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太会自我攻略怎么办》 第1章 地下情人 京城。 寸土寸金的地带偏偏种满了浪漫的梧桐。秋风瑟瑟,铺了一地金黄,绵延十里长街。 很多人把这里叫做金街,除了秋叶黄的金,就是大把大把钞票的那个金。长街往上,灯火璀璨的一座座高级别院里,住着一个个身份抬出来能把政商圈震三震的人。 所以敢往这儿开的车最低也是上百万的价,不然怎么有底气进去和这些顶尊贵的人打交道? 末秋的夜风微凉,风卷过长街的金黄,没想到真有一个身影顺着看不到尽头的长街徒步而上。 禾月提着沉沉的购物袋,偶尔歇脚把这一袋新鲜昂贵的进口瓜果往上提了提。 这里面随意拿一样东西出来都和她身上五十块一件的衣服不搭。 她没车,也不舍得花钱打出租,每次来梧桐深苑都走到小腿发酸。 可没办法,住里面的公子哥就是喜欢换着方法折腾她。 埋头走了半个小时,禾月终于走到保安门岗,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是因为被迫的有氧运动升起一抹绯色,衬得肤色娇嫩。 她换了一只手提东西,艰难地从包里摸索着门牌钥匙,还没等拿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哎,你杵那儿干嘛呢?” 禾月扭头看过去,是一个国字脸的年轻保安,估计是刚来上班,还是第一次见。 禾月见到他眼里的鄙夷并不意外,在这里工作的人惯会给人定身价,毕竟捧高踩低是这个金字塔社会的默认通关规则。 就见年轻保安撇着嘴上下打量了禾月一番,顺直的长发没有烫染过的痕迹,巴掌大的小脸不施粉黛,她的五官并算不上特别出众,可胜在皮肤白皙,一双杏眼干净清澈,气质素净恬淡。 只是她那身便宜衣服能瞬间拉低一个人的气质,全身的行头加上把她这个人卖了都比不上边上从国外移植来的一棵高价梧桐。 “这是你能来的地吗?就算能进去的都得是这样的,你明白吗?”他流氓的比划了一个s型身材,看来是把禾月当成里面有钱人叫来的三陪女了。 没想到一个小保安的头衔,都能把自己的地位却抬的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主席。 禾月听出了年轻保安话里的讥讽,不予理会,自顾自低头继续翻钥匙,被忽视的保安不开心了,什么人居然还敢无视他? 他一把扣住纤细的胳膊,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居然迅速反扣住他的手,语气极为淡漠:“你到底是保安还是这些有钱人养的狗?” “你是想挨……”保安话还没说完,另一个较为年长的保安从里面冲了出来:“麻子,你怎么和禾小姐说话的?” 刘麻子见来了靠山,挣开禾月缩到他身后,有些委屈的抱怨:“叔,不是你说不能放闲杂人进去的吗?”他瞪了禾月一眼,“尤其是这种穷人。” “这是江少的女人。”老刘用手肘用力怼了刘麻子一下,让他闭嘴,转头腆着笑脸为禾月开门:“禾小姐,东西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拎?” “不用。”禾月撇下眼,迈入深苑。 她吃力地提着东西往前走着,身后老刘还在数落刘麻子:“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 “哪个出来做的是她这种打扮啊!”刘麻子抱怨,“这可不能全怪我。” 禾月闭了闭眼,想把这些污言秽语从脑海里驱逐,可零散的肮脏字眼还是落进了禾月的心里。 但她没资格扭头反驳,因为她的确不算什么好人。 - 梧桐深苑,7号别墅。 禾月推开门的刹那,闯入耳里的是众人尖锐的爆笑声。 “27分54秒!可以啊江少,还是你女人听话。” 禾月看向人群簇拥在正中央的公子哥,四目相对,他歪头向她举杯。 他叫江少明,是江氏药业的独生子,也是个知名模特,这一年上的杂志封面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不过比起时尚杂志,最多的还是八卦杂志。 毕竟江少明除了显赫的身份,无数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他的确长得好看。 他的长相偏阴柔,眼睛狭长,鼻梁高挺,五官深邃,耳垂上还挂了枚黑色耳钉,就好像禾月高中时期喜欢的韩流明星。 千金为他堆砌贵气,长相又为他更添魅惑。 听到狐朋狗友话语里的崇拜,江少明眼中不免得意,仰头将玻璃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放下交叠的长腿向禾月走过来。 而身后早被酒精麻痹的人群又陷入了嘈杂的音乐声里,有人欢呼尖叫着扭动腰肢,更有人在酒精的作用下相拥而吻。 江少明一步步走近禾月,他身材修长,本就是知名模特,这几步走的委实勾人。 禾月抿抿唇,压住内心的不悦,开口:“你不是说你胃疼吗?” 所以她才急匆匆地下班赶来,去他点名的进口商超买了他爱吃的新鲜蔬菜,甚至还有一只老母鸡,可没想到他只是为了耍她,在朋友面前挣面子! 尽管听禾月这么说,可江少明完全没有因为戏耍了她而感到半分愧疚,反而更加得意,他就喜欢看禾月不情愿还不得不听话的样子。 江少明半敞的衬衫上混杂这乱七八糟的酒气和香水味,他轻轻捏了捏禾月的脸颊:“你真的是我最乖的女人。”江少明回身,修长的手指点过人群中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你是来得最快的。” 江少明的洋洋自得根本就是将禾月的尊严践踏在脚底。 她长睫一颤,紧捏着购物袋的手松开,袋子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从里面咕噜咕噜滚落出两个西红柿,被狂欢的人群一脚踩扁,汁水四溅。 刚刚说话的黄毛在一旁看笑话:“江少,你女人不会是生气了?” 江少明最讨厌被人下面子,他一把揽住禾月的腰,亲昵的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怎么会呢?我的宝贝永远都不会生我的气,对?” 他用鼻尖轻蹭禾月的脸颊,熏人的酒气让禾月觉得恶心。 禾月对上江少明的视线,却不是温柔可人的小白兔的样子。 江少明侧身挡住众人的视线:“怎么?想骂我?” 他声音压得很低,包厢里嘈杂的音乐声将他的话盖的严实,他顺着禾月的视线朝地上散落的购物袋看过去,神情迅速冷了下来。 原来从里面掉出来的不只是禾月辛辛苦苦爬着坡带上来想为他熬粥的菜,还有一本杂志。杂志封面赫然印着他江少明的帅脸,不过照片上的他显得那么绅士有礼,没戴耳钉,衣冠楚楚,牵着另一位世家小姐的手,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疼爱。 黄毛也发现了这本杂志,他兴奋的从沙发上跳下来,先江少明一步捡起,没去看江少明咬着后槽牙的脸。 “江少,是你和杳杳的联姻新闻欸!”他又蹦跳到禾月身边,开起了玩笑,“禾小姐,你不会是吃醋了?你放心,江少是不会随便抛弃美女的,你可以做他的地下情人啊。” 面对他的打趣,禾月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黄毛悻悻缩回脑袋,这性子真是块木头。 江少明明显的感受到了一旁禾月的低气压,他假笑着,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低头凑近禾月的耳边威胁:“还不快笑?” 黄毛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立刻装醉摇摇晃晃的躲一边去了,顺带还替江少明拿走了那本罪魁祸首的杂志。 现在身边没人,江少明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攥着禾月的手腕,不由她挣扎,径直拉着她走到一旁落地窗前。 月色如水,凉彻心扉,让他极为焦躁,他不喜欢禾月生气,没想到十年了,他还是拿捏不住她。 “恭喜你。”禾月率先开口。 “然后呢?”江少明故作轻松,抓着禾月的手腕却仍在不断收紧。 禾月就这么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眸里写着疏离、冷漠、甚至厌恶。 江少明蹙起了眉,烦躁的舔唇,跟着点起一支烟。 “你是不是觉得我要结婚了,你就解脱了,不用再讨好我了?”江少明冷笑,“你想太美了。” 第2章 折辱 看着江少明愤愤的脸,禾月深呼吸一口气,开口。 “江少明,放过我,也不要伤害你的妻子。” 这句话,禾月是真心的。 这话惹恼了江少明,他一步迈到禾月面前,呛人的烟草味裹挟了禾月。 “我结不结婚,你都是我的女人。”江少明用宽厚的手掌扣住禾月的下颚,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禾月,我们在一起十年,你还要用放过两个字,是不是太难听了。” 他身边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可十年了他只留下了禾月,可这些在禾月眼里一点都不值钱。 江少明没等到禾月的回答,却看见了她眼里的厌恶,他冷笑:“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巴巴追着我,跪在地上求我接受你的,现在又想让我放过你?呵,可笑。” 禾月猛的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江少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未婚妻知道我和你的事,会怎么样?” “你去啊,你去告诉她啊!”江少明有恃无恐的向门的方向点点下巴,指尖一点猩红,落下炙热烟灰,“你都不一定能见到她,就会被楚家的保安扔出来!” 没想到江少明这么厚颜无耻。 “江少明,你要怎么折磨我是我的事,但是不能牵扯到别人。”禾月说完转身就想走。 江少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大步上前用身体堵住禾月的去路,严辞厉色的警告:“禾月,如果你非要跟我断绝关系的话,我就立刻去报警。” 报警两字咬的很重,禾月长睫一颤,含着水汽的眸里满是难以压抑的怒色。 看见禾月的迟疑,江少明明白她动摇了,尽管那么不情愿。 无论如何这次争执还是他赢了。江少明笑了,他一如以往恶劣的将燃着的烟头死死摁灭在禾月的肩膀上。 炙热的烟头很快将衣服燃出一个洞,叠在之前留疤的伤口上,禾月下意识想逃,却被江少明弯腰一把扣住。 两个人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但大家只敢偷看,没人敢上来制止江少明的虐待。 禾月被桎梏在江少明的怀里,掉落的烟头灼伤她的手背,热气撕裂她细嫩的皮肤。这种疼痛感她明明已经习惯了,却在众人看好戏的眼神中还是忍不住想要落泪。 “江少明……” 看着禾月生气,江少明反而更加兴奋,他逼迫禾月的身体贴近他,凌乱的呼吸交织。 “十年前,陈松怎么死的?你知道凶手的不是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让你带警察去抓人啊!” 江少明的话让禾月停下了挣扎。 “卑鄙!”禾月因为害怕,声音变得尖细了起来。 借着酒精的作用,江少明一把掐住禾月的脖子,慢慢收力,他精致而又扭曲的脸看的禾月心底生出阵阵寒意,可她的大脑思考不了太多就因为缺氧让思绪陷入混沌。 “禾月,我帮你保守了这个秘密十年,你不能也不应该离开我!” 江少明责备埋怨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落地窗就发出了巨大的爆鸣声,一下子吞噬了嘈杂的音乐,也及时拉回了江少明的理智。 他手一松,禾月跌倒在地,突然涌入的新鲜空气呛的她满眼泪花。 她顺着声音,抬头看向落地窗外逆光的人影,嘴唇蠕动,直到那人走到傻愣着的江少明面前,她才把那个几乎脱口而出的名字咽回了肚子里。 这个女人她不认识。 突然出现的女人一身修身红裙,勾勒出完美身材,随着步伐将一头大波浪别到耳后,削瘦的下颚骨和艳丽的红唇为女人增添了不少气势。 江少明努力去辨认女人的模样,可女人带着的墨镜几乎占了半张脸,他认不出来什么。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江少明想不出面前女人的身份,他没什么甩不掉的桃花债,这十年遇到的莺莺燕燕只要花点钱全都打发的很干净。 更何况他要和楚氏联姻,早就被他爸勒令着斩断了一切和不三不四女人的联系。 除了被他强留在身边的禾月。 江少明转念一想,难道是未婚妻的家人?现在知道了禾月的存在,来他这里找场子的 怎么说都是家族联姻,更何况楚氏在京城根基更深,江少明不好太不给人面子。 他摁了摁发昏的脑袋,扯了扯嘴角:“是杳杳的姐姐吗?我听说您在美国很忙,要结婚那天才回来,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全场所有人就听见女人豪迈的骂了一句。 “回来你妹,人渣!” “啪!” 无比清脆响亮的一个耳光,打蒙了江少明,也吓呆了所有人。 看着他脸上立刻浮起来的巴掌印,禾月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却突然对女人的背影油然而生了浓浓的崇拜。 “人渣你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禾月和你没半点关系!”只见女人熟练的从江少明的身上掏出手机,输入密码,删掉了禾月的联系方式。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好像之前就彩排过很多遍一样。 女人挑眉,看着目瞪口呆的江少明,甜甜笑着将手抬高。 江少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手机从高空落下,在他脚边摔了个细碎。 “禾月,这他妈是你谁啊?”江少明恼了,酒也醒了,他把一切怒火都撒在了禾月身上,正想踢她一脚发泄,又被女人侧身挡住。 “别理他。”女人对禾月反而很温柔,她弯腰扶起禾月就要走。 身后的江少明不甘的威胁:“禾月,你敢走一个试试!你信不信我……” “闭嘴!” 尽管女人带着墨镜,江少明还是觉得自己被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可他的威胁对禾月明显很管用,她拂开了女人搀扶着她的手。 “禾月。”女人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看着禾月一步步走向江少明,江少明歪歪脑袋,挑衅的看着女人,好像在说:怎么办?是禾月想要赖着他。 “贱货。”女人低骂江少明一声,再一次喊住禾月。 “禾月,我知道十年前陈松死的真相。” 第3章 女人的身份 夜色似海,在远离京城的心脏地带有一个城中村,这里就像是被繁华所厌弃的一些不重要的神经末梢。 城中村一角,禾月带着女人走在昏暗的楼道里,还能听见头顶早就烧断了钨丝的灯泡随风吱呀吱呀的晃。 看着一侧斑驳的墙壁,禾月突然觉得有些窘迫。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她家,也算是客人了…… 这么想着,禾月不好意思的舔舔嘴唇,在拉开房门之前,细声说:“我家挺小的,你不要介意。” 哪想女人很淡定的“哦”了一声,站在那里等着禾月开门。 尽管是黑夜,她也没有摘下她的墨镜。 禾月回身将钥匙旋开。十平米的房子眼睛轻轻一扫就能看完,它极勉强的容纳了卧室、厨房、淋浴……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理应是逼仄的,但禾月把家收拾的很好,所有东西都整理的井井有条,倒是节省出了不少空间。 其实江少明不止一次嫌弃过这个城中村,他说他只要呼吸到这里的空气都觉得倒胃口,但禾月就是不肯要他的钱和房子:“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我不想再涉及别的了。” 但这句话换来的是江少明毫不客气的在她细白的手臂上留下了乌紫色的大片淤青,最后阴阳怪气的撂下一句:“医药费自付,不然我怕你心里不舒服。” 江少明不明白禾月,对她而言小小的十平米却是她唯一可以把自己藏起来的地方,是属于她自己的空间,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在这里发泄自己所有的小情绪。 随着摁下的开关,房内暖黄色灯光倾泻,淡淡的玉兰花香薰,清新宜人,女人没嫌弃这里的狭小简陋,反而非常自来熟的在房内的自建小茶几前屈膝坐下:“我想喝橘子味汽水。” 禾月一愣,她怎么知道家里有汽水,而且正好是橘子味的? 虽然不明白,但禾月还是答应了:“好的,我去给你拿。” 两瓶汽水被放到小茶几上,遇热后瓶身渗出了细小的水珠,有些冰手,却也驱散了禾月心里不安地燥热,她拉开拉环,灌了一大口汽水,气泡刺激着五感,让她忍不住一哆嗦。 可面前的女人没有第一时间拿汽水,而是歪着头看着床头摆放的一张照片,那是禾月的房内唯一的一张合照。 注意到她的视线,禾月歪过半个肩膀挡住了照片,单刀直入的问:“凶手是谁?” “你可真直接。”她拿起汽水,拉开拉环只听“戚”的一声,女人笑着反问,“你觉得是谁?” 禾月不自觉抿起了唇,女人调侃:“如果我说是照片上那两个女孩中的一个,你会怎么做?” 禾月呼吸一滞,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过去,床头照片上三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彼此簇拥着看着镜头,脸上是肆意灿烂的笑容,不施粉黛却是青春最美好的样子,一时让人挪不开眼。 她们……她们有多久没见了? 自十年前凶杀案之后,三个人默契的断了联系。 “你……会杀了我吗?” 突然一股热气喷在脖颈间,激起禾月一身鸡皮疙瘩,她猛地回头,女人又安之若泰的端坐了回去。 “你到底是谁?”禾月厉声质问。 两人对视着,气氛变得微妙起来,禾月神经紧绷,偷偷去摸压在蒲团下的一把小刀。 “把刀拿出来。” 女人幽幽开口,禾月的动作顿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从一出现就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女人低头轻笑一声,缓缓抬手摘下了墨镜,在禾月的灼灼目光下,居然露出一张和禾月一模一样的脸! 不,也不完全一样,对面的“禾月”脸上明显流失了很多胶原蛋白,连眼角都多了不少鱼尾纹,而那双清澈深眸变得淡漠又沧桑。 怎么会…… 禾月害怕的整个人往后倒去,瑟缩着不断后退,高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还看不出来吗?”女人走到她面前蹲下,轻描淡写的说着一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我就是你啊。” “这太荒谬了。”禾月下意识否认,挥手想让女人走开,却反被女人一把抓住了纤细的手腕,扯掉了她的手表,一道道疤痕触目惊心。 难以启齿的伤疤就这么被暴露开来,禾月失声尖叫:“你到底要干什么!” 女人跟着撸起袖子,将她的手腕完完全全展示在她面前。禾月看着一样触目惊心的疤痕惊呆了,因为这些疤痕无论位置、深浅、数量都一模一样! 这么荒诞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呆愣之间,她听见女人说:“禾月,我是来自十年后的你。” 女人让禾月喊她大禾,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可禾月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她盘腿坐在小茶几前,考量着大禾说话的真实性,而大禾也没闲着,轻车熟路的取来药箱,为江少明留下的伤口上药。 这毕竟也是她的身体。 “嘶。” 禾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疼痛让她回过神来看向大禾。 “凶手是谁?”她执着这个问题。 大禾自顾自为她上好了药,收拾着药箱:“你不是心里有答案?” 禾月垂下视线:“因为我看见了……” 雨夜,尸体,仓皇的背影,一枚漂亮的发夹。 “你看见了什么?”大禾语速飞快的质问,“看见谁尾随了陈松?看见谁拿起了板砖?看见谁亲手杀死了陈松?……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江少明说那是林夏柠的背影,你就相信了。” 面对大禾的质问,禾月选择了沉默。 “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谈论到这儿,大禾的眼里也蓄起了泪光,“禾月,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是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可你根本不信任她们,你真的觉得她们想杀了他。” 字字句句,大禾何尝不是在质问自己? 禾月因为紧张而干涸的嘴唇再一次被泪水浸湿,大禾就这么默默看着她。 哭着哭着禾月又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几乎要岔过气去:“你知道的不是吗?” 她白净乖巧的一张脸,笑起来有些病态,墨色的瞳孔直视大禾,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 “当时我出现在那里,不也是为了杀死陈松吗?” 第4章 凶案现场 大禾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禾月的手机铃声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是江少明,二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大禾没想到江少明会记住电话号码,她看着禾月摁断,电话又打来,一次次重复,终于手机安静了下来。 原本以为是江少明放弃了,可谁想下一秒是短信提示音。 大禾原本想要制止:“禾……” 来不及制止了,禾月已经点开了。 是一段极有年头的影片。 雨夜,一切都陷入昏暗,只有几盏风雨飘渺中的路灯发出冷冷的光。 影片噪点很高,但禾月一眼就认出了视频里狼狈的自己。 十八岁的禾月脸白如纸,整个人抖得很厉害,不知道是因为风雨,还是因为她脚边的尸体。 视频画外传来江少明惊慌失措的声音,他躲在镜头后面:“他死了!” 因为害怕,他几乎喊得要破音。 影片抖得厉害,也可以看出江少明的慌张,他问禾月:“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有个女人跑出去?” 江少明一个推搡,禾月不留神跌坐在泥水里,泥点溅在她苍白脸上。 她双手攥着地里的泥,一句话也没说,像是已经吓傻了。 “禾月!那是你朋友对不对!是林夏柠!”江少明追问。 “你闭嘴!” 听到林夏柠的名字,禾月条件反射的从地上爬起来,右手攥的泥一把全糊在了江少明的脸上。 江少明没想到一向文静的禾月会突然暴走,没有设防就被她糊了一脸,手机也跌在地上,直直对着地上陈松死不瞑目的眼。 而背景音是江少明的怒斥和禾月的泣音。 “你认出来了!就是林夏柠!” “你的朋友是杀人凶手!” “你还想帮她否认?那你就是个帮凶!” 影片到这里戛然而止,可禾月脑子里依旧嗡嗡响。 江少明以为那晚杀人的是林夏柠,却不知道禾月当时坐在地上是故意的。 她从头到尾死死攥着的左手里是一枚精致的发夹——洛漪岚的发夹。 所以那个夜晚,凶杀案的现场,见过陈松的不只是林夏柠,还有被他戳瞎了一只眼睛的洛漪岚。 连禾月都不知道到底谁是凶手,但她觉得陈松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她不能让江少明把视频公开! 大禾铁青着一张脸,要抢走手机,可下一秒禾月已经拨通了电话号码。 “喂。” 对面传来江少明阴恻恻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了。” 禾月无语,这个男人搞的自己像一个受害者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怎么样,我的拍摄技术是不是很真情实感。” “江少明!”禾月咬牙喊他的名字,她以为这段视频早就消失在那个雨夜了,没想到江少明居然回去捡了手机,还保存到现在! 卑鄙! “禾月,我是友情提醒你,别忘了你十年前是因为什么跟我来的京城。”江少明得意地声音从手机里飘出来,大禾早已脸色铁青:“禾月,挂掉电话。” 她伸手去夺,被禾月侧身躲过。 “我这个人喜欢你情我愿,所以我现在询问你的意见,请问禾月小姐,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地下情人?” 江少明的语气非常欠揍,可禾月却没有办法反驳,她只能死死攥着手机,咬的唇无血色。 “我给你三天时间。”江少明说,“三天内解决了在你身边说话的那个神经病女人,我要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电话断线,禾月失魂落魄的重重靠在墙壁上,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机械的往门口走去。 大禾连忙追了上去,想要拉住禾月,却一而再的被禾月甩开。 - 夜已深,一路上没有几个行人,去往梧桐深苑的路上甚至没遇到几个红灯,禾月就这么麻木的向前走着,完全不顾大禾的阻止。 “禾月,你冷静一点!” 大桥上,禾月一把甩开大禾的手,她双眼猩红,质问未来的自己:“禾月,当时的你如果选择妥协的话,那这一次你凭什么制止我?” “禾月!”大禾抓住禾月的肩膀,“你难道想陷入这无尽的循环中,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下去吗?”大禾的眼圈渐渐红了,“你知道为了回到你身边,我有多辛苦吗?” “你没有资格说教我!”禾月一把甩开大禾,她看着大禾跌坐在地,走上前俯视她,“你也是一个懦夫,一个懦夫凭什么让另外一个懦夫去成长?” 禾月扭头快步的往前走着,就听见身后传来大禾哽咽的声音。 “禾月,你不好奇你的未来吗?” 禾月脚步顿住了,良久她僵硬的回身看过去。 大禾踉跄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高跟鞋断了一只,怎么站也站不稳,可此时她顾不了这么多了。 “你现在回去,江少明会变本加厉。”她一瘸一拐的向禾月走来,禾月只见她眼里泪水闪烁,忍不住自己也心头泛酸。 “一个月后江少明会和楚杳杳结婚,你们的关系甚至瞒不了半年,从今以后你就不只是江少明一个人的发泄物,楚杳杳比江少明可怕的多。” 一句话,让禾月彻底愣住了,她不是玩物啊,为什么一个个可以将自己的苦痛统统加诸在她的身上? 这么想着,禾月觉得自己手腕上的伤疤又痛了起来,痛的她直喘气。 而大禾就这样卷起自己的衣摆,露出腹部一道狰狞的疤痕,看起来最起码缝了数十针。 禾月惊讶的捂住嘴巴,大禾难以抑制的泪水终于顺着脸庞落了下来。 “禾月,我觉得我能来到这儿,我就不是一个懦夫。” 禾月终于无力地跌坐在地,向大禾忏悔:“对不起,这……根本是一个死局。” 往前走是死,不走也是死。 往前走就是回到了那个地狱,她要忍受的除了身体上的痛苦,还有江少明和楚杳杳一次又一次凌迟她的自尊。 可她如果不听江少明的话,她相信那个疯子一定会曝光这段影片,他家大业大,妨碍司法公正这条罪名对他来说轻轻松松就能甩掉。 那她呢?洛漪岚和林夏柠呢? 忍了十年了,难道要前功尽弃吗? 大禾缓缓蹲下身,轻轻抱住禾月,像抚慰一个迷茫的稚童般温柔。 “会有解的。” 禾月没看到大禾制止眼泪的瞬间,双眸变得冷漠。 “禾月,回衢城,洛漪岚要结婚了。” 第5章 来自未来的车祸 每个女孩子一定都和闺蜜幻想过自己结婚的样子。 新郎必须帅气多金,学识渊博,对自己上进体贴,最最最重要的一定是彼此相爱。 婚礼布置要漂亮,然后穿着最豪华的婚纱,播放着喜欢的音乐,在亲人好友的见证下互换戒指。 “还有手捧花!这绝对不能马虎,我上次姨妈家的小女儿结婚,手捧花里边居然还有两朵白菊花,难看死了。”林夏柠幻想了一下自己举着白菊花往外抛的样子,快速摇了摇头,这绝对不行! 她瞅了眼面前专心致志吃棒冰的两个人:“你们听见了没有呀?到时候你们给我的手捧花要玫瑰的,蔷薇也行,好看就行。” “可我们有两个人。”十八岁的禾月咬着棒冰,发出质疑,“手捧花只有一个。” 林夏柠从秋千上跳下来,比划着两人的身高:“看来我抢到手捧花的可能性比较大。” 听林夏柠这么说,禾月假装委屈看向洛漪岚,洛漪岚忍不住弯起了嘴角,璇出两个梨涡。 “那我就做两个手捧花,你们一人一个,我亲自送到你们手上。”洛漪岚做了个递花的动作,被林夏柠吐槽:“一人一个?洛小妞,你也太贪心了!” “怎么会贪心呢?不然不就空了一只手?”说着,她走到二人中间,挽住她们的手臂,“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再不走赶不上公交车啦!” “救命,晚上要考试!”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往公交站跑去,路上林夏柠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一边跑一边叮嘱她们:“还要很长的纱裙哦,纱裙比较好看!” “知道啦——”洛漪岚应她。 风一卷,带走她们所有纯真美好的幻想。 而落日余晖,洒在三人青春明朗的十八岁。 - 洛漪岚居然要结婚了。 禾月两个好朋友,林夏柠在她十八岁的谈了一场轰动衢城高校的恋爱。 倒是洛漪岚明明长得那么漂亮,追求者可以说是排到法国,书呆子有,霸总也有,可她一个都没看上过,别说在一起了,连暧昧都没有。 每次林夏柠炫耀自己甜蜜短信的时候,她都是一脸志不在此的样子。 “我以后要做华尔街之狼。”洛漪岚说出她的雄心壮志,把林夏柠和禾月逗得笑成一团。 美好的回忆戛然而止,禾月闭了闭眼,她应该回去的。 就算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应该去看一眼洛漪岚。 她那么漂亮,穿上婚纱一定更美。 - 这一天万里晴空。 明威酒店。 衢城最高级的酒店,一辆辆豪车在门口停下,走下来的人无不精心打扮了一番。而早就练就了老辣眼光的门童就会在这时分别清真富豪和假富贵,才上前帮真老板们殷勤停车,顺便赚些小费。 直到一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下,门童们不约而同的收起了微笑,目视前方,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车上下来一个戴鸭舌帽的女人,帽檐压的很低,也不在意门童故意的无视,只是看了眼放在门口的电子通知栏:云龙2010级3班聚会,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似乎是因为知道洛漪岚结婚的消息,这次同学聚会人特别多,他们都好奇以前那么清高的洛漪岚嫁给了怎么样一个人。 他们都是来看笑话的,谁不知道洛漪岚当年被自己的追求者戳瞎了一只眼睛?怎么可能还嫁得到好老公? 洛漪岚好似看不见他们眼里的嘲笑,极客气的挨个发着请帖。 今天她一身素裙,留了刘海,戴了眼镜,可尽管如此,大家接过请帖的时候,还是能看见藏在她镜片后的右眼一抹白,然后大家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恭喜呀,漪岚。” “我们到时候一定会去的!” “趁年轻还可以整个三胎!” 大家叽叽喳喳的说着虚伪的祝福,这时有眼尖的看着洛漪岚的手里还有两份请帖。 中式请帖别着玉兰花,尤为雅致。 “这是给夏柠和禾月的。” “是啊。”洛漪岚推了推眼镜,说话依旧温温柔柔的。 “哎呀,她们不会来啦,这十年同学聚会她们两都没来过。”有人似乎在为洛漪岚可惜,“真是难为你花这么多心思了。” “是啊,可能她们发达了,早就忘了我们啦。”有人接腔,看似是在帮洛漪岚惋惜。 “对了,你们教师假期多吗?婚假几天?” “你老公是云龙的?我孩子今年要上高中了,你看看让你老公帮帮忙?” 林夏柠和禾月两个名字,被更多杂事快速吞没,快到洛漪岚一时记不起她们的样子。 洛漪岚站在人群中,却融入不了人群里,只是游刃有余的应付大家的问题,护着怀里的请帖。 上面的玉兰花很脆弱,她怕不小心折了花瓣,那就不好看了。 - “看见了,她那眼睛,丑死了!” “谁让她以前跟一些不三不四的混混搞在一起?还装清高呢。” 洗手间里,吃饱喝足的几个女人谈论着是非补着妆,把八卦当作这顿盛宴的餐后甜点。 看着曾经那么高傲优秀的洛漪岚现如今只能找个普普通通的工作,嫁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毕竟云龙的学生都活在洛漪岚优秀的阴影下太久了。 “可听说她老公对她很体贴的,百依百顺呢。” “哪有怎样,教育局有个编制而已!”女人睨了眼同伴,“她以前搞的跟个高岭之花似的,还以为能勾搭上越舟,结果现在还不如我呢,半瞎子。” 女人不屑的轻哼一声,把化妆品放回包里,一转身迎面撞上一个马桶搋子,死死吸在了自己的嘴巴上。 “呜呜呜——” 另一个同伴也尖叫连连,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带着鸭舌帽的女人,慌张的差点咬了自己舌头:“你干嘛呢!” “我通马桶呢!不行吗!假面女——”带鸭舌帽的女人丝毫不怂,“怎么,是不是该通你了?一个个嘴臭的要死,多扑点粉也盖不住这臭味。” “呜呜呜——” 她们根本来不及和她吵架,急忙去帮人拔搋子,见她们手忙脚乱的样子那女人翻了个白眼,压了压鸭舌帽,头也不回的冷漠离场。 好不容易把马桶搋子拔下来,女人尖叫着一把推开关心她的同学们。 “林夏柠!”她一边擦着脸上的脏水,一边哭嚎,“一定是林夏柠那个疯女人回来了!” - 衢城是座小城,喜食辛辣,人人性子热情豪爽,每晚的马路牙子都不缺烧烤的香气。 禾月好久没有踏足这座城市了,一时之间居然有些近乡情怯,她胡思乱想着,漫无目的的在街头乱逛,直到走到一个三岔路口。 红灯停。 她也这么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马路对面的两层婚纱店里,有个女人正一脸幸福的在试婚纱。 “好漂亮。”禾月喃喃自语,那些惶恐在这一刻化为思念,让她泪流满面。 试着婚纱的洛漪岚正挽着自己丈夫的手,和他合影。 檀郎谢女,天作之合。 有售货员拎着两条精致的纱裙走出来拿给洛漪岚看,只见洛漪岚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又对着售货员比划了什么。 禾月听不见,但她能猜到。 她一定是在说,有条裙子需要再改长些,因为她的一名伴娘个子比较高。 “阿柠……”是林夏柠个子更高些。 洛漪岚真的为她们两个人准备了伴娘纱,她从来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们! 尽管那封请帖并没有送出去,尽管她们还没能见面,但是洛漪岚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禾月抽泣狠了,怎么都停不下来,她颤抖抓着自己的胳膊,站在人海中越哭越凶。 在不经意的一个转头之间,她看见了另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禾月呆住了,愣愣的看着那人。 三岔路口的另一个对面,一个女人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鸭舌帽,长发随风飘散,露出猩红的泪眼,她歪头笑了笑,对着禾月做了一个口型。 月小妞,好久不见。 车水马龙,三个人就这么站在三岔路口,她们已经独自走了一段太长太长的人生。 两人对视之间,突然乌云蔽日,却很快又有刺目的红光穿过乌云,落在惊慌的人群之中。 “怎么变天了?” 三人不约而同看向那片奇异的天空,不知为何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世界嘈杂又刺耳。 禾月缓缓低下头,她看见林夏柠一脸惊恐,丢了鸭舌帽,不顾红灯朝自己飞奔而来。 “禾月,让开!” “砰!” 失重感将禾月高高托起,那抹血红的圆月似乎触手可及。 而她清楚的听见了自己骨骼撞断的声音。 禾月侧头看向开车的人,等看清脸后,瞳孔不自觉微缩,开车撞向她的居然是大禾! 是三十八岁的自己开车要撞死自己! 第6章 重生 四肢百骸的疼痛戛然而止,碎裂凸起的碎骨在慢慢恢复接驳,冷却凝固的血液再一次在体内流淌,她的脉搏一下又一下,成了寂静世界唯一的呼唤。 禾月,醒过来。 急促的喘息,禾月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冰冷的地上,面前是静谧洁白的长廊。 “我死了吗?” 禾月脑袋突突的疼,闭眼的瞬间是血月下向自己飞奔而来的林夏柠和扑在窗边一身圣洁婚纱的洛漪岚。 禾月没想到再见竟是诀别。 禾月缓缓抬眼,这里和天堂很像,除了白色还是白色,面前的长廊几乎望不到尽头,好像下一秒就会有天使在金光笼罩下出现。 可禾月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天使出现,这才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 红月、疾驰的车、飞奔的林夏柠、失声痛哭的洛漪岚都像碎片一般割过她的脑海,生理性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脑袋,靠着墙壁弯腰喘息,额角青筋迸起,一滴泪从眼尾径直垂落,太疼了。 缓了缓,禾月扶着墙壁,咬牙想要赶紧往前走,走去她的下一世,把这些统统忘掉。 就在她跌跌撞撞的向长廊尽头走去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侧传来了细微的声音,禾月停下脚步,缓缓扭过头,顺着身侧一个房门虚掩的缝隙中看过去。 天堂也会有歌声吗? 禾月侧耳去听,断断续续的歌声从门缝中飘出来,这个歌声让她意识到这里……或许不是天堂。 她没死! 真相就是一门之隔,禾月没有犹豫,她抬起手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地阳光。 这个房间极为整洁,床上的被子叠的像一块豆腐块,地面打扫的一尘不染,窗台上还放着一株蓬勃向上的不知名绿植。 而房间的主人正赤着脚踩在地上,一脸幸福的手捧着录音机,在房间里小声跟唱:“……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 女孩歌声轻柔,可禾月却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因为她在这个整洁的房间里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女孩松散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像狗啃一样,长长短短层次不齐可,不知道是谁修剪的,还剪伤了她的耳朵,耳朵挂着血痂。 心下升起隐隐的不安,禾月决定赶紧离开,谁想到刚往后退了一步,原本专心致志唱着歌的女孩突然回过了身,很明显是发现了她。 她眨巴眨巴眼,腼腆的伸手打了个招呼:“嗨,我好像没见过你。” 禾月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禾月,因为她在刚刚被三十八岁的自己活活撞死了…… 见禾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孩没有为难她,只是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吃不吃苹果?”女孩把录音机放在一边,像宝贝一样从床底的收纳箱里捧出两个红艳艳的苹果,明亮的眼睛期待的看着禾月。 禾月看着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向她走过去。 录音机里一遍《我相信》放完了,现在又重头开始唱了起来。 女孩见禾月撇了一眼收音机,有些不好意思:“我在背歌呢,这首歌歌词我总是记不住。”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懊恼,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笨死了。” 禾月连忙拉住女孩的手,询问她的姓名。 “王秀雅。”女孩温柔浅笑,“我叫王秀雅。” 她怕禾月听不清,拉过她的手掌,一笔一划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满意地抬起头,用一双清亮的眼看着禾月:“你记住了吗?” 禾月点下头,打探:“秀雅,这是哪里呀?” 听到禾月的询问,王秀雅有些疑惑:“你不知道这是哪里?”她有些难过的低下头,指甲攥紧了苹果氧化发黄的肉里,“你和我不一样吗?不一样,不一样……” 不明白王秀雅这句不一样是什么意思,还没等禾月细问,她突然抓住禾月,神情紧张:“这里不是个好地方,我不喜欢这里。” 王秀雅的语气越来越急,却在这时被一个手机铃声突兀打断,是从禾月口袋里响起的。 禾月正打算去摸手机,没想到王秀雅会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她视线垂落盯着地面,反复搓着手:“不是我的手机,真的不是我的手机,我没有带手机!” 手机持续响铃,在王秀雅听来似乎就是夺命魔音,她跪在禾月脚边,抖得厉害。 禾月也慌了神,手足无措的去扶她:“秀雅,你怎么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王秀雅一把抓住了禾月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禾月的骨头,禾月根本挣脱不开。 两人双目对视,王秀雅突然变脸,用凶狠的神情质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你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禾月摇着头去口袋里摸手机,“你看,是我的手机响了,不是你的!” 王秀雅没有理会禾月的解释,而是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个人念念叨叨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是我的手机,不是我的手机,你不相信我!” 她向禾月嘶吼着,眼睛猩红,像是一只暴躁的野兽,可禾月却看出了她眼底似曾相识的绝望和痛苦。 “王秀雅,你冷静点。” 可王秀雅似乎听不见禾月的话,还铁了心要证明这手机和自己没关系,居然开始脱起了衣服。 天气还算炎热,她身上根本没有几件衣服,一件一件很快就要脱光了,禾月急忙冲上前环抱住她,迫使她停下:“王秀雅,我相信你,这不是你的手机,你冷静点。” 王秀雅却哭了,她又变回了刚刚柔弱可人的样子,委屈的把下巴抵在禾月的肩膀上,小声哀求:“你救救我。” 禾月愣住了,她要怎么救她? “你不愿意?”王秀雅情绪变得极快,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立刻就恼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给你吃了苹果!我还告诉你我的名字!” 她一把把禾月推开,禾月不设防狠狠撞在床边,一个木板随之啪的一声掉在她脚边,她捂着伤痛的地方顺势看过去,居然是病例板。 王秀雅——精神分裂,躁郁症…… 字还没看完,王秀雅已经扑了上来,毫不客气的骑在禾月的身上,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王秀雅……” 禾月拍打着地面,胸腔的氧气渐渐流失,她快喘不过气了。 她试图去扣王秀雅的手,可王秀雅似乎不知道疼痛,就算她的指甲划破了她的皮肤也无济于事,王秀雅依旧不肯放过她。 “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为什么不帮我?”王秀雅哭喊着,一滴泪落在禾月的脸上。 禾月有些恍惚,耳里只能听见带着嗡鸣声的《我相信》。 她不会又要死了? 第7章 嗨 我的朋友们 就在禾月快失去意识的时候,颠倒的视角里冲进来一群白大褂。 有人被这一幕吓得,叫喊着让王秀雅松手,几个健壮的男护工直接架着王秀雅的胳膊把她从禾月身上拉开,而最后面的护士已经为她准备好了镇静剂。 禾月没想到大脑一时缺氧,居然逼起了自己一部分记忆。 她趴在地上一把抓住一个护士的脚踝,喘息着问:“现在……是不是……2012年?” “是啊,你不会也是病人?生面孔啊……” 禾月想起来了,2012年,她和林夏柠还有洛漪岚为了学校实践活动,到精神病院做义工!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护士弯腰关心禾月。 禾月摇头拒绝了合适的好意,她激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脚好像踩在棉花上,走几步就一个踉跄,却还是抓着fq不管不顾的往楼下冲。 不要是梦,这不能是梦。 禾月凭借记忆向前跑,就在一个三岔路口,她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同时向她飞奔而来。 “月小妞!” “小禾!” 三岔口的正中心,所有人止步于此。 大家跑的气喘吁吁的,看着彼此一句话都急不出来。 直到洛漪岚缓了口气,拉住禾月的手:“小禾,听说你那里有病人闹事,你没事?” 林夏柠是行动派,已经前前后后拉着禾月检查了一遍:“你这脖子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禾月已经扑到了她们两个人的怀里。 十年。 对于十八岁的林夏柠和洛漪岚来说,她们三个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可对于禾月来说,她们已经十年没见了。 “小禾,你怎么了?”洛漪岚拍着她的背,脸上写满了担忧,“是不是吓到了?” 禾月的泪水情不自禁的下落,她抽噎着:“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听禾月这么说,林夏柠也上前一步环抱住她们,轻声安慰禾月:“月小妞,有我在,以后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林夏柠出乎意料的严肃,被洛漪岚捏住了耳朵:“你真以为你是女侠呢!除了金庸可不可以多看一下数学书?” “你见过金庸哪个角色还会一元二次方程的!林夏柠不服气的顶嘴。 禾月知道她们是在故意逗自己笑,于是配合的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越过二人的肩膀看着碧蓝的天,想。 这或许就是三十八岁的自己说的解,死局有解,那就是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她不会让三人的悲剧再次发生,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杀了陈松,那就让她来! - 高三似乎没有暑假,迟迟放假,早早开学。 炎热的酷暑,所有人坐在教室里昏昏欲睡。林夏柠早就撑着脑袋梦周公去了,却还能挺着背假装自己在听课。洛漪岚倒是没睡,她一如既往的认真刷题,只是是在历史课上刷数学试卷。 历史老师李历推推眼镜,小声嘟囔:“我就说下午第一节课不要给我嘛。” 虽然嘴上这么抱怨着,但是他作为老师的威严还是要拿出来的! 李历卷起卷子,环顾一圈,发现班上除了洛漪岚就没几个清醒着,每个都撑着脑袋小鸡啄米,有大胆的直接趴在桌子上,嫌太阳大还拿了本书盖了盖脑袋。 还不是历史书!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历刚想发火,眸子一转,居然看见后排的差生里有人在奋笔疾书。 难得啊难得!果真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学生,上进心永远比成绩更重要! 坐在差生中的禾月没有想到台上李历的内心路程,正认真的在纸上写下自己一个个疑问:为什么三十八岁的禾月要杀了自己?为什么自己回到十年前这个节点?这是不是大禾设计好的?可她上一次并没有见过王秀雅,为什么这次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她?王秀雅和自己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她把问题一个个列出来,又一个个努力的去给问题一个合理的解释。 禾月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三十八岁的禾月特地从未来而来,那一身伤不像是作假的,而且她和自己说话时的哽咽和泪也极为真诚,想来大禾是真的想要帮她摆脱江少明。 大禾还用洛漪岚的婚事诱骗她回衢城,加上那夜血月诡异,总感觉是大禾故意在凑一个时间、地点,就是为了打开时间循环,送她回来。 禾月写到这儿,想:也许这真是一次重新开始,改变命运的机会。 那这样的话第二个问题就解释的通了,禾月、林夏柠、洛漪岚,三个人的未来都因一个人而改变,那就是陈松。 禾月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8月26日,今年下半年,洛漪岚就会遇到陈松,被他疯狂纠缠,还被他活生生弄瞎一只眼睛。 想到这儿,禾月不自觉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笔,绝对不能让陈松遇见洛洛,如果她能改变这件事,或许命运就会因此改写。 手中的笔最后在王秀雅三个字上停下,禾月实在是想不出原因了。上辈子她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人啊,而且她们三个人的事和王秀雅有什么关系呢? 遇见王秀雅这件事上辈子并没有发生过,她记得当时的自己赶时间,根本没管什么歌声。 可是,真的是误打误撞吗?还是命运刻意的安排? 正当禾月眉蹙的越来越紧,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禾月,你在对我的历史卷子做什么?” 禾月猛地抬起头,对上了李历师无比痛惜的眼神,不过他痛惜的是那张被禾月画的乱七八糟的卷子。 他以为自己的学生在自己孜孜不倦的教诲下,终于对历史感兴趣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就不该太看得起自己! 看李历这么大反应,禾月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随意抽的纸,居然是期初考的试卷,她大脑一下短路,只能干巴巴的笑了笑:“老师……” “你到底在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李历伸手去抽卷子,“这可都是我一道题一道题针对高考出的卷子啊!” 李历痛心疾首,可禾月却看着全是她秘密的这份试卷心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眼见着历史老师手越伸越近,她突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李老师,对不起!” 就在李历被她吓唬到的当口,禾月把卷子团成一团,猛地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几乎没嚼两口,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班级寂静了一秒,瞬间沸腾。 “禾月,牛啊!” 果真知识都是干巴的。 油墨的味道加上卷子粗糙的触感,禾月下意识想要把卷子呕出来,还是忍住死死闭上了嘴巴,看着李历的神情极为英勇。 “禾月,你以前不这样啊。”李历被禾月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 等反应过来,他立刻退了一步,冲着大家摆手撇清关系:“这可是她自己吞的啊。” 下课铃适时打响,所有人腾的一下站起来,往禾月身边围,没想到后门被嘭的一声打开打断了众人吵嚷。 大家纷纷扭头看过去,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飞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连想要递水的洛漪岚和林夏柠也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坐了回去。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能让大家这样安分的就只有班主任周文河。 第8章 空教室 走进教室的周文河身材高壮,不像是南方人的体格。 就算是夏天他还是喜欢一身格子衬衫加西装裤,腰间系着锃光瓦亮的皮带,躲在冰冷眼镜后的眼睛总是让学生猜不透他的喜怒。 不过他今天浑身气场冰冷,一看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禾月前桌一个胆小的女生绞着手指,喃喃:“完蛋了完蛋了,都怪禾月捣乱。” “你们就是这么上历史课的吗?”周文河声音低沉,带着不威自怒的压迫感。 他一开口,大家都不自觉低下了头,周文河稍稍满意了些,直到视线落在了禾月身上,她正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畏惧。 只是一个学生看着老师的普普通通的眼神。 “周老师,是我的错,和大家没有关系。”禾月诚恳的说。 听到她这么说,班里不少人偷偷看她,都在奇怪原本文文弱弱的禾月怎么变硬气了。 禾月其实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是在周文河眼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这句话更像是在挑衅他。 “好。”周文河笑了笑,可他面容古板,笑起来反而觉得有些古怪,“你跟我出来一下。” 禾月正要跟他走出去,没想到还是一贯喜欢阴阳怪气的李历站出来帮禾月解释:“周老师,禾月虽然笨但一向挺乖的,可能是现在高三了,孩子们压力大……” 这也算是在解围? 周文河点点头,一只手横在李历面前,制止了他的靠近:“李老师,我是班主任,做什么心里有数,你去忙。” 这句话听起来算是客气,但其实确实在提醒李历,他是云龙的骨干教师,而他李历在云龙不过干了两年多,一个新人就别在这里教他做事。 李历沉默了,脸色也算不上好看,他抬手看了看表,选择妥协:“那我先走了。” 目送着李历离开教室,冰冷的声音在耳后响起:“禾月,走。” 禾月居然不知道原来教学楼里还有这么僻静的教室。过了两个拐角有一条长长的的走廊,尽头只有一扇透光的窗户,把夏日挡在了外头。 现在高三生活节奏紧张,想来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所有这里安静的有些可怕。 她跟在周文河的身后,左眼莫名其妙的跳了起来,她慌忙抬手按住。 “老师,我们是去哪里?” 禾月一开口,回音显得长廊更加空荡,可周文河只是睨了她一眼,继续向前走着。 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禾月机警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上辈子她虽然成绩不好,但一向循规蹈矩,从来没有和老师对着干过,也就没有被周文河单独叫出来谈话过。 就在禾月回忆着上辈子周文河有哪些不妥的时候,周文河的脚步却在这时停住了。他侧身打开了手边的一扇门,光漏了出来,大片的照在周习河的身上,逆着光,禾月只觉得刺眼,根本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进来。” 禾月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走进空教室。 只见这里四周堆满了桌椅,她随意撇了一眼,不难看出上面厚厚一层灰尘,可奇怪的是,教室正中间摆着的单独的一套桌椅却是一尘不染,好像这里经常有人来。 身后门被轻声关上的声音落入耳里,禾月微不可察的一颤,教室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禾月。”周文河轻唤禾月的名字。 禾月转过头,周文河双眸淡漠,面容极为严肃,却在这时扯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 周文河机械而又冷淡的开口:“一对一思想品德课,现在开始。” - 放学铃打响的瞬间,林夏柠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洛漪岚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把拉住她:“阿柠,我要去广播室,你等下记得帮小禾买份晚饭。” 没想到林夏柠居然拒绝了,还着急的看了眼手表,语速飞快:“我今天有事。” 林夏柠左右环顾了一下,一块橡皮准确无误的落到一张桌子上:“六七,帮忙带份饭给禾月。” 刘麒吹了声口哨:“收到。” 见林夏柠风风火火的样子,洛漪岚抓着她的手还是没放:“你是要去哪里啊?” 林夏柠明显赶时间,她挣开洛漪岚的手:“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就像一只兔子蹿了出去。 洛漪岚刚站起来想去追,却被一个面色潮红的女同学拦住了。她的视线时不时往后门瞟,讲话的样子有些扭捏:“洛漪岚,越舟来找你了。” - 要怎么分辨人的好坏? 有一份体面的职业,有一个和睦的家庭,还是有良好的社交关系? 不,这只是恶魔隐藏在人群中最佳的方式。 麒麟皮下,熟善熟恶? 禾月走到干净的椅子前坐下,双手放在膝上,纤长手指不自觉绞在一起,脑海里居然没有任何关于所谓思想品德课的记忆。 可当时的她只是个成绩差的笨蛋乖学生,和周文河交集并不多,更何况周文河有这么多学生,哪有功夫一个一个管过去? 只是细细想来他经常叫出去沟通学习的几个学生,虽然都是班里成绩中下游的学生,但不一定都是喜欢闯祸的性格。 不对劲。 “禾月,有一个弟弟,父母带着弟弟在京城工作,自己和外公住在学校边上的城南旧区。”周文河抬头细想了一下,“上次班里订牛奶你好像就没有参与?去年游学也没有报名,我记得你的两个好朋友都去了。” 周文河说着说着绕到禾月的身后,一只宽大而带着薄茧的手猛地压在她肩头,力量之大让禾月为之一颤,她立刻道歉:“周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 “每一个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同学都这么和我说过。”周文河叹气,似乎在感慨这些学生的不懂事。 禾月不喜欢这样压迫的氛围,只觉得太阳穴的神经突突直跳疼的厉害,心里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我去和李老师道歉。” 她急切想要站起来,却被周文河死死摁在了位置上,禾月强装镇定,假装疑惑的扭头看过去:“周老师?” 周文河的眼底闪过诡异的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禾月觉得他在察觉到自己的恐慌之时,兴奋的情绪攀上他的眸。 他就这样一手按着禾月,一手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周老师!”禾月企图喝止住他。 可周文河却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命令她:“把手伸出来!” 皮带被折成厚厚一段,银扣折射的光让禾月下意识躲开视线。 她想起了江少明,想起了无数个黑夜,皮带抽在肌肤上疼痛的炙热感。 禾月开口,这才发现自己声音抖的厉害。 “周老师,你不怕我向校长投诉你吗?” 周文河看着禾月稚嫩的脸庞,嗤笑:“禾月,一个差生,没有父母做依靠,没有金钱和权力,你刚刚说你要干什么?投诉?” 他周文河就是看扁了禾月没这个能耐! 上辈子被江少明欺压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禾月咬牙,她不能让自己再一次陷入那样被人任意折辱的境地。 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周文河,禾月猛地一把推开他就往门口冲,等到抓住门把手才发现,刚刚自己过于紧张居然没注意到门被上锁了! 就在禾月把目光投向窗户的时候,后脑勺传来剧痛,是追上来周文河! 他毫不留情的抓着禾月的马尾一拽,禾月猛的跌坐在地上,发丝扯着后脑勺,似乎要活生生从她头皮上剥离。 可周文河却更加兴奋了起来,强行将她拖行回教师中间的空地上,就好像在拉扯一个死物。 “禾月,开始上课咯。” 第9章 再见王秀雅 “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禾月被周文河扔到地上,也不想和他装什么十八岁的懦弱学生了,抬起脸质问。 周文河看着脚下怎么都不肯屈服的禾月,有些意外,进来这间空教室的学生,就算是比她块大的男生也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 不过没关系,对于这种学生他有的是办法。 “禾月,你怎么可以放学的时候堵学弟学妹要钱呢?” 没想到周文河居然无耻到捏造是非来拿捏她? 禾月咬着牙,骂他:“无耻。” 周文河却笑了,声音低沉,眼神轻蔑:“禾月,那你说你爸妈会相信我吗?” 禾月心中一咯噔,她说?她觉得会。 她爸妈不是善于算计的人,怎么会想到堂堂一个老师会污蔑自己的学生?而且……而且她爸妈并不爱自己,不然怎么会把她丢在衢城那么多年。 这只证明了一件事,她是一个麻烦,解决麻烦的办法就是不要看到麻烦。 周文河看着禾月的沉默和渐渐红了的眼眶,得意的抬脚踩在她肩膀上,迫使禾月倒在地上。 而手机已经拨通了禾月母亲的电话:“喂,是禾月妈妈吗?” 禾月难以置信的看着周文河,上辈子听到殷柔的声音也已经是她被车撞死的几年前的偶遇了,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她甚至没有勇气上去相认。 没想到再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会是这种时候。 丢人。 “周老师啊,我是禾月妈妈,是有什么事吗?”殷柔在那边客客气气的问。 熟悉的声音还是让禾月的泪涌了出来,她自己也一时分不清是熬了太多年的委屈、思念、又或是埋怨。 “不要……”禾月低头坠下一颗泪珠,细声乞求。 “周老师,是不是禾月闯祸了?还是她又考砸了?”等不到周文河的回答,殷柔火急火燎的话从电话那头传进来。 周文河看着禾月低头的样子,嘴角噙着满意的笑,等了几秒,才慢悠悠的说:“禾月妈妈,是禾月上次月考成绩进步了,我打个电话和你说一下。” 对面殷柔明显松了口气,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周文河才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脚下默默啜泣的禾月,这招果真屡试不爽,这些成绩差或是家里穷的孩子,最想要的就是父母的认可和关爱,而最害怕的同样也是他们的父母。 周文河慢条斯理的蹲下身,看着禾月的眼睛:“现在,你愿意伸出手了吗?” 很好,他又捏住了一只蚂蚁。 - 青春悠扬的歌曲从广播中传出来,飘荡着飞向广阔的校园,为疲惫解题的枯燥生活增添了那么一点点趣味。 洛漪岚抓着栏杆向外看去,脚下来来往往的学生罗一般络绎不绝,不时有欢愉的谈论声飘上来。 他们肆意追逐打闹,却在经过别的同学的时候,又会急急刹车怕撞到别人。洛漪岚看着看着,眉眼不自觉弯了起来。 “晚饭。”身后递来一个三明治,洛漪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越舟,他们两一直是广播室的搭档。 如果说衢城高校最有名的学生是洛漪岚,因为她漂亮,无论站在哪个角落都能被人一眼记住。 这样的容貌,却又生的聪明,叫哪个男生都不能看低了她。 而高校中甚少能和她相提并论的,越舟就是一个,除了每次和洛漪岚争做第一第二,他还是衢城龙头集团越氏的唯一继承人。 含着金钥匙出生,却谦虚随和,有主见又不圣母,样貌,却成了他最不用炫耀的一项。 他身形修长,比例生的极好,骨子里的教养让他无论对谁嘴角都噙着笑意,可一双眼却生的疏离。 他就是深夜无垠大海中的一弯月,温柔惑人,可当你真的伸手触摸的时候,就成了一地碎光。 不过很可惜,这样的高岭之花,此生挚爱却是世界十大未解之谜,所以不把谈恋爱列在人生清单里。 这样看他和洛漪岚倒是挺般配的,但洛漪岚每每听到这样的话都嗤之以鼻:“谁要喜欢那只狐狸?” “这三明治哪儿来的?”洛漪岚一边撕开包装袋一边问。 “刚刚有个女生送我的。”越舟站在洛漪岚身边,并肩看着脚下校园。 走的最慢的是高一的学生,他们时间最充裕,那些一边看书一边慢慢走向教室的,是高二的学生,最为疯狂的是高三的学生,湿漉漉的头发还没吹干,手里叼着面包往教室飞奔。 越舟看着步履匆匆地学生们觉得很有趣,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就能将人划分成不同的群体。 “你接受那个女生了吗?”洛漪岚饿了,咬了一口三明治,她吃东西的时候慢条斯理的,长睫在白皙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也没有接受……” “那你是拒绝了?” “也不算。”越舟笑,“我只是说我的理想型是居里夫人,她听了后扭头就走了,三明治也不想给我,随手一扔差点被大黄师兄捡走。” 大黄师兄是学校门卫捡的流浪狗。 “越舟!”洛漪岚震惊的看着他,一时不敢下咽,越舟见她这样子忍不住笑了:“开玩笑的,当然是我自己去食堂买的,你这都相信?” 洛漪岚狠狠的咬了一口三明治,轻哼一声。 越舟讨饶:“别生气了,我不是看你心事重重的,开个玩笑想你放轻松一点。”看着洛漪岚面色稍霁,“说说,怎么了?” “我觉得我的朋友们好像有秘密。”洛漪岚叹了口气,也没了胃口,拿着三明治靠着栏杆,看着天边霞光万丈。 虽然禾月吞试卷的速度很快,但她也不经意的瞥见了一个没听说过的名字——王秀雅。 她是谁?她怎么会不认识禾月的朋友? 还有林夏柠,急匆匆的不知道要去哪里,发生了什么也不肯跟自己说。 她们三个从来都是好到什么话都说的,这么想着洛漪岚有些失落。 “你难道没有秘密吗?”越舟开解,“人嘛,有些时候选择沉默反而可能是为了保护什么,可能你想知道的这个秘密就是一把利刃,还是双刃。洛漪岚,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会不明白?”这么说着,越舟突然靠近洛漪岚去看她的眼睛,“不过……我也好奇,洛漪岚——你有秘密吗?” 洛漪岚一愣,反问:“那你呢?你没有秘密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只是普通同学而已。”越舟眼睛含笑,拉开了二人的距离,“我开解了你,就麻烦你锁门了。” 说完就摆着手一个人走了,留洛漪岚一个人站在黄昏温暖的光里。 洛漪岚看着他颀长如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在三明治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 日薄西山,禾月还坐在空教室里,而周文河已经走了。 周文河用的皮带很硬,还折成几段,又硬又厚,抽在她手心时周文河的表情根本不像是体罚,更像是在发泄。 周文河临走前还罚她抄十遍历史试卷,可是双手都被抽红了,写几个字就疼的忍不住停下来缓缓,她抬手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心,小心翼翼的吹着气,想试试能不能缓解一点疼痛,但也没什么效果。 如果禾月还是十八岁,她一定会幻想这次惩罚过后,只要自己乖乖的不再犯错,就一定不会再受惩罚。 可她是二十八岁的禾月,经历过江少明的折磨,她太清楚不过,周文河那句伸手,不过是让禾月打破自己的底线,之后的日子想来更加难办。 禾月环顾四周,专门的废弃的空教室,整理过整洁的单人桌椅,周文河熟练的话术和行为…… 一切一切都再告诉禾月,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周文河知道所有学生的资料,他太懂拿捏学生们的命门,而且有一点他说的很对,像禾月这种学生无依无靠,没人会帮助他们,甚至没人会相信他们。 “禾月,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不希望你的朋友们也来上思想品德课?” 这意思不就是她敢说出去,谁知道这件事谁就一起倒霉吗! “混蛋!” 想到这儿,禾月生气的踹了一脚桌子,水笔骨碌碌的从桌子上滚下来,掉进了一边的角落。 她对着写的歪歪扭扭的册子独自生了会儿闷气,才起身弯腰去捡,地面蹭到掌心,又是一阵疼痛。 等她倒吸一口冷气直起身子,正打算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却无意的注意到了墙上贴着的一张张优秀作文。 纸张泛黄,有些甚至都粘不住了,靠一个角挂着,想来是之前的学生留下来的。 只见禾月突然定身看着一个方向,抬手掀开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卷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被遮挡住的优秀作文的署名。 “王秀雅。” 第10章 真正的越舟 王秀雅居然是同校学姐?! 禾月觉得第三个问题谜团已经完完全全摆在自己的眼前了。 为什么时空将她送回十八岁遇到的第一个人是王秀雅,一定是藏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谜团的线头。 禾月难以想象用那么温柔的笔触写下这么优秀作文的女孩子会变成病房里疯疯癫癫,精神失控的疯子。 对了!手机铃声! 王秀雅发疯的导火索是手机铃声,还是……手机铃声背后藏的人? 禾月突然联想到了江少明和她说过巴普洛夫的实验。 狗听到摇铃铛的声音就知道要喂食,那王秀雅将手机铃声和什么联系在一起呢? 禾月心里生出阵阵寒意,不自觉抱紧了自己,可就在她思考入神的时候,头顶的灯泡因为短路闪了闪。 禾月不小心被玻璃上倒映着的自己吓了一跳,才注意到时间原来已经十一点多钟了。 禾月定神往窗外看去,夜晚的校园静悄悄的,只有晚风擦过树梢发出簌簌的声音。 之前就有学生反映过路灯总是一闪一闪,果真还是集体罢工才能引起重视啊。 她走回到桌子前想收拾一下东西赶紧离开,可就当她刚把书包拉链拉上的时候,灯头顶的灯泡彻底罢工,教室陷入一片黑暗。 她抬眼向窗外望去,没想到幽长的小路上一盏盏路灯熄灭,只有远处的宿舍还零星亮着几盏灯。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禾月把书包抡到身上,闭着眼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外跑。楼层之间的玻璃珠弹跳的声音清晰可见,似乎在追逐她的步伐。 等到跑出教学楼,禾月视线也渐渐适应了黑暗,反倒觉得眼前的风景因为星光变得柔和起来。 就在禾月走向宿舍的时候,没想到听见人摔倒的一声闷哼。 她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发现一个人狼狈的匍匐在草坪上,正摸索着想要站起来。那人试探性地走了几步后,神色看起来极为懊恼,又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几番探索后终于摸到了台阶,才安全的挪了下来。 其实这节台阶并不高,不过是草坪到小路几厘米的高度差而已,但他却走的极为艰难小心。 从头到尾,禾月直愣愣站在原地,双手捂住想要发出惊讶的呼声。 因为她认识面前这个人,或许云龙的每一个学生都认识——越舟! 越舟……是瞎子? 不对啊,前几次看到他和洛漪岚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怎么会…… 看着天边的清冷月色,禾月很快反应过来,是夜盲症。 禾月目光跟随着越舟艰难向前,如果这对他来说是个秘密,那她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让秘密永远藏在这个小路上好了。 禾月停住脚步,想要等越舟离开,可谁想到前面不过小小一个拐弯,越舟也看不见。 他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倒下去,禾月来不及想这么多,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扶住他。 可万万没想到越舟居然自己又站稳了。 尴尬…… 虽然越舟没有摔倒,可禾月已经实实在在圈住了越舟的腰。 她甚至能感受到越舟腰部的线条和少年身上清新的薄荷味道。 过于亲密的距离,以至于她覆耳在越舟胸前,还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一时之间盖过盛夏蝉鸣。 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并不像禾月要扶他,而是在强抱他。 禾月僵住了,越舟也僵住了。 他不知道怀里的人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他蹙起眉,努力去分辨面前人的模样,可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很快恼怒代替了尴尬,越舟下意识扶住禾月的手放了下来,没有白天的优雅绅士而是冷冰冰的问她。 “抱够了吗?” 越舟清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禾月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对不起。”禾月从越舟的怀里退出来,红着脸道歉,“我刚刚看你好像要摔倒我才……我不是故意的。” 禾月说了一堆,越舟都没有接话,她不好意思的抬眼看他,越舟虚无的视线落在远处,英挺的眉眼笼着薄薄的怒气。 禾月视线下移,看见了越舟手里捏着的猫条,原来他这么晚还没有离开学校是为了喂猫。 学校一只三花好像今早生了一窝小猫,之前林夏柠还奇怪怎么会有流浪猫油光发亮的,原来是因为越舟。 “越舟,我……” 下一秒越舟一把扣住禾月的手腕:“你叫什么名字?” 禾月再一次被迫拉近了和他的距离,仰头的瞬间她看着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轻拂越舟的薄唇。 她从没听过越舟用这样低沉的语气说话,他一直都是站在洛漪岚身边配合的勾唇浅笑。 没听到回答,越舟也不想过多纠缠,甩开禾月的手。 “今天我们没有见过。”越舟没有焦距的一双眸淡漠疏离,“如果被我听到学校里有什么风言风语,越氏绝不会放过你。” 威胁人的话也是冷冰冰的,下一秒越舟沉着脸扭头离开。 禾月伫立在原地,看着越舟的背影走的跌跌撞撞。 禾月越过越舟的肩头眺望,离校门口还有一段不算太长的距离。校园的小路弯弯长长,还铺着石子,因为南方多雨,一些石子松动了一直没人清理很容易被绊倒。 这么想着,禾月小碎步跟在越舟身后,两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里是图书馆右侧,种了很多柏树。”禾月开口提示,“现在你左手边是第一棵。” 越舟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禾月在替他找路标,骨节分明的手摸上一旁的柏树,他记得第三棵柏树右拐,往前走就是校门口了,那边的路灯还在兢兢业业的亮着,视线里能隐隐约约看见几个光点。 手指死死按在柏树粗糙的树干上,指尖内扣进树皮,越舟忍着内心被发现秘密的难堪,用极为疏离冷漠的口吻说:“不需要你管,离我远点。” 越舟竖起耳朵在听,可身后迟迟没有传来人离开的声音:“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管!” 见禾月没说话,越舟刻意向前大步的走着。 之前在国旗下演讲的时候,意气风发的少年永远挺直脊梁,却在这个黑夜觉得有些颓丧。 “我会保密的。” 就在越舟即将踏进光亮的那一刻,黑暗中的禾月向他保证。 越舟瞳孔微颤,他走到路灯下,直到视线慢慢能看清事物的轮廓,思索再三转过身:“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的小路上已经空无一人。 第11章 强吻 人间烟火香笼罩长街。 这条街就在衢城高校圈边,是出名的吃喝玩乐一条街,路两边摆满了小吃摊,烤串顶着烟火气一翻,香的人直流口水。 头顶还有许多霓虹灯牌大大的写着各种足浴店、按摩店、电子游乐城的名字,层次不齐的挂着,缤纷闪烁。 此时,从学校偷溜出来的林夏柠压了压棒球帽正走在小街上,视线搜寻着穿着校服的学生群,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熟悉的校服。 见那个女生警惕的左右看了两眼,林夏柠赶忙闪身躲到一边,借着冷面摊的招牌继续观察。 那个女生很快和一个职校男生对上了视线,两个人先后走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暗巷,林夏柠往巷深处看去,里面黑漆漆一片。 林夏柠立刻快步跟上,穿过嘈杂醉酒的桌桌客人,走到了暗巷口。 这里的人多数不讲卫生,喝嗨了有三急也不愿意去找公厕,图个方便都来这个暗巷解决,林夏柠刚走近就差点没一口呕出来。 她转头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忍着恶心摸了进去。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人家贴身的发圈,闻闻,有没有一股柚子香,是不是好闻!这和之前的作业本能一样吗?我问你现在流行什么?不就是把女朋友发圈戴手上吗?这四舍五入洛漪岚不就是你女朋友了?”见男生还在犹豫,女生翻了个白眼,“算了,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那你再送我点什么,我可是你老顾客了。”男生也跟她讨价还价。 “再送你一张她用过的纸巾,不能再多了。” 女生老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好的袋子,里面明显是人已经用过的纸巾,皱巴巴的。 “这些真是我女神的东西?你可别坑我!” “那当然啦,我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的。” 听到这里,林夏柠根本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直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烧起来了,也不管什么尿骚味,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最粗的木棍,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跟着中气十足的喊了声:“姜美仪!” 背对着林夏柠的两人明显一愣,姜美仪僵硬的转过身,认出是林夏柠,顿时尴尬极了:“林……林夏柠,你怎么在这儿?” 林夏柠抬了抬鸭舌帽,露出一双满是怒意的美眸,掂着手里的木棍缓缓向两人走近:“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天天来找洛洛,每次走了洛洛桌上就会少点东西,原来是在做这么恶心的勾当。” “你谁……”职校混子哥一开口就被林夏柠打断:“你闭嘴,你看着更恶心,死变态。” 混子哥看着自己鼻尖的木棍,咽了口口水。 姜美仪看着气势汹汹的林夏柠,双手合十哀求。 “林夏柠,这件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洛漪岚?我也是……偶尔几次……林夏柠,拜托。” 姜美仪怕极了,照她对洛漪岚的了解,林夏柠就算是污蔑自己杀了人,洛漪岚都能立刻报警。 “你先把她的东西给我交出来。”林夏柠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本子递过去,“然后把你所有的客人名字和联系方式都写下来,把东西一个个给我要回来!” “这怎么可能啊,都卖出去那么多了。”姜美仪说完就后悔了,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委屈的扯了扯林夏柠的衣袖,“很多都是些洛漪岚不要的垃圾。” 混子哥一听就不服了:“这怎么能是垃圾呢?这发圈好好的。” 他宝贝的要塞进口袋,被林夏柠一把抢了过去。 “不给也可以,我们警局见。” 林夏柠撂下一句话,扭头就想走。 “你谁啊?你知道警局局长是谁吗?是我叔!” 混子哥说到这儿可就威风了,脸上明晃晃写着:奈我何! 听混子哥这么一说,姜美仪腰板也不自觉直了不少,开始和林夏柠谈起条件:“林夏柠,要不你开个价。” 林夏柠看着一个接一个放狠话的两个人,对他们只是送过去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可就是这个眼神也已经透着极大的轻蔑了。 “妈的!”混子哥一步上前,拽过林夏柠的胳膊,一把掐住她脖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夏柠也不客气,一木棍怼死在混子哥胃上,怼得他立刻动手扭身趴到一边,哇的把刚刚吃进去的羊肉串全都吐了出来。 见势头不对,姜美仪从边上抓起一块大玻璃就往林夏柠身上砸,却被林夏柠一木棍击碎,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暗巷,碎玻璃四溅甩到了不备的混子哥身上,逼得他爆了句粗口。 混子哥恼火的指着林夏柠:“是你要把事情闹大的。” 林夏柠不屑的用木棍指了指面前狼狈为奸的两人:“就你们俩?切。” 混子哥笑了:“谁说就我们两?” 他高声喝了一个名字,林夏柠回头就看见暗巷口已经走进来四五个人,一个个都吊儿郎当的样子。 双拳难敌四手啊。 “金庸老师,赐我力量。” 林夏柠念叨了一句,猛地抬手作势要打混子哥,巷子口的小弟们慌了,纷纷涌上来想要保护混子哥,没想到林夏柠却把棍子往人群一丢,跑了出去。 “笨蛋!她跑了!”姜美仪看着面前几个废物,急得直跺脚。 混子哥定睛一看,一脚踹在小弟膝盖窝:“追啊!”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林夏柠已经跑出一身汗,得想个法子。 说办法办法就来了,林夏柠一眼看见前面坐满一圆桌正在聚餐的学生,身上的校服明晃晃写着惠麟高中。 惠麟高中,这可是衢城最有名的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都是喜欢用钱砸死人的富家子弟。 死就死! 林夏柠脚步一转冲了过去,一把勾住中间的一个男生,二话不说唧往人脸上亲了一口。 圆桌安静了,追上来的混子哥也安静了。 “怎么样,有什么事和我男朋友说。”林夏柠跑的气喘吁吁,却坚信输人不输阵,依旧架势十足的冲混子哥了挑眉。 嘈杂的街道,到处都是碰杯声,时不时还穿插着几声中年男子的吹嘘声,嘴里蹦出的是保时捷、西餐、红酒,事实确是身边停着旧自行车,一手打折啤酒一手羊肉串。 这么算,羊肉串最贵。 就在这样热闹的街道上,有一个角落安静的诡异。 惠麟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大名鼎鼎的校霸居然还会有被强吻的一天。 他们反应过来拧着自己的大腿,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就想把笑憋住了。 一时之间居然没人吱声。 职校那边也怵惠麟的人,最主要还是怵中间被林夏柠亲了一口的人。 混子哥结巴的喊了声:“诸……诸怀宁?” 诸怀宁这才深眸转了转,看了眼自然的搂住自己的林夏柠。 淡淡的鼻音哼了声:“嗯?” 第12章 群架 见混子哥不动了,身后的小弟一时间也没人敢动,和惠麟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踌躇不前。 大家就算是不知道诸怀宁是诸氏继承人,也知道是个爱惹事的主,高校圈几个老大看到他都退避三舍。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诸怀宁的好哥们——安苏。 他对林夏柠竖起大拇指:“姐妹,勇啊。” 这才有人凑到混子哥耳后,颤巍巍的提醒:“哥,前面是惠麟的人。” “我眼没瞎。” 匆匆赶来的姜美仪看到眼前这一幕,恨铁不成钢,这混子哥把自己吹的那叫一个无法无天,现在看见惠麟的学生就不敢动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洛漪岚知道,无论是威逼利诱都要让林夏柠闭嘴,不然自己一定完蛋。 于是姜美仪走到混子哥身边,咬牙威胁:“你想让洛漪岚知道我们的事吗?到时候她一定不会给你好脸色,你一定要让林夏柠闭嘴!” 被洛漪岚知道? 混子哥听到这儿,倒是和姜美仪想的不一样。 如果他现在为了洛漪岚拼了,不管结局好坏,洛漪岚除了能在茫茫追求者中记住她的名字,传出去就是一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传世佳话? 混子哥嘿嘿一笑,真不错。 姜美仪看愣了,在旁边问:“你笑什么?” 混子哥赶忙收起笑意,手指着惠麟的桌子。 “给我砸!” 混子哥一横,一脚踢翻旁边的塑料凳,身后小弟凶神恶煞的冲了上来。 惠麟学生也不甘示弱的拍案而起:“你们谁啊!” 林夏柠瞅着空当,低着头正打算找个衬手的武器,没想到手腕就被人握住往后一拉,正巧躲过一脚。 “你躲着点。” 等诸怀宁站起来,才发现他人高腿长,夏日单薄的校服下能隐隐看出有力的臂膀以及完美的线条。 冲到他们面前的混子哥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诸怀宁只是愣了一秒,就被他无情的丢了出去。 连诸怀宁都起身了,安苏抓起一塑料凳扔了过去:“敢惹我们宁哥!一个个找死呢!” 可他还没得瑟多久,叫嚣就引来了更多火力,打得他抱头乱窜:“宁哥,救我啊,救我!” 诸怀宁转身敏捷的踏上塑料凳,脚点了一下桌子,身子腾空而起一脚踹飞了追着安苏的人。 “帅啊!”安苏抽空为诸怀宁鼓掌,一脸崇拜,“不愧是我宁哥!” 大庭广众吃瘪,混子哥一个眼神,大家默不作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往诸怀宁那儿堵,想要把他困在中间。 林夏柠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利落的闪身,躲过蛮横的拳脚,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如果自己现在走了也太没有江湖精神了?不行,自己不能干杵着什么都不做! “洛洛,你怎么来这了?”林夏柠突然喊。 混子哥听到洛漪岚的名字急急刹住了动作,笑眯眯的扭头过来,迎头而来的是林夏柠毫不客气的一个汽水瓶。 “你这个……王八蛋……”别说,还真蛮晕。 混子哥身形摇晃,要倒不倒,一群小弟忙伸手去扶。 就是现在!林夏柠瞅准空隙,冲进了包围圈,一把抓住诸怀宁的手,大喊一声:“快跑!” 惠麟的学生也不想和职高的混混多纠缠,立即扔掉手中的扫把凳子跟着他们跑。安苏还不忘去拿书包,顺带冲被砸了店的老板喊:“记账哈!” 老板早就和安苏这些人熟了,知道都是不差钱的主,于是扯着嗓子喊:“误工费也得算啊!” “知道了!” “都让开!”姜美仪简直无语,这样的癞蛤蟆还想吃洛漪岚的天鹅肉,她一把扯开扶着混子哥的小弟,问混子哥,“还追不追了?” 混子哥眼冒金星,却还是不肯认输:“追……” 长长的一条小街上,两拨人马跃过地上杂乱的啤酒瓶,绕过捧着麻辣烫的的摊主,穿梭在路人的惊呼中跑过。 诸怀宁不自觉扭头看着抓着自己手的女孩。 霓虹的灯光笼罩在她的身上,漂亮的眸里闪烁着璀璨的光,只是这一眼,诸怀宁却觉得似曾相识。 他勾起唇角反握住了林夏柠的手:“往这边跑。” - “宁……宁哥,他们……没……没追上来。”安苏侦查完敌情,上气不接下气的汇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惠麟的学生每个都是公子哥,五谷不勤四肢发达的,能从职校手里跑出来,已经去了他们半条命,现在一个个东倒西歪的。 诸怀宁倒还好,他坐在花坛边,长腿大剌剌的伸展着,看了眼同样气喘吁吁的林夏柠,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林夏柠闻言打量了他一番,站起来拍拍褶皱的校服,毫不客气地嘲笑诸怀宁:“朋友,你这种搭讪手法已经很落伍了。” 诸怀宁不气,反倒是跟她一起笑了起来,弯起的眉眼削去了几分戾气。 安苏在旁边为诸怀宁鸣不平:“我们宁哥还需要搭讪?看看这脸,看看这腿,你再看看这钱包!”说着就要往诸怀宁身上摸,被诸怀宁伸手挡住了。 “我叫诸怀宁,你呢?” 不难看出他对林夏柠很感兴趣。 “哦——”声调转了个弯,惠麟的学生们明白了。 可谁想林夏柠渐渐收了玩笑的神情,耸耸肩:“没必要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们又不会再见了。” 说完林夏柠转头就走,爽快的样子绝对不是欲擒故纵。 “哦——”声音低落,惠麟的学生为诸怀宁可惜。 诸怀宁还是第一次在女生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突然出现,突然强吻,突然打架,突然一起牵手逃跑,放别的小说里得是半辈子情情爱爱的戏码,可到他这里不过半个小时就要大结局了? “女人你终究是引起了我宁哥的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安苏在一边幽幽的开口,就好像故事里主人公的内心旁白。 “哦——”他们保证他们只是在笑安苏。 面对身后的哄笑声,林夏柠头也没回快走几步,最后居然跑了起来,一下就没了身影。 安苏捶着发酸的腿,吐槽:“她还挺有劲。”反正他是跑不动了。 诸怀宁久久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往林夏柠反方向离开,经过安苏的时候撂下一句话:“记得去老板那里清账。” “得嘞!”安苏爽快应下,在看到诸怀宁离开之后,才对一旁的好兄弟们咂舌。 “朋友们看见了吗?我们要珍惜现在单身的宁哥。” “你什么意思啊?” “你们没发现刚刚那个帅girl和我们宁哥在一起的磁场吗?都冒火花了。”安苏看着地上累得只剩喘气的大家,恨铁不成钢,“我们得赶紧帮宁哥把刚刚的帅girl找出来!” “我可不敢,裴欣知道还不杀了我们?” 她是诸怀宁头号粉丝,家里是造船业的龙头大佬,从小被宠惯了,娇蛮的性格没谁不怕她。 安苏睨了他一眼:“我们宁哥还是诸氏继承人呢!除了越氏,是不是说一不二!” 这意思就是他不把裴欣放眼里了,安苏一直觉得这女孩娇柔做作,一身公主病,他绝不能让他宁哥在她身上受委屈。 很明显,安苏一番话起了作用,这时有人开口了:“刚刚那女生穿的好像是云龙的校服啊。” 第13章 设局 回到宿舍楼已经快十二点了。 舍友们大多都还在看书,小小十平米的空间全是细细的读题声,久违的紧张感让禾月不自觉放轻脚步,拿上洗漱用品轻手轻脚的去洗漱。 洗漱完后,又一个人窝在洗手间里偷偷地抹药膏。 周文河这件事,禾月还不想轻举妄动,免得拉无辜的人下水。 打定主意,禾月决定隐瞒今天发生的事情,可等她低头看着手上伤忍不住又想起了王秀雅。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周文河和王秀雅一定存在着某种关系,不然的话为什么那间空教室偏偏贴着王秀雅的优秀作文? 一切都是命中指引。 “咚——咚咚。”三声清脆的撞击栏杆的声响拉回了禾月的思绪,她收好药膏悄声走到阳台,果真是隔壁寝室的洛漪岚喊她。 两个宿舍阳台隔得很近,近到洛漪岚伸手就能握住禾月的手。 禾月怕洛漪岚发现手上的伤,于是把手别在了身后。 “小禾,你没事?” 看着关切的洛漪岚,禾月摇摇头:“没事啊,他只是让罚我抄卷子。” 看着明明站在自己面前,却又显得无比拘束的禾月,洛漪岚视线只是轻轻一扫,禾月就心虚的把手往身后再藏了藏。 洛漪岚看到了这个小动作,原本想要追问,却在这时想到越舟的那句话。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卷子抄完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洛漪岚笑了笑,问。 禾月居然不想说,那她就一起把这件事轻描淡写的带过去。 见洛漪岚没注意到,禾月这才松了口气。 “你那印刷体一样的字,肯定会被周文河发现的啦,而且我也已经抄完了。”抄到快吐…… 两个人在阳台上闲聊着,直到宿舍楼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压着嗓子喊她们的名字。 “洛小妞!” 洛漪岚和禾月低头看过去,是林夏柠。 禾月还不知道放学时发生的事,迷茫的扭头问:“她怎么在外面?” 洛漪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帮我把登山绳放下来!”林夏柠招着手,还时不时回头看有没有巡查的老师经过。 “等着。”洛漪岚说了一句,无奈的回宿舍取绳子。 幸好她们住二楼,林夏柠身手又敏捷,靠着登山绳三两下就爬上了阳台,对她们两嘿嘿一笑:“你们还没睡呢?” 林夏柠干笑着往屋里走,被洛漪岚一把抓住:“坦白从宽。” 禾月在一旁接着说:“抗拒从严。” 三个人重新在阳台上隔着个栏杆坐了下来。林夏柠挑重点从头将事情说了一遍:她跟踪姜美仪看见她和混子哥的交易,然后又遇到了惠麟高校的人,接着混战、逃跑。 林夏柠说的口干舌燥,大家沉思了一会儿,洛漪岚问:“被你亲的那个人帅吗?” “洛小妞!你怎么也看偶像剧!”林夏柠叫。 “看样子挺帅的,她脸红了。”洛漪岚发表中肯判断。 面对她们的玩笑话,禾月没有搭腔,反而不自觉抿紧了唇,背在身后的手揪在一起。 惠麟高校……难道是他? “好洛洛别说了,我真不认识那人!”林夏柠打断了洛漪岚的话,强行转移话题,“现在的重点是姜美仪啊!” “那刚刚姜美仪做交易的时候,你有拍照吗?”禾月回过神问。 “呃……没有。” “那你有被她打到的伤口吗?我们可以去验伤。”洛漪岚说。 “女侠我是那么轻易被打到的吗?”林夏柠无比自豪,却让洛漪岚和禾月双双沉默了,林夏柠迅速反应过来:“shift!” 三人齐齐叹了口气,洛漪岚和林夏柠烦恼姜美仪的私自倒卖,禾月想的却不是这个,她脑子里现在一团乱麻,她曾经一直不知道陈松到底是怎么遇到洛漪岚,才导致他后面病态且疯狂的追求,难道和姜美仪买卖洛漪岚贴身物品有关? - 早读的预备铃已经响了,可姜美仪还背着书包缩在楼梯底下,焦虑的咬着指甲。 怎么办?昨天没能说服林夏柠,她一定会把事情告诉洛漪岚的!这件事闹大了,到时候生意断了不说,肯定还要挨处分,被她重男轻女的爸妈知道,她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难道只能找他帮忙了? 她之所以倒卖洛漪岚的东西完全都是为了讨好他,赚的钱也全都变成高档礼物进了他的口袋,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但就算他愿意帮忙,自己恐怕还得付出一点代价。 姜美仪意识到这个,上楼的脚步也变得沉重了起来,没想到一个走神迎面撞上了急匆匆的禾月。 姜美仪耷拉着脸刚准备让路,却被禾月一把抓住。 “你有没有看见洛漪岚?” “洛漪岚?”姜美仪心虚地摇头,“她……怎么了?”该不会是已经去找校长告状了? 禾月急的跺脚:“她刚刚生气,不知道去哪里找阿柠了。” “找阿柠?”姜美仪心里一咯噔,慌忙追问,“找阿柠是什么意思啊?” 禾月脸上写满了担心:“她昨天晚上就没回来。” “怎么会?”姜美仪想到了昨晚大战一场的人,林夏柠该不会又落混子哥手上了?她这可不知情啊。 见姜美仪不说话,禾月着急想走:“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先去把洛洛找回来。” “等一下!”姜美仪慌忙挡住禾月离开的路线:“不如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也许我能帮得上忙呢?” 禾月狐疑的看着姜美仪。 姜美仪背着身死死抓着自己的手,强装镇定,讪笑着解释:“人多力量大嘛。” 禾月长长叹了口气,看四下无人,才凑到姜美仪耳朵边上窃窃私语了一番。 “内衣不见了?!” 姜美仪惊呼,看着禾月瞪大的眼睛才慌忙捂住嘴巴,她可没有拿过洛漪岚那么贴身的东西,难不成是林夏柠? 所以昨天急着找她当替罪羔羊? 姜美仪脑子乱哄哄的:“那为什么会怀疑林夏柠,难道是她……” “怎么可能是阿柠做的呢?就算洛洛把内衣放行李箱夹层的习惯只有阿柠知道,但我相信不可能是阿柠干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禾月着急地说,“只要我把阿柠找回来解释一下就好了。” 见禾月有些生气,姜美仪把所有的疑问压在心底,她忙安抚禾月:“你别急,我这就去帮你找洛漪岚,先帮你劝劝她。” “好。”禾月面色稍霁,点头,“那你帮我和洛洛说,让她不要生气,我们再好好聊一次,阿柠肯定是被冤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一起把阿柠找回来。” 姜美仪听了连连说是,嘴里惋惜着,脚步却变得轻快起来。 洛漪岚丢东西是事实,尽管不知道内衣是谁的手笔,但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可以把一切推的一干二净。 就算不是林夏柠干的,她也可以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到时候人赃并获,看林夏柠怎么解释。 到时候林夏柠还怎么有脸说她偷东西?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能让洛漪岚和林夏柠闹翻,也可以让她们产生嫌隙。 想好计划,姜美仪径直跑向宿舍楼。 - 高中宿舍一直是没有锁的,这样方便老师们查违禁物品,所以姜美仪没费多大力气就进了洛漪岚和林夏柠的寝室。 姜美仪找到放行李箱的地方,其实洛漪岚的行李箱很好辨认,因为上面贴着林夏柠和禾月的大头贴。 姜美仪有些忐忑,她之前只是小偷小摸一些洛漪岚不要的小东西,现在却是要偷拿内衣,事情的性质好像更恶劣了。 姜美仪纠结的咬着指甲,犹豫了一会儿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下定决心,神情也变得凶狠起来。 “林夏柠,是你逼我的……” 姜美仪自顾自的说着,跪坐在地上把行李箱从床底下拖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窃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还是洛漪岚光顾着林夏柠,居然忘了给行李箱上锁。 “老天爷都在帮我。”姜美仪庆幸着,飞快从里面拿了一条内衣就往林夏柠柜子里塞。 柜子的锁有些歪了,对不整齐,姜美仪用手按着贴片,用力才能把柜门关好,没想到幽幽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我的柜子在最上面。” 姜美仪一松手柜子又弹开了,内衣啪嗒掉在地上。 姜美仪惊慌失措的回头,阳台上林夏柠举着手机走了进来。 只能赶紧跑了! 姜美仪想都不想,扭头就去拉宿舍门,可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禾月和洛漪岚正冷着脸看着她,路被堵的死死的。 第14章 认错 偷窃的羞愧,被设计的恼火,姜美仪脸一下涨的绯红,只好先发制人,指着林夏柠说:“林夏柠,校规说了不准带手机,我要举报你!” 禾月一把把堵在门口的姜美仪推了进去,身后的洛漪岚利落的关上门。 三个人冷脸看着靠着床杆子的姜美仪,丝毫没有被她的话动摇。 “可以啊,顺便让大家看看这条影片,你——变态到拿女同学的内衣出去贩卖!”林夏柠挑眉,“我们看看谁更完蛋。” 姜美仪知道林夏柠是个倔脾气,说了要做就一定不会心软的,她只好泪眼婆娑的转头看向洛漪岚,想她帮自己求情:“洛漪岚,你不是好学生吗?你怎么可以……和她们一起玩呢?” 听到这话,洛漪岚才真的有点生气了。偷拿别人的东西就算是道德问题,但也有可能有难言之隐,可如果这样攻击她的朋友们,那她也没什么好同情的了。 于是洛漪岚冷冷的说:“怎么区别好学生坏学生呢?怎么分辨是不是朋友呢?钱吗?还是成绩?不好意思,这些我都不在意。” 洛漪岚甩开姜美仪的手,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想挑拨离间。 见洛漪岚不吃她那套,姜美仪咬咬牙转身向脾气最好的禾月说。 “禾月!禾月,我知道你最善良了,你帮我说说话,我真的是不得已的,你知道的呀!你知道的!”姜美仪抓着禾月的手,眼泪嗒嗒往下落。 禾月有些迷茫,姜美仪口口声声她知道,她应该知道什么? 见禾月没说话,姜美仪觉得自己摇尾乞怜的样子很可笑。 这三个人一直亲密无间,是她自己愚蠢居然会相信禾月的鬼话,还在这里贼心不死的试图让她们帮自己保密。 姜美仪恼了,她松开拉着禾月的手,口不择言的发着脾气。 “你们三个搞得自己大义凛然,还不是联手来设计陷害我?我是小偷,你们就是骗子,我们一样的坏!呵,你们三个,就算是其中一个人杀了人,另外两个人该不会一起毁尸灭迹!” “啪!” “小禾……” “月小妞……” 禾月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震住了在场所有人,连最出格的林夏柠都惊呆了,甚至忘了上前阻拦。 姜美仪愣住了,禾月就是班里的烂好人,对谁都没有脾气,受了欺负就往肚子里咽,现在她居然对自己动手。 姜美仪任由禾月揪住她的衣领,逼得她步步后退,脊梁撞在杆子上生疼。 “姜美仪,你不要口口声声说自己有苦衷!你只是自私的选择了一种最有利于你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姜美仪看着禾月眸里倒映着的自己被吓得苍白的脸,两行泪珠渐渐干涸,留下狼狈的印记。 “你扪心自问,你把那些东西卖出去的时候有偷偷笑过?把大家当傻子,你很得意?承认姜美仪,你就是一个有阴暗面的人!”禾月句句质问,“是,我们是设计了你,半斤八两,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姜美仪被禾月吓呆了,她怔愣了一会儿,最后抽噎着捂住脸,痛哭了起来。 “洛漪岚,对不起……” 禾月不得不承认是姜美仪那句毁尸灭迹刺激到了她,让她一下想起那个雨夜她不想回忆的一切。 看着姜美仪真心忏悔,哭的梨花带雨,禾月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小禾,你没事?” 不想再去纠缠对错,洛漪岚和林夏柠第一时间关心禾月。 禾月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憋闷,冲她们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酸涩走到桌子前,拿了纸笔,递给姜美仪。 “把所有买家和联系方式写清楚,不然这个视频就会出现在警察局,我说到做到。” - 写完名单后,姜美仪还反复检查了好几次,确认自己没有漏写后,才失魂落魄的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 她手里死死捏着那张纸条,希望禾月她们能信守诺言,不要把视频传出去,那她这样名声的小偷,还怎么读书?怎么参加高考? 周文河老远就看见了姜美仪。 她低头往前走,经过他的时候,甚至都没发现他的存在,直到他开口喊她。 “姜美仪?” 姜美仪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周文河后,立刻毕恭毕敬的问好:“周老师。” “听洛漪岚说你不舒服?”周文河蹙眉,“高三了,注意身体。” 姜美仪不敢抬头看他,她觉得只要两人一对视,自己什么情绪都瞒不过周文河。 周文河当老师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姜美仪的异常,于是试探性的问:“还是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看着姜美仪摇头,周文河长叹一口气,伸手按在姜美仪的肩膀上,带着绝对的压迫,可面上却是语重心长的说:“你后妈又打电话给我问你成绩了,她想你辍学进厂打工,老师帮你回绝了。” 听到这话,姜美仪眼里腾升起一股水汽。 看到姜美仪眼里熟悉的恐惧,周文河这才满意,握着姜美仪肩头的手紧了几分:“姜美仪,你要好好上学,才能回报老师明白吗?” 姜美仪拼命点头:“知道了老师,我回去上课了!” 周文河看着姜美仪像受惊的兔子一下子没了影,脸又沉了下来,变得古板严肃,镜片下藏着他沉重的心思,没人能看清。 - 姜美仪一边跑一边往后看,没注意到前面突然走出来一个人,硬生生的撞了上去:“啊……” “你急什么?” 姜美仪捂着脑袋,一个劲往禾月身后看,最后问:“怎么只有你一个?” “因为我有问题想问你。”禾月扶姜美仪起来,“今天你在宿舍里说我应该理解你,是为什么?还有,你很缺钱吗?” 听说姜美仪的爸爸有一个小茶厂,按道理不应该落魄到要偷人东西,更不可能是姜美仪的怪癖,不然怎么可能只偷洛漪岚的东西。 姜美仪焦躁的搓着自己的手臂,两只手臂很快显出一片片红痕,整个人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她再一次回头去看,确定身后没人后,才抓着禾月的胳膊躲到了一个更隐秘的角落:“因为空教室啊,你也去了不是吗?” “难道是……”禾月心里一沉。 “思想品德课啊!”还不等禾月制止,姜美仪就一把将衣服拉到胸口下,转过了身去。 这一看让禾月吓了一跳,雪白的背上一道道淤痕清晰可见,只是一看就知道是旧伤。 禾月颤抖的手指想要抚摸这些伤痕,又不忍的缓缓放下,心里却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你偷东西,难道是因为周文河?” 第15章 偷窃真相 禾月领着情绪稍稍平复的姜美仪,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姜美仪,我以为你家里条件还不错……” 姜美仪偷偷打量了几眼禾月,见禾月眼里的关心不像是假的,这才垂着脑袋说出了事情真相。 “我家里条件是还不错,但那个家已经不算是我的家了。”她想着在家里受到的委屈,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我妈死后,我爸和我干妈搞到了一起。可笑吗?干妈变后妈,还给我生了一个弟弟,我就更加没有地位了。家里所有事情都是我后妈一个人说了算,别说生活费了,他们连学费都不想给我出,说女孩读书也不会有出息。” 姜美仪之所以选择向禾月透露这些事,无外乎也是想博取点同情,但是说到动情处,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禾月听到这些事,默了默,居然爆了句粗口:“他们放屁。” “禾月,你居然还会说这种话?”姜美仪愣住了,“你真的是禾月?” 姜美仪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禾月的脸,触感真实。 从这件事一开始她就觉得禾月不对劲,不仅和她们演戏给自己看,还会发脾气和说脏话了。 毕竟自己已经不是十八岁了,这么想着禾月岔开话题:“姜美仪,你不能让那后妈看不起,所以更应该好好读书,但为什么要去赚这种钱?是不是周文河叫你这么做的?” 姜美仪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有两种学生会去空教室上思想品德课。”她的眼眶红了起来,“一种是我这样无依无靠的学生,比如我,比如谭琴琴,她父母去深城打工,只能和痴呆的爷爷相依为命。” 谭琴琴就是禾月的前桌,怪不得当时周文河生气的时候,她会抖成那个样子。 “你知道谭琴琴一个月要去几次空教室吗?”姜美仪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多的话十几次,少的话也一只手数不清,没人给她撑腰,如果她不听话,周文河说就会在档案里给她记一笔,她就更别想顺利毕业了,我们女孩子要强大起来就要读书,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说到这儿,连姜美仪都有些同情谭琴琴:“后来,我找到了我的依靠,就是钱。” 姜美仪看了眼禾月变得深沉的脸,不好意思的舔舔嘴唇:“你知道的很多人都喜欢洛漪岚,可是洛漪岚谁都不搭理。有一次惠麟的一个男生让我帮她送情书,这么小的事,居然给了我一百块跑腿费,禾月,是一百块!” 看着姜美仪一谈到钱就发光的眼睛,禾月难掩脸上的讥讽:“一百块你就出卖了你的同学?” 听禾月这么说,姜美仪的表情也焉了下去,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也是被迫的,壮着胆子继续说:“有些人出手很大方,所以我每个月都可以送周文河两千块钱,剩下的就自己存着,想以后可以去一个离家远一点的地方读大学。” 一个月两千块钱,可以想象到姜美仪把生意做得有多大。 怕禾月又打她,姜美仪忙捂着脸说:“还有一种会去空教室的学生,是他心情不好,撞他枪口上的学生,比如你。” “我?” “那天他的省级优秀教师没评上……” 这种人如果评上了,根本就对不起那些兢兢业业工作,认真对待学生的每一个老师! “整个班,到底有多少人上过思想品德课?”禾月问。 “不知道,有些人不会说的。”姜美仪说,“周文河很厉害,他知道我们所有人的弱点,比如我,想要好好毕业,想要上大学,想要逃离这个家。” 姜美仪抖得厉害,她抓着禾月的手:“周文河就像是撒旦,是一个恶魔,拿捏着我们所有人的处分,只要他不开心,就会随机挑选一个人去空教室撒气,但自从我给他送钱以后,他就不会选我了。” 因为是出卖了洛漪岚换来的安稳,姜美仪在禾月面前有些尴尬:“我也只是想要好好读书……” 姜美仪的生活不过就是家和学校,她没有经历过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在不健全的认知里,班主任和父母大过天,她本能的想要保护自己,禾月不好过多苛责她。 “那周文河知道这些钱怎么来的吗?”禾月心沉到冰窖,问。 “知道。” “呵,你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在用他的女学生换钱是吗?”禾月气笑了。 姜美仪点点头,沉默了。 见禾月脸色难看,姜美仪小心翼翼地开口劝解。 “禾月,我们斗不过周文河的,现在你们都知道了我做的事,我拿不出钱又要去空教室,就当我赎罪了好不好?你让她们把视频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坐牢。” 听着姜美仪话语里的恐惧,禾月默默攥紧了拳,没有什么战有未打先认输的道理。 姜美仪看着禾月铁青的脸,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你该不会……”话没说完她已经缩回了握着禾月的手,这态度很明显,她是不会帮禾月的。 禾月也不想强迫他,姜美仪有姜美仪的人生,谁都不可以逼迫别人去做圣母。 禾月换了个话题:“我让你写的东西你写好了吗?” “写好了。”姜美仪拿出那张写满名字的纸,但也只是攥在手里,犹犹豫豫不想给禾月,“你们想要这张纸做什么?其实他们也不会还钱了。” 姜美仪怕生意黄了,还得赔钱给她们。 禾月抢过名单展开,迅速扫了一遍:“你确定没漏下的了?” “没有,写一个和写十个都是卖了,我有什么好隐瞒的?”姜美仪说。 这话倒是真的,禾月只好开门见山的问:“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陈松的人?” 姜美仪仔细想了想,摇头。 “他应该很有钱,也有很多小弟,早早就出来混社会了,应该不会穿着校服和你交易,你再仔细想想。” “如果像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不可能记不住他的。” “也是……” 看着姜美仪信誓旦旦不认识陈松,看来这条线索是断了。 禾月只好摆摆手:“你走,视频我会叫阿柠删掉的。” “谢谢。” 就在姜美仪起身离开的时候,禾月又叫住了她:“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王秀雅的人?或许她也曾是去过空教室的学生。” “我们班有53个人,你知道有几个人去过空教室吗?”姜美仪反问。 禾月摇摇头。 “最起码有十个。”姜美仪掰起了手指,“周文河已经当了二十三年老师了,你可以算算这笔帐,这二十三年一共有多少人去过空教室。” 数目之大,姜美仪自己班有谁都不清楚,怎么会知道王秀雅? 禾月让姜美仪走了,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红唇紧紧抿着。 她只有十八岁,父母远在外地,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外公,她也是个没有依靠的学生。 而周文河呢? 如姜美仪所说,周文河的确就像是一个掌管他们生死的恶魔。 她应该忍耐下去吗?和周文河对着干很明显不会有好下场。 “禾月,你要做的是解决陈松。”禾月对自己说,“不要多管闲事了。” 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选择袖手旁观。 第16章 那就让她去死 高三的晚自习氛围一直很是紧张。就算高中玩了两年,自暴自弃的人也会忍不住被周围奋笔疾书的同学带动着多写几道题。 禾月看着自己早就忘光的知识,只能翻一会儿书写一题。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周文河捧着一大摞试卷走进来:“上次小考试卷我批完了,课代表过来发下去。” 他冰冷的目光巡视四周,默然的看着大家收到成绩时的表情。 视线扫过每一个学生,周文河突然开口点名:“姜美仪。” 禾月来不及查看试卷上的错题,立刻看过去,被点到名的姜美仪肩膀一颤,头更低了。 “你这次作文离题了。” 周文河淡淡一句话像是恶魔从地狱爬出时的警铃。 姜美仪咬着唇,看着试卷上的红叉,双手抖得很厉害,她死死低着脑袋,默不作声的等周文河说话。 他走过来敲了敲姜美仪的桌子,语调上扬:“跟我来。” 姜美仪的笔从手中掉落,滚到地上却没有心思去捡,而是像个傀儡一样机械的站起身,认命的跟在周文河的后面往外走。 禾月的目光迅速扫过班级的每一个人,姜美仪说的谭琴琴就算是极力掩饰,也能看出她眼底的慌乱,一时之间居然用黑笔在试卷上订正了起来吗,又被她匆匆划掉。 不止,不止她一个…… 和她一样下意识扭头避开周文河的,还有魏子磊、方朗、张翔…… 就算是男生,也基本是发育不良,较为瘦小的男生。 因为这样更好操控,受到虐打的时候也无力反抗。 禾月想到这儿,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笔,这种感觉就好像江少明操控她一样…… 谁能想到,窗明几净的教室,有一半人活在地狱里。 长睫一颤,铅笔断芯,在卷子上留一下个黑点,禾月腾的站了起来,往教室外跑去。 - “我很好奇,那天你不舒服是谁给你批的假条?”周文河手里捏着皮带一下一下点着姜美仪的脸。 姜美仪带着泣音:“我真的是突然不舒服,所以来不及请假。” 她坐在位置上,因为害怕努力蜷缩着自己,却不敢从椅子上挪开半分。 “学校有规定,请假才能休息。”周文河冷漠的看着姜美仪,“姜美仪,看来你思想品德课还是上的太少了。” 她顺势求饶:“周老师,我知道错了。” “你知不知道私自翘课被发现对我也是有影响的?”周文河鼻子哼了一声,“就是有你们这些难管教的学生,我才评不上……” “周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周文河恨铁不成钢:“姜美仪,我要怎么样才能把你教成一个好学生?” “嘭!” 教室门被猛的撞开,周文河的脸上出现一丝慌乱,却在看到来人时变得不屑:“禾月?” 禾月看了眼姜美仪,她也没想到禾月会突然出现,呆愣的忘记了哭泣。 “你要抢着上课?”周文河甩了甩手里的皮带。 禾月丝毫没有被周文河震慑住,反而是大步走了进来,她一把抓住皮带的另一头,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和周文河对视。 “已经疯了一个,你还想再打死一个吗?” 面对禾月大声的质问,周文河的脸明显绷不住了:“禾月,你胡说八道什么?” 禾月一声冷笑,朝周文河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念出一个名字:“王秀雅。” “啪” 周文河猛的抽出皮带,那一瞬间禾月甚至以为自己的锁骨要断了,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和周文河拉开了距离,却没有要讨饶的意思。 “生气啊?想杀人吗?如果你现在杀人,那么就一定会有一个目击证人。”禾月扫了地上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姜美仪,笑着对周文河说。 谁比谁疯批? 谁想周文河只是一声冷笑,他讥讽的看了眼还和狗一样跪在地上的姜美仪:“你想让她当你的目击证人?” 姜美仪害怕的看了一眼禾月,没想到下一秒就已经被禾月拎了起来,怼到窗户边。 “禾月,你要做什么?”姜美仪声音抖了起来,她扭头往下看了眼,数米高空让她一下子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那就让她去死,我来当目击证人。”禾月声音丝毫不虚,“我是人证,那这间教室和你手上的皮带都是物证,这里肯定能找到更多受害者的皮屑和指纹。” 禾月大胆的直呼他的姓名。 “周文河,要不要试一试?” 说着,她把姜美仪往窗外推了推,吓得姜美仪发出杀猪般的尖叫:“禾月,你个疯子!” “在班级里坐着的有一半都会是人证。”禾月没有管姜美仪,而是继续死咬着周文河说。 “禾月,我没想到你是这种性格的人。” 这几年,他一直以为禾月是办理最怯懦的女孩子。 周文河脸色铁青,他看着禾月,她的那双眼根本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反倒是早就将这种毒打经历了一遍,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周文河一点一点收起了皮带,面上看起来风淡云轻,好似是他大方,放禾月她们一马,其实早就把后槽牙咬碎了。 “禾月,下次不要被我抓到你一丁点错处。” 见周文河离开,禾月才松了手,姜美仪跌坐在地上,等缓过神来才真的佩服禾月:“你居然把他吓跑了?” 禾月蹲下身,看着姜美仪:“姜美仪,他是老师不错,可也只是老师,你不能被这种人渣操控,你要学会自己站起来。” 这番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果她早点明白这个道理该多好? 姜美仪扶着墙自己站了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周文河还会打我们吗?” “会。” “嗯?”姜美仪瞪大了眼。 周文河只是一时被震慑到,等他重新抓住她们的软肋,对他们欺压只会加倍。 “那怎么办?”姜美仪这次并没有想着妥协,而是诚心在和禾月商讨。 “我们要把这件事情闹大,努力让更多同学站起来,站到镜头面前指证周文河的暴行。” 禾月眼神坚毅:“我们要彻底把这个恶魔送回地狱。” 第17章 噩梦 “校长,你就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安苏死死堵住惠麟校长的去路,他双手合十,使出浑身解数向校长撒娇。 蔡校长踩在安氏捐赠的大楼地板上,拒绝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他的气叹了又叹,只好委婉推脱:“这个事情我们学校没有先例啊。” “但运动会总是我们学校自己比来比去有什么意思啊,我已经拿了两年跳高冠军了!”安苏忽悠着蔡校长,“校长我问你体育的精神是什么?” “公平、公正、公开!”蔡校长迅速回答。 “错!是竞技!”安苏一拍胸脯,“而我——已经跳遍惠麟无敌手了。” 蔡校长仿佛听见有一行乌鸦在头顶飞过,只是愣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拍安苏的马屁:“你说的也是。” “所以啊,如果你答应和云龙一起举办这个运动会,大家一起将竞技精神发挥到淋漓尽致,我再找两家媒体给你宣传一番,有谁不佩服我们蔡校长的英勇决策?” 安苏忽悠人的功夫可以说是越来越厉害,一张饼画的蔡校长乐呵呵。 “这也不是不行……”蔡校长虽然心动了,但这毕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事,“但就算我们惠麟愿意,又拿什么说服云龙啊?云龙可都是书呆子,他们一向都不在意运动会,怎么会愿意大张旗鼓跟我们一起办运动会啊?” 蔡校长也不知道这小子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让他去找云龙合办这次秋季运动会,虽然听他这么说起来好像的确不错。 “校长,书呆子肯定有书呆子想要的东西啊。”安苏上前一把勾住校长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亲密样,“这次运动会的奖项,云龙定,我安氏赞助。” 蔡校长心虚的看了眼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把安苏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了下来:“行,我去和云龙那边说道说道。” “蔡校长英明神武。”安苏欢呼。 蔡校长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别再拦着我了,我还有会呢。” “好嘞,校长慢走!”安苏见蔡校长的身影离开了视线,兴奋的跳了起来,身后楼道的拐角一连冒出来几个小脑袋瓜子。 “苏哥,搞定了?” 安苏无比得意:“你苏哥出马,有什么搞不定的?看我不帮宁哥把那帅girl一举拿下!啊哈哈哈……” - 冷雨夜,别墅。 “滋……” 灼热的烟头死死摁在细白的脚踝上发出细微的声响,皮肤焦灼的气味弥漫出来,却很快被夜风卷走,几不可察。 疼痛感催促着禾月赶紧逃离,可事实上她根本逃无可逃。 她的背死死抵在床尾,疼出的一身冷汗几乎浸湿她薄薄的真丝睡衣。 江少明看着她因为惧怕和疼痛而潮红的脸,一双杏眼氤氲雾气却又不肯哭出来,随手又点燃一根烟。 他幽幽的朝禾月的脸上吐了一个烟圈,看着她被呛得咳个不停地样子,坏笑了起来。 可下一秒,他突然抬手,点燃的烟头直直戳向禾月的瞳孔,就在01的距离顿住。 而禾月视线焦距瞬间模糊,热气灼灼,整个人都已经僵住了,手心全是冷汗。 可偏偏就算这样,禾月头都不敢歪一下。 江少明一双狭长的眼藏着危险的信号,良久,他松手,烟头掉在禾月白皙的大腿上,烫的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看着烟头从腿上滑落掉在纯手工地毯上。 江少明抬手抚摸禾月的脸颊,动作温柔带着难以克制的迷恋,他用低沉又富带磁性的嗓音说:“禾月,不要这么看着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爱我。” 禾月撇下视线:“江少明,爱的前提从来都不是威胁和交易,我不想当你的菟丝花。” 这话一出,江少明爱抚的动作顿住了,外面电闪雷鸣,雨肆意的拍在窗户上,江少明却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禾月身上新烙烟灰的印子,眼中的心疼微不可察。 禾月见江少明缓缓低头覆向自己,那个角度就好像要亲吻她的伤疤。 “江少明。”禾月喝止住他。 江少明动作一顿,等她说话。 “我很害怕。”禾月颤抖着声音求饶。 江少明重新抬起头,因为酒精的作用眼角微红。 “禾月,你以为你能摆脱我吗?” 江少明突然狂躁了起来,宽大的手掌一把抓住禾月的脖子:“我知道你的秘密,你们杀人的秘密!” 禾月剧烈挣扎着,不知道怎么抓到了一个烟灰缸,就在她被掐的快失去意识之前,将烟灰缸狠狠砸在了江少明头上,只见他一僵,额角缓缓淌下一条血痕,跟着一发不可收拾,血汩汩往外冒着,整个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江少明!”禾月被刺目的鲜血吓到了,她扑过去看着一双眼死死瞪着自己,想要替江少明止住伤口,却是弄得自己也一身鲜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就在这时地板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不等禾月拿起里面就自动播放起了一个视频,雨夜,尸体,还有惊慌失措的自己。 禾月尖叫着爬过去想要把手机关掉,可是无济于事,手机根本不听使唤,更糟糕的是电视也在此时亮起,一样播放着陈松命案时的画面,跟着是桌上的电脑…… 禾月满眼都是陈松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 禾月抓起手机往墙上砸去,手机屏幕碎裂却依然顽强重复播放着视频。 禾月突然听到了身后的笑声,是江少明。他一身是血的坐了起来,长睫挂着浓稠的血珠,笑的前仰后合,一道闪电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无比诡异。 “禾月,真有趣啊!” “江少明?”禾月只觉得胸闷气短,赤脚冲过来抓着江少明的衣领就要对峙,“你都干了什么!” “我在提醒你啊。”他依然大笑着,“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你的一生只能被我操控着!” “不是的!” 禾月尖叫着抓着江少明的脖子越来越紧,她看着江少明慢慢缺氧,脸色渐渐变得青紫。 就在她意识朦胧的时候,耳畔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小禾。” “小禾?” 禾月悠悠转醒,思绪还停留在梦里江少明一身血的样子,脸色白的吓人。 洛漪岚站在她的床边,收回抚摸她额头的手,眼里写满担忧:“小禾,你好像发烧了。” 听她这么说,禾月才发觉自己浑身没劲,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是挺烫的。 “你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拿了退烧药,等一下就去帮你请假。”洛漪岚贴心的给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退烧药和刚倒好的温水,“课上有什么重点的话,我会帮你记笔记,你别担心。” “洛洛。” 禾月半支撑起身子,冲她伸出手,洛漪岚扭头看向禾月不明所以,但还是笑着握住了禾月的手:“怎么了?” 人生了病,总是会脆弱一些。 禾月压抑住心中的酸涩,看着洛漪岚姣好的脸庞,小声问:“现在不是梦,对?” 不会是梦醒了之后,又看见洛漪岚的右眼里那一道黯淡的灰白。 洛漪岚眼底情绪翻涌,最后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看来你真的是烧傻了,这当然不是梦啊,就算是做梦,你也得高考!” 禾月被洛漪岚逗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你快去上课,别管我了。” “好。”洛漪岚应下了,喂着禾月把药吃下。 禾月看着洛漪岚离开,重新在被子里躺下,感冒药很快发挥了作用,她再一次沉沉睡去。 只是这一次,什么梦都没有做。 第18章 我们要站出来 周文河来教室的第一眼就看见了禾月的空位,他刚蹙起眉洛漪岚就站了起来。 “周老师,禾月发烧了,我帮她请个假。” 面对洛漪岚这样的三好学生,周文河还是要做一下表面功夫的。他表现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她还好?” 姜美仪不自然的看了眼谭琴琴身后的空位,心里打鼓:禾月应该真的只是发烧了?还是…… “烧的有点厉害。”洛漪岚回答。 看洛漪岚担心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周文河点头:“那你要让她好好休息。” 发烧待在宿舍里,总比她像个疯子一样在他背后捣乱好。 周文河想到那天禾月怼着姜美仪往下的疯批样子就觉得不爽。 还没有学生能拿捏他。 “谢谢老师。”洛漪岚重新坐下。 周文河转身走上讲台,没人看见他瞬间阴沉的眸,他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我们这一次秋季运动会将会和惠麟一起举办。” 听到这个消息,全班沸腾了起来。 “那是不是可以用惠麟的操场?” “惠麟体育馆比我们教学楼还大!” “他们食堂有五层,还有电梯!我们去蹭饭。” “安静!”周文河敲了敲桌子,大家陆陆续续闭上了嘴,听周文河继续说,“体育会赛程会放在两校进行,但吃饭会在自己食堂吃。”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瘪了气,刘麒遗憾的摇头晃脑的说:“我的光明炙虾……没了。” 周文河的视线再一次扫过禾月的空位,想到了什么,他藏不住得意地唇角:“这样,这节课我就不讲题了,大家一起打扫一下卫生,这次运动会我们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惠麟。” 这也不是个好消息,班里一下子怨声载道起来。 洛漪岚也发现林夏柠看起来有些紧张:“你怎么了?”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男生吗?他也是惠麟的。”诸怀宁微微挑眉坏笑的脸在林夏柠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林夏柠甩甩脑袋,想把诸怀宁的帅脸丢出去。 洛漪岚撑着下巴想了想:“你不想再见到他?” 林夏柠一怔,看着洛漪岚摇了摇头:“我不想。” 她们还在讨论着诸怀宁,周文河已经开始分配任务了。 “姜美仪、谭琴琴、张翔……你们几个跟我去打扫包干区。” 被点到名的同学如临大敌,他们对视一眼,还是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怀揣着紧张的心情跟周文河往前走。 一行人果真最后来到了空教室。 张翔咽了口唾沫,细如蚊呐的反抗:“老师,这里不是我们的包干区啊。” 周文河回头睨了他一眼:“张翔,你的思想品德真的不够好,这里难道不属于我们的校园吗?” 他的手搭在皮带上,所有学生不自觉的向后退。 “现在,劳烦你们把这间空教室清理的干干净净。”周文河的镜片闪过一丝冷光,他看向姜美仪,“记住,是要和新的一模一样。” 禾月,和我斗,你还太嫩了。 - 大家沉默的各自拿着工具打扫了起来,毕竟打扫卫生总比挨打强。 姜美仪拿着扫把在门口晃荡,直到确定周文河走远,才迅速关门上锁,喊大家聚过来。 “姜美仪,你不好好打扫卫生等下又要挨骂。” 谭琴琴好心提醒她,视线忍不住往门口瞟,很怕一扭头就看到悬在玻璃窗上的一双眼。 姜美仪舔舔嘴唇,鼓起勇气提议:“我们一起站出来举报周文河!” 不只是最胆小的姜美仪,连魏子磊那几个男生都被姜美仪的话吓到了:“姜美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想被周文河虐待到什么时候?”听姜美仪反问,魏子磊一下不吱声了,倒是一旁揪着抹布的方朗说话了:“听说几年前就有人举报过周文河,但是……被休学了。” 被长期打压的方朗说话都畏畏缩缩的,根本不敢看姜美仪的眼睛,他揪着抹布背过身说:“我爸腿脚不好,就指着我考大学赚钱,再忍忍就要毕业了,我不想搞事。” 说完闭上嘴巴,更用力的擦着玻璃上的污垢,玻璃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大家被休学的事情吓到了,纷纷低头打扫起了卫生,擦拭每一块曾经倒地乞求,有无数眼泪干涸在上面的地砖。 “不是考上大学就结束了。”姜美仪默默握紧了拳头,她走到人群中央,看着一个个躲避她视线的人,“要做有钱人也好,做学者也好,首先我们要成为一个有尊严的人不是吗?” 这件记录了他们所受苦难的空教室,是他们尊严被周文河踩踏的证明。 “姜美仪……”谭琴琴的泪水从眼角划过,“如果没有举报成功我们会怎么样呢?” 听到这个问题,姜美仪张张嘴巴,这个她还没想过。 大家没等到回答,眼里希望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他们站在满地破碎的尊严上,恐惧像是沼泽,攀上他们的脚踝,将他们死死拉扯。 姜美仪知道,她的游说失败了。 - “我们月小妞呢?” 林夏柠和洛漪岚提着热粥风风火火的冲到禾月的寝室,被禾月的室友打趣:“你俩要不和我们换个寝室好啦,天天小禾、小禾的。” 听到打趣,林夏柠亲昵地揽住室友的肩膀,假装非常遗憾的口吻:“终究是你们妨碍了我们的幸福。” “是是是,你们是牛郎织女,我们是王母娘娘。”室友正要假装生气,又被林夏柠适时掏出来的辣条薯片一通收买,高高兴兴的拿盆去洗澡,“宿舍让给你们谈恋爱,我们洗澡去。” “谢谢!”林夏柠向她们抱拳,等她们走后,抓来一把椅子坐下,怨声载道向禾月抱怨,“月小妞,你今天幸好请假了,突然打扫卫生要了我半条老命。” 林夏柠个子高,教室里所有窗户都是她擦得,一整天都在爬上爬下是要累很多。 禾月把量好的体温计递给洛漪岚,有些迷茫:“打扫卫生?” “是啊,今年我们要和惠麟一起办秋季运动会。”洛漪岚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已经退回37摄氏度,这才松了口气,“行,退烧了。” 她甩甩体温计,终于放下心来。 惠麟?禾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下意识的瞟了眼林夏柠,她正乐呵呵的给自己舀粥喝。 “月小妞,你拍照好看,到时候帮我多拍点照片,我要报100米和200米。” 林夏柠爆发力强,一直独揽云龙短跑的冠军。 而且她也想明白了,洛洛说得对,一切顺其自然,她干嘛总是惦记惠麟那个人啊?她们根本就是两条难得交集的平行线罢了,大不了看到他扭头就走呗。 禾月点下头,她体力不好已经当了两年运动会的热心观众了。 “打扫卫生……只打扫了教室吗?”禾月咬了口洛漪岚喂到嘴边的粥,试探。 虽然不明白禾月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洛漪岚还是解释:“不是啊,周老师还叫了人去打扫了包干区。” “包干区?” 据禾月的记忆,周文河最看重的是成绩,所以他们班一直是名副其实的重点班,也因此总是忽略卫生方面,这次居然还特意打扫了包干区。 禾月心里一咯噔:“包干区是不是叫了姜美仪、谭琴琴他们几个打扫的啊?” 林夏柠无比惊讶的看看禾月又看看洛漪岚:“你怎么知道?发烧还能通灵啊。” 洛漪岚拍了一下林夏柠:“你别瞎胡闹。” 禾月抿唇,扯扯嘴角:“谭琴琴不是和姜美仪关系好吗?我瞎猜的。” “有吗?”林夏柠思考。 洛漪岚看着心虚躲开视线的禾月,最后开口转移话题。 “你好好休息别管这些了。”洛漪岚说着让禾月躺下,“我们也要回去了。” “好。” 直到她们离开,禾月假装轻松的脸才沉了下来,她死死抓着被子,心如坠冰窖。 姜美仪她们打扫的一定不是包干区,极有可能是那间空教室。 没想到周文河这么可恶,居然让受害人替他这个加害人一点点收拾干净犯罪证据。 一夜无眠。 第19章 这不是情侣名吗 夜宵的香气被来回行驶的轿车带去更远的地方,小吃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安苏无比得意的撸下一串牛肉:“宁哥,到时候你在赛场上展示一下你潇洒的英姿,那个帅girl一定分分钟被你拿下!” 诸怀宁举着牛肉串一口都还没吃,安苏还一个劲给他抢新烤好的串,不知不觉手上拿了一大把。 诸怀宁把手里一大把串放回桌上:“安苏,你有些时候会不会突然有一种感觉,你和一个人曾经见过。” “梦里,宁哥。”听上去是讽刺,可安苏发誓他绝对没有。 安苏和诸怀宁是从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兄弟,诸怀宁无论说什么,安苏都会无比认真的回答。 “不是有人说如果你觉得现在做的事似曾相识,那就是曾经在梦里预演过。”看着诸怀宁沉思的神情,安苏一拍大腿,“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 一边的同学都在摇头,安苏恨铁不成钢:“这就是缘分啊!而且——” 安苏故作神秘卖着关子,诸怀宁也眼巴巴的看着他,气氛被安苏带的有些紧张。 “你说啊。” “我打听到了帅girl的名字!” “切——” 安苏得到大家的唏嘘,有些不服气的让他们安静吃串,只有诸怀宁问:“所以……她叫什么?” “林夏柠!” 诸怀宁努力回想了一下,他的确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曾经认识她呢? 还有那个吻,她的温度,那种熟悉感不像是错觉。 这边安苏咋咋呼呼的打断了诸怀宁的思考:“宁哥你看,她名字里也有个柠字,这不就是缘分吗?” 安苏夸张的口吻引来了别人的吐槽:“你怎么知道不是孽缘呢?” “什么话!什么话!有我安苏在这里,什么屁事孽缘统统都没有!” 他就是诸怀宁坚定地爱情守卫者! - “在想什么呢?”一个响指把洛漪岚的思绪拉了回来,越舟在她身旁坐下,拿过她手里的抹布,“再擦下去,谁还看得清这个键是什么?” 洛漪岚瞥了眼越舟的手:“伤好了又有力气开玩笑了?” 前几天他一双手都蹭破了皮,虽然伤口不深,但覆盖面积大,看上去有些可怖。 越舟受伤的事一下子传遍了,很多女生都送来了碘酒、纱布、药膏,多的洛漪岚想开个药店。 越舟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他就知道洛漪岚这张嘴不会吃亏。 他叠着手里的抹布思绪不自觉飘回了那晚。他看不见那女生的长相,只记得她的声音,如一缕月光,温柔清冽。 “下次小心一点,你粉丝送来的情书和安慰信要把广播室给淹了。”洛漪岚转身从抽屉里又拿出厚厚一叠信递给了越舟。 其实不用看,越舟也能猜到信里大概写着什么。 越舟拿到信的心情并没有那么开心,这些信是她们写给那个完美越舟的,不是半瞎子的他。 越舟抬手抚摸自己的眼睛,现在轮到他发呆了。 “洛小妞!” 听到声音,洛漪岚立即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档案走到窗前,越舟也跟着起身往窗外看去,是洛漪岚的两个朋友。 这是禾月自那晚后第一次看到越舟,她的视线在他身上顿了顿,就看见越舟向她们露出一个礼貌的标准微笑,但那双狐狸眼神情淡漠。 这个微笑因为她们是洛漪岚的朋友,仅此而已。 禾月转而看向洛漪岚,绽开一个笑容,冲她挥挥手。 林夏柠喊她:“吃饭去了!” “嗯!我马上下来!”洛漪岚喊着,弯着眉眼回身看向越舟,“要一起吗?” 越舟看了眼天色,笑着拒绝:“不了,你们去。” 很明显,洛漪岚也只是客气一下,不等越舟说完,就开心的离开了,身后的越舟挑眉,无奈的笑了笑,又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学校里并没有关于他夜盲的流言蜚语,看来那个女生还算信守承诺。 越舟忍不住回忆着那日的经过,可除了她的声音,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到底是谁呢? 越舟捏紧了手里刚叠好的抹布,眼里透露出危险的视线。 - 吃过晚饭,禾月就立刻找了个理由去了空教室。 她站在打扫的整整齐齐的空教室里,摸了摸擦得锃光瓦亮的桌面,有些失落。 空教室现在一尘不染,墙上原本贴着的优秀作文也被撕了个干净。 “可惜吗?你的物证没有了。” 周文河从阴影中走出来,丝毫不掩饰他的得意。 “事情会到这里结束吗?”禾月看过去,他今天已经没有佩戴皮带了。 “怎么会?”周文河为禾月幼稚的想法感到惊讶,他的语气轻蔑不屑,“你们这些学生永远都需要思想品德课。” “所以啊,我可惜什么?”禾月看着他,“我一定——会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上思想品德课。” 黄昏的夕阳照在禾月的身上,把影子拉的老长。 周文河渐渐蹙起了眉头,他冷笑:“愚不可及,你不知道以卵击石的道理吗?” 他不想和禾月多费唇舌扭头离开,禾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尽头,才泄力几步倒退,重重的靠在讲台边,刚刚其实也只是她的虚张声势罢了。 只听到门口再一次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她神经又紧绷起来,直到看到来人是姜美仪,才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没能说服他们。”姜美仪看了眼禾月大病初愈的苍白的脸,问,“你还要和周文河斗下去吗?” 禾月没有回答,但姜美仪在和她对视的那一秒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走过来递给禾月一张破损的名牌。 “这是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在角落捡到的。”禾月低头看去,姜美仪说,“是你说过的那个名字——王秀雅。” 禾月低头一看,这是广播室的出入证,上面贴着的一寸照果真是王秀雅的。 难道广播室可以找到什么证据吗? 姜美仪忍不住叮嘱:“禾月,你要小心。”她已经尽力了。 禾月对她笑了笑:“谢谢。” “这件事你还没有告诉洛漪岚她们?” 姜美仪一直以为禾月是个怯懦的人,没想到面对周文河这样的危险,她居然没有向她们求助。 禾月摇摇头,从重新看到她们的那一眼开始,她就决定这一次她要站在她们前面。 她,禾月,不要再做被保护者! 第20章 夜探广播室 周五,傍晚的风与稀疏的蝉鸣合奏,直到放学铃的响起,第一声欢呼之后,叫喊声和奔跑的杂乱步伐声接踵而至,打乱了夏日蜜曲的节奏。 这边林夏柠把东西粗粗往包里一塞,就急着要去操场练短跑,还拉着洛漪岚要她帮忙掐表。 “月小妞,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吗?”林夏柠冲禾月眨着眼睛,撒着娇。 禾月摇摇头:“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洛漪岚也帮她说话,扯了扯林夏柠说:“是啊,小禾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别烦她了,我陪你还不够吗?” 她故意夹着嗓音,像后宫里楚楚可怜的妃子,三个人过了一把戏瘾,林夏柠才笑着叮嘱禾月:“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哈,有事qq留言。” 说着就和洛漪岚手挽手走了出去,两个人开始讨论自己qq新换的个性签名。 “洛小妞,你那一串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洛漪岚小脸一昂:“只有聪明人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看来你的确是个笨蛋。” 林夏柠叫了起来,故意激她:“哦——该不会是和越舟的秘密?” 洛漪岚惊了,桃花眼瞪得圆圆的:“我和他能有什么秘密?林夏柠,我和越舟的谣言该不会都是你传的!” 很快长廊响起了两个人追逐的脚步声,直到跑下楼梯,嬉笑声才渐渐弱下去。 禾月这才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长廊,确认洛漪岚她们已经走远,才踏着月色偷偷摸摸来到艺术楼。 现在已经很晚了,还没走的学生也大多是和林夏柠一样在操场训练,毕竟惠麟已经传出来了这次运动会的奖品名单,那是个顶个的贵。 艺术楼黑了灯,静悄悄的,鞋踩在瓷砖上,所有哒哒声因为寂静而被不断放大。 禾月一向胆小,捏着王秀雅的牌子,听到什么窸窣的声音都要扭头看仔细:“没事的,没事的……” 禾月在心里哼着国歌,给自己壮着胆子,一路摸索到广播室门口。 她小心地侧耳听了听,确定里面没有人,才刷了王秀雅的出入证,果断地拧开了门把手,闪身进来。 禾月偶尔也来过广播室给洛漪岚送晚饭。这里挺宽敞的,四四方方的格局也一目了然,不过就是一个广播台,靠墙一个书架,上面堆叠满了档案。 禾月没敢开灯,拿出一个小手电,伴随着加速的心跳,快速的翻过架子上一沓又一沓资料。 谁想到这上面连00年的歌单都有,就是没有成员档案! 难不成是被人收走了? 就在她有些泄气的时候,不经意间却瞥见了挂在书架边上的一本签到本。本子不过手掌大,边角已经卷边,满是折痕,看起来已经很旧了。 禾月闪身过去,咬着小手电,扯下本子翻开。 每一页左上角都是签到日期,下面才是值班人员的签名。 她一翻开就看见了洛漪岚的签名,她字方正娟秀,却不失力度,旁边的名字是越舟的,有骨有魂,笔法刚劲。 这两个人完美到连随意签个名都能写的那么好。 可现在的禾月没心思想这个,她一边翻阅厚重的签到本,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指尖突然顿住。 终于找到了——王秀雅! 禾月立刻按本子上的时间推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秀雅应该是前年毕业的学姐,可是王秀雅突然断掉的签名,意味着她在高二就退学了。 她甚至没有毕业! 时间紧迫,禾月只好记住了王秀雅边上的名字,把本子放回去,就想赶紧离开,却在这时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滴!”有人刷了出入证! 禾月立刻顺着声音抬眼看去,门口把手正在被人轻轻拧动,发出细微金属摩擦的声音。 她立马摁灭了手电,回身找藏身的地方,可广播室这样的格局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位置! 逃无可逃,禾月只好一咬牙钻进书架和墙壁之间的角落里,死死盯着被缓缓打开的门缝,脑子里飞速想着应该如何应对。 她紧紧贴着墙壁祈祷:应该没有那么倒霉是周文河? 逼仄的角落全是自己紧张而又急促的呼吸声,冷汗沁湿鼻尖,禾月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她整个人紧绷着,看着门被人打开了,走进来的身影高挑而挺拔,是越舟。 禾月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敢松懈,她看着越舟也拿出一个小手电打开,可这微弱的光亮明显对越舟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他走的每一步还是那么小心翼翼。 禾月看着越舟挪着步子到广播台前,伸手去摸索什么,可很明显,他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越舟有夜盲症为什么还这么晚来这里? 看着越舟的手电差一点扫到自己,禾月贴墙贴的更紧了。 越舟看东西很吃力,只能弯腰贴得很近,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飞速接起:“喂。” 广播室说大不大,因为安静,禾月把二人的话听了个大概。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着急:“小舟,东西找到了吗?明小姐叮嘱过你吃药的事不能被人知道的,要不我来帮你找找。” 越舟抿了抿唇,拒绝:“不用了。” 那边的人还在絮叨:“小舟,明小姐说过这件事如果被人知道那一定要严肃处理。” “我知道。” 严肃处理?处理谁?禾月觉得自己现在走出去简直就像是在挑衅越氏。 禾月的嘴唇因为紧张变得干涩,下意识舔舔嘴唇,无意间视线一扫,发现自己正对面的角落躺着一个药瓶。 该不会是在找这个? 如果越舟走过来,百分百能发现自己。 倒霉。 看着越舟挂了电话,窗外星河的光落在他垂下的双肩上,禾月有些头疼。 正想着能怎么逃出去,一个抬头就看见书架顶端的一大箱资料摇摇欲坠。 “让开!” 话音未落,箱子就从书架顶端倾斜掉落冲越舟砸过去,禾月一边喊着一边从角落里冲了出去,几步挡在越舟面前,双手高举,护住了越舟的头。 听到禾月的声音,越舟一怔:是她? 越舟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他耳尖动了动,敏锐的捕捉到了纸箱掉落的声音,一把搂住禾月的腰,一手护住她的脑袋,姿势亲昵,好像在拥抱。 怎么就反被他护住了? 两个人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在了一起,禾月的唇迫不得已吻上越舟的心口,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下意识揪紧了越舟的衣角。 手电咕噜咕噜滚了出去,小小的一束光照向角落,越舟的视野只剩一片黑色,怀里的女生闷哼一声,就往地上坐去。 他只觉得衣角被她扯着,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跌坐下去。 “你没事?” 禾月借着月色去看越舟的脸,还好,没磕到碰到。 “是你?” 禾月被越舟一问,心虚的闭上了嘴,下意识想要逃离,手腕却被越舟拽住,一用力居然以一种更亲密的姿势跌入了越舟的怀中。 一地狼藉中,越舟舒展这双腿,而此时,禾月正坐在他腿间,想要寻找支撑的手正按在他的腰腹。 嗯……硬硬的。 禾月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腾的一下收回手,细软的头发蹭过越舟的唇。 越舟咬了咬唇,语气冷漠:“这么晚了,你鬼鬼祟祟的在广播室做什么?” 他扣着她的手腕,不许她离开,还一点点拉近两人的距离,侧耳去听禾月的心跳:“你很紧张?” 禾月一把捂住自己的心口:“我没有。” 不能被越舟这样追着问,禾月反客为主:“你也很紧张?” “我没有。”越舟学着禾月的口吻。 “你不紧张被别人发现你的秘密吗?” 越舟呼吸一滞,语气也不如之前轻快:“你在说什么?” 禾月甩开越舟的手,从他的长腿之间爬出来,捡起角落里的那瓶药,转身塞进了越舟的手里,可被越舟一起抓住的还有禾月的手。 他紧紧拽着她:“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帮他? “这不重要。” 禾月想要抽出手,却敌不过越舟的力气,反而被他拉的更近了,两人鼻尖仅一寸距离。 禾月看着越舟漆黑如点墨的眼,她知道,即使靠那么近,他一样看不清她的脸。 “知道这是秘密就应该学会闭嘴,只要你是云龙的学生,我就能很快找到你。” 第21章 秘密 这就算是威胁了。 明明白日里见到的越舟还会靠在窗口浅笑向她们打招呼,现在却是浑身散发着威胁的气势,无比迫人。 禾月突然觉得或许现在在黑夜里小心谨慎守护着自己秘密的越舟才是真的。 “越舟,这不是值得自卑和害怕的事。” 禾月一句话,换来越舟的自嘲:“你不明白。”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是不被允许有缺点的。 这些年他尽量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却一直被这个秘密压得喘不过来气。 他是越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如果他身体机能有缺陷的秘密被传出去,那么越氏股票一定会跌停板。 “越舟。”禾月看着越舟松开自己的手,没有选择第一时间离开,“当你直视你弱点的那一刻起,它就不再是能桎梏你的任何东西了。” 少年如鹰,天地辽阔,不能因为畏惧而收起自己的羽翼。 还没人和他说过这种话,所有知道秘密的人无不小心翼翼,让他藏好自己的弱点。 越舟忍不住好奇面前的女生到底是谁,可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她的脸。 趁越舟愣神的功夫,禾月已经捡起地上王秀雅的广播室出入证,小跑着离开了广播室。 看着女生背影的轮廓消失在视线中,越舟攥紧了药瓶。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出现,还这样鼓励他。 直到空气中少女的馨香完全散去,越舟才将药塞回了口袋里,摸索着捡起手电,从一片狼藉中走出去。 他们肯定会再遇见的。 - 禾月特地选了一条小路离开,一心跑回去拿书包回家,没看见教学楼阴暗的角落,周文河伫立在阴影中。 他看着禾月蹬蹬的跑上楼,很快又背着书包下来,看离开的方向应该是要回家了。 他这才低头去看手中拿着的厚厚的本子——广播室成员档案。 “禾月,你真的不能继续往下查了。” - “应该没认出来我?” 等跑过校门口的红绿等,禾月气喘吁吁的劲缓过来,脑海里再一次冒出越舟握住她手腕的温度,脸再一次红了起来。 “不对啊,我怕他干嘛?” 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走进了楼道,禾月扶着把手,爬着楼梯往上走,悠扬的二胡声顺着黑色的长廊,和月色交织落进耳里。 听到久违的曲声,一滴泪落到脚下的灰尘里。 “外公……” 以前禾月不乐意听,可后来在十年的孤寂中却特别怀念。 禾月在家门口站定,颤着手抹去眼泪,紧张的舔着唇,在门口再三练习自然地微笑。 她不想外公看出她的异样。 禾月握着手心里的钥匙,看着熟悉的家门,轻轻将钥匙插进锁孔扭开。 进门第一眼就看向种满绿植的阳台,外公果然和以前一样坐在那儿,享受着舒爽的晚风,闭着眼摇头晃脑的拉完了最后一段曲子。 这个画面真是久违了。 禾月咬着唇,把眼泪憋回去,轻手轻脚走向外公。 “这是什么歌,听出来没?” 外公睁开眼,看着已经坐在他脚边的禾月,问。 “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外公给她腾位置,把擦的发亮的二胡递给她:“试试。” 禾月接过二胡,琢磨了一下手感,十年过去她早已生疏,一动手果真“长亭外”三个字就被她拉出了五个调来。 她拿着二胡,不好意思往下继续拉了,只是看着外公讨好的笑了一下。 “早就知道你是笨蛋了。”外公啧啧着,拒绝禾月的魔音穿耳,去厨房端他煮的面。 身后的禾月替外公把宝贝二胡放好,晚风拂面,她站在花香四溢的阳台间,看向一栋栋亮满了暖黄灯光的旧楼。 回家的感觉真好。 “外公,我们好久没见了。”禾月轻声说。 一家五口,只留了她和外公在衢城,一老一小,互相照顾搀扶至今,感情自然深厚。 整理好情绪,禾月才佯装欢天喜地的走回客厅,没想到外公除了面,还端出来一盘盘卤菜,都是禾月爱吃的。 “怎么这么多菜?”禾月坐下来,不解的问。 “听说你爸赚了点钱,所以你妈这个月生活费多转了我的。”外公在一边的藤椅上坐下来,“吃,他们不养你,还不得让你吃的好些?” 一番心疼人的话说完,禾月正觉得感动,没想到外公砸着嘴又说:“比我小时候拉磨的驴还瘦。” 感动的泪水在这一刻荡然无存,禾月夹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就听外公在身后幽幽的说:“马上高考了,考京城去,大城市。” “我不去。”禾月赌气的用筷子戳着面条,“外公在哪儿我在哪儿。” 外公闭上眼睛撇过脸,坐在藤椅上一摇一晃的样子十分悠闲。 “笨蛋,外公还能活多久呢?你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走呢。” 一口面禾月吃的非常慢,第一世养成的讨好型人格,完全就是为了告诉爸妈,她很乖,她不占地方也不会吃很多东西。 她想他们带她去京城。 可最后呢? 面条的热气氤氲,眼前视线渐渐模糊,禾月想到了上辈子他们在京城唯一一次的偶遇。 - 还记得那天江少明心情好,非要拉她去逛商场,进一家店就疯狂刷卡,还兴高采烈的让她帮他选哪件衣服好看,到时候要穿去明威集团办的慈善晚宴。 她耐着性子陪他选,没想到一回头看见了自己的弟弟,禾琅。 禾月之所以叫禾月,是因为她是夜晚出生的,禾琅的名字就不一样了,那是禾家申和殷柔翻着字典给他取得名字。 琅——琅轩,如珠如玉。 禾琅站在商铺里,皱着眉在打游戏,看样子就知道局势不乐观。 殷柔还没有眼力见的,拿着一件件衣服往他身上比划,最后被禾琅一把推开:“没看见我要输了吗?” “什么脾气?” 售货员在一旁看着,殷柔只小声念叨了他一句。 还是父亲禾家申在一边打圆场:“喜欢就买。” 殷柔问:“买几件都行?” “行,考了京大给我挣了那么大面子,买多少都行。”禾家申一说这个就兴奋的脸红。 得到了禾家申的保证,殷柔也就不给他省钱了,一边拿着衣服,一边心直口快的说:“那是,还是琅琅乖啊,你说说禾月她……” 禾琅的游戏输了,他不耐烦的一把抢过殷柔手里的衣服:“我说了我不喜欢红色,女孩子才穿红色,你别买给我,烦死了。”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商铺。 “禾月,到底哪件……你哭了?”江少明欠揍的一张脸凑过来,“你哭什么?” “沙子迷了眼了。”禾月回过头,随意诌了一个谎,可江少明不是喜欢被她搪塞的人,他夸张的指着高级商场擦的噌光瓦亮的地板:“这?有沙子?” 禾月红着脸默默看着他,江少明看了眼禾月身后不远处的殷柔和禾家申,他们正在相互埋怨惹恼了禾琅。 江少明不愧是今天心情好,于是难得展示了一下绅士风度,轻声问:“你认识啊?” “我想回家。” 禾月低着脑袋,不想让江少明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睛。 江少明也猜到了禾月和那一家三口的关系,牵起禾月的手:“我带你回家。” 两人走了几步,他还不忘回头,对犯花痴的售货员抛了个媚眼:“最新款都送我别墅来,梧桐深苑7号。” 第22章 试探 一日之计,在于晨……的早饭! 早餐铺热气腾腾的蒸笼打开,氤氲的雾气扑面而来,带给人满满的幸福感。 禾月特地起了个大早,排队要了一屉小笼包,还要再配一杯现磨豆浆不加糖,这份是给外公的。 她自己则要了一份纸皮馄饨,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熟练的拔筷,磨筷。 这种一次性的筷子打开总是容易有毛边,禾月怕疼,最怕小刺扎进手里,所以尤为仔细。 “纸皮馄饨来了。”一个约莫只比禾月大两三岁的女孩端着碗馄饨过来,热情地和她说,“你的小笼包和豆浆等你吃完了再给你打包哈,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禾月乖巧道谢,把馄饨端到自己面前,冲着那女孩的背影缓缓开口,喊了声,“李佳沛学姐。” 李佳沛的步伐顿住,带着些茫然和警惕看向禾月:“你是?” 纸皮馄饨皮薄馅香,汤汁鲜烫,禾月餍足的呼出热气。 李佳沛看着面前第一见面的女生,她估摸着禾月大概也正是读高中的年级,该不会…… “你到底是谁啊!”李佳沛的脸色变得阴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汤汁四溅,甚至烫到了禾月的手背,她蹙眉缩了缩手,说:“李佳沛学姐,你的思想品德课就是这么上的吗?” 思想品德课…… 不堪的回忆涌入脑海,李佳沛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她大口喘息着,脸色煞白,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整个人抖得厉害。 李佳沛,广播室签到本上和王秀雅名字并排的那个女生。可是王秀雅休学后不久,她在签到本上的名字也被另一个人给取代。 禾月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托了姜美仪很久,才打听到李佳沛家的早餐店,于是一大早过来找她。 不过思想品德课完全就是在诈她,没想到一炸一个准,又或许是被上过思想品德课的学生太多,这雷就扫的轻巧了些。 “你……你也是他的学生?”李佳沛声音冰冷,明显将禾月当成了敌人。 “学姐,能不能帮帮我?”禾月拉着李佳沛坐下,真诚的说,“有太多人都不想再上思想品德课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李佳沛冷笑,“我已经不是他的学生了,我退学了,学校的事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可以窝在这个早餐店里,还能有自己的人生,但是王秀雅呢?”禾月问,“她的人生已经被精神病三个字圈死了,所有人都说她是个疯子。” “别和我说大道理!”一提到王秀雅,李佳沛的瞳孔微不可察的颤动,她激动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不是圣母!没人救我,我为什么要救你们?” “所以,你有他殴打学生……甚至于更过分的事情的证据对吗!” 禾月回忆着重生来第一天,哭着脱掉自己衣服的王秀雅,眼里浮现出同情的神色。 她压低了声音,怕别人听见王秀雅的隐私。 “李佳沛学姐,我什么都看见了。” 听到这话,李佳沛一颤,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见禾月的声音。 “包括王秀雅学姐身上的妊娠纹。” 李佳沛整个人如同冰封一般,等回过神来,她立即一把收走了馄饨碗,开始下逐客令:“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不吃就赶紧滚。” 她大步走回了忙碌的厨房,留禾月一个人站在艳阳里。 禾月明白,当年发生的事,李佳沛肯定都知道。 - 禾月拎着小笼包和豆浆回到了狭小的居民楼,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家里有说话声,不应该啊,他们在这里无亲无故的,难道是爸爸妈妈他们回来了? 禾月立即开门进去,没想到不速之客居然是周文河。 外公听到声响回过头,笑着招呼禾月:“小月,你班主任来了,快进来。” 坐在光里的周文河笑的彬彬有礼,看向禾月:“给外公买早餐吗?真是好孩子。” 禾月在桌子另一端坐下,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外公搜罗出来的零食和水果,满满一桌,可周文河什么都没动,连桌上的热茶也没喝一口。 被富贵家长喂饱的老师,怎么看得上这种论斤卖的茶叶? “这孩子一直很乖,就是这成绩上不去,还劳烦老师费心了。” 外公很少和老师打交道,一时之间有些局促,总想给自己找些事做做,于是替周文河削起了苹果。 “外公,现在孩子毕业考名校,也不只是看成绩了,还要看操行呢。”周文河笑着说,他看向一旁警惕看着他的禾月,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不过,我相信禾月在这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那当然!”外公帮禾月说着好话,“我家禾月除了成绩勉强,不谈恋爱,不打架,乖得很。”帮禾月说完话,还要拍一下周文河的马屁,“不过最辛苦的还是老师,我们小月的档案都麻烦老师了。” 看着外公这样禾月只好勉强的笑笑,眼里却是一片冷意。 周文河放在她肩膀的手上渐渐用力,她忍疼看过去,周文河依旧笑的虚伪:“禾月,看来外公很想看你毕业,喝你的大学酒。” “那是的。”外公一提到大学酒就满脸红光。 禾月到了高三,外公就开始列大学酒要宴请的菜了,菜单是写了又划,划了又添。 禾月把周文河的手拿下来,笑着回:“一定会的,我一定会毕业。” 周文河推了推眼镜,站起身,看似随意的开始在房里溜达。 外公不理解他的意思,只好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蹒跚的跟在他后头,随时准备回答周文河的问话。 “外公,这是什么啊?”周文河指着柜子顶端放的一坛腌柑橘问。 “这是腌柑橘,小月一到秋冬就容易咳嗽,这个泡水对嗓子好。”外公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听不明白周文华话里的暗示? 他立刻搬来椅子往上爬:“这坛周老师你带回去喝,你们老师最费嗓子了。” “外公!”禾月走过来,拉住外公的手,她知道外公最宝贝这坛腌柑橘了。 外公轻拍了拍禾月的手,说她小气:“一坛腌柑橘而已,我们家估计也没别的什么周老师瞧得上眼的了。” “外公!” 禾月还想阻止,外公却已经爬上了椅子,颤巍巍的抱下沉沉的一坛腌柑橘,他将腌柑橘捧进厨房,细细用纸巾将坛身擦拭,没看见身后禾月和周文河目光中的刀光剑影。 直到外公把擦得干干净净的腌柑橘塞进周文河的怀里:“小月,你送送周老师。” “好。” 第23章 我们还是朋友吗 师生二人走在小巷里,看上去倒也和谐,如果他们不开口呛声的话。 “禾月,我之前认为你是班上最乖的学生。”周文河突然开口,“洛漪岚聪明,但太有自己的主意,所以我更喜欢你,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只会乖乖的,用你的眼睛看着我,说,好的老师。” 禾月的脚步顿住了,憋不住心里一连串的反问:“然后呢?现在不喜欢了?因为我不愿意听你的话?让你失去了拥有权力的感觉?” 一个喜欢给学生带来压迫感和被统治感的老师,最怕的不过是学生生出反抗的意识,比如禾月,又或者以前的王秀雅。 听到禾月咄咄逼人,周文河回身,两人在长巷中对立。 “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像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孩子。”他目光深远,“你知道你们像什么吗?就算是洛漪岚,也像只是一群没有开智的动物,我要鞭策你,我是为你们好。” “不要为你泄愤的无耻行为找借口了。”禾月毫不客气的拆穿周文河的假面具,“就算是动物,就算是它们没有声带,不会说话,就算它们愚蠢,被你殴打之后还傻乎乎的来找你示好,这些也都不是可以殴打它们的理由。” “禾月。”周文河沉着脸叫停她,“如果你不再纠缠下去,我保证你,还有你的朋友们都可以好好毕业。” 禾月却笑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知道你做的事是错的?” “禾月!你是不是还想继续和我对着干?” “是。”禾月仰头看着周文河,“不应该毕业的那个是你。” 听到禾月这么说,周文河冷笑一声,手腕一翻,好好地一坛腌柑橘随即掉进了垃圾桶里,禾月能清楚的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 “你!” 柑橘水流入一地污秽,嘀嗒、嘀嗒,落入肮脏角落。 他今天来这一趟,也算是先礼后兵。 如果禾月肯乖乖的不要再和他对着干,他就放她一马,让她顺了她外公的心意,好好毕业,结果…… “禾月,我佩服你的勇敢,以后也会祭奠你的勇敢。” 周文河说完这话就慢慢的走出了禾月的视线。 禾月在他身后默默攥紧了拳,她一定要更快找到王秀雅事情的真相,然后送周文河这个魔鬼去他该去的地方。 - 李佳沛走在寂静无人的小道上,一首《我相信》由远及近,每一个字都像一个锥子敲在她的心间。 她觉得刺耳,捂着耳朵在门口缓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白色的门,房间里的王秀雅听到声音,投来疑惑地视线,看清她之后扬起一个笑脸。 “佳沛!” 王秀雅把录音机随意一丢,从床上跳了下来,赤脚跑到李佳沛面前拉住她的手:“佳沛,你怎么来看我啦?” 谁想面无表情的李佳沛却突然一把死死扣住了王秀雅的脖子,王秀雅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她抓着李佳沛的手腕,像只幼犬无辜的发出不理解的呜咽声。 “是不是你找人来找我的?是不是你和别人说我拍过视频?王秀雅,你是不是想我死?” 李佳沛一通发泄完,才意识到王秀雅的无辜,她现在半疯半癫,怎么可能还有脑子算计她呢? “王秀雅,我也很无辜……” 没人埋怨,李佳沛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王秀雅不解的看着她,听她哭着抱怨:“王秀雅,我好不容易才从周文河手里逃出来,我不想再卷进以前的纷争了,我好害怕他,我真的好害怕他,你知道的,他是魔鬼啊。” 看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李佳沛,王秀雅还是选择蹲下身,轻轻抱住刚刚几乎是想要她死的李佳沛。 她温柔的抚摸着李佳沛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我也不想死啊……我也不想的……” 李佳沛抬起头,看着王秀雅脖子上的红痕,心里有些复杂。 她和王秀雅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还记得她们两个人是贫困生,当时她爸妈都被裁员了,一时找不到工作,学费都是找亲戚借的。 可王秀雅还要更惨一点,她是孤儿院的孩子,连真正意义上的家都没有。 两个人默契又合拍,陪伴彼此捱过一次又一次思想品德课。 李佳沛抽泣着,看着面前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王秀雅。这么些年她一定活的很痛苦,才会消瘦成这样,而她还把一切怨气发泄到她的身上。 王秀雅有些心疼的伸手抚摸李佳沛的脸:“有人欺负你吗?” 李佳沛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哭?”王秀雅眼里满是困惑,像读书时那样关心她。 李佳沛看着关心自己的王秀雅,忍不住再一次嚎啕了起来,她愧疚抱住了王秀雅,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 “王秀雅,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亲眼看见那个畜生欺负你,却躲在角落不敢出来……我明明拿你手机拍了视频,又怕被周文河知道,随手把手机塞在了那里,都是我害了你……” 王秀雅被李佳沛抱着,表情木然,她听着昔日的好友一桩桩数着自己的罪过。 “……那次也是我带了手机忘了静音,怕被惩罚,自私的把责任推到你身上……秀雅,我是混蛋,可是我根本斗不过周文河,我好害怕,你明白的,你能体谅我是吗……” 李佳沛坦白着,就见王秀雅的脸贴着她的脸,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 等李佳沛心情稍稍平复,她却突然张嘴,一口死死咬在李佳沛的肩膀上,就算鲜血填满牙缝,她也不肯松口。 李佳沛疼的撕心裂肺,尖叫着想要推开王秀雅,可没想到这个时候王秀雅力气大的出奇,似乎想要活活从李佳沛肩头撕下一块肉来。 “救命!” 李佳沛甚至不敢挣扎,她一动血就流的更快了。 神经撕扯,疼的她一身大汗淋漓,脸上汗泪交织。 直到王秀雅泄了愤,才一嘴鲜血的松开李佳沛,又笑着跑过去抱住了录音机,摇头晃脑的跟唱。 “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伸手就能……” 李佳沛护着肩头上的伤口,看着王秀雅一身血,却又笑的甜美,只觉得背上瞬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踉跄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手脚都被吓软了,咚的一声摔的更狠了。 她看着肩头滴落的血点,害怕死死笼罩着她,哭泣着又爬了几次才逃离病房,没能看见身后王秀雅笑着落下的泪水。 第24章 找到你了 惠麟操场。 “艳阳天,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我们宁少一定心想事成。” 安苏一抬手,指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说。 “你不说话是不是会很累?”诸怀宁靠在大树上,看着随时随地能自嗨的安苏,问。 “宁哥,你搞不定帅girl,就得搞定裴欣了。”安苏看到什么,一下收了气势,缩到了诸怀宁身后,小声念叨了一句。 诸怀宁见他的样子,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裴欣来了,扭头就想走。 “诸怀宁。”裴欣喊诸怀宁这三个字自己是偷偷练过的。声音要娇,但不能腻人,尾音要拖但不能拖长,不然她怕撒娇太过,诸怀宁会不耐烦。 诸怀宁头也不回,烦躁地摆摆手就算打招呼了。他性格一向这样,简单概括就是:我行我素。 裴欣见诸怀宁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的意思,不开心却又不敢说诸怀宁不好,气呼呼的看了眼旁边的安苏,一脚踩在他运动鞋上。 “啊!”安苏疼的脸都变形了,没想到裴氏骄傲的小公主扭头走了,一个意思:她故意的。 “我什么都没干啊!”安苏抱着脚委屈,委屈的同时在心里默默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要给自己找个好嫂子! 帅girl啊,多看我们宁哥一眼! - 运动会第一天是田径赛,云龙为了方便管理,要求每一个学生都穿校服,很多女孩子都不乐意,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洛漪岚把这么古板的衣服穿的清爽好看的。 再看操场上那些穿的五颜六色,运动服一件比一件昂贵的就是惠麟的学生了。而对这种现象,安苏的评价只有一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一迈入操场,诸怀宁视线就不自觉的一一扫过云龙的学生,却没有找到林夏柠的身影。等收回视线又觉得自己愚蠢,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一眼找得到她? “到自己班里站好!” 听到体育老师催促,他懒散的走到班级最后,单手插兜,漫不经心的站在那里听老套的国旗下讲话。 他其实有些佩服,无非就是一些体育精神,友爱公平的套话,居然能被这两个校长翻来覆去的说的天花乱坠。 “宁少,你快看美女。” 诸怀宁不在意:“你看谁不是美女?” “这次真是美女!”安苏急了,恨不得扒着诸怀宁的眼睛去看。 只见国旗下,洛漪岚和越舟拿着宣誓稿走上台,你一言我一句,配合的自然默契。 “宣誓人:洛漪岚。” “宣誓人:越舟。” 欢呼声形成的热浪,一浪高过一浪。 站在边上的蔡校长无比欣慰,看来孩子们很喜欢这次运动会的新形式啊,那他一定要多推陈出新,让孩子们爱上学习,爱上运动! 离演讲台不远的角落里,禾月看着讲话的两个人,默默感叹:“他们真的好般配啊。” 禾月想着洛漪岚之后嫁的人,忍不住对比了起来。 越舟优点:帅气,家境好,成绩好……行,数不过来。 这两个人不是更登对吗? 林夏柠在喷防晒,刚刚没听清禾月说的话,凑上来问:“你说什么?” “我说,这一整瓶防晒都要被你喷完了,太阳看到你都得绕着走了。”禾月笑着说。 “防晒很重要的好不好?”说着,林夏柠还带上了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装。 看着她打扮的这么严实,禾月打趣:“那你等下跑步也打算这样?” “那怎么行?那谁能认出来是我拿了第一名?”林夏柠说着挺了挺胸脯。 “阿柠,小禾,你们怎么在这里等我?” 夏日尾巴的太阳也热辣的出奇,洛漪岚从演讲台小跑着下来,鼻尖立即沁出晶莹的汗珠,而越舟跟在她身后,步子很慢,但奈何腿长,居然没有落在后面。 禾月的视线不自觉落在越舟身上,他黑发有些细碎,生的最好看的是一双眸,宛若秋水潋滟,可惜总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微勾着的唇角只不过是因为他从小的教养。 他一直就是这么个礼貌而又疏远的人。 “要不要喝水?”林夏柠掏出一瓶水递给洛漪岚,跟着兴致勃勃的开始热身运动,“接下来的比赛就看我的,我的腿可不是白长的对?月小妞。” 林夏柠捅了捅禾月,她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对。” 就是这么一个字,原本想要离开的越舟耳朵一动停住了脚步,视线落到禾月身上。 比起林夏柠和洛漪岚,她要不起眼一些。虽然生的干净乖巧,却不是容易让人记住的长相,就像一杯淡茶,在一堆汽水里,要慢品才能品出回甘的甜。 而此时此刻她正抱着一瓶水,安安静静的听大家说话。 “这个水不是给我的吗?” 越舟突然开口问禾月。 林夏柠凑到洛漪岚耳边:“原来越舟这么自恋的吗?” 洛漪岚吐吐舌,小声回复:“我也才发现。” “这水……” 禾月看了眼洛漪岚手里的水,看来越舟误会她和林夏柠是在这里是等他和洛漪岚了,才以为这水有他一份。 好尴尬啊…… 禾月还是把水递了出去:“你要就给你。” 是她。 越舟完全不知道这三个女生心里的小九九,听着禾月的话微挑了挑眉,接过水:“谢谢。” 骨骼分明的手拧开瓶盖,他仰头灌了一口,但是视线却还是没有从禾月身上离开。 原来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了。 越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恬淡的样子和黑夜里声音的主人合二为一。 “月小妞,这个时候你就应该说,对,这就是我为你特别准备的哦。”林夏柠捏着嗓子说。 “为什么?”禾月反射弧有些慢。 “这样才泡的到帅哥啊!” “咳咳……”越舟被林夏柠的话呛到。 “可我撒谎会结巴欸。”禾月真的有些气馁。 “没事啦。”洛漪岚安慰,“你撒什么谎啊?肯定有很多男生喜欢我们小禾的。” “那肯定啦。” 林夏柠勾住两人的肩膀,把越舟抛在后面,三个人并肩往班级集合点走。 想到什么,林夏柠又叮嘱禾月:“不过你一定要让我们先见见那个男的,不然别想谈恋爱!” 第25章 骚乱 比赛项目还没开始,校园广播已经在念各校为各自运动员写的稿子了。 为了公平,一条云龙的,一条惠麟的,交叉着念得停不下来。等云龙用英文写的稿子被念出来后,惠麟立即开始花活,用法语开始写打油诗。 这场文学上的硝烟已经先一步弥漫开来了。 “巧克力。”禾月为林夏柠撑着伞,递上巧克力,让她补充体力。 “放轻松。”洛漪岚也积极地为林夏柠捏肩捶背。 林夏柠咬了一口巧克力,指使一边小息的越舟:“帅哥,水递我一下。” 越舟看了她一眼,林夏柠无辜的眨眨眼:“你不是来为我加油的吗?” 越舟又不是他们班的,他们班隔的远着呢,不知道为什么赖在这儿。 “不是吗?”洛漪岚问。 “不是吗?”禾月追问。 越舟抿抿唇,他明明只是为了接近禾月才跟过来的,谁想到这几个人使唤他使唤的这么自然? 尽管如此,越舟还是把水递了过去,林夏柠快乐的漱了口,站起来在原地蹦了蹦。 “有你们为我加油,我非得把惠麟的操场给踏烂了。” “有志气!” 洛漪岚无比欣慰,和禾月对视一眼,两个人啪啪鼓起掌。 坐在她们身后的越舟歪歪头看向禾月,她正开心的为林夏柠鼓着掌,一双杏眼闪烁着亮光,在他脑海里,和那个黑夜中的轮廓慢慢重合。 为什么禾月那晚会出现在那里? “该检录了,月小妞我们走。” 林夏柠大手一挥,禾月乖乖的挽住她的手。 越舟也起身跟在洛漪岚身后,假装不经意:“上次好像在广播室看见你的朋友了。” “什么时候?” “上周五。” 洛漪岚想了想,上周五她在陪林夏柠跑步:“你说禾月?” “是叫这个名字吗?”越舟装傻,“可能是来找你的。” 洛漪岚看着越舟,眼底掀起一丝波澜,最后笑着否认:“你肯定认错了,禾月那天不舒服,早就回家了。” 看着洛漪岚跑去找禾月他们,越舟的眉忍不住蹙了起来,难道是他认错了? 可越舟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他绝不会忘记禾月的声音和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没关系,他一向最喜欢解谜了。 越舟勾起唇角,眼里闪烁着遇到谜题兴奋的眸光。 - 女子一百米和男子一百米预赛排在一起,女子先男子后。 还没到检录处,林夏柠就远远的看见一百米检录处围满了人,有些错愕:“禾月,一百米到底是几个人比赛来着?” 禾月立刻去翻发下来的赛程安排表:“一共6组,每组8个人。” 说完抬头,困惑的看着明显超过了四十个人的检录处。 林夏柠深深叹了口气:“竞争激烈啊。” 但其实围在检录处的人的确并不是都来检录的,一个个都探着脑袋看诸怀宁。 维持秩序的老师发现这个问题后,无奈的拿着喇叭喊着:“不检录的都让开!不要堵在这里,不然要记名字了!” “你是云龙的老师?” “云龙的人就是古板。” “我们就是想看看诸怀宁。” 这么一听,说话的就是惠麟的学生了。 云龙老师气的脸都红了,听着吵嚷声不断,惠麟的学生又没人听她说话,只好踩上椅子,扯着嗓子努力维持骚动的人群:“不要围在这里妨碍其他同学检录。” “要管我们也让惠麟老师来啊!” “就是,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啊?” 惠麟的孩子都是被娇惯长大的,可云龙的老师都不是会惯着学生的性格,几番来回,矛盾被言语激化了。 “惠麟老师这么优秀,没有告诉过你们尊师重道吗?”云龙的学生在一边听了也不服气,大声怼着。 惠麟的学生尖着嗓子:“那这也不是我们的老师啊!” “对啊,你只是云龙的老师罢了。” 衢城最好的两个学校,一直喜欢较劲。 场面渐渐失控,“始作俑者”诸怀宁慢吞吞的从人群中挤出来。 躲在树荫底下的安苏跑过来:“怎么挤成这样啊?” 诸怀宁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团子:“你赶紧去把老蔡喊来。” “得嘞。”安苏立刻去搬救兵,诸怀宁也正想去起跑线那边等着,谁想视线随意一扫就挪不开了。 是她。 - “让让,让让!”禾月和洛漪岚看了眼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的人群,展开双臂保驾护航,帮林夏柠一起往人群里挤。 汹涌的人群已经不再是惠麟学生和云龙老师的嘴架了。 云龙学生重点率一直是第一,他们现在被惠麟学生瞧不起,也都觉得惠麟学生仗势欺人。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这听着和比赛根本没有关系,洛漪岚一个踉跄被禾月眼疾手快扶住:“你没事?” 洛漪岚摇摇头,把禾月拉到身边,怕和她被挤散:“他们好像在吵架啊。” 三个人管不了那么多,就想赶紧签了名出去,陪着林夏柠挤到桌子前核对名字。 禾月和洛漪岚勾着背,为林夏柠竖起一道人型屏障,趁这个空当,禾月竖起耳朵听了听:“她们好像是来看谁的。” “看谁啊?” “什么怀……啊!” 和老师吵起来的学生情绪激动,一边说话一边挥着胳膊推在了禾月的背上,禾月疼的闷哼一声向前扑去,洛漪岚堪堪和她的手腕擦过,眼睁睁看着禾月跌坐在地,激动的人流迅速把她们分开。 “小禾!”洛漪岚着急的喊着,可她的声音很快被嘈杂的人群吞没,“你们小心点,不要撞到人了!” 禾月隐约听到洛漪岚在喊她,可答复的话被疯狂的人群打断,她只好勉强的护着头,避免要害部位被踩踏到。 “怎么了?” 林夏柠感觉听到了洛漪岚的声音,扭头撇了一眼,这才发现身后完全是陌生的面孔。 “洛漪岚!禾月!” 她正打算去找人,却被身后的人群再一次挤到桌前,小腹狠狠撞在桌角,疼的她猛吸一口冷气:“哪个混蛋敢……”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头,一只臂膀突然斜插进来死死支在桌上,为她抵挡住争执的双方人群,一个抬眼她恰好对上了诸怀宁的视线。 “是你?” 第26章 契合 林夏柠这个时候才发觉诸怀宁的高大,这样拥挤的人潮里,他依然能为她支起了一个安全区,避免她被人群挤伤。 诸怀宁回头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低头勾唇一笑:“会跨栏吗?” 如果说越舟是无垠大海里的一弯虚月,诸怀宁就是漫天碧草上最艳丽的太阳,在靠近他的时候都会让人微微晃神。 “什么?” 林夏柠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诸怀宁握住。 她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跳。” 还没想明白什么意思,林夏柠已经跟着诸怀宁踩着椅子,两人默契的踏在桌子上往前一跃,居然顺利的冲出了重围。 “往这边。” 两个人拐了个弯,在远离吵闹的树荫下停下脚步,可诸怀宁却迟迟没松开手。 林夏柠看了眼明显故意的诸怀宁,将他手一把甩开:“非礼勿碰啊!” 诸怀宁却不依不饶的又一次扣住了她的手腕,林夏柠瞪着他:“喂,你占我便宜啊!” “你这是又当又立?”诸怀宁不服气的指着自己被林夏柠强吻过的脸,“你再说一次!” 这件事还真是林夏柠理亏,于是心虚的撇开视线:“那是情势所迫!” “这不是。”诸怀宁拉起她的手,“我是怕你不认帐。” 林夏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要追我?” “不行吗?”诸怀宁也不臊,挑了挑俊眉,说。 两个人的手还拉着,林夏柠围着诸怀宁转了个圈,诸怀宁就大大方方的任由林夏柠看。 直到林夏柠频频摇头:“算了,你不是我喜欢那挂的,桃花眼看起来风流债就多。” 林夏柠试图和诸怀宁打商量:“这帐你看看怎么能消,大不了我请你喝汽水可以?” 要她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还真当这是金庸武侠世界啊。 想了半天就这儿?诸怀宁气的磨后牙根,咬着牙说:“不够!” 堂堂诸氏最疼爱的孙子,居然就只值一瓶汽水? 林夏柠使劲挣脱开诸怀宁的手,双手抱在胸前,警惕:“我一个礼拜也就五十块零花钱,多了没有啊。” 诸怀宁闭了闭眼,劝自己不要生气,再睁眼,林夏柠已经伸出一只手摊在诸怀宁面前,是一块巧克力。 林夏柠冲他笑了笑:“这可真的不能再多了。” 诸怀宁伸手指尖轻蹭林夏柠的掌心,拿走巧克力握在手心。 他看着她明艳的眉眼,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我真的我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 林夏柠见他还想纠缠,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巧克力,迅速剥开直接塞进诸怀宁的嘴里,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现在我们两清了啊!我真有事,走了!” “那现在我可不可以追你!” 没想到听诸怀宁这么说,林夏柠动作一顿,惊讶的看他:“你有病啊?” 诸怀宁一点都不觉得丢人,每次看见林夏柠而狂欢的心跳一直在迫使自己靠近她。 见诸怀宁双手抱在胸前默认的样子,林夏柠一个哆嗦跟个兔子一样,一下蹿没影了。 诸怀宁看着她的背影,舌尖一卷,巧克力微苦的甜味在舌尖散开,他怎么尽在她身上吃亏? “王,八,蛋。” 亲了人不负责,比他还王八蛋! - 洛漪岚这个时候才恨起自己力气小,没想到两边人挤来挤去,居然把她给挤出来了! 她再尝试挤进去把禾月找出来,却被人墙反弹了回来,只好着急的踮着脚往里张望。 “你们别挤了,很危险的!”洛漪岚的话根本没人在意。 慢悠悠晃荡过来的越舟才看到洛漪岚一个人被挤在人墙外,视线搜寻,没有禾月。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妙,脚步也急了起来,一把抓住差点被别人撞到的洛漪岚,问:“怎么了?” “小禾在里面被挤摔倒了。”洛漪岚焦急的说,“他们都吵红眼了根本停不下来,我怕小禾有危险。” 人命关天! 越舟看了眼拥挤的人群,这么挤进去也很难找到禾月,手边也没有扩音器,不过看大家七嘴八舌扯着脖子喊的样子,看来扩音器也没用。 越舟蹙眉视线四处搜寻,发现边上就有一个红色的凉棚。 “你让开。” 洛漪岚顺着越舟视线看过去,很快明白越舟的用意:“小心不要砸到人。” “我知道。”越舟走到凉棚下,踢开固定凉棚四个角的石头,一把将凉棚往人群反方向推了下去。 重物落地的声音盖过了喧闹,大家都被突然其来的事故吸引了视线,一个个怕被误伤都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什么啊?” “能冷静一点了吗?”越舟声音不大却足够有震慑力。 惠麟不少学生也认出了他是越氏继承人的身份,他们可以嘲讽云龙任何学生的身份,但是越舟不行,在衢城做生意谁不得看越舟爷爷的脸色? 见一个个都把脸上的不服收了起来,越舟才再一次开口:“两校首次合作,就发生踩踏事故,你们觉得记者更喜欢报道云龙还是你们惠麟?” 那自然是惠麟了,一个个都是达官显贵的孩子,分分钟能上头条的存在。 带头几个女孩退缩了:“我们只是想围观嘛……” 她们见越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气焰一下就熄灭了,乌泱泱的人群也有了散开的迹象。 越舟懒得说教她们,最关键的是看有没有人受伤。 人群四散,越舟眯着眼睛吃力地在人影交叠之中,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禾月。她正扶着树干翘着一只脚,拍着身上的尘灰,看样子没事。 越舟不自觉松了口气,他人高步子大,很快就来到了禾月面前。 禾月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刚刚人又多又挤,她摔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只好拼了命从人群往外钻。 可她的视野被遮挡,盲目的钻来钻去也没能找到出路,倒是背上被人踩了好几脚,只觉得脊椎还要被踩断了,连着胸腔也被挤压的快无法呼吸。 直到人群散开,她立刻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算是缓过来了。 “你没事?” 听到询问,禾月看过去才发现是越舟,脑海里反应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幸好今天穿了一双新袜子。 她尴尬的蜷缩着脚趾:“我没事啊。” 越舟看了眼她局促的脚,四周搜寻了一番,没看到禾月另一只鞋子的踪迹。 “我背你回去,到时候让洛漪岚再给你找双鞋。” 他不等禾月拒绝就已经蹲下身。 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认得越舟,却不知道这么平平无奇的一个女孩子是谁,于是小声议论了起来。 禾月只想快点离开这些人的注目礼,也不扭捏了,她俯下身趴到越舟的背上,搂住他的脖颈。 两人曲线契合。 还是第一次有异性这么温柔的对待她,禾月埋在他的颈窝处小声道谢:“谢谢你。” “不客气,我就是喜欢装好人。”越舟语调上扬,禾月喉间一哽,听她似乎被他噎到,越舟反而更开心了,轻笑出声。 第27章 拆穿 越舟背着禾月大大方方的走在大家的注视下,禾月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这个时候倒是担心起这个了,广播室那晚还让自己不要怕别人的非议。 越舟刚想吐槽她,就听见了洛漪岚的声音。 “小禾,你没事?”洛漪岚冲了上来,立即就发现了禾月光着的脚,“你鞋呢?” “我没事!就是鞋子丢了。”禾月从越舟的背上跳下来,勾着脚在洛漪岚面前跳了一圈。 越舟觉得背上突然一轻,反倒不自在,往边上站了站。 洛漪岚见她的确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那我等下就……” “同学,这是不是你的鞋子?” 一个穿着云龙校服的男生跑了过来,他带着一顶渔夫帽遮太阳,手上拎着的正好是禾月弄丢的鞋子。 “是的,谢谢。” 禾月惊喜的接过鞋子,男生立刻摆摆手扭头就走了。 “走这么快。”洛漪岚轻声说,都没看见男生长什么样子呢。 这边禾月单脚站着,把脚往鞋子里套,越舟看她站不稳的样子,默默伸出一只手想借禾月扶。 可禾月压根没注意到越舟的小动作,使劲把脚往鞋里踩,下一秒就感受到脚底一股钻心的疼痛感,惨叫着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幸好越舟眼疾手快,伸手把禾月圈进了怀里。 “怎么回事?” 洛漪岚第一反应就是追人,她跟着男生离开的方向跑了几步,可是茫茫人海,早就不见男生的踪影。 “小禾,你怎么样?”洛漪岚跑了回来,就见禾月颤抖着手把鞋子取了下来,自己的脚心赫然插着一枚钉子,而鲜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袜子。 洛漪岚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去找老师。” “不要。” 听洛漪岚要去找周文河,禾月第一时间出声制止。 可洛漪岚已经跑了出去,她只好翘着受伤的腿想去追,没一会儿肩膀就被人按住,她茫然地扭过头,越舟挑眉:“你这样要跑到什么时候?” 话音一落,越舟的臂膀就穿过她的膝窝把她抱起来,和他想象的一样轻。 可禾月没心思想这样的举动有多亲密,她眉眼焦急,不自觉的抓住越舟的衣服:“快拦住她。” “为什么?” 不需禾月回答,越舟很快知道了答案。 就在他抱着禾月走近洛漪岚和周文河的时候,听到了周文河斩钉截铁的一句:“不行。” “为什么?”洛漪岚问出了一样的问题。 “你亲眼看到钉子是别人放进去的吗?也有可能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周文河面对洛漪岚还是有几分好脸色的,他装模作样,假装苦口婆心的劝她们息事宁人:“这是两校运动会,刚刚检录处闹的乱子已经够头疼了,现在还要闹大这子虚乌有的事,难道不是让惠麟的人看笑话吗?” 洛漪岚抿着唇,看起来很不服气,周文河带着压迫的语气问:“洛漪岚,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洛漪岚沉默着,在心里措辞怎么反驳。 “如果真的是故意的呢?” 周文河闻声看去,开口质问的是越舟。 他抱着禾月走过来,一路上看过来的女生无不惊讶艳羡,小声议论越舟怀里的女生是谁。 禾月也注意到不对劲,挣扎着从越舟怀里跳下来,一个踉跄大家才注意到她一脚的血,不少女生惊讶呼出声。 周文河看见越舟极为头疼,眸里快速闪过一丝不耐烦,不知道禾月是怎么勾搭上越舟的,找来给自己撑腰的。 “那你要怎么证明呢?”当着越舟的面,周文河的话尽量显得自己公正,“越舟同学,如果有证据,老师一定立刻去把那人送去警察局,毕竟怎么可以对同学做这么恶劣的事情呢?但是你们都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也没看见那颗钉子是不小心掉进去的,还是真的被人刻意放进去的。” 周文河看了看不断投来注视的路人们,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情不适合现在闹大,你明白?” 这是在给越舟上升高度了,你现在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学生闹大了,丢的是云龙的面子。 越舟不可能是这么不管不顾的人。 更何况周文河说的振振有词,他相信越舟懂得怎么选。 虚伪。越舟听着周文河的软威胁,不悦的皱起眉。 “越舟。”禾月喊住他,她不想越舟和洛漪岚为了她和周文河起冲突,她轻轻揪了揪越舟的袖子,“我脚好疼。” 越舟抿唇,收回视线,已经明白了禾月的意思,于是搀扶起她就要走。 等走了几步,两人又不约而同停下来等洛漪岚。 “洛漪岚。” 想要跟上的洛漪岚被周文河叫住:“等一下一百米就要开始了,你去把林夏柠找回来。” “可是……”洛漪岚心疼的看了眼禾月脚下的白袜子已经几乎全染成血红色了。 “洛漪岚,要有集体精神。” 洛漪岚这才觉得高中三年,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到周文河一般。 她咬唇在心里权衡利弊,就听到越舟说:“我带她去医务室就好。” 见禾月也冲她笑笑,洛漪岚才藏住眼里的怒意,对周文河说:“好,我现在去找。” - 运动会多的是学生扭伤擦伤,这次还是两校一起举办,领导特别重视,所以把两校医务室所有的老师都分了组在操场待命。 今天医务室没人,幸而门没锁,越舟推开门,带着禾月坐到床上,回身去找碘酒和纱布。 越舟拿了东西坐回床边,伸手就要握禾月的脚踝,被禾月下意识躲了一下:“我自己可以。” 可越舟没听她的,那份绅士好亲近的模样收了起来,眉眼冷淡的直接把禾月的脚轻轻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有些许暧昧,可所有暧昧在越舟抬头看到禾月眼里的水汽时,已经烟消云散。 察觉到越舟的视线,禾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我怕疼。” 她真的很怕疼,每次被江少明虐待,都会疼的忍不住流泪,可谁想眼泪却会让江少明变得更兴奋,落在身上的伤疤因此更深。 越舟原以为能说出不要被自己弱点桎梏的人会是个勇敢的人,现在看来是自己狭隘了。 “我会轻一点,到时候叫人带你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 “嗯。”禾月点下头,越舟说:“我要拔了。” 禾月紧张的闭上眼睛,越舟却没有动作而是静静的看着她。 禾月小脸皱巴着,却不难看出清秀的底子。其实她生的不丑,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古典的气韵,虽然不抓眼却很耐看。 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越舟抬手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大半夜跑广播室吓唬他,还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预料的疼痛并没有感受到,反而是脑袋被敲了一下,禾月没想到越舟会这么做,茫然的睁眼看着他,面前是越舟放大的一张俊脸,心跳加速的同时脚底传来一阵刺痛。 “是不是没那么疼了?”越舟风轻云淡的把钉子扔到一边。 “的确……”注意力全在你身上了。 越舟托起禾月白皙的脚,她的足弓生的好看,只是现在脚底多了个血窟窿,看起来极为可怖。他拿了一根棉棒蘸了碘酒,的细细为禾月擦拭伤口,刺激的痛感让她不禁瑟缩了一下,却被越舟握住:“别动。” 禾月眨巴着眼,揪着身下的被子,乖乖的任由他上药,就听越舟轻笑一声。 “你比我想象的乖啊,禾月。” “为什么这么说?” 越舟把棉棒扔进垃圾桶里:“我原本以为一个会大半夜拿了别人出入证跑到广播室的应该是很不听话的人。” 这就被拆穿了? 第28章 意外 禾月神情有些不自然,可看着越舟犀利的眼神,脑袋里一个谎话都编不出来。 看禾月紧张的样子,越舟却气定神闲了起来,搬来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怎么?怕我问你为什么去广播室?” 又被他说中了。 禾月撇开视线不去看他,嘴巴抿成一条线,一个意思:打死不松口。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坐半晌,越舟才放弃了逗她的心思。她抱着伤腿的样子,看起来也怪可怜的。 “放心,我对你的私事并不好奇。” 禾月有些不信任的看向他:“那你为什么拆穿我?”当不知道不行吗? 越舟眼里的狡黠消失了,神情变得严肃,连口吻都冷了下来:“你手上有我的把柄,我也有你的才能放心。” “你要威胁我?”禾月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本来是的。如果不是禾月,是学校里其他人,必须威逼利诱让他们保持安静,不能让这些人传出不利越氏的消息。 可是是禾月,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的一个女孩子。 看着禾月紧张的样子,越舟笑着歪了歪脑袋:“本来应该是要威胁你的,不过感觉……” 他站起身,走上前弯腰看她:“你好像还值得信任。” “为什么?” “直觉。” 禾月长睫一颤,看着越舟站直身子,双手插进口袋里,对自己说:“一个秘密换一个条件,如果你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随时来找我,但如果你把我的事说出去……” “我不介意让你的朋友陪你一起换学校。” 禾月猛的抬眸,半个小时前还想办法救她维护她的人,现在居然用洛漪岚来威胁她? 越舟说完转身想走,身后传来禾月的声音:“没必要害怕我说出去,我们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 “我要先去看禾月。” 洛漪岚一把把林夏柠抓了回来:“周文河正盯着你呢。” 听了这话,林夏柠往旁边瞥了一眼,周文河像个机器人一样在太阳下站的笔直,正从反光的镜片后盯着她们。 “没想到啊。”林夏柠看到周文河就咬牙切齿,“他可真是人模狗样、世风日下、倒反天罡!” “……” “他就是混在巧克力里一坨屎壳郎团起来的屎,看着没区别,实际上最恶心人。” “……” “对,洛小妞。”林夏柠扭头看洛漪岚,这人怎么不给她捧哏了,“你在看什么?” “看她。”洛漪岚用下巴朝不远处点了点。 绿荫地,有人撑着一把小阳伞,而伞下矜贵的女孩正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她们,一边的小跟班为她扇着风扇。 “有杀气。” 得到结论,林夏柠和洛漪岚默契的同时抱手在胸前。 不知道是不是女生天生的第六感作祟,裴欣觉得那高个子女生真的是越看越不顺眼,她看了眼为她打伞的女生:“等下一百米,你不会输?” 烈阳下,裴欣的笑确能让人感到一阵冷风,汪敏点头:“我是校队的,怎么会输。” 裴欣这才满意:“安苏不知道搞什么,短跑冠军奖品居然是一对情侣表。”她看向汪敏的表情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拿到表立刻给我。” 毕竟诸怀宁一定会是男子一百米的冠军,那块表一定是他的。 赤裸裸的上位者的视线。汪敏敏居一点都不生气,她紧张的吞咽着口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那肯定。” 她看向林夏柠,其实她的教练早就和她说过林夏柠是个硬茬了,能赢吗?汪敏不安的舔舔唇。 “女子一百米准备。” 广播室喊了一声,一篇篇加油稿读的广播员没工夫喘气。 洛漪岚陪林夏柠去起跑线,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洛漪岚立即后撤一步,和林夏柠换了个左右位置,下一秒就被人撞倒在地。 “洛小妞!” 汪敏看了眼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洛漪岚,冷言:“不好意思。” “多大人了,还玩阴谋那套呢?” 洛漪岚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叫住了汪敏。 等到二人站近了,汪敏衬的洛漪岚显得娇小了。 洛漪岚没有恼,只是勾唇一笑:“你知道吗?从你刚刚推人开始,这一次你就输定了。” 想要在场外解决林夏柠,就说明汪敏没有百分百把握赢,而洛漪岚要做的就是在她脆弱的心理上来上最后一击。 这话让汪敏瞳孔微缩,死抿着唇看着面前两个女孩不约而同的露出甜甜的笑意。 - 怪不得洛漪岚一直说越舟是狐狸,考试还会控分,原来真的这么聪明,聪明到只是黑夜里几句交谈,他就能认出她来。 禾月这么想着在病床上躺了下来,注意力很快转移。不愧是惠麟啊,有钱人的病床也铺的这么软这么舒服。 今天跟打了一天仗一样疲累,禾月想着越舟说的话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啪!” 似乎有玻璃瓶碎裂的声音,禾月蹙眉翻了个身,睡梦中努努鼻子,好像闻到了刺鼻的酒精味。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医务室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生刺耳的尖叫,禾月这才猛的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禾月顺着尖叫声的方向看去,医务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敞着,一片衣角飘然飞驰而去。 是谁? 禾月赶忙坐起身去找鞋子,低头一看,才发现地板上都湿淋淋的:“酒精?” 看着地上倒着的不止一个空酒精瓶,很明显这酒精一定不是意外洒出来的! 有人想对付自己! 先是在鞋子里塞钉子,把她引到现在空无一人的医务室,还想为她安排一场意外? 禾月着急穿鞋子,可受了伤的脚缠着纱布怎么也穿不进去,干脆咬咬牙一脚踩在了地上。 这些酒精不可能是想让自己稀里糊涂滑一跤摔死,想来是想放火,结果被人看见没来得及。 那那个女声到底是放火的人,还是想要救自己的人呢? 禾月跟倾向于后者,她一瘸一拐的追出门去,脑海里一个个排除嫌疑人。 周文河? 但他怎么可能胆子大到在惠麟的学校放火?更何况他拿捏自己的方法多的是!根本不需要走这么险的一步棋。 那还能是谁呢? 禾月站在天空下,才发觉已经临近黄昏了。暮光把教学楼的影子拖得很长,落在自己的脚边。 禾月现在根本没心思看夕阳有多美,她一心追着不明确的黑影向前跑着,居然一路从惠麟追到了云龙。 受伤的脚踩在了粗粝的地上,伤口再一次撕裂开来,甚至更加严重,奔跑的一路留下一个个血色的斑点,藏匿在昏暗的天光下。 第29章 抓到你了 见夕阳余晖照亮天空,越舟也往校门口走去,他该回家了。 站在分叉路口,越舟看了眼左手边的小路,尽头就是医务室。 他只是顿了顿,就往校门口走去,救了她一次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多管闲事。 可越是这么想,脑海里刚刚禾月看着他的眸就越清晰。 难以置信,失望,难过。 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只小猫。 越舟刹住脚步,闭了闭眼,对自己说:“就看她一眼。” 没事就立刻走。 - 前面就是云龙的教学楼了! 黑影已经不见踪影,除了前面的教学楼,周围根本无法躲藏。 禾月脚步停了下来,她一路都没敢松懈,现在追的有些力竭,小腿都快跑抽筋了。 她只是稍稍歇了一会儿,刚想继续追,视线无意识地落在空教室上,居然亮着灯? 禾月正奇怪着,就在此时一个女人突然半个身子斜出了窗外,她凌乱不齐的黑发披散,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很明显,她也看见了禾月。 她冲禾月笑着,笑声慢慢变得癫狂。 “王秀雅!这样很危险!快回去!” 暮色四合,光线微弱,可路灯还没有到时间亮起,禾月艰难的辨认出了王秀雅的脸。 可她根本来不及思索王秀雅是怎么跑到这里的,只能劝阻她赶紧从窗外回去。 可王秀雅只是伸出手臂,好像要从高处拥抱她。 “王秀雅,你快……” 就听见王秀雅大笑着打断禾月的话:“不是周……” “禾月!” 清澈的嗓音撕破渐暗的黄昏,禾月回头看去,飞奔而来的越舟身后笼罩着一层彩色的霞光。 “越舟?你怎么……” 越舟的视线只是往上撇了一眼,就立刻抓住禾月的手腕,把她扣进了自己的怀里,用胸膛挡住禾月所有的视线。 而禾月陷入黑暗中的耳里传来的除了越舟的心跳还有重物坠落的声响。 “嘭!” 禾月能感受到越舟颤抖的身体和瞬间冰凉的手心,下一瞬她的泪已经湿润眼角。 “那个女生……掉下来了吗?”她想转身去看,被越舟死死摁在怀里。 她知道答案了。 “别去看。”越舟极力维持声线的平稳。 虽然临近黑夜,他看不见王秀雅现在凄惨的样子,但就是眼前模糊的一切让他所有感官放大,浓稠的血腥味萦绕鼻尖,难闻的让他不自觉蹙起了眉。 现在这里很危险。 越舟捂住禾月的眼睛,绕到禾月的身后,不让她看见王秀雅的尸体。 “你往前走,去找人报警。” “那你呢?” 越舟看不见,只能凭借感觉擦掉禾月眼角的泪。 “我在这里守着,等你回来接我。” “嗯?” “只有你会替我保守秘密。”越舟开玩笑鼓励禾月,“我又被你抓住把柄了。” - “喂!还给你!” 林夏柠把情侣表一抛,不小心砸到了诸怀宁的额角。 糟糕,用力过头了…… 她尴尬的扯扯嘴角,摆手:“我不是故意的啊。” 安苏心疼的从地上把手表捡了起来:“你温柔点,这表很贵的!这人也很贵。” 这表是他爸特意从英国订回来的情侣表,本来是要送给他妈妈的,被他拿来替兄弟追老婆了,现在摔在地上,最心疼的就是他了。 嗯……也有可能是他爸。 “什么叫还给我?”诸怀宁脸有些黑,手表是珍珠母贝做的,一个字——硬。 “我都听说了,这次的奖品都是你们安排的!”林夏柠挥了挥拳头,“不要以为你长得帅,就不是性骚扰了!” “什么性骚扰啊!”安苏胸脯一挺,把事都往自己身上抗,“难道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手表吗?这是月老牵的红线,丘比特的爱之箭!” “原来你才是真的欠!”单押! 林夏柠一把揪住了安苏的衣领,诸怀宁扣住她的手:“你别动他。” “阿柠。”洛漪岚也来拉架,“别惹事了,没看见这里有监控吗?” “宁哥——” 安苏拖着波浪尾音,听上去无比委屈。他花了钱、花了力气、花了脑子,这未来嫂子居然还想抽自己。 “阿柠算了,不然等下咱还得赔医药费。”洛漪岚低语。 “我像是会要女生付钱的人吗?” 安苏对洛漪岚的话表示不理解,被诸怀宁轻轻敲了敲脑袋:“能别多嘴吗?” “我这是多嘴吗?我只是让她们知道我作为一个绅士的原则!”说到这儿,安苏还觉得有些骄傲。 林夏柠闭了闭眼,一把甩开洛漪岚的手:“所以我说,你们两不会要一直缠着我?” “说了,这是丘比特……啊!宁哥,她打人!” 这一拳可不得了,原本站在后面看戏的人都呜啦啦一帮涌上来,林夏柠摩拳擦掌的拧了拧脑袋,她就不信惠麟这帮公子哥是她对手。 “阿柠!别打了!阿柠!” 洛漪岚喊着,被人从里圈挤了出来,眼看两边僵持不下,只好赶紧去找人帮忙。 - 静悄悄的监控室,只听见保安看着杂志嘿嘿笑得声音,直到听见外面有小跑的脚步声,立即慌张的把杂志塞到了泡面底下,可杂志封面依旧露出半截光滑长腿,看起来欲盖弥彰。 洛漪岚抓着门框,来不及缓口气:“叔叔,外面打起来了。” 保安心虚的把泡面挪了挪,他就一会儿功夫没看监控…… “你快带我去!” “好。” 洛漪岚连忙带着保安赶了回来,刚刚的人墙也只起到了更进一步围观的作用,纯粹的气势足,纸老虎。 但从外面的角度看,这次群架看起来规模着实挺大的,保安立刻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林夏柠瞅了眼洛漪岚带着保安来了,一手揪住安苏的衣领,一边小声说:“人来了。” 诸怀宁也看见了,压低了声音提醒:“你轻点打。” 安苏哀怨:“宁哥……你们可要记住我的牺牲。” 安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伸出一张脸到林夏柠巴掌下,乖巧的她都不忍心动手了:“你再忍忍哈,等下让你打回来。” “不可以打人!你们几个快住手!” “救我啊!”安苏凄惨的叫着,一把挣开林夏柠,拔腿跑到保安后面立刻换了副嘴脸叫嚣,“你还敢来试试吗?” 保安紧急喊停,可还是没人理他,反而是把他拉入了战局,他无辜而弱小:“我没想参与啊。” “那你来评评理。”安苏抓得紧,意思就是不让他走了。 这边争执着,林夏柠顺势看了一眼人群外的洛漪岚,洛漪岚会意,转身重新跑回监控室。 - 偌大的监控室,洛漪岚看着眼前的操控盘,只是简单琢磨了一下几个按钮,很快大屏幕上就调出了一个画面。 是下午检录处发生冲突时的画面。 洛漪岚一边注意着门口有没有脚步声,一边在监控里寻找着禾月的身影。 “啪。” 她按下暂停键,很快就发现了摔倒的禾月,而让她心凉的是禾月身后,那个带着渔夫帽的男生。 他并不是巧合捡到了禾月的鞋子! 因为从禾月迈入镜头内开始,这个带着渔夫帽的男生就一直和禾月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在跟踪她! 洛漪岚脑子飞速运转,可的确没能回忆起这个人的脸。 她有些懊恼的飞速拉动着进度条往后看,很快就看见了渔夫帽趁乱捡起了禾月的鞋子,就迅速跟着人群走出了镜头范围内,往后就是监控死角,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也不用再看,他没有及时将鞋子还回去,一定就是趁那个时候在鞋子里动了手脚。那枚钉子就是他放进去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针对禾月? 洛漪岚心乱如麻,一时之间想不到答案,看来这件事还要先问问禾月。 对了,禾月现在好像一个人在医务室! 就在洛漪岚意识到禾月可能有危险,想要赶紧关掉监控去医务室找她的时候,门率先被人推开发出一丝声响,吓得她不自觉一抖。 “抓到你了,洛漪岚。” 第30章 对峙 背光的身影让一切都变得模糊,可这声音却再熟悉不过。 洛漪岚不自觉后退,胳膊不小心打翻了一旁冒着热气的泡面。底下被压着的杂志一下子被油浸透了,滴落的汤汁溅在她白色的鞋袜上,她却全然忘记走开,只是用眼神死死盯着走进来的人。 周文河走进来,看似随意的往屏幕上扫了一眼,洛漪岚庆幸刚刚已经关掉了监控,屏幕上什么都没有。 “你在这里做什么?” 洛漪岚撇开视线:“我东西丢了,想让保安大叔帮我找一下,可来了才发现他不在,我现在要走了。” 撒谎。 周文河一眼看穿了她的谎话,用鼻子轻哼一声,眼神极为不屑。 “什么东西丢了?”周文河逼近她,问。 今天周文河的偏帮,已经让洛漪岚对她失去了师生之间仅有的敬仰,她知道真正的周文河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也不想和他废话。 “没什么。” 她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周文河用力的一把拽了回来,手腕迅速红了一圈,洛漪岚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周老师?” “你知道一个学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洛漪岚不明白他想说什么,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瞪着他。 “是好好读书。”周文河走到监控面前,看着无数个屏幕提醒,“洛漪岚,如果想要好好毕业的话,不要做傻事。” “呵。”洛漪岚看着周文河在她身上留下的红印,嘲讽一笑,质问,“你也这样对禾月了是吗?” 周文河看着洛漪岚,觉得真是物以类聚,禾月倔,洛漪岚也倔,外面那个做局打架的倔得像头驴。 “你不只威胁她,你是不是还动手打过她!” 所以那天晚上,禾月才会把手背在身后不给她看!洛漪岚鼻子酸涩,心疼禾月,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 周文河笑了,他为洛漪岚鼓掌:“不愧是你,聪明。” 见周文河坦然承认,洛漪岚更是气的咬牙,人怎么可以这么恬不知耻? “生气吗?但那又怎样呢?你只是一个学生,一个学生怎么和老师斗呢?” 他背对着洛漪岚,调出了禾月鞋子被捡走的监控。 “你要做什么?” 洛漪岚伸手要抢,被周文河一把推开。 他的怒意不过一秒,又冲她皮笑肉不笑的勾勾嘴角,语气似乎在哄她:“再不走,林夏柠就会因为打架斗殴被校长抓住,记大过。” 洛漪岚看了眼监控,她这样离开的话证据就没了,她不甘心。 “洛漪岚,你说这么久没看到禾月,她在哪儿呢?” 禾月……洛漪岚心一惊。 那段监控并没有拍到实质性的证据,洛漪岚被迫做出取舍,转身跑出了监控室,丝毫不敢耽搁,终于在两位校长感到之前踩着最后一抹黄昏,喊。 “阿柠,快走!” “结束了?”头发被抓的像个鸟窝一样的安苏探出了脑袋。 所有人立刻后退一步,向围在中间的保安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 “你们……你们什么意思?”保安被他们折腾的摸不着头脑,“打架可是要被处分的!你们不能走啊!” 诸怀宁笑了笑,一把牵住林夏柠的手,十指相扣给保安看:“我们刚刚只是闹着玩的。” 说罢,拉着林夏柠扭头就跑,保安回过神来追着他们喊。 “喂!早恋也是不可以的!” 话音刚落,身后被层层巨树掩盖的云龙校园传来了一声重响。 “发生什么了?” 大家纷纷停住了脚步,林夏柠回头看去,被巨树掩盖的教学楼只能远远看见高楼星点暖黄灯光。 “你们云龙的学生现在还在读书吗?”安苏不理解云龙学生对读书的热爱。 林夏柠皱眉:“不应该啊……” 云龙学生也是人,又不是读书机器,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呢?而且读书也不应该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啊。 跑过来的洛漪岚催促:“快走,校长过来了!”然后对林夏柠说,“我们先去医务室接小禾。” 她要现在、立刻、马上看见禾月没事。 诸怀宁听见洛漪岚的话,扯了扯林夏柠,两人交握的手还没松开:“跟我来。” 安苏让其他人先离开,一扭头诸怀宁已经带着林夏柠她们跑远了,他正想去追被斜插进来的女生拦下。 裴欣双手抱在胸前,咬着牙质问:“那个女生是谁?” “哪个女生啊?”安苏还想耍赖。 裴欣就知道安苏不会老实回答:“我说林夏柠,她到底是……” 安苏看着裴欣止住了话头,目光越过自己的肩头:“那人怎么回事?” 安苏奇怪的扭头看过去,隔着两道栅栏看见云龙门口,巨树的黑影下一个身影一瘸一拐的跑出来。 她脚下点点血迹,汗水沾湿了她的发丝,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不是……?” 保安火速开闸,慌忙上前扶住她:“同学,你没事?” 禾月瞳孔微张,一路跑来血液沸腾,神经紧张的几乎要爆炸。 “有人坠楼了,快……快报警。” “什么!”保安听了,帽子都要戴不住了,他看了眼禾月的脚,“同学,你在这儿呆着别乱跑,我现在立刻打电话去,同学,同学,你去哪里?” 禾月扶着树干往回走,保安急着打电话,没时间阻拦她。 - 越舟还在那里,天已经黑了,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办? 禾月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她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禾月脚下的伤口揉进了沙粒,疼的她额角胀痛,每走一步都在倒吸凉气。 原来这条路这么长? 可她根本不敢停下,一个劲的往云龙深处跌跌撞撞的跑去,片刻后终于看到了路灯下越舟高挑的身影,她紧蹙的眉才松开:“越舟!” 路灯下的少年偏过脑袋,缓缓开口:“禾月。” 禾月向前跑去,站到安然无恙的越舟面前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可却在这时,越舟突然弯腰抱住了她,禾月一怔,丝毫不敢动,就听见越舟藏在她耳边小声说。 “凶手还没走。” “什么?”禾月几乎要站不稳,刚刚的角度她仰头上看,只能看到一个发癫的王秀雅。 怪不得她以那样的姿势从窗口扑下来,原来她挥舞着手臂不是想引起禾月注意,而是在反抗,可那时已经天色昏暗,禾月的视角又被王秀雅挡得死死的。 禾月现在想来才感到后怕,浑身战栗,或许当时那个杀人凶手正死死摁着王秀雅,以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她。 头顶响过一声鸦鸣,此刻凶手正藏在黑夜的某个角落默默注视着他们。 第31章 不是周文河 禾月坐在医院病床上,在越舟回来前向护士请求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这是越舟带来的病人,护士自然不敢怠慢,微笑着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还关心的问禾月会不会太亮了,眼睛不舒服。 禾月摇了摇头:“不会,谢谢。” 护士这才离开了,可禾月还没来得及躺下休息一会儿,门就被人敲了敲,心有余悸的她立刻警觉起来:“谁啊?” “是我。”越舟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传来,禾月紧张揪着被子的手这才松开:“进来。” 越舟推门走进来:“医生说你最近少走动,你刚刚跑的太多了,伤口都恶化了。” “这里是不是很贵啊?” 越舟让人准备的是长廊角落里的一间病房,宽敞明亮又安静。和普通病房里常见的百合不同,床头还插了一支新鲜的油牡丹,格外精致漂亮。 所以禾月才有些不好意思,这里一间病房和她家客厅差不多大。 越舟淡淡的开口:“没关系,我家的。” 禾月被这句话吓到:“你家的?” 云心可是衢城最好的私立医院。 越舟依旧淡淡:“云龙也是我家的。” 禾月闭嘴了。 越舟扫了一眼病房,能开的灯都开了,想来是照顾他的眼睛。 他垂下视线看禾月,没想到她伤成这样还会回头找他。 她被刚刚坠楼的事情吓到了,脸色依旧白的像纸,双手绞在一起,眸里写着满满的心事。 “现在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什么意思?”禾月不解的抬眸看他。 “你想知道王秀雅怎么死的,而杀王秀雅的人发现了我的秘密。”越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要找到他。” “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 当禾月脚步声越来越远,越舟试着挪了挪步子,可他看不清面前的路,伸手试探了一下旁边有没有障碍物后,还是选择放弃乱走,不然冒犯到死者好像怪不好的。 他垂下手,立在原地,目光失去聚焦,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偶。 今天的赛程都在惠麟,云龙安静的出奇,别说学生了,就连保安都被喊去惠麟维持秩序了,越舟耳边只有夏末稀疏的蝉鸣。 不对! 不只是蝉鸣。 还有藏在蝉鸣中的脚步。 虽然越舟看不见,但余下的感官却在黑夜中被无限放大。 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依旧垂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心里默默数着。 二十米、十米、五米…… 不对劲,如果是普通学生看到王秀雅怎么可能不尖叫?反而是像现在一样蹑手蹑脚的靠近? 那人的鼻息扰乱了越舟耳边的风声,他可以肯定这个人已经绕过王秀雅的尸体,站在他面前了,现在估计也在诧异越舟的眼睛居然看不见。 一股凉意从脚底攀升,越舟稳住表情,不敢让人看出端倪,正在想是否应该先发制人,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清脆的——“越舟!” 脚步变乱了,那人似乎怕禾月带人来,一下子钻进了黑夜里。 越舟才微微松口气,回过身:“禾月。” - “我站在那里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来过,但我看不见。”越舟解释。 如果是凶手的话,越舟作为目击证人,刚刚该是多么危险的境地。 禾月心惊,幸好……幸好她选择回身,没有将越舟一个人留在那里。 “你不害怕吗?”禾月开口,才发现自己紧张的嗓子发干,声音嘶哑。 害怕。 越舟抬眼看向禾月,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是啊,为了你我刚刚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 “为了我?”禾月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越舟点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所以你不打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这样的话,我死也算是死的……” 禾月扑上前捂住他的嘴,蹙眉:“敲三下木头。” 越舟从不把玩笑话当真,可面前禾月却是一脸认真,他只好笑着顺从她,敲了三下木头。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越舟问。 “我……”禾月思索再三,一下子难以启齿,如果越舟说的是真的,王秀雅是他杀,那会不会有一半是她间接造成的? 如果不是她抓着王秀雅的事不放,或许王秀雅也不会死…… 看出禾月脸上的愧疚,越舟抱着双臂在一旁冷静的说:“禾月,愧疚不能解决任何事。” 禾月看向他,越舟突然拉近二人的距离,用指腹擦过她的眼角:“眼泪也不行。” 禾月长睫凝泪:“越舟,我们班和你们班,不,应该是和云龙任何一个班都不一样,因为我们比你们多了一节——思想品德课。” 越舟蹙眉,高中哪还有什么思想品德课? “上课的老师,是我们班主任周文河。” 禾月指尖捻起衣角,卷起自己的衣服,越舟下意识的想避开视线,禾月却轻声说:“没关系的。” 雪白的细腰上,是还没消散的淤青,一白一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越舟瞳孔微震,怒极反笑:“这就是思想品德课?” “今天你走之后,我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听见一个女生的尖叫才醒来,发现有人在我四周倒满了酒精,估计是想放火伪造意外烧死我。” 如果不是那个女生,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不知道,但现在我想叫醒我的是王秀雅,她想救我。” 禾月咬了咬唇,眼里再一次蓄满了泪,摇摇欲坠。 都说王秀雅是疯子,都说不要靠近她,其实王秀雅比所有人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越舟表情变得凝重:“你觉得是周文河?” “不是周文河。” 门被人打开,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出现在病房里,是洛漪岚和林夏柠。 洛漪岚走出来:“我刚刚在监控室看过了,周文河一直在操场上,他是3000米的裁判。” 林夏柠和洛漪岚走进来,很快把越舟挤到了一边。 越舟才发现她们身后还有人,送她们来的诸怀宁就靠在门边,双手抱在胸前,视线一直落在林夏柠的身上。 刚刚安苏跑过来喊看到禾月的瞬间,林夏柠吓得不自觉捏紧了自己的手。 诸怀宁按着自己的胸口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替林夏柠担心? 可看着现在林夏柠放松下来的表情,诸怀宁的眉眼渐渐弯了起来。 第32章 三人梦 “他在哪个房间?你不说我就一间间找。” 是裴欣的声音。诸怀宁头疼,就知道安苏搞不定她。 不想裴欣打扰到她们诸怀宁轻手轻脚从病房里退了出来关上门,脸色变得冷漠下来,三两步走到裴欣面前。 见她还在和安苏胡搅蛮缠,诸怀宁不耐烦地一把抓住裴欣的手腕,按下一旁的电梯:“回家。” 他们三都住在一个别墅区,不过是前后几步路的距离。 见诸怀宁真的生气了,裴欣倒是不敢说话了。她瞪了安苏一眼,自己又觉得委屈难堪,低着脑袋,眼泪掉个不停。 安苏看到裴欣哭了,害怕的瑟缩到一边,身体紧贴着电梯壁,不敢吱声。 可诸怀宁看也不看她,在电梯即将打开的时候才甩开裴欣的手,郑重而冷漠的说。 “你哭我也不会难过,因为我不喜欢你。” 所以你的一举一动不能牵扯我任何情感。 “叮!” 电梯门打开了,诸怀宁长腿率先迈了出去,身后的裴欣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眼眶红红的,忍不住骂了一句:“王八蛋。” 她扭头,被还没走的安苏吓了一跳:“你干嘛?” 安苏显得有些扭捏:“裴欣,我送你回家,你别告我们状啊。” 裴欣扯扯嘴角:“不用你送!” - “一定很疼。” 洛漪岚不敢触碰禾月的伤口,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无措的交握着。 “为什么不说呢?”林夏柠因为心疼,语气焦急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总是这样,发生什么事总是不说。” 林夏柠急躁的在房间里踱步,飞速背过身抹去一把眼泪,回头说:“我们告他。” “告他没用。”禾月说出这个事实,“已经有人试过了,但是被退学了。” 她们还小,斗不赢权利。 “这些伤就是证据啊。” “没用的。”禾月说,“还记得打扫卫生的空教室吗?那里,已经被受害者们亲自打扫的干干净净。” “魔鬼。”洛漪岚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禾月泪水淌过脸颊,痛苦的捂面:“是我抓着魔鬼不放,反倒害死了王秀雅,都是我的错。” 一条鲜活的生命逝去,无论是谁内心都无比沉重。 洛漪岚和林夏柠默默抱住了禾月,安慰她。 “小禾,将魔鬼重新锁进地狱一定会有牺牲的。”洛漪岚说,“王秀雅就是一条锁链,悬于魔鬼项首之上,周文河还有推她下楼的人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林夏柠和洛漪岚对视一眼,看向坐在旁边看戏的越舟:“公子哥,你说呢?” 不是说云龙也是越氏产业吗?他可是越氏的唯一继承人!那不就等于是周文河半个老板? 越舟默了默,事情的根本并不是周文河在云龙教书。 如果他真的对学生们做出如此恶劣的行径,那辞退他根本是换汤不换药,他可以去一个新的学校,继续控制和胁迫学生。 越舟刚想解释,禾月扯了扯朋友们的袖子。 “我们要做的不是把周文河赶出云龙,而是让所有人知道他做的一切,要让他忏悔。” 禾月目光向前,似乎透过眼前种种看到了那日病房里,阳光下赤脚唱歌的女孩。 “就算他不愿意,也要忏悔!” 越舟看着禾月脸上坚毅的表情,她和他想到一起去了。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又看见了广播室的黑夜中鼓舞自己的她。 他挑眉,淡淡的一抹笑浮现眸中旋即消失。 - 越舟被林夏柠和洛漪岚赶了出来——“我们要看看禾月身上的伤,你走。” 越舟知道她们就是想黏在一起说些悄悄话,便知趣离开,没想到正好遇到来查房的医生:“刘医生,别进去打扰她们了。” 刘毅光医生点点头,他在家里接到电话听说越舟来了医院,吓了一跳立刻穿衣服找车钥匙,等人走到门口,才听清楚受伤的不是越舟。 不过衣服都穿好了,还是决定来关心一下,谁让整个医院都是为越舟建立的呢? “越老派了车来接你,我送你下去。” 刘毅光是越舟的主治医师,还是越舟母亲的大学同学,是挚友。 “刘医生,你累吗?” 越舟走了几步,回头问他。 “什么意思?” 越舟和他的交谈无外乎那几句“我会准时吃药”、“我会准时复查”、“眼睛什么时候能好”,突然冒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刘毅光也有些困惑。 他站直了身体,还特意扯直衣角:“我曾说过将毕生为医学事业而奋斗。” 对越舟而言,刘毅光不只是他的主治医生,还是一个亲切地长辈,虽然有些时候讲话硬直,但毕竟也是他妈妈留给他为数不多的爱之一。 “我的意思是,帮我守住夜盲症的秘密,累吗?” “其实夜盲症也没什么,可毕竟你是越氏唯一的继承人,如果这件事被传出去……多多少少会对越氏有一点影响的。”刘毅光说的算客气了,“你知道最近越氏不太平。” 越舟嘴里还是噙着笑意,但是肩膀却有些塌陷。 “可我很累呢。”他笑着扭头离开。 所谓的天之骄子在这一刻卸下肩上所有的赞誉,一步步离开了专为他打下的灯光。 “让我一个人静静。” - “月小妞,你是不是又胖了?” “是你胖了?” “这床三个人睡的不得劲啊。” “你别压到小禾伤口。”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嘴上说的嫌弃,但谁都不愿意下床,非要抱在一起。 林夏柠抱住禾月的腰,她那么高挑的人,非要蜷缩着,把脸搁在禾月的颈窝,闷声闷气的说。 “对不起哦。” 禾月眨巴眼:“嗯?” “那个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林夏柠的声音有些颤抖,手被另一头的洛漪岚牵住,怕哽咽出声,便沉默着把脸窝在禾月的颈窝处,闻着她的发香。 洛漪岚也长长叹了口气:“小禾,我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周文河的真面目,你怕我们和你一样,被他威胁拿捏,不能好好毕业。”说着,洛漪岚支起半边身子,一只手捧着禾月的脸,认真的看着她,郑重其事的说,“但是我们三个人从来都不是明哲保身的聪明人。” 我们是彼此手中握着的矛,也是抵挡所有危险的盾。 我们三个从来都是不用见外的关系。 禾月看着洛漪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含着水汽,眼睛清亮。 她心里升起丝丝甜蜜,牵起林夏柠和洛漪岚的手,温声说:“那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就算是看见了恐龙,我都第一时间喊你们过来。” 林夏柠也支起半个身子,眼神灵动:“看到恐龙当然第一时间喊我了!” 洛漪岚戳了戳林夏柠的脑袋:“我还以为你只对金庸感兴趣呢。” 三个人又抱在一起一通笑,直到笑累了,三个脑袋贴在一起,禾月说。 “那你们也要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第33章 星夜下的联盟 夜深,禾月翻来覆去睡不着。 重生以后遇到的这些事一桩桩压在她的心口,她只要一闭眼就是王秀雅扑倒下来,披头散发的样子。 身边的好友早已陷入深梦,禾月不敢动了,怕不小心吵醒她们,看着天花板开始数羊。 等数了第五百只羊,禾月还是决定起床出去走走。 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仔细给她们掖好被角,禾月才发现林夏柠似乎睡得不好。 她眉头紧皱,呼吸急促,喃喃着什么,可是声量太小,禾月凑过去也听不清楚,于是只好蹲在她身边,温柔的握住她的手,像拍抚婴儿一般轻哄她,直到她眉毛舒展,禾月才放心下来。 - 想着出来透口气,可当人站在走廊里,才发现一时不知道去哪里好,最后一个人慢慢走向楼顶。 天台门一打开,大片新鲜空气涌进来,舒畅的微风轻吻她。禾月微仰着脑袋,慢慢的走进星夜里,看着漫天繁星,不自觉感叹。 “真漂亮。” “我还以为你是要上来哭呢。”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禾月吓了一跳,她回身,居然是越舟。 越舟静静的坐在黑夜中,不知道是哪个孩子落在这里的涂鸦小板凳给他看起来有些可爱。 他舒展着双腿,双手抱在胸前,靠着墙壁似乎正在看着她。 他没有回家,而是躲到天台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禾月问。 他不是最讨厌站在黑暗里吗? “和你一样,上来透透风。” 不想回家,不想被关切,不想担心自己的秘密什么时候被人拆穿,就想一个人坐一会儿,没想到禾月也来了。 禾月抿唇看着他,还记得在惠麟医务室里越舟的威胁,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看着我。”越舟歪了歪脑袋,问。 “嗯。” “你现在在想我在惠麟医务室和你说的话。” “嗯。”被猜中了。 “你讨厌我。” 一句话,禾月明显看见越舟的笑意变淡了。 “想否认?”越舟问。 禾月叹了口气:“没有,我没有讨厌你。” 得到满意的答案,越舟从旁边拿出另一个折叠凳子帮禾月打开。 禾月走到他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臂距离。 禾月忍不住侧头看他。 诸怀宁帅,帅在他的桀骜,眉眼中的不羁,很容易让这个年龄的女生神魂颠倒。 越舟不是。他的少年气应该用纯澈来形容,五官周正,鼻梁高挺,垂下的睫毛撒下大片阴影,暗藏下眸里的情绪。 “周文河,1965年出生,衢城本地人,大学毕业就做了老师,先后任职六个学校,其中有十七名同学从他班级退学。” 禾月惊讶,没想到越舟收集资料的速度这么快。 越舟侧头看向禾月,只是星光朦胧,他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 “你不害怕吗?” 禾月不自觉抚摸自己的锁骨,江少明最喜欢在这里留下烟疤,他说这是属于他的标志。 “怕。” “怕还敢一个人和他对着干?”越舟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洛漪岚应该也不知道你这么爱惹事。” 禾月看着远处星河长明,轻声说:“我做过一个梦,在那个梦里我就像是王秀雅,也一直被人欺压,烟头烫在我的锁骨上,拳脚落在我的腰腹,我一天又一天重复着无望的痛苦。”禾月顿了顿,压抑着哽咽,“我也曾想过和王秀雅一样……一死了之。” 所以一次又一次用针、碎玻璃片、刀划向自己的手腕,看鲜血凝结成珠。 或许是发现自己的情绪太过真实,禾月笑了笑:“但这当然不行了,我为什么要死?我现在有很多要做的事,很多要保护的人。” 禾月抬高了声量,抬头看天,坚定地说:“我再也不要害怕他。” 再也不要害怕江少明! “我的心魔将由我亲自打倒!” 保护的人……越舟略微一思索:“你说洛漪岚她们?” 越舟看着禾月的方向,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张属于禾月恬静又倔强的脸。 “嗯!” 越舟心口微震,他扭头笑:“她们可比你聪明。” “那又怎么样?” “我帮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一句话,禾月愣住了。 “什么?”禾月不明白。 “我说我帮你。” “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魔也该由我自己打倒。 越舟没有把话说出口,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做下决定开始轻松了不少,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我怕你哭。” 星夜的风吹拂着两人的脸庞,不知为何气氛却突然有些升温。 禾月明明知道尽管越舟什么都看不见,他只是淡然的礼貌的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禾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越舟歪着脑袋想了想:“因为我记得你的声音。” 如春日初解冻的清泉,淌过碧圆的石子,流向他的心间。 - 王秀雅是个孤儿,没有依靠,也没有人在意她的生死,更何况她有精神病史,很快被定性为意外失足。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被画上了句号,连被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没有。 但不少人心里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为什么一个本应该在精神病院看管着的人会突然跑到云龙?还恰好死了? 但事实就是,生命被人自然而然地划分了三六九等,他们觉得没有追查的必要。 但禾月觉得有,她死死盯着讲台上的周文河,一个字都听不见去。 注意到她的视线,周文河也从书中抬眸看了过来,对上禾月的眼睛后,他看了眼边上的空位。 是姜美仪,她申请了病假。 姜美仪知道禾月在查王秀雅,也知道王秀雅和周文河一定有关系。现在王秀雅死了,难道和周文河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不想死,甚至害怕到每个晚上都做噩梦,所以申请了病假。 临走前,她偶遇来上学的禾月,只说了六个字:“禾月,要不算了。” 人在害怕的时候就喜欢逃避,他们认为这是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可一条生命,禾月绝对不能算了。 - 禾月将一株白色雏菊放在窗台上,风吹动着花瓣,似乎再用力些,就能把整株花都卷落高空。 “对不起。” 禾月轻声说。 逝者已矣,道歉无用。 但禾月总想和王秀雅说些什么,日复一日的白色病房拘束了她太久的灵魂,王秀雅太孤单了。 就在禾月哀悼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她转过身看去是林夏柠。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抓着门框说:“越舟……越舟他出事了。” 禾月脚伤没有好全,下意识大步想要冲出去,谁想到扯到伤口脚下一崴,差点摔去,幸好及时抓住了讲台边缘:“越舟出什么事了?” 林夏柠马上搀扶住她:“原来越舟他有病。” 第34章 夜盲 禾月心急却又跑不快,只能一瘸一拐的跟着林夏柠往前赶。 刚刚听林夏柠这么说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了,能让大家这么惊讶的事,想来一定是越舟的夜盲症了。 他苦守了这么久的秘密怎么会被拆穿? 自己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那知道越舟夜盲的……难道是那个凶手?不对!凶手应该希望这件事情赶紧平息,怎么可能还把大家的视线扯到越舟身上来? 禾月毫无头绪,终于在迈下最后的阶梯后,看到了不远处被团团围住的越舟。 大多数人都是来看戏的,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一些越舟之前的拥护者现在也犹疑的想要听一个答案,她们不敢相信她们追捧了这么久的人是不完美的。 而越舟正淡漠的看着面前戏谑他的人。 “越舟,原来你是个半瞎子啊?怪不得晚上叫你出来你都不乐意,我还以为是瞧不起我们贫苦大众呢。”蒋文彬拿着药瓶在大家面前像献宝一样展示。 蒋文彬说自己是贫苦大众实在是太夸张了,实际上他家还是越氏负责运输的子公司,资产颇丰。 本来他和越舟同龄,又总是一个学校甚至一个班念书,应该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可问题就是蒋文彬觉得自己明明长得也不赖,成绩也还过得去,体育又是出奇的好,却还总是被越舟一次次比下去,年少的心里早就积攒了不少怨气。 不只是做朋友都没门,还可以说是最想越舟栽跟头的人了。 现在被他发现了越舟夜盲的秘密,当然第一时间就想着宣扬出去,踩着越舟给自己涨涨面子。 “蒋文彬!你好好说话。”洛漪岚制止。 可蒋文彬是个刺头,他连洛漪岚都不给面子。 “洛漪岚,你不会喜欢越舟?半瞎子怎么配得上你呢?”蒋文彬话一出,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越舟仍是不语,他看着蒋文彬无比挑衅得意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高抛着自己的药瓶。 “越舟,你不是一直很威风吗,天天带着个装斯文的假面具骗女孩子,现在怎么不讲话了?说句话呀,你是瞎子又不是哑巴。” 蒋文彬一遍一遍咬重瞎子的读音,他大笑着肩膀突然被人扣住,不留神被人一把抢过了药瓶。 蒋文彬看着面前的女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她的名字,有些恼怒,“不是,你谁呀?” “一个不会落井下石,不会揭人私隐,不会小人得志的正常人。”禾月说。 “你……你……”被禾月这么直白的呛声,蒋文彬有些结巴了,却依旧死要面子叫嚣着,“你是不是喜欢越舟啊?这么维护他!” “不维护他维护你吗?”禾月举起药瓶,“这不可能是越舟送你的?小偷。”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蒋文彬扬起手臂就要打她,没想到臂膀被人一抓,衣领一揪,利落的一个过肩摔,下一秒他就以极为狼狈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越……越舟……” 看着眼前这一幕,禾月也愣住了,他怎么还会打架? “上次的手表是你拿的?”越舟俯视他,语气淡淡,却保持着在场所有人能听清的音量,“你知不知道看不见的人嗅觉和听力会特别灵?” “你……”蒋文彬这才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什么手表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越舟一歪头,云淡风轻的说:“我早就记住你了,什么都要定制,连衣服上的香氛都要定制,骚包。” 没想到越舟怼起人来也毫不留情,禾月突然发现所谓的高岭之花,或许只是大家都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偷盗他人物品1000到3000以上属于刑事犯罪。”洛漪岚也走到了越舟身边,“你拿走的那个手表市场价是元。” 一听这话,蒋文彬还在扯谎:“越舟,也许……好像是我拿错了!我回去看看如果真的是拿错了,我还给你不就行了。” 其实他也不缺那么个手表,就是想和越舟对着干,让越舟急一下,谁想到越舟非但不急,第二天还立刻换了一个更贵的。 当时蒋文彬只说是越舟钱多不在意,原来他早就知道是他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越舟抬眸扫过所有原本准备看戏现在却诚惶诚恐的人,视线最后落在对面还没消气的禾月身上。 “我是有夜盲症。”越舟笑了笑,“但我依旧是越舟。” 是那个竞赛中总是拔得头筹的越舟,遇到什么棘手事都能轻松化解,还是越氏唯一的继承人——越舟。 他依旧是别人难以企及的强者。 十八年了,他终于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意味着这根插在心口的寒刺将在今日彻底消融。 - 禾月拎着一袋子棒冰,越舟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拎住禾月:“脚有伤还走那么快?” “你让我保守秘密,又自己巴巴的把秘密往别人手里送?” 现在事情闹大了,他还开心的要请大家吃棒冰? 看禾月是真的生气,越舟无奈的笑着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袋子,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好让她借点力,走路不用压到伤口。 “你为什么觉得这是不好的事?” 禾月不知道越舟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的:“上午发生的事,现在下午已经有新闻传出来了,大家都……” 大家都在嘲笑你。 最后几个字,禾月没说,她不想往越舟伤口上撒盐。 看越舟眼含笑意,禾月甩开越舟牵着他的手,谁想劲使太大了,整个人向后仰倒去,谁想后腰横过一只臂膀,瞬间把她安全捞回了怀里。 禾月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一张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越舟看着她呆呆地样子,这才笑着解释:“不是你说的吗?心魔要由自己打倒。” “嗯?”禾月思索了一下,好像自己的确有说过。 “现在没人能伤害我了。”越舟松开禾月,再一次稳稳地扶住她,“你不为我开心吗?” 阳光灿烂,圣洁如金光,撒在越舟的脸上,禾月扭过头,迫使自己不去看他。 “嗯,开心。” 他终于从黑夜中走出来了。 第35章 越老 “好吃。” “舒服。” “这棒冰刺客果真是别人买单的时候才吃的开心。” 林夏柠一口咬去最上层的巧克力,看一边的禾月牙敏感,棒冰只敢小口小口的抿着,于是给她抽了张纸让她接着。 “我一直不知道你有夜盲症。”洛漪岚砸砸嘴,对越舟说。 “那看来我演技很好,又或许是你不大聪明。”越舟开玩笑。 四个人坐在楼顶,看着迟暮的昏黄,享受微风拂面。 洛漪岚好奇的问:“看着眼前的一切渐渐的失去轮廓,你是什么感觉?” 之前怕秘密被泄露,他甚至不乐意交朋友,他怕自己瞒不住秘密,给越氏造成影响,所以才过得那么谨小慎微。 “以前会很慌张,但现在不会了。”越舟回头看向禾月,微风吹拂发丝,可发丝贪恋她湿润的红唇,非要她伸手扯下,“我现在无所不惧。” 一边的禾月还在认真的吃着棒冰,没有发现越舟的视线,倒是洛漪岚偷笑着往林夏柠身边挪了挪。 “哇,那车好帅!” 林夏柠倒没注意到这些,她看着脚下的校园,指着一辆缓缓驶进了校园的黑色宾利说。 云龙一般不让车开进来,不过有车的老师可以说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么拉风的车吸引了不少学生的注意,他们驻足在侧,看着车停在了高三教学楼下。 林夏柠咬着棒冰:“不会是来接你的?” 越舟应了一声:“嗯。” 禾月终于说话了:“你会挨骂吗?” 越舟原本想逗逗她,一转头看着禾月蹙起的眉,还是摇了摇头:“有些时候我还会选择性当聋子。” 越舟拎起书包走了,她们三就站在楼顶,看着有人毕恭毕敬的替越舟拉开了车门。 林夏柠举着咬完的棒冰棍子,感慨:“有钱真好啊。” 有钱人到底会有什么烦恼呢?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看着黑色宾利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离开了校园。 - 越舟一坐进后座,就闭上了眼睛:“爷爷生气吗?” 司机张平摇头:“怎么会呢?越老知道蒋家孙子干的事,只为你感到生气,最喜欢的古董杯子都摔碎了一只。” 张平偷偷从后视镜看越舟,可他眼闭着,看不见他的情绪。 张平只好继续说:“刚刚蒋家还上门了,送了一大堆礼物,越老都让人丢出去了。” “小姨呢?” “明小姐只是哭,你知道的明小姐一向最疼你。” 明若薇虽然是越舟的亲阿姨。 自从越舟父母结婚以来,她就经常来越家走动,后来越舟父母车祸身亡,她二话不说承担起了照顾越舟的责任,后来干脆住进了越家,是以至今未嫁。 越老也知道明若薇对越舟好,他现在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不能亲力亲为,所以在越舟足够强大到接手越氏之前,他渐渐下放了很多权利,让明若薇帮他打理越氏。 “回家,别让他们等急了。” “好的。” - 一路无言,直到车开回家,越舟才睁开眼。黑夜来临之际,这里和以往一样已经灯火通明,恨不得一步一灯,想要将天光照亮。 越舟踩在平坦的小路上,拒绝了张平的搀扶,自己一步步慢慢的走进别墅。 看,他明明可以,只是他之前畏惧。 心魔才是人一生最大的阻碍。 听到声响的明若薇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小跑过来。 她眼睛通红像是哭了很久,却还是扬起一个笑意:“小舟,饿不饿?我叫厨房烧了你最爱的葡国鸡。” “爷爷呢?” “越老在楼上。”明若薇亲昵的拉着越舟,去看他的脸色,“眼睛舒服吗?” “小姨,不要担心。”越舟笑着安慰明若薇,“你眼睛好红,吃完饭我帮你拿冰袋冰敷一下。” 看越舟这么乖巧懂事,明若薇就更来气:“蒋家那孙子,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说干就干,明若薇忙着打电话骂人去了,看样子这口气不消,今晚她觉都睡不着。 越舟知道自己劝不动她,便扶着扶手楼梯,走向越老的书房。 注意到有佣人想跟着,越舟摆手让他们停下:“我自己可以。” 很快,越舟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眼前洁白光滑,一尘不染的墙壁,沉默。 越老爷子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收藏古画。可自从小时候越舟不小心撞到画框角,脑袋给磕破了,他就一个人默默把所有画都收了起来。 可其实当时越舟一滴泪都没有流。 从回忆中醒来,越舟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门。 书房只开了一盏落地灯,而越老就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看着落日渐渐在城市另一端落下。 沧桑的声音传进越舟的耳里:“你回来了?” “嗯,爷爷。” “集团股价下跌了。”越老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摇椅扶手,“我也接到了很多股东的电话来问我,你到底可不可以担起越氏的重任。” 越舟站在越老身后,身姿依旧如苍竹般挺拔,他垂着眼,安静的听越老爷子的训诲。 “越舟,你一向是最谨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这件事被报道出来一定会对越氏有负面的影响,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越老爷子的声音不怒自威,“蒋家那小子能算计到你头上?你小姨信你委屈,我可不信。” 这就是要越舟好好交代清楚。 “爷爷。”越舟走上前在越老身边半跪下。 越舟握住越老满是皱纹的手掌,他就是被这样一双粗粝的双手牵着长大的:“我的确是故意的。” 越老没有生气,他在等越舟解释。 “你说你希望我像是一只小舟,能够畅游无阻,我现在就是在拔除挡在我脚下的暗礁。” “你确定是拔除了?” 越老爷子低下头,看向越舟。 “是,在您荣休之前,我会想所有人证明,我越舟就算有夜盲症,也可以支撑起整个越氏。” “那你要怎么支撑起越氏呢?”越老爷子皱眉问他。 越舟早有应对:“第一步,要拔除越氏的蚂蟥。” 第36章 再见渔夫帽 这句话让越老爷子有了兴趣,他的眉舒展开来,用下巴点了点示意越舟继续说下去。 “我看了越氏上个季度的报表,越氏明明产业在扩大,账目也做得漂漂亮亮,但是盈利却在缩减。” 越舟见越老爷子并不惊讶,看来他也早就发现越氏的账有问题了。 “钱不会无缘无故减少,只可能是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蒋氏管运输,是肥差。”越舟看着越老爷子眼中的欣赏,反应过来,“爷爷,你全都知道。” 老狐狸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算是默认了。 越舟很快明白爷爷在顾虑什么:“蒋家牵来牵去,我还得喊蒋文彬一句表哥。” 所以越老爷子一直下不了手,也找不到合适的缘由拔除蒋家在越氏的扎下的吸盘。 更何况像蒋家这种依附越氏的小企业不知凡几,越老爷子不能乱动,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做一会让大批工人失业,二会引起企业内部不必要的动荡。 “你小姨之前只是开了一家花店,来支撑整个越氏已经很辛苦了。”越老爷子叹了口气,想起自己早逝的儿子,如果他在的话,自己早就享受人生去了,而越舟也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这个理由已经送到小姨面前了。”越舟看出了越老爷子的难过,安慰。 偷窃、拆穿他人私隐、股价下跌…… 原本小孩的冲撞不合,现在所有都可以摆在董事会说。 股东钱包里的钱莫名其妙被蒋文彬一搞,蒸发了上千万,蒋家自然是要给一个交代的。 如果说之前因为是亲戚要给一个面子,那现在是蒋家自己不要这个面子,把越舟的事闹那么大,还搞得那么难看。 越老爷子看着越舟,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把他当一个孩子了。 “越舟,你不想听爷爷对股东们的答复吗?” 爷孙两相视一笑,越老爷子回握住越舟的手:“越氏的大海要靠小舟扬起的帆。” 越老爷子抚摸着越舟的发:“爷爷老了。” 人老了就会有顾虑,就不会再在商场上杀伐果断,面对人人的算计,开始生出了畏惧的心思。 他真想回到小时候,在菜地里疯跑,喊着妈妈,闹着要回家吃米泡的日子。 越老爷子的眼角有些湿润,越舟看了心里也泛起一丝苦意:“爷爷你不会老的,等以后我做越氏的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越老爷子连连说好,心里却又忍不住感慨:“你从小样样都好,就是不爱让人提夜盲这几个字,我还真的很怕你困在夜盲症里走不出来……” 幸好啊……幸好。 “不过你怎么突然决定这么做?” 为什么突然决定呢? 或许是广播室里少女那一句“越舟,这不是值得自卑和害怕的事。”,又或许是那晚星河潋滟,少女的勇气让他也愿意直面自己的心魔。 为什么突然决定呢? 因为禾月。 越舟的沉默让越老爷子佯装的严肃统统瓦解,他大笑着,眼里满是趣味:“是因为女孩子,对不对?” “爷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为老不尊。”越舟无奈的起身,不想过多辩解。 “漂亮吗?成绩好不好?”越老见越舟害羞了,更契而不舍的追问。 “吃饭啦!” 越舟说着加快脚步走出书房,他和禾月只是普通朋友。 可身后越老爷子明显不相信,躺在摇椅上发出畅快的笑意。 “这小子……咳咳咳……” 越老爷子笑的急了,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捂住嘴怕发出声音让越舟去而复返,于是背过身去。 等咳嗽平息下来,才看见手上的鲜红。 他靠在摇椅上,任由椅子轻微摇晃,看着天边星辰。 “小舟啊,爷爷真的老了。” “爷爷会变成星星,看你扬帆。” - “啪,哒,啪,哒……” 周文河站在黑暗里,听见这个声音后,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推开房门。 房间里只有电脑发出幽暗的光,一个人半裸着上身蜷缩在电脑椅里,目光兴奋的盯着电脑,手里啪嗒啪嗒的不停地按着圆珠笔,发出烦人的噪音。 “啪!” 周文河抽出圆珠笔直接扔在墙上,只见它轱辘轱辘滚了一圈,被角落的渔夫帽卡住了。 “你是不是说那天遇到越舟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懒懒地说:“嗯。” “他到底看没看见你?” “你没听说吗?他是个半瞎子,天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他一想到大名鼎鼎的越舟居然是个瞎子这件事,语气不自觉上扬起来,极其轻蔑。 周文河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气的脸上肌肉一颤一颤:“看不见就听不见吗?就闻不到吗?你知不知道蒋文彬偷他东西被抓了?” “什么意思?” 周文河无语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个白痴,瞎子的嗅觉听觉一向异于常人!为什么杀王秀雅的时候不一并解决他!” 被周文河这样气急败坏的一顿骂,他也恼火起来,一把甩开周文河的手。 “因为有人来了!”他指着周文河的脸,“因为你们班多管闲事的禾月来了!谁知道会不会来更多的人,你想我被抓吗?” 他越说越生气,在房间里气的团团转,周文河看着他发狂的样子,居然不敢上前制止。 “本来王秀雅的事已经解决了,禾月便要查!她便要查!我本来想一把火把禾月烧死算了,可王秀雅出现了!她从精神病院跑出来!还看见我就咬!你看啊!” 他一把拉开衣领,锁骨很深的齿痕,只是没咬破皮,想来当时是挣开的快。 他的歇斯底里让周文河很是头疼,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被发现王秀雅身上残留了皮屑组织的吗?现在才说! 不过好在没人在意一个孤儿的死活,早就草草结案了。 周文河忍了又忍,最后只能叮嘱:“你以后不要出现在越舟面前了。” 他倒是不屑:“你别搞的好像我会拖累你,第一个杀人的人是你。” 周文河脚步顿住了,他恼怒的回头,就听见那人咯咯笑着。 “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孙子。” 第37章 谁人来信 一大早禾月就被香醒了。她闭着眼翻了个身,等脑子彻底开机,才揉着眼睛单脚跳着出来。 外公正端着砂锅从厨房走出来,热气卷着香气往禾月鼻子里钻。 “好香啊。” 禾月迫不及待坐上餐桌,外公掀开砂锅盖子,热气扑面而来,是一锅炖的软烂的猪脚汤。肥肉入口即化,瘦肉嫩而不柴,配着糯糯的黄豆,让人食指大动。 “吃,以形补形。”外公从厨房里给她拿来了碗筷,碗里杂米粥混了红绿豆,看起来精致漂亮。 外公在吃食上一直很用心。 “大早上吃这个会不会太夸张了?” 话是这么说,但筷子已经往砂锅里伸了。 “如果你喜欢一直金鸡独立,我也没意见。”外公傲娇的走回了厨房,他知道禾月贪嘴,不可能不吃的。 全被料中的禾月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喝了口汤。 舒服—— 禾月正吃得香,就听见门铃被人短促的按响了。 她回头看过去,这门铃可是好久没响过了。左邻右舍来拜访的大叔大婶们也不爱用这东西,通常就是对门一通拍,门还没开人来做什么的都已经讲清楚了。 禾月探了探脑袋,发现外公在厨房没听见,于是放下筷子,一蹦一跳的过去开门。 可没想到门外并没有人!是谁在恶作剧? 她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就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门铃声的时候,低头看见地上留着一张纸条,被石子压着。 禾月捡了起来:“图书馆四楼有你想要的东西。” 她想要的东西?什么东西? 草草又吃了两口,禾月就赶紧回房间,把这件事告诉了洛漪岚和林夏柠。 洛漪岚率先质疑:“我们学校图书馆不是只开放三层吗?” “洛洛读的书多,她说的肯定对。”林夏柠附议。 “这纸条是谁给你的?”洛漪岚问。她觉得这张纸条可信度不高,反而有可能是周文河故意引诱她去的。 “我不知道,打开门的时候外面就只有这张纸条。”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放的,但禾月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测:会不会是李佳沛? “管他谁给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林夏柠说,“我们人这么多,不怕他!” 她要让金庸精神重现高校圈! “可是图书馆三楼以上都需要钥匙啊。”洛漪岚提醒。 听她这么说,禾月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越舟。云龙既然是他家创办的,他拿一个钥匙应该很容易? 可她怎么联系的到越舟呢?而且这样找他会不会太唐突? 王秀雅坠楼的时候已经让他处于一次危险之中了,这次还要拖累他吗? 其实两个人之所以会有交集,不过是因为他要她替他保密,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夜盲症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频繁联系的必要了。 扛过这次风波,越舟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越舟,而禾月没有任何改变。 这么想着,禾月没好意思说越舟的名字。 但其实越舟的联系方式其实不难找,早有人扒出他的qq挂在了贴里,里面还有洛漪岚的qq,而他们统一的处理方式都是拒绝添加好友。 越舟应该也是这样。 禾月就对着电脑看着越舟的好友添加页面,发起了呆。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得禾月一个哆嗦,是林夏柠。 “二十分钟后,学校图书馆见。” “你搞到钥匙了?”禾月讶异。 “没有,但我搞到人了。” “人?谁啊?” 林夏柠故作神秘的挂了电话,禾月忍不住猜测:不会是惠麟那位? - 洛漪岚接到电话也猜到了林夏柠是搞到了哪位大神。 “他,行吗?”禾月看着瘦的跟猴似的安苏,发出质疑。 “小妹妹,怎么可以以貌取人呢?我苦练多年的独门技艺,总是会让人惊叹的,到时候你可别爱上我。”安苏揽住禾月的肩膀,“毕竟我的魅力是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的。” “喂,手拿开。”林夏柠一把把安苏丢开,“如果不是这位和我打包票,我也不想叫你来。” 诸怀宁站在一边,向洛漪岚和禾月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才用脚踢了踢安苏:“话少说点。” 跟着,视线又粘回了林夏柠的身上:他真感觉在哪里见过林夏柠,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看着诸怀宁的视线咬着林夏柠不放,洛漪岚走了过去将两人隔开,催促:“那我们走,别在这里磨蹭了。” “是啊。” 林夏柠正想走,诸怀宁开口提醒:“总不能都上去了?谁在下面把风,如果有人来了,瓮中捉鳖,一捉一个准。” “说谁鳖呢?”林夏柠扭头看了眼安苏,“你吗?” “上次让我演挨打,这次我好心帮你,还说我是鳖?” 安苏抱着诸怀宁哭的委屈,禾月凑过来一个脑袋,和洛漪岚她们吐槽:“好像后宫哀怨的妃子啊。” “冷宫的。”林夏柠补偿。 “停!”洛漪岚把众人拉回话题,“阿柠你机灵,你在这儿看着。” 安苏怎么能放过帮诸怀宁泡妞的时机? “宁哥,你也机灵,你在这儿看着!” “行。”诸怀宁答应的非常爽快。 “我……”林夏柠别无他法,只好应下,“那你们快些。” “可是……”禾月看着站在一起的林夏柠和诸怀宁,有些不乐意,却被安苏一把架住:“脚疼是,我扶你走!慢着点,看台阶啊!” - 洛漪岚和禾月带着安苏往云龙图书馆走。虽然惠麟有钱,但藏书一定是云龙最多,分门别类,一排排整齐的书架,像花苞一样排列,而花苞最中心,是旋转向上直到三楼的楼梯,再往上走楼梯就没了。 “奇怪,外面看应该是有四层啊。”安苏找的一身汗,心里默默吐槽,不知道云龙图书馆是什么构造。 “嘘。”禾月比了个手势,让他安静点。 “在这儿!” 一旁的洛漪岚向他们招招手,他们赶紧小跑过去,谁想到上四楼的楼梯藏在一排蒙灰的书架后,还造了一个铁栅栏上了锁。 第38章 图书馆四楼 “你们图书馆藏宝贝呢?几本破书有什么好锁的?”安苏不理解。 “快点。” 洛漪岚轻轻推了推他,安苏才意识到自己该干的正事,把准备好的一包工具打开,开始挨个往锁孔里插。 禾月拉了拉洛漪岚的袖子,和她咬耳朵:“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是。” 时间焦灼的过去了十五分钟,禾月等不住了:“你……独门技艺现在是不是不灵啊?” “小妹妹,你可真委婉。”安苏干干一笑,正准备换一根铁签试试,就听见身后有人说。 “那不如让我试一试?” 禾月本就胆小,差点喊出声音,被越舟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 柔软的唇瓣瞬间碰到他的掌心,他有些不自在的放下手。 “是我。” “你怎么来了?”禾月诧异。 “你加我好友又不说话,我总要问问。”越舟看了眼洛漪岚。 加他好友?禾月一愣,或许是当时被林夏柠的电话一吓,不小心把好友申请发出去了。 “他问我你有什么事,我就把今天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洛漪岚耸肩,“人总要有pn b的,好了,pn a你现在可以退下了。” 安苏不解:“他有什么本事?” 安苏是认识越舟的,每次晚宴他都会提前离席。原本安苏还以为他是看不上他们这些小企业,还总是说越舟是死装,结果前不久才知道,原来是他有夜盲症。 想到这儿,他为自己这些年吐槽过越舟的话在心里道歉。 但是——在他心里还是诸怀宁最帅! 越舟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晃了晃,冲安苏歪着脑袋勾唇一笑,看的洛漪岚在心里暗自吐槽:狐狸。 “我喜欢用简单有效一点的方法。” 一切不言而喻,安苏识相的退到一边,把位置让了出来。 越舟上前打开了门,一行四人鱼贯往上走,三楼到四楼的楼梯有些窄,还有些陡,只能单人依次通过。 禾月因为脚伤所以走的有些吃力,前面的越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默默向后伸出一只手。 禾月睁着漂亮的杏眼看着他,越舟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径直拉过她的手一起往上走。 这莫名其妙的男友力是怎么回事? 洛漪岚扭开视线轻咳两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直到走上四楼,眼前的视线才开阔了不少。 大家看着这里满满的书籍几乎都落了灰,爱书的洛漪岚不禁有些心疼:“灰好大,这里是多久没人来了?” “也不是一直没人来,四楼多是存放了一些错版书和过期书,整理起来费事,久而久之就直接上了锁。” 越舟看向中间的长桌,那里的灰尘明显薄一些。 “我说你们云龙摆这么多书真的有人看得完吗?”安苏一边吐槽一边翻东西,“你们到底是要来这里找什么?” “是啊,找什么呢?”洛漪岚也扭头看向禾月,问。 “我也不知道。”禾月挠头。 “既然敢这样叫你来,说明这样东西出现在图书馆一定让你觉得奇怪或者不合理。”越舟淡然的说,“一起找。” “是啊,快点,不然等下有人来了。”安苏抖着一本书,被里面的灰尘呛的直咳嗽。 “我说,你以后可以换一个独门技艺了。”洛漪岚看了眼手机说。 “什么?”安苏迷茫。 “有人来了。” 洛漪岚手机上闪烁的是林夏柠提醒的短信。 四个人齐刷刷看着楼梯,这是唯一的路。 禾月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越舟拉住,他将边上厚重的遮光帘一扯,一下子把两个人都罩在了里面,空中是漫天飞舞的尘埃。 丁达尔效应。 禾月抬头的瞬间看见了光,还有被光笼罩着的越舟。 两人贴的极近,禾月长睫一颤将视线挪开。 “咯哒咯哒……” 果真有人上楼了。 禾月大气不敢喘,两个人不自觉的贴近,都努力的把自己缩到最小。幸好这遮光帘厚重,从外面看也看不清什么轮廓。 外面的人会是谁?难道真的是凶手故意把自己引来的? 越舟能感受到贴着自己的少女在轻轻发抖,他抬手摸了摸禾月的头发。 禾月抬头,越舟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安慰她。 那边,洛漪岚和安苏也很快找了个藏身地。 大家都屏气凝神的死死看着楼梯口,可以洛漪岚的视角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禾月的藏身地。 怎么办?禾月有脚伤,根本跑不快。 只能拼一把了。 洛漪岚的手心凝出冷汗,她看着那个身影离窗帘越来越近,鼓足勇气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把地板踩的嘎吱响,径直往楼下跑。 “帅啊。”安苏感叹,他看着那人去追洛漪岚,决定不能让洛漪岚一个人出风头。 他也钻了出来,一把抱起身边一堆书,往那人身上砸去,扬起的灰尘让两人好一阵咳嗽。 “来追我啊!” 安苏叫嚷着也往楼下跑,戏谑的语气让禾月和越舟忍不住摇了摇头。 是有够欠的。 追逐的声音渐渐远去,图书馆四楼渐渐恢复安静。禾月竖起的耳朵从杂乱的脚步声直到听到了两人交织的鼻息,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越舟。 她抱着越舟! 禾月慌张的松开手,下意识往后退,没想到被脚边的书绊倒。 “小心!” 越舟却只来得及将另一只手垫在她脑后,两个人双双倒了下去,摔起一地灰尘,呛的两人直咳嗽。 有一瞬间,禾月就好像被越舟圈在了怀里,无比暧昧。 不过很快越舟就坐起了身,强装镇定的往边上挪了挪:“你……你没事?” “我……我没事。” 一个不经意禾月看到越舟护住她的手淤青了一片。 “你有事为什么不找我?” “我没事啊,好像是你……”禾月点了点越舟的手腕。 “我说的是要来图书馆四楼的事。”明明找他就能拿到钥匙,非要转一圈去惠麟那边找人帮忙,“不是说帮我保守秘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吗?” “可是已经没有秘密了。” 意思是那个约定不成立了。 越舟看着禾月认真的样子,堵在胸口那一点烦闷也散了。他逗她:“可我喜欢多管闲事。” 谁害的王秀雅,对他来说也是个谜题。 禾月这才明白,为什么越舟还特意从家里赶回来,原来是对这件事感兴趣。 她摸索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手在倒下的书架中无意间按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咦?” 禾月拿开盖着的书,下面是一部旧手机。 云龙校规森严,是决不允许带手机的,林夏柠头铁的被没收了两部了。 禾月和越舟对视一眼,他们要找的东西找到了。 第39章 证据 “你这都没见到他长什么样?” 林夏柠咬着汽水瓶里插的吸管,看着灰头土脸的安苏问。 “灰太大了,哪看得清啊,而且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 安苏有些委屈,诸怀宁象征性的顺了顺毛:“你已经很棒了,最起码没把洛漪岚丢下。” “没有一个男人能丢下一个美女!”安苏无比骄傲。 但大家很快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手机身上。 五个脑袋凑在一起,安苏还非要再挤进来:“你说这里面有什么?” “会不会是周文河的杀人证据。”林夏柠说。 洛漪岚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忘了?王秀雅坠楼的时候,周文河在监控室呢。” “那就是他打人的证据!” 诸怀宁把手机揣进兜里:“回去充个电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我等下还有补习班。”洛漪岚看了眼手表,眉眼有些焦灼,她快迟到了。 “我送你回去!”安苏踊跃举手,“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送美女回家。” 依旧是安苏,依旧那么骄傲。 不过有安苏送洛漪岚回家,禾月他们也才能放心。 等送走他们,诸怀宁歪歪脑袋:“走,充电去。” “去哪里充电?”禾月问。 “我家。” - 这是他在惠麟边上租的房子。 一个大平层,客厅非常宽敞,价值不菲的音响和有价无市的游戏机扔的到处都是,林夏柠和禾月看的啧啧个不停,只有越舟默默用脚扫开了堵着路的一堆衣服。 诸怀宁嫌手机小,大手一挥,搬出了他的笔记本电脑,显示屏很大,不怕他们看不清楚,绝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这个女生是谁啊?” 林夏柠指着卖萌的自拍照,问禾月。 “是李佳沛。”禾月说,“王秀雅之前的……好友。”禾月不自觉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纸条,“我想那个纸条应该就是她给我的。” 林夏柠觉得奇怪,既然是王秀雅的好朋友,为什么不自己拿了手机送过来,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她的东西怎么会在那儿?” 这个禾月就不知道了。 越舟开口:“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夏柠和禾月坐在正中,诸怀宁和越舟分在两边,四个脑袋挨在一起,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生怕错过了什么。 “看看相册。”林夏柠叫道。 诸怀宁依言打开,里面有很多李佳沛的日常照,还有和王秀雅的合影,两个人动作亲昵,都笑的很开心。 林夏柠忍不住感慨:“她们两看起来关系真的很好诶。” 一路看下来都没什么问题,直到诸怀宁拉到最后,出现了一条以极其别扭的角度拍摄的视频。 “看看。”林夏柠催促。 看着影片被点开,禾月不自觉有些紧张,默默绞住自己的手指。 很快音响里就传来了王秀雅跪在地上求饶:“老师,我知道错了。” “你以为躲在这里就不用上思想品德课了吗?我就找不到你了吗!”是周文河低沉恼怒的声音。 他大步走入镜头一脚踹在王秀雅的心窝,就看见王秀雅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一下子爬都爬不起来,连带着拍摄的李佳沛也害怕的手抖。 视频带来的冲击力让禾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越舟看着禾月的小动作,想到了那个星夜。她说自己做的噩梦,也是被人虐打,烫疤……她是想到那些了? 鬼使神差的,越舟握住了禾月的手,果真她手心冰凉。 越舟温热的掌心让禾月一怔,禾月看向他,可越舟的表情无比坦然,这只是来自朋友的关心。 视频里周文河还在一下一下的在王秀雅身上发泄着怒气,每一脚每一拳都下了十足的力。 林夏柠一一数着,他踹了十三下,拳打二十八下,期间夹杂着无数咒骂,好像躺在地上的根本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沙包。 可王秀雅明明在喊疼,每一句哀求都在往看着的他们心上扎针。 她是人,活生生的人。 “为什么年级主任不是我?” “就凭他后面有人?” “混蛋!” …… 这骂的显然不是王秀雅。 可笑,原来王秀雅就是他的一个发泄工具罢了。 “王八蛋!”林夏柠红着眼骂。 就在这时,周文河似乎累了,他最后踹了王秀雅一脚,走到一边去接电话了。 画面王秀雅倒在地上,她想动,可试着动了动手指,却瞬间疼的僵在了原地,于是扭头看向了手机这边,脸庞上挂满了泪珠和愤恨。 她在看李佳沛,就见画面动了动,似乎是李佳沛想要来扶她,可画面中突然又走进一个男人。 他身材比周文河瘦削,李佳沛却没能拍到他的上半身。 只见李佳沛拿着手机害怕的又缩回了藏身的地方。 王秀雅惊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布料撕碎的声音无比刺耳,肉体和肉体被迫交叠,淫乱的画面刺激着众人的感官。 越舟一把捂住了禾月的眼睛,自己也沉默的闭上了眼。 这是对王秀雅的尊重。 而那边林夏柠和诸怀宁也纷纷撇开了视线。 他们听着屏幕里王秀雅的叫喊和哭号,最终还是禾月伸手默默盖上了电脑。 她终于知道王秀雅为什么会疯了。 老师的欺压,男人的侵犯,好友的退缩……让她最后一丝理智崩塌。 她也知道为什么李佳沛没有把手机给警察了,因为这里面所录下的是连王秀雅自己都无法面对的事。 原来那天王秀雅想说的:“不是周……” 或许是想说是不是周文河一个人把她逼到死亡的悬崖边的。 “我要送他们去坐牢!”林夏柠一拍桌子,喊。 “视频里一个人是周文河,那另一个人呢?”越舟问。 林夏柠无言以对,视频没拍到。 “会不会是云龙的学生?”诸怀宁问。 “那也有可能毕业了。”禾月头疼,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难看,“那个人都没穿校服。” 可是那天往她鞋子里塞钉子的人却穿着云龙的校服。 一边越舟的眉依旧紧蹙着,他应该明哲保身的,事情到这里为止,越舟两个字不应该和这种事扯上关系。 可越舟做不到,没有正常人能面对这种恶劣的行径还能做到熟视无睹! 他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情感。 “我们会找到他的。”越舟说,“我会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来找到我们。” 第40章 闹鬼传闻 滴答滴答。 一只手摁上水龙头,可渗漏的水滴并没有减缓的趋势,他又暴躁的摁了几下,咒骂:“什么破水龙头。” 仔细去听,身后还有小声的呜呜声。 许彦烦躁的扭过头,看着坐在厕所湿漉漉地板上的女生:“哭什么?” 女生啜泣着,去拉许彦的裤脚:“你到时候能不能不要把我供出来?如果学校知道我作弊,我的保送名额就没了。” 许彦冷漠的看着只知道哭的赵雨莹,冷漠的抽回了腿:“你拿了我的钱就应该替我承担这个责任。” 赵雨莹惊讶的看着许彦:“你的意思是……” 许彦在赵雨莹面前蹲下,抓着她的脸,狠狠擦去她脸上的泪:“帮我把这锅背了,你复读的所有费用还有大学的费用,我都包了。” 滴答滴答…… 解决了作弊的事,许彦神清气爽的从厕所里走了出来,这个厕所本来就位置偏僻,加上已经是放学时间,根本不可能有人。 他哼着歌往楼梯口走,突然听到幽幽的一首歌从不远处传来,是一个女声——“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像是老旧的录音机啊卡带,歌时有时无,一下子婉转悠扬,一下又变的嘶哑难听。 可许彦根本没功夫顾忌这首歌在唱什么,因为就在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女生,她红裙及地,似乎在和许彦对望。 “赵雨莹,你出来,你快出来看看……”许彦喊着赵雨莹,可身后的厕所去没有声响。 他腿肚子打着哆嗦,就见对面女鬼突然头一歪,飞速向他冲来。 “救命啊!” 许彦拔腿就跑,抓住扶手,恨不得一秒飞身下楼,谁想就在此时,他余光瞄到一袭红衣从身边坠落,穿过六层长梯,在许彦眼皮子下摔落一楼——“砰!” “有……有鬼……” 下一秒,他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很快,云龙学校传出了一个留言,说是晚上放学的时间,能在高三六楼空教室看见女鬼! 女鬼红裙及地,长发披散,一次次重复着坠楼时的动作,传的狠了,还有人说和女鬼说上过几句话,她说她叫王秀雅。 原本平复的案子,再一次被众人提及,还有人说王秀雅不是自杀,是他杀,所以阴魂不散,在教学楼徘徊,就是为了找到杀她的凶手。 这件事很快传的整个高校圈都知道了。 “真的假的啊?” “怎么是假的了?高三那个许彦听说吓的发高烧,已经一个礼拜没来上学了!” “天啊,那凶手是我们学校的吗?” “说不准,不然干嘛做鬼了还在学校里飘荡呢?”说这话的学生压低了声音,“听说那天越舟也在现场。” “那他岂不是看见了凶手?” “你忘了那个时候天都黑了!越舟他不是……半瞎子吗?” “也……” “你们两在说什么?” 周文河突然出现在议论的女生身后,两个小脑袋瓜看到他立刻丧兮兮的垂下来。 他质问:“你们在这里读书,应该都有上过物理?还会信这种无稽之谈?” “老师,我们只是害怕……”女生非常肯定,“而且我们说的都是真的,许彦他……” 周文河根本不听这些:“你们去给我把物理书从头到尾抄一遍,明天放到我办公桌上!” “知道了。”两个人垂头丧气的离开,周文河幽幽的看着她们的背影,垂在身侧攥紧的手出卖了他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 “越舟……” 看来是时候会会他了。 - 高三的生活就是踏着晨光开始的,谁也不例外。 越舟踏入校园的刹那,就已经感受到无数的目光看着自己,“夜盲症”、“遇鬼”、“命案”…… 这些天的非议一股脑的钻进他的耳朵。 他目不斜视往前走着,在拐过转角的瞬间,露出一抹笑,等人再看过去,他再一次挂起了那副礼貌疏离的表情。 这一切都是越舟的计策。 越舟完全能理解,八卦是人类的本性,可是八卦靠的就是一张嘴,都是假的。 事情闹到今日,只能夸林夏柠演技好,诸怀宁配合的好,还有安苏那张嘴编的好。 现在一切都按他的计划有序发展,现在就是等凶手来找他了。 这么想着,越舟走到位置上坐下,桌上和以往一样堆满了小礼物,而最上面的是一款新上市的手表,下面压着一张道歉信,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蒋文彬之手。 有了妨碍集团发展的由头,明若薇轻松把蒋氏提出了董事局,这两天蒋家父子天天来别墅面前蹲守,卖可怜乞求原谅。 越舟拿起礼物,眼眨都不眨就把手表扔进了垃圾桶,才转身又收拾起了桌子上的东西。 事实证明,夜盲症不能削减他在女生眼里的魅力,而越氏的背景却能为他增加无数的魅力值。 “越舟,你来啦?”前桌黄菲菲看到越舟,立刻扬起一个笑脸,她长相乖巧,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甜美可人,她关切的询问越舟,“你还好吗?” 越舟礼貌的笑了笑:“我很好。” 他把桌上的礼物放进脚边的纸箱里,信纸一沓放在一边,礼物放在另一边,这些东西照旧会送给捡垃圾的老奶奶和山区捐助站。 “越舟,蒋文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黄菲菲安慰他,“你也不是自己想生病的,而且你已经很可怜了,他还这么说你,一点都没有同情心,真的很讨厌!” 可怜两个字让越舟动作一顿,瞬即又恢复如常,他没有答话,黄菲菲也没有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怀揣着少女那点小心思,从桌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越舟,这是我自己做的巧克力,送给你。” 越舟一向都不会让人难堪,他当着黄菲菲的面拿出一块巧克力,剥开糖纸,却仍不住蹙起了眉。 “怎么了?”黄菲菲凑过脑袋来看,“咦,我怎么把太妃糖混里面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太妃糖也很好吃的。” 越舟把糖塞进嘴里,是啊,包裹着一样的糖衣,但凭什么说里面的糖就一定是巧克力? 越舟抬头,看着周围穿着云龙校服的同学们嬉笑打闹,或许有些事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第41章 总结会 烈阳下,惠麟偌大的塑胶跑道上一群学生懒散的站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耐烦,东倒西歪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席地躺下。 “啪哒。” 随着圆珠笔按下的声音,体育老师算是点完名了。 他收起花名册,看着面前的公子哥和世家小姐们,拍了拍手,充满活力和朝气的对他们说:“好了,这节课我们跑八百和一千,之后就自由活动,不及格的同学下节课准备补跑。” “啊——”有人不悦,“老师,你直接帮我写及格不行吗?” “高考的时候我可不能帮你写及格。”体育老师无奈的笑笑,对这些孩子只能哄,不能骂。 “我是要出国的,出国还要在机场跑一个一千给安检员看看嘛?”说话的男生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给老师面子,“烦死了!”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体育老师根本控制不住场面,冷汗连连,只好岔开这个话题:“我刚刚收到通知,晚上八点在我们学校的礼堂两校要开此次运动会的总结,来宣扬各校文化,参加活动的同学是可以加操行分的。” 操行分也不能打动他们,大家议论纷纷。 “怎么这么无聊啊?我可不去。” “但是说不准能看到上次那个美女!” “那个洛漪岚对?我也觉得她很漂亮!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听说很难追的!” 大家议论纷纷,体育老师只能无奈的吹哨让大家安静:“准备一下,五分钟开始考试。” - 体育一直是诸怀宁的强项,他轻轻松松的拿了满分,然后站在终点等安苏磨蹭的跑完一千米,拎着他去了小卖部,拿了两瓶运动饮料,扔给安苏一瓶。 安苏累的和狗一样喘气,却还在契而不舍:“宁哥,那手机里到底是什么啊?” “就那些证据啊。”想到视频里王秀雅的惨叫声,诸怀宁就觉得心被压得喘不过气,他撇开头,说。 “有证据干嘛不直接给警察?” 诸怀宁有些不自然:“因为……因为……” “真相只有一个!”安苏化身名侦探柯南,“你撒谎!你带林夏柠去你家,不是看旧手机,而是行苟且之事!” “不会用成语不要乱用!”诸怀宁呛的喷的安苏一身水,“我们当时有四个人呢,我们就是去看旧手机里有什么。” “那到底有什么呢?”安苏撅着嘴,“你又不说清楚。” 诸怀宁正想撒个谎把事情圆过去,就听身后体育老师喊他。 “诸怀宁。” “老师?” 体育老师走过来,他一身小麦色肌肤,肱二头肌也很发达,是最流行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身材。 不过还是年轻,所以总是被这些学生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欺负。 诸怀宁不一样,虽然是惠麟出了名的捣蛋,逃学、打架样样都干的坏学生,但胜在尊重人,所以还比较好沟通。 “晚上不是有个总结会吗?你一连三年都是短跑第一,我想让你去总结一下。” “好。”诸怀宁点点头。 “谢谢了。” “宁哥,你是不是想上去演讲,让林夏柠感受一下你的魅力啊?” 诸怀宁一脸无语:“边上去。” 体育老师听到这话也笑了,孩子们正是从处于对感情懵懂的年纪,互相喜欢也很正常,他不打扰他们聊天,摆摆手离开,脚步也轻快了很多。 诸怀宁靠在一边,看着他的身影眯了眯眼睛。 “我的脑子也不只有林夏柠。” - 惠麟的礼堂完全是演唱会的标准,分为两层,极为宽敞,容纳两个学校的学生也轻轻松松。 而这一次晚会的规格,是学生坐在较高的二楼,前面几排靠舞台的座位,被堆满了此次的奖品,奖品是分优秀班级、卫生班级……而分发的。 这么一数,几乎是给每个班每个学生都准备了,前面几排位置还有点不够塞的。 不少云龙学生都在感叹惠麟的大方。 禾月被洛漪岚和林夏柠护着,走到安排好的座位上坐下。 林夏柠吐槽:“为什么突然办一个总结会?” “不知道。” 禾月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了周文河的身上,每每重大活动他都一身黑色整齐西装,手背在身后,一双犀利的视线躲在冰冷的镜片后,维持秩序。 可禾月敏锐的发现今天的周文河已经第七次推眼镜了,他在紧张。 发生了什么? “你说越舟有夜盲症的话,还会不会来参加活动?”林夏柠单纯有些好奇,可是越舟的名字还是牵动了禾月的神经,她回过神来,当时越舟说会让凶手亲自来找他们是什么意思? “他来啊,他今天开场演讲。”洛漪岚答。 “那怎么没有你的份?”林夏柠问,洛漪岚和越舟作为云龙的招牌,一向都被云龙捆绑打名气。 “我……我也不知道。” 说到这儿,洛漪岚也有些奇怪,这次是越舟让她不要去的——“洛漪岚,禾月不是脚受伤了吗?到时候人多又挤,你不如在台下照顾她。” 越舟就是用这么个拙劣又无法让洛漪岚拒绝的理由,放弃了开场演讲。 洛漪岚看向禾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禾月和越舟好像比她走得更近了些。 礼堂喧闹,两个人都听不见彼此的心声。 “好暗。” 禾月伸出手,朦胧的灯光下,她有些吃力的辨认自己的五指,这样暗的灯光越舟一个人能完成演讲吗? “开个总结会还搞个氛围感?”林夏柠努努嘴,有些不理解。 学生几乎都进场了,两个学校的校长也你让我、我让你的在位置上坐下了。 蔡校长看着面前比自己还大个的布偶娃娃,擦着汗对云龙陈校长解释:“说是孩子们喜欢。” 陈校长也努力的伸了伸脖子,发现什么都看不见后,尴尬的笑了笑:“破费了。” 晚会即将开始了,禾月的右眼皮却开始跳个不停,她按着心口觉得有些不对劲。 “越舟在哪里?”禾月站了起来。 “应该在候场。”洛漪岚仰头看着她,“怎么了吗?” 林夏柠也来拉她:“快开始了,你先坐下。” 话音一落,聚光灯汇聚在舞台中心,红幕布缓缓拉开,越舟正站在台上,他微勾唇角,让两校学生不禁发出了尖叫。 禾月没心思管越舟有多帅,回头去找周文河的身影,可他居然不见了! 第42章 天台对峙 “我觉得不对劲。” 禾月不顾脚心的疼痛,挤着人群往外走,坐着的学生纷纷发出啧啧声表达不满。 “小禾!小禾!”林夏柠和洛漪岚试图喊她回来,可禾月根本不听,而台上越舟的演讲已经开始了。 “大家好,我是越舟,来自云龙。” 禾月站在长长的阶梯上,看着舞台中心的人。 灯这么暗,越舟看得见吗? 就在这时,光影一闪,刺的禾月忍不住闭了闭眼,再抬起头,看到越舟正上方的长灯微微摇晃了起来。 不对劲! 头顶数十灯光中的一个,悬着的钢丝已经开始绷裂,藏在其它灯光之中摇摇欲坠。 禾月心被提了起来,她沿着长道飞速下奔,真不明白惠麟的礼堂为什么要造这么大。 “……体育不只是一项竞技,更是一种精神的……” 不知道是谁把脚伸在外面,禾月一下子被绊倒在地,没控制好平衡,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堪堪刹住车爬起来,发丝凌乱,脸色苍白。 身边有同学也被她吓到了,赶忙扶她起来:“你没事?” 禾月转的头晕,她摇头:“谢谢,我没事。” 不顾手心蹭破的炙热感,她第一时间爬起来去看那盏灯。 “越舟!小心!” 与此同时,“咔哒”一声,众目睽睽之下,灯管就砸了下来,直朝着越舟的头顶而去,禾月的耳里只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和众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所有人都在往出口处逃命,维持秩序的老师扯着嗓子:“不要挤到人,大家注意安全!” 可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话。 洛漪岚被人群淹没,她努力的踮脚去找禾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坐在阶梯上的瘦削身影被人撞的东歪西倒:“禾月!” 刚刚站起的禾月还没站稳身子,又一次被人撞倒,手也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到现在她甚至已经分不清是哪个伤口在痛,一心只想赶紧去找越舟。 等人群稍稍散开,她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向舞台。 可舞台上只有一地玻璃碎片。 “越舟?越舟!” 禾月看着面前碎成一地的灯具,觉得胸口闷闷的,无法喘过气来,一瞬间甚至觉得头晕想吐。 她摁着太阳穴,强逼自己打起精神来,可眼前似乎又看见了王秀雅,躺在一滴血泊中。 不要再死人了…… 禾月的泪涌了出来,就在她最心慌无措的时候,手腕被熟悉的温度握住,把踉跄的她从差点摔进的碎玻璃里拉了出来。 “小心。” 是越舟。 他眼眸深邃,只是眼角下有一条新鲜的红印子。 “你……你没事?”禾月抓着他前前后后看了一遍,除了脸上的小口子,的确没有任何伤口了。 越舟对禾月眨眨眼:“这是魔术。” 舞台上的玻璃碎片,是他的替身,他的确在舞台上却不在舞台正中央,他故意让人准备了这么多的礼物,让诸怀宁那边说通蔡校长,用礼物遮挡住大家的视线,还调暗了灯光,为的就是视觉错觉,让大家看不清楚,以为他真的站在舞台中央。 也就让想要他死的人,算错了位置。 禾月的恶心感慢慢平复下去。 “诸怀宁在追他。”越舟指了一个方向,他歪歪脑袋示意她去追,“你不是说要直面自己的心魔吗?” “那你呢?”禾月有些担心,惠麟的礼堂瞬间只留下他们两个人,洛漪岚和林夏柠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昏暗的灯光让禾月不得不担心越舟的眼睛。 “我没事,等他们疏通完学生,一定会回来找我。”越舟按了按禾月的肩头,“现在,去面对你的心魔。” 禾月看着通道口唯一的光亮,能听见自己离真相只差一步时,剧烈的心跳。 “禾月,你要打倒他,像我一样。” - 天台。 正圆的广阔天台,没有任何遮挡物,一切都一览无余,是看惠麟风景的绝佳地。 灯具砸下来的瞬间,林夏柠就看见诸怀宁跟个兔子样弹了出去,她也就迅速追来了。 两个人都运动神经发达,很快就把人堵在了礼堂天台上。 诸怀宁看了眼林夏柠,默不作声往前一步把她往身后挡了挡。 “喂,前面没路可以走了。”诸怀宁喊。 不知何时起风了,吹的树叶如鬼魅般乱舞,那个背影伫立原地,气氛凝固。 “周文河!喊你回头听见没!” 林夏柠的气势比诸怀宁想的更勇猛,把诸怀宁喊得一惊。 知道前面已经无路可去了,周文河缓缓回过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这是你对老师的态度吗?” “你配吗?” “你配吗?” 诸怀宁和林夏柠异口同声的回击,两人忍不住看了眼彼此。 林夏柠哼哼:“别学我说话。” 诸怀宁校霸的气势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认输的闭上嘴巴。 “你们还是个孩子,是斗不过大人的。”周文河还是想吓唬他们,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直直对着林夏柠,“现在把路让开。” 诸怀宁一把把林夏柠拉到身后,心口对着刀子:“你可以试试,诸家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这些有钱小孩真的很让人讨厌!”周文河把字音咬的极重,他是发自肺腑的讨厌他们。 “那王秀雅呢?为什么让你讨厌?” 听到问话,天台上的三人纷纷看过去,是禾月。 禾月一路跑来,有些气喘,林夏柠想把她护在身后,可禾月却冲她摇了摇头。 她是来面对的,不是来被保护的。 “我是老师,我有责任教导你们!”周文河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那个笨蛋一首歌都背不下来,打几次就背的滚瓜烂熟。”他轻蔑一笑,“你说她是不是欠打?” 怪不得王秀雅总是一遍一遍抱着录音机唱《我相信》,她是被打怕了,只能一遍遍记着,不敢错一个字。 周文河就是一个变态! “你根本不是在教导我们!你是在享受你的权力!在满足自己的私欲!”禾月走近周文河,她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拿捏学校资源,就以为自己可以肆意欺压学生,甚至带头孤立,你如此乐此不疲,是因为你明白只有在这个班级里,你才能享受到权力,而出了这个班级,你什么都不是!” “禾月!”这句话是戳到了周文河的痛处,他恼火的把刀刃对准了她。 “小禾!”林夏柠上前一步,准备随时冲向前夺走周文河手里的刀。 禾月看了眼刀上的豁口:“你就是用这把刀割灯具带的!因为你发现越舟知道了一个秘密,一个必须让他去死的秘密!” 第43章 拿回尊严 黑夜的风呼呼的吹,禾月的发被风高高扬起。 在周文河几乎要剜了她的视线下,她禾月一字一句的说。:“王秀雅是他杀。” “我说了是她活该!她太不懂得尊师重道了!”周文河立即高声反驳,等冷静下来又摊手,“我杀了她又怎样呢?她一个疯子,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点价值!” 周文河在撒谎。 “这不可能。”林夏柠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她小声地自言自语,“周文河那个时候分明是在监控室。” 而王秀雅临死前也说了不是他,可他们没有证据。 周文河也意识到这一点,神情轻松起来:“禾月,更何况说话要有证据,不然疑点利益归于被告。” “我没有证据说是你杀的王秀雅。” 风呼呼的吹,可是吹不散禾月的话。 “因为杀人的根本——不是你。” 周文河表情一僵:“你说什么?” “杀人的不是你。” 周文河明显紧张起来,瞳孔剧烈收缩,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缝。 就在此时,有警车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透过树影能看到一红一蓝的灯光闪烁。 “王秀雅死前想要告诉我的应该是,她不止受到了你的虐待还有别人的欺辱,我想那个人应该和你很熟,或者说,就是你的儿子。” “你说谁杀的就是谁杀的?你有证据吗?”周文河几近癫狂,他大步向禾月走来,被冲上来的诸怀宁一脚踢飞了小刀。 “我们有证据,你的孙子就是证据。”禾月仰着坚毅的脸看着周文河,“骸骨也是可以验dna的。” “你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儿?你怎么找到的!” 震怒的周文河扑上来想要扣住禾月的脖子,诸怀宁反应迅速的冲上前,一脚踢中他的胳膊。 可没想到周文河好似感觉不到疼,用手肘狠狠怼在冲上来诸怀宁的胸口。 他身材高大,儿时做惯了田埂里的体力活,所以力气极大,诸怀宁这样的公子哥和他比起来也只能是下风。 诸怀宁后退两步,很快再次挥拳过去,一拳命中周文河的面门,周文河直直接了,啐出一口血沫。 “快走开。”诸怀宁冲禾月说话的当口,没想到周文河居然偷袭,一脚踹在诸怀宁的心口,用十足十的力道把他踢到了一边。 “诸怀宁!” 林夏柠跑过去检查诸怀宁的伤势。 周文河则乘这个空隙再一次逼近禾月,独属于男人强大的压迫感,让禾月想起了江少明。 熟悉的窒息感袭来,禾月闭上眼。 江少明一次次虐打她时兴奋的嘴脸和面前的身影重叠。 就在这时,禾月的脑海里越舟好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将她从混沌之中拉了出来。 “禾月,打倒他。” 禾月睁开眼,即使呼吸困难,她依旧咬牙给自己鼓劲。 “我不怕你!” 无论你是周文河还是江少明,从今天开始我要摆脱我苦痛压抑的过去,重新过好自己的人生! 氧气越来越稀薄,周文河的面容也因为禾月涨红的脸而兴奋到扭曲。 那样可怖的表情却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去,腹部正插着一块尖锐的碎玻璃,铁锈味弥漫开来。 原来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禾月强撑着力气,拿出一块藏在口袋里的玻璃死死插进了周文河的腰腹。 周文河没想到禾月会在临死关头反抗,他卸了力松开抓着禾月脖颈的手,踉跄后退。 禾月捂着几乎要被掐断的喉咙,看着周文河。 周文河看着面前三个人,一个倒在地上,一个羸弱不堪,不就对付一个林夏柠吗? 他还想再赌一把,于是抬手拔掉了伤口处的玻璃碎片,调转过头对准了林夏柠:“非要我死是?好,那我们一起去死!” “要死你自己死!” 天台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家不约而同看过去,是姜美仪。 不止姜美仪。 身后还有张翔、魏子磊、谭琴琴…… 十一个学生,一个接一个爬了上来,站在周文河面前,将他半包围起来。 周文河太阳穴抽搐的厉害,每一个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学生,现在脸上都是和禾月一样的讨人厌的表情——绝不认命。 姜美仪冲禾月得意的挑挑眉:“这次我说服他们了。” 请假的这段时间,她在每一个人家门口软磨硬泡,希望他们鼓起勇气统一战线对付周文河。 ——“你们不想拿回你们的尊严吗?” 这一次,她终于成功了。 周文河看着面前十几个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胜算了。 禾月看向脸色惨白的周文河,开口。 “或许你没有杀过人,但你杀死过太多人的灵魂,从今天开始好好赎罪。” 当意志消亡,就是真正认输举起的白旗。 周文河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划破沉重的黑夜。 诸怀宁不顾脑后的伤口,强撑起身子将手机摸了出来,是安苏。 “宁哥,体育老师家没人啊。” “他没回去?” 周文河涉险给他留出时间逃命,他居然没有回家制造不在场证明? 诸怀宁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扶他的林夏柠只觉得手上一股湿润的触感,黏腻的触感,不用去看,林夏柠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是血。 他被林夏柠按住:“诸怀宁,你受伤了。” 伤口很大,因为诸怀宁的动作,血流的更夸张了,疼的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第一时间安慰林夏柠:“小伤。” 林夏柠这才注意到刚刚诸怀宁摔倒的地上有一块废弃的木板,夜色下木板上的钉子正在往下淌血。 “你说……什么?不在家?”禾月走过来,问。 诸怀宁斜了一眼周文河:“周宇安,可能还在学校。” 他没逃。 - 等把学生都安顿好,陈校长就哭着一张脸往回赶。越氏继承人还在里面呢,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他感觉屁股凉飕飕的,恐怕自己校长的位置保不住了。 “陈校长,我去!我跑得更快,还能把越舟背出来。” 一边蔡校长也连连点头:“是啊,我们周老师体力很厉害的,比我们老胳膊老腿强。” 陈校长抓着命运送来的浮萍:“周老师全靠你了,你可得把越舟带出来。”不然,明若薇一定会把他家里给掀了的! 周宇安应下了:“陈校长你放心,我这就去。” 没人看见周宇安紧蹙的眉在迈入黑夜的时候松开,换上一抹带着冷意的笑。 第44章 我记得你的声音 礼堂极为昏暗,站在舞台上的越舟没想到等了这么久还没人来找自己。 看来事情有变。 站的有些累了,越舟干脆原地坐下,避免踩到碎玻璃。 作为越氏唯一继承人,他其实还挺惜命的。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一切的一切,从蒋文彬拆穿他夜盲症开始就是一个局,是他用自己做饵。到后来女鬼传闻让人人心惶惶。他和诸怀宁让两校专门挑了个晚上的时间,开一个总结会就是要逼真正的凶手动手。 他想要让坏人伏法,想要给王秀雅凄苦的一生一个交代,也想帮一帮禾月。 就当作是她鼓励自己面对夜盲症的回礼。 禾月…… 越舟以为这是一个原以为不会有交集的女孩。 洛漪岚聪明漂亮,林夏柠勇敢有活力,相较之下,禾月太过普通了。 就好像每一晚的夜,有情人都爱看星星,总是忽略月亮白如纱的光。 可是越舟喜欢月亮。 对于他而言,星光微茫,但他能依稀看见月亮的阴晴圆缺。 就在这时,越舟长睫一颤,思绪回笼,心再一次被提了起来。 空无一人的礼堂里,他居然感受到身侧有人的鼻息。 他看不见但是听觉嗅觉却是格外敏锐,这人身上的味道和那日王秀雅坠楼时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 越舟默不作声,藏在黑暗中的动作也格外小心,悄悄攥紧了手里的碎玻璃片。 “找我有什么事吗?” 越舟率先打破了黑暗的宁静,即刻就听到一声轻笑。 “越舟同学,你没事?”周宇安走上前,假惺惺的要去扶越舟起来。 “你是?” 他要演,越舟就陪他演。 越舟顺着说话的声音准确侧头,周宇安甚至开始怀疑越舟的眼睛是真看不见吗? “我是惠麟的体育老师,陈校长很担心你,我扶你出去。”周宇安看似贴心。 “你手机呢?要不要给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周宇安不等越舟回答,上手去摸越舟的口袋。 “不用找了,你要的东西不在这儿。” 听着越舟变冷的口吻,周宇安立刻变了一副嘴脸:“你是怎么猜到是我的?” “很难吗?”越舟对这种人渣是发自内心的不屑,“都说了不要小瞧一个瞎子。” 周宇安听出了他话里的轻蔑,恼火的近身攻击越舟。 他是体育老师,自然力量极大,还善用巧劲,迅速扣住越舟的手腕要后翻,却被越舟灵活躲过。 周宇安才觉得越舟棘手,明明看不见,怎么身手还这么敏捷,他脑子转了转,迅速弯腰捡起一块碎玻璃片,故意往左重重走了两步,跟着大步转向右边,抬起拿着玻璃碎片的手,猛地扎下去。 两块玻璃碎片精准的扎进对方的身体,但幸好都不是致命伤。 但这足以让周宇安恼怒了:“混蛋!” 居然一早就藏好了碎玻璃片。 越舟被重重摔了出去,幸好舞台上厚重的幕布减缓了一点力道,做了缓冲才没受重伤。 可他现在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口,四下摸索继续寻找武器,只是这里离舞台中心太远了,一小块玻璃渣都没找到。 他看不见,逃根本不实际,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趁来人之前把周宇安困住。 禾月会回来找他的,很快就会。 “让你逃过一次,你就以为自己会幸运的逃过第二次?”周宇安毫不留情的嘲笑,踱步过来。 越舟听着周宇安踏过碎玻璃走过来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你在图书馆四楼到底找到了什么?”周宇安问。 图书馆四楼一直上锁,除了他借由周文河的名头偷偷配过的钥匙,钥匙就一直保存在保安室里。 那日他追着安苏他们离开,等他再回去四楼已经一片狼藉,他赶紧跑去保安室查看钥匙的借用名单,上面并没有留下名字。 可是可惜。大名鼎鼎的越舟,保安怎么会不认识? “你害怕了?”越舟笑着问。 “胡说八道!” “你不怕就不会搞这么大的戏了。”越舟冷静反驳,“周文河为了你心甘情愿的当替罪羊,现在估计已经被逮了。” “警察也没有证据证明我爸杀人了啊。”周宇安不屑,“你别忘了王秀雅死的时候他还在操场上呢。” 越舟只觉得这人无情的可怕:“你难道以为只有杀人才是犯法么?体罚学生,收礼,置换资源……桩桩件件都是错的!你们都是老师却连基本的是非黑白都不会分?” 听着越舟的质问,周宇安恢复了冷静,他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 “这已经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因为你很快就会因为舞台事故死在这儿,而我只能非常可惜的带着你的尸体出去。” “呵。”越舟轻笑惹来了周宇安的不悦,他一把掐住越舟的喉咙:“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反派一般都死于话多。”越舟一把将断了一头的电线缠在了周宇安的脖子上,周宇安慌忙松手去扯电线,越舟反而将断线的一头迅速塞进周宇安的嘴里,再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直接一脚将周宇安踹进了一堆碎玻璃里,高喊:“禾月,按手边的开关!” 通电的瞬间,礼堂的灯亮起。 电随着电线一同包裹着周宇安,他身体剧烈抽搐着,电线依旧死死扎在他的嘴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越舟缓缓适应光明,才扭头看向开关边站着的禾月,她满脸是泪正看着自己,越舟冲她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耸耸肩,逗她。 “幸好我记得你的脚步声。” 禾月低头迅速抹掉眼泪,她刚刚原本是想偷袭周宇安,才小声摸进礼堂。 就算她和越舟两个人加起来都敌不过周宇安的肱二头肌,她也要拼一把。 越舟不明白事情明明已经解决了,禾月为什么还是哭的停不下来。 他走到禾月身边,禾月撇过头不想让他看自己哭成了花猫的样子,可无论她转到哪儿,越舟都能一步站到她面前。 越舟用指腹轻柔的擦去禾月脸颊上的泪珠,轻声安慰:“恭喜你,战胜了你的心魔。” 禾月仰头去看,现在的越舟同样有些狼狈,脸上的口子还挂下一滴血珠。 但是他的眸如秋水,温柔澄澈,让禾月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谢谢。” 第45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 三瓶冰镇汽水,插上吸管。 三个人一口气喝掉小半瓶,长舒一口气,躺在椅子上,极为舒坦。 “爽。”林夏柠一拍大腿,喊。 不只是冰汽水喝的爽,还让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爽的身心通畅。 “要不说洛小妞聪明呢,第一时间就知道找警察。”林夏柠夸赞完洛漪岚,敬了个极其标准的礼,“从今往后,警察叔叔就是我唯一的神。” “还说呢!幸好你们没事。”洛漪岚会想起那天就心有余悸,有些埋怨的拧了拧禾月耳朵,“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等她再把手伸向林夏柠,林夏柠已经抢先捂住了耳朵。 “那还不是为了抓住凶手,给大家讨个公道嘛。”见洛漪岚哼哼着收回手,林夏柠凑过来蹭着她的胳膊撒娇。 “是啊,没想到施暴的不只是周文河一个,还有他儿子,更没想到他儿子是惠麟的老师,怪不得能熟悉两个学校的地形,还能弄到云龙的校服。” 想到那日周宇安被抬出去时,周文河心痛的大喊大叫,禾月蹙起眉:“周文河为了周宇安还想把所有的罪揽上身。他为了儿子能做到这一步,是父母心,却没有想过学生们的父母们是什么样的心情。” “换位思考向来很难。”洛漪岚说。 “如果说周文河是后天形成的恶魔老师,那周宇安就是天生的恶魔。”禾月攥着汽水瓶子感叹,“他借着周文河的关系,没有阻挡的在两校行走,而这样的人偏偏也成了老师。” 职业不能分好坏,人应该谨守是非对错,可是欲望偏偏会一直拉扯人的理智。 “希望我们下一个老师是个好人。”林夏柠双手合十祈祷,禾月学着她的样子,一起祈祷。 这时,禾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对了,诸怀宁怎么样?” “听说他伤的也蛮严重的。”洛漪岚也把脑袋凑过来。 提到诸怀宁,林夏柠低头抓着饮料,咬着吸管,似乎不大乐意聊他的事:“我不知道,我跟他连同学都算不上。” 见禾月和洛漪岚一脸老实交代的表情,林夏柠喊冤。 “我真不知道,他可是诸怀宁欸,多的是人关心他,何必要我去?” 洛漪岚凑得更近了:“你就不想去看他一眼?” “呃……” 林夏柠由于不过三秒,洛漪岚就得到了结果:“他两有什么。” 禾月不想认同:“阿柠,我觉得你们不合适。” 因为之后的你们会吃很多的苦,但这句话禾月不能说,她只希望自己能扭转林夏柠和洛漪岚悲苦的所有事情。 还没等林夏柠回答,有人走进小店站在她们身后,喊。 “禾月。” - 禾月和李佳沛走出小店,两人在一弯月亮下走了很久,李佳沛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禾月开口:“谢谢。” “什么?”李佳沛看向她,有些意外。 “谢谢你给我留纸条让我去图书馆四楼。”禾月对李佳沛笑了笑。 李佳沛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她啜泣:“活着的时候,我不敢见她,我怕我死了以后,还是不敢见她。” “不会的。”禾月安慰,“王秀雅是个好人,她知道你做了这些,一定会原谅你。” “可我不是好人,我太懦弱了,才会让事情变得这么糟糕。”李佳沛擦去眼泪,真心实意的说,“禾月,谢谢你,如果能早点认识你,或许有很多人都会免于受害。” 禾月完全能理解李佳沛的怯懦,那时的她也只是个孩子,在自己能接触到的最大权力者面前,人都会生出害怕和畏惧的情绪。 她自己不也是这样吗?一逃避就逃避了十年。 “这是秀雅的遗物,我想送给你。” 李佳沛拿出一盒磁带递给了禾月,和她告别。 禾月看着李佳沛渐渐挺起自己佝偻的背,她知道如果李佳沛再遇到恶人恶事,一定不会再当一个看客了。 学会勇敢这堂课,王秀雅教的很好。 - 虽然口口声声说不管诸怀宁的事,但还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云心楼下。 林夏柠踌躇半晌,在楼下来来回回走了无数趟,最后一拍脑袋:“心虚什么?他帮了你这么大忙,关心一下也很正常!” 自己说服自己,才有勇气一步迈入了大楼。 云心病房主打的就是一个安静,适宜病人修养,可今天林夏柠一踏出电梯,就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女声。 “我和我爸说了,周文河一定会牢底坐穿的!” 林夏柠脚步顿了顿,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诸怀宁被裴欣吵的一个头两个大,他蹙眉:“能出去吗?” 裴欣不理解诸怀宁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冷漠,她赌气一屁股坐在床上:“我要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 诸怀宁几乎是条件反射说出这话的,裴欣一下冷了脸,刻薄反击:“是,你想让林夏柠陪。” 诸怀宁抿唇,冷声:“你想做什么?” “我想陪你。” 看着裴欣眼里的执着,诸怀宁把被子一拉盖住了脑袋,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她多说。 裴欣只觉得诸怀宁伤人,她扁扁嘴,压下眼里的泪意,但依旧固执地坐在床上,而门外的林夏柠看着触手可及的门把手,手却像灌了铅,怎么都抬不起来,良久她叹出一口气,苦笑着转身离开。 禾月说的对,他们不合适。 两个人就到此为止,这或许是他们最体面的结局。 - 禾月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去听那盘磁带。 磁带沙沙响了几秒,很快就听见了王秀雅的声音,柔软细腻的嗓音,能一下抚平所有负面的情绪。 “我做了个梦,梦到了天使,她告诉我很快会有人来救我,我跟她说我不是想从这座白房子里出去,我想从我心里的深谷走出去…… 一个很清秀的女孩,我知道,她也是云龙的志愿者,希望她从来没上过思想品德课…… 这个女孩又来了,她就站在院子里抬头上望。有人在浇花,水柱在她的身后折射出了好漂亮的彩虹,光照在她身上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她好像天使…… 佳沛来了,她在对我生气,但我知道那是因为她很害怕,外面好像有人在帮我,是那个天使吗…… 不,我自己也要帮我自己! 我要从深谷里走出去。” 第46章 梁家兄弟 闹钟响起的瞬间,洗手间传来了哗啦啦的冲水声。 一个清秀的男人着急忙慌的从里面一边打着领带,一边跑到床边关闹钟,还不忘顺手把床边的合照扶正。 等他从衣柜几件衣服中纠结出一身搭配走出来的时候,客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可口的早餐。 荷包蛋煎的油亮亮的,带着一点点焦边,口感是最好的,位置正中一碗素面,切了两片均匀的午餐肉,还撒了葱花增色提香。 除此之外,还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刚好适口。 “哥,你别太紧张。”厨房里的少年看着他哥手忙脚乱的样子笑着说。 “这是我第一次进云龙这样好的学校。”梁山知急急咬断面条,站起来给弟弟梁山晏展示,“怎么样,还可以吗?有没有显得我特别稳重?” 梁山知长了一张娃娃脸,非常显嫩,现在一身深色西装看起来就好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梁山晏认真打量了一番沉默了,说实话有些不搭。 “很整洁,但是会不会太隆重了?”梁山晏靠在料理台边喝了口牛奶,有一说一。 “第一天上课总要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嘛。”梁山知嘿嘿一笑。 说是哥哥,但弟弟梁山晏倒是比他看上去成熟稳重的多。 之所以这样还是有原因的。 梁山知十八岁刚高考完的时候,父母外出打工突然断了音讯,等了很久才有人传来讯息,说是是工地发洪水,他们返回去拿行李的时候出了意外。 梁山知牵着只有十岁的梁山晏的手,在村口只收到了两坛骨灰,还有一个老旧的行李袋。 两个人,剩下的居然只有这么一个轻飘飘的袋子。 袋子里装着一个水晶球和贺卡,水晶球早就因为冲撞碎成无数碎片,放在一起的贺卡也被水泅湿了。 梁山知把碎片一点点捡起来,用吹风机再将贺卡吹干,看着上面用歪扭的字写着:恭喜知知考上华大。 为什么要回去拿水晶球呢?梁山知捧着那张贺卡哭的撕心裂肺,后来他想或许是因为这样一个城里的洋货花了父母二人好几天的工资。 他们家终于有了个大学生,这是送给梁山知的礼物啊。 等帮父母办完丧事,梁山知一夜未睡,他告诉自己等第二天起来他要收起所有的悲痛,坚强起来,他还要抚养梁山晏。 可是! 梁山知的臭手,烧菜点厨房,拖地淹客厅,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每次都要十岁的梁山晏收拾残局,久而久之,这些家务事也就全归梁山晏了。 没有人会突然长大,除非他有一个不靠谱的哥哥。 “听说之前这个班级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梁山知说着他打听到的八卦,“他们以前的班主任经常体罚学生,还逼得学生退学,虽然现在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一定给孩子们留下很大的阴影。” 梁山知越想越痛心:“马上都要高考了,我一定要让孩子们重新爱上学习,对未来重拾信心。” 梁山知说的不是空话,他一直将孔子视作自己的偶像,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梁山晏微笑着拍拍哥哥的肩膀:“我相信你。” “哥哥也相信你。”梁山知一杯牛奶喝了个底朝天,“你的实验一定能顺利完成的!” 两兄弟对视一笑,窗外的阳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温暖耀眼。 - 禾月还没到座位,就看见桌上放着一盒饼干,外国货,并不便宜。 她迷茫的抬头正好碰到姜美仪的视线,看着姜美仪不好意思扭过去的头,她心中了然,坐下笑着打开饼干盒子,里面放着一张纸条,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可是下面跟着的署名却有十一个。 禾月心里暖暖的,她珍重的把饼干收好,毕竟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到时候要带给大家一起分着吃。 刚把饼干放回桌肚,上课铃就响了,大家紧张的视线纷纷向门口看去,没有谁不好奇新老师是个怎么样的人。 “希望他好说话一点。”张翔被周文河打怕了,小声地和同桌祈祷。 “别再来一个周文河,别再来一个周文河……”谭琴琴小声念着经,忐忑的不敢去看。 梁山知就在大家碎声祈祷中走了进来,他的西装板正,头发还抹了油,面带笑容看着教室里的学生走向讲台,每一步都走的很坚定,只是一时没看台阶…… “老师!” 梁山知抓住讲台稳住身体,他尴尬的在心里默默擦了把汗,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讲台上站好。 上班第一天差一点给孩子们拜了个早年也太丢人了。 绷了几分钟,梁山知的傻气还是冒了出来,他慌忙摆手:“我别怕,大家没事。” 说完,还干笑了两声以缓解尴尬,直到大家大笑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真是不止手臭,嘴也臭,他的光辉形象啊! 看着梁山知站在讲台上手足无措,林夏柠歪过头和洛漪岚讲小话:“他看起来好傻哦。” “可是看着人很好啊。”洛漪岚怔怔的看着讲台上的梁山知,声音轻柔。 “那倒是,人好就行。”林夏柠非常认同洛漪岚说的话,她可没工夫在对付一个周文河了。 梁山知暗自鼓励了一下自己,重振旗鼓,大声的开始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是你们新来的班主任,我叫梁山知。” 梁山知? 听到这个名字,禾月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洛漪岚试婚纱的样子。 她想起来了,上一辈子她是见过梁山知的! 那夜,洛漪岚和她的丈夫相拥着试婚纱西服,在一旁热泪盈眶,咔咔拍照的就是梁山知! 变了,事情变了。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洛漪岚和梁山晏会更早认识? 禾月扭头看向坐姿端正的洛漪岚。 所以一切安排都是蕴含深意的? 上辈子听了很多闲言碎语,都是说梁山晏平平无奇,但是洛漪岚因为陈松眼睛受了伤,所以才会委屈嫁给梁山晏。 可是禾月这次打定主意要改变陈松这件事,如果洛漪岚眼睛不受伤,那洛漪岚还有可能嫁给梁山晏吗? 不会。 洛漪岚抱负远大,怎么会嫁给一个窝在学校里,平平无奇的老师? 禾月绞着手指,不知道这个改变是好是坏,可是她的洛洛应该属于更广阔的世界,不应该也不能被困在小小的衢城。 第47章 惠麟学生翻云龙的墙 梁山知在黑板上写着漂亮的板书,漱漱掉落一地粉笔灰,一节课就在禾月左担心右担心中不知不觉溜了过去。 林夏柠伸了个懒腰,坐到禾月面前:“没想到这个小梁老师课讲的还不错,对?” “我也觉得,比周文河有趣的多了。”洛漪岚点头赞成,她用胳膊肘怼了怼禾月,“小禾,你怎么脸色不大好呢?” 还不是因为你们两的烂桃花? 禾月勉强扬起一个笑脸,提起精神从桌子里拿出了饼干,献宝一般展开纸条给她们看:“是她们送给我们的。” 林夏柠眼睛一亮,回头正好撞见谭琴琴的视线,她大大方方的手一挥:“谢谢呀。” 谭琴琴最爱脸红,红着脸点点头,和其他人手挽手上厕所去了,偶尔露出的侧脸能看到她扬起的明媚的笑意。 林夏柠咬了一口饼干,心情惬意:“其实要我说这件事越舟也帮了不少忙,这饼干他也应该有一份。” 也对,越舟毕竟帮了大家这么多忙,最后还以身涉险。 听了林夏柠说的话,禾月拿出一份饼干。 不管越舟稀不稀罕,总要传达大家的谢意。 禾月把饼干递了过去:“洛洛,你等下不是要去广播室吗?正好顺路拿去给越舟。” “我?”洛漪岚并不介意做跑腿,“你为什么不去?” 禾月看向洛漪岚,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上辈子如果洛漪岚眼睛没有受伤,越舟没有出国,他们两个人或许能在一起。 毕竟,高中三年越舟的挚友也只有洛漪岚一个。 “因为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从周文河案结束的那一刻开始,该还的都还清了,哪能死皮赖脸和越舟当朋友的? 禾月捧着饼干咬下去,不知道为什么饼干明明没坏,她却觉得酸,酸到没胃口。 她举起杯子顺了口水,可没想到这水却让那酸酸的一口饼干不断发胀,胀到胸口闷疼。 - “怎么样,脸上的伤好了吗?” 上一节数学老师拖了会儿课,洛漪岚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越舟倒是不慌不忙的一个人念了午间休息的词,还放起舒缓的音乐,一个人舒舒服服的在看书。 “结痂了。”越舟的眼下盖着一层纱布,当时以为口子小,没想到却挺深的,吓得明若薇立刻带他去医院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还要求必须贴纱布,避免伤口感染,搞得很是夸张。 果不其然,洛漪岚看到纱布第一反应就是嘲笑他:“知道的是碎玻璃,不知道还以为你用脸挡刀了呢。” 越舟挑眉将手上的书合起,扯开话题:“你手上拿着什么?” 洛漪岚把饼干递给他:“是班里的同学给我们的谢礼。” “哦。”越舟刚想让洛漪岚收回去,谁想到洛漪岚眼里闪着狡黠的笑,凑过来:“是小禾叫我拿来给你的。” 越舟的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接过饼干,一抬头看见洛漪岚一眼看穿他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了脑袋,咳嗽两声:“别笑。” 听他这么说,洛漪岚反倒是笑的更肆意了。 直到闹累了,两个人并肩站在窗户面前,透过干净的玻璃,看着脚下来来往往的学生。 洛漪岚感慨:“他们终于可以迎接他们美好的未来了。” 越舟抚摸着饼干包装:“是啊,恶魔终于被打倒了。” - 禾月拖着笨重的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几乎要满出来,臭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 她只好加快了步伐往回收站走,一个人艰难的把垃圾桶托起来,把里面的垃圾倒干净,可还没等她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就听见啪一声。 诸怀宁干脆利落的从围墙一跃而下,稳稳站住身子。 他剃短了头发,用十年后的专业名称说,就是搞了个美式前刺,别说,很适合他。 “宁哥,给我让点位置。” 安苏压着嗓音喊,不一会儿也跳了下来,狼狈的捂着腰,要诸怀宁扶他:“宁哥,我的腰,救命!” 诸怀宁一把捂住他的嘴:“不是让你别跟来吗?” 安苏眨巴眨巴眼,拿下诸怀宁的手,小声说:“翻墙这么大的事,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似乎感受到禾月注视的目光,含情脉脉演戏的两人动作一僵,默默扭头看了过来。 诸怀宁倒是头一次因为翻墙而感到不好意思,有可能是因为翻的不是自家学校的墙,他尴尬的用手遮了遮校服上惠麟的logo。 “嗨,你叫禾月对?”总是安安静静跟在林夏柠后面,像只猫儿的女孩。 禾月扭头就走,不想和他们过多纠缠:“我什么都没看见。” 禾月拖着垃圾桶加快步伐想要赶紧离开,没想到身后两个人瞬间蹿了上来。 诸怀宁二话不说抢过她手里的垃圾桶,他力气大,单手轻轻松松的拎着:“有没有时间,我们聊聊?” 诸怀宁的名字谁不知道? 惠麟有名的公子哥,10年代身上穿的戴的就没有低于四位数的,最有名的是一身打架的功夫,光这一点,禾月都不意外他和林夏柠会是一对的。 但不能是一对!禾月在内心抓狂。 “你想聊什么?”禾月警惕的问。 “我想聊……哎,下雨了。” 禾月抬头,豆大的雨点从空中落下,诸怀宁和安苏反应迅速一手架着她一只胳膊,把她拉到了长廊下。 诸怀宁甩甩头发,抖落一身水珠,禾月抢回她的垃圾桶,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姿态:“说,聊什么?” 话到嘴边,诸怀宁倒有些犹豫了,他嘴巴张了一次又一次,禾月期待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她看向安苏:“你说。” “这事还是为了你的姐妹。”安苏一聊这个腰可就不疼了,“你姐妹可真是油盐不进啊,钱不喜欢,地位不喜欢,这脸居然也不喜欢,她到底喜欢什么?” “你说她坏话?” 看着禾月巴掌大的脸上蹙起的眉,两兄弟忙斩钉截铁的否认:“没有!” 诸怀宁努力调整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看上去还算是好亲近,可他往前一步,禾月就退后一步,只好保持着距离,问:“我只是好奇,她到底喜欢什么。” 雨淅淅沥沥的敲打在脚边,又顺着台阶落下水洼,掀起细小的涟漪。 禾月看着诸怀宁多情风流的脸,不经意间回想到了上辈子的他们。 爱的轰轰烈烈,无所畏惧的他们。 第48章 你愿意为阿柠去死吗 那个时候林夏柠揽着她的肩膀:“我叫林夏柠,他叫诸怀宁,月小妞,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禾月不明白。 林夏柠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两眼桃花:“他名字里有个宁,我名字里也有个柠,这不就是情侣名吗?说明我们般配啊。” 是很般配。两个人都身量高挑,音容绝佳,如果说林夏柠是沉迷金庸世界里的女侠,诸怀宁就是可以护佑她一生肆意的江湖贵公子。 横看竖看,都是一对。 可是不行,诸怀宁会死。 他很短命,短命到如天际刹那的烟火,璀璨而消瞬即逝。 - 面前诸怀宁眼带期望看着她,等一个回答。 禾月突然有些不忍看他,怕自己眼里的情绪会暴露。 安苏又是一副老样子,开始叫价:“你透露点消息,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现金也行。” 敢侮辱我的友情?禾月毫不客气一脚踩了上去,拖着垃圾桶就走:“我不要帮你。” “为什么?”安苏瘸着腿焦急追问。 诸怀宁直接一个闪身,挡住了禾月的退路:“我得罪过你?” “没有。” 诸怀宁不自觉蹙起了眉:“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这眼神多看一秒都不舒服。 “我只是觉得你们不般配。”禾月试图说服他放下林夏柠,“诸怀宁,追你的女生可以从惠麟堵到云龙校门口,你现在对阿柠也许只是新鲜感作祟。” 诸怀宁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倒是安苏不服气起来:“我之前没觉得你这小姑娘讲话带刺啊,这不就是合则来,不合则分的事吗?” 敢质疑我宁哥? “安苏!”诸怀宁制止他。 禾月怂,撇开视线梗着脖子说。 “像你们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我见多了,都是三分钟热度,你的付出直到林夏柠爱上你为止,然后就会开始不停在她身上挑毛病,贬低她,等她提分手你就可以另找新欢,顺便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模样。” 诸怀宁不让安苏说话,他憋了一肚子怼人的话,气的想撞墙,只能狠狠一跺脚。 诸怀宁耐下性子,看着禾月的眼睛保证:“我不会那样。” 这人不是校霸吗?怎么这么好脾气?这样说他,都不发脾气。 禾月只好说:“你们不般配。” “那什么样才算是般配?” “裴欣啊,你们青梅竹马,家世相当,很般配啊。” 她怎么知道那么多? 可诸怀宁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他满脑子都是林夏柠一口一个不喜欢,禾月一口一个不般配。 他大步走到禾月面前,语气冷了下来,强大的气势让禾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那你说怎么样才般配?怎么样才配得上你的好朋友?” “那要怎么证明你的真心?你愿意为她去死吗?”禾月反唇相讥,“你愿意抛弃你所有的钱和权力,抛弃所有女生对你的喜欢,只要阿柠吗?” 诸怀宁愣住了,倒是安苏实在忍不住拔高声量:“你在说什么啊!” 就在他即将抓到禾月肩膀的时候,被另一只手挡开了。 禾月感受到有手轻轻搭在另一边肩膀,把她往后轻拉了拉。 是越舟。 “这里是惠麟吗?” 越舟看着诸怀宁,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问。 “我们就不能来云龙啊?我们来感受一下你们这些所谓三好学生的学习氛围嘛!”安苏不服,反正他最擅长编这些骗鬼的话。 “强词夺理。”禾月小声吐槽。 “下次想来感受学习氛围,云龙欢迎你们走正门。” 越舟客客气气的一句话将安苏的怒气全顶了回去。 “你……我……谁说我们是……” “安苏。”诸怀宁喊了一声,他低头看向被越舟护在身后的禾月,知道今天的谈话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了,他勾勾嘴角,眼神淡漠,“一群疯子。” 他扭头,迈入雨幕,离开了云龙。 禾月目送他们离开,在心里暗暗道歉。 那年听江少明说诸氏继承人被车撞死的时候,身边还有他的未婚妻,也就是裴欣。 葬礼没结束,风言风语就一下子传遍整个商圈,大家都说诸怀宁是为了逃婚才被车撞死的,始作俑者是一个姓林的女孩子。 怎么说,都是阿柠的爱人,那段时间她的情绪也很低落,被江少明冷言冷语过好几次。 可若他们之间的爱意是捅死两人的匕首,如果这辈子他们不相爱,那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林夏柠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诸怀宁也不会死。 禾月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头顶传来一身轻笑:“和你们这三人帮谈恋爱挺难呀,还要付出生命。” 禾月被说的脸一红:“我唬他的。” 她拖着垃圾桶要走,被越舟拎住了垃圾桶另一边的挂耳,刚刚拖着的垃圾桶现在以一种不平衡的状态横在半空中。 “那怎么样才配得上你……的好姐妹呢?” 起码不能短命? 但是这事禾月不能说。 “优秀啊,帅气,家庭和睦,还要……专一。” 越舟低头看着认真思考的禾月:“你要求还挺多。” 没想到禾月这回没有不好意思,她微勾了勾嘴角:“当然了,我希望她们一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都幸福快乐。” “幼稚。”越舟轻飘飘的两个字,可嘴角也扬起了一个弧度。 禾月扭头看他,才注意到越舟另一只手的一叠单子:“这是什么?” “是实践课的单子,学校让大家选实践课的内容。”越舟将单子递给她看,禾月低头看的很仔细,绕过一堆展览、实验室:“九龙山?听说那里风景很好!” 越舟看着她扬起的笑脸,一愣,随即点头:“是啊。” - 诸怀宁来找禾月的事情,很快从惠麟传到了云龙,也就传到了林夏柠的耳朵里。 诸怀宁的仰慕者说林夏柠没眼光,禾月没教养;诸怀宁的小弟们又觉得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他可惜;还有一些诸怀宁的对头,特意来惠麟放学路上笑话他。 诸怀宁心烦,逃了课,不知道去哪儿了。 - “那女的拽什么啊?诸怀宁还为她受了伤呢!” “就是,估计是想要欲擒故纵呢,恶心。” “好想安慰怀宁,要我遇到那女的,我非得扇她两耳光!” 两个女生坐在小店里唧唧歪歪,说话声音越来越大,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你打算怎么扇呢?” “你……你是谁啊?” 林夏柠一歪脑袋:“那个恶心的欲擒故纵你们男人的人。”她拍拍胸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夏柠!” “就是……你啊!”女生嚣张的气焰看到林夏柠身后又走出来两个女生而熄灭,二对三,没胜算。 她们一跺脚,喊了一声坏蛋,就赶紧撤离了这是非之地。 禾月拿着两瓶汽水摇摇头:“自此高校圈关于你的传闻又要多一个了。” 第49章 宋小白 三个人在桌子边坐下,禾月把手里的汽水递给林夏柠。 “你为什么不喜欢诸怀宁啊?”洛漪岚好奇,“他人长得帅,成绩嘛……人真的长得帅。” 洛漪岚非常中肯,禾月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了一眼林夏柠苦闷的样子,迅速住嘴。 “帅有什么用啊?”林夏柠不理解,“我又不看脸吃饭。” 禾月有些疑惑,上辈子林夏柠和诸怀宁具体怎么认识的,她并不知道。 但是自从周文河的事情来看,很多事因为选择不同都会发生改变的,难道是这次的她做了什么,产生了蝴蝶效应,让这一辈子的林夏柠喜欢上了别人? 这么想着,禾月问:“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啊?” “是啊,说来听听。”洛漪岚立刻竖起耳朵凑过来。 林夏柠看着两个无比好奇八卦的漂亮脸蛋,开始努力思考答案:“我现在喜欢……聪明,呃,勇敢……呃……” “这么说的话……”洛漪岚歪了歪脑袋,“你喜欢的不会是越舟?” 禾月差点被汽水呛到,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鸳鸯谱啊! 林夏柠一摆手:“哎呀,别说了!月小妞,你不是非要来这里喝汽水吗?反正我是喝完了,我就先走了哈。” “等一下!”禾月举了举手里的汽水瓶,“我还没喝完呢。” 可红透脸的林夏柠哪还听得见这些,飞速跨上自行车,没两下就骑得没影了。 洛漪岚弯着眼,吸光最后一口汽水:“那我也要回家啦。” 禾月和她说了再见,决定回小店买面包。 最近外公很喜欢一款中间有奶油夹心的长条面包,虽然对禾月来说有点贵,但她只要看见了,都会给外公带一个,然后两个人坐在阳台上,说着家长里短的八卦,把面包分了。 没想到刚买完面包从小店走出来,一个塑料瓶从空飞来,正正好打在禾月的脑袋上,幸好只是个空瓶子,禾月不痛只是呆怔了一秒,回头看过去。 不远处的街对面,五六个青少年围成一圈,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夹杂了方言的话听起来有些龌龊。 禾月眯了眯眼,努力去辨认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人,只觉得眼熟。 是他! 在认出他的那一刻,禾月犹如离弓的箭,咻的一下冲了出去。 “喂!你们在干嘛!” 五六个青春期的男生,个个块头都比禾月大,但她突然一嗓子还是唬住了他们。 可等他们看清楚禾月这张乖乖脸后,不屑的对视一眼,笑的前仰后合。 禾月这样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乖女孩对他们来说也太没有威胁性了,居然还敢来管这趟子闲事。 一个寸头男生走出来:“关你什么事?” 地上的男人,穿着发黄的汗衫,过于瘦弱,肩胛骨好似要将衣服戳破。他蜷缩着,肚子底下是一大袋塑料瓶,听到禾月的声音,才缓缓抬起了脑袋:“什么……你……什么事。” 他支支吾吾讲话的声音,听起来毫无逻辑,脑袋应该不大正常。 “我是他的朋友,怎么就不关我的事?”禾月上前一步,质问。 他们哄堂大笑,寸头男更是一脚踹在傻子身上:“傻子,你都有朋友了!” 傻子明亮的眼睛眨啊眨:“朋友……朋友……” 他仰头看向禾月,居然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个笑脸,冲她招招手:“你好,我叫宋小白。” 他傻乎乎的在告诉他的朋友,他的名字。 “我说,你这么帮他说话,该不会不只是朋友?”寸头男朝禾月白净的脸伸出手,“会不会是女朋友……啊!松手!” 只见他的手被禾月拗了过去,他不得已背过身,疼的半跪在地。 其余男生见状就想冲上来,被禾月一句话挡了回去:“你们看到了吗,这里有监控。” 大家动作都顿住了,顺着禾月的视线抬头看去,果真头上悬着一个监控,黑色屏幕后,一下一下闪着红光。 见大家萌生了惧意,禾月赶忙过去扶起了宋小白。 “我想你们最起码都满了16岁了?打架斗殴已经符合了拘留的条件。” 意思是你们再敢动一下试试,她立刻报警。 “什么时候安的监控?” “我不知道啊,谁注意这个?” 男生们窃窃私语,一下子倒真的没人敢动手了。 禾月撑起气场:“还不赶紧走!” 见他们犹犹豫豫的,一步一回头,还要窃窃私语一番。 禾月看出他们的不甘心,于是在他们背后再一次善意提醒:“我等下就会把监控调出来,如果被我知道你们再欺负我的朋友,我就立刻把证据送到警局。” 他们回头最后看了眼禾月,尤其是寸头男眼神更是愤愤不平,却还是选择转身逃离。 “老子不和你一小娘们儿一般见识!” “他们走了?”宋小白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问。 禾月抓着他仔细查看了一番伤势,是一些挫伤和淤青,看起来不算严重,这才松了一口气,帮他拍去身上的灰尘:“是啊。” 宋小白瘦,所以显得五官特别大,一双眼又圆又黑,像两颗黑葡萄,又像一汪清泉,无比澄澈。 “他们不和我玩了吗?”宋小白有些失落。 禾月捧住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告诉他:“宋小白,你听着他们不是朋友。” “为什么不是朋友?”宋小白不理解,他们和自己在一起,这不算玩吗?这不是朋友吗? 禾月轻轻在他脸上的伤口上戳了戳:“疼吗?” “疼!”宋小白捂住伤口,“我要哭了!”说着,眼里就冒出了泪花。 “朋友是不舍得让你疼的。”禾月温柔的告诉他。 就好像林夏柠和洛漪岚,就算知道对付周文河一路危险和坎坷,她们也愿意站在她的前面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这才是朋友。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宋小白努力的想了想,“我是不是认识你,可我记不起来你是谁,我是笨蛋。”说完,懊恼的敲了敲脑袋。 禾月拉下他的手,不是不记得,是因为这一辈子的他们还没到遇见的时候。 宋小白——上一辈子他救过她们三个人的命。 第50章 九龙山 明若薇拿着云龙呈报的总结,敷着面膜坐到沙发上,细细翻看。 其实她工作很忙,但是和越舟有关的事,她都要一一查看才能放心。 而沙发一边的越舟滴了眼药水,在闭眼休息。 “小舟啊,你们这次实践课我帮你们约了一个很有名的科学实验基地,你不是喜欢研究那些未解之谜吗?什么时空穿梭,平行时空的,你一定喜欢那里!” 明若薇非常骄傲,要知道这个实践基地特别难约,她可是往里面投了一年的赞助,才勉强对学生开放两个小时。 听到这儿,越舟缓缓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想起了下午禾月的笑脸,他开口:“小姨。” “怎么了,是不是开心的想要亲我一口?”明若薇哼着歌,掀了面膜,开心的照着镜子说。 “我不想去那里。” “什么?”明若薇动作一顿,又问,“那你想去哪个实验室?” 大不了再花点钱。 “听说我爸爸妈妈第一次约会是在九龙山,我想去那里看看。” 明若薇表情有些微妙起来:“小舟,你怎么会突然想去那里?” 从小到大她都不允许越舟去威胁的地方,更何况九龙山部分地势都很陡,她怎么能放心? “不行,太危险了。”明若薇拒绝了越舟的请求,“还是实验基地好。” 更何况如果去了九龙山,越舟触景生情怎么办? “就让他去。”越老爷子扶着手梯走了下来,“这么大的孩子了,难道还会丢吗?” 明若薇没想到这次连越老爷子都站在越舟这边:“越老爷子,你也知道越舟他……” 越老爷子明白她想说什么,无外乎那几句眼睛不好,九龙山地势复杂……可这一句句话都在提醒越舟好好当一个金丝雀不是吗? 他孙子的能力应该远不止于此。 于是越老爷子打断她:“若薇,你把小舟当孩子,他就一直是孩子,更何况蒋家的事越舟做的很好,你该把他当个大人看了。” 人家亲爷爷都这么说了,明若薇还能说什么? 她有些不开心,把手里东西往茶几上一放,起身离开:“我听你们的。” 越舟笑着看着明若薇生气的背影,正在想等下该怎么哄好他这个小姨,越老爷子已经在他身侧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腿:“告诉爷爷,是不是那个女孩想去?” 没想到人老了,八卦的本能依旧不改。 越舟缴械投降:“爷爷,我要睡了。” “去九龙山可以,但是不能在外留宿啊。”越老爷子委婉的找了个理由,“你不在家,你小姨怎么睡得着?” 越老爷子特意大声的说,楼梯上的明若薇听到,面色稍霁。 “知道了。”越舟同样大声的喊给明若薇听,跟着对越老爷子说了一声晚安才上楼。 等大家都走了,他才长长叹息了一声:“你说这么聪明的孩子,为什么夜盲症就是看不好呢?” 旁边的张平也皱眉:“就是啊,这些年明小姐为了小舟东奔西跑,也不知道小舟的眼睛为什么就是不见好。” 越老的心被重石拖入冰窖,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没关系,越舟只需要负责开心就好。 他吃力地起身,张平赶忙来扶他。 人活大半辈子,才发现手里握着那么多钱还比不上亲孙子的健康和快乐。 越老爷子眼中沧桑,希望上天眷顾,越舟的眼睛能快点好起来,能享受世间每一处风景,每一个星夜。 - 日复一日的学习,每一篇课文纸张都被揉到发皱,黑笔写题、红笔批改、蓝笔修正,每一张试卷都是高三生用汗水和努力凝结的青春纪念。 可即使是云龙的学生,也向往书外的世界。 “哎,今年会去哪里实践?” 大家在班里兴奋的讨论着这次的实践活动,有人说:“我打听了一下,说上一届是去国手那里探讨学习艺术课。” 周文河不在,大家都变得开朗善谈了不少。 “那也真无聊。”林夏柠撇撇嘴,“怎么就不能带我们去感受一下拳击文化呢?” 禾月和洛漪岚对视一眼,她们对这个也不感兴趣。 “听说这次校方谈定了一个超厉害的实验基地,研究粒子的转化。”刘麒炫耀着他的八卦能力。 洛漪岚叹了口气:“我还是想去个不动脑子的地方。” “你也会不喜欢做题啊。”刘麒感到无比惊讶,“那你想去哪里?” 洛漪岚歪头想了想:“九龙山?我还没去过那里,听说风景特别好。” “我也想去!”林夏柠一谈到爬山,两眼放光,只要是体力运动她都喜欢。 禾月也在边上拼命点头。 “梁和尚来了!”刘麒眼尖,咻的一下跑回了座位上。 禾月回头,是梁山知。 这个绰号还是刘麒取的,完全是因为梁山知上任一个月,就已经有两个女老师先后向他表达爱意了。 可梁山知对于这件事只有一个态度:“我只在乎我的学生。” 听说他小时候一心一意带大他弟弟,现在又专心扑到教育事业上,这可真是从不碰女色的良好和尚典范。 梁山知走上讲台,一脸兴奋:“朋友们,我们这次实践课的地点确定了。” “千万不要是……”禾月小声祈祷,可梁山知的话一举打破了她的幻想:“芸科实验室。” “救命。” “芸科实验室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研究室,到时候还有科学家为大家引导讲解,大家一定会受益颇丰的。” “不要——” “我听到科学就想睡觉!” “我们是文科生啊。” 看着班里一片怨声载道,梁山知这才笑了出来:“还有九龙山。” “真的假的?”林夏柠追问。 “芸科那边表示不能容纳我们全部的学生,所以我们这次分两组,但是对科学实验感兴趣,并且以后想往这方面发展的同学们,不妨去芸科看看哦。” “那当然了!”林夏柠鼓掌笑着,率先举手报名“我选九龙山!” 一个个都报名九龙山,梁山知小声提议:“其实芸科也很值得参观的。” 面前刘麒冒出一个脑袋,眼里放光:“老师,我也想去九龙山。” “好的,我给你把名字记下。”梁山知无奈的笑着,开始整理名单。 - 去九龙山的每个人都会领到一个小册子。册子每页都是不同的植物,找到之后塑封好要在最后上交。 找到越多,分值越高。 “洛洛,这两个长得不是一样的吗?” 学渣的脑子看不懂这么深奥的册子。 禾月仰天长叹,重活一次,她也不是读书的料。 “你看这个叶片更厚,而且纹路更明显。”洛漪岚看着禾月丧气的模样,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跟着我走,我给你找。” 这么说着,衣角已经被人拉住了,洛漪岚转头去看,一米七的林夏柠屈着腿向她撒娇:“还有我,还有我。” “那下个礼拜的汽水你们包了。” “一百个没问题!”林夏柠拍拍胸脯,答应下来。 三个人收好小册子,刚准备进山,第二辆大巴车后脚就到了,很快就有人惊呼:“是越舟!” “他怎么没去芸科?” 第51章 拐走梁山晏 大家惊讶越舟居然没去芸科的同时,还在担心:“越舟不是夜盲症吗?今天可是要露营的,他看得见吗?” 其实无需这种担心,除了像蒋文彬一样嫉妒他的人,越舟人缘还是很好的。 “舟,到时候和我睡一个帐子。”一个男生走了过来,勾住他的背。 越舟爽朗一笑:“我晚上就回去,怕是不能一起了。” “好,那我可先走了。” 越舟和他告别,轻嗅深山甘甜的空气,他越过人群寻找禾月的身影。 他记得她说她想来九龙山。 果真,他很快就在山路边看到了她们。 林夏柠碰了碰洛漪岚:“洛洛,越舟在看你。”她琢磨了一下,“他是不是想你打招呼呢。” 洛漪岚还在研究手里的册子,飞速扭头,假笑着冲越舟挥了挥手,然后就把他丢到脑后,拉着禾月和林夏柠:“快走,我们找个好地方先把帐篷搭好。” 越舟这是被冷落了。 “都听你的。”林夏柠先一步往山上跑开路,洛漪岚紧随其后。 掉到尾巴的禾月听到女生羡慕的小话:“看啊,越舟只和洛漪岚打招呼。” “谁不知道他们两关系好啊。” “看着也般配啊。” 禾月在心底想:看,这就是人民群众的呼声! 她要给她的两个朋友找到最合适的归宿! - 九龙山树木茂盛,风吹过能闻到山林特有的清新香味。 在山腰处有一个突出来的平地,平底两边有两个石尖角,远处看就像是龙的犄角,很多人都选择在这里露营,禾月三个人也很快选定了位置,开始搭帐篷。 “这个是套这里的。” “怎么会呢?应该是这边。” 洛漪岚和林夏柠因为帐篷有些争执,禾月凑上去:“让我看看。” 可肩膀却被她们同时按住,两个人异口同声:“我看得明白。” “那我干什么?”禾月眨巴眼,问。 “你去拾点柴火,晚上可以生一丛篝火。”洛漪岚说,林夏柠也赞同:“到时候一定很有氛围感。” “好。”禾月乖乖的往山林出走,身后两个人和平了三秒又争执了起来,林夏柠还在坚持:“听我的,我有经验。”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两人的小吵闹,禾月脚步反而轻快了起来,这是真实的、有生气的情绪,让她感到安全又幸福。 - 斑驳的光影落在禾月脚前铺成一条小路,她的怀里已经抱满一堆木柴了,这些都是她特地挑选的,细小好生火。 直到手上实在是抱不下了,禾月才打算回去,没想到起身就发现野草后露出的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看起来鬼鬼祟祟。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只见一束光落在那人细软的头发上。 他肤色偏白,薄唇朱色,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阳光穿过树梢枝桠降落在他身上,为他漂亮的侧脸勾勒出一个梦幻朦胧的金边,就像一个天使初降世间。 “梁……山晏?” 为了不让梁山晏发现,禾月侧身躲到了旁边大树的后面。 他怎么在这儿?难道他和洛漪岚的相遇也要提前了? 对了!上一世学校就是安排大家去芸科实践,根本没有九龙山这一趟,因此当时洛漪岚没能认识梁山晏,那现在…… 不行!不能让他们遇见。 禾月正思索着怎么能引开他们两个,身侧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躲在这里干嘛?” 禾月被梁山晏吓了一跳,被脚下石子一绊,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都摔蒙了。 梁山晏没想到禾月反应这么大,走向前问:“你没事?” 白皙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他的中指指关节侧边上有一层薄茧,想来是平常写了太多的字。 “我……我……”禾月把心一横,如果要他们两个错过,那就只能让梁山晏赶紧离开九龙山! “我脚好像扭到了。”禾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她一滴泪也掉不下来,“都是因为你刚刚突然出现,把我吓了一跳。” 这是把责任都推他身上了,梁山晏看着面前的女孩有些无奈,如果不是禾月鬼鬼祟祟藏在树后,他也不会好奇来看一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哭了。”虽然禾月一滴眼泪都没有,但梁山晏还是半蹲下身,诚恳的向她道歉。 禾月心虚的不敢看他眼睛:“可是我脚好痛,好像站不起来了。” 听禾月这么说,梁山晏第一时间伸手想要检查禾月的伤势,可手还没碰到她的鞋子,她就叫了起来,不停喊疼。 梁山晏只好无奈的收回手,漂亮的眉蹙着,似乎是在思考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你一个人来的吗?不如我帮你联系你家长?”梁山晏提议。 “我家长不在衢城。”禾月立马反驳,“我是和学校出来做实践的。” 这么一听,梁山晏心里大概有数了,今天上山的不就是哥哥他们学校吗? 想来哥哥第一次带大家出来实践,如果学生受伤却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置对哥哥影响也不好,这么想着梁山晏决定管这件事。 “不如我先带你下山看医生?” “行!” 禾月二话不说立马答应,她盯着梁山晏下山,还怕会遇见洛漪岚? 梁山晏倒是被她突然豪迈的答应吓了一跳,推了推眼镜:“那我和你们学校带队的梁老师打个电话说一声。” 禾月听的心虚,还要装作什么都才知道的样子问:“你认识我班主任啊?” “是啊,他是我哥哥。” 梁山晏起身去打电话:“喂,哥,一个学生受伤了……” 禾月听着电话那头梁山知尖叫一声,梁山晏揉着耳朵回头看她:“你叫什么?” 禾月老老实实回答:“禾月。” 梁山晏这才扭头继续打电话:“叫禾月……没事,好像是脚扭到了……别担心……我会帮你照看好她的……” 等打完电话回来,禾月还乖乖的坐在原地抱膝盯着他,眼睛眨都不眨,似乎是在怕他跑了。 “用不用我背你?” “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禾月低头不敢去看梁山晏,撒谎果真不是她能干的事。 梁山晏看着禾月喊疼喊了半天,但面不改色的脸,依着她换了一个方法,隔着防晒衣抓住禾月的袖子:“走,这条小路好走些。” - 其实梁山晏还挺绅士的,禾月这么想着,借着梁山晏的力站了起来。 幸好前段时间脚真的受伤了,装腿瘸还算是比较得心应手,禾月小跳着跟着梁山晏一步一步往山下挪。 一路上,梁山晏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你来这里干嘛啊?”禾月忍不住打破了平静的气氛。 “找眼镜蛇草。” “什么?”禾月慌张的看了看四周,“这里有眼镜蛇吗?” 她最怕滑溜溜,没毛的动物了。 涉及到专业领域,梁山晏好心解释:“是眼镜蛇草,是瓶子草科的一种食虫植物,一般只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那边才有。” “那你在这里找到了吗?”禾月问。 “没有,被网友骗了。”梁山晏说到这个倒也不气恼,只是把路上的石子踢到一边去,免得禾月踩到。 再一次安静了下来,禾月是想不出话题了,倒是梁山晏问她:“你是不是想逃学啊?” “什么?” 梁山晏挺住脚步,松开握住禾月的手:“你刚刚瘸错腿了。” 第52章 心动预警 禾月只觉得头顶乌鸦飞过,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有吗?” 好像下坡的时候,是一个不小心换错脚了。 她看着面前已经了然于胸的梁山晏,似乎一下明白了他和洛漪岚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好性情、好学问,聪明细心,热爱世界。 还以为梁山晏会把自己送回去,没想到他只是松开搀扶着禾月的手,转身继续往山下走:“走,帮你逃学一次。” “你不骂我?不把我送回你哥那里?”禾月小跑着追上他,追问。 “谁还没有逃学过?”梁山晏语气轻快。 禾月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一样。” 和洛漪岚一样,不只是个会读书的书呆子,他们都享受自己的世界。 其实两个人还挺般配的…… 禾月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无论她再觉得梁山晏怎么不好,怎么配不上洛漪岚,她也没有资格替洛漪岚做选择。 上辈子洛漪岚会选择梁山晏,一定是发现了梁山晏的闪光点,才和他在一起。 心思飘远了,禾月一个没留意,没想到真的踩了空,狠狠的栽在地上,等撑起身子,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脚踝处的撕裂感,攀升而上,疼的她巴掌大的小脸皱在一起,这次是真的伤了脚! 报应啊。 “你……”梁山晏无比震惊的看着她,“真不用对自己这么狠,我不会告状的。” 禾月眼泪都要疼出来了,她摆着手,一时说不出话。 她不是要演戏,她是真的没看路。 “我扶你下山。” 梁山晏大步迈过来,就在即将抓住禾月手之际,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你干什么?” 梁山晏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越舟,看着他黑着的脸,就知道自己是被误会了。 也是,荒山野岭的,一个女孩子坐在自己脚边哭,看起来是怪怪的。 梁山晏立刻解释:“我不是坏人。” “那她怎么……”话还没说完,越舟的衣角就被人扯了扯,他低头去看禾月。 “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怕越舟不相信,禾月还特别诚恳的补了一句,“真的!” 梁山晏看出了两人认识,他拍了拍越舟的肩:“你不放心我,那我就把她交还给你了。” 越舟歪着脑袋看着禾月,面色的神情算是轻松了下来:“好。” “好什么?”禾月对着梁山晏的背影喊,“我没同意呢!你去哪儿呀!” 越舟看着禾月,心里不自觉有些憋闷。 “看来是我碍事了。” 禾月肩一颤,这淡淡的绿茶香是怎么回事? - 风吹拂着叶子,发出轻柔的声音落入耳中。路上偶遇几只飞虫,都展开了翅膀低飞着来看热闹。 越舟捡起旁边大石上的落叶,理出一块平坦干净的地方,这才小心扶起禾月在石头上坐下,跟着半跪在她面前,伸手去抓她的脚:“我看看你的伤。” 禾月有些无措:“这样不好?其实我已经不是很疼了,等缓一缓就能自己走路了。” 越舟没听禾月逞强的话,兀自用宽厚的手托住她的小腿,动作轻柔的把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越舟,鞋子很脏。”禾月小声提醒,她的鞋还不如越舟身上衣服送去洗衣店里洗一次来的贵呢。 “没事。”越舟没有抬头,温柔的帮她脱去鞋袜,感叹,“你的脚也真是命途多舛。” 足弓上的钉子印依然清晰可见,比旁边的肌肤更要粉嫩脆弱一些。 禾月无法反驳,吐吐舌,没有说话。 “他是谁?”越舟突然询问。 “呃,他是……”总不能说是洛漪岚未来的丈夫?这种理由越舟能信? “他是我们班主任的弟弟。” “你和班主任的弟弟都这么熟?” “也不算熟……” 见禾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越舟熟练的帮禾月揉开淤血,重新替她穿上鞋袜:“不是很严重,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先扶你回营地,我带了医药箱。” “好。” 禾月翘着脚站起来,果真没有刚刚那么疼了,她不知道越舟居然连这都会,杏眼发出赞叹的目光。 越舟无比自然的扶住了她的肩头,远处看去,就好像他把禾月圈在了怀里:“走。” 倒也不用对她这么小心,禾月试图挣脱:“我自己可以。” 越舟目视前方,言语中不辨喜怒:“刚刚不熟的班主任的弟弟都能被你讹上,你现在真摔了,那我更脱不了关系了,我可不想洛漪岚揍我。” 原来是因为洛漪岚。 禾月收回拒绝的话,乖乖的顺着越舟往前走,两人挨的那样近,太阳晒得气氛暖烘烘的,禾月只要偏头就能碰上他的胸膛。 “之前周文河在的时候,你话可挺多的。”现在不说了,是因为用不到自己了吗?越舟眼里还是浮现一抹失落。 “对,这件事我还没亲口和你说过谢谢。”禾月突然顿住脚步,扭头看向越舟,可越舟的手并没有离开她的肩膀。 后拥变成了真真实实的拥抱。 鸟鸣、溪流、树叶簌簌的声音,都抵不过这一刻越舟的心跳。 越舟松开手,藏住心底的仓皇:“只是一句谢谢?” 禾月抿抿唇,那她还能做什么?钱没越舟多,学问也没越舟懂得多。 “那我请你喝汽水?”这话说起来又觉得自己太小气了,“或者你想吃什么别的吗?” 越舟抬眸看着面前真心想要道谢的禾月,他什么都有,也从不爱索取什么,可现如今,他似乎真有一样东西,只有禾月能给。 但最后,越舟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要:“你的脑子,也只能想到吃的了。” 他自然的拉住禾月,想要继续往前走,可禾月没动。 “怎么了?” “越舟,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眼熟?” 越舟扭头看边上的环境,除了树还是树。 “不都长这样吗?” 问题就在这儿。 禾月发现了一个:“越舟,你是不是路痴?” - 梁山知热情的帮学生们搭好帐篷,捡完垃圾,一个人干了十个人的活,一身汗的站起来。 等他舒展了一下身体,依旧能量满满:“同学们,让我看看你们都找到了什么。” “洛漪岚,林夏柠,你们怎么摘了这么多?” 林夏柠晃晃手中的标本:“这份是禾月的。” 按道理,学生只能采集自己那份标本,代采算作弊。 梁山知没有责怪她们,而是比了个嘘的手势:“那你们帮她保管好啊。” 外出实践应该是享受大自然,梁山知觉得没必要太上纲上线。 “那可不。”林夏柠大喇喇的一点头,完全就是和兄弟说话的语气。 “你们有没有觉得天好像变阴了?”洛漪岚收拾着东西,不自觉仰头看向遮住太阳的浮云。 “应该不会下雨?”林夏柠还不想回去。 “学校查过天气预报,这两天不会下雨的。”梁山知也抬头看过去,嘴巴不自觉半张。 可是当低飞过的飞虫经过梁山知面前的时候,他又不确定了:“那什么,你们两个叫同学们回营地,我再确认一下天气,如果真的要下雨,我得赶紧和学校那边通报一声,大家得赶紧下山。” “好的,老师。” 洛漪岚把所有标本细心的放到防水袋里,再放到背包内侧,才和林夏柠一起去找同学。 第53章 迷路 禾月来的路、梁山晏带她走的路、最后还有越舟七弯八拐绕的路。 等禾月走的晕头转向之后,可以肯定,他们迷路了。 “你路痴还能找到我?” 越舟沉默,他也不是路痴,只是他之前被保护得太好,生活又过于两点一线,这才有些走不明白。 “是啊,路痴也还是找到你了。”越舟语气初听有些无奈。 他仰头看了眼高大树木笼罩住的天空,不自觉皱起了眉,用手捏了捏路边的叶子:“要下雨了。” “你怎么知道?”禾月倒是看不出什么,她靠着粗壮的树干,揉着脚踝。 “我们短时间可能走不出去了,刚刚来的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去那里躲会儿。”越舟提议。 “如果真的下大雨了,没人找我们,发生危险怎么办?”禾月还是想赶紧回去。 没想到越舟抬手,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拜托,你不信任洛漪岚和林夏柠吗?你要是出了事,那两个人绝对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越舟开着玩笑再一次搀扶起她:“洛漪岚聪明,林夏柠能打,这两个人叠了buff,就是孙悟空来找唐僧,都要和她们商量一下借个路。” 禾月慢吞吞的说:“如果真的有危险,我希望她们不要来。” - “这天气也太怪了,还真能说下雨就下雨?”有同学不满的拔着营帐抱怨,不少人也在附和:“就是,说不准不下呢!” 辛辛苦苦找了地盘,扎了帐篷,出了一身汗,还没玩够呢,就说要拔营。 “对啊,我带了好多好吃的,现在原封不动搬回去?” “你要不想搬,我帮你吃了它。”林夏柠大步从山林中走出来,听到她这么说,那人倒是小气的捂住了书包。 “切。”林夏柠哼了一声。 “林夏柠,洛漪岚呢?”梁山知看林夏柠就一个人,不由担心起洛漪岚。 “她和几个同学在后面呢。”林夏柠宽慰,“一会儿就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哥。” 梁山知偏过脑袋去看:“阿晏!” 梁山晏走了过来,林夏柠得视线一直在两人身上徘徊,两人五官像的出奇,可气质却完全不一样。 梁山知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完全没有老师的架子,还有几分可爱,可弟弟梁山晏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书卷味极浓,更显成熟稳重,看起来不如梁山知好相处。 “你怎么来了?”梁山知问。 梁山晏看了眼四周不情不愿收拾东西的同学:“我想着快下雨了,你一定会带学生们回去,就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家没有梁山晏得散啊!梁山知无比感动。 “阿晏,你要不帮同学们收拾一下东西?阿晏?”梁山知看梁山晏不动,推了推他肩膀,“怎么了?” 梁山晏收回张望的视线:“我打电话和你说有个女同学脚崴了。” “是啊,不是禾月吗?”林夏柠听到和禾月有关,原本想要离开的脚步转了回来,蹙眉问。 “她没回来吗?”梁山晏看向林夏柠。 “阿晏,不是你带她下山了吗?”梁山知觉得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禾月一个女孩子,在这深山老林里,又马上要下雨了,谁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 梁山晏将禾月装脚崴的事避重就轻的盖过了:“我们下山的路上遇到了她同学,他们就一道走了。” “同学?还有一个同学?是谁啊!” 头一次实践课就有两个同学不见了,梁山知比谁都急,抓着脑袋嘴里念念叨叨。 “哥,你别慌。”梁山晏按住梁山知的肩膀,让他不要再转圈了,“是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梁山晏想了想,“禾月好像叫他越舟。” 林夏柠心存侥幸:“会不会是越舟带她下山了?” 话还没说完,一个人爬上了山:“梁老师!” 这人梁山知认识,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他不动声色得揪着梁山晏的衣角说:“完了。” 张平气喘吁吁的爬上来,四周看了一圈,没找到越舟,只能来找梁山知。 他嘿嘿一笑:“梁老师,我们家越舟呢?我看要下雨了,来接他回家。” 梁山知沉默。 梁山晏沉默。 林夏柠沉默听完,再一次钻进身后黑黢黢的山林里。 张平老实的眨巴着眼,看着面前梁山知一副便秘的表情,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不甘心的又问了一次:“梁老师,我家越舟呢?” “越舟他……越舟……他……” “他还在山里没出来。”梁山晏替哥哥回答了。 张平听到这话,几乎要厥过去:“你在开什么玩笑?” 梁山晏安慰:“我刚刚报了警,相信很快……” 张平话都不愿意听完,从路过的同学身上抓了个手电筒,径直钻进山林里。 梁山晏看着梁山知的脸一下变得苍白了起来,他又开始碎碎念:“完了完了,越舟有夜盲症!天一黑,还下大雨,他们怎么走的出来?禾月那么文静的一个小姑娘……” 梁山晏打断了梁山知的絮叨:“哥,你别慌,先带孩子们下山,我帮你去找,如果等下突然下大雨,你也别贸贸然上山,等搜救队来,明白吗?” “我知道,但是……” 梁山晏拍了拍梁山知的肩,拿了他的手电,也转身进入了阴沉如鬼魅的山林。 梁山知别无他法,只好催促大家赶紧收拾东西,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添乱了。 - 林夏柠一入山林就碰到了洛漪岚,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同学。 “怎么了?”洛漪岚抓着急匆匆地林夏柠问。 “禾月还在里面,还有越舟。” “什么?” 听到这话,洛漪岚的脚步已经忍不住转了个方向。 同学们阻拦她们:“不是说要下大雨了吗?别进去了,很危险的。” 洛漪岚和林夏柠对视一眼,她压下心头得不安,转头冲她们宽慰笑笑:“没事,你们快回去,我们很快就出来。” “那你们赶紧哦。” 送走同学,洛漪岚看了眼表,对林夏柠说:“天估计最多半个小时就黑了,二十分钟后我们再回到这里,一起下山。” “那如果没找到他们怎么办?”林夏柠皱起了眉。 “经历了周文河的事,你还觉得小禾不行吗?”洛漪岚握了握林夏柠得手,“别忘了,她身边还有越舟呢。” 林夏柠看了眼山林,早上还觉得这里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可现在因为即将到来的暴雨,呼吸到的空气都带着泥腥味,整座山都发送着危险的信号,让人觉得想要赶紧逃离。 “好。”林夏柠往旁边小路走了两步,不安的回过头,“洛小妞,你要保护好自己。” 洛漪岚回头冲她笑了笑:“你也是。” 两个人不约而同转身,朝着山林深处坚定的走去。 第54章 林夏柠,下山! “居然下雨了,这鬼天气说变就变。”安苏瞅了眼窗外的狂风暴雨,咬着根棒棒糖,一屁股坐到诸怀宁身边。 “你非得和我粘一起吗?” 诸怀宁往旁边挪了挪,屏幕里到处都是通关成功的彩带。 无趣。 “干嘛干嘛!”安苏叫嚷,“你不要因为林夏柠,就冲我发脾气。” “我哪有?” 对视不到一秒,诸怀宁就心虚的撇过了脑袋,把游戏机随意一扔,在沙发上躺下。 “对不起。”诸怀宁闷声闷气的道歉。 安苏才不会生诸怀宁的气:“宁哥,我原谅你了,毕竟咱两才是真爱。” 诸怀宁斜了他一眼,安苏耸耸肩,捂住了嘴巴,示意自己闭嘴。 “我喜欢她有这么明显吗?”良久,诸怀宁不甘心地问。 “当然了!”安苏再一次兴奋起来,一边说一边比划,“从第一次见面,她在你脸上啵了那么一下,你就彻底沦陷了,还说什么,我感觉好像曾经见过你。” 安苏拍着大腿笑话他:“宁哥,这个搭讪的确过时了啦!” 安苏一屁股坐过来,强行揽住诸怀宁的肩,一字一句强调:“超,明,显。” 诸怀宁捏起桌上的汽水瓶,往嘴里灌,没想到已经喝空了,他烦躁的将瓶子捏扁,随便一丢,正好落进垃圾桶。 他站起身,优越的长腿迈过安苏。 “你干嘛去?” 诸怀宁吊儿郎当的说:“买汽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去找林夏柠呢。” “无缘无故,我找她干嘛?”更何况她也不想看见他。 “她不是在九龙山露营吗?现在外面下暴雨呢。” 安苏讲话慢悠悠的,可这次他话没说完,门口只剩下一道残影了,安苏大声问:“宁哥!你真的是去买汽水吗?” 没听到回答,安苏还是为自己挣扎了一下:“我要可乐加冰哦!” - 当第一滴雨水敲落在岩石上,禾月和越舟刚好躲进山洞。 外面看山洞口子张的很大,等走进来才发现里面非常闭塞,根本不适合躲人,可大雨倾盆,两个人只好可怜兮兮的缩回洞口。 越舟摘了几片还算干爽的叶子,想要把它铺在地上:“坐。” 可他现在视力已经极差,一切都要摸索着来,就在这时指尖触碰到一个不属于山洞的柔软。 是禾月的手。 “我扶你。” 少女柔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禾月接过越舟手里的叶子,在地上铺好,小心的扶着越舟坐下来。 她抱膝看着雨幕淅淅沥沥的从洞口挂下。 “雨下下来了,很大,而且很密,像是从洞口挂下的细线,顺着山坡往下流,小草已经被雨水压弯了。” 禾月声音很轻,但两个人足以听的清楚。 越舟心头一动,这是第一次这样有人为他描绘他从未看到的黑夜中的景色,禾月声音轻柔,一字一句像一根翩翩的羽毛轻拂他的心间。 他侧头,认真听禾月说话,眉眼不自觉舒展开来,嘴角挂上浅浅的笑意。 “……你的右手边现在积了一汪水,不大,就像我掌心这么大。” 禾月说着伸出了手,抬手的风声落在越舟的耳里,他下意识也抬起手掌,居然合上了。 禾月动作一顿,看向越舟,他甚至没看自己,只是淡淡的目视前方。 越舟轻笑声落入禾月的耳里。 “那这汪水的确不大。” 禾月倏的收回手,和他一样将视线挪到山洞外。 越舟收回带着禾月余温的手掌,抱住自己的腿,居然觉得裹挟着泥腥气的山风都变得清新了起来。 他看不见的世界,禾月一一说给他听了。 “越舟,你为什么要来九龙山?”禾月以为他会去芸科。 “想来看看我爸妈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越舟很坦诚,“我妈在这里把我爸抓的一只金斑喙凤蝶放飞了。” 听名字就知道很珍贵。 “那你爸爸生气了吗?”禾月侧着脑袋问。 很快,她听见越舟的低笑声:“没有,因为我爸觉得我妈比金斑喙凤蝶还要珍贵。” 所以果断的将这只独一无二的蝴蝶娶回了家。 禾月把脑袋抵在膝盖上,嘟囔:“我还没见过金斑喙凤蝶呢。” 越舟见过,在他爸妈的卧室里就挂着金斑喙凤蝶的标本。 可越舟觉得金斑喙凤蝶比起禾月灵动的眼还有逊色一点。 禾月不习惯两个人太安静,于是绞尽脑汁想了个话题:“越舟,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我喜欢善良的人。” 洛洛就是善良的人,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还有呢?” “要勇敢坚毅,不为世俗轻易屈服。” “还有呢?”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醒的人。” 禾月了然,越舟果然是暗恋洛洛啊! 之前学校里两个人的绯闻传的很凶,禾月还以为他们乱说,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这也就解释了越舟之前为什么帮她,其实是想在洛漪岚面前加印象分。 禾月哦了一声:“原来你喜欢洛洛啊!” - 雨下大起来了,豆大的雨滴打在人身上生疼,林夏柠呲着牙护着脑袋,按照约定时间回到原地。 可她环顾四周,林子里一片阴沉,根本没有看到洛漪岚的身影。 “洛小妞!” 林夏柠急死了,心慌手颤,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丢了一个禾月,又丢了一个洛漪岚,这要她怎么办? “洛漪岚,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可风雨声太大了,大到林夏柠的话一出口,就被风雨卷走了,回应她的只有沙沙的树叶声,似乎在催促她快走。 “洛漪岚!你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雨越下越急,大的林夏柠睁不开眼睛:“洛漪岚!禾月!你们到底在哪里啊?” 林夏柠一边喊着一边想哭,就在她转身往山上跑的时候,手腕被人猛地拉住,她狼狈地回过身:“老师?” 梁山知抓着她往山下拖:“你还上去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很危险的?” “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她们。” 梁山知脱下冲锋衣裹住被淋透的林夏柠:“搜救队马上就到了,我陪你一起回山下等。” “老师,你再让我找找!”林夏柠哀求,可是梁山知却死活不松手。 他在风雨中回头看向林夏柠的眼睛,身后绛紫色的雷电劈开乌云。 “林夏柠同学,不要拿你的生命开玩笑,洛漪岚和禾月也不希望你这样。” 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滑下,林夏柠怔怔的看着他,梁山知还是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和她说话。 见林夏柠两行泪光闪烁,梁山知又软了语气:“你就当下去陪陪老师,老师的弟弟也还没有回来。” 梁山知自然是慌的,如果不慌,也就不会不顾梁山晏的劝阻重新上山了。 可他遇见了林夏柠,他的学生,站在风雨里,极其无助。 那他就一定要稳住,如果他害怕,林夏柠就会更慌张。 非要上山的林夏柠算是被劝住了,梁山知搀着她两个人一步一步,顶着风雨下山。 山脚下张平一身泥早就回来了,现在正撑着伞往山上看,脖子伸的老长。 看到梁山知只找到一个林夏柠,张平有些失望,他们家越舟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危险,心疼的他想掉眼泪。 张平抹了把泪,跑去帮他们撑伞:“找到一个也好。” 多一个人安全也好。 第55章 命运X3 洛漪岚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仰头看着一人半高的九十度斜坡,一贯冷静的她难免有些气恼,又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如林夏柠一般敏捷,不然这样的斜坡怎么会困得住自己。 没找到禾月,反而给大家添了麻烦。 就在十分钟前,雨水让土坡松动,黑雨夜视线又不好,洛漪岚踩在土坡边缘,不小心滚了下来。 幸好只是肘上的衣服破了,擦去一块皮,其余不算大伤。 “有人吗?” 洛漪岚喊了几声,喊完自己都觉得傻。 这个时候,黑夜、暴雨、深山,还能有谁啊? “希望她们已经回去了。” 洛漪岚轻声祈祷完,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她环顾四周,想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可她比禾月更不幸,这里只有一块崎岖的大石头。 但洛漪岚不是甘愿束手就擒的风格,她顶着暴雨折下几片大叶子盖在头顶,跑到石头下,想要借着崎岖突出的部分为自己遮挡一些风雨。 可这远比她想象的难,石头连一阵风都不舍得为她挡,头顶的叶子被暴雨砸几下,很快就报废了。 洛漪岚只好扔掉毫无用处叶子,抱着自己的膝盖,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丁点小,窝在风雨里。 “我还不想死呢。”洛漪岚小声对自己说,“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我不想死。” 不知为何,或许是恐惧笼罩了她,洛漪岚突然冲张牙舞爪的黑夜喊:“我还不想死啊!” 突然,一束光亮划过天际,很快被雨滴切碎。 洛漪岚下意识看过去,山坡上冒出一个脑袋,男人的手电打了过来,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眼的让洛漪岚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你还好吗?” 关切的声音出现的下一秒,洛漪岚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可梁山晏看不见这泪水,这雨实在是太大了,在手电打过去的白光里,洛漪岚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你别动,我来救你。” 只见梁山晏用手电扫了扫洛漪岚的四周,迅速记下地形,然后半蹲下身压低重心,从山坡上直接滑了下来。 梁山晏比洛漪岚重,一下子滑的更远了些,几乎要冲到洛漪岚面前。 黑夜中唯一的光在两人中间点亮,梁山晏这才看清洛漪岚红了的眼睛,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她:“别怕,我带你走出去。” 没想到下一秒,洛漪岚已经啜泣着扑到了他的怀里。 无论何时都镇定自若的洛漪岚,无论哪种境地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办法的洛漪岚,在这一刻尽数袒露她的脆弱。 “我以为我死定了。” 被抱住的瞬间,梁山晏明显僵住了。 他还没有和女生这么亲昵过,但是听到洛漪岚哭的厉害,他还是选择伸手回抱住她:“你不会死的。” 他脱下冲锋衣,让洛漪岚穿上,还替她把帽子也带好,才握住洛漪岚冰凉的手,嘱咐她:“跟紧我。” 害怕的情绪已经平息。 洛漪岚的视线一刻也未曾离开梁山晏,她回握住他的手,紧紧贴着他:“好。” 一束光,两个人,狼狈又温暖的相遇,在日后被禾月称之为——命运。 - 梁山知把同学们带下来就立刻让司机带他们回去了,现在只有林夏柠在九龙山脚下的农家乐里暂歇,捧着一杯热水瑟瑟发抖,不知道是被雨淋的冷了还是太担心。 自从下山以后,她就一句话不说,把唇抿的死死的,另一边张平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直到手机没电彻底关机,才着急的去借充电器。 “林夏柠,要不要去换身干爽的衣服,老师会付钱的。”梁山知蹲下来,轻声对她说。 可林夏柠只是抬了抬眼皮,以沉默拒绝了。 “搜救队马上就要到了,他们会没事的。”梁山知安慰她,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他唯一的家人还在九龙山上,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农家乐的门被人猛的拍开,一个高挑的身影闯入大家的视线。 “林夏柠!” 林夏柠动作一怔,一滴泪落到热水里,化为扑面的热气。 她抬头看过去,在看到来人的下一秒,热水尽数倾倒在地上。 诸怀宁大步走过来,他想抱她,又怕她厌烦,只好干巴巴的安慰:“你没事?” 林夏柠的泪落得更急了,她啜泣着,无比无措,连话都说不利索:“我……没能找到……她们。” 受伤那段日子,都没来看望过他一次,甚至一句关心都没有的那点埋怨在看到她哭成泪人的瞬间都烟消云散。 诸怀宁顺从想要亲近她的本能捧住她的脸,小心翼翼的擦去她的眼泪。 “诸怀宁,她们会死吗?”林夏柠越哭越凶,“我不想她们死,我不想她们离开我。” 诸怀宁轻轻抱住了她,梁山知在后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这个老师还站在这里呢,这些学生怎么可以明目张胆的……? 算了,特殊时期特殊处理。 梁山知还是选择撑伞出去等搜救队。 “她们不会死的,她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到你身边。”诸怀宁一下一下拍抚着她的背,“林夏柠,她们那么喜欢你,一定不舍得让你难过的。” - 幸好搜救队来的快,救的也快。 大家都只是淋了雨没什么大事,只有越舟比较惨,被山里不知名蜘蛛咬了一口。 还记得被咬的时候,禾月正字字句句不离开洛漪岚,越舟终于听出不对劲,寻着她的声音,转头无语的问。 “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 “越舟。”禾月打断了他的话。 黑色的世界里,越舟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禾月覆手的温度,刚刚那点无奈的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越舟喉结滚动,居然紧张了起来。 “你……” “嘘,别说话,也不要动。”禾月压低了声音,“你身上有一只蜘蛛,我帮你把它拍走。” 越舟眉角抽了抽:你确定只是拍走?你有把握它不咬人吗?是什么样的蜘蛛?会不会有毒? “等……” 还没等越舟说完,禾月一巴掌下去,蜘蛛一个咕噜不负众望的掉进了越舟的衣领里。 “啊!进去了,它进去了!” 越舟还没来得及说话,禾月倒先叫起来了,她抓着越舟的衣领,兵荒马乱的帮他抖衣服,越舟顺着她的动作站起来,可是个子太高,一下撞到了洞顶,正晕乎着,无数光亮瞬间照进山洞。 “你们……在干嘛?”搜救队队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打断。 禾月和越舟尴尬的僵在原地,她的手还抓着越舟衣服的上下摆,看样子好像要把他衣服给脱了,好一顿疼爱。 “我只是想帮他把蜘蛛抓出来。”禾月一把扔开越舟,举起双手无辜的解释,搜救队整整齐齐的把目光投向越舟,而被吓到的蜘蛛的直接狠狠一口咬在了越舟腰腹。 很好,他们清白了。 第56章 真假面具 病床上,林夏柠默不作声的替禾月把顺长的头发吹干,禾月凑上去看她红红的眼睛:“你哭过啦。” “没有。”林夏柠撇过头,“我有什么好哭的?” “她哭成了狗。”洛漪岚咂巴了一口热水说,她比禾月早一步下山,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林夏柠恨不得整个人挂到她身上,眼泪鼻涕一个劲往她身上擦。 禾月弯着眼睛笑得很大声,洛漪岚也裹着衣服惬意的眯着眼睛。 手中热水,雾气氤氲,让她们笑着笑着眼眶也逐渐湿润了起来。 “对了,越舟怎么样?”林夏柠赶紧扯开话题。 “那蜘蛛没毒,放心。”洛漪岚摆摆手。 “不行,还是去看一眼。”禾月掀开被子下床,毕竟那只蜘蛛是自己拍进去的。 “你自己也淋了雨呢。”洛漪岚让她不要跑来跑去了。 “很快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那我们一起去。”刚刚的大雨让林夏柠心有余悸,她怎么也不肯让禾月一个人走,说什么也要跟着,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惬意喝着热水的洛漪岚,一把把她拎了起来,“你也一起去。” “我?”洛漪岚端着热水,喊,“小心热水别撒了。” 最后,三个人手牵手去找越舟。 一路上,林夏柠啧啧称赞:“不愧是越氏公子哥,这病房可真气派。” 的确,要不是自己身上穿着病服,禾月以为自己正走在哪个星级酒店的长廊,淡淡的香薰盖过了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 不远处,一扇门开合,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走了出来,尽管一身华丽衣裙,但是眼下青灰,看起来很是憔悴。 禾月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不是这一辈子,是上一辈子。 她怔怔的看着女人的脸,在两人侧身而过的瞬间,禾月想起来了。 明若薇,明威集团创始人,以雷厉的手段成了投资圈的巨鳄。 - 江氏在商圈可谓是顺风顺水,成立的第二十个年头,又扩张建立了一个新的公司,所以决定将二十周年庆搞得隆重一些,特意在京城华烨酒店顶楼办了一个晚会。 “这件很漂亮。” 听到声音禾月回过头,江少明懒懒的斜靠在门口,指尖夹着烟:“我就说你适合这个颜色。” 烟绯色修身长裙,长鱼尾随着步伐摇曳,禾月生的温柔,这颜色衬得她肌肤宛若凝脂。 不得不说,江少明好眼光。 他习惯了禾月的沉默,今天心情好也就容忍了她的小脾气,伸手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弯间:“准备好演戏了吗?” 演一对恩爱情侣。 两人入场的时候,不少人往他们身上投去视线,只有江父江母冷哼一声,睥睨禾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看他们生气,江少明很是开心,侧脸夸奖:“干得好。” 禾月勾勾嘴角算是回应,就见江父江母脸上的表情突然阴转晴:“明小姐来了!” 看着话语间殷勤讨好的江父江母,禾月扭头看过去。 这是禾月第一次见到明若薇,她一身成套的祖母绿珠宝,修身定制旗袍,苏绣低调奢华,从迈入晚会现场的瞬间就是整个晚会的焦点。 “漂亮?你猜猜她几岁了?”江少明端给禾月一杯红酒,问。 “三十多?”禾月试探的说。 江少明戏谑一笑:“她四十多了。” “真难得,我还以为忙于事业的女人容易长皱纹。”禾月忍不住多看了明若薇两眼,可她举手投足之间雅致高贵,更像是被娇养大的大小姐。 “那也要她真的忙于事业啊,她的明威是从她外甥手上抢来的资产做垫脚石的成立的,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爬这么高?听说她那个外甥都被她逼到英国不回来了。”江少明的言语多有不屑,“现在倒是威风了,为了请她来晚会,老头子可吃了不少闭门羹。” 说的就是江父。 禾月听到这话,转头再一次去看明若薇,没想到那和蔼亲切的面具下居然藏着如此城府。 - “会议往后推就是了,但是让甘总那边继续推进,不要停下,明白了吗?” “是。” 明若薇把事情一一交代好,揉着眉心再回过头的时候,身后已经站着三个女孩,中间的那个看起来有些呆愣,怔怔的看着她。 不过明若薇习惯这种目光了,她知道自己生得漂亮,比起青春明媚的女大学生,她成熟的韵味和丰满的身材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明若薇理了理头发,随着动作淡淡的香水味在空中发散。 “你们是?”明若薇走了过来。 “我们是越舟的同学,想来探望一下他,他还好吗?”洛漪岚甜甜一笑。 “原来是小舟同学啊,我是越舟的小姨,他没事,那个蜘蛛没有毒。”一听到她们是来看越舟的,明若薇就扬起了一个笑脸,对她们无比热情。 禾月看着明若薇变化极快的脸色,心中一怔,只觉得她可怕。 明明在这之后抢走了越舟的一切,现在却装作一个亲近的长辈,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就在越舟身边演戏的。 “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吗?”禾月不放心。 “当然可以,他一个人也无聊着呢。”明若薇以长辈的姿态亲昵的摸了摸禾月的脑袋,“谢谢你们来看越舟。” “阿姨您说笑了,我们是同学嘛。”林夏柠客套。 三个人随着明若薇走进了病房,没想到这里甚至比禾月家的客厅还宽敞。 “小姨,你帮我……”越舟抬头看去,没想到进来的不只明若薇一个,“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不然以后你说我们凉薄,不把你当朋友。”林夏柠打趣,“怎么样,我们够不够义气?” 越舟的视线落在禾月身上几秒,又扭开头去:“义气。” 洛漪岚也开起越舟玩笑:“越舟,你看连蜘蛛都喜欢你,你实在太有魅力了。” 越舟眉毛一挑,只觉得伤口处隐隐作痛。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递给明若薇一个药瓶。 明若薇检查了眼药,走到越舟床前,把药瓶递给他:“小舟,这是新配的药,你别忘了吃,你这眼睛……”明若薇看了眼身后的孩子们,没有把话说完。 “知道了,小姨。” 禾月看着越舟的笑意心里咯噔一声,现在的越舟全心信任明若薇。 没有防范的人,才最容易被人捅刀子。 几人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 禾月走得最慢,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越舟,这个真相她该怎么告诉他呢? - 房门被轻轻关上,明若薇看着越舟吃完药,笑着揶揄:“刚刚来的女同学都漂亮又礼貌。” 越舟觉得自己都能看见她背后燃烧的八卦之魂:“别乱想。” “所以里面是不是有你喜欢的女孩?”明若薇坐在床上,拉着越舟不让他睡觉。 “小姨,你太八卦了。” 越舟揪着被子躺下,就听见被子外的明若薇自言自语的说:“我知道你喜欢哪个。” “你喜欢个子矮一些的那个女生对不对?” “三个女生进来的时候,你第一眼就在看她。” “她叫什么来着?” “禾月,对不对?” 第57章 夏花夺目 光在水里转了个圈,在试卷上落下一片斑驳光影。 禾月在发呆,她现在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听到更多关于明若薇的事,她是怎么拿走越氏的?是光明正大,还是偷抢作恶? 想来想去,应该用的是背地里的卑鄙手段,不然江少明不会用那种语气说话。 但是为什么呢? 那晚病房里大家气氛那么融洽,明若薇没有架子的招呼大家,还给越舟拿药,而且也能看出越舟对明若薇的依赖和信任。 那么自然的相处不像是演的,他们之间浓厚的情感应该培养了很久。 会不会是自己误会了?明若薇其实是好人? 想不明白,只觉得头痛欲裂。 禾月垂下眸,表情凝重。 “禾月,禾月。”李历敲了敲桌子,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他的课就这么无趣吗?禾月就这么不乐意听? 李历走过来,冷声说:“禾月,你又发呆!” 禾月这才反应过来,乖巧且熟练的再一次站起来,低着头算是认错。 “你实在不想听,就出去站着。”李历拉着脸,他是不会接受禾月的道歉的,他弱小的心灵被她伤害到了。 “好的。” 真的不打算挽留一下老师吗?李历心里委屈,可依旧是摆着一张死人脸,淡淡的:“嗯。” 可禾月没想到这么多,她走出教室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稍稍能解心头燥热。 她做了那么多事,想要阻止林夏柠和洛漪岚上辈子的缘分,但是一场大雨把一切都拉回了正轨。 可是她都能斗倒周文河父子,这说明事情是可以被修改的,难道是她们的缘分真的太深了吗? 算了,放弃,就当白忙活一场,没想到还让越舟被蜘蛛咬了。 禾月叹了口气,就听见下课铃声响起。 李历很快夹着书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经过禾月的时候酷酷的撂下一句:“快吃饭去。” “谢谢老师。” 说到吃饭嘴就甜了。李历哼哼两声走了。 “不是我说,小李子真的很爱装深沉。”林夏柠从教室里跑了出来,一把勾住禾月的肩,“月小妞,你上课发什么呆呢?” 倒是洛漪岚比较严肃:“禾月,你这次成绩年级退步了三十五名,你是不是不想上大学了?” 禾月沉默的垂着脑袋,乖乖挨训。 没想到啊,早知道能回到过去,她一定把高考答案都背一次,还怕考不上大学?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听课,我会和梁老师申请,有自习课就帮你补习。”洛漪岚抓住林夏柠的衣服,“你也一样。” “我上个本科没问题啊。”林夏柠无辜。 “人的志气只有这些吗?”洛漪岚敲了敲她的脑袋,“学历或许不代表一切,但是学历却能决定你以后接触的世界能有多广阔。” “洛小妞——”林夏柠还想撒娇,可这事洛漪岚没商量,她一只手挽住一个:“吃饭去。” 禾月倒不反感补习,她也知道自己成绩差,上辈子就没能上个好大学,没有好的学历,就难找到一个好的工作,在纸醉金迷的京城更难以生存,因此还不少被江少明奚落。 禾月也不想再在这个事上吃苦头了。 - 三个人刚跑下楼就看见不远处一顿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那谁啊?都不穿校服。” “他腰上还挂了一圈塑料瓶呢,好奇怪。” 禾月的脚步顿住了,她闻声看过去,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被人群围住的中间的宋小白显得有些无措,却依旧努力的笑着,这是他表达友好的方式。 可很明显,大家不吃这一套。 “哎呀,你别碰到我!你脏死了!” 三个人还没走近,就已经听到了尖厉的声音。 “我说张梦,他根本就没碰到你,你瞎喊什么呢?”先出口的是林夏柠,她快步走进人群,挡在宋小白面前。 她个高,刚刚看的清清楚楚。 “没碰到,但是臭味也熏到我啦。”张梦回嘴。 “对不起!” 听到自己伤害到人家了,宋小白憨憨的冲着张梦一个标标准准的九十度鞠躬。 “啊!我让你走开。”张梦一本厚厚的字典就怼在宋小白脑袋上,毫不客气的把他推倒在地。 “张梦!”禾月忍着怒气横进二人中间,“说话就说话,动手就过分了。” 宋小白害怕的躲到禾月身后,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抓住禾月的衣脚,有些委屈:“我道歉了,我不是坏孩子。” “我知道,你不是坏孩子。”禾月摸了摸宋小白的脑袋,声音温柔。 张梦扯扯嘴角:“禾月,你们什么关系啊?” “我们是朋友,不行吗?”禾月还嘴。 “朋友?你和这种捡垃圾的人当朋友?”张梦把瞧不起三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也是,反正你家也穷,臭味加穷酸味,绝配。” “张梦!”林夏柠一把扣住张梦的手腕,“道歉!” 洛漪岚也护着禾月:“张梦,你读这么多书是为了骂人的吗?” 禾月没有怂,她走上前,看着张梦不可一世的脸:“那你呢?你是什么味?” 张梦不理解的看着她。 “闻不出来?”禾月笑,“那你早点转文科,不然你化学一定零分。” “禾月,你诅咒我?” 禾月突然猛的向前进了一步,两人鼻尖只差一寸,张梦被她的气势压倒,居然往后瑟缩了一下。 “我告诉你,你是什么味,你是尖酸刻薄味。”禾月一步步逼近她,她一步步后退,“没有顶尖的家世,没有聪明的脑子,没有漂亮的脸蛋,你只能在平凡人身上找优越感!” “禾月,你住嘴。” 可是张梦的话太没有威慑力了,禾月根本不怕她,但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双眸漠然:“张梦,因果循环。” “神经病!”张梦被扫了面子怒不可竭,可是禾月身后的林夏柠早早挽了袖子,只要张梦动手,准备好大干一场的样子。 “晦气。”张梦骂了一句,便灰溜溜的跑了。 “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洛漪岚沉声朝围观的人群说。 宋小白见大家都散开了,很快又开心起来,完全不把刚刚的屈辱放在心上:“小禾。”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林夏柠惊讶。 “是前不久认识的朋友,还来不及介绍你们认识。”禾月笑着牵住宋小白的手,一切都那么自然。 洛漪岚看着宋小白怀里抱着的东西,笑着问他:“这是什么?” 宋小白这才想起来他的正事,他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把透明雨伞,街边小店通常五块一把。 “我要送你礼物。”宋小白看着禾月,啪的一下撑开雨伞,“你以后,不要淋雨,不要去山上,不要危险。” 不是一把普通的伞,在撑开的瞬间,路过的每一个女孩都发出了情不自禁的感叹。 伞上用各色颜料画了缤纷的涂鸦,夏花夺目,流星璀璨,透明的雨伞在这一刻成了小路上最耀眼的存在。 “你知道九龙山的事?”禾月站在宋小白撑开的伞下,看着上面漂亮的涂鸦,心里很感动。 “什么龙?我没见过。”宋小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下暴雨你没伞,这样不好。” 围观的林夏柠吸吸鼻子:“怎么有点感动。” 禾月收起雨伞,珍重的抱在怀里,踮起脚,摸了摸宋小白圆圆的脑袋:“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是好朋友。” “对,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璀璨的朝阳下,宋小白的笑容不掺一丝成年人的虚伪和计较,是这世间最纯真的存在。 第58章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美好 “小白,小白!” 听到声音,大家纷纷扭头看过去,梁山知正向大家跑来,林夏柠只觉得这个呼喊声似曾相识,于是学着蜡笔小新的声音在旁边:“小白,小白。” 话音刚落,梁山知已经跑到面前了,他气喘吁吁的说:“小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知了哥哥,我来找朋友。”宋小白开心的把禾月拉到梁山知面前。 禾月有些疑惑:“老师,你怎么会认识小白的?” “我前两天出门看到一个老婆婆在捡垃圾,身后还跟着小白,你也看得出来……”梁山知看了眼傻呵呵的宋小白,“他比一般人单纯一些,他们也不容易,所以我就想给婆婆在学校找个活,最起码不用大下雨天出去捡纸板了。” 这些事之前没有发生过,也是,之前她们都不曾认识梁山知。 蝴蝶振翅,如今掀起的改变都是好的。 “谢谢。”禾月替宋小白向梁山知道谢。 “你谢什么啊?”梁山知因为禾月的郑重其事反而害羞起来,“我是老师嘛,以身作则是应该的。” “梁和尚,不是,梁老师,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帅最帅的老师了!”林夏柠一口一个帅,一口一个好,把梁山知逗得脸色通红,只会一个劲的说:“应该的,应该的。” “咳咳。” 听到声音,林夏柠歪过头去看,李历走了过来:“婆婆还着急着呢,你们还不带小白回宿舍?” 梁山知笑着把李历拉了过来:“我当时就是和李老师一起碰到婆婆和小白的,李老师也很好,一下课就过来帮我找小白了。” “怪不得刚刚走的那么急。”林夏柠恍然大悟,但又迅速反应过来,竖起两个大拇指,“李老师也是帅爆了!” 李历心里乐开了花,表面还是一副死样子,他的目光落在牵着宋小白的禾月身上,禾月立刻向他保证:“李老师,我以后上课再也不开小差了。” 李历难以抑制的嘴角出卖了他狂喜的内心,但还是忍不住说教她们:“你知道错就好,你们是学生,上课是第一要义。” “药?谁要吃药?我不喜欢,小禾你也不要。” 宋小白摆着手,眉毛因为焦急挤在了一起,单纯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弯起了眉眼。 “你们还要不要吃饭?等一下食堂只剩冷饭冷菜了。”李历催促。 “没关系,我们可以带他们去教师食堂。”梁山知的提议正合她们心意,教师食堂的汤面是出了名的好吃。 “我想吃面!”禾月举手。 “加荷包蛋!”洛漪岚举手。 “那我要再配一瓶冰汽水!”林夏柠举手。 宋小白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不知道该说什么,咧着八颗牙开心的举起两只手。 - 日子好像变得轻快了起来。 梁山知和李历在学校里帮老婆婆和宋小白申请了一个杂物房,收拾收拾,搬进来一个上下床,居然还有空摆个课桌。 十平米的屋子,虽然狭小,但是以后都不用躲在拆迁房里避风雨了。 宋小白特别开心,不过他奇怪,明明是开心,他怎么会哭呢? 他有了新的两个朋友,尽管他什么都没做,还笨笨的,可她们对他都很好。 这才是朋友,他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他的朋友们! 而洛漪岚说到做到,和梁山知申请以后,每个晚自习都会去空教室给禾月、林夏柠补习。 帮婆婆捡完学校空瓶子、废纸板的宋小白偶尔也会来。 他不聪明,但能感觉到她们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就乖乖的坐在洛漪岚身边,看着她们读书写题,偶尔洛漪岚腾出功夫来还会教他认字和简单的算术。 不过大多时候宋小白都是太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禾月喜欢这样的生活,和白开水一样平淡,又入口回甘。 - “洛老师,最近补习班上的怎么样?”越舟放了一首音乐,走出广播室,靠着栏杆问洛漪岚。 洛漪岚在看书,她总要把时间给补回来。 “你数学好,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我讲起来有些复杂,有没有更轻便的解法?”洛漪岚头也不抬,抽了份试卷给他。 “看在你的面子上。”越舟接过了试卷,正读着题目,就听见洛漪岚慢条斯理的说:“可这是讲给小禾听的题目。” 越舟抬头:“嗯?为什么突然提禾月?” 洛漪岚终是笑了起来,嘴角旋出两个梨涡:“越舟,你聪明,但我也不赖。” 她看着越舟耳尖的绯红,笑得前仰后合。 这就是青春,有着美好又酸涩的情愫,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暮年之时让他们一再回味。 - 禾月坐在长椅上,背着英语单词,她除了语文强一点,每一科都在扯她后腿。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愁的不只是成绩,还有越舟。 她不能确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就不想唐突的和越舟说明若薇之后对他做的种种,如果闹出个大乌龙那她也太不好意思了。 可她要怎么接近明若薇,接近真相呢? 她把英语书放在一边,看着远方霞光万丈,几丝薄云飘的无比惬意,惆怅的叹了口气。 “小禾!” 宋小白一米八的个头,怀里抱着东西,跑起来傻乎乎的。 禾月扬起一个笑脸:“你来啦?” 宋小白在她身边坐下,从怀里拿出一盒比利时巧克力:“一个哥哥,是一个声音好好听的哥哥,送给我的。” 宋小白虽然二十岁了,但心理年龄不过七八岁,见谁都喊哥哥。 “我要给朋友吃。”宋小白也知道这盒巧克力看起来不便宜,“洛洛和我说,朋友之间要学会分享。” “谢谢小白。”禾月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不客气。” 宋小白看着禾月把巧克力放进嘴里,无比期待她的夸奖。 巧克力的苦先在口中融化,下一瞬奶香和甜意涌了上来,禾月惊喜的说:“很好吃。” 她剥开一颗糖衣,喂给宋小白,得了夸奖的宋小白吃的很开心,脑袋一点一点的。 宋小白分配着巧克力给禾月听。 “这是洛洛的,她教我画画。”洛洛温柔又漂亮。 “这是阿柠的,她教我骂人。”禾月听的眉毛一跳,不愧是阿柠。 不过转念一想,林夏柠估计也是怕宋小白被人欺负了,才会这样。 “不要忘了婆婆哦。” “婆婆不吃糖,婆婆没牙。”宋小白说到这儿,神情有些失落,禾月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宋小白扭头问:“小禾,你不开心什么?” “我在想一个人。” “想谁?” 禾月很喜欢和宋小白聊天,因为他不谙世事,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也算是在“欺负”他听不明白。 “我的朋友。” “小禾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宋小白拍拍胸脯。 禾月转过身看着他:“小白,你说,如果你知道你的朋友会受伤,你会保护他吗?” “当然!”宋小白肯定的点了点脑袋。 “可是保护他也会让他受到伤害呢?” 被亲近的人背叛,越舟一定会很难过。 “不懂。”宋小白觉得这个问题太深奥了,保护他为什么还会让他受伤。 两个人双双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宋小白举起手给禾月看脂腹的伤疤,求安慰。 “怎么回事?”禾月果然紧张了起来。 宋小白和她解释:“瓶子铁片,一划。” 看着禾月蹙起的眉,宋小白反而慌了:“不疼了,不疼了!婆婆用贴贴帮我治好了,她说小口子要早点贴贴,不然会变成大口子。” 事情不及早制止,只会越来越糟糕。 禾月心中一动,她不能让越舟的口子越开越大,到难以弥补的程度,她要尽快解决这件事。 第59章 夜盲的两面性 补习的空教室就是之前王秀雅坠楼的地方,林夏柠一开始觉得慎得慌,但是禾月觉得不用害怕。 “如果可以,王秀雅也一定想好好读书,好好毕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而她们就在延续王秀雅的梦想。 话是这么说,为了安慰林夏柠,禾月还是和宋小白搬来了硬纸板,裁了一些漂亮的小花,宋小白就选自己喜欢的颜色,把小花上色。 三个人趁洛漪岚还没来的空档,把空教室重新装饰了一遍。 “真像幼儿园啊。”林夏柠拍了拍宋小白的脑袋,“宋小白小朋友,你的眼睛看哪里?” 宋小白四周看了一圈,认真的点了点林夏柠:“看你。” “乖。”林夏柠揉着他的脸,不用再风餐露宿,他比之前胖了一些,“手感不错。” “我来了。”洛漪岚推开门,看着花里胡哨的教室愣了一下。 “只接受表扬哦。”林夏柠笑着坐在桌子上,一歪脑袋,说。 “表扬表扬。”宋小白啪啪拍手。 “你去坐好。”洛漪岚拉着宋小白坐下,给他拿了一只画笔,“姐姐们讲话的时候要怎么做?” 宋小白立刻摆出嘘的手势:“要安静。” “聪明。” 洛漪岚这才坐了下来:“作业本拿出来。” 她一一查看了两个人的作业本,林夏柠其实一直很聪明,只是玩心大,被她按在空教室里上了几节课,进步神速。 至于禾月的话……基础实在太差。 “你完了。”看着洛漪岚拉下来的脸,林夏柠戳戳禾月。 就在禾月咬唇紧张的时候,门被人敲响。 “不如吃点东西消消气?” 是越舟,他两手提着满满的吃食,靠在门边。 “帅。”林夏柠竖起大拇指。 可禾月却是一惊,这是专门来安慰洛漪岚了?可是洛漪岚已经有梁山晏了啊! 洛漪岚回头瞥了一眼,宋小白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落到越舟身上。 “那大家先吃点东西。” 宋小白听了,开心的蹦了起来:“巧克力哥哥,你为什么有这么多好吃的?” 巧克力哥哥……原来送给宋小白巧克力的人是他。 “因为我会变魔法。”越舟故弄玄虚,被洛漪岚一拍脑袋:“看看有什么吃的。” 两个人的小动作自然亲昵,林夏柠一把抓住禾月:“我都想磕他们了。” 禾月在心里默默摇头:你磕不了,官配是梁山晏。 “看你们三的样子就喜欢吃油炸食品。”越舟拿出三个汉堡和不少炸鸡小吃,他看了宋小白一眼,正打算再去买一份,可禾月已经在帮宋小白擦手了。 她拆开一个汉堡,细心把外衣叠好,放到宋小白的手里:“慢点吃。” 宋小白很听话,连张嘴下咬的动作都很慢,像一只树懒。 “那你吃什么?”越舟问。 “这里不是还有炸鸡吗?”禾月倒是无所谓。 “这你就不知道了。”林夏柠勾住禾月的肩膀,“她一直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无所谓,好说话的紧。” 话是这么说,林夏柠还是掰了一半汉堡递给她。 五个人无比惬意的享受了一通汉堡时光,宋小白开始默默收拾桌子,他举着一盒没开封的土豆泥:“这是什么?” “土豆泥,很软绵的。”禾月解释。 “那可以给婆婆吃吗?”他看向越舟,他知道越舟才是这食物的主人。 “当然可以。”越舟笑了笑。 宋小白虽然智力有问题,但他比正常人更知道分寸和规矩。 “这里还有玉米呢!”林夏柠帮他收拾。 “婆婆咬的动吗?”禾月问。 宋小白眼睛清澈明亮:“我可以帮婆婆用勺子刮下来。” 禾月弯起眉眼:“你真棒。” 洛漪岚和越舟坐在后面看着她们三收拾东西,她歪头小声和越舟说:“羡慕吗?” “嗯?”越舟挑眉。 “她和小白比你关系好。”洛漪岚眼里是狡黠的笑意。 越舟嘴上也不服输,他凑近看向洛漪岚:“你不知道?禾月以为我喜欢你。” 就在这个瞬间,禾月刚好转头,将二人亲密的动作尽收眼底。 她咻的转过脑袋:越舟可真舍得用美人计。 - 课毕,已经八点半了,月明星稀,校园里安安静静的。 “你怎么回去?”禾月问越舟。 洛漪岚听了越舟的话已经完全不敢关心他了:“我得赶紧走了。” 说完就溜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往后看。 禾月看了眼越舟,看来美人计对洛漪岚没用。 林夏柠帮宋小白收拾好东西:“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可以的。”宋小白骄傲的胸脯挺得高高的。 林夏柠眼珠一转,吓唬他:“你知道学校最多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好朋友。”林夏柠指着空气,“这里一个,这里一个,这里还有。” 宋小白扭头追着林夏柠手指点到的地方看:“为什么我看不见?” “你当然看不见了,它们可不是一般人看得见的,它们都不用脚走路,没有下巴,舌头要拉的老长老长……”林夏柠故意捏着声音,装鬼吓唬他。 “啊!”宋小白一个熊抱,“我不要这个朋友!” “我送你回去?”林夏柠再一次问。 “你送我回去。”宋小白老实了。 林夏柠潇洒一甩头,看着禾月:“越舟交给你了。” “我?”禾月扭头看越舟,“你没有什么司机保镖之类的吗?” 他可是越氏的唯一继承人欸。 越舟的笑维持不到三秒,他默了默:“有。” 林夏柠已经背好了书包,和宋小白手牵手:“最后走的关灯哦。” 看着两个人屁颠屁颠的跑了,禾月背起书包,站到开关边:“我要关灯咯。” 越舟走了过来,理所当然的伸出手:“不牵着我,我怕我会摔倒。” 越舟感叹:果真夜盲也是有两面性的。 “好。” 禾月没想这么多,牵住他宽厚的手掌,将灯和门一一关好。 两个人在黑夜中牵手向前,禾月贴心的告诉他,哪里转弯,哪里下楼,哪里是平地。 “越舟,今晚的星星很漂亮。” “月亮也一定很圆。” 禾月一愣:“你看的见了?” 越舟无奈:“今天十五。” 十五月圆,这是常识。 禾月吐吐舌,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笨蛋。” “我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禾月突然转过的脚步堵住了越舟的去路,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温柔的月光落在他细软的发丝上。 越舟感受到了禾月的目光,再一次想开口解释他和洛漪岚的关系:“禾月,其实……” 校门口不起眼的角落张平就在那站着,看到越舟出来立刻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开心的喊:“小舟。” 禾月贴心提醒:“你家司机来了。” 越舟抿抿唇:“我知道。” 禾月有种错觉,越舟好像不开心了。 张平自从九龙山的事可以说是和越舟寸步不离,他殷勤的跑过来扶着越舟走到车边,还体贴的为他拉开车门。 越舟按住车门,没有立刻坐进去,而是回头问:“禾月,你要不要……” “越舟再见!” 禾月摆摆手,每次放假回家外公都会给她做好吃的,她现在饿死了。 “她走了?”越舟看不见,只能问张平。 张平老老实实的回答:“她走了,还挺开心的。” 越舟抿抿唇,低头坐进车里,他握住自己的左手,刚刚的温暖还没消散:“笨蛋。” 第60章 我是人证,也是物证 禾月家住的很近,只需要转两个拐角就到了。 她刚穿过一个红绿灯,走进小巷,脚步却在这时顿住了。 巷子前面站着之前欺负宋小白的那几个男孩,看到她立刻凶神恶煞的聚了上来,明显就是来堵她的,禾月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你要不要看看这里有没有摄像头?” 禾月听到这话,立刻往上瞟了一眼,有些年头的监控居然破了一个洞,坏掉了。 “马哥,你看她那个傻样。”一群人哈哈大笑,看到禾月的眼神马飞卢的脸上满是得意。 他经常欺负宋小白,那个傻子打完他还傻乎乎的和别人说他们是朋友。 呸,谁会和一个傻子做朋友? 只是没想到禾月会站出来保护他,说他们是朋友,还敢用监控威胁他们。 “现在趁哥好说话,把钱包拿出来。”马飞卢朝禾月勾勾手。 “我没钱。” 禾月没撒谎,外公微薄的退休金和父母每个月的两千块钱,在物价飞涨的年代,外公一直能省就省,一双拖鞋破了就拿绳子绑几圈,不掉脚就行,她能有什么闲钱。 “钱包拿出来!” 这个点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禾月知道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于是果断的把钱包拿出来,当着马飞卢的面,拿出里面仅有的十二块零八毛:“拿去。” “就这儿?你骗谁呢!”马飞卢啐了一口痰。 “想要钱?”禾月扫了众人一眼,“好好读书,去找个工作,远比这样来钱快得多。” “要你管!”马飞卢怒骂。 他是出了名的刺头,他爸蹲过牢子,他妈早就和他爸离婚了,现嫁给了一个公务员,整个家里没人喜欢他,尤其是他继父,看了他就是黑着脸翻白眼。 但他还有一个哥哥,父母离异后自己出去打拼,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哥哥的消息了。 他早就自暴自弃了。 马飞卢恼火的一把扣住禾月的喉咙,指甲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了深深地红印子,他蛮横的一把把她身上的书包抢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那里面只是书!” 马飞卢脾气躁,哗啦啦把书全都倒了出来,铅笔盒都摔坏了,笔散落一地。 “马哥,她好像真的没钱。” 马飞卢舔舔后牙槽,一脚踩在洛漪岚精心帮她整理的错题集上。 “混蛋!” “啪!”一巴掌甩在禾月的脸上,禾月没能躲过去,那瞬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眼角甚至渗出了小血点。 禾月踉跄着后退,被人扶住,鼻尖嗅到了熟悉的清香。 “又来一个王八犊子。”马飞卢说话极其难听,“是不是傻子不好睡,又勾搭了一个瞎子?” 越舟耳朵一动,下一秒拳头就已经挥在了马飞卢脸上。 “敢打我?”马飞卢不设防,被越舟一拳挥在面中,牙齿把嘴唇都磕破了,血腥味渗了出来,“给我打!” 禾月见状,一把抱住越舟的腰想护住他,可是越舟个子高大,反倒是他一手护住禾月的脑袋,一手揽住她的细腰,把她死死圈在怀里。 无数的拳脚,越舟都一一挡下了。 “越舟!”禾月焦急地想推开他。 “躲好。”越舟看不见,他躲不开那些拳脚,却怎么也不肯松开护着禾月的手。 听着越舟发出一声声闷哼,禾月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越舟护着:“越舟,你松开我啊!” 就在这时,终于听到了张平的声音:“警官,就是他们!” 马飞卢反应极快,拔腿想跑,却很快被警察摁住,押了回来。 见马飞卢被逮了,他的追随者们纷纷跪地求饶:“是他让我们这么干的啊,我没动手啊,我真没动手。” “杨愣子!”马飞卢怒骂,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个叛徒。” “警官。”越舟出声,他露出自己满是淤痕的手,“我是人证,也算是物证。” 没有证据是?那就创造证据。 马飞卢这才明白,原来这个瞎子是故意惹怒他们的,因为这里没有监控! 王八蛋!眼睛全长心上了是? 惊魂未定的禾月还抱着他的腰忘记松开,越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警局那边我一个人去作证就可以了,你赶紧回去,不是着急回家吗?” 禾月看着他,越舟漆黑的眸中倒映出自己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越舟似乎感应到了,他抬手摸索着捧住她的脸颊,手指轻轻的触到她的泪水,温柔的替她擦拭。 “哭什么呢?” “我只是……只是……”第一次这样被人保护。 禾月无以为报,她只能眼睛一闭,语速飞快的提醒越舟:“越舟,不要喜欢洛洛了,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说完,就捡起地上的笔和本子,随意往书包里一塞,揪住书包带子跑出了小巷。 “这孩子,咋这么钝呢?”一旁的警官操着口音说,他一个大男人都看出来了,这小年轻可不就喜欢她吗?不然还挨这么多打? 他拍拍越舟的肩:“同志,革命还需努力啊。” - 机场。 人来人往。 耳边尽是行李箱的轱辘滑过地板,还有道别的话语。 洛漪岚站在机场门口等人,姣好的容貌吸引了不少人过来搭话,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我只是在等人。” “男朋友吗?” “不。”洛漪岚顿了顿,旋出两个梨涡,“还不是。” 梁山晏一下车就看见了洛漪岚。 她无论在哪里,就算在雨夜狼狈的不行,也很难不引人注目。 他拖着行李箱走过去,原想擦肩而过,却在与她视线相触的刹那,看见洛漪岚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心软的停下了脚步。 “你在等我?” “嗯。”洛漪岚看见他,扬起一个笑脸。 梁山晏叹了口气:“你已经感谢过我了,不用再来送我。” 自从上次在九龙山救了她,听她说谢谢已经不下十次了。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洛漪岚弯着眼睛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听说你要去挪威做研究,马上入冬了,我怕你冷,给你……买了件毛衣。” 说是买,其实是洛漪岚熬夜织的。 梁山晏看着手里的礼物,沉思了一会儿:“你是喜欢我吗?” 洛漪岚一向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她昂着脑袋,抬着精致漂亮的脸,爽快承认:“是的,我喜欢你。” 梁山晏把礼物塞回了她手里,郑重其事:“洛漪岚同学,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以后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考一个好大学,你会认识很多优秀的男孩子。” 她是自己哥哥的学生,两个人相差将近八岁,根本不合适。 说完,他不给洛漪岚反驳的机会,拉着行李箱走进机场,无意中余光看见玻璃倒映出身后洛漪岚失落的脸,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狠心离开。 第61章 洛漪岚? “请问,你是不是梁先生?” 就在梁山晏要值机的时候,一个女人找到了他。 “我是。”梁山晏茫然的抬头,“怎么了吗?” “外面有个女孩子托我把这个送给你,她说希望你诸事顺利。”女人笑了笑,她以为他们是情侣,“你女朋友很漂亮。” 还没来得及解释,女人就离开了。 梁山晏打开袋子,里面躺着的还是那件毛衣,摸起来无比柔软,像那晚牵着的少女的手。 - 清晨,鸟鸣。 禾月伸了个懒腰打开窗户,拿起一面镜子对着阳光照了照,脸不肿了,就是小血点还在,她把头发捋到前面,小心把它遮住。 她不想外公担心。 “小禾,吃饭。” 小炒肉,清炒蒜苔,就是祖孙两的午餐。 “睡舒服了?”外公哼哼两声,“这么喜欢睡懒觉。” “难得的嘛。”禾月撒娇。 “吃饭头发就扎起来,披下来等下吃到嘴里去。”外公一边说着一边帮禾月夹菜, “你等下吃完饭帮我看看,我新配的那几瓶药怎么吃。” 外公年龄大了,总要吃些药和保健品的。 他在这方面很舍得花钱,平时还总爱锻炼身体,年年生日愿望都是长命百岁。 禾月知道,外公是想要活久一点,他怕他走了以后,她一个人会孤独。 “好。” “多吃点肉,你们三就你最矮。” “我有多矮?是她们太高啦!”禾月不服气的顶嘴。 外公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饭后,禾月一一检查了外公的药,她用纸条把每个药是什么,怎么吃的都写得很清楚,字还特别大个,然后仔细粘在瓶子上,方便外公看清楚。 “那这个呢?这个是什么?”外公眯着眼睛,看着药瓶上的字问。 “这是钙片,预防骨质疏松的,你可别忘了吃。”禾月说。 外公拧开瓶子看了看:“就和你吃的那个一样啊。” 禾月诧异的看向外公:“我没有吃钙片啊。” “那你房间里那个药瓶哪里来的?”外公也蒙了。 “药瓶?”禾月思忖了一会儿,她真不记得自己有配过药,于是起身跟着外公回到房间。 外公指了指:“就书架上那个。” 禾月看过去,那里果然放着一个药瓶,可这不是她的东西! 她蹙眉想了想,才记起来那是上次蒋文彬找越舟事,被她抢过来的药瓶,不小心放进口袋里一直忘了还。 禾月心沉了下去,立即拧开药瓶,倒出里面的药片,外公还在身后说:“你看嘛,是不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禾月长睫微颤,“怎么会一模一样呢?” 这么些年越舟吃的原来一直是钙片? 怪不得他的眼睛一直好不了! “明若薇……” “什么喂?”外公竖起耳朵听,“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 禾月扯出一个笑:“没什么,这是我同学的东西,我忘记还给他了,明天我带回去。” “行,那你记得给人家还回去,也是要钱买的。”絮絮叨叨的老头离开了房间,禾月才脱力坐在床上,手上还紧紧捏着那瓶药。 如果这个药是钙片,那越舟是什么时候开始吃的? 换句话说,明若薇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迫害越舟的? - “今天怎么会碰到她?” 坐在地上的女生咬着唇,依旧一声不吭,只想快点结束,可她的沉默只会让人更加嚣张。 终于她缓缓抬眼,看向藏匿在黑暗中的幕后主使。 “疼吗?”黑暗中的声音甜美,带着一丝病态的娇笑。 女孩目光冰冷刺骨,却没有低头服输的想法,把唇咬的死死的。 一只脚从黑暗中迈出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说过,你以后看到我要远远掉头走。” - 今天禾月上学走的格外慢,主要是书包太沉了。外公买了三桶威化饼干,要禾月分大家一人一桶:“阿柠不是最爱吃零食了嘛?” 禾月知道,其实是外公觉得她们三个人中他们家境要差些,今天林夏柠买的零食,明天洛漪岚买的汽水,他怕禾月一直收别人的东西,会被她们看不起,才会自己去准备这些。 可就因为她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她们一点都不怕吃亏。 今天班里吵的出奇,禾月还没走近,就听见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禾月,出事了。”姜美仪跑出来,正巧碰见她,赶紧把她往教室里拉。 “怎么了?” 禾月茫然的被她拉进教室,就看见班里的屏幕不知道被谁打开了,上面投影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女生贴的极近,微侧着脑袋,一眼看去,就像是在接吻。 背对着镜头的女生看不清脸,但是另外一个人却看的无比清楚。 “洛漪岚原来喜欢女的?” “怪不得没人能追到她。” “原来是性别不对号啊!” “女的和女的怎么在一起啊?” “她是不是变态?” 而被非议的主人公就站在教室中间,沉默。 禾月甩掉书包,刘麒扑过去接,没想到禾月的书包这么重:“啊……原来是暗器……” 禾月没工夫管他,径直冲上讲台:“你们再胡说八道试试?” 大家还没看过这么凶的禾月,一下子压低议论的声音。 她手忙脚乱的想关掉照片,可电脑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卡住了,情急之下,禾月直接摁掉电源,投影仪瞬间一片漆黑。 “禾月,你紧张什么?洛漪岚都还没说话呢。”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要说什么?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有什么好说的!”禾月怒怼。 “什么叫子虚乌有?那张照片可不像是合成的。” “就是就是!” 他们干脆将禾月一同拉下了舆论漩涡:“禾月,你不会暗恋洛漪岚?” “啪。”洛漪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家都被她吓了一跳,闭上嘴看她。 “清者自清。” 洛漪岚面无表情的回到座位坐了下来,看上去这张荒诞的照片和同学们的议论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可禾月知道,洛漪岚怎么都翻不开的卷子,颤抖的指尖都在告诉她。 现在的洛漪岚,也在害怕。 第62章 舆论风波 “云龙的学生原来也会逃课啊?”安苏看着守在电脑面前的林夏柠啧啧咂舌。 自从九龙山诸怀宁冒着大雨来安慰林夏柠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 可无论如何,林夏柠却还是一句话:“我只想和你当朋友。” 安苏觉得诸怀宁绝对不会受这种憋闷气,没想到他受了,还受得挺开心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冷冰冰的宁哥会变得恋爱脑,可问题是这恋爱他还没谈上啊! “今天晚上讲元代不为人知的历史做拓展,听不听的都救不了忽必烈。”林夏柠摆摆手,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 “这个票很难抢吗?”诸怀宁问。 “超级难抢,他们可是亚洲超人气天团!”林夏柠再一次补充,“超人气。” “你看起来不会喜欢这个。”诸怀宁说。 “是啊,但是月小妞喜欢,反正我的钱只够抢一张票的,到时候就送她当元旦礼物。”林夏柠对朋友一向最大方。 诸怀宁还想说什么,林夏柠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诸怀宁的直男反应:她摸了护手霜,柠檬味的。 林夏柠心里想的却是:话真多,打扰我抢票。 一番激战过后,林夏柠把鼠标一扔。 “啊!没抢到!到底是谁网速那么快!”林夏柠抓着诸怀宁的衣领摇的厉害,被安苏拦住了:“别摇了,你快看看你们学校的论坛已经炸了!” “怎么了?校长说自己喜欢男扮女装?”没抢到票的林夏柠心不在焉的接过手机,等看清手机上的字表情一瞬间凝重起来,是洛漪岚的照片——那张和女生接吻的照片。 “姐妹,她看起来真的很眼熟。”安苏小心翼翼试探,“她不会,那么巧,正正好,是我认识的——洛漪岚。” 林夏柠阴沉的脸已经说明了答案,就在她想再点开照片的时候,帖子被管理员删掉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平息舆论,要知道照片一旦泄露出来,就永远不会消失了。 林夏柠腾的一下起身,很快跑的没影了。 - 云龙林立有序的教学楼后面有一独栋高楼,是整个云龙的视觉最高点,而最上面一层半圈落地玻璃窗,造型独特漂亮,也很方便里面的人环顾校园风景,可现在里面的人全然没有这个心情。 “啪。”陈校长把怒气腾腾的敲着桌子:“梁山知,这件事有多恶劣你不知道吗?我的手机、办公室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梁山知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前,一张乖巧的娃娃脸看起来并不服气。 “你最近看好洛漪岚,让她少出风头,她最近是不是要参加什么竞赛?你让她别去了。” “校长?”梁山知没想到这些不像话的舆论居然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这种竞赛洛漪岚只要参加就一定能拿奖的。” 他娃娃脸一板,梗着脖子反对领导的指示:“我觉得不应该剥夺洛漪岚的参赛资格。” “梁山知,这件事已经从我们学校的论坛扩散到社会层面了!”陈校长情绪激动,“今天上学你没看到有多少人在校门口看热闹吗?他们每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学校淹了。” “校长,你的意思是,你现在选择的补救措施是牺牲洛漪岚吗?现在难道不应该先听听洛漪岚怎么说?我们作为老师难道不应该先保护她?”梁山知一着急脸就红,他红着脸扯着脖子,执拗的维护洛漪岚的权益。 “梁山知,你搞进来一个老婆婆和智障儿童,我已经很吃力了,你不要再给我找事了。”陈校长摆摆手,意思是这件事没得商量,“不想我被气死就赶紧走!” 梁山知抿唇站在原地,就是要和陈校长较劲。 “反了你……” 就在这时,越舟清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响起:“梁老师,照校长说的去做。” “越舟?”梁山知震惊。 “年末各校考试排名记得把洛漪岚拿掉,不然她的名字放在高校榜首一定也会被大家议论纷纷的。”越舟走了进来,慢条斯理的在校长的会客沙发上坐下,他礼貌地笑着,“还有上个月她递交的文章已经通过了《跃·青年》的审核。” 校长和梁山知这才注意到越舟手里的信封,是杂志社的。 “我去和她说,让她辛苦一点以个人名义发表,不要把学校名字写上去了,替校长省省心。”听起来很是为云龙着想。 “越舟啊,这件事……”陈校长擦擦汗,越舟一双狐狸眼闪烁着狡黠的光:“校长你放心,洛漪岚很好说话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校长话还没说完,越舟就转头对梁山知说:“梁老师,要不等会儿我们去门口公告栏把洛漪岚的照片和文章都揭下来。” “好!”梁山知明白了越舟的意思,立刻配合的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陈校长稳稳心神,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刚刚是我没想明白,洛漪岚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 在校三年,拿下无数荣誉。 他每次出去开会,都会听到别的校长夸赞洛漪岚,现在出了事就要抛弃她,听起来也太不像个人做的事了。 “那竞赛呢?”梁山知问。 “让她去。”陈校长妥协了。 梁山知心头的石头这才微微落地:“谢谢校长。” 陈校长这才扭头看向越舟:“越舟你是找我什么事?” 越舟歪了歪脑袋,微微一笑。 “我想查看洛漪岚被偷拍那天的教学楼监控,校长,不为难?” - 洛漪岚捧着卷子往办公室走,路过的班级有不少人从窗户探出脑袋来看她还窃窃私语,听的她心下烦躁,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绕到一个偏僻的楼梯往上走。 “叮咚。”是吊坠撞击到栏杆的声音。 似曾相识的声音让洛漪岚顿下脚步,她往下看去,下面一层拐角站着一个女生,脸被视线死角挡住了。 洛漪岚一眼看见了纤细手腕上的手链:“是你?” “你……会把我说出来吗?” 洛漪岚看着走出来的女生,第一时间想要安慰她:“我们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没什么好怕的。” 女生看着洛漪岚却没有附和她的话,渐渐地,洛漪岚心里咯噔一声,上扬的嘴角平复了下来。 第63章 你们都在我身边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拍的这种照片?”林夏柠心情烦躁的在空教室里走来走去,看的禾月头都晕了。 安苏则抱着禾月带来的饼干嚼的正欢:“洛漪岚这么优秀,肯定很多人嫉妒她,这照片一定是故意拍的。” 林夏柠一把夺过饼干:“废话,这还用说。” 安苏被吼了,委屈的缩缩脑袋,往禾月边上凑:“这饼干哪里买的?真的蛮好吃的。” 禾月根本没心思搭理他,顺手把剩余饼干往他怀里一推,心思还在照片上:“洛洛不会喜欢女孩子的。” 这里没人知道洛漪岚和梁山晏才是真正的一对,但禾月确信他们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不可能有人能在中间横插一脚! 毕竟她已经尝试过搞破坏了。 诸怀宁在给炸毛的林夏柠顺毛:“别生气了。” “这怎么不生气?”越想越生气! 诸怀宁被激动的林夏柠不小心一巴掌拍在了下颚上,他没敢吱声,缩在后面揉下巴,一边的安苏抱着饼干桶憋笑到胃抽筋。 “我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揪出来!”林夏柠指着照片上亲吻洛漪岚的女生说。 “你要找这个人直接问洛漪岚不就行了?嘎吱嘎吱。” 听安苏这么说,禾月才回过神来:“洛洛呢?” “是啊,洛洛呢?”林夏柠自己光顾着生气了,都没注意到洛漪岚不在身后。 “是啊,洛漪岚呢?我们可是特意翻墙来安慰她的。”安苏继续嘎吱嘎吱。 就在他们想出去找洛漪岚的时候,却先一步透过厚重的门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尖叫声:“你松手!快点松手!不然我喊非礼了?” “是张梦!”林夏柠反应过来一把拉开门,就看见过道里和张梦拉拉扯扯的宋小白,“小白?” 他们赶紧跑过去把两个人分开。 “你们干什么呢?”禾月对宋小白蹙眉,“怎么可以欺负人?” 禾月这么说,是因为现在的张梦着实狼狈,头发松散,校服凌乱,因为挣扎脸还红的厉害,看上去极为不爽。 “我错了。”宋小白老老实实的道完歉,又指着张梦说,“我听见,她说,她说……” 宋小白一着急,舌头就开始打结,张梦瞅着间隙推开禾月就想走:“让开,不然我要找保安来把他赶出去。” 就在她脚刚踏上楼梯的时候,宋小白终于捋直了舌头:“她拍照,洛洛!” 下一秒张梦就像一个小鸡仔被林夏柠提溜了回来,五个人把她围住,盯着她。 “这张照片你拍的?”林夏柠问。 “傻子说的话你也信?”张梦反讽,可是眼神却往别处飘去,心虚的根本不敢看林夏柠。 “傻子不一定说假话,但你可就不一定了。”禾月回击。 张梦之前就知道禾月,高中三年跟在洛漪岚和林夏柠后头,不爱说话的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子罢了,现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总敢跟她对峙。 这里诸怀宁和安苏穿着惠麟的校服,张梦不敢惹,林夏柠动手能力比动嘴能力强,她也不敢惹。 所以她除了欺负宋小白也就敢和禾月呛呛声了,完全忘记前两天自己被禾月怼的有多难堪。 张梦推了禾月一把,昂头呛声:“那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别围着我,我要回去上课了。” 禾月脸黑了,的确,这件事不是靠宋小白一句话就能定论的。 就在这时,身后楼梯响起了脚步声,跟着响起的还有越舟的声音。 “我有。” 大家扭头看过去,张梦看到越舟第一个反应就想找个洞钻起来。 现在的她实在太难看了,怎么能被越舟看见? 可现在她也只能用手指梳了梳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疯子。 “你哪儿来的证据?”禾月问。 越舟拿出一张监控截图,监控只能拍到洛漪岚和那个女生的下半身,但却是把偷拍的张梦拍了个清清楚楚。 林夏柠恨不得把照片贴张梦脑袋上:“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梦的气焰彻底没了,她咬着唇,支支吾吾:“可当时我的确看到她们两个亲在一起啊,还抱在一起呢。” “你说清楚。”越舟看起来不急不恼,但是气势迫人。 “那天我无意中听到一些声音,就上楼来看看,没想到一上来就看见她们两抱在一起,这照片是真的!”张梦说到后面有些委屈,抬头看了眼越舟的神色,小声嘟囔,“我又没有撒谎。” “那那个女生是谁?”禾月追问,想要为洛漪岚澄清,找到那个女生也很有必要。 “我没看见。”张梦见他们狐疑的目光,再次重复,“我真没看见!这里一般都没人,灯都没开。” 她说的是真的,这里本来就很少使用,自从王秀雅坠楼的事情后,一般学生都不敢来了。 当初她们也是图这里清净,才会在这里补习的。 大家在一次陷入沉默,宋小白也感受到事情再一次进入死胡同,心情低落的揪住禾月的衣角。 “你再想想呢?或许有什么细节你忘了?”林夏柠恨不得自己会催眠,钻进张梦的脑子里倒带回去看看。 “她或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越舟劝,他让大家散开,“你走。” 温温柔柔一句话,张梦反而哭了,抽泣个不停,一个劲擦着眼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够了。” 张梦哭的打嗝,却因为洛漪岚一句话,嗝硬生生断了。 “洛小妞?” 张梦闭上嘴巴看着洛漪岚走上来,心虚的从缝隙中钻出去,飞快跑走了。 “洛洛,你去哪里了?”禾月问。 “去老师办公室送卷子了。”洛漪岚握住了禾月的手,冲她笑了笑。 “我们去找人,然后把事情解释清楚!”林夏柠抓住洛漪岚的手就要走。 “这不重要。”洛漪岚拉住林夏柠,说。 “这不重要吗?”安苏仰头问诸怀宁,被诸怀宁一把捂住了嘴巴。 “这不重要。”洛漪岚看向安苏的视线坦荡,“我没做过就没什么好说的,也没必要再把别人扯进来。” 禾月看这种洛漪岚恬淡的面庞,心中直觉,洛漪岚刚刚一定见过那个女生。 安苏扒拉掉诸怀宁的手:“可是很多人都在说你坏话啊,云龙、惠麟、职高、实验……” 大家看向安苏的目光越来越愤怒,安苏的声音也就越来越轻:“rry。”跟着一个闪身躲在诸怀宁的后面。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了。”洛漪岚笑着安慰大家,“或许等下个月,甚至下个礼拜,大家就有新的八卦讨论了,随他们去。” 连洛漪岚都这么说,林夏柠也不好再追究了,她收起生气的情绪,假装大咧咧的走过去揽住洛漪岚的肩膀:“就是,让他们说去,又不会少块肉,我们一直在你身边。” 洛漪岚侧身抱住了她,脸贴在她的颈窝:“我最喜欢听这句话了。” “你们都在我身边。” 第64章 所爱隔山海 空教室的桌面上铺着一堆试卷,可禾月的视线却还是黏在那张模糊的亲吻照上。 洛漪岚说事情会过去的,可是刚刚她握住自己的手却很冷。 她在害怕,可她又不肯说,她想保护那个女生,甚至愿意一个人把这口锅背下。 想到这儿,禾月幽幽叹了口气。 “还在想这件事呢?” 颀长的身影靠在门边,是越舟。 禾月下意识看了看窗外的渐暗的光线:“你怎么来的?” “诸怀宁送我来的。”越舟按开所有灯,走进来。 “他这么好?”诸怀宁看上去不像是个会体贴人的性格。 越舟挑眉,不置可否,刚刚诸怀宁的话在脑海中响起。 ——“我送你去,顺利的话我们以后就是连襟了。”桀骜的眉挑了挑,诸怀宁无比自信。 两个人从小就认识,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朋友。 “我看林夏柠对你不感兴趣。”越舟嘴角噙着笑意。 “有志者事竟成,你这么会读书,不知道?”诸怀宁嘴上的功夫也不弱。 越舟这么想着在禾月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看出什么了吗?” 禾月摇摇头,有些泄气:“没有。” 越舟拿过照片,眼睛贴的很近,禾月知道他现在看东西很费力,思绪又飘到那瓶钙片上。 要现在说吗? 禾月忐忑的看着越舟,越舟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禾月便心虚的垂下头,用长睫盖住了自己眼里的慌乱。 “看我做什么?” 禾月抿唇,现在证据不足,一切都是自己的凭空推断,所以还是打算将明若薇的事先瞒下来,等找到确凿的证据再说。 她转头从书包里拿出一瓶药塞给越舟:“我上周末路过药房看见的,说是对眼睛好,你记得吃。”顿了顿,催促,“现在就吃。” “我有药。”越舟看着禾月,笑。 “多吃点没关系,你这么聪明也吃不傻。”禾月强行摊开越舟的手掌,往上面倒了两粒药。 “没水啊。”越舟看着手掌心两粒药哭笑不得。 禾月拧开一边的水杯,递给他:“给。” 越舟看看禾月又看看杯子,有些扭捏:“这样不好?” 禾月一摆手,毫不在意:“这是小白的水杯。” “……谢谢。” 越舟在禾月的注视下乖乖把药吃了,禾月不放心的叮嘱他:“记得每天都要吃哦,早晚各一次。” “为什么突然给我买药?为什么……”突然关心我? 越舟把后半句疑惑咽回肚子里,就见禾月心虚的撇下视线:“我们都是同学嘛,同学之间互相关心是应该的。” 禾月低头拿过照片,怕越舟看穿自己的小心思,因此错过了越舟恰好扬起的笑。 “欸,越舟你认不认识这个?” 突然,禾月好像有了什么重大发现,激动地把照片举到越舟面前。 越舟眯着眼睛去看她手指着的地方,原来亲吻洛漪岚的女生手腕上戴着一条手链,只是手链被衣服挡住了一半,照片噪点又高,所以现在才发现。 “我看看。” 越舟眼睛几乎要贴到照片上才勉强看清楚。 对于首饰,他原本是一窍不通的,可偏偏这一条他认识。 - “越舟,你看这两条手链好看吗?” 别墅的后院,茵茵绿草之上放了一张舒服的躺椅,明若薇还贴心地让人支了一个遮阳伞,让越舟能舒舒服服的看书。 “越舟!我喊你呢。” 一只白皙的手盖住了书上的文字,越舟无奈的摘下耳机抬头看去,眼前两条精致漂亮的手链正在晃荡,撞击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响。 “我不要。” 越舟继续低头看书,就听女孩子切了一声:“谁说要送你啊。” 不是送他的?越舟这才感兴趣,把书合上。 女孩双手抱在胸前,念叨他:“越舟,要不是你是真的长得好看,家里还有钱,不然你就是一妥妥的普信男。” 越舟被逗笑了,他双手合十,认错态度积极:“我错了,大小姐。” 女孩继续欣赏她精致的手链,满眼欢喜:“这手链可是我托我一个在法国的阿姨为我定制的,排了两个月的队才拿到设计图纸呢。” 越舟这才仔细去看手链,两条手链分别以“山”、“海”为元素设计,挂扣末端还各镶嵌了一颗绿、蓝两色宝石。 “这两颗宝石,不会是你从你妈东京拍卖会拍卖回来的项链上拆下来的?”越舟觉得这两颗宝石极为眼熟。 没想到女孩一点都不心虚,反而用非常骄傲的语气反问:“不可以吗?” 她把手链举的高高的,两颗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它们的名字就叫平山海。”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 “越舟?越舟?你认识吗?” 等越舟回过神来,第一眼就是禾月的眼睛,杏眼,黑瞳,带着薄薄的水汽,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其实这时越舟的视线已经变差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双眼睛他却看得仔细。 “你是不是认识这条手链啊?”禾月问。 越舟把照片还给了她,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没有,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没见过。” “好。”禾月有些泄气的趴在桌子上,“也是,你一个男生怎么会认识这些。” “会有办法的。”越舟安慰她,“洛漪岚说得对,没做过的事是不可能赖到她身上的,更何况她身边还有我们呢。” 禾月有了一点信心,一拍桌子:“没错,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她感动的看着越舟,又觉得可惜。 他为了洛漪岚也不容易,眼睛不好还一个人去翻监控,现在又大晚上的跑来和自己帮洛漪岚查线索,也不怕等下看不见,路上再出什么意外。 “干什么又这样看我?”越舟战略性后仰,不理解禾月的视线。 禾月摇摇头:“没什么。” 越舟理所当然的站起来,向禾月伸出一只手,故技重施:“那现在送我去校门口。” “好。”禾月点下头没想这么多,自然而然的握住了越舟的手。 第65章 喜欢他?一定是荷尔蒙作祟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月色下,禾月步子小,速度倒不慢,可谁想还是人高腿长的越舟跟在她身后提出抗议:“可以慢一些吗?” “怎么了吗?”禾月依言放慢了步子,回头看越舟是否哪里有不妥。 越舟撒谎也是脸不红心不慌的:“看不见,害怕。” “是我着急了,我想赶紧回去看看洛洛。” 禾月这么说着,在这一秒,和越舟并肩。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灯微弱的光芒之下,听着草丛中偶有几声蟋蟀清脆的鸣叫声,越舟觉得还挺惬意的。 可禾月满脑子都是事,根本无心顾及这些。 她想了想,不放心的再一次叮嘱他:“越舟,记得吃我给你买的药。” “知道了。”越舟笑着应了,可心下却有些疑惑。 今天的禾月有些反常,她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自己的眼睛。 难道……是洛漪岚和她说明白了?他对洛漪岚根本没有意思,所以禾月现在开始关心自己了? 洛漪岚真是的,不愧是他的好朋友。 想到这些,越舟觉得神清气爽。 “前面有两节台阶,你小心些。” 越舟感受到禾月微抬了抬自己的手,他就跟着禾月抬起自己的脚,缓步放上去,踩稳,两个人过了一阶一阶,配合的无比默契。 等禾月带着他走过台阶,已经看见不远处校门外张平探头探脑的样子了。 “不夸我?”越舟顿在了原地,刚刚自己一下子就踩上台阶,不夸他? 禾月扯不动他,回头的瞬间对上越舟弯起来的眉眼。 她才发觉越舟其实挺爱笑的,笑起来的时候眸水光闪烁,宛若星河璀璨好看。 这么漂亮的眼睛却只能被黑夜笼罩,好可惜。 其实越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难以接近,他会为朋友着急,会安慰自己而开玩笑,会臭屁会骄傲。 从前高高仰望的越舟,在这一刻禾月才感觉到二人的距离如此之近。 禾月低头,看向两人牵着的手,心跳如礼花绽放。 她对越舟的仰慕不知何时正在悄悄的被“喜欢”二字主导,意识到这件事的禾月飞速甩了甩脑袋,想什么呢?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一定是现在太晚了,荷尔蒙作祟! 就在禾月胡思乱想的时候,手被越舟拉了拉:“不会夸人吗?” 这是在撒娇吗? 禾月长睫微颤,一步迈到越舟面前,发间的馨香让越舟一愣。 “你真棒。” 不止如此,禾月还的踮起脚尖,摸了摸越舟的脑袋。 月色朦胧,禾月没看见越舟耳尖飞起的红霞。 他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自己先一步溃不成军。 “不……不客气。” “什么?” 越舟闭住嘴巴,避免自己现在紊乱的语言系统再说什么傻话。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响起了明若薇的声音:“是小舟吗?” 禾月下意识的把越舟挡在身后,发丝擦过越舟的胸膛,明若薇怎么也来了? “小姨?”越舟也疑惑,“今天怎么你也来了?” “开完会顺便想来接你,不行吗?”明若薇保养得宜,笑起来的时候眼角连一根皱纹都没有,她客气的向禾月道谢,“谢谢你送我们小舟出来。” 她在校门口就看见越舟和一个女孩子贴的很近,一开始还不敢认呢! 禾月礼貌的回应:“不客气。” 见明若薇的视线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禾月立刻将手松开,还是明若薇笑着打圆场:“小姨明白的,你不牵着小舟,他走路摔倒怎么办?” “小姨。”越舟无奈。 “那我先走了。”禾月脸烫的出奇,像明若薇微微鞠了一躬当做道别,跟着转身就跑。 明若薇温柔的声音追着她:“跑慢点,小心看路。” 禾月刚融进小路的昏暗中,没想到迎面撞上一个人:“不好意思。” “没关系,小禾。” 原来是宋小白,他腰间依然挂着一圈塑料瓶,看起来今天战果不错。 认出禾月的那一秒,宋小白也不揉被撞痛的地方了,笑出八颗大板牙往禾月身上贴。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禾月问。 “捡瓶子。”宋小白开心的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苏苏给我的。” 安·着名花钱高手·苏,给宋小白几个瓶子根本就是手一挥的事,不只是他,他和惠麟的兄弟们打招呼了以后有瓶子就给宋小白,给别人就是肥水流外人田,他会生气的。 “哦。”禾月分神回头看了眼,明若薇已经带着越舟走了。 宋小白见禾月不在状态,越过她往校门口看:“谁呀?刚刚是谁呀?” “是越舟还有他的小姨。” “巧克力哥哥。”宋小白念叨一句,“他也是我的朋友。”他转头看着禾月,问,“那他小姨也会是我小姨吗?” 宋小白将朋友的朋友也会是自己的朋友这个道理融汇的太贯通了一些。 禾月想了想,还是叮嘱他:“小白,不是所有人都会是朋友的,不要和小姨交朋友好吗?” 宋小宝不明白但能感受到禾月语气里的认真,他压低声音偷偷问:“小姨是坏人吗?” 禾月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别难过,小禾别难过。”宋小白模仿着婆婆的样子把禾月抱进怀里,摸着她的脑袋,“你不要难过,洛洛不要难过,阿柠也不要难过。” 禾月被宋小白的单纯逗笑了:“我不难过。” 她没有功夫难过。 她要保护大家,就没有功夫难过。 无论照片里的人是谁,这一辈子还会不会遇到陈松、江少明,她都不会再懦弱了。 - 坐上车,越舟习惯性的闭上眼睛,他思忖了一会儿,问明若薇:“昨天韩家是不是请爷爷去家里吃饭?” “是啊,越老爷子没去,我去了。”明若薇摁着手机,答。 “见到韩加霓了吗?” 明若薇仔细一想,才发现昨天好像是没有见到韩加霓:“没有,可能身体不舒服,就没下来吃饭。” “这是她的性格吗?” 越舟悠悠睁开眼,只是眼前模糊一片。 “上次邮轮旅行,高烧晕船,她都要打扮得最漂亮参见假面舞会。” 区区一个小感冒,她会不出席? 第66章 爱无界 “洛漪岚,老师相信你一定能取得好成绩的。” 洛漪岚拿着梁山知特意为她整理的竞赛试卷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迎面撞上几个同学无一不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洛漪岚知道他们在说她什么,却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什么时候能彻底平息。 “其实她也不是很好看啊。”有个男生直到躲进教室里才敢大声说,很快被人擂了一拳:“追不到就追不到,还说人家不好看。” “怎么可能追的到?她喜欢的是女的!”男生有些不服气。 洛漪岚闭了闭眼,脚下的速度更快了些,可蜚语依然追着她往前跑。 “洛洛。” 林夏柠正巧拿着汽水走上来,那群男生还在叫嚷:“你以后别把我和她扯一起,恶不恶心啊!” 洛漪岚暗叫不好,果真,林夏柠猛的捏紧汽水瓶,大步走过去。 “阿柠!” “你不知道她和两女的天天黏在一起,一块巧克力还要分着吃。”男生话语无比下流,“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晚上还一道回寝室……” “我懂你什么意思了!” 后面又是哄堂大笑。 “阿柠,别去!” 可林夏柠好像听不到她说话大步,一边摇着汽水,一边迈进了教室里。 “阿柠!”洛漪岚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就看见林夏柠对着多嘴的男生的脸,一把拉开易拉罐的环,汽水猛地上涌,喷了他们一身。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湿淋淋的被林夏柠从教室里拎了出来,一把推在走廊里,挡着门不让他们回去。 “说啊,刚刚说的还不够响亮,楼上楼下还听不见呢。” “你个暴力狂!我说错了吗?她和别的女的亲嘴亲的不是很爽吗?我冤枉他了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男的死要面子,不肯松口,他怎么能输给一女的? 于是梗着脖子冲周围的看客喊:“洛漪岚就是变态!还要代表我们学校去参加竞赛,根本就是丢我们云龙的脸!” 洛漪岚高中三年为云龙拿下无数荣耀,几次竞赛让云龙几度超越师资强劲的惠麟,一跃成为高校第一。 她曾经以为自己对所有人以礼貌相待,不求换得真心,最起码也不会有这么多人都在等她摔跟斗、丢脸和失败。 她看着林夏柠和大家吵着架,自己明明就站在人群中央,可就是一个字都听不清,只觉得脑袋嗡嗡响,思绪紊乱。 洛漪岚现在才明白,世界只对成功的人温柔。 当人没有能力自己往上走的时候,他们就希望别人和自己一样落在队伍的末尾。 大家不会为自己前进了一名而开心,更多的是因为别人退步而窃喜。 这就是人性。 “洛洛,不要听。”匆匆赶来的禾月第一时间想要捂住洛漪岚的耳朵,却被洛漪岚轻轻撇开她的手。 那边林夏柠还吵的厉害:“你那么能耐你去啊,你拿个第一我看看。” 林夏柠气不过推了男生一把,再抬眼洛漪岚已经走了:“洛小妞,你去哪儿?” “洛洛!” 两个人想要追她离开,反而是被男生赶来的好友给拉扯住了,形势立刻调了个头,男生气势汹汹的让她们道歉:“林夏柠,不道歉就别想走,刚刚可是你先动的手。” “怎么?非得打人才算是动手?你说的那些话就不算暴力了?”林夏柠把禾月护在身后反问。 “我说洛漪岚,你们两个猴急什么?她哪里淤青了吗?还是骨折了啊!”他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丝毫不觉得自己理亏。 禾月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出了和他有关的记忆,这个男生叫汪洋。 曾经在高三毕业的时候向洛漪岚表白过,还在毕业典礼上抢过越舟的话筒,深情地念了一封情书,一定要洛漪岚答应和他在一起,还希望洛漪岚能报考和考了510的他同一个大学,最后被越舟一脚踹下了讲台:“哦,不好意思,失误了。” 那一刻是越洛党的狂欢。 不要脸! “没有,洛漪岚没有淤青,没有骨折。”禾月走了出来,“但我好像听到是某些人的心碎了。” “你又要胡扯什么?” “洛漪岚同学,我是高一二班的汪洋,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明明高三要毕业了,我还说自己是高一,因为我自从高一那天见你就已经深深爱上你。” 汪洋脸色一变,他指着禾月怒骂:“你偷看我的情书?你闭嘴!” “敢写不敢听啊?”林夏柠中气十足把汪洋的脚步吼了回去,“月小妞,你继续说!” “我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看着你的背影,跟你走过一个个红绿灯,一条条斑马线,你笑的那么好看,却是没对我这样笑过,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只笑给我看。” 众人哗然,笑着指指点点。 汪洋急了,一把推开林夏柠,想让禾月赶紧闭嘴:“别说了听见没有!” 谁想林夏柠一把揪住了他的手:“大家看见了,现在可是他动手了。” “你要干什么?”汪洋一怔。 林夏柠微微一笑:“我要还手啊。” “啪”一巴掌扇在汪洋脸上,场面一下子变得不可控制。 洛漪岚拧开了广播室的门把手,回身将门反锁,走到控制台前坐下,看着面前一排排按钮,长睫微颤,胸脯起伏的厉害。 最后,冰凉的手指推开了开关,略带疲惫的声音从每一个广播中响起。 “大家好,我是洛漪岚。” 长廊还在打架的众人纷纷停手,抬头看向广播。 禾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她的后背不知道被谁踩了好几跤,现在生疼。 林夏柠也没好到哪里去,头发乱的像鸟窝,脖子上被抓了几道血痕,和雪白的皮肤相衬触目惊心。 “这些日子有很多关于我的传闻,有很多人开始攻击我、我的朋友、我的成绩、我的竞赛。”洛漪岚顿了顿,声音变得坚定,“不论传闻真假,我只好奇一件事。” “性向能判定一个人的好坏吗?它没有伤害任何人的利益,没有绑架任何人的道德和感情,那么性向不一样的人错在哪里?坏在哪里呢?” “上学之前,学校会要很多资料,要有户口,要看以前的成绩,要了解之前的操行,可是没有一项资料要求女生必须喜欢男生,男生必须喜欢女生,不然就不可以接受教育,不可以读书,不可以参加竞赛,不可以所有你们所谓正常人的可以。” 洛漪岚的声音温柔,带着让人冷静下来的力量,禾月目光看着刚刚疯子一样扑在一起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沉默了。 “你们可以说他们很特别,但是特别不是被霸凌的缘由,生而为人,天赋予了爱,并没有拘束爱的范围。” 广播声音戛然而止,人群中发出第一声欢呼的是林夏柠,她跳起来搂住禾月的脖子,非常骄傲且兴奋的说。 “洛小妞就是我心中天下第一女侠!” 禾月也跟着她笑,笑着笑着就流起了眼泪。 该怎么形容洛漪岚呢?是广袤的大海,掀起的波涛只会为她的海域拓宽一分。 她聪慧,冷静,包容万物,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女侠。 第67章 湿答答的草莓熊 “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一瓶汽水见了底,林夏柠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扭头问洛漪岚。 洛漪岚看着天边星河,整理了一下思绪:“那天我之所以补习来晚了,是因为我在教学楼角落遇到一个女孩子在被欺负。” “校园霸凌不可取!”林夏柠喊。 “不可取!”禾月跟。 “我帮她赶走了欺负她的人,就想搀扶她起来,没想到她膝盖被踢伤了,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就摔在我的怀里,一不小心……就亲上了。” 洛漪岚摊摊手很是无奈,这真的只是个意外。 “你不说是为了保护她?”禾月问。 “嗯。”洛漪岚长长吁了口气,“我以为这件事不会闹这么大。” “没想到这么多人落井下石。”林夏柠愤愤的捏了捏拳头。 洛漪岚一手牵住一个:“但是有你们啊,那些石头没有都砸在我身上。” 洛漪岚的视线看过林夏柠红肿的脖子和禾月一直弯着的腰,那些让她害怕的巨石,林夏柠和禾月帮她一起受了。 - 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越舟闭了闭眼重新适应光亮,就听见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小舟?不是晚上了吗?你怎么还出来乱跑啊?” 之前越舟夜盲症的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于是她立刻转头叫佣人们把别墅里的灯都打开。 越舟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韩阿姨,我找加霓。” “你找加霓啊,她在呢!”韩阿姨指了指二楼,突然想到了什么,拉过越舟轻声说,“加霓最近心情好像很差,你帮阿姨问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最近心情不好吗?”越舟跟着韩阿姨往楼上走。 “是啊,每天就吃两口饭,跟喂猫似的。”韩阿姨叹气,“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就知道发脾气。” “我知道了。”等到了韩加霓门口前,越舟的脚步顿住了,他挡住门回头说,“韩阿姨,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好好好,小舟,阿姨就靠你了啊。” 韩阿姨提着裙子随着旋转扶梯下楼了。 她说话声音大,越舟还能听见她在支使佣人们去切些水果。 等楼下都安静了,越舟才敲门:“韩加霓,我进来了。” 等了大概三分钟,意料之中没有答复,越舟还是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按了下去。 门开了,里面漆黑一片。 越舟试探性挪着小步进去,没一会儿脚就触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正弯腰打算捡起来,就听见一个女声从角落里响起:“不许碰!” 越舟无奈的举起双手:“我没碰。” 只听见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跑近了,接着就是“啪”的一声,电灯被摁开了,房门也随即被重重关上,迅速反锁。 “你找我什么事?”韩加霓气鼓鼓的一张小脸看着他,她的确是瘦了,下巴都尖了。 越舟看着韩加霓捡起地上的草莓熊又紧紧的抱在怀里,而她的手腕已经空了。 他了然,走到椅子上坐下:“你没事找我吗?” 韩加霓沉默了,她委屈的扁着嘴,半张脸埋进草莓熊里,闷声闷气的说:“越舟,你真的很讨厌。” 韩加霓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桩桩数着越舟的“恶行”:“小时候,你读书比我好,还从不发脾气,搞得自己跟个圣人一样。装模作样,可就因为你这样,我才总是被比较,我真的讨厌死你了。” “是,你聪明,看一眼就知道我有事,但我要你管了吗?”韩加霓越说越委屈,眼泪嗒嗒往下掉,“你还能找上门来刺激我?” 越舟走过来蹲到她身边,递上两张纸巾。 “我以为你有夜盲症,这下肯定就比不过我了,结果你突然看开了,连这个也无所谓,你是钢铁侠吗?心是陨石!”韩加霓恼的动手狠狠锤了他一下。 她一个人哭的起劲,车轱辘似的倒着说这些话,等抱怨了一个钟头后,终于偃旗息鼓:“越舟,我累了,给我倒杯水。” 面对韩加霓习惯成自然的指使,越舟也不生气,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发泄够了?” “哼。”韩加霓一口气喝完水,就听越舟说:“你的手链呢?” 这个问题没想到换来的是韩加霓咬牙切齿的一句:“越舟,我就说了我很讨厌你。” “你已经请了好几天假没去上学了,云龙闹的厉害,你在惠麟有什么好躲的?” 答案只有一个,她心虚。 越舟开门见山。 “照片里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越舟,你从小有什么难以得到的东西吗?”韩加霓抱着草莓熊视线垂向地面,看起来很颓丧,“六岁的时候,我说我想去天上过生日,爸爸就带我去坐热气球。十岁的时候我说想要有海豚送我生日礼物,我就有了第一艘轮船。越舟,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唯独她不一样。” “我追了她好久……”说到这儿,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到草莓熊身上。 “那为什么现在又躲在这里呢?”越舟问。 “因为我不想失去我的轮船,不想失去我的城堡,不想失去整个韩氏。” 韩加霓心里明白这件事如果被闹大了,再怎么包容她的父母都会雷霆震怒。 说话的空当,床上的手机亮了一下,越舟上前将手机捡了起来,显示屏上是一颗爱心。 “是她?我不敢看。”韩加霓不愿意接过手机,死活不肯伸手。 “你怕看到什么?”越舟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他原本以为韩加霓只是被宠坏了,公主脾气,可现在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还在一个劲使小性子。 “反正我不想看。”韩加霓倔强的扭过头。 越舟攥着手机看着她,良久开口:“韩加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 “其实我也很讨厌你。” “什么!”韩加霓觉得越舟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她有什么好讨厌的? “五岁那年,两块蛋糕让你选,你选完了以后又看中了我的,非要跟我换,可我对葡萄过敏,我不吃你就哭。七岁那年,你假装受伤,看我抹黑在马路上找你却不出声,直到我摔倒膝盖缝了针,你才知道害怕,等大人来,你又是哭。” 越舟平静的叙述,让韩加霓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时候我还小。”她辩解。 “现在呢!你也还小吗?”越舟的话语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韩加霓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扁扁嘴,又要哭。 “我本来是为了我朋友来的,但万幸我朋友远比我想的理智和坚强,可现在我是为那个女孩说的这些话。”越舟抬起手机,屏幕是一条条未读信息。 “韩加霓,你的爱太多了,多到不配再得到别人的爱了。” 第68章 记者围攻 “越舟……”韩加霓抬着脸震惊的看着越舟,她还是第一次听越舟这样严肃的说教她。 因为难以置信,眼泪不断下落。 “你记不记得你当时给那条手链取得什么名字?平山海。”越舟顿了顿,以极郑重的语气说,“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韩加霓被这句话刺痛了,眼神变得心虚起来。 “而你连条小溪都跨不过去。” “我……”韩加霓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越舟将手机丢到韩加霓脚边:“她这样给你发信息,你一个字都不看,你有没有设身处地为她想过?我没想过能说服你为我朋友解释什么,但我想你应该,也不会让一个喜欢的人受这样煎熬。” “是我高看你了。”越舟语气变得平淡,可就是平淡才最不屑。 韩加霓的视线落在手机的一条条信息上,可手依然揪着草莓熊没有动。 她怕她看了信息,知道她有多煎熬,多水深火热,自己会内疚。 这么多天她还是不愿意去面对,去承担一点责任。 “学不会爱人的时候就不要轻易说爱。” 越舟走了,房间里又只剩她一个,静悄悄的。 韩加霓抹了泪,泪又溢出来,草莓熊的颜色变深了,看起来脏兮兮的。 很快,院子里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韩加霓赌气跑到窗户边,看着越舟的车缓缓就要驶出院门。 她大喊:“越舟!你什么都不懂!你现在做的一切,爱的一切对得起越氏吗?” 出生在有钱人的世界里,就要遵循有钱人的规矩。 他们没有私自爱人的权利。 张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后座的越舟,他闭着眼睛,没有表情。 明小姐说,越舟好像有喜欢的女生了,那是个怎么样的女生?配得上做越氏的女主人吗? - 禾月一手握着一瓶汽水站在教学楼底下等洛漪岚。竞赛在即,她最近经常呆在老师办公室研究竞赛题。 虽然那日洛漪岚在广播上讲了那番话以后,大家对她的非议减少了,甚至还收获了新的粉丝,但禾月还是放心不下。 或许是上辈子被陈松吓到了,禾月都要自嘲自己是不是有了ptsd,在安全方面总是过于谨小慎微。 禾月等的久了就想找个地方坐一下,不小心瞥见了树影中的一个轮廓,那人躲在树后,脚尖朝的方向就在这边。 四周没人,那人的朝向一定是自己。 禾月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便踱步往前走了几步,谁想那人见禾月靠近,立刻扭过了身,迈步想跑。 “等一下!” 那人只是犹豫了片刻,还是停下了脚步,但她依然背着身子,不肯回头。 “是你吗?”禾月怕她听不懂,补充,“照片里的另一个女生。” “嗯。”那人倒没撒谎,大大方方和禾月承认了这件事,“对不起。” 这些日子的风风雨雨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不只是云龙,高校界但凡八卦一点的人都知道洛漪岚同性恋的风波。 她直接了当的一句对不起,倒是把禾月的怒气堵在了喉咙里。 她本来想着如果找到了这个人,一定要狠狠把她骂一顿,要不是她胆小怕事缩在后面,不肯出来解释事情真相,大家就不会全部集中火力攻击洛漪岚了。 还差点害得洛漪岚连竞赛都去不了了。 可是,洛漪岚却没有怪这个女生,她说这些事对她来说的确是流言蜚语,对于这个女孩子就不一定了,那些伤害会真的扎进她的心里。 禾月的声音有些生硬:“你不应该和我说对不起。” 背影沉默了,禾月能隐隐约约看见她颤抖的肩膀,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劝她。 “躲得过这一次,躲得过下一次吗?” “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的喜欢女孩子的话就不要退缩。”禾月和她说,“不要连你自己都把自己当作怪胎。” 那人紧咬着唇,反驳:“……我不是怪胎。” “是啊,所以为什么要怕他们呢?难道你要一辈子躲起来吗?”禾月声音温柔,沁入心田,“这个世界的思想在进步。” 十年后会有人高歌爱意平等,所以不要害怕。 那人头埋的更低了,拔腿逃离了这里。 希望她能想明白。禾月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想。 “小禾!” 是洛漪岚的声音,禾月立刻回身跑去接她:“洛洛。” 写了一天卷子,洛漪岚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看到禾月的心情还是轻快了不少。 洛漪岚跑了过来:“在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刚刚看到一只小猫。”怕洛漪岚不信,禾月还比划了一下,“巴掌大。” “会不会是那只大橘的宝宝了?”洛漪岚眼睛一亮,她从包里掏出一块猪肉脯,“这是梁老师给我的。” 禾月看着洛漪岚将猪肉脯撕成一丝丝,用纸巾垫着,挑了个干净的角落放好。 这样好的洛漪岚,希望不要再受到伤害了。 - 竞赛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这是整个亚洲的数学竞赛,全球顶尖的大学都盯着这次竞赛的排名,整个衢城参加的不过三个人,云龙还一下子占了两。 陈校长无比骄傲的站在媒体面前宣传着学校的育人精神,瞅了个空,向隔壁的高校长抛了个媚眼。 高校长心烦意乱,指挥着保安:“关门,关门。” 看到这儿,陈校长无比得意:运动会被惠麟赢得体无完肤,他还不在学习上把面子找回来? “陈校长,我们听说你们学校的洛漪岚最近有很多负面言论。” 一个记者率先发出提问,无数话筒都挤到了校长面前。 陈校长的笑就凝固在了脸上:“呃……”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梁山知挤开了,也好,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于是默默退到了后面。 梁山知站在话筒前,坚定的眼神和娃娃脸极其不搭:“我相信洛漪岚同学,她绝对没有早恋。” “你觉得这只是早恋问题吗?” “不然呢?”梁山知反问。 话语间,洛漪岚和越舟已经从学校里走了出来,记者见梁山知说不通,立刻抛弃他围了过去,把话筒举到洛漪岚面前。 “洛漪岚同学,最近关于你的舆论,你有什么想说的?” “越舟同学,你的眼睛有治好的可能吗?对接手越氏有无影响?” “不要挤到我们同学!”梁山知一个箭步窜过来,动作比保安还矫健,他回头对两个孩子说,“不用回答,赶紧上车。” “谢谢老师。”洛漪岚说。 越舟人高步子也大,抓着商务车扶手,用脊背替洛漪岚挡住人流,让她先上车。可记者见他们要走就急了,死死抓着洛漪岚的胳膊不让她上车,毕竟他今天还指望着写一个爆款新闻出来呢。 突然他的手被人打开,一个身影横插进来:“想问什么?我替她回答。” 第69章 愿爱能跨越7187公里 记者看了眼林夏柠,有些嫌弃:“我只要洛漪岚说。” 他一转身,边上的路被禾月挡了个严实:“我们也是云龙的学生,不值得被采访吗?” “你是同性恋吗?你拿过竞赛第一吗?”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记者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一扭头又被一个小胖墩堵住。 刘麒学着记者的口吻,夸张地说:“你有良知吗?你分得清是非吗?人家说同性恋就同性恋啊?同性恋不是罪!” 记者的脸被他们说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再看有更多的学生涌了出来,挡在记者和洛漪岚之间,形成一道屏障。 谭琴琴声音小小的催促:“洛漪岚你们快去,别迟到了。” “谢谢。” 谭琴琴习惯性的红脸,扭过身子,细弱的声音汇进众人的声音中,形成不可小觑的力量。 等到车子缓缓开离了闪光灯下,两人的耳朵才彻底清净。 越舟扭头去看洛漪岚,她拿着错题本看的仔细,勾唇弯眉,看起来心情不错。。 “洛漪岚。” “说。” “对不起。” 听到这话,洛漪岚才抬起头,有点懵:“什么?” “没能帮到你。” 性向问题过于敏感,他不能不顾一切曝光韩加霓的隐私,可是又觉得洛漪岚受了委屈,只好真诚道歉:“对不起。” “这有什么的。”洛漪岚打了个哈哈,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了?” “差不多。”越舟因为突然逼近的洛漪岚战术性后仰。 “然后你选择了为她保密。” “是的。” 难得看到越舟居然羞愧了,洛漪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拍拍越舟的肩膀:“越舟,你知道吗?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男生版的洛漪岚,那一定是你。” “因为我做了和你一样的决定。” 为她们保密。 洛漪岚耸耸肩:“这是她们的私事,我们为什么要多嘴呢?” “可是他们说的话很难听。”越舟蹙眉,难听到他都忍不住出手制止。 “是很难听。”洛漪岚想到这个也忍不住叹气,“可是想想小禾,想想阿柠,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洛漪岚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衢城风景,有一种莫名穿梭时空隧道的感觉。 她笑着用手指按在车窗上:“她们说我是天下第一女侠,才不是呢,我知道她们永远会支持我,我才有勇气成为一个女侠。” - “晏,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一头卷毛的高个白皮男生还没有进门,就已经忍不住高声问。 梁山晏端着一锅汤走出来,用流利的英语回答:“葱烧鸡块和青菜丸子汤。” 贝基上是一起在这里做实验的,但是并不是同一个项目的研究人员。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梁山晏一下机场,贝基就缠上了他,他说看到中国人就亲切,可他明明是美国人……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梁山晏知道贝基有空就会来蹭饭,默默感叹幸好今天多焖了些米饭,不然肯定不够吃。 贝基收了伞,抖落雨水,夸张的抚着额头:“你有多焖饭吗?我可以吃三份!我爱中国,中国爱我吗?” “贝基,反问句不是必须要用的。”尽管如此,梁山晏还是说,“中国爱每一个人。” 贝基快乐的去厨房帮梁山晏盛饭,给自己堆了一个小山尖,才心满意足的走出来:“好香啊。” 他左手帮着右手拿好了筷子,利落的夹了一颗丸子,挪威这边的猪肉总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可梁山晏做的就不会有那股怪味道,而且咸淡适宜,中国调料真是神奇。 “晏,这个丸子为什么脆脆的?”贝基塞了一嘴巴丸子,非常客气的给梁山晏留了两粒。 梁山晏也端着碗坐了下来:“因为我在里面加了藕丁。” “聪明!”贝基竖起大拇指,“中国人是不是生来就会烧饭?如果你以后不去做研究,就去开中餐馆,我一定捧场!” “做不做得成研究,我都会回中国。” 正舀着汤,突然听到电脑叮的一声响。 “哦,完蛋。”贝基说。 梁山晏放下手中的碗,汤差点荡了出来,他坐到电脑前,上面登着的是中国的交流软件——qq。 :挪威还没有下雪吗? 日安:雨下的勤,雪没档期。 日安:你那边天气好吗? :我这里天气很好,只是潮了点。 梁山晏回复信息回复的专注,没注意到贝基什么时候走到身后,手里的碗除了米饭还摞了一叠菜。 “晏,又是你的亲亲网友吗?” “贝基,你的形容词到底是哪里学的?”梁山晏扶额笑得无奈,倒是没否认他对这个网友的感情有好感。 这边已经发过来几个链接了。 :这是我在图书馆找到的植物学资料,看起来极为破旧,但里面的内容倒是新颖,希望对你有用。 日安:谢谢。 :如果想要报答我,就让我看看挪威的雪。 日安:我记住了。 对面的头像灰掉了,贝基唧唧嚼着丸子:“你的亲亲网友飞走咯。” “贝基——” 梁山晏抬头的刹那,整个人呆住了,鹅毛大的雪花是什么时候取代了细雨光临这个世界? “贝基,下雪了!”金丝眼镜后的眼角挂满了笑意。 “挪威经常下雪,有什么好稀奇的?” 贝基话是这么说,还是跟着梁山晏走到了阳台上。 雪花亲吻梁山晏的面颊,却被贝基一把打开:“别碰我的亲亲丸子和亲亲鸡肉。” “贝基。”梁山晏回头喊他,贝基护住饭碗:“我给你剩菜了。” “你是不是有一台相机想要转让?” “是倒是,可你不是很穷吗?”贝基塞了块鸡肉到嘴里,就是不让嘴巴空着。 “卖给我,我给你打欠条,一定在我离开挪威之前把钱全付清。”梁山晏笑。 贝基不得不承认,梁山晏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中国男人。 个子高挑,眉眼深邃,因为常年泡在实验室和图书馆,皮肤白皙,只是做事严肃,经常板着一张脸。 “你不要对我笑,你笑起来比七仙女还好看!”贝基叫着闭上眼。 梁山晏无语的笑着,肩头的雪花变成雪水,泅湿了他穿了五六年的旧外套。 “贝基,卖给我好吗?拜托了。” “这是看在你高超的中国厨艺的份上!”贝基故意拿乔。 “成交!”梁山晏抓过贝基腰间的钥匙,“我知道你相机放在哪儿,我去拿。” “这么急吗?” 梁山晏明显没听到贝基的话,他飞身下楼跨上二手自行车,雪花落在他的发梢,吹起外套的衣摆。 他在红色的房子间,在白色的雪花中,向着他的爱情飞驰而去。 愿爱能跨越7187公里。 第70章 假面具 不知不觉,秋日也只剩下冷风了。来往的学生都穿的厚了不少,小店冷柜的生意都冷清了下来。 “月小妞,你念叨什么呢?” “帮洛洛祈福,她现在应该开始考试了。”禾月一到这种时候就特别迷信。 “我们洛小妞就是文曲星在世,这都小case。”林夏柠一摆手,看起来毫不紧张。 禾月一扭头,就看见洛漪岚桌肚里掉出来半根红绳,她一把拎起,居然是个挂件,一颗陶瓷粽子和一块陶瓷发糕。 “那这是什么?”禾月看向正在讪笑的林夏柠,逗她。 “糕粽,糕粽,这不就是高中吗?”林夏柠理直气壮的解释。 禾月哭笑不得:“那你为什么不给她?” 林夏柠有些扭捏:“我怕她压力大嘛,放她位置上也是一样的。”林夏柠把挂件重新塞回了桌肚里,“你们一定要保佑她哦!” 禾月还记得上一次,洛漪岚拿到了竞赛第一名,只是可惜后来遇到了陈松,一切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都化为泡影。 这一次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了。禾月想。 - 低着头的女生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每一阶台阶都踩得极重,转过弯突然视线里插进一双脚,堵住了她的路。 “让让。” “严希,几天没和你玩,你就这样和我说话?”为首的女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把抓着她的头发扯的死死的,“你这么没礼貌。” “黄菲菲,你够了。”严希咬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演的不累吗?” “没你累,变态还要装成正常人。” “我不是变态。”严希强调,“我不是变态!” “严希,要不是上次有洛漪岚帮你挡枪,你以为你逃得过大家的指指点点吗?”黄菲菲次次在洛漪岚那里吃瘪,早就不爽了。 都知道她喜欢越舟,仗着同班同学的身份,缠了越舟半天,想加他联系方式,越舟都是一句:“没必要。” 可洛漪岚呢? 天天和越舟出双入对的,现在连去京城参加竞赛都一起,那是竞赛吗?那不就是他们的二人时光吗! 黄菲菲非吃醋,听到洛漪岚三个字都气的牙痒痒,可她嫉妒她却又害怕她。 “你信不信我把你真正的样子告诉越舟?”严希觉得黄菲菲真是好笑,每次看到洛漪岚还要假惺惺的上去打招呼,背地里一提到洛漪岚却又咬牙切齿。 “你敢?” 黄菲菲最受不得被人威胁,尤其是严希,他手上力道再次收紧,严希只觉得后脑勺生疼,头克制不住的后仰,却依旧努力压抑眼角因为疼痛冒出的泪水。 她不想在黄菲菲面前示弱。 “光说有什么用?洛漪岚也没看见我的脸。”黄菲菲语气极为嚣张,张牙舞抓的样子和在越舟面前简直判若两人。 “害怕了?”严希笑着反怼,“不,越舟看到你这个样子才会害怕!在他面前只会嗲声嗲气的人,背地里居然是个霸凌者。” “你完蛋了。”黄菲菲生气到嘴角抽搐,她凶狠的对身后的两个女生说,“把她衣服给我扒下来,丢到湖里去!” “丢湖里?”现在天气转凉,丢湖里不是明显要她挨冻吗? 看着犹犹豫豫的两个人,黄菲菲一个眼刀过去,重复:“丢湖里。” 她慢悠悠的扭头看向严希,带着阴笑松开手把她推倒在地:“我要给这个变态消消毒。” - 水已经变得扎人了,严希试了一下水温立即缩回手,想了想还是去折了一根长木棍,趴在石头上,想要把水里的衣服挑过来。 可是木棍细长,水的阻力太强,衣服打了个卷,反而飘的更远了。 严希喘着粗气,往水边趴的更近了些,突然一颗石子砸了下来,在不远处溅起一片水花。 水珠刺进眼里,严希轻呼一声:“啊。” 她捂着眼睛蜷缩着爬起来,不适感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失。 黄菲菲独自一个人双手抱在胸前走近,脸上明晃晃的嘲笑。 她样貌可爱,尤其是一双圆眼总是水汪汪的,看起来无辜极了。 “无聊。”严希突出两个字。 黄菲菲不置可否,挑了一块近处的大石头坐下,翘了个二郎腿看着严希的侧脸,啧啧称奇:“所以基因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个东西,你和你妈一样,都是条贱命。” 严希动作顿住了,她扭头看过去:“她现在也是你妈,你最好放尊重点。” “我放尊重?”黄菲菲挑眉,“你们住我们家,吃我们家,说不准还在盘算我们家的财产,我为什么要对你们两个贱人放尊重。” 贱人两个字她咬的极重,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严希铁青的脸。 “我们没有!”严希矢口否认,明明身上只有一件被水溅到的半湿的衣服,风一吹就抖的厉害,可她现在却觉得脸上火辣,“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你应该去找你爸!” “无论你们有没有!”黄菲菲声量也大了起来,她眼中得意地光闪烁,“你不知道?我早就叫我爸带她去做过财产公证了,就算他们日后离婚,你们也一个子儿都分不到。” “你们两个就是我们家的大保姆和小保姆而已。” 说着,黄菲菲眼神往下一瞥,语气轻蔑:“拳头握的这么紧?想打我啊?” 她谅严希不敢。 黄菲菲起身,假装好心劝解:“你打我,我就让你妈打你。严希,想要在我家生活下去,就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当一条会受气的狗。” 严希被气到浑身颤抖,她死死咬着牙却不敢顶嘴,任由黄菲菲羞辱。 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滋味。 “还有什么京城科大你就别想了,和我一起去南城商学院。”黄菲菲捂嘴笑,“不然怎么继续做我的小保姆呢?” 黄菲菲就是喜欢看严希生气却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对严希尖酸刻薄了一番,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迈步离开的时候还故意说:“好冷啊,我要回家了。” 就在黄菲菲的身影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严希的眼泪才垂下来。 她抿着唇蹲下,一下一下拨弄着衣服,可是衣服仍是越飘越远,怒气终是压抑不住,她气恼的用木棍敲打着水面,溅了自己一身水花,最后把木棍一丢,抱膝哭了起来。 手腕上链子的绿吊坠跟着她啜泣的动作一晃一晃。 第71章 和妈妈回家吧 “说了不能进去。”保安板着脸把一个中年妇女挡在了外面。 她面容焦急:“我孩子放学这么久还没回家,我进去找找她。” “也许去哪个游戏厅了呢?”保安挥手驱赶,“学校不能随便进的。” “她不会去那种地方的,我就去她班里看一眼。” 禾月大老远就听到门口的争执了,她走过去。 “妈妈?”禾月挽住妇女的臂膀,“老师叫我搬东西呢,我一个人搬不动,妈妈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妇女立刻心领神会:“这就是我孩子。” 见禾月身上的校服不假,还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保安只好点点头:“做个登记再进去,下不为例啊。” “谢谢。”妇女连连道谢,跟禾月进了学校。 见她步履匆匆,禾月问:“您孩子在哪个班呀?要不要我带你去。” “我孩子叫严希,高三九班的,我知道怎么走。”李蕊笑着感谢禾月,“今天可多谢你了。” 李蕊拍着禾月的手多是老茧,但穿着还算体面。 禾月点点头,还是不放心的替李蕊指了个方向才离开。 李蕊顺着不远处教室零零散散的灯光走去,走在长长的石子路上,一路静的可怕。 可没一会儿,她突然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李蕊侧耳去听好像有人在哭。 估计是哪个心情不好的学生,和她并没有关系。于是她往前继续走了几步,可最后还是选择折返。 李蕊走过灌木丛,老远就看见一片湖水,倒映着冰冷的月光,而湖边有一个女孩抱膝在哭。 “同学,这么晚了不要靠近……小希?” 只见严希坐在湖水边,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短袖,风一吹,甚至能看见她蝴蝶骨的纹路。 严希动作一顿,抬头看过去:“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冷漠,完全不像是刚刚在黄菲菲面前维护李蕊那般亲近,现在更是拧过头擦着眼泪不想看她。 看清严希狼狈的样子,李蕊吓得差点崴脚,她一边跑一边脱下外套往严希身上裹:“你怎么回事?你衣服怎么会在水里?哎呀,你别捡了,妈妈有钱,妈妈给你买新的。” 听到钱严希就生气,她一把推开李蕊:“那不是你的钱,那是黄刚的钱,是黄菲菲的钱!” “小希……”李蕊脸色惨白,虽然她再嫁之后和严希算不上多母慈子孝,有些时候也不爱说话沟通,但严希是第一次这么凶的吼她。 可她难道会不知道黄菲菲的刁钻性格吗? 估计是黄菲菲又和严希说什么了。 “小希,你别这样。”李蕊眼神闪躲,像一盆冷水浇在严希心里。 原来到现在李蕊还是想息事宁人。 “你不用管我。” 严希说着扔掉李蕊的外套,又要去捡自己的衣服。 “小希,说了不要捡了,等下会感冒的!” “感冒怕什么?”严希一句话吼了出来,“我想死,我想死啊!” “小希……” 李蕊顿住了,没有哪个母亲听到女儿说这种话会不心疼的。这就是一把钝刀,可偏偏又非要切碎了母亲的心才肯罢休。 “住在那样的家里,你感受不到黄刚的伪善,黄菲菲的蛮横吗?你感受得到!你不愿意承认而已!你就是想要一个家,你根本就没想过我想要什么!” 严希的泪大滴大滴的下落,她哭红了脸,在寒风中勾起了一抹笑。 “我想死,在住进那个家以后,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死。” 她原本也曾想试着为李蕊融入新的家庭,可黄菲菲看穿了她的软肋后,只会变本加厉的取笑她、奴役她、折磨她。 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这一刻严希终于把内心的想法都说出来了,她呼了一口气,只觉得解脱。 严希不想李蕊拉她,可就在她打算推开李蕊的时候,李蕊居然先一步松开手,直接跳进了水里。 幸好水浅,才到她胸口,但岸上的严希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只能颤抖着倒吸一口冷气。 李蕊一步一步向衣服走去,水冷的刺骨,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膝盖窝,每一步都在打颤。 终于,她摸到了严希的衣服,回头的刹那,看见岸边跌坐在地的严希和她耸动的双肩。 李蕊努力扬起一个笑,可泪仍不住往下淌:“小希,妈妈给你把衣服捡回来了。” 晚风有些大,把李蕊的呼唤吹到岸上,严希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片朦胧,她看不清,却又渐渐看清了李蕊脸上的关切。 李蕊吃力地爬上来,浑身湿淋淋的,风吹着衣服贴在她的身上。 她不想弄湿严希,就只能红着眼在不远处蹲下看她:“小希,可以和妈妈回家了吗?” 严希哭着扑到李蕊的怀里示弱:“我好疼啊。” 哪里都很疼,被黄菲菲殴打的伤口很疼,被“家”一遍遍排挤很疼,让母亲担忧害怕而自责的心也很疼。 严希不知道怎么做才对,她的灵魂宛如孤舟被束缚在这汪漆黑的水里,孤立无援。 - 被事情一耽搁,禾月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外公都已经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换了鞋子,拿了条毯子出来,想要帮外公盖上,没想到外公一翻身:“这么晚回来?” “遇到一点事。”禾月解释。 “不能早恋啊。”还是读书重要。 禾月哭笑不得的拍拍外公:“醒了就回房间睡。” 外公打着哈欠坐起身,一边低头找地上的拖鞋,一边指了指桌上的鸡汤:“我先看你喝了它。” 热乎乎的鸡汤用砂锅煲了三个小时,一开盖子香味就漫了出来,鸡肉已经很软烂了,用筷子一夹就脱骨。 禾月小口小口喝着鸡汤,外公还在身后吐槽:“也不知道你年龄大还是我年龄大,就喜欢吃这么软乎的东西。” 禾月向外公竖起大拇指:“是呀,你牙口好,身体也好,所以外公要活到一百岁,我就喜欢喝外公炖的鸡汤。” 外公的嘴角难以抑制,傲娇的一甩头:“哼,想的美。” 禾月慢慢享受着鸡汤,直到这份温暖慢慢把胃都包裹起来,她突然听到身后的外公说。 “月月,你弟弟要回来读书了。” 第72章 小白狗 窗外的鸟还没开始叫,禾月就起床了。她揉着眼睛,用冷水猛的往脸上扑,好让自己快点清醒。 洛漪岚说过早上背单词最有利于记忆,于是整理了一个重点单词本,给了禾月和林夏柠各一份。 冷水打在脸上,禾月一个激灵,终于彻底清醒了。 禾月拿出本子对着窗户大声的一遍遍朗读,可读着读着就开起了小差。 外公昨天晚上说他们要回来了。 如果是之前的禾月一定开心疯了,但现在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她已经不是一个只会幻想美好的小孩了。 和江少明离开的那十年,除了头上会接到几通气急败坏的电话,后来他们好像彻底忘了她。 毕竟他们还有一个乖巧聪明的儿子在身边,失去一个女儿好像不是值得悲伤很久的事。 禾月明白,他们回来是为了弟弟读书,不是为了看望自己。 禾月获得的爱太少了,也不敢期望太多。 “这个单词很难背吗?”外公适时的出现止住了禾月摇摇欲坠的泪,“你倒来倒去背了十几次了。” 外公怎么能不知道她的心事呢?他手背在身后,把头一甩:“不想背就陪外公买菜去。” “好啊。”索性背不进去了,禾月放下单词本,去拿帆布袋。 外公早年中过风,腿脚一直不好,所以上下楼梯脚步都踩的很重。 禾月就陪着他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下走。 “读不下去就别逼着自己读,出来走走也好。”外公大手一挥,“听说两百多分都有学校读,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外公,可那是专科。”禾月哭笑不得,一般人不都指望着孩子考去京大吗? “专科怎么了?学历能决定人的一切吗?”外公倒是看得开,“大不了老家那几亩地你拿去种好了。” 想了一下,他又叹了口气:“算了,种地也是要脑子的。” “外公!”禾月撒娇,外公摸了摸脑袋:“你看你,多久没和外公撒娇了?” “我长大了。”禾月别过眼,对亲昵的动作有些鼻酸。 上一辈子,她被江少明带去了京城,江少明口口声声说会把外公一起接过来,可是外公却没等到那天。 对于外公的死因,妈妈只有一句是喜丧。 “可我还是想做外公啊。” 外公悠悠对说,他眼中沧桑,目光落在禾月的侧脸上,这个外孙女是他的外孙女,又不像他的外孙女。 今天两人没去家门口的菜市场,而是多走了几步路绕去了一个新建的菜市场。 禾月喜欢吃鱼,外公要了一条新鲜的黄鱼,还买了水灵灵的青菜,直到把帆布包装满,祖孙两才搀扶着从菜市场走出来。 “这里怎么样?”在一个小区门口站定,外公问禾月。 禾月四处看了看:“菜很干净,种类也多。” 外公拉着禾月指了指身后的小区:“你妈说到时候他们就在这里租一个房子,你要享福了。” 禾月看过去,小区分着别墅区和小洋楼,样式时髦,绿植也茂密,看起来很高档。 禾月一晃神,手里的土豆掉了一地,她赶忙低头去捡,不敢让外公看自己红的眼:“外公嫌我了,要赶我走了。” “回自己爸妈身边怎么叫嫌呢?”外公帮禾月把东西装好,“去看看?” “不去。”禾月拒绝,“我饿了。” 禾月扭头要回家。 “早上那块大饼是谁吃的!” “长身子不得多吃一点?” 禾月叫道,抓着帆布包气呼呼的往家的方向走,马尾甩的高高的。 身后的外公无奈叹气,他努力把步子迈大些:“禾月,禾月!” 没想到步子一踉跄,就要往后摔,幸好被人扶住了。 禾月这才跑过来,一张小脸都吓白了:“外公。” “外公。” 宋小白乖乖的也喊了一声,他的腰上依旧挂了一圈塑料瓶,这次不一样,还挂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狗娃娃。 “你认识啊?”外公问禾月。 宋小白二十岁了,衣服老旧的不像话,看起来不像是禾月该认识的人。 外公猜:“他应该不是你同学?” “他婆婆在我们学校食堂干活。”禾月解释。 “外公,我叫宋小白,我是好人。”宋小白指指自己的脑袋,“我只是有点不聪明。” 林夏柠不允许他说自己笨,他就换了个词,说自己不聪明。 外公看明白了,原来这孩子有智力缺陷。不容易啊,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手怎么花了?”外公抓着他的手问。 “捡小狗。”宋小白开心的把小狗娃娃摘下来给外公和禾月看。 “好可爱。”禾月夸赞。 “那送给你。” 脏兮兮的小狗下一秒就送到了禾月眼前,它不知道被丢弃多久了,或许还经历了几场大雨,又瘪又难看,毛都打结了,可却缝着一张开心的笑脸,和小白很像。 外公一拍禾月脑袋:“快说谢谢。” 禾月双手捧着,接过小狗:“谢谢你呀,小白。” 宋小白居然脸红了:“小禾开心,我就开心。” “作为回礼,外公请你们吃饭。”外公拍拍宋小白,“咱回家去,把你这手先处理一下。” “处理,怎么处理?” 小白不明白,小白就要问。 “就是涂一下碘酒。”禾月解释。 “小孩不能喝酒。”宋小白慌张摆手。 “不是喝的,是拿来擦的。”禾月依旧耐心。 “酒拿来擦?为什么?” 带着宋·十万个为什么·小白回了家。 禾月帮他手消毒,外公则是找出一个麻袋帮他把塑料瓶一一解下来装好,这才去厨房烧菜。 宋小白就乖乖的在阳台上坐着,禾月就在一旁洗他捡来的小狗。 快入冬了,阳台上外公种的绿植只剩几片叶子了,风一吹就摇摇晃晃,宋小白紧张的不得了。 禾月不时回头看他,忍俊不禁。 突然,宋小白想到了什么,喊她:“小禾,你以后不要去那里了。” “哪里?那个菜市场吗?”禾月埋头洗小狗,随意搭着话。 “嗯!” “为什么呢?” 宋小白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因为我在那里看见坏人了!” 禾月疑惑的抬头:“什么坏人?” 宋小白一着急就喜欢比划:“那天晚上看见的,很漂亮的,和巧克力哥哥在一起的……” “明若薇。”禾月喃喃。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宋小白有些泄气。 “没关系,我知道。”禾月安慰他,“你做的很棒。” 听到表扬,宋小白又开心了,跑回去保护绿叶去了,剩下禾月一边洗着小狗,一边陷入沉思。 据禾月所知,刚刚的小洋楼和越家别墅根本就是南辕北辙,明若薇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 不过,她的房产应该很多,这或许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或许那栋小洋楼就有她想要的证据。 “吃饭了!”外公的呼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宋小白乖乖的应了:“好!” 禾月垫脚把洗干净的小狗娃娃夹了起来,它淌着水,在蓝天白云下,恢复了以前的干净可爱。 禾月牵着宋小白的手走进门,外公已经盛好了饭,宋小白那碗尤其大。 “这大高个,应该挺能吃的。”外公非常看好宋小白,“动筷子。” 得到允许,宋小白开心的划拉起了饭,但他却不怎么夹菜,尤其是肉。 禾月见他不好意思,就主动给他夹菜,一块块红烧肉往他碗里放:“小白,我家就是你家,喜欢的话吃就是了,别客气。” 宋小白嘴里鼓囊囊的,眼里水汪汪的,他被感动的擦了擦眼睛:“小禾,你是除了婆婆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傻孩子。”外公笑着说,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嘴,“你可不能再被说傻了。” “那说什么?”宋小白继续发挥他十万个为什么的精神。 “说你可爱。” 单纯。 善良。 像一块不被世事玷污的水晶,保留一切纯真美好。 第73章 软肋变盔甲 “这个东西是我爸买的。”黄菲菲靠在门口看着严希收拾行李,算是在监工。 这两母女不知道发什么疯,昨天回来以后,唯唯诺诺的李蕊就好像换了一个人,要她给严希道歉。 有意思,在这里假装有骨气。 “你们吃我的,穿我的,还要我道歉?”黄菲菲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黄父,他没有帮李蕊说话,还在悠闲地喝茶。 这意味着给黄菲菲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黄菲菲更得意了,她双手抱在胸前,挑衅的看着母女二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语气里赤裸裸的不屑和看不起。 谁想到下一瞬清脆的声响让黄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李蕊!” 挨了打的黄菲菲吓呆了,捂着脸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蕊看着黄刚,没有半分委曲求全的心思:“当初签婚前协议的时候,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要对我女儿好。” “我知道每年过年你给菲菲的红包要大得多,你出差都要给菲菲带礼物,你走哪儿都念着菲菲,甚至连一个姓氏都不给小希。”李蕊看着面无表情的黄刚,只觉得自己愚蠢且自私,哽咽道,“我太想有个家了,谁想到委屈了小希这么多年。” “妈……”严希挽住母亲的胳膊,安慰她。 “你个疯女人!”黄菲菲叫嚣着想要打李蕊,被严希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手腕。 严希抓着黄菲菲的手腕,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 “黄菲菲,我不怕你了。” 我的软肋现在已成为我的铠甲,我不会再怕你了。 - “这样看起来你也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了。” 昨天挨了一巴掌,今天说什么也要把面子找回来,所以黄菲菲一大早就来刁难人。 她打量了一下严希逼仄的房间,之前她很抵触严希,只允许她睡在杂物间。 严希不想让李蕊为难,就在这连身子都转不开的地方住下,一睡就睡了十年。 这么一看,这里除了一些必需品,的确什么都没有了,毕竟塞不下。 “很快,你会连云龙的学费都交不起,还想去京城科大?做梦。” 黄菲菲肆无忌惮的嘲笑,让严希默默收紧了拳头,她腾的一下起身,把黄菲菲摁在了墙上。 黄菲菲被她吓了一跳,却避无可避:“你要干什么?敢动手我就报警了!” 等严希反抗,黄菲菲才发现两人力量悬殊巨大,之前都是严希让她而已。 “黄菲菲,我昨天就告诉过你了,我不怕你了。”严希盯着她的眼睛,“就算不在云龙,我也会靠自己的本事考上京城科大,而你——” 严希靠近黄菲菲的耳朵:“只能一辈子带着你伪善的面具,却讨不到任何人的欢心,尤其是越舟。” “滚开!”黄菲菲尖叫着把严希推开,就听咚的一声,严希狠狠的撞在了桌子上,李蕊冲了进来:“小希,你没事?” 严希摇摇头,扬起一个笑脸,看的黄菲菲咬牙切齿。 “我没事。” 李蕊受够了黄家的气,连个正眼都不想看黄菲菲,她摸着严希的脸颊:“东西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我们就赶紧走。” “好啊。”严希笑着说,她扶起地上的行李箱,母女二人看都不看快气炸的黄菲菲,径直离开了房间。 就在即将踏出院门的刹那,严希回过了头,视线看着狭小的那扇窗户,以前她总是看不见蓝天,而以后也不用透过这扇窗户看世界了。 而李蕊低头看了眼母女两手上的行李,有些鼻酸,她嫁进黄家的每一日都在做牛做马! 可到最后,居然沦落到行李两个人能轻巧拿完。 她什么都没得到,只让女儿得到了一身伤。 可笑。 这么想着,李蕊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居然呛到了,咳得厉害。 “妈,你没事?”严希赶忙为李蕊拍着背,让她缓过这口劲来。 李蕊含着泪抚摸严希的脸颊,向她道歉:“对不起,小希,这么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严希捧着李蕊的脸,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妈妈,我最开心的事就是能和你一起生活。” 所以就算受了委屈,就算挤在逼仄的杂物房里那么久,她都想再忍忍,因为妈妈在这里。 都说母爱无私,可子女对父母的爱也是最单纯的。 严希明白她,所以严希不怨她。 终于要和这样憋屈的生活说再见了,李蕊畅快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对严希说:“我们要笑着走。” 外面的生活才是幸福的生活。 “嗯!” 母女两拎着行李并肩往外走着,黄菲菲在身后冷眼关上了门,关门的瞬间好似一块重石在二人心头落地。 “往那边,我打了车在等我们呢。”李蕊指了一个方向。 严希点着头刚想走,就在一个转角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鞋子,藏在墙后的女生不小心露出半个肩膀。 严希下意识去看她手腕,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妈,你等一下。” “怎么了?”李蕊回头等她。 只见严希一边走一边去解手上的链子,李蕊才注意到她手上戴的链子有多精巧漂亮,链子一头还坠着一颗绿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只是突然想起来这也不是我的。” “对,黄家的东西我们不要。” 严希没有过多解释,就让李蕊误会。 她脱下手链,轻轻的放在垃圾桶上面,就像是一场郑重的告别,她知道躲在墙后面的韩加霓肯定都看见了。 “再见。” 严希轻声对着手链说,收起心底的难过,再一次拎起行李:“妈,走。” 李蕊牵住严希的手,问:“中午想吃什么?面吗?还是去吃你喜欢的自助餐好了?” 随着母女两的笑声越来越远,韩加霓才敢从墙后面走了出来,她快步走到垃圾桶旁,颤抖着手捡起那条手链,过往种种浮现脑海。 - “这里混混很多,你还是早点回家去。” “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严希,真巧,我们又遇见了。” “不是巧,是你在这里堵了我半个月了。” “严希,你嘴唇生的真好看。” “严希,我不可以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严希,下雨了我害怕,你不可以陪陪我吗?” “严希,我想你抱着我睡。” …… “严希,亲我。” - 明明是韩加霓招惹的她,也是韩加霓在紧要关头抛弃了她,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呢?比每一次父母不应允她的条件,还要难过。 可韩加霓不敢挽留严希,她知道她已经没有站在严希面前乞求原谅的资格了。 又或许连这个也是她逃避世俗指责的借口。 “严希,我才是大坏蛋。” 一滴泪落在绿宝石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第74章 命运啊 严希还得去一次云龙,因为她要办转学手续。 李蕊本来想陪她一起,但是被严希拒绝了,她知道李蕊着急找到工作,就让她不要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了。 “是她?” “是她!和洛漪岚接吻的那个。” “她们真的是那什么?” “说不准!之前洛漪岚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结果两个人真的在谈恋爱。” “差点又被洛漪岚骗了。” 严希看着周围看着她议论纷纷的人,原想假装听不见,却还是忍无可忍的停住了脚步:“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不大声点说?” 可听到这番话,大家反而是离她更远了,议论声却停不下来。 严希说完一回头,就看见人群外的黄菲菲正挑衅的看着自己。 两人对上视线后,黄菲菲做了一个口型:怕我了吗? 她还是耿耿于怀严希的反抗,于是利用舆论再一次把严希推上风口浪尖,顺便一石二鸟,再往洛漪岚身上泼一盆脏水。 “混蛋。”严希咬牙。 - “考试考的怎么样啊?”林夏柠问洛漪岚。 “还可以。”洛漪岚语气轻快。 “我做了个梦。”禾月卖了个关子,等大家看向她的时候,她才说,“我们洛洛拿了竞赛第一名!” “要你说!这梦我也梦到过!何止第一名,我们衢城状元都是你。” 洛漪岚笑:“那越舟呢?” “那你做文科状元,他做理科状元好了,我公平吗?” 林夏柠开着玩笑,三个人嘻嘻哈哈的往学校走去,可没想到一走进校门就发现了气氛的紧张。 洛漪岚微眯了眯眼看过去,站在人群中的不就是严希吗? 严希站在人群中央看着人群中的某一处,抓着书包带子的手几乎快攥白了。 “这是怎么了?”林夏柠好奇。 不知道是谁先注意到了洛漪岚,在人群中喊:“洛漪岚,是不是就是严希亲的你啊?” 严希回过头,越过人群看到了洛漪岚,她抿着唇,眼里无比歉疚。 “无聊。”禾月怼了回去,她抓着洛漪岚的手往班级走去,在经过严希的时候,说,“你不回班吗?” 可现在是她们想走,有人不让她们走了:“洛漪岚你知不知道严希真的是变态啊?” “什么知不知道?恋爱不得两个人谈?” 洛漪岚认得搭话的两个人,就是当时在楼道里欺负严希的人。 “你怎么看出来她是变态的?”洛漪岚看了眼严希,又看了眼他,“你长得看起来更像变态。” 人群哄堂大笑,大家都知道洛漪岚斯文,没想到怼起人来也够狠的。 那人臊的想走,被严希一把抓住手腕:“为什么说我是变态?” “那个照片大家都看见了!你亲了洛漪岚。”那人振振有词的说。 “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牙敲了!” 林夏柠不能惹,最近她和惠麟的校霸走得近,惹不起。 那人闭嘴了,下意识看了眼黄菲菲。 这个眼色,洛漪岚也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认得黄菲菲,嗓音甜美,很喜欢围着越舟转。 幕后主使居然是她吗?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在洛漪岚惊讶的片刻,严希已经快速走到了黄菲菲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揽住她的腰,侧头在她唇上实打实的印了上去。 严希个高,起码有一米七五,一头齐肩短发,五官立体,和黄菲菲这样抱在一起居然还挺有男友力的。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大家惊讶的合不拢嘴,却没一个人想到上前制止严希,最后还是黄菲菲哭着推开她的。 她疯狂擦着嘴唇,甚至呕吐了起来。 “这样我和黄菲菲算一对吗?”严希回过头,声音嘹亮,“不过我们更变态,因为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我们是姐妹。” 众人哗然:“黄菲菲,这是你妹啊,还是你姐?” 面对众人的议论,严希弯着眼笑了。 “闭嘴!闭嘴!”黄菲菲恶狠狠的看着严希,“我没有这种土包子姐姐!” 她抬手就要一个巴掌扬在严希的脸上,手腕就被人及时握住,她愤怒的扭过头,所有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哑火了。 “越……舟。” “校规第十七条,不可以欺凌同学。”洛漪岚在一边冷眼补充。 黄菲菲在所有人的身上看了一圈,越舟冷漠厌恶、洛漪岚只觉得她愚蠢、严希因为扳回一局而兴奋……更多的是好奇和嘲笑。 黄菲菲想吐,反胃的厉害,捂着嘴迅速逃离了这场闹剧。 她输了,一败涂地。 - 严希很快就办好了转学手续,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也希望她赶紧走,好息事宁人。 她自己明白给学校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收拾了东西就要离开,没想到在教学楼底碰到三个人。 林夏柠正勾着洛漪岚的肩膀:“就这么走了?” 禾月接话:“是不是还欠一句话?” 严希也不扭捏走上前,向洛漪岚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她们跟你开玩笑的,你别这样。” 洛漪岚赶忙去扶严希,林夏柠和禾月也一人接过一堆东西帮严希分担重量。 “这句话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之前是我太懦弱了。” 什么都顾及,顾及韩加霓,顾及母亲在黄家的处境,反倒是害了无辜的人承受本不该承受的一切。 “都过去了,你要往前看。”洛漪岚安慰她。 四人并肩向前走去,严希突然有些感慨,没想到在云龙最后的日子居然是她们三个来送自己。 “喝不喝汽水?”林夏柠问,“我请客!” 还不等严希反应过来,三个人就抱着她的东西冲进了小店,她只好跟进去蹭了一瓶汽水。 “你说我们谁的运气最好?”林夏柠看着手里的红球,问。 “我运气一直不怎么样。”禾月吐吐舌。 洛漪岚评价:“这小店很有商业头脑。” 凡是消费者,都可以拿个好运红球,里面如果有彩色碎纸就可以再拿一瓶两块钱的饮料。 “那我摁了。”严希说。 “等一下!”林夏柠阻止,“我们作为这个游戏的前一二三四名体验者,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打开它?” “那要怎么做?”严希有点跟不上她们的脑回路。 就见林夏柠把红球放在了掌心,双手合十:“我要许个愿。” “这有用吗?” 严希正诧异,可全校第一名的洛漪岚都已经在许愿了,看起来还非常虔诚。 她没话说了,学着她们的样子在心里默默许下心愿:严希,你一定要考上京城科大,带着妈妈过上好日子。 “许完了吗?”林夏柠问大家,禾月点点头,两眼闪烁着光芒:“我好紧张。” 严希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她看向洛漪岚,没想到洛漪岚正在跺脚:“我也紧张。” 这到底有什么好紧张的! 严希不明白,但她明白为什么这三个人会成为好朋友了。 “我说一二三,我们一起摁开!”林夏柠提议。 “好。”禾月说。 “好。”洛漪岚说。 跟着三个人转头看向了严希,严希咽了口口水:“……好。” “一。” “二。” “三。” 四个人同时摊开的手掌,只有一张彩纸。 严希还在愣神之际,禾月拍了拍她的肩:“恭喜你,你一定会愿望成真的。” 三个人收回了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笑着和严希说:“你的未来一定充满希望。” 那你们呢? 这句话严希没有说出口,只是笑了笑:“你们也是,不需要彩纸,也会心想事成的。” 三个人互望一眼,禾月拉了拉她们两个人的手,点头笑道:“一定。” - 她们送走了严希,一起往寝室走,漫漫星河之下,三人沉默了好久。 禾月率先打破沉默:“你们刚刚许了什么愿啊?” “没什么,我想明天食堂做小葱饼吃。”林夏柠耸耸肩,“不过也不重要,反正周末了可以自己去买。” “我只是想今年元旦晚会不要让我主持了,好无聊,还要画那么厚的妆。”洛漪岚叹了口气,“算了,最后一年了,也无所谓。” 两个人说完,扭头看向禾月:“那你呢?许了什么愿?” 禾月抿抿唇,一脸期待落空的失落:“我说我想看我爱豆的演唱会。” 林夏柠和洛漪岚一起叹了口气。 禾月安慰她们:“算啦,我本来就随口许的,他们的票我哪里买的起啊?” “等姐姐以后做了华尔街之狼,请你偶像到你面前唱歌!”洛漪岚难得这么大口气,她冲禾月挑挑眉。 “那我呢?”林夏柠绕到另一边,抱住洛漪岚的手,“那你也得包养我。” “行行行,以后单数宠幸你,双数宠幸小禾。” “原来你真的这么变态啊。” 两个人打闹着在小路上追逐了起来,禾月走在后面跟着,笑容渐渐凝固。 她撒谎了。 她刚刚许的愿不是这个。 - “命运啊,如果你真的能聆听,我希望我们不要再碰到陈松了。” 第75章 上一个时空的相遇 马路边,安苏热的抓耳挠腮,他甚至尝试和狗一样吐吐舌头,结果发现这种散热方式对他根本没有用。 “宁哥,那小子是不是不来了?”安苏想走,“他肯定是怂了,我们回家。” 诸怀宁撇了他一眼,没吭声。 “那我们先去买个水?”安苏再次提议,“你看我都要晒成葡萄干了。” “你不本来就这么猴精猴精的吗?” 话是这么说,诸怀宁已经迈开脚步往小店走去。 山顶的小店有些逼仄,所有东西都是胡乱堆起来的,杂乱,还有股淡淡的霉味。 “宁哥,好像有人在吵架欸。” 老远看到店里有人在争执,刚刚还病恹恹的安苏这下来了精神了,一下子冲到诸怀宁前面,打算进去占个八卦的好视角。 “就是那个金色的钥匙扣,上面有很多帅哥的。”林夏柠比划着,“我记得就是落这里了,是不是那个!你帽子底下那个是什么,你给我看看。” 肥肥的大叔用啤酒肚把林夏柠挡在外面:“那是我的东西,你看什么看?” “拿个帅哥钥匙扣你就能变帅哥吗?那东西又不值钱!”林夏柠急了,“那是我朋友最喜欢的钥匙扣,你还我,再不成,我买还不行吗?” 一说到愿意花钱,大叔眼睛亮了:“多少?” 林夏柠扁扁嘴,拿出钱包,里面紫紫绿绿的一堆,就是连张红色的都没有。 大叔明显也看见了,嫌弃的一挥手:“说了不在我这儿,你走!” 他刚一回身,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诸怀宁吓了一跳,不悦的埋怨:“你堵在这里做什么?” 诸怀宁没看他,而是直接用臂膀挡开他,把帽子一掀:“喂,你说的是这个么?” 林夏柠开心地点头:“就是这个!” 诸怀宁闻言,直接把钥匙扣一抛,被林夏柠准确无误的接住。 安苏的视线随着钥匙扣在空中划过漂亮的抛物线:“帅!” “你这臭小子干什么呢!”大叔气的肥肉一抖一抖,就要推搡诸怀宁,被诸怀宁灵巧闪过。 诸怀宁头也不回,语气淡漠:“不是说了吗?拿帅哥的钥匙扣也不会变帅哥。” “臭小子说话还这么难听!” 大叔太胖了,挤过过道想要来逮诸怀宁,没想到一不小心肥肉居然把旁边堆砌起来的杂物给撞倒了。 最上面的废弃电饭煲几乎和他的啤酒肚一般大,摇摇欲坠一番,就直直砸下来。 “小心。”林夏柠一把抓住诸怀宁的手,把他往外拉,却没看见脚边还有一堆废纸板挡住了她的退路。 “啊!” 直到两个人完完全全被杂物覆盖,电饭煲作为最后的主力军,狠狠砸在诸怀宁的脑袋上。 “唔。” “宁哥,你叫都叫不出来了吗!”冲过来的安苏急的跳脚,指着大叔,“我跟你说你完了,我要打消防,你这么多纸板乱放,还没有消防栓……” 安苏不懂什么消防知识,但是胡搅蛮缠的唬人功夫还是一流的,一下子还真把大叔唬住了:“别呀,有话好说啊!” 但其实诸怀宁不是痛的喊不出声了,是他的声音被温润的唇封住了。 林夏柠真的没想到这么戏剧性的初吻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眨巴着眼愣愣的看着诸怀宁的俊脸,清醒过来后立刻抽身,把杂物推到一边,去扶诸怀宁。 诸怀宁扶着后脑站起来还觉得有些晕乎,但不知道是因为电饭煲的力量还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他的初吻。 “宁哥,你没事。” 安苏见诸怀宁站起来了,立刻中止了他的战争跑过来抢着扶诸怀宁。 诸怀宁只觉得恶心,跑到路边吐了一肚子酸水才慢慢缓过神来。 “喝水。”林夏柠递过来一瓶水,还贴心的拧开喂到他嘴边。 诸怀宁看了她一眼,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不走?”诸怀宁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看你没事我再走。”毕竟是因为她才受伤的。 “宁哥,我们回家?别等于恒了。”安苏见诸怀宁面色不好,凑了过来劝,一凑不打紧,居然被他发现诸怀宁的嘴角开了道口子。 安苏惊呼:“宁哥,你嘴巴都摔破皮了!” 林夏柠下意识摁住自己的唇,那口子应该是自己的牙磕的。 安苏在诸怀宁身边叫嚷着,又要打电话给消防,被诸怀宁一把捂住了嘴巴。 诸怀宁看了眼上山的路,还没有于恒的影子:“我不走,走了他还不以为我怂了?” 他才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就在这时,听林夏柠身后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谁怂了?” “说曹操曹操到。”安苏喊,“你迟到了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迟到我就不会去买水,如果我不去买水就不会遇到这破事,宁哥就不会受伤……” 于恒没理他,他一向不把安苏放眼里,还掏掏耳朵,嫌弃安苏叽叽喳喳。 “老规矩?” 诸怀宁还没缓过神,胸脯轻微起伏着。 于恒却是勾唇一笑,先一步迈上了那火红的机车:“输了你这辆虚影就归我。” 他指了指一旁黑色的机车,挑眉。 “你行吗?”林夏柠问,诸怀宁的脸色着实不大好。 诸怀宁只是迟疑了一秒,林夏柠就毫不犹豫走了过去:“我替他比。” 于恒瞅了她校服一眼:“云龙的乖学生啊?” 幸亏林夏柠腿长,迈上机车的样子看起来还不算跌面。 “别闹了。”诸怀宁蹙眉,握住机车把手。 于恒只觉得有趣:“怀宁,她谁啊?”他伸手摁住了另一只机车把手。 眼下这意思,如果就一过路的学生,于恒不屑和她比。 林夏柠谁啊? 金庸不知名粉丝,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女侠,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原则第一名选手。 林夏柠用大拇指点了点诸怀宁,语不惊人死不休:“刚刚,我俩,亲了。” 于恒松手了。 诸怀宁退后了。 安苏尖叫了。 林夏柠还处于骑机车的兴奋中,她扭头问诸怀宁:“哪个是油门?” “你……” “哪个是刹车?” 下一秒路边的安苏和诸怀宁就感受到了机车的热气和极速的气流烫过他们的皮肤。 “酷。”安苏忍不住伸出大拇指。 于恒不干了:“诸怀宁,你女朋友抢跑!” - “喝点水。”诸怀宁递了一瓶水过去,林夏柠觉得自己胆汁都要吐光了,抓过水瓶哐哐一顿灌:“谢谢啊。” 于恒正在和安苏讲道理:“那妞不是替诸怀宁比赛的吗?她输了啊,虚影就归我了!” “那不算!” “怎么不算?比之前诸怀宁都没不同意。” “那是没不同意吗?那根本来不及呀!你也看到她咻一下就出去了!” 这话说得好像没错…… 听安苏这么说,林夏柠心虚的碰了碰诸怀宁:“对不起啊,把你车输了。” 诸怀宁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她:“欠债还钱,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林夏柠可不是个怂的,爽快的把联系方式输了进去:“我现在还是学生没什么钱,等以后我一定还你,按月支付行不?” 诸怀宁看了眼那串数字,只觉得她好笑:“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林夏柠笑,夏天的阳光穿过树梢落在她狼狈的身上,可这一切在诸怀宁的眼里好似都在发光。 “我叫林夏柠。” 第76章 不,我是哥斯拉 诸怀宁从床上惊醒坐起,啪的一下摁开床头的灯。 他看向窗外萧瑟的街景,已经快十二月了,可梦里却是酷暑。 诸怀宁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真的觉得隐隐作痛。 这个梦为什么这么真实呢? 诸怀宁靠在床上,虚脱的闭了闭眼:林夏柠,我们是不是真的曾经认识。 - 被渴醒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拿水杯,等到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冻醒了所有感知,越舟才隐隐回过味来。 他刚刚一下就握住了水杯,完全没有摸索,是因为……他看见了床头水杯的轮廓,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开灯! 越舟抬眸,目光越过房间的每一件家具,手情不自禁抖了起来。 就在这时床头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发出幽幽蓝光,让房间短暂的明亮了一下。 越舟拿起手机,是洛漪岚发来的短信:小禾,明天我们是十点钟云上游乐园见,对? 越舟刚读完这条短信,下一条短信就跟了进来:哎呀,不好意思发错人了,你就当没看见。 后面跟了个调皮的笑脸。 洛漪岚给禾月备注的是小禾,可给越舟备注的是竞赛哥斯拉,两个人的首字母根本就不挨着。 越舟知道,洛漪岚是故意的。她只是想告诉他明天上午十点,她们约在了云上游乐园。 她在给他和禾月创造机会。 越舟指尖飞快:你们的票我包了。 云上本来也是他们越氏的。 洛漪岚回复的很快:欢迎你参加我们姐妹的聚会哦,越妹妹。 看着这称呼,越舟眉抽了抽,迅速回复:不,我是哥斯拉。 - 挪威,实验室。 贝基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阳气,他揉着鼻子,身体摇摇晃晃:“三十六个小时啊,我只吃了一顿。” “我家还有泡面。”身后的梁山晏胡渣也冒了出来,根本没有时间刮。 “是我最爱的康师傅做的面吗?”贝基听到中国美食就两眼放光,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梁山晏尽管眉眼满是疲倦,却依旧是笑着点点头。 两个人回到梁山晏的公寓,他一向节省,却为了贝基特地先打开了暖气,才从储物柜拿出两包泡面。 烧热水,煮面,一气呵成。 “晏,这是我的相机?”贝基举着一个看起来成色很新的相机,无比惊讶,“这真的是我的相机?” “是啊,我把上面的贴纸刮了,重新贴了膜,配了个相机包。”梁山晏把泡面一碗碗端出来,说。 “你们中国是不是通常夸你——贤妻良母?”贝基为自己优秀的中文水平而陶醉,“我来看看你都拍了什么。” 贝基坐在椅子上,看着梁山晏还没来得及导出的照片。 雪,大片的雪,家门口的冰湖,还有大雪下一张张笑脸。 贝基觉得他为自己的相机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可他有了新的担忧的事情:“晏。” “怎么了?” “如果你的网友是个丑八怪怎么办?” 梁山晏笑:“这能怎么办?” “那如果他是个男的怎么办?” “如果她有老公了怎么办?” “如果她比你大几十岁怎么办?” 贝基问题跟着一个问题,梁山晏根本回答不过来,只好打住了他可怕的幻想:“贝基,维系一段感情并不一定要靠爱情。” 泡面好了,打开盖子是垂涎欲滴的香味,唤醒了饥肠辘辘的胃口,贝基赶忙嗦了一口。 “而且和她聊天的这段时间,我觉得很开心,教你一个新的词语。”梁山晏夹起一筷子面,“合拍。” 合拍不是肤浅的容颜相配,更是心灵的契合,就像是一支圆舞曲,他永远不会踩到她的裙子,她也不会踩到他崭新的皮鞋。 - 云上是整个亚洲最大的游乐园,乐园设施非常全面,分为空中乐园、大地乐园、水上乐园和灵魂乐园,导致一天时间根本就不够玩,所以乐园周边还建立了不少配套设施:酒店、饭店、商场…… 一下子云上就成了出行首选,就算是工作日也非常热闹。 “他怎么来了?”禾月指着林夏柠身后的诸怀宁。 林夏柠耸耸肩:“他一早就在我家门口等着了。”她推了推诸怀宁,“到底有啥事,你说啊。” 诸怀宁看了眼面前几双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他,一下子不知道从何说起,泄了气选择闭嘴。 “没事,我就路过。”诸怀宁转过脸。 虽然不相信,但禾月还是点着脑袋,转向另一边,指着洛漪岚身后的人:“那他怎么来了?” “我不小心把发错短信给他了,他就来了。”洛漪岚凑近禾月和林夏柠,小声替越舟卖惨,“你们知道的,他一向没啥朋友,过于高岭之花了。” “可怜。”林夏柠感叹。 一个个携家带眷的,最可怜的难道不是自己吗?禾月想。 “走。”林夏柠从包里掏出一份攻略,“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很久了!” 她猛的一甩,越舟看着半人高的攻略挑眉:“你有写过这么长的卷子吗?” “怎么说话的?”林夏柠撇嘴,“尽说真话。” 只听耳后传来笑声,林夏柠头也不转:“闭嘴。” 诸怀宁立刻静音。 禾月和洛漪岚为林夏柠点赞,御夫有术。 “那我们第一站去哪里?”禾月问。 林夏柠头一甩:“当然是三百六十度旋转,紧张刺激的……诸怀宁你去哪儿?” - 听着头顶一声声尖叫,禾月觉得脑袋都仰酸了:“其实我觉得我不大适合这项运动。” 离开的路被林夏柠挡住,她挑眉,禾月扁嘴:“我怕冷,我还是不上去了。” “今天这么大的太阳,哪儿冷了?” 禾月指指过山车的高度:“高处不胜寒。” “噗嗤。”诸怀宁忍不住笑了出来,禾月瞪了他一眼:“刚刚明明是你跑最快!” “别吵了,帮我拍张照。”洛漪岚兴高采烈的把手机塞到禾月手里,“这里帮我空出来。” 看着洛漪岚比划了一下,禾月依着她的要求替她拍了照。 洛漪岚开心的拿回相机,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拍的真好。” “轮到我们了!”林夏柠兴奋的喊,顺手像拎小鸡崽一般拎住了想要逃走的禾月。 “冲啊!” 禾月苦哈哈的被拎到过山车边上,忐忑的听洛漪岚问:“这坐哪儿最好玩啊?” 工作人员告诉她:“当然是坐最后了,最后最刺激。” 洛漪岚点着头,一转过身就发现还在身边瑟瑟发抖的禾月不见了,问林夏柠:“小禾呢?” 林夏柠指了指,禾月早跑到第一排坐好了,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安全带,才稍微放心一点,一扭头,越舟慢悠悠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咔哒一声扣上了安全带。 “你怎么坐这儿?”禾月极力扭头去看洛漪岚的位置,可是安全带扣的紧,她什么都看不见。 越舟无比坦然:“我害怕啊。” “你也害怕?”看起来不像。 “嗯。”越舟无比郑重的点了头,向禾月伸出一只手,“所以等一下我可能会——” “哔——” 话音未落,过山车已经冲了出去,越舟的手在下一刻被禾月握住:“啊——” 明媚的少女被风吹扬发丝,她柔软的声音穿过疾风,抵达越舟心畔。 “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越舟侧头看她,在过山车九十度俯冲的急速风景里,他只看到了禾月因为害怕微红的脸。 越舟和禾月一样闭上了眼睛,手上的触感被无限放大,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只有自己跃动的心跳。 第77章 妙不可言 禾月从过山车上下来,路还没走明白呢,就晕晕乎乎的被拉到了灵魂乐园,一股冷气吹来,她打了个哆嗦看过去。 面前巨大的山谷,飘荡着十米白布,从里向外吹出的冷风,一个劲往她衣领里钻,后背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洛漪岚提前一步找到工作人员,她点了点给禾月递水的越舟:“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高个鬼说。 “我也不知道。”胖子鬼说。 “他姓越。”洛漪岚一拍手掌,“这游乐园姓什么?” “游乐园哪有姓啊。”胖子鬼抢答,被高个鬼敲了敲脑袋:“咱老板姓越。” “姓越?” 两只鬼不约而同看向洛漪岚,洛漪岚讳莫如深的点下头。 “我去给他倒水。” “我去帮他拿个暖宝宝。” “你俩回来!”两只鬼乖巧回头,洛漪岚循循善诱,“你们老板不是要这些,他想要够刺激,够难忘,够心惊胆战的体验,你们明白了吗?” “这还不简单?我们让他分分钟妙不可言。” 高个鬼还怕伺候不好老板,结果就这件小事,吓人他可太拿手了。 “还有。”洛漪岚冲他们招招手,让他们凑过来,跟着点了点禾月,“看出来他们两的关系吗?”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洛漪岚叹了口气:“你们要他们两个都妙不可言,明白吗?” “明白!”两个人挺直了胸脯,下一秒胖子鬼又忍不住举手发问:“可是……为什么啊?” 和鬼是解释不通道理的,洛漪岚想放弃,再抬眼越舟已经朝她这边走过来了:“你在做什么?” 洛漪岚把相机塞给他:“帮我拍照。”照例在一边要留出空位来。 越舟不懂女生拍照的构图,只能以数量取胜。 洛漪岚开心的蹦哒回来拿相机,一边查看照片一边说:“我给你机会和小禾说清楚啊。” “说清楚什么?” “说清楚你对我根本没意思啊!”洛漪岚瞅了他一眼,“脑子全用来写题了是?” 越舟理直气壮:“我们本来就没什么。” “可小禾不这么想啊。”洛漪岚压低了声音,“你赶紧把这事解决了,别妨碍我。” “妨碍你?你怎么了?”越舟疑惑的看向她。 “事成之后我一定告诉你。”洛漪岚灵动的眸子闪了闪,跑向禾月和林夏柠,挽住她们的胳膊,“我们进去!” 这个鬼屋一次只能进五个人,每个人手臂上都有个空白袖章,他们要做的就是分别找到各自的徽章印上去,到了出口,五个人站成一排才能看见出口密码。 “要分开走?”诸怀宁蹙眉。 “你怕了?”林夏柠站在出口感受阵阵凉意,只觉得浑身血液在沸腾,刺激!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诸怀宁怎么可能在林夏柠面前矮一头去? 林夏柠哼哼两声取笑他,扭头问:“月小妞呢?怎么不说话?” “我在……”禾月颤抖的声音从角落传出,“我在发抖……没空说话。” “别怕,你怕的话抓紧越舟好了!”洛漪岚朝越舟眨眨眼,谁想下一秒禾月就自己抱紧了自己。 洛漪岚在心里默默摇头,又心生一计,她指了指最右侧的入口:“喏,你们往那儿,我们往这边。” “为什么?”禾月不理解。 “智商配平啊,看谁先到门口。”洛漪岚眨眨眼,拉着林夏柠就往左边钻。 “什么意思啊?”诸怀宁看向越舟,越舟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从智商上来看,你是负数。” 可有没有人考虑过越舟夜盲啊! 虽然为了游客的安全考虑,长廊多多少少都悬着蓝色的灯,但是越舟还是走的踉踉跄跄,禾月不得不一边害怕一边扶着他。 “所以我们两加一起还是负数。”禾月有些丧气。 越舟尴尬的挠挠脑袋:“其实还好,也不是全都看不见。” 禾月听到这话,意识到了什么:“你……有按时吃药吗?” “我一直按时吃药。” “吃我送你的药?” 禾月低头的瞬间让越舟误以为是她的羞怯,他还没点头作答,两边就传来了阴森恐怖的声音:“药……咯咯咯……死了就不用吃药了……咯咯咯……” 一高一胖两个鬼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禾月吓得失声尖叫,管他哪个方向,抓着越舟就跑,没想到那么倒霉闯到了死角。 “怎么办?” 越舟回头看了一眼演技拙劣的两只鬼:“不知道,我也很害怕。” 可他就这么任由禾月牵着手,丝毫没有躲闪的意图。 “唱歌。” “什么?” “唱红歌,增加我们红色磁场!”禾月一鼓作气,从国歌唱到黄河大合唱。 越舟只有四个字可以评价——震耳欲聋。 “姐妹姐妹,别唱了。”高个耳朵有点受不了。 禾月却还是闭着眼,唱歌唱的心无旁骛,最后还是越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他们走了。” 两只鬼默契住嘴,禾月不敢看,于是试探性的问:“走了?” 越舟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们……往生了。” 他摆摆手,两只鬼悄无声息的缩回了黑暗里,禾月把越舟两只手臂当作保护自己的金刚圈,她就站在圈内,一步一步往前挪。 越舟看着她朦胧的轮廓,终于开口:“禾月,我有话对你说。” 禾月转过身,看向他:“什么?” 越舟支支吾吾,突然觉得这件事难以启齿起来,禾月就静静地看着他,时不时张望一下有没有鬼偷袭。 “其实我……” “嗯?” 越舟舔舔嘴唇:“其实我……” 下一秒,禾月的手掌已经托住了越舟的下巴,等感受到清晰的触感,禾月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人。” “禾……” “那我呢?”两个人中间突然掉下来一个吊死鬼,高个咬着假舌头,在两个人中间晃悠。 下一秒,禾月的尖叫几乎要撕破耳膜:“啊——” 她一把推开越舟,扭头要跑,下一刻正对面胖子鬼立刻抬起手中的灯,对准自己的下巴,翻着白眼,把禾月的脚步硬生生吓歪了。 “禾月,小心!” 越舟接住了禾月的胳膊,却被带着一起倒了下去,他低头的瞬间,擦过禾月柔软的唇,冰凉的鬼屋在这一刻微妙升温。 “啊!”这次轮到两个鬼尖叫了,他们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老板受伤没?”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扶他?” 禾月坐在越舟的怀里,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细腰,她的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 越舟喉结滚动,只觉得这一刻的世界一切都明朗了起来,他看见了怀里女孩子绯红的脸和那双明亮的眼。 第78章 陈松 云间之星,亚洲最大的摩天轮,在这里几乎可以俯瞰衢城所有的霓虹。 洛漪岚速度最快,上了一个小包厢,啪嗒一下利落关了门,禾月碰了一鼻子灰,她看向林夏柠,谁想到诸怀宁动作也比她快,长腿一迈门一关,冲禾月挤出一个虚伪的抱歉的笑意。 摩天轮缓缓上升,下一个空车马上就到了。 禾月回头看向越舟,天几乎都黑了,越舟不敢乱动,就这么静静伫立着等大家的分配。 喧闹声带着五彩小灯的风车的呼呼声,甜滋滋的融进空气,一切的热闹都簇拥着越舟。 现在丢下他,好像挺不够意思的。 “越舟,好像只剩下我们了。” - “你不要一脸便秘样,直接说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有了一个隐私的空间,林夏柠看着对面脸色难看的诸怀宁问。 “很明显吗?” 车厢不大,诸怀宁的长腿有些憋屈。 “你只要不是和我说你喜欢越舟就行。”林夏柠大手一挥。 “林夏柠!”诸怀宁双手抱在胸前,拧眉看着林夏柠。 林夏柠被他的视线冷到,吐吐舌,转过脑袋看向窗外变的渺小的高楼和灯火,车水马龙,衔接成长长的地上银河,璀璨夺目。 林夏柠看的认真,嘴角微微勾起,诸怀宁就在她身后,视线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她。 “林夏柠。” “说。” “你……”诸怀宁顿了顿,还是选择了一个委婉一点的问法,“会骑机车吗?”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的,让林夏柠呆愣了一怔,但也很快矢口否认:“不会,机车是什么?机车是人包铁,那么危险的东西,我才不玩呢。” 诸怀宁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他看着手上不知何时起的倒刺,摩挲:“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他没敢抬眼看林夏柠,嗓音干涩。 林夏柠贴着靠背,和他拉开距离,气氛一下子降了下来。 “什么梦?” “一个有你的梦。” “做春梦就不要和我说了。”林夏柠飞快打断,她撇过头看着脚下的灯火,心情变的急躁起来,看着还有大半圈的路程,恨不得立刻开门下去。 “林夏柠。” “安静。” “林夏柠。” “闭嘴。” “林夏柠。” 林夏柠回头气鼓鼓的看向他:“诸怀宁,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诸怀宁就这么看着林夏柠,她好像一只炸毛的刺猬,尖刺都竖着,想要吓走他,可事实呢?她就那么小一只,根本吓不到他。 “林夏柠,我觉得或许我们正在某一个平行时空里相爱。” - 禾月非常后悔坐上摩天轮,还是亚洲最大的摩天轮,也意味着在上面的时间会很长很长,长到她坐立难安也想不出话题来。 更何况还是和一个刚刚不小心接吻的人。 那是意外! 禾月对自己说。 “你要变成猴子了吗?”越舟看不下去,摁住了她的肩膀,坐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只是有点高,我害怕。”禾月默默抓住一边的扶手,不敢看他。 “禾月,我有两件事想和你说。” 越舟开门见山,刚刚在鬼屋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明明所有话都到嗓子眼了,他现在一定要一口气说出来才舒服。 听到越舟的口吻变的严肃,禾月有些懵:“什么?” “第一件事。”越舟看着禾月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很仔细,生怕禾月听不清,“我,不喜欢,洛漪岚。” 他不喜欢洛漪岚?那干嘛穿过人群就为了和洛漪岚打声招呼?干嘛为了洛漪岚费尽心思查监控?干嘛还有追着洛漪岚来游乐园?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洛漪岚和梁山晏根本雷打不散。 禾月安慰的拍拍越舟的肩膀:“及时止损也好。” 手腕下一秒就被越舟抓住了,逼仄的车厢,越舟不断侵占禾月的空间。 “禾月,我从来没喜欢过洛漪岚,所以这不算是及时止损。” 就在此刻,玻璃外第一束烟花炸响,光芒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禾月下意识侧头看去,一束束彩光点缀着墨色的画布,人群兴奋的喧闹声乘着风挤进车厢里。 而越舟依然看着禾月。 他看见了烟花,在禾月的眼里。 “禾月,第二件事。”越舟轻声开口,禾月转过了脑袋,不知道为什么紧张了起来:他要说什么?难道…… “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药?” - “咔嚓。” 拍下最后一张照片,内存卡宣告储存已满。 洛漪岚放下相机,惬意的用双眸记录世间的美好。 这些照片她打算一张张洗出来,做成相册集,看着头顶不断绽放的烟火,在登顶的刹那,洛漪岚闭上了眼睛,许愿。 “希望我们每一个人所愿皆所成。” - “嚓。” 火星子在黑夜点燃,但是和天空璀璨的烟火相比又实在渺小。 当青烟缓缓升起,那人眯了眯眼,看向面前愤愤不平的少年。 “飞卢,酒量不错。” “哥!我不服气!” 马飞卢啪的摔碎一个酒瓶,他呲目欲裂,还在气那晚突然出现的越舟坏了他的好事,还害他进了局子。 就在这时有个人走了过来:“松哥。” 松哥听完他的耳语,披着件皮外套站了起来,笑着拍拍马飞卢的肩膀:“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马飞卢兴致缺缺,“还不如哥借点人给我,帮我出口气。” 松哥但笑不语,只是带着他坐上一辆黑色本田。 开车的人技术很稳,车速极快,穿梭在车流中,七弯八拐的很快就到了一个老旧的巷子里。 马飞卢下了车,很快就认清了地方,指着巷子口的牌子:“生生巷?这不是……” 松哥气定神闲的看着他:“走。” 马飞卢跟在他身后,巷子尽头的院门大敞着,里面东西砸了一地,几乎没个下脚的地方,而中间跪着的人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跪着的地方还泅着一片水渍。 他吓尿了。 围着他的几个大男人被他的怂样逗笑了,在转头看到来人后,又都止了笑声,毕恭毕敬的喊:“松哥!” 在听到声音后,跪着的人抬起了脑袋,似乎看到了救星,他颤抖着求饶:“马哥,是我啊,我杨愣子,马哥,救我。” 有人为他们搬来两把尚好的椅子,松哥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瞄马飞卢的反应。 杨愣子跟马飞卢混的时间也算久了,吃喝玩乐还会拍马屁,要说没有那么点兄弟情义是假的。 所以马飞卢刚看到他的时候委实吓了一跳,但想到那晚杨愣子的出卖,马飞卢脸上很快又浮现出了森然的笑意,跟着一脚踹在杨愣子心窝上。 “叛徒,我以为你以后要和警察做朋友呢。” 杨愣子不敢反驳,他从地上爬起来,想要依偎在马飞卢脚边:“马哥你知道的,我还有个痴呆的奶奶要照顾,我不能进去啊。” 马飞卢掏掏耳朵:“嘘——” 杨愣子害怕的噤声,视线却忍不住往后看,他知道坐着的那位才是真正的罗刹。 马飞卢一脚把玻璃碎片踢到杨愣子面前:“吃掉,吃掉就放了你和你奶奶。” 杨愣子一个激灵,看着玻璃片映射着月光的森森冷意,他嚎啕:“会死的啊,马哥。” 可马飞卢不听这些,他一把摁住杨愣子的脑袋,把碎玻璃往他嘴里一个劲的塞,也不管自己手上鲜血淋漓,只觉得痛快。 闹出的动静终于引来了人,房间里开了灯,是杨愣子的奶奶起夜了,她耳背听不清声音,一口一个喊着:“小土。” 杨愣子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鼻涕也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又蠢又可怜。 所有人都看着门口,就等着杨愣子奶奶走出来,只有杨愣子抓着马飞卢的裤脚一个劲的摇头。 他不想让他奶奶看到他这幅样子。 最后还是松哥站了起来,拍了拍马飞卢,弯腰递给杨愣子一张名片:“以后就跟着我。” 杨愣子嘴里含着碎玻璃,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的点头,他接过名片,上面赫然写着:长青总经理——陈松。 第79章 灯亮了 “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药?” 越舟的话在耳畔响起,禾月闭了闭眼睛,把杂乱的思绪甩出脑海,才看清试卷上的题目,继续往下写。 她捏紧笔,认真读题,有了洛漪岚的细心指导,还有越舟偶尔的点拨,现在读题的确没有那么费劲了。 一张草稿纸,刷刷的写了半页,顺利解开一道题目。 外公说过,她向来不聪明,不会投机取巧,一个步骤一个步骤都要算过。 是,她慢,但不代表她得不到答案。 -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宋小白对着长椅上的四瓶汽水,数了一遍又一遍,笑意越来越浓。 直到收卷铃被打响,他才开心的扭头,期待的注视着楼梯口。 大家几乎都认识他,一个捡破烂的傻子,所有人都绕着他走,只有—— “小白!” 禾月眉眼染笑,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看到宋小白怀里的汽水,不禁惊讶:“这是你买的?” 宋小白骄傲的一点头:“玻璃瓶换汽水。”他掰着手指头,“十个玻璃瓶换一瓶汽水。” 禾月咂舌,这老板一定是欺负宋小白,在那里乱开价。 禾月帮宋小白拿着汽水,两个人一起仰头看着高大的教学楼。 成绩越好的人考场越高,看着面前的大部队,洛漪岚和林夏柠下来肯定要花不少时间。 想到了什么,禾月转头问:“小白,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坏女人,你还有遇到过吗?” 宋小白想了想:“有!”他摆手,“但是小禾说她是坏人,我都是绕着她走的,没有和她玩。” 禾月拉了拉他,示意他小声点:“那你一般都是什么时候遇见她的呀?” 宋小白歪了歪脑袋,绞尽脑汁的想。 可他实在算不清楚每次见到明若薇都相距多久,只能失落的叹了口气:“我不记得了,但是每次我都会看见天上有五颜六色的光。” 五颜六色的光? 禾月大脑急速运转,对了!在那个菜市场的后面,有一条江,江上有一座大桥,每到周二、日晚上八点都会有一场灯光秀。 明天就是周二! “啊,阿柠!” 随着人群走出来的林夏柠有一些恍惚,在看到宋小白举起的手时,才笑着小跑过来:“还有汽水?” “你一瓶,小禾一瓶,洛洛一瓶,我一瓶。”宋小白开心的往林夏柠怀里塞汽水,跟着一手一瓶走到前面,继续仰头等洛漪岚。 没一会儿洛漪岚就跑了下来,也开心地接过汽水,揉了揉宋小白的头发。 阳光正好,洒在他们三人的身上,连带着头发丝都在发光,一切是那么梦幻。 禾月愣神一秒,快步跟上:“等等我!” - “洛漪岚,你数学选择最后一题写的什么?” “b。” “真的假的,我算出来是a。” 洛漪岚的答案和正确答案有什么区别?那人有些泄气。 刚考完的教室永远都是答案,洛漪岚桌子前围着最多人,她都一一耐心回答。 没人注意到禾月趴在桌子上,装作不经意伸手抚掉一叠书。 “小禾,你怎么了?”洛漪岚听到了动静,立刻回身关心。 “我肚子疼。”禾月小声补充说,“例假疼……” “我去给你灌热水。”洛漪岚回头,“阿柠呢?” “不用了。”禾月抓住洛漪岚的胳膊:“我想先回宿舍休息一下。” “好,那我扶你回去。”洛漪岚起身要扶她。 禾月却摇摇头:“不用了,等一下还要讲卷子,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和梁老师请假?”见洛漪岚犹豫,禾月撒娇,“到时候你再告诉我老师都讲了什么。” 洛漪岚这才同意:“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 “好,那我帮你做笔记,如果吃不消你就找人来喊我,我送你去医务室。”洛漪岚担心的叮嘱她。 禾月答应了,扶着墙壁几乎是拖着脚步走的,直到拐过转角,她回头确认已经看不到洛漪岚的身影了,才松了口气,步子立刻轻快起来,步伐灵活的转了条小路,小跑绕到垃圾站。 上一次,诸怀宁就是从这里翻进来的。 他可以,她就也可以! - 直到出租停在江满月的门口,禾月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一股味,谁知道垃圾站的外面还是垃圾站啊? 而且那个垃圾箱还没盖盖! 禾月拍着身上的衣服,希望能驱散一些臭味,抬头的瞬间灯光秀已经映亮了天空,倒映在她的眸光中。 她立刻找了个草垛蹲好,希望今天能碰见明若薇。 可等了半天,眼看灯光秀就要到结尾,禾月连明若薇一片衣角都没看到。 她悻悻的正想要离开,谁想脑袋就被人拍了一下,她吓得一个激灵,抬头看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完,禾月心虚的看了眼马路,还好,明若薇没来。 越舟在她身边蹲下。 “看你到底为了什么愿意掉垃圾桶。”越舟轻轻嗅了嗅,“真的很臭。” 他原本是要回家的,没想到临走发现禾月鬼鬼祟祟的,当然要跟上来看一眼。 “嘘!”禾月脱口而出,又收了声音,看着马路来来往往的车子,撇撇嘴,“别说出去。” “所以你在等什么?”越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 头顶的灯光渐暗,禾月觉得明若薇不会来了,于是扯了个谎想要站起来:“我爸妈要带我弟回来了,说是要住这儿。” 谁想到自己蹲了太久,腿麻了,一把拉住越舟的手,才勉强站稳身子。 倒是轮到越舟不好意思了,他假装不在意的清了清嗓子,问:“这儿?” 越舟讶异,他原以为禾月家境不丰,可江满月的房子就是按租价来也不便宜。 “是啊,所以我来看看。”禾月拉着他想赶紧走,“走。” “不进去看?”越舟不动,禾月也拉不动他,反而被他扯了回来,一脑门撞他胸膛上。 “你看得见吗?” 越舟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带你进去,你负责看。” 其实换了这么久的药,越舟的眼睛能见度好了很多。 “不用了。”禾月摆手。 “走。”越舟带着禾月往门口走,禾月瑟缩在他身后:“这里保安很严的,我们又不是业主。” “我不是,但我妈是。”越舟笑着挑眉。 有钱人就是产业多。禾月闭嘴了。 禾月跟着越舟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越舟数着路灯,该转弯的时候转弯,居然也没走错路。 禾月甚至觉得他已经痊愈了,可是他抓着自己的手还是很紧。 “怎么不走了?”禾月好奇的问。 “前面是我妈妈的那栋别墅。”越舟口吻极淡,禾月看过去。 衢城人没人不知道越氏原继承人和妻子车祸死亡的新闻,按道理应该空闲的别墅,此刻…… “灯亮了。” 第79章 灯亮了 “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药?” 越舟的话在耳畔响起,禾月闭了闭眼睛,把杂乱的思绪甩出脑海,才看清试卷上的题目,继续往下写。 她捏紧笔,认真读题,有了洛漪岚的细心指导,还有越舟偶尔的点拨,现在读题的确没有那么费劲了。 一张草稿纸,刷刷的写了半页,顺利解开一道题目。 外公说过,她向来不聪明,不会投机取巧,一个步骤一个步骤都要算过。 是,她慢,但不代表她得不到答案。 -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宋小白对着长椅上的四瓶汽水,数了一遍又一遍,笑意越来越浓。 直到收卷铃被打响,他才开心的扭头,期待的注视着楼梯口。 大家几乎都认识他,一个捡破烂的傻子,所有人都绕着他走,只有—— “小白!” 禾月眉眼染笑,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看到宋小白怀里的汽水,不禁惊讶:“这是你买的?” 宋小白骄傲的一点头:“玻璃瓶换汽水。”他掰着手指头,“十个玻璃瓶换一瓶汽水。” 禾月咂舌,这老板一定是欺负宋小白,在那里乱开价。 禾月帮宋小白拿着汽水,两个人一起仰头看着高大的教学楼。 成绩越好的人考场越高,看着面前的大部队,洛漪岚和林夏柠下来肯定要花不少时间。 想到了什么,禾月转头问:“小白,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坏女人,你还有遇到过吗?” 宋小白想了想:“有!”他摆手,“但是小禾说她是坏人,我都是绕着她走的,没有和她玩。” 禾月拉了拉他,示意他小声点:“那你一般都是什么时候遇见她的呀?” 宋小白歪了歪脑袋,绞尽脑汁的想。 可他实在算不清楚每次见到明若薇都相距多久,只能失落的叹了口气:“我不记得了,但是每次我都会看见天上有五颜六色的光。” 五颜六色的光? 禾月大脑急速运转,对了!在那个菜市场的后面,有一条江,江上有一座大桥,每到周二、日晚上八点都会有一场灯光秀。 明天就是周二! “啊,阿柠!” 随着人群走出来的林夏柠有一些恍惚,在看到宋小白举起的手时,才笑着小跑过来:“还有汽水?” “你一瓶,小禾一瓶,洛洛一瓶,我一瓶。”宋小白开心的往林夏柠怀里塞汽水,跟着一手一瓶走到前面,继续仰头等洛漪岚。 没一会儿洛漪岚就跑了下来,也开心地接过汽水,揉了揉宋小白的头发。 阳光正好,洒在他们三人的身上,连带着头发丝都在发光,一切是那么梦幻。 禾月愣神一秒,快步跟上:“等等我!” - “洛漪岚,你数学选择最后一题写的什么?” “b。” “真的假的,我算出来是a。” 洛漪岚的答案和正确答案有什么区别?那人有些泄气。 刚考完的教室永远都是答案,洛漪岚桌子前围着最多人,她都一一耐心回答。 没人注意到禾月趴在桌子上,装作不经意伸手抚掉一叠书。 “小禾,你怎么了?”洛漪岚听到了动静,立刻回身关心。 “我肚子疼。”禾月小声补充说,“例假疼……” “我去给你灌热水。”洛漪岚回头,“阿柠呢?” “不用了。”禾月抓住洛漪岚的胳膊:“我想先回宿舍休息一下。” “好,那我扶你回去。”洛漪岚起身要扶她。 禾月却摇摇头:“不用了,等一下还要讲卷子,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和梁老师请假?”见洛漪岚犹豫,禾月撒娇,“到时候你再告诉我老师都讲了什么。” 洛漪岚这才同意:“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 “好,那我帮你做笔记,如果吃不消你就找人来喊我,我送你去医务室。”洛漪岚担心的叮嘱她。 禾月答应了,扶着墙壁几乎是拖着脚步走的,直到拐过转角,她回头确认已经看不到洛漪岚的身影了,才松了口气,步子立刻轻快起来,步伐灵活的转了条小路,小跑绕到垃圾站。 上一次,诸怀宁就是从这里翻进来的。 他可以,她就也可以! - 直到出租停在江满月的门口,禾月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一股味,谁知道垃圾站的外面还是垃圾站啊? 而且那个垃圾箱还没盖盖! 禾月拍着身上的衣服,希望能驱散一些臭味,抬头的瞬间灯光秀已经映亮了天空,倒映在她的眸光中。 她立刻找了个草垛蹲好,希望今天能碰见明若薇。 可等了半天,眼看灯光秀就要到结尾,禾月连明若薇一片衣角都没看到。 她悻悻的正想要离开,谁想脑袋就被人拍了一下,她吓得一个激灵,抬头看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完,禾月心虚的看了眼马路,还好,明若薇没来。 越舟在她身边蹲下。 “看你到底为了什么愿意掉垃圾桶。”越舟轻轻嗅了嗅,“真的很臭。” 他原本是要回家的,没想到临走发现禾月鬼鬼祟祟的,当然要跟上来看一眼。 “嘘!”禾月脱口而出,又收了声音,看着马路来来往往的车子,撇撇嘴,“别说出去。” “所以你在等什么?”越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 头顶的灯光渐暗,禾月觉得明若薇不会来了,于是扯了个谎想要站起来:“我爸妈要带我弟回来了,说是要住这儿。” 谁想到自己蹲了太久,腿麻了,一把拉住越舟的手,才勉强站稳身子。 倒是轮到越舟不好意思了,他假装不在意的清了清嗓子,问:“这儿?” 越舟讶异,他原以为禾月家境不丰,可江满月的房子就是按租价来也不便宜。 “是啊,所以我来看看。”禾月拉着他想赶紧走,“走。” “不进去看?”越舟不动,禾月也拉不动他,反而被他扯了回来,一脑门撞他胸膛上。 “你看得见吗?” 越舟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带你进去,你负责看。” 其实换了这么久的药,越舟的眼睛能见度好了很多。 “不用了。”禾月摆手。 “走。”越舟带着禾月往门口走,禾月瑟缩在他身后:“这里保安很严的,我们又不是业主。” “我不是,但我妈是。”越舟笑着挑眉。 有钱人就是产业多。禾月闭嘴了。 禾月跟着越舟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越舟数着路灯,该转弯的时候转弯,居然也没走错路。 禾月甚至觉得他已经痊愈了,可是他抓着自己的手还是很紧。 “怎么不走了?”禾月好奇的问。 “前面是我妈妈的那栋别墅。”越舟口吻极淡,禾月看过去。 衢城人没人不知道越氏原继承人和妻子车祸死亡的新闻,按道理应该空闲的别墅,此刻…… “灯亮了。” 第80章 明威起家 那一刹那,禾月已经猜到那栋别墅为什么会亮灯了。恐怕她今天等不到明若薇,是因为她早就来了。 或许她想知道的真相就在里面。 而越舟也在这儿。 禾月思忖了一番,觉得这一切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注定,她转身看向越舟朦胧的眼睛。 “你之前不是问我,给你吃的药到底是什么吗?” 越舟垂眸看她,听禾月说:“就是普通的治夜盲的药。” “那……”为什么自己的眼睛会在吃了这个药后就突然好转呢? 越舟心里阵阵凉意,如果禾月没撒谎,就意味着是他之前吃的药出了问题。 看着越舟将唇抿的死死的,禾月握了握越舟的手:“你眼睛迟迟不好的真相或许就在里面,你想知道吗?” 极力克制的情绪在眼底翻涌,越舟说:“我不喜欢当傻子。” 越舟看着面前被高墙包围住的院子里,扯了扯禾月:“往这边走。” 禾月跟着越舟绕了大半圈,终于在草木繁盛之下发现了一个掩盖着的洞。 禾月小小一只,很快就钻了进来,但越舟就没那么顺利了,他尝试了一下,很快肩膀就被卡住,他想都没想立刻脱去厚外套才钻了进来,心急的擦破了手腕的皮,可他现在却无暇顾及。 眼前的光因为别墅的灯火通明变的亮堂了起来。 越舟拉着禾月借着一处处隐蔽的角落,到了一处背光的地方:“你踩着我肩膀上去。” 禾月仰头看了一下二楼的高度,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因为越舟空洞的眼神将话咽了回去。 “好。” 禾月借着水管和越舟的助力,整个指甲都快嵌进墙面的缝隙里了。 她喘着粗气,爬的非常艰难,就在指甲堪断的刹那,才铆足力翻上了二楼的阳台。 禾月贴着地面探出个脑袋看越舟,想让他躲好。 他看不清楚,还要爬这样陡的墙面,太危险了。 可越舟看不见禾月冲他摆的手,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这里的格局,坚定地伸出手掌,在摸到几下凹凸处,一脚踩在了墙面上。 禾月的整个心都随着越舟悬了起来,甚至连呼吸都不敢,那句小心梗在喉咙里,无比难受。 可是这里的光实在太暗了,越舟看不见,很快从墙面上掉了下去,摔进了草丛里。 “越……” 有脚步声? 禾月捂住嘴,脑袋往后缩了缩。 越舟反应灵敏的滚到草丛里,借着夜色和树木遮挡,让自己缩得尽量小些。 只见一个佣人端着一大盆刚拖完地的水,打着哈欠随意往后花园一泼,也算是浇过花了。 冰冷的水,在这个寒夜里落到越舟的身上,他居然连抖都没抖。 他保持着沉默,直到佣人离开,才再一次站起来。 禾月长睫一颤,她觉得自己没有劝阻越舟的理由,这栋别墅里藏着的是他的人生。 作为朋友,她所能做的就是支持他。 “越舟,手。” 越舟没有逞强,辨别着声音的方向,向禾月伸出了自己的手。 禾月一手抓着栏杆,身子摇摇欲坠的往前探去,看起来非常危险,终于在紧要关头握住了越舟的手。 那是越舟在寒夜之中感受到的唯一的暖意。 “你有没有受伤?” 等越舟爬上来以后,禾月第一时间去看越舟的伤,却被越舟挡住了:“这不重要。” 越舟走到阳台门前,捣鼓了一下,门就开了。 “你还会这个?” “我不会开锁,是这个门早就被我弄坏了。”他怕被父亲责骂,所以一直没敢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帮了大忙。 “那这里……” 两个人走进房间,禾月打量着房间的格局。房间整体是灰色调的,但有一面墙粉刷成了蓝色,儿童稚嫩的手法在上面画着鲸鱼、海草、还有抓水母的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很有童趣。 “这里是我的房间。” 这是他的父母陪他一起布置的房间,一切记忆犹新,好像鼻尖轻嗅,还能闻到粉刷墙面时的油漆味。 “跟紧我。”越舟压低声音说。 “好。” 禾月自觉牵住越舟的手,看着他摸索着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光漏了进来,越舟这才看清个大概,随即听到一楼传来熟悉的声音。 明若薇把递上来的文件一一检查之后,在该签字的地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放回桌上,疲惫的捏了捏后颈。 “蒋氏被越老爷子拔掉之后,提了个姓钱的上去,运输已经没有自己人了。” 明若薇对面的男人留着胡子,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越舟也认识,他叫李国栋,按道理越舟甚至应该叫他一声表姨夫。 李国栋越说越上头:“你说小舟也是的,非把事情闹大,他之前可不是这种脾气。” 明若薇抬了抬眼皮:“小舟一直是这个脾气。” 李国栋撇撇嘴:“他一向话少斯文。” “你好像比我还了解他?” 明若薇的视线带着不威自怒的压迫感,李国栋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本来咱公司运输这块都走越氏的账,现在蒋氏没了,我们白花花的送出去那么多钞票。” 李国栋的语气好像比明若薇还心疼。 听到这儿,禾月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越舟的脸,他面无表情但是攥着禾月的手越发紧,禾月觉得有些疼,却忍着没说一句话,倒是越舟先回过神来。 他松开手,对禾月做了个口型:对不起。 禾月摇摇头,轻拍了拍越舟的背,算是安慰。 她也才明白,原来当年偌大的明威就是这样靠越氏起家的。 越舟的心如坠冰窖,这些年,越老爷子不曾一次说过将股权分百分之五给明若薇,她都不要。 百分之五,价值上亿! 原来她不要那股份,不是因为真的怜爱她的外甥,而是她看不上!她要的是一整个越氏! 越舟依赖她,越老爷子信任她,倒真的把她养成了一只蚂蝗,要把越氏的血吸了个干净。 “好了,你走,运输的事我会看着办。”明若薇摆摆手,李国栋立刻点头哈腰的离开了,只见视线死角里又走出来熟人——刘毅光。 “说,小舟怎么回事?”明若薇问。 “他这个月没来复诊。”刘毅光推了推眼镜,“按道理给他开的药应该吃完了,他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自己配了新药。” 明若薇沉默了,她知道越舟聪明还很有主意,这件事她要多关注一下。 “如果越舟眼睛好了,真的继承了越氏,你答应给我的医院是不是就……”刘毅光吞吞吐吐的,被明若薇搁置杯子的声音打断:“现在开始担心了?十几年了还没养大你的胆子。” “怎么说越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若兰……还是我同学。” “我知道你还喜欢过她嘛!”明若薇只觉得这几个男人一个比一个没出息,“我告诉你,越氏一定会是我的,答应你的医院也会给你,麻烦你有点男人的样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盯好越舟的眼睛,别让他好起来,董事会的余老和安老都是我的人,他们现在都反对越舟继承越氏。” 说到这儿,明若薇轻哼一声:“以为解决了蒋氏就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了?越舟还太嫩了。” 第80章 明威起家 那一刹那,禾月已经猜到那栋别墅为什么会亮灯了。恐怕她今天等不到明若薇,是因为她早就来了。 或许她想知道的真相就在里面。 而越舟也在这儿。 禾月思忖了一番,觉得这一切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注定,她转身看向越舟朦胧的眼睛。 “你之前不是问我,给你吃的药到底是什么吗?” 越舟垂眸看她,听禾月说:“就是普通的治夜盲的药。” “那……”为什么自己的眼睛会在吃了这个药后就突然好转呢? 越舟心里阵阵凉意,如果禾月没撒谎,就意味着是他之前吃的药出了问题。 看着越舟将唇抿的死死的,禾月握了握越舟的手:“你眼睛迟迟不好的真相或许就在里面,你想知道吗?” 极力克制的情绪在眼底翻涌,越舟说:“我不喜欢当傻子。” 越舟看着面前被高墙包围住的院子里,扯了扯禾月:“往这边走。” 禾月跟着越舟绕了大半圈,终于在草木繁盛之下发现了一个掩盖着的洞。 禾月小小一只,很快就钻了进来,但越舟就没那么顺利了,他尝试了一下,很快肩膀就被卡住,他想都没想立刻脱去厚外套才钻了进来,心急的擦破了手腕的皮,可他现在却无暇顾及。 眼前的光因为别墅的灯火通明变的亮堂了起来。 越舟拉着禾月借着一处处隐蔽的角落,到了一处背光的地方:“你踩着我肩膀上去。” 禾月仰头看了一下二楼的高度,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因为越舟空洞的眼神将话咽了回去。 “好。” 禾月借着水管和越舟的助力,整个指甲都快嵌进墙面的缝隙里了。 她喘着粗气,爬的非常艰难,就在指甲堪断的刹那,才铆足力翻上了二楼的阳台。 禾月贴着地面探出个脑袋看越舟,想让他躲好。 他看不清楚,还要爬这样陡的墙面,太危险了。 可越舟看不见禾月冲他摆的手,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这里的格局,坚定地伸出手掌,在摸到几下凹凸处,一脚踩在了墙面上。 禾月的整个心都随着越舟悬了起来,甚至连呼吸都不敢,那句小心梗在喉咙里,无比难受。 可是这里的光实在太暗了,越舟看不见,很快从墙面上掉了下去,摔进了草丛里。 “越……” 有脚步声? 禾月捂住嘴,脑袋往后缩了缩。 越舟反应灵敏的滚到草丛里,借着夜色和树木遮挡,让自己缩得尽量小些。 只见一个佣人端着一大盆刚拖完地的水,打着哈欠随意往后花园一泼,也算是浇过花了。 冰冷的水,在这个寒夜里落到越舟的身上,他居然连抖都没抖。 他保持着沉默,直到佣人离开,才再一次站起来。 禾月长睫一颤,她觉得自己没有劝阻越舟的理由,这栋别墅里藏着的是他的人生。 作为朋友,她所能做的就是支持他。 “越舟,手。” 越舟没有逞强,辨别着声音的方向,向禾月伸出了自己的手。 禾月一手抓着栏杆,身子摇摇欲坠的往前探去,看起来非常危险,终于在紧要关头握住了越舟的手。 那是越舟在寒夜之中感受到的唯一的暖意。 “你有没有受伤?” 等越舟爬上来以后,禾月第一时间去看越舟的伤,却被越舟挡住了:“这不重要。” 越舟走到阳台门前,捣鼓了一下,门就开了。 “你还会这个?” “我不会开锁,是这个门早就被我弄坏了。”他怕被父亲责骂,所以一直没敢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帮了大忙。 “那这里……” 两个人走进房间,禾月打量着房间的格局。房间整体是灰色调的,但有一面墙粉刷成了蓝色,儿童稚嫩的手法在上面画着鲸鱼、海草、还有抓水母的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很有童趣。 “这里是我的房间。” 这是他的父母陪他一起布置的房间,一切记忆犹新,好像鼻尖轻嗅,还能闻到粉刷墙面时的油漆味。 “跟紧我。”越舟压低声音说。 “好。” 禾月自觉牵住越舟的手,看着他摸索着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光漏了进来,越舟这才看清个大概,随即听到一楼传来熟悉的声音。 明若薇把递上来的文件一一检查之后,在该签字的地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放回桌上,疲惫的捏了捏后颈。 “蒋氏被越老爷子拔掉之后,提了个姓钱的上去,运输已经没有自己人了。” 明若薇对面的男人留着胡子,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越舟也认识,他叫李国栋,按道理越舟甚至应该叫他一声表姨夫。 李国栋越说越上头:“你说小舟也是的,非把事情闹大,他之前可不是这种脾气。” 明若薇抬了抬眼皮:“小舟一直是这个脾气。” 李国栋撇撇嘴:“他一向话少斯文。” “你好像比我还了解他?” 明若薇的视线带着不威自怒的压迫感,李国栋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本来咱公司运输这块都走越氏的账,现在蒋氏没了,我们白花花的送出去那么多钞票。” 李国栋的语气好像比明若薇还心疼。 听到这儿,禾月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越舟的脸,他面无表情但是攥着禾月的手越发紧,禾月觉得有些疼,却忍着没说一句话,倒是越舟先回过神来。 他松开手,对禾月做了个口型:对不起。 禾月摇摇头,轻拍了拍越舟的背,算是安慰。 她也才明白,原来当年偌大的明威就是这样靠越氏起家的。 越舟的心如坠冰窖,这些年,越老爷子不曾一次说过将股权分百分之五给明若薇,她都不要。 百分之五,价值上亿! 原来她不要那股份,不是因为真的怜爱她的外甥,而是她看不上!她要的是一整个越氏! 越舟依赖她,越老爷子信任她,倒真的把她养成了一只蚂蝗,要把越氏的血吸了个干净。 “好了,你走,运输的事我会看着办。”明若薇摆摆手,李国栋立刻点头哈腰的离开了,只见视线死角里又走出来熟人——刘毅光。 “说,小舟怎么回事?”明若薇问。 “他这个月没来复诊。”刘毅光推了推眼镜,“按道理给他开的药应该吃完了,他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自己配了新药。” 明若薇沉默了,她知道越舟聪明还很有主意,这件事她要多关注一下。 “如果越舟眼睛好了,真的继承了越氏,你答应给我的医院是不是就……”刘毅光吞吞吐吐的,被明若薇搁置杯子的声音打断:“现在开始担心了?十几年了还没养大你的胆子。” “怎么说越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若兰……还是我同学。” “我知道你还喜欢过她嘛!”明若薇只觉得这几个男人一个比一个没出息,“我告诉你,越氏一定会是我的,答应你的医院也会给你,麻烦你有点男人的样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盯好越舟的眼睛,别让他好起来,董事会的余老和安老都是我的人,他们现在都反对越舟继承越氏。” 说到这儿,明若薇轻哼一声:“以为解决了蒋氏就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了?越舟还太嫩了。” 第81章 再遇陈松 无需带着假面具,明若薇连说话的语气和嗓音都变了个样。 见明若薇突然起身,越舟拉着禾月往里缩了缩,看见她拿起茶几上的一张单人照,细细摩挲。 “如果不是明若兰,那么当初嫁给越帆的就会是我,越氏就会是我孩子的,说来说去,当初就差那么一点点。” “若微,若兰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刘毅光也有些恼。 “是我没她聪明,没结婚就和越帆上床,生了越舟这么个半瞎子!”明若薇发出一声冷笑。 “好了。”刘毅光实在听不下去明若薇的话,抓起沙发上的公文包就要走,“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越舟到底怎么回事!” 禾月能感受到越舟的身体都变僵硬了,几个名字强行塞进她的脑子,明若兰、越帆、刘毅光…… 这么狗血吗!上一辈子的感情纠葛感觉可以拍一个连续剧的。 不过夜盲症的秘密终究是解开了。 呆在这里太危险,禾月正想劝越舟离开,突然又有人来了。 “明小姐,门口有人找。”佣人的神色明显很是为难,一看就知道来的不是善茬,明若薇挑眉,看了刘毅光一眼:“你走侧门。” 刘毅光轻哼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站到明若薇这个疯婆子这边是对是错,但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让越舟苦困于夜盲症十八年,他还有别的路选吗?这件事透出去,他在衢城,不,是在哪里都呆不下去。 刘毅光走了,明若薇才吩咐:“让那人进来。” 禾月不由自主的往外看了看,进来的人一身廉价布衫,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孩子,她一进来二话不说就在明若薇面前腾的一声跪下。 “明小姐,我求求你不要撤资,你一撤资孩子们就没地方去了。” 看着女人哭跪在地,几个孩子也纷纷跪了下来,奶声奶气的哀求:“明小姐,求求你了。” 明若薇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坐回沙发上:“齐红,你不要以为带几个孩子,在我面前哭一哭,就可以道德绑架我,这一切都是越氏的决定,你无从干涉。” 见明若薇一副冷漠嫌弃的模样,齐红意识到这件事根本没得商量,在有钱人眼里穷人下跪又如何?穷人有自尊吗? 齐红想明白这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明若薇突然啐了一口。 明若薇被她的粗鄙吓得睁大了眼睛,等回过神,从沙发上站起来站起来,毫不犹豫就是一个巴掌。 还跪在地上的孩子们没看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抓着齐红的裤脚都憋不住哭了起来。 明若薇被吵的头痛:“闭嘴,不要再哭了。” 可齐红不是个好欺负的,她指着明若薇的鼻子骂。 “都说越氏是慈善家,你明若薇是菩萨下凡,我呸!你们一个个有钱人都带着假面具!我知道一定是你们乱做账目,现在缺钱就要拿福利院抵对?总有一天!”齐红喊,“总有一天大家都会发现你们的真面目!越氏一定会倒闭!” 身旁越舟越来越凉的手,禾月明白这恐怕不是越氏的决定。 蒋氏倒了,明威需要的一大笔运输费,明若薇总得找地方挪。 她选中了最漂泊无依的孩子们,因为她知道穷人是没有话语权的。 “我们走。”越舟咬牙说,回身的时候禾月看见他眼底一片冰冷。 两人轻声关上了门,越舟在嘈杂声中带着禾月小心的翻下了二楼。 - “越舟。” 越舟从江满月一出来,就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看不见却走得快,被绊倒数次,站起来还是一个劲的向前走着。 “越舟!” 禾月想喊停他,可是越舟却好似什么都听不见,她只能一路小跑着,最终在江满月外红绿灯的路口追上了他,终于堵住他的路。 越舟抿唇沉默,他一言不发只是直愣愣的站着。 他什么都看不见,看不清来路,看不见去处。 在沉默之中,禾月上前一步,轻轻环抱住了他。 如果明若兰在的话,应该也会这样安慰他的。禾月想。 越舟身子一僵,任由禾月抱着,他需要一个温暖而坚定的力量。 “每一个孩子的出世,都是因为爱。”禾月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像母亲抚摸孩子一般安抚他。 “你的出现,一定是包含着爱意和期望的,不要听她胡说。” 越家把越舟教养的很好,他聪颖却不骄傲,出身高贵却从不轻视任何人。 他从夜盲的自卑和怯意中挣脱出来,才真真正正成长成一棵立于高山的花。 越舟杂乱的思绪因为禾月渐渐稳定下来,也是这时候才觉得刚刚身上伤口传来了痛意,可再痛也抵不过内心的酸楚。 他扯扯嘴角,最终还是选择在夜风中环抱住禾月,想要从她的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良久,等他的情绪稍稍平定下来,才拉开和禾月的距离:“我身上湿淋淋的,你别感冒。” 刚刚走的急,扔路边的外套都忘了拿。 “你才别感冒呢,摔了跤还淋了水。”禾月把外套脱下来往越舟身上披。 “怎么说我也是个男生。”越舟哭笑不得,他不要她的外套,要她赶紧穿好。 禾月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是男生就不需要照顾了吗?性别又不是判断谁照顾谁的依据。” 越舟依着禾月把外套披上,禾月奖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好像摸小白一样。 “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往外说的。” “我知道。” 越舟知道禾月不是那样的人。 一阵风吹过,越舟才惊觉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禾月笑了:“是我送你回去?” 越舟这才想起自己的夜盲症,怎么可能一个人回去?更别说送禾月了。 想到这儿,越舟又一次抿了抿唇,他从没想过这一切会是拜明若薇所赐。 越舟任由禾月牵引自己,没想到只是走了几步,禾月突然停在了原地。 夜色深沉,越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 禾月的视线直直咬着不远处红绿灯路口缓缓起步的一辆黑色本田。 车窗降了下来,伸出一只点烟的手,而那张侧脸她永生难忘。 陈松。 第81章 再遇陈松 无需带着假面具,明若薇连说话的语气和嗓音都变了个样。 见明若薇突然起身,越舟拉着禾月往里缩了缩,看见她拿起茶几上的一张单人照,细细摩挲。 “如果不是明若兰,那么当初嫁给越帆的就会是我,越氏就会是我孩子的,说来说去,当初就差那么一点点。” “若微,若兰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刘毅光也有些恼。 “是我没她聪明,没结婚就和越帆上床,生了越舟这么个半瞎子!”明若薇发出一声冷笑。 “好了。”刘毅光实在听不下去明若薇的话,抓起沙发上的公文包就要走,“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越舟到底怎么回事!” 禾月能感受到越舟的身体都变僵硬了,几个名字强行塞进她的脑子,明若兰、越帆、刘毅光…… 这么狗血吗!上一辈子的感情纠葛感觉可以拍一个连续剧的。 不过夜盲症的秘密终究是解开了。 呆在这里太危险,禾月正想劝越舟离开,突然又有人来了。 “明小姐,门口有人找。”佣人的神色明显很是为难,一看就知道来的不是善茬,明若薇挑眉,看了刘毅光一眼:“你走侧门。” 刘毅光轻哼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站到明若薇这个疯婆子这边是对是错,但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让越舟苦困于夜盲症十八年,他还有别的路选吗?这件事透出去,他在衢城,不,是在哪里都呆不下去。 刘毅光走了,明若薇才吩咐:“让那人进来。” 禾月不由自主的往外看了看,进来的人一身廉价布衫,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孩子,她一进来二话不说就在明若薇面前腾的一声跪下。 “明小姐,我求求你不要撤资,你一撤资孩子们就没地方去了。” 看着女人哭跪在地,几个孩子也纷纷跪了下来,奶声奶气的哀求:“明小姐,求求你了。” 明若薇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坐回沙发上:“齐红,你不要以为带几个孩子,在我面前哭一哭,就可以道德绑架我,这一切都是越氏的决定,你无从干涉。” 见明若薇一副冷漠嫌弃的模样,齐红意识到这件事根本没得商量,在有钱人眼里穷人下跪又如何?穷人有自尊吗? 齐红想明白这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明若薇突然啐了一口。 明若薇被她的粗鄙吓得睁大了眼睛,等回过神,从沙发上站起来站起来,毫不犹豫就是一个巴掌。 还跪在地上的孩子们没看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抓着齐红的裤脚都憋不住哭了起来。 明若薇被吵的头痛:“闭嘴,不要再哭了。” 可齐红不是个好欺负的,她指着明若薇的鼻子骂。 “都说越氏是慈善家,你明若薇是菩萨下凡,我呸!你们一个个有钱人都带着假面具!我知道一定是你们乱做账目,现在缺钱就要拿福利院抵对?总有一天!”齐红喊,“总有一天大家都会发现你们的真面目!越氏一定会倒闭!” 身旁越舟越来越凉的手,禾月明白这恐怕不是越氏的决定。 蒋氏倒了,明威需要的一大笔运输费,明若薇总得找地方挪。 她选中了最漂泊无依的孩子们,因为她知道穷人是没有话语权的。 “我们走。”越舟咬牙说,回身的时候禾月看见他眼底一片冰冷。 两人轻声关上了门,越舟在嘈杂声中带着禾月小心的翻下了二楼。 - “越舟。” 越舟从江满月一出来,就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看不见却走得快,被绊倒数次,站起来还是一个劲的向前走着。 “越舟!” 禾月想喊停他,可是越舟却好似什么都听不见,她只能一路小跑着,最终在江满月外红绿灯的路口追上了他,终于堵住他的路。 越舟抿唇沉默,他一言不发只是直愣愣的站着。 他什么都看不见,看不清来路,看不见去处。 在沉默之中,禾月上前一步,轻轻环抱住了他。 如果明若兰在的话,应该也会这样安慰他的。禾月想。 越舟身子一僵,任由禾月抱着,他需要一个温暖而坚定的力量。 “每一个孩子的出世,都是因为爱。”禾月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像母亲抚摸孩子一般安抚他。 “你的出现,一定是包含着爱意和期望的,不要听她胡说。” 越家把越舟教养的很好,他聪颖却不骄傲,出身高贵却从不轻视任何人。 他从夜盲的自卑和怯意中挣脱出来,才真真正正成长成一棵立于高山的花。 越舟杂乱的思绪因为禾月渐渐稳定下来,也是这时候才觉得刚刚身上伤口传来了痛意,可再痛也抵不过内心的酸楚。 他扯扯嘴角,最终还是选择在夜风中环抱住禾月,想要从她的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良久,等他的情绪稍稍平定下来,才拉开和禾月的距离:“我身上湿淋淋的,你别感冒。” 刚刚走的急,扔路边的外套都忘了拿。 “你才别感冒呢,摔了跤还淋了水。”禾月把外套脱下来往越舟身上披。 “怎么说我也是个男生。”越舟哭笑不得,他不要她的外套,要她赶紧穿好。 禾月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是男生就不需要照顾了吗?性别又不是判断谁照顾谁的依据。” 越舟依着禾月把外套披上,禾月奖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好像摸小白一样。 “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往外说的。” “我知道。” 越舟知道禾月不是那样的人。 一阵风吹过,越舟才惊觉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禾月笑了:“是我送你回去?” 越舟这才想起自己的夜盲症,怎么可能一个人回去?更别说送禾月了。 想到这儿,越舟又一次抿了抿唇,他从没想过这一切会是拜明若薇所赐。 越舟任由禾月牵引自己,没想到只是走了几步,禾月突然停在了原地。 夜色深沉,越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 禾月的视线直直咬着不远处红绿灯路口缓缓起步的一辆黑色本田。 车窗降了下来,伸出一只点烟的手,而那张侧脸她永生难忘。 陈松。 第82章 你是帮凶 黑夜,大雨。 高架桥上偶尔蹿过几辆飙车的超跑,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禾月在高架桥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地里,她没有伞,被雨淋的狼狈极了。 “洛洛,阿柠,你们在哪儿?” 雨夜空旷,只有雨声和自己喊话的回响,她茫然之际突然看见江心有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身影。 “洛洛?洛洛!” 禾月反应过来一口气跑到江边,可洛漪岚好似听不见她的话,还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禾月别无他法,一脚踩进水里:“洛洛,不要再往前走了。” 洛漪岚的身子一震,她回过头,右眼淌着血泪:“小禾,你不要过来。” 话音一落,她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彻底融入黑色的江水。 “洛洛!” 禾月就要往水里扑,手腕却在这时被人抓住,她回头,是江少明。 “我找到了你们三个杀人的证据。” 禾月剧烈挣扎,雨淌在她脸上,她撕心裂肺的冲江少明喊:“我们没有!” “真的吗!” 江少明往岸上一指,林夏柠正举起一块大石头拼了命往人身上砸,禾月甩甩头,再看去,那个人又变成了洛漪岚。 “不可能,这不可能!” 再回头,江少明已经不见了。 狂风暴雨,只有她一个人泡在冰冷的江水里。 惶恐和害怕的情绪在心底交织,禾月颤抖的厉害,她想从水里出来,可水下不知道有什么缠住了她的脚,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她的肩膀猛地被人抓住,把她的身子强行转了过来,居然是陈松,头破血流的陈松。 “你是帮凶,你明明知道谁是凶手,居然不说!” 禾月闭上眼不敢看他青灰色的脸,使劲推他:“我不知道!” 陈松不听这些,他叫嚷着:“你和我一起死!” 他冰冷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纤细的喉咙,把她死死摁入江底。 窒息感裹挟了禾月,她拼命挣扎,再睁眼却是漆黑一片的宿舍,而她已经冷汗淋漓。 - “你去哪儿?” 整整一天,禾月都坐立难安,贴的洛漪岚死死的,那种恐惧再一次占据她的大脑,让她无法思考。 林夏柠都看不下去了:“你们是还想用一个坑上厕所吗?” “我……” “小禾,你到底怎么啦?” 禾月咬着唇,纠结半天:“我……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林夏柠表情也难看了起来,担心。 “梦见……梦见……”禾月看着两人关切的神情,她不想再将她们卷入陈松的事情来了。 “梦见我高考没考好,你们就不和我玩了。” 林夏柠松了口气,洛漪岚也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如果你考得不好我的确不会理你了,你说说我给你做的错题本那么厚,你还考不好,对得起……小禾?” 禾月抱着洛漪岚,陈松死的那日,大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就在她的脑海里响个不停。 “我一定会考好,不会让你失望的。”禾月抽泣着保证。 “别哭呀,这事还值得哭啊?”林夏柠忙给她擦眼泪,抱怨着,“我就说她不抗压,你还给她定那么高的要求。” “我错了我错了。”洛漪岚安慰着禾月,“小禾,你尽力就好了,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洛漪岚擦着禾月的眼泪,露出两个漂亮的梨涡。 - 古董灯一明一暗,越舟的脸时亮时隐。 房门被人轻轻叩响,越舟长睫一颤:“进来。” “小舟?”明若薇端着一盘切好的精致水果,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你怎么了?” 她看到越舟在玩灯,有些着急,忙把水果放在一边,走过去制止:“灯有什么好玩的?等下眼睛不舒服。” 越舟看着她打开了房间里的大灯,眉眼之中写满了关心。 这原来是假的吗? 越舟撇过眼不敢去看,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 明若薇也意识到了越舟的反常:“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越舟不吭声,明若薇就继续说:“小姨猜猜,是不是和那个禾同学闹变扭了?” 要抓到明若薇的把柄,那亲热的戏份一定要继续下去。 于是越舟整理好思绪,假装无助:“小姨,我应该怎么办?” 明若薇心里松了口气,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去找越舟的药瓶:“怎么办都应该先照顾好自己啊,晚上吃药了没有?” 明若薇拿起越舟已经很久没碰过的药瓶晃了晃,里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快吃完了就要找刘医生配药。” 幸好那天晚上发现明若薇不对劲后,越舟就回来算着日子把药瓶里的药倒掉了一部分。 越舟扯了个笑,在明若薇的注视下乖乖吃了药,察觉到她眼里的紧张淡去一分,越舟只觉得自己可笑。 其实很多时候,明若薇都露出了马脚,可如果不是自己亲耳听到,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怀疑她居然想害自己,贪心的想要夺取全部的越氏。 越舟任由明若薇心疼的抚摸他的脸庞:“不要让小姨和爷爷担心,知道吗?” 越舟点点头,拉住明若薇的手:“当年我爸爸是怎么追到妈妈的?” 明若薇刹那的呆愣,要是放在以前越舟会以为她怕思念自己的母亲,现在看明白了,那是厌恶和痛恨。 明若薇一点都不想提及,在那段感情里她是怎样的失败者。 明若薇看着面前越舟和越帆极其相似的脸,最终还是咬牙憋出一句:“是……日久生情。”她故作轻松,“所以感情的事是急不来的,你是要出国的,你要做一个很厉害的科学家,但她那样的普通家庭首先要准备高考,才能考虑这些情情爱爱的。你不要打扰人家明白吗?” “出国?”越舟看向她,“出了国,晚上什么都看不见,小姨你会在我身边吗?” “傻瓜,小姨难道会永远陪着你吗?”明若薇伸出手臂把越舟抱紧怀里,像以往一样揉乱他的头发,却看不见越舟眼里复杂的情绪 “小姨,我怕她嫌弃我。” 明若薇向他保证:“如果她没有考上好的大学,小姨就出钱送她和你一起出国,怎么样?” “小姨,不要开玩笑了。” 明若薇却是语重心长:“小姨没有结婚的打算,是真的把你看作自己的孩子,小姨只想你快乐,无论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你明白吗?”说着她叹了口气,“这越氏小姨守的那么辛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好好的交给你,小舟你不能让小姨失望。” 越舟内心掀起万丈波涛,他不明白这些话明若薇是如何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的,只是每一个字都是剜在他心口的一把刀。 哪句是真话?哪句是谎言? “谢谢小姨。” “不用说谢谢,我们是家人嘛。” “嗯。” 看越舟神色不大好,明若薇还以为他是因为夜盲的问题而感到不快,于是叮嘱:“我帮你约了刘医生,你记得找他复诊。” 得到越舟肯定的答复后,明若薇才安心离开。 下一秒越舟就掀开被子,跑进浴室抓着水池,一个劲的吐,可是吐出来的也只是一些酸水,酸的他眼泪直流。 直到整个人乏了,越舟才瘫倒在地。 他活在一个谎言里,而谎言编织的梦境不知道何时会被明若薇撕碎。 手机在口袋里振了一下,越舟拿了起来,是禾月:明天下雨,记得带伞。 这八个字还是禾月打了再打,删删减减才发出去的。 很多话她不敢说,她怕越舟会难过,但她知道越舟一定能看得明白她的关心,他还有朋友,他不是一个人。 很快,越舟那边的信息就回了过来,两个字:谢谢。 这就够了。禾月想。 第82章 你是帮凶 黑夜,大雨。 高架桥上偶尔蹿过几辆飙车的超跑,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禾月在高架桥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地里,她没有伞,被雨淋的狼狈极了。 “洛洛,阿柠,你们在哪儿?” 雨夜空旷,只有雨声和自己喊话的回响,她茫然之际突然看见江心有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身影。 “洛洛?洛洛!” 禾月反应过来一口气跑到江边,可洛漪岚好似听不见她的话,还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禾月别无他法,一脚踩进水里:“洛洛,不要再往前走了。” 洛漪岚的身子一震,她回过头,右眼淌着血泪:“小禾,你不要过来。” 话音一落,她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彻底融入黑色的江水。 “洛洛!” 禾月就要往水里扑,手腕却在这时被人抓住,她回头,是江少明。 “我找到了你们三个杀人的证据。” 禾月剧烈挣扎,雨淌在她脸上,她撕心裂肺的冲江少明喊:“我们没有!” “真的吗!” 江少明往岸上一指,林夏柠正举起一块大石头拼了命往人身上砸,禾月甩甩头,再看去,那个人又变成了洛漪岚。 “不可能,这不可能!” 再回头,江少明已经不见了。 狂风暴雨,只有她一个人泡在冰冷的江水里。 惶恐和害怕的情绪在心底交织,禾月颤抖的厉害,她想从水里出来,可水下不知道有什么缠住了她的脚,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她的肩膀猛地被人抓住,把她的身子强行转了过来,居然是陈松,头破血流的陈松。 “你是帮凶,你明明知道谁是凶手,居然不说!” 禾月闭上眼不敢看他青灰色的脸,使劲推他:“我不知道!” 陈松不听这些,他叫嚷着:“你和我一起死!” 他冰冷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纤细的喉咙,把她死死摁入江底。 窒息感裹挟了禾月,她拼命挣扎,再睁眼却是漆黑一片的宿舍,而她已经冷汗淋漓。 - “你去哪儿?” 整整一天,禾月都坐立难安,贴的洛漪岚死死的,那种恐惧再一次占据她的大脑,让她无法思考。 林夏柠都看不下去了:“你们是还想用一个坑上厕所吗?” “我……” “小禾,你到底怎么啦?” 禾月咬着唇,纠结半天:“我……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林夏柠表情也难看了起来,担心。 “梦见……梦见……”禾月看着两人关切的神情,她不想再将她们卷入陈松的事情来了。 “梦见我高考没考好,你们就不和我玩了。” 林夏柠松了口气,洛漪岚也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如果你考得不好我的确不会理你了,你说说我给你做的错题本那么厚,你还考不好,对得起……小禾?” 禾月抱着洛漪岚,陈松死的那日,大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就在她的脑海里响个不停。 “我一定会考好,不会让你失望的。”禾月抽泣着保证。 “别哭呀,这事还值得哭啊?”林夏柠忙给她擦眼泪,抱怨着,“我就说她不抗压,你还给她定那么高的要求。” “我错了我错了。”洛漪岚安慰着禾月,“小禾,你尽力就好了,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洛漪岚擦着禾月的眼泪,露出两个漂亮的梨涡。 - 古董灯一明一暗,越舟的脸时亮时隐。 房门被人轻轻叩响,越舟长睫一颤:“进来。” “小舟?”明若薇端着一盘切好的精致水果,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你怎么了?” 她看到越舟在玩灯,有些着急,忙把水果放在一边,走过去制止:“灯有什么好玩的?等下眼睛不舒服。” 越舟看着她打开了房间里的大灯,眉眼之中写满了关心。 这原来是假的吗? 越舟撇过眼不敢去看,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 明若薇也意识到了越舟的反常:“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越舟不吭声,明若薇就继续说:“小姨猜猜,是不是和那个禾同学闹变扭了?” 要抓到明若薇的把柄,那亲热的戏份一定要继续下去。 于是越舟整理好思绪,假装无助:“小姨,我应该怎么办?” 明若薇心里松了口气,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去找越舟的药瓶:“怎么办都应该先照顾好自己啊,晚上吃药了没有?” 明若薇拿起越舟已经很久没碰过的药瓶晃了晃,里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快吃完了就要找刘医生配药。” 幸好那天晚上发现明若薇不对劲后,越舟就回来算着日子把药瓶里的药倒掉了一部分。 越舟扯了个笑,在明若薇的注视下乖乖吃了药,察觉到她眼里的紧张淡去一分,越舟只觉得自己可笑。 其实很多时候,明若薇都露出了马脚,可如果不是自己亲耳听到,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怀疑她居然想害自己,贪心的想要夺取全部的越氏。 越舟任由明若薇心疼的抚摸他的脸庞:“不要让小姨和爷爷担心,知道吗?” 越舟点点头,拉住明若薇的手:“当年我爸爸是怎么追到妈妈的?” 明若薇刹那的呆愣,要是放在以前越舟会以为她怕思念自己的母亲,现在看明白了,那是厌恶和痛恨。 明若薇一点都不想提及,在那段感情里她是怎样的失败者。 明若薇看着面前越舟和越帆极其相似的脸,最终还是咬牙憋出一句:“是……日久生情。”她故作轻松,“所以感情的事是急不来的,你是要出国的,你要做一个很厉害的科学家,但她那样的普通家庭首先要准备高考,才能考虑这些情情爱爱的。你不要打扰人家明白吗?” “出国?”越舟看向她,“出了国,晚上什么都看不见,小姨你会在我身边吗?” “傻瓜,小姨难道会永远陪着你吗?”明若薇伸出手臂把越舟抱紧怀里,像以往一样揉乱他的头发,却看不见越舟眼里复杂的情绪 “小姨,我怕她嫌弃我。” 明若薇向他保证:“如果她没有考上好的大学,小姨就出钱送她和你一起出国,怎么样?” “小姨,不要开玩笑了。” 明若薇却是语重心长:“小姨没有结婚的打算,是真的把你看作自己的孩子,小姨只想你快乐,无论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你明白吗?”说着她叹了口气,“这越氏小姨守的那么辛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好好的交给你,小舟你不能让小姨失望。” 越舟内心掀起万丈波涛,他不明白这些话明若薇是如何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的,只是每一个字都是剜在他心口的一把刀。 哪句是真话?哪句是谎言? “谢谢小姨。” “不用说谢谢,我们是家人嘛。” “嗯。” 看越舟神色不大好,明若薇还以为他是因为夜盲的问题而感到不快,于是叮嘱:“我帮你约了刘医生,你记得找他复诊。” 得到越舟肯定的答复后,明若薇才安心离开。 下一秒越舟就掀开被子,跑进浴室抓着水池,一个劲的吐,可是吐出来的也只是一些酸水,酸的他眼泪直流。 直到整个人乏了,越舟才瘫倒在地。 他活在一个谎言里,而谎言编织的梦境不知道何时会被明若薇撕碎。 手机在口袋里振了一下,越舟拿了起来,是禾月:明天下雨,记得带伞。 这八个字还是禾月打了再打,删删减减才发出去的。 很多话她不敢说,她怕越舟会难过,但她知道越舟一定能看得明白她的关心,他还有朋友,他不是一个人。 很快,越舟那边的信息就回了过来,两个字:谢谢。 这就够了。禾月想。 第83章 恶之花 五彩的灯光连番闪烁,嘈杂的音乐震耳欲聋,舞池里所有人都陷入癫狂,一个个贴身热舞,视线扫视全场,在锁定猎物后快速出击,就像猎豹咬准喉咙,一击即中。 这是长青新收的地盘,杨愣子就在这里看场子。 他没什么音乐细胞,可在这里呆久了学着他们的样子跟着摇两下脖子,让自己看起来合群一些。 听说这里每个月流水过六位数,陈松说给马飞卢就给了,羡慕的他直掉口水。他现在知道跟着陈松干,就是指缝里漏一点肉末,都能香死他,所以现在看到陈松更加殷勤了。 “松哥!” 马飞卢跟在陈松身后下了车,看着杨愣子这样,突然明白陈松当时为什么放过他了,现在的杨愣子像一只哈巴狗供他呼来喝去,比把他打掉半条命更加有趣。 马飞卢歪着脑袋笑着看着杨愣子作践自己的样子,很满意。 陈松进了专属包厢,挥挥手就有两个胸大腰细的美女扭着屁股走进来,在他和马飞卢身边坐下。 怎么说马飞卢还小,在这方面就是个愣头青,面对美女的投怀送抱,眼睛一下子不知道放哪里。 陈松看着他生疏的样子,嗤笑:“不喜欢?还是不知道怎么做?” 陪酒女把长发别到一边,拉着马飞卢的手放到自己细嫩的腿上,随着马飞卢的抚摸,发出一声声娇喘。 马飞卢假装出一副极其老练的样子,一手捏住浑圆,使得劲大了些,疼的女人惊呼。 陈松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咬着威士忌里的冰块,舒服的眯了眯眼。 “松哥。” “进来。” 得到允许,姚刚才走了进来:“那块地没拿到。” 陈松表情瞬时难看了起来:“被谁拿走了。” “安氏集团。” 陈松只是轻飘飘一个抬眼,吓得姚刚立马低下头,一米八五的汉子在他面前乖顺的像只小绵羊。 陈松摆弄着手中的酒杯,看向依偎在他怀里仍试着挑逗自己的美女。 “你觉得他有用吗?” 美女也能感受到陈松的不悦,尖着嗓子:“松哥吩咐的事做不到,还有什么用?” 得到了答案,陈松看向姚刚:“听见了吗?” “松哥,那边和当官的关系很深,我们刚回衢城根基不稳,要么以后再做打算?”姚刚提议。 陈松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可下一秒,美女的脑袋已经摔在了玻璃茶几上。 茶几应声而裂,美女半边脸淌着血,无比惶恐的看着好端端就变脸的男人,她跪在碎片上,不敢走,颤巍巍的喊:“松哥?” “拿不到那块地,你就和她一样。”陈松点了点美女的脑袋。 “我知道了。”姚刚转身就走,不敢有半分停留。 美女颤栗的厉害,根本不敢抬头看他,连哭都不敢发出声。 “还不换个漂亮的进来?”旁边的经理喊,被陈松制止了,他扭头看向马飞卢。 在见血的刹那,马飞卢没有害怕,反而是眼里闪着光,兴奋极了。 不愧是他的弟弟。 “这里留给你和她了。” 陈松的意思,要他今天把他怀里的美女给办了。 陈松的话对马飞卢来说就是真理,他点头应下,转身看向怀里瑟瑟发抖的陪酒女。 陈松双手插兜走了出去,身后是马飞卢的粗暴让女人惊恐的呼声,而这份凄厉的声音很快就被音乐取代。 这就是恶之花滋生的养料。 - 算初冬了,最后一声蝉鸣已经绝迹。 诸怀宁靠在路边,看着小洋楼的一格窗。 直到又过了十几分钟那扇窗才被打开,诸怀宁静静的看着林夏柠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又走回房间里去了。 诸怀宁梦见周末的时候,林夏柠喜欢一边跑步一边听英语。 半夜梦醒,就来这里顶着冷风等,不知道是想要验证什么。 很快,林夏柠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解着耳机线从楼上跑了下来。 看到林夏柠的瞬间,诸怀宁根本分不清眼前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的世界。 而林夏柠抬眼的刹那,却是顿住了脚步,不肯往前走了。 “何记的小笼包还有豆奶。”诸怀宁递过来,“热的。” 他一向是公子哥,想要什么立刻就有人准备好,他原以为自己是粗心大意的性格,其实不是,当他遇到林夏柠的时候,就习惯去记她的喜好,默默关注她的一切。 因为林夏柠什么都不爱和他说,她在二人之间砌墙,他就一个人拆。 “我吃过了。”林夏柠的话打断了诸怀宁的动作,他抿抿唇:“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消息不回,面也不肯见。” 林夏柠擦过他往外走,诸怀宁跟在她身后,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么多气。 “你说我们只能做朋友,那就做朋友好了,你见过谁拉黑朋友的吗?” “朋友是有阶级的。”林夏柠回头的瞬间,马尾刮到了诸怀宁的眼睛,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怀里还抱着他给林夏柠排队买的早饭。 两个人沉默以对,直到林夏柠上前把诸怀宁怀里的早饭抢过来,丢到垃圾桶里,诸怀宁才抓住她的手腕,他压着怒气:“林夏柠。” 为什么要一次次践踏我的真心? 可没想到一转眼就反被林夏柠扣住了手:“跟我来。” - 林夏柠带他来的地方居然是一个高尔夫球场。 诸怀宁和他爸妈来过,门口的侍应生老远看见他就开始点头哈腰。 “你看。”林夏柠冲远方指了指。 绿茵场上一个女生正在挥杆,海藻般的长卷发及腰,简单的用一根珍珠发带束起,挥出的球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她都会开心的微抬抬下巴。 是裴欣。 “看什么?” “你觉得她打的怎么样?”林夏柠问。 诸怀宁心中烦闷,但还是答了:“挺好的,握杆的姿势还有挥杆的角度都还可以。” “我不明白。”林夏柠看向裴欣玩的开心,“不就是一根棍吗?把那球打出去就要大剌剌扔一千块小费?”林夏柠说着,转头看向诸怀宁,“但你明白。” 诸怀宁瞳孔微颤:“林夏柠……” “你可以放下你所谓的阶级到我的世界里来,但我永远不可能到你的世界里去。”林夏柠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我不想……受伤。” 诸怀宁还想挽回什么,纤长的手指在碰到林夏柠衣袖的瞬间,被林夏柠无情甩开:“诸怀宁,别来烦我了,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出国,我只能高考。” 林夏柠说完转头就走,诸怀宁想要追上去的脚步被身后裴欣甜甜一句话拦住:“怀宁,你怎么在这儿?” “怀宁,叔叔阿姨说你今天不舒服,你怎么还是来啦?” 诸怀宁回头,两家人已经走到他身后,他冷冷的打了一声招呼:“爸妈,叔叔阿姨。” “来了就打两杆。”诸父招呼他。 “是啊,怀宁打高尔夫可厉害了!”裴欣的眼中含着仰慕和憧憬,两家父母对视一眼,对小孩之间那点懵懂的爱意心知肚明。 只有诸母往诸怀宁的身后看了一眼,却不见刚刚那个女生的身影。 第83章 恶之花 五彩的灯光连番闪烁,嘈杂的音乐震耳欲聋,舞池里所有人都陷入癫狂,一个个贴身热舞,视线扫视全场,在锁定猎物后快速出击,就像猎豹咬准喉咙,一击即中。 这是长青新收的地盘,杨愣子就在这里看场子。 他没什么音乐细胞,可在这里呆久了学着他们的样子跟着摇两下脖子,让自己看起来合群一些。 听说这里每个月流水过六位数,陈松说给马飞卢就给了,羡慕的他直掉口水。他现在知道跟着陈松干,就是指缝里漏一点肉末,都能香死他,所以现在看到陈松更加殷勤了。 “松哥!” 马飞卢跟在陈松身后下了车,看着杨愣子这样,突然明白陈松当时为什么放过他了,现在的杨愣子像一只哈巴狗供他呼来喝去,比把他打掉半条命更加有趣。 马飞卢歪着脑袋笑着看着杨愣子作践自己的样子,很满意。 陈松进了专属包厢,挥挥手就有两个胸大腰细的美女扭着屁股走进来,在他和马飞卢身边坐下。 怎么说马飞卢还小,在这方面就是个愣头青,面对美女的投怀送抱,眼睛一下子不知道放哪里。 陈松看着他生疏的样子,嗤笑:“不喜欢?还是不知道怎么做?” 陪酒女把长发别到一边,拉着马飞卢的手放到自己细嫩的腿上,随着马飞卢的抚摸,发出一声声娇喘。 马飞卢假装出一副极其老练的样子,一手捏住浑圆,使得劲大了些,疼的女人惊呼。 陈松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咬着威士忌里的冰块,舒服的眯了眯眼。 “松哥。” “进来。” 得到允许,姚刚才走了进来:“那块地没拿到。” 陈松表情瞬时难看了起来:“被谁拿走了。” “安氏集团。” 陈松只是轻飘飘一个抬眼,吓得姚刚立马低下头,一米八五的汉子在他面前乖顺的像只小绵羊。 陈松摆弄着手中的酒杯,看向依偎在他怀里仍试着挑逗自己的美女。 “你觉得他有用吗?” 美女也能感受到陈松的不悦,尖着嗓子:“松哥吩咐的事做不到,还有什么用?” 得到了答案,陈松看向姚刚:“听见了吗?” “松哥,那边和当官的关系很深,我们刚回衢城根基不稳,要么以后再做打算?”姚刚提议。 陈松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可下一秒,美女的脑袋已经摔在了玻璃茶几上。 茶几应声而裂,美女半边脸淌着血,无比惶恐的看着好端端就变脸的男人,她跪在碎片上,不敢走,颤巍巍的喊:“松哥?” “拿不到那块地,你就和她一样。”陈松点了点美女的脑袋。 “我知道了。”姚刚转身就走,不敢有半分停留。 美女颤栗的厉害,根本不敢抬头看他,连哭都不敢发出声。 “还不换个漂亮的进来?”旁边的经理喊,被陈松制止了,他扭头看向马飞卢。 在见血的刹那,马飞卢没有害怕,反而是眼里闪着光,兴奋极了。 不愧是他的弟弟。 “这里留给你和她了。” 陈松的意思,要他今天把他怀里的美女给办了。 陈松的话对马飞卢来说就是真理,他点头应下,转身看向怀里瑟瑟发抖的陪酒女。 陈松双手插兜走了出去,身后是马飞卢的粗暴让女人惊恐的呼声,而这份凄厉的声音很快就被音乐取代。 这就是恶之花滋生的养料。 - 算初冬了,最后一声蝉鸣已经绝迹。 诸怀宁靠在路边,看着小洋楼的一格窗。 直到又过了十几分钟那扇窗才被打开,诸怀宁静静的看着林夏柠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又走回房间里去了。 诸怀宁梦见周末的时候,林夏柠喜欢一边跑步一边听英语。 半夜梦醒,就来这里顶着冷风等,不知道是想要验证什么。 很快,林夏柠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解着耳机线从楼上跑了下来。 看到林夏柠的瞬间,诸怀宁根本分不清眼前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的世界。 而林夏柠抬眼的刹那,却是顿住了脚步,不肯往前走了。 “何记的小笼包还有豆奶。”诸怀宁递过来,“热的。” 他一向是公子哥,想要什么立刻就有人准备好,他原以为自己是粗心大意的性格,其实不是,当他遇到林夏柠的时候,就习惯去记她的喜好,默默关注她的一切。 因为林夏柠什么都不爱和他说,她在二人之间砌墙,他就一个人拆。 “我吃过了。”林夏柠的话打断了诸怀宁的动作,他抿抿唇:“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消息不回,面也不肯见。” 林夏柠擦过他往外走,诸怀宁跟在她身后,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么多气。 “你说我们只能做朋友,那就做朋友好了,你见过谁拉黑朋友的吗?” “朋友是有阶级的。”林夏柠回头的瞬间,马尾刮到了诸怀宁的眼睛,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怀里还抱着他给林夏柠排队买的早饭。 两个人沉默以对,直到林夏柠上前把诸怀宁怀里的早饭抢过来,丢到垃圾桶里,诸怀宁才抓住她的手腕,他压着怒气:“林夏柠。” 为什么要一次次践踏我的真心? 可没想到一转眼就反被林夏柠扣住了手:“跟我来。” - 林夏柠带他来的地方居然是一个高尔夫球场。 诸怀宁和他爸妈来过,门口的侍应生老远看见他就开始点头哈腰。 “你看。”林夏柠冲远方指了指。 绿茵场上一个女生正在挥杆,海藻般的长卷发及腰,简单的用一根珍珠发带束起,挥出的球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她都会开心的微抬抬下巴。 是裴欣。 “看什么?” “你觉得她打的怎么样?”林夏柠问。 诸怀宁心中烦闷,但还是答了:“挺好的,握杆的姿势还有挥杆的角度都还可以。” “我不明白。”林夏柠看向裴欣玩的开心,“不就是一根棍吗?把那球打出去就要大剌剌扔一千块小费?”林夏柠说着,转头看向诸怀宁,“但你明白。” 诸怀宁瞳孔微颤:“林夏柠……” “你可以放下你所谓的阶级到我的世界里来,但我永远不可能到你的世界里去。”林夏柠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我不想……受伤。” 诸怀宁还想挽回什么,纤长的手指在碰到林夏柠衣袖的瞬间,被林夏柠无情甩开:“诸怀宁,别来烦我了,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出国,我只能高考。” 林夏柠说完转头就走,诸怀宁想要追上去的脚步被身后裴欣甜甜一句话拦住:“怀宁,你怎么在这儿?” “怀宁,叔叔阿姨说你今天不舒服,你怎么还是来啦?” 诸怀宁回头,两家人已经走到他身后,他冷冷的打了一声招呼:“爸妈,叔叔阿姨。” “来了就打两杆。”诸父招呼他。 “是啊,怀宁打高尔夫可厉害了!”裴欣的眼中含着仰慕和憧憬,两家父母对视一眼,对小孩之间那点懵懂的爱意心知肚明。 只有诸母往诸怀宁的身后看了一眼,却不见刚刚那个女生的身影。 第84章 十二份铁盒 阳光福利院。 越舟在十字路口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气喘吁吁的禾月:“怎么跑的那么急?” 禾月掂了掂自己的书包:“礼物。” 越舟低头看去,书包上的天使挂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 “走。”禾月招呼他,“我晚上还约了阿柠,她最近心情好像不大好,你来吗?” “晚点我要去复查眼睛。” 一定是明若薇不放心才会给越舟安排的。 越舟见禾月情绪低落下来,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事。”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站在了福利院门口隔着一个木栅栏,看着院里堆满了杂物,还有几个小脑袋瓜蹲在地上,唉声叹气。 “这幅画画的是我的爸爸妈妈。” “一银,你撒谎,你根本没见过你爸爸妈妈。”一个稍高些的男孩叫道。 “那又怎么样?你不也没见过。”一银抱膝看着杂物里的画,扁着嘴很难过,“我不想把它扔掉。” “齐妈妈说了,我们要去新的地方了,他们不允许我们带这么多东西过去。”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一银的背。 “一元,那你舍得把你的娃娃丢掉吗?” 一银看向一元,小姑娘奶声奶气:“我不舍得,但我不想让齐妈妈担心,齐妈妈都瘦了。” 听着孩子们过于懂事的话,禾月忍不住叹息,无意间看到了身侧越舟紧握的拳。 他最近整个人都消瘦了,以往狡黠的眼看不出半分笑意,反而写满了疲倦,禾月不知道越舟花了多久劝服自己接受明若薇伤害他的事实。 禾月像一元安慰一银一样,拍了拍越舟的背,越舟察觉到禾月对他的关心,挤出一个笑,示意自己没事。 “你们是谁啊?” 廊下走出的齐红抱着新整理出来的一堆杂物,看着门口望着孩子们的禾月和越舟,有些警惕。 “我……”越舟第一次知道难以启齿是个什么意思,倒是禾月挥起了手:“我们是来送礼物的。” “礼物?”一金一银一元站直了身体,看着门外的哥哥姐姐。 齐红没道理把善意拒之门外,小跑过来把门打开:“谢谢,你们有心了。” 禾月拉开书包拉链,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一元抬着小脑袋,没有接过巧克力,而是问:“为什么给我们礼物?” 禾月蹲下身,摸摸她的脸蛋:“天使告诉我了一个秘密,她说这里的小朋友都很乖,让我帮忙送礼物给你们,所以这是天使的奖励哦。” 听到天使孩子们开心的哇了一声,将禾月围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齐红却红了眼眶,回头和越舟说:“真的谢谢你们了,但你们之后别来了,我怕你们跑空。” “什么意思?” “这里要倒闭了。” “可这不是越氏资助吗?”越舟明知故问,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越氏,呵,我曾经也以为越氏都是好人,其实他们也只是自私自利,虚伪的商人。”齐红说着就来气,她用手背擦去眼泪,“没一个好人。” 听着齐红的辱骂,越舟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现在越氏握在明若薇的手里,越舟什么都做不了。 “这里有闲置的空地吗?”越舟问。 齐红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还是回答:“有,后面就有块空地,还有一棵百年老槐树。” 越舟点点头,走过去拉住一银:“那幅画是不是不舍得丢?” 又说到画,一银点点头,手里的巧克力都不香了。 “想不想把它藏起来?” 一银眼睛都亮了:“藏起来?” 越舟看着面前孩子们童真的脸:“对,我们把它藏起来。” - 百年槐树,是长寿之树,树下立了一块碑,简述它的历史。 越舟和禾月一人扛着一把铲子,孩子们抱着自己不舍得丢弃的东西站在他们身后。 “我们把它们埋起来,等回到这里的那天,我们再把它挖出来。”越舟冲孩子们眨眨眼。 一金就是喜欢抬杠:“我们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不会?”一银扁扁嘴想哭,“我喜欢这儿。” 一元挺身而出:“一金你又把一银弄哭啦。” “是他自己爱哭。”一金昂着脖子说。 “会回来的。”越舟蹲下身,擦去一银的眼泪,“我答应你,你们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哥哥再帮你把画挖出来。” “你凭什么答应我们?”一金又问。 “一金!” “好,我不说了。”一金看着一元捂住了嘴巴。 一银看着面前的大哥哥,举起小拇指:“那我们拉钩,如果你骗我,你就会变成小狗。” 越舟抬手,勾住孩子细嫩的小指:“拉钩。” 禾月拍了拍手掌:“好,我们开始行动,一元,你想在哪儿挖?” “在这儿!这儿晒不到太阳!” “笨蛋,太阳会跑的!”一金抬杠。 十二个孩子,十二个铁盒子,十二分期望。 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终于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好棒!” 孩子们欢欣雀跃,他们埋下的不只是一张画,一个娃娃,而是重新回家的希望。 孩子们与他们眷恋的地方,用这小小的许诺维系起了一根细细的、虚无的红绳。 回了福利院,越舟和禾月一一帮他们洗干净了手,就去替齐红整理杂物。 突然禾月的衣摆被人拉了拉。 “一金,怎么啦?” “你们是不是都更喜欢一银?” 一金在这个时候看起来有些扭捏,这话对他来说似乎有些难为情。 “怎么会呢?你们都一样可爱。”禾月揉了揉一金的脸。 “我其实只是想你们也能看看我。”一金说。 小孩子获得关注的办法总是笨笨的,一金揪着手指,看向越舟:“我们也能拉勾吗?” 越舟笑了笑:“当然可以。” 一金开心了起来:“那太好了,我一定能回家了。” 他自出生就在这儿,连名字都是齐红取得,这里不是家,那哪里是呢? 禾月和越舟看着欢欣雀跃的一金,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一金眨眨眼,又问:“那我和一元也会和哥哥姐姐一样吗?” “什么一样?”禾月疑惑。 一金拉起她的手,放到越舟的手里:“这样。” 禾月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缩回手:“一金。” 一金的恶作剧成功了,一边跑一边说:“两个笨蛋。” 越舟无奈地笑着,站了起来:“我们也走。” “好。” 两个人踏着夕阳离开。 突然,越舟停住了脚步:“禾月。” “嗯?” “等……所有事情结束,我有话和你说。” 这不是小说里男主表白的经典台词吗? 越舟学着一银的样子竖起小指:“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听我说,不然就是小狗。” 禾月看着越舟的脸,绯红攀上脸颊,她勾住他的小指:“我才不做小狗。” 第84章 十二份铁盒 阳光福利院。 越舟在十字路口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气喘吁吁的禾月:“怎么跑的那么急?” 禾月掂了掂自己的书包:“礼物。” 越舟低头看去,书包上的天使挂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 “走。”禾月招呼他,“我晚上还约了阿柠,她最近心情好像不大好,你来吗?” “晚点我要去复查眼睛。” 一定是明若薇不放心才会给越舟安排的。 越舟见禾月情绪低落下来,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事。”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站在了福利院门口隔着一个木栅栏,看着院里堆满了杂物,还有几个小脑袋瓜蹲在地上,唉声叹气。 “这幅画画的是我的爸爸妈妈。” “一银,你撒谎,你根本没见过你爸爸妈妈。”一个稍高些的男孩叫道。 “那又怎么样?你不也没见过。”一银抱膝看着杂物里的画,扁着嘴很难过,“我不想把它扔掉。” “齐妈妈说了,我们要去新的地方了,他们不允许我们带这么多东西过去。”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一银的背。 “一元,那你舍得把你的娃娃丢掉吗?” 一银看向一元,小姑娘奶声奶气:“我不舍得,但我不想让齐妈妈担心,齐妈妈都瘦了。” 听着孩子们过于懂事的话,禾月忍不住叹息,无意间看到了身侧越舟紧握的拳。 他最近整个人都消瘦了,以往狡黠的眼看不出半分笑意,反而写满了疲倦,禾月不知道越舟花了多久劝服自己接受明若薇伤害他的事实。 禾月像一元安慰一银一样,拍了拍越舟的背,越舟察觉到禾月对他的关心,挤出一个笑,示意自己没事。 “你们是谁啊?” 廊下走出的齐红抱着新整理出来的一堆杂物,看着门口望着孩子们的禾月和越舟,有些警惕。 “我……”越舟第一次知道难以启齿是个什么意思,倒是禾月挥起了手:“我们是来送礼物的。” “礼物?”一金一银一元站直了身体,看着门外的哥哥姐姐。 齐红没道理把善意拒之门外,小跑过来把门打开:“谢谢,你们有心了。” 禾月拉开书包拉链,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一元抬着小脑袋,没有接过巧克力,而是问:“为什么给我们礼物?” 禾月蹲下身,摸摸她的脸蛋:“天使告诉我了一个秘密,她说这里的小朋友都很乖,让我帮忙送礼物给你们,所以这是天使的奖励哦。” 听到天使孩子们开心的哇了一声,将禾月围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齐红却红了眼眶,回头和越舟说:“真的谢谢你们了,但你们之后别来了,我怕你们跑空。” “什么意思?” “这里要倒闭了。” “可这不是越氏资助吗?”越舟明知故问,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越氏,呵,我曾经也以为越氏都是好人,其实他们也只是自私自利,虚伪的商人。”齐红说着就来气,她用手背擦去眼泪,“没一个好人。” 听着齐红的辱骂,越舟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现在越氏握在明若薇的手里,越舟什么都做不了。 “这里有闲置的空地吗?”越舟问。 齐红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还是回答:“有,后面就有块空地,还有一棵百年老槐树。” 越舟点点头,走过去拉住一银:“那幅画是不是不舍得丢?” 又说到画,一银点点头,手里的巧克力都不香了。 “想不想把它藏起来?” 一银眼睛都亮了:“藏起来?” 越舟看着面前孩子们童真的脸:“对,我们把它藏起来。” - 百年槐树,是长寿之树,树下立了一块碑,简述它的历史。 越舟和禾月一人扛着一把铲子,孩子们抱着自己不舍得丢弃的东西站在他们身后。 “我们把它们埋起来,等回到这里的那天,我们再把它挖出来。”越舟冲孩子们眨眨眼。 一金就是喜欢抬杠:“我们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不会?”一银扁扁嘴想哭,“我喜欢这儿。” 一元挺身而出:“一金你又把一银弄哭啦。” “是他自己爱哭。”一金昂着脖子说。 “会回来的。”越舟蹲下身,擦去一银的眼泪,“我答应你,你们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哥哥再帮你把画挖出来。” “你凭什么答应我们?”一金又问。 “一金!” “好,我不说了。”一金看着一元捂住了嘴巴。 一银看着面前的大哥哥,举起小拇指:“那我们拉钩,如果你骗我,你就会变成小狗。” 越舟抬手,勾住孩子细嫩的小指:“拉钩。” 禾月拍了拍手掌:“好,我们开始行动,一元,你想在哪儿挖?” “在这儿!这儿晒不到太阳!” “笨蛋,太阳会跑的!”一金抬杠。 十二个孩子,十二个铁盒子,十二分期望。 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终于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好棒!” 孩子们欢欣雀跃,他们埋下的不只是一张画,一个娃娃,而是重新回家的希望。 孩子们与他们眷恋的地方,用这小小的许诺维系起了一根细细的、虚无的红绳。 回了福利院,越舟和禾月一一帮他们洗干净了手,就去替齐红整理杂物。 突然禾月的衣摆被人拉了拉。 “一金,怎么啦?” “你们是不是都更喜欢一银?” 一金在这个时候看起来有些扭捏,这话对他来说似乎有些难为情。 “怎么会呢?你们都一样可爱。”禾月揉了揉一金的脸。 “我其实只是想你们也能看看我。”一金说。 小孩子获得关注的办法总是笨笨的,一金揪着手指,看向越舟:“我们也能拉勾吗?” 越舟笑了笑:“当然可以。” 一金开心了起来:“那太好了,我一定能回家了。” 他自出生就在这儿,连名字都是齐红取得,这里不是家,那哪里是呢? 禾月和越舟看着欢欣雀跃的一金,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一金眨眨眼,又问:“那我和一元也会和哥哥姐姐一样吗?” “什么一样?”禾月疑惑。 一金拉起她的手,放到越舟的手里:“这样。” 禾月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缩回手:“一金。” 一金的恶作剧成功了,一边跑一边说:“两个笨蛋。” 越舟无奈地笑着,站了起来:“我们也走。” “好。” 两个人踏着夕阳离开。 突然,越舟停住了脚步:“禾月。” “嗯?” “等……所有事情结束,我有话和你说。” 这不是小说里男主表白的经典台词吗? 越舟学着一银的样子竖起小指:“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听我说,不然就是小狗。” 禾月看着越舟的脸,绯红攀上脸颊,她勾住他的小指:“我才不做小狗。” 第85章 但逢良辰,顺颂时宜 和越舟告别后居然已经六点了,眼见着和林夏柠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禾月看了眼昏暗的小巷。 小道,一闪即灭的路灯,寒风习习,看起来幽暗的可怕,但她还是决定抄近路。 禾月忍不住裹紧了外套,却在路边听到了难为情的小解声。 她埋着脑袋想跑,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轻佻声音:“这不是我老熟人吗?” 看清马飞卢的脸后禾月心一紧,把书包往后一砸,拔腿就跑,却很快被人扑倒在地。 马飞卢明显喝了点酒,扣着禾月的脖子,一脸癫狂:“就因为你这个婊子,差点害老子坐牢!”他向四处看了眼,确定越舟不在,嘲讽,“今天瞎子不在?” “你别乱来啊!”禾月声音抖的厉害,这里连路灯都没用,怎么可能还有监控呢? 荒凉的小巷,她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乱来?什么叫乱来?” 一巴掌一巴掌打在禾月的脸上,她只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疼,可她的反击对于一个醉酒的男性,根本就是挠痒痒,毫无作用。 “松开我。”禾月吃力的蹬着腿,可她的挣扎只让马飞卢更加兴奋。 “我告诉你,你今天——完蛋了!” - “我弟呢?”陈松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车里只有杨愣子一个,杨愣子殷勤的为陈松点烟:“他尿去了。” 陈松看了眼表:“多久了?” 杨愣子这才注意到马飞卢已经去了二十多分钟了,他悻悻转头看向陈松:“他应该不会尿不出来?” 陈松斜了他一眼:“我下去看看。” 陈松再一次推开车门迈入星夜中,顺着小巷往前走,一眼看见那个孤零零的书包,他淡淡瞟了一眼就想走,脚步却硬生生顿住。 他弯腰拎起书包,看着包侧的天使挂链,心中咯噔一声。 很快,焦急的心催促着他迈着长腿在小巷中奔跑了起来。 终于听见了一声呼救,呜咽着,带着绝望。 “住手!” 陈松一喝,马飞卢茫然的回头,禾月在他胯下,满脸是泪,衣服半松。 “哥?” “起来!” 马飞卢站了起来,还想告状:“哥,就是她,上次和一个瞎子把我……” 马飞卢的话禾月已经听不见了,她瑟缩着看着巷口走进来的高挑男人。 她找了他那么久,又害怕的每日每夜祈祷他不要出现,但他还是按照命运的轨迹,闯入了她的世界。 陈松没有听马飞卢的话,自顾自他走到禾月面前蹲下,抬手的刹那,看见禾月落下一滴恐惧的泪。 害怕,惶恐,厌恶…… 陈松以为她被马飞卢吓到了。 “别怕。”他安慰她。 禾月的眼睛死死咬着陈松,她现在在想,自己有没有可能杀了面前这两个人。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来的?” 禾月低头看过去,天使挂链一晃一晃,而陈松的眸里淌着热烈的渴望,渴望听到一个他想听到的答案。 - “什么嘛,你的圣诞礼物就这么小一个布袋子啊?”林夏柠假装嫌弃的捏着洛漪岚给的布袋子,其实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不喜欢还我。”洛漪岚摊开手,被林夏柠轻轻拍了一下:“才不要呢。” “这是什么啊?”禾月已经迫不及待打开看了。 “你打开看看。”洛漪岚笑着说。 禾月依言打开布袋,里面居然是个手工挂链,布织的天使恬静可爱,针脚整洁美观,也只有洛漪岚能耐着性子织出来了。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禾月惊讶极了,林夏柠也翻来覆去的看着,爱不释手。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在天使的脑袋里放了一颗纸折的星星,里面写着我对你们的祝愿。”洛漪岚这份礼物实在用心,禾月看着自己买的两条饰品店里平平无奇的手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似乎察觉到了禾月的情绪,洛漪岚挽住她的胳膊,扯开话题:“想不想知道我在里面写了什么?” “想。”禾月点头。 “但逢良辰,顺颂时宜。”洛漪岚牵住两个人的手,说,“纸条只有那么小,只够写着八个字了,但这也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祝福,希望你们能遇到所有的喜事,万事顺心。” “我的亲亲洛小妞,亲一个。”林夏柠开心的抱着洛漪岚就往她脸上亲。 洛漪岚躲闪不及,被糊了一嘴口水:“林夏柠!” “轮到我的亲亲月宝贝了!”林夏柠得逞了,就像一个好色昏君转来抓禾月,禾月笑着跑开:“别追我。” “亲一个嘛,月小妞!” - 回忆及此,禾月微颤,她看向面前极力收起自己戾气的陈松。 上一次,连洛漪岚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招惹到陈松的,现在想来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布织天使。 陈松身后马飞卢虎视眈眈,似乎只要禾月一否认,他就能立刻把她给撕了。 可是可怕的是马飞卢吗? 陈松是他的靠山,更是以后禾月她们的梦魇。 不能再让他纠缠洛漪岚了。 “这是你做的吗?”陈松再次问。 禾月的手渐握成拳,把心一横,稳住声音。 “但逢良辰,顺颂时宜。”禾月看向陈松,“这就是我织的。” 陈松的黑眸顿时一亮,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又怕自己太莫名其妙吓到禾月,立即止住笑意,想要扶她起来,却被禾月推开。 “你们是一伙的?”她指的是马飞卢。 “马飞卢。”陈松头也不回,喊马飞卢来到跟前,“道歉。” 禾月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马飞卢看了就来气:“哥,这坏女人心眼多着呢!” “道歉!” 陈松还是那两个字,马飞卢不明白一个布织娃娃,看起来摆地摊上都不值十块钱,陈松怎么会这么紧张。 见马飞卢不声不响,陈松踢了他一脚,他吃痛才不情不愿的对禾月说了声:“对不起。” 禾月回头看向陈松:“现在可以把我书包还给我了吗?” 陈松点点头,特意替她把书包拍干净,可书包被粗粝的地面刮蹭,花掉的口子不是拍两下就能补好的。 “我给你再买一个行吗?”陈松讨好的问。 “不用。”禾月冷着脸夺过书包,抱在怀里,转头就走。 陈松亦步亦趋,被禾月喝住:“不要跟着我。” 陈松听话的顿住了脚步,解释:“这条巷子太黑了,我怕你遇到坏人,让我送你出去好吗?” 马飞卢还是第一次听到陈松这么温柔地说话,长青陪酒小姐一个个都说陈松从不怜香惜玉。 禾月的眼神赤裸裸写着厌恶:“你们不就是坏人吗?” 陈松斜了一脸不忿的马飞卢,无言以对,只好目送禾月从疾走变成快跑,很快就离开了暗巷。 “哥,她到底是谁啊?”马飞卢这才委屈的喊了出来。 “她是天使。”陈松痴痴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哈?那这天使长的可真一般。” 听到这话,陈松回头敲了敲他的脑袋:“以后不准再欺负她。”这还不够,陈松又说,“让兄弟们都认认脸,都不许欺负她。” 马飞卢不情愿却不敢和他哥对着干,只能闷声闷气的答应:“知道了——” 第85章 但逢良辰,顺颂时宜 和越舟告别后居然已经六点了,眼见着和林夏柠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禾月看了眼昏暗的小巷。 小道,一闪即灭的路灯,寒风习习,看起来幽暗的可怕,但她还是决定抄近路。 禾月忍不住裹紧了外套,却在路边听到了难为情的小解声。 她埋着脑袋想跑,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轻佻声音:“这不是我老熟人吗?” 看清马飞卢的脸后禾月心一紧,把书包往后一砸,拔腿就跑,却很快被人扑倒在地。 马飞卢明显喝了点酒,扣着禾月的脖子,一脸癫狂:“就因为你这个婊子,差点害老子坐牢!”他向四处看了眼,确定越舟不在,嘲讽,“今天瞎子不在?” “你别乱来啊!”禾月声音抖的厉害,这里连路灯都没用,怎么可能还有监控呢? 荒凉的小巷,她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乱来?什么叫乱来?” 一巴掌一巴掌打在禾月的脸上,她只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疼,可她的反击对于一个醉酒的男性,根本就是挠痒痒,毫无作用。 “松开我。”禾月吃力的蹬着腿,可她的挣扎只让马飞卢更加兴奋。 “我告诉你,你今天——完蛋了!” - “我弟呢?”陈松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车里只有杨愣子一个,杨愣子殷勤的为陈松点烟:“他尿去了。” 陈松看了眼表:“多久了?” 杨愣子这才注意到马飞卢已经去了二十多分钟了,他悻悻转头看向陈松:“他应该不会尿不出来?” 陈松斜了他一眼:“我下去看看。” 陈松再一次推开车门迈入星夜中,顺着小巷往前走,一眼看见那个孤零零的书包,他淡淡瞟了一眼就想走,脚步却硬生生顿住。 他弯腰拎起书包,看着包侧的天使挂链,心中咯噔一声。 很快,焦急的心催促着他迈着长腿在小巷中奔跑了起来。 终于听见了一声呼救,呜咽着,带着绝望。 “住手!” 陈松一喝,马飞卢茫然的回头,禾月在他胯下,满脸是泪,衣服半松。 “哥?” “起来!” 马飞卢站了起来,还想告状:“哥,就是她,上次和一个瞎子把我……” 马飞卢的话禾月已经听不见了,她瑟缩着看着巷口走进来的高挑男人。 她找了他那么久,又害怕的每日每夜祈祷他不要出现,但他还是按照命运的轨迹,闯入了她的世界。 陈松没有听马飞卢的话,自顾自他走到禾月面前蹲下,抬手的刹那,看见禾月落下一滴恐惧的泪。 害怕,惶恐,厌恶…… 陈松以为她被马飞卢吓到了。 “别怕。”他安慰她。 禾月的眼睛死死咬着陈松,她现在在想,自己有没有可能杀了面前这两个人。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来的?” 禾月低头看过去,天使挂链一晃一晃,而陈松的眸里淌着热烈的渴望,渴望听到一个他想听到的答案。 - “什么嘛,你的圣诞礼物就这么小一个布袋子啊?”林夏柠假装嫌弃的捏着洛漪岚给的布袋子,其实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不喜欢还我。”洛漪岚摊开手,被林夏柠轻轻拍了一下:“才不要呢。” “这是什么啊?”禾月已经迫不及待打开看了。 “你打开看看。”洛漪岚笑着说。 禾月依言打开布袋,里面居然是个手工挂链,布织的天使恬静可爱,针脚整洁美观,也只有洛漪岚能耐着性子织出来了。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禾月惊讶极了,林夏柠也翻来覆去的看着,爱不释手。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在天使的脑袋里放了一颗纸折的星星,里面写着我对你们的祝愿。”洛漪岚这份礼物实在用心,禾月看着自己买的两条饰品店里平平无奇的手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似乎察觉到了禾月的情绪,洛漪岚挽住她的胳膊,扯开话题:“想不想知道我在里面写了什么?” “想。”禾月点头。 “但逢良辰,顺颂时宜。”洛漪岚牵住两个人的手,说,“纸条只有那么小,只够写着八个字了,但这也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祝福,希望你们能遇到所有的喜事,万事顺心。” “我的亲亲洛小妞,亲一个。”林夏柠开心的抱着洛漪岚就往她脸上亲。 洛漪岚躲闪不及,被糊了一嘴口水:“林夏柠!” “轮到我的亲亲月宝贝了!”林夏柠得逞了,就像一个好色昏君转来抓禾月,禾月笑着跑开:“别追我。” “亲一个嘛,月小妞!” - 回忆及此,禾月微颤,她看向面前极力收起自己戾气的陈松。 上一次,连洛漪岚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招惹到陈松的,现在想来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布织天使。 陈松身后马飞卢虎视眈眈,似乎只要禾月一否认,他就能立刻把她给撕了。 可是可怕的是马飞卢吗? 陈松是他的靠山,更是以后禾月她们的梦魇。 不能再让他纠缠洛漪岚了。 “这是你做的吗?”陈松再次问。 禾月的手渐握成拳,把心一横,稳住声音。 “但逢良辰,顺颂时宜。”禾月看向陈松,“这就是我织的。” 陈松的黑眸顿时一亮,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又怕自己太莫名其妙吓到禾月,立即止住笑意,想要扶她起来,却被禾月推开。 “你们是一伙的?”她指的是马飞卢。 “马飞卢。”陈松头也不回,喊马飞卢来到跟前,“道歉。” 禾月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马飞卢看了就来气:“哥,这坏女人心眼多着呢!” “道歉!” 陈松还是那两个字,马飞卢不明白一个布织娃娃,看起来摆地摊上都不值十块钱,陈松怎么会这么紧张。 见马飞卢不声不响,陈松踢了他一脚,他吃痛才不情不愿的对禾月说了声:“对不起。” 禾月回头看向陈松:“现在可以把我书包还给我了吗?” 陈松点点头,特意替她把书包拍干净,可书包被粗粝的地面刮蹭,花掉的口子不是拍两下就能补好的。 “我给你再买一个行吗?”陈松讨好的问。 “不用。”禾月冷着脸夺过书包,抱在怀里,转头就走。 陈松亦步亦趋,被禾月喝住:“不要跟着我。” 陈松听话的顿住了脚步,解释:“这条巷子太黑了,我怕你遇到坏人,让我送你出去好吗?” 马飞卢还是第一次听到陈松这么温柔地说话,长青陪酒小姐一个个都说陈松从不怜香惜玉。 禾月的眼神赤裸裸写着厌恶:“你们不就是坏人吗?” 陈松斜了一脸不忿的马飞卢,无言以对,只好目送禾月从疾走变成快跑,很快就离开了暗巷。 “哥,她到底是谁啊?”马飞卢这才委屈的喊了出来。 “她是天使。”陈松痴痴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哈?那这天使长的可真一般。” 听到这话,陈松回头敲了敲他的脑袋:“以后不准再欺负她。”这还不够,陈松又说,“让兄弟们都认认脸,都不许欺负她。” 马飞卢不情愿却不敢和他哥对着干,只能闷声闷气的答应:“知道了——” 第86章 那些年最炙热的爱意 “小禾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洛漪岚今天总觉得心慌,呼吸不畅,只好用右手攥成拳轻轻敲打着胸口,想要把堵在胸口的气透出来。 林夏柠坐在花坛边,叹了口气:“估计是知道你带了这么多卷子,不想来了。” “阿柠。”洛漪岚注意到了林夏柠下弯的嘴角,“你怎么啦?这么不开心。” 洛漪岚看了眼手边的一摞卷子,把它往书包里放:“不想写就不写了。” 林夏柠摇头:“不是。” 洛漪岚心思通透:“因为诸怀宁?你们吵架了?” 林夏柠抬了抬眼皮:“洛洛。” “我在。” “我不喜欢诸怀宁,真的。”林夏柠重复着这句话,一遍一遍告诫自己,“我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听到这话,洛漪岚来气了:“是不是诸怀宁欺负你?还是有人瞧不起你!” “洛洛。”看洛漪岚为自己生气的模样,林夏柠忍不住哽咽。 看着林夏柠挂下两滴泪,洛漪岚心疼的不行,她把林夏柠抱进怀里,一遍一遍安慰着:“别哭,阿柠你别哭,你一哭我就会哭。” 可林夏柠的眼泪还是湿了洛漪岚的衣服:“洛洛,我这叫及时止损,对不对?” 洛漪岚吸了吸鼻子:“对,你做什么都对。” 一辆公交车缓缓离开,匆匆赶到的禾月就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两个人抱在一起。 林夏柠好像哭了。 “阿柠……” 她正想走过去,却从旁边的玻璃倒影瞥见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头发凌乱,两颊红肿的吓人,领口的扣子也崩掉了。 她要怎么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也一起哭着说我们的厄运要降临了吗? 不能让她们看见这样的自己。 禾月收回脚步,看见不远处有个电话亭,于是猫着腰躲进去,给洛漪岚打去电话。 “喂,洛洛。” “小禾,你在哪儿呀?”洛漪岚问着,话筒里还是传来了林夏柠抽噎的声音,禾月不自觉抓紧话筒:“阿柠在哭吗?” “没有,谁哭了!”林夏柠在电话那头叫道。 “你怎么还没来?”洛漪岚问。 禾月紧张的舔舔唇,视线一刻也不曾离开她们:“我肚子疼,怕是来不了了。对不起啊,放你们鸽子。” “没事。”洛漪岚的安慰说了一半,被林夏柠抢了过去:“那你吃药没有,拉肚子要吃药。” “阿柠,你就是哭了。”听到林夏柠的声音,禾月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哽咽,眼眶一下就湿了。 见被禾月拆穿,林夏柠只是哼哼两句。 禾月透过玻璃窗看着她的好友们站在马路对面捧着一个手机和她说话,夜风吹拂她们稚嫩的脸。 一滴泪兀自划过脸庞,坠落。 “我会保护你们的。”禾月喃喃自语,“一定。” - 是梦。 风吹散柳絮,让路过的一个个学生都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喷嚏。 裴欣似乎真的能看见大批细菌在往她身边飞,嫌弃的摆手试图净化空气。 诸怀宁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往前走。 “怀宁,你这些日子都在干嘛呀?”裴欣追了上来。 她壮起胆子想去拉诸怀宁的手,却被他不留痕迹的甩开,只好委屈的抱怨,把精致的小皮鞋踩得咯吱响:“你是不是很忙啊?我最近都找不到你。” “忙。”诸怀宁对裴欣一向惜字如金。 “那过两天越氏的聚会你去吗?我定了一件海蓝色的裙子,你要不要配一个海蓝色的领带夹?”裴欣努力找着话题,可诸怀宁还是简单一句:“不去。” “为什么不去?你不想和越舟做朋友吗?” 没有人喜欢向下兼容,他们都喜欢仰头去够天上的星星。 “虽然越舟不爱交朋友,但他毕竟是越氏的继承人。” 诸怀宁明显有些烦了,步子迈的更快,一下把裴欣甩在身后。 “怀宁!怀宁,等等我啊!” 甜腻的声音逐渐远离,诸怀宁却在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教室里。 娇贵的小公主怒气冲冲的对着安苏:“说,怀宁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安苏也怕裴欣缠人的功夫,他缩缩脖子,看了眼教室前后门都被裴欣的小姐妹守着,他哪儿也去不了。 “我不知道啊。”安苏还是讲义气的,他不能将他宁哥刚刚迸发的爱情的小火苗给浇灭了。 “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裴欣说话的时候,能露出一颗俏皮的小虎牙,可这在安苏眼里,就是猎豹要护崽子的威胁,而他此刻就是无能的鹌鹑。 “公主,放过我,我是无辜的啊。” 裴欣看着自己指甲上涂得裸色指甲油,慢悠悠的威胁:“你不说没关系,我就说你乱搞男女关系,欺负我朋友,看你爸不打瘸你的腿。” “裴欣,你欺人太甚!” “安苏,你敢凶我?”裴欣咧了咧牙,“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诸怀宁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 安苏坚持了一会儿还是破功了,他小声嘟囔:“该说不说女孩子直觉真准呢。” 看着安苏求饶的样子,诸怀宁不禁摇了摇头:“笨蛋。” 梦境再次转换,下一瞬他已站在了云龙和惠麟两校中间的马路上。 这里挤着不少学生,每一个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诸怀宁跟着他们的视线转向人群中央。 人群中央一个个女生都被扯的狼狈不堪,禾月跌坐在地,被人骑跨着,脖子被划破了两道,淌着血。 洛漪岚的鞋丢了一只,被人抓着马尾,但她也同样揪着别人的头发,死活不松手。 而最中间的林夏柠更加灰头土脸,却依旧是不服输的样子,不解的看着挑事的裴欣:“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你离诸怀宁远一些!”裴欣抬着一张小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就算被人骑着,禾月还是说:“阿柠,别理她。” “闭嘴!” 骑跨在禾月身上的女孩用膝盖死死抵着禾月的心窝,让她闭嘴。 “禾月!”林夏柠眉眼焦灼,禾月却依旧只是冲她摇摇头:“我……没事。” 看到朋友这幅样子,林夏柠看了眼洋洋得意的裴欣,磨起了牙。 “顶她们下巴!”林夏柠喊。 禾月和洛漪岚秒懂,形势立刻反转,一眨眼就翻身骑跨在裴欣小姐妹身上。 尽管两人累的喘不上气,却还是看了林夏柠一眼,那一眼就意味着:做你自己想做的。 林夏柠开始挽袖子了,她勾唇一笑:“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欢诸怀宁!” 拳风凌厉,一拳把诸怀宁从梦中震醒,他从床上弹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他耳畔林夏柠那句喜欢是那么清楚,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为什么? 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在梦里他为二人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故事? 诸怀宁想不明白,后半夜只有一盏孤灯,和一杯又一杯的冷水告诫他冷静下来,他苦笑着对自己说。 “诸怀宁,现实就是,林夏柠不喜欢你。” 第86章 那些年最炙热的爱意 “小禾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洛漪岚今天总觉得心慌,呼吸不畅,只好用右手攥成拳轻轻敲打着胸口,想要把堵在胸口的气透出来。 林夏柠坐在花坛边,叹了口气:“估计是知道你带了这么多卷子,不想来了。” “阿柠。”洛漪岚注意到了林夏柠下弯的嘴角,“你怎么啦?这么不开心。” 洛漪岚看了眼手边的一摞卷子,把它往书包里放:“不想写就不写了。” 林夏柠摇头:“不是。” 洛漪岚心思通透:“因为诸怀宁?你们吵架了?” 林夏柠抬了抬眼皮:“洛洛。” “我在。” “我不喜欢诸怀宁,真的。”林夏柠重复着这句话,一遍一遍告诫自己,“我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听到这话,洛漪岚来气了:“是不是诸怀宁欺负你?还是有人瞧不起你!” “洛洛。”看洛漪岚为自己生气的模样,林夏柠忍不住哽咽。 看着林夏柠挂下两滴泪,洛漪岚心疼的不行,她把林夏柠抱进怀里,一遍一遍安慰着:“别哭,阿柠你别哭,你一哭我就会哭。” 可林夏柠的眼泪还是湿了洛漪岚的衣服:“洛洛,我这叫及时止损,对不对?” 洛漪岚吸了吸鼻子:“对,你做什么都对。” 一辆公交车缓缓离开,匆匆赶到的禾月就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两个人抱在一起。 林夏柠好像哭了。 “阿柠……” 她正想走过去,却从旁边的玻璃倒影瞥见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头发凌乱,两颊红肿的吓人,领口的扣子也崩掉了。 她要怎么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也一起哭着说我们的厄运要降临了吗? 不能让她们看见这样的自己。 禾月收回脚步,看见不远处有个电话亭,于是猫着腰躲进去,给洛漪岚打去电话。 “喂,洛洛。” “小禾,你在哪儿呀?”洛漪岚问着,话筒里还是传来了林夏柠抽噎的声音,禾月不自觉抓紧话筒:“阿柠在哭吗?” “没有,谁哭了!”林夏柠在电话那头叫道。 “你怎么还没来?”洛漪岚问。 禾月紧张的舔舔唇,视线一刻也不曾离开她们:“我肚子疼,怕是来不了了。对不起啊,放你们鸽子。” “没事。”洛漪岚的安慰说了一半,被林夏柠抢了过去:“那你吃药没有,拉肚子要吃药。” “阿柠,你就是哭了。”听到林夏柠的声音,禾月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哽咽,眼眶一下就湿了。 见被禾月拆穿,林夏柠只是哼哼两句。 禾月透过玻璃窗看着她的好友们站在马路对面捧着一个手机和她说话,夜风吹拂她们稚嫩的脸。 一滴泪兀自划过脸庞,坠落。 “我会保护你们的。”禾月喃喃自语,“一定。” - 是梦。 风吹散柳絮,让路过的一个个学生都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喷嚏。 裴欣似乎真的能看见大批细菌在往她身边飞,嫌弃的摆手试图净化空气。 诸怀宁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往前走。 “怀宁,你这些日子都在干嘛呀?”裴欣追了上来。 她壮起胆子想去拉诸怀宁的手,却被他不留痕迹的甩开,只好委屈的抱怨,把精致的小皮鞋踩得咯吱响:“你是不是很忙啊?我最近都找不到你。” “忙。”诸怀宁对裴欣一向惜字如金。 “那过两天越氏的聚会你去吗?我定了一件海蓝色的裙子,你要不要配一个海蓝色的领带夹?”裴欣努力找着话题,可诸怀宁还是简单一句:“不去。” “为什么不去?你不想和越舟做朋友吗?” 没有人喜欢向下兼容,他们都喜欢仰头去够天上的星星。 “虽然越舟不爱交朋友,但他毕竟是越氏的继承人。” 诸怀宁明显有些烦了,步子迈的更快,一下把裴欣甩在身后。 “怀宁!怀宁,等等我啊!” 甜腻的声音逐渐远离,诸怀宁却在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教室里。 娇贵的小公主怒气冲冲的对着安苏:“说,怀宁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安苏也怕裴欣缠人的功夫,他缩缩脖子,看了眼教室前后门都被裴欣的小姐妹守着,他哪儿也去不了。 “我不知道啊。”安苏还是讲义气的,他不能将他宁哥刚刚迸发的爱情的小火苗给浇灭了。 “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裴欣说话的时候,能露出一颗俏皮的小虎牙,可这在安苏眼里,就是猎豹要护崽子的威胁,而他此刻就是无能的鹌鹑。 “公主,放过我,我是无辜的啊。” 裴欣看着自己指甲上涂得裸色指甲油,慢悠悠的威胁:“你不说没关系,我就说你乱搞男女关系,欺负我朋友,看你爸不打瘸你的腿。” “裴欣,你欺人太甚!” “安苏,你敢凶我?”裴欣咧了咧牙,“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诸怀宁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 安苏坚持了一会儿还是破功了,他小声嘟囔:“该说不说女孩子直觉真准呢。” 看着安苏求饶的样子,诸怀宁不禁摇了摇头:“笨蛋。” 梦境再次转换,下一瞬他已站在了云龙和惠麟两校中间的马路上。 这里挤着不少学生,每一个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诸怀宁跟着他们的视线转向人群中央。 人群中央一个个女生都被扯的狼狈不堪,禾月跌坐在地,被人骑跨着,脖子被划破了两道,淌着血。 洛漪岚的鞋丢了一只,被人抓着马尾,但她也同样揪着别人的头发,死活不松手。 而最中间的林夏柠更加灰头土脸,却依旧是不服输的样子,不解的看着挑事的裴欣:“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你离诸怀宁远一些!”裴欣抬着一张小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就算被人骑着,禾月还是说:“阿柠,别理她。” “闭嘴!” 骑跨在禾月身上的女孩用膝盖死死抵着禾月的心窝,让她闭嘴。 “禾月!”林夏柠眉眼焦灼,禾月却依旧只是冲她摇摇头:“我……没事。” 看到朋友这幅样子,林夏柠看了眼洋洋得意的裴欣,磨起了牙。 “顶她们下巴!”林夏柠喊。 禾月和洛漪岚秒懂,形势立刻反转,一眨眼就翻身骑跨在裴欣小姐妹身上。 尽管两人累的喘不上气,却还是看了林夏柠一眼,那一眼就意味着:做你自己想做的。 林夏柠开始挽袖子了,她勾唇一笑:“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欢诸怀宁!” 拳风凌厉,一拳把诸怀宁从梦中震醒,他从床上弹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他耳畔林夏柠那句喜欢是那么清楚,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为什么? 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在梦里他为二人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故事? 诸怀宁想不明白,后半夜只有一盏孤灯,和一杯又一杯的冷水告诫他冷静下来,他苦笑着对自己说。 “诸怀宁,现实就是,林夏柠不喜欢你。” 第87章 被打落的蛋糕 今天禾月起了一个大早,连外公都有些惊讶:“不是说难得周末要睡懒觉吗?” 禾月开始套外套:“今天小白过生日,我要去给他取蛋糕。” “小白生日啊。”外公撑着桌子站起来,“等我一下。” 禾月穿好了鞋站在玄关处,乖乖等外公从房间里出来。 “这个拿去。”外公手上拿着一个红包,禾月捏了捏红包,不厚,毕竟外公手上也并不宽裕。 “钱不多,让小白别嫌弃,你替我祝他生日快乐。”外公叮嘱着把红包塞给她,又从口袋里摸出两百块钱,“你出去玩总是要花钱的,该大方的时候别小气。” “谢谢外公。”禾月甜甜的应了。 她从来不是乱花钱的性子,也知道如果她不要这笔钱,外公肯定会唠叨她。 有些时候长辈不希望孩子太懂事。 于是禾月当着外公的面把钱贴身放好了。 “注意安全。”外公扶着门边,看着禾月一蹦一跳下了楼。 “知道啦,外公。” - “你啊,能不能对裴欣上点心?总是欺负一个女孩子像话吗?” 严菁今天特意让诸怀宁出来,就是想要提点提点他,和裴氏联姻是他们诸氏目前最好的选择。 诸怀宁根本不想搭理她,他懒散的坐在窗口的沙发椅上,整个人很是游离。 “诸怀宁?你不要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对我,我是你妈妈。”严菁点了几件衣服,就有模特去换衣试给她看,她继续忙着数落诸怀宁。 严菁有些生气的走过来看着一个眼神都不给她的诸怀宁:“我问你,上次在高尔夫球场你和谁一起来的?” 诸怀宁眼神毫无波澜,没说话。 “诸怀宁,我在和你说话。”严菁气的脸都红了,大的管不了,小的更难管! 而诸怀宁兀自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依旧拒绝和严菁交谈。 严菁自顾自气了一会儿,但她也习惯了诸怀宁这幅态度,鼻子轻哼一声坐了下来,就有人为她递上一杯养颜花茶。 模特一个个从试衣间鱼贯走出来,不少人视线打量诸怀宁英挺的侧脸,没想到这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帅哥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诸怀宁,你去哪儿?” “洗手间!” - 订蛋糕的地方禾月正好顺路,于是自告奋勇一个人去拿蛋糕。 这里是市中心一家蛋糕店,装潢新颖,橱窗里摆着的蛋糕模型有九层,精致漂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如果光靠她们几个孩子是买不起这里的蛋糕的,这个蛋糕是很多人凑钱买的,包括梁山知和李历。 禾月欢喜的走进蛋糕店给店员看了发票,站在店里耐心等待。 身后门一开一合,她听到声音顺势看过去:“诸怀宁?” 诸怀宁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禾月,在看到她的瞬间,那颗灰败得心再一次跳动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林夏柠了,于是等他再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禾月面前。 “林夏柠她……最近还好吗?”诸怀宁舔舔干涩的唇,问。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到那晚哭泣的林夏柠,禾月皱起眉。 “她说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诸怀宁昨夜没睡好,眼下青灰,“可你知道吗,我就是觉得她是喜欢我的。” 禾月知道。 禾月永远忘不了上一世林夏柠对诸怀宁的告白,轰动了整个衢城高校,那还是她长那么大第一次打架。 狼狈,却痛快。 可为什么重来一次会变成这样呢? 一直高高在上的诸怀宁反而在这段感情里成了下位者。 “我们去游乐园的那天,我跟她说我做了……”诸怀宁想说什么,蛋糕店的门被人气势汹汹的推开,两个人扭头看过去。 “怀宁,你在干嘛?”身后严菁黑着脸走过来,带着敌意看了眼禾月,“这就是你上次带到高尔夫球场的女孩?啧。” 一个啧已经说明了很多了。 严菁不喜欢禾月,看不上禾月,嫌弃禾月。 禾月立即变了脸色。 “你怎么来了?”诸怀宁有些不耐。 “我不能来吗?”严菁有些不悦,“你把你的教养扔哪里去了?你怎么可以把妈妈一个人扔在商场呢?就为了她!” 她贴满钻石的手指毫不客气的指着禾月,差点戳上她的脸。 什么高尔夫球场?禾月根本没去过,那就说明严菁说的那个女生可能是林夏柠。 说自己没事,说林夏柠绝对不行。 禾月瞬间恼了:“这位阿姨,你也没有教养呀,一进来是非不分就在这里用手指着别人,怎么还能对你儿子提这么高的要求呢?” “没礼貌!” 啪的一巴掌,让一旁的店员们都噤若寒蝉。 禾月脸斜了过去,她没有想到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上等人的“贵族”还会这样打人巴掌。 她毫不示弱的转过脸,瞪着严菁。 “你怎么可以随手打人?”诸怀宁伸手护住了禾月。 “诸怀宁,你最好趁现在站到我这边来!”严菁上下打量了一眼禾月,三流衣服,三流鞋,这种人怎么能和诸怀宁在一起?做朋友都不行! 诸怀宁脚步一动未动。 “诸怀宁!” 诸怀宁咬牙看着严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想给自己的母亲留几分薄面,于是压低声音说:“想发疯回家发。” 这话彻底惹怒了严菁,她一抬手,打掉旁边正好拿出来的宋小白的蛋糕。 禾月眼睁睁看着蛋糕应声落地,四分五裂。 “我的蛋糕!” “你的蛋糕?”严菁讽刺,“你看起来是有底气走进这个蛋糕店的人吗?这到底是你的蛋糕还是诸怀宁买的蛋糕啊?” 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禾月觉得恼火。 “你少看不起人了!” 禾月觉得林夏柠干得漂亮,这种恶婆婆真的是无福消受。 诸怀宁也在旁边解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同学,不是你想的有的没的!” 他摸着口袋才发觉今天出来什么都没带,不自觉脖子都红了,愧疚的看着禾月,她是林夏柠最好的朋友。 可他的母亲却还在这里羞辱她:“那你说这蛋糕是谁付的钱?” “我来付可以吗?” 第87章 被打落的蛋糕 今天禾月起了一个大早,连外公都有些惊讶:“不是说难得周末要睡懒觉吗?” 禾月开始套外套:“今天小白过生日,我要去给他取蛋糕。” “小白生日啊。”外公撑着桌子站起来,“等我一下。” 禾月穿好了鞋站在玄关处,乖乖等外公从房间里出来。 “这个拿去。”外公手上拿着一个红包,禾月捏了捏红包,不厚,毕竟外公手上也并不宽裕。 “钱不多,让小白别嫌弃,你替我祝他生日快乐。”外公叮嘱着把红包塞给她,又从口袋里摸出两百块钱,“你出去玩总是要花钱的,该大方的时候别小气。” “谢谢外公。”禾月甜甜的应了。 她从来不是乱花钱的性子,也知道如果她不要这笔钱,外公肯定会唠叨她。 有些时候长辈不希望孩子太懂事。 于是禾月当着外公的面把钱贴身放好了。 “注意安全。”外公扶着门边,看着禾月一蹦一跳下了楼。 “知道啦,外公。” - “你啊,能不能对裴欣上点心?总是欺负一个女孩子像话吗?” 严菁今天特意让诸怀宁出来,就是想要提点提点他,和裴氏联姻是他们诸氏目前最好的选择。 诸怀宁根本不想搭理她,他懒散的坐在窗口的沙发椅上,整个人很是游离。 “诸怀宁?你不要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对我,我是你妈妈。”严菁点了几件衣服,就有模特去换衣试给她看,她继续忙着数落诸怀宁。 严菁有些生气的走过来看着一个眼神都不给她的诸怀宁:“我问你,上次在高尔夫球场你和谁一起来的?” 诸怀宁眼神毫无波澜,没说话。 “诸怀宁,我在和你说话。”严菁气的脸都红了,大的管不了,小的更难管! 而诸怀宁兀自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依旧拒绝和严菁交谈。 严菁自顾自气了一会儿,但她也习惯了诸怀宁这幅态度,鼻子轻哼一声坐了下来,就有人为她递上一杯养颜花茶。 模特一个个从试衣间鱼贯走出来,不少人视线打量诸怀宁英挺的侧脸,没想到这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帅哥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诸怀宁,你去哪儿?” “洗手间!” - 订蛋糕的地方禾月正好顺路,于是自告奋勇一个人去拿蛋糕。 这里是市中心一家蛋糕店,装潢新颖,橱窗里摆着的蛋糕模型有九层,精致漂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如果光靠她们几个孩子是买不起这里的蛋糕的,这个蛋糕是很多人凑钱买的,包括梁山知和李历。 禾月欢喜的走进蛋糕店给店员看了发票,站在店里耐心等待。 身后门一开一合,她听到声音顺势看过去:“诸怀宁?” 诸怀宁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禾月,在看到她的瞬间,那颗灰败得心再一次跳动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林夏柠了,于是等他再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禾月面前。 “林夏柠她……最近还好吗?”诸怀宁舔舔干涩的唇,问。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到那晚哭泣的林夏柠,禾月皱起眉。 “她说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诸怀宁昨夜没睡好,眼下青灰,“可你知道吗,我就是觉得她是喜欢我的。” 禾月知道。 禾月永远忘不了上一世林夏柠对诸怀宁的告白,轰动了整个衢城高校,那还是她长那么大第一次打架。 狼狈,却痛快。 可为什么重来一次会变成这样呢? 一直高高在上的诸怀宁反而在这段感情里成了下位者。 “我们去游乐园的那天,我跟她说我做了……”诸怀宁想说什么,蛋糕店的门被人气势汹汹的推开,两个人扭头看过去。 “怀宁,你在干嘛?”身后严菁黑着脸走过来,带着敌意看了眼禾月,“这就是你上次带到高尔夫球场的女孩?啧。” 一个啧已经说明了很多了。 严菁不喜欢禾月,看不上禾月,嫌弃禾月。 禾月立即变了脸色。 “你怎么来了?”诸怀宁有些不耐。 “我不能来吗?”严菁有些不悦,“你把你的教养扔哪里去了?你怎么可以把妈妈一个人扔在商场呢?就为了她!” 她贴满钻石的手指毫不客气的指着禾月,差点戳上她的脸。 什么高尔夫球场?禾月根本没去过,那就说明严菁说的那个女生可能是林夏柠。 说自己没事,说林夏柠绝对不行。 禾月瞬间恼了:“这位阿姨,你也没有教养呀,一进来是非不分就在这里用手指着别人,怎么还能对你儿子提这么高的要求呢?” “没礼貌!” 啪的一巴掌,让一旁的店员们都噤若寒蝉。 禾月脸斜了过去,她没有想到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上等人的“贵族”还会这样打人巴掌。 她毫不示弱的转过脸,瞪着严菁。 “你怎么可以随手打人?”诸怀宁伸手护住了禾月。 “诸怀宁,你最好趁现在站到我这边来!”严菁上下打量了一眼禾月,三流衣服,三流鞋,这种人怎么能和诸怀宁在一起?做朋友都不行! 诸怀宁脚步一动未动。 “诸怀宁!” 诸怀宁咬牙看着严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想给自己的母亲留几分薄面,于是压低声音说:“想发疯回家发。” 这话彻底惹怒了严菁,她一抬手,打掉旁边正好拿出来的宋小白的蛋糕。 禾月眼睁睁看着蛋糕应声落地,四分五裂。 “我的蛋糕!” “你的蛋糕?”严菁讽刺,“你看起来是有底气走进这个蛋糕店的人吗?这到底是你的蛋糕还是诸怀宁买的蛋糕啊?” 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禾月觉得恼火。 “你少看不起人了!” 禾月觉得林夏柠干得漂亮,这种恶婆婆真的是无福消受。 诸怀宁也在旁边解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同学,不是你想的有的没的!” 他摸着口袋才发觉今天出来什么都没带,不自觉脖子都红了,愧疚的看着禾月,她是林夏柠最好的朋友。 可他的母亲却还在这里羞辱她:“那你说这蛋糕是谁付的钱?” “我来付可以吗?” 第88章 原来人开心也会流眼泪 门被人拉开,越舟穿着一身驼色大衣走进来,他身量挺拔,五官立体,出现的瞬间似乎有一束光照亮他的容貌,让人忍不住看向他。 “越舟?你怎么在这儿呢?” 严菁的声音一下子温柔起来,她看着越舟走到禾月身边,亲昵地拉起禾月的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们……” “我来接我朋友,严阿姨觉得可以吗?” 这个时候严菁敢说一个不字就是多管闲事了。 越氏雄厚,她一直希望诸怀宁能和越舟做好朋友,可偏偏诸怀宁最反感虚伪的事,不愿意和人拉关系,这让他觉得恶心。 越舟低头去看禾月,她垂眸看着店员清理着地面上被摔烂了的蛋糕,满脸失落。 “严阿姨这么有教养的人应该不会堵在这里妨碍他们做生意?”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严菁怎么会听不出来,而诸怀宁已经忍无可忍,匆匆对禾月说了一声抱歉就离开了。 严菁只好对越舟讪讪一笑,追了出去,一双高跟鞋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蛋糕摔烂了。” 禾月有些懊恼,如果刚刚不和严菁逞一时口舌之快,最起码这个蛋糕还在。 店员已经收拾完蛋糕的残骸。 严菁说的没错,这种昂贵的蛋糕店真的是禾月第一次来。 “我还有两百……七十二块钱,再做一个蛋糕来得及吗?”禾月走到前台,从口袋里零零碎碎的往外拿钱,越舟按住她的手,问店员:“请问还来得及再做一个蛋糕吗?” 店员看见了禾月被刁难的样子,有心想帮他们,却还是有些为难:“时间恐怕有些赶。” “我可以帮忙的。”禾月两只手绞在一起,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令人有些为难。 “那你们进来。”店员帮他们拿来口罩和围裙,给他们让了一条道,禾月笑的很开心,都不记得自己半张脸还肿着。 看着禾月跑去做蛋糕了,越舟走向前台利落的付了钱:“有冰袋吗?” “有,要什么用?” 越舟笑了笑:“给我一个。” - “化学药剂你在行,做蛋糕还是我比较在行!” 顺利解决了蛋糕的问题,禾月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她把蛋糕捧在怀里,就怕走路颠着它:“不过这个蛋糕是不是很贵啊?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你欠着。”越舟说。 “什么?”钱多就喜欢借钱? 越舟回头看着她,巴掌大的白皙小脸,左边的巴掌印才尤为显眼。 越舟突然抬手,扶住她的脸颊,微凉的触感从他手心传来,化解了禾月红肿脸上的刺痛感。 “你手怎么这么凉?”禾月看着越舟一身大衣,“你是不是穿太少了?” 天凉,越舟没有把冰袋直接敷禾月脸上,怕她冻到,只能用手借着冰袋的凉意,给她冷敷一下。 “别动,脸再不消肿,就要被她们看出来了。” 口袋里的冰袋渐渐在融化,渗出的滴滴冰水泅湿了他的大衣口袋。 “疼吗?” 禾月突然踮起脚尖,凑近看了看越舟的:“越舟,你不要假笑,不然看起来真丑。” “禾月。” 越舟两只手捧住禾月的脸,微微一用力,禾月就求饶:“我错了,疼。” 越舟这才松了力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禾月的眸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怪不得上辈子两个人在学校里谈的轰轰烈烈,可最后听到的只有诸怀宁要出国的消息。 怪不得林夏柠在之后越来越萎靡,像极了抑郁的林黛玉,恨不得拔两朵花埋一埋。 原来有严菁一份功劳。 “她把你当林夏柠了?” 越舟一语中的,禾月只好点了点头。 严菁一向势利,越舟曾在明若薇嘴里听闻过,只是没想到还这般刻薄。 “又不是只有他儿子宝贵。”禾月不服气的轻哼一声。 越舟哑然失笑,面前的禾月还肿着一张脸,用软软的声音说着这样的狠话,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小兽。 诸氏也是大家族,怎么会把这几个小女生放心上?严菁不会怕禾月,诸氏更不会怕禾月。 但是越舟却知道,无论如何禾月都会义无反顾保护林夏柠的,尽管她自己一身伤口。 而他应该挡在她的前面。 - 宋小白二十一了。 小时候每一年的生日都只是婆婆给他煮的两个鸡蛋。 他通常舍不得吃,一个自己当宝似的细细嚼了,一个拌进婆婆的粥里。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生日是有生日蛋糕的,还要点漂亮的蜡烛,唱好听的生日歌。 那个时候他还小,不懂事,曾经和婆婆闹过,还把鸡蛋打在地上,他吵着闹着就是想知道蛋糕到底是什么味道。 后来他就不闹了,因为他发现婆婆没有过过一次生日,连两个鸡蛋都没有。 而今天他什么都有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比他脑袋都大,身边都是他最爱的人,和他一起看着跃动的蜡烛,大声的为他唱生日歌。 想哭。 原来人开心也会流眼泪。 “好啦,小白快许愿!”禾月招呼他。 连一直闷闷不乐的林夏柠今天也笑得很开心,还有力气开起了玩笑:“怎么还愣着呢?要不这个愿我来许。” “仔,许愿。”婆婆拍了拍宋小白,浑浊的眼泪淌着泪,这里最感动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她已经年迈,无力保护的孩子身边有了一群可靠的朋友。 “我要许愿了!”宋小白无比郑重的说,梁山知拿着摄像机记录着:“许。” 宋小白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无比虔诚。 可爱的天使,你好,我叫宋小白。 这是我第一次吃生日蛋糕,如果你不介意,我也给你切一块,因为小禾说朋友就是要分享的。 好啦,接下来我要许愿啦,希望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完成吗? 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婆婆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希望小禾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希望洛洛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希望阿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如果你觉得我太贪心的话,那我以后一年许一个愿望,希望天使你也快乐。 宋,小,白。 “许好了吗?” 睁眼的瞬间看见朋友们明亮清澈的双眸,宋小白开心的重重一点头:“嗯!” “吹蜡烛!”洛漪岚在旁边说。 烛火熄灭的瞬间,灯瞬时被李历摁亮。 “切蛋糕咯!”林夏柠开心的分盘子,宋小白在禾月的帮助下切下了第一刀。 “寿星吃第一块。” 林夏柠把切的最漂亮的蛋糕递给宋小白,可没想到宋小白却是捧着它走到了窗台前:“这块给天使吃。” 林夏柠看着他温暖的举动:“行,那我给你再切一块。” 窗户边的宋小白回过头,灯意暖暖,面前是所有他爱的人。 第88章 原来人开心也会流眼泪 门被人拉开,越舟穿着一身驼色大衣走进来,他身量挺拔,五官立体,出现的瞬间似乎有一束光照亮他的容貌,让人忍不住看向他。 “越舟?你怎么在这儿呢?” 严菁的声音一下子温柔起来,她看着越舟走到禾月身边,亲昵地拉起禾月的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们……” “我来接我朋友,严阿姨觉得可以吗?” 这个时候严菁敢说一个不字就是多管闲事了。 越氏雄厚,她一直希望诸怀宁能和越舟做好朋友,可偏偏诸怀宁最反感虚伪的事,不愿意和人拉关系,这让他觉得恶心。 越舟低头去看禾月,她垂眸看着店员清理着地面上被摔烂了的蛋糕,满脸失落。 “严阿姨这么有教养的人应该不会堵在这里妨碍他们做生意?”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严菁怎么会听不出来,而诸怀宁已经忍无可忍,匆匆对禾月说了一声抱歉就离开了。 严菁只好对越舟讪讪一笑,追了出去,一双高跟鞋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蛋糕摔烂了。” 禾月有些懊恼,如果刚刚不和严菁逞一时口舌之快,最起码这个蛋糕还在。 店员已经收拾完蛋糕的残骸。 严菁说的没错,这种昂贵的蛋糕店真的是禾月第一次来。 “我还有两百……七十二块钱,再做一个蛋糕来得及吗?”禾月走到前台,从口袋里零零碎碎的往外拿钱,越舟按住她的手,问店员:“请问还来得及再做一个蛋糕吗?” 店员看见了禾月被刁难的样子,有心想帮他们,却还是有些为难:“时间恐怕有些赶。” “我可以帮忙的。”禾月两只手绞在一起,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令人有些为难。 “那你们进来。”店员帮他们拿来口罩和围裙,给他们让了一条道,禾月笑的很开心,都不记得自己半张脸还肿着。 看着禾月跑去做蛋糕了,越舟走向前台利落的付了钱:“有冰袋吗?” “有,要什么用?” 越舟笑了笑:“给我一个。” - “化学药剂你在行,做蛋糕还是我比较在行!” 顺利解决了蛋糕的问题,禾月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她把蛋糕捧在怀里,就怕走路颠着它:“不过这个蛋糕是不是很贵啊?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你欠着。”越舟说。 “什么?”钱多就喜欢借钱? 越舟回头看着她,巴掌大的白皙小脸,左边的巴掌印才尤为显眼。 越舟突然抬手,扶住她的脸颊,微凉的触感从他手心传来,化解了禾月红肿脸上的刺痛感。 “你手怎么这么凉?”禾月看着越舟一身大衣,“你是不是穿太少了?” 天凉,越舟没有把冰袋直接敷禾月脸上,怕她冻到,只能用手借着冰袋的凉意,给她冷敷一下。 “别动,脸再不消肿,就要被她们看出来了。” 口袋里的冰袋渐渐在融化,渗出的滴滴冰水泅湿了他的大衣口袋。 “疼吗?” 禾月突然踮起脚尖,凑近看了看越舟的:“越舟,你不要假笑,不然看起来真丑。” “禾月。” 越舟两只手捧住禾月的脸,微微一用力,禾月就求饶:“我错了,疼。” 越舟这才松了力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禾月的眸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怪不得上辈子两个人在学校里谈的轰轰烈烈,可最后听到的只有诸怀宁要出国的消息。 怪不得林夏柠在之后越来越萎靡,像极了抑郁的林黛玉,恨不得拔两朵花埋一埋。 原来有严菁一份功劳。 “她把你当林夏柠了?” 越舟一语中的,禾月只好点了点头。 严菁一向势利,越舟曾在明若薇嘴里听闻过,只是没想到还这般刻薄。 “又不是只有他儿子宝贵。”禾月不服气的轻哼一声。 越舟哑然失笑,面前的禾月还肿着一张脸,用软软的声音说着这样的狠话,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小兽。 诸氏也是大家族,怎么会把这几个小女生放心上?严菁不会怕禾月,诸氏更不会怕禾月。 但是越舟却知道,无论如何禾月都会义无反顾保护林夏柠的,尽管她自己一身伤口。 而他应该挡在她的前面。 - 宋小白二十一了。 小时候每一年的生日都只是婆婆给他煮的两个鸡蛋。 他通常舍不得吃,一个自己当宝似的细细嚼了,一个拌进婆婆的粥里。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生日是有生日蛋糕的,还要点漂亮的蜡烛,唱好听的生日歌。 那个时候他还小,不懂事,曾经和婆婆闹过,还把鸡蛋打在地上,他吵着闹着就是想知道蛋糕到底是什么味道。 后来他就不闹了,因为他发现婆婆没有过过一次生日,连两个鸡蛋都没有。 而今天他什么都有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比他脑袋都大,身边都是他最爱的人,和他一起看着跃动的蜡烛,大声的为他唱生日歌。 想哭。 原来人开心也会流眼泪。 “好啦,小白快许愿!”禾月招呼他。 连一直闷闷不乐的林夏柠今天也笑得很开心,还有力气开起了玩笑:“怎么还愣着呢?要不这个愿我来许。” “仔,许愿。”婆婆拍了拍宋小白,浑浊的眼泪淌着泪,这里最感动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她已经年迈,无力保护的孩子身边有了一群可靠的朋友。 “我要许愿了!”宋小白无比郑重的说,梁山知拿着摄像机记录着:“许。” 宋小白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无比虔诚。 可爱的天使,你好,我叫宋小白。 这是我第一次吃生日蛋糕,如果你不介意,我也给你切一块,因为小禾说朋友就是要分享的。 好啦,接下来我要许愿啦,希望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完成吗? 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婆婆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希望小禾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希望洛洛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希望阿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如果你觉得我太贪心的话,那我以后一年许一个愿望,希望天使你也快乐。 宋,小,白。 “许好了吗?” 睁眼的瞬间看见朋友们明亮清澈的双眸,宋小白开心的重重一点头:“嗯!” “吹蜡烛!”洛漪岚在旁边说。 烛火熄灭的瞬间,灯瞬时被李历摁亮。 “切蛋糕咯!”林夏柠开心的分盘子,宋小白在禾月的帮助下切下了第一刀。 “寿星吃第一块。” 林夏柠把切的最漂亮的蛋糕递给宋小白,可没想到宋小白却是捧着它走到了窗台前:“这块给天使吃。” 林夏柠看着他温暖的举动:“行,那我给你再切一块。” 窗户边的宋小白回过头,灯意暖暖,面前是所有他爱的人。 第89章 眼盲心不盲 越舟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走在院子里,看着眼前别墅里明晃晃的灯,只觉得可笑。 还有十米,他就要进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的笨蛋了。 越舟不能眼睁睁看着明若薇抢走越氏,可她布局多年,他唯一知道能扳倒明若薇的是越氏经过她处理的帐有问题。 可他就是找不到真正的帐本。 家里没有,江满月也没有。 明若薇不动产遍布世界,他不可能一个个翻过去。 越舟眸沉了沉,没等他踏上台阶,就听到明若薇跑出来是声音,虚无的视线投过去,下一秒手腕已经被她握住。 明若薇话语有些许责备:“小舟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你眼睛……你明知道我和爷爷会担心你。” “我同学生日。”越舟笑了笑,向沙发上的越老爷子问好,“爷爷,我回来了。” “若薇,你看小舟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我都说了你不需要担心小舟。”越老爷子挥挥手,示意越舟和明若薇在他身边不能坐下,他指指眼睛又指指心,“眼盲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盲。” 心盲。 越舟看了眼明若薇,她还在认真演戏:“也是,我们小舟聪明着呢。”她扭过头来问越舟,“小舟,是哪个同学过生日啊?是不是禾同学?” “禾同学?女同学。”越老爷子开着玩笑,笑的急了,又开始咳嗽。 越舟帮他顺着背:“是一个有智力障碍的同学。” “啊?云龙还招收这样的学生吗?” 明若薇只觉得惊奇,因为越舟自卑不喜欢交朋友,所以之前越舟的身边最常听到的名字是洛漪岚,没想到现在身边还有这么多不入流的人。 明若薇从心底感到鄙夷,越舟真是随了他母亲,伪善。 越老爷子拍拍越舟的腿:“是个可怜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夜风穿窗而过,越老爷子咳的更加厉害了,一声声咳嗽似乎要把整个肺给咳出来,他干枯的手抓着沙发扶手,只要咳嗽身子都会被带的一震。 越舟蹙眉:“爷爷,我帮你叫医生。” “是啊,我现在给刘医生打电话。”明若薇说着就拿起了手机。 “小舟……咳咳咳……” 越老爷子咳的厉害,曾经在商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打下越氏江山的手,此刻牢牢抓着越舟。 “咳血了!”明若薇惊讶的喊着。 “直接打120,送爷爷去医院!” 越舟当机立断,很快越老爷子就在云心医院的顶楼住下。 “是癌。” 刘医生看了眼沉默的越舟,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而坐在一边的明若薇即使眉头紧皱,却藏不住眼里的欣喜。 她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听到这个好消息了。 刘毅光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拍拍越舟的肩,轻声安慰:“小舟,越老爷子岁数毕竟也大了,生老病死你要看开。” 越舟没说话,只是推开他的手,一个人来到越老爷子的病房。 房里灯很暗,怕打扰越老爷子休息。 越舟也没开灯,他伸出手辨别着障碍物,在病床边坐下,摸索着握住了越老爷子的手,悄无声息站在门边的明若薇见状满意离开。 越老爷子的手干枯如树枝,越舟才意识到原来整个在商场只需要一眼能让人俯首的人居然也会老。 不知道越老爷子是不是感受到了越舟的气息,缓缓睁开了眼:“小舟。”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说一句话都要歇会儿攒力气。 “我在。” 一滴泪顺着越舟的下颚落在越老爷子的手背,老人的心头颤了颤。 “你可别骂我,我是有好好吃药的。”越老爷子笑着安慰越舟,“人生路啊,就那么长,原以为一眼望不到头,一转眼,下一步就要到终点了。” “爷爷,你要长命百岁。”越舟哽咽。 “小舟。”越老爷子握紧越舟的手,想要传递他仅剩的力量,“你的路和爷爷我的路不一样。” “以前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眼睛,但现在你已经解开心结,我想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小舟,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说你是什么?我说你就是扬帆的舟,要在浩瀚的海面行驶……咳咳……而爷爷将会变成天上的星,照亮你扬帆的路。” 越老爷子想抚摸越舟的脸庞,可他已经抬不动他的手了。 “爷爷,可我看不见。” 越舟咬着唇,眼泪挂在下巴上摇摇欲坠。 “傻瓜,爷爷说了眼盲心不盲。”越老爷子颤巍巍的抬手,擦去他的眼泪,“你会看见的,你身边有很多盏灯。” 越老爷子一一替他数着:“你有小姨啊,有洛漪岚,有你的禾同学……他们不都是你的灯吗?小舟,别怕,你就往前走,一切有越氏给你兜底。” 他辛辛苦苦奋斗一生,为的就是给后世子孙荫蔽。他的宝贝孙子喜欢星星就去太空,喜欢历史就去世界环游,他赚的钱就是要给越舟的。 但实际越氏因为明若薇已经千疮百孔。 看着被明若薇蒙蔽的爷爷,所有真相堵在胸口,越舟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能死死攥着爷爷的手,好像生怕他会凭空消失一般。 “越老爷子!”准备好演场大戏的明若薇捂着嘴跑了进来,她眼眶通红,再看到越老爷子的瞬间,泪水再次决堤,背身呜呜哭个不停。 “够了。”越老爷子说她,“哭成这样也太不吉利了,不能笑两声我听听吗?” 明若薇擦干眼泪回过头,一副凄哀的模样,这演技完全就是奥斯卡级别。 “越老爷子,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还要一起看着小舟考大学、谈恋爱呢,我们……我们不是要给小舟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吗?” 明若薇听着是安慰越老爷子,可每一句话都宛如一根刺,扎在越舟的心里,可越舟现在已经没心情跟明若薇计较了。 越老爷子喘着气:“若微,这么多年越氏辛苦你了。” “不辛苦,越氏就是我的家。” 越老爷子的胸脯缓缓起伏,他缓够了劲才叮嘱:“小舟,我从生病那天开始就已经立好了遗嘱。” “爷爷。”越舟不想听这些。 越老爷子拍拍他的手,继续说:“在你成年之前越氏将全权交由若薇处理。” “越老爷子?”昏暗的灯光下,明若薇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她只好捂住嘴巴,避免自己笑出声。 “等小舟过了十八岁生日,越氏的经营权就要交还给他。”越老爷子沧桑的眸转了转,看向越舟,“小舟,到时候你想委托谁来看管越氏就由你自己决定了,若是不想经营卖出去也可以。” “我不会卖的。”越舟握住越老爷子的手,坚定地说。 越老爷子白手起家,创建越氏,这些年经历了数场风雨,怎么不是越老爷子另一个孩子呢? 越氏,越舟是不会卖的,也绝不会拱手让给明若薇! 绝不会! 第89章 眼盲心不盲 越舟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走在院子里,看着眼前别墅里明晃晃的灯,只觉得可笑。 还有十米,他就要进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的笨蛋了。 越舟不能眼睁睁看着明若薇抢走越氏,可她布局多年,他唯一知道能扳倒明若薇的是越氏经过她处理的帐有问题。 可他就是找不到真正的帐本。 家里没有,江满月也没有。 明若薇不动产遍布世界,他不可能一个个翻过去。 越舟眸沉了沉,没等他踏上台阶,就听到明若薇跑出来是声音,虚无的视线投过去,下一秒手腕已经被她握住。 明若薇话语有些许责备:“小舟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你眼睛……你明知道我和爷爷会担心你。” “我同学生日。”越舟笑了笑,向沙发上的越老爷子问好,“爷爷,我回来了。” “若薇,你看小舟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我都说了你不需要担心小舟。”越老爷子挥挥手,示意越舟和明若薇在他身边不能坐下,他指指眼睛又指指心,“眼盲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盲。” 心盲。 越舟看了眼明若薇,她还在认真演戏:“也是,我们小舟聪明着呢。”她扭过头来问越舟,“小舟,是哪个同学过生日啊?是不是禾同学?” “禾同学?女同学。”越老爷子开着玩笑,笑的急了,又开始咳嗽。 越舟帮他顺着背:“是一个有智力障碍的同学。” “啊?云龙还招收这样的学生吗?” 明若薇只觉得惊奇,因为越舟自卑不喜欢交朋友,所以之前越舟的身边最常听到的名字是洛漪岚,没想到现在身边还有这么多不入流的人。 明若薇从心底感到鄙夷,越舟真是随了他母亲,伪善。 越老爷子拍拍越舟的腿:“是个可怜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夜风穿窗而过,越老爷子咳的更加厉害了,一声声咳嗽似乎要把整个肺给咳出来,他干枯的手抓着沙发扶手,只要咳嗽身子都会被带的一震。 越舟蹙眉:“爷爷,我帮你叫医生。” “是啊,我现在给刘医生打电话。”明若薇说着就拿起了手机。 “小舟……咳咳咳……” 越老爷子咳的厉害,曾经在商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打下越氏江山的手,此刻牢牢抓着越舟。 “咳血了!”明若薇惊讶的喊着。 “直接打120,送爷爷去医院!” 越舟当机立断,很快越老爷子就在云心医院的顶楼住下。 “是癌。” 刘医生看了眼沉默的越舟,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而坐在一边的明若薇即使眉头紧皱,却藏不住眼里的欣喜。 她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听到这个好消息了。 刘毅光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拍拍越舟的肩,轻声安慰:“小舟,越老爷子岁数毕竟也大了,生老病死你要看开。” 越舟没说话,只是推开他的手,一个人来到越老爷子的病房。 房里灯很暗,怕打扰越老爷子休息。 越舟也没开灯,他伸出手辨别着障碍物,在病床边坐下,摸索着握住了越老爷子的手,悄无声息站在门边的明若薇见状满意离开。 越老爷子的手干枯如树枝,越舟才意识到原来整个在商场只需要一眼能让人俯首的人居然也会老。 不知道越老爷子是不是感受到了越舟的气息,缓缓睁开了眼:“小舟。”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说一句话都要歇会儿攒力气。 “我在。” 一滴泪顺着越舟的下颚落在越老爷子的手背,老人的心头颤了颤。 “你可别骂我,我是有好好吃药的。”越老爷子笑着安慰越舟,“人生路啊,就那么长,原以为一眼望不到头,一转眼,下一步就要到终点了。” “爷爷,你要长命百岁。”越舟哽咽。 “小舟。”越老爷子握紧越舟的手,想要传递他仅剩的力量,“你的路和爷爷我的路不一样。” “以前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眼睛,但现在你已经解开心结,我想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小舟,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说你是什么?我说你就是扬帆的舟,要在浩瀚的海面行驶……咳咳……而爷爷将会变成天上的星,照亮你扬帆的路。” 越老爷子想抚摸越舟的脸庞,可他已经抬不动他的手了。 “爷爷,可我看不见。” 越舟咬着唇,眼泪挂在下巴上摇摇欲坠。 “傻瓜,爷爷说了眼盲心不盲。”越老爷子颤巍巍的抬手,擦去他的眼泪,“你会看见的,你身边有很多盏灯。” 越老爷子一一替他数着:“你有小姨啊,有洛漪岚,有你的禾同学……他们不都是你的灯吗?小舟,别怕,你就往前走,一切有越氏给你兜底。” 他辛辛苦苦奋斗一生,为的就是给后世子孙荫蔽。他的宝贝孙子喜欢星星就去太空,喜欢历史就去世界环游,他赚的钱就是要给越舟的。 但实际越氏因为明若薇已经千疮百孔。 看着被明若薇蒙蔽的爷爷,所有真相堵在胸口,越舟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能死死攥着爷爷的手,好像生怕他会凭空消失一般。 “越老爷子!”准备好演场大戏的明若薇捂着嘴跑了进来,她眼眶通红,再看到越老爷子的瞬间,泪水再次决堤,背身呜呜哭个不停。 “够了。”越老爷子说她,“哭成这样也太不吉利了,不能笑两声我听听吗?” 明若薇擦干眼泪回过头,一副凄哀的模样,这演技完全就是奥斯卡级别。 “越老爷子,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还要一起看着小舟考大学、谈恋爱呢,我们……我们不是要给小舟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吗?” 明若薇听着是安慰越老爷子,可每一句话都宛如一根刺,扎在越舟的心里,可越舟现在已经没心情跟明若薇计较了。 越老爷子喘着气:“若微,这么多年越氏辛苦你了。” “不辛苦,越氏就是我的家。” 越老爷子的胸脯缓缓起伏,他缓够了劲才叮嘱:“小舟,我从生病那天开始就已经立好了遗嘱。” “爷爷。”越舟不想听这些。 越老爷子拍拍他的手,继续说:“在你成年之前越氏将全权交由若薇处理。” “越老爷子?”昏暗的灯光下,明若薇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她只好捂住嘴巴,避免自己笑出声。 “等小舟过了十八岁生日,越氏的经营权就要交还给他。”越老爷子沧桑的眸转了转,看向越舟,“小舟,到时候你想委托谁来看管越氏就由你自己决定了,若是不想经营卖出去也可以。” “我不会卖的。”越舟握住越老爷子的手,坚定地说。 越老爷子白手起家,创建越氏,这些年经历了数场风雨,怎么不是越老爷子另一个孩子呢? 越氏,越舟是不会卖的,也绝不会拱手让给明若薇! 绝不会! 第90章 高山墓园的秘密 越老爷子住院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越氏股价也因此动荡,已经连续三天跌停板了。 外面议论纷纷,内里也诸多烦心事。 明若薇鼓动余老和安老在董事会攻击越舟,声称绝不可以让半瞎子做越氏继承人。 只是没想到云龙幸灾乐祸的同学不在少数,他们喜欢看高岭之花如何跌下神坛,想知道越舟不再有越氏庇护,还可不可以装成一副清高的样子。 “越舟就算不是越氏继承人,让他们拍着屁股也还是追不上!”林夏柠故意说的很大声,走廊上议论纷纷的同学瞅了她一眼,有人想要对峙,又被同伴拉了回去:“得了,你得罪她就是得罪惠麟那位,别给自己找事了。” 一句话倒是让林夏柠更憋闷了。 洛漪岚从身后走了出来:“今天又是雨,阴冷阴冷的,你不和诸怀宁说句话?” 这些日子,诸怀宁经常来校门口等她,明面是找禾月道歉,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就是想和林夏柠说句话。 “没什么好说的,真的。” 话是这么说,但林夏柠还是忍不住远远看了一眼高墙外,马路边的那个黑点。 虽然看不清脸,只能远远看见高挑的身姿,她也知道那就是诸怀宁。 自从被严菁扇了一巴掌,禾月也不舍得林夏柠和诸怀宁在一起而受苦:“会有更好的人的。” 林夏柠回头看着禾月,不知为何鼻尖酸涩,眼角居然湿润了,她想问:会有吗?会有比诸怀宁还要好的人吗? 她不需要。 禾月和洛漪岚都看出了林夏柠的故作坚强,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林夏柠背过身,不再去看。 雨又大了,噼里啪啦的打在廊沿,梁山知哈着热气暖着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干嘛呢?要上课了,快回去。” 三个人都搭拉着肩膀,听话的往教室走,梁山知远远看了一眼校外的黑点,嘟囔了一句:“这孩子。” 便也急匆匆的上课去了。 - “哥,你这手医生怎么说?”马飞卢担忧的看着陈松,“妈的,你好歹也是她亲儿子,她怎么可以对你下狠手?” 陈松和马飞卢的妈知道马飞卢现在跟着陈松在道上混,恼起来居然拿了擀面杖死命往陈松脑袋上敲,幸好他拿手挡了一下,力道之大,淤青一片。 马飞卢不敢去想这一棍落到脑袋上该怎么办。 陈松还没说什么,马飞卢扑通一声在陈松面前跪下发誓:“哥,这辈子我就跟定你了,我只对你好,那个家我再也不回去了。” 跟着陈松,在外面有吃有喝,还有头脸,虽然他现在才十几岁,但凡是道上混的看到他都得喊一句马哥。 马飞卢觉得这一切都是陈松给他的,也只有陈松能给他。 陈松拍拍他脑袋:“小子,我是你哥。” 马飞卢见陈松不生气,也跟着笑了:“那咱回去,长青今天要对账。” “好。” 陈松刚打算上车,无意间一瞥眼就看见了那个青葱窈窕的背影:“她怎么在这儿?” 马飞卢看过去,是禾月。 陈松这段时间被他妈闹得筋疲力竭,没顾上禾月,现在在医院看到她,不自觉蹙眉:“她生病了,还是她外公生病了?” “没啊,没听说。”马飞卢摇头,他现在知道禾月对陈松的重要性,哪还敢针对禾月?不止不针对,还叮嘱了弟兄们多照顾着点。 “那她来这儿做什么?” “我去问问。”可马飞卢还没走两步,就看见禾月从医院里又走了出来。 “哥,你看她是不是不对劲。”马飞卢问。 陈松一眼就看到了禾月前面的女人,踩着八寸高跟鞋,步伐极快。 禾月在跟踪她。 只见女人弯腰上了一辆林肯,禾月赶忙跑了几步,在路边看着汽车缓缓驶离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气恼的跺了跺脚。 禾月和梁山知请假以后,一到医院就碰见了明若薇。 她立即转身躲到柱子后面,就听见明若薇洋洋得意的声音:“……是快不行了……你把账处理好就行了……到了我手上还怕这些做什么……” 一听就是一肚子坏水! 见明若薇打着电话离开,禾月连忙转身跟上,就在她眼睁睁看着明若薇上了车,自己就要跟丢的时候,面前停下了一辆黑色大众,车窗摇下来,居然是陈松。 “好巧。”他笑。 禾月脸一下子黑下来,扭头就要走。 “人不跟了?” 陈松一句话,让禾月顿住了脚步。 “再不上车就跟不上了。” 陈松慢悠悠的说,很快,就听见后座车开关的重响,还有禾月一句硬邦邦的:“麻烦了。” 陈松不介意她的冷落疏离,一脚油门,凭借高超的技艺很快就跟上了那辆林肯,他跟车技术很好,故意中间隔着两三辆车,还时不时变道,明若薇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你跟她做什么?”马飞卢忍不住好奇心,问。 后座沉默。 “抓奸啊?可她也是女的。” 继续沉默。 “切,热脸贴冷屁股。”马飞卢也不愿意和她说话了。 陈松笑着看了后视镜一眼,禾月板着一张小脸,双手环抱胸前,好像多碰一点陈松的东西都会中毒。 马飞卢看着火大,暗骂:“装什么啊装。” 他小声吐槽着,但也不敢真让禾月听见了。 倒是陈松说:“这车昨天刚洗过,不脏的。” 禾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陈松知道,这个小姑娘应该是讨厌透了她。 不过没关系,他混了这么久,知道什么人,什么事应该徐徐图之。 还以为明若薇是要去越氏集团或者江满月和人密谋什么,没想到车在雨中开进了郊区,在茫茫青山边停下。 “她来墓园做什么?” 陈松挑眉,高山墓园出名昂贵,禾月看起来不像是会和这种有钱人牵扯在一起的。 “哎,不拿把伞吗?”马飞卢喊着,可禾月就像兔子一样,一溜烟跑走了。 陈松点燃一支烟:“等等她。” 高山墓园胜在清净,视野好,所以一下就被有钱人垄断了。 真可笑,有钱人居然连个墓园都要抢。 禾月跟着明若薇爬的要断气,只觉得两腿发颤,可明若薇妆容精致的踩着高跟鞋还走的稳稳地,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就见明若薇轻车熟路的拐弯,在一个合墓前停了下来。 禾月也急急刹车,找到一个墓碑后躲好,探出个脑袋看着明若薇屈膝蹲下,从包中拿出一张纸。 细雨污浊,她细细擦拭墓碑,嘴角是浅浅的笑意。 “越帆,我来看你了。” 越帆?原来这是越舟父母的墓。 “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越氏女主人了。”明若薇有几分哽咽,她觉得委屈,“这位置本来就是我的,不是吗?” 第90章 高山墓园的秘密 越老爷子住院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越氏股价也因此动荡,已经连续三天跌停板了。 外面议论纷纷,内里也诸多烦心事。 明若薇鼓动余老和安老在董事会攻击越舟,声称绝不可以让半瞎子做越氏继承人。 只是没想到云龙幸灾乐祸的同学不在少数,他们喜欢看高岭之花如何跌下神坛,想知道越舟不再有越氏庇护,还可不可以装成一副清高的样子。 “越舟就算不是越氏继承人,让他们拍着屁股也还是追不上!”林夏柠故意说的很大声,走廊上议论纷纷的同学瞅了她一眼,有人想要对峙,又被同伴拉了回去:“得了,你得罪她就是得罪惠麟那位,别给自己找事了。” 一句话倒是让林夏柠更憋闷了。 洛漪岚从身后走了出来:“今天又是雨,阴冷阴冷的,你不和诸怀宁说句话?” 这些日子,诸怀宁经常来校门口等她,明面是找禾月道歉,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就是想和林夏柠说句话。 “没什么好说的,真的。” 话是这么说,但林夏柠还是忍不住远远看了一眼高墙外,马路边的那个黑点。 虽然看不清脸,只能远远看见高挑的身姿,她也知道那就是诸怀宁。 自从被严菁扇了一巴掌,禾月也不舍得林夏柠和诸怀宁在一起而受苦:“会有更好的人的。” 林夏柠回头看着禾月,不知为何鼻尖酸涩,眼角居然湿润了,她想问:会有吗?会有比诸怀宁还要好的人吗? 她不需要。 禾月和洛漪岚都看出了林夏柠的故作坚强,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林夏柠背过身,不再去看。 雨又大了,噼里啪啦的打在廊沿,梁山知哈着热气暖着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干嘛呢?要上课了,快回去。” 三个人都搭拉着肩膀,听话的往教室走,梁山知远远看了一眼校外的黑点,嘟囔了一句:“这孩子。” 便也急匆匆的上课去了。 - “哥,你这手医生怎么说?”马飞卢担忧的看着陈松,“妈的,你好歹也是她亲儿子,她怎么可以对你下狠手?” 陈松和马飞卢的妈知道马飞卢现在跟着陈松在道上混,恼起来居然拿了擀面杖死命往陈松脑袋上敲,幸好他拿手挡了一下,力道之大,淤青一片。 马飞卢不敢去想这一棍落到脑袋上该怎么办。 陈松还没说什么,马飞卢扑通一声在陈松面前跪下发誓:“哥,这辈子我就跟定你了,我只对你好,那个家我再也不回去了。” 跟着陈松,在外面有吃有喝,还有头脸,虽然他现在才十几岁,但凡是道上混的看到他都得喊一句马哥。 马飞卢觉得这一切都是陈松给他的,也只有陈松能给他。 陈松拍拍他脑袋:“小子,我是你哥。” 马飞卢见陈松不生气,也跟着笑了:“那咱回去,长青今天要对账。” “好。” 陈松刚打算上车,无意间一瞥眼就看见了那个青葱窈窕的背影:“她怎么在这儿?” 马飞卢看过去,是禾月。 陈松这段时间被他妈闹得筋疲力竭,没顾上禾月,现在在医院看到她,不自觉蹙眉:“她生病了,还是她外公生病了?” “没啊,没听说。”马飞卢摇头,他现在知道禾月对陈松的重要性,哪还敢针对禾月?不止不针对,还叮嘱了弟兄们多照顾着点。 “那她来这儿做什么?” “我去问问。”可马飞卢还没走两步,就看见禾月从医院里又走了出来。 “哥,你看她是不是不对劲。”马飞卢问。 陈松一眼就看到了禾月前面的女人,踩着八寸高跟鞋,步伐极快。 禾月在跟踪她。 只见女人弯腰上了一辆林肯,禾月赶忙跑了几步,在路边看着汽车缓缓驶离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气恼的跺了跺脚。 禾月和梁山知请假以后,一到医院就碰见了明若薇。 她立即转身躲到柱子后面,就听见明若薇洋洋得意的声音:“……是快不行了……你把账处理好就行了……到了我手上还怕这些做什么……” 一听就是一肚子坏水! 见明若薇打着电话离开,禾月连忙转身跟上,就在她眼睁睁看着明若薇上了车,自己就要跟丢的时候,面前停下了一辆黑色大众,车窗摇下来,居然是陈松。 “好巧。”他笑。 禾月脸一下子黑下来,扭头就要走。 “人不跟了?” 陈松一句话,让禾月顿住了脚步。 “再不上车就跟不上了。” 陈松慢悠悠的说,很快,就听见后座车开关的重响,还有禾月一句硬邦邦的:“麻烦了。” 陈松不介意她的冷落疏离,一脚油门,凭借高超的技艺很快就跟上了那辆林肯,他跟车技术很好,故意中间隔着两三辆车,还时不时变道,明若薇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你跟她做什么?”马飞卢忍不住好奇心,问。 后座沉默。 “抓奸啊?可她也是女的。” 继续沉默。 “切,热脸贴冷屁股。”马飞卢也不愿意和她说话了。 陈松笑着看了后视镜一眼,禾月板着一张小脸,双手环抱胸前,好像多碰一点陈松的东西都会中毒。 马飞卢看着火大,暗骂:“装什么啊装。” 他小声吐槽着,但也不敢真让禾月听见了。 倒是陈松说:“这车昨天刚洗过,不脏的。” 禾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陈松知道,这个小姑娘应该是讨厌透了她。 不过没关系,他混了这么久,知道什么人,什么事应该徐徐图之。 还以为明若薇是要去越氏集团或者江满月和人密谋什么,没想到车在雨中开进了郊区,在茫茫青山边停下。 “她来墓园做什么?” 陈松挑眉,高山墓园出名昂贵,禾月看起来不像是会和这种有钱人牵扯在一起的。 “哎,不拿把伞吗?”马飞卢喊着,可禾月就像兔子一样,一溜烟跑走了。 陈松点燃一支烟:“等等她。” 高山墓园胜在清净,视野好,所以一下就被有钱人垄断了。 真可笑,有钱人居然连个墓园都要抢。 禾月跟着明若薇爬的要断气,只觉得两腿发颤,可明若薇妆容精致的踩着高跟鞋还走的稳稳地,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就见明若薇轻车熟路的拐弯,在一个合墓前停了下来。 禾月也急急刹车,找到一个墓碑后躲好,探出个脑袋看着明若薇屈膝蹲下,从包中拿出一张纸。 细雨污浊,她细细擦拭墓碑,嘴角是浅浅的笑意。 “越帆,我来看你了。” 越帆?原来这是越舟父母的墓。 “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越氏女主人了。”明若薇有几分哽咽,她觉得委屈,“这位置本来就是我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