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傲娇夫君竟是大反派》


 第1章 订亲

    骤雨过后的阳光格外明媚，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
    江府绣房内，江芷棠正在与母亲说笑，婢女小锦忽然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大事不好了。”
    惊得母女俩同时看向向她，异口同声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楼家派人上门提亲。”小锦抹了一下脸上的汗珠，气喘吁吁地回答。
    听闻此言，江母先是一愣，随后面色微变，皱起眉头，猜测道：
    “楼家？据我所知，他们家似乎并没有适龄的子弟。
    莫非，是家主楼凌云？”
    那楼家虽然门第略高于江家，可是楼凌云已经四十好几，比江家的女孩们至少大二十多岁。
    可是，楼家娘子去年才去世，还留下一双儿女，哪有将如花似玉的女儿嫁过去，做填房的道理。
    联想起方才进门时，几位庶妹的异常表现，江芷棠倒是猜到了几分，镇定自若地问道：
    “爹爹打算将二妹，还是三妹嫁过去？”
    如果是攀上了楼家这棵大树，也难怪二妹江芷槿，方才那么得意洋洋。对自己行礼时，都显得比平时敷衍了事了几分。
    闻言，小锦神情尴尬，赶紧摇头否认，
    “不是她们。”
    话音未落，江母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如纸，她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惊恐万状地追问道：
    “难道说，他想将棠梨嫁过去？”
    原来，楼家替家主楼凌云，前来求娶大小姐江芷棠，为正房夫人。
    “不嫁不嫁，我又不是没人要，呜呜。”
    骤闻噩耗，江芷棠惊得天旋地转，满脸泪痕，跪倒在母亲面前。
    如花似玉的年纪，身边不乏大把的追求者，怎么甘心被一纸婚约，送去给四十好几的鳏夫做填房？
    看着女儿如此伤心难过，江母不禁深深叹息一声，感觉自己的心也要碎了。
    视若珍宝的女儿，这怎么舍得？
    她缓缓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将女儿扶起来，安抚她道：
    “哎，楼家只是来商议，还未将此事定下来。
    再说，你的亲事，你爹爹必然要问过我，才会做决定。”
    就在母女俩还在商议时，前厅就已经传话过来，让江母前去一叙。
    对着家仆老石，江母故作不知缘由，淡淡地问道：
    “是谁家来人？非要我这个当家主母出面接待？”
    老石人老成精，瞅见站在一旁泪痕未干的大小姐，满脸堆笑的地回道：
    “恭喜夫人，楼家派人来提亲，家主已经答应下来了。
    让我接夫人过去，一起商定迎亲的日子呢。”
    听到这话后，江母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昏倒在地。
    她先是沉默，然后，忽然伸手将身旁的绣架一把推倒，随后把桌上的茶盏全部扫落在地，咬牙切齿地骂道：
    “他竟然，直接就答应下来？”
    在母亲离开后，江芷棠却没有慌乱太久，思虑片刻，她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门，打算当面找父亲撒撒娇，求求情。
    总之，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心想，父亲自小对自己十分溺爱，百依百顺，说不定几位家仆听岔了，又或者是几位姨娘最近吹枕头风，搞了什么鬼。
    索性，现在去哄得父亲回心转意，让二妹或是三妹，代替自己嫁过去，也算出口恶气。
    路过花园时，只听到假山的另一边，二妹江芷瑾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
    我就说，她平时那么张狂？父亲还总惯着她，原来，是楼家这门亲事等着她。”
    “就是，父亲应该是看着楼家家主的面上，才一直纵容她嚣张跋扈。”
    三妹江芷瑜偷笑着附和道。
    “常言道，嫁祸嫁祸，原来就是把祸水，嫁到人家去的意思啊？”
    一阵哄笑声传来，气得江芷棠的脸都要黑了，正想冲出去跟她们理论一番。
    可是，当她瞅见庭院中几棵槐树硕大的树冠后，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突然，一阵强风吹过，槐树枝叶间的各种小昆虫，感受到了外界的震动，纷纷从树干中掉落下来。
    尖叫声几乎同时响起，如同夏日里突如其来的雷鸣，响彻了整个庭院。
    方才心情大好的少女们，被从天而降的昆虫惊吓得不轻，紧紧抱住身边的同伴，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助。
    “没出息的，这小小的昆虫，你们都害怕，还敢妄称是江家子弟？”
    江芷棠满脸讥讽地，从假山后闪到众人眼前。
    “是你在搞鬼？”江芷瑾脸色铁青。
    “搞鬼？我不过在练习御风术而已。”
    江芷棠扬起下巴，盛气凌人地说道，
    “再说，谁会想到，这个时间点上，竟然还有人，敢在我的花园里逗留。”
    江芷瑾拍了一下衣衫，语气生硬地怼到，
    “大姐，你都要嫁到楼家去享福了，这花园又带不走。”
    言下之意就是，反正江芷棠就快嫁人了，以后这片花园，还指不定属于谁呢。
    这句话一说出口，倒把江芷棠气笑了，她还没出阁呢，竟有人惦记上她的东西了。
    于是继续嘲讽道：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江芷瑾横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丝讥笑，
    “我可要不起，楼家指明，求娶的是大夫人的女儿。
    会操控十二生肖符灵的那一位。”
    听闻此言，江芷棠有些慌神。
    片刻后，她强压怒火，质问道：
    “你从哪里听来的？”
    见她脸色发白，江芷瑾得意洋洋地回道：
    “那自然是爹爹说的。”
    站在一旁的江芷瑜，逮到机会，也上前补刀，
    “就是，大姐最厉害了，不但会符灵操控，还千里迢迢去白家学御风术。
    原来，都是为了做楼家家主夫人而学啊。”
    霎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芷棠的脸色，从白转到青，再涨得通红，一双眼睛就要冒出火来。
    看见她这副模样，江芷瑾不禁心生惧意，生怕她暴起伤人，连忙拉着其他人，飞也似地逃离。
    偌大的庭院，顿时鸦雀无声。
    江芷棠心也跌到了谷底，要是她们所言非虚，楼家联姻的目的，就是冲着她娘传下的生肖符灵而来。
    那么，这门亲事，就断断无法推给二妹。

 第2章 逃婚

    来到听雨轩外，苦苦哀求，却被父亲果断地拒之门外之后，江芷棠心底的寒意越来越深。
    只得垂头丧气地返回绣房，等待母亲带回最终的决定。
    在这段时间里，江芷棠感觉每一刻，都如同度过一年般漫长难熬，心中焦急万分，坐立难安。
    身在世家大族，江芷棠并不是没有政治联姻的心理准备。
    可少女怀春，谁都会幻想，陪伴自己终身的夫君，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人中龙凤。
    而江芷棠身边，并不乏追求者，多是青春年少，拥有美好前途的大好青年。
    谁曾想，父亲竟然在众多可以挑选的世家子弟中，选中一个大自己二十几岁的鳏夫？
    当江母步伐沉重地回到绣房时，从她回避的眼神中，江芷棠瞬间明白了一切。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这门亲事已经板上钉钉，没有任何可挽回的余地了。
    再过三个月，楼凌云将会亲自来迎亲，她感到万念俱灰。
    人生的美好，才刚开始，就要被这一场政治联姻给毁灭了。
    在尝试过哭闹、争吵甚至以死相逼等种种方法之后，父亲江宇文不为所动，只派人传来一句话，
    “随她闹去，楼家医药天下无双，只要留得一口气上花轿就行。”
    听到这句话后，江芷棠知道，再这样闹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任人摆布，接受这个无可奈何的婚姻。
    命运，总归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头顶上闪过一丝亮光，房门被推开，江母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
    看得出，江母其实也备受煎熬。
    见着母亲消瘦的身影，和愧疚的神情，她流着泪扑进母亲的怀里，满脸凄楚地唤了一声，
    “娘……”
    江母搂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开门见山地问道：
    “棠梨，你可有心仪之人？”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江芷棠吃惊地反问：
    “娘，你为何要问这个？”
    见她神色惊诧，江母又是一声叹息，幽幽地说：
    “如果你有心上人，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让你们一起逃走，逃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此言一出，江芷棠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母，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瞅着稚气未脱的女儿，江母伸手满眼柔情与不舍，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我的孩子，我宁愿一辈子见不到你。
    也不愿，你成为家族的牺牲品，楼家，那可真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想办法逃，距离婚礼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好好计划一番。”
    听到江母的建议，江芷棠瞬间生出了希望。
    一向隐忍的母亲，为了女儿的幸福，终于不再沉默。
    可是江家势大，楼家的眼线更是遍布天下。
    她，一个养在深闺中的世家小姐，又能逃往哪里呢？
    时光匆匆，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江母借口出嫁前，要先来跟外祖母道别，带着江芷棠，毅然决然地回到金陵的娘家探亲。
    按照母亲精心设计的计划，已经安排好接头人，接应江芷棠乘坐船只向北，抵达胶州，然后再从胶州港口乘船出海。
    如此一来，便如同鱼儿跃入广阔无垠的海洋一般，从此获得自由身。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金陵叶家的警戒，竟然比在江家老宅还要高出不少。
    江芷棠只要一出门，必定是仆从环绕，动辄十几个丫鬟、嬷嬷随侍在旁。
    其中以叶家管事谢嬷嬷，最为烦人。
    不管江芷棠怎么赶人，她却始终如一地寸步不离、如影随形。
    根本就没有一点，可以喘息的空间，更别论逃出去找接头人了。
    马车缓缓驶过金陵市区，一道华丽的门帘将窗外的喧嚣隔绝开来。
    眼睁睁看着叶家的大门越来越近，逃脱的希望正变得渺茫。
    江芷棠抬眼看了一下，坐在身旁的谢嬷嬷，一脸幽怨。
    就在她低头思索，可以用什么样的借口，再出去转上一圈时，忽然听到了约定的暗号声响起，她心头一振，立刻命令道：
    “停车！”
    可谢嬷嬷却不为所动，脸上挂着慈爱温和的笑容，劝说道：
    “大小姐，我们马上就要抵达叶家老宅了。”
    眼见马车并未停下脚步，江芷棠心中焦急，但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想要下车闲逛一会儿，散散步，再买点东西。”
    谢嬷嬷闻言一怔，语气柔和且坚定地拒绝，“哪有千金小姐放着马车不坐，非要走路的？”
    听着暗号声音越来越近，江芷棠更急，声音大了一些，
    “这马车太闷，我就想下去透会气，你这都要管？”
    谢嬷嬷低下头，语气缓和了一些，
    “不敢，不过，我们马上就要抵达叶家老宅了，再忍耐一下。”
    暗号声越来越清晰，母亲派来的接头人，已近在咫尺。
    只需要下车，跟上此人，就可以通往自由。
    可谢嬷嬷却横加阻拦，不让她下马车，让江芷棠十分气恼，
    距离叶家老宅越来越近，她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心念一转，江芷棠决定冒险。
    于是，她在心中默念咒语，将龙、虎、马符灵同时放出。
    三只符灵突然间迅速膨胀起来，眨眼之间便将马车顶部猛地掀起，并抛向远处。
    那龙头高昂着头颅，布满闪闪发光的鳞片，在阳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蜿蜒曲折地覆盖于整个马车上，并紧紧缠住了谢嬷嬷与车夫二人。
    与此同时，旁边一只威猛雄壮的老虎猛然跃起，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后，径直冲向人群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街道上的行人惊恐万分，纷纷四处逃窜。
    正当人们陷入一片混乱之际，江芷棠轻笑一声，毫不犹豫地翻身跃上马匹，心急火燎地朝着接头人疾驰而去。

 第3章 相遇

    他们在城中左突右蹿，不停地使用法术、符箓，好不容易才甩脱追兵，藏匿进金陵城边上一座幽静别致的庭院内。
    刚一落脚，只听见接头人惊魂未定地叹道：
    “江小姐，实在抱歉！如今出城之路皆已被封锁截断。
    情况有所变动，咱们还得重新谋划一番才行呐。”
    “什么？怎么会这样？”
    江芷棠闻言脸色骤变，惊愕不已。
    接头人眉头紧锁，“夫人前期的布置，引起了家主的怀疑，这金陵城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出不去了。”
    听到这样的噩耗，江芷棠心都凉透了，她本对父亲还存有一丝幻想，可如今，这唯一的生路也被切断了。
    而且，她今天在金陵城繁华的街上，大闹这一场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回江家。
    真不敢想象，要是被抓回去之后，她会面临什么样的责罚。
    见她脸如死灰，接头人安慰道：
    “虽然暂时出了不了城，可是这金陵城这么大，要搜查起来，也没那么快。
    我们再重新计划一下，你权且躲几天。”
    说着，接头人又递过来一个包裹，
    “江小姐，您先换个装束，在这里躲几天，届时，我再来接您出城。”
    将身上的锦衣华服换掉后，江芷棠把它们一股脑儿都交给接头人，让他随处找个地方丢掉。
    皆因修仙世家之中，有一种追踪术，可以通过佩戴的随身饰品，追踪到方位。
    在接头人转身就要走的时候，江芷棠唤住了他，
    “这是哪里？”
    “金陵城东，这个庭院很荒僻，似乎没人住。这么多房间呢，您先安心躲几天。”接头人回道。
    躲到房间里后，江芷棠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下来。
    虽然还没能离开金陵城，可至少，她已经逃出来了，不是吗？
    听着门外虫鸣呦呦，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江芷棠只能安慰自己，钱财华服都是身外之物，自由才是最宝贵的。
    月色如洗，透过窗户洒下一层清辉。
    三个月前，她还是无忧无虑的江家大小姐，过着仆从环绕，锦衣玉食的生活。
    现在却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个荒僻的陌生庭院中。
    强大的落差，让她黯然神伤，几乎要落下泪来。
    可是更糟的情况，还在后面。
    听到暗号声，忽然在窗外响起，惊得江芷棠直接跳了起来，此刻的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仔细去分辨暗号的长短，判断下来，是接头人去而复返，当下大喜。
    不假思索地推开门，跑了出去。
    但当她踏入庭院，映入眼帘的，却是父亲的亲信，阿发那张熟悉的笑脸。
    只见阿发似笑非笑地说道：
    “大小姐，夫人想你了，派我们特来接您回去。”
    江芷棠几乎跳了起来，脑袋像被人敲了一记。
    天呀！怎么会？阿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她？
    她尖叫着，想要转身逃回房内，可是一道火墙骤然升起，瞬间拦住了她的去路。
    阿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听他笑道：
    “大小姐，别白费力气了，逃不掉的。”
    看着眼前燃起的熊熊火光，像是把她心底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烧光了。
    江芷棠擦干眼泪，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阿发。
    可阿发只听命于家主江宇文，对于这个逃家的女孩，可是丝毫不惧，反而神态轻松地摆摆手。
    “谁说我要逃了？”
    江芷棠的脸上瞬间平静下来，又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的神态。
    “只不过出来透透气，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嘛？”
    阿发闻言一怔。
    江芷棠的语气中，充满了傲慢，
    “我娘想要见我，怎么可能会派你过来？难不成金陵叶家的人都死绝了？”
    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阿发直言道：
    “大小姐，夫人助你逃婚的计划，已经被家主识破了。在下劝你，还是不要挣扎，给大家都留些体面。”
    听闻此言，江芷棠的心开始强烈颤抖，但面上却仍然试图保持平静。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
    “既然是我娘想要见我，那便带路。”
    见她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阿发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随后，略一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江芷棠跟他走。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江芷棠突然默念起咒语。
    随着咒语声响起，十二生肖的符灵如同一股洪流般从她身上涌现而出。
    刹那间，整个庭院变得异常热闹，拥挤不堪。
    虎与龙，这两大生肖咆哮着，带着无尽的威严和力量，不顾一切地冲向阿发。
    阿发惊恐万分，脸色苍白，急忙拔剑飞身跃上半空，企图躲避攻击。
    然而，其他符灵也纷纷涌向他，让他陷入了绝境。
    趁着这个混乱时刻，江芷棠决定故技重施。她迅速跳上马符灵，驾驭着它准备逃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金光闪过，原本平整的地面竟然凭空升起一座六角形的牢笼，将她和马符灵紧紧地困在了其中。
    就在江芷棠和阿发对峙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这是怎么了？”
    只见到庭院之中，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提着灯笼的年轻公子。
    他身穿一身华丽的云锦圆袍，腰悬玉佩，束发用的玉冠质地上乘，一看就是位富家公子。
    目光上移，只见到他的双眼，长而明亮，眼角有一颗泪痣，唇边含笑，还有一个酒窝，说不出的勾人魅力。
    这是哪家的公子，生得如此好看？
    别说是金陵城中，就算是整个修仙界的子弟来了，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俊朗的少年。
    此时，在他身后，是与阿发缠斗不休的生肖符灵，正前方，是被六角牢笼困住的江芷棠，更前方，是冲天燃烧的火焰。
    在这样一副光怪陆离、混乱不堪的景象中，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而又引人注目。
    “你是谁？”阿发一边抵抗着符灵的攻击，一边喝道。
    那公子扬起下巴，笑吟吟地回道：“在我的地盘上，问我是谁？”

 第4章 夫君

    此言一出，江芷棠立刻明白，他是这座庭院的主人。
    心念一转，她大声喊道：“公子，这人是个杀人越货的强盗，要烧了您的屋子，快去报官呐。”
    “我凑巧遇上了，想要阻止他，却被他用法术关在这里。
    不过，您别担心，去金陵城南的叶家老宅，请他们出来帮忙，定能料理这个家伙。”
    三言两语，江芷棠便将阿发定义成强盗，让这锦衣公子，赶快找叶家过来帮忙。
    她心想，落在叶家的手里，总还有回旋的余地，比现在就被抓回江家要好得多。
    阿发领悟到她的诡计，便直接拆穿她，
    “公子，别听她的。她是我们的大小姐，因为不满家族联姻，想要逃婚。在下是奉命来接她回去的。”
    那公子的目光，在他们俩中间打量了一下，灿然笑道：
    “你们是谁，我可一点也不关心，只是，这里是我的地盘，要打出去打。”
    这话说得轻松，但是他们要立刻离开这座庭院，谈何容易。
    阿发正被十一只生肖符灵围攻，追得满院子乱蹿，左支右拙，狼狈不堪。
    而江芷棠和马符灵，则被困于六角笼中，逃也逃不掉，更感气愤。
    说完后，年轻公子也不等他们俩回应，轻笑一声，便提着灯笼，从庭院中缓缓穿行。
    此时，庭院仿佛一幅失控的画卷，十一只生肖混乱逃窜，鸡飞狗跳，虎啸龙吟，影影错错。
    而那锦衣公子，却十分从容地，在这片混乱中穿过，连他的衣角都没被风掀动过。
    江芷棠看得真切，心下大骇，难不成他拥有级别最高的防御法宝？
    而且，他细长而明亮的眼睛，越看越像排名世家第一的凤家家主，凤桢。
    凤柳楼江，乃是修仙界四大家族，凤家以防御术起家，最负盛名。
    莫非，他与第一世家凤家有什么瓜葛？
    就在他经过六角囚笼时，顾不得多想，江芷棠不假思索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娇声道：
    “夫君，你要去哪里？你要丢下我不管吗？”
    话音未落，那公子身体一僵，极缓慢地回过身来，看着被她拽在手里的衣角，诧异地问道：
    “谁是你夫君？”
    江芷棠嫣然一笑，眉眼弯弯，仿佛装下了满天的繁星一般，柔声道：
    “夫君，咱们不是说好了，等我逃出来，就在此地跟你汇合，咱们一起私奔吗？”
    极度震惊的表情，在那年轻公子俊俏的脸上绽放开来，他瞪大了双眼，疑惑地问道：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冤家，不是你，还能是谁？”江芷棠笑意盈盈，“快帮我解开这座囚笼。”
    刹那的晃神后，那年轻公子醒悟过来，扬起嘴角，忍俊不禁地笑言，“妹子，乱攀亲戚可不成啊。”
    说着，就要甩开江芷棠的手。
    可却被她抓得更牢，江芷棠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语气恳切地哀求道：
    “帮帮我，要是被他们抓回去，我就完了。”
    “那你也不能乱认亲呐。”
    年轻公子声音柔和，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的笑容，俊朗而明媚，就像是一阵春风，吹进了江芷棠的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哪怕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她仍然忍不住想，眼前此人，怎么会长得这般俊俏，让人一眼瞧见，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方才冲天而起的火光，还有符灵闹腾出来的巨大动静，必然会引起江、叶两家的追兵前来一探究竟。
    只是不管是哪一路追兵先到，江芷棠被抓回去的命运，却是注定的。
    所以，眼见这个公子俊俏非常，衣饰华贵，面对着眼前的混乱，都面不改色，定然不是寻常人家。
    她便打定主意，一会当着追兵的面，就一口咬定，是跟此人私奔。
    这样的丑闻闹开之后，江芷棠可算是名节尽毁，看她爹，还怎么敢把她嫁到楼家去？
    在心里，把算盘打得贼响，江芷棠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
    就在她被自己的主意折服，只差要笑出声来时，那六角囚笼忽地破裂开来。
    骤然得到自由的江芷棠，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她自顾自地拽着那公子的衣角，喃喃自语，“怎么突然就开了？”
    年轻公子轻笑一声，“妹子，不是你让我帮你解开的么？”
    六角牢笼，十分坚固，非精通防御术的修士不能解除。
    他既然轻描淡写地帮助自己脱困，说明猜测八九不离十，这位公子说不定真的与凤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江芷棠眼睛一亮，内心的喜悦之情无法言语，她撒娇道：
    “那么能带我离开这里吗？一会追兵到了，再逃就不容易了。”
    那公子还没来得及回话，阿发咻地蹿到了眼前，一把扣住江芷棠的脉门，厉声道：
    “大小姐，你都不知道这人的底细，怎么敢跟着他走？”
    骤然被扣下，江芷棠吓得脸都白了。
    阿发又喝道：“你方才明明不认识此人，现在却口口声声地叫他夫君，咱们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把江芷棠扣住后，那十二生肖的符灵便不再行动，只围成一圈，静静地矗立着。
    阿发腾出手来，便拽着江芷棠往外走，一面还说道：
    “大小姐，还是别胡闹了，乖乖回去等着楼家上门迎亲。”
    听闻此言，江芷棠欲哭无泪，可是苦于被制住，只得踉踉跄跄地被阿发拽着走。
    “江家？”那年轻公子目光移向阿发衣角绣的暗纹，正是江家的海棠纹。
    便低低地笑道：“我本不喜欢管闲事，不过，既然是江家，和楼家的闲事，管管倒不妨。”
    说完，他将手中的灯笼朝阿发抛去。
    见他骤然发难，可阿发却没放在眼里，头都没回，随手一挥，打算将那灯笼打落在地。
    可是，他的手却挥了个空。
    那灯笼就像是活过来一般，陡然下降，却又极快地悬停在阿发的眼前。
    一阵符光闪过，灯笼火光暴起，就像是一团火球在眼前炸裂开来。
    晃得阿发睁不开眼睛。
    等他再次睁眼时，江芷棠和那年轻公子，早已不知去向。
    此时，金陵城的另一侧，江芷棠正拉着年轻公子的胳膊撒娇，
    “公子，要是你能带我平安抵达胶州地界，你要什么回报，随便提。”
    她眉眼弯弯，柔情无限，那软糯的声音，挠得人心肝发颤。
    年轻公子笑容不减，婉言拒绝，
    “我接下来，要去寻亲访友，带着你不方便，再说，我也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
    江芷棠的心沉到谷底，但仍强颜欢笑，
    “你方才不也管了吗？”
    那公子哈哈大笑，“方才帮你，是因为你叫了两声夫君，我觉得有趣。”
    此言一出，江芷棠的脸上泛起红晕，说不出的娇羞。
    她羞答答地低下头，声如细蚊地问道：“敢问夫君贵姓？”

 第5章 较劲

    那公子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朗声回道：“我姓夏，叫小满。”
    顿了一下，他又续道：“江姑娘，我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从没听过有姓夏的世家，江芷棠有些失望，但是很快振作起来，只得暗自揣测，他说的可能是假名。
    毕竟，他方才直说，楼、江两家的闲事不妨管一管。
    凤柳楼江，为当今修仙界顶尖的四大家族。
    敢说这种话，敢管这种闲事，只有两种可能。
    他要么是散修，从未听说过四大家族的赫赫威名，烂命一条，不怕死；
    要么还有一种可能，他的身份，远在这两家之上。
    听到他要走，江芷棠慌了神，连忙扯住他，“你要去哪？”
    “胶州。”夏小满吐出两个字。
    江芷棠一听，脸当场就黑了，“我的目的地也是胶州，你干嘛不捎上我？”
    她的嘴角紧抿着，原本甜美的微笑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夏小满的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咱们的目的地，都是胶州……”
    这句话，点亮了江芷棠心中的期望，她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可是夏小满接下来说的话，却又如同淋了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然而，我实在不愿招惹任何麻烦事。因此，江姑娘，咱们还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夏小满收起笑容，淡淡地回道。
    “为何？”
    江芷棠惊愕地失声反问。
    她那原本如羊脂白玉般，娇嫩柔滑的肌肤，此时因情绪激昂而泛起淡淡红晕，愈发显得妩媚动人、娇俏可爱。
    夏小满调皮地耸了耸肩，回应道：
    “没空闲啊，没工夫呢，怕添麻烦呀，喜欢独自一人待着，有点怪癖。
    你就随意选个借口，当作答案。”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抬腿就要走。
    从满怀希望，又到被人丢下，江芷棠的心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久久不能平静。
    她紧紧咬住下唇，语气哀怨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虽然称不上美若天仙，却也有众多追求者。
    平时，我想去哪，都不用吩咐，自有大把的人，凑上来献殷勤。”
    闻言，夏小满哑然失笑，“那么，赶快联系你的追求者。”
    他又挑了下眉毛，眉眼弯弯地笑道：“妹子，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你同时发出求救信号，看谁来的最快，足以说明他对你一片真心。”
    此言一出，江芷棠就沉默了。
    自从跟楼家联姻的消息放出去后，哪还有世家子弟，敢上来跟楼家家主抢新娘？
    想了下，她换了个方式，挤兑道，
    “夏公子，怕是你也没能力，从江家的铜墙铁壁中，带我逃脱。才故意推说，你不愿意。”
    夏小满嗤笑道：
    “你不必用激将法，反正，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强迫。”
    见他软硬不吃，江芷棠心中委屈万分，可她眼前，就只有这样一根救命稻草，说什么也得抓住，不能把他放跑。
    于是，她走上前去，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扯着夏小满的袖子，哀求道：
    “夏大哥，你如果真的能带我离开。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夏小满轻叹一声：
    “妹子，我想要的，你又给不起。
    再说，就算逃到胶州，婚约在身，你依旧逃脱不了江家的追捕。”
    听到他口气松动，江芷棠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更显得我见犹怜。
    她抽噎道：“我在家绝食抗议，都快饿死了，我爹依旧没松口，说是楼家医药冠绝天下，只要有一口气在，能上花轿就行。
    楼凌云大我二十几岁，听闻，他去年去世的娘子，是伤心而死的。
    你说，哪个狠心的爹，才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
    说着，江芷棠潸然泪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犹如秋水般盈亮，却写满了忧伤。
    听闻此言，夏小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要是带着你去胶州，会给别人添麻烦。被我爹知道了，会揍我的。”
    听着事情有转机，江芷棠心念一转，主动靠近，吹气如兰，轻声说道：
    “夏大哥，我对你一见倾心。
    要是你不嫌弃，我就做你的贴身婢女，照顾你，陪着你，可好？”
    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少女幽香，那股淡雅的气息，直直冲入鼻中，夏小满不禁俊脸微微一红。
    他连忙转过头去，有些羞涩地说道：
    “我并不需要婢女来伺候，你还是自己想办法。”
    见他脸皮薄，江芷棠却是更加得寸进尺。
    只见她柔声轻语道：“夫君，你既然舍不得让我为奴为婢。
    那么，我干脆就嫁给你，可好？”
    说完，江芷棠便迈步向前走去，出其不意地，紧紧搂住了夏小满的腰。
    夏小满的身体猛地一僵，脑海中瞬间变得一片空白，甚至都忘记了要挣扎逃脱。
    接着，江芷棠幽幽地开口说道：
    “夫君，你年轻、英俊、潇洒，比起那个楼凌云那个老鳏夫来说，简直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你愿意娶我的话，
    我们现在立刻拜堂成亲，岂不是更好？”
    然而，当听到“楼凌云”这三个字的时候，夏小满却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顷刻间便恢复了理智。
    他用力挣脱开江芷棠的双手，身形如同闪电般，迅速闪到了另外一边。
    朗声道：“江姑娘，你今天说得这些话，就当作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希望你也不要再提了。”
    江芷棠莞尔一笑，柔声道：
    “夫君，你再仔细看看，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她的双眼如同秋水般清澈，睫毛纤长如蝶翼，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如樱桃。
    一笑起来，便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增添了几分俏皮与可爱。
    她粉面含春，缓缓走近。
    可是，就在距离夏小满还有五步之遥的时候，却有一座透明的墙，从平地升起，横在二人中间。
    “防御盾墙？”
    江芷棠惊诧万分。
    夏小满微微一笑，语气温柔，
    “江姑娘，美人计，对我没用，还是省省。
    不妨留点力气，专心应付江、叶两家的追兵。”
    此言一出，江芷棠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但是以她目前的修为，确实也破解不了这座屏障。
    可是，看见夏小满脸上露出的若有若无的笑容，她感到十分不甘。
    她眉头微皱，幽幽地叹道：
    “你怎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又不是狐妖，难不成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可不怕狐妖。”夏小满饶有趣味地回道。
    “你看看我，好吗？”江芷棠楚楚可怜，继续卖惨。
    但夏小满敛起笑容，坦言，
    “我对陌生人没兴趣，再说，今天一别，估计以后也见不到了，还是不看为好。”

 第6章 戏弄

    江芷棠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小满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起来。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被人如此无视过！
    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有些发白，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江芷棠咬咬牙，决定使出最后的绝招。
    伸手扯下腰间那块粗布腰带，轻轻一扯，原本紧紧裹住身体的衣物顿时松开，露出了半截雪白的香肩。
    她再次摆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眼中含着泪水，声音颤抖地对夏小满说：
    “夏大哥，你看看我……你刚才推了我一把，害得我都受伤了呢。”
    听到江芷棠的话语，和那饱含委屈的语气，夏小满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愧疚。
    尽管他知道对方可能是在故意示弱，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张望一眼。
    然而，这一眼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诱人，令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
    “你……你干嘛？”
    夏小满吞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地问出一句话，然后迅速将头转回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的脸庞涨得通红，手也有些微微发颤。
    哼，还治不了你了？
    看到夏小满的反应，江芷棠心中暗自得意。
    “我肩膀伤成这样，明天要是遇到追兵，可怎么办啊？”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让人听了不由得心生怜悯。
    “江姑娘，我说过，美人计，可诱惑不了我，你还是先把衣服整理好。”夏小满叹道。
    见他铁石心肠，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心。
    江芷棠心道，你既然不帮我，那么姑奶奶耍耍你，总不过分？
    于是，她娇声道：
    “夏大哥，就算你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但是我现在衣服都脱了，你就不想看一眼吗？”
    闻言，夏小满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背影也微微发颤，他结结巴巴地回道：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这样？不知羞？”
    其实，江芷棠早就将衣物整理裹好。
    但是见他不敢回头，忍不住故意说道：
    “夏大哥，我说要嫁给你，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句句真心，你当真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吗？
    要是你愿意，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你当真，不看我一眼吗？”
    此言一出，夏小满的背影直接僵住。
    此时，恰逢一阵风吹过，江芷棠便假装打了一个喷嚏，娇滴滴地说道：
    “哎呀，好冷。”
    话音未落，平地生出一股龙卷风，将江芷棠团团围住。
    紧接着，一块长长的织锦布匹袭来，将她浑身上下都裹了个严严实实。
    夏小满才缓缓地转过身来，轻叹道：
    “江姑娘，你就不要再戏弄我了。”
    “御风术？”
    认出这个法术之后，江芷棠心下更为吃惊。
    看着夏小满年轻俊俏的脸庞，推测他大约十七八岁左右。
    而在他这个年纪，能熟练掌握防御和御风两种法术的人，可算是凤毛麟角，决不是散修可以达到的境界。
    他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心念一转，计上心头，她继续示弱道：
    “夏大哥，我哪敢戏弄你？”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江芷棠幽幽地说道：
    “我心意已决，宁死也不愿意嫁到楼家，只是可怜我娘亲，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为人女，不能尽孝道，承欢膝下，反让娘亲受这样锥心之痛，哎。”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夏小满身形晃了一下，已经站到她眼前，低声道：
    “看着你娘亲的面上，我可以帮你，逃到胶州去。
    但是，到了胶州之后，我还有其他要事，你得自己想办法。”
    听到夏小满终于说出，愿意出手相助，江芷棠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她觉得这次肯定能逃脱出去。
    她喜出望外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并哈哈大笑道：
    “真是太感谢你啦！
    等我们到了胶州，我娘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会有人前来接应。”
    冷不防地，又一次被江芷棠扑进怀里，夏小满有些猝不及防。
    此时，江芷棠正好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那一双美丽的眼睛，清澈如水，仿佛装下了满天的繁星一般；
    笑靥如花，娇艳欲滴，令人心动不已。
    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夏小满不禁心头一颤。
    然而，当两人的目光相遇时，他立刻意识到这样不妥，于是轻轻推开江芷棠，向后退了几步。
    江芷棠微微一笑，脸色泛起一丝红晕，随即羞涩地低下了头。
    待心情平复后，夏小满决定主动开口，化解当下的尴尬气氛。
    他将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一一讲述出来：
    “江家把城里所有的传送通道都破坏掉了，导致传送符无法正常使用，我们没办法通过这种方式逃离。
    不仅如此，他们还派遣专人看守城门，只要有人经过，就会用昆山镜检查。
    如此一来，即使用焕颜术改变容貌，也难以骗过他们的耳目。”
    “你应该还有其他办法？”
    江芷棠咬着嘴唇问道。
    沉吟片刻，夏小满回道：
    “现在出城的人，凡是能藏身的交通工具，都得被他们验过，才肯放行。
    所以，你得乔装改变一番才行。”
    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粗衣布衫，江芷棠问道，
    “我穿成这样，明天再往脸上抹点泥，应该就可以了？”
    “不行，金陵城内，哪有姑娘灰头土脸，脸上还有泥的？欲盖弥彰，反而更容易引人怀疑。”
    上下打量了一番，夏小满沉吟片刻后，续道：
    “我明天上街再买些易容用的东西，你先等待一下。”
    听到他要单独出门，江芷棠有点不放心。
    生怕他就此逃离，留下自己一人被蒙在鼓里，苦苦等待，便开口问道：
    “夏大哥，你不会从此不回来了？”
    夏小满扬起一丝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
    “江姑娘，我从不轻易允诺，不过，方才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定然能护你平安到达胶州。”

 第7章 城门

    第二天，已临近中午，夏小满却迟迟未归。
    就在江芷棠焦急得团团转得时候，接头人却突然出现，
    “大小姐，我找到出城的办法了，请随我来。”
    一边是娘亲安排的接头人，一边是初识的不明身份的散修。
    江芷棠迟疑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不多时，她藏身于枣桶之内，透过木桶中间的缝隙向外窥视。
    城门前，一条宽阔的青石路蜿蜒向前延伸，仿佛一条沉睡的巨龙。
    正当江芷棠乘坐的大车，排着队等待出城的时候。
    她突然注意到，阿发竟带领着几名江家子弟，正悠闲地坐在黑亮的长椅上，注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和车辆。
    而且，阿发手中，还摆弄着一件神秘的法宝，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每一辆车，和到达城门的每一个人。
    江芷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深知那个法宝正是昆山镜，可以识破任何焕颜术的伪装。
    如果马车再前进一点，眼尖的阿发在巡梭几回后，保不齐会识破她的伪装；
    但若此刻让接头人，驾驶马车转身就跑，必然引起他们怀疑，非围上来盘查不可。
    从头冷到脚，她终于体会什么叫“进退两难”和“插翅也难飞”。
    已经想象到，阿发他们架她回江家的画面了。
    就像走钢索将失足的人，要眼睁睁地面对那场粉身碎骨。
    但是此刻，她已经无力阻止马车的前行，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祷，阿发将自己这辆装满大枣的马车漏过去，让自己安然脱逃。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阿发浅笑一声，径直走向马车，对着接头人喝道：
    “把这些木桶都卸下来。”
    听闻此言，接头人内心惶恐，但是仍然保持镇定。
    他佝偻着腰背，满脸堆笑地讨好，
    “大哥，俺这马车上，不过是几桶大枣，您要是喜欢，我送你一些便是。”
    说着，他跳上马车，抓了几把大枣，又跳将下来，一把塞给阿发。
    用手掂了一下手中的大枣，阿发招呼着几个手下，一起囫囵吃下，嘴里不停地称赞，“不错，这么好的大枣呢。”
    接头人拱手作揖，再次笑道：“那么，可以放俺出城了？”
    阿发挥了挥手，连声道：“自然放。”
    得他允诺，接头人大喜，忙不迭地赶着马车，就要离开，可是却又被阿发拦下。
    只听阿发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的大枣不错，我要买上一桶，”
    说着，便从口袋中，摸出十两银子，递到接头人跟前。
    要知道，十两银子，可以买至少一百桶大枣，江芷棠心中吃惊。
    心道，莫不是阿发已经看透了她们的伪装，故意拿人消遣？
    见到银子，接头人装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连声道：
    “大哥，您要喜欢，也用不了这么多。”
    说着，他便再次跳上马车，吃力地搬下一桶，放在阿发面前。
    可是阿发依旧保持着，那神秘莫测的笑容，用手指向江芷棠藏身的木桶。
    笑道：“老弟，怪我方才没说清楚，我要的是这一桶，劳烦您再搬一次。”
    此言一出，江芷棠百分百确定，阿发一定是瞧破了她们的布置，有恃无恐地耍着她们玩。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释放出十二生肖的符灵。
    刹那间，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一齐乱飞乱撞，将堵在城门口的各个小商贩们，惊得人仰马翻，四散奔逃。
    江芷棠翻身骑上龙符灵，指挥着它冲关。
    可是就在她即将靠近那巍峨的城墙之时，几道符光闪过，洞开的城门前，平地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将周围的景物染上一层诡异的红色。
    热浪滚滚而来，带着灼人的温度，令人不敢靠近。
    另一边，接头人和阿发等人激战正酣。只见接头人大喊一声：
    “大小姐，我来拖住他们，您快点逃走！”
    然而，话音未落，便看到接头人已经被阿发拦腰斩断，眼见已是活不成了。
    前路被堵住，阿发又从后面追杀而来。
    江芷棠泪流满面，默默念动着御风术的口诀，希望能吹灭火苗，冲出一条生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脑海里浮现出母亲的劝诫：多学一门法术，就多一条活路。
    可惜她修为尚浅，施展出来的御风术只能让火苗稍微晃动一下，并无实质作用。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拂过她的额头发丝，瞬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江芷棠顿时乱了阵脚。
    而此时，阿发已经来到她身后，轻笑道：
    “大小姐，何必如此呢？
    若是被火苗灼伤了您高贵的容颜，那可就是在下的罪过了。”
    就在江芷棠一筹莫展，万念俱灰之时，一阵强风压境，火苗中间出现了一个可以容人通过的空间。
    她便毫不犹豫地，指挥着龙符灵，从中穿过。
    待她平安通过后，那强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肆虐的火苗瞬间合拢，将阿发等人统统拦在身后。
    江芷棠骑在龙符灵的身上，一路向东逃。
    虽说出了城，可是失去了接头人的引路，她也不知道该在哪里落脚。
    停在了一条小溪旁，溪水清澈见底，水面泛着微光，江芷棠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不由得唉声叹气。
    头发被火苗燎过后，发梢卷曲，用手一捻就成灰烬，随风飘散，衣服上也有几个火星溅出的小洞。
    前路漫漫，定然还有江家的无数追兵。
    该如何逃往胶州呢？
    她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将火苗吹散的强风，一定不是巧合。
    而是有人暗中相助，莫非是母亲安排的另一位接头人？
    要想平安地抵达胶州，就得想办法与此人会合，但是要去哪里找到此人呢？
    或是在哪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此人找过来呢？

 第8章 围追

    坐在溪边，江芷棠闭上眼，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细细地想了一遍。
    楼家联姻，指名要自己，而不是江家女儿，说明他们觊觎的，是自己能够操控符灵的法术。
    她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自己，沦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一定要逃出去。
    龙符灵，是千万不能再骑了，招摇过市。
    届时，不用江家的追兵，单就是被江家悬赏吸引来的散修，就能将她捆了，直接送回九阴岛去。
    看着自己狼狈的倒影，她只觉得虚弱悲哀。
    手不断颤抖，她努力忍住那种歇斯底里，安慰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掏出随身携带的碎银，她长叹一声，顺着小溪，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
    江芷棠打了个盹，差点摔倒在地板上，才惊醒过来，她现在是在一座小客栈中。
    整个客栈小而昏暗，简易地隔成一间间，天花板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棉被潮闷，像似多日未曾浆洗。
    她不敢睡，只和衣坐在床缘，望着窗外发呆。
    她怎么会变得如此凄惨呢？
    几天前，她还是无忧无虑的江家大小姐，住在富丽堂皇的九阴岛上，一边享受着锦衣玉食，一边漫不经心地修习着各种法术。
    转眼之间，她就沦落到，住在这样破旧的客房内。
    一个单身女孩，投宿到这样一家荒僻的客栈，既危险，又引人侧目。
    但她别无选择，宁愿拼一把。
    可是，她已经在这个小客栈中，停留了几天，却一直没有等到接头人。
    从娘亲给的锦囊中，掏出一块玉佩，轻轻地摩梭着上面的花纹，江芷棠感到十分不解。
    只因这块玉佩上布满裂痕，显然是因外力碎成无数块之后，再用万分的心力一点点地拼接而成。
    娘亲为何一直随身带着这样一块，质地并不算上乘的玉佩呢？
    再说，这花纹既不是叶家的银杏叶纹，也不是江家的海棠纹。
    难不成是柳家的蟠螭纹？江芷棠心中一动。
    传说柳家剑术天下无双，兵器更是一绝。
    可是强横如斯的柳家，竟然在一夜之间被魔族灭掉，赖以生存的霜降峰也被一把火烧成平地。
    一时间，整个修仙世界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生怕魔族会大规模入侵，而自己则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魔族竟然没有再次进犯中原，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如同柳家一般，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母亲曾一脸严肃地告诉江芷棠：
    “若是遇到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可以将灵力注入玉佩之中，届时便会有人前来营救。
    所以这块玉佩一定要随身携带，切不可弄丢了。”
    难不成母亲安排的援军，是柳家？
    但是她很快又把这个念头否决掉，柳家被灭后，再也没有柳家子弟的只言片语传于世间。
    胶州是韩家的地盘，家主韩腾，与她娘亲叶茗，倒还有些旧识的情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低语声，原来是有人坐在大堂内，正与掌柜问话。
    由于隔音效果不佳，这些人的谈话声清晰可闻，源源不断地传入房间内。
    江芷棠心惊胆战地，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窥视，只看到阿发领着数十名江家子弟，出现在客栈门前。
    顿时吓得手脚冰凉，心跳几乎停止。
    只见阿发手臂一挥，众弟子迅速散开，分别占据了东南西北几个关键位置。
    如此严密的布局，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蜜蜂，恐怕也难以从这里逃脱。
    就在阿发的目光往上移动，朝客房这边看过来时，江芷棠立刻身子一蹲，藏到窗户边上，内心狂跳不止。
    她仿佛看见父亲站在眼前，对着自己喊话：
    “你逃不掉的。
    江家的女儿，既然享受了富贵荣华，就应当肩负起家族兴盛的重任，乖乖去楼家联姻。”
    想到这里，江芷棠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见求告无门，她摸出了玉佩。
    手心里都是汗水，开始缓缓灌注灵力，心中不停地祈祷。
    随着灵力的注入，玉佩发出荧荧微光，可是她灵力太低，微光竟然摇摇晃晃地，又要熄灭，江芷棠的心都要凉透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她不禁气恼，自己当初为何不肯在修行上，多用一点心。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刻，脚步声停在了门外，只听到阿发那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你说的可疑之人，就住在此处？”
    江芷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将玉佩随手一揣，掌心向外。
    如果阿发破门而入，她便立刻放出龙符灵，跟他拼了。
    她宁可在这一刻疯掉，也不愿意被抓回去。
    正当尖叫声，要从她口中溢出时，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只听见一个无比娇媚的声音，懒洋洋地问道：
    “各位？可是为了奴家而来？”
    江芷棠仿佛听见阿发吞了一下口水，礼貌地回答：
    “不是，我们来找人，惊扰了小姐，在这里先赔个不是。”
    嗤笑一声后，女子撒娇道，
    “既然不是来寻我的，就赶快走，我平素喜欢清静。”
    阿发耐心十足地解释，
    “我们马上走，等找到我们要找之人，绝不多留。”
    可那女子却不依，娇滴滴地说道：
    “让你走，你不走。一会想走，却走不了的时候，就不要后悔呢。
    你看看，奴家长得美不美？”
    只听阿发倒吸一口冷气，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
    “小姐，在下还有任务在身，请你，先让让。”
    那女子娇笑一声，语气中似有无边柔情地问道：
    “任务？莫不是为了这房中的娇小姐而来？
    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我美，还是她美。”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江芷棠拉拽着，径直朝门外飞去。

 第9章 妖媚

    正当江芷棠惊恐万分地摔倒在门口时，疼痛感与羞耻感，从扭伤的脚踝蔓延到全身。
    她眼睛一红，泪水忍不住要掉落。
    一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让人一旦看过便难以忘怀的绝世容颜，
    在月光的映照下，那位妖媚女人的脸庞，精致得不似真人。
    眼眸深邃而明亮，微微上扬的眼角透着一丝狡黠，嘴唇却异常鲜红。
    只听她轻启红唇时，声音温柔而妩媚，娇滴滴地笑道：
    “果然藏着一个美人，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说着，她眼波一转，朝着阿发问道：
    “你们与她有何过节？”
    自从江芷棠摔倒在门前，阿发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她。
    听到妖媚女子发问，他只得回道：
    “这位，是我们的大小姐，家里宠得很，怕她一个人出门吃亏，派我们随身保护。”
    话音未落，妖媚女子呵呵一笑，那笑声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妖媚。
    “这话，骗鬼还行，我才不行。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究竟是她美？还是我美？”
    见这女子喋喋不休，翻来覆去就是为了讨要一句夸赞，阿发心里愈发烦躁难耐。
    同时也觉得此女绝非善类，实在不愿再与其继续纠缠下去。
    于是他强忍着不耐烦，随口敷衍道：
    “那当然是您更美啦！”
    话音未落，阿发突然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瞬间移动到江芷棠身旁，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
    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
    “大小姐，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外面危机四伏，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哟。”
    江芷棠猝不及防之下被阿发擒获，顿时又惊又怒，但无奈自己修为浅薄、灵力低微，根本无力挣脱束缚。
    她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
    紧接着，她察觉到自己竟然发不出半点声音——原来不知何时竟已身中“泯音咒”！
    这一切其实都是阿发有意为之，他担心江芷棠大喊大叫，横生枝节，所以果断先下手为强。
    如此一来，江芷棠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哪怕想要放声高呼求救也是无能为力了。
    此刻的她满心愤恨，对阿发的憎恶已然到了极点。
    一击得手，阿发不欲久留，扯着江芷棠就往外走。
    江芷棠有心挣扎，可是手腕上的穴道被拿住，浑身酸软，使不上力，走路踉踉跄跄。
    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害了重病，被阿发搀扶着一般。
    就在江芷棠的内心已经陷入无尽黑暗、感到绝望至极的时候。
    突然间，那妖媚女子发出一声轻笑，声音清脆悦耳，宛如一阵轻风轻柔地掠过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妖媚女子娇嗔一句后，右手轻轻一挥舞，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江芷棠竟然毫无阻碍地从阿发的掌控之中挣脱出来，并瞬间转移到了她的手上。
    她紧紧握住江芷棠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刚才被阿发紧握而留下的清晰掌印，满是心疼和怜惜地说道：
    “如此洁白如雪、晶莹剔透的肌肤，娇嫩得好似可以掐出水分一般。
    怎能让这个可恶的男人，用他那双肮脏的手捏住呢？看看都被弄伤成什么样子了！”
    尽管觉得眼前这位女子言行举止有些癫狂怪异，看上去并非善类。
    但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线的江芷棠，眼见着她举重若轻般便从阿发手里夺回了自己，心里明白，此女的实力必定远胜他人许多。
    此时此刻，如同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江芷棠匆忙闪身躲到女子身后，希望能得到她的保护。
    阿发内心十分震惊，他甚至都没看清，这女子使用了什么法术。
    心知正面硬刚，并非良策，便放低姿态，朗声道：
    “大小姐，你逃不掉的，江楼两家联姻，你嫁过去，就是楼家的当家娘子，为何要逃？”
    中了泯音咒的江芷棠，自是无法回答，只得用眼神恶狠狠地瞪回去。
    完全无视于她的目光，阿发续道：“再说，你身缠恶疾，药石灌了许多，都不见好转。
    楼家医药乃是当世一绝，楼家主又愿意献出珍宝，救你一命。
    你就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听着阿发胡说八道，目的就是为了扰乱眼前这个女子的视听，江芷棠气急，但是苦于口不能言，无法反驳。
    这番话说出来后，那妖媚女子果然生疑，转头问道：
    “你真的身患恶疾？”
    江芷棠赶紧摇头，表示否认。
    随即，她瞪大了双眼，用手指着上方，张牙舞爪地做着奇怪的动作。
    见状，那女子惊讶莫名，还要再问，眼角余光中却发现，一个六角的银色囚笼从天而降，将她牢牢地困在中间。
    “这是何意？”
    女子处变不惊，唇边反而扬起一丝笑意，淡淡地问道。
    阿发收起法宝，朝她微微欠身，略有歉意地回答，
    “对不住，等我们离开，缚灵笼自会解开，请小姐无需担忧。”
    话还没说完，阿发又甩出捆仙索，朝江芷棠抖落而去。
    见他再次逼近，江芷棠不甘被俘，连忙呼唤出龙符灵，打算做最后一搏。
    可阿发这次却胸有成竹，早有准备，只见他随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法宝。
    灵光一闪，那龙符灵还没来得及变大，便咻地一声，被吸进这个小巧玲珑的法宝之中了。
    眼见最后的依仗也失去，江芷棠直接傻眼了，连哭和闪躲都忘记了，呆呆地看着捆仙索缠上身。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阿发一把扛在肩上。
    就在阿发心情大好，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这次可以领到多少赏金时，一个红影飘过，拦在了身前。
    原来，那妖媚女子，竟不知何时逃离出束缚，再次拦在了众人身前。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更显得娇艳欲滴。
    而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则透露出她独特的自信与高傲。
    只听她用柔和至极的嗓音说道：
    “这姑娘，我看上了，留下她，可以饶你们不死。”

 第10章 莲红

    听这妖媚女子说话的语气极大，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
    阿发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怒气，于是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我们可是江家的人！”
    此时的他搬出江家，就是希望能借助江家的威名，让对方知难而退。
    凤柳凌江四大家族，江家虽居于末位，但这块金字招牌可谓是赫赫有名，应付普通的散修，已足以令其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然而，那妖媚女子却对阿发的话充耳不闻，嘴角反而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什么江家？没听说过。
    再者，我可是什迦叶将军的麾下。”
    这话越发肆无忌惮，竟然敢当面向阿发表示，未曾听说过江家？
    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令阿发不禁眉头紧皱，满脸不耐烦地怒喝一声：
    “什迦叶又是何方神圣？”
    若不是刚才这妖媚女子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轻而易举地从缚灵笼中脱身而出，使得阿发心生忌惮，恐怕此刻早已拔剑出鞘，将她一剑毙命。
    “唉，原本还打算放你一条生路，但既然你胆敢对将军出言不逊，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妖媚女子微微蹙眉，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意。
    见她立时翻脸，周身散发出可怕的杀气，阿发一怔，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一阵香风拂过，妖媚女子身轻如燕，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冲向阿发。
    只见她玉手一挥，掌力凌厉无比，径直朝着阿发的心口拍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阿发临危不乱，身形一闪而过，巧妙地避开了对方致命一击，并借势提起一口真气，从二楼飞身跃下。
    那女子见状，轻声一笑，瞬间化为一缕青烟，紧追不舍地跟随着阿发到了一楼。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阿发瞠目结舌，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莫测的对手。
    此刻，他心跳加速，紧张得手心冒汗。
    于是，他急忙将扛在肩上的江芷棠轻轻放下，然后迅速抽出腰间锋利的宝剑，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团青烟狠狠劈去。
    刹那间，剑气四溢，犹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然而，那股青烟却异常灵活，它仿佛不受任何束缚，顺着风向悠然飘荡，渐渐消散开来。
    正当阿发松了口气，以为成功驱赶了这个神秘而可怕的妖媚女子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散去的青烟竟开始慢慢聚拢，逐渐凝结成人形。
    看到这一幕，阿发的心跳愈发剧烈，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他瞪大眼睛，满脸惊愕，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而当那位妖媚女子，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脸上依旧挂着妩媚动人的笑容时，整个空间似乎都变得凝固了。
    阿发惊恐万状地看着她，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莲红。”
    妖媚女子朱唇轻启，柔声回答道。
    阿发颤声问道：
    “你想做什么？”
    见他吓得不轻，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莲红娇笑一声，
    “这姑娘，我看上了，留下她。”
    这跟她方才说过的话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少了一句饶阿发他们不死的话。
    好汉不吃眼前亏，眼见不敌，阿发心念一转，用传音入密，招呼着几位江家子弟先逃出去，等搬了救兵再来找莲红算账也不迟。
    眼色一动，阿发挽出七八个个剑花，将剑尖直指莲红。
    可是莲红早已看穿了他名为进攻，实则撤退的把戏，衣袖一卷，两道黑烟绕过阿发，直奔已退至门口的江家子弟。
    那几名江家子弟闪避不及，黑烟从他们的口鼻直接钻入进去，顷刻间便倒地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阿发和江芷棠都看得目瞪口呆。
    回神之后，便连忙紧紧地捂住口鼻，往后退却。
    迎着他们惊恐的目光，莲红笑意嫣然，缓缓逼近，只听她柔媚至极地对江芷棠伸出了手，
    “妹子，过来。”
    一边是要捉拿自己回去的江家子弟，一边是身份不明，充满邪魅的陌生女子。
    江芷棠的目光在阿发和莲红之间徘徊。
    见她游离不定的目光，莲红继续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
    “妹子，你选择躲起来，想必是不想被他们抓回去，到我身边来。”
    就在江芷棠快要被说服时，阿发松开口鼻，高声喊道：
    “大小姐，此女是妖，她的话万万不可信。”
    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时机，莲红将黑烟直接喷入阿发的口鼻。
    见他倒地后，便冷笑一声，喝道：
    “多嘴。”
    然而，在下一秒，莲红对着江芷棠，又重新扬起笑容，
    “妹子，讨厌的人都被我解决了，跟我回去。”
    环视了一圈，江芷棠孤零零地站在大厅的一角。
    面对眼前这个笑意盈盈，但却诡异至极的神秘女子，她心中的天秤最终倒向了另一边。
    她坚定地摇摇头，捂着口鼻缓缓往后退。
    见她不肯配合，莲红似乎耐心极好，脸上笑容不减，开口称赞道：
    “妹子，你长得如此娇媚可人，跟我回去。“
    面对莲红那咄咄逼人、毫无退让之意的态度，江芷棠感到茫然失措又惊恐万分，心中一片凄凉无助，几近崩溃边缘。
    特别是当目光触及到，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着，并不断口吐白沫的阿发等众人时，内心更是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她双腿发软，浑身颤抖不已，声音也因极度害怕而变得异常尖锐：
    “你……你是妖怪吗？”
    莲红嘴角轻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语气坚定且自信地回答道：
    “当然！”
    江芷棠脸色惨白如纸，继续追问：
    “那……那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的洞府。”莲红面无表情地回应。
    “去那里干什么？”
    江芷棠的声音开始带着明显的哭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面退缩。
    眼看着江芷棠的问题越来越多，莲红不禁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淡淡说道：
    “我若想要维持人形，便需要借助年轻女子的鲜嫩血肉。
    瞧你这副皮囊，肤如凝脂，冰肌玉骨，正好可供我取用，成为我身躯的一部分罢了。”
    话音刚落，江芷棠顿时感觉五雷轰顶，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第11章 裂风

    倘若真被这个凶残狠辣的妖女抓走，恐怕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惨不忍睹的折磨。
    剥皮削骨、抽筋挖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此一来，倒还不如乖乖束手就擒，任由阿发将自己带回江府。
    然而此时此刻，阿发及其所率领的一众江家子弟，早已被妖女施展的毒烟迷晕倒地，四周再无其他可以依靠或求援之人。
    想到这里，江芷棠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顺着脸颊肆意流淌而下。
    她艰难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最后一丝倔强，声音颤抖地说：
    “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听到这话，莲红轻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她优雅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鬓边那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
    动作妩媚动人、婀娜多姿，但眼神却冷若冰霜。
    “妹子，放心，你不会死的。”
    莲红的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与残忍。
    稍稍停顿后，她接着说道：
    “只是你需要换一种生存方式罢了。
    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与我一同享受永生不死的美妙，岂不是很好？”
    这番话语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无情地刺穿了江芷棠心中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
    她惊恐万分，忍不住尖叫出声，然后不顾一切地转身逃跑。
    然而，就在她迈出脚步的瞬间，莲红化作一团青烟，以惊人的速度如闪电般迅速扑向江芷棠。
    眨眼间，莲红便出现在江芷棠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眼前的景象，令江芷棠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只见莲红的上半身依然保持着人形，而下半身却依旧是那一缕诡异的烟雾。
    她的动作迅猛而灵活，迅速缠住了江芷棠的身体，紧紧将其束缚住。
    此刻，莲红的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声音比万年不化的寒冰还要冷酷无情，宛如恶魔的低语般。
    在江芷棠耳边回响：
    “你无处可逃了，小丫头。我已经盯着你好几天了……”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江芷棠心底的最后防线。
    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心想，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妖女，还不如乖乖地嫁去楼家算了。
    见她哭得十分伤心，莲红像是动了恻隐之心，怜惜地安慰道：
    “别哭了，这么如花似玉的样貌，让我都有些心疼了。”
    生死存亡之际，看着莲红的影子，江芷棠快速让自己镇定下来，大脑高速运转。
    怎么样才能逃脱？这妖女会变成烟雾，什么东西可以破解烟雾？
    风，这个字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仿佛一道闪电划破黑暗。
    她心头一震，毫不犹豫地念起口诀，然后伸出手朝着莲红的头部狠狠拍出一掌。
    微风轻拂过她的脸颊，莲红发出一声轻蔑的嘲笑：
    “小姑娘，就凭你这点儿本事，还是别出来献丑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莲红的身躯闪烁着几道银色光芒。
    在她惊恐的尖叫声尚未出口之前，那股诡异的烟雾，已然被狂风席卷一空。
    与此同时，她幻化成人形的上半身像破碎的瓷娃娃一般断裂成数块，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处涌出。
    眼前的惨状让江芷棠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心里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御风术修为，绝不可能达到如此恐怖的境界。
    紧接着，她回想起当初逃离金陵时，城门口那阵吹散熊熊烈火的奇异狂风，顿时恍然大悟。
    一定是有某位绝世高手，一直在暗中默默守护着她。
    “是谁？一直守护着我？”
    死里逃生的江芷棠热泪盈眶，激动地大喊。
    “请前辈出来一见，救命之恩，晚辈没齿不忘。”
    她心想，莲红这妖女，轻而易举地就把阿发他们收拾了，又把自己压制的死死的，道行肯定不浅。
    可是，这高人，还未露面，一招便将莲红送去了西天，说明比莲红的段位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而且，方才那致命一击，分明是高阶法术，裂风斩。
    要知道，御风术易学难精，江芷棠自己就饱受过修行之苦，辛苦修行了三个月，才只能托起羽毛。
    要将御风术使得出神入化，尤其是修行到裂风斩这种程度，没有十几年的苦心修炼，是完全达不到方才那种一招致命的效果的。
    她心想，喊一声前辈也不吃亏。
    再说，见识过莲红这样的妖女之后，她心有戚戚。
    再也不敢幻想，一个人可以平平安安地抵达胶州。
    就盼望着这位高人，回应一声，那么她就可以顺着杆子往上爬，求着高人带她一起走。
    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喊，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或许那些所谓的得道高人，都不喜欢在众人面前显露身影！
    江芷棠无奈之下，只能如此自我宽慰。
    她缓缓转身，目光环视着整个空旷的大厅。
    除了地上那具残破不堪、宛如废弃玩偶般横陈的莲红身躯外，再无其他身影。
    看着眼前的景象，江芷棠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厌恶感，但又不敢过多停留，只得战战兢兢地朝着门口挪动脚步。
    当她终于抵达门边时，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阿发和其他人晕倒在地，嘴角流淌着涎水，眼神歪斜，嘴巴扭曲，模样异常骇人。
    尽管心知肚明，现在正是逃脱的绝佳时机，但江芷棠内心几番挣扎后，终究还是无法狠下心肠，对这些江家子弟弃之不顾。
    最终，她咬紧牙关，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和厌恶，伸手将阿发扶起。
    小心翼翼地擦拭掉他嘴角的污物，并用手指轻掐其人中，轻声呼唤道：
    “阿发，快醒醒……”
    但是无论她如何呼唤，阿发始终昏迷不醒。
    “前辈，救命啊，求求你，救一下他们。”
    见此惨状，江芷棠心下骇然，再也绷不住，泪水犹如决堤一般，大声哭喊道。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亲切而又熟悉的声音，
    “你就不怕，救醒他们之后，再把你抓回去么？”

 第12章 乍见

    闻言，江芷棠娇躯猛地一颤，美眸惊诧地回过头去，只见夏小满正笑意盈盈地立于门外。
    他那对璀璨如星的眼眸，微微弯曲成月牙状。
    恰似一缕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平静的湖面，荡漾起圈圈旖旎涟漪，令人不由得心花怒放。
    “是你?”
    乍见故友，江芷棠惊愕得险些合不拢嘴，失声喊道。
    夏小满身披一袭青色圆领长袍，衣袂飘飘，宛如画中走出的俊俏公子。
    他身姿潇洒飘逸，信步而来，嘴角含笑，轻声呢喃:
    “怎么?是不是有些失望啊?
    刚刚叫了一声''前辈''，现在觉得吃亏啦?”
    闻听此言，江芷棠玉面瞬间涨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羞涩难耐。
    急忙转移话题，掩饰尴尬:
    “只要你能够救活他们，叫什么都可以!”
    “哦?~真的吗?
    叫什么都可以么?”
    夏小满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拖长音调反问道。
    江芷棠心头悚然一惊，生怕他又胡搅蛮缠下去，赶忙出声打断道:
    “夏大哥，我深知你本领高强，请快快出手相救!
    若是拖延太久，恐怕这毒烟侵入脑部，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她越是显得焦急万分，夏小满反倒越发气定神闲起来，悠然自得地托着腮，
    “我一向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
    “夏大哥，你救我两次，救命之恩，终身不忘。
    要是你也能救了他们，无论你提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得到的，绝不说一个不字。”
    江芷棠正色道。
    见她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夏小满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敬重之意，收起了调笑之心。
    一番询问之后，夏小满心里已然有了定论。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从腰间解下一只小巧玲珑的乾坤袋。
    轻轻打开袋子口，从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玉瓷瓶来。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只玉瓷瓶放置到阿发的鼻尖下方。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玉瓷瓶内竟突然冒出一缕缕淡淡的轻烟！
    这些轻烟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一层薄薄的烟雾，将阿发和其他几个人紧紧地包裹其中。
    还没等江芷棠开口发问，夏小满就主动解释道：
    “莲红，乃是一条修炼多年的蛇妖。
    她擅长运用自身妖气幻化形态，可以将身躯化为缕缕青烟，让人难以捕捉。
    被蛇毒凝练而成的毒烟熏倒，阿发他们才会变得如此模样。
    不过好在，他们所穿戴的衣物上面，皆附有具有防御功效的符咒真言。
    稍稍抵挡了一下这股毒烟的侵袭，使得毒性发作稍缓一些，尚有挽回余地。”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阿发他们幽幽醒转过来。
    见到是夏小满救了他们，一时间，感激涕零，全都拜倒在地。
    面对众人的致谢，夏小满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
    “在下一向不喜欢管闲事，只是看在江姑娘的面上。
    见她苦苦哀求，对我提出的条件，满口答应，所以才勉为其难，拿出灵药救你们一命。”
    听他这么说，阿发他们又朝江芷棠跪下，感谢大小姐不计前嫌，出手相救。
    可夏小满话锋一转，语出惊人地续道：
    “我答应救治你们的条件，就是她得嫁给我，跟着我回塞外，再也不回中原了，麻烦你们把话带回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连江芷棠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阿发更是惊诧万分，结结巴巴地问道：
    “夏公子，我们大小姐已经订亲了，您这样做，不合适？”
    夏小满嗤笑一声，反问道：
    “不合适么？
    那也简单，我用蛇毒再把你们都放倒，就当方才白救了一场。”
    “可，可是……”
    阿发急得抓耳挠腮，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到情况反转，江芷棠心念一动，巧妙地将话题接过来。
    只见她脸上泛起潮红，羞涩地说道：
    “夏大哥，方才救了我的命，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还得麻烦各位，将这个消息带回江家去。
    正所谓，夫唱妇随，我以后就跟着夏大哥。
    他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们也不要再来寻我。”
    见到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地睁着眼睛说谎，阿发却无法反驳。
    他们败于蛇妖莲红之手，方才命悬一线，若不是夏小满出手，全部都得交代在这里。
    而且，莲红的尸身，此刻还躺在大堂之上。
    能够把这么棘手的一个妖女，如此干净利落地击杀，说明夏小满的实力远在众人之上。
    他要带走江芷棠，易如反掌。
    可任务在身，阿发也不敢就此回去复命，只得硬着头皮回道：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即便当时情况危急，大小姐亲口应允下嫁于你，但仍需返回府上，向家主禀报此事，并征得其首肯方可作数。”
    “嗯……你所言，听起来倒也颇有些道理。”
    夏小满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评说道。
    “如此说来，我是否应当先行拜谒一番岳父大人，待获得他老人家的亲口许可后，方能迎娶娇妻呢？”
    眼见夏小满口气有所缓和，阿发心中不禁燃起一线希望。
    暗自思忖道：
    待到了江家的地盘，仅凭你这名无门无派的闲散之人，难道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然而，表面上阿发却是连连应承，一门心思只想稳住夏小满，好让他乖乖跟随自己返回家族复命。
    此时，一旁的江芷棠早已洞悉阿发心怀叵测，于是急忙出声打断道：
    “夏大哥，咱们不能回去。”
    夏小满的眼睛犹如星辰般明亮，闪烁着调皮的光芒，他朝江芷棠微微一笑，
    “你还叫我大哥么？”
    见他胸有成竹，似乎已有打算，江芷棠迅速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害羞的微笑，甜甜地叫了一声，
    “夫君。”
    此二字甫一出口，阿发几欲当众晕厥，心下暗骂，这二人脸皮之厚，竟公然撒狗粮，其心急如焚，冷汗涔涔。
    江芷棠逃婚之事，被江家掩盖得甚好，未任流言蜚语有一丝传出。
    然若任二人以夫妻之名一同离去，传扬出去，江家必声名狼藉，又怎么向楼家交代？

 第13章 自由

    就在阿发还在犹豫不决、苦思冥想应该怎样拦住这两个人的时候。
    夏小满却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莲红的尸体旁边。
    并从怀中掏出一个乾坤袋，小心翼翼地将她破碎不堪的身躯装入其中。
    “你为什么要帮助这个妖怪收尸?”
    江芷棠满脸厌恶和不解地问道。
    夏小满原本面带微笑，但听到这话后立刻收敛起笑容，正色道:
    “她修炼多年，实属不易。
    一朝身死，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横尸街头。
    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妥善埋葬才行。”
    这段话实在有些奇怪，令江芷棠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起来。
    难道是担心莲红死后会化为厉鬼，或者重新复活前来报仇雪恨吗?
    面对着江芷棠充满怀疑的眼神，夏小满仅仅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他转身朝着阿发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
    “我还有要事缠身，就先与爱妻一同离去了。
    待到三年五载之后，如果有幸抱得外孙，再去九阴岛登门拜访岳父大人，劳烦你帮忙通传一下!”
    听闻此言，阿发气得脸色发青，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愤怒，语气生硬地问道:
    “请问夏兄府上，究竟位于何方呢?”
    “塞外的无名小岛，不值一提。”夏小满笑容中，闪过一丝狡黠。
    见他二人转身要走，阿发硬着头皮追了上去，展开双臂，拦在他们身前。
    语气坚定地说道：
    “夏公子，你救了我们的命，按理来说，我们不该拦您。
    然而，江家大小姐早已与楼家家主订立婚约，如果她就这么不清不楚地随你离去，江家的声誉必将毁于一旦。
    我虽不才，但也绝不敢成为这般罪人，唯有拼死阻拦一番。”
    此时此刻，阿发展现出的那份破釜沉舟的气概，令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对他另眼相待。
    夏小满微微皱起眉头，伸手轻揉了一下额头，温柔地对江芷棠问道：
    “那么，你是愿意嫁入楼家呢？还是愿随我一同返回塞外？”
    “当然是跟随你。”
    江芷棠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就在刚才那惊心动魄、命悬一线之际，她确实曾经懊悔过自己逃婚出逃之事，觉得或许还不如直接嫁给楼家算了。
    但如今已然摆脱了先前那种生死攸关的困境，她内心深处愈发迫切地渴望能够逃脱束缚。
    “听到了吗？并非是我诱骗，而是她心甘情愿跟随我而行。”
    夏小满转过头来，面向阿发解释道。
    但是阿发身为江家子弟，怎能轻易作罢，他直愣愣地盯着江芷棠，厉声道：
    “大小姐，你自小锦衣玉食，被家主捧在心尖上长大。
    你的未婚夫婿，楼凌云，身份尊贵，也不至于辱没了你。
    再说，楼江联姻，结为秦晋之好，放眼整个修仙界，除了凤家家主凤桢，你就是最尊贵的女人，还有什么不知足？”
    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他的眼神似乎都要喷出火来，一字一句地质问着江芷棠。
    让她几乎都不敢抬起头来，正视阿发的目光。
    见到江芷棠露怯，夏小满轻笑一声，对着阿发说，
    “你说得挺好。”
    此言一出，众人都把目光移向他，只听他淡淡地说道：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想向你请教一下。”
    他态度谦和，让现场紧张的气氛缓和不少。
    阿发犹豫地问道：“夏公子，有何事不明？”
    夏小满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说起了故事。
    “之前听说过一个故事，楚国有一只神龟，已经死了三千年了，楚王现在用竹箱装着它，用巾饰盖着它，供奉在庙堂之上。
    你们说这只乌龟，是宁愿死去留下骨头以示尊贵呢，还是宁愿活着，拖着尾巴在泥土中爬行呢？”
    这让阿发更是摸不着头脑，只得老实回答说：
    “当然是宁愿活着，拖着尾巴在泥土中爬行。”
    “那么你们可以回去了，我想，江姑娘，宁愿拖着大尾巴在烂泥里爬。
    也不愿在楼家的囚笼之中，留下尊贵的骨头。”夏小满淡淡地回道。
    话音未落，江芷棠涨红了脸，气愤地捶打着夏小满的胸口，
    “我才不是乌龟，你少血口喷人。”
    夏小满一边笑着躲避，一面安抚她，
    “刚才只是一个比喻，自由最宝贵，不是吗？”
    看见两人旁若无人地打闹，阿发心中发苦，他咻地抽出宝剑，横握在胸前。
    这个举动惊得江芷棠往后蹦了三尺远，她大声喝道：
    “你要做什么？”
    阿发苦笑着回道：
    “在下无能，拦不住大小姐你。
    所以，还请两位行行好，杀了我。
    至少是在任务中死去，总比回去后，因没办法完成家主交代的任务，被迫自杀要好得多。”
    说完，他把剑往前一扔，跪倒在两人眼前，闭上双眼，做出一副引颈就戮，任人宰割的模样。
    围在边上的江家子弟，见首领一心求死，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他们把佩剑往地上一丢，就跪在了阿发旁边。
    江芷棠可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她也根本没想过，自己逃婚后，所有牵扯在内的江家子弟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可是，看到曾经嚣张跋扈的阿发，毫无防备地跪在自己面前，她的心就软了下来。
    这下，江芷棠可犯难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她为难，夏小满走了过来，把阿发扶了起来，温柔地说：
    “既然回去也是死路一条，那咱们不如一起逃？”
    阿发一听，立马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地说：
    “我受了江家这么大的恩惠，不想着报答，反而逃跑，那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夏小满轻笑一声，反问道：
    “难道你死了就能报答江家了？而且，如果因为任务失败，江家就要逼你自杀，你就这么傻乎乎地去死？你甘心吗？”
    “这，这……”
    阿发显然不想死，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生命是最可贵的，自由也一样，如果你真的无法回去复命，不如逃走？”
    夏小满柔声道，“我可以帮你，逃到一个江家无法搜寻到的地方。”

 第14章 眼熟

    怔怔地看着夏小满，阿发苦笑一声，
    “夏公子误会了，我们都是孤儿，承蒙家主不弃，学了些许微末的法术，得以在江家效力。
    不求恩赏，但求无愧于心。”
    阿发的话语中透露着无尽的酸楚和无奈，让人感受到他所处环境的艰难困苦。
    夏小满深知无法再劝说什么，于是轻声安慰道：
    “士为知己者死，我能理解。”
    听到这番真挚的话语，阿发显然深受触动，但内心仍十分挣扎。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言辞恳切地请求道：
    “我无论如何都得返回江家，向家主有所交代。
    然而跟我一同前来的这些兄弟们，他们不该平白无故地丢掉性命。
    不知能否恳请夏公子，帮忙照拂一下？”
    话音刚落，阿发便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
    “此等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公子务必应允！”
    紧接着，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诸位江家子弟，就像是想最后再看一眼，将他们的模样都牢记在心中一般。
    沉默许久后，夏小满终于开口回应道：
    “此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倘若有再次相逢之时，那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听闻此言，阿发喜出望外，用力拍了下身边的兄弟们，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望着他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江芷棠忧心忡忡，不禁压低声音问道：
    “他就这么直接回去了吗？爹爹会不会逼迫他自尽啊？”
    见她的眼神充满了焦虑和担忧，夏小满淡淡地回道：
    “以你爹的脾气，必然不会轻饶。”
    话还没说完，他便转头，对着留下来的江家子弟说道：
    “各位，我既然答应他，照拂各位，必定不会食言。
    但是这里还属于江家的势力范围，得先逃离这里，出再送各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些江家弟子心知，此次任务失败后，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此刻阿发显然有意独自承担一切责任，以此来换取他们的一线生机。
    众人感激涕零之余，纷纷跪地，表示今后将听从夏小满差遣。
    在逃亡途中，虽然多了这群同伴相伴，但江芷棠心中依旧忧虑重重。
    忍不住去想象，阿发回到家族后，该如何应对父亲的滔天怒意呢？
    母亲精心安排而引起父亲猜忌，最终导致困围金陵城这一局面。
    那么，自己如此贸然出逃之后，母亲又将会遭受何种责罚呢？
    每当想到母亲正在代己受过时，江芷棠便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你怎么哭了？”
    夏小满察觉到她脸上满是泪痕，心生怜悯，关切地询问道。
    面对他关怀备至的眼神，江芷棠撅起小嘴，抽泣着回答：
    “我想念娘亲了。”
    “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就给你娘报个平安。”夏小满柔声宽慰。
    这简简单单的话语，说得平和而又让人放心。
    江芷棠抬头看过去，还是第一次在阳光下，近距离地观察他年轻俊俏的侧脸，内心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凝视着夏小满那长而明亮、宛如星辰般闪烁的眼眸，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夏小满右侧脸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每当他露出那怡然自得的笑容时，这个可爱的酒窝便会悄然浮现，给人一种温暖而亲切的感觉。
    这种独特的魅力，令江芷棠心生涟漪，同时也让她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于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江芷棠不禁脱口而出问道：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话音刚落，夏小满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他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回答道：
    “怎么可能？我可是第一次来到中原地区。”
    眼见着夏小满如此反应，江芷棠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语，有些唐突和不当，心中一阵羞涩袭来，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她急忙解释道：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哎呀，总之你别在意，就当我没说过，请尽快忘掉这些话。”
    就在这时，他们之间的对话，恰好被站在一旁的江家子弟阿喜听到了。
    他立刻挺身而出，主动接过话题说道：
    “夏公子，其实不瞒您说，我看您也有点眼熟呢！
    您是否在中原有亲戚或者朋友呢？也许我们曾经在某个场合擦肩而过也说不定哦。”
    闻言，夏小满哈哈一笑，
    “也许，我堂哥在中原做生意，或许你们见过他，也说不一定。”
    一群少年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挺快，转眼间就来到一座小镇。
    小镇依山傍水，四周被苍翠的山峦环抱，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夏小满包下一座客栈后，吩咐众人先安心住下，第二天再赶路。
    怀揣心事，江芷棠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便来到阿喜的房内，细细问询，
    “你也觉得这个夏小满很奇怪，对吗？”
    面对旧主，阿喜不敢藏着掖着，恭敬地回道：
    “说不上来，但眼熟是真的。”
    江芷棠托着腮，低头沉思。
    从没听说过，有世家姓夏。
    而且，也不可能有散修，像他这么强。
    见她陷入沉思，阿喜不敢打扰，等了半晌，才提醒道：
    “说不定是化名，不过，敢跟江家作对的世家不多。
    只是不知道是凤家、楼家、韩家、或是冷家派出来的？”
    “楼家？也有可能吗？”江芷棠十分惊讶。
    既然要脱离家族，阿喜也不再藏私，坦言道：
    “发哥曾说过，让我们好好保护您，因为楼家不赞成联姻的人，也大有人在，不能让这些人坏了家主的大事。”
    “凤家、楼家、韩家、冷家。”
    江芷棠把这些家族的适龄子弟，都细细回想了一遍，忽然灵光一闪，语气迟疑地问道：
    “你觉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凤桢？呃，就是凤家的家主？”
    闻言，阿喜一拍大腿，立刻应道：
    “是呀，他的眼睛很像凤大小姐。”
    此言一出，两人又都同时陷入沉默，因为他们口中的这位大小姐，至今单身。

 第15章 往事

    沉默片刻，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江芷棠小心翼翼地提出，
    “你怀疑，他是凤家的人？”
    “他没有凤家子弟，身上那种不可一世，看轻别人的优越感。”阿喜摇头否认。
    紧接着他又提出，“不过，他身上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的气质，不像一般的散修。
    照理说，小家族里出来的子弟，养不出他那种松弛感。”
    迟疑片刻，阿喜又提出，
    “听说凤大小姐的生辰，就是小满。
    你说，他会不会是……”
    迫于凤家的威势，他可不敢直接说，夏小满是凤祯的私生子。
    如果是，那关系就可太微妙了。
    传说凤祯，曾经与江宇文订立婚约。
    然而就在迎亲当日，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婚礼现场竟遭妖族大军重重包围！
    那时的妖族领袖，更是口出狂言，放出话来：
    ““敢去凤家迎亲，我便灭了江家满门。”
    当时，新郎官江宇文所率领的迎亲队伍，在路上被妖族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尽数落入妖魔手中。
    最让人不可忍受的是，当他浴血奋战，死里逃生，抵达栖霞山脚时。
    江家的所有家族成员，被五花大绑地推出来。
    就在栖霞山山脚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惨遭屠杀，场面之惨烈令人毛骨悚然。
    虽然，事后发现，那是不过是与活人毫无二致的人偶，是妖族，用于混淆视听，震慑修仙界用的。
    可是，当时的江宇文，面对着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看到至亲血染锦衣，横尸当场的惨状，心如刀绞，便毅然决然放弃成亲仪式。
    御剑返回了九阴岛。
    可是众多妖，还继续盘旋在山脚下，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灭了江家满门，血洗栖霞山。”
    誓要将凤家居住之地、美丽的栖霞山化为血海。
    各大世家激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由济川学宫牵头，经过一番激烈厮杀，总算击退妖族，避免了惨祸发生。
    最终，江凤两家的这段姻缘不了了之。
    而凤祯，再无人胆敢登门提亲，她也因此孤独至今。
    此后，任何记载着，凤祯名字的故事话本，难逃被毁弃命运。
    在凤家强大且残酷的压迫之下，事实的真相已被深深掩埋，无人能探知究竟。
    在父母的争执之中，江芷棠曾偶然间，听闻了一些模糊描述。
    当时江宇文十分懊恼地埋怨道：
    “你们叶家，都不肯出点力，跟着我们去北川围猎。”
    叶茗辩解道：“叶家总共就五个人，能完成自己的任务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余力？”
    瞅了一眼妻子，江宇文不满地说道：
    “要是我娶的是凤桢，她一定不会说这种话。
    她能坐稳家主之位，有的是手段和魄力。”
    可叶茗一听到这句话，立刻伤心欲绝，
    “你又在说这种话？你要娶她，便去栖霞山上求啊，何苦来惹我？”
    江宇文冷哼一声，
    “你倒是，也不想嫁给我。
    可惜，你眼巴巴地贴上去，那柳清水却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每一次的争吵，最后都以江宇文拂袖而去终结。
    江芷棠亲眼看见，母亲对这些无端指控，如何伤心垂泪，又如何在面对自己时，强装笑颜。
    父母婚姻的悲剧，让江芷棠对这种包办婚姻，充满了恐惧。
    所以，她不顾一切，也要逃出生天，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江芷棠不由得又想起江母，极力说服她去求学御风术的那一天。
    当时，她想偷懒，随口找个理由，不愿意去。
    “御风术太难学了，大把的时间耗在上面，太不值得。
    再说，要练习到盾墙，或是裂风斩，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
    听闻此言，江母将目光移向窗外，轻叹一声，
    “有人，只用了一天，就学会了御风术，在以后的战斗中，无往不利。”
    “是谁？”
    这话引起了江芷棠的好奇，她立刻追问。
    可江母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脸庞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微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事，如同被轻云遮盖的明月，若隐若现。
    凝视着母亲的侧脸，江芷棠惊讶地发现，江母的眼角竟浮现出一丝浅浅的泪光。
    现在想来，娘亲定是想到了那位柳家公子。
    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记得娘亲脸上的神色，既有喜，也有悲。

 第16章 风筝

    第二天，天色尚早，夏小满就将众人聚集在房中，商讨下一步的安排。
    “夏公子，你让我们化整为零，分散逃跑？”
    听完他的安排后，阿喜迟疑地将众人的疑虑直接问出。
    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夏小满面色变得严肃而又认真，正色道：
    “正是如此，阿发回去之后，根本无法解释，他带领了这么多人出来执行任务，为什么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人回去？
    按照江家的家规，必死无疑。
    他既然将你们托付给我，我必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好你们每个人的安全。”
    听闻此言，阿喜还是不太放心，继续追问道：
    “可是，大家一起行动的话，岂不是会更安全一些吗？
    这样彼此之间还能有个照应，为何要让我们分散开来呢？”
    夏小满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阿喜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若是让你把一瓶水藏起来，你会怎样做才能确保它绝对不会被别人发现呢？”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阿喜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回答道：
    “那自然是要随身携带了，只要人还在，瓶子就一定在；若是人没了，瓶子自然也就跟着没了。”
    “错。”
    夏小满给出了一个新的答案，
    “正确的做法是，把他倒入大海之中，任凭谁来，都无法在海中，搜寻到这一瓶水的存在。”
    “可是，”阿喜有些着急，问道：
    “即便如此，为何要让我们扮成普通人呢？”
    沉吟片刻，夏小满轻叹一声，
    “你们本就是普通人，在江家这么多年，只能跟着阿发做些琐碎的事情。
    也许是不忍心，阿发才最终决定，趁这个机会，放走你们。
    脱离江家的控制，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阿喜等人资质平庸，在江家，名义上修行多年，却都还没摸到修仙的门槛。
    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低下头，羞愧不堪。
    “做个平凡人，也没什么不好。”
    夏小满笑着安慰道，
    “修仙的目标是长生，但你们在江家这些年，做的事情，与长生可有半分关系？”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羞郝万分，他们充其量，也不过是替江家摇旗呐喊，跑跑腿罢了。
    紧接着，夏小满柔声道：
    “所以，各位不妨忘记修仙世家的事情，好好珍惜眼前。
    比如说，看看这明媚的春光，品一品这一季的春茶？”
    听完这番话，阿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的确已经很久，都没有留意过四季交替的变化了。
    “可是，我们这些人，情同手足，即使要做回平凡人，也不想就此分别啊。”
    其中一位少年颇有感慨地说道。
    “一个月。”夏小满举起一根手指，语气坚定地朗声道：
    “我保证，一个月之后，一定会找到你们，然后我们再一起，到一个江家的势力也无法触及的地方去。”
    “为什么需要一个月呢？”江芷棠迫不及待地抢先问道。
    夏小满微微一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江家和楼家，肯定会联手追捕江姑娘的行踪。
    如果你们继续和我们走在一起，处境不妙。
    不过，请放心，只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能成功摆脱掉他们。到那时，我再来与你们会合。”
    得到众人的认可后，夏小满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块玉如意，用掌力震碎成均匀的十二块，然后让众少年。
    每人拿了其中一块，作为一个月后，追寻的信物。
    在一番精心的布置后，众人带着行李，告辞离开。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看着江家子弟远去的背影，江芷棠有感而发。
    见她满脸写满了哀伤和不舍，夏小满抿嘴一笑，故意问道：
    “怎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接下来去哪？”
    江芷棠赶紧转移话题，因为她看向夏小满的时候，总会羞涩地想起，当时他们俩一唱一和，戏耍阿发的时刻。
    那时，她可是曾亲口叫他夫君的。
    “放风筝。”
    夏小满将目光投向远方，浅笑着回道。
    这个答案，太出乎江芷棠的意料，她当即就黑了脸，十分不悦地说道：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还请你以后，不要随意说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
    见她较真，夏小满无奈，只得耐心解释，
    “阿发回去后，必然会供出我来，到时楼家和江家会布下天罗地网，来搜寻我们俩，现在去胶州的路上，估计已经被封锁。
    我们只能迂回前进，这不是放风筝，是什么？”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胶州？”江芷棠讶然。
    夏小满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微笑着回道：
    “你娘亲的依靠，只有叶家，但是金陵城围困的情况，想必，你还心有余悸？
    她的好友，只有白岚，可白家是不敢冒着得罪楼江两家的风险，收留你的。
    所以，最有可能协助你逃脱的，只有胶州韩家。
    目前，所有进入胶州的通道，应该都被盯得死死的。”
    “你怎么会，对我娘的情况，这么了解？”
    夏小满的话语，再一次刷新了江芷棠的认知，让她不由得开始怀疑他接近的动机。
    见她流露出怀疑的表情，夏小满无奈地耸耸肩，回道：
    “我来中原之前，可是被逼着把各大世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全都背熟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你背这些做什么？”
    江芷棠更加吃惊。
    “我也不知道，”
    夏小满眨眨眼，似笑非笑，
    “刚满十八，我爹就把我扔了出来，让我到中原历练一番。还说，等我干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才准我回家。”
    “要做什么大事，才算得上惊天动地？”
    闻言，夏小满的笑容中，带着一种调皮和挑衅的意味，他用那双细长明亮的眼睛，盯着江芷棠，
    笑言：“在楼家和江家的围追堵截中，带着你从容逃脱，这应该算一件大事？”

 第17章 大哥

    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在岩石间穿梭，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将洞穴分成两段。
    走进洞穴之中，阵阵阴风袭来，冷得江芷棠不禁缩起肩膀，双手紧紧裹住身上单薄的衣衫。
    她低声喃喃道：
    “这条小路一直蜿蜒延伸下去，就好像是通往地下深处一般。”
    听到她的埋怨声，走在前面的夏小满转过身来，语气轻柔地说：
    “是不是感觉有些冷？把前几天我们一起买的那件披风拿出来披上。”
    他那双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春日明媚的阳光。
    让江芷棠的内心顿时涌起一股暖流，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奇地询问：
    “难道你早就计划来到这个地方吗？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夏小满轻轻点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流露出一种沉稳和淡定。
    他高高举起手中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前方黑暗的道路，同时还不忘细心地，叮嘱江芷棠要小心注意脚下湿滑的地面。
    他那温柔含笑的神情，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每当想到他极有可能，就是那位实力强大的凤家家主凤桢的私生子。
    江芷棠的心思，便开始变得异常活跃起来。
    想到这里，她加快脚步，走到了夏小满的身边，试探地问道：
    “夏大哥，你带我到这里来，是为了躲避追捕吗？”
    “不是。”
    夏小满停顿了一下，笑吟吟地回道：
    “先来解决一件私事。”
    正要继续追问，江芷棠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倒。
    眼看着她就要重重摔倒在地，来个狗啃泥时，只见夏小满身影一闪，手臂轻舒，江芷棠便稳稳地站定了。
    火光明灭不定，夏小满的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然而江芷棠还是看清楚了，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不禁有些嗔怒地说道：
    “这破地方，真是又湿又滑，太难走了！”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夏小满直截了当地发问。
    江芷棠怔怔地凝视着眼前之人，暗自思忖着，是否要趁着这个机会，稍稍示弱撒娇，进一步拉近彼此的关系呢？
    然而，一直以来都是男孩们对她百般殷勤，她从未有过主动示好的时候，此刻竟然有些难以启齿。
    见她许久没有回应，夏小满提议道：
    “不然你在洞口稍等片刻，最多一个时辰，我就能出来了。”
    环视四周，尽是形态各异的钟乳石，怪石嶙峋，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
    江芷棠打死也不肯，独自留在这里。她心一横，厚着脸皮拒绝：
    “夏大哥，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夏小满耸耸肩，
    “那就继续走。”
    见他转身就要离开，情急之下，江芷棠一把拉住他的披风，脱口而出地喊道：
    “你能背我吗？”
    听到这个无理要求，夏小满猛地回头，惊诧不已地看着她，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那种一言难尽的目光，把江芷棠的脸都羞红了，她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我的鞋袜都湿透了，你就背我走一下，不行吗？”
    夏小满一直沉默不语，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洞顶，水珠不时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洞内的寂静。
    良久，夏小满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慢慢扬起一个弧度，紧接着，那笑容绽放开来。笑声清脆悦耳，回荡在整个山洞之中。
    他放肆的笑声，惹恼了江芷棠，她的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说道：
    “有什么好笑的？不背就算了，我自己走。”
    可还没走出几步，一股滑腻的感觉从脚底传来，她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本能地想要稳住身体，但青苔的湿润和滑腻让她无法如愿，惊慌失措地向后倾去。
    在即将摔倒的瞬间，却感到自己稳稳地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跳跃的火光中，夏小满俊俏的脸庞，近在咫尺，只听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妹子，我也没说不背你啊，走那么着急干嘛？”
    越往山洞深处走，湿漉漉的空气，和头顶上不停滴落的水滴，让江芷棠感到寒气逼人。
    可她趴在夏小满的背上，心脏像小鹿乱撞一样，脸却烧得通红。
    感到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江芷棠试图找话，掩盖一下自己过快的心声。
    “夏大哥，我会不会太重了？你要是背不动了，就放我下来。”
    夏小满轻笑一声，回道：
    “妹子，别担心，在找到一块干燥的地面之前，我有得是力气。”
    她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你会不会嫌我烦？”
    夏小满笑意更浓，反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江芷棠想了想，笑着回答：
    “不会，要不然，你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洞中，夏小满心情不错，“你倒是挺自信。”
    轻轻地趴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感受着他强壮的肌肉，和稳健的步伐，江芷棠已经开始浮想联翩，想着怎么让他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世。
    如果他真的是凤桢的儿子，那自己和他联姻，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啊。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他头发的清香，那是一种淡淡的白梅香，让江芷棠感到特别安心。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他们转过一条蜿蜒的狭路，来到一个空旷的大厅时，夏小满柔声道：
    “到了，先下来。”

 第18章 绯妍

    一潭寒水映入眼帘，潭水清澈透明，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岩石之间。
    站在潭边，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江芷棠不解地问道：
    “这里有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夏小满柔声回道。
    只见他慢悠悠地，踩在潭水上，向潭水深处走去。
    夏小满走过的潭水上，凝结成了一块块的浮冰，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他就是这样，踩在浮冰上，慢慢地靠近潭水深处的一面石壁。
    “夏大哥，你去哪里做什么？”
    江芷棠站在岸边大喊。
    听她语气中有些着急，夏小满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吟吟地安抚说，
    “我给你变个戏法，看着。”
    话音未落，夏小满的手掌一翻，掌心中骤然出现一道闪电。
    他轻轻地一挥手，那闪电从迸发而出，光芒凌厉而刺眼，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如同白昼。
    像一条巨龙在云海中翻腾，气势磅礴，摄人心魄。
    那闪电附着在冰墙之上，犹如天神挥动的银色长鞭，瞬间划破寒冰铸就的屏障。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回荡，那冰墙竟然开始分崩离析，冰渣像雨点般簌簌落下。
    寒风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冰块，铺天盖地地袭来，刮得江芷棠几乎无法睁眼。
    她连忙用手捂住口鼻，大声呼喊：
    “夏大哥，那墙要塌了，危险！你快过来啊！”
    然而，站在冰墙下的夏小满却仿佛全然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呆呆地望着冰墙整块碎裂、坠落，直至滑入寒潭时溅起巨大的水花。
    等到一切重新恢复平静，眼前的景象却令江芷棠毛骨悚然。
    只见一个肌肤胜雪、姿容绝世的年轻女孩，竟宛如幽灵般悬浮在半空之中。
    “绯妍……”
    夏小满的声音中，满是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激动，
    “我们……又见面了。”
    “小满……好久不见……”
    那名叫绯妍的女孩，在睁开双眼后，立刻如飞鸟投林般扑进夏小满的怀抱，满脸兴奋地回应道。
    看见举止亲昵的两人，江芷棠心头无名火起，厉声道：
    “夏大哥？她是谁？”
    兴奋过头的绯妍，此时，也瞅见了站在岸边，满脸怒火的江芷棠，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小满，她是谁？”
    夏小满踏着浮冰，牵着绯妍的手，一路返回了岸边，指着江芷棠介绍道：
    “这是江姑娘。”
    然后，又对江芷棠介绍道：
    “这是绯妍。”
    目光一直未从他们二人相牵的手上离开的江芷棠，不满地直接问道：
    “你们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绯妍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陌生女孩，对自己存在相当大的敌意。
    她眼波流转，巧笑倩兮地回道：
    “我是小满的未婚妻，你是谁？”
    听到这个回答，江芷棠只感到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几乎要晕倒，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只觉得，夏小满和这名叫做绯妍的少女，关系肯定匪浅。
    否则，夏小满也不会专程，来到这个古怪的地方来寻她。
    可是她随即又想起，方才夏小满对她和颜悦色，还背着她一路前行，不由得又觉得十分不甘心。
    于是，她目光如泣如诉地看向夏小满，幽怨地问道：
    “她真是你未婚妻？”
    此时，夏小满已经挣脱了绯妍的手，爽朗地笑着回答：
    “怎么可能？她算是我姐姐。”
    “喂，小满，之前你可是亲口答应，长大了要娶我的哦？怎么现在说反悔就反悔啦？”
    绯妍气鼓鼓地看着夏小满，语气里充满了嗔怪和不满。
    听到这话，江芷棠心里不由得一紧，原本高悬着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她紧张地看着夏小满，期待着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在夏小满反应迅速，连忙否认道：
    “大姐，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随口说的话啊！
    三四岁的时候，谁知道娶妻意味着什么呀？你就别再拿我打趣了行不行？”
    然而，尽管夏小满已经极力否认，但绯妍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她挑衅地看着江芷棠，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哎呀，看到某人的脸色变得这么快，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我可不敢再逗她咯~要不然，你该心疼了对不对？”
    面对绯妍的调侃，夏小满的脸色微微一沉，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一直把她当作妹妹看待，请不要误会。”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不再多言，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结束这场让人尴尬的对话。
    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江芷棠心情异常复杂。
    这个名叫绯妍的女孩，究竟是否真是夏小满的未婚妻呢？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夏小满确实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名字就叫小满。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绯妍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慢悠悠地走出了洞口。
    流云般的轻纱裙，裙摆似烟似雾，随风轻舞，若隐若现间露出那如玉的肌肤，宛若月下盛开的白莲，清纯而高贵。
    看见她身上的锦衣华服，江芷棠心中更是震惊，因为这正是夏小满前几天特意买下的。
    难不成，他真是为了绯妍而特意挑选的？
    想到这里，江芷棠心中一阵刺痛，涌现出一丝的不安与愤懑。

 第19章 保镖

    马车车厢的一角，摆放着一张小巧的茶几，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点心。
    然而江芷棠却并无闲情逸致来品茶，自从绯妍上车后，她便郁郁寡欢起来。
    反观绯妍，则显得泰然自若。
    她慵懒地斜倚在柔软的坐垫上，玉手轻轻挑起窗帘的一角，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车窗外的景象。
    目睹着绯妍那悠然自得的神态，江芷棠内心愈发烦躁不堪。
    她端起茶杯，浅浅尝了一口，试图掩盖住自己的局促不安。
    “这茶真香！”
    绯妍由衷地赞道，眼神无意间扫过江芷棠。
    江芷棠缓缓放下杯子，凝视着绯妍，终于按捺不住地发问：
    “你与夏小满，究竟是什么关系？”
    绯妍微微一怔，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但须臾间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她语气淡漠地回应道，轻笑一声后，目光直直地落在江芷棠的脸上，无边柔媚地说道：
    “不过，我倒是对你和他的关系，颇感兴趣呢。”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门帘一掀，夏小满已经跨进来，对着绯妍伸出手，笑着说道：
    “火灵珠，可以还给我了？”
    眼波流转间，绯妍轻笑一声，慢吞吞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似笑非笑地递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忘记呢？”
    接过锦囊后，夏小满像是不放心一般，还特地打开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方才抬头笑道：
    “怎么可能忘？按照约定，你还得帮我做三件事。”
    “咱们这么深的交情，你居然信不过我？我好伤心啊。”
    绯妍掩面作悲伤状，语气中满是说不尽的酸楚，眼角处更是隐含着点点泪光。
    夏小满见状，却是咧嘴一笑，毫不留情地揭穿她道：
    “少来，要不是你现在打不过我，怎么会舍得把火灵珠还给我？”
    见他如此不配合，绯妍也不再伪装，当下便恢复了那副冷淡模样，淡淡地说道：
    “哪三件？快点说，等完成之后，我也好尽快摆脱你。”
    “第一件，护送我们安全抵达胶州，但有个限定条件，就是途中不能随便杀人。”
    夏小满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第一个任务。
    绯妍轻叹一声，
    “想不到，我竟然沦落至此，要当保镖，还得护送两个小毛孩去胶州。
    幸亏我的徒子徒孙们，看不到我这般惨状，否则，真是要被她们唾弃死。”
    他们俩的对话太过诡异，江芷棠听得一脸懵圈。
    但是，她还是抓住了一个关键信息，直接问道：
    “你让她送我去胶州？难道你不去吗？”
    夏小满扭过头来，微笑着回道：
    “我也一起去，有她帮忙，咱们的路途会顺畅很多。”
    江芷棠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圈，只见绯妍腰肢纤细，仿佛不盈一握。
    手指修长而白皙，指甲上涂着淡淡的红色，更增添了几分妖娆与妩媚。
    怎么看，绯妍都像一个养在深闺中，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充当护送他们的保镖？
    于是，江芷棠失望地摇摇头，连连说道：
    “楼家必然会加派人手来追捕，如果去胶州的路途太困难，我们不妨在这深山老林中，躲他个月。
    等风头过去了，再去也不迟。”
    此言一出，引起了绯妍的不满，她挑了挑眉毛，语气不忿地问道：
    “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你沉睡了那么久，我也不敢百分百地相信你呢。”
    夏小满不但不解释，反而开始煽风点火。
    说完，他顺势坐到了江芷棠的身旁，对着绯妍似笑非笑地续道：
    “正巧，门外就有一堆不速之客。”
    话虽没说完，但是言下的含义，却再明显不过。
    尽管知道他是用激将法，但是面对着两个少年质疑的眼神，绯妍的怒火成功被激发出来。
    只听她提高音量，对着马车外，前来围捕的散修们喝道：
    “快给姑奶奶滚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她的声音远远地传送开，在山谷间激荡起阵阵的回声。
    这突如其来的喝骂声，让埋伏在不远处的散修们面面相觑，他们本是被罗生堂的巨额悬赏吸引而来。
    打的如意算盘是，先远远跟在这辆马车后，等入夜休息时，再一举偷袭，抓住江芷棠，送回去领赏。
    可是被绯妍一语叫破后，散修们，便不再躲藏，陆陆续续地从埋伏点跳了出来，竟然有一百余人之多。
    马车内，只有三个少年，要如何跟百多名的散修对抗？
    江芷棠瞬间没了主意，又惊又急，脸都吓白了，她紧张地抓着夏小满的衣袖，担心地问道：
    “怎么办？”
    “别担心。”
    夏小满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紧接着，他又对着绯妍笑着说：
    “看你的了，要是你搞不定，及早说一声，我会帮你收拾烂摊子的。”
    听到这句话，绯妍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她涨红了脸喝道：
    “好的不学，竟然学你义父的语气？”
    就在几人说话的间隙，散修们已经逐渐迫近，围成一个圆形，将马车紧紧地包围在中间。
    不等夏小满催促，绯妍一个箭步，已经蹿出了马车外。
    只听到无数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地面被踩踏的沉闷回响，他们的步伐中带着紧张与急切，每一次落脚都似乎在预示着下一步的攻击。
    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的兵器碰撞声，如同密集的雨点打在铁皮上，声音尖锐而刺耳。
    在这激烈的打斗声中，还夹杂着低沉的吼叫声，咆哮声中，偶尔还会夹杂着痛苦的呻吟，那是受伤者无法抑制的呼喊。
    听到这些近在咫尺的打斗声，江芷棠感觉度日如年，心中早已转过千百个念头。
    但是瞅见身旁的夏小满，依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她不由自主地问道：
    “你都不担心吗？”
    见她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似乎被吓到了，夏小满柔声安抚道：
    “担心啊，我只怕她出手太重，要是杀了人，不好交代。”
    “她，到底是谁？”
    江芷棠抬起头，追问道：“你要给谁交代？”

 第20章 树妖

    “隔壁邻居而已。”
    夏小满轻描淡写地回道。
    可江芷棠疑心顿起，情急之下抓着他的衣领，不停追问道：
    “她为什么会躲藏在那个寒潭里？还有，你让她还给你的火灵珠是什么？”
    烛光掩映之下，但见她娇美无限，夏小满不由得心中一荡，脱口而出，
    “她受了很重的伤，只能在阴寒之地疗养。为了护住体内最后一点灵力，我便将火灵珠借给她。”
    “所以，她要帮你完成三件事，以示报答？”
    江芷棠替他补完了后面的故事。
    “不错。”
    夏小满微微欠身，将身躯不落痕迹地移开，拉开一定的距离后，才续道：
    “胶州城，是楼江两家严防死守的重中之重，传送通道必然被严密地监视起来。
    不能用传送符，也不能御剑飞行，还要留心跟在身后的尾巴，这个逃脱的难度有点大。
    我也不想杀人，绯妍的能力，用在这个地方，最好。
    再说，男女有别。这一路上，有她在，会比较方便。”
    夏小满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脸上甚至于泛出一丝微红。
    小样，江芷棠心中暗道，就不信治不了你。
    她收起骄纵之心，故作委屈地说道：
    “你也知道男女之妨，但是她一见到你，就跟你亲亲抱抱举高高，还说是你的未婚妻呢。”
    话音未落，绯妍已经一把掀开门帘，柔声回道：
    “与其说我想当他的未婚妻，不如说，我更想当他娘亲呢。
    可惜了，无论是他父亲，还是他义父，都看不上我。”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
    夏小满赶紧打断她，“都解决了？”
    绯妍得意地横了他一眼，娇笑地回道：
    “那是自然，要不是姑奶奶在寒冰里冻太久了，手脚都不太灵活，哪用得着这些时间？”
    闻言，江芷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也不想地跳下马车。
    只见到百多名的散修，横七竖八地倒在各处，一动也不动。
    江芷棠心中骇然，不知道这些人是死是活。
    她压着恐惧，走近一个年轻的散修，轻轻地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还好，都还活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过是中了花粉，被迷晕了而已。”
    夏小满站立在不远处，淡淡地解释。
    这话立刻引起了绯妍的不满，
    “什么叫不过是中了花粉？这么多人，被姑奶奶我一举撂倒，还得确保不伤一人。这难道不是本事吗？”
    夏小满嗤笑一声，言不由衷地赞道：
    “行，绯妍姑娘本领高强，同时料理了这么多人，在下佩服。”
    “什么花粉？有毒吗？”
    江芷棠不放心，继续追问。
    见到夏小满服软，绯妍得意地笑着解释，
    “那是本姑娘的独门武器，凡是沾染到的人，即刻就会昏倒。不过，让他们乖乖地吸入，我还用了一点手段。”
    说着，她双手结印，默念咒语，只见到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纷纷就像是忽然活了过来一般。
    它的根系如同一条条灵活的触手，从土壤中猛地窜出，迅速缠绕住散修们的身体，将他们牢牢束缚。
    在树妖的根系的包裹下，那些被束缚的散修，慢慢地被卷入，变成一个粽子的模样。
    这一幕，把江芷棠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惊诧不已地问道：
    “你要做什么？”
    绯妍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道：
    “不是答应过这小子？不能杀人吗？虽说他们一两个时辰就能醒转。
    但是，在这荒山野岭，保不齐有不少野兽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着美餐一顿呢。
    哎，我不杀伯仁，却也不能让伯仁因我而死，只能好人做到底，帮他们做一个简易的防护咯。”
    只见绯妍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周围的树木像是听懂了她的指令一般，纷纷移动起来，相互交织，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将那百余人都保护在其中。
    这种操纵树木的法术，太过诡异，从没听说，有哪个世家修行过。
    江芷棠心中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直接问道：
    “你究竟是人？还是妖？”
    被这句话问得一愣，但是反应过来后，绯妍妩媚的眼神扫过夏小满，忍俊不禁地笑弯了腰，
    “她这么问，我该怎么回答呢？
    说我是人，可我确实会一些常人不会的法术；
    说我是妖，我又从未害过人……”
    绯妍的笑声在山林间回荡，透着几分戏谑和调侃。
    江芷棠眉头紧皱，警惕地看着她，手中暗暗运劲，转头质问夏小满，
    “大哥，她是妖吗？”
    “是人，是妖，有什么分别吗？”
    夏小满收起笑容，冷不丁地反问道。
    这话，其实已经暴露了绯妍的妖族身份，让江芷棠的心凉了半截。
    刻在骨子里，对于妖族的那种深恶痛绝，令她感到强烈的不适，她忍不住大喊：
    “你竟然让一个妖来保护我？”
    这句话一经出口，夏小满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其神色间流露出一抹明显的不满之色。
    只见他的声音如寒风般冰冷刺骨，缓缓回应道：
    “既然你如此厌恶妖族，觉得无需庇护，那便独自一人前去胶州。”
    眼见此景，江芷棠满脸惊愕与难以置信，开口质问道：
    “就因为她，你竟然要赶我走？”
    此刻，她的面庞之上满是痛苦与哀伤，语气激动且大声地质问着：
    “凭什么让我走，而不是她？”
    然而，夏小满却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你既已表明，无需妖族保护，那我们之前所立下的约定，自然就此作罢。
    多说无益，就此别过。”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之意。
    可不久前，才经历过被百名散修围攻的窘迫局面，江芷棠又怎会轻易放任他离开呢？
    于是，她急忙加快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奔去，迅速拦在他身前。
    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幽幽地说道：
    “夏大哥，难道你真的忍心丢下我吗？”
    见此情况，绯妍慢悠悠地丢出一句话，
    “江姑娘，不怪小满生气，是你自己不要妖族保护的。”

 第21章 斗法

    “你这么说，难道是因为……”
    江芷棠心中一惊，原本平静的心情，瞬间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夏小满。
    只见夏小满微微扬起下巴，脸上的愠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那股冷漠和疏离感，却像一堵高墙般横亘在两人之间，让江芷棠的心如坠冰窖一般寒冷。
    而就在这时，绯妍却不合时宜地挤了过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问道：
    “小满，难不成，你还没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吗？”
    夏小满的眼神愈发冷淡，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绯妍一眼，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没必要，走。”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去，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看着夏小满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江芷棠顿时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极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可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他，竟是妖？”
    凤桢绝不可能，有一个妖族私生子。
    自己之前对于他身世的种种猜测，就完全落空了。
    “你走了？我要如何才能平安抵达胶州呢？”她茫然不知所措地问。
    一时间，各种思绪涌上心头，江芷棠只觉得心烦意乱，不知所措。
    “夏大哥……”
    她，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同时也对接下来的行程感到无比担忧。
    “慢着。”
    绯妍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妩媚而神秘的弧度，
    “我答应过，要将你们两人平安送抵胶州，任务还没完成，谁都不许离开。”
    夏小满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她自己说的，不要妖护送，走，省得在这里碍眼。”
    然而，绯妍却丝毫不在意夏小满的嘲讽，反而轻笑一声，语气坚定而自信：
    “我既然接下了任务，势必就要完成，谁都别想阻拦我。”
    看着绯妍，夏小满冷笑道：
    “你赢不了我的，省省。”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可一世的骄傲。
    绯妍并没有被夏小满的话语所动摇，反而微微一笑，平添了几分娇羞与妩媚。
    只见她双手迅速结印，身上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瞬间，无数花粉从她身上迸发出来，漫天飞扬，如同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
    花粉弥漫在空气中，形成一片绚丽多彩的景象。
    面对绯妍的攻击，夏小满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突然刮过，呼啸着席卷而来。
    狂风如同一只凶猛的巨兽，轻易地将漫天的花粉吹散得无影无踪。
    然而，这仅仅是绯妍的佯攻。她早已念完了最后一句咒语，此时道路两旁的树木像是被施了魔法般，枝条开始疯狂地舞动起来。
    它们仿佛拥有了生命，灵活地扭动着身躯，相互交织成一道道绿色的屏障，将夏小满紧紧地笼罩在其中。
    眼见夏小满被困在这片绿色的屏障之中，江芷棠大惊失色，连忙对着绯妍喝道：
    “你疯了吗？干嘛对他动手？”
    但是绯妍却满不在乎地回道：
    “这点小法术，困不了他的。”
    说着，她又对着江芷棠妩媚一笑，
    “妹子，一会需要你的帮忙哦。”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江芷棠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女妖，到底想要做什么。
    几道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从绿色的屏障中急速掠过，眨眼间，紧紧缠绕着夏小满的树枝立即被熊熊烈火点燃。
    火势汹涌澎湃，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在熊熊火光的映衬下，夏小满缓缓走出。
    他的脚步沉稳而坚定，每一步都好像踩在虚无缥缈的空气之中，没有沾上丝毫尘土。
    只见他单手托住了一个，散发着耀眼白光的炽热火球，眼神充满敌意地紧盯着绯妍，一言不发。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大威压，连站在旁边的江芷棠都感觉自己仿佛坠入无底深渊，内心充斥着无尽的不安与恐惧。
    “你的修为又更进了一步，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绯妍面带微笑，娇声说道。
    然而，夏小满依旧沉默不语，只是轻轻一挥手臂，天空中突然浮现出一块巨大无比的浮冰。
    浮冰起初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然后慢慢地向燃烧的树木靠近。
    当冰块接触到熊熊烈焰时，瞬间化作漫天的瓢泼大雨，紧接着将已经连接成一片的火苗全部扑灭。
    就在江芷棠被他俩的斗法，搅得头晕目眩得时候，感到身体一轻，已经被树枝卷到了绯妍身前。
    只听这女妖不怀好意地笑道：
    “小满，你的心上人，可在我手上，乖乖把火灵珠交出来，我便放她离开。”
    听闻此语，夏小满哈哈一笑，脸上露出满不在乎之色，大声回应道：
    “要杀就杀，反正她与我之间，没有半点关系！”
    话音刚落，只见他信手一挥，一枚闪烁着光芒的传送符便出现在手中。
    随着符光闪耀，其身前立刻出现一道扭曲变形的空间裂缝。
    眼见夏小满头也不回，转身就要踏入那空间之中离去，江芷棠心中一阵酸楚。
    泪水如决堤般簌簌落下，声音哽咽地喊道：
    “夏大哥……你不是答应过我，会亲自护送我前往胶州吗？”
    “哎呀呀，看这情形，他对你可真是没有半点情分呢。”
    站在一旁的绯妍见状，不仅没有丝毫同情心，反而火上浇油地嘲讽起来。
    听到这句话，江芷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情绪激动之下，冲口而出：
    “小满，其实我已经知晓你的真实身份了，你根本就不姓夏，对不对？”

 第22章 灵珠

    此时此刻，夏小满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探进由传送符所创造出的空间里。
    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语气温柔地说道：
    “江姑娘，无论你发现了什么，对于在下而言，都毫无兴趣。若是有缘，我们日后自会相见。”
    说罢，他毫不留恋地迈入空间之中，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哎呀呀，他真的走了。”
    绯妍的语气中，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兴奋。紧接着，她撤去江芷棠身上缠绕的树枝，续道：
    “看来，你真的不是他的心上人呢。”
    这个结论一说出来，引得江芷棠又气又怒，
    “你们妖族行事，真的让人捉摸不透。一会儿他冒着危险去寒潭把你救出来，一会儿却又莫名其妙地打了起来。
    最让人气愤的是，他竟然敢真的丢下我不管！”
    绯妍笑意嫣然，不紧不慢地说道：
    “放心，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必定会回来找我们的。我们就安心在此等待即可。”
    “你怎么那么笃定？”
    江芷棠看着眼前这个行事诡异的女妖，心中愈发感到烦躁不安。
    夏小满就这样将她丢在这里，实在是令她恼怒异常。
    然而，绯妍并未回应她的质问，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晶莹剔透、散发着神秘光芒的水晶球。
    笑吟吟地对着江芷棠说道：
    “妹子，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宝物？”
    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水晶球握在手中，便能感觉到一股炽热的能量奔涌而出。
    她心中一惊，急忙问道：
    “莫非，这个就是火灵珠？”
    绯妍哈哈大笑，
    “猜对了，我刚才给他的，是假货。要不要我们赌一下，他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发现？”
    听到这里，江芷棠心中大喜，心道，有这个宝物在手，就不愁夏小满不回来。
    不过她马上又想起一个问题，赶忙问道：
    “要是他回转来，你又打不赢他，岂不是被他一下子就抢走了？”
    看着江芷棠着急的眼神，绯妍眼波流转，露出一个十分妩媚的笑容，
    “所以，得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看得见，但是摸不着。”
    还没等江芷棠问出，要藏在哪里，只听绯妍口中默念咒语，那火灵珠，竟然嗖地一下，直接钻进了江芷棠的手中。
    就在火灵珠消失的一刹那，江芷棠感到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炽热的旋涡。
    皮肤瞬间紧绷，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紧接着是一阵尖锐而刺骨的疼痛，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尖同时刺入掌心。
    火焰的余温仍旧在手掌上徘徊，带来一种持续的灼热感，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握住。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那种疼痛是如此真实，如此强烈，仿佛要将她的意识撕裂。
    她咬着牙，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完全无视她的痛苦，绯妍脸上依旧挂着那种神秘莫测的微笑，
    “火灵珠只有找一个容器，他才抢不走啊。”
    说着，她蹲下来，凑近江芷棠，笑着说，
    “反正你又不是他的心上人，无论我怎么对你，他都不会生气。”
    话音未落，夏小满竟然凭空出现在二人的眼前。
    他看到江芷棠捂着右手，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十分吃惊，连忙上前问道：
    “怎么了？”
    见他焦急，绯妍笑眯眯地解释道：
    “不过是火灵珠融入时，有些灼伤感罢了。”
    “你把火灵珠放在她的掌心了？”
    夏小满忍不住怒斥道。
    “只有这样，你才抢不走。”绯妍毫无悔意，淡淡地回道。
    见状，夏小满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他恶狠狠地瞪了绯妍一眼，然后蹲下身子，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江芷棠的手。
    一股刺骨的寒冷气息瞬间从他的手上传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冻结一般。
    江芷棠感受着这股寒冷，心中却生出一丝温暖。
    因为她发现，随着这股寒气的侵入，原本火灵珠带来的灼热感竟然减轻了许多。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夏小满那充满担忧的目光，顿时心中一阵感动，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你终于回来了！她刚才欺负我……”
    江芷棠撅起小嘴，满脸委屈地向夏小满哭诉道。
    泪水在她那美丽的脸庞上流淌，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夏小满温柔地看着江芷棠，轻声安慰道：
    “别怕，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等我先收拾她！”
    说完，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绯妍，眼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只见他嘴唇轻动，念出一段神秘的咒语。
    刹那间，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无数道银色光芒凭空出现，如同闪电般交错划过。
    而绯妍的身体，在这银光的切割下，竟然瞬间分裂成了无数小块，散落在地上。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和惊悚，以至于江芷棠完全忘记了，手掌的疼痛。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夏小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颤声问道：
    “你……你把她杀了？”
    夏小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牵着她的手，走到绯妍的尸身前。
    细细探寻后，找出其中像树桩一样的一块，对着江芷棠扬了一下，微笑着说道：
    “她是树妖，没那么容易死。”
    紧接着，他又对着手中的树桩说道，
    “不过，你既然那么喜欢耍心眼，那么也没必要维持着人形了。”
    话还没说完，那树桩竟然慢慢幻化成一个三寸高的小人，依稀可辨，就是绯妍的模样。
    只听她咯咯笑道：
    “我就喜欢维持人的模样，你管得着吗？”
    见她嘴硬，夏小满将她放在地上，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
    “没有火灵珠，我还可以用控雷术，把你劈得更小一些，要不要试试？”

 第23章 采薇

    可绯妍完全不怕，反而大声嚷嚷，
    “你要是敢这样做，我就把你的秘密，都宣扬出去。”
    她刚一说完，方才她身体碎裂成得无数碎块，也都活跃起来，跟着一起吵吵。
    一时间，四周都是绯妍吵闹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响个不停，吵得人心烦意乱、不胜其扰。
    夏小满更是眉头紧皱，面露不悦之色，反唇相讥道：
    “我能有什么秘密，还怕你宣扬出去？”
    “你明明就不姓夏，连这位姑娘都清楚这一点呢。”
    绯妍壮着胆子抛出了第一个话题，想借此打开局面。
    “给我闭嘴！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夏小满眼神凌厉，充满了威胁意味。
    眼看着夏小满动了真火，绯妍不敢再造次，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谄媚地笑道：
    “小满，你人这么好，一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对不对嘛？”
    然而，还没等夏小满回应，一旁的江芷棠已经插话进来，她怯生生地问道：
    “那我以后，继续称呼你为夏大哥，会不会不好？”
    听到这话，夏小满先是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清澈而又透明的微笑。这笑容如春风般和煦，令人见之则心生喜悦。
    他认真地回答道：
    “我姓柳，所以，日后你唤我柳小满即可。”
    “柳？”
    江芷棠心中犹如石破天惊，难不成，他是那个已经被魔族灭门的柳家的子弟吗？
    依稀记得，柳家的三公子，柳清水，曾是娘亲的队友。
    他们曾一起组队参加济川学宫的群青大会，最终一举夺魁，名扬四海。
    而自己父亲率领的队伍，却只获得当年的季军。
    在父母为数不多的争吵中，柳公子，一直是绕不开的话题。
    父亲单方面认定，娘亲是被柳公子抛弃后，才肯嫁到江家来。
    对于此事，他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善待妻子。
    这种情况，就算是江芷棠出生后，也一直未曾改变。
    所以她打小，就看着自己的娘亲饱受委屈，明明是江家的当家主母，却甘愿一直躲在绣房中，没日没夜地绣花，却始终不愿出来主持家事。
    即使姨娘一个个进门，陆续生下子女，娘亲也从来，都不肯争取一下。
    江芷棠还知道，她的娘亲，总是在寂静无人的绣房中，叨念着一首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想到这里，江芷棠又仔仔细细地凝视着柳小满的脸庞，她终于明白了，为何一见他，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与其说他长得像凤桢，倒不如说，他长得更像，那位传说中的柳家三公子——柳清水！
    江芷棠曾经亲眼目睹过，自己的母亲对着一幅小像黯然神伤、默默垂泪。
    那幅画像是一个十六七岁少年的肖像，只见画中少年微微侧脸，下巴轻轻上扬，眼眸明亮如星辰，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自信且从容。
    他的面容犹如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般，俊俏非凡，令人只需看上一眼便难以忘怀。
    随着思绪愈发深入，江芷棠内心的不安也越发强烈起来。
    她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请问，你来自凤柳凌江里的柳家？”
    听到这话，柳小满只是淡淡地回答道：
    “柳家早已不复存在了。”
    他并未直接否认自己与柳家的关系，这使得江芷棠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
    于是，她趁热打铁，紧接着追问：
    “那么，你的父亲，是否名叫柳清水呢？”
    面对江芷棠的质问，柳小满用一种充满玩味的眼神凝视着她，语气依然平淡地反问道：
    “你为何要问这些？”
    想通了一些关键信息后，江芷棠从乾坤袋中，掏出了娘亲执意让她带在身边的玉佩，颤声问道：
    “这是柳家的玉佩，你可认识？”
    只一眼，柳小满就认出了，那是柳家特有的蟠螭纹，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个？谁给你的？”
    江芷棠不答反问，
    “你去胶州做什么？先回答我。”
    这话问得突然，柳小满挠了一下头，回道：
    “我爹说有任务，至于具体是什么，他说等我到了，自会有人通知我。”
    将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后，江芷棠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我娘在计划逃跑路线的时候，曾说过，只要逃到胶州韩家的地盘，就必定能脱逃成功。
    我起初真的不明白，韩家怎么可能冒着，同时开罪楼家和江家这两大世家的巨大风险，来帮助我们呢？
    现在仔细想想，原来韩家只不过是一个用来吸引注意力的幌子罢了！
    实际上，真正伸出援手的应该是柳家才对。
    我娘曾经嘱咐过我，如果遇到危险，只需将这块玉佩注入灵力，自然会有专人前来营救。
    事实证明，无论是被困在金陵城时，还是遭遇莲红攻击时，都被你救出了。”
    柳小满默默地思索着整个事情的经过，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他爹的确要求他先行前往金陵，随后再绕道前往胶州，但在他看来，与江芷棠的相遇，纯粹就是偶然。
    然而，面对眼前这位少女的坚持，他也无意再去争辩什么。
    毕竟，他向来不太喜欢多管闲事，但却因为内心的牵挂和担忧，一次又一次地违背自己的原则。
    就拿刚才来说，他明明已经使用传送符成功离开，可最终还是忍不住折返回来。
    好在他及时赶回，否则江芷棠恐怕就要遭受火灵珠的灼烧之苦，承受更多的痛苦折磨了。
    另一边，江芷棠心中思绪万千。
    传言，那位柳公子自甘堕落，与妖魔为伍，最终引狼入室，导致整个家族，都被魔族灭门。
    就连赖以生存的霜降峰，也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
    而柳家覆灭后，那位离经叛道的柳公子，也从此渺无踪迹。
    只是不知道，她的娘亲是如何联系上柳公子，又如何向柳家求救的？
    难不成，他们一直暗通款曲？藕断丝连吗？
    这个想法冒出后，江芷棠不禁感到一丝愤慨，为父亲江宇文感到不值。

 第24章 半妖

    长辈之间的恩恩怨怨，江芷棠所知甚少，不过是在父母的争吵中，或是旁系子弟的只言片语中，获知大概。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父亲对于这位柳家公子的深恶痛绝，从来毫不掩饰。
    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江宇文当年与凤家联姻时，被柳清水率领的妖族大军围困这一件事了。
    江家虽居于四大家族的末位，但也是顶尖的世家大族。
    在修仙界，提起江家，担得起符修第一世家的称号。
    可是，在一些有心人的口中，却总是把父亲江宇文与凤桢大婚当日，在迎亲路上，被妖族大军逼退的事情，拿出来一说再说。
    这件事如同一道深深的伤痕，永远烙印在父亲的心头，成为江家上下绝口不提的忌讳话题。
    柳小满曾透露，他刚满十八岁便被父亲逐出家门，踏上独自闯荡江湖之路。
    然而，仔细一算，那场盛大婚礼，距今仅仅过去十八个年头。
    如此推断下来，凤桢早在与父亲江宇文定下婚约之时，就已身怀六甲。
    只是，柳清水那时已坠入魔道，遭世家唾弃，难以名正言顺地与凤桢成亲。
    迫不得已之下，凤家才勉强同意与江家联姻。
    至此，不难看出，江芷棠的父亲江宇文，实则被当作了一个无辜的“背锅侠”。
    更让人气愤的是，大婚之日所发生的，妖族围攻栖霞山事件，不难推测出，应该是柳清水精心策划的一场闹剧。
    他绝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妻儿嫁入江家，于是导演了这场抢亲戏码。
    事实证明，他们成功了，转移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却把所有的脏水泼给了江家。
    而且，在当年的大战中，反对凤桢的凤家旁系，借妖族之手，基本上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此后，凤桢重新夺回凤家的大权，开启了新一轮的掌权之路。
    哪能让他们这么得意呢？江芷棠暗想，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就在江芷棠陷入回忆时，一旁的绯妍开口问道：
    “小满，你是怎么发现火灵珠是假货的？”
    “没发现啊，只是想了一下，还有两件事没完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走你？”
    柳小满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回应着。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话中的破绽，绯妍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柳小满，质问道：
    “也就是说，你对火灵珠，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柳小满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眯眯地回答道：
    “只有这一颗，而且还得耗费我的灵力去滋养它，实在是不划算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一顾的态度。
    听到这话，绯妍转变态度，忽然又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脸上满是自豪之色。
    她一边笑着说，
    “你得感谢我，帮你找到了一个如此合适的容器。”
    一边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江芷棠，仿佛在向她展示自己的功劳。
    然而，一直沉默不语的江芷棠此时却突然开了口：
    “你们俩的关系，好奇怪。”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让人无法忽视。
    绯妍和柳小满闻言，同时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他们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奇怪了？”
    看到两人如此默契的动作，江芷棠心中越发地不爽快，她毫不掩饰地说道：
    “你们一会儿互相拯救，一会儿又大打出手，这样的相处方式，难道还不奇怪吗？”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满和困惑，似乎对两人之间复杂的关系感到费解。
    绯妍哈哈一笑，解释说她的目的就是缠着柳小满，让他尽快说出三件事，完成之后，便可不受他的控制。
    听了她的说辞，柳小满不置可否，淡淡地回道：
    “其实很好理解，只有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她才有可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跟你好好说话。”
    “不错，小满说得对。”绯妍笑言嫣然地表示赞同。
    胜者为王，这是妖族的法则，江芷棠心中腹诽，却不再多言。
    来到一座宁静的小镇后，柳小满将马车卖掉，来到一个流浪艺人组成的杂耍团。
    一番交涉后，他便带着江芷棠，来到杂耍团居住的后院，笑着解释道：
    “他们的目的地，正好是胶州，我们混在当中，不容易被发现。”
    看着周围脏乱差的环境，以及闻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怪味，江芷棠几乎要呕吐，她撒娇地问道：
    “柳大哥，我们非要混成这样吗？”
    见她扭扭捏捏，似乎怀有满腔的委屈，柳小满奇道：
    “你不是，不喜欢妖族保护吗？现在换人来掩护你，干嘛还不满？”
    江芷棠一时语塞，只得叹道：
    “我没有特别讨厌妖族，只是修仙之人，自古以来，与妖都是正邪不两立，让我一下子接受，有点困难。
    再说，这个杂耍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连饭都吃不起的样子，似乎也没办法接纳我们？”
    柳小满耐心十足地解释，
    “我们没有要跟着他们吃闲饭，方才，我已经答应，要一起登台表演。”
    闻言，江芷棠大吃一惊，连忙拒绝，
    “我可不会表演。”
    见她脸色变得苍白，柳小满会心一笑，柔声道：
    “别担心，我说你是我的妹妹，不用上台。我带着绯妍去表演就行了，你安心地躲在幕后。”
    原来，他是想利用已经变小的绯妍，去表演傀儡戏，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诈骗。
    像是不放心，江芷棠迟疑地问道：
    “柳大哥，你真的是妖吗？我有点不敢相信。”
    沉默片刻，柳小满眉头微蹙，轻声回答，
    “准确说，我只是半妖。”
    听他这么说，江芷棠心中疯狂地猜测。柳小满的父母，如果没猜错，就是柳清水和凤桢。
    那么这两人当中，必然有一个人是妖。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他父亲，难怪当年，能指挥妖族大军。
    柳家，竟然让嫡系子弟，沦为妖道，那么满门被灭，可一点也不冤枉。

 第25章 未来

    “那么，柳大哥，你杀莲红的时候，难道心中没有一丝犹豫吗？”
    江芷棠此刻故意提起蛇妖，便是想试探一下柳小满内心真实的想法。
    只一瞬间，柳小满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
    “她说错话，做错事，罪有应得。”
    难不成，是因为莲红以年轻的女子为猎物，做得太过了，触犯到某种禁忌，才让柳小满痛下杀手吗？
    反观绯妍，在面对一百多名散修如狼似虎般的追击时，竟然能够做到不杀一人，全身而退。
    如此看来，即便她对火灵珠有觊觎之心，在被柳小满撞破之后，也并未痛下杀手将其灭口，反而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此刻，江芷棠想到火灵珠，顿感掌心一阵灼热发烫，痛苦难耐，不禁泪眼朦胧地望着柳小满求助道：
    “柳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把这颗珠子取出来啊？我的手，实在疼痛难忍。”
    听闻此言，柳小满连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轻声念动咒语施展出寒冰术，试图为她减轻痛苦。
    那股冰冷的气息犹如来自北极的凛冽寒风一般，瞬间穿透肌肤，直抵骨髓，令人情不自禁地浑身一颤。
    片刻后，只听柳小满温柔地安抚道：
    “再坚持一下，等到了胶州，我会找专人，帮你把火灵珠取出来的。
    目前这种情况下，如果处理不当或者强行取出，你的这只手恐怕就要废掉了。”
    被柳小满这般紧紧握着双手，江芷棠的脸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低下头去，声若蚊蝇地嘟囔道：
    “但是，总是麻烦你，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柳小满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与淡定，柔声道：
    “我将寒冰术的口诀传给你，这样一来，你自然可以抵御火灵珠的侵袭。”
    “你要传我寒冰术？”
    江芷棠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迎向柳小满柔和的目光。
    世家子弟之间，决不会将自己的家传绝学，轻易地传授给他人，听他说得轻巧，江芷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等柳小满将寒冰术的所有口诀，都默念给她听之后，她只感到头昏脑胀。
    心道，这么复杂晦涩的咒语，就算柳小满肯教，自己也用心学，也得花不少时间才行。
    在柳小满的鼓励下，她试着将咒语再复述一遍，可是十句中，背错了七句，引得柳小满哈哈大笑。
    见到他忍俊不禁的笑颜，江芷棠的好胜心被成功激发，她发誓一定要学会这门法术。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跟着杂耍团一路东行。
    等柳小满回到后台，她便缠着去学习寒冰术。
    江芷棠在学习法术方面，一向不肯用心，否则，也不至于，学到现在，还一事无成，连自保都做不到。
    可是这次既有火灵珠的痛楚滋扰，又有不愿意输给柳小满的那份傲气，学习寒冰术，她竟然可以投入十二分的精神。
    在杂耍团抵达胶州城外时，已经可以初步掌握。
    心中默念咒语，江芷棠专心地盯着眼前的杯子，只见到杯内的液体只是微微颤动，杯壁的边缘开始泛起一层朦胧的雾气。
    随着温度持续降低，杯壁上的雾气开始凝结成冰晶。
    这些冰晶初时只是星星点点，如同夜空中的繁星，闪烁着微弱而清冷的光芒。
    “小满，结冰了。”
    江芷棠大喜，眼睛都笑弯了，对着柳小满大声说道。
    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两人感情日渐升温，称呼也从柳大哥、江姑娘，变成了现在的小满和棠梨。
    看着江芷棠，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他轻轻地笑了笑，纠正道：
    “是你杯子里的水结冰了，可不是我结冰咯。”
    他的笑容中，充满了对江芷棠这个乖学生的欣赏之情。
    随着杂耍团已经进驻胶州城内，两人短暂的相处时间，也即将画上句号。
    江芷棠静静地凝视着柳小满，心中涌起一股不舍之情。
    这样宁静而美好的时光，仿佛是一场美丽的梦境，让人陶醉其中，不愿醒来。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如同初春的柳叶轻垂，带着几分轻愁和无奈。
    “小满，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幽幽地问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惆怅。
    柳小满抬起头，仰望着星空，只见繁星闪烁，璀璨夺目。
    他的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回答道：
    “先找人帮你取出火灵珠。毕竟火热之毒一直困扰着你，我希望能够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江芷棠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开口问道：
    “然后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期待，似乎希望能听到柳小满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未来就是四处游历，争取有一天，得到我父亲的认可。”
    柳小满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他那种怡然自得的神态，让江芷棠感到有一丝忧伤，她略带委屈地问道：
    “难道，你都没想过，要带上我吗？“
    凝视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她秀丽粉盈的脸庞，朱唇轻启，蝶翅般的睫毛轻轻颤动。
    柳小满心中转了无数的念头，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见到柳小满，用沉默回答了她的问题，江芷棠感到脸上挂不住，便一言不发地冲出门去。
    此时，一旁装死的绯妍，忽然开口说话，
    “你不是喜欢她吗？干嘛不直说？”
    “我当她是妹妹。”柳小满淡淡的回道。
    绯妍嗤笑一声，
    “骗人，你还当我是姐姐呢？怎么没见你，那么耐心地指导我学习寒冰术？”

 第26章 区别

    柳小满一脸淡定从容地回答道：“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和我们截然不同。”
    对于这个解释，绯妍无法苟同，她辩驳说：
    “也没人叫你迎娶她啊。
    她既然对你心怀爱意，来一段露水情缘，又有何不妥呢？”
    这番话刚一出口，立刻引来柳小满一阵轻蔑的嘲笑：
    “我才不会那么卑鄙无耻呢！
    况且，她只不过是由于逃避婚约的原因，迫不及待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而已，并不是真心喜欢我。”
    “既是这样，那我好意提醒你一下，如果不想招惹一大堆麻烦的桃花运，就别再装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了。”
    绯妍轻笑一声后，随即侧身躺下，装作一具毫无生气的傀儡。
    此时此刻，在杂耍团内，那个专门负责扮演小丑角色的小孩——招娣，急匆匆地跑过来通风报信：
    “柳大哥，你赶紧过去瞧瞧，你妹妹正坐在那边，哭得稀里哗啦呢。”
    由于小满为人亲切和蔼、慷慨大方，杂耍团小家伙们，整天都像跟屁虫似的围绕着他，一口一个“柳大哥”地喊着。
    跟随招娣来到内院，只见江芷棠坐在一棵槐树下，伤心垂泪。
    “怎么了？”
    柳小满整理了一下衣襟，坐在她身边，和颜悦色地问道。
    月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
    江芷棠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如同春天的梨花带雨，美丽而又令人心疼。
    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去安慰她，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她抽噎着说道：
    “相处了这些时日，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干嘛明知故问？”
    “棠梨，你希望我怎样回应？”
    柳小满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句话，让江芷棠受挫的心，稍做平复，她眼前一亮，满怀期待地问道：
    “你能娶我吗？”
    看着她眼泪都还挂在脸上，柳小满眉头微蹙，缓缓摇头，柔声回道：
    “不能。”
    “为什么？”江芷棠小嘴一瘪，泪水又要滑落。
    她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别看我现在这样落魄，曾经也有不少世家子弟，对我示好。”
    看见她倔强又可爱的模样，柳小满会心一笑，
    “我当然相信。”
    “难道说，你对我，从来不曾动心吗？”
    江芷棠泪眼朦胧地问道。
    她那美丽的脸庞此刻显得无比憔悴，仿佛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她对自己的容貌一直充满自信，而且，她不止一次地注意到，当柳小满望向她的时候，他的眼神中，似乎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之意。
    “说句实话，我挺喜欢你的。”
    柳小满毫不掩饰地坦白道，语气坦诚而直率，带着真挚的情感。
    这句话，重新点燃了她心底的希望之火。
    她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中，顿时增添了几分神采。
    然而，柳小满紧接说出的一番话，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头上，让她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棠梨，你觉得妖和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柳小满微微上扬嘴角，语气平静而缓慢。
    妖，不讲道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个念头迅速在江芷棠的脑海中闪过。
    她不禁想起，柳小满身具一半妖族血统，尽管在她面前总是展现出温和亲切的一面。
    但对待莲红和绯妍时，却能毫不犹豫地出手，冷酷无情，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见她眼神迷茫，不能理解他问话的含义，柳小满情不自禁地，用手轻轻地拂去江芷棠眉梢的那一缕碎发。
    柔声道：“棠梨，你很美，是我见过的人族女孩中，最美的一个。”
    这突如其来的赞美，让江芷棠的脸上飞上一片红晕，心道，他果然无法对自己的美貌视若无睹。
    可是还没等她回应，柳小满又语含惋惜地续道：
    “可是，时光匆匆，岁月如梭！再过二十年，或者五十年，你是否还能保持如此娇美的容颜呢？”
    闻听此言，江芷棠心中不禁一震，脸上原本泛起的红晕渐渐消散。
    没过多久，柳小满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妖的寿命，往往比人类长得多。再过五十年，六十八岁的我，容貌依旧如今天这般年轻，毫无变化。
    然而，你可能早已满脸皱纹，白发苍苍。”
    轻叹一声之后，柳小满继续说道：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你是否会心生懊悔，觉得若是从未遇见，像我这样的妖怪该有多好呢？”
    妖的一生相较于人类而言显得格外漫长，但他们之间的交集却仅有这短短数十年而已。
    时间的沉重，成为横亘在二人之间无法跨越的巨大阻碍。
    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深意，江芷棠思考片刻后，反问道：
    “这么说来，你也是喜欢我的？”
    “是的。”
    柳小满的回答异常认真，没有丝毫犹豫。
    “我们既然两情相悦，为何不能现在就在一起？”
    江芷棠一下子变得很激动，
    “反而要担心二十年后，或是五十年后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已经获知了柳小满的心意，却被他荒诞的拒绝理由给气笑了，扯着他的衣领说道：
    “意外和明天，谁也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说不定，明天我就会被抓回楼家，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从此忧愤致死。
    也许，下一秒，我们就会像两只无辜的羔羊，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妖兽，被它叼走也说不定。
    为什么要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
    活在当下，尽情享乐才是要紧。”

 第27章 家乡

    “再说，即使我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满头白发、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那也一定是，一群同年龄的老太婆中间，最为耀眼夺目的那个！”
    江芷棠大声说道。她对自己的容貌有着十足的信心。
    听到这句话，柳小满先是惊愕不已，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并顺势将江芷棠紧紧地搂进怀里，
    “你真是太有趣了，棠梨，看来是我多虑了。”
    被他如此亲昵地抱住，江芷棠瞬间羞红了脸颊。
    又羞又急地低声道：“谁让你抱我了？”
    “可是，这是你刚刚说过的呀，活在当下嘛。”
    柳小满的眼眸中充满了深情与爱意。
    “我可没说现在就让你抱啊。”江芷棠恼羞成怒地嗔怪道。
    柳小满见状，立刻松开了她，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轻声说道：
    “我明白了，等你到了七老八十的年纪，仍然美丽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时，我再好好抱抱你。”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
    “没事，我等得起。”
    听他这么一说，江芷棠又羞又恼，忍不住挥拳砸向他，但是，手刚到半空中，就被他一把抓住。
    只听柳小满微笑着解释，
    “你的手这么娇嫩，好似水葱一般，还是不要打人了，否则，我皮糙肉厚的倒没事，你的手可受不了。”
    虽说之前压制火灵珠的灼热时，柳小满也曾握着她的手不放，可当时两人没有互通心意，单纯为了疗伤。
    现在心意已明，再被他拉着手，江芷棠心中泛起另一番滋味，好似鹿撞一般，赶紧将手缩回，低下头去。
    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试图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理智，但那种情感却像春天的藤蔓一样，在心里疯狂地生长，无法抑制。
    “棠梨。”
    柳小满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这简单的一声，让她的脸颊在刹那之间，仿佛被夏日的晚霞轻轻染红，那红晕从脸颊两侧悄然蔓延，直至脖颈。
    见她害羞了，柳小满笑意更浓，更加靠近一些，直接在她耳边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她微微低头，试图用发丝遮挡住那羞涩的红晕，但微风却似乎故意捉弄她，轻轻吹动她的发丝，让那红晕更加清晰可见。
    柳小满轻笑一声，便停止了对江芷棠的戏弄，而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陪伴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芷棠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她重新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小满，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呢？”
    “四处游历。”
    柳小满的答案和之前并无太多变化，但当他注意到，江芷棠脸上流露出黯淡的神情时，他又微笑着补充道：
    “跟你一起！”
    听到这句话，江芷棠立刻喜笑颜开起来，情不自禁地把头贴在柳小满的胸前，两人开始共同憧憬起未来的旅程。
    柳小满渴望前往繁华热闹的都市，尽情享受美食、购物带来的快乐；
    而江芷棠则向往那广袤无边的塞外，想要领略一番独特的风景。
    然而，江家和楼家是否会允许他们如此自由地行动呢？
    这个念头涌上心头，江芷棠的心中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于是，她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忧虑倾诉给柳小满听。
    柳小满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语气柔和地安慰着：
    “放心，有我在，一定能够保护好你的安全。”
    然而，当提及母亲时，江芷棠内心充满忧虑：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我娘。不知道我爹是否会为难她？”
    一想到自己的母亲，江芷棠心中泛过一阵酸楚。
    看着她那张原本美丽动人的面庞，再次被忧伤笼罩，柳小满连忙继续安抚道：
    “别太担心，有叶家在背后支持，你爹不敢轻易为难她的。”
    江芷棠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低沉而恳切地请求道：
    “能不能想办法将我娘接出来？
    她被困在江家已经大半辈子了，自我记事起，她就一直躲藏在绣房之中，从未踏出家门一步。”
    沉默了一会儿，柳小满回答道：
    “难道要让你娘，和我们一同闯荡江湖吗？这似乎不太合适。”
    听到他这样说，江芷棠立刻抓住了关键信息，急切地追问：
    “那么你有办法救出她来吗？”
    柳小满挠了挠头，有些犹豫地说道：
    “要让她离开江家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之后如何安置她，确实有些棘手。”
    “能不能让她，去你的家乡居住？”江芷棠脱口而出。
    “我的家乡？”
    柳小满闻言一怔。
    江芷棠趁热打铁，续道：
    “让我娘，去你的家乡居住，可以吗？”
    此言一出，柳小满陷入沉思，半晌才回道：
    “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并不安全。”
    见他不肯应承，江芷棠有些着急。
    “如果能从江家那令人窒息的绣房中，逃离出来，想必娘亲，会很高兴。”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定和执着，再次劝说起来：
    “难道说，你的爹娘，真的不愿意照拂一下我的娘亲吗？”
    柳小满心中暗叹一声，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推托，已经引起了她的不满情绪。
    于是，他不得不沉下心来，耐心地向她解释道：
    “我们所居住的地方，危机四伏，实在不适宜普通人居住。
    如果你的娘亲前往那里，整日只能躲藏于方寸之间，恐怕难以适应。”
    江芷棠的脸上难掩失望之情，她的声音变得异常苍白无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问道：
    “难道，你是担心我的娘亲会成为你们的累赘吗？”
    听到这句话，柳小满连忙摆手摇头，心急如焚地说道：
    “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紧接着，他继续解释道：“我们居住之处，到处都是数不胜数的妖邪鬼魅。
    正因为目睹过太多的血腥屠杀，我父亲认为我已丧失了善良之心，所以才将我送到此地接受历练。”
    “杀戮？善心？”
    江芷棠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相信的神情，嘴里喃喃自语般重复着这两个词语，
    “难道你以前住的地方，竟然是地狱一般的所在吗？”

 第28章 守城

    低头思索了一会，柳小满才下定决心地，对着江芷棠说道：
    “棠梨，相信我，被繁华富足温养长大的你，或是你娘亲，是不会愿意到我们居住的地方去生活的。”
    迎着江芷棠不解的眼神，柳小满缓缓说道：
    “我们居住的城镇，用四面高耸的城墙，将人间和地狱分割开来。”
    城门处设有重重陷阱和机关，以防止妖魔的突然袭击。
    城墙之上，弓箭手们日夜轮班，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向，一旦有妖魔靠近，便会射出鸣笛，呼喊着战士们一起战斗。
    城外的森林中，不时有低沉的咆哮声传来，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那是妖魔在争夺领地，或是捕食猎物。”
    居住在城里的人们，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我爹，不断地消耗着他的灵力，全力地支撑着整个防线。
    夙兴夜寐，从来都不敢掉以轻心。”
    “你们住在哪里？为什么会到这样的地方去居住？”
    听到这些，江芷棠直接惊呆了，连忙问道。
    怔怔地凝视着江芷棠如花般的容颜，柳小满扬起一丝略带苦涩的微笑，
    “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带着我们去到那里，帮着他们守城，一守就是七年。”
    柳小满口中的他，想必就是他父亲，被柳家逐出家门，沦落魔道，为世家所不容的那位离经叛道的世家公子。
    这一次，江芷棠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打断柳小满说话。
    而是轻轻地伸出手去，握住了柳小满的手掌，并用一种充满温柔和善意的目光凝视着他。
    柳小满感受到了，江芷棠传递过来的温暖，微微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他总是告诉我们，上善若水，只需坚守阵地，绝不要轻易主动发起攻击。
    然而，我义父却持有完全不同的观点。他坚信，面对敌人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果断采取行动。
    他们之间曾经历过无数次激烈的争执，但每一次，我姐姐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父亲一方。
    尽管义父心中愤愤不平，但也无计可施。
    然而，就在最后一次争吵中，我内心深处开始认同义父的看法，于是我不顾一切地冲破阻碍，跟随义父一同冲出了防御边界。”
    当柳小满讲到这里时，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眉头间迅速掠过一丝懊悔之情。
    江芷棠静静地聆听着柳小满倾诉衷肠，同时心里暗自思忖着，原来他还有一个姐姐啊！
    正当江芷棠思索之际，柳小满却不再继续往下说。
    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急切地追问道：
    “后来怎么样了？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柳小满并没有马上给出答案，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伤，缓缓地开口问道：
    “如果我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罪恶滔天的恶人，你是否还会喜欢我呢？”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江芷棠心头一惊，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急切地询问道。
    看到江芷棠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柳小满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轻声说道：
    “我和义父一同并肩作战，将那些多年来，一直困扰着我们的妖族，几乎全部歼灭殆尽。”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江芷棠耳畔，让她惊愕得目瞪口呆。
    正当她思绪纷乱之际，只听见柳小满继续说道：
    “在那场与妖邪激烈对抗的战斗中，我首次亲身体验到，当拥有绝对压倒性的力量时，所带来的破坏力将会是何等巨大。
    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眼前呈现的便是堆积如山的妖族尸体，鲜血汇聚成河，流淌满地的惨状。
    而城外那片广袤的森林，也已经被熊熊烈火焚烧成一片废墟，冲天而起的火焰，映照得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
    “至少，你们保护了城中的居民，他们不会再遭受袭击了。”
    江芷棠小心翼翼地劝解。
    柳小满将目光移向远方，低声道：
    “我原本也是那样认为的，可是我爹他说，我们坏了他的大计，他原本以这一城，牵引住妖魔的主力，而且设计让妖魔之间内斗，自相残杀。
    可是我们出去闹了这一出，竟然让几个厉害的魔头逃了出去。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时机，将他们聚而歼之，中原将再无宁日。”
    “那你爹怎么不早点将计划告诉你们呢？”
    江芷棠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
    柳小满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苦笑着说道：
    “棠梨，城中还有不少妖族潜伏的探子，他瞒着我们，也是为了保密，可是，我竟然没有，站在他的那一边。”
    “你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居然如此危险？”
    江芷棠再次将话题拉回到了原处。
    当看到她脸上流露出的关切之情时，柳小满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温柔地说道：
    “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但必须提前声明一下，那个地方并不好。”
    江芷棠发现他不愿意再深入探讨这个话题，于是只能选择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么，他们是否仍然坚守在那里呢？”
    “你好像非常关注他们的安全状况？”
    柳小满突然改变了话题的方向。
    被他这样一问，江芷棠不禁感到有些心虚，连忙回答道：
    “毕竟你的家人，也是我的亲人啊，我当然会关心他们啦！
    而且，我还期望着我娘能够和我们一起前往那里呢。”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柳小满沉声、道：
    “我会尽力想办法，与我爹取得联系，并让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来妥善安置你的娘亲。”
    “你跟你爹是一般是怎么取得联系的？”江芷棠继续追问。

 第29章 村姑

    可这个问题，柳小满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
    “我以后自会告诉你，夜深了，早些休息。”
    听完柳小满讲述他的家乡，江芷棠觉得难以置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
    她一边苦思冥想，一边喃喃自语：
    “难道，他所说的地方，真的是妖魔栖息的北川吗？”
    可是，北川边境早在数十年前就被封印了，至今都没有人能够突破那道屏障。
    这道封印不仅将妖邪困于界内，使其无法踏出一步，同时也挡住了众多修仙者的去路。
    众修士们只能遥望着北川界碑的另一端，对着那些有着神奇功效、能助修行者功力大增的奇花异草和珍禽异兽叹息不已。
    而且，怎么会有一座城池需要柳清水他们去守护呢？
    一番思考过后，江芷棠得出了唯一的结论：
    要么是柳小满说了谎，要么就是他隐瞒了其中最关键的信息，以至于他的描述听起来像是一个荒谬离奇的故事。
    不怪江芷棠会这么想，因为在众多的话本中，他的父亲柳清水，都是绝对的反派。
    传言，他年少成名，天资极高，十六岁下山，就在修仙界崭露头角。
    在那时举行的仙门大会上，从一众修仙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成为最亮眼的那一个。
    就在众人，都默认他会在修仙界中大展拳脚，开拓一番事业时，忽然传来他闭关的消息。
    过了十年，等他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时，竟然因结交妖邪，而被家族除名，成为一个弃子。
    也不知是因为他闭关时走火入魔，还是他因为前途尽毁，自暴自弃。
    反正，在之后的无数仙门大事中，他的出现，必然伴随着腥风血雨，搅得整个修仙界鸡犬不宁。
    又因为他长相俊俏，容颜一直保持年轻，所以，当时有不少关于他的话本，在坊间广为流传。
    其中的消息，真真假假，传得多了，谁也分不清，那些是真实的，那些是虚构的。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自甘堕落，为了长生不老，终日与妖邪为伍，成为修仙界喊打喊杀的一个大魔头。
    还有一点让人感到蹊跷的，就是关于柳清水的话本，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毁，至今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有人传说，当他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时，内心无比厌恶，于是便派遣手下之人前来，放火烧毁了所有相关物品。
    然而，总有一些不信邪的店家，仍然坚持印刷有关他的话本。
    不出所料，第二天，这些店铺也难逃厄运，统统被烧成灰烬。
    长此以往，再也没有人敢撰写他的故事，即使过去了十几年，也无人再提起这位，曾经令四大家族全都反感至极的世家公子中的异类。
    柳小满的父亲是一个自甘堕落入魔的大反派，而他自己则是半妖之身。
    所以，对于柳小满的言辞，江芷棠心知肚明，不能完全相信。
    原本，她打算从柳小满口中套出柳清水的下落，但似乎不容易。
    一想到，可以与昔日的心上人重逢，想必娘亲一定会非常高兴。
    想到这里，江芷棠忍不住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在这么多天的接触中，柳小满完全没有提及过他的娘亲。
    江芷棠猜想，会不会是因为，凤桢是第一世家的家主，要顾及名声。
    再说，未婚生子，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必须要隐瞒柳小满的存在。
    尤其是，在柳清水声名狼藉，柳家又被魔道覆灭，无法成为凤家助力之后，就更不能将柳小满的身世公之于众了。
    不管怎么说，有柳小满保驾护航，逃脱之路想必会非常顺利。
    清晨的阳光如丝如缕，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柳小满用温柔至极的声音，将她唤醒，
    “快醒醒，我们一会就要进城了，你得乔装打扮一番。
    江芷棠简单洗漱后，半梦半醒地坐在椅子上，任凭柳小满帮她描眉画眼。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装扮。”柳小满语含笑意。
    闻言，江芷棠朝水中的倒影望去，只见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村姑模样，出现在眼前。
    她的上衣是一件宽松的短褂，衣料上有些许补丁，裙子的颜色与上衣相搭配，充满了乡土气息。
    头上简单地扎着一条头巾，将她清丽的面容掩去大半，眼角画了几道皱纹，让她的年龄陡然增加了不止十岁。
    她的双手，也被细细地描上了不少细纹和老茧，显得粗糙而有力，像是长年累月劳作留下的痕迹。
    “这是我吗？”
    江芷棠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心道，就算是站在我娘面前，她估计也认不出是我本人？
    “满意不？”
    柳小满笑着问，“这样，江家的人，一定认不出你来。”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到四方游历吗？干嘛还要冒险去胶州城内？”
    江芷棠直接问道。
    柳小满轻笑一声，回道：
    “我去胶州领任务，你也可以找到你娘安排的接头人，报个平安。”
    巍峨耸立的城墙，看起来压迫感十足，离城门越近，江芷棠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安。
    看出了她的担心，柳小满牵着她的手，柔声宽慰，他们跟着杂耍团一起，老老小小一大家子人，叽叽喳喳，实为最好的掩护。
    跟随人流，江芷棠亦步亦趋地走着，她的目光，忽然被一个跪在门口的人吸引住了。
    那人浑身破破烂烂，衣服上还留有斑斑血迹， 双手高举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叛徒”两个大字。
    定睛一瞧，江芷棠的心都快停止了，竟然是阿发。
    他不是回去复命了吗？怎么会搞成这副惨样？
    就在江芷棠愣神的片刻，跪在地上的阿发，忽然抬起头，将目光移向几人，引起了守卫的关注。
    那守护上下打量了一下江芷棠，出言喝止：
    “那边的人，站住。”

 第30章 冷家

    江芷棠紧张到极点，差点要将阿发的名字呼之欲出的时候，柳小满忽然伸手，蒙上她的双眼，柔声道：
    “妹妹，猜一下，招娣手中有几块糖？”
    听到柳小满的呼唤，招娣懂事地跑过来，问道：
    “柳姐姐，猜猜看，猜中了有奖。”
    还没等江芷棠回答，杂耍团的其他小孩子都围了上来，纷纷给她出主意，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柳小满趁机在江芷棠耳畔，压低声音道：
    “不要回头，也不要有任何迟疑。江家就是用惩罚阿发来试探你，赌你会不会心软。要是在这里露出破绽，就前功尽弃。”
    听到柳小满的话，江芷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情绪。
    她强忍着满心的猜疑和震惊，一步一步往城门挪动。
    那守护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江芷棠身边，一把推开柳小满，拿出昆山镜。
    对着江芷棠上上下下地照验，却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便又狐疑地退回到阿发身边，喝道：
    “看看，认识这个姑娘吗？”
    阿发抬起头，苍白的脸庞上，眼窝深陷，原本明亮的眼睛，此时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他怔怔地看着江芷棠，半天都没说话。
    一时间，江芷棠心中已经转过千百种念头，眼前似乎又出现父亲高高在上的模样，对着她吼道：
    “逃不掉的，你生是江家人，死了也要做楼家的鬼。”
    就在江芷棠差点就要尖叫着，落荒而逃的时候，阿发忽然道：
    “不认识。”
    见他否认，那守护忍不住喝骂道：“不认识，你乱看什么？”
    阿发冷笑一声，
    “我脖子痒，抬头松活一下，不行么？”
    这话中，顶撞的意味再明显不过，那守卫恼羞成怒，操起手中的鞭子，就朝阿发的头脸打去。
    黑黝黝的皮鞭，抽在阿发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留下一道血痕。
    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在前襟，引得江芷棠惊呼着，退到柳小满的身后。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还敢嚣张？叫你尝尝大爷鞭子的滋味。”
    守卫一边挥动皮鞭，一边高声骂道。
    目睹了那守卫，恣意妄为地用鞭子抽打阿发的时刻，江芷棠心中不忍，拉着柳小满就想离开。
    可是，她们的去路，却被另一个胖胖的守卫拦住了，只见他满脸堆笑，客气地问道：
    “几位，来胶州，是寻亲还是访友？”
    “关你什么事？”
    柳小满冷笑一声，语气极冲。自认识以来，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胖守卫脸色一变，大声斥责道：
    “看你们的装扮，就是个走街串巷，卖把子力气的，竟敢对我们江家无礼？”
    “什么江家？没听说过。”
    柳小满牵动了一下嘴角，语气不善地继续挑衅。
    此言一出，胖守卫怒火中烧，抽出皮鞭，指着柳小满骂道：
    “你这乡野莽夫，竟然敢在这里撒野，现在就叫你认识认识。”
    说着，他手中的皮鞭高高扬起，就朝柳小满抽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江芷棠连声惊呼时，只见忽然闪过一道白影。
    一位身着白衣，举止儒雅的翩翩公子，拦在了两人的身前。
    他轻描淡写地夺过皮鞭，皱着眉头说道：
    “不许伤人。”
    瞥见他衣角绣的竹叶纹，江芷棠心下了然，这是泉州冷家的冷卓瑞公子。
    冷家与韩家素来交好，在胶州韩家的地盘上，自是要维护韩家的面子，不容他人撒野。
    那守护估计也看出了来人的身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世家子弟，便换了一副嘴脸，讨好地说道：
    “公子，我们只是在执行任务。”
    冷卓瑞摇摇头，语气十分冰冷，
    “江家虽然遣人递过书信，让我们配合你们，抓捕偷盗宝物叛逃的家贼。
    可是，已经不止一人给我反映，你们在城门口这里的所作所为，未免太过，有失世家的身份。
    我本不信，可是，方才亲眼所见，你们面对着这些老弱妇孺，竟还下得去手？”
    两个守护听完面面相觑，正想解释。
    冷卓瑞却看都不看他们，直接走上前去，扶起阿发，柔声道：
    “你受伤很重，请随我来，先去看大夫。”
    见他们要走，两个守护急道：
    “公子，使不得，这人是我们家族的罪人，家主要罚他，你不能带走。”
    冷卓瑞脸上的厌恶之意更为明显，不客气地怼道：
    “你们江家要罚，回九阴岛去，随你们怎么罚，可是这里是胶州，世家里没这么下作的手段。
    让人跪在这里，受你们折辱。”
    那守卫一时语塞，竟然眼睁睁地瞅着冷卓瑞将阿发带走。
    “罢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他把那叛徒治好伤，不是还得乖乖送回来吗？”
    胖守护自顾自地解释道。
    回头，瞅见柳小满和江芷棠还站在一旁，十分不耐烦地挥挥手，满脸都是不屑的神情。
    语气恶劣地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走开！别堵住城门口，妨碍其他人进城！”
    走出一段距离后，江芷棠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柳小满，问道：
    “那真的是阿发吗？”
    柳小满的眼神坚定而肯定，他用力地点点头，回答道：
    “千真万确，绝对不会有错。”
    江芷棠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起刚才看到的阿发。
    阿发此时精神萎靡，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在金陵城中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阿发完全判若两人。
    想到这里，江芷棠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她浑身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他之前可是我爹的得力干将，实力强大，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小满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
    “我听说，江家家主对下属要求极为严格，如果有人犯错，必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阿发没能顺利地把你带回去，才会被如此对待。”
    “可，可是，罪不至此。”
    江芷棠内心升起一股罪恶感。
    就在她心情激荡，几乎要落泪时，手掌被柳小满轻轻握住，他柔声细语地宽慰：
    “棠梨，别担心，我会救他出来。”

 第31章 神医

    “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管闲事吗？”
    江芷棠猛地抬起头来，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柳小满却是微微一笑，似乎对江芷棠的反应早有预料。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方才分明认出了我们俩，却选择隐瞒，想必也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只是，他现在已经被带到冷家去了，想要去救他出来，恐怕还得费一番周折才行。”
    “很麻烦吗？”
    江芷棠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忧之色。
    “倒也不算太难。”
    柳小满的声音依旧温和，如春风拂面般轻柔，
    “只不过若是去得晚了，说不定，他就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了。”
    “为什么？”
    江芷棠闻言更是惊讶不已，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不解和疑惑。
    柳小满不禁笑了起来，轻声解释道：
    “冷家最擅长的便是收买人心，阿发想必抵挡不住他们的诱惑。
    用不了几天，他就会乖乖地替冷家卖命，帮他们数钱了。”
    江芷棠连忙摇头，语气坚定地否定道：
    “我爹是绝对不会允许，家中的仆人背叛主人的。”
    在她看来，父亲一直都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如果阿发真的选择留在冷家，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柳小满漫不经心地说道。
    将杂耍团安顿好之后，柳小满便领着江芷棠走进一家绸缎庄。
    一进店门，柳小满二话不说，直接掏出几片金叶子摆在柜台上。
    那金灿灿的光芒瞬间闪瞎了老板的眼，老板眯起眼睛，满脸笑容地将他们迎进店里。
    接下来他们去到瓷器铺和玉器铺，柳小满依旧是同样的操作——拍出金叶子，并预定下大批量的货物。
    他这花钱如流水般，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豪迈做派，再次让江芷棠大开眼界。
    她不禁好奇地问道：
    “难道说，你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可是个正经生意人，进货回去转手卖掉，从中赚取一些差价而已。”
    柳小满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回答道。
    对于柳小满的这番解释，江芷棠心中充满怀疑。
    无奈之下，她只能摇摇头叹息道：
    “身为堂堂世家公子，居然跑来当中间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柳小满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我不是世家子弟，只能一些小买卖，赚点蝇头小利。”
    说话间，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医馆附近。
    远远望去，只见医馆门前悬挂着一块木制招牌，上面用流畅有力的篆书写着三个大字——“百草堂”。
    还没走进医馆，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便扑面而来，夹杂着木炭炉上熬煮的汤药冒出的热腾腾的水汽。
    进入医馆内部，只见病人、家属、跑腿的、抓药的人们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抬头看了一眼招牌，柳小满毫不犹豫地抬脚向里走去，直接来到那位头发花白的老掌柜面前。
    微笑着说：“我想抓一副药，名叫龙祈当归汤，需要用到白芷、防风。”
    闻言，老掌柜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然后笑着问道：
    “公子，不知道，您要的这副药，是给家中长辈服用呢？还是您自己用呀？”
    “我自己。”
    柳小满回答道。
    老掌柜又问：“那么我给您，加一味决明子，可好？”
    “劳烦老丈了。”柳小满拱手谢道。
    说完，他就跟着老掌柜，径直来到医馆内院。
    待二人坐定，便立刻有仆人奉上清茶。
    看见柳小满大大咧咧地坐着喝茶，江芷棠心中充满了疑问，忍不住问道：
    “你跟这家医馆的主人很熟吗？”
    “不熟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柳小满用茶盖轻轻地拨了一下茶叶，头也不抬地回道。
    江芷棠却一下子指出来：
    “你方才说得药方，根本就不存在嘛，那肯定就是江湖人联络用的暗语！”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柳小满哈哈大笑，
    “棠梨，你真聪明，一猜就中。”
    就在两人说话间，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一位步伐沉稳而有力的中年男子，缓缓走进来。
    只见他面带微笑，一面拱手一面说，“有贵客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贵客多多包涵。”
    看到这男子时，江芷棠有一瞬间的失神，皆因此人与柳小满的眉眼，有三分相似。
    要说他们俩的最相似的地方，就是眉宇间，都透着一股坚毅与自信。
    只是这名中年男子，面容清瘦，皮肤白皙，如同经过岁月洗礼的玉石，透着一种沉静与内敛。
    他穿着一袭青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的丝带，显得既古朴又优雅。
    见到来人，柳小满立刻站起来，规规矩矩地行礼，
    “不敢，晚辈只是替家父前来送点东西，不敢劳烦千神医。”
    此言一出，江芷棠心中大惊，难道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竟是近年来，在民间声名鹊起的神医千帆？
    听说他自从拜了韩家家主韩松溪为师后，一直在胶州行医，救人无数，遇到穷苦人家来就诊，分文不取，是以美名远扬，为世人所称道。
    只是，他专注于给普通人看病，甚少接触仙门世家，是以，在修道界的名声远远不如韩松溪。
    “这次，只有你一个人来吗？”千帆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是啊。”柳小满笑着回道。
    凝视着柳小满的容颜，半晌，千帆才说道：
    “你跟你娘，长得可很像。”
    柳小满哈哈一笑，“大家都这么说。”
    “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小满。”千帆问道。
    “是啊，柳小满。”
    沉默片刻，千帆又问，“你父亲，还好？”
    “托您的福，一切安好。”

 第32章 提醒

    一阵寒暄之后，千帆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江芷棠，眯了下眼睛，好奇地问道：
    “小满，这位是？”
    “江芷棠。”
    柳小满语气十分轻松，仿佛这三个字并无特别之处。
    千帆闻言一怔，随即追问：
    “江家的大小姐？叶茗的女儿？”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不错。”
    柳小满含笑承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千帆转过头来，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眉眼似乎吹过一阵春风，眼睛里像是盛着一汪春水。
    温柔地说道：
    “原来，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还参加过，你的满月礼呢。”
    千神医显然并非敌人，或许还是母亲的旧相识。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如春花绽放般美丽动人，轻声回答道：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以前也常听娘亲提起您，称赞您医术高明，世间罕有。”
    “真的？”
    千帆眼前一亮，眼中满是惊喜之色，迫不及待地追问：
    “她还说了些什么？”
    见他如此急切，江芷棠不禁抿嘴一笑，故意吊足了他的胃口。
    才缓缓开口：
    “她还说，您会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一桌丰盛佳肴，好好款待一番，以尽地主之谊。”
    话音未落，柳小满便忍不住插话道：
    “哈哈，说得好！千大夫是个热情好客之人。你就放心，一定不会亏待我们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千帆的肩膀，三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而和谐。
    在月光柔和的夜晚，一桌山珍野味做的美味佳肴，在精致的餐桌上熠熠生辉。
    清蒸野生石斑鱼居于其中，鱼肉白嫩如玉，鱼皮光滑细腻，轻轻用筷子一拨，鱼肉便与鱼骨分离，散发出淡淡的海洋香气。
    香煎狍子肉、野生菌菇炖土鸡、清炒竹笋被一一端上桌时，江芷棠馋得都要流口水了。
    在逃跑的这些天，她一直东躲西藏，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
    混迹在杂耍团时，因为要掩人耳目，也一直都是吃着馒头就咸菜。
    看着这满桌的美食，她也顾不上保持淑女风范，客套两句之后，便开始大快朵颐。
    看着她那副像是饿了许久的模样，柳小满满眼都是怜惜之情。
    语气温柔地说道：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平常只顾着匆忙赶路，完全没有妥善地安排好一日三餐。”
    听到他这样说，江芷棠反而感到有些难为情。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面带娇羞地嗔怪道：
    “小满，是不是我吃饭的样子过于粗鲁，吓到你啦？”
    柳小满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接连声说道：
    “赶紧吃，看到你吃得津津有味，我觉得这顿饭，变得格外地美味可口呢。”
    此时此刻，两个少年之间眉眼间流露出的深厚情意，全部被千帆收入眼底。
    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询问道：
    “小满，难道说，你和江姑娘”
    “我们已经约定好，要一同四处闯荡游历，踏遍整个中原地区的名山大川。”
    柳小满非常坦率自然地回答道。
    反观坐在一旁的江芷棠，却瞬间羞红了脸颊，急忙垂下头去。
    当听到这个答复时，千帆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他继续追问道：
    “江姑娘可是与楼凌云有婚约在身的，这事你的父母知晓吗？”
    “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不过，我爹娘一向开明，再说棠梨这么乖巧可爱，他们喜欢还来不及，想来也不会反对。”
    柳小满眼中盛满了笑意，
    “而且，棠梨既然不愿意嫁过去，那跟楼家的婚约，自然不能作数。”
    “江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千帆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似乎对江家颇为忌惮。
    他皱起眉头，嘴唇紧闭，仿佛心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已经跟江家派来追击的人交过手了，不足为惧。”
    柳小满下巴轻扬，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毫不畏惧的自信。
    沉默片刻后，千帆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满啊，我与你父亲是多年的旧交。
    今天，他不在这里，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应该说一说。
    或许你听了会不太高兴，但这都是作为长辈对你的关心和提醒。”
    听到这话，柳小满微微一怔，随即挺直了身子，神情严肃地看着千帆，说道：
    “请您直言，小满在听。”
    “聘为妻，奔为妾。
    你如果真的珍视江姑娘，就应该光明正大地去江家提亲，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四处躲避江家的追击，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暴露。”
    千帆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责备和惋惜。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柳小满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紧紧握起拳头，咬着牙，显然对千帆的这番话感到非常不满。
    然而，在内心深处，他也知道千帆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这让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不介意的。”
    见到柳小满的神色，知道他已经被说动，为避免产生变数，江芷棠忍不住出言打断。
    但是千帆轻叹一声后，继续说道：
    “你跟楼家的婚约还未解除，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小满到处乱跑，传扬出去。
    别人会戳着你娘的脊梁骨说，是她没有教育好你。
    在这样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你可曾想过，她会经历什么？”
    提及娘亲，江芷棠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接话。
    可是，她内心也知道，她爹是不会同意退掉楼家的婚约，准许她跟小满在一起的。
    除非，柳小满能证明，他是凤桢的儿子，有整个凤家做靠山。
    可是，凤桢会愿意认下这个儿子，站在她们这一边吗？

 第33章 求亲

    一顿饭，就在这样不愉快的谈话中，草草地结束了。
    客房的窗外，是一片翠绿的竹林，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江芷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今日之事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令她心情愈发低落。
    本以为即将远离这片故土，逃往一个陌生的天地，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
    但在城门口目睹阿发的惨状后，她不禁为母亲担忧起来。
    母亲曾说过，宁愿一辈子不见她，也要让她逃离那个不幸的牢笼，远走高飞。
    然而，想到父亲对追随多年、忠心耿耿的阿发都能狠下毒手，甚至用将人尊严践踏于泥土之中的方式来羞辱他，江芷棠便不寒而栗。
    如果有一天，父亲也用同样残忍的手段对付母亲，那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些，江芷棠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有人在窗格子上轻弹两下，笑道：
    “棠梨，想必你也睡不着？不如，出来聊会天？”
    听得是柳小满的声音，从帐中望出去，果见床前如水银铺地，一片月光。
    江芷棠心下欢喜，连忙回道：
    “好，我穿衣就来。”
    走出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竹香，令人心旷神怡。
    柳小满，全身沐浴在朦胧的月光下，就连身边的竹叶，似乎都融入在这恬适如水的情境中。
    他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让江芷棠有些晃神，脱口而出，
    “是我眼花了吗？你怎么比白天更俊俏了？”
    闻言，柳小满哈哈一笑，笑声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在静谧的夜晚中回荡。
    却反而让江芷棠羞红了脸，喃喃地说道：
    “我现在，是不是像个花痴一样？”
    “怎么会？”
    柳小满止住笑意，柔声宽慰，
    “这是我的真容。”
    听他这么说，江芷棠忍不住细细地打量一番。
    只见他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微微上扬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显得温文尔雅，又不失少年特有的朝气。
    此刻，他穿着一袭青金色的长袍，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银纱，透出一种高贵而神秘的气质。
    清风徐来，直吹得他衣袂飘动，犹如仙人。
    “那你平时，都用的焕颜术？”
    江芷棠诧异地问道，
    心想，此刻的柳小满，确实与他父亲的小像，更为相似。
    也难怪他需要修饰面容，否则，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凡是之前见过他父亲的世家子弟，必然能一眼看出他的来历。
    “没错。”
    柳小满回答十分干脆。
    可是，柳家已经不存于世了，柳清水也堕入魔道。
    没有一个显赫的世家大族的背景，自己是无法说服父亲，放弃与楼家的联姻，嫁给他的啊。
    聘为妻，奔为妾，千帆的话语，像一座乌云一样，压在江芷棠的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莫非此后便要一直东躲西藏、藏头露尾地苟活于阴暗之中吗？
    思及此处，江芷棠不禁心头一酸，对自身前途深感悲观。
    “怎么了？棠梨？我的真容不好看吗？”
    柳小满挠挠头，满脸关切地询问道：“为何你看上去这么悲伤？”
    终于忍耐不住，江芷棠哇地一声痛哭流涕，猛地扑进他怀中。
    抽泣着说道：
    “千大夫说得对，倘若我就这般不管不顾地逃之夭夭，我娘不知大将会遭受何种惩处？”
    眼见她伏在自己胸前，哭得如带雨梨花般楚楚可怜，柳小满身躯僵直，双手都不知该安放何处。
    只得柔声宽慰，
    “我想，你娘肯定更不愿意，看到你不情不愿地嫁到楼家去，终日困于方寸之间，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江芷棠擦干眼泪，咬着嘴唇道：
    “是呀，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见她振作精神，柳小满续道：“千大夫说得话，固然有一些道理。
    可是我仔细想过了，要是我们把你娘接出来，再一起到我父母跟前去，请求他们为我们主持婚礼，就不算越矩了。”
    “你要娶我？”
    江芷棠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
    而柳小满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温柔地说道：
    “是啊，我想向你求亲，嫁给我！”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江芷棠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她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但思绪却如同乱麻一般理不清。
    “可是，可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难道不是你告诉我，要活在当下，珍惜每一刻吗？”
    柳小满的目光中闪烁着宠溺与柔情，紧紧地锁住了江芷棠的眼眸。
    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江芷棠心中最后的防线。
    然而，江芷棠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慌乱。
    她接着说道：
    “但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你对我的了解还很有限。
    而且，你之前也提到过，我们的寿命差距太大。
    当我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时，你依然会保持如今这般年轻的容貌。”
    说到这里，她不禁想起，两人之间的特殊身份和所面临的困境，忍不住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个，更不是问题。”
    柳小满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我去求义父，他有长生不老的仙丹，给你用了之后，我们一起享受长生。”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
    江芷棠心脏都快停止了，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竟然掌握在他们手中？

 第34章 长生

    “真的能长生吗？”
    江芷棠颤声问道。
    在这个月光斑驳的夜晚，她的心如同被狂风吹动的湖面，波澜起伏，惶恐不安。
    柳小满肯定地回道：“自然。”
    “可是，从来没人能做到。”江芷棠有些迟疑。
    “人，当然做不到。”
    柳小满轻笑一声，意有所指。
    听懂了他的意思后，江芷棠的心跳变得异常剧烈。
    无数的忧虑和不安涌上心头，像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住了她的整个心灵。
    柳小满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若想求得长生不老，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关键在于，她是否能够承担得起这样的代价。
    “小满，你能否解释得更清楚一点呢？”
    江芷棠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在魔界，存在着一件圣物。
    借助月盈之力去浇灌它，待到其绽放之时，将它一口吞下，便可享有长生不老。”
    柳小满的这番话，听上去简洁明了，但却在江芷棠心中引发了深深的疑虑。
    “你们与魔界有所关联？”
    江芷棠立刻捕捉到了，他言辞间的关键信息。
    柳小满嘴角上扬，眉头却闪过一丝担忧，沉声道：
    “魔界其实就在这北川界碑的另一端，可是要突破，却不容易。”
    不能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江芷棠心生警惕，紧接着问道：
    “这个秘密，事关长生，你为何要告诉我？”
    用手轻轻地刮了一下江芷棠的鼻子，柳小满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我都要向你求亲了，这点事情，为何要瞒着你？”
    凝视着柳小满的笑脸，江芷棠摸了一下被他触碰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动者乐流水，静者乐止水。利物不如流，鉴形不如止。”
    关于如何追求长生，修仙界，分为两大派别。
    一派认为生命在于运动，需要不断精进修为，强化肉体，让身体一直保持在高负荷状态。
    等到修为突破极限，便可羽化飞仙，再不济也可以返老还童。
    另一派则认为，生命在于静止，修行的重点是减轻身体负担，延缓衰老。
    修为到了极限，甚至可以停止衰老，达到长生的目的。
    可是，直到如今，长生不老仍然是传说，从未有人能做到，而返老还童、羽化飞升的，更是闻所未闻。
    他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他说人做不到，难不成吃了哪个魔界的圣品，就会变成妖吗？
    江芷棠心乱如麻，眼眸里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忽明忽暗。
    “怎么了？棠梨。”
    柳小满探过头来，眸中写满了真切的关怀之意。
    被他温柔的目光扫过，江芷棠的心境，却犹如跌落云端一般跌宕起伏，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惊涛骇浪。
    已经抵达胶州，娘亲安排的接头人，很快就会来汇合，将她送到海外。
    她实在没必要，跟着柳小满四处犯险。
    长生不老，虽然吸引人，可是要变成妖族才能实现，那似乎就没有必要了。
    江家对妖深恶痛绝的理念，早已根植于她的内心。
    加上与莲红、绯妍接触后，妖族那种肆意妄为的习性，她自始至终都接受不了。
    即使在此刻，面对笑意盈盈，满眼柔和的柳小满，江芷棠的内心仍然有着深深的恐惧。
    她始终不能忘怀，莲红是怎么在她眼前，被裂风斩撕裂，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而绯妍与柳小满，忽然亲如手足，又忽然反目的怪异行径，让江芷棠感到，妖族行事，更是让人琢磨不透，无法理解。
    于是，她抬起头，勇敢地直视柳小满那柔情似水的目光，紧紧咬住牙关，坚定地说道：
    “抱歉，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
    柳小满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如鹰隼般锐利的审视目光，仿佛要将江芷棠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深深吸了口气，江芷棠终于鼓起勇气，把内心真实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倾诉而出：
    “其实，我之前一直都在欺骗你。
    我死缠烂打地黏着你，无非就是看中你身手不凡，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助我逃脱罢了。
    至于先前对你说的那些倾心于你之类的甜言蜜语，统统都是假话。”
    说完之后，江芷棠低着头，像是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我知道，其实你一直都在骗我。”
    柳小满的声音中，再也不见亲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冷和疏离。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
    “不过，我倒很想瞧瞧，你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听闻此言，江芷棠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只有柳小满那挂着笑容的面庞。
    但其眼眸之中流露出的神色却难以言喻，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冰冷与刺骨的寒意。
    “你是如何得知，我欺骗你的？”
    被如此目光扫视而过，江芷棠内心的寒意愈发浓烈。
    不断回想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
    柳小满轻笑一声，“我乃妖族，会读心之术。
    这一番话语脱口而出后，比起今晚所听闻的其他言论相加，更令江芷棠毛骨悚然，。
    她紧紧凝视着柳小满的双眸，喃喃自语道：
    “这不可能！倘若你果真拥有读心之术，为何之前一直帮我呢？”
    面对江芷棠的质问，柳小满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在口中轻声念起一段口诀。
    刹那间，狂风大作，呼啸而过，强烈的风力甚至令江芷棠无法睁开双眼。
    待到风势渐息，她惊讶地发现，原本揣于怀中的玉佩竟已落入柳小满的手中。
    他掂量了一下玉佩，一双眼睛便笑弯成两道月牙，露出洁白的牙齿，
    “为了知道，你娘亲是如何对我爹念念不忘的。”

 第35章 读心

    “你胡说！”
    江芷棠瞪大眼睛，满脸怒容地吼道。
    虽然在内心中已经意识到，这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面对江芷棠气急败坏的否认，柳小满的语气却是出乎意料地轻松：
    “在来到中原之前，我仅仅知晓爹爹，曾经参与过一场赛事，并且与你娘，曾经是伙伴而已，对于其他方面则一概不知晓。
    然而，在你的脑海深处，有关你娘的回忆却源源不断地涌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想必这首诗里所提到的‘柳’字，指代的便是我爹？”
    当柳小满说完这些话后，江芷棠的内心仿佛被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片冰凉之中。
    原因无他，因为这几句诗词乃是她母亲在四下无人之时，才会轻声吟诵的。
    就在江芷棠又一次被他惊到的时候，柳小满续道：
    “来之前，他曾交代过，遇到李、白、叶家的后人要客气一些，我自然会遵守。
    碰巧遇到你逃婚，顺带搭个手，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芷棠心道，当年群青大会，柳清水的队伍中，除了他娘叶茗和柳清水，还有李六一、白岚、孟星火。
    月光如洗，将柳小满身上染上一阵清辉，衬得他的眉目更加俊美。
    尤其是他那细长而又明亮的眼睛，隐隐有些泛蓝，像是盛满了湖光，更显妖气横生。
    “那么，你说要娶我，也只是在逗我玩？试探我的反应？”
    要是眼光能杀人，她早就将柳小满千刀万剐。
    可柳小满微微摇头，唇边含笑，
    “棠梨，我是真的想娶你，也是真的想跟你一起享受长生。”
    “不可能。”
    江芷棠在心中，早已经认定了，柳小满是妖，行事举止都异于常人，他的话语全然不可信。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他竟然也不辩解，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这让江芷棠怒气更甚。
    她忍不住大声嚷道：
    “难怪我爹说，妖都是背信弃义的，惯会蛊惑人心，从来不讲道义，只配生活在北川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
    此言一出，柳小满眯了一下眼睛，脸上的笑意烟消云散。
    他用平静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江芷棠，直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柳小满不紧不慢地地说道，
    “你爹才是背信弃义的人。
    被凤桢抛弃后，转头便娶了你娘，却又不肯好好善待与她，让她终日关在绣房中，蹉跎岁月。
    要知道，昔日的群青大会上，她也曾是冠军队的一员。连我爹那么骄傲自负的人，提起她的时候，都忍不住称赞一句。
    可是，嫁到江家之后呢？
    幽禁于方寸之间，看着一房又一房的新人被抬进门，却无可奈何。
    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被送去政治联姻。
    嫁给一个四五十岁的鳏夫，重新走一遍自己的老路。”
    这些话，都是江芷棠的内心所想，被他这样毫无保留地复述出来，她只感到十分悲哀。
    就像是陈年旧疤，被人一下子血淋淋地撕扯开来，感到疼痛不已。
    听着这些诛心的话语，江芷棠终于无法忍受，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顺着脸颊滑落。
    当看到她流泪时，柳小满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
    “你这样读取他人内心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卑劣残忍，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江芷棠的心痛到了极致，她甚至无法再面对眼前的一切。
    说完这句话后，她毅然转身离去。
    或许是因为她那充满哀伤的眼神，又或许是因为她话语中的决然，使得柳小满有些始料未及。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住江芷棠的衣袖，但却被她用力甩开。
    正当他茫然失措之际，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反应，他紧紧地将江芷棠搂入怀中，不断地道歉：
    “对不起，棠梨，我不该那么说，我并不想伤害你。”
    “放开我。”
    江芷棠又气又急，只想挣脱他的怀抱。
    可是柳小满却越抱越紧，他颤声道：
    “我不放，要是现在放开你，你就真的再也不理我了。”
    江芷棠哭着喊道：
    “我才不想理你，你把我当傻子耍，看见我费劲地讨好你，说着那些违心的话，你一定在背后笑话我。”
    “对不起，我不想读心的。”柳小满连忙道歉。
    “但是，你没修行过石心咒，只要碰到你，你的记忆就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我发誓，除了相遇的最初那几天，其余时间，我都尽量避免跟你接触。”
    听他这么说，江芷棠心中稍微好受一点，但是她仍然撅着嘴说道：
    “你还笑话我娘，说她对你爹念念不忘。”
    柳小满轻叹一声，
    “可这是事实啊，我原本不知道怎么处理。
    可是转念一想，要是我们成亲了，他们就成了亲家，如果你娘亲，真的还存有其他想法，我们不是得坐下来，一起商量该怎么应对吗？”
    “谁要嫁给你？”
    江芷棠脸上泛红，就像是被桃花汁液浸染过一般，羞红了脸。
    柳小满忍不住打趣道：
    “你自己亲口答应的，救了阿发他们，你就得跟我回塞外的小岛上，做我的压寨夫人。
    等过几年，生几个小山大王，再去拜见岳父大人。”
    提到她父亲，江芷棠脸上的红潮褪去，她又恨恨地说道：
    “你还说我爹背信弃义，又怎么解释？”
    柳小满认真地解释道，“我从来没见过他，本对他无感。
    只是见他对阿发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人，处罚太重。
    以至于阿发他们，宁愿死在我们手下，也不愿回去领罚，这是无义。
    而且，他将你娘冷落至今，有悖于他们俩成亲时的誓言，不是一个好丈夫，这是无情。
    最后，他是怎么对你的？竟然眼睁睁地把你往火坑里推，这是无爱。”

 第36章 辞行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批评，她当即黑了脸，气愤地回怼：
    “你竟然说我爹？把他说成这样无情无义的大恶人？
    哼！真是好笑！你根本不了解我爹，又有什么资格对他评头论足？
    我爹虽然有一些缺点和不足，但他绝对不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
    他为人正直，心地善良，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江家的顶梁柱，也是修仙界的楷模！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家的利益和发展考虑，都是出于他对家族成员的关爱和责任！
    而你呢？你爹结交妖邪，堕入魔道，把整个柳家都给毁了！相比之下，到底是谁的错更大一目了然！”
    对于她的指责，柳小满无言以对，因为这本就是江芷棠的心里话，只是被他说了出来而已。
    但是他却忘记了，有些话，自己人怎么说都可以，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见他哑口无言，江芷棠的怒气并没有平息，反而越发汹涌起来。
    她继续毫不留情地数落道：
    “我爹的那些考量，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都是为了让江家能够更好地发展壮大。
    而你们这些外人，根本不懂其中的深意，只会在这里胡说八道！
    还有你，柳小满，你自己的爹都已经误入歧途，堕入魔道了，怎么还有脸来说我爹的坏话？
    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把你爹从魔道拉回来，而不是在这里跟我争论不休！”
    听到江芷棠这番话，柳小满也顿时火冒三丈，他立刻反驳道：
    “你别太过分了！我爹从来就没有误入歧途。
    再说了，你爹也未必就那么完美无瑕？说不定他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两个少年，转眼间争执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
    见到这种情景，江芷棠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失望。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中的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
    江芷棠低沉而又闷然地说道：
    “你一边读取我的记忆，一边贬低我的爹娘，还说喜欢我？
    而且，我一直都在欺骗你，我的目的就是让你带我来胶州，跟我娘安排的接头人汇合。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之间的道路已经不同，再也无法共同前行。”
    在江家那样复杂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她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并懂得如何用十分的殷勤，去掩饰自己仅有三分的真心。
    所以，尽管此刻她感到无比的委屈，但内心深处却庆幸着自己并未动真情。
    然而，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感到一丝失落和孤独。
    见她垂泪，柳小满轻叹一声，
    “我爹说过，即使有人骗了你，但是，能让你爱上的那部分，必然是真实的。”
    此言一出，引起了江芷棠的强烈好奇，她抬起头，双眸中难掩惊讶。
    “难道你爹被人骗过？还爱上骗他的人？”
    可柳小满并没有给出答案，只是微笑着说道：
    “棠梨，也许你并不相信，可是我确实为你心动过。
    不过，今天的谈话，也让我意识到，我们俩之间，存在着无法调和的分歧。
    放心，我不喜欢勉强，你既然对我从来不曾动情，那么我也决不会打扰你。”
    就在江芷棠还在琢磨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时，一声咳嗽声不合时宜地从身后响起。
    千帆走进来劝解道：“夜深了，两位先休息。”
    见到长辈亲自前来，两个年轻人不再多言，各自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清晨，等江芷棠坐到餐桌旁时，只有千帆一人相陪，却不见柳小满的身影。
    经过昨天的争吵，江芷棠感到，她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柳小满。
    一方面，佩服他本领高强，连续救了她，一路上悉心陪伴，关爱有加。
    然而，在内心深处，她仍然无法完全放下他半妖的身份。
    在她的观念中，妖都是狡猾善变、不值得信任的存在。
    可是，一直到早饭结束，她都没有看到柳小满出现。
    终于，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委婉地向千帆询问起他的情况。
    “你问小满啊？他一大早就过来道别了，估计这会儿已经离开胶州了。”
    千帆的脸上挂着慈祥而亲切的笑容。
    听到这个消息，江芷棠如遭雷击般猛地站起身来，失声喊道：
    “他走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呢？”
    千帆连忙安慰道：
    “他说，昨天惹你不高兴了，所以不好意思再来当面跟你告别。
    他还托我转达一句话，山高水长，有缘自会再相见。”
    回到房间后，江芷棠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柳小满的不告而别，让她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
    哼，还说要娶我呢？不过是吵了一架，竟就这样走了。
    看来，他即便有情，也不多。
    走了好，那样就不用面对他了，否则，自己少不得还要跟他继续争吵。
    虽然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可是，一想到，柳小满开口求亲时，那温柔含笑的神情，江芷棠竟有片刻的失神。
    等踏上海外那片未知的土地，也许，再也没有这么俊俏的少年，前来向我求亲了？
    还有，如果再遇上莲红或是绯妍那样的妖，他再也不会出现，救自己于水火，帮自己出气了？
    想到这里，江芷棠忍不住看向掌心，心道，坏了，差点忘记了火灵珠还在。
    虽说寒冰术可以压制住它灼热的侵袭，可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再说，这是妖族的东西，长时间留在自己的身体了，应当也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她再也坐不住，连忙跑出去，找到千帆问道：
    “你能联系到柳小满吗？”

 第37章 盗贼

    联系他做什么？”千帆惊讶万分。
    这两个年轻人，一见面就争吵不休，但是等一方离开之后，就又舍不得了吗？
    江芷棠哪里猜得到他内心的想法，只是举起左手，焦急地问道，
    “绯妍那个妖女，把火灵珠放在我的掌心，让我饱受烈焰灼烧的痛苦。
    每天都需要练习寒冰术，才能压制这种令人厌恶的痛感。
    现在，火灵珠还在我的掌心，柳小满怎么能不管不顾，就这样一走了之呢？”
    听她说完，千帆恍然大悟，便柔声宽慰道：
    “放心，这件事，他已经交付给我了，等我准备好，就帮你取出火灵珠。”
    “准备什么？”
    江芷棠不放心地继续追问。
    对于她脸上写满的不信任，千帆倒也不恼，耐心解释，
    “这火灵珠，烈性太强，如果直接取出，会对你造成巨大伤害。
    此外，我还需要研究一下火灵珠的特性，以便更好地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毕竟，这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江芷棠听完，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那需要多久时间呢？我真的不想再忍受这种痛苦了。”
    千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不用太过担心，我会尽快找到解决办法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摆脱火灵珠的困扰。
    在此期间，你可以继续练习寒冰术，以减轻痛苦。不过，也要注意休息，不要过度劳累。”
    在百草堂的后院中，虽然百无聊赖，但是好在吃穿不愁，居住的环境倒也舒适。
    比之前跟着杂耍团颠沛流离，不知道要强多少倍，江芷棠平平安安地过了几天舒坦的日子。
    这天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前厅便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只见一群人鱼贯而入，人数众多，令人咋舌不已。
    他们簇拥在一起，使得原本就不算宽敞的百草堂变得异常拥挤。
    这些人神色慌张，声音高亢，吵吵嚷嚷地直呼要见千大夫。
    听闻仆人前来禀报此事，千帆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本在与江芷棠对弈，兴致正浓时却被打断。
    尽管心有不甘，他还是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棋子，向江芷棠道别后起身前去应对这群不速之客。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去竟是长达两三天之久。
    当千帆终于归来时，他的脸色凝重至极。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急切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千帆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
    “冷家的一处偏僻的库房遭到了盗贼的袭击。”
    话刚出口，众人皆惊。
    接着，千帆继续讲述事情的经过。
    令人费解的是，这伙盗贼似乎并非寻常之辈。
    他们放过了那些价值不菲的财物，反而将目光瞄准了库房中的一堆看似不起眼的草药。
    泉州冷家，作为凌霄阁在南方采购药材的世家，其地位虽然稍逊于韩家，但其实力同样不可小觑。
    此次失窃的地点，恰好是他们位于胶州的一座库房。
    面对这样胆大包天的盗贼，竟然把主意打到修仙世家上来，冷家上下，十分震怒。
    于是派出不少好手，利用追踪术，一直沿着盗贼留下的蛛丝马迹，直追到他们盘踞在离海岸边不远处的一座孤岛上。
    这次的行动，由冷卓瑞公子亲自带队前往，打算将这伙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盗贼一举剿灭。
    虽然不会杀死他们，可是也得好好教训一番，让他们以后行事，也掂量掂量。
    可是，等他们急匆匆地登上那座小岛时，岛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夹杂在苦涩的海风中，传到各位冷家子弟的鼻子中。
    他们循着血腥味，来到盗贼们临时搭建的简易木屋时，众人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盗贼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分散在堂前，屋后，或是山洞之中，血迹呈褐色，显然这些人已经死去许久。
    经过查验，他们，应该是遇到了动物的袭击，而且是体型十分庞大的动物。
    被一口咬死之后，还被拖拽了一段距离，以至于身体上下都是刮伤。
    见到如此惨状，众人面面相觑，陷入沉思之中。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正当冷卓瑞下达命令，要将这伙人当场埋葬，并准备放火焚烧这些建筑物时，突然间不知从何处冒出一群体型巨大的野兽。
    其中不仅有黑豹、黑熊，甚至还有黑狮！它们气势汹汹地朝着冷家子弟猛扑过来。
    众人瞬间陷入混乱之中，许多人因为一时疏忽，竟然被妖兽咬伤。
    幸运的是，冷卓瑞随身携带了大量的符箓。他迅速抛出明火符，只见火光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坚固的火墙，将众人紧紧保护在中间。
    那些妖兽对火光充满畏惧，只能在火焰的外围盘旋，不敢轻易靠近。
    这样一来，冷家子弟才得以争取到宝贵的时间，纷纷掏出传送符，镇定自若地逃离了现场。
    可是，当他们安全返回后，重新带上更多的法器和符箓，组织好人力，再次踏上这个岛屿时，却惊讶地发现那群妖兽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用冷家子弟的话来说，他们几乎把整个小岛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丝毫的线索。
    这群妖兽仿佛是凭空出现，又神秘地凭空消失一般，令人摸不着头脑。
    而且，最要命的是，被妖兽咬伤的冷家子弟，纷纷发起了高烧，伤口血流不止，药石无灵。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才找上千帆，死马当作活马医。
    听到千帆的描述，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要是这群妖兽会凭空出现，那么岂不是自己居住的地方，也不安全了？

 第38章 心疼

    千帆语气沉稳地安抚众人，
    “这是胶州，是韩家的地盘。韩家现任家主是韩腾公子，他武艺高强，仗着一把离火剑横行天下。
    他决不会允许，有妖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犯上作乱！”
    稍稍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
    “而且这次还有冷家公子在，韩、冷两家将会共同组织护卫队，进一步加强胶州城内的防御力量。
    所以，请大家放心生活，只要不出城，就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听到千帆的保证，众人心中的担忧终于稍稍减轻。
    但江芷棠却敏锐地留意到，千帆的脸上始终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虑。
    待众人散去之后，江芷棠毫不犹豫地决定前去拜访千帆，开门见山地问道：
    “前辈，敢问这群妖兽是否难以对付？”
    见她如此直截了当地发问，千帆也不再隐瞒，坦诚地回答道：
    “我曾经亲自前往那座岛屿进行查探，并没有发现野兽的粪便，或者捕食其他动物的痕迹。
    这意味着，这群野兽并未在那里长期停留。”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着。
    “那你的意思是……”
    能够号召起这样一群攻击力如此强大的妖兽，并指使它们对盗贼发动攻击，还能让它们在瞬间出现和消失。
    那么这个幕后之人必定有着极其强大的法力，并且手持着能够自由穿梭空间的法宝。
    这里可是胶州啊！
    乃是韩家的势力范围，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此地杀人越货呢？
    要知道，胶州韩家那可是财大气粗，雄霸一方，其地位超然，仅次于凤柳楼江这四大世家而已。
    韩家族中的子弟们各个都是人才济济，再加上三十年前，韩家更是出了一个神医韩松溪，他凭借高超的医术救治过无数人。
    因此，世人都默认，韩家稳稳地坐在世家第五把交椅之上。
    而韩腾，则是韩松溪的次子。
    十几年前，他的功力突飞猛进。
    凭借一把离火剑以及一套朝露剑法，在众多修仙世家子弟之中浴血奋战，终于杀出重围，成功晋升为顶尖剑修之列。
    尽管他的名声可能不如柳清水、孟星火、楼凌云等人那般响亮，但在他这一辈当中，也绝对称得上是佼佼者之一。
    千帆轻叹一声，“看来太平的日子，就快到头了。”
    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变得这样悲观，一时间，江芷棠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千帆看向她的眼神分外温和，柔声道：
    “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把盛放火灵珠的容器准备好了，过两天就给你取出来。”
    总算是有个好消息，江芷棠开心不已。
    等她把火灵珠取出来之后，下一步，自然就是逃到海外去，从此离开世家的纷纷扰扰，获得自由。
    可是，还没等她高兴两天，意外又再次降临。
    “青梅，你到哪里去了？”
    原本埋头在看话本的江芷棠，抬起头来，呼唤着身边的婢女。
    心道，这孩子，不知道又跑哪里去玩了。
    千帆待下人一向宽厚，用的人也大多是些流落街头的孤儿，这个名叫青梅的小女孩就是其中之一。
    她虽然被指派过来贴身照顾江芷棠，可是一向贪玩。
    于是乎，江芷棠不紧不慢地，朝着青梅一向喜爱逗留的庭院踱步而去。
    突然间察觉到整个百草堂的后院，居然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这一变故令她的心境瞬间笼罩上了一层阴霾，要知道，不久前刚刚发生过孤岛野兽袭人的恶性事件。
    “青梅，你在何处啊？”
    江芷棠的呼唤声，略微透露出些许焦灼之意。
    就在此刻，她的背后传来一阵冷冰冰的嗓音，
    “不必再喊了，这里的所有人，皆已被我遣散离开了。”
    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仿佛一盆刺骨的冰水从江芷棠的头顶倾泻而下。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道目光，如蛆附骨般紧紧黏在自己的后背上，然而她却没有勇气回头张望一眼。
    那个声音的主人再度开口说道：
    “江芷棠啊江芷棠，你可真是长进不少呢！究竟是向谁借来的胆量啊？竟敢做出逃婚这般大逆不道之事来？”
    此言一出，江芷棠顿时泪如雨下，抽噎地说道：
    “我说不嫁人，你偏不同意，呜呜呜，你都不爱我了，我好伤心啊。”
    听着她那饱含委屈的哭诉之声，站在其身后的男子，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语气中满是焦虑和无奈：
    “棠梨啊，你可知晓，自从你离家出走之后，我四处寻找，几乎快要发疯！
    你平日里总是不肯专心学习法术，叫为父如何放心得下呢？”
    这一声沉重的叹息，将一个父亲在面对自己心爱女儿时，那种万般无奈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这位面露愁容的中年人，正是江家现任家主——江芷棠的父亲，江宇文。
    “爹……”
    听到父亲的声音，江芷棠身子猛地一震，缓缓转过身来，怯生生地轻唤了一声。
    然而，当她目光落在父亲脸上时，却发现江宇文依旧紧绷着脸，眼神冷漠如冰地回应道：
    “你究竟还想逃到何处？
    莫非从今往后，你当真不愿再承认我这个爹爹了不成？”
    江芷棠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父亲，注意到他两鬓竟已生出丝丝白发，比起自己离家之时，看上去似乎又苍老、憔悴了几分。
    她的内心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与愧疚之情，急忙跨步向前，想要向父亲解释清楚：
    “不是这样的，爹爹，女儿实在不想嫁给楼凌云。所以才会一时冲动选择出逃，寻思着等您气消之后，再返回家中。”
    怔怔地打量着出逃的女儿，只见她现在钗衣布裙，完全是一副平头百姓家女儿的打扮。
    哪里还有半分，养在江家时锦衣玉食，珠翠环绕的模样。
    江宇文的心闪过一丝心疼，却仍然板着脸训道：
    “翅膀硬了，就想脱离家族，自己飞走了？”

 第39章 世家

    听闻此语，江芷棠那樱桃般的小嘴微微撅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悲悲切切地哭诉道：
    “爹，明明是您先舍弃了女儿！
    那楼凌云比我年长二十余岁，您怎能如此狠心，将我推入这无底火坑之中呢？”
    江宇文原本想要狠狠地教训一番，这个娇蛮任性的女儿。
    但当他看到她那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模样时，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了大半，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
    “那楼家掌控着整个修仙界的医药命脉，其中上品驻颜丹更是不计其数。
    楼凌云注重养生之道，善于保养，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罢了。
    即便他的年龄稍长于你，但你们二人并肩而立，也瞧不出有多大的差距。”
    然而，江芷棠对父亲的这番说辞并不买账，她依旧低声抽泣着，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向父亲求饶，
    “常言说得好‘媒人的嘴，骗人的鬼’，女儿才不会轻易相信呢。”
    眼见着女儿受了这般苦楚，却仍然不肯妥协，江宇文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毕竟江楼两家联姻之事，乃是关乎两个家族前途命运的大事。
    如果处理不当，将来楼家找上门来兴师问罪，恐怕也难以交差。
    他只得轻叹一声，“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不成，你以为爹会害你不成？”
    可江芷棠哭哭啼啼，做出一副悲戚的模样，竟不答话。
    江宇文只得继续说道：“放眼整个修仙界，门第比我们江家高的，只有凤家和楼家。
    凤家家主是一介女流，终身不婚，其他旁系子弟，资质平庸，难堪大任。
    如果不嫁给楼凌云，你就只能下嫁到其他小家族去。
    棠梨，你不妨自己算算，你每年的花费，是哪个小家族能承担的？
    难不成，等你成婚之后，还指望娘家继续补贴？
    为人父母，用情至深。
    那楼凌云，也是我多方考察之后，才选出来的佳婿。”
    见到江芷棠有所动容，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和无奈之色，缓缓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想当年，提起凤柳凌江，那可是修仙界中最耀眼夺目的家族。
    然而，世事无常，命运多舛。
    自从柳家遭受灭顶之灾以后，凤家虽然看似一家独大，但实际上却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没有合格的接班人，凤家的实力逐渐衰落，江河日下。
    这第一世家的名头，恐怕就要在凤桢的手上滑落了。
    到那个时候，楼家必然会取代凤家，登顶修仙界第一世家的宝座。
    而你，作为楼家的家主夫人，自然而然地将成为整个修仙界最为尊贵的女人。
    你如此聪慧过人，为何却偏偏看不透这一点呢？”
    这番话犹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了江芷棠的心。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眼眶，她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若是父亲依旧保持强硬的态度，用高压的手段来逼迫她，或许她会心生反抗之心，与父亲产生激烈的冲突。
    然而，此刻面对着面容憔悴的父亲，听着他苦口婆心地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一时间竟无法断然拒绝，只能默默地闭上嘴巴，沉默不语。
    心中的矛盾和痛苦让她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之中，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找不到出路。
    见她不说话，江宇文又道：
    “棠梨，你素来不喜欢练习法术，不知道执行任务的苦楚。
    要是真的嫁到小家族去，别的不多说，单就上品驻颜丹这一项，得杀多少妖兽，才能向学宫换取足够的积分？
    小家族的子弟，连五个像样一点的子弟都拼凑不起，哪里还能负担得起？”
    “女儿自己可以去拼，去争取积分。”听到这句话，江芷棠忍不住反驳道。
    可这一开口，就把江宇文逗笑了，他摇头叹道：
    “要是你，当初多用心学点法术，练成浑厚的灵力，骑着龙符灵，直接就可以逃到天边去了。
    或者，修炼出高阶的传送符，也一样可以。
    再不济，用焕颜术，也可以隐藏踪迹，躲个十年八载。”
    这一番陈述，让江芷棠瞬间羞愧不已，低着头再不发一言。
    看穿了她的心思，江宇文也不忍再继续苛责，只得劝道：
    “对于这门亲事，你这么反抗的缘由，无非是楼凌云的年龄。
    要不这样，我们正好在金陵有一场清谈会。
    你跟我一起出席，自己亲眼去看看他的相貌为人。”
    距离成功逃脱，仅有一步之遥，却只能感慨命运无常。
    父亲看似退让一步，江芷棠虽然感到十分无奈，只得先接受这样的安排。
    第二天一早，江芷棠就又变回了，那个锦衣华服的江家大小姐，跟随父亲，前去韩腾的府邸，归云山庄。
    修仙世家之间最重礼仪，江宇文既然来到胶州，归云山庄便是一个绕不开的地点。
    在韩家仆从的带领下，江芷棠亦步亦趋地跟在父亲身后，走过长长的走廊。
    她此时身着淡绿色的襦裙，裙裾之上，金丝银线勾勒着云卷云舒的图案，恍若天际间的霞光流转。
    腰间束着一条翠绿的丝带，丝带上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玉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声音，好似林间清泉叮咚。
    行了数十步，但见湖中伫立着一座凉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几位妙龄少女随着旋律翩翩起舞，一位锦衣公子斜靠在竹榻上，用折扇敲着拍子。
    仆从先请众少年在湖边稍作停留，只身前去禀报。
    “久等了，我家主人邀请诸位到庭中小坐。”
    一位笑意盈盈，身着木荷色衣裙的少女前来迎接。
    摆谱？这韩腾好大的架子，看来韩家与我们家不和睦的传言，所言非虚，江芷棠心中暗自腹诽。
    于是，她偷偷地瞅了一眼父亲，只见到江宇文面色如常，似乎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不禁对父亲的养气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40章 韩腾

    待江家父女走近，那锦衣公子才仿佛从音乐声中苏醒过来一般，快步地迎上来。
    他满脸笑容地朗声道：
    “江宗主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韩某有失远迎，还望您不要怪罪呀。”
    说着，韩腾转头便朝着身边的仆从怒斥道：
    “你们这些没长眼睛的家伙，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为何不早点通传给我？我定要亲自出门去迎接。”
    那仆从十分机灵，赶紧低头认错，“江宗主，实在抱歉，都是小人教导无方。
    只顾着听从公子的命令，不去打扰他听曲，一时疏忽竟忽略了贵客的感受，确实该罚，确实该罚。”
    听到这话，江宇文倒是表现得颇为大度，摆了摆手，笑着回答道：
    “无妨无妨，我们这次也是临时起意，过来拜访一下而已，还请韩宗主不必如此多礼。”
    尽管主客双方看起来，都显得既亲近又随和，但心思细腻的江芷棠，还是察觉出了一些异样之处。
    比如刚才那位仆从，口头上虽说是认罚，但身体却是纹丝未动，显然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做做样子而已。
    这种表面上的客气和实际行为之间的反差，让江芷棠心生警惕，她不禁暗暗打量起这位韩宗主来。
    众人坐定后，韩腾看向江芷棠，目光柔和地问道：
    “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娘亲还好？她最近有没有定期服用固元丹？”
    这话一出口，让江芷棠感到很奇怪，心道，他怎么一副跟我娘很熟悉的语气？竟然还知道我娘用的丹药？
    看着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她，江芷棠莞尔一笑，
    “多谢韩宗主挂念，我娘一切安好，丹药也一直坚持服用。”
    “那就好。”
    韩腾正色道，“她当年受过重伤，伤到了元气，只能慢慢调养。若是固元丹不够了，尽管开口。”
    江宇文立刻接过话来，“楼家一直供应着，从不间断，就不劳韩宗主费心了。”
    听到父亲和韩腾两人之间的对话，江芷棠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但一时之间却又难以言明究竟哪里不对劲。
    这时，只听江宇文继续说道：“最近世间传闻纷纷扬扬，都说韩家即将退出学宫的积分机制？
    这等流言蜚语四处传播，实在令人困扰，还需向韩宗主您亲自求证一番才好。”
    “正是如此！”
    韩腾耸了一下肩膀，回应道，“学宫这些年下达的任务愈发离奇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原本学宫最吸引我们的便是那驻颜丹，可如今，凤家新推出的焕颜丹，只需花钱便能轻易购得。
    谁还愿意为那点积分，去给学宫卖命呢？”
    韩腾的言辞之中，对学宫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面对他的指责，江宇文则是苦口婆心地劝解说：
    “学宫历经百年沧桑不倒，其驻颜丹的功效早已深入人心。
    至于凤家，他们向来以防御技能闻名，医药方面并非专长。
    现今推出的焕颜丹，其实际效用尚未得到证实，岂可轻信？
    韩宗主，要是这样贸然地得罪学宫，以后，怕是不妥啊。”
    听他这么说，韩腾嘿嘿一笑，
    “江宗主，难不成你是学宫派出来的说客吗？”
    江宇文微微一笑，“我只是顺路经过，好意提醒罢了。”
    沉默片刻，韩腾挺直身体，正色道：
    “这么多年以来，学宫一直在抹黑我师父，近些年，还扬言说，要把我师父留在照壁上的肖像抹去，不承认他的冠军身份。
    嘿，我虽不成器，却也不稀罕跟他们一起玩了。”
    “都是谣言，柳公子当年夺冠，实至名归，谁也不敢说半句不是。”
    江宇文就事论事地回道。
    听到这里，江芷棠心中雪亮，已经明白韩腾口中的师父是谁了，便是柳家那个堕入魔道的公子，柳清水，小满的父亲。
    就在两人闲谈时，有仆从前来报讯，说是冷家卓瑞公子前来拜访。
    “韩兄，有一事，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话音未落，冷卓瑞已经蹿到了众人眼前。
    只见他单手还握着一把宝剑，衣衫凌乱，额头上都是汗珠，再也不复当日在城门外时，那副云淡风轻的世家公子气度。
    见此情景，韩腾与江宇文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只因为，近些天来，冷家遇到的意外着实有点多。
    只听冷卓瑞咬牙切齿地说道，库房失窃后，他们就加派人手，四处巡逻，加强戒备。
    近些天来，倒也相安无事。
    但头疼的是，之前在孤岛上，被妖兽咬伤的几位冷家子弟，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可是，就在刚才，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一个蒙面少年，闯入冷家的内院，将一众病人，打包在一起，扛着逃离了冷家内院。
    众人惊呼不已，联手阻拦，却都不是他的对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把病人都掳走了。
    “蒙面少年？”
    韩腾皱着眉头，心道，谁那么大胆，竟然敢跑到胶州来捣乱？
    江宇文沉吟片刻后，直接问道：
    “你们怎么判定，来人是个少年？”
    冷卓瑞连忙回道：“他从房梁上跳下来时，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年轻。”
    “说什么？”韩腾问道。
    “他说，冷家的防御，不过如此。”
    冷卓瑞气急败坏地回道。
    听到这句话，江芷棠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他一共掳走了几人？用什么方法掳走的？”
    见到江芷棠忽然开口，冷卓瑞诧异地看向她，简言到：
    “他会用木系法术，手中忽然蹿出几根手臂粗细的藤条，那藤条像是有生命一般，将几人一卷，再一提。
    一共掳走了四人，对了，还包括，在我们家疗伤的江家子弟，阿发。”
    此言一出，江芷棠内心如惊涛骇浪一般，她几乎可以认定，是柳小满。
    但是还好，众人的关注都还在冷卓瑞身上，没人发现她的神色异常。
    只是柳小满不是不喜欢管闲事吗？怎么会忽然跑到冷家去，把病人全部抢走，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41章 禁忌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她越来越确信，救出阿发等人的一定是柳小满。
    至于为什么他没有使用自己最为擅长的御风术，反而选择了木系法术，想必是绯妍所为，目的就是要迷惑众人视线。
    韩腾一行人，倘若顺着这条线索去追查，那么就会查到木系法术最强的家族，盐城的晏家身上。
    晏家的公子晏月影，今年正好十八岁，无论是年龄还是技能，都完全符合条件，这无疑加深了韩家和冷家对他的怀疑。
    然而，在做出最终结论之前，为了保险起见，韩腾决定邀请江宇文一同前往案发现场进行勘查，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验证猜测是否正确。
    如果真是柳小满做的，那么孤岛盗贼被歼灭这件事，就跟他脱不了关系。
    而指挥妖兽，将盗贼团伙掠杀，也符合妖族的行事风格。
    难道他真的是这样丧心病狂的一个妖族吗？
    想了许久，江芷棠心中浮现的，却是柳小满展露真容时，那犹如春风拂面的笑容。
    当时她就想，这么爱笑的一个少年，笑得如此真挚而自然，怎么会是妖呢？
    可是，如果不是他，在这胶州城中，还会有哪一个法力高强的少年？
    冒着开罪韩、冷两家的风险，到防御森严的冷家后院，去将一众病患掳走呢？
    这其中必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可是，他这么做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听冷卓瑞说，那些被妖兽咬伤的冷家子弟们，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难道说，他是害怕留下什么把柄吗？
    江芷棠在心中反复地推演着各种可能性，但始终想不通，这样做到底能给柳小满带来什么好处。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江宇文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并吩咐道：
    “棠梨，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必须尽快动身前往金陵。”
    “为什么？”
    江芷棠惊讶地抬起头，连忙追问，“爹爹，你们有没有追击到那个神秘的蒙面少年？”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匆忙地前往金陵。
    唇角微微上扬，江宇文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但那轻轻的一声冷哼，却透露了他内心的不屑与轻视。
    只听他缓缓说道：“后生可畏！”
    江芷棠的心跳猛地加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急切地问道：“抓到了吗？”
    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江宇文语气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
    “没有，我们一路用追踪术追到海边，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拍打江芷棠的肩膀，似乎想借此传递一些安慰和力量。
    然后，他轻声细语道：“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且没有引发丝毫的法力波动，这至少可以说明两件事。
    其一，这小子显然是早有预谋，事先便精心策划好了逃跑的路线；
    其二，这小子手中必定掌握着，某种能够实现瞬间移动的法宝。”
    瞬间移动？江芷棠不禁陷入沉思，努力在脑海中仔细回忆起柳小满的一举一动。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他曾经使用过这样的法宝。
    不然的话，他们根本无需冒险混入杂耍团，直接借助法宝穿越空间，岂不就能更迅速地抵达胶州？
    难道说，真正的凶手并非柳小满？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江芷棠心中存疑，如果不是他，又能是谁呢？
    “算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们御剑直接飞往金陵。”
    江宇文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江芷棠的思绪。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金陵，让江芷棠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只因为，清谈会上，那位大了她二十几岁的，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楼凌云也会出席。
    想也不想，江芷棠几乎是脱口而出，大声道：
    “爹，我不想去金陵。”
    面对她的断然拒绝，江宇文错愕了片刻，便沉下脸来，
    “棠梨，不是已经说好了？
    我们一起出席清谈会，你自己亲眼去看看楼凌云吗？”
    江芷棠微微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与父亲那充满质疑的眼神相对视。
    只是咬紧牙关，强装镇定地回应道：
    “爹爹，女儿并不想嫁人，不管对方是楼凌云也好，亦或是其他人也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你若不嫁人，莫非打算在家中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不成？”
    江宇文强压着内心的不满，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道。
    然而，江芷棠敏锐地捕捉到了父亲话语间流露出的不耐之意，但她依旧不卑不亢地反驳道：
    “爹爹，难道身为世家女子，就唯有通过联姻才能找到出路吗？”
    “那还能如何？”
    江宇文的耐性已所剩无几，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
    听到父亲如此回答，江芷棠惊愕得难以置信。
    她猛地抬起头来，满脸诧异地凝视着父亲那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庞，
    “可……可是，凤家的家主凤桢大小姐，不也是……终身未嫁吗？”
    话刚出口，江芷棠便懊悔不已。
    果不其然，只见父亲江宇文的眼眸中迅速掠过一丝凶残的戾气，周遭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铺天盖地般向她袭来，将她紧紧包围。
    她顿感呼吸困难，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糟糕，自己说错话了！
    凤桢当年与江宇文大婚时发生的往事，是江家绝对的禁忌话题。
    想到这里，她吓得冷汗淋漓，立刻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提她的。”
    等了半晌，只见到江宇文脸色已经恢复平静，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是她还有退路，可是，棠梨，你并没有。”

 第42章 噬心

    “爹，您刚刚说什么？”
    江芷棠瞪大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无法理解为何前一刻还对自己和颜悦色、关怀备至的父亲，此刻却能如此冷酷无情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正当江芷棠沉浸于无尽的震惊之中时，江宇文默默地从衣袖里，取出一只制作精美的白瓷瓶。
    只见他缓缓拔开瓶塞，一股神秘而又迷人的紫色烟雾从瓶口袅袅升起。
    江宇文轻挥手指，那缕紫烟如同灵动的精灵一般，迅速飞入江芷棠的身躯之中。
    目睹这一幕，江芷棠惊恐万分，颤抖着声音问道：
    “爹，这到底是何物？”
    “噬心蛊。”
    江宇文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语气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接着，他补充道：“在这个世上，唯有楼凌云才拥有，解此蛊毒的解药。”
    话音刚落，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在江芷棠头顶炸响，她的双腿瞬间失去力量，颓然跌坐在地上。
    只有听从安排，乖乖嫁入楼家，她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江芷棠简直欲哭无泪。
    见她心神俱疲，脸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江宇文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却继续冷着说道：
    “别怪爹狠心，只是与楼家的联姻势在必行。”
    “为什么要牺牲我？”
    江芷棠情绪瞬间崩溃，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二妹和三妹，她们应该更愿意嫁到楼家去啊！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这不公平！”
    江宇文默默地看着女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
    他沉默片刻，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楼家点名要你，我也没有办法。”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解释这一切，然后又接着说：
    “棠梨，等你有一天坐上我现在这个位置，或许就会明白，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
    说完这些话，江宇文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快速离开了房间。
    原本明媚的春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的眼中，却显得黯淡无光。
    哭了一会，江芷棠意识到，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如果真的被送到金陵，那她就再无逃脱的可能，必须想办法逃离这里才行。
    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从悲痛中清醒过来。
    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一条出路，绝不能轻易放弃。
    可是，在这个完全陌生的胶州城，在父亲严密的防护下，仅仅只剩下半个时辰而已。
    究竟还有谁能够挺身而出，把她从水深火热当中拯救出来呢？
    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她便想到了柳小满，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之光。
    他身为妖族，具备强大法力，想必一定也有办法，将她从这牢笼当中解救出去。
    然而，问题在于，如何才能够跟他取得联系呢？
    想到此处，江芷棠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从怀中摸出了一枚传信符。
    只见她一只手紧紧握住火灵珠，用神识寻找残留在上的柳小满的气息，另一只手则运用体内的灵力，慢慢注入到传信符里面。
    同时在内心默默祈祷着，希望柳小满此刻正好就在附近。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万一他在半个时辰内无法及时赶到该如何是好啊？
    或者说，柳小满断然地拒绝帮助她，那又该怎么办呢？
    伴随着源源不断注入的灵力，传信符突然闪烁起微弱的荧光。
    就在江芷棠精神恍惚的一刹那，柳小满的虚幻身影，清晰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他的眉宇间流露出丝丝情意，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开口询问：
    “棠梨，找我？”
    当看到他那熟悉的笑容时，江芷棠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哭着说道：“你能不能过来救救我？”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现在在哪里？”
    柳小满敏锐地觉察到她的情绪出现了极大的波动，连忙追问道。
    由于时间非常紧迫，江芷棠迅速扼要地说明，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以及正面临的困境。
    等到一口气全部讲述完毕后，她只能可怜巴巴地凝视着柳小满，默默期待着他的答复。
    听到这些话，柳小满原本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芷棠始终没有听到柳小满的回应。
    她失落地垂下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一滴滴敲打在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棠梨，别哭。”
    猛地抬起头，眼前出现的正是穿着一身锦衣的柳小满。他面带微笑，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芝兰玉树。
    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江芷棠激动地从地上跳起来，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扑进柳小满的怀抱，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对她如此热情的举动感到惊讶，柳小满身体微微一僵，他轻声说道：
    “这是你第三次抱着我了。”
    “你能来，我真的太高兴了！”
    江芷棠睫毛颤动，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看着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仿佛装下了满天的繁星一般。柳小满的心弦被轻轻拨动。
    他温柔地说：“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暴喝。

 第43章 岳父

    两人一惊，急忙转身。
    只见江宇文满脸怒气地站在门口，双眼喷火，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一般。
    柳小满不禁有些尴尬，他轻轻推了一下江芷棠，想让她从自己怀里离开。
    然而，江芷棠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紧紧抱住柳小满，不肯松手。
    柳小满无奈，只得干笑一声，试图解释道：
    “棠梨给我传信，说她遇到了危险。”
    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如此依赖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江宇文气得浑身发抖。
    他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吼道：
    “江芷棠，给我滚过来！”
    江芷棠身子一颤，显然对父亲十分畏惧，但她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爹，我没办法嫁到楼家去了，因为……”
    说到这里，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因为，在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听到这句话，江宇文如遭雷击，差点当场晕倒。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
    他真想拔剑出鞘，一剑将这对男女刺死。
    但江宇文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暗暗思索起来。
    他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防范深严的百草堂，想必也并不是普通的散修……
    想到这里，江宇文决定暂时放下杀心，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再说。
    深吸一口气后，江宇文眯了一下眼睛，指着柳小满问道：
    “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暗暗思忖着：“江芷棠为了不去楼家，竟然甘愿拿自己的名节做文章，真是荒唐至极！”
    但是，这个年轻人，当着自己的面，想必不敢说谎。
    毕竟，如果有人敢造谣，破坏未出阁的女儿家的名节，是可以被女孩家人当场打死的。
    就在江芷棠准备信口胡诌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原来，父亲江宇文早已洞悉她的心思，生怕她继续胡言乱语，索性施展出泯音咒，令她有口难言。
    霎时间，江芷棠气得上蹿下跳，但由于开不了口，只能干着急。
    无奈之下，她只好用眼神向柳小满求救，指望他能顺着自己的意思把话说下去。
    眼见江芷棠憋得满脸通红，一旁的江宇文还虎视眈眈地盯着，柳小满觉得这一幕实在滑稽可笑，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不要紧，可把本来就火冒三丈的江宇文彻底激怒了。
    只见江宇文紧握双拳，暗自决定，一旦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刻发动符箓攻击，打算将柳小满一举拿下。
    同时，暗下决心，如果他胆敢反抗，便格杀勿论。
    挣脱了江芷棠之后，柳小满先是朝江宇文轻轻的鞠了一躬，气定神闲地说道：
    “我跟棠梨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听到这句话，江宇文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但他的脸色仍然十分严峻，他的语气冷酷如冰，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你是怎么突破防御，到这个院子里来的？”
    柳小满言笑晏晏，柔声回道：“我最近抓到一个驱魔骗子，从他手上抢了一个法宝，可以穿越空间。”
    闻言，江宇文脸色一沉，立刻想到了制造孤岛血案的幕后黑手。
    又联想到，在冷家使用木系法术的那个蒙面少年。
    他的疑心更深了，便继续用审问的口气问道：“昨日，去冷家捣乱的人，是不是你？”
    柳小满微微摇头，表示否认。
    难道猜错了？
    江宇文皱起眉头，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一番，忽然发现他眉眼之间，长得十分像自己的旧相识。
    于是，江宇文的脸色霎时变得更加难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和愤怒。
    然而，柳小满却开口说道：“我去冷家，是为了救人，不是捣乱。”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江宇文的情绪变化。
    “好，好。”
    江宇文怒极反笑，那笑容让江芷棠感到恐惧，因为她十分了解父亲，深知只有在他的怒火达到顶点的时候，他脸上才会出现这种笑容。
    话音未落，无数道符箓从江宇文的身前，向柳小满疾驰而来。
    姹紫嫣红的符光闪现后，布下一张天罗地网，牢牢地将柳小满和江芷棠二人笼罩其中。
    可怜江芷棠，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经一片黑，耳旁尽是轰轰寂寂声，像被活闷的高热的窑灶中一样。
    “漫天飞雨？”柳小满诧异道。
    江家的绝技之一，用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的符箓，交错攻击，让被困者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亏你小子，竟然还听说过。”
    江宇文傲慢的笑声，在诸多符箓的迸击声中，远远地传送进来。
    可是下一秒，江宇文就笑不出来了。
    就在他准备引爆符箓，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迎头痛击的时候，一道金光飞驰而过。
    在金光的压制之下，众多的符箓立时黯淡无光，飘飘洒洒地散落四方。
    在漫天飞舞的符箓之中，柳小满微微扬起下巴，嘴角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动作优雅地缓缓举起左手，将那道耀眼的金光收入掌心之中。
    目睹这一幕后，江宇文心中再无任何疑虑。
    他直截了当地揭穿对方身份，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和愤怒：
    “光牙？原来你是柳家人，难道说……你就是柳清水的儿子？”
    “世伯，您好啊！”
    柳小满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回应道。
    听到这个称呼，江宇文顿时怒不可遏，他瞪大双眼，怒吼道：
    “住口！谁允许你这样叫我的？”
    此时此刻，江宇文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得紫红，仿佛要爆炸一般。
    柳小满回头瞥了一眼江芷棠，突然间恍然大悟般地喊道：
    “哦，我明白了，应该称您为岳父大人，对？”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江宇文已经怒发冲冠，他迅速拔出腰间的宝剑，身形如电，飞身朝着柳小满猛扑过来。

 第44章 孤岛

    柳小满见状，不禁大惊失色，他转身拔腿就跑。
    同时还不忘继续大声喊道：
    “如果现在叫得太早了些，那么等我回去禀告爹娘之后，一定会备上丰厚的聘礼，再次登门提亲的！”
    面对柳小满的言语挑衅，江宇文已经无暇顾及。
    他手持宝剑，剑法凌厉，剑势如猛虎下山，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杀意，毫不留情地朝着柳小满刺去。
    身形疾驰如电，手中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剑尖所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开来，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然而，柳小满的身法更快如鬼魅，剑尖每每要刺中他的瞬间，他却能通过快速的辗转腾挪，以毫厘之差惊险地避开。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让一旁观战的江芷棠目瞪口呆。
    在她内心深处，暗自祈祷着，希望千万不要有任何一方受伤才好。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柳小满在她心中的地位竟然已经如此重要，可以与她的父亲相提并论。
    此时，只见江宇文手腕一抖，长剑在空中急速旋转起来，化作一道银色的剑轮。
    剑轮所过之处，草木皆被斩断，山石也纷纷碎裂，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狂暴力量在疯狂地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见识到这般恐怖的破坏力，柳小满终于不再满院子逃窜，而是停下脚步，严阵以待。
    他神色冷峻地紧盯着江宇文的剑尖指向，双手结印，释放出一面盾墙，打算正面迎击江宇文的剑轮攻击。
    瞅着盾墙的厚度，江宇文冷笑一声，喝道：
    “小子，别看不起人，这种程度的盾墙，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就在他挥出致命一剑，打算连人带墙都一举劈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盾墙忽然消失，江宇文的眼前陡然出现一个时空裂缝，黑黝黝地刮着狂风，居然把他吸了进去。
    局势突然发生惊天逆转！
    柳小满巧妙施展出一招障眼法，利用盾墙巧妙地隐藏起时空裂缝的出口。
    然后又出其不意地迅速撤离，使得江宇文措手不及，一头跌入其中。
    当看到柳小满满脸笑容地安然站立在一旁时，江芷棠激动得泪流满面，毫不犹豫地扑进柳小满的怀抱里，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柳小满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我没有武器，实在无法与他正面对抗，只好耍些小手段来骗过他，希望你不要生气。”
    听到这话，江芷棠早已泣不成声，哽咽着说道：
    “刚刚那一刻，我真的以为你无法躲过这一劫，几乎快要担心到窒息，幸好，你平安无事。”
    “现在虽然没事，但接下来可能就有麻烦咯。”柳小满哈哈一笑，语气轻松地调侃道。
    这话让江芷棠又是一惊，急忙问道：“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
    说话间，院子外传来多人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被方才的打斗吸引而来，江芷棠犹如惊弓之鸟，急得原地蹦起来。
    连声道：“不好了，有人来了。”
    “别担心，我带你出去。”柳小满说完，便将江芷棠拦腰抱起，默念咒语，从容地通过时空裂缝离开。
    眼睛一花，江芷棠发现，两人竟然已经来到了一座孤岛上。
    海风吹拂着，带来了淡淡的咸味和湿润的气息。
    “这是哪里？”江芷棠惊讶地问道。
    柳小满微微一笑，脸上的酒窝时隐时现，“胶州旁边的一个小岛。”
    “太近了，我们得逃远一些。”
    江芷棠用手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故作轻松地说道。
    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难以释怀，悲伤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无法接受父亲亲手种下噬心蛊这一事实，如果找不到解药，她的生命将危在旦夕。
    放眼望去，大海与天空连成一片，无边无际。
    江芷棠突然意识到，身旁的柳小满已经半天没有说话了。
    她转过头，看到柳小满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当两人的目光相遇时，柳小满不禁低下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他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扰乱你爹的心神，你别往心里去。”
    江芷棠暗自心想，她之前故意对父亲说，他们之间已有肌肤之亲，只是为了骗过父亲而已。
    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江芷棠只得转移话题，
    “我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她心想，这次瞬间转移的距离太近，很容易被追上，得尽快逃离这里才行。
    就在她心中不停盘算的时候，柳小满突然开口说道：“脱掉衣服。”
    闻言，江芷棠心中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身体，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柳小满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见她没有反应，柳小满走上前一步，再次重复道：“脱掉衣服。”
    江芷棠的手比她的言语反应更快，一个耳光已经迅速地扇了过去。
    然而，却被柳小满快速躲开，他惊诧地问道：
    “你干嘛？”
    “你疯了吗？”江芷棠愤怒地吼道，眼中闪烁着怒火。
    她从未想过，柳小满会在这种情况下，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
    听到这话，柳小满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挠挠头，长叹一声说道：
    “你不想脱，有点麻烦啊。”
    沉默片刻后，江芷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最终，她咬咬牙，解开自己的衣襟。
    等她脱到只剩里衣时，柳小满的语气更加吃惊，他大声喊道：
    “你疯了吗？”

 第45章 误解

    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痛苦和委屈，江芷棠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她想起了父亲的绝情，想起了自己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又想起了自己流落在这荒岛上，还要遭受柳小满的欺辱。
    此时，她颤抖着声音哭诉道：“你们都欺负我……”
    看到江芷棠哭得如此伤心，柳小满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是自己刚才的表达方式有误，才导致了这样令人难堪的误会。
    他惊恐万分，连忙向江芷棠道歉：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穿的这身衣服，太过鲜艳夺目，不利于逃脱。”
    一边说着，他一边递给江芷棠一个锦囊，并满怀歉意地补充道：
    “这里面有套新的衣裙，你先去换上。”
    话音未落，他就像一阵风似的迅速逃离现场，只留下一句远远传来的话：
    “等你换好了，再来叫我。”
    看到柳小满惊慌失措的样子，江芷棠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擦干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打开锦囊一看，里面是一套柔软的纱衣，虽然比不上她原本穿着的那件淡绿色裙子奢华，但其精细的做工，依然显示出它的不凡之处。
    “接下来怎么办？”
    江芷棠试图用冷冰冰的语气，掩盖住内心的惶恐不安。
    见她面色不善，柳小满讪讪笑道：
    “去跟阿发他们汇合。”
    “你为何要冒险去冷家？只是单纯为了救人？”
    江芷棠根本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可是对这个事件，却又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索性直接问道。
    闻言，柳小满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怔怔地凝视着她，突然问道：
    “棠梨，在你眼中，我是个怎样的人？”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江芷棠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与平日的柳小满很不一样。
    她不禁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江芷棠的心中快速浮现出各种想法，柳小满是半妖，他的一些行为，有时候让人摸不着头脑，有时候又让人感到温暖。
    按照古籍记载，妖族，大概分三类，一类嗜杀成性，生性慕强，崇尚武力，胜者为王，代表的是烛龙、饕餮等；
    还有一类，武力值稍逊一筹，却狡猾多端，喜怒无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九尾狐等；
    最后一类，武力值最弱，没有太多的存在感，如讹兽、肥遗等。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蹦出来后，江芷棠却觉得，哪一种都跟柳小满碰不上。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你很神秘，让人难以捉摸；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很善良，愿意帮助别人。
    但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柳小满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苦涩。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
    “棠梨，在你的心中，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妖。
    比如说，刚才，我口误了。可是，你的反应，却暴露了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柳小满的眼中写满了悲伤，他有些诅丧地叹道：
    “难不成，在你的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会在荒岛上趁人之危，占你便宜的坏蛋么？“
    听他这么说，江芷棠立刻矢口否认，可是柳小满却制止了她，苦笑着说道：
    “还有，你根本不信，我救出阿发他们，是出于一片好心，反而揣测我怀有什么目的，对？”
    这话问得江芷棠哑口无言，因为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罢了……”柳小满轻轻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我毕竟是妖，自小所接受的教育，自然与你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有一句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向你澄清一下。
    我并不希望看到，那些无辜之人受到任何伤害，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在乎。”
    江芷棠默默地倾听着柳小满的话语，当她注意到对方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冷漠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情。
    无奈之下，她只能低垂下头，紧紧咬着嘴唇，轻声问道：
    “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
    柳小满凝视着江芷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柔声道：
    “目前来看，暂时不会。毕竟，我答应过我爹，要保护你的安全……”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
    “你爹，让你保护我？”
    江芷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小满直言道：
    “也许是看在昔日旧交的份上，我爹，跟你娘，是群青大会的队友。我也没想到，这次他给的任务，竟然是这个。
    不过，你也别担心，等把你娘从九阴岛接出来，我们就可以分道扬镳了。”
    将这一连串的信息串联起来后，江芷棠得出一个结论，立马向柳小满求证，
    “你的任务，是保护我。所以说，即使我没有向你求援，你也会来救我？
    “是呀。”
    她继续追问，“去冷家掳走阿发他们，是你用来混淆视线的吗？”
    柳小满摇摇头，回道：
    “不是，我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器，硬碰硬的话，打不过你爹，只能想别的办法。恰巧听说，有个驱魔骗子手中，有一个可以瞬间移动的法宝。
    为了找到他，所以只能从受伤的冷家子弟着手。”
    “他们不是都昏迷不醒了？”江芷棠心道，这还能拷问出什么？
    闻言，柳小满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昏迷才不设防，用读心术就可以。”
    两人交换信息后，将整个事件还原了一遍，都觉得那个驱赶妖兽袭击盗贼的驱魔骗子，十分古怪，可是一时之间，却也没有太多的线索。
    说话间，两个少年并肩穿过时空裂缝，离开了这座荒岛。可却忘记处理江芷棠换下的绿色衣裙，给后续两人的逃亡之路，埋下了一个大坑。

 第46章 樱花

    “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
    江芷棠感到有些郁闷。
    此刻，她就站在千帆的百草堂隔壁。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柳小满满不在乎地推开门，示意她跟上。
    胶州城外，韩、冷两家组织了大量的人力，不遗余力地四处搜捕掳走冷家子弟的蒙面少年。
    谁曾想，柳小满竟然把他们，都安置在医馆隔壁，还大摇大摆地带着江芷棠回到这里。
    江芷棠不禁眉头紧皱，心想：这个柳小满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把人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两人穿过前厅，来到后院。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前行，一座青石拱桥映入眼帘。桥下，一池碧水波光粼粼，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荷叶，几只蜻蜓在水面上轻盈地飞舞。
    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新的花香。
    桃花灼灼其华，如天边晚霞般绚烂；樱花如雪般洁白，轻盈飘逸。
    江芷棠的心情也渐渐开心起来，她，不禁惊叹道：
    “太美了，我喜欢这里。”
    听到她的赞叹，柳小满回头笑道：“绯妍说过，你一定会喜欢，果然没错。”
    “这是绯妍做的？”
    江芷棠奇道，对这个女妖又平添了几分好感。
    在众多鲜花的映衬之下，江芷棠的面庞，也宛如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柳小满心中一动，少年心性，挥手使出御风术。
    微风轻轻吹过，带着丝丝暖意，掠过樱花枝头。那些娇嫩的花瓣，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江芷棠她轻轻伸出手，试图接住那些飘落的樱花花瓣，但花瓣却像调皮的精灵一般，轻轻从她的指尖滑过。
    阳光透过树缝，洒在花瓣上，也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映出她宁静而恬淡的脸庞。
    “喜欢吗？”
    柳小满笑着问。
    她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被这缤纷的樱花世界所迷醉，连忙点头。
    柳小满又道：
    “喜欢就让绯妍再多种几棵。”
    “她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江芷棠惊喜万分，像是找到了宝藏一般。
    见她的反应，显然是极爱鲜花，柳小满柔声道：
    “她是树妖，能操控树木的生长，种花这种小事，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在如此美丽的景色面前，江芷棠心中的阴霾仿佛被一阵清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柳小满轻轻推开其中一扇门，大声说道：
    “我回来啦！”
    一走进屋子，阿发便迅速闪出来迎接，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喜悦之情，激动地说道：
    “公子啊，您总算是回来了！”
    柳小满还来不及回答，阿发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接着说：
    “您要是再不回来呀，绯妍姑娘恐怕就要把这整个地方都种满花草。
    到那时，咱们想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
    江芷棠好奇地往屋里张望，只见目光所及之处，都盛开着五颜六色、娇艳欲滴的鲜花，让人眼前一亮，心中又是一阵惊喜。
    然而，就在这时，阿发却很不识趣地，继续打着喷嚏向柳小满禀报：
    “冷家的那些子弟们，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取出来了，高热也已经消退。
    千大夫说了，再休养两天他们就能完全康复了。”
    听到这话，柳小满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随后抬起修长的腿，迈着优雅的步伐朝屋内走去。
    一进入房间，便看到屋内摆放着整整五张床铺，而四位冷家子弟则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陷入深深的昏睡之中。
    守候在病床旁边的绯妍，面带微笑，轻盈地走上前来，美眸流转，含情脉脉地向江芷棠打招呼道：
    “江姑娘，我们又见面啦！”
    江芷棠见状，迫不及待地快步向前，紧紧拉住绯妍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
    “好姐姐，以前我不了解你的能耐竟然如此之大，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你多多包涵，千万不要责怪我啊。”
    面对江芷棠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绯妍不禁有些困惑不解，她疑惑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柳小满身上。
    柳小满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解释道：
    “棠梨对鲜花情有独钟，你亲自精心布置的庭院，让她欣喜不已。
    有空的时候，你不妨再多栽种几株樱花。”
    这无疑是对她能力最大的赞美，绯妍娇嗔道：
    “喜欢就好，等过几天，我们换个更大的地方，再多种些。”
    “过几天，就要搬家吗？”
    江芷棠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心中顿时一阵慌乱。
    柳小满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并补充道：
    “不错，等这几个冷家子弟病情稳定之后，我必须将他们安全送回家族。到那时，便是我们离开此地的时刻。”
    江芷棠不舍地环顾四周，这座美丽的庭院，她实在不愿离去。
    “那我们要去哪里呢？”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迷茫。
    柳小满轻轻拍了拍江芷棠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
    “金陵。”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江芷棠如坠冰窖。
    噬心蛊！
    这种致命的蛊毒一直潜藏在她体内，而唯一能解开此蛊的解药，据说只有楼凌云才有。
    一想到这里，江芷棠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命力。
    敏锐地察觉到了江芷棠的变化，柳小满关切地看着她，柔声道：
    “棠梨，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如此害怕？”
    江芷棠紧咬着嘴唇，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哽咽着说道：
    “我……我中了噬心蛊，命不久矣。”
    见她如此柔弱，柳小满的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疼惜之情。
    他紧紧握住江芷棠的手，想要给她传递一些力量和温暖。
    “别怕，我们会找到解药。相信我，一定能。”

 第47章 恩情

    听说，这个庭院，曾经是她娘亲，在胶州的住所时，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穿行在庭院的石径上，想象娘亲未出阁之前，也曾徜徉于此，欣赏着同样的美景。
    江芷棠感到既开心，又有些忧伤。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看见庭院随处可见的柳树，江芷棠默默地念出这句诗。
    “棠梨。”
    身后传来千帆大夫的声音。
    江芷棠收敛心神，转身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只见千帆大夫一脸歉意地走近，连声道歉，
    “抱歉，我医术浅薄，翻遍了古籍，却找不到噬心蛊的解除方法。”
    闻言，江芷棠心中如坠冰窖般寒冷，绝望地叹道：
    “我明白，您已经竭尽全力了。”
    紧接着，她咬紧牙关，拼命挤出一丝微笑，试图安慰站在身旁满脸落寞的千帆，轻声说道：
    “也许这就是命运，谁让我降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又有那样一个父亲呢？”
    听到这番话，千帆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但很快就被强烈的激动所取代，他紧紧握着拳头，声音颤抖地说：
    “不要气馁，肯定有办法能够化解困境的。”
    看着千帆如此关切的模样，江芷棠不禁心生疑惑，这种异常的关心，早在之前就让她有所察觉。
    此刻，她决定抓住这个机会，试探一下自己内心的猜测，于是故作镇定地问道：
    “千伯父，您和我娘，究竟是如何相识的呢？”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千帆显然措手不及，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显得有些慌乱无措。
    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说起与你娘的相识，那要追溯到十几年前了，那时正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甚至还差一点，被人一剑刺死，幸得你娘挺身而出，替我向那人求情，这才保住了我这条性命。”
    这段经历，江芷棠从未听娘亲说起过，甚至，都没提起过千帆这样一个人。
    但是，这一次的救命之恩，显然被千帆记挂了许多年，对叶茗的感恩戴德，也延续到她的女儿，江芷棠身上。
    “伤你的人，是谁？”
    江芷棠感到，这段经历也许不寻常，便继续追问。
    千帆显然不愿再提及，曾经的往事，便摇头回道：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棠梨，我会竭尽全力地帮你驱除噬心蛊，再给我一点时间。”
    就在江芷棠要转身离开时，千帆却又叫住她，几次欲言又止之后，他忍不住再次劝解，
    “小满，虽是个好孩子，可他是妖族，生存的环境又很特别，跟我们不一样。
    所以，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对他动心。”
    “为什么？”
    江芷棠的好奇心，彻底被吊起来了，她更想知道原因了。
    见她一副不问清楚，便不罢休的表情，千帆叹道：
    “妖跟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对于欲望的控制。”
    这个说法，江芷棠还是第一次听说。
    千帆续道：“无论是人，还是妖魔鬼怪，都会有欲望，也会被欲望驱使，去做很多事情。
    人，之所以为万物之长，就是我们会控制欲望，会用礼义廉耻去约束那些不切实际的欲望。
    可是妖魔不同，他们并不接受这套法则，崇尚实力，胜者为王。
    加上，他们的寿命很长，往往会做出许多，让我们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一点，江芷棠深有体会，无论是柳小满、绯妍、还有之前的蛇妖莲红，他们的行事，都无法用常理去推断。
    面对千帆的好意劝解，江芷棠坦然接受，同时，她又继续问道：
    “小满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关于柳清水的传言很多，但是却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形象。
    她其实也有些好奇，这位让娘亲念念不忘的大反派，在昔日旧交心中，是一个怎样的形象？

 第48章 清水

    看着江芷棠清澈的眼神，只见她的眼眸深邃如秋水，唇瓣如樱花般娇嫩，千帆竟然有片刻的失神。
    皆因他的心中，浮现的是江芷棠的娘亲，叶茗年轻时的模样。
    “你跟你娘，长得可真像。”千帆在心中，暗自叹道，
    “柳清水？难道你娘在你面前，没有提起过他吗？”
    仔细回忆了一番，江芷棠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关于柳清水的只言片语，发现只有寥寥数语。
    于是，她咬着嘴唇答道：
    “我娘曾说过，有一个人，用一天的时间，就学会了御风术，在之后的战斗中，无往不利。
    说的，应该就是他？”
    “那是他们一起参加群青大会时，经历过的事情，难怪她会一直铭刻在心。”千帆叹道。
    既然江芷棠主动问起此事，千帆似乎也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娓娓道来。
    “他是一个天才，顶尖的剑修。即使是在那个群星璀璨年代中，他也是最亮眼的一个。”
    千帆对于柳清水的评价颇高。
    凤柳楼江，是当年最风光无量的世家大族。
    柳清水，作为世家排名第二的柳家幼子，从小就生活在钟鸣鼎食的家庭，享受豪门身份带来的各种便利，站在云端俯视其他人。
    修真界中极为重视出身与师承来历，只因个人天赋固然重要，但是修行到一定境界后，如果想要突破，名师指导与家族的全力培养缺一不可。
    正所谓读万卷书 ，行万里路，都不如仙人指路。
    若是生长在世家大族中，再平庸的资质，天材地宝不计其数砸下去，也能跻身一流高手。
    如若不然，任凭是多么惊艳绝绝的少年，如果一无名师指导，二无神兵利器，三无法宝加持，四无仙丹进补，终生难以跻身一流。
    只能搓叹惋惜，光阴错付，白白浪费天赋。
    因此可以说，能够出生于顶级世家之中，从一开始就具备了，令他人艳羡万分的先天优势。
    想当年，年仅十六岁的他初次登上群青大会之时，他率领着自己的团队，一路过关斩将，成功地在众多世家子弟当中脱颖而出。
    最终在决赛之中力压凤桢，勇夺桂冠！
    据传闻所述，柳清水凭借其出色绝伦的发挥，以及俊俏非常的外表，深深打动了对手的凤桢之心。
    “既然他们彼此钟情，那又为何不干脆结为夫妻呢？”
    江芷棠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插话问道。
    但心中却不禁暗暗抱怨：这两人既已两情相悦，何必再来招惹其他无辜之人呢？
    惹得自己的爹娘不和，凑成一对怨偶，两看相厌多年。
    连带着他们的女儿，江芷棠自己，也深受其害。
    面对这种疑问，千帆叹道：
    “身为世家大族的子弟，既然享受了家族的资源福利，就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柳家家规，家主不允许娶世家女，而柳清水，正是柳家钦定的下一任家主。
    他跟凤桢的婚事，遭到了当时的家主，他的二哥，柳清尘的强烈反对。
    柳家，拥有最多的神兵利器，最强的战力。
    却在世家排名中，一直被家大业大，同盟者众多的凤家牢牢压制着，在第二名的位置上，坐了上百年。
    因此，每一个柳家子弟，都在为恢复家族荣光而奋斗，都以重回世家巅峰的位置为己任。
    柳清水，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听到这里，江芷棠更是怨气满满，
    “既然他家规不能娶，那么他干嘛要来招惹世家的女孩呢？”
    千帆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参加了一场比赛，居然会招惹来如此多的麻烦。”
    看到她沉默不语，千帆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开口说道。
    据传闻所讲，为了让他彻底放下对凤桢的执着念想，柳清尘毅然决然地将他囚禁于霜降峰之上，这一禁便是整整十年光阴。
    或许是由于长时间被困于牢笼之中，导致其意志力逐渐消磨殆尽；
    亦或是始终未能达成迎娶凤桢的心愿，使得他性格发生巨大转变。
    自从破关而出以后，他开始四处滋事挑衅，甚至妄图推翻那个掌控着驻颜丹炼制方法的济川学宫。
    “也许是他的屡屡挑衅行为，触怒了济川学宫的长老们。
    于是，在众人的联合施压下，柳清尘终于坐不住，传喻仙门百家，将柳清水从家族中除名。
    这一举动，更加地刺激到他敏感的内心，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到北川投靠了妖族。
    在他的唆使下，妖魔联合起来，在北川边界竖立一道界碑，凡是敢跨越此界碑者，杀无赦。 ”
    说到这里，千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对这位昔日的天才陨落，感到十分感慨。
    “那么，柳清水从此沦为妖道？所以，凤桢就此死心，接受了我父亲的追求吗？”
    江芷棠急忙问道，她急于想知道后来的事态发展。

 第49章 替身

    凝视着江芷棠急切的眼神，千帆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凤桢和你爹江宇文之间发生的事情，外界并不清楚。
    但是当年凤江两家宣布联姻的时候，确实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毕竟凤桢当时公布的三个选夫婿的条件，你爹可是一个都不满足啊。”
    江芷棠听到这里，十分好奇地追问道：“到底是哪三个条件呢？”
    千帆微微一笑，回答说：
    “首先要能打赢凤桢，其次容貌要出众，最后还要喜欢穿青灰色衣服。”
    说完这些话后，江芷棠简直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别的条件也就罢了，喜欢穿青灰色衣服，算是什么鬼要求？
    看着江芷棠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千帆立刻收敛起笑容，认真地解释道：
    “你们年轻的一辈，可能有所不知，柳家的子弟们，平日里穿的正是青灰色的衣裳。”
    “她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嘛！哪有人会提出这种条件啊？她怎么不直接再加一条，对方还必须得姓柳呢？”
    江芷棠愤愤不平地，为自己的父亲打抱不平。
    而且，在她看来，自己的父亲江宇文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可以说是一表人才。
    如果说他不符合容貌出众这条标准，那岂不是睁眼说瞎话？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就是妖族大军围困栖霞山，凤桢当众悔婚。”千帆续道。
    江芷棠当然知道，这是江家的奇耻大辱，也是她爹江宇文，对柳清水持有强烈恨意的原因。
    联想到柳小满的年龄，江芷棠心中充满愤恨，怒声说道：
    “凤桢和柳清水二人早已暗通款曲、珠胎暗结，并怀上了柳小满这个私生子！
    他们既然有如此行径，怎么可能不反悔婚约呢？
    难道还能真的将凤桢嫁入江家吗？”
    在江芷棠眼中，这无疑是柳清水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而自己的父亲，却不幸成为了这场阴谋中的牺牲品。
    话未说完，千帆惊愕不已，满脸狐疑地反问：
    “棠梨，难道你一直认为小满，是凤桢的孩子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
    江芷棠对于千帆的反应颇为诧异，“他那双眼睛，简直与凤桢如出一辙！”
    沉思片刻后，江芷棠继续说道：
    “而且此前在百草堂时，你不也曾说过，小满与他娘亲十分相像吗？”
    千帆呆立当场，许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怪不得你对待小满总是时而热情，时而冷漠，原来，竟是因为你误以为他是凤桢的骨肉。
    但事实并非如此，小满的生母名为音希，只不过容貌酷似凤大小姐而已。”
    此言一出，江芷棠心中顿时掀起千尺的风浪。
    如果千帆所说的是真实的，那么就得推翻自己前期所有的猜测。
    难道说柳清水对凤桢一片痴情，却始终无法得到回应，最终竟然选择退而求其次，迎娶了一个与凤桢容貌酷似之人作为自己的妻子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替身文学不成！
    “千伯父，此事当真如此？”江芷棠声音发颤地追问道。
    千帆深深叹息一声，回答道：
    “所言非虚，当年柳公子携着新婚妻子——亦即音希姑娘，光临鄙人的百草堂作客。
    恰巧那时传来了凤桢即将成婚的喜讯，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星夜兼程赶往现场。”
    “若是那时他已然迎娶小满的娘亲为妻，那又何必去搅扰凤桢与我爹爹的婚事呢？”
    江芷棠对于这般卑劣行为深感鄙夷。
    谈及往昔种种，千帆面露惋惜之色，缓缓言道：
    “只因当时他也是受害者，那音希姑娘，是妖族首领派遣来，乔装改扮成凤桢模样，潜伏于其左右，监视他的。”
    言及此处，他不禁沉入回忆之中，昔日柳清水携带音希初至胶州之际，脸上满溢着幸福喜悦的笑容，仿佛仍历历在目。
    说到这一步，整个事情的全貌呼之欲出，柳清水本与凤桢两情相悦，却因柳家的家规，而不能成婚。
    而另一边，妖族之王野心勃勃，企图涉足中原地区。
    于是乎，他精心策划并瞄准时机，巧妙地派遣一个容貌酷似凤桢的妖族女子——音希，蓄意安排她接近柳清水。
    正当柳清水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已成功跨越重重险阻，可以与心爱之人比翼齐飞、喜结连理之际，突如其来的噩耗却如晴天霹雳般袭来：
    凤桢即将成婚！
    刹那间，柳清水恍然大悟，原来一直陪伴在身旁的妻子，竟是由妖女伪装而成！
    愤怒与痛苦交织于心头，他毫不犹豫地踏上归途，心急火燎地赶回栖霞山，决心阻止这场荒谬的婚礼。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无情，此时此刻的柳清水早已被逐出柳家门庭，孤身一人，势单力薄。
    又怎能抗衡得了，凤家和江家联合起来的强大势力呢？
    走投无路之下，他毅然决然地选择投入妖族麾下。
    借助妖族庞大的军队力量，硬生生地破坏了这场婚姻大事，使得凤家和江家之间的关系彻底决裂。
    然而，这却使得他迎娶凤桢的美好愿景，化为了虚幻的泡影。
    而正因如此，柳清水也被推到了舆论的漩涡中心，成为了背叛仙门的确凿罪证。
    于是乎，他遭受了修仙世家们的联手围剿与追杀。
    从此之后，柳清水便再也没有涉足中原半步。
    “妖族，真是太可恶了，作恶多端，设下连环诡计，就把几大世家搅得人仰马翻。”
    江芷棠忍不住骂道。
    千帆用柔和的目光看向她，劝道：“并不是所有的妖，都是这样的，不能一棍子打死。
    可是，棠梨，你要记住，千万别对小满动心。”
    凝视着千帆，江芷棠沉默片刻，
    “可是，我有一事不明，就是关于柳清水的话本，已经尽数被毁，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关于他的往事的？”

 第50章 放逐

    “市面上，当然不会再有关于柳清水的话本流通。”
    千帆声音低沉地说道，仿佛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和感慨。
    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接着，千帆话锋一转：
    “不过，我也并非通过那些流传的话本，来了解他的事迹。”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像是要穿透时光的迷雾，回到过去的某个时刻。
    说到这里，他突然凝视着江芷棠，唇边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
    “棠梨，我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时，你眼中闪过的那丝诧异。
    当时，你是否对我和小满之间的关系有所怀疑呢？”
    江芷棠心中一震，她的确曾在初见千帆时感到一丝惊讶。
    因为她发现，千帆的容貌竟与柳小满有几分相似之处。
    然而，面对千帆的质问，她并没有直接回答。
    正当江芷棠思考如何回应时，千帆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开口道：
    “其实，我年轻时的相貌，与柳清水极为相像。
    为了能够更逼真地模仿他，我特地修习了柳家的朝露剑法。”
    说完，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回忆起往昔，千帆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怅惘。
    当年，他不惜付出巨大的努力，去模仿他的一切。
    而那份执着和专注，让他最终达到了一个近乎以假乱真的境界——甚至连江芷棠的母亲都难以分辨真假。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江芷棠耳边炸响。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望着千帆，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至此。
    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听到小满的娘亲长得跟凤桢一模一样，就已经够吃惊。
    这时千帆又亲口承认，自己能模仿柳清水。
    难不成千大夫也是妖族吗？
    当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江芷棠吓得立刻站起来，后退几步之后，才问道：
    “你也是妖吗？”
    千帆听后，脸色骤变，连忙摇头摆手，口中喃喃自语道：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妖族拥有漫长的寿命，他们的容颜永驻，青春不老。
    可您看看我，如今已是白发横生……”
    还未等江芷棠开口询问，千帆紧接着说道：
    “想当年啊，那场面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柳家突然对外宣称，说清水正在闭关修炼，同时封锁了所有相关消息。
    凤桢苦等良久，却始终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只言片语。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心中愈发焦急不安，开始担心起清水是否遭遇不测。
    于是，她不顾一切地派遣人手前往柳家探听情况，但每次得到的回复都如出一辙。
    柳公子专心致志于修行之道，对凡尘俗世毫无兴趣，自然也就无须，向凤家禀报任何事情。
    凤桢闻言怒火中烧，然而她与清水之间的恋情本就隐秘，一直以来都是私下往来。
    因此，她确实没有足够的理由，和资格去干预柳家内部事务。
    在万般无奈之下，凤桢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条妙计。
    经过一番苦苦寻觅，她终于找到了长相酷似柳清水的，千帆兄弟二人。
    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秘密特训后，凤桢让他们打着柳清水的旗号四处滋事生非，挑起诸多事端，引得众人怨声载道、愤恨不平。
    在经历了无数次无端的污蔑和陷害之后，各大家族忍无可忍，最终决定联合起来，一同登上霜降峰，要求柳清尘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谁知道，柳清尘的回复，更让众人感到此事蹊跷。
    因为，要拆穿这个阴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请出柳清水本人，让他跟众人对质，假冒之事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拆穿。
    可是，柳清尘竟然对着世家明言，他对幼弟疏于管教，以至于他出关之后，结交妖邪，素行不端，已经驱逐出家族。
    以后犯事，一概与柳家无关。
    这个消息，竟然变相地承认了，之前对着众世家子弟挑衅的人，就是柳清水本人无疑。
    一时间，柳清水就从人人推崇的修仙豪门的下一任家主，跌落尘埃到，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兄弟隙墙？”
    江芷棠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便是这个词，毕竟她也是出身于豪门望族，对于这种家族内部争权夺利的龌龊之事可谓是耳濡目染。
    千帆接着说道：
    “当得知柳清水被逐出家门的消息后，凤桢的心情异常复杂，既感到愤怒无比，又暗自欣喜若狂。
    她愤怒的是，柳家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地，与清水撇清关系。
    完全不顾及他的声誉清白，任由旁人把所有的罪责统统归咎到他一个人头上；
    而让她高兴的则是，尽管清水背上了遭家族驱逐的恶名，但好歹算是彻底摆脱了柳家的束缚，可以不再受那些繁文缛节的家规所限制。
    从此之后，便能无所顾虑地前往凤家提亲了。”
    听到这里，江芷棠不禁心生疑惑，追问道：
    “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什么不在此时索性直接走到一起呢？”
    望着眼前目光澄澈的江芷棠，千帆忍不住再次轻叹一声，缓缓回答道：
    “原因就在于你的娘亲。”
    “这怎么还有我娘的事？”江芷棠一听就着急了，厉声道。
    千帆苦笑道：“也与我有关。”
    叶家精通符灵操控，叶茗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整个叶家上下，只有她一人，可以操纵十二生肖符灵。
    而且，经过宿主本人同意，符灵还可以传导给指定的人。
    当年的群青大会上，叶茗就曾经把她的龙符灵，借给柳清水，在决赛中，杀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最终夺冠。
    于是，千帆哥俩，利用柳清水的身份招摇撞骗，品尝到修仙世家子弟身份带来的好处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叶茗的身上。

 第51章 柳叶

    他们打着如意算盘，冒用清水之名，找叶茗借出几只强大的符灵来傍身。
    然而令众人始料未及的是，叶茗居然对清水痴情一片。
    不仅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甚至每晚都会冒险溜出家门，悉心传授操纵符灵的技巧。
    在将近半个月的朝夕相处里，面对如此温婉动人、柔情似水的叶茗，千帆不禁怦然心动。
    他曾数度想要坦诚相告，向叶茗吐露实情——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毕竟，这是他平生头一回因自己的自私行为而深感羞耻。
    然而，每次当他面对满脸笑容如鲜花般绽放的叶茗时，那句坦白真相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始终难以启齿。
    最终，他只能选择继续顶着清水的名号，与叶茗卿卿我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千帆兄弟遭遇了一只修为高深莫测的狼妖袭击。
    那场激战异常惨烈，险些让他们连同符灵一起命丧狼口之下。
    “你居然胆敢骗我娘？”
    江芷棠的怒气值，直接拉满。
    千帆脸上写满了悔意，他双手握紧，又放松，神色黯然地说道：
    “我本意只是想借几只符灵，却把自己也陷了进去。
    可以说，在金陵城外，与狼妖恶斗的那一晚，成为我生命的转折点。”
    说着，他的思绪，又飘回到十几年前。
    月光下，他对峙的狼妖，身形高大，双目闪烁着幽绿的光芒，獠牙外露，显得异常凶猛。
    千帆紧握长剑，身形如风般穿梭。
    然而，狼妖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每一次的爪击都仿佛携带着狂风骤雨，让千帆感到力不从心。
    在一次对攻中，千帆不慎被狼妖的利爪划破了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感到一阵剧痛袭来，身形不由自主地踉跄了几步。
    狼妖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它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身形猛地扑向千帆。
    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他拼尽全力举起长剑，试图抵挡狼妖的攻击。
    然而，他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长剑在狼妖的利爪下瞬间崩碎。
    眼看狼妖的獠牙就要刺入千帆的咽喉，他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虎符灵突然爆发，拼尽所有的力气，将狼妖撞倒在地。
    与此同时，哥哥千殷趁机释放出强大的防御法阵，将两人与虎符灵，都圈禁起来。
    就在他们俩惶惶不可终日时，转机出现了。
    叶茗带着柳清水及时赶到，三两下就收拾了，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狼妖。
    这让千帆意识到，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顶尖的修仙世家子弟眼中，根本就不够看。
    于是，他第一次认真地考虑，要告别这种招摇撞骗的生活，重新开启新的人生。
    当时，柳清水正恶狠狠地盯着千帆兄弟，正打算要抓他们回去问罪，意外却发生了。
    本已奄奄一息的狼妖，拼着最后一口气，袭击了叶茗，导致叶茗重伤倒地，眼看就要不活了。
    见此情景，柳清水怒极，当即就要杀了他们兄弟俩，给叶茗报仇。
    千帆将当时的危急时刻，又再次描述了一遍，
    “当时，柳清水的剑已经举起来了，他杀意翻腾，眼露凶光，朗声问：
    你说，是不是要我杀了这两个人？”
    叶茗摇头否认，她说，
    “上善若水，答应我，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要轻易动杀机，得饶人处且饶人，好吗？”
    话音刚落，让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竟然是劝清水不要妄动杀念。
    就是这一句话，让柳清水放下了屠刀，放过了他们兄弟。
    千帆脸色凄惨地说道：
    “当时，鲜血流了一地，叶茗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们把最好的金创药，还有疗伤的灵药，全都拿出来，却无济于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生命随之流逝。”
    “然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江芷棠急忙追问，她知道娘亲现在平安无事，肯定是顺利地度过了那次的危机。
    但，她从来都不知道，娘亲竟然受过这么重的伤，已经达到了危及生命的程度。
    听到江芷棠再三追问，千帆这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泪如雨下地说道：
    “我以为她就要死了，一想到，我竟然骗了她这么久，感到内心有愧。
    相处时，我早已知道，她对柳清水的情意。
    正好，她最爱的柳公子就在眼前，于是，我想都没想，就将玉佩塞到她手里，并在她耳边轻声说，
    柳叶依依，永不分离。
    当时，一听到这句话，叶茗眼中竟然闪烁着喜悦的泪光，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一丝红晕。”
    这个消息，将江芷棠惊得不轻。
    难道娘亲之前让她戴着的玉佩，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送出来的？
    也难怪，为何娘亲那么笃定地说，只要注入灵力，定会有人施以援手。
    “可，这算什么？”
    江芷棠愤恨不已，对千帆投去想要杀人的目光。
    千帆低下头，懊恼地说：“要是早知道，韩神医会及时出手，挽救她的生命，我自然不会那么做。
    可是，悔之晚矣。”
    长叹一声后，他续道：“韩神医医术高超，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但是叶茗伤势太重，需要用到一株灵药，龙栖草。
    韩家存货不多，柳清水为了请韩神医放心救治，便允诺，会亲自去北川，采摘灵药，如数奉还。
    北川之行，让他一脚踏入了妖族的领地，从此终日与妖为伍，再也与凤桢无缘。”
    另一面，经过韩神医的全力救治，叶茗完全康复，却还一直滞留在胶州，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柳清水的回归。
    可是，柳清水不曾许下这个诺言，自然不会遵守。
    而千帆，却也没有立场去解释这一误会，只得在她居住的庭院旁边开设百草堂，一面悬壶济世，一面默默守护在她的身旁。

 第52章 妙计

    直到那一天，柳清水携着新婚妻子——那个伪装成凤桢的妖女音希，不经意间来到了胶州。
    这个突如其来的访客，毫不留情地刺破了，所有美好的幻象。
    自那时起，叶茗便深陷于无尽的自我怀疑之中。
    毕竟，明明是她最先邂逅了清水，他们曾经并肩作战，一同赢得了那场激烈赛事的桂冠。
    然而，命运弄人，最终清水却对凤桢一见倾心，不惜放弃一切，也要与她携手相伴。
    在千帆缓缓道来的故事里，每个人似乎都置身于，那种苦苦追寻，却始终无法如愿以偿的困境之中。
    江芷棠全程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关于她父母和上一代人错综复杂的情仇恩怨。
    听完后，她不禁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尽管千帆语重心长地劝告，告诫她切勿对柳小满心生情愫，但要做到这一点又谈何容易？
    当那位面带春风、嘴角挂着灿烂笑容的少年，笑意盈盈地凝视着自己时；
    或是目睹他飞奔而来，奋勇击退凶残的蛇妖，成功解救出被蛇妖莲红擒获、生死攸关的自己时；
    还有，他催动御风术，吹落一树樱花，为她营造了一个令人迷醉的落英缤纷的樱花世界时；
    种种场景，怎么不让江芷棠心动不已？
    尽管他们之间也曾有争执，可是闭上双眼，柳小满那对璀璨如星的眼眸，微微弯曲成月牙状，似乎就近在眼前。
    恰似一缕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平静的湖面，荡漾起圈圈旖旎涟漪，令人不由得心花怒放。
    然而，柳小满那身蕴含着半数妖族血脉，以及身为大反派之子这个事实。
    宛如一道高耸而坚固的屏障，硬生生地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
    不仅如此，江芷棠自身与楼凌云所缔结的婚约，以及体内潜藏的噬心蛊。
    更如同两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些棘手难题都亟待她迅速找到解决之法。
    “棠梨，莫要惊慌失措，关于如何化解你体内噬心蛊一事，我心中已有计较。”
    千帆那温润如水的嗓音，仿佛具有某种神奇魔力一般，将沉浸于苦思冥想中的江芷棠，猛地拉回到现实世界当中。
    江芷棠如醍醐灌顶般回过神来，连忙追问道：
    “究竟有什么妙计？”
    “倘若令尊所言非虚，普天之下，唯有楼凌云才持有解蛊良药，那我们不妨，径直前往楼府登门索取即可。”
    千帆眼神坚毅果敢，显然已拿定主意。
    “楼家？岂会轻而易举便将解药拱手相让？”
    江芷棠不禁心生疑虑，实在难以想象事情竟能如此顺利。
    要知道，当初父亲之所以对她施以这般恶毒的蛊术，其目的无非是想迫使她顺从地嫁入楼家。
    如今想要让楼凌云心甘情愿交出解药，简直比登天还难！
    千帆柔声道：“我们直接去讨要，楼家肯定不给。
    不过，倘若是一个令楼凌云忌惮的人上门去要，且许下一些好处，那就并非难事。”
    能让眼高于顶的楼凌云，放在眼里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凤桢肯定算一个，可是，现在已经得知柳小满并非是她的儿子。
    说起来，那可是冒充她的妖女所生之子啊，如果这层身份被凤桢知晓了，不一剑将他们斩杀就已经算是万幸了，又怎会出手相助呢？
    眼见着她沉默不言，千帆索性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柳清水，必定算其中一人。”
    “小满的父亲？”对于这个回答，江芷棠倒是并未感到太过惊讶。
    然而，这位曾经令仙门百家闻风丧胆、人人喊打的头号大反派，是否真的会为了儿子的意中人，不惜重新出山，冒着巨大风险前往楼家索要解药呢？
    对此，江芷棠不禁心生疑虑。
    千帆连忙解释道：“确切地说，应该是利用柳清水的身份行事。”
    话音刚落，聪慧过人的江芷棠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千帆竟是打算故技重施，假扮成柳清水前去楼家讨药，如此一来，确实称得上是一条妙计。
    毕竟，当那位销声匿迹多时的大反派突然现身时，楼凌云恐怕也得斟酌一番利弊，说不定最终会同意交出解药。
    “会不会太危险？”
    江芷棠压住心中的狂跳，试图提醒这其中蕴含的风险。
    见到她关切的神情，千帆心中一宽，柔声道：
    “不是我一个人去，小满还有绯妍会一直陪在我身旁，我们已经商议好了。
    话虽如此，可江芷棠还是不放心，继续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柳伯父可以出面，岂不是更好？你们也都不用冒险了。”
    千帆轻叹一声，“清水他远在天边，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替你把脉时，发现你身上的蛊毒，现在还是蛰伏的状态。
    不过，不出一个月，就会萌芽，届时，就会侵蚀你的心智，所以宜早不宜迟。”
    “千伯父，如果你要用柳清水的身份出现……”
    江芷棠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那么，你就得放弃胶州的一切了。”
    凝视着江芷棠那如花的脸庞，千帆微笑着回道：
    “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只是一直放不下，居住在此的一方百姓，迟迟下不了决心罢了。”
    说着，他将目光移向天边，语气轻松地续道：
    “不过，收到清水的来信，他帮我找到一个，更需要我的医术的地方。”
    放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地盘，转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谈何容易，江芷棠心知，这些话，不过是千帆说出来，让她宽心的。
    可是，她却无从劝起。
    千帆续道：“棠梨，说来也许你不相信，自从那天，我回家遍寻不到你的踪影。
    事后，得知是江宇文把你带走时，我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顿了一下，他痛心疾首地续道：
    “人心都是肉长得，他怎么下得了手？给你种下这么恶毒的蛊？”

 第53章 移形

    就在两人还在交谈时，阿发忽然来报，“千大夫，情况不妙，我们好像被人包围了。”
    闻言，江芷棠大吃一惊，心道，难道是江家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杀了一个回马枪？
    这可如何是好？她们还没来得及逃离胶州，反倒被人包了饺子，困在这里。
    千帆倒还沉得住气，问道：
    “小满，可有说什么吗？”
    “柳公子说，冷家几个子弟，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要是我们不管不顾，直接逃了，就怕敌人不知他们在此，误伤了他们。”
    阿发回道。
    “走，我们去看看。”
    千帆边说边抬脚向里屋走去。
    尚未走到近处，柳小满和绯妍便迎了过来，直截了当地说道：
    “已经探查过了，来者是韩家人。”
    “韩家人？”
    千帆眉头一皱，暗自思忖道，“他们怎会寻至此处？”
    正在疑惑间，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屋里的人听好了，识相的话就赶紧出来投降！如若不然，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声音震耳欲聋，气势汹汹。
    然而，绯妍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冷冽寒光，但那张娇媚动人的脸庞却又显得风情万种。
    只见她轻声细语地道：
    “哼，好大的口气！姑奶奶倒是想瞧瞧，他们究竟有些什么能耐！”
    话音未落，她作势就要朝外冲去。
    千帆见状，急忙伸手将她拉住，焦急地劝道：
    “切莫冲动！事到如今，咱们应当冷静下来，好好琢磨一下应对之策才是。”
    一旁的江芷棠也随声附和道：“是啊，绯妍姐姐，敌方人数众多且来势汹汹。
    我们这边还有几个病号，若强行与之对抗，恐怕不利。”
    绯妍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柳小满身上，问道：
    “小满，依你之见，眼下该当如何是好呢？”
    见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沉吟片刻后，柳小满说出想法，
    “千大夫，你站在安全的位置，去跟他们交涉一下，就说冷家子弟在此养伤，行动不便，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千帆一口答应下来。
    接着，柳小满又对绯妍说，“传送通道已经被捣毁，你再探查一下，附近可有水源？”
    然后对阿发说道：“你去把冷家子弟唤醒，简易告知他们，目前的处境。”
    三人离开后，眼前只剩下一脸严肃的江芷棠，柳小满扬起一丝微笑，
    “棠梨，接下来，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此言一出，让江芷棠心中一紧，连忙问道：
    “什么任务？”
    在柔和的月光下，她的眼神犹如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从江芷棠将手指，不停卷曲又放下的小动作中，柳小满读懂了她的不安。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充满调皮与机敏的弧度，却用十分正经的语气说道：
    “现在，我们被韩家围困在此。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要是被抓了就麻烦了。”
    甚少听到他这么一本正经，江芷棠心中打鼓，急忙问道：
    “那么我可以做点什么？”
    “笑一笑。”
    柳小满柔声道。
    什么？江芷棠感到自己的耳朵里，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字眼，只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小满。
    柳小满笑容绽放开来，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更增添了几分可爱与活力。
    他又着重地说道：
    “棠梨，你的任务，就是展现出你美丽的笑容。”
    说着，他还用手轻触着江芷棠的眉心，柔声细语地说道：
    “别总是皱眉，有我在，天塌下来，我都替你挡着。”
    闻言，江芷棠感到，就像是一阵春风拂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说话间，三人已经完成各自的任务，分别回来复命。
    柳小满收起笑容，朗声道：
    “我们犯不着，跟韩家翻脸。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话音未落，他抬起右手，掌心中跳动着一小撮火焰，只见他轻轻一挥手，火星落在一株桃花树下，瞬间便蹦成一团熊熊的烈火。
    紧接着，柳小满又催动御风术，风助火势，静寂无声的庭院中，瞬间掀起了一场奇异的火焰龙卷风。
    火龙的周围，热浪滚滚，空气仿佛都被扭曲了。
    周围的草木在这股巨大的热量面前迅速枯萎，化作灰烬，被火龙无情地吞噬。
    火龙所到之处，一片焦土，只留下火焰的印记。
    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浪，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使人感觉如同置身于火炉之中。
    热浪之中夹杂着火星和灰烬，它们在空中飘舞，像是无数红色的萤火虫在黑暗中闪烁。
    眼睁睁地看着，无数美轮美奂的樱花树，在火焰中毁于一旦，江芷棠不禁落下了悲伤的泪水。
    毕竟，这是她娘亲曾经居住过的庭院。
    柳小满将她轻拥在怀，柔声安抚道：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些花，等我们到新的落脚点，再重新种上就是。”
    “可是，重新种上的，也都不是它们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美好事物，在眼前消失，江芷棠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怅惘与哀伤。
    那种感觉，就像是手中紧握的珍宝突然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再也无法挽回。
    柳小满不能理解这种感情，知道多说无益。
    而且，此时此刻的情景，也容不得他们俩继续拉扯。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法宝，移形珠，将几人瞬间转移到了胶州城中，另一处落脚地。
    狡兔三窟，看来柳小满在胶州布置了多处房产，借助移形珠的力量，可以从容在城市之间穿梭。
    “既然可以瞬间移动，为什么一定要毁掉那座庭院呢？”
    江芷棠忍不住问道。
    柳小满思索片刻，回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如果真的喜欢，等风头过去了，我再与你重建便是了。”
    听到他说得不痛不痒，似乎在他的眼中，那就是一座再寻常不过的庭院，江芷棠心中一酸，
    “那可是我娘亲居住过的地方。”
    柳小满无奈地解释，
    “我知道，你对那座庭院有感情，可是，我们现在不是在游山玩水。
    来追踪的人马，有江家、楼家、现在又加上韩、冷两家。
    你可知道，留下那座庭院，如果被他们找到什么物件，再用追踪术追击，我们会面临什么？”

 第54章 星火

    江芷棠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不知其用意。
    柳小满伸出手轻轻拨开江芷棠脸颊上的发丝，声音温柔地说：
    “对不起，刚才我说话的语气太重了。不过现在的情况紧急，我们不能犯任何错误。”
    说完，他拉着江芷棠坐在一棵槐树下的石凳上，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我有一个姐姐，实际上她是我父亲好朋友的女儿。”
    江芷棠安静地等待他继续讲述下去。
    “她本来在北川出生、成长。
    然而，就在她十五岁那一年，跟随父母来到中原探望亲戚，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遭到了别人的阴谋算计。
    最终，一家六口人中，只有她一个人成功逃回了北川。”
    听到这里，江芷棠心里大概已经猜出了，柳小满所说的这位姐姐的身份，但还不敢完全确定，于是急忙追问道：
    “那其他人呢？”
    柳小满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尽数被杀，包括她年仅五个月的亲弟弟，也没有被放过。”
    沉吟半晌，江芷棠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说的，是孟星火一家吗？”
    孟星火，宣城孟家的子弟，柳清水的队友。
    在传闻中，是一个甘于做妖族走狗，背叛家族的家伙。
    他在一次任务失败后，为了逃避家族惩罚，就一直躲在北川，接受妖族庇护。
    可孟家人，根本无从得知，自己苦苦追寻多年之人，早已逃离藏匿于妖族聚居之地。
    相反，他们年复一年地耗费大量人力与财力，前往北川探寻其下落，但始终无果。
    然而，命运弄人，当孟星火携妻女堂而皇之地现身宣城时，孟家人如梦初醒。
    原来这个背信弃义、叛离家族者不仅没死，甚至还迎娶了狐妖作为妻子！
    面对如此严重损害家族利益的叛徒行径，孟家岂会善罢甘休？
    于是毫不犹豫地派遣专人，前去捉拿孟星火，定要让他接受族规严惩，以儆效尤！
    可谁曾想，孟星火竟拼死抵抗，重伤孟家家主后，便携妻儿及母亲仓皇逃往北川。
    怒不可遏的孟家人开出巨额悬赏金，誓言必将孟星火全家缉拿归案。
    只可惜事与愿违，前去追击之人一时疏忽大意竟然失手错杀了孟星火一家老小。
    直至今日，江芷棠方才惊悉，孟家尚有一女侥幸逃脱虎口，并由柳清水抚养成人。
    柳小满看向她的目光中，带有一丝哀伤，
    “我姐姐，每年的中秋，总会出门几天，从来不告诉我们，去了哪里。
    我娘说，她是思念自己的家人了，让我们不要去打扰。
    在我来中原之前，姐姐郑重地叮嘱过，无论去到哪里，一定要把居住过的地方毁掉，不能给人留下可以使用追踪术的物件。”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过，柳小满心中吃惊，连忙把江芷棠护在身后。
    只见一名身材高大，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近，脸上带着一丝讥笑，
    “毁掉一座小小的庭院，就可以逃避追捕了吗？”
    “韩腾？”
    看清来人的长相后，江芷棠不禁脱口而出。
    来人正是韩腾，他眼中的笑意，犹如寒冰，他将目光移向柳小满，仰着下巴说道，
    “你们竟敢到胶州来杀人放火？
    谁借你的胆子？也太不把韩某人放在眼里了。”
    竟然能这么快追击到这里？柳小满心念一转，便想通了关键。
    胶州是韩家的地盘，韩腾应该是让手底下的人，仔细盘查了一下所有的客栈，以及近期租房买房的记录，发现了端倪。
    他淡淡地笑道：“久闻韩公子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听着柳小满好不走心的恭维，韩腾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其他人呢？叫出来，跟我走一趟。”
    “韩公子，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啊？”
    柳小满面上带笑，暗地里却悄悄给江芷棠使眼色，让她不要着急。
    “少废话！”
    韩腾面色一冷，
    “孤岛上的盗贼，是你们杀的？掳走受伤的冷家子弟，是你们做得？”
    “怎么可能”
    江芷棠刚想开口辩驳，就被柳小满出声打断。
    “韩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柳小满一边说着，一边拍手大笑。
    他挑衅的举动，成功的激怒了韩腾，只见他用力地握着离火剑，手指都有些泛白，透露出他内心的愤怒。
    见到柳小满，在韩腾出离愤怒的边缘疯狂试探，江芷棠心急如焚，不停地给他打眼色示意。
    可是，他却浑然不觉，依旧笑吟吟地说道：
    “我义父说过，你不但记性不好，眼神也不行，说得果然没错。”
    话音未落，韩腾宝剑已经出鞘。
    离火剑，剑如其名，剑身上缠上一道火焰，随着韩腾的挥舞，剑身上的火焰便会随之舞动，仿佛有无数条火龙在剑身上盘旋。
    然而，柳小满身形敏捷地一闪而过，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这一幕让江芷棠惊恐万分，心跳加速，几乎就要忍不住出声求饶。
    就在这时，只见柳小满的掌心突然多出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
    起初，它宛如一根细长的银丝，在漆黑的夜空中闪耀着凛冽的寒光。
    当二人交锋之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硬生生撕裂开来，形成无数道细密狭长的裂痕。
    熊熊燃烧的炽热火焰与凌厉无比的闪电相互交织纠缠，迸发出惊天动地的强大能量。
    双方实力不分伯仲，难分胜负啊！
    真不知道他们还要厮杀多久才能决出高下呢？

 第55章 强敌

    就在她忧心忡忡之际，柳小满突然后退几步，蹿到她身边，伸手一推，将她推出一丈开外，同时大喊：
    “绯妍，保护她！”
    几道绿藤，像灵蛇一般游动过来，往江芷棠身上一缠，她就有如腾云驾雾一般，向外飞去。
    韩腾见状，心中一惊，连忙抬腿想要追赶上去。
    就在这时，只见柳小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紧接着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飞速拦住了他的去路。
    “韩公子，你的对手可是我。”
    柳小满轻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意。
    面对柳小满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韩腾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怒火。
    他的双眼瞪得浑圆，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额头上的青筋更是根根暴起，清晰可见。
    “你究竟是什么人?”
    韩腾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
    自从拜入柳清水门下后，他的修行速度可谓是突飞猛进，虽不敢说已经达到了一日千里的程度，但也绝对称得上是进步神速。
    再加上后来得到那把离火剑，更是让他如虎添翼，实力大增。
    在此之前，他几乎从未遇到过能够与自己一战之人，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正因如此，那些修仙世家中人才会将他吹捧为继柳清水、孟星火以及楼凌云之后，排名第四的剑道高手。
    就连江芷棠的父亲，江宇文这样的人物，也要屈居于他的身后。
    然而就在今夜，韩腾竟然遭遇如此强敌！
    眼前的年轻人，身手矫健且赤手空拳，但仅凭那操控雷电之术，便能和手持利刃、身经百战的自己打得难解难分，实在令韩腾心中愤恨不已。
    原本按照计划，韩腾准备将这些人活捉回去严刑拷打一番，逼问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后再做定夺。
    正因如此，韩腾并未使出全力，而是一直留有余地，否则以他的实力，早就可以轻易取对方性命。
    不过经过短暂思考之后，韩腾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对手身形飘忽不定如同幽灵一般，出招更是诡异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而自己居然渐渐难以遏制住此人攻势，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这小子，真有可能成功逃脱束缚！
    想到此处，韩腾不再犹豫，迅速挽起一朵绚丽的剑花，朝着柳小满左臂狠狠刺去。
    正是威震江湖，赫赫有名“朝露剑法”其中一式！
    眼见韩腾突然发难，柳小满口中发出一声惊呼，本应向右躲闪，才能避开锋芒，同时也会落入韩腾早已设好的凌厉杀招；
    谁知，柳小满却做出惊人之举，俯身弯腰，径直朝韩腾怀中冲撞而来。这一下，大大出乎于韩腾的意料之外，总算他反应迅速，当即持剑横挡。
    只听柳小满轻笑一声，手中的闪电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朝离火剑缠绕而去。
    银线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刹那间，让韩腾眼前一片白茫茫，几乎无法睁开双眼。
    紧接着，他感觉到握住剑柄的手掌，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仿佛被一道凌厉的闪电击中一般。
    手一松，那把宝剑竟然就这样脱离了掌控。
    正当韩腾意识到情况不妙，准备纵身跃起，夺回离火剑的时候，一阵猛烈的狂风突然席卷而过。
    他猝不及防，向前猛扑过去，但最终还是扑了个空。
    待他定睛细看时，惊讶地发现离火剑不知何时，已落入了柳小满的手中。
    韩腾气得七窍生烟，毫不犹豫地赤手空拳向柳小满冲去。
    然而，面对韩腾的攻势，柳小满灵活地左右躲闪，丝毫没有与他正面交锋的意思。
    与此同时，他还面带微笑地说：
    “我早已久仰离火剑的威名，今日有幸得见，果真不同凡响啊！”
    眼看着自己连柳小满的衣袂都碰不到，韩腾心中暗自思忖：
    看来这小子刚才并未使出全部实力，而且此刻自己又失去了武器，双方的实力差距愈发明显。
    想到这里，韩腾不得不停下脚步，眼中闪烁着凶光，怒喝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韩世兄，我无意冒犯，如果之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不要见怪。”
    柳小满柔声回道。
    见到韩腾仍然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柳小满便将离火剑随手抛还给他，再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就把韩腾整不会了，他接过离火剑，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被掉包，便冷冷地回道：
    “阁下本领在我之上，但是，想要轻易离开胶州，怕是不容易。”
    闻言，柳小满微微一笑，
    “我们中间有些误会，一会给你解释。方才我是故意激怒你的，本意，只是想跟你切磋一下。”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到四周火光骤然亮起，犹如白昼一般。
    江芷棠、千帆等人，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推到了身前。
    见状，柳小满面色一沉，语含怒气地问道：
    “你想怎么样？”
    韩腾冷笑道：
    “敢跑到胶州来闹事，要是让你们全身而退，我韩家就没脸妄称世家第五了。”
    听他这么说，柳小满反而笑了，朗声道：
    “柳家已经不在了，韩家不应该是第四吗？凤楼江韩。”
    可这句话，竟让韩腾更加愤懑，他大声嚷道：
    “胡说八道，谁敢说柳家不在了？
    只要有我在一天，有柳家的朝露剑法流传的一天，柳家就永远是世家第二，谁也别想越过柳家去”
    说着，他又瞪了江芷棠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江家，或是楼家，也不行，想都别想。”
    听他感情真挚，说话中不含半分虚伪，柳小满心中一暖，纳头便拜，连声道：
    “韩大哥，你是我大哥，刚才是我鲁莽，说话得罪你了，我向你道歉。”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韩腾摸不着头脑，转头对着手下问道：“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第56章 离火

    见他满脸疑惑，柳小满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韩世兄，再给你个提示。离火剑，是我义父所赠。”
    听闻此言，韩腾恍然大悟，不禁面露喜色，大声问道：
    “我师弟，竟然是你义父？”
    然而，他转念一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又收起笑容，质疑道：
    “你莫不是在骗我？我师弟不过才三十岁左右，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柳小满忍不住大笑起来，调侃道：
    “要不，你凑近一点，看看我长得像谁？”
    见他行为怪异，韩腾心中生出疑虑，担心其中有诈，于是没好气地骂道：
    “老子可不好那口，管你长得像谁。”
    话音刚落，柳小满再也憋不住了，咧开嘴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直接捶胸顿足，都快直不起腰来。
    韩腾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看到这个少年如此古怪的举动，感到十分困惑，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笑，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怒气，就要发作。
    站在一旁的韩祈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拉住，然后仔细端详起柳小满，开口问道：
    “莫非，你是柳家子弟？”
    “不错。”
    柳小满扬起眉毛，笑着回应。
    一猜就中，韩祈面露喜色，但他刚想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却被韩腾厉声打断。
    “不可能！柳家子弟，怎么不使剑？反而用雷电之法。”
    韩腾一脸狐疑，他死死地盯着柳小满，眼中满是戒备与敌意。
    闻声，柳小满收起笑容，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我爹说过，我杀孽太重，目前不适合用剑，得先在中原磨练一下性子。”
    “你爹又是谁？”
    见到柳小满越扯越多，韩腾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动了杀机。
    眼看着两人话不投机，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江芷棠在一旁心急如焚，她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便大声喊道：
    “他爹就是柳清水。”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在场众人皆惊。
    只因，这个名字，实在太过响亮，也太容易拉仇恨了。
    韩腾三步并作两步，身形一闪，便急速蹿到了柳小满眼前。
    他瞪大了如铜铃一般得双眼，把柳小满从头到脚都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仿佛要将他看穿似的。
    反观柳小满，双手抱在前胸，身体微微前倾，唇边扬起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
    “你跟你爹，长得可真像。”
    来回扫视几遍后，韩腾终于确认，喃喃自语。
    忽然，他又拍掌大笑起来，
    “难怪师弟总说我眼神不好，跟你打了那么久，竟然没认出来。”
    从韩腾爽朗的笑声中，众人都听出了他心底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只见他握了一下双拳，思索一番后，才兴奋地说道：
    “你是小满？”
    “在下柳小满，拜见韩师兄。”
    一边说，柳小满便屈膝拜倒，认认真真地给韩腾行了一个大礼。
    原因无他，韩腾是他爹唯一的弟子。
    而且，即使他爹离开中原这么多年，也一直保持弟子的谦恭，竭尽所能地维护他爹柳清水的名誉。
    见柳小满忽然变得这么乖巧，韩腾又惊又喜，连忙扶起来，
    “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他还比划了一下，笑道：
    “上次见面时，你还是个婴儿，需要人抱在怀里，转眼之间，竟然长这么大了。”
    柳小满也十分感慨，
    “是的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你们两人要叙旧，可否先放了我们？”
    江芷棠出言提醒。她和千帆，被捆绑了许久，感到浑身不适。
    闻言，韩腾如梦初醒一般，下令道：
    “快松绑，然后摆上一桌，我跟小满好好叙叙。”
    就在江芷棠以为事情已经了结，可以松一口气时，意外又发生了。
    只听有韩家子弟忙忙慌慌地来报，
    “宗主，大事不好，听闻我们拿住了掳走冷家子弟的凶手，冷家、江家、叶家已经派人来过问，大队人马已经赶在路上了。
    韩腾眼睛精光一闪，沉声道：
    “去回了他们，胶州的事情，轮不到他们来过问。”
    那韩家子弟得令后，便要出去打发那三家人马，却被柳小满拦住，
    “韩师兄，可否听我一言？”
    见他语气真诚，神色如常，韩腾也不禁好奇，他到底想说什么。
    只听柳小满不紧不慢地，把如何遇到驱魔骗子，如何取得瞬间移动的法宝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
    “孤岛上的血案，与我无关，掳走冷家人，不过是为了追踪驱魔人的踪迹，取得移形珠罢了。”
    柳小满淡淡地说道。
    就在他叙述事件发生经过时，又一名韩家子弟来报，
    “三家人马齐聚在外，已经派人来通传，请求一起加入围剿任务。”
    听完所有的一切，韩腾沉吟道：
    “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出去，跟他们说清楚，把误会解开就是。”
    但是又一次被柳小满拦下，
    “韩师兄，我来中原之前，我爹就嘱咐过，千万别给你添麻烦。
    所以，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继续保持置身事外即可。”
    闻言，韩腾满脸的横肉一抖，语气凶横地说道：
    “在别的地方就算了，胶州这一块，要是还能让人骑到我头上拉屎，就妄称世家了。”
    这话一说出口，韩家子弟也纷纷附和，
    “不错，别说是误会，就算真的都是柳公子干的，咱们也不怕。”
    柳小满听闻此言，不禁哭笑不得，赶忙出言劝阻道：
    “韩师兄啊，我爹爹让我前来中原之地，乃是想让我历经磨练、增长见闻，可不是让我四处树敌、招惹仇恨的呀！
    您就高抬贵手，放兄弟一马。中原如此广袤无垠，我都还未曾游玩尽兴呢。”
    韩腾见他言辞恳切，态度真诚，语气也随之缓和了下来，高声询问道：
    “既然如此，那依你所见，应当如何处置此事才最为妥当呢？”
    柳小满并未直接回答韩腾的问题，反而微微一笑，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本陈旧的秘籍，轻轻地塞进韩腾的手中。
    缓声说道：“此乃乾元功的下册，是我爹爹托我转交给你的。”
    紧接着，他又转头看向江芷棠，开口吩咐道：
    “棠梨，将火灵珠交予韩师兄。”

 第57章 添乱

    眨眼间便有两件稀世珍宝递至眼前，韩腾不由得一脸茫然，显然尚未回过神来。
    见到韩腾这般模样，柳小满轻笑一声，解释道：
    “离火剑的威力固然强大无匹，但其火焰攻击极为损耗自身灵力，无法持久作战。
    若能将火灵珠镶嵌于剑身之中，并辅以乾元功一同施展，便可有效避免这一弊端。”
    听他这么说，韩腾立刻明白，这是他师父柳清水送给他的。
    想当年，正是师父慧眼识珠，因材施教，才让他一跃成为顶尖的剑修。
    他本就是极重感情的人，见到相貌肖似师父的柳小满，又望着眼前这两件沉甸甸的礼物，不由得感慨万千。
    朗声道：“小满，你说怎么办，我们韩家上下，都听你的安排。”
    得到韩腾的允诺后，柳小满哈哈大笑起来：
    “那我就先谢过韩师兄！不过嘛，希望等会儿师兄可别怪罪小弟。”
    话音尚未落下，原本平静的地面突然间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刹那间，地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大手掌硬生生地撕开一样，出现了一条狭长而深邃的裂缝。
    毫无防备的韩家子弟们，瞬间全部掉进了这无底深渊般的裂缝里。
    一股寒冷刺骨的阴风从裂缝中呼啸而出，伴随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
    此时此刻，韩腾的身体有一半已经被卡在了裂缝之中，他愤怒得哇哇乱叫。
    相比之下，柳小满、千帆、江芷棠和阿发四人却是毫发无损。
    看到他们安然无恙，韩腾本想出言安慰几句，结果却被站在一旁的韩祈拦住道：
    “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这一切都是他捣的鬼！”
    “什么？”
    韩腾瞪了双眼，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柳小满却俯下身，半蹲在韩腾面前，柔声道：
    “韩师兄，我没兴趣跟那些世家子弟打交道。
    东西交给你，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就此别过。”
    说完，他收起地裂鼎，掏出移行珠，当着众人的面撕开时空裂缝，带着江芷棠等人，一头钻了进去。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还有气得哇哇大叫，愤怒不已的韩腾。
    银色的光芒穿透薄云，洒在宁静的大地上。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韩腾不是你师兄吗？”
    江芷棠一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心中仍然有些戚戚然，忍不住向柳小满满问道。
    柳小满一脸无所谓地回答道：
    “正因为他是我师兄，所以我才不能给他添乱啊。”
    这是什么逻辑？把人埋半截到地底，只留两个膀子在外面，这叫不给人添麻烦？
    一旁的千帆却看得很清楚，柔声说道：
    “江、叶、冷三家人马，虽说目的各不相同，但他们撞见我们在一起，确实会带来很多麻烦。
    小满这样做是对的，如果我们真的去跟他们认真解释，那就等于是把韩家也牵扯进来了。
    毕竟，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在意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江芷棠转念一想，的确如此。
    但是，仍然不甘愿地说道：
    “你也可以提前知会韩腾一声，省得他误会。”
    闻言，柳小满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犹如春风拂面。
    只听他柔声道：
    “棠梨，他可是我爹唯一的弟子，要是他也看不透这一点，那么，我干嘛大老远地，上赶着来送礼？”
    江芷棠一时语塞，却又恨得牙痒痒地继续追问，
    “接下来，我们去干嘛？“
    “放烟花。”
    柳小满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能不能不要打哑谜，直接说？”江芷棠气急败坏地喝道。
    话音未落，只见天边一朵烟花冉冉升起，清脆的爆鸣划破寂静。
    那光芒耀眼夺目，犹如千万颗星辰同时闪烁，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柳小满转过头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会心一笑，
    “走，我们循着这个方向去。”
    还没等江芷棠回过神来，一行人已经瞬间移动到了海边。
    “柳大哥。”杂耍团中的招娣，带着一群小伙伴，喜极而泣地飞奔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江芷棠不解。
    柳小满便耐心解释道，招娣她们，都是孤儿，年纪又小，在杂耍团中，只能跑跑腿，或是翻跟斗，常常食不果腹，甚是可怜。
    于是，就跟她们约定，以烟花为号，带她们一起离开。
    吵吵嚷嚷、叽叽喳喳的一群小孩子，把千帆的头都吵疼了。
    他皱着眉头说道：
    “小满，你做事怎么欠考虑？带着这帮孩子，太引人注目，还怎么去楼家？”
    柳小满收起笑容，沉声道：
    “绯妍逃走了，计划有变，我们得先回去找帮手。”
    听他这么一说，江芷棠才发现，妖女绯妍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急道：
    “她去哪了？”
    在遇到韩腾时，小满曾让她悉心保护江芷棠。
    可是转眼间，江芷棠一行人，就被五花大绑地送到了小满眼前，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绯妍叛变了。
    如果再依照前期的计划，冒充柳清水去楼家讨要解药，那岂不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她会去哪，不用猜也知道，不是楼家就是叶家。”
    柳小满语气轻松至极，丝毫没有大麻烦即将找上门的样子。
    千帆略微思索，便说出了自己的答案，然后抬眼问道：
    “她是不是跟你父亲有仇？”
    “她也配？”
    柳小满嗤笑一声，满脸都是不屑。
    听见计划有变，江芷棠心跳瞬间漏了半拍，急忙问道：
    “那我身上的蛊毒怎么办？”
    见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自己，柳小满微微一笑，
    “若说这世上当真只有一个人能解此毒，那这个人必定不会是楼凌云。”
    说着，他又转向阿发，朗声道：
    “我答应过你，会照顾好你的兄弟们。
    等跟他们汇合后，我们就一起去找能为棠梨解除蛊毒的人。”

 第58章 时空

    月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柳小满朗声道：
    “我答应带你们离开，自然得说到做到。不过在出发前，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说清楚，希望你们慎重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我们要前往的地方，是一个妖魅横生、光怪陆离的世界。”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杂耍团的小孩子，还有遍寻回来的江家子弟们，一个个面露惧色。
    柳小满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续道：“不过，不用担心，她们中的大多数，看起来都跟常人无异。
    若不是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是很难分辨出来的。
    而且，她们也无意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
    即便与她们共同生活在一起，你们也难以察觉，自己的邻居究竟是人还是妖。”
    “公子说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个江家子弟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听起来，这个地方既不像让人谈之色变的北川，也不像塞外那座不知名的神秘小岛。
    还没来得及回答，杂耍团的招娣便插嘴问道：
    “那里可以吃顿饱饭吗？”
    “当然可以。”
    见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最关心吃饭问题，柳小满又好气，又好笑，还掺杂着几分怜悯。
    “顿顿都可以吃饱吗？”
    招娣受到鼓舞，继续问道。
    柳小满会心一笑，“可以，我保证。”
    听到这句话，招娣与一群小伙伴们，欢欣鼓舞地说道：
    “我要去。”
    伸手摸了一下招娣的头，柳小满将目光移向江家子弟，柔声道：
    “那里是一座被妖族大军围困的孤城，也是一座开满鲜花的城市。
    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济川学宫，也没有所谓的修仙世家。
    只要不出城，就跟寻常城市无异。”
    江芷棠心下雪亮，到柳小满说过，那是他们坚守了七年的城池，依稀记得他的评语，那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果然，说出那番话之后，江家子弟窃窃私语商议一番后，阿发率先开口说道：
    “公子，我们跟你一起去。”
    “可考虑清楚了？”
    柳小满淡淡地问道，“如果不愿意去的人，我愿赠送黄金，助你们离开。”
    阿发咧嘴一笑，
    “留在这里，无非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江家抓回去处死。”
    其他人，虽也有被妖魅横行这句话给唬住，再三思量之后，却也不愿与其他伙伴分道扬镳，纷纷点头。
    见众人再无异议，柳小满掏出两件法宝，一圆一方，端在手中。
    随着灵力的缓缓注入，两个法宝便发出荧荧微光。
    在一旁半晌都未言语的千帆，仔细打量后，心中惊讶万分，私下猜测，
    “莫非是紫烟镜和方宝盒？”
    传言中，凤家的镇宅之宝。
    紫烟镜，拥有穿越空间的能力，而方宝盒，拥有的则是穿越时间的能力。
    随着法宝闪出奇光异彩，一道深邃的裂缝凭空出现，它的边缘闪烁着幽蓝与暗紫交织的光芒。
    柳小满对着众人朗声道：
    “跟我来。”
    说完，便一头扎进这光怪陆离的时空裂缝中去了。
    江芷棠心中一惊，顾不上多想，连忙跟上去。她紧紧地拉着柳小满的手，手心中却冒着汗。
    被她这么一握，柳小满回过头来，扬起一丝笑容，柔声道：
    “棠梨，别怕，我会护着你。”
    众人纷纷踏进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
    诚惶诚恐地不知道走了多久，阿发等人，不时地抬头看柳小满。
    却见他满面春风，就像是走在回家的乡村小路上一样，显得那么的轻松畅快。
    蓝黑色的夜空，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依稀可辨是，正前方有一道微光，就像是满月下皎洁的月光一般。
    柳小满指着那道微光，笑着说道：
    “马上就到了”
    众人一听，瞬间便来了精神。
    可是，就在马上就要抵达隧道尽头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旋涡，横在隧道出口的位置，是狂暴的时空乱流，它们以惊人的速度穿梭在隧道之中，带着刺耳的呼啸声。
    见状，柳小满眉头一皱，低声骂道：
    “又来了。”
    说着，他转头对着阿发说道：
    “咱们得一鼓作气地冲过去，抱着孩子，别让他们落在这里。”
    江家子弟连忙将杂耍团的孩子们，一手一个抱在怀中，等着小满的下一个指令。
    不等吩咐，千帆主动从手臂上褪下一个法宝。
    只见他念出咒语，将一个圆环抛向半空，变成一个巨大的圆形防护罩，将一众人等都护在其中。
    “玉宸守护环？”
    柳小满微微错愕，随即会心地笑道，“有这个，就更不怕了。”
    说着，他拦腰抱起江芷棠，豪气冲天地笑着说道：
    “我们往前冲。”
    随着风暴的加剧，时空隧道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冷不丁地被柳小满抱在怀中，江芷棠呼吸变得急促。
    但见柳小满脸上笑容不减，她只得咬着嘴唇，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一阵煞白的光芒骤然闪过，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只听耳畔有风声呼呼吹过，再一睁眼，周围的景象已经变幻成，从来没见过的陌生森林。
    柳小满充满歉意的声音响起，
    “棠梨，我们冲得太快，跟他们走散了。”
    “那怎么办？”江芷棠急道。
    “别急，我去把他们找回来，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柳小满柔声宽慰。

 第59章 黑衣

    听闻此言，江芷棠心急如焚，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我不想和你分开！”
    柳小满轻轻地将她放在地上，伸出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轻声说道：
    “情况紧急，我必须立刻去找回他们。
    否则，一旦拖延时间过长，就不知道他们会被卷到何处了。
    请放心，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
    最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我必定归来。”
    陌生的环境下，江芷棠的内心，突然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情绪。
    她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地凝视着柳小满，声音微弱地问道：
    “我可以跟随你一同前去吗？”
    眼见她眉头微蹙，眼神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忧思，柳小满心生怜悯之情，语气柔和地回应道：
    “半炷香之内，我一定会赶回来。”
    江芷棠无力阻止，只能默默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柳小满施展出一个坚固的防御光晕，将江芷棠安全地安置其中。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他面带微笑向江芷棠挥手道别，并大声说道：
    “别怕，我很快就会回来。”
    银白的月光穿过稀疏的云层，斑驳的树影在地面上摇曳生姿。
    此行的目的，是寻找解除蛊毒的解药，
    可终点，竟然是一座妖魔肆虐的孤城！
    然而，这岂不是与柳小满之前的说法完全相悖？
    江芷棠越想越是心神不宁。
    在学宫发布的剑修排行榜上，韩腾的名次远高于她的父亲江宇文。
    毕竟，她们江家世代都是符剑双修，并未在剑道上倾注太多心血。
    可柳小满与韩腾的较量却是旗鼓相当、难分胜负，就连阿发也看出，他的实力理应凌驾于韩腾之上。
    但奇怪的是，当面对她的父亲江宇文时，柳小满却宣称自己无力正面交锋，只能耍些小花招来蒙骗她爹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说柳小满的修为境界，会随着对手的强弱而变化吗？
    那么，柳小满所说的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呢？
    就在她低头冥思苦想的时候，防御光晕忽然被一个重物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江芷棠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只见一头有两个成年男子那么高的黑熊，流着口水，挥舞着巨大的双臂，不停地砸向防御光晕。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江芷棠头脑变成一片空白，发出绝望的尖叫声。
    下一秒，黑熊的身躯忽然闪现几道白光，顷刻间碎裂成几块，鲜血飞溅到防御光晕上，斑斑的血迹沿着光晕外壁缓缓滑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江芷棠急促的呼吸声，和那阵刺耳的尖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吵死了。”
    一位黑衣少年，捂着耳朵，不紧不慢地从一棵歪脖子大树后走出来。
    惊魂未定的江芷棠，警惕地盯着来人，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是人，还是妖？”
    黑衣少年不答，用审视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后，漫不经心地问道：
    “其他人呢？”
    江芷棠心下斟酌，听他不答反问，便轻声回道：
    “我还有其他同伴，一会就来。”
    “难道是在等待你的心上人吗？”
    黑衣少年挑起眉毛，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轻声问道。
    听到这话，江芷棠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她不由自主地轻咬了一下嘴唇，并未作出回应。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黑衣少年放声大笑起来，心情似乎格外愉悦，
    “看起来我猜对了呢。”
    稍作停顿后，他继续追问：
    “那么，你们此次前来，是否是为了拜见家长呢？”
    话音刚落，江芷棠愈发羞涩地低下了头，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红晕，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黑衣少年似乎对这个话题兴致勃勃，紧接着又发问道。
    江芷棠抬起头，又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深眸青目，五官精致，眉眼之间有一种凌厉的美。
    他身着一身圆领锦袍，袍面上绣着精致的云纹，袖口和领口都镶有金丝边。腰间束着一条玉带，玉带上镶嵌着翠绿的宝石。
    身上散发出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让人不敢小觑。
    正当江芷棠暗自揣测，这位奇怪少年的真实身份时，远处忽然传来柳小满的笑声。
    “棠梨，我们回来啦！”
    黑衣少年的眉头微微舒展，露出欣喜的神情，大笑着说道：
    “回来得正是时候，接招！”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落下，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便从他的掌心中汹涌而出。
    并迅速幻化成一条威猛的黑龙，携带着点点火星，气势汹汹地朝着柳小满所在的方向猛扑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出乎于江芷棠的意料之外，她吓得大声呼喊，
    “小满，你小心一点。”
    可柳小满却没法回应她，直接与黑衣少年战成一团。
    森林中，只见到一黑一青两道身影，相互纠缠，打个不停。
    黑龙所过之处，树木被灼烧，燃起熊熊大火，冲天的火光，将整个森林的上空照亮。
    江芷棠在防护光晕内，虽然不会受到伤害，但是见到柳小满落在下风，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声嘶力竭地哭喊时，一阵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瞬间将火焰浇灭。
    一个清脆而又无奈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厉声道：
    “就不能少惹点祸吗？”

 第60章 冬月

    空气中弥漫着树木灼烧后的焦土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树叶清香，令人感到十分不安。
    在如水的月光下，一道人影御剑缓缓落在众人眼前。
    朦胧而深沉的苍青色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仿佛一幅水墨画中的淡淡墨痕。
    只见到他右手看似随意一挥，手中长剑便如一道银光般抛出。
    他左手轻轻一抖，剑鞘精准地接住了落下的长剑。随后，他手腕一翻，将长剑收入剑鞘之中。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之感。
    完成这一切后，他才不慌不忙地迈步向前走来。
    方才还与柳小满打得难解难分的黑衣少年见状，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
    “怎么，怕你儿子吃亏？”
    听到这话，柳小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回怼道：
    “切~我又没输！”
    当江芷棠看清楚来人的面容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
    站在他们面前的男子，竟然是传说中的大反派——柳小满的父亲，柳清水。
    此时，月光穿过稀薄的云层，如水银般洒落在柳清水的背上。
    他的面庞与柳小满有几分相似之处，但眉头微蹙，似乎萦绕着一抹淡淡的忧愁。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清冷的气息，宛如冬日里高悬的冷月，冷冽而皎洁。
    最让江芷棠感到吃惊的是，他的面容只有十八九岁左右，站在柳小满身边，不像父子，反而像是兄弟。
    难不成，柳家真的参透了长生之术？
    柳清水轻轻地拍了下柳小满的肩头，轻叹一声，
    “赢不了，就别嘴硬。”
    闻言，黑衣少年放肆地大笑，
    “就是，跟你爹多学着一点，他别的不会，有自知之明这一点，我还是认可的。”
    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柳清水却也不恼，理都没理他，直接转头对着千帆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
    听他问好，原本躲得远远的千帆走上前来，感叹道：
    “清水，十几年不见了，你的面容，竟然还如此年轻，真是驻颜有术啊。”
    柳清水挠挠头，直接问道：
    “听说，凤家现在推出了焕颜丹，大有取代驻颜丹的趋势？”
    千帆刚要回话，就被一旁的黑衣少年打断了。
    “小满这次带了一个姑娘回来呢！”
    黑衣少年笑嘻嘻地说道，“而且还是带回来见家长的哦！”
    话音未落，江芷棠只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如箭一般朝自己射来，心中不禁猛地一震。
    “她叫江芷棠。”
    柳小满撤去了防御光晕，主动拉起江芷棠的手，微笑着向父亲介绍道。
    江芷棠感到，柳清水的目光落在她和柳小满缠绕的十指上时，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柳清水才把目光移开，淡淡地开口问道：“
    你是叶茗的女儿？”
    听到他提及自己的母亲，江芷棠的心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最终，她扬起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就像那刚刚绽放的樱花一般，纯真而又甜美。
    “是啊，我经常听我娘提起您呢。”她轻声回答道。
    此时，一旁的黑衣少年也凑了过来，笑着评论道：
    “我看这姑娘不错，和小满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这句话刚说出口，江芷棠的脸颊立刻变得通红，她羞涩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然而，柳清水却低沉地说道：
    “他们现在都还小，不要乱说话。”
    说完，他便扯着千帆边走边聊，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江芷棠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尤其是当她注意到柳清水的反应时，心中更是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难道说，他并不赞成自己和小满的婚事吗？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江芷棠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恍惚，流露出一种患得患失的神情。
    就在这时，旁边的黑衣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担忧，轻声笑了起来，安慰道：
    “别担心，你要见的家长，可不止一位哦。即便他不同意，还有我呢！
    我可是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的。再加上音希，这场较量，你绝对稳操胜券！”
    听到这话，江芷棠不禁瞪大了眼睛，惊讶地上下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少年来。
    只见他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甚至比自己还要年轻一些，竟然有胆量自称为家长？
    带着满心的疑惑，她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柳小满，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解答。
    柳小满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用温柔的眼神回应着她，并开口解释道：
    “他是我的义父，从小到大一直非常疼爱我。”
    听完这句话，江芷棠心中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这位黑衣少年就是小满口中那位掌握着长生秘密的义父啊！
    走过城外已经沦为焦土的森林，漫步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时，江芷棠心中的警惕，却一直没办法放松。
    皆因，柳小满说过，这原本是一座被妖族大军围困的孤城。
    可是，眼前的景象与寻常的城镇无异，若是硬要找出差别，那就是这座城池中的居民，穿戴打扮都太过老旧，仿佛是误入了百年前的城镇一般。
    柳小满的家，位于城边的一座别苑，外观上看起来朴实无华。但踏进去之后，江芷棠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转过一道回廊后，层层叠叠的樱花树分列两旁，低垂的枝头交织成一片粉色的天幕，将月光筛成斑驳的光影，洒落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
    微风轻拂，花瓣如雨，纷纷扬扬。
    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清新宜人。
    见此美景，江芷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脚步似乎也变得更加轻盈。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柳小满扬起嘴角，酒窝若隐若现，显示他心情不错。
    江芷棠笑着回道：
    “没想到，你家竟然这么美？”
    “有贵客远道而来，令寒舍蓬荜生辉。”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前方响起。

 第61章 儿媳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到一位珠翠环绕的女子，美艳得令人窒息。
    她有着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轻轻垂落在腰间。
    脸庞精致如画，皮肤白皙如玉，透着淡淡的桃花红晕，笑容温婉。
    一见到这女子，柳小满便开心地一头扑上去，紧紧地抱着她，大笑不止。
    那女子也伸臂揽住了他，笑道：“这么大了，还撒娇，羞也不羞？”
    就在江芷棠看得目瞪口呆之时，黑衣少年却突然开口命令，
    “儿媳妇上门来了，还不快去烧一桌好菜？”
    眼波流转，那女子笑吟吟地用目光扫过，轻笑一声，拍了一下柳小满的肩膀，温柔地说：
    “都知道带姑娘回家了，看来我儿确实长大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江芷棠心中更加震惊，难道眼前这位美艳动人的女子，竟然真的是柳小满的母亲吗？
    依稀记得，她是妖族。
    已经见过了柳小满的家人，他们居然全都保持着十八九岁的模样，实在令人惊叹不已，难不成他们都是妖族吗？
    至此，对于他们家族掌握长生不老之秘一事，江芷棠几乎已不再有任何疑虑。
    但是，却又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看着眼前这个美妇人，也就是小满的母亲，江芷棠理应尊称一声“伯母”才对。
    然而，当江芷棠凝视着她姣好的面容，年轻的容颜时，这一声，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此时偏厅之中，安排了阿发等一众江家子弟，以及杂耍团的招娣等人。
    而坐在正厅的，便是柳小满一家人。
    居中而坐的，是小满的父亲，柳清水；分列两旁的，分别是小满义父，丹离；还有他娘亲，音希。
    位于江芷棠座位对面的，还有一个神色异常冷漠的绝美少女。
    推测，应该是柳清水的好友，孟星火的女儿，孟琉璃。
    只见孟琉璃的目光似水，淡淡地扫过江芷棠，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被这样不友善的目光凝视着，江芷棠藏在桌子下的手指绞在一起，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以掩饰其内心的不安。
    随着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桌，柳小满不停地给江芷棠夹菜，让她才感到稍微松弛些许。
    “谢谢小满。”江芷棠轻声说道。
    “别客气。”柳小满一边笑，一边凑到江芷棠的耳边，轻声道：
    “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放轻松一些。”
    话音刚落，江芷棠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低着头，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睛。
    看着这一幕，音希眼中满是笑意，她转头看向柳清水，展露出柔美的笑容，可是柳清水却选择视而不见，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饭后，柳小满拉着江芷棠在院子里散步。
    夜晚的空气清新宜人，星星点点闪烁在天空中。
    “这里真美。”江芷棠轻叹一声。
    “你喜欢就好。”柳小满说着，主动牵起了江芷棠的手。
    江芷棠的心跳加速，她感受着柳小满手心的温度，但是，联想起饭桌上发生的种种，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快速地将手抽了回来，神情变得有些落寞，低声道：
    “你的家人不喜欢我。”
    “怎么会？”柳小满不以为然。
    “你姐姐，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江芷棠咬着嘴唇说道。
    柳小满安慰道：
    “我姐，看谁都是那样。她天生不爱笑，并不是对你有看法。”
    “可是……”江芷棠还想再说，却被柳小满拦下了。
    他再次牵起江芷棠的手，郑重地放在胸口，眼神坚定而温柔，认真而又深情地告白，
    “棠梨，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
    仰头看见柳小满的笑脸，凝视着他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江芷棠的心怦怦直跳。
    脸颊飞速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低下头，羞怯地回道：
    “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柳小满的笑容灿烂而热烈，朗声道：
    “我都带你见家长了，快点告诉我，你的回答是什么？”
    脸上的红晕直接烧到耳朵根，江芷棠又羞又喜，想要转身逃离，却发现手掌被柳小满紧紧握着，抽也抽不回来。
    她将脸转过去，声音犹如蚊子声一般，细细地回道：
    “你不是会读心吗？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回答？”
    闻言，柳小满哈哈大笑道：
    “我发誓，从今往后，都不会对你使用读心术。而且，事关终身的大事，我想听你亲口说。”
    可江芷棠羞红了脸，迟迟不肯回应。
    见状，柳小满松开了她的手，静静地伫立着。
    半晌，他才又重新开口，笑意盈盈地说道：
    “棠梨，我知道你脸皮薄，不会轻易说出口。
    那么，我换一种方式，确认你的心意。”
    听他这么一说，江芷棠怯生生地抬起头，目光潋滟，带有一丝期盼。
    只听柳小满轻笑一声，眉目含情地说道：
    “我要吻你，如果你也喜欢我，就不要躲开。”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低头吻了下来。
    江芷棠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那颗紧张而又害羞的心，简直立刻就要跳出胸膛，她的身姿略显僵硬，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
    她一度想要推开，但是双手却在衣角处不停地揉搓，直到指尖微微泛白。
    柳小满的脸庞越来越近，江芷棠又羞又恼，却始终没有躲开，直到他的唇轻轻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温柔与深情，在她的唇齿间流转。
    见她没有抗拒，柳小满顺势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这一吻，如同羽毛般轻柔，又如同电流般强烈。
    被他温暖而熟悉气息包围，江芷棠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已经将四周的虫鸣声掩盖。
    她闭上眼睛，沉浸在这美妙的感觉中，任由少年的唇瓣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
    就在两个年轻人，沉浸在爱情的甜美中时，身后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咳嗽，惊得两人快速分开。

 第62章 外人

    江芷棠回过头，一眼望见柳清水与音希二人，正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她的心猛地一跳，心想这下可糟了，竟然在这种场合下，被长辈撞个正着！
    不禁面红耳赤，双颊滚烫如火烧一般，羞涩之情溢于言表。
    又羞又急，狠狠地瞪了柳小满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试图掩盖住内心的慌乱。
    然而，柳小满却表现得落落大方，他面带微笑，迎上前去，热情地向父母打了声招呼：
    “爹，娘。”
    柳清水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咳嗽了一下，语气平静地说：
    “天色已晚，音希，你送江姑娘回客房休息。”
    音希听了这话，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她伸出手，温柔地拉住江芷棠的手，轻声细语道：
    “棠梨，随我来。”
    眼看着心爱的女子即将被带走，柳小满心中满是不舍，连忙出声阻止道：
    “娘，还是让我送棠梨回去。您和爹也早些歇息。”
    听到这句话，柳清水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
    “我还有事情要找你，跟我过来。”
    说完，他背着手，大踏步如流星一样，往外走去。
    柳小满无奈，只得快步跟上，他还不忘回头，笑嘻嘻地嘱咐道：
    “棠梨，早点休息，明天再带你四处逛逛。”
    江芷棠静静地躺在客房的床上，思绪如潮水般汹涌。
    她闭上眼睛，回忆起今天所经历的点点滴滴，感觉一切都仿佛是一场虚幻的梦境，让人难以置信。
    跟着小满，与千帆一行人一同穿越时空隧道，踏入这座完全陌生的城池，这一切都如同梦幻般离奇。
    更令她震惊的是，她竟然亲眼见到了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大反派，小满的父亲，柳清水！
    而这个男人，也是母亲深藏心底、不敢轻易提起的心上人！
    最令人不敢置信的是，柳清水果真如传闻所言，拥有着长生不老的神奇能力。
    相比之下，尽管父亲江宇文仅比他年长两岁，双鬓却已经微微泛白；
    而岁月却是那样的不公平，没有在柳清水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让他依旧保持着，宛如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江芷棠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没错，正是柳小满那突如其来的一吻……
    每当回想至此，江芷棠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狂跳不止，脸颊也瞬间泛起羞涩的红晕。
    她情不自禁地轻轻抚摸自己的嘴唇，似乎还能感受到，柳小满留下的余温与气息。
    躺在床上的江芷棠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
    一直以来，她对柳小满的感情十分复杂，从最初的想要利用，到心动不已。
    中间，还夹杂着对他半妖身份的恐惧，以及他身为反派之子的担忧。
    不知道柳小满对她，又是何种心意？
    联想起，当她被女妖绯妍抓住威胁时，柳小满曾亲口说过，“要杀就杀，反正她与我之间，没有半点关系！”
    江芷棠心中难过，不禁掩上双眼，强迫自己不去回想那一幕。
    星光点点，微风轻拂，窗外传来阵阵花香。
    接下来，就是解决噬心蛊的事情。
    毕竟，如果没有把这个心腹大患解决，说什么都是白搭。
    在梦里，江芷棠又回到了那条时光隧道，周围是一片漆黑，她努力向前奔跑，想要寻找出口。
    突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
    “棠梨……棠梨……”
    那是柳小满的声音！
    江芷棠兴奋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她看到了柳小满的身影，越来越近……
    然而，当她快要接近柳小满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再前进一步。
    “小满……”江芷棠焦急地喊着。
    那个身影忽然转过头来，却是柳清水冷冽而又疏离的模样，只听他冷冷地说道：
    “小满不会娶你的，死了这心。”
    听了这句话，心脏似乎被一阵强烈的疼痛感揪住，让人感到窒息。
    就在这时，她醒了过来。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感到心脏隐隐刺痛，满心想得却是，当年，柳清水是不是也这样冷冷地拒绝过娘亲？
    一想到温柔似水的娘亲，曾经被心上人这样冷漠无情地对待过，江芷棠就心疼不已。
    可感情的事情，谁也无法勉强。
    小满的娘亲，音希，果真与年轻时的凤大小姐长得十分相似。
    只是她的的双眸如水光潋滟般美丽，呈现出一种独特的雾蓝色。
    曾经，在一次清谈会上，江芷棠与凤祯打过照面。
    当时，凤祯被众人环绕，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浑身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孤傲和疏离感，不愧是号称第一世家的凤家家主。
    尽管她保养得宜，风采依旧不减当年，但白发及腰的模样，却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想到这里，江芷棠不禁暗自揣度起来。
    如果我是一个男子，或许也会选择像音希这样的妖女？
    既温柔体贴，又拥有姣好的容貌，而且永远保持青春。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一点，江芷棠心中不由自主地对柳清水，涌起一丝鄙夷之情，既是对自己的母亲，也是对凤桢感到不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棠梨，起床了吗？该吃早饭啦。”
    竟然是音希亲自前来叫她，江芷棠连忙答应一声，然后快步如飞地打开房门。
    饭厅的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但却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人的身影。
    关注到她欲言又止的眼神，音希善解人意地解释，
    “小满跟着他爹爹，外出办事了，也许中午就能回来。”
    “只有我们俩吗？”
    江芷棠小心翼翼地试探。
    音希笑着说道：
    “丹离，一向随心，这会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而琉璃，她不喜欢见外人，自己在房内用膳。”
    “原来我是外人吗？”江芷棠在心中自嘲道，却没有宣之于口。
    孟琉璃，这个与小满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竟然对自己抱有敌意，江芷棠感到既匪夷所思，又无可奈何。

 第62章 巡视

    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音希眼含笑意，柔声道：
    “你可不是外人，是小满带回来的，第一个姑娘，应该也是唯一的一个。”
    说着，夹起一块糕点放在江芷棠碗中，
    “快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
    江芷棠低头看了看那块精致的点心，上面还点缀着一颗红梅，她轻轻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怎么样？好吃吗？”
    音希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很好吃。”江芷棠点点头，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可心中却暗暗保持警惕。
    毕竟，眼前的这个女子，可是妖。无论她表现得如何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小满什么时候回来？”江芷棠试探地问道。
    她可不想跟音希独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充满危险气息的陌生环境。
    音希莞尔一笑，看她的神情，就像是一个妙龄少女一般，只听她轻言细语地回道：
    “他们去巡视城外的阵法，快得话，能赶上吃午饭，如果遇到点麻烦，在外面过夜也有可能。”
    江芷棠心中暗自惊讶，但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异样。
    她镇定自若地追问道：
    “什么阵法？小满竟然懂得这些？为何从未听他提起过呢？”
    音希轻柔地回道：“那是一种能够吸引妖族的阵法。清水以此城为诱饵，将那些心怀叵测的妖族统统引来，聚而歼灭之。”
    听闻此语，江芷棠内心愈发震撼，不禁失声喊道：
    “可你不也是妖吗？你们为何要自相残杀呢？”
    面对她的质问，音希显得异常淡定，从容回应道：
    “妖与妖之间，也存在天壤之别。
    像我这般，灵力低微，毫无攻击能力可言，一点忙也帮不上他们。”
    言罢，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接着说道：
    “你大可不必始终如临大敌，毕竟，你可是小满心仪之人，我既无此意，更无力加害于你。”
    被人一眼看破，江芷棠脸上发白，想起了柳小满说过，妖族会读心术，不忿地说道：
    “你早知道我的想法，却还对这么亲切，是想让我放松警惕吗？
    音希闻言一怔，缓缓地摇头，“我虽会读心，但是却一点也不想有这种能力。
    只是你对妖族的敌意，表现得太明显，任何明眼人一见便知。”
    见她把话都摊开来说，江芷棠也不想掩饰，索性说道：
    “我们修仙世家，跟妖是世仇，诛灭妖族是修行的通用法则，我事先也不知道，小满竟会带我到这里来。”
    凝视着江芷棠因神情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庞，音希不急不慢，柔声道：
    “他带你来，是为了消除你身上的噬心蛊。
    也为了让我们见见你，毕竟，你是，他想娶回家的姑娘。”
    听闻此言，江芷棠咬了一下嘴唇，没有继续言语。只因她和小满的感情确实很复杂，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跟音希沟通。
    就在她思考之际，音希又开口了。
    “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小满，他是我唯一的儿子。”
    音希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哀伤。
    “从小跟我们生活在这种地方，养成了他那种多情，却也无情的性格。”
    她的语气，引起了江芷棠的不适，小嘴一撅，
    “你说得，好像我会欺负他似的。”
    凝视着她柔美的侧脸，音希轻叹一声，
    “棠梨，一看你，就是在温柔富贵乡中，被细心呵护长大的。
    嬉笑怒骂，都写在脸上。”
    随即，她又扬起嘴角，那笑容仿佛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灿烂，轻声说道：
    “女儿家就应该像你这般模样，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见江芷棠并未回应自己，音希也不恼怒，仍旧面带微笑，自顾自地念叨着：
    “看得出来，小满那孩子是打心底里喜欢你。”
    “你身上的噬心蛊，我们已经有解决办法了，只是准备一些法器需要时间，且耐心等待。”
    听见音希，把自己内心所想，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江芷棠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但碍于情面，又不好直接表露出来，只得沉默不语。
    好不容易熬过这顿早饭，回到房间后的江芷棠如释重负，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她暗自思忖着，柳清水居然敢迎娶这样的妖女进门，也算有点儿能耐。
    莫非他是通过修炼过石心咒，从而阻断了被读心的可能性？
    亦或是，他根本无需在意音希的想法，尽情享受这份温柔与体贴带来的惬意？
    江芷棠对于妖族的成见，在音希的读心术面前无所遁形，于是，她极力避免跟音希单独相处。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柳小满却一直没露面。
    每当江芷棠主动问起他的下落，音希总是温柔地回答，说他们还有其他要事。再问，就推说自己也要去城内巡视，不方便相陪。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斑驳地洒在客房的木质地板上。
    江芷棠静静地坐在窗边，她那双白皙的手轻轻托着一个精致的瓷杯，杯中升腾着淡淡的茶香。
    然而，她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手中的茶杯上，而是越过窗棂，望向远方那片蔚蓝的天空。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心中藏着无尽的思念。
    已经连续数日没有见到柳小满了，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种感觉，让江芷棠感觉，自己快要被遗忘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试图沉浸在与柳小满之间的美好回忆中。
    就在这时，一股温暖而熟悉的气息，突然包围住了她。
    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江芷棠惊喜地发现，柳小满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的面前。
    他微微歪着头，托着腮，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轻声问道：
    “棠梨，分开的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柳小满的声音如同一阵春风，轻轻拂过江芷棠的耳畔，让她的心不禁为之一颤。
    眼中的忧伤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喜悦和感动。
    但是嘴巴却不肯饶人，凶巴巴地回道：
    “不想。”
    听闻此言，柳小满哈哈一笑，伸手将她拽到怀中，充满宠溺地，在她耳畔低语：
    “那多不公平，我每天都在想你，你怎么能不回应呢？”

 第63章 相好

    见她羞得满脸通红 ，犹如娇艳欲滴的荷花，更增加几分丽色。
    加上，这几天来，确是十分思念她，柳小满双臂一紧，柔声道：
    “棠梨，分开的这几天，想你想得好苦。”
    说罢，他低下头，慢慢地靠近她那柔软的嘴唇。
    江芷棠突然惊觉，满脸绯红地跳了起来，大声喊道：
    “你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了？我们才分别没几天，难道你就已经变了心吗？”
    柳小满故作惊讶。
    明知道他是有意这么说，但江芷棠并不想回应，佯装薄怒道：
    “你一走就是整整七天，连个信儿都没有，谁知道你跑到哪里去了，说不定是去见以前的相好了呢！”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小满好奇地问了一句，随即笑着说，
    “难道是你在我身上施展了追踪术不成？”
    本来只是随口胡诌一句，没想到柳小满居然真的亲口承认，这几天是去和情人相会了。
    江芷棠闻言一怔，想起这些天来自己对他的思念，委屈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棠梨”柳小满轻声呼唤。
    江芷棠气愤至极，猛地将头转到一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地说：
    “你既然已经有了情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你在吃醋？”
    柳小满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见他凑近，江芷棠便将头扭向另一边，不再言语，只觉得内心十分悲哀。
    为什么问都不问清楚，就跟着他，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城池来？
    难不成，是自己之前的表现，让他误会自己是一个可以轻薄的女子，于是就忍心作贱自己么？
    就在她自怨自艾时，柳小满却哈哈一笑，
    “棠梨，你心里有我，否则，你不会是这种反应。”
    闻言，江芷棠恼羞成怒，骂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是气自己。”
    说着，她感到心中悲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柳小满轻叹一声，
    “要说是我的相好，那也不错，从我十岁开始，每隔两个月，我就会去找她挑战，想把她抓回来，只不过，每次都被她逃了。”
    “她身高八尺，全身长得一身白毛，见了我就龇牙咧嘴，咆哮不已。”
    越听就越觉得不像话，江芷棠气得浑身发抖。
    听他这个意思，就是自己，竟然还比不过这个长着白毛的女人？
    身高八尺，全身白毛？哪会有这样的女人？
    江芷棠忍不住打断他，
    “我没兴趣听你说，你相好的事情，从我的房间滚出去。”
    见她动了真怒，已经下逐客令，柳小满却不走，反而走上前，把江芷棠紧紧地搂在怀中，柔声道：
    “她是一只白猿，而且拥有了上百年的道行！听闻吃下她所种植的蟠桃，不仅能够延缓寿命，还能治疗各种疾病。”
    冷不防地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江芷棠既羞涩又焦急，但无论如何使劲儿都无法推开他、挣脱开来。
    当听到他讲述起白猿的来历时，江芷棠更是气愤不已，忍不住咒骂道：
    “你的姘头道行高深，也没必要在我面前炫耀！反正我只是个苦命人，中了噬心蛊，命不久矣。”
    越想越是伤心难过，江芷棠不禁泪流满面，呜呜咽咽地哭泣不止。
    柳小满轻声安慰道：
    “棠梨，你别再哭了，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疼。我去抓捕那只白猿，正是为了帮你祛除蛊毒。”
    然而，江芷棠根本不领他的情，继续哭诉着：
    “我宁肯去死，也不愿接受你们的怜悯。要是早知道你有其他情人，我就算死，也绝对不会跟随你来到这个地方。”
    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因为对柳小满心怀爱意，那么她完全可以顺水推舟地嫁入楼家。
    “好了，好了，我骗你的，我根本没有相好。”
    柳小满无奈地说道，
    “只是你都不肯说一句想我了，所以，我故意编来气你的。”
    但是江芷棠压根不信，依旧哭哭啼啼地说道：
    “你就喜欢欺负我，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抓住那只白猿，是我父亲给的挑战，要是抓捕成功了，他会有奖励。”
    柳小满解释道，
    “如果我成功了，我就请他亲自带着聘礼，去江家提亲，堂堂正正地娶你进门，可好？”
    这番言语，直接把江芷棠惊住了。
    他父亲，大反派柳清水，要是真的去江家提亲，可是修仙界的大新闻。
    “你爹会愿意去吗？”江芷棠不可置信地呓语道。
    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信心，柳小满骄傲地回道：
    “那是自然，他从不轻易允诺，但是只要我能把白猿抓回来，他自是一言九鼎。”
    一想到，柳江两家的之间的恩怨情仇，江芷棠却不敢继续深想。
    因为，她深知，父亲江宇文，对柳清水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要是柳清水真的上门去提亲，说不准江家和楼家会联合起来，设下法阵，趁机抓住这个大反派，再处以极刑，警示修仙界。
    “不能让你爹去冒险，我爹不但不会答应，反而可能……”
    江芷棠赶紧阻止，并想让柳小满打消这个念头。
    柳小满柔声道：
    “这些是后话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除你身上的噬心蛊。”
    听他这么说，江芷棠咬了一下嘴唇，点头表示赞同。
    看着怀中的女孩，眼如晨星，晶莹而纯净，如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令人心醉。
    柳小满心中一动，低头便吻了下去。
    唇齿相依，缠绵悱恻。
    起初的吻还算温柔而克制，但他渐渐地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
    随着逐渐加重的呼吸，吻也越来越深入，终于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松开了她。
    江芷棠脸色绯红，羞涩不止，但又想起什么似的，故意问道：
    “你也是这么吻你那白猿相好的？”
    一想起那白猿龇牙咧嘴，面目可憎，柳小满心有余悸，摇头否认，
    “都说了，那是我胡编骗你的。”
    旋即，瞅着江芷棠姣好的面容，他又笑吟吟地说道：
    “再说，有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哭着喊着要嫁给我，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还说她句句真心。
    我怎么会放着美女不要，偏要去选一个丑八怪呢？”

 第64章 邺城

    依稀记得，这是他们初次相见的时候，自己逗弄柳小满说出来的话。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禁微微发烫。
    于是，她声若蚊蝇般地说道：
    “谁会那么没有眼光，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你啊？”
    然而，柳小满只是微微一笑，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调侃着说道：
    “哭闹着要嫁给我的人，那可是多了去了。不过，像你这样长得倾国倾城的，可就只有这么一个。
    而且，我也只对你一人心动。
    自从见过九天玄女之后，我的眼睛就像是上了锁一样，再也看不见其他那些庸脂俗粉。”
    听到心上人如此夸赞自己的美貌，江芷棠心里感觉甜滋滋的，但嘴上还是不愿意轻易放过他。
    继续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没什么见识，整天接触的不是蛇妖就是白猿，哪里有机会见到其他女孩子啊？”
    柳小满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那只能说明我运气好呗！在金陵城遇见的第一个人族女孩，就是我喜欢的类型。更巧的是，她也正好喜欢我。
    就算拿妖王的位置来跟我交换，我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说完，就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从精致的丝绸到珍稀的玉器，从香甜的糕点到醇厚的美酒，应有尽有。
    柳小满与各位店家极熟，沿路的商铺见到他路过，都热情招呼，将自家的商品往他手上塞。
    不一会儿，两人的手中已经塞满了各类小吃、点心，甚至还有一个竹叶编织的小螳螂。
    面对众人的好意，柳小满热情地回应，并将各种物品都一一笑纳。
    眼看手里已经拿不了，路边几个半大的孩子，便主动上前，帮他把物件都送回府上。
    柳小满最后只留了一袋糖炒栗子，一边剥壳递给江芷棠，一边给她解释。
    “七年之前，经历了一场战乱，这座城池被当朝的掌权者放弃了。粮食短缺，瘟疫横行，尸横遍野。
    这残破的景象，引来不少妖族虎视眈眈。
    城中的居民，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一边要收敛去世的家人，一边要在垃圾堆中翻找食物，还要时时刻刻警惕妖族的攻击。
    是我爹建立了防御墙，将那些吃人的妖都拦在城外。
    也是他利用时空隧道，运来了大批的粮食，这才让这座城池，慢慢地恢复了生气。”
    江芷棠咬了一下嘴唇，接着问道：
    “然后，是你和你义父，杀出城去，把围困城池的妖族杀了个精光？”
    阳光透下来，在柳小满的脸上投射出一个阴影，他的眼睫毛动了一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阿发他们，还有招娣她们呢？”江芷棠善解人意地转换话题。
    “走，我带你去见他们。”
    柳小满眼睛一亮，闪过一丝狡黠的神采。
    很快便在一个演武校场中，找到了阿发和江家子弟的身影。
    只见他们整齐划一地，在一位长衫青年的带领下，演练一套剑术。
    看着很眼熟，江芷棠不禁脱口而出，“朝露剑法？”
    恰逢中场休息，众人见到江芷棠前来，纷纷上前问好。
    为首的阿发，额头上布满汗珠，恭恭敬敬地行礼，
    “大小姐，你们今天怎么有空前来？”
    “你们方才练习的，可是朝露剑法？”江芷棠直接问道。
    阿发回道：“是的，柳公子说，这周边不太平，时常有野兽出没，建议我们可以加入巡防军。
    又怕我们遇上妖族袭击，便亲自传我们这套剑法。”
    这可是柳家的绝技之一，怎么可能轻易传给外人？
    江芷棠疑惑不解地看向柳小满。
    柳小满眸光未动，笑意吟吟道：
    “阿发兄弟，符箓的本领高强，如果能再配合柳家的剑术，符剑双修，前途不可限量。”
    走出校场后，江芷棠心中疑惑不减，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你爹为何要传他们剑术？”
    “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这样做可以方便他们融入巡防军，从而更好地保护这座城池的安全呀。”
    柳小满耐心地向江芷棠解释着。
    “可是……他们是江家子弟啊。”
    江芷棠还是有些想不通。
    这时，柳小满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
    “在这里，没有什么世家之分，有的只是居住在此的普通居民罢了。他们正值壮年，又有着保卫家园的满腔热血。”
    “但是，我爹要是知道他们背主，加入柳家的阵营，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江芷棠瞬间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柳小满伸出手，轻轻拨开江芷棠脸上的发丝，并将其温柔地拢在她的耳后，然后轻声安慰道：
    “放心，你爹是不可能找到我们的。”
    “可如果他使用追踪法宝，循着法术波动找过来了，那该怎么办呢？”
    江芷棠依旧感到十分不安，她可不想被抓回去。
    看出了她心中的恐惧，柳小满捧起她那如花朵般娇嫩的脸庞，温柔地说道：
    “别担心，一切有我在呢。
    你爹手上没有穿越时空的法宝。
    退一步来说，即使他拥有法宝，也不具备穿越时空的能力。
    毕竟，逆转时空，需要耗费掉全部的心力，你爹才不会为了抓你，就白白废掉这么多年的修为。”
    捕捉到了他言语中的重点，江芷棠抬起眼眸，惊讶地问道：
    “穿越时空？”
    柳小满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
    “棠梨，难道你还没发现，这里也是中原，不过跟你之前居住的时空不一样吗？”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江芷棠就发现了诡异，这里的居民，穿着打扮都像是古人，说话的方式，也跟常人不同。
    她原本以为，是靠近北川，远离中原腹地的缘故。
    可听柳小满这么一说，难不成他们不但穿越了空间，也穿越了时间，来到了古代的中原吗？
    这个念头划过后，江芷棠眼中写满了震惊，她急忙求证，
    “这里到底是哪里？”
    “邺城。”
    柳小满简短回道。
    这是一座古城池的名称，因战乱，毁于一百年前。
    “小满，你可否说得再清楚一点？”江芷棠颤声道。

 第65章 反噬

    见她惊慌失措，柳小满沉吟片刻后答道，
    “按照中原王朝的历法来计算，今年是新朝永丰十五年。”
    新朝是前朝，它在江芷棠出生之前便已覆灭长达七十余载之久。
    永丰十五年这个时间节点，暗示着此地与江芷棠的诞生之间，起码相隔了一百五十个年头。
    话音刚落，由于极度震惊，江芷棠的双腿突然发软，身体前倾，眼看就要瘫倒在地。
    柳小满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并充满怜悯地轻声问道：
    “棠梨，你还好吗？”
    她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只见青石板铺设的道路曲折延伸，两旁耸立着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屋檐高挑，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可是，再仔细端详一番，那些门窗上精心雕琢的图案，竟然是新朝所特有的双头麒麟纹。
    “你们没什么事？为什么要穿越到一百五十年前呢？”
    她凝视着柳小满，眼神里不仅有惊愕，还夹杂着十足的疑惑与恐惧。
    一想到，强行施展穿越时空这等禁忌法术，可能带来的可怕反噬时，江芷棠便不禁毛骨悚然，全身颤抖不止。
    “这里没有修仙世家，也没有济川学宫啊。”
    柳小满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可是……”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江芷棠心中一颤，带有哭声的说，
    “难道说，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我娘了？”
    一百五十年的时光，成为横亘在她们母女之间最大的障碍。
    即使江芷棠能够活那么久，再见到她娘的时候，必定垂垂老矣，她娘还能记得她吗？能认出她吗？
    看见她满脸忧惧，神色忧伤，柳小满心疼地揽她入怀，低声宽慰，
    “等月盈之力充盈的时候，我就可以使用法宝穿越时空，届时，再带你去见你娘亲。”
    虽然他说得言之凿凿，可是江芷棠仍然难以相信，
    “你刚才不是说，穿越时空，会耗费掉全部的修为吗？”
    柳小满轻笑一声，自信地表示，
    “我可是妖。”
    难怪这十几年来，各大修仙世家，竭尽全力，几乎把整个中原挖地三尺，搜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柳清水的踪迹。
    世人皆说，他畏惧了学宫的追捕，逃回北川，他妖族主子的地盘去了。
    谁曾想，他竟然利用紫烟镜和方宝盒，穿越到了一百五十年前。
    在各大世家组织的清谈会上，也有人猜测，柳清水藏在北川，说不定有所图谋。
    还提醒仙门百家，要提防他卷土重来，实施报复。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柳清水始终没有露面，妖魔也逐渐在中原绝迹，各家族的防范之心渐渐消退。
    最近几年，随着一代人的老去，年轻的世家子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后，柳家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里。
    甚至都不再有人提及，那个出身名门，年少成名，却从俯视云端，到跌落尘埃的天才剑修。
    “你们不怕反噬吗？”
    看着这个神色如常，面不改色的少年，江芷棠深有惧色地问道。
    柳小满奇道：“我们又没做什么，会遭致什么反噬？”
    仔细回忆了一下，书籍中记载，将穿越时空列为禁术的理由，就是怕时空反噬。
    书中还举了一个例子，有人曾经利用穿越禁术，回到过去，阻止了他心爱之人的死亡。
    然而，时空反噬发生了。
    他拯救下来的爱人，与他一同被吸入时空裂缝之中，永远无法逃脱束缚。
    “你们镇守邺城，已经长达七年之久，但在此次战争中，那些理应逝去之人，将会因反噬纠错，而以另一种形式离去。”
    江芷棠艰辛地说完这番话语。
    无人能够改写历史，任何企图穿越时空、回溯往昔之人都将遭受反噬，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念及此处，江芷棠紧紧握住柳小满的手，眼中流露出恳切之情。
    心惊胆战地劝道：“回去，时空反噬带来的后果，我们无力承受。”
    但柳小满却对此不以为意，反驳道：
    “棠梨，我自幼便在此处成长，这里就是我的家园，你要我回到何处去？”
    该如何解释，他才能明白呢？江芷棠心急如焚，却难以启齿。
    月光如纱，轻轻洒在静谧的窗棂上。
    江芷棠托着腮，坐在窗前，想了很多办法，却又在心头，将之一一划去。
    柳清水，已经被仙门百家他列为喊打喊杀的大反派。
    加上他娶女妖为妻，生下了柳小满这个半妖儿子，违背世家的良俗公德，更为仙门所不齿。
    所以他才远走他乡，躲藏在这座孤城中。
    想必，他是不会愿意回到，原本正确的时间线上？
    窗棂上传来石头弹窗的声音，江芷棠将目光移向窗外。
    只见到柳小满倒吊着，从房檐上下来，笑吟吟地说道：
    “棠梨，今天是花灯会，你要去看吗？”
    还没等她回答，柳小满已经一跃而下，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一上来就拉着江芷棠的手，柔声道：
    “一年一度，年轻人可以大大方方定情的日子，咱们一起去。”
    见到江芷棠面色微红，却沉吟不语，他又笑嘻嘻地说道：
    “不过，咱们已经定情，不去也罢，我陪你在这聊会天？”
    这话一说出口，江芷棠的脸羞得如熟透的苹果，赶紧把他推出门，
    “走走。”
    街道两旁，五彩斑斓的花灯高高挂起，形态各异，犹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
    孩童们手提着小巧玲珑的花灯，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两人肩并着肩，漫步在这美轮美奂的夜色中。
    江芷棠的手，与柳小满十指交错。
    她脸皮薄，尝试挣脱，可是都失败了。
    再见到街上的年轻男女都是如此，还有人手挽着手，她便随他去了。
    看到有几个花灯造型十分别致，江芷棠饶有趣味地问道：
    “这几个灯，好像在金陵城中见过。”
    柳小满嘴角上扬，略显得意地回道：
    “棠梨好记性，这正是我从金陵带回来的。”
    说着，他又朝她眨眼睛，神秘地说道：
    “今天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第66章 糖果

    “是什么？”
    江芷棠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满怀期待地凝视着柳小满。
    夜色如墨，千万盏花灯宛如繁星般点缀其间。
    在光影交织中，柳小满微微上扬嘴角，眉宇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轻声说道：
    “等会儿你就会知道了。”
    被他那份神秘的礼物所吸引，对眼前五彩斑斓的花灯失去了兴致，不停地追问着。
    然而，柳小满只是微笑不语，牵着她的手，走向一条幽暗深邃的小巷。
    随着两人逐渐深入巷子，光线变得越来越微弱，黑暗在前方无尽延伸，弥漫着一种危险而又诡异的氛围。
    江芷棠心头一紧，当即停下脚步，娇柔地说道：
    “小满，我们还是回去赏花灯。”
    柳小满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安慰道：
    “棠梨，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试图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可是，毕竟身处这漆黑寂静的陋巷之中，仅有他们两个孤男寡女，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妥。
    江芷棠摇了摇头，坚决地说：“我真的不想进去……”
    读懂了她的担忧，柳小满轻叹一声，“棠梨，你是害怕，在这个无人的暗巷，我会趁机占你便宜吗？”
    江芷棠脸上一红，赶紧摇头否认。
    “罢了。”
    柳小满放开她的手，掏出一张传信符。
    符光闪过，他对着另一端的人直接命令道：
    “把糖果送到我这里来。”
    就在江芷棠还在暗自揣测时，微风拂面，一个戴着面具的怪人突如其来地闯入眼帘。
    ”啊！”她的惊呼声，还未宣之于口，就被柳小满一把捂住，低声道：
    “别喊。”
    惊魂未定的江芷棠，只得愣在当场，看着柳小满从怪人手中，接过一只体型很小的动物。
    然后，那怪人便像是完成任务一般，转身走进黑暗之中，全程一言不发。
    “这是什么？”
    江芷棠问道，难不成这就是神秘礼物？
    柳小满笑意盈盈地，举起怀中的小动物，凑到她的眼前，柔声道：
    “棠梨，你过来看。”
    只见到一只小猫大小的动物，皮毛呈现出淡黄色，还斑驳地点缀着深色的云状斑纹，如同夜空中的云朵。
    “这是云豹？”
    江芷棠在记忆中搜寻一番，得出结论。
    “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礼物？”
    她连珠炮一般，连问两个问题，似乎对这礼物不是很满意，但柳小满脸上笑意未减，仍然温柔地回道：
    “这是礼物之一，接着。”
    说完，不由分说地将这只云豹硬塞进江芷棠的怀中。
    云豹的双眼异常明亮，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江芷棠心生畏惧，正想推脱。
    可柳小满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枣红色的果实，喂到小家伙的嘴边，它立刻就老实了。
    舔食殆尽后，那云豹便如小猫一般乖巧，呜呜叫了两声，细细的嗓音，不禁让人心生怜悯。
    “棠梨，它喜欢你，今天就抱抱它。”
    柳小满貌似很高兴。
    江芷棠半信半疑，“你怎么看出来的？”
    “它在你怀里，老老实实的，没有逃，就表示它喜欢你。”
    柳小满心情愉悦至极，眼中充满了喜悦之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轻声说道：
    “如此甚好，接下来便可以顺利执行我的下一步计划了。”
    话音未落，江芷棠突然感觉身体一轻，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柳小满拦腰抱起。
    她的脸颊瞬间泛起羞涩的红晕，娇嗔地问道：
    “什么计划？”
    柳小满温柔地笑了笑，轻声说道：
    “抱紧糖果，嗯，这是它的名字。”
    江芷棠听到他的话后，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听从了他的指示。
    紧接着，柳小满大笑一声，豪迈地说道：
    “我们一起摆脱那些追兵。”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光芒一闪，两人再次出现在热闹非凡的花灯会上。
    周围的人们看到突然出现的他们，纷纷惊讶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惊呼声四起。
    不远处有两名身着青色衣衫的男子正快速向这边奔来，口中还大声呼喊道：
    “小满，谁让你将豹休放出来的？”
    正当他们伸出手，准备抓住柳小满的胳膊时，江芷棠惊呼一声。
    忽然间一阵微风拂过，已经置身于城外的森林之中。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瞬间移动？你都没用传送符，或是移型珠？”
    柳小满笑得眼睛弯成两个月牙，露出洁白的牙齿，
    “不错，用那个会引起法力波动，容易被追踪。”
    说着递过来一个乾坤袋，
    “快换上里面的衣服，否则，他们一会就追过来了。”
    拿着乾坤袋，江芷棠显然还没弄清楚状况，追问：
    “他们？谁会追过来？”
    但是柳小满已经推着她走到一棵茂盛的大树后面，立刻转身后，大声回道：
    “时间紧迫，快换。”
    由不得她浪费时间，江芷棠咬了一下牙，快速将身上的衣裙脱掉，换上一身新衣。
    等她从树后转出来时，柳小满也换了一身新衣，笑着赞道：
    “棠梨，你穿什么衣衫都这么好看。”
    江芷棠脸上泛红，啐了一口，
    “就会油嘴滑舌，你还没说，谁会追过来。”
    “我爹一直派人盯着我，不让我去找你。”
    柳小满耸耸肩，无奈地回道。
    “为什么？”
    联想起之前的种种，江芷棠隐约猜到，柳家人都不喜欢她，只是，她一直没搞明白，这是为什么。
    就在她心中胡想时，柳小满又将云豹塞给她，然后拦腰再次抱起她。
    在她耳畔说道：
    “我喜欢你，谁也没办法阻止我们在一起，包括我爹娘也不行。”
    闻言，江芷棠心中一暖。
    紧接着，柳小满续道：
    “抱紧了，咱们开始逃咯。”
    突然，一声清脆的哨响划破夜空，紧接着，一朵红色的烟花在黑暗中绽放，如同盛开的牡丹，瞬间点亮了半边天。

 第67章 求婚

    每一次绽放都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和尖叫，仿佛整个城池都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
    江芷棠被柳小满抱在怀中，飞速地穿梭于人群之间。
    她笑吟吟地看着，来追捕他们的追兵，每每就要触及他们俩的时候，却又失之交臂，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毕竟，之前的逃亡之路，整天笼罩在随时要被抓回去的惊恐之中。
    哪像现在这样，带着几分嬉耍的闲情，气定神闲地看着，追兵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多日以来累积在心中的恶气，被一扫而空。
    江芷棠仰头看向柳小满，发现他也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自己。
    烟花的光芒映照在这两个年轻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刻，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似乎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纯粹的喜悦和感动。
    在一处幽静的别院中，柳小满把江芷棠放下来，柔声道：
    “已经摆脱他们了，没有人知道，我们会躲在这里。”
    “这是哪里？”
    江芷棠轻笑一声，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她心情愉悦至极，脸上弥漫着甜美的笑容，眼眸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宛如蕴藏着一整个春天的明媚与温暖。
    “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一座闲置的别院。”
    柳小满轻声回应道。
    他紧紧握住江芷棠的手，缓缓引领她穿过前厅、蜿蜒曲折的回廊。
    并细心解说着，这里曾经属于某位富商所有，但在战乱爆发之后，便闲置下来。
    “那么，为何要瞒着你的爹娘呢？”
    江芷棠小心翼翼地发问道，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一阵短暂的静默过后，柳小满轻轻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其实并不是故意隐瞒，起初只是忘记提及此事，后来他们也忙，我也就懒得再提起了。”
    说罢，他轻柔地将江芷棠的手举起，并将其放置于自己的胸口位置，继续倾诉道：
    “每当我感到异常烦闷的时候，就会悄悄躲藏到这里，寻求宁静。”
    此时此刻，江芷棠能够清晰感受到柳小满心脏的跳动。
    那沉稳而有力的节奏，仿佛传递出一种安心与依靠的力量。
    她微微一笑，表示理解和支持。
    就像自己，也有一个专属的花园，承载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思绪和情感。
    卧房的门轻轻推开，一股幽幽的白梅香，迎面扑来。
    居中一幅锦绣屏风，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金丝银线交织，栩栩如生。
    屏风两侧，垂挂着薄如蝉翼的轻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营造出一种朦胧而梦幻的氛围。
    绕过屏风，雕花木床之上，铺陈着细腻的绸缎被褥，绣着精美的花鸟图案。
    床头，两个龙凤红烛，烛光跳动，摇曳生姿。
    目光触及，江芷棠的脸刷地红了，一股热浪从脸颊蔓延到耳朵。
    她快速转身，想要逃离出去，却被柳小满一把拽到怀里。
    她吓了一跳，想直起身子，却发现双臂被紧抓住。
    刚想抗议，柳小满低头便吻了下来。
    这一次他吻得又快又急，让江芷棠甚至都来不及拒绝，便被他的气息包围。
    整个人被他揉在怀中，今她惊慌失措，这种氛围下碰触，让她心底升起一股不同于以往的怪异的感觉。
    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挣脱了他的怀抱。
    江芷棠脸上红潮泛滥，嘴唇微嘟，看起来娇艳欲滴，说不出的诱人。
    她颤声道：“我们不能这样。”
    柳小满眼眶微红，眼中写满了情意，真诚地说道：
    “棠梨，我喜欢你，真心想娶你为妻，你愿意嫁给我吗？”
    面对这样真诚的告白，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脸红心跳地抬眼，幽幽地看着柳小满，却不知道如何回应。
    她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指尖甚至有些发白。
    轻笑一声，柳小满走上前一步，继续问道：
    “你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不愿意？”
    江芷棠眼中泛起微光，又往后退了几步。
    目光触及他热烈而又滚烫的眼神时，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柳小满又道：
    “棠梨，别害怕，说出你真实的想法。我不会用读心术，只想听你亲口说。”
    红烛燃烧时，发出噼啪的响声，空气中蔓延着灼烧过的味道。
    面对他的逐步靠近，江芷棠选择一退再退，终于退到了床边。
    许是她太心慌，没留意脚下的踏板，一不留心，失去重心，整个人竟然向后往床上倒去。
    “棠梨……”
    柳小满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然后迅速走上前去拉住她，温柔地轻声道：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直接拒绝就好。”
    说完这些话之后，柳小满就松开了拉着她的手，缓缓站起身来，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江芷棠竟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回过头来，柳小满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无奈地说道：
    “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江芷棠并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在刚才那个瞬间，会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柳小满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他微微上扬嘴角，微笑着说道：
    “棠梨啊，我明白你脸皮比较薄，不好意思轻易表达出真心。”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拦腰抱起江芷棠，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边。
    然后凝视着她，轻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采取主动。不过要是你不愿意，随时都可以把我推开。”
    话音刚落，他便再次俯身亲吻上去。

 第68章 生辰

    唇齿相依，缱绻缠绵。
    在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烛光之中，江芷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快速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
    柳小满缓缓松开了她，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抽，便将她头上的发簪取下。
    那原本束缚着头发的簪子一经取下，失去羁绊的乌黑秀发，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更衬得她肤白胜雪，明眸皓齿，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看到她身体紧绷，低着头不说话，柳小满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一只手镯，并温柔地说道：
    “生日快乐。”
    “你是如何得知，今天是我的生辰呢？”
    江芷棠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柳小满微微一笑，但并未言语，只是用充满无尽深情的目光，轻柔地凝视着她。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是美妙无比，让她的内心充满了甜蜜。
    她将手镯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起来。
    只见那手镯呈现出蛇形，紧紧缠绕在她洁白如玉的手腕之上，闪烁着银白色的冷峻光芒。
    其造型既古朴典雅，又别具一格，尤其是蛇头，还栩栩如生地吐出信子，显得灵巧而富有生气。
    因是他直接从怀里拿出来的，还带着体温，江芷棠感到手腕也在微微发烫，心中悸动。
    “里面封有一个苻灵，光牙。紧急的情况下，可以护你安全。”
    柳小满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轻传授咒语。
    温柔的气息扑鼻而来，弄得她耳朵发痒，羞涩不已。
    “不过，有我在，你永远也用不到它。”
    柳小满轻声呢喃，言语间尽是宠溺，不经意间，却许下一生的承诺。
    听着他说着绵绵情话，江芷棠的心都要醉了。
    在这样缠绵悱恻的气氛里，她心知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但是却在心底说道：
    “就放纵一次，且在当下。”
    烛光之下，江芷棠始终用温柔似水的目光，凝视着他，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棠梨？你说句话。”
    柳小满恳求道，
    “要不然，我还以为你中了泯音咒。”
    他忽然又开始不自信，感觉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凝视着他的眼睛，里面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盛满了自己的倒影。
    江芷棠轻笑一声，用双手钩住他的脖子，低声说道：
    “我也喜欢你。”
    话还没说完，柳小满用手环住她的腰背，继续问道：
    “做我的妻子，你愿意吗？”
    “我愿意。”
    说完，她便扬起头，闭着眼睛吻上去。
    感觉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纱幔内有说不出的一种暧昧气氛，令人心跳加速，头脑发昏。
    “太亮了。”江芷棠呼吸加快，声音低低的。
    柳小满头也不抬，随手挥动了一下，烛光尽灭。
    宁静温柔的月色，只朦胧照着，万物都在恬适如水的情境中。
    他那温热结实的身体翻转过来，将她压住，唇再次吻了下来，由最先的试探，到轻触，到深入，到激情。
    红衾锦被，与床头熄灭的龙凤红烛，相互映衬，说不出的旖旎缠绵。
    她睁开眼睛时，屋里微微透着光。
    转头看向睡在一旁的柳小满，睡意正浓，睫毛微颤，眼角的那颗泪痣，刚好被几缕发丝掩去。
    正想帮他拨开发丝，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把柳小满惊得直接坐了起来。
    “小满，你在里面吗？”
    音希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两人惊慌失措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眼神中都写满了慌张。
    “小满，你闯大祸了！你爹现在非常生气，说要打断你的腿呢！”
    音希焦急地继续说道，“赶紧逃跑，再晚一点恐怕就来不及了！”
    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柳清水那冷冰冰的声音，便已经堵在了门口处，
    “现在才想跑？已经太晚了！”
    眼看着他们即将破门而入，柳小满收起惊恐，大声回应道：
    “我就在这里，立刻出来便是！”
    说罢，他迅速穿上衣衫，一跃而出。
    躲在被中的江芷棠，亲耳听到他踏出房门，并顺手关上大门之后，终于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的一瞬间，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房门竟然猛地坍塌倒地，破碎的木板四处飞散开来。
    与此同时，柳小满也被一脚踹回了屋内。
    一股寒冷刺骨的冷风伴随着外界的喧闹声汹涌而入。
    即使隔着屏风，江芷棠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仿佛整个人从头顶凉到了脚底一般。
    柳小满则迅速从地上爬起，急匆匆地拦住门口，怒喝一声：
    “谁都不许进去，里面有其他人！”
    沉默在几人之间蔓延，过了很久，柳清水才开口说道：
    “滚出来，出去打。”
    柳小满直愣愣堵在门口，还想辩驳，却被音希推了一下，
    “我来善后。”
    “同样的话，不要逼我说第二遍。”
    听得出来，柳清水已经竭尽全力地压抑着怒火，但他的语气足以冻死一只雪妖。
    脚步声慢慢远去。
    良久，音希走了进来，俯身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衫，绕过屏风，走到床前，柔声道：
    “棠梨，我们回家。”
    重新坐到柳家的餐桌上，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江芷棠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低声问道：“小满呢？”
    音希帮她盛了一碗粥，和颜悦色地说道：
    “你们昨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先喝点粥，暖暖胃。”
    见她避重就轻不回话，江芷棠抬起头，声音大了一些，
    “我要见小满。”
    音希闻言一怔，把粥轻放在她面前后，便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柳小满火急火燎地从门外冲进来，拉着她的手，口齿不清地说道：
    “刚才吓坏了，别怕。”
    只见他头发散乱，左右脸上都有一个红彤彤的五掌印，左眼乌青，嘴角也破了，还流着血。
    身上穿的，仍然是昨天那身天青色锦衣，只是胸前一个乌黑的脚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见他这副惨状，江芷棠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第69章 顶撞

    “棠梨，别哭。”
    柳小满心疼不已，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中，轻声细语地哄着。
    见到儿子这副模样，音希心中充满了无奈，只好轻声说道：
    “先用膳，待用完餐后，再说其他。”
    脸上红肿不堪，嘴角受伤，但他仍要强忍疼痛，强颜欢笑，只为能哄得江芷棠多吃上几口饭菜。
    这一顿饭，对柳小满而言，可谓是甜蜜与痛苦并存。
    在他看来，好不容易哄得江芷棠点头，同意嫁给他，喜悦的心都快飞到天边了。
    接下来就是取得父母的认可，届时顺理成章地娶她回家，人生就圆满了一半。
    “我要娶她。”
    柳小满双膝跪地于堂前，高声喊道。
    面对他的恳求，柳清水仿若未闻，依旧端坐于屋内，埋头执笔写字。
    “你们同意也好，反对也罢，反正我此心不改，矢志不渝。”
    柳小满再次高呼。
    可是柳清水依旧无动于衷，恍若与世隔绝一般，只顾手持刚刚写好之字，轻轻吹拂一番。
    见到父亲毫无反应，柳小满遂将目光转向坐在一侧研墨之音希，哀求道：
    “娘，您帮我说句话呗。”
    被点名的音希头都不敢抬，更遑论回应一声。
    柳清水踱步走出来，站在柳小满的眼前，将他脸上的阳光遮去大半，再把方才写好的信封丢在地上。
    冷冰冰地说道：
    “去执行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就别滚回来见我。”
    闻言，柳小满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写满了震惊，
    “那棠梨怎么办？”
    “我们会照顾。”
    “她身上还中了噬心蛊。”
    “我们会解。”
    “可，可是……”
    柳小满想了一会，满怀希望地抬起头，问道：
    “那你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不同意。”柳清水言简意赅。
    听到这句话，柳小满噌地跳了起来，气呼呼地质问道：
    “凭什么不同意？”
    “你拿什么娶她？”柳清水的语气十分平静，不带有一丝情绪。
    柳小满不假思索直言道：
    “用我的真心，我们两情相悦，你们为什么要棒打鸳鸯？”
    “真心值几个钱？”柳清水唾道，“是能吃？还是能穿？
    她的未婚夫是楼凌云，楼家富有四海，整个怀安县都是他们楼家的。
    楼家去九阴岛迎亲，聘礼就动用了十几条船，吃穿用度、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数不胜数，
    还有法宝符箓、各类法器，灵丹妙药更是堆积满仓。
    你能拿得出什么？”
    被问得一时语塞，柳小满气势便少了半截，但是仍然硬着头皮说道：
    “棠梨，她不爱楼凌云，她爱的是我。”
    柳清水冷哼一声，继续骂道：
    “那是她年纪小，不懂事，被你三言两语就哄得团团转。
    婚姻不是你情我愿就行，是两个家族的联合。
    楼家可以给江家提供医药补给，这正是江家欠缺的。
    他们联姻之后，江楼两家联手，便可以把凤家踩在脚下，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世家。
    你能给她什么？
    你连去执行任务需要的五人队，都凑不齐。”
    这番话说过之后，柳小满的气势又弱了两分，嘴硬地回道：
    “我只知道，她喜欢的是我，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看着儿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柳清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续道：
    “你所谓的好，对她而言，狗屁不值，你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更别说照顾她了。”
    被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这么多诛心之语砸下来，柳小满心中愤懑，心中的痛，远远胜过早上挨的那顿打。
    他极力辩解，
    “棠梨，不是那种贪恋虚荣的女孩子。”
    幽幽地长叹一声后，柳清水目光复杂地看向柳小满，叹道：
    “爱一个人，从来都不是占有她，而是努力给她带来更好的生活，如果你给不了，就应该学会放手。“
    这句话，触动了柳小满的心弦。
    幼年时期，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生活，在刹那间涌上他心头。
    当时，他们曾经暂居一个小山村。
    因柳清水长时间外出，村民们几乎都没见过他。只看到音希独自抚养的着琉璃，还有年幼的柳小满。
    与世隔绝的环境下，村民们大多淳朴随和，却也好奇，为何一个年轻女子，会带着孩子蜗居于此？
    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
    同村的孩子，曾不止一次地当着柳小满的面，骂他是没爹的野孩子，她娘就是被抛弃了。
    在无数个夜晚，娘亲独自哄他入睡的情景浮现于脑海。
    而当时，窥视人的记忆的妖族本能觉醒，初次读心，柳小满便从音希的记忆中读取到了这么一段。
    那是他父母多年前的一段对话：
    音希强忍内心伤痛，微笑着说，“你给了我妻子的身份，曾经，你的眼神中，全是爱意，这就足够了。”
    清水却急忙辩驳，“我那是把你当成了凤桢。”
    “我知道。”
    音希绝美的面容中闪过一丝苦楚，
    “你的眼神，总是在不经意间越过我，看着我身后的凤大小姐的影子。
    但是，你的眼神，也曾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已经让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就是从那时开始，柳小满就知道了，他爹心中，深爱着另一个人。
    而他娘，不过是因相貌与凤桢相似，而被当作影子，留在身边。
    得知这一事实之后，柳小满便像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了一般，他发誓，要好好守护娘亲，不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此时，听见柳清水说，爱一个人，不是占有，是给她更好的生活，给不了，就要学会放手。
    柳小满心中，埋藏多年的怨念，忽然犹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
    他红了眼眶，咬着牙说道：
    “我娘跟着你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照你说的，爱她，就是给她更好的生活。
    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理解，你根本不爱我娘？”
    这话一说出口，犹如石破天惊。
    柳清水当即黑了脸，脸色阴沉得可怕。
    而音希则伸手推了一下柳小满，呵斥道：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第70章 矛头

    “娘，你还要替他掩饰到何时？”
    柳小满一脸愤恨，看着柳清水和音希两人。
    曾经，柳清水在他心中是英明神武、实力强大的父亲形象，已大不如前。
    此外，提出迎娶江芷棠的愿望遭拒之后。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想要为母亲讨回公道的情绪，以及种种不满终于爆发出来，急需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因此，柳小满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的父亲。
    他毫不顾忌地脱口而出：
    “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的真心？
    你根本不爱我娘，更别提爱我了。
    或许，你压根儿就不懂得什么是爱！”
    音希心急如焚，试图捂住柳小满的嘴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柳清水却拦住了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道：
    “让他说，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的嘴里，还能吐出些什么来。”
    柳小满眼尾微红，潋出盈盈的水光，他声音低了下来，略带伤悲地说：
    “娘，我都知道了，他根本就不想让我出生。
    当得知您怀上我之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杀了您。”
    话音未落，音希的身躯晃了一下，几乎要瘫倒在地，还好，柳清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稳定了一下心神，音希挤出笑容，柔声道：
    “怎么可能呢？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你可是我们的亲生骨肉。”
    柳小满将目光，扫过笑容十分勉强的音希，还有面沉如水的柳清水，心中一片悲凉。
    他继续说道：
    “娘，别自欺欺人了，我读过您的记忆，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开始哽咽，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
    柳小满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但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一口气说道：
    “他质问您，为什么一定要生下一个不爱你的人的孩子？
    他还说，因为我们的存在，让他无颜，去面对他最爱的女人。
    还有，在他策划逃出阿素那城的时候，他就没想带我们一起走，想把我们丢在那里自生自灭。”
    每说一句，柳小满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痛，他的哭声也越来越大，从小声抽噎，变成了嚎啕大哭。
    听见他哭得如此伤心，原本躲在一旁的江芷棠再也忍不住了，朝他飞奔而来。
    她伸出双臂紧紧搂住柳小满，感受到柳小满身体的颤抖和无助，心疼不已。
    轻声说道：
    “小满，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给了柳小满一丝安慰。
    他的泪水浸湿了江芷棠的衣衫，但她并没有在意，只是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给予他温暖的支持。
    看见哭泣的儿子，还有一脸敌意的江芷棠，柳清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庭院中的老槐树的树冠庞大而繁密，像一把巨大的绿色伞盖，遮去了夏日的炎热，也将众人脸上的阳光遮去大半。
    “江姑娘，你不必如此盯着我看。”
    柳清水摇头叹息道，
    “我那个蠢儿子，给你带来了许多困扰，这是我们教子无方。”
    听到父亲这样的评价，柳小满情绪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刚想要反驳，江芷棠却拍了拍他的手，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我并不这么觉得，小满是个真诚坦率、心地善良的谦谦君子。
    他敢于承担责任，也敢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实际上，江芷棠这番话是在婉转地指责柳清水并非君子。
    暗戳戳地指责，像柳清水这样的人，才教导不出柳小满这样优秀的儿子。
    短暂的沉默过后，柳清水又一次开口说道：
    “我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不仅仅是因为你已有婚约在身，
    更重要的是，以你的身份背景，是难以融入我们这样的家庭的。
    在这个屋檐下，唯有你，属于人族。”
    言外之意就是，除了江芷棠以外，其他人均为妖族。
    虽然早已有心理预期，可是当亲耳听见柳清水这么说的时候，江芷棠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反问道：“难道你也是妖？”
    柳清水目光低垂，算是默认。
    难怪他会被逐出家门，原来真的是妖？
    但是江芷棠心念一转，想起小满说过，他是半妖，如果柳清水和音希都是妖，哪来半妖的说法？
    正想开口询问，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丹离兴高采烈地闯进来。
    他笑眯眯地招手：“小满，送你个小礼物。”
    众人将目光移向门口，只见到丹离步履轻盈，心情似乎不错。
    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要与大家分享。
    然而，当他看到浑身上下都是伤的柳小满时，笑容突然凝固了一下，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蹿到柳小满身边，道：
    “你怎么受伤了？跟谁动的手？”
    说着，他绕着柳小满转了一圈，仔细观察着他身上的伤口，眼中充满了关切和疑惑。
    见柳小满低头不语，丹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追问道：
    “你还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义父，我替你出气！”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似乎已经准备好为柳小满打抱不平。
    柳小满咬了咬嘴唇，还是选择了沉默。
    丹离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越发焦急。
    他开始发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猜测各种可能的情况。
    “难道是遇到了厉害的妖怪？
    不对啊，以你的本事，一般的妖怪也不敢轻易招惹你啊。
    难道说他又揍你了？”
    丹离自言自语地分析着，看向清水的眼神也越来越凌厉。
    可片刻之后，他忽然又高兴起来，“先看看我送你的礼物，保证你会喜欢。”
    说完，他拍了一下手掌，从院子外挤进来一个身高八尺的白猿妖怪。
    龅牙咧嘴，浑身长满白色长毛。
    眼神凶悍而残忍，暗红色的瞳孔中透露着无尽的暴戾与杀戮欲望。
    它的爪子长而锋利，如同铁钩一般，咆哮的声音如同雷鸣般震撼，令江芷棠感到胆寒心惊。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丹离洋洋得意的说道：
    “为人父母，不要总想着怎么要求孩子，应该想一想，可以为孩子做些什么。”

 第71章 允诺

    见状，柳清水和音希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闪过一丝疑虑之色，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然而，丹离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只见他微微扬起眉毛，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对柳小满说道：
    “小满啊，他之前可是答应过你哦，只要你能抓住这白猿，就可以让他帮你做一件事情！
    怎么样，现在白猿就在你面前。
    还不快动手？”
    柳小满追捕这只白猿，达数年之久，每次都是快要抓捕成功时，就被它逃脱出去。
    此刻的他，心中满是怒火，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向前迈了一步，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白猿，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间竟然开始滋滋作响，丝丝缕缕的雷电在其指尖缠绕跳跃。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还没等柳小满发出攻击，那原本威风凛凛的猿猴，竟像是突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双手不停地作揖，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在求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只有丹离拍手大笑，
    “小满，恭喜你，达成所愿。”
    闻言，柳清水白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对着柳小满，厉声道：
    “小满，我之前跟你说的是，要你靠自己的本事去抓白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享其成！”
    面对柳清水的指责，丹离嗤笑一声，
    “我不过是把白猿带到他面前，让他自己动的手。
    愿赌服输，你不会输不起？”
    还没等柳清水回话，柳小满已经走到白猿跟前，以掌为刀，斩下白猿头顶的一撮白毛。
    冷冷地说道：“我已经抓住他了，你就必须践行承诺。”
    说完，他一把牵过江芷棠的手，站到了柳清水面前。
    一字一句地说道：“请你帮我去江家提亲，我要正式迎娶棠梨为妻。”
    面对着丹离和小满的步步紧逼，柳清水感到十分头疼。
    他眉头紧皱，目光不停地在柳小满和江芷棠之间来回扫视。
    看到这两个年轻人十指紧紧相扣，面色凝重，显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在一起。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无奈地妥协道：
    “想娶就娶。”
    话音刚落，柳小满的表情立刻变得轻松起来，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道：
    “真的吗？您真的同意我们的婚事？”
    柳清水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反对又有什么用？
    你不是此心不改，矢志不渝吗？
    而且，你连光牙和豹休都送给她了。”
    听到这里，一旁的音希不禁抿嘴轻笑出声。
    她走上前来，温柔地凝视着江芷棠的眼睛，轻声说道：
    “棠梨，从现在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可得帮我好好管教小满哦，别让他再惹我夫君生气啦，好不好？”
    面对婆母如此诚恳而又郑重的嘱托，江芷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丹离的心情好到极点，笑声也格外爽朗，
    “今天又做了一件好事。
    小满，我等着喝儿媳妇茶，你们动作快一点哦。”
    “没那么简单，要真的去九阴岛提亲，只怕江宇文一见到我，就得上来跟我拼命。
    怎么可能痛快地答应这门亲事？
    再说，楼家也不会轻易放弃婚约。
    哎，想想就头疼。”
    似乎真的被眼前的难题，给难住了，柳清水揉了一下太阳穴，忍不住给众人泼凉水。
    可是丹离丝毫不放在心上，走过来，用手搭着他的肩膀安慰，
    “有我在，放心，一切都能搞定。”
    柳清水一把打掉他放在肩上的手，没好气地回道：
    “就是有你在，才麻烦，滚一边去。想喝儿媳妇茶，自己先去生个儿子出来再说。”
    丹离不置可否，大笑着迈步离开。
    夏日的夜晚，林间的小径被月光照亮，形成一条斑驳的光影之路。
    “我们真的可以成亲吗？”江芷棠轻声问道。
    原本被关禁闭的柳小满，刚被丹离悄悄放了出来。
    他似乎心情不错，满面春风地回道：
    “我爹既然允诺，必定会亲自去江家提亲。”
    听他这么说，江芷棠幽幽地说道：
    “这次多亏你义父，要不是他帮你抓住白猿，你爹是决对不会答应的。”
    “是啊，他对我一直都很宠。”柳小满扬起嘴角，脸上写满了笑意。
    “他也是妖吗？”江芷棠抬起明媚的眼眸，疑惑地问道。
    迟疑片刻，柳小满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回道：
    “他跟我们都不一样，他是魔族。”
    此言一出，江芷棠内心刮起狂风暴雨。
    魔族之间，没有所谓的亲情、友情或爱情，只有利益的交换和实力的较量。
    他们不会因为同族的血脉，而手下留情，更不会因为过去的情感纠葛，而心慈手软。
    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江芷棠记起，在书本上，曾经看见对魔族的评语，就是这短短的八个字。
    看见她愣神，柳小满连忙拉起她的手，柔声宽慰，
    “棠梨，你别害怕。我义父很好，对我们都很好。”
    可是忽然想起什么，他又认真地叮嘱道：
    “不过，千万记住不要轻易去招惹他。用我爹的话来说，他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而且想法也与我们大相径庭。”
    他如此郑重其事的语气，着实让江芷棠吃了一惊，于是她连忙小心翼翼地追问：
    “如果不小心惹到他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啊？”
    以前从未跟魔族打过交道，所以必须要先在心里划出一条明确的界限，清楚了解到激怒丹离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毕竟，在柳家中，丹离是唯一一个态度坚定地站在她和小满这一边的人。
    听到这话，柳小满挠了挠头，回答说：
    “据我所知，那些惹怒他的人，除了我爹以外，基本上都已经死绝了。”
    话音刚落，江芷棠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恐惧之情，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嘴角，暗下决心以后只要看到丹离就远远地躲开。
    然而，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
    “要是不小心无意冒犯到他了呢？”
    柳小满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那就会像绯妍一样，被囚禁在极寒之地，承受长达一百五十年的冰封之苦。”

 第72章 喜服

    听闻此言，江芷棠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双眼一黑，险些直接晕过去。
    仅仅只是不小心惹到他而已，竟然就要被关押一百五十年？
    “绯妍到底做了什么啊？”
    江芷棠颤声问道。
    看到她神色异常，满脸都是受到惊吓后的苍白，柳小满连忙伸手搂住她，轻声安慰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绯妍只不过是找来了一身新娘子穿的喜服，穿在身上，故意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而已。”
    “就这样？”
    江芷棠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是啊，就是这么简单。”柳小满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可惜时机不对，刚好碰上他那天心情非常糟糕。”
    “为什么？是有人招惹他了吗？”江芷棠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紧张地追问道。
    柳小满微微一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慢悠悠地回答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我姐姐骂了他几句，还把他赶出了家门。”
    江芷棠默默地在心中将刚才听到的所有信息，重新梳理了一遍，突然间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她瞪大眼睛看着柳小满，脱口而出：
    “难道说，你的义父，喜欢你姐姐？”
    柳小满抿着嘴唇轻笑出声，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笑眯眯地说道：
    “你可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关键。”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芷棠揉了下太阳穴，心道，要说柳家之中，对江芷棠敌意最深，而且明晃晃不加掩饰的，就是孟琉璃了。
    如果她真的对丹离有这么巨大的影响力，倒真的不敢得罪她。
    想了片刻，江芷棠追问，“那么，你姐会嫁给义父吗？”
    “应该不会。”
    柳小满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确实如此，孟琉璃和丹离年龄相近，都已经年过三十，如果彼此都有意，早就可以确定下来了。
    “好了，别总是谈论别人的事了。”柳小满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的眼中弥漫着深情厚意，温柔地轻声说道：
    “当我们在一起时，就别再提及其他任何人了。”
    这略带霸气的话语，令她的心跳瞬间加速，眼眸如同春雨滴落在湖面上，泛起轻微涟漪般荡漾开来。
    微微一笑之后，柳小满轻柔地捧起江芷棠那清丽脱俗的脸庞，缓缓低下头，亲吻了下去。
    晚风轻拂着树梢，微微摇晃，将满月洒下的清冷光辉，揉碎成一团斑驳的光晕。
    白天，柳小满对他父亲别有他爱的指责，令人心生不安。
    想到这些，江芷棠不禁想起了远在天边的娘亲，情绪突然变得十分低落。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小满，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捉弄！总觉得我们两个的处境如此相似。
    比如，我们的父亲都深爱着同一个女人——凤桢。
    他们都曾与她订下婚约，但最终却无法与她结为连理，只好转身迎娶了我们的娘亲。
    然而，我们的娘亲，也同样深爱着同一个男人，那就是你的父亲，柳清水。
    只不过，你的娘亲，比我的娘亲要幸运得多。
    至少，她能够和心爱之人喜结良缘，朝夕相伴。
    而我的娘亲，却只能躲藏在那间狭小的绣房里，趁着四下无人时，才敢取出你爹爹的画像，默默凝视，寄托思念之情。”
    听到她那充满哀怨的话语，柳小满心疼不已。
    他轻轻地将江芷棠拥入怀中，温柔地安慰道：
    “棠梨，那些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了，与我们并无关联，不要想得太多。”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月色太清冷，尽管依偎在他的怀中，被温暖的气息包围，江芷棠却仍然感到一股凉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轻声细语地诉说着：
    “我曾亲眼目睹过学宫照壁上，我娘夺得冠军那一年的画像。
    那时的她，只有十七岁，青春年少，宛如初夏时分的荷花一般，清新脱俗，光彩照人。
    画像中的她，脸上洋溢着温柔而愉悦的笑容，动人心弦。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眸中，有光。”
    没错，十七岁的叶茗，刚刚踏出家门，便邂逅了一位才华横溢、令人惊叹的少年。
    也就是柳家三公子，清水。
    在他的热情邀约下，叶茗与他一同组队参加比赛。
    此后，他们携手并肩，齐心协力，接连击退了众多强大的对手，最终一举夺得了冠军，声名远扬。
    或许，那就是她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刻。
    她最亲密的战友，陪伴在身旁，而她毕生的挚爱，近在眼前。
    仿佛只需稍稍伸手，就能紧紧握住那近在咫尺的幸福。
    然而，昔日的辉煌与满足，越是耀眼夺目，与如今的现实相比，就越发让人感叹命运的捉弄。
    “小满，我真的害怕。”
    江芷棠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柳小满拂去她脸上的发丝，无比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眼眸，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
    “别怕，有我在，我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听到他如此坚定的话语，江芷棠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她抽噎着说道：
    “我爹爹，他对柳家的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如果你们真的胆敢前往九阴岛提亲，他必定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将你们置于死地。
    到那时，我娘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拼尽全力阻拦。
    我实在不愿见到他们二人反目成仇，甚至大打出手！
    他们都是我生命中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让我选择站在哪一边。
    我……该如何是好?”
    话未说完，她的眼眶已然泛红，晶莹剔透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脸颊滚落而下。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在柳小满的眼中，真是令人心疼不已。
    他再次用力地将江芷棠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
    “放心，我一定会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我向你保证。”

 第73章 分歧

    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江芷棠哀婉的神情，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悯。
    只见她目含泪光，怯生生地问道：“你想到什么办法？”
    伸手将她的泪痕拭去，柳小满摇头叹道：
    “暂时没想到，不过，给我点时间。”
    轻叹一声，江芷棠眉心一点愁思，淡淡地晕开，幽幽地说道：
    “我不想给你压力，但是要说服我爹，让他同意这门亲事，基本上不可能。”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为了你，我也会竭尽全力去争取，我发誓。”
    柳小满抬起左手，庄严肃穆地宣誓。
    见他说得郑重，江芷棠心中一暖，伸手握住他的手。
    但是，想起父亲冷峻的面孔，却又心情低落下去，凄声道：
    “我当然相信你，可，让你爹爹出面去提亲，如果真的如我所言，被我爹设计抓住，那么我们俩该如何自处？
    他平时表现得十分随和，可是只要碰到凤家，或是柳家，他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我真的，再也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如果柳家真的大张旗鼓地去提亲，他会有什么反应？”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江宇文一旦动手，必然绝不留情。
    而柳清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已经沦为妖道，实力深不可测。
    那么，江宇文定要吃大亏。
    届时，要真的因为柳家上门提亲，演变成一场流血冲突，那么江芷棠万死都无颜再面对江家子弟。
    柳小满自然明白她的担心，他紧紧握着江芷棠的手，安慰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我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我爹顺利提亲，又能避免和你爹发生冲突。”
    江芷棠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可是，你要怎么做呢？”
    柳小满笑了笑，拉起她的双手，轻吻一下，自信满满地说：
    “我知道你爹不好对付，但我们柳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棠梨，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江芷棠听了，心里更不踏实，她抽出手，垂下眼眸，叹道：
    “要不，给你爹说，还是别去提亲了。”
    闻言，柳小满沉默良久，才缓缓回道：
    “棠梨，说了这么多，你其实就是想说这句话，对？
    我早该知道。”
    不敢看柳小满充满审视意味的眼神，江芷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此刻，她的心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争吵，让她陷入了无尽的矛盾之中。
    一方面，她是真心实意地爱着柳小满，渴望能够与他长相厮守。
    然而，柳小满那特殊的身份，却如同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不仅是反派之子，更是半妖之身，这让江芷棠心中始终存在一丝芥蒂。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她抬起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小满，我很怕。”
    毕竟，江芷棠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在过去的时光里，她一直过着锦衣玉食、仆从环绕的生活，从未为安全或衣食问题操过心。
    如今，刚刚踏出家门的她，却接连遇上了莲红、绯妍这样的妖女，甚至还一度面临生死危机。
    一连串的打击，让她不禁心生畏惧。
    她续道：
    “但未来的路还很长，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江芷棠甚至悲哀地想到，现在两人正处于热恋期，柳小满自是将她捧在掌心，对她千依百顺。
    色衰则爱驰，如果她年华逝去，青春不在，柳小满还会像现在这样爱她吗？
    柳小满曾亲口说过，
    “妖的寿命，往往比人类长得多。再过五十年，六十八岁的我，容貌依旧如今天这般年轻，毫无变化。
    然而，你可能早已满脸皱纹，白发苍苍。”
    当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江芷棠，曾骄傲地回道：
    “即使我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满头白发、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那也一定是一群同年龄的老太婆中间，最为耀眼夺目的那个！”
    只因当时她对自己的容貌，有着十足的信心。
    可是，当亲眼见到柳小满的家人之后，她不禁开始动摇了。
    清冷如冬夜之月的柳清水，温柔似水、美艳不可方物的音希。
    推测年龄大约为五十出头，外表却只有十八九岁。
    神态异常冷漠，却堪称人间绝色的孟琉璃，年龄大约三十三岁，外表约十七。
    而深眸青目，唇边总是挂着一丝笑意的丹离，年龄大约三十五岁，外表约十六。
    妖族和人族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生命长度的差异。
    面对这无法跨越的鸿沟，江芷棠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她缓缓抬头，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哀怨和悲伤，
    “我爱你，但对于我们是否能够长相厮守，我却没有丝毫信心。”
    柳小满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而清瘦的轮廓，宛如山涧中坚韧不屈的青竹。
    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说道：
    “棠梨，我曾经说过，我不喜欢强求。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我，直接告诉我就好，不必寻找如此多的借口。”
    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让江芷棠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在这寂静的夜晚里，两人的目光交汇，彼此的心事尽收眼底，却又无法言说。
    “你会怎么跟你父亲说？”
    江芷棠咬着嘴唇，问出了这个问题。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一开始，就从未得到过。
    他伸出手，拨乱自己发梢，试图抚平自己内心的挫败感，轻叹一声，
    “还能怎么说？直说呗。”
    “那么，你爹会不会很生气？”江芷棠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小满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摇头叹道：
    “不会，不用去面对昔日的冤家对头，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在你解除噬心蛊之前，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流露任何一点我们要取消婚约的打算。”
    “为什么？”
    江芷棠诧异地问道，“难不成我不嫁给你，他们就不愿意帮我解除吗？”

 第74章 悔婚

    “那倒不会。”柳小满语气十分平静，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
    “我爹娘不会对你怎么样，他们只会松一口气。毕竟，打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再回中原去。
    可是我义父就不一样了，他可挺喜欢你的，一直嚷嚷着说要喝儿媳妇茶。
    现在，喝不到了。他说不定会发疯。”
    为了能让柳清水捏着鼻子，认下江芷棠做他的儿媳妇，并点头答应前往江家提亲，丹离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在外逗留数日，将那凶猛无比的白猿生擒活捉回来，直接带到众人面前。
    刚才，小满已经把丹离抓捕白猿的全过程，详详细细地讲述给江芷棠听了。
    整个过程简直就是一场实力碾压的猫鼠游戏！
    丹离先是巧妙地利用防御盾墙进行围追堵截，成功地将那妖兽逼入绝境，迫使它不得不站出来与自己正面对决。
    接着，他又精准地掌控着雷电之力的力度，一点一点地削弱那妖兽的意志力。
    所以，当小满在庭院中，再次施展出控雷术时，那妖兽才会毫不犹豫地立刻跪地求饶。
    丹离是魔族，喜怒随心，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面对实力与他相差不多的柳清水，他自是会存有几分敬意。
    可如果对手实力悬殊，他会怎么对待，可就得看当时的心情了。
    联想起，所有惹怒他的人，基本上都被他杀光了。
    听完这些，江芷棠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浑身发冷。
    她牙齿打颤，问道：“要是他知道我要悔婚，会怎么对付我？”
    柳小满耸耸肩，“义父的心思，我向来猜不透。”
    说着，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你别担心，且忍几天，等你身上的噬心蛊一解，我立马送你回中原。”
    回去的路上，两人的心境大不同，相顾无言。
    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丝清凉，宛如恋人的呢喃，温柔而宁静。
    江芷棠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柳小满心事重重，随口问道。
    没有回答，江芷棠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落，沾湿了衣襟。
    柳小满看着心疼，凑上去，柔声问道：“棠梨，你怎么了？”
    怔怔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眉头轻蹙，关切的注视着自己，江芷棠心中难过，扑进他的怀中，呜咽说道：
    “只要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你了，我的心，就像是被刨成了两半一样。”
    听她哭诉，柳小满长叹一声，
    “棠梨，你既不愿意嫁给我，又总是这么说，让我怎么办？”
    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江芷棠颤声说道：“你也许不相信，我是真的害怕待在这里。
    之前听到太多妖族虐杀平民的故事，只要一想到，这里群妖环伺，我就怕的睡不着。
    之前听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妖族怎么把江家一百多号人斩杀在栖霞山下。
    尽管后来知道那都是人偶，都是假的。
    但是他们口中说得，那种暗不见天日，被血气笼罩的可怕景象，就像是噩梦一般，深植在我的记忆中。
    提到妖，我除了怕，还是怕。”
    此时的江芷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江家大小姐，反而是一个被噩梦缠绕的小女孩。
    柳小满搂着她，满怀怜惜地宽慰道：
    “妖和妖之间是不同的。有我在，我能护住你。”
    听到他亲口允诺，江芷棠抬起头，眼睛中写满了期待，
    “我不敢待在这里。“
    顿了一下，她续道：
    “我也不奢求，你能去江家下聘，正式迎娶。如果只有我们俩，回到属于原来的世界，你愿意吗？”
    沉默良久，柳小满放开了她，语气淡了下来，
    “为了证明我对你的爱，我就必须先昧着良心，抛开我的家庭，远离我的爹娘，一脚踢掉所有养育我、栽培我、依赖我的人？”
    没有他的拥抱很寒冷，但她仍执拗地点点头，并说：
    “就我们俩，天南海北，四处闯荡，不好吗？”
    柳小满久久不语，神情冷漠到极点，仿佛面对一个陌生又可怕的人。
    他开口了，声音冷如冰霜，几乎冻到她的骨里，
    “棠梨，也许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你既舍不下我对你的呵护，又不愿意融入我的家庭。
    你一边说离不开我，却又一边嫌弃我的妖族身份。”
    说完之后，他又重重地叹道：
    “棠梨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占据了。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爱过我吗？”
    她该回答吗？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像跌入冰冷的的湖中，求救无声。
    “不！你当然不会问，因为除了自己，你根本不爱任何人。”
    柳小满也不给她机会，继续说：
    “你永远不会嫁给我，说爱我也是欺骗而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要逃离江家！”
    江芷棠只感到被寒冷的空气包围，从头一直凉到脚，手脚都失去知觉，彷佛自己的心正一点一滴的死亡。
    她嗓音中有异样的浓稠，问：
    “你不会跟我一起走，对不对？”
    他缓缓摇头，话语如刀锋。
    “不会，这里是我的家乡，我的爹娘都在这里。”
    她不知道柳小满何时走的，等她回过神来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她没有哭，脸上却已是一片冰凉的泪水。
    他走了，他不要她了！
    就在江芷棠茫然不知所措时，丹离笑吟吟地忽然出现在眼前。
    他大声招呼道：“儿媳，有一个好消息。”
    见到丹离后，江芷棠第一时间擦干眼泪，装作没事人一样，笑着回道：
    “义父，找我有事？”
    听到这称谓，丹离十分满意，续道：
    “听说你中了噬心蛊？”
    “是的，音希伯母说，她们已经有办法可以解除，正在做准备，让我等一等。”
    江芷棠小心翼翼地回道。
    “呸呸呸。”丹离一脸嫌弃，“叫什么伯母？还等一等？他们做事，就喜欢瞻前顾后。
    不过是解个蛊毒，哪有这么麻烦？”
    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江芷棠凝视着他笑吟吟的脸庞，欣喜地问道：
    “难道，义父您可以解除？”

 第75章 雷霆

    见她如此乖巧，丹离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他哈哈一笑，命令道：
    “伸出手来。”
    江芷棠将信将疑地伸出了左手。
    在漆黑的夜幕下，一道刺目的闪电，从丹离的掌中升起，如银蛇般划破天际，瞬间将整个世界照亮。
    江芷棠身处其中，仿佛被那无尽的雷电之力紧紧锁定，无处可逃。
    下一秒，她还没反应过来，丹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操控着雷电，直接注入她的掌心。
    皮肤在雷电的炙烤下迅速变得通红，仿佛被剥去了一层皮，露出了里面的血肉。
    她挣扎着想要呼喊，但喉咙已经被那灼热的气息所充斥，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心脏在雷电的轰击下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那种绝望和无助，让她几乎想要放弃挣扎，任由那雷电将她化为灰烬。
    就在她感到，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觉得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
    恍惚之间，柳小满竟然出现在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她，呼喊道：
    “棠梨，再坚持一下。”
    说着，他拼尽全力运起灵力，将她体内的雷霆之力，一点点地抽离。
    也好，临死前，能再见他一面，江芷棠心里想着。
    她伸出手，挣扎着抚上柳小满的脸庞，断断续续地说道：
    “小满，我以为，再见你，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柳小满握住她的手，颤声道：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说着，他的眼泪顺着脸庞落下来，滴在江芷棠的手上，让她感到一阵冰凉。
    随着柳小满将最后一丝雷霆之力抽出，江芷棠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丹离见状，心中一惊，他没想过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于是，他赶紧上前查看，发现江芷棠只是昏迷了过去，并无生命危险，这才松了口气。
    柳小满抱起江芷棠，眼神充满了愤怒和杀意，他瞪着丹离，怒吼道：
    “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面对指责，丹离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我只是想帮她驱除噬心蛊，没想到她灵力这么低，身体扛不住”
    柳小满不想听他辩解，眼泪水不停在眼眶中打转，道：
    “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抱着江芷棠转身离去。
    深夜，江芷棠噩梦缠身。
    在梦中，那些雷电带着炙热的火焰，不停的追着她跑。
    皮肤被撕裂，肌肉被烧焦，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突然，一道光带来了一丝清凉和安慰。
    耳畔传来温柔而又充满怜惜的声音，
    “棠梨，别怕，我在；
    疼得话，就握紧我的手；
    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着，疼痛也在慢慢消退。
    渐渐地，江芷棠恢复了意识，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满身冷汗。
    “棠梨，你醒了？”
    柳小满欣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闻到他身上幽幽的白梅香，江芷棠感到安心，她轻声问道：
    “小满，你在这里吗？”
    可是，她的嗓子像是被灼烧过一般，嘶哑得就像是吞下了刀片一般。
    “我在这里。”
    柳小满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似乎一直没有放开过。
    “你在哭吗？”
    江芷棠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担忧，哑着嗓子问道。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柳小满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他伸手拂开她脸上的发丝，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他眼眶微红，把江芷棠的手轻轻捧在手心，缓缓地摩挲着，充满了怜惜和不舍。
    音希在外敲门，温柔地问道：
    “棠梨是不是醒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音希端着一碗汤，缓缓走到床前，满脸歉意地说道：
    “对不起，丹离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才让你遭此大罪。”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
    “也怪我们，没有预料到，他竟然会心血来潮，要帮你解除蛊毒。”
    看着江芷棠虚弱不堪的神情，音希十分心疼，连声道：
    “所幸，你的蛊毒已经被雷电杀死了。
    只是你的身体，也被雷电之力摧残得不轻。哎，虽说千大夫已经用大还丹，保你性命无虞。
    可最近一段时间，还得安心修养才是。”
    说完，她便转头，对着柳小满吩咐道：
    “你就在这里守着棠梨，好好照顾她。”
    接下来的时间，柳小满就住在她的房内，任劳任怨地，悉心地守着江芷棠。就连一日三餐，都是喂到嘴边。
    可江芷棠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皆因，雷霆之力灼烧之后，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了严重的创伤。
    看着左手的手臂上，布满了雷电留下的道道裂纹，这让爱美的她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哭着问：“这些伤痕，难不成会伴随我的一生吗？”
    “不会的。”柳小满将她的衣袖放下，盖住这些伤痕，赶紧回答，
    “听说东海的人鱼族，拥有祛除疤痕的秘方，我一定会找到，妥善解决这个问题的。”
    “一定可以祛除的，别担心。”
    听他这么说，江芷棠心有些放松，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问道：
    “真的吗？”
    看着她柔弱无助的神情，柳小满心都要碎了，握着她的手保证，
    “真的，等你身体再恢复一些，我即刻出发去东海。”
    “我陪你一起去。”
    丹离迈步，一脸轻松地走了进来。
    一见到他，江芷棠心中的警报立刻升起，她惊恐地躲在柳小满的身后。
    柳小满也将她护在身后，没好气地回道：
    “不敢劳您大驾，我自己去就行。”
    “你这孩子，怎么跟我说话的？”
    难得见到柳小满叛逆的一面，丹离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被愤怒填满。
    柳小满一点面子也不给，伸手帮江芷棠把被子掖好，然后扭头直言不讳地说道：
    “要不是你，棠梨至于受这么大的委屈吗？”
    丹离气愤地回道：
    “有了媳妇，就忘了义父，妄自我对你那么好。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跟你爹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第76章 羡慕

    “咳咳。”柳清水皱着眉头，沉着脸，迈步走进来，身后紧跟着音希和孟琉璃。
    “你们人多，我也要这么说！”
    丹离气势汹汹，还要辩解，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孟琉璃时，声音便低了下来，气势也顿时矮了一截。
    柳清水没有理会丹离，他的目光直接落在柳小满身上，眼神冰冷，语气生硬地说道：
    “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江姑娘。”
    “她伤势还没好呢。”
    然而，柳小满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迈了一步，拦住了父亲的目光，并用不友善的语气回绝地回答道。
    揉了揉眉心，柳清水似乎有些烦躁，他终于开口问道：
    “江姑娘，我听说楼家的聘礼中，有一个法宝，是土灵珠？”
    这句话一说出口，江芷棠心中立刻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冲着这个宝贝来的……
    她心念转得极快，虽不知道这个宝贝有什么用，可是既然他们问起，推测应当对他们而言，有大用。
    于是，她模棱两可地回道，
    “我不知道……当时一心只想逃婚，根本没看聘礼的礼单。”
    孟琉璃冷冷地开口说道：“只要拿到礼单就行了。”
    轻叹一声后，柳清水又转头对丹离说，
    “本也没想瞒你，既然大伙都在这，索性把话都说清楚。”
    “阿素那彻，在胶州出现了，千帆亲眼所见。”
    话音未落，丹离的脸上微微变色。
    “一起走一趟？”
    丹离冷哼一声，“量他也翻不起风浪来。”
    柳清水微微颔首，“空烟镜在他手中，始终是祸害。”
    “什么时候出发？”丹离漫不经心地问道。
    可柳清水却没回话，而是用审视的目光来回扫了一圈，
    “别怪我没提醒你，遇到其他人的概率，可比遇到阿素那彻要大得多，你确定要去？”
    丹离哈哈一笑，丢下一句话，摆摆手离开，“帮我照顾好琉璃。”
    听他这么说，孟琉璃忍不住啐了一口，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柳清水将目光转回来，对着江芷棠续道：
    “江姑娘，你既然无意跟小满成亲，那么便送你回去。”
    这话说出后，柳小满瞬间就急了，
    “棠梨不愿意回江家。”
    理都没理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蠢儿子，柳清水语气十分平静，
    “我可以说服江宇文和楼凌云，放弃这个婚约。”
    此言一出，如一道惊雷砸向江芷棠，她瞪大双眼，写满了震惊。
    看着两人惊诧的表情，柳清水没有过多解释，只留下一句三日后出发，便飘然离开。
    “你爹平时说话都是这种语气吗？”
    江芷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向柳小满求证道。
    前几天不是还说，让江家和楼家放弃联姻，难如登天吗？
    怎么今天话锋一转，就变得十分容易了，就像是随口说一句恭喜发财一样简单？
    柳小满挠挠头，
    “他的心思，我从来也搞不懂。
    不过，应该是出什么大事了。”
    把方才众人说过的话，在心中过了一遍，江芷棠提炼出关键点，继续求证，
    “阿素那彻是谁？”
    柳小满不疑有他，直言道：“我爹和我义父的仇人。”
    “空烟镜是什么？”
    “阿素那彻的法宝之一，可以穿越时空。”
    怎么又来一个时空法宝？江芷棠暗自腹诽。
    “你爹打算怎么让江楼两家放弃联姻？”
    这柳小满就答不上来了，他沉吟片刻，回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偷听。”
    说完，他朝江芷棠挑挑眉，笑着说道：
    “用花魂偷听术。”
    这是什么鬼玩意？法术的名字，还取得这么难听？
    只见到柳小满从怀中掏出一朵黄色的郁金香，乍一看平平无奇，跟普通的花朵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当他灌注灵力后，郁金香的根茎陡然变长，连接到门外后，隐隐地发着微光。
    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江芷棠把耳朵贴近花朵。
    江芷棠将信将疑地凑过去，果然听见花蕊中，竟然真的传来音希的声音。
    只听她语含歉意地说道：
    “夫君，你就不要再生小满的气了。”
    柳清水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音希续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更不知道，他是怎么读取到我的记忆的。之前都是误会。”
    轻叹一声，柳清水道：“迟早都要知道的。”
    “可，可是，他竟然误会你不爱他，这就是我的过失，我没有教育好这个孩子。”
    音希掩面而泣，语气抽噎。
    柳清水续道：“我三番两次要杀你，却也是事实，我无从辩驳。”
    音希的哭泣声似乎更大了一些，
    “那也是我有错在先，骗了你，害你……”
    沉默良久，柳清水叹道，
    “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可是小满他不知道详情，我会给他解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音希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我不能看着你们父子因为这个误会，而产生芥蒂。”
    “别哭了。”
    音希又说道：“在你们走之前，我一定把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
    顿了一下，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哀求，“别不理他，好吗？”
    “我没有。”
    话音未落，音希拖着哭腔说道：
    “这几天，你看都不看他一眼。我知道，他跟柳家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但是……”
    长时间的沉默后，柳清水才回道：
    “小满，跟我们待在一起，见过的妖，比人还多，从小被你们宠的无法无天。这在柳家是不可想象的。”
    在柳家，每一个孩子，从出生开始，肩上就扛着重任，誓要带领家族，重回世家巅峰。
    日复一日地刻苦修行，都只为了达成这个目标。
    童年毫无乐趣可言，柳清水就是这样过来的。
    听到这里时，柳小满紧紧地攥紧了手，指尖有些微微发白。
    他也没想到，偷听到的，竟然是这些内容。
    听他爹的语气，就是他不配做柳家的孩子吗？
    就在他的怒火即将达到顶峰时，柳清水续道：
    “不过，这样挺好，我很羡慕他，活成了我最想成为的模样。”

 第77章 同行

    柳小满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指，满眼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从未听过父亲说过类似的话语，但他内心深处的阴霾，瞬间驱散得无影无踪。
    只听见柳清水继续说道：
    “想当年，我也曾跪在家族祠堂之中，苦苦哀求二哥，希望能够辞去下一任家主的职位。
    要摆脱这沉重的身份束缚，亲身前往栖霞山向凤桢求婚。
    可惜，无论我如何苦苦哀求，二哥始终不肯答应。
    我至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在那满屋的祖先牌位之下，整整跪了三天三夜，但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音希幽幽地叹道：
    “想必你当年一定很伤心，所以，当小满跪在厅前，苦苦哀求的时候，才会勉为其难地答应他。
    小满这孩子，被我们宠溺过头了，稍不顺心，就口不择言。
    你莫要与他计较。”
    “不必担忧，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柳清水温柔地安慰道，
    “如今我既已娶你为妻，必定会全心全意待你，绝无二心。
    只是，这次去中原，少不得要跟凤家打交道。”
    音希抽噎道：
    “对不起，若不是我，你跟凤大小姐就不会闹成这样，说不定……”
    “要不是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早就去下面陪着碧山他们了。
    好了，都过去了。”
    柳清水轻声道。
    听完父母的对话后，柳小满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感到，自己之前的叛逆，还有顶撞，都像是小孩子哭着要糖一样的闹剧。
    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个冷漠的人，却没想到，他也有如此热血冲动的一面。
    这让意识到，自己对父亲的了解太少了。
    同时，他也对凤桢充满了好奇。
    那个让父亲念念不忘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柳小满暗下决心，这次去中原，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
    另一边，江芷棠内心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她本以为，柳清水选择音希，只不过因为对凤桢求而不得，所以退一步的选择。
    而音希则是恋爱脑上头，甘做替身。
    但方才，柳清水亲口讲述，娶她为妻，除了报救命之恩外，还付出了真心。
    听到他说出，必定会全心全意待你，绝无二心时，那其中的情意，不禁让江芷棠动容。
    再联想到，初遇柳小满时，他也曾提到，他爹说过一句话，
    “即使有人骗了你，但能让你爱上的那部分，必然是真实的。”
    音希既是妖，又会读心，一般人碰到了，躲都还来不及。
    加上，她亲口承认，是她欺骗在先。
    可柳清水却还坚持娶她为妻，难不成真的爱上了这个妖女吗？
    一想到娘亲，整日困在绣房之内，抬眼望去，只有四角的天空。
    得不到夫君的偏爱，唯一的女儿，还逃婚离家，不能陪伴在身边。
    而让她牵挂的柳公子，竟然对妖女付出真心，不但娶她为妻，还允诺对他的妻子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如果让她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因为，败给凤桢也就算了，毕竟是柳清水的初恋，世家第一贵女，家世好，模样好。
    可偏偏败给了妖。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到了分别的日子。
    音希泪眼婆娑，一副慈母的模样，扯着柳小满的手细心叮嘱。
    就算走出很远，依然可以看见她和孟琉璃伫立挥手的身影。
    “你娘为何单拉着你叮嘱，都没跟你爹好好说话？”
    江芷棠有些好奇。
    “他们一贯如此。”柳小满耸耸肩，“也许是聚少离多的关系，”
    “他们，真的相爱吗？”江芷棠低声问道，既是问柳小满，也是在问自己。
    “当然。”柳小满的眼中盛满了繁星，语气十分坚定。
    “可，回去之后，再遇到凤祯呢？”江芷棠在心中默默问道。
    即将回到熟悉的时空，她既兴奋，又隐隐有些担忧。
    不知道柳清水会采取什么方法，可以说动她父亲，心甘情愿地放弃与楼家的联姻？
    总不会是动用武力，逼迫父亲就范？
    想到这里，江芷棠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走在前方的柳清水。
    只见他神色自若，与丹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不出悲喜。
    想要出言询问，却又被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给生生逼退。
    低头抚摸着怀中乖巧如猫的云豹，江芷棠忐忑地问道：“这只豹休，真的可以送给我吗？”
    要知道，豹休的眼睛，可是制造驻颜丹的主原料之一。
    自从北川边境被封锁之后，活着的豹休，基本上在中原绝迹了。
    柳小满依旧是一副笑模样，眉眼弯弯，“送你了，就是你的。它吃得不多，会瞬间移动，是保命逃跑的最佳选择。
    ”可是，怀璧其罪。”江芷棠低下头，心虚地回道：“我灵力低微，怕是护不住它。”
    “这也简单。”柳小满说着，从她怀中接过豹休。
    一阵轻烟飘过，在焕颜术的作用下，那斑驳地点缀着深色的云状斑纹逐渐褪色，柳小满怀中的豹休，变成了一只花色靓丽的虎斑猫。
    他又微笑着，将豹休塞还给江芷棠，柔声道：“糖果，以后你就跟着棠梨，好好保护她。”
    听到这句话，江芷棠瞬间泪目，她抬起头，目光潋滟地看着柳小满，颤声道：
    “我答应嫁给你，又反悔，你都不生气吗？”
    其实，她问这个，也是想知道，在柳小满心中，她是处于什么位置。
    这种既害怕柳小满会生气，却更害怕他毫不在意的矛盾，在江芷棠心中憋了很久。
    今天终于逮到机会问出口。
    轻叹一声后，柳小满凝视着她，认真地回道：
    “当然生气。可我娘劝我，有些人，注定只能跟我同行一段路，而无法携手，共同走完余生。
    棠梨，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江芷棠本想说些什么，可前方的通道骤然变亮，柳清水淡淡地说了一句，“到了。”
    走出时空裂缝，闯入眼帘的竟是，众多妖兽堆积而成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

 第78章 北川

    血腥气夹杂着尸体腐烂的气息，飘荡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江芷棠胃里一阵翻腾，扶着一棵烧焦的大树，就开始呕吐不止。
    “棠梨，没事？”柳小满关切地问道。
    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壶，江芷棠漱了一下口，苍白的脸色浮现一丝红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没事，这是什么地方？”
    “北川。”柳清水的声音清冷而又疏离。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妖兽死在这里？”江芷棠的目光移向他，颤声问道。
    四周都是残肢断臂，和烧焦的树木，看起来，就像是地狱一般的景象。
    丹离笑眯眯地凑过来，“你从没来过北川？”他嗤笑一声，“这里每天都是这样，要活下去，不想被杀掉，就得变强，杀了其他人。”
    “别吓唬她了，过来看，界碑的符文有磨损。”柳清水轻声道。
    绕着界碑转了一圈，丹离敛起笑容，指出其中一个符文，说道：“这里被擦掉了一笔。”
    “还能修复吗？”柳清水淡淡地问道。
    丹离扬起嘴角，反问道：“为什么要修复？这是阿素那彻送你的大礼，好好收着。”
    “难道不是送给你的？”柳清水眉毛向上一挑。
    “这边离中原比较近。”丹离哈哈一笑，笑容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柳清水的语气如常，“唇亡齿寒，要是中原被他攻下了，王城还能置身事外吗？”
    “那我就帮你祈祷一下，期待中原的一盘散沙能联合起来，多抵抗一些时间。”丹离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江芷棠完全听不懂，忍不住问道。
    丹离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儿媳，你之后要好好跟着小满，马上要变天了。”
    江芷棠越听越糊涂，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便将目光凝聚在那块界碑上。
    一块黑色的玄武岩高耸入云，上面布满了咒术符文，用小篆写了六个大字，
    “过线者，杀无赦。”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隔绝妖族生活的北川，与人类生活的中原的界碑石吗？
    见到柳清水他们三人，忽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前方。
    她正准备发问，却被柳小满快速掩住嘴巴，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有人来了。”
    说着，将她拉入怀中，做出一个保护的姿态。
    见他忽然这样紧张，江芷棠感到心脏跳得很厉害，不知道等在前方的，是什么妖魔鬼怪。
    来得似乎不止一个人，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可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
    四下寂静，除了那沙沙的声音，仿佛连呼吸声也没有。
    江芷棠仰头看着柳小满的侧颜，只见他俊朗的面容上，露出少见的凝重，不由得心里一沉，跟着紧张起来。
    “来人是谁？”柳清水沉声问道。
    对面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脚步声仍然在继续。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却又在距离江芷棠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停下。
    见到这种古怪的情况，江芷棠的心紧张到极点，因为她目之所及，前方只有一片空空如也的草地。
    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清冷的月光，洒下清辉。
    看不见的敌人，已经近在咫尺。
    在柳小满的怀抱中，听见他平和的心跳声，江芷棠稍微冷静下来，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草地上，布满了踩踏的痕迹。
    “来人是谁？”柳清水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可对方依然没有回应。
    “是什迦叶的部下吗？”柳清水再次问道。
    回应他的，只有呜呜的风声，和越来越多的，停滞在不远处的脚步声。
    “事不过三，动手。”丹离并肩站在他的身旁，笑意盈盈地建议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来。”柳清水淡淡地回道。
    丹离嗤嗤笑道：“你心肠太软，怕是应付不了这种场面，还是我来。”
    可柳清水没理他，只是把身上的乾坤袋拽下来，扔给柳小满，嘱咐道：“你带着江姑娘，先离开这里。”
    柳小满应了一声，拦腰抱起江芷棠，笑着说道：“咱们先闪。”
    “不管他们吗？”江芷棠有些摸不着头脑。
    话音未落，豹休的瞬间移动已经发动。
    在余光中，她只看见，柳清水抽出了宝剑，像是满月一样地，划过一道凛冽的剑光，冲进了那片诡异的草坪中。
    逃离那令人作呕的北川后，江芷棠的心中满是问号。
    她立刻问道：“真的不用管他们吗？他们留在那里做什么？”
    见她神色焦急，柳小满柔声宽慰，“我爹应该是想修复，被损坏的界碑石。”
    “那座界碑，不是妖族立的吗？目的是拦着我们，不让去北川采集灵药仙草？”江芷棠心中不禁有些嗔怪之意。
    修仙的目的是长生，目前公认最有效，能延缓衰老的就是济川学宫的驻颜丹。
    可制作驻颜丹的三大主料之中，有两种都来自于北川。
    在十几年前，北川边境上，妖族忽然树立了一座界碑石，修仙界中，就再也难以轻松地穿越北川了。
    只有世家大族，能组织家族中，最顶尖的修士，勇闯北川，并全身而退地带回来少量的龙栖草，还有豹休。
    其他小家族，根本就无法完成学宫下达的任务，只能望洋兴叹。
    或是干脆加入大家族，寻求庇佑。
    可以说，就是这座界碑石，打破了承平百年的修仙界格局。
    柳小满轻笑一声，解释道：“那不是用来拦着你们的，而是拦着妖魔，不让他们出去。”
    “妖？魔？”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半妖柳小满，江芷棠感到头脑有些不够用。
    只听他娓娓道来，北川的北边，是魔族的地盘，传说魔族的王族中，掌握着能够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圣品。
    “你之前说过，义父拥有长生不老的紫梓花，他是魔族，难道说？”江芷棠抓住了关键，立刻问道。
    柳小满扬起笑容，眉眼含笑，“棠梨，你真聪明，你猜的没错。”
    “你的意思是，义父，是魔尊？”江芷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第79章 决裂

    柳小满却没立刻回答，只是唇边含笑地，凝视着江芷棠，“你还唤他做义父？”
    他们俩的婚约既然已经作废，再那样称呼丹离，就已经不妥了。
    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江芷棠脸上泛起红潮，低下头去，声如细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他叫丹离。”柳小满轻叹一声，“不过，在北川，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这句话，间接证实了丹离的身份。
    “那他为什么，跟你们住在一起？”江芷棠仰起头，眼中疑惑更深，其实她更想问，“他为何要做你的义父？”
    可柳小满却不再开口，眸光中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微风吹动，一束发落在她的眉梢，他伸手轻轻替她拨开，手画过她柔软的细眉，再划过她姣好的面容。
    江芷棠恍若被蛊惑，在他深情凝视的目光中无法动弹。
    她尚未回过神，柳小满的头就俯下来吻住她的唇，像火山的爆发一样，在她柔软的唇上一次又一次缠绵辗转。
    良久，柳小满放开她，眸光中尽显温柔，轻声道：
    “棠梨，我喜欢你。”
    闻言，江芷棠瞬间泪目。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他扬起嘴角，略显无奈地说道：
    “可惜，我是妖，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从他温柔的眼眸中，她竟读出了悲伤与不舍。
    紧接着，他将她拉入怀抱，牢牢定着纤腰，让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白梅幽香溢出，恍如一道道轻烟，绕遍她全身。
    柳小满细心地叮嘱，
    “回家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一个人偷跑出来了。
    御风术、寒冰术得多练，才能运用自如，以后别偷懒了。
    糖果、还有光牙，一定不能离身，关键的时候，可以保命。”
    他每说一句，江芷棠就点一下头，眼泪却止不住地簌簌往下落。
    最后，柳小满放开了她，笑意吟吟地说道：
    “以后，遇见我这样的妖，不要再凑上来喊夫君了。”
    见他行为不似平常，江芷棠心中划过一丝不安，她抽噎着问道：
    “我们私奔？只有我们两个人，逃得远远的，好不好？”
    微笑着摇头，柳小满的笑容中，分明盛满了苦涩。
    “小满……”江芷棠忍不住叫他的名字。
    话音未落，只见到柳小满掌心升起一道银色的符文，朝她扑面而来。
    她惊叫着闪躲，却被符文抓个正着。
    强大的困意袭来，在她最后的意识中，是已经泪流满面的柳小满忧伤的神情。
    黑漆漆地一片，只有不远处有微微亮光，她努力向前奔跑，想要寻找出口。
    可是，不管她怎么奔跑，那微光却似乎也在向后退却，怎么也追不上。
    “棠梨……棠梨……”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呼喊她的名字。
    她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守在床边的江母满眼血丝，面容憔悴。
    见她醒来，江母赶紧伸手抚摸了下她冰凉的额头，一脸惊喜地笑着问，“你醒了？”
    “娘……”江芷棠慵懒的语气中，带有几分撒娇，
    “我睡了很久吗？“
    婢女小梅探过头来，欣喜地说道：
    “大小姐醒了？家主方才传命令过来，请您去听雨轩一叙。”
    江芷棠咧嘴一笑，道：
    “娘，你看，我一绝食，爹就心疼了，这次怎么说，也得把楼家的婚事推掉。
    您别担心，我自有分寸，饿不坏的。”
    可不知道为何，江母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她抹掉眼泪，沉声道：“走，我们一起去见他。”
    被母亲牵着走，江芷棠的心中忽然划过一丝不安，当路过花园时，更觉得诧异万分。
    她依稀记得，楼家是惊蛰时来提亲，约定夏至来迎亲。
    可是园中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有炎炎的暑气，让她倍感困惑。
    难不成，自己睡了一觉，竟然已经春去夏来了吗？
    来到听雨轩的大厅中，只见到父亲江宇文端坐在正中的紫檀雕花椅上。
    从他抿紧的嘴唇，和冷峻的神色上，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正差到极点。
    “跪下。”
    他的第一句话就威势十足，吓得江芷棠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屈膝跪在厅前。
    可江母却走上前，将她轻轻扶起来，语气像是寒冰一样地对着江宇文说道：
    “我的女儿，不需要你来教育。”
    话音未落，一个白瓷的茶杯已经摔碎在母女俩的身边，江宇文大怒，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竟敢逃婚，把我们江家的脸都丢尽了。”
    江母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江家的脸，早就丢光了，跟棠梨何关？”
    面对妻子的顶撞，江宇文气得几乎要发狂，他面色涨得通红，怒吼道：
    “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不是你惯出来的？”
    江母冷笑一声，“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别人可不会替我心疼，还不允许我自己心疼吗？”
    江宇文的手指用力地握成拳，又再次张开，看得出，他在努力地压制着怒火。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婚礼照旧，回去准备。”
    可江母用极不友善的目光扫视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我已经正式向楼家提出，解除婚约，而楼凌云也答应了。”
    “什么？”江宇文大感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棠梨回来的那一天。”江母说完，扭头就走。
    可江宇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她，质问道：“你是怎么说服楼家的？”
    一把甩开他的束缚，江母言语如冰，
    “他不就是想要符灵操控吗？我便把所有的生肖符灵，都给了他。”
    “都给了？”江宇文像是被重击了一下。
    紧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瞪着江母问道：“还差一只，楼家能同意？”
    江母冷笑道：“还有一只在哪里，难道你不清楚吗？我已经告诉他了，让他自己去要。”
    沉默片刻，江宇文低语道：“还好，还差一只，他们说什么都凑不齐。”
    将一纸和离书扔到地上，江母丢下一句话，便拉着江芷棠飘然离开。
    “没有符灵，我对江家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我要带着棠梨回金陵去。”

 第80章 遗忘

    见识到父母如此激烈的争吵后，江芷棠心中满是自责和悔恨。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的，于是低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母亲回到了卧房。
    回到房间里，江芷棠终于忍不住，怯生生地开口问江母：“娘，楼家真的解除婚约了吗？”
    江母眼中闪烁着盈盈泪光，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心里一阵刺痛，
    “那是您的护身法宝……”
    为了解除这个婚约，竟然要尽数送给楼家，这对江母来说该有多难？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落下。
    她抽噎着对江母说：
    “娘，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然后去楼家把您的符灵都讨要回来。”
    听到这话，江母心疼地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
    “傻孩子，娘的宝贝只有你一个。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只是没想到，你出去这么久，竟然吃了那么多苦头，是娘没保护好你……”
    娘亲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落在自己的脸上，滚烫得有些灼人。
    可是，她心中仍然有疑问，
    “把符灵给楼家，他们就同意解除婚约？”
    还有一句话，她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就是，如果真的这么简单，那么为什么一开始不提出来？
    江母凝视着女儿稚嫩的脸庞，幽幽问道：
    “棠梨，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江芷棠茫然无措地摇头。
    沉默片刻，江母慈爱地拉过她的手，柔声道：
    “我们回金陵去，你什么都不要想了。”
    今天父母的举止都太过怪异，江芷棠心中的警报声响起，直觉应该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追问，
    “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如果楼家的目标是符灵，那么更不可能解除婚约。
    因为娶了我，照样可以拿到十二生肖。”
    她疑惑的目光看向母亲，期待得到答案。
    可江母却嗒嗒地一直抹着眼泪，神情说不出的忧伤。
    “娘，我忘了什么吗？”江芷棠小心靠近，
    “在我的记忆中，昨天还是春天，我还在花园里，跟江芷瑾吵了一架。
    可是，现在已经夏日炎炎。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几经挣扎，江母深吸一口气，拉着江芷棠的左手，将她的衣袖挽起。
    看到自己手臂上遍布被雷电灼烧后的裂纹，江芷棠惊诧得都说不出话来。
    “我的手上，为什么有这种痕迹？”她拉着江母的手，慌乱地问道，“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母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忍，她强压着心中的不适，提示道：
    “棠梨，你的守宫砂……”
    江芷棠闻言一惊，目光朝左臂看去，原本应该有殷红的一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江芷棠的心猛跳着，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她从低声嘤泣，转变为嚎啕大哭。
    “娘，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母心疼得，把她抱在怀中，像是想把她揉在自己身上，好好护着，再也不叫她受到半点委屈。
    意志消沉数天后，江芷棠才逐渐接受这一事实。
    在她逃家的这段时间里，她的身体曾受到雷电，还有火焰灼烧的袭击。
    虽都用上品灵药好生温养过，可终究还是留下了创伤。
    而最让她不可接受的是，她的清白，竟然也被人夺去了。
    可对方究竟是谁？她竟然也忘了个一干二净，一无所知。
    坐在花园中的秋千上，江芷棠抱着虎斑猫，怅然若失。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她的二妹江芷瑾，走到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的笑容，开口说道：
    “这不是大姐吗？听说你要离开九阴岛，搬到金陵去了？”
    听到这句话，江芷棠脸色一沉，白了二妹一眼，然后一脸嫌恶地转过头去。
    但江芷瑾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她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
    “爹答应过，等你走了之后，这座花园就归我了。”
    这句话让江芷棠怒火中烧，她猛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二妹。
    她不屑地说道：
    “做你的春秋大头梦！我就算放一把火将这里烧得一干二净，也绝不会留下一点灰烬给你。”
    江芷瑾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她冷冷地哼了一声：
    “哼，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江家大小姐了？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吗？”
    江芷棠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我本来就是江家大小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倒是你，算什么东西？”
    闻言，江芷瑾气急，瞅见脚边有一盆晚香玉，便抬脚踢去。
    可她身子刚一动，脚底便一滑，扑通一声，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痛得她直掉眼泪。
    几位丫鬟手忙脚乱地将她扶起来，定睛一看，青石板地面，不知道何时，布满一层浅浅的浮冰。
    愣了片刻，江芷瑾怎么也想不通，暑气正浓，这花园的石板上，竟然会结冰。
    抬眼朝江芷棠望去，只见她一脸讥笑。
    江芷瑾不由得口不择言，破口大骂：
    “你学的这些法术，只能窝里横，欺负家里人。逃家的这几个月，活该你吃苦，活该你受罪，活该连累你娘，做个下堂弃妇。”
    说完，她转身便要走。
    可江芷棠动作更快，都没人看清，她就已经闪到了江芷瑾眼前。
    新仇加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江芷棠抬手，就给了二妹正反两个耳光。
    她语含威胁，恶狠狠地说道：
    “惹我也就算了，我可以不跟你一般见识，可是胆敢扯到我娘？信不信，我连你住的怜花居都一把火烧了。”
    看着江芷棠杀气腾腾的模样，江芷瑾捂着脸，呜呜地哭着找父亲告状去了。
    等人走远了，江芷棠才稳住心神，仔细思量。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寒冰术的？
    还有，方才，二妹要走，她心念一动，便立刻闪身到江芷瑾的跟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难道是瞬间移动？
    在她丢失的这段记忆中，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人？遭遇了什么？
    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第81章 心计

    “家主有请，听雨轩。”家仆老石微微弯腰，语气恭敬地说道，并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这架势，肯定是二妹在父亲那里告状了。
    一路上，她绞尽脑汁，思考着应对之法。
    如果父亲真的怪罪下来，那就装作失忆，死不认账。
    不过，当走到听雨轩门前时，她又开始有些迟疑。
    虽然二妹先挑起事端，但毕竟还是她先动手的。
    江芷瑾脸上那两个明显的鲜红掌印，就是无法抹去的事实。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
    世家之间的来往，最看重这个规矩。
    如今，这两巴掌下去，虽然出了口恶气，可也让别人有了把柄。
    “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地干什么呢？还不快进来！”江宇文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些许不满和威严。
    江芷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次怕是躲不过了。
    罢了，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面对现实了。
    大不了就再去跪一次祠堂，反正自己很快就要前往金陵了，权当是跟江家的列祖列宗道个别。
    想到这里，她咬咬牙，伸手推开房门，大步走进了屋里。
    她原以为，迎接她的，会是父亲的雷霆之怒。
    可进门一看，只见到厅中竟然摆满了，珠钗玉饰，锦衣华服。
    “爹，您唤我来，所为何事？”她假装不知道原因，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宇文将手中把玩的一对玉狮子放下，朗声道：“你娘要回叶家小住几日，礼节不可轻慢。
    给你舅舅，还有几个表弟妹的礼物，一向是你娘在打理。
    现下，她无心管这些，你来帮忙挑一下。”
    江芷棠更是吃惊，心道，娘亲前几天跟父亲吵成那样，和离书都扔到父亲脸上了。
    最近几天更是把所有的嫁妆都打包，即将返回金陵。
    怎么到了父亲口中，就轻描淡写地变成了回家小住？
    “爹，我对这些也不是很清楚。”她吞吞吐吐地说道。
    见到江宇文脸上一沉，她立马改口，“要不，我去请娘亲亲自过来看一看。”
    说着，她转身打算溜走。
    “慢着。”江宇文立刻出声制止。
    她只得停下脚步，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江宇文长叹一声，“棠梨，你什么时候，才能体谅一下我？”
    听闻此言，江芷棠不禁抬起头来，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江宇文叹道：
    “我的嫡亲女儿，不满我给她选择的婚事，不惜逃婚；
    而我的结发妻子，因为女儿的事情迁怒于我，要跟我和离。
    你说，这样的父亲，丈夫，是不是很失败？”
    江芷棠不敢回话，只是瞅见江宇文斑白的双鬓时，察觉他似乎比从前又苍老了几分，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没等她回话，江宇文自顾自说道：
    “做家主也是，我没有能力把江家带到巅峰，光是维持现状，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心血。
    凤柳凌江，嘿，以前我总是不服。
    同是流水派，柳家凭什么能排在江家之前？
    可是等柳家灰飞烟灭之后，济川学宫便把原是柳家完成的任务分派过来，
    我才知道，有柳家挡在身前，我们江家的日子，才能过得这么逍遥。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不明白父亲为何说起这些，江芷棠咬着嘴唇，伫立着，思索着。
    看着与妻子面容相似的女儿，江宇文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续道：
    “棠梨，之前想着，你总归要嫁人，要离开江家。
    所以，总是想多宠你一些，什么事情，都由着你的性子来。
    不管是修行也好，学习打理家事也罢。
    想学就学，不想学，也决不勉强。”
    说完，江宇文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可是谁又想得到，你这趟逃家，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亏？
    现下，楼家的婚事告吹。
    我只担心，要是由着你继续任性，倘若有一天，江家也护不住你，你又该怎么办？”
    面对父亲语重心长的劝解，江芷棠感到悲从中来，泪水忍不住落下。
    江宇文拍了下她的肩头，柔声道：
    “不过，别担心，有爹在的一天，就绝不会让人欺负你。”
    这句暖心的话，融化了江芷棠心中的防线。
    最近一段时间，积攒在心的委屈，化为滚滚的热泪，江芷棠靠在父亲的胸前，像是小时候一样哇哇大哭。
    江宇文轻叹道：
    “棠梨，你该长点心了。”
    呜呜哭了很久，江芷棠才抽噎着回道：
    “爹，我知道了。”
    江宇文续道：
    “去金陵散散心也好，不过你得记着，你是江家的大小姐，九阴岛永远是你家。”
    含泪点点头，江芷棠告别父亲，回到了自己居住的解语厅。
    江母已经等候多时，一听到脚步声，便笑吟吟地迎上来。
    “棠梨，咦，你怎么哭了？”
    江芷棠抹掉泪痕，扬起笑容，柔声道：
    “眼睛进沙子了。”
    看着江母担心的眼神，她又接着解释。
    “方才，爹爹让我去挑礼物，给舅舅他们的。
    江母哼了一声，“他哪有那么好心？”
    见到母亲脸色一沉，江芷棠拽着她的胳膊，哀求道：
    “娘，你不要再生爹的气了？
    我看他这几天，似乎也不好过。”
    凝视着女儿的双眸，沉默片刻后，江母问道：
    “他找你，说了什么？”
    江芷棠没有丝毫隐瞒，将跟父亲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低头思索了一番，江母抓着江芷棠的手，手指微微使力，郑重地说道：
    “棠梨，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也不该再瞒着你。
    你爹爹，绝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和气。
    当初，他执意跟楼家联姻，就是想从楼家捞点好处，尤其是灵药仙丹，这些都是江家所欠缺的。
    如今，既然已经跟楼家退婚，他却没有罚你。
    只说明一件事，就是身为江家的女儿，你还有其他的用处。”
    听到这里，江芷棠只感到毛骨悚然，汗如雨下。
    父亲，难道真的这般攻于心计？
    难道，他方才和蔼可亲的慈父面容，竟然是面具吗？
    “娘，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江芷棠心中好似一团乱麻，理不清，也剪不断。
    她凄然一笑，
    “如果他真的这么不堪，你当初，为何要嫁给他？”

 第82章 土灵珠

    江母将头扭到一边，眼角隐隐泛着泪光，凄声道：
    “因为我当时，没得选。”
    见到娘亲泪目，江芷棠心中疑惑更甚，她拉着江母的手臂，摇晃着问道：
    “为什么？”
    深吸一口气后，江母摇头，表示不愿再谈起往事。
    只是伸手把江芷棠紧紧地抱在怀中，语气坚定地说道：
    “棠梨，不管怎么样，你只要记住一点，娘决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入夜，江芷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父亲的关切，和母亲的怜爱，在她看来，都是真实的。
    可是，娘亲对父亲的评价，却是那样的不堪，让人起疑。
    虽说，两人都表示，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
    但听在江芷棠的心中，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确定。
    她抚摸着手臂上的裂纹，看到守宫砂的位置，空空如也，一阵令人窒息的心痛扑面而来。
    “糖果，陪我去散散心。”她翻身下床，抱着虎斑猫，踱步而出。
    月色如银，庭院深深，没有一点人声。
    她又坐到了秋千上，思绪万千。
    想着小时候，父亲特意为她修了这座花园，还刻意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引入活水，让花园中，四季如春。
    父亲，应该是爱她的？
    就在她自艾自怜的时候，假山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被声音吸引，江芷棠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
    只见到一个身形矮小的黑衣人，步履极快地，一晃而过。
    难不成家里遭贼了？江芷棠大吃一惊，
    抱紧虎斑猫，心念一动，连忙追了上去。
    那黑衣人身影极快，几个转身后，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江芷棠茫然不知所措，既想大声喊人，但又怕打草惊蛇。
    眼看着周围都没有发现黑衣人的踪迹，江芷棠心里一横，对着怀中的虎斑猫说道：
    “糖果，你能不能，带我到刚才那个人所在的地方？”
    她的话刚刚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神一看，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
    仔细一瞧，正是存放楼家送过来的聘礼的库房。
    就在不远处，那黑衣人正手忙脚乱地翻找着什么，好像在急切地寻找某样东西。
    江芷棠心中大吃一惊，毕竟他们家已经决定和楼家退婚了，这些聘礼必须得原封不动地还回去才行。
    万一真的被这个贼人偷走了，到时候楼家追究起来，他们江家可就百口莫辩了。
    幸好今天让她碰到了，绝对不能让这个贼人的奸计得逞！
    只见那个黑衣人费力地挪开一个箱子，打开后逐一查看里面的东西，然后又把它放回原处。
    江芷棠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心里暗暗思忖道，这个人应该不是单纯为了钱财才来偷盗的。
    从他搜索的方式来看，他显然有着明确的目的。
    到底是为了什么珍贵的宝物而来呢？
    她耐着性子，悄悄地躲在暗处偷看。
    翻动到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后，只见到一颗温润婉转的黄色水晶球，静静地躺在里面。
    那黑衣人欢呼一声，
    “土灵珠。”
    说着，就要把此物揣到怀中。
    见那贼人即将得手，事不宜迟，江芷棠大喝一声：
    “抓贼了，有小偷，阿三阿四，封住大门，叫着贼子插翅难飞。”
    黑衣人闻言，手一抖，土灵珠便滑落在地。
    在说话时，江芷棠已经做好准备，放出鼠符灵，待土灵珠从贼人手里落下，便飞速上前，把土灵珠抱在怀中。
    黑衣人眼神一凝，飞足一点，整个人如苍鹰一般朝着鼠符灵俯冲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芷棠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掐诀，以最快速度完成了咒语，将十二生肖的其他符灵尽数放出。
    刹那间，形势逆转，那黑衣人腹背受敌，被生肖符灵团团围住。
    然而，此人胆敢孤身闯入戒备森严的九阴岛，显然并非等闲之辈！
    只见他抬脚猛地踹向马符灵，将其远远踢飞；
    接着又是一拳轰出，把猪符灵打得横飞出去。
    紧接着，他虚足在羊符灵身上轻轻一点，身形如同鬼魅般腾空而起，直直地朝着江芷棠扑闪过来。
    江芷棠大惊失色，慌忙之间急忙指挥龙符灵前来护驾。
    龙符灵仰天咆哮，风驰电掣般缠绕上黑衣人，将他的四肢紧紧束缚，仅留下一只右手露在外面。
    然而，黑衣人却是一声冷笑，手掌一翻，符光闪烁之后，三道明火符竟如离弦之箭般直冲江芷棠而来。
    江芷棠不敢怠慢，连忙催动御风术，试图抵御这一击。
    但诡异的是，那三张符箓在半空中突然加速。
    江芷棠脸色大变，心知无法躲避，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儿，几乎就要放声大喊“救命”。
    可就在符箓飞到她眼前时，眼前一花，她瞬间移动到黑衣人的后方，堪堪避过。
    此时，鼠符灵抱着土灵珠，一溜烟地蹿到了她跟前。
    江芷棠大喜，伸手捞起鼠符灵。
    心念一动，瞬间移动到库房外。
    她把土灵珠往衣袖里一揣，连忙放声大喊。
    江家的护卫闻讯赶来，听到她说家里遭贼了，急忙把库房外团团围住。
    火把冲天，江宇文匆忙赶来，命人打开库房。
    让人奇怪的是，里面的聘礼虽然散落一地，生肖符灵也都在，可那黑衣人，竟然不见踪影。
    “回去。”
    江宇文沉声道。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的半边脸隐藏在黑暗里，只觉得愁容更增。
    “棠梨，你过来，说说今晚遇到的事情。”
    他把江芷棠又带回了听雨轩。
    沉吟片刻，在江宇文的耐心安抚下，惊魂未定的江芷棠才结结巴巴地把所见所闻复述一遍。
    “土灵珠没有丢？在你这里？”
    江宇文沉声问道。
    “是的，我顺手揣着呢。”江芷棠一边说，一边往衣袖中探去。
    可哪曾想，袖中竟然空空如也。
    原本放在那里的土灵珠，已不知去向。
    江芷棠立马傻眼了，把衣袖卷起来，却什么也没找到。
    见到她把外衣脱下来，细细翻找，始终一无所获，江宇文的脸色黑得可怕，他厉声问道：
    “到底在哪？”

 第83章 闹剧

    闻言一惊，江芷棠手中的外衣直接掉落在地，她结结巴巴地回道：
    “我真的放在袖子中了，可，可是……”
    见到她吓得不轻，江宇文降压怒火，耐心地劝道：
    “你再仔细想想？”
    这一问，把江芷棠问住了，她清晰地记得，自己确实收在袖中，可是她也解释不清，为何遍寻不获。
    只得蠕蠕说道：
    “当时太害怕，记不清了，也许不小心掉落出来, 也说不定。”
    江宇文不耐烦地挥挥手，
    “即是如此，你先回去休息。”
    回到解语厅，已是深夜，远远看到，江母披着外衣，焦急地站在院子门口。
    凉风袭来，将她散乱的发丝吹得更加凌乱。
    “棠梨，出什么事了？”
    江芷棠快步跑上前，拉着娘亲的手，只感到她手心冰凉，显然已经在冷风中伫立许久，不由得一阵心疼。
    她将黑衣人来偷取土灵珠的事情，又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江母眉头紧皱，半天都没说话。
    “我明明放在袖子中，绝不可能记错。”江芷棠言之凿凿。
    江母轻轻地拍了一下她，沉声道：
    “这事十分蹊跷，不过，留着给你爹去头疼，我们赶紧启程去金陵。”
    第二天一早，母女俩正打算出发。
    一推开门，江宇文却将二人堵在了门口。
    “夫人，有事相商。”
    他的语气中，不见半分亲近，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疏远。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赶紧让让，我们着急赶路。”
    江母没好奇地回道。
    冷哼一声后，江宇文道：
    “你这般着急回金陵，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听闻此言，江母脸上泛起一丝红潮，声音不由得提高八度，厉声道：
    “江宇文，你什么意思？“
    “把土灵珠拿出来。”江宇文的语气十分冰冷，让人一听就心生寒意。
    江母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回道：“什么土灵珠？我不知道。”
    听她这么说，江宇文不紧不慢地踱步进来，端坐在紫檀椅上，冷冷地说道：
    “昨天，我把九阴岛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却没发现那个黑衣人的踪迹。
    而土灵珠，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母气急反笑，
    “找不到？就怀疑是我拿的？”
    “那倒是没有。”江宇文整理了下衣袖，续道：“只不过，一天没找到土灵珠，就没法给楼家一个交代，聘礼退不回去。
    那你说，这婚事还能算了吗？”
    江母闻言一怔，旋即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敢威胁我？”
    “夫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取舍。”
    见到江宇文抬腿要走，江母心中惶恐，连忙拦下他，强压着怒火，解释道：
    “我是真不知情，棠梨的婚事已经退了，你就不要再把她往火坑里推了。”
    江宇文笑而不语，甩了一下衣袖便飘然而去。
    看到江母面容惨白，呆立半晌。
    江芷棠凑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娘，我们还要回金陵吗？”
    闻言，江母转头将目光移向她，眼中闪出盈盈泪光，
    “回不去了，棠梨，对不起。”
    此言一出，江芷棠骇然，急忙问道：
    “为什么？”
    江母伸手把眼角的泪水拭去，指着园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出的红线，幽幽叹道：
    “那是防御术的禁制，你爹他，把我们软禁了。
    如果一天没找到土灵珠，我们便一天也无法离开这里。”
    怔怔的看着那条红线，江芷棠只感到天旋地转，差点就要晕厥在当场。
    “不，我不相信，爹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她喃喃自语，
    “他昨天还说，只要有他在，就绝不会让我受半分委屈。”
    说完，她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可是，当她靠近那条红线时，忽然闪出一道金光，将她拦在院内，无法再向前一步。
    回到屋内，面对这种情况，母女俩相顾无言。
    江母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咬牙说道：
    “说不定，这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也不等江芷棠回应，她又续道：
    “他不肯放弃楼家的婚约，便想通过这种方式，把我们扣下来，再重新跟楼家商议。”
    说着，她眼眶又红了，
    “我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
    还眼巴巴地把符灵都送给了楼家，现在就是想反抗，都失去了依仗。”
    江芷棠感到不可置信，她心情复杂，
    “我亲眼见到黑衣人，也亲手把土灵珠放在袖中，怎么可能？”
    其实她想说的是，难道自己一向尊敬敬仰的父亲，竟真的这么不堪吗？
    江母长叹一声，
    “他最擅长以有心算无心，只要他想做到的事情，不管用什么办法，最后总能如他所愿。
    即使一时得不到，也总能叫其他人，也得不到。”
    这样的评价，江芷棠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掩耳盗铃一般捂住耳朵，内心充满了矛盾。
    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声音，说道：
    你爹，对手下无义，对你娘无情，对你无爱。”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地落下。
    江母心疼地搂着她，柔声宽慰，
    “棠梨，别哭，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江芷棠抬起头，任凭泪水划过脸颊，凄声道：
    “娘，要是真的找不回土灵珠，难道，我还得嫁到楼家去吗？”
    她已经失去清白之身，还怎么嫁到这种世家大族去？
    对一个婚前失贞的妻子，楼凌云会怎么看待？
    光是想想，江芷棠就觉得让人窒息。
    江母一时语塞，只得默默地陪着她掉眼泪。
    就在母女俩一筹莫展，哭成一团时，管家老石忽然前来邀请，说是家中有贵客，让她们到前厅一叙。
    见到老石低头哈腰，满脸堆笑，一脸讨好的表情，江母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没看到吗？我们已经被软禁了，出不去了。”
    话音未落，江宇文已经满面春风地走进来。
    “夫人，何至于那么大的火气？
    可是下人伺候不周？
    等贵客离开，我再帮你惩治他们。”
    惊诧于他态度的转变，江母抿紧嘴唇，冷冷地凝视着他。
    只听江宇文续道：
    “别闹了，是凤家家主到访，大敌当前，咱们可得站在一起。”

 第84章 凤桢

    在去前厅的路上，江芷棠怔怔地看着父亲，走在前方的挺拔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江母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拍了下她的肩，随口道：
    “凤家与江家，一向不对付。
    凤桢脾气古怪，此时来访，说不定没安好心，不过，万事有你爹扛着，等送走了这尊大佛，我们再商议其他。”
    刚转过回廊，就见到数名穿着凤家家徽的金甲勇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地守住各个路口。
    并不时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江家来人，目光凌冽，让人心生畏惧。
    这凤家家主，好大的排场！
    竟是反客为主，将前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听到远远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把贵客晾在一边，这难道就是江家的待客之道？”
    江宇文眉头紧锁，双手握拳，半晌又放开，扬声道：
    “凤大小姐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江某来迟了，该罚。”
    迈步进了前厅，只见到居中坐着一个锦衣女子，低垂眼帘，轻轻地叩击着紫檀雕花的茶桌。
    她身着明黄色的云锦宫装，衣服上用金银线织满了牡丹花的暗纹。
    腰间缠了一条细细的链，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她头发全白，面容却十分年轻，简单绾了一个发髻，斜插着一只鎏金掐丝的凤凰步摇。
    待江家三人走近，她缓缓抬起眼眸，看向江母，随口问道：
    “听说，你一直躲在绣房里绣花？”
    “怡情罢了。”江母拉过一把椅子，随意地坐在凤桢身边。
    “怎么？管不了夫君？也管不了几个小妾？”凤桢斜眼看了一下江宇文，意有所指。
    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江宇文十分尴尬，只得干笑一声，
    “凤大小姐，此次前来，应该也不是为在下的家事而来？”
    凤桢将目光移回，淡淡地说道：
    “方才路过一座花园时，看见有个小丫头正在糟蹋里面的鲜花，我看着不爽，出手教训了一下，不用谢。”
    “是中庭的花园吗？”江芷棠失声问道。
    “那孩子没事？”江宇文急道。
    凤桢幽幽地道：“找人盯着她了，不把花园恢复，就不让离开，现在应该还在那哭。”
    江宇文气急，咻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
    “你跑到我家来，教训我家里人？谁给你的胆子？”
    凤桢唇边扬起一丝笑容，不急不慢地问道：
    “听说昨天遭贼了？没丢什么东西？”
    江宇文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寒意，反问道：
    “是你派过来的？”
    凤桢脸上闪过几分讥诮，
    “就算你把整个江家的宝物，都放在我面前，我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深吸一口气后，江宇文强压怒火，
    “那你今天来干嘛？来找茬吗？”
    凤桢回道：“我要退出济川学宫。”
    “为什么？”江宇文失声。
    “他们要抬举楼家，我不想跟他们玩了，就这么简单。”凤桢摆弄着眼前的茶盏，漫不经心地回答。
    江宇文轻叹一声，劝道：
    “凤大小姐，不要意气用事啊。要是没有学宫从中穿针引线，怎么去闯北川？怎么应付妖族的滋扰？”
    凤桢眸光微闪，抬手做了一个手势，身边的随从立刻拿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
    她把锦盒往江宇文面前一推，
    “在来的路上，遇到一个行踪诡异的黑衣人，顺手抓了，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打开一看，柔润的黄色水晶球静静地躺在里面。
    “土灵珠？”江宇文惊诧地问道。
    凤桢笑得挺开心，“你们家的防御也太儿戏了，这么个三脚猫的小毛贼，都能进来偷东西。”
    看见土灵珠失而复得，江芷棠心下大喜，不禁朝凤桢投去感激的目光。
    接收到她的善意，凤桢朝她点点头，微笑着问，
    “这是棠梨？都长这么大了？”
    “我是江芷棠。”
    凤桢挥挥手，随从又端上来一个方形的锦盒，打开之后，是一整套首饰，以稀世美玉雕琢的发簪、手镯、耳环、步摇等一应俱全，流转着华光溢彩。
    “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说着，凤桢站起身来，挥挥手告别。
    “就这么走了？”江宇文抬脚追上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懒得找你们的晦气，怎么，还不习惯不成？”凤桢懒洋洋地回道。
    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一样，回头对江母说道：
    “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下个月初十，记得带棠梨来栖霞山，参加我儿子的生辰宴。”
    此言一出，把江家几个人雷得不轻，江宇文与江母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后，
    问道：“你是从族中小辈中，过继了一个儿子吗？”
    凤桢至今未婚，早有风声传出来，要在其他旁系中过继一个儿子，来继承凤家家业，看来，已经定下来了。
    轻笑一声后，凤桢回眸一笑，眉眼间尽显笑意，
    “过继的，哪有自己亲生的儿子好？
    不多说了，记得都来。”
    话音未落，江宇文脚步极快，已经转到她眼前，眉目含怒地拦住她问道：
    “你都没成亲，哪来的亲儿子？”
    凤桢扬起下巴，高傲得像是一只凤凰，眸光微动，似笑非笑地回道：
    “我在胶州成亲的，叶茗可以作证，她还恭贺过我新婚快乐。”
    被骤然点名的江母，脸色惨白，摇头否认，“不，我没有。”
    “胶州？”江宇文把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抑制不住得怒气扑面而来。
    凝视着他要杀人的眼神，凤桢完全不惧，冷笑一声，
    “江宗主，当年，趁我记忆受损，济川学宫和你，对我施以的恩惠，我可不敢忘记。
    现在，我夫君，还有儿子都回来了，这账，咱们慢慢算。”
    说完，便拂袖而去。
    江宇文挥手，将凤桢用过的茶盏猛地一扫，打翻在地，摔成粉碎，他红着眼，咬牙切齿地盯着江母问道：
    “他回来了，你也知道？”
    江母抿着嘴唇，摇摇头，泪光闪过，眉宇间淡淡地绕着一丝忧愁，看着让人感到有种说不出的伤心。
    “他是谁？”江芷棠满眼茫然，不合时宜地插嘴问道。
    江宇文怒火中烧，喝道：
    “在胶州，跟你一起鬼混的那个柳家小子，到底是谁？”
    被这声怒吼吓了一跳，江芷棠瞬间泪目，却也更加疑惑，哭着问道：“我有去过胶州吗？”

 第85章 孽债

    闻言，江母一个箭步冲上来，质问道：
    “你在胶州见过棠梨？”
    江宇文自知失言，思索片刻后回道：
    “在千帆的百草堂，见到她跟一个柳家的小子抱在一起。”
    “柳家小子？”江母转过头，凝视着女儿茫然失措的眼神，满眼的心疼，颤声问道：“抱在一起？“
    “我不记得了。”江芷棠哭着摇头，满眼惊恐地看着父亲。
    长叹一声后，江宇文简要地把他看到的情景，简易描述了一遍，却略过了噬心蛊的部分。
    “冤孽啊。”江母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中，心痛万分地说道：
    “下个月，我们一起去栖霞山，找柳家讨回公道。”
    再次回到解语厅，红线已经消失无踪，四周的暗哨也已经撤去。
    江母拉着女儿的手，语气沉重，缓缓说道：
    “棠梨，你父亲曾经跟凤桢有过婚约，这你知道？”
    江芷棠点点头。
    “可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定下婚约的吗？”
    她又摇头。
    江母痛心地说道：“凤桢跟柳清水在群青大会上一见倾心，早已互许终身。可是却被柳家的家主棒打鸳鸯，生生地逼着他们分手。
    长叹一声后，她续道：
    “清水被罚在霜降峰闭门思过，可他对凤桢情根深种，整整十年都痴心不改，执意要辞去柳家下一任家主之位，只为了迎娶凤桢。”
    而凤桢为了救出他，找了千帆兄弟，冒充他四处引战，搞得天怒人怨，最终害他被逐出柳家的家门。
    凤桢知晓此事后，立刻去寻找到他，没有家族束缚，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听到这里，江芷棠忍不住插嘴问道：
    “他们既然在一起，为何凤桢还会跟爹定下婚约？”
    江母冷哼一声，
    “当时凤家的家主，也就是凤桢的父亲病重，生命垂危。
    等凤桢赶回家时，看见一个蒙面人，站在病床边上，一剑将凤老家主刺死。
    打斗中，那蒙面人掉落面罩，竟然是柳清水。”
    此言一出，江芷棠大吃一惊，连忙反驳，
    “他怎会杀死自己心上人的父亲？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江母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道：
    “人人都说，无利不起早，如果凤老家主去世，凤桢即位，以她对柳清水的迷恋，定是会把凤家的大权拱手相让。
    手握排名第一的世家，自是可以将柳家踩在脚下，以报被逐出家门之仇。”
    说着她又是长长的叹息，“可是，我们都知道，清水不是那样的人，他骄傲得很，从来都不屑做这种事。
    他连柳家的家主都不要，怎么还会觊觎，已经江河日下的凤家家主之位？”
    “那后来呢？”江芷棠追问。
    “后来，因伤心父亲去世，凤桢极度伤心之下，记忆受损，忘掉了跟清水的一切过往回忆，只记得他是杀父仇人。”
    江母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续道：
    “然后，凤家派人来商议婚事，你爹不疑有他，便欣然答应。
    再后来，就是大婚当天，妖族大军围困栖霞山，血洗江家满门。
    尽管后来知道，都是人偶，不是真人，但是那鲜血淋漓的场面，仍然是诸多世家的噩梦。”
    听完这些之后，江芷棠心脏怦怦直跳，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江母凄然道：
    “也是那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身鲜红嫁衣的凤桢，亲手把匕首插进了清水的胸膛，她哭着大声喊，终于报仇了。
    不知道，无数个梦回，她回想起，亲手杀了心上人，会不会追悔莫及？”
    “是爹，趁着凤桢记忆受损的时候，借机跟她定下婚约？”江芷棠不敢相信。
    江母目光低垂，看似十分伤心，却还是替丈夫说话，
    “他应该被人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那是谁？找人假冒柳清水，亲手杀了凤老家主？”江芷棠的声音拔高了不少。
    江母摇头叹道：“不知道，但是跟你爹无关，他做事，虽然有时不讲人情，可他也是江家的家主，身上流淌着世家的骄傲。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看着女儿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脸庞，江母拉着她的手，目光深沉地续道：
    “凤桢恨江家入骨，也恨叶家，过去的十几年里，多次找我们两家的麻烦，所以，我才跟你父亲联姻，共同对抗凤家的刁难。
    我怀疑，你遇到的那个柳家小子，就是凤桢的儿子。
    她为了报复我们，派他出来引诱你，夺取了你的清白。”
    此言一出，江芷棠感到天旋地转，难道自己竟然成了仇人用来报仇的工具？
    “不可能。”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捂着耳朵想要逃离。
    却被江母一把拽回来，泪水涟涟地哭道：
    “棠梨，我们之前把你保护得太好，从来不跟你说这些，只盼望你能快快乐乐地成长，远离这些烦心事。
    可是，人心难测。
    我原本以为，凤桢恨我，会直接冲着我来。
    所以终日不出九阴岛，让她没有理由，借口来寻衅滋事。
    可谁曾想，她竟然盯上了你？
    不过，你放心，下个月，我会亲自去栖霞山，找她要个说法。
    找出她那混账儿子，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给你出气。”
    被最近的一个接着一个的信息，塞满了脑海，江芷棠久久不能平静。
    可是回想起，父亲说，她在胶州时，亲口承认，跟那柳家小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她就感到脸颊发烫。
    她虽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她了解自己。
    如果她对那柳家小子无意，没有存了跟他亲近的意思，那这种话，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一想到，父亲说，那小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凤桢和柳清水的亲儿子，她就忍不住在心中描绘，那人的长相。
    是不是有一双凤桢一样细长而明亮的眼睛？
    是不是，跟柳清水的小像一样，挂着自信而从容的微笑？
    对了，他是不是还有一个酒窝?
    可是就在她即将拼凑出柳家小子的模样时，心情却瞬间低落谷底。
    如果他们俩真有这么亲密的关系，为何自己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是跟凤桢一样，记忆受损吗？

 第86章 一弦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江芷棠觉得每一件事都是那么扑朔迷离，让她感到无比疲惫。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江家紧紧束缚其中。
    也许，只有到了栖霞山，见到凤桢隐藏许久的儿子，才能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第二天清晨，天才刚刚破晓，江母便轻轻摇醒了江芷棠：
    “棠梨，快起来洗漱，我们要赶紧出发去怀安县了。”
    听到“怀安县”三个字，江芷棠的睡意瞬间消失无踪。
    她猛地坐起身来，惊恐地看着母亲，结结巴巴地问：
    “娘……我们为什么要去楼家？”
    江母一边帮她梳理着头发，一边耐心地解释道：
    “昨天凤桢送回来的那颗土灵珠，其实是个假货，所以我们今天必须亲自送回聘礼，并与楼凌云好好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芷棠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
    她不敢相信，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假的？怎么可能？”
    她转头的一瞬间，被扯到了头发，一时吃痛，皱了一下眉，追问：“那……那真正的土灵珠在哪里？”
    江母摇摇头，“看楼凌云能不能使用追踪术，再探明方位。”
    江家的一行人御剑，没过多久，便抵达怀安县城外。
    说是县，但其实可以说是一个国中之国。
    依山傍海，城墙由巨石砌成，高大坚固，宛如一条巨龙盘踞在海岸线上，守护着城内的安宁与繁荣。
    城墙之外，是波澜壮阔的大海，无数商船在此停泊，来自各地的货物与文化在此交汇融合。
    各式各样的鱼类、贝类、虾蟹等海鲜琳琅满目，新鲜肥美。此外，丝绸、瓷器、香料等来自远方的商品也随意摆放。
    楼家居住在凌霄峰上，一路仆从环绕，彩云纷飞，就连爬上的石阶，都是汉白玉铺就而成，显示出富足与祥和。
    “不愧是掌管医药的，就是有钱。”江母忍不住叹道。
    生老病死，其他三项都无法被人轻易掌控，可这病，确是可以花钱医治。
    也难怪楼家虽然排名世家第三，却富有四海。
    听她这么说，江芷棠心下忐忑，生怕父亲再次责难，说她放弃了多好的一桩姻缘。
    江宇文的背影挺拔如松，却没有回头这让江芷棠感到心下稍安。
    进到凌霄峰上后，江宇文和江母立刻被请进了书房，只留下江芷棠坐在大厅里，百无聊赖。
    “你是江家姐姐吗？”一位梳着高马尾的少女从门外探出头来，轻声问道。
    见她杏眼桃腮，眉眼弯弯，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说不出的讨喜。
    这让江芷棠心生好感，连忙起身回道：
    “我是江芷棠，请问你是？”
    “可把你盼来了。”少女脸上笑意更浓，几步就蹿到了身边，拉着江芷棠的手说，“姐姐，我等你了好久。”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江芷棠心生疑惑，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开，
    “这位妹妹看着眼生，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少女不答，绕着她走了一圈，用鼻子嗅了一下她身上的香味，
    “姐姐，你用的是玫瑰瑰颂？这种香料虽然名贵，却称不上独一无二。
    我给你专门准备了，晨曦绮梦、琥珀流光和银月绮缘，当作见面礼。”
    这几种香料，听都没听过，但江芷棠脸上笑容不减，淡淡地回道：
    “我与你素不相识，无功不受禄，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那少女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笑道：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楼一弦。
    原以为姐姐，夏至就会嫁到我们家来，成为一家人呢。”
    此言一出，江芷棠的笑容瞬间消失，原来眼前的少女，是楼凌云的女儿。
    如果真的嫁过来，换言之，楼一弦就是她的继女。
    平复了一下心情，江芷棠连忙说道：
    “我们与楼家已经解除婚约了，今天就是来退还聘礼的。”
    抿了一下嘴，楼一弦神色黯然地说道：
    “嗯，爹跟我们说了，真的好可惜。”
    见她神态不似作伪，像是真的伤心，江芷棠有些吃不准，这个小姑娘在惋惜什么。
    楼一弦拉起江芷棠的手，撒娇道：
    “江姐姐，就算取消婚约，你也在这里多住几天可好？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总要看一眼再走，好不好？”
    七月，天空澄净，就像是这个小姑娘清澈的目光一样。
    竟让江芷棠无法拒绝。
    被楼一弦温柔地带到一座古朴典雅的石门前，只见她咧嘴一笑，柔声道：
    “听说你喜欢鲜花，这是我布置的，希望你喜欢。”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放眼望去，直接把江芷棠惊到了。
    正中央，一座晶莹剔透的喷泉悠然矗立，轻盈摇曳的薄雾，宛若仙境。
    一片绚烂的花海环布四周。
    四季的花卉在此绽放，春有桃花嫣红、樱花如雪；夏有荷花亭亭、茉莉芬芳；秋有菊花傲霜、桂花飘香；冬有梅花凌寒独自开。
    在花海的西南角，有一座精致的亭台楼阁，飞檐翘角，雕梁画栋。
    坐在亭中，可远眺群山连绵，可近观花海如潮。
    “怎么样，喜欢吗？”楼一弦笑意盈盈地凑上来。
    眼前这座花园，比九阴岛上的要精致许多，看得出设计者的良苦用心，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江芷棠目光移回小姑娘，真诚地说，
    “谢谢你，设计得很用心，很美，我很喜欢。”
    得她称赞，小姑娘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竟比这些花还要俏丽三分。
    她笑道：“本来还想弄一个秋千，还有曲桥流水、荷塘月色什么的。
    可是一柱劝我，说留白最美，其他的东西，等你来了，看你喜欢什么，再让手下人去修就行了。”
    “一柱是谁？”江芷棠问道，话刚问出口，她便立刻明白了，便补充道：
    “是你弟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楼一弦掩口笑道：“是啊，其他人知道我们姐弟的名字，马上也能猜出我娘的名字。”
    “你娘叫华年？”

 第87章 琥珀光

    小姑娘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看着她如此乖巧懂事的模样，江芷棠心中不禁感叹道：
    楼凌云，以那首诗给一对子女起名，应该是个深情之人。
    可是，传言却说楼凌云的夫人最终伤心离世，不知道有什么隐情？
    母亲也曾说过，楼家是一个吃人地方。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楼一弦的声音打断了江芷棠的思绪。
    只见她一脸期待地问道：
    “江姐姐，下个月我们就要去参加凤家公子的生辰宴啦，你觉得我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呢？”
    江芷棠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楼一弦皱起眉头，苦恼地思索着：
    “一般的东西，凤家肯定看不上眼啊。男孩子喜欢的宝剑、弓箭之类的玩意儿，估计他家也多得很。
    所以我打算送他一缕特别的香料，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她还地朝着江芷棠眨了眨眼，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没等江芷棠回应，楼一弦就迫不及待地接着说下去：
    “我知道，凤家向来喜爱穿着淡黄色的衣裳，我打算送他一种名叫‘琥珀光’的香料，这种香味清新淡雅，应该和他们家的风格相得益彰。”
    从楼家的花园刚回客房，江母便满脸担忧地迎上来，问道：
    “棠梨，你去哪里了？”
    江芷棠便把遇到楼一弦的事情，简简单单地复述了一遍。
    “咱们跟楼家的婚约取消，为了避嫌，跟这个小姑娘还是保持距离。”江母劝解道。
    思考片刻，江芷棠迟疑地说道：
    “可是，她约了我明天去参观她的怜香阁，呃，她调香的地方。”
    江母眉头微蹙，沉默片刻后，才说，
    “即是如此，你先赴约。
    明天，各大世家的家主，将会到凌霄阁来，共同商议凤、韩两家退出济川学宫之后的安排。
    届时，人多嘴杂，不要乱跑。”
    楼家的客房，布置得十分温馨，轻烟袅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有助于安神助眠。
    江芷棠入睡很快，却陷入一个迤逦缠绵的梦境中。
    月色如银，从雕花的窗外透进来，映照在薄如蝉翼的轻纱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一个年轻男子，从她的发梢吻到眉眼、鼻子，再到唇。
    唇齿相依，再吻向她的耳朵，并在耳畔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棠梨……棠梨。”
    竟是一个无比真实，春色无边的梦。
    猛地一下惊醒过来，江芷棠双手交叉，抱紧了自己的肩膀，感到冷汗淋漓。
    在梦中，她绝没有半分勉强。
    可是在脑海中，却没有一丁点关于这一段的记忆，这让她感到惶恐不安。
    如果娘亲的推测是真实的，难道，她真的跟凤桢与柳清水的儿子，拥有过这么亲密的关系吗？
    娘亲说，要把那柳家小子扒皮拆骨，以出恶气。
    可为何，不是把她嫁过去呢？
    “江姐姐，这就是琥珀光。”
    楼一弦小心地拿起一个玛瑙瓶子，递给江芷棠。
    小心地接过，一股细腻的木质香调与清新的海洋气息，扑面而来。
    温暖又清新的香气，让人联想到晨曦中洒落的金色阳光。
    “不错。”她轻声赞道。
    楼一弦扬起笑脸，眼中像是有一汪清泉，盛满了柔和的光。
    “昨天提过的，晨曦绮梦、琥珀流光和银月绮缘，已经命人送到你的房间了。希望你会喜欢。”
    江芷棠虽不喜欢用香，但是见她情感真挚，却也不忍回绝，只得连声道谢。
    她忽然想到什么，便问道：“你送给柳公子的琥珀光，与给我的琥珀流光，有什么区别？”
    “问对人了。”楼一弦得意地笑着解释，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琥珀光中加了一味酒香，初时淡雅，慢慢浓烈，适合男子用。
    而琥珀流光，出自井底玉冰洞地明，琥珀辘轳青丝索。
    并非直接描绘其光芒，采井底玉冰、青丝索等意象的结合，营造了一种清冷而神秘的美感。
    最适合像姐姐这样，端庄优雅的少女了。”
    两人漫步在怜香阁中，听楼一弦随口介绍，各种香料的选料，制作，还有命名，倒也有趣。
    “大小姐，家主说有贵客来访，请您到前厅一见。”楼家的丫鬟前来通报。
    “贵客？”楼一弦轻蹙眉，撇了一下嘴，便转头对江芷棠道歉，
    “看来，我得失陪一会了，姐姐要是嫌闷的话，可以先去花园走走。”
    小姑娘一走，失去了解语花，江芷棠便感到眼前的各种香，似乎也没那么吸引人了。
    加上，对楼家口中的贵客也感到好奇，便跟了上去。
    她记得前厅旁，有一个偏厅，躲在屏风后面，可以把前厅的所有情况，都尽收眼底。
    她刚在屏风后站定，只听到有楼家仆从唱名，把各个世家的家主以及随从，都一一引导到前厅就坐，
    不一会儿，诺大的前厅已经乌泱泱地挤满了人。
    在前厅的正前方的主位上，摆放着两把紫檀的太师椅，从衣饰和发冠来看，坐在上面的，应该是楼凌云和江宇文。
    “楼宗主召我们前来，是商议凤、韩两家，以及她们附属的家族退出济川学宫的事情？”
    一位坐在厅下的胖胖的老者问道。
    楼凌云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朗声道：“不错，如果这两家退出，那么学宫的积分排名，将不再把他们计算在内。”
    “是不是就得重新定义四大家族了？”另一人随口提出。
    一人插嘴道：“早就该定义了，柳家都不知道覆灭多少年了，可总还有人提及，凤柳凌江，依我说，早就该改了。”
    “就是，早就应该重新公布排名了。
    凤家式微，连个像样点的继承人都选不出来。
    柳家灰飞烟灭，连大本营霜降峰都被一把火烧了。
    怎么还可能让这两家占据世家排名的，头两把交椅？”
    此言一出，引起多人附和，一时间，大厅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可此时，却有一个清冷的少年声音，中气十足地远远传来，
    “谁说凤柳两家没有传人？
    凤家家主凤桢，柳家家主柳清水，嫡亲的儿子，柳小满，率两家子弟，前来拜访。”
    此言一出，大厅中瞬间安静，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第88章 身份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入大厅。
    两面印有家纹的大旗，迎风招展，徐徐而上。
    左面，巨大的龙旗猎猎作响，青墨色的蟠螭盘旋其上，双目炯炯。旗下，身着青灰色衣衫的少年，肩并肩，整齐划一，犹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右面，则是一面绣着凤凰的旗帜，凤舞九天，色彩斑斓，尽显华贵与柔美。其下，是身着银甲的凤家子弟，如同疾风骤雨，拥有志在千里的豪情。
    居中，则是一位身姿挺拔，步伐轻盈的青衣少年，唇边含笑，眉眼生辉。
    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被玉冠随意地束于脑后，几缕碎发随风轻扬。
    两队人马，踏步而上，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云端，让人不敢直视其锋芒。
    “凤柳两家，竟然都来了，想必今天不能善了。”有人小声嘀咕。
    “我刚才没听错？他说他是凤桢和柳清水的儿子？”
    “凤大小姐啥时成的亲?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柳家还有人哪？柳清水不是死在北川了吗？十几年都没听说过他的消息了。”
    窃窃私语之声，嗡嗡嘈杂。
    江芷棠大为震撼，因为当她的目光触及这位名叫柳小满的少年时，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直接愣在当场。
    俊俏非常的样貌，就连唇边勾笑的神情，眼角的泪痣，都与梦中无二。
    硬要说区别，那就是梦中的少年，身穿的是天青色，腰悬玉佩。
    而眼前这一位，却是青灰色圆领丝质长袍，腰部系着一条宽大的“革带”，镶嵌着无数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熠熠生辉。
    “楼宗主、江宗主，听闻仙门世家在此聚会，晚辈柳小满，奉父母之命，特来拜见各位长辈。”
    他抱拳说着，又依照礼节，向众人鞠了一躬，以示敬意。
    “没有邀请，阁下就敢率队闯关，想必，也没将在座的各位家主放在眼里，在下当不起你的大礼。”居右而座的一位姚宗主冷声道。
    他是楼凌云的头号铁杆粉丝，如果有楼家不便开口之时，便会由他主动挑起话题。
    这一开口，便点出，柳小满是不请自来，目无尊长，只差没有指着鼻子骂他没有家教了。
    柳小满朝他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而是对着楼江二人微微一笑，朗声道：
    “听闻，济川学宫拟将出台新的积分规则，对现有的仙门世家重新排名，我爹娘十分关心，特遣晚辈来参会，不知道可否劳烦学宫今年的掌院，讲解一二？”
    楼凌云眉眼一抬，不怒自威，沉声道：“前些时日，接到凤家的传讯，说从此退出济川学宫的体系，要自己单独另建一个新秩序。
    而柳家，销声匿迹十几年，没有完成过任何一件学宫的任务，自是早已失去资格。
    不知道为何，阁下还硬要往这里凑？”
    柳小满轻笑一声，朗声回道：“什么退出济川学宫，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们凤家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至于柳家，说十几年都没执行任务，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说完，他拍拍手掌，示意随从把乾坤袋中的东西呈上来。
    当影噬兽、梦貘、幻蝶妖、地灵龟这四种妖兽的尸体摆上来时，在场的人都感到暗暗吃惊。
    只因，这几种妖兽最为难抓，随便捕获一种，便可免去学宫十年的任务。
    柳小满笑吟吟地续道：
    “这是柳家上交给学宫的，应该可以抵消这十几年的任务。”
    楼凌云和江宇文对视一眼，不再搭话。
    而姚宗主不负众望地，再次跳出来，
    “仙门世家，最为重视承诺，凤家既然已经发表过退出宣言，又岂是你这黄口小儿，几句话便揭过了的？
    再说，你口口声声说凤桢和柳清水是你的爹娘，有何证据？
    无凭无据，空口白牙，便敢冒充两大世家家主的儿子？谁借给你的胆子。”
    这句话，一句比一句分量更重，终于引得柳小满回头看了他一眼。
    柳小满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才朗声道：
    “我还听说，仙门世家，最重礼仪呢，怎么你一上来，就质问我的出生？
    当着我凤柳两家的子弟面前，你竟这般没礼貌，直呼我爹娘的名字。
    没有半点仙门风骨的人，原也担不起我方才鞠的那一躬。”
    姚宗主恼羞成怒，身形一展，如同猎豹般迅猛，抽出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取柳小满胸前要害。
    见他来势汹汹，柳小满唇边笑意不减，不慌不忙，脚下轻点，身形微侧，轻易避开了这一击，同时反手一剑，剑光如满月般皎洁，直逼姚宗主的咽喉。
    他出剑太快太急，姚宗主眼中闪过惊慌，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只得往后猛地一跳，才堪堪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可柳小满左手微微屈指一弹，柳家绝技折花指使出，直冲姚宗主右手腕的阳溪穴。
    剧痛袭来，姚宗主握剑不稳，长剑便脱手而出。
    在姚宗主慌乱之际，柳小满已欺身上前，将长剑已经搭在了姚宗主的肩上，只需轻轻一抹，便能叫他永远也开不了口。
    楼凌云急忙厉声喝止。
    一击得手，柳小满见好就收，收剑还鞘，朝楼凌云拱拱手，笑道：
    “楼宗主，不必担心，晚辈自有分寸。”
    只两招，姚宗主便败在他口中的黄口小儿剑下，顿感颜面无光，连掉落在地的剑也不捡了，疾奔出了大厅。
    在场的仙门世家子弟，早就听说过柳家朝露剑法，与折花指的赫赫威名。
    今日一见，他只两招便将平素狂妄自大的姚宗主，逼得当众离场。
    对柳小满的身份，便不再存疑。
    柳小满身手不凡，大放异彩，江芷棠看在眼里，心下欢喜，怦怦跳个不停。
    眼看这场清谈会，就要演变成一场闹剧，楼凌云城府极深，脸色不变，续道：
    “即是柳家的公子要来参会，也不过是加把椅子的事。”
    说完，他摆摆手，便有家仆搬出一把榉木圈椅，放到了方才姚宗主身旁的位置。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楼凌云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个下马威。
    凤柳凌江，柳家地位，原本应在楼家之上。

 第89章 交椅

    回头瞅了一眼那把榉木圈椅，又抬眼看了一下端坐在厅中主位，紫檀太师椅上的楼凌云。
    柳小满幽幽地吐了一口气，叹道：
    “楼宗主，听闻凌霄阁富有四海，宝物无数，可今日一见，竟然连一把像样的椅子都拿不出手，真让人一言难尽。”
    楼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却又马上归于平静，问道：
    “依柳公子而言，可是对这个安排不满？”
    柳小满嗤笑一声，不卑不亢地回道：
    “客随主便。
    不过，我今天既然是来拜见各位长辈，却也不会空着手前来，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还望楼宗主笑纳。”
    话音刚落，身后凤柳两家的子弟，便从乾坤袋中，搬出了两把紫檀太师椅。
    看款式，竟然跟楼凌云坐着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也不等人招呼，他们便自顾自地，将两把紫檀椅放在了楼凌云的左手边。
    见到这小子蹬鼻子上脸，越来越不像话，江宇文再也忍不住，脸上青筋爆出，出言喝道：
    “你小子也太狂了，就凭你一介无名小辈，竟敢坐两把交椅？”
    柳小满似笑非笑地回道：
    “今天代表柳家来的，是我三哥柳如意，按照座次，他应当有一个席位。
    而晚辈今天，代表的既然是凤家，那么这头把的交椅，自然得替凤家去坐一坐了。”
    说着，他便从柳家阵营中，拉出一人，携手走上台，稳稳地坐在首位。
    自左到右，前厅的主位上依次坐着柳小满、柳如意、楼凌云、江宇文，分别代表凤柳凌江四大家族。
    楼凌云表面上平静，可他抓着椅子上的手，却紧紧地绷着，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愤怒。
    大厅内，瞬间鸦雀无声。
    屋外的阳光，此时也显得格外明亮而刺眼，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江宇文早已认出了，这就是跟江芷棠拉拉扯扯的柳家小子。
    由于双重叠加的刺激，他对柳小满怒目而视，厉声道：
    “这里可是凌霄阁，就算是凤桢亲临，也断断不会这么没规矩，你算什么东西，麻溜地从这里滚下去，没你说话的份。”
    柳小满脸上写满了不在乎，轻笑道：
    “规矩，向来是由强者来制定的。
    我既然敢坐在这里，就不惧怕挑战，如果在座的各位，有谁能将我赶下去，那从此以后，第一世家的名头，我们凤家将拱手相让。”
    这口气说得极大，顷刻间，便引起了大部分人的不满。
    一位络腮胡子的大汉，愤然地站起身来，指着柳小满的鼻子骂道：
    “某虽然不才，也要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一下你，这般没大没小，也敢在仙门世家前摆弄？”
    柳小满冷哼一声，正要起身迎战，却被身旁的柳如意拦下。
    自从到这个大厅后，他一直没说话，只是神情淡漠地看着柳小满与众人插科打诨。
    但见此时有人约战，柳如意便冷冷地对着众人说道：
    “我弟弟天资聪颖，又得名师指导，实力出众，远在我之上。
    就由我先出战，等胜了我，再向他挑战。”
    说完，他便抽出长剑，缓步走下台阶，对着那络腮胡子规规矩矩地行礼，便长剑横握，做出一副迎战的姿态。
    那络腮胡子是个莽夫，手持一把钢刀，呼啸生风，朝柳如意劈头而下。
    但柳如意随手一挡，便将那钢刀拦腰斩断。
    那大汉收招不及，往柳如意的怀中冲去，只见他手掌一翻，再往前一送，打在那大汉胸前。
    那身形似塔的大汉，竟然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往外飞出，直接跌坐到大厅之外。
    随即有更多的人，上前挑战，可柳如意神情依旧冷漠。
    他一面规规矩矩地行礼，一面又举重若轻地把一众对手，都打得落花流水，直不起腰来。
    如此，一连打败了十八个人，却还有人不怕死，拼命凑上前。
    柳小满在紫檀太师椅上，也不好好坐，吊儿郎当的翘着脚，托着腮，兴致勃勃地观战。
    却没注意到，身旁的江宇文看向他的眼神中，饱含着十成十的愤恨。
    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么柳小满早就被千刀万剐。
    闹剧越演越烈，感到颜面无光，难以收场的楼凌云，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宣布散会，转身便进了书房。
    瞅着大厅里，围着柳如意的人只增不减，江宇文沉默片刻，便追着楼凌云而去。
    这才一会功夫，柳小满就将楼江两大世家都得罪光了，却还浑然不觉，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一旁看戏。
    江芷棠替他着急，有心提点，却深知，她躲在偏厅，偷看世家的清谈会，本就无礼。
    如果这时候，凑到柳小满跟前，那么无疑是跟其他仙门百家站在了对立面。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在她内心焦急的时刻，楼一弦忽然来到了她的身旁，柔声道：
    “江姐姐，看他们打架多没意思，我们去逛花园。”
    江芷棠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柳小满，对着她低声道：
    “妹妹，看到大厅里坐着的那个人没有？
    他就是柳家公子，你不是要送琥珀光给他吗？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邀请他一起同游，直接送，可好？”
    楼一弦心思单纯，不疑有他，便连连点头应下。
    只见她走出偏厅，站在柳小满眼前，轻声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人，走了回来。
    柳小满踏着轻快的步伐，与楼一弦愉快地聊着天，缓缓走近。
    梦中亲密无间的人，此刻，活色生香地站在眼前，江芷棠的脸刷地红了，她目光低垂，不敢抬头。
    “这位是？”柳小满轻声问道。
    楼一弦杏眼中盛满笑意，为他介绍，“她叫江芷棠，是江家的大小姐。”
    “哦，江小姐，初次见面，幸会。”
    柳小满拖长了声音，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转头跟楼一弦继续讨论香料。
    听到声音，江芷棠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二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地越走越远，心中涌现一阵悲凉。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站在心上人的眼前，他却敷衍地说，
    初次见面，幸会。

 第90章 化解

    婉拒了他们一起同游的邀请，回到客房之后，江芷棠便伏在床上大哭。
    虽然她记忆缺失的原因，还没弄清楚。
    可发自心底，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却是不会骗人的。
    尽管想不起她之前经历过什么，尽管想不起任何相遇的过程，但见到柳小满的第一眼，江芷棠悸动不已的内心告诉她，他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可是，他为何对自己这么冷淡，难不成，他也失去了这段记忆不成？
    本就没睡好，这一哭，又积压了太多的委屈，很快就哭累了，斜靠在床边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中，依旧是那个帷幔飘荡的房间。
    柳小满凝视着她，深情的眸中盛满了自己的倒影。
    他目光轻移，睫毛轻颤，用手拂去她脸上的发丝，又轻柔地划过她的眉心。
    江芷棠清晰地看到，他的喉头滚了一滚，右手直接拂上她光滑洁白的玉颈，在衣领锁扣处停留。
    等了许久，他仍旧没有动。
    她仰起头，可感觉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帷幔内有说不出的一种暧昧气氛，令人心跳加速，头脑发昏。
    不明不暗的月光，朦胧的光辉，与床头摇曳的烛光，分别照在两人的身上，投下交错的身影。
    江芷棠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却不敢大声喘息。
    “棠梨……”他低低地唤了一声，有些沙哑。
    这嗓音，在江芷棠耳畔炸开，令她呼吸加快，头脑更晕，她的目光快速下移，紧紧地盯着被子上龙凤呈祥的花纹，
    双手绞着被子的衣角，颤声道：“太亮了。”
    柳小满头也不抬，反手挥动了一下，烛光尽灭。
    再一抬眼，柳小满的唇便印了上来。
    “江姐姐，你醒了吗？”楼一弦轻叩房门，站在门外柔柔地问道。
    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江芷棠感到脸上一片冰凉，伸手一摸，竟全是泪水。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回道：
    “刚醒，我出了一身汗，得先换件衣服，一会去寻你。”
    楼一弦迟疑片刻，柔声道：
    “爹爹说，凤家和柳家的家主下午刚到，他要在逸韵台设宴，那边地方人多眼杂，让我们不要去了，要不，我就陪你在房中用膳，可好？”
    凤桢和柳清水也到了？江芷棠心中一惊，感到有些意外。
    不多时，待她沐浴更衣完毕，门扉轻启，一阵淡雅的檀香与花香交织而来，沁人心脾。
    楼一弦甜甜地笑着指挥各家丁，把各式各样的精致菜肴流水一般地端上来。
    可江芷棠却更关心，凤桢和柳清水因何而来？
    毕竟，柳小满上午才大闹一场，令楼凌云感到颜面无光，拂袖而去。
    难不成是来赔礼道歉的？
    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她否决。
    凤桢，那可是刁蛮任性的代名词，指望她会低头道歉，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柳清水也来了，跟我爹娘见面了吗？”江芷棠担心地问道。
    其实她更想问，他们是不是一见面就会打起来。
    楼一弦抿嘴笑道：“那柳宗主，真的驻颜有术，看起来也就十八九，跟小满不像父子，反而像兄弟。”
    已经叫得这么亲近了么？江芷棠心中泛过一丝酸楚。
    可她这点心思，楼一弦浑然不觉，继续说道：
    “而且，他更是气度过人，竟然借着这次仙门齐聚的清谈会，当众向你爹爹致歉。
    把当年围困栖霞山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此言一出，让江芷棠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柳清水当众致歉？
    “原来，当年都是妖族的阴谋，他们中，有擅于模仿的妖，潜入了凤家当卧底，把柳家和江家都骗得团团转。
    他们意图通过凤宗主的婚姻，挑起柳江两个仙门大世家的纷争，好从中渔利。”
    楼一弦快速地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半晌，江芷棠才回过神来，开口问道：“那么我爹接受他的道歉吗？”
    “江宗主，也不愧是一宗之主，有胸襟，有雅量，他当然接受了。
    当着仙门百家的面，凤柳两大世家的家主，这么真诚的致歉，也算给足了他的面子。
    冤家宜解不易结，四大家族重归于好，也算是幸事。”
    楼一弦被保护得太好，太天真，见到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便由衷地开心，
    可江芷棠却不这么想，柳小满和柳如意上午才刚大闹一场，下午凤柳两家便登门拜访，先抑后扬，这后面跟着的，怕不是有什么阴谋？
    而且，她了解，自己的父亲。
    当年迎亲被拒，是他平生最大的耻辱，内心深处最难以抚平的伤痕。
    就凭柳清水三言两语，就这么轻易化解了？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江芷棠也不相信。
    似乎想到什么，楼一弦忽然说道：
    “柳宗主，送了一本符篆秘笈给江宗主，似乎十分珍贵，看到那本秘笈的时候，江宗主的眼眶都红了呢。”
    听闻，江家以符修为主，家族中有一本《玄冥篆法真经》，失传已久，难不成是这个？
    楼一弦又道：
    “凤宗主，也带了礼物上门，除了给我和一柱的。
    她还专程送了木灵珠给我爹爹，听说拥有非凡的治愈之力。
    无论是内外伤势，还是灵力枯竭，只需将其置于伤者身旁，便能迅速修复受损的经脉与肉身，恢复灵力至充盈状态，让伤者重获新生。
    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看得出，我爹相当满意。”
    就这？怎么自己下午才睡了一会，这仙门世家的恩怨情仇就翻篇了？
    江芷棠听完都直接傻眼了，她揉了揉眉心，轻叹道：
    “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化解仇怨的，一定还有什么事情发生，让他们这些世家宗主，可以暂时放下争议，一致对外。”
    楼一弦一听就乐了，笑着说道：
    “江姐姐，你比我聪明得多，一句话就说到了关键。
    北川的界碑石倒了，有一只凶猛的妖兽逃了出来。
    他们此刻正在商议，怎么组队去围杀呢。”
    “什么妖兽？”江芷棠感到心中不安。
    “饕餮。”柳小满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第91章 将离

    饕餮，四大凶兽之一，拥有极强的食欲和能够吞噬一切的能力。
    传说，它贪吃无度，见到什么就吞噬什么。
    凡是神话中，它出现的地方，必然会出现整座村庄，整座城镇被完全吞噬的可怕情景。
    凭一家之力，是无法将之围杀的。
    听到声音，抬眼望去，只见到柳小满抱着双手，唇边微扬，似笑非笑地靠在门框上。
    眉若刀裁，眼眸似星辰，说不出的俊朗。
    他笑着说道：
    “不是说好了，陪你去放孔明灯吗？怎么还一直躲在房里？”
    闻言，江芷棠心跳漏半拍，呼吸也稍显急促。
    心道，什么时候跟他约好的？怎么半分印象也没有？
    难不成自己又失忆断片了？
    而且，当着楼一弦的面，说话这么亲密，也不怕闪了舌头。
    她脸一红，正准备搭话，楼一弦却已经站起身来，向前走去，柔声道：
    “跟江姐姐聊天，竟忘了时辰，现在去。”
    话音未落，江芷棠的心已经陡然沉到谷底。
    她不可置信地将目光在二人的身上来回打转，心中更加忧愤，怎么他们俩去逛了一趟怜花阁，关系就已经这么好了？
    都约着晚上一起放孔明灯了？
    楼一弦回眸一笑，“江姐姐，我们一起？”
    还没等江芷棠回话，柳小满率先出言阻止，
    “一弦，江姑娘还有其他要事，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
    楼一弦闻言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柳小满扯着衣袖走出了好几步。
    只见他微微低下头，凑近解释道：
    “方才遇到江夫人，没头没脑地把我训了一顿，搞得我莫名其妙。想来，早上驳了江宗主的面子，他们看我有些不顺眼，所以，还是少惹她为妙。”
    “可，留她一人在此，也不是待客之道。”楼一弦结结巴巴地回道。
    柳小满轻叹一声，转过身来，笑意未达眼底，没有诚意地邀请道：
    “江姑娘，要不要一起去？”
    见到他这般作态，明显就不愿让自己跟去。
    江芷棠感到悲从中来，可她的内心，仍然是那个骄傲的江家大小姐，对于这样的施舍，她宁可不要。
    于是扬起下巴，冷冷地回道：“我对孔明灯不感兴趣，你们自己去。”
    话虽说得硬气，可当见到两人有说有笑的背影，宛若一对璧人。
    不禁又想起下午那个迤逦缠绵的梦境，顿时感到心如刀绞。
    如果不曾相见，便不会如此心痛难忍；
    已经遗忘了开始，又为何总是在梦境中，重温他们俩最相爱的时刻？
    她有心想找柳小满问个明白，可话临到嘴边，看见他俊俏的脸上，总是挂着疏离而又客套的表情，就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月朗星稀，江芷棠身着素衣，抱着虎斑猫，独立于桃花之下。
    心念一动，御风术便直冲枝头而去。
    落英缤纷，洋洋洒洒。
    看见随风吹落一地的花瓣，她眉眼间散去一抹淡淡的哀愁。
    似乎在哪里，也见过这般景象？
    就在她苦苦思索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在刹那间消失。
    一晃而过，便已经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环视四周，装饰简单大气，应该是一个贵客的客房，
    桌上放置着数支白梅，淡淡地散发着清香。
    江芷棠内心十分忐忑，揉了揉糖果的毛发，低声骂道：“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谁在哪里？”
    呵斥声还未落下，寒光一闪，一柄长剑，便已经朝胸前袭来。
    江芷棠闪避不及，惊恐万分，吓得就要放声大喊，却又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白梅香袭来，柳小满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揽着她的腰，低声问道：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因太过震惊，加上嘴巴被捂得严严实实，江芷棠一时无法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如果你答应不喊叫，我便放开你。”柳小满续道。
    江芷棠眨眨眼，表示认同。
    身上的束缚一松，她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再次打量，只见他披散着头发，发梢上还滴着水，外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显然刚才正在沐浴。
    柳小满神色冷峻，皱着眉，再次问道：
    “你来做什么？”
    江芷棠显然十分委屈，“我也不知道，正在花园里散步，忽然就到了这里。”
    “怎么可能？”柳小满满眼狐疑，继续追问，“移行符？传送符？”
    江芷棠摇摇头，下意识地抱紧了虎斑猫。
    “小满，你在做什么？搞这么大的动静？”柳如意敲了一下门。
    吞了一下口水，柳小满赶紧解释，“我在沐浴。”
    “那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动静？”柳如意追问道。
    “没怎么，拿着剑摆弄了一下，你可千万别进来，我没穿衣服。”柳小满着急忙慌地说道，生怕柳如意推门进来，看见江芷棠也在这里。
    深夜，单身男女，在房内，其中一人还衣冠不整。
    怎么看，柳小满都是禽兽的那一个。
    还好柳如意没有追问，只是提醒明天一早就要下山去，围猎饕餮了，让他早点休息。
    “你明天就要下山去了？”江芷棠只听到这一句。
    看了她一眼，柳小满挠挠头，说不出的烦心，
    “是啊，难不成，你来跟我告别？”
    听出了他的不耐，江芷棠小声回道：
    “意外，也许是这里有糖果喜欢的东西。”
    轻叹一声，柳小满续道：
    “你怎么来的，还有你为何而来，我并不想知道。你还是赶紧回去，要是被发现你在我这里，名节可就毁了。”
    江芷棠摸了摸虎斑猫的头，低声道：
    “糖果，我们回房间去。”
    可是身形一闪，虎斑猫又再次出现在这个房间，而且，离柳小满似乎又更近了一些。
    他提溜着虎斑猫的脖子，威胁道：
    “小猫咪，从哪里来，就立刻回哪里去，要不我就把你一锅炖了。”
    话音刚落，两人一猫的眼前一花，便同时瞬间移动到另一个房间内。
    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显然是一间书房的里厢。
    柳小满的脸立马就黑了，打算摸出传送符，可是怀内空空如也，才想起，自己方才沐浴前，将符箓都放在了一旁。
    正当他与虎斑猫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凤桢的声音在外厢传来。

 第92章 封禁

    柳小满的身形瞬间僵硬，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江芷棠也是又惊又惧，手脚冰凉，要是被发现，孤男寡女，在此私会，那真是浑身张嘴也说不清。
    就在她心里发紧，目光游离时，已经被柳小满一把抱过，往书架后的死角躲去。
    两人刚藏好，凤祯便推门而入。
    只听她说道：“楼家的地盘，说话还是得小心些。
    这个书房，白天已经让凤九和凤霄细细地查验过，没有问题。
    以防万一，他们一直在门外，守到现在。”
    江芷棠心道，已经有两个人瞬移进来，被堵在书架后了。
    这个死角空间狭窄，江芷棠的身体几乎跟柳小满完全贴在一起。
    他的呼吸声就在自己的眉梢上，心跳声就在耳畔，直把江芷棠羞得满脸通红。
    只听凤祯长叹一声，“这次的任务凶险，你要护着小满。”
    “这不用你说，他是我儿子。”柳清水淡淡地回。
    “是啊，他是你的儿子。”凤桢的声调忽然拔高。
    却又骤然低沉下来，“可，为什么不是我的儿子呢？”
    此言一出，柳小满的呼吸瞬间停滞。
    “明明你要娶的，是我。”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半晌，柳清水才轻叹道：
    “如果你接下来，说的还是这些，那就不用说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清水。”凤祯唤住他，幽幽地说，“我平生最讨厌求人。
    但是，今天，你能不能答应我。
    把小满给我，当作是我凤祯的儿子。”
    “他明天，会代表凤家出战。”柳清水头都没回。
    凤祯的语气更急切了些，“不止明天，将来，以后，他都是凤家的人，由他来继承凤家的家业。
    永远都不要唤醒他的记忆，不要告诉他真相，好吗？”
    “他是妖，是音希的孩子。”柳清水转过身，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他是你的儿子，这就够了，再说，他长得也像我。”凤祯打断他。
    像是被捶了一下胸口，江芷棠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抬眼望去，柳小满紧紧地抿住嘴唇，脸色有些发青。
    “你答应我，好吗？”凤祯软语相求。
    “你不是最在乎凤家的家业吗？怎会甘心送人？”柳清水的语气不带有任何情绪。
    “守都要守不住了，还谈什么甘心？”，凤祯凄声道，“连个挑大梁的都没有，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给小满。”
    “再说，我们也是双赢。
    顶着凤家下一任家主的头衔，世家的女孩，随他挑。
    要是都喜欢，一起娶了也行。”
    深深地吸了口气，柳清水缓缓说道：“这孩子，极有主见，我不会替他做决定。
    你自己跟他说。”
    凤祯连忙拒绝，“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他并非我亲生，而是妖女生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都视我为亲娘，晨昏定省，从不缺席，极其恭敬孝顺。
    而我，也当他是亲儿子。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就永远都是我们俩嫡亲的儿子。
    凤家未来的继承人。”
    “可他已经知道了。”柳清水的语气依旧平淡。
    凤祯却大惊失色，
    “你告诉他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清水轻叹一声，踱步走到书架前，沉声道：
    “小满，棠梨，出来。”
    带着伤心、不解、愠怒，柳小满朝凤祯看去，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三分恼恨，却是有七分失望。
    被这样的眼神扫过，饶是凤祯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经不住后退了几步。
    沉默片刻，凤祯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你既然都听到了，我们也不瞒你。
    清水需要一个跟江宇文和解的时机，我需要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而你，需要一个去江家提亲时，世家子弟的身份。
    三赢。”
    “所以，封禁并篡改了我的记忆。”柳小满居高临下，眼神冷漠。
    笑容一僵，凤祯低头不语，默默地退到了柳清水身后。
    柳清水皱眉，
    “别这样看着她，作出这个决定，是我和你娘商议后再定下来的。
    阿素那彻即将卷土重来，世家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一团散沙。
    要是不提前应对，中原将永无宁日。
    饕餮，就是他放出来，丈量仙门百家实力的。”
    “呵，我既是妖，又是没落家族的儿子，没有身份地位，不方便操控，对？
    打着为我着想的名义，给我安个光鲜亮丽的身份，就让我认她做亲娘？”
    柳小满的语气足以冻死人，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江芷棠呆呆地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很是难以言喻。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她眸光流转，哀怨地问道：
    “我的记忆，也是你们封禁的？”
    柳清水负手而立，一身青灰色绣银纹锦衣，身姿萧然。
    微微侧过脸来，目光平静地回道：
    “江姑娘，当初你与小满互订终身，却因为他妖族的身份，心生悔意。
    跟我们扯上关系，要是被你爹江宇文知晓，恐怕对你不利。
    不过，你放心，只是封住了跟小满相遇之后的这一段。”
    柳小满脸色十分难看，
    “为了你们行事方便，就胡乱搅动别人的记忆，干扰别人的人生？”
    他沧然地叹道，
    “我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宁为自由鬼，也绝不做你们的提线木偶。
    明天的围猎 ，恕不奉陪。”
    说完，他便拔足狂奔，直冲出门。
    凤祯拽着柳清水的胳膊，惊慌失措地说道：
    “快追上去解释一下。”
    柳清水将她的手放下来，缓缓地摇头，
    “这孩子，从小就跟我不亲。
    他此刻正在气头上，谁去说都没有用。”
    江芷棠抬眼看了下两人，又抚摸了一下怀中的虎斑猫，鼓起勇气说道：
    “要不，我去劝。”
    听闻此言，凤桢三步并作两步，抓着她的手连声道：
    “好好，棠梨，你去最合适。
    他连外套都没穿，护甲都没带，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语中的关切之情，确实像个慈母。
    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凤桢对柳小满也生出了几分感情。
    江芷棠低头，用力地揉了一下虎斑猫，轻声道：
    “糖果，带我去找小满。”

 第93章 和好

    话音未落，书房里，柳清水的凤桢的身影瞬间模糊，耳畔响起呼啸的风声
    再次抬眸，已经站到了柳小满的跟前。
    微风轻拂，带着些许微咸的气息，轻轻掠过脸颊，带来丝丝凉意。
    柳小满眼底尽是寒意，冷冷地问道：
    “你是怎么，追踪到这里来的？”
    江芷棠抚摸着怀中的虎斑猫，仔细打量他好一会儿，眉眼弯弯，笑意嫣然，
    “难道你不想见到我？”
    柳小满脸上紧绷的表情，闪过一丝诧异，横扫了一眼护在江芷棠怀中的虎斑猫，不答反问：
    “这是豹休吗？”
    将虎斑猫硬塞到他手上，江芷棠笑道：
    “它叫糖果，借给你，下次要逃跑，用它比较方便。”
    柳小满神色未动，旋即恼怒地反驳。“谁说我要逃跑了？”
    “那明天的围猎，你还参加吗？”，江芷棠一脸诚恳。
    “不去。”
    “如果你不去，凤家怎么办？”江芷棠小声嘀咕。
    柳小满仍在气头上，声量放大了一些，“凤家怎么办？关我什么事？”
    “会不会有人说，你贪生怕死，临阵脱逃？”
    柳小满有些恼了，将头扭到一边。
    “要是明天凤家缺席饕餮的围猎，天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样？”
    江芷棠一本正经地说道。
    “毕竟，昨天在大殿上，有人把牛都吹出去了，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咦，那人是怎么说得来着？
    第一句是，晚辈今天，代表的既然是凤家，那么这头把的交椅，自然得替凤家去坐一坐了。
    还有一句是，
    我既然敢坐在这里，就不惧怕挑战，如果在座的各位，有谁能将我赶下去，那从此以后，第一世家的名头，我们凤家将拱手相让。”
    柳小满冷脸怒道，“你不必用激将法，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强迫。”
    江芷棠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道：
    “身为江家子弟，我们一直很不满仙门第四的排名。
    如今有机会，看凤柳两家栽个大跟斗，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横了他一眼，媚眼如丝，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柳小满喉头滚了一滚，目光低垂，“他们俩那么对我，还指望我去卖命，做梦，想得美。”
    抬眼看了远处的星火点点，江芷棠微微阖目，
    “能够代表家族出战，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可惜，我修为太浅，江家怎么也不会派我出去。”
    她转头凝视着柳小满，眼中尽是柔情，
    “不过，能看见我喜欢的人，在围猎中大出风头，将所有同龄的世家子弟都比下去，那就比我自己出战，还要感到开心。”
    接着，江芷棠轻叹一声，
    “可惜，我们俩的记忆都被封禁了，再也记不起往昔。
    而他，再也没有机会大展身手，让我再次心动不已了。”
    闻言，柳小满的耳朵微红，睫毛颤动。
    沉默半晌，他幽幽地回道：“那明天，我去。”
    江芷棠伸出小拇指，笑言，“就这么说定了，拉勾，谁不去，谁就是小狗。”
    柳小满认命地伸出小指，勾住她的。
    许是站在凉夜中，他又只穿了一件单衣，手指微凉。
    看见他的头发披散，随风飘动，江芷棠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轻声道：“你的头发都没干，站在这凉风中，容易着凉。”
    “我是妖，不怕冷。”
    “可是，我舍不得。”江芷棠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认真地说道。
    柳小满眉心动了动，伸手将她扯入怀中，低头便吻了上去。
    他的唇有些凉，跟梦中的有些不一样。
    唇齿相依，细细麻麻的感觉，从唇边往下蔓延，等触及心口时，浑身就热了起来。
    等江芷棠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相拥着回到了卧房，淡雅的檀香与花香唤醒了她的理智。
    她将柳小满一把推开，眼神复杂地说道：
    “你之前跟楼一弦去放孔明灯，是怎么回事？”
    柳小满惊讶于她怎么这个时候开始翻旧账，但却抿嘴一笑，拉着她的手，轻晃两下，
    “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吃醋，会不会晚了点？”
    江芷棠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她可还记得，在楼家前厅见面时，他敷衍地说得那句，初次见面，幸会。
    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柳小满道：
    “真生气了？”
    看着这张微笑着的脸，前后判若两人，江芷棠心中的委屈，涌上心头，瞬间就红了眼。
    柳小满有些慌张，连忙解释，
    “明天就要去围猎了，饕餮这种凶兽极难对付。
    这趟出去，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好男儿，所以，一弦建议，
    我们去为这次的行动祈福，期待所有出战的世家子弟，都能平安回来，与家人团聚。
    不是只有我们俩，要出战的世家子弟几乎都去了。”
    江芷棠心中恶感稍减，可却还是有疑问，忙又问道：
    “那你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
    柳小满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正色道：
    “我哪是视而不见，根本就不敢多看你一眼。”
    将手抽回，江芷棠心中一酸，眼泪便落下来，“我没有楼一弦貌美，自是落不到你的眼中。”
    将她的泪水抹去，柳小满轻琢了一下她的唇，柔声宽慰，
    “没办法，看见你，我就想这样做。”
    闻言，江芷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柳小满微微皱眉，脸上泛起一丝潮红，续道：“虽然不记得跟你相关的过往，可是每天晚上，你都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当你真的站在我的眼前时，你都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那样做，不要吓坏你。”
    梦境?难不成他们俩做得是同一个梦吗？
    回想起，在梦中，那个帷幔飘荡的屋内，他们俩迤逦缠绵的纠缠，江芷棠立时羞红了脸。
    “棠梨，难不成，你也做过相同的梦？”柳小满奇道。
    用手捂着发烫的脸颊，江芷棠低头向暗壁，不肯回话。
    柳小满往前凑去，在她耳边低声道：
    “棠梨，我是妖，会读心的哦。”
    江芷棠更是羞愧难当，忍不住猛地一把推开他，再往暗壁处躲去。
    “第一个梦，我们只是亲吻。”柳小满低声把她脑海中浮现的想法，直接读了出来。

 第94章 梦境

    “你不要再说了。”江芷棠把枕头朝他扔过去。
    可柳小满身形一闪，已经躲过袭击，再次坐到了她的身边，咧嘴笑道：
    “第二个梦，你说光线太亮了，让我把烛火打灭。”
    再也听不下去了，江芷棠面红耳赤，翻身下床，打算找个地洞藏起来。
    柳小满身法快，已经闪到了她的眼前，江芷棠闪避不及，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软玉温香，抱着就不肯撒手，柳小满在她耳边低语，
    “我只梦见这两个，不知道你梦到的第三个梦境，是什么样的。”
    低着头，脸红得跟桃子一样，在白梅香的环绕中，江芷棠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柳小满的声音充满了魅惑的气息，
    “要不我们试着，把步骤再重现一下，好吗？
    反正我现在头昏脑胀，根本分不清楚梦境，还是现实。”
    说完，他的手划过江芷棠的眉心，将她额边的碎发拢到耳后。
    他的指尖有些烫，依次画过她的眉心、眼角、鼻子，在唇边停留片刻，便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将唇印在她柔软的唇上。
    良久，他抬起头来，屈指一弹，烛火尽灭。
    “棠梨，我喜欢你。
    虽然我的记忆中，大把是假的，被篡改得面目全非，连当初怎么遇见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一看到你，那种久别重逢、失而复得，欢喜异常的情绪，却是不会骗人的。”
    柳小满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得江芷棠的心都要醉了。
    他轻笑一声，“你也忘了一切，所以，今天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想陪着你，可以吗？”
    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江芷棠埋头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床幔放下，隔绝了外界的月光，两人并肩而卧。
    伸手不见五指，柳小满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让江芷棠心脏怦怦直跳，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挥散这气息，却被柳小满抓个正着，十指交缠。
    “等我们下山之后，不要在楼家久留。”柳小满忽然说道。
    “为什么？”江芷棠十分惊讶，因为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容商量。
    “这里很怪，虽然说不上来，但是直觉告诉我，这里隐藏着什么秘密，有危险的气息。”
    柳小满伸手，将她搂在怀中，呼吸的热气几乎都喷在她脸上，
    “从楼一弦的记忆中，我获知到，她娘其实并没有死。”
    “什么？”这个消息太过炸裂，江芷棠惊得直接坐了起来。
    将她再次抱回被子中，柳小满续道：
    “听说楼家指明要你之后，我想找到原因。
    不曾想，在楼一弦的记忆中，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
    楼夫人，如果真的没有死，而楼凌云又着急迎娶新夫人，说明，这里面有鬼。”
    如果所说属实，江芷棠不禁有些后怕。“楼家家主夫人，还育有一子一女，却被官宣死亡，说明，楼家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当初自己不逃婚，而是不明不白地嫁进来，说不准也会步她的后尘。
    想到这里，江芷棠的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察觉到她的惊惧之后，柳小满抱紧了她，柔声道：
    “别害怕，等我围猎回来，就让凤家去提亲。
    以后，就由我护着你，爱着你，一辈子都不让你再担惊受怕。”
    听着这暖心的话语，江芷棠感到，自己都快融化为一滩春水。
    她伸手拂上柳小满的脸，轻咽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慌张，低声说道：
    “第三个梦境，你想知道细节吗？”
    读懂了她的想法，柳小满喉头滚了滚，声音有些低沉，
    “我明天要出战。”
    江芷棠强压下心中的紧张，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知道，那意味着我们要很久才能再见。
    此刻，我只想跟你一起分辨一下，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芙蓉帐暖度春宵，又是一夜春色。
    天刚蒙蒙亮，江芷棠迷迷糊糊地摸了一下身旁，却发现空空如也，柳小满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离开。
    目光触及身上斑驳的瘀痕时，回想起，昨夜的经历，脸就感到发烧。
    沐浴后，她刻意选了一件高领的衣衫，才姗姗来迟地赶到御景台。
    各家派去围猎的子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拉着手互相道别，为即将出战的子弟送上祝福，和悉心的嘱咐。
    毕竟，过去十几年以来，仙门百家还没组织过，这么大阵仗的围猎。
    又是围猎上古凶兽，饕餮。
    不少年轻的世家子弟，既兴奋，又害怕，却又忍不住跃跃欲试。
    在人群中寻找着柳小满的身影，却始终不见他的踪迹，江芷棠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他昨天明明亲口答应，会来参加，为何至今不见踪影？
    移步高台，四大家主已齐聚一堂，而凤桢，牢牢占据着主位，颇有一副反客为主的气势。
    她身姿挺拔而优雅，双手轻轻交叠于腹前，眉目冷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在蔓延，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见到江芷棠靠近，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召集的鼓点越发密集，号令着即将出征的一众世家子弟回归，可始终没有见到柳小满的身影。
    “他会来吗？”凤桢用传音入密问道。
    江芷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既然他答应了，就必定会允诺。”凤桢又传来这句话，看神情有些松动，不再似千年寒冰一样，拒人于千里。
    鼓点停下，各家出战的子弟已经阵容齐整，衣衫鲜亮地列于阵前。
    从距离高台最远的家族开始唱名，
    “洛邑，周朝唐率队出战。
    “昌平，杜宪率队出战。“
    “……”
    各家依次报出参加围猎的子弟姓名，都快到四大家族了，可柳小满依旧没有出现。
    “怎么还没来？”江芷棠喃喃自语，语气中有些着急。
    楼一弦眉眼弯弯，笑着问道：
    “江姐姐，可是在等人？”
    瞥了瞥身旁一脸笑意的楼一弦，江芷棠抿唇道：
    “没有，我只是在感叹，好久不见这么多世家聚在一起的场景了。”
    江芷棠又偷偷瞄了一下凤桢，发现她巍然不动，神色如常，自己却紧张得要死，生怕柳小满不来，
    心道，能牢牢占据第一世家之位，确实有过人之处。

 第95章 出战

    “江家，江柏然率队出战。”
    “楼家，楼一柱率队出战。”
    “柳家，柳清水率队出战。”
    这句话喊出来，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柳家家主，竟然亲自带队涉险？让人不禁又喜又忧。
    喜得是柳家剑阵天下无双，柳清水更是剑修中的翘楚，有他在，战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但忧的却是，饕餮凶残非常，此去，不知道会造成多少世家子弟埋骨他乡？
    说不准，在御景台一别，即成永别。
    就在江芷棠心急如焚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带来了熟悉的白梅香气。
    猛地抬头，看见柳小满，已经站在阵前，凤家的金色锦衣，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织金和银白绣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眉宇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英气与傲骨，看起来贵不可言。
    他朗声道：
    “凤家，柳小满率队出战。”
    两人相隔不远，却又无法伸手触及。
    “等我回来。”他用唇语轻轻地说道，然后转身加入了队伍之中，御剑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江芷棠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他的平安归来。
    楼一弦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江姐姐，他们都走远了，我们也回去。”
    因心中牢记，要远离楼家人的忠告，她便婉拒了楼一弦去怀安市集逛街的邀请，径直回到了屋内。
    没曾想，江母早已等候在房内，沉着脸说道：
    “棠梨，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讲。”
    见到母亲面沉如水，语气不善，江芷棠心中咯噔一下。
    走到里厢，随手关上门，江母掏出一条腰带，摔在她眼前，质问道：
    “你房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认出是柳小满遗落在此的，江芷棠脸色大变，连忙否认，
    “我不知道。”
    江母冷声喝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方才，在御景台上，你跟那柳家小子眉来眼去，真当我们是瞎子吗？”
    此言一出，江芷棠羞愧地低下头。
    沉默片刻，江母拉着她的手，痛心疾首地说道：
    “棠梨，别忘记了，他是凤桢的儿子，为了报复我们，特意来引诱你的，你怎么还跟他牵扯不清？”
    不，他不是，江芷棠在心中大喊，可他是妖女的儿子，这又怎么说得出口？
    “乖女儿，告诉娘，他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里？”江母满面焦虑，急切地问道。
    “我，我。”只说了两个字，江芷棠便转过头去，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她不肯说，江母索性动手，一把扯下了她的衣领，只见到一个深红色的吻痕，嵌在锁骨上方，说不出的刺眼。
    目光扫向地上的腰带，脑海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江母感到刺骨的寒意，从头一直蔓延到脚踝。
    “你，你们？”江母嗓音沙哑，神色也像是骤然老了十岁一般。
    在这样一个寂静而绝望的时刻，江母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双手掩面，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指缝间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娘。”
    “不要叫我娘，我没有你这种女儿。”江母冷脸怒道。
    见到母亲发怒，锥心之语，犹如利剑般刺入心扉，江芷棠掩面而泣。
    “我跟凤桢仇深似海，你竟然跟她的儿子暗通款曲？”江母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高亢。
    江芷棠鼓起勇气，抽噎着回道：
    “我喜欢他。”
    江母冷哼一声，呵斥道：“你才见过他几面啊？不会是看上他那副臭皮囊？”
    伸手把泪水擦干，江芷棠语气坚定地回道：
    “在我离家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就见过了，而且，他答应我，围猎回来，就让凤家来提亲。”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凤家，会来提亲？做梦？”江母情绪激动，开始口不择言。
    “当年，凤桢派千帆，伪装成清水接近我，把我耍得团团转，连命都差点丢了。
    她又在大婚当天，当众拒婚，让你爹颜面扫地，江家蒙受奇耻大辱。
    她跟我们两家都有不可化解的仇怨，怎么还会来提亲？”
    见到母亲近乎癫狂的神情，与往日温婉的形象相差甚远，江芷棠被吓到了，颤声道：
    “他们不是当众致歉，爹也原谅他们了么？”
    江母气急反笑，喝道：“
    “你爹是君子，是大家主，凤桢和清水给足了他面子，给个台阶，他便顺脚下来了。
    可我不是，我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门外有声轻咳，停顿片刻，凤桢在外开口问道：
    “叶茗，我有事与你商议，可以进来吗？”
    闻言，江母瞬间恢复平静，不带丝毫情绪地回道：
    “请进。”
    明黄色的身影缓缓入内，每一步都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与优雅，凤桢轻起朱唇，
    “小满让我前来，替他说和，他对棠梨一见倾心，有意求娶。”
    江母冷笑一声，丝毫不客气地说道：
    “真是不巧，来晚了，我们家棠梨已经聘给了楼凌云，择日就要完婚。”
    “什么？”江芷棠骤闻此言，差点要晕厥。
    凤桢的脸色也划过一丝不可思议，
    “跟楼家不是已经退婚了吗？”
    江母淡声道：“本来想退来着，可是聘礼被偷了，我们赔不出来，只得依照约定，把女儿嫁过去。”
    这个理由太荒谬，凤桢目光一沉，“丢了什么？我来补上，双倍。”
    “不劳你费心。”江母迎上她的目光，冷冰冰的语气，足以浇灭任何热情。
    “娘，我不嫁。”江芷棠上前拽着母亲的衣袖，恳求道。
    江母一把甩开，喝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早已定下，回家等着楼家来迎亲。”
    说完，她又对着凤桢，语气生硬地说道：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还请凤家主不要插手，送客。”
    凤桢的目光，在江母和江芷棠身上扫了一圈，沉声道：
    “棠梨，此事还有转机，等清水和小满围猎归来，我们再商议。
    叶茗，你是了解我的，我凤桢想要什么，还没有得不到的。
    咱们，等着瞧。”

 第96章 玉佩

    凤祯飘然离去后，江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
    她面色苍白，喃喃低语，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凤祯就是这样的人。”
    说着她目光微抬，扫向愣在一旁的江芷棠，潸然泪下。
    “她是第一世家的家主，拥有尊贵无比的身份、地位。
    生得貌美，又娇纵任性。
    背靠家族，行事恣意妄为，完全不需要看旁人的眼色。
    就连学宫长老见了她，也不得不避让三分。
    原以为世道是公平的，她婚姻受挫，没有子嗣，凤家的旁系子弟又大都庸庸碌碌。
    眼看着凤家后继无人，江河日下，就要沦为二流世家。
    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可谁曾想，清水居然回来了。
    现在，她拥有一个俊俏专一的丈夫，一个本领过人的儿子。
    还稍带上柳家强悍无比的战力，更加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此生如此，还复何求？”
    江母的话语，犹如瓢泼大雨，淋湿了江芷棠的内心，让她切实地同情母亲的境遇。
    反观江母，小家族出身，与娘家关系淡漠，根本无法依仗。
    丈夫江宇文，心中爱慕其他女人，还有多房妾室。
    婚后，她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整日困于绣房之内。
    想到这里，江芷棠心疼母亲，移步上前，搂住了江母，流着泪说道：
    “娘，你还有我。”
    江母伸手抱着她，泪如雨下，“她现在，连你也要抢走。
    只要是她想要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必定会不择手段，也要抓在手里。
    棠梨，要是真嫁过去，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我们护不住你啊。”
    “娘，小满答应过我，他会待我好，您不要担心。
    我永远是您的女儿，这点是绝不会改变的。”江芷棠急切辩白。
    江母惨然地摇头，“你不知道，我跟她的仇怨，不是那么简单，三两句话就能化解的。
    我本有机会，可以嫁给清水。”
    此言一出，江芷棠大为震惊。
    江母伸手，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块布满裂纹的玉佩，放在桌上。
    幽幽地说道：“这是清水的随身玉佩，他在群青大会时，亲手送给了我。”
    拿起玉佩，摩挲着上面清晰可辨的蟠螭文，江芷棠心下黯然。
    玉佩表相思，如果是柳清水真心相赠，以江母与他同队的情谊，又怎会给凤祯可乘之机？
    于是，她拉着江母的手，摇晃着，急切地问道：
    “可是她耍了什么手段？”
    江母冷哼一声，
    “她惯常用哄，用骗，死皮赖脸地贴上去。
    清水不理她，她便制造机会，跟清水独处。
    她先利用家族的权势，在学宫下发任务时，硬跟清水凑在一起。
    随后，又用话语挤兑，激得清水口不择言，中了她的圈套，被一道誓约锁束缚住了。
    因为这道誓约锁，在一起执行任务的三个月，他们俩同吃同住，朝夕相处。”
    话还没说完，江母的眼眶又红了，她咬着牙说道：
    “哪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能抵挡住她这些手段？”
    “誓约锁？”江芷棠捕捉到关键。
    江母抹去眼角的泪水，恨恨说道：
    “是啊，她大言不惭地说，只要给她三个月的时间，就必定让清水喜欢上她。
    或许是急于摆脱的纠缠，又或许是清水对她的自大，根本不屑一顾，便答应给她三个月的时间。
    看她到底能用什么办法，让他动心。
    谁知道，这竟然是誓约锁发动的条件。”
    天呐，这样看来，凤祯真的可以做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江母的手紧紧地抓着椅靠，牙都要咬碎了，
    “那誓约锁只有三尺长，她就通过这么下作的手段，日日夜夜，硬赖在清水的身边。”
    “后来呢？他们就在一起了？”江芷棠觉得不可思议，颤声问道。
    “是啊。”江母长叹一声，“柳家家规不许娶世家女，她便逼着清水立誓，如果她不嫁，他也不许娶。
    碍于这个原因，他们两人并未公布关系，只在私下来往，我们全部被蒙在鼓里。
    可笑的是，我还像个傻子一样，揣着这块玉佩，绞尽脑汁去想，要怎么脱离世家的身份。
    只等清水开口，就跟他回霜降峰去。”
    听到这里，江芷棠对凤祯横刀夺爱的行为十分不齿。
    同时，也对柳清水的变心感到愤怒。
    “娘，那你还留着它做什么？”
    说着，她拿起玉佩就要往地上摔。
    江母赶紧抢过来，护在心口，戚戚然说道：
    “不能摔，要是摔碎了，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复原。”
    见到娘亲这副不争气的模样，江芷棠气不打一处来，喝道：
    “他们俩都对不起你，你还留着这糟心的玩意干嘛？”
    江母泪光潋滟地摇摇头，目光凝聚在玉佩上，柔声道：
    “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也许是清水见我可怜，平生唯有一愿，就把这玉佩再次塞到我手里，还在我耳边说，
    柳叶依依，永不分离。”
    柳清水，和叶茗。
    “生命垂危？”江芷棠哑然。
    江母惨然道：
    “当时，我被狼妖袭击，背伤迸裂，血流成河。
    转眼间，就要死去。
    清水泪痕满面地握着我的手，问我还有什么心愿。
    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会说，我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江芷棠听得心都要碎了，“那你当时说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江母正色道：
    “我说，上善若水，请他不要妄动杀念，得饶人处且饶人。”
    “为什么？”江芷棠更加震惊。
    江母回忆起往事，脸上闪过一丝惧意，“因为他虐杀狼妖时，杀意泛滥，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而且，如果我不开口相求，他立刻就会杀了千帆兄弟。
    我不忍心，看他沦为草菅人命，杀人如麻的妖道。”
    江芷棠拉起江母的手，心如刀割，
    “娘，都到了那种时刻，你干嘛还要为他着想，管他去死？
    管他以后变成什么样？”
    江母抚摸着江芷棠的头，柔声道：
    “棠梨，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变得更好。
    哪怕到了今天，他对我不理不睬，冷漠无情。
    可在我心里，他永远是第一次见面时，灿若骄阳，骄傲自信的模样。”

 第97章 恨意

    此刻，江母的目光中，尽显柔情。
    可听在江芷棠的耳朵里，却不是滋味，
    “我只知道，爱是相互的，就像我和小满。您这样一厢情愿，却说跟凤桢仇深似海，未免，太过偏颇。”
    在她看来，凤桢虽说手段不够光彩，却也没达到让人产生强烈恨意的地步。
    反过来说，要是江母真的在生命垂危之际，趁着柳清水心软的时刻，逼迫他答应婚约，才会酿成悲剧。
    所以，她劝解道：
    “娘，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您也该放下这段感情了。
    再说，那凤宗主，能够通过这些手段，哄得柳宗主对她痴心不改，也算是本事。
    您当年不争，或是没争过，就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
    听闻此言，江母立刻激动起来，争辩道：
    “我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江芷棠无奈地叹了口气，试图安抚母亲：
    “娘，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然而，江母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江芷棠心疼地看着母亲，轻轻握住她的手：
    “娘，您还有我，不要再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而痛苦了。”
    江母缓缓回过神来，眼中仍带着恨意，厉声道：
    “若不是她，清水怎么会想要放弃家主之位，因此得罪了当时的柳家家主。
    在他声名鹊起，就要在修仙界大放异彩之时，被困十年，虚度光阴？
    如果不是她唆使千家兄弟，冒充清水，四面引战，无端挑事。
    怎么会惹得仙门百家愤怒，集体上霜降峰逼要说法，导致清水被逐出家门。
    从一个被仙门敬仰的天才剑修，跌落尘埃，一文不名。
    她已经答应嫁给清水，却又转头，与你爹定下婚约。
    引得清水不惜借妖族之力，围困栖霞山，犯下大错，被仙门世家所唾弃，以至于身败名裂。
    还有，明明是她自己能力不足，无力弹压凤家的旁系，在凤华带头造反的时刻，却设下诡计。
    借清水之手，杀光了所有反对她的凤家人，引发仙门震动，发布悬赏围剿，导致清水远离中原。”
    听着江母诉说着凤桢的所谓恶行，江芷棠只感到悲哀，摇着头叹道：
    “娘，您说的这些，就算有凤桢特意引诱，都是柳清水自己做的决定，他咎由自取。
    而且，您是以什么立场，去指责凤宗主？”
    沉默半晌，江母怔怔地看着女儿，脸色惨然，留下两行清泪，
    “如果只是以上那些，我不至于恨她入骨。
    她指使千家兄弟，冒充清水接近我，想从我手上骗走符灵。
    那个挨千刀的千帆，长得跟清水一模一样，穿着柳家青灰色的衣裳，笑吟吟地出现在我眼前。
    每天，都对着我说着绵绵情话，哄着我开心，花言巧语层出不穷，让我好生等着。
    等有一天，他会带着我离开叶家，跟他一起远走高飞。
    难道，我不该恨她吗？”
    这…这怎么可能？”江芷棠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江母伸手抹去泪水，眼中闪过无边的恨意，
    “为了他这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我拒绝了所有的求亲，铁了心赖在叶家，死也不肯嫁人，成为家族最大的笑话。
    可到头来，却发现这只是一场骗局。
    你说，我不该恨吗？”
    听完之后，江芷棠气得浑身颤抖，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道：
    “她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我们去找她算账去。
    对了，还有那个千帆，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江芷棠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柳清水要杀他的时候，您为什么要替他求情？”
    看着女儿稚嫩的面孔，江母脸上浮现出一个凄美而又无奈的笑容。
    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因为，他曾经，给我描绘了一个虚幻的泡影……”
    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过去。
    “他顶着那张跟清水一模一样的脸，深情地凝视着我，对我说着，清水绝对说不出口的情话。”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氛围。
    江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起初，我确实没有发现，他是冒牌货。可时间久了，却也能发现一些端倪。
    比如说，他从来不敢在白天出来见我，讨论剑道时，他还能胡扯一二，朝露剑法也能舞得有模有样。
    但只要一提到寒冰术和御风术，他却总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江母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带着一丝痛苦与哀伤。
    “明知道他身份有异，可我却，总想着欺骗自己……”
    她的眼眶红得就像是浸染了鲜血，泪水不住滑落，看起来十分伤心。
    江芷棠心痛万分，伸手搂住母亲，柔声道：
    “娘，你恨她是对的。像她这样胡作非为，把别人的感情当儿戏的人，迟早会遭报应。”
    “是的，她会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江母喃喃低语。
    还好，小满不是凤桢的儿子，江芷棠宽慰自己，否则，要真的有凤桢这样一个恶婆婆，自己非得气死不可。
    正当她准备把柳小满的身世告诉娘亲的时候，江母眼中闪烁着泪光，强压着悲伤，试图平静地说道：
    “棠梨，楼家的婚事不能作废，按照约定，三天后过门，你准备一下。”
    这个转折太过突然，江芷棠始料未及，她心下骇然，忍不住大声喊道：
    “娘，我跟小满两情相悦，等他围猎回来，就会上门来求亲。”
    江母缓缓地摇头，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惋惜，
    “他回不来了。”
    此言一出，就像是一盆冰水，劈头盖脸地浇过来，把江芷棠浇了个透心凉，
    她颤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伸手拉过女儿的手，江母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沉重地说道：
    “清水之前闯的祸太大，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揭过了？
    而且，凤桢之前叫嚣着，要退出济川学宫的体系，哪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这次的百家围猎，就是学宫设下的一个局。
    众人以为围猎的是饕餮，却不知，猎物其实是清水，和柳小满。”

 第98章 情话

    江芷棠陡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脑海中响起，“他回不来了，这次的围猎是一个局，猎物是柳清水，和柳小满。”
    她脸色惨白，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娘，您骗我的？”
    想起什么似的，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扬起头，满怀希望地问道：
    “您刚才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变得更好。
    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柳宗主去送死的，对？”
    江母看向窗外，眼神开始迷离，喃喃道：“我确实喜欢他。
    当他眉眼含笑地站到我们眼前，问能不能一起组队的时候，
    当他笑着说要把所有世家都踩在脚下的时候，
    是那么骄傲自信，灿若骄阳。
    一桩桩，一件件，我片刻都没有忘记过。”
    沉默些许，江母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她看向女儿，无奈地说道：
    “可我的身份，首先是江家家主的夫人，其次是叶家的女儿，最后才是我自己。”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泪光，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你知道凤桢为什么一直恨不得将我们剥皮抽筋，誓要把江、叶两家都连根拔起吗？”
    江芷棠茫然地摇着头，她的心已经被柳小满的命运紧紧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你爹说过，得不到的，就毁掉。”江母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深渊传来的诅咒。“当年，我和你爹共谋，设计封禁了清水的灵力，差一点就杀了他。”
    话语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江芷棠的耳畔，身体猛地一颤，颓然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母亲。
    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柔善良的母亲，竟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不敢相信，那个总是笑意盈盈、温柔体贴的娘，竟然会对自己深爱的人下手如此狠毒，甚至设计要取他性命。
    “封禁……”江芷棠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娘亲的守护符灵中，缺少了一只龙符灵。
    而符灵操控术中有一项极为厉害的技法，便是以符灵为封印，可以让被封禁者的灵力尽失，成为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废人。
    难道，娘亲真的用这种方法对付了柳清水？
    自此，江母已经把他们与凤、柳两家的仇怨，完完整整地讲解了一遍。
    说完，她抬脚往大门走去。
    江芷棠心中惊慌，连忙踉踉跄跄地冲过去，扯着她的衣袖，恳求道：
    “娘，您想个办法救救他们。如果济川学宫容不下他们，大不了，赶他们走，赶回北川去，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江母转过身，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中，就像是即将久别一样。
    半晌，江母放开她，凝视着她还有些稚气的脸孔，
    柔声道：“棠梨，以后就安心住在怀安县，不要再到处乱跑了。”
    江芷棠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江母已经一脸决然地离开。
    她立刻跟上去，却发现门上已经设下禁制，再也出不去了。
    绕着圆桌不知道走了几圈，江芷棠心急如焚。
    如果能及时通知小满，学宫布局要杀了他们，凭借他们俩的本事，说不准可以从容应对，逃过此劫。
    他们才出发不久，应该还来得及。
    可是自己灵力低微，手边连一张传信符都没有，要怎么才能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而豹休又不在身边，她一丁点脱困的可能性都没有。
    就在她急得跳脚得时候，楼一弦柔和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江姐姐……”
    “一弦？”江芷棠喜出望外，连忙寻找声音的出处。
    “看茶杯。”
    江芷棠走近一看，只见茶杯中，楼一弦如花的面容漂浮在茶水之中。
    “江姐姐，长话短说，我是用水镜术跟你通讯的，支撑不了多久。”
    “嗯，一弦，帮我个忙。”江芷棠急道。
    楼一弦接过话来，“你可是要我帮你逃走？”
    “……”
    “逃不了了。”楼一弦回道，“我刚听说，三日后，你就要过门，刚想来找你确认，就发现你居住的屋子被被封禁术隔绝了。”
    “怎么办？”江芷棠眼前一黑。
    楼一弦续道：“我可以帮你传话，你想找到谁，给他说什么？”
    “那你能帮我，给小满说……”话到了嘴边，江芷棠又停下了。
    如果是济川学宫要杀柳家父子，事成之后，楼家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很难说他们会在这件事情上置身事外。
    怎么会帮她传递消息？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得赌一把。
    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江芷棠轻声说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左心悸动。”
    楼一弦听得莫名其妙，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好妹妹，你帮忙传一下就行，小满一听就知道。”江芷棠脸色一红，软语恳求。
    茶水晃动了一下，楼一弦笑容灿烂，“知道了，这是你们俩的加密情话，我不问就是了。”
    在得到保证，一定会把话完完整整地带给柳小满之后，江芷棠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躺在床上，把近期的事情，又细细地回想了一遍。
    逃婚离家之后，遇到柳小满，跟他坠入爱河，但是因发现他是妖的身份，便放弃了跟他在一起的想法。
    随后，她的记忆被封禁，带着伪装成虎斑猫的豹休，被送回了江家。
    而小满的记忆被篡改，摇身一变，成为凤桢和柳清水的儿子，回到了凤家。
    凤桢本就有意脱离济川学宫的掌控，得到柳家的助力后，便大张旗鼓地开始造势。
    却引起了学宫的忌惮，于是暗自布局，打算将她的丈夫和儿子一网打尽。
    楼家的清谈会本是邀请仙门百家，共同商议凤家脱离学宫之后的安排，柳小满却率凤柳两家的子弟前来，大闹一场，破坏和谈。
    紧接着，凤桢和柳清水立刻上门，当众致歉，给足了江宇文面子，四大家族重归于好。
    再就是饕餮出现，仙门百家各自派出子弟，一同前去围剿。
    凤柳两家，毫不意外地派出的便是柳清水和柳小满。
    学宫此刻，已布局完成，请君入瓮。

 第99章 等待

    围猎妖兽，本就凶险万分，如果还有心怀叵测之人，趁混乱时动手，便能假借饕餮之手，把战力最强的柳家父子不费吹灰之力地除掉。
    而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凤桢挑不出一丁点错来。
    柳家群龙无首，凤家元气大伤。
    届时，失去最大的依仗，凤桢就再也没有跟学宫叫板的资本。
    济川学宫，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江芷棠躺在床上，感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柳小满留下的幽幽白梅香，心情十分焦虑。
    不知道楼一弦会不会及时把消息传递出去？
    也不知道，收到这样两句莫名其妙的话语，柳小满是否能参透其中的信息？
    还有，会不会被拦截下来，根本就无法传出去。
    对于一切的未知，江芷棠既心酸又无奈。
    自己灵力低微，每每被困，就只能被动等其他人来相救，如果这次柳小满能顺利逃过这一劫，自己必定认真修行，再也不做那拖后腿的人。
    门吱呀一声，忽然打开。
    伴随着凉风，楼一弦已经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哭着说道：“江姐姐，一柱他们出事了。”
    “怎么了？”江芷棠一个激灵，连忙跳下来，拉着她的手问道。
    楼一弦的杏眼中写满了忧伤，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我把信息传给一柱，让他转告给小满，可，可是……”
    “可是什么？”江芷棠着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倒是快说呀！”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擦了擦眼角。
    楼一弦止住了哭声，抽泣着说道：
    “我才刚把话说完，让他重复了一遍，就完全没有回应了。
    我以为是自己灵力低微，他们又距离太远，联系中断了。
    于是，我就偷偷去拜托疾风，让他帮我使用追踪术。
    没想到，他却告诉我说，一柱已经失去方位了。”
    疾风是楼家的侍卫总管，灵力充沛，道行高深，他的追踪术一向精准无比。
    听到这个消息，江芷棠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失去方位？怎么会这样？”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和担忧。
    因为这意味着，只有两种可能的结局。
    一种是，他们可能遇到了危急时刻，不得已使用了防御术将自己隐藏起来，隔绝了所有的外界干扰；
    而另一种更糟糕的情况，则是被追踪者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果楼一柱真的遭遇不测，那么柳小满呢？会不会也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江芷棠只觉得心口一紧，眼前一暗，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几下。
    就在两个少女抱头痛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小姐！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楼一弦的贴身侍女，绿扣，在门外嚷道：
    “听探子来报，百家派去围猎的人，全军覆没。”
    闻言，江芷棠心神激荡，瘫倒回床上，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不可能，我要去找爹，请他去把一柱找回来。”楼一弦一跃而起，急冲冲地往外跑。
    没有丝毫犹豫，江芷棠也提起裙子，追着她离开。
    整个楼家都乱成了一锅粥，一路上走来，都是惊慌失措，急急匆匆的人群。
    他们汇聚到御景台，群情激愤地大声嚷着要复仇。
    “安静。”楼凌云低沉的嗓音传开，整个高台便立刻安静下来。
    “我们会组织人手，去现场一探究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等我们回来再说。”
    他冷峻地说道：
    “如果有想跟着去的人，一盏茶之后，到山脚集合，其他人，暂时在此等候。”
    夜渐深，凉风侵袭。
    御景台上，有人低低啜泣，慢慢地，变成一群人在哭。
    “都怪你，说让儿子去见识一下，现在可好，你赔我儿子。”
    有一个小家族的中年女子，一边推搡着身旁的中年男子，一边哭着叫骂。
    那中年男子一脸颓废，任凭妻子打骂，却始终不还手，不应声。
    仙门百家都派了子弟前去，如果真的全军覆没，那么无疑是修仙界近几十年来，遭受到的最沉重的打击。
    毕竟，能参加此次围猎的，无疑都是家族中的佼佼者。
    在高台之上，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江芷棠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呆呆地回忆跟柳小满的过往。
    “棠梨。”
    江母找到她后，就在她身旁坐下，神情萧索，一脸落寞。
    回头看了母亲一眼，江芷棠眼眶微红，低声说道：
    “恭喜你们得偿所愿，还拉着这么多人一起陪葬。”
    江母闻言一怔，低声回道：
    “出现这样的结果，绝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伸手抱紧自己的双肩，江芷棠的身体微微颤抖，带着哭腔续道：
    “你们的计划中，原本，只想看我和凤桢失去心爱的人，伤心欲绝。
    现在可好，有这么多人，也失去了他们的丈夫、儿子，可以陪着我们一起哭了。”
    此言一出，江母已经泣不成声，
    “难道我不是真心爱他吗？
    我本来是想去提醒他的，可他却说，
    过往云烟，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了，让我不要介怀。
    还说，他现在，只会对他的妻子全心全意，绝无二心。”
    江芷棠心下惋惜，知道柳清水口中的妻子，是妖女音希，却不是凤桢，只得叹道：
    “他说得并没错，你既然与他无缘，为何还要这样纠缠不休，惺惺作态？”
    江母流着眼泪哽咽道：
    “我真的好想让他快点逃走。但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当着我的面，说出他对凤桢的感情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凤桢忽然出现在她们俩面前，顺势坐下后，低声回答道：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他。
    我对他的爱，也从来没有附加过任何条件。”
    江母红着双眼，冷冷地瞪着凤桢，“他和小满出事了，你怎么还能如此镇定？”
    面对江母挑衅的目光，凤桢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因为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够杀死饕餮，然后平安无事地回来。”
    “真的吗？他们真的可以回来吗？”江芷棠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丝希望。
    凤桢伸出手，紧紧拉住江芷棠的手，非常认真地说：
    “是的，清水亲自向我保证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保护好小满。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着，他们平安归来。”

 第100章 斗嘴

    夜风呼啸，拨动着众人的心弦。
    叶茗直视着凤桢，满脸的不甘和委屈，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颤抖地说：
    “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
    她伸出手，轻轻拂去脸上的发丝，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看到这一幕，凤桢不禁哑然失笑，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转过头，目视前方，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届群青大会，本就是为我选夫才举办。他既然来参加，又拼命去争取冠军。
    那么被我选上，成为我的夫君，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
    听到这话，叶茗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她咬牙切齿地说：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清水根本就不知道真相，他以为那只是济川学宫举办的一场普通比赛罢了。
    众所周知，柳家从不娶世家女。
    岂会眼巴巴地赶来参加你的选夫大会？”
    说完，她恶狠狠地瞪着凤桢。
    凤祯微微侧过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那他送给你的玉佩呢？你口口声声说是定情信物，却假装不知，他送你的原意，只是助你提升防御力用的。
    绝无半分男女情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还把它当作宝贝一样珍藏着，真是可笑至极。”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气氛愈发紧张。
    就在这时，江芷棠终于忍无可忍，她大声呵斥道：
    “够了！不要再吵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和疲惫，眼神中透露出对两人的不满。
    小满如今生死未卜，她本就心烦意乱，此刻更是无法忍受两人没完没了地争吵。
    两人同时噤声。
    叶茗目光低垂，默默流泪。
    凤祯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山风呜咽，仿佛在为这次围猎失败而哀悼。
    沉默良久后，凤桢开口问道：“聘礼中，到底丢了什么？我来补上。楼家不是什么好人家，为了这么点事，赔上女儿的终身，不值得。”
    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叶茗没好气地回道：“土灵珠，你赔得起吗？”，眼神充满了不屑和愤怒。
    凤桢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不是专程给你们送回去了吗？”
    “你送回来的，是假货，真品早就被人掉包了。”叶茗头也不抬，语气冰冷如霜。
    凤桢一听就急了，嚷道：“绝对不可能！”
    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抓到那人之后，就马不停蹄地送过来，中间没有假手他人。再说，江宇文是当着我们的面收下的。要是假货，怎么不当面说？除非”
    “除非什么？”
    叶茗抬头看向她，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
    冷哼一声，凤桢目光犀利如剑，直刺向叶茗，
    “说不准，江宗主监守自盗，演了这出好戏。”
    叶茗的脸色瞬间苍白，她之前也曾这样猜测过，可仇人当前，赶紧摇头否认，“不可能，我跟他一起使用追踪术，都没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
    思量片刻，凤桢低声道：
    “这次的围猎，不知道遇上了什么情况，竟然传回全军覆没的消息。
    最近一段时间，不宜嫁娶。你正好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叶茗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道：
    “这还用你说？”
    环顾一下四周，凤桢刻意压低了声音，续道：
    “楼家的家主夫人没有死，这里面肯定有阴谋，我们正在查。
    你可千万不要，把棠梨嫁过去。”
    “什么？”叶茗一听就急眼了，声音忍不住拔高了几度。
    凤桢连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角落里，低声道：
    “谁让你人淡如菊，只知道躲在岛上绣花，世家的风吹草动都一概不关心，
    大火都要烧到家门口了，你才知道着急了。”
    见母亲忽然被凤桢挟持，江芷棠着急，上前过来帮忙，却被一旁斜插过来的凤家侍卫一把扣住。
    泯音咒生效，叶茗和江芷棠仇视地看着凤桢，眼神都要冒出火来。
    凤桢一脸嫌弃地甩甩手，说道：
    “最近十几年来，各地频繁爆出，有年轻姑娘走丢，细细数过来，竟然有上千人之多。
    我们本不管这种小事，可是去年丢的一个姑娘，是我手下一位堂主的私生女。
    惧怕家中正妻，便将女儿偷养在蓉城，谁曾想，一次花灯节之后，那姑娘便失踪了。
    他用尽办法，也找不到女儿，便求到我面前来。
    我手下人用追踪术，竟然一直追到怀安县来。
    不过，就在这凌霄阁外，线索中断，再也无从查起。”
    此言一出，听得江芷棠心中一颤。
    凤桢续道：“这里是楼家的地盘，我不方便插手，便托楼凌云帮忙寻人，原想这种小事，应该轻而易举就能查明，可是楼家却屡屡推脱。
    我手底下的人，怕回去交不了差，便偷偷潜入凌霄阁内调查，谁曾想，竟然在一个调香的阁楼中，意外见到了那姑娘。
    江芷棠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果这姑娘走失后，被带到楼家，那么直接让凤家再带走便是，为何要推脱？
    “我的手下，十分机灵，没有立刻带那姑娘走，而是跟她约定，在怀安县的中元节上，趁她去逛市集的时候，再一起逃走。
    可中元节都过了几天，那姑娘却一直没有出现。
    紧接着，就传出了楼家家主夫人去世的消息。
    我那手下见情况不妙，便跑回来禀报给我。”
    “这有什么关联吗？”泯音咒解除，江芷棠急忙问道。
    凤桢眯着眼睛，“没有直接证据，可是楼家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所图重大。
    因为我手下回禀的时候，刻意提到，那姑娘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怀胎四个月有余了。”
    此言一出，让江芷棠感到不寒而栗，眉头紧紧皱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个走失的姑娘，被藏在楼家的怜花阁，还未婚先孕，究竟遭遇了什么？
    联想起，小满也提醒过她，楼夫人没有死。
    可楼家却大张旗鼓地宣布了她的死讯，引人生疑。
    说不定是被楼夫人撞破了什么阴谋，才被楼家关押起来。
    看来，如果找到这个活着的楼夫人，就能解开其中的谜团。
    凤桢美目一扫，灿然笑道：
    “现在趁楼凌云不在，楼家防御薄弱，要不要合作一把？”

 第101章 合作

    叶茗闻言一怔，旋即怒道：
    “清水和柳小满现在生死未卜，你竟然还有心情管其他人的闲事？”
    对凤桢展露的笑容感到不满，江芷棠坚定地站在娘亲这一边，冷脸怒道：
    “凤宗主，我只想在这里，等小满回来。”
    言下之意，也是不想理会闲事。
    凤桢收起笑容，正色道：
    “你们俩关心的男人，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的儿子，他们如今下落不明，我岂会袖手旁观？”
    顿了一下，她续道：
    “江宇文，当着众人面前，假意接受我们的致歉，表现出一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大度模样，私底下却跟
    楼凌云勾结在一起，图谋不轨。
    企图通过围猎饕餮时，送清水他们父子去死，斩断我凤家的羽翼。
    我们岂会不知？
    真拿我凤家的情报部门当摆设不成？”
    此言一出，江芷棠十分吃惊，连忙问道：
    “你们早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
    凤桢冷笑一声，
    “江宇文一向自视甚高，可当年栖霞山下的拒婚，被他视为奇耻大辱，怎么可能是一本《玄冥篆法真经》刻意轻易化解的？
    他看向小满的眼神中，满满都是恨意和怨毒，我那郎君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所以，你们将计就计？”江芷棠提出心中所想，
    “利用围猎这个幌子，带走了仙门百家的精锐，然后，谎称全军覆没，又把楼宗主，还有我爹引去查验现场，来了个调虎离山之计？”
    凤桢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不错，他们有张良计，我们也有过墙梯。
    若非如此，我们也没办法，轻易在这里动手脚。”
    叶茗深吸了一口气，冷眼问道：
    “这么说，一切都在清水的计算之内，他不会有事了？”
    “难不成，你还真希望他有事？”凤桢目光一沉，横眉一挑，语气不善。
    长叹一声后，叶茗低声道：
    “事不过三，我不可能，铁石心肠地，再害他一次。”
    说完之后，她迎上凤桢的目光，沉声道：
    “说，我们合作做什么？”
    凤桢拍手笑道：“够爽快！我的计划是，趁着楼家内乱，咱们悄悄潜入进去，找到楼家的密室。
    据我推测，被楼家关押起来的那些无辜少女，以及你的符灵，应该都藏在那里。
    如此一来，我们既能揭穿楼家伪善的真面目，又能让楼家名声扫地。”
    “于棠梨而言，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拒绝和楼家联姻，不必再委屈自己嫁过去；
    于你，可以顺理成章地拿回属于你的符灵，同时也能摆脱江宇文对你的控制；
    对我来说呢，则可以借机将楼家狠狠踩在脚下，顺便给其他妄图争夺世家第一宝座的人一个下马威。
    怎么样，这个计划是不是很完美？”
    然而，江芷棠却皱起眉头，面露担忧之色，急忙问道：
    “可如果……找不到密室怎么办？
    又或者，我们真的找到了，但结果却与你手下汇报的情况大相径庭，根本没有所谓的走失姑娘，那该如何是好？”
    凤桢耐心解释，
    “我的情报不会有错，再说，如果真的遍寻不获，那么起码也还楼家一个清白，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揪着他不放。”
    “可你为什么会找上我们？”江芷棠心下生疑，自己灵力低微，而娘亲身边一只符灵也没有。
    “因为，只有你能指挥豹休，利用瞬间移动，进入密室。”凤桢言之凿凿，不容置疑。
    说着，凤桢摘下一只手镯，递给叶茗。
    “这是你的龙吟，拿着防身。”
    颤抖着双手接过，叶茗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盈盈闪着泪光，“他舍得还给我？”
    凤桢柔声道：
    “利用符灵之间的感应，去找到它的伙伴。他说的。”
    闭了一下眼睛，强压下心神，叶茗对着江芷棠说道：“走，去接你的糖果。”
    见到她们二人不再有异议，凤桢拉过一个侍卫，低声交代了几句。
    便迎上来，仰着头，兴致高昂地笑道：
    “走，我们联手，给楼凌云一点小小的震撼。”
    利用十二生肖符灵之间的感应，很快锁定了一个方位，正是位于西北角的花园。
    随着脚步的深入，一片绚烂的花海豁然展现在眼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樱花香，清新而又略带甜蜜。
    “确定在这里？”凤桢环视四周，低声问道。
    叶茗也刻意压低声音回复，“龙吟给出的方位，不会有错。”
    放出神识探测了一番，凤桢掏出一个法宝，吟唱咒语后，发出淡淡的微光。
    半晌，她笑着说道：
    “这里已经被我用防御术隔绝开来，咱们可以放心行事。”
    说完，她把目光移向江芷棠，
    “接下来，看你的了。”
    江芷棠点点头，抚摸着豹休头上柔软的皮毛，低声道：
    “糖果，把我们带到娘亲的符灵被关押的位置去。”
    话音刚落，眼前一花，三人已经进入到一个密室之内。
    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持久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墙壁上，嵌有一排排整齐排列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古籍善本、珍奇书画。
    中央，一座由纯金打造的祭坛巍然矗立。
    祭坛之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宝物，每一件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与强大的气场。
    而十二生肖，按照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则默默地守护着这座祭坛。
    只有龙的位置，尚且空置。
    叶茗一脸兴奋，低声呼唤着符灵的名字，“子初、寅成……”
    每叫出一个名字，那符灵便咻地飞过来，钻入她的掌心。
    不多时，十二生肖至此全部回归，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叶茗忍不住潸然泪下。
    不知道为什么，江芷棠感到心中不安，皱着眉提醒，
    “这空气中，似乎有血腥气。”
    符灵在手，叶茗立刻变得自信起来，她放出龙吟，绕着密室查验了一圈，朗声道：
    “这里面，没有其他人，说不定，那些少女被关在其他地方，我们再去找找。”
    “我怎么觉着这座祭台有些古怪。”凤桢一边说，一边靠近。
    就在她即将走到祭台边上时，地上闪出六角光芒，一个牢笼平地升起，将几人都困在其中。

 第102章 雾凇

    事发突然，凤祯反应极快，往后跳了一步，退至江芷棠身前，长剑横握，杀气腾腾。
    叶铭也立马呼唤出蛇符灵，随伺在旁，警惕地护在她身后。
    见到她们一前一后，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紧紧护在身后，江芷棠心中一暖，展露笑颜。
    低声道：“糖果，带我们出去。”
    话音刚落，三人已逃脱牢笼，来到一条幽暗的小巷。
    道路窄而幽长，尽头隐没在黑暗之中，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在空气中飘荡，让江芷棠感到一阵阵恶心。
    四下寂静，只听见三人的呼吸声。
    “叶茗，再探一下，看看这个鬼地方，还有没有其他活人？”凤桢命令道。
    龙符灵从叶茗的掌心升腾而起，挟带着疾风呼啸而过，只见它快速游离，隐入黑暗中。
    不多时，又快速折返，所过之处，洒下点点金光。
    “没有其他人了。”收到龙吟的反馈，叶茗略微思索，便摇头回道。
    难不成，这里没有关押着任何活人，那么，被掳走的少女究竟去哪了？
    凤祯眉头紧紧皱起，思怍片刻，便迅速转头看向棠梨，语气轻柔地说道：
    “棠梨，咱们得赶紧回到刚刚那个地方去。”
    话音刚落，三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眨眼间，便重新出现在了祭台旁边。
    凤桢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个紫金葫芦，然后对着祭台上的宝物一挥。
    只见那些宝物立刻化作一道流光，全部进入了紫金葫芦之中。
    不仅如此，连墙壁上书架里的古籍也未能幸免，同样被收进了紫金葫芦内。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江芷棠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凤桢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即使江家所有的宝物摆在面前，她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吗？
    怎么转眼间，却把楼家的宝物全都收走？
    似乎察觉到了江芷棠等人异样的目光，凤桢不以为意地解释道：
    “如果仅仅只是符灵失踪，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我要把水给搅浑一些。”
    说完这句话后，凤桢丝毫不顾及他们二人的反应，嫣然一笑。
    尽管心中对凤桢的做法感到有些不妥，但一时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反驳，江芷棠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最后，凤桢使用明火符、土行符，夹杂着其他法宝，将整个现场彻底破坏掉，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笑吟吟地说道：
    “这样一来，就不会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啦。”
    说时迟 那时快，一道黑影从暗处袭来，直冲江芷棠而去。
    她大惊失色，闪避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黑影扑到眼前，就要洞穿胸膛。
    总算凤祯反应迅速，立刻拦在她身前，持剑格挡，将之弹飞到墙壁上，撞出一个深坑，飞溅出细小的砂石。
    剑光流转，无数的寒光划过，凤祯已飞身跃起，持剑将那黑影笼罩其中。
    她的剑术灵动飘逸，辗转腾挪间，尽显英气，说不出的华丽潇洒。
    那黑影却也不是省油的灯，避开凤桢的攻击后，便兜兜转转，越跑越远，眼看着，就要逃离凤祯的攻击范围。
    见此情况，江芷棠心下焦急，连忙出言提醒。
    凤桢急起直追，将手中的剑，舞得飞快，银光落仞之处，散落片片寒光。
    她虽尽力拦截，可那道黑影还是越飘越远。
    就在那黑影即将隐入黑暗，就要逃脱成功之际。
    叶茗已经轻启朱唇，吟唱咒语。
    龙虎两只符灵咆哮着，疾驰而出，已经拦在那黑影逃脱的正前方。
    凤祯用剑，叶茗指挥符灵，两人就像是搭档多年的伙伴，默契十足。
    凡是剑招空档处，一定有符灵补位。
    倘若符灵有抵挡不住的时刻，凤祯的剑尖必定指向那黑影。
    凭借着几乎完美的配合，她们俩，有惊无险地，终于联手将那团黑影绞杀。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闪。”凤祯命令道。
    再次来到御景台，星光璀璨，台上影影绰绰，大部分却已经静坐入眠，少有人走动。
    瞬移到凤家护卫中间，凤祯低声道：“应该没人发现，我们曾经离开过。”
    可叶茗却怔怔地看着她，神情复杂，半天都不搭话。
    见气氛尴尬，江芷棠开口说道：“方才，你们的配合真默契，可是曾经有演练过？”
    “那是雾凇剑法？”叶茗咬着唇，冷冷地问道。
    “不错。”凤祯斜靠在软椅上，用手撑住额头，扬起一丝笑容。
    “你，你们……”叶茗只说了这两个字，忽然泪光涟涟，神情悲愤。
    见到娘亲失态，江芷棠轻蹙眉头，正想开口询问。
    可叶茗却掩面而泣，骤然飞奔出去。
    “娘。”江芷棠忍不住大喊，打算快步跟上去，却被凤桢一把扯住，沉声道：
    “她心情不好，让她一个人静静。”
    “发生了什么？”江芷棠不明所以，紧紧地抓住凤桢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刚才不还一起联手抗敌吗？”
    凤桢轻叹一声，
    “她自己喜欢钻牛角尖，总抓住一些过去的事情不肯放手。”
    说着，她拉着江芷棠，来到软榻坐下，神色凝重地说道：
    “距离天亮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看你，似乎有许多话想要问我，不妨坐下来，我们慢慢聊。”
    此时此刻的凤桢，早已不再像初次相见时那般高高在上、充满上位者的傲慢。
    也不似当初到九阴岛，在江家客厅时那样，脸上总是挂着讥诮和不屑。
    她的语气变得格外平和，宛如一位熟悉的长辈，对着自己的小辈，流露出无尽的怜爱与温和。
    “那套剑法存在什么问题吗？”江芷棠直接点明了问题所在。
    凤桢用赞赏的眼神看着她，颔首表示认同，但同时又幽幽地叹息一声。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哀伤，仿佛回忆起一段痛苦的往事。
    “那套剑法名为《雾凇剑法》，乃是清水和孟星火共同创造出来，专门用来对付我的。”
    凤桢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芷棠的心头。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凤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第103章 爱过

    将目光从远处移回，凤桢续道：
    “当年的群青大会，我跟清水的团队，在决赛中相逢。
    当时，我的团队阵容整齐，占尽优势。
    反观他们，却有两人禁赛，实力差距太大，以至于众人都说，他们必败无疑。”
    说到这里，凤桢记忆起往事，会心一笑，
    “可那是五头犟驴，说什么也不甘心接受现实，便一起研究了一套剑法，专门用来克制我凤家的剑招。
    以柳家的朝露剑法为基础，结合了孟星火的寒冰术，还将叶茗的符灵操控嵌入其中，企图凭借着天衣无缝的配合，
    在决赛场上，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凤桢轻轻拂过鬓边散落的碎发，收敛笑容，
    “所以，这套剑法，是他们团队集体智慧的结晶，见证了他们最辉煌的时刻，凝结着叶茗最珍贵的回忆。”
    江芷棠默然，她忽然明白了娘亲的心意。
    这套剑法，本来是只属于叶茗他们五个人的，共同记忆。
    但是今天，这套刻意被钻研出来，专门用来对付凤桢的剑法，竟然被凤桢本人骤然使出，还跟自己的符灵打出了默契无比的配合。
    这让叶茗感到伤心难过。
    不单单，是因为，这套剑法，不再只属于曾经的自己。
    而是她突然想到，凤桢之所以会这套剑法，必定是柳清水所教。
    随即脑补出，传授之时，柳清水会笑着提及创立这套剑法的初衷，然后给她示范。
    会在她的眼前，身形轻盈，步伐灵动，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演示。
    当年的凤桢，对剑道，并不十分精通。
    为了让她熟练掌握，清水定会走到她身旁，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调整她的姿势，
    甚至握住她的手，引导她感受剑身的律动，让她体会那份与剑合一的意境。
    伸手在江芷棠眼前晃了晃，凤桢低声呼唤，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是故意，在我娘的面前使出这套剑法的吗？”想通了这一点后，江芷棠看向凤桢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凤桢柳眉一挑，反问道：
    “难不成，看她抱着一块破玉佩，还有一套破剑法，天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你……”江芷棠忍不住怒目而视。
    长叹一声后，凤桢收起锋芒，指着夜空中，一颗闪亮的星辰说道：
    “棠梨，你有没有发现，天狼星越来越亮了。”
    不等江芷棠回复，她又续道：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妖族的狼王，很快会率部队来袭，我们却还是一盘散沙，根本没办法建立起有效的防御，将这些异类，彻底地拦截在中原之外。
    如果你娘，还整天陷在那些小情小爱的情绪中，真的就愧对她曾经取得的那座冠军头衔。”
    “此言当真？”
    第一次听说，江芷棠对凤桢，仍然抱有深深的怀疑。
    凤桢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不答反问，
    “这在四大家族中，应该不是秘密，否则，江宇文怎么会这么着急地，把你嫁到楼家去，跟楼家联姻？”
    江芷棠闻言一怔，“难道不是，因为他想用我去换取楼家的医药吗？”
    凤桢轻轻摇头，头上的凤凰步摇也随之晃动，
    “江宇文这个人，擅长有心算无心，操控舆论，专拣有利的，死命宣传，让人言都倒向他那一边。
    可是，他对你的疼爱，却也是真实的。
    因为，如果真的跟妖族大规模开战，九阴岛四面环水，容易被围困至死。
    反观凌霄阁，背靠整个怀安县，易守难攻，物产充足，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从来没人提过这些，江芷棠的心，似乎一下子被揪住，久久难以平静。
    “棠梨，你被保护得太好，从来没人会跟你说这些。
    但是，你要记住，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
    总不能，每次遇到危机时，就坐着等其他人来拯救。”
    “你是在说，大战开打，我只会拖后腿吗？”江芷棠气恼。
    凤桢浅浅一笑，只静静地凝视着她，却不再言语。
    联想起最近几天的表现，江芷棠虽然不愿承认，但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她更加懊恼，“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棠梨，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凤桢扬起下巴，那种疏远而又威压十足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她伸手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蛇形镯，淡淡地说道：
    “小满，现在是我的儿子，他既然开口，求我去江家提亲，我自然不会推辞。
    但是，要当好凤家的儿媳，第一条，就是得学会保护好自己。
    别成为夫君的绊脚石。”
    这言语中的教训意味，让江芷棠心下不爽，原本对凤桢的那一丝好感荡然无存，冷脸怒道：
    “他才不是你的儿子。”
    “等他围猎回来，就会忘记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他会坚信，是我亲生的儿子。”凤桢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其中的深意，让江芷棠感到如坠冰窟。
    她睫毛轻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凤桢，“你们，又要封禁他的记忆？”
    凤桢轻叹一声，“上次是我不小心，竟然被他偷听了去，不过，下次不会了。”
    这意味着，柳小满又会忘记他们缠绵迤逦的那晚，再次回到初次见面时的疏离和客套。
    “那你们同样也会，封禁我的记忆吗？”江芷棠又惊又怒。
    凤桢用手撑住额头，轻启朱唇，柔声道：
    “不单是你，也包含叶茗的。只有这样，你们才会更好地保守今晚的秘密，不是吗？”
    环顾四周，都是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凤家侍卫，江芷棠的心跌落到谷底，她心知，绝对逃不掉。
    只得收敛心神，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
    “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问。”凤桢心情不错，语气十分柔和。
    “你爱过柳清水吗？”江芷棠紧紧的盯着她。
    凤桢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被她这句话逗乐了。
    “黄毛丫头，也敢来问我这种问题？”
    “反正我明天，什么都不记得了。”江芷棠似乎铁了心，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爱过。”凤桢收起笑容，凝视着江芷棠，十分认真地回答。
    “那你怎么还能接受，他跟另一个女人生下孩子？”江芷棠万般不解，“而且，你还认下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继承人？”

 第104章 事业

    凤祯调整了一下坐姿，斜靠在软榻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江芷棠。
    她目光冷冽，并未发一言。
    只是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轻轻扣着面前的茶几。
    在这样的威压之下，江芷棠忽然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沉默良久，凤桢才缓缓开口说道：
    “不管是谁让你问的，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反正，天亮后，你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凤祯的睫毛轻颤，声音低沉而轻柔：
    “那个妖女，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还拥有读心术这种能力。
    她费尽心机地接近我，读取了所有关于我的信息。
    然后，她再伪装成我的模样，成功地骗过了清水。”
    说这些话的时候，凤祯的语气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然而，在她的眼中，江芷棠却清晰地看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真的跟你一模一样，完全分辨不出来吗？”
    凤祯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她的眼睛是雾蓝色的，但使用了焕颜术后，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很难辨别。
    更可笑的是，就连清水送给我的玉骨簪和蛇形镯，她都想方设法弄到了一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连自己心爱的人，都能认错？”
    江芷棠意有所指。
    凤祯目光扫过她，哑然失笑，
    “小丫头，不用挑拨离间，我跟清水离心，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挥挥手，立刻有一名侍女上前，替凤祯按压起太阳穴。
    她眼睛微微眯起，低声道：
    “一熬夜就容易头疼。”
    看着她面容虽年轻，可却已经满头白发，江芷棠心下恻然。
    联想到，小满的亲娘是妖，必定可以保持年轻的容颜。
    像凤祯这么高傲的人，一定会更加忿忿不平。
    加上妖女又抢了她的夫君，凤祯又怎么能容得下她？
    还允许她生下孩子？
    难不成，她本就打着去母留子的主意？
    想到这里，江芷棠忍不住脱口而出，
    “那小满的娘亲，已经被你们杀了吗？”
    凤祯横了她一眼，不满地回道：
    “没死，活得好好的。”
    闻言，江芷棠明显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心存疑虑，
    “那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儿子记忆被篡改，完全抹掉自己的痕迹，再认你为娘亲？”
    挥手让侍女退下，凤祯眸光微动，有些懊恼，
    “因为她是一个蠢女人，恋爱脑，见色起意。
    给她的任务，本来是接近我，趁机取代我，把凤家这滩水搅浑。
    可是她读取我的记忆后，竟然爱上了清水。”
    说到这里，凤祯气愤地一拍茶几，将茶杯全部摔翻在地。
    “然后，她就伪装成我的模样，屁颠屁颠地跑到清水身边去，甘愿当一个替身。
    越说越气，凤祯眼尾微红，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再然后，柳清水自始至终都没发现，顺势娶了她？”江芷棠补充道。
    凤祯咬着牙骂道：
    “那贱婢装得挺像，清水确实被她糊弄过去了，打算带着她离开中原去隐居，从此不再回来。”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闻言，凤桢将目光锁定到江芷棠身上，眉宇间，一抹怒意如墨云翻滚，仿佛被触怒了沉睡的凤凰，熊熊怒火倾涌而出。
    被这样的目光盯上，江芷棠心生寒意，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动，想要逃离。
    凤桢轻启朱唇，森然道：
    “后来？拜济川学宫所赐，趁我记忆受损的时候，让江宇文跟我定下婚约。
    清水得知后，不顾一切地前来阻止。”
    听到这里，江芷棠心道，接下来便是围困栖霞山了。
    凤桢的脸庞因愤怒而微微扭曲，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留下道道红痕，续道：
    “我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把清水当成杀父仇人，趁他不备，一剑捅了下去，害他几乎丧命当场。
    在清水生命垂危的时刻，是那贱婢守在身边，衣不解带地日夜照顾，终于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所以，清水再也狠不下心杀她。”
    “你怀疑，在你记忆中动手脚的，是我父亲？”
    江芷棠心下忐忑，生怕凤桢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凤桢强压心神，冷哼一声，
    “江宇文倒是想，但也要有能力才行。”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黑暗正在退散。
    抬头看了一眼天边，凤桢冷冷地说道：
    “小丫头，你的时间不多了，索性一起给你说了。
    能在防御森严的凤家接近我，并且在我记忆里动手脚的人，寥寥无几。
    清水当时答应我，一定会帮我杀光，所有欺负过我的人。
    那贱婢打着将功赎罪的旗号，说可以利用她读心的能力，帮我们查出藏在暗处的凤家叛徒。
    于是，在贱婢的恳求下，她顶着我的身份，回到了凤家。
    小满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
    所以，在凤家的家谱里，柳小满就是我凤桢的儿子，凤家未来的继承人。”
    江芷棠心中暗自思忖着，原来如此！
    怪不得柳小满代表凤家出战时，竟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就在这时，凤桢突然开口问道：
    “你是否还有疑问？
    比如，为何我能把一个妖女所生的孩子视为己出，并将其培养成未来的接班人呢？”
    凤桢的目光望向远方，声音冰冷而平静。
    没等江芷棠回答，她接着说道：
    “世间共有三种类型的女子。
    第一种便是像贱婢这样的愚蠢女人，她们沉迷于爱情，仿佛失去了男人便无法生存。
    尽管自身具备一定的能力，但却整日围绕着男人打转。
    第二种则是那些既渴望爱情，又渴望事业和地位的女子，两者皆不愿舍弃，最终却一无所获。
    这说的就是你娘，叶茗。
    至于第三种，则属于事业型女性。
    她们可以放弃爱情，甚至连儿子是否亲生也无所谓。
    然而，凤家作为世家之首的地位，绝不容许从我的手中滑落。
    无论是楼家、江家，或是其他任何势力，只要敢挑战我们的权威，我必定会毫不留情地予以镇压。
    我要让整个修仙界的所有世家，都继续臣服于我们脚下。”

 第105章 问卜

    此言一出，江芷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把所有修仙世家都踩在脚下，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凤桢就这样轻易地说出口。
    不但如此，她也几乎做到了。
    在她继位凤家家主之后，先是拉拢医药世家，韩家，开发焕颜丹，用以削弱济川学宫的驻颜丹的影响力。
    紧接着，采取分化瓦解的策略，挤兑楼家，打压江家，又力捧了一批原来不受重视的小家族，充当马前卒。
    过去的十几年来，她屡屡挑事，反复在底线试探，让楼家和江家疲于应对，根本无余力挑战凤家的地位。
    就在楼江两家，打算利用江芷棠的婚姻，来结成同盟的时候，柳家竟然回来了。
    通过柳小满这个链接纽带，凤柳两家的联盟，显然更为牢固。
    天际渐渐泛起了温柔的涟漪，第一缕阳光悄然而至。
    凤桢精致的五官上，也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她唇边扬起一丝笑容，
    “棠梨，给你一个忠告。要当我的儿媳妇，必须做到八个字。
    未达目的，誓不罢休。
    下个月，小满的生辰宴，我会帮他挑选出一位妻子，择日完婚，你得加油了。”
    凤桢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充满了压迫感。
    江芷棠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凤桢，冷脸怒道：
    “你就这么想拆散我们？”
    凤桢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戏谑，仿佛看穿了一切。
    她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看着江芷棠，语气平静地说：
    “哪怕失去了记忆，如果是真爱，也能冲破千难万险，走到彼此的眼前。”
    “你分明是强人所难！”
    江芷棠气得几乎要哭出来，她紧紧握着拳头，浑身发抖。
    凤桢依旧保持着淡然的表情，她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可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天经地义。
    但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自己。
    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抓住这个机会了。”
    江芷棠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无助，她咬着牙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问道：
    “那……那你属意的是谁？”
    凤桢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回答道：
    “其实，我心里早已有了一个完美的人选。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说完，她轻轻地拍了拍江芷棠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留下江芷棠独自站在原地，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窗纸微透，光影斑驳。
    再次睁眼，已是黄昏，江芷棠感到头昏昏沉沉，十分不适。
    她走出房门，不紧不慢地来到前厅，却发现空无一人。
    偌大的楼家，原本熙熙攘攘挤满了各个世家的子弟，现在却一个都不见踪影。
    这让她十分诧异，连续走过几个回廊，才抓到一个楼家下人，问清了楼一弦的位置，才又来到怜花阁。
    只见楼一弦蜷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任凭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眼前。
    “一弦，你怎么了？”
    江芷棠心中一紧，快步上前。
    听见她的声音，楼一弦缓缓抬起头，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那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江姐姐……”
    三步并作两步，江芷棠已经闪到她眼前，俯下身子，急切地问道：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楼一弦摇头，抽噎着说道：
    “一柱出事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爹爹他们刚从围猎的地点回来，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江芷棠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倒。她茫然无措地低语，
    “怎么可能，这次参加围猎的世家子弟，有上千人之多，都是家族的佼佼者。
    一定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忽略了的。”
    可楼一弦却只顾着哭，
    “我的弟弟，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强压下心神，江芷棠安慰道：
    “一弦，你先别急，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也许只是一场误会，或者他们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但不一定就代表一柱出事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下来，想想办法找到他们。”
    楼一弦停止哭泣，泪眼朦胧地看着江芷棠，带着哭腔说：
    “江姐姐，真的吗？可是我好害怕，我怕一柱会出什么事。”
    江芷棠紧紧握住楼一弦的手，坚定地说：
    “别怕，上千人呢，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就失踪。
    追踪术、传送符、移型珠，有那么多的法术，或是法宝可以使用。
    只要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就一定能找到，所有围猎的伙伴。
    一柱和小满也一定会平安归来。
    所以，不要太担心，我们要有信心。”
    楼一弦点点头，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说：
    “嗯，江姐姐，谢谢你。我相信一柱不会有事的。”
    安慰好楼一弦后，江芷棠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在交谈中，她感到自己的记忆似乎又缺失了一段，可无论怎么努力地回想，却一点点都回忆不起来。
    更让她吃惊的是，她竟然脱口而出柳小满的名字，真诚地替他祈祷，一定会平安归来。
    可他们明明不熟。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仙门百家，又陆陆续续地派出不少人手，再去一探究竟。
    可是，所有人都垂头丧气地回来。
    无论用什么办法，始终无法探测出，参加围猎的世家子弟在哪里。
    无奈之下，有精通占卜的世家，利用法宝进行求神问卜，得出的结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因为占卜结果显示，这些人，都已经不在人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有人不满前期传回的情报，在御景台大声嚷嚷道。
    “我要把儿子带回来。”一位年迈的父亲说道。
    越来越多的世家，告别凌霄阁，前往围猎队伍最后消失的地点。
    作为最后离开的世家，江宇文显得又苍老了几分。
    只因，此次派出去的江柏然，是他的得意弟子，曾还动过收养过继的心思，却因家族的反对而最终作罢。
    济川学宫牵头谋划的，利用饕餮除去柳家父子的计划，就这样流产了。
    还搭上了千余名世家子弟的性命。
    不禁让江宇文开始怀疑，以后还要不要跟着学宫，一条道走到黑？

 第106章 中立

    夏日炎炎，金黄色的细沙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海风夹杂着微微的咸味。
    “宗主，追踪术到这里就断了。”一位江家门生朗声说道。
    江宇文点点头，在海滩上负手站立，被他目光扫视过的江家子弟，均感到后背发冷，寒意绵绵。
    时值暑夏，海边热浪翻滚，衣衫已被汗水浸湿，但却无人敢大声出气。
    江芷棠感到灼热袭来，手臂上的裂纹更是疼痛难忍，忍不住开口求饶，
    “爹，能不能到荫凉点的地方去？”
    江宇文目光冷峻，沉声道：
    “出战的江家子弟，至今未归，生死未卜。
    你们还有心思去乘凉？”
    此言一出，江芷棠无言以对，只得退了回去，不一会儿，便热得汗流浃背。
    有心使出寒冰术，但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其他师兄弟，身姿挺立，无一人叫苦，她也只得咬牙坚持。
    就在她几乎要晕倒的时候，一名凤家护卫御剑飞至眼前。
    “江宗主，我家主人有请，就在前方不远处。”
    江宇文微微皱眉，低头思索。
    遇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其他家主都慌作一团的时候，凤祯却始终云淡风轻。
    要不是深知，她对柳清水的感情，说不定都得误会，她是不是巴不得丈夫和儿子去送死。
    思虑片刻，他摆摆手，示意凤家的侍从带路。
    终于可以不用罚站了，江芷棠松了一口气，偷偷使用寒冰术，给江家子弟降温。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一处地势平坦的人工露台。
    一座海边凉亭，十分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
    丝竹声，悦耳动听，飞入人心，似乎也带来丝丝凉意。
    凤桢传话出来，只邀请了江宇文、叶茗，还有江芷棠前去。
    迈腿走近，一股带有凉意的清风扑面而来，让人感到亭内与亭外的冰火两重天。
    “凤宗主，邀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江宇文淡淡地开口。
    斜靠在竹椅上的凤祯，回眸一笑，说不出的妩媚，
    “宇文，跟我还这么客套？”
    那慵懒的神态，让江宇文为之一怔，干笑一声，
    “凤宗主，怎么还不回栖霞山？”
    凤祯顺势坐起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叶茗，感叹道：
    “你选的夫君，真是胸有城府。
    他布局要杀死清水和小满，看见我，竟然一点也不会惊慌失措？”
    “没有证据，就不要瞎说。”叶茗顺势坐到竹椅上，神色平静。
    凤祯扬起下巴，语含讥讽，
    “也是，你跟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自然要维护他。”
    “要没事，我们就先告辞了。”江宇文十分尴尬，打算退出去。
    凤祯却正色道：“楼家绝对有大问题，不如我们联手。”
    听闻此言，江宇文停下脚步，沉声道：
    “楼家有什么问题？”
    “我怀疑，饕餮就是他们放出去的。”
    “怎么可能？”
    凤祯冷笑一声，
    “此地距离怀安县不远，依照饕餮吞噬一切的习性，如果是从北川逃出来的，沿途的城镇，根本不会有活口。”
    “这点存疑，但不能跟楼家扯上关系。”江宇文摇头否认。
    “我手下人的女儿，被人掳到凌霄阁关了起来，可是我把凌霄阁翻了个遍，却没有那姑娘的踪影。”
    凤祯有些气恼。
    “证据呢？”江宇文语气十分平淡。
    “没有。”凤祯回答得十分干脆，“最后一件事，就是楼凌云的原配，没有死。”
    此言一出，江宇文的面部表情终于有些动容，
    江芷棠心里更是犹如石破天惊，震惊到无以复加。
    “别这样看着我，没证据。
    不过，我的消息来源十分可靠。”凤祯语气笃定。
    “那你说说看，楼家有什么问题？”江宇文径直走到凤桢身边，坐下来直接问道。
    凤祯整理了一下衣袖，挥手让人送上杨梅荔枝冰饮，在江家三人面前放下。
    才缓缓说道：
    “我在他们家的密室里，发现一个古怪的祭坛。
    把密室里的东西，带出来研究之后，发现，这是用来献祭魔神用的。
    而另一处密室，则布满了封禁凶兽的符文咒言。”
    我怀疑，楼家秘密地饲养饕餮，再从各地收落走失的姑娘，用来投喂凶兽。”
    话音未落，江宇文脸色骤变，连连说道：
    “绝不可能，楼家，可是修仙界的顶尖世家，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凤祯冷笑一声，
    “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剩下的一个，无论怎么匪夷所思，就是真相。”
    江宇文仍然摇头，“楼凌云虽然有时行事高调，但绝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用活人投喂妖兽，这种缺德事，修仙世家怎么干得出来？
    凤祯目的已达，便笑着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全力对付楼凌云。
    你们布局，要置清水和小满于死地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同时，我也要求，你在我和楼凌云之间，保持中立。”
    江宇文揉了揉眉心，
    “今天的事情，都是猜测，你就凭借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去对付一个世家大族，会不会有些轻率？”
    凤祯不以为然，
    “楼家想争第一世家的地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可不会被动防守。”
    说着，她嫣然一笑，
    “如果你缺医药，尽管开口，韩家自会全力支持。”
    江宇文不置可否，朗声道：
    “凤宗主，好自为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告辞了。”
    可凤祯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起身送客的打算，只是悠悠道：
    “江宗主，别急着走，说不定晚上会有奇迹发生。
    相信我，过了今天晚上，一切自有分晓。”
    夜风吹拂，海滩上热浪退去，三人徜徉在沙滩上，均面色凝重。
    江宇文低声说道：
    “一会楼家追过来的时候，咱们得离得远一些，以免殃及池鱼。”
    闻言，江芷棠十分紧张，
    “爹，楼家会跟凤家打起来吗？”
    没有迟疑，江宇文直言道：
    “如果凤桢真的拿了楼家重要的东西，冲突是不可避免的。
    这里距离怀安不远，楼家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
    而且，我刚才尝试用传送符，发现这里的传送通道，已经被关闭了。
    换言之，出不去了。”

 第107章 绞杀

    月光如洗，银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荡起层层微光。
    在江家驻扎下来之后不久，便陆陆续续有其他世家子弟前来。
    成群，围坐在一起，低声交谈。
    这次的围猎，委实蹊跷之极，千余名修仙界的好手，竟然这样齐齐消失，没有留下半分线索。
    江芷棠独自坐在沙滩上，聆听着海浪的声音，让思绪随着海风飘向远方。
    为什么，只有数面之缘的柳小满，会如此牵动她的心？
    左臂上的裂纹，和失去的守宫砂，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在她丢失的记忆中，也丢掉了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此时，一个孔明灯冉冉升起，吸引住了江芷棠的目光。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孩，面朝大海，跪地祈祷。
    走近后，听见她呼喊着一个男子的名字，十分虔诚地祈求上苍，保佑她的爱人，平安归来。
    这种悲伤的情绪，感染到了江芷棠，她轻声问道：
    “请问，你还有多余的孔明灯吗？”
    白衣女孩诧异地扭头看向她，只见江芷棠脸上不悲不喜，看不出情绪。
    “给你。”沉默片刻，那女孩推过一个孔明灯。
    江芷棠双手接过，正准备道谢。
    就在这时，只见天空中刚刚放飞的那盏孔明灯，宛如一颗璀璨的流星，划破天际，笔直地坠入大海之中。
    “不！不要啊……”
    白衣女子先是惊愕不已，随后便放声痛哭起来。
    那颗放飞的孔明灯，承载着她对爱人归来的殷切期望，如今却被人无情地打落，这让她如何能不崩溃呢？
    与此同时，一群身穿劲装的楼家子弟，驾驭着飞剑匆匆赶来。
    为首的人名叫楼战，乃是楼家演武堂的堂主。
    他面色阴沉，毫不客气地闯入凤家的凉亭外，声如洪钟般喊道：
    “在下奉家主之命，特来拜见凤宗主，请出来一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了在场所有世家子弟的注意，他们纷纷好奇地走上前去，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唯有江家子弟，因为事先得到命令，全部远远地站在外围，不敢靠近。
    面对楼战的挑衅，凤桢的贴身婢女邓婉儿走出亭外，大声回应道：
    “夜深了，我家家主已经歇息，若有要事，请明日再来。”
    “等不到明天了，请凤宗主出来一见。”楼战的语气不容商量。
    邓婉儿冷笑一声，语气轻蔑，
    “楼家的人，真是好没规矩！你们既然是来求见我家家主的，怎么会挑选这个时间前来？”
    楼战眼神坚定而冷漠，直接回应道：
    “我们楼家有一处密室，里面丢失了许多珍贵的宝物。
    有人看到，凤宗主曾经出现在那个地方附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希望凤宗主能出来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邓婉儿脸色一沉，怒声说道：
    “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我家家主什么宝物没见过，岂会觊觎你家的那些破铜烂铁？”
    楼战并没有被邓婉儿的气势所吓倒，他双手抱在胸前，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若是凤宗主真的问心无愧，那就请出来走一走，有没有拿，我们自然会分辨得清楚。”
    邓婉儿气急败坏，她大声厉喝：
    “大胆！你这无知竖子，竟敢如此无礼！趁我家家主尚未动怒，赶紧给我滚出去！”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楼战已经迅速拔出手中的长剑，锋利的剑尖稳稳地搭在了邓婉儿的肩膀上。
    剑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令邓婉儿瞬间呆住，一时间竟忘了继续说话。
    一言不合就拔剑，这并不符合世家交往的规矩。
    就在众人都为邓婉儿捏一把冷汗的同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谁在外面喧哗？”
    楼战还剑回鞘，朝亭子拱了拱手，朗声道：
    “在下楼战，奉家主之命，前来拜见凤宗主。”
    亭子里的人似乎轻笑一声，然后才冷冷地说道：
    “你倒是敢通报姓名，只是不知道在楼家担任什么职位？”
    楼战迟疑一下，还是回答道：
    “在下，是演武堂的堂主。”
    “哦，原来是堂主啊，那外面的人听好了，回去告诉楼凌云，从今天开始，楼家的演武堂，要换个堂主了！”
    凤桢森然道。
    话音未落，几名凤家的侍卫，手持符箓，就朝楼站直扑而去。
    楼战脸色微变，急忙拔剑还击。
    可是，他刚拔出剑，地面突然一阵抖动，一堵石墙平地而起，阻断了他的去路，也把他跟其他楼家子弟隔绝开来。
    与此同时，符光闪过，十二道天雷从天而降，结成一个巨大的雷电网，将楼战扣在了里面。
    “凤宗主，手下留情。”楼家子弟齐声喊道。
    可凤桢充耳不闻，直接下令，
    “绞杀。”
    那几名凤家侍卫便双手结印，将雷电形成的巨网越收越紧。
    楼战在闪电的肆虐下痛苦地扭曲着，电光冲天，照亮了周围昏暗的天空。
    他的哀嚎声似乎与雷鸣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这片沙滩上，宣告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那雷电交加下的哀嚎，也唤起了江芷棠心底深处的恐惧。
    她忍不住后退几步，握紧自己的左臂，手指甲几乎都要嵌入肉里去，身体瑟瑟发抖。
    “棠梨，别怕。”叶茗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柔声宽慰。
    “你，竟然杀了楼堂主？”楼家子弟惊怒交加，厉声喝道。
    凤桢冷冷地回道：
    “敢扰我清梦的人，来一个，杀一个。”
    此言一出，所有站在沙滩上的人，全部噤声，生怕惹到这个有严重起床气的女魔头，变成跟楼战一个下场。
    见状，那楼家子弟从怀中掏出一个传信烟花，燃放后，弹入空中。
    一个璀璨的，拥有红、蓝、白三色的花朵在天空中绽放，发出耀眼的光芒。
    “楼家在招呼其他人过来，完了，凤楼两家交恶，要打起来了。”一名世家子弟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说道。
    与此同时，江芷棠也被带到江家子弟的营帐旁，贴心地保护了起来。
    凤桢的语气，一如既往，不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直接开始嘲讽，
    “就你们家有帮手么？”

 第108章 对峙

    话音未落，凤祯已经缓步走出凉亭。
    一袭华丽的鹅黄色长裙垂地，凤穿牡丹的暗纹流光溢彩。
    发髻高耸，掩鬓、金钗、步摇俱全，散发着华贵的气息，更衬得她肤白若雪，威严端庄。
    在月光的照耀下，嵌在发髻中的宝石闪着微光，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般璀璨夺目。
    “穿成这样，一会还怎么动手？”一名江家子弟小声嘀咕道。
    他的声音虽小，但还是传到了江芷棠的耳中。
    江芷棠皱起眉头，心中也替她担忧。毕竟，这身华美的服饰，在战斗时确实会带来一些不便。
    然而，凤祯却表现得异常镇定，她挺直了身躯，傲然地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敌人。
    朗声道：
    “楼家无德，满口谎言，竟敢污蔑我？他家那些破铜烂铁，双手奉上，我都不屑一顾。
    现在他们又把传送节点破坏掉，摆明做局对付我。
    楼战，只是区区一个堂主，竟敢口出狂言，要是我今天能咽下这口气，就妄称世家。”
    凤祯言辞犀利，霸气十足，声音清脆响亮，转眼传遍了整个场地。
    在场的其他家族，原本对她绞杀楼战的举动，都持有异议，觉得她太过残忍，缺少善心。
    可是，楼战深夜到访，当着众人的面，意有所指，说凤祯偷了他家宝物。
    而且，不由分说，当场拔剑，直指凤祯的贴身婢女。
    摆明了，不把凤家看在眼里，竟是半分面子也不给。
    虽说，这里还是楼家地界，他有嚣张的资本。
    要是今天楼战的矛头指向别的小家族，说不定对方得捏着鼻子忍下。
    但，凤祯何许人也？
    在第一世家的家主位置上稳坐多年，只有她欺负别人，断断没有人欺到她头上来的道理。
    面对楼战的挑衅，她毫不犹豫地对痛下杀手，动作迅速而果断，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因为被她的狠辣震惊到，楼家子弟紧急召集了大量的人手，正火速赶往现场。
    大战一触即发，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有仇，当场就报，从不隔夜，不愧是第一世家。”一位不知名的年轻子弟，用羡慕的语气说道。
    江芷棠环视周围，发现楼家和凤家泾渭分明，剑拔弩张。
    而其他家族，已纷纷向江家营帐靠拢，一副生怕被大战波及的焦虑模样。
    “可凤家人手少，说不定要吃亏啊。”
    “不至于，没看凤宗主气定神闲，刚才不是说还有帮手么？”
    “那十二道天雷十分厉害，可是出自江家之手？”人群中，有位小家族的子弟问道。
    闻言，江芷棠不禁，跟着众人的目光，投向江宇文。
    可江宇文却微笑着缓缓摇头，表示不是。
    叶茗低声问，“真不是我们家出去的？”
    江宇文眉稍微动，不予置否。
    说话间，楼凌云已经从天边疾驰而至。
    人还没站稳，冷峻的声音已经传来。
    “凤宗主，为何无故打杀我家堂主？”
    “无故吗？”凤祯扬起嘴角，讥笑道。
    不等吩咐，一名医师已经快速走到楼战身边，检查一番后，大声道：
    “宗主，他还有一口气，不过伤势极重，如果不紧急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楼凌云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众人尽快去处理这件事，然后才又将目光移到了凤祯身上。
    “凤宗主，难道不应该给在下一个交代吗？”
    凤祯却是丝毫不惧，她斜靠在竹椅上，一只手扶着额头，冷着脸回应道：
    “你们把传送通道破坏了，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呢？”
    楼凌云面色不改，语气平静地说：“都是误会一场，刚才发现传送通道有些异常，已经修复好了，各位可以自行离开了。”
    凤祯却并不买账，她捏紧了拳头，冷冷地道：“刚才也是误会，他拔剑袭击我的婢女，我们反击的时候，下手可能重了一些。”
    楼凌云眸光微微一动，负手而立，看着凤祯说道：
    “凤宗主，凌霄阁有一处密室被人侵入，而凤家的防御术天下无双，不知可否请您移步，和在下一同前去探查一下？”
    凤祯换了个姿势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楼凌云，反问道：
    “哦？这是在求我帮忙？”
    楼凌云点了点头，回答道：
    “正是。”
    凤祯唇边勾起一抹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那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楼宗主是否愿意伸出援手相助呢？
    我手下蔡堂主的女儿，不幸走失，有人看到，她最后在怀安出现，可否帮忙寻回？”
    楼凌云微微侧过脸，对底下人吩咐道：
    “去问问，有消息再来禀报给凤宗主。”
    说完，他对着凤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似乎并不在意凤祯的冷漠和无视。
    然而，凤祯却并没有看一眼楼凌云，而是转头看向邓婉儿，用平静而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乏了，先去休息，等楼家把那姑娘送回来，再来叫我。”
    说着，她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对着楼凌云歉意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继续说道：
    “楼宗主，对不住，夜深了，精神不济。
    等我休息好之后，再去帮你的忙。”
    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沙滩上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楼家子弟们纷纷面露怒色，情绪激动起来。
    他们心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认为凤祯的行为，太过敷衍，是对楼家的不尊重和轻视。
    其中，作为楼家第一狗腿子的姚宗主，更是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他满脸焦急，急切地说道：
    “凤宗主，楼家密室丢了东西，宗主邀请你一同前去查看，事不宜迟，还请上路？”
    凤桢脸色微变，粉面含怒，厉声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请我上路？”
    姚宗主被当头呵斥，面皮一红，偷瞄了楼凌云一眼，硬着头皮说道：
    “在下说错话了，还请凤宗主不要见怪。
    不过能闯入楼家的密室，说不准那小偷有几分道行。
    可是，论防御一道，凤家自是首屈一指。
    倘若能请凤宗主，移步前往，无论成败，事后都必有重谢。”
    凤桢沉吟片刻，偏头，对着身边的一个侍卫，沉声道：
    “既然是楼宗主相求，那么，书墨，跟着去走一趟。”
    话音未落，楼凌云身法极快，已经闪到凤桢身边，扣住她的脉门，低声道：
    “旁人去，我信不过，劳烦凤宗主走一趟。”

 第109章 流星

    侍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凤桢便被楼凌云一招制住。
    他们再要出手相救，但楼凌云早有防备，只见他反手一挥，手中扬起数道符箓。
    符箓在空中迅速燃烧，释放出耀眼光芒，如同白昼般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等光芒消失后，众人这才发现，凤桢已被拉进楼家子弟的包围圈内。
    一百多名楼家子弟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迅速结成剑阵，将楼凌云护在中间。
    并纷纷拔出宝剑，剑尖指向凤家的侍卫们。
    “放下武器！”
    楼凌云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形势突然逆转，凤家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凤桢身上，等待着她的指示。
    然而，凤桢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微笑着拍开楼凌云的手，说道：
    “楼宗主果然好手段，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还能趁机封印我的灵力。
    看来你们楼家那密室里，确实丢失了一个了不得的宝物呢。
    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去瞧一瞧？”
    楼凌云脸色阴沉，面无表情，冷冷地回应道：
    “得罪了，请跟我一起去。”
    凤祯勾勾唇，目光却朝江家营帐看过来，娇声道：
    “宇文，他欺负我，你就这样在旁边干看着吗？”
    此言一出，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
    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在江宇文身上。
    “……”
    江宇文揉了一下眉心，不知如何开口。
    一旁的叶茗立刻接话，
    “凤宗主，你们跟楼家切磋技艺，我们就不跟着掺合了。”
    一句话，就把凤楼两家相争，归结于技艺切磋，让江家置身事外。
    凤祯听着，轻笑一声，
    “好啊，今天江家要是不帮我，那么以后就别指望，你们落难之时，凤家会伸出援手。”
    闻言，江宇文喉头滚了滚，却始终没有开口。
    凤祯将目光移回楼凌云，一字一句地说道：
    “今天的账，我会记下来，以后一笔一笔地算。”
    眼看凤祯就要被带走，江芷棠十分担心，低声问，
    “爹，咱们真的不能帮她吗？”
    话音未落，叶茗已经用传音入密回答，
    “棠梨，凤楼两家交恶，要是我们出手，就等于站队凤家。
    再说，鹬蚌相争 渔人获利。
    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是这个理，但凤祯是柳小满的娘亲，
    要是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任由她被带走，那么以后有何面目去见柳小满。
    于是，江芷棠上前一步，朗声道：
    “楼宗主，凌霄阁丢了东西，理应好好查探一番。
    可凤宗主毕竟是女子，孤身一人，深夜跟你们回去，于礼不合。”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支持。
    楼凌云沉吟片刻，直接说道：
    “那倒是在下考虑不周，不知在场的储位，可否选几人出来，跟着去，做个见证。”
    姚宗主立刻举手，“在下愿往。”
    说话间，几个依附楼家的小家族，也随口附和。
    江宇文的目光扫过凤桢，沉吟片刻，朗声道：
    “如果楼宗主不嫌麻烦，在下愿往。”
    这话一说出口，叶茗表情有些错愕，愣了一秒之后，委婉地劝道：
    “咱们还有要事，柏然生死未卜，先回去跟他父母商量一下。”
    “交给你处理了。”江宇文说完，便点了几名江家子弟，走到了楼凌云身边。
    凤桢嫣然一笑，眉眼弯弯。楼凌云不动声色，看不出悲喜。
    就在一行人用传送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天边忽然闪过一阵流星雨。
    一颗颗流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天际，留下一道道绚烂而短暂的尾迹。
    转眼间，其中一颗流星已经落到了众人眼前。
    仔细再一瞧，竟然是柳小满。
    “娘，我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笑着扑进凤桢的怀里。
    楼家子弟立刻如临大敌，拔剑相向。
    “这是什么情况？”柳小满将凤桢护在身后，冷脸奇道。
    凤桢灿然一笑，
    “儿啊，他们仗着人多，污蔑我偷了他们的宝物，正要把我抓回凌霄阁呢。”
    柳小满抽出宝剑，傲然瞧着楼凌云，
    “我们在外面流血，你们就在背后捅刀？竟敢欺负到我娘头上来了？”
    楼凌云眼皮都不抬一下，沉声道：
    “多说无益，凤宗主，请。”
    感觉被无视了，柳小满气急，挥剑直冲向楼凌云。
    他的剑，如同清风拂柳，时而轻柔拂面，时而凌厉如刀。
    正符合朝露剑法中，朝露若浸花瓣，随风拂起柳梢的剑意。
    而楼凌云则是不慌不忙，以静制动，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化解了柳小满的攻势，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一时间，剑光与月光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解。
    两人的身影在沙滩上来回穿梭，时而腾空跃起，时而贴地滑行，每一次交锋都震得周围空气嗡嗡作响，引得观战者阵阵惊呼。
    久攻不下，柳小满有些心急，左手屈指，指尖冒出滋滋的闪电。
    就在他正准备用折花指，辅助进攻的时候，一道银色剑光划过，将交战的两人分开。
    “发生了什么？”柳清水持剑拦在两人中间，目光却看向凤桢。
    凤桢的笑容越发灿烂，
    “夫君，他们趁你不在，要把我抓回凌霄阁。”
    柳清水半信半疑，将目光移向楼凌云，
    “楼宗主？可否解释一二？”
    此时，沙滩上，已经陆陆续续御剑飞来了许多人，都是各家派出去围猎的各家子弟，
    一时间，吵吵嚷嚷，都是认亲，或是抱头痛哭的人。
    机会转瞬即逝，看来今晚是无法带走凤桢了，楼凌云轻叹一声，拱手说道：
    “都是误会，在下告辞。”
    说完，他朝站在一旁的楼一柱招招手，便带着楼家子弟御剑飞走了。
    “就这么走了？”江芷棠感到不敢相信。
    一场大战，就这样消于无形。
    叶茗低声解释，“楼家丢的宝贝，一定有什么玄机，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清水回来了，他眼下肯定带不走凤桢，便先回去重新计划。”
    江芷棠听完之后，只觉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不过柳小满回来了，她满心欢喜，打算凑上去打个招呼。
    却瞅见，一位身形高挑的，穿着藕荷色衣衫的女孩，正拉着柳小满的手，给周围人，诉说着他们一起围猎的趣事。
    江芷棠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第110章 篝火

    “情况就是这样。”
    江柏然坐在下首，将围猎的情况详细地禀报给江宇文。
    原来，他们刚一抵达，那饕餮正在大快朵颐，现场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残肢，血污横流，一片狼藉。
    一众仙门子弟目之所及，竟是这般场景。
    顿时心下惨然，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再看那饕餮，身形庞大如山岳，皮毛漆黑如夜，双眼赤红如火，口中不时喷吐出熊熊烈焰，将四周的山石草木瞬间化为灰烬。
    一声令下，剑光如雨点般密集，每一剑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威力，但饕餮皮糙肉厚，仅是皮外伤而已；
    其他修士则施展出各种符箓与法阵，试图困住饕餮，然而饕餮力大无穷，轻易便挣脱了束缚；
    几次交锋下来，饕餮毫发未损，却已有不少修士受伤倒地。
    正当战斗陷入胶着之际，柳家子弟腾空而出，结成剑阵，直扑而去。
    柳清水手持拂晓宝剑，剑身之上流转着淡淡的灵光。
    一声长啸，剑指苍穹，化作一道璀璨的银河，直取饕餮首级。
    饕餮怒吼一声，张开巨口欲将剑光吞噬，然而这道剑光却仿佛有灵性一般，在饕餮口中盘旋不去，最终化作万千剑气，被直接吞落腹中。
    就在众人纷纷叫好的时候，忽然风云变色，天地暗淡无光，竟被一片黑暗笼罩。
    骤逢巨变，众人惊慌失措，纷纷燃起符箓，唯恐那妖兽偷袭。
    “我再一睁眼，只见四周的景色俱已变幻，不再是怀安县旁的城镇，反而有点像北川边境。”
    江柏然淡淡地说道。
    皱起眉头，江宇文思考片刻后道：“你怀疑，有人用了移行法阵？”
    江柏然点点头，
    叶茗立刻补充道：
    “可是上千人的移行法阵，耗费的灵力巨大，有谁会在这种时候发动？”
    江宇文沉默片刻，眼神闪过一丝疑虑，随即坚定地道：
    “凤桢。”
    他语气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提前知道我们的布局，所以，不惜发动移行法阵，让我们前期的布置全部化为乌有。”
    江宇文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仿佛能透过时空，看到那个笑容狡黠的女人。
    犹豫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江芷棠开口说道：
    “我觉得，应该是一个穿越时空的法阵。”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尤其是江宇文。
    他微微侧过脸，凝视着坐在下首的女儿，眉头微皱，轻声问道：
    “何出此言？”
    江芷棠心中忐忑不安，害怕自己说错话，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
    “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追踪术完全没有头绪。
    而要实现这样的效果，只有穿越时空的法阵才能做到。”
    而且，占卜结果，也表示，他们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穿越时空，到了另一个时代？”
    江柏然颔首，赞同道：
    “棠梨说得没错，我当时也有同感。”
    紧接着，他一脸沮丧地看着地面，轻叹一声。
    “当时，我以为我们可以将那饕餮彻底消灭掉。
    但没想到，柳家主竟然拒绝了给予它致命一击，选择将其困在了法阵之中。
    他告诉我们，这头凶兽虽然可恶至极，但留着它的性命，日后或许还有用处。”
    江柏然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与不甘。
    “他说，这些凶兽只不过是个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凶兽被投放至中原。
    如果我们一味地杀戮，恐怕永远也无法杀光它们。
    相反，如果我们能利用饕餮吞噬一切的本能，设下陷阱，让它们自相残杀，那么我们只需负责修复阵法即可。
    如此一来，既节省了力气，又避免了不必要的伤亡。”
    闻言，江宇文皱起眉头，问道：
    “难道没有人反对柳家的做法吗？”
    江柏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连续数日的战斗下来，大部分人都已经精疲力竭，唯独凤柳两家的子弟们反而越发勇猛。
    他们在战斗中始终保持上风，大出风头。
    其他家族的弟子们，面对这样的情况，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尤其是柳小满，一柄长剑，身先士卒，冲在最前端。
    寒冰术、裂风斩、控雷术交错攻击，确实悍勇。”
    “他就不怕饕餮的回击吗？”
    叶茗忍不住插嘴问道。她心想，凤桢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会舍得让他犯险？
    江柏然嗤笑一声，
    “他才不怕呢，秋家的女儿，一直跟在他身后，全程为他保驾护航，只为他一人施展防御术。”
    叶茗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眼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停顿片刻，便代替她开口问道：
    “可是蓬莱的？专修防御术的秋家？”
    江柏然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那女子名叫秋凛，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大家都在说，经此一役，凤桢的儿媳，她当定了。”
    听到这里，江芷棠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刚才在营帐前看到的情景——秋凛正拉着柳小满的手。
    想到这，她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凉意，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而此时，突然有人前来禀报，说是柳小满求见，营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在一片安静之中，柳小满踏着轻快的步伐，从营帐外缓缓走近。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修长，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银辉所笼罩。
    他眉宇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自信与喜悦，拱拱手，微笑着说道：
    “江宗主、江夫人好，我是来邀请柏然兄去参加篝火晚会的。”
    原来，诸位世家子弟劫后余生，与亲人重逢，自是喜不自胜，有说不完的话。
    加上，众少年一同围剿凶兽，生死与共，感情甚笃。
    即将分离，大多依依不舍，便有人提议，举行篝火晚会，畅谈到天明，再各自回家。
    火光映照下，仙门子弟们年轻的脸庞，被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橙红。
    或站或坐，有人手中或持乐器，轻轻吹奏出悠扬古朴的旋律，那乐声穿越风浪，声声入耳。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柳小满和秋凛，火光在他们身上跳跃，映照出青春最灿烂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江芷棠走上前，朝着柳小满低声问道：
    “我有话想问你，你可否跟我走一趟？”

 第111章 记忆

    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柳小满挠挠头，满脸疑惑地看着江芷棠，朗声问道：
    “江姑娘，我们之前认识吗？”
    而秋凛自然不愿意看到，柳小满就这样被江芷棠带走，于是出言阻拦，
    “江姑娘，现在是我们围猎的庆功宴，小满可是这次围猎的主角，你就这样把他叫走，不太好？”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江芷棠连参加围猎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更没理由参加他们的篝火晚会。
    然而，对于秋凛的挑拨，江芷棠完全不予理会。
    她的语气非常坚定且肯定，眼神直直地盯着柳小满，认真地说道：
    “我们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听到这句话，秋凛心中感到非常不爽，她觉得自己被无视了，于是毫不客气地直言道：
    “你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呢？为什么要跑到角落里偷偷摸摸去说？”
    此时，江芷棠的目光从未从柳小满的身上移开，她一脸镇定自若地说道：
    “我就在不远处的礁石边等你，那里离凤家的凉亭不远。你一定要来！”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了一道华丽的背影。
    这几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是看见柳小满惊诧的神情，秋凛更加笃定，这两人根本不认识。
    她抱着胳膊，问道：
    “小满，你该不会想丢下我们，去赴她的约？”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小满，艳福不浅啊，围猎时大出风头，刚一回来，就有美人要跟你表白了。”
    此言一出，柳小满脸瞬间就红了，他连连摆手，
    “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她。”
    秋凛笑着长出一口气，
    “就是，就算她要表白，也得明天请早。
    现在，可是我们的庆功宴，大家不醉不归。”
    可柳小满视线一转，看见江芷棠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刺痛。
    便起身说道：
    “也许，是江宗主想问我些事情，失陪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不再理会秋凛的挽留，大步流星地赶到了凉亭旁的礁石旁。
    江芷棠背对着柳小满站着，夜风吹起她的发丝，衣袂飘飘，不似真人，却有种难以描述的萧索。
    不知怎地，柳小满心头涌上一股想要揽她入怀的冲动。
    他心中诧异，却只得强压下来，走上前，轻声唤道：“江姑娘”
    江芷棠缓缓转过身，眼神幽深地望着他。
    “小满，我找你来，是因为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其实，我们俩的记忆，都被封禁了。
    你的脑海中，是不是再也没有我的影子？”
    柳小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在围猎出征的前一夜，你在哪里？还记得吗？”
    江芷棠眼中闪烁着泪花，娇美的脸庞上写满了忧伤。
    柳小满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许久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会知道？”他喃喃自语道，“你方才说，我们很熟？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江芷棠轻轻摇头，微笑着说：“你能用盾墙，把这里隔离开来吗？我不希望，有人偷听。”
    犹豫片刻，柳小满依言照做，透明的盾墙，将海浪声都已经隔离在外。
    他柔声道：
    “江姑娘，有话，你就放心说。”
    听到这个称谓，江芷棠心中刺痛，泪水便从脸颊滑落，她仰起头，低声道：
    “我要说的，可能太过荒诞，本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是，它却是真实记录下，在围猎的前一夜，我们俩一起经历过什么。
    看见她泪流满面，柳小满心中烦躁，挠头叹道：
    “不管说什么，你先别哭，好吗？”
    擦干眼泪，江芷棠从衣襟上扯下一颗浑圆的珍珠扣，轻叹一声，
    “我之前逃家时的记忆，就被人抹去了，所以，为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我便在身上放了一个法宝，可以记录我经历的事情。
    如果发现我的记忆再有缺失之后，便可以重新翻看。”
    她凝视着柳小满，眸光中盛满了哀伤，泪光潋滟，让人心疼。
    “你自己看。”
    说着，江芷棠朝珍珠扣中注入灵力。
    微光闪过后，柳小满的眼前，便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那法宝中，完整地记录了出阵前一夜，他站在凌霄阁的山峰上，与江芷棠的所有对话。
    包含后来，他们是如何瞬移到房中，说着绵绵情话，又共度一晚的情景。
    看到这一幕，柳小满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只因，他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这一段。
    看着江芷棠娇美的脸，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感到头痛欲裂。
    那一刻，他心中既有激动也有惶恐，更多的则是对记忆缺失这件事的深深恐惧。
    “我为什么都不记得了？”柳小满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江芷棠深吸一口气，凄然地说道：
    “如果不是提前准备，我也不敢相信。”
    她挽起左手的衣袖，递到柳小满的眼前，原本洁白无瑕的玉臂上，满布可怕的裂纹。
    “这些雷击造成的裂纹，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它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但直觉告诉我，这，与你有关。”
    柳小满眸光颤动，忍不住伸手抚摸上那斑驳的痕迹，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楚涌上心头。
    他苦笑道：
    “难不成，是我用控雷术伤了你么？
    可这，我也不记得了。”
    见他表情痛苦，似乎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江芷棠又说道：
    “这一切，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也许，你会觉得，是我伪造了这些回忆，用来骗你。
    可这总是真的？”
    说着，江芷棠掏出一条腰带，直接递到他手上。
    无需第二眼，柳小满就认出了，这正是他的腰带。
    将所有的事情串起来，想了一遍，他心中深知，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是谁?抹去了他的记忆，让他把曾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少女，忘得一干二净。
    柳小满的愧疚感到达顶点，伸出双臂紧紧拥抱了江芷棠。
    二人相拥而泣，海风中弥漫着浓浓的思念之情。
    “棠梨……”柳小满在她耳边低语。
    纵使记忆被抹去，可是将心爱之人拥入怀中后的悸动，却在时刻提醒着他，这就是他最爱的女人。

 第112章 棋子

    海边的夜风，吹散了心头的阴霾，却又留下更多的谜团。
    “我竟然是妖？”柳小满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和悲凉。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江芷棠心里难过，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原来我还会读心术？”柳小满看过那段回忆，不禁悲从中来。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人操纵着，所有的行为都失去了自主性。
    “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强迫我。然而，他们却篡改了我的记忆，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效劳。”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茫然，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柳小满的目光幽幽地望向凤家的营帐，那里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阴谋。
    “他们让我以凤家的身份，去杀死那些无辜的妖兽，去为凤家立下功劳。
    在他们眼中，我究竟算是什么？
    只是一个工具吗？
    还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
    用妖杀妖，真是好狠辣的手段啊！”
    “不，我觉得并不是这样的。”江芷棠连忙打断了柳小满的话，试图解释道。
    她再次放出了另一段记忆，那是凤桢对柳小满的关心和爱护。
    当柳小满听到凤桢急切地表明，将他视为嫡亲的儿子，凤家未来的继承人时，他的表情略微有了些许变化。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深沉地说道：
    “棠梨，这件事关系到太多的人和事，在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我们最好还是维持现在的状态，不要轻易做出决定。
    毕竟，我们不能仅凭一些片面的证据就判断一切。”
    “你的意思是？”江芷棠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小满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凝重地看着远方，缓缓开口：
    “其实，如果他们仅仅希望，我能心甘情愿地以凤桢之子的身份，去拼搏厮杀，为凤家巩固地位，这倒也罢了。
    然而，他们居然封禁了你的记忆。
    显然，他们并不希望我们两人能够走到一起。”
    说到此处，他稍稍顿住，用力将江芷棠紧紧地拥入怀中，低声呢喃：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暂且装作互不相识，好吗？
    因为我担心，在搞清楚其中的缘由之前，我可能无力保护你周全。”
    察觉到他的身躯竟微微战栗起来，江芷棠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轻柔地回应道：
    “好，我都听你的安排。”
    随后，柳小满轻轻松开她，温柔地替她整理被凉风吹乱的发丝，眼神专注而深情地凝望着她的双眸，郑重其事地承诺道：
    “请相信我，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彻查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
    话毕，他轻轻地拉起江芷棠的左手，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个温柔的吻。
    “我也会找出灵药，治好你的伤痕。”
    江芷棠抿嘴笑道：
    “我信你，会等着你。”
    跟柳小满依依惜别之后，江芷棠回到江家的营帐。
    叶茗立刻迎上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低声喝道：
    “你又去见那柳家小子了？”
    见到声厉色荏的母亲，江芷棠心中一惊，脸上顿时臊红，嚅嚅两声，不敢抬头。
    叶茗拉着她的手，语气充满无奈和失望，
    “棠梨啊，娘知道你对那小子上心，但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那小子沾花惹草，风流成性。
    在凌霄阁，陪着楼一弦放孔明灯；
    去围猎饕餮，又跟秋凛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你何苦，还要一头栽进去？”
    听到母亲的话，江芷棠心里有些委屈，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道：“娘，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叶茗就打断了她的话：
    “棠梨，娘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你也不能被感情冲昏头脑。
    那柳小满虽然模样长得好，天赋也不错，但他的品性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这样的男人，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江芷棠紧紧咬着嘴唇，倔强地摇了摇头：
    “不，娘，您错怪他了！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叶茗看着女儿固执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于是，她决定换个角度来劝说她。
    “就算你说的那些都是误会，可他毕竟是凤桢的儿子，凤家未来的继承人。
    先不说，凤桢跟我们家有仇，能不能接受江家的女儿。
    退一万步说，即使你嫁过去了，在那种复杂的环境下，以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少不得要吃亏。”
    听了母亲的话，江芷棠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母亲说得有道理，可是让她就这样放弃柳小满，她实在做不到。
    叶茗将她搂在怀中，摇头叹息。
    “棠梨，下个月初十，柳小满的生辰宴，就是凤桢举办的选儿媳的宴会。
    届时，所有的世家女，就会像货物一样，被她评头论足，任她挑选。
    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舍得送去，受她的折辱？
    谁上赶着去巴结凤家，谁家就送女儿去好了，
    反正，我们不去。”
    江芷棠一听就着急了，她已经跟柳小满约好了，一定会去参加。
    如今，娘亲竟然拒绝前往，这可如何是好？
    她急道：
    “娘，之前，您不是说过，要在他的生辰宴上，把他扒皮抽筋，替我讨回公道的吗？”
    叶茗怔怔地看着女儿，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当时，我以为她那儿子，不过是她找来的，跟清水长得像的替身生的。
    可如今，清水回来了，又亲口承认，是他跟凤桢的儿子。
    凤柳两家联姻生下的儿子，身份是何等尊贵？”
    说着，叶茗止不住地掉眼泪，哭得十分伤心，
    “对不起，棠梨，娘无能，没办法替你出气了。”
    见到娘亲哭得肝肠寸断，江芷棠一下就晃了神，连忙安慰，
    “娘，我跟小满约好了，在他的生辰宴上，他一定会选我。”
    叶茗却摇头叹道，
    “他选你有什么用？凤桢选儿媳，第一看的，就是能不能成为凤家的助力。
    秋凛会防御术，可以跟柳小满并肩而战。
    就算是楼一弦，至少也有丰厚的嫁妆。”
    说着，叶茗伸手抚摸着江芷棠的头，幽幽地说道：
    “我的乖女儿，在我的心中，就是无价的珍宝，怎可平白无故地受她挑剔，被她刁难？”

 第113章 传言

    “棠梨，给你一个忠告。
    要当我的儿媳妇，必须做到八个字。
    未达目的，誓不罢休。”
    凤桢冷若冰霜的言语，犹在耳边回响。
    尽管已反复看过多遍，但是这一段记忆，每一次仍然让江芷棠感到心中震撼。
    这样一位奇女子，为了家族的地位不被动摇，主动接纳妖女生的孩子，视为己出。
    还一心想栽培柳小满，成为凤家新一任的家主。
    联想起，她还说过，柳小满顶着凤家下一任家主的头衔，世家的女孩，随他挑。
    要是都喜欢，一起娶了也行。
    江芷棠不禁感叹：“还真是不遗余力地践行这八个字啊！”
    她明白自己与柳小满之间的差距，也知道柳小满记忆丧失，对自己感情不能同日而语，但仍抱有一丝幻想。
    现实可能残酷无比，要嫁入凤家，还得跟诸多世家女子相争，她深知前路坎坷。
    可是，无论她如何软语相求，娘亲始终不允许，她去参加柳小满的生辰宴。
    无奈之下，抱着最后的希望，江芷棠来到听雨轩，找父亲江宇文做最后一搏。
    “爹，你就答应，让我去参加凤家的生辰宴。”
    带着哭腔，江芷棠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江宇文眉头微蹙，好言相劝。
    “棠梨，咱们才刚跟楼家解除婚约，聘礼还差一个土灵珠没还回去。
    转头，就去参加凤家的生辰宴。
    这要是传出去，让我们怎么抬得起头来？”
    “可是，我喜欢他，只想嫁给他。”
    江芷棠哭得梨花带雨，那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而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无法撼动的坚毅与执着。
    江宇文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中满是无奈和叹息。
    “你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轻声说道。
    然而，江芷棠的声音却充满了坚定：
    “可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会是我未来的夫君。”
    说完，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江宇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揉了一下眉心，似乎想要缓解内心的疲惫。
    他深知凤桢此次的阵仗意味着什么——所有适龄的世家女都会被邀请参加，而要成为柳小满的妻子，必须经过一关关的考验。
    想到这里，江宇文不禁摇头苦笑。
    “凤桢这次的阵仗，是把所有适龄的世家女都邀请去了。
    参照她之前选夫的标准，还得一关接着一关地闯过去。
    你之前对修行一向不上心，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
    江芷棠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便恢复了坚定的神色。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跟小满约好了，他会选择我，而且，只选我。”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仿佛早已将一切都寄托在了这个约定之上。
    沉默片刻后，江芷棠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咬着牙关说道：
    “再说，我跟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如果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决绝，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此言一出，江宇文半天都没有开口。
    沉默和尴尬的氛围，在父女间蔓延。
    良久，江宇文才重重地叹道：
    “你想去，就去。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事与愿违的时候，不要后悔。”
    夏日炎炎，阳光如织。
    来到栖霞山脚下时，江芷棠觉得恍若隔梦。
    湖边镇，距离栖霞山尚有几百里地，但是已经宾客盈门。
    第一世家凤家开门迎客，为下一任家主庆祝生辰，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在酒楼内，暂做休整时，关于柳小满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引得江芷棠不住侧目。
    “听说，柳小满是凤宗主和柳宗主所生，可是怎么过去十几年，都一直传凤宗主单身未婚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想当年，就是在这里，柳清水就坐在这个角落里，口出狂言。”
    店小二凑过头来，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他说，告诉江宇文，敢去迎亲，我就灭了江家满门。
    他又说，再告诉凤华，他要是敢强迫凤桢出嫁，我就血洗栖霞山。”
    众人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不是明晃晃地去抢亲么？
    虽时隔多年，但店小二毕竟是亲眼所见，便把当时的情况，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
    他说得活灵活现，引发众人啧啧称奇。
    只听店小二继续说道：
    “当年，柳公子，带着一群人敲锣打鼓，把一万根龙栖草，无数的奇珍异宝，堆在凤家的眼前，那聘礼从栖霞山脚一直铺满到山顶。
    那阵仗，可把当时的凤家宗主，凤华给高兴坏了。
    还特意，举行了盛大的回门宴。”
    但是，当场就有人提出了异议，
    “这些事，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一直以来，大家都传言说凤宗主拒绝了江家的婚约，至今仍然单身一人。”
    “其实，这其中另有隐情。
    主要是因为，就在凤柳两家联姻之后没多久，柳家就被魔族灭门了。
    甚至连他们赖以生存的大本营——霜降峰，都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为了避免被魔族盯上，引发灭门的危机，凤家只好隐瞒这段婚姻。
    就连凤宗主的儿子，也是偷偷放在外面养着的。
    不过，当年柳公子带着聘礼上门，这可是我们亲眼所见的事实，绝对没有半句虚假。”
    “可是，如果真的害怕魔族找上门来，那么现在如此高调地举办生辰宴，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啊”
    人群中，有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店小二挠了挠头，回答道：
    “关于仙门世家的事情，我们这些普通人也不太清楚，大部分消息都只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也许凤家和柳家已经联手，找到了对付魔族的办法。
    毕竟，能成为仙门世家，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听到这里，江芷棠心中感叹。
    果然，只要到了栖霞山脚下，对于自己父亲江宇文的传言，永远与凤家拒婚，还有柳家当时的威胁之词联系在一起。
    不知道，明天上到凤家的紫光阁，又会面临怎么样的尴尬局面？

 第114章 青岚

    没曾想，还没上山，在山脚下，就遇到了麻烦。
    山下的道路，虽然修得齐整，但也禁不住一下子涌入这么多的车马。
    大暑时节，阳光如织，热浪滚滚，让人无处遁形。
    一个个世家的马车，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涌在山脚下，只能缓缓地前行。
    江家的马车中，江芷棠施展寒冰术，车内凉风习习，倒还觉得清爽自在。
    “大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婢女小锦一脸崇拜地看着江芷棠。“要不是您，我们恐怕都要被活活烤成鱼干了。”
    “这不过是个小法术罢了。”江芷棠被她夸张的言辞逗笑了。
    小锦眨眨眼，好奇地问道：“这法术真厉害，我看江柏然少爷都不会呢，您是在哪儿学的呀？”
    江芷棠的语气微微一滞，随即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不记得了……”
    她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便打发小锦去外面看看，为什么速度变得越来越慢了？
    “姐姐，前面有人的马车坏掉了，堵住路口，所以慢。”
    门帘一挑，一位少女说话间挤了进来。
    杏眼弯弯，香风扑面，竟是楼一弦。
    “一弦，怎么是你？”乍见故人，江芷棠满心欢喜。
    缩了一下脖子，楼一弦笑意盈盈，“还是姐姐这里凉快，本想给你送点清凉，可惜，用不上了。”
    江芷棠拉她坐下，柔声道：
    “还是你有心，多谢了。”
    “在这呆坐，多闷啊，下去透透气。”楼一弦眉眼弯弯，言语恳切。“我有个好东西，特来跟你一起分享。”
    不忍拂了她的意，江芷棠便拉着她一起下车。
    热浪席卷，树叶都被晒得无精打采。蝉鸣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姐姐，看我的。”楼一弦翻手拿出一个青色瓷瓶。
    打开后，一层轻纱般的雾缭缭升起，似云非云，如烟非烟，轻盈而神秘。
    缠绕在两位少女身上，如同披上一层轻纱。
    同溪水般在衣袖间缓缓流淌，每一步都带动着丝丝凉意。
    那触感，就像是初春的细雨，细腻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却又在不经意间湿润了发梢。
    还带有一种淡淡的、清新的气息，那是山林间独有的芬芳，混合着泥土、树叶和露水的味道。
    “这是什么？”江芷棠更加欣喜。
    楼一弦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
    “青岚，用来消暑，最合适不过。姐姐若喜欢，一会自当奉上。”
    “开户面青岚，好名字。”江芷棠不吝赞美。
    “你们还真有闲情逸致。”旁边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传来。
    目光投过去，只见一个蓝衣少女，眉眼不善，略带挑衅。
    “就是，她们又不用上战场。自是多出大把的时间，可以用这些小玩意，讨好夫家。”另一名绿衣少女补充道。
    江芷棠眉毛一挑，正想发作。
    秋凛身形一晃，已经站到了她们中间，扬着下巴，笑意未达眼底，
    “江姑娘，她们是无心的，绝对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
    原来跟秋凛是一伙的，江芷棠心中暗叹。
    她不想扫兴，白了一眼，便拉着楼一弦回马车。
    可秋凛却不打算放过，已闪身拦到她眼前，朗声问道：
    “那晚，你跟小满说了什么？”
    看着秋凛的表情，江芷棠忽然感到不快，心道，她拿什么立场，来质问？
    于是她挑了一下眉，“想知道？”
    秋凛不答反问，
    “你跟小满是什么关系？”
    江芷棠轻扶额头，轻叹一声，
    “你为何不去问柳小满？”
    秋凛气势弱了一分，有些懊恼，“我问了，他不肯说。”
    “那我也不想说，请让一下。”江芷棠春风拂面，心中叫好。
    见她要走，秋凛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急切地问，
    “你到底说了什么？他回来就心不在焉，连庆功宴也不参加了。”
    “我不想说。”江芷棠摇头拒绝。
    见两人僵持，蓝衣和绿衣少女，抢到身边帮腔。
    “阿凛跟柳公子并肩作战，所向披靡。是最适合站在一起的人。
    即使你眼馋，也该收起心思。”
    “就是，连围猎都参加不了的人，还怎么好意思来这里？”
    听到这些话，江芷棠忽然感到悲哀，在此之前，柳清水曾亲口说过。
    她与柳小满曾口头订立婚约，却因柳小满的妖族身份而反悔。
    明明是自己先不要他，可在这些人口中，反而变成了她高攀不上？
    难道就因为他现在，换了一个娘亲，就摇身一变，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世家新贵？
    楼一弦并不知道江芷棠心中所想，只是看到她抿嘴不答，便上前一步，
    朗声道：“是凤宗主请我们来的，你们有问题，自己去问小满，不要来烦我们。”
    秋凛她们都不认识楼一弦，见她跟江芷棠从马车下来，又衣着素雅，误以为只是婢女，便没好气地挥挥手，
    “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玩去。”
    就在此时，凤家的管家，凤二九已经留意到这里，急步上前，拱手说，
    “各位好，前方道路不通，让你们在此久等，怪我们考虑不周，要不先弃了马车，从山间小道上山。”
    说着，他先朝秋凛问道：
    “请恕在下眼拙，不知几位姑娘如何称呼？”
    “蓬莱秋凛、白凤山张可欣、张可宜。”三人分别通报姓名。
    凤二九展露笑颜，“原来是秋姑娘，听说围猎之时，你帮小满公子防御，多谢。”
    说完，他点了几名凤家侍卫嘱咐道：
    “送几位姑娘上山，小心点。”
    见他率先替己方安排，张家姐妹脸有得色，喜上眉梢，
    “沾阿凛的光了。”
    凤二九又朝江芷棠拱手，
    “江小姐远道而来，家主有令，着在下在此专程等候，请先上马车，由在下亲自送您上山。”
    话音未落，凤二九掏出一张传送符，将空间撕开一条裂缝。
    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江家的马车，缓缓走进去。
    只留下秋凛等人，面面相觑，在风中凌乱。
    楼一弦抿嘴微笑，
    “沾姐姐的光了。”

 第115章 少年

    山顶的夜风有些凉，吹得江芷棠的心也渗了些凉意。
    因仙门各家的入驻，紫光阁西苑，灯火通明。
    婉拒了楼一弦四处走走的邀请，江芷棠独自坐在院内，静静地思索。
    以她的性格，柳小满即使是妖，也不至于跟他亲近之后，又反悔。
    在那段失去的记忆中，一定还隐藏了十分重要的信息，以至于，她宁愿悔婚也要逃离。
    夜色渐深，院子外头的喧闹声也逐渐消失。
    头顶上的树梢微微晃动了一下，突然之间，一个黑衣少年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语气轻快地说：“棠梨，好久不见了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芷棠吓了一大跳，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毕竟这里可是凤家的地盘，传说中的防御力最强之地，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她定了定神，好奇地问那个少年：
    “你怎么会认识我？”
    那少年哈哈笑了起来，回答道：
    “当然认识，不过你已经忘记了。”
    江芷棠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她追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少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曾经和小满订过婚，可后来却反悔不愿嫁给他。”
    说完，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意。
    听到这些话，江芷棠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她皱起眉头，不悦地质问：
    “你到底是谁？”
    那少年长得十分俊俏，青眸深目，嘴唇边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笑容，仿佛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与稳重。
    此刻，他正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目光注视着江芷棠，让人不禁心生警惕。
    “我是小满的义父。”少年托着腮，笑吟吟地回道。
    “你胡说。”江芷棠忍不住怒斥，“你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当小满的弟弟还差不多。”
    少年却完全无视她的目光，依旧笑意盎然，直接问道。
    “你这次来，是改变了主意么？想嫁给他了？”
    吃不准这个少年的背景身份，加上不满他冒充柳小满的长辈，江芷棠没好气地回道：
    “与你无关。”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竟然腾空而起，再重重地摔倒在那少年眼前。
    江芷棠又惊又怒，喝道：
    “你想干什么？”
    那黑衣少年脸上笑意不减，只是用手，做出一个往下压的手势。
    江芷棠立刻感到，似乎有千斤重担压在自己的背上，把她直接按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此刻，她十分不雅地趴在青石板地面上，双手撑在眼前，拼尽全力，才能微微抬头，用眼睛的余光，看向那少年。
    像是把肋骨都摔断了一根，身体的疼痛感，蔓延至全身，她便呜呜地哭出声来。
    刚张嘴要喊，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显然，已经中了泯音咒。
    黑衣少年灿然一笑，目光中盛满了笑意，却像地底的寒冰一样冷冽。
    “看在以前的情面上，让你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
    不过，别怪我警告你，要是一会大喊大叫，我可没什么耐心。”
    听他这么说，江芷棠心中涌出深深的恐惧，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滴在青石板上，晕染出两道水痕。
    “我不想死。”她颤抖着说，“再说，我跟你无冤无仇。”
    少年用右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芷棠，说道：
    “雷击？火烧？冰封？还是一剑刺死？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好好想一下。”
    实力差距太大，而且，这少年并非开玩笑，他的眼神中，带有一种不可一世的轻蔑。
    江芷棠骇然，哭着恳求，
    “我跟小满两情相悦，如果你真的是他的义父，怎么会想杀我呢？”
    少年轻笑一声，
    “之前就被你骗过了，这次就省省力气。
    要不我帮你选，用冰封，
    能保你的尸身百年不腐，永葆青春，等哪天小满想起来的时候，还能顺便去看看你。”
    说着，他扬起手，指尖上扬起丝丝白雾。
    见此情景，江芷棠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饶，
    “你是小满的义父，要不您去问问小满，他必然是不肯杀我的。”
    那少年蹲下来，凝视着江芷棠的眼眸，低声问道：
    “还有一个问题，你打算把尸体存在哪？放在霜降峰，怎么样？听说那里终年云雾环绕，犹如仙境。”
    说着，他手上的白雾骤然升腾，变大。
    凛冽的寒风刮过脸庞，带来了死亡的气息。
    江芷棠头脑一片空白，不禁瞪大了眼睛，后背发凉，第一次感到死亡竟然如此之近。
    情急之下，她大声喊道：
    “义父，不要杀我，要不小满会恨你一辈子的。”
    裹挟着无数冰晶的白雾，在她的眼皮下骤然停住。
    少年微微皱眉，不悦地说道：
    “你先答应他，又悔婚，他肯定对你心生恨意。”
    江芷棠满脸泪痕，但仍强打精神，继续说道：
    “我和小满有过约定，等他生辰宴结束后，就会去江家提亲。”
    少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然后将白雾又向前推了几尺。
    他语气冷淡地说道：
    “如果他真的想娶你，怎么可能任由凤桢举办所谓的选妻大会，还将各大世家的女孩子都邀请到栖霞山呢？”
    生死关头，江芷棠心急如焚，急忙说道：
    “我一定会赢得比赛的冠军，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妻子！”
    听到这话，少年的眸光微微一动，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他轻声笑了起来：
    “就凭你？也妄想夺冠？真是痴人说梦。
    不过，这倒是挺有意思的，那就让你多活几天。
    但有言在先，如果最后你输了比赛，我还是会杀了你。”
    说完，他缓缓起身，身影渐渐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待他走远，江芷棠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是散架了一般。
    她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对前景充满深深的担忧。
    本打算，与柳小满在生辰宴上，演一出一见倾心的戏，顺势让凤家去提亲。
    可，当她上到紫光阁来，亲眼目睹了，凤家为了这次的生辰宴所设计的一切。
    才明白，凤桢真的搞了一个选妻大会，要在诸多的世家女中，替小满选出一位妻子。
    夺冠？这是灵力低微的江芷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第116章 挑衅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要是硬拼，江芷棠一点把握也没有。
    别人就不说，单说秋凛，明显有备而来，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甚至还拉拢了几个人，一起针对自己。
    没有帮手，没有趁手的兵器，没有威力巨大的攻击性法宝。
    想要打败所有人，夺得冠军，想想都让人觉得窒息。
    可凤祯亲口说过，会给她一个机会。
    如果她毫无取胜的可能，那凤祯也不会白费心思，专程过来点醒她。
    未达目的，誓不罢休。
    所以，江芷棠想尽办法，想要抓住这一线生机。
    “姐姐，可有看中的物件？”楼一弦柔和的嗓音，把江芷棠拉回现实。
    此刻，她们正漫步在凤家陈列防具的杨花厅。
    平素千金难求的各式战盔、护肩、战甲、战裙以及战靴，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黑檀的架子上。
    只因凤桢有令，所有参加生辰宴的世家子弟，可以随意挑选一件带走。
    “我没什么喜欢的。”江芷棠歉意地笑了笑。
    “也是，这些防具，看着都挺不错，可是，我们又不用上战场，自是用不着。”楼一弦嫣然一笑。
    江芷棠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流云护肩上。
    那件护肩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息，让她不禁走近几步，仔细端详起来。
    她伸出手，轻轻触摸着护肩的表面，感受着那种冰冷而坚实的质感。
    “姐姐，这件护肩似乎很特别呢。”注意到了江芷棠的举动，楼一弦好奇地问道。
    话音未落，旁边伸出一只蓝色衣袖的玉手，紧紧地把这防具扯到了怀里。
    “这件护肩，我看上了。”
    再一抬头，秋凛三人组已经站到了眼前。
    江芷棠微微一笑，从她们身边走过，却完全无视她们的存在。
    她的脚步，又停在一副云纹战甲前。
    还没等她开口，身着绿色衣裙的张可宜又抢先一步，把战甲抓在手中，目光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可江芷棠仍然选择无视，继续前行，撩起了一个玄霜战裙，轻声夸赞道：
    “这件不错，轻盈如雾，却又坚韧异常。”
    下一秒，秋凛已经一把夺过，朗声道：
    “这件属于我了。”
    接二连三的挑衅，连楼一弦都看出来了，她们三人存心找茬，十分不悦，
    “这大厅里防具众多，为什么姐姐看上什么，你们就偏要过来抢？”
    张可宜凶巴巴地回道：
    “还不是怪她，先抢走了柳公子。
    我们好好地开庆功宴，她一出现，三言两语就把柳公子支走了，搞得大家不欢而散。”
    江芷棠幽幽地说道：
    “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要不属于你，那么也别自作多情。”
    说完，她又转头对楼一弦说道：
    “我只是觉得，这些防具的样式很别致罢了，要说防御力，可还比不上我身上的碧波琉璃甲。”
    见状，张可宜恼羞成怒，出言喝道：
    “你不过是运气好，出生在江家，才有这么好的装备？
    但是这装备给你，不也白费吗？你都没资格上围猎的战场。”
    江芷棠伸手拂去脸颊上的发丝，笑意盈盈地回道：
    “是的啊，我们江家是百年世家，虽屈居四大家族最末，可也算家底殷实。
    加上父兄得力，我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不用上战场。”
    楼一弦也拍手笑道：
    “就是，我爹爹说，战场这么危险的地方，交给男孩子去就行了，
    我的手不需要舞刀弄枪，只是用来调调香，弹弹琴就够了。”
    此言一出，秋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愤怒。
    她的手指紧紧握住玄霜战裙，因为太过用力，指尖甚至有些发白。
    张可宜脸色变得阴沉，眼中闪烁着怒火，咬牙切齿地吼道：
    “这次的生辰宴，实际上是为柳公子挑选妻子而举行的！
    你们两个现在或许得意洋洋，但等到明天登上赛场时，
    我倒想看看你们还能笑得出来吗？”
    楼一弦一脸茫然，完全不知所措，
    “什么？竟然还有这回事？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生辰宴不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玩乐，相互认识，结交新朋友吗？
    为什么还要比赛呢？”
    说着，她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扭过头去，询问江芷棠，
    “姐姐，你知道这个消息吗？”
    看到她如此天真无邪、毫不做作的模样，似乎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江芷棠不禁笑了起来，轻轻地揉了揉楼一弦的头发，温柔地回答道：
    “我听说好像是有一场比赛作为助兴环节，但不必太过在意，只要玩得开心就好了。”
    一旁的秋凛，则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紧张情绪，抬起下巴，充满自信地说道：
    “我的目标可是夺得冠军！”
    江芷棠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回应道：
    “那就祝你好运啦！”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秋凛感到有些惊讶，心中暗自疑惑：
    难道她已经放弃追求柳小满了吗？不然为何会表现出如此淡定从容，仿佛对这场比赛毫不在意呢？
    于是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难道你就不打算去争取一下吗？”
    江芷棠掩口，轻笑一声，微微摇头，
    “也不怪秋姑娘，你应该是极少参加这类生辰宴。
    一般都会安排些小比试，助兴而已，当不得真，不过是为主人家图一乐罢了。”
    顿了一下，她又续道：
    “莫非，你以为在这种比赛中夺冠，就可以嫁给柳小满？”
    看着江芷棠投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的意味，秋凛有些绷不住。
    她之前一直在刻苦修行，极少参加此类仙门聚会。
    但是，之前明明听说，凤桢要在这次的生辰宴上，为柳小满挑选妻子。
    而且，来到栖霞山之后，亲眼看到凤家，十分认真地准备了比赛场地。
    自己本打算在比赛中，大展拳脚，一举夺魁，顺势高调地嫁给柳小满。
    难不成，比赛跟选妻，不是划上等号的？
    江芷棠唇边勾笑，淡淡地说道：
    “柳小满是什么人？凤柳两大世家的独生子，凤宗主珍藏多年的心肝宝贝，本打算他在这次生辰宴上宣布，柳小满会成为下一任的凤家家主。
    难不成你们以为，凤宗主，设计了这么个助兴用的小比赛，就把她的宝贝儿子，当做奖赏，给奖励出去了吗？”

 第117章 心仪

    听闻此言，楼一弦会心一笑，眉眼弯弯，
    “回头，我可得好好奚落一下他，别家的公子，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可倒好，千金之子，待价而沽。”
    秋凛脸色煞白，咬着嘴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告辞了。”江芷棠神色自若，带着楼一弦就离开了杨花厅。
    “姐姐，你是故意那么说的？”
    走远之后，楼一弦吐了一下舌头，笑容中带有一丝狡黠，“没想到，凤宗主竟然要用比赛的方式，给小满选媳妇。”
    江芷棠突然安静下来，眼眸垂下，睫毛轻颤，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个干净，
    “她们来势汹汹，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过兵者，诡道也。
    先骗骗她们，让她们摸不着头脑也无妨。”
    楼一弦停下脚步，拉着江芷棠的袖子，轻笑一声，
    “姐姐，你可想夺冠？”
    迎上她那双天真无邪，清澈见底的眼眸，江芷棠眸光微动，心中翻过无数念头。
    自第一次见面，楼一弦就表现得极为友善。
    即使已经退掉了楼家的婚约，她依然坚定地站在江芷棠这一边，替她说话。
    沉吟片刻，江芷棠点点头，“我想赢。”
    而且必须要赢。
    伸出小拇指，楼一弦笑容可掬，柔声道：
    “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咱们一言为定。”
    被这样温柔目光包围，江芷棠忽然觉得很感动，也伸出小拇指，与她勾在一起，
    “谢谢你。”
    紧接着，楼一弦眼珠子一转，笑着问，
    “不过，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满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虽没想继续瞒她，可是两家毕竟才刚退婚，怕楼一弦多想，江芷棠轻叹一声，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站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不行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楼一弦脸上一红，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江芷棠怔怔地看着她，不放心地问道：
    “那你呢？跟他一起逛花园，一起放孔明灯，就一点想法也没有？”
    楼一弦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连连摆手，
    “我爹跟凤宗主，明争暗斗了许多年，双方一直努力给对方在挖坑使绊子。
    他们干得那些事儿，我的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
    谁还敢嫁到凤家来啊？
    岂不是自个当成人质送过去，任凭凤宗主拿捏吗？”
    一边说，她一边哈哈大笑，
    “再说，小满人虽然不错，可第一印象也太差了。
    他一露脸，就把我爹的仙门大会给搅黄了，害他气个半死，在书房里发了好大一会脾气。”
    听着她天真无邪的话语，却又条理清晰，对局势看得非常透彻。
    联想起，之前柳小满让她提防楼家。
    还曾经从楼一弦的记忆中，获取到她娘没死的重要信息。
    江芷棠心中不禁浮起一丝疑云，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么，在你心中，什么样的男子，才会让你心动？”
    楼一弦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她微笑着摇头，
    “等我遇到心仪之人，一定跟姐姐分享。”
    夜幕如墨，星辰点点。
    紫光阁大殿内，灯火辉煌，镶嵌着宝石的宫灯，闪烁着柔和而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昼，又添了几分梦幻与奢华。
    殿内，玉阶之上，一张巨大的龙凤呈祥宴桌铺陈开来，桌面由整块上等的楠木雕刻而成，镶嵌金银丝线与宝石，极尽奢华。
    殿外，铺满了黑檀圆桌，各个世家子弟，依次而坐。
    宴桌上，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琳琅满目，色彩斑斓，香气扑鼻。
    江芷棠将目光移向殿外，发现秋凛三人，此时正挤在边角上的一张桌子上。
    她们不善又不甘的目光，冷冷地投射过来，像是要把自己的后背刺穿一般。
    收回目光，再次看着同在主桌之上的凤桢、柳清水、柳如意、柳小满，还有楼一弦。
    四大家族，齐聚一堂。
    江芷棠却忽然莫名感觉有些悲伤。
    凤桢今晚似乎很高兴，不停找话题，亲切地跟几位小辈聊天。
    “凤宗主，听说明天的比赛，夺得冠军的，就是您的儿媳了，我提前预祝您，心想事成。”楼一弦嘴甜，端起酒杯，朝凤桢祝贺道。
    “小丫头，挺会说话啊，比你爹强多了。”凤桢眯着眼睛，微微一笑。
    楼一弦不卑不亢，继续问道：
    “只是，不知道这么多世家女孩，您对哪一位比较满意呢？可否透露一二？”
    凤桢嗤笑一声，用手碰了碰柳清水，
    “你可有看顺眼的？”
    柳清水面色一沉，轻叹一声。
    “看小满喜欢，我们不要插手。”
    凤桢微微抿唇，又朝柳小满看去，问道：
    “那小满你呢？可有中意的？”
    被骤然点名，柳小满夹菜的手一僵，低声回道：
    “几位哥哥都还没成亲，我着什么急？”
    听闻此言，凤桢又将目光移向柳如意，还没发问，柳如意已经沉声道：
    “我没心思想这些。”
    凤桢哈哈一笑，随口说起了当年，
    “你们一个个婆婆妈妈的，像我当时，就目标明确，做我的夫君，只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长得俊俏
    第二、赢过我；
    第三、穿青灰色的衣衫。”
    柳清水放下筷子，皱眉道：
    “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嘛？”
    凤桢给他夹了一块鹿脯，满眼都是柔情，
    “我不过给几个孩子一点参考建议罢了。
    喜欢就大胆地去追求，人活一世，也不过百八十年。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说着，她便开始点名，
    “柳如意，你可是柳家下一任的家主，一直不成亲，怎么放心把担子交给你？”
    然后，她的矛头又转向柳小满，
    “还有你，你笑什么？凤家的家业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上，你明天赶紧挑一个，然后，我就可以卸下身上这千金重担，好好地享受几年清福。”
    被点到名的两位柳家子弟，都不敢抬头，也不敢回话，只专注于眼前的那盘菜。
    不知为何，凤桢今天看起来格外温柔。
    但江芷棠仍然从她的表情和言语中，读出了些许的悲伤。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这是多年后，人们记忆起这次的生辰宴，能想起来的八个字。

 第118章 吟诵

    阳光犹如细碎的金色绸缎，从云层间滑落，照耀在江芷棠的脸上，投射出一道阴影。
    三道花团锦簇的门，拦在众少女道路的正前方，分别是牡丹、兰花和醉蝶花。
    世家女孩们见前路被拦，不明所以，只得驻足于此，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她们都青春年少，人比花俏，往那三道拱门下一站，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凤宗主的衣衫，大多都是凤穿牡丹，是不是暗示，咱们应该走这一扇门？”一名圆脸少女迟疑地问道。
    “幽兰生前径，含薰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另一名衣着素雅的少女蹙眉吟诵，
    “这次是给小满公子选妻，柳家就像兰花一样，高洁和独立，应该选这一扇。”
    张可宜性子最急，指着第三扇门说道：
    “牡丹和兰花都好理解，这醉蝶花又是什么意思？”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解。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镶金素锦玄裙的少女缓缓走出，她身姿婀娜，容颜清丽，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诸位，莫要着急，听我一言。”
    少女轻声说道，声音悦耳动听，如同黄莺出谷。
    “这醉蝶花，寓意着爱情如痴如醉，让人沉迷其中。或许，这是凤宗主对我们的一种考验呢？”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赞。
    张可宜眼睛一亮，兴奋地说：“这么说来，我们只要选择自己喜欢的门进去就行了？”
    少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不过，无论我们选择哪扇门，都要保持真诚的心，才能得到凤宗主的认可。”
    说完，一众少女陷入沉思。
    究竟应该选哪一扇，究竟是富贵荣华，还是高洁独立，亦或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可是，有一气质高贵，身着淡蓝轻纱的女孩子却不同意，柔声道：
    “这醉蝶花，还有一个别称，叫做‘飞来凤’，源于与凤凰相关的美丽传说，象征着吉祥、幸福和美好的愿景。”
    张可宜陷入迷糊，连声问道：
    “这个说法也有道理，凤家的家纹是凤凰，那么，依你之见，应该选这扇门？”
    那淡蓝衣衫的少女，轻轻抚摸着鬓角的发丝，但没有回答，只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张可宜。
    看到这一幕，楼一弦微微一笑，缓缓走到两人面前，对着素锦少女行了个侧身礼，甜甜的说：
    “我是楼家人，名叫一弦，这位是江家的姐姐，芷棠，不知道这位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姐姐如何称呼呢？”
    见到她如此有礼貌，嘴巴还那么甜，眼睛弯成了月牙，淡蓝衣衫的少女对她产生了好感，起身回礼后，柔声说道：
    “抚州周家，周雅颂。”
    江芷棠眼睛一亮，抚州周家是文修世家，擅长研究各种仙门百家的古籍善本，难怪他们培养出的女孩也像花中的君子，散发着兰花般高雅的气质。
    在吵闹声中，凤家护卫首领凤二九已经来到拱门前，大声说道：
    “各位千金小姐，今天是我们公子的生辰，他的名字，取自一首诗……
    ‘夜莺啼绿柳，皓月醒长空。最爱垄头麦，迎风笑落红。’
    所以，家主有言，今天能吟诵一句，跟自己名字有关诗句的，都赠送上品驻颜丹一瓶。”
    此言一出，众位少女皆震惊不已。
    须知，上品驻颜丹，向来只掌握在家族最顶尖的修士手中。
    现场有百多名的少女，这一把送出去，可算得上，是把一些小家族几十年的存货都给送出了。
    “凤家，不愧是第一世家，有钱。”
    “就是，上品驻颜丹，都只是用来做开胃小菜，看来，凤宗主，对小满公子真是爱护极深。”
    大家纷纷想，要是能入凤桢的青眼，顺利嫁进来就好了，届时，上品的灵药，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时间，便暗自生了较量的心。
    思量即定，一名身量修长的少女便立刻举手，
    “我先来，我来自定陵的严莺，名字取自‘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说完，她便自信地环视了一圈，骄傲地接过凤二九手中的驻颜丹，仰头走向了牡丹门。
    严莺的举动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其他的女子也开始争先恐后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是穆嫣，来自云中，‘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总粗俗’，是我的名字的由来。”
    “我叫苏曼，‘桃脸曼长横绿水，玉肌香腻透红纱’，来自宛城。”
    “……”
    女孩子们纷纷介绍自己姓名的诗句，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轮到张家姐妹，她们想了半天，才憋出两句，‘归去渊明社，欣欣木正荣。’，
    和‘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站在最后的秋凛，冷眼扫视了一下江芷棠，傲然道：
    “‘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我的名字便取自于此，来自蓬莱秋家。”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走向兰花门。
    周雅颂蹙眉，低声问道：“她怎么对你们那么大的敌意？”
    楼一弦耸了耸肩，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她一心想嫁给小满，把我们当成假想敌呢。”
    说着，她歪着头，眉眼弯弯地问道：
    “江姐姐，该你吟诵了，你选哪道门？我跟着你走。”
    突然被问到，江芷棠回过神来，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她本来想说的诗句是“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
    但没想到被另一个女孩抢先说了。
    情急之下，她不由自主地念出了“棠梨花映白杨柳。”
    话音刚落，她就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唇，心中一阵懊悔。
    因为这句诗的下一句是，“尽是死生别离处。”
    凤二九应该完全不懂风雅，听到少女吟诵出来后，便恭敬地奉上驻颜丹，然后弯腰示意，江芷棠可以选择一扇门离开。
    犹豫片刻，江芷棠走向了醉蝶门。
    而楼一弦随口答了一句，“安知非日月，弦望自有时。”，便蹦蹦跳跳地跟上来。
    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牡丹，也有不少人选兰花，却极少有人选择醉蝶。
    一路上，只有江芷棠与楼一弦相伴。
    “含有棠梨的诗句那么多，我怎么会单单选了这一句？”江芷棠心中不安，对之后的比拼，忽然感到患得患失。

 第119章 一真

    行至半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江小姐，请留步！”
    她迟疑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位身着华贵衣裳的年轻公子，正急匆匆地朝自己走过来。
    那公子扬起笑脸，眼眸中满是笑意，开口道：
    “好久不见。”
    江芷棠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终于猜出了他的身份：“欧阳一真？”
    欧阳一真面露微笑，点了点头，说道：
    “你总算是叫出了我的名字。”
    他面如冠玉，气质儒雅，言语间透露出几分久别重逢后的亲切感。
    江芷棠不禁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联想到这次宴会，本是为柳小满选妻而举办的生辰宴，但现场却出现了这样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难道……
    她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恶寒。
    欧阳一真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
    “凤宗主邀请我们前来，是为了给小满公子庆祝生辰。
    或许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仙门百家的年轻子弟们，都互相认识一下，拉近关系。
    不止我，几乎所有世家子弟都来了。
    只是怕打扰了你们这些千金小姐，凤家便把我们安排到南园。
    现在，济川学宫组织的群青大会已经逐渐式微，很难再像今天这样，聚集如此众多的同龄世家子弟，可以互相切磋较量了。”
    楼一弦一脸好奇地扯着江芷棠的衣袖，晃了晃，俏皮地问道：
    “这是哪家的公子呀，姐姐，你怎么不介绍一下呢？”
    江芷棠嘴角含笑，温柔地回答道：
    “这是临淄欧阳家的公子，擅长剑术和弓箭，我们之前在一次清谈会上偶然相遇。”
    接着，她转头看向欧阳一真，眼中带着一丝期待，轻声说道：
    “这位是我的好友，楼一弦。”
    楼一弦闻言，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热情地打招呼道：
    “你好，我叫楼一弦。”
    一般世家子弟初次见面，互通姓名的时候，都会先说家族驻地，以示区别，比如临淄，欧阳一真。
    只有四大家族的子弟，只称姓，不报驻地。
    欧阳一真见状，连忙回礼，双手抱拳，谦逊地回应道：
    “原来是楼家的小姐，失敬失敬。请恕在下眼拙，刚才竟然没有认出您来。”
    楼一弦轻轻摆手，大度地笑着回复道：
    “不碍事，我本来就不曾参加过仙门百家举办的宴会。”
    说完，三人相视一笑，然后一同迈步往前走去。
    道路的尽头，只见一座巍峨的高台稳稳地矗立在万山之巅，周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
    高台上，雕刻着繁复而神秘的符文与阵图，显然设置了强大的禁制。
    这时，凤二九再次登台，他站在高台之上，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地对着场上的世家子弟大声喊道：
    “诸位！欢迎来到朱雀竞武台！
    接下来，一共有两场比试，各位可以随意组队参与，最多五人，最少三人。
    切磋为主，和气第一，不能伤人。
    本次的比试，我们宗主有令，凡是参与者，都赠送一块九霄云石。
    获胜的队伍，更是每人一套‘佛光甲’作为礼品。
    请先完成组队。
    当然，如果不愿参与比拼的，这边来，可以慢慢品茶观赏。”
    ‘佛光甲’，拥有强大的防御力，是不可多得的铠甲。
    而且他还极度柔软，穿上之后，就像是流转着柔和而庄严的金色佛光。
    一众少年，听完凤二九的介绍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们中间，大多因上次围猎饕餮而相识，不多时，已经纷纷组队成功。
    而不愿参加比试的其他世家子弟，例如周雅颂等，也到一旁的观赏台坐定。
    只有江芷棠和楼一弦两人，身边空空如也。
    既没人找她们组队，她们也不肯放弃比试，到观赏台去。
    “姐姐，最少三个人呢。”楼一弦嘟着嘴，小声说道：“我们还差一个人，怎么办？”
    看着眼前来来去去的世家子弟，却没人肯在她们眼前停留，江芷棠的心不禁凉了一半。
    难道，还没开始，就得因人手不足而退出比拼么？
    她把目光移向欧阳一真，虽说他们之前并不熟，只是点头之交，可是眼下，也的确没有其他人可以选择了。
    于是，江芷棠移步，往欧阳一真的方向走去。
    正打算开口，秋凛已经快步，从后边斜插过来，挤到欧阳一真身边，抢先说道：
    “欧阳兄，我们队还差一人，要不要加入我们？”
    面对秋凛的热情邀请，欧阳一真自然是喜出望外。
    毕竟，他深知秋凛的团队实力超群，攻守兼备，具备极大的夺冠潜力。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秋凛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转头看向江芷棠，并向她投去一个胜利的微笑。
    然而，就在这时，江芷棠突然开口说道：
    “一真，先别急着做出决定。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的团队，我可以为你提供一年的符箓。”
    听到这话，秋凛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但她很快恢复镇定，冷笑道：
    “欧阳兄，一年的符箓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跟随我们的团队，一旦夺得冠军，你就能获得珍贵无比的‘佛光甲’。”
    江芷棠不甘示弱，立即反驳道：
    “我们可以再加码！”
    话音刚落，楼一弦也迅速闪到了他们身旁，满脸笑容地对欧阳一真说：
    “一真，只要你加入我们的队伍，未来一年内，你所需要的所有灵药，将由我们楼家全权负责。”
    欧阳一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
    他不禁感叹道：“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到这里，秋凛顿时怒不可遏，气愤地喊道：
    “你们这样做简直就是不正当竞争！比赛应该依靠真正的实力和技巧，而不是通过家族的资源来拉拢他人。
    这种行为实在太不公平了！”
    江芷棠咬了一下嘴唇，“可是，仙门世家的比拼，本来拼的就是家族资源的合理调配。”
    她目光中带有一丝柔弱，楚楚可怜地说道：
    “一真，我们的团队更需要你，你要不就加入我们。”

 第120章 参赛

    欧阳一真一脸懵然，心中充满了疑惑：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了香饽饽呢？他不禁感到困惑。
    他的目光转向秋凛，看着她身后那支强大的团队。
    如果最终能够顺利夺冠，那无疑将会是一场辉煌的胜利，荣耀无比。
    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江芷棠，感受着来自顶尖世家的善意与拉拢。
    整整一年份的符箓和灵药，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诱惑。
    此刻，欧阳一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从未经历过如此艰难的抉择，心中焦虑不安，思绪纷乱。
    “一真，加入我们！”江芷棠轻声说道，目光潋滟，无尽的娇羞。
    欧阳一真脸色微红，刚要开口回应，却被秋凛打断。
    “欧阳兄，眼光要放长远些。今日的比试不过是个开端，接下来还有更激烈的挑战等着我们。
    队伍需要不断前行，直至北川战场，继续拼搏厮杀。”秋凛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番话让欧阳一真心头一震，是啊，作为修仙世家的子弟，最终还是要面对残酷的战斗，而非仅仅局限于眼前的小小得失。
    于是他侧脸，对着江芷棠拱手，歉意道：“对不起，是秋姑娘提前相邀，我也答应了。”
    眼看着江芷棠眼中的神采，逐渐黯淡，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
    楼一弦掷地有声道：
    “加一套佛光甲。”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那些普通弟子们，更是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秋凛脸上青筋爆出，咬着牙喝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这里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
    楼一弦却寸步不让，仰着头回怼：
    “明明是你们过分，从昨天开始，就散布我们的谣言，鼓动其他家族的子弟不要跟我们组队。
    今天又故意当着我们的面，把一真拉走。”
    这时，欧阳一真就算再迟钝，也看出里面的纠葛了。
    然而，他既然已经选择站在秋凛这边，便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他朗声道：
    “楼姑娘误会了，我与秋姑娘本就相识，还一起参与过围猎。
    所以，能加入她们，是我的荣幸。
    毕竟，身为世家子弟，还是以能上战场为荣。”
    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其中的意思却是毫不婉转，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江芷棠轻叹一声，拉着楼一弦转身离开。
    “姐姐，别灰心，欧阳一真被她们拉走了，我们可以再找其他人。
    一套佛光甲不够，那就两套，五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就不信了。”
    楼一弦柔声宽慰。
    长叹一口气，江芷棠认真地说，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此之为大丈夫。
    那些世家子弟，个个眼高于顶，自命不凡，奉这句话为经典。
    昨晚，我们俩，都坐在殿内的主桌，跟凤柳两家的首脑人物在一起。
    惹人眼红。
    她们也是抓住这一点，才能煽风点火，鼓动其他人，孤立我们。
    所以，再用符箓、防具诱惑，也作用不大。”
    楼一弦小嘴一撇，不甘地说道：
    “难不成，就这样放弃吗？”
    江芷棠脸色不太好看，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目光灼灼，
    “当然不是！不过，现在情况有变，得重新计划一下。”
    楼一弦好奇地问道：“什么变化？”
    江芷棠回答道：“她们不是说我们仗势欺人吗？
    不是一直抓着我们没上过战场说事吗？
    不是要孤立我们，搞得我们连比赛都无法参加吗？
    我偏要让她们看看，我江家是怎么仗势的。”
    其实，还有一句话，江芷棠没说出口。
    就是秋凛，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把要嫁给柳小满的心意，几乎弄得人尽皆知。
    搞得江芷棠，反而像是第三者插足一样。
    觊觎她的心上人，还不遗余力地挤兑排挤，真当她是吃素的吗？
    抬脚上了观赏台，江芷棠径直来到凤枕面前，弯腰行礼后，微笑着说，
    “凤宗主，可以请您帮个忙吗？”
    凤祯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摆摆手道：
    “但说无妨。”
    江芷棠眸光流转，笑意嫣然，
    “我和一弦也想参加比赛，可是人数不够，能不能跟您借个人，凑数？”
    凤祯微微一怔，旋即笑道：
    “好啊，我身边的人，看中谁？随便挑。”
    目光游移了一圈，江芷棠犹豫不决，似乎有些犯难，
    “我怕选中的人不肯，所以想跟你求个巧，让他不能拒绝。”
    闻言，凤祯哈哈一笑，朗声道：
    “凤家子弟听令，棠梨选中谁，就跟着去，这段时间内，听命于她，凡事不用来回我。”
    话音刚落，江芷棠双颊微红，笑得十分开心。
    目光停在坐在凤祯身旁的年轻人身上，兴奋不已地说道：
    “我要柳小满。”
    眼瞅着江芷棠两人，灰溜溜地走上观赏台，秋凛心中暗喜。
    经过她们不遗余力地煽动，成功搅得一众世家子弟，对江芷棠拥有特权，心怀不满。
    以至于无人愿意跟她组队，连三人队都凑不齐，只能乖乖地退到一旁。
    这一切都如秋凛所愿，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中，扫过一个人影，不禁惊喜万分。
    “小满，你是来给我加油的吗？”
    柳小满挠挠头，脸上浮现一丝尴尬，
    “不是，我是来参赛的。”
    此言一出，一旁的人都跟着起哄。
    年轻子弟们，七嘴八舌，闹得秋凛脸颊泛红，低下头去，小声说道：
    “早知道你愿意参加，我就……”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江芷棠柔和的嗓音已经响起，
    “小满，过来填一下你的名字，顺便把我和一弦也写上。”
    说完，她和楼一弦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秋凛的笑容直接凝固，上前拉住柳小满，惊诧地问道：
    “你不是来加入我的团队吗？”
    楼一弦奇道：
    “从头到尾，他可有说过一个字，是来加入你们的？”
    秋凛反应极快，略一思索，立马反驳，
    “今天可是他的生辰，你们怎么好意思拉着他参加？”
    江芷棠似笑非笑，对着柳小满柔声道：
    “所以，你更要努力哦，凤柳楼江的名头，都扛在你的肩上了。”

 第121章 枭鸟

    拨嚓一声，秋凛气得直接把手中的笔掰成了两截，大声说道：
    “你们俩也太过分了，没人愿意跟你们组队，便把他拉过来凑数，今天可是小满的生辰。”
    听到这话，江芷棠再也忍不下去，回过身来，冷冷地怼回去。
    她语气冰冷，眼神如冰，直直地盯着秋凛，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论情，我的爹娘，与小满的爹娘，都是参加同一届群青大会的选手，有数十年的交情；
    论理，我们同为四大家族的嫡系子弟，抱团参赛，有何奇怪？
    论艺，小满主攻，我辅助，一弦防守，堪称最佳搭档。
    请问，秋姑娘，你是从什么立场，对我们团队指指点点？”
    秋凛被她怼得哑口无言，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看着秋凛的反应，江芷棠心中暗笑。
    成功地堵住了对方的嘴，让她无法再继续纠缠。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十分舒畅。
    等到比赛席位上坐定时，楼一弦偷偷探过头来，一脸不安的表情，低声说道：“姐姐，我不会防守。”
    听到楼一弦的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江芷棠安慰道：
    “放心，一弦，你只要尽力就好。
    我方才不过是随口说说，气她的。”
    楼一弦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紧接着，江芷棠又转头对柳小满莞尔一笑，轻声问道：
    “她们团队的进攻能力怎么样？”
    柳小满认真思考了一会，才缓缓回答道：
    “张家姐妹，双剑合璧，威力不凡，还有一个谭恺，符箓用得很溜，至于那个新来的，没见过，所以不清楚。”
    “那么秋凛呢？”江芷棠再次追问道。
    柳小满抬头看了她一眼，唇边扬起一抹微笑，说道：
    “听说她符剑双修，防御术也练得不错。”
    “为什么是听说？”江芷棠疑惑地问道。
    柳小满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柔声道：
    “因为围猎的时候，她一直跟在我身后。我后脑勺上又没长眼睛，怎么会知道她的表现呢？”
    联想起之前江柏然告诉过自己的话，围猎时，柳小满身先士卒，一直顶在最前方，而秋凛则一直在他身后，为他提供防御。
    江芷棠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的神情变得有些低落，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怨，轻轻叹了口气。
    “你既然能放心把后背交给她，想必她的防御术真的不错。”
    这话刚说出口，楼一弦微微皱起眉头，轻嗅了几下空气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酸味呢，难道是醋味？”
    柳小满不禁脸色一沉，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
    “当时我脑海中只有两个字——杀敌。
    我和父亲以及三哥一同冲向饕餮，彼此配合，互为犄角，相互支援，实在没有闲暇去关注其他人。”
    听后，江芷棠脸上的表情逐渐舒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放松。
    她压低声音，轻声问道：
    “要不说说更实际的事情？比如这次比赛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有没有可能收买裁判呢？”
    柳小满轻笑一声，摇摇头。
    他伸出右手，露出自信的笑容，语气坚定地说：“我们三人代表的是凤柳楼江，一起战胜所有对手，把其他世家都踩在脚下！”
    依稀记得，这是凤桢常挂在嘴边的话。
    听闻此言，江芷棠和楼一弦会心一笑，将手叠了上去。
    高台之上，凤二九在宣读比赛规则。
    “……朱雀竞武台上，会放入一千只枭鸟。
    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各凭本事，方法不限，最后，按照捕获的数量进行排名。
    听到这个比赛规则后，江芷棠等三人思索片刻后，便定下方案。
    高台之上，秋凛早已等候多时。
    她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仿佛一株傲然绽放的寒梅，不畏风霜，独自芬芳。
    只听她朗声道：
    “小满，就让我们俩，堂堂正正地较量一番。”
    这口气，简直就没把其他人放在眼中，仿佛世间，只剩下她和柳小满两个人。
    江芷棠看向柳小满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感受到这种骤然变冷的气息，柳小满后背有些发凉，只得干咳一声，
    “自然，我们大家都会全力以赴。”
    一阵简短而有力的鼓点后，原本静谧的空间，突然被一群枭鸟所打破。
    它们拍打着翅膀，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叫声，在封闭的空间内四处乱撞，试图寻找出路。
    秋凛手持一柄长剑，剑身寒光闪烁，与她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
    只见她身形轻盈，步伐灵动，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剑光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银色的轨迹，以及一只只枭鸟的尸体。
    反观另一边，江芷棠面色凝重，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她的吟唱声，一道道光芒从她手中射出，十二生肖符灵纷纷出现在她面前。
    龙虎牛猪四个符灵最为强大，它们相互配合，形成一个严密的防线，将枭鸟尽可能地，往江芷棠她们所在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柳小满也全力以赴地施展防御术，释放出一道坚固的护盾，护着江芷棠和楼一弦的安全。
    而楼一弦则端坐在一角，神情恬淡地抚着琴，燃着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的琴声悠扬动听，宛如天籁，让人陶醉其中。
    四周的景象，因为枭鸟的飞散而变得混乱不堪，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世家子弟。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凡是被符灵赶到江芷棠她们附近的枭鸟，动作立刻变得迟缓起来。
    原来，楼一弦的琴声，配合燃烧的香料，具有迷惑人心的作用，而让枭鸟失去了方向感。
    柳小满见此情形，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一道道寒光从他手中射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些枭鸟，让它们一一掉落下来。
    猴子、狗、老鼠等符灵，则十分负责地将散落在各处的枭鸟捡拾回来。
    马和羊符灵则守在江芷棠她们身边，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不速之客。
    眼看着江芷棠团队收集到的符灵越来越多，几乎都快堆成小山一样。
    秋凛眼中都要冒出火来，只得加快进攻的节奏。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体力逐渐耗尽，动作却越来越迟缓。
    一只枭鸟瞅准机会，朝她直扑而来。

 第122章 佛沉

    秋凛手中的剑狠狠地劈开了一只枭鸟的翅膀，但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另一只枭鸟呼啸着冲过来，速度极快。
    秋凛的剑不巧卡在了枭鸟的骨头缝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拔出。
    她试图用力拔剑，但手臂的力量已经减弱，根本无法动弹。
    只得咬牙坚持，竭尽全力运转体内的灵力，施展出防御术。
    然而，由于灵力耗尽，防御术并未能抵御攻击，枭鸟尖锐的爪子深深陷入了她的肩膀，剧痛蔓延到全身，痛得她冷汗淋漓，死死地咬着牙，才没有大声叫出来。
    可更坏的还在后面，将她扣下后，枭鸟立刻腾空飞起，直蹿云霄而去。
    眼看地面越来越远，秋凛惊恐不已，大声呼喊起来。
    如果被带到高空然后抛下，即使不死也要受重伤。
    正当她感到绝望的时候，几道寒光突然闪过。
    禁锢着她的枭鸟身躯瞬间分裂成几段，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了她的头上和脸上。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风力袭来，竟然托住了她的身体，缓缓将她放回地面。
    秋凛转头看向寒光闪现的方向，只见柳小满依然保持着施法的姿势，微笑着向她示意。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秋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无需仔细清点，江芷棠的团队中，枭鸟的尸体堆积成山，自是无可争议的第一。
    秋凛捂着手上的肩膀，脸上的鲜血都来不及擦拭，便来到柳小满跟前。
    “小满，谢谢你，救了我。”她眼中洋溢着深情，心中充满了感激。
    柳小满微微一笑，关心地说道：
    “无妨，你的手臂看起来，伤得很严重，先去疗伤。”
    强忍着手臂上的伤痛，秋凛语气中，更显温柔体贴。
    “小满，你别担心，小伤，我不碍事的。”
    楼一弦忽然挤过来，凑近看了伤口一眼后，说道：“确实是小伤，用点金疮药就好了。”
    接着，她又笑吟吟地对着小满说：
    “我们仨真是最佳搭档，一共杀了五百三十一只枭鸟，走，庆功去。”
    “还好意思庆功？你们作弊，应该取消成绩。”张可宜尖锐的声音插进来，引得众人频频回头。
    江芷棠柳眉一挑，十分不悦，
    “怎么又是你？怎么，比赛拼不过，就来造谣生事？”
    捡起楼一弦方才燃过的香灰，摊倒在众人眼前，张可宜大声道：
    “让大家来评评理，她们用的香，是最高阶的‘佛沉香’。”
    ‘佛沉香’，乃是世家前往北川围猎之时，最为钟爱的辅助工具之一。
    据传闻所言，妖兽一旦嗅到此香，便会丧失神智，陷入昏睡状态。
    然而，因其价格极为昂贵，因此，见过其真容的年轻子弟寥寥无几。
    江芷棠不禁莞尔一笑，
    “用香，便是作弊吗？”
    “那自然是。”张可宜双手一叉，怒目圆睁地吼道：
    “听闻，‘佛沉香’，极其珍贵，一两的价值，甚至足以购买一套上等的护具。你们在比赛中使用，岂不是作弊？”
    江芷棠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有哪条规定禁止用香？”
    眼见周围围观的众人并未附和，张可宜愈发恼怒，
    “你们方才燃烧了如此之多的‘佛沉香’，恐怕连几套‘佛心甲’都能买下。
    我们这些普通世家出身的子弟，又有何人能用得起？
    诸位说说看，这怎能不算作弊？”
    听她这般言辞，其他人望向江芷棠的目光瞬间发生了变化，纷纷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敏锐察觉到周围人态度的变化，江芷棠眉心微动，沉声道：
    “对不起。”
    闻言，张可宜咧嘴一笑，抬手刚要说话，却又立刻被江芷棠打断，
    “是我们考虑不周，让大家误解了，‘佛沉香’固然珍贵，可是我们方才燃烧的并非此香。”
    说着，她重新将香炉递到众人眼前，柔声道：“我们刚才用的是，‘安息香’，价格比‘佛沉香’要便宜得多。”
    欧阳一真接过香灰，放到鼻子下嗅了一下，肯定地说道：“这不是‘佛沉香’，否则，依照刚才燃烧的份量，我们大伙应该都会受到影响，倒地不起才对。”
    然后，他把香炉又递给了楼一弦，微笑着说，“但是，‘安息香’的效力又不如此香，还得请楼姑娘，替我们答疑解惑才是。”
    楼一弦耸耸肩，一脸天真地说道：“我不过是在‘安息香’里，加了一点东西，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江芷棠立马跟着说：
    “一弦擅长用香，既然此香对妖兽有功效，价格又比‘佛沉香’便宜得多，回头让她抄个方子，送给各位，可好？”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得了方子，便散了去。
    只留下张可宜还在原地跺脚，气得直嚷嚷，
    “一张方子，就把她们收买了。”
    此时，秋凛手臂上鲜血淋淋，已经顺着衣袖滴落到地上，引得张可宜惊呼，
    “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秋凛却还嘴硬，“不碍事，一会敷点金疮药就好了。”
    她嘴上虽然说得轻松，眉间却紧紧皱着，像是忍受了极大得痛楚。
    同时，她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柳小满不放。
    张可宜知道她的心意,顺水推舟地说道:
    “小满，阿凛伤得这么重，要不你送她回房，再找个医生来看看。”
    还没等柳小满回话，江芷棠已经摆摆手，召了一个医士过来，眉眼含笑地说道：
    “哪里还用回房？凤宗主早就安排好了，几十个医士守在高台之下，专等着，给秋姑娘治伤呢。”
    那医士提着药箱，清声道：
    “秋姑娘，先把衣袖剪开，我看看伤得怎么样？”
    可秋凛连忙摇头拒绝，眼睛不住往柳小满身上瞟，柔弱地说道：
    “我怕疼，小满，你来帮帮我，可以吗？”
    江芷棠轻叹一声，“秋姑娘，怕疼，找小满没用，
    他不是医士，又毛手毛脚的，要是让他治伤，恐怕一不小心，就把你的胳膊给废了。
    得找一弦。”
    说完，给楼一弦使了一个眼色。
    楼一弦立刻会意，笑吟吟地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在秋凛面前。
    一阵香风拂面，秋凛立刻眼皮打架，昏倒在地。

 第123章 心意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张可宜又惊又怒，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怒视着江芷棠和楼一弦，大声喝道。
    欧阳一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赶紧俯下身体，伸出手指去探秋凛的鼻息。
    见到他们二人如此紧张的反应，江芷棠忍不住笑出了声，轻轻摇头道：
    “她不是怕疼吗？现在应该不用怕了。”
    说完，她潇洒地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医士们赶紧上前帮忙疗伤。
    接着，她拉住柳小满的手，大摇大摆地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张可宜却抢先一步，张开双臂，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脸严肃地说道：
    “阿凛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你们谁都不准走！”
    江芷棠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并没有说话。
    而一旁的柳小满则轻叹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有医士在场处理，我们确实帮不上忙。
    而且，一会要剪开她的衣袖，处理伤口，我们留在这里也不太方便。”
    听到这话，张可宜却依旧不依不饶，
    “其他人也就罢了，你跟阿凛是什么关系？她伤成这样，你必须对她负责。”
    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认定了柳小满，就是非得留在这里不可。
    看了下江芷棠，又看了下躺在地上的秋凛，柳小满眉心轻蹙，轻声道：
    “我跟秋姑娘，似乎没有什么交情。”
    听到这句话，张可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你们没有交情？难道你不知道吗？
    围猎饕餮的时候，阿凛一直全心全意地帮你防御，只帮你一个人！
    她对你的心意，你岂会不知？”
    柳小满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抱歉，我还真的不知。
    不过，即使你说得是真的，那也请转告一下秋姑娘。
    在下，无福消受她的美意。
    因为，我早已心有所属，等这次宴会之后，就会上门提亲，迎娶我的心上人。”
    在场的其他人，都被他的话惊呆了。
    “不可能。”张可宜不可置信地凝视着他，声音尖锐地质问，
    “这次的生辰宴，不是给你选妻么？要是你早就有心上人，怎么还会这么大张旗鼓地举办？”
    微微一噎，柳小满叹息，
    “这只是个误会。
    也不知道这个流言，是谁传出去的？”
    想了片刻，张可宜上前一步，质问道：
    “你的心上人是谁？我倒要看看，比阿凛强在哪里？”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让在场的人不禁眉头一皱。
    不过，却又眼巴巴地盯着柳小满，想听听他会说出是谁?
    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柳小满扬起下巴，唇边含笑，
    “她，此时，就在这里。”
    话音未落，所有未离场的世家女孩就全围了上来，一个个相互打量，暗自猜测。
    张可宜扫视了一圈，觉得没人能比得过英姿飒爽的秋凛，心下更怒，
    “那你说，她是谁？”
    柳小满咧了咧嘴，朝江芷棠灿然一笑，
    “这么多人讷，她脸皮薄，我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呢？”
    闻言，江芷棠脸上泛红，用手掩面，目光迅速低下去。
    “小满说她的心上人，你脸红什么？”张可宜眼尖，发现这一点后，急忙问道。
    楼一弦杏眼弯弯，瞅在眼里，自然接过话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两情相悦。”
    “不可能。”秋凛艰难地睁开双眼，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因为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痛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然而，她似乎完全忽略了身体的不适，颤抖着伸出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抓住柳小满的衣襟，眼神充满凄凉和绝望，低声问道：
    “小满，你不会喜欢她那样的女孩子，对不对？”
    柳小满微微一怔，轻轻挣脱开秋凛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同时自然地将手伸到江芷棠身旁，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轻声回应道：
    “为什么不会？”
    见状，秋凛简直要再次晕倒，她厉声回道：
    “她什么都不懂，甚至从未上过战场。”
    柳小满静静地看着江芷棠，眼中满是深情与宠溺，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缓缓摇了摇头，叹息道：
    “有我在，她永远不必踏上战场。”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将江芷棠的手举起，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唇边，温柔地亲吻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
    “嫁给我，好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都没想到，柳小满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向江芷棠求亲。
    这一举动犹如晴天霹雳，彻底打破了秋凛内心深处最后的幻想与希望。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小满，你的妻子，应该是能跟你并肩作战，可以跟你站在云端，俯视其他世家的人。你怎么会选择她呢？”
    秋凛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她紧紧皱起眉头，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秋凛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迷惑了你的心智？
    对了，她们会用香料，听说东瀛有一种‘幻梦幽兰香’，中了此香的人，会被人迷得团团转，任人摆布。
    在海滩边上，你见过她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了。
    是不是在那时，她对你下的手？”
    听闻此言，江芷棠的脸色瞬间变黑，她瞪大了双眼，愤怒地盯着秋凛。
    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污蔑自己，简直就是无中生有！
    她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说道：
    “请慎言，你这样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不单是污了我的名声，还连带毁了我们江家百年的清誉。
    我江芷棠，不需要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才能俘获男人的心。”
    说完，她猛地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柳小满脸色阴沉下来，浑身散发出冷冽得寒气，
    “你这样说，不但是贬低她，也是看轻了我。
    我可不是，会被一个弱女子，轻易就用下作香料迷得失去心智的人。”
    说完，他便追着江芷棠离开，只留下秋凛一脸惊愕地站在原地

 第124章 选择

    “棠梨，等等我！”柳小满敏捷地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地蹿到了江芷棠的身旁，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生气了？”
    江芷棠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但却默默地将自己的手从柳小满的手中抽了出来，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柳小满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跟随着她的脚步，调侃道：
    “那就是吃醋咯？”
    听到这句话，江芷棠猛地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柳小满一眼，语气带着些许嗔怒：
    “你就知道欺负我。”
    说着，泪水竟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此刻的江芷棠面容愁苦，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楚楚可怜的神情，让柳小满心生怜爱之情。
    他不禁轻叹一口气，再次紧紧握住江芷棠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棠梨，如果说你是责怪我当众向你求婚，那么我承认，当时的我确实有些冲动。
    但我并不会为此事道歉。
    因为就在今天，当我看到你在比赛前去找欧阳一真时，我的内心充满了慌乱和不安。
    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原来你也是可以被别人觊觎的。
    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当众宣布，你是属于我的。
    无论是谁，都休想染指于你。”
    江芷棠咬着下嘴唇，一脸幽怨，
    “你到底给秋凛承诺过什么？
    让她理所当然地摆出一副，你的未婚妻，栖霞山未来女主人的架势？”
    柳小满微微一怔，挠挠头，
    “我都不怎么认识她。”
    “骗人，在海滩的那一次，她不是还牵着你的手，跟你说说笑笑的？”江芷棠抬着下巴冷笑。
    凝视着江芷棠哀怨的目光，柳小满沉默半晌，却突然爽朗地笑出声来。
    “那次？是她要硬塞一个玉石给我，我偏不要。
    拉拉扯扯的时候，刚好被你看见。”
    江芷棠更怒，“玉佩表相思，你要是没做什么惹人误会的举动，她又为什么要送你玉石？”
    柳小满静静地伫立着，一时没有搭话。
    江芷棠见他不说话，只觉得心中的委屈更甚，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来，小声地说道：
    “其实，也怪不得你，当时你忘了一切。
    包括我。
    凤家下一任的家主，贵不可言，自是有不少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你。
    只是……”
    她声音哽咽，“我还是忍不住会难过。”
    江芷棠低头，将额头抵在柳小满的胸膛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体温。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叹，然后便被柳小满紧紧拥入怀中。
    他在江芷棠耳边低语，
    “棠梨，我想起来了。
    关于你的事，关于我娘的事。”
    顿了半晌，他低语道：
    “还有，我是妖族的事。”
    江芷棠一愣，仰起头问道：“你的封禁符失去效力了？”
    柳小满摇摇头，“不是。”
    江芷棠有些疑惑，“那怎么突然就想起所有事情来了？”
    柳小满笑了笑，轻声说：
    “可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当我看到你流泪的时候，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脑海中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涌现出来。”
    江芷棠的脸微微一红，嗔怪道：
    “少来这套！”
    然而，柳小满却认真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和温柔，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棠梨，我爱你。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忘记你。”
    江芷棠的眼眶再次湿润了，但这次却是因为感动。
    她紧紧抱住柳小满，低声说道：
    “我也爱你。”
    两人相拥而泣，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过了许久，江芷棠才轻轻推开柳小满，擦去眼角的泪水，微笑着说：
    “好了，我们不要再哭了。既然你想起了一切，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柳小满沉思片刻后，轻笑一声，语气轻松地说道：
    “骗你的啦，其实我能够恢复记忆，是因为我去找我爹摊牌了。
    我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他篡改我记忆的事了，所以请他把真实的记忆还给我。”
    江芷棠大吃一惊，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她连忙追问：
    “他怎么说？”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凤桢的住所。
    柳小满也跟着抬头望去，轻叹一声，语气有些无奈和悲伤：
    “起初，他并不愿意解除封禁，还苦口婆心地劝我，说封禁我的记忆只是暂时的。
    等我完全被凤家接纳之后，他自然会帮我解除封禁。”
    “然后呢？”江芷棠皱起眉头，继续追问。
    柳小满目光低垂，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
    “我告诉他，如果他不肯，那么，我就……”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
    江芷棠看着他冰冷的目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底。
    柳小满沉默片刻，继续说道：
    “我对他说，既然他要拆散我和你，迫使我们俩分开。
    那我就杀了凤桢。”
    此言一出，江芷棠整个人都懵掉了，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般呆立当场。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嘴唇颤抖着，发出一阵颤动的声音：
    “你真的……这么说吗？”
    柳小满看着江芷棠，轻轻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凄楚的神色来，
    “是的，反正我只是一只妖而已，凤桢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当我说要杀了凤桢时，他竟然真的慌张起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的表情，他一直都是一副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冷漠神情。
    然而，仅仅因为那个女人，他居然，选择了妥协。”
    听到这里，江芷棠不禁追问道：“那后来呢？”
    柳小满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继续说道：
    “后来，他帮我解除了封禁，我才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我们长谈了一夜，听他讲述了止水派和流水派之间的恩恩怨怨。
    最后，他让我自己做出选择，是继续留在凤家，享受仙门世家子弟的待遇；
    还是，回到邺城，陪伴在我娘的身旁，成为一个无债一身轻的妖族。”
    听到这里，江芷棠心中警铃大作，眼中写满了深深的忧虑，
    拖着哭腔问道：
    “那你选择了什么？”

 第125章 决定

    柳小满目光低垂，神色黯淡，声音低沉嘶哑，
    “世人都说，凤家是仙门第一世家，富有四海，拥有数不胜数的财宝，还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生在凤家，又能够被当作凤家下一任家主来培养，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事情。
    可是，他们哪会知道？
    在这样的家庭生活，有数不清的麻烦事。
    要修行，要比赛，要争斗，要结交。
    整天想的都是怎么说话，怎么应付一堆居心叵测，溜须拍马的人。”
    说着，他拉着江芷棠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脸上浮现迷茫的神色，继续低语，
    “可棠梨，我从小就散漫惯了，哪里知道这些世家的条条框框？
    哪里能应付的了这些各怀心思的人？”
    看着他黯然神伤，江芷棠不禁也替他难过。
    但只要一想到，如果他放弃凤家的地位，选择回去守着他的娘亲，做一个妖族，那么他们从此之后，就彻底无缘。
    他的声音，就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地敲在江芷棠的心上。
    可是，要让她开口，劝柳小满不管不顾地留在凤家，做世家公子，抛弃他的亲娘。
    这话堵在心口，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宣之于口。
    只得静静听他继续往下说。
    柳小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续道：
    “记得之前听说过一个故事，
    楚国有一只神龟，已经死了三千年了，
    楚王现在用竹箱装着它，用巾饰盖着它，供奉在庙堂之上。
    你说这只乌龟，是宁愿死去留下骨头以示尊贵呢？
    还是宁愿活着，拖着尾巴在泥土中爬行呢？”
    此言一出，江芷棠顿时泪流满面，扑到他的怀着，哭着说道：
    “难道，你要选择回去当一个普通的妖族？”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似乎非常伤心，柳小满替她抹掉眼泪，悠悠地轻叹一声。
    然而，江芷棠并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越来越厉害，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落下，沾湿了柳小满的前襟。
    看到这一幕，柳小满心疼不已，再次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棠梨，别哭。”
    或许是因为哭得久了，江芷棠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那双美丽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泪水，仿佛被雾气笼罩的湖泊，透露出深深的悲伤和绝望。
    她的语气带着抽泣声，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但只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说。”柳小满静静地凝视着她的双眼，眼神异常平静。
    江芷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但依然无法掩饰其中的颤抖：
    “无论你如何抉择，请一定要把属于我的记忆还给我，千万不要将它们抹去。”
    停顿片刻后，她的泪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
    “因为，我真的不想忘记你……”
    柳小满微微皱眉，轻轻捧起她的脸颊，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额头相抵，两人的嘴唇间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而江芷棠的心中却弥漫着无尽的哀伤。
    过了许久，柳小满才慢慢松开她的嘴唇，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辨的情感。
    “棠梨，我已经决定了。“
    话还没说完，江芷棠却掩住他的嘴，眼神中充满坚定与决绝，
    “你能不要告诉我吗？
    至少，今天不要说。”
    不等柳小满回应，她便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回了客房。
    栀子花香扑面而来，江芷棠关上门后，便再次抱上他的腰，将头抵在他的胸前。
    “不管明天怎么样，今天，可以当你的妻子吗？
    只有一天也行。”
    柳小满伸手拂开她脸上的发丝，轻叹一声，
    “棠梨，你听我说……”
    可是，话还没说完，江芷棠便立刻打断他，掩住耳朵，
    “我不听。”
    将她的手拿下来，柳小满神色复杂地说道：
    “棠梨，我选……”
    说到一半，江芷棠已经踮着脚尖，哭着吻了上来，把他的话又堵了回去。
    唇齿相依，缠绵悱恻。
    伤心的泪水从眼眶中，顺着脸颊滑落，一直流到嘴巴里，让这个吻都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良久，江芷棠放开他，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泪痕，伸手解开了前襟的衣扣。
    见到她这一举动，柳小满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再次伸手按住她的手，轻叹一声，
    “棠梨，别这样。”
    江芷棠抿着嘴不说话，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悲凉，目光低垂，怔怔地看着柳小满的衣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浅笑一声后，柳小满捧起她的脸，迎上她的目光，柔声道：
    “我只想说，因为你，我选择留下来。”
    柳小满的眼中像是盛满了星辰，他的声音柔和动听，笑容俊朗而明媚，就像是一阵春风，吹进了江芷棠的心中，将她心底的冰块融化掉。
    “你要留下来？”江芷棠不可置信地重复着。
    “是的。”柳小满语气坚定，“我不想再错过你了。”
    说着，他紧紧地握着江芷棠的手，放到心口，低声说道：
    “之前，你就答应过我的求亲。
    但是因为我是妖族，又生活在邺城那种妖魔环伺的地界。
    你害怕极了，不敢待在那里。
    所以，选择悔婚。”
    听着他说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但是自己的记忆中空空如也，江芷棠不禁有一瞬间的慌乱。
    “然后呢？你们便封禁了我的记忆？”
    柳小满柔声道：
    “是的，你既然不愿意嫁给我，自然得送你回到江家去。
    可我爹，跟你爹是死对头，邺城又是我们家最大的秘密。
    如果让你带着这些记忆回去，必然会引起你爹的猜忌。
    反而会让他怀疑你，他最亲的女儿，是不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妖族，选择背叛自己。”
    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江芷棠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总感觉有些地方说不通。
    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轻啄了一下她的唇，柳小满笑着说道：
    “不过现在，一切的问题都解决了。
    明天，我爹和凤桢，会亲自上门提亲。”
    听到这里，江芷棠立刻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如果你留在这里，那么，你娘怎么办？”

 第126章 挑战

    柳小满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哀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地说道：
    “我爹答应过我，一旦这里的事情结束，他将会赶回邺城，陪伴在我娘的身边。”
    眉心微蹙，他又轻声叹息道：
    “毕竟，在我娘的心中，最爱的人始终是我爹。
    如果非要让她在我们之间做出选择，她肯定会选择自己的丈夫。”
    江芷棠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柳小满的脸庞，然后仰头在他的唇边轻轻一吻，微笑着说：
    “如果你不想和他们分开，我们可以定期回去探望，好吗？”
    柳小满再次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摇了摇头，
    “邺城，距离现在，有整整一百五十年的时光。
    当与妖魔开战的那一天到来时，怎么可能允许我们随意消耗灵力来穿越时空呢？”
    他凝视着江芷棠，眼中流露出温柔的光芒，轻声道：
    “不过，棠梨，我会保护你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要与妖魔开战，江芷棠心中的疑惑愈发加深。
    “上次凤桢也说过，妖族的狼王，很快会率部队来袭，你们担心的是这件事吗？”
    柳小满不答反问，
    “棠梨，你听过之前仙门百家跟妖魔的混战吗？”
    江芷棠迟疑片刻，摇摇头，
    “时间过去得太久远了，所知甚少。”
    柳小满又问，
    “那你可知，魔族的王城，为何要叫阿素那城吗？”
    这句话，让江芷棠更是摸不着头脑，继续摇头。
    见她一双明亮的眼里，写满了迷茫，柳小满轻笑一声，把她搂得更紧，
    “不知道也好，我会护着你，把这些烦心事都拦在外面，不让你费心。”
    江芷棠被他温暖的气息环绕，脸红耳赤，一边挣脱，一边低声道：
    “从来没人说过这些，不过，你要是愿意说，我就听着。”
    可是，话还没说完，柳小满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还伸手将她头上的珠钗都抽走，青丝便垂了下来。
    他哑着声音，在耳边呢喃，
    “棠梨，我爱你。
    明天，我们就去江家提亲，好吗？”
    火热的气息在眉眼处摩挲，让江芷棠心生醉意。
    夜幕降临，柳小满已经完成了沐浴，正坐在床边，悠闲地晃着双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目光温柔地落在江芷棠身上，轻声道：
    “棠梨，你天生丽质，无需化妆已足够美丽动人。
    然而，若由我来为你画眉，必定能增添几分妩媚。”
    言罢，他起身走向江芷棠身旁，接过她手中的眉笔，开始细心地描绘起来。
    江芷棠静静地凝视着柳小满专注的面容，心中满溢着甜蜜与温馨。
    她嘴角轻扬，微笑着说：
    “真没想到，那双挥舞长剑的手，竟也能如此巧妙地勾勒出美丽的线条。”
    柳小满唇边扬起一抹笑意，回应道：
    “不仅擅长剑术，还精通法术，如控雷术、寒冰术和御风术等。
    但如果要选择一项用心钻研，那必定是这描眉画眼之术。”
    语毕，他将铜镜递给江芷棠，带着一丝得意地问道：
    “如何？娘子，我的手艺是否令你满意？”
    听到他竟敢直呼自己为娘子，江芷棠的眼眸闪过一丝羞涩，娇嗔地啐了一声，
    “从前怎不见你如此油嘴滑舌？”
    柳小满哈哈一笑，
    “那是因为以前我们接触的时间太少，没有机会让我好好展示一下我的画眉技巧。
    不过，放心，从今天起，我会每天都给你画眉毛的。”
    这句话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流入江芷棠的心田，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待江芷棠梳妆完毕后，柳小满轻轻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同朝着紫光阁大殿走去。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许多其他世家子弟。
    每个人看到他们手牵手的样子，都不禁发出惊讶的呼声。
    大家都在猜想，仅仅是一个早上的小比试，居然就让这两个人如此亲密无间，甚至已经开始心心相印了？
    万盏灯火照亮了整个紫光阁，将其映照得金碧辉煌，宛如仙境一般。
    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席即将在这里拉开帷幕。
    在众人的注视下，柳小满昂首挺胸地牵着江芷棠，一步步踏上玉阶，最后稳稳地坐在主桌上。
    不仅如此，柳小满还故意挑衅地看着柳如意，满面春风地说：
    “三哥啊，小弟的婚事已经定下了，现在压力可就转移到你那边了哦！”
    听到这句话，柳如意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说道：
    “恭喜你成功脱单。”
    见到这种情景，凤桢笑得花枝乱颤，对着柳清水说道：
    “小满不愧是凤家人，挑中就行动，这么快就能定下来。”
    说着，她细长的眼睛，又瞟向柳如意，轻叹一声，
    “如意啊，你什么都好，可是，为什么这感情方面，偏偏像清水？
    要知道，干坐在这里，可是娶不到媳妇的。”
    被接二连三地奚落，柳如意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却被柳清水一把拦下。
    他压低声音道：“坐下！”
    瞪了一眼凤桢，柳如意不情不愿地重新坐回座位上。
    正视着父亲的眼睛，柳小满朗声道：
    “爹，说好了的，麻烦你明天去九阴岛提亲，我要娶棠梨过门。”
    柳清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刚要应下，却被人意外地打断。
    “能听我说一句话吗？”秋凛站在门边，大声说道。
    只见到她左手缠着绷带，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惨白。
    但是，并不妨碍她步履坚定地跨过门槛，站到了众人眼前。
    眼睛紧紧地盯着柳小满，秋凛朗声道：
    “小满，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说着，她伸手朝江芷棠一指，
    “我要跟她堂堂正正地决赛一场。
    等我们决出胜负，你再慎重地考虑一下，可以吗？”
    在大殿宫灯光芒映照下，秋凛的脸显得格外坚定而纯净。
    她的嘴角紧抿，脸颊上或许还残留着几滴未干的泪痕，但是却把她此刻，作为世家女的尊严与骄傲的姿态展露无遗。
    错愕片刻，凤桢拍手大笑，赞叹道：
    “秋姑娘，你倒是挺有勇气的。
    不过，小满已经心有所属，就不要勉强了。
    天底下的好男儿那么多，不如考虑一下柳如意，怎么样？”

 第127章 支撑

    话未说完，柳如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猛地站起身来，怒视着凤桢，大声道：
    “我柳家，绝不会迎娶世家女子！请你今后别再随意牵红线！”
    然而，凤桢毕竟久经沙场，岂会轻易被他吓到。
    她只是轻轻摇动手中的团扇，不慌不忙地微笑着回应：
    “柳家家规，唯有家主不得迎娶世家女子。
    清水还坐在这里呢，难道你就如此急切地想要取而代之吗？”
    这番话一出口，柳如意顿时气势全无，侧头望向清水，发现他神色自若，方才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我从未有过觊觎家主之位的念头。”
    眼见他示弱，凤桢得意地收起团扇，但随即又变本加厉地说：
    “你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至今仍是孤身一人。
    清水不好意思责备你，但作为长辈，我必须念叨几句。
    如果你连自己的地位都无法认清，不愿意为家族的振兴做出丝毫妥协，那清水又怎能安心将重任托付给你呢？”
    说完，她看向清水，用眼神询问是否需要继续。
    清水却一直保持沉默。
    凤桢便又续道：
    “我命人，在你的书桌上，放了一本田氏代齐的故事，得空了，去看看。”
    听到这话，柳如意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无法再反驳，只好低下头，轻声应道：
    “我明白了。”
    说着，便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径直走回了房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凤桢脸上浮现出凄美的神色。
    她眼眶微红，目光潋滟，眉间尽显愁怨，对着柳清水说道：
    “他跟你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说着，她又长叹一声，
    “连方才说过的话，都是一字不差。
    哼，柳家的臭脾气，真是一脉相承。”
    柳清水神色尴尬，连忙扯开话题，对着愣在一旁的秋凛说道：
    “秋姑娘，让你见笑了。
    不过，小满心意已定，我们已经商议好，明天就去九阴岛，替他提亲。
    所以，得辜负你的美意了。”
    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秋凛站立不稳，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
    他们之前明明不认识，就因为早上那一场比试吗？”
    秋凛的脸庞，此时显得格外苍白，仿佛是冬日里初雪覆盖下的寒梅，既清冷又脆弱。
    眼角微微颤抖，彷佛未来美好憧憬，被残酷现实击碎的哀伤。
    沉吟片刻，她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凤桢，语气中尽显哀怨。
    “凤宗主，之前传言说，你会在小满的生辰宴上，替他选一位妻子，
    难不成，你们早就定下了她？”
    凤桢神色自若，
    “是小满选了她，我中意的本来是楼家的姑娘。
    可是儿大不由娘，谁让小满喜欢她呢。”
    楼一弦？这个名字让秋凛感到十分意外，她不禁抬起头来，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秋凛看着凤桢，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楼一弦……她只是一个喜欢躲在父兄背后，抚琴调香的女子，你为什么会更喜欢她呢？”
    凤桢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坚定，她轻声回答道：
    “作为我的儿媳，将来需要与小满共同承担起这个庞大的家业。
    仅仅依靠武力，并不能成为栖霞山的合格女主人。”
    说着，她微微一笑，环视四周，这句话不仅是对秋凛说的，也是对江芷棠说的。
    “比如说，有一个猎人带着几条猎狗到郊外狩猎，最终成功捕获了一只黑熊。
    那么，你认为是猎狗的功劳更大，还是猎人的功劳更大呢？”
    听到这里，江芷棠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她立刻接过话头说道：
    “当然是猎人的功劳更大。
    猎狗虽然能够协助猎人，但没有猎人的指挥和引导，它们很难完成任务。
    同样，对于栖霞山来说，女主人不仅要有强大的实力，还要有智慧、决断力和管理能力。
    这些品质才是支撑家业的关键。”
    凤桢勾勾笑，赞许道：
    “棠梨，你倒是聪明。”
    闻言，秋凛气急，“你的意思，就是我们都是猎狗？”
    “秋姑娘，你累了，回去休息。”
    说完，凤桢挥挥手，从门外闪出几名侍卫，搀扶着秋凛送出门外。
    怔怔地看着柳小满和江芷棠，凤桢美丽的眼睛中，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她低语：
    “明天去九阴岛，江宇文必然不会反对。
    毕竟，他肯点头让棠梨来参加小满的生辰宴，想必是已经做了决断。
    而且，他之前选择楼家，也不过是想把女儿好好地托付过去。”
    说着，她又重重地叹气道：
    “叶茗肯定会百般阻挠，真是头疼。”
    江芷棠不解，直接问道：
    “怎么可能？我娘最疼我了，她怎么会反对我的婚事？”
    侧脸看了一眼柳清水，凤桢苦笑道：
    “换做别人，她高兴还来不及，必然不会反对。
    但是，是我的儿子去提亲，她恨不得扒皮抽筋，除之后快。”
    柳清水干咳一声，接着说道：
    “我已经派人去接白岚，还有李六一，请他们跟我们一起去。
    想必，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叶茗也不会横加阻拦。”
    凤桢轻嗤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正是因为你们之间有着过去的情谊，事情才会这么棘手。
    如今，她依旧紧握着那枚破旧的玉佩，整日念叨着‘柳叶依依，永不分离’。
    或许，你将千帆交给她随意处置，她心中的怨气得到释放，从而变得更加理智些。”
    听到这里，柳清水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
    “千帆身在邺城，多说无益。“
    正当两人喋喋不休之时，柳小满突然插话进来。
    他紧紧握住江芷棠的手，嘴角含笑：
    “江家若是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便带着棠梨私奔。”
    话音刚落，柳清水脸色骤变，怒声呵斥道：
    “你敢！若真如此，我定会打断你的腿。”
    凤桢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连称赞：
    “小满，做得好，比起你父亲来更有勇气和决心，我全力支持你。”
    在一片喧闹声中，这场饭局最终不欢而散。
    待回到客房后，江芷棠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刚才凤桢亲口承认，她所钟意的人，竟然是楼一弦。
    烛光摇曳，一阵清风吹过，柳小满竟然出现在眼前。
    笑意盎然地看着她，
    “棠梨，我来陪你。”

 第128章 解禁

    刚刚哭过的眼睛微微泛着红，原本明亮的眼眸此时也变得黯淡无光，眼神之中透露着丝丝忧伤和迷茫。
    柳小满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不禁轻叹一声，但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轻声说道：
    “我来帮你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
    只见柳小满，默默念起一段咒语。
    随着他的吟唱声，江芷棠被封印的记忆开始逐渐恢复。
    这些记忆以一种奇妙的形式，从她尘封已久的脑海中抽取出来，并凝聚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没过多久，这些记忆球就已经堆满了整个床榻。
    柳小满仔细地挑选了一番，然后从中取出一颗水晶球，笑着对江芷棠说：
    “棠梨，这是我们初次相遇时的场景。”
    说完，他轻轻地将水晶球抛向空中。
    瞬间，水晶球在空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一幅画面展现在两人眼前。
    那是在金陵城郊的一座庭院里，熊熊大火燃烧着，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而在这片火海中，身着一袭华丽的云锦圆袍、腰间悬挂着玉佩的柳小满正缓缓走来……
    “还有这个。”
    柳小满又拿起另一颗水晶球，轻轻一抛，让它在空中释放出另一段珍贵的回忆。
    “即使我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满头白发、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那也一定是，一群同年龄的老太婆中间，最为耀眼夺目的那个！”
    江芷棠大声说道，当时的她对自己的容貌有着十足的信心。
    听到这里，江芷棠脸上一红，连忙把记忆球护住，羞耻地说道：
    “谁允许你看了？”
    柳小满笑着倒在一旁，随手又抛了一个，
    “还有很多呢，棠梨，你真可爱。”
    只见江芷棠站在胶州百草厅内，紧紧地抱着柳小满的腰，不肯放手，如泣如诉地说道：
    “爹，我没办法嫁到楼家去了，因为……因为，在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这段记忆一闪而过，江芷棠的脸瞬间红透了，就像是鲜嫩的水蜜桃，娇艳欲滴。
    她用双手掩住红晕，摇头说道：“不要再看了。”
    柳小满哈哈一笑，一把将她横抱入怀，伸手抚着她的发梢，
    “棠梨，你害羞了？”
    羞到极点的江芷棠把头埋在他怀里，半天都不肯回话。
    清风拂面，记忆球缓缓地飞向空中，盘旋了一圈，变成点点星光，缓缓地注入江芷棠的眉心。
    记忆中缺失的那一段经历，逐渐变得清晰。
    莲红、绯妍、千帆等人的形象，也渐渐变得鲜活生动起来。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
    刚好够遇上一个人，与他携手同行一段路程，并最终爱上他。
    两人的交往、对话、甚至争吵，都像是皮影戏一样，在眼前逐一闪过，历历在目。
    当丹离似笑非笑的脸庞出现在脑海时，江芷棠不禁惊呼一声。
    “怎么了？”柳小满关切地问道。
    江芷棠心有戚戚地说道：
    “之前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黑衣少年，差一点就杀了我。”
    “哦？长什么样？”柳小满眼睛眯了一下，语气骤然变冷。
    江芷棠长吐一口气，“是丹离。”
    沉默片刻，柳小满就想清楚了关键，十分紧张地说道：
    “义父？必然是恼你悔婚。”
    说着，他拉着江芷棠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着急地问道：
    “你可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他如果想杀人，极少会中途收手。
    难不成是中了咒？”
    瞅见柳小满担忧的神色，江芷棠忽然觉得不安，回道：
    “他当时说，要是在这次的选妻大会中，不能夺冠，便杀了我。
    他还说，如果你真的想娶我，怎么可能举办选妻大会，将各大世家的女孩子都邀请到这里来？”
    柳小满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回头我找他算账去。
    什么选妻大会？传得也太离谱了。
    只不过是凤桢借个由头，把所有年轻的世家子弟请过来，聚一聚而已。”
    江芷棠怔怔地看着他，却又将头低下去，低声说道：
    “凤宗主亲口说，她选中的是楼一弦。”
    “棠梨，”柳小满捧起她的脸颊，认真地说道：
    “我想娶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
    对我有点信心，好吗？”
    听到这句话，江芷棠的眼尾又泛起一丝红晕，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顿了一下后，柳小满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温柔地握住她的小手，轻声说道：
    “凤桢与我们家有着结盟的关系。
    她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却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困境。
    独自一人肩负起日益衰败的家族，艰难前行。
    对外，她需要应对济川学宫派发的各项艰巨任务，还要面对楼家的不断挑衅；
    对内，凤家的旁系子弟们也对她多有刁难和挑衅，心怀叵测。
    而导致这一切的根源，
    在于她一生未嫁，膝下无子。”
    说到此处，他轻轻叹息一声，接着说：
    “因此，我以她儿子的身份回到凤家，为她撑起一片天，稳固局势。
    同时，她也会帮助我们重建霜降峰。”
    听到这里，江芷棠恍然大悟，但心中仍有一个难以释怀的疙瘩，忍不住问道：
    “那么楼一弦又是怎么回事呢？”
    柳小满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笑，然后轻轻地在她的嘴唇上轻啄一口，缓缓说道：
    “棠梨，你是在吃醋吗？”
    江芷棠用力地挣脱他的怀抱，气恼地说道：
    “凤桢说，身为下一任家主，世家的女孩，你想娶谁都可以，要是都喜欢，一起娶了也行。
    你不会，是打这种主意？”
    闻言，柳小满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齐人之福，我可享受不了。
    放心，在我的心中，永远只有那个，
    要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见面就拉着我的衣袖叫夫君的，
    长得很美的，还喜欢吃醋，
    喜欢使小性子的女孩子。”
    听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江芷棠又羞又气，伸出拳头就要往他胸口上捶，
    “谁喜欢使小性子了？”
    柳小满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她的拳头，顺势一带，便又将她拉入怀中，
    在她的耳边低语，充满了暧昧的味道，
    “我喜欢的，是那个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的女孩。”

 第129章 保证

    此言一出，江芷棠的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
    可被他紧紧地搂在怀中，却动弹不了。
    白梅香清香扑鼻，在她的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两个人缠绵悱恻的时刻。
    “棠梨，我等不及要去提亲了。”柳小满抱着她，轻轻摇晃，像是撒娇一般。
    被他的语气逗笑了，江芷棠笑着问道：
    “不是说明天去吗？这都等不了？”
    柳小满点点头，
    “我让他们今天去，可他们非要等人聚齐之后再去。
    说是李六一和白岚到了之后，瞧在他们同队的份上，你娘就不方便多加阻挠。”
    说到这里，江芷棠随即想起，娘亲独自一人时，总喜欢吟诵着一首诗歌。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一块碎裂的玉佩，一套雾凇剑法，就让叶茗怀念到如今。
    要是，看到昔日的队友齐聚一堂，却是专程为凤桢的儿子，上门求亲。
    不知道，她会不会触景生情，继而联想起自己不如意的前半生。
    江芷棠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缓缓说道：
    “我娘总是告诉我，真正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如果她看到我现在出嫁了，应该会衷心地祝福我。”
    说完，她轻轻地拉起了柳小满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期待。
    深情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柳小满语气坚定而认真地说道：
    “棠梨，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只要有我在，你永远都不需要亲自上阵杀敌，更不用去面对那些烦心事。
    我绝不会让你，像你娘一样，被困在方寸之间。
    而且，我也绝对不会纳妾，绝不会让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在我们的后院给你带来困扰。”
    听到这里，江芷棠的心中涌起一股感动。
    但同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说得如此深情专一，那你的那位相好该如何安置呢？”
    这句话来得有些突兀，让人摸不着头脑。
    柳小满闻言，眉头紧皱，疑惑地问道：“什么相好？”
    江芷棠伸手，在他的眉心一点，笑意嫣然，带有几分的戏谑。
    柳小满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起来，调侃道：
    “哈哈，你说的是那只高八尺，浑身长满白毛，每隔几个月就要去见一面的白猿吗？
    哈哈，亏你还记得！
    不过你放心，如果它还活着，现在应该已经三百多岁了，肯定更难抓到。
    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说不定它已经变得更加强大了。”
    江芷棠含笑不语。
    柳小满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手舞足蹈地，提起他过去遇到的，形形色色的各种妖魔鬼怪。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江芷棠提议道：
    “既然邺城那么危险，能不能把你娘接到这里来，然后找个地方隐居？
    这样就不用担心被那些妖魔伤害了。”
    然而，柳小满却收起了笑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悲伤，
    “不，她跟我爹会一直坚守在邺城，直到所有的妖魔都被消灭为止。”
    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的信念。
    “你爹也会回去吗？什么时候？”江芷棠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小满沉声道：
    “等我们成亲之后。”
    “为何？”江芷棠不解，“需要那么快吗？”
    柳小满点点头，神情显得坚定却有些哀伤，
    “邺城的阵法，需要定期巡视和修复，他不能离开太久。
    不过，他要是回去了，我娘一定很高兴。”
    见他神情落寞，江芷棠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毕竟，他父母所在的地方，相隔甚远，距今有一百五十年的时光。
    柳小满眸光微动，顺势将她揽在怀中。
    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夜已深，江芷棠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只因恢复记忆之后，她想起了一切，心中欢喜。
    再加上，凤桢和柳清水即将要出发去九阴岛提亲，她就更是感到夙愿得偿，十分甜蜜。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柳小满微微蹙起的眉宇间，为他平添了几分孤寂与深思。
    凝视着他熟睡的面容，江芷棠玩心顿起，用一缕发丝，轻轻地挠着他的眉心，试图抚平他藏着的那些未解的心事。
    就在江芷棠第二次抚上他的眉梢时，柳小满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脸无奈地问道：
    “你在做什么？”
    惊诧于他竟然这么快惊醒，江芷棠讪讪地笑了笑，转头装睡。
    柳小满轻笑一声，将她拉过来，抱在怀中，贴在她的耳边低语，
    “睡不着？”
    温暖的气息喷在她的后颈窝了，像是小猫一般，挠得人心痒。
    见她不回话，继续装睡，柳小满又续道：
    “棠梨，反正我也醒了，要不聊聊天？”
    还是没反应。
    柳小满只得自顾自地说道：
    “当我的妻子，有个任务，比上战场还要重要。
    不过，你聪明又可爱，肯定能圆满完成。
    你想知道，是什么任务吗？”
    怀中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貌似已经睡熟了。
    柳小满忍住笑容，继续说，
    “我爹，他们那一辈，是兄弟三人；清逸、清尘、清水；
    到了我们这一辈，是兄弟四人；
    扬程、从心、如意、小满；
    到了我们的下一代，就得生五个孩子了。
    可是几位哥哥都不肯成亲，倒是让我先拔得头筹。
    这开枝散叶的重任，就得落到我们头上。
    我又不纳妾，所以，你得好好加油，争取三年抱俩。”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江芷棠的耳朵，红得都快立起来了。
    柳小满哈哈一笑，把她搂得更紧，继续胡说八道，
    “棠梨，忘了说了，那五个孩子，是给柳家生的；
    凤桢待我不错，名义上，也是我娘。
    那，咱们是不是也得生一个，送给她，当作凤家的孩子培养长大？
    这么一算，就得生六个男孩了……”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恼羞成怒得江芷棠一把捂住嘴巴，
    凶巴巴地喝道：
    “谁要生那么多的孩子？”

 第130章 孩子

    柳小满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温柔和爱意，轻声说道：
    “那好，都听你的，你想生几个，咱们就生几个。”
    然而，江芷棠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她急忙反驳道：
    “一个都不要！”
    她的语气有些冲，但更多的是羞涩。
    柳小满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散出丝丝凉意，他笑着说：
    “我们俩的孩子，要是个男孩，肯定跟我一样，骁勇善战；
    要是个女孩，就像你一样，娇艳无双。
    哎呀，糟糕，刚刚只顾着算儿子的数量，竟然忘记把女儿也算进去了。
    棠梨，看来你的任务可不轻啊。”
    江芷棠再也无法忍受，她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一脚将柳小满踹下了床。
    随后，她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壁，施展寒冰术给自己的双颊降温。
    柳小满迅速爬上床，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说：
    “棠梨，别不理我。”
    江芷棠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沉默片刻后，柳小满从背后紧紧地拥抱着她，声音低沉而温柔：
    “棠梨，刚才那些话都是逗你玩的。
    其实，我们不会有小孩的。”
    惊讶于他认真无比的语气，在回头之前，江芷棠甚至都在想，他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哄骗自己回头。
    可当她迎上柳小满清澈的眸光时，发现，他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淡淡的惆怅。
    他轻声说道：
    “对于那些实力强大的妖族来说，他们可以通过修行来实现不老不死的境界。
    只要远离纷争和战乱，躲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默默地修炼，就能获得永恒的生命。
    与人类不同，他们无需依靠繁衍后代来延续生命。”
    这句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江芷棠的惊讶。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小满。
    柳小满轻轻地伸出手，穿过江芷棠的发丝，然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继续在她耳边低语：
    “妖族种类繁多，数量难以计数。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需要不断地修炼，以变得更加强大。
    只有如此，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轻轻亲吻了一下江芷棠的发丝，然后又缓缓开口：
    “然而，越是强大的妖，就越不愿意生育后代。
    一方面，他们已经拥有了长生不老的能力，不再需要通过养育幼崽来延续血脉；
    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他们会多出一个软肋，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再来，天地灵气本就稀少，没有必要将有限的资源，投入到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身上。
    最后，这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棠梨，你可知道原因何在？”
    江芷棠静静地聆听着他的叙述，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事实上，她从未听闻过这些事情。
    因为在过去的认知里，修仙世家一直以来都肩负着诛灭妖兽的重任。
    妖类，通常被视为善恶不分、自私自利的存在。
    在众多仙门世家流传的故事和话本中，那些拥有强大妖力的妖族，总是扮演着大反派的角色。
    他们为非作歹，给世间带来灾难，最终被某位英勇的仙门名士所剿灭。
    然而，今日听到柳小满讲述的另一段，有关妖族鲜为人知的往事，江芷棠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柳小满苦笑着说：
    “因为越是修行深厚、道行高深的妖，就越发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地位。
    又怎会愿意，为了孕育一个未来的竞争对手，而甘心损耗自己的道行呢？”
    他静静地凝视着江芷棠，眼神深邃而忧伤，缓缓地继续说道：
    “我娘，生下了我，就把她一半的寿命，还有一半的妖力传给了我。”
    听到这里，江芷棠不禁瞪大了双眼，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所以，我们不会有孩子的，你放心。”
    柳小满平静地说道。
    江芷棠心中一震，连忙摇头道：
    “不，这怎么可能！”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柳小满，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然而，柳小满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水，他轻声安慰道：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江芷棠内心十分慌乱，她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对柳小满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无法割舍。
    柳小满平素是一个明媚开朗的少年，嬉笑怒骂都写在脸上。
    可今天，他看起来，却跟平常不一样。
    无论是他最初半开玩笑，说要生五个男孩。
    还是，当前，神情凝重地解释，他不会想要孩子。
    “你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江芷棠伸出手，试图抚平他眉间的愁怨。
    柳小满抓住她的手，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因为我不愿，也不能失去现在的修为。
    否则，我就护不住你们。”
    江芷棠听后，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紧紧握住柳小满的手，坚定地说：
    “小满，我们以后，一起好好孝顺你娘，好吗？”
    柳小满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说：
    “谢谢你，棠梨。
    凤桢一直催我们快些成亲，多生几个孩子，好稳固凤家仙门第一的地位。
    可她哪里会知道这些？
    当然，我也不打算告诉她。”
    除了记忆被抹去的那一段时间，柳小满压根也不可能认凤桢做娘亲。
    只不过是与她结盟的权宜之计罢了。
    在心底，他的娘亲，只有那位温柔可人，对人总是笑脸相迎的美丽女子。
    柳小满想想又说：
    “我娘，明知凤桢跟我爹的过往，却对他们结盟鼎力支持，还建议他们顺理成章地对外公布，凤柳两家联姻。
    明知道，凤桢对我，只有利用，却让我一定要就像对待亲娘一样地好好对待她。
    说着，他就哽咽了，
    “我爹根本不爱她，她却甘愿牺牲一半的寿命和妖力，生下我。
    棠梨，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江芷棠拂去他眼角的泪光，善解人意地说道：
    “我觉得，正好相反，她一点也不傻。”

 第131章 劳心

    听闻此言，柳小满猛地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她，眼中满是疑惑。
    只听江芷棠娓娓道来，
    “听闻你爹，曾经是柳家的骄傲，有着天才剑修的美名。
    第一次下山，拉着几个小家族的子弟，就能在济川学宫举办的群青大会上一举夺魁。
    世人都说，柳家，又要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无论是凤桢，还是我娘，都算的上那一届参赛子弟中的佼佼者，却都对他一见倾心。
    可是，最终，陪在他身边的，却是你娘。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爹身为顶尖仙门世家的继承人，那么骄傲自满的一个人，却甘愿堕落，娶妖为妻。
    直到遇见你，才总算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做。”
    柳小满眸光微动，静静地听着她往下说。
    思琢片刻，江芷棠缓缓说道：
    “凤桢长得好，家世地位都摆在那里，又善于借力用力，所以，引得你爹对她动心。
    可是，也因为她的家族拖累，使得她的爱，并没有那么纯粹。
    反而，因为掺杂着太多的算计，最终导致他们分道扬镳。
    但是你娘就不一样，她全心全意地，从你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比如说，你爹最大的愿望，就是用最小的代价，诛杀为祸一方的妖族。
    她就心甘情愿地，陪着他驻守邺城，过着清苦的日子。
    再比如说，你爹，要重建霜降峰，她便建议，柳家可以跟凤家以联姻的名义结盟，减少阻力，丝毫不担心他们俩旧情复燃。”
    停顿片刻，江芷棠越说越顺畅，便把心中所想，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还有，无论你爹做什么决定，你娘也从不阻拦，也从不会用家族道义等去强求，只是默默支持。
    而这一点，正是凤桢无法做到的。
    所以，尽管凤桢有着高贵的出身，但最终，却输给了你娘。”
    这番话让柳小满陷入了沉思，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父母之间的感情。
    而父亲呢，虽然不常在家，但每次回家时，总会带回一些礼物，有时是一件新衣，有时是一盒胭脂。
    他的娘亲，眼神中的爱意和关怀，总是那么地真挚。
    江芷棠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当初，在邺城时，我真的害怕那种妖魔环伺的感觉，
    再加上，跟楼家婚约未解，你爹跟我爹是死对头，
    要是他们一见面就打起来，我跟我娘该如何自处？
    所以，只能拒绝你们上门提亲。
    但现在，作为凤家下一任继承人的你，上门去求亲，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别再说你娘傻了。
    单凭她能建议，凤柳两家结盟，把你作为凤桢的儿子推在仙门百家的面前，一下子解开了我们之前遇到的所有难题。
    她就绝对不是一个只会躲在内宅，操持家务的女人。”
    最后，江芷棠靠在柳小满的怀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能在这几个女人中，脱颖而出，笑到最后，成功地嫁给你爹，再生下你，就已经比其他人强很多了。”
    柳小满，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见对他娘亲的评价。
    沉默半晌，他摇头叹道：
    “那我说要杀了凤桢，我爹干嘛那么紧张？”
    江芷棠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嘲笑他道：
    “你说，你是不是傻？
    在仙门百家眼中，你可是凤桢的亲生儿子，居然要杀自己的娘亲，那是大逆不道，有悖伦常，要被天雷劈死的大罪。”
    “难道不是因为，他爱凤桢吗？”柳小满轻叹道。
    江芷棠却摇头否认，
    “年少时，或许是真的爱，可现在却未必。”
    听她这么说，柳小满感到心中彷佛裂开了一道伤口，生出粉嫩的幼芽，他吃惊地望着江芷棠，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像是明白了他的想法，江芷棠续道：
    “我想，是因为爱分为很多种。
    一种是小情小爱，只想跟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一种则是大爱，个人的恩怨情仇都可以放在一边，只为了心中的大义。
    凤柳两家结盟，绝不是要把其他仙门世家，踩在脚下，那么简单。”
    柳小满目光灼灼，凝视着江芷棠。
    只听她越说越兴奋，神采飞扬地将继续分析，
    听我娘之前提过，柳家每一位子弟，都以恢复家族荣光为己任，并孜孜不倦地追求达成这一目标。
    前几任的柳家家主，都在努力追求，济川学宫公布的世家排名。
    可最后，无论杀了多少妖兽，柳家都只能一直屈居第二。
    这引发了你爹强烈的不满，反其道而行之。
    直接穿越回到一百五十年前，驻守邺城，把妖魔鬼怪都集中在一起，围而不杀。
    这次围猎饕餮，他又再次阻止你们痛下杀手。
    说不定，这就是促成两家联手的重要原因。
    我有预感，明天去九阴岛，他们应该也会拿妖族即将冲破北川的防线，这件事情来说服我爹，同意我们联姻。”
    “棠梨，你怎么会想到这些的？”
    柳小满宠溺地看着她。
    江芷棠笑着横了他一眼，
    “我灵力低微，修为不高，又不愿意用心去练习法术，只能在其他方面下功夫了。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是你说的，以后绝不会让我上战场，可要说话算话。”
    柳小满微笑着点头称是，在她的唇边轻轻一吻，
    “以后我劳力，去战场上拼杀，你劳心，在后方乖乖地等我回来。”
    江芷棠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娇嗔道：
    “那你可不能食言哦！”
    柳小满温柔地笑了笑，“当然不会，我的娘子。”
    说完，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片刻后，江芷棠抬起头来，轻声问道：
    “小满，我们的未来会怎样？”
    柳小满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共同守护中原，抵御妖族的入侵。”
    江芷棠听后，眼中闪烁着光芒，
    “听起来似乎很棒！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
    柳小满将她搂得更紧，安慰她道：
    “不用担心，有我在。”
    江芷棠调皮地眨眨眼，
    “不过，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事，你都得站在我这边。”
    柳小满哈哈一笑，
    “放心，娘子。
    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第132章 掌事

    清晨，下过小雨后，晴空万里，蓝得深邃而纯净。
    在紫光阁大殿外，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凤桢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身姿挺拔如松，仪态万千地端坐在居中的座椅上。
    她那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明亮而深邃。
    此时，众多前来辞行的世家少年们整齐地站成一排。
    每个人都身姿挺拔，神情肃穆，充满了朝气与活力。
    凤桢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
    “看见他们，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我们。”
    然而，她身旁的柳清水并没有留意到这句话，只是专注于与昔日的伙伴李六一笑谈风生。
    凤桢的目光再次移动，落在了一旁的柳小满和江芷棠身上。
    两人正坐在一起，拉拉扯扯，低声调笑着，看上去十分亲昵。
    凤桢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羡慕之情，但很快就被她强行压下。
    等送走这批世家子弟后，凤桢和柳清水即将踏上新的征程，前往九阴岛去提亲。
    但愿这两个年轻人能够永结同心，幸福快乐。
    她在心底默默祝福。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响声从山脚传来，仿佛大地都为之颤抖。
    凤桢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沉声道：
    “怎么回事？快去看看！”
    话音未落，身后一道黑影闪过，一名暗卫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山脚奔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回禀宗主，是济川学宫派来的人，山脚的守卫不许他们上山。他们便擅自损坏了山脚下的防御边界，打算硬闯。”
    凤桢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微微一变，柳眉一竖，怒喝一声：
    “反了他们！竟然敢在栖霞山闹事？”
    说着，她扬起手，准备派遣更多的侍卫前往山脚处理此事。
    然而，一旁的柳清水眸光微微一动，挥手拦住了她，轻声说道：
    “先别急着行动，让他们上来，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凤桢却显得十分气恼，压低声音说道：
    “真不知道他们今天抽什么风，居然在这种重要的场合前来闹事。
    如果放他们上山，当着这么多年轻弟子的面，一旦发生冲突，恐怕很难收拾局面。”
    柳清水微微一笑，柔声安慰道：
    “我原本就打算找机会教训一下他们，现在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了，正好给我们一个理由。
    就让他们先表演，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
    没过多久，一群身着济川学宫浅灰色道袍的人，便被带到了山上。
    “在下曹延龄，是学宫的掌事。”一位中年男子，神情倨傲地说道。
    凤桢冷哼一声，目光如炬，语气冰冷：
    “很好，来人，拖下去，先打四十大板。”
    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充满了威严。
    话音未落，已经闪出数十位凤家侍卫，他们身手矫健，训练有素，迅速向曹延龄猛扑过去。
    这些侍卫们动作迅猛，气势汹汹，仿佛一群猛虎下山。
    曹延龄脸色大变，他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和愤怒，怒斥道：
    “我是学宫的掌事，你竟然敢，如此对待我？不怕学宫找你的麻烦吗？”
    他的声音带着威胁和恐吓，试图用学宫的威名来压制对方。
    凤桢扬起下巴，轻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有什么不敢的？”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和傲慢，似乎并不把学宫放在眼里。
    曹延龄等人，虽然实力不俗，但面对数倍于己的凤家侍卫，他们渐渐陷入劣势。
    侍卫们的攻击如雨点般密集，让他们应接不暇。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落在下风。
    而曹延龄本人，则被一道神秘的捆仙锁困住，无法动弹。
    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恐，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
    最终，他被两个侍卫押解到凤桢面前。
    或许是从未预想过这种情况，曹延龄的脸上满是恼怒和震惊，他大声喝道：
    “我可是代表学宫来的，你怎么敢？”
    他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不解，似乎对凤桢的行为感到难以置信。
    凤桢敛起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伸手轻揉了一下眉心，朗声道：
    “哼，你以为学宫就能吓唬住我吗？告诉你，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霸气和决然，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怎么？我的命令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拖下去，先打四十大板。”
    一众侍卫便立刻将曹延龄拽到殿前的空地上，强行按倒在地，并拿出凤家执行家规用的横木，正式行刑。
    起初，他还有力气破口大骂。
    不一会儿，曹延龄浅灰色道袍上便渗出斑斑血迹，十分吓人。
    站在殿外的世家子弟，都被这一幕给吓住了。
    他们都不明白，为何曾经高高在上的学宫掌事，怎么才一个照面，就被凤桢下令围攻拿下，还当着众人的面前，直接用刑。
    四十板行刑完毕后，曹延龄已经奄奄一息，被其他已经吓破胆子的学宫随从抬着，再次来到凤桢眼前。
    “谁给你的的胆子？竟然敢到栖霞山来放肆？”凤桢居高临下地问道。
    曹延龄强忍伤痛，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我们本是好意，前来送信给你们。
    结果，你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竟敢羞辱我？”
    凤桢语似寒冰，
    “你说谁是狗？看来四十板子，还没让你长点教训，再来。”
    说着，她便扬起了手。
    “误会，真是的误会。”学宫的侍从赶紧站出来，“凤宗主，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来送信的。”
    “什么信？”柳清水淡淡地问道。
    那侍从赶紧从曹延龄身上摸出一封信，递到柳清水的手中，解释道：
    “我们听闻，在这次生辰宴上，为柳小满公子定下了婚约，要聘江家小姐，芷棠为妻。
    学宫十分重视，派我们前来。”
    凤桢满脸讥讽，直接说道：
    “怎么，驻颜丹卖不出去了，学宫的几位长老，要靠给别人做媒，挣些外快吗？”
    曹延龄气急败坏，直接回道：
    “你少含血喷人，我们长老何等身份，岂是你能随便污蔑的？
    不过是考虑到仙门百家，以你凤家为长，若是下一任家主的妻子，身份存疑，关系到修仙界的安危。
    又岂会千里迢迢，来通报与你？”

 第133章 蛇鳞

    话还没说完，凤桢柳眉一拧，就要发作。
    柳清水连忙拦住她，让她不要冲动。
    他的目光扫过，看到江芷棠和柳小满手牵着手站在一旁，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虑，但还是朗声回答道：
    “江姑娘是江宗主的掌上明珠，众人皆知，身份有什么可以值得怀疑的？”
    曹延龄伸手擦去额头的冷汗，气喘吁吁地说：
    “可我们得到消息，她……
    算了，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说着，他吃力地从腰上拽下乾坤袋，默念咒语。
    顷刻间，一具衣着华丽的女尸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女尸的衣服十分精致，淡绿色的襦裙上，金丝银线勾勒出云卷云舒的图案，仿佛天边的霞光流转。
    腰间束着一条翠绿的丝带，丝带上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玉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一见到这条熟悉的裙子，江芷棠立刻惊呼起来。
    她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只因，这曾是她的衣裙。
    只不过，当初为了逃脱追兵，被她遗弃在胶州城外的一座荒岛之上。
    柳小满同样满眼诧异，显然也认出了这条裙子，曾经属于江芷棠。
    然而，当目光落在女尸脸上时，他脸上的神情立马变得凝重起来。
    可是这女尸一出现，凤桢瞬间大怒，喝道：
    “你们把这种东西，带到我的紫光阁来，是想做什么？”
    她愤怒地指着曹延龄，眼神中充满了责备和不满。
    柳清水轻叹一声，劝道：
    “你先别发火，看看那东西的脸。”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凤桢的肩膀，试图平息她的怒火。
    凤桢狐疑，但还是听了柳清水的话，将目光投向女尸。
    仔细打量后，她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只见女尸虽然因为没有血色而脸色苍白，但面容竟与江芷棠一模一样！
    她不禁惊呼一声，倒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见到众人的反应，曹延龄急忙说道：
    “我们怀疑，真正的江家小姐，在三个月前的胶州，已经被妖族害死了。
    而且，那妖还变幻成她的模样，悄悄地返回了江家。”
    他的语气严肃认真，让人无法忽视。
    “这就是我们带它来的原因。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这具尸体很可能，才是江家的小姐，江芷棠。
    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但是我们还是急忙上山，把消息告知给二位宗主，以便两位重新审视一下，是否还要坚持跟江家联姻？”
    此言一出，围着江芷棠身边的人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退开几步，她身边瞬间空出一大截。
    然而，在众人之中，唯有柳小满面色沉重，紧紧握住江芷棠的手不肯松开。
    江芷棠又惊又怒，声音严厉地质问道：
    “济川学宫怎敢伪造此种物品，以此诬陷于我？”
    曹延龄即刻反击道：
    “大胆妖孽，竟敢杀害世家子弟，还敢冒名顶替她的身份？
    来人啊，将她给我拿下！”
    话声刚落，站在一旁的学宫随从们纷纷围拢过来。
    其中一人甚至取出了捆仙锁。
    柳小满向前迈出一步，将江芷棠牢牢地护在身后，冰冷冷地说：
    “只要我在此，有谁敢上前送死？”
    曹延龄心中暗自咒骂，这小子，跟凤桢一样，也是个蛮不讲理之人。
    作为学宫掌事，他地位尊贵，无论走到何处，仙门世家都对他毕恭毕敬、夹道欢迎。
    但偏偏来到这栖霞山，凤家的人，却一个比一个嚣张跋扈。
    虽然心中恼怒，但曹延龄并未忘记自己肩负的使命，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恶气。
    耐心地劝说：
    “柳公子，她可是妖女。”
    还是杀了人，冒用世家女身份的妖。
    你可别被她蒙蔽了。”
    柳小满眉心微蹙，他心知有诈，但却猜不透，济川学宫专程送一具穿着江芷棠旧衣的女尸来，到底是打什么算盘？
    只得把江芷棠先护住再说。
    见他不说话，曹延龄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趁热打铁地说道：
    “柳公子，她的本相并非如此。
    让我用昆山镜让她现出原形。”
    说着，曹延龄再次从衣袖中取出一件法宝。
    那昆山镜只有巴掌大小，镜面看起来十分古老而古朴，四周刻有一圈奇异的符号。
    在夏日的晴空下，曹延龄将镜面翻转，对着太阳，瞬间镜面反射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被这道金光笼罩后，江芷棠顿感全身发烫，痛苦不堪地瘫倒在地，不停地呻吟着。
    柳小满心口一震，急忙俯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关切地询问道：
    “棠梨，你怎么了？”
    曹延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说道：
    “她马上就要现出原形了，大家拭目以待。”
    听到这话，柳小满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曹延龄，眼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只见他嘴唇轻动，念出一段神秘的咒语。
    刹那间，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无数道银色光芒凭空出现，把曹延龄身躯笼罩其中。
    “小满，不可。”柳清水立刻施展防御术，把裂凤斩的攻击尽数拦下。
    柳小满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拦我做什么？”
    说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曹延龄，便上前把江芷棠拦腰抱起，转身准备离开。
    可再次被柳清水拦下，
    “先别走，你再看清楚一点。”
    不看不要紧，一看，柳小满的心脏都快被吓停了。
    只见到，怀中的江芷棠，原本白皙的肌肤，竟然浮现斑驳的青色鳞片。
    “妖，她是妖。”
    围观的世家弟子们一哄而散，惊叫着逃离。
    “父亲，不能让他们离开。”柳小满焦急地向柳清水求助，“在真相大白之前，不能放跑一个，
    否则传出去，棠梨就真的成了妖，再也洗刷不掉了。”
    柳清水与凤桢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点了点头。
    于是，从大殿中瞬间涌出无数凤家侍卫，手持佛沉香，把四散奔逃的众位世家少年们，统统迷倒在地。
    看到自己的皮肤，逐渐变化成像是青色蛇鳞一样的恐怖模样，江芷棠感到一阵寒气，从心底升起来。
    “我不是妖……”她哭着大喊。

 第134章 寒气

    “棠梨，你当然不是妖，别害怕。”
    柳小满眼中尽是怜惜，仿佛能融化世间万物一般，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她。
    说完，他便快步走到已经昏迷不醒的曹延龄身边。
    心中的愤怒难以抑制，又狠狠地踢了两脚，嘴里还不住地喝骂着：
    “都是这家伙害的！”
    柳清水长舒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这人修为低下，难堪大任。
    济川学宫摆明了，就是给了他一个管事的身份，实际上却是让他出来当炮灰。
    我们就算拿他出气也无济于事。
    不过，如今混乱已经酿成，我们需要冷静思考如何补救。”
    凤桢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沉思与凝重，低沉地说道：
    “原本计划是借着这次生辰宴，送上一些珍贵的防御工具、稀有的灵药等礼物，以此来拉拢各家年轻子弟的心。
    可现在，被他这么一搅和，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众人陷入沉默，各自思索着解决办法。
    过了一会儿，柳清水率先打破僵局，提出了一个建议：
    “佛沉香的效力估计要到明天才会消散。
    在此期间，我们可以先将他们的记忆抹去，这样或许能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凤桢美目凝滞，轻轻叹息了一声，眼神中流露出无奈之色，道：
    “没有办法，目前也只能如此行事了。”
    说完，她抬起头，迎向柳清水那深邃的目光，神情凝重地开口询问：
    “此次涉及的人数众多，而且来自各个家族的年轻一辈们，修为参差不齐。
    你是否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次性消除所有人的记忆呢？”
    她的内心不禁涌起一丝担忧，因为这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柳清水也是面露难色，轻叹一口气后，缓缓摇头道：
    “我毕竟只是半路出家，对于封禁术是一知半解。
    仅凭我个人之力，恐怕难以完成。
    若是有漏网之鱼，反倒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接着，他侧过脸，对着凤桢轻声道：
    “所以我打算将音希和琉璃一同接来，她们二人携手合作，就万无一失。”
    凤桢听到这里，微微一怔，眼眶突然泛红，她紧紧咬住嘴唇，声音低沉地问道：
    “难道，非她不可吗？”
    还没等柳清水回话，柳小满已经接过话来，
    “事不宜迟，迟着生变。
    紫烟镜和方宝盒在哪里？我去把娘和姐姐都接过来。”
    沉默片刻，凤桢的手指握紧了，又放开，才冷冷地说道：
    “那就这么办。”
    说完，她便摆摆手，昂着头转身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柳清水轻叹一声，对着江芷棠说道：
    “你突然变化成这般模样，定是有缘由的。
    在此之前，可曾碰过什么古怪的东西？”
    江芷棠抚摸着身上的皮肤，似乎也真的变化成了蛇鳞一样，凹凸不平。
    她惊魂未定，哭着说道：
    “我不知道啊。”
    “再想想，仔细地把所有你接触过的所有人，还有所有的物品，都好好地回忆一遍。
    从你来到栖霞山的第一天开始想，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柳清水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被他的目光吓住了，江芷棠的哭声渐渐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恐。
    她努力回想自己在栖霞山的每一个瞬间。
    她颤抖着说道：
    “我……我只记得我到了栖霞山后，就一直在客房。
    除了跟一弦在附近散步，就是……”
    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柳小满，双颊绯红、犹豫片刻，才又续道：
    “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小满在一起，几乎没有离开过。
    而且，我也没有碰到过什么特别的人或物。
    只是……只是最近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总觉得有一股寒气在体内游走。”
    柳清水皱起眉头，思考着江芷棠的话，冷声道：
    “这股寒气，难道就是导致你变成这样的原因？
    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寒气呢？”
    “爹，你别吓到她。棠梨已经够委屈了。”
    柳小满心疼地拉着江芷棠的手，柔声宽慰。
    强压下心神，江芷棠便又继续往前回忆。
    在听到疑点时，柳清水便会打断她，细细地盘问，记录下来后，再让她继续。
    直到说道，楼一弦送她一瓶消暑用的‘青岚’时，柳清水眸光闪过一丝诧异，便更加仔细地盘问。
    江芷棠此时，身上还残留着一种淡淡的、清新的气息。
    那正是青岚独有的香味，是一种山林间混合着泥土、树叶和露水的芬芳。
    “楼一弦？她昨天就返回怀安县了。”
    思虑片刻，他决定亲自去调查一下她们俩之前所居住的地方，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
    于是，他对江芷棠说：
    “你先去小满的房间休息，那边布满了结界。
    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记住，不要乱动，以免加重病情。”
    然后，柳清水从怀中掏出紫烟镜和方宝盒，递给柳小满。
    “抓紧时间，把你娘和琉璃都接过来。”
    静静地看着柳清水离去的背影，江芷棠心中充满了感激。
    她知道，柳清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严肃，但却是一个善良的人。
    方才也多亏了他当机立断，把众人都先拦截下来。
    否则，任由这批世家子弟逃出去。
    那江芷棠已死，有妖女冒充她身份的这个谣言，自当传得满天飞，让她百口莫辩。
    现在，她只能等待柳清水的调查结果，希望能够早日揭开真相。
    而另一边，柳清水则来到了江芷棠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幽静的庭院，周围环绕着一圈挺拔清秀的竹林。
    柳清水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寻找任何可能与江芷棠忽然变成妖族模样的有关线索。
    经过一番搜索，他终于在她居住的庭院中的一块巨石下，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
    这些痕迹似乎是某种阵法留下的，而且阵法的布置手法非常巧妙，如果不是柳清水这样经验丰富的修仙者，很难察觉到它的存在。
    柳清水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索道：
    “看来这并不是普通的事件，背后应该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第135章 找茬

    就在他凝神思索时，山脚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声，那声音仿佛来自于地狱深处，让人毛骨悚然。
    柳清水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传送符，口中默念咒语，甩手将其抛出。
    符光燃烧，瞬间撕开了一条空间裂缝。
    柳清水身形一闪，进入了裂缝之中。
    眨眼间，他便出现在了栖霞山的山脚。
    刚一落地，立刻有弟子前来禀报：
    “柳宗主，不好了！因为外围的防御力量被学宫破坏，导致我们的防线出现了漏洞。
    刚刚有一批妖魔趁虚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了过来。”
    柳清水脸色阴沉，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湖边镇。
    只见那里妖魔横行，四处肆虐。
    它们所过之处，房屋摇摇欲坠，火焰四起，哭喊声、求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
    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柳清水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取出一枚烟花弹，用力向天空掷去。
    随着烟花升空，蟠螭的形象在夜空中绽放开来，如同璀璨的星辰突然降临人间，瞬间点亮了整个天空。
    蟠螭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化作点点星光，缓缓洒落人间。
    “宗主。”
    一列身着青灰色衣衫的少年，驾驭着飞剑疾驰而来。
    他们整齐地排列在柳清水面前，神情严肃而坚定。
    “全灭，一个不留。”
    柳清水眼神淡漠，语气冰冷地下达了命令。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起来。
    少年们纷纷领命，驾驭着飞剑如闪电般冲向那些妖魔。
    他们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凌厉的剑气在空中交错纵横。
    一时间，湖边镇上空剑影翻飞，光芒四射，与妖魔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
    柳清水招手唤来一名侍卫，压低声音道：
    “立刻前往九阴岛，将江宗主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话刚说完，便有人匆忙跑来禀报，说江宇文已抵达栖霞山脚下。
    如此之快，实在出乎柳清水意料。
    “棠梨现在情况如何？”
    江宇文脸色阴沉，显然心情不佳。
    柳清水眉心轻颤，心中纷乱如麻，但还是沉声道：
    “随我来。”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人匆匆赶来报告，济川学宫的无忧长老率领一队人马前来拜访。
    此时此刻，如果还看不出来这是学宫设下的陷阱，那么柳清水也不配成为顶尖世家的宗主了。
    于是，他先叫来一名侍卫，吩咐道：“快去将凤祯请过来。”
    紧接着，又向江宇文拱手行礼，朗声说道：
    “既然无忧长老亲自到访，我们不如一同前去迎接。”
    说完，也不等江宇文回应，便朝山脚下御剑飞去。
    愣了半晌，江宇文也跟了过去。
    “十几年不见，你倒成了凤家的上门女婿？”
    一见面，无忧长老满面讥笑，开始奚落。
    “没有这回事。”柳清水面色不改。
    “学宫倒是变化不少，连选拔人才的群青大会也举办不起来了？”凤祯可不会容忍有人赤裸裸地挑衅，立马反唇相讥。
    无忧生性脾气暴躁，立刻大声喊道：
    “还不是因为你带头，连带着那些墙头草都不肯来参加。”
    凤祯掩嘴一笑，神情得意。
    “哦，是吗？那学宫为何不派人去邀请呢？”
    无忧长老被说得哑口无言，气得满脸通红。
    “哼！不跟你多做口舌之争。
    这次前来，就是接到线报，说有妖族潜入凤家，意图搞破坏。”
    无忧长老强词夺理道。
    凤祯与柳清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学宫显然是有备而来，先是让灵力低微的曹延龄，前来挑衅。
    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江芷棠的外表变成妖族，引发混乱。
    再利用妖魔入侵，抽走了柳家最强大战力。
    最后，则是无忧登场，明晃晃地来找茬。
    要是被他们发现，已经呈现异族模样的江芷棠。
    那么，藏匿妖族的大帽子就顺理成章地扣下来。
    思及此，柳清水淡淡地说道：“无稽之谈。”
    江宇文忧心忡忡，开口便问：
    “我女儿呢？”
    他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焦虑，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宝物。
    “宇文，我非常喜欢棠梨这个孩子，本来打算上门去提亲，没想到你竟然亲自过来了。
    真是太好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开始商议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
    凤祯眼波流动，声音柔和而婉转，透露出一丝欣喜和期待。
    “既然你们两家要议亲，那不如把两个孩子都叫出来，让大家见一面。”
    无忧长老突然插嘴道，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此言一出，凤柳两人基本上，已经可以判断学宫的来意。
    柳清水轻笑一声，对无忧长老说道：
    “凤江两家议亲，学宫还是别去掺和了。
    请跟我来，我带您四处走走，看看究竟有没有能让妖族钻空子的地方。”
    说完，他转身离去，示意无忧长老跟上。
    然而，无忧长老却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摇了摇头，拒绝道：
    “想把我支走？没门儿。我才不会轻易上当呢。”
    听到无忧长老的话后，凤祯面色微微一沉，眼底泛起一片寒意。
    她下意识地伸手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蛇形镯，这是她极度愤怒时的一个习惯动作。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爹。”
    这个声音如同天籁般动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江芷棠缓缓走来，一身浅蓝色的长裙，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一根白色的丝带轻轻束起，宛如仙女下凡一般。
    江宇文眼前一亮，连忙迎上去，关切地问道：
    “棠梨，你没事？”
    江芷棠甜甜一笑，说道：
    “爹，我没事啊。你怎么来了？”
    看见这一幕，无忧大惊失色，忍不住脱口而出：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棠梨是我未来的儿媳，难不成，我还会亏待她不成？”
    凤桢言语如冰，眼神冷冽，直直地盯着无忧不放。

 第136章 降妖

    凤祯的笑意未达眼底，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无忧长老听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得到切实的消息，曹延龄已经得手，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邀请江宇文一同上山。
    毕竟，凤家作为天下第一家族，其影响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了，无忧长老，敞开说，你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站在一旁的柳清水突然开口问道，他眉心微蹙，目光紧紧锁定无忧长老。
    无忧长老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们得到线报，说有一个妖女，冒充江家的女儿，混入了生辰宴。”
    柳清水和凤祯对视一眼，然后说道：
    “无忧长老，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就值得你跑这一趟？”
    “凤柳两家，是修仙界的顶尖世家，你们俩的儿子，就是未来修仙界的领袖。
    倘若柳小满被妖女蒙蔽，娶妖为妻，岂不是白白葬送了这大好的局面？”
    无忧的目光锁定在江芷棠身上，正色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妖？”江芷棠十分震惊。
    “是不是妖，验过再说。”
    一边说，无忧已经从衣袖中掏出了法宝，昆山镜。
    凤桢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挡在江芷棠身前，冷声道：
    “到我家来，污蔑我家里人为妖？
    学宫是不是，也太不把我凤桢看在眼里了？”
    话音未落，四周瞬间涌出无数的凤家侍卫，将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面对如此情况，无忧更加笃定，眼前的江芷棠身份存疑。
    之前明明收到曹延龄的信息，江家的女儿已经异化成妖，且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恢复本来面目。
    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江芷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曹延龄的消息有误？
    还是说……这个江芷棠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以掩盖她妖怪的身份？
    无忧紧紧握着手中的昆山镜，心中暗自思忖着。
    而此时，江芷棠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无法接受自己被称为妖怪的事实。
    她看向众人，眼中充满了无助和委屈。
    感受到了江芷棠的目光，江宇文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然后，他转身对无忧说道：“无忧长老，今日之事，恐怕有些误会。
    棠梨，是我的女儿。
    还请无忧长老不要胡乱传谣，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无忧长老皱起眉头，看着江宇文，沉声道：
    “江宗主，我也是为了你好。
    若真让妖女冒名顶替，那你真正的女儿，只怕凶多吉少，后果不堪设想。”
    江宇文微微一笑，道：
    “多谢无忧长老关心，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棠梨，是我的女儿，并非妖怪，这点毋庸置疑。”
    无忧长老沉默片刻，坚持拿起昆山镜，道：
    “既然如此，那便让我验一验，倘若学宫其他两位长老问起，我也好为你分说。”
    听他这么说，江宇文便不再坚持，退到一旁。
    可凤桢哪肯退让，她继续反驳道：
    “那么我也可以说，妖族的首领就藏在飞来峰，我也要先去验一下。”
    无忧冷笑一声，
    “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你们不敢验，莫不是心虚？”
    凤桢的声音越说越高亢，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与苛责。
    “今天，要是让你为所欲为，在我的地盘上闹事，那么我的凤字就倒着写。”
    话音未落，凤家侍卫们，训练有素，按照阵法，各自踩着方位，齐齐上前一步。
    他们的盔甲缝隙中透出的阴冷光芒，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天边划过一片流星的痕迹。
    那流星拖曳着长长的尾巴，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明珠，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等那流星落在眼前，众人惊讶地发现，竟然是楼凌云率队前来。
    他对着在场的人拱手后，沉声道：
    “我们接到通知，有妖魔正在围攻栖霞山，特来相助。”
    随着楼凌云话音落下，又有几道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其他仙门世家的宗主。
    他们纷纷落地，与楼凌云并肩而立，对众人拱手示意。
    这些人的到来，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不一会儿，栖霞山脚下的入口已经乌泱泱挤满了前来相助的修士。
    柳清水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思忖。
    这些人虽然说是来帮忙，但实际上不怀好意，说不准，此刻在湖边镇作祟的妖，就是楼家派来的。
    看来，凤桢从楼家密室里偷走的东西，让楼凌云十分重视，无比牵挂。
    不惜拉着济川学宫做局，也要到栖霞山来闹上一闹。
    再联想到江芷棠居住庭院中的，那个刻着奇怪符文的阵法。
    一层阴影，爬上柳清水的心头。
    但是，这次事件，涉及到了仙门和妖族之间的矛盾，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冲突。
    沉默片刻，柳清水上前一步，神色淡然地，朝着各位抱拳道：
    “多谢各位的援手，不过是一小股的妖，已经被我们击退了。
    不知为何，惊扰了各位？”
    “仙门百家，同气连枝，竟然有妖魔如此大胆，围攻栖霞山。
    我辈自当前来救援，责无旁贷。”
    楼凌云手下的第一马仔，姚宗主立刻跳了出来，说得大义凛然，不容置疑。
    “是啊，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柳清水微微皱眉，尽管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无法直接拒绝这些人的好意，只能点头表示感谢。
    “修仙界，与妖族的百年仇怨，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
    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始。”
    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
    “没错，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共同对抗妖族！”姚宗主大声喊道。
    众人纷纷响应，表示愿意听从指挥，一起应对妖族的威胁。
    “听闻，北川的界碑石有破损，已经有大批妖兽混入中原。
    事关天下人的安危，不得不防。”
    见到众人前来，无忧心中有底，便立刻恢复成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朗声说道。
    “然后呢？”凤桢柳眉一挑，反问道。
    无忧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不明白，为何，见到一众仙门修士齐聚一堂，凤桢还能这么嚣张跋扈。
    “凤宗主，难道不邀请我们去紫光阁坐一坐吗？”楼凌云声音低沉浑厚。

 第137章 上山

    凤桢冷笑一声，伸手往湖边镇的方向一指，
    “各位既然是来降妖除魔，妖魔在那，请走这条路下山。
    我们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无忧连忙拦在她的身前，微微有些慌乱，
    “凤宗主！栖霞山有难，众位家主前来助拳，你就这样把我们晾在山脚？
    难道，这是凤家的待客之道吗？”
    凤桢柳眉一横，一点面子也不给，
    “凤家待客，自然是至诚之心。
    可是，也要有人担得起才行。”
    这话一说出来，诸位仙门名士便坐不住了，纷纷嚷道：
    “我们好心来帮忙，怎么还热脸贴冷屁股上了？
    凤家不体恤众位家主赶路辛苦，居然如此无理。
    那下一次，栖霞山有难，看谁会再来相助？”
    凤桢将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最后停留在楼凌云身上，
    “我想请问一下，诸位是为何而来？”
    楼凌云看着她，沉默片刻后说：
    “凤宗主，我们是听闻有妖魔潜入紫光阁，准备里应外合，攻打栖霞山。
    为避免凤家，重蹈霜降峰一举被灭的覆辙，故应学宫相邀，前来相助。
    修仙世家的安危，关系到天下苍生，诸位家主，皆是赤诚之心，为此而来。”
    这话说得相当漂亮，让人挑不出错处，反而显得凤家器小。
    “哦？是吗？”凤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如此说来，你们倒是一番好意？”
    姚宗主连忙表示肯定，说道：
    “不错，大家都是为了苍生而来，上山再说。”
    他一呼百应，便打算招呼众人上山。
    然而就在此时，一堵绵延不绝的盾墙平地升起，将上山的入口完全封死。
    柳清水维持着结印的手势，站到了凤桢身边，语气不善地朗声道：
    “既然有人提及霜降峰覆灭之事，想必对我柳家十分关切。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如果诸位提前获知妖魔的行动，当年也一定会驰援霜降峰，就如同今天一般？”
    听到这话，楼凌云沉默不语。
    而无忧长老则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后，点了点头，故作痛惜状，叹息道：
    “当年，事发突然，我们接到消息时，已经太迟了。
    霜降峰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柳家身为四大家族的次席，竟然在一夕之间，便全军覆没。
    学宫上下，无不痛惜万分。
    所以，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
    我与忘忧、解忧商议，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设置监察体系，和情报体系。
    如若再次接触到妖魔，要对哪一个仙门世家下手，我们便一同前来相助。”
    姚宗主立刻随声附合，
    “就是，今天我们大家来帮凤家的忙，也是为了日后，
    要是有妖魔围困我会稽山，那么也得承蒙各位仙首前来助拳。”
    柳清水朝众人微微颔首，抱拳说道：
    “各位对柳家的一番好意，在下先行谢过。”
    “仙门百家，同气连枝，柳宗主不必挂怀，以后你要重建霜降峰，学宫必然会鼎力相助。”
    无忧一本正经地说道。
    “就是，撤去盾墙，让大伙上山稍作休整。”
    姚宗主再次呼吁。
    可柳清水微微一笑，却上前走了一步，拦在他身前，朗声说道：
    “当年，我柳家号称剑修第一，无双剑阵更是，当得起天下无双这四个字。
    霜降峰道路崎岖，易守难攻，尚且不敌妖魔入侵。
    坚守三天，便全军溃败。
    难不成，诸位仙首认为，凭借你们这些人，就能抵得过我家当年的无双剑阵不成？”
    此言一出，方才吵吵嚷嚷的仙门修士便全都安静下来。
    是啊，柳家身为流水派的佼佼者，攻击力一流，又以武器精良闻名于世。
    如果连柳家都不敌，那么来再多的人，也只是送死。
    “清水说得对。”凤桢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说道：
    “我凤家以防御着称，被誉为天下第一，如果与柳家联手，攻防一体，实力更是不可小觑。
    若是这批妖魔如此强大，能冲破我们两家的防线，那也无需各位大老远跑来送死了。”
    “凤宗主……”无忧试图解释，但被凤桢毫不客气地打断。
    “不必多言！”
    凤桢不耐烦地挥挥手，
    “若你们真心想帮忙，就该立刻前去支援湖边镇的百姓，而非在此浪费宝贵的时间。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众人面红耳赤地呆立当场。
    “凤宗主，请留步。”
    楼凌云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
    凤桢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俗话说得好，‘人心齐，泰山移’。
    诸位家主不辞辛劳、星夜兼程地赶来，本是一片好心，又何必如此曲解呢？
    凤柳两家联姻，本是件喜事。
    当年未能喝上一杯喜酒，如今已到栖霞山脚下，难道连杯茶水都舍不得招待我们吗？”
    楼凌云言辞恳切，语气坚定。
    “就是，难不成凤家以后，固步自封，再也不与我们其他世家来往？”
    姚宗主总是适时跳出来，为大家发声。
    沉吟片刻，柳清水撤去盾墙，让出通道入口，淡淡地道：
    “既然各位坚持要上紫光阁，那么请。”
    凤桢眸光微动，正要开口，却被一道传音入密拦下，正是柳清水的声音。
    “这伙人来意不善，目标明确，直奔紫光阁，说不定在那里布下了什么暗桩或机关。
    不放卖个破绽给他们，引蛇出洞，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凤桢咬着嘴唇，以传音入密回复，
    “如果他们是来闹事的，放上山，岂不是引狼入室？”
    “别担心，有我在。”
    听到这句话，凤桢原本焦躁不安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自从父亲去世，她接任家主之位以来，肩头挑着凤家百年的威名，既显赫，又辛酸。
    家族的大小事务，全靠她一肩承担。
    凤家的旁系子弟，不但帮不上忙，还时不时跳出来捣乱，令她左支右拙，心力交瘁。
    为了维持第一世家的名头，她独自一人咬着牙硬扛到如今。
    用傲慢、无礼的外表，飞扬跋扈的行事风格，强行伪装成铁一样的女人，只为了让其他人都不敢看轻了去。
    可是，清水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凤桢回想起，她纯真的少女时代。
    她也曾渴望做一个小鸟依人，被人捧在心尖上的小女人。

 第138章 牵手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思及此，凤桢心中有一股暖流划过。
    她急步上前，追上走在最前端的柳清水，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与他并肩而行。
    冷不丁地被她柔弱无骨、凝脂如玉的手握住，柳清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就想甩开。
    却被凤桢顺势十指相扣，握得更紧。
    \"有人在，别这样。\"柳清水侧脸蹙眉，低声说道。
    凤桢莞尔一笑，眉目含情，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还记得群青大会的休赛仪式吗?”
    柳清水微微一怔，便转头直视前方，任由她握着手，不再言语。
    怎么可能忘记?
    那是他们俩第一次牵手的时刻。
    虽说当时只有凤桢一头热，用誓约锁限制了柳清水的行动，但却是他们感情升温的一个重要节点。
    见他如此反应，凤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柔柔地说道：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并没有忘记那个瞬间，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清水眸光微动，喉头滚了一滚，却没有回头。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彼此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微风不燥，轻轻拂过脸庞，带着花草的清新与夏日的热情，让人心旷神怡。
    远处，青山含黛，绿树成荫，碧空如洗。
    凤桢的思绪如同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不停地飞扬着。
    目光所及，皆是情意。
    而此刻，她紧紧地握住了柳清水的手，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他的容颜依然如往昔般年轻，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滞了一般，依旧是那个灿如骄阳的少年郎。
    他的气质依然那么出众，气宇轩昂，骄傲自信。
    凤桢多么希望这条道路能够永远延伸下去，让他们可以一直携手同行。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紫光阁大殿的金色尖顶已经近在咫尺，再美好的回忆，也终有被尘封的一天。
    青蓝琉璃瓦，金碧画梁间。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座气势恢宏的建筑时，心中的情感瞬间收敛起来。
    只得将那份少女情怀深深埋藏在心底，再次恢复成第一世家那位飞扬跋扈、盛气凌人的凤家家主。
    “不是说，我们这里藏着妖魔，要跟湖边镇的妖魔里应外合，共同伏击栖霞山吗？
    现在，可否请学宫使者，帮忙指出来？以解我心中之惑。”
    凤桢率先开口责难。
    大内殿之内的主桌上，众人一致推举无忧长老坐在首位，接着是楼凌云、江宇文。
    凤桢和柳清水则陪在下首，同时还叫来了柳如意、柳小满、江芷棠这三位小辈一同作陪。
    而殿外的筵席，则是无忧长老的随从、随楼凌云而来的各位世家家主，以及滞留在此处的众多世家子弟。
    此言一出，无忧便沉下脸来，紧紧地盯着江芷棠不放，
    “凤宗主，我要用昆山镜查验一番，你却数次阻拦，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
    凤桢柳眉一挑，又要发话，却被柳清水截住。
    只听他冷冷地说道：“要说好意，在下可不敢苟同。”
    “凤家的防御固若金汤，如果这都能被妖魔混上山来。
    不知道是该夸奖那妖太厉害，还是得怪罪我们太无能。”
    无忧一时语塞，只得用目光求助于楼凌云。
    楼凌云眉心微蹙，旋即说道：
    “我们也是接到曹延龄的信息，说是有妖已经混上山，被他当场拆穿。
    只是，不知道曹兄此刻在何处？
    不妨请他来当面对质，即可为两位宗主释疑？”
    此言一出，众人皆沉默不语。
    江芷棠瞬间落泪，楚楚可怜地看向江宇文，
    “爹，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济川学宫，竟然要为难我这样一个弱女子？
    几次三番地，污蔑我是妖族？
    我是不是妖，您是我的亲生父亲，难道您看不出来吗？”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痛苦，让人心生怜悯。
    江宇文看着女儿，心中一阵刺痛，不愿意看到她受到如此的委屈和伤害。
    随即对无忧的胡搅蛮缠感到十分愤懑，蕴含怒气地说道：
    “学宫可否拿出证据来？
    我江家的女儿，屡次被人无端指责，贬损为妖。
    要是传扬出去？
    我江宇文，还有何面目，坐在这大殿之上？”
    眼下，无忧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拉着江宇文前来，正是要让他亲眼见到，他的女儿已死，现在坐在这里的江芷棠是妖假扮，才能以此挑起江宇文的怒气，追究凤柳两家的责任。
    可是曹延龄不知所踪，本应该异化为妖族外表的江芷棠，却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本应是己方援手的江宇文，却坐到了凤桢的阵营，共同讨伐学宫对江芷棠的猜疑。
    面对江宇文的质问，无忧感到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江宗主，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此事关系到整个仙门百家的安危。”
    楼凌云严肃地说。
    “所以说，证据呢？”凤桢不依不饶。
    江宇文冷哼一声，
    “无凭无据，就想将这个罪名强加给她？
    济川学宫，红口白牙，随意污蔑世家女的身份？是何居心？
    真当我们江家无人，可以任凭诸位随意拿捏？”
    无忧心里肠子都要悔青了，只得在心底大骂曹延龄。
    办事不利，乱传消息。
    “学宫的曹掌事，确实传信过来。他向来行事稳重，言者凿凿，不妨请他出来，当面解释一下？”
    楼凌云只得把话题往曹延龄身上引去。
    “他啊，满口雌黄，被我打了四十大板，丢下山去了。”凤桢轻描淡写地说道，
    “要想找他，早说啊，去山下找。”
    此言一出，无忧与楼凌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无奈和吃惊。
    他们都没想到，凤桢竟然蛮横至此，连学宫的掌事都不放在眼里，说打就打，打完了，还立刻赶下山去。
    就在楼凌云心中暗自思忖时，紫光阁西苑传来一个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机会来了。
    无忧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中气十足地说道：
    “凤宗主，看来无需老朽刻意证明，这道爆炸声，说不定可以解释一切。
    走，一起去看看？”

 第139章 火云

    原是紫光阁西苑的一处住宅发生爆炸，粉砌的墙壁在强大的冲击波下纷纷破碎。
    碎片如同雨点般四处飞溅，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划破了长空。
    滚滚浓烟，夹杂着刺鼻的花粉气味，迅速弥漫开来。
    漫天的烟雾，遮蔽了日月星辰，将周围的景象笼罩在一片混沌与恐怖之中。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也惊动了整个紫光阁。
    “爹，那是我居住的客房！”
    江芷棠满脸惊恐，大声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然而，对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来说，这句话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们开始暗自揣测，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江芷棠如此惊慌失措？
    难道这其中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火势越来越大，热浪滚滚袭来，整个空间都弥漫着灼热的气息。
    凤桢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但在火光的映照下，却又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她的肌肤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散发着一种神秘而迷人的魅力。
    就在这时，柳清水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先救火，其他事情，一会再说。”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施展法术，试图扑灭大火。
    他们交替使用各种技能，将附近池塘中的水源源不断地投入火海中。
    然而，火势依旧凶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都停下，让我来。”凤桢突然喊道。
    只见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法宝——火云避厄珠。
    这件法宝形状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通体赤红，仿佛蕴含着熊熊烈焰之精华。
    但奇怪的是，它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凉之气，给人一种矛盾而奇特的感觉。
    默念咒语后，那冲天的火焰就像瞬间有了生命，有如跳舞一般，韵律地跃动着。
    不一会儿，便化为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被吸入火云避厄珠中。
    大火虽然被扑灭，可是现场一片狼藉，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布局。
    此时，凤家一位侍卫，立刻押着一名家仆前来禀报。
    “报告家主，是方才客房起火，是因这小子，在西苑南墙边上，违规使用明火符。
    凤桢语似寒冰，
    “拉下去，打四十大板，丢下山去。”
    无忧左右看了看，置疑道：
    “方才的大火，分明还夹杂着不少粉尘，明火符是掀不起这么大的火焰的。”
    那凤家侍卫头也不抬，解释道：
    “此事都怪我们，在南墙那边，堆积了不少采集来的花粉。
    花粉遇火，继而产生了爆炸。”
    听闻此言，无忧脸色很难看，这种明晃晃的谎言，竟然也讲的出来？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这话要是凤桢，或是柳清水说出来的，他大可挑理追问。
    然而，现在却是一个地位低下的侍卫提出这样的说法，如果无忧继续与他争论下去，无疑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这片焦土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姚宗主走到一块被火烧得漆黑的石头旁边，甚至用脚踢了它一下。
    “来人，把这块石头搬走，然后深挖三尺，让姚宗主看看。”
    柳清水的声音冰冷，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
    转过头看着众人，姚宗主尴尬地笑了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清水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表情淡漠，却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我说错了吗？你们一直渴望登上紫光阁，对？
    一听到西苑传来爆炸声，便迫不及待地赶来这里。
    然后指着这块石头说有问题？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把好事做到底。
    挖出来给你们看个明白，一次看个够，不好吗？”
    凤家的仆人迅速将巨石移开，并按照指示深挖三尺。
    被火焰灼烧过的土地，还嗤嗤冒着热气，被挖出来的土，全部堆在墙角。
    一个丈许的深坑，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众人眼前。
    柳清水目光冰冷，面色不善地续道：
    “姚宗主，看够没有？需要到坑里去，再仔细瞧一瞧吗？”
    被点名之后，姚宗主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不动声色地朝后方的人群中挤过去，生怕走得慢了，一个不小心，就被柳清水直接推进去埋了。
    楼凌云面带轻松地说道：
    “凤宗主，柳宗主。
    在下此次前来，一是恭贺凤柳两家，后继有人，如意和小满都十分优秀；
    二是听闻，在贵府举办的比试中，
    小女一弦，侥幸拔得头筹，
    不知情况是否属实？”
    众位世家子弟都在现场，便纷纷点头称是。
    楼凌云接着又说道，
    “一弦，是我的掌上明珠，一直视若珍宝，藏在闺中。
    但这次小满的生辰宴，她既然应邀前来，又拼了命地，在给小满选妻的比试中侥幸胜出。
    说明跟小满这孩子有缘。
    咱们同为四大家族，不妨亲上加亲，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就坐下来商议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
    这话说出来之后，在场的诸位世家子弟，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只因，他们都曾亲眼所见，江芷棠和柳小满手牵着手，一同出席了柳家的晚宴。
    说明柳小满的最终选择，早已定下来。
    可现在，怎么听楼凌云的话，有点横刀夺爱的意思？
    凤桢错愕片刻后，嫣然一笑，
    “真抱歉，小满对江宗主的女儿，江芷棠，一见钟情。
    要是没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此时应该在九阴岛，向江家提亲呢。”
    楼凌云轻叹一声，
    “凤宗主恐怕有所不知，一弦这个孩子，昨天哭着回到凌霄阁来。
    一问，才知道，她对小满情根深种。
    可是，当她听闻江姑娘也对小满有情时，一时犯了难。
    一边是她的挚交好友，一边是心仪之人。
    这个傻孩子，便选择了默默退出，以成全他们。”
    说着，楼凌云又是长叹一声，不似方才那般云淡风轻。
    “但她却又放不下，躲在房内，哭个不停。
    为人父母，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伤心，只得厚着脸皮，上栖霞山来。
    为她再争取一次。
    还望凤宗主成全。”

 第140章 命定

    凤桢的表情阴晴不定，抬眼在楼凌云身上扫过。
    一时间，想不通，为何他要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些话来。
    此时，柳小满站了出来，他坚定地说道：
    “楼伯父，谢谢您的厚爱。
    但我与棠梨早已两情相悦，我不能辜负她的感情。”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之时，楼一弦略带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满，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众人皆惊，纷纷看向她。
    不知何时，楼一弦竟然也来到了紫光阁。
    她走到柳小满身边，抬起头，清澈如水的眸子与他相对，轻轻说道：
    “我本以为，能笑着祝福你们。
    可是，可是……”
    楼一弦咬着唇，强忍着悲伤的哀婉模样让人止不住地心疼。
    话音未落，秋凛也站到她身边，对着柳小满朗声说道：
    “小满，你跟江姑娘在围猎庆功的篝火大会上，明明还素不相识。
    短短数日之后，却非她不娶，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这话，简直是把在场的所有世家女的心声都问了出来。
    柳小满展颜一笑，眼睛里像是盛满了繁星，柔声道：
    “无风杨柳漫天絮，不雨棠梨满地花。
    在我见到她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是我的倾心之人，命定之人。”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可却被柳清水直接打断，
    “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大家别听这小子满嘴胡说八道。
    他的婚事，可还没定下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便聚焦到柳家父子身上。
    只听柳清水，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继续说，
    “承蒙各位厚爱，来为犬子庆生，我们照顾不周，居然发生客房起火这样的事情。
    不过，紫光阁已经备下酒宴，各位敬请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楼凌云上前一步，追问道：
    “那柳宗主的意思是？”
    柳清水轻笑一声，
    “无忧长老，楼宗主、江宗主，请移步大殿，我们边喝边谈。”
    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几人跟着他走。
    众人看得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接下来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
    唯有秋凛感到自己被彻底无视了，气得眼眶泛红，几乎就要落泪。
    她不禁暗暗埋怨道：“都怪我没有一个好家世。”
    眼睁睁地看着四大家族返回主桌，重新商议柳小满的婚事，而自己的家族，却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转头看去，只见凤桢正紧紧拉住柳小满，不知在低声嘀咕些什么。
    柳小满的脸涨得通红，显然非常气愤，但他却似乎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不停地用双手比划，显得十分激动。
    难道他中了泯音咒吗？
    秋凛刚想要凑近去听听他们到底在议论些什么。
    还没等她靠近，柳小满衣袖一挥，直接燃起一张传送符，然后伸手拉住江芷棠，毫不犹豫地一头钻进了传送阵。
    “他们去商议的事情，该不会是想让柳小满把她们两个都娶了？”
    欧阳一真羡慕地说道。
    毕竟，楼一弦娇憨可爱，江芷棠清丽脱俗，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啊！
    秋凛气恼，大声说道：
    “怎么可能！”
    欧阳一真挠挠头，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柳小满自己当众表白，说江芷棠是他的倾心之人，命定之人。
    这话说得如此明白，如果柳宗主有意成全他们，不是应该直接宣布两家已有婚约，然后把楼家的议亲一口回绝掉吗？
    可是他却说婚事未定，还要拉着两家去大殿商议。
    这不就等于告诉大家，他们想要效仿娥皇女英，两个都娶吗？”
    而与此同时，在紫光阁东面的瑶光阁里，柳小满的住所内，突然传来一阵乒乓乱响的声音。
    原来，柳小满正在愤怒地将屋内所有的装饰用的瓷瓶全部砸碎。
    刹那间，满地皆是破碎的瓷器碎片。
    看到柳小满如此失态，江芷棠心中充满了恐惧，但她又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战战兢兢地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竟然让你如此生气？”
    侧头看了她一眼，柳小满叹道：
    “我爹要拿我的婚事，去跟楼家做交易。”
    江芷棠闻言一怔，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正当此时，门帘突然掀开，一位盛装女子款款走入。
    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他才不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情，不信你就等着看。”
    江芷棠的目光随即转移到这位女子身上，瞬间吓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尖叫即将脱口而出。
    然而，柳小满迅速反应过来，伸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因为眼前这位盛装美女，竟然与江芷棠长得一模一样！
    若要说有所不同，那便是这位女子的神情异常冷漠，眼神犹如寒冰般冷酷。
    柳小满压低声音说道：
    “棠梨，别喊，她是我的姐姐，是来帮助我们的。”
    “孟琉璃？”
    江芷棠惊讶地问道。
    “可她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是使用了焕颜术吗？”
    江芷棠惊魂未定，急忙追问。
    孟琉璃掏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掉脸上的妆容，露出真实面容，然后冷冰冰地回答道：
    “不是焕颜术，只是易容罢了。
    有济川学宫的长老在，要是用焕颜术，立马就得被他们抓住，拿这一点做文章。
    而用易容术，他们总不成，逼着我当众卸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柳小满紧张地望向门口，孟琉璃却依旧淡定从容。
    江宇文眉头紧锁，神色不佳，三步并作两步跨进房内，
    “棠梨，你还好？”
    江芷棠垂眸走上去，弱弱地喊了一声，“爹。”
    当目光触及她身上青色的鳞片一样的纹路时，饶是见多识广的江宇文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转头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清水挑开门帘，沉声道：
    “这就是我之前要跟你商议的紧急要事。
    棠梨估计是中了妖毒，加上曹延龄趁我们不备，用法术催化，就变化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江宇文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咬着牙问道：
    “可知道是何人所为？要与我江家为难？”

 第141章 借魂

    柳小满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回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楼家跟济川学宫联手过来找茬。
    棠梨可不会平白无故变成这副模样。”
    江宇文却固执地摇头，
    “楼凌云不是这样的阴险小人，其中定有误会。”
    柳清水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沉声道：
    “现在不是辨明是非曲直的时候，得想想怎么应对。
    我们兵分两路，分头行事。”
    停顿片刻，他侧脸对着柳小满交代道：
    “我跟宇文兄，先回前厅，稳住无忧和楼家。
    小满和棠梨，抓紧时间，去趟凌霄阁，找出解除妖毒的解药。
    事不宜迟，行动起来。”
    江宇文万般无奈，只得拉着江芷棠叮嘱道：
    “万事小心。”
    说完，他又扭头对柳清水，皱眉道：
    “事急从权，眼下这个情况，事关棠梨的名誉，我暂且跟你们站在一起。
    并不表示，江家从此以后，就跟柳家结盟。
    也不代表，我同意他们俩的婚事。”
    柳清水轻叹一声，神色复杂。
    “放心，宇文兄。我知道你的立场，也理解你的担忧。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摆明是学宫做局，把防御力最低的棠梨给算计了。
    并想以此为突破口，拉拢江家和楼家，共同对付我们。
    当务之急，是先让棠梨恢复如初，再来谈其他。”
    听到这里，柳小满有些着急，拦在江宇文的前路上，直截了当地问道：
    “江伯父，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和棠梨的婚事？”
    江宇文墨色的瞳孔里，冷漠而疏远，静静地看着他，
    “我为何要同意？
    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棠梨已经顺顺当当地嫁去楼家，成为楼家的当家夫人。
    何苦受这些罪？”
    柳小满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便扭过头去，目光落在江芷棠身上。
    只见她身上的青色鳞纹清晰可见，仿佛在提醒着众人她并非凡人。
    这一幕让柳小满心中一惊，原本的气势也瞬间矮了半截。
    他低下头，轻声说道：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她。”
    然而，江宇文似乎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直接绕开他，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
    柳小满不禁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提高音量，大声喊道：
    “不过，请相信我，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的承诺。
    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她再涉足战场一步。
    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个人，绝对不会像你那样，让自己心爱的妻子，与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份爱。”
    此时，江宇文的身影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继续大步向前走去，最终推开门离去，没有回头。
    江芷棠和柳小满对视一眼，两颗年轻的心，没有因阻碍而产生隔阂，反而在一次又一次的考验中，越来越近。
    随后，四人分成两组，各自行动。
    江宇文和柳清水一起回到前厅，继续拉着无忧长老等人闲扯，拖延时间。
    而江芷棠与柳小满，则在丹离的帮助下，趁机偷偷前往凌霄阁寻找解药。
    站在怜香阁外，丹离双手抱胸，脸上写满了不爽，嘴里还嘟囔着：
    “真是麻烦，这里的防御松懈至极，何必让我出马呢？”
    一旁的柳小满陪着笑脸说道：
    “那当然是因为，您可是精通防御术的大师级人物啊！
    任何仙门百家号称坚不可摧的的防御阵法在您面前，都不值一提。”
    听到这话，丹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
    “少拍马屁，要不是琉璃劝我，我才懒得走这一趟。”
    说着，他还踢飞了脚下的一块石子。
    柳小满见状，赶忙上前拉住丹离的手，撒娇道：
    “哎呀，义父。
    凌霄阁这么大，鬼才知道他们会把解药藏在哪里？
    姐姐也是担心我们俩，在凌霄阁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白白浪费时间。
    所以，才请您帮忙的。
    义父最博学多才了，您一定知道，他们把解药藏在那里。”
    说完，他还晃了晃丹离的手臂。
    丹离显然很受用这一套，淡淡地抿嘴一笑。
    这时，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一直站在旁边的江芷棠，抬起眼角，显得邪气横生，
    “小丫头，你倒是有几分本事，哄得小满非你不娶。”
    江芷棠垂眼，牢记之前的嘱托，无论如何都得顺着丹离的脾气说话，于是轻声细语地回应道：
    “那还不是得多谢义父，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赢得比赛的冠军。”
    一旁的柳小满也赶紧附和，试图缓和气氛，笑着说：
    “是啊，义父，您不是一直盼着喝儿媳妇茶吗？
    等我们找到解药，回去后立刻成亲。
    到时候，一定请您坐在长辈的主位上，接受我们一同敬茶。”
    这句话似乎起到了作用，丹离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怀大笑起来。
    然而，他很快又收敛了笑容，将目光转向江芷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威胁。
    他缓缓开口，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深意：
    “其实，我觉得找不到解药，也没什么大不了。
    如今，你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与妖并无太大区别。
    与其四处寻找解药，倒不如学习妖的修炼法门，专心当个妖。
    与我们一同享受长生，岂不更好？”
    江芷棠听到这番话，心中不禁一惊，她没想到丹离竟然会有如此想法。
    她随即记起，丹离想杀她的理由，就是因她曾经悔婚。
    而给出的悔婚理由，是柳小满是妖族，没有仙门世家的身份背景。
    难不成丹离一直记恨到如今，才会在这个时机提出来？
    恍惚片刻，江芷棠抿唇，小心翼翼地回道：
    “义父，我灵力低微，连仙门的入门法术都学不会，怎么学得会妖族长生的法门？”
    丹离眸光微微一动，嘴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笑容，
    “妖族修炼长生，有一条捷径。
    找齐九百九十九个妙龄少女，用借魂法阵困住她们。
    向她们每个人都借一年的寿命，这样，你就可以多出九百九十九年的寿命。”

 第142章 受益

    话音刚落，江芷棠瞪大了双眼，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着声音问道：
    “义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要我去杀人吗？我做不到啊！”
    丹离看着她惊恐的表情，嘴角的笑容越发冰冷，
    “这个阵法不用杀人，只需要被困之人，心甘情愿地借出寿命给你。
    折损十年，抽取一年借给你。”
    听闻此言，江芷棠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连连摇头，
    “义父，我不能去伤害别人。”
    柳小满心疼万分，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皱起眉头对丹离说道：
    “义父，你别吓唬她了。
    这种骇人听闻、损人利己的方法，棠梨是绝对不会去学习的。”
    丹离却不为所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漠和无情，让人不寒而栗。
    他淡淡地说道：
    “人类的寿命最长，也不过百八十年。
    难道你要守着她，看着她慢慢地老去，最终死在你的怀里吗？
    然后，你要守着一座孤坟度过余生吗？
    如果不做出任何改变，这就是今后，你们将要面临的命运。”
    没有其他的选择。
    要么牺牲别人来换取自己的幸福，要么就只能等待那不可避免的结局。
    说完这些话，丹离转身离去，只留下两个人站在原地，相对无言。
    沉默了一会儿，柳小满轻轻地揉了揉江芷棠的头发，努力扬起笑脸，试图缓解气氛：
    “我义父，历来说话半真半假，刚才他只是想考验一下我们俩之间的感情，故意那么说的，你不要太在意。”
    然而，江芷棠却摇了摇头，神情凄凉，声音带着一丝悲伤：
    “也许，因为我当初悔婚的理由，是因为害怕你是妖族，才会惹怒义父，让他一直记恨至今……”
    停顿片刻，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续道：
    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只是外表像妖。
    但如果，为了长生，我真的抓了千余名少女，找她们借命，
    那就真的跟妖，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柳小满紧紧地搂住她，轻声说道：
    “一定会有其他方法实现长生不老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的。”
    江芷棠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迷茫的光芒，喃喃自语道：
    “小满，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问你。
    那就是济川学宫的昆山镜，为什么不能映照出你们的原形，却能将我变成妖怪呢？”
    柳小满愣了一下，随口回答道：
    “他们显然是有所准备，知道你已经中毒，而昆山镜只是一种催化工具而已。
    至于我们的原形，我娘的外表与常人无异。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眼睛颜色是雾蓝色，但我并未继承这一特征。”
    江芷棠轻轻推开他的怀抱，微微挑起眉毛问道：
    “我们寻找了这么久，却始终未能找到解决之道。
    如果永远都找不到，将会怎样？”
    这句话说得含糊不清，让柳小满感到有些疑惑。
    他连忙安慰道：
    “凌霄阁被誉为医药世家之首，这里的灵药种类最为齐全。
    只要耐心寻找，总会找到合适的药材的。”
    江芷棠摇头叹气说道：
    “楼家的医药，是用来给人看病的。
    可是，凤家的医士明确说过，这种妖毒极为罕见。
    以前的医术上也写过，只有在北川时，近距离接触到的修士，才会出现这种异常。”
    说着，她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悲伤，接着问道：
    “你说，如果我真的变成了妖怪，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做江家的女儿了？”
    柳小满眼神微微一动，轻轻拂去她脸上的发丝，温柔地安慰道：
    “如果只有北川有解药，那么我就去闯荡一番，替你找回来。
    不要担心，好吗？”
    静静地凝视着柳小满清澈的目光，江芷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实际上，刚才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闪过，但她根本不敢说出口。
    那个念头就是，她的父母都明确表示，不同意他们两人的婚事。
    如果她异化为妖，是不是就只能自然而然地，嫁给同为妖族的柳小满？
    而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凤柳两家就能顺势把江叶两家绑定在一起。
    结为姻亲，荣辱与共。
    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自己沾染妖毒，是到达栖霞山之后发生的。
    凤家号称防御第一，怎么有妖族，可以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江芷棠下毒？
    江芷棠异化为妖之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凤桢。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是凤桢的座右铭。
    如果以上的猜测属实，那也太可怕了。
    难怪娘亲一直说，她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嫁到凤家那种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地方，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柳清水在询问过后，把妖毒的感染来源，推测为楼一弦的青岚。
    可在江芷棠眼里，楼一弦只是一个天真的少女，身上没有半分灵力。
    她送出的青岚，虽然珍贵，可却并非楼家独有。
    而且，经过凤家的医士仔细查验过，里面确实没有半分危险的成分。
    所以，楼一弦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
    身为世家女，从小见惯了世家之间的尔虞我诈。
    江芷棠形成了，凡事都多个心眼，多思虑一层的思考习惯。
    为了防止柳小满读心，出门之前，她刻意向江宇文要来一个法宝，石心锁。
    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建立了一个屏障，牢牢地锁在心底。
    可是，当她凝视着柳小满清澈见底的眼神时，打从心底不愿意接受。
    为了达到其他目的，凤家对她下毒，还嫁祸于人的这一事实。
    “小满，如果我以后不能复原，一直都是这副可怕的模样，你还愿意娶我吗？”
    江芷棠抬起双眸，嗓子陡然有些哑了，拖着些许的哭腔。
    “别哭，棠梨，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外表。
    再说，一定能找到恢复的方法的。
    韩家的神医也还没瞧过，就别轻易放弃希望。”
    柳小满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道。
    “啧，怎么我才离开了一会，你们俩都快亲上了？”
    丹离从暗处闪出来，抛给柳小满一个乾坤袋，一脸嫌弃地说道。
    “这是什么？”柳小满心虚地低头，试图转移话题。

 第143章 昆山玉

    “没什么，只是把凌霄阁藏在密室里的灵丹妙药都装里面了。
    我也不知道哪一瓶是解药。”
    丹离双手一摊。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把江芷棠都整无语了。
    可联想到他之前的身份，这些仙门修士眼中的稀世珍品，在丹离这里也就一文不值。
    “先回去再说。”丹离兴致缺缺，心情不是很好。
    掏出传送符，柳小满握着江芷棠的手，微笑着说，
    “回去让医士检验一下，更稳妥些。”
    符光闪过，三人眼前一花。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十分熟悉，再仔细一瞧，竟然又回到原点。
    而非回到怀安县附近的客栈，
    柳小满脸上浮现诧异的神色，仔细检查了一下符文，
    “我画得没有问题啊。”
    丹离走到墙壁边上，轻敲了一下，只听到绵长的回声。
    他扬起嘴角，闪过一丝戏谑的笑容，
    “这个密室，用昆山玉做的墙壁，又设了防御阵法。
    只能进，不能出。”
    柳小满不信邪，不假思索地抽出保剑，灌注灵力后，朝着墙壁全力一击。
    簌簌落下些许灰烬，墙皮上出现一道斑驳的剑痕，却没有整体裂开。
    “昆山玉？不可能。”柳小满瞪大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倾注全力的一剑，虽说没有劈山填海的破坏力，可也不至于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
    “省省力气。”丹离用手搭上他的肩膀，挑着眉说道：
    “昆山玉可以吞噬灵气，你运转得越多，灵力就耗费得越快。”
    法阵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传送符，移形珠都无法使用。
    “义父，我们要被关在这里了吗？”
    江芷棠后背发凉，迟疑地问道。
    “很显然，中计了呗。”丹离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
    而此时，紫光阁大殿内，灯火璀璨，酒香四溢，宾主尽欢。
    楼凌云微笑着端起酒杯，举止得体。
    “柳宗主，听说在围猎饕餮时，柳家子弟身先士卒，所向披靡。
    柳小满更是表现耀眼。
    有如此优秀的好儿子。
    令人羡慕不已，在下敬你一杯，”
    无忧长老皱眉，抢先说道：
    “他修炼的乾元功，酒是第一戒。”
    抬眼看了一下众人，柳清水微微阖目，看了身边的李六一一眼，笑着说，
    “无妨，今天楼宗主和江宗主来访，令栖霞山蓬荜生辉。
    再说，围猎饕餮，楼一柱和江柏然为代表的楼江两家子弟，同样表现不俗。
    修仙界新秀频出，各大世家人才济济，江山稳固，是大家之福。
    同时，今天也是我跟六一兄弟重逢之时，自当不醉不归。”
    说完，毫不犹豫地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柳宗主果然爽快。”楼凌云笑意更深，继续说，
    “我们之前曾有三次交手，在下学艺不精，屡次败于你的剑下。
    柳家朝露剑法，确实称得上天下第一。”
    说着，楼凌云又倒了一杯酒，慢悠悠地说道：
    “最后一次比拼，让我印象最为深刻。
    在望月村边上，我们俩不用灵力，单纯比拼剑术，才几个回合，我就直接落败。
    如果没记错的话，小满就是那一天出生的？”
    无忧长老旋即讥笑道：
    “世家排名第一的凤家，和第二的柳家，两家联姻后，不应该实力大涨吗？
    可两位家主，居然被人一路追杀，四处逃命。
    更可笑得是，被一群散修围困在望月村旁的山洞内，生下柳小满。
    这么大的新闻，当年可轰动一时。”
    凤祯脸色一沉，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你想说什么？”
    把玩着酒杯，楼凌云唇边扬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虽说过了十几年，我至今还记得，那天是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
    只是有些好奇，你们为何要拖到大暑这天，才给柳小满过生辰呢？”
    此言一出，江宇文的脸色瞬时变得十分难看。
    只因他与凤祯约定大婚之时，正好是前一年的小满节气那一天。
    而从前一年的小满节气，到次年的雨水，只相隔了二百七十三天。
    足月出生的婴儿，正常孕育的时间为二百八十天。
    楼凌云说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即凤祯在与江宇文大婚前，婚前失贞，珠胎暗结。
    这样明晃晃地点出来，江宇文脸色大变，眼中蕴含着无尽的寒意，握着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凤祯柳眉一挑，正准备呵斥。
    手掌一热，已经被柳清水轻握着，不禁转头看向身边。
    只见柳清水神色自若，淡然面对。
    “楼宗主记岔了，小满是在夏天出生的。”
    说完，他将杯中的酒一口气灌下，低垂着目光，神色变得黯然。
    “小满满月的前一天，我接到宣城孟家全员覆灭的消息。
    所以……”
    停顿片刻，柳清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至交好友的家族遭此大难。
    我实在无心，再给那小子庆祝满月，以至于有这些流言蜚语传出。
    也给凤家添了不少麻烦。”
    楼凌云敛起笑容，沉声道：
    “当年在望月村，可不止我楼家子弟，还有幽州米家，以及无数的散修。
    总不至于大家都记岔了？”
    抬眸静静地凝视着楼凌云，柳清水一字一句地说道：
    “楼宗主，无忧长老，听你们的意思，虚构一个不存在的故事，企图抹黑我们两家。
    是想跟跟我们宣战？”
    凤祯扬起嘴角，勾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冷笑一声。
    “十八年前的雨水时节，我们根本不在望月村。”
    见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睁着眼睛说瞎话，无忧性子急，直接开喷，
    “柳清水，你当年将凤华打成重伤，并杀光了随侍在侧的凤家护卫的事情，众人皆知。
    你堕入魔道，心性大损，滥杀无辜。
    当年在望月村，要不是被一个魔族所救，你当受万剑穿心之痛。
    你逃回北川，乖乖地夹着尾巴做人，念在你昔日的寸末之功上，学宫还能留你一命。
    可你竟敢回来？
    真以为学宫会既往不咎，放你一马吗？”
    柳清水眸光微动，脸色因酒力而泛红，朗声道：
    “说大话，谁不会？
    来人，听令。
    今天要是让无忧长老活着下山，紫光阁西苑的那个坑，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第144章 算账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让无忧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清水。
    而柳清水的话仿佛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无忧心头。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无忧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柳清水。
    同时，他的手紧紧握着剑柄，仿佛随时准备拔剑相向。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他刚刚起身的时候，柳清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拂晓，剑尖指向无忧的咽喉。
    柳清水的眼神冷漠如冰，语气也异常坚定：
    “无忧长老，论拔剑的速度，你远不是我的对手。
    听到这句话，无忧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他紧咬着牙关，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此时，学宫随从焦急地喊道：
    “柳宗主，剑下留情啊！难道你们真的打算与学宫为敌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慌，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然而，柳清水并没有因为他的求情而改变主意。依旧紧握着剑柄，目光冷冽地注视着无忧。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自踏上栖霞山的地界，无忧长老应该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我答应过凤桢，所有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十几年，济川学宫可没少刁难她。
    索性，趁这个机会，咱们一桩桩一件件，把账算个清楚。”
    学宫随从心急如焚，他连忙转过头去，望向楼凌云和江宇文。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两位宗主，无忧长老要是在这里出事，那咱们可就百口莫辩了。
    日后，解忧和忘忧两位长老问起来，咱们怎么交代？”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楼凌云和江宇文能够出面阻止这场冲突。
    然而，江宇文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的表情复杂，似乎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
    盘算着，是站在学宫这边，替无忧发声，与凤柳两家划清界限？
    还是顺势与凤柳两家结为儿女亲家，从此荣辱与共，共同对付学宫？
    而端坐在一旁的楼凌云，则显得高深莫测。
    他的眼神深邃，用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
    “柳宗主，若是此刻在紫光阁动手，即便最后成功杀了无忧长老，也难保消息不会泄露出去。
    到那时，栖霞山恐怕得承受学宫另外两位长老的无边怒火。
    这种赔本的买卖，可不像是你们的行事风格啊。”
    柳清水轻笑一声，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反驳道：
    “他不是污蔑我堕入魔道，心性大损，滥杀无辜么？
    既然如此，我若不杀人，岂不是对不起这几句评价？”
    话音未落，原本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侍卫们，瞬间动了起来。
    他们动作迅速，如同一群训练有素的狼群，眨眼间便结成了一座凌厉的剑阵，将无忧一行人紧紧地围在了中间。
    剑刃闪烁着寒光，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一触即发。
    那名学宫随从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颤声说道：
    “我们长老只是口舌逞快，还请两位宗主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计较。
    先前对两位宗主，多有得罪之处，我在这里替他向二位道歉。”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清亮的长啸，无忧长老的身影突然暴起，如同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又如离弦之箭般，带着凌厉的气势，直扑柳清水而来。
    他的寒霜剑划破空气，留下一道道璀璨的银白色轨迹，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冰封山河的寒意。
    柳清水则是不慌不忙，拂晓剑轻舞，每一次挥动都恰到好处地化解了寒霜剑的攻势，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两剑相交，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剑光四溅。
    一时间，大殿之上剑影重重，光影交错，让人眼花缭乱，难以分辨。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碰撞之后，柳清水借着反震之力，身形暴退数步，左手折花指弹出，直取无忧的咽喉。
    然而，无忧早有预料，寒霜剑轻轻一挑，化解了攻势，还顺势而上，剑尖直指柳清水的心脉。
    就在众人惊呼不已的时候，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李六一骤然动手。
    两把玄铁铁锤，生生地架着无忧的寒霜剑，暴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所有人心口发麻。
    就这么一缓，战局瞬息变幻，柳清水立刻抛出捆仙锁，把无忧困了个严严实实。
    凤桢趁机掏出法宝‘九霄封魔塔’，把无忧收了进去。
    而训练有素的侍卫们，则把立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学宫随从们都押解下去。
    “世界终于清净了。”
    凤桢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与满足。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李六一，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
    “六一，这次可真要多谢你！如果不是有你帮忙，想要收拾他可不会这么轻松呢。”
    李六一听闻此言，连忙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憨厚的笑容，回答道：
    “无忧这家伙实在太无礼了，竟敢在你们的地盘上口出狂言。
    我和清水可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别人羞辱他，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随后，两人一同将目光重新聚焦到另一个言语挑衅的人身上。
    而此时的楼凌云，却宛如一位超凡脱俗的仙人，对于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他悠然自得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语气平淡地问道：
    “我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你们会突然如此对待济川学宫呢？”
    凤桢轻哼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愤愤不平地说：
    “我们已经忍受他们很久了。”
    楼凌云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感慨道：
    “学宫之前还一直把凤家列为世家之首，但没想到竟然让凤宗主积累了这么多怨气，这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妖王阿素那彻，很快会率军来攻击中原，届时，所有排名都没有任何意义。”柳清水清冷地回道。
    “哦？”
    楼林云微微挑了一下眉，
    “你们知道这么确切得消息，难不成栖霞山上真的藏匿着妖族？”

 第145章 故事

    柳清水还剑回鞘，重新坐回酒桌前，语气平静地开口：
    “没有干扰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孩子们的婚事。”
    他侧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江宇文，轻声说道：
    “小满和棠梨两人情投意合，如果不是学宫从中作梗。
    此时此刻，我们应该已经踏上前往九阴岛的路，亲自向你们提亲了。”
    说话间，他从衣袖中掏出一份装饰华丽的折页，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并轻轻地将其推至江宇文面前。
    “既然如此，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将此事确定下来。
    这是我们先前拟定的礼单，请江宗主过目。”
    沉默片刻后，江宇文伸出手，准备拿起折页。
    然而就在此时，楼凌云不紧不慢地开口：
    “柳小满绝对不可能是夏天出生的。
    而且，那天晚上，在望月村，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亲口承认她是妖。”
    仿佛被这句话灼伤了一般，江宇文迅速缩回了手，惊怒交加地看向柳清水和凤桢。
    紧接着，楼凌云举起酒杯，微笑着说道：
    “凤宗主，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要接受一个妖女生的儿子？
    而且，这个妖女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就不怕哪一天鸠占鹊巢，被人取而代之吗？”
    见他有恃无恐，定是知道些什么，凤桢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只得怒目而视。
    此话一出，江宇文一拍桌子，便起了身，
    “此言当真？”
    他平生最恨被人蒙蔽，但显然在座的人，或多或少都隐瞒了部分实情。
    同为四大家族，其余三家当着他的面打机锋，搞得他像是局外人一样尴尬。
    如果柳小满真的是妖女所生，而非凤家血脉，那江宇文心中，对凤祯残存的些许愧疚，便不会移情到他的身上。
    “有证据吗？”凤祯伸手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蛇形镯。
    “我就是证据。”楼凌云冷声道。
    “十八年前，接到线报，说柳清水二人被堵在望月村附近的一个山洞之中。
    我点起人手到达时，
    听着洞内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呻吟声，我便下令，停止攻击。”
    “你倒是好心。”凤祯嗤笑一声。
    楼凌云目光落在柳清水身上，继续说道：
    “等了很久，才听到一个婴儿啼哭的声音，就像是小猫一样，哇哇哭个不停。
    后来，柳宗主站出来跟我们战斗，眼见就要死于乱剑之下时。
    那妖女抱着婴儿走出来说，如果你死了，她也不愿意独活，请求我们，把你们一家三口都合葬在一起。
    是也不是？”
    柳清水眸光微动，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那一瞬间，楼凌云脸色阴沉，厉声道：
    “柳宗主，你堕入魔道，娶妖女，生下妖族儿子，都是不容抵赖的。”
    “证据呢？”柳清水模仿凤祯的语气，反问道。
    楼凌云轻叹一声，说道：
    “方才，接到手下人来报，我凌霄阁的密室，又被贼人侵入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但隐隐又有些兴奋。
    接着，他语气略微严肃地说：
    “万幸，我们设置了石梁阵法。将三个贼子扣在其中。
    正好，可以邀请几位家主一起去看看。”
    话音刚落，凤祯和江宇文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柳清水，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然而，柳清水却显得格外淡定。
    他端起酒杯，反而笑了一下。
    那笑容明朗，犹如拨云见月，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他缓缓说道：
    “妖误入石梁阵法，会显出原形，丧失理智。
    如果同时有几只妖误入，它们会相互攻击，自相残杀。
    不过，石梁阵需要用昆山玉设置屏障，耗费巨大。
    看在贵府的密室里，定是有稀世珍宝，才值得这样花费。”
    楼凌云沉了眼，
    “上次围猎饕餮时，一时不察，被人闯入，偷空了一间密室。
    相同的错误，在下绝不会再犯。”
    “说得不错，人总不能在一个地方栽两次跟斗。”柳清水笑意不减。
    见他们两人绕着弯说话，相互试探，却谁都不急。
    江宇文却心急如焚，只因，他心知江芷棠跟着去偷解药了。
    如果真的被阵法困住，她灵力低微，必然不敌。
    就算柳小满暂时不忍心伤害她，但倘若他真的是妖，妖性大发，失去理智，
    江芷棠便拖不了多久。
    思即此，江宇文建议，
    “那我们即刻出发，去瞧一瞧。”
    “稍安勿躁。”楼凌云摆摆手，嘴角扬起一抹不紧不慢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好不容易才困住的，说什么也得关他个十天半个月，等他们饿得奄奄一息，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去不迟。”
    柳清水也伸手将江宇文拉回座位上，脸上带着轻松之色，朗声道：
    “能被楼家轻易困住的妖族，有什么好看的？”
    楼凌云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嘲讽，
    “就是，顶尖修仙世家的家主，堕入魔道，娶妖女。
    还把妖女生的妖族儿子，送到另一个顶尖世家去混淆血统。
    这才好看呢。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另一家居然也肯接收。”
    凤桢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她冷冷地反驳道：
    “我怎么不知道，楼宗主胡编乱造的能力，倒是比你的剑术还强上几分。
    你的妻子根本就没有死，但是你却对外宣布了她的死亡。”
    楼凌云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微笑着说道：
    “哦？是吗？那你说说看，我的妻子现在在哪里？”
    凤桢毫不退缩，她挺直了身子，眼神锐利如鹰，
    “你自己心里清楚！”
    “为了掩盖这一切，都一把年纪了，还眼巴巴地求娶江家如花似玉的女儿，羞也不羞？”
    “证据呢？”楼凌云目光中似有火焰燃烧。
    凤桢冷哼一声，挥手让侍卫送上了一本名册。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近些年来，失踪女孩的姓名、年龄、失踪时的地点等。
    目光快速扫了一圈，楼凌云嗤之以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凤桢抬起下巴，语气足以冻死一头熊，
    “顶尖修仙世家的家主夫人，抓了千余名女孩子，把她们关在密室里，拼命折磨。
    为的就是，让这些女孩，心甘情愿地献出寿命，完成借魂法阵。
    不过，因走漏风声，被人无意发现。
    所以，她那个要脸的家主丈夫，便把她秘密关押起来，对外宣布夫人已死。
    这个故事，难道不够精彩嘛？”

 第146章 对质

    楼凌云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地吼道：“你含血喷人！”
    凤祯也不甘示弱，同样拍案而起，大声反驳道：“你无中生有！”
    楼凌云继续怒斥道：“你胡搅蛮缠！”
    凤祯毫不退缩，针锋相对地回击：“你胡说八道！”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江宇文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
    “暂停！”
    声音震耳欲聋，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他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强忍着心中的不满，缓缓说道：
    “你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菜市口那些泼妇一样骂街呢？
    也不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柳清水轻轻吐出一口气，点头表示认同：
    “江宗主所言甚是。”
    楼凌云听了，脸色阴沉，但还是慢慢坐回座位上，用冰冷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冷笑着说：
    “柳宗主真是好手段啊！
    你长相俊俏，容颜永驻，的确是一大优势。
    先是有个妖女愿意自损寿命，给你生儿育女；
    后来又有凤宗主，把那妖女的儿子视为己出，甚至将家族事业拱手相让。
    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凤家百年来的积累据为己有。”
    这番话可谓是刻薄至极，把柳清水贬低成一个依靠美色上位、心机深沉的男人。
    凤祯柳眉倒竖，又要发作，却被柳清水拦下。
    他轻叹道：
    “看来楼宗主，对我误会颇深啊。
    “妖王阿素那彻，即将来袭，整个中原即将面临生死存亡。
    十几年前，拥有一流战力的霜降峰尚且只坚持了三天。
    不知道凌霄阁能坚持多久？”
    此言一出，楼凌云眉心跳了跳，没有立刻回话。
    江宇文接过话来，朗声道：
    “我今天算听明白了，你们双方都在攻击对方是妖族，但是却都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对？”
    说完，他偏头看向楼凌云，沉声问道：
    “楼宗主，你说柳小满是妖女所生，并非凤家血脉，源于十几年前的望月村劫杀，可有人证？”
    楼凌云瞪着凤祯，咬牙说道：
    “原本有，可是当我再次找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个软骨头却纷纷改口了。”
    凤家的确厉害，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仅如此，所有关于凤柳两家的话本都被一把火烧了。
    可只要我楼家在的一天，真相就不会被淹没。”
    紧接着，江宇文又转向凤祯，直接问道：
    “你说楼夫人没有死，可有证据？”
    凤祯扬起下巴，冷冷地瞪着他，冷哼一声，
    “没有。”
    江宇文揉揉眉心，长叹一声，
    “既然都没有证据，可否先搁置争议，携起手来，把外敌抵抗过去再说？”
    楼凌云语气不善，
    “他们甘于与妖为伍，跟他们联手，你就不怕阵前倒戈，腹背受敌吗？”
    伸手在桌上猛拍一下，凤祯怒道：
    “抓了那么多无辜少女，发动丧尽天良的借魂法阵。
    围猎饕餮之时，不思杀敌，反而一心想借饕餮的手，杀了战力最强的清水和小满，置其他人的安危于不顾。
    究竟哪一种行径才更像妖？”
    柳清水淡定地说道：
    “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
    攘外必先安内。
    如果我们还是彼此猜忌，犹如一团散沙，根本无法组织有力的回击。
    难不成各位宗主，要眼睁睁看着凤柳楼江四大家族百年的基业，在我们几位手上断送不成？”
    此言一出，几人便安静下来。
    他停顿了一下，直视着楼凌云，轻声道：
    “楼宗主，你上山时说，一弦对小满情根深种，不过是阻止我们跟江家联姻的借口？”
    “不错。”楼凌云承认得挺爽快。
    凤祯十几年如一日，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打击楼家的势力。
    眼下，凤柳两家已经联手，如果让他们再把江宇文拉去结盟，那楼家孤掌难鸣，日后处境会更加艰难。
    思虑片刻，柳清水提议道：
    “百年前的妖魔入侵，我们四家分工协作，互相救援，才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现在，北川界碑已倒，阿素那彻虎视眈眈。
    我同意江宗主的意见，不妨放下成见，搁置争议，共同抵御外敌。
    至于其他事情，等这波熬过去再说，怎么样？”
    楼凌云毫不掩饰内心的不屑，语气不善，
    “你一个妖族首领，坐在这里，劝我们携手共同抵御？
    这不是笑话吗？”
    “看来，要说服楼宗主跟我们站在一起，并不容易。”
    柳清水轻笑一声，
    “我们刚才对无忧动手，两位选择袖手旁观。
    想必，也是存了摆脱济川学宫钳制之心？
    大家之前有不少误会，多多少少都有学宫的影子。
    我提议，不妨把心中最在意的几件事写下来，当面做个解释。
    看看有几件，是我们自己做的，有几件，是学宫派人冒充做的？”
    沉吟片刻，楼凌云率先开口，
    “不用写，江兄就是见证人。
    围猎饕餮的那一天，侵入凌霄阁密室，偷走里面东西的，是你们派的人吗？”
    柳清水从容应对，
    “是凤祯带队，叶茗和江芷棠姑娘也跟着去了。”
    听完后，楼凌云横目光扫过凤祯和江宇文，续问：
    “你们是怎么突破那里的防御禁制的？”
    提起那次的经历，凤桢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毫不隐瞒地和盘托出。
    轻咳一声，柳清水拿过名册，问道：
    “有近千名少女在各地走失，追踪术显示，她们最后出现的地点，都是怀安县，你知情吗？”
    楼凌云眼神里有些波动，但仍然摇头否认。
    他紧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目光直视柳清水。
    “当年，你在霜降峰上当众自刎，在场的医士都说你必死无疑。
    可你不但活过来了，还青春永驻，是不是已经堕入魔道？”
    柳清水轻叹一声，
    “我中了魔族的诅咒，不老不死，每到月圆之夜，就杀意泛滥，必须要外出杀一只妖兽，才能恢复平静。”
    楼凌云十分震惊，倒吸一口冷气，眼中闪过一丝惧色，
    “那你为什么要回中原来？”
    “这里是我的故乡。
    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被阿素那彻祸害了？”
    柳清水目光清澈，掷地有声。

 第147章 心率

    楼凌云沉默片刻，缓缓伸出手，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沉声道：
    “这里也是我们的故乡，我等岂会容忍妖魔横行？”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众人心情沉重，不约而同地都端起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凤祯与楼凌云两人一问一答，说得极快，把之前两家给对方挖坑的事情，对了个七七八八。
    基本上可以确认，十件惹人着急上火的事中，最多只有四件是在场的人干的。
    其余六件基本上都跟学宫脱不了关系。
    “学宫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六一听得一头雾水。
    柳清水淡然一笑，轻声解释道：
    “因为权力。”
    一百五十年前妖魔入侵后，修仙界无数精英殒落，有些世家的家族秘笈都来不及传承，就淹没在尘埃中。
    为了更好的传承，济川学宫应运而生。
    每三年一次群青大会，次年举行清谈会。
    这些活动都是为了选拔人才和交流心得，同时也为了维护修仙界的秩序和稳定。
    学宫通过搭建平台，给了年满十六岁以上的世家子弟，展示自己的机会。
    将各家最优秀的子弟集中起来，因材施教。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学宫逐渐掌握了更多的权力和资源，成为了修仙界的中心。
    而四大家族的影响力却被削弱，失去了原有的地位和影响力。
    这就是权力的争夺，谁掌握了权力，谁就能掌控修仙界的命运。
    凤柳楼江，赫赫有名。
    其中，凤家和柳家分别负责防御和攻击，实力最为强大；
    楼家的凌霄阁则掌握了医药领域的核心技术，地位举足轻重；
    而江家，则擅长符箓之术，同样不可或缺。
    然而，这一切看似平衡和谐的背后，却是学宫玩弄权术的结果。
    对于战力最强的柳家，学宫毫不留情地派遣他们去围剿那些最为难缠、最为凶恶的妖兽，使其陷入无尽的奔波与疲惫之中。
    柳家的历代家主都在这场残酷的围杀战中身受重伤，最终不幸离世，就连柳清水的父亲也未能幸免。
    而对于江家这样安于现状的势力，学宫则给予一定的好处，以维持其中立立场。
    至于凤楼两家，由于嫡系子嗣稀少，学宫更是对其进行重点拉拢，并悉心扶持，旨在共同压制柳家的崛起。
    此时，楼凌云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愤怒，猛地将酒杯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齿地吼道：
    “济川学宫怎么敢如此对待我们？”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怒火，直视着柳清水问道：
    “你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对付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面对楼凌云的质问，柳清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曾带领队伍执行任务，却遭到了狼妖的伏击，最终全军覆没……
    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事后才知道，是有人故意泄露我们的行踪，再往后查，跟学宫有关。”
    其实柳清水没有完全说实话，学宫之所以要对付他，是因为他与凤祯两情相悦，执意要娶她为妻。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放任凤家和柳家联姻，他们将会立刻调转枪口，共同对付学宫，将斩杀妖兽的自主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就像今天这样。
    经过长时间的商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九霄封魔塔’上施加了一道禁制，将无忧长老紧紧地困在其中，以表示他们之间的结盟。
    回到房中，柳清水感到饮酒过量，头有点晕乎乎的。
    他斜眼看了一眼，发现一名婢女装扮的女子，正端着一碗醒酒汤缓缓走上前，柔声说道：
    “醒酒汤，还是热的，慢慢喝。”
    柳清水接过碗，一口气喝光了。
    那婢女掏出一块手绢，轻轻地替他擦拭掉嘴角的汤汁，一边说道：
    “刚才楼凌云回答第三个和第七个问题时，心跳明显加快，说明他的回答可能是假的。”
    柳清水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轻声回应道：
    “嗯，我知道了。
    今天江芷棠住的院子里，挖出了什么东西？”
    “一具身怀六甲的女尸，经过辨认，是凤家一笑堂堂主的私生女。
    呃，就是之前在蓉城失踪，最后在楼家出现过的那一个。”
    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柳清水冷笑道：
    “学宫是打算让凤家内乱，还好你们及时处理了。”
    那婢女温柔一笑，点点头，端着空碗就准备离开。
    然而，柳清水却快一步拦住了她，轻叹一声说道：
    “不要接触楼凌云，不要试图去读懂他的心。
    他警惕性很强，而且心思深沉。
    离他越远越好。”
    那婢女的眼中闪烁着幸福和甜蜜的光芒，抿嘴笑着点头。
    沉吟片刻后，柳清水再次开口：
    “我最近都睡在地板上的。
    没事的话，不要到这边来。陪在琉璃身边就行了。”
    婢女的脸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她笑着回答，
    “知道了，夫君。”
    原来，这婢女竟是音希假扮的，方才躲在隔间，全程听取了他们的密谋。
    并根据楼凌云的心率变化，推测出他有可能说谎的点，特意来告知。
    柳清水轻轻叹息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歉意，轻声说道：
    “在这里，不要这样叫我。”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柔和起来，继续说道：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回到家中，你想怎么称呼都行。”
    音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甜甜地回答道：
    “好的，公子。”
    说完，她便轻盈地欠身退出房间，正好与推门而入的凤桢擦肩而过。
    凤桢一进门，便急切地说道：
    “小满和棠梨都被困在了石梁阵法之中，你刚刚为何没有趁机向楼凌云提出释放他们呢？”
    柳清水的表情依然淡定，缓缓说道：
    “楼家与我们目前的结盟，建立在共同抵御妖魔攻击，以及摆脱济川学宫控制的利益基础之上。
    若我们主动提出要求，必然需要将密室中的物品归还于他。
    然而，此刻，我们还没探查出他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也无法保证，他是不是真的站在我们这一方，多说无益。”
    “可小满要是妖性大发，伤害到棠梨怎么办？”凤桢忧心忡忡，满眼都是关切。

 第148章 陪伴

    此时，在凌霄阁密室内，江芷棠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说道：
    “小满，你怎么能这样？”
    “你那么吃惊干什么？你忘了，我可是妖。”柳小满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回答。
    “再者，义父方才说过，在这石梁阵内，妖族可是会狂性大发的。”
    江芷棠脸颊绯红，啐了他一口，
    “胡说八道，义父刚走开，你就……
    算了，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说着，她将头扭到一边，佯装恼怒，但是那白玉般的肌肤，泛起淡淡红晕，愈发显得妩媚动人、娇俏可爱。
    柳小满轻笑一声，身法极快地闪到她眼前，措不及防地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笑吟吟说道：
    “方才，我不过是亲了一下你的脸，你就不想理我了。
    现在呢？还有啥厉害的手段，统统拿出来。
    反正，在这里，只有我勉强算妖。”
    江芷棠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一般诱人，她轻轻推了他一下，嗔怪道：
    “小满，你真是越来越坏了！”
    柳小满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满是爱意，轻声说道：
    “棠梨，我爱你。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伴着你。”
    江芷棠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温柔地回应道：
    “小满，我也爱你。”
    两人相拥而坐，享受着这一刻的甜蜜时光。
    柳小满牵起她的手，轻声问道：
    “棠梨，我之前送你的光牙呢？
    怎么一直没见你戴在手上？”
    江芷棠茫然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迷茫，
    “我也不知道，在九阴岛醒过来的时候，手腕上就一直空空如也。”
    柳小满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惋惜之色，声音略微低沉，缓缓说道：
    “那是我培养的第一只符灵。”
    他的目光落在远方，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接着，他忍不住将江芷棠紧紧搂住，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
    “不过，没关系，等我有时间，再重新送你一只。”
    江芷棠沉默片刻，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问道：
    “我看见，凤桢的手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蛇形镯，莫非……”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几分不安与疑惑。
    柳小满轻叹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是我爹送她的生日礼物。
    很久很久以前送的，没想到，她会一直戴在手边。”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感叹命运的捉弄。
    而此时，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柳清水和凤桢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忍不住对他娘亲的境遇略微感到担心。
    而江芷棠目光，在触及到手上斑驳的雷击裂痕时，不由得心中难过。
    那青色鳞片纹，在手臂上纠缠交错，形状恐怖。
    她幽幽地说道：
    “小满，要是找不到解药，我以后就只能以这副面容出现吗？”
    柳小满灿然笑道：
    “别担心，如果真的找不到解药，那么还有我陪你。”
    话音刚落，他的手臂上、脖子上，便爬满了青色鳞片纹。
    惊得江芷棠一跃而起，连连问道：
    “小满，你的脖子，你的手……
    你也中了妖毒么？什么时候中的？”
    见她又惊又怕，柳小满哈哈一笑，连忙站起来，把她抱在怀中，贴着耳畔说道：
    “我没中毒，这是焕颜术。
    不过，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以后无法恢复原本的模样，那就是我无能。
    以后就罚我变成这副模样。
    要是你觉得还不够，再丑一些，也成。”
    “不，你快撤去焕颜术，我不要你变成这样。”
    江芷棠急切地说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好。”
    抬起双眸，伸手轻轻抚上他的下巴，眼看着那青色鳞纹逐渐消退，江芷棠才放下心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要这样吓我，好吗？”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柳小满微微一怔，安慰道：
    “棠梨，别哭。”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泪痕，然后紧紧地拥抱着她，轻叹一声，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无论是最初的时候，绯妍把火灵珠放在你的手心；
    还是我义父，用雷击之力帮你消除蛊毒；
    亦或是，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任由曹延龄那个死不足惜的家伙，给你带来这些伤害。”
    听懂了他语气中，充满的浓浓的自责以及挫败感，江芷棠伸手抹去他眉心中那一点愁。
    她轻声说道，“小满，不关你的事情，是我灵力低微，才会遇到这些。”
    “你们俩在干嘛？”丹离的声音忽然炸响。
    密室内空间不大，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江芷棠满脸通红，羞愧难当，她迅速挣脱柳小满的怀抱，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去寻找破解的方法，你们俩却躲在这里谈情说爱！”
    丹离的眼神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愤怒和不满。
    柳小满眨眨眼，快速迎上前去，嬉皮笑脸地拍着马屁道：
    “义父最厉害了，一定是已经找到脱困的办法了。”
    丹离毫不客气地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手，语气恶劣地说道：
    “找到了，不过我不打算告诉你们。”
    听到这话，两个年轻人眼睛一亮，异口同声地说道：
    “义父果然是最厉害的！”
    说完，他们又相视一笑。
    丹离看着他们的样子，感到一阵恶寒，忍不住皱起眉头说道：
    “真恶心，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
    “求你了，告诉我们，我真的很想知道。”柳小满拽着丹离的衣袖，撒娇道，“我急着回去成亲呢，
    难道您不想早点喝儿媳妇倒的茶么？”
    此言一出，丹离的神色果然放松了一些，但还是没好气地回答，
    “自己去找，给你三天的时间，应该找得到。
    要是超过时间，只能说明你的修为太差，还娶什么亲啊？
    打一辈子光棍。”
    柳小满深知，这是丹离留给他的考验。
    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在三天时间内便找到石梁阵法的破绽，成功脱困。
    破阵，就是对防御术最好的检验。
    思及此，他转过头，深情地望着江芷棠，眼中充满了温柔和爱意，柔声道：
    “棠梨，等我。”
    他的笑容，俊朗而明媚，就像是一阵春风，吹进了江芷棠的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第149章 考验

    柳小满走出密室，拐到通道后，丹离把黑檀柜推倒在地，轻跃上去，翘着腿坐下来。
    那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如同一股冷冽的寒风，直吹入江芷棠的骨髓，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沉默片刻，丹离冷冰冰地说道：
    “小满倒是对你有几分真心。”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但江芷棠心中谨记小满的叮嘱，无论对方说什么，自己都必须顺着他的话来回答。
    于是她柔声回道：
    “我们两情相悦，遇见他，是我的幸运。”
    然而，丹离却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轻蔑。
    “但遇见你，就是他的不幸。”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江芷棠的心弦，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丹离，仿佛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
    但是，丹离的表情却是那么冷漠和严肃。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江芷棠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她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不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可能滑落下来。
    丹离一脸嫌弃地回道：
    “寿命短、修为低，连自保都做不到。”
    他的话语如刀割般刺痛着江芷棠的心灵，让她感到无尽的羞辱和自责。
    听到这种评价，江芷棠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痛苦，泪水夺眶而出，划过她白皙的脸庞。
    她低下头，默默地抽泣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和无奈。
    “我……我知道我不够好……可是我爱他！”
    丹离轻轻晃动着脚尖，脸上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但这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反而充满了冷漠和残酷。
    他的语气十分慵懒，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是无法通过我的考验，那么我就杀了你。”
    江芷棠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丹离。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丹离淡然一笑，说道：
    “魔族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的弱点被别人知晓。
    而显然，当面对阿素那彻时，你就是柳小满最大的弱点。”
    丹离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分。
    他似乎对这种情况非常不满。
    接着，丹离又缓缓说道：
    “我看着他长大，本以为他会成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当发现他跟他父亲一点都不一样的时候，我还感到挺欣慰。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柳家竟然代代都是情种。
    自从他遇见了你，他身上竟然有了一些柳清水软弱的影子。”
    丹离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托着下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从外表看，他就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世家少年，但说出来的话却冷酷得令人发指。
    江芷棠身体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她颤声说道：
    “你不是小满的义父吗？
    难道你不知道小满与我的感情有多深吗？
    如果你杀了我，难道就不怕小满会因此记恨你一辈子吗？”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似乎希望能够唤起丹离的良知。
    然而，丹离却不为所动，依旧冷漠地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沉默良久之后，丹离从黑檀柜上一跃而下，站到江芷棠的面前，平静地凝视着她。
    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江芷棠却由衷地感到恐惧。
    周遭的温度似乎凝结成冰，密室中明明不可能有风，内心中却像是有凛冽的寒风刮过，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丹离却忽然灿然一笑，仿佛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照进了密室。
    他轻声说道：
    “他不会知道是我动的手，而你，也说不出口，无法告状。”
    江芷棠心中更加吃惊，她尝试着复述丹离的话语，但颤抖的嘴唇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仿佛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
    噤声咒，不能说出关键词。
    这让她更加绝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呜呜就想哭。
    丹离抬起手，轻轻一挥，江芷棠脸上的泪珠瞬间消失，连泪痕都没有留下。
    他低低地笑着，笑声回荡在密室中，带着一丝戏谑：
    “在人类的地盘待太久了，我竟然还生出一副好心肠，愿意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哎，要是被穗夜或是锦瑟知道了，不知道会多失望。”
    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江芷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考验是什么？”
    丹离笑着说道：
    “很简单，只要能打败那个秋凛就行了。”
    听到这话，江芷棠不禁愣住了，她觉得这个考验简直太奇怪了，甚至让她开始怀疑丹离是不是在开玩笑。
    于是她不解地问：
    “为什么？她有什么特别的吗？”
    然而，丹离却突然沉下脸来，眼神微微眯起，语气严肃地说：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不用浪费三个月的时间了。”
    江芷棠心里一惊，意识到，在丹离心中，她根本赢不了。
    经过一番快速思考后，她最终还是决定先答应下来，毕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一定能想到办法。
    而且，如果能够合理运用规则，单挑秋凛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那如果我真的赢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干涉我和小满之间的事情了？”
    丹离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然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
    听到这个回答，江芷棠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趁机追问道：
    “那么小满的娘亲，当初也是通过了你这样的考验吗？”
    然而，丹离却一脸嫌弃地摆摆手，语气中充满了轻蔑，说道：
    “要不是琉璃喜欢她，一百次都不够她死的。”
    与此同时，在紫光阁大殿上，另一场激烈的比拼正式拉开序幕。
    凤二九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
    “诸位，此次比试的规则如下：
    你们可以随意选择一名世家子弟作为对手，如果能够战胜对方，便可获得一瓶驻颜丹作为奖励。
    若是连胜三场，便可向四大家族提出申请，学习一门绝技。”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瞬间传遍整个大殿，引起了一阵骚动。

 第149章 考验

    柳小满走出密室，拐到通道后，丹离把黑檀柜推倒在地，轻跃上去，翘着腿坐下来。
    那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如同一股冷冽的寒风，直吹入江芷棠的骨髓，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沉默片刻，丹离冷冰冰地说道：
    “小满倒是对你有几分真心。”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但江芷棠心中谨记小满的叮嘱，无论对方说什么，自己都必须顺着他的话来回答。
    于是她柔声回道：
    “我们两情相悦，遇见他，是我的幸运。”
    然而，丹离却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轻蔑。
    “但遇见你，就是他的不幸。”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江芷棠的心弦，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丹离，仿佛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
    但是，丹离的表情却是那么冷漠和严肃。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江芷棠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她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不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可能滑落下来。
    丹离一脸嫌弃地回道：
    “寿命短、修为低，连自保都做不到。”
    他的话语如刀割般刺痛着江芷棠的心灵，让她感到无尽的羞辱和自责。
    听到这种评价，江芷棠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痛苦，泪水夺眶而出，划过她白皙的脸庞。
    她低下头，默默地抽泣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和无奈。
    “我……我知道我不够好……可是我爱他！”
    丹离轻轻晃动着脚尖，脸上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但这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反而充满了冷漠和残酷。
    他的语气十分慵懒，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是无法通过我的考验，那么我就杀了你。”
    江芷棠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丹离。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丹离淡然一笑，说道：
    “魔族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的弱点被别人知晓。
    而显然，当面对阿素那彻时，你就是柳小满最大的弱点。”
    丹离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分。
    他似乎对这种情况非常不满。
    接着，丹离又缓缓说道：
    “我看着他长大，本以为他会成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当发现他跟他父亲一点都不一样的时候，我还感到挺欣慰。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柳家竟然代代都是情种。
    自从他遇见了你，他身上竟然有了一些柳清水软弱的影子。”
    丹离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托着下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从外表看，他就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世家少年，但说出来的话却冷酷得令人发指。
    江芷棠身体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她颤声说道：
    “你不是小满的义父吗？
    难道你不知道小满与我的感情有多深吗？
    如果你杀了我，难道就不怕小满会因此记恨你一辈子吗？”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似乎希望能够唤起丹离的良知。
    然而，丹离却不为所动，依旧冷漠地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沉默良久之后，丹离从黑檀柜上一跃而下，站到江芷棠的面前，平静地凝视着她。
    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江芷棠却由衷地感到恐惧。
    周遭的温度似乎凝结成冰，密室中明明不可能有风，内心中却像是有凛冽的寒风刮过，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丹离却忽然灿然一笑，仿佛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照进了密室。
    他轻声说道：
    “他不会知道是我动的手，而你，也说不出口，无法告状。”
    江芷棠心中更加吃惊，她尝试着复述丹离的话语，但颤抖的嘴唇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仿佛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
    噤声咒，不能说出关键词。
    这让她更加绝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呜呜就想哭。
    丹离抬起手，轻轻一挥，江芷棠脸上的泪珠瞬间消失，连泪痕都没有留下。
    他低低地笑着，笑声回荡在密室中，带着一丝戏谑：
    “在人类的地盘待太久了，我竟然还生出一副好心肠，愿意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哎，要是被穗夜或是锦瑟知道了，不知道会多失望。”
    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江芷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考验是什么？”
    丹离笑着说道：
    “很简单，只要能打败那个秋凛就行了。”
    听到这话，江芷棠不禁愣住了，她觉得这个考验简直太奇怪了，甚至让她开始怀疑丹离是不是在开玩笑。
    于是她不解地问：
    “为什么？她有什么特别的吗？”
    然而，丹离却突然沉下脸来，眼神微微眯起，语气严肃地说：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不用浪费三个月的时间了。”
    江芷棠心里一惊，意识到，在丹离心中，她根本赢不了。
    经过一番快速思考后，她最终还是决定先答应下来，毕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一定能想到办法。
    而且，如果能够合理运用规则，单挑秋凛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那如果我真的赢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干涉我和小满之间的事情了？”
    丹离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然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
    听到这个回答，江芷棠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趁机追问道：
    “那么小满的娘亲，当初也是通过了你这样的考验吗？”
    然而，丹离却一脸嫌弃地摆摆手，语气中充满了轻蔑，说道：
    “要不是琉璃喜欢她，一百次都不够她死的。”
    与此同时，在紫光阁大殿上，另一场激烈的比拼正式拉开序幕。
    凤二九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
    “诸位，此次比试的规则如下：
    你们可以随意选择一名世家子弟作为对手，如果能够战胜对方，便可获得一瓶驻颜丹作为奖励。
    若是连胜三场，便可向四大家族提出申请，学习一门绝技。”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瞬间传遍整个大殿，引起了一阵骚动。

 第150章 品茶

    怎么还有这样的好事？
    在台下的世家子弟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参加一次生辰宴，不仅有丰盛的食物享用，获得珍贵的礼物，甚至还能学到一门技能并带回家？
    四大家族，作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世家，一直以来都是众人仰望的存在。
    凤家的防御术；柳家的剑术、折花指；楼家的医药；江家的符箓；被视为家族的瑰宝，从不外传。
    如今竟然公开宣布愿意传授给外人，这让大家感到无比震惊。
    “请问，连胜三场，真的可以向凤柳楼江的任意一家学习吗？”
    一位心急如焚的少年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声喊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希望得到确切的答复。
    凤二九朗声道：
    “四位家主自是一言九鼎，请公子先去报名点，选定挑战对象。”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让人不禁对这次比试充满了信心。
    “如果连胜六场，是不是可以向两家学习呢？”
    人群中又传来一个疑问声，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渴望和向往。
    凤二九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肯定。
    听完这句话，全场顿时沸腾了起来。少年们兴奋地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阿凛，你应该可以赢很多场，可以学不少技能了。”
    张可宜转头看向身旁的秋凛，语气中充满了羡慕之意。
    秋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语气冰冷地说：
    “看来他们几家的联姻，已经敲定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欧阳一真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疑惑，但随即又笑了起来，轻声问道：
    “秋姑娘，何出此言？”
    秋凛的目光落在了高台上，那里坐着四位家主，她的眼神中透着冷漠和不屑。
    她缓缓说道：
    “小满、楼一弦，还有江芷棠，今天都不在现场。
    这说明什么呢？
    说不定，正如你之前所说，他们两个都要被娶回去了。”
    欧阳一真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秋凛，微笑着说：
    “也许，不过这并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情。
    我只关心如何赢得三场比赛，学会柳家的剑术。”
    说完，他便坚定地朝着报名点走去。
    看到众人拥挤在报名点，场面混乱不堪，张可宜有些焦急地扯着秋凛的袖子，催促道：
    “快走，我们也赶紧过去。”
    然而，秋凛却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苦涩。
    她感慨地说：
    “她们根本不需要参加比赛，就可以轻松获得一切。
    而我们这些人，却必须拼命地争取胜利，才能够有机会学习一门技能。
    她们出生的，就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终点。”
    太不公平了。”
    看着她神情萧索，张可宜深知她对柳小满的心意，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说。
    良久，仿佛下定了决心般，秋凛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语气坚决地说道：
    “也罢，我会全力以赴战胜所有人，然后正式向她们发起挑战。”
    与此同时，楼一弦怀抱着一束鲜艳的向日葵，穿过庭院，来到客房门外。
    她轻轻敲响房门，声音甜美而亲切：
    “姐姐，在房间吗？”
    听到敲门声，孟琉璃连忙收起内心的不耐情绪，迅速换上一副温柔和善的笑容。
    她快步走到门前，轻轻打开门，热情地将楼一弦迎进屋内，并微笑着说：
    “一弦，你怎么来了？”
    楼一弦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向日葵插入花瓶中，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的笑意。
    她低声说道：
    “我特地前来向姐姐道歉。
    之前我曾表示喜欢小满，但那并非我的真心话。
    实在是父亲之命难以违抗，还望姐姐切莫责怪我。”
    孟琉璃低头思索了一下，微笑着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既然是楼宗主的命令，也难为你了。”
    闻言，楼一弦乖巧地坐下来，幽幽叹道：
    “世家女都难逃家族联姻的命运。
    我也想过，与其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还不如选小满呢。
    至少，我喜欢江姐姐，可以做个伴。”
    孟琉璃微微蹙眉，心下盘算，要是江芷棠本人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应对。
    还没等她开口，楼一弦自己先倒了一杯茶，若无其事地问道：
    “不过，还是有一事不解，真正的江姐姐去哪里了？”
    这话把孟琉璃吓得心中一惊，强压心神后，反问道：
    “你糊涂了？我不就在你的眼前？”
    可楼一弦却不着急回话，端起茶杯，细细地闻了一下。
    她眉眼生动，笑颜如花，柔声道：
    “这是最顶级的‘绿水青山’，入口微苦，但是回甘悠长。
    可惜江姐姐并不喜欢。
    她更偏爱香气高长，滋味鲜浓的‘云山雾绕’，要是加一点点茉莉花，就是她的最爱。”
    楼一弦的话让孟琉璃心头一跳，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她定了定神，勉强笑道：
    “是吗？那是以前。
    当下，我比较喜欢喝这个茶？”
    楼一弦抿了口茶，轻声说：
    “我曾经跟江姐姐一起品茶，她的喜好，我记得一清二楚。
    你的外表毫无破绽，用昆山镜也照不出原型。
    可是，瞒不过我。”
    孟琉璃心中一紧，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说道：“你说笑了。”
    楼一弦轻轻摇头，认真地看着孟琉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孟琉璃连忙转移话题，
    “今天朱雀演武台有比武，你怎么不去凑热闹？”
    楼一弦回过神来，抿嘴笑道：
    “江姐姐素知，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你既然要扮作她的替身，为何不更加尽心尽力一些？”
    此言一出，孟琉璃脸色变沉下来，用审视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楼一弦。
    可那小姑娘杏眼桃腮，眉眼弯弯，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倒是惹人怜爱。
    她柔声道：
    “依照江姐姐的性子，要是有人敢觊觎她的东西，不当场炸毛就算好的了，又怎么可能表现得毫不在意？”
    说着，她把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轻叹一声，
    “如果是她在这里，你认为我还有可能喝到茶吗？”

 第150章 品茶

    怎么还有这样的好事？
    在台下的世家子弟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参加一次生辰宴，不仅有丰盛的食物享用，获得珍贵的礼物，甚至还能学到一门技能并带回家？
    四大家族，作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世家，一直以来都是众人仰望的存在。
    凤家的防御术；柳家的剑术、折花指；楼家的医药；江家的符箓；被视为家族的瑰宝，从不外传。
    如今竟然公开宣布愿意传授给外人，这让大家感到无比震惊。
    “请问，连胜三场，真的可以向凤柳楼江的任意一家学习吗？”
    一位心急如焚的少年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声喊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希望得到确切的答复。
    凤二九朗声道：
    “四位家主自是一言九鼎，请公子先去报名点，选定挑战对象。”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让人不禁对这次比试充满了信心。
    “如果连胜六场，是不是可以向两家学习呢？”
    人群中又传来一个疑问声，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渴望和向往。
    凤二九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肯定。
    听完这句话，全场顿时沸腾了起来。少年们兴奋地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阿凛，你应该可以赢很多场，可以学不少技能了。”
    张可宜转头看向身旁的秋凛，语气中充满了羡慕之意。
    秋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语气冰冷地说：
    “看来他们几家的联姻，已经敲定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欧阳一真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疑惑，但随即又笑了起来，轻声问道：
    “秋姑娘，何出此言？”
    秋凛的目光落在了高台上，那里坐着四位家主，她的眼神中透着冷漠和不屑。
    她缓缓说道：
    “小满、楼一弦，还有江芷棠，今天都不在现场。
    这说明什么呢？
    说不定，正如你之前所说，他们两个都要被娶回去了。”
    欧阳一真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秋凛，微笑着说：
    “也许，不过这并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情。
    我只关心如何赢得三场比赛，学会柳家的剑术。”
    说完，他便坚定地朝着报名点走去。
    看到众人拥挤在报名点，场面混乱不堪，张可宜有些焦急地扯着秋凛的袖子，催促道：
    “快走，我们也赶紧过去。”
    然而，秋凛却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苦涩。
    她感慨地说：
    “她们根本不需要参加比赛，就可以轻松获得一切。
    而我们这些人，却必须拼命地争取胜利，才能够有机会学习一门技能。
    她们出生的，就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终点。”
    太不公平了。”
    看着她神情萧索，张可宜深知她对柳小满的心意，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说。
    良久，仿佛下定了决心般，秋凛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语气坚决地说道：
    “也罢，我会全力以赴战胜所有人，然后正式向她们发起挑战。”
    与此同时，楼一弦怀抱着一束鲜艳的向日葵，穿过庭院，来到客房门外。
    她轻轻敲响房门，声音甜美而亲切：
    “姐姐，在房间吗？”
    听到敲门声，孟琉璃连忙收起内心的不耐情绪，迅速换上一副温柔和善的笑容。
    她快步走到门前，轻轻打开门，热情地将楼一弦迎进屋内，并微笑着说：
    “一弦，你怎么来了？”
    楼一弦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向日葵插入花瓶中，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的笑意。
    她低声说道：
    “我特地前来向姐姐道歉。
    之前我曾表示喜欢小满，但那并非我的真心话。
    实在是父亲之命难以违抗，还望姐姐切莫责怪我。”
    孟琉璃低头思索了一下，微笑着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既然是楼宗主的命令，也难为你了。”
    闻言，楼一弦乖巧地坐下来，幽幽叹道：
    “世家女都难逃家族联姻的命运。
    我也想过，与其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还不如选小满呢。
    至少，我喜欢江姐姐，可以做个伴。”
    孟琉璃微微蹙眉，心下盘算，要是江芷棠本人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应对。
    还没等她开口，楼一弦自己先倒了一杯茶，若无其事地问道：
    “不过，还是有一事不解，真正的江姐姐去哪里了？”
    这话把孟琉璃吓得心中一惊，强压心神后，反问道：
    “你糊涂了？我不就在你的眼前？”
    可楼一弦却不着急回话，端起茶杯，细细地闻了一下。
    她眉眼生动，笑颜如花，柔声道：
    “这是最顶级的‘绿水青山’，入口微苦，但是回甘悠长。
    可惜江姐姐并不喜欢。
    她更偏爱香气高长，滋味鲜浓的‘云山雾绕’，要是加一点点茉莉花，就是她的最爱。”
    楼一弦的话让孟琉璃心头一跳，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她定了定神，勉强笑道：
    “是吗？那是以前。
    当下，我比较喜欢喝这个茶？”
    楼一弦抿了口茶，轻声说：
    “我曾经跟江姐姐一起品茶，她的喜好，我记得一清二楚。
    你的外表毫无破绽，用昆山镜也照不出原型。
    可是，瞒不过我。”
    孟琉璃心中一紧，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说道：“你说笑了。”
    楼一弦轻轻摇头，认真地看着孟琉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孟琉璃连忙转移话题，
    “今天朱雀演武台有比武，你怎么不去凑热闹？”
    楼一弦回过神来，抿嘴笑道：
    “江姐姐素知，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你既然要扮作她的替身，为何不更加尽心尽力一些？”
    此言一出，孟琉璃脸色变沉下来，用审视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楼一弦。
    可那小姑娘杏眼桃腮，眉眼弯弯，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倒是惹人怜爱。
    她柔声道：
    “依照江姐姐的性子，要是有人敢觊觎她的东西，不当场炸毛就算好的了，又怎么可能表现得毫不在意？”
    说着，她把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轻叹一声，
    “如果是她在这里，你认为我还有可能喝到茶吗？”

 第151章 试探

    孟琉璃毕竟年长十几岁，经历过不少风雨，初时虽有些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面不改色地笑道：
    “一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装扮和言行都没有露出破绽，再加上有江宇文做掩护，就算因为喝茶的口味被发现了一点端倪，也算不上确凿的证据。
    只要她坚决否认，楼家就算有所怀疑，在这栖霞山上，毕竟还是凤柳两家的地盘，他们也难以掀起太大的风浪。
    楼一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嘴角微微上扬，她笑着摇摇头，
    “别这么紧张，我和江姐姐一向关系很好，我不会揭穿你的秘密。
    而且，外面正在举行的淘汰赛，关系到我们家族的声誉，我们完全可以合作。”
    听了这话，孟琉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
    “你想说什么？”
    楼一弦轻声说道：
    “听说这次比赛的规则是双败淘汰制。
    获胜者，可以一直赢下去，直到决出冠亚军；
    但只要输掉一场比赛，就会落入败者组，与其他失败者争夺最后一个的季军名额。
    胜者组的前两名，败者组的第一名，分获冠亚季军，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品。
    其中最吸引人的，便是可以拜入凤柳楼江四位家主的门下，成为他们的亲传弟子。
    有没有兴趣？”
    有些吃不透楼一弦来意，但见小姑娘杏眼弯弯，说不出的讨喜，
    孟琉璃也不忍心一口回绝，续问：
    “你之前不是对这些比赛没兴趣吗？
    再说，同为四大家族的子弟，想要拜在其他家主的门下，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何必这么麻烦？”
    楼一弦轻叹一声，说不出的无奈。
    “若是平常自然不难，可这次比试，我得代表楼家参赛。”
    孟琉璃心中一动，暗自猜想，楼家的公子，楼一柱，一直未露面。
    这意味着，楼家对凤柳两家的戒心很强，上山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就防着全家人都被扣在栖霞山上，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见她意动，楼一弦接着说：
    “我们之前拉着柳小满，已经赢了斩杀枭鸟的比赛。
    这次，代表的仍然是四大家族的脸面。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合作？
    我们一起进入胜者组，然后在决赛上分出胜负。”
    孟琉璃考虑片刻，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为什么要找我合作？”孟琉璃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因为……”楼一弦眨眨眼，俏皮地说，
    “我相信你不会输。”
    微风轻拂，带着丝丝凉爽与花草的香气，穿梭在树梢与叶间，发出沙沙的响声。
    楼凌云将目光缓缓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收回，转头看向身旁的柳清水，眼神平静如水，但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坚定和决绝。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柳宗主，既然咱们已经结盟，那么之前从楼家密室拿走的东西，是否可以物归原主呢？”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
    柳清水微微一笑，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轻声回应道：
    “这是自然，只是时间过得太久，我已经记不清哪些是从密室中拿出来的了。
    可否请楼宗主列一张详细的清单给我？
    这样我也好按照清单逐一归还。”
    楼凌云似乎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此要求，毫不犹豫地从衣袖中掏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清单，递给柳清水，语气平和地说：
    “那就麻烦柳宗主了。”
    接过清单后，目光迅速扫过，柳清水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低声道：
    “不对啊，楼宗主是不是搞错了。”
    他指着清单上的几个地方，继续说道：
    “这些东西，我们压根就没有见过。”
    楼凌云并没有因为柳清水的质疑而感到恼怒或生气，反而面带微笑，语气从容地回答道：
    “兴许是在下记错了。
    不过清单上的东西，请柳宗主务必多多费心，尽早归还。
    至于那三个被困在石梁阵中的人嘛，好说好商量。”
    说完，他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听到楼凌云如此淡定的回答，柳清水不禁好奇地问道：
    “难不成，楼宗主怀疑，此时，陷入石梁阵的那三人，是我们派去的？”
    “难道这还要否认吗？”楼凌云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瞬间隐去，淡淡地说道。
    柳清水却矢口否认，表情认真地解释道：
    “上次是凤桢听信了学宫的谣言，认定楼家掳走上千名少女，关在楼家密室。
    所以才以身探险。
    现在，既然我们双方的误会都解开了，自然没必要再横生枝节。”
    见他如此坚决地否认，楼凌云不禁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那么就留那贼子多关几天，长长记性。”
    可柳清水神色自若，无动于衷。
    楼凌云忍不住心中暗自嘀咕，难道真的不是他派去的人吗？
    他眼珠一转，很快心生一计，继续说道：
    “这次的比试，一弦也会参加，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却偏偏这么要强，我真是拿她没办法。
    说起来，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小满？”
    柳清水眉头轻蹙，无奈地苦笑道：
    “那臭小子，现在陷入热恋之中，什么都不在乎，一心只想着儿女情长。
    唉，没出息，让楼宗主看笑话了。”
    楼凌云微微一笑，回道：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那江姑娘天人之姿，清丽脱俗，跟小满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大婚之时，别忘了请我们来喝一杯喜酒，沾一沾喜气。”
    应付了一会，柳清水就感觉有些厌烦了，也懒得再跟其他人废话，便径直回房。
    这时，音希和孟琉璃已经久候多时。
    看到他回来，音希眼中满是笑意，快步迎了上去。
    柳清水微微一怔，然后问道：
    “出了什么事？”
    孟琉璃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楼一弦，已经发现我不是江芷棠本人了。”
    听到这句话，柳清水心中一惊，连忙追问道：
    “怎么回事？”
    孟琉璃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本来我对她的怀疑只有三分，现在倒是有五分了，等明天的比试，再验证一下。”
    柳清水皱着眉头说道。

 第151章 试探

    孟琉璃毕竟年长十几岁，经历过不少风雨，初时虽有些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面不改色地笑道：
    “一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装扮和言行都没有露出破绽，再加上有江宇文做掩护，就算因为喝茶的口味被发现了一点端倪，也算不上确凿的证据。
    只要她坚决否认，楼家就算有所怀疑，在这栖霞山上，毕竟还是凤柳两家的地盘，他们也难以掀起太大的风浪。
    楼一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嘴角微微上扬，她笑着摇摇头，
    “别这么紧张，我和江姐姐一向关系很好，我不会揭穿你的秘密。
    而且，外面正在举行的淘汰赛，关系到我们家族的声誉，我们完全可以合作。”
    听了这话，孟琉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
    “你想说什么？”
    楼一弦轻声说道：
    “听说这次比赛的规则是双败淘汰制。
    获胜者，可以一直赢下去，直到决出冠亚军；
    但只要输掉一场比赛，就会落入败者组，与其他失败者争夺最后一个的季军名额。
    胜者组的前两名，败者组的第一名，分获冠亚季军，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品。
    其中最吸引人的，便是可以拜入凤柳楼江四位家主的门下，成为他们的亲传弟子。
    有没有兴趣？”
    有些吃不透楼一弦来意，但见小姑娘杏眼弯弯，说不出的讨喜，
    孟琉璃也不忍心一口回绝，续问：
    “你之前不是对这些比赛没兴趣吗？
    再说，同为四大家族的子弟，想要拜在其他家主的门下，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何必这么麻烦？”
    楼一弦轻叹一声，说不出的无奈。
    “若是平常自然不难，可这次比试，我得代表楼家参赛。”
    孟琉璃心中一动，暗自猜想，楼家的公子，楼一柱，一直未露面。
    这意味着，楼家对凤柳两家的戒心很强，上山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就防着全家人都被扣在栖霞山上，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见她意动，楼一弦接着说：
    “我们之前拉着柳小满，已经赢了斩杀枭鸟的比赛。
    这次，代表的仍然是四大家族的脸面。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合作？
    我们一起进入胜者组，然后在决赛上分出胜负。”
    孟琉璃考虑片刻，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为什么要找我合作？”孟琉璃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因为……”楼一弦眨眨眼，俏皮地说，
    “我相信你不会输。”
    微风轻拂，带着丝丝凉爽与花草的香气，穿梭在树梢与叶间，发出沙沙的响声。
    楼凌云将目光缓缓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收回，转头看向身旁的柳清水，眼神平静如水，但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坚定和决绝。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柳宗主，既然咱们已经结盟，那么之前从楼家密室拿走的东西，是否可以物归原主呢？”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
    柳清水微微一笑，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轻声回应道：
    “这是自然，只是时间过得太久，我已经记不清哪些是从密室中拿出来的了。
    可否请楼宗主列一张详细的清单给我？
    这样我也好按照清单逐一归还。”
    楼凌云似乎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此要求，毫不犹豫地从衣袖中掏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清单，递给柳清水，语气平和地说：
    “那就麻烦柳宗主了。”
    接过清单后，目光迅速扫过，柳清水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低声道：
    “不对啊，楼宗主是不是搞错了。”
    他指着清单上的几个地方，继续说道：
    “这些东西，我们压根就没有见过。”
    楼凌云并没有因为柳清水的质疑而感到恼怒或生气，反而面带微笑，语气从容地回答道：
    “兴许是在下记错了。
    不过清单上的东西，请柳宗主务必多多费心，尽早归还。
    至于那三个被困在石梁阵中的人嘛，好说好商量。”
    说完，他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听到楼凌云如此淡定的回答，柳清水不禁好奇地问道：
    “难不成，楼宗主怀疑，此时，陷入石梁阵的那三人，是我们派去的？”
    “难道这还要否认吗？”楼凌云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瞬间隐去，淡淡地说道。
    柳清水却矢口否认，表情认真地解释道：
    “上次是凤桢听信了学宫的谣言，认定楼家掳走上千名少女，关在楼家密室。
    所以才以身探险。
    现在，既然我们双方的误会都解开了，自然没必要再横生枝节。”
    见他如此坚决地否认，楼凌云不禁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那么就留那贼子多关几天，长长记性。”
    可柳清水神色自若，无动于衷。
    楼凌云忍不住心中暗自嘀咕，难道真的不是他派去的人吗？
    他眼珠一转，很快心生一计，继续说道：
    “这次的比试，一弦也会参加，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却偏偏这么要强，我真是拿她没办法。
    说起来，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小满？”
    柳清水眉头轻蹙，无奈地苦笑道：
    “那臭小子，现在陷入热恋之中，什么都不在乎，一心只想着儿女情长。
    唉，没出息，让楼宗主看笑话了。”
    楼凌云微微一笑，回道：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那江姑娘天人之姿，清丽脱俗，跟小满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大婚之时，别忘了请我们来喝一杯喜酒，沾一沾喜气。”
    应付了一会，柳清水就感觉有些厌烦了，也懒得再跟其他人废话，便径直回房。
    这时，音希和孟琉璃已经久候多时。
    看到他回来，音希眼中满是笑意，快步迎了上去。
    柳清水微微一怔，然后问道：
    “出了什么事？”
    孟琉璃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楼一弦，已经发现我不是江芷棠本人了。”
    听到这句话，柳清水心中一惊，连忙追问道：
    “怎么回事？”
    孟琉璃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本来我对她的怀疑只有三分，现在倒是有五分了，等明天的比试，再验证一下。”
    柳清水皱着眉头说道。

 第152章 首战

    雨后，天空像被洗涤过一般，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显得格外高远而明净。
    朱雀玄武台旁，悬浮着一面金色的对战表，散发着庄严的气息。
    每一位参赛的世家子弟的姓名，都被精心地用描金小篆填写，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些名字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熠熠生辉。
    这种华丽的装饰，无不透露出凤家的高调和奢华，不仅展示了比赛的重要性和严肃性，更给参赛者们增添了一份荣耀与使命感。
    双败淘汰制，是一场残酷的考验。
    意味着每个人最多只能输两次，一旦失败次数达到两次，便将被无情地淘汰出局。
    如果运气不佳，接连遭遇两位强敌，那么即使实力强大，也可能无奈地饮恨当场。
    但要想一直连胜下去，却绝非易事。
    毕竟，能够留在赛场上的世家子弟，无一不是实力出众之辈，他们只会越来越强大，竞争也会越发激烈。
    一群少年围在对战表下，叽叽喳喳，兴奋地讨论着各自的对手。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期待和紧张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对战斗的渴望。
    “米莱？幽州米家。”张可宜眼尖，一眼就瞅到了自己首战的对手。
    她转过头来，笑嘻嘻地向众人问道：
    “嘿嘿，我应该可以轻松拿下首战胜利，你们呢？”
    她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胜利。
    然而，欧阳一真的脸色却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虚汗，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的首战对手，是柳小满。”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回过头来，眼中饱含着同情的目光。
    秋凛拍了下欧阳一真的肩膀，安慰道：
    “别担心，尽力而为！”
    接着，她又转头看向同伴，鼓励道：
    “我们都是经过家族培养的精英，相信自己的实力，一定能够战胜对手！”
    顿了一下，她自信地说道：
    我要一直赢下去。”
    张可宜对她的实力非常有信心，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恐怕有点难度呢，秋凛！”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窃蓝锦缎的少女站在不远处，杏眼弯弯，笑意盈盈，正是楼一弦。
    无视周遭的目光，楼一弦缓步上前，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柔声道：
    “因为，你首战的对手是我。”
    听到这句话，秋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嘲讽。
    她的声音冰冷而尖锐：
    “谁给你的勇气说这句话？上次是团体赛，要不是靠小满，就凭你们？
    能赢得了比赛？”
    楼一弦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知道，上次的团体赛，你输得挺不服气的。
    这次，给你一个雪耻的机会。
    不过话说在前面，为表示对对手的尊重，我可是会全力以赴的。”
    此言一出，张可宜已经跳起来了，双手叉腰，大声嚷嚷道：
    “你哪来的自信？可以跟阿凛单挑？
    要知道，她在我们中间，可是最强的。”
    楼一弦微微一笑，神色自若，似乎并不在意张可宜的挑衅，
    “是吗？那就试试看。”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留下秋凛等人站在原地。
    看着楼一弦远去的背影，秋凛的手指紧紧握住，因为太过用力，指尖甚至有些发白。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个楼一弦竟然一反常态，如此嚣张？
    难道这次的比试，又有什么玄机吗？
    几乎所有的世家子弟都云集于此，楼家总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下动什么手脚？
    看来自己必须要认真对待这场比试，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实力。
    而高台的另一侧，目睹了全程的孟琉璃，对着装扮成婢女的音希窃窃私语，
    “楼一弦不会有什么盘外招？
    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把握？
    仿佛冠军已经收入囊中一般？”
    音希眉头微蹙，轻声道：
    “我竟然不能从她的心率中，听出情绪的起伏。
    这很不正常，正常情况下，人在面临比赛时，都会紧张或者激动，但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如果不是她的心脏有问题，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她的心境修炼得非常好，已经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这种情况，要么是她经历过很多事情，要么就是有人专门训练过她。
    不过，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表明她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至少说明两件事，
    一、她胸有成竹，拥有必胜的实力和信心；
    二、对于这场比试，输赢无所谓，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管是哪一种，她的心智非同一般，绝非像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听到音希这么说，孟琉璃也对楼一弦充满了好奇，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敢扬言要挑战到最后。
    沉吟片刻，孟琉璃说出自己的推测：
    “也许是楼凌云下令，让她代表楼家出战，就一定要赢。
    毕竟，楼家嫡系只有两个孩子，楼一柱又没来。
    所以，楼一弦才需要挑起重担，誓要赢到最后。
    别忘了，她也是四大家族的嫡系子弟。”
    话音刚落，音希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现在，你也是四大家族的嫡系，不能输，加油哦？”
    孟琉璃叹了口气，十分无奈，
    “欺负这些小孩，算什么本事？
    他们也真是的，不过是去密室里拿解药，竟然能拖这么久。”
    咚咚咚，咚咚咚锵！
    一个快节奏的鼓点开始，比试已经正式拉开序幕。
    衣着光鲜的少年们，纷纷走上比试场地，去面对今天的第一个对手。
    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其中，以欧阳一真最为悲催，首战的对手，竟然抽中了柳小满。
    在众人的眼中，已经直接把他划入败者组去了，多了几分同情，又多了几分庆幸。
    甚至有人劝他，直接认输，保持体力，安心准备下一场比试算了。
    可身为世家子弟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拼命也得一战，至少得摸清他跟柳小满之间的差距。
    谁知道，抱着必败决心的欧阳一真，在比试开始之后，竟然一直都没等到他对手。
    “首战，欧阳一真胜出，
    柳小满，缺席落败。”

 第152章 首战

    雨后，天空像被洗涤过一般，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显得格外高远而明净。
    朱雀玄武台旁，悬浮着一面金色的对战表，散发着庄严的气息。
    每一位参赛的世家子弟的姓名，都被精心地用描金小篆填写，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些名字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熠熠生辉。
    这种华丽的装饰，无不透露出凤家的高调和奢华，不仅展示了比赛的重要性和严肃性，更给参赛者们增添了一份荣耀与使命感。
    双败淘汰制，是一场残酷的考验。
    意味着每个人最多只能输两次，一旦失败次数达到两次，便将被无情地淘汰出局。
    如果运气不佳，接连遭遇两位强敌，那么即使实力强大，也可能无奈地饮恨当场。
    但要想一直连胜下去，却绝非易事。
    毕竟，能够留在赛场上的世家子弟，无一不是实力出众之辈，他们只会越来越强大，竞争也会越发激烈。
    一群少年围在对战表下，叽叽喳喳，兴奋地讨论着各自的对手。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期待和紧张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对战斗的渴望。
    “米莱？幽州米家。”张可宜眼尖，一眼就瞅到了自己首战的对手。
    她转过头来，笑嘻嘻地向众人问道：
    “嘿嘿，我应该可以轻松拿下首战胜利，你们呢？”
    她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胜利。
    然而，欧阳一真的脸色却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虚汗，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的首战对手，是柳小满。”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回过头来，眼中饱含着同情的目光。
    秋凛拍了下欧阳一真的肩膀，安慰道：
    “别担心，尽力而为！”
    接着，她又转头看向同伴，鼓励道：
    “我们都是经过家族培养的精英，相信自己的实力，一定能够战胜对手！”
    顿了一下，她自信地说道：
    我要一直赢下去。”
    张可宜对她的实力非常有信心，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恐怕有点难度呢，秋凛！”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窃蓝锦缎的少女站在不远处，杏眼弯弯，笑意盈盈，正是楼一弦。
    无视周遭的目光，楼一弦缓步上前，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柔声道：
    “因为，你首战的对手是我。”
    听到这句话，秋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嘲讽。
    她的声音冰冷而尖锐：
    “谁给你的勇气说这句话？上次是团体赛，要不是靠小满，就凭你们？
    能赢得了比赛？”
    楼一弦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知道，上次的团体赛，你输得挺不服气的。
    这次，给你一个雪耻的机会。
    不过话说在前面，为表示对对手的尊重，我可是会全力以赴的。”
    此言一出，张可宜已经跳起来了，双手叉腰，大声嚷嚷道：
    “你哪来的自信？可以跟阿凛单挑？
    要知道，她在我们中间，可是最强的。”
    楼一弦微微一笑，神色自若，似乎并不在意张可宜的挑衅，
    “是吗？那就试试看。”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留下秋凛等人站在原地。
    看着楼一弦远去的背影，秋凛的手指紧紧握住，因为太过用力，指尖甚至有些发白。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个楼一弦竟然一反常态，如此嚣张？
    难道这次的比试，又有什么玄机吗？
    几乎所有的世家子弟都云集于此，楼家总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下动什么手脚？
    看来自己必须要认真对待这场比试，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实力。
    而高台的另一侧，目睹了全程的孟琉璃，对着装扮成婢女的音希窃窃私语，
    “楼一弦不会有什么盘外招？
    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把握？
    仿佛冠军已经收入囊中一般？”
    音希眉头微蹙，轻声道：
    “我竟然不能从她的心率中，听出情绪的起伏。
    这很不正常，正常情况下，人在面临比赛时，都会紧张或者激动，但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如果不是她的心脏有问题，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她的心境修炼得非常好，已经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这种情况，要么是她经历过很多事情，要么就是有人专门训练过她。
    不过，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表明她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至少说明两件事，
    一、她胸有成竹，拥有必胜的实力和信心；
    二、对于这场比试，输赢无所谓，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管是哪一种，她的心智非同一般，绝非像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听到音希这么说，孟琉璃也对楼一弦充满了好奇，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敢扬言要挑战到最后。
    沉吟片刻，孟琉璃说出自己的推测：
    “也许是楼凌云下令，让她代表楼家出战，就一定要赢。
    毕竟，楼家嫡系只有两个孩子，楼一柱又没来。
    所以，楼一弦才需要挑起重担，誓要赢到最后。
    别忘了，她也是四大家族的嫡系子弟。”
    话音刚落，音希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现在，你也是四大家族的嫡系，不能输，加油哦？”
    孟琉璃叹了口气，十分无奈，
    “欺负这些小孩，算什么本事？
    他们也真是的，不过是去密室里拿解药，竟然能拖这么久。”
    咚咚咚，咚咚咚锵！
    一个快节奏的鼓点开始，比试已经正式拉开序幕。
    衣着光鲜的少年们，纷纷走上比试场地，去面对今天的第一个对手。
    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其中，以欧阳一真最为悲催，首战的对手，竟然抽中了柳小满。
    在众人的眼中，已经直接把他划入败者组去了，多了几分同情，又多了几分庆幸。
    甚至有人劝他，直接认输，保持体力，安心准备下一场比试算了。
    可身为世家子弟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拼命也得一战，至少得摸清他跟柳小满之间的差距。
    谁知道，抱着必败决心的欧阳一真，在比试开始之后，竟然一直都没等到他对手。
    “首战，欧阳一真胜出，
    柳小满，缺席落败。”

 第153章 捉迷藏

    随着柳小满的缺席，第一个落败者与第一个获胜者同时诞生了。
    听到裁判挥舞着比赛结束的旗子，宣布自己获胜的时候，欧阳一真恍惚还在梦中。
    以至于，他不厌其烦地向裁判求证，他胜出的消息是否确切。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得以保存体力，参加下一场的比试。
    高台之上，楼凌云玩味地笑着问：
    “小满怎么回事？这种比试都不参加？
    是觉得对手太弱了，提不起兴致吗？”
    柳清水苦笑道：“这孩子，就是被他娘宠坏了，任性妄为。
    也许，他只是不想在比试场上，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楼凌云微微挑眉，道：
    “哦？这小子倒也有趣。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他对一弦，真的没有半分心动吗？”
    柳清水轻咳一声，没有回答。
    这时，一旁的江宇文开口道：
    “说起来，一弦表现得挺不错，第一轮轻轻松松就胜利了，还是楼宗主教女有方。”
    楼凌云微微一笑，道：
    “哪里哪里，都是孩子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台下，欧阳一真兴奋地跑回了观众席，满脸喜色。
    他的朋友们纷纷围上来，恭喜他的胜利。
    欧阳一真激动地道：“我居然赢了！真是难以置信！”
    有人调侃道：“你运气真好，第一轮就遇到了弃权的对手。”
    欧阳一真笑了笑，道：“不管怎样，我都要感谢柳小满给了我这个机会。”
    另一边，在楼家密室里，柳小满正躲在角落里，朝江芷棠勾手示意。
    他做了一个鬼脸，用传音入密，笑着说道：
    “棠梨，快过来，趁义父在闭目养神，咱们先逃出去。”
    侧脸看了下盘腿坐在一旁的丹离，江芷棠大气都不敢出，悄悄地往密道移动。
    还没等她靠近，柳小满已经伸手过来，把她往怀中一带，嗤笑一声后，朝密道的另一头走去。
    只听他压低声音，贴着江芷棠的耳畔说道：
    “我找到出口了。”
    江芷棠大喜过望，眼中说不出的欢喜。
    眼前一花，他们俩已经离开幽暗阴森的密室，出现在楼家的一个空置的客房之内。
    定睛一看，正是前些日子来拜访时，江芷棠居住的那一间。
    虽时隔数日，但是房内陈设依旧，连空气中的花香都似曾经，彷佛从未散去一般。
    江芷棠向柳小满嫣然一笑，轻声说道：
    “小满，你真厉害，连石梁阵都能破。”
    柳小满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一条密道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充满了喜悦之情。
    想了一下，江芷棠直接问道：
    “你为啥不带义父一起出来？”
    柳小满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温柔地说道：
    “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呆一会儿。
    那个阵法根本困不住他，如果他发现我们不见了，肯定会出来找我们的。”
    停顿了一下，柳小满继续说：
    “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快换身衣服，陪他玩一场捉迷藏游戏，让他高兴高兴。”
    说完，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精致华丽的衣裙，催促江芷棠赶紧换上。
    当江芷棠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时，柳小满也已经换好了一身新衣服。
    凤家明黄色暗纹织锦的圆领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格外好看。
    衬得他唇红齿白，剑眉星目，贵不可言。
    “把换下来的衣服给我。”
    柳小满一边说着，一边把所有的衣服都放进了乾坤袋里，并笑着解释道：
    “上次来不及处理你的那套绿色衣裙，结果被曹延龄那个混账玩意捡到了，套在了一具人偶身上，还想要混淆视听。
    呸呸呸！”
    “人偶？”江芷棠还是第一次听说。
    柳小满挑了一下眉毛，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做得惟妙惟肖，真的跟你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我爹之前见识过，一般人还真的分辨不出来。”
    “学宫为什么要污蔑我？”一想起当天的情况，江芷棠心中后怕。
    如果不是柳小满当机立断，用佛沉香截下所有的世家子弟，并且消除了这一段的记忆。
    任由济川学宫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那么江芷棠将百口莫辩。
    她身中妖毒，浑身上下，布满青色得鳞片纹路，模样变化得不似常人，又如何证明自己是江家的大小姐，
    而穿着绿色衣裙的是人偶呢？
    柳小满牵起她的手，微笑着说，
    “一会给你解释，当务之急，咱们得先逃出去。
    要是很快就被义父追上的话，他会嫌弃我们太弱了，可是会生气的。”
    还没等江芷棠做出回应，客房里，一切得陈设瞬间模糊，耳畔响起呼啸的风声。
    再次抬眸，已经来到了怀安县郊的密林里。
    柳小满紧紧地握着江芷棠的手，笑着说，
    “义父最喜欢跟我玩捉迷藏，要是咱们能逃一炷香的时间，他定会高兴。
    要是能哄得他开心，就什么都好说。”
    说完，他真的掏出一根香燃上。
    又手持紫烟镜，将空间撕开一个缺口，才回头解释，
    “我义父，外表像是少年，内心也是。
    在邺城的这么多年，都是我陪着他一起玩。
    有时候是我赢，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他赢。”
    江芷棠怔怔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道：
    “你们一家人，为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地对待他？
    好像什么事情都迁就着他一样？”
    伸手将那根香往地上一抛，稳稳地插在树枝上后，柳小满才幽幽地回道：
    “因为义父很强大，也很孤独。
    他没有真正的家人。
    所以，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来陪伴他，让他感受到温暖和快乐。”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很不一般，只要他远离阿素那城，留在中原，魔族就永远无法拧成一股绳，掉头来对付我们。”
    此言一出，让江芷棠感到十分震惊，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们在利用他？”
    “不，”柳小满收起笑容，正色道：
    “他是我的义父，我只希望他永远就像现在一样，保持少年的心性，开心就好。”

 第153章 捉迷藏

    随着柳小满的缺席，第一个落败者与第一个获胜者同时诞生了。
    听到裁判挥舞着比赛结束的旗子，宣布自己获胜的时候，欧阳一真恍惚还在梦中。
    以至于，他不厌其烦地向裁判求证，他胜出的消息是否确切。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得以保存体力，参加下一场的比试。
    高台之上，楼凌云玩味地笑着问：
    “小满怎么回事？这种比试都不参加？
    是觉得对手太弱了，提不起兴致吗？”
    柳清水苦笑道：“这孩子，就是被他娘宠坏了，任性妄为。
    也许，他只是不想在比试场上，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楼凌云微微挑眉，道：
    “哦？这小子倒也有趣。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他对一弦，真的没有半分心动吗？”
    柳清水轻咳一声，没有回答。
    这时，一旁的江宇文开口道：
    “说起来，一弦表现得挺不错，第一轮轻轻松松就胜利了，还是楼宗主教女有方。”
    楼凌云微微一笑，道：
    “哪里哪里，都是孩子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台下，欧阳一真兴奋地跑回了观众席，满脸喜色。
    他的朋友们纷纷围上来，恭喜他的胜利。
    欧阳一真激动地道：“我居然赢了！真是难以置信！”
    有人调侃道：“你运气真好，第一轮就遇到了弃权的对手。”
    欧阳一真笑了笑，道：“不管怎样，我都要感谢柳小满给了我这个机会。”
    另一边，在楼家密室里，柳小满正躲在角落里，朝江芷棠勾手示意。
    他做了一个鬼脸，用传音入密，笑着说道：
    “棠梨，快过来，趁义父在闭目养神，咱们先逃出去。”
    侧脸看了下盘腿坐在一旁的丹离，江芷棠大气都不敢出，悄悄地往密道移动。
    还没等她靠近，柳小满已经伸手过来，把她往怀中一带，嗤笑一声后，朝密道的另一头走去。
    只听他压低声音，贴着江芷棠的耳畔说道：
    “我找到出口了。”
    江芷棠大喜过望，眼中说不出的欢喜。
    眼前一花，他们俩已经离开幽暗阴森的密室，出现在楼家的一个空置的客房之内。
    定睛一看，正是前些日子来拜访时，江芷棠居住的那一间。
    虽时隔数日，但是房内陈设依旧，连空气中的花香都似曾经，彷佛从未散去一般。
    江芷棠向柳小满嫣然一笑，轻声说道：
    “小满，你真厉害，连石梁阵都能破。”
    柳小满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一条密道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充满了喜悦之情。
    想了一下，江芷棠直接问道：
    “你为啥不带义父一起出来？”
    柳小满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温柔地说道：
    “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呆一会儿。
    那个阵法根本困不住他，如果他发现我们不见了，肯定会出来找我们的。”
    停顿了一下，柳小满继续说：
    “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快换身衣服，陪他玩一场捉迷藏游戏，让他高兴高兴。”
    说完，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精致华丽的衣裙，催促江芷棠赶紧换上。
    当江芷棠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时，柳小满也已经换好了一身新衣服。
    凤家明黄色暗纹织锦的圆领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格外好看。
    衬得他唇红齿白，剑眉星目，贵不可言。
    “把换下来的衣服给我。”
    柳小满一边说着，一边把所有的衣服都放进了乾坤袋里，并笑着解释道：
    “上次来不及处理你的那套绿色衣裙，结果被曹延龄那个混账玩意捡到了，套在了一具人偶身上，还想要混淆视听。
    呸呸呸！”
    “人偶？”江芷棠还是第一次听说。
    柳小满挑了一下眉毛，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做得惟妙惟肖，真的跟你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我爹之前见识过，一般人还真的分辨不出来。”
    “学宫为什么要污蔑我？”一想起当天的情况，江芷棠心中后怕。
    如果不是柳小满当机立断，用佛沉香截下所有的世家子弟，并且消除了这一段的记忆。
    任由济川学宫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那么江芷棠将百口莫辩。
    她身中妖毒，浑身上下，布满青色得鳞片纹路，模样变化得不似常人，又如何证明自己是江家的大小姐，
    而穿着绿色衣裙的是人偶呢？
    柳小满牵起她的手，微笑着说，
    “一会给你解释，当务之急，咱们得先逃出去。
    要是很快就被义父追上的话，他会嫌弃我们太弱了，可是会生气的。”
    还没等江芷棠做出回应，客房里，一切得陈设瞬间模糊，耳畔响起呼啸的风声。
    再次抬眸，已经来到了怀安县郊的密林里。
    柳小满紧紧地握着江芷棠的手，笑着说，
    “义父最喜欢跟我玩捉迷藏，要是咱们能逃一炷香的时间，他定会高兴。
    要是能哄得他开心，就什么都好说。”
    说完，他真的掏出一根香燃上。
    又手持紫烟镜，将空间撕开一个缺口，才回头解释，
    “我义父，外表像是少年，内心也是。
    在邺城的这么多年，都是我陪着他一起玩。
    有时候是我赢，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他赢。”
    江芷棠怔怔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道：
    “你们一家人，为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地对待他？
    好像什么事情都迁就着他一样？”
    伸手将那根香往地上一抛，稳稳地插在树枝上后，柳小满才幽幽地回道：
    “因为义父很强大，也很孤独。
    他没有真正的家人。
    所以，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来陪伴他，让他感受到温暖和快乐。”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很不一般，只要他远离阿素那城，留在中原，魔族就永远无法拧成一股绳，掉头来对付我们。”
    此言一出，让江芷棠感到十分震惊，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们在利用他？”
    “不，”柳小满收起笑容，正色道：
    “他是我的义父，我只希望他永远就像现在一样，保持少年的心性，开心就好。”

 第154章 纨绔

    江芷棠觉得丹离与柳家的关系不一般，本想再评论几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时，柳小满向四周看了一眼，笑着对她说：
    “棠梨，义父很快就要来了，我们赶紧藏起来。”
    话刚说完，他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陶瓷人偶，扔进了时空裂缝中。
    接着，他一把搂住江芷棠，轻盈地跃上了附近一棵高大的柏树。
    由于树杈上的空间非常狭小，柳小满几乎贴在江芷棠耳边小声说道：
    “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我们就在这里偷看。”
    然而，江芷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眼前的一切开始放大，甚至连头顶上的树叶也变得巨大无比。
    她不禁感到惊恐万分，而柳小满却面带微笑，解释道：
    “我使用了法宝，现在我们已经变成了一只大甲虫，趴在树枝上，即使他使用追踪术，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听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只昆虫，还是长相丑陋的甲虫，江芷棠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又惊又怒地说道：
    “小满，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法宝？”
    可柳小满却没回答，只是嗤笑一声，低头吻下来，堵住了她的唇。
    心中又羞又怒，江芷棠用力地推开柳小满，但此时已容不得她多想，因为丹离正站在下方四处张望。
    只见丹离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默念咒语之后，
    那软剑悬浮在半空中，剑身瞬间发出荧光，在空中盘旋一圈后，顿时静止，剑柄指向西南方向。
    眉头微皱，丹离喃喃自语道：
    “原来跑这边去了。”
    说话间，丹离忽然抬头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眼神犀利如鹰。
    江芷棠心中一惊，以为自己二人已被发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好在丹离并未过多停留，转身朝西南方向掠去。
    待其走远后，柳小满轻轻松开江芷棠，低声笑道：
    “放心，他没发现我们。”
    江芷棠这才松了口气，瞪了他一眼，嗔怪道：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柳小满轻轻一笑，拉着她从树上飞了下来。
    “好了，咱们赶紧用传送符，一口气逃回栖霞山。”
    符光闪现，眼前划过一道银光，空间再次被撕开一个缺口。
    柳小满牵着江芷棠的手，正想走进去，可那时空隧道却骤然关闭。
    还没转身，一股阴寒的气息袭来，只瞬间，厚重的冰块已经将两人团团包围。
    丹离不紧不慢地转到两人身前，似笑非笑地说道：
    “小满，你逃跑的功力越来越菜了，要是以后都这样，我可没兴趣陪你玩了。”
    柳小满吐了一下舌头，没羞没臊地回答，
    “还不是因为义父太厉害了，我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逃跑的方法，却被你两三下就化解了。”
    对于他的马屁，丹离似乎很受用。
    但瞟了一眼后，发现他们俩虽困在冰块中，仍然十指相扣。
    忍不住骂道：
    “没出息的小子，谁叫你沉迷于美色，耽误修行。”
    柳小满回头看了一眼江芷棠，眼神中满是笑意，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心无大志，没有建功立业的想法。
    只想尽快把棠梨娶进门，陪着她走遍大江南北，看遍世间繁华。”
    听到这句话，丹离的脸色迅速地沉下来，紧紧地盯着江芷棠不放。
    那如寒冰一般锐利的眼神，让江芷棠心生寒意，忍不住瑟瑟发抖。
    丹离冷冷地说道：
    “这话，你敢在你爹面前说吗？”
    尽管身体被寒冰冻结，无法动弹，但柳小满还是努力地扭动了一下脖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
    “义父，他一心一意地想要保护这仙门百家，守护中原的世界，可又有谁会买他的帐呢？
    就像在邺城时那样，即使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最终也难以逃脱全城覆灭的命运。
    我并没有他那样沉重的思想负担，只希望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小家庭，与棠梨相伴，过上平静美好的生活。”
    沉默了片刻后，丹离才沉声说：
    “等我们杀了阿素那彻，妖族将会因为失去首领而陷入混乱，到那时，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统率群妖。
    难道仅仅因为一个女人，你就要放弃即将到手的妖王之位吗？”
    柳小满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对所谓的妖王、世家家主的身份和地位毫无兴趣。
    而且，我认为只有留下阿素那彻，才能保持当前这种平衡的局面。
    让这位名不副实的妖王去给仙门百家制造麻烦，才是最明智的策略。
    你们为何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闻言，丹离哈哈大笑，
    “斩草就要除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柳小满迎上丹离不屑的目光，缓缓地道：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现在聚集在栖霞山上的那群人，比起一百多年的仙门百家，战力可低太多。
    留着阿素那彻，至少有三个好处，
    一、头上悬着一把刀，逼着那群世家子弟拼命地修炼，至少不会比他们的祖先差太远；
    二、还可以把仙门百家中的败类，都逼着站出来，从而踢出去。
    三、有他横在北川与王城的边界上，就没谁可以轻松地穿越到中原来。
    我就搞不懂，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爹就是不明白。”
    丹离没有回答，只是撤去了寒冰，转身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江芷棠悬着的心才稍微平静下来，低声问道：
    “他被你说服了吗？”
    柳小满肩膀一耸，微笑着回答，
    “怎么可能？他跟狼王阿素那彻，可是有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只不过现在双方都没有机会碰面而已。
    忘了说，我爹跟狼妖也有仇。
    他之前带队出去执行任务，中了狼妖的埋伏，全军覆没。
    所以，他曾经发誓要杀空狼族，为他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从没听说过这些，江芷棠更加困惑，不解地问道：
    “这些话，你为何对着义父说，却不对着你爹说呢？”
    沉默良久，柳小满才幽幽地说道：
    “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整天只想着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第154章 纨绔

    江芷棠觉得丹离与柳家的关系不一般，本想再评论几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时，柳小满向四周看了一眼，笑着对她说：
    “棠梨，义父很快就要来了，我们赶紧藏起来。”
    话刚说完，他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陶瓷人偶，扔进了时空裂缝中。
    接着，他一把搂住江芷棠，轻盈地跃上了附近一棵高大的柏树。
    由于树杈上的空间非常狭小，柳小满几乎贴在江芷棠耳边小声说道：
    “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我们就在这里偷看。”
    然而，江芷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眼前的一切开始放大，甚至连头顶上的树叶也变得巨大无比。
    她不禁感到惊恐万分，而柳小满却面带微笑，解释道：
    “我使用了法宝，现在我们已经变成了一只大甲虫，趴在树枝上，即使他使用追踪术，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听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只昆虫，还是长相丑陋的甲虫，江芷棠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又惊又怒地说道：
    “小满，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法宝？”
    可柳小满却没回答，只是嗤笑一声，低头吻下来，堵住了她的唇。
    心中又羞又怒，江芷棠用力地推开柳小满，但此时已容不得她多想，因为丹离正站在下方四处张望。
    只见丹离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默念咒语之后，
    那软剑悬浮在半空中，剑身瞬间发出荧光，在空中盘旋一圈后，顿时静止，剑柄指向西南方向。
    眉头微皱，丹离喃喃自语道：
    “原来跑这边去了。”
    说话间，丹离忽然抬头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眼神犀利如鹰。
    江芷棠心中一惊，以为自己二人已被发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好在丹离并未过多停留，转身朝西南方向掠去。
    待其走远后，柳小满轻轻松开江芷棠，低声笑道：
    “放心，他没发现我们。”
    江芷棠这才松了口气，瞪了他一眼，嗔怪道：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柳小满轻轻一笑，拉着她从树上飞了下来。
    “好了，咱们赶紧用传送符，一口气逃回栖霞山。”
    符光闪现，眼前划过一道银光，空间再次被撕开一个缺口。
    柳小满牵着江芷棠的手，正想走进去，可那时空隧道却骤然关闭。
    还没转身，一股阴寒的气息袭来，只瞬间，厚重的冰块已经将两人团团包围。
    丹离不紧不慢地转到两人身前，似笑非笑地说道：
    “小满，你逃跑的功力越来越菜了，要是以后都这样，我可没兴趣陪你玩了。”
    柳小满吐了一下舌头，没羞没臊地回答，
    “还不是因为义父太厉害了，我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逃跑的方法，却被你两三下就化解了。”
    对于他的马屁，丹离似乎很受用。
    但瞟了一眼后，发现他们俩虽困在冰块中，仍然十指相扣。
    忍不住骂道：
    “没出息的小子，谁叫你沉迷于美色，耽误修行。”
    柳小满回头看了一眼江芷棠，眼神中满是笑意，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心无大志，没有建功立业的想法。
    只想尽快把棠梨娶进门，陪着她走遍大江南北，看遍世间繁华。”
    听到这句话，丹离的脸色迅速地沉下来，紧紧地盯着江芷棠不放。
    那如寒冰一般锐利的眼神，让江芷棠心生寒意，忍不住瑟瑟发抖。
    丹离冷冷地说道：
    “这话，你敢在你爹面前说吗？”
    尽管身体被寒冰冻结，无法动弹，但柳小满还是努力地扭动了一下脖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
    “义父，他一心一意地想要保护这仙门百家，守护中原的世界，可又有谁会买他的帐呢？
    就像在邺城时那样，即使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最终也难以逃脱全城覆灭的命运。
    我并没有他那样沉重的思想负担，只希望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小家庭，与棠梨相伴，过上平静美好的生活。”
    沉默了片刻后，丹离才沉声说：
    “等我们杀了阿素那彻，妖族将会因为失去首领而陷入混乱，到那时，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统率群妖。
    难道仅仅因为一个女人，你就要放弃即将到手的妖王之位吗？”
    柳小满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对所谓的妖王、世家家主的身份和地位毫无兴趣。
    而且，我认为只有留下阿素那彻，才能保持当前这种平衡的局面。
    让这位名不副实的妖王去给仙门百家制造麻烦，才是最明智的策略。
    你们为何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闻言，丹离哈哈大笑，
    “斩草就要除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柳小满迎上丹离不屑的目光，缓缓地道：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现在聚集在栖霞山上的那群人，比起一百多年的仙门百家，战力可低太多。
    留着阿素那彻，至少有三个好处，
    一、头上悬着一把刀，逼着那群世家子弟拼命地修炼，至少不会比他们的祖先差太远；
    二、还可以把仙门百家中的败类，都逼着站出来，从而踢出去。
    三、有他横在北川与王城的边界上，就没谁可以轻松地穿越到中原来。
    我就搞不懂，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爹就是不明白。”
    丹离没有回答，只是撤去了寒冰，转身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江芷棠悬着的心才稍微平静下来，低声问道：
    “他被你说服了吗？”
    柳小满肩膀一耸，微笑着回答，
    “怎么可能？他跟狼王阿素那彻，可是有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只不过现在双方都没有机会碰面而已。
    忘了说，我爹跟狼妖也有仇。
    他之前带队出去执行任务，中了狼妖的埋伏，全军覆没。
    所以，他曾经发誓要杀空狼族，为他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从没听说过这些，江芷棠更加困惑，不解地问道：
    “这些话，你为何对着义父说，却不对着你爹说呢？”
    沉默良久，柳小满才幽幽地说道：
    “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整天只想着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第155章 威胁

    见他神情萧索，江芷棠心生怜惜，抬手抚上他的脸，柔声道：“我知道，你绝不是纨绔子弟。”
    柳小满眸光浮动，握住她的手，温和地笑道：
    “棠梨，你真好。”
    接着，他轻叹一声，把江芷棠拥入怀中，低声道：
    “对不起。”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道歉，江芷棠心中正感诧异，只听他嗓音低沉，续道：
    “我义父想杀你，可是……”
    柳小满长叹一声，
    “我却打不过他。”
    江芷棠眉心微动，心中翻腾出万千的想法，但因噤声咒，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担心，我们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去了，让他永远也发现不了。”
    柳小满眼底浅浅闪过一道泪光，他用力地搂着江芷棠的腰，就像是不把她紧紧地护住，她就会飞走了一般。
    “小满，你弄疼我了。”江芷棠用力挣脱他的怀抱。
    她怔怔地看着柳小满，有些嗔怒地问道：
    “你又用读心术了吗？”
    柳小满沉默片刻，才道：
    “没有，我说过，绝不对你用读心术。
    但是，我了解义父。
    从他刚才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想杀了你。”
    说到此处，他用力拉着江芷棠的手，急切地说道：
    “义父喜怒无常，根本无法与他正面交锋，所以，赶紧逃跑！”
    江芷棠神色微变，轻声道：
    “我们又能逃到何处呢？”
    柳小满苦笑一声：
    “我不知道，但只要远离栖霞山，远离这些是非之地，肯定没错。”
    轻轻抽回手，江芷棠摇头轻笑，
    “我再也不想逃避了，那种四处躲藏、惶恐不安的日子，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我已经受够了。”
    说完，她抬起头，凝视着柳小满，微笑着说道：
    “义父并不想杀我，相反，他给了我一个明确的目标。
    那就是要不断变强，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句话让柳小满有些吃惊，
    “棠梨，他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
    江芷棠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能说。”
    思考片刻后，柳小满得出结论，
    “一定是噤声咒，对不对？”
    没有正面回复，江芷棠柔声道：
    “小满，你不是说过，要一起共同守护中原，抵御妖族的入侵吗？”
    柳小满愣了一下，连忙道：
    “棠梨，我不知道义父对你说了什么，但是他起了杀心，是再明显不过的。
    我怕，护不住你……”
    看了他一眼，江芷棠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天边，只见到繁星满天，夜空如洗。
    柳小满轻轻叹气，央求道：
    “棠梨，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如果没有你的陪伴，这个中原世界，对我一点意义也没有。”
    江芷棠摇摇头，眼中像是盛满了星光，唇边扬起一丝笑意。
    “之前，不管面对什么事情，你永远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让我真正动心，是你在楼家的大殿之上，对着仙门百家的家主口出狂言，
    你当时说——
    我既然敢坐在这里，就不惧怕挑战，如果在座的各位，有谁能将我赶下去，那从此以后，第一世家的名头，我们凤家将拱手相让。”
    听她这么说，柳小满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那时的你，何等意气风发。”江芷棠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小满，我相信你也不愿意一直逃避，当一个缩头乌龟？”
    柳小满咬了咬嘴唇，他当然不愿意，可是他不能让江芷棠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江芷棠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放心，我自有分寸。”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柳小满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只得退一步，说道：
    “棠梨，让我看看义父跟你对话的情景。
    否则，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涉险。”
    不等江芷棠反对，他已经一把拽下她衣领上的珍珠扣，注入灵力。
    在石梁阵中，丹离与江芷棠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呈现在两人的眼前。
    柳小满面色凝重，闭眼思索了一会，
    “三个月的时间，要赢过秋凛，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嗯。”江芷棠轻应一声，
    “我至少有一战之力，再说，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呢。”
    “如果……”柳小满沉吟半晌，才迟疑地说道：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栖霞山目前在举办比赛，我下一场的对手，正是秋凛。”
    江芷棠眼前一亮，笑着说道：
    “那再好不过了，你帮我试探一下她的实力。”
    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感慨于她的天真，柳小满摇头叹道：
    “我本想说，可以借着比赛，不着痕迹地杀了她。”
    话音未落，江芷棠大惊失色，连忙制止，
    “小满，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跟我们无冤无仇，怎么能轻易伤害别人的性命？”
    还有一句话，江芷棠没有宣之于口。
    那就是，秋凛对柳小满的爱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对于一个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人，柳小满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察觉到江芷棠异样的眼神，柳小满微微侧脸，看向远方，冷声道：
    “棠梨，我是妖。只求结果，不念过程。
    在我眼中，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一百个一千个秋凛，都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丝重要。”
    “我会赢，一定能赢。”江芷棠急忙掩上他的唇，“所以，不要轻易说杀人这样的话！这太残忍了！”
    柳小满看着江芷棠，缓缓地拿开她的手，牢牢地握紧。
    “棠梨，她的存在，如果威胁到了你的未来，我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她。”
    “可是……”江芷棠还想再说什么，但被柳小满打断。
    “好了，这件事暂时不要再提了。
    你放心，我不会轻易伤害她，除非她对你不利。”
    轻轻地拍了拍江芷棠的肩膀，柳小满安抚道。
    江芷棠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柳小满心中已经有了另一番打算。
    “棠梨，倘若你执意要回去，还有一件事，得提前知道下。”柳小满目光闪烁，带着一丝愤慨，缓缓说道。

 第155章 威胁

    见他神情萧索，江芷棠心生怜惜，抬手抚上他的脸，柔声道：“我知道，你绝不是纨绔子弟。”
    柳小满眸光浮动，握住她的手，温和地笑道：
    “棠梨，你真好。”
    接着，他轻叹一声，把江芷棠拥入怀中，低声道：
    “对不起。”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道歉，江芷棠心中正感诧异，只听他嗓音低沉，续道：
    “我义父想杀你，可是……”
    柳小满长叹一声，
    “我却打不过他。”
    江芷棠眉心微动，心中翻腾出万千的想法，但因噤声咒，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担心，我们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去了，让他永远也发现不了。”
    柳小满眼底浅浅闪过一道泪光，他用力地搂着江芷棠的腰，就像是不把她紧紧地护住，她就会飞走了一般。
    “小满，你弄疼我了。”江芷棠用力挣脱他的怀抱。
    她怔怔地看着柳小满，有些嗔怒地问道：
    “你又用读心术了吗？”
    柳小满沉默片刻，才道：
    “没有，我说过，绝不对你用读心术。
    但是，我了解义父。
    从他刚才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想杀了你。”
    说到此处，他用力拉着江芷棠的手，急切地说道：
    “义父喜怒无常，根本无法与他正面交锋，所以，赶紧逃跑！”
    江芷棠神色微变，轻声道：
    “我们又能逃到何处呢？”
    柳小满苦笑一声：
    “我不知道，但只要远离栖霞山，远离这些是非之地，肯定没错。”
    轻轻抽回手，江芷棠摇头轻笑，
    “我再也不想逃避了，那种四处躲藏、惶恐不安的日子，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我已经受够了。”
    说完，她抬起头，凝视着柳小满，微笑着说道：
    “义父并不想杀我，相反，他给了我一个明确的目标。
    那就是要不断变强，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句话让柳小满有些吃惊，
    “棠梨，他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
    江芷棠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能说。”
    思考片刻后，柳小满得出结论，
    “一定是噤声咒，对不对？”
    没有正面回复，江芷棠柔声道：
    “小满，你不是说过，要一起共同守护中原，抵御妖族的入侵吗？”
    柳小满愣了一下，连忙道：
    “棠梨，我不知道义父对你说了什么，但是他起了杀心，是再明显不过的。
    我怕，护不住你……”
    看了他一眼，江芷棠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天边，只见到繁星满天，夜空如洗。
    柳小满轻轻叹气，央求道：
    “棠梨，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如果没有你的陪伴，这个中原世界，对我一点意义也没有。”
    江芷棠摇摇头，眼中像是盛满了星光，唇边扬起一丝笑意。
    “之前，不管面对什么事情，你永远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让我真正动心，是你在楼家的大殿之上，对着仙门百家的家主口出狂言，
    你当时说——
    我既然敢坐在这里，就不惧怕挑战，如果在座的各位，有谁能将我赶下去，那从此以后，第一世家的名头，我们凤家将拱手相让。”
    听她这么说，柳小满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那时的你，何等意气风发。”江芷棠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小满，我相信你也不愿意一直逃避，当一个缩头乌龟？”
    柳小满咬了咬嘴唇，他当然不愿意，可是他不能让江芷棠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江芷棠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放心，我自有分寸。”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柳小满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只得退一步，说道：
    “棠梨，让我看看义父跟你对话的情景。
    否则，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涉险。”
    不等江芷棠反对，他已经一把拽下她衣领上的珍珠扣，注入灵力。
    在石梁阵中，丹离与江芷棠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呈现在两人的眼前。
    柳小满面色凝重，闭眼思索了一会，
    “三个月的时间，要赢过秋凛，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嗯。”江芷棠轻应一声，
    “我至少有一战之力，再说，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呢。”
    “如果……”柳小满沉吟半晌，才迟疑地说道：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栖霞山目前在举办比赛，我下一场的对手，正是秋凛。”
    江芷棠眼前一亮，笑着说道：
    “那再好不过了，你帮我试探一下她的实力。”
    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感慨于她的天真，柳小满摇头叹道：
    “我本想说，可以借着比赛，不着痕迹地杀了她。”
    话音未落，江芷棠大惊失色，连忙制止，
    “小满，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跟我们无冤无仇，怎么能轻易伤害别人的性命？”
    还有一句话，江芷棠没有宣之于口。
    那就是，秋凛对柳小满的爱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对于一个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人，柳小满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察觉到江芷棠异样的眼神，柳小满微微侧脸，看向远方，冷声道：
    “棠梨，我是妖。只求结果，不念过程。
    在我眼中，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一百个一千个秋凛，都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丝重要。”
    “我会赢，一定能赢。”江芷棠急忙掩上他的唇，“所以，不要轻易说杀人这样的话！这太残忍了！”
    柳小满看着江芷棠，缓缓地拿开她的手，牢牢地握紧。
    “棠梨，她的存在，如果威胁到了你的未来，我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她。”
    “可是……”江芷棠还想再说什么，但被柳小满打断。
    “好了，这件事暂时不要再提了。
    你放心，我不会轻易伤害她，除非她对你不利。”
    轻轻地拍了拍江芷棠的肩膀，柳小满安抚道。
    江芷棠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柳小满心中已经有了另一番打算。
    “棠梨，倘若你执意要回去，还有一件事，得提前知道下。”柳小满目光闪烁，带着一丝愤慨，缓缓说道。

 第156章 拜堂

    低垂眼帘，江芷棠幽幽地叹道：
    “是凤桢让你娶楼一弦的事情吗？”
    “你都知道了？”柳小满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急忙辩解道：
    “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答应的。
    我不想做的事情，谁都别想强压着我低头。
    更何况，她又不是我娘，凭什么替我决定？”
    微风拂过，轻轻撩起江芷棠乌黑的长发，星光熠熠，洒在她白皙的面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哀婉。
    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她长吐一口气，抬头望向柳小满，眼底盛满了忧伤。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是凤桢的座右铭。
    她如今是你名义上的娘亲，又是第一世家的家主。
    不难想象，她以后会用尽手段，让你一步一步地，沿着她为你铺设好的路线往前进。
    就像当初，她怎么哄得你爹对她动心一样。”
    柳小满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紧紧握住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但声音仍带着一丝不屑：
    “我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
    江芷棠轻轻叹了口气，她深知凤桢的手段和决心。
    将头靠在柳小满的胸前，感受着他的温暖与坚实，她低声道：
    “小满，我以前不明白。
    我娘在谈及她的婚姻时，为何那般无奈而又哀伤，总是说她没得选。
    而我爹，已经位列四大家族的家主，地位尊崇，却也不能事事随心。
    他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坐到他的位置上，就会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柳小满顺势揽住她，言之恳切地安慰道：
    “棠梨，不要难过。
    我们现在的处境，跟你爹娘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只要我们俩齐心，没人能横插到我们中间。”
    说着，柳小满将她抱得更紧一些，继续说道：
    ”棠梨，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
    如果你不反对，咱们以天地为媒，今天就成亲。
    管他们怎么去计划。”
    江芷棠心中划过一股暖流，眼眸中蒙上了一层薄雾，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她哽咽着回应道：
    “好，小满，我愿意嫁给你。”
    话还没说完，江芷棠感到自己身体忽然一轻。
    还没回过神来，竟然被柳小满抱着直直地飞上半空中，就像是天边飘过的一朵云一般。
    呼呼的风声在脸上刮过，激得她连连惊呼。
    霎时之间，柳小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脸上绽放出了孩子般灿烂的笑容，他激动地大声喊道：
    “太棒了，棠梨，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
    星空璀璨，伴随着少年喜悦的泪光，映在江芷棠的心中，却是无穷无尽的永久。
    正当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幸福时刻时。
    丹离冷峻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他双手负在身后，静静地浮在半空中，一脸不耐地说道：
    “我都从栖霞山回来了，你们俩，竟然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心愿骤然达成，柳小满大喜过望。
    此刻，看见丹离去而复返，更是惊喜道：
    “义父，你来得正好，棠梨终于答应嫁给我了。
    我们在这里拜天地，你就做我们的高堂，好吗？”
    听闻此言，丹离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诧异，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半晌，才怒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荒山野岭的，也能拜堂？”
    柳小满与江芷棠相视一笑。
    两人早已心心相印，这些时候来朝思暮想的愿望，蓦地里化为真实。
    柳小满言笑晏晏，解释道：
    “好不容易哄得棠梨点头，趁热打铁，生米煮成熟饭才是正经。
    哪管得了这么多？
    这漫天的星光，和这诸多的松柏，都是我们的见证。
    一拜天地。”
    说着，他拉着江芷棠，对着漫天的星空跪下，认真地弯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江芷棠笑着补充道。
    两人又朝着丹离所在的方位，盈盈地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四目相对，眼中满是深情与温柔。
    他们缓缓地向对方鞠躬，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无需多言的心灵相通，彼此间的承诺与爱意在这一刻凝聚成了永恒。
    “礼成。”柳小满开心地大喊道。
    他一脸兴奋地拉着江芷棠，飞奔到丹离眼前。
    “义父，谢谢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丹离一脸嫌弃，没好气地回道：
    “这么简陋的婚礼，谁稀罕参加？”
    柳小满正在兴头上，也不管他语气恶劣，只是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小酒坛，递给江芷棠，说道：
    “义父一心想喝儿媳妇茶，咱们就以酒代茶，快给他满上。”
    闻言，江芷棠会心一笑，再次屈膝跪下，双手将酒坛举高过头顶，柔声道：
    “义父，请喝一杯喜酒。”
    凝视着这两个兴奋异常的年轻人，丹离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片刻后，他最终还是接过了酒坛，嘴里却说道：
    “我为什么要回来？
    还陪着你们一起发疯。”
    丹离仰头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他咳嗽了几声。
    “既然喝了你们的酒，那么我也送份礼物给棠梨，伸出手来。”
    江芷棠和柳小满对视一眼，眼中有些惊慌，毕竟，上一次的雷击之痛，令她记忆深刻，手臂上至今还残留着裂纹。
    “棠梨，别怕。”柳小满眼神中都是宠溺，微笑着鼓励她。
    吞咽了一下口水，稳定心神后，江芷棠战战兢兢地伸出了左手。
    丹离嗤笑一声，低声骂道：
    “没出息的。”
    说着，他的指尖滋滋冒着闪电，手指轻轻一弹，那闪电咻地飞向江芷棠的掌心。
    江芷棠大吃一惊，吓得闭上眼，准备迎接雷击的剧痛。
    等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掌心中，出现了一个弯曲的标识，她惊魂未定地看向柳小满。
    柳小满又惊又喜，解释道：
    “掌心雷？棠梨，这可是好东西。”
    说着，他低声把用法和咒语教给江芷棠。
    “这攻击力太强了？”
    听完之后，江芷棠更加震惊，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第156章 拜堂

    低垂眼帘，江芷棠幽幽地叹道：
    “是凤桢让你娶楼一弦的事情吗？”
    “你都知道了？”柳小满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急忙辩解道：
    “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答应的。
    我不想做的事情，谁都别想强压着我低头。
    更何况，她又不是我娘，凭什么替我决定？”
    微风拂过，轻轻撩起江芷棠乌黑的长发，星光熠熠，洒在她白皙的面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哀婉。
    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她长吐一口气，抬头望向柳小满，眼底盛满了忧伤。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是凤桢的座右铭。
    她如今是你名义上的娘亲，又是第一世家的家主。
    不难想象，她以后会用尽手段，让你一步一步地，沿着她为你铺设好的路线往前进。
    就像当初，她怎么哄得你爹对她动心一样。”
    柳小满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紧紧握住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但声音仍带着一丝不屑：
    “我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
    江芷棠轻轻叹了口气，她深知凤桢的手段和决心。
    将头靠在柳小满的胸前，感受着他的温暖与坚实，她低声道：
    “小满，我以前不明白。
    我娘在谈及她的婚姻时，为何那般无奈而又哀伤，总是说她没得选。
    而我爹，已经位列四大家族的家主，地位尊崇，却也不能事事随心。
    他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坐到他的位置上，就会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柳小满顺势揽住她，言之恳切地安慰道：
    “棠梨，不要难过。
    我们现在的处境，跟你爹娘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只要我们俩齐心，没人能横插到我们中间。”
    说着，柳小满将她抱得更紧一些，继续说道：
    ”棠梨，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
    如果你不反对，咱们以天地为媒，今天就成亲。
    管他们怎么去计划。”
    江芷棠心中划过一股暖流，眼眸中蒙上了一层薄雾，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她哽咽着回应道：
    “好，小满，我愿意嫁给你。”
    话还没说完，江芷棠感到自己身体忽然一轻。
    还没回过神来，竟然被柳小满抱着直直地飞上半空中，就像是天边飘过的一朵云一般。
    呼呼的风声在脸上刮过，激得她连连惊呼。
    霎时之间，柳小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脸上绽放出了孩子般灿烂的笑容，他激动地大声喊道：
    “太棒了，棠梨，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
    星空璀璨，伴随着少年喜悦的泪光，映在江芷棠的心中，却是无穷无尽的永久。
    正当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幸福时刻时。
    丹离冷峻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他双手负在身后，静静地浮在半空中，一脸不耐地说道：
    “我都从栖霞山回来了，你们俩，竟然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心愿骤然达成，柳小满大喜过望。
    此刻，看见丹离去而复返，更是惊喜道：
    “义父，你来得正好，棠梨终于答应嫁给我了。
    我们在这里拜天地，你就做我们的高堂，好吗？”
    听闻此言，丹离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诧异，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半晌，才怒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荒山野岭的，也能拜堂？”
    柳小满与江芷棠相视一笑。
    两人早已心心相印，这些时候来朝思暮想的愿望，蓦地里化为真实。
    柳小满言笑晏晏，解释道：
    “好不容易哄得棠梨点头，趁热打铁，生米煮成熟饭才是正经。
    哪管得了这么多？
    这漫天的星光，和这诸多的松柏，都是我们的见证。
    一拜天地。”
    说着，他拉着江芷棠，对着漫天的星空跪下，认真地弯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江芷棠笑着补充道。
    两人又朝着丹离所在的方位，盈盈地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四目相对，眼中满是深情与温柔。
    他们缓缓地向对方鞠躬，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无需多言的心灵相通，彼此间的承诺与爱意在这一刻凝聚成了永恒。
    “礼成。”柳小满开心地大喊道。
    他一脸兴奋地拉着江芷棠，飞奔到丹离眼前。
    “义父，谢谢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丹离一脸嫌弃，没好气地回道：
    “这么简陋的婚礼，谁稀罕参加？”
    柳小满正在兴头上，也不管他语气恶劣，只是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小酒坛，递给江芷棠，说道：
    “义父一心想喝儿媳妇茶，咱们就以酒代茶，快给他满上。”
    闻言，江芷棠会心一笑，再次屈膝跪下，双手将酒坛举高过头顶，柔声道：
    “义父，请喝一杯喜酒。”
    凝视着这两个兴奋异常的年轻人，丹离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片刻后，他最终还是接过了酒坛，嘴里却说道：
    “我为什么要回来？
    还陪着你们一起发疯。”
    丹离仰头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他咳嗽了几声。
    “既然喝了你们的酒，那么我也送份礼物给棠梨，伸出手来。”
    江芷棠和柳小满对视一眼，眼中有些惊慌，毕竟，上一次的雷击之痛，令她记忆深刻，手臂上至今还残留着裂纹。
    “棠梨，别怕。”柳小满眼神中都是宠溺，微笑着鼓励她。
    吞咽了一下口水，稳定心神后，江芷棠战战兢兢地伸出了左手。
    丹离嗤笑一声，低声骂道：
    “没出息的。”
    说着，他的指尖滋滋冒着闪电，手指轻轻一弹，那闪电咻地飞向江芷棠的掌心。
    江芷棠大吃一惊，吓得闭上眼，准备迎接雷击的剧痛。
    等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掌心中，出现了一个弯曲的标识，她惊魂未定地看向柳小满。
    柳小满又惊又喜，解释道：
    “掌心雷？棠梨，这可是好东西。”
    说着，他低声把用法和咒语教给江芷棠。
    “这攻击力太强了？”
    听完之后，江芷棠更加震惊，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第157章 掌心雷

    “先试试看。”柳小满嘴角轻扬，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轻声说道：
    “若是使用的方法不对，正好可以当面请教义父。”
    江芷棠听到这话，忍不住转头看向一旁似笑非笑的丹离，心中不禁有些畏惧。
    然而，此时柳小满却双手抱臂，笑眯眯地站在一旁，让她实在无法推脱，只能无奈地默念起咒语来。
    就在这一刻，江芷棠的手心突然裂开了一道煞白的裂口，一道细如弓弦的闪电从裂口中腾空而出，径直朝着旁边的柏树飞去。
    闪电在空中划过，与空气摩擦，发出阵阵滋滋的轰鸣声。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柏树的树干上瞬间迸射出耀眼夺目的蓝紫色光芒，整棵树的枝叶都开始摇晃起来，同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烧焦味道。
    等到一切结束后，柏树上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焦黑痕迹，仿佛被雷电狠狠劈过一般。
    江芷棠好奇地凑近上前查看，看到这道焦痕时，不由得十分惊讶。
    她暗自心想，这掌心雷果然厉害无比，如果打在人的身上，肯定会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
    而丹离送给她的礼物，竟然是如此强大的法术。
    “谢谢义父。”江芷棠一脸欣喜，眼中闪烁着感激之情。
    她真诚地笑着，朝着丹离深深鞠躬道谢。
    然而，丹离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和轻蔑。
    “哼！就站在那里让你攻击，居然都无法劈开，你的灵力怎会如此低微？
    修为，难道都被狗吃了不成？”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芷棠的心头上。
    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片红晕，羞愧难当，低声嘟囔道：
    “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还不够熟练……”
    柳小满见状，赶忙替她辩解道：
    “义父，您别这么凶嘛。
    棠梨如今已经是我的妻子，也就是您的儿媳妇啊。”
    但丹离翻了一个白眼，露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冷冷地说道：
    “罢了，我只示范一次。
    睁大双眼看好了，这才叫做掌心雷！”
    说罢，他伸出右手，手掌心处开始闪烁起微弱的雷光。
    话音未落，一道前所未有的光芒划破了密林的黑暗，那是一颗球状闪电，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茂密的树冠间平推而过。
    它的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柔和而神秘的蓝紫色调。
    随着球状闪电的划过，所有的树冠在刹那间都灰飞烟灭。
    只见它化作一道流光，最终消失在了远方的夜空之中，只留下一片没有树冠的光秃秃的树干。
    江芷棠张大嘴巴，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那片被掌心雷推平的密林，口中喃喃自语。
    “真是难以置信！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话音未落，她便转过头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兴致勃勃地向丹离询问道：
    “义父，我需要修炼多长时间，才能够达到您刚才所展现出的境界？”
    然而，丹离却突然沉下脸，双眸阴冷如霜，只吐出四个字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下辈子。”
    听闻此言，柳小满不禁哑然失笑，轻轻揽过一旁的江芷棠，语气柔和地安慰道：
    “你不必在意，义父向来如此。
    说话时从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你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江芷棠呆若木鸡，脸上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一脸委屈：
    “难道……我真的如此差劲吗？
    竟然需要等到下辈子，才有机会修炼至这种境界？”
    柳小满嘴角微扬，轻声笑道：
    “别灰心，你选错了攀比的目标。
    即便是我，想要达到义父的境界，恐怕也要等到下辈子才行。”
    “真的吗？”
    江芷棠惊讶地瞪大双眼，满脸狐疑地盯着柳小满，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趁着夜色，两人偷偷地潜回了栖霞山。
    刚掩上房门，屋里骤然传出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柳小满立刻拦在江芷棠的身前，低声喝道：
    “是谁？”
    叶茗的身影从屏风后闪出来，皱着眉头打量着两个年轻人，脸色十分不善。
    “娘！”江芷棠又惊又喜，飞快地扑进她的怀中，撒娇着说道：
    “你怎么来了？”
    叶茗脸上浮现出慈爱的表情，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说完，叶茗又对站在一旁的柳小满沉了脸，喝道：
    “没看见我们母女俩有话要说吗？
    还不赶快回你的房间去？”
    柳小满有些错愕，挠了一下头，正准备走。
    可是刚到门口，他又退了回来，站在叶茗的跟前，突然屈膝跪下。
    “你干嘛？”
    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叶茗几乎要跳起来，厉声喝道。
    柳小满眼中都是笑意，耐心解释道：
    “母亲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听闻此言，叶茗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张口就骂：
    “好啊你个臭小子，谁让你叫我母亲的？
    你和我的女儿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竟敢这么称呼我！”
    江芷棠也没想到柳小满会突然来这一招，她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柳小满却不为所动，依然跪在地上，一脸诚恳地说：
    “我跟棠梨，方才已经拜过天地。
    在我心中，也早已将您视为母亲。
    今日正式再拜，也是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
    叶茗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柳小满的鼻子骂道：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赶紧给我滚出去！”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拉柳小满。
    然而，柳小满却纹丝不动，继续跪着，笑着说道：
    “我会努力让她幸福的。”
    江芷棠见状，急忙拉住母亲的手，劝道：
    “娘，您先别生气，听小满把话说完嘛。”
    叶茗瞪了女儿一眼，气道：
    “你还帮着他说话！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江芷棠脸上一红，眉眼都是笑意，轻声说道：
    “娘，我亲口答应嫁给他。
    有天地为证，我们三拜过，已经是夫妻了。”
    叶茗身形不稳，晃了一下，才捂着心口，拉着江芷棠，苦口婆心地劝道：
    “棠梨，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做主。
    今天夜已深，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

 第157章 掌心雷

    “先试试看。”柳小满嘴角轻扬，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轻声说道：
    “若是使用的方法不对，正好可以当面请教义父。”
    江芷棠听到这话，忍不住转头看向一旁似笑非笑的丹离，心中不禁有些畏惧。
    然而，此时柳小满却双手抱臂，笑眯眯地站在一旁，让她实在无法推脱，只能无奈地默念起咒语来。
    就在这一刻，江芷棠的手心突然裂开了一道煞白的裂口，一道细如弓弦的闪电从裂口中腾空而出，径直朝着旁边的柏树飞去。
    闪电在空中划过，与空气摩擦，发出阵阵滋滋的轰鸣声。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柏树的树干上瞬间迸射出耀眼夺目的蓝紫色光芒，整棵树的枝叶都开始摇晃起来，同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烧焦味道。
    等到一切结束后，柏树上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焦黑痕迹，仿佛被雷电狠狠劈过一般。
    江芷棠好奇地凑近上前查看，看到这道焦痕时，不由得十分惊讶。
    她暗自心想，这掌心雷果然厉害无比，如果打在人的身上，肯定会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
    而丹离送给她的礼物，竟然是如此强大的法术。
    “谢谢义父。”江芷棠一脸欣喜，眼中闪烁着感激之情。
    她真诚地笑着，朝着丹离深深鞠躬道谢。
    然而，丹离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和轻蔑。
    “哼！就站在那里让你攻击，居然都无法劈开，你的灵力怎会如此低微？
    修为，难道都被狗吃了不成？”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芷棠的心头上。
    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片红晕，羞愧难当，低声嘟囔道：
    “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还不够熟练……”
    柳小满见状，赶忙替她辩解道：
    “义父，您别这么凶嘛。
    棠梨如今已经是我的妻子，也就是您的儿媳妇啊。”
    但丹离翻了一个白眼，露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冷冷地说道：
    “罢了，我只示范一次。
    睁大双眼看好了，这才叫做掌心雷！”
    说罢，他伸出右手，手掌心处开始闪烁起微弱的雷光。
    话音未落，一道前所未有的光芒划破了密林的黑暗，那是一颗球状闪电，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茂密的树冠间平推而过。
    它的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柔和而神秘的蓝紫色调。
    随着球状闪电的划过，所有的树冠在刹那间都灰飞烟灭。
    只见它化作一道流光，最终消失在了远方的夜空之中，只留下一片没有树冠的光秃秃的树干。
    江芷棠张大嘴巴，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那片被掌心雷推平的密林，口中喃喃自语。
    “真是难以置信！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话音未落，她便转过头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兴致勃勃地向丹离询问道：
    “义父，我需要修炼多长时间，才能够达到您刚才所展现出的境界？”
    然而，丹离却突然沉下脸，双眸阴冷如霜，只吐出四个字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下辈子。”
    听闻此言，柳小满不禁哑然失笑，轻轻揽过一旁的江芷棠，语气柔和地安慰道：
    “你不必在意，义父向来如此。
    说话时从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你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江芷棠呆若木鸡，脸上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一脸委屈：
    “难道……我真的如此差劲吗？
    竟然需要等到下辈子，才有机会修炼至这种境界？”
    柳小满嘴角微扬，轻声笑道：
    “别灰心，你选错了攀比的目标。
    即便是我，想要达到义父的境界，恐怕也要等到下辈子才行。”
    “真的吗？”
    江芷棠惊讶地瞪大双眼，满脸狐疑地盯着柳小满，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趁着夜色，两人偷偷地潜回了栖霞山。
    刚掩上房门，屋里骤然传出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柳小满立刻拦在江芷棠的身前，低声喝道：
    “是谁？”
    叶茗的身影从屏风后闪出来，皱着眉头打量着两个年轻人，脸色十分不善。
    “娘！”江芷棠又惊又喜，飞快地扑进她的怀中，撒娇着说道：
    “你怎么来了？”
    叶茗脸上浮现出慈爱的表情，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说完，叶茗又对站在一旁的柳小满沉了脸，喝道：
    “没看见我们母女俩有话要说吗？
    还不赶快回你的房间去？”
    柳小满有些错愕，挠了一下头，正准备走。
    可是刚到门口，他又退了回来，站在叶茗的跟前，突然屈膝跪下。
    “你干嘛？”
    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叶茗几乎要跳起来，厉声喝道。
    柳小满眼中都是笑意，耐心解释道：
    “母亲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听闻此言，叶茗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张口就骂：
    “好啊你个臭小子，谁让你叫我母亲的？
    你和我的女儿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竟敢这么称呼我！”
    江芷棠也没想到柳小满会突然来这一招，她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柳小满却不为所动，依然跪在地上，一脸诚恳地说：
    “我跟棠梨，方才已经拜过天地。
    在我心中，也早已将您视为母亲。
    今日正式再拜，也是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
    叶茗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柳小满的鼻子骂道：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赶紧给我滚出去！”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拉柳小满。
    然而，柳小满却纹丝不动，继续跪着，笑着说道：
    “我会努力让她幸福的。”
    江芷棠见状，急忙拉住母亲的手，劝道：
    “娘，您先别生气，听小满把话说完嘛。”
    叶茗瞪了女儿一眼，气道：
    “你还帮着他说话！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江芷棠脸上一红，眉眼都是笑意，轻声说道：
    “娘，我亲口答应嫁给他。
    有天地为证，我们三拜过，已经是夫妻了。”
    叶茗身形不稳，晃了一下，才捂着心口，拉着江芷棠，苦口婆心地劝道：
    “棠梨，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做主。
    今天夜已深，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

 第158章 预言

    思虑片刻后，江芷棠缓缓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拉起柳小满的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
    “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
    听到这话，柳小满微微挑起了一下眉毛，但还是不情愿地回答道：
    “好，那我现在就去向爹娘禀报此事。”
    然而，走到门口时，他似乎有些不放心，转过身来，眼神坚定地看着叶茗，认真地说道：
    “母亲，如果您真的生气，就把怒火撒在我身上，请不要为难棠梨。”
    听了这句话，叶茗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气得柳眉几乎要竖起来了，她咬着牙狠狠地骂道：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如此放肆！
    我与我的女儿之间的感情，岂容你这外人随意挑拨离间！”
    柳小满的眉心微微皱起，正准备反驳，却突然被江芷棠用力推了出去。
    “小满，你先回去，娘亲只是一时气急攻心，说了些气话而已。
    我会想办法让她改变主意的。
    你先去找凤宗主，向她解释清楚这件事，看看有没有办法打消她让楼一弦当儿媳的想法。”
    江芷棠说完，迅速关上了门，然后转过头来，温柔地对叶茗说：
    “娘，我们进屋里去。”
    再三确认，屋内没有任何窃听的法器后，江芷棠拉着叶茗的手，撒娇道：
    “娘，您一向最疼我了。
    小满非我不娶，我也非他不嫁，我们两情相悦，难道您不愿意祝福我们吗？”
    叶茗怔怔地凝视着女儿娇羞的神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少女的脸庞在烛光中，显得格外柔和而生动。
    江芷棠的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了激动、幸福与期待的光芒。
    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而明媚的微笑，那笑容里仿佛蕴含着春天的花朵，绚烂而又不失纯真。
    沉默良久之后，叶茗垂下眼眸，低声道：
    “棠梨花映白杨柳，听说你当时吟诵的是这句诗？”
    闻言，江芷棠先是一愣。
    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在穿越醉蝶花门时，她随口说的，没想到竟然传到了娘亲的耳朵里。
    于是，她迟疑地问道：
    “娘，您都知道了？
    这句诗有什么问题吗？”
    叶茗轻声朗诵道：
    “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
    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春草绿。
    棠梨花映白杨柳，尽是死生别离处。
    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说完，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凝视着江芷棠，眼底泛起一层浅浅的泪光，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却无法说出口。
    “娘，你怎么哭了？”
    江芷棠看着母亲流泪，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伸出手，轻轻帮母亲拭去眼角的泪水。
    叶茗伸出手，捉住了女儿的手，紧紧地拽着不放。
    她的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不安、愤恨、忧伤，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恐惧。
    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和无奈，哑着嗓子问道：
    “棠梨，就非他不可吗？”
    手掌被母亲用力握着，传来阵阵疼痛，江芷棠不禁皱起眉头。
    但同时，她也被母亲如此反常的表现吓了一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然而，当她脑海中浮现出柳小满那温柔含笑的神情时，内心的恐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勇气。
    迎着叶茗的目光，江芷棠深吸一口气，坚定而执着地说道：
    “娘，我真的好爱他，请您相信我的选择，您就成全我们。”
    叶茗松开了手，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神情也恢复了平静，只是多了几分冷漠和决绝。
    她冷冷地说道：
    “棠梨，如果你执意要跟他在一起。
    那么这首诗，将是你们之间的结局。”
    此言一出，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江芷棠心中泛起刺骨的寒意。
    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茗，颤抖着声音问道：
    “娘，在我大喜的日子，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芷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一直以来，她心目中的母亲都是温柔慈爱，对她呵护备至。
    可如今，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却遭到如此无情的打击。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发冷。
    叶茗轻叹一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担忧。
    她缓缓开口道：
    “棠梨，不要觉得是我危言耸听。
    凤桢一生树敌无数，但她为何能够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法力高强？或者是她党羽众多？又或者是她善于运筹帷幄？
    都不是。”
    叶茗顿了顿，继续说道：
    “事实上，有人希望她能稳稳当当地坐在这个位置上。
    毕竟，一个孤苦无依、膝下无子的女人，才是最好的傀儡。”
    说完，她轻轻地伸出手，抚摸着江芷棠因惊吓而变得苍白的脸庞，眼中满是怜惜之情。
    她知道自己的话语给了女儿巨大的冲击，但她必须让女儿明白，现实的残酷。
    叶茗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坚定地说：
    “乖女儿，凤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娘亲实在不愿意看到你，懵懂无知地一头栽进去。
    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
    这一声声的不详之预言，让江芷棠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只得用力摇着头，试图否定叶茗的说法。
    “娘，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有人要害凤宗主吗？
    您能不能救救他们？”
    江芷棠紧紧地攥住叶茗的衣角，眼中满是焦急和无助。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叶茗心疼地看着女儿，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棠梨，如果他真是凤桢的儿子，那么他必死无疑。
    没有人会允许凤家有一个强大的继承人出现。”
    听到这话，江芷棠的身体猛地一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叶茗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乖棠梨，忘了他。“
    江芷棠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母亲，哽咽着问道：
    “倘若，他不是凤桢的儿子呢？”

 第158章 预言

    思虑片刻后，江芷棠缓缓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拉起柳小满的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
    “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
    听到这话，柳小满微微挑起了一下眉毛，但还是不情愿地回答道：
    “好，那我现在就去向爹娘禀报此事。”
    然而，走到门口时，他似乎有些不放心，转过身来，眼神坚定地看着叶茗，认真地说道：
    “母亲，如果您真的生气，就把怒火撒在我身上，请不要为难棠梨。”
    听了这句话，叶茗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气得柳眉几乎要竖起来了，她咬着牙狠狠地骂道：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如此放肆！
    我与我的女儿之间的感情，岂容你这外人随意挑拨离间！”
    柳小满的眉心微微皱起，正准备反驳，却突然被江芷棠用力推了出去。
    “小满，你先回去，娘亲只是一时气急攻心，说了些气话而已。
    我会想办法让她改变主意的。
    你先去找凤宗主，向她解释清楚这件事，看看有没有办法打消她让楼一弦当儿媳的想法。”
    江芷棠说完，迅速关上了门，然后转过头来，温柔地对叶茗说：
    “娘，我们进屋里去。”
    再三确认，屋内没有任何窃听的法器后，江芷棠拉着叶茗的手，撒娇道：
    “娘，您一向最疼我了。
    小满非我不娶，我也非他不嫁，我们两情相悦，难道您不愿意祝福我们吗？”
    叶茗怔怔地凝视着女儿娇羞的神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少女的脸庞在烛光中，显得格外柔和而生动。
    江芷棠的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了激动、幸福与期待的光芒。
    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而明媚的微笑，那笑容里仿佛蕴含着春天的花朵，绚烂而又不失纯真。
    沉默良久之后，叶茗垂下眼眸，低声道：
    “棠梨花映白杨柳，听说你当时吟诵的是这句诗？”
    闻言，江芷棠先是一愣。
    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在穿越醉蝶花门时，她随口说的，没想到竟然传到了娘亲的耳朵里。
    于是，她迟疑地问道：
    “娘，您都知道了？
    这句诗有什么问题吗？”
    叶茗轻声朗诵道：
    “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
    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春草绿。
    棠梨花映白杨柳，尽是死生别离处。
    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说完，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凝视着江芷棠，眼底泛起一层浅浅的泪光，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却无法说出口。
    “娘，你怎么哭了？”
    江芷棠看着母亲流泪，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伸出手，轻轻帮母亲拭去眼角的泪水。
    叶茗伸出手，捉住了女儿的手，紧紧地拽着不放。
    她的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不安、愤恨、忧伤，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恐惧。
    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和无奈，哑着嗓子问道：
    “棠梨，就非他不可吗？”
    手掌被母亲用力握着，传来阵阵疼痛，江芷棠不禁皱起眉头。
    但同时，她也被母亲如此反常的表现吓了一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然而，当她脑海中浮现出柳小满那温柔含笑的神情时，内心的恐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勇气。
    迎着叶茗的目光，江芷棠深吸一口气，坚定而执着地说道：
    “娘，我真的好爱他，请您相信我的选择，您就成全我们。”
    叶茗松开了手，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神情也恢复了平静，只是多了几分冷漠和决绝。
    她冷冷地说道：
    “棠梨，如果你执意要跟他在一起。
    那么这首诗，将是你们之间的结局。”
    此言一出，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江芷棠心中泛起刺骨的寒意。
    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茗，颤抖着声音问道：
    “娘，在我大喜的日子，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芷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一直以来，她心目中的母亲都是温柔慈爱，对她呵护备至。
    可如今，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却遭到如此无情的打击。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发冷。
    叶茗轻叹一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担忧。
    她缓缓开口道：
    “棠梨，不要觉得是我危言耸听。
    凤桢一生树敌无数，但她为何能够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法力高强？或者是她党羽众多？又或者是她善于运筹帷幄？
    都不是。”
    叶茗顿了顿，继续说道：
    “事实上，有人希望她能稳稳当当地坐在这个位置上。
    毕竟，一个孤苦无依、膝下无子的女人，才是最好的傀儡。”
    说完，她轻轻地伸出手，抚摸着江芷棠因惊吓而变得苍白的脸庞，眼中满是怜惜之情。
    她知道自己的话语给了女儿巨大的冲击，但她必须让女儿明白，现实的残酷。
    叶茗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坚定地说：
    “乖女儿，凤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娘亲实在不愿意看到你，懵懂无知地一头栽进去。
    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
    这一声声的不详之预言，让江芷棠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只得用力摇着头，试图否定叶茗的说法。
    “娘，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有人要害凤宗主吗？
    您能不能救救他们？”
    江芷棠紧紧地攥住叶茗的衣角，眼中满是焦急和无助。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叶茗心疼地看着女儿，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棠梨，如果他真是凤桢的儿子，那么他必死无疑。
    没有人会允许凤家有一个强大的继承人出现。”
    听到这话，江芷棠的身体猛地一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叶茗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乖棠梨，忘了他。“
    江芷棠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母亲，哽咽着问道：
    “倘若，他不是凤桢的儿子呢？”

 第159章 交易

    叶茗大为惊愕，难以置信地追问：
    “棠梨，柳小满竟然不是凤桢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当真不是？”
    听到母亲这样问，江芷棠心里暗自吃惊，难道娘亲早就开始猜疑小满的身世了？
    按常理来说，小满和凤桢长得极为相像，看起来确实像母子。
    即便有人对此产生疑虑，但凤桢始终坚持声称小满就是她的亲生骨肉。
    而且，在那场盛大的生日宴会上，她更是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其事地宣布将凤家的家业传给小满。
    如此大费周章，应该已经打消了绝大多数人的疑心。
    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江芷棠心思缜密，快速思考了一番后，决定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只是呆愣愣地回答道：
    “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如果小满真的不是凤桢的儿子，凤家又怎会让他担任下一任家主呢？”
    叶茗紧紧盯着女儿，眼神充满了疑惑，语气冷淡地继续追问：
    “刚才可是你亲口说的！”
    江芷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我刚刚听到您说，有人想设局谋害他，一时之间心慌意乱，口不择言罢了。”
    说完，她又扯住叶茗的衣袖，眼睛里泪光盈盈，可怜巴巴地说道：
    “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真的有人见不得凤家有继承人吗？”
    叶茗用力抽回衣袖，侧过脸去，目光看向门口，闷声闷气地道：
    “我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离开过九阴岛半步。
    可是，凤桢那嚣张跋扈的事迹，却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哼，她仇家遍天下也不奇怪！”
    想起娘亲与凤桢往昔的恩恩怨怨，再看看母亲两鬓如霜的白发，江芷棠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之意，差一点就要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和盘托出。
    然而念头一转，如果直言相告，柳小满是那个妖女的孩子……
    要是这个消息泄露出去，那么在仙门百家之中，他便绝无半点立足之地。
    更别提要迎娶江家的嫡亲女儿了。
    不仅如此，最坏的结果，可能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想到此处，江芷棠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叶茗看着女儿怅然若失的神情，只当她胆小害怕失去爱情。
    轻叹一声后，轻轻将她揽进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道：
    “棠梨，不要太难过了。
    无论那小子是否真的是凤家的孩子，也不论你们曾经有过怎样的承诺。
    但幸运的是，你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
    跟娘回家，多花些时间，忘记他。”
    然而，江芷棠听到这话却愈发焦急起来，她猛地挣脱了娘亲的怀抱，眼神充满急切地辩解道：
    “娘，小满那么好，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呢？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和不解，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角打转。
    叶茗心疼地伸出手，轻轻地拂去女儿脸颊上的发丝。
    她没有直接回答江芷棠的问题，只是低声说道：
    “我听说凤桢属意的是楼一弦。”
    她的语气平静，但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江芷棠愣了一下，她知道这是事实，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可小满爱的人是我！”
    叶茗轻轻摇头，继续问道：
    “凤桢明明知道你和柳小满之间的感情，为何在楼凌云提出联姻时，她不果断拒绝呢？”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叶茗心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不通凤桢和柳清水，为何会如此犹豫不决，难道当真要拿小满的婚事，与楼家做交易吗？
    江芷棠只得茫然地摇头。
    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叶茗满脸都是怜惜，
    “棠梨，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当初，你爹坚持要跟楼家联姻时，
    我不惜跟他反目，与他和离，也要助你脱离苦海，
    难不成这次，娘亲还会害你不成？”
    看见娘亲满眼疼惜的眼神，江芷棠鼻子一酸，晶莹的泪珠瞬间滑落下来，轻轻划过她白皙的脸颊。
    她用手背轻轻擦拭着，但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完。
    叶茗长吐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继续说道：
    “凤桢高调地公布了凤柳联姻，向世人展示了她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
    紧接着，又大张旗鼓地给小满举办生辰宴，宴请了所有世家适龄子弟。
    如今，更是在朱雀演武台上举办比武。
    你想想看，她把济川学宫要做的事情，几乎全部做完了。
    将学宫想要拉拢的人，也都拉拢到了自己这边。
    那么，济川学宫的三位长老，会甘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江芷棠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她瞪大了眼睛，紧张地说道：
    “难不成，是济川学宫要杀小满？”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立刻追问道：
    “济川学宫一直以来对楼家都是优待有加，如果他们真的布局要杀小满，楼宗主怎么还舍得把楼一弦嫁过去呢？”
    叶茗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她冷冷地反问道：
    “倘若，这场联姻只是一个拖延时间的幌子，目的就是为了让凤家放松警惕。
    然后在成婚之前，让新郎官突然暴毙而亡呢？”
    此言一出，江芷棠震惊得差点要跳起来，她连忙说道：
    “那我要去找小满，告诉他这些。”
    一把将她拽回来，叶茗低声道：
    “跟楼家斗了这么多年，凤桢难道想不明白吗？
    就算她一时糊涂，想不清楚，难道清水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吗？”
    听到事情还有转机，江芷棠深吸一口气，坐到母亲身边，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叶茗眸光中闪过一丝哀伤，续道：
    “凤桢现在的打算，就是将计就计，迎娶楼一弦。
    并以此为筹码，逼着你爹选边站，看看是不是把你也嫁过去。
    通过联姻，名义上把四大家族都绑在一条船上，共同摆脱济川学宫的控制。
    棠梨，你是我最珍爱的女儿。
    怎么忍心，看你从楼家那个火坑中跳出来，又跌入凤家这个泥沼之中去？”
    江芷棠只觉得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她从未想过，凤桢曾经说过，要是小满喜欢，世家的女孩子，一起娶了都行，竟然是这个意思？

 第159章 交易

    叶茗大为惊愕，难以置信地追问：
    “棠梨，柳小满竟然不是凤桢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当真不是？”
    听到母亲这样问，江芷棠心里暗自吃惊，难道娘亲早就开始猜疑小满的身世了？
    按常理来说，小满和凤桢长得极为相像，看起来确实像母子。
    即便有人对此产生疑虑，但凤桢始终坚持声称小满就是她的亲生骨肉。
    而且，在那场盛大的生日宴会上，她更是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其事地宣布将凤家的家业传给小满。
    如此大费周章，应该已经打消了绝大多数人的疑心。
    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江芷棠心思缜密，快速思考了一番后，决定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只是呆愣愣地回答道：
    “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如果小满真的不是凤桢的儿子，凤家又怎会让他担任下一任家主呢？”
    叶茗紧紧盯着女儿，眼神充满了疑惑，语气冷淡地继续追问：
    “刚才可是你亲口说的！”
    江芷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我刚刚听到您说，有人想设局谋害他，一时之间心慌意乱，口不择言罢了。”
    说完，她又扯住叶茗的衣袖，眼睛里泪光盈盈，可怜巴巴地说道：
    “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真的有人见不得凤家有继承人吗？”
    叶茗用力抽回衣袖，侧过脸去，目光看向门口，闷声闷气地道：
    “我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离开过九阴岛半步。
    可是，凤桢那嚣张跋扈的事迹，却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哼，她仇家遍天下也不奇怪！”
    想起娘亲与凤桢往昔的恩恩怨怨，再看看母亲两鬓如霜的白发，江芷棠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之意，差一点就要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和盘托出。
    然而念头一转，如果直言相告，柳小满是那个妖女的孩子……
    要是这个消息泄露出去，那么在仙门百家之中，他便绝无半点立足之地。
    更别提要迎娶江家的嫡亲女儿了。
    不仅如此，最坏的结果，可能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想到此处，江芷棠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叶茗看着女儿怅然若失的神情，只当她胆小害怕失去爱情。
    轻叹一声后，轻轻将她揽进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道：
    “棠梨，不要太难过了。
    无论那小子是否真的是凤家的孩子，也不论你们曾经有过怎样的承诺。
    但幸运的是，你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
    跟娘回家，多花些时间，忘记他。”
    然而，江芷棠听到这话却愈发焦急起来，她猛地挣脱了娘亲的怀抱，眼神充满急切地辩解道：
    “娘，小满那么好，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呢？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和不解，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角打转。
    叶茗心疼地伸出手，轻轻地拂去女儿脸颊上的发丝。
    她没有直接回答江芷棠的问题，只是低声说道：
    “我听说凤桢属意的是楼一弦。”
    她的语气平静，但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江芷棠愣了一下，她知道这是事实，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可小满爱的人是我！”
    叶茗轻轻摇头，继续问道：
    “凤桢明明知道你和柳小满之间的感情，为何在楼凌云提出联姻时，她不果断拒绝呢？”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叶茗心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不通凤桢和柳清水，为何会如此犹豫不决，难道当真要拿小满的婚事，与楼家做交易吗？
    江芷棠只得茫然地摇头。
    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叶茗满脸都是怜惜，
    “棠梨，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当初，你爹坚持要跟楼家联姻时，
    我不惜跟他反目，与他和离，也要助你脱离苦海，
    难不成这次，娘亲还会害你不成？”
    看见娘亲满眼疼惜的眼神，江芷棠鼻子一酸，晶莹的泪珠瞬间滑落下来，轻轻划过她白皙的脸颊。
    她用手背轻轻擦拭着，但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完。
    叶茗长吐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继续说道：
    “凤桢高调地公布了凤柳联姻，向世人展示了她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
    紧接着，又大张旗鼓地给小满举办生辰宴，宴请了所有世家适龄子弟。
    如今，更是在朱雀演武台上举办比武。
    你想想看，她把济川学宫要做的事情，几乎全部做完了。
    将学宫想要拉拢的人，也都拉拢到了自己这边。
    那么，济川学宫的三位长老，会甘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江芷棠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她瞪大了眼睛，紧张地说道：
    “难不成，是济川学宫要杀小满？”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立刻追问道：
    “济川学宫一直以来对楼家都是优待有加，如果他们真的布局要杀小满，楼宗主怎么还舍得把楼一弦嫁过去呢？”
    叶茗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她冷冷地反问道：
    “倘若，这场联姻只是一个拖延时间的幌子，目的就是为了让凤家放松警惕。
    然后在成婚之前，让新郎官突然暴毙而亡呢？”
    此言一出，江芷棠震惊得差点要跳起来，她连忙说道：
    “那我要去找小满，告诉他这些。”
    一把将她拽回来，叶茗低声道：
    “跟楼家斗了这么多年，凤桢难道想不明白吗？
    就算她一时糊涂，想不清楚，难道清水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吗？”
    听到事情还有转机，江芷棠深吸一口气，坐到母亲身边，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叶茗眸光中闪过一丝哀伤，续道：
    “凤桢现在的打算，就是将计就计，迎娶楼一弦。
    并以此为筹码，逼着你爹选边站，看看是不是把你也嫁过去。
    通过联姻，名义上把四大家族都绑在一条船上，共同摆脱济川学宫的控制。
    棠梨，你是我最珍爱的女儿。
    怎么忍心，看你从楼家那个火坑中跳出来，又跌入凤家这个泥沼之中去？”
    江芷棠只觉得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她从未想过，凤桢曾经说过，要是小满喜欢，世家的女孩子，一起娶了都行，竟然是这个意思？

 第160章 噤声咒

    闭上眼，江芷棠脑海中都是柳小满的影子。
    潇洒俊逸的少年郎，目光灼灼地说道：
    “我喜欢你，谁也没办法阻止我们在一起，包括我爹娘也不行。”
    他还说，
    “棠梨，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
    如果你不反对，咱们以天地为媒，今天就成亲。
    管他们怎么去计划。”
    想到这里，江芷棠心定了些，目光坚定地对娘亲解释，
    “娘，我相信小满，他绝不会妥协。
    就算为了家族利益，就算娶楼一弦的好处多得数不胜数。
    他也绝不会把自己的婚姻，还有我们的感情，当成筹码，去衡量，去算计。”
    看见女儿坚毅的眼神，叶茗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以往只要把利害关系摆在眼前，女儿都会听从她的建议。
    为何涉及到柳小满，江芷棠却能言之凿凿地反驳呢？
    “棠梨，你可知道，哎……”
    叶茗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娘，我相信他，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而且，我也相信，以他的能耐，没有人能让他突然暴毙。”
    只要想到那位笑容明媚的少年，对自己郑重地许下的承诺，江芷棠对这段感情充满信心，
    “小满他……其实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叶茗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
    “他，应该不是凤桢的儿子。
    而且，他与妖族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要问我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但请相信，作为母亲，我绝不会伤害你。”
    听到这个消息，江芷棠的心猛地一震，仿佛被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小满的身世竟然还是被泄露了出去？
    难道娘亲刚才旁敲侧击，就是想要从自己这里套取实情吗？
    这个念头刚刚钻进脑海，江芷棠立刻懊恼地摇了摇头，试图将其甩出去。
    短暂的慌乱过后，她迅速恢复了平静。
    她眼神坚定地望着叶茗，语气坚决地说：
    “娘亲，我明白，小满的出现打乱了原本的势力平衡。
    如今，无数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凤家，盯着他。
    可是，他现在已经是我的夫君。
    他曾对我许下诺言，无论将来遇到何种困难，他都会与我一同面对。
    无论外界如何非议，我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叶茗静静地凝视着女儿，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和执着，也感受到了她对柳小满深深的爱意。
    如今，女儿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已然不是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
    深吸一口气之后，叶茗缓缓说道：
    “孩子，我知道你现在正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那份热烈与冲动，让你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但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家族，婚姻从来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没人愿意看到，修仙界当下的格局被改变。”
    停顿片刻后，叶茗幽幽地续道：
    “我确实，狠不下心，再害清水一次。
    但是，也没有能力阻止别人去害他。”
    说着，叶茗眼眶泛红，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能无力地垂着头。
    江芷棠见此情形，心中更是焦急如焚。
    她紧紧抓住母亲的手，拼命摇晃，语气急切地问道：
    “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啊！”
    然而，无论她如何追问，叶茗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泪光涟涟，充满了哀伤和无奈。
    江芷棠心急如焚，心中越发觉得蹊跷。
    难道母亲真的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她不肯告诉自己呢？
    一个想法忽然蹦进脑海，
    噤声咒！
    难不成母亲跟自己一样，也中了噤声咒？
    不能说关键词，也不能描述具体的细节。
    难道说母亲被噤声咒所束缚，无法将真相告知，便用《寒食野望吟》这首诗来提醒自己，有人布局要杀柳家父子。
    就在江芷棠心神大乱的时候，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所有的思绪。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棠梨，你在房内吗？有些事情，需要跟你求证一下，先开门。”
    柳清水清冷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我在，马上出来。“
    江芷棠站起身来，侧脸低声问道：
    “娘，您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快速擦干脸上的泪痕，叶茗的神色恢复正常，轻轻摇了摇头。
    柳清水的到来，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为凝重。
    “好久不见。”
    简单的寒暄，不带有一丝情绪。
    可当目光触及柳清水的那一刻，叶茗的表情却依次闪现过惊喜、失望、忧虑以及深深的哀伤。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声音低低地回答，
    “好久不见，队长。”
    柳清水略微颔首，便对江芷棠说道：
    “棠梨，你之前身中妖毒。
    而且，居住的客房外的巨石，被人设置了一个奇怪的阵法。
    事后，发现，那石头下竟然埋着一具女尸。
    当时，楼凌云和无忧上门找茬，摆明就是冲着这件事而来。”
    停顿片刻，柳清水又道：
    “但蹊跷的是，我们把曹延龄以及他的党羽，还有所有当值的凤家侍卫，统统拷问了一番，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眼下，要解开这件事的谜团，只能从你这里着手。”
    “我？”江芷棠怯生生地。
    柳清水淡淡地说道：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无论最后一条如何匪夷所思，那就是答案。
    小满决心娶你为妻，我和他娘都没有意见。
    以后，我们两家休戚与共。
    既然有人用妖毒陷害你，我们必然要讨回公道。
    相信我，好吗？”
    身子一僵，江芷棠不可置信地抬头，迎上柳清水清澈的眼眸，颤声问道：
    “你们同意了？”
    轻叹一声，柳清水语气有些无奈，
    “我家那小子，有些烂泥扶不上墙，以后你好好管教就是。
    反正他皮糙肉厚，随便揍。”
    长吐一口气后，柳清水续道：
    “我们要从你的记忆中，找到问题的答案。
    但是因为这部分记忆，有可能深入在你的潜意识里。
    所以，需要你完全信任我们。
    棠梨，你愿意让我们尝试一下吗？”

 第160章 噤声咒

    闭上眼，江芷棠脑海中都是柳小满的影子。
    潇洒俊逸的少年郎，目光灼灼地说道：
    “我喜欢你，谁也没办法阻止我们在一起，包括我爹娘也不行。”
    他还说，
    “棠梨，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
    如果你不反对，咱们以天地为媒，今天就成亲。
    管他们怎么去计划。”
    想到这里，江芷棠心定了些，目光坚定地对娘亲解释，
    “娘，我相信小满，他绝不会妥协。
    就算为了家族利益，就算娶楼一弦的好处多得数不胜数。
    他也绝不会把自己的婚姻，还有我们的感情，当成筹码，去衡量，去算计。”
    看见女儿坚毅的眼神，叶茗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以往只要把利害关系摆在眼前，女儿都会听从她的建议。
    为何涉及到柳小满，江芷棠却能言之凿凿地反驳呢？
    “棠梨，你可知道，哎……”
    叶茗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娘，我相信他，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而且，我也相信，以他的能耐，没有人能让他突然暴毙。”
    只要想到那位笑容明媚的少年，对自己郑重地许下的承诺，江芷棠对这段感情充满信心，
    “小满他……其实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叶茗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
    “他，应该不是凤桢的儿子。
    而且，他与妖族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要问我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但请相信，作为母亲，我绝不会伤害你。”
    听到这个消息，江芷棠的心猛地一震，仿佛被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小满的身世竟然还是被泄露了出去？
    难道娘亲刚才旁敲侧击，就是想要从自己这里套取实情吗？
    这个念头刚刚钻进脑海，江芷棠立刻懊恼地摇了摇头，试图将其甩出去。
    短暂的慌乱过后，她迅速恢复了平静。
    她眼神坚定地望着叶茗，语气坚决地说：
    “娘亲，我明白，小满的出现打乱了原本的势力平衡。
    如今，无数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凤家，盯着他。
    可是，他现在已经是我的夫君。
    他曾对我许下诺言，无论将来遇到何种困难，他都会与我一同面对。
    无论外界如何非议，我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叶茗静静地凝视着女儿，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和执着，也感受到了她对柳小满深深的爱意。
    如今，女儿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已然不是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
    深吸一口气之后，叶茗缓缓说道：
    “孩子，我知道你现在正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那份热烈与冲动，让你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但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家族，婚姻从来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没人愿意看到，修仙界当下的格局被改变。”
    停顿片刻后，叶茗幽幽地续道：
    “我确实，狠不下心，再害清水一次。
    但是，也没有能力阻止别人去害他。”
    说着，叶茗眼眶泛红，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能无力地垂着头。
    江芷棠见此情形，心中更是焦急如焚。
    她紧紧抓住母亲的手，拼命摇晃，语气急切地问道：
    “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啊！”
    然而，无论她如何追问，叶茗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泪光涟涟，充满了哀伤和无奈。
    江芷棠心急如焚，心中越发觉得蹊跷。
    难道母亲真的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她不肯告诉自己呢？
    一个想法忽然蹦进脑海，
    噤声咒！
    难不成母亲跟自己一样，也中了噤声咒？
    不能说关键词，也不能描述具体的细节。
    难道说母亲被噤声咒所束缚，无法将真相告知，便用《寒食野望吟》这首诗来提醒自己，有人布局要杀柳家父子。
    就在江芷棠心神大乱的时候，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所有的思绪。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棠梨，你在房内吗？有些事情，需要跟你求证一下，先开门。”
    柳清水清冷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我在，马上出来。“
    江芷棠站起身来，侧脸低声问道：
    “娘，您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快速擦干脸上的泪痕，叶茗的神色恢复正常，轻轻摇了摇头。
    柳清水的到来，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为凝重。
    “好久不见。”
    简单的寒暄，不带有一丝情绪。
    可当目光触及柳清水的那一刻，叶茗的表情却依次闪现过惊喜、失望、忧虑以及深深的哀伤。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声音低低地回答，
    “好久不见，队长。”
    柳清水略微颔首，便对江芷棠说道：
    “棠梨，你之前身中妖毒。
    而且，居住的客房外的巨石，被人设置了一个奇怪的阵法。
    事后，发现，那石头下竟然埋着一具女尸。
    当时，楼凌云和无忧上门找茬，摆明就是冲着这件事而来。”
    停顿片刻，柳清水又道：
    “但蹊跷的是，我们把曹延龄以及他的党羽，还有所有当值的凤家侍卫，统统拷问了一番，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眼下，要解开这件事的谜团，只能从你这里着手。”
    “我？”江芷棠怯生生地。
    柳清水淡淡地说道：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无论最后一条如何匪夷所思，那就是答案。
    小满决心娶你为妻，我和他娘都没有意见。
    以后，我们两家休戚与共。
    既然有人用妖毒陷害你，我们必然要讨回公道。
    相信我，好吗？”
    身子一僵，江芷棠不可置信地抬头，迎上柳清水清澈的眼眸，颤声问道：
    “你们同意了？”
    轻叹一声，柳清水语气有些无奈，
    “我家那小子，有些烂泥扶不上墙，以后你好好管教就是。
    反正他皮糙肉厚，随便揍。”
    长吐一口气后，柳清水续道：
    “我们要从你的记忆中，找到问题的答案。
    但是因为这部分记忆，有可能深入在你的潜意识里。
    所以，需要你完全信任我们。
    棠梨，你愿意让我们尝试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