《穿越之再嫁小狼狗》 第1章 新婚第一天 天刚破晓,屋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 今天是苏研新婚的第二天,小夫妻要去老宅敬茶。 何安听到动静睁开眼,就隐约看到正在往身上套衣服的妻子。 想到昨夜的新婚夜,脸颊一红,立即转身坐起。 “要起了?” 苏研也有点尴尬,毕竟她现在名义上是有一段婚姻,但那是她没穿越的时候原主经历的。 想当初刚穿越来就发现原主已经成婚两年,夫家还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时候,她不是不崩溃的。 毕竟在现代连男生的手都还没拉过,结果一穿越就要面临恶婆婆,绿茶表妹,刻薄小姑以及自私薄情丈夫的地狱模式。 这下好了,还没尝过恋爱的甜呢,要先体会生活的苦了。 特别这还不是一般的苦,那真是深陷泥潭,看不到一点希望的那种。 饶是苏研一个现代人自有手段,心理承受能力也强大。 但也被那一家恶心的够呛,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苏研三两下穿好衣服,从床里面出来穿好鞋,“起,今天要去给祖父祖母和公婆敬茶,得早点过去。” 穿是穿不回去了,那就好好过日子。 两人都不是拖沓的人,你打水洗脸我梳头打扮。 不一会儿就收拾妥当,然后披着凌晨的微光出门了。 他们现在住在一条老街,这里大部分的房子都是前坊后居的格局。 街坊邻居基本都开着个小店维持生计,有些小店甚至都开了几十年了。 房子和街道,都很有年代的气息。 这时候天还早,那些做早食的却已经早早起来忙活,但路上还是冷清。 苏研两辈子第一次结婚,本在想路上见了街坊邻居会尴尬。 出来看到街上没人也松了一口气,就安心跟在何安旁边往前走。 他们家与老宅在一条街上,不过他们家在街西头,何家老宅在街东头。 说起来苏研绝对算的上是高嫁,而且还是以二嫁之身高嫁。 这时候大家都是聚族而居,何氏宗族在县里也小有名气。 族里虽没出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官儿,但是这么多年在县里经营,族里不说家家都有钱,起码是温饱都不成问题的。 甚至有几家经营的生意,在府城都小有名气。 何祖父这一脉在族里虽说不上数一数二,但也是排的着的,住的也是三进的大房子。 这年头虽讲究什么父母在不分家,但是何家子嗣兴旺,何祖父又素有决断,早早给三个儿子分了家,自己单独居住在老宅里。 哪个儿孙想回来住了就回来住一段,平时大家也是各过各的。 何祖父当年给三个儿子分家的时候,族里还派人来劝过。 三个儿子也不算多,三进的房子怎么也住得下的,怎么就要早早分家呢? 但何祖父谁的话也没听,坚持给三个儿子分了家。 甚至把养老的大儿子也一并分出去了,这在当时不是没人说嘴的。 但是最后看到何祖父三个儿子分了家后,各自一心一意经营攒家业。 且兄弟关系不仅没有淡薄,竟比住在一起还要亲香。 妯娌之间也不拌嘴了,谁家有事儿更是不用招呼就来帮忙。 底下的孩子们也亲近扶持,就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能道还是何成(何祖父)是个能人,心里早有成算。 这样家庭出来的子孙,天生就有一份产业。 何安虽然因为家庭原因产业少,但也不是苏研一个乡下姑娘能攀的着的。 只能说时也命也,缘分二字妙不可言。 两人到老宅的时候,何祖父何祖母已经起了,两人赶紧进去赔罪见礼。 何祖母把苏研拉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拍拍她的手道,“有什么好怪罪的,是我和你祖父年纪大了睡不着,这才早早起了。与你们无关,你们来的早了,老二两口子都还没到呢。” 何祖母口中的老二两口子就是苏研今世的公婆,也就是何安的父母。 说起来何安父母并不同意何安与苏研的婚事,但是何安坚持。 二老拗不过,直接把何安分出去了。 这也是何安与苏研单独住在老街的原因。 对于单独住,苏研很满意。 现代很少有儿媳和公婆住一起的,都是结婚成立小家庭就和父母分开了。 不过对于何安,苏研是愧疚的。 她能接受分开住是因为在现代太多这样的情况,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对于一直生活在古代的何安来说,婚前被父母分家是一件很大且会被质疑品性的事情。 虽然何安从来没说过什么,但苏研还是感觉压力很大。 因此今天来老宅,苏研是抱着好好与何祖父何祖母相处的心态来的。 想着即使两位老人说些什么难听的她也当没听到,没想到何祖父与何祖母与何父何母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很是热情。 这样一来她也松下一口气,当下也真诚的与两位老人继续聊天。 苏研这边暗暗观察着何祖父何祖母,殊不知两位老人也在暗地里默默的打量她。 对于这个孙子一心要娶的孙媳妇儿,他们老两口还是第一次正式接触,当然要看看这个孙媳妇儿是什么人。 不过这一看,两位老人就放心了。 排除那些外在条件,只从人品上看,起码孙子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这个孙媳妇儿不骄不躁,说话什么的也大方,提起老二两口子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满。 何祖父素来明事理,何祖母一辈子跟着他也心宽慈爱。 她老人家知道二儿子二儿媳不满意苏研是再嫁之身,但是他们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 不聋不哑不做富家翁,儿孙的路自有儿孙自己走。 退一步说,这又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几十年前王朝新立那会儿,女人少。 那时候能娶到媳妇儿就是天大的喜事儿,谁还去说什么再嫁不再嫁的。 也就是这些年日子好过了,大家就又开始讲究起来。 何祖母在这边拉着苏研的手聊天,那边何祖父也叮嘱何安好好过日子。 祖孙几个正聊得开心,何父何母携带大儿子一家过来了。 苏研何安立刻站起身来,向他们行礼。 何父看着年纪不大,下巴上留着一把精致修剪的胡须,可能是因为做生意的原因,一张脸有一种内敛的精明。 他先是带着妻子儿女给何祖父何祖母见了礼,随后坐到了何祖父下首,才回头看苏研何安两人。 “起来,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好生过日子就是。” 两人连忙应是。 何母坐在对面,脸上面无表情。 苏研知道她不满意自己,在婚前也三番两次明里暗里的表示过。 当初苏研也因为她的态度而犹豫过要不要嫁给何安。 毕竟在古代一个婆婆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还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苏研虽然不怕,但是也不想以后的日子像是在前夫一家一样,勾心斗角互相防备。 何安知道了她的心思,连夜从县里赶到她家,把家里的关系以及父母跟着大哥住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跟苏研解释了一遍,苏研才打消念头。 说起来何祖父虽然给三个儿子分家分的早,但是也都是在给三个儿子娶了亲又一起住了几年后才分家的。 像何安这种没成亲的大小伙子,就算是父母要分家也该是成亲了后分。 但是因为何安执意要娶苏研,何父何母劝了几次但是何安都不听,就动了气直接给自己小儿子分出去了。 何安苏研的婚礼一应事务什么都没管,全是何安自己全程张罗的,何父何母就在昨天两人成婚的时候出席了婚礼,再就是今天来老宅喝媳妇茶了。 苏研其实也挺无奈的,丈夫未婚被分家,公婆大哥形同陌路。 外面不知道多少人说嘴自己是狐狸精,把人家儿子拐跑了什么的。 她在现代的时候不说多优秀,但自我感觉还算良好。 没想到来了古代先是被前夫一家嫌弃,新婚了公婆也不满意她,她也挺尴尬的。 这件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站在何父何母的立场,自己的儿子找了一个大自己三岁还和离过的女人成婚。 这件事在现代都有父母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古代了。 但是站在她的立场上,一穿越来就遇到糟心的前夫一家。 好不容易和离摆脱了,结果找的二婚对象家里还看不上自己。 她也很无奈,她一个妙龄少女穿越来就是地狱模式,能走到现在她也顶住了很多流言蜚语和异样的眼光。 只能说是命运捉弄人,谁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苦衷。 好在现在何安被分出来了,以后不住在一起。 第2章 敬茶 两人给何祖父何祖母以及何父何母敬了茶,又跟何大哥何大嫂以及两人的一子一女互相赠了礼。 何大哥何大嫂脸上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拒绝,但也没有表现出热情。 普普通通的见了礼认了人,就不再多说了。 何祖父何祖母看着茶敬完了,人也认完了,就张罗人摆饭。 苏研知道这里大部分人不待见自己也就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的吃饭。 吃完饭没多久,何祖父的大儿子和三儿子就携带全家过来了,苏研跟着何安一一认了人。 一大家子又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午饭,直到半下午了才散场。 何父何母一家是最后走的,何安苏研站在门口送他们。 何父照例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就上马车了,何母倒是拉着何安在旁边说了几句。 不过何大哥家两个小孩子不耐烦,闹着要走。 何母匆匆跟何安说了句“自己选的路自己好好走”,就上车了。 全程没搭理苏研。 苏研何安目送马车走远,才转身步行回去。 这一天认识了太多人,苏研又并不擅长处理亲戚关系,作为新妇还难免是今天大家的重点关照对象。 所以一回来就感觉累的想躺下。 其实不太会和亲戚相处或许是现代年轻人的通病了,以前苏研在现代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内向的人,和朋友同学甚至陌生人都相处的挺好,落落大方。 大学的时候还自己摆过夜市,跟顾客介绍东西聊天什么的也从来不带怕的。 但是只要一到过年走亲戚,那就是跟打仗一样。 每次走完亲戚回去都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身心俱疲。 今天一下子见了那么多亲戚,其中还都是何安的至亲。 不说相处的要多好,但是起码自己的礼节不能错,也不能表现出怯场。 不能出风头但是也不能沉默寡言,要把握这其中的度还是挺累人的。 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周围的邻居家都已经冒起了炊烟。 苏研洗了下手想去厨房做饭,被何安拦住了,“你今天看着挺累,就歇着,我来做饭。” 苏研有点惊讶,古代男人不是讲究什么君子远庖厨的吗? 就像她那个前夫就是,连进一下厨房门都不愿意,还说那是女人该进的地方。 何安虽然不像她那个前夫一样是个读书人,讲究的多。 但是在县里长大,也是去过学堂读书的,只是没走科举的路子而已。 这些何安以前都跟苏研说过。 按理说一般接受过儒家教育的人好像都是这一套,认为做饭是女人该干的。 当然男人也有男人的责任,但这不妨碍他们认为厨房是属于女人的,就像他们认为战场属于男人一样。 何安看着苏研不敢置信的眼神,一下子不好意思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做个饭不是很正常的吗?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天自己一个人在这边住是怎么吃饭的?” 苏研不解,“你们不都是讲究君子远庖厨的吗?” 何安熟练的去橱柜里拿出米,从水缸里舀水淘洗,“大户人家才讲究这些,我们小门小户谁会讲那个。谁有时间谁做呗,也不是规定必须要女人做的。” 苏研大为震惊,满眼欣赏的看着何安,好像重新认识他了一样,“没想到你竟然想的那么通透!我要重新认识你了。” 何安不好意思的继续低头洗米,低声嘀咕了一句,“你没想到的还多呢。” 何安淘好米就回到厨房,利落的添好水,把昨天酒席上留下的菜一起放进锅里热上。 苏研想过去烧火,被何安一把拦住了。 他拉过来一个小凳子,让苏研坐着。 自己则去院子里搬回来一些劈好的柴火,回到厨房熟练的点上火烧起来。 其实古代烧火也是一项技能来着,不然大家族里也不会配置烧火丫头。 起码苏研到现在还不太熟练怎样用干柴烧出自己想要的火候。 “你烧火还挺熟练的啊,以前经常烧火?” 何安往灶里添一根柴,点头道,“我经常去祖母家里,她以前喜欢自己做点吃的,我就给她烧火,时间长了就熟练了。” 苏研用手捧脸,一脸若有所思。 何安扭头看看苏研,又转回头,火光映照在他脸上,照出了他一脸的犹豫。 苏研就这么捧着脸看他,没有询问也没有催促,最后还是何安忍不住了,小声询问道,“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 苏研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他道,“为什么这么说?” 何安像是鼓起勇气一样回头正视苏研,“你今天在老宅的时候不开心,我能感觉到。” 苏研别开眼,不再看他,“我只是第一次认识你家里人有些紧张,怕说错话罢了。” 说着还自我打趣,“毕竟我这样,你家里本就对我有意见。万一我今天再表现不好,他们不是对我意见就更大了吗?我一想到这里当然就紧张了啊。” 何安一听苏研说这样的话,也顾不得刚才的询问了,连忙安慰她,“你今天表现的很好,我看祖父祖母他们对你很满意!” 苏研却没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只是微微笑了笑,道,“那就好。” 苏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何安,明天三朝回门,回门礼你准备了吗?” 何父何母是绝对不会管这事儿的,何安如果没准备那他们等会儿就要去街上买好。 何安,“祖父前几天给我拿了两坛酒和几包烟丝,祖母前段时间给我一匹布,家里还有腊肠,给岳父岳母拿几节过去,明天一早我去猪头蒋那里割十斤肉,再去十里香那里拿两封点心,再称两斤糖块。”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你们那边回门有啥说法必须要带的吗?我明天一并买了” 苏研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 嗯···什么也没想到 她到这边也没见过谁回门,她成亲的时候她娘也没说什么。 不过她倒是见过她弟媳和她堂妹堂姐回娘家,一般都是拿自己家产的东西。 蔬菜啊,鸡蛋啊,树上的水果什么的,能拿半包点心就已经很难得了。 何安这准备的已经挺多了。 “就这样,已经很多了。”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主要是何安在向苏研介绍族里的一些事情,待吃过饭收拾妥当,两人就歇息了。 毕竟也精神紧绷了一天,苏研基本上一挨着床就睡熟了。 倒是何安,听到苏研熟睡了,又慢慢睁开眼,借着月光打量了苏研一会儿。 然后轻轻地往苏研那边挪了挪,让两人挨的更近些。 然后小心的攥住苏研的手,又闭上了眼睛。 第3章 回门 第二天一大早,苏研与何安早早的就起了。 苏研娘家离县城距离不近,走路要一个多时辰,赶牛车也差不多要半个时辰。 苏研起来先去收拾,何安就去何祖父家牵牛车。 回来后两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赶着城门开启出发了。 这时候四月初,路上的田地一片绿油油的。 道路旁边的小草冒出了头,远处的山看着云雾缭绕的,空气也清新。 开始的时候两人还说说笑笑,但是没多久苏研就撑不住了。 牛车晃晃悠悠,真的像是在现代坐三蹦子。 越坐越困,后来苏研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反正等她再睁眼,已经到了前山村了。 苏研的娘家在前山村,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村在一个山头的前面。 苏研的姥姥家就在山后面的后山村,两家别看就隔着一个山的距离,每次去姥姥家走亲戚要走起码三四个时辰的山路。 这里的大部分人还停留在去哪儿全靠走,通讯全靠吼的阶段。 村里的一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就在这附近几个村打转。 每每想到这里,苏研就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恐惧感。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苏研想去各地转转。 既然来了古代回不去了,那就替史学家看看这个时代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有可能,苏研还想把她见到的听到的看到的这个时代记录下来。 说不定几千年后,自己也能成为教科书上的名人! 但是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苏研连这个时代的字还没认几个,可以说是个地地道道的文盲。 四月正是百草复生的季节,村里很多人都去地里拔草去了。 他们一年的口粮都在地里,要是不精心侍弄,可是真的会没饭吃。 所以村里的人不多,多是一些年纪大的老太太和老大爷凑在一起闲聊。 苏研一路走,一路打招呼。 村里娱乐少,当时苏研一个再嫁还能嫁到县里头婚男人的事情还引起了村里的震动。 从两人定亲到成亲整整半年,一直是村里人的口头谈资。 “这不是苏老二家的苏研嘛,回门了啊,哟,这是姑爷,长得真俊。” 苏研何安从牛车上下来,跟拉着她说话的奶奶大娘们招呼。 “二奶奶,五大娘在这玩呢?” “对,我们回来看看。” “这是何安。”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打招呼,整整一刻钟才走到家门口。 苏研终于松了口气,回头看看也长舒一口气的何安,两人相视一笑。 苏研推开门,往屋里喊了声,“爷奶,爹娘,我们回来了。” 苏母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心神不宁一直盼着女儿回来,一上午不知道去门口转悠了多少次。 才被苏奶奶说了几句进屋了,就听见女儿的声音,立马惊喜的从床上坐起大步走出来。 在院子里拉住苏研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 看她的气色很好,满脸笑意,这才放下心来招呼人进屋。 “姑爷,研研,一路上累了,快进来喝口水。” 那边苏大伯母听见声音,一溜烟儿的跑出来,热情非常的跟何安说话,“姑爷啊,可算到了,咱家从早上就开始盼着了,我到门口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苏母挤到一边去,拉着何安的手就往屋里走。 苏母看着大嫂一心拉住何安说话,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的女儿,脸色有些不好。 苏研拍拍苏母的手宽慰她。 大伯母是什么性子她早就知道了,无利不起早。 只有看别人有用的时候才会热情,对待苏研这个她从小就看不上的侄女,能给个好脸色都是难得的。 她刚开始和离回家的时候,不知道听过她多少难听话。 后来何安找媒婆来说亲,见到人家那叫一个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失散多年的亲人。 当然在知道何安是来向苏研求亲而不是她女儿的时候,她的态度立马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苏研现在想起那场面还觉得好笑。 如今又突然对何安热情起来,肯定是有求于他。 不过她也不担心何安被骗,毕竟在知道何安向她求婚后苏大伯母就单方面跟何安翻了脸。 那半年,何安可没少挨苏大伯母的冷嘲热讽和白眼。 堂屋里,苏爷爷苏奶奶以及苏大伯和苏父都在,苏研一一打招呼,何安也跟着叫了人。 那边他们刚打招呼过,苏大伯母就夸张的拍着手道,“你看看,你看看,咱们城里的姑爷就是不一样,你看多会说话,多有教养。” 苏研无语,喊个人就是有教养了,大伯母想求人的时候真的是能把人捧到天上。 也难怪苏母这么多年了,还是比不上苏大伯母讨苏奶奶喜欢。 这能屈能伸的架势,再加上完全不在意脸面只在乎能拿到手的实惠的性子,让人叹为观止。 当然前提是你得能让人家苏大伯母占到便宜,不然这时候多热情到时候就会有多冷酷。 苏研给了何安一个你加油的表情,跟着苏母去她房间说私房话。 出来的时候在院子里见到了抱着儿子的苏二郎,他是苏研的亲弟弟,看到苏研,开心的迎过来,“姐,你回来了。” 后面苏二郎的媳妇儿陈桂花也跟着打招呼。 苏研:“回来了,对了,何安买了饴糖,上次小松不是闹着要吃吗?让他姑父给他拿去。” 苏松是苏二郎的儿子,今年两岁正是贪嘴的时候。 一听到有糖吃立马闹着要去,苏二郎没办法只能带他去堂屋,陈桂花打个招呼也跟着进去了。 苏母这才拉着苏研进到她房间坐下,在房间里又仔细的看了一圈苏研,才问道,“你嫁过去你公婆没有为难你?” 没成婚之前,两位亲家极力反对婚事的事情苏母也知道的 何安她也看了半年,对女儿的用心她是不怀疑的,就是担心两位亲家为难女儿。 这时候公婆想为难儿媳妇儿那可太简单了。 就像她,苏奶奶一辈子高看大儿媳妇儿,对她时不时的就要找点事儿。 有时候大家明知道是苏奶奶不对,可那又怎么样呢? 人家是长辈,一个孝字就压得人翻不了身。 不过苏母也不是站着干挨骂的傻人,她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所以这些年虽然婆婆看她不顺眼,妯娌还掐尖要强的占便宜,但是也没真把她怎么样。 苏研也知道母亲的心结,连忙安慰道,“没事儿,放心,公婆跟着大哥住在城东,离我们远,以后估计也不怎么见面。何安也说了,逢年过节的去老宅聚聚会见到人,平时他自己去大哥家见父母。” 苏母听到这终于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远香近臭,离得远了说不定关系还好些。” 又叮嘱道,“姑爷为你想的周到,你也要为了姑爷忍一忍,平时家里有什么好的多让姑爷多往那边送送,不看别的也要看姑爷为你着想的这份心。” 苏研点头应是。 第4章 母女谈心,极品找茬 苏母解决了心里压着的一桩大事,这才有心力为女儿开心。 她摸摸女儿的头发,不无感慨的道:“我一辈子就你跟二郎两个孩子,哪个都是我的心头肉。你啊,前事不顺我不知道操了多少心,现在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然后他又是警告又是提醒道:“姑爷是个好的,你好好跟他过,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那些不相干的人再不要想一点,不然叫我知道,姑爷不说什么我也要打你的。” 苏研听着直想翻白眼,但是想到苏母若不是真心为她也不会说这些才忍住,“娘,你想什么呢?就那一家蛇鼠一窝的,我恨不得他们一家遭雷劈。” 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又道,“今年的好日子那么多,我们早就提前定了成婚的日子,他们就故意恶心我选了同一天,我现在想着都觉着膈应。” 苏母也来气:“可不是,不就是儿子读了几天书吗?屁都没考出来一个,还一天天的当自己是老封君,在村里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说着想起来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又解气的笑起来,忙和女儿八卦。 “你不知道,他们家新婚第二天就闹了一场。那个老虔婆,年轻时候就是个懒货,她那一儿一女仿她一样一样的,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家里的活儿没人干,竟然新婚第二天就让新媳妇儿洗衣挑水做饭。” 苏母说到这就不懈的呸了一声,“没成亲的时候外甥女表妹的亲香的不行,成婚了还不是一家子欺负一个,不过那女人也不是善茬,上午让她洗衣做饭的,下午她就在河边摔了,现在还在家躺着呢。也不知道怎么跟杨临说的,杨临转头跟那老虔婆吵了一架。那老虔婆气的在门口破口大骂,她女儿还出来让她别在门口撒泼,说嫌她丢人呢。” 苏母越说越解气,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一大家子闹得哟,整个村都知道她家那点破事儿了。哈哈哈,活该,老不修的婆婆,懒虫一样的女儿,没心肝的儿子,再来一个心眼多的儿媳妇儿,她家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苏研听到这种现世报也跟着开心起来,作为一个合格的现代人,主打就是看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苏母看到苏研脸上没有一点儿留恋,全是看好戏的表情,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暗中观察的目光,心情更好了。 老虔婆,当初求着娶我女儿的时候话说的那叫一个好听,结果我女儿嫁过去不到两年就被磋磨的投了河。 她又孝顺又听话什么话都不往家里传生怕她担心的女儿,奄奄一息的被人从河里救上来。 杨家不说来看看,竟还暗搓搓的要休了她。 苏母想到这里就恨得不行,她花一样的漂亮的女儿,刚及笄时家里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嫁到她家里却被呼来唤去如牛一般使唤,最后把女儿逼上了绝路。 要不是老虔婆平时在村里奴役媳妇儿从来不掩饰,苏家族里人多心齐一起去讨回公道逼着他们家写了和离书。 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往她女儿身上泼脏水呢。 现在好了,她女儿嫁到县里,日子过得顺心,她也就放心了。 剩下的她有的是时间去看这老虔婆的报应。 不过她自己不放过杨家那一家就算了,女儿日子刚刚好过,现在新婚看着女婿是不介意,但是难保以后有人在他耳边说得多了他心理不舒服,绝不能让女儿跟那家有丁点牵扯。 苏母:“好了,看着那家过得不好咱心里就痛快了,这一家以后有的闹呢,你不要管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啥都强。” 苏研:“放心娘,我才不想和这家人再有任何牵扯,我只要好好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他们看我过得好就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呢!” 苏母听着连连点头赞同:“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这边母女俩又说了些私房话,没多久就听到外面陈桂花喊他们两个出来吃饭。 苏研跟着苏母到堂屋果然看到大伯母脸色非常难看,又看了看何安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在和苏父说话,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然后一句话没说,在他下首落座吃饭。 苏大伯母看苏研全程就当没看见她脸色似的只顾着吃饭气坏了,阴阳怪气的道:“哎呦,城里人就是城里人那,人家那天天吃香喝辣的,二丫头,你以后也是城里人了,别光顾着自己在城里吃香喝辣,忘了还有爷奶还在家吃糠咽菜的。” 苏研慢条斯理的吃完嘴里的菜,抬起头看着对面脸色阴沉的大伯母,疑惑道:“大伯母,咱们家已经到没粮吃饭的地步了?” 苏大伯母一看有戏,立马放下筷子,两手一拍,唱作俱佳的嚷嚷:“二丫头你是不知道啊,大郎上个月又添了个小子,三郎三丫头马上要成婚又是一笔钱,爹娘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哪哪不需要钱呢?” 又道:“咱们也知道你新婚为难,也没想着让你给银子,就让女婿帮着给大郎在县里找个活儿,每个月挣个一两半两的,也是个收入啊,到时候挣了钱也好替你孝顺爷奶。” 苏研都听乐了,什么叫没想着让她直接给银子,怎么,她欠他们的啊? 养大原主的是原主的爹娘,她穿越过来后想不开,想跳河自杀穿越回去的时候,是原主爹娘求着大夫把她救回来,她明白回不到现代想和离过自己的日子时还是苏父苏母一力支持并打上杨家的门让她不至于以后顶着污名讨生活。 就算报答,原主和她要报答的是原主的父母,如今也是她的父母,给银子也是给他们。 一个她住在娘家恨不得见天赶她走的人,她凭什么给她银子?还给她儿子介绍一两半两银钱的工作,可想的美。 有这活儿她不能让亲弟弟干吗?一个堂弟再亲能有亲弟弟亲? 不过她知道这话不能说,爷奶一向偏心大伯一家,就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伦常理在他们面前都说不通。 他们只会说都是一家人应该互相帮助,现在帮了大伯一家,以后你们有事儿了你大伯一家也会帮你们什么什么的。 这话她和离在家住的那一年已经听了太多太多了,同样的事情到大伯这里就是一家人应该帮忙,到她爹娘这里就是自己做的自己承担。 也幸亏自己爹娘还算有成算,不然早就被大伯一家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第5章 怒怼极品 所以这时候她也没直接拒绝,“家里已经这么困难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大伯母:“大伯母,林家舅舅家的儿子去年成亲不凑手,你不是还借给他们银子了吗?今年三郎三妹眼看着也要到关键时刻,大哥还给你生了个大孙子,咱家正是缺钱的时候,林家舅舅也应该体谅体谅咱家,把钱还了。” “什么?”,苏大伯一听有点懵,随即反应过来,一下子像是被点燃的炮竹一样炸了,大怒问道:“你又给你弟弟钱了?” 苏大伯母连忙反驳:“我没有,你别听这死丫头瞎说,她就是不想给大郎找活儿故意瞎编的。” 苏研听到这里顿作伤心状:“大伯母,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去年林家舅舅来咱家,我亲眼看到你给了他一个红布包,说是让他先拿去娶儿媳妇的,我是不知道你是背着大伯借出去的,要是知道我当时就告诉大伯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苏大伯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但听到苏研说红布包心里一咯噔,确定了。 他家的钱具体数量多少他不知道,但是是用做鞋面剩下的红布做的小布包包着是真的。 苏大伯抓着苏大伯娘质问:“说,你给了多少?” 苏大伯母聂聂没敢吭声。 苏大伯跟苏大伯母在一起半辈子了,一看她这个表情就觉得不对,他心脏通通直跳,全身血液都往脑袋里冲,不一会儿脸颊就气的发红。 他努力压抑住怒火,可最终还是失败,咬牙切齿的问道:“多少?你拿了多少?” 苏大伯母看见苏大伯的脸色,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小声道:“十五两”,然后大声保证,“小弟说以后会还我的,真的!” 苏大伯一听这数字直接气的当场就站不稳,踉跄了两步差点倒下。 十五两 十五两几乎是这些年他们大房攒的所有的钱了,即使还剩下也肯定没多少了。 就连苏研也震惊了,在村里抛去家用一年能攒下个三两都算多的了,若是年头不好,只会更少。 十五两,对苏家来说是全家勤勤恳恳起码攒五年才能攒出来的,年头不好得要七八年。 对苏大伯一家来说,只会花更长的时间。 这么说,现在这年头娶个媳妇儿彩礼酒席送礼等等全部搞定都不用十两,这还得是比较讲究的家庭。 若是不那么讲究的,15两两个媳妇儿娶回来还得有剩,可见这时候银子的含金量。 这一下子估计大房攒的私房钱全都被掏空了,以后大房再有什么事情,不光公中要出钱拿大头,二房也跑不了。 亲兄弟还没分家怎么都脱不了干系的。 想到这,苏研不开心了,她简直不能理解苏大伯母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儿,这简直是拿着自己家人的骨髓给人家垫路。 今天是她的回门日,苏大伯母阴阳怪气的找事,她提出来这件事只是想让苏大伯管管她,给大伯母一个教训,让她老实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翻出这么大的事情。 当即没好气道:“林家舅舅和咱们是实在亲戚,谁家有难处了另一家伸把手帮帮忙是没话说的,但是也没有这样不经过家里同意就把钱给出去的道理啊。” 苏大伯母看苏大伯听着苏研左一句钱,右一句钱的表情越来越愤怒,一下子疯了似的往苏研那边扑着要打她。 苏母怎么会愿意,直接伸手挡住了,还火上浇油道:“我就说以前林家上咱家借钱都是三遍五遍的来,不借到是绝不会放弃的,去年怎么来了一次就不再来了,原来是大嫂偷偷给了。” 苏大伯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不对,他那个小舅子他太了解了,一辈子游手好钱不务正业,当的是没脸没皮,到人家家里借钱那是一遍两遍遍,无论多少,非借到不可的。 去年就来了一次他还庆幸,以为他年纪大了,家里也要娶儿媳妇儿,终于想着要点脸了,结果没想到不是人家改了,是他自己家里有贼已经把钱给出去了。 苏大伯想到这里就怒上心头,他两儿两女,跟弟弟一直不分家住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是占了弟弟的便宜吗? 今天赶着苏研回门让何安给大郎找活儿干他不觉得为难人吗? 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全家就那十来亩地,拼死拼活一年除了温饱也就能攒下两三两银子,他不没脸点,儿女怎么办? 结果他这边舍了老脸占自己亲弟弟的便宜,她那边竟然还拿着自己的血汗钱填那个无底洞。 想到这里苏大伯一个巴掌扇到了苏大伯母脸上,扇完又不解气,又连连来了几下。 苏大伯母挨了打刚想向以前一样撒泼,被苏大伯一把拽往衣服往东屋扯去。 看到苏大伯这架势她也不敢再哭闹撒泼了,挣扎着往苏爷爷苏奶奶那边跑,但是抬头一看,自己的儿子女儿恨恨的看着她,苏父苏母一家不理她,苏爷爷苏奶奶更是看都不看她。 她这下才知道害怕,哭着求饶道,“我也是一时蒙了心,想着等他有钱了会还我,那是我亲侄子啊,我娘家就这一根独苗,我能看着他打光棍吗?” 苏大伯气的大吼:“亲侄子亲侄子,家里的几个不是你亲儿子亲女儿吗?你为他们想过吗?没了钱你让三郎怎么娶媳妇儿?你侄子不能打光棍我儿子就能打了是?” 苏大伯母看着他这样只能心虚的解释:“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真没想三郎打光棍!” 苏奶奶在旁边气的抱着三郎大哭:“作孽啊,作孽啊,我的三郎啊,你可怎么办啊?” 苏小妹在旁边吓得直哭也不敢说话,苏大郎更是悲愤的蹲在院子角落,两手抱住头不吭声。 苏爷爷沉默着吸了两口旱烟,开口:“林家那小子咱们也知道他是什么人,钱没经过老大的手到了他的口袋,时间一长他一定是反口不认的,到时候要钱钱已经花了,要人证也只有咱们自己家里人,到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算告到衙门也说不清。” 苏爷爷到底年纪大经事儿多,知道这事儿不能拖,钱越早要越好。 让苏二郎立刻去族里叫人,领着去林家要钱。 他老人家知道林家是什么样子,如果是他们一家人去要钱,那是一分也要不回来的,只有族里人出面把事情闹大才可能把钱要回来一部分。 到这个时候能要多少要多少,娶了这样的儿媳妇儿,真是家里倒八辈子霉! 苏父知道轻重,这时候也不说什么,直接去族里召集人手去了。 第6章 要债 没一会儿村里听到消息的年轻人拿棍子的拿棍子,拿锄头的拿锄头,前面还跟着村里能说会道的婶子,直冲冲的就来了。 苏爷爷看着这一大帮子聚在门口,站起来把烟杆交给苏奶奶,上前对大家道:“事情估计大家也都知道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们家家门不幸娶了这样的儿媳妇儿,这回就麻烦大家去给我们家助个阵,我倒是要问问林家到底什么意思,嫁个闺女到我家是来偷钱的吗?” 人群里的最能说会道的二大娘开口接话:“就是,我们过去了不光要去林家问问,还要去问问林家村的村长,他们村里是怎么把姑娘教成这样的,不给我们个说法今天绝对没完。” 旁边二大娘的儿子立马附和道:“对,欺负我们族里没人吗?要是人人都像他们村里这样教闺女,我们以后可不敢再跟林家村的人结亲了。” “对,去问问。” “这样的谁还敢和他们村结亲。” “对啊,不怕再娶个小偷回来吗?这年头谁家攒钱容易?这一下子估计半辈子都出去了。” “就是。” “欺负我们村里没人,走。” “走走走···” 苏研在旁边看的直咂舌,可不能小看古代人民的智慧啊,看这三言两语就把两家人的事情变成了两个村子的事情,这下林家村要是敢包庇,以后整个村的名声都要臭。 在古代名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没有个好名声别说婚丧嫁娶了,去码头扛包人家都不要你。 苏研眼睁睁看着苏大伯压着苏大伯母跟着苏爷爷苏奶奶走了,她本来也想跟着去,被苏母拦住了,“大郎二郎三郎,研研姑爷你们都不要去,就在家里等着,亲家老太太还在呢,她辈分高,我们过去要钱肯定是要撕破脸闹得。” “你们一起去讨债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没什么,到都冷静下来传起八卦来一定会讲究你们这些小辈,还不如不去,我们这些人够了。” 说完还特地悄悄跟苏研说:“你回门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到时候你好好跟姑爷解释解释,咱家不是不知礼的人家,这是没办法了,别让姑爷跟你有隔阂了。” 苏研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母说完转身紧跑几步到人群前端苏奶奶的身边,随着大部队气势汹汹的往前走。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什么想说话的欲望。 最后还是大郎开口道:“都回去该干嘛干嘛,别在这里干等着了。” 说完他自己带着媳妇儿先回房了,路过苏研时什么话都没说。 然后三郎和三妹左右看看也跟着大哥回去了。 一时间院子里就剩下了苏二郎夫妻和苏研夫妻了,四个人对视了几眼也没心情继续吃饭,苏研就安排着把桌子收拾了,桌上的菜都收拾好放进橱柜里,又把地扫了一遍,最后看实在没活干了,苏研就让苏二郎夫妻去照顾小松,他一个人在屋里没人看着不放心。 陈桂花看看苏二郎,回头说了句“哎”就回房了。 倒是苏二郎搬了三个凳子跟苏研何安一起坐在院子里等。 苏爷爷苏奶奶带着人回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苏研远远看他们脸色虽算不上太好,但是也不算特别差,就稍微放了一下心。 在答谢完 并送走来帮忙的族人后苏母告诉了苏研实情。 林家果然耍赖说没借钱,任凭苏大伯母如何下跪恳求都不改口。 还是苏家一哄而上从林家搜出来苏大伯家的红布包才哑口无言。 但是林家还是绝口不提还钱,一味的说钱是苏大伯母资助侄子成亲的。 这事儿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只有苏大伯母和林家舅舅两人知道,现在他耍无赖不承认钱是借来的可把大家都气的够呛。 最后还是苏家人多势众,并请来了林家村的村长和林氏族长才勉强让林家承认还钱。 但是今天苏家还是只从林家拿回来了八两银子,这已经是大家能挤出来的最多的了。 再要跟林家要,林家的老太太一头撞树上,当时就出了一滩血。 苏家不想闹出人命,看林家这样实在是拿不出钱,就找族里识字的人立了借据,并让林家村的村长和林氏族长一起做见证人才回来。 但是据苏研的猜测,剩下的钱估计是拿不回来了。 林家老太太一向是个吝啬人,林家舅舅这么混的人都很难从她手里抠出钱来。 她相信当时的氛围下大家都不可能轻易的放过林家,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家还是没有完全把钱拿回来。 可见当时林老太太是真的要钱不要命,撞树撞得肯定不轻。 不过一个老太太,年纪那么大了,这一撞再加上抠门不舍得买药,说不好以后身体就垮了。 苏研真不知道该说林老太太是精明还是愚蠢了。 “你大伯把你大伯母留在林家,说要是改不好以后就不让回来了。” 苏母说着还有点唏嘘,“就她娘家那个样子,你大伯母这次可要受大罪了。” 苏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一番,就让苏研和何安回去。 这事情虽然是苏大伯母自己作孽,但是到底是被苏研揭破的,现在钱没完全要回来,苏大伯母还被扔在娘家了,一大家子这一天鸡飞狗跳的,苏研要是继续留在这儿,难免被人迁怒。 苏母才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这样的事,想看女儿啥时候不行,就是女儿不来她去县里也是一样的,何必非得赶在今天。 于是苏研就和家里人道别,和何安赶着牛车回县里。 两人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简单收拾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就休息了。 第二天苏研起的时候太阳已经挂了老高了,今天是新婚的第四天,若是和公婆住在一起,苏研是不好睡到现在的。 但是前天在老宅何父何母已经跟何安说过没事不用去何大哥家里,原话就是,“人什么的你们都认过了,以后逢年过节你们来看看,平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苏研也知道何父何母不待见自己,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想上赶着过去。 以后让何安多去去就行了,人家亲爸亲妈想的是自己儿子,也不是她这不受待见的儿媳妇儿,她就不过去添堵了! 第7章 何家 苏研起来到院子里伸个懒腰,没看到何安,就饶有兴趣的转着打量房子。 说起来她还没正经好好看过何安分到的这个房子呢。 新婚当天蒙着盖头,前天又早早去了老宅,昨天回了娘家,今天可算有闲时间看看以后住的地方了。 何安家跟周围大部分的房子类似,也是前坊后居的格局,前面临着老街,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附近不少有盘算的人家都琢磨着开了店。 再不然就是租给别人收租金。 何安家这套宅子原来就是租给了一家卖包子的人家收着租金,后来人家家里有事情不租了,何家就把房子收回去。 再后来何父何母分家的时候又把这套房子分给了何安,同样被分给何安的还有三十亩地和差不多五十两银子。 这在新婚那天何安就已经跟她说过了,房契地契和银子也交给了她保管。 何安原来也想着做点什么买卖,但是因为两人成婚什么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十分繁忙,就一直没机会仔细想想做什么,所以前面临街的屋子还是空着。 苏研进去看了看,空间还挺大,左右分了两间,隔着门也能听见来来往往的人声,人流还不算小。 苏研也没打开门往外面看,就这么大致打量一下,心里有了成算就回到了后院。 后院的格局也简单,正对着前屋有两间正房,一间是何安苏研正在住的,另外一间就是堂屋了,旁边还有个耳房。 院子左侧是一间厨房和一间柴房,院子右侧则打了口井,院子中间栽了棵枣树,为了方便行走,在院子左侧还开了个后门,打开门就是一条路。 这条路不临街就比较冷清了,与前面街上的热闹形成了反比。 苏研左右看看没什么人就又回去了,刚把房间打量完,何安就从外面推门进来。 看见苏研站在枣树下回头望她,清丽的容颜即使是普通衣服也遮挡不住,他不禁加快脚步,几步跨到苏研旁边,“起了?我去给你买馄饨了,前面那家三婶子卖的馄饨是老字号了,很好吃,你也来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苏研低头看了看还冒着热气的馄饨,又看了看一脸开心的何安,心想还是弟弟好啊,弟弟年轻有活力,弟弟笑起来像个宝。 不管是按照她上辈子的年龄算还是这辈子的年龄算,何安都比她小来着,自己这是老牛吃嫩草了。 哎,别说,怪不得男人不管多大年纪都喜欢找十八的呢,十八的就是好啊,多有活力!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苏研面上没露出一点,笑着让何安把馄饨端进屋里,自己就去井边收拾自己。 在古代有个井就跟在现代家里有水龙头是一样的,方便多了。 苏研前面在娘家住了近一年,家里没打井,每天都要去河边打水装满大缸,这个大缸还是个大物件,整个苏家就那一个,听说还是苏爷爷年轻的时候置办的,到现在也不少年头了,家里人珍惜的很,平常连孩子在旁边玩耍都不让,生怕孩子不小心打碎了。 因为就那一个大缸,家里人吃饭喝水洗脸什么的都要用,水就紧张了。 苏研在苏家的时候就从来没体会过大方用过水的感觉。 如今何安家有一口井简直太对她心意了。 终于不用洗个脸都要几个人用一盆水,洗个澡都要来回运水了。 呜呜呜,古代太苦了!!! 嫌弃古代太苦的苏研转头就被何安带回来的混沌给惊艳到了,混沌鲜的想让人咬掉舌头,这就是没被工业污染过的食物吗? 也太好吃了。 何安看苏研吃得意犹未尽,又出去替苏研买了一碗,本来想着第二碗苏研吃不完他吃剩下的,结果没想到苏研没一会儿就又吃完了,连汤都没剩一滴。 苏研看何安有点震惊的没见识样儿,心里冷哼。 论其他的现代人可能不行,但是论吃,现代人没带怕的! “再来一碗。” 何安恍恍惚惚的端着碗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带着馄饨回来了。 他这时候也想通了,阿研可能是在家里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下子吃多了,以后他要带阿研吃遍县里的美食。 美好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当然苏研最后也没喝第三碗馄饨,毕竟汤汤水水的两碗已经很饱了。 要第三碗就是给何安吃的,这把何安给感动的呦。 虽然馄饨是他买的,钱是他付的,饭是他端回来的,但是研研说让他吃呢!研研对他太好了,他以后也要对研研好,有什么好吃的都给研研! 何安感动非常的喝了一碗爱心馄饨,没吃饱,又去厨房翻出来两个馒头,扒拉出来昨晚的剩菜,也没热,呼啦呼啦的全吃完了。 苏研看着桌面上的两个铮亮的空盘子和一个大碗,心想怪道人家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这饭量刚才竟好意思露出我饭量大的表情。 今天一天都没什么安排,苏研想到这整个人就惬意的搬起小凳子在树底下晒太阳,微风吹过,整个人骨子里都是放松的。 三四月的太阳就是好啊,不那么刺眼又有点温度,暖洋洋的照的人想睡觉。 等何安收拾好出来,就看到苏研靠着树睡着了。 树下斑驳的阳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像一幅安静的水墨画。 何安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 院子里微风吹过,枣树的新叶微微晃动,前门外的街道依旧是人来人往,北归的燕子在飞来飞去忙着筑巢,一切都那么安静平和。 苏研朦胧中感觉有什么在注视着自己,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是何安:“是你啊。” 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真好啊,太阳真舒服。” 何安看她醒了连忙站起身,但可能蹲久腿麻让他动作有点僵硬,他不动声色的活动了一下腿,面无异色的询问,“要不要出去转转?” 本来觉得何安有点奇怪的苏研立刻被这话题转移了注意力。 第8章 商量开店 说起来她这两天一直在想前院临街的两间屋子要做什么? 现在她和何安就在这院子里住着也不好租出去。 那就自己做点小买卖。 但是卖什么苏研还没想好,不知道何安有没有什么想法。 “咱们前面临街的屋子你准备自己做买卖的?你想过要卖什么吗?” 何安没成想苏研突然问这个,不过他也不在意,想了想告诉苏研,“咱们这条街上来来往往出来找活儿的人多,所以附近也多是做些吃食的,像是馄饨,馒头,包子,面条还有鸭血汤啥的,这条街上都有。” “咱们再去卖吃食若不是新奇口味,很难比得上这些做了多年的老字号。所以我原先想着不然就卖粮食。” 苏研听着何安的分析,仔细想想也是,这边街上除了来县里做工的人就是附近的邻居比较多,大家人均消费肯定比不上城东的那边的富人区。 因此在这边做吃食生意首先就要实惠量大,口味什么的倒在其次。 他们如果做吃食肯定是比不上已经在这里做了多年的有优势,做粮食生意反而是比较稳妥的。 毕竟县里也不是每家都有地,乡下人也更愿意来这边街上转,若是卖的实惠些,那些家里粮食不够的肯定首先来他们这里买粮食。 等以后在这条街上站稳脚跟,再慢慢的做一些稀奇的吃食卖也是可以的。 至于要从哪里进货,那就更简单了,先不说何安本身被分了三十亩地,每年佃户交上来的租子吃不完可以卖。 就是苏研娘家村里,每到收获季节,也多的是人要卖粮食。 村里人每年卖给粮商都被压价,若是何安以比较合理的价格来买,他们肯定乐意至极。 到时候再转手卖给其他缺粮的人挣个差价,也算是一桩买卖。 不过苏研记得以前看电视剧好像说开粮铺的好像都有点背景,毕竟这年头粮食和盐糖都是战略物资,不是谁都能开的。 她想到这里就问了出来。 何安听到她这么问很惊讶,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到这一步。 不过想想苏研一直很聪明,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就跟她解释,“你说的那都是大粮铺,我们本身家里就没多少钱,进货也进不了多少,小打小闹的人家也看不上。而且···”,何安话风一转,语气还带着少年人的自豪,“我们何氏在县里还是有些威望的,族里的七叔也在县衙做主簿,这点面子大家还是会给的。” 苏研看着他说到最后就渐渐发亮的眼眸,还有那一副你快问快问我等不及要说了的表情。 心里暗暗发笑,但是面上还是配合着惊讶道:“七叔竟然是主簿?” 果然苏研这边一问,何安那边就迫不及待的给她科普自己的偶像。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少年肆意贪玩,一朝家道中落被退亲然后幡然悔悟刻苦读书一举考中秀才被县令大人赏识然后一步步走到县里第三把手———主簿的爽文故事。 苏研想了想,这不就是古代缩小版的龙傲天吗?怪不得何安提到他就一脸说到偶像的兴奋。 果然人人都逃不过爽文逆袭打脸的经典套路啊! 不过吐槽归吐槽,苏研还是敬佩这位何七叔的。 她穿越过来满打满算也差不多一年多了,早就知道在古代实现从平民到有品级的官员真的很不容易的。 中间一定经历过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艰难。 因此苏研在何安说完后就大夸特夸,直夸的何安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才继续聊开铺子的事情。 苏研上辈子也在夜市摆过小摊,虽然没赚多少钱,但多少也有点经验。 就侧面给何安提了一些做生意的经验。 何安听得若有所思,就苏研提出的建议两人展开讨论了一下。 到最后越讨论越兴奋,都觉得两个人商量果然比一个人琢磨思虑周全的多。 两人当即决定去街上转转,提前做一下市场调研。 苏研和何安都不是拖沓的人,决定了要出去看看,回屋拿钥匙锁了门就出去了。 话说苏研来到古代还没逛过几次街,仅有的几次也都非常有目的性,基本买完东西苏母就拉着她回去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所以苏研显然有些兴奋。 苏研看着何安锁上门,就迫不及待的一头扎进人流里。 今天可能是逢集,街上的人明显很多,苏研怕何安跟不上自己,就拉上了他的袖子。 这条街看着挺有年头了,是泥土压实了形成的街道,有点像是苏研小时候去农村奶奶家赶的大集。 街上人来人往,周围更是商贩叫卖,客人讨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苏研顺着商贩叫卖的声音转进一个店铺外面摆的小摊,摊上聚集的人还挺多,苏研定睛一看,原来是卖手工编织的箩筐。 苏研看着那一个个编的均匀又密实的竹筐,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其实这些苏家也有,但那是苏家人自己编来用的,做工粗糙很多,端的是能用就行,跟这些拿出来卖的相差甚远。 旁边是一家卖凳子笤帚的,扎的紧实又美观,苏研看了不得不感叹古人简直点满了手工技能,这技术要是在现代,那就是纯手工制作,想买都找不到地方。 手工艺人也不只仅限于器具,苏研还看到一个卖草鞋和布鞋的,针脚非常细密,在现代说不定要上百的,但是这里才卖八文一双,还是布鞋。草鞋更便宜,一双才三文钱。 吃食铺子更是数不胜数,什么烧饼,馄饨,面条,大饼,馒头,包子,鸭血粉丝等,一个挨着一个,店铺里坐不下,就直接在门口摆个长桌待客。 周围挤满了都是人。 苏研围上去观察了一番,感叹果然能在这边开起来的都有自己的一手,不是看着就很好吃满街飘香,就是量大。 苏研还特地买了个包子尝了尝,这个味道倒是一般,但是架不住大啊。 一个素包子都有她拳头大了,才卖两文钱一个。 围着买的人很多。 苏研捧着包子吃了两口,剩下的递给了何安。 何安倒是没有苏研的舌头灵敏,没觉得味道不好什么的,接过来就三两口吃掉了。 第9章 市场调研 再往前走就是菜市场区了,连着都是卖蔬菜水果鸡鸭蛋什么的,一筐筐的摆在路边。 菜估计是新摘的,看着很新鲜。 县城里大部分家里院子小,没地方种菜,想吃点什么就得从街上买,因此这一片儿的人也不少。 苏研还看到有个大娘估计家里是摆席什么的,直接包了一个小贩的摊子,那个小贩把所有的菜收拢起来放扁担上,然后把扁担往肩上一放,挑着就跟在大娘后头走了。 送货上门,这边的路边卖菜蛋一类的都是离县城很近的村里人,还是很淳朴的。 再往前走就是卖活鸡鸭鱼的,还有专门卖猪肉羊肉的铺子。 苏研默默记下这些位置,以后他们家开伙儿少不了要经常买菜和肉的。 苏研正记着呢,一抹亮丽的颜色突然飘进苏研的视线内,她忍不住往前走看了看,原来是卖花的。 现在是春天,兰花菊花类的盆景是不在这边卖的,无他,这边的人买不起。 这家摊子的主人很有商业头脑,另辟蹊径卖插花。 他折了一些桃花梨花还有一些说不上来是什么的正当季的花枝,这些花枝上的花还盛开着,可见应该是刚摘来不久。 摊子主人家也颇具审美,这些红的白的粉色的花枝被他摆成各种好看的形状插到一节带水的竹筒里。 这些春天的颜色看着生机勃勃又绚丽多姿,苏研看着都想买一束回家养着。 虽然明知道这些花应该存不了太久,但是为家里添几天颜色也是好的啊。 同样这些对那些年轻的姑娘们来说也是无法抵抗的诱惑,他的摊位上也因此挤满了莺莺燕燕。 娇俏的姑娘们,再配着这些五颜六色的鲜花,一时都分不清是花比人美,还是人比花娇。 给这条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也添了些独特的美感。 苏研看着看着差点忍不住买一簇,没办法,谁能抵挡住春天盛开的鲜花呢? 但是想想今天还有正事要做,就没有挤上前去仔细观赏。 过了插花小铺,苏研跟何安继续往前走,这一路真是让苏研长了世面。 布铺,裁缝铺,点心铺子,杂货铺,甚至还有个小小的酒馆和食肆,甚至还有个茶寮,离何祖父家没多远。 在走到街道尽头的时候,苏研竟然还看到了一家书画铺,里面大多是一些质量画技比较下层的画作,估计也是为了附合周围的居民。 古代的人很喜欢用书画来装饰屋子,就像现代人装修房子的时候会在墙上挂一些相片、刺绣或者书法山水画什么的提升一下境界。 其他杂七杂八的铺子也有,一条老街基本上把生活中要用到的方方面面都囊括了。 苏研这一遍转的眼花缭乱的,简直是开了眼界。 嗯···,要说缺什么的话,“没有盐铺和粮铺。” 这两个是人们生活必不可少的,但在这条囊括生活方方面面的老街却没有他们。 但是仔细想想也能理解,古代的生产水平低,这两样从另一方面来说都是稀缺货。 盐就不必说了,利润大到无法想象,基本被官府管控,没有关系是拿不到贩卖权的。 粮食的话还好点,毕竟是一国之本,朝廷不会让粮价上浮太过动摇国本。 如果他们小打小闹只卖一些杂粮给村里和附近的人,粮价也跟着朝廷走,对大粮铺造不成什么影响。 苏研越想越觉得能行。 接下来几天苏研和何安就经常在这条街上逛,有时候去那些人多的吃食摊子点个吃的坐着听周围的人聊天。 有时候跟着街上干活的行人看看他们多去哪里做工。 偶尔转累了也去街那头的何祖父家里,和他们聊聊天,顺便向他们咨询一些开店的建议。 对于孙子孙媳常来家里看自己,何祖父非常开心。 虽然分家后儿子们都过得好,族里也都称赞他有远见。 但是他偶尔也会羡慕别人家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 虽然他的儿子们经常来看他们老两口,但到底跟在身边一起住不一样。 所以老两口平时也很寂寞,对于苏研和何安经常来,他们觉得非常惊喜。 当然对于孙子孙媳想开店他也是支持的,也建议他们实地去乡下转转看看。 年轻人嘛,就是要有一股闯劲儿,哪怕这回不成,也是一笔经验,对以后的人生是很有帮助的。 苏研和何安听了何祖父的建议后仔细思考了几天,又借来了何祖父家的牛车赶着去乡下地里转了转,也多次向当地的居民询问了日常的口粮和地里的产出等等。 两人来回奔波了十来天,终于了解清楚了情况。 经过再三考虑并和何祖父何祖母商量过后,苏研何安决定先只卖黍米,粟米和黄豆这三种粗粮。 一来这些是县里下辖的村庄都产的粮食,要购买的话不必跋山涉水,路费就会省一笔。 而且由于是粗粮,成本上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再一个就是苏研认为他们现阶段的目标客户是平民百姓,而在这个时代,平民百姓是消费不起顿顿细粮的,粗粮才是他们饭桌的主旋律。 这一点不管是乡下还是县里的百姓都是如此。 不过现下四月份,正是青黄不接百姓最可能缺粮的时候,粮食价格也贵些,他们这时候卖粮能赚钱,但是这时候进粮就不划算了。 两人就决定等六月夏收过后再去收粮食,到时候去县里宽裕一点的人家收陈粮,乡下的民户家收新粮,然后倒腾着卖。 以后生意慢慢稳定了,也可以收一些其他的农产品,比如鸡蛋,蘑菇,春笋,野果等等,在店里配合着卖。 反正就是什么当季卖什么,也可以收点租费让别人在店里寄卖东西,再从中抽取一部分的分红即可。 何祖父听了他们的打算,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赞同道,“这想法挺好,可见这些天没白往地里跑。” 接着提点道:“做生意就得这样,敢想敢干是一方面,还得不怕吃苦。这些天你们见天的跑,我和你们祖母都看在眼里。难得你们新婚就有想法也肯干,我们这老两口子也不能坐视不理。” “这样,也别等到六月夏收了,家里去年还有些陈粮,我们也吃不完,你们拉回去几车先卖着,就当是我们老两口资助你们小两口开业的。” 第10章 开业 苏研一听连连拒绝:“我们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哪能要您老人家来资助。” 何安也点头赞同:“不过就是等段时间,正好我们也要在家里挖地窖砌粮仓,提前准备准备,再加上打一些长桌木盒子,等这些准备好了也差不多粮食下来了,正好开业。” 何祖父却不是能轻易糊弄的:“这时候正青黄不接,卖粮食时候正好,到新粮下来没这么缺粮,你这个小店开张有多少人会去?地窖粮仓可以慢慢来,这段时间粮食先放我这里,你们每天拉一两车回去够卖就行。那长桌木盒子不要雕花上漆,更不费什么时间。” 何安被何祖父拆穿了也不尴尬,只是挠了挠头讨好道:“还是爷爷有经验懂得多。”,又道:“虽说如此,但我一个小辈平时没孝顺长辈东西便罢了,怎么还能反过来从长辈这里拿东西呢?” 若是只有他一个孙子便罢了,早晚是留给他的,现在他提前拿来开店也没什么,大不了后面再还就是了。 但是他家里孙辈有七八个,正经的孙子都有五个,上边还有祖父祖母的亲儿子,他若是收了东西以后不定会闹出什么矛盾。 说不定还会被人嚼舌根说常来老宅是为了骗祖父祖母手里的私房钱的。 如果这样,他宁愿等到粮食下来再开店。 何祖父也知道他的顾虑,但还是不高兴。 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手里的东西本就是要留给儿孙的。 平时老大家老二家和老三家的其他几个孙子孙女来看他们的时候也会给些东西的,无论轻重,他们都开心的接受了,绝没有想那么多。 只有这个从小不受重视的四孙子,拿点亲爷爷亲奶奶的东西都要瞻前顾后,想这想那的。 可见是在家里被忽视惯了。 如今万事都想着靠自己,不愿意求助他人。 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不愿意。 想到这,他心情抑郁,却又没办法对这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孙子再说什么,只好肃脸呵斥:“给你你就拿着,哪那么多话。再说些我不爱听的,看我拐杖不敲你。” 看爷爷真生气了,何安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最终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想着就当是从祖父这里买的,等过段时间祖父不生气了,自己再把钱偷偷留下。 虽然被呛了一顿,但是何安却很开心。 苏研也高兴,虽然何祖父说话冲,但关心是实打实的。 而且他说的有道理,这时候县里乡下的平民百姓正是缺粮的时候。现在开业卖粮,只要价格合理肯定能打开一部分市场。 也是最能让大家接受新店的时候。 前面苏研何安也分析过这时候开业是最好的,但是苦于没有货。 卖粮简单,可店里进粮可就贵了。 若粮买贵了再卖出去可不好卖,所以才想着等夏收了买便宜的粮食倒差价,这样才会有得赚。 至于从现在到六月夏收的这两个月,他们就在家里挖地窖,腾一下储粮的房间。 何安家虽然前院两个空屋子,但他们可不敢把粮食放在那边,离街近还没人看着,不保险。 最后还是决定在后院把柴房腾出来做粮仓。 正好柴房在厨房和后院正房之间,离他们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就在眼皮子底下。 他们在街上住,来来往往鱼龙混杂,万一半夜有人来撬门偷粮的话,离得近也能察觉。 不过就算是这样,家里其实能储存粮的空间还是太少,所以苏研就跟何安商量,到时候乡下收的新粮先存在何祖父家。何祖父家大,下人也多,附近都是族人也有个照应。 至于家里这边就存陈粮以及一小部分新粮,等缺货了再来何祖父这里拉,反正离得不远。 两人也跟何祖父商议过了,何祖父欣然答应,让他们到时候尽管搬来,家里空屋子很多。 但是如果何祖父愿意资助他们一些陈粮,让他们赶着现在的时间开业那更好。 毕竟粮仓可以慢慢的砌,地窖也可以以后挖,但是现在的机会可是不好错过的。 何祖父也是个有决断的人,当天两人回家的时候就吩咐下人拉了一车黍米跟着他们回去,第二天又拉了一车粟米和黄豆过去。 苏研和何安本想等几天起码等房间腾出来再来拉粮食,没想到何祖父动作这么快。 只好先把粮食都堆放到前院的空房间里,晚上何安直接在那边打地铺守着粮食。 白天两人就抓紧把柴房腾出来把粮食搬进去,然后还抽了个时间让木匠做开店要用的长桌和木盒子。 经过两天的忙碌,两人终于收拾好柴房把粮食搬过去了。 为了安全两人还特地给柴房换了扇新门,又上了把新锁。 这时候木桌木盒子也打好送来了。 就像何祖父说的那样,因为不需要雕花上漆,只需要表面打磨光滑,所以速度是相当的快。 苏研和何安就把木桌搬临街的房间摆好,在上面放三个木盒子,然后分别倒上粮食,又去买了挂炮,然后选了个最近的好日子,点上鞭炮,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开了张。 房间里就放一张桌子摆上卖的粮食,其他地方空荡荡的,显得店里东西特别少。 嗯···好,其实店里东西就是很少。 但是苏研和何安也不太在意。 他们两个第一次做生意,嗯···苏研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两人还是比较有耐心的,想着一步一步来。 众所周知,新店老板最需要具备的素质就是耐得住寂寞。 所以两人只是一早上往门外走了10次,喝了三壶茶,跑厕所跑了7次,以及来回扫视路人172次··· 忐忑不安了一上午,苏研和何安收获颇丰··· 好,其实是颗粒无收。 甚至都没有一个人进他们的店里看看,倒是有人奇怪这里新开了个店。 但是瞟两眼就又走了。 中午两人就合计,这样不行。 他们家店是开了,但是没人知道他们家卖的是什么,就不会随便进来。 得想办法让来往的人知道他们是卖什么的。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然后匆匆对付了一顿午饭,就跑去店里。 这时候正是吃饭的时候,附近的食铺摊子坐满了人。 而且因为他们家附近有几家食铺卖的吃食好吃又实惠,来来往往多是往那边要去吃饭的。 基本上都会经过他们家门口。 第11章 大卖 苏研一看,这现成的流量,不蹭太亏了。 当下就让何安把长桌搬到门外面大家能一眼看到的地方,做一番心里建设,就对着来往的人开始吆喝起来,“大家走一走看一看啊,何家粮铺今天新开业了,黍米七文钱一斤,粟米六文钱一斤,黄豆三文钱一斤了啊。” 接着她一边喊,一边招呼来往的人可以过来看看,并给出了新店开业必备打折券,“新店开张大优惠,买十斤送半斤,多买多得,先到先拿啊。这位大伯,来看看啊!” 事实证明无论什么时间人类对打折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粮食的价格是参考着大粮铺来的,市场上的定价他们不能乱改,但是可以有优惠啊。 像是买十斤送半斤,这样既不打破市场上的标价,又能让买家占到便宜。 划下来能省个三两文的。 可别小看这三文两文的,对于会过日子的人家来说,一文钱都要小心计较。 所以苏研只在门口吆喝了几遍,就有人上前来问了。 那人穿着短衣,脚蹬草鞋,满头大汗,一看就是刚做完工到这边吃饭来了。 上前来问的时候还带着怀疑,生怕苏研是骗钱的。 “你这粮食真的买十斤送半斤?不会是骗人的?” 这家伙一针见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苏研找的托儿,特地来这里跟她演双簧的呢。 机会难得,苏研赶紧上前来对大爷保证:“咱们家虽然新开业,但是以后也打算长做的,哪能骗人啊。不过我们小本买卖,只开业前三天送。” 说到这里苏研生怕其他人听不见,特地不着痕迹的把声音调高,确保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咱们家新店开业,准备的粮食不多,大家是先到先得,咱们送完为止啊。” 大伯特别有做托儿的潜质,在苏研说完之后立刻让苏研给他来十斤粟米。 苏研高高的应了一声,看大伯手里什么也没带,立刻指挥何安去拿粮袋子。 还不忘给大伯宣传:“大伯,咱们家粮袋子一文钱一个,你是咱新开业的第一个客人,今天就送你一个。” 大伯一听更高兴了,连连对着苏研道谢,但是眼睛却一刻都没离开过称粮的何安。 苏研见状,暗示何安把称放低点让大伯仔细看看,好让人放心。 何安也聪明,收到苏研的暗示,不光不动声色的把称放低了,还特地等称翘高高翘起才停止往里面加粮食,然后还特地把称往大伯面前递,好方便他仔细看:“大伯,十斤半的粟米,高高的!” 等大伯满脸微笑的看过确认好之后,才拿出布袋倒进去,扎好后递给大伯。 大伯拿到粮袋子用手掂了掂重量,再三确认没问题,才放下心来从自己布袋里数出六十个铜板给苏研。 苏研接过来放到提前准备好的收银盒里,才回头对大伯说:“大伯,下次再来啊。” 在旁边暗自观察的人发现真的是买十斤送半斤,一下子骚动起来。 一窝蜂的挤到长桌前,你十斤我十斤的要起来,生怕买不到。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 在现代,那些早起去超市领鸡蛋的老人真的是家里缺这些鸡蛋吗? 并不见得。 不过是从众效应,还有一些占便宜的心思在作祟。 超市的饥饿营销,正是拿捏住了顾客的这种心理。 让买到的人有一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这样买不到的人则会懊恼非常,下次就会更加积极的抢购。 现在苏研的摊子就是这样。 如果说一开始买的人只是来来往往做工的人。 后来那些家里有存粮的城里人看着这么多人抢购也开始坐不住,挤上去跟着一起抢,生怕自己占不到便宜。 到最后其他本想回家拿上粮袋再回来买的人,生怕晚了赶不上,也不回家了,一头扎进人堆里抢粮。 没听说嘛,新开业,存粮少,先到先得! 这围着这么多人,回家拿粮袋万一赶不上怎么办? 一咬牙,算了,买个粮袋得了,也就一文钱。 即使买的是十斤黄豆赠送半斤也是一文半钱,算来还是他们赚了。 想着也跟其他人一样挤上去,大声喊叫着让苏研何安给他也来十斤。 或许是没遇到过这种营销方式,或许是让大家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也或许是时机赶得好摸准了大家爱跟风凑热闹的心理。 苏研何安的小粮铺开业的第一天,出乎意料的火了,直把何祖父拉来的几车粮食全都卖完了还有人没买到。 苏研简直惊喜至极,没想到古代的人这么淳朴。 普通营销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虽然知道今天来买粮的人基本都是冲着他们家的优惠来的,但是开业第一天就售空还是让苏研和何安喜出望外。 最后在大家意犹未尽并再三确认明天还有优惠的情况下,苏研和何安才正常闭店关门。 看到这情况,苏研和何安晚饭也不吃了,连夜到何祖父家里说明了情况,又拉回了几车粮。 接下来两天基本都是这样,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这边买粮有优惠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每天早上都有许多人围在店门前等他们开门。 苏研和何安把门推开,长桌都没来得及搬到外面就被人围住了,没办法,两人也不搬桌子了,直接就在屋里开始称粮食收钱。 反正本来也是准备在屋里卖的,只是第一天没人才把摊子摆到外面。 现在明显大家都知道他们的粮铺了,也不用非要较劲摆到外面。 这天苏研和何安忙得脚打后脑勺,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第三天也是。 两人这几天都是白天开店卖粮食,晚上从老宅里面运粮回来。 一连三天连数钱的时间都没有,粮食运回来之后也是倒头就睡,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开门接待客人。 直到三天的新店开业优惠期过去,人流才消减下去。 不过因为前三天来的人太多,粮铺的名声是打出去了。 所以即使没有优惠还是会有一些人来买。 毕竟一样的价钱,苏研何安他们一点都不像大粮铺的人那样爱搭不理的,对他们很是热情周到。 也不因为他们买三斤两斤的就给他们翻白眼,每次打秤也都打的高高的。 这让来买粮食的人心里都暖暖的,渐渐地他们粮铺也经营出了一点名声,虽然比不上大粮铺那样货品齐全,但是也有了自己比较稳定的客源。 当然也有比较烦恼的事情。 那就是苏研他们前几天生意太好,大家没料到能卖出这么多。 何祖父家里的粮食虽然有剩余的,也经不住这样的消耗量,加上新开业那三天,没过半个月粮仓就告急了。 虽然后面和祖父又联系三个儿子,让他们各自出一些家里的余粮支持后辈的事业,但最终也只是堪堪撑过去一个月。 离新粮下来还有近一个月,粮铺不能缺粮,因此何安又挨家挨户联系族人看谁家有没有多余的粮他上门去收。 这时候距离夏收只剩一个月了,而且风调雨顺眼看又是一个丰收年。 族里的确有不少心思灵活的家庭想趁着新粮没下来把多余的粮食卖了,好小赚一笔。 不然等新粮下来,家里囤的粮食就是陈粮了,价钱会大打折扣。 所以何安去问的时候很多人愿意卖,再加上何安是上门来收,他们就更愿意了。 第12章 两相扶持 不过因为真正如何祖父一般家里存粮多的不会轻易卖粮食,看着年景好想趁机卖粮的家庭余粮并不多,因此何安常常几家收上来才够一两天卖的。 这就需要经常来来回回的跑,鞋底都因此磨烂了两双。 至于收粮的价钱那就全都是按照市价来。 这时候的市价基本是每石黍米800文,粟米680文,黄豆330文。 他们本来也是要按照这个价钱给何祖父的,这样虽然挣得少,但是能在夏收前打出店铺的名声,也不算吃亏。 但是何祖父坚决不同意,这是他亲孙子的生意,他不支持谁支持,但是苏研何安他们也坚定表示一定要给钱。 说何祖父的心意他们知道,也心存感激。 但是他们正当年正是靠自己吃饭的时候,哪能从老人手里白拿东西。 若是何祖父不愿意要钱他们就从其他人那里买也绝不白拿老人家的东西。 何祖父听着欣慰又心酸,一方面欣慰自己孙子年纪轻轻有志气,能跟孙媳妇儿踏踏实实的干,心性也正。 另一方面又心酸他小小年纪顾虑的多。 何安不说他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他老人家儿子多孙子也多,若是他这边空手拿了东西,怕其他人不满意,到时候嘴上不说心里也膈应。 哎,年纪大了身不由己了。 什么事情若是不注意就容易被说成一碗水端不平。 何祖父这番在心里想了一阵,终究是同意了苏研和何安的做法。 但是对于这个报价他一口否决了,孙子给钱他已经很不是滋味了,要是还按照市价给,那他还说什么去资助孙子开店呢? 也不配当个老的了。 最后他拍板,让何安成本价给他,每石黍米600文,粟米500文,黄豆250文。 何安见何祖父心意已定,拗不过他,双方各退一步,就同意了何祖父的说法。 所以这些天他都是按照这样的价格来从何祖父家里拿粮的。 赶上新粮没下来的春风,苏研他们每天平均下来大概能卖一石,也就是一百二十斤左右,这其中是把黍米粟米黄豆都涵盖在内。 收自己家的粮食的时候,平均每天能盈利一百五十文上下。 对于族人,收粮的价格全都是按照市价来,这样一来苏研何安一天最多就只能赚40文。 但是为此何安却经常一忙就是一整天,到人家家里收粮,然后运回家又要扛到粮仓里。 这劳累程度不亚于在码头扛包。 但是对比扛包,钱不光少了,还得搭上一个在店里招呼的苏研。 做生意就是这样,你既然开了,就不能关门。 不然别说时间长了,关个几天大家就会以为你家的店倒闭,以后就不往这边来了。 苏研何安好不容易把店打出点名声,当然不会这样半途而废。 所以即使赚的很少,两人还是坚持着每天开门。 就是会很辛苦,何安负责到族里收粮以及外交,那店里上上下下以及家里的事情就全指着苏研一人。 好在她不是古代深闺养出来的女子不喜抛头露面,也不是真正的乡下姑娘遇事胆怯。 她到底是在现代长大的,还有上一世的经验,每天利利索索的招呼客人,遇到那种看她一个女人在店里就想占点便宜的客人也一点不怂,客气有礼的拒绝对方。 称粮算账更是没有出过一次差错,正正经经的一人撑起来一个店的运转。 这让周围的邻居看着都咂舌不已,都夸她有本事,传到何祖父何祖母耳朵里,两人更是喜出望外。 每天乐呵的皱纹都似乎少了几根,看着也年轻了些。 何祖母还特地抽了一天时间过来店里看了看,发现苏研果然把店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自己孙子在外面跑着进粮,一点儿店里的心都没操。 当时在那儿没说什么,回来私下里就和何祖父嘀咕何安眼光好。 何祖母:“你是没看见,安小子不在家,苏研就拉个凳子坐在店里,人来了就上前招呼,讲起自家卖的东西来那叫一个头头是道,来往的客人没一个不是笑着出去的。” 何祖母年轻的时候也跟何祖父打拼过,是见过世面的,道,“咱那孙媳妇做生意有一手,那客人来了都是笑脸迎人,跟人说话客气又实诚,打称的时候也大方,都是翘的高高的,说实在话粮食压称,翘高点也没多给出去多少,但是客人高兴啊,出去的时候都笑容满面的。我看啊,下次再想买粮的时候铁定还愿意来这边。” 何祖父慢悠悠喝着茶听着,直到老伴说完了,才接话:“何安这小子眼光不错,孙媳妇儿也明理,他俩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何祖母不耐烦他这说话含蓄的样儿,瞪了他一眼:“只是明理啊?你不知道,族里老五家的孙氏上那边买了一次粮,回来见到我就夸我们家娶的孙媳妇儿能干。” 何祖父看她这样摇头笑了笑,道:“还只是明理,这世上明理这一项不知道胜过多少人了。” 想了想到底是自己老伴,不会往外说,不然他是不好在外面细夸自己孙媳妇儿的。 “前段时间安小子找我来说出买粮钱的时候我就知道咱家这是娶到了个贤惠人了,安小子自然不是那等占便宜的人,但是他向来嘴笨,可那天来跟我说给钱的时候,话那叫一个好听。” “提都没提怕家里其他人知道会有矛盾,只说他自己是小辈儿,孝顺爷奶还不够,怎么能拿爷奶的私房?还说他正是打拼的年纪,请咱们多指点他就足够了,其他的他自己会为子孙挣来。” “这话说是他自己想的我都不信。哎,从那我就知道他们这生意以后差不了,别的不说,就是会说又明理实诚这一条,店里生意都能起来。” 何祖母还是第一次听到以前孙子说过这话。 何安是直接找何祖父说给钱的事情,她老人家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定了,她还埋怨过老伴儿财迷心窍,连自家孙子的钱都收呢。 知道了当时的细节,何祖母更高兴了,拍手叫好:“安小子有志气,研研明理又能干。哎呦,我原还担心他俩,现在看来人家有志气着那,自己去挣家业去了。” 她年纪大了,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种上进孩子。 俗话说的好,父母给的不如自己拼的,家里给的再多也不如自己有本事。 安小子虽然父母偏心家业薄,但是遇到这么个贤内助,以后家业慢慢都会打拼出来的。 第13章 旺季结束 又想起自己那糊涂的二儿子,不由深觉无奈。 都是自己的儿子,老二两口子也太偏心了。 大儿子成婚的时候忙前忙后啥都出了,到小儿子这里竟万事不管只等着喝媳妇茶。 就算看不上媳妇儿,儿子也是自己的啊! 而且若真是为了儿子着想,怕儿媳妇儿拖了儿子的后腿,那当初就应该多劝多管,而不是说了几次就撒手了事。 若是三孙子(何安大哥)遇到这种事,他们绝对是寻死觅活的大闹,费尽心思也要让儿子打消念头。 就算是最后真拗不过,也不会啥都不管打自己儿子的脸。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不上心啊,爱子则为其虑深远,管教才是真正的爱啊。 估计安小子自己也察觉到了,所以父母不管他的婚事,他就没有再求上门去。 婚事都是自己磕磕巴巴的摸索着来,婚礼也是在老宅办的。 幸好安小子的眼光不错,以后小两口相互扶持着也能慢慢挣出前程。 他们老两口还没死,能帮的就帮他们一把。 虽说何祖父何祖母想着要帮小两口,但是苏研和何安这边真没觉得现在自己需要什么帮忙的。 他们两人一个忙外边,一个忙店里,配合的很好。 苏研体谅何安的辛苦,都是自己张罗着家里店里的里里外外。 何安也明白苏研的不易,所以尽量早点收完东西回去帮苏研做点事。 两人携手度过了那段日子。 直到夏收过去,新粮下来,何安停止去族里收粮食,才算是真正的闲下来。 这天晚上,何安收完最后一批陈粮,早早的就回了家。 这时候天还早,因为新粮下来,大部分人暂时都不缺粮,店里就没什么人,他们的生意也因此大幅度缩水。 何安回来的时候,店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客人。 苏研正拿着笤帚在店里打扫,看到何安拉着车回来了,就赶紧迎上去帮着一起把车推进屋里。 然后给何安搬来个凳子让他坐着歇一歇,自己转身去屋里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一杯,自己捧着另一杯坐到他对面,“累了,赶紧先歇会儿。明天不用去收了?” 何安端着杯子喝了一大口,缓了缓气息,才回答道,“不收了,家里粮仓地窖今天就堆满了。最近生意冷清,这些能卖三四个月的。” 苏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何安天天在外面没见过,她可是天天待在店里的。 自从夏收开始其实她家生意已经开始一落千丈了,这两天店里人更是少,一天下来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何安现在买的这些陈粮别说三四个月了,卖的更久都有可能。 所以苏研对他的说法并不意外,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前两天咱们不是说让我娘家把新粮留给我们吗?我今天让人捎信回去了,就是咱家现在粮仓地窖都被陈粮占满了,等娘那边粮食送过来要先放在老宅那边。” 何安道:“嗯,我知道,上次去祖父家他还说起这个事儿呢。说什么时候家里地方不够了,就把粮食拉到他那边,那边房间都腾好了,随时可以拉过去。” 苏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又坐着聊了些其他的,看天色渐晚,苏研就让何安接着坐在店里看着,她去屋里取了钱去街上买菜。 这些天他们确实忙,也累,虽然精神上很有干劲,但是架不住身体是真累。 两人晚上都是倒头就睡,饭更是随便对付就是一顿。 今天可算是结束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苏研就想着做顿好的犒劳犒劳两人。 她去街上买了棵大白菜,几根青椒,几个土豆,看到了梅菜也买回来了点,然后又去肉铺割了斤瘦肉和五花肉。 回来的时候店里依旧没有客人,她也不意外,拎着篮子去厨房了。 现在进入了六月份,天气炎热,但是晚上没太阳的时候还算可以。 苏研就想着就做道酸辣土豆丝和辣白菜开开胃,然后炒一盘小炒肉,最后压轴的是梅菜扣肉。 上辈子她自己一个人住经常鼓捣吃的,穿越之后在苏家人太多没机会做,嫁到何家这段时间又太忙没时间做。 今天终于可以露一手了。 她自己在井边把肉菜洗净,又回到厨房切好放在一边,出来一看太阳要落山了。 这时候基本上不可能来人来,就让何安关了店门,来帮忙烧火。 她还不太会控制这种土灶的火候。 等锅烧热了,她搬出猪油坛,用铲子铲一点放锅里加热。 放葱蒜炒香,倒入土豆丝,下锅翻炒,加糖,醋,盐少许,翻炒均匀,出锅。 把锅加水刷一遍,然后把辣白菜和小炒肉炒出来,这些东西都是常做的家常菜,考验的是手艺和火候,好在苏研以前经常做来吃。 所以菜一出锅,厨房里就飘满了香气。 何安本来在灶下烧火,也没感觉特别饿,但是闻到这味道,肚子也忍不住开始咕咕叫。 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偷偷瞄了一眼苏研,看她没发现,才放下心。 这时候三个菜已经炒好了,大米饭也早就在另一个锅上蒸好了。 何安以为这就要开饭了,准备上前去端菜。 结果没想到苏研把菜盛出来后又往锅里倒水把锅洗干净一副还要做菜的架势。 何安忍不住问道:“还有吗?” 苏研挑了挑眉毛,有些得意地道:“压轴菜才要开始呢,保证你吃完这回想下回。” 何安听了也开始期待起来。 前面这三道菜就已经很香,闻着让人想吞口水了。 最后这道菜到底是什么样的才能被称为压轴菜呢。 他也不说话了,按照苏研的要求开始控制火候,同时还默默观察苏研的备菜,想要提前猜一猜到底是什么菜。 桌上还有梅菜和切成块儿的五花肉,难道是梅菜炒肉,但是好像没见过谁炒肉用梅菜配菜的啊。 不过想想五花肉到底是肉呢,怎么做都好吃,也不怕做毁了就没说什么。 幸亏何安没问,接下来他才真是见了世面。 只见苏研把五花肉冷水下锅,加入姜片,八角煮了一刻钟左右,然后捞出肉片。 把水清出来又洗洗锅,就开始起锅放油,等油热了在锅里放一些白糖,然后加葱、姜等调料翻炒出香味,才把五花肉和梅菜放进去。 然后加水,放上花椒,八角,盖上锅盖焖煮小半个时辰。 第14章 梅菜扣肉 起初何安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随着烧火的时间越长,锅盖开始遮挡不住味道,那霸道的香味混杂梅菜的清香开始从锅边渗漏出来。 何安从来没闻到过这样的味道,这一下感觉香味简直顺着鼻子往他四肢百骸里游去了。 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手脚却稳稳的继续往灶下加柴。 香气越来越蔓延,厨房已经困不住它了,何安觉得自己就像泡在了这香气凝成的海洋里,要被腌入味了。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只能开口和苏研说话转移注意力:“研研,这是什么菜啊?以前好像没见过。” 苏研假装没看到他垂涎三尺的表情,回道:“这是我以前在一本食谱上看到的一道菜,叫梅菜扣肉,以前也没做过,今天第一次做,没想到闻着这么香。” 何安听到香字,赶紧附和:“对啊对啊,这也太香了,我觉得我要是咱们家邻居说不定都要敲咱家的门了。” 又问:“它啥时候能做好啊?这香味已经飘得满屋都是,应该差不多了?” 苏研掀开锅盖,那香味没了锅盖的束缚,一下子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爆发出来,馋的何安夜忍不住站起来探出头往锅里望,恨不得现在就上嘴吃。 不过苏研只是用筷子插了一下五花肉,就又把锅盖盖上了:“再焖个一刻钟就差不多了” 又对着何安道:“可惜了,今天没买到香叶,不然味道更好。” 何安有点疑惑:“香叶?那是什么?” 苏研回道:“就是月桂叶,是种中药,今天本来想买,但药铺离这里远,就没过去。” 何安疑惑:“药还能炖肉?” 苏研道:“那咋不能,咱吃的姜片也是味药呢,你想想若是淋了雨,大夫是不是让煮姜汤喝?” 何安一想也是。 他受凉的时候喝过姜汤,做饭的时候也放过姜,但是平时还真没考虑过姜也是味药,只认为这是传下来的土方子,没多想。 今天苏研一点破,何安就感觉有理,连连点头赞同。 苏研看他想通也不说什么了,转而叹道:“差点味儿,还是缺调料啊。” 想想现代各种鸡精味精生抽老抽蚝油···,那才是应有尽有呢。 不过现在虽然调味料不多,但是由于食材天然高出现代一截,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何安不敢置信:“这还差点味儿啊?这都已经这么香了。” 苏研就笑了,故意馋他:“真正的梅菜扣肉的味道可比这还香,肉质软烂,咸中带甜,肥而不腻,吃起来酥香爽口。” 何安听了果然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口水,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锅,震惊的老话都出来了:“娘哎,还有这种好吃的。” 苏研看他平时故作成熟的脸上展现出这个年纪少年人的惊讶,忍不住笑出声来。 备受折磨的一刻钟终于过去,苏研把五花肉盛入碗里,上铺梅菜段,然后拿一个盘子套在碗沿上,把肉反扣在盘中。 这样一盘梅菜扣肉才算完成了。 何安看着那盘肉,都没空说话了,急吼吼的灭了火,就赶紧帮苏研把菜都端到堂屋摆好。 坐下后也顾不上烫,迫不及待的就夹了一口五花肉放进嘴里。 五花肉的肉质经过焖煮后非常嫩滑,还有些香甜的口感,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他赶紧又夹了一筷子梅菜,梅菜也好吃,吸收了肉的油脂,味道变得丰富,带有浓郁的咸香味道,与肉的鲜美相互映衬。 他简直没时间说话了,招呼苏研快吃,然后自己埋头干饭。 苏研看他吃的头也不抬也很高兴。 对一个爱好做美食的人来说,看别人吃自己做的东西可比自己吃还有成就感。 这是对她手艺的肯定。 所以她心情也很好,端起米饭也开始吃起来。 嗯,味道果然不错。 不知道是因为古代的菜和肉没经过工业污染还是因为是地锅烧的菜更香的缘故,或者两者皆有,梅菜扣肉的味道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即使缺了一些调味料,但依旧好吃的让人忍不住加快速度。 不过她到底是以前吃过,没有像何安那样夸张,夹了几筷子尝了味道后,就去尝其他的菜。 不得不说,古代的东西就是好啊,土豆丝和辣白菜吃着特别好,开胃又解腻,小炒肉更是,瘦肉配着青椒的微辣,比现代饭店里的味道不知道好了多少。 或许是因为有人在旁边大口干饭的影响,苏研吃着吃着也忍不住加快速度,然后一不小心吃多了。 苏研今天做了四道菜,还蒸了一小盆米饭,最后竟然被两人吃的精光,特别是那个梅菜扣肉,连盘子里的汤汁都被何安倒进碗里拌着米饭吃了。 怪不得现代吃播能火起来呢,有个吃饭这么香的人陪着,想不多吃都难啊。 空盘之后两人捂着肚子靠在椅背上消食,享受这夜晚片刻的宁静。 过一会儿何安站起来去收拾碗筷,苏研则去找家里的油灯点上。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屋外还好,屋内就看不见了。 把油灯端进厨房,何安已经摸黑在洗碗了。 看见苏研进来,只让她出去,自己来收拾。 苏研说两人收拾比较快,何安则表示他一个人也很快,让苏研出去歇着。 苏研争不过他就出去院子里坐着了。 何安的确收拾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洗完了,然后出来打水烧水洗澡。 六月份已经很热了,不洗澡真的睡不着。 待水烧好,苏研提前把浴桶放到耳房里,何安则把水提过来兑好。 苏研趁这个时间去房间里拿来了衣服,等何安兑好水出去就关上门脱衣服洗澡。 水温其实对夏天的温度来说有点热,但是泡着也挺舒服的。 苏研舒服的靠着木桶,头靠着桶沿,闭上眼睛一脸享受。 突然,耳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苏研受惊的睁开眼。 看到是何安才松一口气。 第15章 月夜 但这口气还没松下去,又想起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一下子心又提上来了,身体也往水里沉下去。 “我还没洗完呢,你等会儿再来洗。” 何安看了一眼浴桶里的人,月光给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玉色,显得人美的有点不真实。 他有点尴尬的收回目光,抬了抬自己手里的木桶示意道:“我给你加点热水。” 苏研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回他:“你放那,我等会儿自己加就好。” 何安道:“水沉,你不好倒,我来。” 说完也不等苏研拒绝,拎着水桶就走到浴桶边,往里面加水。 苏研有点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眼睁睁看着何安往浴桶里倒水。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格外漫长,仿佛静止了一般,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终于何安加完水出去了,苏研才终于常舒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 大脑也随之开始运转,她首先唾弃了一番紧张的自己。 都成婚了好吗?咱也不是没经过事儿的人,表现得那么纯情对不对得起自己现代人的身份啊。 而且自己还比何安大,怎么能比他还不自在呢? 想想以前自己是怎么想的,能谈个弟弟多好啊。 在弟弟面前自己不掌握主动权,难道让弟弟去掌握吗? 苏研这边正心理建设呢,门又响了。 刚才的什么大胆,什么弟弟的一下子跑没了,脑袋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赶紧往下蹲一点让水掩护自己。 “又怎么了?” 何安走过来把帕子放到苏研伸手能够到的位置:“我看你忘记拿了,我给你送来。” 说完他转身出去。 苏研看到一尺之内触手可及的帕子,暗想自己想太多了,何安还是很矜持的。 她正反省自己脑中废料太多,突然感觉不对,屋里好像有人! 等等,刚才···好像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猛地一回头,果然,何安根本没出去。 苏研简直要气笑了,看来这个弟弟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老实? 还知道玩欲盖弥彰呢! 看他呆呆的站在门口不动的样子,苏研顿时起了调戏的心思。 她把胳膊搭在桶沿上,冲何安笑了笑,声音温婉魅惑,道:“阿安,要不要一起洗啊?” 本以为一直很腼腆的何安会脸颊飘红,害羞的拒绝她呢。 结果何安就像是正在等苏研开口一样立刻答应,然后直接大步靠近。 苏研懵了,还没反应过来,何安已经三两下脱掉衣服迫不及待的要翻进浴桶了。 苏研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慌了,连忙抬手阻止:“等等···”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何安就身手敏捷的翻身进来了。 苏研简直要仰天长啸了。 到底她是现代人还是何安是现代人啊? 怎么感觉比她还开放? 到底行不行啊弟弟,你崩人设了好吗? 苏研内心无力吐槽。 浴桶本来挺大的,但架不住两个人挤进来。 因此两人不可避免的接触,苏研感觉到对方的温度从接触的皮肤处传来,比热水都要滚烫。 苏研泪流满面,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的场面了。 果然何安一进来就往她这边挤,还一边挪动一遍磕磕巴巴的掩耳盗铃:“研···研,我···帮你搓背。” 苏研真想说我不用,但是已经这样再说什么都晚了。 看着离自己咫尺之间的何安,苏研彻底放弃。 哎,就这样,两个已经是夫妻了,做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她怎么能比一个古代人还保守呢。 拿出自己现代人的勇气来。 给自己加油打气完毕,也似乎是自己已经回天乏术,苏研也不闪躲了,抬头直视对方。 别说,年轻人的身材就是好啊。 可能是这一两个月来回扛粮食运动量大的缘故,何安现在的身材很匀称,薄薄的肌肉充满了力量和线条感,但是皮肤却光滑细嫩,很有少年感。 月光透过窗户打下一片银光,也给他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禁欲感。 苏研看着看着目光就有点火热,咳,年纪大了,就是禁不住诱惑。 不过他们已经是夫妻了,看自己老公的身体合情合理,法律都保障的。 这么一想苏研也就心安理得起来。 何安被她的目光看的有点面红耳热,原先一门心思的动作这会儿好像理智突然上线不敢动了。 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贴到他的胸膛上,耳边也跟着传来声音:“你这真有腹肌啊,身材挺好的。” 刚刚上线的理智又强行掉线了,他这会儿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伸出手握住在自己胸膛上捣乱的手。 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道:“我还有更好的,阿妍姐姐要不要试试?” 说着不等苏研回答就起身压上去。 感受着自己唇上的温度,苏研还有点震惊的回不过神。 何安这是被附身了,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不过很快她就没精力想这些了,少年人的热情是很容易被点燃的,特别是她现在的身体其实也可以算在少年人的行列。 两人很快被拉入情潮,什么都顾不得了。 远处的蝉鸣声在夏夜里很是嘹亮,和院子里若有似无的声响交相辉映,月亮似乎也懂得了什么,害羞的藏进了树梢下。 苏研最后是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之间好像祈求了许多次结束,但是都没有被回应。 临睡之前她还挣扎着想,饱暖思淫欲,古人诚不欺我! 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苏研迷蒙着睁开眼,一时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她睡眼惺忪的又在床上又躺了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 赖了会儿床,苏研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身体虽然有点疲惫和酸胀,但是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她翻找出衣服穿好,下床走到铜镜面前想要梳妆打扮。 瞥了一眼,她简直不敢相信铜镜里这个人是自己。 镜子里这个人像是被浇灌的鲜花,整个人气色肉眼可见的好,脸色更是白里透红,像是熟透的蜜桃一般。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苏研还有点愕然,一时间也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匆匆梳头挽了一个简单的发型就站起身来。 这时候前院传来何安跟人交谈的声音,似乎是客人来了,何安在招呼。 不听这声音还好,听见声音苏研感觉更不知道怎么出去面对何安了。 第16章 路遇偶像 自己昨天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伸手摸人家的腹肌呢? 当时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这都没办法见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现在要怎么开口说话啊? 特别是家里还就两个人,连躲一躲都不行。 苏研正满门心思的纠结呢,也没注意到前院的声音什么时候停的。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打开了。 炽热的阳光和少年一同涌入眼帘,刺的她眼眶发酸。 这一刻苏研突然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也不忐忑了。 或许自己一直找的在古代生活的意义,早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边了。 何安本以为苏研还没醒,就想来看看她。 一早上其实他已经来了几回了,总是看也看不够,哪怕一直待在她身边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很安心。 没想到这次开门就看到了苏研坐在梳妆镜前梳妆。 清晨的阳光打在她身上,颇有种金屋藏娇的感觉。 他有点扭捏的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掩饰,开口道:“饿了吗?我给你买了早饭,来吃?” 苏研这时候坦然起来,看他羞涩还暗暗欣赏了一番,道:“行,我这就洗漱。” 又随口闲聊道:“今天开张了?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说话。” 何安点点头:“嗯,卖了十斤。” 苏研挑了挑眉毛:“呦,现在粮食刚下来,这两天店里都没啥人,这可是笔大买卖了。” 何安也表示赞同,可不是嘛,这两天店里来来往往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买的也基本上是一斤两斤的。 十斤可不就是大生意了。 不过两人也不着急,做生意就是这样,有旺季就有淡季。 前两个月他们赶上了旺季已经挣了一波钱,现在淡季也不觉得有什么。 正好还可以空出时间收拾收拾家里的粮食,腾出空间来过几天收新粮。 他们家里现在基本上都是从族里收来的陈粮,新粮的话苏研已经托人给娘家递了口信要收。 过几天就会送过来。 所以他们还要腾出来一部分空间放新粮,放不下的就拉去老宅。 苏研吃过饭后就接替何安到前院看店,何安则去后院里的柴房和地窖里收拾陈粮。 到中午的时候,两人再换过来,苏研去买菜做饭,何安则来看店休息休息。 本来大中午的有点热,苏研想做个凉面盖饭来着,但是拿了钱临出门问了一句何安,没想到他扭捏的表达还想吃昨天的梅菜扣肉。 苏研想想也行,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中午就用梅菜扣肉做凉面的浇头得了。 家里离何祖父何祖母那边近,做好了送那边尝尝,何父何母家就太远了,只能算了。 不过要送去给何祖父何祖母的话那就不能像自己家做的那样随便了,苏研想了想,跟何安说自己去药铺看看有没有香叶。 何安也点头同意。 于是苏研大概估量了一下,回去又取了点钱,就去药铺了。 买完香叶回来,路过酒肆,又打了二两酒。 割了两斤五花肉,又买了半斤梅菜。 苏研整整出去了两刻钟才回来。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苏研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 回到家先喝了一大碗茶坐着歇息了会儿才去做饭。 她先去和了面把面条切好,然后去井边洗好菜,又到厨房把肉切成块, 本想自己烧火,但是怕掌握不好火候,就又把何安叫来了。 前院的门先关了,反正这会儿是正午,太阳挂的老高,基本不会有什么人来店里。 昨天已经做过一次,今天苏研做着只有更顺手。 而且今天加了香叶,味道比昨天还浓郁,菜还没出锅,香味已经飘得满院子都是。 等梅菜扣肉做好,苏研拿了个大碗先盛出来一碗盖上盘子递给何安让他给何祖父何祖母送去,自己则要把另一个锅里煮好的面条捞出来,过两遍新提上来的凉井水。 何安那边接过碗就出去了,一路上想着赶紧回来吃饭就走的很快。 没想到临近何祖父家的时候正好遇见何七叔办差回来。 他赶紧停下来打招呼。 何七叔很和蔼,他家和何祖父家离得不远,论起辈分何祖父还是他的二叔,平时也是有来往的。 但是何安毕竟以前跟着父母住在城东,才搬到这边没多久,因此看着就有些眼生。 何安赶忙介绍自己:“我是何安,我祖父是何成。” 何七叔道:“成叔的孙子啊,我好像是听人说你搬到这边了。” 还听人说这小子没成婚就忤逆父母被分出来了,成婚父母都没管,他作为族里的长辈,对他是有些意见的。 但是今天一看,也是个腼腆实诚的小伙子。他阅人无数,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暗道果然流言不实。 他看了看何安手里的碗问道:“来给成叔送东西?” 何安点头道:“我媳妇儿做了梅菜扣肉,我来给爷奶送点让他们尝尝。” 嗯,别的不说,起码也孝顺,做点好吃的都想着老人,巴巴的给送来。 何七叔道:“南边那边的菜啊。” “七叔,你吃过?” 何七叔摸了摸胡子,回道:“有年去府城的时候去过一个饭店,那店是个南方人开的,招牌菜就有这道梅菜扣肉。我当时也点了,肥而不腻,回味无穷啊。” 何安摸了摸脑袋道:“咱也就是瞎做,尝个味道罢了,跟那饭店肯定差远了。” 何七叔哈哈笑了两声道:“人家那是开店的手艺,咱们肯定是比不上的,但是能有个一两分你小子也算有口福了。” 何安赫然的摸了摸脑袋,笑的一脸傻样。 何七叔:“好了,去给二叔送去,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何安哎了一声跟何七叔辞别:“七叔,回见啊。” 何七叔笑着摆摆手:“回见回见。” 送完菜回来的一路上,何安都非常激动。 要不是想着自己是个大人了,他简直想跳起来大喊表示自己的兴奋。 他一路强忍着,到了家里,他一刻不停的钻进厨房,跟苏研分享:“研研,你猜我刚才见到谁了?” 苏研:“嗯?这么兴奋,见到谁了?” “你猜猜,你猜猜。” 苏研看他异常激动,眼睛里的光热烈的都刺眼了。 嗯···这种表情有点熟悉啊。 第17章 数钱 对了,这不就是现代追星女孩脸上经常出现的表情吗? 她以前经常在短视频里刷到来着。 不会是跟偶像面基了? “···你···遇到七叔了?” 何安:“猜对了!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七叔说话。” 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七叔,还跟我聊了好几句。” 苏研能理解他这种大街上碰到偶像开心的心情,也跟着笑起来:“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出门就遇到好事儿,七叔看着怎么样?” 何安盛情夸赞:“七叔很和蔼,一点都没有那种当官的官架子。” 又道:“哪一天我要是能像七叔一样有本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苏研道:“咱们还年轻呢,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现阶段好好挣钱,等有了钱咱们出去走走转转,咱们家没读书考功名当官是不可能了,但是出去走走转转,也算是长见识了。” “以后到老了,也一样有的跟晚辈说道的。” 何安听了笑起来:“也是,我没读多少书,也没练过武,想进衙门是不可能了,以后倒是真可以出去跑跑,说实话咱们族里一辈子在县城打转的人一抓一大把,我们要是到各处看看,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又道:“等以后攒了钱,咱也让咱儿子去读书,说不定也能考个功名啥的,那可就光宗耀祖了。” 苏研道:“···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想的有点远了。” 何安嬉皮笑脸道:“怎么远了?”,他说着又凑到苏研的耳边小声道:“咱们不是正撇着呢吗?” 苏研脸一红,含羞带怒的瞪了他一眼。 这还是她那个纯情弟弟嘛?还是男人天生就会调情啊? 简直了。 何安挨了一个白眼也很开心,直到吃完饭还在喋喋不休。 两人去前院打开店门,坐在店里休息的时候,苏研才想起来问老宅的事情:“你中午送菜过去,祖父祖母怎么说的?” 何安道:“他们很高兴啊,还说难得咱们吃个饭还想着他们。” 苏研接着问:“味道呢?有说味道怎么样吗?” 何安挑了挑眉毛,竖起大拇指:“祖父祖母都说以前没吃过好吃呢,你是没看见,祖父他这几年养生都很少吃肉了,今天我菜端过去他筷子都不带停的,祖母还怪他吃的太快自己没得吃了呢。” 苏研展颜一笑:“喜欢吃就好,那我们下次做了还给他们送去。” 何安:“好。”,看了看她,又道:“研研,你真好。” 苏研瞥了他一眼:“送个菜就算好了?” 何安看她不在意也没再说什么。 怎么会只是送个菜呢? 更重要的是心意。 他也不是没见过背着人吃独食的事儿。 跟那个一比,苏研这种主动去送的行为已经好上很多倍了。 他很满足。 待歇息过后,照旧苏研在前院看店,何安去后院理货。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苏研招待了最后一个客人,看看街上基本没什么行人,就关了店。 晚饭没有再吃梅菜扣肉了,这时候天热,都没什么胃口,苏研就又做了凉面,拍了个井里冰过的凉黄瓜,凑合吃了。 主要是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们从开业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数过家里收了多少钱。 前段时间白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吃完饭都是倒头就睡的。 每天收来的钱除了银子苏研收到匣子里单独放起来,其他的铜板全被她放到陪嫁来的箱子里,然后拿把大锁一锁完事儿。 当然何安付给何祖父和其他族人的钱有时候也从这里面拿,平时买菜吃饭什么的也从这里取钱。 所以这最后剩下的可能是这两个月刨除成本吃饭后的净利润。 今天可算有时间好好数数算算。 苏研和何安高兴的把大箱里的铜板悉数掏出来堆到桌子上。 别说,那铜板堆到桌子上差点堆不下,光看这分量就够让人兴奋的了。 两人开开心心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开始串铜钱。 数到一百就把绳子首尾系起,放到一边,然后拿起下一个绳子接着数。 苏研越数越开心,心想她可算是体会到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快乐了。 虽然她没有手抽筋,但是她快乐啊。 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钱赚完之后苏研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总共串了25串,桌上还剩下了32枚铜板不够一串了。 想了想,苏研抱出存钱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三块指甲盖大小的碎银一起放到桌上:“这就是咱这些天挣得钱了。” 两人都非常惊喜:“竟然有近六两那么多。” 前面已经说了,这时候的乡下人家辛辛苦苦种地一年可能也只能攒下二三两银子。 苏研和何安竟然能在两个月内挣下近六两的纯利润,这已经能让两人舒舒服服的过上大半年了。 虽然仔细算算这些钱里有何祖父与其他何家人低价售卖的结果,但是第二个月两人买族人的粮食完全是高价买,基本上没挣什么钱,主打一个赔本赚吆喝。 所以这些银子起码有五两是第一个月挣得。 若是以后能按照最初的设想,在粮食便宜的时候屯粮,然后把新粮卖给县里人,把陈粮卖给村里的人。 这样一来一回,等度过了这段淡季,不靠自家人的帮忙估计也能每月挣个一二两银子,到年节下或者明年开春估计能挣得更多。 说实话如果能稳住这个生意,后面不说扩大多少,稍微再扩一下粮食的种类或者再在店里卖点其他的,还是有望攒下足够的家业的。 两人四目相对,好似看见了以后财源滚滚来的场景,相视一笑。 理清了账,知道自己家赚了多少钱,两人着实高兴了一番。 第二天苏研又去割了肉,做了道辣子鸡丁。 苏研很讲究,鸡丁还要先用油炸过,炒出来的才够味儿。 出锅后那又麻又辣的肉香味飘得隔壁的邻居都嘀咕小年轻不会过日子,哪有天天吃肉的。 不过苏研和何安不知道有邻居在背后嘀咕他们,当然就算知道两人也不会在意。 两人都不是那种赚了钱就攥到手里舍不得花的人。 相反他们一致认为衣服的话干净舒适即可,但是嘴绝对不能亏着。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第18章 苏家运粮来 苏父苏母来的那天是个大晴天,红阳高挂,带着蒸发一切的气势早早悬挂在高空。 苏研已经等了几天了,这两天时不时的就要往门口望一望。 闲了还会去街头转一转。 何安已经理好了陈粮,果然像他们预料的那样并没有腾出太多空间。 因此还是照原先计划,准备新粮留一部分在家里备着卖,其他的都先存放在何祖父那里。 何安闲下来后两人就更轻松了,店里留一个人看着就行,苏研也因此能闲下来做些其他事情。 这天苏研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往街头张望一番,还是没看到熟悉的人影。 正想要不然托人捎个口信回去问问情况。 这都比原来说好的时间晚了两天了,别是家里临时出了什么事儿。 结果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苏研想都没想,高声的叫了声娘就跑了过去。 何安听到声音也赶紧出来迎接。 苏家今年的收成好,十二亩地收了整整三千多近四千斤,抛开税收和家里的口粮能送来近一半。 这么多的粮食靠他们一次挑不完,因此早早的跟村长打了招呼借了牛车拉过来。 剩下的就让家里男人们用扁担挑。 这些全卖给女婿就能比人家多拿半两多银子。 说出去村里人谁不羡慕她家。 都争着让她问女婿家还收不收呢! 哪怕稍微便宜点也行,总比卖给粮商多。 这阵子夏收正是粮食富足的时候,收粮的价格是一天比一天低。 也因为今年老天爷赏脸,收成比去年好。 价格比着去年竟还要低些。 这让那些一年到头就指着粮食卖了能换点钱置办其他东西的人家是一天比一天着急。 苏家也是其中之一。 大家本来一样的焦虑,结果突然有一天苏家收到个口信后,突然就不急了。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天天笑容满面,看着和谐的很。 这一问才知道原来人家女婿早就给人家安排好了。 不光不压价,甚至还比往年的高些。 就是要送到县里。 但乡下人力气最不值钱,送到县里能多拿半两多银子,这对他们来说压根就是白赚。 都争着让苏母问问她女婿还收不收。 哪怕是稍微便宜点他们都愿意。 所以苏母这几天在村里过得可好了。 走到哪里都有人围着她恭维羡慕一番,以前那些私下里说嘴她闺女和离的人也都闭嘴了,现在张口闭口就是研研有福气。 然后再明里暗里想让她女婿也收他们家的粮。 苏母可不傻,她虽然受了村里人追捧,但是可没给那些人一句承诺。 就是趁着夏收好不容易回到家的大嫂明着暗着为娘家问,她都不应一句。 若是女婿那边不缺货,她这边应了不是让女儿夹在中间难做吗? 她可不傻,为了外人去难为自己闺女,这么亏本的事情她可不做。 顶多就是说去问问女婿,其他的一概不应。 这天因着是去县里的日子,他们家早早的就起来了。 此时外面一片寂静,连蛙鸣都听不见一声。 月亮还高悬在空中,为大地覆上一片银色的微光,周围的星子在闪烁着光芒,也为这夜添了几分光亮。 苏奶奶带着儿媳妇儿孙媳妇儿在厨房里做早食。 家里的男人们就把粮食放上昨天就从村长家借来的牛车上,其余的就放到筐里等会儿用扁担担过去。 等他们都收拾好了,那边饭也做好了。 因为今天去是好事,苏奶奶高兴,还特地炒了盘鸡蛋。 这把大家高兴地,刚上桌就紧着那盘鸡蛋吃,苏奶奶看大家争抢不是样子,最后还是自己给大家分了。 苏爷爷是一家之主,苏奶奶本想先给他。 但苏爷爷摆摆手拒绝了,“今天老大老二他们要出力气,给他们,我在家里也没啥事儿,吃这干啥?” 苏奶奶一想也是,就把大部分鸡蛋都分给等会儿要去县城的男人,看了看苏母,想着她今天也要去,破天荒的也给她多分了点,其他人就是尝尝味儿。 苏大伯母本来还不高兴想说话,但是被女儿在桌子底下使劲拉了几下劝住了。 想想自己在娘家那段时间吃不上喝不上歇不上还天天挨骂的苦日子,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也不敢再冒头了。 她们母女俩的这点小动作没瞒过旁边的苏奶奶,她暗暗瞥了一眼,看大儿媳妇儿被劝住了就收回了目光。 回娘家一趟吃了这么多苦头若还不长记性,那她可就要出手了。 饭毕,苏大伯带着苏父去点火把,苏母则钻进厨房拿出背篓准备去女儿家的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去女婿家,听说女婿家跟亲家爷爷家里离得近,肯定也要过去看看的。 她们家乡下人家,越是这样越得给女儿长脸。 她数了一篮子土鸡蛋,去厨下搬了两罐子自己家做的咸菜,又取了自家过年做的肉肠一同放进背篓里。 想了想又从家里抓了只老母鸡。 苏奶奶忍了忍看到苏母抓老母鸡还是没忍住,正想开口呵斥。 结果被苏大伯母抢了话头,“哎呦,我的天啊,弟妹你竟要抓只老母鸡过去?卖给何女婿咱们家赚的那些钱又都被你填回去了,那还卖什么卖啊?不够亏本的。” 苏母却一点也不心虚,她理由也正当的很,“咱家就卖这一年吗?明年后年不卖了?这可是细水长流的买卖。” “何况这是我们家第一次去女婿家里,我听说亲家爷爷住的离女婿不远,到时候肯定要去那边。咱家若是不好好拿点看的上的礼过去,万一人家亲家爷爷奶奶不让女婿收咱家的粮了,到时候亏的还不是咱家。” 苏大伯母撇撇嘴,不以为意,“苏研都嫁过去了,让她去和亲家爷爷说去呗。就咱家里这穷的叮当响的,还拿老母鸡过去充面子?她嫁过去享福了,就不能为家里做点什么?” 苏母一听气坏了,这不就是想让她研研出钱给家里做面子吗? 想的到美。 这要是被亲家爷爷知道了,她研研在婆家一辈子腰杆都抬不起来。 果然是记吃不记打,回娘家吃这么大的苦头还没想着改,歪门邪道的倒是刻进骨子里了,一心想着恶心人。 第19章 见面 既然这样,那她就不必客气了,“研研跟大嫂可不一样,嫁过去就是人家家里的人了。可不像大嫂,人虽然嫁到老苏家,但是心还在娘家待着呢。不就是前两天你想让我女婿也收了你娘家的粮食我没同意吗?” “你要是记仇就记我好了,我也是想着我们都是老苏家的人,即使向女婿问也得先问咱们老苏家的族人啊,大伯父三叔哪个不比你娘家人亲,轮也得先轮着他们那。” 苏大伯一听苏大伯母竟然没长记性,又背着他管娘家的事就气上心头,当即不管不顾就想教训她。 苏奶奶也阴沉沉的看着大儿媳,看来她果然是不长记性。 苏大伯母一阵心慌,刚想开口求饶,苏爷爷开口说话了。 “好了,别吵了” 对着苏母道:“咱家第一次去亲家家里,是该拿重礼,那老母鸡老二媳妇儿你拿去。” 苏母赶紧应道:“哎,我听爹的。” 接着苏爷爷目光转到苏大伯这里,“今天先去何家把粮食的事儿办好了,其他的等回来再说。” 然后站起来道,“行了,天也不早了,你们挑着东西走路慢,赶紧出发。” 苏大伯恨恨的瞪了苏大伯母一眼,也知道今天最重要的是要把粮食拉到县里。 不再和苏大伯母纠缠,应了苏爷爷一声,拿起火把,自己扛起担子先行一步出去了。 苏父也挑起担子随后跟着。 他把手里的鞭子在空中一扬,老牛跟着他身边慢慢走起来。 剩下的苏大郎二郎三郎互相面面相觑一番,也挑着担子紧几步跟上去。 苏母走在最后,背上背着背篓,手里抓着老母鸡。 几人乘着月色赶路,到天明时分可以看清路的时候熄灭了火把。 路上其实也不空荡,有不少背上背着肩上挑着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因着去年她为了打探女婿的人品,到县里来过,所以对女儿现在住的地方并不算陌生。 所以进了县城她就在前面带路。 或许是心有灵犀,刚走进这条街苏母一眼就从人群中锁定了女儿。 她挥手大喊:“研研!” 苏研老远看见苏父苏母就飞奔过去,想从苏母手上接下来东西:“娘,我来拿,一路上累了?走,先去屋里歇歇。” 何安也跟着伸手到岳父面前要去接过扁担:“爹,进屋先喝口水。” 苏母闪过苏研的手不让她接,顺便还替苏父拒绝:“咱们不累,自己拿着就行,阿安啊,让你爹挑,他天天在家挑这个有啥累的。” 苏父默默的看了一眼,没说话拆穿自己媳妇儿。 村里到县里坐牛车都要半个多时辰,他们今天还挑着东西过来的,走到现在才到。 一路上都歇好几回了。 不过他媳妇儿一向厉害,他也不敢说什么。 何安可不会把岳母的客气话当真,不等岳父拒绝,直接就上手拿过岳父的扁担跳起来,“爹也挑了一路了,这会儿我来。” 苏母看他这积极表现的样子没再拒绝,笑着看自己这女婿。 条件好长得俊,也懂规矩。 哎呦,她闺女有福了! 何安又招呼后面跟着的苏大伯和苏大郎苏二郎苏三郎:“大伯,大哥二弟三弟,研研大早上就备好茶等你们了,赶紧进屋喝口茶。” 说着就挑着担子在前面带路,苏研则挽着苏母的手跟在后面。 其他人也都相继跟着走。 领着人进了屋,何安先招呼人把粮食放在前院,把牛车卸了先放到院子里。 牛则拴到枣树下,搬来干草和水喂牛。 苏研找来几个凳子让人坐下,自己就去屋里忙着倒茶。 这个天气喝热茶是受不了的,但是直接喝凉水也不好。 所以苏研早早的就烧好水泡上茶叶放凉,等着人来可以直接喝解解暑。 苏父苏母他们也是真的渴了,坐下接过茶水就咕咚咕咚喝了个过瘾。 待他们喝足了双方才又聊起来。 苏研也很久没见父母了,问他们家里的近况。 苏母道:“放心,家里好着呢,今年老天爷赏饭,地里收成也好,咱们前几天就收到信说女婿收粮啦,当晚你爷高兴还吃了两大碗饭!” 苏研听到也为娘家高兴:“我就算着日子你们也该来了,却一直没见到人,还想着再托人给你们捎个信呢。” 苏母摆摆手,“哎,没啥事儿,就是村里你二姑奶奶家孙子成婚,咱们要去帮忙没走开才耽误了两天,不然早就来啦。” 又四处打量一番看到盛放粮食的木盒子,不敢置信道:“你们还真开了个粮店啊?哎呦,那天传信儿回来的时候咱们都不敢相信。” “啥粮店不粮店的,娘你也看见了,咱家就卖这三样儿东西,就是个小铺子罢了。” 苏母可不赞同他这话,“咋不能叫粮店了,你们这生意是才开始做,过两年生意好了慢慢加其他的就是了。做生意这事儿咱也不懂,但我想着就得跟那个盖房子似得,你得打好地基慢慢来呢。” 何安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我跟研研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还年轻,一步一步来,不怕走的时间长点。” 苏母拍手:“这就对了,只要你们两个好好干,啥不能成呢。” 何安点头称是。 苏父看他们说完了,才插嘴问道:“粮食你们准备放哪儿啊?我看这边不一定能放下,放外面可不行,刮风下雨啥的粮食可受不住。” 何安开口解释:“家里陈粮都堆满了,只能放个两三石新粮,剩下的等会儿挑到我爷爷那里,他那里有地方放,提前跟他说好了的。” 苏母开口接话道:“我就说等会儿要去拜访亲家呢,这可好,咱们一块儿去。” 看人也歇的差不多了,苏父就抬手指挥苏大郎二郎三郎:“你们几个去挑粮食,剩下的咱们推着车过去。” 苏大郎二郎三郎也没意见,上前挑着担子站起来就走。 何安就去院子里推车,苏父和苏大伯就在一边帮着一起推。 苏母背起背篓挎着篮子出去,苏研则锁了门跟上母亲,从她手里接过篮子。 第20章 两家会面 几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到了。 苏母看着这高挺的门头张大嘴巴:“我的娘哎,亲家这房子真大!” 苏父他们也一脸震惊。 先还说苏研他们住的地方已经够好了,青砖绿瓦的四合院,村长家里都比不上。 没想到何祖父家比那可大多了。 还有门房请他们进去,几个健硕的仆人也上前要接过苏家人和何安手上的东西。 他们哪见过这场面,有些局促不安,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苏母也是。 本来还觉得自己带的那些东西不说给女儿长脸,起码不会让女儿在婆家跌了面子。 但是何家好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富贵。 她一边担忧亲家因为他们看低女儿,另一方面也自豪女儿高嫁到富贵人家。 以后不说穿金戴银,起码不用在地里刨食了。 苏母乍一见这大户人家的做派心神大乱,不由自主的看向苏父想寻求依靠。 却不想苏父比她还无措,缩头缩脑,头都不敢抬。 苏母看他那怂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自己害怕了。 这是什么样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当着下人的面畏缩不前,这让这些下人以后还怎么看她女儿。 苏母狠狠瞪了他一眼,推开要来帮她拿东西的下人,三两步走到苏父身边,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记。 然后对着门房和领路的婆子笑了笑,故作无事的跟着人走。 苏家其他人跟在她后面进了门。 何祖父何祖母早就得到消息等在了前厅,远远看见苏母等人进了二门,就站起出去迎接,“是亲家,难得来一趟,快进屋。” 那边何祖父也招呼苏家的男人们坐下。 苏母暗暗打量何祖母,心想果然是有钱人家的老太君啊。 身着墨绿的不知是什么料子的衣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手腕上上还带着个玉镯子,透绿透绿的,一看就值钱的很。 人更是显得年轻,看着比同龄的苏奶奶年轻了十岁不止。 心里天南海北的想着,行动上可半点儿没耽误,紧赶着几步走上前答道,“是咱们,亲家奶奶。” 然后代替丫鬟扶住何祖母,学着以前在娘家见过几次的秀才娘子咬文,“咱们今天上门打扰了。” 何祖母一脸不赞同:“什么话,亲家太太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快进来坐。” 苏母被何祖母一句太太叫的感觉怪怪的,心里像是起了鸡皮疙瘩一般不适应。 面上却不露一点声色,顺着何祖母的动作正想坐下,却突然想起来还背着东西。 她一边卸下来背篓,一边佯装平静道:“咱们从乡下拿来的土物,都是自己家的,亲家奶奶别嫌弃。” 苏研也上前把鸡蛋篮子放下。 何祖母看了看重见天日后疯狂扑腾的母鸡,拍手道:“哎呦,这自家养的走地鸡吃着最香了,跟那些在院子里圈养出来的味道可不一样。” 说着抬手招人,“拿到厨下让老刘再添一盅山药鸡汤”,又指着篮子里的鸡蛋,“炒一盘秋葵鸡蛋,动作快些。” 立即就有丫鬟应声上前把东西全都拿下去。 何祖母说着招呼人坐下,开心道,“我早就想这一口了,却不想亲家太太今天带来了,可算是着了,我得好好尝尝。” 苏母顺势坐下,道,“亲家太太喜欢就好。” 何祖母看她有些拘谨,就主动开口问苏家人的近况,问了苏奶奶苏爷爷近来身体如何。 苏母就一句句回答,间或苏研在旁边插两句话,气氛倒也是和谐。 何祖父这里更不用说了,他年轻的时候也自己管过庄子,对地里的事情也都有涉猎,看苏家人都正襟危坐,就引着话题到土地上来。 说其他的苏家的男人们可能不懂,但是说起种地来他们可就太熟悉了。 再加上何祖父为人直爽,说话快人快语,他们渐渐的也能讨论几句种地的经验来。 两方正聊得热闹,有丫鬟来报饭备好了。 何祖父何祖母就领着人到饭厅。 苏家人看到这满满一桌子菜眼都不舍得眨一下,竟比王地主家娶媳妇儿的酒席还丰盛! 何祖母拉着苏母坐下,“亲家太太,来坐这儿,研研坐你娘旁边,今天都是自家人,不讲那些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一起吃。” 苏研点点头,挨着苏母坐下。 何祖父何安与苏家其他人也都纷纷落座。 何祖父辈分最大,他先拿起筷子夹了菜吃了一口,才道:“大家开饭。” 苏父苏大伯他们这才怔怔的拿起筷子吃饭。 即使是努力克制,但是从没见过的苏家人还是有些狼吞虎咽,下筷如有神。 何祖父何祖母也不介意,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吃。 直到苏家人都吃饱了,才移步到客厅用些饭后水果继续聊。 直到天色渐晚,苏家再三告辞,何祖父何祖母才放人走。 两人把人送到大门口,下人也把板车推出来交还给苏家人。 何祖母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背篓,里面装了何家给的回礼,递给苏母。 苏母接过随意瞟了一眼,满满当当,就上面看到的几样包着的点心都比他们今天送来的东西要贵重,连连推拒。 何祖母摆手让她收下,只道,“都是心意,拿回去给亲家奶奶也尝尝,代我给亲家奶奶问个好,有时间来坐坐。” 苏母见推辞不过,而且回礼的多寡也代表着女儿在婆家是否被看重。 就不再强行推拒。 两方在大门依依道别一番,方离开。 回去的路上,苏母特地落后前面的男人们几步,小声的跟旁边的女儿说体己话:“女婿上进,亲家也看重你,我就放心了,好好的跟女婿经营生意,一步一步来,老话说得好,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苏研笑着答应,想起苏家也会攒鸡蛋菜什么的去镇上卖赚个零花,就提议苏母以后把东西送到她这里,她帮着看着卖。 “爹大伯他们闲了不是也会来县里做工吗?顺便把东西带来放店里,白天我帮着卖,晚上再把筐带回去。卖不完的话就先放我这儿,第二天还省的跑了。” 苏母眼前一亮,卖鸡蛋什么的倒是不累,但也要人守着。 若是能放女儿这里让她帮忙看着,倒是可以腾出手来让人去县里转转打打零工。 第21章 回家 不管多少都是双份的进账,怎么想都划算的很。 就是苏母担心女婿不高兴,有些犹豫的问道,“你跟女婿商量了吗?” 苏研道:“放心娘,我早就和他说过了,他也同意。我们店里现在卖的东西少,边上还空荡荡的一大片,旁边的屋子更是什么都没有。那些东西放店里卖,说不定还能为店里补充点人气。”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记得姥姥家那边有山货,她家在山后面,来一趟县里也不容易。下次你去姥姥家就告诉他们,以后有什么山货也可以先放到我这里卖,卖的钱就下次再来送山货的时候给。” 苏母喜笑颜开,“这个好,这个好。难为你能想到这些,你姥姥知道了一定高兴。” 说着拍拍苏研的胳膊,一脸欣慰:“这么多年没白吃你舅舅打的兔子。” 想到娘家苏母不由叹息起来,“哎,你姥姥以前经常跟我说你舅舅来县里一趟不容易,卖个山货来回都得两三天。这几天在县里吃喝住哪项不要钱?东西若是卖出去还好,卖不出去,这些都得搭进去。” “山里倒是有专门去收货的,卖给那些人是不用自己跑了。但是那些人大老远跑到山里也不是为了亏本的,价格压得太低。最后一算,竟比来县里卖还不如。” “上次你姥姥见了我还说呢,去县里卖不一定能挣到钱,卖给收货的人也是亏本买卖,咋样都不行,不知道该咋办了。”,山里人,想赚点钱,难啊。 首先第一条——路,就能阻挡绝大部分人。 苏研看到母亲说着说着情绪低落下来,连忙劝慰,“娘,放心,以后让舅舅放心把东西放我这里。山里的山货在县里还是挺紧俏的,肯定能卖出去。” 若是卖不出去她就自己家买来吃,姥姥家的山货都是自己家弄得,正宗的很。 在现代想吃都吃不到呢。 苏母听到这一脸欣慰,“要是这样以后你舅舅家也能多攒点钱减轻些负担,你两个表弟眼看着就起来了,家里用钱的地方还在后面呢。” 苏研点头认同。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苏母表示回家后就去娘家说这件事。 到了苏研家,苏研和何安给苏家人又聊了会儿,眼看天不早了,苏研就给他们把新粮的银钱结了。 一共是15石,算下来有九两,苏研就去匣子里称了足够的银子递给苏母。 苏母双手接过,苏父苏大郎他们凑过去看,连苏大伯也忍不住往那边瞟。 “哎呦,往年能卖个八两都算多了,今年虽然丰收,也没比往年多多少,这银子竟比往年多了一两。” 有些担心苏研与何安故意抬高价补贴他们,询问他们道,“你们两个不会是赔本买家里的粮食?” 何安赶紧摆手,“不是,娘,这个价我们收不吃亏的放心。”,就是会少赚点,市场上那些收粮的粮商压价的太厉害,他们虽然给的价比他们高,但是真心还是有的赚的。 但是同样的,这价钱除了苏家这种至亲,其他的他也不会给,真是一点价没压,收过来基本就赚个手工费。 不过亲戚是亲戚,特别这还是苏研的娘家,苏母又一向对苏研好,给这个价钱他是心甘情愿的。 苏母不懂这些,听到女婿开口说不会吃亏就放心了,回过神继续沉浸在赚钱的快乐里,其他人也是如此。 叮嘱的话何安不好开口,苏研就不会让他为难,她特地说清楚了利害关系,“这个价钱我跟何安收过来基本就是帮着咱家卖,我们从中不拿钱。但是若是咱们村其他人想卖给我们,就不能是这个价钱了,不然我和何安没法开店。” 苏母连连点头,表示懂得,“做生意就是要低价进高价出,若都是按照成本价卖,赔也赔死了。研研和女婿,你们对家里的好家里人都知道。咱们家里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 像是提点又像是警告,“一定不会把这事儿跟别人说的,不然你生意没法做,以后咱们还得被那群杀千刀的粮商欺压。” 苏父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他是没听懂这话的警告,就是纯粹觉得苏母说的有道理。 他女婿给他们的价格高是看在他们是他老丈人面子上,其他人又跟他没关系,若是还按照这么高的价钱给,那不是要当冤大头了,这必然是不行的。 苏大郎二郎三郎他们是小辈,懂得这事情的厉害,也点头表示绝不会说出去。 苏大伯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虽然他们的确是占了便宜,他也没准备说出去,但是被苏研这种点着说自家靠弟弟女婿家挣钱,他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但是他一向知道利害关系,也最懂得趋利避害。 以前二弟一家在家里不受宠他欺负点也就算了,现在二弟家女婿有出息,带着二弟也起来了。 以后可能还要靠着二弟这个女婿把他儿子巴拉到县里,他自然不会做这等得罪人的事情。 苏研看大家心里都有数,就不再就这个事情多说什么,跟苏母使了个颜色,就岔开聊起别的。 苏母明白女儿的意思,他们二房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怕大房泄露了秘密,以后家里不得宁日。 大哥一辈子管不住媳妇儿,这事儿要是被大嫂知道的,可有的闹。 看来回去的路上要让丈夫跟他打个打个底儿,不能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大嫂。 而且回去她还要跟老太太好好的说一说这其中的利害,她管不了大嫂,但是婆母一辈子的厉害人,她可以。 苏研又提起买粮的总数额,村里卖粮的太多,他们收不了那么些。 具体的就还要麻烦苏家人回去看看让哪些人家把新粮送来,价钱虽然不能跟苏家比,但是比那些粮商还是要高的。 苏家也是有亲戚朋友的,接下这个任务自然可以把好处搂到关系近的人家,而且一旦消息在村里传开,想卖粮给女婿的必须得过苏家这个中间人。 别的不说,苏家起码能从中拿些好处的,银子不太可能,但是鸡蛋鸭蛋这些乡下的吃食还是有可能的,也是个肥差。 第22章 四邻人家 苏家人当场就答应了,苏母更是保证她一定会盯着,不让人送来品质差的粮食影响苏研家的生意。 双方又聊了会儿,看天差不多了,苏母拒绝了女儿女婿的一再挽留,“赶牛车回家还要一个多时辰呢,再不回去你爷奶该担心了。” 苏研看天也实在是不早了,再晚回去估计要赶夜路,不安全,就没再强留人。 跟苏父苏母又叮嘱几句才道,“过段时间回家再看你们。” 让何安把牛牵出来,套上板车。 苏家人坐到板车上,苏父在前面赶着牛车。 两方挥手作别。 苏父挥手在空中甩了一鞭,老牛听到熟悉的声音就慢慢的起步哒哒哒的拉着车走了。 苏研目视着苏母在车上连连摆手,然后到街尾一转弯就看不见了。 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一下子冷清下来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古代就这点不好,一旦嫁人了回娘家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 若是遇到不讲究的人家,甚至一年到头都不让人回去一次。 旁人除了道一声苛刻,也没法做什么。 何安也看出苏研的脸色不太好,拉着她的手安慰她,“以后想娘了,我带你回去。” 苏研一想也是,她家里就他们两个,也不会有人拦着不让回去什么的。 想到这她脸上的愁丝才消下去,心情也变好些了。 不过也算不上开心。 回了家,苏研还是有些没精打采。 何安见了就主动去做了晚饭,吃完饭在院子里乘了一会儿凉,两人才去歇息。 或许睡眠的确能抚平情绪,第二天苏研就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早晨起来还有心情摊了个鸡蛋灌饼。 话说鸡蛋灌饼在现代能打下一片天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吃着就是有滋有味,何安也胃口大开,连连叫好。 连吃了三四个竟然感觉还没吃饱,苏研不得不先让何安去开门看着店,自己再摊几个。 现在他们都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可以考虑尽量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想了想,苏研又从屋里搬出来苏母昨天特地留下来的一坛子咸菜。 苏家的咸菜基本上都是苏母做的,爽口又下饭,早上喝粥的时候配上一小碟咸菜,那叫一个舒坦。 苏研原先在家的时候就喜欢吃这个。 苏母这次特地拿了两坛子,专门给她留一坛子,另一坛子送到老宅了。 苏研打开盖子用筷子夹出来一些到碗里,又把坛子封好放回去。 回来尝了尝,果然还是那个味道,好吃。 她把做的鸡蛋灌饼摊开,放一些咸菜上去卷起,然后拿起来尝了一口。 原先的鸡蛋灌饼是用猪油摊的,吃多了她觉得有点腻。 现在里面卷上咸菜,一口下去,好吃又爽口。 苏研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不过她前面到底是吃饱了,馋劲儿过去后肚中的饱腹感又上来了。 她也没勉强自己,拿给了何安让他尝尝。 何安也不介意,事实上他还是有点惊奇。 咸菜还能这么吃? 这倒是有点像包子里的馅儿了。 他犹豫着咬了一口试试,嚼了几下尝到味道,眼睛一下子睁大。 他又吃了几口,才腾出精力跟苏研道,“这样卷着咸菜竟然比刚才还好吃,平时吃咸菜也没这个味儿啊?怎么这么一卷,感觉饼和咸菜都好吃不少?” 苏研暗道我大中华的美食那可是经过了几千年的验证,能不好吃嘛。 “这就是一加一大于二了” 何安没听过这话,不过这话的意思也直白,他低头想了一下。 心想可不是嘛,鸡蛋灌饼好吃,咸菜也好吃,他俩卷到一起更是好吃的不得了。 可不就是一加一大于二嘛。 这话总结的还挺精辟。 何安大口大口的吃着饼子,珍惜的咸菜掉到手上都舍不得扔,拿起来直接扔到嘴里,然后赶紧配一大口饼,享受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 要不是真的吃饱了,看他吃的这么香苏研都想再吃一份了。 好在这时候店里来了人转移了苏研的注意力。 是隔壁家的黄大嫂家五岁的女儿,她家也做生意,卖的是馒头。 乡下地里种的也是小麦以供应生意。 自己家为了节省,平时都是粗粮掺着细粮吃,粗粮以前在几条街外的粮铺买。 苏研家开了店后看店里粮食价格一样,打秤什么的也高点,离得又近,就一直在苏研家买。 这也是这些天苏研家冷清生意里难得的人气儿了。 “这不是玲玲吗?今天怎么来这边玩啦?” 黄玲很是活泼外向,一点也不怕人,听见苏研问她,仰着笑脸就答,“婶子,我娘说家里没粮食吃啦,让我帮她来买。” 虽然觉得自己在当姐姐的年纪被人叫婶子有些郁闷,但世情如此,苏研也不得不接受。 她露出夸张的惊讶状,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玲玲真能干,这么小就知道帮你娘的忙了。”说着拍拍手,又道,“你娘以后可有福喽。” 黄玲眼前一亮,矜持的挺了挺胸膛,估计是想学大人一样稳重,结果一开口就漏了风,“婶子,一般能干,一般能干啦。” 她这样小孩作大人状看着更可爱了,苏研血槽已空,激动地上前抱住她好好亲昵了一番。 黄玲估计是经常被这样对待,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还像模像样的拍拍苏研的背互动。 天使啊!!! 苏研对这种可爱的孩子简直没有抵抗力。 拉着她又亲昵了一阵。 然后才想起来正事儿,“还是十斤粟米是?” 黄玲点点小脑袋,“嗯,是呀,我娘说还跟以前一样。” “好嘞,粮袋子带了没?” 黄玲伸出小胖手里抓的粮袋子递给苏研,“带了带了,婶子,给。” 苏研接过来,称了十斤粟米,然后又往里面舀了一些,“前面那边是给你娘的,最后这点是看玲玲可爱专门给玲玲的,以后常来玩啊玲玲。” 黄玲一听还有给她的,小胖脸当时就笑开来,“谢谢婶子!” 然后黄玲给苏研做了个手势让她凑近点,然后附到她耳边童言童语道,“婶子,你其实不像婶子,我想叫你姐姐的,我娘不让,以后我偷偷叫你姐姐啊,你那么好看,就是姐姐嘛!” 苏研笑的花枝乱颤,点点她的小脑袋,“鬼灵精,我叫你娘嫂子,跟你娘就是一个辈分的,这可跟年纪没关系,你娘说的对,以后要叫我婶子的。” 黄玲不高兴的撇撇小嘴巴,但还是懂事的点点头,“好嘛,好嘛,我知道了。” 然后小声嘀咕道:“本来就像是姐姐嘛,我说的又没错。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然后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 第23章 再见面 苏研看她这么可爱抱住她在脸上亲了两口,然后道,“等下,婶子给你拿好吃的去。” 黄玲咯咯直笑,脸上一派小孩子的天真可爱,“什么好吃的啊?婶婶” 苏研卖了个关子,“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来,先跟我进屋去。” 然后拉着黄玲的小手到后院厨房。 黄玲疑惑的看着苏研婶婶从锅里铲出来一个热饼,往里面加了些咸菜,然后递给她。 黄玲努力张大小肉手握住饼子,歪歪头左右观察了一番,小心的咬了一小口。 嗯?这是什么味道? 她不解的望向苏研,亮晶晶的眼睛里映照着迷惑,“婶婶,饼子里有鸡蛋的味道哎。” 苏研摸摸她的头道,“好吃吗?” 黄玲用力点点小脑袋,“好吃!”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特地咬了一大口。 是真的好好吃奥,饼子脆脆的,鸡蛋嫩嫩的,还有她最不喜欢吃的咸菜都变得好吃起来啦。 苏研看黄玲吃的小脑袋都不抬一下,怕她噎到,拍拍她的后背道,“慢点慢点,吃完还有呢,保证你吃饱。” 黄玲却摇摇小脑袋,“婶婶,玲玲这一个就吃饱啦” 苏研温柔道:“好好,玲玲吃饱了就不吃了,下次想吃了再来婶婶给你做。” 黄玲仰头对苏研展开笑颜,开心道,“嗯,谢谢婶婶!” 两人正说话呢,听到前院传来声音,苏研站起身来望去,却看到黄大嫂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哎呦,你这个丫头,让你买个东西跑出去这么长时间?” 走近了看到她手里握着的饼,一看就是油烙的白面饼,上面还有些黄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她上手就要揪女儿的耳朵,“让你来买粮,怎么拿婶子家的东西吃?” 而且看着油滋滋的,还有白面,这可都是稀罕物。 咋好白吃人家的? 让人知道了可不好,名声也不好听。 苏研一看形势不对,赶紧伸手拦住,黄玲也机灵的躲到苏研身后,露出个小脑袋冲着母亲讨好的笑笑。 “婶子,不是啥贵重东西,我看着玲玲就喜欢,给她拿着尝尝的。” 黄大嫂也不是真要打自家闺女,看玲玲的性子也知道她平时有多疼爱这个女儿。 但是这样白拿邻居家的东西不计较就罢了,计较起来传出去对自己女儿名声可有影响。 所以才要教训教训自家丫头给人看,这会儿被人拦住了也就泄气了。 想着这些日子相处苏研也不是多嘴的人,等回去送几个馒头当回礼也就是了。 不过她也没就此接过,还是又说了黄玲几句,然后再三向苏研道谢,才领着人走了。 回到家里,她无奈的点了点黄玲的小脑袋,“小祖宗哎,想吃啥回来跟娘说,娘又不是不给你做,下次可不兴再随便接人家的东西吃了。” 黄玲嘻嘻笑着点点脑袋,举起自己手里的饼到母亲嘴边,“娘,我知道啦,下次不会了。婶婶家的饼做的可好吃了,你尝尝。” 黄大嫂无可奈何的瞪了她一眼,但是看到女儿高举着的小手,什么气都消了。 “你呀。” 黄玲往后一扬躲过母亲的手指,灵活的往右边挪了一小步,依旧伸着手让母亲尝尝。 黄大嫂知道这个女儿最是懂事孝顺,拿到什么好吃的都会分给她和她爹尝尝,一点也不护食。 又是欣慰又是高兴的低头就着女儿的小手咬了一口,这一口还没蚊子大小,说饼子破皮都勉强。 黄玲拿回来仔细观察了一番,不满意母亲只咬了这么一点,皱着小眉头让母亲再吃,“娘,大口大口,就像我这样。” 说着她还做了个张大嘴巴的模样给黄大嫂示范。 黄大嫂看女儿这憨态可掬的样子也被逗笑,不省这一口了,等会儿丫头吃完还想吃我也给她烙一个。 想着就故意学着女儿的样子张大嘴巴,嗷呜咬了一‘大’口。 她到底是成年人,想糊弄小孩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别看嘴巴张的老大,但其实也没咬掉多少。 但黄玲看她大大咬了一口,以为母亲果然学会了,开心的笑起来。 黄大嫂看她这样开心,嚼着口中的饼子,也跟着笑起来。 嗯?这怎么嚼着嚼着一股鸡蛋的味道呢?还有咸菜? 这是啥饼子,怎么没见到过? 但是别说,还挺好吃的,酥脆又滑嫩,最后还有些小咸菜的爽口。 味道很丰富。 这新来的苏妹子还挺会做的,怪不得自己家老能闻到诱人的香味。 黄大嫂正感慨,那边黄玲又吃了几口然后小心的把饼子放到一个粗碗里,“等爹回来一块吃。” 黄大嫂顿时欣慰的笑了笑,也不想了,赶紧去前院笼子里拿出几个大馒头,想了想又拿了两个。 鸡蛋可不便宜。 然后叮嘱黄玲不要乱跑,自己去隔壁家回礼去了。 苏研当然是一番推辞,但是拗不过黄大嫂的热情,最后无奈接下,但是又从屋里拿出一个饼,强推着黄大嫂拿回去。 只说都是邻居,让她家帮着尝尝,看看味道好不好,有没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黄大嫂推辞不过,只好带着饼回去了,想着新邻居真是个实诚人啊,遇到这样的邻居可不容易。 大家离得近,以后可以常走动。 有啥事也好搭把手。 这边苏研也觉得黄大嫂客气,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虽然苏研并不介意吃点小亏。 但是不得不说跟这种有分寸的人相处还是更舒服。 起码都是实诚人,以后相处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 苏研把饼都卷好放起来,出来看看太阳,已经辰时(10点)左右。 伸了伸懒腰,看了看没什么事情,回去睡个回笼觉。 再睡醒已经是午时(12点)。 苏研站在院子里努力舒展一下身体,让全身肌肉和大脑也随着活动清醒过来。 最后发现没效果,她就去井边打盆水洗了个脸。 冰凉的井水流过皮肤,带走了夏天闷热的躁意,也让她大脑清醒了些。 擦干脸摸了摸肚子,有点小饿。 去厨房拿出早上放的卷饼,慢慢的吃了一个。 没有刚出锅的酥脆,但是也没有刚出锅那么热。 夏天吃凉饼子,舒坦。 填饱肚子后她去前院看了看,店里还是没人。 第24章 母女谈心 何安一个人坐在长桌后,专心致志的盯着眼前的网,两只手拿着个长长的什么在编织着。 苏研走近了看看,还真是渔网。 她有些疑惑,“你弄这个干什么?” 何安没注意到有人过来还吓了一跳。 回头看到是苏研才松一口气。 他脸上还有惊疑不定的呆滞,看的苏研心里痒痒的。 “上次捕鱼的时候把网弄破了,我补补。” 苏研来兴趣了,问道,“捕鱼?去哪?” 何安道,“就是城南那边那条河,离咱们不远,经常有人在那边撒网,我有时候也去来两网。” 苏研想了想位置,对应上记忆中的河流,“我记得那边是有条河,穿过县城了是?挺长的,鱼很多吗?” 何安摇摇头,“县里就那一条河,去的人很多,就是玩玩,也没想着捕到鱼。要真想撒到鱼要去城外的上游那边,那边河道宽,鱼也多。” 苏研理解的点点头。 县里男人没什么事情,夏天天热,成群结队的去县内河边玩玩,捕鱼就是个兴致。 捕到捕不到,开心就行。 真靠它吃饭不会去那里。 苏研对这种户外运动还挺感兴趣的,连忙道,“下次你去也叫上我呗?我也想去看看。” 这不是什么难事,何安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并补充道,“等我把网补好,咱们看哪一天没事儿,让吴叔来帮我们看一天店,咱们一起去。” 吴叔就是何祖父家的管事,在何家有二十多年了。 一向忠厚老实,前几年何祖父念着他年纪大了去衙门把他一家的身契放了。 也算让他们一家以后不再为奴做仆,当个正经八百的平民。 吴叔感恩何家的恩情,即使没了身契也还是在何家伺候着,只让自己的老婆带着孩子租个房子在外面做工。 何安跟吴叔感情不错,请他来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苏研点头同意。 店里没什么生意,家里也没什么事儿,这两天苏研体验了一把放假的快乐。 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这一天苏研又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补眠的时候,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怎么回事? 她挣扎着把眼睛眯开一条缝,瞟了一眼外面的阳光。 嗯?时间还这么早呢。 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苏研这么想着,没什么心理负担的闭上了沉重的眼睛,顺从身体的意志睡了过去。 但是没过多久,苏研梦到自己被人左右轻轻推了几下,紧接着耳边似乎传来了说话声。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不是梦,真的有人在推她。 她再次勉强睁开微微张开一条缝,看了一眼来人,又闭上了。 何安见苏研困得几次挣扎着都醒不过来,好不容易眼睛微微睁开,却马上又闭上了。 他有点不忍心叫醒她,但是想想现在在院子里坐着的人,又不得不再次推了她几下,道,“研研,研研,娘和二郎来了,现在在院子里呢!你快起来,他们等着呢!” 嗯?娘?二郎?什么二郎? 娘 对了,她穿越了!还有个弟弟叫二郎来着 她娘来了? 她娘来了!!! 苏研猛地睁开眼睛,张口问在床边哄着她起床的何安道,“我娘来了?” 何安道,“是啊,现在在院子里坐着呢!快起来。” 苏研顺着何安的力道坐了起来,迷蒙的抓了抓乱糟的头发,道,“她们怎么来了?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何安拿过床头的衣服帮着她穿上,回道,“前天不是说让岳母家把东西放咱家店里卖吗?今天娘和二郎送来了。” 苏研把胳膊伸进衣袖里,道,“我还以为要再过几天呢。”她姥姥家在山里,距离可不近。 想着人在院子里苏研也不磨蹭了,刷刷两下穿好衣服。 走到镜子前随意梳了个发型,何安也在旁边给她系好了衣带。 手忙脚乱的提上鞋,才连忙一起出去了。 苏母和二郎果然在院子里坐着,苏母脸色有些不好,二郎也有些尴尬的盯着地上的树叶看。 苏研有些无奈,睡个懒觉还被抓包了!也难怪她娘脸色不好。 她赶紧上前亡羊补牢,争取宽大处理,殷勤道,“娘,你来了,哈哈哈,来的真早哈。” 苏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这还早,太阳都挂多高了。 在村里早就吃完饭干半天活儿了! “不早了!吃饭了没?” 苏研讨好的冲苏母笑笑不说话。 苏母忍了忍,最终没忍住点点苏研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你竟让女婿饿着肚子做活儿!” 何安在一旁赶紧伸手拉住何母,道,“娘,我早上不饿,是我跟研研说不用做早食的。” 面对女婿,苏母就和颜悦色多了,也不好驳了女婿的面子。 只好在暗处给了苏研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拉着女婿自说话去了。 苏研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抬头和旁边努力装透明人的苏二郎对视了。 看到他眼里有些幸灾乐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欠抽啊! 苏二郎默默转移了目光,不敢笑了。 苏研这才气顺了些。 在旁边老老实实的等苏母和她的“亲”儿子寒暄完,苏研终于在苏母表示要给女婿做饭的时候找到机会溜出去买菜了。 点也太背了,竟然被她娘抓包到床上。 想想苏母上次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让她勤快点,苏研有直觉今天她娘一定不会给她好脸色了。 她买完菜在街上好一番心理建设,才磨磨蹭蹭的进家门。 然后果然不出所料迎来了一声大吼,“买个菜磨磨蹭蹭那么久,女婿等着吃饭呐!” 何安在一旁连连摆手,一脸焦急的打圆场,“娘,我真不饿,你别怪研研了。” 苏母看女婿真没往心里去,才暗地里长舒一口气。 她也不愿意在女婿面前说自己的女儿,但她现在不比在家睡到什么时候都没人管。 这嫁了人了,就得勤快有眼色。 要不怎么说多年媳妇儿熬成婆。 一个“熬”字可见一斑。 她是当娘的,她主动说完女儿,也省的女婿以后心里有疙瘩。 现在看女婿不介意自己女儿这样,她也就不再说了。 顺着女婿的话揭过这事儿,拎着女儿就去厨房做饭。 第25章 送饭 苏研跟着苏母到厨房放下菜篮子,找个话题打破僵硬的气氛,“娘,二郎呢,刚才回来没看到他。” 苏母利索的把菜肉拿出来,开始择菜,语气也有些缓和,“去码头了,来一趟,好歹挣两个回去。” 苏研立即察觉到苏母态度转变,赶紧上前趁热打铁,“娘,那咱赶紧做饭,等中午给二郎送饭去。” 苏母看她这伏低做小的样子也气不起来了,“你呀,也就是女婿脾气好。” 苏研狗腿的附和,“对对对,他脾气好。” 想了想又叮嘱道,“你弟就别管他了,码头上吃的多着呢,他自己赚钱了会买。” “以后你弟来县里送东西也会去找活儿干,就让他自己去外面吃。做人媳妇儿得多注意,一次两次罢了,时间久了被人知道会说你挖婆家的东西给娘家,你婆婆知道了那就不得了了。” 她努力想把自己的经验传给女儿,省的女儿年纪轻走了弯路。 苏研撇撇嘴不以为意,“我自己亲弟弟来家吃顿饭还要顾虑这顾虑那的,那我还自己过什么日子啊?让别人替我过得了。” 苏母语重心长道,“有几个婆婆愿意看着儿媳妇儿的娘家人经常来打秋风的?你听我的,别为了咱家的事情跟你婆家离了心。” 苏研听她越说越离谱了,赶紧截住话头。 知道苏母也是关心她,只是对她现在的生活一无所知,所以谨慎地想用前人的经验教导她少走弯路。 这种时候她要做的不是与她争执,说什么你不懂,别管我之类推开她的话。 而是让她了解自己的生活,让她明白自己现在可以做的事情。 让她不至于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的女儿过不好,所以事事小心,东想西想。 洗菜做饭的功夫,苏研就跟苏母细细的讲了她嫁过来这两个月的生活以及自己对婆家的了解。 让母亲对自己的婚后生活充分了解,可以客观的对婆家做出判断。 苏母听完之后沉默一会儿,而后长叹一声,“亲家这样是难得有规矩的人家,你这回真算是苦尽甘来了!” 想起自己刚才在女婿面前责怪女儿,有些后悔,她解释道:“你也别怪我刚才在女婿面前说你,我也是怕女婿心里有意见。” 接着笑起来,这回是真的放心了:“你还是有点运道的,以后我再不说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苏研也笑了,为原主在这样一个时代能有一个真心为她考虑的母亲,也为这个母亲现在也是自己的母亲。 跨越千年,母爱并没有什么变化,都是如水似山,为子女撑起了一片天。 “对了,娘,你去姥姥家了吗?” 苏母翻了两下锅里的菜,回道,“上次回家第二天我就去了,跟你姥姥舅舅一说,他们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夸你孝顺。” 苏研把切好的菜放到盘子里备好,“哎,这算什么啊!就是抬抬手的事儿,下次姥姥他们家的东西攒够了再送到我这边来。” 苏母应了一声,表示同意。 苏研又问道,“姥姥家这次拿来了什么?” 提到这苏母就兴奋了,“我这次去你姥姥家正赶上时候了,他们毛皮,核桃,菌子都攒的差不多正准备这几天出来卖。我过去一说他们就立刻同意了,当天还去山里逮了两只野兔,两只野鸡,你舅母还特地去山里挖了满满一大筐蘑菇。” “哎呦,都是自己家弄的好东西,你舅舅还说了,那打的野兔野鸡给我们两家一家一半。”说到这她往外看了两眼,小声道,“我跟你奶说的是你舅给咱家一只野兔让咱家帮着把东西送到县里,你奶还高兴呢!” 说完就恢复正常音调,“那只野鸡留着给你和姑爷吃,至于你舅舅给你的那份等会儿你给姑爷他祖父家送去,也是个孝心。” 苏研应了苏母的安排,又道,“刚才也不知道,早知道你拿了野鸡今天中午就杀了吃,你和弟弟也能尝尝。” 苏母摆手,“在你们眼里是好东西,我可不稀罕。以前在娘家的时候野鸡野兔吃了不知道多少。山里最不缺这些东西了。” “而且家里的野兔昨天就杀了煮了,咱们也算是尝过味。” 苏研也知道苏母说的是真话,以前她自己在苏家的时候,舅舅每次去县里卖东西路过它们村都会留下只野鸡或者野兔。 她也没少跟着沾光,也知道其实乡里的人相对而言不太爱吃这些,觉得柴。 他们喜欢的是猪肉,特别是肥猪肉,一下锅油滋滋的,吃的满嘴都是油那才叫一个香呢! 就是知道他们的爱好,所以她今天买肉的时候也特地买了肥肉。 “那行,那今天就吃猪肉。” 苏研又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上次来大部分时间在老宅没时间细聊。 这回才找到机会了解。 苏母就家里的一些情况说了一些,说家里今年丰收了,大家日子好过。 苏奶奶前段时间又和村东头的王婆子干了一架。 “一辈子的老对头了,时不时都要来一场。咱家其他人没插手,她家也是。你奶回家还骂你大伯你爹不帮她,还是你爷爷明白事儿,把你奶奶说了一顿才过去。” 又说了家里抱了个小猪仔,现在已经长大了许多,过年可以杀了吃肉。这两天还准备抱一窝小鸡仔儿。 “你奶说以后县里有你,咱家卖啥东西也方便。就想着多养几只鸡,到时候下了蛋攒起来卖也是个进项。到过年也能吃点肉。” 苏研就叮嘱道:“鸡蛋攒了拿来我帮着卖没问题,就是你们平时养鸡的时候得多注意。多清理鸡圈,山上不是有石灰吗?让我爹时不时的带回来点在鸡圈里撒撒。要是发现病鸡赶紧隔离出来,死了的千万不能吃······” 苏母点头道:“咱们知道,养了这些年的鸡了心里有数。就是那石灰啥的有啥用?往常没看人用过。” 苏研:“前段时间去药铺买香叶,偶然间听见大夫说的。说是在房间周围撒上一圈,可以杀死一些看不见的虫子。” 石灰能起到杀毒消菌的作用,这是现代大部分人都知道的。 古代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细菌,但是也早早的发现在病房的周围撒上石灰可以起到一部分的隔绝作用。 药王孙思邈在《千金月令》上曾言:“惊蛰日,取石灰糁门限外,可绝虫蚁。” 可见在医学史上石灰的作用早就被开发。 从这方面讲,苏研虽然没有在药铺听到大夫说这些,但是她的话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咱们乡下虫蚁多,撒上也能防止小鸡被咬死。” 第26章 二郎想法 这时候乡下的毒虫很多,别说动物了,人被咬死的也有。 远的不说,近的苏研知道的就有一个,去年隔壁村的一个大爷,头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家里人一看没气了。 脖子上还留了一条长长的毒虫爬过的印子。 可见这时候这种被毒虫咬伤咬死的事情并不算罕见,因此苏母也没觉得女儿特地提到这个有什么稀奇。 就是以前他们都不知道石灰能有这作用,她想着回家不光在鸡圈里撒一圈,给自己家的小猪仔也得用上。 自家的房子周围也撒上,反正这石灰不是什么稀罕物,后山沟里成片的都是。 哪天让家里男人们去挖两筐回来能用好长时间,也不费啥事。 因此对苏研的叮嘱满口答应,让苏研不要担心,她回家就让人去弄。 苏研看母亲把这事儿放到心上也就没多说什么。 两个人做饭比一个人快,说说笑笑很快就做好了。 把留给苏二朗的饭盛出来,三人就上桌吃饭。 午饭过后,苏研带着苏母去给码头上的苏二郎送饭。 码头扛包很苦,苏二郎来的时候干干净净,这会儿已经满身都是灰尘。 苏研有心说什么,又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做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最后只能心情复杂的把苏二郎叫出来吃饭。 苏母和苏二郎倒是没感觉有什么,农忙抢收的时候可比这累太多了,还没有时间休息。 现在虽然是在抗包,但是是计数不是按天结算,所以中间想出来休息也是可以的。 就是钱少点而已。 苏二郎还挺开心满意的,他挣得钱他娘也不收,全都自己拿着,所以他干劲很足。 而且县里的人工又贵点,比在镇上做工划算。 这么一会儿他算了一下已经挣了十来文。 若是一天干下来,能得个三四十文呢! 这要是能长期干下来,一个月就是一两银子,不比种地强? 他心里想的火热,看见娘和姐姐来送饭,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几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苏研把饭从篮子里拿出来给他,两人就在旁边坐着等他吃完饭。 苏二郎大口吃了几口,才跟母亲和姐姐说了自己的想法。 苏母头一个打击他,“光想着来县里,也不想想咱家离这儿那么远,你一天天的早上来晚上走的,白天再干这体力活。长年累月身子都拖垮。” 而且,苏母没说的是中午吃饭也得要钱。偶尔赶上城门关了还要住在女儿家。 若是一直是他一个人也就算了,到底是女婿的亲小舅子。 自己破了老脸多给女婿家送点粮食让儿子过去蹭饭,偶尔蹭住也没什么。 怕就怕她这边一开了头儿,家里那一窝子特别是她那个大嫂马上就能把大郎三郎送来。 到时候她怎么拒绝? 虽然谁都知道也都理解研研是二郎的亲姐姐,待二郎不一样是人之常情。 但是到底没分家,这种差别就不能拿到明面上。 若不然,别说婆婆到时候不乐意,公公心里只怕也不高兴。 大哥心里也会有意见,她男人估计也扛不住。 一大家子在一块儿虽然能够互相照应,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遇到事情你就是要考虑大家的感受和后续的麻烦。 特别是她大嫂还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性格,婆婆又偏心大儿子,不忍心让大儿子一家落了下风。 到最后争来争去吃亏的肯定还是他们二房。 既然这样,那她何苦开这个头,既然闺女难做,后面自己也麻烦。 想是这么想,但是这些她没办法跟苏二郎说,只能就其他方面来拒绝他。 苏研倒是没想那么多,但是也觉得苏母说的有道理。 这毕竟是体力活,熬人。 若是再省钱吃不好,那拖垮人是分分钟的事儿。 但是若是吃好,那挣的钱不是这个数,就不值得了。 而且,苏研道,“码头也不是天天有活儿,咱们这毕竟是个小县,从水路往咱们这儿运东西的商户可不多。” 本以为自己找到了挣钱路子的苏二郎听到母亲和姐姐的分析,觉得也对,但是还是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苏母看不惯他那没精打采的样子,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凉凉道,“要是钱都这么好挣,村里早有人往县里跑了。瞧你这样儿,一点事儿都经不住,还是个当爹的呢!以后怎么给我大孙子掌家。” 苏二郎被苏母说的讪讪的,也觉得自己太不经事了。 苏研倒是说句实话,“二郎也是没经历过这事儿,经过一次以后就知道了。” 又回头对苏二郎说:“等我在县里多转转,看哪有地方长期招人的,再叫你过来。这短工到底是不稳定,挣个快钱也就算了,长期的话到底没个保障。” 苏二郎这才开心起来,知道姐姐一向懂得多,听她的就对了。 不再多想,苏二郎赶紧吃完饭又回码头继续干活儿了。 既然下次来不知道啥时候,这次就得抓紧多干点。 多扛一包多挣一包的钱,以后也能给儿子买个糖块什么的甜甜嘴。 苏研把碗筷放进篮子里,带着苏母在这县里四处转了转。 说实在的苏母虽然也来过县里几次,但正经没在县里转过呢。 这跟着闺女一转才知道县里竟然这么大,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 “哎呦我的天哪,这竟还有卖草鞋的?谁家草鞋要去买啊,自己在家里做多省钱。” 苏研不得不承认苏母说的是对的,毕竟这时候穿草鞋的大多都是贫穷人家。 既然家里贫穷了怎么还会出来买草鞋呢。 自己在家做不好吗?不要钱还省事儿。 无非就是不太好看,但是自家人穿也不在意这个,能穿就行。 果然那个卖草鞋的摊子前一个人都没有,跟周围摊子一比,简直是冷清的过了分。 两人正为这个摊子叹气,从对面走来了几个少年。 苏研瞟了一眼他们的装饰,都不太认识,但是也明显从气场上感觉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路人也纷纷避开了几人,生怕惹上事儿。 第27章 承欢膝下 好在这几个公子哥儿虽然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行走,但并不是品性恶劣的人。 只是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在来回乱转着看摊子卖的东西,嘴里时不时还发出一些惊叹。 最终他们停在了那个卖草鞋的摊子前,疑惑的问摊主:“这是什么?看着怪怪的。” 摊主可能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只好小心翼翼的回道,“各位大人,这是草鞋。” 前方的那个领头的小少爷继续天真的问,“草鞋?什么是草鞋?是可以穿的那种鞋吗?” 摊主佝偻着腰板点头道,“是用麦秸编的鞋,可以穿的。”,他也有点小聪明,看出这几个人不是什么坏人,接着道,“这是小人用新年的新麦秸,来回压的松软了做成的。” 苏母在旁边摊子上翻了个白眼,麦秸又不值钱,今年去年的有什么区别,也就是看这几个公子哥儿不懂才说这些。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这几个公子哥儿一看就是家里不缺钱的,说不定就愿意买这些开心开心呢。 果然那为首的公子哥儿一听这就以为是用好东西做的,当场问多少钱一双。 一听才两文钱一双,当场撂下个碎银子把东西全买了。 给自己的小伙伴儿一人分了一双,剩下的让仆人送回家。 苏研能感觉到街上似乎静了一瞬,然后很快大家似乎都反应过来,争抢着到这几个人面前介绍自己家的东西。 哎呦,这好不容易来的冤大头可不能错过。 连苏研站的摊子的摊主也拿着自家坛子冲上去,“大人大人,我这也是今年的新泥做的坛子,结实又干净,大人大人,看一看,看一看!” 对这样的发展苏研简直目瞪口呆,果然能出来卖东西的头脑转的都不慢啊。 一下子就看出这几个人没经过事儿,钱好骗。 苏研手里也没带东西,没兴趣冲上去看热闹,就带着苏母回去了。 路过糕点铺买了些饴糖,等会儿让苏母带回家。 回家半天了,苏母还是对刚才的事情咂舌不已,“哎呦,这几个公子哥儿今天怕是难脱身了,那么多人围着呢。” 苏研倒是持不同意见,“就算他们对钱一点概念没有,他们跟着的小厮也不是傻的,肯定会上前提醒他们的。而且他们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街上那些人也不敢乱来。” 苏母想想也是,不过还是对这不知金钱为何物的几位少爷一番感慨,并对他们的父母遥致怜意,“这他们父母得操多少心那!” 苏研也觉得是,脸上写着快来骗我还不自知的人,可不得父母操碎了心吗? 不过这跟两人也没什么关系,他们感慨一番就聊别的去了。 不过一会儿,两人又谈起了村里人送新粮的事情,“这两天家家户户都往咱家跑,院子都被踏平不少。” 苏母笑的脸上皱纹横现,“不少人还偷偷 往咱家送东西,那场面你是没看见。不过你爷爷有成算,不让咱家收,你大伯母不听偷偷收下隔壁王大娘家的东西,你爷爷知道了,狠骂了你大伯一顿,骂他管不住屋里人。” 苏母说到这撇撇嘴,“你大伯那人一辈子这样,看你爹老实就想占点便宜。但是对自己胡搅蛮缠的媳妇儿又一点办法没有。要不是他这么多年都管不住你大伯母,咱家也不会这样乱糟糟的。” 想到这一对夫妻,苏母心情瞬间不好了。为了不影响自己心情,干脆不提他们俩,继续说苏爷爷的事情。 “你爷爷有成算,说阿安收不了多少粮食,算算村里也就能找个十来家左右。这十来家当然要先紧着咱们自己家的亲戚来,你大爷爷三叔家都已经定了,其他的咱们一族的也有个三四家,其他的就给村里德高望重还有家庭实在困难的人家,等过两天安排好了,你爷爷就带人送过来。” “现在村里没拿到名额的人虽然心里不满意,但是也不会背后嚼舌根乱说什么。这不,这两天我在家就天天听人说,咱家厚道懂礼,那些有心想说坏话的人都被村里其他人顶回去了。” “咱家在村里现在名声正好,三郎的亲事拖了这么久,这两天终于有人上门了。三丫头更不必说,原先人家看她娘不着调怕她遗传,现在看咱家你爷爷的行事,觉得咱家到底家风清正,这两天也很有些人介绍不错的年轻后生。” 说到最后她感叹,“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爷爷这事儿办的漂亮,凭这一件,只要咱家以后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在村里的威望只会更重。” 苏研听了也很赞同,她爷爷经的事情多了,别看平时不吭声,心里自有成算。 要不然凭借苏奶奶的偏心,这些年家里不说闹翻天,关系也不会太好。 但是事实上他们家虽然不喜欢苏大伯和苏大伯母的为人,但是下一辈的苏大郎二郎和三郎的关系一向都好。苏研和苏三丫相处的也一直不错。 这都多亏家里有苏爷爷坐镇。 母女二人在这边对着苏爷爷狠狠的夸赞了一番,才转过头聊了别的。 直到太阳西斜,苏母还没等到苏二郎回来才开始着急。 “这小子不会是贪着挣钱忘了要回家了?” 苏研也哭笑不得,劝住要去找人的苏母,喊来何安让他去码头看看。 何安应了一声就往外走,没多久就带着苏二郎回来了,说是出门没多久在路上正好遇到了。 苏研看着一脸傻笑的苏二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赶紧让他收拾收拾洗洗脸。 几人还要去老宅,娘家人来了,总不能不声不响的就走,这不是礼数。 苏二郎赶紧收拾完,讨好的去拎了野鸡野兔,都没让何安上手。 何安知道他这会儿想表现争取一下宽大处理,也没跟他争。 几人到老宅又是一番寒暄,最后留下了东西准备走。 第28章 何祖母教人 何爷爷看天晚了,做主让何安赶了家里的牛车送苏母和苏二郎回去。 苏母一阵拒绝,但何爷爷拍板,“自己的丈母娘和小舅子,跑一趟应该的。天晚了,你们回去走了夜路我们也放不下心。” 何祖母也在旁边劝,“就是啊,亲家你就安心让阿安送你们回去,牛车快,也省的你们走了。” 苏母看人坚持最终也妥协了,回去还跟苏研说,“亲家爷爷奶奶真是顶好的人啊,你一定要好好跟人相处,平时多来看看。我看你啊,要是能学点亲家奶奶的一半本事,我就再也不操心了。” 苏研点头表示知道了。 何安等母女两人道别完,才架起牛车出城。 再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要擦黑了,也幸亏是夏天,天长夜短。 天黑的也晚,若不然可能赶不上城门关闭之前回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苏研吃过饭就去整理昨天苏母带来的东西。 核桃个头很大,苏研用凳子腿砸开一个尝了尝,味道很好,竟然还有一股甘甜,带着坚果特有的果木香。 菌子也能看出来是用心晒得,每一个都很干净,也不干瘪,想必是在家已经筛选过一遍了。 剩下的山楂,蘑菇质量也不错,兔毛皮有十多张,硝制的也挺好。 苏研想了想,去拿了自家的秤称了一些核桃和山楂,记下数字。 再从兔毛皮里选了两张光滑,成色也看着更好的放到一边,剩下的就分类整好放到木桌上。 她带着挑出来的东西准备去看何祖父何祖母,临走前嘱咐何安,“有人来的话你记得介绍介绍这些东西,这些可都是正宗的山货,一般人想买还找不到地方。我刚从里面拿出一些核桃山楂,还选了两张毛皮,记到账上,到时候算是咱家买的。” “这些好东西不常见,我拿一些给祖父祖母尝尝。” 何安一脸自己娶到宝了对苏研笑,连连点头答应,让她放心去。 苏研看他愣愣的盯着自己笑,一脸幸福的表情有些赫然,“傻笑什么呢?” 何安直言直语道:“我笑我眼光好,娶的媳妇儿好。” 苏研白了他一眼,“好了好了,别给我灌迷魂汤了。你在这好好看着,我去了。” 到了老宅,门房见是她直接领着进去了。 何祖母住的是东院正房,苏研来过几次也知道路。 院子里挖了个小小的池塘,引来了水,又用大石头叠了个小假山。 这时候正是花开的季节,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给院子也增添了些活力。 何祖母正坐在屋子里盘账,夏收过了,佃户的租子昨天刚收上来,再加上夏季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何祖母正算的头疼。 听见下人禀报四少奶奶来了,就赶紧让带人进来。 苏研进门向何祖母行礼问好,何祖母让她不用多礼,坐到她旁边。 丫鬟有眼色的搬了鼓凳放到何祖母身边,苏研就走过去坐下。 何祖母拉着苏研的手,亲热道,“可吃过饭了?” 苏研回道:“吃过了。” 并解释自己这趟的由来,“昨天我娘来带的我舅家的山货,我今天看了一下,是好东西,不常见的。我就拿来一些给祖父和你尝尝。还有两张兔毛皮,我看着成色不错,想着拿来让你身边的翠兰给你做一双兔毛手套,冬天的时候正好带。” 孙媳妇儿想着孝顺自己,何祖母笑的更真心了,这时候像对自己的孙女一般亲昵的调侃,“你这丫头就是机灵,怕是早就盯上翠兰的手艺了,你这叫什么?借花献佛!”,说着笑出了声。 苏研知道何祖母是在说笑,也配合的自我调侃:“祖母,你这就误会我了。我要是有翠兰一半,不,三分的手艺,我都不能让翠兰抢了我的风头。可这不是上次看到翠兰给你绣的手帕嘛,你身边有这样的人,我还怎么敢班门弄斧?” “索性直接给了东西,让翠兰做去。” 何祖母笑着隔空点点她的头:“你啊你啊,伶牙俐齿的很。”,虽然这么说,但是表情却一点介意的样子都没有。 翠兰也来凑趣:“四少奶奶看得上奴婢的手艺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一定花了十二分的功夫做,一定让咱老太太冬天带出去的时候成为独一份。” 何祖母道:“我这么大的年纪了,哪还跟人攀比这个?” 翠兰道:“却不是比手艺,是比孝心呢!到时候您这么一带,出去那谁家老太太不羡慕您孙媳妇孝顺,啥都想着您呢!” 她这个年纪了,不比吃不比喝,甚至儿孙上进与否都不太比较,就比一个——儿孙的孝敬。 想象一下老姐妹看到她的兔毛手套后羡慕的表情,何祖母就笑的合不拢嘴。 几人又逗趣笑闹一番,逗得何祖母开怀大笑。 笑闹过后,翠兰亲自把苏研带来的东西拿下去。 这时苏研才注意到桌子上摆放的册子,她随口问道:“祖母,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何祖母道:“家里租子收上来了我理一理账。” 本来开心的心情也被苦恼代替:“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账一年比一年理着费劲。” 苏研凑上去看了看,密密麻麻都是字,她本来想认一下,但是定睛一看没几个能认出来。 她这才想起古代的文字都是繁体,她不认得。 她在古代还是半个文盲来着。 之所以说半个是因为有些繁体字连蒙带猜的能分辨出来,其他简繁体变化很大的就不行了。 她有些汗颜,来古代这么久了竟然没想着主动去扫盲。 幸亏今天想起来了,不然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记起来。 古代读书是个费钱的活儿,但是她只要求识字的话应该没这么难。 老师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何安识字。 不过这会儿就先不提了,何祖母这么烦恼,她虽然不识字但是算术没问题,可以帮何祖母算算账。 她这么想就这么跟何祖母说了,何祖母有些惊讶,本想问问孙媳妇儿以前学过? 但想到孙媳妇儿的家庭,这样问像是在说她出身贫困似得,于是只是笑眯眯的答应。 算不算的好也不碍事,孙媳妇儿有这份心她就已经很欣慰了。 而且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教教孙媳妇儿理家之道,她娘家没人会,婆家得负责教起来。 以后小两口的日子也好过些。 想到这里她不再说什么,拿起账本细细交苏研:“······咱们县里佃户普遍交四成租子,自己拿六成。衙门的税收也是主家出,拿出来一成。因此每年能到咱们手里的正经是三成。咱们家的地都是好地,有祖上传下来的,也有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置办的。这些年也零零散散的买过一些,但都不多。年景好的时候一亩地能收三四百斤,年景不好的时候可能就只能一二百斤了。” “咱们收租子都是在六月夏收三天左右收回来,再过几天清点完了就会差人把税粮拉到衙门。咱们族里因为有你七叔在,衙门的人对咱们还算客气,孝敬什么的拿的少。” “当然租子也不是完全都能收上来,遇到佃户家里发生大事儿的时候”,何祖母指着账本里的一个类似于名字的几个字,“这是李老栓家,今年儿子上山砍柴不小心摔下来了,要靠夏收的粮来救命。” 第29章 求神 她语重心长的对苏研说:“咱们这些人家吃穿不愁,那些粮食在我们这里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就是救命钱。” 何祖母拍拍苏研的手继续道:“你以后若是遇到这样的也记得抬抬手,不要把人逼得走了绝路。但是也不能直接就免了他们的租子,这样以后有人钻空子有样学样,到时候你就没法管理了。” 苏研问道:“那祖母你是怎么处理的?” 何祖母端起茶抿了一口,回道:“下面的管事报上来之后,我让身边的小厮跟着管事到李老栓家传我的话,告诉他们主家知道他们家的事儿了,也很痛心,今年的租子让他们先欠着,等来年收成好的时候再慢慢补上来。” “另给他们请了个大夫过去,开了药主家派人抓回来给他们。” 苏研一脸惊讶,钦佩油然而生。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人啊,古代人虽然见识上没有现代人广,但是也自有生存技能。 不能打破自己家的规矩不收租子,但是可以拖欠,最终还是要还。这就保证了佃户不会随便找个理由说自己交不上租子不交了,因为现在是欠着,你今年不给,明年还是要给。 但是两年的租子压一年身上,那第二年绝对不好过,这也就打消了一些想占便宜的人的念头。 再说请大夫的事情,这就相当于现代公司给的福利——不给钱,直接发各种购物卡,体检,积分什么的。 一方面保证了佃户的生活,另一方面也避免了佃户拿着钱做其他的,辜负了主家的一片心。 穿越并不代表着自己聪明,比人高一等。 苏研冷不丁的想起了网络上的这句话。 她以前或许并没有因为穿越有什么优越感,但是是不是心里最深处仍然认为自己跟这些古代人是不一样的呢? 她或许并没有融入这个时代。 苏研直到回家了也依旧在想。 她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来这个时代呢? 那个世界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以为自己接受了苏父苏母,接受了何家,还成婚有了爱人。 她也不再想着如何回去,她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份子了。 但是今天才发现并不是,她虽然接受了这些人,但是还是想念那个抚养自己长大的家庭,守卫自己安全的国家以及那个可以尽情追求自己梦想的时代。 这天晚上苏研久违的梦见了21世纪。 她飘在空中,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走廊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 爸爸妈妈和弟弟都围在病床前,好朋友也在床边,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沉痛,苏研看着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 她是落水后被人救了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没有死? 被送到了医院? 苏研迫切的想知道些什么,伸手去拉苏妈妈,想询问情况。 但是手却直直穿过了她的胳膊,什么都没碰到。 她有些震惊的看自己的双手,然后就透过手看到地上的瓷砖。 她这是死了吗?现在在这里的是她的灵魂? 没等她想明白,那边传来了好朋友的说话声。 “研研,考古院发现的那个古墓已经确定是由咱们学校配合挖掘了。很快我就能知道那个墓里是不是有陪葬的文字记载,咱们的研究总算是有进展了,到时候一有消息我就来告诉你,你听了肯定很高兴。” 说着她忍不住嚎啕大哭:“都怪我,那天我要是不告诉你发现古墓就好了。你也不会分神被人撞进水里。你都不会水,在水里该多害怕啊?你醒醒,醒醒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苏妈妈别过头擦擦眼泪,上前拉住人,劝慰道:“梦梦,不要哭了。这只是个意外。研研那么坚强一定会醒过来的。我们大家都相信她。” 啊,原来她成为植物人醒不过来了吗? 周梦泣不成声,紧紧抱住苏妈妈,只喃喃道:“苏妈妈,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苏妈妈轻轻在她背上拍着安慰:“研研不会怪你的,她知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都是意外,是意外······” 旁边苏爸爸侧过头,眼角似乎有泪水划过。 苏小弟暴躁的走出房门,狠狠的在墙上踢了几下,然后失去力气般靠在墙上,脸颊埋在膝盖里,肩膀小幅度的耸动。 苏研想过去告诉他们不要伤心,自己没事。 她只是到了另一个时代而已。 但是却怎么都碰不到他们,她尝试着躺到自己的身体里试图把魂魄归位,但是却什么用都没有。 “怎么回事,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进不去?” 她着急的围着自己的身体转圈,几番尝试都失败告终。 最终忍不住在床边默默流泪。 “······研研,你怎么了?研研,醒醒,醒醒······” 苏研感觉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呼唤她,紧接着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她离开。 她拼尽全力抗争,拉住门框不想被卷走,歇斯底里的向父母呼救,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力量越来越大,她还是没能抵抗过,被拉进了旋涡里。 正和周梦抱头痛哭的苏妈妈突然抬头朝门边看去:“我·····” “嗯?”,周梦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我感觉好像听到研研说话了···” “研研,研研,你没事?” 苏研睁眼看到一脸担忧的何安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摸了摸要爆炸的头,问他:“我怎么了?” 何安看她终于醒了,赶紧给她倒杯水润润喉。 苏研就着何安的手慢慢喝了几口水,才感觉神智渐渐清醒。 “你刚才好像做噩梦了,一直哭。怎么叫都叫不醒,吓死我了。” 苏研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刚才的梦,原来是梦啊! 她说不上的失落,但是梦会那么清晰吗? 苏研问自己,她冥冥中感觉那可能就是她车祸之后在现代发生的事情。 原来自己在现代没有死吗?她的身体依旧好好的在医院里,只是灵魂漂泊到了古代? 想着在现代的爸爸妈妈还有好朋友伤心的样子,她的眼泪又忍不住了。 何安以为她是被噩梦吓到了,抱住她安慰:“没事儿了,没事了,只是梦而已。” 第30章 方丈 苏研紧紧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口。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也以为自己接受了莫名其妙的穿越。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不是接受,而是无可奈何而已。 早在她刚穿越来没多久尝试以跳河这样的方式也要回现代,但是最终失败的时候,她就隐约明白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一辈子也回不去了。 所以她才强迫自己不要想,安慰自己在现代的身体可能已经死掉,回去也是孤魂野鬼。 劝慰的时间长了,她就真的不想那么多,也没那么痛苦了。 但是这个梦,这个久违让她看到现代家人的梦还是揭开了她的自欺欺人。 原来她一直没有忘记,也一直没有放弃。 她还是想回去,哪怕是现在。 哪怕·····是现在? 何安感觉胸前的衣服有润湿的痕迹,轻轻的拍她的背,小声安慰。 因为她的一句话顶着世俗的压力也要促成她和离的苏母,一向沉默寡言却在她跳河被救上来后拿着锄头和前夫家拼命的苏父,重男轻女社会环境下长大却在她穿越一年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苏二郎,可爱的侄子松哥儿,慈祥的何祖父何祖母······还有一心一意待她的何安······ 这么多人。 这么多人她怎么放得下? 为什么偏偏是她? 如果没穿越就好了,不会认识这些人,不会有这么多纠葛,她就不会这样撕心裂肺的纠结。 苏研愣愣的想。 何安感觉她不抽泣了,以为苏研缓了过来,松了口气。 但是他也能感觉到苏研心情不好,所以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静静的陪着她,想等她睡着自己再睡。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苏研魂不守舍的看了看窗外,意识到天亮了。 她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到镜子前随意的梳了两下头发收拾下自己,回过头来对还在床上揉自己发麻手臂的何安说道:“我们这边有什么寺庙吗?比较灵的那种?” 何安用力拍打手臂试图它快速恢复知觉,听到苏研的话一愣神,疑惑问道:“问这个干什么?” 苏研心不在焉的回复:“昨天做了个梦,想找人解梦。” 她前面一直没有求助神佛未尝不是20多年的无神论已经根深蒂固。 但是昨天那个梦太真实了,好像她真以魂魄的形式回到了现代一样。 如果灵魂真的存在,那么那些神鬼是不是也是真的呢? 她现在找不到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做,神能不能给她些提示? 能不能回去?什么时候回去?怎么回去? 无论如何,给她个答案,不然带着能回去的希望却一直回不去,这样的看不到未来的折磨会把她逼疯的。 何安倒是没想太多,觉得苏研昨天做的梦可能真的吓到她了。 他以前听他祖母说过人是不能吓的,不然会把人吓掉魂儿。 想到这他也有些慎重起来:“白露山上的灵泉寺最灵了,我奶奶也常去拜的。” 苏研:“白露山?” 何安:“离县城没多远,我今天带你过去。” 苏研拒绝:“家里还要留着人看店,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何安三两下穿上衣服:“你都不知道路怎么过去?还是我带你去。而且·····” 他走到苏研身边冲她笑笑:“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啊!” “我去老宅找吴叔帮咱们看一天店。” 说完他风风火火的走了,留下苏研一个人在屋里发呆。 他再回来的时候赶了老宅的牛车,两人随便解决了早饭就出发前往灵泉寺了。 灵泉寺离县城不近但也算不上远,他们正午之前就到了山脚下。 山不是很高,但是来往的人却不少。 何安告诉她:“这边有两条通往山顶的路,这边石阶路更显心诚,那边的大道是平的,方便马车通行。” 苏研随着他的手指指的方向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决定自己爬上去。 来都来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做的更好。 台阶不是特别多,苏研大致数了数,大概有一千多阶。 这个山也不是很高,若是跟泰山黄山比起来或许只能算是个小山丘。 但是在多平原少山岭的本地,也算是个难得的山峰了。 两人一路爬上去并没有费太长时间,到了山顶位置便看到一座牌坊立在前方。 据说是前朝某位达官贵人捐赠的,一直屹立至如今。 两人接着往前走,穿过了来求神拜佛的各位信众,最终来到了正殿。 正殿很规模挺大,气势雄伟,目测得有三四层楼高,正中间供奉着观音金身佛像。 苏研接过僧人递过来的签筒,模仿着其他人跪在团蒲上。 虔诚的闭眼默念自己的迷惑,然后轻轻摇动签筒,直到一根签脱筒而出掉落到地上。 寺里那么大,人那么多,门外的声音不绝于耳。 旁边还有一位信众也在虔诚祈祷,何安也在她身边一起跪拜神像。 可那一瞬间,苏研却觉得静极了。 仿佛世间万物都被定格了般,只有那一只签缓缓从签筒里划出来,然后仿若慢镜头般掉落在团蒲前。 苏研能听见自己胸膛中砰砰砰的心跳,越来越快,仿若有什么东西要迫不及待的从喉咙中跳出来一般。 她沉默着咽一口气,再次虔诚祈祷。 然后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一只签果然停落在她的正前方。 她愣了一下把签筒放在身侧,捡起地上的签子,仔细看上面的签文。 ······ 什么都没有。 她不相信的把签子翻过来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拿起签筒翻看其他的签,都有字。 怎么回事?难道菩萨也解决不了她的困惑? 何安睁开眼看到苏研脸色不对,担心问道:“怎么了?是签不好吗?” 苏研转过头看向他,没说话,把签递给他看。 何安:“怎么没签文?不可能啊?我来了这么多次从没遇到这种情况。” “是不是僧人忘记写了?你别担心,我去问问。” 苏研心不在焉的看着他走向门边解签的僧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还往这边指了指。 僧人顺着何安的指向往苏研的方向看来,那一瞬间,苏研感觉他的眼神仿佛穿过了她的身体直击灵魂。 这个人可能真有些道行,两人对视一眼苏研就直觉。 或许今天能找到答案,起码能找到部分答案。 苏研彻底收起自己的不以为然,从团蒲上站起,对着走过来的老和尚双手合十。 老和尚也合掌还礼,然后对苏研道:“贫僧道行浅薄,施主的签贫僧无法得解。不过方丈早就嘱托贫僧今日若有缘之人前来,便领去见他。两位施主,请随贫僧来。” 第31章 答案 苏研一头雾水,落后两步跟在老和尚后面,低声询问何安,“怎么回事?” 何安:“别担心,这是灵泉寺的住持,法力高深,平时也难得一见的。刚才我去找他问签,他像是早就知道有人会来一般等在那里,看了签就说带我们去找方丈。” 苏研疑惑:“方丈?” 何安适时科普:“是咱们这里远近闻名的大师,解签极灵,听说还给皇上解过呢!平时很难见到的。” 苏研沉思,给皇帝解过签,说明不管怎样是有真本事的。要不然按照这个时代的阶级,是怎么也混不到皇帝面前的。 但是若是有道行的大师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小山丘上的寺庙里呢? 别看灵泉寺在他们这里是妥妥的老大,但是跟全国各地特别是京城的寺庙比起来,它连名号都排不上。 她这么想了,就这么问何安。 不想前方的老和尚开口了:“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虚真大师原先的确是在京城的大相国寺修行,此番回乡是为了弘扬佛法,方来到灵泉寺坐镇。” 偷偷议论人家方丈被听到了,苏研有些尴尬。 她厚脸皮的故作无事道,“多谢住持解惑。” 住持双手合十又道了一句佛号,领着两人进了一个禅院。 本来以为方丈住的禅院应该是寺庙里面最好的,或者那种特别简朴啥都没有的。 方丈嘛,肯定是要特殊的,不然怎么突出他是方丈呢? 结果很普通,非常普通,就跟路过的那些禅院没什么两样。 禅院并不大,除了一个正在院子里扫地的和尚,目之所及的就是在殿内盘腿敲木鱼的老和尚。 那就是方丈了,苏研暗道。 苏研还以为会遇到那种在树下参禅,或在竹林里自己和自己下棋的电视剧情节呢。 不过方丈的长相倒是很电视剧,身披红色袈裟,左手四指并拢,大拇指处挂着一串佛珠,右手拿着个木槌有规律的敲击着木鱼。一脸慈眉善目,还有把标配的白胡子。 苏研跟着住持继续往殿内的方向走,想着等会儿见到方丈该怎么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问出自己的疑惑。 万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什么中邪,邪灵附体,鬼上身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苏研觉得自己可能真有点以上的症状。 但是她觉得自己经不住古代的驱邪方式,特别是用火驱邪。 火能不能把她的魂魄赶走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火一定能把她人送走。 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好好组织一下措辞。 她还挺机智的,小脑瓜一转,主意立马就来了,结果没注意前面,一头撞上了一堵人墙。 ······ 苏研用力捂住自己的鼻子,一瞬间剧烈的疼痛直冲大脑,眼泪当下就被刺激的盈满了眼眶。 她鼻子不会撞塌了?不要啊,古代可没有什么整容手术什么的,塌了可没机会矫正了。 何安连忙回头,看苏研疼的捂着鼻子眼泪都出来,手忙脚乱的上前检查,“没事?我看看,我看看有没有事儿。” 苏研疼的不松手,何安也不好硬掰开她的手,只好围着她团团转,“都怪我,我不该突然停了的。” 前面带路突然停下的主持:······ 他连本来要见礼也一下子给整忘了,瞠目结舌的看着眨眼没看到就在原地转圈圈的两人。 倒是旁边的扫地僧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道了声佛号,把扫帚递给旁边的住持。 不疾不徐的走到苏研身边,随意的在她头上点了两下。 苏研只感觉头上被点的部位短暂的酸痛,然后她的鼻子就瞬间恢复了知觉。 大脑好似还没反应过来,指挥着她的手轻轻地碰了下自己的鼻子,果然不疼了。 鼻子不疼之后,苏研一时顿觉无言。 当时的站位是这样的,苏研站在最后,捂着鼻子的手还没放下。 何安在她左边紧张的双手抓着她想看看情况。 扫地僧在她右边还保持着点她头的姿势。 远处的住持拿着扫帚,双眼微微睁大的望向这边的闹剧。 尴尬的气氛在空中弥漫,苏研恨不得就地挖个缝儿钻进去。 不是,怎么发生这种事儿,公众场合捂着鼻子甩头流泪的。 社死了啊这是。 这一瞬间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来这的目的,一心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今天来? 还是扫地僧懂得人情世故,看她好了,自己双手合十又道了声佛号。 然后直接翻篇刚才的事情,转移话题道:“两位施主,前来何事?” 空气缓缓流通,难言的气氛也被这句话打破了。 那边的住持这才反应过来,事情发生的太快,他还没两方介绍。 他走到三人旁边,双手合十,迟到的见礼,“方丈,这位施主今天抽到了空签,或许是您的有缘之人,小僧便领他们过来了。” 苏研和何安一脸震惊的看着主持,方丈? 这位是方丈? 又默契的同时回头看向殿里白胡子老和尚,那他是谁? 或许是两人疑惑的表情太过明显,住持不得不解释,“殿内是一空师弟。早年拜方丈为师,如今跟着方丈来此间弘扬佛法。” 奥,原来是方丈的徒弟,那就正常······个鬼啊! 他们两个反了!绝对是反了! 看着五十来岁胡子都是黑的是师傅?满脸皱纹胡子花白的竟然是徒弟? 不是,这收的是徒弟还是爹啊? 这俩搁一块儿不知道是徒弟伺候师傅,还是师傅照顾徒弟。 不过照刚才方丈在院子里扫地来看,大概率是后者。 两人一脸恍惚,心有灵犀的想。 方丈点点头,领着几人去了偏殿。 住持便知道他们是方丈要等的人了。 何安被留在了殿外,住持却跟着进去了。 等三人在偏殿的团蒲落座,方丈目光却落在苏研身上,询问道,“不知施主前来何事?” 住持也转头注视她。 顶着两人的目光,苏研组织了一下语言,“····大师,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在那个世界我有父母亲人,也有朋友,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醒来后只觉得梦里的一切历历在目,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一时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苏研抬头直视虚真大师,“敢问大师,可能为我解梦?” 虚真大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她,“施主抽中的是空签?” “是···” 第32章 扫盲开始 虚空大师没说什么,从团蒲上站起,去偏殿里侧的桌子上拿出一个放满了签的签筒,递给她。 苏研一脸莫名的接过,疑惑的看向虚真大师。 虚真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请。” 苏研明白了,这是让自己再抽一次。 她也想再试试,看看上次的空签是不是偶然。 当即不再多说什么,闭上眼睛,虔诚祈祷过后摇动签筒。 待听见竹签落地的声音她才睁开眼捡起来。 ···又是空签。 她有些不敢置信,重新把竹签放回桶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步骤。 谁知还是空签。 再一再二不再三,苏研这回真的信了。 这或许就是菩萨给她的指示,只是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需要经过大师解读。 她不再犹豫,把竹签递给虚真大师。 虚真大师全程看着苏研的动作并没有制止,这时也只是接过竹签来看。 良久他抬头,提了个不相关的话题,“我佛有云,四大皆空,佛言当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无我者。” “···”,苏研疑惑,“啥意思?” 虚真大师问道:“不知施主可知我佛四大为何物?” “?”,怎么会问这个? 苏研有些尴尬,虽然她来拜佛,但是对佛家可没什么了解。 虚真大师也没指望她能答上来,自问自答道:“四大为地,火,水,风。万物起于四大,故四大即万物,万物即四大。” 苏研在心中默默翻译了一下:就是佛家认为地,火,水,风是基本的物质元素组成的呗。世间万物都有由这四样构成的,因此四大皆空就是万物皆空。 按照这个逻辑,佛家的另一句特别有名的经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也好理解了。 色即是空,色也属于这世间万物的一种,这个是当然了。 空即是色,空既然是可以化身为世间万物,那化身为色自然也是可以的,所以空即是色也说得通。 不过这和空签有啥关系?虽然都有个空,但总不能说她的空签是可以变成任意签的? 这就有点扯了。 “施主三次抽中同样的签,这是我佛指示时机未到,暂且耐心等待。待时机成熟,施主顺其自然便可得自己所想所愿。” 苏研低头沉思,空签不是任意签。 按照万物即空,空即万物的逻辑。 她的愿望自然可以说成是空。 所以三次抽中空签,代表她一定会得偿所愿。 但是时机成熟? “什么时候会时机成熟?” 虚真大师:“可有人给施主看过面相?” 苏研摇摇头,她没看过这个,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 虚真大师却没直接点出,而是问旁边一直静静聆听的主持:“善清,你来说说。” 住持冷不丁听到自己被点名,愣了一下。 好在相面是他的专长,他在这方面还算有些名气。 而且刚才在大殿里他第一次看苏研的时候下意识就大致看了她的面相。 这会儿也只是多观察一番,确定自己先前的判断。 “施主面型瘦长,额头高耸,面颊却窄,下巴尖长,印堂隐隐一股死气环绕,这本是少年坎坷,所遇非人的早夭之命。” 主持皱着眉头犹豫一番方才继续说:“按照施主的面相,本应已经应命劫而亡。可现在施主印堂虽仍萦绕死气,但眉宇间却生气勃发。生气盖过了死气,面相也随之变成了顺遂富贵且龟鹤遐寿。” “若施主能始终保持本心,未来或许能成功德之事,惠及万民。” 说到这里住持也是很好奇,“施主近年可曾遇到什么机缘?命格竟改变的如此大。” 苏研心脏剧烈跳动,勉强冷静后斟酌着道:“我···一年多前,的确曾两次落水濒死···,第二次被救后大彻大悟,想着人生苦短,实不该浪费生命,就求母亲助我和离摆脱···。至于机缘什么的我不知道。” 这具身体曾落过两次水,一次是原身落水她穿越过来,另一次就是她想通过落水自杀的方式回现代。 主持恍然大悟:“这便是了,施主前面的确是应了自己的命劫,但或许是偶然间获得了机缘助施主改命。” 说着竟有些羡慕,逆天改名向来非人力能及。 更何况是从坎坷早夭的命格变成富贵长寿之命,这得多大的机缘。 方丈适时点他:“机缘两字悬之又悬,莫要强求失去本心。佛门中人,当行己路,守己道,方成正果。” 主持不料小心思被看破,一脸羞惭。 “阿弥陀佛,是小僧着相了,多谢方丈教诲。” 方丈也阿弥陀佛回了一礼才回归正题,“施主得了机缘改了命格,如今命格富贵长寿,且隐隐有惠及万民流芳后世之相。但施主的所期所愿却与命格相克,不知老衲说的可对?” 苏研心脏一紧,额角隐隐有汗水冒出,“···是。” 她要是回现代,这具身体有可能就像她在现代的身体一样成为植物人,古代可没有现代发达的医疗器械,成为植物人差不多就代表着死亡,那就和富贵长寿的命格完全无关了。 方丈微笑安抚:“施主此生虽还有些小坎坷,但都会否极泰来并不危及生命。但施主的签文却也的确显示施主会得偿所愿。因此···贫僧便大胆猜测。” 方丈抬头正视苏研,眼神意味深长,带着苏研看不透的明悟:“庄周梦蝶也好,蝶梦庄周也罢,施主终会在寿终归位时求仁得仁。” ······寿终归位,求仁得仁······ 苏研直到坐上牛车回去时还有些呆呆地回不过神。 何安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方丈说你的签不好?” 苏研双眼无神的看他,摇摇头:“没···,方丈说我会得偿所愿。” 何安就有些奇怪了,“这不是好事吗?” 苏研:“···是好事。” 虽然不是现在,但她最终会回去。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但这的确是两全其美的结果。 她放不下现代,也留恋古代,现在能让她在古代寿终正寝之后回现代,算是最好的解法了。 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但是···,她在现代的亲人能等到吗? 第33章 七夕灯会 等下,她记得她昨天飘在医院的时候医院大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是20xx年6月21日,她落水那天她记得是6月8日。 也就是说在现实世界时间才仅仅过了13天,古代却已经过了一年多。 现代和古代的时间流速不同,且相差很大。 苏研在心里默默的算了算,她如果在古代能活到80岁,也就是再活59年,换算成现代也就不到两年。 更何况古代活到80算是长长长寿,整个社会都没多少。 那就是说回现代的时间会更早。 两年,相对漫长的人生而言不算什么。 她回去可以继续上学,继续承欢膝下,继续自己的友谊。 一切都来得及。 想到这里,苏研松了一口气,还好,等她回去不至于物是人非,这已经是最完美的解法了。 换个角度,她是获得了两段人生。 这怎么不算是神明的恩赐呢? 至于虚真大师有没有算错,这个世界有没有真神仙,她没想过这个。 她只是得到了答案,并坚定的相信这个答案是真的。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苏研终于能放下心里的大石。 以后就暂时放下现代的亲人,好好在古代生活。 爸爸妈妈弟弟还有梦梦,我们会再见的。 等我! 何安发现,从求签回来之后,苏研变化很大。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没什么目标,想到什么去做什么。 而是像是对人生有了规划般,开始一点点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比如现在,苏研又拿着账本让他教她认字。 他很有当老师的感觉,教起苏研也是像模像样。 但是账本到底不能当成正经的启蒙识字书来看,无他,重复率太高了。 来来回回都是田租、采买、人情往来等等这样的数字。 苏研很快就学完了。 何安是正经上过学堂的,知道启蒙学子的步骤和书籍。 看苏研这么爱学习,就带着苏研去书铺买了本《三字经》回来。 苏研如获至宝(苏研os:看到《三字经》太熟悉了!),每天晚上都要让他教她学两页字,有时候甚至更多(苏研os:当然了,有的地方的字跟简体字相差不大)。 现在苏研每天白天去帮何祖母算账学理家,晚上回来就兴致勃勃的让他教她《三字经》。 她的记性不差,···或者说很好。 有时候只要他教过一遍,下次再见到她就能认出来。 当然有时候她也会忘记,但是大部分还是能记住的。 苏研表示:有些字跟简体长得像认得当然快,但是那些跟简体相差十万八千里又复杂的字她也只能慢慢记了。 何安内心很复杂,任谁自己是个学渣娶个媳妇儿却有可能是学霸都会对自我产生怀疑。 当年他读书的时候先生十天能打他九次,次次理由正当的他都觉得羞愧,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但是没办法,记不住就是记不住。 好不容易等到学会了常见字,他就迫不及待的求父母给他退学了。 当时他父母只是把他叫到跟前问他,“你决定好了吗?” 年少无知的小何安仰着还懵懂的小脸说:“我不想上学了。”,又有些委屈的补充,“我在学堂都跟不上别人,老师教的我总是最后一个学会的,连最小的王山临都比我学的快。” 当时是想要父亲母亲拒绝还是同意,他已经想不清了。 他只记得父母点头同意的时候自己并不开心。 而这些不开心在哥哥听说他退学可以尽情出去玩也闹着要退学父母却坚决不许为此两人还都打了哥哥的时候变成了失望。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父母对自己和对哥哥不一样,很彷徨。 因此他后来做了很多事想证明自己想的是错的,但是却只是越来越证明自己是对的。 言归正传,虽说这些年偶尔对自己轻易退学感到后悔,但是大部分时间对自己能摆脱在学堂里像个傻瓜一样的命运还是感觉松了口气的。 但是现在,久违的被老师和同窗支配的恐惧又回来了。 虽然他努力的想在苏研面前维持自己老师的地位,为此还半夜起来偷偷翻起《三字经》的后面。 幻想能够提前看完,好在媳妇儿面前多充当几天学霸。 但是学渣就是学渣,并不会因为他年龄大而改变! 看着一个个陌生到像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样的字,对着灯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年退学是有足够的理由的。 这简直比他去收粮还累,比开店还难。 他宁愿去码头扛一天的包,也不愿意在这里学一刻钟的字!!! 他一边默默给自己打气,一边点着灯对着《三字经》努力用功。 祈祷能多撑几天,让自己也多享受享受被苏研崇拜的感觉。 (苏研:并没有,老娘自己也是高材生好吗!怎么会因为别人教我认个字就崇拜?) 努力了两个时辰,何安都要被自己的刻苦给感动哭了。 当年他上学的时候可都没这劲头!老师要是看到他这么刻苦或许揍他的时候都能下手轻点! 眼看天已经不早了,再过会儿天都亮了。 今天就到这里,何安回头看了下自己今晚的成果 !!! ······才翻过去两页。 不是,什么情况?他都学了两个时辰哎!怎么可能才翻过去两页? 何安不信邪的来回翻看,并仔细看是不是他粗手粗脚把几页叠在一起翻过去了。 结果证明:并没有! 完了,何安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苏研每次学能起码学习两页以上的,他马上要被拆穿了。 不行,他要自救。 他也是六岁启蒙,在学堂上过四年学的人。 不至于连《三字经》都拿不下,想一想,想一想,当年这本书背过很多遍的。 何安躺在床上努力回忆,希望能打开任督二脉,记起当年的内容。 可是想来想去,只想到老师手上换了几次的戒尺,迟到的时候学堂里看门老伯偷偷给他开门放他进去,还有每次挨打完之后师娘给的糕点··· 他觉得自己的记性挺好,当年老师胡子有135根(趁着老师睡着偷偷过去数的),学堂的饭菜后来每月涨了10文,学堂里有15个人,凳子有17个,门口有两颗桂花树,树上有个鸟窝,有一年大鸟孵了三颗鸟蛋······,到现在他还记得。 但是为什么就记不住课本上的东西呢。 何安很苦恼,苦恼着苦恼着,不过一分钟就睡着了··· 这世界跟包火的纸一样瞒不住的是装学霸的学渣,何安果然如自己所测,很快就暴露了。 当然暴露他的并不是半夜偷偷读书,而是更致命的。 苏研学到了他的极限,换句话说后面他不会了。 面对着试图低头装鹌鹑的何安,苏研不敢置信的问:“······你不是说自己六岁启蒙,十岁老师说教无可教,就退学回家自学了吗?” 被当场拆穿的何安有些尴尬,不过对苏研的询问他却是理直气壮,“我就是六岁被送到学堂,十岁退学回家,老师也的确说过他没办法教我,让我赶紧走。” 苏研目瞪口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竟无师自通了中国文化的重要分支之一——文字游戏。 何安到底年纪轻脸面薄,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何安:“···干什么这样看我?” 苏研感慨:“重新认识一下你。” 虽然被揭穿了伪装学霸的真面目,没办法再接收苏研崇拜的目光,但何安也算是松了口气。 天天晚上点灯熬夜啃课本,白天淡定自若教媳妇儿的两极分化差点把他搞分裂。 他最近起夜都不蹑手蹑脚了,还隐约期望苏研半夜起来发现揭穿一条龙,让他早死早超生。 可苏研睡觉一向死,竟然醒都没醒过一次。 这让他又是失望,又是侥幸。 继续忐忑不安的等头顶的闸刀哪天突然落下。 现在好了,终于被苏研发现了。 虽然以后不能享受媳妇儿钦佩的目光,但想到以后不用继续和《三字经》打交道,他就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现在是天蓝了,水清了,草绿了,花也红了。 饭真香,床真软,世界真美好! ······ 他一连几天都兴奋地像吃了药,苏研深刻知道学渣有多不爱学习了。 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儿,她也没想着非要逼别人成为学霸什么的。 现在看何安一天天开心的像个到处撒欢儿的小狗。 她就更不会去破坏他的小幸福了。 而且她也不是找不到人教,现成的老师——何祖母在那摆着呢。 何安说过她以前是读书人家的姑娘,嫁给他祖父是低嫁了来着。 平时很喜欢人勤奋上进,对爱读书的孙辈儿一向是能稍微另眼相看的。 苏研原先想着自己识字不多(繁体字),去让何祖母教她怕被嫌弃。 现在跟着何安,别管多少也算是识了些字,也有些底气请何祖母教她。 何祖母果然喜欢读书的孩子,她过去一问就当场答应了,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还送给苏研一套文房四宝和一本字帖,让苏研学着临摹。 这位才是真正肚里有墨的人呢,一样是《三字经》,她由浅入深由深入浅的来回讲,偏僻入里,即使是有现代大数据冲击的苏研也被吸引了过去。 原先是想着识字,后来识字反而变得次要。 每每都听何祖母讲的那些典故入了迷,在她的眼里一句话,一个字都像是有了自己的灵魂,有自己独特的含义。 苏研第一次被这种未经过现代技术和浮躁浸染的文化冲击了,简直如痴如醉。 何祖母看她那么喜欢也很高兴,经常是她这边讲着苏研那边听着,有时候也会讨论,苏研经常会发出一些让她眼前一亮的见解。 为此有时候两人甚至挑灯讨论,促膝长谈。 时间晚了直接和何祖母和衣而眠,如知己一般,处成了忘年交。 若不是这是自己的婆祖母(孙媳妇儿),她都想拜把子了。 两人这边像是进入了蜜月期一般如胶似漆,可怜何祖父和何安天天独守空房。 何祖父还好,媳妇儿好歹还在家。 何安就苦不堪言了,忙完了苏爷爷带人运新粮的事情,一回头,发现媳妇儿天天早出晚归的,话都难说一句。 关键是自己还不敢说什么,谁让自己媳妇儿去见的是自己亲祖母呢? 他也想过围魏救赵,让何祖父开口阻止这种现象。 非常不凑巧的是,何祖父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虚伪的来回推诿奉承拐弯抹角的暗示一番,发现对方竟和自己有一样的打算。 友谊的破船说翻就翻,当场闹掰不再说了。 但是没过几天,独守空房的两人不得不继续凑到一起排解寂寞。 然后再次因为让谁去劝说两人分开而分道扬镳。 这样来来回回几次,看何祖母苏研也不来劝和,一点儿都不搭理他们,也蔫了。 两人终于心平气和的坐在院子里喝茶,只觉得自己像是这茶一般,苦得很。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七夕灯会,两个亲密无间的人才算是分开——何祖母年纪大了早就不去参加这种灯会,苏研还没看过内心想去见识一番。 因此七夕灯会这天,何安可算是能独占苏研一天。(何祖父:老子也是,可算能跟媳妇儿一起说话吃饭了!!!) 七夕节在古代也叫乞巧节,最早是为了纪念牛郎织女鹊桥相会而设立的。渐渐地也就演变为古代未婚男女的相亲节。 在这天,未婚男子会提一个灯笼,未婚女子会拿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女红作品走在大街上。 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打量其他人,不必在乎什么流言蜚语。 若是碰见自己中意的,可以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给对方作为信物。 若是对方接受了便是同意,这便是成了一对,待乞巧节后男方便可上门提亲。 这在礼教甚严,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平时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只有乞巧节当天可以,因此这天也是难得的男女均可放纵的日子。 每年到节日这天除了那些年纪大的奶奶辈的人,家家几乎倾巢而动。 第34章 灯会二 县里镇上的商人抓住商机,搞出了各种各样的花样供人玩乐。 还有那些四面八方的吃食摊子,更是打着乞巧节的名号做出各种各样的节日吃食。 例如针对已婚夫妇的同心面,一碗里面只有一根面,夫妻两个从面的两头吃,要求中间不断的吃完,意味着夫妻同心。 这在民间非常流行,年年这天摊子几乎从早到晚都爆满。 但是后来也渐渐演变成了男人的攀比台子——比谁娶的媳妇儿漂亮。 因为其他的品质一顿饭也看不出来,但是好看不好看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且不会骗人的。 每年都有男人特意带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妻子前来吃面,还特地会选择外围的桌子,为的就是可以近距离接收别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为着这个,面馆老板还特地把桌子摆到了大街上,果然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生意也更加火爆。 甚至有些人吃完了一份同心面还觉得不够,要再来一碗继续坐下享受。 这时候所有男人好像剔除了身份地位的这些外在的约束,只分成了两种——有媳妇儿的和没媳妇儿的。 那些有媳妇儿的即使家里并没有别人富裕,但是也能坐在店里高高兴兴的享受别人羡慕的目光。 而没媳妇儿的再有钱有地位也只能站在外面望洋兴叹。 店内店外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也成为了乞巧节的一大亮点。 除了吃食还有县里大户请的杂耍,戏班子,从早上开始能一直耍到乞巧结束。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天在一年中或许地位比不上元宵灯会,但是热闹却是比元宵灯会更胜一筹。 只因元宵灯会一般是入夜开始,这样那些离城镇遥远的人家就很难参与进来。 因此元宵灯会一般也都是城市里有房或者城周围有房,这些离得近的人家参加的。 慢慢的也就演变成了贫困的离城镇远的人家自己在家过元宵,城镇的富裕或者至少是小康家庭去参加元宵灯会。 而乞巧灯会则不同,它的重点——烟火大会——虽然一样在晚上,可白天也不遑多让。 各种活动摊子杂耍戏班都是从一早便开始了,这也意味着乞巧灯会这天,城里乡下的人都能有机会参加。 因此也更热闹,还多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春意萌动,也更让人期待。 何安便是这早早期待的其中一人,这天他早早的便起床洗漱准备,并且狠心叫醒还在做梦的苏研。 苏研一头雾水看向仍然黑乎乎的窗外,一脸生无可恋。 跟他说了句:“太早了再睡会儿。” 怕他过会儿又叫她,那就不用睡了,警告道,“太阳不出来别叫我!” 说完蒙头倒下,接着睡。 何安坐立难安的看着秒睡的苏研,感觉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等到太阳从东边刚冒出些红光,连露头都没有,立刻就去摇醒苏研。 “太阳出来了,快起来快起来,今天要去灯会的。” 苏研再次睁开眼看看窗外的红云,哀嚎一声无奈的起了。 不然不隔两分钟就要被叫醒,神也受不了。 起来洗漱完,精心在镜前给自己梳了个同心髻,擦上胭脂水粉,然后摘下朵茉莉花插在发髻上。 清新又有韵味,有少女的烂漫和少妇的婀娜。 苏研对着镜子勉强点点头,今天第一次参加古代灯会,必须全装出席。 现在还差衣服和鞋子,这些早就准备好了。 浅绿色温婉又明亮的夏衫,配上茉莉花点缀的绣花鞋。 简直完美!!! 苏研再三打量没有问题,才叫上何安自信出门。 本以为他们算是早的,没想到出去邻居家都已经锁门了。 他们这边是老街,不是乞巧灯会的举办地点,因此今天几乎没有人摆摊子,全都光鲜亮丽的去东街。 那条街是县里最宽的,能同时容纳五辆马车并行。 离县衙也近,每年灯会都在那边举行。 每年来这里的人太多,把街上的路都能踏平几分。 离东街还有一段距离的拐角处此时都挤满了人,苏研和何安不得不跟着人流漫步往前走。 怕被人流冲散,两人默契的手牵着手。 周围路过的人群对他们投来善意的微笑,这在平时不被人皱眉不喜都难得了。 苏研一瞬间像是回到了现代,男女朋友可以在大街上尽情牵手拥抱也不必被人用有色眼镜观察。 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牵手还行,拥抱的话乞巧节也救不了他们,一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两人顺着人流挤到东街入口处,只觉得刚才好似还有些空隙的周围似乎立刻变成了人挨着人。 但东街到底是大,进了街里反而有了些空间。 当然可能因为此时天还算早,城里乡下的人还有很多没到的缘故。 但是明显商贩已经早早准备好接客了,周围嘈杂的吆喝声不断。 苏研顺着这些声音好奇的左右张望,一时被眼花缭乱的摊子迷了眼,纠结的不知道该先去哪里好。 何安从小到大倒是来了很多次,所以对这些摊贩卖的东西熟悉。 他来回扫视一遍,径直就拉着苏研先去了最近的同心面馆,“先吃早食。” 他是绝对不承认自从懂人事之后,每年乞巧节看到别人恩爱的吃同心面自己就又羡慕又心酸。 可偏偏又舍不得走,只能和其他一看就没媳妇儿的单身小伙子一起远远的偷看面馆里的场景。 一边暗搓搓的下定决心以后娶了媳妇儿一定也要来一起吃面,再也不要远远的站在店外偷摸的观察。 面馆此时已经坐满了人,何安看见有一桌人要走,眼疾手快的拉着苏研坐过去。 然后像是小人得志一般高喊小二上面,声音一瞬都压过了周围嘈杂的人声。 苏研先前还莫名其妙,有些奇怪他吃面就吃面干什么那么大声音。 但是在看到店内其他的顾客用比何安还夸张的声音高声吆喝再来一碗的时候,好像就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特有的骄傲,明晃晃的炫耀,像是一只只斗胜的大公鸡一般,得意的表情压根掩饰不住。 这真是··· 苏研扶额,怎么古代也有这样中二的行为,关键是还有店铺发现了商机,通过这种方式去宣扬这种行为。 这样的店哪个已婚男人能拒绝,即使那种家里贫困的可能也会咬咬牙凑出一份钱来吃面,体会一把人上人的感觉。 第一个发明这种点子的人简直是个天才啊,紧紧抓住了消费者的心理。 虽然苏研对这种幼稚的炫耀行为有些可有可无,但是何安太兴奋了。 在等面的过程中眼神四处乱飘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然后像是踩点一般定了几个方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研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看,除了正在对面摊子上挑选东西和来来往往的人群什么都没发现。 面来了何安迫不及待的拿着筷子递给苏研,和苏研夹着面的两头往嘴里送。 众目睽睽之下,苏研有些不好意思。 何安却是火急火燎的咬下去,看苏研迟疑还用眼神催促她快些。 无奈苏研只能咬住面的另一端,几乎是立刻,苏研就感觉到脸上的热意,即使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脸红了。 她硬着头皮想让自己忽视周围的目光,只把注意力转移到碗里的面上。 面很长,说不上难吃,但也说不上好吃。 但是何安却觉得自己吃了无上的美味,他一边品尝御膳一般一点一点的吃着面,一边用眼神暗示苏研吃慢点。 还小心翼翼的调整角度,直到两人的侧颜和中间的面正对着某个方向才停止。 周围人可能发现不了,但苏研离他近,还是发现了。 对着的正是刚才何安看的方向之一。 她正想用用眼神询问何安怎么了。 然后就看到何安把头往苏研这边伸,一边故意亲昵的和她互动,一边还装作不经意般眼角往某个方向飘去。 直到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才像个吃到糖的小孩子一般露出得意的笑。 然后寻找下一个踩的点,继续刚才的动作。 ···· 苏研简直哭笑不得,这也太幼稚了! 不管苏研如何觉得男人幼稚和不好意思,如何面红耳赤,何安倒是直到结束走出去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一脸大仇得报的得意洋洋。 苏研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努力忽略脸上的绯红,抬头四处张望。 ····却只望到了撺掇的人头和堵堵人墙。 吃个饭的功夫人就这么多了?苏研跟着人群往前挪动一小步。 她踮起脚尖想看看远处是不是也这么多人,还是只是面馆摊子围的人多。 结果人太多了,看不到。 好在何安的个子高些,苏研就让他看看。 结果证明自己自欺欺人了,是整个灯会到处都是人。 没办法,两人只能顺着人流慢慢挪,好不容易挪到一个摊位前,苏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努力带着何安挤到摊子的角落,才和人流分开。 待两人站定,仔细一看,竟然是投壶摊子。 跟现代的套圈差不多原理,也是摆上一圈的小物品,这里跟现代摆的那些娃娃玩具不同,摆的都是一些比较接地气些的。 针头线脑,巴掌大的小布块,粗陶碗陶罐坛子,一些雕刻的玩具木马木鸟木簪子,还有小鸡小鸭鹦鹉等的活物,当然还有比较应节气的河灯和花灯······· 满满的摆了一整片地,每样物品前面摆放了一个粗制的细口壶。 投中物品前面的壶则可拿走对应物品。 苏研都有一瞬间恍惚,这跟现代的套圈活动有什么区别? 她又想了想,或许本就没什么区别,现代的套圈可能就是从古代的投壶活动演变过来的。 只不过投壶一直是有钱人家的活动,需要很强的技巧,现代国学没落,很少有人研究这些了。 就慢慢发展成了套圈吸引游客前来。 对于这项熟悉的娱乐活动,苏研展现了十二分的兴趣。 当即从摊主手里买了十根,花了5文钱。 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箭”,苏研来回翻转打量了一下。 长长圆圆的,有些像是加长版的筷子。 两头却被削成了尖角,当做是箭头部分。 实际的箭头是铁质的,是管制物品,又很贵。 所以老板才直接削出来箭头。 当然估计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削出来的箭头是木质的,比较轻,箭尾又没有羽毛平衡。 平时经常投壶的人拿上这个可能都会不习惯,更别说那些平时没见过只是来尝试一番的人了,投中的概率会降低很多。 嗯···,现代商人也是这么做的,故意把圈做的重量不均匀,这样投的时候圈子就会往其他方向飘。 果然,从古至今,商人都是一样的精明。 苏研煞有其事掂了掂箭,感受一下重量。 来回试着做出投出去的姿势,感觉一下竹箭的重量。 其实苏研只是按照现代人套圈的习惯做了一下热身运动,但是这对于基本没接触的老百姓而言,就感觉这个人可能以前玩过很熟悉,现在在找那种投壶的感觉。 或许是出于看热闹的心理,倒是有不少人暗中注视这边,等待苏研一鸣惊人。 一只箭···,奥,不,一只像筷子一样的竹箭划破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冲的冲向一只河灯前面的壶,···旁边的地上。 边上偷偷关注的人默契的一起嘘出声,喝倒彩。 苏研有些尴尬,皱眉仔细研究木棍,假装自己只是被工具拖累了。 好在何安只是一旁专心投壶,没注意到她这边的乌龙。 她松了一口气,去看他的战绩。 嗯····,0-5··· 她扭过头假装没发现,继续研究自己手里的箭。 她在现代的套圈技术还行,没道理到古代就不行了。 不过也说不准,投壶比套圈要难很多,那么小的壶嘴,隔着栅栏远远的投。 不是经常练习的很难投中的。 怪不得即使有人投中老板也笑眯眯的,怕是这一早上投中的人寥寥无几,投不中的才是过江之鲫。 但是来投壶的也没几个在乎中不中的,都是花钱体验一把富人的娱乐方式。 毕竟这时候投壶还基本上是有钱人家的专属。 苏研也不在乎,所以再从各个角度投完手中的箭之后,就又掏出10文钱买了20只箭,并分给何安一半。 第35章 灯会三 何安立刻跃跃欲试的要继续尝试,苏研则在另一边回忆刚才的手感。 木箭轻,力气大了会过了位置,力气小了又会到不了位置便停下。 所以力气要把握的正好,而且箭头往上一点,以便它能呈抛物线正好落到壶里。 刚才的力气用的太大,箭头往上的角度也太大。 这一次······ 苏研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一下,然后睁开眼,利落的一投。 木箭迅速脱手而出,然后顺着角度爬到半空中的某个顶点,又滑下。 砰的一声正好插进壶里。 与此同时旁边也砰的一声,沉闷的碎裂声传来。 何安也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脸无辜的站在那里··· 看着黑着脸往何安那边走的摊主,何安有些尴尬的往旁边挪了两下。 本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何安有些猝不及防罢了。 下意识的想找苏研在哪儿,就看到苏研在对面角上投中一箭,正兴致勃勃的拿起另一根要接着投,并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 这会儿他真是满头黑线,没想到自己就轻轻投了一下,壶就裂了。 好,他后面越投越不中的时候不只轻轻的投了一下,还稍微加了点力气。 但是他感觉真没加多少,谁知道这壶就裂了呢? 他倒是对赔钱没什么异议,但是钱都在苏研那里,要是找她要钱她就知道了自己的囧事,何安有些不太乐意。 但是他又的确没钱,这时候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平时不藏点私房钱了。 要不然这时候就能直接拿钱了事翻篇,苏研也不会知道。 摊主这时候也走到他面前,他倒是不生气,这壶外面看不显眼,但都是他特地选的结实耐用的。 倒也没多少钱,但是被打碎了还是要赔的。 今天是乞巧节,他赚钱的大头在摊子上,没必要因为个壶和人拉扯,白耽误时间。 所以就让何安按照壶的原价赔偿就好,这会儿人多,也算赚个名声。 何安对这个价钱倒是没什么疑问,他也是明白事儿的,知道摊主没狮子大开口。 可是···钱不在他这里啊! 他有些欲哭无泪,不知道该怎么和苏研开口。 “怎么了这是?”,苏研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他们旁边,开口问道。 何安还吓了一跳,看见她过来了有些安心又有些丢人。 但是摊主在这里,他不得不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 苏研摆摆手,“多大点事儿,赔给人家不就好了。还至于这么垂头丧气?” 说着她就去问,“老板,多少钱?” 摊主看她这利落的样子倒是有些明白刚才这个小伙子为什么不说话了。 原来是耙耳朵,没钱呐!不早说,他还以为他不想赔呢! 就说了个数字,苏研也没讨价还价,当场把钱给了人家。 然后指着摊子里的壶,“我刚刚投进六个壶,麻烦老板把东西拿过来呗!” 摊主身体有些僵硬的回头一看,果然有六个壶里面插着箭。 再一看壶后面的东西,······加起来比手里的钱多多了。 这真是,钱还没捂热乎,又要扔出去了。 他有点丧,不过倒是没有拒绝苏研。 只是沉默着进了摊子把东西拿出来,再放新的上去。 原来的就递给苏研。 苏研动动下巴指示何安拿过来,这才离开。 不过何安的情绪有些不高,人也没那么兴奋了。 苏研看出他是少年爱面,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面前丢了脸,心里不好受。 她倒是没自己劝慰,只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摊主那壶一看就是特别为了活动买的,结实又厚重,竹箭箭头又钝,咱们在那儿半天都没人投破一个,你是怎么做到的?” 何安本来沉浸在自己丢脸的事情里,现在听到苏研这么问,一时也被带偏了。 想了想告诉她,“前面总是投不中,最后这次我就有些急,稍微加了点力气,谁知道就破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我感觉没咋使劲啊?” 苏研倒是回头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你长高了,肩膀也变宽了。” 身上褪去了些少年的单薄,开始有了青年人的影子。 “咱们天天在一块儿,还真没发现这些,你现在都比我高一个头了。” 刚成婚的时候她记得她能到他耳朵下面来着,现在却只能看到他的脖子了。 “是吗?”,何安摊开手看看自己,觉得没什么变化。 但是仔细想想这些天的确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般,看人也渐渐俯视。 刚才自己的确感觉没怎么用力,壶就破了,可能真的是自己力气变大了。 想到这他又有些高兴,他是有些介意自己比苏研小,一直被苏研当成弟弟对待的。 他是她的丈夫,怎么能躲在她的羽翼下? 他应该给她依靠,让她什么都不用想,只用过好日子便是。 现在自己成长了,是不是以后能被苏研依靠呢? 想到这,他也不再纠结自己刚才丢人的事了,反而觉得那是他长大的象征,不是丢人,应该庆祝才对。 苏研看她表情回春,不再为刚才的事情尴尬,准备继续逛灯会游玩。 突然她感觉好像背后有什么人在盯着她,停下来回头朝那方向看去。 但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她什么都没发现。 何安正兴致勃勃的走着,看到她停下回头望,也跟着停下朝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 苏研摇摇头转过身,“刚才感觉有人在看我,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她也没在意,今天人这么多,来来回回的可能是她的错觉。 何安听她这么说也没说什么,继续在前面给她开路。 这边摊位侧边,吴玉甩开杨临拉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走的好好的拉我干什么?” 杨临没有理她,隔着摊子看街中间的人回头张望一番没发现什么就走了。 看着那个曾经同床共枕,现在却咫尺天涯的女人。 从黄脸婆又恢复成为了未婚前让他心动的光鲜亮丽。 那时候他也是这般,一眼就看中了她,回家求着母亲去提亲。 即使她只是个村姑,家里也不富裕,配不上他这个读书人。 后来母亲熬不过他,到底是去为他张罗着把人娶回来了。 他如愿以偿的娶到了她,却发现她虽然外貌美丽,性格却刻板无趣。 一天天的只知道埋头干活儿,人影都见不到一个。问她还挑拨说是娘给她安排的活儿太多她没办法。 哪个女人不干活?哪个女人不伺候婆母友爱小姑?怎么就她事儿这么多? 听娘说她还经常偷懒不孝顺,嫌弃他妹妹,这样的人怎么配当他的妻子呢? 表妹温柔小意,进退有度,这样的女人才配的上他。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休了她,只是想着委屈表妹让她做平妻。 他这样遵守承诺的男人已经世间难寻了。 她竟还两次投河害他家被人背后说三道四,族长还把他叫过去骂他糊涂,他因此丢尽了脸面。 要不是她娘家人过来闹,他一定听他娘的一纸休书给她,而不是被形势所逼只给她和离书。 和离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后悔,只恨自己眼瞎,还有庆幸自己摆脱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她这样品德不修的女人即使是和离回家也一定没人要,等过两年她受了苦了才知道他家的好,到时候再把她纳回来,给她个容身之处。 他是这么想的,结果才过去半年,他这边娶表妹的婚礼还没办呢,她那边就传出来有人上门提亲了。 关键是她娘家也同意了。 果然是乡下人,好女不嫁二男,一点不懂规矩。 已经嫁了他,就该为他守身,到时候他发发善心纳她回去才是正理。 竟还想着嫁其他男人,他当初真是瞎了眼。 世风日下,这要是在前朝就凭她再嫁他都能让宗族出面沉河了她。 不过这话在乡下可不能说,那都是一群没念过书只知道耍横的野蛮人。 他说不过这群人,他家势单力薄也斗不过苏家。 只能把自己与表妹的婚礼往后推,推到和她同一天。 他就是要借此让大家都知道她多不守妇道,多不要脸。 结果婚后她的生活怎样他不知道,他的再婚生活却变得水深火热。 他从来不知道一向慈祥的母亲也会向乡下人一样撒泼打滚,一向淑女一般的妹妹竟然如此野蛮不讲理,还懒成那个样子。 虽然表妹让他不要计较,但是家里天天争吵还是让他烦躁不堪。 今天也是为了摆脱家里的吵闹,才带着表妹出来逛灯节。 没想到在街上竟然遇到了前妻,他已经很久没想过她了,家里的争吵不休让她没精力关注其他的东西。 今天这一见,好像又回到了最初一见倾心的样子。 但是他俩一个已娶一个又嫁,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她看着过得很好,脸上笑容明媚。 他没什么好心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远远的看到她,他就下意识拉着表妹就想躲开。 当年一心存着气儿想跟她别一别风头,想看她过到谷底,嘲笑她一番,再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青云直上,后悔终生。 可现在再遇,他一事无成没有向前一步,她却光鲜亮丽满脸幸福。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后悔,只是感觉当年她可能并不像母亲说的那样蛇蝎心肠。 想到这他心里有些复杂,直到被旁边的人又推了推才回神。 他看着眼前的表妹,她现在也不像是当年的娇嫩可人,跟苏研一比,她都不能算是漂亮。 哎,算了,到底是自己的表妹,这些天母亲和妹妹多有难为她。 等以后他科举中了榜,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至于表妹,就在家里吃穿不愁罢了,其他的,她一个乡下的村姑万事不懂,指望不上她。 下次再娶,一定要娶个知书达理识文断字家的姑娘,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好他的贤内助。 他以后走上官场才能不再为后宅鸡毛蒜皮的小事操心。 心里做了这样的决定,脸上却没表现半分,“没什么,我刚才看到这边有认识的人,走过来一看发现看错了。” 表妹白了她一眼,相信了这个理由,没再多说什么。 好不容易今天能摆托家里的死老太婆和刻薄懒惰的小姑子两个人出来,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儿上火。 而且这段时间即使她使了手段让表哥发现婆婆和小姑子的真面目,但是很明显表哥对她们失望的同时,对自己也越来越不耐。 她娘家人帮不上什么忙,若是再失去表哥的心,那在这个家里更是寸步难行。 看来要赶紧生个孩子才能站稳脚跟,要不然到了紧要关头,说不定就会像前面那位被说甩就甩。 她可没有个能接受和离回家女儿的娘家,她也再找不到比表哥家庭更好的。 听说灵泉寺很灵,找个时间上山拜拜,保佑她早点生下儿子。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也没再搭理对方,只漫不经心的继续逛。 这会儿已经巳时(早上9-10点左右),城里乡下来参加乞巧节的基本都到了,街上人山人海。 苏研和何安被挤在人群中间,无法变向也无法停下,只能随着人流被挤向前方。 好在苏研和何安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因此就饶有兴趣的顺着人流走,到哪儿算哪儿。 时不时的慢慢挤到人流的边缘,借着摊子上的人流慢慢的退出人流,驻足观看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摊位或东西,然后再次贴着边缘加入人流继续往前走,最后被挤到大戏台前。 大戏台搭建的地方有些偏僻,但是一点也没降低它的影响力。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如蚂蚁一般,全是人。 最边缘的位置离戏台得十来米远,呈扇形包围着戏台。 苏研严重怀疑,坐在后面的人能不能听见声音。 不过这一早上走累了,苏研想原地歇会儿,所以就当是看无声电影好了。 她四处张望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也不管什么干净不干净了,直接席地而坐。 从在人群中来回奔波吆喝的货郎手里买了两竹筒酸梅汤和半斤瓜子,边吃边看。 酸梅汤有些凉,估计是从井里冰过得,这个天气喝很解渴。 第36章 灯会四 两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跟周围人闲聊,偶尔口渴了喝点酸梅汤,顺便等待大戏开场。 聊得正开心呢,突然响起锣鼓声。 所有人默契的抬头往戏台上看,果然前乐已经响起,好戏要开场了。 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赶紧正襟危坐对着戏台仰着脸,专心致志的像是虔诚的信徒。 现场也静下来,虽然不至于鸦雀无声,但是嘈杂声的确没那么大,苏研也能隐约听见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在现代她是不喜欢这些的,现在却觉得有点意思。 古代的娱乐太少了,对于古人来讲,听戏就相当于在没有手机的年代看电视。 即使上面唱的是自己以前听过的,也还是忍不住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苏研被周围的沉醉其中的气氛感染,完整的听了一场。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苏研动动脖子和麻痹的双腿。 随着戏台散场的音乐,和何安一起去吃午饭。 午饭过后,苏研继续和何安一起逛街。 在街上随意的走走转转,人虽然多,但是感觉心灵却很平静。 跟现代的快节奏生活不同,苏研现在非常享受这种慢节奏生活的松弛。 不需要什么计划,走哪儿算哪儿,飘哪儿落哪儿。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的街尽头,这里就是唯一一条跨越全县的河流,也是今天放花灯的地方。 因为这条河很长,据说连接大海——那里传说是神居住的地方。 所以人们觉得在这里放花灯,花灯能把人们的愿望带到神明面前。 苏研现在也开始慢慢的对这些神鬼之事抱着敬畏的态度。 所以她给自己买了个花灯,也给何安买了一个。 借用摊主的毛笔,像模像样的用简体字歪歪扭扭的写下自己的愿望。 她写好回头,何安那边也写完了。 他还上前好奇的问苏研许了什么愿望。 苏研没告诉他,只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也没有问他写了什么。 两人一起去河边石阶上,轻轻把河灯放入河里,用手拨动水面,送它加入河灯大军。 看着和其他河灯渐渐融为一体,浩浩荡荡的向前飘去的河灯。 苏研想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的话,她只希望他能够保佑她的两边的亲人平安健康。 以前听过一句话,若是两边都有自己的亲人,生和死都不会令人畏惧。 她现在是不是也是这样呢?时间和空间隔阂着的两个世界都有她难以割舍的人,生和死在她这里好像没那么清晰,不过是去见另一些亲人罢了,苏研想。 但是她也有自己想要祈祷的东西,就是希望两边的亲人朋友能够平安顺遂。 这样即使她不在,也会安心。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水面上,一圈圈金色的涟漪静静的推着承载人们期望的河灯一往如前。 岸上的人静静的看着,目送它们远去。 当最后一丝余晖从天边消散,乞巧节也将进入尾声,迎来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重头戏——烟花大会。 放烟花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第一轮肯定是官府组织,等他们放完才是县里有头有脸的大户。 放烟花的顺序一定程度上能代表在县城的地位,是每年的重头戏。 但是看烟花的平民不在乎这个,他们只知道在这天可以的看一场不属于他们这个阶层的落星。 这些烟花划破夜空,像是启明星一般飞到半空,然后瞬间化为无数星子,在漆黑的天空中优美的落下。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仰着脸欣赏,烟花明明暗暗的颜色照的他们的脸忽明忽暗。 苏研也看着这场跨越千年的烟花盛会,目露怀念。 即使再不舍,节日也有结束的时候,古代不像现代有各种照明灯路灯,大家平时都是天黑就睡,夜里活动很少。 今天因为是万众期待的节日已经一起疯狂到很晚了,虽然大家都不觉得累,但是这到底是小县,不像京城可以彻夜灯火长明。 因此随着烟花大会的结束,大家也都陆续离开,结束了这一年一次的放纵。 第二天苏研起来,昨日逛灯会的疲惫虽迟但到。 胳膊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疼痛难忍。 苏研给自己按摩缓解了一下,才下床去找东西吃。 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找到。 她想去问何安,结果突然想起来自己前段时间沉迷和何祖母谈天说地,经常是早上不吃饭就走,晚上吃完饭才回来,已经很久没在家吃饭了。 家里的东西也很久没有添置,找不到是正常的,因为本来就没有啊! 想到这里她有些心虚,怪不得何安最近这段时间眼神越来越委屈。 ······ 为了弥补这些天自己的忽视,苏研去老街买了些食材,回来做了何安爱吃的鸡蛋灌饼,里面还加了切碎的腊肠和咸菜。 做好后她亲自拿给了何安,看到何安什么都没说只是埋头苦吃才放下心来。 呼······幸亏何安单纯,没想那么多。 以后是要注意点了,有自己的爱好和朋友很正常,但是不能为此忽视了家人那。 既然已经决定要在古代好好过,那就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和家庭。 今天去何祖母家里要好好和何祖母说一下,以后每天正常上课,但是不能再这样天天黏在一起了。 若是想聊,可以隔个七八天办个茶会什么的,到时候尽情的促膝长谈。 心里存了事儿,今天何祖母的教学她都没太认真听进去。 好在何祖母也有些心不在焉,没发现她的走神。 当她把最近何安的表现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何祖母时,她明显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我跟你祖父昨天也说呢,咱们每天这样形影不离,你们小两口都没时间相处了,这可不好。” 而且老头子也有点意见了,前天回去就跟她说,“咱们老来伴老来伴,现在你是有孙媳妇儿陪着乐不思蜀了,倒是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你现在天天跟孙媳妇儿如影随形的,啥时候咱能抱上曾孙儿?” 老来伴什么的她不在乎,在一块儿几十年了才十几天相处少点,她一点没感觉有啥。 倒是曾孙儿的事情她放心上了,想想也是,她现在跟孙媳妇儿天天在一起,孙媳妇儿哪来的时间跟孙子相处呢? 长久下来,她啥时候能抱上大曾孙儿。 至于其他孙子给她生的曾孙儿曾孙女,她下意识忘记了。 本来孙子都没在她身边长大,曾孙儿曾孙女更是一年见不了几面,想记都记不起来。 但是苏研又不一样了,虽然现在明面上是她孙媳妇儿,实际上这些天相处下来,她拿她当忘年交的好姐妹处着呢! 孙媳妇儿的孩子她已经有了,不稀罕。 但这忘年交的好姐妹的孩子,她现在可稀罕的紧呢! 可是又不能催,所以只能让苏研多和孙子相处相处,她也能早点如愿,见到曾孙儿。 所以听到苏研说以后隔个几天开个两个人的茶会什么的,喝喝茶聊聊天再促膝长谈,也挺好! “我还等着抱你俩的孩子呢!哎呦,你俩长得都好,孩子肯定也好看。”,说着她就两眼发光,幻想道,“到时候咱俩在凉亭里喝茶看书聊聊天,让你祖父和阿安在园子里陪着孩子玩儿,哎呦,这就是天伦之乐了。” 苏研噗呲一声笑了,何祖母也太会想了。 她们在这边悠闲的谈天说地,还要看着家里的男人在那边哄孩子。 但想想又没什么不行的,也没人规定在古代孩子一定是母亲曾祖母哄。 也可以让父亲曾祖父哄,他们在旁边悠闲的看着嘛。 想想那个场面,苏研就有些兴奋,似乎t到了何祖母的点,她也开始两眼放光。 正在店里给客人打称的何安和正在悠闲喝茶的何祖父双双打了个喷嚏,两人摸了摸鼻子,异口同声道,“谁在背后想我了?” 的确在背后想他们两人的苏研和何祖母这边愉快的决定好了未来的娱乐,两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几天,苏研果然除了每天正常的上课时间,其余时间都正常待在家里。 两人也就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日日黏在一起,只每日正常教学,隔几日办个两人的茶会花会促膝长谈。 何祖母与苏研相处时间少了,感情却一点儿没有变淡,反而有了君子之交的意味,更加历久弥新了。 何安和何祖父经过前段时间的折磨也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两人一个以为是苏研终于想起他来了,另一个以为是自己说动了人。 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人默默的为他们决定好了未来的带娃命运。 还乐呵呵的很满意,觉得自己果然在媳妇儿心里是最重要的。 这天何祖母照常给苏研上过课后,告诉她一个消息。 “你七叔家新得了个孙子,明天要办洗三。我替你准备了个长命锁,你拿着,明天和安小子来这儿跟我和你祖父一起过去。” 苏研点头答应。 第二天,为了不让何祖父何祖母等,两人早早的就来了老宅,和何祖父何祖母一起用过早食又聊会家常,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过去。 何七叔家离老宅不远,平时走着也很快能过去。 但是今天是为了参加主家孙子的洗三宴会,何七叔家又是族里的顶梁柱。 因此何祖父何祖母还是选择牵来家里唯一一匹老马,套上马车过去。 路程很近,不一会儿就到了。 何七叔家不愧是县里数得着的大户人家,这会儿门前可谓是门庭若市。 苏研看到应该是何七叔家里的晚辈什么的,全都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苏研两人跟着何祖父何祖母上前,立刻就有人过来招呼。 “二爷爷二奶奶来啦。” 过来跟何祖父与何祖母行礼,两方寒暄两句,提到苏研这个新面孔。 “这位就是你家安小子今年新娶的媳妇儿?哎呦,长得真俊。” 苏研听人提到自己,连忙上前行礼。 这礼节还是何祖母前段时间教她的,因为他们这边到底不是什么富贵豪奢的地方,虽有些规矩,但是总的来说并不像传说中世家大院中那样复杂。 苏研便很快学会了。 这会儿标准的给人见了个礼,但是到了称呼这里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何祖母见状介绍道,“这是你七叔家老二家媳妇儿,你该喊二嫂的。” 苏研会意,又行了一礼:“二嫂子好。” 何二嫂连忙扶住她,“一家人见什么礼,我闺名吴彤,又虚长你几岁,叫我一声彤嫂嫂便是。” 礼节很标准,一点错没有。听说何家这位二嫁进来的孙媳妇儿笼络住了何祖母,天天叫到家里亲自教导,看来是真的了。 苏研顺势应下,“彤嫂嫂好。” 何二嫂:“好好,咱们年纪相差也不大,以后有空常来玩。” 苏研乖巧应下。 双方又来回说了两句,何祖父与何安便被人领到了男宾区。 何祖母与苏研则被何二嫂亲自领着往内院去见何七叔的母亲,她是三房最高的长辈,跟何祖母素来关系好。 何二嫂很是长袖善舞,几句话就能哄得何祖母开怀大笑。 中间也没忘偶尔点苏研,自来熟又不让人觉得生厌。 “二奶奶有这么个可人在身边,可是享尽了天伦之乐。怪不得祖母一早就念叨着您,让咱们看见您立刻引您过去,要跟您好好说说话呢!不然平时尽顾着享受天伦之乐,可没这时间来了。” 何祖母笑的合不拢嘴,“你这丫头,一张巧嘴。有你在你祖母身边,她还哪想起来我这个老姐姐。” 这时不适合苏研开口,她就一直低头装羞涩内向。 好在何祖母辈分高,何二嫂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没怎么注意到她。 内院距离不远,几人说笑间就到了。 何三奶奶和何祖母关系是真好,听见何祖母的笑声直接就出来迎接了。 两人隔着老远看见对方,当即也不管其他人了。 直直的走向对方,一把握住对方的手,旁若无人的说话。 苏研和何二嫂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倒是跟着何三奶奶一起从屋里出来的另一位老太太看不过眼,当场便阴阳怪气道,“这二嫂一来,三嫂恨不得迎到大门口去。” 第37章 洗三 何三奶奶平时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并不谦让她,“我自来跟二嫂关系便好,她来我自然要去迎的。倒是你,平时背后没少嘀咕我,今天要不是为了你大孙子读书的事情求到我儿子头上,你能来我这儿?” 老太太估计在家没被人这么呛过,当场就要反击回去,还是她旁边跟着的年轻妇人拉住她。 并抱歉的冲大家笑笑,打圆场,“今日是大郎喜得麟儿,大喜的事儿。娘,相公今日走的时候还嘱托您,让您替他向三婶道喜呢。” 老太太似是想起了儿子的叮嘱,到底不情不愿的闭了嘴,没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不过苏研看到她狠狠的瞪了年轻妇人一眼,像是记仇了。 ······ 这一圈除了苏研好像都知道这个老太太是什么人,都无视她,免得气到自己。 苏研看大家这样,也没多说话,继续看何祖母的眼色行事。 待大家在屋里坐齐,何三奶奶这会儿才注意到苏研,“这是···?” 何祖母:“这是我家安小子的媳妇儿,来研研,这是你三奶奶。” 苏研上前行礼,“给三奶奶请安。” 何三奶奶恍然大悟,回头对何祖母道,“看着是个伶俐人,安小子有福气。” 说着褪下腕上的镯子递给苏研,“咱们这还是第一次见,来,带着玩儿去。” 苏研看了看何祖母,待她点头,才接过东西道谢。 紧接着何祖母又介绍其他人,“这是你七奶奶,旁边那是她儿媳妇儿赵婉,你叫九婶儿。” 这个九婶儿看着就二十来岁的年纪,跟她应该差不多大,可不像是这位七奶奶儿媳妇儿的年纪。 难道是七奶奶老来子的媳妇儿? 苏研心里这么想,行动上可没有耽误,再次行礼:“给七奶奶请安,九婶儿好。” 何七奶奶倨傲的看苏研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一番摆谱后,才嗯一声表示知道了,至于见面礼什么的更是没有。 何祖母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赵婉看形式不对,赶紧从头上摸下一个金钗,上前扶起苏研,亲热道,“第一次见你,也没带别的,这是我新打的钗子,别嫌弃,带着玩。” 苏研眼角瞟一眼何祖母,看她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是也没阻止,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她站起来接过金钗,宠辱不惊的道了谢,然后把金钗递给何祖母的丫鬟,全程眼神没有变化。 何祖母暗暗点了点头,露出点笑意。 何三奶奶与何二婶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倒是何七奶奶不屑的嗤了一声,不过没人理她。 见过礼后,何二婶因为要接着去招待客人就先提出告辞,其他人继续在屋里闲聊。 可能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何祖母与何三奶奶很是攒了些话,这会儿碰到一起像是倒豆子一般说起来就停不住。 苏研静静的在一旁听着,也不怎么说话,只有何祖母提到她了才会偶尔应一声。 倒是中间何七奶奶几次想插嘴,两人都默契的不理她,气的何七奶奶在旁边翻了好几个白眼,看两人完全不在意她的动作,更生气了。 回头看到一边喝茶的儿媳妇儿,迁怒的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过身自顾自生闷气去了。 苏研看到这一幕有些无语,对这位年轻的九婶儿充满了怜意。 这是什么婆婆啊,在外面使劲树敌就算了。 关键是自己没斗过别人,竟然记仇到给自己解围的儿媳妇儿身上,也太无赖了些。 可能是感觉到苏研的视线,赵婉回头,正好与苏研对视。 看到苏研眼里的义愤填膺,她一愣,反应过来就冲苏研友好的笑了笑。 她的笑容和倒是和她的名字一样,温婉可人。 这应该是个典型的古代仕女,温柔知礼又大方坚韧,苏研突然就对她有了些好奇心。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苏研是第一次见到赵婉,但是就是那一笑,让她对她充满了好感与好奇,很想认识认识她。 何七奶奶与何祖母说完了话,就要一起去看看今天的主人公。 苏研站起来扶着何祖母,何三奶奶则由旁边的大丫鬟扶着。 何三奶奶看看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又看看苏研,“老姐姐这孙媳妇儿真贴心。”,她一个儿媳妇儿两个孙媳妇儿可从来没有主动上前扶过她,每次都是大丫鬟上前伺候。 何祖母乐呵呵的炫耀道,“可不是吗,我这个孙媳妇儿最是孝顺心细,平时家里有什么吃的用的都往我那边送,闲着就来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话解闷。” “自从有她在,我感觉都年轻几岁不止。” 看何祖母一脸有苏研万事足的样子,何三奶奶很是诧异。 如果说何三奶奶刚才只是看在自己老姐姐的面子,这会儿才是真正的正视起她来,想了想还是问道,“我听说你前段时间教你这孙媳妇儿读书呢,看来是真的了。” 何祖母一脸与有荣焉:“年轻人有上进心,想读书学点道理。找来找去,可不就找到我了。” 何三奶奶听了有些吃味,“那你天天跟你这孙媳妇儿形影不离的,看来也是真的了。” 何祖母隐隐炫耀:“研研坐得住,愿意陪着我这个老太婆罢了。” 何三奶奶周围冒起酸气:“老姐姐,你有福了,以后这么个孙媳妇儿在你身边,时间长了,你哪还想得起我奥。” 何祖母大手一挥,“这有什么,咱们两家离得又不远,你常过来,咱们一起喝喝茶看看书,陶冶一下情操,多好。” 何三奶奶丈夫儿子孙子一家的读书人,但是架不住自己是最不爱读书的,年轻的时候看见书就头疼,年纪大了更是任性连账本都不带碰的。 没想到这还有个上赶着去受罪的,她当即打住这个话题,也不酸了。 就怕老姐姐真要带着她一起喝茶作诗,那可就要了她的老命了。 她赶紧像是从来没提过这回事一样,拉着何祖母要去看她的大曾孙儿。 第38章 赵婉 何祖母跟她来往半辈子了,也知道她的喜好。 不好在晚辈面前说什么,就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 何七奶奶自然也要跟着去,而且仿佛是为了显示什么,故意让赵婉过来扶着她走。 但却不让赵婉跟她并排走,只让她落后一步低着头,就像真正的丫鬟一般。 苏研看着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可能给这位九婶儿添了麻烦。 何祖母看到也不再笑了,嘴角垂下来。 有心想说些什么,不过想想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说。 何三奶奶倒是没注意到,一路上兴致勃勃的说起自己的大曾孙儿乖巧体贴人。 苏研好奇,一个刚出生三天的小孩子,能看出什么乖巧体贴来? 不过真的见到了人,才知道何三奶奶真的没夸大。 这小娃娃白白胖胖的,眯着小眼缝左右的张望,时不时的啃啃自己的小手,不哭不闹,乖巧的很。 这位就是今天的主角了,是何七叔大儿子的嫡长子。 夫妻俩也算是求子多年,这回如愿以偿不光是夫妻俩松了口气,连带着何七叔与何三奶奶也放下了心。 二房那边儿子都会跑了,长房这边还没影儿呢。 这如何不让长辈操心。 因此这番也算是长子嫡孙出生,再加上大房得偿所愿,洗三礼办的很是隆重。 不过外界隆重是外界的,跟现在躺在床上的小娃娃可没关系。 苏研看他这样小小的,嘴唇一嘟一嘟的,可爱的不得了。 她想伸手摸摸,又怕自己手重。 一时伸着手都不敢动作。 这时旁边传来声音,“摸,没事儿,俊哥儿乖得很,一点不认生。” 其他人也停下说话,往这边看。 苏研抬头看看床上躺着的何大嫂,有些不好意思。 何三奶奶也在旁边作证,“是啊,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除了饿了尿了哭一下,其余时间一点不哭的。” 何祖母:“这是个会疼人的。研研,你小心着点摸摸,也沾沾喜气。”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 想到什么,苏研更羞涩了,脸上泛起红晕。 手上的动作倒是不耽搁,小心的伸到俊哥儿的小手边,轻轻的碰了碰,好小。 突然俊哥儿张开小手猛地抓住苏研的手指,力气不大,但苏研还是僵硬的不敢抽手。 这也太小了,五只小手指像是手办似的。 苏研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头求助的看着何大嫂。 何大嫂捂着嘴忍住没笑出声,旁边的人可没她这样的顾虑。 一个个的抚掌大笑,苏研怀疑声音都能传到外院。 其中何三奶奶笑的最夸张,还边笑边拍腿,奔放的样子让苏研更赫然了。 最后还是何大嫂替苏研解了围,让奶娘上来把俊哥儿抱下去。 俊哥儿被抱走也不哭,老老实实的被人带走了。 果然很乖。 苏研长松口气,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周围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虽然苏研觉得这没什么丢人的,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很正常。 但是直到吃席的时候还有点不敢开口说话。 席位是何家早就定好了的,苏研就被领到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巧的是,何七奶奶的儿媳妇儿竟然也在。 两人刚刚认识,这会儿又被分到同一个席面,周围又都是不认识的人。 自然而然的就聊了起来。 聊的过程中,苏研发现,自己刚才对这位九婶儿的印象有些错误。 她虽然的确是按照古代的大家闺秀教养的,这从她的一颦一笑中皆可以看出来。 但是却并没有像真正的仕女一般奉着规矩循规蹈矩,行为举止透着一股子灵活,大方又从容。 言语间还隐隐有一些现代人的男女平等的思想,苏研猜这可能与她的家庭有关。 她的父母一定极为疼爱她,因此为了她延请名师教导她,但是又非常看重她,因此她行为举止间充满从容和自信。 越相处,苏研越觉得这位九婶儿对自己的胃口,因此也就越说越兴奋。 赵婉更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聊得这么开心了,好像遇到了真正的知己一般,。 一顿饭的功夫,再出来就已经手拉着手了。 速度快的苏研都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她是慢热的人来着。 但是就像爱情来了什么都挡不住一样,友情也会有让人失控的时候。 志同道合脾性相投的人遇见了,只会让人觉得相见恨晚。 因此从洗三礼回来苏研还特地去找何祖母问了赵婉的情况。 倒不是为了调查她什么的,就是单纯的想了解一下。 何祖母很是意外,没想到苏研跟赵婉竟能说到一块儿。 不过也没太在意,赵婉也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人,相反她其实名声很好。 不过有关她的经历的话,的确是有点复杂,在县里也算是有名的了。 赵婉祖上是贫民,家里也像大多数人一样靠田间出息维持生活。 到了赵婉父亲这一代,家里田地已经小有可观,一家温饱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赵婉父亲却是个灵活人,不愿意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就带着妻子辞别父母到处跑商。 两口子也算是有点运道,几年下来攒了些钱,就利用自己的人脉开了个布庄,从此就在县里安家了。 后来两口子经营有道,生意渐渐做大了,也慢慢涉及一些其他产业,但还是主要以布庄为主。 到这里两口子也算是实现了翻身,应该没什么可遗憾的,可以养老了。 偏偏两人最为遗憾的是,没有孩子。 年轻时打拼,没要上孩子。到年纪大了,想要孩子却要不上了。 赵母为此各种偏方吃了不知道多少,寺庙里的门槛都被他家踏矮了一截。 最后实在没办法,赵父听信民间说法领了一个男孩回来做引子。 也不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领回来当孩子养。 这个孩子就会成为引子,为这个家庭引来子嗣。 也不知道真的是这个孩子的作用,还是赵母求神拜佛管用了。 孩子领回来半年后,赵母如愿怀孕。 第39章 赵婉往事 十个月后,赵婉呱呱坠地。 她可谓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一出生就注定受尽宠爱。 虽然是个女孩,但是从小想要什么,赵父赵母没有不应的。 稍微长大点更是延请名师教导,赵父赵母也亲自教她生意经。 小小年纪,名声已经传遍了县城。 还未及笄,来提亲的媒婆就能从城里排到城外。 赵父赵母一个都没应,他们只有这一个孩子,想让这孩子招赘,为他家延续香火。 但当时赵父的父母尚在,他们膝下还有个大儿子,大儿子家子孙兴旺。 因此就想让赵父赵母过继大儿子的儿子,以后家业留给嗣子。 但赵家祖上贫民,赵父赵母的家业均是二人年轻时拼死拼活打拼出来的,怎么肯便宜别人的孩子。 特别是赵家爷奶从小偏心赵大,赵父作为小儿子,当初破釜沉舟带着妻子离开家外出打拼,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大哥一家排挤的过不下去。 现在他吃尽苦头攒下这偌大的家业,要给一个赶走他的人的儿子,说什么他也不愿意。 双方争执不下,甚至波及到领养的赵瑜,被挤兑的远走他乡。 赵婉的婚事也因此一直僵持不下。 直到赵婉已经17,不能再拖了,赵父赵母终于下定决心整治了一心想夺家产的赵大一家。 但是在面对女儿的婚事时,他们又犹豫了。 因为这年头,上门女婿地位极低。 这也就造成了愿意上门的不是那些歪瓜裂枣娶不着媳妇儿的,就是那些人品低劣一心想上门吃绝户的。 家里条件差不多的,没一个愿意顶着社会的舆论去做上门女婿。 赵父赵母疼爱赵婉如珠似宝,怎么肯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两人辗转反侧的考虑了几个月,最终决定还是对女儿的爱占了上风,放弃了给女儿招女婿,让她出嫁。 到时候跟亲家商量生了孩子,第二个儿子过继给他家。 这个条件虽然也比较难接受,但是相对于上门女婿已经好太多了。 而且过继到赵家的孩子还可以继承赵家的家产,那可是很大的一笔。 这回县里的人闻风而动,纷纷请媒人上门提亲。 赵父赵母千挑万选了一个出来,两方都要定下了。 赵奶奶却突然去世,苏婉得守孝一年,婚事也就此耽搁。 但没想到一年还没过去,赵爷爷也过世了,这又是一年。 好不容易等孝期过去,赵婉已经19了。 这在古代绝对是妥妥的大龄女郎,赵父赵母赶紧张罗着要给赵婉定下。 但天有不测风云,赵父年轻的时候东奔西走到底伤了身子,这一着急上火,后遗症一下子找上来。 不过多久,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赵婉自然不可能抛下重病的父亲嫁人,婚事再次耽搁。 好在赵家有钱,各种珍贵药材砸下去,赵父也慢慢恢复。 此时赵婉已经20了,当年跟她说亲的小伙子孩子都有了,再往下年纪相差又太大。 赵婉彻底成了老大难。 就在这时何家七奶奶来提亲,为自己丧偶一年的儿子何琼。 何琼并不是个好选择,他比赵婉大了整整九岁,家里虽有钱,但前面的妻子已经为他留下了一子一女。 赵婉若是嫁过去就要当后娘,但自古后娘难当,赵父赵母不愿意让自己女儿去受这份苦,即使何家答应以后第一个儿子就可以过继孩子给赵家也不行。 但这时赵家大房看赵父重病虚弱卷土重来,带着贿赂好的族人直接上门逼着赵父过继。 宗族的力量在这个时代实在太大了,即使告到官府,也没办法管。 赵父被这一气,当场就吐了血。 重病之际怕自己走了,赵母与赵婉孤身两人被族里欺负,就答应了何家的提亲。 想着何家在县里势大,赵婉嫁过去,赵家就不敢再找赵母与她的麻烦。 而且成了亲,赵婉就是何家的人了,赵家的家财何家自然会出手保住。 而且何家家底比他们家厚实,未必会贪他们家的家产。 种种考虑之下,答应了这桩婚事,且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一月之内就把赵婉嫁过去了。 虽然后来赵父身体渐渐恢复,如今也与常人无异了。 但赵婉到底就这样做了大她九岁的何琼的继室。 苏研听了唏嘘不已,没想到一个家世优渥千娇百宠的人命运竟如此一波三折。 而且想想今天何七奶奶对她毫不掩饰的不友好,更对她充满怜意。 心想这世界真是好人多磨难,那赵父赵母年轻时靠双手打拼出家业,年老却要被无所事事的亲哥哥逼得唯一的女儿匆匆嫁人避难。 若是女儿嫁得人家好也罢了,却是摊上了何七奶奶这样磋磨人的婆婆。 真是天理不公啊。 想到这,苏研心情就不太好。 还是何祖母又劝慰她一番才渐渐恢复了。 不过对赵婉,她是真的放在心上了。 想着她经历如此坎坷还能有现在不卑不亢的表现,而且脾气这么相投,是值得好好珍惜经营的朋友无疑了。 因此洗三回来之后,也抽时间找了她几次。 赵婉很是惊喜,对苏研渐渐推心置腹,两人的友谊也渐入佳境。 颇有些知己难求,相见恨晚的意思。 这天苏研起来就发现天气异常的热,太阳也早早的挂在高空。 炽热的光辉热的人根本没法在太阳下站着,连地面肉眼可见似乎都能冒出水蒸气。 苏研有气无力的坐在屋里,房间窗户大开,偶尔有微风吹过,却也是裹挟着热气。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火炉,从内到外散发着热气。 关键是没空调没风扇,只靠着一把扇子根本没办法缓解。 她再次加速摇了摇扇子,试图带来些清凉。 可凉意只是浮在皮肤的表面,身体反而因为摇扇的动作冒出更多的汗。 苏研受不了了,一把扔了扇子,去井里打了半桶水上来,洗了把脸。 地下井水很凉,和这蒸腾的天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研没忍住,又打了半桶水喝了些。 冰凉的井水进到胃里,短暂的浇灭了身体的热意。 第40章 夏日冰饮 苏研舒服的喟叹出声,夏天还是要喝些凉的才爽啊。 又喝了几口,觉得这么干喝凉水没意思。 想着现代一到夏季,满大街的乌龙茶柠檬茶果茶这样的冷饮,苏研有些馋了。 现在因为天气太热,何祖母苦夏,苏研的课已经暂时停了,准备到夏季过去一些再过去学。 不过何祖母也说,苏研读书天赋很高,前后不到两个月,苏研已经把三字经中一千多个字都认完了。 这让何祖母起了惜才之心,准备等夏天过去,继续往后教她《千字文》。 这回主要不是教她识字,却是教她文章行文典故,这可比单纯的识字难多了,不过苏研倒是对这些很感兴趣。 苏研倒是没觉得自己天赋高,毕竟她不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从头开始,现代学习的内容虽然跟古代的书籍基本不搭边。 但是知识很多是互通的,特别是现代语文历史什么的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一直有的。 她缺的最重要的是识字。 不过何祖母愿意接着教她,她也愿意学,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而且古代的书籍诗文都自带一种美感,像是宣纸上描摹的山水画,充满慢节奏的意境,苏研很喜欢。 不过这些都是夏季过后的事情了,现在的苏研处于暑假待家无事可做的阶段。 所以虽然想一出是一出,但是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折腾。 更重要的是没人反对。 何安是个合格的食客,只要她做了吃的喝的,他都是第一时间用行动夸赞。 这也无形中给了苏研底气和动力,时不时的折腾些新东西。 想到喝冰饮就要去做,苏研思考了一下需要的东西。 水果,现在正当季的水果还是很多的,夏橙、石榴,山楂,甜瓜,荔枝,寒瓜(西瓜)··· 夏橙山楂与石榴还好,当地就有种的,价格也合适。 寒瓜虽然当地也有种植,但是因为数量少,一个下来也得有一二百文,这价格还算能勉强接受。 其他的就是商人从其他地方运来的,价格昂贵。 虽然也不能算吃不起,但苏研本来也不是特别喜欢吃那些,没必要去买。 来回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这几样水果,苏研决定就做个鲜打橙汁。 从市场上挑回来新鲜饱满的夏橙,这时候没有柠檬,苏研只好用杨梅调味。 回来用盐搓洗表皮,用清水清洗干净。 然后装到竹篮吊到井里,没有冰,只能用这种方法稍微冰镇一下。 在这个时间内,她用蜂蜜、白砂糖和糖块调好了要用的糖浆。 然后把家里的竹筒和擀面杖拿出来,清洗干净。 这些都准备好了后,她去井边把竹篮拉上来,摸了摸橙子,有点点凉意,不太多。 但没有冰,也就只有这个效果了。 把橙子放到案板上,切掉两头,然后从中间切开成四半。 用勺子取出其中的果肉放到竹筒里,感觉量差不多了,用擀面杖轻轻的把果肉捣碎。 加入调好的糖浆,倒入新提出的比较冰凉的井水。 合上盖子,来回摇晃均匀,最后拿出杨梅,挤出几滴汁水调味,一杯简单的鲜打橙汁就好了。 苏研迫不及待的尝一口,冰冰凉凉,带着新鲜橙子的甘甜,又隐约有杨梅的点点酸甜。 她喟叹一声,太舒服了! 夏天就要这样过才对。 苏研拉过椅子到枣树下,一边乘着阴凉,一边小口小口喝着橙汁。 爽!!! “你在喝什么呢?” 正在苏研眯着眼睛享受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苏研吓了一跳,一口气没上来,呛的直咳嗽。 这倒把何安吓了一跳,他赶紧过来拍苏研的后背给她缓气,“吓到了?” 苏研这时候才想到她做完橙汁只顾着自己喝,把何安忘记了。 她有些心虚的顺顺气,眼珠狡黠的转了转,“我做了橙汁,刚刚在试味呢!” 说着不等何安说话,就把竹筒递到何安嘴边,“特别好喝,你尝尝。” 何安下意识的喝了一口,很奇怪的味道,从来没尝到过。 但是意外的好喝,而且冰凉解渴。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凉气顺着食道进到体内,整个人都凉爽了很多。 再想接着喝,却发现已经没了。 竹筒本来就不大,苏研前面已经喝了大半,本来就没剩多少了。 所以何安喝了两口,果然就见底了。 苏研拿回竹筒看了看,“没了?好喝吗?” 何安:“好喝,你做的?” 苏研:“是啊,太热了,瞎做来解暑的。怎么样,喝了是不是很凉快?” 何安点头。 苏研得到了肯定很高兴,决定再多做点。 等会儿做好也给何祖母拿过去尝尝。 没有竹筒了,苏研让何安去翻出家里的茶壶,准备等会儿装橙汁。 她自己则按照刚才的步骤,重新做了几份,做好就倒进茶壶里。 鲜打橙汁新鲜的更好喝,苏研也没做太多。 何安要在家里看店,留下一份给他喝。 苏研则自己带着茶壶溜溜达达去老宅,与何祖母一起尝尝。 到地方苏研说明了来意,何祖母开心的指挥丫鬟倒出一些给何祖父送去。 剩下的自己与苏研在凉亭里慢慢品尝,一边喝着一边互通一下最近的生活。 何祖母年纪大了,到底不能喝太多凉的。 到后面,苏研喝橙汁,她则喝茶。 两人天南海北的聊了许多其他的,一个下午便过去了。 看天晚了,何祖母直接不让苏研回去了,喊来丫鬟让她去把何安叫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傍晚没有白天热,也不会像白天热的吃不下饭。 何安胃口好,吃饭大口大口的看着就有食欲,带着另外三人也多吃了些。 晚饭过后,苏研和何安就告辞回去了。 第二天,苏研想想自己新结交的小姐妹,也有几天没见面了。 就又做了橙汁去找她玩。 赵婉家苏研已经来过好几次,轻车熟路的就到了地方。 估计是赵婉有交代,敲门后门房的婆子直接领着去赵婉院子里了。 赵婉正一个人在做女红,看到苏研来了很惊喜,立刻放下东西把人引到屋里。 第41章 赵婉继女 “今天这么热,你怎么来了?” 苏研提起手里的茶壶给她看,“新做了橙汁,想让你也尝尝。” 赵婉疑惑:“橙汁?” 苏研:“你尝了就知道了,让人拿茶杯,用那个喝。对了,你这儿有没有冰?加冰更好喝。” 赵婉听她这么说就不再问,只回答,“有冰。” 说着指挥大丫鬟被看去拿一套新茶杯,又让人去凿一些冰来。 然后叫来小丫鬟:“去厨房拿些新鲜的点心水果,摆到水榭。” 自己则领着苏研去水榭,后面浩浩荡荡跟着几个丫鬟,拿扇子的,端茶壶的,还有人搬起屋里的冰盆一起跟着走。 苏研没想到喝个橙汁还这么大阵仗,不由感叹还是古代人有情调。 被看很利索,很快就取回来茶杯,湛青色山水花纹,看着很漂亮。 这时候冰也取回来了,她就按照苏研的要求从茶壶里小心的把橙汁倒到茶杯里,用筷子挟一些碎冰进去。 然后端到苏研和何安面前。 石桌上摆好了各种点心和水果,脚边放的有冰盆,旁边小丫鬟打着扇子,微风拂过水面,吹动凉亭外柳枝,远处的假山流水映入眼帘。 苏研惬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透心凉。 再吃一口切好的西瓜,嘶,真甜! 有吃有喝有人陪,有山有水有美景,苏研不禁感叹,有钱人的生活太腐败了。 不过她也想腐败腐败,苏研内心流下宽面条眼泪,就是兜里的钱不允许。 想到这里苏研大口喝了一杯加冰橙汁,偶尔蹭一蹭好姐妹的也行。 两人正在这里悠闲的享受夏日的宁静,岸边突然传来训斥的声音。 苏研疑惑的朝那边看去,似乎是一个小姑娘在跟丫鬟争执什么。 小姑娘怒气冲冲,完全不顾丫鬟的阻拦,大声怒斥一声什么,推开人,直接朝水榭跑来。 苏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一脸怒火的小姑娘还有点懵。 被看赶紧上前拦住小姑娘,“莹姑娘,这是怎么了?” 奥,原来是赵婉的继女何莹啊。外界传闻很是知书达理,怎么看着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呢? 何莹给苏研的感觉果然没错,她一把推开被看,怒不可遏的冲到赵婉面前,张嘴质问:“荀夫子是不是你故意弄走的?那是我祖母好不容易请回来给辉哥儿的,你怎么那么恶毒?你就是见不得我跟辉哥儿好,怪不得祖母说后娘没一个好的。” 苏研大吃一惊,这是什么话,继女能对继母这么说话? 倒是赵婉很淡定,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回答,“荀夫子在前院教辉哥儿读书,我一直在后院,人都没见过,怎么会是我赶走的他。” 何莹一脸不相信,“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要不然好好的,荀夫子怎么会走?” 赵婉:“这你还是去问辉哥儿比较好,即使我在内院也听说了辉哥儿这两天顽劣不堪,故意作弄荀夫子的事。荀夫子怎么走的,应该没人比他更清楚?” 何莹辩解:“辉哥儿还小什么都不懂,平时与荀夫子玩耍一下罢了。荀夫子怎么会跟他一个小人儿计较这个?我听说祖母以前让你给荀夫子结算束缚,你拒绝了。是不是荀夫子知道了,因为这个生气,他才不肯教辉哥儿的?” 苏研在一旁听着都要气炸了,这什么破小孩,一边骂人家后娘,一边又想让后娘为她们花钱,当人家是冤大头傻的吗? 赵婉却语气都没变一下:“婆婆不让我插手辉哥儿的事,我听她的,自然不能插手荀夫子的任何事情。” 何莹跳脚,指着赵婉的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不就是自己生不出孩子,怕辉哥儿出息挡到你的路吗?我告诉你,辉哥儿是我们家的嫡长子,不是什么随便的人生的孩子能比得上的。我劝有些人啊,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 这姑娘脑子有坑?胡乱猜测就能给人定罪?嘴还那么臭。 赵婉慢悠悠喝了口茶,“这话你跟婆婆和相公说去,我年纪轻,没经过事儿,辉哥儿的事情一直是他们操心,我没什么好说的。” 看她这样满不在乎的样子,何莹更觉得一腔邪火没处发。 狠狠瞪了赵婉一眼,火冒三丈的跑走了。 苏研看她这来去匆匆,仿佛来这里只为了发一场火。 这时被看忧心忡忡的上前,对赵婉道,“大小姐朝着老夫人院子去了。” 她为自家姑娘鸣不平,大少爷顽劣气走荀夫子,跟她家姑娘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看她家姑娘不顺眼,姑爷又不帮呛,连着继子继女都不把她家姑娘放在眼里。 自己惹了祸事,不想着如何弥补,第一个先扣到姑娘头上。 今天这事儿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但是大小姐这么一闹,老夫人肯定不会站在姑娘这边。 明知道是大少爷气走了荀夫子,最后可能还会责怪到姑娘身上。 姑爷知道了,可能会责怪大小姐和大少爷,但是老夫人那边是怎么都越不过去的。 最后大少爷名声洁白无瑕,她家姑娘倒成了恶毒不堪的继母,为外人耻笑。 想她家姑娘在娘家也是千娇百宠,那时候老爷夫人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没想到一遭嫁人竟然受这样的委屈。 苏研听到这个火冒三丈,刚才就觉得这小姑娘稀奇古怪的,来这里像是单纯的发泄怒火。 没想到人家不是发火,是有后招,在这边预热一下,再去找何七奶奶,把屎盆子扣赵婉头上。 她砰的一拍桌子,“她一个晚辈在长辈面前大吵大嚷,她还有理了?” 被看一脸苦涩的对苏研道,“老夫人向来听信大小姐的,大小姐铁了心要把大少爷摘出来,把气走荀夫子的脏水泼到姑娘身上,老夫人就算知道不是这样,也不会站在姑娘这边的。” 苏研简直长见识了,“九叔呢?他一个大男人,总能明辨是非?把他叫回来。” 被看心里更苦了,“姑爷回来又怎么样呢?他难道还能为了姑娘忤逆母亲不成。” 第42章 何七奶奶 赵婉似乎也早就预料到相公的处理方式,眼里也泛起阵阵涟漪,内心一片苦涩。 苏研气笑了,这一大家子竟没有一个能站出来讲理的人? 那这样的婚姻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婉长叹一口气,为自己憋屈的命运。 苏研听了心里难受极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但或许怎么安慰都没用,赵婉已经陷在这摊泥潭里了,要出来谈何容易。 而且疏不间亲,这种家务事她没办法插手,即使是好朋友。 但是看着一脸傲气前来“请”赵婉去老夫人那里的丫鬟,苏研觉得自己起码可以跟着过去帮赵婉解释一番。 但见了何七奶奶,苏研就明白,人家根本不是不知道真相,不过就是借着这个事情拿捏儿媳妇儿罢了。 所以赵婉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人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既然一定要把屎盆子扣在赵婉身上,那就何必再忍气吞声呢? 有些话赵婉不好说,但苏研可以。 “七奶奶,你不会是看着婉婉温柔知礼,不忍心闹得家庭不睦故意把错推到她身上?” 苏研抿嘴一笑,眼眸里全是了然,“只听说县官办案也要讲究个人证物证的,还没听说谁家断官司全凭原告的一张嘴,连人证都不需要上传就定案的。怎么,七奶奶,你是能掐会算不成?” 何七奶奶大怒,砰的一声拍桌子,“你······” 苏研才不等她开口牵强附会,继续扎心,“早就听说城南徐家有个老太太专喜欢在儿子儿媳中间挑拨,每天以折磨儿媳为乐,最后生生把人磋磨死了。没想到咱们族里声名在外,竟然也有这样不论对错,一味往人家身上扣屎盆子的人。到底是我嫁过来的时间短,没见识,这回也算是开了眼了。” 徐家婆婆磋磨死儿媳被儿媳娘家揭穿,连累全族名声扫地的事情全县皆知,徐氏家族为了名声做主休弃那老太太。 但是好名声经营起来可能要几辈人的努力,但破坏一个人就够了。 现在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谁家敢把女儿嫁到徐氏家族的男人? 气的徐氏家族直接施压给老太太娘家,这不,儿媳妇儿头七还没过呢,老太太就追着过去了。 苏研把何七奶奶比作这样的人,其实是说重了的,但是火气上来话赶话,没想那么多。 这会儿一股脑说完才觉得自己说多了,不知道赵婉会不会觉得她多管闲事。 她小心的往赵婉脸上一瞄,结果就对上她饱含笑意的眼神。 什么都不用说了,苏研知道赵婉的态度,有了与何七奶奶战斗的底气。 说不上是路见不平还是为赵婉出头,苏研这会儿真的是全身血液沸腾,打定主意非要给这老太婆点颜色看看不可。 不是摆婆婆的谱欺负人家吗?她倒要看看前面有这么个自寻死路的榜样在,她还有没有胆子毫不掩饰的接着这么做! 事实证明何七奶奶果然是欺软怕硬的人,她一辈子的手段都在后宅,真遇到这种能上升到全族名声的事情她也不敢乱来。 因此这会儿也不敢再接苏研刚才的嘲讽,只大声嚷嚷苏研乡下来的没教养,对长辈没有一点恭敬。 苏研本来以为她会说什么呢,还准备大战一场。 没想到何七奶奶这么不中用,她就这么一吓,她连再让赵婉背锅的话都不敢说了。 她轻蔑一笑,“我听说七奶奶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原来是真的,竟没听说过母慈子孝。这世上从来都是长辈慈爱端方,晚辈才会尊敬爱戴。常言道,亲有过 谏使更,皇帝遇到那耿直的御史谏言还自省其身呢。七奶奶就不得了了,晚辈劝导几句竟是晚辈没教养,合着您比皇帝还厉害呢!” 这句话嘲讽值简直拉满,何七奶奶张开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气的直捂胸口,“你···你···” 说着像是被气的喘不过气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何莹也配合的与丫鬟一起扶住何七奶奶软下去的身子,回头对苏研赵婉怒目而视,仿佛这老的老小的小,被两个正当年的人欺负了一般。 果然她一开口就是质问,“我祖母年纪这么大了,你们两个晚辈竟然把她气晕了!” 苏研简直想呵呵冷笑,装晕? 今天这老太婆要是好好跟她吵,她都不会说什么。 竟然想用这种低劣的招数,逼人低头。 苏研本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何七奶奶这一装晕直接给她气笑了。 当即决定不再忍让什么,跟这老太婆斗到底。 若是她今天服软了,回头她一走,赵婉不定被她怎么欺负呢。 正好赵婉天天在家受婆婆的气,若是这次能拿住她的大把柄,看她以后还怎么有脸欺负赵婉。 当即苏研就装作没看穿何七奶奶拙劣的演技,假装惊慌失措,却还强作镇定的样子,“我就说了几句话而已,七奶奶可不是被我气的。” 虽然说着否认的话,语气却适宜的软了下来。 何莹一看苏研语气虚浮,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以为她真的被吓到,当时声音就上来了,“不是你是谁,对了···还有赵氏,就是你们把我祖母气晕的。我祖母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吃药。这回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祖父和我爹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研神色惊惶的看了赵婉一眼,给她使了个眼色,声音颤抖,“谁知道你祖母有病啊,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她是自己倒下的。” 赵婉接收到信号,当即低头假装无措的往被看那边靠,并趁机低声吩咐几句。 然后趁着混乱没人注意这边,让被看派小丫鬟出去搬救兵。 这边何莹果真没注意一个小丫鬟的离开,只是继续演技爆棚的放声大哭,“祖母,祖母,你醒醒啊!!你没事奶奶,你一定要撑住啊,你要是丢下我和辉哥儿不管,以后我们怎么活啊?” 苏研像是被吓到了,焦虑的上前想确认,却被何莹眼疾手快的一把推开。 何七奶奶演技上线的原地抽搐两下,看着一副被气到病重随时要丧命的样子。 第43章 气晕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真的闯祸了,苏研一跺脚大喊被看,“被看,被看!快去请大夫过来!七奶奶真晕倒了,慢点就来不及了。” 何莹看她上当,脸上的兴奋一闪而过,啜泣着吩咐奶奶身边的婆子,“不用,你们请的大夫我们不敢用,万一再把祖母害了我们都不知道。房妈妈,快去请府里的李大夫过来,他经常给奶奶把脉,最了解奶奶的身体了。” 房妈妈哎了一声,大步跑出去,不一会儿就领了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人回来了。 那中年男人——也就是李大夫——像是早就熟悉了这种状况,一来就上何七奶奶身边把脉,然后就断言何九奶奶是脉弦伏而滑,肝火旺盛,脉搏虚无,简言之:被气晕的,身体很弱。” 苏研一脸不敢置信的上前,抓住李大夫质问是真是假。 那李大夫还挺入戏,被苏研揪着领子还一脸悲天悯人,语气沉重,“老夫人身体一直不好,年纪又大了,今日急火攻心,或许一口气上不来就···”,给了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就算是以后调养好了,也有碍寿数。” 何莹嗷一声哭出声,“快去请祖父和父亲过来,祖母被气的要不行了。”,祖母从来没闹过这么大的,今天或许是为了震慑苏研。 但是她要是抓住这个机会闹到祖父和父亲面前,说不定能把赵婉一脚踹进坑里永远起不来。 就是苏研,今天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苏研一听,连忙着急要去拦丫鬟,但是她双拳难敌四手,怎么可能拦得住。 房妈妈上前托住她,一个小丫鬟撒丫子就从旁边跑走了。 苏研假装着挣扎要追过去,房妈妈就抱她更紧了。 赵婉配合的也要追过去,当场就有丫鬟过来,也把她按住了。 或许是这个少奶奶在家里不受宠人尽皆知,按住她的丫鬟下手可比房妈妈狠多了,表情里还有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 何七爷爷与何琼都在府里,很快就过来了,在这期间,苏研一直虚张声势的让房妈妈放开自己,摆出一副试图努力去挣扎摆脱,却没挣扎不出的样子。 最后她失魂落魄的瘫坐下,装作万事皆休的样子。 赵婉也是垂头丧气,还假装狠狠的瞪了苏研一眼。 这一幕果然被何莹捕捉到了,这下她气焰更盛,下定决心今天要一举打的赵婉再也起不来。 因此看到何七爷爷与何琼急匆匆过来,立马失声痛哭,吓得何七爷爷与何琼心里一咯噔。 进屋一看,何七奶奶正瘫倒在地,何莹一脸委屈的搂着她,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待看到祖父和父亲来了才像是有了依靠,大哭出声。 何琼赶紧扶住自己母亲,问旁边的李大夫,“我娘怎么了?” 何七爷爷也一脸担忧上前。 李大夫未说话先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可奈何,“老夫人急火攻心,恐怕······” 何七爷爷与何琼心里一寒,不敢往下想去,催着李大夫赶紧救人。 李大夫故作声势的摇摇头,又长叹一声,给足了气氛,才去写方子去了。 何七爷爷转头大怒的问怎么回事,何莹哭哭啼啼的上前添油加醋的解说一番。 何琼就阴寒的盯着苏研看了一眼,然后回头皱眉看赵婉。 何七爷爷更生气,他辈分大,直接开口要让人请何祖父过来问责。 何莹没想到自己祖父会自己请何祖父过来,这是要结仇的。 她有些害怕的不敢说话,但也知道自己祖母的真实情况,怕真的闹得太大,两家人最后不好收场。 好在何七奶奶也是这么想的,这话过后她立刻装作悠悠转醒,演技封神的无辜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何琼惊喜的看向她,“娘,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大夫,大夫!我娘醒了,快过来看看。” 何七爷爷也赶紧上前查看老妻。 正在八仙桌上写药方的李大夫听见何琼的呼唤,赶紧过来了。 看到何九奶奶给她使得眼色,心里有了计较。 他默不作声的上前,翻翻眼皮,查查舌苔,把把脉这么一套走下来,才在众人的注视下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老太太虽然醒了,但是这火气并未下去,淤血堵在心里,恐怕以后会缠绵病榻,没有个三年五载的调养,是恢复不了的。” 何九奶奶本在紧张李大夫说错话,这会儿听到他的说辞才放下心来,继续装作虚弱无力,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何琼被母亲这样看的懊悔非常,恨自己娶个媳妇儿竟气的老娘大病缠身,当即要问责赵婉。 倒是何七爷爷旁观者清,看到了何七奶奶与李大夫的眼神官司,觉得事情不对,皱着眉头没有吭声。 苏研听到何琼不分青红皂白对赵婉责骂,火气也上来了,当即上前一步挡到赵婉面前,上下打量一番何琼,“原来你就是族里说的那个糊涂至极的九叔啊,连事情的经过都不问一句,上来就要给人定罪。我看县太爷都没你这么大的本事,人家起码还知道传唤原告被告各自叙述一番。” 何琼被苏研说的气一短,反应过来又恼羞成怒,“你一个外人在我们家干什么?我没追究你和赵氏合伙欺辱我母亲的事情都是我好心,你竟然还敢在这里血口喷人。” 苏研呵呵冷笑一声,“我血口喷人,我今天可算是见识了,这七奶奶为什么敢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就扣屎盆子给自己的儿媳妇儿,原来是家里有人包庇。” 她从左到右来回打量一番屋里所有的何家人,嘲讽道,“一大家子欺负一个嫁进来的媳妇儿,你们可真有本事啊。这就是何七爷爷家的教养,我今天可算是见识了。” 何琼被怼的词穷,指着苏研“你,你,你”,的说不出反驳的话。 还是何七爷爷年纪大经事多,反应过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若是自己一家人,那怎么都行,但是现在有苏研这个外人在,一个处理不好,何家以后在族里的名声就要毁了。 第44章 事态升级 特别因为徐家的前车之鉴,族里现在对这种婆婆欺负儿媳的事情抓的正紧。 若是他家现在爆出来,即使可以被何七奶奶最后气晕遮掩一番,他家一样要喝一壶。 更何况··· 何七爷爷回头看一眼脸皮上扬的老伴儿,更何况他老伴儿可能就装的。 那就是罪加一等,事情要大条了。 何七奶奶要是被拆穿为了拿捏儿媳妇儿,故意装晕装病的事情,他何氏七房以后都要蒙羞。 想到这他眼神幽暗下去,冷漠的与何七奶奶对视一眼,看到她心虚的转过头不看他,当即心里更沉了,他可能猜对了。 想到这,他抬手阻止何琼,“好了,闹到这个地步,两方都有错。你娘的性子你也知道,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别人。” 回过头她又对苏研与赵婉说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长辈,今天无论开始是谁对谁错,但现在躺在地上的是她。你们两个也不能说完全没错。” 盯着苏研,“你不是我们家的人,我管不了你。” 然后转头看赵婉,“再怎么说也是你婆婆,她有错你可以说,但是把人气晕就是你的不对了。罚你禁闭一月,你认不认罚?” 苏研心里一咯噔,这是遇到难缠的人了。 这时候若是两方争执也就算了,苏研有办法拆穿何七奶奶。 但何七爷爷这样退了一步,倒会显得她们两个晚辈不懂得尊重长辈。 而且这样轻易断案,可见他对何七奶奶的品性心里有数。 或者更进一步说,已经发现了真相。 因此快刀斩乱麻,赶紧给这件事情定下基调——双方都有错,何七奶奶被气晕了无法追究,赵婉虽然前面可能占理但是现在气晕了婆婆,怎么都说不过去。 禁足一个月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惩罚,只会让赵婉在何家的威信下降,同样也给这件事情下了定论。 无论怎样,最后只有赵婉被罚了,也就是说这件事是赵婉的错。 苏研心往下沉,这件事情是她挑起来的,她太冲动了。 若是因为她害的赵婉以后在何家抬不起头,那她以后怎么面对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知己。 她抬头看了何七爷爷一眼,又回头看看可能反应过来,发现中间有猫腻,不再说话的何琼,再看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何七爷爷这么说的何七奶奶。 看来突破点还在她身上。 想到这她装作被何七爷爷的话打动了,明着赞同实着暗地里挑拨,“七爷爷公正,为我们着想,我们自然要听的。” 然后她假装松下口气,低声说道,“这件事闹到这样,我们也是没想到。虽说七奶奶故意冤枉我们,但是现在她也受了报应。” 说着又像是心有余悸,“还好七奶奶醒了,不然今天这事真没法收场。” 赵婉也不傻,听到苏研这么说,立马神来一笔,上前对着何七爷爷行礼,“今日是儿媳年纪轻不懂事,多谢爹为我们周全。” 何七奶奶回头看老头子对着儿媳妇儿点头,又看儿子也低头不再反驳。 她当即觉得心里不舒服,老伴和儿子竟然都不向着自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禁足一个月就算了。 苏研这死丫头的惩罚更是提都没提。 而且禁足算什么,不用每天来服侍她,赵婉不定多高兴呢。 这是惩罚还是奖赏? 而且人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她这儿子平时看着是个好的,关键时刻还是向着媳妇儿。 老娘都被气晕了,都不站起来说句公道话。 看来是真的被那个贱人笼络过去了。 她再看赵婉,觉得她眼睛里满是调谑的笑意,仿佛在嘲笑她做了那么多,不还是没人站在她那边。 她当即眼前发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个媳妇儿虽然是她亲自上门求娶的,但是她一点都不喜欢。 家世好,相貌漂亮还年轻,知书达理,当时她就觉得这会对自己在何家后院一言堂的地位造成威胁。 后来果然是,老头子在她面前都夸过不止一次,儿子原先不喜欢她的,最近也慢慢往她房里去的多了。 若是以后再生个一儿半女,地位更是稳稳的。 那以后何家的掌家大权还会在她这里吗? 她大孙子大孙女以后怎么办? 真要卑躬屈膝在后娘手里讨生活吗? 不行,她决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赵婉行事一向谨慎,入府两年多了,她什么把柄都没拿到,反而经常惹一身腥。 现在别说外人,就是她自家人,见了她都要说她别对儿媳妇儿那么刻薄,她的名声都臭了。 好不容易今天有苏研这个愣头青,让她能拿到这么大的把柄。 若是能抓住今天的机会,狠狠地把这个大把柄抓到手里。 一方面有老爷子在,家丑不可外扬,他不会允许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那她就不怕被人拆穿。 另一方面在自家人眼里,真相如何大家都知道。 也就是说赵婉的罪名会死死定在身上,以后在她面前永远低一头。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担心赵婉不听自己的话,对自己不敬。 大孙子大孙女以后也不用担心在后娘手里讨生活。 以后再发生什么,就算是赵家找上门来,她拿捏住这个把柄,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的对,只要能把今天的事情定性成为赵婉把她气的大病,以后什么事情都好说了。 想到这,她看都不看给自己使眼色的儿子,当即白眼一番,又晕过去。 她的病情越严重,情况就会对自己越有利,赵婉的把柄也就会越大。 想到赵婉以后对她卑躬屈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她笑容都要绷不住了。 再是大小姐又怎么样,落到她手里,不一样要跪着看她! 何琼错愕的接过母亲倒过来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她双眼紧闭人事不知。 或许是离得太近的原因,这次他清晰的看到母亲脸上表情未卸,哪有一点被气晕的感觉。 他一时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何七爷爷黑着脸瞪了人几秒,挥手想让人把何七奶奶抬下去。 但何莹哪会愿意,她跟何七奶奶一样,认为今天机会难得,一定不能放过。 因此要让李大夫给何七奶奶看病,何七爷爷皱眉凝视她一眼,没理她。 但是苏研又怎么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呢?她拦住何七爷爷,开口道,“七奶奶又晕了,还是赶紧让李大夫看看。他最了解七奶奶的身体情况了。”,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大夫一眼,然后把人推到何七奶奶身边。 李大夫因为以前得过何七奶奶的叮嘱,一点都不怯场,上前把脉之后,摸着胡子假装思考一番,然后下了更严重的结论。 但没想到下完结论回头看何七爷爷表情阴沉的盯着他,何琼也是一脸风雨欲来。 第45章 疯狂的李大夫 他当即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往都好好地,这次也不过就是闹得更大些罢了。 何七奶奶是何家最长的一辈儿,即使发现猫腻,为了面子,何家也不会拆穿她。 想到这他努力定了定神,但到底刚才被吓到了,不敢再多说什么。 何七爷爷这时接过话头,他还是原来的意思,想把事情压下去,就这样算了。 因此也没听李大夫的胡诌,张嘴就要说何七奶奶没事,让人扶她下去歇着。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院子里传来嘈杂声,紧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传来。 “哎呦,七弟妹真的犯急病了。王御医,快快,赶紧给看看。” 一个胡子花白看着仙风道骨的人听到这话,立刻紧跑几步要进屋。 何九爷爷下意识拦住人,努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对着来人道,“大嫂,二嫂,你们怎么来了?” 何大奶奶也就是族长夫人一脸你说这话就见外的表情,“听闻弟妹突发疾病,性命堪忧,我这不赶紧带着王御医来了。王御医以前是在御前伺候过得,医术没话说,七弟放心,一定能把七弟妹治好。” 何九爷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但这会被这场面激的背后冷汗都出来了。 何琼更是在旁边不敢开口。 何七奶奶闭着眼睛看不到来人,但是她知道族长夫人的声音。 不明白自己家的事情怎么会传到族长夫人的耳朵里,而且竟然还带着御医来了。 王御医她听说过的,医术极好,族长的偏头疼就是他治好的。 他若是一诊脉,自己这点把戏不是马上被拆穿了。 族长夫人在,今天要是收不了场,以后她在族里还怎么见人? 她这时候也顾不得在儿子面前暴露真相,偷偷伸出手,拉了拉傻了的儿子,小心睁开条眼缝给儿子使眼色。 何琼本就已经猜到母亲在装,但内心始终抱着希望,希望自己感觉错了。 现在看到母亲给他使眼色,终于心死了。 但是这是自己的母亲,就算是对她再失望,他也是不忍心让她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若是被拆穿,以后在家她在家里还有什么颜面? 他这时候倒是完全没想过若是自己的妻子被诬陷气病婆婆,然后禁足内院,也是何等的颜面扫地。 他只是一心想帮母亲周全过去,度过这一关。 因此看到父亲拦住了王御医,也赶紧帮呛,“李大夫是母亲用惯了的,平时母亲身体有什么问题一直是他在看,他最了解母亲的身体。刚才已经帮母亲开过药了,说她没什么问题,吃两贴药就好了,就不必麻烦王御医了。” 何莹也连连应是,表示李大夫看就行。 但是族长夫人既然已经来了,还搭上了请王御医的人情,自然不想白跑一趟,当即挥挥手,“来都来了,有什么麻烦的,还是看看为好。” 被何安扶着的何祖母也在一旁接话,“是啊,王御医的医术远近闻名,给七弟妹看看大家也能放心。对了,李大夫不是开了药方子吗?小刘,拿给王御医看看。” “若是不行,我那里还有根五十年的人参,这是我们家老头子前些年好不容易弄到的,七弟妹这次发病看着厉害,先拿过来给她用。” 小刘是何家的世仆,听见何祖母的吩咐,机灵的看了一圈,当即定位到八仙桌上的纸张,小跑过去。 李大夫自从族长夫人带着人来,就沉默的站在一边不敢开口。 这时听到何祖母的吩咐,大急,赶紧撒丫子跑过去要拦。 但他刚刚给何七奶奶诊脉,离桌子较远。 但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够灵便,没小刘跑得快,到底没拦住。 小刘抓住药方,就往王御医方向跑,李大夫也立即调转方向追赶小刘。 何七爷爷看到这,心里直往下沉,脸色也变得乌黑。 其实到这里,王御医已经感觉不对了。 他在宫里也待过几年,别的不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这何家一家人明显都拦着他给这位何老太太看病,他要是再不清楚什么意思就是傻的了。 因此看着往他这边跑来的小刘,一时进退两难。 何七爷爷也注意到他的犹豫,觉得这是个机会,立即给追赶人的李大夫使了个眼色。 李大夫接收到信号,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今天过后,何家,他肯定是待不了了,这份清闲的工作肯定保不住。 但是保不住是一回事,名声尽毁却是另外一回事。 今天若是被当众拆穿了,何七奶奶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这个帮凶一定没有好下场。 名声尽毁不说,何家丢了这么大的人,绝不会放过他。 因此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何家,他都要把药方抢过来。 也是他太大意了,这样的手段自从赵婉嫁过来其实没少使。 一开始他还有些戒心,药方都是往重了开,端到老夫人那里倒了便是,也省的被人发现。 后来赵婉一直没怀疑,或许是有过怀疑,但是碍于何家的态度一直没说。 反正不管怎样,他一直没被拆穿。 这不光增大了他的胆子,何七奶奶也渐渐放下心来。 后来直接就让他换上平时温补的方子,买回来喝了还可以补补身体,省的倒掉浪费了。 他吃的是何家的饭,自然要听何老太太的话,因此就换了方子。 这么久也没被发现过,他就更放心了。 何家内院是何老太太的一言堂,他听她的总没错。 谁知道今天竟然闹这么大?而且竟然还有了外人。 若是外人不在,那即使何老太太被拆穿了,也还有余地。 但是现在他只祈祷何七爷爷看他以往一直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他,不然他全家在县里就待不下去了。 因此接受到何九爷爷的暗示,他当即想将功补过,拼命也要把药方抢回来。 或许是他绝境下真能爆发潜力,短短距离内,他一个快40岁的人,竟然真的追上了年轻力壮的小刘。 就在他要伸手从小刘手上抢过药方的千钧之际,何安出手跑过来出手拉住了他。 但是他没料到李大夫把这件事情当成救命稻草,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一时没防备,被李大夫拉的一踉跄,紧接着脚下不稳摔下去。 但即使跌倒他也没松手,带着李大夫一起倒下去了。 中间李大夫还不死心去抢小刘手里的药方,结果没抓住药方,倒是抓住了小刘的下摆。 小刘被这么一拽,下盘不稳,也跟着摔倒在何安与李大夫靠前一点。 手上的药方也松手,竟正好飘落到李大夫面前。 三人就这么叠罗汉般倒在地上,药方近在咫尺。 李大夫倒下后完全不管何安,双眼通红,状若癫狂的去抓眼前的药方。 第46章 真相 何安察觉到他的意图,当即两手抓住李大夫的胳膊往回拽,借用身体的力量把他压住。 说时迟那时快,苏研眼疾手快,立刻跑过去,一把抓起地上的纸,后退到何祖母身后。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直到何安与小刘一起控制住李大夫,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族长夫人身边跟着的仆人赶紧跑过去,帮忙按住还在不停动作,试图垂死挣扎的李大夫。 族长夫人和何祖母更是被吓得倒退两步,由身边的丫鬟扶住才站稳。 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族长夫人当即大怒,“你这是做什么?想毁尸灭迹吗?” 又问责何七爷爷,“怎么,你是要造反吗?这一屋子的女眷,你是不是要一个个灭口?” 这话说的太重,何七爷爷根本不敢接。 何琼更是呐呐说不出话。 这么多年了,自从她当上族长夫人以后,再也没人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过。 早在王御医犹豫的时候,她已经察觉不对。 虽然对何七一家不满,但是为了族里的名声,她还是想着压下去。 没想到她这边还没说话呢,那边竟然上手就抢了! 她是没看到何七指使没指使,但她这些年饭也不是白吃的,自然知道这个李大夫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看来何七一家心大了,犯了错不想着如何弥补,竟然一错再错。 既然如此,那她今日也不必客气,省的日后他家再犯出什么滔天大祸来。 “王御医,请你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方子,竟引得这样大动干戈!” 王御医点点头,接过苏研递过来的药方子。 他今日是被族长夫人请来的,承的是她的人情,自然要听她的安排。 且他新来县里,以后在县里要依靠族长一家的还很多,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族长夫人唱反调。 这些思虑不过转瞬之间,他权衡过之后,当即拿起方子看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根本不是什么治病的,就是用来温补的药方。 王神医:“···这不是什么治病的方子,是温补的,嗯···年纪大的都可以喝一些,对身体有帮助。” 族长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何家人,何七爷爷满面羞愧,何琼也是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何莹更是在旁边窝着不敢说话。 看着事到如今,还依然装晕的何七奶奶,族长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下去。 “既然你们不服我,那就请各位族老过来一起断。”,说完她深深看了一眼依旧躺着不动的何七奶奶,“不过到时候族老做的决定可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 何七奶奶本还想继续死撑着,当的就是我不睁眼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但是听到族长夫人说这话,当即心脏直跳,寒毛直竖。 上次被族老审判的女人,还是三十年前八房残害继子的八太太。 八老爷色令智昏,即使知道了真相也不愿意休妻,坚决不听新上位的族长夫人的处置。 族长夫人看这情况也没多说,直接请了族老来开大会。 结果族老一来,别说八太太,连八老爷都被出族了。 那雷霆手段,族里没人不怕的。 那段时间别说族里的填房,连族里那些正经娶回来的媳妇儿,都老老实实不敢吭声。 一时族里再没有天天这家庶子夭折,那家嫡子溺水的事情,何家整个家族都安静下来。 族长夫人也因此大大立了威望,从此在族里女眷中说一不二。 不过她不是心狠刻薄之人,平时也不会随意对各家做什么。 反而时不时的帮助族里的孤儿寡母,逢年过节也不间断以族里的名义施粥。 因此这些年过去,大家也就渐渐忘记了她的手段,只把她当成是慈祥和蔼的老妇人。 没想到时隔多年,她竟然又提到了族老大会。 不光何七奶奶被吓得魂飞魄散,何七爷爷与何琼也一时心惊肉跳。 何七爷爷赶紧上前拦住要走的族长夫人,哀求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大嫂。” 族长夫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何七爷爷一眼,目光又转到何琼怀里的何七奶奶。 何七奶奶这时身躯微微发抖,额头更是冷汗直冒,肉眼可见是什么情况,但是她到底没睁开眼。 何七爷爷看她到现在了还想着能糊弄过去,当即大怒,过去一把拉开何琼。 何七奶奶身下没了支撑,当即就要落到地上。 下意识惊呼一声,睁开眼扶住地面。 待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暴露了。 她尴尬笑一声,看着何七爷爷与族长夫人双双山雨欲来的脸色,勉强为自己辩解,“哎,我好了,哈哈,定是李大夫诊错了,我可能本就没什么事情。就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晕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何七爷爷知道事情已经回天无力,这时候再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只会让族长夫人以为他们故意死不悔改,本来想放过他们也不会抬手了。 当即上去一巴掌扇过去,“闭嘴!!!” 何七奶奶捂着脸不敢置信,这么多年了,她做过很多糊涂事。 但是何七爷爷说过她骂过她也冷落过她,但从来没有打过她。 她如今这么大年纪,竟然当着儿子儿媳,孙女还有外人的面,被打了一巴掌。 她一时气血上涌,扑过去挠他,“你敢打我?我嫁过来这么多年,为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老了老了,你竟然敢打我?”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何七爷爷没防备被她挠了好几道在脸上。 他也生气了,怨起自己已经去世的母亲来,这是怎么给他选的妻子啊? 这么没有脑子,这会儿还敢胡搅蛮缠。 他打?他打总比被族里罚要好? 娶妻不贤祸三代,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啊! 第47章 闹翻 他推开上前拉架的何琼,又啪啪抽了何七奶奶几巴掌,“你要是再闹,我就按照族规,送你归家去。正好今天大嫂也在,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丢尽了何家的脸面。把你送回林家,正好我也要去你家祠堂里问问岳父母,是怎么教的女儿,搅的我家鸡犬不宁?” 这年头讲究人死为大,烧香责问寿终之人,可比送人回娘家严重多了。 铁定要结仇的。 何七爷爷也是气到口无遮拦,实际上真没打算去岳父母灵牌上问的。 但何七奶奶不知道,她被何七爷爷这无情的言语震到了。 若是真让他问到娘家的祠堂里,别说活不活了,死都没地方接受她。 她这时才后知后觉知道事情真的闹大了,不像以往一样她闹一闹就能揭过去。 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呜呜的哭着,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何琼更是,他直接跪下,求父亲三思。 何琼一跪,赵婉也不能在那站着,当下也跪下了。 后面何莹以及何家的下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场面一时静默无言,无人开口。 还是族长夫人打破了沉默,这时也只有她能开口。 虽然明知道何七爷爷故意往重了处置,就是等着她阻止,接下来再处置就不会那么重了。 但是明白这些小心思是一回事,她也真不能眼睁睁看着何家打上林家去。 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真闹上门去,这种有关全族名声的事情,那就是不死不休。 而且说实话,她相信这事何七爷爷完全不知情。 顶多是后来发现了,为了何家的名声不得不替何七奶奶遮掩。 想到这么多年一直为何七奶奶擦屁股的何七爷爷,一时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族里这么多人,年轻时吵吵闹闹很正常。 但年纪大了懂得为为人处世了,自然也就稳当了。 像何七爷爷家一辈子争执不休,后宅不宁的绝无仅有。 一家子没有个宁日,何七明明比何二(何祖父)小了六岁,但是看着像是比他大了六岁还不止。 她视线流转到赵婉身上,好在这个侄媳妇儿是个好的。 当年多少人求娶,若不是阴差阳错,哪轮得到何琼捡便宜? 就这还不珍惜。 何七管不住媳妇儿,何琼作为儿子那就更没法管了。 若是再任由这样下去,何七一家早晚会因为何七奶奶闯下大祸。 既然如此,那就帮赵婉一把。 以后何七家由她掌家,族里也能少为他们操点心。 这么转念一想,考虑了各方面的情况,族长夫人才悠悠开口,“今日一事,在族里也是前所未有。这事我若是不知道便罢了,随你们自己家里怎么闹,哪怕闹得妻离子散我都不管。” “但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撒手不理。族里的风气不能被带坏,族里也容不下这样下作的手段。” 何琼听了,心内剧震,膝行几步上前哀求,“大伯母,大伯母,我母亲不是故意的。您看在她年纪这么大,为何家操劳一辈子的份上,饶了她。求求你了大伯母,我母亲年纪这么大了,若是归家,她根本没有活路啊!” 何七爷爷也一脸不忍心,到底是多年的夫妻,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何莹更是被吓得全身发抖,瘫软在地。 她从小就在何家的后院打转,眼界就何家内宅这么大,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地。 她以为在何家,何祖母是长辈又有权利,何父平时也敬重她,她就能一手遮天。 冤枉人、装病算什么? 只要明面上没人拆穿,还不是她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么些年一直是这样啊,为什么今天变了呢? 虽然这次装病比以往都严重,但是还是以往的手段啊。 怎么就一下子严重到要被遣返归家了呢? 何莹想不通,也没人教她正常的价值观。 这世界婆婆欺压儿媳已成常态,立规矩什么的那都是普通的,但是这些都不能摆到明面上。 就拿侍疾来说,婆母病了,儿媳自然要去照顾,这是有正当的理由,拿到哪里都说的通。 即使大家都知道婆母可能就是想折腾儿媳,但是人家拿住了大理,皇帝来了也没办法。 这也是原先何七奶奶选择装病,却一直没被拆穿的理由。 只要她因赵婉生病,那她就占到了大理儿。 赵婉则是有了天大的错,即使赵家人来了,也要跟着赵婉一起致歉。 但是这些内宅的隐私手段不暴露也就算了,一旦暴露,哪个都会让家族名声扫地。 试想有那个母亲愿意让女儿嫁入一个有这样婆婆的家庭,甚至这年代实行连坐,可能带的全族名声都不好听。 那他们族里的适龄儿郎们还怎么在县里的婚恋市场立足? 他们族里的女儿会不会被人无端断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们可能也是这样的搅家精? 怪只怪在何七奶奶太嚣张,竟然半点不遮掩的把这事情摆到台上也就算了。 为了给赵婉扣上更大的罪名,还装作气急攻心命不久矣。 最后踢到铁板闹大了,那就得认罚。 族长夫人看向脸白如纸的何七奶奶,她再没了以往的精神气,一脸不知所措的瘫坐在地。 脸上也有了她这个年纪才有的暮气,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 深叹一口气,到底不忍心。 而且今天这事儿也的确不能闹大,捂也得捂在何家。 漏出去一点风声,何氏整个家族名声都会被添一笔。 “今天这事儿是非曲直大家心里都有数,该怎么惩罚族里族规也写的清清楚楚!”,看到何七奶奶脸白如纸,到底是不忍心说太多,话风一转,“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你到底是嫁到何家这么多年了,别的不说,生儿育女的功劳是有的。” “如今看在晚辈的面子上,暂且不会把这个事儿拿到族里说。但是——” 族长夫人转头看向何七,“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么轻易过去,不然若是人人都这样,何家几百年好不容易经营的名声,顷刻就被瓦解。” 何七爷爷听到妻子的事情不会被拿到族里判决,知道族长夫人到底心软,是要放她一马。 第48章 惩罚 担心妻子被处置太过的心放下了,一直被压抑的羞愧涌上心头。 这些年他家的事情族里没少操心,大嫂更是不止一次的找过他,让他管好家里。 前段时间他还信誓旦旦的跟大嫂保证妻子年纪大了,已经改好。 今日就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打他的脸。 更重要的是一着不慎,甚至会拖累全族,这让他还怎么有面目面对大嫂? 因此听到大嫂提到何七奶奶的惩罚,他顿了顿,下定决心不能轻轻放过,“这老太婆,越老越糊涂,今天做下这样的事情险些拖累全族。大嫂大度,饶她一次,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不罚。” “去庙里修行到底是太显眼,外人不明白也会议论。” “我等会儿就让人给她隔出来一个院子,就让她在家里带发修行五年,吃穿用度全比着庙里的尼姑来。非过年过节,绝不允许出来。” 何七奶奶一脸不可置信,哀嚎,“老爷——” 何七爷爷:“闭嘴,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承担。既然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情,就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何琼在一旁本想开口劝,但听到这话也不敢再说什么。 好歹是在自己家里,这已经比归家轻太多了。 族长夫人也满意点头,这个惩罚对于一个即将花甲之年的老太太来说不可谓不重。 说句难听话,何七奶奶年纪大了,能不能再活五年都不一定呢。 当然关到自己家里肯定是没有在庙里如此严格和清苦,但这其中的滋味也够何七奶奶喝一壶的。 何祖父:“至于家里的中馈,赵氏,就交给你了。” 他对这个儿媳还是满意的,懂礼识大体,比前面那个妻子的娘家侄女强多了。 他知道赵婉平时和妻子不顺,也没少在妻子手里吃亏。 但是他相信,以她的聪明,不会在这个关头对妻子做什么。 毕竟妻子再不济,也是她的婆婆。 她若是亏待了她,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而且话说回来,他就一个儿子,儿媳妇儿也就这一个。 中馈不交给她能交给谁呢?总不能让妾室来?那他家里才是真的毫无纲常。 赵婉俯首称是,也没表态说肯定会做好什么的,这个场合不适合说什么。 族长夫人对此表示满意,压根没去看何七奶奶与何莹乍青乍红的脸色。 解决了一位刺头儿,族长夫人忍不住不动声色去打量另一位。 这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人家的家事说闹大就闹大,关键是最后还真给她闹成了。 她这会儿早就反应过来今天自己是被当成枪使了。 但是即使明白,她也没法说什么——今日是何祖母亲自出面请她的。 她能说什么?说何祖母不该请她来?还是说苏研不该把事情闹大?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愿意去说什么平白得罪人。 何祖母可不像何七奶奶那样人看人厌,她在族里是很有地位的。 她肯定不能拿她怎么样,她也不想拿她怎么样。 对比何七奶奶,当然还是何祖母跟她关系最好,而且说实话何七奶奶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也的确该被教育教育了。 再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最看不上藏污纳垢,若不然以前老八家的惩罚是怎么来的? 也就是这些年年纪大了,不再轻易发脾气了。何七奶奶不就是看她这样,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闹吗? 苏研如今这样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样子,跟她年轻的时候可太像了。 她不光不舍得责怪,还有点欣赏。 最后不得不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个苏研真是厉害啊,嫁过来才多长时间?就把何祖母与何安牢牢抓在手里。 今日这事儿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何祖母即使不觉有错,可能也会觉得手太长,管了人家的家事。 可放到苏研身上,何祖母那是着急的就找她助阵,生怕孙媳妇儿在何七家吃了一点亏。 哎,人比人气死人。这若是何祖母家其他几个孙媳妇儿知道了,不知道得多酸呢。 至于苏研,她就只能希望她以后能跟安小子好好过,可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若不然照她这样不管不顾有气当场就发的样子,可能比何七奶奶还难搞。 经过这件事之后,估计何七奶奶见了她都得绕道。 也算是一物降一物,这些年多少人苦口婆心,大道理摆了一堆的来劝她,都不听。 这回遇到只做不说的硬茬子,栽到人手里,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了。 事情处理完毕,众人也没心情说什么,当即就散了。 苏研跟在何祖母身后,一起目送了族长夫人离开。 回头给赵婉使了个你放心的眼色,就与何安一起扶着何祖母离开了。 何九爷爷看着这满院的狼藉,不由得心累,“好了,赵氏,去把怡香园收拾出来,明天让你娘搬过去。其他的以后再讲。” 说完看都没看妻子一眼,径直出去了。 何七奶奶看到他的背影远去,才敢对着儿子嚎啕大哭,“我这是什么命啊!老了老了,竟然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吃斋念佛,以后我可怎么活?” 何琼也不忍心他娘去那里,但是今天这事儿都过了族长夫人和二婶儿,若是不去,惩罚会更重。 何七奶奶明显也知道这些,不过是不死心想再垂死挣扎罢了。 如今看到儿子也没办法,心不由跌到谷底。 眼角撇过赵婉,当即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若不是你今天请那个苏婉来家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儿啊,都是这贱人害的,都是这贱人害的我啊!” 赵婉早知道会这样,脸色变都没变,只是一板一眼的解释,“母亲,荀夫子的事情儿媳真的一概不知。这事都是大爷过的手,若是辉哥儿真与荀夫子有什么误会,您让大爷把荀夫子请回来解释清楚便是,何必非要说是儿媳把人赶走的?” 何琼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个,当下叹口气。 儿子先生一事是他一手操办,今日荀夫子被儿子气走一事自然也有人禀报给他。 第49章 蔬菜铺子 他压着火气立刻去挽留荀夫子,但是却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说。 最终也没挽留住,他今日正在书房生闷气,想着好好教训儿子一顿。 没想到儿子还没教训成,那边老娘竟闹出这样的事情。 这些年年纪上来,他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家里的事情防着赵婉,又靠不上他娘,事无巨细都要他操心。 店里的事情父亲年纪大了不能伤神,也要他去应付。 重要的是错眼不见,母亲就能给他惹下各种各样的祸事。 前段时间三婶子家办洗三,她在人家家里不顾场合,张口逼着七哥给辉哥儿找先生的事情他刚刚赔罪完,转眼又闯出这样的祸事。 他真是越来越心余力绌,从心底里觉得疲惫。 以往看见母亲眼泪就要屈服的他,今日却难得有些厌烦。 但到底是护了那么多年的母亲,看她受这样大惩罚到底于心不忍。 只好忍着性子继续安慰,至于赵婉,骂两句就骂两句。 他母亲正难受,回头他再安慰她。 这边苏研与何安一起跟着何祖母回到老宅,何安因为临时出去让隔壁邻居帮忙看店,这会儿不得不赶紧回去。 苏研倒是没走,跟何祖母又说起何家的事情,何祖母也是唏嘘不已。 一些话原不该告诉苏研这个小辈的,但是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时忘形就跟苏研聊起来。 再说何祖母现在并不拿苏研当孙媳妇儿看待,完全是看成自己的闺蜜一般。 所以跟苏研在一起八卦何七奶奶年轻时候的混账事,也没觉得有什么。 苏研听了何祖母的八卦,瞠目结舌,没想到真有这种从小作到老的人。 何七爷爷母亲眼睛可真瞎啊,何七奶奶可是没成婚的时候就这样,竟然还敢把人娶回家里。 不得不夸赞一声,胆子是真大。 其实今天的事情,苏研做的是有些过分的,掺和别人的家事,这即使在现代都是大忌。 但何奶奶却从头到尾没说苏研一句不好,还夸赞苏研侠肝义胆。 对此苏研表示: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大家对闺蜜的滤镜都是无穷厚。对闺蜜的包容程度,就一句话,只要你不叛国,那什么都行。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看天晚了,苏研才回去。 当然走的时候打包了何祖母家的饭菜,用何祖母的话来说,“省的回家做了。” 苏研毫无心理负担的回去,就看到何安还在店里。 她放下食盒,拿出何祖母给的糕点先去邻居家道谢今日帮忙看店。 待一番推辞放下糕点之后,才回来与何安一起共进晚餐。 接下来的日子就无聊了,何祖母苦夏,赵婉家也因为她大闹了一场不好再上门。 虽然赵婉自己是半点不介意,但她不想去看何琼那张臭脸,且会让赵婉难做。 因此只能抄着蹩脚的毛笔字与赵婉写信联系,就当是练字了。 赵婉每次都回,她的字是从小练出来的,清秀俊逸,比苏研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她从来不说教苏研,每次都正正经经与苏研回信。 有时候在信里说一些家里的事儿,有时候也会教苏研一些学识。 在知道苏研最近无聊的时候,还特地翻了自己的陪嫁,找来了自己以前看的杂记与话本。 和书信一起,被小丫鬟送到苏研家。 苏研拿到这些如获至宝,最近这么无聊,她不是没想过买些书看看。 但是去了一趟书铺,才发现这些东西太贵,根本不是她能消费起的。 现在赵婉给她送来,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她郑重的写了一封回信,表示对赵婉的感谢。 然后就一头扎进这古代版散文和小说当中去了。 要不怎么说看书使人醒脑,苏研这几天本感觉身体不适还时常嗜睡,但在拿到书之后,立刻就不困了。 甚至还感觉白天太短,古代熬夜不方便。 当然看完之后,苏研还会写信跟赵婉说一些自己的感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书信里聊着,竟别有一番意味。 至于店里的生意,也开始进入另一个纪元。 原因就是最近天太热,来县城卖菜的越来越少。 没到正午,街上就已经没人了。 若是遇到了连绵雨天,家里甚至都可能断菜。 这就导致附近的居民吃菜方面有些困难,常常是买都买不到。 但是若是一次多买点屯着,古代又没有冰箱,根本屯不住。 苏研看到这种情况,就和何安一起去街上一个个找那些菜贩谈合作。 这些菜贩都是附近村里的老农,很是淳朴。 苏研就跟他们商量把菜送到他们家,她一口价买下,然后在店里卖。 当然若是想在店里寄卖也可以,一天给一文钱的租金,卖多卖少都是自己的。 大部分人都选择直接把菜卖给他们。 苏研家也就把前院另外一间房子修整好,把收来的各种蔬菜放进去。 当然为了避免人不知道她这里卖菜,她还是选择了前三天优惠,并大肆宣扬。 周围的邻居不少,平时没见过有这样专门的蔬菜店。 如今进苏研家的小店转悠一圈,发现这里菜品竟然很齐全,还新鲜。 最关键的是,苏研家的店面基本是一天到晚都开着。 这就意味着他们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这大大方便了她们。 果然没过两天,苏研家蔬菜小超市就在周围的七邻八舍中火开来。 每天来往的妇人络绎不绝,带动她家的杂粮生意都好了很多。 苏研这边的蔬菜卖得好,那些依旧不愿意把菜卖给苏研的其他小商贩生意就开始差起来。 毕竟他们不可能一天到晚在这里蹲着,也没有专门的店面可以遮风挡雨。 最后想了想,还是找到苏研何安,把菜一样卖给他们。 他们本以为低价卖给了苏研何安——这是自然的,若是原价买,卖出去就要涨价,这可不符合苏研的生意观——他们拿到的钱就会少。 没想到几天下来,却发现,挣的钱不仅没比之前少,还多了一些,虽然没多太多,但的确是多了。 第50章 店铺火了 仔细盘算了一下才明白,虽然苏研给的价低些,但是苏研能一口结清银钱。 至于贩卖过程中的损耗——例如卖不完或者时间久了菜不能卖了——都不归他们管。 而且基本上两天一送,极其规律。 这不仅让他们能从每日卖菜的事情上解脱出一个劳力,还能让他们不再为卖不出去菜而费心。 总结下来,竟是好处多多。 这么下来不过几天,来苏研这里送菜的更多了。 苏研不得不杂粮的装备挪一挪,腾出空间来给蔬菜。 这样一来,这两间屋子竟然满满的摆的都是各类时令蔬菜,远远看去,竟真有现代生鲜超市的影子。 时人一方面觉得她家这店稀奇还方便,另一方面也是街上单独的菜贩子越来越少,渐渐的也都来她家买菜。 最后发展到这整条街,甚至另一条街的一些丫鬟婆子,都会来她家买菜。 一时店里也人头攒动,竟是有了旺季的人气。 好在她家这临街的两个屋子真不算小,虽人流最多的时候觉得有些拥挤,但人流正常的时候,倒也算是绰绰有余。 两人的店面就这么火起来,苏研与何安也正式进入了繁忙时刻。 有时候人太多,扰的苏研看书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现代人,最会利用一点点的碎片时间了。 她在店里无人或者人少或者正午做饭之余,抽出空来继续看赵婉寄过来的书。 不过多久,就把赵婉给她的书看完了。 然后赵婉听闻,又加紧送了些过来。 苏研看的如痴如醉,但为了不耽误店里的生意只好忍着。 中秋将至,店里的生意愈发繁忙,两人都走不开,没办法回苏研娘家送节礼。 只好托了人把东西带回去,并带了口信,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再回去娘家看看。 苏家人也理解,表示没事,同时还为苏研家生意火爆开心。 苏研家生意好,以后他们也能跟着沾点光啊。 就像前段时间运送新粮,何安把这些事情托付给苏家。 苏家自然没从中拿到什么银钱,但是一些隐形的好处他们得了不少。 现在他们一家在村里地位很高,说话做事都受人尊重。 且因为何安的小粮铺,村里一些人家以后年年卖粮估计都要经过他们的手,自然也不敢得罪他们。 他们家现在别提过得多舒服了,苏爷爷一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受人爱戴过。 他甚至有点飘,但是看到更飘的大儿子一家和老伴,不得不赶紧清醒敲打他们。 现在他们的一切都是因为何安,若是不知好歹在村里作威作福,早晚会把如今的威望耗尽。 他们家几辈子贫农,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即使这起色是靠别人,但他也决不允许谁掐灭了这团小火苗。 因此对待苏研太忙,没法中秋回来的事情他一点不生气。 不仅不生气,他还让苏二郎送苏母去县里看看,帮的上忙的就帮一把。 现在打好关系,以后苏研家的店做大了,何愁不照顾亲小舅子? 往大的说,说不定以后苏二郎也能在县里安家。 那就是彻底洗净泥腿,翻身做城里人了。 苏母对此自然也是高兴地,婆婆偏心没关系,公公明白利弊就行。 这个家说到底,还是公公当的。 因此就带着苏二郎高高兴兴的去了县城,到地方发现苏研何安果然很忙。 然后苏母与苏二郎赶紧加入战场,跟着苏研一起出去招待客人。 她嘴笨,最开始不会说什么。 但一天下来,发现也没什么难的。 就是记住菜价,有人来问把价钱报出去便是了。 若是遇到那等砍价的人,那她可算是遇到对手了。 凭借这些年纵横市场的杀价作风,愣是把人说的哑口无言,悻悻的原价买回。 当然她也不是那等一味的不知进退的人,没让这些人砍到价,就在人家临走时送上一把品相不太好的菜。 也算是退了一步,最终把人高高兴兴的送出门。 这一天下来她也算是上手了,在这些买菜的妇人中间如鱼得水,混的比苏研这个正经的老板娘都熟悉。 临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若不是还要去娘家家走礼,她都想像二郎一样在这边继续帮忙了。 这一天天的,看着铜板一个个的丢进盒子里,那响声,别提多悦耳了。 但是再不舍,还是要回去, 走的时候苏研把舅舅家卖山货的银子给了苏母,让苏母去舅舅家的时候,给舅舅家带去。 苏母看着手里数目不少的银子骇了一跳,这都将近有平时的两倍了,可别是苏研私下里补贴了。 这要是让女婿知道了,可还得了? 当下把苏研拉进屋里,偷偷问明情况。 得知苏研没有补贴,全是卖东西挣来的才放下心。 苏母:“没想到这些子山货竟然能挣这么多,往年你舅舅自己来卖,能卖个一半就不错了。” 苏研:“那些山货都是好货,我自己出钱买了了一些回去给祖母吃,她老人家说很正宗。后来族里有人知道了就托祖母来我这里问还有没有,一听说我这里还有,当场就全买下了。还说以后再有告诉她,她还要来买呢。你这次去舅舅家,若是他家还有备好的山货,可以继续送过来。” 苏母:“哎呦,那感情好!我明儿就让你爹带我回娘家问问。” 坐上女婿送她的牛车,她遥遥与女儿儿子挥手作别。 人还没走,已经期待下一次来了。 此时已经临近中秋,苏二郎并没有在县里帮忙多久。 到14这天,下午苏研就准备了礼品给苏二郎,答谢他这些天的帮忙,然后让何安送他回去明天过中秋。 中秋当天,苏研和何安起来收拾妥当,没吃早饭就直接去了老宅。 在老宅陪着何祖父何祖母蹭了一顿早饭,然后就拉着何祖母说自己最近看的书。 何祖母是正经读四书五经过来的,但也不轻视这些杂文,和苏研聊的很是热闹。 看的何安在旁边羡慕不已,这些天苏研店里忙。 但只要一有空闲时间,苏研就沉浸在书里,都不怎么理他了。 人家说夫妻过久了,就会像亲人一样,再没了激情。 难道他和阿研才新婚几个月就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了? 可是他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跟阿研说,也想天天跟阿研黏在一起。 为什么阿研每天闲着不是和九婶写信,就是看书。 好不容易来了老宅一趟,跟祖母又说的热火朝天。 第51章 中秋佳节 哎,这样下去,他都要变成透明人了。 但是看祖母像少女一般与苏研兴致勃勃的聊着书本上的东西,聊到开心处不顾形象的开怀大笑。 他不忍心打扰,只能出去找喝茶的何祖父解闷。 苏研注意到何安走了,开始畅所欲言。 刚才一直聊的是正经的杂文,对话本上的东西她可都没敢开口呢。 咳,她倒不是精神出轨。 就是有点嗑话本里的cp,想跟何祖母讨论讨论。 何祖母自从年纪大了,已经很久没看过话本,更别说与别人讨论书里的内容了。 同龄人要么是年纪大了,要么是觉得这样的年纪说这些东西有失风范,要么就是不再对这些情情爱爱的故事感兴趣。 反正无论是什么,大家渐渐就不再说这些了。 凑到一起,不是说这家的孙子上进,就是说那家的孙女教养好,再不然就是说说八卦。 现在久违的听到这些话本,何祖母不仅没感觉苏研失礼。 还有些蠢蠢欲动,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充满了活力与对未来的憧憬。 她当即是眼眶一酸,第一次看这些话本的时候还是未婚,承欢在父母膝下。 如今再见这些,竟已时过境迁,垂垂老矣。 想到远方的父母,今日是中秋节,一定和哥哥嫂嫂在一起。 儿孙绕膝,承欢膝下,不知道有没有想她这个出嫁多年的女儿。 正伤感着,感觉有人推了她一下,“···祖母,祖母,你觉得怎么样?” 何祖母回神,看向兴奋的苏研,展颜一笑,投入到讨论当中。 不过她到底是年纪大了,看事情的角度也与年轻时不再一样。 有些苏研觉得浪漫可爱的剧情,在她眼里就是没有规矩。 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沉迷过这些故事的。 当时也是像苏研一样觉得这些故事描写的浪漫美好,心生向往。 没想到一别经年,现在对这些倒全都是批判了。 哎,终究是老了。 苏研倒是对何祖母的发言并没有什么不高兴,事实上,她知道何祖母说的是对的。 但是看话本嘛,就是图一乐子。 若是事事都联系上现实,那没有一本话本能经得起推敲。 如今看何祖母对这些不适,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即使是再亲密无间,对待事情也会有不同的意见,更何况她俩这隔了三十多岁的代沟。 求同存异,互相包容便好了。 她一点不介意,看何祖母不太想聊这些,就转过头继续跟何祖母聊起刚才的杂文来。 在这方面两人倒是没什么分歧,说的是其乐融融。 以至于何大伯与何三叔领着家人来的时候,老远就听到了何祖母的笑声。 他们俩面面相觑,母亲已经很久没有情绪这么外露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进屋一看,竟是安小子的媳妇儿陪在母亲身边。 这个侄媳妇儿他们虽然只见过两面,一次大婚,一个认亲。 严格来说大婚还不算,因为蒙着盖头看不到人。 那就是只有认亲当天见过,且男女有别,即使认亲当天也没多注意。 但是对这个侄媳妇虽然不熟悉,但是对她的事情可不陌生。 毕竟那时候二房一家也是闹过一段时间的,虽然很短。 作为亲人的何大伯与何三叔自然对这个引起二房争执的苏研有了解。 他们对她倒没什么不满,毕竟再怎么样,也不是自己的儿子娶。 而且这半年也没少听她的传闻,甚至最近安小子家琢磨开的那个蔬菜店,听说都有她的手笔。 每次来老宅,父母对她都是赞不绝口。 母亲便不说了,侄媳妇儿来的勤,她自然开心。 但是父亲也对她交口称赞,这就有些意料之外了。 这让二人多少对这位乡下姑娘产生了一些好奇。 但毕竟是做长辈的,也不好过于关注侄媳妇儿的事情,就一直放到心里没提出来。 没想到今日一看,竟与几月前的那场认亲会已大不相同。 谁不说,还以为她本就是个城里受到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呢。 身上又有生意人的干练,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能自己做生意盘铺子的人,浑身透着一股利落自信劲儿。 到这两人也就知道,那些传闻和父母对她的夸赞都是真的。 这竟真是一位蒙尘明珠,被他们憨头憨脑的侄子捡去了。 事已至此,两人不再多说什么。 而且见母亲被苏研哄得这么开心,红光满面,对她也就更满意了。 何大伯母与何三婶儿的态度,倒是完全跟着何祖母来。 无论内心如何想,面上何祖母喜欢的人,再如何,她们都会高看一眼。 因此这会儿也不像认亲那日一般,客客气气。 大家一起见过礼后,便亲亲热热的与何祖母和苏研一起说话。 何大伯与三叔便带着其他男人去找父亲,留下一屋子的女眷在这里说话。 何大伯母作为长媳,一向是直爽大气,这回见到苏研也是直接问她,“听说你和阿安开的那个铺子现在去的人很多?我们这些不常出去走动的人都听说了?” 何三婶因为是小儿媳,平时比较受宠,因此也活泼些,接话道,“是呀,别说老街上的人,咱们族里那些去过一次你们铺子的人,回来都直夸方便许多。” 苏研没想到两位长辈还知道这些,他们铺子小,一向小打小闹。 四月份卖杂粮时,大伯与三叔家虽也帮了忙,但是未曾多过问的。 现在大伯母与三婶却问到了她这里,也可见他们铺子这几个月经营,在附近也小有些名气了。 这个结论让苏研有些开心,但是也知道他们家这点生意,在两位长辈家里算不上什么。 这时候提也就是给何祖母些面子,毕竟何祖母以前没少夸她。 因此心态很平和的解释,“天热,菜农没办法一天到晚的守着摊子。自家吃菜不方便,才想着这个法子。不过是胡乱做的罢了,还是多亏邻居和族人这么捧场。” 何大伯母:“你说这话可太谦虚了,这些年了菜农夏日来的不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就你们两个琢磨着要开个蔬菜店,可见还是你们有商业头脑。” 她们家家大业大,自然看不上苏研家的这个小铺子。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何安苏研才新婚不到半年,就把这个小铺子经营的井井有条,眼看着要起来。 他们这份眼光与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他们自己家当初也是从老宅分出来,一点点把家业扩展到现在。 如今看到这样上进能干的孩子,自然喜欢。 第52章 愤怒的何母 苏研:“我们这小打小闹不值一提,我听祖母说宴哥儿和靖哥儿在学堂里很得先生看重,那才是前途无量!” 何宴是何大伯母的孙子 ,何靖是二房的,苏研这一句话捧了两房人,关键是还捧对了地方。 宴哥儿与靖哥儿是何家的长曾孙和次曾孙,从小就受关注。 如今他们两个在学堂里受先生重视,何家从上到下也对他们两个抱有莫大的期望。 盼望他们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果然苏研此话一出,何大伯母与何三婶笑的更真心。 连带着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何大嫂与何二嫂,也嘴角上扬。 何祖母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研研这话说的好,喜庆!该赏,就赏你今天晚上多吃个月饼,也算应景儿。” 前厅哄堂大笑,何三婶还上来凑趣,“我看啊,赏她一个可不够,今天过节,都该赏。就是不知道母亲家的月饼还够不够!” 又是一阵笑声,何祖母大手一挥,很是阔气,“今个儿都赏,翠兰,你去吩咐厨房,今日多做些月饼,让这些皮猴儿都敞开了吃!” 何三婶立刻双手一拍,“那可好,大家都听见了,母亲已经吩咐过,今日尽管敞开了吃!可别藏着掖着给母亲省。” 何祖母满含笑意的伸手一指,“就你这个皮猴儿最精明,等会儿大家都吃,就不让你吃了,你的就分给大家好了。” 何三婶娇娇一斥,“那可不行,今日若不是吃个肚儿滚圆,我是不会走的,赖也要赖到母亲这里。” 何祖母:“你瞧瞧,你瞧瞧,不让吃还不走了。罢了罢了,等会儿月饼上来,先让你吃,省的你赖在我这里不走。” 众人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这时,何父何母领着大儿子一家进来了,几人上前行礼。 何祖母这会儿正开心,见了二儿子也是满面笑意,“起来,今日过节,不用拘礼。” 何父:“是。” 何母抬头就看见了坐在何祖母旁边的苏研,皱眉训斥,“没规矩!怎么坐在这里?” 苏研沉下脸,还没说话,何祖母就先不高兴开口,“好了,我让她坐这儿的,你也坐。老二,去看看你父亲。” 何父皱眉没说什么,带着儿子孙子走了,走之前还看了何母一眼,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刚才屋里欢乐的氛围也被这一出弄得低沉,大家呐呐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最会调节气氛的何三婶儿也没有反应过来。 今天是中秋节,大家平时难得一见,凑到一起哄哄老夫人开开心心过节就好了,耍什么威风? 这下好了,老太太本来多高兴。 这一下弄得她心里不舒服,大家难道就能舒服了? 还是苏研看气氛僵硬下来,解了围。 她对何祖母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惧怕,天天待在一起无话不谈的,这点小场面不算什么。 虽然被何母训斥了,但她也不想大家在节日里不痛快。 特别是何祖母,她知道何祖母虽然不说,但是平时还是很羡慕别人儿孙绕膝的热闹景象的。 今日好不容易大家都在,她更不会让人扰了何祖母的兴致。 因此就笑呵呵搂住何祖母撒娇,“坐别的地方就离祖母远了,我可不愿意。” 何祖母拍拍苏研的手安慰她,今日是中秋,她也不愿意扰了大家的兴致。 就不再理何母,只是心疼苏研,“好了好了,不让你走,你就跟着我。” 苏研点头,跟何祖母如亲母女一般亲昵。 何母脸上一黑,知道自己触了霉头,就不再说什么,只沉沉的看了苏研一眼。 看来她果然像大儿媳说的那样,心机深沉的很。 想到大儿子最近听到二儿子生意有起色,渐渐不满。 她不愿意把大儿子往坏处想,也没法责怪二儿子。 再加上大儿媳说苏研抛头露面,她更生气。 因此一来才对苏研没好气,想把气撒到她身上。 没想到她这边才说了一句话,何祖母那边就不乐意了。 她嫁过来这么多年,大嫂是长媳受婆婆重视,弟妹是小儿媳受婆婆宠。 只有她夹到中间上不上下不下,难得得到个好脸色。 这苏研倒是会巴结,才嫁过来多久,就把老太太哄得五迷三道,对自己这个正经婆婆倒是不管不问。 这三四个月了,从来没跟儿子一起来看过她,这也是做人媳妇儿的态度? 苏研不知道何母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了肯定不屑。 成婚第二天你们给我摆脸子差点都摆天上了,看她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似的。 她还要去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她欠啊? 前厅里的气氛因何祖母的一句话回暖,大家都默契的翻过这一页,继续说一些逗趣的话娱乐何祖母。 何祖母也相当配合,全程搂着苏研笑的合不拢嘴。 室内一时一片欢声笑语,完全没有人在意何母黑沉的脸色。 何三嫂(何安亲大嫂)倒是在一旁注意到了,满含深意的笑了一下。 知道场合不对,又赶紧把笑意隐藏,换成面无表情。 众人又说笑一阵,时间到了正午,丫鬟过来禀报饭食备好了。 何祖母就起身,苏研在旁边扶着她,其余的女眷也陆续跟在后面。 何母等其他人都走了,才起身出去。 何三嫂跟在她旁边,一时没注意她走得慢,撞了她一下。 何母立刻像是找到了出气点,劈头盖脸就骂了她一顿。 她也不敢高声,但是好在前面的人距离她们已经有一段距离,听不见她们的声音。 何三嫂低头做愧疚模样,低眉顺眼。 眼角却不自觉飘向何祖母跟前的苏研。 苏研此时仿佛说了什么,何祖母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她,是对亲近晚辈才有的宠溺。 何三嫂暗暗咬了咬牙,心里百转千回,一时竟忘了还在训斥她的何母。 何母看她竟然在自己教训的时候心不在焉,当下更气了。 一个两个的,都不拿她当回事是。 苏研她暂时管不了,但是这个儿媳妇儿,她还是能管的。 “我头疾好像又犯了,回家你过来伺候。” 何三嫂脸色一白,但是还是没敢反驳,低低应是。 第53章 何三哥一家的心思 见她这样,何母心里才总算舒服一点。 低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追着前面的人去了饭厅。 她到的时候大家都坐好了,男人一桌,女人一桌,两桌紧挨着。 她来回扫了一眼,看到苏研坐在何祖母身边,咬了咬牙忍住没说话。 然后看到何三婶前方的空位,知道是给自己留的,就过去落座。 何三嫂也跟着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看人都到齐了,何祖父端起酒杯,“今日是中秋节,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来,大家举杯,祝咱们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何三叔非常捧场,大声叫了声好,端起酒杯遥遥给父亲敬了一下。 其他人也纷纷端起酒杯,就连女眷这边也是如此。 不过男人喝的是酒,女人这边喝的就是果酒。 这个时候的果酒就像稍微含了点酒精的饮料,并不醉人。 众人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何祖父:“好,大家开饭。今天可有阳春楼送来的大闸蟹,大家都尝尝今年的蟹怎么样。” 众人回应一声,男眷这边等何祖父动筷,女眷这边等何祖母动筷,其他人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苏研还没有吃过古代的大闸蟹,这会儿看着红彤彤的螃蟹,有些馋了。 伸手拿了一个放到何祖母碗里,又给自己拿了一个。 她吃蟹的手法还是现代学的,一掰二咬三吸。 不一会儿一个螃蟹就被干干净净的吃完了。 这让旁边还在跟蟹壳斗争的何祖母很是惊奇。 何家吃饭一般是不让丫鬟上前服侍的,因此何祖母也是自己动手剥蟹壳。 她也是有经验的,上手一点不陌生,熟练的就开始剥。 剥到一半,想到苏研可能没吃过这个,想回头指导一下她。 结果就看到苏研碗边已经堆了一小堆蟹壳,且已经准备转战下一个了。 她有些震惊,没想到苏研竟然会这些。 谁料苏研这时正好回头看何祖母,视线下移又看到何祖母手里尚未剥完的螃蟹。 以为她不太会弄这个,直接从她手里拿过。 三下五除二剥好,放到盘子里给她。 然后就不再看何祖母,继续霍霍螃蟹去了。 何祖母看着眼前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蟹肉,又抬头看看埋头苦吃的苏研。 意识到她误会了,但也没说什么,低头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感觉这个蟹肉比往年好吃多了。 何三嫂在一旁悄悄观察她们的动作,看到这一幕,牙都要咬碎了。 她这边受罚,回家还要过去伺候婆婆。 同样作为二房媳妇儿的苏研竟然得了何祖母的青眼,混的如鱼得水。 想到这她有些暗恨。 公婆一向偏心他相公,因此她从来也没把何安苏研两口子放在眼里。 没想到最近她出门,却总能听到族人对这两人的夸赞。 什么有本事,什么有眼光,郎才女貌,踏实肯干··· 恨不得从头到脚夸一遍。 就连七叔家的一向高傲的何三奶奶,也对她赞不绝口。 这让同样身为二房媳妇儿的何三嫂忿忿不平。 那时候相公与她撺掇公婆把何安分出去,是不想他分薄家产。 何安被分到老街,还娶了一个乡下的再嫁丫头,他们不是没有抱着看笑话的心理的。 那时候何安开店粮食不够,何祖父让他们三家支援。 他们也都是抱着高高在上的怜悯,把粮食低价卖给他们。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何安与苏研竟然已经咸鱼翻身,成为大家交口称赞的对象。 原来落魄的店面,竟然也慢慢支应起来。 最重要的是,族长家和何七叔家也对他们很看好。 这让一直想巴结他们却不成的何三哥心里很不爽,何三嫂心里也不是滋味。 原本想看人家的笑话来的,结果不但笑话没看成,还发现苏研与婆婆距离甚远不用晨昏定省。 这让备受折磨的何三嫂心里不平衡。 何父何母是偏向他们家,但那是偏心何三哥,可不是偏心他。 事实上正因为两人偏心何三哥,特别是何母,就对她很看不顺眼。 时不时的就要给她上眼药,动不动头疼就要伺候。 何母这个头疼可跟何七奶奶的装病不一样,她是真的有头疾,城里多少大夫都看过的。 但是严不严重,什么时候疼,就由她说了算了。 何三嫂为此深受折磨,因此在听到苏研的好名声时反应才那么大。 在何母这里上眼药,也是想让苏研体会体会婆婆的手段。 但是她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何祖母竟然这么向着她,为了她还众目睽睽之下驳了何母的面子。 这让她更嫉恨了。 事实上苏研对这个嫂子根本不熟,就正经见过一次面,能认出她来已经是自己记性好了。 压根也不知道她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不就是自己吃了苦,就看不得别人没吃上吗? 这种反抗不了强者,就去找更弱者欺负的心态,苏研压根看不上。 而且苏研也不是什么弱者,同样也不会逆来顺受。 一顿饭在大家各怀心思的情况下结束了。 众人又陪着何祖母在院子里散了散步,就各自回去午休了。 老宅是有他们各自的院子留着的,虽然不住人,但是平时也打扫着。 这会儿临时凑合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苏研则与何祖母一起。 待到时间差不多,大家都起了,又去何祖母院子里说话。 今天一天没什么事,主要的任务就是把何祖父何祖母两人哄开心了。 到了晚上,平时冷清的老宅难得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特别是每年中秋晚宴,为了边吃边赏月,何家的晚饭是在院子里摆。 这时候丫鬟仆人来去匆匆,正繁忙的为晚宴做准备。 苏研本在何祖母身边陪着聊天,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偷偷告诉何祖母,出来缓一下。 何母看到苏研出去,自己扫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也悄悄的跟着出来。 出来后看到苏研远去的背影,直接追上去。 第54章 偏心的何母 苏研出来之后,四处张望,院子里到处都是小丫鬟在忙碌。 她感觉胃里不舒服,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 就去了假山后面,坐在了常坐的石头上。 晚风袭来,吹去了热意。 闻着这青草清新的气息,听着流水的哗哗声,苏研感觉好了一些。 刚想坐一会儿就回去,就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很急,但是没那么沉重,一听就是女人的脚步。 她有些疑惑,转身一看,竟然是脸色阴沉的何母。 她刚坐下人就来了,来者不善那。 她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院子,准备等会儿情况不好就跑回去。 有何祖母在,何母不能拿她怎么样。 过了今天,就各回各家了。 离得远,也就不需要担心。 想清楚这些,她不再紧张,站起来等何母过来,按规矩屈膝行礼。 何母停在苏研面前,用手捋捋刚才因走的太快而有些乱的鬓发,佯装没注意到苏研。 苏研保持着屈膝的动作,明白这就是下马威了。 不过她不明白的是,明明认亲那天还无视她的何母,为何这次一见到她就这么生气。 她也没惹她,平时何安去看她的时候还准备过东西。 怎么就一副看她这么不顺眼的样子呢? 何母捋好了头发,平复了呼吸,才佯装刚看到行礼的苏研,眼梢下垂看了她一眼,“起来!” 连装模作样都欠奉。 苏研苦笑站起,她蹲这么久,起码扯个没看见的大旗也行啊,竟然就这么解释都不解释。 看来是对她的意见非常大,她苦思冥想一番,到底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情。 何母来回扫视一番苏研的脸和衣着,跟认亲那天真是大变样了。 这红光满面、楚楚动人的样子,像是焕发出了少女的光彩。 这没有她看着果然不行,看看从上到下,穿的用的,全都是好东西。 欺负她二儿子老实,就使劲嚯嚯他是。 想到这点,她更生气了,开口就是阴阳怪气,“这不是苏研吗?别怪我认不出来啊,年纪大了记性不行了,这多久没见过一次,也记不住了。” 苏研一听这就知道她是责怪自己没去看她,心里一阵烦躁。 其实她平时不是这样的脾气,就如跟何祖母相处时,她从来没这样过。 即使是刚成婚那会儿,与何祖母不太熟悉的时候,也尽量收着性子与她相处。 按说何母是她正经婆婆,她又自从认亲之后再没去见过她一次。 即使是因为她不喜欢自己,但也的确没去过。 按照平时,对待何母这种人,她只会虚伪已蛇,利落道歉认怂一番就完了。 反正也掉不了一块肉。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被何母针对开始,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压根不想和她纠缠,连应付一下都不愿意,满心不耐烦。 感受到自己的情绪,苏研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就不想与何母多说,低头沉默。 何母看她低头不说话,还以为是被自己震慑到了。 知道自己权威还在,火气也有些下去了。 时间短,她当即直接进入正题,“听说你与阿安开了店?” 苏研:“是。” 何母:“开店是好的,你们两个开店挣点钱也用不着我们帮衬了。但是—” 她皱眉看苏研,“我怎么听说你也在店里?” 苏研不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自己家的店,她不在店里那在哪? 就实话实说,“一个人看店有时候看不过来,两个人也能互相换换。” 何母呵斥:“咱家跟那些商贩可不一样,家里是有读书人的!你这样抛头露面,带坏了家里的名声,以后他们在学堂里不是会被人耻笑?” 苏研无语,族里做生意抛头露面的多了。 远的不说,就是何家,何祖母年轻时也是跟着何祖父东奔西走过。 也就是到了何父这一代,家里有钱了,请了掌柜之类的,才不用何家女眷帮着经营。 这刚从泥里走出来,就开始批判泥脏。 再说她大周王朝根本没有商人不能科举一说。 虽然商人的确在科举场上受歧视,但是起码没有不让你参加。 话又说回来,何母说的读书人,应该是指何安亲哥何鹏的儿子。 何鹏的儿子科举,能查到她一个分了家的婶子身上? 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因此也就反驳何母,“是这样吗?但我听说大伯母三婶家的宴哥儿和靖哥儿在学堂里很受先生重视,并未因此被人议论啊。” 何母脸黑,那怎么能一样,他们两个,一个娘亲出自书香门第,一个家里在官府有关系。 自然比她的宏哥儿在学堂里受宠。 她的宏哥儿本就在学堂里受排挤,若是因为苏研再被人拿住把柄嘲笑。 以后还能安心读书吗?她家可还指望宏哥儿科举有成,光宗耀祖呢。 何母想到这些,不愿意与苏研多说,挥手打断苏研,直接命令,“你一个乡下丫头懂什么?我说什么你照做就行了。” 想了想补充道,“让阿安也请个人看店,这样每天迎来送往,丢家里的人。” 苏研听到这火冒三丈,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 何安是自己上阵开店待客,但是何母也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大伯母三婶家的大哥二哥五弟不说了,人家自有父母为其安排。 只说一个娘的何鹏,现在家大业大,店里有掌柜,家里有管事,出门有仆人。 他当然不用自己赔笑接待客人,人家有的是钱。 何安呢,他有什么。 一个爹生娘养,何鹏如今在城东的富人区住着三进的宅子,家里的布庄有两个,都开在城东。 是除了赵家外,最大的布庄老板。 更别说乡下的三百亩地,和一个庄园。 何安现在手里有什么,一个老街的老房子,乡下的三十亩地。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说真的,她不是计较这些。 她早就知道二房家的情况,若是真介意这些早就跟何安嘀咕了。 她一直认为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 何父何母虽然偏心偏到胳肢窝,但是那些毕竟是人家的家产,怎么分配不是何安能置喙的。 她一个嫁过来的媳妇儿,那就更说不上话。 但是他们不提,不代表偏心的事儿不存在。 第55章 怼神苏研 既然已经做了这样不公平的事情,也就是变相放弃了何安。 如今就不要摆父母的谱儿,在她家赖以生存的生意上都插一手。 她也不客气,当场就回怼,“我们家如今挣钱少,还都靠那点小生意吃饭养家,自然比不上三哥有父母帮衬家业继承。” “不然娘你也支援我们点,我们也不要多,大哥家不是有两个铺子吗?你分我们一个。我们也不用再风吹日晒迎来送往的自己做生意,也像大哥一样今天和这个喝喝茶,明天跟那个聊聊生意。” 何母一听破口大骂,“你做梦!我就知道你千方百计嫁过来没安好心,就是想来图谋我们家的家财的。” 苏研呵呵冷笑,“我都已经嫁给何安了,图什么家产?说到底还不是你们偏心,偏心就偏心了,既然敢做,怕什么别人说?” 何母火冒三丈,“你敢这么和我说话?奥,我知道了,我说阿安怎么突然就跟他哥疏远了,就是你在中间挑拨。” 苏研直接扎心,“还用我说什么?你们两个做父母的把大儿子当宝,小儿子当草。你以为人家自己心里没感觉吗?还现在有隔阂,怕是三哥早就看不起何安了。” 何母:“你···” 苏研继续:“怎么,我说错了?” 何母恼羞成怒,“我怎么把阿安当草了,我没给他分东西吗?是他自己坚决要娶你,要怪就怪你,因为你才让他分不到东西。” 苏研阴阳怪气:“呵呵,因为我?因为我就能放弃自己的儿子,你好有道理,好疼何安奥。” 何母:“你···是不是何安跟你说的?是不是何安不满意我们分家?家里都是我跟他爹的家产,我们想怎么分就怎么分,轮得到你们说?” 苏研不甘示弱:“什么全是你们的家产,没有何家的祖产吗?何安作为何家的子孙,继承何家的祖产有什么问题?” 她继续补充,“对了,当年祖父祖母分给你们的可是两个铺子、两百亩地和一个庄子。你和爹自己打拼的想给谁给谁,祖上留下的东西,凭什么也随便分?” “而且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和乡下的地,是蒙了祖上的恩德,别搞得好像都是你们挣得,我们承你们多大情似的。” 这些话她早在何安每次从父母那里回来都不开心的时候就想说了,别搞得好像她们欠她多少似的。 还一副拿捏住你们,想收回就收回的样子。 你收个试试看。 若是分家后的财产还能收回,那是不是何祖母也能收回二房的产业? 若真如此,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大房和二房。 到时候不把何母生吞活剥了,算何母命大。 何母勃然大怒,“好啊,何安娶的媳妇儿就是这么跟婆婆说话的!一个做人媳妇儿的竟然指着鼻子问自己婆婆,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我倒是要问问你父母,这是怎样的家教。” 苏研呵呵冷笑一声:“说不过了就开始谈教养了,你真有本事你就刚才我说的给我个道理啊?说不出来了?说不出来就摆长辈的谱儿,你可真有家教啊!” 何母:“你···” 苏研:“我什么我!你要是有理你就讲,没理你就憋着,别一副天老大你老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徐家是皇亲国戚呢!” 说完苏研突然想起来,何母姓徐。 原来她没多想过,这会儿这个徐字可让她联想到了很多。 不管心里是不是猜对了,面上她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才想起来娘你姓徐啊。”看何母脸色巨变,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下咬住不放,“我说呢,这天底下好婆婆多的是,这欺压儿媳妇儿的可不常见,像娘你这种的估计也是万中无一。怎么就这么巧被我遇见了?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看到何母脸色黑沉,她就更来劲了,“娘,你那个族婶断七刚过不久?你去看她了吗?” “我劝你啊,还是去看看。” “毕竟你们一个族的,性格还这么相似,难保她的今天不是你的明天,提前警醒警醒也好。” “若是真像那位大难临头,再后悔也晚了。” 苏研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句句都砸在何母的痛点。 且苏研的话太快,她连反口的余地都没有。 直到苏研哔哩啦的把心里的话全说完,何母气的脑袋上都要冒烟了。 她这会儿脑袋短路,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还嘴。 就暴跳如雷的上前去撕扯苏研。 苏研见势不妙,灵活的躲过何母的愤怒一扑。 然后头也不回的朝院子里跑去。 没跑两步,感觉到后面人追上来,是何母破防要上手。 苏研感觉不对,两条腿倒腾的更快了。 说一说也就算了,要动手,她作为儿媳妇儿可不好直接还手。 可没跑两步,她就觉得刚才好点的胃又开始难受起来。 小腹那处也隐隐有什么东西往下坠,一时疼的她直冒冷汗。 但是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还是咬牙继续跑。 待看到众人前方正说笑的何祖母,她才像是找到了依靠。 提起步子跑过去,抓住何祖母的手臂,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何祖母扶住奔跑过来的苏研,看了看后面张牙舞爪跟着跑过来的何母,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苏研平复一下呼吸,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突然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何祖母接着她软下的身子,大惊失色,“研研?研研,怎么了?你别吓我。”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何大伯母上前帮何祖母一起扶起苏研,要往屋里走。 结果刚扶着人走了两步,在后面跟着的何三婶就惊呼一声。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竟然看到地面上点点血迹。 顺着底板往前延伸,直到苏研脚下。 何祖母猛地一惊,向苏研下身看去。 第56章 怀孕,流产? 苏研裙摆已经被血水浸湿,地面上也留下一滩血迹。 她心下猛地一沉,拦住上前来的其他人,“别过来,研研见红了,快去请大夫!” 接着吩咐:“王婆子,你力气大,过来把研研抱屋里,千万注意别颠簸了。” 王婆子反应极快的上前小心的抱起苏研,走向最近的屋内。 何祖母就跟在身边,往前走了两步。 回头一看,一院子的人竟然还反应不过来的站在那里。 何祖母大吼,“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翠兰应一声,赶紧迈开大步跑出去。 何祖母这才转身跑去前面带路,领着王婆子进了屋。 何大伯母从来没看到过何祖母这样形象全无,何三婶也不敢开口说话。 几人眼睁睁看着苏研被王婆子抱进房间,这才反应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还在状态之外的何母。 不再说什么,也追着何祖母走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沉默着跟着过去。 一时间热闹的院子突然冷清下来,只剩下懵了的何母,以及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何三嫂。 屋里王婆子把苏研小心的放到床上,何祖母就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这会儿大夫没来,没人敢动苏研,就怕一不小心弄得更严重。 苏研脸色惨白,何祖母看着心惊肉跳。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叫来了贴身丫鬟,“去,把我库房里的那个人参拿出来,切一块给研研含上。快,快去。” 丫鬟一听立刻跑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人参片回来了。 何祖母接过来,小心的放一片进苏研嘴里。 或许是心理作用,含了人参片之后,何祖母觉得苏研的脸色似乎没刚才那么白了。 但看着还是很吓人。 这时候何安也听到消息赶过来,他拨开人群跑到床前。 看到苏研双眼紧闭,满面惨白。 一瞬间联想到不好的事情,呼吸一窒,瘫坐在了床榻上。 反应过来去握苏研的手,发现脉搏还在,才呼呼直喘气。 他迷蒙着抬头看何祖母,满脸茫然。 他不明白,明明中午还开开心心一起吃饭的苏研,怎么突然就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何祖母看他这样子,心里更痛。 苏研是她最疼的,如今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而且那血迹,她心里有了更不好的猜测。 不光是跟何安没法交代,她自己也无法接受。 正想着要怎么开口,这时候翠兰领着大夫过来了。 来的是王御医,他家离何家较近,翠兰就直接跑他家去请了。 王御医与何祖母也算是认识,因此即使今日是中秋,也跟着人来了。 他进屋走到床前,何祖母赶紧给他让位置,还拉开了何安,怕他挡道。 王御医上前给苏研把脉,又抬起眼皮看了看她的眼白。 沉吟片刻,出声,“这是有喜了。” 何祖母一听果然如此,赶紧把苏研刚才出血的事情说了。 王御医:“从脉象上看,的确是怒急攻心,且剧烈动作,导致胎象不稳。” 何祖母:“那怎么办?苏研没事?” 想到什么,赶紧补充,“先保大人!” 王御医摇摇头:“落胎本就伤身,更何况少夫人是头胎。” 何安大急:“王御医,你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救她,我求求你了。” 何祖母:“对,一定要救研研,她还那么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王御医沉吟点头,“我尽力。” 说着他让丫鬟端来蜡烛,然后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个针灸包,打开。 右手在一排排银针上划过,最后停留在其中一个上面。 取下来,在火上略微烤了烤,然后对着苏研的头部扎了进去。 紧接着又取下一根,扎在苏研的胳膊处。 室内一片寂静,大家都沉默的看着王御医这么一根一根的扎进去。 没过多久,苏研头上,胳膊,手臂,手指上密密麻麻就全是银针。 看得众人心脏紧缩,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就怕不小心打扰到大夫。 但是好在随着王御医的银针一根根落下,苏研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好。 虽然比不上常人,但也不是刚开始那般苍白。 一刻钟过去,王御医终于满头大汗的停下手。 直起腰刚想说什么,竟然眼前发黑,身体左右摇晃。 旁边站着的何大伯母下意识扶住他,王御医才站稳。 他回头冲着何大伯母感激一笑,感叹,“老了,以前这一套下来还活蹦乱跳的,如今却汗流浃背。” 何祖母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汗巾,亲手递给他,“王御医,你辛苦了,这次多亏了你。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若有用得着我何家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即使没问苏研的情况,从她脸色也能看出结果。 在感冒都能死人,且致死率非常高的情况下。 王御医真的算是救了苏研一命。 王御医接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与少夫人也是有缘,再说为医者,本就是要治病救人,当不得老夫人这么重的感谢。” 何祖母见他满脸真诚,也不再说什么客气的话。 但是恩情,却是真的记在心里了。 王御医接着说:“也幸亏少夫人平日身体好,又及时含了参片。人参大补且复脉固脱,若不然今日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何祖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没想到这意外得来的人参,关键时刻竟救了我孙媳妇儿一命。” 王御医:“我刚才把脉,少夫人肺腑寒凉,今日可吃了什么凉性的食物了?” 何祖母:“今日中秋,研研吃了蟹。她喜欢吃,还吃了不少。” 王御医:“这就是了,怀孕初期,寒凉辛辣一律不能碰,不能劳累动怒,更不能剧烈运动。少夫人日子尚短,本就胎像不稳,今日又各种因缘际会,一时就见了红。” 何祖母也觉得今日实在是巧,别是家里冲撞了什么。 来日有空去庙里拜拜,保佑家里人平安。 王御医:“刚才我已经施了针,少夫人暂时没事了。” 何祖母舒了一口气,在床前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苏研的何安也安心下来。 但是紧接着又想起孩子,刚才苏研晕倒,何祖母一直担心苏研的身体。 这会儿知道苏研没事,才想起来这个孩子,“那孩子···” 第57章 何祖母大怒 王御医:“我开一副安胎药,先让少夫人喝几天看看效果。若是效果好,孩子就能保住,接下来再接着喝一个月,就没事了。但若是效果不好—” 何祖母心里一咯噔,知道他没完的话的意思。 她赶紧询问,“那人参我还有,五十年的,都给她吃上,能不能保住孩子?” 刚发现怀孕,孩子就可能失去。 别说苏研,她也接受不了。 王御医想了想道,“若是有人参自然效果更好,但是也不能直接吃,太补。过了这两日,就让厨下把人参切片,与老母鸡一起炖汤,少夫人每日喝上两碗即可。至于这两天少夫人只能喝一些好克化的流食。” 何祖母在一旁认真记下,连连点头。 王御医当场开了方子递给何祖母。 何祖母接过扫了一眼,就赶紧让丫鬟去抓药熬药。 回过头来看到何安不知什么时候又挪回苏研身边,小心的抓着她的手。 她心下微叹,刚要上前劝慰,那边王御医又叮嘱,“少夫人这几天要卧床修养,饮食上千万注意,且再不能动怒。” 何祖母连忙保证,“不会不会,不会再让她生气了。” 何祖母问了王御医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知道可以给苏研换衣服,但是要小心。 且最好不要挪动。 她指挥丫鬟拿来里衣,递给何安让他给苏研换上。 其他人则被她带出去。 何祖父这时领着一帮男人在院子里,看到何祖母领着人出来,就赶紧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何祖母其实也不知道,苏研到她这边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晕倒了。 但是,想到当时后面追着苏研跑的何母,应该跟她脱不了关系。 她给何祖父使了个眼色,先把王御医送走。 回过头才跟何祖父描述了刚才见到苏研的场景,“···研研在前面跑,老二媳妇儿在后面追。到我这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晕过去了。且她是有孕了,这么一跑一气就见了红。王御医说要喝一个月安胎药,还要卧床修养,至于孩子能不能保住,还要看药的效果。” 这时何家所有人都在,听了何祖母的话一时脸色各异。 何母也是没反应过来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张嘴想辩解。 但是想想,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是追苏研了,那是因为苏研说的话太气人。 但是苏研说的话她可不能在这里复述出来。 即使不想承认,她也知道苏研刚才说的话,可能在大家看来是有道理的。 有一层遮羞布,即使他们真的偏心,没有戳破,大家都只会当做无事发生。 若是真的提出来,让大家议论他们夫妻俩,那别说别人,何父都不会放过她。 既然苏研的话不能说出来,她让何安不要自己做生意的那些话就更不好说了。 她为什么要瞅苏研独自一人的时候上前说话,就是知道那些说出来,她不一定占理。 即使她认为自己说的是对的,但是她知道这家没一个人会赞同她。 苏研说的不能提,自己说的那些话更不能说。 何母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开脱。 院子里一片静默,大家都不敢开口出声。 何祖母看她不说话,皱着眉看她,“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等研研醒了问她。” 何母一惊,何祖母这么偏疼苏研。 万一苏研在她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自己才真是百口莫辩。 还不如她抢占先机,先说为强。 当时她们两个说话,身边没有旁人。 苏研这会儿正昏迷,还不是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想到这里,刚要开口。 何祖母却似乎早就对这个儿媳妇儿的性格有预料,提前提醒她,“你可要想清楚怎么说话,研研现在是昏迷了,但又不是不会醒。待她醒了,若是说辞与你的不一致,我可要请你爹娘来问问,是怎么教的女儿,满嘴谎话。” 何母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小心思,脸上瞬间羞红一片。 但也知道何祖母向来说话算话,绝不可能只是吓唬吓唬她。 这下她也不敢乱编,但是让她完全说出来刚才的对话她又没办法开口。 只能避重就轻,“···当时我看苏研出去,想着自从认亲之后,许久未见她。再加上阿安的铺子最近在族里沸沸扬扬,怕他们两个小年轻走错了路,就想出去找她说说话,给点建议。” “没想到后来她不愿意听,就跑出去了,我就去追,然后···” 何祖母冷笑:“研研一向脾气好又明事理,只是给了建议她就跑走?那看来你这建议也是够气人的,说说,让大家也听听,你给了什么建议?” 何母气愤,她与何祖母做了20多年的婆媳。 如今何祖母张口闭口都是研研,立场也完全在苏研那边。 但她不敢出口顶撞何祖母,只能呐呐出声,“就是我们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让她不要在店里抛头露面。” 提到这个,她又理直气壮起来,“咱家下面可还有几个孙女,再过几年眼看着就要找人家了。她这样天天在店里迎来送往的待客,不是坏了我们家的名声吗?” 她自觉自己这事儿做的没错,何大伯母与何三婶家里也有孙女。 她就不信,她们心里不这么想。 不过就是不好意思提出来,如今她开口,不也是为大家好吗? 何祖母怒发冲冠:“研研与阿安本本分分做生意,不偷不抢,这么就坏了家里的名声了?若是你跟老二心能放中间,别这么偏心,他们两个至于这么起早贪黑的做生意?” “他们这一辈,五个兄弟,有哪一个像他们两个一样,有爹娘跟没爹娘一样,得不到一点帮衬?” 何父听到何祖母发怒,不得不紧跟着跪到何母身边,“母亲息怒。” 没想到何祖母看到他更生气了,大吼,“我息怒?要不是你没本事管不住家里人,心还放不正,今天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58章 最终惩罚 这话说的何三哥无地自容,只能带着何三嫂与孩子们紧跟着跪下,“祖母息怒。” 结果何祖母却像是喷发的火山一般,连他也没放过,“奥,倒是忘了你了,你爹还算是有点本事,拿了我跟你祖父分的东西,也挣出点产业出来。你呢?做生意不行,其他方面倒是挺厉害。一个爹娘的亲兄弟都要事事压他一头,真是好本事!” 何三哥听得这话,脸红的像煮熟的虾。 又想到现在全家人都在,何大哥与何二哥也在,在他们面前被祖母说了容不下兄弟的话。 当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总比在这里受这种凌迟处刑强。 何父见儿子受了这样的重话,想开口解围。 在一旁一直冷着脸没出声的何祖父先开口了,“怎么,你娘说的不对?你们家没有欺负安小子和他媳妇儿?” 何父没想到一直不开口的父亲竟然一开口就让他颜面扫地,当下面露哀求,“爹···” 何祖父却不想听他说话,开口打断他,“我不想听你在这儿狡辩,有什么我自己会用眼睛看,我不瞎。儿媳妇儿我管不着,但是儿子我还是能管一管的。你治家不严,纵容妻子犯下这样的错事,愧对祖先,就去祠堂里给祖宗请罪,面壁三天,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去祠堂罚跪,这是自从懂事后,何祖父顾忌他们的脸面再也不曾下的惩罚。 如今他儿女成群,孙子都有了。 竟然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待遇,去祠堂罚跪。 他现在也体会到儿子刚才芒刺在背的感觉了,恨不得现在找个蚂蚁窝钻进去。 何祖母听到何祖父的惩罚,终于火气下去了点。 看到现在鹌鹑一般缩着脑袋的何母,她开口,“这事儿主谋是你,老二认罚了,你也不能落下。” 何母一脸懵逼,她怎么就成主谋了? 刚才不还是在问她的吗? 怎么这一会儿她什么都没说,就全认为是她的错了? 但没等她开口,又听见何祖母继续说道,“老二去了祠堂,你这个主谋也不能跑掉,你就跟着老二一起去祠堂反省。待反省结束,你给抄写100遍金刚经,三个月后给我,我去庙里供奉给菩萨,给孩子祈福。” 何母脸都黑了,100遍金刚经? 一本金刚经全文五千多字,还要整齐划一。 一天抄一遍都得熬夜,这还是100遍! 三个月,那她不得熬废了。 若说跪祠堂是精神上的惩罚,那抄写金刚经就是身体上的惩罚了。 何母一时不知道哪个更让自己难以接受,但还没等她比较出来,何祖母又说话了。 “另外,研研这次伤了身体,如今王御医说了,孩子能不能保住还得看后面情况。她这次受了大罪,不能随便就这么算了,你们拿出五十亩地出来,也算是补偿她。” 这次不光何母脸黑,何父连带着何三哥一家,脸都黑了。 五十亩地,那可是几百两银子啊! 谁家补偿能补偿这么多? 何祖母未免也太偏心了些。 谁知那边何祖父也连连赞同,“的确是,苏研这次受了罪,你们补偿也是应该的。这样,苏研现在还昏迷着,就算后面醒了也得休养,没精力操心这些。你们直接把地契拿来给我,我亲自去县衙里过户。待苏研醒了,再给她。” 何父何母相视一眼,这是怕他们赖账啊。 虽然他们的确有这个想法。 但是想想何祖父竟然也在此事上插手,且明显与何祖母一样,站在苏研那边,又不得不闭嘴接受。 事情到这里也算是有个结果,何父何母也只能认罚。 只是在两人临走去祠堂之前,何祖母却对何母说了更诛心的话。 让何母也恨不得找个墙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何祖母:“咱们何家几辈子从上到下还没有出现过刻薄儿媳妇儿的婆婆,徐氏,你可注意着,别把徐家的风气带到我们家。” 何母娘家姓徐,正是最近因为逼死儿媳而名声大噪的徐氏家族。 因发生了那事,徐氏家族在县里名声扫地。 未婚的男女找不到对象不说,连已经嫁出去的,也因此在婆家不得不谨小慎微。 何母虽然是徐家人,但因为何父已经与何祖父分家,平时离得远。 且何祖母慈爱,一向不喜欢连坐。 在事情发生之后,从未就这件事情给何母办过难堪。 因此何母在最开始的紧张过后,就放下心,该做什么做什么。 本想着今天去祠堂罚跪已经够丢人的了,但没想到何祖母竟然冷不丁提起这个。 或许是人越是在什么地方心虚,就越是忌讳什么。 刚才何祖母让她罚跪,让她抄经,让她赔偿,她都没这么无地自容。 但何祖母提起了这个,她觉得自己的脸今天真是被放地上踩了又踩。 且还是因为自己一向看不上的儿媳妇儿被踩。 想到自己一心要压过一头的大嫂和三弟妹还在,此时正在外围看着。 今日被她们看了笑话,来日再与她们相处可不是要处处低一头。 想到这她一时被蒙蔽了双眼,气血上涌的质问何祖母,“难道我一个婆婆说自己儿媳妇儿两句,还要思虑再三不成?” 刚说完这话,她就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若是她能随意说苏研,那自然何祖母也能随意说她。 且何祖母在家一向受人尊敬,她这明显顶撞的话更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先一步跪下请罪,“儿媳不是这个意思,是今日吃酒糊涂了,才说话颠三倒四,请母亲恕罪。” 何祖母深深看她一眼,“是不是吃醉了你自己知道。” 然后从左往右扫视一圈在场的女眷,“徐家那位老太太什么样的下场,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你们平时怎么做我不管,但是若是谁真闹到外面丢了何家的人,我第一个做主休了她。” 何大伯母与何三婶带着其余的女眷赶紧行礼,齐齐应道,“是。” 看大家把这事都放在心上,何祖母才点点头。 然后回头看何母:“我当不起你的跪,去祠堂跪何家的祖先!” 何母胆战心惊的俯首,想说什么。 何祖母却懒得再理她,直接转身回了屋里。 其余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日是中秋,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继续还是不继续? 何祖父看着这满院子的人,深深叹了口气。 老二治家不严,让自己妻子接二连三的折腾,那就是他的错。 因此单独叫出去二儿子,又狠狠训斥了一顿。 然后让他去跪祠堂了。 何母这边等何祖母走了,没有人敢叫她起来。 她自己觉得实在丢人,就自己起了。 但是又不敢不听何祖母的话,只能跑到祠堂里去跪着。 何祖母回到屋里,何安早已经替苏研换好衣服。 他这时正失魂落魄的抓着苏研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到何祖母回来,他赶紧询问,“药熬好了吗?” 何祖母:“已经让丫鬟加紧去熬了,一熬好立刻就端过来。研研怎么样,这会儿好些了吗?” 何安:“看着是好了一些,但还是没醒。···祖母,会没事的?” 第59章 喂药 何祖母看着迫切寻求别人认同的孙子,鼻头一酸,肯定道,“肯定没事,我老婆子还等着抱你俩的孩子呢!” 何安像是得到了些许的安慰,面无表情的回头继续看床上的苏研。 至于何父何母,他连提都没提一句。 何祖母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室内一片压抑的沉默,直到丫鬟的敲门声响起。 “老夫人,老夫人,药熬好了!” 何祖母一倔站起来,三步并两步过去开门。 看到翠兰端着药碗,赶紧让她递给何安。 何安接过,用勺子小心的舀了一勺,吹凉,送到苏研嘴里。 谁知道苏研昏迷过去没了意识,根本不知道吞咽。 送进去的药转了一圈,又从嘴角流出来。 何安不死心的又试了两次,只得到一片湿迹的方枕。 他哪里见识过这些,回头无助的看向何祖母。 何祖母倒是知道怎么做,用细竹管可以把药导进去。 但是一时半会,去哪里弄竹管? 想了想,她开口,“你用嘴渡给她。” 即使在这样的场合,何安也不由面上一赫。 何祖母:“愣着干嘛,你们本就是夫妻,这也是为了研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何安心里一横,对何祖母道,“那祖母你们先出去。” 何祖母看他实在害臊,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耽误事儿。 就喊上丫鬟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何大伯母与何三婶看到何祖母领着丫鬟出来,上前询问情况。 何祖母虽然在里面说的头头是道,但是面对着这一堆儿媳妇儿孙媳妇儿,到底不好意思开口,只说何安在里面喂药。 何三婶疑惑喂药何祖母怎么出来了? 这还要清场? 倒是何大伯母从何祖母尴尬的表情中悟到了什么,拽住想继续问下去的何三婶,摇了摇头。 何三婶这时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当即老脸一红。 差点就出糗了。 其他人也纷纷望天望地,就是不去注视身边的人。 屋内,何安注视着何祖母领着人出去,并关上门。 室内一片安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虽然周围没人,但何安想到那个场面还是一阵面红耳赤。 特别他知道何祖母他们就在外面,肯定知道他们在屋里做什么。 虽然羞耻,但苏研现在经不起耽搁。 何安稍稍做了心理建设,才端起碗喝一口含在嘴里。 然后看着苏研的脸,小心的贴过去。 等触碰到那片柔软,小心翼翼的用舌头挑开紧闭的密齿。 然后把药渡过去,又用舌头送了送。 确认苏研彻底咽下去,才猛地抬起头。 如果有人在场,就会发现何安的脸红的都能煮鸡蛋了。 虽然觉得羞涩,但何安的动作并不慢,就怕耽误了苏研的病情。 一碗药喂下来,又是紧张又是担忧的,何安后背都湿了一片。 等结束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等他喂完药站起来出去,想把药碗递给丫鬟。 打开门却发现一堆人挤在门口。 那八卦的眼神与欲言又止的态度,若不是场合不对,怕是当场就问了。 他赶紧把药碗塞进最近的人手里,落荒而逃。 进屋之后还隐隐听见背后有破防的笑声,不知道是谁没忍住。 这一晚因为苏研的病,中秋到底没过好。 虽然何祖母让大家自去吃喝,东西都准备好了。 但是何祖母都不在,且苏研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们怎么也不可能自己去吃喝玩乐。 但是都凑到苏研床前又不利于她休息,且苏研还没醒。 因此就让人在门前的空地上摆了桌子,添置些月饼。 她们也就随意的吃些,赏赏月。 中间何祖母也出来陪了她们一会儿,但很快又回去守着苏研了。 从这她们也彻底看清苏研在何祖母心里的重量,一个个心里暗自计较以后要拿什么态度对她,面上却波澜不惊。 待时间差不多了,众人才散场。 各家的女眷和男人们在外院汇合,得知他们也是随意的吃了些。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光何祖母没心情,何祖父也是担心的很。 当然他作为男人不能多说什么,但吃饭却是吃不下去了。 因此教训完二儿子之后,随意的吃了些,也就匆匆散场。 何家的男人接到自己家的女眷后,纷纷向对方告辞,然后出了门各自回家。 这场中秋也就这么虎头蛇尾的过去了。 除了在床上躺着人事不知的苏研,大家心里都不太好受。 当然最不好受的还是何父何母。 两人被罚跪祠堂,自然不能跟着一起走。 至于何三哥,他作为儿子,自然不能眼看着父母跪祠堂,自己去无动于衷的回家。 倒是何三嫂,因为两个孩子还小,何父何母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些,就让何三嫂带着回去了。 两人一个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顿骂,还被罚跪祠堂。 一个被婆婆当众指责颜面尽失,又搭进去一大笔赔偿金。 关键是还不能不给。 本来就都带着气,在祠堂里何父还怒斥何母。 何母本就有气,听到他还责备自己,委屈的跟他大吵。 但想到如今身处的地方,又不得不压抑着声音。 何鹏不得已,上前劝架。 但何父何母正在气头上,谁也不让谁。 最后没办法只能跪在两人中间,把两人分开。 虽然这的确是暂时解决了问题,但显而易见治标不治本。 等罚跪回去,两人估计还要有一番大闹。 不过何父何母争执是他们的事情,与此时在老宅歇下的苏研何安无关。 苏研刚才已经醒了一回,很快就体力不支又睡过去了。 但这次不是昏迷,何安与何祖母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苏研不宜挪动,何安也就留在了老宅。 把一直陪到苏研又睡着的何祖母送回去,他回到屋里。 丫鬟本来想把苏研往里挪一挪,给何安留出位置休息。 但是何安觉得苏研不宜挪动就不想她有一点颠簸,而且他也怕半夜自己睡着了万一不小心压到苏研,那就麻烦了。 因此只让丫鬟把被子铺到床边的脚榻上,这样离苏研也近,她要是半夜醒了他随时能听到。 他脱了衣服,只剩下里衣,侧躺进被窝,面对着苏研。 这个角度其实视线基本已经被床挡住,但是他依旧不愿意转身。 第60章 渐渐恢复 过了一会,到底觉得不安心。 何安伸出一只手进床上的被子里,找到苏研的手,轻轻的握住。 感受到手下脉搏的跳动,才安心闭眼睡觉。 半夜苏研果然醒了,何安也立刻惊醒。 喂了苏研半杯温水,待她又睡过去之后,才接着休息。 第二天,何安早早的醒了。 为了不打扰苏研,他蹑手蹑脚的把被子收拾起来拿出去。 让小丫鬟去屋里接着守着苏研,他则去洗漱一番。 然后亲自去看了看苏研的药,正在被人熬着。 又去厨房拿了苏研的粥,这是昨天王御医最后特地安排的。 因为苏研现在身子虚弱,人参母鸡汤不能直接喝。 这两天要先喝些流食,待这两天过去,身体恢复一些,再补。 因此今日厨下特地准备了米粥,熬米汤的水是用一小截参须煮来的。 这是何祖母的家传秘方。 这样既不会太补,也不会少了些营养。 何安把米粥端到屋里时,苏研已经醒了。 见到何安过来,她虚弱的扯了个笑意,脸色看着比昨天好了些。 何安把米粥放到一边,小心扶起苏研靠到准备好的靠枕上。 然后端起米粥喂她。 苏研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喝着,什么也没问。 待一碗粥下去,苏研才感到饱腹。 丫鬟接了空碗出去,屋里就剩下两人。 苏研昨天昏迷之前肚子剧烈疼痛,那时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待今日看见何安的脸色,她才确定。 但是对于这个孩子是否保住,她还不知道。 也不敢开口问,就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结果。 何安仿佛也看懂了她的心思,开口解释,“孩子还在,放心。” 苏研这才松下一口气。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孩子来的竟然这么巧,前几天她天天忙店里的事情,脚不沾地的。 中秋当天吃了螃蟹,晚上害怕被何母追到,又剧烈跑动。 简直是buff叠满了,苏研都不知道该从何后悔起。 现在知道孩子还在,她就稍微放心,继续问,“大夫怎么说?这孩子以后也能保住吗?” 何安:“已经过了昨日最危险的时候,往后只会越来越好。就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要喝安胎药卧床休养。” 苏研点头,“这没什么,只要孩子能保住就行。” 何安:“别担心,没事的。” 两人又断断续续的聊了一会儿,当然主要是何安说,苏研听。 没一会儿何祖母亲自领着丫鬟端着药过来了,看到苏研醒了,她很激动。 连忙上前查看一番,发现她气色已经恢复许多,就放下心。 让丫鬟呈上汤药给何安,让他喂苏研喝下。 何安看着熟悉的药碗,脸上一红。 强装镇定的接过来,拿起勺子吹了吹递到苏研嘴边。 苏研别过头,不喝。 何安疑惑:“怎么了?” 苏研解释:“太苦,等它稍凉一些,我一口气喝了。” 古代中药的味道可不是盖的,半夜她都被嘴里的苦味给弄醒了,喝些热水压下去才好点。 现在清醒了,更无法一勺一勺的喝药。 何安听了,觉得有理。 就拿起勺子在碗里搅拌,试图让药赶紧变凉。 感觉差不多了,他先尝了一口。 确认温度正好,不会烫到苏研,才小心递到她嘴边。 苏研就着何安的手,屏着呼吸,把药喝的一滴不剩。 在感冒致死率都高的吓人的古代,身体早点恢复才最好。 接下来几天,苏研因为身体虚弱,就一直在何祖母家休养。 她家下人多,吃食更精致,对苏研的恢复也更有利。 倒是何安,因为家里的蔬菜铺子离不开人,在最初两天过去,苏研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 白天回去看店,饭点和晚上回老宅陪苏研。 但是少了苏研,铺子人手不足的缺点立刻显现。 不过一天,何安就觉得相形见绌。 只能捎口信把苏二郎叫来。 不过有关苏研身体的事情,苏研让何安别提。 不然被苏二郎猜到了些许情况,可能又是一场麻烦。 毕竟苏研被何母差点害的流产,苏家人知道了铁定不愿意。 但是何祖母又已经为她主持过公道,该罚的罚了,该补偿的也补偿过了。 若是再闹,就有些说不过去。 因此苏研决定,还是不让苏二郎知道为好。 倒是何安觉得对苏研很愧疚,又因为这件事瞒着小舅子,他面对苏二郎的时候也有些心虚。 因此对他非常热情,恨不得全方位的照顾周到了,以弥补对他的隐瞒。 苏二郎都被他这热情过头的态度吓到了,到后面宁愿去店里接客,也不愿意与何安待在一起。 苏二郎:太奇怪了,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不过不管怎么说,苏二郎来了之后,何安终于能腾出一些空来。 不再被这个客人叫,那个客人喊,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好。 但即使有两个人,店里还是脱不开身。 特别是因为苏二郎在,他白天吃饭就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回老宅。 若是把苏二郎一起带回老宅,苏研的情况又可能瞒不住。 毕竟他们现在统一的说辞是苏研在老宅照顾生病的何祖母,走不开。 只有到晚上,安排好小舅子,他才能趁着夜色回去。 然后第二天早上又早早地赶回去,与小舅子一起迎接送菜的菜农。 何安一天忙的脚不沾地,苏研倒是清闲的过了分。 她因为得了何祖母的叮嘱,天天到点就吃,吃完听何祖母说会儿话就睡。 药也是一天都不间断。 在过了最初两天后,苏研恢复了一些。 何祖母就立刻命令厨房给她炖人参老母鸡汤。 每天买一只新鲜的老母鸡,煮一遍过了血水,然后放进炖盅里。 再切一片人参放进去,加少许碎盐。 小火慢炖两个时辰,待人参与母鸡的营养全流入汤汁里,出锅。 苏研就每日躺在床上喝着这大补,却没滋没味的汤水。 不过几天就觉得受不了了。 气色当然是好了很多,但嘴巴差点淡出鸟来。 但何祖母硬压着苏研又喝了几天,才请了王御医来又诊了一次脉。 待听到王御医说身体恢复的很好,可以慢慢走动,吃点其他的,才松口。 其实孕妇是不能常吃太补的东西,会把胎儿补得个头太大,不好生。 何祖母自然知道这些,仔细问过王御医之后,从那天起改了食谱。 人参老母鸡汤还是继续喝,但是每天只能喝一碗。 其他的蔬菜水果肉蛋之类的,也开始慢慢上桌。 并限制苏研,让她少食多餐。 厨房每日的菜单,都是由何祖母每日亲自确定过,才开火做饭。 短短一个月,苏研吃的脸颊都有些起来了,但是又不至于充气球一般胖的太快。 气色也完全恢复,甚至比原来更好。 何祖母再一次请了王御医来看,得到彻底好了的结论,何家才正式放晴。 这天,苏研终于被何祖母亲自下令解了禁。 她终于可以出去走走,这一个月在床上躺的她人都要废了。 但何祖母还是很小心,让人扶着苏研在院子里走,她在旁边亲自盯着。 看她在院子里来回溜达了几圈,微微出了汗,没有多走才放心。 她又叮嘱苏研一阵儿,看她认真答应过后,才去处理其他事情。 何祖母刚走没多久,丫鬟来报,赵婉来了。 苏研疑惑她怎么来了,自己的事情家里可是压着消息。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内部惩罚是内部的,但是要是传到外部,全家的名声会跟着一起坏。 不过想想赵婉一向心细,或许是这些天她没给她写信,她注意到了不对,只是想过来确认她的安全。 如今王御医也说自己已经彻底恢复好了,没什么需要特别担心的。 也就不用避讳,就让丫鬟把赵婉领进来。 见了赵婉,她本想说什么。 却先一步注意到她不经意间护肚子的动作,再看一旁被看正小心扶着她。 苏研诧异的问:“你也怀了???!!!” 第61章 送子观音 赵婉不解:“什么叫也?” 紧接着又反应过来,“难道你是怀孕了?” 苏研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这送子观音莫不是平时攒着祈愿,到时候一起处理了? 赵婉:“那就难怪了,我说这几天怎么收不到你的回信,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才想着来看看。” 苏研没告诉她中秋发生的事情,毕竟是家丑,何祖母也已经做完了处罚。 现在补偿的地契都交给她了,何母也在家里夜以继日的抄写金刚经,再说出去就不合适。 因此只是随口说刚怀上,胎相不稳,要卧床静养几天。 现在已经没事了。 赵婉点点头,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巧,我是前两天才刚查出来的,跟你也就是前后脚。以后孩子出生了也有玩伴。哎?说不定能定个娃娃亲。” 苏研领着她进屋,听到这话,双手举起,连连拒绝。 “可别,孩子的事儿以后让孩子长大后自己做主。若是两人真有缘分,长大后再定不迟。若是两人只是兄妹相处,那又何苦强求他们。再说说不定咱俩都生了男孩儿或女孩儿呢。” 赵婉在椅子上坐下,想想苏研说的挺对。 她对自己的孩子自然也是疼爱的,当然不可能勉强他。 刚才不过是感性一提,现在听了苏研的解释,也觉得她说的有理。 赵婉伸手抚了抚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脸上带着慈母的光辉,“我别的也不求,只希望这孩子以后健康平安就好。只要他以后不杀人放火,想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我这一生就这样了,希望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 苏研坐到她对面,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们还年轻,何必说这种丧气话?难道是七奶奶又给你找麻烦了?她不是被关到院子里礼佛了吗?” 赵婉苦笑:“礼佛又如何,府里老太爷记挂着,儿子也时刻惦记着,大家都生怕我亏待了她。” “我原本以为老太太脾气暴躁胡搅蛮缠,但是老太爷还是明事理的。这些天看来,却并非如此。” “老太太在府里作威作福,老太爷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无非心里是站在老太太一边,不管罢了。” 苏研震惊:“怎么会?七爷爷看着还行啊?” 赵婉:“我原也是这么认为,毕竟嫁过来这几年老太爷一直对我赞誉有加,从不吝啬为我说话。但是现在想想,那不过是因为我没有反抗老太太罢了。我不反抗,他自然会不痛不痒的帮我说几句,反正苦我也已经受了,说两句话又不掉块儿肉。” “但是上次我反抗之后,府里气氛立刻不同了。老太爷见了我也不说话,何琼也不理我。现在他们一家人在老太太礼佛的院子里吃饭,到头来,竟然只有我一个外人。” 苏研不敢置信,“他们一家人怎么这样?你可是他们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儿,搞这一套做什么?一家人难道还都分出个阵营不成?” 赵婉心灰意冷,嘲笑道,“可不是要站队?原来没成婚的时候我只听人说这家老太太难缠,老太爷可怜。现在我才发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太爷一直是老太太沉默的帮凶,也怪我太年轻,以前没看透他们。” “不过想想也是,老太太在家里作威作福,若是老太爷真愿意管,会管不住人?无非就是老太太做的也是他想做的,所以他才不插手,只是嘴上说说,让外人看来他好像是站在我这边。” 苏研张大嘴巴,这句话信息量可太大了。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就代表何七爷爷其实也赞同何七奶奶打压赵婉。 有可能是怕赵婉对继子继女不好,也有可能是怕赵婉以后有了孩子起了争夺家产之心。 甚至可能是两项皆有,所以才一直纵容何七奶奶出头。 但是如果真的那么害怕,当初为什么要把人娶回来? 何琼已经有了子女,也为家里传宗接代过了,没必要再弄一个妻子在家放着啊! 苏研这么想了,就这么问赵婉。 赵婉很意外苏研竟然会这么想,但是低头思考一番却觉得苏研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五十岁的人死了老婆也会张罗着再娶呢,更何况何琼当时还不到三十。” 苏研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赵婉。 这种孤立别人的事情,不像上次和何七奶奶装病被人逮个正着。 这种事就算说出去大家也只是认为在大惊小怪,不觉得这有什么。 但是苏研知道,这种被所有人孤立,抑郁都是轻的,严重的话是能逼死人的。 最重要的是苏研想帮赵婉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这让她一时也束手无策。 室内一片静默。 赵婉回首望了望窗外的景色,阳光明媚,生机勃勃。 只有那树根边的小草,仿佛永远逃脱不了大树的阴影。 微风吹过,小草摇曳,这一刻赵婉觉得自己就像这小草一般困在大树下,只能随波逐流。 正愣神之际,听到耳边传来的呼唤,回头看到苏研正在担忧的看着她。 赵婉展颜一笑,“我没事儿,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这男人跟女人,可真是不一样。” “说实话,我以前小的时候是没有这种感觉的,我爹娘疼我,只要我想要的,再难也能帮我做到。” “还记得小时候我看邻居家的小男孩去读书,也想去,就背着爹娘偷偷去私塾里,结果人家说私塾里不收女学生,让我别捣乱赶紧走。” 赵婉看着苏研,继续说,“我很生气,回家给爹娘告状。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想去读书,只不过觉得为什么男孩子能做的事情我却不能?结果你知道我爹娘说了什么吗?” 苏研:“说了什么?” 赵婉陷入回忆,“我爹娘说,是我太聪明,私塾里先生怕教不好我,才不让我去。然后没过几天,就重金聘请的一位老秀才,专门在家里教我读书。” “那时候我真高兴啊!觉得男女没什么不同,就特别认真的读书,到最后那位老秀才都夸我聪明,能举一反三。我特别兴奋,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先生的认同,结果那先生最后又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赵婉怔怔的看着苏研,满脸笑意,却不达眼底,没等苏研回答,就自顾自的解开谜底,“他说可惜了,哈哈哈,他说可惜了。” 苏研看着行若癫狂的赵婉,担心的叫她,“婉婉,你没事?” 赵婉伸出手在眼角擦了一下,回头冲苏研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没事,今天有些失礼了,对不住。本来只是来看看你的,不知怎么的就说了这么多。” 被看在旁边听得眼泪直流,哀声叫到,“小姐—” 第62章 何七家的打算 回头对着苏研说,“少夫人,你不知道,我们小姐苦啊。那一家子知道我们姑娘怀孕后,竟然没一个人高兴的。我们小姐又没法跟老爷太太说这些,只能在你面前能说一说了。” 被看嘴里的老爷太太就是赵父赵母。 苏研惊疑不定,“婉婉可是怀的他们家的子嗣,怎么能这样?就算再怎么说,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该如此啊!” 赵婉苦笑不出声,被看却气不过,与苏研吐槽,“他们家怕是从来没把我们家小姐当成自己人,自然也不会稀罕这个孩子!” 苏研:“虎毒还不食子呢,七爷爷一家竟然没一个站出来说话的?” 赵婉苦涩摇摇头,不再让被看继续说,“好了,今日是来看研研的,她如今也怀了孩子,不要再说这些让她担心。” 被看呐呐点头,走到前面给苏研赔罪,“是奴婢的不是,少夫人千万保重好身体,别为奴婢的话忧心。” 赵婉看苏研还在愤愤不平,也劝慰她,“放心,我还不至于怎么样。这个孩子他们家不稀罕,我们赵家稀罕。” “我已经跟爹娘说了,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会过继到赵家。” 苏研:“那七爷爷一家能同意?” 赵婉冷笑:“他们有什么不同意的,当初订婚的时候就说好的事情。而且我看他们巴不得我的孩子走呢,生怕留在何家分薄了其他人的家产。” 苏研简直想不通:“七爷爷家是有钱,但是赵家也不穷啊,至于这么防贼似的防着你们吗?” 赵婉当年经历过被吃绝户的事情,心里其实有数,她叹息道,“就是因为赵家不穷,他们才更不愿意让我有孩子。” 苏研低头思虑一瞬,就想通其中的关节。 目瞪口呆的询问:“难道他们还想让何家其他人继承赵家的财产不成?又不是你的亲生孩子,怎么想的那么美呢?” 赵婉:“不是我亲生的,但在我名下。如今我是他们的继母,他们自然算是我的孩子。若是我将来无所出,赵家的产业真有可能落到他们手里。” 苏研气的呸了一声,“想的真美,不会有人同意的。” 赵婉:“不同意能怎么样?我爹娘已经跟赵家的族人闹翻,他们不会来帮我们。其他的外人又插不上手,我爹娘现在还活着还好,若是百年之后,赵家会怎么样真的不好说。” 苏研沉默了,在古代,赵婉说的真有可能发生。 其实就算是现代,一些偏远的农村一样有吃绝户的事情发生。 更何况是古代了。 赵家那么大的家业,就像一块儿没有人继承的肥肉,谁不想上去咬一口呢? 估计赵婉自己也知道这些,但是她又没办法反抗这种社会默认的世俗。 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希望他以后能过继到赵家,让赵家也后继有人。 但这太悲哀了,明明赵婉是赵家的亲生女儿啊。 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继承赵父赵母的财产,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守住父母的心血。 赵婉看苏研面色难看,心里很后悔跟她说了这些。 她最近因为在何家太憋闷,又没有可信任的朋友,这才一见到苏研就忍不住的说心里话。 却忘记了苏研此时也怀着孕,不宜忧思过度。 若是让她心里有了结,那可是天大的罪过了。 因此接下来也不跟苏研说这些了,只说一些轻松的话题。 苏研也不想让她沉浸在那些破事儿中,使出全身的手段逗笑赵婉。 两方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很快把这些不开心的话题翻过去了。 直到天色将晚,赵婉才回去了。 临走前留下了一盒燕窝,说是赵父赵母托人给她买了补身子用的,给苏研拿来一半,让苏研也尝尝。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苏研都还没喝过这个玩意儿。 她觉得太贵,不想收。 而且这是赵父赵母千辛万苦给赵婉找来的,她现在拿走一半算怎么回事? 赵婉却觉得,千金易得,知音难求。 苏研以前为她出头的事情,她一直记在心里,也真的拿苏研当成好姐妹在处着。 自然不会吝惜这点子东西。 强推着苏研收下,苏研无法,只好接过了。 但心里却很感念,记住了赵婉的情谊。 送赵婉进了马车,远远的看见马车不见身影,才转头回老宅。 这时天已经晚了,何祖母张罗着大家吃饭。 苏研过去,何祖母关心的问她最近感觉怎么样。 苏研说自己已经完全没事儿了,觉得身体比没怀孕之前还好。 何祖母这才放心。 晚饭结束,苏妍独自回了房间。 没过多大会儿,何安回来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说了明天见苏二郎的事情。 其实在苏二郎来的第五天苏研已经见过他一次。 因为苏二郎久久见不到苏研,有些怀疑,且觉得姐姐可能遭遇不测。 何安知道他的想法后,都气笑了。 这不就是怀疑他们一家害了苏研嘛。 不过还是很感念苏二郎对苏研的感情,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母同胞。 就是觉得苏二郎太傻了。 哪有怀疑人家,直接到正主面前问的? 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不过回去还是跟苏研提了,苏研也是又觉得好笑,又有些感动。 但第二天还是好好准备一番,见了苏二郎。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准备,就是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些,不会被苏二郎发现自己受伤就行。 结果苏二郎那个心大的家伙,在知道她怀孕,且见到她坐在床上之后。 就自动脑补,“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哎呦,真好,怀个孕,可以天天躺在床上。” 苏研看他一脸向往,且一点怀疑没有的样子。 气的直翻白眼。 亏她还特地想了一番说辞,高估这小子的智商了。 第63章 苏二郎 虽然消除苏二郎的怀疑的过程出乎意料,但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 从那之后,也许在知道苏研天天在老宅躺着,认为她是在享福。 苏二郎彻底放下心,苏研后面十几天没再见他,他也毫不怀疑。 苏研想到这傻子一样的弟弟,都不想提他。 但是苏二郎已经来了近一个月了,也该让他回家看看,临走之前怎么也得跟他见见。 何安也赞同苏二郎回去,“二郎一个月没回家了,肯定想家里人。明天咱们去找他,把这个月的月钱给他,也让他可以买点东西回去。” 苏研点头,“那给多少合适?” 涉及到自己的娘家人,说多说少都不合适,还是让何安定。 何安低头思考一瞬,“二郎这些天在店里没少帮我的忙,每月400文,你看怎么样?” 苏二郎跟着何安,吃住都不用自己花钱,这月薪就相当于净收入。 若是攒起来,一年将近五两。 能比得上好年头,乡下一家人一年攒出来的钱了。 苏研知道这个价格已经是何安看在她的面子上给的。 当然没什么意见。 两人就这么商定了。 第二天下午,苏研自己去街上买了些东西。 拎着去店里见了苏二郎,他这些天被历练的有些变样。 但见了苏研还是很兴奋,奔着人就跑过去。 风风火火的跑到苏研面前,堪堪停下,双眼亮晶晶的问,“姐,你不继续躺了?躺着多舒服啊!” 苏研看他是真心这么说的,一时狂翻白眼,为这小子的智商感到着急。 她不想跟这傻子再继续掰扯,躺床上到底是不是有钱人家的特殊爱好的话题。 直奔主题,说准备今天让他回家两天,看看家人。 让吴叔来帮忙。 等他探视完家人,再回来继续跟着何安干。 他们给他每月开工钱。 苏二郎双眼泛光,脸颊驼红。 他们家祖祖辈辈种地,他这是要走出来了? 但看到苏研给他拿这个月的钱,不接。 “你已经买了这些点心肉啥的,别拿钱了。等我下个月再过来,再算账。” 苏研不同意,“亲兄弟明算账,该是你的就给你。点心肉是让你带回去孝顺爹娘的。” 苏二郎抓抓头发,不敢接,“来的时候娘就安排我不让拿你的钱,你要是给我,回家被她看见了,肯定要揍我。” 苏研眼睛一瞪,“怎么?听娘的就不听我的了?” 苏二郎立马腿软,赶紧反驳,“没没没···” 苏研:“听我的就拿着。你出来这么久,不买点东西回去?那些不要钱那?” 苏二郎下意识点头,然后接过苏研递过来的钱。 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苏研的表情,最终只是冲着苏研傻笑。 苏研也乐了,“傻样儿。” 何安在一旁看着她们姐弟俩斗嘴,也情不自禁的微笑。 待看到苏二郎兴高采烈的跑走,才上前扶着苏研进屋。 何安:“你们姐弟关系真好。” 苏研嗤笑:“那是你没看见我们俩打架的时候。” 原主温柔,从小到大都让着小四岁的弟弟。 但苏研可不会让。 她回娘家住的那一年多,没少跟苏二郎斗。 俩人有时候打的那叫不可开交,苏父苏母拉都拉不住。 按理说苏二郎是个男生,应该不至于落下风。 但是架不住苏研经验丰富——她在现代也有个弟弟,两人从小打到大。 且苏二郎到底才16、7岁,在古代已经是个成人,但是在现代不过是高中生的年纪。 力气还远远没到跟女生差距到难以逾越的程度。 而且她跟苏二郎动手的时候,毫不手软,哪疼打哪儿。 就那一年,两人爆发了11次大战,无数小战,次次以苏二郎的反抗失败告终。 苏二郎本来这个年纪,虽然有了儿子。 但是还不懂得责任是什么,有些叛逆。 愣生生被苏研打服了,从那之后苏研抬手他都下意识的伸手捂脸。 当然苏研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打人的人,平时对苏二郎还是很好的。 他在外面被几个小伙伴联合欺骗,还是她带着他偷偷去各个击破,分别套了麻袋。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打,那是因为乡下地方,直接打苏研的名声不好听,还会连累家里人。 在苏家打,家里人再怎么样也会遮掩,不敢往外乱传。 就连苏大伯母也是,她可还有个未嫁的女儿。 若是传出去苏研悍妇的名声,她女儿也别想找到好亲事。 这么一套下来,苏研其实在苏家也算是有些地位的。 这也是她新婚第三天回娘家的时候,敢顶撞大伯母的原因。 毕竟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气,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苏研有时候想想还挺讽刺,原主在苏家的时候一向温柔孝顺,不愿意与人相争。 但是全家除了苏父苏母和苏二郎是真的爱她之外,其余的人对她的温柔视而不见。 平时她在家里也是经常被人欺负,当然这种欺负并不是打骂侮辱人什么的。 就是会把自己的活儿推给原主,或者干脆直接给苏研分配多一些。 且由于原主温柔到有些懦弱的性子,在家里一向没什么话语权。 都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被大伯母冷嘲热讽也不吭声。 但是换成一点亏不肯吃的苏研,大伯母敢把自己的活儿推给她,她就敢闹得家里人尽皆知。 这么几次下来,大伯母再厚脸皮也不敢轻易欺负她。 而且不光没人敢随便给她加活儿,说话也变得有分量。 就连苏奶奶分肉的时候,也从来不敢少分给她一点,就怕她突然发疯。 苏研:“我们打起来可都是真下手,我爹娘在一旁都不敢拦!” 这是真的,苏父苏母不光不敢拦。 到后面劝都不敢劝一句,一旦劝了,两边都让他们为自己做主。 他们可不敢做主,这做不好了,儿子女儿都说他们偏心。 只能每次一发现他们吵架,就赶紧趁两人不注意躲到外面。 待两人吵完打完了再回来,两边安慰。 何安有些好奇,“你们还会动手?我看你们关系很好啊?” 第64章 苏母来了 苏研意味深长的笑笑,关系好是关系好,动手也是真动手。 何安一脸向往,“即使动手,你们也不会记仇。以后我们有两个孩子的话,也要让他们从小相亲相爱,以后长大了才能相互扶持。” 不会像他跟何鹏一样,虽然是亲兄弟,现在却形同陌路。 这话苏研赞同,她跟苏二郎吵是真吵,虽然苏二郎一直嘴笨吵不过她。 打也真打过,两败俱伤,但总的来说苏二郎伤的比苏研重多了。 每次两人打完架,苏二郎好几天都不敢出门,怕人家问脸上身上的伤痕哪来的。 但是遇到事情了,她们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对方。 就像这次,他们虽然集体瞒着苏二郎苏研出事的事情。 但苏二郎见不到苏研,还是觉得不放心。 当然由于自己的智商上的缺陷,什么都没发现。 但是起码还是记挂着苏研的。 因此也回何安,“是,多个兄弟姐妹,遇到事情了也有个商量。” 突然想起什么,苏研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你说我们第一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何安没听懂她话的意思,不过他照心里的话说。 “男孩女孩都行,都是我们的孩子。” 说完之后反应过来,苏研不会是更喜欢男孩子?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母亲一般都更喜欢男孩儿。 但是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是自己的孩子,万一以后再有了弟弟,苏研偏心弟弟怎么办? 想到这,他有些忧心忡忡的看了苏研一眼,欲言又止。 苏研正因为他这个回答而满意,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因此也就不知道,有的人早早下定决心,有了女儿,要更偏心她。 何安:父母各偏心一个,这样也能平衡! 苏研在店里稍坐一会儿,就遇见了赶来的吴叔。 苏研在老宅见过吴叔,他是很典型的大管事的样子。 穿着黑玄色的棉布衣服,留着一把小黑胡,脚蹬黑靴,精明又干练。 他进来看到苏研似乎还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要去行礼。 苏研赶紧拉住人,吴叔早已脱了籍,不是何家的仆人。 如今继续在何家,不过是感念旧情,不舍得何祖父何祖母罢了。 在老宅见了何祖父何祖母都不让行礼的,她自然更不能受礼。 “吴叔,赶紧别这样。你今天是来帮我们忙的,我们还要好好谢你,怎么能受你的礼?” 吴叔被苏研拉着胳膊,不敢大幅度动作。 苏研怀孕的事情,老宅人尽皆知。 这一个月苏研吃的东西还有一些是他张罗着买的呢。 自然知道何祖父何祖母对她的重视,生怕自己不小心冲撞了她。 “何家对我恩重如山,只是来帮个忙,怎么敢当谢?” 苏研:“何家对你的恩情那是祖父祖母的事情,你对我们的帮助也是实实在在的,一码归一码,该谢还是要谢的。” 何安也道:“对,是要谢。” 苏研回头对何安说,“我记得你说过吴叔喜欢吃东街的烤鸭,择日不如撞日,等会儿你去买一只,再添两个菜,跟吴叔喝两杯。” 何安同意,这时候已经半下午了,店里今日人也少。 他就趁着机会赶紧去买了烤鸭,还去阳春楼打包了几个菜。 回来正好看到苏二郎也在,就不让他先走。 跟他一起吃个饭,也算是送行了。 苏二郎看苏研点头同意,才帮着何安把桌子抬到院子里,摆上饭菜。 苏研则在外院里找个凳子坐下看店,人来了她就打打称,也算轻松。 三人就着菜,直喝了三坛酒才算完。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送走了有些醉酒的吴叔,何安让苏二郎明天再回去。 苏二郎看看天色,觉得还不算晚,且思家心切,没有答应。 坚持着告别了姐姐姐夫,拎着满大包的东西回家了。 走快点,说不定到家天还没黑。 这么久没见儿子了,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出他。 目送苏二郎远去,苏研也准备回老宅了。 何祖母怕店铺人来人往吵到苏研,不同意让苏研回来住。 因此他如今还是住在老宅。 何安先把她送回去,自己再一个人回家把残局收拾完。 碗筷刷干净摆放好,桌子搬进屋里。 又把前院的今日剩下的菜稍稍洒些水湿润,然后放到一个大竹筐里,吊到井里冷藏。 回头看一眼,没什么可收拾的了,才拿上钥匙锁好门出去。 到了老宅,苏研正陪着何祖父何祖母吃饭。 何祖母见他来了,招招手哦让他也来吃。 何安摸摸肚子,感觉刚才吃的好像消化了些。 就上桌又吃了一顿。 吃完饭他扶着苏研在院子里散了一会步消食儿,才回去安歇。 第二天,本想继续吃吃喝喝玩玩的苏研,竟迎来了苏母。 原来是昨天苏二郎回家刚告诉苏母有关苏研怀孕的事情,苏母就一刻都不愿意多等,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赶来了。 还拎着自己家的两只老母鸡,一篮子鸡蛋,半封红糖。 苏研见到她欣喜不已,赶紧把人迎进屋里。 小丫鬟很有眼色的上前接过苏母带来的东西,帮她拿进屋里。 苏母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小丫鬟,上次来可没这么殷勤。 她会心一笑,知道女儿如今在婆家的地位大不相同。 高兴地跟着苏研进了屋,先让她坐下,“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我哪用你扶?” 苏研顺着苏母的力道坐下,有些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娇贵?我这些天不是坐就是躺的,人都要废了。” 苏母好笑的说她:“休息还不好?那乡下女人怀孕想休息都休息不上呢!” 说着想起了什么,瞄了瞄身边的丫鬟。 苏研会意的摆摆手,让丫鬟全都退下。 待屋里没人,苏母才小声跟苏研八卦,“你前面那个后娶的表妹,还记得不,也怀了!这两天那老太婆正满村的炫耀,呵呵,还没炫耀两天,又赶着大肚子的儿媳妇儿出来洗衣服。” “这大热的天,怀着身子到河边洗,一个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他们家也够心狠。” 苏研听完之后一头黑线,再次确定了送子观音攒业务,然后一起处理的事实。 若不然,能这么巧? 第65章 胎教? 对于吴玉的处境,苏研也是唏嘘不已,她其实已经很久没听到原主前夫一家的消息了。 对于原主恨之入骨的那个表妹,更是不在意。 没想到她不顾廉耻勾引有妇之夫,挤下原主嫁过去。 如今竟然是落到这样的下场,不知她有没有后悔。 也许是因为有了孩子心软,苏研倒是感叹一句,“也是可怜!” 正如当初她对着跳水自杀的原主高高在上的怜悯“是个可怜人”一般。 苏母不屑:“她可怜什么?还不是自己自找的?好好地黄花大闺女,愣是跟自己的表哥无媒苟合,有现在的下场也是她活该。” 这话苏研赞同,她可怜的只是那个即将出生在这样家庭的孩子。 对毫无廉耻之心的吴玉,她是一点都不可怜的。 苏研:“可不是嘛,都是报应!” 苏母赞同点头。 跟女儿一起看完别人的笑话,她才询问女儿怀孕的事情。 之所以一来没问,是因为她早就看到了女儿如今的好气色。 其他的可以骗人,气色是骗不了人的。 那白里透红的脸蛋,和如今略显丰腴的身材,以及脸上时时透露的初为人母的光辉。 无不透露着她过得多好。 如今问问也是了解一下罢了,并不担心她的处境。 苏研轻轻抚着肚子,在得知自己怀孕后她就经常做这个动作,“放心,我现在很好。祖母一天恨不得看我八遍,厨房里一天到晚的不熄火,时刻准备着吃的,生怕我饿了。” “阿安更不用说,白天在店里忙,晚上回来。最近他还说是白天相处的少了,没照顾到我,晚上回来之后连给我洗脚都亲力亲为。” 苏研说到这还脸红了一下,她是真没想到何安能做到这些。 苏母听得眉开眼笑,乐呵呵的打趣,“这是姑爷体贴人,以后肯定也是个疼孩子的。” 苏研:“我看他以后估计是个孩子奴,现在才两个月,上街一趟都不忘买个拨浪鼓回来。就他这样,让他做个严父管教孩子估计是不行了,以后还得我立起来,省的孩子长歪了。” 苏母呸呸呸几声,然后训斥,“孩子还没出生呢,可不能乱说孩子不听话,不吉利,赶紧呸掉。” 苏研不晓得还有这种说法,赶紧学着苏母转头往地上呸呸几声。 苏母:“下次可别乱说了,孩子能听到的。你就天天说些好话,他听懂了就会照着长。以前我怀你的时候就是,我跟你爹长得都不好看,我就想要一个长得漂亮的孩子。” “我那时候就天天对着肚子说这孩子真漂亮,果然你一出生就白净,长大之后更是十里八乡的美人!” 苏研满头黑线,还有这种说法? 她只听说过有胎教,但是胎教能达到这种效果? 也怪她在现代没了解过这些,不过想想也是,她当时一个男朋友都没有的人怎么会去了解这些。 如今听到苏母的说法,就有点麻爪,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只能玩笑道,“那我天天对着孩子读书,这孩子以后可不得考状元。” 她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苏母却认真了,双手一拍大腿,“可不是!我外孙儿从娘胎里就开始读书,以后一出生不就领先别人一步?那考上状元不是妥妥的?” 苏研汗颜,考上状元可跟这个没关系,没见那学了一辈子,一样考不上进士的大有人在。 而且,“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怎么就考状元了。” 苏母却不在意,挥挥手非常洒脱的改口风,“是男孩就考状元,是女孩儿就成才女,反正都是要读书!” 这方面苏母思想可比古代很多人都开放,她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反而觉得,既然读书是好东西,那不管男孩儿女孩儿肯定都要读的。 果然后面的聊天中,得知何祖母教了苏研识字,她高兴的不行。 用自己能搜罗到的所有赞美之词,夸奖何祖母。 恨不得把人供起来。 但是最后话题又转回来,她殷殷叮嘱苏研既然识字,就一定要读书给孩子听。 苏研不胜其扰,最终敷衍着答应了。 但苏母可不放心她,中午吃饭的时候,拉着何祖母一阵嘀嘀咕咕。 感受到何祖母满含笑意的视线,苏研脸颊爆红! 晚上时间差不多了,何祖母让家里的仆人套了牛车送苏母。 苏研看着坐上牛车的苏母,心里一阵不舍。 刚想开口话别,说两句感性的话。 结果苏母就高声大喊,“别忘了读书!!!” 立刻把苏研的依依惜别给喊没了。 她面无表情的跟苏母挥挥手,让她赶紧回去。 何祖母在一旁看的乐不可支,想笑又不好笑出声。 苏研看了,无奈道,“想笑就笑!” 话音未落,何祖母就噗呲一声笑出来。 接下来就像打开了开关似的,笑的都要喘不上气来了。 苏研无奈的拍拍何祖母的背为她顺气儿,“差不多就行了。” 晚上何安回来听说这事,竟然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不过他不舍得苏研做不喜欢的事情,就叮嘱何祖母找个识字的丫鬟来读书。 苏研负责听,就当是听曲儿了。 苏研推辞不掉,就让丫鬟在自己耳边嗡嗡了两天。 结果烦躁的血压都要上来了,赶紧叫停。 没有丫鬟在自己耳边一天天念经似的念四书五经,苏研才觉得耳根子都清净了。 不过清静下来,又觉得有些无聊。 想想赵婉上次让人又送来一些新话本,她还没看,就随意翻出来一本解闷。 结果这不看还好,看完之后,她不觉得无聊了,变得暴怒! 这本话本很古代,非常符合古代读书人的幻想。 就是糟糠之妻供养丈夫考上状元然后自请下堂,读书郎迎娶公主皆大欢喜。 说实话前面赶考什么的故事情节还好,看到后面苏研越看越生气。 什么鬼? 这不纯纯的白眼狼吗?一点道德感都没有。 古代也流行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苏研被话本中的无脑设定气到吐血,愤愤不平的扔掉话本不再看了。 中午吃完饭回来,看到被扔在床上的话本。 想到如今正水深火热的赵婉,越想越不甘心。 凭什么都是男人遇到贵人青云直上?女人就得做男人的踏脚石? 女人不能独美? 第66章 耿直的苏舅舅 既然话本结局她不满意,不能自己动手改到满意? 越想越觉得可行,自己又不是不会编故事,还能在这方面亏待自己? 爱看啥就自己动手! 一瞬间脑中灵感爆发,苏研提起笔洋洋洒洒就续写了一个小故事。 故事内容大概是新科状元迎娶公主之后,发现公主脾气很差,只拿他当臣子,不拿他当丈夫。 他后悔偷偷去找糟糠之妻,却发现糟糠之妻已经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刺绣本领成为了太后专供。 还找了一个小5岁的年轻小狼狗成婚。 如今夫妻二人恩爱和美,一起经营家里的生意。 新科状元生气前妻嫁人,竟然头脑发昏找上门去,想让前妻和离。 前妻却已经视他为路人,前妻的再婚小狼狗告他调戏良家民妇。 公主知道他三心二意,把他休了。 皇上知道他调戏民妇,撸了他的官位。 最后他一无所有,不得不带着仅有的盘缠回到老家继续种地。 仿佛来京城高中迎娶公主只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 不但没有荣华富贵,还丢了相互扶持的妻子。 最重要的是前妻还荣华富贵了!!! 苏研写完之后,只觉得心内大爽。 一个人在屋里哈哈大笑,吓得在外面的丫鬟赶紧问怎么了。 苏研这才发现自己得意忘形了,连忙收起笑声,高声回没什么。 她冷静下来,回头读了读自己写的短故事,发现写的有些套路。 苏研无语望天,果然爽文就是要套路,套路不就能离开逆袭打脸。 那她现在写的算是同人文了? 不满意小说结局,就自己动手写一个。 果然是现代人的风格,靠人不如靠己。 因为续写的太臆想,苏研没好意思再看。 随手夹在了正在看的话本里,不管它了。 第二天,苏二郎从家里回来,还带来了苏舅舅。 两人分别用扁担担着几筐的山货。 何安是认识苏舅舅的,见了人,赶紧上前迎接,“舅舅,你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苏舅舅有些拘谨,憨厚的用一只空着的手推开要上来接扁担的何安,“这担子重,俺自己来就行。” 何安看看膀大腰圆,肩宽背厚的苏舅舅,知道争不过他。 赶紧领着人进了屋,把东西卸在了店里。 然后对吴叔说,“吴叔,等会儿有人来了,就介绍介绍舅舅家的山货,这可是正宗山里的东西。” 吴叔看了看一脸黝黑的苏舅舅,点了点头,“行,等会儿有人来了我就说山货来了。上次族里的五奶奶找老太太来说话,还提到这些山货,让咱们家货来了给她留一份呢。” 苏舅舅在一旁老实巴交的挠挠头,“还有人问俺家的东西嘞?” 吴叔:“咋没有?这些山货正经是山里弄得,在县里不知道多紧俏!” 苏舅舅:“紧俏不紧俏的俺也不懂,能卖出去就行。俺家也是托了姑爷的福,不然不知道多费多少劲。” 然后回头对着何安说,“俺这次来也是来跟你谈谈这事儿的,这儿人多,别耽误做生意,俺们去屋里说?” 何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苏舅舅想说什么。 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把他和苏二郎都请进了堂屋。 何安沏了壶茶,给两人倒上。 然后才询问苏舅舅,“舅舅是想谈什么?可是家里有什么困难?舅舅尽管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苏舅舅却摆摆手,“俺家啥事儿没有,就是俺们家这些山货,以后都想放你这里卖,不知道你这里地方还够不够。” 刚才他可看见了,前院两间屋子满满当当摆的都是菜。 若是没地方放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提了。 何安以为是啥事儿呢,连忙一口答应,“放心舅舅,前院能放下,我到时候腾个空儿出来就行了!这些山货卖的快,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卖完了,不费啥事儿。” 苏舅舅这才安心,说出自己早就与家人商量好的说辞,“俺们这些山货,自己不好卖,上次在你这儿卖了一次,俺妹子拿回去的钱都有平时的两倍了。” “你帮了俺们家大忙,也不能让你白帮,俺这次来就是给你谈谈,俺这些山货你抽成的事儿。” 何安没想到苏舅舅竟然说这些,连连摆手,“别别别,舅舅,咱们是一家人,怎么说这些外道话?你的东西在我这儿卖两天,我还抽成,那成什么人了?” 苏舅舅却不赞同他的话,公事公办道,“亲戚是亲戚,抽成是抽成,你给俺家帮这么大的忙,抽成是应该的。” 他抬手阻止想开口继续拒绝的何安,郑重其事,“俺知道你是看在研研的面上,不愿意拿俺家的钱。但你也是个生意人,没有白给人卖货的道理。 “俺是研研的亲舅舅,若是东西少就算了,现在东西这么些,俺也准备长期把东西送到你这儿,自然不能给你家店里开这个坏头儿!” 也不能让苏研在婆家丢了面子。 何安坚持不同意,只说让苏舅舅放在店里就好,不用抽成。 苏舅舅却是个脾气耿直的人,直接道,“你要是不拿,俺也不搁你家卖了,俺自己去县里吆喝着卖去。” 说着站起来要走。 他是个实诚人,不会拐弯抹角,说走是真要走。 何安赶紧伸手拦住人,苏二郎则一脸不知所措的站起来。 何安:“舅舅,别别,这大热的天儿,你去县城哪儿吆喝卖啊?就放我这里多好。” 苏舅舅推他:“你别管,俺以前怎么卖现在就怎么卖,以前能卖出去,现在也能。” 何安哭笑不得的拉住他,并且眼神示意苏二郎来帮忙。 苏舅舅人高马大的,何安一个人真拦不住,都被他推着走到院子里了。 苏二郎奥奥两声,赶紧也上前从后面拉住人,“舅舅,有话好好说啊,你走干啥?” 苏舅舅嗡声道,“俺好好说了啊,是姑爷不同意。” !!! 何安都被苏舅舅这一通到底的脑回路给震惊了,啥叫他不同意啊! 这话听起来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还以为是他不愿意帮着苏研舅舅家卖东西呢。 他冤枉啊,他真的只是知道苏研舅舅家在山里。 家境不太好,就不想收钱而已啊!!! 第67章 抽成 眼看着两人拼尽全力都要拦不住人,何安赶紧高喊,“我同意,我同意!!!” 苏舅舅猛地一卸力气,何安与苏研差点没闪地上。 还是苏舅舅一手一个拉住人,两人才站稳。 此时他又恢复了刚来时的老实憨厚,看着一点没有刚才雷厉风行说走就走的样子。 何安彻底被这个舅舅的脾气打败了,只能重新把人请回屋里。 他自己端着茶喝了一大口压压惊,缓了一会儿才道,“舅舅,这些山货在我这儿卖,抽成是真不行。这样,你给我租金,一天十文钱。” 这些山货被族人邻居知道了,一两天的功夫估计就卖完了。 他意思意思收点钱,安安苏舅舅的心就行了。 谁知苏舅舅听完站起来就走,何安从后面抓住人不放,“这是怎么了舅舅?我收钱了还不行啊?” 苏舅舅:“你这是欺负俺不懂行呢!俺这么多年卖山货,老板只要抽成,不就是抽成老板才有的钱赚吗?” “你要收租金,不就是看俺不在,你说几个钱都行?这不是在哄俺吗?俺家祖祖辈辈从来不占人便宜,你这样,俺只能不搁你这儿卖了!” 何安一脸无语,心想舅舅你反应还挺快。 还知道以前老板抽成是赚你钱更多。 那你咋不想想我不抽你成,只收租金,就是想照顾照顾你的意思啊! 你为什么还一脸不满意的样子,活像我吞了你的钱了。 若不是苏二郎还在这儿,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最后非常无奈,两人都拉不住苏舅舅。 眼看着苏舅舅拖着两人要进前院,前院的吴叔都听到动静回头看。 何安才狼狈不堪的答应。 苏舅舅这才满意,三人再次回去坐下。 这次何安连喝水压惊的心情都没了,完全是苏舅舅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也看出来了,苏舅舅也是个聪明人,且完全是一根筋。 耿直的不愿意占人家一点便宜,即使这点便宜人家完全不在意都不行。 他虽然有点无法消受这样脾气的人,但是对这样的苏舅舅还是尊敬的。 这世上,占人便宜的人多了去了。 像苏舅舅这般,坚决不让别人吃一点亏的,太少了。 最后三人敲定,···主要是苏舅舅敲定,给一成的抽成。 这算不上多,也算不上少。 两方都能接受。 何安松口气,苏舅舅心里还是有成算的。 看他刚才那样子,太像是败家子儿,专门往外送钱了。 他当即也不敢多说话,就怕苏舅舅又脑子一热。 觉得何安吃亏了,抽成要往上提。 若是别人,他自然不会有这种担忧。 但是若是苏舅舅的话,即使才正经相处这一会儿,何安都觉得这太有可能了! 两人立刻就按照刚才的要求,何安写了两份简易契约。 然后在契约底部,何安写上自己的名字,苏舅舅印上了手印。 待拿起自己手里的契约,两人同时松下一口气。 何安|苏舅舅:可算是结束了,谈个生意真累啊! 苏舅舅不认识字,来回颠倒着契约书看了个热闹,就小心叠起来,藏到衣服的内口袋。 何安则是拿进他跟苏研的房间,放好。 再次在堂屋相见,几人都默契的不再谈论这个事儿。 也许是达成了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苏舅舅接下来话特别少。 当然何安合理怀疑苏舅舅本就是话少的人,刚才只是为了任务超常发挥了。 证据就是苏二郎对寡言少语的苏舅舅一点都不奇怪,大部分时间是跟何安聊。 何安有些尴尬,苏舅舅不说话,但他不能不说啊。 总不能他和苏二郎在这边说的热闹,那边苏舅舅一个长辈被晾在一边? 但他接下来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让苏舅舅再多说几句话,更别说露出别的表情了。 这下,何安彻底确定,苏舅舅就是个比较沉默的人。 不得已,他领着人去老宅找苏研。 苏研听见苏舅舅来了,赶紧迎过去。 她与苏舅舅感情很好,也很敬重他。 事实上,她和离回家的这一年多时间,苏舅舅因为心疼她,也怕她在苏家被人看轻,没少往苏家送山货。 甚至在刚和离那阵儿,苏舅舅不知怎么得知了消息。 连夜从山里下来,跑到杨家,逮到杨临狠狠揍了一顿。 他那虎背熊腰,面若夜叉的样子,甚至没人敢上前来拦。 直到杨临被打的鼻青脸肿,他才大步离开。 全程没说一句话。 弄得村里人议论纷纷,杨家也扬言要找苏家人讨要说法。 但当时苏父苏母只觉得解气,见到杨老太太老家里闹,不光不怕,还跟她打了起来。 杨老太太被打的抱头鼠窜,在村里人的劝架下才逃脱。 当然后来她又找到苏氏族长评理,但被苏族长的一句’打你的又不是苏家人,你找我干什么?’给打发了。 苏研每每想到杨老太婆气的头顶冒烟的样子,都觉得解气。 原先对这个时常黑脸不说话舅舅不感冒,从那之后也完全改变了看法。 明白他只是面冷心热,对外甥女是真疼的。 因此每次见了他都满脸笑意,对他的态度也就像是对待苏父苏母一般,亲近松弛。 而苏舅舅果然则因为苏研的亲近,那一年给她家送山货的频率都翻了两倍不止。 苏母有次还酸溜溜的对苏研抱怨,舅舅每次来了跟她说不两句话就要去找苏研。 苏研听了哈哈大笑,得意的说谁让舅舅来了她都不敢多说几句话,每次都让自己去招待。 苏母听到这就不吭声了,苏舅舅虽然是她亲兄弟,但是她也害怕那张冷脸啊!!! 后来姥姥见了她也说,这么些晚辈中,就苏研一个人敢冒着舅舅的黑脸笑着跟他说话。 姥姥还说晚辈里面,舅舅最欣赏她,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留着给她。 当然苏研知道,苏舅舅欣赏她的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其他人都怕苏舅舅。 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得,不敢说话。 因此苏舅舅对丝毫不畏惧他,且对他表现出亲近的苏研,很是刮目相看。 这一次也是如此,即使此时苏舅舅一如既往的冷着脸不说话,苏研也一点都不害怕。 上前就拉着苏舅舅的胳膊,亲昵的把人拉到前厅。 何安在后面一脸震惊,刚才苏舅舅可没有现在这样温和,被人一拉就走。 关键是苏舅舅现在脸上竟然还带着笑?简直判若两人。 何安疑惑回头看苏二郎。 见他正一副‘长见识的还在后面’的样子看他。 何安赶紧扶了扶自己快要掉地上的下巴,紧跑几步跟上前面的两人。 然后就在前厅里一脸恍惚的看着苏研与苏舅舅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虽然大多数都是苏研在说,但也能看出来苏舅舅也很认真的在回话。 时不时的也主动挑起一些话题,表情更是肉眼可见的放松,偶尔也会扯出一抹微笑。 与刚才在何安家惜字如金的样子天差地别。 即使见过不少次,心里也有了准备,但苏二郎看到这样的苏舅舅心里还是酸酸的。 苏舅舅可从来没对他这样过!!! 每次见了他,不是绷着脸不说话,就是说他长大了,以后要照顾好娘和姐姐。 苏二郎正在吃醋,没想到苏舅舅接下来的动作让他一下子像掉进了醋桶里,更酸了。 第68章 朱果 只见,苏舅舅小心的从背上一直没卸下来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 里面满满的都是朱果,递给苏研。 苏舅舅:“你上次说想吃,我特地给你带来的。” 苏二郎简直要爆发,朱果是山里的一种野果,每年只有九十月才会成熟。 且由于这种果子酸甜可口,味美多汁,不光人喜欢,山里的走兽鸟类也喜欢吃这些。 因此每年可能还没到成熟的时候就被啃了,人很难吃到。 看苏舅舅布包里的红彤彤的朱果,一看就是成熟后摘下来的。 肯定是苏舅舅提前就踩好点,然后到差不多成熟的季节亲自经常去盯着。 防止山里的走兽飞禽祸害,才能拿到这些熟果子。 苏舅舅昨天就到他家了,但是关于朱果的事情,一句话都没提! 怎么只记得姐姐喜欢吃啊? 他也喜欢,也跟苏舅舅说过,为什么没他的份儿? 苏二郎愤愤不平,眼里都要冒火了! 刚想奋起反抗,为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发声抗议。 苏舅舅仿佛感受到他的怨念,轻飘飘的飘过来一眼。 苏二郎立刻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全身的躁动一下子平复,登时变得安静如鸡。 他缩着脖子试图躲避苏舅舅的犀利的视线。 却发现周围什么遮挡物都没有,根本没地方藏。 苏舅舅眼睁睁看着苏二郎的眼神从愤怒到茫然再到闪躲害怕,一脸恨铁不成钢。 他是苏二郎的亲舅舅,这么怕他做什么? 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跟他说话都磕磕巴巴。 本来昨天晚上见到苏二郎,是想意思意思给他个三两个尝尝味的。 结果这小子见了他就像是见到了天敌一般,恨不得躲他娘背后不出来。 他一向没有孩子缘,所有的小孩不管是自己的孩子,还是亲戚朋友的孩子,见了他都恨不得躲得远远地。 他本来已经习惯,但谁让出现了苏研这个例外呢? 一旦享受到了她的亲近,再看到这些缩头缩脑的其他晚辈,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这到底还是自己的外甥,不能太偏心。 他从布包里挑挑拣拣几个看着不太好的朱果,递给苏二郎,“吃!” 苏二郎被他声音吓得一激灵,然后小心翼翼的接过东西,眼泪汪汪的看着舅舅。 苏舅舅却郎心似铁,看他接过果子,一秒都不带犹豫的转过头。 想了想那边坐着的何安,到底是研研的男人,不好落下他。 从布包里看着拿出几个中不溜,没那么红的,递给何安。 苏二郎看看那几个圆圆的果子,又看看自己手里被挤压成不规整形状的,心态一下崩了。 他竟然连姐夫都不如!!! 何安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布包里的果子看着可不多。 他诚惶诚恐的接过,“谢谢舅舅。” 苏舅舅嗯了一声回应,立即回头看苏研,“研研,快尝尝,看看今年的朱果味道怎么样。” 苏研听话的拿起一个尝了尝,酸甜又多汁,跟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去年她去舅舅家第一次吃到这个果子的时候,就被惊艳到了。 这类似于现代车厘子,却比车厘子味道还要好的,纯天然的果子。 没有一点涩味,满满的自然成熟的清甜,真的太好吃了! 跟现代那些催熟的果子完全不一样,是苏研两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 只可惜这种果子并不常见,只在山里有。 且成熟季节那么短,飞禽鸟兽又喜欢吃。 即使一辈子在山里住的苏舅舅每年都只能攒下一些,一部分留着给老娘妻子。 剩下的就会带给妹妹与外甥女。 其他人基本上就是尝尝鲜,包括舅舅的两个亲儿子。 今年苏研成婚了,搬到了县里,没办法再跟随苏母一起去苏舅舅家走亲戚。 她本以为今年自己吃不到了,没想到苏舅舅亲自给送来了。 她心里像是被塞满了,闷闷的,又很甜。 苏研吃了一个尝了味道,又捏起一个递给苏舅舅,“舅舅,你也吃。” 她知道苏舅舅肯定是没吃的,这些果子很少,他只会留给女眷吃。 再不然就是给晚辈们。 而他自己,则是为了给大家省着,一口都不会尝。 果然苏舅舅这次也是说,“我不喜欢吃这些,你吃。” 好像所有的长辈都是这样,在物资较少的时候,总是会先把东西分给晚辈。 好像看到晚辈吃的开心,比自己吃还高兴。 苏研:“舅舅,尝尝!我们一起吃,这里还有好多呢!” 苏舅舅沉下脸,表情很是严峻。 苏研却知道他只是外冷内热,其实并没有不高兴。 只是像所有被晚辈谦让的长辈一样,心里高兴骄傲。 但是面上却故作严肃,以便让晚辈听自己的话,独享这些物资。 如果是苏二郎的话,可能此时虽然内心依旧会想让苏舅舅一起吃。 但是面上却害怕被苏舅舅责备,最终选择自己放弃。 但苏研可不是会害怕苏舅舅的人,她知道苏舅舅最疼她,又怎么舍得责怪她呢? 果然苏舅舅又严肃脸干瞪眼一阵儿,看苏研完全没有畏惧他的气势,只能收起表情。 看了看苏研一直举到他面前的果子,又看了看苏研始终没变的笑颜,妥协接过。 苏二郎全程看的心惊肉跳,在中间苏舅舅沉下脸的时候已经缩着脖子为苏研着急。 恨不得摇醒苏研,让她不要再挑战舅舅的底线了。 结果没想到最后妥协的竟然是苏舅舅,这与他记忆中的画面完全不一样啊! 要知道小时候他和表哥表弟们也会不服,一起反驳过舅舅,迎来的可是舅舅的蒲扇般的大巴掌! 哪像现在这样,随便瞪瞪眼然后就妥协了。 舅舅,你还是我认识的舅舅吗? 倒是何安对苏舅舅以前的事迹不了解,只以为苏舅舅是外冷心热,实际上脾气还是好的。 苏研看着苏舅舅吃下,开心询问,“舅舅,味道怎么样?” 苏舅舅回:“甜!” 太甜了,苏舅舅甚至觉得这比自己以往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甜! 苏研高兴,“甜就行,舅舅再来一个。” 也许是沉浸在这种被外甥女孝顺的愉悦中,苏舅舅这次没有拒绝。 接过来扔进嘴里,慢慢品尝。 不过连着吃了几个,苏舅舅就坚决不再吃了。 这东西就这么多,他要是吃多了,外甥女就没得吃了! 甚至还有点后悔刚才没忍住,多吃了几个。 要不然外甥女就可以多吃一些了。 他情不自禁的回头望向苏二郎与何安手里的果子。 第69章 苏父受伤 何安算了,是姑爷,不好收回来。 苏二郎··· 苏二郎到底是亲外甥,算了。 而且他手里的被压的有些变形的果子,味道估计没那么好了。 苏二郎:重点是第二条!!! 苏研不舍得一次吃完,又吃了十几颗之后,就让丫鬟拿下去放井里吊起,晚上再吃。 回头看天色不早,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 张罗着要一起吃饭。 当然饭是在老宅吃的,因此她先带着舅舅去见了何祖父。 何祖父对他很欢迎,忙让人叫何祖母,然后让丫鬟摆饭。 众人就在何家吃了一顿。 苏舅舅虽然话少,但因为中间有苏研的传话和来回的活跃气氛。 一顿饭也是其乐融融。 饭后,大家又一起凑着说了会儿话,苏舅舅看时间差不多了,要告辞。 面对着何家的留人,他道,“今天要赶回山上,再晚回去就太晚了。” 苏研:“今天还要回山上?这个点回去肯定天黑了,夜里山路不好走啊。” 何祖母也道,“我听研研说过,你们家山路要两三个时辰,今日时间不够,在家里住一晚,待明日早上一早再回去。” 苏舅舅不答应,“出来两天了,我不放心家里。且这些山路不在深山区,没什么危险,我都走了几十年了,闭着眼都能找到地方。” 苏舅舅一再坚持,苏研没办法,只能让何安把他送到前山的山脚下。 这样他也能少走点路,早点到家。 这次苏研坚持,苏舅舅再不同意,不愿意麻烦何安都不行。 最终只能无奈答应,内心却对外甥女的关心很受用。 苏舅舅走后,苏二郎去店里帮吴叔的忙。 苏研则跟着何祖母,跟何祖母说说话解解闷。 这天气也不适合出去,话本也看不下去,只能找人聊天了。 何祖母也很欢迎她,带着她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聊了一会儿,苏研苏研注意到何祖母眉目间似乎有些忧愁,问她,“祖母,家里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何祖母:“怎么这么问?” 苏研回她:“我看你好像担忧什么的样子。” 何祖母叹气,拍拍她的手,“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今年天气太热了,到现在还没有下雨。咱们家的佃户因为浇水的问题,已经闹过几回了。” 苏研不了解这里的天气,但是还隐约记得去年这时候是早就下过雨的。 何祖母不提她也没有思考过这些,现在经她一提醒。 苏研仔细回忆了一番最近的天气,发现今年到现在一滴雨水还没见,的确是很反常。 上一次下雨还在六月刚夏收之后,现在都已经九月了。 何祖母看苏研皱眉,就安慰她,“放心,没什么事儿,咱们这儿一向风调雨顺,今年不过是下雨时间往后推罢了,这在往年也是有的。” 不过今年这下雨时间推得太晚了,让大家都怀疑还会不会下。 不过这些何祖母没跟苏研说,怕她担心。 苏研想了想,是没有从其他人嘴里听说过此地发生过什么旱灾。 这起码说明,很多年内,这里都是风调雨顺,没发生过什么重大灾情。 所以这里的人才会对灾情没有什么印象。 再看何祖母一脸笃定的样子,想想她年纪大,经验更多。 如今她都说没什么事儿,那估计就是没什么事儿了。 苏研放下心,跟她聊起来别的。 本来苏研只是听何祖母说这一嘴,对不下雨是没什么实际的感触的。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她就切身感受到古代靠天吃饭的生活方式对天气的依赖。 这件事还要从前山村与大刘村中间的那条河说起。 两个村离得不远,那条河道是跨越了两个村的。 平时大家洗衣服挑水什么的,都依赖那条河。 若是雨水充足,这条河自然没什么问题,能供应起来两村的生活日常。 但是现在两三个月没下雨,地里的庄稼眼见因为干旱开始发黄。 视地如命的农民怎么能看的这个?赶紧组织大家浇水。 若是一两个人也就算了,但现在前山村和大刘村两个村上千亩地都缺水。 这条河怎么负担的起? 眼见大河的水位线越来越低,老天爷却一点下雨的意思都没有。 大刘村的人急了。 本来两个村只是你浇你的,我浇我的,互不相干。 但是大刘村却背着前山村直接开挖了一个大池塘蓄水。 他们村在上游,若是往年雨水充足的时候,他们这么做前山村只会说他们不地道,到底不会做什么。 但是在这眼看着地里干旱,河水越来越少的时候。 大刘村竟然还把河里的水截留一部分,这简直就是动了前山村村民的命根子。 处于河道下游的前山村人用水马上捉襟见肘。 夏季天热,人心本就浮躁。 再加上对天气的担忧,人基本就和过年的炮竹一般,一点就着。 更何况大刘村还私自做了这样的事儿,动了大家的命脉。 前山村的人,自然不愿意。 立刻集结起人,前去讨要说法。 苏家的男人们当然也在其列。 结果到了大刘村,没想到他们不仅不反省,还信誓旦旦的说谁让他们住在下游,他们没有把河水截完,给他们还留点,已经是看在两村多年交情的份上了。 前山村的人一听火气更旺,本来河道就是经过两个村,那就是两个村共有的。 现在大刘村背着他们私吞公共财产不说,竟然还敢这么气焰嚣张。 两村一句话不和,发生大型械斗。 具体的场面不再赘述,但最终苏父受伤了,一脑门的血。 场面太乱,也不知道是谁砸的。 当时械斗时,苏父肾上腺激素上来,没觉得疼。 待械斗结束,整个人放松下来,苏父一摸脑门,才发现一手的血。 苏母吓得尖叫,连忙让人扶着去村里的赤脚大夫处看看。 这赤脚大夫只跟着自己父亲学过三脚猫的医术,也看不出苏父被伤的有没有大问题。 只是弄了些止血的草药,暂时止住苏父头上的血。 然后就让苏家把人拉走。 伤在脑门上,他哪敢把人留下。 万一出了事,他可担不起责任。 第70章 苏父伤情 苏母一时嚎啕大哭,连忙就让苏大伯背着苏父来了县里。 后面还跟着几个同村的男人,以便路上接力。 他们是先去了县里的回春堂,没想到在半路上正好遇见了去买点心的翠兰。 翠兰认识苏家人,一看这情况,也不敢耽搁。 连忙回去禀报何祖母。 何祖母听完之后,大惊。 忙问怎么回事。 但翠兰也不清楚,她只看到人背着满脸血迹的苏父往医馆走。 何祖母听完,思考一瞬,嘱咐翠兰,“此事先不要告诉研研,她现在怀着孕,这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她一听肯定害怕。” “这样你现在就跟我一块儿去回春堂,我亲自过去看看大夫怎么说,有了结果了,再来告诉研研。” 翠兰连忙应是,上前扶着何祖母出门。 外面仆人也已经套好了牛车,何祖母一上车,仆人就稳稳的赶着牛车走了。 一路上何祖母心急如焚,不住的催促仆人快点。 因此不过一会儿,牛车就在回春堂门口停下。 翠兰扶着何祖母下车,然后扶着她进了回春堂。 今日回春堂病人很多,何祖母扫视一圈,没看到苏家人。 就拉住一个学徒问情况,那学徒一听,就知道她们找的是谁。 毕竟那边人刚来,才被送到后院的客房里,大夫正在诊治。 学徒就把何祖母一行人领过去了。 何祖母进屋,果然看到苏家人在这儿。 此时都围在床边,焦急的等待大夫给苏父把脉。 苏母看见了何祖母,忙迎上前。 何祖母拉着她走到门外,确保不会打扰到大夫诊治,才停下。 然后握住她的手,询问,“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苏母:“大夫正在把脉,还没说。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何祖母拍拍她的手,安慰她,“翠兰在街上买东西,看到了你们,就回去禀报,我赶紧就来看看。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 说着又解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敢告诉研研。” 苏母点头赞同何祖母的做法,“她怀着孕,经不起吓,等大夫看完之后,有结果了再告诉她。” 何祖母点头,一脸怜惜,“若是钱方面有什么不凑手的,尽管说,其他的别想,把人治好是正经。” 苏母感动的点点头,没想到何祖母竟然为他们想到这些。 这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炭,也让苏母原先担忧药费问题的心彻底放下了。 两人正在这说着,屋里传来大夫的声音。 苏母担心苏父,立刻进屋。 何祖母也跟着她身后进去。 屋内,大夫的确正在说苏父的伤情。 大夫:“虽然伤在脑袋上,但好在被头骨挡住了,没有伤到致命处。但到底是脑门受伤,最好是在药馆住两天观察观察,没问题了再回去。” 这话说的,很有回旋的余地。 好像是不严重,但是又说不好。 而且伤在脑袋上,大夫都不敢保证。 是回去,还是花钱在药馆待两天观察观察看看? 其他人不敢做决定,纷纷看向苏父。 苏父不愿意多花钱,听大夫的意思是没有什么大碍,就想直接回去,“没什么事儿就回家,待在这儿干啥?浪费钱。” 苏母瞪他一眼,“就你话多。” 说完自己也有些犹豫,她私心里是想在药馆待两天的。 哪怕多花几个钱,但好歹放心了。 但是钱的事情,的确是个大问题。 她们来的时候着急,根本没来得及回家拿钱。 虽然何祖母说了缺钱可以找她,苏母当时也决定了若是苏父真的严重,破了老脸也要去求何祖母的。 但是现在,苏父看着不是很严重。 她就不愿意再开这个口了。 毕竟向闺女的婆家借钱,即使以后会还,她也担心何家会看低她女儿。 若只是在药馆住两天看看,其实她这些年攒的钱是够得。 但还是那句话,钱在家里,远水解不了近渴,她这会儿拿不出来! 何祖母看出苏母的犹豫,明白她有难处。 就代替她回答大夫的话,“在药馆住两天观察观察,麻烦大夫给腾个房间,让人住着。” 又想到苏父脸上干涸的血迹,“头上的伤口怎么办?要上金疮药吗?” 大夫看何祖母穿着富贵,举止大气,且说话时其他人不反驳。 知道这是个能管事儿的,开口道,“这位病人头上的伤口不算小,来的时候敷的止血药草我也看了,效果并不好。若是可以,最好还是用金疮药,止血化瘀的效果更好。” 何祖母直接拍板,“那就给开一瓶金疮药。翠兰,你去跟着大夫拿。” 翠兰接受到何祖母的眼神示意,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微蹲行礼,“是,奴婢这就去。” 大夫看何祖母说话如此爽快,想了想又叮嘱苏父苏母一番,才出门去开药。 翠兰看大夫出了门,立刻跟在后面出去。 事情就在何祖母的雷厉风行下定下来,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 特别是来一起帮忙的其他几个前山村的汉子。 看到何祖母这气势,心里震惊不已。 暗暗咂舌,还是城里人有气势,说话做事就是不一样。 这么些钱,说出就出了。 看来苏家是真结了门贵亲啊,回家得跟婆娘说说,别一天天的乱嚼舌根。 以后对苏家人客气点,难保以后不会有啥要命的事儿求道到人家头上。 何祖母看看这剩下的人,问苏母,“这两天,亲家要留在药馆观察观察,你们打算留下谁照看?” 苏母回头看了剩下的几个男人,还有自己的大伯哥,“我留下来,大哥,你回去跟娘说说,我这两天就先不回去了,等大夫说没事儿,我跟老二一块儿回去。” 苏大伯点点头,“哎,我回家会跟娘说的。” 又想问问看病的钱的事儿,但是想想,自己这会儿手上也没钱。 若是问起了,到时候弟妹让他回家筹钱怎么办? 现在何祖母在这儿,很明显就是要替他们垫钱。 他若是提起了,不是就替公中揽下了这个账? 以后还钱肯定也要走公中的账,那里面可有他们大房一份儿。 想到这儿,他闭上嘴。 最好何祖母出完钱就别找他们要了,反正她家家大业大,替孙媳妇儿的亲爹出点药钱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好在苏母没有读心术,不知道苏大伯这些心思。 不然一定啐他一口,骂他跟他媳妇儿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肚子的坏水儿。 不过这会儿她被苏父受伤的事弄得心神大乱,即使知道苏父可能不太严重。 也还是提心吊胆,也没了往日的机灵。 第71章 大刘村 没注意到苏大伯渐变的脸色。 恰好这会儿翠兰回来,手里拿着金疮药。 进来给何祖母回禀,“老夫人,钱已经交好了,大夫说就住现在的房间” 并把手里的金疮药递给何祖母,“这是大夫开的金疮药。” 何祖母接过,亲手递给苏母,“给亲家用上。” 苏母含泪点头,没想到最先伸出援手的竟然是亲家。 苏父半倚在床头,苏母先去取了一盆水,给苏父把伤口清理干净,然后轻轻的搽上药。 这边苏母正在忙,那边何祖母看着屋里的几个大男人。 觉得苏母也没时间管这些人,但是就这么把人撂在这儿,也不合礼数。 好歹也是帮忙把人背到了县里,肯定得招待一番。 想到这,她叫来了仆人,让他去酒楼定一桌酒席。 然后上前跟苏大伯说,让他带人过去招待招待。 苏大伯一听自然乐意,又不是他出钱,还能跟着一起去酒楼吃。 要知道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连酒楼的门都没踏进去过。 这回也能长长见识了。 因此就一口应下,让何祖母尽管放心,一定替她把人招待好了。 何祖母听着苏大伯这话,紧皱眉头。 不知道苏大伯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她定席面,是为了替苏家人全了面子。 如今作为苏家人的苏大伯,竟然高高兴兴的说替她把人招待好了。 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看着如今还在替苏父搽药的苏母,她到底没多说什么。 只是心里已经对苏大伯的为人有了猜测。 看着苏大伯等人跟着仆人出去,何祖母过去看看苏母搽药的情况。 看苏母已经替苏父用麻布包扎住搽好药的伤口,这才放下心。 想想苏父苏母也还没吃饭,就让翠兰去买了些饭菜回来。 看苏母给苏父喂了一些粥,然后又陪着苏母吃了一些,她就回去了。 回到家,她先差人去何安那里把事情告诉苏二郎,让他去看看父亲。 她自己则去苏研屋里,告诉她情况。 这件事瞒着苏研不是个事儿,好在苏父现在情况看着还好。 何祖母也就能放心些告诉苏研。 见了苏研,为了怕她担心,她先告诉她大夫诊治的结果。 才回头说起今天发生的事儿。 苏研虽然听了震惊不已,但是知道苏父如今状态还好,就稍微安心些。 反应过来,也明白了何祖母的苦心。 心里觉得很感动,她一个晚辈,竟然让何祖母亲自为自己的父母奔走。 这份情谊和疼爱,苏研深深放在了心底。 知道了父亲受伤,苏研一定要去看的。 何祖母本来想陪着她一起过去,苏研却不同意。 苏研:“你今天已经奔波半天,怎么能让你再跟着去?” 她拉着何祖母的手,亲昵道,“放心,我就是想亲眼过去看看爹的伤势,不会出什么事儿的。祖母就在家等我回来。” 何祖母见她这么说,也没再坚持。 只让她一定要小心,并且让翠兰陪着她去,“翠兰刚刚跟我一起去过,带着她过去,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她。” 苏研点点头,接受了何祖母的好意。 与何祖母辞别后,苏研带着翠兰坐牛车去了回春堂。 没想到他们到回春堂门口时,正好碰见了苏二郎与何安。 三人对视一眼,一起进去了。 翠兰知道地方,领着三人直接进了苏父在的房间。 此时房间里只有苏父苏母,且苏父已经休息了。 苏母看见他们三个结伴而来,有些诧异。 反应过来后,给三人比了个静音的手势。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没被惊醒的苏父,蹑手蹑脚的带着人出去。 待把人领到外面关上门,苏母才小声开口问他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三人互相看看,苏研先回答,“祖母说爹受伤了在这里,说是大夫诊治过了,没什么事情儿,但我还是想来看看。” 何安也回:“我们是老宅里的下人来说的,不放心,就跟苏二郎一起来探望。” 苏二郎在旁边点点头。 苏母欣慰的看着三人,“没什么事儿,就是跟大刘村抢水,被人砸到了脑袋。大夫也说是头骨挡住了,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要在这里住两天观察观察。” 三人听到苏母说的话,心里石头落地。 不过苏研疑惑:“好好地,怎么跟大刘村的人抢水打起来了?” 说到这,苏母就生气,“还不是大刘村的人不地道,这多长时间没下雨了,地里庄稼缺水的不行,竟然偷偷摸摸的截留河水,不打能行吗?” 苏研:“截留?” 苏母呸一口,“他们村真够缺德的,偷偷挖了个池塘,跟河道连起来了,河水都往池塘里流,下游的水哪还够?” 苏二郎一听,气的跳脚,“个狗王八,竟会搞这些烂事儿,河是大家的,他们截住水,我们村的地怎么办?” 他是真真正正在村里长大,知道这时候,水对于一个村民的意义。 因此出奇愤怒,苏研都怀疑,若是他当时在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跟大刘村的人动手。 昨天才听何祖母说佃户里有人因为抢水打起来,今天就见到了也是因为抢水被打伤的苏父。 她对如今的天气有了深刻的认知,也更忧愁,“村里地已经缺水到这个地步了?” 需要大家争水浇地。 苏母叹口气,“可不是,也不知道今年老天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下雨。” 何安听完也皱紧眉头,与苏研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苏母:“好在这次咱们打赢了,一起去大刘村把池塘连接河水的通道给堵了。” 苏研疑惑:“池塘在他们村里,万一他们再偷偷挖开怎么办?” 苏母看她一眼,“村里人早就想到了,但是,他们池塘挖的大,把它填了得白白耗费多少人力?” “所以族里商量,让大刘村半个月不能用河水,派村里人去盯着。至于他们村的人浇地,就用池塘的水。” 苏研担忧的说道,“他们村地不少,半个月,那池塘的水不够?” 苏母瞥她一眼:“当然不够,但是谁叫他们自己先做缺德事儿的,这就是下场!” 苏研想了想,说出自己的忧虑:“庄稼人靠天吃饭,都把地里的收成当命根子。咱们村这样,大刘村到时候地里庄稼被旱死了,不得跟我们拼命?” 苏母看向远处,眼神并无焦距,叹息道:“可不是,大刘村要是庄稼死了,肯定跟咱们村结下死仇了。” “所以族老们才定下半个月,这半个月,大刘村浇水虽然少了,但是仔细经营计算着,到底能勉力支撑。半个月后,大河依旧是两村共用,那时候大刘村也不会说什么了。” 不过,若是老天一直不下雨,两村早晚会因为水再次爆发大战。 而且,苏母心里更忧虑的是,大河的水也是有限的。 若是到时候水用干涸了,但是还没下雨,那该怎么办? 第72章 苏大伯酒后发疯 但是想想,方圆百里,几十年了从来没出现过大型的旱灾。 偶尔有些年头,老天爷不赏脸,也只是收成不好罢了。 大家勒紧肚子也能过得去,就是会苦点罢了。 想到这,苏母也稍微安心。 实在是最近的天气太反常,再加上与大刘村的这次矛盾,让她也跟着心绪烦躁,定不下心来。 不过即使心里没底儿,苏母也什么都没跟三个孩子说。 还安慰三人,“村里的老人看过了,说是不会等太久就会下雨了,你们都别担心。” 苏研知道苏母是怕他们担心,也配合着苏母说话,让她安心。 “嗯,祖母也说没事儿,往年也出现过下雨晚的情况。” 苏母点点头,看三个孩子表情还是有些凝重,就不再跟他们说这些。 三个人又说了些其他的,苏大伯带着几个人吃饭回来了。 步伐却有些左右摇晃,明显看着是有些喝醉了。 苏母心里一沉,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大伯一向酒量小,且喝醉了很喜欢闹事。 这会儿他们都在外面,爹娘都不在,万一闹起来可没人能管住他。 那边苏大伯可不觉得自己被人家警惕了,他见到何安也在,一愣。 然后满脸笑意的走过来,醉醺醺的大声跟周围人介绍,“这···是何安,我家的姑爷,嗝···如今在县里开店,每个月挣不少!···都把二郎叫去城里了。” 苏研听着皱眉,苏大伯不愧是跟苏大伯母过到一起的人,说话听着真是阴阳怪气。 苏母更不开心,刚才几人一起去吃饭的时候,苏母忘记叮嘱同行的人了。 没想到苏大伯果然喝的烂醉,在这儿乱说话。 一听到苏大伯这酸不溜秋的话,苏母就直觉不好。 这可不是在家里,闹就闹了,苏爷爷怎么也能管住他。 这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更重要的是她女婿还在,这不是净丢人吗? 她没让苏研说话,上前一步拦住几人,想着赶紧让人走,“天色不早了,你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赶紧回去。” 谁知道苏大伯醉意上头,胆子大起来,上前推开苏母,“怎么?···我跟姑爷说句话,你···都要拦着?二郎到县里来了,生怕···我们也占到光?” 苏母大喊:“大哥!你喝醉了!” 然后示意他旁边的几个男人,“快扶着出去醒醒酒,别在这儿站着了。” 至于会不会被村里的几个人看笑话,她已经顾不上了。 苏大伯明显是要耍酒疯,她只想赶紧把他弄走。 其他人酒量好些,脑子还有点清醒。 知道苏大伯说错了话,赶紧打着哈哈拉住人,往外面推。 谁知道苏大伯酒劲儿上来,力气大得很,一把推开几人。 然后借着酒精壮胆,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说错了?你们不就是怕···怕我们沾到何家的光吗?不然···为什么怕我说?嗝嗝···苏家下一辈儿三个人,嗝···大郎最大,为什么先轮到二郎?···还不是你们两口子藏私,嗝···故意的···嗝···。” 这话说的周围人都听得好没道理,什么叫藏私? 人家的亲女婿,带一带自己的亲小舅子,这不是正常的事儿吗? 大郎是比二郎大,但架不住大郎不是苏父苏母的亲儿子啊? 人家苏研有好处不想着亲弟弟,难道会先让隔房的堂哥拿? 同村跟来的几个男人中,有两个是苏氏家族的人。 他们是苏爷爷大哥的孙子,按照辈分是苏大伯的堂侄儿,分别叫苏大河与苏二河。 他们两个看到苏大伯不顾场合说这种不要脸的话,再看苏母脸色黑沉,当即觉得不好。 两人相视一眼,也顾不得什么长辈不长辈的。 一个人上前拉住苏大伯的一只胳膊,捂住他的嘴 另一个人配合默契的扣住苏大伯的另一只胳膊,两人一使劲,硬生生拽着,就把苏大伯往外拉。 还边拉边对着大家赔笑,“大堂伯喝醉了,对,他一向酒量小,刚才又喝了不少,喝醉了糊涂,乱嚷嚷,大家都别往心里去。” 谁知苏大伯一点不领情,还觉得这两个堂侄儿也是向着苏父,才这么拉着他。 凭什么?凭什么大家现在都站在老二那边? 不就是有个好女婿吗? 以前出去,大家都是夸他会来事,爹娘也更看重他。 再加上他有两个儿子,自认为不管是从人品到性格再到能力,都比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弟弟强了不知多少。 但是就因为他闺女嫁了个好人家,带着他竟然也起来了。 现在走到村里,人人都夸他。 爹现在明显也更看重他,就连一向偏向他家的娘,这几个月也频频责怪他。 说他没能力,管不住媳妇儿。 还一次次在大家面前给自己媳妇儿没脸,自己媳妇儿没脸了,他难道会有脸吗? 苏大伯这会儿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在知道媳妇儿偷拿钱给小舅子时,发誓要好好教训媳妇儿。 也想不到最初看到苏奶奶教训苏大伯母的时候,只觉得娘做的对,是该好好教训。 他这会儿只想到苏大伯母跟他是一家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只想到苏大伯母以前说老二看着老实,其实心眼多得很,有好处只会往自己屋里扒拉,根本想不起自己亲哥的话。 说实话,他原来是不信的,但是在苏二郎被叫到城里打工,每个月有400文的时候。 他觉得媳妇儿说的太对了,老二两口子,别看平时闷不吭声的,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 苏大伯这会儿酒劲儿上来,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唯有对亲弟弟的怨念清晰可见。 他趁着堂侄不注意的时候,左右使劲晃头,然后趁机一口咬下去。 直咬的苏大河嗷的一声松开手,然后捂住自己的手龇牙咧嘴。 苏二河也被苏大河的惨叫惊住,一时紧紧抓住苏大伯的手也松开了。 正好被苏大伯找到机会,身子一扭直接甩开了他。 然后径直走向门边,碰碰砸门,大喊大叫,“老二,嗝···你出来!我知道你醒了,你出来···嗝···跟我说清楚,为什么···不尊重我这个哥哥?为什么背着我···嗝···拿好处?你有把我当亲哥吗?···嗝···嗝···” 第73章 苏父放下 苏母又气又觉得在女婿面前丢了脸,上前抓住苏大伯,“你闹够了没有?这不是家里,你以为你喝个酒,就能借酒装疯吗?” 苏大伯一把挥开她,醉醺醺道,“我疯?嗝嗝···我看是你们疯才对。···一个个的···都装作是好人,关键时刻···还不是想着···自己?” “嗝嗝···我···我跟老二是亲兄弟,为什么···送二郎···去城里的事情不跟···我商量?” 苏母简直无语,“当时是爹决定的,你要是有意见,去找爹说去,搁这儿跟我们闹什么?” 苏大伯却只当没听她的话,只一心一意的砸门。 即使喝醉了意识还是在的。他自然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 就像很多人都会说酒后打媳妇儿,但是没听说过酒后打东家的。 不过是借着酒劲儿壮胆,做自己平时想做,但碍于各种原因没法做的事情罢了。 像是骂自己亲爹这种事儿,即使喝醉了,苏大伯潜意识也是知道不能做的。 但是弟弟,从小被他欺负大。 而且这次他心里早就憋着火,想骂他虚伪,跟他闹一场。 至于苏父刚受伤什么的,他全都不记得了。 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怒火,和担忧弟弟对自己地位威胁的惶恐。 想着,他又框框拍门,叫人出来。 苏父不是耳聋,自然被惊醒了。 虽然对大哥说的话很生气,但是想着有村里人在。 他要是出去,按照他哥酒后耍疯的尿性,肯定是越闹越来劲儿。 到时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没想到他这边考虑到大家的颜面,苏大伯那边却是越说越过分,最后竟然还冲着苏母去了。 他忍了又忍,心里百般恼火间,却突然想起几年前的一桩事儿。 那时候大郎要成亲,家里并不富裕。 但是娘说大郎是他们家的长孙,得大办,也是为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开个好头儿。 所以普通人家成婚五六桌席面,他家定了整整十桌。 一桌好点的席面就要三百五十文,十桌整整三两多银子。 他家一年的收入没了。 他媳妇儿自然不乐意,他也老大不高兴,觉得爹娘多此一举。 都是村里人,充这个大头干什么? 但是想想爹娘想风光风光,也是情有可原,到底拦住了媳妇儿不让去闹。 但是没想到席面定下了,亲戚也通知了。 房子也修整好了,就差娶新媳妇儿进门的时候。 新媳妇儿那边突然要加彩礼,原来是六两,变成了十两。 其实六两在村里已经算是多的,更何况是十两,两个媳妇儿的彩礼钱都够了。 爹娘为了修整房子和席面以及各种婚礼事宜,已经花了不少钱。 手里虽然还有,但估计也没多少了。 大哥也是天天愁眉不展,他还不小心撞见过他一个人躲着掉眼泪。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大哥其实手里是有钱的,只觉得大哥被钱逼到这个份上,他作为弟弟心里也不好受。 因此再三考虑,回家跟媳妇儿商量,拿出了2两银子给爹娘。 就当他们家支持大郎娶媳妇儿的。 爹娘当时很高兴,大哥也喜得拉着他的手直感谢。 他以为他是值得的,直到大郎媳妇儿进门之后。 有一次夜里,他起夜回来,路过大哥房间屋后。 正好听见两人在低声说话。 他本来没想什么,想直接就走。 没想到听到大嫂兴奋的说,“还是我聪明?我就说大郎媳妇儿多要点彩礼,爹娘老二自然会帮我们把钱凑上。等她嫁过来,这就是儿媳妇儿的嫁妆,谁都拿不走,自然就是咱们大房的了。” 苏大伯也兴奋的压不下去,“也就是你胆子大了,也不想想要是被亲家把钱扣下了,咱家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大伯母得意道,“我心里有数,早就打听过了。他们家就这一个闺女,还最小,平时也疼得很。成婚那家具打了一堆,怎么可能留下女儿的彩礼钱,让女儿嫁过去被婆家看不起?” 他哥后来再说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当时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再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蹲在村头很久,手脚已经僵硬。 自己媳妇儿担心的找过来,他看着当时着急的媳妇儿,想着她眼里容不下沙子。 到底没跟她说。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二郎成婚,爹娘没有亏待他。 虽然比不上大郎,但是也算是有模有样。 研研更不用说了,和离回家娘也没说什么。 虽然大嫂时不时阴阳怪气,但家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说要赶她走。 后面研研嫁到了城里,二郎眼看着也跟着女婿开始上道,前途眼见着大好。 他心里满足的很,也就渐渐的忘记了这件事儿。 想着自己家起来了,对自己的哥哥如今的阴阳怪气也渐渐宽容起来。 想着大哥就是心里不舒服一阵儿,自己不跟他一般计较。 但是··· 但是他真的甘心吗? 苏父摸着自己的胸口,问自己。 从小到大,自己是小的,却从来要让着大哥。 吃的穿的用的,甚至到长大后娶媳妇儿生了孩子,如今他孙子都有了。 自己的大哥还是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责怪他,醉酒后又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 为什么从来都是他让呢? 就因为他好说话吗? 就因为他会为了大局着想吗? 就因为他不想爹娘伤心,不想戳破遮羞布吗? 听着被拍的怦怦直响的门,外面似乎还传来了药馆人问责的声音。 一切都那么远,又那么近。 苏父走到门口,双手扶住木门。 静静的站在那里。 门外的苏大伯似乎也感觉到了,停下了拍门的动作。 两人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面对而站。 这一刻,谁都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外界的声音似乎已经远去,这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两人。 突然苏父猛地一用力,拉开了面前的门。 与阳光一起映入眼帘的,还有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但如今看着却那么陌生。 苏父自嘲笑笑,或许早就已经陌生了。 只是他还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里,一直不肯接受现实罢了。 看看苏大伯身后苏母以及苏研,苏二郎关切的眼神,就连一边的何安,他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仿佛得到了力量,他抬头直视苏大伯,“大哥是想问我什么?我就站在这儿,大哥想问什么就问。” 苏大伯却张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苏父第一次没有等他开口,直接说道,“既然你说不出来,那就我来说。” “为什么不告诉你二郎去城里,因为二郎是我儿子,研研是我女儿,爹让去,我也让去,我媳妇儿让去,研研让去,女婿也让去,我们都让去,他就去了。” 苏父眼神平淡地盯着苏大伯,“大哥,这个理由够吗?” 第74章 分家想法 还没等苏大伯开口说什么,他继续道,“至于为什么二郎跳过大郎去城里,那是因为他去的是他亲姐夫的店。亲姐夫家店里缺人,亲小舅子过去,有什么问题吗?” 苏大伯从来没听过苏父这样说话,有些恼羞成怒,“你···咱们还没分家,家里的事儿难道没我说话的份儿吗?” 苏父:“当然有你说话的份儿,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我儿子女儿要做什么,也的确轮不到你管。” 苏大伯想到一个村的人在这儿,苏父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一时羞怒交加。 抬起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揍苏父,把他打服。 只要打服了,以后他就再也不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了。 但他却忽略了,苏父已经长大。 不是当年那个矮他半截,怎么都打不过他的小孩儿了。 甚至如今,苏父因为比他更年轻,体力上只会比他更强。 果然苏父伸手直接半空截住苏大伯的手臂,然后狠狠地往旁边一甩。 正好碰到了门框,只听碰的一声,手臂与木门狠狠相撞。 这声音震得所有人心里一咯噔。 苏大伯捞起自己的手臂,疼的懵了一瞬。 其他人趁着这个机会,赶紧上前死死拉住他。 也许是这会儿酒醒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苏大伯没有反抗。 但是还是觉得面上过不去,临走之前想撂句狠话。 想想却没有什么能拿捏住宿父的,只能最后草草撂下一句,“回去我一定跟爹娘说。” 苏父却完全不在意,“嗯,你说,我回去也要好好跟爹娘谈谈。” 谈谈这些年他对他的忍让,谈谈他的妻子儿女受到的委屈,谈谈··· 分家的事儿。 几个人赶紧七手八脚的把苏大伯拉出去,出去后,却站到街上面面相觑。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们今天来,未尝没有巴结一下苏老二的意思。 但是现在这弄得,好像他们是站在苏老大这边一样。 关键是苏老大这也不占理啊? 你作为大哥怎么了?作为大哥人家就都得把自家的东西让给你吗?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实话,在村里大儿子虽然更受重视,那是因为大儿子一般也要肩负起教养弟弟妹妹的责任。 大的带小的,村里多少年都是这么过得。 要不怎么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 你这也没见做什么兄长该做的事儿,却想享受当兄长的权利。 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他们中间有是家里大儿子的,也有不是。 但不管是不是,都挺看不起苏大伯这样的人。 几人互相看看,不再多说什么,领着苏大伯直接回去了。 人家的家事儿他们的确没法插手,也管不着。 但以后对苏大伯,他们还是远着点。 药馆内,苏父撑着一口气,发泄完。 等看到人彻底出去,心里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散了。 他踉跄两步,想倒下。 苏母离他最近,赶紧上前扶住。 苏研苏二郎与何安也纷纷上前。 几人合力,把苏父扶到屋里床上躺下。 然后相互看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原来一向钻牛角尖的苏父,这次难得的心情开阔。 反而回过来安慰其他人,“放心,没事儿。” 然后看着苏母,愧疚道,“这些年跟着我,委屈你了。我原来一直想不开,连累你也跟着我受苦。” 苏母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早一日放下,才能早日重整旗鼓,继续往前走。 因此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含笑道,“我既然嫁给了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什么苦不苦的。” 苏父摇摇头,“苦就是苦,跟那些有什么关系。” 不过想想以后好日子还在后面,也不愿意再多提以前的事儿。 倒是苏母有些担心。 事情闹到这一步,她也不愿意再跟大房在一起稀里糊涂的过。 她当然是希望分家的,但是不知道苏父怎么想。 虽然刚才苏父明显是跟苏大伯闹翻了,但是苏爷爷与苏奶奶还在。 要分家并不那么容易,且她还不知道苏父心里有没有分家的想法。 因此就小心翼翼的问苏父,“咱家以后怎么办?你有啥想法。” 苏父沉吟一阵,就在苏母有些失望的时候,开口道,“既然大哥早就看我们不顺眼,我也不想再让咱家人继续再忍,那就分家。” 苏母心里狂喜,苏研与苏二郎听着也很高兴。 这么些年了,苏父可算是想通了。 好在苏母知道苏父做出这样的决定,心里并不好受。 因此努力压抑住内心的喜悦,佯装不在意的问,“爹娘不会同意?” 苏父:“爹一向心里有数,我回家后会跟他好好谈谈,他十有八九是不会拦我们的。” 苏母:“那娘呢?” 苏父皱了皱眉头,道,“爹决定的事情,娘也反驳不了。” 苏母心里明白,这是不管苏奶奶同不同意都是要分家的意思。 其实,苏爷爷的态度她不担心。 因为这些年冷眼看着,苏爷爷虽然更看重大儿子,但对苏父,也从来没有亏待。 倒是苏奶奶的态度让人琢磨不定。 虽然也是疼苏父的,但是对大儿子一家又的确一直偏爱。 且偏爱的很明显,早就已经端到明面上来。 因此分家这事儿,苏母第一个担心的就是苏奶奶不同意。 但是想想,苏父说的也有道理。 苏奶奶虽然平时在家里一言堂,但那是因为苏爷爷不插嘴。 一旦苏爷爷开口决定的事情,苏奶奶从来不反驳的。 这么一想,苏母心情好转。 想想以后分家后,再也不用面对苏大伯与苏大伯母的难看的嘴脸。 苏母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卸掉了枷锁,浑身轻松的不行。 苏研与苏二郎相视一眼,也都高兴的不行。 这些年了,终于等到这天了。 若不是顾忌着苏父的情绪,他们直接想开酒庆祝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几人可没有在苏父面前表现出太高兴。 毕竟苏大伯是苏父的亲哥,这么多年感情是有的。 说到这里,苏研就不得不感叹。 一段感情里,不管是友情爱情还是亲情,被困住的永远都是注重感情的人。 很明显,在苏父与苏大伯的兄弟情中,被困住的从来都是苏父。 第75章 苏父回家 现在苏父终于想开要分家,他们只有高兴的份儿。 不过再怎么高兴,再怎么想要分家。 因为苏父头上的伤,还是不能立刻回去。 众人也只能按捺住内心的兴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苏母的话,就留下来照顾苏父。 苏研回老宅,何安与苏二郎则回店里。 接下来两天,苏研每天都去药馆看望苏父。 还带着何祖母特意吩咐厨房做的餐食。 好在苏父头上的伤恢复的很好,也并没有其他的症状。 因此药馆里的大夫在又一次把脉过后,通知苏父可以回家了。 苏父苏母很高兴,临走前,两人还特地去了老宅感谢何祖母。 关于钱的事情,不知道恼羞成怒的苏大伯回去是怎么编排的。 苏家这两天并没有送来。 不过苏父苏母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他们与二郎都出来了,家里剩下的人除了爹娘和二郎媳妇儿,全都是大房的人。 二郎媳妇儿身边跟着个孩子走不开,爹娘年纪又大了。 大房的人又隔着一层,肯定听苏大伯的话。 因此这两天老家没人过来也是意料之中。 两人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对于还钱的事儿,两人商量着等回家了,苏父亲自拿钱再来还。 毕竟是闺女婆家,肯定不能欠久了,不然闺女在人家家里没脸。 两人去了老宅拜谢过之后,辞别了苏研,又去店里专门看了看苏二郎和何安。 苏二郎本来想着家里分家,他跟着一起回去,也好壮壮声势。 苏父却摆摆手,觉得没这个必要,“你好好在这干,咱村里分家的又不是一家两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只要我跟你爷爷说清了,他同意,剩下的啥事儿没有。” 苏二郎却担心,“要是说不清呢?” 苏父眼一瞪,“我都说不清,那你回家有啥用?” 然后抬手止住苏二郎继续开口,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等分好家后,我会再来城里的。” 苏二郎犹犹豫豫,最终只能同意苏父的安排。 苏父看安排完了,出去坐上何祖母一早安排好的牛车。 晃晃悠悠的就回去了。 等到了村口,两人下车,感谢了仆人,然后就目送仆人挥着鞭子赶着牛车哒哒哒的走了。 两人则转身回村里,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正在路边说话的人。 虽然在苏大伯回来那日,借着村里人的嘴,他们已经知道苏父头上的伤不严重了。 但是见了人,他们还是上前关心了一番。 苏父很领情,一个个跟他们解释。 就这么解释来解释去的,回家短短的路程,愣是一直没到。 还是苏爷爷听到消息说人回来了,出来一看,才发现苏父被人热情的围着。 他上前去给苏父解了围,然后领着苏父回家去了。 一路上,两人沉默。 苏爷爷是还不知道县里发生的事儿,苏大伯回去没敢跟他说。 村里其他人也不好开口。 但是他是多精明的人,打眼一瞧,就知道当时回来的几个人眼神不对。 明显闪躲着不愿意看他,他本来心里咯噔,还以为是老二出了什么事儿。 没想到他们都很确定的说,大夫看了,没什么事儿。 就是考虑伤在脑门上,观察两天。 苏爷爷这才把吊着的心放下。 但是既然苏父没事儿,那几个人奇怪的表情是发生了什么? 当时村里几个人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怎么着,没有久留,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而苏大伯,则是一字不提。 苏大伯到家后是真酒醒了,没有了酒精的刺激,想想在县里醉酒后,抖落出的心里的阴暗面。 不光被苏父一家知道了,村里几个同行的人也看到了。 他羞的简直想立刻搬家,再也不回来。 因此面对苏爷爷的询问,他根本不愿意提。 不过他虽然不说,但苏爷爷了解他。 从他的表情中就知道他做了亏心事,若不是自己没理,他早就在一回来的时候就跟自己告状了。 如今迟迟不肯开口,恐怕就是他不光没理,还强词夺理了。 再想想自从苏二郎去了县里帮忙后,老大两口子时不时冒出来的酸话。 待到苏二郎确定能留在县里长期帮忙,且每个月正经有400文后。 两人更是像谁欠他们几百两一样,天天拉着个脸,没一句好话。 这次老大回来又拉拉个脸,表情也透着一股心虚劲儿。 看样子不知怎么回事,估计在县里跟老二闹了,但是没闹过人家。 那就是老二赢了,老二一向对这个大哥忍让。 这次老大闹,他不忍了,跟老大吵起来了? 苏爷爷心里一思量,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心里大致有个数之后,他在墙上磕了磕烟杆,看向自己的大儿子没说话。 苏大伯心虚,见自己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面无表情。 一时觉得无法面对这样的眼神,落荒而逃。 苏爷爷盯着他的背影,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吐出烟圈。 思考老二不再忍让后会做什么,以及这个家以后该怎么办? 他就这么一个人想,也没告诉苏奶奶。 一直想到了苏父回来,他去把人接回了家。 苏父苏母跟着苏爷爷进了家门,苏奶奶就迎上来了,详细的问了苏父的伤情。 在再三得知没事儿之后,拉着人想进屋说说话。 这次老二受了大罪,她是心疼的。 如今见了人,只想好好关心关心。 但是苏爷爷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开口支开他,“老二这次受了罪,杀个鸡给补补,你带着老二媳妇儿看着去做。” 苏奶奶一想也是,是该杀鸡给老二补补,这才是正经事。 至于关心的话,吃完饭可以再说。 因此就叫上苏母,去后院里抓鸡去了。 苏爷爷看着院子里围着的大郎,三郎以及二郎媳妇儿。 连带着小孩子,一家子整整齐齐的都在,除了老大两口子。 他朝东屋的方向看了看,没说话。 倒是大郎有些尴尬,开口解释道,“刚才爹说去地里看看,娘也跟过去了。” 一早就知道二叔要回来,全家都在家里没出去。 没想到爷爷去接二叔的这会儿功夫,爹娘就出去了。 地里已经浇过水了,哪非得赶上这会儿去看? 但是他一个当儿子的,说两句就顶天了,哪里拦得住非要走的父母? 这会儿见了爷爷二叔往东屋看,也只能不尴不尬的解释。 但是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但好在苏爷爷没说什么,只挥挥手让大家都散了,然后带着苏父进了屋。 进屋后他找个位置坐下,然后让苏父也坐。 屋里一片寂静,父子两个谁都没有先开口。 过了一会儿,苏爷爷又狠狠吸了一口旱烟。 缓缓吐出烟气,到底是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苏父一听这话,犹豫片刻,最终站起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然后抬起脸,看向苏爷爷,开口道,“爹,我想分家!” 第76章 鸡肉 屋内一片沉默,苏爷爷嗒嗒的吸着烟,没有说话,也没有叫苏父起来。 苏父也不着急,就跪在原地等着父亲说话。 过了一会儿,也或许不止一会儿。 苏爷爷终于开口,“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你们可是亲兄弟。” 苏父心里一阵闷痛,想想这些年的兄弟感情,怎么可能轻易割舍的下? 但是转而又想,放不下又能怎么样呢? 他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不顾妻儿老小的感受。 这些年陪在自己身边的是她们,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自己的也是他们。 难道他要为了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抛下真正把自己放在心里的人吗? 他跪着沉默不出声,苏爷爷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又沉默着继续吸烟,眼神望向窗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苏爷爷长长的叹了声气,像是妥协。 然后在凳子腿上磕了磕烟杆,有气无力道,“树大分枝,人大分家,分,分。” 不过最后,他还是叮嘱苏父,“就算是分了家也别忘了你们是亲兄弟,有啥事儿了能拉就拉一把。” 老二一脉眼看着要起来,说不定从此能洗净泥腿做城里人。 但是老大两口子在家里,明显就是搅屎棍,只会给老二一家拖后腿。 苏家已经多少代贫农,从他爷爷的爷爷就始终在这片地界儿打转。 如今家里靠着苏研,眼看着有人要起来了。 苏爷爷是绝对不会允许其他人扯他们后腿的。 这唯一一个后代翻身的机会,若是在他手里搞砸了。 就算是到地下见了祖宗,他都不安心。 但是苏大伯也是他看重大半辈子的长子,他知道自己若是同意了分家。 变相的也算是放弃他了。 对于苏爷爷来说,放弃自己的长子,何尝不是一种艰难的抉择。 但是抉择再艰难,苏爷爷也还是决定了。 只不过他到底是怀着一些愧疚,要求苏父答应,以后若是苏大伯有什么困难,能帮一把帮一把。 苏父看着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的父亲,两眼含泪,点点头,“放心,爹,再怎么样我们也是兄弟。就算是分了家,若是真遇到什么,我也不会干看着不管的。” 若是苏大伯遇到困难,他当然会尽力拉一把。 但是他若是无理取闹,苏父也不会再忍让他。 苏爷爷也听出了苏父话里的意思,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这样就够了。 老二这些年也没少受委屈,如今能答应下来,苏爷爷已经安心许多。 心里挂心的事情解决了,苏爷爷没再留苏父。 挥挥手让他回去,自己一个人在屋里静静。 等苏爷爷再出来,已经是苏奶奶喊他吃饭。 他进了堂屋,发现大儿子大儿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如今正双双坐在桌前,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桌上的鸡肉。 隐约还似乎能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年头,乡下人家除了过年,根本不舍得吃肉。 苏家已经算是好的,偶尔会有苏舅舅来送一些山鸡野兔什么的。 虽说山里野生的动物很柴,但好歹也是肉啊! 跟其他一年到头见不到一点荤腥的人家比起来,苏家已经算是好的。 但就是这样,苏大伯与苏大伯母看见鸡肉,也根本移不开眼睛。 苏爷爷看到他们这样,直皱眉头。 老二一家已经从县里回来,老大不想着赶紧修补关系不说。 连人家回来都心虚的躲到外面不回来。 这也就算了,你不回来就不回来,也算你有骨气。 但是家里一杀鸡,你立马就出现在桌子上是怎么回事? 想想刚才在屋里没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声音,也就明白老大两口子即使回来也没找老二说话。 也就是老大根本没向老二道歉。 苏爷爷心里一阵失望,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还算懂事的儿子,怎么就成了今天这样? 又看看大儿媳,难道真的是跟什么人在一起就变成什么人了? 他不禁对这个大儿媳更不满,但隐约内心也清楚。 对苏大伯,有人在耳边说些乱七八糟的带坏他不假,但是他自己心性不好也是真的。 看苏大伯这样一点不为自己着急,也不想着为自己找补的样子。 苏爷爷也生气。 你都不为自己未来着想,不想着自己去跟弟弟和好。 我去操你那些心干什么?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孩子大了,他管也管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早点分家。 远香近臭,离得远了,说不定还能有点情谊。 想到这,本来还想着拖一拖,看事情会不会有转机的苏爷爷也不再犹豫。 决定今天晚上就说分家的事儿。 至于这顿饭,就当是大家最后的团圆饭。 以后分家了,即使再聚到一起,也不一样了。 苏爷爷下了决心,不再看大儿子。 吆喝着其他人赶紧上桌,让大家开开心心的吃顿饭。 期间,苏大伯本来是有些担心父亲说什么。 但是看到父亲最终只是让大家一起来吃饭,没有责怪他,也没有提那天医馆的事儿。 他以为是弟弟没说,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 自己也不用再低三下四的道歉。 这种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苏大伯心里暗喜。 他放下心,专心跟媳妇儿一起抢肉吃。 他年纪大,辈分在家也算高,动起手来虎虎生威。 没什么人跟他抢,他也没把肉夹给别人。 因此一顿饭下来,他倒是比苏父这个受伤需要补身体的人吃的还多。 到最后苏奶奶都看不下去了,想呵斥他们夫妻俩。 但考虑到是在饭桌上,骂人也不好。 因此就眼神示意两人考虑考虑别人,别在那儿低头猛吃。 但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或许是注意到了,但两个人谁也没理。 肉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至于老二进补什么的,他们就不信在县里苏研没给他补? 也不差这一顿。 饭后,苏奶奶领着人去厨房收拾了。 想想大儿子大儿媳那样,心里老大不高兴。 待碗筷洗刷完,儿媳妇儿孙媳妇儿都出去,厨房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才偷偷的打开橱柜,瞅了一眼。 那还有一碗肉,是中午她趁人不注意留的,准备单独给老二贴补贴补。 第77章 藏肉 他这次流了那么多血,是要好好补补元气。 但是乡下人,没那么好东西给他补。 鸡也不能天天杀。 因此苏奶奶就想着,单独截留出一碗给苏父留着。 让他多吃一顿,能补一点是一点。 当然她知道这点东西其实远远不够,但是乡下人家,也只能这样了。 本来今天的鸡就是为苏父杀的,大家也都知道怎么回事。 连自己和老头子都是沾沾嘴,想多留点给受了伤的二儿子。 家里其他人也是如此。 除了还不懂事的两个小孩子,其他人都是努力控制住自己尝尝鲜。 没想到反而是年纪大的大儿子大儿媳不懂事,在桌子上筷子一下一下的过去,压根不看她的脸色。 一顿饭下来,老二没补多少,全补他们两个身上去了! 苏奶奶皱皱眉头,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留了一碗。 若不是今天这鸡杀的,不知道是给老二补身体,还是给老大两口子解馋了。 看了看这碗肉,苏奶奶又觉得不放心。 把碗往橱柜更深处放了放,然后从另一个橱柜里搬来新刷洗好的碗筷,放到前面挡住。 放好之后看了看,从外面果然看不见了。 家里没有锁头锁橱柜门,只能先这样了。 她多注意些别被人发现了,今天晚上就煮了给老二吃了算了。 放好东西,苏奶奶关好柜门,最后确认一眼,出去了。 出来之后发现大家都回了自己房间,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转了一圈,也回房了。 到屋里却发现苏爷爷正坐在床边不知道想些什么,见她来了,随意问道,“收拾好了?” 苏奶奶拿起桌子上的蒲扇,呼呼的扇了几下,才回,“收拾好了。” 又跟苏爷爷拉闲呱,“你看老大媳妇儿在饭桌那样子,狼吞虎咽的。都知道杀鸡是给老二补身体的,她倒是一点不客气。” 自己的儿子她心疼不好说他,但是对儿媳妇儿就没这么客气了。 苏爷爷倒是不像她这样,实事求是道,“老大也没少吃。” 苏奶奶一噎,心想我当然知道他没少吃,但这不是自己儿子不好说他吗? 于是努力给大儿子找补,“他最近也没少忙,地里浇水啥的来回跑,也累。” 苏爷爷:“他累别人不累?老二前几天也去浇水了,还受了伤,吃的不一样没他多。” 苏奶奶嗫嗫的说不出话,最后只能粉饰太平,“算了,算了,吃都吃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苏爷爷也知道没用,就不再提这茬,反而让苏奶奶把钱匣子拿出来,他要数一数。 苏奶奶有些奇怪,“这不年不节的,数那玩意儿干啥?” 苏爷爷:“你别管了,拿出来就是了。” 苏奶奶也就是随口一问,看他不回答也没有深究。 到门口关上了房门,然后走到床边。 扒拉着让苏爷爷起开,别坐床上。 然后等苏爷爷站起,她自己过去爬到床上,到床内侧。 把床上的被子拉起,露出里面的床板。 然后只见她找到一个位置,用指甲一抠,抠出上面盖着的板子。 板子下面是一个不大的方洞,洞里放着一个盒子。 苏奶奶把盒子取出来递给苏爷爷,然后把板子盖上,床面也恢复成原样。 然后起来,用腰间的钥匙打开衣柜,从里面摸出一把小钥匙,递给苏爷爷。 苏爷爷把烟杆放到桌子上,接过。 拿着钱匣子坐到床上,用钥匙打开。 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碎银子和铜板,这就是这么些年他们一家存的钱了。 这时候苏奶奶也走过来,两人一起数。 零零碎碎的,但是钱并不多,两人也就数了那么一会儿,就数完了。 有37两多,这是这家里所有的钱。 苏爷爷看了看,正想跟苏奶奶透个底儿,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争吵声。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把钱放进盒子里。 然后重新藏好,苏奶奶才出去。 苏爷爷拿起自己的烟杆继续坐着,听着是家里的女人吵架,他没出去。 这边苏奶奶出来,正看到苏大伯母颐指气使的冲着二郎媳妇儿大骂,“好你个藏奸的,竟然背着我们偷吃,说,这肉是不是你做饭的时候偷偷留下的?” 苏奶奶听着心里一咯噔,赶紧扒开人一看,一眼就看见了苏大伯母手里端着的碗正是自己中午藏起来的那个。 二郎媳妇儿见苏奶奶来了,简直要哭出来,连连摆手,道,“我没有···” 苏大伯母却不等她说话,像是终于拿捏住二房的把柄一般,根本不听她反驳,着急的就想把帽子扣实,“你没有什么啊没有?我亲眼看见的,你在橱柜旁边偷偷摸摸,不是偷吃是什么?” 说着还特地举了举自己手里的碗给大家看,“证据就在这儿呢,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见了苏母出来,还嘲讽的瞥了她一眼,挑拨道,“咱家可没出现过这种小偷小摸的人,二郎媳妇儿这样,不是败坏咱家的名声吗?” 然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添了一句,“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二郎媳妇儿这样的性子,二郎可别跟她一样。若是因为偷女婿家的东西被赶回来,咱老苏家才是丢脸丢大了!” 苏母看她越说越不像话,还牵扯到了二郎,沉着脸道,“事情是怎么样还没弄清楚,大嫂提二郎干什么?” 苏大伯母却不以为意,“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弟妹还嘴硬呢?这么一大碗肉在这儿呢,除了今天做饭的二郎媳妇儿,还能有谁?” 苏母:“做饭的时候,厨房可不止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藏肉?” 苏大伯母却不管这些,“那谁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反正现在东西就在这儿。” 苏母看苏大伯母铁了心要把脏水泼到二郎媳妇儿身上,大怒。 二郎媳妇儿也着急的猛地下跪,拼命反驳,“真不是我,我没藏,我发誓—” 苏大伯母却呵呵冷笑打断她,“发誓要是有用的话,这世上也就不要什么青天大老爷了,大家全都去发誓证明好了。” 二郎媳妇儿听了紧张羞愤又委屈,“我···” “好了。”苏奶奶却不想再看这场闹剧,挥手打断。 第78章 辩解 回头凉凉的看了一眼苏大伯母,直看的苏大伯母心虚的脑袋一缩。 随后她反应过来,她心虚什么? 肉又不是她藏得。 该心虚的应该是二郎媳妇儿才对。 她举起手里的碗给苏奶奶看,“娘,是二郎媳妇儿私藏,你看看,中午杀的鸡,藏了这么大一碗。” “你和爹还在呢,她背着你们,自己偷吃,这可是大不敬。” 苏奶奶却没接她的话茬,反而伸手夺过了碗,“这是我留下的,中午为什么杀鸡不知道吗?还在那一筷子一筷子的吃。” “一只鸡,半只都进了你肚子里了,我留下点怎么了?” 苏大伯母没想到竟然是苏奶奶做的,一时有些愣神。 然后才反应过来苏奶奶说她没眼色,吃肉多。 她羞耻的脸都红了。 做是一回事,但是被苏奶奶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尤其是苏母也在这儿,当着她的面挨训,这不是把她的脸往地上踩吗? 苏奶奶才不管她的面子不面子的,事实上虽然家里把苏大伯母从娘家接回来了。 但是她心里这股气可一直没过去。 最近这几个月也在想办法好好调教她,省的她以后再给大儿子拖后腿。 他们老两口也不能一辈子跟着老大一家盯着,最好是苏大伯母能改了现在的性子,好好过日子。 不然苏奶奶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儿子以后要多操多少心。 苏大伯母看见苏奶奶一点不为所动的样子,知道自己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苏奶奶不会放过自己。 因此就抓着二郎媳妇儿不放,“肉虽然是娘留的,但是我可是亲眼看到二郎媳妇儿去偷吃!这总不能有假?” 说到这,苏奶奶心里也有点怀疑。 她特地把肉藏到橱柜里面,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就被翻出来了。 她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因此就顺着苏大伯母的话问跪在地上的二郎媳妇儿,“这是怎么回事?” 苏大伯母:“这还用问···” 苏奶奶却打断她不让她开口,“我是问她,又没问你。怎么?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知道她干了什么。” 苏大伯母被怼的脸色乍青乍白,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 这时,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二郎媳妇儿身上。 二郎媳妇儿紧张的直哭,“我真没偷吃···” 苏母看她一直找不到重点,提醒她,“你就说你刚才做了什么,其他的娘自己会判断。” 苏奶奶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二郎媳妇儿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擦擦眼泪,解释道,“刚才松哥儿渴了想喝水,我就去厨房拿碗,但是不知怎么的,原来放碗的橱柜里没有,我就打开其他橱柜看看。” “然后就在另一个橱柜里看见了,我以为是谁放错了,也没多想,就去拿。” “谁知道后面还有一碗肉。” 说到这里,她又带了哭腔,为自己今天的无妄之灾感到难过。 “我···我就端出来看看,谁知道大伯母突然就出现了,然后就大喊着我偷吃。”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苏奶奶与苏母,“奶奶,娘,我真没有。” 苏大伯母可不听她这些,直接反驳,“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又没人证明。” 苏母看都这样了苏大伯母还嘴硬,抓着二郎媳妇儿不放。 就知道她今天也是想借题发挥,估计早就对二房不满了。 当下也不管她说话,直接对着苏奶奶说,“是真是假,把松哥儿叫过来就知道了。” 苏奶奶觉得也是,就让二郎媳妇儿去把松哥儿抱来。 谁知道苏大伯母却不同意,“万一你过去在松哥儿耳边说些什么串词怎么办?还是让大郎媳妇儿过去!” 默默躲在后面不出声的大郎媳妇儿无辜躺枪,看着所有人都朝着自己这边看。 她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想掺和进去。 她把人抱来,万一证明了二郎媳妇儿没说谎。 婆婆那喜欢迁怒的脾气,自己绝对落不到好。 反过来说,若是证明了二郎媳妇儿说谎了。 那就更麻烦了。 婆婆看不清家里的局势,但她可不瞎。 二郎现在在县里做工,每个月都有钱领。 又是在自己姐夫店里,也不用担心被辞退。 这就相当于铁饭碗,眼看着要跟他们拉开差距。 这时候趁他不在家,扫他媳妇儿的面。 即使可能是他媳妇儿自己做的不对,二郎也不会高兴啊! 这可不行,她还想等以后二郎站稳脚跟,拉把他们大郎一把呢! 怎么可能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他。 这正着反着都不落好,大郎媳妇儿一时进退两难。 苏大伯母可不管这些,看大郎媳妇儿没听她的话去抱人,一下子恼了,“怎么?我使唤不动你?既然这样,去外面把大郎叫回来,我倒要问问他怎么娶了这样的媳妇儿,连婆婆的话都不听。” 大郎媳妇儿被婆婆说的心里也带了气儿,心想你自己也有婆婆,你婆婆说的话也没见你听多少啊! 倒是一天天在她这儿摆威风。 一时又有些羡慕二郎媳妇儿,别的不说,起码人家婆婆平时对人家还是不错的。 二郎若是给她买个东西,婆婆也不会管。 哪像她婆婆,大郎给她花一个铜板,她都觉得亏了。 恨不得让她天天啃野菜干活。 想到这,她脾气也上来了。 心想你都不顾忌我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办难堪。 我还担心你干什么? 当下瞥了一眼苏大伯母,直接到二房去抱松哥儿去了。 从二郎媳妇儿刚才的态度来看,十有八九刚才说的是真的。 既然这样,她也不怕得罪了二房。 至于婆婆等会儿会不会丢脸,那就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反正是她让自己抱孩子过来的。 松哥儿就在西屋的偏房里的床上坐着自己玩,看到大郎媳妇儿过来也没什么反应。 大郎媳妇儿走到床边,张开手臂,“松哥儿,想不想娘?走,大伯母带着你去找娘。” 松哥儿一听要找娘去,张开手臂就让她抱。 大郎媳妇儿就抱起他,想提前嘱咐些什么。 第79章 真相大白 又怕弄巧成拙,最后也只是把人抱到院子里放下。 松哥儿看到自己娘亲跪在地上,周围人全都围着她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害怕,跑过去抱住她,想要放声大哭。 二郎媳妇儿搂住他的小身子,拍拍后背,安慰他,“娘没事儿,松哥儿乖。” 这一幕真像是一大家子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苏奶奶看着这不像个样子,干脆让二郎媳妇儿起来,“别跪着了,事情怎么样还没弄清楚,先起来。” 二郎媳妇儿应了一声,抱着松哥儿站起来。 苏大伯母老大不高兴,觉得苏奶奶偏心。 事情真相还没查明,怎么能让人起来呢? 但苏奶奶可不管她怎么想,自己过去接过松哥儿。 对这个家里唯二,且年岁最小的曾孙儿,她平时也没少抱。 因此这会儿动作很熟练,松哥儿也一点不认生的坐到她怀里。 然后苏奶奶温声诱导他说话,“松哥儿,渴不渴啊?想不想喝水?” 松哥儿吸吮着小手,点点小脑袋,“喝···水水。” 苏奶奶:“我们松哥儿渴了啊,那刚才有没有让娘给你倒水啊?” 松哥儿疑惑的回头看二郎媳妇儿,“娘,水水···哪儿?喝水水。” 松哥儿还小,说话也不太利索。 但是他这么回头问二郎媳妇儿要水,大家就明白了。 二郎媳妇儿刚才没说谎,是去厨房给松哥儿拿水去了。 若不然,松哥儿这会儿被苏奶奶询问喝水的事情,他应该是跟苏奶奶要水喝的。 不会回头找娘要。 显然苏奶奶也明白,她又逗了松哥儿两句,把他还给二郎媳妇儿。 苏奶奶:“既然松哥儿渴了,二郎媳妇儿,你去喂他喝水。” 二郎媳妇儿抱着松哥儿的小身子,听到苏奶奶说这话,心里大松一口气,重重点头,“哎,我这就去。” 苏大伯母看她就这么走了,伸手想拦住,又被苏奶奶一眼给瞪回来了。 这件事弄清楚之后,苏奶奶的火线转移到苏大伯母身上。 就着这件事,又把她劈头盖脸一阵骂。 她是真恨不得掰开苏大伯母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玩意儿。 怎么就一点都不开窍呢? 现在老大被她带的,也竟然渐渐有点像了她的脾气。 苏奶奶想到这,更生气了。 娶妻不贤祸三代,现在三代祸不祸的不好说。 起码是真把大儿子带沟里了。 看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苏奶奶彻底沉下脸,“既然怎么骂你都不长记性,那你今晚就别吃饭,饿着。什么时候长了记性,什么时候再吃。” 乡下长大的孩子,不怕打不怕骂。 最怕的其实是挨饿。 没经过饿的滋味的人是永远不会懂,那种饿的烧心的滋味。 苏大伯母以前在娘家不受重视,经常吃不上饭,半夜被饿醒。 嫁到苏家之后,倒是因为苏奶奶对苏大伯更看重。 因此爱屋及乌,也更偏向她这个大儿媳妇儿一些。 这些年来不说吃好喝好,但是也真的没有挨过饿。 不过这会儿一听苏奶奶不让她吃饭,那种年少时饿的抓心挠肺的滋味一下子又清晰起来。 骇的苏大伯母打了个冷战。 刚想开口求情,苏奶奶却理都不理她,直接回去了。 其他人互相看看,不好多待,也纷纷离开。 只剩下苏大伯母一个人留在原地,愤愤不平的跺跺脚,也回屋了。 到晚上苏大伯从外面回来,拉着他嘀嘀咕咕一阵。 藏头露尾的这么跟他一编排。 直说的苏大伯心里带着气儿,觉得老二一家果然开始不尊重他们大房。 现在竟然挑拨苏奶奶,去打脸自己媳妇儿。 自己若是不说话,以后家里还有他的位置吗? 苏大伯母看他气势汹汹的要找苏奶奶理论,心虚的赶紧拉住人,“别,别去,你···你找娘也没用啊!今天这事儿就我一个人看见了,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话,我又没办法证明自己,你找娘,娘肯定还是这么说。” 苏大伯甩开她的手,“那难道就眼看着娘一点点的偏心老二一家吗?那我以后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 苏大伯母也跟着叹气,用手假装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二房眼看着要起来,爹娘更看重他们也是人之常情。” “你现在去闹,只会让爹娘更觉得我们大房不懂事儿。那以后我们在家里的日子不是更难过吗?” 苏大伯气恼的踢了一脚身边的凳子,无能狂怒,“我可是长子啊!爹娘以后还要跟着我养老,怎么能这么对我?” 苏大伯母:“谁说不是呢?以后分家了老二一家倒是轻松了,咱家还得照顾爹娘呢。而且···” 苏大伯:“而且什么?” 苏大伯母小心的看了看他,继续道,“今天娘偷偷藏了一碗肉,谁都没说,我猜着是给老二留的,不然怎么可能偷偷摸摸的,不告诉我们。” 苏大伯觉得也是,“娘也太偏心了!” 苏大伯母看苏大伯对苏奶奶的意见越来越大,不由继续挑拨,“是啊!现在没分家,娘这样就算了。万一以后分家了,娘还这样,那不是拿我们家的东西养老二一家吗?” 苏大伯皱皱眉没有接话。 他没往这方面想过。 事实上,他虽然嘴上说着娘偏心弟弟,但是心里其实一直是明白娘更疼他。 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老二一家起来了,娘最近对老二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就像今天这件事,以前肉都是偷着留给他的,现在却变成了老二。 而且,不光留了,二房还给揭穿真相的苏大伯母泼了脏水,关键是娘还信了。 这让他心里有些被放弃的恐慌,想立刻找她去质问。 却又害怕真的确认了,自己无法接受结果。 只能把事情闷在心里,表面粉饰太平。 不过心里却真的是记恨上了,想着等以后自己发财了。 一定要把这些人都甩的远远的,一点便宜都不会给他们占。 第80章 正式分家 正在这么想着,外面传来了大郎叫他吃饭的声音。 苏大伯母拉了他一下,让他赶紧出去,“晚饭娘不让我吃了,你自己去。” 然后嗫嗫诺诺的加了一句,“记得少吃点,今天娘还说我吃饭不顾别人。哎,现在就连吃饭,我们都不能多吃了。” 苏大伯听完心里更憋气,脸色黑沉。 苏大伯母看他这样,内心暗喜。 强撑着送他出去,然后自己一个人关上门偷乐。 老太婆,你不是看我不顺眼,罚我饿肚子吗? 我看以后你儿子讨厌你的时候,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苏大伯出来的晚,到堂屋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好了。 他看向众人,去空位坐下。 苏爷爷已经知道苏奶奶对大儿媳妇儿的惩罚,也就没提她。 这会儿看人都到齐了,就宣布开饭。 晚饭没有午饭丰盛,好在乡下人家,一样吃的很香。 呼噜呼噜没多久,晚饭就结束了。 苏家晚饭吃得早,吃完饭天光还大亮着。 苏奶奶照旧带着儿媳妇儿孙媳妇儿去厨房收拾。 苏爷爷坐在堂屋,其他人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儿。 待苏奶奶回来,苏爷爷看都没什么事情了。 让大家都聚到堂屋,也叫来了被罚的苏大伯母,坐在刚才吃饭的饭桌上。 东边坐的是老大一家,西边是老二一家。 两家人相对而坐,但是明显着老大家的人口比老二家多多了。 桌子是圆的,他们家就占了一大半。 苏爷爷就这么看着,心里也有些感叹。 虽然说老二家人口不丰是事实,但也不得不承认,老大家这些年在养孩子方面没少占老二家的便宜。 众人一头雾水的坐在长凳上,等着苏爷爷说话。 这么正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苏爷爷看大家都等着他,也没有再卖关子。 事到如今,分家已经势在必行。 即使是他也拦不住,而他理智上也知道不能拦。 苏爷爷吐出嘴里的烟,回忆往昔,“我跟你娘一辈子生了五个孩子,就活了老大老二两个。年轻的时候苦啊,家里地少,一年到头还填不饱肚子,只能苦着自己,把饭留给孩子吃,就怕孩子出了个三长两短。” “后来两个孩子长大了,又张罗着给说了媳妇儿成了家。成家之后,家里慢慢的也添丁进口。” “老大有了两儿两女,老二也一儿一女,儿女双全。” “人多了,慢慢的也就攒出点家业,家里买了地,又修了房子,后来给孙子又娶了媳妇儿。” “现在我们老两口都当了曾爷爷,老大老二也都当了爷爷了。” “这么一大家子,以后陆续还会再添丁,家里眼看着住不下。” “再说老大老二都当爷爷的人了,也是时候让你们自己当家做主了。” 前面苏爷爷提以前的事情,苏奶奶还有些忆苦思甜的感慨。 但是苏爷爷后面的话一出,她就坐不住了,“老头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大家一起过得好好地,没事儿说这个干什么?” 同样坐不住的还有老大两口子,“对啊,爹,咱们一家在一块儿多好,四世同堂,这是多大的福分,提什么当家不当家的?” 苏大伯母这会儿嘴巴更甜,“就是就是,爹娘身体还这么好,正是给我们掌方向的时候,没有爹娘,我们哪来今天的好日子过呢?” 当家做主? 只有分家才能当家做主。 他们可不傻,赶到这时候分家,不是白白便宜了老二一家吗? 最重要的是,分家了就是两家人。 以后二郎与苏研的便宜,他们还怎么占? 但苏爷爷却主意已定,“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趁现在我还活着,你们各自掌家,我还能在旁边看着。不然以后等我死了你们再掌家,没个人在旁边把着,也不是个事儿。” 苏爷爷说这话也是真心的,村里有些明理的当家人都是这么做。 虽然都说父母在不分家,但是若是一直不分家,掌家大权就会一直在父母手里。 等父母过世,没经过系统的学习。 猛一下掌握了一家的大权,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会手忙脚乱,决策失误。 对于乡下人来讲,任何风雨都可能会使原本就薄的家底儿更薄,这是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到了差不多的时间,有些家里的长辈就会选择分家。 一方面可以趁着自己在世帮着儿孙们把把大方向。 另一方面也是分了家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干多干少都是吃大锅饭。 大家都是为自己家里干活,为自己家里攒家业。 干劲儿也会更足。 所以村里其实是有人分家的,苏爷爷这么做不算突出。 但苏大伯父两口子可不这么想,他们认为这就是二房一家起来了。 想赶紧摆脱他们,不想他们占便宜。 凭什么啊? 养大二郎,他们也是出了力的。 毕竟公中的钱也有他们一份儿。 现在二郎眼看着每月都能领钱了,就要把他们都踹开? 想得倒美! 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孩子比二房还多,也都是公中出钱养大的。 若是照他们那么算,二房出力可比他们多的多。 苏大伯咬牙切齿道,“都说父母在不分家,爹你跟娘身体还好着呢,谁撺掇分家那就是大不孝,去官府也能告的。” 苏大伯这个角度倒是清奇,去官府告? 听得众人一愣,这父母主持着分家,又不是儿子不孝顺硬要分家,怎么就扯到要去官府告了? 苏爷爷脸色阴沉,“什么官府不官府的,我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分家,人家官老爷还管得着这个?老婆子,去把家里的钱和地契拿出来,今天就分!” 苏大伯也只是扯着官府的大旗吓唬人罢了,其实心里也明白官府肯定不管这个。 若不然这世上那么多分家的父母,难道都一个个抓起来? 他就是想找个由头,打消苏爷爷分家的念头。 但没想到苏爷爷铁了心了,竟然直接让苏奶奶去拿家里的家产。 苏大伯愤慨的盯着苏爷爷,苏爷爷却完全不理他。 第81章 分家产 没办法他只好去求助他娘,“娘,你劝劝爹!咱们一家子好好的,为啥要分开?” 苏奶奶私心里也不想分家,分了家后就是两家人,家产也都分到各自的手里。 那以后她说话,还有现在这么管用吗? 苏奶奶想到这,也跟着开口劝苏爷爷,“他爹,老大说的对啊,咱们一家子在一块儿过着多好,干啥要分家呢?” 苏爷爷心里门清,根本不听她的粉饰太平,“你觉得家里过得安生?老大一家老是这样,难道要老二忍一辈子?” 苏大伯却恼羞成怒,“爹,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样了?家里地里的活儿我没干吗?我也不是那南边的二流子,一天天甩开两手等着兄弟供养,我就怎么样了我?” 苏奶奶也点头赞同,“就是啊,咱老大这些年也没歇着。” 苏爷爷却不吃他那一套,“你干活,你干活是你该干的,你儿子女儿几张嘴不要吃饭吗?干个活还有功劳了。” “跟二流子比什么?那二流子一辈子吃老婆吃兄弟,到老了又吃儿子,全天下能找出多少这样的?你还跟他比?” “你要真跟他一样,别人不提,我先大耳瓜子抽死你。” 苏奶奶也觉得苏大伯这话说的是不太对,赶紧为他打圆场,“老大也就这么一说,你干嘛这么生气?这些年,老大没有功劳,但苦劳是有的?你何必当着一大家子的面落他的脸。” 苏爷爷:“他是有苦劳,老二也有。所以分家我也没想着要亏待他,这还不够吗?” 苏奶奶急了,一跺脚,“死老头子怎么听不懂呢?既然承认老大的苦劳,干什么还要分家?” 分家了就是两家人,两兄弟还能有现在亲? 而且老大以后还得要老二帮衬,分了家了再开口,那就隔了一层! 苏爷爷:“干什么要分家,我不说是给老大留了面子,你是真不知道吗?” 苏奶奶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点虚。 她自然是有数的,但是她觉得不至于啊。 不就是老大看二郎去县里有些眼红,在家里叨叨了几句吗? 怎么就到要分家的地步了? 苏奶奶不清楚县城里的事情,苏爷爷心里可跟明镜似得。 他看着苏大伯,“家里的事儿就不说了,在县里你干了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苏大伯一听这话,面红耳赤。 一方面恨自己那天吃了酒,胡说八道惹恼了苏父。 另一方面又气恼苏父没肚量。 就是酒后胡言乱语,至于抓着不放,回来还捅到老爷子那里吗? 倒是苏奶奶有些疑惑。 但看苏大伯心虚的模样,也知道肯定是他没做好事儿,被老爷子知道了。 想开口为他说两句话,苏爷爷却不想再听了。 他伸手止住苏奶奶,强硬到道,“去把东西拿来!” 苏奶奶看他毫无转圜的余地,气恼不已。 跺跺脚,还是拗不过他。 没办法,只能去取东西了。 堂屋里一时安静如鸡,大家互相看看,也不敢乱说话。 苏大伯母是焦心的很,推着苏大伯让他再说话求求情。 其他大房的人,心里自然也不愿意分家。 但这个场合,苏大伯还好,哪里有他们开口的份儿? 倒是二房里,苏父面无表情。 苏母与二郎媳妇儿眉梢里的喜悦是掩都掩饰不了。 不过到底是顾忌着场合,赶紧低头隐藏下来。 一时一个屋里,悲喜互不相通。 直到苏奶奶取了东西回来。 苏奶奶气还没消,知道拦不住苏爷爷,但还是怒不可遏。 因此进了堂屋,就发泄似得把东西扔给苏爷爷,也不理他。 苏爷爷没在意这些,自顾自的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来回扫视一圈众人,道,“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 即使不满意分家,但是有关苏爷爷说的财产的事儿,大家还都是竖着耳朵听着。 毕竟这些年,除了能看见的地和房子。 家里其他的钱可都在苏爷爷苏奶奶手里藏着,具体有多少,可没人知道。 而且怎么分,他们心里还吊着。 “地的话有12亩,大家也都知道。3亩上等田,6亩中等,3亩下等。” “我跟你娘现在身体还行,谁家都不跟,那3亩下等田我俩种着,以后我俩住谁家,这地就分给谁。” “剩下的田,老大分两亩上等田,三亩中等,剩下的是老二的。” 这分地非常偏向苏大伯了,毕竟一亩上等田也有八两银子。 这可是笔大数目。 但苏大伯并不领情,“爹,你分家我拦不住就算了。但我可是长子,以后爹娘跟着我养老送终,这地分的不合适?” 苏大伯母也插嘴,“就是啊,爹娘肯定是跟着我们大房的,干什么还要单独分一份儿?而且这长子都是多分的,家产要分到七成,这才哪到哪?爹,你偏心也不能偏到这个地步?” 苏爷爷气笑了,“我偏心?咱家最开始有多少地,别人不清楚,老大你还不清楚吗?后来的两亩上等地,三亩中等地,还有一亩下等地可都是你跟老二长大后,才慢慢置办的。” “祖上传下来的祖产,作为老大,你是要多分点。但是这后来你跟老二长大后,一起出力置办下来的,你俩平分有什么问题?” 这么算着其实苏大伯还是占便宜的,这也是苏爷爷故意这样的。 那三亩下等田虽然在他们老两口拿着,但以后他们还是要跟老大住的。 就代表着,这以后也全是老大的。 这么一算,其实老大是占了便宜。 12亩地,他自己一家就分了8亩,老二才分了4亩。 想当年他被爹娘分出来的时候,也就才分到五亩地。 一亩上等,两亩中等,两亩下等。 后来还是在老大老二小时候,他跟老婆子拼了命的干,才又攒了点地。 再后来老大老二长大了,能干活了,家里劳力也就多,挣的钱也变多了。 地才攒到现在这些。 现在分家他给老大分了8亩,比他当年可多多了。 没想到老大还是不满意。 但苏爷爷心里的这番计较,苏大伯心里可不清楚。 就算是有后来置办的地又怎么样,老规矩说是长子分七成,那就是包括所有的财产! 他这副贪婪的嘴脸,苏爷爷真是越看越生气。 甚至一瞬间,不想再为他筹谋。 他这么昧着良心,特意把地分成了三份。 不就是想着二郎去城里干活有了月薪,他就为老大多占一点,好让他以后日子好过一点。 但老大却恨不得把家里的产业全拿到手里,一点也不顾念兄弟之情。 这让他生气的同时,也有点寒心。 再看看站在一遍不吭声的二儿子,苏爷爷非常愧疚。 第82章 分家结束 到底是自己亏欠了他,但他家以后有二郎的月钱,日子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倒是老大,这样的品性,再加上这样的媳妇儿。 分家之后,难过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想到这,苏爷爷只能狠狠心不看二儿子,同时也不让大儿子出声。 接着道,“屋后还有一块菜地,分成三份儿,以后谁想吃菜谁自己去种。” “钱的话,家里现在还有37两多一些,三郎三丫头还没成婚,留出17两给他俩。剩下的20两,我跟你娘拿10两养老,你们俩兄弟一人五两。” 说到这,苏爷爷也有些脸红。 这么分就相当于37两银子,苏父一家总共就分了5两。 这何止是偏心呢? 简直是偏到胳肢窝里了。 果然,苏大伯这次一句话都不说,完全没有一点意见。 苏爷爷看他暗暗兴奋的样子,有些心灰意冷。 作为哥哥,占自己弟弟这么大的便宜。 不羞愧也就算了,还这么兴奋。 老大这品性,是真的坏了啊! 他有些难过,老大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再怎么样,苏爷爷还是没办法完全不管他,只能硬着头皮分其他的东西。 “房子的话,你们现在各自住的就分给你们了,厨房柴房共用。我们老两口现在住的,百年以后就···” 苏爷爷抬不起头,但还是说了,“就分给老大。” 这就相当于苏父一家除了他们现在住的两间屋子,其他房间都没有真正分到。 要知道苏大伯一家现在可是住着四间房子。 苏大伯两口子一间,大郎两口子一间,三郎一间。 三丫头原来跟苏研一块儿住。 苏研出嫁后,那房间就是她带着大郎的女儿在住。 按苏爷爷的分法,也是大房的。 苏母不忿,想开口反驳,被苏父拉住。 看着苏父恳求的目光,苏母到底没说什么。 但接下来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她也没心听了。 苏爷爷:“···好了,家里基本就这些东西了,该分的都分了。谁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苏大伯两口子虽然不同意分家,但是现在看到苏爷爷给他们分的这些东西。 还是感到兴奋。 这些以后就真真切切是自己的了。 虽然以前也知道会是自己的,但不是没有真正定下来吗? 今天可算是板上钉钉。 分了一次家,苏爷爷像是打了一场仗。 情感上是偏向了大儿子,但理智又在谴责自己。 这么两相拉扯,苏爷爷也是精疲力尽。 不想再说一句话,看老二顾忌着他没有提反对意见,也就挥挥手让大家散了。 “今天就到这儿,明天我去请族老来立个文书,然后去县里把地契改了。” “行了,散了。” 众人应了一声,心思各异的回去了。 苏母也跟着苏父回到西屋,一进屋就寒着脸坐到床上,也不说话。 苏父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爹娘偏心。 但是当这种偏心真正放到明面上,他还是难以接受。 但是他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那是自己亲爹。 而且是自己提出了分家,爹没有为了大哥硬是拽着他不分。 其实说实话,他是能理解他爹的心思的。 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家里没能力,只能靠着种地养家糊口。 而另一个儿子家里现在出了一个领月俸的,以后日子眼见着差不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自然想尽量让两个儿子都过得更好。 所以才委屈自己,把家产多分给老大。 但理解归理解,现实中,作为一直被委屈的那个。 心里的寒凉又有谁能体会呢? 所以虽然刚才阻止了苏母出头,但回到房里他自己也很不好受。 又觉得对不起苏母。 因为隐约他也是觉得自己家以后日子会更好,所以也想最后在家产上让一步,全了最后的兄弟情。 因此在爹分给老大更多东西时,才不愿让妻子出头闹。 苏父走到床边,拉住苏母的手,“是我对不住你,就这一次,以后家里啥事儿都你说的算,我再也不管了。” 苏母冷笑着嘲讽,“不管?那是你亲哥,你能撒开手不管?” 苏父两手扳过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是说真的。我们兄弟一场,能做的我全都做了,以后我要为我们自己家活。” 他是那种很念旧情的人,所以对人对事都求问心无愧。 今日愿意在家产上再让一步,也是在帮助哥哥上做到了极致。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完了。 以后自己再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就可以把哥哥从心里挪出去,全心全意的待自己一家人。 如果苏爷爷知道自己想帮大儿子一把,却间接斩断了苏父对大儿子最后一点情义。 不知道会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苏母跟他过了多少年,自然知道他的品性。 对你有感情的时候,真的是掏心掏肺。 但一旦冷了心,也真的是冷漠疏离。 是个非黑即白,纯粹的人。 他现在说的是真话。 苏母咬牙,如果真能让苏父以后再不管老大的事儿,那今天吃亏就吃亏,也值了! 那边苏奶奶回房之后心里一样憋着闷气,也不看跟着进屋的苏爷爷。 在屋里霹雳乓啷一阵,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 大力的甩开,然后衣服都没脱就上了床。 脸朝着墙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苏爷爷无奈:“这大夏天的,翻出来被子做什么?” 苏奶奶:“你管我,我想盖就盖,最好闷死算了,反正这个家也没我说话的份儿。” 苏爷爷:“怎么就没你说话的份儿了,平时你说话谁敢不听?” 苏奶奶一倔坐起来,怒目而视,“你说谁不听?今天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提前商量都不商量?” 苏爷爷:“那不是赶了巧了,下午本来想跟你说的,老大媳妇儿那一闹,你就出去了,哪有机会?” 苏奶奶想起下午数完钱那会儿,苏爷爷是好像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不过后来外面吵起来了,她着急出去看看,就没来得及听到。 虽然想起了这茬,苏奶奶依旧不依不饶,“你不会早点说吗?非得赶到今天下午?” 苏爷爷:“我那不是一直没下定决心吗?” 苏奶奶:“那你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的?” 第83章 尘埃落定 又想到今天上午老二回来,似乎到屋里跟苏爷爷说了一阵儿。 当时屋里门还关了,她做饭中间出来看见了,还纳闷为啥要关门呢。 难道是那时候老二说了什么? 有了这个猜测,苏奶奶火力一下子转移,“难道是老二今天回来后要求分家的?他是不是真的翅膀硬了,想甩开老大?” 苏爷爷听到这脸色沉下来,“谁跟你说的这话?” 苏奶奶一看苏爷爷的冷脸,气焰立刻短了一截,“···谁也没跟我说,我自己想的。” 苏爷爷却不信她这话,苏奶奶一向是心里没主意。 谁说的多了,就信谁的。 好端端的,她自己能想到这些才怪! 肯定是有人在她耳朵边嘀咕过,她才脱口而出今天这话。 想想这人的人选,除了老大没跑了。 这家里也就老大两口子能干出这事儿,苏奶奶又不待见老大媳妇儿。 若是老大媳妇儿说老二的不好,苏奶奶可能还会反过来骂她。 只有老大,苏奶奶一向更偏疼他。 他说的话,苏奶奶也会更容易相信。 想到这,苏爷爷更是火冒三丈,“以后别老大说一句你记一句!你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苏奶奶被吼得脖子一缩,“···我也没听多少,我···我也疼老二啊,今天杀鸡还特地给他留了一碗鸡肉出来。” 苏爷爷:“你要是真疼老二,就别听老大在那儿挑拨,你自己不会睁眼看看?” 苏奶奶被说的眼眶含泪,“我怎么不看了?不就是老大说了两句酸话吗?怎么就闹到分家的地步了?” 苏爷爷看她还这么糊涂,恨铁不成钢,“那是两句酸话吗?那是看不得人好!这些年在一块儿住着,老二可没少帮衬着老大一家。” “别的不说,老大家4个孩子,老二家俩,谁占便宜谁吃亏,大家眼睛都能看到!” 苏奶奶被噎住,“那···那不是老二没生那么些吗?” 苏爷爷:“人家生没生是一回事,你就说养孩子这事儿上,是不是吃亏了?” 苏奶奶说不出苏父没吃亏的话来,只能点头。 苏爷爷:“那就是了,既然占了人家的便宜,就得记人家的好。但老大两口子这些年是怎么做的?当成是人家欠他们的似得。” 苏奶奶嗫嗫没说话。 苏爷爷:“咱们庄稼人,一辈子在地里打滚,没什么大本事,能让一家老小不饿肚子就是有能耐的了。但是咱们人穷,志不能穷,更不能没了良心!” 苏奶奶自然也是认同这话的,她也是一辈子与苏爷爷勤勤恳恳。 厉害是厉害,但外面提起他们也都是竖起大拇指的。 就是在自己家里,面对着两个儿子,身在局中,有些蒙了眼了。 想到这儿,苏奶奶也没有那么气了。 都是自己的儿子,老二平时也更孝顺,她怎么会不疼呢? 现在分也分了,就让他们自己过去。 自己再压着老二,能压一辈子不成。 还是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闯! 但是对于老头子,她气儿还在。 把被子扔给他,然后转身倒下就睡,不理他了。 苏爷爷无奈的摇摇头,“你这脾气,一辈子竟跟我犟了。” 但还是把被子叠好,放进柜子里。 然后回来脱了外衫,上床休息。 第二天,苏爷爷早早的就醒了。 带着大家一起在堂屋吃了早饭,然后不管身后心思各异的众人。 径直去了村里一些有威望的族老家里,跟人说了家里的情况。 那些人虽然也感觉苏爷爷分家有些偏向,但想着是人家家的家事,也不好多说什么。 临近中午,苏爷爷带着人回了家里。 由这些人证明着正式分了家,并请族老里一个识字的,写了文书。 几方在上面按了手印。 然后苏爷爷让苏奶奶又杀了只鸡,招待他们。 苏奶奶老大不情愿,家里昨天已经吃了一只,今天还吃。 什么家庭,连着两天杀鸡吃啊! 苏爷爷瞪了她一眼,苏奶奶虽然很生气,到底不敢在外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 只能气咻咻的让儿媳妇儿孙媳妇儿去杀鸡,自己不管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半下午才散场,苏爷爷送走了人,回到院子里。 众人都七七八八的站在院子里,见到苏爷爷进来,心有灵犀的一同看向他。 苏爷爷挥挥手,“立了文书,也算是正式分家了。今天天晚了,明天我带着老大老二一起去县里分户,把地契也转好。” 由于周朝是按照人口收税,不是按照户籍。 因此分不分户对家里要交的税没有影响。 所以这个朝代的人,一般分家了就是真的去官府里,正式分了户。 苏大伯表情复杂,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苏父倒是心理上就简单纯粹多了,整个就是海阔天空,胸中大石落地。 众人各回各屋。 第二天一大早,苏家默契的全员早起。 安安静静的吃完最后一顿未分户之前的团圆饭,然后目送苏爷爷带着苏大伯与苏父出去。 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影,才回去。 去县城的路挺长,但是苏爷爷和苏大伯苏父三人也是走惯了的。 苏爷爷年纪大些,但身体还行。 一路上就休息了一次,然后就直奔县衙。 他也不敢去请何家帮忙,就怕提前被苏研知道了分家的细节,事情会有波折。 那丫头这两年脾气大的不行,一旦察觉吃亏,真是完全不顾任何人的颜面。 别说苏奶奶平时不敢惹她,苏爷爷自己也是想躲着她。 因此苏爷爷宁愿自己花钱去县衙里打点一番。 好在这种分户的事情,县衙里是老流程了。 钱也不需要花太多,不然苏爷爷估计又得出一次血。 前后整整两个时辰,苏爷爷他们才拿到了东西。 他望着手里薄薄的几张纸,心里怅然若失。 从此刻起,苏家真的完全分开了。 苏大伯满眼渴望的看着苏爷爷,“爹,这就是改好的地契?我也看看。” 说着迫不及待的夺过苏爷爷手里的纸张,即使不识字,还是来回稀奇的看了个遍。 苏爷爷无奈,也只好把另外一份递给苏父,“这是你的,看看!” 然后对着两人殷殷叮嘱,“以后分了家了,你们就是当家人。做任何事都要想想家里的妻儿老小,不要闭着眼睛瞎撞。咱们乡下人家,可经不起折腾。” 苏父郑重的点点头,苏大伯却还沉浸在地契真正改名的喜悦,完全没听到苏爷爷说了什么。 还是苏爷爷拉了他一把,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道,“哎!” 苏父拿到了分户文书,抬头看了看苏爷爷和苏大伯。 也不管苏爷爷与苏大伯之间的眉眼官司,跟苏爷爷道,“我去一趟何家,前几天我来县里看伤,是何祖母替我垫的钱。” “今早出门,研研她娘就嘱咐我今天来了县里一定过去还了。” 苏爷爷听了脸上讪讪,他都忘记了这茬。 这钱应该是从公中出的,但分家的时候没有把这钱单独留出来。 这会儿苏父提出来,苏爷爷才觉得这太不合适了。 好在苏父早有预料,也一点不在意,只是跟苏爷爷和苏大伯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从父亲和哥哥身边率先离开,背影满是洒脱和放下。 苏爷爷在后面看的心里一默,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84章 苏研对峙 苏父一个人大步流星的到了何家老宅,到了门口却有些犹豫。 以往都是大家一起来的,这次他一个人来,有些怯场。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先去找何安,然后让何安带他一起进去时。 门房就注意到了在何家大门前徘徊不前的苏父。 他一溜烟跑出来,夸张的拍手,“亲家老爷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如今苏研可是老宅的心尖尖,他自然想巴结巴结。 苏父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顺着门房的引领进去了。 何祖父今日正好不在,门房领着人去见了何祖母。 何家不是什么世家门阀,倒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 一路上,门房热情的与苏父聊开。 苏父话少,但是在热情的门房的语言攻势下,还是说了几句。 两人就这么聊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没想到苏研正好也在何祖母处,见了苏父过来有些惊喜。 上前迎住苏父,“爹,你怎么来了?” 看看苏父的额头,又有些担心,“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苏父摇摇头,“没事儿,早就不疼了。这两天你娘天天按时给我擦药,都好的差不多了。” 苏研点头,“那就好!” 何祖母在身后道,“研研,亲家,坐着说。亲家这一路走来,也累了。” 经过何祖母的提醒,苏研也反应过来,赶紧拉着苏父坐下。 然后几人才正式聊开。 不过苏父到底嘴笨,也说不了太多。 最后他只能直奔主题,拿出来苏母准备好的钱,递给何祖母。 “前几天来县里看伤,多亏老夫人替我们先垫上了钱。家里这两天有事儿了,没能及时来还上。今天来县里,研研她娘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来还上,也跟老夫人好好致谢。” 何祖母没想到苏父苏母真来还钱了,说实话她家不差这点。 既然出了,根本没打算要。 但是看苏父苏母这么正式的来还,何祖母心里还是很慰藉。 毕竟你帮扶人家不求回报是一回事,但是人家真的铭记在心,想要回报,又是另外一回事。 从中也能看出一家人的品性,这怎么能让她不开心呢? 不过知道人家记着情谊就好,何祖母可没打算真要。 往年族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求到家里,也是会帮忙的,且不要人家还。 这还是研研的亲生父母,何祖母更不愿意收下。 她的意思是,心意收下了,但是钱还是拿回去。 毕竟他们家也不容易。 可苏父坚决不同意,“老夫人,咱一码是一码。你那天能及时帮我们,已经是恩情。我们绝不能连钱都不还。” 最后还硬是憋出来一句,“你要是不收,我们以后再也没脸登门了。” 苏父说话不好听,但是何祖母一点都不介意。 这是个实诚人嘞! 看他说话到这个份上,何祖母也就只能收下。 苏研全程看着没说话,看何祖母亲手接下了钱,才再次开口。 “爹,你刚说家里这两天出了事?是什么事儿啊?” 何祖母在旁边接话,“对,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要是这样,尽管提出来,咱们是亲家,互相搭把手是应该的。” 苏父听完心里暖暖的,但还是赶紧澄清,“没遇到什么难处。就是我爹说家里人口多了,眼见着要住不下,就想着给我们分了家。” 这是苏爷爷对外的说辞。 苏研惊讶:“爷爷分家了?” 苏父点头,“是啊!” 苏父寻思着当着亲家奶奶的面,不好说太多。 就很快岔过去了。 苏奶奶也很识趣,配合的翻过这篇。 但苏父到底没太多话,不过一会儿就想着离开。 何祖母本想留他吃完饭再走,苏父觉得不好意思,坚决没同意。 苏研跟苏父出来,带着苏父去店铺看看二郎。 一路上,苏父把家里分家的情况跟苏研说了。 他词汇非常贫乏,三言两语就结束了。 但苏研还是聪明的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真相,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父。 苏父被她看的一怂,脑袋下意识往下缩。 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面对女儿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但是自从苏研和离后,性格大变。 那样分毫不让的性子,苏爷爷苏奶奶都有点吃不住,更何况他了。 苏研从上到下大量一遍苏父,毫不留情的阴阳怪气,“爹你是捡到宝了?怎么不跟女儿说一声?” 苏父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宝?我没捡到啊。” 苏研:“奥,原来没捡到啊,我还寻思着咱家突然发大财了呢,不然爹你怎么跟活菩萨似得把家里东西往外让。” 这话说的苏父羞耻的脸红。 苏研却不放过他,“家里的东西也有娘挣得一份,你让的时候跟娘商量了吗?” “二郎呢?你跟二郎提了吗?” 苏父表情发虚,不敢看苏研。 苏研咄咄逼人:“感情这么多年,爹你是一个人过得?妻儿老小在你眼里,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啊!” 这话说的挺重,苏父听了脸色乍青乍白。 但是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做的过分,苏母因为心疼他,所以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说什么。 但是苏研可不一样,她那张嘴,有时候就跟刀子似得,犀利的很。 但是又无法找不到语言驳斥,因为她说话虽然难听,但是实话啊。 他这会儿有点后悔刚才跟苏研一起出来了,明明自己也认识路,干嘛非得跟她一起过来呢? 好在苏研虽然还是想说什么,但是店面已经到了。 店里人来人往,苏研也不好多说,只好冷着脸往里走。 苏父就跟犯了错的小媳妇儿似得,糯糯的跟在后面。 何安见苏研脸色不对,给二郎使了个眼色,自己跟着一起进院子。 然后进来就看到苏研与苏父相对而站,但是两人的表情好像相反了。 苏父捏捏诺诺的不说话,苏研冷着脸盯他。 何安来了,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但他看形势明显不对,也不敢多问。 听苏研开口说让苏二郎来,长舒一口气,赶紧回去店里叫苏二郎。 他一脸心有余悸,“研研叫你过去。” 苏二郎脸上则是如丧考妣,“叫我过去干什么?” 何安:“没跟我说。” 苏二郎一脸忐忑,挪挪蹭蹭的过去。 到了地方,自然也发现了苏研与苏父的站位,他心里更不安了。 但是到底硬着头皮过去,“姐,叫我啥事儿?” 苏研:“你问你爹。” 苏父:好嘛,现在连爹都不叫了,他是苏二郎一个人的爹了。 苏二郎倒是松了一口气,以这两年挨骂的经验来看,这不是冲他来的。 那就好。 第85章 月俸归属 苏二郎是安心了,苏父可不安心。 他今天本来就要跟苏二郎说分家的事儿,但是刚才被苏研那么一怼,他也觉得自己太过分。 这会儿再当着苏研的面就有些张不开口。 苏研却根本不在意他的犹豫:“说啊,做都做了,怎么这会儿不好意思说了?” 苏二郎疑惑的来回看看,最后目光定在苏父身上。 苏父看没办法,只好把家里分家的情况跟苏二郎又说了一遍。 这次有苏研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补充,苏二郎听得明白多了。 听完之后,他与苏研一样震惊。 但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苏父的性子,苏母了解,他这个儿子自然也了解。 一直都是这样,很看重兄弟情。 如果说原来苏父只是感觉自己做的不对,但没有太大感触的话。 这会儿看见苏二郎同样震惊且不失望的脸色,他是真的深刻认识到自己伤害到了苏母三人。 若是让苏研说,苏父纯粹是让原主母子三个人惯得。 万事为苏父着想,不愿意让苏父为难。 即使有了苦水,也只会往肚子里咽。 这就惯得苏父惯性的就忽略他们三个,对更闹腾的大哥花费更多的精力。 苏研不知道苏父以后会不会改变想法,但是她不想把希望寄托在苏父身上。 因此这会儿逼着苏父跟苏二郎说出分家的真相,也是想做一件事:架空苏父。 让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到苏二郎手里。 与苏二郎相处也一年多了,对他也有些了解。 或许是从小就看着苏母为苏父让着大房的人伤心,苏二郎对大房一向没什么好感。 且他一直知道钱的重要性,从前就在有计划的攒钱。 即使因为家里原因,他能接触到的钱少之又少。 但是对于拿到手的钱他心里都有数,好好藏着呢。 因此在意识到苏父不靠谱之后,苏研立刻就下定决心以后让二郎管住家里的财政大权。 如今他们家里的财政,最重要的收入就是二郎的月俸。 苏研也就打上了这个主意。 因此趁着苏父这会儿愧疚,就直接提议,“二郎现在在县城,也有花销。且他也有了儿子,是要攒钱为以后做打算了。” “所以我想着二郎的月俸就自己拿着,爹,你觉得呢?” 苏二郎眼睛一下子亮了,没想到苏研竟然是这样的打算。 说实话,他也不放心苏父。 实在是这些年苏父的做法,让他也害怕了。 如果这钱能拿到自己手里,自然比在苏父手里更让人安心。 至于苏父,他有些无地自容。 他本就是重感情好脾气的人,这点自然不仅是对苏大伯。 对苏母三人也是。 不过由于苏母三人平时不争不抢,在苏大伯面前就落了下风。 但是如果抛开苏大伯不谈,苏父已经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好丈夫好父亲了。 在家会主动帮助体贴苏母,苏母脾气暴躁,有时候与苏奶奶顶嘴,苏父也从来没有因此责怪过她。 对苏研也是,当时苏研和离,是他第一个拿着锄头到杨家拼命。 苏研和离回到娘家居住这么久,也是他一力支持。 苏研脾气直,有啥说啥,有时候呛的苏大伯母头冒白烟。 但苏父也从来没有说过她。 苏二郎就更不用说了,小时候也是千宠万宠的。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原主与苏母苏二郎才会对苏父的行为忍让。 但苏研可不一样,一码归一码。 疼是真的疼,但是伤害也是真的伤害。 苏研认为这并不能抵消。 与其去赌苏父以后的改变,还不如自己掌握住主动权。 只要钱在自己手里,苏父又不会真的对他们翻脸,那就可以了。 果然,苏研对苏父的评价很准确。 苏父在听完苏研的提议过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他是真的疼苏二郎,觉得自己的东西以后早晚都是他的。 那苏二郎提前管钱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苏二郎很兴奋,苏研倒是淡定的很。 对苏父的性格,她早就摸得透透的。 下次见了苏母,她一定要好好跟她聊聊。 让她不要再替苏父想那么多,多想想自己。 最重要的是,管好钱! 可以给零花钱,但是财政大权要在自己手里捏着! 苏父没钱,再瞎扑腾也不过就那样。 解决完这件事,苏父很快就回去了。 苏研也自己溜达着回了老宅。 这天,有些日子没见过的赵婉又派人给苏研送了燕窝,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苏研真是吃的心虚不已,但是退回去,赵婉又非常不高兴。 好在何祖母知道这事儿之后,也觉得承了赵婉的大情。 就张罗着备下差不多的东西回礼,不过这些东西并没有让苏研操心。 这次苏研也就照例接过了燕窝,然后在丫鬟临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问她一句,“婉婉最近还是经常去赵家吗?” 那丫鬟知道赵婉对苏研的重视,也就没有隐瞒,“是的,老爷夫人年纪大了,管理家里的产业越来越吃力。小姐就想着回去帮帮忙,最近经常都会回家,这会儿还在那里呢!” 苏研听着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就想起,上次赵婉借给自己的话本,自己一直还没还给她。 就让小丫鬟去了她房间把东西收拾出来,一并给这丫鬟带回去。 那小丫鬟领了命,一溜烟跑出去,很快就带着东西回来了。 不得不说,这话本真不少,层层叠叠的,竟然也有七八本。 赵婉的丫鬟接过来,小心抱着。 然后对苏研回了一礼,告辞回去了。 这边苏研就把燕窝给了厨下的负责人,让她按照以往的规矩,每日炖上一小盅。 安排好之后,苏研慢悠悠溜达着回房间。 这会儿已经十月份,天气转凉,院子里种的花也开始凋谢。 不过倒是不冷,或者说天气正好,不冷也不热。 在外面趁着微风溜达着,很舒服。 等苏研悠悠达达的回了房间,喝下一杯水之后,就想上床睡个午觉。 她挥走了小丫鬟,自己走到床边坐下。 正想脱鞋,眼角飘到床边的小桌上。 那上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一只毛笔。 毛笔? 等会儿··· 毛笔!!! 她猛地站起,赶紧把丫鬟叫进来,“我桌子上那本夹着纸的话本,你今天有没有把纸抽出来?” 那上面可还写着她给那个话本写的续集呢! 这要是被赵婉看到了,她没脸再见人了!!! 第86章 出书 丫鬟:“···没有,我就是看到桌上的书,然后拢一拢拿走了。” 苏研仰天长啸:“···啊,救命啊,里面可夹着我写的东西呢!” 丫鬟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有些紧张,“少夫人恕罪,是奴婢没仔细检查。” 苏研挥挥手,“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忘了这茬了。你快去,让人套车,我现在要去赵家!”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赵婉没有看到! 丫鬟一溜烟跑出去,苏研紧跟其后。 待苏研疾步走到门口,仆人已经套好车在门口等着。 苏研被丫鬟扶着上去,然后让人立刻去赵家。 一路上苏研催了好几次,望眼欲穿的盯着前路看。 终于到地方了,丫鬟赶紧扶着苏研下来。 苏研以前没来过赵宅,看着这朱红的两扇大门,还有些好奇。 但她也没心情去多观察,直接就上前敲门。 门房出来之后,苏研报上自己的名号。 由于是第一次来,也没有帖子,那门房就让另外一个人去内院禀报。 苏研就只能着急在外面来回转圈的等,只觉得每一秒钟都格外漫长。 眼角飘向赵宅外墙时,似乎看到了一个清瘦的人影在拐角处向这边张望。 待苏研再去仔细看时,人已经钻进胡同里不见了。 苏研以为是路人,就没在意。 正好这时,赵宅大门开了,被看从里面出来。 她看见真的是苏研来了,赶紧上来行了一礼,“何少夫人,你怎么来了?快,先进来。” 苏研跟着她跨进大门:“我找婉婉有点事儿,她这会儿在吗?” 被看笑道:“小姐在呢,少夫人跟我来。” 说着被看在前面领路,苏研与丫鬟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苏研犹犹豫豫,最终向被看打听,“今天我让婉婉的丫鬟把我以前借的话本还回来了,婉婉收到了吗?” 被看:“收到了,我当时正在小姐身边,小姐还说过两天再给你送几本看着解闷呢!” 苏研小心询问,“婉婉看了吗?那些还回来的话本?” 被看:“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小姐让人把东西放进了书房,然后就让其他人出去,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看。” “不过那些话本都是以前小姐看过的,应该不会再看了。” 苏研稍微安心,也是,这些话本赵婉以前看过了,肯定没兴趣再翻看。 正说着,内院到了。 被看领着苏研穿过庭院,停在一个房门前。 咚咚咚的敲了三声,门里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进来。” 被看推开门,带苏研进去。 苏研心跳还没来得及加速,一眼就看到了赵婉手里拿着的纸张。 按理说纸张都差不多,但是苏研当时就直觉那是自己写的那些。 一下子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的伸手去抢。 赵婉也没跟她争夺,看她要抢,先松手了。 纸张顺利的到达苏研手上,她刚想放下心。 目光飘到赵婉桌前放着的两摞稿子。 一张张的,都是她写的那些东西。 一摞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另一摞则有些凌乱。 看着就像是被人看完之后,随手放下的一样。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已经晚了,赵婉都看一半了! 不等赵婉说什么,苏研先羞耻的捂住脸,“别说,什么都别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就是闲着没事儿写着玩的!” 谁知道好半天都没听到赵婉的回话,她有些奇怪的张大手缝,往那边看。 却看到赵婉正一脸认真又拿起一张盯着看,眉头紧锁。 然后她不期然与突然抬头的赵婉双目而视,察觉到赵婉并没有嘲笑她的意思才放下手。 见赵婉还在盯着她看,苏研有些尴尬,“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我也没写什么?” 赵婉:“这真是你写的?” 赵婉自幼由秀才亲自教导,看东西都是一目十行。 刚才虽然是短暂的看了一小会儿,但已经被吸引进去了。 苏研坐立不安:“还不是看你新给我的那些话本,一个个的不是遇见贵女,就是迎娶公主的,糟糠之妻都是被抛弃。我实在气不过,就续写了一点儿。” 赵婉瞥了她一眼,不说话,又继续低头看了起来。 她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又看了两三张纸。 看完之后随手放到了略微凌乱的那一摞,然后停下来抬头看苏研,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听说你是这半年才跟何祖母学的识字?但是这行文为何这么流畅?用词也精确。” 苏研哈哈两声尬笑掩饰,脱口而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就是我前面那位—” 她给赵婉一个你懂的眼神,继续道,“也是读书的。我以前在他那里天天听他念书,慢慢的也学了点。” “再加上祖母教我很用心,慢慢的,用词行文什么的就顺畅了。不过你看到的这些也是意外,当时读完话本太生气,火气正上来,才文思泉涌,一下子写出来的,其实平时我写的没这么好。” 赵婉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这些涉及苏研的伤疤,不再继续追问,一脸我懂的表情。 苏研看她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替自己脑补了完整的励志过程。 这才放下心,知道自己过关了。 刚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把这个话题也岔过去,顺便把写的那些东西要回来。 谁知道赵婉不理她,继续低头看起来。 看着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被人家逐字逐句的观看。 苏研尴尬的脚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好一番心理建设后,苏研才抛开羞耻心,拐弯抹角的跟赵婉讨要。 谁知赵婉却一下子看上瘾了,抬抬手示意苏研别说话。 然后一头沉进去。 这一沉就沉到了一刻钟后。 开始的时候,苏研还有些脸红耳赤,但是看到赵婉看的那么认真。 她又隐隐生出小期待,希望得到她的认同。 苏研写的续写故事并不长,赵婉一口气看完了。 然后她抬起头认真打量了一番苏研,双眼泛光的问,“你要不要出书?” 第87章 养子 苏研懵了:“啥?” 赵婉:“你写的很好,有逻辑有文笔,还有这最后被公主下堂、没了官职回家种田的陈世美,我看了根本停不下来。 “看完之后只觉得头脑清醒,心情大快。要是出书,一定有人买。” 苏研怀疑的看她,“你确定真有人买?而不是生气去砸了书铺?” 赵婉这才冷静下来,苏研写的东西,她看完之后只觉得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心情一下开阔。 但是对那些男人而言,这话本走向就不是那么舒爽了。 可偏偏去书铺买书的基本都是男人。 到最后不满意话本,说不定真会去书铺里闹。 赵婉深叹一口气,来回翻了又翻那些纸张,深觉遗憾。 “太可惜了,那些陈世美的报应不能让更多人看到。” 苏研尴尬一笑,安慰她道,“你看看就行了,我看你看完心情似乎好了很多,那这些东西就起到最好的作用了。” 赵婉摸摸自己的脸,发现果然在笑。 不是强装着扯出来的笑意,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 且心里还有种大石头被搬开,大仇得报的感觉,爽快的紧。 她不由又是一笑:“也是,起码我看完之后,心情好多了。” 然后她回头,一脸意味深长的说,“这效果太好了,研研,你以后没事儿,可以多写点嘛。” 苏研哈哈一笑,保证道,“我最近正有兴趣,想写点东西呢。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写完先给你看看。” “只不过后面写的东西,跟这个可能不一样了啊,你看了可别说失望。” 赵婉佯装生气的瞥她一眼,“说什么呢,只要你愿意写,我一定看。” 苏研:“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解决了一桩大事,苏研才有心情与赵婉闲聊。 然后从赵婉嘴里再次确认了地里干旱的消息。 赵家是县里的大户,自然也有自己的田地。 还不少,也有自己的佃户,现在佃户为了争水与其他村里的人闹起来。 赵婉不想让赵父赵母担心,只能自己瞒下来处理。 好在赵父赵母这些年经常资助县里的孤儿,这些孩子长大了有的会在赵家帮忙。 其中有一个最上进的,如今已经是赵父赵母的左膀右臂。 在处理佃户争水的事情上,为赵婉出了不少力。 苏研得知赵婉已经处理完毕这件事,没有出什么大岔子,才放下心。 转而与赵婉感叹,“今年是怎么回事?都说要会下雨会下雨,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下。” 赵婉:“是啊!我爹也说咱们这边几十年来从来没出过什么旱灾,会下雨的。可到现在也一滴雨没见着。” 苏研:“若是再晚点,还不下雨,今年地里的收成要大打折扣的。” 现在庄稼人为了争夺水资源已经逐渐撕破脸面,大打出手。 越到后面,形势就会越严峻。 到时候因此发生动乱也说不定。 苏研有些忧心忡忡,宁做盛世狗不做乱世人可不是老祖宗随便说说的。 古代大部分人根本没有太多承受风险的能力,一旦真的突破了极限,王朝覆灭生灵涂炭近在眼前。 赵婉看苏研这么担心,安慰道,“放心,就算真发生灾情,咱们县里也不会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苏研来了精神:“怎么说?” 赵婉:“咱们县太爷夫人可是户部尚书的亲孙女,户部尚书就是管国家钱粮的,能不对自己孙女婿的治下抬抬手?” 苏研还不知道县太爷有这么大来头,竟然是朝中有人的关系户。 苏研:“那为什么来我们这里了?我们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赵婉:“人家专门选的这不好的地方,就是来弄个好看的履历的,到时候好升上去。” 当今圣上初初登基,很看重那些在偏远地区做实事的官员。 这才两年,已经提拔7、8个到朝中要职了。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三年前的新科状元傅元清,已经从边陲小县的县令,变成了朝中四品大员。 深得皇上信赖。 多少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他年纪轻轻就做到了。 这样的一步登天,怎么不让大家纷纷效仿,试图成为下一个他? 苏研听完之后大为惊奇,没想到赵婉对朝中的事情也说得头头是道。 赵婉:“我知道的这些只是皮毛,都是从朝廷的邸报上看来的。” 苏研:“你们家竟然还能弄到邸报?” 赵婉:“我爹辗转托人买的,但到我们手里的时候往往距离事情发生起码都过了三四个月了,我们也就只能看个热闹,给自己提个醒罢了。” 苏研理解的点点头。 古代的交通,再加上这种官方报纸刊印数目稀少,都是他们这些人无法及时看到邸报的大障碍。 赵婉:“所以说,咱们县里有这两位坐镇,就算明年粮食欠收,赈灾也会最快速度的下来,不用太担心。” 苏研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点点头,“那就好,别管是不是人家故意做履历还是什么,只要是能让庄稼人拿到好处,是不是真心不重要。” 赵婉赞同:“是啊!” 也许是知道了自家县里的县太爷一家是关系户,苏研莫名的安心下来。 也有闲心情与赵婉聊些其他的。 两人也很久没见了,可聊的不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很久,苏研突然就想起刚才在赵宅大门口遇到的那个清瘦的年轻人。 觉得还是跟赵婉提一嘴,让赵婉多注意一下。 “刚才我们在你家门口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个男人在你家那边墙角拐角处张望。看到我了,又躲到了巷子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你也让门房最近打起精神,多注意注意。” 苏研说这话,实际上也并没有真觉得那个男人是个坏人,或者能做什么。 只是想起来了,随口给赵婉提个醒而已。 谁知赵婉听到她的话,却沉默了。 苏研觉得不对,开口询问,“难道那男的真是歹人?刚才是搁那儿踩点呢?” 赵婉噗呲一下笑出声:“什么歹人踩点的,你当那边街上的县衙是摆着好看的吗?” “咱们这县里,若说最安全的,除了县衙所在的东街,就是我家住的这条街了。” “都离县衙近,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来闹事。” 苏研:“那就好,是我多心了,可能那就是个路人,恰好经过那边被我看到了。” 赵婉脸色复杂:“虽然不是什么歹人,但他也算不上过路人。” 苏研疑惑:“难道你们还认识?” 赵婉:“他啊,就是我爹娘当年那个养子!” 第88章 白眼狼 苏研大吃一惊,赵父赵母的养子? 就是那个在赵父赵母被赵家两位老人协同大哥一起逼迫着过继的最艰难的时刻,弃赵家于不顾,一个人离开的白眼狼? 苏研:“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赵婉嘲讽的笑笑:“还能为什么,在外面吃了苦头,觉得还是赵家好,想回来呗。” 苏研不忿:“那时候你们家正艰难的时候,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现在还有脸回来?” 赵婉:“没有钱,脸算什么?” 苏研赶紧提醒,“这种白眼狼,可不能让他再回来。出去吃了一圈苦头回来,难保不会对你们家的家产有想法。” 赵婉冷笑:“什么难保?研研,你说话也太谨慎了,就是冲着我家的钱回来的。” “我早在第一次见到他后,就派人去查他了。虽说不好查,但是我们家还是有点人脉的,也查到了。” “你猜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苏研疑惑:“···不会去找他亲生父母了?” 现代苏研家亲戚中就有一个,九几年那会儿在路边捡了个女娃。 好不容易养大了,女孩觉得养父母对她不好。 非闹着找亲爸妈。 关键是最后还真给人找到了! 不知道亲爸妈怎么挑拨的,竟然跟养父母这边再也不来往了。 结婚都是从亲生父母那边出嫁,后面回娘家也是回那边。 苏研之所以知道,还是那位亲戚后来生病住院,苏研妈妈去医院探望。 回来后跟苏研叹息两人可怜,生病了想见一见养女。 谁知道那边接了电话,连问候都没有。 直接冷漠的说了几句挂了,生怕惹上一点麻烦。 这对当时还上高中的苏研造成了很大的震撼,她一度都不敢直视人性的低劣。 因此这会儿听到了熟悉的桥段,下意识就觉得这位赵家的养子。 可能也是做了同样的选择。 然后她果然就得到了肯定。 赵婉点头:“是,去找亲爹娘去了。” 她嘲讽的笑笑:“总以为我爹娘偏心我,待他不像是亲子。也不想想,若不是我爹娘从育婴堂把他领回来,他连饭都吃不饱呢!能有闲心想这么多?” 苏研也愤怒:“就是啊,当年是他亲生父母把人丢了。养父母出钱出力把人养大了,却觉得养父母待他还不够好。要怎么好?非得人家把心挖出来给他才算是好吗?” “怪不得人家说,升米恩斗米仇。把你养大了,天大的恩情,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就能对养父母不满,妥妥的白眼狼一个!” 不管是赵家的这个样子,还是现代亲戚家的养女。 一边享受着养父母带来的好处,一边又觉得好处不够多。 还贪心的想要人没有自我,全心全意为他贡献。 做不到就是对她不好,就要找亲爹娘。 苏研对待这样的人,只想呵呵冷笑两声。 然后赠送一句:凭什么?凭你脸大吗? 赵婉在旁边听得直点头,“谁说不是,好吃好喝好教育的养大了,最后竟然还成了我们对不起他了。” “不知道怎么敢说出来的。” 苏研:“这种冷血的人什么不敢说?我估摸着这次回来,估计是在那边受了苦了,又想起你家的好来,想继续回家当少爷呢。” 苏研叮嘱:“你可劝着点你爹娘,千万不要心软。这种人登堂入室了,以后肯定后患无穷!” 赵婉:“我知道,我早就跟爹娘打过招呼了。我娘有些心软,毕竟养了这么多年,是有真感情的。” “被我爹好好说了一顿,现在统一口径,拿他当陌生人不理。如果真敢做什么,我就直接告官。” “我就不相信这世界没有天理了,养个孩子还养出仇了!” 苏研:“对,千万不能心软。这事儿本就是你们站着大理儿,只要你们不心软,他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赵婉觉得也是,不管他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只要自己家不接茬,那凭他百般武艺,也奈何不了赵家。 苏研看赵婉态度坚定,心里也多少安心一点。 但是转而又为赵家的事情感到烦躁。 这一个个的,又是养子,又是大伯,又是丈夫的。 见赵家没有男孩,都想冲上来咬一口。 苏研又想到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偏远山村里的重男轻女严重。 是不是也跟古代一样,没有儿子,就会被人想尽办法吃绝户。 这种事情,即使是赵父这样一手打拼出来偌大家业的人。 遇到了也是脱了不止一层皮,且后患无穷。 更何况是那些没权没势的普通家庭呢。 苏研突然想,在那些地方,拼命生儿子的家庭,也未必全都是不爱女儿。 不过是社会环境以及家庭条件,决定了他们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得有个儿子顶门立户。 人在生存都无法保证的时候,爱就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怪不得现代网上都说,经济是文明的摇篮,偏远山村是法律到不了的角落。 两人正聊着呢,被看突然走过来,禀报赵掌柜来了。 苏研不认识什么赵掌柜,但是觉得可能是来给赵婉汇报生意或者什么的。 想要出去,给赵婉留出空间。 赵婉拦住她,表示没关系。 然后苏研就坐在赵婉旁边见到了这位赵掌柜。 面白无须,眉毛浓厚,周身穿着一身长衫,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 但周身气质却又稳重,让人一看就觉得值得信任的那种。 他进来看到苏研也在,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一丝不苟的向赵婉行礼。 赵婉无奈叫他起来,“说了多少次了,你不是我们家的下人,是雇佣来的掌柜,不用向我行礼!” 赵掌柜直起身,“虽然没有签身契,但赵家这些年资助我长大,我一直当赵家是我的主家。见了小姐,自然要行礼的。” 苏研在旁边听得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她感觉这个掌柜对赵婉过于尊敬了。 原来是有这么一层缘故在。 又感叹,赵家这些年从不间断的支持育婴堂。 给那里捐钱捐物,到底是有好报的。 这不就有一个人记着恩情,来赵家做工帮忙了吗? 第89章 赵掌柜 而且苏研冷眼看着,这个赵掌柜可比赵家的那位养子看着好多了。 起码知道报恩,也有分寸。 苏研在这边一个人想着,那边赵掌柜已经兢兢业业的给赵婉汇报书铺的情况。 苏研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汇报包含铺子的方方面面。 详尽又仔细,看得出来是用了很大心思的。 果然赵掌柜汇报完后,赵婉微笑着点头表示满意。 然后与赵掌柜就书铺现在的情况来回探讨了一番。 最后看没什么问题了,才让赵掌柜回去。 苏研全程在旁边看着,没插话。 等人走了,苏研才好奇问赵婉,“这位赵掌柜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做事情竟然这样细致厉害,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就坐上了掌柜的位置。” 赵婉听完也笑了,“启楠,就是赵掌柜,名字还是求着我爹取得呢。别看年纪小,但是个肯吃苦的。” “他十三岁就从育婴堂出来,到我家的铺子里。那时候我爹娘都说他还小,让他再长大点再来,但是他自己主意大,非要去。” “然后就这么一点点的从铺子里底层做起,到后面慢慢的熟悉了,再加上自己上进,求着当时店里的掌柜教着识了字,后面又一直自学。这么多年了,摸爬滚打学了本事,才成为了如今的大掌柜。” 苏研听完也挺佩服,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大掌柜,这背后得付出了多少努力啊! 但这到底是不认识的人,苏研听完也只是感叹一番,又与赵婉聊旁的去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苏研感觉跟赵婉还没怎么聊呢,天色已经晚了。 眼看着要回家,苏研就由赵婉领着去拜访了一下赵母。 可能是由于年轻时打拼的原因,赵母看着很显老。 但是举手投足又有着内宅妇人身上缺少的魄力,一看就是个直爽的人。 她见了苏研,很是开心,拉着苏研的手直笑,“这就是苏研?平时婉婉在家经常提起你。你是个好的,有时间多来找婉婉来玩儿。” 苏研点头:“只要夫人不嫌弃,我肯定要常来蹭蹭饭的。” 赵母没想到苏研是这样自来熟的性子,有些惊讶。 反应过来又哈哈大笑了两声,“尽管来,咱家别的没有,饭是绝对管饱!” 苏研:“夫人这话我可记住了。” 赵母利落的挥手,颇有指点江山的气魄,“放心,我也忘不了!” 苏研看着赵母性格这样爽朗,没忍住又和她多说了几句。 临走的时候,赵母还有点恋恋不舍,让丫鬟从家里拿出了一盒燕窝给苏研。 “我听婉婉说,你也有孕了。这是我家托人从府城里买回来的,最是滋补身体,你拿回去也喝着补补。” 苏研简直无奈,看来赵婉有事没事送人东西的性子,原来是从这里来的。 一旦和人对了脾气,手头上大方的很。 有赵婉在旁边规劝,苏研到底最后是拿着燕窝回去了。 牛车哒哒哒的从赵宅离开,苏研挥挥手让赵婉赶紧回去。 路过赵宅拐弯的巷子时,苏研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 但是牛车的速度快,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已经过去了。 苏研猜着这可能还是赵家的那位养子,但她今天已经提醒过赵婉。 而赵婉看着也是早有应对,因此也就没把这人放在心上。 到老宅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直接去了何祖母处,果然没多久,厨房就开始摆饭。 苏研就与何祖父何祖母一起用晚饭,才回去。 回到院子里,苏研觉得还不困,就自己在院子里来回的转着消消食。 这时候她的肚子已经三个月了,虽然还没有显怀,但是苏研已经明显感觉身体发生了变化。 例如很容易热,晚上总是起夜。 吃东西也是一阵一阵的,想吃某样东西的时候抓心挠肺。 但是等东西真上来了,又不想吃了等等。 苏研自认为不是个矫情的人,但是这段时间也的确很是做了一些违背性格的事情。 好在何祖母有经验,经常在她身边劝慰她这是正常的。 还时常叮嘱何安要多注意她的情绪,多陪陪她。 在这样温馨有爱的环境中,苏研内心逐渐安定。 一些孕期的反应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在院子里转了没一会儿,何安回来了。 何安最近都是带着苏二郎回老宅陪着苏研吃饭,今天是族里有人喊他去帮忙接亲,这才回来晚了。 因为要替新郎官挡酒,何安难免的喝了不少。 身上带了味道,隔着老远,苏研就闻到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干呕,鼻头立刻泛酸,眼眶里也盈了水。 苏研不想这样,但是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的嗅觉味觉就特别灵敏。 一点点不舒服的味道都不能闻到,不然就是一阵难受。 何安见她这样,隔着老远都赶紧停下来了。 想过去看看苏研怎么样了,又怕自己身上的味道再熏到她。 只能遥遥的大喊,“研研,你没事?” 苏研抚着胸口,另一只手有气无力的摆摆,“你快去洗澡,这个味道太重了,我实在闻不了。” 何安看她反应这么大,只能提着担心,跑到何祖父何祖母的院子里清洗干净。 为了不残留一丝味道,他还特地用胰子洗了三遍。 但是回去之后,苏研还是说有味道。 没办法,何安只能在何祖父的院子里凑合了一晚。 待第二天酒精彻底挥发,才敢去见苏研。 并暗自下决心,以后再有这样需要喝酒的场合,他一定不去了。 其实这次族里那位人家请他一起去接亲,何安还有些兴奋。 毕竟以前他在族里属于默默无闻,现在大家也渐渐知道他了。 请他过去接亲,何尝不是高看他一眼。 为着这个,何安才高高兴兴的过去了。 但是现在看来,虽然被人高看去接亲是件喜事儿。 但若是这喜事儿对苏研身体造成了困扰,以后还是拒绝了。 毕竟去接亲,肯定是得替新郎挡酒,不喝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样,还不如不去。 毕竟苏研和孩子,比那些所谓的高看,重要多了。 第90章 应对 第二天晚上,何安特意早早的回来了。 一起吃完饭后,扶着苏研在院子里散步。 弥补自己昨天的缺失。 苏研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毕竟何安也不是没事儿干。 店里的生意,一天天的是真的离不开人。 但是何安自己很在意,若是哪天因为事情耽误了陪苏研散步。 接下来,就会想尽办法弥补回来。 何安扶着苏研慢慢的庭院里走,两个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苏研突然想起来,这些天的天气。 有些担心的跟何安说起来。 苏研:“这半年的天儿一直不好,这些天,咱家,婉婉家还有我娘家,身边发生的抢水战可不少。咱家要不要把粮食留出来一部分?” 何安听完也皱眉深思,“你的意思是可能会发生旱灾吗?可祖父祖母以及族里的一些长辈都说以前没发生过,咱们这里一直还算是风调雨顺。” 苏研却不赞同:“没发生过不代表不会发生,就现在这天气,我觉得不好。即使不发生大规模的旱灾,可我看着明年粮食减产是一定的。” “到时候,粮价上涨。咱家是跟着涨还是不涨?涨的话,买咱家粮食的有一些都是族人,在族里说嘴这么弄?不涨的话,不说咱家粮食够不够卖,那些大粮商也不会放过咱家。” 何安听完沉默了。 或许是真的从出生开始在这里居住,就没见过旱灾。 何安对它其实是没什么感触的。 再加上祖父祖母与一些老人都说,这里一直风调雨顺。 何安即使心里对现在的天气有些嘀咕,但是始终没有太放在心上。 这一点与在现代听过太多突发灾难的苏研比起来,他的确太没有警惕心了。 因此这会儿听到苏研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是该提前做一些准备。 毕竟有备无患。 因此就跟苏研说出自己的想法,“那要不我们从明天开始,少卖点粗粮?” 苏研沉吟一番,才道,“突如其来的少卖粮食,太奇怪了,可能会引起恐慌。最重要的是,你少卖了,别人说不定以为你是存着粮食,一旦旱灾真的发生,那咱家就太显眼了。” 何安一想也是,“你有什么想法?” 苏研沉默着转了一圈,突然提起店里的蔬菜生意,“咱家店里蔬菜最近卖的怎么样?” 何安不明白苏研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但还是照实说了。 “虽然现在天气没这么热,一些菜农又开始在街上摆摊。但是咱家店面已经打出名气,蔬菜新鲜又稳定,一天到晚都可以供应,回头客很多。” “那些菜农只有降价才能卖出去,还不如我们的收购价多呢。因此最近那些新来的菜农就派出一个代表来找我,想让我也收他们的货。” 苏研:“你同意收了?” 何安:“还没有,我说考虑两天再看看。咱家的店面这些天每日的菜的确是有些供应不上了,买的人太多。我最近也是想着再找一些菜农,没想到他们就找上门了。” 被找上门后,何安很心动。 但是没有立刻答应。 毕竟前面他们还是竞争对手,若是人家现在一来说要和好,给他们家做供应,他就立刻答应。 那就太好说话了,对以后长期合作很不利。 虽然何安没想着压榨这些菜农的血汗钱,但是也不能不拿出来强硬的态度。 苏研一听就知道了何安的心思,她也赞同这种做法。 像他们与菜农这种合作关系,本就是东风和西风。 你上我就下,你下我就上。 他们自然不想站在下风,被人家拿捏住。 只能在最开始的时候,表现的强硬点。 不过,对于之后的事情,苏研道,“过两天,差不多了,你就让那些人把菜送过来。送过来之后放在粗粮边上卖,以后慢慢的挤占粗粮的位置,咱家也慢慢的缩减粗粮的供应。” “若是有人问,就说现在店里蔬菜生意太忙,抽不开人口去买粮食。” “就这样先卖着,等再看看接下来的天气,做进一步的打算。” 他们家虽然靠卖粗粮起家的,但是在粗粮贩卖上算不得不可或缺。 毕竟县里有大粮商,就算他们彻底不卖了。 也顶多就是那些经常来店里买粮食的人多走几步路去东街买,或者是被少打点称罢了。 造成不了太大的损失。 至于会不会影响店里的生意,苏研倒是不这么认为。 他们在蔬菜方面算不上完全垄断,但是也是打出了旗号。 现在说买菜,附近的居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们家。 但是说买粮食,那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们家粮食种类的确是少。 那边何安听完沉思一番,抬起头看向苏研,“你这方法不错,借着扩大蔬菜贩卖的借口,慢慢把粗粮的生意换下来。” 苏研听他夸自己,有些小得意。 微微扬起下巴,“我这可是润物细无声,等大家慢慢接受咱们家主卖蔬菜,到时候粗粮是继续卖,还是慢慢下架,都没那么显眼。” 月光下,苏研的脸颊萦绕着朦胧的微光。 微微仰着的下巴,有一股少女的娇俏。 但是何安知道,这个灵动的人,身体里已经孕育了他的子嗣。 每每想到这些,何安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激动。 像是走过千山万水,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家和幸福。 这么想着,何安内心一片鼓涨,情不自禁的凑上前吻了一下苏研的侧脸。 吻完之后才想起来这是在外面,赶紧站直。 眼神飘逸不定,左看右看,就是不往苏研那里看。 苏研也有些诧异,反应过来后,脸颊通红。 自从怀孕受伤之后,因为顾忌着苏研的身体。 很久没有亲密过了,都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 这么突然的一下子,两人才记起,他们也不过才成亲几个月而已。 打破了平时的相处方式,两人有些害羞的在院子里来回的转。 等再平复好心情,注意周围时。 才发现天已经很晚了。 何安咳嗽两声掩饰尴尬,“···我们回去?” 苏研低头:“···嗯。” 何安扶着苏研进了屋,一夜无话。 第91章 开始写文事业 第二天,苏研起床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看着时间这么晚,她猛地一下子坐起来。 丫鬟听见了屋里的声音,推开门进来,“少奶奶,你醒了。” 苏研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脸,“醒了,早饭···” 丫鬟:“老太太他们已经先吃过了,嘱咐你醒了,再给你上饭。” 啊,她就知道。 起晚了,何祖母一定猜到发生了什么。 救命! 太羞耻了! 苏研这会儿不想见人,让丫鬟出去了。 自己磨蹭着穿好衣服起来,收拾好之后。 听见丫鬟在门外敲门,然后小声翼翼的询问,“少夫人,摆饭吗?” 苏研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常心,不要在意。 然后缓缓吐出气,觉得好多了。 才开口,“摆。” 吃完饭,苏研不好意思去找何祖母。 怕面对她意味深长的眼神。 只能一个人躲在屋里。 但是一个人在屋里,实在太无聊了。 话本杂记还给了赵婉,她手头现在一本都没有。 古代女子打发时间的刺绣什么的,她又一点不会。 总不能就这么发呆? 这时候,苏研才深刻体会到古代的娱乐真是太少了。 也难怪,在古代有个八卦,能被人念叨那么久。 可能人都没了,事迹还在被人到处说。 原来苏研与何安一起创业,天天忙东忙西的时候,她是没什么感觉的。 但是现在因为怀孕,苏研不能去店里。 闲下来之后,苏研真正感受到时光的漫长与无聊。 有时候感觉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但是一看太阳,才没偏多少。 这也是她最近频繁找何祖母的原因。 实在是没得人说话。 但今日因为自己的原因,不能再去找何祖母了。 苏研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不知道要做什么。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苏研已经喝了两壶茶,发了三回呆,来回在屋里转了五六圈。 把柜子里的衣服扒拉出来,又叠回去了一遍。 最后实在无聊了,苏研眼睛瞄到桌上的纸笔。 不然写点东西? 说实话,在现代她也算阅小说无数。 但是到古代之后,没了这些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脑洞。 苏研是真的是很不适应。 既然没有,那干脆她就自己写得了。 这还能难得倒生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说干就干,苏研坐下来,自己倒了点茶水研磨。 研磨的过程中,想一想要写什么。 在现代,年少时候的苏研,其实也有想过写点什么东西。 那时候的她语文很好,有写日记的习惯。 后来由于经常出去旅游,遍览祖国的大好河山。 但是旅游的多了,发现所有的景点似乎都大同小异。 就是古街道,古城墙庙宇。 再不然就是建筑园林。 然后还有标配的特色小吃街以及民宿。 去的多了,就会发现这些景点基本都是一样的套路。 然后苏研就开始向往那种未被开发的景色。 但是这些地方太过危险,苏研的爸爸妈妈一直不允许。 没办法,她就只能在手机上关注一些探险博主。 跟着他们一起去领略那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然后看他们在一无所有的大森林里绝地求生。 到了古代,交通极度不发达。 以后想去这些地方基本不可能了。 而且,即使能去,也太危险了。 现代遇到危险,好歹还能发射求救信号。 古代在山里摸不着路,基本就永远走不出来了。 苏研现在活的好好地,还不想找死。 既然去不了,想象总可以? 结合着自己在现代看的那些东西。 写一个古代版的丛林求生故事也行。 想到这,苏研提笔蘸上墨水,开始构思。 有一位将军,身怀绝密情报。 不小心被敌国得知,派人连夜追杀,不得已跳崖求生。 没想到悬崖下是滚滚河水,他被水流冲到了一个原始山脉的腹地。 身上带着伤,且没有任何工具。 时间来到夜晚,狼群循着血迹悄悄的跟在将军身后,接下来就是一场人与动物的殊死搏斗。 将军接下来能不能从狼口逃生,逃生之后又该如何在危机重重的原始森林里活下去。 能不能走出深林,回到国家把消息传递回去。 这都是未知的领域。 苏研越想越兴奋,下笔如有神,不一会儿就把大钢写完了。 写完之后,来回看了一遍。 又仔细修改添加了一些细枝末节,丰富了一下。 正投入呢,突然听见门开的声音。 苏研抬头一看,是何安回来了。 她放下笔,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有些不知所措。 何安今天一上午在店里脑子里全是苏研,到了中午。 留苏二郎一个人在店里先照应着,自己迫不及待的回来看一眼苏研。 不知道早上她醒的时候没看到他,会不会失落。 但是他起得早,是肯定不忍心把她叫醒的。 这会儿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身体很诚实的过来扶住苏研,“在干什么呢?” 苏研:“没什么,有点无聊,写点东西。” 何安本想问写了什么,这时候丫鬟却过来说午饭摆好了。 让苏研过去吃饭。 看到何安也在,还有点愣神。 何安挥挥手,让她下去,“我带着研研过去,你先下去。” 等两人到达饭厅,何祖父何祖母都已经在了。 看到何安,有些惊讶。 但是感受到两人之间甜蜜的粉红泡泡,相视一眼,又什么都不说了。 吃完饭之后,何安把苏研送回去。 然后两人在屋里又磨叽了一会儿,主要是坐在床边互相依靠着,拉拉手,说说话。 即使这样,何安也感觉很甜蜜幸福。 都不想去店里了。 但想到苏二郎一个人真的应付不过来,没办法,只能狠狠心走了。 结果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何祖母身边的翠兰叫住。 说何祖母要见他。 何安有些奇怪,祖母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刚才吃饭怎么没说? 即使疑惑,何安还是跟着翠兰去见了何祖母。 但是没想到何祖母见了他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以后可别闹研研了,研研还怀着孕呢!” 何安闹了个大红脸,跺跺脚恼羞成怒道,“祖母,你说什么呢!” 第92章 书稿受欢迎 何祖母却不管他的尴尬,“你说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知道。” 何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知道何祖母也是关心研研,只好跟她解释,“我已经问过大夫,研研三个多月了,胎像已经稳了。” 何祖母:“那也不行!研研之前可受过伤呢。” 何安哭笑不得,“祖母,前几天不是你亲自请的王御医,来给研研请平安脉吗?他都说研研身体恢复的特别好,根本看不出受过伤。” 何祖母这才想起来这茬,有点讪讪。 她今天早上猜到事情之后就有些着急,竟然忘了这个。 想起来之后,她也有些不尴不尬,只能赶紧挥手让何安走。 好在何安也觉得不好意思,接收到信号之后,赶紧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苏研就抽着空在家写。 她也不是每天都写这个,就是那时候兴致来了,赶紧写一段剧情。 其余时候该做什么做什么。 但是由于苏研的空闲时间多,不过几天就写了不少。 然后被早回来的何安发现了。 苏研寻思着,这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让何安看,还能给她提供点意见。 谁知道何安一看,立刻就上瘾了。 他是个多讨厌读书的人,却捧着苏研的稿子从头看到尾。 剧情已经走到将军利用地势,巧妙的摆脱了狼群。 狼狈的选择了一个树干,爬上去,吃了进山的第一顿饭——野果。 然后为了逃出深林,想要用竹子造船,顺着水流出山。 何安看完之后,意犹未尽的翻了翻桌子上的空白纸,试图从里面再翻出一些来。 但是很明显,苏研就写了那么多。 他有些失望,问苏研接下的故事是什么。 苏研摇摇头不说话,她可不想提前剧透。 让他等着! 苏研本来每天是凭心情写文,但是自从何安看过之后,几乎每天都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苏研都怀疑,若不是她怀着孕,他甚至都能做到让她熬夜写文的事情! 好在何安也不是真的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因此虽然每天顶着何安可怜的眼神,但苏研依旧每天按照自己的节奏写。 到后来,苏研写的多了,何祖母不出意料的就发现了。 一个家里待着,想瞒过谁很难。 更何况苏研本也没想瞒着。 何祖母知道之后,有天晚饭之后,跟苏研一起回来。 她跟苏研关系好,平时像是闺蜜一般相处,也没什么忌讳。 直接让苏研给她看看。 苏研也不扭捏,给她了。 何祖母年少时也是遍阅话本,但是年纪上来之后已经有几十年没摸过这些东西了。 而且苏研的文,说是话本,跟当时书店的话本却很不相同。 不涉及情情爱爱,完全就是一个人的挣扎冒险。 配着无人开发的原始大森林。 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危险,和处理应对危险的能力以及方法。 那种一点点从一无所有,狼狈逃生。 到手握工具,从容应对的经历。 似乎让读者都跟着一起经历了一场个人冒险。 看的何祖母真是欲罢不能。 到何安与苏研散步回来,她还没有看完。 何祖母知道苏研怀孕了,要早早的休息。 自己这会儿应该离开,但是临走时,眼神又不住的飘向那些纸张。 文中将军用自己做的竹筏过河,河流湍急。 将军已经掌控不住竹筏的方向了。 接下来会怎么样? 会翻船吗? 还是将军想了其他的办法自救? 何祖母越想越抓心挠肺,满脸都写着渴望。 接下来的剧情就在眼前,她却只能等到明天再看。 即使何祖母这么稳重的人,也差点忍不住仰天长啸! 这也太折磨人了! 研研,咱俩可是好闺蜜。 快拦住我,别让我走。 或者让我拿走东西也行啊! 快快快,发挥咱们之间的心有灵犀! 何祖母内心暗暗祈祷。 何祖母的渴望实在是太明显了,真的被苏研发现了。 她哭笑不得的对她道,“祖母,若是想看,拿回去看也行。” 何祖母像是正在等着这话,苏研话音还没落,她立刻就眼疾手快的把东西拿手里。 还特地来回翻了旁边的白纸,生怕落下了一张。 等东西都拿好了,何祖母才矜持的笑了笑,“研研,还是你懂我!我回去看完就送回来给你。” 苏研在旁边看着有些好笑,但还是努力忍住,“没事儿,祖母,别丢了,在你那儿放多久都行!有人喜欢看我写的东西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何祖母乐呵呵的点点头,傲娇道,“我可喜欢看了。没白疼你!” 苏研听完哈哈大笑,目送何祖母离开。 第二天,苏研去吃早饭的时候。 迎面撞上了两只大黑眼圈,然后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何祖母。 她有些哭笑不得,“祖母,早晚都能看,何必非得熬夜呢?你年纪大了,这样对身体不好,祖父知道会说你的。” 然后不经意往何祖母身后一看,被骇的后退一步才稳住。 好家伙,又是一双熊猫眼。 比何祖母的还黑,还大! 何祖父手抵住嘴巴咳了一声,从何祖母身后出来。 强装镇定的与苏研打招呼,“来吃饭了啊!” 苏研头脑发懵的点点头,然后眼睁睁看着何祖父打过招呼之后越过她去了饭厅。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苏研目送何祖父离开,才上前到何祖母身边,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祖父这是干什么了?” 何祖父在她心里一直是个从容淡定,稳如泰山的人,她一直对他很敬畏。 什么时候见他这样狼狈过? 何祖母却抿嘴笑了,“他啊,也就在你们小辈面前装装样子,实际上平时可随性的很!” “我昨天拿着你写的东西回去看,他还说我来着。” “结果转眼间,我没注意,他就自己拿着看了起来。” “比我还着迷!我昨天到两更天,忍不住去睡了。他还在那儿挑灯夜读呢!” “都不知道他啥时候睡得。” “今天早上,我刚醒,就看到他又在那儿看。若不是他那边的被子乱了,我还以为他没睡呢!” 苏研没想到何祖父私下里,竟然是这样的脾性。 这有点打破她的认知。 不过想想似乎也不奇怪。 何祖母能做到跟孙媳妇儿当闺蜜。 何祖父作为她的丈夫,跟她一辈子恩爱。 应该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性子。 想到这,苏研偷偷的笑了。 第93章 书稿传阅 然后不说话,跟着何祖母一起去吃饭。 吃完饭后,苏研又跟何祖母说了点话。 结果就注意到何祖父像是凳子上被放了钉子一样,坐立不安。 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给何祖母使眼神儿,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最后苏研看不下去了,只能赶紧与何祖母告辞。 她怕她再不走,何祖父就要赶人了! 何祖母目送苏研离开,然后回头没好气的瞪了何祖父一眼,“你这是干什么?” 何祖父却站起来,一把抓住何祖母的手就走,“快回去,我后面还没看完呢!” 何祖母一想自己昨天看到的地方,瞬间也有点抓心挠肺。 也顾不得去怪何祖父,顺着他的力道就回去了。 但是苏研毕竟写的没有太多,何祖父何祖母上午就全部看完之后。 本来以为手里有着稿子不看,心里惦记的难受。 没成想看完所有的稿子,只能老老实实等苏研接下来写的,才是真的折磨人。 像是心脏被蚂蚁啃了一样,一刻都不能安生! 再加上苏研写的慢,时写时停。 何祖父何祖母就更难受了。 两人也不好去催苏研,生怕影响了苏研的身体。 只好自己在房间里互相抱团取暖,然后拿出前面的书稿回看。 好在两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么几天的坐立难安下来。 两人还是调整好了心态。 平时该做什么做什么,到苏研出了最新稿子,赶紧拿回来看。 这天,何大伯得了些补品。 但自己手头忙走不开,就让何大哥送来。 何祖母看到何大哥来,很开心。 拉着他的手好好在屋里说了半天。 正聊着呢,丫鬟来报,说是何三奶奶来了。 何祖母一听老姐妹来了,就想过去。 让何大哥自己随便转转,中午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看何大哥答应了,何祖母才出去。 屋里顿时剩下了何大哥一个人,丫鬟看着又来添了茶。 何大哥一个人喝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想去何祖父的书房找本书看看。 他小时候在老宅也住过,何祖父的书房不是什么禁地,他也经常去的。 因此这会儿想到这里,就起步去了书房。 何祖父的书房还是一如既往的布置,二十年来没什么变化。 何大哥熟门熟路的抽出一本杂记,坐在书桌前准备看。 不期然注意到了桌子上厚厚的一摞纸。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何大哥瞟了一眼,感觉应该不是什么机密。 反而像是杂记什么的。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看了看。 这行文,不像是杂记啊。 可也不太像是话本。 话本哪有写这种故事的? 何大哥好奇的继续往下看。 然后一张一张又一张,根本停不下来。 待伸出手想去拿下一张的时候,发现已经没了。 何大哥很是怅然若失,想去问问何祖父何祖母后续。 但是今天何祖父出去了,何祖母这会儿又去见三奶奶。 他问都没得人问。 他抓耳挠腮的纠结了一阵儿,又从头翻起刚才的稿子。 从头仔细又看了一遍,刚才看的太快了。 这回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又是另一番感觉。 看的自己是心肠澎湃,恨不得他变成书中人。 到了那神秘又危险的原始森林,开始自己的冒险。 何祖母是中午快吃饭时,结束了与何三奶奶的闲聊。 何三奶奶走后,何祖母也没有回院子里。 自己起身去了饭厅,差不多到饭点了。 苏研来吃饭的时候,见到何大哥也在,还有点惊讶。 不过想想何大哥也是何祖父何祖母的孙子,会来老宅太正常了。 不过是平时不常见,这突然一见才觉得有些惊讶。 想通了这点,苏研与何大哥见了礼。 然后就坐到何祖母身边吃饭。 一顿饭下来,苏研感觉何大哥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总是看向何祖父。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识趣。 吃完饭先告辞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祖孙。 何大哥见苏研离开,很是松了一口气。 也顾不得这是在饭桌上,忙逮住何祖父问书房里的书稿是哪里来的,还有没有。 何祖父没成想他看到了这个。 他昨天从房间里,拿出一小部分书稿到书房,想在书房再回味一遍的。 毕竟苏研写的慢,他等的着急。 就会经常从头再看一遍,缓解一下自己的焦躁。 没想到正好被前来送东西的大孙子看到了。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苏研已经说过,这些东西写来就是用来看的。 现在多一个大孙子,苏研估计不仅不会不高兴。 可能还会开心,有更多人喜欢她写的东西。 何祖父这么想着,然后看向大孙子。 从容的欣赏一番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要团团转的样子。 慢慢的喝了一口茶,在大孙子迫切的眼神中。 才施施然开口,“这书稿,是你弟媳妇儿写的。你看着怎么样?” 何大哥没想到从何祖父口中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大吃一惊,不敢置信道,“老四的媳妇儿?” 何祖父:“那可不是。” 何大哥看看何祖父,回头又看看何祖母。 得到何祖母肯定的点点头。 才满脸惊讶的回头看何祖父,“弟妹不是乡下长大的吗?” 何祖父还没说话,何祖母先翻了个白眼,“乡下长大的怎么了?不兴人家上进吗?人家前几个月就一直在努力识字,一直在跟着我学。” 说到这何祖母感慨起来,“研研聪明,天赋高。若是从小开始学起,现在肯定是数得着的才女。” “不过虽然现在学的晚,人家天赋在这儿,不过一个多月,常用字就学的七七八八。后面又跟着我学文章诗词,也是一点就通。” 何大哥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过苏研天赋高不高,轮不到他一个大伯哥说什么。 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书房里的书稿是全部了吗?还有没有其他的。” 他正看到精彩的时候,这么断到这里,回家还怎么睡得着? 第94章 何大哥抄写 何祖父听完觉得似曾相识,回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前段时间他刚拿到书稿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没看完之前就觉得一刻都等不了,想立刻知道后续。 但是看完了又觉得还不如没看完呢,一天一天的等着更心焦。 这会儿看到一向稳重的大孙子也变成这样。 不由会心一笑,好好欣赏了一番他的着急。 才捋一捋胡子,开口道,“还有呢,我只拿了一小部分放书房里了。” 何大哥立刻着急追问,“那剩下的呢?在哪儿?” 何祖父悠闲的喝了一口茶,动作不紧不慢。 何大哥在旁边看着急的都要跳脚了,赶紧上前殷勤的去给何祖父捏捏肩膀,捶捶腿,“祖父,在哪儿啊?你就告诉我?” 他小时候在老宅住着的时候,因为某件事想要求何祖父时,都会这样。 不过长大之后,因为自觉已经是个男人,就再也没做过这种撒娇卖痴的事情了。 这时候突然换上小时候的动作表情,何祖父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赶紧挥挥手,笑骂他一声,“你这小子!行了,别捏了,我这把老骨头,马上被你捏散了。东西在你祖母那儿呢!” 何大哥跺跺脚:“祖父,你怎么不早说?” 何祖父悠悠道,“你也没问啊!” 何大哥无语,只能赶紧转过身,嬉笑着给何祖母捏肩。 何祖母在一旁看的合不拢嘴,见他这样,挥挥手说算了,“东西在屋里呢,你跟我回去,我给你拿!” 何大哥高声应答:“哎!” 拿到剩下的书稿后,何大哥也不走了,就在何祖母房间的外屋看。 这么一看就到晚上,又在何家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天晚了。 何大哥不得不回去给父亲复命,毕竟今天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但是临走了,又依依不舍。 这回去了,最早也得明天早上来。 那些书稿也只能那时候看了。 看的正入迷呢,却要走。 这不竟是折磨人嘛! 何祖母见不得他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想想苏研跟自己说过,写这些东西大家喜欢看她很开心。 自然也不排斥书稿被人家看。 再看何大哥这样,何奶奶心一横,干脆让他带走得了。 但是又殷殷叮嘱,“千万不能给弄丢了!这是研研一个字一个字写的,弄丢一张,我饶不了你!” 何大哥连连点头,并且得寸进尺的把全部书稿全都拢走了,包括自己已经看完的那些。 何祖母在后面叫都叫不住。 回到家,何大哥的第一件事是先到书房把东西放好。 然后才去了父母的院子回禀了今日的事情。 待向父母禀报过祖父母的身体之后,何大哥才回去。 担心回屋何大嫂唠叨着不让熬夜,何大哥干脆让下人去告诉何大嫂一声。 自己今天还有事情处理,在书房里歇一晚。 然后就在书房里挑灯熬夜,把书稿全部读完了。 在确定实在没有没看的,何大哥心中怅然若失。 此时东方已经渐白,眼见着要五更天了。 何大哥躺在榻上,想着刚才看到的内容,依旧心肠澎湃。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只知道在梦里,他似乎也到了一个离奇的地方。 在那里遇到各种危险,但每次都化险为夷。 再醒来的时候,那种生死一线的余韵还深深刺激着他。 让他一时都反应不过来,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何大哥在榻上愣愣的坐了好一会儿,才被仆人开门的声音惊的回神。 “大少爷,你这会儿要起来用膳吗?” 何大哥下意识顺着门框,看向门外。 天光大亮,太阳刺眼的光芒洒向大地。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但是想想今天好像也没什么安排,就不急不躁的起来收拾好,吃了个饭。 然后又坐到书桌前。 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一摞厚厚的书稿。 心想这稿子也不可能总是留在自己这里,肯定是还要还回去的。 若是还回去了,自己想要再看就有些费劲了。 这么思考着,何大哥决定干脆抄下来得了。 和现代遍地印刷书籍不同,古代人因为印刷技术落后的原因,抄书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上到王孙贵族,下到寒门学子。 在遇到自己喜欢的,或者一些罕见的孤本。 首先第一反应,不是我要看。 而是我要抄下来。 区别可能就是王孙贵族会让别人抄,而寒门学子只能自己抄罢了。 所以何大哥在感觉自己异常喜欢苏研的书稿,且还准备珍藏,时不时拿出来看的时候。 就决定了要亲自抄写。 他从书房里翻出了一刀白纸,放在书桌上。 然后用茶水研了墨,拿起毛笔开始写。 不过抄写的过程并不那么顺利,因为这时候距离苏研开书已经大半个月了。 书稿其实攒了不少。 从何大哥这次看完的时间就可以看出来。 但何大哥也不气馁,反正何祖父何祖母说了这些书稿不着急还回去。 他就慢慢抄写。 但是他自己想着,也不能太晚。 毕竟苏研写完新的之后,他还要去找何祖父何祖母要呢。 这要是长时间不还,让何祖父何祖母不开心了。 他以后还怎么去要呢? 因此就这么说不上着急,还是不着急的抄写着。 然后隔个三两天就要去何祖父何祖母那里取来最新版。 到后来,何祖父都不乐意见到他了。 每次一见,何祖母手里就会一张稿子不剩。 全被这小子拿走了。 害的自己想要重温一下原来的情节都不行! 好在何大哥后面反应过来,赶紧把前面自己已经抄写完成的原书稿还给了何祖父。 否则他真怕,何祖父一个生气,直接不让他进门了! 现在他的精神食粮可全在他手里捏着呢! 所以只能加紧速度,连着熬了几天夜。 到底把书稿全都抄完,更新到最新一章节。 恭恭敬敬把原稿还给了何祖父,并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何祖父脸色这才变晴,对他也不再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第94章 何宇 就这么苏研开始写,写完之后给她的下线何安。 何安看完之后,传给何祖父何祖母。 最后才是何大哥。 不知不觉竟然形成了一条长长的书迷链。 关键是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主要原因是,何大哥的奇怪行为引起了他的亲弟弟何宇的注意。 他是何家最小的孙子,如今不过13岁。 还在学堂里耕读。 是何大伯的老来子。 平时在家里最是受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何大哥跟他年龄相差较大,他的儿子才比何宇小两岁。 平时对待何宇根本就是拿他当儿子看待 因此何宇在家一向是无法无天,想做什么都是一声。 在发现了何大哥最近在书房奇奇怪怪的行为后。 何宇立刻趁着何大哥去乡下巡查田地的机会,偷偷溜进去。 想看看何大哥最近到底在做什么,都不带他与小侄子一起出去玩了。 何大哥本以为自己的书房,应该没人会进去。 所以自己抄写完成的书稿,就完完整整的放在桌子最显眼的位置。 却忽略了家里胆大包天的何小五。 何宇进到书房后,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本书。 好奇的过去拿起来看。 其实何大哥在抄写完成后,觉得书稿已经积累了不少。 怕这么零散着,以后万一缺个一张两张的,自己也发现不了。 所以就让丫鬟直接装订到一起了,还给包了个厚书皮。 不过书皮上没写书名就是了,毕竟苏研还没想好这本书的名字。 因此何宇看到的那本书,里面正是何大哥这些天辛辛苦苦抄写的书稿。 不过这时候何宇自然是没意识到,这么一本书是自家大哥这些天的心血。 他只是有些好奇,这本放在书桌正中间的书竟然没有书名。 何宇把书拿在手里,一手抓住装订边,另一只手随意的一划拉。 这本书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就这么快速的划过去了。 哎? 何宇重新翻开书页。 这不是他大哥的字迹吗? 难道这书是他大哥写的? 这下小霸王何宇真来了兴致,他倒要看看,大哥最近到底写了些什么,都没时间陪他了! 定睛看去,一人骑着快马,在雨中由远及近。 然后突然破空一只箭射来,这人闪躲不及,摔在马下··· 何宇一口气看到了自己身边的小厮青竹找过来,说是正院父母那里喊他吃饭。 何大哥因为被乡下佃户的事情耽搁了,已经派人回来说自己今天先不回来。 何宇通过青竹知道了这件事,兴奋地原地跳了一下。 挥挥手让青竹去回禀父母,说他今天自己吃,就不过去了。 何宇经常是想一出是一出,这样自己吃饭的时候并不少。 因此在青竹回禀何宇现在在何大哥的书房里看书的时候,何大伯夫妻二人还有点惊讶。 这小子,一向是看见书就困的性子。 今天竟然还能在书房里坐得住? 两人再三确认,都得到了青竹肯定的答复。 两人相视一眼,难道这小子突然开窍了。 喜的何大伯母立刻让厨房里准备了补品,让人端过去。 赶紧给小儿子助助力。 那边何宇读着读着,接受到来自母亲望子成龙的深切关怀。 直接让人摆到书房的桌子上,他一边吃一边继续看。 这一切都尽收青竹的眼底,待何宇吃完饭,他拎着食盒回去。 然后回到何大伯与何大嫂那里邀功,“···少爷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拿着书看呢!根本不舍得放下。” 何大伯母听完合不拢嘴,有心想过去亲自看看。 又被何大伯拦住了,“他好不容易用回功,你过去打扰他干什么?让他好好看书就是了。” 何大伯母连连点头,“是是是,是这个道理。那我让厨房再给宇哥儿准备上夜宵,等会儿让他学累了吃。对了——” 何大伯母转头吩咐青竹,“你等会儿过去盯着宇哥儿,也别让他熬的太晚了。明天继续学,也是一样的。” 青竹赶紧应是。 何大伯母看看他,想起来他刚才的禀报。 自家一向是有奖有罚,这回青竹机灵,带回了这么个好消息,该赏! 因此大手一挥,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上前。 “青竹机灵,该赏。墨玉,拿一两银子。” 墨玉行礼应是,从自己的袖口里摸出一个荷包,上前递给了青竹。 青竹这会儿笑的更真心了,赶忙对着何大伯母磕了个头,“谢夫人赏赐!” 何大伯母:“以后好好督促着宇哥儿上进,你的好处还在后面呢!” 又敲打他,“咱家也一向是有奖有罚,若是让我知道你们从外面学了什么,带坏了宇哥儿,我一定不会轻饶!” 青竹又磕了个头,恭敬应,“是。” 何大伯母这才满意,让他继续去何宇身边盯着。 这边何宇吭哧吭哧熬到了半夜,吃完何大伯母让人准备的宵夜,准备继续再战。 青竹却在旁边规劝,“小少爷,明天你还要去学堂呢!今天熬了这么晚,明天该起不来了。” 何宇本想说没关系,起不来就起不来。 正好在家里待着继续看。 但是又想到学堂里先生不讲情面的戒尺,到底是心存畏惧。 没敢继续熬下去。 让仆人收拾收拾了一番床榻,就直接在榻上睡了。 第二天,在青竹的连环叫醒下,何宇还是起晚了。 他赶紧麻利的穿上衣服,也顾不得吃饭了,随意套上鞋子就想跑。 跑到外面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来把那本书也带走了。 这一次何宇不再犹豫,风驰电掣的跑到大门前。 马夫已经套好了牛车在门口等着,他一把跳上去。 青竹紧随其后。 何安上了牛车,才松下一口气。 然后趁机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鞋子,并把那本带出来的书揣到怀里。 然后才注意到青竹竟然拿了吃的,“你什么时候拿的这个?” 青竹:“我看少爷你一直叫不醒,怕吃饭耽误时间,就让厨房准备了一番路上方便吃的,少爷也点点肚子。” 何宇一脸欣赏的看着他,“好小子,有前途,以后继续好好干。” 青竹兴奋的脸一红,大声保证:“是!” 第95章 吴锦 牛车停到了学堂门口,悠扬的钟鸣声已经不知道响了多久。 何宇一跃从车上跳下来。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学堂里跑。 赶在钟声停下的最后一刻,险之又险的坐到座位上。 他旁边桌子身材有些胖胖的吴锦用书竖着挡住脸,小心的侧过头跟何宇说,“你点掐的太准了!再晚来一小会儿,就要吃先生的戒尺了。” 何宇得意的挑挑眉毛,“这么多年的经验了,还能赶不上点?那可就对不起我踩点大王的称号了。” 吴锦捂着嘴笑,“你这踩点大王的称号是老师拿来讥讽你的,没想到你还骄傲上了。不愧是你啊,何小五!” 何宇傲娇的一甩头,“哼,你管的着吗?” 然后从书桌洞里掏出自己的书,也像吴锦一样,立在桌上,挡住自己的小动作。 学堂里早上刚来一般要进行半个时辰的晨读,这个时间先生会先过来看看有没有人迟到。 何宇与吴锦对这套流程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两人掐着时间,赶紧正襟危坐。 像屋里的其他人一样,大声朗诵。 果然两人这边还没读两声,那边先生就从门外跨步进来了。 两人就像是没注意到一样,专心致志的读书。 先生进到屋里,从前到后,转了一圈。 看到没人缺席,且大家都在认真读书。 这才满意的摸摸胡子,点点头。 然后又稍站一会儿,去其他班级查看去了。 学堂里有三个班级,启蒙班、进学班以及考学班。 进学班与考学班的孩子都大了,他用不着费太多心。 只要每天把教学任务完成,其他的就要看他们的自觉。 但是启蒙班的孩子还小,他若是不时时刻刻盯着。 不要一会儿,就能闹起来。 因此在逛了一遍进学班与考学班之后,先生就留在了启蒙班盯着那里的学生。 何宇与吴锦早就摸清了先生的这些套路。 因此在看到先生从旁边屋里的考学班出来,直奔另一个院子的启蒙班之后。 就知道今天早上的检查结束了。 他们俩默契的同时停下了读书,班级里也有其他几个调皮的学生也停了下来。 但是大家也没有乱走,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小动作。 有的人用书挡着吃点心,有些是偷偷看话本小书。 也有的挪了挪身子,开始和身边人小声说话。 何宇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吴锦一起偷偷吃点心说话。 而是偷偷从怀里拿出了从大哥书房里偷拿出来的书稿。 然后把书打开,小心的叠在课本的里面。 好在这本书稿比课本稍小一点,叠在里面后,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 何宇不放心的转过身让吴锦看看,会不会被发现。 得到吴锦的否定之后,才转过身看起来。 吴锦在旁边拿起一块点心,一口吞下去一半。 眯起眼睛享受的嚼了嚼,眼角瞥到何宇的动作。 有些疑惑的侧过身问他,“看什么呢?” 何宇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吴锦无趣的重新坐直,又从书洞里掏出一个不同口味的点心。 侧过身问何宇,“吃不吃?” 何宇:“不吃不吃,我今天不饿。” 吴锦只好又坐直身子,扔进嘴里自己吃了。 平常这会儿他都是与何宇说小话的,从小时候尿裤子,到先生的那一把宝贝胡子。 没什么是两个人不能聊的。 今天何宇突然看起话本——吴锦以为是话本,因为他知道正经书何宇不会看——没人和自己说话,他无聊的吃东西都不香了。 但是他不喜欢看话本,一切有字的东西他都不喜欢。 没办法,吴锦只能自己又单独吃了几块点心,来回扭着头寻找身边其他的同道中人。 但他的位置,是先生特地安排的。 一圈围着的除了何宇之外,都是上进的,根本不理他。 骚扰其他旁边的同窗未果后,吴锦只能又把注意力转到何宇身上。 他侧身拉了拉何宇的衣摆,“嘿,别看了,我跟你讲,我昨天回家遇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儿···” 何宇不堪其扰,只能回头瞪他,小声道,“别说了,我正在看书呢!” 吴锦有些讪讪,但是还是没有回去,接着道,“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何宇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注意到他说什么。 在吴锦的再三询问下,为了让自己安静一会儿,只能回答他,“应该是话本?我从我大哥那里拿来的,特别好看!” 吴锦切的一声,“话本有什么好看的?你以前不是不看吗?” 何宇:“我也没想到有这样的话本啊!若是知道了,我早就看了。都怪我大哥,这么好看的书,竟然还瞒着我!” 吴锦有点好奇,“这么好看?”竟然让何宇对他一向崇拜的大哥都生气起来了。 何宇重重点头:“当然!” 吴锦被勾引起了好奇心,“我也看看到底是什么。” 何宇考虑到不让吴锦看的话,他还会继续骚扰自己。 那他就没法安静看书了,只能让他坐过来点,两个人一起看。 但是两人中间是有过道的,平时说话没关系。 但是看书就勉强了。 吴锦挣扎着努力看书上写了什么字,但还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他一气之下,直接从自己的位置上猫着腰起身,跟何宇挤到了一个凳子上。 何宇没好气的推他,“你这样老师来了,不是一下子就发现了?快回去。” 吴锦使劲扒拉着何宇的桌子,“我不,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书。” 还安慰何宇,“你放心,我的耳朵最灵了。先生什么时候来,隔老远我都能听到。到时候我再偷偷回去,一定不让先生发现。” 何宇想到以往的确靠吴锦的耳朵,他躲过了很多次’危险’。 再加上吴锦是个小胖子,他这身板,真推不动他! 只能警告道,“你可一定听仔细了,若是被先生发现,我们俩全得完!” 吴锦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放心。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的耳朵吗?” 何宇想一想也是,只能道,“行,一块儿看。” 第96章 书稿魅力 吴锦生怕他反悔,又是一连串的保证。 然后就这么跟何宇挤在一个凳子上坐着看。 好在吴锦虽然是个小胖子,但何宇瘦啊。 两个人分别往凳子的两边错错位置,稳住身体,然后开始看起来。 吴锦一开始没想怎么看的,毕竟他多讨厌读书一人。 讨厌到话本都不看,就是嫌弃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太多。 他也是太无聊了,没人陪他说话,一个人吃最爱的点心都不香了。 这才想过来与何宇搭个伴,最好把他打扰的不看书了。 跟自己一起聊天。 这才是他们学渣该做的事情啊! 看书做什么呢? 没想到他定下心看了几眼,哎?这跟平时他接触到的书籍完全不一样啊。 算了,他再看两眼,再去找何宇说话。 接着看着看着··· 何宇翻页了。 吴锦赶紧伸手拦住,“我还没看完呢!你怎么翻页了?” 何宇:“谁叫你看那么慢的。快点的!” 吴锦只能在何宇的催促下,加快速度。 但他看书一向是很慢,平时也没有刻意练习过。 再加上旁边何宇一直没好气的催促,看的更慢了。 好不容易看完一页,何宇迫不及待的翻到下一页。 他还没来得及回味,就要紧跟着何宇看新的一页。 但是何宇看完了,他还是只看到一半多点。 但是又舍不得跳过,只能硬着头皮一字一句的看。 这速度急的何宇都要头顶冒烟了,但是看自己怎么催促,吴锦依旧没加快多少。 只能干脆揪着中间的一页,两人侧着身子,从两边各看各的。 吴锦看这样也松了口气,讨好的接过何宇扶着中间页的手,自己扶着。 两人终于相安无事,不再打扰对方。 吴锦在这边越看越入迷,对这些书稿珍惜的很,都不肯跳过任何一段。 但是想想自己不是从头开始看的,前面的部分会不会也很精彩? 他这么想着想着,就停下了。 思考了一瞬,到底是喜欢占了上风。 就翻回到第一页,从头开始看。 旁边的何宇看到他的动作,也没出声,由他去了。 等吴锦再有意识时,是他感觉心脏剧烈跳动,全身血液直奔大脑。 好似有什么危险在快速靠近。 还没等他大脑反应过来,四肢已经行动起来。 抓起书稿,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只手把书稿放进书洞里,另一只手则立刻扶起了桌上的课本。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的下一秒,先生进来了。 也堵住了何宇想要质问的动作。 两人立刻默契的低头盯着课本大声念,假装自己一直在用功。 先生进来后,先是来回扫视一圈,没发现大家偷懒。 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桌子让大家停下,“好了,晨读时间差不多了。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回来上课。” 说完,他转身走了。 屋内的众人等他走远了,才躁动起来。 说话的说话,起来活动的起来活动,还有往外走走转转的。 一瞬间,屋内就沸反盈天起来。 在这嘈杂的背景下,何宇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对着吴锦道,“还好你小子机灵,不然今天我们可全栽了。” 被先生发现他们在晨读时看杂书,绝对跑不了一顿体罚。 按照往日吴锦容易飘的性子,这会儿听到何宇的夸奖,应该眉飞色舞的得意起来。 可他这会儿却被何宇夸的有点心虚,因为只有他知道,刚才自己看的太入迷了,压根没听到先生的脚步声。 若不是最后一刻,与先生多年斗智斗勇的直觉爆发,救了他一次。 说不定今天他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里了。 因此面对何宇的赞扬,他只是摆摆手,“还好还好。” 好在何宇一向大大咧咧,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虽然有些奇怪吴锦今天竟然没趁机耍宝,但是想着好不容易到了下课时间,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书稿。 就完全把这些奇怪放到了一边,催着吴锦把东西拿出来,继续看。 虽然刚刚经历了生死一刻,但是安静下来,吴锦立刻又有些心痒痒。 顺着何宇的话,拿出书稿,两人又继续凑到一个桌前看起来。 吴锦何宇平时多跳脱的性子,这会儿竟然安静的坐在一起读书。 这让注意到的同学诧异的下巴都要掉了,看猴子一样的看看他俩。 然后相互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最后是跟他俩关系好的张海走过来,问他俩今天是怎么了? 太反常了。 谁知道问了三遍,俩人一个抬头理他的都没有。 气的张海直接凑到他俩身边,看看到底是什么书这么吸引人,竟然把这俩最不爱读书的二人组给拿下了! 但是看着看着··· 哎? 哎!!! 旁观的其他人见张海气着气着也不说话了,跟着何宇的动作转。 他们好奇的心痒痒,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平时一个班级里玩的都不错。 这时候也不顾什么,干脆一窝蜂凑到何宇和吴锦身后看。 好在他们班级只有十几个人,且还有几个好学的坚定住了信念,没有凑上前。 因此剩下十来个,你挤我我挤你,一个个的或缩着腿脚,或伸长脖子。 还有干脆直接往往吴锦身旁的地上一坐,就这么用手肘撑地,侧着身子跟着他一起看。 以至于剩下没过来的那些人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大家以千奇百怪的姿势围着中间的两人,目的竟然只是为了看——书? 这世界有点魔幻,什么时候进学班的学生竟然这么好学了? 他们本以为这些人只是过去凑凑热闹。 平常偶尔也会出现这种场景,虽然不常见。 但是一般不过一会儿就会散开。 这次挤在一起看的是书,应该更快才对。 但事实上,直到上课的钟声再次响起。 这些人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位置上。 那边走边回头的表情,活像何宇收起来的不是书,是他们多年未见的旧情人! 这下那些好学的几个学生,更加好奇了。 他们刚才只是故作矜持一番的,难道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大场面? 比如那本书是难得一见的孤本? 不然怎么解释看过的所有人都恨不得捧着不放? 也只有孤本才有这样的魅力? 第97章 学堂地震 就这么想着想着,一堂课过去了。 由于学堂就一个先生,所以先生经常需要几头跑。 好在先生的儿子长大了,可以在自己父亲忙不过来的时候,替他盯着。 先生也能腾出精力来,更好的教导学生。 学堂里的课程安排是这样的,上午,一般先生会先给考学班留下题目,让他们思考。 然后来进学班教一堂课。 待进学班教完之后,就让进学班去背诵记忆刚才教学的内容。 先生则回到考学班讲解题目。 而上午启蒙班的小学子就由先生的儿子带着识字。 到了下午,先生会有一节专门的课给启蒙班讲解启蒙书籍。 第二节课仍然是给到进学班。 而由于考学班因为明年二月要参加县试,下午的第三四节留给了他们。 这也就代表着进学班一天只需要上两堂课,为了弥补时间的不足。 先生通常会把上课的时间加长。 但是再怎么加长,也是两节课。 其余时间,先生是没有时间管他们的,顶多就是小先生——先生的儿子——时不时的过来看看他们。 因此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所有目送着先生离开,然后默契的快速走向何宇。 连饭都顾不得去吃了。 好在何宇还有理智,这若是一整个班十来个人一起不吃午饭。 先生肯定会发现端倪。 就让大家先散开去吃饭。 吃完饭回来再看。 若是平常,大家可能并不会全都响应何宇。 虽然何宇家条件好,但在这里的其他人条件个个都不差。 有的家里还是在官府里有职位的。 因此自从上学以来,说不上是别苗头还是什么。 这些少年人,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就一件事情争个高下。 但是今天,这些人一个反对的都没有。 不光没有,何宇说完之后,他们甚至还出声应和。 倒有点像何宇小弟的意思了。 剩下的那几个好学的学生,眼睁睁看着众人簇拥着何宇离开。 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太阳怎么一直从西边出来? 等他们吃完饭回来,果不其然,上午的阵型又再次出现了。 他们这次都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心里却对何宇手上的书兴趣更大。 除了第二节先生教学的那节课外,整个下午,由于吴锦的好耳力,何宇等人一次都没被发现。 在晚间放课时,所有人包括那些好学上进的学生,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太快。 他们还没找到机会凑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书,怎么就放学了? 谁知道明天何宇还会不会带来,万一不带,他们不是就永远可能看不到了吗? 怀着这种心理,在看到除了何宇之外的其他人疯狂挽留何宇时,他们也在旁边小声应和。 但是他们到底是学堂进学班的学生,无缘无故像考学班那样留堂太奇怪了。 特别是所有人一起留堂,这简直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因此最后众人商量,去吴锦家。 至于为什么不能去何宇家,偷偷从大哥书房拿书的何宇表示,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因此众人浩浩荡荡的一起转站去吴锦家,包括那几个好学的几位。 一个班级的,虽然平时因为对学习的态度有分歧,但关系说不上差。 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呼朋唤友热情好客的年纪。 眼看那几个平时不常与他们一起的上进学霸,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其他人不仅没有嘲笑,还莫名有点骄傲! 吴锦家的宅子在县城东街,离县衙很近。 他的父亲正是县城的县尉,正正经经的县城实权中心人物。 因此众人来到他家还有些拘谨,好在县尉大人比较忙,今天不在。 倒是吴锦的母亲——县尉夫人——看到这么多儿子的同窗一起到家里来了,很是开心。 忙让人又是上茶,又是上水果点心的,一通忙活。 好不容易与热情的县尉夫人问候完,众人忙钻进了吴锦的房间里。 关门之前,吴锦还特地让人不要来打扰。 众人就在房间里找个位置席地而坐,围在一圈看书。 至于为什么不坐在凳子上,那是因为吴锦房间的凳子不够。 最重要的是,坐在凳子上他们就不能挨的那么紧凑,外围的人会看不到书! 就这么你挤着我我挤着你,书稿因为看的快慢也被人从中间揪住分成了三部分,分别有人在看。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时不时书页翻动的声音。 屋外守着的丫鬟面面相觑,想不到自家看见书就头疼的少爷,有一天竟然会带着同窗一起回来看书。 这说出去,夫人都不信那。 沉浸在书稿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众人再回神,天竟然已经要黑了。 怪不得他们觉得看字越来越费力,原来屋里竟然已经这么暗了。 天色到了这个地步,不想回家的众人也必须回家了。 临走前大家一一叮嘱何宇,明天一定一定要把书稿带到学堂。 并从上到下许了各种各样的承诺,何宇一时高兴,满口答应下来。 待自己一个人进家门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书稿是偷偷从大哥那边拿来的。 大哥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他走向家门的步子顿时迈不开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去面见大哥。 最重要的是,见了大哥,他手里的书稿还能保住吗? 因为看的认真仔细,逐字逐句,他还没把这些书稿看完。 这要是回了家被大哥收走了,他从哪再找去? 思来想去,他不敢再走正门。 围着宅子转了一圈,找到后门偷偷进去了。 为了防止被大哥发现,他一路人躲着人偷偷摸摸的回了房间,把书稿藏好。 决定等会儿见了大哥,打死他也不还。 起码等他看完再讲! 谁知道等他心惊胆战的去了父母院子里吃饭,才从母亲口中得知乡下田地的佃户与村里人起了争执,何大哥今天回不来。 何宇努力压抑住嘴角,装作若不经心的询问,“佃户那边没事?大哥还要待几天?” 何大伯母只当他是在关心大哥,还很欣慰,“你大哥没事儿,带着护卫呢!再说都是咱家的佃户,还要靠着咱家吃饭,还敢造反不成?” 第98章 何宇被拆穿 “你大哥留在那边就是压压场子,省的佃户不知轻重的和村里人闹起来。过个三两天,解决完了就回来。” 何宇得到想要的答案,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面上却只能做出一副担心思念的表情。 但他年纪到底是小,还没有完全学会大人那一套无论内心是何种想法,面上都是波澜不惊的功力。 一时竟有些狰狞,看的何母心里奇怪。 为了掩饰,何宇赶紧低下头,转移话题道,“爹今天去哪了?怎么没回来吃饭?” 何大伯母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你爹朋友请他喝酒,还没回来。咱们别管他,自己先吃。” 何宇乖巧点头应好。 接下来两天,何大哥果然没回来。 而何宇由于拿着书稿,在学堂里混的是风生水起。 且为了防止被先生发现,他们也是通力合作,使出了浑身解数。 恨不得把三十六计都用上,什么调虎离山,围魏救赵,使得非常顺溜。 就这么藏头露尾的过了两天,进学班的所有人都看完了书稿。 大家惆怅的催着何宇,让他问问他大哥还有没有后面的。 别人不知道,何宇心里倒是有点猜测。 毕竟书稿上面的字体是大哥的字,说不定是大哥写的。 不过大哥什么时候去这样的森林呢? 若是没有见过,应该是想象不出来这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带着这种疑惑,以及小伙伴们的殷殷叮嘱,何宇回家了。 他本来是想回家先把书稿放回大哥的书房,然后等大哥回来,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找他要呢。 结果刚一院门,就迎接到何大哥黑沉的脸。 在学堂多年挨揍的经验发挥了作用,何宇想都没想,转身撒丫子就跑。 但是何大哥既然在这里等了,自然不是没做准备的。 只见他一抬手,门口的几位身强力壮的仆人就一起上前拦住了何宇。 并合力把人抓了回来。 何宇双手被人分别控制住,压到何大哥面前。 他抬头看着何大哥,讨好的笑了笑,试图唤醒大哥内心的兄弟情。 但最终失败了! 何大哥利落的上前从何宇身上搜出书稿。 这下人赃俱获,何宇只好尴尬的求饶,“哥···我就是···哎,哥,哥,冷静啊!救命啊,杀人啦,爹娘快来救我!” 何大哥却不管他的哀嚎,上前按住他直接在他屁股上啪啪啪的来了十多下。 后来不解气,又加了几下。 打完后,何大哥心里这口气才算是下去点。 谁能想象他刚刚从乡下快马加鞭赶回来,却发现自己这么多天费尽心血抄写的书稿不见的那种恐慌! 若不是何宇来他书房里毫无遮掩,他一问院子里的小厮就猜测到了真相。 不然他真得大动干戈,看看到底是谁动了他书房里的东西。 心情舒爽后,何大哥看了看瘫在地上生无可恋的何宇。 踢了踢他,“快起来,坐地上什么样子?” 何宇大声哀嚎,“哇,我不活了!我都这么大了,大哥还打我屁股,我要告诉爹告诉娘!” 何大哥满头黑线,“你不问自取还有理了?” 何宇:“我不管我不管,我又没干坏事,不就是看个书嘛?你竟然打我!” 何大哥:“你是看个书这么简单吗?你是背着我从我的书房拿书,然后偷偷看!别说的你好像多无辜一样。” 何宇无理取闹:“你不疼我了!你以前都不这样的。啊啊,我的命好苦啊,我大哥变心了,现在不疼我了。” 到底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弟弟,何大哥被他哭的有点不忍心。 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小题大做了。 特别是看到大儿子小儿子扒着墙露头往这边看,何大哥心里更不得劲了。 刚才太着急没注意场合,这教训弟弟被儿子看到了。 以后弟弟在侄子面前的形象还怎么维持? 他咳了一声,上前要拉起何宇,“好了,别闹了起来,今天这事儿算了,我不追究了。” 接着又警告道,“以后可千万别再这样了。” 何宇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不对,但是听到大哥服软。 被同窗殷殷叮嘱的话语涌上心头,这是个要东西的好机会啊! 因此何宇也就顺着何大哥的力道站起来,虽然不再哀嚎。 但眼眶里却盈满了泪水,可怜的不行。 这给何大哥愧疚的,立刻服软了,“好了好了,大哥错了。大哥不该打你的,以后大哥再不这样做了,别哭了。” 可何宇不听,还是在那默默低头不说话。 并故作坚强的不让何大哥碰他,转过身自己用袖子随意抹了抹眼眶。 何大哥无奈的只能跟着他转身,“行了行了,上次你想要的那个华容道,大哥买给你行了!别哭了,小祖宗。” 何宇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不想要那个了。” 何大哥:“那你想要什么?你说,我给你买还不行吗?” 何宇用手擦擦泪水,抬头看何大哥,“真的?” 何大哥无奈:“真的真!。” 何宇:“那我想要那本书稿!” 何大哥冷漠脸:“这个不行!” 何宇生气的跺脚,“你刚刚还说什么都行呢!” 何大哥:“就这个不行。” 何宇看何大哥一脸不容商量的表情,知道自己今天是要不过来了。 只能换另一个要求,“那这本书还有后续吗?我看看总行?看完一定还给你。” 何大哥无奈:“我也想看呢!关键是得有啊。” 何宇失落:“没有了?不是你写的吗?怎么会没有了?” 何大哥摸不着头脑,“谁说是我写的?” 何宇:“那上面是你的字啊。” 何大哥这才恍然大悟,但还是道明了真相,“不是我写的,我就是抄写下来而已。” 何宇追问:“那是谁写的?还有没有后续?” 何大哥拜倒在他湿漉漉的眼神下,只得道出真相。 何宇听完目瞪口呆,但更多的还是对接下来两三天看不到后续的哀痛,“还得等两三天啊!我觉得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何大哥感同身受:“谁说不是呢?我也想现在就看,可我说了也不算啊。” 第99章 人性 听完自己想要的信息,何宇知道今天再怎么样也是没戏了。 一把抹干眼泪,也不装可怜了,“那等你拿到之后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也要看!” 何大哥看他表情转换自如的样子,真是无奈了。 但是自己的弟弟,这么多年全家一起宠的,也只能受着了,“行行行,拿到一定告诉你。” 何宇这才破涕为笑。 何大哥:“这下高兴了?去收拾收拾,等会儿去爹娘那里吃饭。” 何宇点头:“嗯!” 何大哥对这个弟弟真是无可奈何,“多大了,还动不动哭鼻子。” 何宇却是理直气壮,“大怎么了?谁说长大就不能哭了?” 反正也没有其他人,他哥也不是第一次见他哭。 何宇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直到—— 何大哥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对着墙外喊;“你俩也出来!” 何宇心里一咯噔,这个语气··· 他僵硬的转身,果然看到他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他的两个侄子。 如果说刚才何宇只是借助眼泪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会儿看到两个侄子从墙的另一侧磨磨蹭蹭的走出来,他是真的想哭了。 他的形象啊! 在小侄子面前高大威猛的男子汉形象,全毁了! 此时何辰与何哲走到父亲和小叔叔的面前,两人相互看看,然后怯怯的打招呼,“爹,小叔叔。” 何宇仰头大叹:“啊!!!” 救命,是真人! 不管何宇怎样懊恼后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连两天,他都不好意思再出现在两个小侄子面前。 总觉得见了他们太尴尬。 但是对于自己大哥,他还是每天都要见的。 就是为了每天亲口问问何大哥有没有从老宅那里拿回来最新书稿。 学堂里那帮人天天催命似得催他。 当然他自己也着急的不行。 何大哥被他催的没办法,本来准备再等一天再去。 最后只能提前去了老宅见何祖父何祖母。 好在这次很幸运,苏研这两天正好兴致来了,多写了点。 何祖父何祖母已经心满意足的看完,见到大孙子来了,也高高兴兴的招待了。 走的时候何大哥拿走了最新的书稿,也难得的没有说什么。 何大哥回去,还没来得及看。 闻着味儿过来的何宇就闹着一起,无奈,两人只好一起在书房看书。 当夜,何大哥抄写新书稿的时候。 一向是见到笔就绕道走的何宇竟然也要帮忙,虽然最后何大哥因为他写的太丑没有采用。 不过何宇还是兴高采烈的跟着抄写。 第二天,在撒娇卖萌一系列的保证之后,何宇才得以得到何大哥的同意,拿着何大哥抄写的书稿去了学堂。 果然在学堂里引起了巨大的震动,一时间,何宇在学堂的地位直线飙升。 甚至比先生还受人爱戴! 并且这些学子还恳求何宇把原来的书稿都拿出来,他们一人分一份,抄写下来。 不然这么几天等的,却不能重温原来的部分。 有点熬人。 何宇一想也是,书稿在他大哥那里,到底每次去拿都得经过他的同意。 若是全班抄写一份就不一样了,放到班级里,或者后面再让人抄写更多份。 都是可以的。 想了想,何宇一口答应下来。 回到家里撒娇卖萌的从何大哥手里要来了书稿,然后第二天到学堂里大家一人负责一部分开始抄写。 就连那些平时最不爱学习的几个也参与其中,没有一个退缩的。 开玩笑,这时候若是不出力,到看的时候大家不让看了怎么办? 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一起抄。 就这样,进学班拥有了自己的书稿,这书稿在大家手里传阅,也可以带回家里。 意无意的竟然因此发展了各自的下线,书稿也由一份变成了不知道多少份。 不知不觉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状的脉络。 其中囊括了从男到女,从老到幼,从官衙到平民。 身份地位的差距在此时已被忽视,他们都只有一个身份闪闪发光——书迷。 不过这一份席卷全县的风潮再怎么席卷,也没有卷到源头苏研这里来。 归其原因还是何大哥何宇从未在外透露过供稿人的信息,何祖父何祖母又为她做了必要的善后工作。 就连何安,也在用自己的力量默默的保护她。 因此外界再怎么龙卷风,身处风眼中心的苏研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 每天依旧是吃吃喝喝,然后来了灵感就抽出时间写书稿。 当然随着月份一天天增大,苏研渐渐由于孕期的各种反应耽误了写文的工作。 不过由于全家的贴心照顾,苏研的生活依旧没有受到影响。 写文也慢慢稳定下来,不过比原来是少了一些。 这让那些一连串追书的人哀嚎连天,纷纷像自己的上线反应多出点。 但是他们的上线也没有办法,只有翘首盼望苏研能早点恢复身体,然后正常的更文。 自从三月胎象彻底稳了之后,苏研就很喜欢到处走一走。 这个走一走并不局限于老宅的院子,也包括老街,家里的店面以及赵婉家。 因此赵婉家的事情她也一直知道。 那个养子赵瑜果然转了没多久,就想偷偷溜进去见赵父赵母。 但是被早有准备的赵婉派人拦住了。 赵婉在赵启楠的陪同下还亲自见了他,言语犀利的拆穿了他回去找亲生父母的事情。 赵瑜到底还是要脸,见赵婉知道了他去找亲生父母的事情,掩面逃走了。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平息下来,但苏研总感觉事情没有结束。 那个赵瑜不事生产,亲生父母又穷困。 现在逃跑是还没有被钱逼到绝地,等到他真的身无分文了。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简简单单放过赵家这棵大树呢? 但是后来又连着一个月,赵婉都说没再见过赵瑜。 他家的仆人巡视时,也没在院墙外面再见过他。 苏研就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古代人,特别是曾经还读过书的人,心里还是有点底线的。 第100章 何莹何辉 但是苏研忽略了,从古至今,人性的善亘古不灭,人性的恶也始终长存。 那一连串的事情,让事后知道的苏研都觉得无法直视人性的黑暗面。 但是在事情没发生之前,一切又显得那么毫无预兆。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一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赵婉没回赵家,在何家盘内务的账目。 虽然她拿到了掌家大权,但她能做的其实很少。 在一个不被家里所有人喜欢,且几乎明目张胆的时候。 下人是不会太听她的话的,不阳奉阴违都是好的。 所以赵婉管何家的内务很费心,比管赵家的生意操心多了。 并且所有人还都不满意。 赵婉想想都气笑了,觉得自己这样每日忙完赵家的生意,回来还得替何家理内务。 人家不领情就算了,还见天的闹一场。 这是何必呢? 本来她也不用借着内务,去为自己揽钱。 那自己何必又抓着不放呢? 早上,何莹又就着秋季的新衣和新首饰闹了一场。 说赵婉给她买的便宜了,克扣了她的份例。 但是天可怜见,赵婉压根不在意那三瓜俩枣的。 根本看不上! 好在今天何琼在家,在旁边的房间里听见了全过程。 了解到自己女儿的大吵大闹,毫无道理。 直接过来说了她一顿,把她赶走了。 但赵婉并不怎么领情,这一家人再吵再闹,也不会真的放弃对方。 她何必在这里自作多情的以为自己能感动对方呢? 她现在只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生下这个孩子,过继到赵家。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在意。 何琼看到赵婉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也有些无可奈何。 他这些天也反省了,知道自己一家伤了赵婉的心。 赵婉如今对何家完全冷漠疏离,完全当自己是个外人,家里的事情什么都不愿意做主。 好好的一个家,成了现在这样。 他也不想看到。 再说他爹娘虽然抱着其他的心思,但他还是有点良知的。 再说赵婉的孩子,不也是他的孩子吗? 那到时候那个孩子继承了赵家的产业,也相当于何家拿到了啊。 不一定非得把赵家改姓何才行。 所以这些天他也在努力做出一些改变,但家里这几年针锋相对,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 没办法,他只能先从两个孩子身上下手。 他们年纪小,不像爹娘那么固执,改变的话也会容易些。 但何琼没想到,他这些天的努力,不仅收效甚微,还让儿女对赵婉更不满。 特别是刚才他对女儿何莹的责怪,不仅没有让何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反而让何莹内心更不安。 她气冲冲的回到房间,想着这些天父亲的态度。 又想到外祖父外祖母说过的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的话,她一时感觉天崩地裂。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发生什么事情,爹爹都会站在他们这边。 但是现在渐渐的,爹爹开始偏向那个女人了。 果然是有了孩子之后不一样了吗? 那以后这个孩子出世,爹爹又有了新孩子,还会继续这么疼爱他们吗? 她想到前两天出去参加宴会时,见到的好姐妹。 本来两人都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且都因为母亲早逝而同病相怜,感情也一直很好。 她也像自己一样有了后母,她的后母一开始对她很好,她还高兴的在自己面前说后母的许多好话。 但是上次再见她,穿的是早已经过季的甚至有些短的衣服。 神情也畏畏缩缩,不敢多说话。 就是因为她的后母有了孩子,哪怕那个孩子也是个女孩。 但她后母到底在家里站稳了位置,所以就不再继续装作对她好了。 如今自己家不也是这样,那女人孩子还没生下来呢。 父亲的态度已经与以往大不相同。 等到孩子落地,这个家还有她和弟弟什么事儿呢? 想到自己和弟弟以后可能也会像好朋友一样,可怜兮兮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何莹就狠狠的打了个冷颤,从头凉到脚。 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何莹挥开丫鬟,自己一个人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小心的拉开抽屉,从里面的夹层里拿出了一包药粉。 这是她让弟弟的小厮去买的。 她到底是内眷,行动不便。 身边的丫鬟可能还逃脱不了赵婉的法眼。 倒是弟弟,因为已经搬到了外院居住,小厮的行动赵婉还管不到。 所以她就偷偷与弟弟商量让小厮去买了堕胎的药粉回来。 当时只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到了现在,何莹却觉得非做不可了。 想到这里,她把药粉放到了身上,想要与弟弟商量商量。 但是刚出去,却碰到了从父亲院子里怒气冲冲跑出来的弟弟何辉。 何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拉住他询问。 何辉怒气冲冲,“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捉弄了个夫子吗?本来他教的也不好,还经常用戒尺打我!我给他点小教训已经是很客气了,竟然还过来找爹告状!” 何莹也觉得这夫子不懂人情世故,拿着她家的钱,就得有这份觉悟。 总不能拿了钱了,还来当大爷? 正想说什么,就瞥见那边赵婉脚步匆匆的带着丫鬟仆人往外走。 何莹拉着何辉躲到一边,示意何辉别说话。 目送赵婉离开后,若有所思。 何辉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躲她干什么?我们难道还怕她?” 何莹:“现在不怕,以后等她生了弟弟之后呢?你没发现最近爹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一样了吗?这还是弟弟没生出来。等到后面弟弟出生了,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还有我们什么事儿?” 何辉听得直皱眉,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其实他心里也隐隐担心以后的事情,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最近才脾气暴躁。 又恰好遇到夫子啰嗦烦人,才会想着教训他一下。 何莹看他不说话了,拉着他进了屋。 让丫鬟守着门口,自己亲自从里面关上了门。 然后拉着何辉小声道,“你就没想着怎么把危险给掐灭吗?” 何辉疑惑,“···什么意思?” 何莹从怀里拿出药包,递给他看。 何辉立刻猜到了什么,震惊的看着她。 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又沉默了。 第101章 赵瑜闹事 何莹:“刚才那女人的娘家又给她送燕窝了,只要我们把这个往那里面一撒。” 何莹给了何辉一个眼神,接着道,“厨房的春红,娘以前对她有恩,做其他的不行,但是清洗燕窝的时候偷偷懒还是可以的。” 何辉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春红直接下毒肯定是没这个胆子,又没这个实力的。 但是只是在燕窝清洗时,稍微抬一抬手,还是再容易不过的。 燕窝一般要先清洗一遍,再炖煮。 那这样他们提前撒上药粉就没用了。 但是如果春红找机会不洗,直接加水煮,那··· 两人对视一眼不说话,显然都在做斗争。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丫鬟着急的说话声,“小姐,老爷知道少爷在这边,派人过来找他了。” 说找都很委婉,何琼原话是把这小子给我绑来。 但是何琼作为父亲生气的时候可以这么说,那些下人可不敢真这么做。 因此就委婉的让何辉自己过去,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何辉也不是傻子,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回忆刚才父亲对自己的责骂,和最近对自己越来越严厉的态度,内心挣扎不已。 这时候外面却传来了何琼气急败坏的大喊,“你们站这儿干什么,给我去把他绑来。这小子真是无法无天,今天再不管,以后不一定会做出什么!” 何辉听完心一沉,眼神瞬间阴鸷下来。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及丫鬟的惊呼。 在门被打开的前一刻,他一把从姐姐手里抢来了药包塞进怀里。 然后毫不反抗的被仆人带走了。 何莹没有拦,在后面默默的看着。 何琼见何辉没有再闹,气也消下去点。 就让人带着他去了书房。 好声好气的给他讲了各种利害,说他长大了,以后不要再冲动行事。 何辉全程非常配合,没有反驳一句。 何琼对这样的何辉非常不适应,想想他年幼丧母,性格任性点也是常事。 自己不该对他太苛刻。 但任性归任性,何琼还是想让何辉与何莹和赵婉和睦相处。 因此看何辉这会儿这么听话,就想带着他去见见赵婉。 不为别的,就想两人的关系缓和缓和。 何琼这会儿还不知道赵婉接到赵家下人传来的消息,紧急走了。 何辉也没有提醒他。 跟在何琼的身后,默默的进了卧房。 赵婉果然不在,桌上也的确放着何莹看到的那盒燕窝。 何辉知道,赵婉对他们一家防备的厉害,但是对娘家送来的东西却放心的很。 以往都会收进自己的私库里,刚才可能是因为有了急事,还放在桌子上。 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也全都不在,只留下了何府采买的那些。 何辉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上天都在帮助他。 这时候何琼进了内室去找赵婉,外室留下何辉一个人。 何辉心脏砰砰直跳,脑袋一片空白。 突然猛地一惊,像反应过来一样,拆开燕窝的盒子,从怀里拿出药粉小心翼翼的倒进去,并端起盒子小心的抖了抖,让药粉深深的藏进燕窝的褶皱里。 做完这一切,他又立刻手忙脚乱把燕窝恢复成原状。 最后在何琼回来的脚步声中,把药包放进怀里。 然后回头,掩饰的问道,“没在吗?” 何琼虽然没找到人,但看到儿子主动询问妻子的情况,很是高兴。 也就没注意到何辉遮遮掩掩的动作。 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道,“你也长大了,知道懂事儿了。你母亲没在,等她回来了我再带你过来行礼。” 何辉此时正心虚,什么都没反驳。 何琼却误以为何辉是默认了,这些天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有了撬动的痕迹。 何琼高兴的哈哈大笑两声,拍拍何辉的肩膀,带着何辉出去了。 何辉走出房门,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盒子。 然后坚定的转回头,跟着父亲走了。 这边赵婉急匆匆的带着丫鬟来到赵府大门口。 此时那里果然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丫鬟推开人群,带着赵婉走进去。 正中间果然是赵瑜,他此时就跪在大门的台阶下。 赤裸着背,背上是荆条,声泪俱下的诉说着自己负荆请罪。 求赵父赵母原谅。 他身旁站着的,正是早就和赵家闹翻的赵氏族人以及那个多年未见的大伯。 赵婉没想到赵瑜竟然在赵家最痛的地方,狠狠插了一刀。 她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 还是被看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人。 她赶紧稳了稳心神,见父母没出现,立刻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不该出现在这里。 若是被赵瑜发现,只会越扯越乱。 想通这点,她立刻用手捏了捏扶着她的被看,示意她走。 被看也立刻明白,当即带着赵婉转身要离开。 但是刚退了两步,被一个赵婉都认不出来的人拦住了。 那人伸手拦住赵婉,不怀好意的问,“大侄女儿,要去哪儿啊?” 说完又冲着赵瑜那边高声喊,“赵瑜,你妹妹在这儿呢!” 他话音刚落,那边赵瑜身边的赵家族人呼啦啦跑过来把赵婉围在了中间。 紧接着赵瑜直接膝行过来,对着赵婉砰砰磕了几个头,“妹妹,是我对不住你。当年是我年幼没能力,没办法帮你。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想回到爹娘身边尽孝。” “求你劝劝爹娘,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赵婉一口气险些要上不来,什么叫没办法帮她? 当年明明是他在她家危难之际落荒而逃,现在却轻飘飘的一句年幼没办法帮她就想揭过去。 那些不了解真相的人,估计还以为是她做了什么。 赵父赵母又偏心,连累他被赶出家门呢! 而且他一个养兄对着妹妹行跪拜大礼,不知情的围观者更是要误会了。 还以为他们一家一直在欺负赵瑜,赵瑜只是个善良有孝心的小可怜。 此时,赵婉的大伯又来落井下石。 第102章 后嗣 他以一个长辈的姿态居高临下劝赵婉,实则在力证赵瑜的话是真的,“大侄女啊,一家子哪有隔夜仇?你也叫了赵瑜十几年的哥哥,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不让人回家尽孝呢?” 赵婉心头一梗,一时间竟百口莫辩。 她想说她没有 想说是赵瑜白眼狼先弃他们家不顾 想说他回来只不过是亲生父母那里没钱待不下去了 想说大伯这些年只会想着侵占她家的财产 想说··· 想说很多很多。 但这一刻,在众人异样的眼光里。 在那些名义上是血亲,实际上是吸血鬼的族人以及大伯贪婪的目光里。 在白眼狼的赵瑜心怀不轨试图用这种方法逼迫她们家的行为里。 只觉得太累了。 为什么,只是因为她没有兄弟,她连好好活着的资格都没有吗? 所有只要跟她们家有点关系的人,都恨不得喝她们的肉,吃她们的血。 而她连反抗都不能光明正大,因为在世俗上她连继承的资格都没有。 更别说其他的了。 她前半生的幸福美满如昙花一现般恍若隔世。 在生活中刻下痕迹的只有夫家的一地鸡毛以及娘家时时刻刻的岌岌可危。 赵婉后退一步,眼前突然发黑。 心情异常沉重,小腹也跟着隐隐作痛。 可跪在地上的赵瑜以及在他旁边赵家的族人们显然没想放过她。 对着她又是一顿颠倒黑白。 听得周围不知情的百姓议论纷纷,对正中间的赵婉指指点点。 “赵家不是据传乐善好施吗?怎么对自己的养子这么无情?” “这有钱人家的事儿谁知道呢?说不定那以前捐给育婴堂的钱转了一手又回来了。” “那不是不花钱白白得个好名声?” “可不是嘛,这些有钱人,最精明了。” “你们几个在这儿瞎说啥?赵家年年冬天施粥,你们敢说自己家没喝过吗?” “···那我们不就那么一说吗?” “对啊,粥我们是喝了,但是也不代表他们家就是好人啊。要不然这从小养到大的养子会这么说他们?” “我呸,啥话都被你们说了!喝粥的时候谢人家心善,放下碗又跟风骂人家。” “对啊,吴老二,当初我还记得你全家快要饿死的时候,可是喝了赵家的粥才熬过去的。当时还说会一辈子记着恩情,怎么,你就是这么记住的吗?”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说的就是你们这些贱皮子。” “对,赵家施粥就该不分给你们。让你们饿死算了!” “我···我怎么没记着恩情,但是一码归一码,这赵家的族人带着赵老爷的大哥一起帮赵瑜说话,总不能这些人都是坏人?” “我呸,怎么不能了?不就是看见人家只有一个女儿来吃绝户头了吗?一个个心都是黑的,你们眼睛被狗吃了?” “可这没有香火继承,就是绝了户了啊,以后到地下也会被人欺负的。” ······ 这些人有站赵婉家一边的,自然也有站赵瑜一边的。 一时间吵吵嚷嚷,沸反盈天。 但总的来说还是赞同赵家的一边更多,毕竟赵家这些年没少乐善好施。 县里人多多少少都得了他的恩惠。 眼红的自然也有,但记恩的更多。 赵瑜看局面并没有像他想象中发展,一时有些着急。 偷偷给赵大伯使眼色。 赵大伯接收到信号,咳嗽两声让大家安静,然后道,“大侄女儿啊,你这都已经嫁人了,自然不是咱们老赵家的人。这有关赵家的传嗣大事儿,你还年轻,就不要插手了。” 旁边另一位年纪跟赵大伯差不多大的男人接话,“就是啊,你嫁到何家就是何家的人。现在赵二膝下无子,自然该有养子在身边尽孝。不然你是想让他百年之后无香火供奉,做孤魂野鬼吗?” 在古代,传嗣可是大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多年来一直是古代人们信奉的真理。 由此也可见古代对后嗣的重视。 因此赵家族人转过来提起这个,围观的人一时也不好多说了。 毕竟赵老爷家里没有后人,是不争的事实。 唯一的女儿也出嫁了,以后自然供奉夫家的香火。 那赵家不就是绝嗣了吗? 这个赵瑜既然是赵家的养子,看这样子也愿意为赵老爷老两口养老送终。 这样好似也不错,起码不至于让赵老爷两口子百年之后,一个供奉香火的后人也没有? 赵瑜也机灵的感受到周围人态度的变化,知道赵大伯这次说到点上了。 赶紧乘胜追击,四指并拢,指天发誓,“我从小是爹娘养大的,一直感念他们的恩情。姓氏也是继承爹娘的,以后我一定会在爹娘身边时时孝敬,为二老养老送终。” “而且爹娘这一脉并无后人,我发誓,我以后的孩子都跟着爹娘姓赵,为爹娘这一脉传承香火。” 周围的人这时候也纷纷点头。 在他们看来,传承香火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现在赵瑜既然愿意以后的子子孙孙都姓赵,继承赵家的香火。 自然也算是为赵老爷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让赵老爷百年之后有人持幡摔盆,也是件大好事啊。 但赵婉却眼神冰冷的看着这些人,心里冷哼。 传承她家的香火,试试看若是她家穷的家徒四壁,还会不会有人这么上赶着过来。 说破天去,还是看重赵家的家业,想要吞下去。 真正对赵父赵母又有多少感情呢? 赵婉虽然心里明白,但她也知道在继承人这个问题上,她并不能说出什么来。 毕竟现在大部分人的认知就是女儿嫁了人就是外人,那外孙自然也是别人家的。 在过继这一方面,外孙的过继资格甚至比不上族里一个随随便便血缘关系遥远的孩子。 而且养子的继承权在老百姓眼里还是广泛认可的。 她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不再为自己的命运悲哀。 再说即使悲哀也不是现在,现在她该做的是把赵瑜与赵家的这些吃人血的族人和赵瑜赶走。 不然赵瑜一旦登堂入室了,她敢说她爹娘不一定能活过明年。 整理一下思绪,赵婉还是决定从继承人这事儿入手。 不过不是赵瑜继承他们赵家,而是赵瑜继承他亲父母一边。 都是爹娘,养育之恩固然重要。 但是亲生父母的生育之恩也是大过天。 在崇尚孝道的时代,这两个都是人身上永远无法摆脱的责任。 但是若是养父母与亲生父母有矛盾了呢?应该站哪边? 第103章 颠倒黑白 当然他选哪个,赵婉并不关心。 事实上,不管赵瑜怎么选,都会有人赞同他。 同样,也都会有人批判他。 这也是赵婉的目的,只要把大家的注意力从赵家后嗣上,转移到亲母跟养母应该选哪个的话题上。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为了不让赵瑜说些亲生父母也同意他侍奉养母的谎话。 赵婉先开口,不给他瞎编的机会,“你偷偷离开亲生父母家,他们可是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情,着急忙慌的到处找你呢!” 赵婉这话可没有假,赵瑜回家是带了钱的。 他的亲生父母跟着过了一段好日子。 现在赵瑜偷偷走了,他们从哪捞钱去。 可不得到处找赵瑜。 赵婉接着下重锤;“我爹娘把你从育婴堂接出来时,在身边养了十几年。到底是抢了你爹娘父慈子孝的美满生活。” 赵婉用词讥讽,语气却很真诚,仿佛真为赵瑜殚精竭虑一般,“所以你选择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我爹娘也是理解的。这几年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在那边过得好,在亲生父母膝下尽孝。” “若不然我爹娘抢了你十几年,以后还要把你留在身边。你亲生父母那边要继续承受别离之苦,我爹娘又何尝忍心呢?” 赵婉这话看似为赵瑜考虑,实则是什么都说了。 从他被赵父赵母收养,到他长大后舍弃养父母选择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最后又是,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后,又抛弃亲生父母,要接着回到养父母身边。 如果刚刚围观的不知情的百姓还为他想要侍奉养父母而觉得他人品好。 这会儿听到赵婉的话也感觉不太对味了。 他们是不明白真相,但是他们不是傻啊! 这养父母养大了,你说记得亲生父母的生育之恩,去找亲生父母也就算了。 毕竟现在律法上对养父母与亲生父母应该更孝敬哪个都没有明确的规定。 但你去找亲生父母就找了,最后又抛弃亲生父母到养父母身边又算什么事儿? 合着亲生父母与养父母你要分别放弃一次,这样才算公平呗! 这时候那些没想那么多的围观百姓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感觉赵瑜这样做不对。 但是那些精明的百姓,一听心里就明白了。 这哪是回来孝顺养父母啊,这是回来拿养父母的财产来了。 说不定得到养父母的财产之后,又回去找亲生父母了! 那赵老爷一家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怪不得赵老爷赵夫人一直不出来见他,看来是心里早就有数了。 赵瑜着急的解释,“不是,我没有偷偷出来,爹娘同意了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已经立证了一些事情。 起码赵婉说的他抛弃养父母去找亲生父母是真的。 现在离开亲生父母又回到养父母身边也没有假。 这下周围一片哗然,原本指指点点赵婉,现在矛头也转变成了赵瑜。 赵瑜急的出了一脑门汗,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还是赵大伯脸皮厚,且更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赵大伯:“大侄女,侄子当年为什么从赵家离开,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 赵婉心想我可太清楚了! 正想接话,却被赵大伯打断了,“要不是你爹娘对他太苛刻,你又一直因为他是养子欺负他,他能走吗?” 赵婉:“···大···伯,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当初···” 赵大伯却不让她说话,“当初?当初怎么了。当初你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为了老二家的事儿操碎了心,这大家都是知道的!” 旁边有人立刻出来证明:“是啊,是啊。当时赵家老太太三番四次过来劝说,可你们家都不听啊!” “就是就是,老两口为了老二家的事情,死都没闭眼那!” 赵婉对这些颠倒黑白,移花接木的几个人都气笑了。 她爷奶当初担心的是赵瑜的事情吗? 担心的是大伯家的孩子不能过继给她家好吗! 现在却张口就来是为了赵瑜的事情死都闭不上眼。 简直是往他们家疯狂泼脏水! 赵婉想开口解释,毕竟这也不是很久远,就前几年的事情。 她不相信没人记得。 但赵大伯可不会让她开口,直接伙同其他的族人七嘴八舌的就开始给周围人洗脑。 什么赵爷爷赵奶奶为了儿子的香火,多次低声下气的劝。 但是赵父赵母根本不听。 什么对赵瑜太苛刻,他们作为族人都看不下去。 一次次的来规劝,也不改。 最后实在寒了赵瑜的心,人赵瑜才去找亲生父母的。 什么有钱了,从来不接济族里家境艰难的人家。 只会在外面捞名声,其实私底下吝啬的很。 ······· 噼里啪啦一大堆,完全忘记了当初赵父赵母刚有钱的时候直接给村里修了祠堂,给那些看不起病的人请大夫。 还给村里盖了个学堂,现在这些说话的人家里的孩子,说不定还坐在赵父赵母采买的桌椅板凳上上课呢! 但是利益动人心。 人性经不起考验。 当初赵父赵母帮助族人从来不收取回报。 估计也没想到他们的善举会养大这些人的胃口! 升米恩斗米仇,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赵父赵母不要这么好说话,不要这么无条件的接济他们。 那赵父赵母也不会被这些人多年如一日的纠缠。 这些人一次又一次,不就是觉得再怎么样,赵父赵母顶多把他们赶走。 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而且一个族的,赵父赵母百年以后还要进祖坟。 赵父赵母以后的后嗣问题,入族谱等等,还要经过他们的同意。 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赵婉带着几个丫鬟,到底人太少。 争执也争执不过他们,走也走不掉。 想反驳他们说出真相,却立刻就被其他族人的大嗓门盖过了声音。 一时处在这不怀好意的族人中间,进退不得。 就在赵婉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赵家大宅的大门打开了。 赵父赵母在丫鬟的搀扶下,风尘仆仆的出来。 后面还跟着他们的心腹赵启楠。 第104章 算账 老两口本来是想不管这些人,就在家里闭门不出。 以静制动,看看他们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再想对策。 没想到仆人却禀报,女儿赶来了。 正在外面被那些人围堵住了。 这下别说赵父赵母,赵启楠也坐不住了。 婉婉(小姐)还怀有身孕,若是被不小心冲撞了,那可不得了了。 几人紧赶慢赶的赶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赵婉被那些人围在中间,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冲着她恶劣的说话。 甚至有些无赖还想上手。 赵父赵母当时就绷不住了,还是赵启楠反应快,立刻带着仆人冲进去。 来回推开那些人,护着赵婉从里面出来。 赵婉到赵父赵母身边的时候,他们看到赵婉如今发鬓散乱。 头上的首饰都不知是谁偷着摸走了。 身边的丫鬟一个个更是狼狈,有些甚至连衣带都有些松散了。 赵父赵母怒火冲天。 这些人,这些人···· 根本就是强盗啊。 赵启楠也看到了赵婉的狼狈,眼神阴鸷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审视了每一个人。 赵大伯被他看的心头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又恼羞成怒,“你一个外人,又不是我们赵家的人。用得着你插手赵家的家事?赶紧滚开!” 赵启楠并没有被激怒,定定的看了一眼他的丑态。 然后不再跟他废话,直接让人拿出了账本。 他可不是赵父赵母,对这些人还有一分善念。 赵父一直认为可以跟族人闹翻,但是族里的名声,却不能轻易毁了。 所以这一次次才会让赵氏族人有了底气,渐渐的得寸进尺。 他也不是赵婉,一个女子不方便跟他们吵闹争斗。 赵启楠本就对这些人没有一点点好感。 当年赵大伯带着赵爷爷赵奶奶上门来闹的那一次,他还只有十二岁。 只能在仆人堆里,被这些人推来推去,什么都做不了。 而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也有了手腕。 赵父赵母下不定决心做,赵婉女子之身无法做的事情,他可以。 哪怕事后可能会被赵父赵母埋怨多管闲事。 他今天也一定要为赵家铲除这所有的危害。 不管是赵家的族人还是··· 赵瑜 赵启楠看着这个当初在众人羡慕嫉妒下被选走的育婴堂弃子。 当年同样被抛弃扔在育婴堂自生自灭的那么多人里,只有他。 只有他那么幸运被赵父赵母选走了。 多少人羡慕他,又有多少人恨他。 连他这个后来才进入育婴堂的人听到赵瑜的事迹后,都是说不出的复杂。 但是享受了这么多羡慕的赵瑜,锦衣玉食的赵瑜,竟然是唯一一个这么背叛赵家的人。 当年育婴堂多少人,全都受过赵家的恩惠。 不管长大后,会不会选择有余力之下报恩还是直接到赵家的铺子下效力,或者是天涯海角不再联系。 但是没有一个人选择反咬赵家一口。 大家心里还是记着是谁让他们活了下来。 只有这个享受过最好待遇的被选走的赵瑜,竟然成为第一个捅赵家一刀的人。 赵启楠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继续下去,哪怕赌上他如今的一切。 他挥手,让早就准备好的仆人排排站在大门前,挡住赵父赵母和赵婉。 他自己则站在人群的前方,与赵家的族人仅仅几步之遥。 然后拿出他这些年早就一点点准备好的账本,甚至都没打开。 那些一点一滴的,早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都说老爷亏待了赵瑜和族里,那我今天就好好在众位百姓面前好好的跟你们算一算帐!元德五年,赵老爷从育婴院收养了赵瑜。“ “同年七月,赵父赵母为其布置庭院购买四季衣服共花费35两,丫鬟仆人配备四个,每人每月半两银子。” “九月,赵瑜生病,赵老爷请大夫熬药花费3两,从此之后为了给赵瑜调养身子,准备了专门的食谱,瓜果蔬菜肉蛋四季不断,一年花费50余两不止。” “元德七年,赵瑜上学堂,每年的束缚三两,笔墨纸砚高达40两,且从这年起,赵老爷为了让赵瑜上学堂之后不至于手头拮据,开始给每月二两的零用。” “后面赵瑜渐渐长大,参加各种宴会与文人墨客吃喝写诗助兴,每月5两不止;” “再加上时不时的会卖一些书画瓷器配饰,这些每年50两不止。” “还有······” 赵瑜一口气说完,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总结,“当年,赵瑜被亲生父母抛弃,丢在了育婴堂。但是自从被赵父赵母接到赵家,却完全是按照大少爷的标准教养。” “虽说比不上那些家财万贯的世家阀门家的贵公子,但是在咱们县里也是一等一数得着的。” “这些年赵老爷在他身上至少花了2000两,这些钱,在县里最好的东街买三个铺子都不止。试问在场的谁能做到这样对待一个养子?” 赵启楠扫视一圈,对着众人说道。 “再说赵家的族人,元德三年,赵老爷赚到钱之后,第一件事是给族里捐了一百两修缮祠堂。” “随后又为村里修建了学堂请了先生,这些花费比不修祠堂少。” “还单独捐献了50亩地,专门做为这些学堂的支出。村里若是有老弱病残,四时米粮更是没断过。” “赵大伯作为赵老爷的亲哥哥,当初联合妻子赶走了弟弟一家。但是在弟弟衣锦还乡之后并没有计较,为他家盖了村里独一份的青砖绿瓦大房子。” “又买了三十亩地转到他的名下。赵老太爷老太太的财产更是一分没取全都留给他。当年两位老人家在世时,每个月五两的养老银,再加上各种米面粮油和时不时的孝敬···” 赵启楠盯着赵大伯,“最后都进了你的口袋了?” 赵大伯面红耳赤,“你···你胡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赵启楠却气淡神闲的道,“那你名下的四十五亩地,以及家里那一幢大房子,还有送两个孙子来县城读书的钱。你的意思是,都是你从还吃不饱饭的赵老太爷那里继承来的喽?” 赵大伯:“我···我···” 他想说他自己挣得,但是很明显在场的人怎么会信呢? 第105章 反转 赵启楠最后总结,“你们今天来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过赵老爷的恩惠。但是却时不时的想来咬一口赵家,恩将仇报到你们这个地步的也是世间少见。” “七年前你们就一起来闹,赵老爷放你们一马,没有追究到底。没想到你们今天又来闹,这可真是恩强仇报啊!”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没想到赵老爷竟然私下里做了这么多事情,却一直没有说出来。 而他的这些族人也好,大哥也好,养子也好。 看他心善,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到他家门口。 这简直比那个把儿媳逼死的恶婆婆还让人觉得没有下限。 这在崇尚孝道恩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时代。 简直就是天大的丑闻,能把人祖祖辈辈钉在耻辱柱上的那种。 果然周围的群众立刻转向矛头,对着赵瑜与赵氏族人指指点点。 甚至有些脾气暴躁的,直接拿着手边的东西往那边扔。 众怒难犯,一时间场面有些控制不住。 赵大伯左右躲闪着人扔过来的菜叶子,却还是不防,被一个李子正中脑门。 赵大伯被砸的差点站不住,后退好几步才站稳脚跟。 站稳之后,他一把揪下自己头上的菜叶子,重重的摔到地上。 也不敢对那些群众大喊大嚷,只能回头冲着赵父怒吼,“你就是这么看着人家欺负我们?你还有没有良心,是不是赵氏的族人?信不信我们一起将你除族?” 人群中有人大声嘘了一声,然后高喊,“你都欺负到人家家门口了,还想让人家帮你撑腰,这脸皮,怕是咱们的城墙都没它厚!” 众人一片哈哈声,“是啊,是啊!反正要是我,我肯定没脸。但是也保不住人家一直练功,把脸皮练得刀枪不入了!” 另一个人接话,“对对对,人家都有铁砂掌,这个姓赵的就厉害了,他铁砂脸!” 其他人一片附和,“对,对,铁砂脸!” 赵氏族人用袖子掩住面,不敢让人看到自己的脸。 赵大伯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直接对赵父道,“我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们已经为赵瑜上了族谱,以后他就是你的儿子。” 顺便他还把自己刚出生的孙子上到赵父的名下。 现在先让赵瑜顶在前面,挡住赵父的怒火。 等以后赵父与赵瑜鹬蚌相争,他孙子就能渔翁得利。 赵父指着无赖的赵大伯,“你···你···” 赵大伯显然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反而得意洋洋的看着赵父气急败坏的脸。 心里一阵大仇得报,有钱又怎么样? 他有宗族撑腰,族谱也上了。 能把他怎么样? 周围一片哗然,盛世之下,朗朗乾坤,竟然还能做出这样不要颜面的事情。 他们今日真是长了见识了。 面对周围的指指点点,赵大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们骂有什么用,只要到时候钱到手,名声什么的算什么? 赵父:“我不承认!没经过我的同意,我不承认。” 赵大伯不屑一顾:“族长同意,亲自写上的,你不同意有什么用?” 赵父赵母一阵心梗,赵婉更是面如菜色。 这时候宗族法规,甚至能决定族人的生死,更何况这种上族谱的事情。 在以宗族为单位的族内,有些时候,律法都无法发挥作用。 因此基本上每个族里,都会发生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吞并孤儿寡母的家产是其中再常见不过的一种。 虽然赵父家不算是孤儿寡母,赵父还在。 但赵父身体不好,又没有儿子。 跟孤儿寡母的区别不是很大,都是可以被人欺负的一种。 其实说实话,古代大家的思想很变态。 即使你再有钱再有能力,没有儿子,人家一样会从心底里轻视你。 一个穷的家徒四壁的人,只要人家有了儿子,说话比家财万贯没儿子的人还要硬气。 还会经常把有钱人没儿子的事情挂在嘴边,时不时的嘲讽一番。 似乎通过这样的方式,他们就战胜了那些平时够都够不着的人。 因此族里对赵父的态度,比赵父自己想象的其实恶劣很多。 族长私自把赵瑜上到赵父名下,知道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人来私下里通知赵父一声,让他有个准备。 所有人都默契的满了下来,并兴致勃勃的等着看赵父的笑话。 赵父赵母年轻时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打下偌大的家业,可想而知根本不是愚蠢之人。 因此这时候其实已经太明白族里所有人对他的态度。 他这时候唯有三条路可走。 要么吃下这个大亏,往后从其他地方下手,或者直接把财产私下里转移到赵婉名下。 给这些贪婪无度的人留下个空壳子。 要么就舍下部分财产,贿赂族中一些有话语权的人,把这件事摁下去。 然后再求族长,付出一些钱财,把赵瑜的名字划下来。 但既然族里已经明目张胆闹到县里,可想而知这条路多难。 甚至一个不好,可能会像露出弱点的年老虎王,立刻会被蜂拥而上的吸血者们吸干最后一滴血。 最后一种,那就是分宗! 一旦分了宗,他们家的族谱要迁出来另起一本。 而且赵氏宗族也失去了对他们的约束力。 毕竟分宗虽然不至于与原来的宗族完全一刀两断。 但是律法层面上也相当于是两个宗族。 即使还是姓赵,那也是不同的赵了! 赵父目光看着这些面目狰狞的族人,心里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是多年来他根深蒂固的认为自己是赵氏宗族的一员,对宗族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今却要和自己发誓要为之奋斗的宗族一拍两散,这让赵父内心纠结不已。 可是,不分,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来保全赵母与赵婉。 他的身体已经算不上好,万一哪天出了意外。 赵母与赵婉在这些心狠手辣的族人手里,能活的下去吗? 分宗的想法 就算是能活下来,财产也保不住。 而没有财产傍身,赵母晚年怎么办? 婉婉的夫家本来就对婉婉不满,若是婉婉再没有娘家相助,以后会怎么样? 这一刻,赵父想了很多。 从以前年轻时候父母偏心,到大哥一家逼走他们。 他与妻子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终于闯下了这片家业。 再到婉婉出世,慢慢长大。 爹娘大哥看他后继无人开始一次次的打主意。 这一切的一切,像是走马灯似的从赵父眼前飘过。 最后落在了赵母坐在床上,抱着刚出生的赵婉的画面。 就在赵父还在纠结的时候,赵启楠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他皱着眉头,佯装不经意的询问,“那你是承认赵老爷这些年帮族人帮你是真的了?” 赵大伯或许是觉得已经板上钉钉,赵父再翻不了案了。 所以一点也不避讳,做了跟电视剧反派一样的事情,话多。 他趾高气昂的道,“他是给了?我承认!但是他有这么多钱,给亲大哥点不是应该的吗?” “结果呢?他自己在那儿吃香喝辣,却只是给了我那么几亩地,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我,这还是兄弟吗?” 赵父被大哥这样的理直气壮气的又是一阵颤抖。 倒是赵启楠很淡定,继续引导他说话,“赵老爷的家业是他自己打拼挣过来的,跟你或者族里已经是他心善了,怎么还能要求这么多?” “心善?我呸!要是真心善那时候就该过继我儿子,他还不是怕我们拿了他的钱,一直不愿意。” “也不想想,他就一个女儿,难道以后要把赵家的产业给外人吗?那还不如给他侄子,好歹都是姓赵。” ”好了,以前好声好气让他给他不愿意,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这样我们也没必要问他的意见了。反正族长已经说定了,谁还敢反对?谁能反对?“ 说到这,他有些得意忘形,“我早该这样了!白白耽误了这么久,哈哈哈。其实我本就是他的大哥,长兄为父,我自然能做他的主。以前就是太尊重他了,才让他飘了” “现在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谁说话才算数。一个没儿子的绝户头,这些年真是给了他脸了” 他那阴狠的表情,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亲弟弟。 而是什么杀父杀母仇人一样。 让周围的群众看的齿冷,心里别提多愤怒了。 因此他话一落,大家就纷纷骂起来,压根用不着赵启楠去引导。 赵大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无敌了,竟然就这么跟那些人对骂起来。 可他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斗不过这么些人。 没办法,他怒吼着让族人一起来帮忙。 有些想巴结他的人,立刻就加入了战场。 其他的还有点理智的人,都默默站在旁边没敢吭声。 他们才多少人? 围观的群众有多少人? 而且眼见着犯了众怒,他们也不敢再往前凑了。 但是也不敢走,就怕以后赵大伯真的发达了,给他们记仇,不愿意提携他们。 那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场面越来越乱,围观的群众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眼见着局面要控制不住,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大型械斗。 围观群众中才有人高喊一声,“住手!” 但是周围太嘈杂,根本没人听见他说话。 后来只听见砰的一阵巨大的锣鼓声,所有人被震了一跳。 下意识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这才意识到那边不知何时,来了一群衙役,中间围着一个有小胡子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身着一身长衫,面上不怒自威。 身上带着一股掌权已久的气势。 所有人一下子被吓住了,都默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静看着那边。 这时候中间那个小胡子男人动了,周围有些见识的人立刻认出了他是县丞大人。 一时间骇了一跳,生怕是来抓他们的。 但是县丞大人没有管他们,跨步走到了众人前面。 赵父身为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认识他。 赶紧携带妻女上前行礼,其他人见他这样,自然也反应过来跟着一起见礼。 县城里居住的那些人还好,到底是见过世面。 赵氏族人一辈子在乡下打滚,见了个衙差都战战兢兢不敢招惹。 如今见到平时在他们面前吆五喝六的衙差大人,竟然就这么俯首帖耳的跟在小胡子身后。 而小胡子又直直冲着赵父过去。 当时害怕的腿一软,直接就地跪下了几个。 其他的胆子大没有跪下的,双腿也战战兢兢,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但县丞可没有理这些人,他先是让赵父一家不要多礼。 又让围观群众起来。 这才上去跟赵父寒暄了几句,最后才跟赵启楠说话。 两人态度非常随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认识的。 赵父刚开始还震惊县丞大人怎么会这么凑巧来到了这里,这会儿看到他与赵启楠说话才算是明白怎么回事。 看来是他请来的,就是不知道启楠什么时候竟然认识了县丞大人,而且关系看着还挺好。 那边县丞和赵启楠寒暄了几句。 因为人比较多,两人绝口不提赵启楠请他过来的事情。 事实上,他很欣赏赵启楠。 自从两人偶然相识,并渐渐熟悉之后,他就不止一次的邀请赵启楠来他手下做个书吏。 但是赵启楠一直没同意,说赵家对他有大恩,他不会离开。 县丞一边觉得可惜,一边又极为肯定他的人品。 书吏虽然是衙门一个不入流的官职,但是对那些没有门路的人来讲,也是遥不可及的。 而赵启楠竟然能拒绝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选择继续报恩。 这样有情义的人可不多见了。 对他更加欣赏,因此在赵启楠难得张口让人来叫他去赵宅,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赵大伯正得意的述说自己的心路。 他没有打断,选择了默默听完。 结果就听到了这么让人觉得不可置信的事情。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没关系没能力的泥腿子,竟然做出这么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后面果然引起了大家的公愤,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107章 结束 眼看着局面要控制不住。 他才出来制止。 与赵启楠寒暄两句,到底场合不合适。 两人都没有多说。 这时县丞才把视线转到那边颤颤巍巍的赵家族人身上。 见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完全没了刚才不可一世的气势,也气笑了。 这不就是窝里横吗? 逮着赵老爷好说话,就无法无天了。 真以为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能一手遮天? 虽然看了事情的经过,但还是要象征性问一下。 县丞道:“怎么回事?” 赵大伯还想恶人先告状,讨好道,“大人,我···” 县丞直接抬手阻止,沉声道,“没问你。” 又转过身对着赵父,“这里是你家门口,为何闹成这样,你说说。” 然后意味深长的瞟一眼那边众人,接着道,“今日本官也效仿先贤,当街判案。” 赵父心里五味杂陈,看看那边面露乞求的族人,以及面色惶恐的大哥。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当着众人的面开口把这些年的恩恩怨怨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听得围观的众人群情激奋。 更有那感性的,当场就落下泪来。 县丞听完也是唏嘘不已,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感叹出声了。 虽然压抑住了感慨,但内心对赵父一家很是同情。 相应的也和颜悦色很多。 但是转过身来,对赵氏族人,特别是赵大伯。 恩将仇报夺人家产,可就没那么好脸了。 语气很是严厉,还带着一股不明显的厌恶,“赵老爷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有什么反驳的?” 然后警告道,“可要想好自己的说辞,赵老爷刚才说的并不难查。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说谎···” 他审视一遍众人,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但语气中的深寒之气,还是让没见过世面的赵氏族人瑟瑟发抖,不敢再扯谎。 但是不扯谎,他们就没话说了。 毕竟刚才赵父已经非常客观的说完了。 见他们都不开口,县丞枪头对准赵大伯,“既然他们都不开口,那你说。说说赵老爷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大伯心虚的满头大汗:“我···,我···” 县丞沉声一喝:“说!” 赵大伯吓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与还在地上跪着的赵瑜并齐。 虽然很想说不是,但多年来对衙门的畏惧让他并不敢开口。 最后在县丞的逼视下,只能磕磕巴巴道,“···是。” 县丞又问赵瑜,“你呢?” 赵瑜张了张口,最终只是满面羞红的低声嗯了一声。 “大点声!” 赵瑜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大声道,“是!” 县丞这才满意,“既然你们都承认,那就好说了。” “虽然族规的确可以约束族人,但天下的臣民都是陛下的臣民,自然先是要遵循大周朝的律法!” “律法中可没有写,族人可以无故侵占他人的财产。更别提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就替人做主定下继承人!” 县丞话音刚落,周围就一片应和。 “大人说的对!” “没错,没有人还活着就替人家过继的!” “是啊是啊,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就是,若是今天真让赵家族人得逞了,以后全天下有样学样,那咱们这些人好不容易挣下的家产不一定落谁手里呢!” “对!大人要狠狠惩罚他们。” “罚的他们再也不敢!” “罚,罚,罚!” ······ 围观一片义愤填膺,县丞不得不伸手阻止。 “好了好了,本官知道该怎么做!” 群众这才冷静下来。 县丞转身看向赵父,对着他道,“赵老爷,关于这个事情,你有什么诉求?” 赵父听完沉默一瞬,然后撩起下摆,跪到地上,“小民自认这些年对族人对大哥对养子均已仁至义尽,但他们还是不满意我至此,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上门。” “若是小民一个就算了,但小民还有妻子女儿。小民不愿意她们跟着一起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又找上门来。” 说到这赵父狠狠磕了个头,脑袋与地面相撞时砰的一声巨响。 接着道,“因此小民求大人做主,为小民一家主持分宗。从此大家各过各的,也全了我一家老小的清净。”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虽然大家都愤怒赵父一家被族人大哥欺负至此,但分宗可不是小事儿! 县里这么多年可是没有发生过一例。 但是想想,又有些理解赵父的做法。 现在他还活着,族人已经明目张胆的欺负到家门前。 若是以后他去世了,赵婉已经嫁人。 整个赵家留下赵母一人,不得被连骨头带肉的啃了? 想到这,众人内心暗叹。 对赵父要求分宗也不那么排斥了。 县丞见过世面,对赵父的请求虽然说有些惊讶,倒是没有太过意外。 就这样的族人,不寒心才是不正常。 县丞长叹一口气,到底是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但分宗的事情太大,他也做不了主。 只能回去请示县令大人,看他怎么说。 因此这会儿也就没有一口应下,只让赵父起来,他回去会向县令大人禀报。 赵父被赵启楠搀扶着,摇晃起来。 对县丞一阵道谢。 县丞大人倒是摆摆手,一副让他别这么早谢的样子。 但赵父知道,即使县丞做不了主。 但他回去怎么跟县令大人回报。 这个话术,还是有很多门道的。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已经为族人做的已经够多,但万一县令就是不允许他分宗。 那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所以这中间还要县丞大人来回邹璇,因此他郑重道谢是再诚心不过的了。 县丞看他这样,心下也更满意。 又徐徐叮嘱了他几句,让他保重身体。 这才转头处理赵氏族人与赵大伯赵瑜。 “你们这些人,作为族人,不相互扶持;作为大哥,没有做到长兄如父,只想着从弟弟身上刮钱;作为养子,没有心怀感恩孝顺养父母。简直就是不仁不义不孝的典范。” “今就把首犯赵老大与赵瑜收监十日,再罚服役三月;其余赵氏族人罚服役一月。” “望你们好好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不要再做出此等无视人伦道德之事。” 第108章 回何家 围观众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一片拍手叫好! 赵母与赵婉脸上的高兴,根本压抑不住。 赵父也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在场的只有赵氏族人与赵大伯赵瑜等人一脸如丧考妣。 县丞看自己的判决众人如此拥护,也高兴地抚了抚胡子。 接下来直接让衙役押走这些人,该坐牢的坐牢,该服役的送去服役。 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县丞给赵启楠使了个以后见的眼色,满脸笑意的离开了。 围观的群众也纷纷散开。 走的时候还三三两两的一起,兴致勃勃的说着话。 可以想象,接下来一年内。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口中的八卦可能就是赵家这一场反转大战了。 这边赵父也回去,坐在正厅里。 赵母与赵婉在他身边眉开眼笑。 赵启楠也微笑的站在下首看着。 大厅内一片祥和,突然赵父开口问赵启楠,“你今天说的那些账目是什么时候查的?” 正在说话的赵母与赵婉顿时安静下来。 赵母看赵父脸色不对,担心他对赵启楠做什么。 赶紧开口打圆场,“对对对,今日多亏了你拿出来的那些账。若不然,咱们今日也是口说无凭,要吃亏的。” 赵婉也接话:“娘说的是。咱们以往送钱送东西给他们,也没有特地记住。今日若不是你拿出了账本,还真不知道已经给他们这么多了!” 赵父无奈的看着这母女俩着急的给赵启楠打掩护,口口声声的把他的功劳先摆出来。 生怕他会怎么样他了一样。 今日赵启楠雪中送炭,帮了他们。 他自然感谢。 但是不代表他不会追查账目的事情。 他毕竟是赵家的当家人,庇护着她们母子二人。 谨慎起见,自然也就多疑。 也担心赵启楠也心怀不轨。 问出来也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赵启楠的反应就是,跪下了··· 是真的跪下了。 这骇了赵母与赵婉一跳。 虽说赵启楠是赵家的掌柜,但他可没有身契什么的约束。 只能算是赵家雇佣来的,跟下人之类绝对不搭边。 他平时见了赵家人恭敬行礼,已经让赵家觉得他知恩图报。 如今这一跪下,赵母头一个不乐意。 她与赵父年少夫妻,也没有什么忌讳。 当时就对着赵父的肩膀狠狠拍了一下,生气道,“你这是干什么?” 赵婉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赵父苦笑,他也没做什么啊。 只是问问,怎么就跪下了。 别说赵母与赵婉了,他都吓了一大跳。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赵启楠先开口为赵父辩护,“是我没提前告知老爷,就私自做了事情,与老爷无关。” 可他不说还好,一说,赵母与赵婉看赵父的眼神更奇怪了。 顶着他俩这样的目光,赵父也严肃不起来了。 只好让赵启楠起来,但是关于刚才的问题,他倒是又问了一遍。 这次赵启楠没有跪下了,但是语气很是毕恭毕敬。 “早在小姐发现赵瑜在赵宅附近转悠的时候,我就有些想法。担心赵瑜走投无路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因此就让街边的小乞丐们注意他的行踪。” “三天前,小乞丐来说他往乡下去了。我觉得事情不对,有些不放心,就找了以前一起在育婴堂长大的朋友过去看看。” “他现在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到赵家村里也不显眼。果然不出我所料,赵瑜就在那里。” “我知道他们凑到一起准没好事儿,就连夜调查了这些年的账目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赵父这些年给族人送东西也好,给大哥送东西也好,养育赵瑜也好。 从来没有遮遮掩掩。 不过也对,赵父又不是干坏事儿。 赵母与赵婉也不是那等反对的人。 自然就不用掩人耳目。 所以虽然账目很多很杂,赵瑜还算是轻松的就整理完成了。 之后就一直在等赵瑜那边主动发难,这样他就可以带着这些证据光明正大的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同时也能找机会让赵家分宗。 但是这些他没有说出来,这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他想替赵家铲除这些绊脚石,哪怕用的手段不那么高尚都可以。 只要能达到目的。 赵父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知道他还有些话没交代。 但人生在世,谁还能没点秘密呢? 而赵启楠的确很真诚,这些年来对他们一家也是忠心耿耿。 就没有对他瞒着的那部分追究到底。 大厅里的气氛缓和下来。 赵母与赵婉高兴地留赵启楠吃午饭,他也没有拒绝。 为了庆祝今天的因祸得福,赵母让厨房好好整治了一顿饭。 一家人加上赵启楠吃的是口齿留香。 饭桌上,赵父还难得的拿起酒杯跟赵启楠喝了两杯。 要知道自从他上次病好之后,赵母已经限制他喝酒了。 今日能为赵启楠端起酒杯,已经是完全拿赵启楠当自己人。 饭后,赵婉因为怀有身孕,上午还一阵惊吓。 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先去休息去了。 赵母陪着她离开。 剩下赵父与赵启楠继续在大厅里闲聊。 赵婉这一睡竟然睡到了日头偏西。 醒来后看时间这么晚了,就想回去。 赵母拦下她又吃了顿饭,才让她离开。 走进何家大门,本来心情还算愉悦的赵婉,立刻压抑下来。 就像是那扇门是什么封印一般。 赵婉沉默下来,带着自己的丫鬟回了院子。 难得今日何琼何莹与何辉竟然都在,看样子像是在等赵婉吃饭。 赵婉惊讶的挑了挑眉,不知道今天吹得哪股子风。 不过不管他们想干什么,自己以静制动就是。 看着赵婉拒绝完之后,转身回了卧房。 何琼无奈的叹了口气,跟儿女道,“既然她已经吃过了,那我们也开饭。” 何莹本来想出声嘲讽,但想到今天上午的事情。 一阵心虚,最终还是忍下了。 三人心思各异的吃完饭,在回去的路上,果然看到了赵婉身边的丫鬟带着燕窝去了厨房。 且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竟然只有一个丫鬟过去。 何莹与何辉相视一眼,然后又默契的错开视线。 一个人,动手的机会更大。 第109章 各怀心思 两人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没敢有多余的动作。 老老实实的听完父亲的又一次唠叨过后,各自回了房间。 也不敢让小厮去打听。 生怕暴露了什么,被赵婉发现。 就这样,两人同时焦急的等到了半夜。 隔壁父亲的院子里的灯突然亮了! 紧接着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有父亲慌乱的怒吼声。 “···血?请大夫,快去啊!” “···赵婉,···你怎么了?” 因为声音比较杂乱,接下来的就听不太清楚了。 但是两人都能感觉到,沉寂的何宅已经被唤醒了。 如今到处灯火通明,院子里的仆人来去匆匆。 何辉隔着纱窗,死死的盯着窗纱上映照着的父亲院子里泄出来的光。 他也不敢这时候醒来,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暴露了。 只能僵硬的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神经质一般的啃着手指。 好在他身边的小厮也被那边院子里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没注意到何辉这边的异常。 那边院子越来越乱,时不时的似乎还能听到女人痛苦的哀嚎。 待何辉伸长耳朵,仔细去听。 又没有了,仿佛那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这场嘈乱一直持续到深夜,何辉紧张着紧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第二天,他猛地从床上坐起。 看到开门查看情况的小厮,才意识到自己过激了。 然后努力假装平静的如往常一般起床洗漱,然后食之无味的吃了早饭。 他不敢表现出异常,一如既往的去学堂。 然后再找机会打听情况。 谁知道他还在学堂坐着呢,何莹就一脸兴奋的跑过来了。 无视了脸色黑沉的先生,把何辉拉出去。 眉眼间满是幸灾乐祸,低声道,“你知道吗?那女人孩子没了!” 何辉心里一咯噔,又有种大石落地的轻松感。 事情已经成功了,剩下的要善好后。 他连忙去问何莹,“厨房的那个丫鬟···” 何莹道:“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今天早上用外祖母的名义把她送到了舅舅家,剩下的舅舅会帮我们的。” 何辉放下心来,这才有空享受尘埃落定的余韵。 两人也不敢多说,嘀嘀咕咕了几句,就分别又散开。 何辉还特地叮嘱何莹,不要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就如往常一般,该干嘛干嘛。 何莹一脸深以为是,点头同意了。 正房,赵婉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双眼无神的盯着床顶,流不出一滴眼泪。 被看在旁边泣不成声,“小姐,想哭就哭,哭出来就会好受些。你这样自己折磨自己,老爷夫人知道了,不知道该多难受。” 赵婉只是怔怔的看着上方,仿佛灵魂已经与身体游离。 被看看她这样,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 眼看着赵家要分宗。 只要生下这个孩子,过继到赵家。 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走。 怎么会突然这样?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别说赵婉,连被看都反应不过来。 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梦醒了,她们依旧满怀希望的等待着小少爷的降生。 “···小···姐···” 像是要把赵婉的眼泪一同哭出来一样,被看哭的不能自已。 何琼进屋看到这一幕,脸色沉的似乎能滴水。 走到床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还是表情僵硬。 赵婉转过头,麻木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才疲惫的问,“大夫说到底是因为什么···”流产 后面两个字,她哽咽半晌,都没说出口。 何琼一瞬间眼神漂移的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又立刻掩饰。 “···大夫说,你最近太劳累了,才不小心落了胎。” 何琼伸手把赵婉额头的发捋到耳边,轻声安慰,“没事儿,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赵婉似乎是被他的话感动了,眼眶湿润的看着他。 何琼有些承受不住她信任依赖的目光,强装镇定的说要去看看大夫开的方子。 然后脚步微匆的走出去。 待他走出门,赵婉脸上的感动立刻落下。 面无表情的叫被看上前来,在她耳边小心叮嘱了几句。 被看惊讶的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的看向赵婉。 直到赵婉点头确认,愤怒的当场要找何琼算账。 赵婉出声拦住她,“仅凭推测,何家是不会认的。但我也绝不相信,我的孩子无缘无故的没了。” “昨天在家里陪爹娘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到何家就流产?” 被看猜测,“不会是吃了什么?可是我们回来也没吃什么啊,就是老爷夫人特地送来的燕窝···”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 然后不可置信的低声道,“不会是有人往燕窝里放了什么?” 赵婉:“或许,现在当务之急是你去通知我爹娘来。这个事情发生在何家,越拖证据就会被清理的越干净。” “而且看何琼刚才的样子,像是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但他还是要为凶手打掩护,不用猜也知道是何家的那些人。” 被看愤愤不平,“姑爷怎么可以这样!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何琼似笑非笑道,“孩子?他不是说了吗,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至于这个保不保得住,他在意?” “以后别叫他姑爷了,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我高攀不起。” “你现在赶紧派人去让我爹娘过来,然后去找剩下的燕窝,那是证物,别被他们销毁了。” 被看赶紧点头,也顾不得伤心了,立刻出去办。 但在吩咐好小厮去赵宅禀报之后,回来亲自去库房取那盒剩下的燕窝时。 却被门口的丫鬟告知,已经被何琼取走了。 她心下一沉,彻底确认了小姐无故流产绝对是何家人动的手。 而如今,何琼还在包庇。 她想通这些,立刻又派出人,再往赵家去。 让他立刻马上到赵家,请老爷夫人早点过来。 谁知道那仆人刚一路小跑到后门,突然就被人拦住了。 他定睛一看,竟然有两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守在后门,任何人都不许外出。 他想回去禀报,却被这两个大汉押到了一间柴房里关了起来。 第110章 赵父赵母救命 何琼亲自下的令。 赵婉还是低估了常年在外做生意的何琼的反应速度,她被软禁了。 好在她一开始就第一时间让被看先派人出去,现在只祈祷何琼被别的事情拖住注意力,没精力查这个。 好在她的祈祷起作用了。 何琼真没精力再关注其他的。 他现在一腔怒火全都对着对面的儿子,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他没出生过。 但是事已至此,他还是不得不压抑住内心的滔天怒火。 询问事情的过程,以便他更好的善后。 “说,你是怎么做的?” 何辉努力假装平静,“爹,你在说什么啊?” 何琼气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都到现在了,你还想瞒着。你是当赵婉是傻子,还是当我是傻子?” 何辉不敢置信的捂住脸,回头看向父亲。 眼神凶狠起来,没有刚才的假装无辜,“就是我做的怎么样?一个没出生的孩子而已,跟畜生有什么分别,打了就打了!” 何琼很震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可是你的弟弟啊!” 何琼一副完全摆烂的样子,“弟弟?屁的弟弟。不是一个娘生的,叫什么弟弟?要他干什么?跟我抢夺家产吗?” 何琼完全说不出话,只能喃喃道,“你明知道他生下来是要过继到赵家的,跟你抢什么家产?你就为了心里的这点猜测,就下药害人?” 何辉:“赵家?祖母说了,以后赵家也是我的!凭什么要来一个弟弟,把那些财产抢走!” “更别说,自从有了他之后,你就变了态度。原先人都说,有了后娘,便会有后爹,我还不相信!” “可看你最近对我的态度,我不得不信!” “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一碗水端不平?我才不得不自己下手,永绝后患。” 何琼看着何辉疯癫的歇斯底里,感觉太陌生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伸手叫来下人,“给我关进柴房,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转身离开,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许给他吃任何东西!” 管事走到他身边,小心的问,“老爷,难道不管少爷了?” 何琼气的握拳狠狠捶了下身边的树干,“管他去死,死了最好!省的一天天给我找事儿了。” 管事在旁边呐呐不说话。 顿了一会儿,何琼愤怒稍稍下去点。 才不得不继续安排,“去,你去查,看这中间到底有谁插了手。” 管事:“查到之后···” 何琼无情的下结论,“立刻全都发卖,记住卖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 “还有,派人把剩下的燕窝销毁了。” 管事赶紧弯腰应“是” 然后小跑着出去执行命令。 另一边,被看安排的仆人一刻不敢停歇的跑到赵宅门前。 砰砰砰的使劲敲门。 门房还以为怎么了,和另外一个人搭伴才敢出来。 谁知道一出来,就被人抓住手臂。 门房吓了好一跳,刚要出手。 认出来这是赵婉的其中一个陪嫁。 还没等他问出口,仆人已经慌忙开口,“快,快去禀报老爷夫人。何家,何家要害小姐!” “什么!!!” 在前厅与赵老爷汇报衙门分宗进展的赵启楠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道。 赵父也拍着桌子站起来,双眼紧紧的盯着堂下的仆人和门房,“你再说一遍!” 仆人嚎啕大喊,“老爷,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小姐已经被他们害的流产,下面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赵父心里一咯噔,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一脸无法置信。 赵母一瞬间也被这噩耗激的眼前发黑,眼见着要站不住。 还是赵启楠知道轻重,立刻让管事去集结人。 然后带着赵父赵母要去何家。 扶着赵父赵母上了马车之后,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叫来一个人吩咐。 “去,去何七老爷家里,请他们家的四少奶奶。让她注意何家的下人,看看有没有压着下人发卖或者是跑出去不知道要干什么的,一律截下来!出了事我担着。” 那仆人面色犹豫,“赵掌柜,她可是何氏宗族的人,请她去做会不会···” 赵启楠一边着急上马,一边催促,“她跟小姐关系最好,肯定会出手相助的,你快点过去,别让何家先出手毁了证据。” 他拉了一下缰绳,继续吩咐,“一定要催促四少奶奶快些。待抓住人,一定要让她亲自送到何宅。” 他伸手扬了一下马鞭,补充,“跟她说这次大恩,赵家与我一定没齿难忘。待过了这关,我一辈子给她做牛做马都行!” 说完,他猛地在空中甩了一鞭子,然后追上赵父赵母的马车。 在旁边护卫着他们过去。 那仆人看着众人都走了,赶紧撒丫子往何祖父家跑去。 生怕晚了一会儿,耽误了赵家的大事儿。 这边赵父坐在马车上,一路上急匆匆的催着车夫,“快点,快点,再快点。” 车夫接收到命令,鞭子扬的都要有残影了。 这样快的速度,即使在县城平坦的道路上,也是颠簸的不行。 但赵父赵母没一个开口让慢下来的,都心急如焚,恨不得再快点,能早一秒钟见到自己的女儿。 好在何宅离着他们家并不算遥远,一晃神之间,就到了。 赵启楠先行一步下马,分别扶着赵父赵母下来。 然后让家丁陈列好队伍,把赵父赵母护在中间。 他自己则在队伍前头,去敲何家的大门。 何家门房开门一看,乌压压好些人。 吓得赶紧要去关门,被赵启楠伸手拦住了。 他伸手抵住门,犀利的看了一眼门房,然后一个使劲,把门彻底推开。 后面的人一拥而上,护着赵父赵母就往院子里闯。 那边门房看着不对,在后面着急的去追。 更有机灵的下人,看见赵家这气势汹汹的,赶紧跑去禀报。 赵父赵母都看见了,但没有管他们。 只是指挥着仆人往赵婉的院子里推进。 刚走到院子门口,何琼风尘仆仆的赶过来,挡在众人面前。 他原地平复两下呼吸,才挤出一丝笑意,假装无事道,“爹,娘,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 赵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说我们怎么来了?” 赵母却没有他那么沉得住气,原地啐他一口,恨恨道,“我们不来,难道要等你毁尸灭迹了再来吗?” 第111章 正面对上 何琼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僵硬道,“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婉婉在屋里好好睡着呢!” 赵母可不听他在这儿扯谎,推开他,就要往院子里闯。 后面的仆人见状,也跟着动作。 何琼急的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眼见自己拦不住这么些人,气急败坏的骂自己家躲在远处不敢动作的下人,“一个个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拦着!” 那些下人这才一窝蜂无论男女都跑过来,加入战场。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你推我攘的。 何家的下人还好,不知道发生什么,不敢对亲家下狠手。 赵家那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在路上已经被叮嘱,来了何家紧跟着赵父赵母。 他们说上,就要毫不犹豫的上。 别管对方是谁。 目的是要见到赵婉,确定她没事儿。 或者是她真出了事儿,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因此这些人一见赵母在前方打头阵往里冲。 立刻就不留余力的跟着推攘,赵启楠甚至趁着混乱,用手肘使劲的捣了何琼腹部一下。 何琼疼的当场弯腰,何家的下人一时就失去了指挥。 被赵家那些气势汹汹的人,突破了界限。 不过几秒钟愣神的功夫,赵父赵母已经带着人进了院子。 何琼再直起腰的时候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 他又疼又急,下意识大迈步去追,却扯到了腹部的伤口,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 没办法,他只能推攘着围在他身边的仆人,“快去追啊!愣在这儿干什么?” 仆人们慌忙的“奥,奥”两声,赶紧追着赵父赵母的脚步跑过去。 但院子并不大,再加上赵父赵母走的很快,仆人再追上都已经到赵婉卧房门口了。 里面的丫鬟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打开门与外面里应外合。 最后赵父赵母进屋,留下几个人在外面暂时挡住人。 然后丫鬟眼疾手快,见到赵父赵母进来,立刻把门一关。 何家的仆人以及阻挡他们的赵家几个人全都挡在了房门外! 赵母一进屋,问都没来得及问,就先闻到了屋里浓重的血腥味。 她的心沉到谷底,跌跌撞撞往内室跑去。 待见到赵婉躺在床上,歪头往这边看,才打消自己内心可怕的想法。 但又看到赵婉脸色苍白,眉目间比大病初愈的病人还不如的虚弱。 她还未开口,眼泪先流了下来。 然后脚步不停的走到床边,抓住赵婉的手。 却只觉得触手之间那么冰凉,她上上下下摸了一道,全都是冰凉一片。 直接哽咽出声,“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声音里的哀戚让跟着过来的赵父赵启楠等人都忍不住眼眶一起泛红。 被看更是,直接跑过去跪到赵母身前,“老夫人”然后又回头看赵父,“老爷” “你们一定要为小姐做主啊!这何家一家人都不是好人,都欺负小姐啊!” 赵母听完更是痛哭。 偏偏此时门外还传来何琼让人强硬推门的声音。 听声音似乎还召唤来了不少下人。 他们被包饺子了! 赵婉知道情况紧急,不好在此多说什么。 就抓了抓母亲的手,小声道,“回家,先回家。” 赵父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让被看给赵婉收拾好,他们先带人离开。 收拾好后,赵父想过去抱起自己的女儿,却忘记自己已经年老力衰,不是当年的小伙子了。 还是赵启楠站出来,“老爷,我来!您在前面开路。” 赵父回头看他一眼,没多考量,就同意了。 这个场合,不是顾忌男女之别的时候。 赵启楠上前,一手扶住赵婉的背,一手在她膝弯下,猛地一使力,人就起来了。 赵婉全程没有出声,只在赵启楠抱起她后,小声说了句,“今日,谢谢你了。” 赵启楠摇摇头,突然想起赵婉可能看不到,又出声,“赵家待我恩重如山,没有赵家,我早就死了。今日赵家遇难,就算拼死,我也要助赵家一臂之力。” 更何况还有她呢? 赵启楠抱着赵婉,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赵父感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我没看错你!” 也不多说什么,大恩不言谢,以后报答都在行动里。 看准备好了,赵父走到前面开路,赵母紧跟其后。 赵启楠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赵婉走在最后,其他所有人都围着他们三个。 就在他们走到门口时,何琼直接带人从外面打破了门,冲了进来。 两波人在门口正面对上。 何琼眼尖的看到赵婉被人抱起在后面,心里有一瞬间的不适。 但他也顾不得什么,只能继续跟赵父谈判。 “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赵婉小产,大家都不想的。再说若不是前段时间天天回赵家,操劳过度,也不会这样。” “如今我们家不计较,想着给她养好身体,从长计议。你们这突然闯进我家要带走她,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赵母听他这颠倒黑白的样子,先炸了,“操劳过度?婉婉在我家一直好好的,昨天我们还特地让大夫给她请了脉,一切都没问题。” “到你家这半天,就小产了!你还有脸问我们为什么要带她走?好,我告诉你,我们是怕留她在这儿,哪一天被你们家就给暴毙了!” 这话说的可直白又诛心。 县里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的事情了,若是闹出来,不说其他的,他们一家铁定被除族。 何琼这时候是真的恨上了何辉,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 但现在事情已经不是简单的个人之间的谋害,而是搭上了何家的未来,甚至是何氏家族的百年声誉。 他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这么离开。 何琼挥挥手,门外的何家的仆人会意,整整齐齐的围在了卧房外面。 里三层外三层,赵母都怀疑,是不是何家所有能动的下人都来了。 她气急败坏,“怎么?难道你今天想把我们赵家灭门不成?” 何琼自然是不敢的,不说他从来没杀过人。 就说赵家来他家,必定是浩浩荡荡。 万一到他家,人全没了,到时候他怎么说的清? 他只是不想赵家就这样走了,最起码也得谈一谈。 让他们保证不要乱做或者乱说什么。 反正不能就这么一句话不留的走! 第112章 场面反转 何琼直接威胁:“娘,你应该明白,赵婉嫁到何家,就是何家的人。你这样不经过我们家同意随意带人离开,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自然这话很难听,在现实生活中也很少这么做的。 毕竟结亲结的是亲家,可不是仇家。 但是若真计较起来,这话又真没办法反驳。 因为此时大众主流观讲究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也就是嫁到哪家就是生是这家的人,死是这家的鬼。 何母被气的破口大骂,“好你个何琼,露出真面目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把婉婉嫁给你。” “这些年跟着你没享福不说,还一天天的受着上边下边的气!” “既然你一家人关系这么好,自己过自己的就是了,当初非要来求娶做什么?” 这句话她很早就想问了。 每次看到女儿回家闷闷不乐,报喜不报忧,她就一再的后悔,当初草草的让女儿嫁给了何家。 只想着何家家大业大,不会盯着她家的产业。 却忘了人心本就是不足的,没谁会觉得自己钱多就不要白给的钱了! 但女儿还在何家,她也只能忍着。 如今眼看着撕破脸,她也不怕了。 女儿都已经这样了,今日讨不讨的回公道不讲。 这些年压在心里的气一定要出! 何琼脸黑,这些年赵父赵母对他一向客气。 何成这样挤兑过他? “赵婉嫁到我家怎么没享福了?天天大少奶奶当着,吃喝也没限制过,怎么就受苦了?” 赵母:“我呸!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年你那周扒皮的娘恨不得一双眼睛长到我女儿身上,我女儿吃你家一颗蒜,都要被她拿出来叨叨半天。” “还大户人家,真是苍天也开了眼了,见到这样抠门的大户人家!” 提到母亲的作为,何琼就没这么理直气壮了。 他虽不知道这事儿,但以自己对母亲的了解。 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也不是不可能。 他还想再说,旁边的赵父却不愿意跟他再多说。 “滚开,我们今天是一定要把婉婉带走。你若是真拦着,我们马上就去县衙报案。豁出我们赵家的老脸不要,也要让世人看看你们何家的真面目!” 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像赵母那样翻旧账,何琼虽然有点羞耻,但还不至于威胁到他。 毕竟那些事情过去几年了,赵母说出去,他们家否认就行。 也没有证据,顶多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赵婉小产这事儿就不一样了。 管事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何琼还不知道。 若是这时候报案,根本经不起查。 何琼背后冷汗直流,但面上还是只能假笑,“爹,您看您这是何必呢?我跟赵婉一日夫妻百日恩,以后还是要做夫妻的啊!这一家人闹成这样···” 赵母:“都这样了还做夫妻呢!我看我家再不来,婉婉做不成你的妻子,要跟你那个短命的原配一样,做你的鬼妻了!” 何琼被骂的不敢还口,只能干巴巴继续拖着人。 可赵家人却没时间听她在这里胡扯了。 多耽误一分,赵婉就多受一会儿罪。 赵父给仆人使了个眼神,然后带头推开何琼走。 后面的人紧随其后。 一个个拼尽全身力气,护着中间的赵婉。 一步一步往外挪。 何琼虽然人多,但他自己顾虑也多。 而且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如今虽然是在处理。 但真的没想过要跟赵婉一拍两散。 所以动手就被动很多,一时竟然真的被赵父推着后退了好几步。 正在两方争执不休时,管事回来了。 凑到人群中间,朝何琼点了点头。 何琼心里有了底气,立刻就强硬起来。 双手抓住赵父的胳膊立住,不再后退。 “爹,适可而止。我已经看在赵婉小产的份上,不跟你们计较那么多。如果你们再无理取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父年纪大了,力气自然比不上何琼。 一时被他辖制住,无法动弹。 再听到他语气的转变,心里下沉,知道事情要不好。 他们虽然是冲动前来,但来时赵父心里是有成算的。 就是打算趁着何家没反应过来,先把赵婉从他家接走。 其他的真相,因为是发生在何家。 他们想查,真没那么容易。 除非他家自己露出马脚。 而且报案也不是那么好报的,正值赵家族人闹事分宗之际。 再去报案,不说分宗能不能成,就是人家看你家三天两头这事那事儿没个消停。 也首先有了坏印象。 再加上何家在官府有人,他们闹到那里,也占不上什么便宜。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趁着何家没处理完成事情,先发制人,带出赵婉。 最好是能拿下和离书。 但现在,赵父看着何琼突然镇定的脸。 心不断下沉,何琼动作太快了,可能已经派人把证据处理了。 他家却还在何家大本营,没出去。 局势太不利了。 果然,何琼瞬间有些有恃无恐,上前要去抢过赵婉,“我知道赵婉小产,大家都难过。岳父岳母也是心急,作岔了事情,小婿能理解。现在误会解开了,赵婉还是留在何家养身子。” 赵父挡住人,思考现在的局势,还是决定先让一步。 “婉婉小产,我们也心疼,把她接到家里养两天身子。等她好了,再回来。” 先把人接走再讲。 何琼自然不愿意,看赵婉的行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 且刚失去孩子,内心最愤恨。 这时候把人放走,他怎么可能放的下心。 一定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盯着才行。 何琼:“婉婉已经嫁出去了,小产回娘家不太好。还是留在何家!何家应有尽有,想吃想喝什么,我何家一定全力配合,绝对把人好好的养回来。” 他这边说的再好,赵父也不愿意把虚弱的女儿留在何家。 两方各不相退,场面又僵持下来。 赵母看着赵婉一直被抱着,没办法好好休息。 时间一长,先心疼了。 赵父也是,看到女儿被僵持到这里,也心疼的不行。 倒是何琼,看见两人的表情,心里更有把握了。 两老心疼赵婉,只要他再拖一会儿。 绝对会服软。 第113章 苏研登场 但何琼却失算了,他没有拖到赵父赵母心软,反而拖到自己父母闻信儿赶来。 本来在吃斋念佛的何七奶奶,可算是找到了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出来。 一上来就火力全开,嚷嚷着赵家不把他们家看在眼里。 她不了解真相,还真以为是赵婉不小心小产。 赵父赵母却因此来她家闹。 这事儿搁谁家也说不过去。 因此她相当理直气壮。 完全不顾在一旁使劲劝她的何琼,劈头盖脸的就把这些天自己吃斋念佛受的气给发出去。 赵父赵母以前只是从赵婉嘴里隐约知道何七奶奶不是什么明理的人。 但没想到她竟然无赖糊涂至此! 当即被她一番蛮不讲理的胡言乱语,给气的够呛。 本来老两口虽然是从村里出来的,但这些年在城里一直是体面人。 已经很少跟人对骂过。 这下根本忍不住,跟何七奶奶呛呛起来。 何七奶奶看他们做事没理竟然还敢跟她还嘴,立刻气焰暴涨! 撸起袖子上去就是要干,完全乡下泼妇骂街的样子。 赵母火气也上来了,完全不怂她。 这些年自己女儿在何家受了多少苦,反正以后都要散伙了,今日一起回报过去。 因此正面迎上去。 赵母毕竟比何七奶奶年轻,但何七奶奶比养尊处优的赵母泼辣太多。 双方竟然打的不相上下。 围观的何琼,赵父以及何七爷爷等人,根本不知道怎么转眼间,事情就发展成了这样。 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架。 他们不动,仆人就更不敢动了。 一时间,竟然全体成员站在门口,看这两个加一块岁数都过百的老太太从站起来打到地上。 抓挠扯头发,无所不用其极。 ······ 最后还是何七奶奶年纪更大,眼看着挨了赵母好几个嘴巴子。 何琼等人这才上前拉架,但赵父也决不能看着赵母吃亏。 也带着人上去。 一时间一边的人拉着一个,混乱之中,何七奶奶竟然又挨了几道暗亏。 气得她在被人拉开后,扬言今天谁也不能带走赵婉。 “赵婉嫁进我何家,就是我何家的人。今日她就是死了,也是进我何家的祖坟!我看谁今天能把她带走。” 她这话是气头上说的,相当气急败坏。 但也的确让赵家束手无策。 他们来何家本就是想着速战速决。 现在眼看着何琼处理好了事情,何七奶奶还来撒泼打滚。 一时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院外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在焦急的赵启楠耳中,简直犹如天籁。 “哟,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要做什么?”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苏研。 “老爷,这何四少奶奶非要闯进来,老奴拦不住,请老爷恕罪。” 众人这才看到苏研身边跟着的门房,不过他被苏研带着的仆人挡在了外面,压根没近苏研的身。 何琼脸色不好,知道责怪他也于事无补,只能挥手让他下去。 苏研这才整理整理衣襟走过来,正好看到何七奶奶头发散乱的狼狈模样。 毫不避讳的开口调笑,“七奶奶,您这是骂街去啦?瞧这气势汹汹的!” 何七奶奶被她这话一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道,“你来我家干什么?快滚,我家不欢迎你!” 上次来把她弄进佛堂吃斋念佛,这是命硬克她! 这次来也一定没好事儿。 苏研却一点不在乎她的冷脸,“七奶奶这好足的气势,就是不知道族长夫人知道你私下里偷偷出来会怎么样?” 她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的撇眉,“我就说嘛,族长夫人就是太信任七奶奶了,当初就该派人来盯着。” “不过这也难怪了,谁能想到七奶奶一向耍无赖就算了。这七方的其他人竟然也是说话不算话那!” “哎,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以后我可得跟祖父祖母好好说说,跟别人相处时,可得好好想想。其他的不说,这人品信用起码还是要有的!” 苏研这些话一个脏字没有,却让在旁边的何七爷爷面红耳赤。 当初在族长夫人面前再三保证会约束何七奶奶,让她只能在院子里吃斋念佛,时间不到再不准出来的是他。 现在何七奶奶不光出来了,还被当时在场的苏研撞见了。 一时间长辈的脸面在晚辈面前丢尽了。 何七奶奶却完全没注意到何七爷爷黑沉且带着羞红的脸色,她只是对苏研这一长段对他家的控诉不满。 觉得苏研真是多管闲事。 可何七爷爷却不想她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开口制止住她。 然后回头对苏研解释,“今日我儿媳妇儿小产,她也是担忧心切,这才跑过来看看。待安抚好这边后,她还是要回去继续给家里祈福的。” 苏研一听,也不揪着何七奶奶不放了,转而到赵婉身上。 “婉婉小产了?前几日见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小产了呢?” 这下赵母可站不住了,插嘴道,“可不是,昨日在我家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回何家一天就小产了,我要带我女儿回去,他们还死活不让!” 苏研非常配合:“奥?难道这里面还真有什么猫腻不成?” 这下变成何琼站不住了,“侄媳妇儿,你可不要乱说话!我们一家对赵婉腹中的孩子重视的很,怎么可能会害人?你再这么危言耸听,当心我去找三婶儿问问,她娶了什么孙媳妇儿回来!”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不过苏研并不害怕。 不是因为何祖父何祖母疼爱她,会包庇她。 而是她从何琼的虚张声势中,进一步证明了赵婉小产绝对和何家的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苏研看了看人群中的赵启楠,以及他抱着的一动不动仿佛晕过去的赵婉一眼。 她也不客气了。 “既然九叔说话这么肯定,我也就安心了!虽然我才嫁进何家几个月。但这几个月何家从上到下对我都很好,我也绝不愿看到有人损害何氏的名声。” “我今日来呢,也没旁的事儿,就是不小心看到九叔家竟然有几个下人想逃跑。我这不是想着都是一个族的,远亲不如近邻,想着把人抓回来还给九叔嘛!” 说完苏研拍了两下手,就有人押着捆绑的结实的一男一女进来。 何琼定睛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他下意识去看管家,可此时管家也是一脸懵。 只能无辜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第114章 提出和离 何七奶奶看到人,惊讶出声,“砚台?你不在辉哥儿身边伺候着,乱跑什么?” 另一个丫鬟春红,她却认不得了。 那边赵父赵母却是一脸兴奋,他们已经从何琼的脸色中知道苏研绑的这两人估计是关键人物。 不然何琼也不会一瞬间脸色这么难看。 果然何琼脸色来回变幻,最终只是顺着苏研的话道,“···我们家对下人一向好,没想到这两个不识好歹的竟然想着逃?” 然后脸色僵硬的道,“侄媳妇儿,今日多谢你把人带回来了。来人,把这两个逃奴带下去!打一百大板!给他们个教训,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逃了。” 一百大板? 打完了,估计人也死了。 苏研似笑非笑的看着何琼,抬手让人拦住何家的下人,“九叔,咱们何氏一向对下人宽和,这俩人逃走是事实。” “但我看他俩还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咱们何家也不是那等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人定罪的人,我看让他们两个受罚前为自己辩解辩解也好。” 跪在地上的砚台和春红被布头堵着嘴,只能呜呜的摇着头想说什么。 听见苏研的话更是激动,膝行着就要往她那边爬去。 被苏研带的人拦住了。 何琼可不敢让这两人说话,一说话,那不全都露馅了! 只能继续跟苏研周璇。 但苏研也不是好糊弄的,来回就是不松口。 两人你来我往的几个来回。 何琼也就知道苏研今日来,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 而苏研的目的,只有赵婉了。 何琼嘴抿成了一条缝,对这个侄媳妇儿恨的咬牙切齿。 但人在她手里,再怎么样,他也只能忍了。 何琼问道,“侄媳妇儿今日帮我家捉住了这两个逃奴,感激不尽。不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苏研知道,这就是谈条件了! 她看了看赵父赵母,说道,“我过得好好的,也没什么要求要向九叔提的。这样,我跟赵婉关系一向好,这个要求就让赵叔赵婶帮我提。” 然后回头看何琼,“九叔,你觉得呢?” 何琼握紧了拳头,眉头横跳,“···这次是报答你的,自然该你提的。岳父岳母有什么要求,以后再提不迟,到时候小婿必定全力以赴!” 苏研:“可我这会儿没什么要求要向九叔提的啊!哎,要不然这样,要求我就不提了,我们还是听听这两个人说什么好了,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也好。” 说着就要让人拿下这两人嘴里的布头。 何琼立刻伸手阻止,“别···” 看苏研根本没让下人停下,只能大喊,“我同意我同意,让岳父岳母提,让他们两个提行了!” 苏研这才抬起手,下人也停下脚步重新回到原位。 苏研笑咪咪的看着何琼,“九叔早说不就好了。我这人啊,脾气不好,最不耐烦跟别人弯弯绕绕的了!” 何琼脸色铁青着不再接话。 赵父赵母却喜上眉梢,两人互相看看对方,然后由赵母出面。 她向前走一步,对着何琼道,“和离!跟我女儿和离!” 何七奶奶破口大骂,“我呸!和离?赵婉也配?她没保住我们何家的子孙,无子又不孝,犯了七出之条,想走?只有休书一封!” 何七爷爷却不像她这么傻,还没看出来事情不对劲。 赶紧拉住她,“闭嘴!” 何七奶奶被他一喝,下意识就要再闹。 可被他山雨欲来的脸色吓到了,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再说什么。 但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服气,只能用眼神示意何琼开口。 何琼开口了,却没如她的愿,责骂赵家。 只是苦涩道,“我与赵婉几年夫妻,不说恩爱,也算是相敬如宾。人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岳父岳母就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一定好好对赵婉!” 赵母呸了一口,“当初你娶我们婉婉的时候,也是口口声声要对她好!但这些年你是怎么做的,你家是怎么做的,你心里清楚。” 何琼张张嘴,却无法反驳。 只能寄希望于被赵启楠抱着的赵婉,“婉婉,你说句话啊!我们这些年的感情,你忍心就这么离开吗?” 众人的视线就全都落在了赵婉身上。 赵婉顿了顿,落在赵启楠肩膀上的手无力的拍了拍他。 赵启楠犹豫一瞬,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轻轻把人放下。 赵婉顺着赵启楠的力道站好,掀开帷帽,定定的看着何琼。 她面色异常苍白,眉眼疲惫不堪,与往日的精神抖擞判若两人。 也是此时,何琼才猛然意识到,小产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他之前一直想着怎么给儿子善后,怎么应付赵家的人。 反而忽略了此时受伤害最大,最应该被人安慰的赵婉。 如今猛然看到她这样,内心压抑的愧疚一下子爆发。 差点忍不住就这么不管他那个逆子,好好跟赵婉求饶,两人重归于好。 但是看看身边的父母,他还是忍住了。 这一次,就这一次! 何琼心里暗暗发誓。 这次过后,他一定会好好对待赵婉。 再也不会在母亲与她争斗时无动于衷,也会严格约束子女,让他们好好孝顺她。 他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 但显然赵婉不愿意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她站定,推开赵启楠扶着的手。 踉跄且坚定的缓步走到何琼面前,仔细的看着他的脸。 何琼一喜,以为事情迎来了转机。 但没想到迎来的却是赵婉拼尽全力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为我的孩子打的。他命不好,托生到我的肚子里。被人害没了命不说,亲生父亲还帮着凶手善后!” 何琼捂着脸,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婉却接着道,“至于我,当初我贪图你家的庇佑,后面受罪也是我识人不清,是我活该。” 说了这些话,赵婉明显的开始喘,但她显然要给这段关系画一个句号。 强撑着说完,“我贪图了你家的东西,也受罪还给你家了。今日,我们就一拍两散。” “从今之后,你们也不用处处防着我这个外人了。一家继续和和美美,过你们的日子去!” 第115章 恩断义绝 何琼双眼无神,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 那边何七奶奶却像是要爆炸,被何七爷爷拦下了。 赵父赵母也没说话,苏研也在旁边没出声。 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 直到赵启楠见赵婉站不住,过来扶住她。 才堪堪打破了沉默。 何琼这时也像是刚反应过来似得,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婉,“···你,你真要与我和离?” 赵婉却从来没有这么肯定过,“是!” 何七奶奶甩开拉着她的何七爷爷,上前大骂,“和离?你做梦!想从我家走,只有被休!正好也让全县的人看看,你这样不守妇道,不敬公婆,还保不住孩子的女人,我看谁还敢要!” 何七爷爷上前,拉住她,低声呵斥,“你这是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何七奶奶:“我?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她这样的女人,嫁进我们家几年一个孩子都没添!就这样的,我们家没休了她,就偷着烧高香去!还敢闹着和离。” 赵婉这一次却不像以往面对她时的沉默寡言。 她讽刺的笑笑,“奥?我没保住孩子?要不然把你孙子叫来,我们一起说说这个孩子是怎么没保住的?” 何七奶奶:“···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叫他一个孩子来做什么?” 赵婉:“有没有关系,把人叫来不就知道了。” 何七奶奶还想说什么,何七爷爷这次却直接上手捂住她的嘴。 与此同时,何琼也高喝一声,“够了!” 他看向赵婉,“今日大家都在气头上,做出的决定不理智。婉婉,你先跟岳父岳母回家,等过两天大家都心平气和了,再坐下来好好谈谈。” 赵婉却不听他的拖延计。 今日机会这么好,不一鼓作气和离。 夜长梦多,下次再想提出和离就难了。 赵婉坚持,“我想的再没那么清楚了,今天我一定要和离。” 她抬头正视何琼,威胁道,“不然,我们也可以去衙门找大人们谈谈,看看我是不是应该和离。” 赵母力挺女儿,“是,今日你就把和离书写来,不然我们就去县衙,找县太爷判判咱们的官司。” 赵父也前走一步,站到赵婉身后,表示自己的态度。 苏研更是,“九叔啊,既然人家和离心切,你又何必死抓着不放呢?” “反正七奶奶也常说,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姑娘等着嫁给你。既然七奶奶手里资源那么多,让她给你再找一个好的就是了。” “至于赵婉,你们家到处说人家不好。这下她要走,不是正合你们的意。” 说到最后,苏研面露讥讽,“她把位置空出来,也正好给七奶奶嘴里更好的人让位!” 何琼恼羞成怒,“你闭嘴!” 然后又想起来苏研手里握着的人,只能深吸一口气,又道,“侄媳妇儿,我娘以前糊涂乱说的,你又何必相信呢。” 还再找个更好的。 赵婉离开,他想再找一个条件差不多的都难! 这些年,因为娶了赵婉,也不知道他娘是放心下来,还是笃定赵婉不敢离开。 三不五时的折腾。 他们家名声在县城的相亲市场早就臭了。 不过是平时大家看在何氏的面上,不当面说罢了。 何琼常年在外行走,自然不会像一辈子困于内宅的母亲一样。 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别人排着队等着来啃一口。 苏研却不吃他的服软,“七奶奶说的那么笃定,说不定真有九叔不知道的人脉呢,九叔何必这样妄自菲薄。” 赵母前来助阵,“对,你娘既然手里有这么多人,让她给你再找一个就是了。我们家婉婉配不上你!赶紧放她离开便是。” 何琼一脸苦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七奶奶也是被噎的不行。 她哪有什么人脉,不过是平时在赵婉面前装装样子,让她不要这么清高拿腔作调罢了。 真和离了,她去哪找赵婉这样有家世有样貌又年轻的姑娘来? 眼看着大家的矛头指向她,她连话都不敢多说了。 脚步轻挪,躲到了何七爷爷身后。 这时,赵婉撑不住的腿脚一软,眼见着要倒下去。 幸而赵启楠一直注意着,在她倒地之前扶住人。 让她借力站起。 然后才回头对着赵父赵母道,“小姐身体虚弱,要撑不住了。老爷夫人,咱们快些,小姐还要回去休养呢!” 赵父赵母深以为是,苏研也觉得不能再拖了。 三人齐力咄咄相逼。 无论何琼怎么说,都是两个字—和离 最终苏研不耐烦再与他绕来绕去,直接让人拉着人就要去衙门。 何琼赶紧拦住。 何七爷爷看到这儿,知道再无挽回的余地,最终一锤定音,“离!离!” 面对着何琼的悲痛和哀求,何七爷爷只能扭过头不去看。 “你去写和离!今日咱们两家算是好聚好散,那两个逃奴也要还回来,我们自家的下人自己处理。” 何琼:“爹···” 何七爷爷抬手,“别说了,强留的留不住,今日就这样。” 终究是他家没福气,娶一个好儿媳妇儿也留不住。 这一刻,何七爷爷终究是后悔了。 想想自己前几十年,也因为何七奶奶胡搅蛮缠不堪其扰。 何琼小的时候,他是家里家外都要管,那时候也曾经恨过一天到晚只会到处跟人嚼舌根的妻子。 还暗暗发誓一定要给自己儿子找个好的。 第一个儿媳妇儿性格懦弱,管不起事儿。 因此在赵婉嫁进来,家里变得井井有条之后。 他欣慰又高兴,觉得儿子娶了贤妻,他们一家终于能和睦了。 可是,什么时候,这种想法变了的呢? 一开始他自然是高兴地,认为这个儿媳妇儿贤惠又有本事。 但是不知何时,他或者他们一家就把这种井井有条当成了理所当然。 认为何家本就该如此。 全然忘记赵婉没嫁过来之前,妻子掌家时,家里的杂乱无章。 什么时候,他开始和妻子站在一起,抵制这个自己看好的儿媳妇儿? 往事一幕幕从眼前飘过,何七爷爷这才幡然醒悟。 他们这一家子啊! 就跟那路边的乞丐讨饭的破碗似得,接到好东西也留不住啊! 第116章 书铺 何琼拿着新出炉的和离书,一步一停的走过来。 怔怔的看着赵婉,似乎想要做最后的努力。 赵婉却一点没看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定在那个自己日思夜想,但一直不敢行动的纸张上。 一把抢过来,生怕迟则生变。 她决绝的动作,也堵住了何琼未开口的话。 赵婉达到了目的,回头看了一眼父母。 赵父赵母会意,上前扶住她。 三人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何家的下人还堵在门口,赵婉回头看向何琼,一言未发。 何琼定定的看着她,却只看到她眼底的决绝。 只好抬手,让人散开。 然后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赵婉一步步远去。 苏研也转身跟着走。 何琼在背后叫住人,提醒道,“侄媳妇儿,我家的下人是不是该还给我们?” 苏研一拍脑袋:“对对,差点忘了。来人,把人还给他们!” 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九叔以后可要管好内宅啊,可别再有这样下人逃跑的事情发生了。” 然后不等他回答,转身跟着赵婉离开。 出了何府,赵婉彻底支撑不住,被赵启楠抱上了马车上躺着。 赵父赵母握着苏研的手好一番感谢,最后顾念女儿的身体,才不得不离开。 不过临走前,他们还是向苏研承诺,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他们。 他们赵家一定尽全力相帮。 看着赵父赵母也上了马车,然后马夫架着马车哒哒哒的离开。 留下的赵启楠突然跪下,吓了苏研一跳,后退一步。 赵启楠:“今日多亏四少奶奶及时出手,小姐才能化险为夷。我赵启楠欠您一条命,旦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研听完,深深的看他一眼。 顿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没什么要你帮的,你还是继续好好效忠赵家,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赵启楠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答道,“赵家对我有养育之恩,就算四少奶奶不说,我也是拼命效忠的。” “四少奶奶的恩情另算,所以以后四少奶奶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 苏研这下没反驳,点点头。 然后让他赶紧回赵家看着,那一家老老少少的,还是需要一个心腹来守着。 赵启楠点头应是,站起来,翻身上马。 对着苏研抱手行礼,然后骑马追着前面的马车离去了。 苏研在身后目送着他们转弯消失不见。 这才转身回家。 到家之后,何安果然在门口焦急的等着。 看到苏研平安归来,他长舒一口气。 然后进走几步,接过丫鬟,扶着苏研继续往前走。 然后顺便问道,“今日情况怎么样?” 苏研:“离了。” “离了?” “对,婉婉与九叔和离了。” “什么!” 何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苏研,“怎么回事?这么严重?” 苏研也跟着他停下,看看周围跟着的丫鬟仆人,挥手让他们离开。 待只剩下他们两人,苏研才开口,“我今天不是绑了两个人吗?” 何安点头。 “是何辉身边的小厮和一个厨房里的丫头。” 何安疑惑,“这跟他俩和离有什么关系?” 苏研:“关系大了。婉婉昨夜小产了,经过这两人的手。” 何安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苏研看他:“你没有阴谋论,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何安:“······” 何安同手同脚的扶着苏研又走几步,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不是,这···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九叔看着治家没那么乱啊!” 苏研瞪了他一眼:“你可真是眼瞎,我倒是看他家长幼尊卑不分,乱的很呢!” 何安:“······” 何安:“我是说没想到九叔家里竟然发现这种谋害人命的事情。”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要是被族里知道,说不定九叔一家都要被出族了,多大的丑闻!” 苏研:“是啊,所以你九叔选择和离压下来了嘛。” 何安:“···什么叫我九叔?” 苏研:“这样的烂人,不配当我长辈。” 何安:“···那就配当我长辈了?” 苏研摊手,“那没办法,谁让你们真有血缘关系呢?你不叫也得叫,我可不一样,我跟他又没有血缘,看不惯他就不叫。” 何安摇摇头,无奈道,“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接下来几天,苏研时不时的去赵家看看。 好在赵婉回家之后,赵父赵母倾力照顾,她恢复的倒也不错。 这也让苏研放下点心。 这天,苏研又去看赵婉时,发现赵启楠又在。 她顿了一瞬,才走过去。 却发现赵婉愁眉不展,定睛一看,赵启楠的脸色也不太好。 这可就奇怪了。 自从赵婉与何家和离之后,赵婉的气色可是一日比一日好的。 特别是派人从何家拉回自己的嫁妆那天,她拉着苏研直接喜极而泣。 直呼可算等到了这天。 今日突然愁眉不展,苏研就询问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从赵婉嘴里知道何家打压他们家书铺的事情。 赵家书铺是从赵启楠手里渐渐做大的,如今已然成为了赵家的支柱产业之一。 但是再如何,它也只是后起之秀。 自然与何家屹立几十年的书铺还是有差距的。 如今,何家出手打压他们,其他县城的书铺也纷纷落井下石。 毕竟县城读书人就这么多,当初赵家书铺起来,就已经在分薄他们的利益。 如今眼看着能把赵家打压下去,重新分割赵家所占据的市场。 那些人别提多卖力了。 甚至还联合了县里的学堂,笔墨纸砚不从赵家那里买。 若只是何家针对他们,赵家自然是不怕的。 如今全县一起联合排挤,赵家的书铺自然受到了很大影响,生意一日跌过一日。 除了一些鼎力支持的老客户以外,近一个月,都没有学子来店里买东西了! 这让赵婉咬牙切齿的愤怒以外,不得不另想它法。 苏研听完,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写的书稿。 其实这些天来,苏研也知道了她的书稿的受欢迎程度。 每天不仅何安何祖父何祖母眼巴巴的等着。 大房那边全家人也都快定居在老宅了。 更别说,从何宇嘴里还露出来的学堂的学子,以及学子的家人朋友··· 苏研现在是一天都不敢断更。 因为没办法面对何家众人幽怨的眼神。 虽然他们嘴上从来没催促过她,但是行动表情上的急不可耐,苏研想不发现都难。 第117章 签约 如今一听到赵婉书铺的困难,苏研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书稿。 如今她已经写了不少,加加紧第一卷马上可以结束了。 若是与赵婉合作,不仅能助赵婉的书铺一臂之力。 自己也能挣点稿费。 再加上她与赵婉的关系,她也不用担心被骗。 或者是担心书铺看书火爆,就一脚蹬开作者的事情发生。 苏研越想越觉得这是双赢的事情,可行! 就与赵婉提了。 谁知道赵婉的第一反应不是书铺的事情,反而是··· “那书是你写的!!!” 坐在她对面的苏研,看她激动的站起来,不由有点气短,“···是啊···,怎么了?” 赵婉捧住苏研的脸,左右仔细打量,看她真一点心虚没有。 这才真正确认。 确认之后,震惊的道,“你这脑子是怎么转的?竟然写得出这样的故事!!!” 赵启楠显然也惊讶的不行,他没赵婉这么喜形于色,但还是忍不住插嘴,“就是啊!四少奶奶。你这书我们都追着呢!” 他先从县丞手里拿出来,给赵婉看。 然后是赵父赵母。 最后他才看。 听说县丞是从他在学堂读书的儿子手里拿来的。 他儿子又是从另一个学堂的朋友那里求来的。 每次轮到他们,都要过去好多天了。 这怎么不让人心焦! 没想到啊,没想到作者就在他们身边。 以后他们岂不是能拿到第一手书稿了!!! 显然赵婉也是这么想的,激动地恨不得亲苏研一口。 当然古人含蓄,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赵婉的激动苏研还是收到了。 “以后看书,再也不用等别人了!哈哈哈!” 然后才突然想起,苏研说让他们出版的事情。 慌忙扯回话题,“出!一定出版!就在我们家出!我给你分成!咱俩五五分,你出书,剩下的什么都不用管,我负责刊印和后续的问题。” 这待遇让赵启楠都心惊肉跳,赵家可没有这样的先例过! 毕竟这时代印刷是个大工程,若是买的人少,估计还要请人手写。 但不管是印刷还是手写,都要大笔的支出。 甚至印刷比手写还要贵。 再加上笔墨纸的费用,交通贩卖的费用······ 都是钱。 给作者分净利润的五成,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以前要么是买断,要么是半成的分成。 当然若是那些写的好的笔者,会高些。 但再高也没有五成过! 不过想想苏研以前对赵婉的帮助,以及这次也是她雪中送炭。 赵婉开这个价钱,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可苏研却有些犹豫,“你家负责全部的事情,我还拿五成?这太高了。你家其他供稿人拿多少就给我多少,不用特殊对待我。” 赵婉却不同意,“你本来就该特殊对待!不提咱俩的关系,就单是在商言商,你的书也值得!” “可能你不清楚,你这本书有多火。” “说实话,我本来就打算找出这本书的作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跟他签下这本书。” “再利用这本书,打破书铺的僵局!” 赵婉的眼里闪着光,“他们不是联合着要封锁我们书铺吗?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学子都不来我们这里了。” “现在我就要让他们都看看,即使封锁又怎么样?他们能封锁我们书铺,还能封锁住全县的读书人吗?” 苏研心虚,“婉婉,···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 赵婉却握住苏研的手,“我有没有夸张,你以后就知道了!” “今天我就问问你,同意不同意我的条件?如果不同意,我还可以再升!” 苏研:“不用,不用!这就很好了!不用再升了!” 赵婉:“行,你满意就行!” “那咱们就谈谈供稿的事情。” 提到这个,赵启楠也忍不住与赵婉一起盯着苏研。 面对着两道再熟悉不过的目光,苏研身上压力更大了。 定了定心神,她想了一下,道,“我这卷写的差不多了,再有个天就能结束,到时候我写完让人送过来。” 不过她还是有点担心,“照你们说的,好像已经有很多人看过书了。既然已经那么多人看过,到时候还会有人买吗?” 赵婉回头与赵启楠相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研研啊,你也是当局者迷。我们说的很多人看过,但是也不过是围绕着学堂的一小部分人而已,你可知道还有多少人等着看,但是却没有人脉拿不到?” 苏研:“嗯?” 赵婉:“再说,咱们县城才多少人?我们还可以卖到府城甚至更远!” 苏研:“嗯···婉婉,你想的太远了。” 赵婉哈哈一笑,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不远!我现在才觉得挣钱是最重要的,钱永远不会骗人” 苏研顿了顿,看了她一会儿。 才开心道,“你能这么想最好,看来是心态真调整好了。” 赵婉:“当然,我现在也不想其他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讲,现在我最想做的是把家里的产业经营好,然后挣大钱!” 她看着苏研,“所以,你一定要帮我!这本书一定要签给我。” 苏研:“行,签给你,就签给你一个!” 赵婉上前抱住苏研,蹭了蹭,然后在她耳边低声道,“谢谢你,研研,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苏研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由于跟赵婉约定好了,苏研回家就开始努力赶稿子。 好在她心里其实已经早就规划好了剧情,因此此时写着倒也没什么栓塞。 连续赶了两天,何安开始侧目。 拐弯抹角的询问苏研是怎么了。 苏研就告他与赵婉约定的事情。 何安听完大吃一惊,也没有阻止苏研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好好与苏研谈了谈,希望她不要这样着急的赶稿,要顾忌一下身体。 平时太偷懒,一努力别人反而觉得她太累的苏研:······ “好的。” 接下来几天,苏研听从何安的建议,不再那么着急的赶稿。 反而是写一会儿就起来放松一下,然后再去写。 这么一天下来,苏研发现竟然比前两天写的还要快,思路也更顺畅。 最后竟然只用了五天就把第一卷结局了。 比预想的要提前一些。 第118章 出售准备 写完之后,苏研再三考虑,还是给书起名为荒野求生。 ···虽然很老土。 但是也的确是整书的内核。 何安与何祖父何祖母也说很好。 赵婉拿到最后的书稿,知道书名的时候,也是双手赞同。 到此时为止,赵婉已经拿到了全部的书稿。 她本来是想印刷,但是雕印一本书时间太长了,她等不及。 因此就一边让人快马加鞭的雕印,一边就大量雇人抄写。 这双管齐下,其实是一场很大的豪赌。 若是苏研的书只在县城卖,赵婉可能会亏本。 所以最初,赵婉就赌这本书以后会火到府城,甚至更遥远。 只有那样,雕版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实力——快。 由于决定了要与赵婉一起卖书。 这次写完的,苏研除了何家的几个人,没让往外传。 这也就导致了市场上有许多人嗷嗷待哺,何宇几乎天天都要回老宅说自己扛不住了。 苏研就让他在学堂里替他们宣传新书上架的事情。 同时赵婉那边也开始宣传。 赵启楠掌管书铺,学堂里的学生还是认识很多的。 就这么双管齐下,不到半天,全县的人都知道原先看的那本书要出版了。 消息传的比赵婉想象的快的太多。 她本来是想着宣传个十来天,然后吊着大家四五天。 他们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贩卖。 但宣传开始,不到半天,就陆陆续续有许多学子来书铺问新书发行的情况。 到了下午,人更多。 甚至有大户人家专门派下人来询问。 其中就有与赵启楠相熟的县丞。 这不仅带动了书铺里的生意,也让赵婉与赵启楠受宠若惊。 两人私下里商量了一阵,又找到苏研商议。 最后一致决定先给县丞与何七叔每人送去一本。 两人一个是县丞一个是主簿,又与赵家与何家有旧,先送一本过去打点也是应该的。 起码是先在县里过了明路,也可以借用两人的名声宣传宣传。 说干就干,第二天,赵启楠亲自给县丞送书。 这边何安也亲自去找了何七叔。 县丞拿到书之后欣喜不已,何七叔倒只是有些欣慰。 他是个老古板,平时也不爱看这些杂书。 对这个风靡全县的书,自然是毫不知情。 但是家族小辈出书,而且看着也不是什么风月话本,他自然是支持的。 即使这个小辈是侄媳妇儿也一样。 他欣慰的拍了拍何安的肩膀,“你娶了个不得了的媳妇儿啊,族里这么多年轻人,竟然是她最先写书。” 何安摸摸头,明明一脸骄傲,但在何七叔面前又不得不谦虚,“都是内子闲着没事写的,赵掌柜觉得好,就买下了要出版。七叔也看看,您学识渊博,也给她的书提提意见。” 何七叔乐呵呵的,“既然人家找着要出版,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我一定看。” 何安兴奋的哎了一声。 然后又与何七叔聊了几句,看何七叔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就告辞离开了。 何安本以为,以何七叔的性子,可能要等段时间才会看。 没想到当天晚上吃完饭,何七叔回到书房办完公务。 觉得没什么事情,随手拿出来何安送的书解解闷。 这一看,就一发不可收拾。 该说想要冒险是每个人的天性吗? 连平时古板严肃的何七叔内心也藏着一颗流浪的心。 如今看到这本书,他好像是找到了少年时那种热血。 恨不得当场就要去山里寻求一番刺激。 最终还是多年的经历压抑住了出去闯一闯的念头。 但对于这本书,他是真的喜欢的不行。 当天晚上没看完,还破天荒的带到了县衙里看。 结果看的太入迷,正好被县太爷逮个正着。 县衙里没有外面想象的那么严肃,因此县太爷倒也没说何七叔。 就是何七叔自己有些尴尬,他年纪一大把了,还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热血上头。 县太爷哈哈大笑:“子途这是人老心不老,多难得的事情!何必沮丧。” 何七叔:“大人说的是,看完这书,觉得自己都年轻许多。” “今早出门,想打马过来。吓了内子一跳,赶紧让人拦住了。” “被她一责备,我才想起来,自己这年纪,早就不年轻喽。” 县太爷却是有些好奇,“什么书?这么神奇?” 何七爷递给他看,“家族的晚辈写了本书,被书铺的掌柜看上了。这不,马上要出书了,特地先给我拿一本来看看。” 县太爷伸手接过,看着书皮上写着的“荒野求生”四个大字。 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书名起的倒是怪。” 何七叔:“先是看着怪,但是看到内容后,就会发现这书名起的,再贴切不过了。” 县太爷兴致更浓,“那我倒是真想看看,这书里到底写的什么。” 何七叔有一瞬间的纠结,他还没看完呢。 但是多年的职业操守还是让他下意识说道,“大人有兴趣,就先拿回去看看,保证大人看完绝对大吃一惊。” 县太爷哈哈大笑:“行,我倒是要看看,怎么个让我大吃一惊法。” 说完,就拿着书离开了。 何七叔在后面苦着脸送他离开。 在县衙里坐立不安了一上午,还是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去了何家老宅一趟。 厚着脸皮又要回来一本。 看到一半,书被拿走了。 真要了老命了! 在《荒野求生》风靡县衙的时候,赵婉也顶着巨大的压力,白天黑夜的加紧准备。 但再加紧,还是准备了半个月。 就在名声日益指数增长沸腾的时候,《荒野求生》上架了。 人流挤挤攘攘的停在书铺里。 “掌柜的,我来一本。” “给我一本。” “300文,我付钱了,先给我拿!” “我也付我也付,先给我拿!!” 赵启楠擦着脑门上的汗水,递出手里的最后一本。 看着柜台前还停留着的那么多人,兴奋又遗憾,“各位客官,小店每日限售300本,今日的已经卖完了,请明日赶早再来。” 第119章 出版 人群中传来不满的声音,“我就晚来一步,就没有了?” “对啊,我们就晚来那么一会儿。” “你们书铺是怎么准备的啊?既然开张,怎么不多准备些?” “就是,现在别人都买到了,我们怎么办?” 赵启楠看着颇有些沸腾的人群,真诚作揖道歉,“各位客官,真是对不住。” “小店本是想准备妥当后再开张,到时候让大家人手一本的。” “但是看大家急着看书,这才紧急开张。” “因而也就没有准备充分,给大家带来了不便。” “我在这里给大家致歉,请各位见谅。” 见他一揖到底,这么真诚,大家也不好再责备。 毕竟天天堵在人家书铺里,催着人早早开卖的的确是他们。 这么短的时间,准备不充分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们刚才也是见书没有了,一时怒火上头才说出一些难听话。 冷静下来之后,也觉得自己有些苛刻,这不符合读书人的修身养性。 因此大家也都纷纷表示理解。 但还是叮嘱,“还请掌柜的回去再接着准备,我们这还有这么多人还等着看呢。” 赵启楠抱拳应是,“一定一定,我今日回去,就加钱让那些人熬夜抄写,一定最大程度满足大家的需要。” 其他人也抱拳回礼,“一切都仰仗掌柜了。” 赵启楠:“不敢不敢。” 并趁机提出计划,“各位,大家也都看到了,今日这么多人,我们家书铺实在供应不上。” “为了让更多人拿到书,一睹为快。从明日起,每人限购一本,请大家多多理解。”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 反应过来后,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每日就三百本,万一来了个大户,一人全买了,那他们又要等。 还不如限购每人一本。 这样虽然他们也不能多买,但别人也不能啊! 他们就有更大的机会拿到书。 心思辗转间,所有人纷纷应好。 甚至有人高喊称赞,“掌柜的,这个主意好啊!” “万望一定要遵守,这样我等也能有更大的机会买到书。”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就是啊!” “掌柜的说到一定要做到!” 赵启楠再次抱拳,“请各位放心,小店一定说到做到。不过这也有赖大家理解,我在这里先谢谢诸位了。” 人群纷纷摆手表示没什么,但心里却很是满意。 这样客气有礼的书铺,才是读书人应该来的地方啊。 不管买到的没买到的,大家走出去的时候全都是笑容满面。 同时也牢牢记住了店名——清风书铺。 安抚送走完客人后,赵启楠激动地小跑着到后院,“小姐,大喜,大喜啊!” 正坐在后院石桌上焦急等待的赵婉,一下站起来。 “卖的很好?” 刚才她已经听到前院嘈杂的人声了,但不听赵启楠亲口禀报,她的心还是落不到实地。 赵启楠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眉毛高挑,“何止卖的好?就那么一会儿,今日的份额就全都卖完了!这次我们书铺也要跟着沾光扬名了!” 赵婉:“这么快?” 她当然是准备着借着这本书的大卖来打出书铺的名声。 但这才第一天啊! 赵启楠骄傲道,“可不是,小姐你是没见到,今天人有多少。” “恐怕附近的读书人都来了,人在大门外都排的老远!” “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读书人啊!” 赵婉没拆穿赵启楠才不到二十岁,谈不上一辈子的事实,也跟着高兴的在院子里直转圈。 等情绪平静下来之后,赵婉叮嘱,“让那些超熟人连夜抄,我们加钱!” 赵启楠得到命令,匆匆行了个礼,就连忙出去安排了。 明天可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 “真的!有这么多人?”这边苏研忍不住抓着丫鬟的手询问。 丫鬟激动道,“可不是,少奶奶。人多的我都挤不进去,只能远远看着!” “最后书卖完了,还是赵掌柜出来给大家致歉。” “走的时候我还听到那些读书人说明日一定要早点来等着呢!” 苏研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心里彻底放下了心。 不仅赵婉有压力,她也有。 赵婉投入这么多,她真怕到时候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现在好了,她能安心了。 接下来几天,丫鬟都是蹦跳着回来的。 不用她开口,苏研就知道生意绝对差不了。 她知道这波儿是真稳了。 然后就在家里耐心的等待着赵婉的到来。 果然没过两天,赵婉就上门了。 这次她的状态完全不同,一身大红的衣衫,配上青色的绣花鞋。 头发被干练的梳到脑后,一根簪子挽住,其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首饰。 她大步迈到苏研的面前,未说先笑,“研研,你猜店铺的生意怎么样?” 然后也不等苏研开口,就自问自答。 一股脑的把这些天店里的生意都跟苏研说了。 苏研每日派丫鬟去看,其实大概的情况都知道。 但也没有阻止赵婉,她太兴奋了,不说出来估计都憋得难受。 赵婉眉飞色舞连比带划的跟苏研讲了这些天店铺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中间都不带停顿的,一口气说完。 说完后狠狠的灌了一口桌上的凉茶,才冷静下来,握住苏研的手,“研研,这次多亏了你,书铺的生意才能起死回生。” 苏研笑道,“我就出个书,剩下的还是靠你们这些人的努力。” 赵婉:“不不不,没你这本书,我们这些人再努力也没用。” 说到这她也有些感慨,“在这之前我们不是没尝试过去打破书铺被排挤的局面,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她定定的望着苏研,“原本我都绝望了,也没想着真能找到这本书的作者。” “但是你却突然出现了。” 赵婉情不自禁的抱住苏研,“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可你已经帮许多。” “第一次,你在何家改变了我的局面;第二次,你把我从何家救出来。” “这次又救了书铺。” 她忍不住蹭了蹭苏研的脖子,“研研,谢谢你!” 苏研顿了顿,然后轻抚赵婉的背,“你一定压力很大,没事的,都过去了,都会好的。” 苏研感觉脖颈处有润湿的痕迹,但她没有说话。 只是一下一下抚着赵婉的背。 第120章 大雪 十二月的天终于迎来了大雪,干裂的大地也得到了些许滋润。 清晨,苏研打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空气,细细的欣赏着外面的鹅毛大雪。 “少奶奶!你怎么站在这里?” 如墨从外面走进来,头顶一片白。 看到窗户大开,苏研就这么站在窗前吹风。 吓得也顾不得拍雪,赶紧跑过来,关上窗户。 扶着苏研走到一边坐下,才叮嘱,“少奶奶,这都下雪了!多冷啊。” “你现在双身子,万一染上风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研小心的抚了抚肚子,笑着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拍拍雪,一会儿化了,衣服会湿的。” 如墨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雪花,赶紧走到外室拍干净了雪。 回来走到屋里的火盆旁边,用火棍拨一拨里面的碳。 才重新回到苏研身边。 下雪天,外面一片寂静。 苏研对着走过来的如墨感慨,“可算是下雪了!地里的庄稼也有救了。” 这两个月,只下了两场雨,缓解了干旱。 苏母来看她的时候,还跟她说,今年的庄稼眼见着要减产。 如今来了这样大的一场雪,正正及时。 如墨倒了一杯热茶,端给苏研,“可不是!这场大雪下的真是及时,不然明年要出乱子的。” 苏研小心的喝了一口,才道,“是啊!地里收成不好,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如墨:“可不咋说呢,我前两天路过东街,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苏研:“眼见着要过年了,地里庄稼却还是那样半死不活的,谁开心的起来呢?” “但这场大雪下来,大家心里好歹好受点,只希望这场雪下的时间久一点。” 苏研转头看向窗户,才想起来已经被如墨关上了,看不到外面的场景。 只好又转回头,正要说话,房门被打开,何安回来了。 如墨连忙行礼。 何安让她起来,自己直接拿了帕子拍打身上的雪,一边跟苏研说话,“今天这雪真大!幸亏前两天让二郎回去了,不然这个雪可不好走。” 拍完身上的雪,在火盆上把身上的湿气烤干,然后才走过来。 端起苏研没喝完的茶一口气喝完,自己添了一杯,又一口闷了。 “哎,咱家那边没柴火了,烧不了水,渴死我了!” 苏研等他喝完,才道,“找老赵多买点,在院子里搭个棚子,多囤点。” 何安拉过凳子坐到苏研旁边,把手搓热,才小心的抚摸她的肚子。 “行,雪停了,我找他去,让他给咱家多送点。” 又问:“今天孩子没闹你?” 苏研怀孕已经五个多月,上个月就已经显怀,也有了胎动。 这让两个新手爸爸妈妈欣喜不已,因此何安每次回来都要先跟孩子打招呼,说两句。 苏研低头看着他贴在自己腹上的脑袋,推开,“你干嘛!还有人在呢。” 何安这才想起来如墨还在,赶紧直起身。 每天回来都要做,太顺手了,一时间忘了人。 他咳嗽一声掩饰一番尴尬,道,“如墨,你先下去!” 如墨也没料到男主人的动作,正是不知所措。 如今一听到何安的话,赶紧应了一声是,头也不回的就跑出去。 见人走了,何安这才回头假装无事的继续贴上去,“孩子今天乖不乖?” 这么淡定? 苏研有些惊奇。 下一刻又瞟到何安通红的耳朵,心领神会,没有拆穿他。 “早上那会儿动静大点,这会儿估计都累的睡着了。” 何安听了一会儿,果然没动静。 但他还是耐心的跟孩子隔着肚皮说了几句。 苏研突然感觉肚子一胀,似乎是孩子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在里面翻身跟爸爸打招呼。 何安也感觉到了,惊喜的与苏研道,“有动静了有动静了!” 紧接着又贴上去,“乖女儿,我是爹爹。爹爹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 苏研好笑,“还没有出生呢,就天天女儿女儿的叫,万一是个儿子呢?” 何安无所谓:“儿子也好啊,只要是咱俩的孩子就行。” “不过,”他抬起头看苏研,“吴叔家的孙女,我前几天见了,长得真好看啊,香香软软的,我抱着都不想撒手!” 说完他一脸憧憬的摸着苏研的肚子,“要是咱们女儿,一定比她还要可爱!” 苏研噗呲一下笑出声,“我说你这两天怎么天天闺女闺女的,原来是在外面受刺激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苏研想起店里的生意,就问何安最近怎么样。 何安皱眉:“不太好,冬天了,也没什么新鲜蔬菜可卖的,不过就是那两样。” “杂粮的话,一直在少卖,最近卖的更少了。不过我看了县里其他家的粮铺,杂粮的价格涨了。” “我也就跟着别人的定价。” 他又想到这场大雪,跟苏研商量,“下了这么大的雪,明年的粮食有点保证了,我们杂粮还要继续这样少卖吗?” 苏研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安心。 这场雪才开始,会下多久下多大,也说不清楚。 她谨慎的道,“还是继续这样卖,少挣就少挣点,给自己留条后路。” “再说,我舅舅那边不是联系了他们村里的人,把山货都放在我们家卖吗?” “这过年了,县里有钱人也多点,应该买的人不少?” 提到这个,何安开心的与苏研道,“这个倒真是,舅舅村里那些山货,买回去的人都说好,给咱们店也带来不少回头客。” “都多亏这些山货在撑着,不然咱们店里生意更惨淡。” 苏研安慰:“没事儿,钱慢慢挣就行。咱们第一年做生意,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比别人强了许多。” “往后继续脚踏实地的干,会越来越好的。” 何安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又就着聊了些其他的,直到丫鬟拎着食盒来摆饭。 今日下雪,何祖母怕路滑,早在就派人来告诉她,今日在自己房里吃。 不用去饭厅。 吃完饭后,大雪依旧未停。 何安干脆也不回去店里了,这么大的雪,料想也不会有人出来买东西。 因此两人就在房间里各做各的事情。 苏研如今开了第二本书。 上一本《荒野求生》写了上下两卷,上月底刚刚写完。 卖的也一直很好,听赵婉说,已经卖到了府城。 且似乎还被带到了更远的地方。 苏研稿费如今都拿了三百多两了。 第121章 雪后安排 第一次收到赵婉给的75两银子的时候,苏研还觉得这已经非常多。 以后热度下去,估计就会越来越少。 但当时因为这75两银子,她与何安还是高兴了很久。 这能抵得上他们家开店三年赚得了。 他们两个已经非常满足。 但是没想到第二个月,赵婉直接拿来了255两! 虽然有第一个月中旬才开始卖,且赵婉家书店限售的原因。 但第二个月,赵婉不惜一切代价赶出来雕版,直接印刷。 但这个钱,还是超乎了苏研的想象! 当天拿到这个钱的时候,苏研走路都是飘得。 银子藏来藏去都不知道放哪儿。 生怕被小偷偷了去。 但看到何安回来得知消息之后,更紧张手足无措的模样。 苏研才反应过来,他们俩是有点穷人乍富的恐惧心理。 嗯··· 虽然她们俩的确是这样,没见过世面。 但当天晚上两人仔细商量了一阵儿这个钱,还是决定先不动它。 就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剩下的何安该开店继续开店,苏研该写书继续写书。 以前怎么样,以后继续怎么样。 虽然两人从那之后还是继续以前的生活,但或许是自己手里有了钱也有了底气。 两人的精神状态也明显不再那么紧绷。 即使知道这个钱,她们暂时不会动用。 但是单单是这个钱存在本身,已经给了他们莫大的底气。 如今离那天也过去了一段日子,再想到那笔存款,两人已经平和许多。 起码不会像那时候一样再患得患失。 如今他第二本书已经开坑了,跟第一本的冒险故事不同。 这本她想写基建文。 尤记得当年看《鲁滨孙漂流记》,后劲儿太大了! 根本停不下来,二刷三刷。 每天都幻想着自己到了一个荒岛,然后开始一点点从无到有的建设。 不过那时候也有点遗憾,就是主角前面一直是一个人。 虽然后来有了伙伴星期五,但总的来说还是太孤独了。 但是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作者表达的意思。 人生本就是一个人的旅程,一个人的挣扎,与命运抗争。 但苏研还是想加点自己年少时期幻想的东西。 例如有点其他人,荒岛上的当地人什么的。 带着一起奔向更好的生活。 她这几天一直在列大纲,这也是从上本书总结出来的经验。 如今大纲列好了,苏研准备开始写。 因此就在这大雪纷飞的一天,苏研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本书。 三天后。 何安推开门,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回头与苏研道,“雪停了!” 苏研惊喜的走过来看,外面白茫茫一片,但果然不再下了。 “可算停了,这场雪也太大了!” 何安重新关上门,扶着苏研回到内室,“是啊,我看着得有一尺多厚!” 苏研捧着肚子坐到凳子上,有些担忧,“这天气也太反常了,前段时间干旱,这几天又连着下那么大的雪。” “这场雪下来,不知道县里乡下多少人家里要受灾呢!” 古代的房子不比现代,全都是用砖瓦做的,结实。 他们有很多人没钱,都是用泥砖盖房,顶子则用茅草。 不光冬冷夏热不说,遇到大雨大雪还容易漏雨塌房。 这次这么大的雪,虽然不是三天一直都这么大,但是总量看着实在不少。 有些没修缮的老房子,可能会被压塌。 苏研有些担心苏家,他们家房子虽然每年都修缮,但到底是茅草顶子,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何安也知道苏研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就在县里看到过一起。 昨天他趁着雪小,回店里看看情况的时候。 就发现隔着两个店面的邻居家,因为年久失修,连着柴房的半面墙都塌了。 幸运的是,没有砸到人。 但也的确挺吓人的。 而且这也传出一个信号,县里正经砖房都有撑不住塌的,乡下地方情况只会更差。 苏研:“你去正院看看祖父祖母,然后问问祖父,咱们需不需要出人去族里转一转。” 何安:“去族里?” 苏研点头,“是啊!咱们跟族里住得近,这次大雪也算是多年难得一见了,咱家没什么事儿。” “但族里有些人家不一定。你带着人转一转看一看,互相交流交流消息。” “若是遇到困难的搭把手,都是族人,也互帮互助。” 何安虽没想这么多,但听完苏研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当时就说要去正院找祖父商量。 到了正院,何祖父何祖母正派人检修老宅的房子,以及进行扫雪工作。 看何安来了,让他坐。 何祖母问道,“你跟研研两人这两天怎么样?有没有冻着?” 重点是研研,双身子。 何安也知道何祖母这话的关键是在苏研,于是就重点提她,“我俩没什么事儿,屋里点了三个炭盆,每日吃饭也都在屋里没出去。” “除了有些无聊之外,其他的都好。” 何祖母:“都好就好,都好就好。” 又跟何安感慨,“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今年老天爷不赏脸啊,不是旱就是雪灾的。” 何安看她愁容满面的,忍不住问,“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何祖母摇头,“不是家里,是族里。” 那边何祖父接话,“刚才族长派人来通知,族里被雪压塌了几户人家,正要让大家一起出人帮帮忙呢。” 就算何安不来,他等会儿也是要让人喊他过来的。 他年纪大了,这个天气可没法出去。 若只派下人过去,没有自家人领队,到了那边可不太好看。 何安听了,主动请缨,“祖父,我带人去。刚刚出来的时候,研研就说先让我看看二老身体,然后再跟你商量商量去族里转一转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现在你们身体没问题,族长那边又说族里出了事情,我过去帮把手。” 何祖父与何祖母相视一眼,都笑了。 何祖父就道,“我们两个没事儿,你放心带人去。” 然后又叮嘱,“族里救灾一般是你大爷爷家的明哥儿打头,你过去就跟着他,好好干。” 想了想又忍不住低声说,“到了地方,别只让下人干。都是一个族里的,该上手上手。” “有点眼力见,千万不要怕苦怕累。” “你明堂叔眼明心亮,你干多少他心里都记着呢。” 第122章 救援行动 何祖母在一旁也连连赞同,“是啊!你明堂叔就是下一任族长,不说让他怎么看重你,但是留个好印象,以后有什么事儿了也方便递话。” 何安郑重点头,然后就领着何祖父挑选出来的几个下人走了。 何祖父见他领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才回头与何祖母道,“贤妻旺三代,自从孙媳妇儿入门,安小子做事情越来越有章法了。” 何祖母嗔他一记,满脸带笑,“你现在才知道啊!” 又道,“研研识大体心思细腻,安小子心思虽粗,但愿意听别人的意见,也愿意去做。” “他俩这性格,正好互补,合该天生一对呢!” 何祖父听完哈哈大笑,“知道你喜欢这个孙媳妇儿,不必再夸了,这些天我耳朵都听得要起茧子了。” 何祖母假装生气,轻拍他一下,“只有我喜欢那?不知道是谁,这些天看人家写的书,看的如痴如醉的。” “我看若不是怕暴露研研,你第一个冲出去跟你那些老朋友显摆了。” 这话何祖父可不赞同了,他绷着脸,学着说书人抬手一挥,“不提书的事情,难道我就不能显摆了吗?” “又孝顺又知礼,关键是还能带着咱们孙子上进。” “可炫耀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何祖母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搞怪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做什么模样?越老越不正经了。” 这边何安带着人到族长家里汇合,他来的算早的,此时这里只有族里另一位堂兄带着人在。 两人双双见礼,然后就在厅里闲聊。 不过这事情到底紧急,不过一会儿,何明就大步流星的过来了。 此时大厅里也有了不少人,何安辈分小,就默默的站在一边等待安排。 因为受灾的族人有五家,何明就把人分成了五波儿。 他这一波儿他亲自带队,其余四波儿带队要么是长辈,要么就是一些稳重之人。 何安被分到了第三队,队长是族里的十七叔。 刚才一起聊天的堂兄何易也在这一组。 何明看着刚才乱哄哄的人此时都各自找到自己的队伍,心下满意。 还特地瞟了在角落里的第三队,那里面有今天唯二的两个年轻小辈儿。 然后回头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今日族里受灾,作为族人,自然要出一份力!” “只有家族里的所有人互帮互助,家族才能长盛不衰。”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大家都明白。我就一句话,既然来了,也分了队伍,希望同一个队伍的人互相协助,更快更好的救助族人。” “好了,各队,出发!” 大厅里的人都对着何明抱拳行了一礼,然后陆陆续续的跟着自己的队长离开了。 何安与何易也跟着十七叔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位于族中外围的一户人家。 路上听十七叔说,这户人家的户主论辈分也是他们的族叔,但英年早逝。 留下了孤儿寡母艰难度日。 虽然平常族里也有接济,但这意外的大雪天气还是压塌了房子。 今日一早族长派人巡查族内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也试过从废墟里挖人。 但是人手不够。 这才让族里各家出人,一起帮忙。 何安他们到的时候,废墟上还有一两个人在挖。 他们上前一问,果然是族长家的下人。 见到他们来了,很是高兴。 十七叔挥手让他们不必多礼,然后问情况如何。 其中一个大胆的上前行过礼,然后道,“小的们已经挖了一会儿了,但人微力薄,还没有发现。” 十七叔看了看这坍塌的彻底的房子,沉默一下。 又问,“问了邻居没有,这家人平时在哪间屋子住?有没有方位?” “族长安排小的问过了,这家共有三间正房。因为孩子还小,冬天为了节省炭火,都在东厢房住着。” 何安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果然是废墟东边的位置。 这家的房子格局很传统,正面的三间正房,一间应该是客厅,然后东西两间厢房。 侧面有一间厨房,还有一间应该是柴房,雪下还裸露着柴火的痕迹。 何安看了看,猜测应该是房子年久失修。 家里又没有人清理房顶上的雪,这才被压塌了。 压塌的正房倒下来,又压到了侧边的厨房。 就这么推城墙似得,最后全倒了。 十七叔听完,也没有再多说,直接安排了人员配比。 因为十七叔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自然不能按照家庭分配。 所以干脆就混杂在一起,分成了三个队伍,又分别由他们三个人带队。 各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开挖。 十七叔站到选定的位置前,叮嘱大家,“现在人还压在底下,尽量从边上搬下来东西。不要往上面踩,以防人在下面。” 何安与何易纷纷应是。 不再多说,几人领着各自的下人纷纷开始。 何安选择的位置是厢房的西北角,挨着客厅。 他到了这边,仔细打量一番,然后看了看院子的空地。 让下人每隔半米的排着队,一直到空地位置。 然后由第一个人从废墟里搬瓦片砖石,依次递给下一个人,直到最后一个人放到空地上。 为了更极限的运用这个不太大的空地,何安站在了最后一个。 然后在他的一声令下之后,下人纷纷开始。 十七叔发现这边的情况,皱眉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但看到何安也排进了队伍里,跟着下人一起埋头干,最终选择了闭嘴。 何易倒是对这个新认识的族兄弟的动作感觉到好奇,但考虑到家里对他的叮嘱,也就没再多看。 三方就这么工作了一上午,边缘的砖石瓦砾已经被挪的差不多了,还是没找到人的踪迹。 众人看着中间那片最高耸的废墟,心不由往下沉。 但众人干了一上午,体力精力已经跟不上了。 十七叔就让大家歇会儿,回家吃个饭再回来。 其实这种时候应该是家里送饭过来最好,节省时间。 但在场的三人都没有经验,忘记提前跟家里说了。 因此到了饭点,也就只能各回各家,吃完饭再回来。 就在此时,远方有几个人拎着东西过来了。 然后正正停在何安身边,道,“少爷,咱们给您送饭来了。” 何安有些惊讶,回头看了看十七叔与何易,见他们脸上也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才又转过头看着并排的几个人,问,“谁让你们来的?” “少奶奶!她上午派人来看,知道你们干的辛苦,就跟老夫人商量把饭送来,也让你们能早点吃上饭。” “对了,她还让咱们联系了附近的一户人家,说是在外面天冷,让你们去那边吃,还能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然后小声与何安补充,“给了钱的。” 何安点头会意。 第123章 救人 然后不动声色的回头向十七叔与何易解释了一番。 十七叔听完,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何安一眼,“侄子好福气啊,娶了个贤内助。” 何易也夸,“真是细致。” 不光细致,对着丈夫,还尤其关心呢。 不像他家那个傻媳妇儿,别说关注他的吃喝,恐怕连他如今在哪个地方忙都不知道! 何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听到别人夸苏研,又满脸骄傲。 十七叔看着,不禁感慨,还是少年夫妻啊! 这动不动就脸红的。 他跟他家那口子,过了几十年,见面跟左手见右手似得。 早没有当初新婚的青涩懵懂。 何安带着两人以及各自的下人,跟着老宅来的人,走进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果然不远,就与他们隔了几户人家,抬抬脚就过去了。 到了地方,那户人家立刻就上了热水。 下人也把餐食摆上。 何安与十七叔何易一桌,其余下人则被安排到另外两张桌子。 伙食的话倒没有很大的区别,但营养挺均衡。 有鱼有肉,荤素搭配。 末了还有一碗酸酸辣辣的热汤。 十七叔这会儿震惊的下巴都掉了,“侄媳妇儿这准备的也太丰盛了!” 他家条件没这么好,这一桌估计都能顶得上他们家过节的配置了。 何易家庭条件好些,对这些餐食倒是没什么惊讶。 他惊讶的是这些餐食竟然还是热的,冒着热气的的那种! 何安家他也知道,距离这边可不近! 他好奇的心痒痒,就问何安,“这些饭菜怎么弄得,从你家带过来,这么长一段,竟然还跟刚出锅似得。” 何安也一头雾水,看向旁边的仆人。 那仆人一脸兴奋,像是正等着人来问。 这会儿一听,就直接上前,展示自己的提食盒给大家看。 只见原来编织的盒子里,竟然细密的铺着一层布,然后又放了一层··· ??? “今早少爷一出门,少奶奶就想到中午吃饭的问题了。” “然后就让人改了食盒,先是缝上了一层麻布挡风,又让几个丫鬟紧急照着食盒的大小,加上了一些棉花,缝了放到食盒里。” “说这样保暖,大家干了一上午的活儿,也能吃上热乎饭。” 十七叔伸手摸了一把,见果然是放了棉花。 有些无法理解,“这竟真放了棉花?为了一顿饭?”多浪费啊! 那仆人听懂他未说完的意思,赶紧解释,“这些个小被子用处可不仅仅是放到食盒里!” “少奶奶说了,让大家小心点走,别撒到小被上。” “赶明儿,这些小被子就可以做护腿,冬天坐着正好用呢!” 何易也翻了翻食盒里的小被,看了看这个大小,果然合适放到腿上。 且缝这些小被子用的布仅仅是比麻布好一些的棉布,也不是什么珍贵的绫罗绸缎。 算不得奢侈。 感叹道,“弟媳妇儿是个能持家的,哈哈哈,安兄弟,你娶了个好媳妇儿啊。” 十七叔不太赞同何易的话,这算什么持家? 这些棉花,攒一攒,能给小孩儿做个上衣了。 现在却被做成食盒的保暖布或者盖腿的小被。 太浪费了! 何易打断还想开口的十七叔,跟何安使了个眼色,道,“咱们先吃饭,弟妹费了这些心思,别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何安:“是,吃完饭我们还要赶紧去救人。” 何易捧场,“对对对,赶紧吃。” 十七叔看他俩都开始吃饭,不好再说什么,也开始吃饭。 饭毕,大家又继续去原地干活。 这次大家都照着何安上午的方法来,因为上午的结果显而易见。 何安这边几乎要顶的过他们两边的总和。 且由于何安的安排,他这边的搬出来的东西摆放的比较整齐,占得空间还小。 不像何易,他那边都换了好几个空地,现在不得不把扒拉出来的东西往更远的地方搬。 一来一回,很是浪费时间。 就这么工作了一段,效率果然大幅度上升。 但是还是没扒出来人。 眼见着天越来越晚,何安几人的心越来越沉。 大冬天,一过夜,存活的几率就更小了。 没办法,他们也只能加快速度的继续搬。 由于上午何安做了实例,大家知道怎么摆放东西更节省空间。 因此这次何安没有站在最后一个,而是站在了第一个。 他直起腰,看着前方几乎扒了一半的东厢房,眉头皱起。 后面的下人看到他不动了,都停下来盯着他看。 何安盯着扒拉出来的凳子,想了想早上邻居说的这家的格局。 按照族长的说法,他每天都派人巡查,前两天都好好的。 第三天白天巡查还没有问题,但是到第四天雪停了,再去看,房子就塌了。 也就是说是第三天夜里塌的,再根据邻居的说法,可能是第三天凌晨那一段雪最紧的时候被压塌的。 那会儿天还没亮,这家孤儿寡母应该是在床上睡觉。 如果听到声音反应过来,最可能藏得地方就是—— 何安眼睛落在左前方的位置,那原来应该是床。 何安调转了方向,开始朝着那边一点点清理周围的瓦砾。 后面的人看何安开始了动作,也就跟着忙起来。 挖着挖着,何安发现了一个炭盆。 何安拿出来看一眼,里面的炭火早就被雪水浸湿了。 这户人家家贫,为了保暖,母子都睡在一个屋。 那炭盆自然也会放在离床很近的位置,以便更暖和一点。 何安把炭盆扔到一边,快了。 又过了一会儿,何安正扒着一片瓦要递给下一个人时。 突然听到了很细碎的声音。 笃。笃。 何安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去听。 果然他没有听错,废墟里又传来声音。 笃笃笃笃笃 虚弱又密集,仿佛在悬崖边挣扎着要活下去的小草一样,不屈又顽强。 何安当即大喊,“过来,都过来,这边有声音,人还活着!” 这话像是一颗石子扔进了大海一样,当即引起了沸腾。 何易与十七叔赶紧带着人过来。 然后十七叔止住人群,不让发出声音。 果然又听到了 笃笃笃 笃笃笃 “在这儿,大家一起挖!” 第124章 捐赠物资 众人立刻涌上前扒上面的东西,然后又合力把一根横梁搬走。 又略微清理一番,床终于露出来。 何安顾不上脏污,趴在地上往里看。 床板顶部完好无损,但底部被压塌了。 中间留下了一个三角形的空间。 人蜷缩在那里。 妇人看到何安,眼睛陡然亮出光芒。 艰难的挪了挪胳膊,露出里面的孩子,“···救···救” 何安鼻头一酸,二话不说往里面钻进半个身子。 伸手握住了孩子的手,但入手一片冰凉。 何安心里咯噔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腿上传来了一阵拉拽感。 他赶紧把孩子拉出来,然后略微转个身,两手紧紧护住孩子。 一动不动,顺着外面的力道被拽出去。 出来之后,何安也顾不得站起来,先用食指试探孩子的呼吸。 感觉到指尖传来微弱的触感,才赶紧站起来,把孩子给仆人。 然后自己脱下袄子,包住孩子,又重新把他抱进怀里,试图用体温让他快点回温。 此时何易与十七叔也与其他人合力把妇人救出来了。 和没有外伤的孩子不同,她的小腿被砸伤了,满是血迹。 且由于失温,她的脸色看着比孩子还恐怖苍白。 但她一出来,眼睛就鹰一样找到了孩子的位置。 张张嘴想说话,却因为虚弱,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求救的看着抱着孩子的何安。 何安赶紧安抚她,“活着,孩子还活着!” 妇人眼里的惊恐害怕,立即就散了一些。 这时何易学着何安脱下袄子给妇人穿上。 然后几人合力先把人送到了刚刚吃饭的邻家,把人放到炭盆边。 何安拿了些钱嘱托人去熬姜汤,然后派下人去请大夫。 妇人到底是成人,身体素质强得多。 喝完姜汤,脸色就恢复了些。 她接过孩子,紧紧的搂在自己怀里,然后一点一点的给他喂姜汤。 但孩子还昏迷着,姜汤顺着嘴角流下来,根本进不去胃里。 妇人着急的要再喂,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木门吱呀一声,下人领着大夫进来了。 大夫进来打眼扫一圈,也不多说,就要为妇人诊脉。 妇人摇头,往上托了托自己的孩子,示意大夫先给他看。 那大夫就转换方向,把手搭在了孩子的腕间。 片刻后,又扒拉了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紧接着看了舌苔。 众人屏息看着,直到大夫停下动作。 何易忍不住开口询问,“这孩子怎么样?没事儿?” 妇人也焦急的盯着大夫等回答。 那大夫被这许多人盯着,拿着银针的手一顿,然后道,“孩子还小,被冻得晕厥了,我要给他施针,你们人太多,别都围在这里。” 何安会意,挥挥手让下人们都先出去,只留下他与十七叔何易三人。 大夫点点头,把银针在火上烤了烤,对着孩子的脑门就利落的扎下去。 何安本以为要扎几针才会醒,谁知道就这么一针下去。 孩子就原地一抽搐,紧接着两只眼睛就微微睁开。 醒来看到了母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声音嘹亮,脸上的乌紫也随之褪去许多。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许多,虽然妇人腿上的确被砸伤了,但精神头不错。 被大夫包扎完毕,然后又带着孩子喝了两碗热粥。 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族里自然有对应的救助措施。 所有被救出来的人都被安排进了一个院子,里面还有族里各家捐献上来的生活用品以及粮食。 虽然这些东西比不上他们损失的那些。 但是天灾之下,他们好歹能凭借着这些东西活下去。 何安三人用床板把妇人与孩子抬到院子,与被雇佣来照顾人的婆子交接完毕。 然后跟十七叔何易道别,回到了家里。 他先去洗漱完毕,换了衣服。 才去见了何祖父何祖母,禀报了今天的事情。 在何祖父满意的微笑下,又去找苏研。 “···房子整个被压塌了,人和孩子躲到了床底下,才保了一命。···族里有统一的安排,不会不管的。” 苏研知道何安今日也是受了些刺激,毕竟从来没见过这等场面。 她仔细听何安说完,想了想道,“孤儿寡母的,即使有族里的救助,估计也不好过。” “我跟祖母说说,看看家里有没有陈年的旧衣物,给她们母子俩送去。” “族里不一定有多少粮食分配给他们,我们出钱买点,就当是捐给这次受灾的人了。” 何安点头,“也好,能帮衬就帮衬着点。” 苏研觉得也是。 他们现在不缺吃喝,何安的店铺经营也可以。 苏研还存了一大笔稿费。 说实话,生活已经比人好了很多。 当然跟那些真正的有钱人家比,肯定是比不上的。 但两人已经相当满足。 所以在遇到这种事情,也想着能主动帮人一把,度过难关。 说干就干。 第二天,何安就找何祖父何祖母,先说了他与苏研的决定。 得到了二老的大力支持。 二老甚至还自己捐了一笔粮给族里,不仅是给这次受灾的人。 也能帮助族里的一些家贫之人。 当何安架着牛车拉了一车粮食回来的时候,苏研也与何祖母收拾了几筐旧衣物出来。 这些衣服有夏季的薄衫,也有冬季的袄子。 都是洗干净了的,不过因为常年没人穿,有一些异味。 但衣服都是好衣服,晒一晒即可。 苏研又从其中找了一些小孩子与妇人的衣物,派人去那位诊治的大夫家里开了几服药,专门给何安救助的母子俩送去。 她还在衣服里面塞了些铜板,不多,但也够解燃眉之急。 这边何祖母甚至还收拾出来一批家里不用了的旧东西,例如淘汰下来的凳子,木盆,坛子等等,也给整理了一起放到牛车上。 让何安连着一起拉过去。 因此当何安带着满满当当的两车东西到了族长家里的时候,族长都吓了一跳。 得知他此行的目的,族长抚着胡子大赞,“族里有这样的族人,什么困难过不去!” 何安微赫,“不全是我捐的,后面那车是祖父祖母准备的。” 族长大笑,“你祖父从年轻的时候就乐善好施,你小小年纪,也得了他的真传了。” “不错不错,咱们族里的人。若是没有能力便罢了,有能力自然应该庇护帮助更多的人。” “这才是我族中子弟应该有的品性!” 紧接着叫来长子何明,“你去,去准备三车粮食,一车捐给那些受灾族人,另两车就捐给族里家境困难的。” 余光飘到何安后车上带的衣物与一些旧家具,又道,“让你娘带着你媳妇儿也整理整理家里,看看有什么多余的衣服或者家具或其他的,整理出来也捐给族人。” 何明一揖应是,然后对着何安点点头,大步流星下去安排了。 第126章 名声大噪 何明不愧是下一任族长,动作利索又妥帖。 何安刚到家,他那边就整理好了。 然后大张旗鼓的送到了祠堂,那里有专门存放族里共有财产的地方。 然后不过半天,事情宣扬开来,何明在族中的威望就更进一步。 下一任族长的位置,妥妥的。 其余族人见状,无论多少,也都捐了些。 何七叔家捐了两车粮,何大伯何父与何三叔也分别捐了一车··· 一时之间,族里有余力的人,纷纷主动捐献。 这阵风气甚至都传到了县太爷耳边。 正在埋头处理公务的县太爷听说了这个事情,叫来了何七叔确认之后。 满脸笑容,欣慰不已,“早就听说何氏家族家风端正,族人守望相助,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何七叔连连谦虚道不敢。 县太爷抬手止住何七叔的谦虚,“好了,是好是坏,别人的眼睛看的最清楚。” “如今县里受灾人多,借着你们族里的这个东风,我也为治下百姓捐出五车粮,也助这次县里受灾的人度过此关。” 何七叔抱拳一揖,“大人英明,为治下百姓殚精竭虑,属下怎有不跟之理。某愿捐出四车粮,助百姓一臂之力。” 县太爷一拍桌子,“好好好!不愧是何氏家族的人,高风亮节。” 何七叔:“不敢不敢,都是大人领导的好。” 很快,这股捐献之风就从县衙飘到了整个县里。 县里的大户为了在县太爷面前留下个好印象,纷纷效仿。 但是这捐献也是有默认规则的。 县太爷捐了五车,县丞与主簿县尉捐了四车。 剩下的书吏一般捐出三车半。 到了县里的富商那里,一般都会捐三车。 区区三车粮食,对那些富人家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别说伤筋动骨了,连擦破点皮儿都算不上。 因此大家都捐献的非常开心,这既在县太爷面前留印象,又在民间落好名声,还花不了许多钱的好事。 对他们来说,越多越好好吗! 就这样,县太爷不费吹灰之力,就凑齐了县里的赈灾物资。 他看着这一库房的东西,乐的合不拢嘴。 跟左右道,“那个何安是,多亏了他带头。不然本县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凑足这么多东西?” “这下赈灾的物资有了,本官今年的功绩也有了。” “哈哈哈,真是老天助我,明年可以挪一挪位置了。” 县太爷的夸赞,何安一点也不知道。 他如今正忙着店里的生意。 自从带头给族里捐献东西以来,店里的生意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族里的族人,原先不在他这里买东西的。 如今哪怕是要多走点路,都要来他这里照顾生意。 何安可算是体会到好名声带来的好处,虽然这可能只是暂时的。 但他内心还是有点惶惶,晚上回去的时候还与苏研道,“咱们不过就做了点好事,如今族人这样待我们,我心有点落不到地儿。” 何止是何安,苏研这两天也见了不少族里的妇人。 全都是来何祖母这里串门的。 何祖母特地加上了她,让她认识认识人。 这两天,苏研认识的族人,比她嫁过来这大半年都多! 两人相视一眼,心情都有些复杂。 他们名声好是一回事,但是苏研在现代见多了,被人们捧上去,又被人们拉下来的例子。 实在是想飘都不敢飘。 于是就跟何安道,“最近店里若是忙不过来,再请个人到店里也好。” “你就能空出来,专门检查进货的质量,一定要严格把关!” “现在咱们站在了风口,千万不能一不小心,被风压下去了!” 何安虽听不懂风口的意思,但苏研前面的话他是理解的。 并且很赞同。 他严肃脸,补充道,“生意越是好,就越应该谨慎,你考虑的对!我们是要对店里货物查严点。” 他这好名声,虽然来的有些凑巧。 但既然来了,就决不能看着它溜走。 更不能坏了名声! 族人因为信任他们的名声来店里买东西,他们也不能辜负族人的信任。 从这天起,何安真又请了个人。 此人正是管家吴叔的儿子。 因为吴叔已经被放了身契,所以他已经是良民。 前段时间由于工作的位置,被老板的外甥顶替了,他因此待业在家。 何安听说之后,就请了他来店里。 每天他就和苏二郎负责店里的生意接待,而何安就专门检查每日送来的货物,以及理货。 甚至有时候,遇到大单子,何安也可以赶着牛车送货上门。 要不怎么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呢? 店里的这一系列做法,虽然顾客没说,但是来来往往的都看在了眼里。 他们这些族人,一开始自然是因为何安最近传出来的名声,前来捧场。 但是真的来了之后,看到何安的为人处世,以及对待客人的态度。 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是个好小伙儿! 当然一开始也有人怀疑何安可能会飘,毕竟这么年轻,突然在县里名声大噪。 即使只是一时,也是多少人一辈子求而不得的。 自然有飘的资本。 但是一段时间下来,却发现他不仅没飘,做事反而比以前还踏实守信。 这不仅让那些暗中怀疑的人羞愧不已,也让默默观察他的一些族里的长辈欣喜非常。 特别是族长,他与何祖父关系本就好。 对何安这个现在暂住在何祖父家里的孙子,天然的就多了一份关注。 如今看他这么沉得住气,做事又有章有度。 暗暗就跟自己的儿子夸赞,“这个何安,是个干事儿的料。就凭他现在这么稳得住,以后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何明虽然也觉得何安最近的做法的确好,但是对自己老爹这么看重他还是有点不赞同。 “何安啥都好,就是没爹娘帮衬。” 不仅是没爹娘帮衬,甚至还被爹娘那样分了家。 他现在做的的确好,但说来说去也就是个小铺子,跟他大哥如今几个东街日进斗金的铺子怎么比? 族长毕竟是老子,一眼就知道何明想了什么。 他冷哼一声,“你啊,什么都好,做事妥帖,心思也细。” “但就是看人这点,还差得远。” “老祖宗都说了莫欺少年穷,你只看到何安如今开了个小铺子,怎么不看他今年才多大?”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两兄弟,以后谁好还说不定呢!” 第127章 新年准备 古代新年是怎么样的呢? 苏研告诉你,绝对是满满的仪式感。 与现代越来越淡,到最后甚至过年仅仅只代表七天小长假不同。 古代的过年是从半个月甚至更早就开始准备。 上一次苏研在古代过年是在苏家,苏家的家庭条件不太好。 但为了过年,也是倾尽全力准备。 如今到了何家,更是如此。 从二十三小年这天,何家就正式进入了新年时期。 且何祖父何祖母是很有生活意识的人。 他们两个平时虽然养尊处优,但是到了过年这段时间,反而是事事都要自己动手。 用他们的话说,“一年到头,就这几天过年。这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走一遍,怎么能叫过年?” 因此,从二十三这天开始。 何家上学放假或者是没什么要紧事情的小辈女眷,都搬回了老宅。 而何大伯,何三叔与何安等人,因为年节人多,生意忙。 白天有时候会不在,但还是尽量有时间就回到老宅。 跟着何祖父何祖母一起动手。 苏研全程跟着。 当然她身子重,何祖父何祖母并不让她做什么。 打下手有大伯母三婶以及几位哥哥嫂嫂呢,苏研在一边看着就好。 但是看着看着,苏研就明白为什么何祖父何祖母坚持要自己动手做了。 与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甚至是重孙儿一起动手做一些吃食,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天伦之乐呢? 如果非要说的话,这甚至都算得上是一种家族团建了。 这么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动手做东西,真的是增加家族凝聚力很好的方式。 苏研看着大伯家与三叔家几个孩子不过一天,连睡觉都黏在一起,再不见初来那天有些陌生的模样。 默默的感叹,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这样的法子,何祖父何祖母还坚持了下来。 怪不得,她一直感觉除了二房一大家子,何大伯与何三叔家从上到下关系都异常的亲近。 这种亲近不是那种我知道你是我的堂兄弟,所以我们应该亲近的理智上的说服。 而是那种从小玩伴相处出来的感情,而自然而然生出来的默契与亲近。 在这样其乐融融的环境中,何父何母一家才算是另类? 奥,对了,今年他们不仅没有融入集体,还自动脱离了集体。 何父何母与何鹏夫妇二人或许是因为中秋的事情,没有选择早点来老宅。 一直到过年的前一天,才不情不愿的来了。 苏研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的思考,前面十几年,何安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是怎么想的。 是会站在父母一边,与这些温馨格格不入呢? 还是选择站在何祖父何祖母这边,离弃自己脑子奇葩的父母呢? 晚上,待看到何安兴致勃勃的与何祖母一起揉面团,她就知道了。 何安虽然是何父何母的亲生子,但是隔代遗传,他继承了何祖父祖母的性格,从心底里喜欢这种与家人温馨相处的场面。 就这么玩着闹着,大家感情极剧升温的和睦相处着,时间快速的溜走。 连苏研也忍不住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同时也与何家大房与三房的人迅速建立了感情。 前面新婚与中秋相处太短,真的不算。 到了这会儿,她才觉得是真的融入了这个大家庭,成为了这个大家庭的一员。 当然,感情快速升温带来的后遗症就是,她无时无刻不在被书友耳提面命。 特别是小霸王何宇,被何祖父何祖母以及父母说过了几次,还是见了她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苏研知道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被父母哥哥嫂嫂甚至下面侄子宠着爱着。 导致他的性格很开朗外向,也从来不吝于用语言动作表达自己的情绪。 当然他还是很有分寸的,知道苏研现在怀孕身子重,不适合劳累。 只是在白天有些时候,才会来苏研身边磨叽她。 苏研在古代的年龄都大了他近一轮,更别说现代了。 因此看待何宇,也真像是看待自己年岁相差大的小弟弟一样,充满了耐心。 时不时的还想逗逗他。 因此在又一次差不多的时间见到催稿的何宇时,故作恍然大悟状,“天哪!我昨日忘记写了!” 她故意拍了拍脑袋,“都怪我最近跟大家玩的太开心了,根本没时间写那个了。” 何宇立刻就着急了,“嫂子,这怎么行!这可是你的事业啊,对待自己的事业,要上心,不然你会错失书迷的。” 苏研大手一挥,装作不在意,“没事儿,反正大家还不知道我出新书呢!” “现在知道的就咱们自家人,不会有那种情况发生的。” 这别不是玩的太开心,想断更? 何宇难过的脸皱成一团,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每天都心心念念的等着,没有这个每日的精神食粮,他可怎么熬啊? 他的荒岛,他的竹阀。 他还没看完主角怎么带领大家盖房子呢? 从一旁路过的何大哥何大嫂,正巧看到何宇这副哭唧唧的模样。 眼神一转,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苏研。 以为何宇又来找苏研磨稿子了,何大哥生气的上前揪住他的耳朵,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怎么就不听呢?” “你四嫂每日写那些已经是辛苦了,你再磨着人家多写,考没考虑过人家的身体?” 何大嫂则在一旁为何宇致歉,“四弟妹,宇哥儿就是这性子,做事情想不了那么多,你多担待。” “下次他再来找你,你直接拒绝就好。可千万别因为不好意思让这小子得了逞。” 事情发展的有些快,苏研都没反应过来。 看着在一旁歪着脑袋让何大哥轻点轻点的何宇,以及一脸歉意的何大哥何大嫂。 她有些尴尬的脚趾扣地。 她就是想逗一逗何宇,可没想事情发展成这样啊! 苏研赶紧为何宇解释,“大哥大嫂,你们误会了,何宇没催我。” 想了想,又道,“他也没磨着让我再多写了,只是每日找我要当日写好的存稿而已,大哥大嫂别怪他。” 然后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今日份稿件,抱歉的冲着何宇笑笑,“我昨日写了的,刚才是逗你的。” 何宇嗷的一声,也顾不得自己的耳朵了。 小旋风一般卷到苏研面前,接过稿件。 一脸开心的冲着苏研傻笑,“四嫂四嫂,你太好了!” 说完,他兴奋的把稿件举起,原地转圈,“奥奥,今天有的看了!!” 一点都不记仇苏研刚刚逗他的事情。 苏研见他这样,内心深处良心不安了一下。 紧接着又有另外一个声音为自己的行为站台:这小孩子一样的性格,根本忍不住好吗! 苏研扶额,看来以后她当了妈妈,不会是那种传统的慈爱的老母亲。 未来的儿子或者女儿,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你们的人来疯妈妈驾到! 第128章 新年 在古代的第二个,在何家的第一个新年,苏研过得很开心。 三十这天,在何祖母的带领下,他们所有人一起大扫除请天爷,财神和灶神。 晚间他们其乐融融的吃了年夜饭。 然后一起去外面放了烟花,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便回来包饺子。 值得一提的是,何父何母带着大儿子一家在年二十九这天终于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中秋发生的事情被何祖父何祖母惩罚的原因,几人嫣然来走形式一般,什么也不参与不主动。 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何祖母见他们一副记仇的样子,很是憋闷了一番。 最后还是何祖父想得开,“儿孙自有儿孙福,跟他们生那气做什么?” 何祖母扔掉手中的擦脚布,转身坐到床上,“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一副全家人对不起他们的样子,不想来就别来,来了又做这样的姿态!” 何祖父拆穿她,“还不想来就不来,前几天天天跟我念叨的也不知道是谁?” 何祖母没好气道,“过年了,我想着一家子团圆有什么问题?” “若是早知道他们一家来了是这副嘴脸,还不如不让他们来。” “来了弄得一大家子都不高兴!谁欠他们的吗?要在大过年的看他们的脸色。” 何祖父:“好了好了,别想这些了。他们一家子心不在这里,再强求也没用,何必呢。” “就宽心过完年就好了,儿孙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家,咱们管不了那么多喽。” 而且管了人家也不定听。 就算是当时听了,事后说不定心里还记恨。 这就是早分家的坏处了。 不在一起,家产还早早分了,对儿孙的约束力全靠儿孙自己的孝心。 遇到那种心里明白的,父母管教自然会听进心里改正。 而那种糊涂的,父母管教,可能还会觉得父母偏心,让他们丢了脸。 何祖父又道,“咱们为人父母的,该抚养教导的都做完了,剩下的路让他们自己走好了。” 何祖母躺在床上,很久没有接话。 直到何祖父以为她都睡着了,黑夜里突然又传来一声叹息,“哎,这父母与子女,也看缘分。可能我们与老二就是没有缘分。” 所以即使托生到他们家里,成为了他们的孩子,最终还是会走到陌路。 “祖母,祖母?” 何祖母回神,看向眼前的苏研。 苏研拿起手上的饺子,递到何祖母面前,“祖母,你看看我这个包的好看不?” 有血缘的走到陌路,没有血缘的却处成知己。 这就是缘分的奇妙之处。 想到这里,何祖母也不再纠结,转身加入到眼前的包饺子大军。 何母看到那边热热闹闹包饺子,自己一家却只能孤零零的坐在一边,一阵气苦。 她不禁把脸色绷的更紧,摆的更臭。 但最终发现根本无人在意,也没人上前询问。 不由得更生气了。 大家嬉闹着包完了饺子,几个正当年的人守岁。 底下的小孩子与年纪大的何祖父何祖母,以及怀孕的苏研,全都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早早的起来。 然后一起动手煮了昨日包的饺子,吃完,天蒙蒙亮。 但是古代的拜年仪式就正式开始了。 何祖父何祖母辈分大,就留在家里等着别人上门拜年。 而何大伯一辈与何安一辈,就男女分为两列,加入了族里的拜年大军。 然后按照族里的辈分高低,一家一家的上门磕头拜年。 苏研因为怀孕,就留在了家里陪着何祖父何祖母。 就有幸见到了古代版浩浩荡荡的拜年大军。 真的是乌压压一片,按照辈分高低从第一排往后排。 辈分高的站在前排,低的就在后排。 到了家里,就在院子里三揖下跪磕头拜年。 苏研站在一旁看着这乌压压,一个院子装不下,有的甚至跪到外院,甚至更远地方的人群。 震惊的双眼大睁。 直到人走了,还有点回不过来神。 何祖母见她这样,有些好笑道,“是不是没见过这么些人?” 苏研愣愣的点头。 何祖母大笑,“我第一次嫁过来的时候,也被这场面吓了一跳呢。” “一般人拜年就是成群的结队走,哪有这样乌压压的一帮人?” 苏研:“是啊!这人也太多了。怕不是族里所有小辈分的都来了?” 何祖父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这你可猜错了” 他微微扬起下巴,有些骄傲的道,“这些可不是族里的所有小辈,还得再来波呢!” 苏研瞪大眼睛,这么多人? 何祖母在一旁道,“咱们族里啊,一向是比邻而居,且族里人丁兴旺,这些年都有发展成县里第一大族的趋势了。” 何祖父在一旁得意的点点头,对族里这几年的发展趋势很满意。 在皇权不下乡的古代,一个宗族,最直观的力量展示,就是人口多寡。 何家子嗣兴旺,也就是家族兴旺。 也难怪何祖父一提到这个就很兴奋了。 接下来,苏研果然又跟着何祖父何祖母见了整整四波儿男人来拜年。 由于男眷女眷是分开的,所以女眷也来了三波儿。 等拜年结束,都到中午了。 众人纷纷吃了顿午饭,然后何祖父与何祖母就相约出去了。 族里还有比他们辈分更大的几位,他们要亲自过去拜年。 而且不光辈分大的,他们还要去一些好兄弟好姐妹家里。 拜拜年,聊聊天。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大年初二,这天是个艳阳天。 一大早吃完早饭,苏研就带着何祖母准备的东西,与何安一起出发去苏家了。 至于为什么是何祖母准备,那是因为何父何母今天一大早连早饭都没吃,就告辞回家了。 何祖母自然又气了一顿。 按理说,初二回门的东西,应该是婆婆给媳妇儿准备的。 但何母显然不记得这回事,或者是记得,但是故意不给苏研准备。 这在古代算是件丢人的事情,证明婆婆对儿媳妇儿不满意。 所以连去亲家的礼品都不准备。 但苏研完全不在意这点,她觉得这事儿也就是单纯的精神伤害更大。 说是实际的身体伤害什么的,那是一点没有。 所以只要自己不介意,换句话说,就是毫无杀伤力。 但面对何祖母主动给她准备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与她道过谢后,就与何安出发了。 第129章 回娘家 苏家 一大早吃过早饭,苏母就在家里等着苏研上门。 这会儿正抱着松哥儿,与苏父坐着闲聊。 突然苏母耳朵一动,似乎听见了车马走动的声音。 她抱着孙子出去一看,果然是女儿女婿来了。 苏母兴奋的冲着坐在车辕上的何安招手,“这儿,这儿。” 何安勒停牛车,看了看眼前的大门,又看了看苏母。 最终下车,牵着牛调转车头,朝着苏母去了。 谁知道过去后,转个弯,竟然又看到一个门。 墙体处的新泥和斑驳的旧门板,处处彰显着这是新开的门。 何安收回视线,没有多说什么。 与苏父苏母问了个好,就伸手扶着苏研下车。 苏研下车后,看到新门,也是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什么,看了一眼苏母。 苏二郎这时候上前接过何安从牛车上带来的礼品,大咧咧的让大家进屋。 苏母这才接着道,“对,快进屋,进屋再说。” 苏研点点头,跟着苏父苏母走进门。 结果进了院子,一堵一人高的墙正立在原来的院子中间,把院子分成了两半。 苏研瞟了一眼没说话,进屋坐下。 苏母倒是完全没觉得开门砌墙有什么,进了屋把孙子递给儿媳妇儿,亲自去冲了两碗红糖水。 一碗先给了女婿,另外一碗放到女儿面前。 “大冷天的,先喝点红糖水暖暖身子。” 又看到苏研已有些变化的腰身,乐的两眼眯成一条缝,“孩子得有六个月了?” 苏研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六个多月了。” 苏母:“那四五月份就要落地了,这个日子不算太热,坐月子也好过。” 苏研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住。 “平时可不能大鱼大肉没节制的吃东西,孩子养的太大,到时候可不好生。” 要是别人,苏母肯定不会提这事儿。 毕竟乡下人家,能吃饱就算不错了。 即使孕妇特殊些,但也特殊不到哪里去,顶多就是每天吃个鸡蛋补补。 孩子自然就小。 但她女儿现在不是在城里住吗,吃饭什么的她也见到过。 不是乡下人能比的。 再加上亲家爷爷奶奶看重,自然不会短了嘴。 那她就要提一提了,省的女儿不懂事儿,到生的时候艰难。 二郎媳妇儿也在一旁接话,“平时也得多走动走动,生的快!” 苏母:“对对对,是要多动动,可别躺在床上不动,到时候生的话可没有力气!” 苏研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何安在一边看苏研脸色不好,虽不知道是为何,但还是本能的引着话题到别的方向。 苏家人也没在意,顺着他的话题就说远了。 众人正在这儿其乐融融的说话,何安还好兴致的抱过苏松,拿了个糖块喂他。 一旁的苏母时刻注意着女婿的动作,看他细致的用手帕给松哥儿擦口水,不厌其烦。 暗暗点了点头。 正要开口,院子那边突然响起说话声。 “这分了家了,果然不一样。回门都不见来拜见爷奶的,好规矩吆。” 声音高高低低,一波三折,生怕人听不到。 苏母紧绷着脸,咬牙切齿。 眼角瞟到何安,又咽下这口阴阳怪气,强撑着笑,对何安道,“你们来了,是要去见一见研研爷爷奶奶的。” 苏父苏二郎脸上也不好看,但没有反驳。 二郎媳妇儿立在一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低下头不说话。 苏研则出来打圆场,“上次见爷爷奶奶也是几个月前了,也很久没见了,是应该去看看。” 她转身看向何安,何安会意,从桌子上的一堆礼物中扒出来两包烟丝和两封点心。 笑着对众人道,“祖母在家就叮嘱我们一定要向爷爷奶奶问好的,是我想的不周到,没有先过去,岳父岳母见谅。” 苏母看他这样,脸色和缓了一些,道,“什么见谅不见谅的,乡下没怎么些规矩。” 又看了看他扒出来的这些东西,心里满意。 不多也不少,省的便宜老大一家。 准备好了,苏父就带头领着一大家子过去。 进门,苏大伯母目光来回扫视一圈,然后蓦地就定在何安··· 手上的礼品上。 见东西不多,她轻蔑的翻了个白眼,转身直接进屋了。 苏母看她这样,气的心一梗。 苏大郎赶紧上前转移注意力,“二叔二婶来了。” 又看向何安,眼睛一亮,“二妹夫,二妹,爷爷知道你们来了,正在屋里等着呢。” 苏研点头,没去管院子里奇怪的气氛,跟着苏大郎就进屋。 苏爷爷苏奶奶果然在堂屋坐着,苏爷爷还好,但苏奶奶脸上板着,一看就是不高兴的样子。 不过苏研完全不在意,反正已经分家了,再不高兴,能怎么样? 何况还有苏爷爷镇着。 心里这么想着,但她的动作可一点没耽误,利索的就给苏爷爷苏奶奶行了个礼,拜了晚年。 苏爷爷:“乡下人家没这么多礼,起来。” 苏研一点不耽搁,立刻就起身。 打眼一瞟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与妇人,她看了看站在妇人旁边的三妹,猜测这可能是没见过面的苏大姐。 说实话她到了古代两年多了,竟然是第一次见她。 据苏母说,苏大姐性格醇厚老实,从前与她关系也不错。 就是被苏大伯两口子安排嫁得远,因此平时难得一见的。 今日见到了真人,不过她已经不是原身,对苏大姐也没有什么熟悉感,略微点点头就不再说什么。 这边何安与苏爷爷交谈了几句,不过因为苏奶奶在旁边一直散发冷气。 苏爷爷时不时瞪她,但是没效果,就不再拉着何安说话,让人离开了。 回到了二房这边,苏研看苏二郎拉着何安到一边去说话。 她也拉着苏母到厨房,边做饭边说小话。 从苏母口中也得知了,今天大房气氛不好,苏奶奶也一直放冷气的原因。 原来自从苏爷爷分完家后,大房自觉占了便宜,好好的老实了一阵儿。 但临到年关,看到苏二郎大包小包的回来后。 苏大伯母又眼红,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一会儿说二郎不孝顺,拿回来那么多东西不知道多孝敬爷爷奶奶。 一会儿又说老两口年纪大了,二房每月应该给抚养费。 第130章 气氛怪异 看二房没人理他,就每天摔锅砸盆,撵狗骂鸡的。 老爷子出来管也没用。 直到有一天,因为二房砍的柴火多,摆放的位置大了。 苏大伯母觉得是占了他们的位置,抓着这个使劲闹了一场。 结果没想到一向是和事佬的苏父这次不再忍让,而苏母看苏父这样也没了顾忌。 上去就是干,连架都懒得跟她吵。 两人干仗干的太厉害,一大家子的男人都不好上去拉架,苏奶奶只好亲自上场。 结果被两个儿媳妇儿,一人一锤正好锤到左右两肩。 这下把老太太气的,直接劈头盖脸对两人都骂了一顿。 结果苏大伯母还不服气,犟嘴说苏父一家多占了院子,是占了他们的便宜。 苏父一气之下,当天就吆喝着人在院子这边开了个门。 第二天浩浩荡荡的就在院子中间画了条线,然后沿着线就砌墙。 苏爷爷苏奶奶虽然觉得这事儿是大儿媳妇儿没事儿找事儿。 但是苏父这样干,还是让老两口觉得在村里丢了面子。 苏爷爷还好,自己能转过来。 苏奶奶就比较一根筋,气的过年都不搭理苏父一家。 苏研听完,也是被苏大伯母气笑了。 “大伯就这么看着她闹,也不吭声?” 苏母翻炒了一下菜,冷叱道,“他?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惯会躲在女人身后装无辜。” 苏研听完,沉默了。 说的也是,苏大伯母这些年干的事情,苏大伯少有拦的。 外面只会说苏大伯娶了个坏媳妇儿,但真正怪他的倒是不多,顶多就是说他懦弱立不起来。 但跟苏大伯真正一个院子里住过的苏研,与跟苏大伯一家相处了几十年的苏母,其实都眼明心亮。 哪有什么管不住? 只是不愿意管罢了,毕竟苏大伯母每次闹。 成了,好处是他们一家的。 不成,也顶多是苏大伯母一个人名声不好罢了。 反正怎么样,苏大伯都是不亏的。 苏研叹口气,跟苏母道,“大伯一辈子想跟人玩心眼占便宜,但是也不想想这世界什么便宜是好占的。” “爹是他亲弟弟,让着他就算了。但跟他相处的外人,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就算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时间长了,大家也不瞎。” 苏母听完一愣,想了想觉得苏研说的很对,“我说这些年你大伯在村里人缘一直不怎么好,还以为是因为你大伯母的关系。” 她利落是把炒好的菜盛出来,然后添上水刷了刷锅,倒上二郎媳妇儿切好的下一个菜。 苏母翻炒几下,抬头与苏研感叹,“这人那,最怕自作聪明。事情只要做了,即使别人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但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时间长了,谁好谁坏,心里都有杆秤的。” 苏研点点头,觉得苏母说的很对。 苏研在灶下添了把火,听见苏母问她,“你刚才怎么了?在屋里一起说话的时候,表情不对。” 苏研疑惑:“啥?” 苏母:“就刚刚我们说孩子的时候。” 苏研想起这茬,沉默着添柴不说话。 苏母看看她,恍然大悟,“是不是怕疼?” 苏研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这下苏母也沉默了。 她又翻炒了几下菜,看熟了,就盛出来放一边。 看菜炒的完了,她停下手里的动作。 用围裙擦了擦手,坐到苏研身边,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 就像小时候哄着半夜精神奕奕的苏研睡觉一样。 “女人那,都有这么一遭。头胎会疼些,后面就好了。” 苏研觉得不好。 原来不提这个她没感觉。 现在一下子揭开了这层面纱,她真的觉得全身都不好了。 这可是古代啊! 医疗条件这么差,还没有剖腹产! 苏研光想想以前在视频里见到过的顺产的产妇疼的把墙都抓破的场面,就有点不寒而栗。 她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古代从老到少,都很忌讳跟年轻未婚或者初育的女性说生产的事情。 了解太多,真的会焦虑。 关键是焦虑什么都改变不了,只会徒让人难受。 看来她真的要锻炼了,听说身体好的女生,顺产会顺利很多。 苏研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有了锻炼的想法之后,就把这事儿放开。 与苏母说起家里的其他事情。 最后聊着聊着,提到了三郎和三妹的婚事。 这两个虽然都是大房的孩子,但自小也算是一起长大。 也没有遗传苏大伯母奇葩的性格。 所以苏研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当然若说是有深厚的感情也不至于。 中间到底隔着经常找事儿的苏大伯母。 苏母道,“三郎相看好了,是王家庄的闺女,年后就要准备定下了,三妹也已经在相看。” 苏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苏母让苏研出去。 自己则带着二郎媳妇儿把饭菜端进堂屋。 说是堂屋,其实就是原来苏父苏母房间隔出来的。 但苏母心里有成算,让木匠打了个小点的方桌,又配上几个椅子。 倒也是像模像样。 准备好了,苏母出去吆喝一声让苏二郎带人回来吃饭。 苏家人饭桌上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习惯,这次也不像以前那样不熟所以带着疏离,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时不时爆发出大笑。 这让一墙之隔的苏大伯母更不高兴。 闻着那边传来的肉香,耳朵又听着那边的谈笑声。 她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不顾饭桌上的大女儿大女婿,又要开口讽刺。 但这次被苏爷爷瞪眼拦住了。 没错,苏大伯一家是在苏爷爷这里吃的饭。 苏大伯母美其名曰是大孙女带着女婿回来走亲戚,怎么能不看看爷爷奶奶,和他们说说话。 当然聊着聊着到中午了,自然要一起吃饭。 一起吃饭吃谁的呢? 苏大伯母自然不愿意出粮食,就沉默不语。 苏爷爷苏奶奶也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只能带着大郎媳妇儿整出来一桌子菜。 本来苏奶奶还在生气二儿子在院子中间起一堵墙的事情,这下火力直接被苏大伯母拉走了。 再听着二房那边的欢声笑语,看看大儿媳妇儿又要不分场合的阴阳怪气。 她的心沉沉闷闷的,盯着大儿子看。 苏大伯却仿若没发现她的视线,专心的吃饭,头也不抬。 自然也不理这边的眼神官司。 苏奶奶心一梗,怒火仿佛山泉一般,汩汩往外冒。 但视线扫到老实吃饭不吭声的孙女婿,心里的怒火就像是被一盆水浇灭的火堆。 着不起来,却又湿湿的冒着烟。 第131章 争执 饭毕,苏二郎拉着苏父与何安去看别人打叶子牌。 考虑到上午想的要锻炼的事情,苏研也决定出去走一走。 怕碰见太多人,苏研选择了去村西边。 苏母以及抱着孩子的二郎媳妇儿也跟着一起。 几人穿过巷子到地方,到大柳树下坐着。 没聊几句,就听到小路那边传来争执的声音。 三人相视一眼,悄摸摸的把身子又往大树后面藏了藏,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声音。 咳咳,他们也不是为了听八卦。 就是一个村的,万一打起来,他们也能提前叫人那! 怀着这样助人为乐的精神,苏研耳朵竖的更高了。 一个声音听着挺年轻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吼,“···谁让你偷偷换了我回娘家的礼?你知道我今天回去丢了多大的人吗!” 然后一个老婆子毫不示弱的对骂,“我呸,我换了又怎么样?你别想拿着我家的东西贴补你娘家。” 这蛮不讲理的腔调,听着有些熟悉。 还不等苏研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那边就传来一个更年轻的声音,“你敢推我娘!我打死你···” 紧接着就传来怒吼撕扯的声音,中间还时不时夹杂着粗鲁的对骂。 “好了,别打了,别打了!” 听到后来的男人的声音,苏研沉默了。 还没等她回头找苏母确认,就听到那边传来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再然后伴随着,“你敢打我哥”的怒吼,似乎那个更年轻的女人做了什么事情。 最后就是“啊”的一声,“血,血···我的孩子···” 苏研被这最后的一声惨叫吓得下意识护着肚子往后仰,忘记了自己正坐在大树根上。 差点失去平衡往后跌倒,幸好坐在她旁边的苏母托了一下她的后背。 她借力又坐稳了。 苏母这时也顾不得其他的,心神未定问她,“没事?” 苏研心有余悸的摇摇头。 二郎媳妇儿也担忧的抱着孩子站起来。 看她真没事,苏母有些后怕的用手指点了点苏研的脑袋,“都这么大人了,不知道小心点!” 苏研冲她讨好的笑笑,没再说什么。 实在是场合不合适,她都已经听见小路那边越来越多的人声。 还有大家惊呼着叫人,以及送人去大夫家的声音。 她们处的这个位置,虽然被大柳树挡住了。 但人越来越多,保不齐会被人发现。 其实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关键是苏研觉得,若是她出去。 那恶婆婆小姑欺压儿媳致人流产的戏份,立刻就会变成继任流产,前妻冷眼旁观的剧情。 苏研可不想跟他们家掺和上一点关系。 是的,她已经想起来了。 她就说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呢,可不就是她那前夫一家吗。 四个人,整整齐齐的全都在。 莫名的听了这么一场八卦,苏研只想赶紧悄悄的离开,不带走一丝注意! 正好苏母也是这么想的。 若是苏研不在,她是一定要上前好好看看前亲家的热闹的。 而且还要找机会使劲踩几脚。 但苏研在,她就不愿意让苏研与这家人再掺和上一点关系。 特别是听这声音,那后娶的女人像是孩子要不保了。 可别再狗急跳墙冲撞了她女儿! 想到这,苏母一刻都待不住。 立刻站起来,带着苏研就要从这边的小胡同里回去。 也幸亏这棵大柳树没多远就是人家,她们又坐在背对着小路的一面。 小心一点,可以借着大柳树的遮挡,走进巷子。 后面有两边的房子遮挡,就不怕了。 苏研到家的时候,正好碰见苏二郎带着何安回来。 几人在门口碰见。 苏二郎就叽叽喳喳的道,“听说村西头出事儿了,大家都过去看呢!” 苏研三人相视一眼,决定不提刚才见到的事情。 苏母转过话题问,“你爹呢?” 苏二郎:“我爹也跟着过去了,听说是谁打架流了一地的血,牌场上的人就说过去看看拉拉架。” 好家伙,这么一会儿,就已经传开了。 关键是还传的变了样。 这会儿苏研只是庆幸,幸好刚才当机立断的离开了。 若不然被人发现她也在现场,不知道会被大家脑补出什么离谱的剧情! 苏母也是庆幸不已,手上攥着苏研的手,握的紧紧的。 苏研回握住母亲的手,安慰的对她笑笑,“这都是人家的事情,跟咱们也没关系,先进屋。” 苏母点头,“对,别站在门口了,进屋说话。” 几人进屋,苏二郎有点坐不住,想去看看热闹,被苏母呵斥住了。 他有点委屈巴巴的坐在凳子上,不知道母亲怎么突然这么凶。 但很快他的委屈就被转移了,因为苏父回来了。 他皱着眉头,难得一脸晦气。 苏二郎特没眼色的冲上去问他发生了什么。 苏父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何安,僵硬的扯出个笑,“没什么,就是村里人婆媳吵架动手了。” “这大过年的,晦气的很,别理他们。” 看苏二郎还待再问细节,苏父一个肃杀的眼神递过去,苏二郎就怂怂的缩着脑袋不吭声了。 苏母几人也没有拆穿苏父善意的谎言,合力把话题岔过去,提起别的事情。 又聊了一会儿,看天差不多了,苏母就张罗着送苏研他们回去。 苏研也怕再生其他的事情,就点头同意了。 但是看着牛车上她娘搬上来的坛坛罐罐,苏研哭笑不得,“娘,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我们又不缺吃喝。” 苏母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当然知道你不缺吃的。” 又道,“中午吃饭我看你胃口不怎么好,这些都是我自己腌的菜,都是你爱吃的。你带回去好歹开开胃。” 想了想又补充,“但也不能多吃!你现在这个月份,一定要注意了,孩子千万不能补得太大。” 苏研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苏母突然一拍脑门,转身对着何安道,“你们等等,还有!” 然后不等人回答,就风风火火的跑回去,拿了几包东西回来递给何安。 “上次听说你祖母有腿疼的毛病,这是我专门回娘家带回来偏方。” “每天晚上用水熬好泡脚,不出半个月就有效果,可管用了!” 第132章 后续 何安有些震惊的看着递过来的东西,又看看苏母满是笑容的脸。 很是感动的接过来,“难得娘你还记着我祖母。” 苏母一脸这算什么的表情,“回去让你祖母试试,若是有用,就托人捎信来,我再去娘家那边拿点。” “这个偏方,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要经常的泡泡才好。” 何安两手捧着东西,狠狠的点了点头,“我回去一定跟祖母说,若是好用,再来麻烦你。” 苏母挥挥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别说这些外道话,到时候只管说话就是了。” 苏二郎在一边也嘻哈着凑上前,“对啊姐夫,到时候跟我娘说就是了。我娘若是不方便,我去舅舅家给拿回来也成。” 苏母一脸嫌弃的推开他:“去去去,哪都有你的事。你就跟着你姐夫好好干就行了,你娘我还走得动娘家,用不着你。” 苏二郎活宝一样的假装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是是是,我说错了,我娘老当益壮,还能干的很呢!” 苏母更嫌弃他了,直接转过头不理他的耍宝。 何安在一旁言笑晏晏的看着,并不插话。 等几人说完,告别完了,才带着苏研离开。 目送牛车在大路上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苏父苏母才带着众人回家。 半路上正好遇见邻居周嫂子,她一脸兴奋,两眼放光。 这表情,苏母可太熟悉了。 她挥挥手让其他人回去,自己跟着周嫂子说说话。 苏父看周嫂子原地踏步的小碎步,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晚饭要少一个人吃了。 看苏父他们转角不见,周嫂子才拉着苏母到一边说小话。 “知道我今天看到什么了吗?” 完全不等苏母张嘴,就立刻自问自答。 “村西头,那杨老婆子跟她儿媳妇儿打起来啦!” 苏母一楞,没想到是这事儿。 但反应过来之后,不露声色的假装不知道,“啊?怎么回事?” 周嫂子一脸激动,原地跺了两脚,“你不知道,那杨老婆子,竟然偷偷把她儿媳妇儿回娘家的礼品换了。” “还换成了不值钱的野果子。她儿媳妇儿去娘家可丢了大脸,回来就闹。” “谁知道那杨老婆子不讲理,气的两人当场动起手了。” 周嫂子捂着嘴小心的笑了一下,可能又觉得大过年的有些缺德折福气,赶紧忍住了。 道,“然后她的那个女儿看她娘吃亏了,就上去帮忙,结果一下子把人推倒在地,流产了!” 前面苏母是知道的,她还是案发现场第一批人呢。 但后面流产的事情她就不晓得了。 不过听到这,她还挺唏嘘,“大过年的,可怜的孩子···” 周嫂子猛翻一个白眼,“把你脸上的笑收一收,再说这话!你这褶子都一层一层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苏母噗呲一下笑出声,“我不是寻思着这大过年的积点德,别那么幸灾乐祸吗?” 又道,“说实话,就他家这情况,生个孩子出来也是受罪!还不如早日重新投胎呢。” 最好是全都投别人家,他家断子绝孙!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错,苏母兴奋的想。 贱人孩子没了,是被婆婆和小姑子搞掉的。 婆婆小姑子名声也臭了,特别是小姑子,还没嫁人。 以后十里八村谁还敢娶? 这一家子,算是废了一多半了。 苏母越想越高兴,跟周嫂子就嘀嘀咕咕起来。 周嫂子跟她关系好,自然知道苏母心里想的事情。 就投其所好的继续说。 两人兴致勃勃,一直在角落里站着聊。 等再察觉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苏母拍了一下脑袋,“哎呦,都这么晚了。” 周嫂子从兴奋中缓过神,也看了看周边的天色,“这冬天的天儿就是黑的早,还没咋说呢,就黑了。” 苏母点点头,“可不是,要是夏天,这会儿太阳还没下山呢。” 不过再怎么依依不舍,两人还是要回去。 正好是邻居,两人又走着说了一段。 最后各进各家门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约着有时间再聊。 这边何安一路上都很开心,到家了还哼着小调。 晚上休息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头枕着苏研的腿。 双手搂住她,眯着眼睛,享受此刻的幸福。 片刻他突然道,“岳母跟二郎的关系真好啊!” 正发呆的苏研听完一愣。 何安动了动身子,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道,“你家的家庭氛围真好,岳父岳母对你们姐弟俩发自内心的好。” “所以你们在岳父岳母面前也无拘无束,什么都能说。” 说到这,何安半直起身,紧紧盯着苏研的眼睛,“以后咱们的孩子长大了,咱么也这么对他。你教他识字,我就教他做生意。” “让孩子变成一个活泼开朗的,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好不好?” 苏研一方面觉得有些好笑,另一方面却又很心疼。 她伸手把何安的一缕头发抚到耳边,轻轻的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道,“好,我们一起教他,一起疼他,把我们能给的一切都给他,然后做他最坚强的后盾,放他去飞。” 何安扬起脸,展出一个大大的笑,像盛夏的牡丹花一般,耀眼夺目。 他紧紧搂住苏研,半晌才嗯的一声。 从苏家回来,又过了半月。 过了元宵才正式出了年。 这半个月基本上苏研都是在家待着,即使在古代她也没那么多的亲戚可走。 倒是何安亲戚多,来回走了几天。 不过这其中很大一部分亲戚,例如舅舅家,本应该是跟着何鹏一起去的。 但何鹏没吭声直接去了,何安得到消息的时候,人都已经回来了。 他好一阵儿郁闷,最后只能是自己再去一趟。 好在何舅舅不像何母一样糊涂又偏心,对待这个小外甥一样的热心招待。 何安心里才好受了一点。 除了这些,基本上今年是他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这个年,他有了妻子,还即将迎来自己的孩子。 事业有起色,人际关系上也有了很大进展。 何安只觉得,再没有此刻更幸福了。 第133章 端午 过了元宵,看完灯会。 新的一年正式拉开繁忙的序幕。 何安也要出去工作了,家里又剩下苏研与何祖父何祖母待着。 但她也没闲着。 由于意识到古代生产的危险性,苏研开始控制自己的饮食。 当然她并不是不吃,而是更合理的搭配饮食,不让自己营养过剩。 同时她也开始安排自己的锻炼计划,并随着日期逐渐增加。 人常说怀孕期间的人,像是打了兴奋剂,精力会比以前旺盛。 苏研以前不太相信,但现在她信了。 即使每日锻炼写作两不误,苏研每日还是神采奕奕。 就这么一直持续到五月初,过了预产期。 何家从半个月前就开始进入高度预警状态,何祖母也早就准备好了稳婆在家里。 就连住在乡下的苏母这半个月也来了三趟。 但是时间晃晃悠悠过了四月,迎来五月。 孩子还是非常沉得住气,一直没有动静。 这让大家都吊着一口气,苏研的精神也高度紧绷。 她开始忍不住脑补一些现代孕妇难产的画面,那是她刷手机看来的。 从前都是看过就忘,但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的。 记忆力像是枯木逢春似的,往日的一帧一幕开始频频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包括刷到的一些视频,还有她现代的亲友。 因为激素问题,她时而会变得非常感性。 何安没办法,只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特别是预产期过去,孩子还迟迟不落地,何安更是担忧的不行。 陪着苏研的时候自然是:这都是小事儿大家都可能遇到的镇定模样。 但晚上苏研睡着时,他常常坐在床头盯着她一盯就是一夜。 如果只是家里让人着急也就算了,外面的情况更令人心焦。 五月份了,马上就到夏收,正是庄稼抽条张穗的时候。 但年后,只三月份下了一场薄薄细雨,往后再没有见过一滴雨水。 河水井水所有农民能接触到的水,全都用上了。 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到了现在,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几十年没遇到旱灾的县城真的招灾了。 几乎所有的地方,不约而同的按照他们的习俗,举行小型大型的祭祀求雨活动。 但当虔诚跪地祈求的人举行完仪式之后,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后面许许多多天。 他们抿着干裂的嘴唇,用空茫的眼神望向天空的时候。 依旧是艳阳高照。 金色的阳光仿佛老天爷对这片大地的惩罚一般,嗖嗖嗖的如箭般刺破所有人的幻想。 紧接着更让大家不堪重负的是,粮价大涨! 进了四月,县里的粮价几乎一天一个价。 若不是县太爷及时敲打县里大粮铺的老板一起,情况可能会更糟。 但即使有县衙的干预,情况也并没有好太多。 仅仅是没有糟糕的那么快,那么摧枯拉朽罢了。 苏研每每听到何安带回来的消息,都一阵心惊肉跳。 然后就是庆幸,庆幸年后她们依旧保守选择少卖粮。 就在一个月前,他们已经彻底不卖了。 问就是进货价太高,家里周转不过来。 一开始自然有人说,但是渐渐的大家也就习惯了。 更何况也没有太多人把注意力放到一个新兴起的小铺子上,他们的眼光全都集中在天气和大粮商那里。 在这样日益紧张的环境下,迎来了端午。 这天何家也没有过多准备,就是简单用菖蒲艾蓬等浸酒蘸洒在墙壁角落驱虫。 又在各个屋子里熏了艾草,每人配了装了药草的香囊。 然后大家一起聚在一起吃个饭。 跟过年时的晚到相反,何父何母端午这天来的特别早。 何母满脸带笑,走路带风,一双眼睛从进了大门就开始滴溜溜转着,四处寻人。 看到何祖母与苏研何大伯母等人在前厅里其乐融融的场面,她脸上一僵。 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眼睛里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脸上也从一开始的僵硬变成了高不可攀的傲慢。 苏研一打眼,就知道何母绝对要炫耀些什么事情。 果然,何母进来没说两句话,就开始自顾自的引着话题到自己家的生意上。 苏研一开始还以为是何父那边店里生意好,还疑惑不太应该,旱灾年间。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为什么。 “这可是蜀锦做的,这么一小块手帕,值一两黄金呢!” “要不说阿鹏有能力呢,跟蜀地的大商人有交情,才能拿下来一批货。” “我也沾光,用上这货比黄金的蜀锦了。” 苏研看向何母故意拿出来炫耀的手帕,对她骄傲的语气不假辞色。 但厅里的其他女眷可没有他们淡定。 何大伯母率先震惊开口,“这就是蜀锦?” 并凑上去仔细观看一番,果然轻薄细腻,细细的纹理可见织造的工艺。 何三婶儿甚至起身想过来摸摸看看,却被何母侧身躲开了。 她有些讪讪,但是激动占了上风,“只听说过南边有这个,每年不可多得。” “没想到今日也有缘一见。” 何母听完得意的抬了抬下巴,睥睨的看着众人,”可不是,这可是皇后娘娘亲口夸过的,每年进贡给宫里的布料必然少不了这个。” “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着。” 何大伯母与何三婶儿相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话啥意思? 她们都是乡巴佬了? 虽然她们的确也没见过,但也不必高高在上的踩别人一脚,抬高自己? 原本见到蜀锦激动火热的心,也渐渐冷却下来。 何母还没注意到,继续吹嘘,“我家阿鹏孝顺,拿了那一批货,立刻就要给我做身衣服。” “我都跟他说了,我这么大年纪了,哪里还用得上这么好的料子。” “可他不听,非要做。” 何母叹口气,“我就让他做个帕子,这个用料子小,剩下的好拿去卖。” 苏研心里一动,拿了一批货? 得掏空何父何母一家了。 显然不止苏研这么想,见多识广的何祖母也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们买了一批蜀锦?” 何母更得意了,脸上绽放出大笑,旁边的何父也一脸与有容焉。 “可不是,若不是我家阿鹏人脉广,这种好事儿可轮不到我们。” 何父忍不住插嘴,“一买一卖,倒腾一次手,价格就能翻倍!” 何鹏想要故作谦虚,但睥睨的眼神和高昂的下巴暴露了他。 第134章 临盆 他故作不在意摆摆手,“全赖朋友牵线。” 何母立刻就接,“那也得认识人呐。” “而且还得识货,眼疾手快。若不然,这种好事儿哪里轮得到我们?” 何鹏矜持的点点头。 旁边何三嫂带着两个孩子全程矗立在旁,眉眼笑意深深。 细看还有些说不出的得意。 何大伯与何三叔互相看一眼对方,又转过头来。 何大伯斟酌一下用词,才缓缓道,“···这批蜀锦···不便宜?” 何祖父何祖母在上首,沉沉的不说话。 但眼神却也随着何大伯的话,落到何父何母身上。 何母脸色僵硬,看了看何父没说话。 何父却并不在意,“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哪还有时间计较钱的事儿?” 何祖父沉下脸,“到底是多少?” 何鹏看何父脸色不好,赶紧上前回答,“爷爷,花了八千两!” “不过,这批蜀锦一旦转手,价钱立刻翻倍!” “马上就能挣回来!” 何祖父捂住胸口,“八千两?你们已经给了?” 何鹏点点头。 何祖父气急败坏的道,“你们怎么能不跟家里说一声就把这么多钱给出去了!” “八千两啊!你们是不是卖地了?” “不对,卖地也不够,难道···” 何祖母也坐不住了,“你们卖铺子了!!!” 苏研坐在一边受惊的摸摸肚子。 何父对着又惊又怒的父母,有些尴尬。 但转念想着这两天卖出一匹布挣到的钱,又理直气壮起来。 这世上,机会从来都是稍纵即逝。 若是自己不当机立断抓住机会,这挣钱的事情就是别人家的了。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之所以等尘埃落定才跟家里人提。 是不想家里掺和一脚,分薄了他家的利益。 何祖父打眼一看就知道他的小心思,他又气恼又失望。 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二儿子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小人。 但··· “带我过去!现在!” 再气,他也不愿意看到自己二儿子一家被骗的倾家荡产。 何父见父亲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想了想如今蜀锦已经买下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借着资助他们来插一手。 就点头同意。 同时何母还存着炫耀的心思,吆喝着让大家一起去。 因此众人就浩浩荡荡的过去,然后又浩浩荡荡的回来。 不过与去时的担忧不同,回来何祖父何祖母显然松了一大口气。 但何父何母连带着何鹏一家,显然更傲气了。 脸上的明晃晃的炫耀,“都说了,是阿鹏好不容易找来的关系,这么大的事情,我跟他爹怎么可能不把关?” 何母说完,又口不遮拦加了句,“爹娘就是瞎操心。” 何祖父何祖母乌沉着脸,不过这次他们倒是没说什么。 蜀锦是真的,去的时候还有县里消息灵通的大户扒着儿子家大门央求买。 他们这次是有些想差了。 老二虽然小肚鸡肠,但这些年自己做生意,眼光和手段还是有的。 何祖父还想唠叨儿子几句,让他以后多注意。 拿着自己全副身家去赌,对他们来说,真的没必要。 但还没等他开口,何父就兴高采烈的宣布,“我们卖完这批货,准备在府城买房子定居了。” 何母:“对,反正这边房子也卖了,正好!” 众人大吃一惊! 何三婶甚至都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么突然!怎么···” 眼角余光飘到脸色铁青的何祖父何祖母,下面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算了算了,也不是她该管的事儿。 何祖父何祖母倒是可以开口管管,但老两口这次不想管了。 再说人又不会听。 何必呢。 因着这件事,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气氛很是压抑。 苏研吃着何安给她夹来的菜,默默的也不出声。 饭局结束,众人纷纷离开。 苏研和何安也慢慢的往回走。 两人把丫鬟打发远,悄摸摸的评价一番今日发生的事情。 说着说着,苏研突然感觉肚子一阵不适。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双腿间留下。 她愣愣的扯着何安原地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我要生了!” 正回头疑惑她怎么不走了的何安大惊失色,“什么!” 下意识往她脚下一看,果然已经有一片水迹。 “羊水破了。”苏研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说道。 何安愣愣的“奥奥”两声。 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忙高声大喊落后几步的丫鬟小厮: “快去请稳婆!!!” 然后又吩咐剩下的人,“去烧热水,把家里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送到我们屋。” “你,你现在去厨房准备一碗鸡汤面,快点!” ··· 苏研看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丫鬟小厮,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慢慢稳定下来。 还有心情打趣他,“这么有条理,是不是早就心里设想过?” 何安回头深深的看着她,“已经无数遍了,从你怀孕开始!” 苏研看着他的脸,一时呐呐不能言。 直到被何安扶着回到院子,才有些后悔刚才没接话。 不过这会儿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阵痛来的又快又猛,根本没有精力再想。 稳婆已经安排好一切,但看着在院子里疼的头上汗水雨水般往下流,但还是坚持着走的苏研。 着急的直跺脚,“哎呦,我的少爷夫人呐!赶紧进屋!” “你们这一圈圈转的,还生不生孩子了?” 何安一手抓住苏研的胳膊,另外一只手环抱过她的腋下。 尽量支撑起苏研身体的重量,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听到稳婆问,百忙之中抽空答,“怎么不生!这是我们特地问过大夫的,这样好生。” 何安又拖着苏研走了两圈,得到消息的何祖父何祖母来了。 看到苏研这样,何祖母赶紧上前扶住人,“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苏研头虚弱的靠在何安怀里,全身重量几乎也托付给他。 额前的碎发此时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疼···好疼啊!” 何祖母心疼的眼泪直掉,“乖孩子,我的乖孩子啊!你受苦了。” 她小心的擦了擦苏研额头的汗水,不得不强装镇定。 架住苏研的另一边胳膊,与何安一起几乎是抬着她走,“再多走两步,御医说了,多走,生的时候少受罪。” 第135章 出生 后来发生了什么,苏研已经没有印象了。 她只知道她那时候几乎疼的灵魂出窍,到后来甚至有一瞬间都感觉不到疼。 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世界一片黑暗。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何安第一时间发现苏研睁开了眼,高兴地拉着她的手一紧,“你终于醒了。” 何祖母听到声音,也立刻上前来,“老天保佑,醒了醒了。” 苏研想张嘴说话,却发现喉咙干的仿佛要裂开。 何安马上发现了她的状况,出去倒了一杯温水,在手上试了试温度。 然后小心扶着苏研半起身,端到她嘴边喂她。 苏研知道不能太急,只能忍着喉咙的干裂,缓缓的喝下去。 然后又被扶着吃了一碗熬得软烂的米汤。 才有力气问孩子。 何安展颜一笑,何祖母把孩子抱过来。 “在这儿呢,睡着了。” 何安怜爱的轻轻摸了孩子的小手,回头告诉苏研,“你看看,咱们女儿多漂亮。” 苏研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听到何安说这话,哪还忍得住。 当即伸头过去看。 “哪来的猴子???!!!” 何安脸上一凛,第一次反驳苏研的话,“咱们女儿多好看!都说长得像你呢!” 何祖母也不赞同,“怎么能这么说孩子,这大眼睛小嘴唇,妥妥的美人痞子。” 美人不美人的苏研没看到,但是滤镜苏研是真发现了。 真难为何安与何祖母能面不改色的对着红皮猴子说出这样的话。 苏研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再伸头看一眼。 好家伙,扁头的红皮猴子! “赶紧抱下去。” 再看下去,苏研感觉自己刚要滋生的母爱,要被吓回去了。 何祖母有些好笑,“好了好了,刚生的小孩都有些红彤彤的,养两天,就会变成白面包子。” “到时候保管你抢着抱。” 苏研撇撇嘴,没相信。 然后··· 然后她就被打脸了。 三天后,看着白嫩嫩的小小婴儿,苏研不敢置信,“这是我女儿?” “别不是被掉包了?” 虽然她女儿不好看! 但那是她女儿,再不好看她也爱啊! 何祖母抱着孩子没好气道,“这两天天天睡在你身边,哪来的掉包,就是孩子长开了。” 一早就过来参加外孙女洗三的苏母更直接,直接一巴掌拍在苏研背上。 “说啥胡话呢?孩子是不是你的,你还不知道吗?” 苏研真想说我不知道! 那个红皮猴子,为什么短短三天,就变成了发面馒头? 她接过小小的婴儿,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正好与睁开一条眼缝的小婴儿对视。 苏研的心一下子像是泡在了棉花里,软的不行。 她没忍住亲了一口女儿,爱意满满的道,“乖女儿,妈···”妈爱你 “哇哇哇!!!” “孩子饿了?快喂喂她。” 苏研想起前天开奶的撕心裂肺,瞬间累觉不爱。 但是顶着苏母明晃晃威胁的眼神,苏研只能侧身解开衣服。 苏母完全没察觉自己女儿侧身是觉得不好意思,还想上前再看看自己想想软软的外孙女。 好在被待机在一旁的何安拦住了。 “娘,洗三马上要开始了,咱们出去看看。” 苏母回头看向何安,“也是,他爹还在外面呢,我去看看。” 又回头叮嘱苏研,“好好看孩子啊,都是当娘的人了,别乱做啥。” 说完又威胁的瞪了她一眼。 苏研心虚的点点头,完全不敢反驳目睹自己把孩子戳哭整个场面的苏母。 她不就是醒过来看见身旁的小发面馒头,没忍住,就小小的伸手戳一下确认嘛。 谁知道,这小孩气性这么大,就哭了。 更巧的是,正好被何祖母领着来看闺女外孙女的苏母逮个正着! 小孩子,饿的快,饱的也快。 看女儿不吃了,苏研就放下衣服,侧过身,借着光,仔细打量这个小东西。 好一阵儿,她才抬头看向不知何时脑袋也凑过来的何安,“这小家伙儿真是我生的?咋这么不敢相信呢?” 何安轻轻捏捏女儿的小手,换来女儿微微偏过来的小脑袋。 “当然是咱们的啊,你生的时候我全程都在呢,亲眼看着出生的。” 对这个苏研是没印象了,不过古代男人不是不能进产房的吗? 苏研这么问何安。 何安回忆了当时的手忙脚乱,有些忍不住笑起来。 “生的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出去。” “那会儿转着转着,觉得差不多了,刚把你扶进屋,还没到床边呢。” “你突然就叫孩子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我当时都吓傻了,还是祖母稳婆有经验,赶紧蹲下去接。” “然后孩子就出生了。” 何安定定的看着苏研,笑道,“我还哪有时间出去。” 苏研抓抓头,这些她都没印象了。 就记得当时疼得不行。 但是记着大夫说的要多走多转,就忍着一直在院子里转。 后来好像听人说差不多了,可以回屋,她还大松一口气。 至于孩子出生的画面,她是完全不记得了。 苏研不记得,何安记得可清楚了。 还跟苏研说当时的情景,“你是没见,那稳婆抱住孩子傻愣愣的样子。要不是抱着孩子,她得直拍大腿。” 又道,“虽然没拍成大腿,但后来给孩子剪完脐带,擦完身体后。还是忍不住问祖母,产前多走是不是真是御医说的。” “说真没见过头胎生这么快的,还没受什么罪。” 苏研撇撇嘴,反驳道,“这还不受罪啊?我都疼死了。” 何安也深以为然,“就是,你这次是受了大罪了。” “那稳婆别的都好,就是这点说话不实诚。” 稳婆要是知道,估计得当场哭出来。 头胎一个时辰不到就生出来的人还叫受了大罪? 那些一生就是一天一夜,甚至更久的叫什么? 去地狱受了一圈酷刑回来? 不管见多识广的稳婆怎么想,何安是真的都觉得苏研受了大罪了。 为了让她多休养,孩子出生的前几天,除了喂奶,都是他亲力亲为照顾孩子。 何祖母在一旁都看不下去,让他交给下人照顾。 何安却根本不同意,“孩子还这么小,只会哭,什么都不懂。万一丫鬟弄得她不舒服了,或者掐她了怎么办?” 何祖母满头黑线,“咱家丫鬟都是家生子,身契都在我手里捏着,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 但何安摇头。 自己照顾才最放心。 第136章 洗三礼 何祖母看他这父爱泛滥成灾的样子,也不管了。 反正又不是什么坏事儿。 让丫鬟多盯着点,别委屈了她宝贝曾孙女儿就行。 但是一连两天,她发现,何安还真是照顾孩子照顾的有模有样。 拍嗝,换尿戒子,哄睡··· 一步步,虽开始有些生疏,但很快就上手了。 到后来,孩子到他手里,会舒服的直哼哼。 何祖母看了都啧啧称奇。 因此洗三这天,她去招待苏母,离开的特别放心。 出来后还忍不住跟苏母炫耀这事儿。 苏母听完,比何祖母还震惊。 震惊过后,就是心里慰贴。 她还担心闺女生了女儿,女婿和婆家不喜,多带点东西给她撑腰。 结果没想到女婿这么宝贝孩子,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等何祖母去招待其他人,苏母就找到苏父苏二郎在角落里悄悄嘀咕,“…外孙女长得可好看,女婿也很上心,都不舍得给别人抱。” 苏父听完也舒一口气。 女儿的房间他不合适进去,只能听苏母回来转述。 好在消息都是好消息。 苏二郎却一脸你们真是多虑的表情,“真是瞎操心,早上就跟你说过,姐夫对孩子疼得很,恨不得去茅房都抱着孩子!” 苏母:“去去去,哪都有你。你说再多,我没亲眼看到,能放的下心?” 苏父:“他现在是没闺女,等以后他有了闺女了,就知道啥感受了。” 苏母连连赞同,“就是,赶明儿生了个闺女,我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风凉话!” 苏二郎被父母联合双喷的抬不起头。 他哪儿说风凉话了! 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 苏父苏母却不再理他了,两人自顾自的低声继续说话。 苏父看了看周围络绎不绝的人,“亲家也重视这孩子,我刚才转了一圈,来的人不少。” 苏母听完四处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 办的这么大,多重视。 看人来齐了,时辰也差不多。 何祖父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人抱来孩子,开始仪式。 收生姥姥过来,将槐条、艾叶熬成的热水倒入铜盆,并在一旁摆好其他的礼仪用品。 这时何祖母上前,小心的抱过孩子。 何祖父则拿起香点燃,道,“谢娘娘保佑我家喜得麟儿,望以后继续保佑孩子健康成长,平平安安。” 对着香案上的送子娘娘拜了三拜,把香插入香炉,到旁边桌子上拿起木勺,添上一勺清水进铜盆里。 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小金豆子也放到里面。 收生姥姥在一旁看的直瞪眼,反应过来乐的见牙不见眼,盆里的钱等会儿可都是她的。 没想到主家这么大方,连忙高声大喊,“长水流,聪明伶俐;金玉满堂、富贵吉祥。” 这边何祖母也抱着孩子对着神像三拜,也过去添水,并放进去一小块银裸子。 收生姥姥更乐了,不叠的好话,“财运亨通、八方来财!” 紧接着轮到苏父苏母,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乡下人洗三都少有,更何况这样繁琐细致的步骤。 好在何祖母一早便跟他们说过了,而且前面还有何祖父何祖母打样。 他俩便也上前跟着先拜神,过去添了一勺水。 然后拿出准备好的铜钱与红枣、桂圆扔进去。 收生婆婆一看,这是图吉祥的,立刻喊早就准备好的吉祥话,“早(枣)儿立子,连生贵(桂)子!” 后面请来的亲朋好友,依照尊卑长幼顺序纷纷添盆。 亲近的家里有些钱财的如何大伯一家与何三叔一家,会添些银裸子。 家里不富裕的也会添一些花生、鸡蛋、枣、栗子等等寓意好的物品添进去。 每添一个,收生姥姥就在一旁说些祝福孩子的吉祥话。 一时也热闹非凡。 值得一提的是何家二房就派了何鹏妻子来添盆。 搁以往何祖母估计又是一场气,但前两天端午的事情发生后,她就不想再理了。 这老二一家,除非有关生死大事,其余的随他们。 等都添完了,收生姥姥不动声色的看向铜盆里的东西。 就知道这种大户人家,要准备大铜盆。 小铜盆可装不下这么些东西! 她暗暗收回视线,主家大方,她自然也更卖力。 收生姥姥上前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一边搅一边唱: “一搅两搅连三搅,姐姐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然后从何祖母手上接过孩子,小心的把人放进铜盆里。 孩子从襁褓里猛地碰到温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非常嘹亮。 周围亲友善意的笑起来,甚至还有人开口,“这声音中气十足的,一听就是个健康的娃儿。” 何祖父何祖母也高兴,这时候孩子哭的越大声,就说明福气越旺。 收生姥姥掬了一点水,洒到孩子头上,“先洗头,作王侯;” 然后又掬水,洒到腰上,“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 每洗到一个地方,就唱一句祝词。 洗罢,把孩子包好。 然后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礼仪用品一步步往孩子身上小心放一放,再收回来。 依旧是每放一样,就唱一句吉祥话:“一打聪明,二打伶俐!” “秤砣虽小压千金!” “长大啦,头紧、脚紧、手紧!” … 等一切结束,收生姥姥小心的把孩子交给主家。 何祖父这才大手一挥,“开席!” 众人乐呵呵的入席吃饭。 苏母在一旁看的咂舌不已,但她坐在主桌,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说小话。 怕被人听到了,会说没有见过世面。 因此只能憋着,到宴席结束后,找到苏研絮叨。 她手舞足蹈的跟苏研比划了今日的场面。 “…你是没见到啊,那一句一句唱的,好听着呢!咱小娃儿刚出生就有这些祝福,以后一定有大福气。” 苏研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说实话,她还真没见过古代版本的洗三呢! 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些的流程。 一时有些可惜,自己竟然因为不能下床,没亲眼见到! 苏母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对了,都忘了问了,孩子你们取名字了吗?叫啥?” 苏研一愣,随即想起来,忘了这茬了。 不过孩子还小,先起个小名也可以。 大名就慢慢想也不迟。 “嘟嘟?” 何安抱着孩子惊讶道。 苏研点头,“是啊!我下午那会儿跟娘说了,乳名就叫嘟嘟。” 说着低头看看襁褓中的女儿,“你看这孩子,白嫩嫩胖嘟嘟的,叫嘟嘟多应景儿!” 何安也低头去看。 嗯,小小的,脸颊肉肉的。 的确挺应景。 “行,就叫嘟嘟!” 说完,何安拿脸蹭了蹭女儿的小脸蛋,“嘟嘟,嘟嘟,喜不喜欢你的乳名啊?” 蹭完,又忍不住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 第137章 赵婉送礼 洗三结束的第二天,赵婉早早的就来了。 进了屋里,眼睛瞬间锁定小嘟嘟。 连跟苏研说话都顾不得,好奇的凑过去看。 嘟嘟这会儿正醒着,见到有陌生人凑过来,也不怕。 动了动小手,伸手要去抓人。 赵婉伸出手试探的放在她手边,一下子被握住了。 她惊诧了一瞬,反应过来开心的望向苏研,“这也太可爱了!” 又瞅了瞅人,感慨道,“刚出生的小孩长得竟这样好看。” 在一旁微笑看着的苏研脸一下僵住,片刻后表情回暖。 没敢告诉她,小孩儿刚出生不长这样。 那时候,丑萌丑萌的。 结果没想到嘟嘟还挺捧场,赵婉逗她,一点不哭。 还努力的露出一个无齿的笑。 赵婉更激动了,“看见没看见没?她冲我笑了。” “是不是喜欢姨姨?嗯?” 嘟嘟把小手塞进嘴里,蹬了蹬小腿,“啊···啊···” 赵婉兴奋抬头:“嘟嘟听懂了,说喜欢我呢!” 苏研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噗呲一下笑出声。 结果不知道嘟嘟是不是听到了妈妈的笑声,咯咯咯笑的更开心了。 小腿用力的蹬着襁褓。 赵婉越看越喜欢,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盒子,取出自己带的礼物。 一个纯金的长命锁。 苏研骇了一跳,连忙阻止,“婉婉,这太贵重了,她小孩子家家的,承受不起。” 这一个下来,苏研目测得有四五两金子! 那就是四五十两银子啊! 谁家送小孩礼物这么重? 赵婉白了她一眼,“长命锁就是要给小孩子带的,我们嘟嘟怎么承受不起。” 苏研无言,长命锁是给小孩子带的。 但你这个打的都有嘟嘟脑袋那么大的长命锁,真的合适吗? 赵婉不管,直接小心的把红绳绕在嘟嘟的小脖子上。 怕压到嘟嘟,长命锁不敢放在她的小身子上,只能掖到旁边的小襁褓里。 回头看到苏研一脸忧虑,赵婉道,“你做这是什么表情?与你对我的那些帮助来讲,这点东西不值一提。” “更何况嘟嘟看着多可爱,我也是真心喜欢的。” “给她东西,我乐意!” 苏研一脸无奈,“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还没开口,你话就一箩筐的来了。” “若我再多说什么,你的话怕不是要把我淹死。” 赵婉连忙呸呸两声,“什么死不死的?好好地做什么提这个字?” “我们可都要长命百岁的,快呸掉。” 苏研在她坚定的眼神下,只好呸了几声。 赵婉这才满意,继续回头逗小嘟嘟。 过了一会儿,赵婉突然感性起来。 握着嘟嘟的小手摇了摇,“嘟嘟,嘟嘟,有没有怪姨姨啊?没有来参加你的洗三礼。” 苏研微笑的表情落下来,叹息一声道,“昨天怎么不来,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人。” 赵婉:“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我在意。我们嘟嘟出生的第一个重要的仪式,怎么能因为一个和离的人破坏了?” 见苏研还要开口,赵婉直接抬手止住,“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洗三那天来的都是何家的亲朋好友,我若是来了,大家难免把注意力放在我一个与何九和离的妇人身上。” “大喜的日子,这是何必。” “我不过是晚一天来,就能避免这样的场面。” “何乐而不为。” 赵婉调皮的眨眨眼,“再说,我现在也不乐意见那些人,嘀嘀咕咕的,即使不听都知道她们会说些什么。” 苏研看她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倒是赵婉,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嘻嘻的与苏研八卦。 “我家那个书店,这几个月生意好的不行。你写的那个书都已经畅销到京城里去了!” 这个苏研知道,赵婉以前跟她提过。 赵婉眨眼:“现在全县的学子,只要想买书的,都要来我这里看一眼。就盼着你下一本书什么时候出呢!” 苏研哈哈苦笑两声,“我最近没有时间写了。” 赵婉挥挥手,完全不在意,“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啦。你这生了孩子了,要好好休养,先别想别的事情。” “我是说我这边生意现在回头客特别多,县城就这么大,我这边人多了,其他家不就少了嘛!” 赵婉给苏研一个你懂的表情。 “然后我前夫家,因为带头抵制我们家的书铺,现在被其他书铺老板挤着要说法呢!” “哈哈哈,还有两个脑子活泛的,偷偷跑到我这里,说要跟着我家的书铺干。” 苏研听完揶揄一笑,“你这也要有小弟收了。” 赵婉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懂我!” “我说要收下来,我爹娘还不乐意,说会分薄利益。” “但他们也不想想,整个县城,我们一家独大,又没有依靠的势力,这是多危险的事情。” 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被什么有势力的人盯上了。 到时候家破都是好结局,一个不好,人亡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不如提前给自己找两个竞争对手,但又拿捏住他们的命脉。” 这样既不会一家独大,惹人注意。 又可以从源头控制住别的书铺的掌控权。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不收。 那些书铺老板垂死挣扎,拧成一股绳,选择鱼死网破。 也够她家喝一壶! 苏研觉得也是,在古代,搞垄断搞不好会真要命。 但是,苏研还是提醒赵婉,“你可要好好选一选,宁愿选那些胆子小跟风的,也不能选那些心思奸诈的。” “小心以后插你一刀。” 赵婉深以为然,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注意。 两人又杂七杂八的聊了些,时间差不多走到了中午,赵婉告辞离开。 她前脚刚走,何安后脚就进屋了。 他立刻抱起嘟嘟,来回的转圈,嘴上还“奥。奥”的哄着她。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苏研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不由惊奇,“你这时间点赶得,人前脚走,你后脚就过来。” 又随口问道,“上午做什么去了?没见到人。” 何安:“我?我没去哪儿啊?就在偏房。” 苏研疑惑:“嗯?在那做什么?” 那房间因为没人住,什么都没有。 何安掖了掖嘟嘟脸蛋旁边的背角,回答道,“没做什么,就在那儿等着。” 他抬头看向苏研,“你和赵婉也许久没见了,我想着你们也要说很久,就在那边等她走了,我再过来。” 苏研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138章 月子 “你怎么了?”何安看向不停在床上挪动的苏研。 苏研扯了扯身上的绸布做的夏凉被,烦躁的扯了扯,“很热,四天没洗澡了,我感觉自己都臭了。” 何安:“哪有,根本没味道!” 苏研翻了个白眼,“睁眼说瞎话,我自己都能闻到了。” “还有你女儿,身上也有点味道了。” 何安反驳,“绝对没有,嘟嘟身上多香啊。” 为了证明,他还凑近闻了闻。 抬头冲苏研肯定的点点头,“只有奶味儿。” 苏研呵呵一笑,“再过两天,就是奶嗖味儿了。” 说起这个,苏研看了看门外,“今年这热的也太早了,总感觉去年这会儿没这么热。” 何安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门外。 炽热的太阳光,即使在屋内,都刺的人眼疼。 院子里的花才一天没浇水,叶子已经蔫了,低低的垂着。 “上次下雨都是一个多月前了,照这样下去,今年肯定减产。” 苏研也忧虑,“是啊。日子本来就不太好过,这一减产,不知道会压垮多少人家。希望赶紧下雨。” 忽然,苏研想起什么,低声问何安,“咱家以前说存粮存粮的,你存了多少了?” 何安也低声回答,“放心,很多我都存着没卖呢!” 想了想又补充,“够咱们带着祖父祖母吃一年的。” 苏研会意的点点头,不再说这个。 又过了几天,店里生意忙不过来,何安不得不出去了。 早上出发的时候,他不舍的抱着熟睡的孩子哼哼唧唧。 看的一旁的苏研直翻白眼。 她推了推何安,“赶紧走!你再这么闹,等会儿嘟嘟醒了,你更走不了。” 何安抱着孩子不撒手,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向苏研,“要不今天不去了,嘟嘟还小,我走了,谁照顾她呢?” 苏研没好气,“我不是还在吗?我照顾!” 何安:“你还得坐月子呢,不能劳累,容易留病根。” 苏研:“那就让丫鬟照顾,祖母又新拨了两个丫鬟过来,专门照顾嘟嘟的。” 何安皱眉:“万一丫鬟欺负嘟嘟怎么办?她又不会说话,连告状都做不了。” 苏研咬牙切齿道:“那就让祖母来看着!” 何安:“祖母年纪大了,怎么能这么劳烦她?” 苏研气笑了:“合着都不行,就你可以呗!” 何安抬头小心的看了看苏研,没敢说是。 苏研却懒得再跟他扯皮了,直接换了个说辞,“快走,你不赶紧出去给你女儿挣钱去。以后你女儿长大了,你忍心看她受苦吗?” 这话说的比较不接地气了,何家这家庭,再怎么样,也不会养不起一个孩子,让孩子受苦。 但何安却听进去了。 想想几个哥哥家的侄女,特别是亲哥何鹏的女儿。 都是从小穿金戴银,长大后,学琴棋书画的。 这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他家,他爹娘没给他分。 就只能靠他去挣了。 若不然以后一个家的孩子,自己孩子比别人吃的用的都差。 孩子心里能好受吗? 看何安听进去了,苏研挥挥手让他放下孩子,“快去,这都啥时候了!” “再说你中午还要回来吃饭呢!到时候自然可以看孩子。” “别整的跟出远门似得。” 何安想说,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他出去一上午不见,可不就是出远门吗! 幸亏苏研不知道他的想法。 不然铁定要喷他。 还对小孩子来说。 他走一上午对这么小的小娃娃来说,就是吃完睡完,一睁眼就又看到了。 哪会知道什么惺惺离别之意。 目送何安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院墙外,苏研这才松口气。 她低头看着睡得香香的嘟嘟,没忍住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这魅力可真大!这么小点,就把你爹迷得都不出去工作了。” 嘟嘟在睡梦中仿佛察觉到被人点了小鼻子,撅了撅小嘴,用小手划拉两下脸蛋,继续睡了。 这一幕把苏研看的,两眼冒星星。 也太可爱了! 情不自禁的凑上去轻轻亲了小手一口。 “好,娘也被你迷住了!” 又过去了几天,别说苏研了,嘟嘟身上都有了味道。 苏研迫切的想洗澡。 为此心心念念,跟何祖母说了好几次。 但何祖母并不赞同,“月子里怎么能洗澡?以后会落下病根。” 苏研被现代的大数据轰炸过,自然知道这种事情其实防护好,没什么问题。 她竭力劝服何祖母,“这天气这么热,我正午洗!用热水!洗完立刻用帕子擦干,不会有事儿的。” 何祖母还是不敢苟同,“不然你用帕子擦擦?再忍几天,很快就过去了!” 苏研却觉得过不去了! 但她也知道,何祖母一直以来的认知就是这样。 她是争不过她的。 只好晚上跟何安嘀咕,让他去劝劝何祖母,或者偷偷给她烧点水洗澡也行。 “你闻闻,大老远路过咱们屋,还以为是饭馊了呢!” 何安却不敢同意,何祖母已经再三叮嘱过。 而且他也怕万一真一个不好,让苏研留下了月子病。 只能安慰苏研,“没有,什么味道都没有!” 为了取信她,还肯定的点点头。 苏研狂翻白眼,扭过头不再看他。 但不管她再怎么争取,最后还是没达成目的。 顶多是,用帕子沾了热水擦拭一番。 但苏研觉得这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特别是到最后。 苏研就觉得她抱着孩子,就像一碗馊饭旁边挨着另外一碗馊饭。 馊到空气里都是酸的。 那时候,苏研要求就降低了。 “不给我洗澡也成,给孩子洗洗!” “这酸不拉几的,我真抱不下去了!” 何安更不敢了,这年头小孩子夭折太高了。 像嘟嘟这么小的孩子,一不小心得了风寒,真会要了命的。 他只能劝苏研。 苏研··· 苏研忍了! 就这么熬啊熬,终于熬到了出月子这天。 苏研觉得,这天简直比第二天嘟嘟的满月宴还让人期待。 一出月子,苏研立刻钻到浴室里好好的洗了个头,然后洗澡。 坐在温热的浴桶里,苏研才感觉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洗完澡出来,苏研看着酸酸的嘟嘟,不太想接近。 她想了想,吩咐人把偏房的炕烧上,保证温度合适。 这样洗澡后,从热水里出来,不会猛地变凉。 导致生病。 第139章 赋税减半 然后提来热水,在丫鬟的帮助下,在偏房给嘟嘟好好洗了个澡。 用已经腾的热乎乎的帕子给她擦干净后,再用一个热帕子捂了捂她的小身子。 直到身上的水气彻底蒸发,才把她放进襁褓里。 且考虑到小孩子体弱,怕她真的散了风。 就在房间里又待了一会儿才回去,把嘟嘟放到床上。 等一切结束,苏研满头大汗。 不得不又去浴室洗了个澡。 晚上,苏研不安心。 吩咐厨房煮了一碗姜汤,自己趁热喝下去,再给嘟嘟喂奶。 她知道小孩子是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接受到一部分效果的。 毕竟现代也有,太小的小孩子生病不能吃药。 就会让母亲吃药,然后通过母乳带出一部分药效到孩子体内。 就这么做了几层保证,嘟嘟果然安全无恙的通过了第一次洗澡。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小孩子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嘟嘟就习惯了这样每隔个两三天就洗一次澡的生活。 且其中,并没有生过一次病。 何安与何祖母见到这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且他们的注意力也不在这种事情上了,他们更关注夏收。 或者说全县人民,都注视着这场夏收。 嘟嘟的满月宴因此也没有大办,甚至没有洗三办的盛大。 只是何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是过去了。 不是何祖母不愿意给嘟嘟办,实在是时间真的很不合适。 因为这半年只下一场雨的天气,与地里低矮空壳的庄稼。 让大家再没有了侥幸心理。 从夏收开始到结束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整个县里的气氛极度压抑沉闷。 往年粮铺这时候应该大降价的陈粮,如今依旧居高不下。 一点没有往下降的趋势。 而往年那些收粮的大客商或者散户,今年也是,根本收不到粮食,生意一片惨淡。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大家精神紧绷。 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火星,大家都暴躁的,似乎一点就炸。 这种情况下,开店的何安只能更加小心。 对待客户也是更加上心。 即使偶尔有无理取闹的,也只是笑着应对,并不争执。 何祖父何祖母听了,只觉得何安是当了爹,更加稳重了。 就这么一直到夏收结束,县衙开始准备收赋税。 全县上下一片愁云惨淡。 朝廷定的赋税其实不高,本县的县太爷也不是那种贪污腐败的官。 但架不住今年天气不好,大旱,没收多少粮食啊! 本来地里收成就少,再交了赋税,他们还能熬到明年吗? 阴云飘在整个县城的上空。 直到县衙张贴了告示,发布了一个好消息。 朝廷决定赦免本县一半的赋税。 消息传来之后,大家嗡的欢呼出声。 甚至有人,当场朝着朝廷的方向,叩首谢恩。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待跪拜谢恩之后,这些第一批得到消息的人,立刻奔走相告。 这些人里面,有县城的住户,也有来县城卖东西的村里人。 一时间,赋税减半的消息,如同风一样,被吹到了县里各地。 就连苏舅舅在山里都听说了。 “真的?今年赋税减半?”正在村里与其他山民商量缴税后,多去山里转转找野物的苏舅舅大吃一惊,连忙拉着人问道。 来人被苏舅舅拉的一顿,停下来也不生气,一脸兴奋的回答,“真的!我亲耳在县里听说的!” 旁边另一位山民,想了想他今天的确是出去卖山货了,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但赋税是那么轻易就能减半的? 老一辈的见识过太多人心的山民们不行,让他仔细讲讲怎么回事。 那人面对别人的怀疑也不生气。 事实上,此时众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还有些莫名的兴奋。 “我家今年粮食收的少,我不是想着多去山里转转,攒点山货去卖也能买点粮食吗?” “结果今天到县里一转,正好看到满大街兴奋的只蹦跶的人。还有些听旁人说几句,就立刻跪地磕头的。” “我看着感觉不对劲,就往那边凑过去,想听听发生了什么。” “结果就听到了赋税减半的消息!” 他手舞足蹈的讲着今天的经历,“我都不敢相信,大着胆子到县衙门口的告示处,问了问旁边守着的衙役。” “果然是真的!” 苏舅舅和一帮山民围着那人,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不错漏他的任何一个字。 听他说完,大家先是顿了一瞬,然后就是欢呼。 有些情绪外露的,也不管旁边的是谁,一把拉过来搂住。 大掌重重的拍着对方的背,“真减半了,真减半了!” 对方一点不在意,听完也狠狠的拍他的背。 两人相拥着大叫,而后又大笑。 这样的不在少数,连苏舅舅也忍不住随意拽了个村里人,发泄自己激动的情绪。 当然在县里这份久违的全民兴奋的气氛过后,有些想的更多的人就开始去查到底是谁促成了这件事。 毕竟他们一个小县,山高皇帝远的。 皇帝哪里知道他们。 肯定是有人在其中周璇。 一时县里纷纷勘察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或许是大家齐心协力,也或许是,幕后之人根本没想着隐瞒。 很轻易的,大家就查到了。 背后之人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县太爷! 吼! 大家一查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幕后之人找到了,其他的就更好查了。 很快,详细的过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原来是县太爷看出今年县里不对,早就上书给朝廷汇报情况。 同时求朝廷减免赋税。 本来这件事是没戏的,今年受灾的很多,他们县只是其中一个,还是略微轻微的那个。 有些严重的,甚至颗粒无收。 一县一县的难民,在本地没活路,只好逃荒到其他地方。 但谁让县太爷有个做大官的岳父呢。 他活动了一下关系,把县太爷的下辖也给拨到减免赋税的一波儿。 虽然最后只是一半,但也是难得的好结果了。 听完传出来的其他县,甚至其他府城的惨状,大家一致认为他们县能有这个结果,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不敢奢求更多。 第140章 睡眠大战开始 苏研也是这么想的,她对着何安说道,“看传来的消息的样子,今年是大面积受灾。” “朝廷为了救灾,应该更缺粮才对。” “县太爷竟然能活动关系,让县里赋税减半。” “这县太爷当官还不错。” 知道为百姓着想,为人民服务。 在古代,这种官员并不多见。 这对今年减产严重的大家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所以有很多百姓,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激动的原地放声大笑,有的甚至跑到县衙门口磕头。 正在县衙办公的县太爷得知外面络绎不绝的前来跪拜感谢的百姓,一时有些惊讶。 片刻后,才如梦初醒,对着左右道,“我不过是做了县官应该做的事情,竟然得了百姓如此爱戴,受之有愧啊!” 左右却道,“大人此举何止救了他们的命,他们一家老小也不必因为灾情再妻离子散。” “只是前来跪拜谢恩,大人当之无愧。” 县太爷摇摇头,没说话。 这些人感谢他为了百姓奔走减免赋税。 但是真正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他自己。 他不过就是想打出爱民如子的名声,在如今颇具贤德的皇帝面前露脸而已。 怎么受得起这些百姓纯粹的感谢呢? 这些话,他没办法跟下属说,只能回到家里与妻子唠唠。 妻子是出生在世家大门里的闺秀,自幼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 对待许多事情都自有一番见解,往日两人总能说到一起去。 却没想到这次,妻子并没有赞同他的心虚,还颇不以为然。 “一群愚民,能知道什么?” “再说,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实际利益他们是得到了,你怎么不能当得他们的感谢了?” 县太爷:“···不是说不能当得他们的感谢,就是比着他们纯粹的感恩,我一心想着其他的,确实有些小人了,不是君子所为。” 知县夫人撇撇嘴,君子? 君子有什么用? 这个世界上,只要是有权势,谁敢不说你是君子? 自古以来,君子小人,这些儒家的教化,只是上位者用来更好的约束下位者的。 付蒙(县太爷)到底是贫民出来的,读书读傻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县太爷何止是懂,他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再没有那么懂了! 但是懂不代表就可以完全无视,心安理得。 虽然他也觉得,儒家文化是约束人的。 但是不代表他就不赞同这些文化。 你可以运用这些儒家的观点,去说服别人。 或者扯着这些观点的大旗,去做一些事情。 但是你不能对这些文化完全失去敬畏。 有一天,当世人真的觉得儒家的“忠孝悌勇仁义礼智信”是笑话时,那这世界会变成何等的自私冷漠没有底线。 不过,看着妻子满脸的不屑,他没有再与她多说什么。 当然,此时的他也不认为妻子是那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只是对她的话不舒服。 他在这个下嫁的妻子面前一向充当的是下位者的角色,这回也没有反驳她什么。 但也没有了再说什么的兴致,收拾收拾就歇息了。 县太爷夫妻二人不欢而散,但县里民众却是欢欣鼓舞。 今年虽然年景不好,但少交一半的赋税。 大家努力抗一抗,还是能扛到明年的。 何家也很高兴。 何安中午从铺子回来吃饭,抱着嘟嘟对苏研说道,“不管怎样,可算是能让大家喘口气了。” “前两天你是没见着,一到要交赋税的时间,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眼睛都空洞洞的。” “沉默的吓人。” 以耕作为生的百姓就是这样,衣食住行全都依托在土地上。 抗风险能力很差。 一场天灾下来,就能让他们几十年积累的家业消耗殆尽。 更甚者,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当然,他们县因为一直风调雨顺。 今年一次遇到灾情,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但人心惶惶是一定的。 如今朝廷免除一半的赋税,既是让大家能缓一口气,也让大家心里安定许多。 苏研对何安的话深以为然,“大家也能定下心,为后面做打算。” 例如勒紧肚子,或者是努力找活干,再买些粮食。 再不然就上山下河,总是有些吃的。 虽填不饱肚子,总是能活下去。 苏研活动了下自己因为抱孩子有些酸胀的肩膀,走到门前仰望天空。 “夏收已经结束了,希望明年老天爷能开开眼,风调雨顺的才好。” 何安抱着嘟嘟也走过来,与赵婉一起看天。 此时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炽热的红日高挂其中。 “今年这样的天气已经是多年难得一见了,明年肯定会更好的。” 苏研点点,不再多说。 她回头,看见嘟嘟已经睡着了,就让何安把她放床上。 “大家天天抱着她,会养成不好的习惯。” “到时候她睡觉,不抱都不行。” 何安有些犹豫,“她刚睡着,放床上会惊醒她的。” 苏研觉得这没什么,“惊醒就惊醒,多来几次,她就习惯了。” “不能让她形成这样的依赖心理。” 何安见苏研坚持,只能走到床前,轻轻的把熟睡的嘟嘟放下。 果然不出所料,一挨着床,嘟嘟立刻就一激灵。 眼睛还没睁开,就张着小嘴大哭起来。 何安下意识伸手要把她抱起来,被早有预料的苏研拦住了。 “头几次,总会哭的。” “别每次她一哭,你就抱。” 说完,她坐在床边。 轻轻的拍打着嘟嘟的肩膀,却没有如她的意,将她抱起。 她本以为,嘟嘟哭一阵就过去了。 没想到,这小家伙,人小,脾气可一点都不小。 就那样闭着眼张着小嘴巴,两只小手放到小脑袋两边。 嗷嗷的就一直哭。 跟魔音贯耳也没差了。 而且哭着哭着,她的小脸开始微微泛青。 苏研知道,这是哭的太狠,忘记呼吸,缺氧了。 她被这小家伙哭的无奈,只好在她脸色更青之时,抱起她。 让她缓一缓。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再放下。 嘟嘟果然又是大哭。 苏研就重复刚才的步骤。 接下来三四天,苏研别的没做,就做了这件事。 她也是个有耐心的人。 对嘟嘟的哭声并没有不耐烦。 她只是静静的待在一边,嘟嘟饿了就喂她,拉了就换尿布,想睡就放床上。 这期间嘟嘟睡,她也睡。 嘟嘟醒了,她也跟着醒来睁眼。 一场母女的睡眠拉锯战,正式拉开序幕。 第141章 商议买房 这几天,每每到嘟嘟差不多要睡觉的时间,满院子飘着她的嚎哭声。 苏研怕嘟嘟哭的嗓子哑了,还特地找大夫开了一些温和的药,自己喝了。 平时也用金银花、玄参、麦冬泡水喝。 且为了怕嘟嘟没有安全感,她一直待在她身边。 也会躺在床上搂着她。 只是不在她睡觉时抱她而已。 还为了给她营造更好的睡眠环境,她房间里会保持绝对的安静,她自己也待在床上,不怎么动作。 就为了助力她度过这个过渡期。 她觉得她考虑的很全面,且这也是为了嘟嘟好。 人的怀抱,哪有在床上平躺着睡眠质量高呢? 但何安与何祖父何祖母不觉得。 他们认为,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只是想要在睡觉时被人抱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人不够,大不了再请。 也不能让孩子这么黑天白夜的哭啊。 听得人心都碎了。 但再怎么心里不赞同,何祖父何祖母也就是过来劝劝苏研而已。 且后面见到,嘟嘟哭了两天,嗓子不仅没有沙哑。 还嘹亮了许多。 清清脆脆的,与树上的蝉鸣声交相辉映。 且不知道是不是哭的多了,耗费了力气。 她每日都要多吃一顿奶,几天下来竟然还长了点小肥膘。 ······ 何祖父何祖母见到这,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叮嘱苏研,“···给孩子改习惯,要注意着点。···得有耐心,不能一蹴而就。” 苏研当场就应下下来了。 她觉得她很有耐心。 每天在嘟嘟呜哇呜哇的哭声中,不但没有烦躁,还时刻注意着她的状态。 若是这世界有耐心好妈妈奖,不给她颁一个绝对说不过去! 何祖母见她这自信的样子,张张嘴,想再劝劝。 但看到如今精神抖擞的在苏研怀里瞪着小腿,乐的不行的嘟嘟。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与相对从容的何祖父何祖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惊失色的何安。 他从第一天夜里,嘟嘟死活不睡,哭着非要人抱着睡就扛不住了,心疼的要抱起她。 嘟嘟别看人小,但是很机灵。 知道她哭在妈妈面前没用,且发现了爸爸好像更心软。 见到何安露头,立刻就眼眶含泪,长着小手要抱抱。 可惜,旁边的是她坚定不移的老母亲。 “她这才刚开始,总是要哭的,你一抱,就前功尽弃了。” 苏研拦住他,坚定的拒绝。 但苏研只是想给嘟嘟改掉坏习惯,可不是要让她的女儿没有安全感。 因此拦住何安厚就躺在嘟嘟身边,给她掖了掖襁褓。 把她搂紧怀里,一下一下拍她的后背哄着她,“小乖乖,不哭了,不哭了。” 第一夜是最难熬的,嘟嘟闭着眼睛哭了好一阵儿。 最后才撑不住睡着了。 苏研大松一口气,小心的撤回自己的手。 捏了捏酸疼的手臂。 回头想叫何安睡觉,没想到却看到他嗒嗒的在掉眼泪。 那眼泪大颗大颗的,无声从眼眶滚落。 苏研:······ 不至于。 真不至于。 她不是后妈! 等苏研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给嘟嘟改变睡眠习惯后。 县里声势赫赫的纳税工程也落下了帷幕。 店铺里,看着家里里屋堆着的新粮,苏研惊讶问何安,“我们家今年就这么点新粮?” 何安四处转转,拉出一个角落的凳子给抱着嘟嘟的苏研坐着。 自己则随意的站在一边,“是啊,交了税,佃户又拿走一部分,只有这么些了。” 苏研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旱灾的后果。 三十亩地,最后落到家里的就这么点。 虽然也有佃户分薄的原因,但跟去年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家已经是如此,那些家里田地更少的庄户人家,日子要更难过了。 正在这儿伤感呢,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应该是来了客人。 苏研竖着耳朵听了两句,最后回头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问何安,“这边白天经常这么吵吗?” 何安一愣,顿了一会儿答道,“白天是这样,客人多,就吵闹些。” 他又静音听了一下外面的声音,又道,“这个音还可以了,不算高,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 苏研点头示意何安看她怀里兴奋的耳朵上下动的嘟嘟,“咱们是觉得没什么,嘟嘟呢?” “她还小,白天都要睡好几觉,这个环境不好入睡的。” “就算是睡了,睡眠质量也不好。” 何安惊讶开口:“咱们要搬回来?” 苏研看他这样大惊小怪的样子,有些神奇,“早晚会搬回来的呀,总不能一直住在老宅。” 说完突然想起,她成婚以来,的确是住在老宅更多。 找补道,“前面是我怀孕了,在这边住着不好才去老宅麻烦祖父祖母的。” “现在孩子生了,虽然现在还小,但过几个月大点,我们还是要搬出来的。” 何安也沉默了,想到了自己以前的顾虑。 祖父祖母不是他一个人的祖父祖母,前面因为有原因,一起住也就罢了。 现在他们度过了难关,还要继续在那边住,的确是不太好。 他们家亲兄弟堂兄弟好几个,上面还有叔伯爹娘。 一大家子的,即使嘴上都不说,但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人心里嘀咕。 想到这些,何安也觉得苏研说的很有道理了,“是要搬回来。” 苏研点头,“是啊,虽然不是现在,但我们也要提前准备准备。” 她站起来环顾了一圈四周,杂七杂八的菜框子,角落堆起来的各种零碎物品,桌椅被推到了一边,腾出空间放了新粮筐。 紧邻着的堂屋,也被做成了库房,堆着各种各样新进的新鲜蔬菜。 角落里还随意用两张凳子,上面架了个木板,搭了个简易的床。 这就是苏二郎睡得地方了。 后院两间房子,如今各种各样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 “这个环境的确不适合小孩子住。” 何安皱眉四下打量,下脚都难。 他的妻子女儿,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呢? 苏研就提议,“我们再买个房子!” “不要那种带门面的,就普普通通的住宅房,最好离老宅近点!” 第142章 房源 离老宅近,离她家的店铺就不会太远。 何安低头思索一阵儿,也觉得这样可以。 而且,“今年有灾情,房价应该会降。” 苏研点头赞同,“是,这时候买房也合适。” 反正他们是住,又不是投资。 何安:“那我这几天就去瞅瞅,看看周围有没有要卖房的。合适了到时候···” 何安大致计算了一下他们家的钱,原来他攒的,爹娘分家给的,以及这一年挣得。 买个一进房子,应该也足够了。 就是到时候手里周转的钱估计会没那么多。 苏研接话:“到时候直接买下来。” 苏研眨了眨眼睛,“忘记我还有稿费了吗?钱足够了。” 是的,苏研去年,再加上今年的稿费,陆陆续续已经攒了小一千两了。 每次赵婉是直接给她。 她有时候想起来了会告诉何安,想不起来就直接放起来了。 这钱来的太快太多,他们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再加上他们的生活没有因此改变什么,因此平时一般是想不起来。 所以何安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这个。 这会儿听到苏研说起这个,肩上的经济压力立刻缓解了许多。 不过转而又想到这是苏研的稿费,他调笑道,“那我这不是要吃软饭了?” 苏研哈哈大笑,腾出一只手捏着何安的下巴,左右小幅度的转转。 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长得不错!我允许你吃软饭了。” 没想到她怀里的嘟嘟看到了,也立刻模仿着去摸何安的脸。 两只手捧着何安的下巴,啊啊的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 苏研见状,更乐了,“怎么,你也想让你爹吃你的软饭?” 回应她的是嘟嘟的口水泡泡。 何安无奈的看着对面的一大一小母女二人,等她们调笑够了。 才拿出手帕给嘟嘟擦了擦口水。 正要说话,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苏二郎的声音。 “姐夫,我回来啦!” 结果一进来就看到苏研何安离得极近,立刻转身出去,双手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 苏研:“站住!” 她抱着嘟嘟站起来转过身,无奈的看着苏二郎,“跑什么?” 苏二郎心虚的回头,看到两人正对面站着。 何安手里的手帕还举着,没有收回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尴尬一笑,“哈哈,姐,你也在哈。” 苏研瞪了他一眼,看他刚从老家回来,没再追究。 转而问他家里的情况。 提到这个,苏二郎脸上的笑意就落下来,“···村里挨着河,多多少少也缓解了一部分地里的干旱。” “爹四月五月,叫上娘和我媳妇儿,一起天天去河里挑水浇地,挺受罪的。” 说到这,苏二郎又有些微笑,“也多亏爷爷去年分了家,给我们分的田地也少。” “爹娘两个人才能轮换过来。” 他知道何安了解他们家的事情,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又提到苏爷爷。 “大伯家分的地多,根本抽不出人。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了,也要跟别人一起去挑水。” “爹看了心里难受,家里浇完了就过去帮忙。” 苏二郎心里对苏爷爷其实是有些怨怼的,但是夏收回家,看到苏爷爷佝偻的身躯,以及黑了不止一层的脸。 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若是苏父让苏母和他媳妇儿一起过去帮忙,他肯定是不同意的。 但他谁也没叫,就是在自家忙完之后,独独一个人过去了。 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有在夏收时,忙完自己家后,又推迟了两天,帮着一起把苏爷爷家的粮食收好,才回到县里。 苏研看着这个经过一场夏收,黑了不止一层的弟弟。 猜到他估计也帮忙了。 但她也相信,苏二郎是有分寸的,起码是比苏父有分寸的多。 要他帮忙干活,他不会怎么惜力。 但是其他的,苏二郎可不会同意。 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问,“家里的粮食怎么样,还够吃吗?” 苏二郎兴奋回答:“放心,足够了。朝廷减免了一半的赋税,我这边每个月也拿钱回去,爹娘早有成算,买了一部分粮食了。” “家里吃到明年没问题!” 苏研点点头,但还是叮嘱,“下半年的天气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下次回家让爹娘多注意些。这夏季山里的野果野菜什么的正是时候,多吃点那个,把粮食省下来以备意外。” 苏二郎点头应下,“我下次回去跟他们说。” 旁边的何安若有所思。 看他们姐弟俩说完了,就张罗着要一起去吃饭。 苏研摆手拒绝了,“上午来的时候跟祖母说过要回去吃饭的,再说嘟嘟不能出来长了,马上估计得换尿布了。” 苏二郎捏了捏嘟嘟的小鼻子,哈哈大笑起来,“刚出生的小孩就这样,一个时辰就要换一次。” “我家那时候满院子飘得都是尿布。” 苏研也笑,“嘟嘟现在也差不多,现在我们屋里最多的就是她的各种东西了。” “怕是我跟何安两人加到一起,都没有她一个小人儿的东西多。” 苏二郎摆手,“一样一样。” 两人又说了几句,苏研便把何安留下。 让他们一起吃饭,自己先离开了。 自从那天说过找房子,何安便放在了心上。 每天找个空闲总要出去转转,问一问周围看看哪家有卖房子的意向。 同时也找了牙行介绍。 最后挑挑拣拣,留出了三套比较满意的递到苏研面前。 两套是牙行介绍的,一套在隔壁街道上,一进的老宅子。 但是房间有九间,相对应的院子就小很多,要价85两。 另一套也是一进,但是又小些。只有五间房子,但是院子挺大,要价也不便宜,竟然达到了80两。 还有一套是何氏的一个族人,见到何安打听房子,主动找上门的。 那套在老宅的另一边,有七间房子,院子也比第一套大点,要价75两。 苏研疑惑,指着第二套房子问,“这套房间最少,怎么要价还这么高?” 何安伸头过去一看,见是这套,就道,“这家虽然房间少,但院子大,院子里还有棵桃树。” 又道,“最重要的是院子里有口井。” 苏研坐直了些,“有井啊,那就难怪了。” 一口井打下来也得15两往上了。 第143章 房子情况 苏研又去看,“哎?这套正好在老宅和咱家店面中间啊!位置挺好。” 虽说是中间,但还是离老宅更近的。 疾走的话,分钟就能到。 何安:“我当时看到这套也觉得好,离老宅近,离店面也不远。” “就是这套房子略微靠里一点,不临街。” 苏研问:“离街多远?” 何安低头思索一瞬,才道,“这么说,咱们的店面临街,若是算是第一排房子的话,这套房子就在第四排的位置。” 苏研换算了一下,老宅是在第二排。 这个位置还算可以了。 又问:“族人卖的这套呢?离得远吗?” 何安:“不远,就在老宅那边,中间隔着十来间房子,是族里的四婶儿要卖的。” 想了想又道:“我去那边看过,房子挺好,位于族内房子中间,四邻都是族人。” 古代都是宗族聚居,他们现在的店铺虽然说离族里不远,但是的的确确的在族里聚居地之外的。 看来何安还是想住到族里。 苏研暗暗记下了这点。 两人这么简单了解一下,又抽了个时间,趁着嘟嘟睡觉的功夫,先让牙行的人领着去那两套房子都看了看。 第一套房子太旧了,得有几十年了,有的墙面上都往下掉渣。 这要是买下来,还要费大功夫修缮。 苏研第一时间就把它pass掉了。 第二套房间虽然少,但院子是真大啊。 苏研看着这空阔的院子,忍不住与何安道,“这个院子,再盖个三四间不成问题。” 何安觉得也是。 牙行的小伙子在一旁卖力推销,“还不止呢!这套房子,有三个门,从正门走,离街道近。” “从左侧的侧门走,穿过几个巷子,那边就是徐秀才办的学堂,以后孩子读书什么的多方便啊!” “从右侧的侧门走,旁边就是何氏宗族聚居的地方,这可是县里有名的大族。” “以后孩子们在一起玩儿,说不定就能认识些大人物呢!” 苏研与何安相视一眼,走出右侧的门看了看。 那边果然是何氏宗族的地方,远远的还能看到比其他房子高一头的祠堂。 苏研感叹:“这房子还挺四通八达的。” 就是过去老宅的那边,被邻居的墙面挡住了。 不能直达,要绕一下弯,不然可能会更近。 最重要的是,苏研静下来四处停下来都听了一听,然后道: “这里还挺安静的。那边街道的声音,以及学堂的读书声,完全听不到一点。” 小伙子机灵的在旁边补充,“这套房子可安静了,原来住的是两个老人,睡觉轻,也没出现过惊醒的事情。” 苏研回头看他,“这你都知道?” 小伙子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这套房子前任主人就是我家的亲戚。” “俩老人的儿子出息了,到城里定居。” “两位老人不舍得离乡,他们儿子就专门买了这套房子养老。” “你看啊,这边离街近,吃饭买菜都方便。离何氏宗族的地方近,安全。” “都住了好几年了。” 苏研有些不解:“既然在这里住着挺好,怎么就要卖呢?” 小伙子道:“还不是前段时间,老爷子出门买菜不小心摔了一跤,也没告诉儿子,就自己在家跟老伴儿去医馆里看。” “谁料最后还是被他儿子的朋友发现告诉了他,他儿子立刻回来,说什么都要把老两口接走。” “接走之后,还嘱托我赶紧把房子卖了,省的老两口还时时想着回来。” 苏研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总觉得这小伙子特别卖力的在推销。 她还以为是这套房子出过什么事情,所以他要赶紧找下家呢。 不过这小伙子说的话,也不能全信,他们还是要再打听打听。 苏研想了想,问道,“这套房子,我们若是诚心想要,你能降点不?” 小伙子皱了皱眉头问道,“一次性付清?” 苏研与何安相视一眼:“一次性付完!” 小伙子犹豫一会儿,最终道,“最多能给你便宜五两,你看看我这房子,这大院子。还有这颗桃树,种了好几年了,结的桃子又大又甜。” 苏研抬头看了看,桃树的确挺大,但桃子? 一个没有啊。 迎着苏研疑惑的目光,小伙子有些脸红,“这不是桃子熟了,没人吃,我就摘来吃了。” 说完他又挺直身子,“不过我保证,这桃树结的果子是真甜。” 卖都能比别家多要价两文,关键是还有的是人买呢! 若不是他家不会一次性拿出来这么多银子给他这个小儿子,他都想自己把这套房子买了! 哪哪都好,这桃树每年也能挣点钱。 苏研高冷的点点头,没有表现出什么别的表情。 只是对小伙子说他们考虑考虑。 两方在门口分手,苏研才与何安去看了族人卖的那套。 房子意外的很新,像是新盖了没两年。 院子也不小,位置的话,虽然在老宅的另一边,但本来老宅离店面就近,这套宅子也不算太远。 卖房的四婶儿特别热情,还带着他们到房间内部都转了转。 苏研注意到,屋里空荡荡的,基本什么都没有。 这房子也不像是有人常住的,起码不是一家人一起常住的。 但应该是有看门的人,所以房子才没有那种长久无人居住的破败。 “这可是前两年新盖的,还新着的。家具什么的也都是那时候打的,你若是愿意买,家具我就送给你了!”反正当时也没打多少,只不过是一套桌椅,两张床罢了。 苏研也知道没多少,因此也不为这个所动。 但是独独看这套房子,也算是很不错的。 她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回头询问何安。 何安也拿不定,就跟那位四婶说,“我们回家再商量商量,再给你答复。” 何四婶儿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又恢复过来,满口答应,“行行行,你们回去再商量商量,买房是大事儿。” 在送苏研两人离开的时候,何四婶儿又漫不经心的提醒。 “我们家这房子看的也不止你们一家,看在大家都是族人的面上,我还是属意你们的,你们还是尽快做决定为好。” 第144章 问题 苏研与何安保证一定会尽快决定,然后才告辞离开。 一路上,两人又就着这两套房子商量了一番。 都不错,各有各的优点。 实在是难以抉择。 最后两人决定,还是先打听打听,若最后还是决定不了,就去找何祖父何祖母拿主意。 苏研跨进大门,边走边对何安道,“我这半年也认识了不少族人,大多是住在附近的,对这两家人应该都有了解。” “我明天就去打···”听 还没说完,就与翠兰迎面撞上。 隔着老远,苏研都能看到翠兰猛地发亮的双眸。 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就见翠兰远远的一个急转弯,又原路跑回去了。 还边跑边喊,“老太太,四少奶奶回来了!!!” 苏研一脸懵,回头看何安也是一脸茫然。 两人疑惑着往翠兰跑走的方向过去,没走多远,就听到嘟嘟撕心裂肺的哭声。 两人心里一咯噔。 坏了! 忘了他们有娃了! 苏研反应迅速往声音的方向跑去,何安紧跟其后。 一转弯,果然看到何祖母正抱着嘟嘟往这边走呢。 苏研也顾不得别的,赶紧走过去,人未到声先至,“嘟嘟,嘟嘟,娘来了,不哭了。” 似乎是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嘟嘟的哭声一下子停了。 苏研正要舒一口气,心里的小得意刚要萌发。 结果嘟嘟努力的晃动小脖子,往苏研的方向转了转头,满脸委屈的撇着嘴,然后嗷的一声又哭了。 比刚才还大声! 还边哭边伸着小手往苏研的方向。 ······ 苏研都不敢看何祖母的脸色。 只能假装无事的接过嘟嘟,心虚的在一旁哄着她。 何祖母瞥了她一眼,苏研心里正毛毛的。 就听到她对着后赶来的何安开炮,“你这么大人了,有啥事儿不能自己去做吗?非得扒着研研一起?” 何安想解释:“我。” 何祖母不听,打断他,“我什么我,嘟嘟正是粘研研的时候,你不能懂点事儿吗?” 何安:“你。” 何祖母:“你什么?我说的不对?当了爹了,就得负起责任来。” “什么事情,要想到前面,不要等事情发生了再来认错!” 苏研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但还是抱着已经停止哭泣的嘟嘟上前,给他解围。 “祖母,是我想出去看看的。” 何祖母转过头来看她,脸色一秒变成和颜悦色,“研研想出去啊。” “也是,这嘟嘟出生以后,你也很久没有出去逛逛了。” 又劝慰她,“小孩子哭两声没什么。” “该出去看看就出去看看,这虽说当了娘,但是也不能为了孩子不顾自己的感受!” 何安不甘心上前,“祖母,你对我可不是这么说···” 何祖母转过头来,脸色瞬间又黑沉,“我对你说什么了?” 何安被吓得缩回脑袋,疯狂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何祖母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回头看苏研,笑着道,“下次什么时候想出去,把孩子抱我这儿,我给看着。” 苏研努力忍住不去看何安脸上的错愕,憋着笑,狠狠点头,“我知道了,祖母,下次一定提前抱过去。” 何祖母微笑夸赞,“这就对了,好了,逛了半天了,也累了,快去休息。” 苏研点头,抱着嘟嘟回去,何安依旧是跟在后面。 还没走出多远,何安回头看已经不见何祖母的身影,立刻窜到苏研身边,小声蛐蛐。 “祖母这也太偏心了,你刚才没看到,那脸色。” “到你的时候,一脸微笑,到我就黑压压一片。” “什么时候学了变脸的功夫?” 苏研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弯着腰,差点连嘟嘟也抱不住。 何安心悸的赶紧接过来抱着,无奈的看着笑的蹲在地上起不来的苏研,“···不至于笑成这样。” 苏研:“可是,哈哈,就是很搞笑啊!哈哈哈” 又笑了一阵儿,苏研才与何安一起进屋。 她先把嘟嘟喂饱,放到床上哄睡。 才出来与何安商量房子的事情,“第一套肯定不行了,剩下两套你更看重哪个?” 何安皱眉思索,“其他的都大差不差,但一个有井,咱们以后不用再打。另一个看着是新房,房间也更多,以后也省的再盖了。” “这两个各有各的优势,一时还真说不出来选哪个。” “要不都买了?” 苏研没好气道,“咱们买来是住的,买那么多空着做什么?” “钱留在手里,想买什么时候都能买,但房子要是想换成钱,可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明年什么情况还不好说,若不是他们家刚需,苏研是不会选择在这时候买房子的。 何安嘿嘿一笑,“我就那么一说。” 苏研:“行了,咱俩在这想也没用,你还是去找找店铺附近的邻居多问问,我也去打听打听。” “注意不要说我们要买房子,咱们偷偷买就好了,别露富。” 何安点头应下、 接下来两天,何安就侧面向周围的邻居四处问了问。 店铺客人多,他与人聊天的时候也时不时打听一下这两套房子的主家怎么样。 苏研也是,从那天之后,经常出去和族里的人坐在一起聊聊育儿经。 然后七拐八拐的打听一些信息。 晚上两人把信息汇总到一起,发现也真的没什么问题。 牙行那边说的的确没错,那套房子原先的确住着两个老人。 前段时间被儿子接走了,所以要卖房子。 族人的那套,也是前两年把老宅房子翻新了。 如今儿子要在东街买新房子,银子不太凑手,所以才想着卖了这套老的。 两人很纠结,正想再打听一天,实在不行,就找何祖父何祖母拿主意。 结果这天,在和最近聊的比较好的几个年轻媳妇儿聚在一起说话时。 其中有一个年轻媳妇儿频频偷偷看她。 苏研认识她,这是五房的人,论辈分苏研应该叫她一声七堂嫂的。 一开始苏研还以为何七堂嫂想找自己说话,就转过身去看她。 但她一看过去,她立刻就把头转向一边。 几次下来,苏研也感觉不对了。 第145章 实情 心不在焉的聊完天,在众人散了后,苏研观察了一下她离开的方向。 然后偷偷的跟了上去,从后面拍她的肩膀。 何七堂嫂往前猛地窜了一步,惊吓回头。 苏研赶紧安抚:“别怕别怕,是我!对不住啊,有点突然了。” 见是苏研,何七堂嫂脸上的惊恐消失。 然后下一瞬,又有些不自然,“你跟着我做什么?” 苏研冲她笑笑没回答,而是看了看周围,“你家在这边啊,我们最近也打算在这附近买房子呢。” “你看,就是那家。说不定以后我们也是邻居。” 何七堂嫂的脸色更不自然了,僵硬的说道,“挺好的挺好的,恭喜啊!” 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唇,问道,“你们是已经交钱了吗?” 苏研摇头:“还没有。我们第一次买房,有许多地方拿不定主意,比较谨慎一些。” 何七堂嫂立刻道,“谨慎好,谨慎好。买房是大事儿,一定要多谨慎!” “最好还要多问问家里的老人拿主意,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听老人的话总没错的。” 说完,她像是意识到什么,撂下来一句,“天不早了,我还得回家做饭了,先不跟你说了。” 落荒而逃。 苏研看着她打开一扇门,一溜烟钻进去。 那套房子与族人要卖的那套,斜对门。 苏研心里一凉,抿了抿嘴唇,转身离开。 她没看到,在她离开后,何七堂嫂家的门又小心的开了条缝儿。 何七堂嫂从里面偷偷的看了一会儿她离开的背影,才又关上。 “你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呢?” 何七堂嫂吓得原地蹦了一下,转身看到来人,才拍胸口给自己缓气,“吓死我了!这一会儿,吓我两次了。” 何七堂哥一脸疑惑,“还有谁吓你了?” 何七堂嫂越过他往里走,边走边说,“还有谁啊,三奶奶家那个孙媳妇儿呗。” “何安媳妇儿?” “是啊!” 何七堂嫂径直到大缸边,拿起木勺舀了些水到盆里,端到一旁洗了把脸,然后拽下绳子上搭着的毛巾擦脸。 又道,“他们家想买房子,斜对面那家的。” 何七堂哥一脸兴奋,“啊!春生回来了?怎么没见到人?” 何七堂嫂嘲讽道,“他?他哪里回来了。是他老娘要卖,给夏生在东街买房呢!” 何七堂哥着急:“那怎么行?这套是春生出钱盖的,怎么能卖给别人?” 何七堂嫂:“那咋办?春生爹娘张罗着卖的,谁能说什么?” “那也不行啊!春生跟他媳妇儿为了盖这套房子还借了钱,现在还在隔壁县做工还钱呢,这要是卖了,他们俩回来住哪?” 何七堂嫂:“他老娘都不管,我们管什么?你说春生也是,在咱们县里挣钱就好了,还跑那么远!他那个弟弟啥样他心里没数吗?” “要我说,他家也就他奶奶最疼他,可惜一年前过世了。” 何七堂哥跺脚,“这可是老宅啊,春生娘怎么能说卖就卖呢?” 何七堂嫂白他一眼:“你说为啥卖?卖了钱可以给夏生,但不卖,这是老宅,有春生这个大哥在,他能拿得走房子?”’ “哎呀,不行,我得给春生捎个信儿,让他赶紧回来。” 何七堂哥皱眉跺脚,“这叫什么事儿啊!” 说完赶紧跑出去找人捎信儿了,希望还来得及。 何七堂嫂也没拦他,春生平时厚道老实。 比起夏生,他们这些邻居自然更喜欢春生。 她今天冷眼看着,那个苏研也是聪明的。 她这么一提醒,她铁定会查清楚。 只要去查,别管最后她决定买不买,也能给春生拖延一些时间。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若管的太多,谁知道最后会不会里外不是人。 等她男人回来,她可得好好提醒他。 给春生捎信儿可以,但后面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 这边苏研忧心忡忡的回来,到家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事实上这些天她也没少打听那位四婶儿家的事情,但是因为这位四婶儿平时跟她儿子住在南街,离这边远。 族人了解的并不多。 但大家也都说了,那套房子的确是何四叔家的祖宅,这产权一定是没问题的。 但今天来看,问题说不定大了去了。 中午何安回来吃饭,苏研赶紧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 两人一起去找了何祖父何祖母。 “···祖父祖母,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们对那边的四婶儿家有了解吗?” 何安把来龙去脉讲完,与苏研一起盯着何祖父何祖母看。 何祖父皱了皱眉头,手指摩擦茶杯,“你们要买房?” 苏研与何安相视一眼,又转过头,“是啊!” 何祖母焦急:“你们要搬出去?嘟嘟还这么小,怎么这么着急?” 看他们误会了,苏研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们就是想先买了,买回来修缮也要一段时间。” “嘟嘟现在还小,我们还是想先麻烦祖父祖母,一起住到她再大点再搬走。” 何祖母听到苏研说现在不走,暗暗松下一口气。 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紧张过度了。 哎,人老了,就是怕孤独。 这有人陪在身边一段时间,再想回到原来的日子就难了。 但她也知道苏研何安二人是没办法一直在老宅的,无论是为了何家整个家庭的和谐,还是为了他们小家好,都最好是独立出去。 好在人不会立刻走,还能给他们老两口一段心理准备的时间。 自己做好心理疏导,何祖母想了想,回答苏研的问题,“那边的何四家啊!他们家老太太在世的时候,我们还有来往。老太太不在了就基本没什么联系了。” “不过我记得她家俩儿子,春生和夏生。若是卖老宅,得要老大春生出面,你见到人了吗?” 苏研摇摇头,“我们那天就是过去看看,只见到了四婶儿。” 何祖母:“那不应该。对了,春生回来了吗?” 苏研:“嗯?她大儿子不在县里?那南街那个住的是···” 何祖母深叹一口气,“她小儿子夏生,春生据说是去别县做工去了。” 苏研疑惑:“那她要在东街买房···” 何祖母瞥她一眼:“给小儿子买的。” 苏研了然点头,又是一个偏心的家庭啊! 第146章 往事 何祖母道,“他们家啊,也是说不清的。” “春生小时候在他奶奶身边长大,老二是你四婶儿带大的。” “老太太在世的时候,还能压得住人不太过分。老太太这一走,春生的日子估计不好过。” 苏研惊讶:“都是自己的儿子,应该不会太过···” 话没说完,苏研就想起身边活生生的例子,沉默了。 何祖母也默契的没再提这个,岔开话题道,“她家具体的情况我们外人也不知道,下午我去你二奶奶家走一趟,她平时最喜欢这些家长里短,知道的可能会多些。” 苏研点点头,“谢谢祖母。” 何祖母笑嗔她,“还跟我客气上了。” 何祖父一直在一旁听两人说话,待见着两人说完了,才插话道,“你们手里银钱还凑手吗?” “不够的话,我们先给你们拿点。” 说完又想起了何安以前坚决不要他们补贴的样子,补充了句,“就当你们借我们的,有钱了再还上就是了。” 何安哈哈一笑,看了一眼苏研,语气带着骄傲,转过头与何祖父道,“我们有研研的稿费呢!足够了。” 何祖父:“···奥,对,你们还有这个钱呢?我一时没想起来。” 这孙媳妇儿有了钱,生活什么的跟以前完全没差别,时间长了,也难怪他会忘呢。 何安反倒是找到同道中人一般,笑道,“我开始也没想起来,都打算下半年要省着点花用了,研研一说我才记起来。” 何祖母在一旁用手指隔空点何祖父与何安:“你们两个啊!”决计不提自己也忘了的事情。 众人笑了一阵儿,才转而去饭厅吃饭。 吃完饭,何祖母午休了一会儿,醒来后,收拾收拾就去找自己的老姐妹。 何祖父看她走了,从书房里拎出鸟笼,悠达着也出去。 哼,他也有兄弟可以问! 何祖母出去没多久,很快就回来了,直奔苏研的院子。 到屋里,连坐下都没来得及,就开口跟苏研说了自己打听的情况。 这宅子是春生的! 何祖母坐下喝口水缓缓气,才接着道,“这房子当初是老太太亲口指定要给老大的,在族长面前都过了明面的。” “所以前两年春生才会拿出自己所有的家底儿来盖房子,以至于欠了一屁股债,要一家子去邻县做工还钱。” “不过外人一般是不知道这事儿,也幸亏你多长了个心眼仔细打听了。” “不然若是买了他家的房子,春生回来了,不得使劲闹。” 苏研猛地想起,第一次去何四婶儿家看房的时候。 他们进门之后,何四婶儿就四处张望他们后面,才关了门。 当时以为这是人家的习惯,就没在意。 现在想想,原来是偷偷摸摸的,怕人知道她偷着卖房呢! 怪不得她这么着急,从他们看房回来,不过一天,就去店里明里暗里跟何安说,他们家急用钱,价钱好商量之类的话。 当时苏研也只以为他们家是急着筹钱买东街的房,就没想太多。 后面她与何安在外面打听,想着财不外露,从来没提过自己要买房,都是从侧面打听。 也就是最后何七堂嫂表现不对,她才坦白了。 现在想想,真是也心有余悸。 他们是想着不露富瞒着这件事儿,却没想到刚好撞见一个有着见不得人的心思的族人。 这真是芝麻落在针眼里——巧极了! 何四婶儿母子的家事儿再说破天去,也轮不到苏研去管。 她若是出了钱,不就平白惹了一身骚? 不管最后能不能拿到房子,她都亏! 苏研简直火冒三丈,双眼喷火,“这不是故意害人吗?她家的事情没有理清楚,卖什么房子?” 何祖母也同仇敌忾,“就是,我回头要好好跟族长夫人说说,这骗人都骗到自己族人头上了,人品也太差了。” 直接到那位何四家的面前说,估计人家还会倒打一耙。 何祖母可不会觉得这样的人会有良心觉得抱歉,已经骗了人了,心肠都黑透了。 苏研这边怒火冲天,想到另外一套房子,有些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别另一套也有什么问题,我们没打听出来!” 何祖母也有点惊弓之鸟,“···我再去打听打听这套房子。” “这要是真存了坏心思,真是防不胜防。” 苏研觉得也是,谁能想到同族的亲人,能骗到晚辈身上来呢。 “那祖母就麻烦你了,哎,我跟何安还是认识人少,经验也不足。” “这次若没有你把着,我们要栽大跟头了。” 何祖母见不得苏研沮丧的样子,连忙安慰,“这就是她家有心算你们无心,防不胜防。” “天底下有几个这样的?不要太放在心上。”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注意就行了。” 苏研点了点头,心里的丧气也散了些。 何祖母安慰好了苏研,站起来正要出去,就碰到了匆忙赶回来的何安,以及后面紧跟着的何祖父。 何安一进门,什么都顾不得,先快速说道,“四婶儿的房子不能买!” 何祖父也异口同声:“老四家的房子有问题!” 两人着急忙慌的说完,却发现对面何祖母与苏研淡定如斯,表情毫无变化。 何祖父:“老四家的房子千万不能买!” 何安:“四婶儿家的房子真有问题!” 两人又同时道。 何祖母淡定的坐下来,“嗯。” 苏研上前把气喘吁吁的何祖父扶着坐下,“这事儿我们已经知道了。” 何安惊诧:“知道了?” 何祖母神情自若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早就知道了。我出马,什么打听不出来?” 慢人一步的何祖父一噎,转过身不理人了。 苏研赶紧过去哄人,“另外一套我们也怕有什么问题,正要去打听呢!” 何祖父眼前一亮,立即矜持的转过身来,正要张口,何安已经先他一步。 “这个我们打听了!” 何祖父着急插话,“咳咳,我也去问了我的老朋友们。” “其中就有一位与那套房子的老爷子认识。” “他的确是有个儿子在府城,前段时间也受伤了,被儿子接走了。” 第147章 房契到手 何安接过话头,“不过没听说那老爷子有在牙行做工的亲戚。” 何祖父抢话,“···我托人去牙行打听了一下。那小子的确是牙行的人,还是牙行掌柜的外甥,还算是可靠,不是什么骗子。” 何安转手又把话夺过来,“所以我觉得这小伙子估计是为了取信我们,才说是老爷子的亲···”戚。 何祖父没好气的瞪了一直抢话的何安一眼,一点都没眼色! 何安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也没做什么啊! 电光火石间,何安突然心领神会,不会是嫌弃话太多? 何安猛地摇头,在心里唾弃自己。 祖父是个多和蔼,多威严,深藏不露的人。 他怎么能这么想他呢? 不过何安还是蠢蠢欲动的试探了一下,他故作知错的样子。 微微弯腰,谦虚的后退一步,伸手示意何祖父先说。 何祖父傲娇的看了他一眼,满意的摸摸自己的宝贝胡子。 何安捂脸,还真是啊!!! 何祖父可不管何安内心的崩裂,他悠悠哉的喝了口茶,做足了高人的模样,才道: “若是你们喜欢这套房子,想买又不放心。” “交完钱,立刻就让他带着你们去衙门把地契换了。” “我提前跟你们七叔打声招呼,很快就能换完。” 苏研灿然一笑,“谢谢祖父!那到时候麻烦你了!” 何祖母在一旁咳嗽一声,苏研立即会意转身。 伸出双手搂住何祖母的脖子,亲昵的蹭蹭她的脸颊,“祖母也帮了大忙了!谢~谢~祖母!!!” 声音一波三折,听得何祖母乐的合不拢嘴,她点了点苏研的鼻子,“你啊!做什么怪样子。” 脸上却满是享受。 何祖父看着对面的你侬我侬,内心有些不平衡,吃味的看着何安,挑了挑眉头。 何安顿时领会,也做苏研的样子搂住何祖父的肩膀。 左右扭了扭身子,大声道,“谢谢祖父!” 何祖父被这贴耳魔音骇的虎躯一震,回头就照着何安的脑袋来了一个大耳瓜子,“干什么吓我?” 何安捂着脑袋,委屈的撅嘴。 怎么一样的动作,差别这么大!!! 他是捡的,一定的捡的!!! 苏研与何祖母在一旁看的笑成一团,一时间,这间小屋里处处是欢声笑语。 既然打听出了情况,为了以防再出什么岔子。 苏研与何安迅速的就找了牙行的小伙子,把价钱又磨下来了2两。 觉得价钱差不多了,何祖父何祖母也觉得合适,当场就让牙行的小伙子准备好各种东西。 而他们回去准备好银子。 这边苏研交完钱,那边立刻就让小伙子带他们去过户。 因为有何七叔的关系,不到半个时辰,再出衙门大门的时候,房契已经改好了。 值得一提的是,房契上写的是苏研的名字。 用何安的话说,“本来用的就是你的稿费,就应该写上你的名字。再说咱们夫妻一体,你的我的也没差。” 何祖父何祖母深以为是,并没有开口阻止。 因此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这在一个普遍认为妻子除了嫁妆没有任何私产的社会,真的是太稀奇了。 牙行的小伙子在刚得知的时候,还三番五次的确认。 最后一脸看外星人一般看着何安,意味深长道,“真是胸怀宽广!” 真是胸怀宽广的傻子! 这可是家产,能留给子孙的,怎么能放在女人名下? 完全忽略了何安一再强调用的是苏研挣得银子的事情。 在他看来,女人嘛,能挣什么钱? 再说就算真的能挣钱,那她人都是自己家的,她挣的钱自然也是自己家的! 房契上写上家里户主男人的名字有什么不对? 又没有给外人。 可以说这样的想法,才是此时大部分人公开的默契。 甚至连女人都这样认为。 不是有句话说,一旦嫁了人,生是这家的人,死是这家的魂。 那自然你所创造的一切价值都不是你的,而是夫家的。 这点连亲生父母都无法强制干涉。 这也是古代骂女人赔钱货,泼出去的水的最大原因。 苏研与何安自然也看到了他的不以为然和不屑,但两人都没有理他。 一个思想都已经固化的人,再怎么说都没用,何必浪费口舌。 再说也不是什么亲戚朋友,一个因为买房临时聚在一起的陌生人罢了,说多了都浪费自己的口水。 因此当时两人默契的一起岔过话题,只让小伙子赶紧带他们去过户。 拿着新鲜出炉的房契,上面的大红印记还没有干透,可见速度之快。 牙行的小伙子见事情办完了,告辞离开。 苏研与何安则是新奇的围在一起稀罕的盯着,他们也靠着自己置办起了产业了。 这是第一个,他们相信,后面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早晚有一天,他们可以靠着自己打下一片江山,留给子孙后代。 苏研小心翼翼把房契收起来,给何安递了个眼色。 何安会意的点点头,走到衙役身边,伸手从袖袋里一掏,借着衣袖的遮挡递给对方,“小小意思,沾沾喜气!” 衙役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伸手一掏一缩,钱袋就到了袖子里。 他们这些衙役,平时就靠这些挣外快,两方通吃。 刚才牙行的人自然已经把孝敬给了,但何安是上头的亲戚。 衙役本来以为从他这里拿不到钱了,没想到还有惊喜。 他多少年的老手了,钱袋从手里过一过,就知道大概有多少。 自然也知道何安给的并不多,估摸着应该有个几十文的。 自然比不上平时,但因为是意外之喜,竟然比平时还高兴。 这时候也终于正眼看何安二人,也不再吝啬于说一些好话,双手抱拳道,“何少爷年轻有为,何夫人蕙质兰心,恭喜二位喜得新居!” 他刚才可看见了,是苏研先使的眼色。 何安哈哈一笑,拱手还礼,“客气了,全都是县令德才兼备,各位大人又齐心协力,县里一片政治清明,我等才能过上好日子。” 虽然知道何安有故意吹捧的成分,但衙役还是很高兴。 好话谁不爱听呢? 两人又在门口来回作揖几次,才依依惜别。 第148章 何四婶儿上门 买房的事情终于落到实处,苏研与何安很开心。 若不是往来的都是人,他们恨不得原地蹦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虽然在外面没蹦上,但压抑着激动到了家之后,两人手挽手原地好好跳了几下。 这让闻讯赶来的何祖父何祖母笑的合不拢嘴。 何祖母还点评,“还是小孩子呢!” 何祖父在一旁深以为然的点头。 何安不好意思的望天望地,苏研顶着厚脸皮,直接掏出地契,跑过去给何祖父何祖母看。 虽然一生见过不少这样的契约纸张,但是这次何祖母还是小心翼翼的接过。 与何祖父一起一字一句的看完上面的字,最后视线落到大红印章上,“哎呦,这印章真红!看着就喜庆!” 何祖父在一旁连连附和,“是是,还有这字,写的多好!肯定是县里的书吏亲自写的!” 何祖母闻言又回头去看,“可不是,这字写的真漂亮!” 苏研探头去看,她现在也是出书的人了。 以前各类话本杂记书籍没少看,也懂得字的好坏了。 她左看右看,到底没看出这字有多好,就是普通的字啊! 但她也没反驳何祖父何祖母,知道他们这是高兴,看什么都格外顺眼! 这时候就算来了个癞蛤蟆,他们都会说,这蛤蟆真翠绿。 房子买好了,接下来就是修缮。 好在那套房子原先一直有人在住,房子墙面什么的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有一些摆设或者是家具桌椅之类的要添置。 最重要的是,给嘟嘟布置婴儿房。 她现在还小,自然用不上。 但是一些婴儿床,婴儿小桌椅以及各类的小玩具,都是耗费时间的东西。 提前准备好,到嘟嘟能爬会玩玩具的时候,就能随时用上。 不过现在他们暂时还不会搬走,所以也不是很急。 苏研也是准备过两天再慢慢想,细细的规划,这两天就先休息一下。 结果第二天,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人竟然上门来了。 门房的人前来禀报的时候,苏研还惊讶了一瞬,片刻后才问,“真是何四婶儿?” “是啊!她就是这么说的。说只要报上自己,你就明白了,会见她的。” 苏研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让人把她请进来了。 现在房子已经买好了,没必要再跟她牵扯。 把话题挑明,省的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来攀扯着骗人。 何四婶儿跟着门房一路走到苏研的院子,一路上眼睛不停的四处打量。 直到见到苏研,还有些缓不过神儿来。 但是顿了一瞬,她立刻就热情的拉住苏研的手。 里里外外开始说何家真气派,然后就开始夸自家的房子。 话里话外的说自己家的房子新,房子好,很多人想买之类的。 苏研没等她说完,就打断她,“四婶儿,我知道你们房子好,但是我···” 何四婶儿高兴的一拍手,连忙道,“还是侄媳妇儿有眼光,咱家那房子就是好。” “多少人抢着要!上次是看在大家都是族人的面子上,才报的低价的。但是你看你们家,多有钱···” 何四婶儿自顾自的左右在屋里转转,摸摸多宝阁上的装饰。 她拿起其中一个梅瓶,“这是大同窑产的梅瓶?这一个得10来两银子,你们真有钱啊!” 苏研愣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这个瓶子这么贵。 反应过来之后,她走过去把东西拿回来,放到原位。 回头对着何四婶儿直接摊牌,“四婶儿,我们房子已经买了。” “你们的房子既然这么受欢迎,想必再找下一个很容易,这我就放心了。” 何四婶儿立刻急了,“那怎么行?咱们已经说好了,我给你留着。” “你现在突然买了别的,让我们怎么办?” 苏研无语:“我们什么时候说要你留着了?” 何四婶儿大声道,“我们怎么没说好!我都给你留了几天了,若是不想要,你早说啊!” “现在我给你留了,你说不要就不要,我的损失谁赔?” 苏研看她这一副赖上她的模样,火气也上来了。 怎么着,以为她是好惹的? 苏研双手一掐腰,毫不客气的输出,“怎么,想讹我?” “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是从哪里来的。” “你这点小把戏,我用脚指头都知道你怎么想的。” “说,你想怎么闹?是文的还是武的,我奉陪到底。” 何四婶儿看着苏研说着说着撸起了袖子,顿时脑袋一缩,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看位置足够安全了,才色厉内荏的道,“你想干什么?想动手?我可是你的长辈!” 苏研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呵呵一笑,步步逼近,“长辈?族里比我辈分大的多了去了。” “怎么,我遇到了,都得跪着见?” 何四婶吓得双手横在身前:“你敢!信不信我到族长那里评理。你这样乡下来的媳妇儿,就是品行不端!” “这样欺辱长辈,等着被休!” 这样的人品,还敢说自己,苏研火气也上来了,也不想着粉饰太平,给她留面子。 直接上来就是放大招。 “是,你品行好!” “品行好到抢自己亲儿子的房子,还背着人家偷偷卖!” “不是说要去族长面前评理吗?走啊!咱们现在就去,我倒是要看看,族长对你这种人怎么说。” 说着苏研上手拽着她就往外走,何四婶儿一时不防备,还真被她拖着走了几步。 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伸手抓住门框,死活不往外走一步。 开玩笑! 她就是拿族长吓吓这个新媳妇儿而已! 若今天真去了,苏研怎么样她不知道。 但她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本来以为苏研是去年嫁过来的,新媳妇儿嘛,脸皮薄。 她吓一吓哄一哄,大棒加红枣的,肯定能拿住她。 没想到她那么虎,真扯着人就走啊! 要说何四婶儿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年轻的时候跟隔壁媳妇儿因为一棵葱能对着骂一天。 因为她这暴脾气,族里敢惹她的也是少数。 但没想到今天踢到铁板了! 竟然还有比她脾气还火爆的。 话都不多说,直接上手! 何四婶儿觉得苏研脾气爆,但苏研可不这么觉得。 遇到讲理的人,那自然要讲理。 但遇到那种不讲理的,你还要讲理。 那就不是教养,是傻! 对待恶人,只能以暴制暴! 她厉害,你要比她更厉害! 这才能镇得住人。 第149章 春生回归 最后何四婶儿什么也没得到,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晚上何安回来的时候,苏研还跟他提了这件事儿。 “···一来屋里,眼睛滴溜溜的转。打量着谁看不见她眼里的贪婪似的。” “幸亏我打断她了,不然我猜她下一句,铁定是要给她家那房子涨价!” “以她当时的那样子,起码涨10两不止。” 正在挤干头发的何安一愣,“她家那房子还敢提涨价?” 苏研:“只要脸皮厚,有什么不敢的!” 说完,苏研沉思一瞬,突然道,“你说,咱们想办法给他大儿子递个信儿怎么样?” “她敢这么卖房子,不就是仗着她大儿子离得远吗?” “若是人回来了,她还能得逞?” 到时候看何四婶儿还笑不笑得出来! 这样做,帮她报了仇,也帮了老实生活的春生。 这种一碗水端不平的,苏研现在可看不惯了! 何安或许也是考虑到这点,所以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第二天,他就出去打听到了具体的地址。 正准备让过路的商队给带信儿呢,就听说寄信儿的主人已经回来了。 不仅是回来,还大张旗鼓的闹了一场,闹到了族长面前。 何安忍了忍,到底没忍住跟着族人一起去族长家里看热闹。 咳咳,他也不是八卦。 就是看看,回去也能有更多的话题跟苏研聊。 夫妻之间,没有话题聊是很可怕的! 多影响感情啊! 这么自欺欺人的安慰了一番自己,何安耳朵竖起的更高了。 好在周围全都是高高竖起耳朵的人,他夹在中间并不显眼。 此时大厅内的争吵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族长与族长夫人坐在上首,反而插不上嘴。 春生媳妇儿声泪俱下的控诉,“···老太太在世的时候,说了老宅归我们,再另外拿钱给老二买了另外一套。” “我们这才把多年的积蓄拿出来,又借了一屁股的外债,终于把房子翻新盖起来了!” “这两年为了还债,我们跑到薪酬更高的邻县去。一年到头只能过年回来,连累孩子也跟着漂泊!” “现在有人却趁我们不在,要卖掉我们的房子!族长啊!这让我们一家还怎么活啊!” 春生媳妇儿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到最后直接瘫坐在地上,双手拍着膝盖大喊,“我自从嫁了何家了,吃苦受累,生儿育女,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可我这半辈子就奋斗出这么个房子,却被人不吭声的想拿走!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何四婶儿气的跺脚,强行过去要对春生媳妇儿动手。 被一旁的人七手八脚的给拦住了。 但拦住了她的身体,可拦不住她的嘴。 她张口就是破口大骂,“你个贱皮子,搅家精!自从你嫁过来后,我们一家子都被你搅散了,你还敢说自己好?” 说着说着转向一旁的春生,“何春生!你要是知道一点点孝顺,就给我休了这恶妇!娘再给你娶个好的回来。” 厅上站着的可不止有做婆婆的,还有那些做儿媳的。 他们本来都不太明白春生家的这场官司,只是稀里糊涂的看着热闹。 也不存在觉得谁对谁错,站在哪边。 但何四婶儿这几句话下来,她们立刻不高兴了。 没杀人没犯法,嫁过来这么多年,生儿育女陪着一起把家业撑起来了。 这婆婆一句话就把人全盘否定了? 还让儿子休人家? 这还有天理吗? 其中有个脾气暴躁的媳妇儿当场就忍不住嗤笑一声,“从来只听说四婶儿厉害,没成得见。” “今日一见,果然是厉害的紧啊!” “一张嘴一张一合,就想把跟着自己儿子半辈子的儿媳妇儿给赶走,可不就是厉害吗?” 周围没敢说话的,此时听到心里一阵畅快,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儿。 纷纷附和,“是是是,太厉害了!这要是县太爷夫人从她身边走过,也得带上几顶帽子才能出来。” 一片哄堂大笑。 何春生站在一边,没有理自己暴跳如雷的老娘,而是转身对着族长说道,“我家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我说再多也没什么意思。” “但有一点,我今天必须得说清楚。莲花(春生媳妇儿)从16岁跟了我,不说吃糠咽菜,但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一开始是家里穷,吃不起。后来说爹娘要给老二攒钱买房子,没钱吃。现在呢,因为要攒钱还债,更是不舍得吃。” “我俩膝下也有三个孩子,最大的也9岁了。我不仅是爹娘的儿子,也是莲花的丈夫,儿女们的爹!” “若是我自己,再怎么样我都能忍。但现在不行,我是一家之主,我退了,我身后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这一番自我解析出来,大厅一阵安静,落针可闻。 片刻后,厅外的男人堆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吼,“春生,是真男人!” “是,春生说的对!他不光有老娘,还有媳妇儿儿女呢!” 也有思想固执的,对春生的做法不太赞同,“生养自己的亲娘,怎么能不孝敬。” 旁边大哥白眼一番,“春生怎么不孝敬了?她娘这些年从他手里掏出来补贴老二的钱还少吗?” 说着还猜测,“要我说夏生有啥本事在东街买房子?一天天游手好闲的。其中有多少是用的春生挣的钱,还不好说呢!” 何安在一边还偷偷点火,“孝顺也不是一个人是事情啊!她可有俩儿子呢,怎么不见她小儿子孝顺?” 周围人觉得也是,对何四婶儿印象更坏了。 厅内的女人们也为春生的话心折。 这年头跟着丈夫摸爬滚打的女人不少,但是能记住妻子吃得苦的男人并不多。 春生这一番话下来,顿时让他们心生好感。 本来就觉得这件事是何四婶儿的错,如今更是为他遇到这么个娘而心生怜惜。 纷纷开口让族长族长夫人公平判决,“不能助长这样的风气!若是人人都这样,那何氏还有什么礼仪规矩可言?” 第150章 打架 族长与族长夫人深以为然。 何四婶儿看事情走向不对,当即就原地撒泼大哭。 边哭边细数自己这些年对大儿子的照顾,甚至连小时候给大儿子一颗糖都被翻了出来,反复的说。 厅内年纪大些的妇人,本来站的是何四婶的立场。 毕竟都是年纪大的,有儿有孙,自然更注重孝道一些。 刚才何四婶儿让何春生休妻,她们虽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觉得是对的。 但同样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 做人儿媳妇儿的,哪有不被婆婆调教的? 何四婶儿只是做的过分了一些罢了,并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但现在听何四婶儿在那儿边哭边唱,从小时候给儿子换尿布,数到了长大后给儿子打了张椅子。 一桩一件,事无巨细。 就像是早早记下来的一般,又或是说过太多次,熟悉到了极点。 这些年纪大的人,有哪个是傻的? 谁家照顾儿子的细节,会一点一滴记得? 这下她们也坐不住了,有个耿直的大嫂直接道,“给儿子一颗糖你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记性可真是好啊!” “还是每给儿子做一点事儿,晚上回去都要拿本子记着?” 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捂嘴笑起来。 旁边另一个人就接话,“可不是,谁家带孩子不是从小带到大的?没听说给孩子买个糖换个尿布,都要拿出来反复的说的。” “怎么,你照顾的不是你儿子,是别人的儿子?” “这记下来是等人家亲爹娘上门了,你好邀功要钱是?” 众人哈哈大笑。 何四婶儿恼羞成怒,一时脑子短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毕竟往常她唱到这一步,大家都会觉得她养大孩子不易! 谁知道这届群众这么叛逆,完全不按照她设想的来。 她听着耳边传来的嘲笑声,大脑一片空白,本能的站起来上前抓说话之人的头发。 可这位说话的也不是什么善茬,当即不甘示弱的也抓了回去。 同时也仗着个子更高,一个膝盖磕过去,狠狠的给了何四婶儿一记。 再加上围观的前来上前拉偏架的人,一时间整个厅内闹哄哄一片! 外面围观的男人们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口哨声此起彼伏。 这样的热闹,多少年没见过了! 族长看着底下闹哄哄的样子,气的一拍桌子,“都停下!” 明为拉架实为帮助的众人才想起来,这是在族长家,不是大街。 他们立即就停下,还往外散开了一些,生怕族长记住她们。 她们一散,中间的两位打架的当事人就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中。 只见何四婶儿头发散乱,眼睛青紫。 脚上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只剩下一个勉强维持着体面。 刚才被大家围着,东扯西拽的,她被吓得连哭嚎都忘记了。 这会儿终于见到天光,她嗷的一声就哭出来。 和刚才用哭挟持儿子不同,这次是真的涕泗横流,“我的老天爷,杀人啦!” “全都欺负人那!我没法活了,让我去死!都别拦着我!” 说着她就弓起身,弯腰要往墙上撞去。 厅内的女人们以及厅外的男人们,都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 却没有一个上前拦着的。 何四婶儿哭声一顿。 这反应不对啊! 没人拦,她是要撞还是不撞呢? “怎么不撞了?”刚才与她打架的妇人看到这大笑出声,眉眼都是调笑之意, “放心,你做的决定,大家都尊重你!有谁要来拦着的,我一定给你挡住喽。” 何四婶儿羞恼的又要上前,但是一动,扯到了刚才的伤口,这才理智回笼。 从动武改成动文,“想让我死,我偏不死,气死你!” 妇人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爱死不死,一个老不修的泼妇,谁理你?” 说着直接转身又走回人群里,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何四婶儿被气的一噎。 要知道吵架中,不怕你吵得凶,骂的厉害。 最怕你这边蓄势待发,那边毫不在意拍拍屁股走了。 满腔怒火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能憋死人。 何四婶儿现在就是这状态,她被这一顿操作气的满脸通红,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她这些年跟着小儿子在外面住,在周围街坊邻里中也是一霸! 没想到回到族里,自己反而变成个面团,任人拿捏。 前面与苏研吵,她上来就要上手! 在族长这里呢,倒是她自己不小心先上手的,但是架不住没打过啊! 怎么回事? 她不过就是几年没在族里待而已,这族里的年轻媳妇儿,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 那边何春生夫妻俩,早在这边大战开始时,就矮着身子躲到了角落。 这会儿看大战停歇,才又悄无声息的出来。 上手的族长一切尽收眼底,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转头看向大厅中央怀疑人生的何四婶儿。 对于她,族长早有耳闻。 去世的四弟妹,就是为了防这个儿媳妇儿在她过世后作妖。 才拖着病体,到他家求他们再次做见证,老宅的房子归春生。 第一次见证是春生夏生分家的时候,那时候家产一分为二。 春生拿老宅,夏生拿着现银再买一套。 按理说已经分家了好些年,老宅也一直是四弟妹跟春生一家在住,何必再见证一次? 族长当时还觉得四弟妹多此一举。 如今看来,四弟妹果然最了解这个儿媳妇儿,早早算到会有这么一天。 族长挥挥手,让长随去拿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东西。 趁着这个空隙,他对着何四婶儿道,“春生夏生分家,是我做的见证。春生分老宅,夏生拿着钱买新房,字据还在,你如今又插手卖春生的房子是做什么?” 何四婶儿脸色一僵,片刻后强词夺理道,“···我是他娘,如今给自己儿子要点孝敬钱怎么了?” “再说父母在无私财,春生这是触犯了律法,告到衙门,我也是有理的。” 这话可就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了,若是真的是父母在无私财,在场的旁听者有一个算一个,都能成为被告! 一时间厅内厅外都沉默了,大家一脸铁青的盯着族长,想看看他到底怎么说! 族长? 第151章 落幕 族长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子,“律法?那条律法写了这个,你倒是给我找出来!” 又道,“为何这话只写进了礼记,不写进律法,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样心狠手辣,全无慈爱之心的父母!” 正巧这时下人把两次见证的字据都拿来,族长一把接过来,目光沉沉的看着何四婶儿。 “这是你们当初签的字据,上面还有我与四弟妹还有你们夫妻二人的手印!” “你若是真想对簿公堂,那就去!我奉陪到底!” “我倒是要看看,县太爷怎么判你这等绝情寡义出尔反尔之人。”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大喝,“族长说的对!想告就去告,咱们都去做证人!” “对,咱们都去。” 有些想得更远的,直接道,“若是以这样的名声上了公堂,这不是毁了族里的名声吗?” 旁边立刻有人口无遮拦道,“那就把他们一家逐出族!有这样的族人,已经是脏了族里的名声。” 大家低头一想,干脆提出一个更便捷的法子,“那干脆现在就把他们一家出族算了!也省的到县衙里丢人了。” “族长本就有裁决族中事务的权利,现在族长已经说了是何四家的错,当然可以惩罚!” 其他人一想也是,大家都被何四婶儿要去县衙的话给限制住了,却忘了族长本来就有判决族里纠纷的权利啊! 因此都觉得这个主意好,纷纷应和。 一时间厅内厅外应和声震耳欲聋。 何四婶儿对这样猝不及防的发展惊得目瞪口呆,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这时厅外却突然窜进来一个男子,以迅雷不可掩耳之势,冲进来就是啪啪两巴掌。 何四婶儿一脸懵的捂着脸抬头看,竟然是自己丈夫! 后面跟着的,可不就是自己小儿子吗? 何四叔打完人后,不去看何四婶儿脸上的错愕。 舔着脸陪笑上前,连连四面作揖致歉,“对不住各位,让大家看笑话了!” 最后对着族长一揖到底,“族长,是我管教无方,这才导致内子无理取闹,给大家添了麻烦!” “我这就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也请族长看在她尚没有犯下大错,给她一个机会,重新改正。” 说完他又是一揖,久久没有起身。 一旁的何夏生也下跪叩首,“未料母亲因我之故,打搅了大哥,一切源于我,是我的过错。” “若是真有惩罚,求族长允许我代母亲受罚!” 厅内厅外本来群情激奋的众人,看到何四叔何夏生这么诚恳,一时有些懵了。 何安站在人群里,听见旁边的大哥道,“没想到四婶儿这么蛮不讲理,竟然有这么识大体的丈夫,与孝顺的儿子。” “哎,真是娶妻不贤,可怜了何四叔啊!” 何安听完之后,笑而不语,视线往侧面移,片刻后又转回头,继续看厅内的情况。 上首的族长听完何四叔的话,原本阴沉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他与妻子相视一眼,族长夫人微微颔首。 族长这才转过身来,对着何四婶儿当厅宣判道,“念在你是初犯,且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就暂且饶你一次。” “你丈夫儿子个个深明大义,你们在一起也住了这么些年了,是该好好跟着学一学!” 何四婶儿跪在地上,幡然醒悟,哭成一团,“是!我今后一定以他们为标杆,好好约束自己!” 族长满意点头,又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的何春生夫妻二人,没开口先叹了口气。 片刻后才道,“你也是受苦了,今天这事儿全因你母亲而起,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计较,但今日我就做个恶人,把话说开。” 说着警告的看了一眼何四婶儿,又道,“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了,族里的那套房子既然已经给了春生,也是春生重新翻盖的,那就是春生的,谁也不能拿走!” 何春生眼泪汪汪的看着族长,心情激动不已。 何四叔在一旁连连附和,“是的是的,那套房子我娘早就已经给了春生,那就是春生的!” 又对着春生道,“春生啊,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不能给你帮助便罢了,还管不住你娘。” “你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别管我们了,省的我们拖累你。” 说完后不知怎么想的,还微微揖礼。 何春生眼底的热意瞬间消散,他就知道他爹会这样。 他赶紧侧身躲过何四叔的行礼,然后利落的一撩衣摆跪下,哐哐哐狠狠的在地面上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头,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哽咽道,“是儿子没本事,没能挣上大钱,让爹娘过上好日子。” 说着伸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俩耳光,声音清脆,一听就是使了大力气的。 打完后,何春生接着道,“儿子不孝,有妻儿子女要养活没办法。不然儿子真恨不得时时在爹娘身边孝敬,老宅爹娘想要,儿子也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何四叔听完脸颊僵硬,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表情,没有崩裂。 这个儿子是真长大了,说话也带刺。 他不敢当众再惹他,只能夸赞何春生已经很孝顺。 何夏生也说是母亲不知足,让何春生不要放在心上。 父子兄弟三人,一副友爱孝悌。 何安左右望了望大家的表情,看到有些感性的,甚至拿出手帕点了点眼角。 他一阵无语,抬头看向族长与族长夫人。 他们二人果然没有刚才高兴了,脸上的笑容也假了许多。 果然,他们也发现了这三人之间奇怪的气氛。 不过族长到底没有说什么。 今日这件事儿的主要目的是房子,如今房子已经判给了何春生。 那其他的,他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不多管。 这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结局又是大团圆结局,众人只感觉再好不过了。 大家临走的时候,何安特地落后众人几步,然后趁人不注意,拐到了院子边的一座小假山边。 说是假山,不过是几个石头堆叠而成,一人高左右。 他围着这假山转了几圈,又抬头看了看原先大家站着的位置。 在仆人疑惑走来之前,先行离开了。 第152章 嘟嘟趣事 何安出来的时候,门外已经没人了。 他也没在意,怀着内心的大发现,兴奋的就要回去。 结果刚转个弯,就听见巷子里传来的争吵声。 他本来没想管,但这声音太熟悉了,刚刚才听过。 何安踮着脚尖小心挪过去,扒着墙角小心漏出一双眼睛。 果然是何四叔几人。 此时何四叔完全撕扯下伪善的表情,正一脸凶狠的责备何四婶儿什么都做不好。 何四婶儿也不甘示弱骂回去。 何夏生则站在两人一旁,谁也不管,与刚才那个恨不得割肉还母的样子判若两人。 何四婶儿骂完何四叔,骂何春生,又骂春生媳妇儿,连着他俩的孩子也没放过。 言辞犀利,用词恶毒,绝对不会是一个母亲奶奶能说出的话! “谁!”何夏生突然转身看向何安这边。 何安吓了一跳,赶紧缩回脑袋,然后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吓得他心脏要跳出来了,爬起来拔腿就跑。 跑的时候还得踮着脚尖,生怕有脚步声。 然后一转身钻进另一个巷子。 他这边身影才进入巷子里,那边何夏生就从巷子里出来。 四处看看没见到人。 后面追过来的何四叔何四婶儿也四处张望,“刚才有人?” 何夏生摇摇头,“没看到,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行了,咱们也别说了,回家!” 何四婶儿就问道,“那你东街的房子怎么办?钱还不够啊!” 何夏生眼神阴鸷,“能怎么办?去借啊!现在事情闹开了,老宅的房子又要不过来。” “你们当初只生我一个就好了!生这么多做什么?现在都是麻烦!” 完全忘记了,若生一个,他连出生的权利都没有了。 何安心脏通通直跳,一路上不敢停歇。 怕被发现,还绕了个大圈,才跑回家。 进了大门,他也没停下,一路跑到了苏研面前。 这才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苏研疑惑的看着他,嘟嘟也左右摇着小脑袋,往声音的方向探头。 苏研赶紧扶住嘟嘟脑袋,生怕她转过头了。 何安平复了一会儿呼吸,自己倒了杯水,大口大口喝下,才觉得心回到了肚子里。 他抬眼看向苏研,一脸兴奋,“你猜我今天干什么去了?” 苏研配合的询问,“干什么了?这么兴奋。” 何安顺势拉个凳子坐到苏研旁边,接过嘟嘟抱着,才道,“前两天到我们家闹的何四婶儿,她大儿子春生回来了。” “听说他娘要卖自己的房子,闹到了族长面前···” 若不是有抱着嘟嘟限制了发挥,何安恨不得手舞足蹈的描绘当时的场面。 但即使不能动作,他靠一张嘴,说的也是险象迭生,听得苏研眼睛一亮一亮又一亮。 “···人都走了,我特地去假山那边看了看,地上果然有痕迹。” “何四叔父子二人肯定是什么时候跟着人一起进来,躲在那里,看着何四婶儿一个人在厅内与其他人吵!” 苏研听到这无语了,“让女人出来打头阵?赢了拿好处,输了他们再出来唱白脸?” 何安连连点头,“是!何四婶儿也是傻,这样一来,何四叔何夏生的名声变好了,她的名声却毁了!” “以后谁提到他们家,都说是她搅家,何四叔何夏生可怜。” 苏研深以为然,“我看何四婶儿唯一靠得住的是她大儿子,她还这么闹,以后估计有的罪受。” 何安点头赞同。 虽然何四婶儿家这一场让他们看了一场热闹,但他们也没太放在心上。 说说就过去了。 重点还是自家的生活。 又歇了两天,苏研与何安就开始慢慢布置新房子了。 由苏研策划,有时候何祖父何祖母也出主意,何安则去执行。 头一件事就是加高了院墙。 那边院墙还是以前的老墙头,周围新翻盖的房子墙面高了很多。 何安就请了人,按照周围人家的高度,加高了墙面。 且为了防止小偷,苏研提出让何安找一些碎瓷片固定在墙头。 再加上瓦片的检查更换,屋内墙面的加固修缮。 工期一个月才结束。 在苏研与何安热火朝天的修缮房子的过程中,播种也彻底结束。 所有人满怀着希望把种子种下,期待明年有个好收成。 好在这次老天还算睁眼,刚种下种子不久,就下了一场雨。 大家的心稍微放进了肚子里,县里的气氛也渐渐缓和。 苏研以前听老人说,孩子是长得最快的,一转眼就长大了。 原先她还不相信,但自从有了嘟嘟之后,她就相信了。 小孩子真的是一天一个样,每月大变样。 三抬四翻六坐七滚 当听到嘟嘟第一次含含糊糊的发出‘粮’的音节的时候,苏研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紧紧抱着这个血缘上的纽带,得意的到处炫耀。 何安得知的时候,羡慕的不行,丢下手里的筷子,就要过去抱孩子。 “嘟嘟,叫爹,来跟着爹叫,爹,爹。” 嘟嘟甩了甩小手,扒拉着身上裹得厚厚实实的小包被。 露出经典的无齿笑,吐字很清晰的。 “哎!” “哈哈哈。” 苏研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噗呲笑出声。 何祖母用手帕摸了摸眼角笑出的泪,忍俊不禁道,“嘟嘟太可爱···,哈哈哈!” 话没说完,想到刚才的场面,又笑开了。 何祖父在一旁笑道,“看来以后还是别在她面前教她叫爹了,她还以为是在叫她呢!” 何安郁闷的接过嘟嘟,道,“嘟嘟很聪明的,知道不是,研研也天天在她耳边教她说娘,她就不会这样!” 他强烈怀疑,嘟嘟是故意的。 这小家伙别看人不大点,但可聪明了。 何安小声在嘟嘟耳边道,“乖女儿,是不是故意的?” 还特地让苏研再教一次娘,嘟嘟果然很捧场,双手大张着朝向苏研,“···粮·” 他赶紧借着东风,大脸凑过去,挡住苏研,教嘟嘟叫爹。 还用一只手去逗她。 嘟嘟被逗的咯咯直笑,然后在何安的一声声,“叫爹,嘟嘟,叫爹。”中,声音响亮的又“哎”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 何祖父何祖母笑的头都抬不起来,苏研更是,直接趴在饭桌上笑的直不起腰。 嘟嘟感受到欢乐的气氛,扭了扭小身体,也咧开小嘴笑了。 第153章 乔迁准备 何安不甘心,抱着嘟嘟来到他前两天才做好的小木马旁边,“嘟嘟,你看这是什么?” “爹还有很多手艺呢,叫爹,爹以后都给你做。” 嘟嘟已经六个多月大了,早就会玩玩具了。 在她开始有要玩玩具的倾向时,何安就开发自己的木匠技能。 励志让嘟嘟的每个玩具都出自他手。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这几个月下来,他也的确没少做。 嘟嘟现在最喜欢的小马车以及磨牙棒都是何安一点一点做出来的。 当然小马车是苏研提供的思路,何安因为是外行,做的并不怎么规整。 很多细节也没有雕刻出来。 但他胜在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打磨的非常光滑。 一点都不会伤到嘟嘟的小嫩爪子。 对于这个新做好的大家伙,嘟嘟很是捧场的眼睛亮了亮,伸手去够。 何安把人抱远了些,趁机要求,“叫爹,叫爹就给你玩!” 嘟嘟晃着小手,锲而不舍的冲着木马,“啊···啊···” 见一直够不到,回头看向何安,眼眶瞬间包泪。 何安马上心软了,把嘟嘟抱近了,让她摸木马。 苏研全程看完,给何安出主意道,“就不让她玩儿,馋着她,很快就会叫了。” 何安瞥她一眼,把嘟嘟的小包被裹紧了。 他才舍不得。 倒是嘟嘟,似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苏研。 然后非常识像的回头继续‘欺负’何安。 苏研都不得不感叹,这孩子也太机灵了。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谁对她好,她最清楚了。 像是何父何母,几个月来,没见过她几次。 上次中秋时,何母心血来潮要抱嘟嘟,嘟嘟就很不乐意的大哭起来。 而苏父苏母虽然来的次数也少,但每次见到嘟嘟都恨不得把心都捧给她。 娇宠溺爱的不行,苏研都看不下去的那种。 所以嘟嘟每次在苏父苏母抱的时候都特别给面子的笑。 作为日常相处最多,又经常抱她的爹爹,何安自然非常得嘟嘟的喜欢。 但是父女俩的相处,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嗯···,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 相爱相杀。 还是何安爱,嘟嘟杀。 就像现在,苏研知道嘟嘟已经可以简单明白大人说的话的意思的。 但是她还是故意‘欺负’何安,就是不说出何安想听的话。 当然肯定有原因在她可能还不会喊爹上,但何安教她叫爹时,她绝对是故意“哎”的。 她在‘欺负’方面,非常的无师自通。 偏偏何安还被拿捏的死死的。 何安哄了嘟嘟好一会儿,除了得到“啊啊”的婴语之外,就是心碎的“哎哎”。 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何祖母在一旁看够了两人的耍宝,才问到正事儿,“明天就要搬过去了,你们那边收拾好了吗?” 何安点头,“收拾好了,东西什么的也都备好了!” “今天我还过去,把各个屋子又通风了一遍,被子也搬出来晒了。” 何祖母:“那就好。哎,对了,明天的乔迁宴,你们可跟酒楼一定要确认好了。” “虽然都是自己人,但入新房的第一天,还是有讲究的。” “办的越好,你们以后的日子也会越红火!” 何安抱着嘟嘟挨着苏研坐下,看向何祖母道,“那我等会儿就去酒店再问一次。” “明天让二郎早点起来,去酒店那里盯一下,别出什么差错。” 说完,饭也不吃了,把嘟嘟递给苏研,“我这会儿就去问问,回来再去清点清点明天早上要用的菜和肉。” “也幸好咱家是做蔬菜生意的,这个季节还能蔬菜种类多一些。” “不然怕是宴席上的菜都凑不齐。” 乔迁宴席上的菜也是有讲究的,八荤四素两个汤。 食材要囊括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凉菜热菜通通都有。 而且这是苏研与何安第一次作为主人家去招待客人,即使明天来的人并不会太多,但何安也要处处考虑周到。 让大家乘兴而来,载兴而归。 为此何安与苏研已经准备了好些天,何祖父何祖母也前来把关。 何安说完,就打了个招呼,风风火火的走了。 先跑酒楼,与掌柜确认好明天席面的事情,回来的路上,又找到预定肉的铺子,再次强调了明天送肉的时间和数量。 最后回店铺,与苏二郎一起又清点了一遍明天要用的菜。 还有水缸里养的几条大鱼,和角落里前段时间特地买的几只肥肥胖胖的乳鸽。 一切检查完毕,就与苏二郎一起搬到新房厨房里放着备用。 等所有的一切收拾好了,天已经晚了。 何安让苏二郎先回去,他自己把被子收了铺好,然后把打开的门窗全都关闭。 四处看看,又去把院子中间提前摆好的桌椅摆正,才锁门回家。 第二天,何安早早的就起了。 他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套上厚袄,就出去了。 他先去店里,要叫苏二郎去酒店盯着。 到的时候苏二郎已经醒了,还烧了热水,热了饼子,在那啃呢! “好小子,够勤快的啊!”何安拍拍他的肩膀,毫不客气的拿起一个饼子坐下,大口吃起来。 吃完后又与苏二郎一起咕咚咕咚灌了一碗热茶,这才觉得身上暖和了。 何安嘱咐苏二郎,“你先去酒楼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跟他们一起去新房那里。” “我去新房那边准备今天用的东西。” 苏二郎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离开。 何安留下又四处看了看,没有忘记的东西,也锁了门去新房了。 这次宴席,他是向老宅借了下人招待的。 但大部分事情,他还是自己来的。 他先去准备糖果,花生,瓜子放到盘子里。 还有等会儿要用到的铜板,何安倒到了一个盒子里,放进卧室备用。 又出去,把家里的红绸挂上,灯笼点上······ 等这些都准备好了,天已经大亮。 苏二郎正好跟着酒楼的人过来了,何安又跟着到厨房里卸东西帮忙。 没过多久,苏研匆匆忙忙的开门进来了,见到何安忙的脚不沾地。 二话不说就也一起去帮忙。 第154章 乔迁宴一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才出去换上新衣服,准备过会儿去迎接客人。 没想到何祖父何祖母突然来了,还抱着眼角带泪的嘟嘟。 苏研过去用手点点她的小脸蛋,“怎么了?大清早就哭?” 嘟嘟抽泣着打了个鼻涕泡泡,张开小手要苏研抱。 苏研接过她,忍不住亲她的嫩脸蛋,“小粘人精。” 嘟嘟伸出小胳膊搂住苏研的脖子,脸颊靠在她肩膀上,满是依赖。 何祖母:“一大早上突然就醒了,见不到你人就哭,我们本来想着晚些再来,嘟嘟哭的厉害,我们就先带着她过来了。” 苏研有些疑惑,“这还没到她醒来的点呢!” 何祖母点头,“是啊!估计等会儿还得睡个回笼觉。” 又看到研与何安脸上还没有消散的汗水,“快进屋,别闪着汗。” “大早上没少忙,吃饭没?” 说着也不等他们回答,就让人把食盒拎过来。 何祖母拿过来,亲手摆到桌上,然后把嘟嘟接过来,“先吃点,垫垫肚子,今天可有的忙呢。” 何祖父则吩咐特地挑选的几个丫鬟和仆人,“该怎么做,在家里已经再三嘱咐过了,今日也不多说。” “我就一句话,干得好,我回家有赏。” “若是偷懒不好好干,把事情办砸了,我自然也有法子治你们。” 丫鬟仆人弯腰行礼,异口同声道,“是!” 何祖父:“行了,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丫鬟仆人纷纷退下,到自己被吩咐的位置。 干活的干活,站岗的站岗,有条不紊。 转悠着到处看的何祖父看到这,暗暗点头。 苏研与何安匆匆吃完饭,在屋里逗着嘟嘟。 可能是早上醒得早,嘟嘟这会儿已经困得用小手不断揉眼睛,在苏研的声音中,很快熟睡了。 苏研就把她放到主卧,何祖母则把翠兰派过去,“今日人多,你的任务就是盯着她,视线不能离开她一步。” 翠兰行礼应下,直接就坐在脚踏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嘟嘟。 苏研看她这样,与何祖母放心离开。 没多久,客人来了。 第一波来的是何大伯一家,何三叔来的略微晚些。 何安与苏研连忙上去接人,最活泼好动的何宇冲到最前面。 看院子里还没有外人,蹦跳着就到何安面前。 “四哥!四婶,恭喜你们乔迁新居!这是我准备的礼物!” 说着就举起一个小盒子,兴奋的看着何安。 何大伯母落后一步,刚拿出礼物要送,就看到这一幕,乐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东西?” 何大嫂赶紧凑过来看,一看果然是礼物,感叹道,“我们都不知道,你这保密做得好啊!” 何宇仰着脸傲娇的哼了一声,嘴上像是抹了蜜一般,“我跟四哥四嫂关系这么好,肯定要送的。” “再说···” 何宇悄悄挺起胸膛,“再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现在是男人,自然要懂得人情往来。” “那再过段时间,我们家买新房子,你来的时候也要记得带礼物!” 随着声音,何三叔一家走进来。 何三叔还特地走到何宇面前,故意逗他,“宇哥儿现在也是个男人了,可要记得一碗水端平啊!” 何宇顿时愁成苦瓜脸,举出去送礼物的手,举也不是,收也不是。 众人看他真当了真,顿时一片哄堂大笑。 何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调笑了,气的一跺脚,“三叔!” 何三婶儿在后面拍了一记何三叔,上前道,“没有个长辈的样子,”跟宇哥儿说这些做什么?” 何宇双眼放光的看着何三婶儿,“还是三婶儿好,不像三叔···” 话还没说完,何三婶儿双眼灵动的看了看四周,满面含笑,“他能有钱买礼物?” 何祖母哈哈大笑,指着何宇道,“说的是,这小子,狗窝里放不住剩馍。” “这次给他四哥买礼物,不知道又是去哪个冤大头那里讨好卖乖拿来的钱呢!” 冤大头何大哥站出来,“我说前几天,阿宇怎么撒娇卖痴的跟我要钱呢!” 他看了看被揭了老底儿,睁大一双小鹿眼,着急忙慌的四向瞪人的何宇。 选择再插一刀,“原来是攒钱给老四送礼!” 何宇羞燥的用头撞向何大哥,“啊啊啊,我要和你决斗!” 然后被何大哥伸长胳膊,正正好抵住头。 何宇两只乱挥的手在空中胡乱摇摆,却连何大哥的衣角都够不到。 看何宇真有些生气了,何大哥撤回手,任由何宇打了几下,才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说了!” 其他人也连连哄这小活宝,何祖母都忍不住开口道,“咱们家阿宇这么懂事儿,已经是男子汉了。” 说完还询问大家,“你们说是不是?” 其余人连连附和,“是是是!” 何安上前,拉着何宇的手进屋,“好了,小男子汉心胸最宽广了,别跟他们一般计较!咱们进屋,我给你拿好吃的。” 何宇不情不愿,“我已经是男子汉了,不能吃零嘴了!” 何安:“有桂花糕。” 何宇立刻开口,“我要吃两块!” 何安把何宇哄到屋里,苏研则在后面领着其他人进屋。 进屋后,何安把早就准备好的瓜果点心糖块瓜子之类的端出来,放到桌子上让大家拿着吃。 苏研则去泡了壶热茶,让大家解渴。 其实以苏研与何安的辈分以及在族中的声望来讲,可能会人送礼,但来的人却不会太多。 所以何大伯与何三叔全家齐齐出动,也是为了给苏研夫妻俩撑场面。 苏研与何安非常领情,所以照顾的很周到。 想着接下来来的人会少,苏研与何安直接在堂屋与大家一起聊天说话。 谁想到凳子还没坐热呢,门外传来仆人的呼喊声,“四少爷四少夫人,有客人来了!” 何安连忙出去,苏研紧跟其后。 却见来人竟然是何易,去年他与何安救灾认识之后,两人就一直没断了联系。 但何安还是没想到,他是除何家人之外第一个来的。 何安紧走几步抓住何易的手,满脸兴奋的打招呼。 然后回头介绍苏研,“这是内子苏研。” 何易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这位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人物,见其果然眼神清亮坚毅,举止大气有度,不由暗暗点头。 并介绍了自己身边的妻子,“这是我妻夏曼霜。” 两方互相见礼。 夏曼霜年纪更大,性格也不拘小节,先行开口道,“苏妹妹,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今日得见,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她上前拉住苏研的手,“咱们能嫁到一族,就是缘分,以后可要常来往。” 第155章 乔迁宴二 苏研回握住她的手,嫣然一笑,“我能有什么名声,不过是与阿安做些小生意罢了,不值一提。” “倒是夏姐姐,早就听闻你持家有道,我才是要多和你好好学习。” 夏曼霜豪爽大笑,“别的不说,持家方面我可是颇有心得。” 何易在旁边猛地打了个激灵。 夏曼霜不着痕迹的瞪了何易一眼,何易立刻收回表情,连连夸赞,“是,曼霜非常贤惠持家,到我家短短几年,我家的家产都多了不少。” 就是生活水平直线下降不说,他还一天天被催着挣钱,休息都要逢十甚至二十。 比他读书的时候都苦!!! 夏曼霜小小的抬了抬下巴,显然很为自己的战绩自豪,并且热情道,“苏妹妹若是不嫌弃,改天咱俩坐一起好好聊聊。” “我定把这些年的经验悉数传授给你,绝对半点不藏私!” 苏研瞥了一眼何易五光十色的脸盘,微笑点头,“那我改天一定去找夏姐姐。” 何易顿时满是怜惜的望了望还一无所知的何安。 苏研迎两人进屋,“咱们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屋聊!” 进屋后,几方互相见礼,因为都是同族,住的也不太远,所以互相都认识。 很快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分别凑在一起聊起来。 苏研与何安就继续到门口接客。 他们本以为人会不多,但没想到今日来捧场的还真不少。 何安平时相处比较好的几个同辈,苏研聊得好的几位嫂子,竟然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再加上一直帮忙的吴叔,一条街做生意的五婶儿,何安救助过的母子。 以及以县尉之子吴锦为首的一群学子··· 甚至还有很久没见的何春生一家。 不一会儿,院子就满满当当。 苏研与何安相视一眼,受宠若惊又庆幸非常。 幸亏他们多准备了桌子,不然今日可能就要出丑了。 当然还有一些人家,并未到人,但送来了乔迁礼。 族长家是最早的,然后是何七叔家。 吴叔在一边心惊的记礼,然后开口唱道,“何氏族长,文房四宝一套;主簿大人,如意耳尊一对儿!” 这是他们县里的规矩,一般喜事都会有专门记礼的人。 那些人未到而礼至的,会有记礼之人当众唱礼,以示到场。 院子内坐着的众人面面相觑,本来嘈杂的人声顿了一瞬,紧接着似乎更嘈杂了。 大家头对头小声惊讶说话,眉眼间小动作不断。 都不敢置信,这么一个普通的人家的乔迁宴,族长与何七叔竟然都来上礼! 这得是多大的殊荣? 但显然他们这时的惊讶还只是开始,接下来门口来来往往,报礼声一阵接着一阵。 “赵东来,描金彩绘花瓶一个!” “县丞大人,字画一副!” “县尉大人,骏马一匹!” “” 大家听着听着,人都麻了。 开始还有些心情与别人嘀咕嘀咕,后来全都一个个坐着,猜测下一个人是谁! 终于,报礼停了,大家正要松一口气。 门外又施施然来了一位穿戴整齐的中年男人,看言行似乎又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管家。 只见他颇为骄矜的与苏研何安寒暄几句,转身站到一边。 大家都伸着头,想看看这到底是哪位。 却听到一道声音传来,带着激动的颤抖,声音之大,到后面甚至破音。 “县太爷,玉如意一柄!”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隐隐还有些倒吸口气的嘶嘶声! 苏研也没想到县太爷竟然会给她家这等小民的乔迁宴上礼,有些受宠若惊。 唱礼结束,就赶紧单开了一桌,让何安去招呼这几位衙门大人家的管事。 自己则去招呼赵家的人。 赵府管事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够,没有往何安那边凑。 只是与苏研在一边说话,并把赵婉自己准备的礼物递给她,道,“这是小姐的礼,小姐说这个就不用唱了,自己知道就好。” 苏研接过盒子,轻飘飘的。 她心下一咯噔,赵婉,不会是送了银票? 管事似乎早有预料她所想,解释道,“小姐让我告诉少奶奶,里面不是银票!具体是什么,到时候打开,您就知道了。” 苏研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感叹赵婉真是太了解她了,竟然预判了她的反应。 她赶紧岔开话题,请管事入席吃饭。 然后走到屋里,刚想找个地方把礼物放好,就听到丫鬟喊道,“亲家老爷太太来啦!” 苏研赶紧找个地方把东西一收,出去见父母。 苏父苏母背着箩筐,兴高采烈的走进门。 没想到却看见院子里如此多的人,且各个穿着都很体面。 他们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身上穿的麻衣,这是去年新做的,已经是他们最好的衣服了。 两人本就觉得脸颊通红,手足无措,甚至隐隐后退,想出去找后门进来。 结果丫鬟对着那边房门一声大喊,院子里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两人身上。 苏父苏母后背僵硬,动都不敢动一下。 脸上潮红一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今天一定给女儿丢人了! 这些都是女婿家的亲朋好友,万一以后看不起女儿怎么办? 苏父苏母很是焦虑,非常想要想出什么办法来挽回局面。 但两人本就是老实人,没有见过这等场面。 这时脑子早就一片浆糊,哪里还想得出办法? 正在两人越来越局促,脸色也隐隐发白之际,一道天籁之音传来。 何安大步走过来,面色如常的接过苏父苏母身后的背篓,高兴的说道,“岳父岳母,你们可算来了。” “研研早上还说起你们呢。” 他话音刚落,苏研放好东西出来。 见到苏父苏母,也是眼睛一亮,连忙快步走到两人身边,挽住苏母的手,道, “爹娘,你们来啦!” 视线一转,看到背篓里的酸菜坛子和两只老母鸡,笑开了。 “前两天祖母还说家里的咸菜吃完了,早饭吃着都不香,今日你就送来了。” “跟祖母真是心有灵犀。” 第156章 乔迁宴三 “可不就是心有灵犀。”身后传来何祖母的声音。 几人转身,何祖父何祖母从堂屋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何家的其他人。 原先院子里几个暗暗有些看低苏父苏母的人,看到这阵仗,赶紧收起来心里的小心思。 看来族里传言,苏研受何家老太爷老太太的宠是真的。 她父母来了,两人都带着子女为她们站台撑腰。 这不是宠爱是什么? 何祖母走过去,握住苏母的手,笑道,“亲家太太这手艺,我一天不吃都馋得慌,每日早饭必备的!” “前儿还说家里的没了,以后吃早饭都不香了,今日你们就带来了。” “这不是心有灵犀是什么?” 说着,拉着苏母的手进屋,何祖父也带着苏父进去。 其余何家人又呼啦啦全进屋里。 双方坐好,苏母才道,“乡野小菜罢了,亲家祖母若是喜欢,以后我每隔一段时间便送来。” 何祖母哈哈一笑,“那真好,以后我早食,要多喝一碗粥了。” 苏母:“多吃好,多吃说明年轻身体好。” 何祖母眉眼含笑,“我一大把年纪了,还年轻身体好呢。现在曾孙儿都有了,早就老喽。” 苏研在一旁马上插话,“祖母可没老,还年轻着呢!” 何祖母伸手,虚空一点苏研的脑袋,“你啊,竟会哄我!” 苏研又陪着人说了一会儿,时间来到了正午。 随着一声锣鼓声敲起,今日的重头戏来了。 仆人搬来一个凳子放在门口,何安站在上面,双手举起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对着四方拱手,“各位亲朋好友,今年我家承天地祖先庇佑,得以乔迁新居。也承蒙诸位前来捧场,我在这里谢过诸位了。” “今日人多,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大家多多见谅!” 说完他对着前方深深一礼,起身接着道,“时间已经正午,话不多说,望大家今日吃好喝好。” 仆人在他说完后,立即点燃手中的鞭炮,往后一躲。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后厨鱼贯而出,开始上菜。 烧鸡块、烧四宝、红扒秋鸭、鲜蘑菜心、红烧鲤鱼 白果乳鸽汤,酒酿汤圆 随着一道道菜被仆人传到各个桌前,今日的气氛也达到了顶点。 大家根本没有时间再说话,纷纷拿起筷子,龙飞凤舞的夹菜。 即使在见过世面的县里人来看,这桌酒席办的也是可圈可点。 鱼肉猪肉羊肉牛肉俱全,还有一些这个季节少见的蔬菜。 甜品也是一甜一咸,照顾了众人的口味。 再加上何安特地买的轻奢酒水。 十一月的冷天,大家愣是吃的大汗淋漓。 有些爱喝酒的,不一会儿就醉醺醺。 就是那些不爱喝酒的男人,也时不时倒上一杯小酌。 喝上一口小酒,再吃上一口美食。 人生最舒服之事莫过于此了。 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了半下午,众人才纷纷离席散去。 苏研与何安又热情有礼的送走众人,最后送走何大伯何三叔一家。 苏二郎帮着酒楼的掌柜一起把东西收拾好,何安给他们结完尾款送人离开。 剩下的桌椅板凳则由丫鬟仆人收拾好送往各家,为了表示感谢,还随送了一些今日酒席剩下的饭菜。 都是没上桌的,这在古代是抢手货,一般不是主家的亲朋好友是拿不到的。 席上剩下的饭菜,以及后厨里还剩下的一部分饭菜,丫鬟们收拾完之后,都分别放到大粗瓷碗里。 苏研看了看,又从屋里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对着众人道,“今日你们也辛苦了,一人一个红封,大家也沾沾喜气。” 丫鬟仆人兴奋的向苏研道谢。 苏研一个一个的亲自发完,又看着那边收拾好的剩菜,道,“这些菜,你们若是不嫌弃,可一人带一份回去。” 想了想又道,“碗就不用还回来了,大家拿着用。” 苏研家今日办的酒席好,不缺鱼肉,即使这些剩菜中也有不少。 丫鬟仆人互相看看,这些菜带回家,自己家人也能吃几顿肉食。 当即开心的异口同声道,“谢谢少夫人。” 然后一窝蜂的冲进去,捡了自己看好的一部分端走。 苏研看这边安排好了,与何安苏二郎一起回了屋。 何祖父何祖母与苏父苏母还没走,在屋里哄着睡醒的嘟嘟。 见到苏研与何安回来,赶紧招呼人坐下。 何祖母分别倒了杯茶放到三人面前,“累坏了,快歇歇。” 茶水是温的,苏研咕咚咕咚一口闷了。 再要去添,发现何安与苏二郎已经在喝第二杯。 她又倒了一杯,又喝完。 才觉得缓了口气,心里那颗大石头终于放下。 这一口气舒出去,苏研瞬间觉得自己累的想瘫倒在地。 何安与苏二郎也是,坐在一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要没了。 何祖母看他们这样,又心疼又骄傲,“你们今天乔迁宴办的好,刚才许多人都夸呢。” “早上来之前还想着给你们撑撑场面,提点提点你们。” “没想到你们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一点差错都没有。” 苏研:“也多亏祖父祖母帮忙,祖父一天下来,一直在外面转着防止意外,我都看见了。” “祖母这边一直哄着嘟嘟,我们才能安心的忙外面的事情。” 苏母也道,“是,亲家祖父祖母今日可没少帮你们,研研,以后要多孝顺他们。” 乔迁宴这么大的事情,何安的父母大哥一个没到。 若不是看亲家祖父祖母这么亲力亲为,苏母绝对要好好说一说这个事情。 这当人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做事? 苏研笑着点头,“是,祖父祖母对我们好,我们都记在了心里。” “以后肯定好好孝顺。” 何祖母笑着道,“你们一直很孝顺,我跟你祖父都知道。” “我们两个老了,也不求别的,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敬了。” 一直沉默的何安难得俏皮接话,“日子要过好,祖父祖母也要孝敬。” 一旁的何祖父哈哈一笑,“你小子,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 何安眨了眨眼睛,“都是祖父祖母平时教的好。” 众人哄堂大笑。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苏父苏母要告辞离开。 第156章 宴席结束 何祖母就让丫鬟拿出来了一些未做的食材。 苏研与何安为了办这个席面,在卖各种东西的时候特地都多买了,就怕今天来的人多。 今天也的确来的人多,但是也剩下一些猪肉和羊肉。 何祖母就让人打包好,让苏父苏母带回家一些。 “亲家太太别跟我们客气,刚才研研还人家的桌椅板凳都要搭上一些东西。” “你们是研研的亲生父母,大老远的来,带一些回去再应当不过了。” 说着她强硬塞到苏母怀里,苏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苏研,见她点头,这才收下了。 何祖母这才招呼人去喊了家里留守的仆人,架着牛车送苏父苏母离开。 苏二郎也跟着一起坐一段车,回店里休息。 何祖父则带着丫鬟仆人回老宅安排去了。 何祖母与翠兰留下给嘟嘟喂了饭,哄着她又睡着,才离开。 苏研要去送他们,被何祖母拦住了,“抬抬脚的路程,送什么?” “今日累了,好好休息。” “改天再来老宅” 这话一出,何祖母突然沉默了。 苏研看出她的难受,赶紧道,“哎,我这搬过来,一时半会儿真不习惯。” 她上前搂住何祖母的胳膊,头靠着她的肩膀,“以后我们要经常去老宅蹭饭的,祖父祖母可别嫌弃我们。” 何祖母心里一松,点了点苏研的脑袋,“说什么胡话呢?想来就来,我让厨房还给你们做好吃的。” 苏研:“那就说定了,祖母可不许反悔!” 等何祖母走了,苏研与何安随意收拾收拾,就上床休息了。 本来第一天住这边,他们还以为会不习惯。 但当晚大家都累的呼呼大睡,这些不习惯什么的全都忽略了。 就连嘟嘟也非常体贴的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太阳高照。 苏研迷蒙着翻身,伸了伸懒腰。 眯着眼缝突然看到床头陌生的图案,一下睁大眼睛,猛地坐起。 随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搬家,不在老宅了。 苏研心里怅然若失,又躺回去,盯着屋顶发呆。 突然身边传来“啊啊”的声音,苏研保持姿势不动,转头去看。 果然是嘟嘟,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在玩自己的小手。 见苏研转头看她,立刻回一个甜甜的笑容。 然后啊啊的往这边伸手。 苏研看了看她,挪动身子过去,搂住她,“醒这么早啊,嘟嘟。” 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小手,“今天真乖,知道自己玩儿,没有吵醒爸爸妈妈。” “什么爸爸妈妈?” 苏研吓的猛半起身,抬头才看到何安已经醒了,眼神迷离的看着这边。 何安也被她惊讶的样子吓到了,连忙道,“是我,是我。” 苏研缓了一口气,继续疲惫的躺倒在床上,呈大字状,“你今天不去店里?” 何安也顺势忘记了刚才的疑问,回道,“下午再去,上午歇一歇。” 并学着苏研的样子,张开手臂,大字型瘫在床上。 但床不够大,他瘫不开,只能缩小手臂的角度,小字型瘫倒。 一时间屋里除了嘟嘟的“啊啊”声再无其他。 就在苏研意识朦胧要再睡个回笼觉时,何安抱着嘟嘟一下子蹿起来。 鞋都没穿就跑出去,过了一会儿才抱着她回来。 “拉了?” 何安点头,“没来得及,拉到尿布上了。” 说着他熟练地用草纸给嘟嘟擦干净,又找出新尿布,给嘟嘟换上。 何安把嘟嘟递给苏研,自己拎着脏尿布出去洗了。 冬天,不快点洗,到时候可能没得换的。 而到苏研怀里的嘟嘟,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无辜的看着苏研,然后脑袋无意识的在苏研胸前蹭。 苏研哀叹一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喂她。 结束之后,她也完全清醒了。 抱起来嘟嘟,把她放到学步椅中,自己去洗漱。 这边何安洗完尿布,也去洗漱。 两人洗漱完毕,看天儿不早了,也懒得再做饭,抱着嘟嘟出去吃。 吃饭的地点自然原来的大街,从她们家正门出去,走过家门口的巷子,往前再拐过去两个小巷子。 就可以直接到店里的后门。 进了店里,苏二郎与吴大郎已经在招呼客人了。 苏研问了两人是否吃过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就与何安单独出去了。 吃完饭,何安回到店里帮忙,苏研则带着嘟嘟四处在街上转转。 嘟嘟年纪小很少出来,因此在难得看到外面的人来人往时,激动在苏研怀里都坐不住。 啊啊的撅着屁股往外面蹿着身子。 这小家伙人小,力气可真不小。 苏研本来心情好,不想与她计较,只是哄着她,“嘟嘟,别动了,想看什么,妈妈带你去看。” “你再动,妈妈抱不住你了。” 结果这小家伙兴奋过了头,拿小脚丫蹬着苏研的肚子,屁股往外撅,一刻都不消停。 苏研一时不察被狠狠踹在肚子上一脚,当即疼的“啊”了一声。 她也不惯着,立刻就啪啪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 嘟嘟一下子蔫了,眼泪汪汪的看着苏研。 苏研一点也不心软,冷淡道,“让你别动,想看什么我带你去,你不听。” “那好,什么也别看了,直接回家。” 不像那些普遍认为小孩子小,不懂事的大人,苏研一开始就觉得小孩子再小,做错事情了也要跟她讲清道理,而且必须惩罚她。 所以这次也是一样,她面无表情的抱着嘟嘟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边。 一手摆正嘟嘟的脸,非常郑重的道,“你现在已经长大了,知道你的腿多有劲儿,一脚蹬下去妈娘会很疼!” “你下次要是还敢踢,你踢一次我打你一次。” 嘟嘟撇撇小嘴,眼泪含在眼眶里,张着小手要去抱苏研的脖子,“粮” 苏研好不心软,一只手控制住不让她抱,问道,“以后不许再踢人了,听到了吗?” 嘟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苏研脸色更冷淡了,抱着她两眼看着她哭,也不说话。 嘟嘟干嚎了两声,发现苏研不理她,悄悄用眼观察她。 苏研一下子就发现了,立刻更冷淡。 嘟嘟看没有用,果然不哭了。 苏研趁机问:“记住了吗?” 嘟嘟摆弄着自己的小手,好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嗯。” 苏研:“这才是乖宝宝,行了,你听话我就再带你转转。” “来,以后听不听话?听话就点点头。” 嘟嘟努力点着小脑袋。 苏研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鼻涕,“行了,咱们走!” 正带着嘟嘟要出去,眼光余角突然瞄到了什么,她后背一僵,抱着嘟嘟立刻拔腿出去。 然后躲到了人群密集处的摊位里面,借助摊位挡住自己。 想想刚刚猛地从巷子深处蹿出来的身影,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呢? 苏研有些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她努力平复住心跳,随便到个摊子上假装挑选东西。 然后不动声色的用眼角余光往一个方向看。 一个衣着破烂,浑身干瘦,蓬头垢面的男人从苏研刚站的巷子走出来。 正死死的盯着苏研! 第157章 猜测 苏研猛地收回视线,心脏砰砰直跳。 若不是周围挤挤挨挨的人群,她都要控制不住自己转身就跑。 苏研嘴唇紧紧抿起,脑海内拼命的回想自己曾经见没见过这个人。 来到古代,若说是仇人,也只有前夫一家能算得上了。 可即使刚才是眼神一触即离,她也确定了那个瘦骨嶙峋的并不是原主前夫。 但是回想了一圈,确实对此人完全没印象。 苏研又偷偷看过去,想再确认一下。 谁知此时那人已经不再盯着她看,反而是盯着过往的人群。 那目光,苏研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就是那种一对上,能寒到心里。 如果非要形容,就是 就是 想要吃人 !!! 苏研心里一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怎么可能,这可是县城大街啊! 苏研正惊恐,又看到那男人转瞬间目光已经发生变化。 变得软弱又可怜兮兮。 只见他动作缓慢的往左边挪了挪,找了个墙角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然后从身后的破布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破碗,摆在自己面前。 然后就冲着来往的人群,声音虚弱的乞讨,“各位好心的大爷大娘,大哥大嫂,俺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求各位赏点钱吃饭。” 说着冲着人群连连磕头。 其实这条街上平时也会有乞丐,苏研家平时也会拿一些家里的杂粮馒头给他们。 而且乞丐们一般都会划地盘,所以一条街上的乞丐转来转去就那几个,苏研都脸熟。 但这个绝对是新面孔。 而且 苏研看着相隔不远处的几个眼熟的乞丐,正聚在一起对着这个新面孔指指点点,很是不忿的模样。 但也只是不忿,并没有上前。 这不合理。 这几个常年霸占这条街的乞丐,可以说这条街就是他们行乞的地盘。 那男人如今的做法,无疑是在抢他们的饭碗。 这几个人怎么可能不去驱赶呢? 严重的打架斗殴,分个你死我活都有可能。 但现在那几个人此时就只是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在街上行乞。 苏研在心里辗转思量,觉得只有两个原因。 要么是那个男人太厉害,这几个乞丐联合着都打不过,现在自然不会上去挨揍了。 要么就是那男人也不是一个人,也有团伙。 所以这几个乞丐才忌惮着,不敢揍人。 若是前者还好,不过一个身手比较厉害的人罢了。 身手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但若是后者 苏研掏钱买下嘟嘟看上的一个拨浪鼓,心事重重的沿着街道往那个男人所在地的反方向走。 一路上她眼睛不住的往街道两边瞟,试图找出一些其他的新面孔。 但最后,也没再见过与那个男人相似的人。 苏研心里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多想了。 团伙? 怎么可能呢? 当朝陛下春秋鼎盛,据说也爱民如子。 且天下承平已久,虽然的确是有些不能直视的黑暗面,但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很好的。 怎么可能会突然大批量的出现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呢? 苏研这么安慰自己,但心里始终觉得放不下。 且不知是第六感还是什么,苏研隐隐觉得不对劲。 因此从那天起,苏研每日去老宅找何祖母时,都会仔细观察一路的情况。 看看有没有再出现什么新面孔。 她把这件事也跟何安苏二郎说了,让他们平时也留意一下。 不过为了防止自己多想,他们没告诉何祖父何祖母。 他们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一惊一乍。 就这么三天过去了,他们并没有发现除了那个男人以外的其他可疑人员。 就在苏研彻底要把这件事放下时,这天,她去老宅的路上,突然发现街上的乞丐又增加了几个生面孔。 虽然行乞的总人数还是没有很多,但是比着原来,的确翻倍。 街上一些迟钝的人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些敏锐的人立刻就觉得不对。 马上过年了,再怎么说也不会突然多出这么多乞丐。 且这些乞丐口音不对,不像是他们这边的。 苏研浑身汗毛直竖,突然就不期然的想起来秋收赋税减半那会儿传出来的谣言。 “今年受灾的很多,县里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还有许多地方受灾更严重” 想到这,苏研再去回忆路上见过的那些乞丐的样子。 无论男女,一个个全都皮包着骨头。 看到吃的,一个个眼里似乎冒着绿光,恨不得冲上去抢走。 此时她脑海里又浮现起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男人,那一瞬间寒光四射的目光。 即使再不相信,心中的答案也呼之欲出。 苏研站在大街上,为自己的猜测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似乎感受到妈妈恐惧的情绪,嘟嘟捧着苏研的脸,亲昵的贴贴。 皮肤之间接触的温度,让苏研终于回神。 她狠狠咽下一口口水,脚步稳定的往老宅走去。 从背后看,没有一丝反常。 在走路敲门进门一系列机械动作过后,站在熟悉的院墙内,苏研猛地脚软。 身旁的下人惊呼着扶住她,并抱过嘟嘟,紧张道,“少奶奶,你没事?” 苏研摇了摇头,稳住身子站好,伸手要去接嘟嘟。 但两只胳膊软软的,毫无力气。 下人看到这担忧不已,也不敢把嘟嘟还给苏研。 苏研看到这,也没有强求,道,“你你带着嘟嘟跟我一起去祖母院子里,麻烦你了。” 下人惶恐道,“少奶奶折煞小人了,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苏研就领着他一路去了何祖母的院子里,然后让翠兰接过嘟嘟抱着,一起去见了何祖母。 这几天苏研天天差不多这个点来,何祖母都习惯性的等着了。 原本有些担心苏研何安搬走之后,十天半月难见一面的心也放下了。 如今苏研每天都来,甚至让她觉得她们没有搬走,大家还开心的住在一起。 何祖母本来心情很愉悦,但苏研一进门,她立即察觉到了不对。 第158章 灾民? 苏研此时就像惊恐无状,没有依靠的小鹿一般,茫然的看着何祖母。 何祖母立刻心疼的抱住她,“我的乖乖,这是怎么了?” 她抬起头摸着苏研的小脸,“是不是阿安欺负你了?告诉祖母,祖母一定给你撑腰!” 苏研下意识的摇摇头,顺着何祖母的力道坐下。 双手颤抖着握住何祖母的手,好一会儿才整理好思绪,对何祖母道,“我我今天看到外面多了很多生人” “前几天,还见到一个特别可怕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何祖母知道苏研还在惊惧中,因此一言不发的拍着她的肩膀。 静静的在她身边陪她。 苏研喝了杯凉茶,冰冷的温度让她打了个寒颤,这才头脑清醒许多。 她看着何祖母,“我看到了很多穿着很破的,像是从外地来的人。” “且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祖母你还记得,夏收的时候,县里传的一些话吗?” “县太爷给朝廷上本说咱们县里受灾,请求免去今年的赋税。” “但是最后因为今年受灾的地方太多,我们这里不算严重。” “所以即使最后有县太爷岳父运作,也只是减免了一半。” 何祖母没想到苏研突然提这个,今年夏收的确是一波三折,但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 且因为这半年以来,县里及治下的乡镇虽然算不上风调雨顺,但和去年相比,已经好了许多。 如果继续照这个趋势,可以预见,明年夏收即使不是大丰收,也不会太差。 所以最近,县里百姓感觉未来可期,都很是欣欣向荣。 苏研这会儿猛然提到这个,何祖母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很犹豫的道,“我记得” 苏研眼神瞬间非常复杂,还有着对未来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她道,“我猜今年外面的情况是不是并没有变好。” “甚至有的地方,开始有大量百姓往外逃荒!” 何祖母一下子站起来,脸色严肃道,“研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话可不能乱说。” 苏研:“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宁做盛世狗,不做乱世人。 乱世自然是出英豪的,但更多的普通人只是乱世草芥。 苏研活这么大,除了在新闻短视频上看到过国外打仗的混乱,还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混乱出现在自己身边会怎么样。 或许是祖国母亲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觉得不会在国内发生任何动乱。 所以就忘记了,即使在同一片大地,但此时的朝代和被誉为东方雄狮的祖国完全不能比。 何祖母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她也觉得苏研不是那等危言耸听之人。 事实上,这一年多的相处,何祖母知道苏研不仅不是危言耸听的人,甚至是相当心细且有远见。 此时苏研这么肯定的说出这种话,估计已经是亲自考证过的。 一想到苏研说的可能是真的,何祖母就一阵毛骨悚然。 她团团原地转了几圈,非常焦虑的想想出下一步该怎么做。 但事实上,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真的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 与好歹有一些了解的苏研相比,她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这时候脑子也一片空白,只是机械的转圈,两只手紧握成拳。 看到何祖母这么着急,原先很是惊恐的苏研却彻底冷静下来。 想到何祖母的年纪,她上前安慰道,“祖母,没事儿的,可能是我看错了。” 何祖母一脸默然的回头看她,“你既然说出来了,可见已经有很大的把握了,应该是没有看错的。” 苏研: 到底是年纪大,经过了很多事,何祖母也渐渐冷静下来。 想了想,她与苏研商量,“这件事,得让老头子去跟族长和老七说说。” “他俩是族里的顶梁柱,且老七是主簿,说不定在县衙那边有更新的消息。” “就算没有,咱们也可以给他提前打个底儿,不能事到临头了,他才知道。” 苏研点头应下,这事如果是真的,那就不是他们一家一族可以抵抗住的。 必须要借助县衙的力量。 何祖母得到认同,立刻唤来下人去叫何祖父。 没多久下人来报,“老太爷出去了,不在府里。” 何祖母急的跺脚,“关键时候找不着人,这死老头子又跑哪儿去了?” 苏研连忙上前稳住何祖母的情绪,然后才转头问下人,“知道祖父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出去的?” 下人看何祖母被气的不轻,顿时有些惶恐,苏研问他什么,他立刻就毫无保留的回答。 “老太爷一早上就出发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听府里的下人说是去族长家里了。” 苏研回头与何祖母相视一眼,何祖母道,“既然他去族长家里了,那备车,我也过去。” 正好一道说了,也看看族长什么安排。 他们家也好做反应。 下人下去备车,何祖母就转身与苏研道,“你就别去了,在家带着嘟嘟,我自己过去。” 想到她今天也吓坏了,安慰道,“别害怕,咱们族里这么多人,一直比邻而居守望相助,不会有事儿的。” 苏研点头,扶着何祖母出了院子,上了马车,才道,“祖母,你多带两个人,路上一定小心着点。” 她一路把人送到大门口,看着牛车的影子远去,才让下人关上门。 正要回去,突然想起什么,苏研回头问门房,“你们这边守门的只有你自己吗?” 门房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上前两步答道,“平时正门这边是小的和老杨头俩人守着的。” 苏研想了想问道,“你们谁家里有儿子?” 门房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小人有两个儿子,老杨头有一个。” 苏研:“都在府里做什么?” 门房:“我大儿子力气大,在灶下负责砍柴,小儿子还小,还没有差事。” “老杨头的儿子在老太爷身边听使唤。” 苏研明白了,这门房估计没有什么关系,因此大儿子在灶下干苦力。 小儿子还没找到差事,在家里闲着。 苏研就问道,“你小儿子几岁了?” “十八” 果然,正当年,是身强力壮的时候。 “让他过来跟着你一起看门,最近不太平,你们一定要把大门盯紧了。” “附近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报给祖父祖母。” 门房张张嘴,有些犹豫。 苏研知道他的顾虑,道,“你先让你儿子来一起守着门,等祖母回来了,我就跟他说这事儿。” 门房激动的哎了一声,道,“我这就托人叫他来,多谢少奶奶。” “少奶奶放心,我小儿子从小力气就大,一定能守好大门,不让任何一个可疑人踏进府里一步!” 苏研点头,激励他,“你们好好干,何家不会亏待你们的。” 门房连连点头应是。 第159章 消息 吩咐好了门房,苏研转身回到她原来居住的院子,接过来嘟嘟哄着。 苏研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焦虑的等着何祖父何祖母回来。 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一分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终于,苏研听到了院外的嘈杂声。 她一下子坐起来,大步走出去。 何祖母正好从外面回来,与苏研在院子里迎面撞上。 看到苏研着急的出来,连忙安抚,“没事儿没事儿。” 苏研:“不是灾民?” 何祖母微顿:“是。” 苏研有种尘埃落定的宿命感,紧接着就是无法抑制的担忧。 动乱,灾民什么的,这都是她在电视剧里才会见到的事情。 如今离自己这么近,甚至存在在她的身边。 这怎么不让她毛骨悚然呢? 看苏研脸色不对,何祖母连忙把族里的安排告诉她,“族长知道这事儿了,已经安排族里的人去打听灾民的规模。” “若是情况不好,族里会出手的。” 对,还有宗族。 与现代各自为政的一个个小家庭不一样,古代通常是以宗族为单位的。 这也就意味着,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 他们会以血缘为纽带,牢牢的团结在一起,以抵抗突如其来的灾难。 更何况,何氏宗族还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宗族,人口更是年年递增。 身为何氏宗族的一员,苏研与何家,已经比县城大部分人要好很多了。 也许是心里有了底儿,苏研这次彻底冷静下来,开始考虑其他的事情。 首先第一个——粮食。 这是必备的。 何祖父何祖母,以及何安苏研都很有忧患意识的攒了许多。 但是目前,有粮食重要。 但如何保住粮食不被偷被抢,更重要。 苏研可不敢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一群饿极了眼的人身上。 于是她拉着何祖母进屋里,挥退了下人,低声道,“祖母,我们都要尽快多存些粮食。” 何祖母一惊,随后赞赏的看着苏研,这孩子反应就是快。 她也低声道,“族长已经嘱咐过各家了,让都注意点,能多准备就多准备一些。” “好在咱们家往年都不怎么卖粮食,即使今年夏天收成不好,咱们粮仓里的粮食也足够吃到后年的。” 老宅有粮食她一直是知道的,因此对何祖母的话也不惊奇。 她一直担心的是另一个,“祖母,现在县里已经涌入了灾民,县城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 “粮食放在一个地方太危险了,我想着狡兔还有三窟呢。” “咱们最好也把粮食分成几份,分别放在各处,给自己留条后路。” 何祖母有些犹豫,“现在灾民没几个,族里也会有动作,县衙更不会袖手旁观。” “再说咱们家丫鬟仆人也不少,不会让灾民进来的。” 苏研却没有这么乐观,万一灾民人多呢? 到了逃荒这个地步,从来都是一县甚至一府一起走的。 虽说他们这边只是偏僻的小县城,大家逃荒是为了求生机的,一般都是去繁华的地方。 但万一呢? 看过不少电视剧和纪录片的苏研可不敢抱有侥幸心理,不过她也知道,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之前。 自己这样说是有点危言耸听。 也就是何祖母偏爱她,若是别的什么人,恐怕就觉得她在扰乱民心,大棒子把她赶出去了。 同样也是因为何祖母宠爱她,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祖母,若是事情没发生,我们只是费一些功夫,但若是真发生了,那可就是救我们的命了。” 何祖母一时有些举棋不定,虽然她承认苏研说的很有道理。 但心里其实也有点觉得苏研有些太过于杞人忧天了。 现在世道虽然算得上好,上头的皇帝有作为,老天爷也一直挺赏脸。 但每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得不去流浪的人也不少。 就是他们县里,也从来不缺这样的例子。 不过考虑到苏研年纪小,没经历过太多事情。 一下子见到了这几个灾民,就被吓到了,才有这样的担忧,也实属正常。 再说,新建粮仓,搬运粮食也不像苏研想象的那么容易。 这都是人力物力堆叠出来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家粮食是真的挺多,若是只用家里的仆人装袋,来回搬运。 什么都不做,也要半个月打底。 先不说这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就说他家如果真弄出这么大动静,外面的人能不知道? 而她家有粮,且数量非常可观的消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传出去。 那才是让人寝食难安呢! 苏研见何祖母面色颇有些不赞同,有些焦躁。 但事情没有发生,她什么都不敢保证。 事实上,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儿是不是会发生。 只能叮嘱何祖母,“祖母,就算是做不到重建粮仓,也要在其他地方藏一些粮食。” “多找几个地方,这也算是以防万一了。” 这个法子算是折中了,且不用费太多人力。 只需要让心腹去做,也不用太担心消息外泄。 最重要的是,就像苏研所讲的,这也是给自己留后路。 所以这次何祖母一口答应了,并告诉苏研,“等你祖父回来了,我就让他派人去做。” 苏研连忙叮嘱,“一定要找信任的人。” 何祖母点点头,表示知道。 在这件事情达成了共识,苏研就坐不住了,想要回去找何安。 他们家也要做出相应的准备。 她把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嘟嘟一把抱起,对何祖母道,“祖母,我先回家去找阿安,这事儿也得让他知道。” 何祖母看看外面的天色,“马上中午了,这时候走?” 苏研点头,“今天就不在这儿吃饭了,我明天再来。” 何祖母想了想,没再挽留。 但她不放心,让翠兰送她回去。 苏研到店里之后,何安与苏二郎吴大郎正在忙着。 何安见到苏研回来,还有些惊奇,“今天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往常都是在老宅吃完午饭,待到半下午的。 苏研看了看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摇摇头说,“没什么,嘟嘟今天有些闹人,我就先带着她回来了,明天再过去。” 第160章 为人父母 她给何安使了个眼色,道,“你先忙,我带嘟嘟去后面,她闹了一上午,应该困了。” 说完就去了后院房间里,刚坐下没多久,何安过来了。 何安:“怎么了?今天去祖母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研严肃点头,把今天发现的事情和从何祖母那里听来的事情,一股脑都说出来。 释放完压力,她道,“咱们也要提前准备起来。” 被苏研的话震惊住的何安,一时没回神。 愣神了好一会儿,根本没听清苏研说什么,“啊?” 苏研走近一步,低声道,“咱们得想办法把粮食挪一挪位置,放在一个地方,我总觉得不安全。” 她们家粮食是有的,去年为了应对旱灾提前准备的,以及今年从以前的进货中省下来的。 也不少了。 因此现在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是,怎么安全的存放这些粮食。 何安低头思索了一阵儿,“附近既然已经有灾民,咱们动静就一定不能大” 苏研没想到何安不仅没有质疑她,还第一时间想怎么去做这件事情。 她劝导的话堵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你,你没有觉得我多想了吗?”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说不定就这几个灾民不小心走到了这里,后面根本没有了。” 何安:“虽然也有这种可能,但若是要拿我们一家的性命去赌这个可能,我宁愿前面多做一些。” “哪怕最后被证明是无用功都行。” 苏研眼泪突然簌簌直下,像是找到了拥护者,心里那份不安也被抚平。 她前走一步靠到何安怀里,不一会儿,何安就感觉胸前那片衣服濡湿。 他张开双臂,把苏研与嘟嘟都搂进怀里。 三人这么安静的待了几分钟,何安才道,“其实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以前嘟嘟没有出生的时候,遇到事情我总是有些冲动。” “但嘟嘟出生后,我发现,我变胆小了。” 他道,“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那里,我就会想,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你和嘟嘟要怎么办呢?” “因此做事情也变得有些畏首畏尾。” 苏研哽咽着纠正,“你那是谨慎,不是畏首畏尾。” 何安摸摸她的头发,“好好好,是谨慎。我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很谨慎,在做事儿之前,都要先思考最坏的结果我能不能接受,再去做。” “所以啊,研研,我们不是胆子变小了,而是当了父母,明白责任是什么了。” 苏研忍不住又无声落泪,或许每一个新手爸爸妈妈都会有这种焦虑。 孩子还这么小,这么需要人保护。 万一父母出了什么事情,孩子孤零零的在世上,要多可怜。 因此做事就会瞻前顾后。 爱是牵绊,也是盾牌,更是盔甲。 痛痛快快的无声哭了一场,苏研心里开阔了许多。 她看着好奇要去摸自己眼睛的嘟嘟,道,“那咱们今晚回家商量商量怎么做。” “不管怎么样,我们要给自己留好退路。” 想到何祖母的反应,苏研抿了抿唇,又补充道,“也要给祖父祖母留条后路。” 何安狠狠点头,给苏研擦干净脸颊的泪水。 看她眼睛已经红肿,就让她待在屋里。 自己去外面买了一碗面端回来,让苏研在屋里吃。 趁着苏研吃饭的功夫,他抱着嘟嘟又去厨房给嘟嘟蒸了一碗蛋羹。 做完之后把蛋羹和嘟嘟都给了已经吃完饭的苏研,“你先喂她吃点,我还要去前面看着。” 苏研:“你刚才吃饭了吗?二郎与吴大郎呢?” 何安:“我们中午吃饭早,你没来就吃完了,别担心。” “先好好喂嘟嘟吃点,她最近很爱吃蒸蛋,但也别喂她太多,大夫说不太好克化的。” 苏研点头,“我知道,没事儿,你去忙。” 何安点头出去。 苏研则拿起勺子,舀起一点点蒸蛋,吹了吹,才递到嘟嘟嘴边。 性急的嘟嘟早在看到蒸蛋时已经兴奋的不行,这会儿看苏研给她喂饭,迫不及待的伸长脖子去接。 两只小手攥紧,小脚也跟着用力的往前蹬。 苏研一只手根本控制不住她,无奈,只能把她放在床上。 自己端着碗,一点一点的喂她。 看着嘟嘟吃到蛋羹之后,兴奋的咯咯大笑的样子,苏研只觉得,只要她能健康长大,自己做再多无用功都愿意。 时间来到晚上,苏研把嘟嘟哄睡着,然后与何安一起在新房里面各个屋子里转悠。 试图寻找合适的藏粮地点。 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提着灯笼一点点的寻找。 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做个隐蔽的地洞,不管是藏人还是藏粮食都行。 地洞的入口他们选择在院子的西北角。 一来,这个位置偏,原本就是堆积柴火工具的地方,一眼能望到底,根本没有让人继续探究下去的欲望。 苏研与何安选的地方又是角落,很难有人踏足那里。 二来,这里挨着邻居家的院子角落。 施工的时候有些动静,也不必担心被邻居知道。 三来,这个地方够大,不管是往院子里延伸,还是往柴火底下的地面延伸,都有非常可观的空间。 决定了地方,苏研与何安就开始干了。 两人谁也不闲着,一起挖。 且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全程都小心翼翼且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挖出来的土,苏研与何安全都拿来垫院子,从东北角开始一点点撒土。 也是怕引人注意,苏研与何安只能晚上干,且还要等嘟嘟睡着了。 就怕正在学说话的嘟嘟童言无忌,一不小心给漏了嘴。 因为这种种限制,地洞大计进展缓慢。 眼见着街上出现的生面孔越来越多,有时候这些灾民也会蹿出一两个到巷子里。 也不做什么,就来回的转,像是在踩点熟悉路况。 这下苏研与何安坐不住了。 决定还是先把粮食从店里一点点运过来,等以后灾民人多了,处处都是眼线,可不好再运。 第161章 运粮 运粮食的话,白天肯定不行。 只能等到月黑风高的晚上。 借着黑夜的遮掩,才能悄无声息的实现粮食转移。 而且这个过程还不能用牛车,因为动静大。 只能依靠人力,一石一石的担过去。 行动的开始,一般是由苏二郎先从后门出去,到外面开路。 他先沿着路走一遍,走到巷子里。 一旦遇到人,就立刻避开,并给后面跟着的苏研发出讯息。 而负责游走的苏研,则会把消息传给挑着担子的何安。 并带何安找到一个隐蔽没人的地方躲避。 等人走过去之后,由她去确定人彻底走远。 再回来通知何安继续往前走。 好在,大家晚上并不喜欢出来,特别是最近不太平的时候。 店铺离新房也只有三个巷子的距离,总的来说不算太远。 但这样高度绷紧的运粮,即使有苏二郎与何安来回替换。 依旧是对精神体力的巨大挑战。 看着何安与苏二郎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眼下因为这几天连夜赶工而起来的浓重的黑眼圈,苏研很是不忍。 她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她是穿越者,但是谁说穿越者就一定能预测正确所有的事情呢? 如果这次是她想多了,那这段时间的折腾可就完完全全是做白工了。 她给两人又添了一杯茶,迟疑不决的低声道,“不然还是算了,我听祖母说,这两天每天过来的灾民已经在慢慢变少。” “或许都是我想的太多。” 何安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茶,轻轻的放下茶杯,也把声音压低,道,“最近这段时间,街上的灾民的确多了许多,白天我冷眼看着,打架斗殴,小偷小摸的事情真的挺多。” 喝完茶的苏二郎也小声插嘴,“是真的,咱们街上卖包子那位,前几天半夜被人摸到家里。” “虽然没偷走钱,但是扛走了他们家两袋面粉。” “那可是他们家半个月包包子用的,一下子全偷走了。” “夫妻俩第二天在街上又哭又叫,听说还去报了官。” “但现在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生人,谁知道是哪个偷的?” “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个事情苏研也知道,她是听老宅丫鬟私下里八卦听说的。 也是这个事情,让她更觉得局势不好。 同时也担心他们家半夜运粮如果被人发现,一下子就会被盯上。 真的太危险了。 正因为这个,苏研甚至考虑过,不行用何祖母家的牛车运得了。 起码快,一两天就完了。 时间线不会拉的太长,危险性肯定能大大降低。 但当时就被何安否定了,“你前面不是已经试过了?咱们巷子里的路不像大路那么平。” “用车架拉,别说拉满载的粮食,就是拉着一两个人,声音都大的不行。” “那还是在白天,若是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声音会更明显的。” 苏研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是被拉长的时间线搞得真有些焦虑。 而且为了多运点,夜晚只能多费时间。 白天为了不引人注意,何安与苏二郎只能继续在店里忙活。 这样一天下来,苏研还好,何安与苏二郎每天只能睡不到两个时辰。 眼底的黑眼圈,肉眼可见的变得浓重。 苏研每天早上都要用粉给俩人遮掩住,才能让他们出门。 想到这个,苏研看了看何安与苏二郎,俩人脸上的粉早就被汗水浸湿,掉完了。 苏研出去打了盆水让两人洗洗脸,然后就坐在两人身边安静的陪着两人缓气。 何安与苏二郎也没歇太久,感觉差不多了就站起来继续干。 就这么又连着熬了几天夜,终于把店里大半的粮食送到新房的西厢房里。 再然后就是挖地洞,这个苏研能帮上忙,三个人轻手轻脚,不到十天,就挖出了一个两米深,五米宽的地洞。 然后把所有的粮食全放到里面,还能剩下一些空间。 事情告一段落,苏研三人终于能好好休息几天。 十二月 往年这时候,都开始准备年货了。 但今年由于灾民的原因,县里气氛有些紧张。 粮铺是最快得到消息的人,在大部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悄无声息的涨价了。 粮食一涨价,其他生意势必跟着受到影响。 就连苏研家店里的蔬菜生意也一日比一日差。 好在她家的店铺这一年多有了口碑,蔬菜质量又好,因此虽然受到了些影响,但是也不是太多。 可随着灾民越来越多,苏研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有些衣衫褴褛的人在小路和巷子里转悠,试图打听各家的情况。 且会趁着一些女眷出去时,踩点抢走对方身上的钱财。 在第三起抢劫案子发生后,苏研周围的邻居家开始紧闭门户。 轻易不让女眷孩子出门,即使有必要的事情,也一定会让男子随行。 而苏研则早在第一起事件发生后,就被何祖母连夜接回老宅居住了。 也好在他们已经在院子里挖好了地洞,粮食也全都存放完毕。 当然粮食不止存在地洞里,苏研还在各个屋里的床底下,梁上,柜子里,灶下 所有她能想到的地方,她都存了一些。 也就是因为这边已经做了能做的所有准备,所以在何祖母让她回老宅的时候,苏研没有拒绝。 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带着嘟嘟就回去了。 苏研回到何家之后,主动接手了何家的后宅。 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何祖母年纪大了,最近事情太多,她一下子接受不了,病倒了。 倒也不是很严重的病,但对于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任何小病都不可忽视。 所以,苏研就主动挑起了何家的内宅各项事情。 事实上,这时候不仅何家人心内惶恐,下人们更是担惊受怕。 脑袋里的弦时时刻刻绷紧,生怕做错什么事情。 在发现翠兰一刻不敢歇着的,照顾完何祖母之后,竟然把她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东西擦的一尘不染,连床边的脚踏,她都跪在地上,一点点擦到发亮为止。 苏研就知道何家的下人精神紧绷的过度了。 她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第162章 安定人心 即使没有经历过灾荒,但这些人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知道一旦灾荒到来,他们作为下人的,一定不好过。 说不定,还会在处境艰难的时候,被卖出去缓解压力。 这样的猜想让所有下人都惶恐不安,生怕自己是被卖出去的那个。 因此一个个都异常的卖力,从早到晚,一刻都不敢歇着。 且每个人,还很自觉的开始少吃饭。 就想着主家能看在她们勤劳能干且吃得少的份上,能留下他们。 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 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绷,会降低人思考的能力,让人变得暴躁易怒。 此时若是再有根导火索,很容易就会爆炸。 要知道,在古代,奴杀主的事情虽然少,可并不是没有。 最重要的是,如今老宅常驻的除了何祖父何祖母,就是苏研嘟嘟。 全都是老弱之辈。 唯一一个年轻力壮的何安,只有晚上才会回来。 而家里在编制的仆人有七个,丫鬟婆子有五个。 而这其中,除了门房,灶房养老的几个年纪大的婆子仆人,正当年的仆人有四个,丫鬟有三个。 若再算上他们背后没在编制的家人们,多多少少也得有二十余人。 比主家人多了四倍有余。 这是个很可怕的数字,一个控制不好,反噬自身,再容易不过了。 察觉到这种气氛之后,苏研立即召开了一次全体员工大会。 非常正式的跟所有人做了一次保证。 “我知道,最近外面的事情弄得大家人心惶惶,担心时局不好,自己未来会被何家放弃。” 底下的丫鬟仆人都互相看看,低着头不说话。 这一切尽收苏研眼底,她接着道,“我今天也跟大家说句心里话,在座的所有人,虽然不全都是何家的家生子,但大多数也都是在何家做了一辈子的人了。” “何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对下人怎么样,厚道不厚道,相信你们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这么多年相处,大家早已成为一个团体,我今天在这里保证,只要有何家一口肉吃,就有大家一口汤喝!” “天灾人祸,非人力所及。但是只要大家不想走,何家就不会赶任何一个人走!” “到你们老了,到时候就会跟门房的老杨头和老李头或者灶下的孙婆子这些人一样,领一个清闲的活儿,安心待在何家养老!” 苏研单手高举,大声喊道,“如今正是艰难的时候,大家更要上下一心。我有信心何家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你们有没有信心跟着何家一起渡过难关?” 吴叔满脸通红,激动的握起拳头,高高举起,“有信心!” 其他丫鬟仆人也举起拳头高喊,“有信心!有信心!” 苏研抬起双手,止住大家的声音,道,“好,那就从今天开始,大家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其余的时间还像以前一样。” “老杨头老李头李大郎,你们一定要带头定好正门后门,不能放任何一个可疑的人进来。” 老杨头老李头与李大郎站出列,“是!少奶奶放心,我们一定守住何家的大门!” 苏研点点头,又看向厨房的掌厨大娘,问道,“平时出去采买的是哪个?” 掌厨大娘站出来答道,“一般都是我和春桃出去采买。” 说完,她看向队伍里的一个年轻姑娘。 那年轻姑娘出列,给苏研行了一礼,道,“奴婢是春桃。” 苏研点点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每日出去,配备一个仆人跟随,这个人选,吴叔,你看着安排一下。” 吴叔拱手应是。 掌厨大娘与春桃眼前一亮,相视一眼,跪下,“谢少奶奶!” 苏研:“你们为何家做事,何家自然也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从今天起,你们每次去采买时,都要多留意县里的消息,有什么重要的,要及时报上来!” 掌厨大娘与春桃异口同声,“是!” 剩下的苏研又从这些仆人的家人里挑选出一些人,与这些仆人一起,组成两队。 分白天晚上,在老宅里巡逻。 最后苏研看着在场的所有人,高声大喊,“从今天开始,大家各司其职,做好自己该做的,保护老宅,也是保护咱们自己!” “所有人听明白了吗?” 众人高喊回应:“明白了!” 苏研:“好,大家解散,该做啥做啥去,吴叔,这家里家外的许多事情,你多费心了。” 吴叔忙道不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与苏研告辞,跟上前面的大部队,回去安排各项事情去了。 晚上何祖父回来后听到这件事情,哈哈大笑几声。 然后把家里的对牌,直接给了苏研,语气带着欣赏与支持,“你做的很好,继续做,以后府里靠你了。” 苏研有些犹疑的接下了,点头应下。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等这段时间过去,她再把对牌还回去就是了。 有了对牌,她的身份就不止是何家的四少奶奶,还是何祖父何祖母亲口承认的内宅掌话人。 她更有底气,同时,她对何家下人的承诺,也更容易被那些人取信。 自从苏研召开大会之后,老宅的气氛就为之一新。 即使外面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差,但是老宅的所有人像是吃了定心丸,一个个心里踏实的很。 且因为苏研那一日的一番剖析,他们对老宅更有归属感。 如今不光是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分内的活,其他的,像是巡逻,帮门房盯人这些事情,他们都很积极。 如果说以前只是觉得自己是何家的下人,干多干少都是为何家干的。 如今他们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和何家是一体,觉得为何家做就是为自己做。 能怀着守护自己家一样,去守护何家。 看到这样的气氛,苏研心里松一口气。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心里其实也很没有底。 好在目前看来,结果还算是好的。 何家内宅的事情处理妥当,苏研就把目光放在了外面。 第163章 又一年 由每天掌厨大娘和春桃提供的市井消息,苏研知道外面情况越来越乱了。 那些后来的灾民,在县里要不到饭,就集结到一起,去偷去抢。 虽然最终被衙役拿下了,那过程还是让苏研不寒而栗。 苏研觉得不能拖了,要立刻送苏二郎回去。 再晚的话,苏研担心都回不去了。 但这个时候,让苏二郎一个人回去,苏研是肯定不放心的。 但让何安去送他,回来就只有何安一个人了,苏研也不放心。 最后还是在老宅挑了两个健硕的仆人,跟着一起把苏二郎送回去。 临走之前,苏研还特地把苏二郎叫到老宅吃了顿饭,与何祖父何祖母辞别后,她把人拉到她的房间里。 小声叮嘱,“现在灾民少,都往县里讨生活,村里应该还好。” “但你们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在这边是怎么准备的,你都知道,回家也带着爹娘准备起来。” “记得一定要背着人!” 想了想,她又特别叮嘱道,“连爷爷奶奶都不要说!可以给他们提醒,但是不要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他们。” 苏二郎严肃道:“我知道了!” “还有,可以跟爷爷奶奶说一说县里的情况,让他跟族长商量商量,看看是不是要举族之力,趁现在买些粮食放着。” “就当是大家的公粮了,如果真有危难,族里也有粮食救大家不是。” “你这次回去,我们不叫你,你轻易不要再来县里了。到这段时间过去,开年店里生意开张,我会让人捎信儿让你过来的。” “另外,如果后面情况实在不好,族里可以组织自卫队,就像何家现在一样,围着村里巡逻。” “如果情况再糟,就不要犹豫逃到山里,等情况好些再下来!” “粮食也可以提前往山里藏一些” 想到到后面,县里与乡下消息可能不通,苏研就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好。 全都叮嘱给苏二郎。 苏二郎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如今苏研说什么,他恨不得长两个耳朵记住! 甚至都有点愤恨自己怎么没有读书,不然就可以一字不落的写下来了。 好在最后虽然没有写下来,但他也记得差不多七七八八。 眼看天不早了,苏研该说的,想的起来的,也全都已经说完。 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递给他,“这是你这月的工钱。” 苏二郎接过,一掂,愣了,赶紧道,“姐,你给多了!快拿回去,姐夫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苏研:“放心,我跟阿安商量好的,这个数是你应得的。” “这些天跟着我们白天黑夜的干,我们都知道很熬人。” “这个时候其实我们想给你一些粮食带回去的,但是怕太显眼,路上被人盯上,只能给你换成银子了。” 解释完,她跟苏二郎告别,“好了,就这样,赶紧跟你姐夫走,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把苏二郎送到正在驾车的何安身边,苏研再次耳提面命,“一定要走大路!宁愿绕远点,也不要抄近道。” 看何安与苏二郎都记下了,她才挥手让他们离开。 看着载着三人的牛车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苏研才忧心忡忡的回去等着。 两个时辰后,何安带着仆人安安全全的回来,苏研才彻底放下心。 十二月中旬,县太爷果断出手,派衙役日日夜夜的县里巡逻。 很快,整个县里打架斗殴,偷盗抢劫的事情,大幅度的减少。 县里灾民似乎进入了一个稳定期,没有增长太多,当然也没有减少。 县里进入了一个平衡期。 县太爷组织县里的大户捐粮,给灾民熬粥赈灾。 灾民也不敢再频繁作案,扰乱当地的秩序。 县里的百姓看到这,终于能安心采购过年了。 今年一波三折,夏收不好,又遇上了灾民闹事。 有些迷信的甚至觉得是不是去年给祖宗上香上的少了,祖宗忘了保佑。 为了去除晦气,也为了让地下的祖宗保佑明年国泰民安。 所有人,不管家里富有还是贫困的。 都用尽办法,想把这个年办的热热闹闹。 何家宗族更是如此,用了最隆重的五牲礼。 全猪、全鸡、全羊、全牛、全鱼 祭拜天地神明。 又用三牲。 猪头、牛头、羊头 祭拜祖先。 所有何氏族人在祠堂里虔诚跪拜,认真听族长念着祷词。 最后在族长的带领下,先是对着玉皇大帝的神像进行三跪九叩,向神明虔诚祷告明年风调雨顺。 然后再对着祖先排位叩首,祈求保佑族里繁荣昌盛,一切平安。 何氏的族人多,祠堂根本站不下,要排到外面很远。 这也是族里这几年没有举行如此盛大的祭祀礼的原因之一。 祭拜祷告完之后,何祖父领着儿子孙子重孙子一起回家。 家里何祖母已经带人,做好了一桌子的年夜饭。 见到他们回来,忙让丫鬟上菜,大家热热闹闹的开饭。 大年初一 一如既往的各家拜年。 不过去年苏研由于怀孕没有去成,今年她可算是可以跟着何大伯母何三婶他们一起去了。 带着嘟嘟。 她们去的第一家,是相隔不远的何七叔家,给何二奶奶拜年。 苏研有些小激动的跟在何大嫂的身边,旁边是同辈的何二嫂何三嫂。 至于何大伯母与何三婶在她们前面一排。 何母与何四嫂,则跟她们隔着几个人。 大家排着队从正门进去,何二奶奶早早的站在了院子里等着。 见到她,大家非常默契的开始拱手行礼,“二奶奶(二婶儿\/二),过年好!,祝二奶奶(二婶儿\/二)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然后下跪磕头拜年。 这些昨天何祖母已经教过苏研,所以她也做的有模有样。 就是结束的时候,抱着嘟嘟站起来有些费劲。 旁边的何大嫂伸手暗暗扶了她一把。 何二奶奶在前面高兴的合不拢嘴,扶起前面站着的人,“大家都过年好,都好,都好!” 她看着最后排跟着的小姑娘们,转身挥手让下人端过来一盘子的红包,招手示意这些小姑娘们上前。 “来来来,二奶奶给你们发红包喽!” “拿着这压岁红包,来年才能吃得香长得高,漂漂亮亮的!” 第164章 急转而下 苏研一看何二奶奶这熟悉的操作,就知道这可能是每年的固定流程了。 对象嘛 自然是族里未婚的孩子们。 苏研和其他人一样,露出姨母笑,一脸温柔的看着一个个接了红包后,眉开眼笑的小姑娘们。 几年后,她的嘟嘟也是其中的一员。 何二奶奶开心的发完红包,摸了摸最后一个小姑娘的头。 轻轻推了推她,让她回到队伍里。 抬头又看到苏研怀里的小嘟嘟,哈哈一笑,“这儿还有一个呢!” 她捏着红包亲自上前,用手指点了点嘟嘟的小脸颊,收获了一个甜甜的婴儿笑。 顿时更乐了,问苏研道,“这孩子是端午那天出生的?” 苏研点头,“是的,二奶奶。” 何二奶奶稀罕的哎呦一声,“这个日子好,是个有福气的。” “这小脸胖嘟嘟的,一点都不怕人,胆子真大。” 像是感觉到自己被夸了,嘟嘟兴奋的在苏研怀里使劲撅屁股。 嘴里不断的发出“粮粮”的声音,嘴角的口水也顺势流下来, 何二奶奶惊奇道,“这孩子这么聪明,这么早就会说话啦?” 苏研:“嘟嘟学说话早,但是还说不太利索。” 何二奶奶:“这个年纪的小娃娃,能说话就是早慧的,不利索太正常了,慢慢的就吐字清晰了。” 她又感叹道,“今年是这孩子来这世上第一个年,这个红包可不行。” 她想了想,从荷包里拿出个栩栩如生的金瓜子,递到嘟嘟的小手旁。 立刻就被握紧了。 何二奶奶笑了:“嘟嘟喜欢这个啊,曾奶奶给你做压岁钱好不好?” 苏研连忙拒绝:“二奶奶,这太贵重了,她一个小人家,用不了这个。” 何二奶奶把荷包重新系到腰间,挥挥手,让苏研别太在意,“大过年的,就是图个吉利,别说其他不好的话,折了孩子的福气。” “这孩子第一年,压岁自然跟别个不一样。” “来年,你想让我给,我还不能给了呢!”何二奶奶调笑道。 苏研见她真心要给,也不好再强行推辞,只好收下。 离开的时候,苏研还小声的问何大嫂,“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规矩,今日这个该不该接啊?” “二奶奶的礼也太重了。” 何大嫂有些羡慕的看着苏研手里的金瓜子,活灵活现。 这工艺在县里可找不出来,定然是府里打的。 不过她也只是有些羡慕而已,还是很为嘟嘟开心,“这是族里的规矩,新生儿拜年是要给个大红包的,你放心拿着。” 不过一般没有这么大就是了。 苏研听完,松下一口气,跟上何大嫂的脚步,继续往下一户走去。 斜前方的何母在出门时,转身回头看了言笑晏晏的苏研一眼。 眼里充满了厌恶。 察觉到苏研回头,她先一步转过头去,继续跟着大部队走。 苏研回头,并没有发现让自己后背一凉的东西,有些疑惑的四处看了看。 但很快,就到了下一家,她就没精力思考这个了。 一上午,大家陆陆续续的走完了所有的长辈。 就像何大嫂所说的,何氏家族很重视新生儿的第一个新年。 几乎每个见到嘟嘟的长辈,都单独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虽然不像何二奶奶给的那么贵重,但也不算少。 中午抱着嘟嘟回去后,苏研还忍不住数了数,回头调侃何安,“嘟嘟这一天挣到的压岁钱,马上要顶的过你两个月挣得了。” “要是天天这样,咱们就可以靠着嘟嘟吃饭啦!” 何安无奈,“只有这一次,明年嘟嘟就会跟大家一样了。” “族里的压岁钱,都是给个几文意思意思,想要靠这个吃饭,咱家得去要”饭 想到今天是初一,何安赶紧把后面的话咽回去,太不吉利了。 不过苏研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只能佯装叹息的戳了戳嘟嘟的小脸蛋,“嘟嘟,你错过养爹娘的大好机会啦!” 嘟嘟兴奋的吐出一个口水泡泡。 初二,因为现在时局还没有那么安全,苏父苏母早就捎信儿让不要回来。 苏研与何安就在老宅里一起哄着嘟嘟玩儿。 也许是幸福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元宵也结束了。 正当大家还沉浸在过年的欢乐气氛,做什么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时。 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县城最西侧,从远处突然涌来一批批难民。 最先受到伤害的,是大家种下的粮食。 这时候,庄稼只是长出了绿苗。 但在那些红了眼的灾民看来,这都是活命的东西。 一个个疯狂的冲上来,抓起一把,不顾一切的就往肚子里塞,连上面的雪水都不顾。 把粮食看的比命还重的徐老头,看到这一幕简直心如刀割。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家长得好好的庄稼被人这么糟蹋? 最重要的是,他家去年也受灾了。 如今只是勉力支撑,也等着这些庄稼收获,来缓解压力。 如今自己的救命粮被人拦腰吃了,徐老头举着锄头就去赶人。 但是这么大块地方,灾民又那么多,怎么可能赶得完呢? 这边赶着,人就去那边吃。 等徐老头跑到那边,这边又被人给占上了。 来回跑了几圈,最终却一个人都没赶走。 徐老头看着不一会儿就一片光秃秃的田地,绝望的坐在地上大哭,“我的老天爷啊!这是俺家的救命粮啊!你们吃了,让俺家还怎么活啊?” 灾民中有不忍心的人顿了一下,但是想起一路上几乎濒临死亡的绝望,还有一个个半路倒下的亲朋好友。 最后也只是转过身去,不再去看嚎啕大哭的徐老头。 手下一刻不停的拽着青苗,往嘴里塞。 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在这一处。 事实上,大批大批的灾民,如同蝗虫一般,从县城西侧的边缘处呈现步步推进的趋势,往县城方向而来。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有村子组成自卫队对抗,但和人多势众的灾民比起来,只是杯水车薪。 最终只能被灾民团团围住,连家里的粮食都被挖出来吃掉。 最终,无可奈何的村民,也只能加入灾民队伍,跟着灾民一起去吃青苗。 不然能怎么办呢? 灾民抢走了粮食,吃光了青苗。 他们不跟着走,落到后面,只有饿死的份儿。 徐老头机械的拔着青苗往嘴里塞,还不忘拔一把喂给身边的小孙子。 他们已经饿了三天了,再不吃,今晚就要死。 短短三天,他已经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第165章 徐栓 徐老头眼神空洞的看着这乌泱泱的人,这其中又有多少,是跟他一样,被裹挟着没办法,只能跟着走的人呢? 吃完之后,他带着老伴儿子孙子找了个偏僻的位置,一家人围成一个圈坐着,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徐老头的大孙子徐栓先开口,他低声道,“这样不行,我们得跑出去给其他人传信儿。” 徐老头苦笑,“怎么传?这里人这么多,他们还故意把咱们这些当地人围住,不就是怕我们跑出去吗?” 徐栓:“跑不出去也得跑!” 他道,“再往前走,有一个往山上走的小道,你们都走过,从那里绕过去,可以绕出包围圈。” “后面只要再小心点,肯定能跑走。” “跑出去给亲戚们传个信儿,让他们有个准备!” 徐老头想想也是,不管怎么样,提前知道总能转移一部分粮食。 这个时候,越多粮食就是越大的活命几率。 徐栓想了想,跟徐老头道,“爷爷,我记得咱家有个表叔是在前山村?他还有个女婿在县里的。” 徐老头显然也想到了苏父,他点点头,“是,去年他们家办酒席,我还去随礼了呢!” 徐栓摸了摸靠在自己腿上睡着的弟弟,苦涩道,“我想去他家传信儿,然后把小柱留下。” 他回头看了看那边吃饱了躺的到处都是的灾民,另外还有一部分被人领着去村里去搜刮了。 回头对徐老头道,“咱们县这么小,这来的灾民乌泱泱的,我看着比县里的百姓都多很多。” “这批灾民这么整,县太爷要么得拿足够的赈济粮给他们,要么就只能派兵赶走。 “但现在这里这么多人,赈济粮?县里能出得起几天?” “若是出不起,弄不好就要镇压,咱家待在这里,活不活得下去都是问题。” “表叔家后面没多远就是山,那山头一个接着一个,再不行躲到里面,等事情解决了再出来,起码能活命!” 徐老头犹豫,“山里太危险” 徐大郎跺脚,“爷爷,你可别忘了,表婶娘家可是在深山里,再不行,他们躲到那里,肯定能活下去!” 徐老头左思右想,还是下不定决心。 他的儿子徐大郎开口道,“爹,让栓子去,带着小柱一起,不管怎样,能活下去才最重要。” 徐栓只能最后下重招,“这事儿越快越好,晚了,只怕表叔也得跟我们一样,成为灾民的一员了。” 徐老头咬咬牙,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徐老头一直偷偷观察机会,然后趁人不注意,带着家人悄悄的往灾民队伍边缘挪动。 待挪到了最边上,徐老头带着全家其他人一起围成一个掩体。 徐栓趴着身子,匍匐在地。 他的弟弟小柱,趴在他的前方。 借着青苗和家人的遮掩,两人往熟悉的小路爬去。 只要爬过去,小路旁边的天然灌木就可以为他们遮挡住绝大多数人的视线。 徐老头握紧拳头,紧紧的盯着前方的灾民,不敢回头看一眼。 时间在那一刻显得如此漫长,无论是徐老头还是徐栓,都觉得,这往常抬抬脚就能到的路程,如今只觉得像是地狱与天堂般遥远。 那边灾民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几人一队,往这边走过来。 徐老头吓得后背寒毛直竖,但他们不敢挪动一步,生怕暴露了后面的徐栓两人。 灾民走过来,怀疑的扒开几人往他们身后看看。 此时徐栓与小柱险之又险的爬到了小路上,立刻原地不动趴下。 灾民四处看看什么都没看到,最终回头把徐老头几人往灾民中间赶。 而这边徐栓在灾民赶着人走后,又带着弟弟往前爬了一段,然后借着灌木挡住身形原地站起。 一把抱住弟弟,开始往前跑。 他还不敢跑太快,就怕脚下发出的声音太大,被别人听到。 等终于跑出足够远,确定灾民们到不了这里之后,徐栓才猛地瘫倒在地上,怀里的弟弟也掉到地上。 被这几天的事情吓到的小孩子即使这样也没有哭,他小心的原地转换姿势,双手双脚着地,爬到徐栓身边。 徐栓喘着粗气,摸了摸弟弟的头,一把把他揽在怀里。 小孩儿也就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脑袋埋在哥哥的胸前,一言不发。 徐栓缓过来气儿,也不敢耽搁,背着弟弟继续跑。 一路上,他发现,挨着灾民的地方,很多村子已经有了察觉。 这些人要么是紧急转移家里的东西,但一般是够呛。 因为吃青苗填饱肚子有了些力气的灾民已经开始武力抢夺粮食。 所有人都知道,青苗虽然以后会长粮食,但是在没有结出粮食之前,它只比路边的青草好一些。 但长久吃,还是不行的。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不顶饿。 一个人一天到晚的吃,可能也只是觉得没那么饿而已,根本不会有太多饱腹的感觉。 所以这些灾民在用青苗恢复了一些力气后,就把目光又定格在百姓家里的粮食上面。 事情到了这一步,灾民为了活命需要粮食。 百姓也为了活命不可能让出粮食。 两方都是为了活着,没有一方肯在这种生死关头上相让。 大打出手,必不可免。 一路走来,徐栓远远的已经见了十几起械斗了。 头破血流,又难分胜负。 徐栓连看都不敢看,一步不停的往里跑。 好在越到里面,气氛越平和。 看来因为灾民的围堵,本县的百姓们并没有太多逃出来传递消息的。 徐栓想到这里,一方面觉得害怕,另外一方面也觉得底气更足了些,脚步不坠的埋头快步走。 饿了,徐栓和弟弟一起挖野菜啃,渴了,就喝河里的水。 困了就找到隐蔽的地方,带着弟弟蒙头睡一觉。 睡醒了,继续走。 整整三天,他们才绕到了前山村。 此时正是中午,家家户户都在做饭。 烟囱里飘出灰白的烟,被风吹得倾斜着飘向天空,然后消失不见。 远远的,鸡鸭的叫声就传来了,还能听见某家妇人中气十足的在骂自己馋嘴的孩子。 一片祥和。 徐栓想到自己村子几天之前也是这样,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但就一天,就那一天,他的村子再无炊烟了。 他看看怀里累的睡着的弟弟,用袖子狠狠的抹去眼泪。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凭借着记忆,徐栓左拐右拐到了苏家大门前。 乡下家里,大门很少关的,此时苏家也是。 徐栓看到这,直接就进去了。 然后自然就看到了院子中间的那道围墙,他还没来得及思索,就被出门的苏大伯母看到了。 “哪来的乞丐,到我家要饭来了,赶紧滚!”苏大伯母顺手拿起墙角的棍子,挥舞着赶人。 第166章 传信儿 徐栓忙道,“大表婶儿,是我!我是徐栓!我来找表叔的。” 苏大伯母歪头左右打量了一下徐栓,好一会儿,终于从记忆里扒出了个面孔对应上。 她这才放下心防,把手里的棍子放下。 但看到徐栓这满身脏污的模样,她刚放下的那口气顿时又提上来。 苏大伯母警惕道,“这个时候,你不在家里,来我家做什么?” 徐栓伤心的大哭出声,“大表婶儿!我家里出事了!” 苏大伯母心头狂跳,立刻想把他往外推。 但这时候苏爷爷听到声音出来,“栓子?” 徐大郎见到来人,抱着小柱跑过去跪下,抱住苏爷爷的腿,大哭,“叔爷爷!我家没了,我家没了啊!” 落后两步跟着出来的苏奶奶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 又看了看徐栓与弟弟的狼狈模样,大叫,“你们遇到土匪了???!!!” 声音大的都劈了叉。 苏爷爷一听也着急了,连忙蹲下去问,“难道真是招土匪了?” 从屋里出来的苏大伯皱眉看着,没说话。 徐栓哽咽着反驳,“没有” 但还没等苏爷爷苏奶奶松口气,他又道,“比土匪还厉害。” 瞬间他们的心又提上来。 徐栓也不卖关子,道,“是灾民!好多好多灾民,一眼都望不到边儿。”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子就到村里开始吃青苗,村里人不愿意,就打起来了。” “他们人太多,我们没打过,最后还被他们抢了个一干二净!” 徐栓想到前几天的惨烈场面,忍不住又掉了泪。 “我家里人没办法,只能跟着灾民一起吃青苗啊!叔爷爷,那可是青苗啊!”徐栓心疼的直捶胸口。 “去年遭了灾,大家就靠着今年的收成续上粮食呢。” “这吃的哪里是青苗,是我们的命啊!” 苏爷爷感同身受的跟着落下了泪,半天,缓过神来。 扶起徐栓进了屋。 苏奶奶苏大郎三郎都一脸不忍的进了屋。 苏大伯与苏大伯母相视一眼,脸色铁青的也快步跟进去。 屋内 苏爷爷为徐栓擦了擦眼泪,“好孩子,到了这里就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徐栓听到苏爷爷的安慰,又想哭了。 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强行忍住泪水,道,“叔爷爷,你们赶紧搬到山上去!灾民很快就会过来的。” 苏爷爷手一顿。 徐栓继续道,“灾民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有了力气之后,很多人都不吃青苗,开始抢粮食了。” “他们正在往这边走,我想过个几天,他们可能就会到这里了。” 苏爷爷大吃一惊。 旁边的苏奶奶哀嚎着,“老天爷啊!这不是要了人的命吗!” 苏大郎苏三郎也满脸震惊,不敢置信的看向徐栓,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撒谎的可能。 徐栓却点头再次肯定,“是真的!” 苏爷爷拿起旱烟,狠狠的吸了一口,道,“大郎,去把你二叔叫来。” 苏大郎“哎”的一声跑出去,没过多久,就把苏父一家都带来了。 苏爷爷见他进来,伸手点了点徐栓,“这是栓子,去年研研婚礼来过的。” “他说他家那边遇到了很多灾民,而且灾民正在往咱们这边走。” 苏父惊讶万分,看向徐栓,“很多灾民?” 在他一生中还没遇到过这种事儿,想象不出来那种场面。 徐栓也描述不出,只是反复的道,“一眼根本看不到边,到处都是,跟那个戏班子里唱的蝗虫一样。” 苏父虽然还是想不出那场面,但相信了。 他微微惊讶,想到苏二郎从县里回来说的那些话,道,“研研竟然猜中了。” 苏母则是一拍大腿,高喊,“我的老天爷啊!竟然是真的!” “幸亏二郎回家就跟家里说了,咱们也去找族长说了。” “前两天,族长决定用修祠堂的钱买粮食,大家都不愿意,背后还没少骂研研。” “我看他们这回还敢说什么!” 背后嘀咕孙女的苏奶奶,和心里嘀咕大姑子的二郎媳妇儿背后一僵,略微转过头,不说话。 而这两天跟着村里一起骂苏研的苏大伯母,也难得有些讪讪。 徐栓左右望望表情各异的众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久才道,“表姐早知道会有灾民来?” 苏二郎微微仰着脑袋,有些骄傲道,“我姐早就猜到了。” 苏研:别胡说,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徐栓震惊的说不出话,内心深处有些忧虑。 他本来想着用这个消息换小柱的生存之地,没想到苏研早就猜到了。 而且,目前看来,苏家的人以及苏氏宗族也或多或少的有了准备 刚这么想,苏大伯母就“嗷”的一声叫出来,“坏了!前天我们家没买粮!” 苏大伯也想到了这茬,顿时也哀叫起来。 随即又想起来,当时是苏大伯母嘲讽着苏研骗人,他们家才不跟着族里一起去买粮的。 他气的咬牙切齿,“蠢妇,蠢妇,我们要被你害死了!” 苏大伯母也不甘示弱,“当时我说不买,你也是同意了的,现在在这儿充什么马后炮?” 苏大伯:“要不是你嚷嚷着苏研骗钱,我怎么可能会不跟着一起买。” “都是你这个搅家精!一辈子只会坏事。” 苏大伯母还要反驳,被苏爷爷的拍桌子声给压下去了。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吵?” 看他们两个不吭声了,苏爷爷才转头看向苏父,“这事儿事关重大,我们现在去找族长。” “栓子,你跟我们一起。” “真的?”听完徐栓讲解完之后,族长直接惊的站起来。 见徐栓连连点头,他心慌的原地转了几个圈。 最后吩咐外面的孙子,“狗子,快去请族老们过来,我有要事。” 被称为狗子的男子跺脚,“爷爷,都说了,我长大了,叫我大名!” 族长沉着脸挥手,“什么大名不大名的,快去!耽误了我的事儿,我叫你爹揍你。” 男子跺跺脚,“就会威胁我。” 但还是一溜烟跑出去。 第167章 查看 不一会儿就领来了一群胡子花白的老人。 大家进屋直接问发生了什么。 徐栓又再次说了一遍。 族老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威望最高的站出来,“苏老头,这事儿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徐栓在一旁直跺脚,“我的天爷啊! 没骗人!” “那群灾民都已经往这边来了,你们若不信,可以派人去看看!” 他的表情太过着急,且真诚的让阅人无数的族老们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古怪的气氛开始在屋里蔓延,掺杂着茫然和恐惧。 还有一丝对突然事件的无措。 苏爷爷这时候开口,把苏研说的话,对着大家说了一遍,最后道,“我看现在最好还是一边派人去核实情况,一边立即让人去山里找隐蔽的地方,转运粮食。” 族老们的目光集中到族长那里。 族长犹豫不决,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县里也没传下来消息,万一是假的,咱们这么兴师动众,大人们会责怪的。” 族老:“可万一是真的,耽误了时间,大家日子都没法过了。” 徐栓在一旁都要急哭了,想要再次开口,被苏爷爷拦住了。 这事儿不是他们这一屋子人相信不相信就可以的。 要转移,第一个打头阵的这些族长族老们,会成为承担风险的那一批。 村里人也会权衡利弊。 家业在村里,粮食还在地里长着,这时候走,意味着辛辛苦苦盖的房子,攒下的家业,以及地里种的明年活命的口粮都要放弃。 这个代价太大了,他们担不起。 族长也承担不起这决定背后的损失。 但反过来说,一旦是真的,那知道实情又毫无作为的族长也会成为第一个靶子。 进退两难的境地,族长自己都在艰难抉择。 徐栓若是这时候开口,事情成了还好,不成。 族长是大家的泄愤通道,徐栓就会是族长家的。 族长犹豫了半晌,抬头看大家,其他人纷纷转过头去。 最后还是那位最年长德高望重的族老叹了口气,开口道,“事关重大,让大家现在就开始准备!” “若是最后没事,我们一起担着。” 族长突然吐出一口气,连忙点头,“是,五叔!” 为了弥补,他还派出了自己家孙子过去看情况,“让二小子和” 他想了一下,从记忆里扒出村里的猎户,“和苏强一起过去看。” 又看向徐栓,“这位壮士,还要麻烦你带路。” 徐栓立刻就点头了,“让我去,我去带路!” “我知道有条小路,我跟弟弟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很安全,我带他们从那里走。” 这下族老与族长都略微放下心来,族长还特地出列,向他作揖致谢,“多谢壮士,若此事为真,那壮士就是救了我族人性命的大恩人!” 徐栓顿了一瞬,被一直盯着他看的族长立即察觉到了。 他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徐栓这才把他弟弟的事情说了一遍,道,“他年纪小,这次过去是不能带他的。但我若是走了,他一个人” 苏爷爷连忙开口道,“柱子就放我家里!他是我的侄孙,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有我一口饭就不会饿着他。” “你就安心带着其他人去查看情况,这关乎村里和族里几百口人的安危,望你们快去快回。” 徐栓眼睛一亮,立刻答道,“是,放心,我一定把他们两个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众人不再耽搁,族长立即就吩咐孙子去喊猎户苏强过来,跟他说这件事。 苏爷爷也就把徐栓带回去,也准备一些东西。 首先吃的是一定的。 “老大媳妇儿” “算了,老婆子,你去做点,给孩子们做点饭,让他们填饱肚子。” “等会儿族长要安排栓子做大事儿,别耽误了。” 苏奶奶看着苏爷爷叫大媳妇儿,大媳妇儿转过脸不理,心里很不高兴。 但亲戚在这里,她不好多说,就顺着苏爷爷后面的话去做饭去了。 老了老了,多少年不主厨做饭了。 没想到分了家了,又回到年轻时候,事事只能自己安排。 苏母看到苏奶奶进了厨房,没有犹豫,也跟着进去了。 二郎媳妇儿一看苏母动作,也赶紧跟上去。 苏奶奶到厨房,就发现苏母与二郎媳妇儿跟过来了。 内心有些诧异,反应过来之后很是感慨。 她一向更喜欢大儿媳妇儿,嘴甜,又给苏家生了两个大孙子。 对这个泼辣,平时没少吵吵的二儿媳妇儿不太看重。 但分家这一年多了,她也算看清了。 老大媳妇儿就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只有有好处的时候,她才会听你的。 没有好处,绝不会管你是谁。 或许她对娘家人有些温情,但苏奶奶分的很清,这温情绝对没有一点使到自己家人身上。 而她大儿子更不必提,这一年的点滴足够让他们老两口寒心。 有时候她跟老头子私下里说话时,总是疑惑老大这性格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明明他们老苏家,从上到下,都没有这样的人。 就连老大的两个儿子,大郎和三郎也是勤勤恳恳做事的。 怎么就老大这样自作聪明,恨不得占尽便宜的模样。 想来想去,最后只能归咎于大儿媳妇儿。 想到这,苏奶奶心里对大儿媳妇儿更厌恶了。 不过现在,她们还是要先做饭,在苏母与二郎媳妇儿的帮助下,很快一锅杂粮饼子就出锅了。 苏爷爷亲自给夹了一碗咸菜就着,让徐栓先吃。 徐栓狠狠的吞了口口水,看了看苏爷爷,见他点头,才带着弟弟到桌前。 他先拿起一个饼子狠狠咬下去,也不忘够不着的弟弟,另一只手给他拿了一个。 两兄弟狼吞虎咽的吃着,咸菜什么的都用不上。 苏大伯母突然一笑,摸着肚子,“哎呦,这说着说着,也饿了。” “爹娘,我也吃一个解解馋,好久没吃到娘的手艺了,别说还真想的慌。” 说着她根本不等别人反应,上手就抓了两个,一口一个的吃着。 嫌噎,又直接把饼子放到一只手里,拿起桌上的筷子,一口饼子,一口咸菜的吃上了,“嗯,还是娘做的好吃。” 第168章 通知转移 苏奶奶气的发抖,指着苏大伯母大骂,“不要脸的贱人,什么都吃,怎么不噎死你啊!” 说着想过去打她。 苏大伯母提前预判到,直接又拿了两个饼子,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苏奶奶没追上她,只能打在一边的大儿子,“你作死啊!你媳妇儿这么做,你都不吭声?” 苏大伯往旁边一挪,躲避掉苏奶奶的捶打,“不就是两个饼子吗?自家人吃了怎么了?” 说着还有意的看了一眼徐栓和柱子。 两人正因为突然发生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 拿着饼子,察觉到苏大伯的视线,尴尬的拿着饼子,不知道该继续,还是放下。 苏奶奶更生气了,追着苏大伯,在他肩膀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想问他什么意思,亲戚来了,在家吃个饭怎么了? 又顾忌着外人在场,不好打了他的脸面。 只好又拍了几巴掌解气,把他赶出去了。 然后对着徐栓和柱子尬笑道,“别理他们,脑子不好。你们继续吃,继续吃。” 但徐栓和柱子看到这样,也的确吃不下了。 把手里的饼子吃完,没有再继续。 苏爷爷看了一下,拿了个旧布袋,把桌上的饼子全装上了,递给徐栓。 “拿着,你路上吃。” 说完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家里,我只要不死,还是能做主的。” “你安心去带路,柱子就留我这儿。” 徐栓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但这个时候,他除了相信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能点点头,道,“谢谢叔爷爷,咱们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爷爷也察觉到他的态度,心内长叹一口气,这个大儿子,算是废了。 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微笑道,“添什么麻烦,若不是你们来报信,咱们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暗暗瞥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提醒道,“咱们可不做那等忘恩负义的人,是要受人唾弃的。” 徐栓没再说话。 苏父看到这,给苏母使了个眼色,苏母接收到之后偷偷出去了。 不一会儿,带回来一个布包,递给徐栓。 笑道,“爹给咱家带了个头,你对咱家有恩情,咱们多的做不了什么,这点东西也是心意,你带着路上吃。” 徐栓连连拒绝,“叔爷爷已经给了,这些就够了,用不着这些。” 苏母强硬塞给他,“拿着,路上多吃点,有力气,才能走得快。” 说完又低头看了看在一旁低头不说话的柱子,摸了摸他的头,抬头对着徐栓道,“柱子你就放心,有爹在,亏待不了他。咱们也会帮把手的。” 听到苏母又一次的保证,徐栓才彻底绷不住,眼泪止不住的流。 苏母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徐栓年纪还没有苏二郎大,爹娘爷奶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还要带着弟弟在外面看人家脸色生活。 正要安慰两句,外面有人高喊,“苏爷爷,你们收拾好了吗?” 徐栓立即擦掉脸上的泪水,低头道了谢。 然后快速道,“二表婶,我真没骗人。” “你们最好还是提前把家里的东西挪一挪,实在挪不动的藏起来也行。” “不然到时候就真晚了。” 然后到柱子身边叮嘱他听话,就随着苏爷爷出去了。 苏母与众人在大门外目送徐栓三人远去,回去后,忧心忡忡跟苏父苏二郎道,“我看栓子说的真不像是假的。要不咱们就准备准备。” “该藏的藏,该搬的搬。”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县里的女儿,猛地坐起来。 看着苏二郎道,“不行,这事儿还不知道县里那边知不知道,咱得通知你姐一声!” 苏父赞同,“是得跟研研说一声” 话未说完,就被外面的锣鼓声打断了,紧随着是吆喝村人开会的声音。 苏父与苏母相视一眼,出门看了看。 外面许多不明所以的人正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说话。 还有许多像苏父一样打开门出来看的人家。 “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啊?” “最近好像也没发生啥,怎么就突然让人开大会了?” 其中一个活泼的,凑到敲锣人面前问,“三叔,这是怎么了?” “开啥会,是发生啥了吗?” 其余人也都盯着敲锣人看着,想提前得知些消息。 可惜敲锣人也不知道,挥着手让大家散开,“去去去,我也不知道发生啥了,你们去了不就知道了。” “一个个的,别围着了,赶紧去。” 众人看问不出什么,又一窝蜂散开。 然后三三两两的结伴去村前的空地,边走边说。 苏父一家也跟在大家的后面到了地方。 空地上,苏氏族长族老以及村长们都在。 这里要说一下了,前山村并不是只有苏氏族人居住,早些年是搬来了其他的外姓人的。 这些年也在前山村生根落户了。 但苏氏人多,总的来说,前山村的事情,村长虽然是官方的代表。 但苏氏族长族老们也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更何况族长也是苏氏宗族的人呢! 所以苏爷爷走后,族长就叫来了村长,与在场的族老们又一起商量了一下。 最后决定,给全村人开大会。 既然苏氏宗族决定要搬,一个村的,自然也撇不开其他姓氏的人。 还不如大家一起搬,人多力量还更大。 等人差不多来齐了,族长就示意敲锣人敲了声锣让大家安静。 然后先由村长把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一瞬间炸开了锅。 大家原地互相议论,吵吵嚷嚷,一时不敢相信。 明明现在太平的很,突然说要有动乱了。 任谁也不敢相信那。 没办法,族长只能出来站台。 他颇等了一会儿,等大家议论的差不多了,才伸手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道,“我知道大家不敢相信,说实话我也不敢。” “但大家也都想想,这一两个月,是不是时不时能见到三两个灾民。” “咱们这儿还好说,乡下地方,见得少。年前大家去县里买年货的时候,县里的情况,不用我说,相信大家多多少少也知道。” “因为灾民的事儿,县太爷还亲自出手,让县里的富户拿出钱粮熬粥给灾民喝,还带头捐了一匹衣服棉被。” 底下的众人想了想,果然是啊! 灾民的事情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不过后来由于县太爷处理得当,再加上灾民没有再继续增长。 大家又被过年祈福去晦的事情忙昏了头,再加上这事儿也没触碰到他们的利益。 自然而然的就被忘到脑后了。 这会儿被族长一提,他们立刻想起来了。 第169章 转移开始 想到之后,众人就有些拿不定主意。 族长这时候又开口,“现在事情紧急,大家回家后,立刻收拾东西,我们要先把东西转移到山上。” 说完也不耽误大家时间,立刻宣布解散。 心里还存有疑惑,想再继续问问清楚的众人追都没追上,眼睁睁看着族长族老以及村长像火烧着了屁股一般。 顷刻间不见踪影。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听族长的话。 最后还是决定先看看族长族老以及村长家里的动作,他们再考虑该怎么办。 族长族老以及村长自然是回家就安排家里人收拾粮食,开始装粮仓里面的粮食,准备转运。 同时把家里一些值钱的家具打包,准备一起带走。 若还有余力的话,把一些不那么值钱的,例如木盆,扫帚等等,也一起收拾好放一堆,等着一起拿走。 这宛如搬家的动作,让大家心里毛毛的。 回家之后还是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做。 最后看族长他们都派人去山上开始找隐蔽的山洞之类的地方,他们才有些着急,开始动作。 但是即使开始,也还是抱有侥幸心理,觉得事情可能是假的。 因此每天有些磨洋工一样的收拾着,只是为了缓解什么都不做,内心的焦躁。 然后就等着族长嘴里说的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 苏父苏母可完全不一样,他们早早的就开始收拾,且比族长他们还要上心,连夜准备。 第二天一早就派出苏父与苏二郎,跟着族长以及族老村长家派出的人,一起去山上找地方。 要找隐蔽的,不易被人发现的,最好是易守难攻,且在深山里。 好在他们对赖以生存的大山很熟悉,弯弯绕绕的绕了很多圈,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 这地方,本地人过来都不一定能找到地方,太绕了。 更别说外地人了。 打量着面前的山洞,以及围绕着的山壁,苏父低声与苏二郎道,“我们选那边那个山洞,地方小,但视野好。” “到时候咱们家可以随时观察外面的情况。” 苏二郎看了看那个位置,在角落里面,山洞前面还有一块平台,的确适合观察,但,“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苏父看了看那边正在大山洞观察的其他人,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这地方山洞不少,但也不是太多。” “但村里人都来,我看位置不一定够。” “选择那些大山洞,说不定到时候就得和人一起住了。” 苏二郎不得不提醒苏父,“咱们家总共五口人,就算那山洞小,到时候若是没地方住,也不可能只住五口人的。” 苏父瞥他一眼,“你爷爷奶奶呢?还有柱子。”还有他大哥一家。 不过后面的话他没说,知道自己儿子不乐意跟老大一家有接触,也就不再这时候触霉头。 且说真的,这小山洞,存上粮食,再住十来个人就差不多极限了。 老大一家七八口人,加上他家的粮食,一起挤过来,肯定空间不够。 而且说不定人家一家不愿意分开,或者又找到别的合适的山洞,就不会来这里了。 退一步再说,其实苏父也不愿意跟大哥一家住在一起。 主要是大家粮食都在这儿,以他对他大哥大嫂的理解,看到他家的粮食数目,真不知道会不会赖上他们。 他们可是买了粮食的,家里存粮很是不少。 想到这,苏父想到他大哥那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性子,还是决定一定不要他们一起过来住了。 现在是真要命的时候,他大哥吃他家的粮食就算了还不是最糟糕的。 若是暴露了他家的存粮,那他家可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也不一定。 而且,苏父快步跟上前面回去的队伍,心里不断翻腾。 他们家粮食多,到时候运粮食肯定要背着人,起码要有一部分背着人。 说不得还要再找个隐蔽的地方,分两份准备粮食。 狡兔三窟,研研不是也这么说吗? 第三天,苏母早早起来往县城里去通知苏研。 苏父则是带着苏二郎开始往山洞里搬粮食,路上还遇到了族长家的儿子,他也在担着扁担。 几人聊了几句,进了山里,就不再说话了。 山路难走,要集中注意力。 等到了山里,放下粮食,看到其他人都回去了。 苏父与苏二郎又抓紧时间在附近转悠。 最后终于在山背面找到一个很隐蔽的小角落,里面山壁往里面凹进去一个小洞,外面有凌乱的草木挡着。 除非特意去找,不然根本发现不了。 苏父两人还是因为苏二郎脚滑摔下小山坡才发现的地方,两人当即决定就是这里了。 接下来运粮食的时候,在那边山洞遇到人的话,就把粮食放山洞里。 没人,就偷偷把粮食放到这边。 而这边苏母,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县里,竟然发现县城大门紧闭,外面聚集了一些不明所以的人。 苏母逗留了一会儿,四处转了转,打听一番。 发现实在没有办法进城,只能忧心忡忡的回去了。 回到家里,苏父与苏二郎正在往扁担里装粮食,苏母就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了。 临到最后,苏母很是忧虑,“也没通知到研研,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苏父想了想,道,“这大白天的,县城关了大门,我猜是县太爷估计有察觉了。” “为了不让灾民冲到县里,才这么做的,研研他们在县里应该没什么事情。” 苏二郎在一旁惊讶道,“那徐栓说的就是真的了!” 众人心里坠坠,一时对未知的恐惧涌上头来。 最后苏母想不通,开口问,“这么大的事儿,县太爷怎么也不通知咱们呢?” “这灾民来了,他们一关城门是没事儿了,咱们这些外面的该怎么办?” 苏父猜测道,“或许县太爷不想让大家慌乱,这一乱,不知道要出多少事情,县太爷也不愿意看到的。” 苏母着急了:“这根本不是乱不乱的事儿啊!这不通知大家,大家没个准备,灾民突然真的一来,大家怎么办?” 第170章 未命名草稿 苏二郎在一旁插嘴,“或许县太爷派兵去镇压灾民了呢!” “若是能压下去,或者把他们赶走,咱们就不用慌了。” “不然他那边一通知,咱们所有人焦急之下,不知道会出多少事儿。” 他想了想,小声道,“说不定最后灾民没发生动乱,咱们自家的百姓倒是先动乱了。” 毕竟不光灾民想往县里跑,自家的百姓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想啊! 他们家这边若不是离县城太远,运送粮食什么的不方便,他们也想去县城的。 苏父苏母一想,还真是。 毕竟谁不知道,县里有县太爷,还有其他大官都在,肯定是最安全的。 想到这里,苏母就突然不是那么担心县城里的苏研的安危了。 就是,“没把咱们家的消息传过去,不知道研研这会儿有没有担心。” 苏研自然是担心的,且担心的坐立不安。 自从县里今天早上突然到了时间还紧闭城门,她就觉得出大事了。 果然,没过多久,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就回来禀报说,“灾民来了!!!” 苏研心一沉,不由得站起来问,“有多少?” “很多很多,县太爷这会儿要派人去镇压呢!” 听到这儿,苏研的心完全沉下去,又脱力坐到了凳子上。 但这会儿不是她害怕的时候,她接着问,“县里现在怎么样了?” “很多人都很慌乱,现在大街上都没什么人,大家都回家紧闭门户。” 苏研心更沉了,问,“还有人能出去吗?” 仆人摇摇头,“我问过守门的官兵了,一个都不行!” 苏研心里慌乱,想到如今在乡下的苏家人,焦虑不已。 她这里还有城墙挡着,苏家那边可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得到消息,只要提前得到消息,跑到山里也行啊! 就怕灾民到眼前了,他们来不及跑,只能被裹挟走。 但裹挟走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些灾民万一进不了县城,跑到乡下泄愤,那才是完蛋了! 苏研在屋里来回踱步,恨不得化作小鸟飞到苏家,通知他们赶紧跑才好。 但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压住内心的担忧,先处理好她们这边的事情。 “你现在去店里让少爷关了店门,赶紧回来。” 另外又喊来了吴叔,让他安排大家今天不许人出去,门房的人看紧大门。 巡逻的仆人全都动作起来,从现在开始一刻都不许停。 “这时候保护好老宅,就是保护大家!让他们多辛苦,眼睛睁大点,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想了想,苏研又道,“让厨房每日给他们做饭的时候多做点,再加点荤菜,让大家都吃好吃饱,才有力气巡逻。” “告诉大家,何家的粮食,养活大家足够了,让他们不用怕,好好听主家安排做事就是了。” 吴叔点头应下来,立刻下去安排去了。 苏研紧张的咬了咬手指,第一次觉得老宅太大也不好,巡逻用的人多就算了,还很容易被外人钻空子! 但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计较这个事情了。 而且城门的关闭,一定程度上,的确给了苏研挺大的安全感。 古代的城门还是很高很大的,一群没有工具,又不是专业人员的灾民。 除非有人从里面打开,不然他们也不是这么容易能进来的。 苏研抱起嘟嘟,往何祖父何祖母的院子走去,这事儿还得跟他们两个商量。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儿,族里准备怎么做,她也想知道。 族里 族里自然是通知大家紧闭门户,轻易不要出来,等待消息。 事实上,县里无论是富户还是平民百姓家里,全都是如此。 一时间大街上除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和前面来的灾民,竟然见不到一个人。 甚至就连乞丐也不愿意待在外面,跑到自己住的破庙里,和其他伙伴紧紧挨在一起,紧张兮兮的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其实也不怪县里的人反应这么大,事实上,他们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唯一想到的就是回家藏起来,起码能有房子遮挡,内心有点安全感。 此时慌乱的不止是这些百姓,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的县衙领导班子也同样如此。 大家由县太爷领着,坐在县衙平时开会的屋里,端着茶杯,很久都没人开口。 最后还是上首的县太爷先打开话题,不过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言语很是犀利,直切重点。 “灾民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要怎么处理,大家都说一说。” “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别管方法行不行,大家先说了,讨论过了再说。” 下首的县丞县尉主簿以及几个书吏互相看看,没说话。 最后在县太爷不可抗拒的目光下,还是县尉先开口问,“大人,如今去信给府城请救兵了吗?” “咱们县里常驻军可没有多少,根据回报得来的信息,连灾民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县太爷沉沉的放下茶杯,道,“今天一早就写了信,差人送去了。” 说完他看着大家,给大家吃安心丸,“折子也写好进上了,这件事很快就会上达天听。”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让灾民不至于伤害到周围的百姓,然后就等府城和京城的援兵过来。” 情况说的很乐观,只需要拖延时间就行,但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其实守住县城可能还容易些,只要灾民里面没有领头人,成不了大器,就攻不下县城。 关键是县城外面那么多的百姓怎么办呢? 这一群灾民,据传来的消息得知,人数比整个县下辖的常驻人口还要多了。 好几万人呐,人挨人都要从县城门口排出好十几里地。 外面的百姓怎么扛得住? 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县太爷也清楚,但他手里也没人,没办法去镇压灾民。 只能去看掌握着县城守军的县尉。 县尉一脸黑线,心里直骂娘。 他们一个小县,守军只有一千来人,武器盔甲之类的装备更少。 这让他怎么搞? 只能说,“还是通知百姓们尽快转移。” “咱们这里山多,能躲到山里就躲到山里,也能撑一段时间。” 第171章 谈判 如此劳师动众,不是县太爷想要的结果。 但他也知道正面对抗灾民是不可能。 没人。 但若是真让大家躲到山里,他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村,是一整个县下辖的村落。 好几十个呢,牵一发动全身。 若是大家挪不好,直接转头往县里跑,他是开门还是不开呢? 显然大家也都考虑到这一方面了,但这样的事情还真没法解决。 若是平时,还能派兵过去盯梢,但现在,谁敢在灾民临城之际,把守军派出去做这个?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 大家又陆续提出来几种法子,都被其他人给否定了。 最后还是商量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一方面由县尉派兵先去安抚驱赶灾民,不要让他们往里走了。 另外一方面,再由县太爷一天三封的往府城和京城寄信,期望派兵过来。 再来,再由县丞组织城里的大户,捐出一部分钱粮,关键时刻,可能还得赈灾安抚拖延时间。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这么多灾民,就算把县里的富户都掏空,也安排不了太久这些灾民。 但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而主簿就在县里安抚整个县里的百姓,别外面没进来,里面倒因为慌乱反了,那才成笑话了 该安排的安排完了,该说的也说完了,大家各自领了一份任务就退下了。 县尉点了一千兵马,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出城了。 路上何安遇到了大兵路过,赶紧躲到一边观察了会儿。 等看到城门开启,又关闭,才带着仆人回来。 他第一个先去找苏研,到屋里转了一圈没见人。 就知道她去主院,转头就过去了。 此时苏研也的确正在何祖父何祖母坐在一起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正说着呢,何安进来了。 见到人都在,何安一股脑把刚才见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县尉大人带着很多人出去了,估计是去灾民那里。” 苏研:“城门这会儿开了?” 何安坐下来回答,“开了一下,又关了,我看这事儿没处理好之前,估计是不会再让百姓进出了。” 苏研低头不语,眉头紧蹙。 其他人也都知道她的担忧,但这事情,也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说的算的。 乱世人如狗,只能顺着局势走。 现在虽然不是乱世,但现在县里的这情况,会不会变成那样,谁都说不准。 大厅里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由何祖父开口问何安,“刚才县尉大人带了多少人,你数了吗?” 何安摇摇头,“没有,但我估摸着差不多千把号人。” 何祖父:“外面灾民也不知道有多少,这点兵够吗?” 何安:“不够也没办法啊,咱们县里才多少驻军,这一下带走起码得一半。” “剩下的也不能带走啊,要留守县城。” 何祖父点点头,“这点人,也就是去谈判了,希望能有把人安抚住。” “不行咱们捐点粮食把人送走也行啊!” 苏研与何祖母也这么认为,捐粮食总比打仗好,就是不知道灾民那边同意不同意。 灾民那边自然是不同意的。 县尉虽然带来了县城一半的兵马,但灾民完全不怂。 一方面,这里面骑兵少,只有二十多骑而已,其他都是步兵,拿着的武器也粗制滥造,一看就是很久没用过的,都生锈了。 另一方面,他们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包围他们几个来回都够了。 其实若不是县尉有经验,刚来的时候注意到灾民在慢慢围成一个圈,当机立断带着人后退出安全距离。 若不然这会儿他们说不定真被包饺子了 不过就算没有被包围,县尉的心情也一样沉重。 如此默契,不畏官兵,行动有序。 绝对不是各自为政的灾民能做到的。 看来是,灾民中有了话事人。 这可就太糟糕了! 县尉使了个眼色,他的亲兵点点头,打马上前对着远处的灾民吆喝,“我们县尉大人奉命来这里查看,你们有没有领事人,上前一步,大人有话要说。” 前排的灾民互相看看,丝毫没有动作。 亲兵回头看了县尉一眼,他摇了摇头。 亲兵只能略过这件事,继续道,“你们的事情,县太爷与县尉大人已经知道了。” “他们对你们的遭遇感到非常同情,也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并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 “县太爷已经上书朝廷,请求朝廷赈灾,你们只需要等一等,过不几天朝廷赈灾粮下来,你们大家就都可以活命了。” “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武器,不再抵抗,县尉大人保证会既往不咎!” 这回灾民中间有动作了,不过领头人还是没出来,只是派了一个人出来传话。 且态度很是不客气,“你们这些大官,没一个说话算话的!” “俺们不听那些虚的,要是想俺们不再闹,今天就给俺们送一百石粮食。” “俺们吃饱了,才能等朝廷的消息,吃不饱,俺们就去老乡家里做客吃!” 亲兵生气,拿出武器一指,“你” “你们这样就不怕朝廷派兵,镇压你们吗?” 那灾民原地呸了一声,不屑一顾道,“命都没了,俺们想那么多做什么?” 又恶狠狠道,“你也别不信俺们的话,一路走来,俺们为了活命啥都干过。” “没有吃的,俺们就去抢。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亲兵被这人冰冷的眼神激的身子往后一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恼羞成怒的就要翻脸,但对面的灾民似乎意识到,立刻转身跑回灾民队伍里。 然后与其他灾民一起,全都恶狠狠的盯着亲兵。 亲兵那份火气,被兜头一盆凉水,一下子浇灭了。 没办法,只能回头看县尉。 县尉大人也没办法啊。 这些人明显就是油盐不进,不见兔子不撒鹰。 县尉扫视一遍前面灾民的神情,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这些灾民肯定不是第一个来他们县里,前面估计是去其他其他地方,然后被当地的官员坑了。 所以现在才这么戒备。 但即使戒备,县尉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并不想与官府闹翻。 第172章 谈判结果 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虽然不光彩,但是能兵不血刃的拖住这群人,然后等朝廷的救兵前来。 如今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想到这,县尉对亲做了个动作,亲兵会意,又朝着对面大喊。 “我们县尉说了,愿意把你们的意思上报到县令大人那里,但筹备粮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你们不能再抢老乡们。” “多久?你们多久能送来?我们总不能就这么一直饿着肚子等着。” 县尉:“明天,县令大人一旦同意,明天我们就把粮食送来。” 亲兵按着县尉的话高喊出去。 对面拒绝,“明天太晚了,兄弟们都饿着肚子呢。最晚今天太阳落山之前,把粮食送来,我们就不再抢了。” 县尉点头,亲兵就高喊表示他们同意了。 县尉:“让他们不许再去骚扰老乡们了,原地退出十一里地。” 十里他们肯定不愿意。 亲兵就大喊着传达县尉的话,对面倒也痛快,当场就答应了。 县尉大人看着井然有序后退的灾民,心里长舒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事情总算是有进展了。 他也算不虚此行,回去也有个交代。 最后又看了退回更远处的灾民,县尉安排一半的兵马留下盯着这些灾民,他自己带着另一半回去禀报消息去了。 县衙 县令听到县尉的禀报,来回转了几圈,问在场的众人,“你们怎么看?” 其他人互相看看,最后县丞站出来,“大人,县里兵马少,抵抗不住这些人,再说还要考虑县外的百姓。” “听灾民说话那意思,也是不想与朝廷作对的,何不先凑粮食稳住他们,然后加急给朝廷送信儿,等待朝廷救兵?” 主簿何七叔也是这个想法,“一旦起冲突就是两败俱伤,如今能用粮食稳住他们,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剩下的人纷纷点头。 县令思考一瞬,开口道,“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那边好几万人,咱们能养得起几天?” 县尉此时拱手一礼,“能养几天养几天,先拖着再讲。” “朝廷那边还得有赖大人快马加鞭,越快有消息越好。” 这个县令也知道,他早就派人送去了折子。 算了,等会儿回去再写一封,十万火急的事儿,也得让朝廷知道他们这边拖不起。 这事儿定下来了,就是粮食了。 县令看着大家,道,“如今县里危难之际,大家只有同舟共济才能共度此关。” “这粮食,不是一家一户能长期拿得出来的,还是要县里共同出力。” “这次一百石,我作为县令,义不容辞,自己出了。” “接下来的,县丞主簿” 县丞与何七叔同时站出来,“大人” 县令握住两人的手,拍了拍,一脸就靠你们的表情,“辛苦你们多周旋,大家一起出力。” 县丞与何七叔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犹豫。 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儿啊! 全得罪人。 但县令已经提前表态了,且这又是为了整个县的安危,他们只能接令。 县令欣慰的大笑,“好好好!等此事毕,我一定亲自给你们所有人向朝廷请功。” 这下不满的县丞与何七叔心里也热乎起来了,与其他人一起作揖行礼。 接下来,县令又与他们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就挥手让众人散了,只留下县尉。 县令:“我等会儿回去就让人装粮食,你派人押送过去。” “跟那些灾民说清楚,咱们去年也受灾了,没有那么多粮食可以供他们敞开肚皮吃的。” “大家都勒紧裤腰带省着点,等朝廷赈灾下来。” 县尉双手抱拳一礼,“是!” 县令就回去安排去了。 这边县丞与何七叔出来,两人上了县丞的马车,又在车上讨论了一番。 达成了一致,然后县丞把何七叔亲自送回了家。 何七叔下车后,县丞拱手道,“此事事关重大,望你定要多上心!” 他们如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只指着一个人可不行。 必须两个一起干,这事儿才可能成。 何七叔拱手回礼,“大人放心,某一定倾尽全力。” 县丞点点头,与何七叔最后告别,然后仆人驾着车远去了。 目送县丞的车不见,何七叔也不进去了,直接招来自家的门房驾车去族长家里。 然后把事情与族长说了一遍,最后道,“咱们何氏是大族,这回肯定跑不了的。” “县令这次非常强硬,已经带头捐了一批粮食。” “接下来筹粮食肯定是先从县里的富户出发,你一定要叮嘱咱们何氏的人,该 捐就捐,不要吝啬。” “不然到时候,肯定会成为杀鸡儆猴的鸡。” 族长满脸沉肃,皱着眉头问,“那这捐粮要捐多少合适?后面会不会再捐第二批?” 何七叔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若是时间长,第二批第三批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也安排好族人,别一下子交完。第一次就随着大溜走,交个差不多的数字就行。” “希望朝廷能尽快回复消息,不然咱们这小县,根本拖不起啊!” 族长也叹息一声,“可不是吗,真是流年不利啊!” 何七叔:“起码现在能稳住人,没有动手,这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 族长觉得也是,不动手,混乱就有限,大家日子还能有个盼头。 “这回县令也是大出血了,一百石那,哎!” 何七叔:“他是县令,不带头怎么办?” 被人讨论出了大血的县令此时也心疼的不行,看着一石一石的粮食从粮仓运出去,他的心简直要滴血。 穷苦家庭走出来的孩子,看到这些,是真心痛啊! 但是也没办法,他还有理智,只能眼睁睁的这些官兵一石一石的把准备好的粮食挑出去。 等最后一个官兵出去,县令对县尉道,“还要麻烦你跑一趟了,粮食咱们已经出了,盯紧他们,不要让他们再作乱。” 县尉:“是!” 然后带着士兵又浩浩荡荡的出去了。 灾民自然是没有再作乱的,他们见到了粮食,有饭吃了,当然不可能再做多余的事情。 甚至因为县尉回来的早,还守诺,对他印象也好了那么一些。 第173章 再见 灾民们收了粮食后,果然信守承诺不再入侵。 原地起灶,开始做饭。 就地住下了。 县尉看到这一幕陡然松了一口气,和他们约定好三天送一回。 这已经是非常合理的数字了,灾民每天只能吃个小半饱。 约定好之后,县尉叮嘱留守的兵丁好好盯着。 然后带着其他人回去复命了。 这边徐栓与其他两人躲在草丛中,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大家大气不敢喘,等县丞带着人走了,看着那边的灾民平静下来,开始做饭。 徐栓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苏强在一边谨慎的观察了一阵,回头道,“他们是不准备往前走了?” 徐栓犹豫:“可能是!” 苏强:“那我们还要搬到山上吗?” 徐栓: 两人回头一起看族长孙子,“这怎么办?” 族长孙子也不知道啊! 但此时两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他也不能这么说。 他想了想,道,“先回去,问问爷爷他们。” 徐栓苏强互相看看,最后点头。 几人又弯着腰往回退,徐栓走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灾民所在地。 “怎么了?”前方的苏强回头,“怎么不走了?” 族长孙子顺着徐栓的视线往灾民方向看了看,心内了然,“你的家人在那里面?” “要不你偷偷过去看看?我们在这边等着你。” 苏强也赞同,“对啊,看这情况是稳住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你可以回去看看。” 徐栓犹豫了一瞬,在苏强与族长孙子的催促下,不好意思道,“那我过去看看,你们等等我。” 又保证:“我很快的!” 族长孙子笑道,“快去!” 徐栓点点头,弯着腰悄摸摸的往灾民附近转悠。 然后凭借着自己破烂的衣服,和灰头土脸的外表,很轻易的就混了进去。 然后,他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 想了想,他慢慢往后走。 凭借着对地势的了解,走到了当初自己逃脱的小路附近。 这里竟然还有灾民,虽然不多。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毕竟好几万的灾民,虽然每天往前走着,但是整个队伍长啊! 想最后一部分人完完全全走过一个地方,估计真的要不少时间。 更何况这几天灾民边吃边走,今天更是因为谈判原地休整了一天呢? 或许是因为有粮食吃的消息,这些灾民此时眼睛发亮,各个都伸长着脖子往烟火的地方看。 根本无人在意四处挪动着找人的徐栓。 除了徐老头一家。 他们看到回来的徐栓,先是受惊的左右查看,见没人注意这边。 才慢慢挪动着走到徐栓身边。 双方见面,大家用眼神表达激动,没人敢在行动上表示出来。 他们故意的围成一个不大的圈,把徐栓围在里面,然后学着其他灾民的样子原地坐下。 时不时的伸一伸脖子,往烟火那边看,背地里却低声道,“怎么回事?你们找到人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柱子呢?” 一连串的疑问扑面而来。 徐栓假装渴望的盯着那边的烟火,都没扭头,低声回道,“找到人了,柱子在那边呢。” “我已经告诉了叔爷爷灾民的事情,他带我去见了苏氏族长和族老们,已经说了要搬到山上的事情。” “但现在怎么回事?” 徐老头叹口气,脸色古怪,又有些欣喜,“县丞大人派人来劝降,灾民不见到粮食不同意。” 徐栓急问:“那现在呢?” 徐老头:“县丞大人送来了粮食,灾民同意不再骚扰村民了。” 徐栓:“那挺好的。” 就是如果县丞大人再早几天来就好了,他们家也不至于被毁,家人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徐栓:“既然灾民已经安抚下来了,爷爷爹娘,你们这回可以跟我一起走了吗?” 徐老头摸摸徐栓的脑袋,叹息一声,“傻孩子,咱们这一家现在往哪走?” “去叔爷爷家里!” 徐父无奈的瞪了一眼天真的儿子,“别胡说!你叔爷爷家里有多少粮食,够咱这一大家子人吃的?” “咱们在这儿也挺好,没听说吗?以后县丞大人每隔三天就要来送一批粮食。” “咱们留在这里,还能喝上一口粥,这就足够了。” 徐栓低着头,不甘心道,“咱们还有钱,给叔爷爷家钱也行呐!你们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徐老头轻轻拍了一下大孙子的脑袋,没好气道,“人小鬼大,我们吃的盐不比你吃的饭多?听我们的就行了。” “再说灾民的头头为人可以,还算替百姓着想,不会拿我们这些人怎么样的!” 徐栓:“可是” 徐老头打断他:“别可是了!赶紧回去传消息去,今日这事儿一发生,前山村的人是进山还是不进还不好说呢!” “你跟柱子两个在那里,可要小心跟着你二表叔,他为人仗义靠谱。” 徐栓点点头。 徐老头又叮嘱几句,就带着家人们站起来,要如法炮制把徐栓送走。 徐父徐母愣愣的盯着徐栓跑出去的身影,还是忍不住哭了。 “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徐栓头也不回的往苏强与族长孙子所在地跑,一路上边跑边哭。 等到差不多到了,他停下脚步,用袖子小心的擦了擦眼泪鼻涕,又深吸几口气,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才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到苏强与族长孙子面前。 苏强是猎户,耳力更好。 早在徐栓还离有几十步距离时,就全身紧绷,蹲下身子戒备。 族长孙子见他这样,也立刻有样学样。 两人脑袋埋在草丛里,眼睛一眨不眨的往声音方向看。 很快,徐栓就闯入眼帘。 两人瞬间放松下来,苏强更是,直接蹲着走过去,问道,“见到人了吗?” 徐栓点头。 族长孙子也学着苏强蹲着走,但他没练过,下盘不稳。 一个晃悠,整个人往后跌去。 幸亏苏强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然后又一使劲,直接把他拉过来了。 第174章 撂挑子 “没事?” 族长孙子囧的摸鼻子,耳根染上薄红,“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徐栓,怎么样,你家人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徐栓:“他们说,县丞每隔三天会送来一批粮食,这些灾民有了这些粮食,暂时不会再作乱。” 族长孙子:“果然是这样。” 他看着另外两人,道,“我们赶紧回去传消息,这事儿事关重大,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剩下两人也觉得是,因此就跟在族长孙子屁股后面走了。 另一边,苏父苏母带着苏二郎以及二郎媳妇儿没日没夜的挪粮食,几人完全不惜力,因此很快家里的粮食就挪了大半。 剩下的一些,苏母想了想,在堂屋,卧室,柴房厨房都偷偷挖了深坑,然后把粮食用布袋密封好,小心翼翼的放进去了。 等收拾好这一切,苏家人全都就地一坐,站起来都没力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母缓了过来,与二郎媳妇儿去厨房做了顿饭。 一家人快速的吃完饭,然后各回各屋,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几人起来的都很晚。 好在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强度—农忙时,说不定比这还忙呢—,睡了一觉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为了更好的补充体力,早饭苏母还破天荒的炒了鸡蛋。 这让苏二郎与二郎媳妇儿高兴的不行,他们的儿子也扒着桌子直流口水。 吃完饭,苏母又要回去接着躺一躺,苏二郎就带着媳妇儿子也回屋了。 倒是苏父,吃完饭后,一个人收拾好碗筷。 出来见院子里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 就悠悠达达着出门了。 转了一圈,打探村里的消息。 果然如他们猜想的那样,村里人相信的不多,但动作还是有的,只不过不多而已。 苏父有心想劝一劝,但看着大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只能回去。 到了家门口,想了想,苏父迈回脚步,转个身从大门进去苏爷爷那里。 见到苏爷爷与苏奶奶两人正吭哧吭哧的装粮食,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帮忙,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赶紧上去接过苏爷爷的工作,二话不说,扛起一袋粮食往那边堆粮食的地方走。 到了地方,手往下使劲一拽,腿部一顶,就把袋子落到上方。 回头,发现苏爷爷苏奶奶都停下动作看他。 苏父摸了摸脸,确定脸上没东西,才道,“这么看我做什么?” 苏爷爷叹了一口气,没说话,拿起下一个袋子继续装。 苏父见状,赶紧上前帮忙,这下苏奶奶倒是空出来了。 看着忙前忙后的苏父,苏奶奶心里百味杂陈。 但与这个二儿子生疏久了,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相处才好。 只好道,“我去做饭,中午别走了,和你爹好好喝一杯。” 然后转身朝着厨房去了。 苏父与苏爷爷继续在原地装粮食,他也没开口问为什么老大一家没一个人过来。 苏父毕竟壮年,干活很利索,在他的帮助下,很快一麻袋又一麻袋的粮食就装好放到一边了。 把最后一些粮食小心翼翼的捏进袋子里,苏父熟练的用袋子扎住口径。 问苏爷爷,“就这么些了吗?” 苏爷爷:“嗯。” 苏父就看着这五六袋粮食,点头道,“那行,下午我叫二郎来,我们爷俩帮你担到山里。” 正在点旱烟的苏爷爷手一抖,差点烧到了袖子。 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一抬手躲开,然后点着了旱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眼睛往外面的天上看,没有回答苏父。 苏父也不在意,正好这时,苏奶奶做好饭。 苏父帮忙把饭菜端到屋里,正准备开吃,苏大伯母竟然端着碗过来了。 “哟,这么巧,正吃着呢!” 说着就往桌子前凑,眼睛还四处飘着打量,看到屋里一起摞着的粮食,眼睛猛地一亮。 “爹娘,你们还有这么多粮食呢!” “哎呦,我刚才跟老大还说呢,我们家人口多,这一张张嘴的,饿到哪个都不行。” “正好爹娘这里粮食多,就借” 话没说完,就被苏爷爷打断了,“没粮食你去找老大,已经分了家了,他是一家之主,该扛起担子来了。” 苏大伯母:“这不是寻思着爹娘这里有吗?我们先拿来一些应应急也好!” 苏奶奶忍不住撂下筷子,指着苏大伯母破口大骂。 “要帮忙的时候,一个个跑的没影儿,占便宜的时候倒是跑得快!” “我看你们今天谁敢动这些粮食一下,我老太婆话就撂这儿了,谁碰我跟谁拼命!” 苏大伯母讪讪,“娘,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呢?不看在我跟大郎爹的面子,也得看大郎三郎和底下曾孙儿的面子啊!” 苏奶奶呸了一口,“我就是看他们面子太多了,才纵容出你这么个毒妇!” “赶紧滚远点,一眼都不想看见你!” 苏大伯母见苏奶奶来真的,气的抓着桌上唯二的两个白面馒头转身就跑。 苏奶奶看见,嗷的一声就去追,“你个贱人,要死啊!这是给你爹吃的,你都要拿!” 但她哪里跑得过苏大伯母,一下子被关在了门外。 苏奶奶气的砰砰敲门,喊大儿子,骂大儿媳,两人躲在屋里没一个露头的。 苏大郎苏三郎正好拿着担子进屋,看到这种情况,忙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苏奶奶迁怒的捶了他们一把,但看到两人满头大汗,脸上的疲惫遮都遮不住,又心疼的不行。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年纪也不大,竟然在屋里躺着,让两个儿子挑着担子去运粮!” “这一对父母,破锅配破碗,狠到一块儿去了!” 苏爷爷出来,看到这一幕,喊苏奶奶回来,“算了,回来,咱们吃饭。” 说完后转身就回去,也没有招呼两个孙子来一起吃。 苏奶奶虽然心疼孙子,但想到两人的父母,心里那股热乎气又散下去了。 可到底不忍心,还是叮嘱了两句,“你俩别太累了,慢慢来。这出了大力了,让大郎媳妇儿炒个鸡蛋,补补身子,别累垮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答,转身进屋吃饭去了。 苏大郎与苏三郎在背后面面相觑,从始至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们担了一上午的粮食,也累了,没心情再去追究这些,赶紧回屋歇一会儿吃个饭,下午还要接着运粮。 爹娘撂挑子不管,他们不顶上,能怎么办呢? 苏大郎狠狠的抹了一把混合着泪水的汗液,心里难过的像被人捅了一刀似得。 第175章 消息传回 苏爷爷进屋坐下,拿起一个杂粮馒头,招呼苏父吃饭。 看苏奶奶还气咻咻的,叹了口气,也给她拿了一个,“别气了,吃饭。” 柱子胆怯的站在门边,苏爷爷看到,伸手招呼他过来,把他抱到凳子上。 从桌子上又拿了一个杂粮馒头,塞到他手里。 又把桌上的饭菜夹到碗里一些,推到他旁边,摸摸他的小脑袋,“快吃。” 柱子双手捧着馒头,抬头看了一眼苏爷爷,又立刻低下头去,小心的嗯了一声。 “好了,都别看了,开饭!” 话说完,苏爷爷自己也拿了个馒头大口啃起来。 吃完饭,苏父歇了会儿,就回去叫来了苏二郎,两人合力,一起往山里运粮食。 第二趟挑着担子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两人决定剩下的明天再送到山上。 谁知道刚到村里,就看到大家急急忙忙的往东边跑。 苏父不明所以,随意拉了一个人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往那边跑?” “哎,苏强带着人回来了!在族长家里呢!大家都去看看。” 苏父一听,连家都不回了,拿着东西随着人流往族长挤。 但他们去的太晚了,只能在门外听,好在有门里的人在实时转播,他才能听到一些东西。 这些信息七拼八凑,苏父也大致明白了苏强他们带回来的消息。 灾民的确是有,还很多,县边界地方的村庄已经招灾了。 但好消息是,县老爷们安抚住了这些灾民,给这些灾民发赈灾粮。 目前看起来,这些灾民是接受了,不再往其他地方动作。 周围的人听到这些消息,脸上表情明显放松了很多。 还有人故意得意的高喊,“我就说没事儿,咱们这边太平这么些年了,怎么可能会出事儿呢?” 旁边的人立刻揭穿他,“你个马后炮,快别说了!” “这几天就数你家往山里送粮食最积极。” 那人本来也只是高兴口嗨两句,没想到被人当场揭穿了,羞的掩面钻出人群,跑走了。 他身后的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 笑完了,就有人突然问,“既然灾民不来了,那咱们还往山里送粮吗?” 旁边的人立刻道,“傻啊,人都不过来,没什么事儿了,还运粮做什么?白费力气。” 大部分人都这么觉得,苏父也是这么认为。 尽管族长后面一再强调让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几万灾民在侧呢! 但是大多数人都觉得没什么,有县老爷扛着呢! 所以对族长让大家运送一半粮食到山里以防万一的建议充耳不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这个时节,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地里的草一天不拔,肉眼可见的蹿高。 他们忙着呢! 苏父回去把这个事情告诉了苏爷爷,最后问他,“这最后两袋粮食还要不要往山里送?” 苏爷爷摇头,“算了,留着在家吃,送往山里的已经够多了。” 族长要求一半,他们送到山里的可不止一半呢,足够了。 苏父也没强求,点头同意了。 临走的时候正好遇到苏大郎苏三郎拿着空扁担从山里回来,他把这件事儿也跟他们说了一下。 同时还特别强调了族长的建议,让他们多考虑考虑。 说完他没有多留,回家了。 苏大郎苏三郎这边犹豫了一下,拿不定主意,就找苏爷爷,让他决定。 苏爷爷就说听族长的,往山里送一半,留一半在家里吃。 苏大郎苏三郎一想觉得也行,反正他们已经运送了不少了,一半的要求还是比较容易达到的。 但是没想到想的挺好,最后在父母那里折戟沉沙。 苏大伯皱着眉头,看傻子一样看苏大郎,“都说了灾民不会过来了,还费那个劲做什么?” 苏大郎:“可是族长说” 苏大伯不耐烦的打断他,“什么族长说族长说的,你少拿族长压我!” “别人都去地里拔草,你们还想往山里跑。” “那咱家地咋整?今年夏天收成不好,族长能让你去他家吃饭那?” 苏大郎无言以对,最终也没去成,与苏三郎转战去地里拔草。 灾民安抚住的消息,随着县尉领着人回来,很快就传开了。 大家心里都踏实了些,对这些灾民也没有那么恐惧了。 甚至有些人还悄悄的点评两句,“家里受了灾了,没办法才跑出来,也是可怜。” “希望朝廷能早点派人过来好好处理这些人。” 这样说的一般都是家境一般甚至贫困的,他们虽然因为灾民受了一番惊吓,但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们对灾民的风评还好。 但县里那些顶有钱的富户,心里就很不高兴。 原因就是县丞和主簿两位大人,把他们叫到一起,让他们给灾民捐粮。 虽然说的很委婉,什么“就当朝廷借大家的”“安抚住灾民就是救我们自己”之类的,但不妨碍这些人觉得自己吃大亏了。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要吃一顿大亏,灾民的救济粮,县太爷开头捐赠,县衙的各级官员自然也会跟随。 但县衙凑的那些只够几万人几天消耗的,若想拖延更多的时间,只有请县里的富户来帮忙。 富户们: 什么请我们帮忙,明明是请我们出血! 但一个个心里再腹诽,当着县丞与主簿的面儿,他们是不敢表示反对的。 但想想要从他们身上割肉,他们也不愿意开口同意。 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 好在县丞与主簿早有预料,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分别对下首坐着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会意,当即站起来出列,拱手一礼,“此举是为了我县百姓的安危,县令大人已经为我们开了个好头,我等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小人虽比不上县令大人心慈,但也愿意为县里出一份力量。” “此次愿出五十石,请大人笑纳。” “我愿意出六十石!” “我五十五石!” 场面一下子热起来,等这几个人说完了,大家的目光就全集中在其他富户身上。 特别是县里有名的富商张信与周全。 作为商人的代表,他们收到的注目礼是最多的。 这让两人如坐针毡。 第176章 杀人夺命 想了想,两人还是决定出手。 既然已经到非出血不可了,何不卖县丞和主簿一个面子。 张信先开口,“县太爷爱民如子,不忍心百姓受动乱之苦。我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县人,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家乡被踏。” “我愿意出一百石,支持大人。” 周全紧接着就道,“两位大人今日叫来我们这些人,也是一片苦心,我们都明白。” “县城若守不住,覆巢之下无完卵,我等虽没有功名,但还懂得这个道理。” “愿意同大人们共进退,我也出一百石。” 其他人看他俩都出了,互相看看,也只能一人“三十石”“五十石”“四十石”的出手。 一旁的书吏下笔如有神,快速的记下了各个富商捐赠的数目。 最后所有人都捐献完了,县丞与主簿才最后总结,说了一些鼓励与期许的话,然后亲自送他们离开。 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捐赠,因为没有衙门的压制,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人们一方面为县里富商的大手笔震惊,另一方面又为凑出这么多赈灾粮高兴。 这么多粮食,足够拖住那些人到朝廷救兵的到来。 民心由此安定许多。 甚至有一些胆子大的,在某一天早晨,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店铺的门。 然后发现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客人是少了些。 其他密切关注的店老板,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就跟着开门。 耽误一天就赔一天的本,早些开,客人虽然少,但好歹有进项。 而县里的百姓,看到店铺都大张旗鼓的敞开着大门,如往常一般。 他们也试探着出门,当然是家里的男人出门。 出门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事情,因此就呼朋唤友的出来。 一时间,县城活了起来。 这些情况,苏研都从采买的婆子丫鬟嘴里听到了。 苏研知道,何安也就知道了。 因此第二天,何安也回到店里,叫上吴大郎,收拾了一番店里的东西。 然后把地窖里的萝卜白菜这些耐存放的蔬菜拿出来,接着卖。 其余的,由于县城的城门始终没开,没法进货,暂时卖不了了。 不过即使就这几样蔬菜,生意却是意外的火爆。 甚至因为何安实行了每日限量售卖,很多人都买不着。 还有族人托关系,让他们留一些的。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朝廷还没有消息传来。 倒是府城的府尹大人,三番几次的派亲信传口信,让县令驱赶走这些灾民。 却不派一兵一卒前来相助。 县令没有同意,又连连写了几封信发过去,最后都石沉大海。 此时县里的赈灾粮开始告急,或许再过不久,县衙还要努力让富户再捐出来一批。 但这是下策。 京城没有消息,府城又完全靠不上。 城外的灾民一点没有散去的迹象。 种种事情挤到一起,没有一个好消息,县令着急的嘴上都起了两个燎泡。 但他又不敢对外人宣扬,只能一个人忍着,顶着几方的压力,一天三封的往朝廷送信。 最后甚至都用到了岳父的人脉,但所有的结果都一样,全都石沉大海,没有传回来一丁点消息。 因为这个,县太爷又把打开的城门关闭了。 但这样也不是办法,县太爷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让亲兵亲自带着一两个灾民入京作证。 再加上老丈人的助力,肯定能妥善安置好这些灾民。 这可都是他的功绩,凭着这个,他连升三级都不过分。 怀抱着这样的期望,县令亲自送走了亲兵,然后就在家里等好消息。 但没想到,好消息没来,却传来了让人不敢置信的坏消息。 土匪来了。 准确的说,土匪跑到灾民里面大开杀戒。 县令大人惊得目瞪口呆,一个劲儿的询问,“你确定是土匪?咱们这里还有土匪?” 长随狠狠点头,“是真的,咱们的驻军回来禀报的,估计等会儿县尉大人就要来找你了。” 说曹操曹操到,长随话刚落地,县尉就风风火火的开门进来了,连门都忘了敲。 但现在没人注意这些细节,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县尉的话上。 “大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来了一窝土匪,对灾民大开杀戒?” “什么?”县令猛地坐起,“大开杀戒?” 县尉点点头,“跟疯了似得,见人就砍,好像是在威慑。” 县令:“威慑也不至于对灾民赶尽杀绝?” 县尉:“而且我观察他们的行动,似乎是在将灾民往一个方向赶。” “哪里?” 县尉摇摇头,“我没有跟过去,赶紧回来给你们提醒。” 即使再大神经,县令也感觉不对了。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二愣子。 他往朝廷递的折子,没有十封也得有八封。 再加上寄给他老丈人的那些信,竟然一个回信儿都没有。 若是没人干涉,根本不可能的。 但县令思来想去也没想到是谁在给他使绊子,还是在这么大的事儿上。 简直就是傻子。 所以他才放出消息,说他派出亲兵带着两个灾民去京城,就是为了引出暗处的人。 他本以为,暗处的人就算报负,也只会报负到他身上。 但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把手伸进了灾民那里,而且还以那样的形式。 县令急的直跳脚,这些天,他时不时的接收到灾民那边传来的消息。 知道这些灾民情绪很稳定,有些勤快的甚至都开始就地取材做一些竹篮,篦子等等小物件,等着以后卖钱。 而这两天,因为察觉到赈灾粮食紧张,这些灾民也在勒着裤腰带喝粥。 尽量少喝,维持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就好。 这一切都被底下人事无巨细的传给他,那一刻,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只是觉得很酸很胀,像是看到了那一群淳朴的百姓,在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一起度过难关。 但现在,这群淳朴的百姓,正在被突然冒出来的土匪杀人夺命。 第177章 厮杀 站在人群中间的灾民首领王义看着远处惊慌逃窜的人,愤怒的眼睛充血,“该死的土匪!” 他身边的小弟李壮猛地拉着他躲过了土匪的致命一击,带着他钻到人群。 “快跑!” 王义一个不防,被他大力带出去挺远。 但反应过来之后,他就甩掉了李壮的手。 李壮由于惯性又跑出去几步,才停下回头看王义,“停下来干什么?再不跑我们就要死了!” 王义没有说话,转身四处看了看,然后眼睛锁定了一个地方,头也不回的直奔过去。 李壮着急的追过来,拉着他想要把他拽走,但是被王义一个眼神制止。 王义:“咱们这么多兄弟在这里,我怎么能走?” “咱们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如今却被一窝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匪追杀,凭什么!” “既然听话是死,不听话也是死,还不如奋力一搏!” 说完,他坚定的走到一个略微高一些的小土坡,张开双臂,奋力高呼,“兄弟们,不要怕,不要跑!” “咱们这么多人,只要齐心协力,这些人不是我们的对手!” “个结队,给我杀回去!” 四处逃窜着躲避刀剑的灾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逃生之余分了一丝注意力给他。 见到大哥说完就捡起地上的木棍,砰的挡住敌方的刀剑,然后利落的侧身一步,一棍敲在了他的头上。 敌人当场倒地,然后又被王义在头上补了一棍,彻底晕死过去。 王义解决完这人,捡起他掉落的刀,高喊,“兄弟们,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大家随我冲啊!杀了他们!” 说完他一马当先的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过去,李壮左右看看,随手捡起王义扔掉的木棍,嗷嗷叫着也冲过去。 王义有些身手,李壮又身强力壮,两人很快就又解决了一人。 灾民们见状,大受鼓舞。 虽然还是有不敢面对逃窜的,但是也有一部分选择拿起身边一切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 结队,互相鼓劲着冲向最近的敌人。 场面一下子从单方面的厮杀变成了两方焦灼对战。 且由于灾民占据压倒性的人数优势,土匪很快就呈现败势。 土匪中的一个头头看形势不对,知道王义是他们的首领,挥开身边的人往他那边跑去。 准备擒贼先擒王。 正在杀敌的王义敏锐的感觉到背后的危险,往旁边一躲,手里的刀顺势就挥出去,奋力一砍。 对方用刀格挡住,然后用力一推,借力劈向王义,王义侧身躲过后,又半空转换刀向,横向一划。 王义立刻后退至安全距离。 两人隔空互相对视一瞬,又举着刀冲过来。 刀刀相撞,发出刺耳的霹雳声,短短几秒钟,两人就又过了几招,招招要人性命。 再一次退开后,王义知道这人估计就是土匪头子了。 他眼睛里爆发出激烈的恨意,率先冲过去,两人又陷入焦灼。 但或许是情绪波动影响了动作,也或许是王义本身就是三脚猫功夫,比不上别人。 这次他很快就在一次挥刀过程中露出了破绽,被对方抓住机会一脚踢上飞。 然后在对方冲过来斩草除根而放松心态的那一刹那,手从腰间瞬间拽出一个纸包。 紧接着一片白粉就迎面撒向敌人。 即使对方反应很迅速的侧脸躲过,但因为距离太近,还是有一些进了眼睛里。 剧烈的灼烧感袭来,王义就趁着对方痛的心神失守的那一刹那,毫不留情的劈刀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一旁的李壮双眼大睁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王义却没工夫搭理他,他用刀插起地上咕噜噜滚到一边的人头,杨高大喊,“匪首已死!匪首已死!大家冲啊!” 李壮也顾不得惊讶,立刻帮着高喊,“匪首死了,匪首死了!” 周围的灾民听见,立刻跟着大喊,“匪首死了!” 很快战场上处处充斥着匪首死了的声音,那些忙着逃窜的灾民,也像是被这个消息赋予了勇气。 转身拿起身边掉落的木棍武器,嗷嗷叫着冲土匪而去。 边冲还边喊,“个王八蛋,该死的土匪,就会欺负俺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局势立刻一边倒,剩下的土匪察觉不对,立刻转身想要跑。 一部分腿快的跑掉了,但更多的被群情激愤的灾民们你一刀我一棍的拍死在了现场。 等到一切结束,灾民们陡然力竭的坐在地上,默默无言。 王义把刀上的人头甩到地上,原地狠狠的喘了几口气。 略微恢复过来,他转身想走向山坡,安抚众人。 但转身的那一刹那,余光略过了地上匪首血肉模糊的身体。 王义猛地转头,快步来到匪首身体身边,蹲下身粗暴的扒开对方的衣服,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李壮凑过来看,什么都没发现。 他摸了摸脑袋,开口要问,又被王义阴沉的脸色吓到,没敢开口。 王义推开挡道的李壮,找到另一个土匪,又扒开衣服看了看。 这次他的脸色更沉了,乌黑的像是酝酿着暴风雨。 又接连翻了几个,王义终于死心。 在后面一直悄悄跟随的李壮,看看王义,又看看地上的尸体,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哥,怎么了?” 王义深吸口气,冷漠开口,“这不是土匪。” “那是什么?” 王义:“官兵。” “什么!!!”这句话不是李壮说的,是王义身边的另一位灾民。 被抢了台词的李壮也不在意,死死的盯着王义,“怎么可能?” 王义双眼迸发出浓烈的恨意,“你们看看这些人的衣服,里面赤黑的里衣,明显就是军队的军服。” “我以前当过三年兵,绝对不会认错!” 李壮也像王义刚才那样,不敢置信的去扒土匪的衣服看。 其他灾民也纷纷动手。 很快,地上所有的土匪,全都被扒开衣领看了一遍。 里衣全都是赤黑色的,无一例外。 李壮失魂落魄的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这还怎么活啊?没活路了!” 其他灾民也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一时间,震天的哀嚎声四面散开。 第177章 逃命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哭声,王义握紧拳头,狠狠的把手里的刀扔到地上。 深恶痛绝道,“草他娘的,咱们一个个勒紧肚子等着朝廷的消息,这帮狗官却想派人偷偷杀了我们!” “怪不得刚才那边的官兵,没有一个过来帮忙,原来本就是一伙儿的!” 其他灾民也反应过来,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 “他娘的狗官!” “我的儿子啊,狗官,我儿子被狗官害死了!” “还有我爹。” “我弟弟” 王义:“这帮狗官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不够,现在连活命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我与这帮狗官不共戴天。” “你们谁,今天敢跟我一起去报仇!” 人群沉默一瞬,然后立刻炸锅。 “我,他娘的我要报仇!” “报仇!” “还要把他们的粮食抢过来,凭什么,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要在这儿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句话瞬间激起大家更深的恨意,一时间所有人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高举着拳头要去报仇。 徐老头在嗷嗷高喊的人群里沉默不语,他四处看了看,看到一些眼熟的人。 应该是他们附近几个村的。 他虽然没有高喊着报仇,但眼睛里刺眼的光芒却骇的徐老头一身冷汗。 对方似乎察觉到视线,转头看过来,徐老头立刻低头躲过去,不敢跟他对视。 待他的头又转过去后,徐老头才抬起头四处看,心里不断下沉。 “十万火急,快开城门!” 正在值守的城门官,远远的看见远处尘土飞扬,一人骑着大马飞奔而来。 紧接着惊恐的声音从那人嘴里传出,“快开城门!我有要事向县令大人禀报!” 城门官眼力好,一眼就看见了那人手里高举着的手牌,正是县令大人下发的。 再看那人拼命甩鞭子的模样,不敢耽搁,立刻让人把城门拉开一条缝隙。 对面的人丝毫没有停顿,也没有减速,甚至到了城门边,又扬鞭甩了一鞭子。 身下的马加速过了城门,在寥寥无人的大街上飞奔。 拿着手牌,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县令面前,立即单膝下跪,“大人,灾民们反了!” “什么!” 县令猛地站起,在一旁的县丞也盯着他看。 “那些灾民似乎发现了土匪是官兵假扮,集合着要报仇!” 这些不是什么难以探得的消息,特别是在灾民根本没有想要掩饰的时候。 县令急的团团转,最后气的对着东方,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这些王八蛋,要害死我了!” “我一定要上本参他们这些畜生。” 县丞赶紧止住他继续骂,“大人,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安抚住这些灾民啊!咱们县里这么多手无寸铁的百姓,可全都指望着你呢!” 听到这,县令又破口大骂了几句。 才回头对仆人道,“去请其他人来!” 仆人会意,立刻与人分头行动,不一会儿,县衙大大小小有职位没职位的官员小吏全都聚集在县衙里。 县令深吸一口气,简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道,“危难之际,谁若是有什么好主意,赶紧说,本官保证,谁若是带头安抚住这些灾民,随后本官就为他上书请功。”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开口。 县令只好又道,“没有安抚的,击退的方法也行。” 还是沉默。 县令:“击退也不行,那你们说要怎么办?” 何七叔看了看大家,还是没有开口的,只好自己上前道,“大人,当务之急是先守住县城。” “望大人立刻派人接回驻守灾民的兵丁,然后调派所有的驻军,死守住城门。” 县令冷淡道,“那乡里的百姓呢?就不管了?” 何七叔:“不是不管,但我们目前对这些无能为力,只能请大人派遣官兵去各个乡里敲锣提醒大家,灾民来了。” “让他们躲到山里,等待援兵到来或者是灾民散去,再出来。” 县令苦笑:“援兵,哪来的援兵?” 县令此时已经基本确定,这些灾民很大可能与府城那些官员脱不了干系。 “实话也不怕告诉你们,我给朝廷的折子和信,此时不一定是被人给截留扣住了。” “说不定这时候朝廷压根不知道灾民的事情,更别说我们县的情况了。” 众人大吃一惊,“怎么会?” 县令:“怎么不会?你们没听到吗?去灾民里面灭口的穿着军服,而在这里,又有谁能一下子指挥动这么多士兵呢?” 何七叔被这个消息惊得腿脚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全都面如土色。 县令看到他们这样,内心反而平静了些,叹了口气,安慰道,“好在我上次派人带灾民出去的时候,又偷偷多派了几波人。” “这几波人中,只要有一个能到达京城,我们就有救了!” 众人互相看看,沉默着不说话。 县令也不在意,他挥挥手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守住城门,和派人去乡里传播消息。” “传消息这事儿,县丞主簿,这事儿你们去安排,派衙役骑马过去。” 县丞与何七叔拱手行礼,“是!” 县令又转过头看县尉,“守城的事情,老吴,还要麻烦你。” 县尉出列,拱手道,“大人言重了,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县令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又拉过县丞主簿,道,“如今我们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渡过此关。” “望君全都不遗余力,保护县城,保护百姓。” 县丞主簿县尉:“是!” 县尉立刻下去召集官兵,县丞主簿也下去协调马匹和衙役去乡里传达消息。 其余的小吏跟在三人身后打杂,一时间,县衙所有人全都动作起来。 此时,西城门 一群身着富贵的老爷夫人们正在与守门兵争执,打眼一看,何父何母竟然也在其中。 “快开城门!我现在要去府城,耽误了我的事儿,你十个脑袋也不够!”一位身穿宝石绿绸缎的老爷出面,对着守门兵毫不客气的颐指气使。 守门兵认出这是平时在县里嚣张跋扈的徐老爷,听说他姐夫是府尹大人身边的红人。 所以即使被他推了一把,守门兵也不敢说什么。 小心赔笑道,“关城门是县令大人的命令,徐老爷,你就别难为小的了。” “不过,你要真有事儿着急去府城,可先派人去县令那里拿一个手牌,小的立刻就放你过去。” 徐老爷兜头一个巴掌扇过去,“什么玩意儿!也敢跟我要手牌!” 第178章 逃命后续 “你出去打听打听,老爷我去哪里不是畅通无阻?来你们这个破县,是给你们面子。” “我现在要回家,你们还敢拦着!” 守门兵被这一巴掌打的后退几步,被其他人扶了一把才站住。 他连脸都不敢捂,甚至还啪啪啪自己打了自己几巴掌,“是小的的错,是小的的错。” “但老爷也知道,咱们底下人,只能听上面的命令!” “徐老爷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开城门啊!” 徐老爷大骂:“我呸!你们就是想我跟着你们一起陪葬!我又不是县里的人,凭什么不能走!” “我看谁敢拦我!” 说着他翻身上了马车,示意仆人往前冲。 而其余身着富贵的老爷夫人们,也纷纷架着马车往前走。 更后面,则跟着各家运载货物的车架。 何父何母就带着大儿子一家混杂在其中,他们马车旁边,还跟着载着自家新进货的蜀锦与其他的一些贵重家产的马车。 仆人就守护在这几辆马车旁边。 其他家大多也都是这种配置,一看就是提早得知了消息,带着家产趁机跑路的人。 报信的士兵是从东城门进入,而县尉去调遣兵丁,还没来得及安排城门守兵。 所以也就导致了西城门的守门兵信息落后一步,此时还不知道灾民正往县城而来。 因此对这些闹着要出城的贵人们,他也不敢狠拦着。 这样一方有所顾忌,另一方毫不顾忌。 守门兵很快就落败了。 这些人的家仆跑过去争抢着开了城门,各个老爷夫人们立刻催着仆人驾车出去。 正在此时,县尉带着士兵赶到。 他大喝出声,让大家停下。 可这些提早得到消息的老爷夫人们哪里会听他的,县城马上要失守了,此时不走,难道要跟县城一起覆灭吗? 听到声音,他们挤的更快了,恨不得扎双翅膀飞出去。 没办法,县尉只能让士兵过去强硬拦人,并关上城门。 但是那些前面已经出去的,他却没精力派兵去追回来了。 只是对着剩下的这些咬牙切齿的人道,“今日县城危难之际,你们谁若是敢走动摇军心,有一个我杀一个!” 他的神情很认真,其他人自然也看出来他说的是真的,也不敢再闹了。 只能带着家产,灰溜溜的回家。 跟着大家挤出来的何父何母回头看了一眼落在身后的城门,丝毫没有半点留恋。 立即催促着仆人快马加鞭,往府城而去。 老宅 苏研听到丫鬟婆子传回来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抱着嘟嘟,与何安何祖父何祖母一起跑路。 最好是先上山,躲到苏舅舅家里。 但还没等她收拾好,从外面回来的何安又带回来了坏消息。 县尉封闭了城门,无关人员,不许任何人外出。 苏研紧张的咬手指,这些天她因为买菜丫鬟和婆子打听的消息,对灾民有一些了解。 如果只是一盘散沙的灾民便罢了,现在明显灾民中间有领头人。 再加上这些人无家无业,光脚不怕穿鞋的。 若是再破釜沉舟来一波儿,他们县根本抵挡不住。 又想起城外的父母,苏研着急的都要落泪了,“也不知道爹娘二郎他们怎么样了?” 何安环抱住她,“没事儿的,上次二郎不是来说了家里的事情了吗?” 他低声道,“粮食已经运到山里,万一灾民真到了,他们什么都不用拿,就能往山里跑。” 苏研被他的话安慰到了一些。 又想到采买丫鬟说的,县衙会派人提前去乡里敲锣传递消息的事情,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底儿。 沉默半晌,她难过道,“这一个月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来了波儿土匪呢?” “这下好了,把灾民惹毛了,大家日子都没法过了。” 有关土匪可能是官兵的消息,县衙一点没有往外透露。 何安觉得也是,恨不得诅咒这群土匪下地狱。 最重要的是,“这都一个月了,为什么朝廷还没有派人来呢?” “就算人没到,有个消息什么的传过来也行啊!” 苏研点头:“就是,现在朝廷一点消息都没有,根本指望不上。” “府城倒是离我们近,但是好像也没出兵。” “外界靠不上,我们内部又没有多少兵马,内忧外患,不过如此了。” 而这边被苏研惦念着的苏父一家直到两个时辰后才得到消息。 不是衙役们不努力,实在是村子太多了。 从县城开始,他们打马,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通知,再加上被有些村子惊慌失措的人拉住寻求保护。 这么左右耽误,到前山村已经不早了。 不过即使如此,前山村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嗡的一下炸开了。 就像其他村里的人一样,他们这时候也顾不得对官府人员的害怕,一窝蜂挤过去,把前来报信儿的衙役围的严严实实。 然后七嘴八舌的询问。 被困在中间的衙役似乎已经习惯了,挣扎着大声喊了一声,让大家安静。 然后道,“好几万的灾民,马上就要到了,还不赶紧回家收拾往山里跑!” “你们在这儿耽误时间,到时候跑不掉被灾民堵个正着,可没人来救你们!” 说完,拉着马推开人群,然后翻身上马到下一个村报信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村民们看着衙役骑马远去的身影愣了一会儿,紧接着像一滴水投进了油锅,呼啦一下沸腾起来。 所有人,动作一致的转身就往家里跑,还边跑边大喊着给村里其他人报信,“灾民马上要来了,大家赶紧跑啊!” 苏父一口气跑回家里,打开门立刻让苏母收拾东西,马上走。 打眼一圈没看到苏二郎,赶紧问,“二郎呢?” 苏母不明所以,“和徐栓一起去村长家了。” 苏父跺脚,“灾民马上要来了,还乱跑!” 又嘱咐苏母与二郎媳妇儿,“你们赶紧随便收拾点东西,我去找二郎!回来咱们立刻上山。” 说完不等苏母回答,转身就往外面跑。 跑到门外,想了想,又转身到苏爷爷院子里,给苏爷爷和大房一家都报了信儿。 才去找苏二郎。 第178章 进山 然后与往家里跑的苏二郎和徐栓在路上撞个正着,苏父又赶紧领着两人回家了。 i此时家里苏母已经收拾好了两个大包袱,里面放着棉被衣服之类的东西。 苏父带着苏二郎回来时,苏母刚把厨房的大铁锅卸下来,正往里面放碗筷菜刀咸菜坛子之类的东西。 二郎媳妇儿则正收拾着家里的农具以及剩余的粮食。 小小的松哥儿也懂事的去把家里的木盆拖出来,放到农具旁边。 苏父与苏二郎回来后,立即加入了收拾。 四个大人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更别说家里的东西也没那么多。 他们收拾好,把东西该捆绑到一起捆绑到一起,该放到箩筐里就放到箩筐里。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东西就都收拾好了。 苏父这才去隔壁院子里叫苏爷爷苏奶奶一起走。 结果没想到,到了那边,却看到苏大伯与苏大伯母边骂边跟着其他人一起装粮食。 苏大伯见到苏父进来,还招呼让他过去帮忙。 苏父看了看那边正在与苏奶奶一起收拾的苏爷爷与徐栓小柱子,没有理他,进屋帮爹娘收拾去了。 苏爷爷家东西并不多,当初分家的时候该分的都分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而这其中最贵重的就是当初因为徐栓他们传回好消息而没有往山上送的两袋子粮食。 苏父看到这些,紧皱眉头,“爹娘你们拿其他东西,这粮食我挑着进山!” “其他不值钱的东西别拿了,没人搬。” 正想把家里的板凳一起打包带走的苏奶奶听到这,默默的把凳子放下了。 苏父见状,出去一趟,很快带着个扁担回来了。 把两袋子粮食放到前后筐子里,又往里面叮呤咣啷的放了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物件。 直到扁担上挂的满满的,才停下。 “收拾好了吗?”苏父问道。 苏爷爷:“收拾好了。” 苏父:“那咱们走!” 说完,他率先挑起扁担,扁担不堪重负,弯起了一个月牙的弧度。 但最终还是晃晃悠悠的经受住了考验,没有断开。 苏父挑着扁担,一马当先的走到前面。 苏爷爷苏奶奶徐栓背着扛着,紧跟在后。 柱子就跑到几人前头。 几人路过院子时,大房一家还在全体出动装粮食。 苏大伯母看到他们要走,嗷嗷叫对着苏大伯指桑骂槐,“这就是你的亲兄弟,亲爹娘!” “大难临头,一点都不管你啊!” 苏大伯可怜兮兮的看着对面,“爹,娘,二弟!” 苏父只是瞥了他一眼,道,“奉劝你们还是尽快走!粮食能拉的就拉走,拉不走就藏起来。” 并没有停下来帮忙,挑着担子出去了。 在后面的苏爷爷叹了口气,“听你二弟的,命比粮食重要。” 说完,也大包小包的出去,苏奶奶不忍的看了一眼大儿子,提醒,“快点的!” 然后快步追上苏爷爷。 徐栓不好说什么,只能带着小柱子低头离开了。 几人出去,苏二郎苏母已经把家里的东西搬到门外了。 苏母见到苏父挑着一大堆东西出来,别过头没说什么。 倒是苏爷爷苏奶奶很不好意思,主动上前拿起了一些地上打包好的东西,扛到肩上。 苏母见状,没有拒绝。 苏父甚至最后让苏二郎把东西递到他另一个肩膀上,一手扶着,扛着东西走。 大家身上都满满当当的挂着东西,小小的松哥儿没人抱了。 好在他三四岁了,很懂事,与小柱子一起手拉手,主动跟在苏父身后跑。 大人们由于身上东西多,也走不快,倒是跟俩小孩的步伐一致了。 一路穿过村子走来,各家各户都在火急火燎的收拾东西。 其中有很多像苏大伯一家一样,还有很多粮食在家。 如今只能一边大哭一边装粮食,看到苏父他们扛着东西往外走,甚至还高喊着让苏父他们来帮忙。 苏父自然是无视他们,一路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然后在村口与族长家的车队不期而遇。 族长家因为有牛车,搬运东西要省力很多。 当然,同样因为家大业大,牛车上放不下。 他们家的子孙一样要扛着家里的东西进山。 大家默契的一起结伴着往山里走,外面的路还好,到了山脚下,牛车已经不能用了。 族长只能指挥着人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车架藏好。 然后牵着牛进山。 这一趟进山路,比以往所有的都长都难走。 先不说大家身上都背着比自己体重还重的行李,就说是大家内心的心理压力,跟往日也不可同日而语。 特别是族长,此时恨不得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去指挥大家赶紧跑路。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按照衙役的说法,灾民们身处的位置离他们这里挺远。 虽然消息到他们这里滞后了几个时辰,但这点时间,灾民还不至于到来。 所以他猜测,最有可能来的时间,是明天。 甚至后天也有可能。 就看这帮灾民的脚程了。 再说,这时候,就算他去指挥,肯定也劝不住那些要装粮食的人。 那都是大家的命根子,他也开不了口让大家不拿。 所以他还是先把家里人安顿好了,再回去指挥大家。 众人一言不发埋头走了半天,期间有不小心跌倒的,都默默的站起来继续跟在大家身后。 小松哥儿年纪小,走这样的山路对他来说是很大的身体负担。 但他很懂事,全程没有开口说过一个累字。 只是沉默不语的抓着母亲的衣服,跟在她身后。 倒是小柱子,年纪比松哥儿大几岁,还好。 苏二郎心疼的看了眼摇摇晃晃走着的儿子,恨不得多长个手去抱他。 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扔了几个木盆里的咸菜坛子,空出来位置把儿子抱进去。 然后扛起来放到肩膀上。 “松哥儿,抓紧了!千万别掉下来了。” 小松哥儿正襟危坐死死的抓住盆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又反应过来父亲看不见,赶紧回答,“爹,我抓紧了!” “好,抓紧,咱们走!” 前面停下等待的苏家其他人见他爷俩跟上来了,才回头继续走。 两个半时辰后,众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苏二郎远远的看着熟悉的山崖,小心的把肩膀上的木盆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 第179章 灾民至 众人也零零散散坐在他身边。 大家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始把东西搬进山洞里。 族长家由于东西多,就又跑回去一趟。 苏父他们倒是也跟着又回去了一趟,这次是把上次剩下的,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也搬走了。 毕竟逃命的时候是一回事,如今还有时间,自然是能带走尽量带走。 再一次回来的时候,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山洞位置不够,一些大的山洞被族长强制要求与其他人合住。 就连族长一家选择的大山洞,也不得不与其中一个族老共享。 而其余更多人,则是要住在中心最大的山洞里。 那里住的人太多,反而像是在野炊的公园,混居着没有隐私。 苏大伯一家第一次运粮过来的时候,当然不愿意把身家财产和粮食放到这样的地方,立刻就要求苏父把小山洞挪出来位置。 但最后由于徐栓和柱子的加入,这一个小小的山洞已经住了九个人。 还有苏父与苏爷爷两家的粮食家产以及各种生活用品,堆得满满当当。 别说给苏大伯腾出一点位置,就连苏父晚上睡觉,都要跟苏二郎半个身子挤到山洞外面。 自然是没地方给苏大伯他们的。 苏大伯眼看不成,只能去大山洞抢占位置。 他们来的不算早,但也不算太晚。 大山洞还有位置,虽然不是那么好。 苏大伯转了两圈,最终也只能在山洞口没多远的位置放下粮食。 再次下山的时候,苏大伯母留下看着东西,其余人继续回家里搬。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那些提前搬运过粮食的人早就已经停下来。 随意找个地方煮粥,然后默默的看着那些还在火急火燎搬运粮食的人家。 山下前山村 苏父匆忙的与苏大郎苏三郎一起装粮食,其他人也在一起帮忙。 突然,地面传来震动,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苏大伯停下来去听,却又什么都没听见。 一旁的苏大郎见父亲停下来,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苏大伯摇摇头,继续装粮食,“没什么,我听错了!” 可没过多久,不止苏大伯,苏大郎也感觉到了不对。 他停下来,皱眉出去看了看,看到邻居家里的好朋友也在门口。 苏大郎问:“狗子,你也听到声音了?” 狗子点点头,“是啊!” “怎么回事?发生地动了?” 苏大郎看了看远处的山,不确定起来,“不能?” 这要是地动,他们跑到山里还得了? 狗子挠挠头,“谁知道呢?我” 话没说完,就看到村里人满脸惊恐的往这边跑。 他愣了一下,随意拦住一个人问怎么回事。 那人恐惧的说了句灾民来了灾民来了,甩开他的手就往山的方向跑。 苏大郎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冲着院子里喊,“都快出来,灾民来了!快跑啊!” 苏大伯听到苏大郎的喊声不敢置信,那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 但看到对面小儿子瞪大的双眼,他倒吸一口凉气。 扔掉手里的粮食,拽着傻掉的小儿子就往外冲,边冲还边喊其他人跟上,“快跑快跑!” 苏大郎一把拉住跑过来的妻子,推着妹妹,匆匆的与前面的父亲和弟弟一起,加入疯狂逃命大军。 大家刚跑出村子没多远,就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 有些人下意识回头一看,密密麻麻全是人。 那些人似乎是发现了他们,原先停下来的脚步,一下子加速。 疯了一般朝着他们过来了。 “啊啊啊,救命啊!” 其他人即使没回头,也能感受出后面有人追着,脚步一刻都不敢停下。 逃命的时候,时间似乎格外漫长。 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像一把鼓槌,一下一下敲击着所有人的心。 此刻,似乎呼吸都成了奔跑的累赘。 路上,有些人一不小心绊倒了,其他人立刻绕过他继续跑。 而他们的家人,也只是停顿了一秒钟,又转头离开了。 倒地的那人,即使很快站起来,继续往前跑。 但还是因为耽误了时间,被人在不远处抓到了。 苏大郎听着后面凄惨的惨叫声,和一声声“救命,别丢下我”的哀求声,跑的更快了。 大郎媳妇儿被苏大郎扯着往前跑,快要跟不上了也不敢喊他慢点,只能自己加快脚步。 最后,也许是那位倒地的人拉走了灾民的注意力,也许是这里的路他们更熟悉。 这一波儿人都顺利的逃到山里。 虽然此时还有灾民在后面跟着,但是山路不比外面。 熟悉和不熟悉,对速度的影响真的很大。 因此在连续又奔跑了半个多小时,确定彻底见不到后面的灾民了,所有人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略微歇息一会儿,众人立刻起身接着走。 这一次,没一个人敢抱怨山路难走,也没有一个人再提歇息的事儿。 所有人,撑着一口气,走到了藏身的地方。 直到见到了熟悉的亲人,他们脑袋里紧绷的弦才放松下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后怕,有些年纪小的,甚至当场哭出了声。 山洞里的其他人听到声音走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惊慌失措满头汗水的众人。 族长走出来,有些迟疑的问,“这是怎么了?” 看了看人群,这所有下山的人好像都在这儿了,还都是空手。 “怎么突然回来了?” 一个人颤抖着声音道,“灾民来了,灾民到村里来了!” 另外一个人嚎啕大哭:“我们差点没跑出来!” 族长听到哭声,吓得一激灵,上前捂住那人的嘴,“我的祖宗哎,你声音这么大,是想把灾民引来吗?” 那人立刻瞪大眼睛,哭声戛然而止。 只是停下的太快,一口气上不来,连连打了好几个嗝。 族长转身对着大家:“先进山洞。” 众人默默点头,一言不发的跑进山洞。 族长落在最后面,回头看了一眼这些人来时的方向,然后转身也进去了。 第180章 围城 灾民来了的消息,苏研是到第二天才知道的。 而此时,灾民已经层层叠叠围住了县城的东门处,与县丞指挥下的驻军呈现对峙之势。 这时候,别说大户人家,就连街上的乞丐都知道大事不妙了。 有关灾民的消息也迅速在整个县城蔓延,即使每天很少有人出去。 由于每天派仆人出去打探消息,苏研对这些传言知道的还算多。 传言灾民围了县城,叫嚣着县太爷不信守承诺要杀他们。 传言灾民没粮食吃,一路抢劫着来到了这里,驻扎在县城城门外之后更是毫不手软的当天就抢了附近的村子。 传言灾民不光抢劫,还杀了人。 传言灾民绑了村民,推到灾民的最前头当挡箭牌,叫嚣着如果县太爷敢射箭,就先杀了他们。 许许多多消息,每天都以不同的形式传到苏研的耳朵里。 而苏研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在知道灾民甚至开始杀人之后,她心里不祥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 人,最怕迈出第一步。 零到一之间的距离,深得像鸿沟一样难以跨越。 但一旦突破了底线,迈出了那一步。 后面一到一百到一千,都只是数字的叠加而已。 而且人的恶意一旦被释放,征战沙场的老将军都不一定能控制住。 苏研不相信,一个临时出来的领头人,真的可以管制住已经疯狂的灾民。 更何况,这个领头人可能也是疯狂之一。 短短两三天,灾民已经组织了两次攻城。 虽然都因为毫无章法,没有经验,而被县丞带人防守住了。 但人数的差距太大,而且一个小县城的城墙,并没有那么高 正在睡着的嘟嘟被外面突然响起的轰隆声惊的小身子一抖,哇的一声哭出来。 苏研小心的抱着她哄着,她的身边还坐着何祖父何祖母。 何安带着家里的仆人前去巡逻,而这些仆人的家眷,早已经被苏研安排到了主院旁边的院子里。 嘟嘟闭着眼睛哭了一会儿,但很快被苏研安慰下来,困意上来,又歪头睡着了。 苏研看着她的睡颜,抱着她不肯撒手。 何祖母在一旁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什么事儿啊!我们嘟嘟还这么小。” 何祖父沉默不语。 灾难若是真能在人的预料之内,那也不叫灾难了。 何祖母:“若是前几天,咱们动作快些,说不定能跑掉!”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已经跑掉的二儿子一家,心里更烦躁。 他们离开之前,一句话没交代,也没有通知他们,就这么一身轻的离开了。 何祖母知道的时候,他们租的宅子早已经人去楼空。 想到远走的二儿子,何祖母又看了看苏研怀里睡得香甜的嘟嘟。 哪怕 哪怕带走嘟嘟也好啊! 她还这么小,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 正难过着,何安突然带着何大伯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风尘仆仆的何大伯母以及何大哥他们。 看着眼前的大儿子,何祖母突然鼻头一酸,过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们,“你们没事?” 何大伯摇摇头,“没事儿。” 何大伯母从后面走过来,“哎,县里这样子,人心惶惶的,一家人还是待在一起好。” 何祖母听到这话,眼泪差点没落下来,哽咽道,“是,还是一家子在一块儿好。” 何大嫂疑惑的看向走过来的苏研,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苏研摇摇头,没说话。 何大伯正安慰着何祖母,外面仆人又带着何三叔一家过来了。 与何大伯一样,何三叔也是在外面待的心里不安,就收拾东西回来了。 “四邻八舍都是族人,还是在这边安心些。” 此时何祖母情绪也缓了过来,用手帕擦擦眼角的泪水,叹口气道,“是啊,最靠谱的还是族人。” 何大伯与何三叔都来了,还把他们家的仆人都带来了。 何大伯何三叔两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下面何安他们四兄弟,再加上三家的仆人。 老宅的巡逻终于不用因为人数而捉襟见肘了。 而苏研这边,由于何大伯母何三婶等女眷的到来,大家每天聚到一起,也能从对方身上获得安全感和勇气。 县城的门虽然看着不结实,但竟然也摇摇晃晃,扛住了灾民的一次次冲击。 县城驻军虽然牺牲了一些,但是立刻又从县里征调着补回来了。 双方很意外的,又陷入了奇怪的平衡之中。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局面。 但当时的苏研,或者说身处局中的县里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能影响他们命运的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就只是在某一天夜里,熟睡的苏研突然一阵心悸,然后惊醒。 她猛地坐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被惊醒的何安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怎么了?做噩梦了?” 苏研摇摇头,没说话。 但右眼皮却一直跳个不停,心脏也扑通扑通的似乎要跳出来。 第六感告诉她,出事了。 苏研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当即坐起来穿好衣服出去。 何安不明所以的也穿上衣服,跟着她出去了。 “怎么了?”何安追上苏研问。 苏研用手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下,“嘘”了一声。 紧接着两人就碰到了巡逻的仆人,苏研右眼跳的越来越厉害,耳边也一阵耳鸣。 她心慌的叫住这些人,摆摆手让他们跟自己来。 转了一圈,带着人走到了后门,此时老杨头正聚精会神的守着大门。 耳边的耳鸣声更重了。 苏研示意老杨头打开门,自己带着人出去看了看。 一片漆黑,除了附近一些居民家里微弱的灯火,什么都看不见。 苏研带着人往大街上走了两步,突然站住了,耳朵上下动了动。 苏研挥了挥手,让何安让开,然后自己不顾形象的爬到地上,耳朵紧紧贴在地面。 何安不明所以,蹲下来疑惑的看着苏研。 苏研示意他别说话,自己仔细听了听。 咚咚咚乒乒乓乓 声音一片嘈杂,苏研皱了皱眉,想了一下,然后心里突然沉下去。 这声音,像极了以前苏研看电视剧时战场刀兵相见! !!! 第181章 城门失守 何安看到苏研惨白的脸色,也感觉到了不对。 刚想说什么,被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的苏研一拽。 “走!”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苏研的力道飞快的往前跑。 其余跟着出来的仆人见状也立刻跟上。 苏研带着人进了屋,让老杨头立刻关了门。 然后就满脸惊惧的朝着何祖父何祖母的院子跑去。 到了地方,对着起来的何祖父何祖母道,“不好了!灾民好像闯进城里了!” “什么!” 苏研:“是真的,我听到了很乱的声音,就是在打斗。” 何祖母慌了,回头望着何祖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祖父犹疑的看了看苏研,苏研脸色沉肃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到这,何祖父没有犹豫立刻吩咐仆人把所有人都叫醒,聚到主院这里来。 然后又派了两个人出去打探消息。 然后才安慰何祖母她们,“没事儿,还有驻军呢!” “县尉大人手底下那么多兵呢,应该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一点底儿都没有。 苏研何安与何祖母也知道,所以只是不说话,没有回应。 不一会儿,何大伯何三叔带着家人匆匆赶过来了。 大家一碰面,何大伯就问,“怎么回事?” 何祖父看了看苏研。 苏研站出来把刚才自己出去听到声音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何三叔反应极大的往前一步,若不是顾忌着苏研是他侄媳妇儿,估计都要抓着她质问了。 如今虽然没有抓着她,但也往前走了一步,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听错了!” 苏研想说我也想自己是听错了,但是她第六感一向准,再加上,是真的听到了啊! 可还没等她解释,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仆人急匆匆跑回来。 还没到院子里,就开始高喊,“老太爷,不好了,不好了!” 等人到了院子里,更是远远的就跪下了,大喊,“灾民闯进城里了!” 这下何三叔不质问苏研了,跑过去把仆人提溜起来,“乱传消息,这可是大罪!要是被我发现你说谎,我发卖了你!” 仆人涕泗横流,“三老爷,奴才没撒谎!” “灾民真的进城了!我都看见了,跟官兵正在城门口打着呢!” 何祖父捂着胸口后退几步,直直的坐到椅子上。 何大伯呵斥何三叔,“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快放下人。” 何祖父略微缓过来,也道,“老三,放开人。” 又对着仆人道,“把所有仆人都召集过来,妇孺都进主院。老大老三,你们亲自领着人在院墙守着!” 仆人心下稍安,点头后,立刻出去叫人去了。 不一会儿,许多老老少少都满目惊惶的聚在主院里。 他们都很自觉的找到一个角落,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大气不敢喘。 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立刻就被人上了门栓。 然后几个健硕的仆人就站在门后,一脸紧张的扶着门,随时准备发力。 苏研目光扫过这群人,然后从丫鬟手里把嘟嘟接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突然,她注意到院子里微亮的灯火,想到刚才出去看到的,在黑夜里格外瞩目的人家。 来不及解释,立刻让人让人出去,把院里院外所有的灯都熄灭。 然后让所有人保持安静。 何大伯何三叔那边已经点好人,各个手里都拿着东西,精神紧绷的贴着墙站着。 何安也在其中。 苏研忧心忡忡的扫视着院墙,由于是内院,院墙并不高。 苏研目测,甚至不到两米,属于普通人,努力一把就能翻越的地步。 更别说内院的那扇木门,平时基本没关过,只是起到一个装饰作用罢了。 又想到老宅处于的位置,以及老宅的规格。 明晃晃的大户人家的标配,一看就是家里有钱的。 苏研转身回屋,与何祖父说趁现在,灾民还没有散到城内各处,他们所有人立刻转到苏研那边的新房。 何祖父犹豫,“现在?可是万一在外面遇到了那些灾民怎么办?” 苏研:“先让人去外面打探,大家分批快速的过去。” “从老宅的后门走小路,大家绕一下,快点跑过去,前后5分钟都不要!” “五分钟?” 苏研:“就是半盏茶。” 何祖父还是拿不定主意,这么一大家子,多大的动静啊。 苏研只能下最后的杀招,“祖父你想想,若你是灾民,好不容易打进城里,第一时间要去哪里?” 何祖父心里一沉。 去哪里,自然要去有钱有粮食的地方。 而哪里有钱有粮食呢? 肯定是大户人家! 苏研看何祖父反应过来,又道,“我听了,灾民似乎是从西城门进来的,那个地方很容易就能找到东街。” “东街上富人多,宅子也阔,灾民肯定不会放过那边,来我们这边的人就会少些。” “但是再少,也有人。” “我猜着,来这边的人若是少了,肯定是首先要选择宅子大的地方攻陷。” “咱们这老宅,别的不说,一个是够大,一个是在最外围,从西城门进来,第一批看到的肯定有咱们家!” 何祖母惊得眼睛大睁。 何祖父也沉下脸色。 何大伯母与何三婶儿更是,脸色一下子刷白。 何三婶儿直接道,“那咱们赶紧走啊!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何大伯母没说话,与其他人一起看着何祖父。 何祖父沉吟了一会儿,最终猛地一拍桌子,“把老大老三叫回来,咱们分批走!” 何大伯与何三叔进来,何祖父把这件事情跟他们说了。 然后安排,何大伯先带一队过去探路,如果遇见零星的灾民直接悄悄打晕扔远点。 随后何祖父会带着老弱妇孺过去,最后由何三叔带队善后。 “阿安,你跟着老大过去开门。” 何安点头。 “所有人,脚步要轻,不许声张!老三,你最后走,把大门什么的都锁好,别让外面发现里面没人了。” 何三叔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爹,咱们走还要带东西吗?” 何祖父:“带什么带,命都没了,还想那些!” “人过去就行了,不要耽误时间,赶紧过去!” 何三叔被骂了一顿,摸摸头,不说话了。 何大伯则是点了一些健硕的仆人,带着何安,打开门出去探路。 第182章 转到新房 等人走了,何祖父给何祖母使了个眼色,何祖母会意,悄无声息的去了主卧,再出来的时候带出来个小包袱。 然后坐到何祖父身边,一起屏息等消息。 很快,外面急冲冲跑来一个仆人,进来后小声禀报说路清好了。 何祖父站起来,看了看大家,然后大手一挥,“所有人不许说话,跟着我,走!” 说完,他拉着何祖母率先走到前面。 苏研抱着嘟嘟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何大哥他们几个跑到何祖父前面,为后面的女眷开路。 何大伯母何三婶儿何大嫂他们一个个都快速跟上。 再后面的丫鬟婆子小孩子都沉默不语的小跑跟过去。 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开口。 全都沉默不语的紧紧盯着前面的人。 到了后门,何大哥率先走出去看了看,然后回头对着众人招手。 何祖父他们立刻走出去。 到了这里,远远地已经能听到厮杀的声音。 何祖父握着何祖母的手一紧,但他什么都没说,跟在何大哥后面继续往前走。 今天夜里没有月亮,黑夜里唯一称得上点缀的就是周围宅子里的灯火。 简直就像是在黑夜里立着的靶子,向众人招手。 何祖父收回打量的视线,余光扫到了抱着嘟嘟的苏研。 想到她刚才让熄灯静默的做法,心里对她的猜测有了更大的信任。 同时也对自己做主出来的事情有了些底气。 但他这口气还没有放下来,就突然撞到了何大哥身上。 “怎么不走”何祖父的小声质疑还没有结束,就与对面的人对视了。 他猛地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苏研的呵斥就传来,“抓住他!” 何大哥此时才猛然惊醒,立刻跑出去。 何二哥与其他几个仆人也紧跟其后。 对面那个人影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转头就跑,边跑还边喊,“这里有” 话没喊完,就被一个突然蹿出来的身影捂住了嘴巴,然后一把压在地上。 随后赶到的何大哥死死按住他的手,何二哥更是一脚踩到他的腿上。 这人被按压的结结实实,连动一下都不能。 直到苏研带着何祖父过来了,何大哥砰砰砰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才像是落到实处。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才想到抬头去看及时出现救了大家的人。 “何安?” 压在人影身上,保持着捂人嘴动作的何安回头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何祖父与苏研。 “快走!” 何祖父看了他一眼,没耽搁,带着人继续走了。 身后的其他人路过此处,纷纷心有余悸,捂着胸口快步越过。 好在后面的路上,再没遇到过什么意外,大家很顺利的就到了新房这里。 何大伯早早的在新房巷子外面来接,所有人陆陆续续的进了屋。 进了堂屋,何祖父脱力的坐到椅子上,一句话都没力气再说。 其他人也是,什么形象也没有了,纷纷就近坐下。 过了没多久,何安带着绑的结实的人进来了。 苏研打眼一看,穿的破破烂烂的,果然是灾民。 何安:“这人要怎么处置?” 何祖父看了地上惊恐的人一眼,叹了口气,挥挥手,“先找个地方关着,记得嘴堵严实。” 他们一辈子平民百姓,也突破不了心理底线,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只能先关着了。 无视那人呜呜呜的声音,何安拎着人下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何三叔也领着最后一拨人到了。 见到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转移过来,何祖父终于彻底安心。 于是吩咐何大伯,“这个院子小,你们带着人好好守着墙和门。” 又跟苏研说,“你看着安排大家先进屋,别都在院子里站着。” 苏研知道何祖父是想着这里是她家,不想在这里做她的主。 她虽然不介意被何祖父做主,但这会儿她没有拒绝。 看着院子里挤的满满当当的人,此时连转身都费劲。 她大手一挥安排,“你们这一堆,去主卧,那里地方大,可以进更多人。” 又看着另外一些人,“你们去东厢房。” 又指挥其他人住了柴房厨房,最后何家的女眷孩子就挤在西厢房里。 所有人互相看看,然后按照苏研的安排,默默的进屋了。 院子里一下子空出来许多,何大伯也有空间带着人施展了。 想了想,何安进屋把家里的柴刀菜刀等利器拿出来,又找出棍子之类的让大家防身。 最后实在没得拿了,人们直接到柴火堆里,人手一根柴火棒子出来。 然后按照何大伯的安排,守在各自的位置。 苏研跟着何祖父何祖母进了西厢房,关上门。 然后对着众人注视着的目光,默默的走到了西厢房里侧一个角落里。 让何大伯母与何三婶儿帮忙把箱子小心挪开,露出一个木板。 何大伯母瞪大眼睛回头看苏研,正要说话,苏研比了个嘘的手势。 眼睛往门的方向瞟了一眼,何大伯母会意,不再说话。 苏研把嘟嘟给何祖母抱着,自己小心掀开了木板,下面露出一个洞口。 何大伯母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道,“侄媳妇儿,真有你的啊!” 苏研小声回答,“我也就是经常胡思乱想,也幸亏阿安纵着我。没想到,这一时兴起,最后成为了我们保命的地方了。” 也多亏当初想得多,开了两个洞口,一个放在了房间里。 不然这么多人,若是想在外面柴火堆那边的洞口进去,还真没办法瞒过这么多双眼睛。 何三婶儿看着这个洞口,却是有些迟疑的道,“咱们一家子都进去,也瞒不住这满院子的人!” 苏研点点头,“所以” 何祖母突然打断苏研,接着她的话说,“自然不可能都进去。” 第183章 地窖保命 “咱们这些大人进去太显眼了!” “老大家的老三家的,你们也别说我心狠,到了这个时候,能不能活都不确定。” “我这么大年纪了也活够本了,不怕死。我只是看不得咱们家的这些孩子” 她伸手摸了摸离得最近的何宇,“他们才这么大点,什么都没见过。” “所以我想着,这个地窖,就让这些孩子们进去!反正这些孩子也不显眼,大家关着门就是了。” “若是那些灾民真打过来了,咱们拼死也给这些孩子们挣一个活命的机会。” “你们也别怪娘心狠” 何三婶儿眼含热泪,“娘” 何大伯母倒是更理智,劝慰何祖母道,“娘都不怕死,咱们自然也不怕!” 何三婶儿赶紧点头应和,“是啊!我这一辈子,也活够本了。临了,给孩子挣一个活命的机会,也值了。” 何祖母一把把两人拦在怀里,眼泪簌簌落下。 又看向后面的苏研何大嫂他们,忍不住哽咽道,“苦了你们了” 几人抱头,连哭都不敢大声。 等情绪平复了些,何祖母赶紧让何宇带着孩子下去。 本来应该是有梯子的,但梯子被放到了外面,此时只能用衣服当绳子,把孩子们一个个吊下去。 落在最后的何宇小心的抱着嘟嘟,何祖母在一旁叮嘱他,“你是当小叔的人了,以后你的辈分最大,要记得带着你的侄子侄女们好好活下去!” 刚停下哭泣的何宇立刻鼻子一酸,眼泪又掉落下来。 但他不想再让其他人担心,用力的用一只手使劲的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祖母放心,我已经长大了。” 何祖母摸摸他的头,“嗯,你长大了,所以要听话知道吗?” 她从何祖父手里把一个小包袱拿过来,递给他,“这是我跟你祖父攒下的家产了,你拿着。” “若是我们”后面的话,何祖母没忍心说出口。 只能跳过,道,“你拿着这地契珠宝首饰换了钱,找个地方,带着你侄子侄女好好过。” 何宇终于忍不住张开嘴无声大哭,“祖母” 何祖母心疼的抱住她,手上却很坚决的把东西塞到他怀里。 “等会儿若是有什么声音,记得一定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 “你们就一直躲在地窖里,待外面完全没有动静了,再好好等个几天再出来,记住了吗?” 何宇在她怀里,哭着点头。 何祖母:“乖孩子乖孩子,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 何大伯母也上前,把自己的小包袱也放到何宇手里,“我的儿子,也长大了,以后要好好的,不要露了财,知道吗?” 剩下的何三婶儿与何大嫂何二嫂他们也是,纷纷把东西都给了何宇。 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苏研最后对着何宇道,“我在地窖里放的有粮食,也有一些饼子,你们就好好的在里面不要发出声音。” “再出来的时候,不要从这个洞口出来了,我们会用箱子堵住。” “另一个洞口是通往那边柴火堆底下的,你们可以从那边出来。” “粮食后面墙壁上有个小洞,你挖开,里面有银子,你到时候拿走。” 何宇哽咽:“四嫂。” 苏研摸摸他的脑袋,“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别怕。” “不管我们在哪里,都会看着你们的。你们要好好生活,好好长大。” 苏研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嘟嘟,“嘟嘟我就交给你了。” 何宇落泪点头。 安排完了,苏研就把衣服组成的绳子系在何宇腰上,把他吊了下去。 最后看他抱着嘟嘟一眼,苏研狠下心合上木板。 然后与其他人合力把箱子又挪回去,恢复原样。 一切都收拾好后,大家失魂落魄的分散坐开。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折磨人,但苏研第一次恳切的希望永远这么等待下去。 可惜事情却并不如她期望的那般发展。 更或者可以说,事情按照她预料的发展了。 临近子时(半夜十二点),即使是坐在屋里的苏研也听到了巷子外面的奔跑呼喊,与时不时的厮杀声。 但或许是因为苏研家新房的位置比较靠里面,位置也比较隐蔽。 倒真的一时半会儿没有打到她们家的人。 何大伯握着菜刀神情紧张的站在门后,眼睛死死的盯着大门,无意识的咽下一口唾沫。 刚开始的时候,声音比较小,渐渐的就越来越大。 拿着棍子站在墙边的何安很清楚的听到有户人家的大门被暴力的踹开,然后那家很快就传来尖叫厮打求饶的声音。 何安心下一凛,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西厢房的位置。 那里门窗紧闭,什么都看不见。 但何安还是深深的望了几眼,才紧紧攥着棍子回头。 外面的声音更大了,很明显驻军已经控制不住灾民。 如今灾民已经在县里四处逃窜。 没有城门,也没有救兵。 怎么想,何安也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只有期望灾民占领了县城,不要大开杀戒。 这样 起码何家的孩子能活下去。 没错,在苏研选择西厢房的时候,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家里的地窖是两个人一起挖的,地窖的入口他自然也知道在哪里。 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就是冲着他们家来的。 何安心里一惊,立刻回神,前挪一步与何大伯一起盯着大门。 他很明显听到了那个脚步声停在了一门之隔的大门外面,然后就没了动静。 何安看了何大伯一眼,对方点点头。 何安这才小心挪动脚步,凑到门边,扒着门缝往外看。 却正好与一颗乌黑的眼珠对上,何安吓得后退一步,直接脚步不稳,跌坐在地。 那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跑了。 何安站起来,看了看何大伯,沉默半晌,最后忍不住道,“他不会去叫人了?” 何三叔:“什么!” 何大伯一巴掌打在何三叔头上,低声呵斥,“闭嘴!别大声说话。” 何三叔立刻用手捂住嘴巴,点点头,然后用眼神询问。 第184章 混乱 何大伯也心里惴惴不安,只能道,“我也不知道,咱们继续盯着。” “该来的总会来。” 何三叔放下手,着急的小声道,“什么该来的会来,这可是灾民啊!会要命的!” 何大伯非常暴躁:“那我能怎么办?我能控制住他们来不来吗?”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何安与何大哥赶紧上前拉住两人。 何大哥更是直言不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出内讧。” 何大伯与何三叔双双别过脑袋,不说话了。 可没过多久,何三叔又忍不住回头用只有附近几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大哥,你说我们能投降吗?” “我们把钱都给他们,只要能让我们活下来就行。” 何大伯沉默一瞬,望着大门长叹一口气。 回头用手撸了一把弟弟的头,自从他娶妻生子后,何大伯再也没这么做过了。 “咱们不光是自己,还代表宗族呢!” “灾民一反,很快朝廷就会派兵来清缴的。” “若是普通人投降也就投降了,朝廷不会计较。” “但我们这样的家族,在县里有名气的,若是投降了,以后族里的后代子孙全都要背上污点,就再也起不来了。” 何三叔沉默半晌,最后什么话都不说了。 何大哥与何安相视一眼,静默无言。 但好在不知道那人是觉得他们小门小户不值当叫人来,还是被别人叫走去其他家了。 最终并没有回来。 坏消息是,即使何家躲过这一劫,丑时(凌晨两点),灾民彻底攻入城里。 而县尉带的驻军被灾民一举打散。 而事实也果然如苏研所料,灾民进城之后,一窝蜂的都挤到了东街。 包括县衙在内的所有大宅子,全都被灾民重点盯上。 即使这些人家家里都有守卫仆人,但还是挡不住前赴后继的灾民。 被人爬墙翻滚着进来,最后连大门也被攻破了。 没有了墙与门的保护,这些大户人家的仆人很快就被灾民们一窝蜂压制住了。 丫鬟们失声尖叫着逃跑,平时养尊处优的老爷夫人们也被灾民们一举拿下。 然后就是一场地毯式的抢夺财宝,所有的灾民全都双眼充血,疯了一样的开始抢东西。 首饰,金银,花瓶,茶具,笔墨纸砚 此时,粮食反而成了被放弃的那个,被所有人共同忽略了。 而在这样压倒性的人数下,苏研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比不上东街繁华,但还是被人给摸来了。 一样,离西城门近的那些大宅子,以及临街的铺面是最早遭殃的。 苏研他们的新房在后面,倒是晚了一步。 但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听到附近邻居家传来的尖叫声,以及杂乱兴奋的尖叫声,众人就知道。 人来了。 第一个翻上来的是一个瘦高的男人,他看起来身手不错,所以跑在最前面。 但当他踩着别人要一跃扒上墙头的时候,突然手上一痛。 他“啊”的一声尖叫,然后又掉落下去。 何安听到外面的人在问他怎么了,那人恨恨的说,“墙上有东西!扎到我的手了!” “呸!这些有钱人都是这样,防我们乡下人跟防贼一样。” “但他们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地步!今天我们也要让他们看看,咱们乡下人也不是好惹的。” 跟他一起的似乎是这人的亲朋好友,出自同一个地方,因此对这人的一番歪理很是同仇敌忾。 甚至有人还附和的说,“就是这些黑心肠的,咱们才不得不背井离乡到这边!” “杀了他们!给咱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门内的何三叔忍不住骂了一声娘,这些人这样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倒把仇恨转移到他们身上了,有本事去找害他们的人去啊! 但杀红了眼的人是不会去思考谁是他们真正的仇人的,他们只知道,眼前这户人家,害的他们兄弟受伤了。 更重要的是,这户人家看着家境还行,是他们没受灾之前绝对高攀不上的人家。 如今这些往日看不上的人家,在他们的拳头下瑟瑟发抖。 光是想想前面那些哭着跟他们求饶的人,这些人就兴奋的全身发抖。 灾民们其中有个人嗷的一声先冲过来,其他人也都纷纷嚎叫着跟上。 墙上有东西,而且墙面还高,他们就去撞门。 没有工具,直接就换着人来。 何大伯指挥着人死死堵在大门处,但即使这样大门还是被这些人撞得里外晃动。 怕门不结实,被撞破,何安直接带着几个人把屋里的桌椅柜子搬过来堵在门口,最后甚至还搬来了一张厚重的床,放在门后。 其他人则在这些家具旁边使劲推着。 又过了半晌,眼见竟然推不开门。 这些灾民就架起了人墙,从墙那边直接跳进院子里。 院子里的仆人混乱了一瞬,然后就被反应过来的何安何大哥等人带着打过去。 这些跳进来的人连惊呼都没有,就被人一人一棒子打晕在原地。 但后面前赴后继进来了更多的人,何安何大哥等人带着仆人勉力支撑。 黑夜里,没有一丝光亮。 这些从墙外跳进来的人嗷嗷叫着与墙内的人打了起来。 也幸亏是月亮被乌云挡住了,因此这些外面来的人虽然觉得院子里怎么挤挤挨挨的都是人。 但是也只是认为这家人人口多,还有就是可能是他们自己人。 院子里一下子混乱起来,甚至都分不清敌我,大家都闷头互相打起来。 何安背靠着何大哥,默默的守着一直在推门的何大伯何三叔他们。 然后看着院子里正在打斗的这些人。 是的,没错。 何安与何大哥是能略微看清东西的,所以也分得清敌我。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了,古代的贫民由于生活条件差,常年营养不良,基本上所有人都是有夜盲症的。 也就是说一到夜里基本跟瞎了没什么两样。 这也就那些灾民为什么这么慢才摸到了苏研家的巷子里的原因,基本全靠着肾上腺素的刺激。 但像是何安何大哥这些家境富裕一些的,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所以在适应了一段黑夜之后,他们的眼睛很快就调整到了可以夜视的地步。 虽然看不远也看不太清。 第185章 战成一团 何安与何大哥在一旁看着,很明显能发现何家仆人与灾民的区别。 也就是没动手杀过人与至少杀过一次人的区别。 何家仆人因为不缺吃喝,体力身体是比那些灾民要好上一些的。 但是在地利人和都在的情况下,还是稳稳的处于下风。 就是因为在和灾民出手的时候,一直没有突破心理底线下死手。 与之相反的是灾民,拳拳都冲着脑袋来,一看就是要人命的招数。 眼看着仆人一个个倒下,局面一边倒的时候。 何安终于忍不住高喊,“你们还要顾忌到什么时候?这时候你们心软了,没命的不止是你们,还有你们身后的家人!” 何大哥也帮腔,“对,想一想你们的父母妻子孩子,可都在等着你们保护呢!” “你们若是因为顾忌倒下了,让他们接下来怎么活下去?” 何家的仆人听完这一番呐喊心头一震,再想想身后屋子里的家人,与这些灾民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他们要是倒下了,屋里的人绝没有活路! 想到这,仆人们纷纷暴喝,拿着手里的棍子就像那些灾民对待他们一样,往死里打他们。 灾民们看到突然武力大增的对手,很是有些招架不住。 同时也对鼓舞士气的那两道声音的主人充满了恨意。 他们中有几个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趁着混乱脱身就往那里跑。 这些灾民跟着打了好多天的仗,明白此时能说出这些话鼓舞士气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起码在这些跟他们打斗的人中间,肯定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也就是说,属于领头。 依照打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抓住甚至杀死这两个人,不仅可以挫对方的士气,同时可以鼓舞己方。 何安见着转瞬到身边,握着拳头胡乱挥舞的人。 赶紧一矮身子躲过对方的攻击,并趁机转身狠狠踹到对方的腰上。 那人一下子就“啊”的一声,被踹倒在地。 何安举着手里的木棍想上前再补一下,让对方永远不起来。 但棍子高高抬起,看着对面倒地的人,始终下不去手。 不仅是仆人,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做好突破心理底线这关。 但那倒下的灾民可不像何安这么仁慈,他被人一踹倒到地上后,正好砸到一个硬硬的长形物体上。 他想都不想,迅速拿起木棍,反身就是对着刚才声音的方向用力横扫。 这一下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以想见,若是挥到何安的腿上。 他那腿最次也得是个骨折。 好在一旁的何大哥反应极快的拉了何安一把,何安被这力道带的倒退几步。 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攻击范围。 在避开攻击的那一刹那,何安大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反手就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反击了回去。 且由于是下意识法反应,身体替他做出了朝对方最脆弱的地方—头部—进行攻击。 那一棍子下去,对方甚至惨叫都没有,睁大眼睛僵硬着往后倒地。 然后就传来很明显的身体与地面相撞的声音。 何安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棍子还紧握着,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还是何大哥拉了他一把,他才回神,发现自己似乎杀了人。 他小心的凑过去看了看,对方脑袋上已经流出一小滩血迹,浸湿了地面。 但他还没来得及后怕,另外两个灾民已经前后夹击到了眼前。 何安不得不放下心里的恐惧,提着棍子,与何大哥一起迎面对上他们。 很快,两人合力就解决了对方。 战场是没有时间留给人思考的,也没有时间留给人恐惧。 这是一个,一旦害怕,就有可能丧命的地方。 因此何安与何大哥,在这样的环境中,只能拼尽全力的打倒身边的每一个敌人。 而其他仆人也是如此,在被对方群殴激起肾上腺素之后,他们就脑子一片空白。 手里的动作,也只有机械的防守和反击两种。 眼睛更是一片潮红,痛觉此时也降到了最低。 当所有人从这种状态中再回神时地面已经满是尸体。 有敌人的,也有朋友的。 四周一片沉寂,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何安愣愣的丢掉手里带血的棍子,迷茫的扫视着院子,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直到一个声音唤醒了他。 “阿安,你没事儿?” 啊,是研研的声音。 何安无意识的往声音的方向走,然后就听到那边又传来拿起门栓的声音。 “别开门!”何安立刻高声喝止。 然后飞快的跑到西厢房的门口,两手从外面拉住门,不让屋里人打开。 因为动作太激烈,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何安忍不住咳嗽出声。 苏研听到,吓了一跳,连忙说,“我不开,我不开,你慢点!” 然后又着急的问,“你没事儿?哪里受伤了?” 何安扶着门,慢慢的瘫坐到地上,与苏研一门之隔。 小声道,“我没事,我没事” 但苏研听见这个声音,哪里会信呢! 心急如焚的又想要开门,但是顾忌着此时门外的何安,又不敢开。 一时慌张的手足无措。 还是何大哥走过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何安。 然后对大家说,“何安没事儿,只是太累了,受了点轻伤。” 苏研才略微放心。 落后几步过来的何大伯与何三叔也过来安抚众人,让大家不要出来,别担心。 待安抚好屋里的女眷后,何大伯回头看向这一地的躺尸,后怕的一后背冷汗。 但他的辈分最大,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给其他人做主心骨。 他握紧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颤抖,对着众人道,“身上有伤的,到正房屋檐下先坐着,等会儿会派人给你们看看。” “剩下的没受伤的,跟我一起,把咱们兄弟的尸体挪出来,那些灾民的尸体扔到一边。” 仆人互相看看,然后自动的分成两列。 一列走到屋檐下坐下,另一列则疲惫无神的去搬动尸体。 屋里的苏研听到何大伯直接安排仆人继续做事,着急的不行。 忍不住在门口小声对门外的何安道,“这不行啊!” 第186章 鼓舞士气 “咱们这只是打了第一仗,后面会不会有人来还不清楚!” “大家第一次杀”那个词最终苏研也没说出来,只能跳过,继续说,“大家这时候正是心里防线最低,最迷茫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一定要有个人站出来肯定他们的行为,而且还要诱之以利!” “这时候士气若是下沉,咱们后面才是真的完了!” 何安听懂了她的意思,立刻强撑着站起来走到何大伯身边。 何大哥转身看了一眼门的方向,然后跟着何安来到父亲身边。 看着垂头丧气,没一点精神气的众人,何安知道苏研说的没错。 他只来得及提醒何大伯一声“鼓舞士气”,就赶紧对着众人拍手,让大家往他这边看。 由于外面情况不明,他也不敢加大音量说话,只能用正常的音量,说: “刚才一战,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还很恍惚,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我也是一样的。但我想跟大家说的是,现在,不是太平盛世时候,有官司可以告到衙门的时候了。” “这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灾民的命是命,咱们的命更是命!” “他们或许以前是无辜的,但我们也没有伤天害理,如今更是平白蒙受无妄之灾。” “如今大家都知道,灾民闯到县里,对着大家烧杀抢掠,刚才咱们府里经历的就是今晚整个县城大部分家庭所经历的!” 何大伯忍不住插嘴,“没错!咱们想着饶别人一命,别人可不会饶咱们一命。” 仆人想起了刚才灾民毫不留情下死手的模样,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何安与何大伯说的是对的。 他们的负罪感顿时散去了很多,但士气依旧不是很高涨。 这是当然的,他们都是仆人,也不是身经百战的士兵。 向往的是安静祥和的生活,对这样打打杀杀的事情自然很是排斥。 不过是因为现在局势所迫,不得不为之罢了。 何安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就开始像苏研所说的诱之以利了。 为了保命不得不打打杀杀自然会让人拼尽全力,但若是保命的打打杀杀还能为自己挣到想象不到的利益,事情瞬间就变了一个模样。 何安说:“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对何家有功劳!” “在场的参加战斗的所有人,我在这里承诺,等日后平安了,只要你们想,何家就可以做主放了他们家的身契。” “那些当场受伤甚至死亡的,等日后平安了,我们何家不仅会放他们家人的身契,还会给一笔赔偿银子。” “就连那些没受伤的,我们何家一样会酌情给一笔银子!就当是答谢众人今日的奋勇抗敌!” 仆人全都瞪大了双眼,嘴巴合都合不上。 有人结结巴巴的问,“四少爷,你说的是真的?” 何安认真点头,“当然!不信,你问我大伯!我大伯可是何家的嫡长子,以后何家的话事人,他说的你们总信!” 仆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盯着何大伯,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 何大伯: 他看了看何安,再看看这些士气瞬间变得不一样的仆人,隐约明白了什么。 装作他早就有这个打算的样子,镇定的点点头,“是真的!这事儿阿安不说我也是要提的。” “今日大家的英姿我都看在眼里,来日我何家定当回报!” 仆人嗡的一声乐开了,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死气沉沉变成了未来可期。 即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但是能得到主家这样的承诺,他们也是兴奋的不行。 他们做了太久的仆人,早就把主家的命令看做第一位。 先前何家能在走的时候,全部带上他们的家眷,他们已经觉得何家是非常非常难得的好主家了。 如今,他们不过是遵从命令,做自己分内的事情。 何家竟然对他们如此赞扬,还肯定了他们的付出! 所有人百感交集又喜出望外。 连搬尸体这样渗人的事情,都变得不那么可怕起来了。 何安看到心花怒放的众人,心里狠狠松下一口气。 回头看了看何大伯与何大哥,冲他们点点头,道,“家里还有些常备的跌打损伤药,我去拿出来,分给大家用用。” “大哥,我看你刚才也受伤了,等会儿好好涂一涂。” 何大哥点头同意。 何安就转身去了主卧的房间,从里面扒出来一个药箱,拿出来一些药酒,分给大家。 这时候,主仆什么的,没有那么清楚的界限了。 大家纷纷席地而坐,然后等待着药酒从那边传过来。 到了自己,就撒上一些到伤口处,再倒一些到手心,就递给下一个。 然后就搓搓手心,搓热了,用力的揉一揉淤青的位置,省得它疼,等会儿再耽误了打架。 何安给自己上好了药,就靠在柱子上歇息,但耳朵始终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其他人也都是,精神还在高度紧绷。 他们杀了这大概有几十号人,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再有灾民过来报仇。 远处的哀嚎厮杀声还是连成片,但何安听着大部分距离他们的位置应该挺远,声音已经不真切了。 只有一小部分在附近,何安猜测或许也是不小心迷路过来的。 毕竟这边油水,一看就少。 正常人肯定不会先来这边的。 那刚才的那一堆人,或许是一起走的同村或者是同族人,一人带路,一起走错,就摸到了这里。 这么一想,他们可能还挺倒霉的,一下子碰上了这么大一群人。 若不是何家全部人都在这里,今日他们肯定都得去地下,与祖先一起喝茶。 但即使这么猜测了,何安他们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更重要的是,天快要亮了! 黑夜带来的天然掩饰马上就要褪去,他们即将面临更艰巨的挑战。 而县里的情况他们目前还不知道是怎样的。 县老爷和县尉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出办法来退敌呢? 县老爷自然是没有的,他不光没有,这会儿甚至还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局面。 他被围了。 and 后院起火! 第187章 夫妻争执 县衙后院 县令一脸懵的看着身着素服的妻子,还有她身后的侍卫,很是迷茫。 “你这是要做什么?” 县令夫人着急忙慌的拿着小包袱,拽着县令往前走,“灾民都打进城里来了,还不赶紧走!” 县令被她拖着下意识的跟着走了几步,听到她的话后回过神来,止住脚步。 县令夫人停下来焦急的催促,“怎么了?快走啊!” “等会儿就来不及了!” 县令蹙眉,收回自己的手,“我是县令,怎么能走?” 县令夫人跺脚,“你怎么这么死心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是死了,县令不县令的还有谁在意?” 说着又要去拉他的手,被县令侧身躲过。 甚至为了躲她,还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县令:“一县县令,正是一县父母官,哪有父母丢下子女走的?” 而且他这一走,不说他整个仕途完蛋了。 甚至就连他的亲朋好友都要蒙羞。 而且 县令看着妻子,不忍心告诉她,即使她走,也没地方可以回了。 她的父母不会接受一个名声尽毁的出嫁女回来的。 外面传来砰砰砰的撞门声,县令夫人的精神随着这声音越来越紧张。 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她最后问丈夫,“你真的不跟我走?” 县令深深看她一眼,沉默片刻,摇摇头。 县令夫人甩袖,“好,你不走,我自己走!” “百朗”她叫身后的侍卫首领,“我们走!” 说完,她看都不看县令一眼,带着一群侍卫朝后门去了。 县令忍不住在后面喊,“外面都是灾民,出去就是靶子!” 县令夫人大吼:“那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县令还不等再说什么,就看到县令夫人带着人直往后门而去。 他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并没有叫住她。 片刻后,县令转身,回到前院,与县衙内的官兵一起对抗外面的灾民。 但围攻县衙的灾民太多了,而且大部分还都是主力。 县令他们没坚持多久,灾民就攻进来了。 县令很快就被绑缚跪在大堂里,而这次坐在堂上的是灾民首领王义。 李壮看着堂下的县令,恨得双眼发红,直喘粗气。 若不是王义拦着他,他早就冲上去杀了县令了。 王义也恨,但他是那种死也要死的明白的人。 因此他咬牙切齿的问县令为什么派兵杀他们。 “我们都遵守承诺,没有再侵犯百姓,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们一条活路?” 县令呜呜呜的说不出话。 王义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朝着下面挥挥手。 立刻就有人上前,把县令嘴里塞的布包给拿出来。 一得了自由,县令连忙着急的辩解,“我没有派兵杀你们!不是我!” 李壮在一旁呵呵冷笑:“不是你是谁?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些土匪身上穿的可都是官兵的衣服。” “跟你们驻军的衣服一模一样,这还能有假?” 县令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伸出四只手指发誓,“我发誓我没有,我们县根本没派兵!” “你们想一想,一个多月了,我们都愿意出粮食赈济灾民。” “若是真想打早就打了,怎么可能会赈济灾民一个月后再打呢?” “那不是浪费粮食吗?根本不合理啊!” 李壮大怒:“你说给我们吃是浪费?” 县令: 重点不是这个啊! 好在王义还算靠谱,一举把话题又拉回来。 “这方圆几十里,除了你们县,还有其他的县吗?” 县令顿了一下,犹豫摇头。 “我们也没有去其他地方,跟其他县也没有矛盾。” 王义直直的看着县令:“你说不是你们干的,那你倒是说说,除了你们,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县令: 王义一拍惊堂木:“你自己都指证不出来,还说不是你们!” 县令欲哭无泪:“可是,真的不是啊!” 王义:“你们这些狗官,一贯是油嘴滑舌,瞒上欺下,不把我们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王义嘲讽一笑,目光突然意味深长,“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今天!” “对了,不止你自己奥,我们还请了一些你的朋友过来,你们可以一起好好叙叙旧!” 王义对李壮使了个眼色,李壮就亲自出去,没过一会儿,拎了一个人回来。 县令定睛一看,正是他心怀期望的县尉。 “你你你” 县尉凄惨一笑,转过头不再看他。 王义在上面饶有兴味的看着久别重逢,满目复杂的两人,慢悠悠道,“别着急啊!还有呢!把你们这些人凑到一起可不容易,你们一定不要辜负我的好意啊!” 说完,另外一个小弟朱强拖拽着一个人进来了。 这次还没见面,县令就听到了对方的哭嚎谩骂呵斥声,“你们这些贱民,放开我!” “知道我祖父是谁吗?你们今天要敢伤害我一根毫毛,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拽着她的朱强冷哼一声:“草你娘的!一个贱人,吃着俺们的血喝着俺们的肉,现在都落魄成这样的,还敢像呵斥狗一样呵斥俺!” 他一手拎起县令夫人的衣领,在她的尖叫声中,直接给她来了一巴掌。 打完之后,尤嫌不解气,又啪啪来了两巴掌。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王大胜猥琐一笑,“强子,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说着他凑近摸了摸县令夫人肿起来的脸蛋,被县令夫人尖叫着转头躲过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收回手在鼻尖眯着眼睛轻轻一嗅。 “这高门大户出来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 旁边其他人顿时哈哈大笑。 他们一开始还真没别的心思,一心只是想报仇罢了。 但这会儿打进了他们以前进都不能进的县衙,往日高高在上的县令县尉如今就跪在他们面前。 那颗翻身做主的心立刻膨胀起来,甚至还有的人学着王大胜一样去摸县令夫人。 见到她尖叫着到处躲又躲不掉的样子,兴奋的在堂下嗷嗷直叫。 第187章 夫妻争执 县衙后院 县令一脸懵的看着身着素服的妻子,还有她身后的侍卫,很是迷茫。 “你这是要做什么?” 县令夫人着急忙慌的拿着小包袱,拽着县令往前走,“灾民都打进城里来了,还不赶紧走!” 县令被她拖着下意识的跟着走了几步,听到她的话后回过神来,止住脚步。 县令夫人停下来焦急的催促,“怎么了?快走啊!” “等会儿就来不及了!” 县令蹙眉,收回自己的手,“我是县令,怎么能走?” 县令夫人跺脚,“你怎么这么死心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是死了,县令不县令的还有谁在意?” 说着又要去拉他的手,被县令侧身躲过。 甚至为了躲她,还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县令:“一县县令,正是一县父母官,哪有父母丢下子女走的?” 而且他这一走,不说他整个仕途完蛋了。 甚至就连他的亲朋好友都要蒙羞。 而且 县令看着妻子,不忍心告诉她,即使她走,也没地方可以回了。 她的父母不会接受一个名声尽毁的出嫁女回来的。 外面传来砰砰砰的撞门声,县令夫人的精神随着这声音越来越紧张。 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她最后问丈夫,“你真的不跟我走?” 县令深深看她一眼,沉默片刻,摇摇头。 县令夫人甩袖,“好,你不走,我自己走!” “百朗”她叫身后的侍卫首领,“我们走!” 说完,她看都不看县令一眼,带着一群侍卫朝后门去了。 县令忍不住在后面喊,“外面都是灾民,出去就是靶子!” 县令夫人大吼:“那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县令还不等再说什么,就看到县令夫人带着人直往后门而去。 他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并没有叫住她。 片刻后,县令转身,回到前院,与县衙内的官兵一起对抗外面的灾民。 但围攻县衙的灾民太多了,而且大部分还都是主力。 县令他们没坚持多久,灾民就攻进来了。 县令很快就被绑缚跪在大堂里,而这次坐在堂上的是灾民首领王义。 李壮看着堂下的县令,恨得双眼发红,直喘粗气。 若不是王义拦着他,他早就冲上去杀了县令了。 王义也恨,但他是那种死也要死的明白的人。 因此他咬牙切齿的问县令为什么派兵杀他们。 “我们都遵守承诺,没有再侵犯百姓,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们一条活路?” 县令呜呜呜的说不出话。 王义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朝着下面挥挥手。 立刻就有人上前,把县令嘴里塞的布包给拿出来。 一得了自由,县令连忙着急的辩解,“我没有派兵杀你们!不是我!” 李壮在一旁呵呵冷笑:“不是你是谁?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些土匪身上穿的可都是官兵的衣服。” “跟你们驻军的衣服一模一样,这还能有假?” 县令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伸出四只手指发誓,“我发誓我没有,我们县根本没派兵!” “你们想一想,一个多月了,我们都愿意出粮食赈济灾民。” “若是真想打早就打了,怎么可能会赈济灾民一个月后再打呢?” “那不是浪费粮食吗?根本不合理啊!” 李壮大怒:“你说给我们吃是浪费?” 县令: 重点不是这个啊! 好在王义还算靠谱,一举把话题又拉回来。 “这方圆几十里,除了你们县,还有其他的县吗?” 县令顿了一下,犹豫摇头。 “我们也没有去其他地方,跟其他县也没有矛盾。” 王义直直的看着县令:“你说不是你们干的,那你倒是说说,除了你们,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县令: 王义一拍惊堂木:“你自己都指证不出来,还说不是你们!” 县令欲哭无泪:“可是,真的不是啊!” 王义:“你们这些狗官,一贯是油嘴滑舌,瞒上欺下,不把我们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王义嘲讽一笑,目光突然意味深长,“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今天!” “对了,不止你自己奥,我们还请了一些你的朋友过来,你们可以一起好好叙叙旧!” 王义对李壮使了个眼色,李壮就亲自出去,没过一会儿,拎了一个人回来。 县令定睛一看,正是他心怀期望的县尉。 “你你你” 县尉凄惨一笑,转过头不再看他。 王义在上面饶有兴味的看着久别重逢,满目复杂的两人,慢悠悠道,“别着急啊!还有呢!把你们这些人凑到一起可不容易,你们一定不要辜负我的好意啊!” 说完,另外一个小弟朱强拖拽着一个人进来了。 这次还没见面,县令就听到了对方的哭嚎谩骂呵斥声,“你们这些贱民,放开我!” “知道我祖父是谁吗?你们今天要敢伤害我一根毫毛,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拽着她的朱强冷哼一声:“草你娘的!一个贱人,吃着俺们的血喝着俺们的肉,现在都落魄成这样的,还敢像呵斥狗一样呵斥俺!” 他一手拎起县令夫人的衣领,在她的尖叫声中,直接给她来了一巴掌。 打完之后,尤嫌不解气,又啪啪来了两巴掌。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王大胜猥琐一笑,“强子,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说着他凑近摸了摸县令夫人肿起来的脸蛋,被县令夫人尖叫着转头躲过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收回手在鼻尖眯着眼睛轻轻一嗅。 “这高门大户出来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 旁边其他人顿时哈哈大笑。 他们一开始还真没别的心思,一心只是想报仇罢了。 但这会儿打进了他们以前进都不能进的县衙,往日高高在上的县令县尉如今就跪在他们面前。 那颗翻身做主的心立刻膨胀起来,甚至还有的人学着王大胜一样去摸县令夫人。 见到她尖叫着到处躲又躲不掉的样子,兴奋的在堂下嗷嗷直叫。 第188章 背向 王义看着堂下荒唐的一幕,皱眉又拍了几下惊堂木让大家安静。 “好了,像什么样子?” 他带着灾民反县令是因为县令做的过分,要杀他们。 可不是真的要反朝廷! 就他们这点人,在朝廷大军面前,都不够看的。 他只是效仿以前爷爷讲的前朝旧事,想要来一出官逼民反。 等后面朝廷来招安的时候顺势提出他们的要求,好让他们活下去。 县令要杀他们是该死,县令夫人也可以是泄愤被人杀死。 但决不能是被人侮辱后,自杀身亡! 王大胜几个听到王义的呵斥后,互相看了几眼,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不再说话了。 王义看着堂下的县令县尉与县令夫人三人,又看看站在一边一脸愤怒的李壮和朱强,再看看站在李壮和朱强对面的王大胜等人。 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挥了挥手,让人把县令县尉与县令夫人三人押到牢房里,“看紧点!我们要先把县城彻底拿下来,后面再跟这些人算账!” 王大胜不同意了,“大哥,怎么能把他收牢里呢?这也太便宜他了!” “就凭他做的那些事情,就该立刻杀了,好给兄弟们的家人们报仇!” 本来没觉得怎么样的其他人,被王大胜这一番言论激起了仇恨,纷纷嚷嚷着要把这三人斩首示众。 王大胜看着这些支持他的人,得意一笑。 王义就不高兴了,他看着堂下的人,沉下脸,“谁说不杀他们了?” “只是让你们先把县城拿下接手过来,等稳定之后再搜罗他们的罪状,让他们死个明白。” 王大胜:“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这个人派兵杀我们。”他指向县令。 “这个人领兵跟我们打!”王大胜又指向县尉。 紧接着王大胜的手又挪动了一个方向,指着县令夫人,“这个人逃跑都带着那么多金银珠宝,平时肯定没少搜刮百姓!” “这几个人哪一个不该杀?” 堂下立刻有许多人附和:“是啊!该杀!该杀!该杀!” 李壮不高兴了,他大嚷,“大哥说这几个人不该杀了吗?只是说等兄弟们都安全了再杀!” “王大胜你这么曲解大哥是什么意思?” 王大胜:“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觉得尽快杀了这几个比较好!” 李壮:“我呸,咱这一路走来,都是大哥领着的!他不比你懂得多,要你觉得这觉得那的?” 王大胜被这一顿呵斥气的满面通红,余光又瞥到身后其他正看着他的兄弟。 一时气血上涌,抓住李壮的衣领,“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我再说怎么了?大哥让干啥就干啥,你也没多少脑子,胡咧咧这么多做什么?” 王大胜:“我怎么没脑子了?你给我说清楚” “你就是没脑子,昨天攻城的时候,若不是大哥发现的快,你早就被那些守门兵忽悠住了,还有的你现在在这里说这说那的?” “啊啊啊,李壮,你找死!” “说不过就恼羞成怒了!我呸,当爷爷怕你!” 两人当即你一拳我一脚的陷入混战,周围人围在一圈,想上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义看着下联顷刻间乱成一锅粥的人,气的脑袋青筋直冒。 他砰的一声扔掉了惊堂木,木头撞到了屋里的柱子,发出响亮的砰的一声。 众人被这声音一震,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立即退后站直了。 这时候,处于最中央的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李壮和王大胜两人就成了主角,虽然他俩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是。 两人虽然停止了打斗,但还是愤愤不平,左右扭开头,根本不看对方。 王义蹙眉看了两人半晌,直把两人看的心虚的低头,这才作罢。 让人按照先前的吩咐,把县令三人带下去关起来。 “朱强,你去带一些兄弟们守住城门。” “大壮,你带人去让县里的兄弟们不要闹得太过,咱们还要在县里生活呢,差不多就行了。” 朱强和李壮互相看了眼:“是!” 王大胜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过没人看到。 由于王义腾出手来干预已经逐渐疯狂的灾民,所以即使再不满,那些灾民表面上也收敛了许多。 不过背地里,一样会仗着人多,继续搜刮县里的一些富户。 只是不像开始那样冲进人家家里明抢了。 这回变成了暗地里威胁。 作为灾民里除了王义之外有名勇猛的王大胜发现了这种情况,不过他不仅没有拦着,还替对方瞒下了事情。 闲下来的时候,他们一起找了个大宅子,让这里的主人家上好酒好肉,他们一起吃吃喝喝个尽兴。 他喝了一些酒,忍不住道,“大哥就是太婆妈了!” “我们已经打下了整个县城,那县城里的人怎么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这些老爷夫人们,平时没少压榨百姓,我们只是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罢了,这也不让!” 这些话说的与他一起喝酒的几个兄弟们也愤愤不平,纷纷附和起王大胜的话来。 不过他们再怎么不满,也没有拿到王义面前叫嚷,只是阳奉阴违罢了。 这让一旁故意喝酒装醉说出这些话的王大胜有些不满,反应太平淡了,竟然没有奋起去找王义理论。 想想王义做出这些事,大家面上对他不满,但却没有一个人真正闹到他面前,王大胜就觉得很憋气。 凭什么呢? 都是姓王的,他能在几万人里面呼风唤雨,说什么就是什么。 自己出力没比他少,打仗冲在最前面,攻城的时候更是第一个进城。 他自认为比着王义,自己不少什么。 但看着下面这些这会儿又只讲着喝酒,不再说王义的兄弟们。 藏在桌底下的手暗暗握紧了。 何家这边 何安与何大伯他们一直在院子里精神紧绷的守到天光大亮。 本以为县城会越来越乱,但没想到临到天明的时候,那种打砸抢的声音竟然慢慢的小了很多。 不过所有人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又死死的守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外面的声音真的小了。 何安看了看何大伯,不知道怎么回事。 何大伯也是一脸懵,他犹豫了一瞬,道,“先守着,谁知道是不是外面在守株待兔,我们就在这院子里待着不要出去。” 这一守就又守了三天,新房这边再也没有人来骚扰。 所有人都以为县老爷控制住了局面,欣喜不已的时候,县里突然又响声大噪。 而且这一次发生在白天,比上一次厮杀的声音还大。 第188章 背向 王义看着堂下荒唐的一幕,皱眉又拍了几下惊堂木让大家安静。 “好了,像什么样子?” 他带着灾民反县令是因为县令做的过分,要杀他们。 可不是真的要反朝廷! 就他们这点人,在朝廷大军面前,都不够看的。 他只是效仿以前爷爷讲的前朝旧事,想要来一出官逼民反。 等后面朝廷来招安的时候顺势提出他们的要求,好让他们活下去。 县令要杀他们是该死,县令夫人也可以是泄愤被人杀死。 但决不能是被人侮辱后,自杀身亡! 王大胜几个听到王义的呵斥后,互相看了几眼,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不再说话了。 王义看着堂下的县令县尉与县令夫人三人,又看看站在一边一脸愤怒的李壮和朱强,再看看站在李壮和朱强对面的王大胜等人。 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挥了挥手,让人把县令县尉与县令夫人三人押到牢房里,“看紧点!我们要先把县城彻底拿下来,后面再跟这些人算账!” 王大胜不同意了,“大哥,怎么能把他收牢里呢?这也太便宜他了!” “就凭他做的那些事情,就该立刻杀了,好给兄弟们的家人们报仇!” 本来没觉得怎么样的其他人,被王大胜这一番言论激起了仇恨,纷纷嚷嚷着要把这三人斩首示众。 王大胜看着这些支持他的人,得意一笑。 王义就不高兴了,他看着堂下的人,沉下脸,“谁说不杀他们了?” “只是让你们先把县城拿下接手过来,等稳定之后再搜罗他们的罪状,让他们死个明白。” 王大胜:“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这个人派兵杀我们。”他指向县令。 “这个人领兵跟我们打!”王大胜又指向县尉。 紧接着王大胜的手又挪动了一个方向,指着县令夫人,“这个人逃跑都带着那么多金银珠宝,平时肯定没少搜刮百姓!” “这几个人哪一个不该杀?” 堂下立刻有许多人附和:“是啊!该杀!该杀!该杀!” 李壮不高兴了,他大嚷,“大哥说这几个人不该杀了吗?只是说等兄弟们都安全了再杀!” “王大胜你这么曲解大哥是什么意思?” 王大胜:“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觉得尽快杀了这几个比较好!” 李壮:“我呸,咱这一路走来,都是大哥领着的!他不比你懂得多,要你觉得这觉得那的?” 王大胜被这一顿呵斥气的满面通红,余光又瞥到身后其他正看着他的兄弟。 一时气血上涌,抓住李壮的衣领,“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我再说怎么了?大哥让干啥就干啥,你也没多少脑子,胡咧咧这么多做什么?” 王大胜:“我怎么没脑子了?你给我说清楚” “你就是没脑子,昨天攻城的时候,若不是大哥发现的快,你早就被那些守门兵忽悠住了,还有的你现在在这里说这说那的?” “啊啊啊,李壮,你找死!” “说不过就恼羞成怒了!我呸,当爷爷怕你!” 两人当即你一拳我一脚的陷入混战,周围人围在一圈,想上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义看着下联顷刻间乱成一锅粥的人,气的脑袋青筋直冒。 他砰的一声扔掉了惊堂木,木头撞到了屋里的柱子,发出响亮的砰的一声。 众人被这声音一震,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立即退后站直了。 这时候,处于最中央的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李壮和王大胜两人就成了主角,虽然他俩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是。 两人虽然停止了打斗,但还是愤愤不平,左右扭开头,根本不看对方。 王义蹙眉看了两人半晌,直把两人看的心虚的低头,这才作罢。 让人按照先前的吩咐,把县令三人带下去关起来。 “朱强,你去带一些兄弟们守住城门。” “大壮,你带人去让县里的兄弟们不要闹得太过,咱们还要在县里生活呢,差不多就行了。” 朱强和李壮互相看了眼:“是!” 王大胜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过没人看到。 由于王义腾出手来干预已经逐渐疯狂的灾民,所以即使再不满,那些灾民表面上也收敛了许多。 不过背地里,一样会仗着人多,继续搜刮县里的一些富户。 只是不像开始那样冲进人家家里明抢了。 这回变成了暗地里威胁。 作为灾民里除了王义之外有名勇猛的王大胜发现了这种情况,不过他不仅没有拦着,还替对方瞒下了事情。 闲下来的时候,他们一起找了个大宅子,让这里的主人家上好酒好肉,他们一起吃吃喝喝个尽兴。 他喝了一些酒,忍不住道,“大哥就是太婆妈了!” “我们已经打下了整个县城,那县城里的人怎么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这些老爷夫人们,平时没少压榨百姓,我们只是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罢了,这也不让!” 这些话说的与他一起喝酒的几个兄弟们也愤愤不平,纷纷附和起王大胜的话来。 不过他们再怎么不满,也没有拿到王义面前叫嚷,只是阳奉阴违罢了。 这让一旁故意喝酒装醉说出这些话的王大胜有些不满,反应太平淡了,竟然没有奋起去找王义理论。 想想王义做出这些事,大家面上对他不满,但却没有一个人真正闹到他面前,王大胜就觉得很憋气。 凭什么呢? 都是姓王的,他能在几万人里面呼风唤雨,说什么就是什么。 自己出力没比他少,打仗冲在最前面,攻城的时候更是第一个进城。 他自认为比着王义,自己不少什么。 但看着下面这些这会儿又只讲着喝酒,不再说王义的兄弟们。 藏在桌底下的手暗暗握紧了。 何家这边 何安与何大伯他们一直在院子里精神紧绷的守到天光大亮。 本以为县城会越来越乱,但没想到临到天明的时候,那种打砸抢的声音竟然慢慢的小了很多。 不过所有人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又死死的守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外面的声音真的小了。 何安看了看何大伯,不知道怎么回事。 何大伯也是一脸懵,他犹豫了一瞬,道,“先守着,谁知道是不是外面在守株待兔,我们就在这院子里待着不要出去。” 这一守就又守了三天,新房这边再也没有人来骚扰。 所有人都以为县老爷控制住了局面,欣喜不已的时候,县里突然又响声大噪。 而且这一次发生在白天,比上一次厮杀的声音还大。 第189章 直转而下 苏研与何安在西厢房喝粥,她们这几天都是吃的这个,别的不敢做,就怕冒出炊烟吸引来不该吸引的人。 嘟嘟他们几个孩子被叫出地洞,到西厢房放风。 等吃过饭,还要再把他们送回去。 苏研没有哪一刻这么感谢嘟嘟的好脾气。 事实上她从出生开始就是个不太爱哭的人,除非真的有人招惹她,不然她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 这个特点,在平时的时候,只是被人平平常常的夸省心。 但在现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就是真的替她自己争到了活下去的几率。 饭后,苏研正抱着嘟嘟哄她睡觉。 外界突然沸反冲天。 耳力更好的何安一下子听到了其中的尖叫和喊声,原本和煦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寒风般冰冷。 他反应非常迅速的环抱住苏研和嘟嘟,然后立刻带着她们往地窖入口走去。 何大哥他们此时也反应过来,马上推着离自己近的孩子,也到了地窖入口。 这次因为有男人们的帮忙,孩子们很快就被送到地窖里。 把所有的东西都恢复原位,再三确认从外面看不出异样,何安与何大哥才跟着何大伯何三叔出去。 外面的仆人显然也已经听到声音,如今正在各自的位置上待命。 和三天前夜里匆忙备战的随意安排不同,这三天,除了派人去族长家里传消息之外,他们还抽出时间特地安排了仆人们的站位以及分布。 事实上,他们这几天已经从族长嘴里听说了灾民首领王义还算仁慈。 对县里的百姓没什么恶意,也不想大开杀戒抱负什么的。 这几天也一直在努力约束手下的人,不要过分侵扰当地百姓。 可以说,若不是王义,他们县城这几天如今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那现在外面的动乱又是因为什么呢? 苏研在屋里低头不安的想。 是朝廷的援军来了,还是县尉他们又起兵反抗了? 但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第二个可能性基本为零。 但苏研也不觉得是朝廷的援军到了,原因很简单,声音听着是从县里发出的。 而自从三天前,灾民占领县城之后,东西两个城门已经被王义派人把守住了。 若是朝廷援军来了,一定会先从外面打。 那个动静,他们不会听不到。 不是援军,也不是县里起兵,那会是什么呢? 苏研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快,苏研就不用猜了,因为困扰她的谜底揭开了。 到了下午,随着县里尖叫厮杀的声音减弱。 另一种兴奋的,快意的声音,嗷嗷叫的从四方传来。 那是什么声音呢? 苏研歪头想了一下。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朝被打开笼门,得以释放天性。 因此对即将称霸的山林,发出兴奋的嚎叫声。 就像是在对这山林的其他动物宣告。 末日来了! 如果说,被灾民攻入县城后的前三天,大家是精神上备受折磨的话。 从第三天厮杀结束后,大家才是真正陷入了地狱般的痛苦。 灾民像是终于挣脱了身上的枷锁,开始向县里的百姓展现自己内心深处最黑暗的一面。 苏研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勤劳质朴的百姓与穷凶极恶的土匪之间的差别,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大。 起码在古代是如此。 他们仿若侵入羊群的狼一般,肆意的在百姓面前展现他们的人性黑暗面。 仅仅是一个下午,苏研就听到附近好几家人房门被突然破开,然后肆意搜刮还是好的。 更甚的,苏研还听到了女子尖锐的哀叫声。 苏研一阵沉默,西厢房里的何祖母她们显然也都意识到这声音代表了什么。 内心全都沉肃下去。 外面的尖叫声还在继续,但苏研已经不忍心听了。 她甚至想跑出去,去踹去打去杀了这些人。 想质问他们,为什么几天前他们还是本分的百姓,几天后就可以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但她最终只是缩在角落里,听着那声音从尖锐到最后的虚弱,最后到无声。 与此同时,男人猥琐的笑声也夹杂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终于结束,此时天也已经黑了。 但显然,那些人的狂欢并没有因为黑夜的到来而结束。 县里开始亮起一簇又一簇的火光。 如果从高处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灯,而是什么东西在剧烈的燃烧。 很多年之后,再让苏研去想这天的情形,她也只能描绘出漆黑的夜里,时不时多出的一道道光。 原本象征着富裕,只有富裕人家才会出现的火光,在这天成为了所有人的噩梦。 苏研他们家地处偏僻,但是还是有一些零星的人突然摸来。 他们也不敢声张,只能偷袭着悄悄解决了他们,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天将破晓,就在苏研她们以为快要过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巷子那边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 声音轻轻重重,像是一群喝醉的人在走路。 然后就这么醉着走到苏研她们家的门前,在外面哐哐哐的敲门。 何安与何大伯何三叔在门内,一动都不敢动。 听着那拳头砸到门上的声音,就像是砸到他们的心上。 一下一下,沉闷有力,让人不寒而栗。 “开门!给老子开门!” “爷爷们要睡觉,还不赶紧好好伺候着!” “就是,把爷爷们伺候嗝开心了,说不定爷爷还能饶你们一命嗝。” 外面一阵哄堂大笑,然后又传来一阵污言秽语。 何安在里面听得青筋直冒,两只手握的紧紧的,恨不得冲上去给这些人一拳。 何大伯何三叔他们也紧紧抿着嘴唇,默默的加大了自己抵着门的动作。 本以为这些醉汉,闹过一阵儿,见他们不开门,没力气闹了就走了。 但是没想到,这些人锲而不舍的敲了半天,最后不仅没有敲烦了放弃。 反而是越敲越暴躁,最后演变成了用脚踹门。 第189章 直转而下 苏研与何安在西厢房喝粥,她们这几天都是吃的这个,别的不敢做,就怕冒出炊烟吸引来不该吸引的人。 嘟嘟他们几个孩子被叫出地洞,到西厢房放风。 等吃过饭,还要再把他们送回去。 苏研没有哪一刻这么感谢嘟嘟的好脾气。 事实上她从出生开始就是个不太爱哭的人,除非真的有人招惹她,不然她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 这个特点,在平时的时候,只是被人平平常常的夸省心。 但在现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就是真的替她自己争到了活下去的几率。 饭后,苏研正抱着嘟嘟哄她睡觉。 外界突然沸反冲天。 耳力更好的何安一下子听到了其中的尖叫和喊声,原本和煦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寒风般冰冷。 他反应非常迅速的环抱住苏研和嘟嘟,然后立刻带着她们往地窖入口走去。 何大哥他们此时也反应过来,马上推着离自己近的孩子,也到了地窖入口。 这次因为有男人们的帮忙,孩子们很快就被送到地窖里。 把所有的东西都恢复原位,再三确认从外面看不出异样,何安与何大哥才跟着何大伯何三叔出去。 外面的仆人显然也已经听到声音,如今正在各自的位置上待命。 和三天前夜里匆忙备战的随意安排不同,这三天,除了派人去族长家里传消息之外,他们还抽出时间特地安排了仆人们的站位以及分布。 事实上,他们这几天已经从族长嘴里听说了灾民首领王义还算仁慈。 对县里的百姓没什么恶意,也不想大开杀戒抱负什么的。 这几天也一直在努力约束手下的人,不要过分侵扰当地百姓。 可以说,若不是王义,他们县城这几天如今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那现在外面的动乱又是因为什么呢? 苏研在屋里低头不安的想。 是朝廷的援军来了,还是县尉他们又起兵反抗了? 但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第二个可能性基本为零。 但苏研也不觉得是朝廷的援军到了,原因很简单,声音听着是从县里发出的。 而自从三天前,灾民占领县城之后,东西两个城门已经被王义派人把守住了。 若是朝廷援军来了,一定会先从外面打。 那个动静,他们不会听不到。 不是援军,也不是县里起兵,那会是什么呢? 苏研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快,苏研就不用猜了,因为困扰她的谜底揭开了。 到了下午,随着县里尖叫厮杀的声音减弱。 另一种兴奋的,快意的声音,嗷嗷叫的从四方传来。 那是什么声音呢? 苏研歪头想了一下。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朝被打开笼门,得以释放天性。 因此对即将称霸的山林,发出兴奋的嚎叫声。 就像是在对这山林的其他动物宣告。 末日来了! 如果说,被灾民攻入县城后的前三天,大家是精神上备受折磨的话。 从第三天厮杀结束后,大家才是真正陷入了地狱般的痛苦。 灾民像是终于挣脱了身上的枷锁,开始向县里的百姓展现自己内心深处最黑暗的一面。 苏研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勤劳质朴的百姓与穷凶极恶的土匪之间的差别,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大。 起码在古代是如此。 他们仿若侵入羊群的狼一般,肆意的在百姓面前展现他们的人性黑暗面。 仅仅是一个下午,苏研就听到附近好几家人房门被突然破开,然后肆意搜刮还是好的。 更甚的,苏研还听到了女子尖锐的哀叫声。 苏研一阵沉默,西厢房里的何祖母她们显然也都意识到这声音代表了什么。 内心全都沉肃下去。 外面的尖叫声还在继续,但苏研已经不忍心听了。 她甚至想跑出去,去踹去打去杀了这些人。 想质问他们,为什么几天前他们还是本分的百姓,几天后就可以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但她最终只是缩在角落里,听着那声音从尖锐到最后的虚弱,最后到无声。 与此同时,男人猥琐的笑声也夹杂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终于结束,此时天也已经黑了。 但显然,那些人的狂欢并没有因为黑夜的到来而结束。 县里开始亮起一簇又一簇的火光。 如果从高处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灯,而是什么东西在剧烈的燃烧。 很多年之后,再让苏研去想这天的情形,她也只能描绘出漆黑的夜里,时不时多出的一道道光。 原本象征着富裕,只有富裕人家才会出现的火光,在这天成为了所有人的噩梦。 苏研他们家地处偏僻,但是还是有一些零星的人突然摸来。 他们也不敢声张,只能偷袭着悄悄解决了他们,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天将破晓,就在苏研她们以为快要过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巷子那边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 声音轻轻重重,像是一群喝醉的人在走路。 然后就这么醉着走到苏研她们家的门前,在外面哐哐哐的敲门。 何安与何大伯何三叔在门内,一动都不敢动。 听着那拳头砸到门上的声音,就像是砸到他们的心上。 一下一下,沉闷有力,让人不寒而栗。 “开门!给老子开门!” “爷爷们要睡觉,还不赶紧好好伺候着!” “就是,把爷爷们伺候嗝开心了,说不定爷爷还能饶你们一命嗝。” 外面一阵哄堂大笑,然后又传来一阵污言秽语。 何安在里面听得青筋直冒,两只手握的紧紧的,恨不得冲上去给这些人一拳。 何大伯何三叔他们也紧紧抿着嘴唇,默默的加大了自己抵着门的动作。 本以为这些醉汉,闹过一阵儿,见他们不开门,没力气闹了就走了。 但是没想到,这些人锲而不舍的敲了半天,最后不仅没有敲烦了放弃。 反而是越敲越暴躁,最后演变成了用脚踹门。 第190章 门破 “狗蛋?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正恼火着踹门的李狗蛋回头看见熟人,高兴的打了招呼,两方猥琐的交流了一会儿。 话题就转到苏研家。 何安听到那人问:“怎么没进去?” “呸里面有人,听到爷爷们喊,也不开门!根本没拿爷爷们当回事儿” 那人道:“什么?还有这事儿?” “草了,还有敢不听咱们兄弟话的人?” “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 何安听着又一波儿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近,脸色沉的都要下雨了。 不一会儿,门外又传来了砸门声,声音正是刚才在远处询问的人。 “开门!给老子开门!” 哐哐哐 何安默默的在里面用力抵住。 外面的人砸了几下,见果然没人来开,有些疑惑开口,“不会是没人?” “不可能肯定有人嗝!” “那我看看。” 一双眼睛突然就挤到门缝间,来来回回的张望。 何安他们默默的站到视线死角,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呼吸都放缓了。 “草他娘的,绝对有人!我看见柜子了,在门后面挡着!” 何安心里一咯噔,转头看了看堵门的家具,在黎明的晨光中,清晰可见。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外面又是一阵叫嚷,“有人还敢不回应爷爷的话!” “看不起爷爷们是?不让爷爷们进屋是?我呸,今天爷爷们非得让你们长长教训,知道啥是爷,啥是孙子!” “兄弟们,给我上!” 说着,他自己率先冲过去,一脚踹到门上。 门猛地发出剧烈的响声,然后往里挪动了一下。 何安被这股力气撞得身子猛地一震,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脚第三脚已经上来了。 也许是久踹不下,门外的人开始恼羞成怒。 一边骂一遍把那边看热闹的人一起叫过来,看来是深谙人多势众之道。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 没有了黑夜的遮挡,堆积了一个人墙想要扒着往上看的人,自然就发现了墙上插着的小瓷片。 这一下,他们更生气了,一边让其他人注意,一边往里面看。 然后与注意到这边动静特地过来的何安猛地对视。 何安抿了抿唇,拿起手里的棍子,一下子扎过去。 扶着墙头的那人下意识的往后一仰,试图躲过。 却忘记了自己身处的位置,直接从下面人身上摔下去了。 但是他摔下去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喊疼,而是大叫,“里面人很多!” “是个有钱人家!” 人群顿时如热水一般沸腾开,“真的?” “真的!” 有个性子急躁的立刻踩着另一个人上去看,虽然也被何安给打下来了。 但那一眼已经让他兴奋不已。 他嗷嗷叫着爬起来,“有钱人,有钱人!” 人群里沉默一瞬,下一刻,立刻跟一锅粥一般涌上去。 这一次,不再是刚才那种随性的态度,而是夹杂着狂喜的激动。 他娘的。 县里有钱人家都被上头瓜分了,轮到他们的只能是小门小户。 想着自己昨天见到的,那些抢劫大户人家的人,出来后,手里拿着的各种金银珠宝珠宝首饰花瓶。 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碎银子铜板以及一些破瓶子,他们心里就很愤愤不平。 但他们也知道,新上来的这位首领,可不像原来那个那么仁慈,会听他们的意见。 因此即使有气,也只能憋着,到这边犄角旮旯里撒气。 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们运气这么好,竟然还遇到一个藏得深的。 所有人下意识的不再呼朋唤友过来,来的人越多,分的越少。 再说,人多了,这事儿也不好瞒住啊。 上面的人知道他们抢了个富户,能便宜他们? 所以说,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正是这么想着,所以他们虽然动作越来越激烈,但是下意识的不再叫嚷。 这次又跟上次攻门的情况不一样,不止人比上次多,更重要的是白天。 不得不说,上次在夜里,真的给了何安他们很大的优势。 如今白天里,虽然他们拼命的抵抗,但事情还是在渐渐不可挽回的发展。 眼见着听见厮杀后,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外面的声音更大了,有近处的,也有远处的。 嘈嘈杂杂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灾民那边连最后的顾忌也没了,全都蚂蚁似得悍不畏死的往前冲。 最先攻破的不是门,而是墙。 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从墙上翻越过来,很快,院子里就陷入了内乱。 何安一边要抵挡进到院子里的灾民的攻击,一边又要堵门,一时间分身乏术。 何大伯与何三叔年纪大了,动作也没有年轻人灵活。 面对疯狂的灾民,不过几次接手,就落了下风。 虽然有仆人在一旁相助,但是要想在全心全意的堵门也是不可能的了。 何大哥更是,直接被灾民缠着,到了院子角落里。 或许是感觉到门后的推力减弱,外面的灾民更加兴奋了,加大力气撞门。 门内的柜子家具被一点点的撞的,偏移了原位。 看到这,何安双眼泛红,一把敲晕一个跟他缠斗的灾民,冲过去想把柜子什么的推回原位。 但是还是太晚了。 只听砰砰砰几声撞门声响起,门栓直接啪的一声断裂。 紧接着门外的人又撞了三两下,柜子家具发出与地面摩擦刺耳的吱呀声。 然后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立刻就有灾民把脑袋伸过来,看到门后的何安,双眼猛地发亮。 像是看到了猎物。 何安不顾一切上前用棍子猛地敲打伸进来的脑袋,那人被打的当场昏迷。 但很快又有人伸进来,再加上后面的人一起使力。 门被彻底推开。 那些人仿若是被关押十年一朝被赦免的囚犯,奔着院子如同奔着久违的自由般疯狂。 何安下意识推着最前方的人,想把人推出门外。 但一切都徒劳无功。 而且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抵抗也变得越来越吃力。 原先院子里的灾民与何家人如果能基本上一对一或者一对二。 而此时,大门的攻破,院子里突然涌进来的灾民立刻就反转了这种局面。 变成了何家人被两到三个人群殴。 甚至还有些空出来的人,鸡贼的往房门处跑! 其中有个人就跑到了西厢房门口,开始哐哐哐砸门。 远处被缠斗着的何安看到这,目眦欲裂。 第190章 门破 “狗蛋?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正恼火着踹门的李狗蛋回头看见熟人,高兴的打了招呼,两方猥琐的交流了一会儿。 话题就转到苏研家。 何安听到那人问:“怎么没进去?” “呸里面有人,听到爷爷们喊,也不开门!根本没拿爷爷们当回事儿” 那人道:“什么?还有这事儿?” “草了,还有敢不听咱们兄弟话的人?” “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 何安听着又一波儿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近,脸色沉的都要下雨了。 不一会儿,门外又传来了砸门声,声音正是刚才在远处询问的人。 “开门!给老子开门!” 哐哐哐 何安默默的在里面用力抵住。 外面的人砸了几下,见果然没人来开,有些疑惑开口,“不会是没人?” “不可能肯定有人嗝!” “那我看看。” 一双眼睛突然就挤到门缝间,来来回回的张望。 何安他们默默的站到视线死角,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呼吸都放缓了。 “草他娘的,绝对有人!我看见柜子了,在门后面挡着!” 何安心里一咯噔,转头看了看堵门的家具,在黎明的晨光中,清晰可见。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外面又是一阵叫嚷,“有人还敢不回应爷爷的话!” “看不起爷爷们是?不让爷爷们进屋是?我呸,今天爷爷们非得让你们长长教训,知道啥是爷,啥是孙子!” “兄弟们,给我上!” 说着,他自己率先冲过去,一脚踹到门上。 门猛地发出剧烈的响声,然后往里挪动了一下。 何安被这股力气撞得身子猛地一震,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脚第三脚已经上来了。 也许是久踹不下,门外的人开始恼羞成怒。 一边骂一遍把那边看热闹的人一起叫过来,看来是深谙人多势众之道。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 没有了黑夜的遮挡,堆积了一个人墙想要扒着往上看的人,自然就发现了墙上插着的小瓷片。 这一下,他们更生气了,一边让其他人注意,一边往里面看。 然后与注意到这边动静特地过来的何安猛地对视。 何安抿了抿唇,拿起手里的棍子,一下子扎过去。 扶着墙头的那人下意识的往后一仰,试图躲过。 却忘记了自己身处的位置,直接从下面人身上摔下去了。 但是他摔下去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喊疼,而是大叫,“里面人很多!” “是个有钱人家!” 人群顿时如热水一般沸腾开,“真的?” “真的!” 有个性子急躁的立刻踩着另一个人上去看,虽然也被何安给打下来了。 但那一眼已经让他兴奋不已。 他嗷嗷叫着爬起来,“有钱人,有钱人!” 人群里沉默一瞬,下一刻,立刻跟一锅粥一般涌上去。 这一次,不再是刚才那种随性的态度,而是夹杂着狂喜的激动。 他娘的。 县里有钱人家都被上头瓜分了,轮到他们的只能是小门小户。 想着自己昨天见到的,那些抢劫大户人家的人,出来后,手里拿着的各种金银珠宝珠宝首饰花瓶。 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碎银子铜板以及一些破瓶子,他们心里就很愤愤不平。 但他们也知道,新上来的这位首领,可不像原来那个那么仁慈,会听他们的意见。 因此即使有气,也只能憋着,到这边犄角旮旯里撒气。 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们运气这么好,竟然还遇到一个藏得深的。 所有人下意识的不再呼朋唤友过来,来的人越多,分的越少。 再说,人多了,这事儿也不好瞒住啊。 上面的人知道他们抢了个富户,能便宜他们? 所以说,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正是这么想着,所以他们虽然动作越来越激烈,但是下意识的不再叫嚷。 这次又跟上次攻门的情况不一样,不止人比上次多,更重要的是白天。 不得不说,上次在夜里,真的给了何安他们很大的优势。 如今白天里,虽然他们拼命的抵抗,但事情还是在渐渐不可挽回的发展。 眼见着听见厮杀后,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外面的声音更大了,有近处的,也有远处的。 嘈嘈杂杂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灾民那边连最后的顾忌也没了,全都蚂蚁似得悍不畏死的往前冲。 最先攻破的不是门,而是墙。 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从墙上翻越过来,很快,院子里就陷入了内乱。 何安一边要抵挡进到院子里的灾民的攻击,一边又要堵门,一时间分身乏术。 何大伯与何三叔年纪大了,动作也没有年轻人灵活。 面对疯狂的灾民,不过几次接手,就落了下风。 虽然有仆人在一旁相助,但是要想在全心全意的堵门也是不可能的了。 何大哥更是,直接被灾民缠着,到了院子角落里。 或许是感觉到门后的推力减弱,外面的灾民更加兴奋了,加大力气撞门。 门内的柜子家具被一点点的撞的,偏移了原位。 看到这,何安双眼泛红,一把敲晕一个跟他缠斗的灾民,冲过去想把柜子什么的推回原位。 但是还是太晚了。 只听砰砰砰几声撞门声响起,门栓直接啪的一声断裂。 紧接着门外的人又撞了三两下,柜子家具发出与地面摩擦刺耳的吱呀声。 然后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立刻就有灾民把脑袋伸过来,看到门后的何安,双眼猛地发亮。 像是看到了猎物。 何安不顾一切上前用棍子猛地敲打伸进来的脑袋,那人被打的当场昏迷。 但很快又有人伸进来,再加上后面的人一起使力。 门被彻底推开。 那些人仿若是被关押十年一朝被赦免的囚犯,奔着院子如同奔着久违的自由般疯狂。 何安下意识推着最前方的人,想把人推出门外。 但一切都徒劳无功。 而且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抵抗也变得越来越吃力。 原先院子里的灾民与何家人如果能基本上一对一或者一对二。 而此时,大门的攻破,院子里突然涌进来的灾民立刻就反转了这种局面。 变成了何家人被两到三个人群殴。 甚至还有些空出来的人,鸡贼的往房门处跑! 其中有个人就跑到了西厢房门口,开始哐哐哐砸门。 远处被缠斗着的何安看到这,目眦欲裂。 第191章 乱斗 何大伯母她们慌忙抵住门,苏研则从一边拿出一个粗木棍站在旁边。 很快,外面似乎又多了人。 何大伯母她们渐渐支撑不住,门在一点点被推开。 在最后人彻底被打开之后,苏研毫不犹豫的挥动木棍,一棍子敲在最前面的人头上。 她用尽全力的挥棒,不留余力。 第一个进来的人应声倒下,在倒地的瞬间,血液从他头上渐渐渗出。 但后面跟来的人竟然完全不在意,连看都没看那人一眼,双眼放光的盯着屋内的人。 脸上满是猥琐。 那目光像蛇一样黏腻的让人恶心,苏研挥动大棒子,又要打过去。 其中一个男人徒手接住木棍,笑的很是龌龊。 张口正要说话,电光火石之间,苏研快速的抬腿,用力朝着对方脐下三寸一踹。 那人当场“啊”的一声惨叫,然后捂着裆部,在地上来回的翻滚。 后面跟着的几个男人被这一幕惊到,下身猛地发凉,下意识用手捂住脆弱的地方,发出嘶的声音。 男人不可言说的痛! 何祖父何祖母何大伯母何三婶: 场面静止了半分钟,才开始恢复。 而后面再进来的那些人显然非常顾忌,一个个夹着屁股,一只手放在腰间,准备随时支援。 苏研一个大棒子武的虎虎生威,再加上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不一会儿又解决了几个人。 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苏研也渐渐招架不住。 因此就有漏网之鱼跑到何大伯母那边。 何大伯母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尖叫着在屋里乱跑。 这声音大大刺激了对方,只见原本还心有余悸的人,此时微弯着腰,双手猥琐的在胸前搓了几下,猛地要扑过去。 然后被彪悍的何祖母一凳子拎倒在地,“敢欺负老娘儿媳妇儿!!!” 何祖父立刻上去补刀凳。 灾民:卒 外面其他门也渐渐被打开,到处传来丫鬟婆子的刺耳的尖叫,以及灾民们兴奋的吼叫声。 何安不顾一切的冲到西厢房,正好看到与其他人缠斗的苏研身后的男人高举着双手,准备偷袭。 他想都没想,一把扔出自己手里的木棍,正中男人前胸。 那人惨叫一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苏研则头也不回的借由一个攻击的大动作,后位补刀完毕。 然后棍子抡了一圈,回到前面,正中前方人的肋骨,那人应声倒地。 此时何安也跑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棍子,与苏研背靠背,一人一根棍子,小步挪动着观察局势。 非常不好,整个宅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像是戏班子演了一出群体大戏。 即使苏研与何安奋力拼搏,院子里的何家人与仆人丫鬟都各个拼尽全力。 但人数的差距还是让他们渐渐处于下风。 特别是到后面,长期精神紧绷的疲惫感越来越重。 而对面灾民竟然还换了个队伍,搞起了轮流打法。 突然,因为疲惫动作慢了一拍的苏研,被围攻的灾民找到机会,趁机打到后颈上。 那一瞬间,苏研脑门冷汗直冒,甚至感觉整个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一棍子解决了对方。 但后颈的伤太严重了,彻底影响了苏研的动作。 不一会儿,她眼前就开始冒金星,在对打的过程中也占据下风。 即使有何安的帮助也于事无补。 再一次即将被棍子击打到的时候,何安像背后长了眼睛般,不顾一切拉开她,代价是自己被他人打个正着。 何安被这一击打的单膝跪在地上,苏研被他好好的护在怀里。 灾民们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一窝蜂冲上去东打西踹。 何安把苏研的头按到怀里,弓着身子,像一只蜷缩的虾米,保护着自己最珍贵的珍宝。 苏研迷蒙的被何安紧紧抱在怀里,也反应过来,艰难的伸出手,想要去护住何安的头。 但还是晚了一步,何安被人一拳头砸到头上,身子猛地一僵,然后缓缓的朝着苏研的方向倒下。 苏研艰难的带着他翻个身,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上面。 四面八方的疼痛瞬间袭来。 苏研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眼前浮现了一片刺眼的白光。 苏研伸手摸了摸,光从手心穿过。 要死了吗? 苏研回头看了看底下自己与何安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体,已经一动不动。 是到了回去的时间了吗? 苏研心里疑惑。 虚真大师还说我会寿终正寝呢,看来这老和尚算的不准啊,如果还有机会,她一定要上山嘲笑他一番。 但现在,估计是没机会了。 苏研收回手,朝着光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何安,然后慢慢的走到光面前,才发现那是一扇门。 白光正是从里面的缝隙里冒出来的,由于太刺眼,看着就像整张门被笼罩在光环中。 正当苏研要去推门的时候,人声鼎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隐约还有人在那边大叫。 苏研侧耳听了一下,觉得很是耳熟。 耳熟到每天都听到。 苏研看了眼身后透明的何安,再看脚底下躺着一动不动的何安,顿时抿了抿嘴唇。 紧接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发生过什么,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顿时人事不知。 隐隐约约,苏研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声呼喊声,“苏研,苏研!” 她用尽全身力气想睁开双眼,看看到底是谁。 何安看着苏研手指一闪而过的抽动,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但下一刻,床上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何安大喜,紧接着凑近她嘴边侧耳倾听。 “水水” “祖母,研研醒了!要水!”何安冲着外面大喊。 “真的???”正在外面准备送大夫的何祖母立刻进屋,三两步走到床前,看着床上面如纸色的苏研,还有些不敢置信。 但下一刻,苏研再次嗫喏,“水” 何祖母兴奋的亲自过去端了杯热茶过来,捏着手帕浸湿一个角,在苏研干裂的嘴唇上来回点了点。 苏研迷蒙间,感觉嘴唇上传来甘霖,她着急的想要张口解渴。 却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御医,你看研研看着多渴,真的不能喂她喝些水吗?” 第191章 乱斗 何大伯母她们慌忙抵住门,苏研则从一边拿出一个粗木棍站在旁边。 很快,外面似乎又多了人。 何大伯母她们渐渐支撑不住,门在一点点被推开。 在最后人彻底被打开之后,苏研毫不犹豫的挥动木棍,一棍子敲在最前面的人头上。 她用尽全力的挥棒,不留余力。 第一个进来的人应声倒下,在倒地的瞬间,血液从他头上渐渐渗出。 但后面跟来的人竟然完全不在意,连看都没看那人一眼,双眼放光的盯着屋内的人。 脸上满是猥琐。 那目光像蛇一样黏腻的让人恶心,苏研挥动大棒子,又要打过去。 其中一个男人徒手接住木棍,笑的很是龌龊。 张口正要说话,电光火石之间,苏研快速的抬腿,用力朝着对方脐下三寸一踹。 那人当场“啊”的一声惨叫,然后捂着裆部,在地上来回的翻滚。 后面跟着的几个男人被这一幕惊到,下身猛地发凉,下意识用手捂住脆弱的地方,发出嘶的声音。 男人不可言说的痛! 何祖父何祖母何大伯母何三婶: 场面静止了半分钟,才开始恢复。 而后面再进来的那些人显然非常顾忌,一个个夹着屁股,一只手放在腰间,准备随时支援。 苏研一个大棒子武的虎虎生威,再加上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不一会儿又解决了几个人。 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苏研也渐渐招架不住。 因此就有漏网之鱼跑到何大伯母那边。 何大伯母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尖叫着在屋里乱跑。 这声音大大刺激了对方,只见原本还心有余悸的人,此时微弯着腰,双手猥琐的在胸前搓了几下,猛地要扑过去。 然后被彪悍的何祖母一凳子拎倒在地,“敢欺负老娘儿媳妇儿!!!” 何祖父立刻上去补刀凳。 灾民:卒 外面其他门也渐渐被打开,到处传来丫鬟婆子的刺耳的尖叫,以及灾民们兴奋的吼叫声。 何安不顾一切的冲到西厢房,正好看到与其他人缠斗的苏研身后的男人高举着双手,准备偷袭。 他想都没想,一把扔出自己手里的木棍,正中男人前胸。 那人惨叫一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苏研则头也不回的借由一个攻击的大动作,后位补刀完毕。 然后棍子抡了一圈,回到前面,正中前方人的肋骨,那人应声倒地。 此时何安也跑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棍子,与苏研背靠背,一人一根棍子,小步挪动着观察局势。 非常不好,整个宅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像是戏班子演了一出群体大戏。 即使苏研与何安奋力拼搏,院子里的何家人与仆人丫鬟都各个拼尽全力。 但人数的差距还是让他们渐渐处于下风。 特别是到后面,长期精神紧绷的疲惫感越来越重。 而对面灾民竟然还换了个队伍,搞起了轮流打法。 突然,因为疲惫动作慢了一拍的苏研,被围攻的灾民找到机会,趁机打到后颈上。 那一瞬间,苏研脑门冷汗直冒,甚至感觉整个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一棍子解决了对方。 但后颈的伤太严重了,彻底影响了苏研的动作。 不一会儿,她眼前就开始冒金星,在对打的过程中也占据下风。 即使有何安的帮助也于事无补。 再一次即将被棍子击打到的时候,何安像背后长了眼睛般,不顾一切拉开她,代价是自己被他人打个正着。 何安被这一击打的单膝跪在地上,苏研被他好好的护在怀里。 灾民们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一窝蜂冲上去东打西踹。 何安把苏研的头按到怀里,弓着身子,像一只蜷缩的虾米,保护着自己最珍贵的珍宝。 苏研迷蒙的被何安紧紧抱在怀里,也反应过来,艰难的伸出手,想要去护住何安的头。 但还是晚了一步,何安被人一拳头砸到头上,身子猛地一僵,然后缓缓的朝着苏研的方向倒下。 苏研艰难的带着他翻个身,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上面。 四面八方的疼痛瞬间袭来。 苏研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眼前浮现了一片刺眼的白光。 苏研伸手摸了摸,光从手心穿过。 要死了吗? 苏研回头看了看底下自己与何安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体,已经一动不动。 是到了回去的时间了吗? 苏研心里疑惑。 虚真大师还说我会寿终正寝呢,看来这老和尚算的不准啊,如果还有机会,她一定要上山嘲笑他一番。 但现在,估计是没机会了。 苏研收回手,朝着光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何安,然后慢慢的走到光面前,才发现那是一扇门。 白光正是从里面的缝隙里冒出来的,由于太刺眼,看着就像整张门被笼罩在光环中。 正当苏研要去推门的时候,人声鼎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隐约还有人在那边大叫。 苏研侧耳听了一下,觉得很是耳熟。 耳熟到每天都听到。 苏研看了眼身后透明的何安,再看脚底下躺着一动不动的何安,顿时抿了抿嘴唇。 紧接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发生过什么,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顿时人事不知。 隐隐约约,苏研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声呼喊声,“苏研,苏研!” 她用尽全身力气想睁开双眼,看看到底是谁。 何安看着苏研手指一闪而过的抽动,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但下一刻,床上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何安大喜,紧接着凑近她嘴边侧耳倾听。 “水水” “祖母,研研醒了!要水!”何安冲着外面大喊。 “真的???”正在外面准备送大夫的何祖母立刻进屋,三两步走到床前,看着床上面如纸色的苏研,还有些不敢置信。 但下一刻,苏研再次嗫喏,“水” 何祖母兴奋的亲自过去端了杯热茶过来,捏着手帕浸湿一个角,在苏研干裂的嘴唇上来回点了点。 苏研迷蒙间,感觉嘴唇上传来甘霖,她着急的想要张口解渴。 却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御医,你看研研看着多渴,真的不能喂她喝些水吗?” 第192章 得救 另一个有些老的声音传来,“还不能,她还没彻底醒,若是此时喂水,她不会吞咽,卡到了喉咙可不得了了,必须得等到人彻底醒来。” 苏研听了这话,更加用力的想睁开眼睛。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然后在一阵挣扎过后,苏研就看到了天光。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何祖母,她几乎是趴在苏研脸前。 苏研略微转动眼珠,就看到了何祖母后面的何安。 他脑袋上绑着一圈白白的什么,苏研脑子迟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就看到何祖母一下子坐起来,拉过一旁的白胡子老头,“快快快,研研睁眼了!” “你快看看,是不是没事儿了?” 王御医被何祖母拉的衣衫都有些凌乱,但他体谅何祖母的心情,并没有生气。 而是顺势坐在床边,拿出苏研的手,仔细听脉。 过了一会儿,他脸上露出微笑,回头看向焦急的何祖母与何安二人。 “少奶奶没有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只要注意换药,好好休养,很快就能恢复。” 何祖母与何安脸上迸发出惊喜,正要开口说什么,又听到苏研要水的声音。 何祖母:“这回能给她喝水了?” 王御医点点头,“既已醒了,自然可以,小心注意些便好。” 何安转身倒了一杯茶捧过来,何祖母半路接过,看着他脑袋上包裹着的白布,叹息一声,“我来,你身上伤还没好,别乱动了!” “研研已经醒了,老天保佑,你们都好好的。” 何祖母眼前闪过那日的场景,她的孙子孙媳被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眼眶里不由自主泛起水光。 幸亏幸亏,援军赶到的及时,不然她们一大家子,那天可都要栽到那里了。 何祖母扶起苏研,小心的把茶杯送到她嘴边。 苏研看着眼前的水,着急的大口吞咽。 “慢点慢点喝,还有呢,别呛着。”何祖母在一旁轻抚她的背。 苏研舒缓了精神,看了她一眼,放慢了速度。 何祖母看苏研喝够了,才放下茶杯,又把她扶着躺下。 看了眼她没事儿,才去送告辞的王御医。 屋里只剩下苏研与何安二人,何安坐到刚才何祖母的位置,攥着苏研的手,张张嘴想说什么。 最终只是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苏研迷蒙的看着难过的他,想要出口安慰,但最终因为精神不济,又歪头睡过去了。 一直到了第三天,苏研才能够自主的从床上坐起。 此时她也知道了她们获救的原因。 非常巧,朝廷援军及时赶到。 苏研还是有些疑惑,“援军?他们是怎么这么快进城的?” 何安给她掖了掖被角,神情有些复杂,“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苏研:“那就长话短说呗。” 何安看苏研精神头好,微微一笑,道,“知道你好奇,行,就长话短说。” 他问:“还记得那天之前咱们听到的声音吗?就是灾民闯进县城三天后。” 苏研想了想,是,灾民从那天的混乱声过后,才突然变得疯狂,紧接着第二天凌晨,她们家就被围了。 何安叹息一声,“那是灾民王大胜带人偷袭首领王义发出的声音。” 苏研皱眉。 何安:“我也是这两天打探消息才知道,王义有意约束灾民,带着他们投降朝廷,想得一个好结果。” “没想到王大胜心怀不满,带着一群人,在宴会上偷袭了王义。” “王义不敌,被他抓住关到了牢里。” “然后王大胜就带着跟随他的灾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苏研抿了抿唇。 何安:“要说这事情,也真是巧。当天晚上,朝廷援军就到了,然后不知怎么的与牢里的王义取得了联系。” “王义是灾民首领,在灾民里还是很有威望的,即使在牢里也有一批拥护他的人,这也是王大胜不敢杀了他的原因。” “他派了自己的心腹,打开了东城门,迎接援军进城,所以援军才能这么及时的赶到救了咱们。” 苏研也有些恍惚,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又被人给救下来了。 想起那扇冒出白光的门,苏研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何安还以为她是累了,又把她扶着躺下,让她继续休息。 苏研躺在床上,看着正上方的梁柱,突然问道,“我们还在新房这边?” 何安:“是啊!” “士兵天天敲锣让我们不要乱走,他们要在城里抓余孽。” 何安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与苏研道,“你知道这次领着援军过来的是谁吗?” 苏研摇头。 何安:“据说是朝廷的状元郎!如今不过二十岁,已经官拜四品!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这次平乱有功,回去肯定还会升官的!” 苏研看着何安双眼发亮,满目崇拜的样子,戏谑的问,“怎么,崇拜他?” 何安:“那当然了!他可是状元啊!” “我虽然读书少,但是也知道在科考场上,卧虎藏龙。” “多少人,一辈子汲汲营营,可能也最多是个举人罢了。” “咱们这个小县更甚,一个秀才都到了头。” “16岁就考中解元,然后第二年就荣登贵榜,打败了所有人,成为了状元,名扬四海。” “关键是他不仅读书厉害,做官也厉害啊!” “我听说他原先去的那个边陲小县,短短两年功夫,就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后来被皇帝提拔到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出众!” “如今万民伞都有好几把了!” 苏研看着滔滔不绝的何安,有些好笑。 等他终于说完了,才调笑道,“你竟然知道了这么多,我都要以为我昏迷了一个月了。” 错过了这么多。 何安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脑袋,然后摸到一手的纱布,又放下。 “这不是最近都在传吗,虽然官兵不让咱们随意出去,但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去族里打听下消息的。” “然后就听到了这些,也是这位状元郎名气太大了,现在大家传什么的都有。” “对了”何安道,“明天状元郎会在县城里举行集体祭祀悼念,超度这次战乱死去的百姓士兵们。” 第192章 得救 另一个有些老的声音传来,“还不能,她还没彻底醒,若是此时喂水,她不会吞咽,卡到了喉咙可不得了了,必须得等到人彻底醒来。” 苏研听了这话,更加用力的想睁开眼睛。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然后在一阵挣扎过后,苏研就看到了天光。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何祖母,她几乎是趴在苏研脸前。 苏研略微转动眼珠,就看到了何祖母后面的何安。 他脑袋上绑着一圈白白的什么,苏研脑子迟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就看到何祖母一下子坐起来,拉过一旁的白胡子老头,“快快快,研研睁眼了!” “你快看看,是不是没事儿了?” 王御医被何祖母拉的衣衫都有些凌乱,但他体谅何祖母的心情,并没有生气。 而是顺势坐在床边,拿出苏研的手,仔细听脉。 过了一会儿,他脸上露出微笑,回头看向焦急的何祖母与何安二人。 “少奶奶没有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只要注意换药,好好休养,很快就能恢复。” 何祖母与何安脸上迸发出惊喜,正要开口说什么,又听到苏研要水的声音。 何祖母:“这回能给她喝水了?” 王御医点点头,“既已醒了,自然可以,小心注意些便好。” 何安转身倒了一杯茶捧过来,何祖母半路接过,看着他脑袋上包裹着的白布,叹息一声,“我来,你身上伤还没好,别乱动了!” “研研已经醒了,老天保佑,你们都好好的。” 何祖母眼前闪过那日的场景,她的孙子孙媳被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眼眶里不由自主泛起水光。 幸亏幸亏,援军赶到的及时,不然她们一大家子,那天可都要栽到那里了。 何祖母扶起苏研,小心的把茶杯送到她嘴边。 苏研看着眼前的水,着急的大口吞咽。 “慢点慢点喝,还有呢,别呛着。”何祖母在一旁轻抚她的背。 苏研舒缓了精神,看了她一眼,放慢了速度。 何祖母看苏研喝够了,才放下茶杯,又把她扶着躺下。 看了眼她没事儿,才去送告辞的王御医。 屋里只剩下苏研与何安二人,何安坐到刚才何祖母的位置,攥着苏研的手,张张嘴想说什么。 最终只是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苏研迷蒙的看着难过的他,想要出口安慰,但最终因为精神不济,又歪头睡过去了。 一直到了第三天,苏研才能够自主的从床上坐起。 此时她也知道了她们获救的原因。 非常巧,朝廷援军及时赶到。 苏研还是有些疑惑,“援军?他们是怎么这么快进城的?” 何安给她掖了掖被角,神情有些复杂,“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苏研:“那就长话短说呗。” 何安看苏研精神头好,微微一笑,道,“知道你好奇,行,就长话短说。” 他问:“还记得那天之前咱们听到的声音吗?就是灾民闯进县城三天后。” 苏研想了想,是,灾民从那天的混乱声过后,才突然变得疯狂,紧接着第二天凌晨,她们家就被围了。 何安叹息一声,“那是灾民王大胜带人偷袭首领王义发出的声音。” 苏研皱眉。 何安:“我也是这两天打探消息才知道,王义有意约束灾民,带着他们投降朝廷,想得一个好结果。” “没想到王大胜心怀不满,带着一群人,在宴会上偷袭了王义。” “王义不敌,被他抓住关到了牢里。” “然后王大胜就带着跟随他的灾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苏研抿了抿唇。 何安:“要说这事情,也真是巧。当天晚上,朝廷援军就到了,然后不知怎么的与牢里的王义取得了联系。” “王义是灾民首领,在灾民里还是很有威望的,即使在牢里也有一批拥护他的人,这也是王大胜不敢杀了他的原因。” “他派了自己的心腹,打开了东城门,迎接援军进城,所以援军才能这么及时的赶到救了咱们。” 苏研也有些恍惚,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又被人给救下来了。 想起那扇冒出白光的门,苏研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何安还以为她是累了,又把她扶着躺下,让她继续休息。 苏研躺在床上,看着正上方的梁柱,突然问道,“我们还在新房这边?” 何安:“是啊!” “士兵天天敲锣让我们不要乱走,他们要在城里抓余孽。” 何安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与苏研道,“你知道这次领着援军过来的是谁吗?” 苏研摇头。 何安:“据说是朝廷的状元郎!如今不过二十岁,已经官拜四品!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这次平乱有功,回去肯定还会升官的!” 苏研看着何安双眼发亮,满目崇拜的样子,戏谑的问,“怎么,崇拜他?” 何安:“那当然了!他可是状元啊!” “我虽然读书少,但是也知道在科考场上,卧虎藏龙。” “多少人,一辈子汲汲营营,可能也最多是个举人罢了。” “咱们这个小县更甚,一个秀才都到了头。” “16岁就考中解元,然后第二年就荣登贵榜,打败了所有人,成为了状元,名扬四海。” “关键是他不仅读书厉害,做官也厉害啊!” “我听说他原先去的那个边陲小县,短短两年功夫,就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后来被皇帝提拔到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出众!” “如今万民伞都有好几把了!” 苏研看着滔滔不绝的何安,有些好笑。 等他终于说完了,才调笑道,“你竟然知道了这么多,我都要以为我昏迷了一个月了。” 错过了这么多。 何安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脑袋,然后摸到一手的纱布,又放下。 “这不是最近都在传吗,虽然官兵不让咱们随意出去,但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去族里打听下消息的。” “然后就听到了这些,也是这位状元郎名气太大了,现在大家传什么的都有。” “对了”何安道,“明天状元郎会在县城里举行集体祭祀悼念,超度这次战乱死去的百姓士兵们。” 第193章 祭祀 第二天,县里一片缟素。 似乎终于从这场灾难中落到了实处,众人脱离了逃命的奔波,终于有精力为死去的亲人痛快的哭一场。 当状元郎谢平章站在临时搭建的祭台上,点燃最中间巨大的鼎时。 鼎内的纸钱瞬间燃烧,火苗蹿出去老高。 随着烟气缓缓往上升起时,在场的百姓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跪在地上痛哭哀嚎。 他们哭自己死去的亲人,哭自己无望的未来生活。 更哭朝廷援军的迟迟不至,让他们陷入这场无妄之灾。 明明 明明他们已经尽力安抚住了灾民,争取了那么多的时间! 谢平章站在祭台上,自然看到了这一切。 他本就是七窍玲珑心,当场想了想,然后挥挥手让手下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手下得令后,抱拳离开。 台下的县令大人看到这一幕,猜到了什么,一脸灰败,愣愣发不出声音。 旁边本来离他略远的县尉、县丞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挪动了脚步,离他更远了。 谢平章照例拿出了祭词,在台上朗正念完,然后把东西投入鼎内。 再转身时,他脸上哀凄之色更显。 他抬手止住大家,朗声安抚众人,然后话题一转,到这次的县城被攻破的真相,“应州府府尹孙建贪赃枉法,克扣河道公款,致使应门桥轻易被暴雨冲塌,数万黎民百姓流离失所。” “且又联合朝廷官员,瞒上欺下,一边克扣朝廷的赈灾银,一边又驱赶残害百姓,致使百姓流亡进盛洲府。” “盛洲府尹受吴铭蛊惑,与其狼狈为奸,拦截了本县上报的求救折子,并封锁了一切消息。” 盛洲府就是本县的上一级府城。 底下的百姓瞪大眼睛,沉默不语。 谢平章:“更是在事发之后,妄图通过挑起流亡百姓与本县的矛盾,以激化矛盾,从而光明正大派兵镇压。” 谢平章看了看角落里的县令,继续道,“而县令夫人吴氏,受奸人蒙蔽,瞒着众人偷偷为流亡百姓打开城门,致使县城失守,百姓陷入战乱,民不聊生!” 底下嗡的一声炸开! 县令更是双手掩面,羞于见人。 得到了真相的百姓们似乎找到了仇恨的宣泄口,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大喊。 “青天大老爷,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谢平章静静等大家宣泄嘶吼一会儿,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谢平章:“我知道大家的意思,朝廷也绝不会放过这群罪孽深重之人。” 说着他向京城的方向拱手一礼,“陛下深恨此等奸臣贼子,已经命我当众斩了孙建屋铭二人,以平民愤。” 台下沉默一瞬,然后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贱人吴氏,还有她!” 其他人纷纷应和。 “砍了她!” “我儿子被灾民杀了啊!都怪这个贱人!杀了她!” “我孙子也是。” “还有我兄弟” 台下人声鼎沸,一个个全都握紧拳头,似乎今日谢平章不答应杀了吴氏,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角落里的县令脸色立刻苍白一片,嘴唇抽搐两下,死气沉沉。 谢平章大喊:“我知道大家恨,我也深恨!” “这样的人,不杀不以平愤。” 他抬手对着一个方向一指,众人随着他的指向往那边看。 只见一个身着盔甲的男人,拎着一个披头散发,衣着凌乱的女人走过来。 那女人嘴里被塞着布,双手被敷在身后,满脸惶惶之色,不断地想往后退。 但她怎么可能抵得过身经百战的士兵?被他拎小鸡一般拎着上了祭台。 然后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当即面对着众人跪下。 大部分县里人是不认识这位县令夫人的,但有一些富裕人家,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这是谁的。 毕竟县令夫人随着县令来到县里两年多,日常宴会什么的,也没少举办。 但正是因为认出了她,这些人才更恨! 若是说这场灾难损失最大的是谁,那无疑就是县里的富户了。 不仅是钱财被抢,他们的家人也很多丧生在那群灾民手下。 如今看到了开城门的祸首,他们红着眼睛,恨不得喝了她的血。 有个人甚至冲到了台前,眼见就要上去,被前面的士兵拦住了。 上面的谢平章看了他一眼,没有呵斥他。 他抬头看向众人,继续道,“我离开京城时,曾得陛下赐先斩后奏之权,今日我就在这里在这里宣判。” “吴氏,为一己私利,私开城门,致使百姓伤亡惨重,罪不可赦!” “现立判,斩立决,以祭无辜死去的百姓在天之灵。” 因为是临时起意,没有安排刽子手。 因此拎着吴氏上来的士兵就代劳,拔出剑走到吴氏面前。 吴氏猛地瞪大双眼,拼命挣扎摇头,膝行后退。 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再看不出往日的端庄。 县令在台下心灰意懒的看着,直到士兵的剑挥下,他才与张煌的妻子相视最后一眼。 紧接着就是一片银光闪过,血雾弥漫。 现场一片哭声震天。 一个个,用尽了全部力气,仿佛要把内心所有的恨和痛都哭出去,接下来才能站起来继续生活。 祭祀从早上一直开到了下午,何祖母他们也去参加了。 再回来的时候,虽然看着满脸疲惫,但精神上却好了很多。 苏研呼气,释放出来就好。 县衙 祭祀结束后,众人随着谢平章一起回了县衙。 刚进了屋里,县令就跪在地上。 前面的谢平章回头看了看他,一言不发的走到了上首坐下。 县丞县尉与何七叔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不敢动作。 谢平章喝了杯茶,把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嘲讽道,“县令大人这是做什么?威胁我?” 县令以头抢地,“罪臣不敢。” 谢平章看了看他,猛地把茶杯挥落在地。 瓷器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像是砸在众人的心上。 谢平章:“我看你厉害的很那!一个十年寒窗千军万马杀出来的进士,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谢平章冷笑,“你说我该相信你说的话,还是不该相信呢?” 第193章 祭祀 第二天,县里一片缟素。 似乎终于从这场灾难中落到了实处,众人脱离了逃命的奔波,终于有精力为死去的亲人痛快的哭一场。 当状元郎谢平章站在临时搭建的祭台上,点燃最中间巨大的鼎时。 鼎内的纸钱瞬间燃烧,火苗蹿出去老高。 随着烟气缓缓往上升起时,在场的百姓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跪在地上痛哭哀嚎。 他们哭自己死去的亲人,哭自己无望的未来生活。 更哭朝廷援军的迟迟不至,让他们陷入这场无妄之灾。 明明 明明他们已经尽力安抚住了灾民,争取了那么多的时间! 谢平章站在祭台上,自然看到了这一切。 他本就是七窍玲珑心,当场想了想,然后挥挥手让手下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手下得令后,抱拳离开。 台下的县令大人看到这一幕,猜到了什么,一脸灰败,愣愣发不出声音。 旁边本来离他略远的县尉、县丞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挪动了脚步,离他更远了。 谢平章照例拿出了祭词,在台上朗正念完,然后把东西投入鼎内。 再转身时,他脸上哀凄之色更显。 他抬手止住大家,朗声安抚众人,然后话题一转,到这次的县城被攻破的真相,“应州府府尹孙建贪赃枉法,克扣河道公款,致使应门桥轻易被暴雨冲塌,数万黎民百姓流离失所。” “且又联合朝廷官员,瞒上欺下,一边克扣朝廷的赈灾银,一边又驱赶残害百姓,致使百姓流亡进盛洲府。” “盛洲府尹受吴铭蛊惑,与其狼狈为奸,拦截了本县上报的求救折子,并封锁了一切消息。” 盛洲府就是本县的上一级府城。 底下的百姓瞪大眼睛,沉默不语。 谢平章:“更是在事发之后,妄图通过挑起流亡百姓与本县的矛盾,以激化矛盾,从而光明正大派兵镇压。” 谢平章看了看角落里的县令,继续道,“而县令夫人吴氏,受奸人蒙蔽,瞒着众人偷偷为流亡百姓打开城门,致使县城失守,百姓陷入战乱,民不聊生!” 底下嗡的一声炸开! 县令更是双手掩面,羞于见人。 得到了真相的百姓们似乎找到了仇恨的宣泄口,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大喊。 “青天大老爷,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谢平章静静等大家宣泄嘶吼一会儿,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谢平章:“我知道大家的意思,朝廷也绝不会放过这群罪孽深重之人。” 说着他向京城的方向拱手一礼,“陛下深恨此等奸臣贼子,已经命我当众斩了孙建屋铭二人,以平民愤。” 台下沉默一瞬,然后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贱人吴氏,还有她!” 其他人纷纷应和。 “砍了她!” “我儿子被灾民杀了啊!都怪这个贱人!杀了她!” “我孙子也是。” “还有我兄弟” 台下人声鼎沸,一个个全都握紧拳头,似乎今日谢平章不答应杀了吴氏,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角落里的县令脸色立刻苍白一片,嘴唇抽搐两下,死气沉沉。 谢平章大喊:“我知道大家恨,我也深恨!” “这样的人,不杀不以平愤。” 他抬手对着一个方向一指,众人随着他的指向往那边看。 只见一个身着盔甲的男人,拎着一个披头散发,衣着凌乱的女人走过来。 那女人嘴里被塞着布,双手被敷在身后,满脸惶惶之色,不断地想往后退。 但她怎么可能抵得过身经百战的士兵?被他拎小鸡一般拎着上了祭台。 然后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当即面对着众人跪下。 大部分县里人是不认识这位县令夫人的,但有一些富裕人家,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这是谁的。 毕竟县令夫人随着县令来到县里两年多,日常宴会什么的,也没少举办。 但正是因为认出了她,这些人才更恨! 若是说这场灾难损失最大的是谁,那无疑就是县里的富户了。 不仅是钱财被抢,他们的家人也很多丧生在那群灾民手下。 如今看到了开城门的祸首,他们红着眼睛,恨不得喝了她的血。 有个人甚至冲到了台前,眼见就要上去,被前面的士兵拦住了。 上面的谢平章看了他一眼,没有呵斥他。 他抬头看向众人,继续道,“我离开京城时,曾得陛下赐先斩后奏之权,今日我就在这里在这里宣判。” “吴氏,为一己私利,私开城门,致使百姓伤亡惨重,罪不可赦!” “现立判,斩立决,以祭无辜死去的百姓在天之灵。” 因为是临时起意,没有安排刽子手。 因此拎着吴氏上来的士兵就代劳,拔出剑走到吴氏面前。 吴氏猛地瞪大双眼,拼命挣扎摇头,膝行后退。 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再看不出往日的端庄。 县令在台下心灰意懒的看着,直到士兵的剑挥下,他才与张煌的妻子相视最后一眼。 紧接着就是一片银光闪过,血雾弥漫。 现场一片哭声震天。 一个个,用尽了全部力气,仿佛要把内心所有的恨和痛都哭出去,接下来才能站起来继续生活。 祭祀从早上一直开到了下午,何祖母他们也去参加了。 再回来的时候,虽然看着满脸疲惫,但精神上却好了很多。 苏研呼气,释放出来就好。 县衙 祭祀结束后,众人随着谢平章一起回了县衙。 刚进了屋里,县令就跪在地上。 前面的谢平章回头看了看他,一言不发的走到了上首坐下。 县丞县尉与何七叔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不敢动作。 谢平章喝了杯茶,把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嘲讽道,“县令大人这是做什么?威胁我?” 县令以头抢地,“罪臣不敢。” 谢平章看了看他,猛地把茶杯挥落在地。 瓷器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像是砸在众人的心上。 谢平章:“我看你厉害的很那!一个十年寒窗千军万马杀出来的进士,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谢平章冷笑,“你说我该相信你说的话,还是不该相信呢?” 第194章 后续处置 县令伏在地上,沉默不语。 谢平章看着他一言不发,也有些怅然。 他也是科举出身,原生家庭也并不是太好,不过寻常富户家罢了。 这在官场上,根本毫无助力。 若不是偶然间认识了还是王爷的新帝,受他赏识。 恐怕他再是状元都没有用,也只能像其他进士一样。 要么是与那些大家族联姻,要么成为那些大家族的马前卒,加入他们所代表的一派。 再不然,就只能被朝堂上的那些人排挤,发配到边陲小县,了此一生罢了。 所以对待通过联姻加入吴家阵营的县令,他知道他的无奈。 但正因为感同身受,谢平章这几天才更为纠结。 要知道吴氏的祖父吴易矜犯的可不是小错,而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此次若不是陛下警觉,在猎场上惊险脱身,并及时回宫主持大局。 如今这天下是陛下的,还是成王的,都不一定。 而吴易矜正是成王的心腹。 同样应州府府尹孙建一直克扣公款,自然也不是单纯贪赃枉法那么简单。 那银子最后兜兜转转都流入了成王府,成为了成王招兵买马的本钱。 而他们造反的名头,就是新帝无德,天灾横行。 后面更是妄图通过灾民挑起各地战乱,牵制皇上的注意,以暗中谋反。 作为新帝一脉的心腹,短短几年就连跃几级,二十多岁就成为四品大员的谢平章。 可以想象,若是成王真的成功,他绝对没有生机。 所以这次平叛,是他亲自求来的。 他知道危险,这一路也多次陷入生死之际。 若不是陛下派了大内侍卫在身边,恐怕他早死不知几回了。 在这期间,他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吴铭与孙建,稳定了应州府和盛洲府后,就带着军队快马加鞭的来到这边。 可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 想到这,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以他的推测,县城虽小,但是只要不开城门,是可以撑到他来的。 但是他没想到吴易矜如此丧心病狂,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给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孙女传递消息,让她打开城门,迎灾民进城。 谢平章深恶痛绝,对跪在下首的县令也没有那么同情了。 城门可是由驻兵把守的,内宅妇人根本接触不到。 如今吴氏能够钻到空子,可见县令平时就内宅混乱,致使妇人的手伸到军队里。 谢平章面无表情,眸色淡淡,对县令道,“你的事情我这两天已经查过,自从来到这里,修桥铺路,有利民生的事情没少做。” “此次也多亏你多方派人到京城,陛下才能最快得到消息。” “我带兵来援之际,也是你牵线搭桥,策反王义,打开城门,才让我们顺利进城。” “这些都是大功,但祸起萧墙,你更是大过!” “你的事本官决定不了,已写折子上报朝廷,接下来就等陛下批复,最近你就不要出门了,静候圣音。” 县令闷闷出声:“是。” 谢平章冷淡看他最后一眼,挥手让他退下。 他转过头来看着一旁的县尉,皱起眉头。 下首的县尉被看的后背汗毛直竖,差点膝盖一软跪下。 谢平章顿了一会儿才道,“你作为一县县尉,本就对本县治安军队有监督管理之责,但却疏于查补,让吴氏轻易得手。” 县尉默默苦笑,没发生这事儿,谁能知道吴氏是这样的人呢? 再说,吴氏丈夫是她的顶头上司,祖父又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她平时不经意做个什么,别说他没发现了,就算是发现了,他敢说话? 好,就算是他敢,他跟谁说? 县令还能向朝廷递折子,他一个九品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连递折子的权利都没有! 县尉内心叹息一声,面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 依旧俯首恭听。 好在谢平章是从底下爬上来的,也知道他的难处,并没有在这上面多追究。 再说先前县尉前带着士兵与灾民交涉,安抚住灾民。 后又在灾民攻入县城后奋力反抗,为百姓赢得一线生机。 若是论在此次劫难上的功劳,他甚至比县令还大,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谢平章也不好寒了功臣的心。 只能客观的又评述几句,然后告诉他们事情都已经跟着上报给皇帝了。 后面怎么样,等陛下批复。 谢平章:让皇帝愁去! 几人正说着,外面有士兵来报。 “大牢里的灾民军首领王义求见大人。” 谢平章脸上笑容收起,道,“带他过来。” 说完后,他又转身坐到椅子上,县丞三人很有眼色的挪到他身侧站定。 不一会儿,士兵带着手带枷锁的王义进来了。 他一进屋,立刻就跪下磕头,“求大人饶了灾民一命,此事全是我主张,他们只是被我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谢平章漫不经心摆弄着袖口,没有说话。 王义有些慌神,哐哐哐又磕了几个头。 “罪民愿意用开城助援军的功劳,换大家活命。” 谢平章哼了一声,“你是派人开了门,但灾民也是你带进城的。” “这一场叛乱因你而起,你还想要功劳?” 虽说如此,但谢平章也知道,王义开门的确是论功劳的。 但这点功劳,跟他所求相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王义以头抢地:“草民不敢。” 他犹豫一瞬,又道,“求大人高抬贵手,罪民愿意亲自带人去追捕罪人王大胜,以求将功折罪。” 是的,王大胜跑了。 在知道谢平章带了援兵过来后,他连反抗都没有,第一时间带着人从西城门溜了。 谢平章当时忙着平叛县内作恶的灾民,只是让人去抓他。 等他这边震慑住了县里密密麻麻的灾民,那边王大胜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谢平章拉长音调奥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知道他躲到了哪里?” “难道你们还有联系?” 王义立刻解释,“不不不,没有联系!只是罪民想着他跑不远,且县外多山岭,他可能躲到那里面了。” 这是自然的,王大胜侥幸逃出去后,为了逃脱追兵的抓捕,只能往山里跑。 谢平章也知道这点,但关键是,山岭这么多,一钻进山里,轻易找不到。 王义也知道这点,但他了解王大胜,大概能猜到他会往哪边走。 所以才能用此来换要求。 谢平章五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在沉闷无言的屋里,响声尤为明显。 王义觉得,那声音,像是一下下敲到了他的心脏上,让他提心吊胆,不敢置喙一言。 第194章 后续处置 县令伏在地上,沉默不语。 谢平章看着他一言不发,也有些怅然。 他也是科举出身,原生家庭也并不是太好,不过寻常富户家罢了。 这在官场上,根本毫无助力。 若不是偶然间认识了还是王爷的新帝,受他赏识。 恐怕他再是状元都没有用,也只能像其他进士一样。 要么是与那些大家族联姻,要么成为那些大家族的马前卒,加入他们所代表的一派。 再不然,就只能被朝堂上的那些人排挤,发配到边陲小县,了此一生罢了。 所以对待通过联姻加入吴家阵营的县令,他知道他的无奈。 但正因为感同身受,谢平章这几天才更为纠结。 要知道吴氏的祖父吴易矜犯的可不是小错,而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此次若不是陛下警觉,在猎场上惊险脱身,并及时回宫主持大局。 如今这天下是陛下的,还是成王的,都不一定。 而吴易矜正是成王的心腹。 同样应州府府尹孙建一直克扣公款,自然也不是单纯贪赃枉法那么简单。 那银子最后兜兜转转都流入了成王府,成为了成王招兵买马的本钱。 而他们造反的名头,就是新帝无德,天灾横行。 后面更是妄图通过灾民挑起各地战乱,牵制皇上的注意,以暗中谋反。 作为新帝一脉的心腹,短短几年就连跃几级,二十多岁就成为四品大员的谢平章。 可以想象,若是成王真的成功,他绝对没有生机。 所以这次平叛,是他亲自求来的。 他知道危险,这一路也多次陷入生死之际。 若不是陛下派了大内侍卫在身边,恐怕他早死不知几回了。 在这期间,他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吴铭与孙建,稳定了应州府和盛洲府后,就带着军队快马加鞭的来到这边。 可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 想到这,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以他的推测,县城虽小,但是只要不开城门,是可以撑到他来的。 但是他没想到吴易矜如此丧心病狂,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给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孙女传递消息,让她打开城门,迎灾民进城。 谢平章深恶痛绝,对跪在下首的县令也没有那么同情了。 城门可是由驻兵把守的,内宅妇人根本接触不到。 如今吴氏能够钻到空子,可见县令平时就内宅混乱,致使妇人的手伸到军队里。 谢平章面无表情,眸色淡淡,对县令道,“你的事情我这两天已经查过,自从来到这里,修桥铺路,有利民生的事情没少做。” “此次也多亏你多方派人到京城,陛下才能最快得到消息。” “我带兵来援之际,也是你牵线搭桥,策反王义,打开城门,才让我们顺利进城。” “这些都是大功,但祸起萧墙,你更是大过!” “你的事本官决定不了,已写折子上报朝廷,接下来就等陛下批复,最近你就不要出门了,静候圣音。” 县令闷闷出声:“是。” 谢平章冷淡看他最后一眼,挥手让他退下。 他转过头来看着一旁的县尉,皱起眉头。 下首的县尉被看的后背汗毛直竖,差点膝盖一软跪下。 谢平章顿了一会儿才道,“你作为一县县尉,本就对本县治安军队有监督管理之责,但却疏于查补,让吴氏轻易得手。” 县尉默默苦笑,没发生这事儿,谁能知道吴氏是这样的人呢? 再说,吴氏丈夫是她的顶头上司,祖父又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她平时不经意做个什么,别说他没发现了,就算是发现了,他敢说话? 好,就算是他敢,他跟谁说? 县令还能向朝廷递折子,他一个九品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连递折子的权利都没有! 县尉内心叹息一声,面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 依旧俯首恭听。 好在谢平章是从底下爬上来的,也知道他的难处,并没有在这上面多追究。 再说先前县尉前带着士兵与灾民交涉,安抚住灾民。 后又在灾民攻入县城后奋力反抗,为百姓赢得一线生机。 若是论在此次劫难上的功劳,他甚至比县令还大,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谢平章也不好寒了功臣的心。 只能客观的又评述几句,然后告诉他们事情都已经跟着上报给皇帝了。 后面怎么样,等陛下批复。 谢平章:让皇帝愁去! 几人正说着,外面有士兵来报。 “大牢里的灾民军首领王义求见大人。” 谢平章脸上笑容收起,道,“带他过来。” 说完后,他又转身坐到椅子上,县丞三人很有眼色的挪到他身侧站定。 不一会儿,士兵带着手带枷锁的王义进来了。 他一进屋,立刻就跪下磕头,“求大人饶了灾民一命,此事全是我主张,他们只是被我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谢平章漫不经心摆弄着袖口,没有说话。 王义有些慌神,哐哐哐又磕了几个头。 “罪民愿意用开城助援军的功劳,换大家活命。” 谢平章哼了一声,“你是派人开了门,但灾民也是你带进城的。” “这一场叛乱因你而起,你还想要功劳?” 虽说如此,但谢平章也知道,王义开门的确是论功劳的。 但这点功劳,跟他所求相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王义以头抢地:“草民不敢。” 他犹豫一瞬,又道,“求大人高抬贵手,罪民愿意亲自带人去追捕罪人王大胜,以求将功折罪。” 是的,王大胜跑了。 在知道谢平章带了援兵过来后,他连反抗都没有,第一时间带着人从西城门溜了。 谢平章当时忙着平叛县内作恶的灾民,只是让人去抓他。 等他这边震慑住了县里密密麻麻的灾民,那边王大胜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谢平章拉长音调奥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知道他躲到了哪里?” “难道你们还有联系?” 王义立刻解释,“不不不,没有联系!只是罪民想着他跑不远,且县外多山岭,他可能躲到那里面了。” 这是自然的,王大胜侥幸逃出去后,为了逃脱追兵的抓捕,只能往山里跑。 谢平章也知道这点,但关键是,山岭这么多,一钻进山里,轻易找不到。 王义也知道这点,但他了解王大胜,大概能猜到他会往哪边走。 所以才能用此来换要求。 谢平章五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在沉闷无言的屋里,响声尤为明显。 王义觉得,那声音,像是一下下敲到了他的心脏上,让他提心吊胆,不敢置喙一言。 第195章 回老宅 谢平章静默半晌,最终同意了王义的提议。 “去挑选一些你的手下,一起去。” 他望了望王义,漫不经心的说,“当然,你要是带着人跑了,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王义叩首,“罪民不敢,罪民一定会抓住王大胜,把他带回来!” “嗯”谢平章道,“下去。” 王义:“是!” 谢平章靠在椅背上,对着县丞三人道,“你们也下去,做好分内的安抚工作,让县城早日恢复正轨。” “是!” 待人都走后,谢平章靠在椅背上静默半晌,手指在腿上轻轻敲击。 半晌过后,他突然对着空气说话。 “甲云,你去跟着王义,若是他敢跑”谢平章眼神暗下,“就地诛杀。” 他说完之后,身后的暗处突然走出个全身包裹着黑衣服,脸上蒙着黑面纱的人。 如果苏研在就会发现,这妥妥就是电视剧里暗卫的打扮。 事实上,甲云也的确是暗卫。 不过不是谢平章的,而是当今皇帝的。 他双臂抱胸,言简意赅道,“陛下让我来保护你。” 谢平章:“陛下是让你保护我,但也说让你听我的命令。” 甲云皱眉不语。 谢平章再接再厉:“再说,还有甲五甲六在。” 听见谢平章叫他们的名字,黑暗里又走出来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立在甲云两侧。 甲云继续皱眉不说话。 谢平章却拍板,“就这定了,你去。” 说完后,没给甲云反驳的机会,他站起来,先一步离开。 甲五甲六互相看看,又隐到黑暗里跟上。 第二天,王义带着挑选出来的人出城。 同时县里也解封,大家可以正常出门了。 何祖父何祖母第一时间就带着何家人回了老宅。 不出他们所料,老宅大门敞开,往里面走,平时精心修剪的花草树木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屋里更不必说,几乎全都被打开翻过。 何祖母进了主院一看,屋里被人翻找的桌子椅子四面随地倒着,床都被人拉离了原位。 桌上的茶具花瓶什么的更不必说,要么是没了,要么就是变成了碎片,在地上散落着。 何祖父踮着脚进屋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叹了口气,对何祖母摇摇头,“基本都没了。”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何祖母也没有太过伤怀,道,“人没事儿就好了。” “这场大难,咱们一家虽有受伤的,但起码命都保住了,这已经是老天保佑。” “就当是破财消灾了,改天我还得去寺庙里拜一拜,谢菩萨保佑咱家人都平平安安。” 何祖父听完,也觉得有道理,就不再说什么。 何祖母就让丫鬟仆人进来把屋子收拾了,该扫的扫,该清理的清理。 吩咐完了,何祖母就要去苏研那里看一看。 比着何祖母的主院,苏研住的地方也不遑多让,被祸害的不行。 她与何安身上还有伤,就先让丫鬟把床和榻收拾出来,自己和何安一人躺一个。 地上的碎片及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丫鬟直接扫出去,只留下桌椅。 所以丫鬟婆子收拾的倒是很快。 何祖母一过来就看到了这空荡荡的屋子,有些心疼。 她走到苏研床前坐下,又看看不远处榻上躺着的何安,关切询问两人,“今天上药了没?感觉怎么样?” 何安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儿,都是皮外伤。” 说完他看向苏研。 苏研也扯起嘴角笑了笑,“我也没事儿,涂了药觉得好多了。” 何祖母叹息一声,看了看苏研,又转头看了看何安,有些感慨,“当初你们成婚的时候,多少人不看好你们。” “没想到最后危难之际,生死与共的也是你们。” 她扬了扬嘴角,像是对这对年轻夫妻终于放下了心,“你们这样互相想着对方,还有什么是不能携手过去的呢?” 苏研脸有些热,眼神闪烁,何安的耳朵更是红透一片。 两人朝着反方向转头,都不敢看对方。 但过了一会儿,又都忍不住试探着回头看。 视线正好在半空中相遇,两人愣了一下,紧接着默契的笑了笑。 何祖母看到这,更开心了。 过了半晌,何祖母才终于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她道,“你们祖父已经去族长家里打探消息了,哎,也不知道其他族人怎么样。” 苏研:“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咱们这里比较偏,而且富户不多。” “东街那边这次估计难了。” 突然,苏研想起了住在东街的赵婉,她心里一紧,有些慌张道,“婉婉,赵婉家在东街!” “她们家没事儿?” 何祖母看她着急的要坐起来,赶紧按住她,“别着急,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看看。” “赵家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 苏研紧紧抓住何祖母的手,“祖母,你快让人去看看,她们” 剩下的话,苏研怎么也没法开口。 东街太危险了,她心里其实有不好的预感。 但又抱着侥幸心理,万一呢,万一赵婉机灵,提前跑出去了呢? 何祖母回握住苏研的手,轻轻安抚,“我这就去,你自己身上还有伤呢,别太担心了。” 说完,何祖母把苏研的手放进被子里,站起来走了出去。 苏研则躺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安感觉她情绪不对,挣扎着自己坐起来,走到床边,然后小心的躺到她身边。 把她搂到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都会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 苏研脸埋在他的胸前,忍不住落泪,哽咽着道,“我现在恨不得冲到赵婉家里看看。” “还有爹娘二郎他们,有没有及时躲出去,现在在哪里” 何安张张嘴,回答不出她的话。 只能是紧紧抱住她,抚着她的背,想通过这种方式给她一点安慰。 第195章 回老宅 谢平章静默半晌,最终同意了王义的提议。 “去挑选一些你的手下,一起去。” 他望了望王义,漫不经心的说,“当然,你要是带着人跑了,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王义叩首,“罪民不敢,罪民一定会抓住王大胜,把他带回来!” “嗯”谢平章道,“下去。” 王义:“是!” 谢平章靠在椅背上,对着县丞三人道,“你们也下去,做好分内的安抚工作,让县城早日恢复正轨。” “是!” 待人都走后,谢平章靠在椅背上静默半晌,手指在腿上轻轻敲击。 半晌过后,他突然对着空气说话。 “甲云,你去跟着王义,若是他敢跑”谢平章眼神暗下,“就地诛杀。” 他说完之后,身后的暗处突然走出个全身包裹着黑衣服,脸上蒙着黑面纱的人。 如果苏研在就会发现,这妥妥就是电视剧里暗卫的打扮。 事实上,甲云也的确是暗卫。 不过不是谢平章的,而是当今皇帝的。 他双臂抱胸,言简意赅道,“陛下让我来保护你。” 谢平章:“陛下是让你保护我,但也说让你听我的命令。” 甲云皱眉不语。 谢平章再接再厉:“再说,还有甲五甲六在。” 听见谢平章叫他们的名字,黑暗里又走出来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立在甲云两侧。 甲云继续皱眉不说话。 谢平章却拍板,“就这定了,你去。” 说完后,没给甲云反驳的机会,他站起来,先一步离开。 甲五甲六互相看看,又隐到黑暗里跟上。 第二天,王义带着挑选出来的人出城。 同时县里也解封,大家可以正常出门了。 何祖父何祖母第一时间就带着何家人回了老宅。 不出他们所料,老宅大门敞开,往里面走,平时精心修剪的花草树木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屋里更不必说,几乎全都被打开翻过。 何祖母进了主院一看,屋里被人翻找的桌子椅子四面随地倒着,床都被人拉离了原位。 桌上的茶具花瓶什么的更不必说,要么是没了,要么就是变成了碎片,在地上散落着。 何祖父踮着脚进屋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叹了口气,对何祖母摇摇头,“基本都没了。”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何祖母也没有太过伤怀,道,“人没事儿就好了。” “这场大难,咱们一家虽有受伤的,但起码命都保住了,这已经是老天保佑。” “就当是破财消灾了,改天我还得去寺庙里拜一拜,谢菩萨保佑咱家人都平平安安。” 何祖父听完,也觉得有道理,就不再说什么。 何祖母就让丫鬟仆人进来把屋子收拾了,该扫的扫,该清理的清理。 吩咐完了,何祖母就要去苏研那里看一看。 比着何祖母的主院,苏研住的地方也不遑多让,被祸害的不行。 她与何安身上还有伤,就先让丫鬟把床和榻收拾出来,自己和何安一人躺一个。 地上的碎片及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丫鬟直接扫出去,只留下桌椅。 所以丫鬟婆子收拾的倒是很快。 何祖母一过来就看到了这空荡荡的屋子,有些心疼。 她走到苏研床前坐下,又看看不远处榻上躺着的何安,关切询问两人,“今天上药了没?感觉怎么样?” 何安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儿,都是皮外伤。” 说完他看向苏研。 苏研也扯起嘴角笑了笑,“我也没事儿,涂了药觉得好多了。” 何祖母叹息一声,看了看苏研,又转头看了看何安,有些感慨,“当初你们成婚的时候,多少人不看好你们。” “没想到最后危难之际,生死与共的也是你们。” 她扬了扬嘴角,像是对这对年轻夫妻终于放下了心,“你们这样互相想着对方,还有什么是不能携手过去的呢?” 苏研脸有些热,眼神闪烁,何安的耳朵更是红透一片。 两人朝着反方向转头,都不敢看对方。 但过了一会儿,又都忍不住试探着回头看。 视线正好在半空中相遇,两人愣了一下,紧接着默契的笑了笑。 何祖母看到这,更开心了。 过了半晌,何祖母才终于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她道,“你们祖父已经去族长家里打探消息了,哎,也不知道其他族人怎么样。” 苏研:“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咱们这里比较偏,而且富户不多。” “东街那边这次估计难了。” 突然,苏研想起了住在东街的赵婉,她心里一紧,有些慌张道,“婉婉,赵婉家在东街!” “她们家没事儿?” 何祖母看她着急的要坐起来,赶紧按住她,“别着急,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看看。” “赵家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 苏研紧紧抓住何祖母的手,“祖母,你快让人去看看,她们” 剩下的话,苏研怎么也没法开口。 东街太危险了,她心里其实有不好的预感。 但又抱着侥幸心理,万一呢,万一赵婉机灵,提前跑出去了呢? 何祖母回握住苏研的手,轻轻安抚,“我这就去,你自己身上还有伤呢,别太担心了。” 说完,何祖母把苏研的手放进被子里,站起来走了出去。 苏研则躺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安感觉她情绪不对,挣扎着自己坐起来,走到床边,然后小心的躺到她身边。 把她搂到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都会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 苏研脸埋在他的胸前,忍不住落泪,哽咽着道,“我现在恨不得冲到赵婉家里看看。” “还有爹娘二郎他们,有没有及时躲出去,现在在哪里” 何安张张嘴,回答不出她的话。 只能是紧紧抱住她,抚着她的背,想通过这种方式给她一点安慰。 第196章 山里消息 何祖母出去后,立刻派了几个仆人结伴出去赵家查看情况。 待人走后,她想了想,又派出去两拨人,到周围街坊邻居家看看,打探打探消息。 很快,去东街赵家的人回来了,禀报了消息。 何祖母得到消息后就又去找了苏研,告诉她,“赵家没事儿。”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一家躲到了书铺里,不过最后被灾民闯进了书铺,但援军来的及时,也救了他们。” “赵父受了些轻伤,赵母与赵婉没事儿。” 苏研听完长舒口气,双手合十拜了拜,“老天保佑。” 何祖母:“是,是老天保佑,待再太平一些,我带着你去寺庙里,咱们可要好好拜一拜,多添一些香油钱。” 苏研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是要去。” “祖母到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何祖母:“放心,忘不了你。” 苏研再次点头,然后问起城门的事情,“现在可以出城了吗?” 何祖母知道她的担忧,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行,还被关着呢。” 苏研沉默不语。 何祖母也只能劝她,“放心,亲家会没事儿的。” 苏研看着窗外忙碌的丫鬟婆子,没说话。 但被苏研担心的苏父苏母他们,情况并不是多好。 或者说,前面一直很好,但这会儿突然就不太好了。 跟着大家一起去山崖附近巡逻的苏二郎,着急忙慌回来,带来了个坏消息。 族长听了都震惊不已,“有一群人过来了???!!!” 苏二郎点头。 族长:“怎么可能?咱们这里这么偏僻,没人带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 苏二郎跺脚:“我也不敢相信,但真的有人来了!” 旁边跟苏二郎一起巡逻的徐栓和另一位苏氏族人也在旁边作证。 族长看到这样,一下子坐到椅子上。 村长看到他这样,赶紧接着询问,“来了多少人?你们数了没?” 苏二郎:“看着也有不少人,应该比咱们村里人多!” 嚯 他们村可有小一千口人呢! 苏二郎:“而且看着奇奇怪怪的,听着他们说话的口音也不是咱们这边的人。” 族长皱眉,“你的意思是” “灾民?” 苏二郎点头。 族长转身看向徐栓,“栓子,你见灾民的次数多,感觉他们像不像是灾民?” 徐栓沉默半晌,道,“他们都换了衣服,我离得又远,不敢确认。” “但领头的那个,我好像在灾民里见过。” 族长急了:“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别好像见过。” 徐栓仔细回想了一下铜铃大眼,络腮胡子,再加上那一身高大强壮的身板,在灾民里可太不常见了。 所以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就有了印象。 徐栓:“是是是,就是他,我记起来了!” “当时抢我们村子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带着人往村长家走了。” 不过他家那时候也在被抢,根本没时间关注这个。 这会儿仔细回想,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大家听到他的话,心里更毛了。 村长忍不住问:“他们离我们有多远?会不会发现我们?” 苏二郎皱眉思索了一番,“我们这队巡逻是往西边走的,走的远些,他们若不是直直的冲着这边来,应该还要再走一段。” “而且,说不定他们从那边山脚下越过去,不会来咱们这块山崖。” 这话可说不准,山洞里的大家也都知道。 大家忧心忡忡,都望着族长和村长他们,等着他们拿主意。 族长深吸一口气,与村长相视苦笑,“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然后对着孙子道,“你去带人先把村里的去巡逻的青壮都叫回来,记住小心些,路上尽量不要留下痕迹,别被他们发现了。” 对方点点头下去了。 见人走了,族长又对着苏二郎三人道,“你们继续回去,远远的盯着那些人,每隔一个时辰,就回来一个人报消息,其他人继续盯着。” “我会安排人与你们换班,你们也记得要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 顿了顿,他又定定的看着苏二郎,沉肃道,“若真被发现了,你们就往山崖的反方向跑。” “这山里你们比他们熟,你们大大的绕上一圈,再找机会绕回来。” 苏二郎抿了抿唇,严肃点头。 巡逻的方向是大家前几天一起定下来的,巡逻也是换班巡逻,所以这些巡逻的地点他们也都知道。 因此很快,族长孙子就找到了所有人,然后带着人一起回来了。 而苏二郎这边也带着徐栓二人,原路返回。 然后绕到一个高地,远远的观察底下人的行路方向。 这些人走的并不快,有点像是迷路了,走走停停的,似乎在辨认方向。 苏二郎三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跟着这些人往前走,然后每隔一个时辰派一个回去传递消息。 好在这些人因为没有目的,也没有真的朝着山崖的方向过去。 苏二郎估计,照着现在的路线,这些人很可能最终会从山崖底部绕过去。 他心里松下一口气,然后与族长派来的前来换班的三人调换位置。 然后猫着腰小心回去了。 回到山崖,他先到山洞给族长他们汇报了情况,说了自己的猜测。 然后才带着徐栓回他们家的小山洞。 路上遇到从山洞出来的杨临,他啐了一口,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徐栓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官司,还有些疑惑好脾气的苏二郎怎么突然这么愤怒。 他偷偷转头看一眼,正看到被苏二郎啐的那个男人,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 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奇怪,如果非要说的话,有些像是物是人非的复杂。 见到徐栓回头看,他赶紧转过头去,低头离开了。 徐栓满心怀疑的回头,没敢多问,把事情压到心底。 今天发现陌生人群的消息,已经在山洞里传开了。 苏父自然也了解,在得知苏二郎带着人去盯着那群人时。 他就坐在山洞外面视野好的位置往外看,以便第一时间发现苏二郎回来。 这会儿也是老远就看到苏二郎走过来,他开心的迎接上去。 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又看了看后面的徐栓,道,“累了,先回家吃饭。” 两人跟着苏父进去,受到苏母苏爷爷和苏奶奶的热烈欢迎。 几人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确保没受伤,才招呼两人一起吃饭。 一个竹篮翻过来倒扣在地上,就是他们的桌子了。 如今上面摆着十来个大饼子,旁边还放了水。 第196章 山里消息 何祖母出去后,立刻派了几个仆人结伴出去赵家查看情况。 待人走后,她想了想,又派出去两拨人,到周围街坊邻居家看看,打探打探消息。 很快,去东街赵家的人回来了,禀报了消息。 何祖母得到消息后就又去找了苏研,告诉她,“赵家没事儿。”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一家躲到了书铺里,不过最后被灾民闯进了书铺,但援军来的及时,也救了他们。” “赵父受了些轻伤,赵母与赵婉没事儿。” 苏研听完长舒口气,双手合十拜了拜,“老天保佑。” 何祖母:“是,是老天保佑,待再太平一些,我带着你去寺庙里,咱们可要好好拜一拜,多添一些香油钱。” 苏研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是要去。” “祖母到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何祖母:“放心,忘不了你。” 苏研再次点头,然后问起城门的事情,“现在可以出城了吗?” 何祖母知道她的担忧,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行,还被关着呢。” 苏研沉默不语。 何祖母也只能劝她,“放心,亲家会没事儿的。” 苏研看着窗外忙碌的丫鬟婆子,没说话。 但被苏研担心的苏父苏母他们,情况并不是多好。 或者说,前面一直很好,但这会儿突然就不太好了。 跟着大家一起去山崖附近巡逻的苏二郎,着急忙慌回来,带来了个坏消息。 族长听了都震惊不已,“有一群人过来了???!!!” 苏二郎点头。 族长:“怎么可能?咱们这里这么偏僻,没人带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 苏二郎跺脚:“我也不敢相信,但真的有人来了!” 旁边跟苏二郎一起巡逻的徐栓和另一位苏氏族人也在旁边作证。 族长看到这样,一下子坐到椅子上。 村长看到他这样,赶紧接着询问,“来了多少人?你们数了没?” 苏二郎:“看着也有不少人,应该比咱们村里人多!” 嚯 他们村可有小一千口人呢! 苏二郎:“而且看着奇奇怪怪的,听着他们说话的口音也不是咱们这边的人。” 族长皱眉,“你的意思是” “灾民?” 苏二郎点头。 族长转身看向徐栓,“栓子,你见灾民的次数多,感觉他们像不像是灾民?” 徐栓沉默半晌,道,“他们都换了衣服,我离得又远,不敢确认。” “但领头的那个,我好像在灾民里见过。” 族长急了:“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别好像见过。” 徐栓仔细回想了一下铜铃大眼,络腮胡子,再加上那一身高大强壮的身板,在灾民里可太不常见了。 所以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就有了印象。 徐栓:“是是是,就是他,我记起来了!” “当时抢我们村子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带着人往村长家走了。” 不过他家那时候也在被抢,根本没时间关注这个。 这会儿仔细回想,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大家听到他的话,心里更毛了。 村长忍不住问:“他们离我们有多远?会不会发现我们?” 苏二郎皱眉思索了一番,“我们这队巡逻是往西边走的,走的远些,他们若不是直直的冲着这边来,应该还要再走一段。” “而且,说不定他们从那边山脚下越过去,不会来咱们这块山崖。” 这话可说不准,山洞里的大家也都知道。 大家忧心忡忡,都望着族长和村长他们,等着他们拿主意。 族长深吸一口气,与村长相视苦笑,“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然后对着孙子道,“你去带人先把村里的去巡逻的青壮都叫回来,记住小心些,路上尽量不要留下痕迹,别被他们发现了。” 对方点点头下去了。 见人走了,族长又对着苏二郎三人道,“你们继续回去,远远的盯着那些人,每隔一个时辰,就回来一个人报消息,其他人继续盯着。” “我会安排人与你们换班,你们也记得要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 顿了顿,他又定定的看着苏二郎,沉肃道,“若真被发现了,你们就往山崖的反方向跑。” “这山里你们比他们熟,你们大大的绕上一圈,再找机会绕回来。” 苏二郎抿了抿唇,严肃点头。 巡逻的方向是大家前几天一起定下来的,巡逻也是换班巡逻,所以这些巡逻的地点他们也都知道。 因此很快,族长孙子就找到了所有人,然后带着人一起回来了。 而苏二郎这边也带着徐栓二人,原路返回。 然后绕到一个高地,远远的观察底下人的行路方向。 这些人走的并不快,有点像是迷路了,走走停停的,似乎在辨认方向。 苏二郎三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跟着这些人往前走,然后每隔一个时辰派一个回去传递消息。 好在这些人因为没有目的,也没有真的朝着山崖的方向过去。 苏二郎估计,照着现在的路线,这些人很可能最终会从山崖底部绕过去。 他心里松下一口气,然后与族长派来的前来换班的三人调换位置。 然后猫着腰小心回去了。 回到山崖,他先到山洞给族长他们汇报了情况,说了自己的猜测。 然后才带着徐栓回他们家的小山洞。 路上遇到从山洞出来的杨临,他啐了一口,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徐栓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官司,还有些疑惑好脾气的苏二郎怎么突然这么愤怒。 他偷偷转头看一眼,正看到被苏二郎啐的那个男人,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 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奇怪,如果非要说的话,有些像是物是人非的复杂。 见到徐栓回头看,他赶紧转过头去,低头离开了。 徐栓满心怀疑的回头,没敢多问,把事情压到心底。 今天发现陌生人群的消息,已经在山洞里传开了。 苏父自然也了解,在得知苏二郎带着人去盯着那群人时。 他就坐在山洞外面视野好的位置往外看,以便第一时间发现苏二郎回来。 这会儿也是老远就看到苏二郎走过来,他开心的迎接上去。 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又看了看后面的徐栓,道,“累了,先回家吃饭。” 两人跟着苏父进去,受到苏母苏爷爷和苏奶奶的热烈欢迎。 几人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确保没受伤,才招呼两人一起吃饭。 一个竹篮翻过来倒扣在地上,就是他们的桌子了。 如今上面摆着十来个大饼子,旁边还放了水。 第197章 山里苏家 苏二郎茫然,“吃凉饼子?这不是昨天剩下的吗?” 连热一下都没有?这时候的天气可还没暖和呢。 一旁坐下的苏父解释道,“族长刚才派人通知不让开火了,怕烟暴露了咱们的位置,这两天就只能吃存的大饼了。” 苏二郎明白了,也没多说什么,拿起大饼子一口咬下去。 很凉很硬,不过他并没有嫌弃。 这时候能填饱肚子都是幸事,哪还有闲心挑三拣四。 其他人也都拿起大饼大口吃起来,噎到了就喝口水缓缓。 很快,大家感觉四五分饱的时候,就停下不再吃了。 剩下的留着让苏父与苏二郎徐栓多吃,他们吃饱了有力气,才能更好的守护家里。 但他们三个也没有多吃多少,大概八分饱的时候,也停下了。 仰头大口喝了几口水,把嘴里干巴的饼子顺下去,苏二郎才彻底停下。 苏父看他吃好了,才迫不及待的问今天的情况。 族长通知的只是大致,很多细节还是苏二郎说的清楚。 苏二郎也没瞒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最后道,“看他们今天走的方向,应该不会到我们山崖。” 苏母在一旁双手合十,对着东方拜了三拜,“那就好那就好。” 苏父也放下了心,又疑惑,“这些灾民,怎么会往山里跑呢?还跑到这么深的地方。” 苏二郎摇摇头,“谁知道呢?” 苏父:“他们这一来,倒是让大家提心吊胆的。没想到躲到了深山里,竟然也没躲过他们。” 谁说不是呢。 苏二郎心里也很是感慨。 但这种事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谋算再多也抵不住天意啊。 苏二郎没有再多说什么,与徐栓一起到地上摊好的被窝里休息去了。 养好精神,下午也好有精力应对这些人。 下午果然不出苏二郎所料,这些人走的方向越来越偏离山崖。 见到这,从上到下都松了一口气。 天黑后,那边不敢点篝火,看不见路后就原地休息了。 村里这边也不敢点火,只能多派些人睡在山坡上,听着这些人的动静。 好在一夜无事,直到第二天,那群人随意吃了点东西,继续沿着背离山崖的地方,往山的更深处走。 直到那群人走的越来越远,村里人也越来越安心的时候。 但人算不如天算,一件事情的发生,竟然又把这些人带回来了。 且还发现了他们。 事情是这样的。 王大胜带着人往山更深处走,他们是想跨越这座山,到另一个县城,远离这边的朝廷援军。 然后再找个偏僻的地方,占山为王,做土匪。 但是想的是很好,但从他们进山之后,一切并不按照他们想的来。 首先第一点,他们迷路了。 众所周知,山,特别是不熟悉的绵延山脉,熟悉的人都有可能迷路。 更何况他们这些外来者呢。 更重要的是这个山很大,若是最后真绕不出去,他们这些人被困死在山里也说不定。 好在他们中间有以前进过山的人,能略微分清些方向,带着他们朝着水源的方向走。 但走了好几天了,兜兜转转,他们还没找到河流。 有些人就急了,质疑道,“狗子,你到底行不行啊!这都三天了,还没找到河。” 狗子被怀疑,也很郁闷。 他只是跟着父亲进过几次山,哪里知道那么多。 还不是这些人推他出来,让他指路,这会儿又嫌弃他找不到地方。 他有些生气,闷声说道,“不相信俺就不要让俺指路,你们自己找路,俺就跟着你们。” “俺们要是知道路,还要你干什么?” 狗子:“你不知道路,俺就知道吗?第一次到这边,不得摸索着来?你着急俺就不着急了?” “俺们就是问几句,你看,你还生气了。” 狗子:“你们可不是问几句,你们是从第一天就开始说俺,天天说,根本没停。” “说实话俺也不知道这么走对不对,你要是不信俺,俺就不找了。你们找,俺跟着你们走,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其他人面面相觑:“狗子,你看你这脾气也太大了,俺们就这么一说。” “别生气了,俺们错了,再不说了行了。” 狗子哼了一声,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继续追究。 这些人讪讪的,朝着狗子指的方向,又继续走了一段。 突然有人停下来,站在原地片刻,然后突然兴奋大叫,“我听见水声了!在那边!” 说着他撒丫子跑过去,其他人也惊喜不已,跟着人过去。 那果然是一条清澈的河流,两边延绵着看不到尽头。 所有人不管不顾,跑到河边,喝了个够。 王大胜也是,喝完水,回来问狗子,“沿着这河,咱们就能走出这山?” 狗子:“俺爹以前是这么说的,山里的河都是从上往下流的,沿着它,我们就能走出山。” 王大胜故作明白的点点头,拍了拍狗子的肩膀,“好兄弟,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咱们真可能要在山里绕不出去了。” 狗子嘿嘿一笑,“都是应该的。” 王大胜:“哈哈哈,给你记一功,待咱们找到地方安寨,让你做二当家!” 狗子双眼一亮,连连道谢,原先那些气愤彻底消失了,满脑子全是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向往。 这几天落差太大了,想想前面他们还在县里作威作福,想干什么干什么。 那些县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敢跟他们对着干的人。 他们也好好感受了一番被人捧被人害怕的滋味,这一尝,就放不下了。 所以在跟王大胜走,还是留下来跟着王义投降,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走。 他们再也不想过那种地里刨食的生活了,他们要继续做人上人,过喝酒吃肉有人伺候的好日子! 王大胜又描述了一会儿未来的美好设想,众人听了像是打鸡血一般兴奋不已。 王大胜露出一副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197章 山里苏家 苏二郎茫然,“吃凉饼子?这不是昨天剩下的吗?” 连热一下都没有?这时候的天气可还没暖和呢。 一旁坐下的苏父解释道,“族长刚才派人通知不让开火了,怕烟暴露了咱们的位置,这两天就只能吃存的大饼了。” 苏二郎明白了,也没多说什么,拿起大饼子一口咬下去。 很凉很硬,不过他并没有嫌弃。 这时候能填饱肚子都是幸事,哪还有闲心挑三拣四。 其他人也都拿起大饼大口吃起来,噎到了就喝口水缓缓。 很快,大家感觉四五分饱的时候,就停下不再吃了。 剩下的留着让苏父与苏二郎徐栓多吃,他们吃饱了有力气,才能更好的守护家里。 但他们三个也没有多吃多少,大概八分饱的时候,也停下了。 仰头大口喝了几口水,把嘴里干巴的饼子顺下去,苏二郎才彻底停下。 苏父看他吃好了,才迫不及待的问今天的情况。 族长通知的只是大致,很多细节还是苏二郎说的清楚。 苏二郎也没瞒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最后道,“看他们今天走的方向,应该不会到我们山崖。” 苏母在一旁双手合十,对着东方拜了三拜,“那就好那就好。” 苏父也放下了心,又疑惑,“这些灾民,怎么会往山里跑呢?还跑到这么深的地方。” 苏二郎摇摇头,“谁知道呢?” 苏父:“他们这一来,倒是让大家提心吊胆的。没想到躲到了深山里,竟然也没躲过他们。” 谁说不是呢。 苏二郎心里也很是感慨。 但这种事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谋算再多也抵不住天意啊。 苏二郎没有再多说什么,与徐栓一起到地上摊好的被窝里休息去了。 养好精神,下午也好有精力应对这些人。 下午果然不出苏二郎所料,这些人走的方向越来越偏离山崖。 见到这,从上到下都松了一口气。 天黑后,那边不敢点篝火,看不见路后就原地休息了。 村里这边也不敢点火,只能多派些人睡在山坡上,听着这些人的动静。 好在一夜无事,直到第二天,那群人随意吃了点东西,继续沿着背离山崖的地方,往山的更深处走。 直到那群人走的越来越远,村里人也越来越安心的时候。 但人算不如天算,一件事情的发生,竟然又把这些人带回来了。 且还发现了他们。 事情是这样的。 王大胜带着人往山更深处走,他们是想跨越这座山,到另一个县城,远离这边的朝廷援军。 然后再找个偏僻的地方,占山为王,做土匪。 但是想的是很好,但从他们进山之后,一切并不按照他们想的来。 首先第一点,他们迷路了。 众所周知,山,特别是不熟悉的绵延山脉,熟悉的人都有可能迷路。 更何况他们这些外来者呢。 更重要的是这个山很大,若是最后真绕不出去,他们这些人被困死在山里也说不定。 好在他们中间有以前进过山的人,能略微分清些方向,带着他们朝着水源的方向走。 但走了好几天了,兜兜转转,他们还没找到河流。 有些人就急了,质疑道,“狗子,你到底行不行啊!这都三天了,还没找到河。” 狗子被怀疑,也很郁闷。 他只是跟着父亲进过几次山,哪里知道那么多。 还不是这些人推他出来,让他指路,这会儿又嫌弃他找不到地方。 他有些生气,闷声说道,“不相信俺就不要让俺指路,你们自己找路,俺就跟着你们。” “俺们要是知道路,还要你干什么?” 狗子:“你不知道路,俺就知道吗?第一次到这边,不得摸索着来?你着急俺就不着急了?” “俺们就是问几句,你看,你还生气了。” 狗子:“你们可不是问几句,你们是从第一天就开始说俺,天天说,根本没停。” “说实话俺也不知道这么走对不对,你要是不信俺,俺就不找了。你们找,俺跟着你们走,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其他人面面相觑:“狗子,你看你这脾气也太大了,俺们就这么一说。” “别生气了,俺们错了,再不说了行了。” 狗子哼了一声,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继续追究。 这些人讪讪的,朝着狗子指的方向,又继续走了一段。 突然有人停下来,站在原地片刻,然后突然兴奋大叫,“我听见水声了!在那边!” 说着他撒丫子跑过去,其他人也惊喜不已,跟着人过去。 那果然是一条清澈的河流,两边延绵着看不到尽头。 所有人不管不顾,跑到河边,喝了个够。 王大胜也是,喝完水,回来问狗子,“沿着这河,咱们就能走出这山?” 狗子:“俺爹以前是这么说的,山里的河都是从上往下流的,沿着它,我们就能走出山。” 王大胜故作明白的点点头,拍了拍狗子的肩膀,“好兄弟,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咱们真可能要在山里绕不出去了。” 狗子嘿嘿一笑,“都是应该的。” 王大胜:“哈哈哈,给你记一功,待咱们找到地方安寨,让你做二当家!” 狗子双眼一亮,连连道谢,原先那些气愤彻底消失了,满脑子全是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向往。 这几天落差太大了,想想前面他们还在县里作威作福,想干什么干什么。 那些县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敢跟他们对着干的人。 他们也好好感受了一番被人捧被人害怕的滋味,这一尝,就放不下了。 所以在跟王大胜走,还是留下来跟着王义投降,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走。 他们再也不想过那种地里刨食的生活了,他们要继续做人上人,过喝酒吃肉有人伺候的好日子! 王大胜又描述了一会儿未来的美好设想,众人听了像是打鸡血一般兴奋不已。 王大胜露出一副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198章 发现 他看着围上来的众人,只要这些人还继续跟着他,他就能继续当首领。 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过什么,他一愣。 皱眉推开众人走过去,扒拉开地上的灌木,从里面树枝上取下来一小片碎布条。 其他人凑过来看,一下子认出来,“麻布?谁衣服刮破了?” 王大胜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偷袭赢了王义后,他们这些人在县城里很是放纵。 身上原来穿的是麻布衣服,早就抢了富人家的绸布衣服换上。 而现在,这树上挂的是麻布条。 王大胜为了确认,还特地转了一圈看看。 果然,大家都非常默契,全都换下了原来的麻布衣服,现在穿的最次的也是棉布。 王大胜举起手上的碎布条,眼神暗下来。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 狗子在一旁疑惑询问:“大哥,怎么了?” 王大胜把手里的布条给他看。 狗子挠挠头,没看出什么花来,这不就是普通的麻布条吗? 他穿了半辈子的麻布衣服,不可能认错。 狗子:“这破布条子有啥好看的。” 王大胜瞪了他一眼,有些得意道,“你这脑子当然想出不来,” “你回头看看,咱们穿的都是什么衣服。” 狗子真的听话的回头看了看,其他人见此也纷纷看向周围的人群。 片刻后,狗子最先反应过来,“对啊!咱们没有穿麻布的!” 他回头瞪着王大胜手里的东西,“那这是谁的?” 王大胜:“这附近肯定有人,咱们别走了,把人找出来。” 狗子:“大哥,咱们正在跑路呢,干嘛浪费时间找他们。” 王大胜:“若只是一两个,当然不值得,万一人多呢?” “你可别忘了,咱们前段时间打到这边的时候,村里人都跑进了山里。” “这要是找到了一个村子的大本营,咱们抢了他们的地盘,不就正好可以在此地安营扎寨了?” 越说,王大胜越觉得自己想的对。 这里地方又偏僻,他们辗转很久才找到的。 若是再有了粮草的支持,这不就是他们理想中的山寨吗? 而且这样一来,第一批奴隶不费吹灰之力,也能获得。 王大胜攥紧手里的碎布条,满脸兴奋,“兄弟们,跟我走,咱们去找人!” “找到了,咱们就还可以吃香喝辣,被人伺候。” 其他人听完王大胜的分析,也是两眼放光,大声嗷嗷着回复。 就在王大胜带着人沿着河道附近寻找的时候,不远处王义也正带着人过来。 他是直接让当地人带着来到了山里的河道附近,然后沿着河道一路往前走。 身边还跟随着县衙便装的官兵,领头的是孙富,是县尉的心腹。 谢平章特地把他指了过来。 他们沿着河道一路疾走,但一路上并没有遇到王大胜他们。 在原地修整的过程中,孙富过来问王义,“你这一路上领着我们在河道上走,不会是在骗我们,给王大胜拖延时间?” 王义:“没有。” 孙富:“那怎么不见人?” 王义:“我只是觉得他们更可能往河道走。” “嗯?” 王义:“王大胜身边跟着的狗子,他爹是猎户,到他这一代买了地,不再干了。” “但是老头子还是经常去山里转转,我们小时候就经常跟着一起。” “我记得老爷子说过,若是在山里迷了路,沿着河道走,就能走出大山。” 孙富皱眉。 王义:“是真的!我们经常听。所以我想着他们对这片山不熟悉,肯定会听更有经验的狗子的话,第一时间找到山里的河道。” “咱们只要沿着河道走,很可能就会找到他们。” 孙富没说话,也不知道相信没相信王义说的话。 但休整过后,还是带着人跟着王义的部队出发了。 这次他们走了没多久,前面的人突然停下。 然后他就听到王义“咦”了一声,片刻后传来惊喜的呼唤,“孙大人,孙大人,快过来!” 孙富心头一惊,快步走过去。 一眼就发现了王义眼前的河道旁湿润的土地。 这是? 他走过去蹲下看了看,然后又抬头往前面一截的河道上看了看,很多这种痕迹。 他回头凝视王义,“你的人干的?” 王义:“不是,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 孙富精神大震,“那就是他们了。” 王义:“嗯。” 两人相视一眼,王义开口,“看这泥土的湿润程度,他们应该走了没有太久。” 孙富望着右前方明显被践踏过的草木,“往这边走了,咱们跟上!” 说完他率先站起来,走到前面带路。 王义带着人跟在后面。 王大胜带着人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选定最可能住人的山崖,往那个方向过去。 正在放哨的族长孙子看到他们去而复返,且一步步目标明确的往这边来,腿都吓软了。 连滚带爬的回去禀报。 族长听说之后,大惊,立刻把所有人召集过来。 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他只能把事情跟大家说清楚。 然后让族里的年轻男人带着村里的妇孺往那群人过来的反方向跑。 “跑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头。” 村里人一听这,心头大痛,就要啼哭。 被族长喝止住了。 “这么大声音,想把那些人引来吗?” 那些想放声大哭的,张大嘴巴,不敢哭出声。 族长看到这,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摇着手,“去去,赶紧走!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些人最后看了族长一眼,忍痛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了,族长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很久都没回神。 直到村长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难受,你是对的!” “用咱们这些老命,换年轻人一条活路,值了。” 族长微微哽咽,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一个族老也走过来,笑着开口,“哭什么,咱们这么大年纪了,也活的够本了。” “临了临了,用这条老命换子孙后代活下去的机会,很值得。” 另一个族老更是放声大笑,眉眼间没有一丝紧张,甚至有闲心调侃。 “咱们上一次并肩作战是什么时候来着,太久了,我都想不起来了。” “这回临死之前,还能像年轻时一样,痛快的打一架,也不枉此生了。” 前面的族老就笑他,“你年轻的时候就爱四处乱跑打架,几个村里的人被你打了个遍。” “这年纪大了,多长时间没见你出手过了,我都快忘了,这回我可要好好看看。” “哈哈哈” 第198章 发现 他看着围上来的众人,只要这些人还继续跟着他,他就能继续当首领。 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过什么,他一愣。 皱眉推开众人走过去,扒拉开地上的灌木,从里面树枝上取下来一小片碎布条。 其他人凑过来看,一下子认出来,“麻布?谁衣服刮破了?” 王大胜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偷袭赢了王义后,他们这些人在县城里很是放纵。 身上原来穿的是麻布衣服,早就抢了富人家的绸布衣服换上。 而现在,这树上挂的是麻布条。 王大胜为了确认,还特地转了一圈看看。 果然,大家都非常默契,全都换下了原来的麻布衣服,现在穿的最次的也是棉布。 王大胜举起手上的碎布条,眼神暗下来。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 狗子在一旁疑惑询问:“大哥,怎么了?” 王大胜把手里的布条给他看。 狗子挠挠头,没看出什么花来,这不就是普通的麻布条吗? 他穿了半辈子的麻布衣服,不可能认错。 狗子:“这破布条子有啥好看的。” 王大胜瞪了他一眼,有些得意道,“你这脑子当然想出不来,” “你回头看看,咱们穿的都是什么衣服。” 狗子真的听话的回头看了看,其他人见此也纷纷看向周围的人群。 片刻后,狗子最先反应过来,“对啊!咱们没有穿麻布的!” 他回头瞪着王大胜手里的东西,“那这是谁的?” 王大胜:“这附近肯定有人,咱们别走了,把人找出来。” 狗子:“大哥,咱们正在跑路呢,干嘛浪费时间找他们。” 王大胜:“若只是一两个,当然不值得,万一人多呢?” “你可别忘了,咱们前段时间打到这边的时候,村里人都跑进了山里。” “这要是找到了一个村子的大本营,咱们抢了他们的地盘,不就正好可以在此地安营扎寨了?” 越说,王大胜越觉得自己想的对。 这里地方又偏僻,他们辗转很久才找到的。 若是再有了粮草的支持,这不就是他们理想中的山寨吗? 而且这样一来,第一批奴隶不费吹灰之力,也能获得。 王大胜攥紧手里的碎布条,满脸兴奋,“兄弟们,跟我走,咱们去找人!” “找到了,咱们就还可以吃香喝辣,被人伺候。” 其他人听完王大胜的分析,也是两眼放光,大声嗷嗷着回复。 就在王大胜带着人沿着河道附近寻找的时候,不远处王义也正带着人过来。 他是直接让当地人带着来到了山里的河道附近,然后沿着河道一路往前走。 身边还跟随着县衙便装的官兵,领头的是孙富,是县尉的心腹。 谢平章特地把他指了过来。 他们沿着河道一路疾走,但一路上并没有遇到王大胜他们。 在原地修整的过程中,孙富过来问王义,“你这一路上领着我们在河道上走,不会是在骗我们,给王大胜拖延时间?” 王义:“没有。” 孙富:“那怎么不见人?” 王义:“我只是觉得他们更可能往河道走。” “嗯?” 王义:“王大胜身边跟着的狗子,他爹是猎户,到他这一代买了地,不再干了。” “但是老头子还是经常去山里转转,我们小时候就经常跟着一起。” “我记得老爷子说过,若是在山里迷了路,沿着河道走,就能走出大山。” 孙富皱眉。 王义:“是真的!我们经常听。所以我想着他们对这片山不熟悉,肯定会听更有经验的狗子的话,第一时间找到山里的河道。” “咱们只要沿着河道走,很可能就会找到他们。” 孙富没说话,也不知道相信没相信王义说的话。 但休整过后,还是带着人跟着王义的部队出发了。 这次他们走了没多久,前面的人突然停下。 然后他就听到王义“咦”了一声,片刻后传来惊喜的呼唤,“孙大人,孙大人,快过来!” 孙富心头一惊,快步走过去。 一眼就发现了王义眼前的河道旁湿润的土地。 这是? 他走过去蹲下看了看,然后又抬头往前面一截的河道上看了看,很多这种痕迹。 他回头凝视王义,“你的人干的?” 王义:“不是,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 孙富精神大震,“那就是他们了。” 王义:“嗯。” 两人相视一眼,王义开口,“看这泥土的湿润程度,他们应该走了没有太久。” 孙富望着右前方明显被践踏过的草木,“往这边走了,咱们跟上!” 说完他率先站起来,走到前面带路。 王义带着人跟在后面。 王大胜带着人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选定最可能住人的山崖,往那个方向过去。 正在放哨的族长孙子看到他们去而复返,且一步步目标明确的往这边来,腿都吓软了。 连滚带爬的回去禀报。 族长听说之后,大惊,立刻把所有人召集过来。 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他只能把事情跟大家说清楚。 然后让族里的年轻男人带着村里的妇孺往那群人过来的反方向跑。 “跑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头。” 村里人一听这,心头大痛,就要啼哭。 被族长喝止住了。 “这么大声音,想把那些人引来吗?” 那些想放声大哭的,张大嘴巴,不敢哭出声。 族长看到这,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摇着手,“去去,赶紧走!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些人最后看了族长一眼,忍痛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了,族长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很久都没回神。 直到村长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难受,你是对的!” “用咱们这些老命,换年轻人一条活路,值了。” 族长微微哽咽,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一个族老也走过来,笑着开口,“哭什么,咱们这么大年纪了,也活的够本了。” “临了临了,用这条老命换子孙后代活下去的机会,很值得。” 另一个族老更是放声大笑,眉眼间没有一丝紧张,甚至有闲心调侃。 “咱们上一次并肩作战是什么时候来着,太久了,我都想不起来了。” “这回临死之前,还能像年轻时一样,痛快的打一架,也不枉此生了。” 前面的族老就笑他,“你年轻的时候就爱四处乱跑打架,几个村里的人被你打了个遍。” “这年纪大了,多长时间没见你出手过了,我都快忘了,这回我可要好好看看。”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