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宜修,开局秒变嫡福晋》 第1章 我叫宜修 【萌发写这本小说的原因是因为吃不到想要的饭,于是决定自己做饭。 一体双魂这个设定有被读者批评有毒,其实这个设定是因为,作者害怕自己智商不够,写不出宜修的狠辣聪明,众所周知,作者智商决定角色智商。 正好作者是个拥有清澈愚蠢眼神的大学生,想来应该能把握一下大学生的心理,所以主角就是大学生穿越,但是作者思来想去,一个废物大学生在甄嬛传的世界里实在是难以生存,于是加了个宜修辅助,当作者想出这个点子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这可真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天大点子(也可能是作者见识少了没见过大世面) 但是,很可惜,作者笔力不够,无法兼顾两条线同时发展,于是宜修后期出现的剧情就变少了。 第13、14章是主角的一个转变,但是,又是作者笔力不够的原因,把主角写成了一个矫情的x人,这两章也是吐槽最多的,实话实说,作者自己看着都是眉头紧皱,可是作者现在写作能力还在低级水平,想改也不知道从何改起,看不下去的可以跳过,那两章并没有什么重要剧情,完全不影响后续观看。 写小说没有作者想的那么轻松,对于剧情节奏还是文笔作者还有很大很大很大的提升空间,真的很大,作者时常一边自我唾弃一边硬着头皮写。 总归是第一本小说,也是作者的嫡长女了,虽然有很多不足之处,但也算是付出了时间精力的。 最后,这只是一本打发时间的爽文,看过爽过就好,请不要过于细究,请大家看前将脑子寄存在这里,离开时再拿回~】 “朕特念旧恩,乌拉那拉氏安置于景仁宫,非死不得出!” “去景仁宫取回朕立后的圣旨,朕与她,死生不复相见。” 充满疲惫却坚决的声音仿佛还回响在徐青野耳边,她昨晚熬夜看《甄嬛传》,看得头昏脑胀才睡下。作为一名十级甄学家,《甄嬛传》里的名词名句她也算是倒背如流,凌晨睡下后,胖橘和宜修说的最后两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回荡在徐青野脑海里,一遍一遍 “宜修姐姐,宜修姐姐,我与你说话呢!” 一道清脆少女声音将徐青野吵醒,她眼前突然明亮起来,看到一个面带疑惑的清装少女。 穿越了? 徐青野心下慌张,不敢表露出来,随口敷衍道:“昨天没休息好,刚刚走神了,麻烦再说一遍可以吗?” 少女嘟囔着,“姐姐好生奇怪?我刚刚问你,你说我是会进宫,还是去哪位皇子的府上?” 进宫?皇子?!wc!!!!!!! 徐青野一心只想着敷衍过去,并未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当下一看,好家伙,这熟悉的建筑,不是年轻版的故宫是什么,周围三三两两身着旗装的妙龄少女,不是秀女是什么。 一穿就给她穿个大的,当场选秀是! 不等徐青野回答,少女又自顾自说道:“宜修姐姐倒是不用愁了,德妃娘娘前几日叫你入宫,想来会把你指给四阿哥,听说四阿哥 徐青野越听越心惊,宜修,这不是甄嬛传里的人物吗? “传步军统领之女乌拉那拉·宜修、昭武校尉之女乌拉那拉·乐瑶、吏部尚书之女完颜·慧仪、翰林院侍读之妹富察·馥锦、光禄寺少卿之女阿鲁特·晴姝,入殿觐见!” 太监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徐青野的思绪,也打断了少女的喋喋不休。 徐青野如行尸走肉般跟着叫做乐瑶的少女走,完蛋了,觐见礼仪她完全不知道啊,到时候殿前失仪,治她死罪怎么办?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死了说不定就回去了。至于乌拉那拉一族会不会被牵连,徐青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怪就怪这该死的穿越,她也不想的。 七拐八拐的走到了殿前,五人按顺序排成一排,第一个好死不死正好是徐清野。 “步军统领乌拉那拉·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宜修,年十六!” 第一个,现学都没处学,正当徐青野想着破罐子破摔,随便摆弄两下的时候,她脑海里出现一道苍老的声音:“双手拖住旗袍两边,先右脚后退,后双腿下跪,左手搭右手上,喊臣女乌拉那拉·宜修,参见皇上与各位娘娘,愿皇上与各位娘娘万福金安。” 徐青野来不及思考,她已经呆在原地有三秒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按照声音说的做,幸好旗袍宽大,也给她糊弄过去。 上首一道温柔的女声,轻声细语地说些什么,因为离得太远。徐青野并不能听清,随即太监高声唱到:“乌拉那拉·宜修,留牌子,赐香囊!” 这时那道声音又出现指导徐清野,徐青野跟着声音所指导的行礼谢恩,没有出什么差错。 下了大殿之后,有小宫女领着秀女出去,刚出路口就遇上了几个等着的小丫鬟,口称格格的就上前扶住徐清野和乐瑶,徐清野和乐瑶被簇拥着,一起上了乌拉那拉家的马车,上了马车后,她没有空安慰被撂了牌子的乐瑶,借口太累了闭目养神。 马车先将乐瑶送回家,才回到费扬古的宅邸。 徐清野一下马车,就看到满满当当站了一门口的人,那道声音又出现了,教徐清野口称阿玛和夫人,对着最前面的一对中年夫妻行礼。 一行人走回府内,徐清野马上装作疲劳不堪的样子,提出身体不适要先回房间休息,那对中年夫妇中的女主便允许她回房间休息。 由那两个丫鬟搀扶着进了一个院子的主屋,徐清野装作要安静休息,把两个丫鬟都赶出去,确定她们都出去后,徐清野马上坐直,在脑海里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脑子里!” 那个苍老的声音出现:“我叫乌拉那拉·宜修。” wc!!! “我死在景仁宫后,不知为何重新回到了年轻时候的身体里,却只能看,不能操纵身体。”宜修沉默了一下,又说,“你是谁?你不是乌拉那拉·宜修!” 糟糕,被正主问到脸上了! “我确实不是乌拉那拉·宜修,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具身体里。” “我无法控制身体,你不了解这里的人和事,我们应该合作,我可以帮你适应这里,你必须帮我完成一些事情。” “好,那你先给我讲讲现在的情况。”徐清野马上同意和宜修合作,宜修说的那一些事情,徐清野用膝盖都能想到,无外乎报复纯元、甄嬛一群人,反正身体控制权在她,先让宜修帮她把局面稳住,到时候还不是任她来做,她没有说自己是穿剧,也没有说她知道全部剧情,这是她的底牌,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说。 “现在正是我选秀回来的时候,府里的人有我父亲乌拉那拉·费扬古,嫡母爱新觉罗氏,嫡姐乌拉那拉·柔则,还有兄弟两人你是接触不到的。刚刚那个鹅蛋脸的丫鬟叫绘春,年纪小些的叫剪秋,是伺候我的两个大丫鬟。前几日姑母德妃将我叫进宫内,说要将我许配给四阿哥胤禛做侧福晋,想来几天后就会有圣旨。我嫡母佛口蛇心,嫡姐装腔作势,都不是好东西,你在她们面前要小心,别留下错处。我看你完全不懂礼仪,这几日我就先让你把如何行礼学会,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我再慢慢教你。” 徐清野哪有不应的,马上下地学了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徐清野就被绘春叫醒,说是要去夫人那里请安,等徐清野被收拾好走在路上看到灰蒙蒙的天的时候,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昨天学礼仪学到大半夜,统共没睡四五个小时,还浑身酸痛,她在脑海里跟宜修吐槽:“你们这儿都这么早请安,不怕睡眠不足猝死吗?是活不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吗?” “规矩便是如此,你适应就好。” “适应?适xxx适应!” 宜修被徐清野的粗鲁惊到,不再理会发疯的徐清野 第2章 宜修,你可知错 正院,觉罗氏刚刚起床,被服侍着洗漱,待坐到梳妆台前装扮的时候,她揉着太阳穴,问心腹道:“宜修那丫头选秀过了,听德妃的意思是要赐给四阿哥?” “二格格不过是个庶出,看在咱们乌拉那拉氏的面子上,一个侧福晋顶了天了!且那四阿哥并不受宠,现在也不过是个光头阿哥,要不是大格格临选秀前病了,哪里轮得到二格格呢?” 心腹的话说得觉罗氏舒心,她为皇室宗女,嫁给满洲正黄旗乌拉那拉氏,自然是骄傲的,一个光头阿哥的侧福晋,还不放在心里。至于女儿柔则,她今年十七,生就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次选秀没赶上,也是她的机遇。本次选秀除了充入后宫的,也就是指婚给各位阿哥、宗室,虽说皇阿哥总是尊贵的,但天底下那个位置只能有一人坐,皇太子胤礽今年二十二岁,有经天纬地之才,加之皇上重视,除了太子妃石氏,就只有几个格格…… 觉罗氏正做着美梦呢,一个进来通报的丫鬟叫醒了她:“夫人,二格格来请安了。” “让她等着。”觉罗氏随意的说着。 “是。”小丫鬟福身退出,将美化后的句子传达给徐清野。 徐清野控制不住把脸一垮,心中默念三遍,人生地不熟,人生地不熟,人生地不熟。总算将火气勉强压下。 站在院子里等了有将近半个时辰,才有小丫鬟走来让徐清野进去。 徐清野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迈入房间。 一进去刚抬头,就看见昨天那个夫人坐在上首,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暗红色织金旗装,鹅蛋脸,细长眼。 徐清野像模像样的行礼,口中说道:“给夫人请安。” 徐清野等了一会儿,老腿都要蹲不稳了,才听到上首施恩一样的说:“起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徐清野暗自吸了口气,平稳的站起来,“谢夫人。” “昨日我看你很是劳累的样子,就让你先回去休息了,本来还想着今日的请安就免了,没想到你倒是孝心可嘉,一大早就来了,也不好再赶你回去。” s东西,让我等那么久,腿都要站废了,现在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干什么? 心里这样想,面上徐清野却说:“给夫人请安是女儿应做的。” 觉罗氏等了等,就等来了这么一句,暗道奇怪。她这个庶女向来口舌伶俐,以往自己说一句,她都是有十句话好还的,每次请安总要你来我往,难道真的是累着了,都不会说话了? 趁他病要他命,觉罗氏使了个眼色,屋内站着的仆从就都下去了,还顺便带上了门。绘春和剪秋只能担忧的看一眼宜修,不安的退下了。 “宜修,你可知错?”觉罗氏威严的说道。 徐清野愣在原地,知错?她今天才刚醒知什么错?她看着觉罗氏这副问罪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先跪下,说:“女儿不知做错了什么。” “哼,你不知?柔则为何会在选秀前生病,你精通医理,全然不知吗??!?”说到最后,觉罗氏猛得将手拍在桌子上,吓了徐清野一跳。 徐清野马上呼唤宜修,问她此事,“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不过你别担心,她根本没有证据,要是她有证据,早就去找父亲了,而且,是她松手,我才能成功的。你糊弄过去就行。” 徐清野心下一松,正想做小伏低熬过这阵,就听上首的怒骂声如疾风骤雨向她袭来,“你虽然是个庶女,可我待你一向是和柔则一样的,你生母早逝,是我将你留在正院,扶养你长大,可你天生坏种,屡教不改,柔则对你掏心掏肺,你怎么能这样害她错过选秀,你是要毁了她的一生,你这样不孝不悌,活着也是给乌拉那拉氏蒙羞……” 徐清野一下子被骂懵了,觉罗氏的声音飘飘悠悠听不大清,只有膝盖下刺骨钻心的痛让她保持清醒。她本就睡眠不足,昨晚急训太狠,全身难受,刚刚又在院子里站了快半个时辰,不过略略坐了半分钟又跪下,她脑子昏昏沉沉,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nd,大不了就是一死,不忍了! “闭嘴,老虔婆!!”徐清野扶着地勉强站起来,口中不忘骂着,“大清早的就骂骂咧咧的是给你娘喊魂吗?!一大把年纪了就应该颐养天年,修身养性,别将儿女福气都给骂走,损阴德呢!你有什么证据说是老娘害的你女儿,有本事拿出来啊!日你娘的,大早上就不安生!!” “我……我母亲可是你外祖母!!”觉罗氏被徐清野的爆发惊呆了,懵懵的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外祖母怎么了,外祖母我也日,别说是外祖母了,惹急了我,我把你也日了,你女儿,你儿子,我通通日了,一个都不放过!” 撂下这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徐清野头也不回的推开门走了,看到满院子的人只有几个守在院门口,其余都不见身影。守在院门口的几个看到徐清野走出来,也见怪不怪的继续守在门口。 绘春和剪秋看到徐清野出来,马上小跑过来扶住她,徐清野这时还有力气安慰她们,说着没事没事。 身后传来觉罗氏的怒吼: “把她给我拦住!!!” 守在院门口的仆从听令,开始阻拦徐清野她们。 徐清野只强撑着走了几步,就脚一软,昏了过去。昏过去前一秒,她脑子里想的是,终于,要穿回去了。 绘春和剪秋叫着格格,对着其他人大喊去请大夫,守在门口的仆从看徐清野是真晕了,拦也不是,叫大夫也不是。 觉罗氏赶了出来,正好碰上徐清野昏厥的时候,心下惊疑不定,吩咐仆从将徐清野搬回正屋,绘春不许,双方争执,一片兵荒马乱。 还好剪秋机灵,趁乱溜了出去。 等徐清野醒来后,看到的就是一张蓄着胡须的老脸,徐清野仔细辨认,认出来是费古扬,不禁悲从心来,c,没穿回去,还在该死的古代。 费扬古看到徐清野醒来露出的悲苦表情,心里也不好受,他对宜修的亲生母亲有愧,这份愧疚延伸到了宜修的身上。但是为了后宅安宁,他并不能过多的护着宜修,只能默默为她提供学医的环境,培养她的管家能力。 徐清野悲伤过后,重新振作起来,自然注意到了费扬古眼中的怜惜,看来费扬古对宜修有些感情,这正好方便她表演。 第3章 小宜,你还好吗 “阿玛,我这是怎么了?”徐清野刻意夹着嗓子,营造出虚弱的样子。 “无事,你就是没吃东西,劳累过度再加上情绪起伏过大,一时昏迷了过去。” “劳阿玛费心了,是女儿不孝。”徐清野低下头,因为做不好表情索性把脸藏起来。 “你选秀归来,没有休息好,这不是你的错。\"费扬古说完,沉默了会儿,又开口,“你嫡额娘也与你同一时间倒下了,大夫说是急火攻心,你可知什么原因?” 徐清野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哽咽和委屈: “今日去给夫人请安,一切都好好的,可谁知夫人突然让下人们都退下,一拍桌子问女儿可知错,女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跪下询问夫人,谁知夫人竟然怀疑姐姐生病与我有关,骂我不孝不悌。阿玛明鉴,于私,我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姐妹感情深厚,姐姐待我极好,我是万万不会有任何不利于姐姐的念头的!于公,选秀是大事,一旦被选中,无论是入宫侍奉还是指婚给哪位宗亲皇子,都是光耀门楣的好事,有利于我乌拉那拉一族的兴盛繁荣,姐姐才貌双全,若是能留牌子入选,对女儿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女儿生长于乌拉那拉府,虽无法像哥哥弟弟那样为乌拉那拉一族赢得荣耀,如何还会做有损于乌拉那拉氏的事情呢。女儿无法忍受这种污名,没忍住和夫人争辩了几句,不想气得夫人病倒,夫人说得不错,确实是女儿不孝。” 徐清野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当时院子里的人都离正屋远远的,没有人听到她们说了什么,不怕被拆穿,就算觉罗氏说出她说的那些话也不怕,乌拉那拉·宜修,一个年仅十六的未出阁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娘啊日啊的骂人,倒是觉罗自己年过四十,已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妇人,且素日里性格暴躁,徐清野可以随便诬陷对方。 在徐清野醒来前,费扬古已经见过觉罗氏,也问过周围的仆从,他知道平常觉罗氏折腾宜修的那些手段,猜也猜的到觉罗氏将下人赶出正屋又将正屋关上是要干什么。 觉罗氏说宜修一口一个“他娘的\"、“日你娘”,他听听都觉得可笑。若说宜修反刺觉罗氏倒是有可能,说宜修骂娘,这怎么可能嘛! 费扬古安抚了一会儿宜修,又给她送了些银两,还吩咐宜修日后养病不必去正院请安,等病好了再说。 徐清野目送费扬古离开后,绘春进来后给她端茶,又侍奉徐清野重新躺下。 徐清野问绘春:“阿玛怎么来了?” 绘春看着宜修,用她那双红红的哭过的眼睛,说道:“今日是沐修,大人恰好在府上,若是大人不在,奴婢都不敢想格格会受多少苦。” 徐清野得到了消息,安抚地对绘春笑笑,放下心来很快又睡着了。 正院里,觉罗氏脸色铁青的半躺在炕上,心里还不断播放着徐清野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语,越想越气,正巧一个丫鬟进来,说是大管家来了,觉罗氏深吸一口气,挥挥手让人进来。 大管家进来后麻溜的跪下磕头,口称,“给夫人请安,夫人吉祥。” 觉罗氏盯着大管家的秃瓢头,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来干什么,可是老爷有何吩咐。” 大管家心里暗暗叫苦,头越发的低了:“老爷说,二格格生病了,以后不必再晨昏定省,等二格格病好了再做打算。” “砰!”觉罗氏将手中茶盏扔出。 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大管家脸上,大管家也不敢擦。 “滚!” 觉罗氏命令一下,大管家忙不迭的就走了。 “夫人别气,不过是二格格心机,迷惑老爷罢了。”旁边伺候的大丫鬟马上上前给觉罗氏顺气,眼神示意守门口的小丫头收拾地上残局。 “那个小贱人!”觉罗氏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细长的一双眼瞪着,里面全是怒火。 觉罗氏有多生气,徐清野不知道,她一觉睡到了下午,正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看医书。 宜修通药理,这个技能帮助她干掉了纯元和很多孩子,成立堕了么集团,出任ceo。 徐清野觉得这个技能很好,决定学习,如果能穿越回去,也有一技之长。 珍贵医书随手可及,一对一私人教室随时待命,在这种学习环境下,徐清野爆发了对医术的极大热情,正看得入神,绘春走进来汇报:“格格,大格格来了。” 纯元?要见到鼎鼎大名的纯元了! 还不等徐清野收拾一下,一道窈窕的身影已经走了进来。 她身着月白色旗袍,布料讲究,布满暗纹,旗袍下摆用银丝勾勒出朵朵白莲,头上简单梳着发髻,两朵淡蓝色的绢花旁斜斜插着两根碧玉的发簪。 她衣物首饰已是极其精美,她的面孔却更加耀眼。她的皮肤白嫩细腻,遗传了爱新觉罗氏的鹅蛋脸和细长的眼睛,睫毛纤长,鼻梁笔直,鼻头微翘,眉毛是细细的柳叶眉,映衬着她那双含情眼,唇若花瓣,嘴角含着笑意,望之亲切。 因为眼睛细长,睫毛直且浓密,她看人时总带着几分诱惑,气质却出尘,两种矛盾的感觉融合在她身上,愈发让人上头。 “小宜,你还好吗?”柔则的声音轻柔,眼神满含关切。 “还好,就是有些累到了,休养些时日就好了。” “那就好。”柔则坐到徐清野榻边,双手握住徐清野的手,面上露出几分惆怅。 一阵沉默,没有人说话。 徐清野看着散发着淡淡忧伤的柔则,想着敌不动我不动,看谁熬得过谁。 果然,柔则沉默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叹息,“唉……” 徐清野坏心眼起来,学着柔则的样子,反手握住柔则的手,上身前倾,双眼担忧的看着她,不说话。 柔则看到徐清野担忧的眼神,自以为得到了信号,才继续往下说:“我前些日子生病,今早才觉得好些,却听下人说,你和额娘发生了争执?” 第4章 师太来了 徐清野一听,知道是来问罪的,连忙将手收回,装作被伤到的样子,冷冷的说:“姐姐是来问罪的吗?” 这丝滑的一套将柔则打懵,小宜变得好奇怪啊,但是柔则来不及多想,连忙说道:“小宜,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只是听说你生病了来看望你,关心一下你,顺便问问此事而已。” “姐姐,果真如此吗?”徐清野睁着一双泪朦朦的杏仁眼,深切得看着柔则。 “那是自然,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我只是听下人说你和额娘争执,然后晕倒,我担心你,这才不顾刚刚痊愈的身体就来找你。” “姐姐对我如此好,我如何报答?” 徐清野缓了缓语气,看了一眼目露期待的柔则,钓足了她的胃口,才继续说道: “与夫人争执,确实是我不对,可是夫人疑心我与姐姐的病有关,我如何能不伤心愤怒。姐姐,我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我宁愿生病的是我而不是你,姐姐容貌倾城,而我容色平平,若是姐姐参选,定时能给乌拉那拉氏带来无上荣耀!” 徐清野暗暗观察柔则的表情,看她果然面露向往,接着往下说: “夫人疑心我,我心中悲愤,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了几句,惹恼了夫人,是我的错。宫内森严,我选秀归来已是十分不适,请安前更是滴水未进,又被夫人这样怀疑,心力憔悴,才会晕过去。” 柔则听了徐清野的话,没有怀疑,这与额娘说的大体相符,她想到宜修对自己的感情,料定她不会害自己,便又安慰了会儿徐清野,然后去了正院。 柔则回到正院,见了觉罗氏,接过旁边丫鬟手中的汤药,亲自侍奉觉罗氏喝药。 觉罗氏看着柔则露出慈爱的笑容来,语气温和:“这些事情自有下人去做,哪里要辛苦你来。” “对额娘的孝心,岂能假手于人?”柔则边喂爱罗氏喝药边说,“刚刚我去了小宜那里,她虽有些异样,但总体一如往常,额娘,是我自顾自要去赏花染了风寒,哪里关小宜什么事呢?” 觉罗氏脸一沉,又想起了宜修的那些话,那些胡言秽语,她对着柔则难以启齿,恐污了柔则的耳朵,只能含糊过去,说宜修对她不敬。 看着柔则天真的面孔,觉罗氏压下口中的话,只装做不再计较的样子,先安心喝药。 送走柔则后,觉罗氏细细思索,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宜修平常不大见生人,也不爱出门,那些话她哪里学来的? 越想越心惊,觉罗氏一把抓住心腹的手臂,美目圆瞪:“你说,宜修还是那个宜修吗?” 心腹被抓得疼了,也不敢挣扎,思考了会儿回答:“奴婢观二格格行事,确实与往日不同。” 是了,是了。这样就说得通了,难怪宜修回来后,总透着一股怪异,还学会那样污秽的词,还那样大胆的说出口。 “你,去找甘露寺的大师,就说…………” 两天后,几个尼姑打扮的女人从费扬古府上西侧门走进,为首的忘尘师太想着这一单的消息。 乌拉那拉·费扬古的夫人怀疑庶女二格格被孤魂野鬼附身,要她来驱邪,这样的单子她没做过上百也有几十,左不过就是嫡母打压庶女那一套,她做起来易如反掌。 忘尘师太整顿着装,被小丫鬟带领着前往正院。 正院内,觉罗氏翘首以盼,等得都坐不住了满屋子的转。 周围仆从劝着“莫急”“快到了”之类的。 突然,一个大丫鬟进来通报:“师太来了!” 顿时,一屋子人都动了起来,觉罗氏领着身后的心腹们,走出房门迎接。 忘尘师太一行人走进正院,看到对方当家太太如此礼遇,心下满意,两人如何相谈甚欢,如何商议除邪不提。 徐清野这两天学医理,练礼仪,忙得没时间想东想西,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群尼姑包围,所以当她看到觉罗氏领着一群尼姑来给她驱邪的时候,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什么有效的反应就被包围了。 觉罗氏离她有五个人那么远,趾高气昂地对徐清野喊话:“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占据了宜修的身体,还不速速现原形!” 又对着忘尘师太使了个眼色,师太会意,拿起符水、柳条就往徐清野身上招呼,几人还绕着她念着佛经,念得她头疼。 绘春和剪秋想冲上来保护徐清野,被觉罗氏带来的仆从拉住。 绘春和剪秋的哭喊声,尼姑们的念经声混合在一起,乱糟糟的一团,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虽然那些符水、柳条还有经书对徐清野没有任何伤害,但是她想到了寄居在脑子里的宜修,害怕她会受到伤害,的家教可不能丢。 “宜修,你没事!” 宜修的声音很快响起,还带着不屑,“无事,哼,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不过是些假把式。我的好嫡母是看着费古扬今日不在,才敢这样干,不过你不用害怕,算算时间,赐婚的圣旨应该要到了,你且忍耐片刻。” 徐清野知道宜修无事和赐婚圣旨马上就要到了的消息,心下安定。 这次情况和上次不同,对面人多势众,武力值干不过,且人多口杂,发疯容易真的被人认为是疯子,不能发疯只能忍。 nd,真t憋屈! 周围一圈尼姑做法做了有大半个时辰,徐清野从一开始还有兴趣细细辨认她们念的佛经,到最后原地蹲下抱膝,开始上宜修小课堂之医学篇。 觉罗氏也等得受不了,坐在徐清野的榻上闭目养神。 忘尘师太念得口干舌燥,想着差不多了,收起她的家伙什,对觉罗氏行了一礼: “贫尼已将邪祟清除,但二格格身体被邪祟侵扰过久,已经破败,最好随贫尼回甘露寺,日日守在佛像前,以清除最后的邪气。” 觉罗氏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点了点头,就要张口,远远的一个小厮的声音传来: “圣旨到!圣旨到!” 觉罗氏一惊,看了一眼镇定起身的徐清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第5章 天使救我 觉罗氏之所以敢在今天发难,一方面是趁费杨古不在府上,一方面是选秀后的圣旨一般短则五六天,长则十几天,才会下来,万万没想到这次才三天圣旨就到了! 若是在圣旨前把徐清野拿下,到时候怎么说还不是看觉罗氏编,可若是在圣旨下来后再这样干,那就是蔑视皇恩,更糟的就是现在的情况,正在发难的途中被天使撞见(天子使者),大前天才从紫禁城选秀回家,今天就说她被邪祟附体,这不是质疑紫禁城有脏东西嘛。 觉罗氏知道她现在和宜修已经是不死不休,连表面上的和平都没了,若是真让宜修称心如意的成为四阿哥侧福晋,有机会面见皇上太后,到时候告上一状,自己就糟了,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出去。 觉罗氏眼珠子一转,叫住那个边跑边高声呼唤的小厮,让他回去安抚住天使,请天使略等等。 然后又挤出一副笑模样来:“圣旨将到,你们把二格格收拾一番,咱们一起去接圣旨。” 徐清野看到觉罗氏古怪的笑容,知道不能被她的人控制,不然杀人灭口、李代桃僵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来宣旨的太监又不一定见过宜修。 打定主意要跑出去后,徐清野装作得意且放松警惕的样子,就在一个老妈妈要碰到自己的前一刻,一个猛子窜出去,扯着嗓子拼命大喊:“天使救我!!” 宜修这具身体身高腿长,跑起步来十分有优势,一群人嘴里喊着“二格格”、“二格格”的,远远坠在徐清野身后。 徐清野居住的院子离前院有一定的距离,逃跑过程中不时有新的丫鬟小厮加入赛跑,中途徐清野好几次差点被抓到了。 还好徐清野有惊无险的跑到了天使落脚的前院待客厅,她此时衣衫凌乱,头发也乱七八糟的,衣服上还有符水等的印记,看着好不狼狈,吓得前院一行人站了起来。 “公公,我就是乌拉那拉·宜修。”徐清野说完这句话,就灵活的躲到了宣旨太监的身后,平复气息。 隔了两秒,追杀的人赶到了,一群人喘着粗气看到立在大厅身着太监服饰的公公,停在原地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后来到的一个年纪较大的嬷嬷开口:“公公明鉴,您身后那个是我们府上逃跑的罪奴,罪奴不受教导,打人后瞎跑,惊扰了公公,实在是罪过。请公公将罪奴交还给奴婢,乌拉那拉府上一定会好生给大人赔罪。” 宣旨太监回头看了身后的姑娘一眼,只见她一双杏眼期盼的看着自己,散乱的碎发贴在额头,由于过度奔跑呼吸粗重,细细密密的汗水冒出,更显得肌肤白嫩剔透。且这姑娘衣料首饰讲究,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那老嬷嬷口中说的罪奴显然毫无可信度。 宣旨太监心下有了判断,正要开口,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公公恕罪,臣妇治家不严,惊扰到了公公!” 几息过后,被轿辇抬着的觉罗氏出现在会客厅前,她衣服头发都不算整洁,显然也追的不好受。 待觉罗氏下了轿辇,那个出声的嬷嬷凑到她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觉罗氏露出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缓步走到大厅正中间,牢牢挡住出口。 “公公,臣妇治家不严,致使罪奴出逃,惊扰公公,请公公赎罪。”觉罗氏顿了顿,一双凌厉的眼直直看向徐清扬,“还请公公将罪奴交还给我,乌拉那拉氏必有重谢!” 徐清野拿不准这个宣旨太监的主意,怕宣旨太监口一松真给她交出去了,连忙站了出来,先是给觉罗氏行了一礼,然后对着宣旨太监又行了一礼,第二次用的是宫中的礼节。 “公公容禀,臣女名为乌拉那拉·宜修,是步军统领费扬古大人的二女儿。” “你这罪奴莫要颠倒黑白,你屡教不改,偷拿主家财务,还殴打管家嬷嬷,我这就将你发买了去!”觉罗氏拿手指着徐清野,怒目圆瞪。 “夫人不认我这个女儿,还要将我打为罪奴,我实在是难以置信。夫人不认我,我不信阿玛也不认我,公公,臣女愿在皇上面前,将这一切分辨清楚!”徐清野先是一副伤心不已的表情,随后又故作坚强,向宣旨太监请求。 觉罗氏自然不能让徐清野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若说在乌拉那拉府上,觉罗氏可以只手遮天,在费扬古面前,即使是这样荒唐的指鹿为马的事,她也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但若是在皇上面前,她这一出简直漏洞百出,恐怕不能过关。 宣旨太监沉默了一会儿,这一出真假罪奴不光关乎乌拉那拉府,还关乎未来的四阿哥侧福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宣旨太监,哪里会断案呢? 清了清嗓子,宣旨太监出声:“咱家也分辨不出这位姑娘是罪奴还是宜修小姐,不若就按这位姑娘说的,到皇上面前,由皇上来决断!” 觉罗氏当然不能让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去,当即威胁道:“皇上日理万机,如何能被这种小事打扰,臣妇出身宗室,姓觉罗氏,小时候也进过几回宫,见过几次皇上太后。臣妇对自己的女儿,自然是认识的,这罪奴冒充乌拉那拉氏二小姐,心思狠毒,亦是显而易见的,公公,依臣妇看,还是将罪奴交给臣妇的好。” 被人威胁到了脸上,宣旨太监不怒反笑,费扬古的夫人是姓觉罗氏不错,娘家却已是没落宗室,近几年连除夕夜都进不了宫,觉罗氏用她的姓氏胁迫,却不知宣旨太监的师傅就是御前梁九功,他跟着师傅,也不止一次伺候皇上了,哪里会怕一个落魄宗室女的威胁。 宣旨太监对着徐清野笑了笑,浮尘甩了一下,高声道:“回宫去,求见皇上~” 觉罗氏五官都快扭曲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在宣旨太监一行人快走到边上时,站在徐清野前方拦住了徐清野,补满红血丝的眼睛仿佛燃烧着烈火,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徐清野怯怯的,转头看了一眼宣旨太监,宣旨太监对着觉罗氏冷笑一声,偏身挡在了徐清野面前,护送徐清野走出会客厅。 第6章 怎么看?拿眼睛看 出了会客厅,徐清野请求传旨太监将她的两个大丫鬟绘春和剪秋带上,传旨太监也欣然允许。 觉罗氏呆呆站立在原地不久,对着心腹耳语几句,然后追上徐清野等人,与他们一起前往皇宫。 一行人不多话,只往皇宫出发。 乾清宫内,帝国的主人康熙正和费扬古谈话。 如今的康熙正值壮年,他平三藩,收台湾,已建立了一番功业,正是壮志凌云的时候。 费扬古恭敬的跪在下首,叩首谢恩:“奴才谢皇上赐婚!” 康熙坐在上首,隐隐自得,自得于自己完成了一桩好婚事,正要喊费扬古起来时,梁九功佝偻着腰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费扬古,那眼神明显是有事。 康熙示意费扬古起身,费扬古也知趣的起身,就要告退,却不料梁九功拦住了自己:“大人,奴才要通报的事儿,可与大人有关嘞~” 康熙思索了一番,想到今日是宣发赐婚圣旨的日子,又想到赐婚给老四的乌拉那拉家二小姐,知道是乌拉那拉家出了差错。 果不其然,梁九功凑近康熙,向他禀报: “回皇上,奴才的徒弟去费扬古大人府上宣圣旨,不料遇见费扬古大人府上乱糟糟的,一群人浩浩汤汤的追着一个姑娘,那姑娘说自己是宜修小姐,费扬古夫人却说那姑娘是逃跑的罪奴,事关四阿哥侧福晋,奴才的徒弟不敢轻率处理,特领着那姑娘和费扬古夫人进了宫,想求皇上决断。” 康熙听着,不自觉皱了眉头。 费扬古悄悄抬头,看到康熙紧皱着眉头,心下惴惴不安。 只见康熙大手一挥,让梁九功把人都带进来,对着费扬古说:“你也在这儿看看!” 不一会儿,觉罗氏和徐清野两人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绘春、剪秋和几个乌拉那拉府上的家奴。 御前礼仪,要低着头走到殿内,先跪下行礼,皇帝不发话不能说话。 封建帝王的威压对于本土人来说是非常强大的,能够御前不出错就是心理素质顶顶好的了。 但是徐清野不一样,她对康熙没有什么滤镜,而且现在对于死亡并不恐惧。 徐清野趁着众人低头走路的时候,抬起头对着费扬古喊了一声:“阿玛!” 徐清野看向费扬古的目光,是那样的依赖,泪光闪烁,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划过徐清野的脸颊,这是徐清野想了一路穿越的悲伤酝酿出来的。 费扬古看到徐清野眼神里的依赖,呆住了。多少年了,自从宜修的姨娘去世后,他就再也没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了。 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却早早独立起来,一举一动都有模有样,守规矩懂礼仪。 难得见到这样的宜修,透过那双眼睛,费扬古仿佛看到了宜修的姨娘,情不自禁地“欸”了一声。 觉罗氏低着头,听到徐清野竟敢御前不敬,又听到费古扬的回应,一下子脑子一片空白,她知道,只能期待阿玛找人来救她了。 不过一瞬间,费扬古回过神来,暗暗后悔,对着康熙跪下: “臣失仪,请皇上恕罪。” 徐清野紧随其后,“臣女失仪,请皇上恕罪。” 康熙对徐清野也有些印象,前几日殿选时,德妃对着她夸徐清野端庄守礼,请求他将徐清野赐给四阿哥做侧福晋,圣旨也是他亲自吩咐别人写的。 少女衣着随乱了些,可那张脸确是乌拉那拉宜修无疑。 一个照面,就把徐清野乌拉那拉氏小姐的身份确定了下来。 康熙自觉性情中人,自然不会对这对父女问罪,和蔼的开口:“爱卿与格格父女情深,朕自然不会计较。” “臣/臣女,谢皇上隆恩!” 这边三人气氛和睦,一旁的觉罗氏牙都要咬碎了,她不停的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梁九功看准时机,出声: “皇上,人都已带到了。” “嗯。”康熙随意回应着,看见了费扬古脸上的疑惑,屈尊为他解惑:“刚刚梁九功向朕禀报,说是爱卿府上出了一桩怪事。” 费扬古马上接话:“什么怪事?” “宣旨太监说,这位小姐被仆从追着跑进了前厅,喊着,我就是乌拉那拉宜修,你的夫人却说,她是逃跑的罪奴,爱卿怎么看?” 怎么看?用眼睛看! 费扬古狠狠的扫了一眼觉罗氏,这么离谱的话她也说的出来!! 现在的情况不容费扬古犹豫,且他一开始就回应了徐清野,只能舍弃觉罗氏了,“回皇上,奴才不知为何夫人要指鹿为马,但奴才的女儿,奴才还是认得出的。” 身后跟着的绘春也颤动着声音为徐清野说话:“她确实是我家小姐。” 有亲生父亲和贴身丫鬟作证,徐清野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 突然,觉罗氏磕了一个头,为自己狡辩道:“皇上,她确实是乌拉那拉氏的二小姐不错,但臣妇说她是罪奴,却是有理由的!” 康熙被提起了兴趣,没想到这真假罪奴案还有反转,他眉头一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龙椅上,“哦?朕允你解释。” “皇上,臣妇怀疑宜修被邪祟附体,这才诓骗公公说她是罪奴,想着先请大师来清除邪祟。臣妇隐瞒实情,望皇上赎罪。” 邪祟?这可不是小事情啊。康熙一激灵,玩味的表情收起,逐渐变得认真起来,“果真吗?你可有证据?” “臣妇自然是有证据的,宜修回府后,种种情形都与往日不同,对臣妇不敬,对礼仪不通,对乌拉那拉府也不甚熟悉的样子,如此种种,臣妇有理由怀疑,宜修她身上有邪祟附体!” 徐清野自然不能任由觉罗氏胡说,上前半步行一礼,沉稳地开口:“皇上容禀,臣女有话要说。” 康熙定定看着徐清野,似乎要找出她是邪祟的证据,良久才回答:“你说。” “臣女选秀归家,身体不适精神不济,第二天就病倒了,也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夫人不敬,让夫人误会,是我的错。夫人怀疑我是邪祟附体,臣女痛心,却也要为自己辩驳几句。皇上,臣女愿和所有认识臣女的人对话,以证明臣女清白。” 第7章 阿玛救我 徐清野边说边大胆直视康熙,眼中全是坚定和无惧,没有一丝心虚。 康熙看了一眼费扬古,费扬古会意,开始问询徐清野一些只有她知道的事情,徐清野有宜修在脑,自然对答如流。 觉罗氏听着,大叫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皇上,她一定是邪祟,这是妖术,妖术啊皇上!” “闭嘴!”这是费扬古呵斥觉罗氏,“疯疯颠颠,成何体统!”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跪下通报:“皇上,裕亲王和瑞贝勒求见。” 瑞贝勒就是觉罗氏的阿玛。 觉罗氏听到通报,闭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阿玛将裕亲王请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康熙让裕亲王和瑞贝勒进来。 裕亲王四五十岁满身威严,瑞贝勒头发花白,走路颤颤巍巍,两人走进来目不斜视,跪下行礼。 还不等裕亲王和瑞贝勒行礼完出声,康熙就先发难:“两位倒是消息灵通来得及时啊,正巧这一案朕已有了抉择,两位就听个尾。” 裕亲王和瑞贝勒说着“不敢”,二人见康熙这样,也不敢再求情, 两位救兵是不说话了,觉罗氏却不是个哑巴,她突然大喊起来:“阿玛,阿玛,宜修被邪祟附体,害我至此,阿玛救我啊!” 瑞贝勒转头看了觉罗氏一眼,眼中有着无能为力,摇了摇头。 觉罗氏见阿玛不能救自己,心里气愤、恐惧等等情绪交织,一下子霍了出去:“皇上,宜修回府第二人来给臣妇请安时,对臣妇破口大骂,嚷嚷着要日 臣妇死去的额娘,还说要是惹急了她,臣妇自己,臣妇一双儿女,她统统都不放过!” “大胆!”梁九功大喊。 康熙摆摆手,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样的话,宜修一个十六岁的娇生惯养的小姐,怕是听都听不懂,怎么会说呢?要不是他常常微服私访出宫体察民情,怕是也听不懂这低俗的市井话。 他看了一眼徐清野,果然见她满脸茫然,不解其意。 裕亲王和瑞贝勒老脸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女儿如此,却不能不救,毕竟觉罗氏是瑞贝勒唯一的子嗣,瑞贝勒重重磕了个头, “皇上,臣的女儿御前失仪,口无遮拦,觉得宜修被邪祟附体,还将事情闹到了御前,行事无状,言语混乱,怕是得了癔症,发病了。” 这话乍一听没道理,细细想来却是和觉罗氏此时的状态对上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宜修被邪祟附体,还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康熙听了这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觉罗氏神情癫狂,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宜修,不是犯了癔症是什么? 徐清野跪在一边冷眼旁观着,瑞贝勒倚老卖老祈求康熙饶过觉罗氏,裕亲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康熙说动,她知道觉罗氏是不会受到伤筋动骨的惩罚了。 徐清野眼见着康熙犹豫,主动退让一步,“夫人今日所为种种,皆是由于生病的缘故,夫人生病,臣女不能及时发觉,反而任由夫人病重到了如此地步,是臣女不孝,由此看来,夫人做错事,也有臣女的原因在,臣女恳求皇上饶过夫人。” 得了苦主的一句话,康熙不再纠结,让费扬古将觉罗氏带回府上,无故不能出院门,还大方的赐了个太医给觉罗氏看病。 事情就此结束,康熙看着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徐清野,她刚刚不顾恩怨为嫡母求情,至纯至孝,侧福晋之位是委屈她了,于是当场下旨,让裕亲王提笔,赐宜修为四阿哥嫡福晋,明年成婚。 徐清野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连忙谢恩。 时间流转,一眨眼就到了康熙三十五年三月,明天就是徐清野和四阿哥大婚的日子。 这一年来,徐清野的日子不可谓不舒心,德妃听说了觉罗氏干的好事后,给徐清野送来了两个嬷嬷,教导徐清野宫规的同时保护她。徐清野脑子好使,宫规用心学起来也容易,除此之外,徐清野还向宜修学习管家之术。现在她是要嫁给四阿哥做嫡福晋,自然要将管家能力训练出来,宜修曾经做了十几年的皇后,皇宫她都能管得井井有条,徐清野只要学习到宜修的十之一二,小小的阿哥所自然不在话下。 那日从皇宫回府后,柔则曾来找过徐清野,希望徐清野能像费扬古进言将觉罗氏放出来,被徐清野挡了回去,之后就柔则就不再登门,徐清野也乐得自在,她实在懒得看柔则做作的表演。 夜幕降临,费扬古一家人除了觉罗氏齐聚一堂,席上大家端着假面,欢声笑语,倒是和谐。 徐清野吃饱喝足拿着杯茶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察觉到一股视线盯着她,不用想,那一定是柔则。 果不其然,徐清野转过头去,果然看到柔则一双美目如泣如诉的看着她,眼中的幽怨几乎要溢出了。 一年前,柔则知道自己额娘得了癔症还被禁足的时候,她是不敢相信的,额娘前一日还好好的,怎么会得了癔症呢?她去求阿玛,被阿玛告知额娘御前失仪,禁足的旨意是皇上下的,她心如死灰,之后得了额娘身边嬷嬷的传话,是宜修搞的鬼,柔则自然不信,去找宜修求情,却被她拿话堵了。 这下由不得她不信了。宜修竟然是这样的人!宜修踩着她额娘,就要成为皇子的嫡福晋了,那样的风光,那样的得意。 她嫡亲的嫂子自此以后更加亲近宜修,为宜修准备嫁妆、教她管家事宜,可曾记得自己被幽禁的嫡亲婆母!她乌拉那拉·柔则过去父母疼爱、兄嫂宠溺、弟妹友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这都是因为宜修,她的庶妹! 皇子嫡福晋是很尊贵,可是四阿哥之上还有太子,那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额娘说得对,她乌拉那拉·柔则才貌双全,若是入了毓庆宫,做了侧妃,一个光头阿哥的福晋,得给她行礼呢!太子妃石氏不受宠,以她乌拉那拉氏嫡女的身份,太子妃的位置也不是不能想 徐清野瞧着柔则的眼神从幽怨转变为期待,不知道她又在做什么美梦了。 第8章 邪祟 这一年来,徐清野已经知道了柔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柔则作为唯一的嫡女,自小受尽宠爱,想要得到了就没有得不到的,温柔的外表下其实是自负,柔则娇生惯养着长大,心机并不深沉,甚至很好懂,且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教唆。 柔则过去对宜修确实挺好的,但那是柔则俯视宜修的恩赐,是施舍。所以宜修要做四阿哥嫡福晋后柔则破防了,她眼里一直不如自己的庶妹要做皇子嫡福晋了,以后见面还得给庶妹行礼,这让柔则接受无能。 思绪间,席面已至尾声,徐清野受宜修指导,向费扬古请求去拜别觉罗氏,这是为了名声工程必须要做的。 费扬古自然允许,但还是叮嘱徐清野小心自己。 柔则听到徐清野主动要去拜别额娘,心头一动。宜修她,这是装的还是真心的? 宜修的大嫂喜塔腊氏贴心的陪着徐清野走到正院外,目送徐清野进去,徐清野笑笑,也不介意。 从前喜塔腊氏被觉罗氏嫌弃家世不好,在觉罗氏那里受了不少苦,是一万个不愿意见到觉罗氏的。 觉罗氏被禁足,徐清野要成为四阿哥福晋后,这个大嫂便慢慢靠近了徐清野,徐清野还需要她帮自己收拾嫁妆,收集情报,自然乐意和喜塔腊氏打好关系,两人有心之下,关系十分亲密。 名为养病实为囚禁的日子显然并不好过,徐清扬看着半靠在床上的觉罗氏这样想道。 不过一年的光景,觉罗氏活像老了十岁,鬓角花白,脸上鱼尾纹、法令纹横生,看向徐清野的眼神像淬了毒,声音嘶哑:“贱人,你还敢来?” 虽然觉罗氏被困在住院不能出,但是她身边伺候的人不变,也不阻止下面的仆人进出,所以觉罗氏知道徐清野会来。 徐清野做戏做到底,恭恭敬敬的给觉罗氏行礼问安,学着柔则的做派,关切得询问觉罗氏:“女儿不孝,这一年来忙着学管家,管理嫁妆,不能亲奉汤药于夫人病榻前,不过皇子福晋毕竟不同于侧福晋,夫人是能体谅女儿的!” “咳咳 小贱人,你 你别太得意了!”觉罗氏被气得连连咳嗽,眼神越发狠毒。 徐清野听着觉罗氏一口一个贱人的,心里不痛快,示意绘春将觉罗氏身边的嬷嬷拉走,嘴上说着要与夫人说些母女间的私房话。嬷嬷自然不肯,架不住绘春连拉带拽的拉走了。 绘春这一年来跟在徐清野身边,胆子大了许多,以后带进皇宫也不会给她拖后腿了。 待房门被关上,徐清野表情一变,也没了笑意,自顾自的找了个椅子坐下。 觉罗氏警惕的看着徐清野,看来上次两人单独相处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徐清野看着觉罗氏眼里的警惕,突然被逗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夫人何必摆出这样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夫人如今可曾照过镜子,夫人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觉罗氏被这样说,脸色愈发阴沉,但还是稳住一言不发。 徐清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撇了撇嘴,又故意张口刺激觉罗氏,“夫人,您就瞧好了!我会好好坐稳嫡福晋的位置,和四阿哥举案齐眉,为他生下继承人,等四阿哥出宫建府,我就是偌大的府邸,我就是唯一的女主人!我的儿子会继承四阿哥的一切,我会过上比你从前还要称心如意的日子!” 徐清野说到这,见到觉罗氏恨不得爬过来把她掐死似的,再也忍不住放肆的大笑起来。 “你这个邪祟,我要告诉老爷、告诉皇上,叫大师来收了你!”觉罗氏只恨自己请的忘尘师太法力不够强,收不了这邪祟。其实事到如今,觉罗氏也不能确定徐清野是不是邪祟,只是她接受不了自己输给宜修那个庶女,只能想自己是输给了邪祟。 觉罗氏气得浑身发抖,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宜修,你等着,你不会过上那样好的日子的,你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凭什么成为皇子的嫡福晋,等柔则 哼,你就暂且得意着!” 觉罗氏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等柔则,等柔则什么呢?徐清野直觉这里面有事情,但她装作没有发觉的样子,又说了些话说气觉罗氏,气得觉罗氏爬下床要来干死她。 徐清野看着觉罗氏颤颤巍巍的扑向自己,一个灵活闪避,随后溜之大吉,徒留觉罗氏趴在嬷嬷身上喘着粗气大喊着邪祟。 绘春就站在院门处,冲徐清野点点头示意没人听到。 徐清野放下心来,领着绘春回到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凌晨三点就要起床,所以徐清野今晚八点多就躺在了床上,她脑海里的宜修小心翼翼的出声:“你不会,真是邪祟?” 宜修难得的小心,徐清野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反问她:“你猜啊?”不等宜修回答,又说:“就算我是邪祟,你又能怎么办呢?而且你现在没有实体,只能与我交流,这样说来,你难道不算是邪祟吗? 宜修沉默了,是啊,自己现在这样,难道不能说是邪祟吗?而且她不能与外界交流,就算徐清野是邪祟,她也毫无办法。 宜修是徐清野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本钱,而且两人还是合作关系,徐清野不想让两人关系出现裂缝,出声解释:”我不是有意要进入这具身体的,若是要我选择,我才不想来到这个世界,就算是贵族小姐,皇家福晋又如何?你对上要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对下要张弛有道、奖罚有方。上层人奴隶下层人,下层人怨恨上层人,人人身上都背着枷锁,你上一世死之前,真正快活过吗?\" 宜修沉默良久,“可是这世道就是如此,人人遵循尊卑贵贱的等级秩序,王朝才能走得长远。” “屁个长远,大清国两百多年后就亡了!八旗子弟被外国人按在地上打,从上自下奴颜媚骨得讨好洋鬼子,这破秩序保不了大清国祚。” 第9章 大婚(一) 宜修惊呆了,徐清野之前只说过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没想到徐清野竟然来自未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清野压抑了太久,她对着宜修说了很多,说八国联军侵华,说人人平等,说手机电脑,颠三倒四,也不知说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留下宜修被震碎了三观,默默消化。 天还黑着,徐清野就被绘春叫醒,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觉得自己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徐清野像个木偶一样,被别人摆弄着沐浴洗头,穿嫁衣上妆,心中全无新嫁娘的羞涩,只有困意。 半梦半醒间听到剪秋来报,四阿哥来了,才勉强醒了几分,不知道年轻时候的胖橘是不是像剧里那样油腻,如果真像剧里一样,她可能会演不下去。 四周的人都开始打趣,徐清野也配合着露出羞涩的笑容。 很快吉时已到,徐清野蒙上盖头,由大嫂喜塔腊氏扶着走向前院,她视线被阻挡,安全感失去大半,只能紧紧抓着喜塔腊氏。 前院宾客已至,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徐清野看不见,只能听音辨位,恍惚间,身边多了一个男子。 两人拜别费扬古,就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徐清野不小心没踩稳,惊呼一声就要倒下,被一个宽厚的胸膛接住,周围的哄笑声一下子达到巅峰,有少年高声喊着:“四哥,要好好护住四嫂啊!” 青年带笑的声音响在徐清野耳边:“小心。” 徐清野倒下前,心里想着,草,丢人丢大发了! 被接住后,马上站稳道谢就将退出胤禛的怀抱。 怀里的人离开,胤禛也不恼,只觉得福晋害羞,只眼神示意让喜婆好好扶住福晋,他手放下,没忍住回味了一下福晋身上淡淡的幽香。 一路敲锣打鼓的进了阿哥所,徐清野被搀扶着进了喜房,喜房内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人,都在喊着让胤禛掀起四福晋的盖头。 胤禛现在不过是二十岁不到的青年人,第一次大婚,自然是紧张又期待的,他抖着手,缓缓掀起了徐清野的盖头。 徐清野早就调整好了角度,眼睛被突然亮起的光刺得眯起,等适应了后,看清了胤禛,然后红着脸低下头装羞涩。 胤禛大概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五官端正,穿着大红色婚服,显得气质不凡,徐清野心下松了口气,比她原先预想的好。 胤禛瞧着自己的福晋也非常满意,徐清野一张瓜子脸,因为低头只能看到小巧的下巴,大大的杏仁眼眼尾稍稍上翘,微微向上弯曲的睫毛闪动,直且挺的鼻梁下饱满的嘴抿着,红色的嫁衣更是衬得徐清野肤白胜雪。 有道是最是那一抹低头的温柔,徐清野拿出练了好久的低头杀,一下子将胤禛的好感度拉到70,围着的女眷也都暗暗想着,四福晋是个美人,以后会得四阿哥喜爱之类的。 徐清野低着头,又抬头羞涩大胆的看了胤一眼,心里想着怎么还不走,因为头上首饰插了一头,都是些实心的金子、玉石之类的,重量达到了六七斤,低着头脖颈痛。 这落到旁人眼中就是四福晋第一眼就喜欢四阿哥的意思,连连起哄,胤禛面色也慢慢涨红,心里得意于自己的魅力,连忙招呼着大家去吃席。 女眷们走了七七八八,只有三福晋董鄂氏留下陪徐清野说说话,前面是大阿哥依尔根觉罗氏在帮忙招呼宾客。 董鄂氏性子爽朗,她先跟徐清野说些趣事,缓解徐清野的紧张,又说起自己大婚时的场景,安抚徐清野。 徐清野承董鄂氏的情,面上做出对董鄂氏的话很感兴趣的样子,时不时作出回应。 董鄂氏第一次遇到跟自己身份相近,还愿意听自己说话的人,一下子相见恨晚,说了许多话,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约定下次徐清野去找她。 待董鄂氏走了后,徐清野笔直的腰马上塌了下来,绣夏上前来给徐清野做腰部按摩,剪秋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碗鸡丝面,徐清野给了剪秋一个赞许的眼神,小心吃完了鸡丝面才觉得活了过来。 这一年,徐清野在宜修的指引下,搜罗了两个丫鬟,一个叫绣夏,擅长厨艺、推拿,一个叫染冬,擅长医术。 徐清野看电视剧的时候依稀对绘春有些印象,再看另外两个一看就和绘春、剪秋成套的名字,知道这四个就是宜修最开始的班底。 夜幕降临,桌面已经由绣夏收拾好,屋里的味道也开窗散出,徐清野嘴角掉的妆被绘春仔仔细细的补好,坐在床上,等胤禛来睡。 就在徐清野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门被胤禛推开,吓得徐清野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坐直,手摆好。 胤禛看着徐清野在烛光下美丽的面孔,原本还算清醒的大脑好像后知后觉的被酒精影响,也变得昏昏沉沉起来。他走向徐清野,弯下腰抚摸着徐清野白嫩的脸蛋就要凑近,被忍无可忍的徐清野一把推开。 “爷不如先去洗漱?” 胤禛猝不及防的被推开,还愣一下,然后笑笑去了耳房洗漱。 等满身酒气的胤禛离开,徐清野才大口大口的开始喘气,那味道熏的她把脸都憋红了,实在是难闻。 趁着胤禛去洗漱,徐清野招呼绘春等人去另一个地方洗漱卸妆,等徐清野洗漱好换上寝衣走进寝屋时,胤禛已经洗漱好拿着本书在烛光下看,看样子已经清醒了不少。 胤禛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身着红色寝衣洗去铅华的徐清野,觉得素颜的她没了白日的端庄优雅,却更加清纯动人。 刚刚洗漱的时候,徐清野就在思考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胤禛,太端着不行,太过讨好自己就先受不了。 她想到刚刚自己推开胤禛,胤禛也没生气,知道胤禛并不讨厌胆子大的女子,又想到剧里的华妃,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对外人端庄,对胤禛大胆的人设,对于胤禛的态度就是大胆示爱,甜言蜜语把他砸晕,适当时候还可以借鉴琼瑶的路数。 所以被胤禛的目光注视着,徐清野也不畏惧,只是羞红着脸大胆走到胤禛旁边坐下,主动开口,“爷是在看什么?” 第10章 大婚(二) 胤禛鼻尖又嗅到了那股幽香,他将书的封面递给徐清野看,也有意和徐清野聊几句培养感情,“只是打发时间,随意看看。” 徐清野看了一眼,是本诗集,恰好这一年里徐清野被宜修集训过这些,当下就里面几首和胤禛讨论起来。 宜修知道胤禛喜欢有才气的女子,所以特意训练徐清野这方面,果然两人说得有来有回。 说到兴奋处,胤禛一下子抓住徐清野的手来回摩挲,笑着开口,“没想到福晋对诗词也颇有见解,我能娶到你这样的女子,真是幸运!” 徐清野美目流转,低着头,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宜修,我闺名宜修。” 因为声音太轻,胤禛没听清,“福晋说什么?” 徐清野抬起头嗔了胤禛一眼,满脸的恼羞成怒,“我是说,我的闺名叫宜修。” 被瞪了,但是胤禛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害羞的徐清野活色生香,十分迷人。 “宜修。”他念着这两个字,“我以后就叫你宜儿如何?”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这句话声音更小了,如果不是胤禛仔细去听,还真听不见。 胤禛只觉得徐清野可爱得很,他长在皇宫,从未见过如此生动的女子,胤禛倒了两杯酒,将一杯拿在手里,一杯递给徐清野,看到徐清野疑惑的表情,笑着给她解释,“我听说民间有大婚夜喝交杯酒,以祈求白头偕老的习俗,今日我与宜儿喝下交杯酒,日后共白头。” 徐清野做出感动万分的样子,与胤禛喝了交杯酒,两人四目相对,呼吸慢慢变得急促,暧昧的气氛到达顶峰。 宜修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一张脸,徐清野就能获得胤禛一开始的好感,而自己战战兢兢的管理王府,只能获得一句贤惠呢? 第二天一早,徐清野在胤禛怀里醒来,脑子还不清醒呢,就看到了胤禛含着笑意的眼睛,一下子醒了过来,装作害羞的样子把脸往胤禛怀里埋。 胤禛抱着徐清野,愉悦的大笑起来,震得徐清野耳朵都要麻了,她不轻不痒的捶了胤禛两下,胤禛才停下来,没诚意的道歉,“宜儿实在是太可爱了,我不是有意要笑的。” 徐清野娇气的哼了一声,赖在胤禛怀里直到绘春来叫才起来。 两人各自洗漱完收拾好,一起前往宁寿宫给太后请安。 宁寿宫内,太后带着笑意看下面一对璧人给自己请安磕头。 “好孩子,快过来让皇祖母瞧瞧。”太后只会说蒙语,这是太后用蒙语说然后宫女翻译的。 徐清野恭敬的走上前,对着太后又行一礼,用蒙语再次请安后,太后惊喜的问,“你会说蒙语?” 徐清野摇摇头,用磕磕绊绊的蒙语回答,“只会一点点。” 太后难掩失望,赏赐了徐清野一些布料、金银珠宝之后随意聊了几句就让两人退下。 徐清野这一年来要学的东西太多,蒙语都是出嫁前几日临时学的,能勉勉强强听懂太后问的就很不错了。 两人又去乾清宫给康熙请安,得了康熙的几句训诫和赏赐后又去给钮祜禄贵妃请安,最后才去了永和宫给德妃请安。 永和宫内德妃和蔼的喝了口徐清野奉上的茶水后,让竹息扶徐清野起来。 德妃三十几岁的样子,保养得宜,看着温柔可亲,她亲切的和徐清野说着话,留了二人吃饭休息,然后趁着下午气温最适宜的时候,让两人回阿哥所。 一回到阿哥所,徐清野就直奔后院,换了衣服之后不管不顾的就上床睡觉,而胤禛去了书房做功课,两人在前院分道扬镳。 胤禛不愧是未来的雍正帝,就算在婚假期间也在看书做功课,徐清野一觉睡醒,被绘春告知胤禛还在前院做看书。 徐清野看着天色已晚,吩咐剪秋去前院询问胤禛要在哪里用饭,然后自己点了些想吃的菜。 胤禛正看书看得入迷,门外苏培盛的声音传来:“四爷,剪秋姑娘求见。” 胤禛听到声音放下书,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看向自鸣钟,才意识到已经五点多了,他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剪秋毕恭毕敬的走进书房,眼睛只盯着眼前的半米地,“四爷,福晋让奴婢来问问,爷晚膳要在哪里用?” “去福晋那儿。”胤禛想到新婚的妻子,对她正是有新鲜感的时候,既然福晋让人来问,自然要去福晋处。 徐清野还歪在榻上看书,正苦思冥想知识点呢,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在看什么?” 徐清野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窜出去,她一抬头,看到了胤禛得逞的笑容,徐清野瞪了一眼胤禛,抚着胸口没好气的说道:“爷作甚这样吓人,走路都没声的!” 胤禛摸了摸鼻子,讨好的笑笑,开始转移话题:“宜儿,晚膳吃什么?” 徐清野给胤禛报了菜名,她点的荤素搭配,都是些好下饭的。 胤禛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上菜后连吃了两大碗饭,看来徐清野这次点的也符合胤禛的口味。 徐清野让绣夏记下胤禛多夹了几筷子的菜,她宝贵的脑容量当然是要记录更重要的东西啦~ 两人吃饱喝足后,都懒洋洋的躺在榻上,现在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晚上的温度还是很低,所以饭后消食的户外运动是不用想的。 徐清野和胤禛满打满算才认识一天,此时两人相顾无言,淡淡的尴尬蔓延,徐清野急速转动脑瓜,终于眼尖的看到多宝架上放着一盘围棋。 她前世围棋下得不错,还赢过省级的比赛,打遍公园大爷无敌手,胤禛作为皇子,想来也会下围棋,大不了到时候让让胤禛。 “爷可会下围棋?” 胤禛顺着徐清野的视线看去,也发现了那盘围棋,“那是自然。” 于是绘春取下围棋,摆在两人中间的小桌子上,这围棋不是什么名贵的围棋,只是用黑白玛瑙作为棋子。 胤禛想着宜修一个闺阁千金,素日里也不曾有会下棋的美名传出,认为宜修不过是下下围棋打发时间罢了,决定下的过程中让让对方,别让宜修输的太难看。 第11章 小样,这还不把你迷死 两人都抱着让让对方的想法,下了一会儿,又都觉得不对劲,视线在空中接触,知道了对面在藏拙。 接下来的棋局,徐清野全力以赴,胤禛也不留余力,两人在棋盘上杀得昏天黑地,早就忘了对面是新婚的妻子\/丈夫,最终,徐清野以几子的微弱优势胜利。 胤禛虽然输了棋,但是心里非常畅快,他没想到宜修棋艺如此之好,看着徐清野的眼神像看着宝物。徐清野也很开心,时隔一年终于舒舒服服的下了一盘围棋。 两人相视一笑,陌生感逐渐消融。 这一盘棋局整整下了两个小时多,夜色已经很晚了,徐清野和胤禛各自洗漱,然后上床。 睡前运动后,胤禛抚摸着徐清野的脊背帮她平复呼吸,沙哑的开口:“明日我就让大嬷嬷将账册对牌交给你。” 徐清野累得不行,随口嗯了一声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徐清野醒来时身边没人,一摸连被窝都是冷的,知道胤禛早就走了,问了绘春,果然胤禛早上六点就起了。 徐清野感叹了一番胤禛的勤奋,倒回床上翻滚了两圈,又躺了会儿才起床。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早饭只有绣夏温着的一碗白粥,几个饽饽,还有几碟子小菜。 徐清野刚吃了几口,门口小宫女玛瑙来报,四阿哥来了。 没办法,徐清野擦了擦嘴,站起来给胤禛行礼,被大步流星走进来的胤禛亲手扶起。 胤禛看着桌上摆着的早膳,揶揄的看着徐清野,看得徐清野脸刷一下就红了,这才不看。 胤禛早就已经吃过早膳,所以就看着徐清野吃,徐清野脸皮够厚,被看着也吃得自在。 正吃着呢,又听到剪秋进来通报,说是大嬷嬷同管事宫女香玉求见,徐清野转头看胤禛,得到胤禛“对,就是我干的”的眼神,这才想起来昨晚胤禛说的话。 人是来了,但是饭还没吃完呢,徐清野让绘春亲自去接待大嬷嬷同管事宫女香玉,让她们到暖阁里喝茶稍等等,徐清野吩咐完,想到大嬷嬷是孝懿仁皇后留给胤禛的人,管事宫女是德妃赐给胤禛的人,连忙看向胤禛,胤禛并无什么反应,还反问徐清野:“看我作甚?” “我让她们等着,没问题?” “你是主子,让她们等等又何妨。”说着胤禛摸了摸徐清野的额头,觉得小心翼翼看自己脸色的宜修又可怜又可爱。 胤禛都这样说了,徐清野就大胆的继续吃,大概七八分钟后,徐清野吃饱了让绘春剪秋收拾桌面,自己换了件见外人的衣服,给一字头上插上两根金簪几多珠花,才前往暖阁。 徐清野站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发觉胤禛也跟了上来,和她一起进入暖阁。 大嬷嬷和管事宫女一同向徐清野和胤禛请安,大嬷嬷四五十岁的模样,脸上法令纹很重,看着就严肃不好亲近。香玉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平平,看起来稳重可靠。 徐清野这时候没再搞什么下马威,很快就让她们起了。 大嬷嬷和香玉许是看胤禛也在,很是恭敬,麻溜的就将账册、对牌交到绘春手里,还给徐清野讲了讲三所里的旧俗,徐清野给了绘春一个眼神,绘春悄悄退下,徐清野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等绘春进来冲徐清野点了点头,才给了赏赐后放两人离开。 胤禛看到徐清野老练的做派,在下人面前不怯场,做事大方,心中点头,这样的福晋能够管好三所,为自己创造一个能够休闲放松的地方。 待大嬷嬷和香玉走后,徐清野又暗示绘春带着其他人都离开,自己偷偷趁胤禛不注意,快速的亲了一下胤禛脸颊。 “这是爷给我撑腰的奖励。”说着,羞红着脸跑了出去。 徐清野跑回卧室,面上哪里还有什么羞意,她捂着嘴无声的大笑,想着,小样,这还不把你迷死! 还留在暖阁里的胤禛呆呆的摸着被亲到的那片肌肤,心脏狂跳,脸上爬上绯红,还逐渐蔓延至脖颈。这青天白日的,虽说没有人在,但是 还有那什么奖励,听起来就让人脸红,福晋她未免太过大胆了些! 片刻后,胤禛装作没事人一样走了,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徐清野亲完后就不再管胤禛,她正在核对账册。送过来的账册基本都对的上,几处对不上的徐清野也不打算计较,她暂时不打算改规矩,根据宜修所说,没多久四阿哥就要被封为贝勒出宫建府了,在这儿三所满打满算也待不到一年不到,还不如到了宫外好好改一改,住在阿哥所人多口杂的,被人抓住错处就不好了。 和绘春对了一个时辰的账册,时间已经来到十二点,清宫是两餐制,不过徐清野习惯一日三餐,她向阿哥所的大厨房要了一碗面,大厨房还给了一盘桂花糕、一盘小酥饼。 徐清野吃完面后休息了一会儿,看准时间出门去永和宫请安打卡,徐清野和德妃目前没什么共同话题,左不过说些费扬古府上的趣事还有衣裳首饰这些。德妃其实姓乌雅,是康熙给她全家抬旗抬入乌拉那拉氏,还叫德妃认了费古扬母亲为义母,这才有了德妃对宜修名义上姑母的身份,其实德妃从未在费扬古府上生活过。 徐清野绞尽脑汁想了些趣事逗德妃发笑,德妃也给面子的给予反馈,还关切的询问徐清野日常,可一旦话音落下,话题青黄不接的时候,总会有种淡淡的尴尬。 已经快一分钟没人说话了,徐清野脚趾抠地,简直度秒如年,只能假装喝茶。 就在徐清野准备告退时,两个小姑娘走了进来,对着德妃行礼,“额娘。” 大的那个女孩子十三四岁,小的十岁上下,正是九公主和十二公主。 徐清野大婚时和九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十二公主却是第一次见。 这位历史上早逝的公主身体看起来很不好,身体瘦弱,孩子般的脸上却没什么肉,皮肤白得不自然没有血色,神态也是怯怯的,躲在九公主身后低着头向徐清野问好。 第12章 太好笑了酝酿不出来 德妃看着两个女儿进来,心下也稍稍放松,她从来八面玲珑,看着这个儿媳拼命完成任务似的说话逗趣,有新鲜感的同时,在沉默的时间里也觉得稍显尴尬。 德妃询问了两个女儿几句,就将徐清野打包跟在九公主和十二公主身边,三人退下后去了后殿九公主的住处。 徐清野其实已经有点想回三所了,但是德妃这样安排只能听从,还好两个公主性格都很好,徐清野面对同辈人也更加放松,三人消磨了半个半个时辰后,徐清野就起身告辞。 回到三所时间已经不早了,徐清野练了会儿大字,然后把纸都销毁。 宜修有一手很好的字,还能够双手同书,徐清野原来的字只能算是一般般,幸好身体有肌肉记忆不用从头开始练,徐清野一有空就会练字争取回到宜修的水平。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胤禛今天还算自觉,不用徐清野派人叫就来了正院,两人一起吃了晚饭,然后下了盘围棋,达成了平局,之后洗漱睡下不提。 出嫁后的第三天是新嫁娘回门的日子,昨日徐清野就已经吩咐了绘春理好回门要带的礼物,出发前绘春又对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徐清野坐在马车里靠在胤禛身上的时候,想着,绘春真是她最重要的人了,事事细心,处处周到。 胤禛贴着徐清野,其实今日他是可以不用来的,就像三哥就没有陪三嫂回门,但是他对福晋满意,也愿意给福晋做脸。 两人相互依偎着,摇摇晃晃的到了费扬古府。 费扬古打头,大哥大嫂领着侄女明汶、柔则、二弟,分长幼站着,一起给徐清野夫妻行礼。 实话实说,很爽,特别是看到柔则一脸憋屈的样子,就更爽了。要不是地点不对,徐清野真的憋不住要大笑起来。 徐清野满脸笑容的上前几步扶起费扬古,又让其他人起来,那笑容,谁看不说真挚。至少胤禛是这样觉得,他想福晋见到亲人真是开心,这样的话感情自从孝懿仁皇后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 一群人不多在门口傻站,费扬古将胤禛引到了书房,大哥二弟跟着作陪,女人们则去了大嫂的住处。 徐清野牵着明汶,和喜塔腊氏说说笑笑,两人全然不理一旁的柔则。 几人到了目的地,分主客坐下。徐清野先照例询问家里的情况和爱新觉罗氏的病情,得到了“家里一切都好”和“不过是老样子”的回答,心下满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徐清野抱着明汶,手上摸着明汶肉乎乎的小脸,出嫁前她就很喜欢rua明汶,几日不见手感还是那样好。 徐清野和喜塔腊氏说着话,还不忘暗暗观察柔则,柔则还是那样美貌,身上出尘的气质却好似揉杂了烟火,变得没有那样纯粹了。 刚刚在门口及一路上,胤禛对柔则并没有特殊的反应,也没有传说中的一见钟情,难道剧情要发生改变了吗? 徐清野想到爱新觉罗氏说的话,等柔则…… 柔则一个贵族小姐,在这个时代最能翻身的机会就是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丈夫,四阿哥虽然现在是光头阿哥,但他作为康熙排名靠前的成年阿哥,在世人眼中未来郡王打底,亲王也是可能的。比亲王还有权势的,除了皇帝,就只有太子了。 康熙已经四十多岁,后宫高位已满,且太子目前地位稳固,进后宫的上限太低,不划算。太子二十几岁正值壮年,后院只有并不受宠的太子妃和侍妾若干,要是进毓庆宫,未必不能单车变摩托。 徐清野看着,不仅胤禛对柔则没有什么反应,柔则对胤禛也是毫无兴趣的样子,看来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就在她被立为嫡福晋的那一刻起,剧情就发生了改变。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回宫的时间,徐清野告别费扬古一家人,徐清野由胤禛亲手扶着上了马车,两人就此回程。 车上,徐清野在思索着柔则要怎么样搭上太子,爱新觉罗氏在宫里的手再长,也不能碰到太子的边,除非宫里有人帮柔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德妃,德妃作为四分之一,执掌宫权,这样的事她抬抬手就能做成。德妃不一定会同意帮助柔则,但若是费扬古下场,德妃同意的可能性很大。而费扬古若是知道了柔则想要进毓庆宫,费扬古是一定乐见其成的。两个女儿,一个入毓庆宫做侧妃,一个是四阿哥福晋,两手准备不会亏本。 徐清野想明白了,却不打算阻拦或者促成,由着他们折腾去! 徐清野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却发现胤禛这么久了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默默的揽着自己。 偏头看了胤禛一眼,发现胤禛竟然担忧的看着自己,徐清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胤禛大概是觉得她的沉默是舍不得家。 徐清野将错就错,低下头酝酿。 靠!太好笑了酝酿不出来。 没办法,徐清野只能对着胤禛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将头靠在了胤禛的胸膛。 胤禛看出了福晋此时的脆弱,看到了福晋不忍他担心强颜欢笑,心中保护欲一下子爆棚,这是他的福晋,是他唯一的妻子,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宜儿,不再让她难过。 胤禛知道宜修是庶女,他由己及人,以为宜修和费扬古的感情会很一般,没想到宜修和费扬古的感情如此深厚,和大嫂侄女的关系也很融洽,可见宜修是个重情的人。胤禛自觉也是个性情中人,觉得两人以后一定能举案齐眉。 回到三所时间已经晚了,两人草草用了晚膳,正在看书调情呢,苏培盛小步走了进来,隐晦的看了一眼宜修,弯着腰低着头小声说话,“爷,宋格格来了,正在门外,说是求见福晋。” 徐清野脸色一变,把书一放,身子坐直,似笑非笑的看了胤禛一眼,“既然是来求见我的,还不让她进来。” 苏培盛头低得更低了,诶了一声告退请宋格格进里屋。 宋格格看着十八九岁,长相清秀,身段妖娆,最吸睛的是她柔软的腰肢,盈盈一握,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第13章 怎么?舍不得了? 宋格格进来后一双眼睛就盯着胤禛,细腰盈盈一拜,娇声说着,“妾请四阿哥、福晋安。” 徐清野单手托腮,看戏似的看着宋格格冲胤禛抛媚眼。 可惜胤禛却不解风情,他自从苏培盛进来通报之后就一直皱着眉头,他无意下福晋的脸,成婚前就跟宋氏嘱咐让她头三日不要出现在福晋面前,也不要去找自己,原以为宋氏还算乖觉,没想到最后一天就这样办事。 宋格格也觉得委屈,她是康熙三十五年初跟了四阿哥,整整一年多,四阿哥的后院只有她一个女人,她觉得自己和四阿哥也算是情投意合,一年多的陪伴,四阿哥对自己应该是有感情的,她沉浸于四阿哥的温柔,猝不及防被现实冲击,心都要碎成了两瓣。 宋氏一开始是听从四阿哥的话,也没有在正院和前院晃荡,她强忍着心中的苦楚,听下人说福晋身份是多么的高贵,容貌气质是多么的出众,四爷喜欢福晋,回门也陪着福晋。 福晋身份与自己不同宋氏是知道的,她只是想着,自己与四阿哥一年多的感情,就算偶尔出格一些也不打紧的。 面对宋格格的情深意切,胤禛只有一句话回复,“你来有何事?” 宋格格咬了下下唇,楚楚可怜的说道:“妾在后院待着,这两日不曾出来过,也未见过福晋,便想着来给福晋请安。” 徐清野好笑的问道,“要请安不白天来,等到这个点了才来,爷在我这儿,你是不知道吗?” 徐清野说话在清宫里是独一份的直白,对上或许要谄媚讨好,对下当然是重拳出击,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宋格格愣在了原地。 这和宋氏的设想完全不同,在她设想中,四爷一看到她精心打扮过的样子就会想起两人之间的甜蜜相处,但因为要顾及福晋的面子,然后开始犹豫。而福晋则会佯装大分的把四阿哥推给自己,四阿哥再顺水推舟一番,就能跟着她回后院。 再看看现在的局面,这和隔壁二所的富察格格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福晋这样说话,宋格格只能硬着头皮,“妾……妾确实不知道。”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好了,请安就当你请过了,你走。”说着,刚刚一直跟在宋格格旁边的剪秋就将依依不舍的宋格格请走了。 胤禛看着徐清野利落的送走宋氏,觉得很惊奇。他对女人的印象大多都来源于他的养母孝懿仁皇后和生母德妃,但无论是哪个女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是装作大分又不舍的样子把父皇推给对方,然后在父皇下一次来的时候哭诉自己的思念和委屈,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又让人觉得自己不是个物品可以被推来推去过。 “怎么?舍不得了?舍不得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徐清野阴阳怪气的说着,眼睛也不正眼看胤禛。 “我哪里有舍不得,不过是看宜儿大发神威,被惊到了。”胤禛站起来讨好的抱住徐清野,难得开了个玩笑。 “我这样把她赶走,你不觉得我很粗鲁?”徐清野不挣扎,顺势就抱住胤禛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前,这个姿势可以很好的听到心跳。 “我不觉得粗鲁,只觉得,宜儿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根据平稳的心跳声,可以判定这句话是真的,胤禛目前不反感徐清野把他的女人赶走。 “你今晚来了我这里,就是要陪我一整晚的。你是我唯一的丈夫,我们是生同衾死同穴的关系,自古男子三妻四妾我是没办法,也只能憋着眼泪忍受你的妾室们,可要是她们当着我的面就来抢你,我也不是吃素的!”徐清野嘴上动情的说着,心里冷静的数着胤禛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他吃这套。 果然,胤禛听到福晋真情流露,只觉得心底的弦被狠狠触发,他紧紧的抱住福晋,给出了承诺,“好,我保证,以后来了你这儿绝不中途去别的地方。” 堂堂皇子阿哥的承诺,多金贵呦~ 徐清野心底嘲弄的想,面上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来,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都燥热起来。 第二天一早,徐清野独自一人边吃早膳边听绘春汇报关于宋格格的情报。 三天的婚假转瞬即逝,胤禛凌晨三点就起床去上班了。 宋格格全名宋兰香,比四阿哥大一岁,伺候四阿哥一年多了,四阿哥不重欲,后院有且只有宋氏一个人。 难怪,敢到正院来抢人。 绘春几天下来已经将整个三所上上下下都理清了,查到是前院的一个太监给宋氏通风报信。 徐清野咽了口瘦肉粥,开口吩咐,“将那个小太监交给苏培盛,就说他窥探四爷行踪。” “是。”绘春点点头,行一礼后退下去办这儿事了。 徐清野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饽饽,在脑海里询问宜修,“这个宋格格,你还有没有印象?” 若说是前世,这样久远又不起眼的人宜修早就想不起来了,可是她昨晚看到宋氏的第一眼,关于她种种的记忆突然又回来了,“宋氏她没什么本事,只是肚子争气前世在我之前诊出了喜脉,我害怕她先我一步生下长子,给她下了体虚的药,七个月时她早产,母女俱亡。” 啧啧啧,不愧是堕了么ceo,大小一起堕。 “这么说,她到时候会生个女儿咯。” “没错,当年我第一次下这种狠手,心中害怕,本来只想着那个孩子没掉就好了,没想到她也没了。”宜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太医六个月就能诊出男女了,但是我一开始下的剂量太大,已经救不回来了。” 说到这个,徐清野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她记得宜修的孩子弘晖出生在康熙三十六年三月,现在是康熙三十五年三月,如果不加干预,大概今年七八月她就能发现怀孕。 可是,徐清野不想怀孕。她害怕生育,更害怕生了孩子就回不去现代了。 其实以她的身份,不生孩子到时候抱养一个问题也不大,虽然胤禛由于童年的原因并不喜欢为生母还活着的皇子寻找养母,可是如果自己以嫡福晋的身份请求他,此事能有七八成把握。 第14章 算了,我生 剧里胖橘对宜修并没有什么感情,还是愿意将失去母妃的三阿哥交给宜修抚养,那可是成年的长子。 前世宜修多年不抱养孩子,一方面是她想找个好控制的皇子且登基概率大的,一方面就是她一直在怀念弘晖。 宜修,徐清野想到她。宜修一定非常期待弘晖,弘晖是宜修多年的心魔,如果这一世弘晖不再到来,宜修会不会彻底疯魔,两人的合作会不会彻底破裂。 根本没有时间给徐清野犹豫,如果不做好避孕,她随时会有怀孕的风险。 徐清野想了想,决定还是和宜修开诚布公的去谈一谈。 她们一体双魂,早就不能分清你我了。 徐清野让下人把桌面撤掉,她自己一个人去了暖阁,找了个角落坐好,心里反复把自己要说的话回顾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开口,“宜修,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你说啊。”宜修有些奇怪,眼下并没有什么值得徐清野这样正视的事情。 “我不想怀孕。” “不想怀孕?可我的弘晖他……”宜修第一反应就是她的弘晖,早夭的可怜的弘晖,她非常疑惑的劝徐清野,“怎么会有女人不想怀孕呢?一个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算是完整的女人。我知道,你一定是年纪小害怕生孩子,没关系的,每个女人都有这么一遭。我当年也很害怕,但是其实一点也不吓人,孩子生出来后,你一定会爱上他的,你会愿意为了孩子付出一切,而且,而且我上一世有个早逝的儿子叫弘晖,如果你不怀孕,弘晖怎么办?” “我知道弘晖,也知道他死在了一个雨夜,你跪在满天神佛面前,祈求神灵要索命就索你的命别索你儿子的命,也知道你姐姐柔则在那个雨夜爆出了身孕,所有的大夫都在柔则那里,弘晖不治而死。”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宜修惊恐不定。 “我之前说过,我来自未来,其实也不算完全对。我是来自正史后的未来。你们这个世界,其实是一部电视剧,就是一出戏,你是戏里的人物。” “戏里的人物?” “对,这个世界不是正史上的世界,其实是借用正史上的人物排的一出戏,就像历史上的三国和《三国演义》,这个世界就是雍正年间的‘三国演义’。” 这与宜修的世界观完全不符,她一时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害怕徐清野是哪里来的妖邪。 “我知道甄嬛,知道沈眉庄、年世兰,年世兰的欢宜香里的麝香是太后乌雅成璧和胤禛一起下的,年世兰的落下的男胎是胤禛让端妃端的红花打掉的。这些你都知道,我再说些你不知道的。那次滴血验亲,其实那对双胞胎确实不是胤禛的,温实初也确实和宫妃有染。只不过你们数据代错了,甄嬛的双胞胎是果亲王允礼的,就是在凌云峰的时候怀上的,沈眉庄的静和公主是温实初的,还有孙答应和侍卫……” 宜修渐渐的有些相信了,其实无论是这个世界是出戏,还是徐清野是妖邪,那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宜修是奈何不了徐清野的。 可是弘晖,她可怜的弘晖,若是徐清野打定主意不怀孕,她的弘晖可怎么办啊! “我信你!我信你!只是弘晖,我的弘晖,要是他来不了这个世界,我这样……这样的撑着,有什么意义呢?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生下弘晖!只要生下弘晖,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想学什么我都教给你,我也不要向柔则、甄嬛复仇了,这样都不重要,我只想要弘晖,呜呜呜……我求求你了!” 宜修嘶哑凄厉的哭求声,和徐清野穿越前看的那个雨夜的宜修的哭声交织着,一下一下直达心灵深处,这是一个母亲所发出的,对孩子的深沉的爱。 不可否认,徐清野被说动了,她想到了现代的妈妈,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态,是死了,还是变成植物人,还是年轻的宜修代替她穿了过去。 她这一年来从来不敢想,她妈妈知道她出事了会有多么伤心,是不是也会像宜修这样哭喊呼唤自己。 徐清野是单亲家庭,跟着母亲一起长大,母女俩相依为命,宜修在她脑海里的哭求渐渐淡去,变成了徐清野母亲日常对徐清野的数落、那样悦耳。 好久没听到了,徐清野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她听到自己开口,沙哑的声音还带着哭腔,“算了,我生。” 宜修听到徐清野答应了,还有些小心翼翼的反问:“是真的吗?你真的答应生下弘晖?” “就只弘晖一个,我只是用你的身体生下弘晖而已,他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 “这样就很好了。”宜修喜极而泣,她激动的感谢徐清野,恨不得一下子就将她会的懂的全部教给徐清野。 其实她一开始是打算慢慢教的,也不打算把那些阴司手段都教给徐清野,就是打着徐清野遇到麻烦还需要自己出主意的算盘。 宜修高兴了一会儿,稍微平复心情后,注意到了徐清野满脸的泪,她想着,我的哭求这么让人感动?那怎么胤禛不为所动啊。 “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就是想我妈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徐清野抹了把脸,用手帕把脸擦干净,然后找出些玉石滚滚红肿的眼睛,等到看不出哭过后才出去。 徐清野和宜修达成共识后,宜修更加用心的教导徐清野,徐清野从宜修那边学到很多管家技巧,正好用在三所里,把三所管的密不透风。 至少上次宋氏看准时机来正院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时间很快来到五月,气温升高,紫禁城为了安全没有高大的树木,全是建筑,热岛效应导致五月份紫禁城的人就热的受不了了。 徐清野只穿着轻薄的夏装,享受着小宫女扇出来的风,手上拿着本棋谱昏昏欲睡。 就在徐清野快要睡着的时候,绘春轻轻把徐清野摇醒,“福晋,宋格格跟前的宫女莺儿前来禀报,说是宋格格晕了过去,请您给请个太医。” 第15章 四郎真好 徐清野算算时间,宋氏很有可能是怀孕后体质变差,加上天气太热才晕了过去。她派出江福海去请太医,自己则换了身能出门的衣裳,头上随意插几朵簪子,由绘春扶着去后院。 徐清野是第一次踏步后院,整个三所是一座两进的宅院,第一进是待客和书房,第二进进去第一个院子就是正院,是徐清野的住处,正院后门分成两个院子,分别是西院和东院,宋格格住在西院东侧的屋子里。 徐清野进了宋格格的屋子,悄悄环视了一番,第一印象是狭窄,几样最主要的家具就将这不大的屋子填得满满当当,宋格格日常活动的地方只有一开间半,她只能用多宝阁隔出了一个待客吃饭的地方。 徐清野走到宋格格的床边,她正有气无力的躺着,看到徐清野还强撑着要起来行礼,徐清野连忙让她好好躺着。 如今的宋香兰可不是那个一开始敢勇闯正院的宋格格了,她早就明白自己在四阿哥心里是远远比不过福晋的。四阿哥一个月有半个月都睡在书房,剩下十五天里有十四天会去正院。 自此福晋嫁进来后,两个月来,四阿哥歇在宋香兰处只有三天,而且福晋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要是惹了福晋不快被处罚,四阿哥也不会多说什么。 徐清野和宋香兰没有什么话好说,例行关心了一下就坐着喝茶等太医来。还好琥珀的脚程快,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了一位太医。 太医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身上的衣服可见官职不高,不过这也正常,只是一位皇子格格不舒服晕倒了而已。 太医恭敬了对徐清野和宋香兰行了一礼,徐清野不多话,转身让太医给宋香兰把脉。 太医细细把了脉,有询问了莺儿宋香兰的近况,然后露出笑容对着徐清野报喜:“恭喜福晋,恭喜宋格格,格格这是有喜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宋香兰听到自己怀孕了,一下子喜形于色,不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的看着徐清野。她想到了隔壁头所和二所的传言,说是大福晋和三福晋不愿意侍妾先自己一步生下长子,都残害过几位格格的身子。 徐清野早就知道了这个孩子会来,不过还是做出喜悦的样子,让绘春给了太医丰厚的奖赏,还给伺候宋香兰的宫女都赏了三个月的俸禄,嘱咐她们小心侍候宋香兰。 宋香兰瞧着福晋没有面色不快,还赏了伺候自己的人,觉得福晋没有不开心,遂放下心来。然后心里开始期待起这个孩子来,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若是个男孩,那就是长子了,可要是自己生了个阿哥,肯定会扎福晋的眼。她素日里和二所的富察格格凑在一起说话逗趣,有时候也会听到富察格格讲二所里的妻妾争斗。 宋香兰对那些斗争其实打心底里是害怕的,可是要是有了个阿哥,那就不得不斗了。欸,对了,若是自己生下阿哥后就将阿哥送给福晋养不就好了,这样一不再扎福晋的眼,二能保阿哥平安,三则,她以后只需要牢牢跟紧福晋,也不需要跟别人争什么了。 徐清野不知道宋香兰已经想到生下阿哥就给自己养了,若是知道,一定会骂她想得美。 徐清野说了几句嘱咐的话,就回了正院。她由绘春扶着,走路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绘春小心翼翼的看她脸色。 “你这儿是怎么了,我脸上长花儿了不成?” 绘春瞧着徐清野没有生气的迹象,大胆的安慰她,“福晋不用生气,宋格格怀的孩子如今还不知道男女呢。” 徐清野一下子就笑了,合着绘春以为她会因为宋格格怀孕而生气。也许在现在的人眼里,妾室怀孕了,正室是应该生气难过的。 徐清野笑了笑也不打算解释,她知道解释不通的,日子久了绘春她们就会知道,自己是真的不在意。 等回到正院后,徐清野发现一整个院子的下人都安安静静的,一点人声儿都没,她无奈的笑了笑,吩咐给整个三所除了西院伺候宋格格的下人多发一个月工钱,理由是宋格格有喜,福晋开心,给大家沾沾喜气。 这下整个正院的人才重新动了起来。 傍晚时分,徐清野正在练字,余光从窗子外瞟见了胤禛大步流星的进了正院,她写完了这个字擦了擦手,心下疑惑,自己派了小太监喜子守在三所门口,一看到胤禛就告诉他宋格格怀孕的好消息,她原以为胤禛会去西院陪宋格格。 “爷怎么来了,喜子没告诉爷宋格格有喜了吗?” “他说了,但是,我想来你这儿。”胤禛一只手牵住徐清野的手,眼睛仔仔细细的观察徐清野。 胤禛一听到宋格格有喜的消息,自然十分开心,这会是他第一个孩子。但是他转念想到了宜儿,宜儿对他用情至深,会不会伤心难过?还有一方面,胤禛第一时间来正院而非去西院,也是为了稳住福晋,保护宋格格的孩子。他自小深宫里长大,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他是知道的。 “不去陪宋氏?”徐清野狐疑的看着胤禛。 “宋氏什么时候都能去看,今晚我只想留在福晋这儿。”胤禛说着,揽着徐清野走进了屋子。 胤禛这样给自己做脸,徐清野也不推拒,她进了屋子就抱住胤禛,凑到他耳边说,“四郎真好。” 四郎这称呼,谁用就是谁的。——徐清野。 “又叫四郎了?”胤禛打趣的问道。 听到四郎这个称呼,胤禛才算放下心来,宜儿在外人面前叫自己爷,私底下说你,生气了就阴阳怪气的喊四爷,只有心情好或者情浓时才会唤四郎。 徐清野不好意思地拿脸蹭胤禛,两人就这样倾听着彼此的呼吸气,紧紧的抱着。 良久,徐清野才松手,一双杏仁眼直直的看着胤禛的眼睛。 “你不用担心我会难过,其实一开始听到太医说宋氏有喜了,我心里是酸酸涩涩的很不好受。可是后来,我想到了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不是我生的,但你一定会对他非常期待,想到你对他的期待,我对他也期待了起来。” 第16章 太子? 宜儿这是爱屋及乌啊,胤禛看着徐清野可以看到眼底的清澈眼眸,为自己还想着算计福晋感到内疚。 胤禛啊胤禛,你真是心眼子耍多了,宜儿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徐清野看到了胤禛眼里的波动,觉得可以再加把劲儿丰富一下自己的人设, “我生母在我九岁时生产死了,一尸两命,她和弟弟都没能活下来。然后我就被送到了嫡母处,在嫡母手底下过日子的苦我知道,处处小心,总是害怕自己哪件事做得不对惹嫡母不开心。我自己吃过的苦,不会让你的孩子们再吃一遍,我会保护你所有的孩子,让他们全都健康平安的长大。” 胤禛这是第一次听福晋讲自己的童年,第一次看到福晋露出这样脆弱的姿态。福晋一贯是开朗的,就算生气也是浓烈的,这样难得一见的脆弱,更加让人心疼。 胤禛怜惜的将徐清野重新揽进怀里,他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孝懿仁皇后在世时,他也曾天真活泼,后来孝懿仁皇后薨逝,他被送回给了德妃,可是那是德妃已经有了十四弟,母妃全身心的照顾十四弟,对他不过是流于表面的关心,还要被抱怨不和母妃亲近。母妃永远要自己让着十四弟,十四弟又顽劣总是恶作剧,母妃从来不管。和兄弟们发生争执后,母妃总是要让他低头道歉,孝懿仁皇后如果还在,一定会给自己撑腰的。 胤禛自觉和徐清野的心更加贴近了,两人度过了一个甜蜜的夜晚。 西院的宋香兰听说四阿哥去了正院,有些闷闷不乐,不过又安慰自己这样少扎福晋的眼,早早的睡下了。 在一天的请安结束时,德妃示意竹息领了个貌美的宫女上前,说道:“如今宋氏怀孕,你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这宫女甘氏聪明伶俐,我看着不错,就去三所伺候你。” 徐清野看了眼那甘姓宫女,确实唇红齿白的,遂干脆的谢恩,将宫女收下。 九公主送徐清野至永和宫门前,为德妃说好话:\"四嫂别多心,这些都是惯例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还能让人称赞您贤惠。” 徐清野笑了笑不知可否,向九公主道别后走了,九公主看徐清野没有生气的样子,暗自松了口气。 徐清野回了三所后,随意的将甘氏分配去了西院的西侧屋,只说要等四阿哥回来后安排位份,宋格格当年也是伺候了三个月后才被抬为了格格。 甘氏美目闪过一丝不满,只不过到底不敢说些什么,领着徐清野刚刚分给她的一个小宫女走了。 甘氏的不满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绘春提醒徐清野:“福晋,奴婢看这个甘氏不是个安份的。” 徐清野笑了笑,回答:“宋氏一开始不也是敢到正院来抢人吗?吃几次苦头就好了。” 在后院里,每个女人都得找到自己的位置,找不准位置的肯定会吃痛。甘氏以后是好是坏,全看她的本事,徐清野不会下场干预,她作为福晋有天然的优势,她的地位不完全是依附男人来的。 甘雪琼跟着小宫女惠儿到了西院,看到了正懒洋洋坐在廊下吹风的宋兰香,甘雪琼看宋兰香长相不过清秀,心里先起了些轻视,不过想到她如今怀着四阿哥唯一的孩子,还是扯着笑脸上前来攀谈。 宋香兰看到一个陌生的穿着宫女样式衣服的女人,知道这或许是新来的侍妾格格,也乐意和邻居打好关系,只是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两人日后要守望相助,隐隐有两人联手对付福晋的意思,宋香兰皱了下眉,马上转身借口疲乏回了屋子。 甘雪琼无趣的撇了撇嘴,真是胆小,遂也去了住处。 夜晚,胤禛来了正院,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甘氏。 晚膳后的休闲时间,胤禛说起康熙准备启程去避暑山庄了,到时候只带些贵人常在之流,阿哥们就只带了几个小阿哥。 现在已经快六月份,夏至都过了,今年是因为前朝有事,所以才会那么晚去避暑山庄。 晚上躺在床上后,徐清野突然觉得这个时间点不大对劲,她心里有些猜测,便向宜修求证:“这个时候是不是前世胤禛和柔则一见钟情的时候?” 然后得到了宜修肯定的回答。 自此那天宜修得到徐清野的承诺后,也渐渐的放下想要复仇的想法,只一心期盼着弘晖的到来,所以到了这个关键剧情点也不曾出声。 “给我描述一下当时他们是如何相遇的。”这段剧情电视剧里并没有说过,徐清野想要知道。 “我当时并不在场,只是据下人说,是柔则在御花园里起舞,被胤禛撞见,然后两人相谈甚欢,之后他们背着我互通信件、交换信物,等圣驾一回京,胤禛就去向德妃和皇上请求将柔则赐给他做嫡福晋,对了,柔则穿的华服形制像是妃位的吉服。” “这个我知道,之后你设计让甄嬛穿上了这件衣服。” “不错,后来我日思夜想,柔则到底是怎么有的那件衣服,又是怎么在御花园里起舞的,我想,答案只有一个 ” “德妃。”徐清野接话,四妃中只有德妃和柔则有关系,“前世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对宋香兰出手了?” “得到宋氏有喜的消息后,我夜不能寐,当时我只是个侧福晋,一心想要为胤禛生下长子好被封为嫡福晋。所以我迅速的对宋氏出手了。后来宋氏难产而死,小格格也胎死腹中后,姑母确实把我叫到了永和宫,让我在佛像前捡了整整一个时辰的佛豆。” ”这样就说得通了,德妃察觉到你对宋香兰下手,对你产生不满,觉得你不配当胤禛的嫡福晋,所以安排柔则和他相遇。“ 宜修默了默,问道,“这次想来,姑母不会再帮柔则和胤禛相遇了。” “德妃是不会帮助柔则和胤禛相遇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她们现在的目标是太子。” “太子?”宜修略想了想,就想通了,顿时控制不住的笑起来,“真是有趣啊,可惜,她们的算盘要落空了,太子他……前世可是被皇上抓到过不止一次玩弄清秀的小太监,还跑到外面找兔儿爷呢。” 第17章 啊?太子真是个弯的啊? “啊?太子真是个弯的啊?我上辈子就听说太子会玩小太监,一直以为是野史瞎说的,没想到这里的太子真是个弯的。” “还有呢!那个……” 昨晚和宜修聊八卦聊到半夜,今日徐清野痛苦万分的起床,八卦虽好,不宜久聊啊。 但是今日是请安的日子,徐清野只能坚强。 她不耐烦每日的请安,所以让宋香兰逢五的日子再来,昨天也已经跟甘雪琼说过这规矩了。 徐清野正在梳妆的时候,宋香兰和甘雪琼就已经候在了屋子里,昨日宋香兰借口疲惫回屋之后,甘雪琼觉得宋香兰不上进,今日两人出门碰上时,甘雪琼也不过对宋香兰敷衍的行了个礼,然后自顾自快步走到了宋香兰前面去。 如今两人相对而坐,却是一句话都没有。 徐清野进来时就看到这副安静的场景,她原以为两人会互相寒暄几句。 两人同时站起来给徐清野请安,口呼:“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起来。”徐清野抬抬手,就让她们起来,然后就是例巡关心,她先问了甘雪琼第一晚怎么样,可曾缺些什么,得到一切都好的回答后也不再多问,转头对宋香兰说: “你如今的份例里是没有冰的,我让剪秋拿着银子去内务府给你买了些冰,每天都会给你送过去,但是你得顾及着身子,不可着凉了。” “是,多谢福晋!”宋香兰大喜过望,夏至过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加上她现在怀孕体热,已经连着两天半夜被热醒,有了些冰,也好熬过这个夏天。 甘雪琼听着,忿忿不平,她现在没名没分的,还领着宫女的份例,别说冰了,肉都没有几顿。原以为昨天四阿哥就会来看自己,没想到四阿哥去了正院,现在只能祈求四阿哥早日来看自己,把自己抬成格格。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徐清野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她们回去了。 自己则让绣夏赶紧上早膳,她吃了好去睡回笼觉。 胤禛第二天又是来了正院,连着在正院歇了三天,然后又是书房歇了两天后,到了六月份的第一天,胤禛才走进甘雪琼的住处。 这些天的等待,让甘雪琼更加用心的服侍胤禛,使得胤禛对她有了几分满意,第二天就将她抬为了格格,初二又是去了甘雪琼处,初三去看了宋香兰,看到了宋香兰屋子里的冰,知道是福晋专门买的,当晚就来了正院。 甘雪琼在胤禛面前小意温柔,再加上确实貌美,胤禛很是宠幸了几天。 整个六月,胤禛来后院的日子里,五分之三被徐清野分走,剩下的五分之二都是甘雪琼的,至于宋香兰处,胤禛从不过夜,都是去看看她,陪着吃顿饭罢了。 时间就这样来到七月,七夕这天夜里,胤禛带着徐清野溜出皇宫,两人像是寻常百姓的夫妻一般,手挽着手观看灯会。 古代没有光污染,黑黑的夜里,成片的灯笼挂在店铺门前,远远看去像是一条红色的长河。 徐清野和胤禛随意的逛着,看到什么好看的就付钱下单,身后默默跟着的侍卫手上不知不觉已经大包小包了。 突然,徐清野看到了一个摊子上卖着精美的各种灯笼,其中有一面做成同心锁样式的花灯格外漂亮,她示意胤禛自己想要。 胤禛宠溺的捏了捏徐清野的鼻尖,牵着徐清野去和摊主交涉,却被告知,那个同心锁的花灯是他的灯王,今晚只送给有缘人。 胤禛试图用大价钱买下,被摊主拒绝,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满足福晋时,徐清野从胤禛身后冒了出来,对摊主说道,“老板,这个花灯真的不卖吗?” 摊主像是才发现徐清野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呦,这还有位貌美的小娘子啊,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们两位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我们看起来就如此般配,当然是夫妻啦!”徐清野举起两人相握的手,给摊主看。 摊主笑容更大了几分,“今日是七夕,是天下有情人相会的日子,我这个同心锁的花灯,可是只送给真正的有情人的。” “我们自然是真正的有情人。”胤禛将手握得更紧,深深的看着徐清野。 “这位爷,您说的可不算,得猜对我准备的几个灯谜,才能算是真正的有情人呢。而且,您和这位小娘子,得一人答一题,答对八道题目后,才能拿到这盏花灯。” 胤禛饱读诗书,猜灯谜自然不再话下,徐清野手握小抄,自然也是轻轻松松,不过她有几题还是装作磕磕绊绊的样子要胤禛给提示。 这八个灯谜都是字谜,解出来的八个字恰巧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徐清野和胤禛两人同时念出这八个字,两人一直握着手,一边念一边对视。 隔壁摊主冲这个摊主喊着,“老李,你这八个灯谜终于被人解出来了,年年都是这八个哈哈哈哈哈。” 李摊主每年七夕都会在这儿摆摊卖花灯,他年年都会出一个样式十分精美的灯王,却多少钱都不卖,只有猜对他给出的八个灯谜,才能获得他的灯王。 徐清野今晚是突然被胤禛带出来的,她被带出皇宫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胤禛是想和自己过七夕。恰巧,徐清野听染冬说过,七夕节东大街上总是有一个奇怪的摊主,因为这儿噱头,摊主的花灯年年都能买完,然后拎着他的灯王回家。她询问了宜修,知道几年后这个摊主的灯王被一对才子佳人给赢去了,那八个字谜的谜底连起来,正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所以,徐清野有意带着胤禛往染东说过的地方去,果然找到了那个奇怪的摊主。 有一对夫妻解出老李那八个灯谜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来看到底是谁解出来灯谜,胤禛看到人越来越多,给藏在暗处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护着徐清野走出了人群。 两人东拐西拐,终于拐到了一座人烟稀少的桥上,徐清野一直护着那盏同心锁的花灯,此时在好好检查,却在花灯的背面发现了一句诗: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第18章 啊? 徐清野脸一红就要将花灯藏起来,被胤禛发现不对,徐清野拗不过胤禛,只能被胤禛看到了这句诗。 两人暴露在上弦月的光辉下,也许是受月光影响,气氛变得越来越暧昧。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徐清野才被绘春服侍着起床,昨晚胤禛十分热情,两人折腾了半夜才睡下。 “福晋,奴婢听说,昨日柔则格格在御花园里弹琵琶,被太子殿下撞见了。”绘春一边替徐清野穿衣,一边说道。其实这消息她昨天就想禀报了,但是,四阿哥突然把福晋带了出去,只好拖到现在。 “哦?那太子什么反应。”徐清野饶有兴趣的问道。 “太子殿下一开始还以为柔则格格是哪位贵人,转身就要走呢,被柔则格格喊住了,太子殿下这才知道柔则格格是宫外费扬古大人的女儿,夸奖了几句柔则格格的琵琶弹得好。” 徐清野笑了笑,在脑海里和宜修一起嘲讽柔则。徐清野:“你听见了没,太子要走柔则还叫住他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可乐了。” 宜修:“柔则那脑子,得了太子两句夸奖,说不定还觉得有戏。” “不行,太好笑了,我们得去看看柔则。”徐清野转头问绘春,“姐姐现在还在宫里吗?” 绘春回答:“德妃娘娘昨日宣了柔则格格进宫,今日应该还在永和宫呢。” “快给我选件出门的衣服,咱们吃了早膳就去给额娘请安。”徐清野勾起嘴角,没忍住哈哈笑起来。 永和宫内,德妃和柔则相对而坐,正在品茗插花,听到竹息禀报四福晋来了,柔则表情一变,不过马上恢复原状。 德妃抬眼看了柔则一眼,宜修一向下午来请安,这个时候正是上午要升温的时候,看来是为了柔则来的。 “请四福晋进来。”德妃摆摆手,让大宫女将宜修迎进来。 “给额娘请安。”徐清野对着德妃行礼,得到起来的回答后站起,笑盈盈的对着柔则说道,“姐姐进宫,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柔则正内心纠结着要不要给宜修行礼,正巧宜修主动跟自己搭话,索性也就端坐着,温柔的回答:“昨日刚进宫,事忙,想等着空下来再去找你,没想到小宜先来了。” 宜修坐在宫女搬来的绣凳上,也不在意柔则坐在上首。 德妃看到柔则心安理得的坐着,微微皱眉,不过想到也许是她们姐妹关系好不计较,也就不多言。 宜修佯装不满的说道:“姐姐这样说,我却是不信的。若不是今日我身边宫女跟我说,姐姐在御花园弹琵琶时,被太子殿下碰见,我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姐姐进宫了呢!” 其实徐清野昨天下午就知道柔则进宫了,只是德妃和柔则不说,她也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你也知道了?”德妃失态的问出声,片刻后反应过来自己状态不对,清了清嗓子问道:“宜修,你的宫女是从哪里听说这件事的?” “儿臣的宫女说,如今满宫里都传遍了,姐姐和太子殿下在御花园偶遇,相谈甚欢。”徐清野像是不明白这件事被她知道有什么不对,只是实话实说的样子。 上辈子宜修只是个侧福晋,柔则和胤禛行事隐蔽,她被蒙在鼓里也是正常。这辈子,太子妃是由康熙亲口下旨管理后宫的,知道此事并宣扬出去是多么的容易。 阿哥所在紫禁城东南角,远离后宫,若是连宜修都知道了,那这紫禁城上上下下的人不是都知道了吗?! 德妃慌乱的想着,一扭头竟然看到了柔则脸上隐隐的得意。 啊,她在得意什么啊?她不会以为太子殿下真的对她一见钟情了?她不会以为大家都知道了太子就一定会娶她?天呐,我之前怎么看不出来柔则竟然是个蠢货! 德妃对太子说不上十分了解,但也知道昨日那番偶遇太子并未放在心上,但是没关系,先留个印象也是好的,柔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总会有太子喜欢的。 但是现在,她们的计划是一定行不通了。若是太子知道他们的偶遇整个紫禁城都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是柔则宣扬的,为的就是进毓庆宫?太子做了二十年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近年来脾气越发暴躁,容不得一丝忤逆,也就是因为这样,太子妃和太子才会感情平平。 德妃开始后悔应下了费扬古的请求,十四现在才多大,她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费扬古的话呢?现在想来,要是柔则真如愿进了毓庆宫,费扬古也会帮助太子,真是昏了头,多少年没干过这种蠢事了! 德妃痛苦的扶额,强打起精神来,对着徐清野笑了笑,说自己身体不适,连午膳都没有留,就让徐清野回去了。 德妃想,她需要和费扬古好好聊聊了。 徐清野由竹息恭恭敬敬的送走,她由绘春打着伞,慢慢悠悠的走在宫道上,想到德妃最后的那个笑容,德妃怕是以为自己是去提醒她们的。这种美妙的误会,就让她继续误会下去。 之后的发展徐清野没有再关注,因为她怀孕了。 胤禛知道徐清野怀孕后,喜得给三所所有下人发放三个月俸禄,正院的下人发放半年俸禄。德妃知道后,也免了徐清野的请安,只让她前三个月好好养胎。 徐清野孕初期反应大,吃什么吐什么,日日昏昏沉沉,只能好好养胎。 宜修知道徐清野怀孕后,更是日日念叨,同时也给徐清野出了不少缓解孕吐的办法。 好不容易熬过了前三月,终于能吃下些东西了,时间也来到了九月。 这天傍晚,胤禛来正院陪徐清野用晚膳,胤禛一反常态的殷勤为徐清野夹菜。 徐清野狐疑的吃着胤禛夹的菜,这真的很反常,胤禛虽然在孕期经常来陪自己,有时候也会过夜,可像这样殷勤备至是没有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等两人吃饱喝足后,胤禛握着徐清野的手摩挲着,开口:“我预备等父皇回京后,就向父皇请求将你的姐姐柔则,赐给我做侧福晋。” 徐清野大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瞪圆了眼睛看着胤禛,嘴巴张了张,发出一声:“啊?” 第19章 简直一对癫公癫婆 不是,都这样了,还要走剧情啊? 胤禛看着徐清野震惊的表情,开口解释:“之前我在宫外偶然碰见柔则在树下起舞,她裙摆翩跹,舞步优美,我与柔则攀谈了几句,发现她是个极有才情的女子。宜儿,你懂吗?” 我懂什么?我应该懂什么? 徐清野看着胤禛在自己面前展示对柔则的深情,整个人都麻了。 胤禛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柔则是我生平仅见的女子,若是不能娶她,我一定会非常遗憾的,我与柔则互通了情谊,知道她也对我有情。宜儿,对不起,我看你怀孕辛苦,才将此事瞒到现在。” 看我怀孕辛苦就不要出轨我的姐姐啊!简直一对颠公颠婆。 胤禛的态度很坚定,他不是在和徐清野商量,他是在通知徐清野。 “为什么胤禛碰见柔则就跟失心疯了一样,之前回门时也没看见柔则就发病啊?是时间还没到不能触发真爱buff吗?”徐清野百思不得其解的问宜修。 “我也不清楚,也许这就是这场戏必须要有的。”宜修嘲弄的回答。 徐清野因为孕吐和嗜睡,好久没管柔则了。也是自己大意,以为柔则会一门心思扑向太子,没想到人家灵活得很,太子不行四阿哥也行。 事已至此,徐清野也没办法改变,只能尽全力争取利益最大化。 徐清野冷冷地把手抽回来,面无表情得把胤禛往外推,胤禛被徐清野的举动惊住,害怕伤到徐清野的肚子也不敢反抗,只能连连喊着“宜儿”“宜儿”的,被徐清野大力推到了门外,“哐”的一声被门大力关在外面,徐清野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妾身今日身子不适,请四爷去西院看看两位妹妹。” 胤禛第一次被自己的女人赶出屋子,手足无措的对着紧闭的房门,想要进去却又担心再次刺激到徐清野,但是又实在担心徐清野的肚子,只好吩咐绘春好好照顾福晋,自己去了前院书房。 徐清野偷偷从窗子往外看,确定胤禛走了,才喊绘春和绣夏进来,今晚她俩当值。 绘春和绣夏十分担心,她们在门外守着,可以听到些只言片语,四阿哥竟然要娶柔则格格做侧福晋,福晋该多么伤心啊。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子,原以为会看到伤心垂泪的福晋,没想到福晋却是一脸平静的拿桌上摆着的橘子剥。 “怎么?看到我没哭不可思议?”徐清野笑嘻嘻的开玩笑。 “奴婢只是担心福晋,四阿哥也太过分了。”绘春上前,接过徐清野手中剥了一半的橘子,细心的去皮。 “你们放心好了,只是娶个侧福晋而已,是我姐姐又如何?只要不是要废了我的福晋之位,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徐清野张嘴吃了一口绘春递到她嘴边的橘子,挺甜。 “福晋快别说这些晦气的话。”绣夏连连呸了几声。 “我不过随便说几句罢了。”徐清野好笑的看着绣夏。 “随便说的也不行。”绣夏气鼓鼓的说道。 “好好好,以后不说了,绣夏姑姑就饶了我!”徐清野讨饶的看着绣夏说道。 绣夏脸皮薄,听了这只能涨红着脸不说话,徐清野和绘春都笑出了声。 夜晚,徐清野躺在床上和宜修商量以后如何应对。 徐清野:“我今晚把胤禛赶出去表示表示,之后再设法博得他的怜惜。可惜,胤禛现在对柔则正上头,等柔则嫁进来后,说不得得独宠一段时间了。” 宜修:“独宠倒是不怕,就怕她的肚子 上一世因为弘晖的缘故,我没有再害那些女人们,没想到就在弘晖生病发烧的夜里,柔则昏倒,被诊断出了身孕。胤禛一碰见柔则就昏了头,要是柔则真生了个儿子,我怕他会影响弘晖的地位。” 徐清野:“这样的事你不是最擅长了吗,给她下绝育药,但要不伤身体的。只要没有孩子,多宠几分又何妨?等柔则年老色衰再也跳不动舞了,胤禛对她的心还能又几分,且由得他们去。” 宜修:“我这儿有七八种既不伤身又能绝育的药,只是会被太医诊断出来,太容易露馅了。” 徐清野:“那就先让她怀不上,之后再找机会窜托别人下手。” 宜修:“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我们手上会永远干干净净的,啊,到时候柔则的独宠,肯定会碍着那群女人的眼,女人的嫉妒心啊,谁也不知道她们在嫉妒的驱使下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两人同时怪笑起来。 第二天,徐清野数着时间,等到了下午该去给德妃请安的时候,徐清野当机立断的昏倒。 众人尖叫着要去请太医,绘春得了徐清野的提前嘱咐,特意亲自要去请贺太医,方便交代事情实行贿赂。 贺太医就是之前给宋香兰诊出怀孕的太医,那次之后,徐清野就让人去接触贺太医,得知其医术不俗,只是庶民出身,在太医院里备受排挤,只能给答应常在之流看病。然后徐清野就将给了贺太医在宫外的家人一大笔钱,用自己在宫外的人手牢牢控制住了贺太医一大家子,之后软硬兼施,将贺太医变成了自己人。 贺太医在太医院被急匆匆的绘春拽走的时候,就知道四福晋是要用到自己了,果不其然,绘春边走边小声说道四福晋昨日哭了一夜,悲伤过度,动了胎气,早上起床时就十分不适,刚刚竟然晕倒了。 “听绘春姑娘这样描述,微臣到时候会开副药,为四福晋保胎。”贺太医回答道。 绘春惊喜于贺太医的上道,没想到第一次合作就这样聪明。 两人快步走向三所,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三所外停着德妃的轿辇,进了正院,果然看到德妃正焦急的等在床边,看到贺太医来了,没等他行完礼就叫起,让他好好给徐清野看看。 贺太医装模作样的把了会儿脉,又看了看四福晋的面色,然后又询问下人四福晋昨晚是不是情绪波动很大,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下人们支支吾吾的,都不敢说。 第20章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 还是剪秋站了起来,对德妃行一礼后说道:“昨日只有四阿哥来过正院,四阿哥与福晋吃完晚膳后,两人独自进了屋子,也不要奴婢们伺候,之后好像是四阿哥说了什么,惹得福晋生气,将四阿哥赶出屋子,之后福晋叫奴婢和绘春进去伺候,奴婢进去后就看到福晋透过窗子看着四阿哥离去的背影默默流泪,也不肯告诉奴婢们发生了什么,之后奴婢们就伺候福晋歇下睡了。” 德妃越听眉头越皱,贺太医好似恍然大悟的样子,站了起来对德妃禀报:“回德妃娘娘,四福晋是昨日悲伤过度,又休息不好,情绪波动太强烈以至于动了胎气,这才会晕倒。” 绣夏这时候站出来跪下道:“奴婢昨日守夜时,就老是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以为是听错了,现在想来,怕是我们福晋在哭呢!奴婢罪该万死,请娘娘恕罪。” 剪秋也补充道:“福晋今日早起的时候就说肚子痛,只是为了不惊动娘娘和四阿哥,不让奴婢们去请太医。” 德妃仔细观察了一番徐清野的脸色,果然眼睛是肿的,面色很难看,唇色也很苍白。 徐清野躺着,感受到了德妃的视线,想着幸好昨晚和宜修聊到了半夜,午睡也强撑着没睡。 贺太医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就对了,四福晋怕是早上就动了胎气,一直强忍着不说,下午这才会晕了过去,待微臣开副药,煎了给四福晋服下,就能醒来了。” 德妃示意贺太医去开药方,自己则派了个小太监去找胤禛。 药方开出来后,染冬自告奋勇的去煎药,很快将药煎好端了上来。 徐清野装作昏迷的样子,喝一口流半勺的喝完了一碗药。 真苦,苦得她差点装不住。 就在徐清野喝完药没多久,胤禛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正院,他听说福晋晕倒了,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往三所赶。 “额娘,福晋她怎么样了?”胤禛进了后对着德妃行礼,然后焦急的问道。 “太医说宜修悲伤过度,又没休息好,动了胎气,这才晕倒了。现下已经喝了药,马上就会醒了。”德妃语气一转,询问胤禛,“你与宜修昨晚究竟说了些什么,竟然让她将你赶出屋子,还难过到动了胎气?” 胤禛大惊,他没想到福晋竟然会如此难过,他还以为福晋只是一时难过,只要自己多哄哄,福晋就能接受,柔则也是福晋的亲姐姐,两人以后住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面对德妃的询问,胤禛想着反正到时候还要向德妃请求,不如这个时候直接说了,也好让德妃劝劝福晋,于是便开口:“儿子昨晚跟福晋说,打算等父皇回宫后就向父皇请求将柔则赐给儿子做侧福晋,没想到福晋竟然这么难过,还请额娘……” 胤禛没说完,因为他发现德妃的脸色很不对劲。 德妃听了胤禛说的话,气的要死,伸出保养得宜的食指,指着胤禛:“你……你……” 胤禛觉得不对,额娘为何如此生气? 他上前半步,就要扶住德妃,却被德妃一巴掌扇到了脸上,“啪”的一声,十分清脆。 躺着装昏迷的徐清野在心里暗暗叫了声好,胤禛就是欠扇。 胤禛莫名其妙被德妃打了一巴掌,人都被打懵了,他呆呆的用手捂住被扇了的那半张脸,不解的询问德妃:“额娘,您为什么要打儿子?” “我为什么打你?”德妃整个人被气到发抖,倚靠在了竹息的身上。 柔则和太子的偶遇,是德妃一手策划办成的,之后也是德妃写信告诉费扬古事情失败了,还将没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柔则骂醒,原以为柔则回府后会安分下来,没想到父女两个把主意打到了四阿哥身上!德妃简直是悔不当初。 徐清野看准时机醒来,一直守在她旁边的绘春惊喜的喊出声:“福晋醒了!” 那边正在对峙的母子两人也先收敛情绪,来到徐清野的床边。 徐清野惊慌的摸着肚子,看向绘春:“我的孩子还好吗?” 绘春含泪将软枕垫在徐清野身后让她依靠着,“小阿哥还在呢。” 徐清野松了口气,像是才注意到德妃和胤禛似的,“额娘和爷怎么来了?爷的脸怎么回事,被谁给打了?” 徐清野心疼的伸手碰了碰胤禛被扇红的脸。 胤禛脸色一下子变得不自然,一旁的德妃冷哼了一声:“自然是本宫打的了!” 徐清野忍不住护着胤禛:“额娘,就算爷做错了什么,好好讲就是了,爷还要出去做事呢!” “你还护着这个孽障做什么?哼,他昨晚跟你说的混账话本宫都知道了,胤禛,想娶柔则做侧福晋,你想都别想!”德妃对着胤禛说道,“你可知道……” “姑母!” 德妃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清野打断,转头看到徐清野祈求的眼光,只好叹了口气。 徐清野请胤禛出去,她要和德妃单独说话,胤禛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后,徐清野才开门:“姑母,爷不可能不知道姐姐和太子殿下曾在御花园偶遇,但爷还是喜欢上了姐姐,不如就成全了他们!”“你倒是大分,可若是真大分,怎么会伤心难过到动了胎气?”德妃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口嘲讽,“罢了,若是只是这样还简单,可你哪里知道,柔则与太子的偶遇,是人为的。” “什么?”徐清野震惊的说道。 “费扬古亲自给我写信,要我帮助柔则进毓庆宫,他们的偶遇,是我一手策划一手办成的。”德妃解释道。 “那姐姐她,她和爷的偶遇,也不是巧合啦?”徐清野一脸伤心,不知道是在伤心她温柔善良的姐姐变成这样,还是伤心四阿哥被骗。 “她攀不上太子,就开始打胤禛的主意,我那个傻儿子更是,看到个女人就走不动道儿了!”德妃越说越生气。 “虽然如此,可也请姑母成全爷。” “你都知道真相了,还要我成全她们吗?”德妃震惊。 一则,我不忍爷知道真相后伤心难过,二则,姐姐现在已经丧心病狂了,我实在不知道她要是勾搭四阿哥不成功,下一位又是哪位阿哥,是大阿哥,还是三阿哥?要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有损乌拉那拉氏的名声啊!”徐清野知道德妃最看重的是十四阿哥,其次就是乌拉那拉氏了。 第21章 有这样的福晋是你的福气 果然,听到徐清野这么说,德妃迟疑了:“可若是把柔则那样的女人赐给老四,那不是害了他吗?” “也许姐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会消停些呢?实在不行,我作为嫡福晋,也有资格管教她。” “那也只有这样了。”德妃点了点头,示意徐清野不用起身,转身走了。 走到了门口,德妃对着等在院子里上前的胤禛说道:“你以后要好好待宜修,有这样的福晋是你的福气!” 胤禛听到德妃这样说,知道她是同意了,于是对着德妃离开的背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然后快步走进了屋子,一走进屋子,胤禛就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徐清野,心里一阵愧疚,都是因为他,宜修才会动了胎气。 胤禛上前几步就要去触碰徐清野的脸,却不想徐清野偏过了头,什么都没摸到。 “宜儿,是我不好,别生我的气了。”胤禛心里愧疚极了,又夹杂着一丝欣喜,欣喜于福晋接受了自己要娶柔则为侧福晋,还帮自己说服了额娘。 “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徐清野说着就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胤禛的手尴尬的举在空中,半晌才收了回去:“既然如此,那宜儿你先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说着转身离去,到了门口,胤禛反复叮嘱下人要好好照顾福晋,福晋一旦有什么不适要早早禀报给他。 到了晚上,胤禛果然来到了正院,却连院门都没进去,被下人们告知福晋早早睡着了,胤禛看着还亮着的天,只能转身回了书房独眠。 西园的甘氏得知四阿哥和福晋吵架了,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打扮一新就去了前院给四阿哥送甜汤,却被连人带汤扔出了书房,连放甘氏进去的小太监都被打了三十大板。 三所的众人这才知道,四阿哥和福晋只是夫妻拌嘴,福晋的地位牢固着呢,原本有些浮躁的人心被压了下去。 之后连着半个月,胤禛都风雨无阻的来正院打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敲开了正院的门。 之后又花了五六天,才重新博得了福晋的笑颜。 当胤禛从下人处得知,当天他离去后,福晋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暗自垂泪许久,晚上还哭了一夜时,对福晋的愧疚之心达到了巅峰,他抱着哭泣的徐清野,眼里也不自觉落下一滴泪来,胤禛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对宜修好,只有宜修才是自己唯一的妻子。 圣驾回京后,胤禛就向康熙请求将柔则赐给自己做侧福晋,康熙问过了费扬古的意思后,大手一挥,赐婚的圣旨就到了费扬古府上。 那天,费扬古去瞧了爱新觉罗氏,他看着爱新觉罗氏老态的脸,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你的心愿终于是实现了。” 原来费扬古并不知道柔则和四阿哥的事,当初入毓庆宫的事没影儿后,费扬古就打算将柔则嫁给朝中大臣家中出息的子孙后辈,不想被爱新觉罗氏和柔则背刺,还被德妃写信狠狠嘲讽一番。想也是,费扬古怎么会把两个女儿嫁给同一个阿哥,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费扬古怎么会不知道。 “呵,这哪里是我的心愿啊,老爷,这么多年了,你从来不知道我到底要什么。”爱新觉罗氏勾起一边嘴角,盯着费扬古一年多来毫无变化的脸。 “从前你害死了杪春,我不与你计较已是退让至极了!”费扬古阴恻恻的说道。 “那不是你退让,只不过是因为我姓爱新觉罗氏罢了!杪春那个贱人,生了宜修不说,还要再生个儿子,若是让她平安生下儿子,这个府里哪里还会有我们母子三人的位置?”爱新觉罗氏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你还是不懂啊,夫人,我虽然喜欢杪春,可我绝不会让她凌驾于你之上。对男人来说,妾室就是妾室,宠妾灭妻的事,只有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去做。”费扬古这样说道。 “你……你是说从来不会让杪春凌驾于我之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是费扬古,我怎么敢相信你啊,我怎么能相信你啊!”爱新觉罗氏癫狂的大笑起来。 “我和你,从来都说不到一块儿去。算了,如今局面已经这样了,柔则如愿要成为四阿哥的侧福晋了,你就继续在这儿,好好养病。”费扬古似乎疲惫极了,说完话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爱新觉罗氏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幽深的注视着费扬古离去。 树叶纷纷扬扬的落下,气温开始下降,仿佛一夜之间,整个紫禁城被冷风裹挟着,一场场大雪落下后,徐清野在这儿过的第一个春节,到了。 徐清野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和胤禛一起穿戴好吉服,一起去太和殿赴宴。 天上正在飘雪,开始阿哥福晋在宫里不能用轿子做马车,于是胤禛小心翼翼的护着徐清野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绘春和苏培盛各自提自己的主子打伞。 宴会从五点开始,徐清野和胤禛四点半就到了,到的不早不晚,三阿哥和三福晋董鄂氏也已经到了,他们的位置就在徐清野和胤禛对位置福晋。 胤禛将徐清野小心的送到位置上,才去和三阿哥聊天。 董鄂氏羡慕的对徐清野说:“四阿哥对你可真好,我怀弘晴的时候,他可是天天往后院跑。” 徐清野羞涩的笑笑,转头扯出另一个话题,和董鄂氏说说笑笑打发时间。 董鄂氏为人爽朗,或许是这样的原因,她总是和三阿哥的格格们当面起冲突,也不大得三阿哥的喜欢,不过徐清野倒是挺喜欢董鄂氏,怀相好了之后偶尔也会去二所找董鄂氏聊天。 太阳西斜,五点不到天就黑了,后宫的两大掐着时间点来到。 康熙和纽祜禄贵妃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太后,众人跪下行礼,口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三人都入座后,康熙一挥大手:“平身。” 徐清野是随大流的站起,“谢皇上。” 之后就是康熙的演讲,将过去一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再展望一下明年,嘉奖一番大臣们,然后开宴。 第22章 恭喜四贝勒,恭喜四福晋 宴会上的菜都是提前做好的,放到现在已经凉了,油脂凝固在盘子上,看着油腻,让人没胃口。 徐清野出发前是提前吃饱了的,此时只是喝着热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点心看歌舞表演。 胤禛一开始还坐在徐清野身边,后来宴会过半,许多大臣都走出位置给皇上太子敬酒,然后三三两两的成群进行社交。 到最后,那些夫人也走出位置,走向各位娘娘去拉关系,太子妃和大福晋那儿也有许多夫人围着奉承。 徐清野和董鄂氏这边就凄惨得很,不过两人心态都好,互相说话逗趣也开开心心的到了宴会结束。 回到三所后,徐清野马上让绘春和剪秋一起帮忙拆掉了一身装备,然后叫膳房送来两碗面。 她和胤禛一人一碗热面下肚,才算是活了过来。 两人各种洗漱完后躺在床上,这时已经快到凌晨两点了,胤禛将徐清野揽在怀里,用手护着徐清野的肚子,两人很快就沉沉睡去。 初一又是去宁寿宫拜年吃宴,初二去毓庆宫、初三头所、初四二所、初五三所,五阿哥福晋他塔喇氏要年后春日里才入宫,七阿哥及下面的阿哥们连福晋都没定下来,就更不用说了。 徐清野和胤禛招呼完诸位阿哥福晋后,都累得要死,这个年到了现在就可以放松一下了。 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时间马上来到了正月十五。 这天下午,徐清野和胤禛正在整理行装,被人通知,宋格格要生了。 两人马上赶往了西院。 宋氏的屋子外,甘格格已经等着了,自从福晋和宋格格都怀孕后,四阿哥每个月都有八九天宿在自己这儿,这也让她十分得意,卯着劲儿也想要有个孩子。 甘雪琼精心打扮了一番,眉毛细细的描绘过,似蹙非蹙,正担忧的看着宋格格的产房,好似十分关心宋格格一样。 见到胤禛和徐清野后,柔柔的行了一礼,声音娇媚,“妾见过爷、见过福晋。妾听说宋姐姐要生了,十分担心,就守在了这儿。” “嗯,你很好。”胤禛此时没有心思欣赏甘雪琼,随口夸了一句就去问稳婆情况。 宋格格这是头胎,生的有些慢,所幸胎位正,宋格格孕晚期也听从太医的话经常运动,所以情况倒还好。 等胤禛和徐清野参加完元宵晚宴回来了,宋格格还没生下来。 胤禛有些心急,但还是顾念着徐清野,想让徐清野自己先回正院,被徐清野拒绝了,胤禛没办法,只好让绘春小心护着徐清野。 小格格没有让徐清野和胤禛久等,两人在西院坐下不过几刻钟,小格格就落地了。 “恭喜四贝勒、恭喜四福晋!”满院的下人们都跪下,恭喜胤禛和徐清野喜得千金。 胤禛年前就被康熙封为贝勒,宫外的贝勒府都建好了,只等出了正月就搬出宫。 虽然是个格格,不过这是胤禛第一个出世的孩子,他还是很开心的,大手一挥赏了三所上上下下。 胤禛看了看被抱出来的小格格,刚出生的婴儿都不大好看,小格格皮肤通红,眼睛紧闭,不过胎毛倒是浓密,哭声洪亮,看得出宋香兰孕中养得很好。 徐清野当众为宋香兰提议,希望以后宋香兰的份例加一半,就从她的份例里出,胤禛怎么可能让徐清野让出自己的份例,毅然拒绝,表示那点份例公中出就好了。 徐清野也不坚持,她提出这个建议就是知道胤禛不会真让她出钱,不过是以退为进展示自己的大方和贤惠罢了。 徐清野叮嘱了几句好好休养之后,就和胤禛一起回了正院。 宋香兰躺在产房里,自然听到了徐清野说的那番话,心里激动,只觉着跟着福晋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这一场下来,皆大欢喜,整个三所只有甘雪琼不开心,她自认比不过福晋,可宋香兰算什么,不过是运气好怀孕了而已,听到宋香兰生了个女儿,她心里暗暗高兴。 主要还是甘雪琼进三所不久,徐清野也怀孕了,整个三所只有她能侍寝,难免让她看不清自己。甘雪琼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有宠、宋香兰有孕,两人勉强算是旗鼓相当。如今宋香兰平安产女,资历比她深,份例也比她高一半,这不是告诉整个三所,她甘雪琼地位比宋香兰低嘛! 徐清野和胤禛回到头所后随便用了些就准备睡前。 睡前,胤禛把脑袋放在徐清野肚子上,希望能再次感受到孩子的胎动。 自此六个月有了明显胎动之后,胤禛总是热衷于和儿子互动,但是显然,弘晖是个很安静的孩子,胤禛只有两三次感受到了胎动。 可能是越难得就越想得到,为了感受到胎动,胤禛来正院陪徐清野睡觉的日子都变多了。 今天的弘晖也没有赏脸,胤禛只能遗憾的抬起头,摸了摸徐清野的肚子:“宋氏生了后,就等着你肚子里这个出来了。” “你希望是阿哥还是格格?”这话真的很土,徐清野都快要说吐了。 “宋氏毕竟生了个格格嘛,我自然还是希望你能生个阿哥,不过格格也好,格格我也喜欢。”胤禛说到后面看徐清野脸色不对,马上转了话头。 徐清野笑眯眯的摸了摸肚子,没有再说话,她想着,这下可让你称心如意了。 过了元宵,这个年就真正过去了,正月里的大事只剩下了五阿哥娶妻。 徐清野大着肚子,五阿哥胤祺也不好意思让徐清野帮忙,徐清野清闲的跟着太子妃说话,看大福晋和三福晋为五阿哥招待女眷。 这是徐清野第一次有机会跟太子妃长时间交流,之前参加的几次宴会,她的位置离太子妃的位置都不近,且身边总是围着许多人,两人交情仅限于路上碰见了寒暄几句。 太子妃说话语气温柔,总是不急不缓的,太子妃和徐清野说是妯娌,还是君臣,但是太子妃身上没有太子的傲气,很平易近人,也会在没话题时递话头。跟太子妃聊天,徐清野觉得很舒心。 等五福晋进了洞房后,一群人乌央乌央的去了婚房要去看新娘子。 第23章 这是她应得的 五阿哥胤祺被众人起哄着,挑起了他塔喇氏的红盖头,他塔喇氏年纪看着年纪只有十五六岁,羞红了一张脸不敢看胤祺,众人都善意的笑起来。 这一场婚宴持续到了九十点,徐清野中途实在撑不住,中途就回了三所。本来胤禛也要陪着徐清野回三所,但是被徐清野劝住了。 胤禛酒量一般般,还要强撑着帮胤祺躲酒,早就醉得不成样子,徐清野要是和胤禛一起回三所,还得照顾酒鬼,她可不干。 等回了三所,徐清野还特意嘱咐下人等胤禛回来了别让他去正院。 出了正月之后就要搬家了,徐清野万事不管,绘春她们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天还黑着呢,徐清野就被绘春叫醒,游魂一样的出宫。 四贝勒府很大,完全有亲王府的占地面积,大概是康熙为以后加封胤禛做准备。 一路舟车劳顿之后,徐清野被提前来到府邸做准备的剪秋、绣夏引着,去已经被收拾妥当的清淮院。 清淮院是后院中最大的一处院落,位于东北处,由胤禛亲自取名,取自欧阳修的“今夜南方吹客梦,清淮明月照孤舟。”表达的是对妻子的思念之情。 宋香兰带着大格格住进了离清淮院最近的一处小院落,叫秋水院,是宋香兰亲自向胤禛请求的。甘雪琼选了琼花阁,地方倒是不大,胜在离前院很近。 今天一整天都很忙碌,每个人都赶着收拾东西,徐清野就吩咐今日不必请安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齐聚清淮院请安。 徐清野扶着已经很大了的肚子,由绘春扶着慢慢走进会客厅。 清淮院里的会客厅很大,从北到南能放开十几张大椅子。 此时会客厅里只摆放了两张椅子,刚出月子没几天的宋香兰和甘雪琼左右分坐着,看到徐清野出来后福身对徐清野行礼:“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徐清野开口:“起来。” 跟在两人身后的宫女立马将两人扶起。 徐清野例行关心了一下两人搬新居后的情况,之后又着重关怀了一番宋香兰:“你刚出月子就这样劳累,平日里可要好好休息。” 宋香兰讨好的说道:“劳福晋挂心了,妾月子里养得好,不过是搬家罢了,都有下人打理。倒是福晋您,怀着阿哥舟车劳顿的,一到了府上还派人来看大格格,又要管着这府里上上下下的,福晋才应该好好休息呢!” 大格格满月的时候,正值大阿哥和太子对峙的一段时间,所以便没有大办,只府里众人参加了一个小小的满月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素的影响,还是大格格过了满月后长得实在可爱,徐清野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婴儿,昨天特意派人去秋水院看了大格格。 而宋香兰自此出了月子后,也不寻思着赶紧复宠,只把劲儿都往徐清野身上使。 徐清野笑了笑,对宋香兰说道:“这不过是我身为福晋应该做的。” 然后又收获了宋香兰的一堆好话,惹得甘雪琼频频撇嘴。 讨好福晋有什么用,福晋能让她生儿子吗?这府里做主的总归是四贝勒。 两人又说了几句,徐清野看时间差不多了,对她们两人说道:“我现在月份越发大了,精神不济,以后就按照在宫里时的规矩,十日来请一次安就行了。” 说罢就挥挥手让她们离开。 等两人走了后,徐清野马上就半躺到了榻上,对着副棋局研究,前几天和胤禛下棋的时候,她竟然输了,这让徐清野十分震惊又害怕,不会要一孕傻三年了? 要知道两人下围棋,徐清野从来都是赢多输少的,吓得她赶紧重新开始研究棋谱,活动活动大脑以免真的变傻。 晚上吃完晚膳,胤禛来到了清淮院,徐清野挺着大肚子,也不乐意站门口吹冷风,就端坐在屋里,等胤禛进了屋子才对他笑着说了句:“贝勒爷来啦。” 胤禛自此上次徐清野装晕之后,就对她十分好,好到徐清野觉得不正常的程度。徐清野也弄不懂,单纯的愧疚会驱使一个男人做出这种样子来吗? 受益的是自己,徐清野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胤禛对她的好。 “嗯。”胤禛说着,走近徐清野,手轻轻的放在她肚子上:“孩子今天有闹你吗?” “孩子今天很乖,一直很安静。”徐清野看着自己的肚子,柔和的笑了,活像一位期待孩子降生的母亲。 胤禛使眼色让下人都退下,自己挽起袖子就要为徐清野按脚。 徐清野马上阻止:“你怎么又亲自做这些,让染冬来就行了。” 胤禛态度温柔但强硬,一定要为徐清野按摩:“染冬力气没我大,效果做起来肯定没我做的好。而且,为宜儿按摩,我心甘情愿。” 徐清野感动的看着胤禛,红唇轻启:“四郎。” 徐清野进入孕晚期后,从小腿到脚都肿了起来,有时候半夜也会被抽筋痛醒,胤禛夜晚被徐清野吵醒了几次后,就向染冬学了缓解腿抽筋的手法,当徐清野半夜被抽筋痛醒的时候,就为她按摩缓解疼痛。之后发现了徐清野小腿和脚都肿了之后,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套按摩手法,只要有空就会为徐清野按摩消肿。 这就是徐清野觉得胤禛对自己好得过分的地方,如果是在现代,丈夫为妻子按摩因为怀孕肿胀的腿,徐清野会觉得这是丈夫应该做的。但胤禛是个很典型的古代男子,还是个身份尊贵的皇子,因为没有任何期待,所以胤禛为徐清野做到这种地步的时候,徐清野真的很震惊。 当然,感动是不可能的,只要徐清野看到胤禛半个反光的脑袋,就什么感动都没了,死颜狗就是这样的悲哀。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徐清野知道胤禛对自己的好都是自己一步一步算计来到,她付出了努力,如今得到了回报,这是她应得的。 两人就这样,一个用心的按摩,一个感动的注视,淡淡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流转。 第24章 生孩子生傻了 琼花阁的甘雪琼听到四贝勒又去清淮院的消息,泄气的把手中的帕子扔出,福晋都怀孕了,为什么还要霸占着贝勒爷不放。 甘雪琼的不忿徐清野不知道,她只知道随着预产期的临近,整个清淮院的下人都紧张起来了,就连胤禛也日日宿在清淮院,就怕徐清野要生了。 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一点不急,直到过了预产期几天,才开始要出生。 半夜徐清野肚子突然绞痛,被痛醒了,一摸被子,突然发现被子都被浸湿了,她立马意识到是羊水破了,叫醒胤禛后跟他说自己要生了。 胤禛一下子紧张起来,将守在外边的剪秋和绣夏还有苏培盛叫进来,一行人急匆匆的将徐清野送到了早就准备好的产房。 一开始的痛徐清野还能忍着,宫缩一阵一阵的,徐清野趁着宫缩的间隙赶紧吃了碗面,这个决定是无比正确的,因为到后面徐清野已经痛到说不出话了。 怎么会这么痛啊,徐清野全身好像只剩下痛感,也不知道痛了多久,终于开了十指,开始生了。 徐清野脑子一片昏昏沉沉,只能听到稳婆的声音。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良久,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太阳升起了。 “哇哇哇……”婴儿的哭声从产房传来。 徐清野迷迷糊糊的,只觉得看到一个身着金黄色宫装的女子紧紧盯着弘晖,还伸出手要去抱,却穿过了哭嚎着的婴儿。 突然,宫装女子转过头和她对视,那张脸,赫然是年老的乌拉那拉·宜修! 真是生孩子生傻了,都有幻觉了。 徐清野摇了摇头,还要定睛去看时,体力没撑住,一下子晕了过去。 稳婆抱着裹着包被的小婴儿,来到胤禛面前:“恭喜四贝勒,贺喜四贝勒,福晋产下一位阿哥,母子均安!” “赏!”胤禛高兴极了,亲手接过稳婆手中的婴儿。 这是宜儿为他生的嫡长子,以后他会亲自培养他,教导他,未来还会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继承。 徐清野晕了过去后,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水 ”一开口,徐清野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 一直守在徐清野床前的剪秋看到徐清野醒了,立马给她倒了一杯水喂到嘴边,然后冲外面喊道:“福晋醒了。” 整个清淮院都运作了起来。 剪秋拿来软枕垫在徐清野背后,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坐起。 绘春笑着说道:“福晋您睡了快一天了,终于醒了。福晋不知道,四贝勒高兴坏了,赏了清淮院上上下下整整一年的俸禄,还亲自将小弓箭挂到了府门上。” 这里的习俗,若是生了男孩,就在门口上挂上小弓箭,若是生了女儿,就给亲朋好友送红鸡蛋,大格格出生时,三所就给毓庆宫、头所、二所都送了红鸡蛋。 绘春说的话徐清野听过后笑了笑,她解了口渴之后,只觉得肚子里饿得发慌,正要出声要吃的,就见绣夏端着一个只撒了些盐的青菜瘦肉粥碗走了进来,徐清野接过青菜瘦肉粥,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米粒已经熬的发烂,最上层浮着米油。 徐清野实在太饿了,马上就将一碗粥全部吃光,将碗递给绣夏的时候,还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还是绣夏懂自己。 “奴婢就猜到福晋醒来会饿,特意煮了这碗粥,熬了一个时辰呢!”绣夏接收到徐清野眼神里的信息,十分开心。 绘春和剪秋都暗自懊恼,她们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膳房一向是由绣夏管理,绣夏能想到这一点,她们也生不出嫉妒的心。 “对了福晋,您醒来后还没见过小阿哥!我这就让乳母把小阿哥抱来给您瞧瞧。”剪秋性格活泼,得到徐清野的应允后马上去了隔壁厢房。 剪秋很快就领着乳母进来了。 让徐清野震惊的是,那道虚影一直跟在乳母身边,那不是她生完孩子精神恍惚看到的幻觉。 虚影还对着徐清野笑了笑,张口发出的声音却是直接出现在她脑海里:“你也被吓到了,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出来后,也被吓到了,许是我和弘晖母子一体,他出生了,我也能出来了。” 弘晖一共有四位乳母,都是胤禛亲自找的家世清白、身体健康的女子。 乳母抱着弘晖给徐清野跪下行礼,过了一会儿才被回神徐清野叫起。 乳母不敢表达不满,她只以为这是福晋给她的敲打,还恭恭敬敬地走近徐清野,将弘晖递给了徐清野,细心纠正了一下她的姿势。 徐清野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轻飘飘的,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皱巴巴的脸,忍不住拿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只觉得生命真是奇妙。 略略抱了一会,徐清野就将孩子还给了乳母,让她抱着弘晖去厢房,同时在脑海里跟宜修说:“你这样的状态,正好看护着弘晖,到了晚上你再过来,咱们好好聊聊。” 宜修对着徐清野点了点头,跟着乳母走了。 第一次抱孩子是很有趣,不过弘晖现在长得像红彤彤的猴子一样,徐清野实在没眼看,只想着等满月后长开了再多抱抱。 吃完粥又抱了孩子,徐清野打了个哈欠,又睡下了。 第二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徐清野看到胤禛坐在一旁正拿着本书看,许是注意到了徐清野的视线,转过头和她对视上了。 “宜儿,你醒了。”胤禛放下手中的书,过来扶起徐清野。 “你怎么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坐在那儿,乍一眼还吓我一跳。”徐清野出声埋怨道。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一个人坐在那儿。可我不是想守着你嘛。”胤禛说道,叫绘春等人进屋。 徐清野这一觉睡得,起来神清气爽,除了下半身还有点痛外,只觉得啥事儿都没有了:“贝勒爷可去见过大阿哥了?” “刚来我就去看了看他,他小子睡得可香呢!”胤禛接过绣夏端来的羹汤,亲自喂徐清野吃。 徐清野小口吃完后,一时半会儿实在睡不着,就叫绘春在她床前摆放了一个小桌子,邀请胤禛来下一盘围棋,并放言这次一定不会输。 第25章 让本福晋好好检查检查 胤禛好笑的看着徐清野,知道她是对上一次输给自己不服气,不过哪有人生完孩子第一件事就是下棋啊。 不过胤禛还是陪着徐清野下了半局,因为天色已经晚了,而徐清野在坐月子,胤禛不方便宿在清淮院里。 迎着月色走出清淮院时,胤禛在心里默默推演刚刚那盘棋局,心里突然一个咯噔。不好,刚刚那盘棋下下去怕是会让宜儿赢,看来他回去后还得好好钻研棋艺了。 谁也不知道那些胤禛独自宿在书房的日子里,对着残局抓耳挠腮的想破局之法,只为了不输给福晋。 胤禛走了之后,徐清野马上就睡了回去,生孩子真的很费体力,下围棋很费脑力,她现在只想着好好睡一觉。 迷迷糊糊间,徐清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睁开眼却只看见一个鬼影,吓得她一下子僵直在原地,然后再定睛去看。 原来是宜修来找自己了。 “啊,你怎么整个时间才来啊。”绝口不提自己跟胤禛下完棋后就忘了这事儿,先把锅甩到对面去再说。 果然,宜修不好意思地对徐清野说:“我看着弘晖看入迷了,一时忘了时间 不过,想来你也没有等我,不然早就喊我了!” 被戳穿了,徐清野尴尬的笑笑,开始转话题:“你如今这样的状态,是鬼还是什么别的?” 宜修:“我也不清楚,我触碰不到弘晖,也触碰不到其他人。而且,只有你能看见我,我也只能和你交流。不过我有预感,等弘晖平安长大后,我也许能在人前现身。” 徐清野:“你的活动范围有限制吗?” 宜修:“我今日一天都待在弘晖身边,还没有试验过,待会儿就去试验一番。” “有你看着弘晖,也能保证弘晖的安全。”徐清野点了点头,又说道,“这样,你又能陪着弘晖长大了。” 宜修笑了,笑容里夹杂着喜悦和失而复得,她对徐清野点了点头,当着她的面就穿墙走了。 徐清野看着宜修离去的背影,穿墙术啊,她也想要。 第三天是弘晖的洗三礼,徐清野还在月子里不能出去看,只能听传话的小丫环转述洗三礼是多么热闹,大阿哥的哭声多么响亮,引得宾客纷纷称赞。 坐月子的日子悠闲又无趣,绘春她们什么都不让徐清野多做。没办法,徐清野实在无聊了就只能逗弘晖取乐,把弘晖逗哭了就抱给乳母哄。 很快就到了弘晖满月的日子,一大早的,徐清野把自己从头到脚狠狠洗了一遍,然后由着绘春为她梳妆挽发。 她为了今天特意选了一件海棠红绣满花纹的旗袍,头面选的是一套珍珠头面。 徐清野月子里养的好,身材不见臃肿,容貌也未曾因为生育而受损,反而更为她添了柔和。 满月宴上,徐清野盛装出席,站在胤禛旁边,身后跟着一众奴仆。 夫妻二人一起招呼宾客,趁着日头正好的时候,还将弘晖抱出来给众人们瞧,得到了许多夸奖。 气氛在圣旨抵达的时候达到顶峰,康熙亲自为胤禛嫡长子赐名为弘晖,赏下了许多珍宝金银。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时,已经繁星满天,徐清野和胤禛并肩,往清淮院走去。 路上,胤禛踌躇着开口:“去年皇阿玛赐婚柔则给我做侧福晋的那道旨意上,说了是今年六月初九完婚,今日已经四月二十六了。” 徐清野知道胤禛打的是什么主意,遂笑了笑:“贝勒爷不必担心,迎娶姐姐的事宜我早在生弘晖前就安排好了,如今只差一些细枝末节的部分了。” 其实不是徐清野安排的,她只是动了动嘴,绘春就会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后宜修再增增减减一番就好了,保证让胤禛再做一次体面的新郎。 胤禛手指不自觉来回摩擦,说道:“辛苦福晋了,我前些天新得了一幅前朝董其昌的真迹,想到福晋字写得也不凡,不若就送给福晋可好?” 徐清野转头看了胤禛一眼:“董其昌的真迹,贝勒爷也舍得?” 胤禛看徐清野感兴趣,豪气一笑:“不过是幅字画罢了,能讨得福晋欢心,就是它的福气。” 得了好东西,徐清野心情很不错,她对柔则要嫁进来本来就没什么特殊情绪。 她笑着看了胤禛一眼:“贝勒爷什么时候这样油嘴滑舌了,今晚,可得让本福晋好好检查检查,是不是从别人那儿练出来的。” 今日是残月,但是星光弥补了缺失的月光。 越胤禛看着越发美丽的徐清野,喉头滚动。福晋生了弘晖后越发迷人了,外表看着还如少女一般,神态却增添了少妇的韵味。 两人说笑调情,慢悠悠的走着。 身后跟着的仆从都离他们十步远,个个都低着头装聋子,苏培盛还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能将贝勒爷和福晋的话说出去。 虽然大部分人都惜命,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但是保不齐哪个傻子为了几两银子断送了前程,还要牵连到他人。 毕竟,琼花阁里还住着一位甘格格呢,她趁着福晋坐月子日日往书房送汤送点心的 苏培盛想到这里,赶紧摇了摇头,这样在心底里编排主子,可是罪过。 第二天一早,吃饱喝足的徐清野满面红光的出现在宋香兰和甘雪琼面前。 这还是这个月来三人第一次见面,在徐清野坐月子的时候,宋香兰倒是想来探望,被徐清野拒绝了,她那个时候无聊到发疯,害怕自己会做出崩人设的事情。 两人行礼入座后,徐清野先关心了一下她们俩在自己坐月子期间的生活用度。 甘雪琼有宠,宋香兰有女,下人们都不敢怠慢她们。 等徐清野两边都问话结束,宋香兰马上站起来,一福身,说道:“福晋,妾有一事要请福晋做主!” 徐清野看着宋香兰的样子和甘雪琼明显不自在的表情,推算出两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这可是趣事,之前徐清野管家严格,甘雪琼也只敢口头上招惹宋香兰,做出什么实际行动是不敢的,而宋香兰一向不搭理甘雪琼,只整日里照顾大格格,两人最大的限度也就是拌嘴了。 第26章 哦?你有何事要我做主啊? 徐清野瞥了一眼甘雪琼,长胆子了啊,她扯起嘴角:“哦?你有何事要我做主啊?” 宋香兰气愤的说道:“四月二十的夜里,明明贝勒爷说好要来秋水院的,可是甘格格守在贝勒爷的必经之路上,将爷给勾走了。福晋,您评评礼,她怎么能这样做?” 徐清野眼神伶俐的看向甘雪琼:“甘氏,可有此事?” 甘雪琼跪下,干巴巴的解释:“妾不是有意要站在路中央的,只不过是看夜景,恰好碰上了贝勒爷罢了。” “哼!”宋香兰冷哼一声,“要看夜景这偌大的贝勒府哪里不能看,要在大道上看,那路上人来人往的,甘格格你能好好看夜景吗?” 甘雪琼眉头一拧就要反驳,被徐清野打断:“好了,事情我都清楚了。贝勒府里不准有这样恶意截人的事情发生,长此以往下去,岂非要乱了套了?甘氏,念你是初犯,就罚你抄两遍《金刚经》为大格格祈福,五日后交到我这边来。你可有异议?” 甘雪琼自然不敢有异议,只能不情不愿的说道:“妾没有异议。” “那今天就到这里,都散了。”徐清野说着,率先起身走了。 下午,苏培盛的徒弟小安子被甘雪琼身边的大丫鬟绿梅亲自迎进琼花阁。 小安子走到甘雪琼面前,打了个千,说道:“奴才给甘格格道喜了,贝勒爷说今晚来琼花阁用晚膳!” 甘雪琼本来被罚抄《金刚经》还愤愤不平呢,听到小安子说贝勒爷会来琼花阁用晚膳,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绿梅看主子陷入深思,自己走几步给小安子手里塞了个荷包:“格格今日本来心情还不好呢,听到贝勒爷要来用晚膳的消息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甘雪琼被绿梅提醒,回过神来,对小安子笑了笑:“瞧我,都高兴傻了。你回去告诉贝勒爷,我一定点好菜等贝勒爷来。” 小安子捏了捏荷包,笑容满面的告退了。 至于甘格格为什么心情不好,主子间的事,他一个传话的小太监怎么敢问? 临近晚膳的时间,胤禛大步走到琼花阁。 很奇怪,从前都会在门口等自己的甘氏不在,甚至连个候着的丫鬟都没有。 胤禛狐疑的走进琼花阁,院子里也不见人影,他走进屋子里,才看到甘雪琼正专心的抄写着什么。 胤禛心里好奇,特意放轻脚步走到甘雪琼身边,却见她正在抄写《金刚经》。 甘雪琼确保四贝勒看到自己在抄什么后,才放下笔活动了一下筋骨,假装才发现四贝勒的样子:“啊,贝勒爷您来啦!” 说着,掩耳盗铃般将抄写的纸张盖起来。 “你这儿怎么这么安静,一个下人都不在。”胤禛问道。 “妾在抄写东西的时候喜欢安静,不想身边有人,就让他们都下去了。”甘雪琼边说,边熟练的伺候胤禛,给他端茶倒水。 “我刚刚看见,你是在抄写《金刚经》,好端端的抄它做什么?”胤禛喝了一口茶,看着甘雪琼问道。 甘雪琼调整面部表情,露出一个略带委屈的表情:“福晋让妾抄写两遍《金刚经》,为大格格祈福呢。” 听到是宜修吩咐的,胤禛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再作声。 甘雪琼还等着四贝勒继续发问呢,就这?这出戏她还怎么唱下去啊! 胤禛不说话,甘雪琼拿捏不准胤禛此刻的心情,只能越发小意温柔。 第二天送走胤禛后,甘雪琼泄气的坐在椅子上,绿梅送来一叠点心,觑着甘雪琼的表情,问道:“格格,四贝勒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能是什么意思,这三遍《金刚经》我是非抄不可了!”甘雪琼气鼓鼓的,扫了一眼桌上的点心,“这是什么点心啊?膳房是看我被福晋整治,就敢送这样的货色来琼花阁了吗?哼,他们等着,总归贝勒爷心里还是有我的,等我生下一儿半女 \" 甘雪琼话说得狠,只是终究没有那个胆子把点心挥落,只能让绿梅将点心端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绿梅恭顺的端走了点心,她看着这于平日里毫无区别的点心,知道是格格心情不好。 格格心情不好不吃点心,这点心就可以落入自己的肚子里了,这样好的点心,可不是她一个格格身边的丫鬟可以吃到的。 清淮院里,徐清野才刚刚起床,绘春一边服侍着徐清野,一边担忧的说道:“福晋,昨夜贝勒爷歇在了琼花阁,甘格格会不会在贝勒爷面前说什么?” “她说了什么不要紧,就看贝勒爷会不会在我面前提起她,咱们略等一等!” 这一等就等来了甘雪琼交上来的两遍《金刚经》。 中间有两天的时间,胤禛都宿在清淮院,可对于甘雪琼抄写《金刚经》一事,却是提都没提,只一味的陪伴弘晖,然后和徐清野下棋看书。 宋香兰看着甘雪琼萎靡不振的样子,得意的不行,她可是有福晋撑腰的人,甘雪琼算什么东西! 徐清野随意翻了翻这两遍《金刚经》,她在琼花阁的眼线告诉绘春,甘雪琼确实是自己一个人抄完的,没耍花招。 “好了,甘氏也抄完了两遍《金刚经》,日后这事就算过去了,宋氏以后也不许再提。”徐清野将纸张递给一旁站着的绘春。 “是,妾以后一定不再提。”宋香兰很干脆的答应了,不过脸上的得意还是刺痛了甘雪琼的心。 宋氏,且让你得意几天,等日后我有了阿哥 甘雪琼低下头,愤恨的想着。 “我这里还有两件喜事要告诉你们。今年选秀,咱们府里要进来两位新妹妹,一位苗格格,七日后进府,住处嘛,就和甘氏同住琼花阁好了。还有一位是齐老将军的孙女,被封为侧福晋,十月十六进府。这是一件喜事,第二件喜事是,下个月初九,就是乌拉那拉侧福晋进府的日子,以后咱们府里姐妹越来越多,也就要热闹起来了!”徐清野端庄的笑着,一点看不出要有别的女人来分享自己丈夫的不平和愤恨。 第27章 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 宋香兰和甘雪琼都知道乌拉那拉·柔则,此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四贝勒突然求到万岁爷面前,说是和柔则小姐情意相投,要求娶自己的妻姐。 虽然康熙后宫也有过四对姐妹花,但是他双标得很,他自己做就是风流美谈,儿子做就是伤风败俗,于是狠狠的斥责了一番当时的四阿哥,不过后来四贝勒苦苦求娶,康熙还是下旨赐乌拉那拉·柔则,为胤禛的侧福晋。 大阿哥和三阿哥都是郡王,四阿哥却只封了贝勒,焉知不是受此事影响。 宋香兰对要进新人了没什么反应,她自从生下大格格后就恩宠平平,一个月见两三次贝勒爷都是托大格格的福,反正只要福晋一直护着自己,进来的新人关她什么事呢?不过那个乌拉那拉侧福晋一定不是什么好人,竟然趁着福晋怀大阿哥的时候和妹夫搅和到了一起,她都替福晋委屈! 甘琼雪早就期待着乌拉那拉侧福晋进府了,福晋和宋氏明显是一家,她一个人靠着贝勒爷的宠爱,总归是独木难支的,若是能和侧福晋打好关系,未来也能守望相助。至于另外的苗格格和齐侧福晋,待她们进府后再看看性情。 说完这两个消息后,徐清野就散了请安。 回到书房处理了些事务后,徐清野就到了弘晖所在的东厢房。 弘晖现在才一个多月,长得倒是玉雪可爱的,徐清野知道有些下人会趁小主子年岁小欺负小主子,所以她每天都会去东偏房看看弘晖,然后询问弘晖的日常起居,防止乳母奴大欺主。虽然宜修大部分时间都跟在弘晖身边,可那种事情还是要避免发生。同时,了解弘晖的日常也方便徐清野在胤禛面前扮演慈母。 胤禛因为童年的缘故,非常吃慈母的人设。 真是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徐清野一边感慨,一边享受红利。 自此甘雪琼被徐清野整治过后,就变得十分乖觉,连和宋香兰拌嘴的次数都变少了,日子变得了无生趣。 四月三十,一定青蓬马车停在了四贝勒府西侧门,马车上先下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丫鬟又从马车上扶下来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 苗时语下了马车后,看着西侧门,深深吸了口气,由芙琳扶着,跟着来接引的人上了轿子,摇摇晃晃的到了琼花阁。 接引的婆子为苗时语介绍:“格格您瞧,这里就是琼花阁了,琼花阁可是后院里离贝勒爷的书房最近的院子了。” 苗时语听着婆子的介绍,知道了琼花阁的地理优势,心下满意,随后跟着婆子走了进去。 琼花阁不负其名,院子里种满了各色花草,虽然如今春日都要过去了,可琼花阁里的花开得却正好,一看就是有人在小心养护的。 苗时语心思一动,这花可不会是为了自己而种的。 果然,婆子见苗时语看着花儿,笑吟吟的解释:“住在这里的甘格格是个爱花的,所以这儿琼花阁里总是充满花香,甘格格就住在正房里呢!” “格格,请随奴婢去您的住处!”说着,婆子先走向了东厢房,得了苗时语的赏赐后留下些好话就走了。 苗时语站在东厢房里,环顾四周。 房间内已经被打扫过了,一些基础家具也都摆放着,芙琳先请苗时语坐下,然后开始收拾她们带来的东西。 苗时语等的无聊,又有些口渴,伸手去拎水壶,里面有水。倒进茶杯里时,还有些热气冒出,是热的。 苗时语浅浅喝了口茶水,想着是谁安排的这样好。 芙琳正收拾着呢,听到正房传来一道暴躁的声音:“是谁这样吵?!还让不让人好好抄书了!!” 随后一名宫女来到了东厢房前,对着苗时雨行礼,不待叫起就自己先起了:“想必您就是苗格格了,实在对不住,我们格格喜静,不喜欢吵闹,还请您和您的丫鬟轻声些,别吵到我们格格,劳烦您了。” 绿梅表面态度恭敬,实则神情傲慢。 但苗时雨初来乍到的,还没有弄清楚贝勒府里的情况,只能忍气吞声,赏给绿梅半两银子后好声好气的送走了她。 芙琳不满的看着正院,对苗时雨说道:“小姐,这甘格格也太霸道了些,那名宫女也是,说话态度那么恶劣。” “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苗时雨训斥了芙琳一句,随后又端起茶杯,也不喝,只是看着。 看甘格格的脾气还有身边宫女的态度,苗时雨判断这茶不会是甘格格吩咐的,那有这样能力的,就只有福晋了。 虽然还没见面,但苗时雨已经对福晋产生了三分好感。 第二日的请安,宋香兰早早的就到了,她十分好奇新人的样貌性格。 时间过去了许久,就快要到请安的时间了,苗时雨才跟着甘雪琼到了。 其实苗时雨早就准备好了,她临出发前犹豫万分,最后还是想着和甘氏毕竟同住琼花阁,甘氏资历也比自己老,便派了芙琳去问问甘氏要不要一起出发,甘氏倒是一口答应,却磨磨蹭蹭的拖到快要迟到了才出发,让她干等了许久。 等见到甘氏后,她倒是笑容满面的道歉了,也让苗时雨一肚子火发不出来。 人都到齐了,徐清野扶着绘春走了出来,众人行礼。 徐清野叫起后,仔细看了几眼苗时雨。 苗时雨一张小圆脸,然后是一双大大的眼睛,鼻子小巧,嘴唇较薄,因为年纪也小,看起来倒是非常可爱。 “你就是苗氏了?”徐清野温和的看着苗时雨,问她。 “是的,福晋。妾苗氏,给福晋请安。”苗时雨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月牙状,更可爱了。 “快起来。”徐清野看着苗时雨那么可爱,马上就叫起了,“你和甘格格同住琼花阁,想来已经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那位是格格宋氏,育有大格格。” “宋姐姐好。”/“苗妹妹好。” 两人互相行了平礼。 等介绍完了后,徐清野拍了拍手,走出来两个丫鬟,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按规矩,格格身边可以有一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丫鬟,我听说你自己有带了一个,那这两个你就带回去。”徐清野一挥手,两个丫鬟就走到苗时雨面前给她行礼。 第28章 四郎 苗时雨知道这两个丫鬟很可能是福晋的眼线,可是她只能接受,说道:“谢福晋赏,这两个丫鬟看着就机灵,妾瞧着很喜欢。” 徐清野笑着点了点头,就散了请安。 回到琼花阁后,苗时雨让两个丫鬟去收拾自己的住处,把她们支走后,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 “小姐,她们两个……”芙琳不安的问。 “她们两个是福晋给的,只能好生对待。我身边只许你贴身伺候,不许她们近身。”苗时雨嘱咐道。 当天晚上,胤禛就去了琼花阁东厢房。 甘雪琼听到胤禛进来的动静,惊喜的迎了出来,却只看到胤禛进东厢房的背影,只能狠狠的回床上扔枕头泄愤。 第二天的请安,甘雪琼对着苗时雨酸言酸语:“苗格格昨晚可真是辛苦了啊~” 苗时语坐在宋香兰下首,能完整看到甘雪琼脸上的表情,苗时语虽然年纪小资历浅,却也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揉搓的:“甘格格这话说的可十分有意思,从前甘格格伺候贝勒爷时,也觉得辛苦吗?” “你!”甘雪琼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狠狠的瞪她一眼。 不过苗时雨并不放在心上,也就没有什么杀伤力。 宋香兰见甘雪琼吃瘪,扑哧笑了起来:“甘格格说话不讲究,以后可得小心些,省的丢人!” 甘雪琼势单力薄,只能板着脸不说话。 徐清野看准时机,出口和稀泥,又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叫了散。 五月初五端午节,徐清野和胤禛去紫禁城参加宴会时,德妃还专门留下徐清野说话。 “下个月初九就让柔则进府的日子。”德妃高坐上首,一双眼睛盯着徐清野,不允许错过她的任何面部表情。 “回额娘,就是六月初九。府里事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日子到来。”徐清野笑容真切,看不出一丝愤懑。 “那就好。”德妃点了点头,宜修面上毫无破绽,她看不出宜修心里的真实想法,只能叹了口气:“哎,事已至此,只能希望柔则以后安分守己了。你也不要太过在意,本宫只希望老四府上平静些别出风波。” “额娘放心,她毕竟是我的亲姐姐,虽说一时做错了事,可只要姐姐能改好,我是一定会对她好的。”徐清野这样回道。 “你做事,本宫从来都是放心的。时候不早了,去,别让胤禛等急了。”德妃端茶送客。 一直守在门口的胤禛看到徐清野出来,欲言又止,等到两人都上了马车才问徐清野:“额娘留下你,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询问我下个月初九姐姐进府,事情都准备好没有。”徐清野笑着回答。 “这种事情,难道我听不得吗?为什么把我支开?”胤禛不相信这副说辞。 “我们婆媳间说些悄悄话,你一个大男人听什么?” 听到徐清野这样说,胤禛才不问了,不过终究在他心里留下了种子。 剩下的时间过得飞快,明天就是六月初九了。 清淮院里,红被翻滚,帐子里的动静过了许久才平息。 胤禛抱着徐清野的细腰,动情的承诺:“就算柔则进府,但是宜儿你放心,你永远是我唯一的福晋,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越过你去的。” “我知道的,四郎。”徐清野轻声说着,又主动去寻胤禛的嘴唇,又是一番巫山云雨。 六月初九一早,胤禛起来后吩咐让徐清野再睡会儿,随后去了前院。 胤禛走后没多久,徐清野也起床了,她让绣夏去大膳房检查今日宴上要用的食材,派剪秋去盯着前院的现场布置,自己则慢悠悠的吃完了早膳,开始上妆。 清朝的侧福晋不是普通的妾室,相当于平妻,过去满族其实是多妻多妾制,入关后受汉族影响,变成了一妻多妾制,这侧福晋就算过去多妻多妾制的残留。 所以娶侧福晋,不同于格格一顶小轿抬进来就算了。娶侧福晋的一切规制只仅次于娶福晋,也要办婚宴,只不过不用男方亲自去侧福晋家迎亲,侧福晋也没有三朝回门的讲究。 因为是娶侧福晋,所以几位皇子福晋都没有来,剩下只是些不重要的臣子家女眷。 费扬古一家来赴宴的是大嫂西塔腊氏,和徐清野关系不错,也帮着徐清野招待宾客,所以这场宴会下来,徐清野还算轻松。 到了晚上,宾客都走了后,徐清野送西塔腊氏到门口,还给她准备了许多的东西带回去。 徐清野目送西塔腊氏远去,转身询问绘春:“贝勒爷去枕霞院了?” 枕霞院位于四贝勒府的西北方,于清淮院相对,是除了清淮院外最大的院落。 “贝勒爷被灌得喝了不少酒,被小厮扶着去的枕霞院。”绘春言下之意是,贝勒爷喝醉了,不一定就能和侧福晋圆房。 徐清野安抚的对着绘春笑了笑,也不深究绘春话里的漏洞,扶着她的手回了清淮院。 枕霞院里,胤禛神志清醒的推开了婚房的门。 因为只是娶侧福晋,所以也就没有请阿哥们,剩下的人哪里敢灌四贝勒的酒,所以胤禛只是喝了几杯意思意思。 柔则盖着盖头,看不清周围,但能听到有人推开门的声音,然后是丫鬟们退出去又关门的声音。 没一会儿,柔则的盖头的挑起,她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才抬头对着胤禛羞涩的笑了笑。 胤禛看到烛光下穿着水红色婚服,容貌越发完美的柔则,心里涌现一股满足感。 这样美的女人,要成为他的侧福晋了。 两人情动之时,柔则抱住胤禛,轻声唤了一声:“四郎。” 胤禛一下子动作停下,怀疑自己听错了,问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柔则误以为胤禛喜欢这个称呼,便又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四郎。” 在别的女人的床上,听到这个称呼,胤禛别提多别扭了。他仿佛透过柔则的声音,听到了宜修唤自己四郎。 胤禛草草几下结束,然后对柔则说:“以后别叫我四郎了。” 柔则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脸受伤的抱着被看着胤禛:“贝勒爷,这个称呼您不喜欢吗?” 第29章 侧福晋到 “没有。”胤禛否定,然后叫人进来收拾。 柔则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胤禛是这种反应,只好压下心里的委屈,洗完澡后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齐聚清淮院。 徐清野也是早早就收拾好了,接到通报说只有乌拉那拉侧福晋还没到,也不打算等她,自己就出去了。 众人对徐清野行礼,然后被叫起。 宋香兰如今已经完全成为徐清野的前锋了,她坐下后,清了清嗓子开口:“福晋,这时间都快要到了,侧福晋怎么还没来呀?让咱们一屋子人等着她。” 其实现在距离请安的时间还有将近一刻钟。 徐清野大方的笑了笑,一副不计较的样子:“侧福晋昨日大婚,许是累着了,今日来晚些也是正常的。” 又过了几分钟,才听到门口传来通传:“侧福晋到!” 柔则摇曳着刚走进会客厅,就被一双双直直看向她的眼睛吓到了。 她稳了稳心神,走至会客厅中间,所有的眼睛都跟着她移动。 宋香兰和苗时语想,侧福晋如此貌美,贝勒爷不惜被皇上斥责也要求娶真的是有原因的。 甘雪琼则心里暗喜,侧福晋如此美貌,还是贝勒爷亲自求娶来的,自己和她联手,一定能抗衡福晋。 柔则走到正中间,定定的站着也没有行礼,所有人都看着她,而柔则眼里只看到了高坐上首的徐清野,那样气定神闲,似乎料定自己要给她行礼。 一想到要自己给宜修行礼,柔则就觉得无边的屈辱,心里涌出密密麻麻的酸涩之意。 良久,久到其他人都以为侧福晋第一天就要硬刚福晋时,柔则弯下了她的腰肢,低头行礼:“妾见过福晋,福晋万福金安。” “起来,你的位置在左边第一个。”徐清野满意的笑了,也没有为难柔则,还好心的为她指出了位置。 柔则低着头,坐到了左边第一个位置上,她的脸都烧了起来,巨大的屈辱感就要将她打垮。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费扬古和爱新觉罗氏所生的嫡女,给宜修这个庶女低头行礼。 在感到屈辱的同时,柔则还控制不住的感到了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宜修要看着自己给她行礼而无动于衷,只要宜修一句免了,自己就不用受这种羞辱,宜修一个庶女,凭什么做嫡福晋?还有胤禛,成婚前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现在人又哪里去了?留下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女人的侮辱。 柔则只觉得这一切都不对。 徐清野看到柔则不高兴她就高兴了,徐清野心情颇好的为柔则介绍:“姐姐第一日进贝勒府,还不认识众人,你对面的是宋格格。” 宋香兰起身和柔则见礼:“妾见过侧福晋,侧福晋万福金安。” “坐在你旁边的,是甘格格。” “妾见过侧福晋,侧福晋万福金安。”不同于宋香兰流于表面的行礼,甘雪琼笑容满面的,好似真的为柔则的到来而高兴。 这也让柔则好受了些。 “最后一位是苗格格。” “妾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万福金安。”苗时语恭恭敬敬的行礼,无论是福晋还是侧福晋,她一个都不想得罪。 这一场请安到这里就散了,柔则一马当先,还没等徐清野离开就先走了,还没走的众人纷纷看徐清野的脸色。 徐清野面色不变,只对着她们点了点头拐出了会客厅,瞧不出情绪如何。 剩下三人走出清淮院后,秋水院和琼花阁方向不同,宋香兰对着苗时语笑了笑,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甘雪琼看着枕霞院的方向,心里想了一圈,转身往枕霞院的方向走了,嘴里说着:“今日天气真好啊,绿梅,咱们去花园看看。” 如今已经六月了,除了荷花正开着,其他的花都谢了。可是府里唯一的池塘位于秋水院旁边,那个方向可没有什么荷花可以看。 苗时语看向甘雪琼离去的方向,心思动了动。 柔则一路上急匆匆的回了枕霞院,就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里发泄。 柔则陪嫁来的赵嬷嬷守在门口,语重心长地说到:“格格,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再不好受,为了夫人,您也得马上振作起来啊!” 柔则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嬷嬷,我知道的,我就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赵嬷嬷还要再劝,却听到有小丫环来报:“甘格格来了!” 柔则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见外人,赵嬷嬷吩咐了别人看着侧福晋,自己亲自去院落门口和和气气的将甘雪琼请走了。 甘雪琼出师不利,阴沉着脸走在路上,乌拉那拉·柔则实在是过分,就前后脚的功夫,她才不信那老嬷嬷说的什么侧福晋睡了呢! 自己主动投诚,接不接受另说,连院门都没让她进,实在是奇耻大辱,哼,侧福晋怎么了,她就等着乌拉那拉·柔则狠狠摔跤的时候。 徐清野正抱着弘晖玩的开心,绘春走进来,悄声说着:“福晋,有人看到甘格格往枕霞院去了。” 徐清野逗弄弘晖的手一顿,问道:“可进去了?” 绘春摇了摇头:“连院门都没进去呢,就被侧福晋身边的赵嬷嬷请走了。” 徐清野笑了,嘲讽道:“巴巴儿的凑过去,却连面都没有见到,真的是 甘氏以后可就要和姐姐结仇了。” 说是姐姐,可徐清野眼中没有敬重,只有嘲弄。 自柔则进府后,胤禛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宿在枕霞院里,有时候是胤禛自己去的,有时候是柔则半路劫走的,有时候则是柔则身体不适,亲自派人去请的。 就连清淮院,柔则都派人来请过一次,徐清野轻声劝胤禛去枕霞院,一副委屈不舍却强忍着的样子,让胤禛回想起了徐清野怀着弘晖三个月时生气将自己推出房门的时候,又联想到徐清野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却在德妃面前回护自己的样子,原本动摇的心也坚定下来。 胤禛拒绝去枕霞院,并且还让柔则以后不舒服就去找大夫。 晚上,徐清野躺在胤禛怀里时,想着,胤禛怎么会不明白柔则那点小伎俩,不过是喜欢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罢了。 第30章 我的头好痛 那是柔则第一次来清淮院请胤禛,也是最后一次。 柔则如此行事,众人自然议论纷纷,就在大家忍无可忍准备向福晋告状时,福晋却病倒了。 清淮院内,徐清野一脸痛苦的按在自己太阳穴处,不时痛呼出声:“我的头好痛!” 胤禛焦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等章府医诊断好。 良久,章府医对着胤禛一鞠躬,说道:“回贝勒爷,福晋这是坐月子时留下的病根,劳累过度就会头风发作,疼痛难忍。” “可有什么根治的办法?”胤禛看着徐清野一脸难受,心里也不好受。 章府医摇了摇头:“老夫无能,不能根治,只能勉强压制。” 胤禛心里一叹,挥了挥手就让章太医下去开方子了。 “贝勒爷。”徐清野朝胤禛伸出了手。 “宜儿,我在。”胤禛马上握住徐清野的手,两步坐到徐清野旁边。 “贝勒爷,我这头疼的毛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无法处理府中上上下下的事,可是一桩桩的事儿不能没人管着,不若这几日,就让姐姐代我管几日!” 一旁站着的柔则简直惊呆了,她原来以为宜修是装的,可看宜修连管家权都要交出,再装也装不到这儿份上,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游移不定。 宜修怎么会主动提议要让自己管家呢?她难道如此信任我吗? 可惜,这原本就应该是我的,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虽然 宜修主动提议,说不定里头会有陷阱。 可是就算是陷阱,那也是个甜美的陷阱,柔则不可能忍住不跳。 胤禛听过后心下犹豫,但是看着徐清野实在头疼欲裂的样子,还是点点头,同意柔则暂时管家,不过加了个条件:“侧福晋第一次管家,恐怕许多事都不清楚,小事你就去问大嬷嬷,大事就来请教福晋。” 柔则得了管家权,心里暗暗高兴,喜滋滋的谢恩。 柔则心思浅薄,开心的情绪外露了几分,胤禛便皱着眉看着她,她不为妹妹头疼而担心,只为获得管家权而喜悦。 其余三人也暗暗心惊于福晋的头疼竟然如此严重,到了无法管家的地步了。 宋香兰是担心的,她背靠福晋,福晋若是不好了,她和大格格的日子肯定没了现在的舒心。 苗时雨也暗暗期盼福晋早日好起来,观侧福晋的做风,实在是不像能管理好贝勒爷的样子,福晋管家虽然严格,可至少公正,该你的东西从不会少你。 甘雪琼本已打算好找个日子向福晋告状的,现在福晋头风发作,侧福晋手握管家权,这状也告不成了。 甘雪琼一边暗恨福晋头风发作,以至于连个侧福晋都压不住,还丢了管家权;一边暗恨柔则,老是抢自己的恩宠。 三位格格里,甘雪琼最得胤禛喜欢,所以被柔则截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而宋香兰早就得了徐清野的话,让她别和柔则对上,她自然乖乖听话。 苗时雨谨遵她两边不得罪的原则,遇到柔则也是能忍则忍。 众人都离开后,胤禛留下来陪着徐清野。 突然,一道婴儿的啼哭声传来,绘春立马去查看,回来后说是大阿哥不知为何哭得厉害。 徐清野忍着头疼坐起来,说道:“把大阿哥抱进来。” 乳母很快走了进来,抱着啼哭不止的大阿哥。 徐清野温柔得接过大阿哥哄着,却怎么也哄不好,头痛的越发厉害了。 她顺手就将孩子塞进了胤禛怀里,装作痛苦不堪的样子。 没想到大阿哥一到胤禛的怀里,竟然安静了下来。 时人讲究抱孙不抱子,胤禛是第一次抱弘晖,他僵直了身体,一脸震惊的看着徐清野,动也不敢动。 “劳烦贝勒爷抱抱他,弘晖哭得我是头也痛,心也痛。”徐清野祈求的看着胤禛。 徐清野话说得这样可怜,胤禛也只好一直抱着,等弘晖睡着后才由乳母接过去退下。 第二天,胤禛离开清淮院时,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弘晖。 徐清野不用养孩子,不用处理事情,舒舒服服的睡到十点才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问绘春:“贝勒爷将弘晖带走啦?” 绘春憋着笑点了点头:“大阿哥一大早又哭起来了,只有贝勒爷抱着才安静下来,贝勒爷怕扰了您休养,就将大阿哥带走了。” 徐清野笑了,施施然起床悠闲的用早饭。 弘晖爱闻薄荷水的味道,一闻到就会安静下来。这是宜修告诉徐清野的,徐清野试验过后,也验证了这个事情。 所以徐清野只要在胤禛的衣服上撒上薄荷水,自然是胤禛一抱,弘晖就能安静下来了。 虽然徐清野有理由怀疑,弘晖是对薄荷轻度过敏,才会一闻到薄荷水的味道就安静下来。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弘晖上辈子可没少闻薄荷。 何况,谁养的孩子谁心疼,徐清野故意让胤禛养弘晖一段时间,就是加重胤禛对弘晖的感情。 康熙对太子为什么那么重视,甚至二废二立,不就是因为太子是他亲手养大的吗? 原以为柔则第一次管家会出些岔子,没想到管得倒是井井有条的,更是事无巨细都来清淮院请教徐清野,让人侧目。 胤禛当时心下因为柔则控制不住露出的喜悦之色而起的疙瘩也慢慢消下去了。 送走柔则后,徐清野借口要休息让她们都出了房间门,然后将宜修叫了过来,对她说道:“柔则这次很不对劲,背后恐怕有别人,你有时间就去枕霞院盯着柔则。” 宜修的活动范围很广,她最远都去过了京郊,至今没有发现边界。 宜修点了点头:“她这次倒是变聪明了,我估计,是赵嬷嬷给她出的主意。毕竟,赵嬷嬷可是我的好嫡母特意留给姐姐的人。” 上一世自己也栽在她手上过。 徐清野道:“如果真是赵嬷嬷出的主意,那她可就不好再待在贝勒府了。” 之后宜修去枕霞院待了半天,果然是赵嬷嬷为柔则出谋划策,教她如何恩威并施,培养人手,教她日日去清淮院。 徐清野这一病,直到半个月后才重新出现在人前。 胤禛将弘晖送回清淮院时,还有点不舍,之后明显对弘晖更上心了。 第31章 什么?你不是胤禛的嫡福晋吗? 徐清野病好后第一次请安。 柔则真的是长进了,主动归还了对牌钥匙给徐清野,让众人啧啧称奇,也加重了徐清野要除去赵嬷嬷的心。 日子仿佛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样子,柔则四处截宠,但甘雪琼却再也没了要告状的想法。 一个管过家的侧福晋,她实在开罪不起。 八月十五中秋节,按惯例,皇子的福晋、侧福晋都可以随皇子进宫赴宴。 中午和胤禛一起吃过午膳后,徐清野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着打扮,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水蓝色的旗袍,旗袍只在下摆绣了些桂花的图案。旗头上只带了一只白玉钗,一根孔雀金步摇,再几朵珠花罢了。 胤禛看到徐清野打扮一新的出来,眼前一亮。这一身虽然略显素净,但显得徐清野格外清纯动人。 “贝勒爷瞧我这一身可还好看?”徐清野走到胤禛面前转了个圈。 “好看极了,宜儿这一身十分清爽大方。”胤禛眼睛盯着徐清野脸上的笑容,都快移不开眼了。 “时辰差不多了,贝勒爷我们走!”徐清野走上前挽住胤禛的手臂,两人说说笑笑的出发了。 等两人走到了正院,却还不见柔则的身影。 两人等了一会儿,就在胤禛等不住要先走的时候,柔则来了。 她一身海棠红绣满团纹的旗袍,满头珠翠,衬着她那张芙蓉面,远远望去真是漂亮极了。 胤禛一开始被柔则的美貌吸引,待柔则走到两人面前给两人行礼时更是伸出手阻止了柔则福身。 这一举动,使得柔则得意的瞥了一眼徐清野。 但是等徐清野和柔则站在一起时,胤禛感到了不对劲,柔则今天这一身实在是太华丽了,看着比徐清野还像贝勒的嫡福晋。 就在胤禛皱着眉头看着两人的时候,徐清野催促他:“姐姐现在也到了,贝勒爷快出发,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时间紧迫,胤禛也来不及多想,只能跟着徐清野上了马车。 柔则自己单独一辆小些的马车跟在两人后面。 宫内不允许驰马,所以到了宫门外大家就要下马车步行。 胤禛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将徐清野再扶下来,后面的柔则下车时刚好看到这一幕,表情一下子变得幽怨。 之后三人一起步行往太后住的宁寿宫去,今年的中秋晚宴在宁寿宫举办。 徐清野走在胤禛的左边,稍稍落后半步距离,柔则走在胤禛右边,也是稍稍落后半步距离。 一路上一起来参加宫宴的人,大多都要多看几眼这三人 。 若看穿着打扮,那一定是右边的是嫡福晋,左边的是侧福晋。可若是看站位,左为尊,应该左边的是嫡福晋,右边的是侧福晋。 有些认识徐清野的夫人看到柔则这一身的打扮和半点不落后于徐清野的脚步,心里暗暗同情徐清野。 听说四贝勒亲自求娶福晋的亲姐姐为侧福晋,想来就是这位了,自己的亲姐姐做侧福晋,又有宠,那滋味,一定很难受。 三人到了宁寿宫后,先去给太后请安,只是太后年纪大了,眼睛有些看不清,只能模糊的看见一男两女向自己请安,知道是自己的四孙子和他的嫡福晋、侧福晋。 离得有些远,太后看不清,只看到一名女子穿着华丽头戴朱翠,只以为是四贝勒福晋,招手让她上前来,口称乖孩子。 被太后招呼着上前的柔则欣喜若狂,她上前几步对着太后行礼:“妾四贝勒侧福晋乌拉那拉氏,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什么,你不是胤禛的嫡福晋吗?”柔则只听到上首太后疑惑的声音,因为说的是蒙语,她听不懂,但是大概语气还是知道的。 柔则听不懂,可在场有蒙古来的夫人和妃嫔,周围人连忙向她们发问,得到回答后都用帕子紧紧捂着嘴怕笑出声来。 胤禛通满蒙汉三语,自然是听得懂的,他给柔则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柔则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也感到事情不对劲,连忙退回了胤禛身后。 徐清野看了眼胤禛的脸色,主动上前几步给太后行礼,还用蒙语讲了个笑话给太后听。 太后康熙五十六年才去世,还能再活二十年,所以讨好太后是很有必要的。 徐清野生下弘晖后就请了个蒙古族的妇人专门来找自己说蒙语,如今已经听得懂些简单的日常对话了,她还专门为了这次中秋宴专门准备了个蒙语笑话。 蒙语笑话的效果非常显着,逗得太后哈哈大笑起来。 康熙来时正好听到太后愉悦的笑声,他大步走进来,对太后行礼后问道:“皇额娘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康熙是用蒙语问的,太后也用蒙语回答:“四贝勒福晋用蒙语讲了个笑话,非常好笑。” “那朕也要听听看,到底有多好笑,让皇额娘发笑。”说着,康熙看向徐清野。 于是徐清野又说了一遍,也引得康熙笑出了声:“老四媳妇讲的笑话果然不错,能使太后高兴,该赏。”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赏赐,但康熙的赏赐肯定大方,徐清野笑得开心极了,向康熙谢赏。 这时,康熙环顾四周时发现,有一女子身着华服站在胤禛身后,知道那就是乌拉那拉·柔则。他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柔则身上的旗袍和头上的朱翠,又看到徐清野简简单单的一身,心下不满,只是碍于中秋晚宴没有发作起来。 等到中秋晚宴结束后,康熙就把胤禛叫到了乾清宫。 几位阿哥们互相对视,看皇阿玛那脸色,老四恐怕要挨训咯! 徐清野和柔则,则在宫门口等胤禛。 柔则一脸担忧的望向宫门内的方向,她看得出康熙叫走胤禛时脸色不好看。 徐清野倒是不担心,总归胤禛是康熙亲儿子,骂一顿罚罚跪也就过去了。只是可怜自己要在这冷风里等着,也不知道回清淮院都要几点了。 徐清野今天是特意穿着这样一身的,既要素净,又要不在宫宴上失礼,这是一门技术。徐清野特意让宜修把关,才搭配出了这样一身。 之后徐清野又让小丫鬟在柔则常出没的地方讲中秋宫宴,说福晋这几日为了宫宴请银楼打造了多少金贵的首饰,激起柔则的胜负欲。 第32章 怎么还和小孩似的一生气就不爱吃东西呢? 之后徐清野又让小丫鬟在柔则常出没的地方讲中秋宫宴,说福晋这几日为了宫宴请银楼打造了多少金贵的首饰,激起柔则的胜负欲。 柔则骨子里是个很倔强的人,她认定的事谁也更改不了,所以即使柔则身边的人感到不妥,也是劝不住柔则的。 何况中秋宫宴,哪位夫人不是盛装出席,柔则打扮出挑些也正常,说不定还能博得四贝勒青眼。 最后,在要出发去宫里的时候,徐清野安排了小丫鬟不小心在路上倒了烧菜用的油,使得柔则只能绕路,掐点到门口甚至迟到。 若是卡点,那么徐清野就出声催促,这样胤禛就算觉得不对劲,为了不迟到也只能带着打扮华贵的柔则出发。 如果迟到就更好了,胤禛讨厌不守时的人,不守时的柔则出现在胤禛面前时还是那样一副打扮,胤禛很难不想柔则迟到是不是因为打扮花费时间太长,进而想到柔则为什么要这样打扮。 同时,马车不能进宫里,所有人都得走着进宫,也就是说所有人都能看到柔则的装扮和自己的装扮。 人都是爱看八卦的,只怕第二天全京城就都知道了。 侧福晋和嫡福晋,嫡姐和庶妹,很难不让人怜惜徐清野。 太后眼花认错人更是徐清野没有想到的,柔则现在还不清楚宫宴上太后到底说了什么,若是等她知道了,估计会羞愧得要死! 徐清野在脑海里复盘,确定没有留下把柄,才开始一心等胤禛出来。 也没过多久,胤禛沉着个脸走了出来。 柔则马上迎了上去:“贝勒爷,皇上叫您去乾清宫,是做什么呢?” 胤禛只不理她,快步走到徐清野身边,一起上了马车,然后催促马车夫快走。 柔则咬唇,恨恨的看着他俩渐行渐远,在仆从的劝说下也上了马车。 那边乾清宫,康熙训斥完胤禛让其退下后,又得到了太后在宫宴上,认错四贝勒福晋,将侧福晋误认为福晋的事,当时殿中众人都看到一清二楚。 康熙原本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他大手一挥,招来梁九功,让他派人去四贝勒府传他的旨意——乌拉那拉侧福晋在宫宴上失仪,除传召外,两年不许进宫! 被胤禛那样冷待的柔则凄凄惨惨的回了枕霞院垂泪,正伤心不已呢,又接到了两年不许进宫的噩耗,一下子身心俱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再美的人,大哭的时候也不会好看。 赵嬷嬷在一旁劝解,但是她没有入宫,不知道宫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跟着去的丫鬟也说不出个七七八八来,只能苍白无力的抱着柔则一起哭。 清淮院里,徐清野一回来就悄悄吩咐绣夏去做乳酪,没一会儿就端上来了两碗乳酪。 胤禛喜欢吃甜,这是徐清野不久前才发现的,她有一日突然很想吃甜,就吩咐绣夏做些甜的东西来,正巧那天胤禛来了,谁能想到终日里面无表情的四贝勒一下子干完了两碗甜酪呢? 徐清野和胤禛回来刚坐下没多久,又前往前院接旨,回来后徐清野看胤禛心情不好,就吩咐绣夏做点甜的甜甜胤禛的嘴。 胤禛沉着脸坐在炕上,他原本以为被父皇训斥过就好了,没想到父皇还下了那样的旨意,四贝勒府的脸,就算是丢尽了。 突然,胤禛眼前多了一碗奶白色的乳酪,里面放了些干果坚果之类的,是他一向喜欢吃的。 “辛苦一天了,贝勒爷尝尝乳酪!”徐清野对着胤禛笑。 胤禛心情实在是不好,就连乳酪也不想吃了。 徐清野看胤禛不动,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胤禛面前端起碗就要喂他:“贝勒爷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一生气就不爱吃东西呢?” 胤禛本能的抗拒,他自从六岁后就没被人喂着吃东西过了。他张口就要拒绝,正好被徐清野一勺子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乳酪进口,胤禛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胤禛实在不适应这样被人喂着吃,伸手拦住徐清野:“我自己来就好了。” 徐清野也不坚持,将碗递给了胤禛,她自己还没吃呢。 两人吃完乳酪后,胤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徐清野主动揽责:“今日也是我不好,没有提前派人去看看姐姐的装扮,导致贝勒爷被父皇责骂。” “这哪里是你的错,柔则她……唉,以后你多提点着她!她虽然是你姐姐,但脾性不如你多矣。”胤禛叹了口气,说道。 “姐姐经过此事,以后定当小心行事,以后肯定不会犯错了。”徐清野还是为柔则说好话。 “宜儿,你总是这样善良,对谁都好。”胤禛伸手捉住徐清野的手。 徐清野反手和胤禛十指相扣:“在贝勒爷眼里,我总是什么都是好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很快歇下。 第二天的请安,到了时辰,徐清野走到会客厅环顾一圈,发现左下第一个位置空着,这是柔则的位置:“侧福晋还没有来吗?” 其余三人住处都和枕霞院不是一个方向,所以都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那就再等等。”徐清野端坐上首,没有一丝被怠慢的不满。 四人等了有半刻钟,才等来一个眼生的小丫鬟来报:“给福晋请安,给各位格格请安。福晋,侧福晋今日早起时身子不适,特派奴婢来告假。” “就派了你一个来?”徐清野给了宋香兰一个眼神,宋香兰马上犀利发问。 这个小丫鬟一看就不是贴身伺候柔则的,一般来说向福晋告病假,至少得派个贴身丫鬟以示尊敬。 “算了,宋妹妹。”徐清野一副大分不跟柔则一般计较的样子,“既然侧福晋病了,可请大夫了?” “请了钱大夫看诊,钱大夫说侧福晋昨晚偶感风寒,需要卧床休养几天。”小丫鬟回答。 第33章 甘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四贝勒府里一共有四名府医,一名章府医,擅长治些成人的疑难杂症,平日里只给徐清野和胤禛看病。一名钟府医,擅长童科,大格格和大阿哥都是钟府医在照看。一名郑府医,也是四位府医里年纪最小的,平常只给各位格格看病。剩下的就是钱府医了,他是柔则特意从外聘请来的,素日里只给柔则看病。 此时当时还引得众人不满,但是没办法,贝勒爷宠爱,福晋放纵,没有一个人能制止柔则。 “既然是风寒,就让侧福晋好好养养,这几天都不用来请安了,等病好了再说。”徐清野宽容的说道。 小丫鬟本来被派来告假还有些紧张,没想到福晋这样好说话,一福身就走了。 “好端端的,昨晚还能进宫参加中秋晚宴,怎么今日就得了风寒了呢?”甘雪琼对柔则的恨意早就超过了她对其他人的恶意。 先是主动投诚却连院门都没进,后来又是屡次截走贝勒爷,只要是对柔则有害的事,甘雪琼一定第一个做。 昨日胤禛被康熙叫去乾清宫训斥的事她们都不知道,两年内不让柔则进府的旨意到贝勒府时也已经很晚了,三人身处后院,消息不甚灵通。 “昨日贝勒爷被皇上叫走说了些事情,我和侧福晋在宫门口等了会儿,许是那个时候感染了风寒。”徐清野为她们解释。 “福晋待下宽厚,侧福晋却不知尊重,随随便便的派了个小丫头来传话。”宋香兰十分为徐清野打抱不平的样子。 “唉,这些小事,我从来是不愿意去计较的。”徐清野眼神扫过三人,“不止是侧福晋,对你们,我也是一样的。” 三人站起,对着徐清野福身:“福晋仁慈,妾感念福晋恩德!” “好端端的说话呢,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徐清野笑容满面的让众人都起身。 宋香兰每一次为徐清野打抱不平的话,还有徐清野宽容大度的样子,总是会在请安后传遍整个贝勒府。 府里下人都感概福晋慈爱,侧福晋却不知感恩,只一味仗着自己姐姐的身份怠慢福晋。 柔则生病,自然派人告诉了胤禛,胤禛还有些生气,吩咐让钱府医好好医治却没有去枕霞院。 枕霞院内,柔则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看到素月走进来,对着自己摇了摇头,一脸期待落空。 柔则一下子坐了起来,扑倒了一旁的赵嬷嬷身上:“嬷嬷,贝勒爷不肯来见我了,这可怎么办啊?” 赵嬷嬷心疼的抚摸着柔则的头发:“侧福晋别伤心,贝勒爷被皇上斥责,心里一定不好受,想一个人静静也是有的。” 她们已经知道了胤禛被康熙训斥了原因,还知道了宁寿宫内发生的事情。 整个京城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都传遍了,四贝勒侧福晋穿着打扮招摇过市,竟然使太后认错了人。 太后怎么会有错,太后认错了人,那也一定是四贝勒侧福晋的错。 “嬷嬷,贝勒爷因为我被皇上斥责,我还被皇上下旨两年不许进宫,呜呜呜,嬷嬷,我的脸面都要丢尽了!”柔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心里十分害怕,既害怕康熙对她的不满,又担心胤禛以后不再来枕霞院了。 虽然她和胤禛的相遇是算计来的,可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在那些独宠的日子里,柔则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了胤禛。 柔则如何伤心难过不提。 这日夜里,胤禛去琼花阁找甘雪琼,东厢房的苗时雨却刚好晕了过去,请郑府医来看,竟然是有孕三个月了。 苗时雨温柔的抚摸着还未显形的肚子,一脸不好意思的对着胤禛说道:“都是妾不好,自己有孕了都不知道,还劳烦贝勒爷担心了。” “苗格格确实该上点心,这次是幸运,下次若还这样,磕磕碰碰的,孩子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甘雪琼大好的日子被苗时雨破坏,说话也就带出来几分。 “甘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苗时雨苍白着一张小脸,显得很害怕的样子,往胤禛怀里缩了缩。 “你……”甘雪琼还要再说,被徐清野打断。 “好了,甘氏,苗氏有孕是大喜事,你少说两句。” 甘雪琼心不甘情不愿的瞪了苗时雨一眼,终究是闭嘴了。 “贝勒爷,既然苗氏有孕,不如您今晚就陪苗氏!”徐清野笑着建议,似乎真的为苗时雨着想。 “好。”胤禛点了点头,他现在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孩子还是珍贵的。 徐清野对着胤禛一福身,就其余两人一起带走了。 走到院子里后,徐清野站定嘱咐甘雪琼:“甘氏,我知道你羡慕苗氏不过几次就幸运有了身孕,但是如今府里子嗣稀少,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都是珍贵的,贝勒爷对苗氏的孩子充满期待,我也是一样的。你和苗氏同住琼花阁,平日里也要多照看着她些,别和她拌嘴惹她生气,要是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警告过后,徐清野转身就走,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宋香兰。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各处都点上了烛火,徐清野和宋香兰走到分岔路,制止了她下蹲的动作。 徐清野愈发美艳的脸上沁着笑意,她对宋香兰说:“苗氏有孕,恐怕甘氏心里不平,你要多去陪陪甘氏,宽慰她的心。记住,有什么情况都要去清淮院告诉我。” 宋香兰心一跳,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异样,恭敬的回答:“福晋的话,妾记住了。” 徐清野拍了拍她的手,又说:“我前些日子得了一个长命锁,据说是无相大师亲自开光的,做工精细小巧,和弘晖那个臭小子倒是不搭。倒是大格格聪明可爱,明日你来清淮院请安时我会让绘春给你。” 无相大师是本朝高僧,除了皇上太后,其他人难得一见,也很少亲自开光。 宋香兰脸上一下子出现了真切的笑意,她马上对着徐清野谢恩:“多谢福晋,这样好的东西,竟然就给了大格格。” “大格格现在越发可爱了,我做为她的嫡额娘,心里也是极疼她的。”徐清野说着,转身走了。 留下宋香兰站在原地,等看不到徐清野的背影了才离开。 第34章 唉,还是阿哥重要啊 第二天请安时,甘雪琼和苗时雨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倒是让徐清野和宋香兰看了场好戏。 请安结束后,徐清野吩咐以后苗时雨怀孕期间的份例比照着宋香兰来,还让膳房尽量满足苗时雨的要求。 回到琼花阁后,甘雪琼阴着脸坐在屋子里,听隔壁东厢房人来人往。 昨晚天色已晚,所以徐清野和胤禛的赏赐现在才赐下来,除此以外,宫里的德妃听说了苗时雨怀孕的消息,还特意赐下一尊白玉做的送子观音,让苗时雨好不激动。 宋香兰走进琼花阁时,正巧看到下人揭开盖在那尊白玉观音的时候。 “哟,好漂亮一尊送子观音啊!”宋香兰说道。 苗时雨扶着腰身,笑意吟吟的看着宋香兰:“宋姐姐怎么来了?” “我最近想种些花在我那儿院子里,但是又不知道种什么好,所以来问问甘格格。”宋香兰说着,伸手指了下正房,“对了,这尊送子观音,你哪儿来的?” 苗时雨听到宋香兰是来找甘雪琼的,还有些不快,又听到宋香兰问送子观音,表情一变,得意又故作矜持的说道:“是德妃娘娘听说我有孕,特意赏赐给我的。” “娘娘可真看重你这一胎啊,也是,如今贝勒府子嗣稀少,娘娘自然看重,若是生下个阿哥,说不定可就与我们不同啦!” 苗时雨笑容越发大了,不过还是颇为谦虚的说道:“没影儿的事,谁说的准呢?”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琼花阁不算大,木制房屋也不隔音,所以正屋的甘雪琼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宋香兰就向苗时雨告辞:“瞧我,拖着你说了这许久的话。你怀着身孕不能劳累,我就先去甘格格处了。” 苗时雨对她笑了笑,两人分别。 正房内,甘雪琼面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不过还是强打起精神撑住体面去见宋香兰。 “你不去苗氏那儿,今天怎么来我这儿了?”甘雪琼问道。 宋香兰和甘雪琼从前关系并不好,偶然拌嘴也是常见的。不过自从柔则和苗时雨进府后,甘雪琼的仇视对象就换了人,两人如今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多一句话都是没用的。 “苗格格那里吵吵闹闹的,我去她那儿做什么。”宋香兰说着,看到甘雪琼还是一脸不信,边解释道“大格格最近爱上了看花儿草儿的,但是她年纪又太小,我不敢多带她出去,可是她看不到就老是哭闹,所以我来向你请教,看看如今这天气,种些什么容易存活。” 这个理由,甘雪琼勉强相信,而且宋香兰背后站着福晋,她如今和侧福晋关系也不好,和苗氏关系也不好,若是再得罪了宋香兰,她在后院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样想着,甘雪琼勉强挤出个笑模样来,为宋香兰推荐:“如今已经九月份了,大多数的花对温度的要求都很高,大格格要是实在爱看花,不若就搬几盆球菊、蜀葵之类的,颜色显眼,一团团的,小孩子都喜欢。” “那养这些,有什么要求吗?”宋香兰认真的问,其实这也不算是她特意找的理由,而是大格格最近真的很喜欢看花。 “球菊、蜀葵都是耐寒宿更的植物,天气好时让它多晒晒太阳,下雨时放在廊下就好了。”甘雪琼回答。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我这就去花房看看有没有这两种花。”宋香兰说着,仔细观察了一下甘雪琼的表情,“你放心好了,我不白问你的,我那儿有一匹藕色的蜀锦,你有空就派人去秋水院来要就是。” “那可真是让宋姐姐破费了。”听到有蜀锦拿,甘雪琼立马改口叫起了宋姐姐,她不过说几句话,就白得一匹蜀锦,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若是能让大格格不再哭闹,我什么都舍得的。”宋香兰笑了笑,看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第二日下午,甘雪琼就亲自去了秋水院。 “妹妹来啦!”宋香兰热情的站起来迎接她。 两人互相行了平礼后坐下。 “这儿还是我第一次来秋水院,果然风景别致,与众不同。”甘雪琼坐下后说道。 “妹妹快别这样说了,我这秋水院空空荡荡的,哪里比得上琼花阁花团锦簇的。”宋香兰招呼小丫鬟上了茶水,“妹妹来是为了蜀锦的,莺儿,去将我那匹藕色的蜀锦拿出来。” 莺儿一福身,转身去了内室找蜀锦去了。 两人之间并不熟悉,之前关系又不好,在等待的时候难免尴尬。 甘雪琼喝着口茶,抬眼觑了宋香兰一眼,放下茶盏后笑着开口:“说起来,我有许久不曾见到大格格了,大格格如今可长大了些?” 一提起女儿,宋香兰的笑意都变得真挚了起来:“她啊,每天吃吃睡睡的,能不长大嘛!这个时间,大格格正是醒着的时候,我让乳母抱来给妹妹瞧瞧!” “这也太过麻烦姐姐了。”甘雪琼笑着推辞,眼里透露出的却是期待。福晋的弘晖阿哥她不得一见,能见到大格格也是极好的。 乳母很快将大格格抱来了,宋香兰一脸慈爱的从乳母怀中接过大格格。 大格格如今差不多九个月大了,皮肤雪白,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脸上肉嘟嘟的,还很爱笑,真是谁瞧了都喜欢。 甘雪琼看到大格格咧着嘴笑得开心,露出几颗小小的乳牙,脸上也带上了真切的笑意:“大格格真是爱笑,难怪贝勒爷和福晋都喜欢。” 宋香兰逗弄着大格格,却是叹息了一声:“虽然得贝勒爷和福晋喜欢,可终究是个格格,未来也是要嫁出去的。唉,还是阿哥重要啊,若是她是个阿哥,我说不定……” 甘雪琼知道,宋香兰和福晋前后脚被查出有孕,最后宋香兰生下大格格,而福晋生下了弘晖,若是大格格是个男孩,那可是长子,说不定宋香兰现在也不会只是个格格了。 第35章 苗氏亲口说的,那还有假? 甘雪琼正欲张口说些什么,莺儿恰巧走到了旁边,说道:“格格,蜀锦找到了。” 原来是莺儿找到了蜀锦,正摆放在盒子里。这是一匹月牙锦,晕裥的粉色在锦面上自然过渡,节奏和谐犹如雨后彩虹,甘雪琼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宋香兰轻轻抚摸过锦面:“这还是我刚生下大格格时,福晋赏给我的,本想做件衣裳的,可一直忙于照顾孩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拖下去了。如今正好给妹妹,妹妹颜色好,穿上这匹月牙锦做成的衣裳,一定很好看。” 甘雪琼一双眼睛早就定在了蜀锦上面,连故作推辞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宋姐姐这样大分,那妹妹我就不推辞了。” 宋香兰送出去的时候心里也在滴血,可她想到了福晋承诺说到时候给自己两匹蜀锦,心里也就好受些了。 宋香兰见甘雪琼喜滋滋的收了,又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可知道,昨日我去找你时,看到了什么?” 甘雪琼正是心情好的时候,也乐意捧场:“姐姐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啊,苗氏那儿有一尊通体白玉做成的送子观音,她说是德妃娘娘赐下的。”宋香兰说道。 “送子观音?真是德妃娘娘赐给她的?”德妃赐下送子观音时甘雪琼正在屋子里,苗时雨也不是张扬的人,所以甘雪琼到现在才知道此事。 “苗氏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德妃娘娘赐下送子观音是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说了。唉,看来娘娘很看重苗氏这一胎,希望她生个儿子呢!”宋香兰叹息着,很是羡慕的样子。 “咱们贝勒爷只有大阿哥一个儿子,娘娘自然盼着苗氏生阿哥。”甘雪琼这话像是在解释什么。 “正是这个道理啊,若是苗氏生下了阿哥,那可是贝勒爷唯二的儿子了。俗话说,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苗氏要是生下了阿哥,那她日后……” 甘雪琼的好心情随着宋香兰的话逐渐变差,她道:“不过是运气好有喜了而已。” “这运气好也是她的厉害之处,我是不用提的,贝勒爷不过是看在大格格的份上才来秋水院。可妹妹你,伺候贝勒爷的次数也不少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甘雪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如何不想怀孕呢?孩子不来有什么办法!” “妹妹别心急,你年纪还小,日后一定会有孩子的。”宋香兰宽慰了一句,又说,“如今苗氏怀孕了,能伺候贝勒爷的人少了一个,妹妹的机会也能大些。” “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两人又聊了好几句,一下子变得十分投机一般,姐姐妹妹的好不亲热。 送走甘雪琼后,宋香兰来到偏房看着大格格的睡颜,温柔的抚摸她的脸蛋。 额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满蒙联姻是旧俗,你又是长女,为了你不远嫁蒙古,额娘不得不讨好福晋,听福晋的话。就算是伤天害理的事,额娘也得去做。 那日之后,甘雪琼争宠争得更厉害了,苗时雨怀孕后不能伺候胤禛,每当胤禛来看望苗时雨时,总是被甘雪琼将人请走。 苗时雨怀孕后脾气越发大了起来,又仗着自己身孕,也开始主动跟甘雪琼呛声了,因为没有怀孕过,每次甘雪琼都说不过苗时雨,怒气也一日一日越攒越多。 却说那边枕霞院。 一开始柔则是装病,可日日伤心之下,却是真病了。 正好几日后胤禛心里放不下柔则去了枕霞院,就看到柔则虚弱的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睡不安稳的样子。 后来柔则醒来后一顿哭诉,胤禛被打动,两人就此重归于好,枕霞院也恢复了从前的热闹,今日抚琴,明日吹笛,时不时在一起吟诗作对,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 甘雪琼本就对柔则怀有敌意,又自觉现在和宋香兰关系不错,认为自己也是福晋的人了,有了几分底气,不仅从苗时雨那儿抢人,有时候还去枕霞院抢人,虽然十有八九都会失败。 虽然没有从自己手里把人成功抢走,可是膈应啊。 柔则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甘雪琼为什么会那么针对自己,于是她也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从前柔则是从宋、甘、苗三人中随机挑选一人截宠,如今是专得着甘雪琼薅。 甘雪琼在截人这一方面哪里是柔则的对手,她辛辛苦苦从苗时雨那儿请来的人,有一半时候都又被柔则请走了。 两人你来我往,偶然苗时雨还插手其中,真是热闹非凡。 至于胤禛,徐清野想,他大概爱死这种女人们为他争风吃醋的感觉了!反正也没闹出什么事来,就当是情趣了。 九月过后就是十月了,十月十六,是齐月宾入府的日子。 有了上次娶侧福晋的经验,这次徐清野顺手的很,热热闹闹的就将齐侧福晋迎进了四贝勒府。 晚上,徐清野卸去彩妆,洗去妆容,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里享受染冬的按摩。 染东的按摩技术非常好,按得徐清野昏昏欲睡。 “福晋,水要凉了。”一旁的绘春提醒徐清野,随后两人一起伺候徐清野起身穿衣。 洗完澡后,徐清野略看了会儿书就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众人早早齐聚清淮院,就连一向爱掐点到的柔则也比平常早到了半刻钟。 她走进来后悄悄打量了几眼那名陌生女子,齐月宾虽是将门之女,身上却毫无武将的无拘小节之气,有的,只是满满的书卷气。 齐月宾一张端方的脸,秋水眸看人时总带着光亮似的,淡淡的眉在她的脸上,格外呈现出一种宁静温柔的美,这与柔则的温柔是不同的,柔则的温柔来自于她的语气,她的动作,而齐月宾的温柔,是从她的身体里透出来,她就算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也不用出声,就是温柔的。 徐清野出来时,也被齐月宾的美貌惊了一下。 剧里的端妃,因为病弱常年吃药,还要时不时被华妃责打辱骂,所以容貌并不出众。 如今的齐月宾正年轻,容颜还不曾在岁月的流逝中折损,她的美貌竟然也只比柔则稍弱几分,比之甘雪琼更盛。 第36章 什么是一格电 齐月宾的美貌带给了众人增添了几分危机感,所以在介绍环节,大家都淡淡的,并不十分热络。 不过齐月宾倒是对柔则一见如故,当场就姐姐、姐姐的喊起来了。 其他三位都神色不明,看着齐月宾对柔则的热乎劲儿,开始想着府里日后的格局。 若是两位侧福晋联手,这府里的局面恐怕要改上一改了。 徐清野当初给齐月宾安排住处的时候,想到了剧里齐月宾和柔则好像关系甚好的样子,故而将齐月宾安排进了离枕霞院很近的丹峰院。 丹峰院位于枕霞院的西北处,位置比较偏僻,不过院子里有一棵几百岁的枫树,秋天树上红黄交织,远远望去像一团燃烧着的火。 因为柔则和齐月宾住处都在一个方向,更因为齐月宾的热情,所以请安后两人一道走了。 这几天朝廷事忙,康熙还将胤禛安排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胤禛又个工作狂,一工作起来就忘了一切,故而齐月宾就好似被遗忘在了丹峰院一般。 众人从一开始的忌惮她,到后面的暗暗笑话她。 齐月宾本人倒是坐得住,每天只和柔则同进同出,浑然一对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这些日子,枕霞院和丹峰院是器乐声不绝于耳,原来是齐月宾瞧着柔则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便请求柔则教她弹琵琶。 许是因为胤禛十几天了都没有想起齐月宾,也可能是齐月宾真的对柔则性子,毕竟两人都是博览群书之人,总是,柔则当真尽心尽力的教导起齐月宾来。 而齐月宾竟然在琵琶上真的有几分天赋,不过几日时间就弹得有模有样了。 一日傍晚,徐清野正在书房练字,绘春悄声走了进来,等徐清野写完字后,边替徐清野将写的字收起来,边说:“福晋,江福海来报,说是贝勒爷去枕霞院的时候,瞧见乌拉那拉侧福晋和齐侧福晋同奏,夸了齐侧福晋几句,还留下齐侧福晋一起说话。” 徐清野活动着手腕,说道:“贝勒爷终究是要见齐侧福晋的,以齐侧福晋的容貌,得宠是迟早的事,不过是早晚罢了。倒是贝勒爷留下齐侧福晋和姐姐一起说话,这事儿可值得说道说道了。” 绘春只安静的站在一边,并不出声。 当天夜里,胤禛虽然宿在了枕霞院,可柔则心里并不十分开心。 她躺在胤禛旁边,心里却止不住浮现胤禛夸齐月宾的琵琶,技巧虽不足,可情感足够感染人的场景。 这些天,她和齐月宾关系突飞猛进,两人都爱弹些诗词歌赋,在教导齐月宾的过程中,柔则更是感受到了当人老师的乐趣,齐月宾在琵琶上面有天赋,一天天的弹得越来越好,这对于老师来说就是最完美的学生了。 可是若是这一切都是齐月宾的骗局呢?齐月宾接近自己只是为了贝勒爷呢? 柔则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一会儿觉得齐月宾就是在利用自己,一会儿又觉得齐月宾不是那样的人,一整晚都没睡好。 到了第二天请安结束后,齐月宾回丹枫院带上一本孤本就去枕霞院寻柔则。 柔则听到通传,犹豫片刻还是见了齐月宾。 暖阁内,齐月宾一见到柔则就要跪下请罪,吓得柔则马上将她扶起,口中说着:“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 齐月宾满脸愧疚的看着柔则,开口:“昨日之事,虽然并非我的本心,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我担心姐姐心里不痛快,特来向姐姐请罪,还望姐姐不要与我生气。” 柔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自然,但是看到齐月宾情真意切的脸,心也软了下来:“贝勒爷时常来我这儿,你碰见也是正常的,何来请罪一说呢?” “我自然知道姐姐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只是我担心,有人拿此事挑拨我们姐妹感情,倒是我多此一举了。”齐月宾温柔的笑了笑,又说,“妹妹我新得了一本孤本,姐姐可要和我一同赏看?” 说着,伸手从吉祥手中接过了孤本,递给柔则看。 柔则果然被孤本所吸引。 她耳根子软,又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齐月宾先是一见面就请罪,后来又是掏出了孤本,两人关系经此一番,反倒更亲近了。 徐清野得到枕霞院探子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弘晖玩。 自从进了十一月后,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各处都摆上了炭盆,因为怕弘晖受寒,所以东厢房的炭盆一向是烧得足足的,有时候徐清野也会到东厢房来蹭蹭热气,剩下的木炭就分发给清淮院的下人们,喜得他们做事更加卖力了。 “齐月宾竟然如此放得下姿态,刚请安结束就去枕霞院请罪。”徐清野眼睛看着弘晖,话却是对一旁除了徐清野谁也看不见的宜修说的。 “齐月宾前世无子无宠,可也得封皇贵妃,自然有她的本事在。她心思深沉,你不可小觑。”宜修说道。 “我会小心她的,能一格点熬到大结局的人,果然非同凡响。”徐清野回答。 “什么是一格电?”宜修又听到了新鲜词汇,好奇的问徐清野。 徐清野也耐心的为宜修解释:“一格电就是指……” 窗外寒风大作,窗内却温馨温暖。 这晚,胤禛去了丹枫院。 齐月宾貌美且有才华,说话见地都很有独特之处,不同于柔则一身长处都扑到了风花雪月上,所以胤禛对齐月宾也有些宠爱。 也不知道齐月宾是怎么和柔则说的,柔则有时候竟然也会和齐月宾一起合奏给胤禛听,或是齐月宾弹琵琶、柔则弹琴,或是柔则起舞,齐月宾伴奏,有时胤禛性至来了,还会当场作诗,记录美妙时刻。 两人联手,几乎将胤禛霸占住了,除了偶尔留宿清淮院和看望苗时雨,就连大格格都许久没见到阿玛了。 时间来到十二月初八,过了腊八就是年,此时的年味还是很浓的。 宫里在腊八节这一天会熬煮腊八粥分发给王孙大臣们。 胤禛和徐清野作为德妃的亲儿子亲儿媳,在腊八这一天有幸被传召进宫,去永和宫陪德妃过腊八。 第37章 苗氏小产(一) 席面上,德妃坐上首,左边是胤禛,右边是十岁的正活泼好动的十四阿哥胤禵。 胤禛左边是徐清野,徐清野左边是十分黏着徐清野的十二公主,然后是过了年就要十六岁的温宪公主了。 九月时,佟国维为自己的孙子舜安颜向康熙求娶九公主,康熙同意了,第二天就下旨加封九公主为固伦温宪公主,婚期就定在三十七年的四月。 十二公主在历史上在康熙三十六年三月就夭折的,现在却好端端的活到了三十六年十二月。 徐清野三月十五来永和宫给德妃请安后,本想去后院找九公主和十二公主说说话维系维系姑嫂感情,得知九公主出去玩了后,她便去找十二公主,没想到十二公主的奶娘非说十二公主睡了不让徐清野进。 徐清野进宫请安是早上去的,当时的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要知道,清宫里无论春夏秋冬,正常起床的时候都在五六点左右,就算十二公主赖床,赖到十点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清朝的公主根本不可能赖床,她们没有赖床的权利,会被乳母嬷嬷训斥的。 徐清野看奶娘的面色不对,一招声东击西闯了进去,却发现十二公主浑身滚烫的躺在床上,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 徐清野一直有在悄悄锻炼,加上十二公主实在瘦弱,她轻松的一把把十二公主抱起往外走,绘春和剪秋拦住奶娘,给徐清野开道。 德妃听着吵吵闹闹的出来看,看到的就是板着张脸满脸怒火的徐清野和她怀里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的十二公主。 之后就是请太医开药退烧不提。 事后,德妃重重的感谢了徐清野,胤禛也对徐清野刮目相看,十二格格退烧后第一句话就是找四嫂,之后更是一有机会就粘在她身边。 康熙得知了此事后,特意来了永和宫,当面夸赞徐清野友爱弟妹,有勇有谋。 一时之间,徐清野宫内宫外的名声都好的不得了。 桌面上的都是一家子,众人一起喝腊八粥,吃点心茶水,再一起逗得德妃开心,这一天也就快过去了。 等徐清野和胤禛出宫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两人坐上马车刚刚到贝勒府,刚下马车,就见素月和吉祥焦急的等在门口。 两人一见徐清野就胤禛,就小跑上前,随意一福身算作行礼后,开口就是一个大消息: “贝勒爷、福晋,不好了,苗格格小产了!” “什么?”徐清野和胤禛同时喊道,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苗氏自己不小心的就罢,若是是有人下手的…… “贝勒爷,咱们快去琼花阁!”徐清野开口,和胤禛一起快步走进府中。 琼花阁东厢房,醒来后得知自己失去孩子的苗时雨哭得肝肠寸断,她不停的哭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这种哭喊在看到胤禛时变得更为悲切,直哭得胤禛心里也酸酸的。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胤禛温柔的伸手擦去苗时雨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完,他眼里也隐隐有泪光闪现,这也是胤禛第一次失去自己的孩子。 “贝勒爷,您一定要替孩子报仇,我们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 此话一出,胤禛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 芙琳此时站了出来,怒气冲冲地说:“贝勒爷,格格这一胎胎像一直很好,就连孕吐都是轻微的,如今已经快六个月了,正是最稳当的时候,怎么可能无故小产?” 胤禛点了点头,示意芙琳继续说。 “格格这几日吃的用的,都是些寻常的,奴婢也谨遵钟府医的医嘱,绝不会混进对孕妇和孩子有害的东西。”芙琳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大胆扫过了柔则、齐月宾、宋香兰、甘雪琼四人的脸后才继续说道,“只有格格上午用的那一碗腊八粥,格格用完腊八粥没多久就肚子疼,然后开始见血,钟府医匆匆赶来,却也回天无力,小阿哥已经保不住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孩子……”苗时雨适时哭了起来,她紧紧的抓住胤禛的手,“贝勒爷,那是一个成型的男胎啊!他在我前些天还在我肚子里动,贝勒爷您也感受过他的胎动啊!” 胤禛也想到了,就在前几天,苗时雨一脸激动的请他来,说是孩子在动。 这个孩子不像弘晖那时候那样安静,是个活泼的,没让他等一会儿就感受到了胎动,他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喜悦。 不过几天时间,孩子就没保住,他失去了一个男孩儿。 徐清野冷眼旁观着,注意到芙琳提起腊八粥时柔则和甘雪琼的表情都不自然,她悄悄给剪秋使了个眼色,她就趁乱溜出去了。 苗时雨的东厢房地方狭窄,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人,徐清野一开始就站在门边上,冬天的天黑得早,现在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所以趁乱溜出去一个剪秋并不起眼。 “苗氏吃剩的腊八粥可还有?”徐清野看简秋顺利溜走了,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可靠中透着一丝悲伤的表情问芙琳。 “回福晋,格格用的不多,还剩下半碗。”芙琳回答道,亲自去拿了来。 “贝勒爷,此事十分蹊跷,还是请钟太医来看看这腊八粥!”徐清野一指腊八粥,对胤禛说道,“为了保险起见,不如将章府医也一起请过来看看。” 章府医精通全科,医术比只精通儿科的钟太医要好。 此时,柔则却突然出声:“贝勒爷,腊八粥是宫里赐下来的,怎么会有问题呢?不若再仔细检查一下苗……” 柔则说一半突然停下了,因为她身边的素月低着头,扯了柔则的袖子一下,柔则愣愣的看着一屋子人都在盯着她,终于意识到了她说的话有问题,默默的闭嘴了。 一旁的素月想死的心都有了,低着头面目扭曲。 胤禛一双眼睛幽深的注视着柔则,半晌说道:“福晋想得周到,来人,去请章府医。” 众人都等着。 过了许久,甘雪琼都哭不动了,苏培盛才领着章太医来。 原来今日并非章府医值班的日子,苏培盛是去章府医家里将他请来的,同时还请来的正在医斋里的钱府医。 第38章 苗氏小产(二) 三位府医一起检查后讨论了片刻,得出结论,这腊八粥里被下了益母草和红花,益母草有活血调经的作用,孕妇和经期内女子都不能使用益母草,红花也是活血通经的药材,端妃就是被华妃灌下一壶红花,导致不能再有身孕。 剪秋就在众人注意力都被三个府医所吸引的时候,悄悄溜了进来,并对徐清野微微点了下头。徐清野自从剪秋离开后提起的心松了下来。 “呜呜呜呜,我苦命的孩子啊!贝勒爷,您一定要找出凶手,为我们的孩子报仇!”苗时雨说到最后,面露凶光。 胤禛面色黑得吓人,他抬抬手:“苏培盛,去查,查今日谁经手了这碗粥!” “嗻。”苏培盛一弯腰,退下了。 “你们几个,都待在这儿等着苏培盛回来。”胤禛知道此事是由于后院争斗引起的,他怀疑柔、齐、宋、甘四人,至于徐清野,胤禛对她是没有一点怀疑的。 徐清野今日一天都和胤禛一起在永和宫过腊八,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些事,而且在门口处徐清野眼里的震惊是做不得假的。而且,在胤禛眼里,徐清野生下了嫡长子弘晖,以后他是一定会立弘晖为世子的,徐清野没有必要害苗氏的,还不知道男女的孩子。 而且,胤禛私心里是不相信徐清野会害自己的孩子的,毕竟徐清野那样爱自己,爱屋及乌到对大格格也很好,连无相大师亲自开光的长命锁都能给大格格戴。 至于柔则,本来胤禛也是不愿怀疑她的,可是刚刚柔则说的话,实在是太惹人怀疑了,为什么要阻止查腊八粥呢?说她心里没鬼,谁信。 其实胤禛实在是误会柔则了,柔则她只是蠢了些,一心想着腊八粥是自己分发的,不会有问题。 “福晋累了一天了,刚从宫里回来,就先去清淮院休息,等结果出来了我会派人通知你的。”胤禛看着徐清野道。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贝勒爷竟然如此信任福晋的吗? 柔则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胤禛,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胤禛相信徐清野却不相信她。 “贝勒爷不也是刚从宫中出来?”徐清野摇摇头拒绝:“我身为福晋,这种事情还是在的比较好。” 徐清野大方接受了胤禛的信任,却搬出责任拒绝了他。 现在胤禛是信任自己,可他哪天要是疑心病犯了呢? 徐清野不给胤禛一点点对自己犯病的机会。 胤禛伸出手拍了拍徐清野的手,拉着她坐在了自己旁边。 这腊八粥经手的人很好查,苏培盛一下子就查好了。 他低着头弯着腰,对胤禛说:“腊八粥是辰时一刻(七点十五)到的府上,因为您和福晋都不在府里,是由乌拉那拉侧福晋分发给齐侧福晋和各位格格的。腊八粥被送到了琼花阁时,甘格格正好在院子外,看到送腊八粥的锦心后主动提出让绿梅拎回琼花阁,之后苗格格这边的腊八粥,是甘格格身边的绿梅亲自送来的。” “柔则、甘氏,你们怎么说?”胤禛一双眼睛如刀剑般锐利的看向两人。 “贝勒爷,您要信我啊!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柔则哭着对胤禛说。 “贝勒爷,妾绝对没对苗氏下手,妾……妾”甘雪琼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浑身僵直,腿肚子都不断发抖。 真是没用,徐清野心里想着,她转身对胤禛说道:“贝勒爷,这不能断定就是姐姐或者苗氏所为,送腊八粥的一路上,可以下手的机会多了去了。姐姐派锦心分发腊八粥,定是从齐侧福晋的丹枫院一路向东,然后去宋氏的秋水院,再最后才来的琼花阁,锦心,你说是不是?” 锦心早就被吓死了,她不知道自己只是奉侧福晋之命给各院送腊八粥,怎么就扯到苗格格小产的事情里去了呢? 所以徐清野一问,锦心就跳了出来,连连肯定:“福晋说得没错,奴婢和娟儿就是从枕霞院出发,先去丹枫院,然后去秋水院,最后才来的琼花阁。” 娟儿是枕霞院一个三等丫鬟。 齐月宾听提到自己,心一跳,差点就要站出来为自己解释,只是到底忍住了。 宋香兰得了徐清野的眼神安抚,心里对苗氏小产的事心里又有些猜测,到底还算稳得住,也没有出声。 胤禛见两人都镇定自若的样子,对她们的怀疑又少了些。 “那锦心,我问你,这一路上你可曾遇见过什么人,腊八粥可曾离过你的眼?”徐清野循循善诱,声音柔和而可靠,让人不自觉相信。 锦心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来不及多想,就实话实说:“奴婢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人,腊八粥奴婢也一直不眨眼看着。” 听到这话,齐月宾完全放下心来,又恢复了之前看戏的样子。 “好,绿梅,我现在来问问你。”徐清野又转向绿梅,“你确定是从锦心的手里拿过腊八粥的?” “是,奴婢是亲手从锦心手里拿过的。”绿梅紧张得声音都有些抖。 “拿回腊八粥之后呢?甘氏就直接将苗氏的那一碗分给苗氏了吗?” “没有,格格说腊八粥路上有些凉了,让人拿去小厨房热一热再给苗格格送去。”绿梅虽然紧张,但到底是把格格吩咐的都说出来了,“格格身边离不开奴婢伺候,所以奴婢就让小厨房的桂英看着。” 小厨房是苗时雨怀孕后徐清野下令在琼花阁开辟出来的一个几平米的小隔间,里面就一个灶台几样厨具,可以做些简单的餐食,还可以热饭热菜,方便苗时雨饿了能及时吃上东西。 “贝勒爷,不若叫桂英来问问?”徐清野建议道。 胤禛看着徐清野条理清晰的询问,哪里有不应的,遂点了点头。 苏培盛一弯腰慢慢后退,退进了黑暗中。 不过几分钟后,苏培盛哭丧着脸回来了:“回贝勒爷,桂英她死了。” “死了?!”徐清野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的脖颈直直的僵着,在和自己回头的本能做斗争。 其他女人也都是一副惊讶极了的样子,甘雪琼一下子软倒在了绿梅身上,却不想绿梅腿也发软,两个人齐齐倒下。 第39章 苗氏小产(三) “将她们俩扶起来。”胤禛吩咐道。 于是就站在甘雪琼主仆旁边的宋香兰主仆将两人扶了起来。 甘雪琼回过神来,歉意的笑了笑,她此时倒是有些平日里的样子了:“妾想到白天还活生生的人,到了晚上突然就死了,一下子腿软没站稳,还请贝勒爷赎罪。” 胤禛只以为甘雪胆子小,点了点头不计较,胆子小的何止甘雪琼一个。 他伸手将还站着的徐清野拉着坐下,安抚的摸着徐清野的手。 徐清野的手冰凉,胤禛一边给她暖着,一边看着只有惊讶的柔则。 胤禛原以为,几个女人里最胆小的就是柔则了,可看柔则却并不是害怕的样子,倒是甘氏被吓得腿软,还有宜儿,屋内燃着炭盆,手竟然如此冰凉。 他看着宜儿有模有样的询问别人,却忘了她今年也才不过十九岁,光是听到有桂英死了就震惊到站了起来,手都变得冰凉。 唯有苗时雨没有震惊害怕的样子,她直直的看着苏培盛:“苏公公,你可瞧清楚了,桂英真的死了?” “奴才让认识她的人辨认过,死得确实是桂英,才死了没多久,尸体还有余温呢。” 徐清野听到这话,没忍住干呕了一下,被胤禛温柔的拍着背顺气。 “既然桂英死了,那就将小厨房的人都叫过来。”胤禛一边轻拍着徐清野的背一边开口。 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个太监,其中年纪大些的那个太监是小厨房烧菜的,年轻点的是每日给小厨房拿食材,跑腿挑水的。 两人齐齐给胤禛磕头行礼。 苏培盛低着头说道:“还有一个桂英的同屋叫水仙,今日一早她娘就来找她,说是回家有事,告假回家了。” 贝勒府伺候的,除了太监,其他的丫鬟管理并不严格,没有像宫里一样入宫后就见不到家人一面,若是情况合理,她们也是可以告假回家的。 “去她家把她找来。”胤禛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枕霞院把娟儿带过来。” 随后,胤禛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两个太监,低声问他们:“桂英热腊八粥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可瞧见小厨房里什么情形?” “当时奴才没有事儿要做,就在边上稍稍歇了一会儿。”这是负责做菜的大太监,看得出他伙食不错,脸上肥肉横生,现在因为恐惧而抖得厉害。 “你是一直在休息吗?”胤禛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没!没!奴才就是眯了会儿眼,奴才眯眼前看着绿梅将腊八粥交给桂英的,期间也一直待在小厨房里。”大太监连忙否认,他听出了胤禛的愤怒。 “期间可有人进出过小厨房?”胤禛又问。 “要是有人进来过,奴才一定能发觉。”大太监这样保证。 “那你呢?”胤禛手一指小太监。 “奴才当时在挑水,来回挑了四桶,奴才挑水往返的时候确实看到桂英守在灶台前。小厨房里除了桂英和师傅再没其他人了。”这是小太监。 案件到此僵持住了,锦心不能证明她没有下药,死去的桂英也无法佐证自己的清白。 此时,苏培盛带着畏畏缩缩的娟儿走了进来,又凑到胤禛耳边说了一句。 徐清野离得近,耳朵也好,听到了苏培盛说,枕霞院的赵嬷嬷也跟了过来,现在就在门口。 胤禛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了柔则一眼后就让赵嬷嬷进来了。 赵嬷嬷进来后给一屋子人行礼后,对着胤禛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奴婢担心那拉侧福晋的安全,放不下心来琼花阁找侧福晋,请贝勒爷赎罪。” 甘雪琼此时已经缓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害于柔则的dna动了,她一指赵嬷嬷道:“今晚所有人都留在了琼花阁,怎么只你赵嬷嬷不放心找了过来,齐侧福晋怎么没人找,大格格一个人在秋水院呢,怎么没人来找宋格格?” 赵嬷嬷不愧是枕霞院主战斗力,只听到她这样说:“奴婢也不知道为何齐侧福晋和宋格格没人整找来,只是我们侧福晋御下宽和,枕霞院里头的人都挂记侧福晋,特意求了奴婢来看看。” 言下之意是齐侧福晋和宋格格对下人不好,下人不记挂她们,所以没人来找。 胤禛只看着赵嬷嬷的老脸觉得十分厌烦,再看到她敢这样口齿伶俐的回敬甘雪琼,厌烦就变成了厌恶。 他皱着眉挥了挥手,赵嬷嬷就识趣得站到了柔则的身后。 胤禛又将徐清野问锦心的话问了一遍娟儿,得到了和锦心几乎一样的回答。 除非两人提前对过,不然锦心和娟儿就真的是清白的了。 “妾和苗氏同住琼花阁,若是苗氏出事,妾的嫌疑最大,妾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呢?”甘雪琼由宋香兰主仆搀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向胤禛。 胤禛只沉默着,手上佛珠转得飞快,他一指柔则:“你先坐下。” 锦心和娟儿互相佐证,柔则的嫌疑降到最低,基本可以断定腊八粥就是在琼花阁里被下药的。 柔则得了胤禛的话,忙坐下了。 徐清野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虽然不是她本意,可桂英已经死了,再纠结于此也无济于事。 苗氏今日小产一事,徐清野事先并不知情,但是她大概能断定是甘雪琼下的手。 徐清野让剪秋溜出去,本意是想让剪秋去帮甘雪琼收尾,却不想剪秋直接将尾巴给剪了。 如今唯一的突破点就在死去的桂英身上了,甘雪琼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却在看到胤禛让柔则坐下时临近崩溃了。 目前场上甘雪琼的嫌疑最重,徐清野正待出声,苏培盛悄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小安子双手捧着一件什么东西,被白布包着看不清楚。 “贝勒爷、福晋。奴才的徒弟小安子在琼花阁通往花园的路边捡到了这个。”苏培盛说着,示意小安子上前将东西展示给众人看,“银票是从桂英的住处里搜出来的。” 第40章 苗氏小产(四) 那是一根染血的鎏金梅花簪还有三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鎏金梅花簪工艺并不十分精细,看着像是外边二流银楼的手艺。 小安子恭敬得捧着东西,将东西一一放在众人眼前过目,大家都对这儿鎏金梅花簪陌生的样子,只有赵嬷嬷瞳孔突然大了一圈,不过掩饰得好看不出来。 “想必,桂英就是被这簪子戳死的?”苗时语问道。 “回苗格格的话,奴才将这簪子和桂英脖子上的伤口对比过,确实吻合。”苏培盛回答。 “贝勒爷,只要将这簪子的主人找出,就能知道是谁害了我的孩子了!”苗时语看向胤禛说道。 “这簪子做工粗糙,不像是主子的东西。”宋香兰推测,“不过,一般的丫鬟婆子,也买不起鎏金簪。” “宋格格说得有理,贝勒爷,只要让各处的管家婆子来指认就行。”徐清野说道。 “光是管家婆子们还不行,福晋,应该让各位姐妹的上了年纪的下人也来瞧瞧。”说是让各位姐妹的上了年纪的下人,实则众人中也只有柔则陪嫁进来了一个嬷嬷。 甘雪琼的心情简直跟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她在看到这两样东西后就知道,有人知道了她干的事,但选择了包庇自己,“不过,妾倒是知道那拉侧福晋独爱梅花,枕霞院的下人人人都有和梅花有关的物件。” “赵嬷嬷,这东西你可认得?”胤禛盯着人群里的赵嬷嬷,问她。 “奴婢确实有一根和这簪子很像的梅花簪,但是奴婢的梅花簪还好好的待在奴婢的屋子里呢。”赵嬷嬷刚看到簪子时十分惊慌,不过仔细观察后,赵嬷嬷认出了这并不是自己的簪子。 “苏培盛,去搜。” 可怜了苏培盛,来来回回没个停歇的时候。 两刻钟后,苏培盛走了进来,对着胤禛摇了摇头。 “贝勒爷,这不可能,今早奴婢还看到奴婢的簪子好好的放在妆匣里的!”赵嬷嬷大喊。 “贝勒爷,赵嬷嬷今日一直待在枕霞院里,刚刚担心我才来了琼花阁,她没有时间动手的呀!”柔则站起来跪在胤禛面前,为赵嬷嬷辩解。 “物证俱在,那拉侧福晋还有什么要说的,除非,赵嬷嬷就是奉侧福晋之命杀死的桂英!”桂英虽然死了,可事情最后还是落在了柔则头上,甘雪琼迫不及待地就要定柔则的罪。 “你别想血口喷人!”柔则再也维持不住往日温柔的样子,她狠狠的看着甘雪琼,修长纤细的手指指着甘雪琼,“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你偷了赵嬷嬷的梅花簪,派人用梅花簪杀死了桂英,又要栽赃到我身上!” ”闭嘴!”胤禛怒吼一声,两个女人都安静了下来。 胤禛微微低下头,俯视着柔则就算气愤也美貌的面孔:“绿梅一直跟在甘氏身边,听到桂英死了的消息脚软到扶不住甘氏。其余琼花阁众人都被控制在了西厢房,甘氏要如何派人偷完东西后再杀人呢?” “说不定,说不定是其他地方她收买来的人呢?贝勒爷,您得信我,我从来没有吩咐过赵嬷嬷做这样的事!”柔则呜呜咽咽得哭起来,显得很是可怜。 “贝勒爷,若说是姐姐会派赵嬷嬷杀死桂英,我是万万不敢相信的,可甘氏也没有人手能够杀死桂英啊,而且,贝勒爷您看。”徐清野伸手虚空点了下那三百两银票,“这样大面额的银票,甘氏怕是拿不出来。” 甘氏家里不过是普通的包衣,阿玛无能懦弱、大哥好吃懒做,自此大家搬到四贝勒府后,甘雪琼的额娘就常常来府上找甘雪琼要钱,次次满载而归。 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柔则还拿此事攻击过甘雪琼。 故而甘雪琼虽有几分得宠,但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连苗时语都比不上。 徐清野的话洗清了甘雪琼,她拿不出三张整百的银票,而且没能力杀死桂英。 这时,连夜被人从家里叫出来的水仙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她刚刚得知了桂英的死讯,还知道了苗格格小产跟桂英有关,她害怕这事牵连到自己。 “水仙,你来得正好,你快跟贝勒爷说说,我从来没有派人接触过桂英啊!”柔则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就像是当初皇后看到胧月。 水仙茫然无措,站立在原地不敢说话,这场面,她怕说错什么人就没了。 “你跟桂英同住一屋,她这几日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徐清野放柔语调,问水仙。 “回福晋,桂英她……”水仙拼命搜寻桂英的反常之处,终于找到了一点,“桂英两天前突然有钱了起来,还说……还说她自己给自己攒够了嫁妆,只等着回家嫁给她老家的青梅竹马。奴婢奇怪,桂英她和奴婢一样的工钱,也没得什么赏赐,哪里就能突然攒下嫁妆呢?” 水仙只说了桂英突然得到了一笔钱,她并不知道桂英的钱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有谁接触过桂英。 “你说谎!”柔则突然气愤的喊道,“你一定是被甘雪琼收买了,让你这样隐瞒事实!” “乌拉那拉氏,闭嘴。”胤禛一句话,让柔则又瘫软在地。 柔则跪在地上,膝行至胤禛面前,哭求胤禛的信任。 “侧福晋,您何必要求这背信弃义的人!”赵嬷嬷突然出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四贝勒,当初您口口声声喜欢我们侧福晋,要请求皇上赐婚给您。如今娶到了人,却不知珍惜,放任侧福晋被后院的女人们欺负。侧福晋心善,只会默默忍受,奴婢却看不惯您的做派,所以要杀害您的孩子,让您也尝尝我们侧福晋的痛苦!” 赵嬷嬷说着,就直直往墙上撞去,一屋子女人吓得连连尖叫,小安子和赵嬷嬷隔得远,竟然没拦住。 只见赵嬷嬷死瞪着一双眼,软倒在地,当场没了呼吸。 赵嬷嬷死了,临死前透露出一个信息,桂英是她杀的,柔则并不知情,全是她一人干的。 第41章 苗氏小产(五) 只见赵嬷嬷死瞪着一双眼,软倒在地,当场没了呼吸。 赵嬷嬷死了,临死前透露出一个信息,桂英是她杀的,柔则并不知情,全是她一人干的。 胤禛见赵嬷嬷死了,眉头紧紧皱着,念珠滚动得飞快,显示出他纠结的内心。 “若是无那拉侧福晋指使,这老婆子安敢害我的孩子?”苗时雨由芙琳搀扶着,不顾小产后虚弱的身体,跪在了胤禛面前,就在柔则旁边,“妾求贝勒爷处置那拉侧福晋,为妾的孩子报仇!” “贝勒爷……”柔则哭得梨花带雨,晶莹剔透的泪水一大颗一大颗滚落。 徐清野冷眼看着胤禛做抉择,是选择相信柔则,还是选择给孩子报仇。 其实目前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柔则指使的赵嬷嬷,赵嬷嬷当真用一条命为柔则争取到了一线生机,柔则清白与否全在胤禛一念之间。 终于,胤禛做出了选择,他伸手扶起苗时雨,对她说:“你刚小产完,怎么能跪在地上。” 然后胤禛环顾四周,警告众人:“赵氏残害本贝勒子嗣,畏罪自尽,将尸首丢去乱葬岗,以后此事不必再提。” “贝勒爷!”苗时雨不敢置信的大喊,却在胤禛的注视下闭上了嘴。 胤禛本身对苗时雨并没有多少感情,如今她没了孩子,在胤禛心里还比不过宋香兰重要。 胤禛一马当先,其余人鱼贯而出。 只有苗时雨,她小产后虚弱,坚持听了这么久的案子只为找出凶手,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果,她如何能接受。 仇恨支撑着她的身体,她咬着牙,像每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一样,像每一个要为孩子报仇的母亲一样,恨意慢慢的念着仇人的名字:“柔、则……” 许是失子痛心,胤禛这几日里格外爱去看弘晖和大格格,日日往清淮院和秋水院跑。 其余人看着胤禛心情不好的样子,也不敢寻晦气争宠。 那天回去后,徐清野仔细询问了剪秋,才知道剪秋误会了她的意思。 不过人已经没了,且从最后结果来看,剪秋完成得很好,徐清野作为既得利益者,更没有理由和立场说,她觉得剪秋做事狠辣。 而且徐清野扪心自问,她只有一开始得知桂英死讯时,心里是内疚、遗憾的,后面她亲眼看着赵嬷嬷撞死在她面前,心里害怕的同时,还有一抹无法忽视的快感。 在这个时代待的越久,徐清野对生命的敬畏之心就越淡,她越来越像一个特权阶级了。 其实按照甘雪琼本来的计划,她是买通了桂英,到时候查到桂英后,桂英会说是柔则让她下的药。 但这样做并不保险,甘雪琼拿不出很多钱贿赂桂英,桂英也没有家人掌握在甘雪琼手里,连接她们的,只有那二十两银子,这样的联系太脆弱了,桂英随时可能在胤禛面前反水,或者露出破绽。 所以剪秋干脆杀掉了桂英,只有死人的嘴最牢,用的工具正是那只鎏金梅花簪,然后她又传消息给枕霞院里的眼线,让她趁乱将赵嬷嬷的梅花簪销毁,赵嬷嬷不翼而飞的簪子,如今已经沉在了池塘的淤泥里。 这样环环相扣,只等她特意丢在路边的簪子被人发现,她特意藏在桂英房里的大面额银票被找到。 半个月后,胤禛渐渐走出了悲伤,贝勒府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甘雪琼又开始和柔则别苗头互相争宠,只是心里一直想着那个人到底是谁,有时候又觉得说不定没有那个人,是老天在帮自己。 直到有一日请安结束后,徐清野找借口将甘雪琼留了下来,交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和几个银戒指。 看着这些熟悉而陌生的东西,甘雪琼脸上血色全无,怀揣着侥幸心理的她狼狈的跪在地上请求徐清野不要告诉胤禛。 “福晋,妾一时鬼迷心窍,如今已经知错了!”甘雪琼不住的祈求。 “要我不告诉贝勒爷也可以。”徐清野不急不缓的说道,“唉,如今贝勒爷宠爱两位侧福晋,我身为福晋,心里常常感到不安啊……” “妾以后定以福晋马首是瞻。”甘雪琼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徐清野连忙扶起甘雪琼,口中说道:“好妹妹,没事儿发这样的毒誓做什么,我还能不信你吗?” 甘雪琼一脸感激的看着徐清野,又是一通表忠心的话。 甘雪琼临走之前,徐清野突然说道:“甘妹妹身边的两个三等丫鬟不够机灵,我已经打发她们到别的地点去了,琼花阁里,我已经为甘妹妹准备好了另外两个机灵的丫头。” 甘雪琼笑容一僵,随后又恢复自然,向徐清野谢恩。 等回到琼花阁后,甘雪琼果然见到了一个十五六岁,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等在她正房门口。 两个丫鬟长得都清秀可人,礼仪规矩样样都好。 甘雪琼把柄在徐清野手里,于是对着两个丫鬟也是平易近人的,她不敢将两个丫鬟打发到屋外伺候,只能默默忍受两人的身影。 幸好木香和花颜从不以福晋的人自居,对着甘雪琼也是恭恭敬敬的,倒是让甘雪琼渐渐习惯起来。 毕竟两人的素质是对标一等大丫鬟的,用起来自然比之前两个蠢笨的丫头好。 北京城的冬日夜里,气温能低达零下二十度,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除夕夜,徐清野和胤禛同满座的皇亲国戚、后妃宫婢一起在太和殿内守岁。 清宫里的守岁是很枯燥,没有手机、没有春晚,熬到什么时候纯看个人意志力。 至少徐清野意志力不算坚定,她穿越后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到了这个点早就昏昏欲睡了。 徐清野脑袋一点一点,慢慢靠在了胤禛身上,安然睡了过去。 一向守规矩的胤禛竟然没有叫醒徐清野,反倒将身子侧了侧,挡住了她,让她不会被发现。 这一觉,徐清野睡得安稳极了。 就算脖子一直歪着,眼睛也被烛光晃着,看得出是坐着睡的一把好手。 被胤禛摇醒时,徐清野愣愣的睁开了眼,盯着胤禛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守岁时睡着了,顿时不好意思的冲胤禛讨好的笑笑。 第42章 真是阿玛的好儿子 胤禛虽然想尽力做出谴责的样子来,但他显然对徐清野的讨好很受用,嘴角比ak还难压,他咳了一声:“子时要到了,福晋这一觉睡得可香?” “香,香得很。”徐清野眼波流转,“还与周公下了一副棋呢!” “哦?福晋还与周公下棋了,这可是奇遇。”胤禛顺着徐清野的鬼话往下说。 两人压低了声音,在座位上说说笑笑。 “四哥和四嫂说什么呢,这样热闹。”温宪公主从德妃处回到自己位置上,恰巧看到了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 “大人说话,小孩子听不得。”徐清野竖起一根手指,一脸高深莫测的对着温宪公主左右摇摆手指。 “四嫂也就比我大两岁而已。”温宪公主嘟囔。 “九妹妹莫心急,等四个月后,你也能和驸马说些悄悄话,不告诉我们。” “四嫂!”温宪公主红了脸。 能在这个点还留在宫里的,都是和皇上血缘最亲近的一批,所以守岁时大家都比较放松,三人凑到一块嗑瓜子说话,好容易熬到了子时。 十一点半左右,殿里的众人一起走到了殿外的高台处,欣赏烟花。 清朝的烟花工艺已经很成熟了,烟花五颜六色的,还有各种不同的形状。 徐清野高高仰起头,她让自己只能看到天空和绽放的烟花,这样看不到红墙金瓦,还真有点不知道自己在何处的感觉,好似还在现代一样。 她看了好久,直到脖子酸了,才慢慢将头低下,古朴的紫禁城,又重新进入视野,徐清野一下子回归了现实。 一旁胤禛的视线灼灼,徐清野偏过头去看他,笑着开口:“新年快乐,四郎。” 胤禛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觉得有趣极了,于是也对徐清野道:“新年快乐,宜儿。” 子时过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徐清野在这个世界找不到妈,只能跟着胤禛回家,她实在是太困了,短短几十分钟的路程就在马车上睡着了。 徐清野睡得迷迷糊糊时,恍然听到“到了”,但是她实在懒得动了,就往胤禛身上一趴,不动了。 胤禛轻笑一声,将徐清野公主抱起,还给她披上了披风,一路抱着回了清淮院。 初一一大早,徐清野醒来时身边果然没有胤禛的身影,他一向五点就起床了。 绘春见徐清野醒了,过来伺候她穿衣穿鞋:“贝勒爷正在东厢房陪大阿哥玩呢。” 绘春话音刚落,就见胤禛一脸兴奋的抱着弘晖走进卧室。 自从养了弘晖半个月后,胤禛早就将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忘在了脑后,看弘晖的眼神也不全是看继承人的眼神,更多了父亲对孩子的爱意。 “宜儿,弘晖会叫阿玛了,他刚刚喊我阿玛!”胤禛大步流星的走到徐清野旁边,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 弘晖现在快八个月了,是要开始说话了。 “弘晖,再叫一声,再叫一声阿玛给你额娘听听。”胤禛哄着弘晖。 弘晖很给面子,又是一声模模糊糊的“阿玛”。 喜得胤禛将弘晖高高举起,弘晖也不怕,咯咯笑了起来。 “弘晖,叫额娘。”弘晖会喊人了,徐清野也很惊奇,哄着弘晖喊额娘。 “阿玛!”弘晖对着徐清野喊。 “额娘。” “阿玛!” “额娘!” “阿玛!” 徐清野扶额,放弃了让弘晖喊额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胤禛看徐清野在弘晖这里吃瘪,笑得更开心了,他没忍住,学着徐清野的样子亲了口弘晖肉嘟嘟的小脸:“真是阿玛的好儿子!” 气得徐清野白了胤禛一眼:“既是阿玛的好儿子,就还请阿玛将这魔头带走!” “瞧你额娘,还吃醋了。快,去亲近亲近额娘,叫她别将我们父子赶走。”胤禛说着就将弘晖送到了徐清野怀里。 弘晖小小的一个,浑身软乎乎的还带着奶香,抱在怀里像一团有重量的。 正月十五是大格格的生日,因为正好撞上元宵节,所以徐清野提议将大格格的周岁宴推迟一天办,也就是正月十六再办。 正月十六这日,四贝勒府门前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胤禛招待前院的客人,徐清野带着宋香兰招待后院的女眷,侧福晋之流则交给了齐月宾招待。 只因为徐清野一句“两年之期未到,姐姐不便现于人前”,柔则只能与甘雪琼、苗时语一样待在自己院子里不能出来。 吉时已到,大格格穿着大红色的棉袄,脖子上挂着徐清野给的长命锁,被放到铺着毯子的地上抓周。 毯子上围着大格格摆了一圈东西,有四书五经、诗集、元宝、玉佩之类的,因为是女孩子,还放了胭脂头花等。 众宾客也凑热闹,纷纷慷慨解囊,从身上顺下来些玉佩手串钗环放在了地毯边上,还诱导大格格去拿。 大格格不怕生,只好奇的坐在原地环顾一周,慢慢才动了起来,在地毯上灵活的爬来爬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出人意料的,大格格最后抓了一把刻满宝石的小匕首。 大格格抓着精美的匕首,爬到了徐清野面前,张着嘴对着徐清野就喊嫡额娘。 “大格格以后定然巾帼不让须眉!” “大格格和四贝勒福晋母女情深!” “大格格聪慧过人,这么小年纪就会喊额娘了!” 宾客们纷纷夸赞起来。 徐清野一把将大格格抱了起来,谦虚的笑笑:“小孩子不过是看匕首上的宝石鲜艳,当不得诸位这样夸奖。” ”四弟妹就是太过谦虚了!”董鄂氏笑着打趣,心里又有些奇怪,怎么徐清野会和一个庶女感情如此深厚? 徐清野一边抱着大格格应付宾客,一边看了今日也装扮一新的宋香兰一眼。 大格格真的很可爱,徐清野心里也是喜欢大格格的,但是她最多十天半个月见一次大格格,哪里就到了这种地步了,除非是亲娘教的。 教大格格喊徐清野嫡额娘,确实是宋香兰教的。 临近周岁宴,宋香兰不训练大格格抓些有寓意的好东西,反倒是教大格格喊嫡额娘。 宋香兰仔细算过了,周岁宴抓什么不要紧,讨福晋欢心才是第一要紧事。 第43章 雅尔檀,还记得我是谁吗? 效果也很明显,大格格这一出使徐清野在宾客面前特别有面子,她在外的名声也能再上一层,徐清野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周岁宴结束后没几天,徐清野向胤禛建议晋宋香兰为庶福晋,理由是为了大格格,胤禛自然同意,其实宋香兰一直以来的待遇和庶福晋也不差什么了,不过是加个名头而言。 庶福晋位份在格格之上,侧福晋之下,并不是一个正式的位份,也不会上皇家玉牒,按民间的说法,就是贵妾。 一般来说,贝勒可以有两个侧福晋、郡王可以有三个侧福晋、亲王可以有四个侧福晋。庶福晋、格格、侍妾之流无定数。 晋了宋香兰为庶福晋后,徐清野又为大格格请求胤禛赐名,胤禛当场就赐名雅尔檀给大格格,寓意娥眉花。 徐清野装模作样就要跪下谢恩,被胤禛扶起:“你为宋氏母女求恩典,怎么从来不为自己和弘晖求恩典呢?” “我与弘晖需要的,贝勒爷都已经给了,没什么可求的。”徐清野顺着胤禛的力道坐到了他身上,“且雅尔檀在众人给我挣足了面子,她喊我一声嫡额娘,我自然要将她当亲生女儿看的。” “宜儿这么喜欢雅尔檀,不若咱们也生个女儿?”胤禛说着开始动手动脚。 “四郎 ”徐清野娇嗔着看了胤禛一眼。 胤禛一抬手就将徐清野抱起往卧室走。 第二天请安时,宋香兰感激地对徐清野说:“多谢福晋在贝勒爷前为雅尔檀说话,妾与雅尔檀永远记得福晋的恩德!” 她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庶福晋之位,只欢喜于女儿有名字了。 “大格格毕竟是贝勒爷长女,其实贝勒爷早就想好给大格格取什么名字了,我不过是提了一嘴罢了。”徐清野端庄的坐在上首,笑着说道。 “还是托福晋的福,咱们大格格才能有这样好的名字。”甘雪琼奉承道。 “福晋自然是大方的,倒是可惜妾无缘得见大格格的周岁礼。”柔则坐在位置上,阴阳怪气的。 她不满于大格格周岁宴上她不允许被出席,对齐月宾也迁怒上了,对她冷淡了下来。 “那拉侧福晋莫急,等您也有了孩子,自然就能见到周岁礼的场景了。”宋香兰满脸真诚的看着柔则,好似真的这样想。 柔则一噎,手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这孩子哪里是她想生就能生的! “诸位姐妹不用羡慕宋庶福晋,大家日后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徐清野有弘晖,站着说话不腰疼。 请安散后,齐月宾急急追上柔则,柔则不理,只一个人快步往前走。 齐月宾追了几步,也不追了。 她毕竟也是正经官家小姐,这几日对着柔则做小服都不见一丝起色,心里难免也积了几分怨气。 后面走出来的甘雪琼正巧看到这一场面,扬声说道:”同为侧福晋,怎么齐侧福晋对着那拉侧福晋这样百般讨好,那拉侧福晋却理都不理?” 齐月宾脸色变得更差了,她回头瞥了甘雪琼一眼:“甘格格还是管好自己,想想怎么样搞些新鲜花样讨贝勒爷的欢心!” 齐月宾讥讽前些日子甘雪琼学柔则梅下起舞,不仅没得到胤禛的青眼不说,自己还生病了,前些日子都告假没来请安,到现在才好全。 “妾就不劳侧福晋费心了,妾听说贝勒爷说,侧福晋的琵琶如今已经登堂入室了,侧福晋不若早早回丹霞院练琵琶,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出师,也不用那拉侧福晋教了!”甘雪琼说着一福身,然后扭头就走了。 “侧福晋,甘格格她!”吉祥为齐月宾感到气愤。 “甘雪琼比我有宠,如今背靠福晋,也敢跟我斗嘴了!”齐月宾瞪了一眼甘雪琼离开的方向。 “侧福晋,要不要给她一个教训?”吉祥压低声音。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和那拉侧福晋重归于好,甘氏,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齐月宾大部分的宠爱都来源于柔则,她需要柔则在挡在她前面做事,也需要和柔则联手争宠。 清淮院内,徐清野正在研究祺局,绘春悄声进来禀报:“齐侧福晋在清淮院门口想找那拉侧福晋说话,那拉侧福晋没理她,径直走了。” “齐月宾对姐姐可真是情深义重,这样都要凑上去。”徐清野嘲讽道,“我姐姐耳根子软,想来过几日两人又能和好了。” “那拉侧福晋在人前这样给齐侧福晋脸面瞧,就算和好,齐侧福晋心里安能没有疙瘩?”绘春说道。 “绘春真是聪明。”徐清野笑着夸了一句,两个人相处,总要一方退让,再深厚的感情都会被消磨殆尽,若是连利益链也断裂,关系也一定会随之破裂。 “呀,终于解出来了!”徐清野舒展了下身体,绘春上前为徐清野按揉肩部。 “弘晖醒了吗?”徐清野问绘春。 “奴婢刚刚进来的时候,大阿哥还睡着,可要让乳母抱过来?” “既然睡着,就别打扰他了。”徐清野拍拍绘春按摩的手让她停下,自己走到窗外看了看天气。 是个难得的大晴天,“今日天气这样好,绘春,给我拿件披风来,我要出去走走。” 绘春很快拿来了披风和手炉,徐清野收拾妥当之后就出门了。 四贝勒府后院有一座花园,种着些花朵树木,还有几座亭子可供休息,前些天下的雪到现在还没化,挂在干枯的树枝上,反射着阳光,亮晶晶的。 徐清野慢悠悠的走着,冬日的花园没什么好看的,只是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逛了有半个时辰,徐清野有些累了,正好前面出现了一座亭子,于是一行人就到亭子里休息了会儿。 小丫鬟们擦拭石桌椅,又给凳子上垫上软垫,又是上茶上点心的。 等一切都做好后,徐清野才坐下。 刚坐下没几分钟,就远远听到了小孩子的笑声,原来是宋香兰带着雅尔檀逛花园。 “福晋万福金安。”宋香兰对着徐清野行礼,她身后乳母抱着东张西望的雅尔檀弯腰行礼。 “快起来!”徐清野道,然后她对着雅尔檀说,“雅尔檀,还记得我是谁吗?” 第44章 四嫂真是会玩 雅尔檀先是看了看宋香兰,然后才看着徐清野说道:“嫡额娘!” “诶,雅尔檀真聪明,快让嫡额娘抱抱!”徐清野对着雅尔檀伸出双手。 乳母机灵的将雅尔檀放入徐清野怀里。 雅尔檀不怕生,而且她对徐清野有些印象,所以乖乖的待在徐清野怀里,惹得徐清野对她更怜爱了几分。 “福晋知道吗,苗格格最近变化可大了!”宋香兰一边摸着雅尔檀的小脸蛋,一边说道。 苗时雨小产时孩子已经快六个月了,还是用药早产的,很是伤了身子,徐清野特意让她做满双月子,所以一个多月没见过苗时雨了。 “什么变化?”徐清野好奇的问。 “妾去琼花阁找甘格格时,偶然会从看到窗子里的苗格格,她坐着月子呢,却老是开着窗坐在床前吹冷风。”宋香兰左右看了看,继续说道,“甘格格说,她自从小产后就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看到甘格格还直直的盯着,任她说什么也不理,就很听不到似的。甘格格被她吓得够呛,最近都不敢在院子里多停留。” “那苗氏看见你的时候,可有直直的盯着?”徐清野又问。 宋香兰摇摇头,说:“她就好像看不到妾一样,妾有一次还故意往她面前走过,她连眼都没眨一下。” 苗时雨因为小产,精神方面可能出问题了,徐清野想到。 于是她提醒宋香兰:“以后少往苗氏跟前走,我听你这样描述,苗氏状态很不对劲。” 宋香兰连忙点头,是真的很不对劲,瞧得人心里毛毛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看时间快到中午了才离开。 二月初九,是苗时雨出月子的日子。 这日请安,徐清野见到了两个月没见过的苗时雨。 她现在变得瘦极了,脸颊凹陷,面无血色苗时雨的眼睛很大,瘦下来后眼眶微微凹陷,显得眼睛更大了,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却豪无生气,只让人觉得害怕。 除了甘雪琼和宋香兰,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变成这样苗时雨,一时都不敢说话了。 “你如今已经出了月子,为何变得这样瘦?”徐清野问她。 “妾日日想着死去的孩子,食不下咽,自然变瘦了。”苗时雨语气很生硬,她直直的坐着,说完话半晌才想起来应该站着回话,然后又站起来了。 “你坐着回话就好。”徐清野让她坐下,她也是慢了一拍才像是理解过来了,然后又直直的坐下。 苗时雨精神方面绝对出问题了,徐清野想。 众人也被苗时雨吓到了,没人再说话,请安早早结束。 甘雪琼和苗时雨同住琼花阁,但是她不敢和苗时雨走一起,于是跟着宋香兰去了秋水院。 徐清野去了暖阁,派剪秋去将照看过苗时雨的郑府医叫来。 郑府医来了后,徐清野问他:“苗氏如今恢复的怎么样了?” 郑府医面露难色,一鞠躬:“回福晋的话,苗格格老是在月子里吹风,药也不愿意按时喝,身子亏损的厉害。” “她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苗格格如今的状态,不算好。她就算每日喝安神汤,也只能睡一两个时辰。”郑府医这样说。 “你先下去。”徐清野说着,伸手按住脑袋。 苗时雨现在半疯不疯的,很危险,做出什么都无法预见。 虽然那件事明面上是柔则做的,顶天算上一个甘雪琼,可是谁也不能判断疯子的行事。 不受控制的东西总是让人心里不安,得想个办法。 气温一日日回暖,冰雪消融,一夜春风吹过,桃花、梨花迎风开放,花园里一片粉一片白的,走在其中仿佛不在人间。 康熙三十七年三月二十七,是弘晖满周岁的日子。 徐清野看着花园里的美景,突发奇想的将女眷宾客安排在了花园的一大片空地上。 花儿们被春风一吹,大方的将自己的身体展示在众人面前,舒展着。有些花瓣掉落在了桌椅上,身上、头上,为众人增添了野趣。 “四嫂真是会玩,竟然将席面安排在了这花林之中!”五贝勒福晋他塔喇氏拂去肩上的落花,笑容满面,看得出对这个宴会很满意。 “我不过是看到这花开的好,索性就将席面摆在了这儿。”徐清野笑着解释,“古有竹林七贤,今儿咱们也做一回儿桃花君子。” “桃花君子?”他塔喇氏念着这四个字,突然一拍手,“那四嫂就是桃花君子之首啦?” “我哪里担得起桃花君子之首呢?”徐清野说着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太子妃,“太子妃娘娘才是桃花君子之首。” 众人纷纷奉承、夸赞起太子妃来,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好你个四福晋,竟敢编排起我来了。”太子妃佯怒道,只是眼里的笑意暴露了她。 “娘娘息怒,饶过我!”徐清野讨饶,引得众人发笑,欢快的笑声传出了花园。 这一场宴会过后,徐清野风雅的名声也传出去了。 太阳划过天空,夜色渐晚。 胤禛一边替徐清野揉着腰,一边略带骄傲的说道:“弘晖今日可真给我长脸,见到太子他们也不怯场,声音响亮,认人也快,大哥瞧着眼热的很,作势要将弘晖抱走呢!” 直郡王福晋依尔根觉罗氏连生了四个女儿,如今又怀孕了,夫妻俩都盼着能得个儿子。 依尔根觉罗氏接连生产,其实本身已经不适合再有孕了。可她为了给直郡王生个儿子,不顾自己的身体强行有孕,如今才七个月,已经连床都下不了,弘晖的周岁宴自然没能参加。 徐清野想到依尔根觉罗氏在历史上就是在康熙三十七年去世的,这个她千盼万盼来的儿子,也是她的催命符。 “说起来,弘晖宴会上怎么就抓了太子爷的玉佩了呢?”徐清野不再想依尔根觉罗氏,问胤禛。 弘晖在抓周时,一把抓住了太子放在毯子上的玉佩,那玉佩还是康熙给太子的,太子日日都戴着。 “不过是小孩子抓周,不必太在意。我看太子还挺高兴的,父皇也派人赏下了许多小儿用的东西,你且放宽心!”胤禛安抚徐清野。 第45章 太好了,这可是喜事啊!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徐清野说完,又想到一事,“我今日见到了十三弟,他的衣裳,怎么像是有些不合身的样子?” “那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你不说我都还没发觉。”胤禛回忆一番,发觉确实是这样,于是气愤道,“不行,明日我得好好收拾十三身边的人,对主子这样不上心!” “十三弟养在额娘身边,你这样越过额娘去教训十三弟的下人,这不是给额娘难堪吗?” “这,额娘她……唉。”胤禛叹息着,“可总不能坐视不理?” “十四弟好动调皮,额娘难免多关注十四弟一些,有所忽略也是正常的。”徐清野先为德妃说话,然后又道,“不若你记下十三弟的身形,我们给十三弟做些衣服送过去可好?光给十三弟做也不好,我们也得给十四弟和十二妹都做几身,到时候一起送过去,即不伤额娘的面子,也能让十三弟穿上合身的衣裳。” “你这主意好。”胤禛说道,然后又迟疑了,“可是这样,治标不治本啊。” 徐清野想了想,建议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找时间将十三弟请到府上来,好好教教他怎么样治刁奴。十三弟今年也十二了,再过几年就要成婚开府,也该学学怎么管理下人了。” “那就这样办。”胤禛回答。 徐清野就止住了话头,只安心享受胤禛提供的服务。 胤祥可是宇宙第一全人啊,那真真是站在胤禛心尖尖上的人,徐清野想到,有了胤祥的支持,地位就会更加稳固,弘晖未来的路也会更顺。 五日后的傍晚,胤禛回来时身后跟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那就是胤祥了。 “贝勒爷回来啦,啊,十三弟也来了。”徐清野早就知道今天胤祥会来,但还是装作一副惊喜的样子。 “叨扰四嫂了。”胤祥有些腼腆的样子,不好意思的对徐清野揖礼。 “十三弟来,我欢喜得不得,得好好准备一桌饭菜招待呢!”徐清野的热情也让胤祥少了几分不自在。 “福晋先去,我带着十三弟去书房。”胤禛说道。 “贝勒爷和十三弟放心去。”徐清野笑着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等人影完全看不见了才去厨房准备席面。 晚上,三人一起在前院用饭,桌上徐清野和胤禛一直在给胤祥夹菜,感动得胤祥眼眶红红。 徐清野看了一眼低下头拼命干饭以掩饰异样的胤祥,然后跟胤禛对视了一眼。 这孩子,一顿饭就感动成这样,看来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饭后,徐清野很有眼力见的告辞,将空间留给他们兄弟。 深夜,胤禛才来清淮院,此时徐清野已经睡下了。 胤禛洗漱完后,默默爬上了徐清野的床,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 徐清野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旁边,睁开了眼后看到了胤禛好大一张脸,她嘟囔着:“四郎?” “嗯。”胤禛温柔的回应,“吵醒你了?” “没有。”徐清野往胤禛怀里蹿了蹿,“十三弟睡下了?” “嗯。你安排的房间,十三弟看了很喜欢。”胤禛亲了亲徐清野的额头,有这样好的妻子,他觉得很幸运。 “十三弟喜欢就好。”徐清野说完打了个哈欠,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胤禛就着月光,久久的注视着徐清野的睡颜。 又过了将近十天天,徐清野吩咐府里绣娘做的衣服都做完了,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二公主都是一人三身,徐清野趁着进宫给德妃请安的日子交给了德妃。 德妃一副笑模样:“你这孩子,他们都有的是衣裳穿,这几件衣裳可费了你不少功夫?” “儿臣不过是尽当嫂子的心意罢了,不费什么功夫的。” “十二那孩子若是收到了你给的衣服,得开心成什么样啊。”德妃有些吃醋的样子,“她如今对你,可比对我这个额娘亲近。” “额娘怎么还吃小辈的醋呢,若是让弟妹们知道了,可会笑话额娘的。”徐清野笑吟吟打趣。 “竹息,你快看看她,都敢这样跟本宫说话了。”德妃这样说着,脸上却是笑模样,可见不是真的生气。 “福晋是和娘娘亲近呢,也是娘娘宽和待人,对下慈爱,福晋才敢这样说话。”竹息站在一旁这样说道。 “好好好,本宫如今是说不过你们了,你们俩联合起来咯!” 殿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晚上回到阿哥所的十三阿哥胤祥,一进门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衣裳,奇怪地问小太监:“这是德母妃送来的?” “回十三阿哥,是四贝勒福晋交由德妃娘娘转交的。”之前的小太监被换了下来,如今这个是新顶上的,态度恭敬的回道。 胤祥仔细抚摸着衣裳:“十四弟也有吗?” “回阿哥,十四阿哥和十二公主都有,和您一样,都是一人三件。” 胤祥没有再说话,只是摸着着做工精细的衣服,心里浮现出了四嫂那张热情温柔的脸,心下感动。 他的衣裳总是不合适的,但是兄弟们粗枝大叶一直都没有发觉,还是四嫂发现了不对,跟四哥说了,四哥才会叫自己去四贝勒府上吃饭,询问自己身边下人的情况,教导自己如何管理下人。现在还送来了合身的衣服。 胤祥脑子很聪明,只需转念一想,就知道十四弟和十二姐的衣裳都是幌子,他们有生母护着,哪里会缺衣服呢? 四嫂的好意,胤祥记下来,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四嫂。 进了四月之后,天气明显一下子热了起来,温度一直维持在十几度到二十几度,正是最适宜的温度。 一日请安时,甘雪琼罕见的告了假,说是身子不适。 徐清野自然大方的让甘雪琼好好休息,还叫郑府医去瞧瞧。 没想到郑府医回来后,告诉了徐清野一个大消息。 “回禀福晋,甘格格已经有孕两个月了。” “有孕了?太好了,这可是喜事啊!”徐清野又惊又喜,吩咐郑府医好好给甘雪琼养胎,同时亲自带着一堆补品去琼花阁看望甘雪琼。 徐清野脚步匆匆,很快就到了琼花阁,没想到的是,苗时语也在甘雪琼处,看着竟然还很正常。 第46章 额娘这就把弟弟妹妹送下去陪你 苗时语见到徐清野,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笑容:“见过福晋。” “起来。”徐清野看了苗时语好几眼,她正常的时候真的很不正常。 “福晋怎么也来了,可真是劳烦福晋了。”甘雪琼躺在床上,完全没有要行礼的打算,只是一脸温柔的抚摸自己的肚子。 飘了啊小甘,徐清野想。 面上徐清野却端庄的笑着:“我得了你有喜的消息,身为福晋自然应该来看看你。如今你有孕,缺什么想吃什么都不要客气,都跟我说。从前的小厨房也会重新开设起来,方便你想吃什么就能及时吃上。” 徐清野说到小厨房时,暗暗观察苗时语,见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妾多谢福晋了。”甘雪琼安然躺在床上。 “好了,那本福晋就不打扰你养胎了。”徐清野懒得看甘雪琼那副得意的样子,转身走了。 路上,徐清野对江福海说:“去查查苗氏怎么会在甘氏屋子里,然后替我盯着她。” 江福海低头,“喳”了一声然后慢慢退出队伍。 下午,江福海来禀报:“福晋,苗格格回琼花阁后看到了郑府医去给甘格格看诊,随后拦住郑府医,得到了甘格格有喜的消息,一个人痴痴的在琼花阁门口笑了许久,随后竟然变得正常了起来,去了甘格格那里也会说笑了。” “你继续盯着她,每日事无巨细都要向我禀报。”徐清野猜不准疯子的想法,只能这样吩咐。 苗时语现在正常的外表下是完全扭曲疯狂的灵魂,甘雪琼这一胎,生不下来的。 后院的女人处,徐清野只在枕霞院放了些不利于女子怀孕的东西,其他人都是顺其自然,生下来、养得活都是她们的本事。 只是苗时语的胎来得太早了,生下来和弘晖年纪太接近,只能窜托甘雪琼对苗时语下手。 其实按理来说,那一局柔则的嫌疑最大,苗时语要报复应该报复柔则啊,怎么如今会对甘雪琼的孩子抱有这么强的恶意。 疯子的脑回路是无法捕捉的,徐清野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胤禛晚上回府后,也得到了甘雪琼怀孕的消息,高高兴兴的往琼花阁去了。 胤禛和甘雪琼在正屋里说说笑笑谈孩子,苗时语在东厢房透过窗子阴恻恻的看向正屋。 “格格,夜里风大,快别站那儿了。”芙琳一进来东厢房就看见苗时语站在窗子前吹风,连连快步走过来关上窗。 “芙琳你瞧,甘雪琼多得意啊,就像我当初那样。可是我的孩子没了,凭什么她就有了孩子?我的孩子没了,她们谁都别想有孩子!”苗时语几乎是嘶吼的,吼完后又咯咯笑了起来,“孩子,你一个人在地下肯定很孤单,别担心,额娘这就把弟弟妹妹送下去陪你。” 苗时语这样,芙琳却丝毫不害怕,只心疼的看着她。 之前徐清野分给苗时语的两个丫鬟在一个月之前受不了苗时语的神经质,宁愿去做粗使也要离开琼花阁,徐清野在问过苗时语意见后,就将那两个丫鬟调走,又派了两个小丫环过去。 到了第二天,整个后院就都知道甘雪琼怀孕了。 请安时,齐月宾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对着甘雪琼说了几句恭喜。 柔则捏着帕子,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只是恭喜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宋香兰先是小心觑了眼徐清野的表情,见她脸上没有不满,才笑吟吟的恭喜甘雪琼,还说了许多怀孕的注意事项。 最让人震惊的是苗时语,她竟然也加入了两人的对话,说起自己怀孕时的样子,却被甘雪琼拿话堵了。 甘雪琼嫌苗时语那个孩子没了晦气,即使那是她干的。 苗时语不说话了,只一双眼睛越发幽深的盯着甘雪琼的肚子瞧,直到甘雪琼觉得忍受不了问她:“苗格格何故一直盯着我的肚子?” “妾瞧见甘格格的肚子,心里欢喜,不经多看了几眼。” 得了这样的回答,甘雪琼也不好再说什么,幸好时间也差不多了,请安结束后甘雪琼一下子就走了,生怕和苗时语一路走。 徐清野一直让江福海盯着苗时语,苗时语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四月过去,端午节过去,众人都换上夏装了,甘雪琼的胎都满三个月了,苗时语还是没有任何行动。 甘雪琼也许是因为心虚害怕,所以三个月前除了给徐清野请安从不出琼花阁,满三个月后,得了郑府医一句胎象稳固后才敢出门转转。 一日下午,徐清野正抱着弘晖教他认字。 弘晖很聪明,徐清野之前拿书诱惑他,提起弘晖的兴趣后,就每天教他一句三字经,狠狠鸡娃。 绘春突然走了进来,悄声附到徐清野耳边说:“甘格格在花园里摔倒了。” 徐清野点了点头,又教了弘晖一会儿便让乳母把弘晖带走,自己领着绘春等人往琼花阁赶。 赶到琼花阁时,徐清野正好听到了甘雪琼的痛哭哀嚎。 苗时语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甘雪琼门前,嘴角噙着怪异的笑容。 “苗氏,你在这儿干什么?”徐清野问她。 苗时语像是才感觉到外界一样,抬起头看着徐清野,笑着说道:“妾逛花园的时候,瞧见甘格格倒在地上痛呼,于是与芙琳合力将甘格格架回了琼花阁。” 徐清野瞧着她嘴角的笑容,觉得她是在欣赏甘雪琼的痛苦。 苗时语实在高兴,她听着甘雪琼的哀嚎声,只觉得在听天籁,她高兴啊,高兴自己孩子在地下有人作伴了,高兴到在福晋面前都藏不住笑意。 徐清野默默后退了几步,苗时语这看着像是要随时发病了。 “苗氏,这里用不着你,你先回屋去。”徐清野说道。 苗时语还有些不舍的样子,被她身边的芙琳劝走了。 徐清野送走苗时语后,进屋坐在主座上,卧室里甘雪琼的哀嚎声逐渐消失,郑府医走到徐清野面前,低着头说:“福晋,甘格格的胎,掉了。” “知道了,你给她开些药让她好好恢复。”徐清野早有预料,站起来吩咐绿梅等人好好照顾甘雪琼,就走了。 第47章 雨夜事变(一) 到了晚上六七点钟的时候,突然开始打雷下雨。 胤禛顶着大雨,来到了清淮院。 徐清野迎上去,为胤禛擦干了头上被淋到了的雨水,然后亲手伺候胤禛换了衣服。 一切都收拾好后,胤禛和徐清野面对面坐下。 徐清野看胤禛心情低落,主动安抚他:“贝勒爷别太难过了,甘氏的孩子 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甘氏,是意外还是人为?”因为苗时语的事,胤禛有些怀疑后院的女人们。 “据绿梅说,是甘氏在花园散步的时候突然踩到了颗东西导致站立不稳摔去的,我让江福海去甘氏摔倒的地方查看,果然有一块石子。”徐清野说着,绘春端着一个盘子上前,盘子中间赫然就是一颗小小的圆润的鹅卵石。 胤禛皱起了眉:“这石子是怎么出现在路中间的?”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贝勒爷莫急,相信很快就能查到了。”徐清野说着,突然天空雷声轰鸣,吓得徐清野都抖了一下,胤禛环抱住徐清野,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背。 雨下得更大了,仿佛天漏了一样,耳边只听到了哗哗的雨声。 伴着雨声,徐清野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孩童哭声,她忙问胤禛:“贝勒爷,您听,弘晖是不是哭了?” 胤禛细细听了一会儿,也听到了弘晖的哭声。 两人不顾大雨,急急赶去东厢房,弘晖果然被雷声吓到了,哭得很厉害,乳母怎么哄都没用。 徐清野连忙将弘晖从乳母怀里接过来,哄着他。 胤禛也一直在旁边陪着,他有些享受的看着徐清野哄弘晖,仿佛透过她们看到了自己和孝懿仁皇后。 徐清野哄了许久,弘晖才渐渐睡着。 雨也渐渐小了下来。 徐清野将弘晖放回他的小床,揉了揉自己酸软的手臂,和胤禛一起回了正屋。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九点,按照往常的时间早就应该睡了。 两人正洗漱完准备睡了,突然柔则身边的素月跑到了正院,一声一声高呼贝勒爷救救侧福晋。 徐清野和胤禛对视一眼,让素月进来了。 素月狼狈极了,她没有打伞,浑身湿透,走进来是滴落了一地雨水,素月一下子跪下磕头,说道:“求贝勒爷、福晋,救救我家侧福晋!苗格格她疯了,拿着把剪刀闯入枕霞院,将我们侧福晋刺伤了!” “什么?”徐清野和胤禛异口同声。 “请府医了没?”徐清野问素月。 “去了,已经派小丫鬟去了。”素月回答。 “贝勒爷,我得去看看姐姐。”徐清野一脸担心不已。 “我和你一起去。”胤禛握住徐清野的手,转头对苏培盛说道,“你去多带些人手来。” “喳!”苏培盛退下。 两人又急匆匆的往枕霞院赶,到了枕霞院时人都淋了个半湿。 柔则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正由一名医女包扎。 “贝勒爷。”柔则看到了胤禛,虚弱的说道。 胤禛走上前,握住柔则冰冷的手,说道:“别担心,你会没事的。钱府医,侧福晋现在怎么样了?” 钱府医回答:“侧福晋没有伤到要害,只要好好休养,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要小心伤口感染。” “你们都小心伺候着,若是姐姐出了什么事,你们都给我姐姐陪葬!”徐清野说着,好像与柔则有多深的感情一样。 柔则听了这话,面色都有一瞬间扭曲。但是胤禛很吃这套,他一直觉得徐清野和柔则姐妹情深。 胤禛又安慰了会儿柔则,然后离开,两人去了枕霞院的厢房。 徐清野和胤禛坐下后,胤禛阴沉着脸:“将那罪妇给我带上来。” 两个小太监很快将苗时雨压了上来。 苗时雨头发散乱,浑身湿漉漉的,但是面色不自然的红润,她一进来就跪坐在了地上,既不狡辩,也没有任何动作。 “苗氏,你为何要害那拉侧福晋?”胤禛盯着苗时雨,问她。 “贝勒爷这话可真是可笑,您也有脸来问我这话?”苗时雨抬起头,嘲讽的看着胤禛。 “我为什么不能问你这话?你做下这样狠毒的事,却全然不知悔改!” “贝勒爷,您还记得我没掉的那个孩子吗?”苗时雨一句话,让胤禛的怒火消了些,“若是他还活着,现在就是您的二阿哥了。” “这也不是你刺杀柔则的理由。” “我的孩子会没,就是乌拉那拉.柔则做的孽!”苗时雨情绪突然癫狂起来,她伸手指着胤禛,“而您,包庇那个女人,包庇杀害我孩子的凶手。您不处罚她,我只好自己讨回公道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胤禛心虚,于是用怒火掩盖。 “贝勒爷,您午夜梦回,可曾梦见过那个孩子?”苗时雨咯咯笑着,“他喊您阿玛呢!他说阿玛,为什么不处罚杀害我的女人?为什么要包庇她?” “我的孩子夜夜入我的梦哭啊,他在哭他额娘的懦弱,在哭我的懦弱!” 徐清野别过了头,似是有些不忍。 胤禛被苗时雨说的沉默,当时他也很痛心那个孩子,但是他还有另外两个孩子,他还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干,时间长了,悲伤就渐渐淡去,直到消失。 但是苗时雨没有别的孩子,她甚至没有别的事情可以打发时间,刚失去孩子的两个月里,她身体虚弱,只能躺在床上,不停的想着孩子,后悔、愤怒、仇恨等等情绪充斥着她的大脑。 苗时雨的世界只有小小的后院,身边只有芙琳劝慰,胤禛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为了不想起失去孩子的悲伤,一次都没有见过苗时雨,失去孩子的负面情绪再加上冷遇足以将苗时雨打倒倒。 苗时雨甚至出现了幻听,总觉得她的孩子在哭,却哪里也找不到。 “来人,将罪妇苗氏关起来,一日只需给一顿饭。”胤禛累极了,挥挥手让人将苗时雨带下去。 柔则作孽,最终得到了苗时雨的报复,也是罪有应得。 “宜儿,那件事,我真的做错了吗?”胤禛问的是自己不处罚柔则的事。 “并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姐姐指使的赵嬷嬷不是吗?”徐清野反问,这话让胤禛好受了些。 第48章 雨夜事变(二) “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就别再自责了,谁也想不到苗氏会变得这样极端。”徐清野走到胤禛面前宽慰他。 “宜儿。”胤禛环抱住徐清野的腰身,良久,才松开。 雨停了,徐清野和胤禛又去看了看柔则,她还是虚弱的躺在床上,然后两人一起回到了清淮院。 清淮院内,江福海等在了门口。 徐清野和胤禛并肩进了屋子后坐下,徐清野叫江福海进来。 “事情查清楚了?”,徐清野问的是甘雪琼小产一事。 “回福晋,甘格格小产一事已经查清楚了,有路过花园的人说,瞧见苗格格和芙琳在甘格格摔倒前在那条路上逗留了会儿,甘格格摔倒后也是苗格格第一个发现,还送了甘格格回琼花阁。” “苗氏!”胤禛一拍桌子,“传令下去,将苗氏囚禁到念经室去,不许别人看望,也不许奴仆伺候,至于芙琳,杖毙。” 江福海一弓腰下去了,徐清野挥挥手,其他人也都下去了。 徐清野瞧着胤禛的脸色,这个才二十岁的年轻皇子,第一次亲身经历了自己后院的斗争,还涉及他的两个死去的孩子。 他的愤怒中又夹杂了一丝懊悔,谁也不知道他在懊悔什么。 徐清野走过去,用手轻柔地抚平胤禛紧皱的眉头,开口:“苗氏心思恶毒且极端,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心思,这才酿成如此大祸,四郎,你不会怪我?” 胤禛伸手握住徐清野的手:“这哪里能怪你?要是按你这样说 我才是酿成一切的源头。” “苗氏她失心疯了,疯子的话是不能信的。四郎,这一切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是苗氏自己想不通,她钻了牛角尖,得了疯病。”徐清野缓和了语气,显得更加柔和,让人忍不住想信任、依赖,“何况,那件事并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姐姐干的,四郎也是为了不冤枉好人啊。姐姐会不会干那种事,四郎你是最清楚的。” 柔则会不会伤害孩子呢?胤禛忍不住顺着想,大抵是不会的。 这样想着,胤禛因为苗氏最后的话产生的折磨少了些,柔则不是那等心思恶毒的人,自己只是为了不冤枉好人,是苗氏自己想不通,极端行事,到了这样地步也是苗氏咎由自取。 滴答滴答 徐清野客厅里的自鸣钟尽职尽责的播报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胤禛收拾好心情,抬头看到了徐清野脸上的困倦,瞬间心疼了。 两人随便洗漱一番就睡下了。 第二天的请安,来的只有齐月宾、宋香兰两人。 齐月宾的丹峰院离柔则的枕霞院近,隐隐能听到什么叫府医、侧福晋、格格之类的,所以齐月宾大概有所猜测,只是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宋香兰就是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按说甘雪琼小产了没来请安是正常的,怎么那拉侧福晋和苗格格也没来呢? 徐清野按着一贯的时辰出来,她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起床气吓得绘春都不敢说话。 坐定后,徐清野宣布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昨日夜里,罪人苗氏闯进枕霞院,刺伤了那拉侧福晋,现在已经被囚禁在了念经室,贝勒爷吩咐不许任何人去看望。” 话音刚落,齐月宾和宋香兰四目震惊。 什么?苗时语刺伤柔则了??!! 就算苗时语和柔则有仇,在这后院里不应该陷害她,污蔑她,在贝勒爷面前抹黑她吗?怎么直接动刀子了,这还让大家怎么放心的宅斗,苗时语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咱们是宅斗戏,不是武打片啊! “那拉侧福晋可有受伤?”齐月宾问道。 “那拉侧福晋被苗氏刺伤了腹部,幸好没伤到要害,只要好好休养就能恢复如初了。” “那就好,苗氏实在是太可恶了,多大仇多大怨,要赔上自己去刺伤那拉侧福晋呢?”宋香兰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齐月宾听了这话,用手帕轻轻按住嘴角。 上次徐清野安排齐月宾招待客人,而让柔则留在枕霞院之后,柔则就对齐月宾冷淡了下来,虽说后来在齐月宾坚持不懈的讨好下,两人和好了,只是齐月宾心里对柔则的厌恶也与日俱增。 齐月宾厌恶柔则看不穿福晋的挑拨离间,还傻乎乎的中计,她厌恶柔则对自己的讨好无动于衷,连甘雪琼都敢拿此事嘲笑自己。 所以,听到宋香兰意有所指的话,齐月宾讥讽的翘起嘴角,并不为柔则说什么。 “好了,此事贝勒爷已经下了决断,以后不得再非议此事。”徐清野淡淡道,又抛出一个消息,“甘格格小产一事,并非意外,乃是苗氏和她的婢女芙琳故意在甘格格的必经之路上放了鹅暖石导致甘格格摔倒小产。” “这苗氏真是作恶多端。”齐月宾恨恨道,她一向喜欢小孩子,于是便讨厌伤害孩子的人。 “苗氏失了孩子后,就奇奇怪怪的,如今看来,怕是早就疯了,不然怎么会又害甘格格又刺伤那拉侧福晋。”宋香兰说道。 徐清野静坐上首,微笑着看着两人说话,也不附和,等时间到了就叫了散。 回到起居室后,徐清野准备吃早膳。 绘春一边替徐清野布菜,一边说道:“宋格格今日说的话,保证下午就能传遍整个贝勒府。” “嗯。”徐清野随意应了一声,“苗氏那个孩子死去还不足半年,大家都还没忘记呢。” “贝勒爷心软,当初不肯处罚那拉侧福晋,如今这样也是报应不爽。”剪秋的话很刻薄,听得徐清野很舒心。 徐清野没有说让剪秋谨言的话,若是在清淮院里,剪秋连这样一句话都不敢说,那只能证明自己这个福晋当得很失败。 “贝勒爷现在心软,等回过神来,这些都是扎向他心窝的刀子。”徐清野畅快的幻想着,柔则和太子的事胤禛怕是还不知道,不着急,许多事联合起来才更有冲击力。 事情果然如绘春说得一样,下午整个贝勒府就知道从前的苗格格在下雨夜跑到枕霞院刺伤了那拉侧福晋,由经由有心人的提醒,众人纷纷想起来,苗氏的孩子可没得蹊跷,当初还死了一个丫鬟,贝勒爷查来查去,主谋却说是那拉侧福晋陪嫁来的嬷嬷,可古怪得很。 第49章 妾会向福晋证明的 一个嬷嬷好好的害苗氏的孩子做什么,她又不争宠。若说不是那拉侧福晋指使的,谁信啊。 这话越传越烈,谣言就是这样,你一言我一句,事情就变了个模样。 三日后,流言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有了苗时语和那拉侧福晋的对话,苗时语在刺伤那拉侧福晋时高举剪刀大喊我要你为我儿偿命,那拉侧福晋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祈求苗时语放过自己,说自己做错了。好像是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柔则的心腹们自然生气,可她们只能勉强管住枕霞院,甚至不敢让流言被正在养病的柔则听见。 最终,徐清野出手消灭了流言,狠狠处罚了传播流言的人,亲自去枕霞院邀功,告诉柔则自己处罚了传播不实流言的事,虽然徐清野去过之后柔则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流言最盛时,胤禛也有所耳闻,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徐清野处理了此事,胤禛也只是觉得宜儿真是爱护柔则,管理有方。 柔则和甘雪琼都在休养,平日里请安只有齐月宾和宋香兰两人,都变得安静了。 二十几天后,甘雪琼重新出现在清淮院。 她看上去还有些虚弱,只是精神状态总体还是好的,没有苗时语当时阴恻恻的样子。 徐清野温柔的关心了甘雪琼几句,就让她坐下了。 其余两人和甘雪琼都没有什么大仇大恨,面对失去孩子的甘雪琼自然是安慰加关心。 “如今甘格格也出来了,枕霞院那边来报,那拉侧福晋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了。”徐清野端庄的说道,“到时候,咱们姐妹就都齐全了,平日里热热闹闹的,我看着也高兴。” 众人对着徐清野又是好一番吹捧。 这日,胤禛来清淮院用晚膳,两人单独相处时不大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前院里伺候我的晓霜,我想给她个格格的名分。”胤禛突然开口。 徐清野知道晓霜,姓高,是胤禛书房里伺候笔墨的丫鬟,也算是被看添香的,半年前就开了脸伺候过了胤禛,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正经名分,大家就霜姑娘的随意叫着。 柔则养病、甘雪琼小产也在休养,剩下的齐月宾、宋香兰都不是很得胤禛喜欢。 所以这一个多月来,胤禛进后院的次数减少,大部分时候都是由高晓霜伺候,如今胤禛提出要给高晓霜一个名分,徐清野自然同意。 “那高格格住在哪里好呢?”徐清野问胤禛。 “就让她住到 玉露居去。” 玉露居在枕霞院东南,整个贝勒府的中轴线之上,院落很小,但是地理位置很好。 “玉露居地方小,就让高氏一个人独居。”胤禛为徐清野夹了一筷子菜,笑笑。 徐清野吃下胤禛亲手夹的菜,看来,胤禛现在挺喜欢高晓霜的。 第二天的请安,众人就发现一个身着鹅黄旗袍的陌生女子。 高晓霜眉目精致,看着清丽过人,气质隐隐有些像柔则。 徐清野坐下后为众人介绍:“这位就是贝勒爷新抬的高格格了,住在玉露居。” 齐月宾和宋香兰都对高晓霜善意的笑笑,甘雪琼吊着眉头打量,眼里带着不屑。 高晓霜在徐清野的介绍下和众人一一见礼。 “还有一位那拉侧福晋,正在养伤,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见她。”徐清野对高晓霜笑着说,又叮嘱众人,“以后大家就是姐妹了,要和睦相处,不可争风吃醋闹出事端。” 众人福身应:“是。” 请安过后,就是徐清野用早膳的时间,她正坐在桌前等着绣夏上菜,绘春上前两步禀报:“福晋,高格格正候在外面呢,说是要伺候福晋用膳。” 高晓霜这是投诚来了。 “让她进来。”徐清野说。 高晓霜低着头跟着绘春走进来,眼色也不乱飘,很是恭敬的样子。 绣夏此时已经摆好了早膳,是徐清野一向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一叠小笼包、一叠煎饺、一碗牛乳、一叠糕点。 徐清野看着高晓霜行礼,叫了起后不再出声,只自顾自用着早膳。 高晓霜等半晌没等来徐清野说话,大着胆子抬头看了徐清野一眼,然后走过去取代了绘春的位置,为徐清野布菜。 平心而论,高晓霜服侍得很好,徐清野眼神一瞟,高晓霜就知道徐清野是要吃小笼包还是煎饺,下一秒徐清野想吃的东西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的碟子里。徐清野还没说什么,高晓霜就知道徐清野不想吃哪样了,那样东西就会离开徐清野的视线。 这份察言观色的功夫,当真是炉火纯青了。 胤禛的快乐,徐清野也体会到了。 吃完早膳后,高晓霜又亲自伺候着徐清野漱口擦嘴。 一切完毕后,徐清野问高晓霜:“你请安过后不回玉露居,反而留下来伺候我用早膳,是有什么想要的吗?” 高晓霜得体的回答:“妾不求什么,只是心里尊敬福晋,想要侍奉福晋左右,那就是妾的福气了。” “你想要侍奉我左右,那就要让我看到你的价值,一顿早膳可说明不了什么。” “妾自会以福晋马首是鞍!”高晓霜突然跪下,“福晋说什么,妾就去做什么。” ”哪怕是害人呢?” “在这儿后宅里,谁不害人?若是福晋要我害人,那也一定是因为有人危害到了福晋的地位,是咎由自取。” “那你想要得到什么呢?” “妾想要侍奉福晋左右,得福晋一两分庇佑。” “你如今已经是格格了,做什么要像个丫鬟一样侍奉我左右?拿一个投名状来,我以后自然会庇佑你。你也可以像宋庶福晋一样生儿育女,得到庶福晋之位。” “妾会向福晋证明的。”高晓霜坚定的回答。 “好了,地上凉,快起来。”徐清野示意绘春将高晓霜扶起,“我这儿有几匹鲜嫩的锦缎,正好衬你的好颜色,剪秋,去拿来给高格格。” “多谢福晋赏赐。”高晓霜站定后又是谢恩。 剪秋拿来锦缎交给高晓霜身后的听荷,随后徐清野又让剪秋送高晓霜回玉露居。 一路上,人人都能瞧见剪秋和高晓霜走在了一起,还有听荷手上捧着的锦缎。 第50章 高氏落水(一) 又过了半个月,柔则的伤终于养好了,她再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伤好后的柔则脸色还是苍白,她原本为了跳舞身材就很纤细,如今变得更瘦了,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跑一样。 消瘦的身体、宽大的旗袍再加上柔则绝美的不染尘埃的脸,她浑然不像人间的女子,倒像是天上的仙葩。 徐清野细细打量着柔则,想,这下胤禛要更爱了。 果不其然,柔则病好后胤禛就日日宿在了枕霞院,将前阵子的新欢高晓霜抛诸脑后,后院众人除了徐清野,唯有齐月宾跟在柔则身后能喝点汤。 吃了暗亏的柔则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还是没有长多少脑子,不负徐清野期望的紧紧扒着胤禛,还用起了老套路身体不适去劫人,成功吸引了后院所有女人的仇恨值。 徐清野稳坐钓鱼台,由着下面的人争得死去活来。 高晓霜那日之后每隔日就要来清淮院,不过徐清野不再让高晓霜做伺候人的活计,只让她在一旁陪自己说说话解闷罢了。 进了八月之后天气转凉,菊花、桂花争相开放,进了十一月后,北京城下了第一场雪,漫长的冬天就此开始。 这日早起时,徐清野就看到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特意嘱咐了下去今日不用请安,然后又缩回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 睡到日上三竿,徐清野才施施然起来,慢悠悠的洗漱装扮完吃完早膳,坐在暖阁里透过一面玻璃窗看雪景。 那玻璃窗其实现在叫琉璃窗,是徐清野陪嫁里的匠人意外烧制出来的,通体透明没有杂质,徐清野进献给皇上太后一部分、又分给胤禛一小片,自己留下了这一片装在暖阁里,暖阁里的采光也更好了。 透明琉璃的烧制纯属意外,徐清野赏了那名匠人之后让他再尝试烧制这种透明琉璃,可惜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好消息。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屋内三个炭盆将暖阁温度维持在适宜的十几度,徐清野手拿棋谱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就在徐清野将睡未睡时,绘春走了进来将徐清野叫醒:“福晋,那拉侧福晋和高格格在湖边发生了争执,高格格掉进湖里去了。” 徐清野一下子清醒了,她站起来由绘春帮忙整理乱掉的头发,又加了件衣裳,外面披了件披风,手上拿着温度正好的汤婆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具体什么情况。” 绘春一边为徐清野撑伞,一边快速将事情经过说出:“那拉侧福晋和高格格都在湖边赏雪,两人在湖边遇上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起了争执,远处有小丫环看到那拉侧福晋推搡了一下,高格格就跌进湖里了,那拉侧福晋吓到了,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还是高格格身边伺候的听荷喊来了一旁会水的太监,将高格格救了下来。” “两人争执的时候只有一个小丫环看见?” “今日初雪,众位管家都依据惯例给众人放了半天的假,幸好周围有几个会水的太监,不然高格格怕是凶多吉少了。” 徐清野不再说话,只顶着寒风往玉露居赶。 玉露居内,徐清野和郑府医、钟府医几乎是同时抵达,徐清野没有理会两人的行礼,只让两人快去看看高晓霜。 徐清野也跟着进了高晓霜的卧室,柔则正一脸焦急烦躁的站在一旁,见到徐清野后敷衍的行了个礼。 高晓霜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掉了,只是头发还湿哒哒的,她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苍白,床前放了两个炭盆,她身上盖了三床厚被子,可她还是冷得浑身发抖。 两位府医诊治过后,得出了高晓霜在水里浸泡太久,不仅呛了湖水,还风寒入体,之后怕是会起高烧,若是高烧不退,会有生命危险。 高烧在这个时代是很危险的,烧死人的概率很大。 柔则听到府医的诊断结果,脸色一白。她只以为高晓霜是装的,没想到这么严重。 这时,胤禛也赶到了,他今日沐修,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得到消息就赶来了。 接着,齐月宾、宋香兰、甘雪琼三人也陆陆续续来了玉露居。 玉露居只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地方不大,闹哄哄的挤满了人,胤禛忍无可忍,大吼一声:“都去外边候着去!” 几人被吓了一跳,这才退出屋子。 徐清野用手顺胤禛的气,温柔开口:“贝勒爷不必生气,姐妹们都是担心高格格。” 随后又让绘春将宋香兰众人安排去了偏房,这样冷的天,在外面是真的很冷。 郑府医和钟府医一起又向胤禛回禀高晓霜的情况,胤禛听过后让两人下去开药。 场面安静下来后,高晓霜隐隐约约的呢喃就变得明显了起来,胤禛附耳细细听去,听到高晓霜颠来倒去的说着“贝勒爷”三个字,又看见高晓霜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不自觉软了下来,伸手为高晓霜将额头上的碎发捋到一旁,温声说:“爷在,别怕,爷在啊。” 听到胤禛的声音,高晓霜竟然慢慢平复了下来。 徐清野只冷眼看着他们温馨和谐的画面。 等胤禛将高晓霜哄好后,转身询问徐清野:“好好的,高氏怎么就掉湖里去了?” “我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就赶来了,也还不知道情况呢。”徐清野摇摇头,示意不知道。 听荷这时跪下,冲胤禛磕了个头:“贝勒爷、福晋。我们格格是被那拉侧福晋推下湖的!” “听荷,不可信口雌黄!”徐清野呵斥。 “福晋,奴婢亲眼所见,岂会有假?可怜我们格格,只是出门赏个雪,竟然就被推进了湖里,大冬天的,湖水刺骨,要不是奴婢叫来了人救起来格格,格格怕是已经没命了,那拉侧福晋这是要杀人呐!”听荷将头磕得砰砰响,几个响头下去,额头已经见血了。 “贱婢,你安敢污蔑我!”心里惴惴不安所以一直听着墙角的柔则冲进来,指着听荷就是骂,骂完又一下子跪在了胤禛面前,“贝勒爷,您别听这婢女乱说,妾没有推高格格!” “贝勒爷,确实不能只听听荷一面之词,不如就让现场的人都叫来问话。”徐清野建议道。 第51章 高氏落水(二) 胤禛点点头,苏培盛弯腰退下然后将见到柔则和高晓霜争执的小丫环萱草,以及那几个救高晓霜的小太监带进来。 当时高晓霜只带了一个听荷,柔则身边只带了一个锦心,于是两人也跪在了地上。 “你们都说说,看见了什么。”胤禛说道。 听荷抢先说道:“今日初雪,格格想去赏雪,便带着奴婢去湖边赏雪,半路上遇见了那拉侧福晋,格格向侧福晋问好,两人说了些雪天湖景好的话,之后那拉侧福晋突然生气了,说着‘你也配喜欢梅花’的话,就来推搡格格,奴婢护主不利,没能拦住那拉侧福晋,致使格格掉进湖里。” “贝勒爷,不是这样的。是高格格,说我们侧福晋终日里谈如何喜欢梅花,怎么也不学学梅花傲人的风骨,只知道一味缠着 缠着贝勒爷,还说了侧福晋表里不一之类的话,侧福晋才生气的。”锦心辩解道。 “即便是如此,也不至于要推人入湖啊?”徐清野看向柔则,满脸不赞同。 徐清野惺惺作态的样子令柔则厌恶至极,但是她又不敢表露出厌恶使情况雪上加霜,只能忍着恶心说道:“妾没有推高格格,是高格格自己抓着妾的手就往湖里倒。” “你说。”胤禛一指萱草。 萱草是清扫道路的,今日初雪嬷嬷放了半天假,她正要去寻小姐妹说话呢,没想到碰上了高格格落水的场景,只能抖着身体将自己看见的一五一十说出来:“奴婢只瞧见,那拉侧福晋和高格格吵了几句,至于两人说了什么奴婢听不见,之后奴婢看到,那拉侧福晋好像 好像伸手往高格格那里推去,高格格握着那拉侧福晋的手臂,两人僵持了一小会儿,随后奴婢就瞧见高格格落水了。” “你!你是不是也被高晓霜收买了,或者说,你就是高晓霜安排的?”柔则几经疯狂,她指着萱草疯狂的问,吓得萱草连连摇头,眼泪都要出来了。 “够了。你闭嘴!”胤禛一声落下,柔则只能愤怒又委屈的闭上了嘴。 “你们呢?你们知道些什么?”胤禛又问那几个救人的太监。 “今日初雪放半天假,奴才们凑在一起喝茶聊天,突然听到萱草和听荷姑娘在大喊救命,奴才们便出去一看,发现是高格格落水,奴才们马上下水将高格格救了上来。至于其他的,奴才们没看到。” “贝勒爷,如此看来?”徐清野犹豫不决的看向胤禛。 “贝勒爷,您不相信妾吗?”柔则泪水涟涟,看得人心疼,“真的是高格格自己往湖里倒的。” “你自己看看外面的天。”胤禛盯着柔则的双眼,“这么冷的温度,湖面上都结冰了。高氏是不要命了自己往湖里倒?若是没有被人救上来,她一条命就没了,就算是现在,她也仍然高烧不退。” “可 这不是救上来了吗?”柔则喃喃,她不明白胤禛为什么会因为这个生气,胤禛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胤禛闭眼长呼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对柔则下了命令:“那拉侧福晋,禁足于枕霞院,任何人不许去看望。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就看高氏什么时候醒。” 柔则听到后跌坐在原地,她不明白,上次苗氏小产的时候,贝勒爷信任她,可为什么这次高氏落水,贝勒爷却不再信任她了呢? 柔则想不明白,只是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胤禛离去的背影。 徐清野看着胤禛亲口处罚柔则,心里暗爽,憋着没有笑出来。 然后徐清野亲自去扶起柔则,口中说道:“姐姐也真是的,怎么能为了几句话就要害人性命呢,贝勒爷他 啊!” 原来是柔则听着徐清野说自己害人的话,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徐清野,大喊:“我没有害人!我没有推高氏!” 只是在场的除了柔则和锦心,没有人会相信她。 徐清野被推得一踉跄,绘春及时扶住了她,徐清野柔柔一笑:“姐姐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只是姐姐,人做错事都是要接受惩罚的,姐姐你就在枕霞院好好思过。这里的事,不许叫贝勒爷知道。” 徐清野说完和绘春对视一眼,贝勒爷是一定得知道的啊。 之后徐清野让郑府医留在玉露居,防止高晓霜情况恶化,又赏了萱草和那几个太监,然后嘱咐听荷等人好好照顾高晓霜才走。 走出了温暖的屋子,徐清野想起了还在偏房的一行人,就让她们也回去了,还叮嘱她们回去后每人都要喝一碗姜汤驱驱寒,连身边跟着的丫鬟也没有忘记,做足了福晋贤惠的姿态。 一路走回清淮院,徐清野脸都冻僵了,她赶紧脱下披风去烤火,然后让跟着的绘春等人下去休息,换剪秋和燃冬上前伺候。 到了夜间,又听到小丫环来报高格格烧得更厉害了,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了。 徐清野赏了小丫环一碗热姜茶后让她退下。 其实徐清野也不清楚高晓霜是自己落水,还是柔则推她落水的。 如果是柔则推她入水,那只能证明柔则沉不住气,且心思恶毒。如果是她自己落水的,那高晓霜是真的敢想敢拼,她拿自己的命在赌,这样对自己够狠的人,是一定会有自己的出头之日的,这样的人,要么为自己所用,要么就要除去。 前世这个时候,柔则为嫡福晋,而宜修为侧福晋,可想而知那时高晓霜表忠心的对象大概率会是柔则,一个心够狠且是敌对方的人,肯定是要被宜修干掉的。 第二天醒来时,徐清野得到消息,说高晓霜还在发高烧,不过情况已经比昨晚好很多了。 请安时柔则和高晓霜的位置都空着,众人都是昨天的见证者,也都无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多说什么,平平淡淡的请安就结束了。 高晓霜反反复复的烧了三天三夜,等到第三天下午温度才算是完全降下去,脱离了生命危险。 她勉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发出嘶哑的声音:“水……” 第52章 好你个半秃驴 “格格,您醒啦!”一直守在高晓霜身边的听荷惊醒,惊喜地说道,“奴婢这就给您倒杯水来。” 喝了整整三杯水,高晓霜才停下,她回想这历经生死的三天三夜,只觉得恍惚。 高晓霜出去赏雪完全是一时兴起,遇见柔则也是意外,不过当她看到柔则后,心里产生了一个主意,一个极其冒险的主意。 高晓霜故意用言语激怒柔则,柔则果然上当,跟她争吵起来,争吵途中柔则伸出手像是要指她,高晓霜眼疾手快的抓着柔则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推,这些动作都完成在一瞬间,然后高晓霜顺着力道就往湖里栽去。 湖水真冷啊,虽然她会游泳也被冻得手脚僵硬使不上力,幸好听荷很快叫来了人救她,不然就真的要死在冰冷的湖里了。 之后高晓霜的意识浮浮沉沉,偶尔还能感觉到外面的动静,她听到贝勒爷来了,于是赶紧小声喊着贝勒爷,后来她又听到了贝勒爷对那拉侧福晋的处罚,不过是禁足而已。 之后的时间,高晓霜就不知道了,她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了身体里,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好像做了很多梦,但醒来后又什么都不记得,有无数次她都觉得自己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 还好,她醒来了。 这次过后,想来福晋就会接受自己的投名状,她会和宋庶福晋一样成为福晋的自己人。 没错,高晓霜早就看出来了,福晋根本没有将甘格格当做自己人,福晋眼里的自己人,只有宋庶福晋一个而已。 得知高晓霜醒来的消息后,徐清野就起身去了玉露居。 当徐清野看到玉露居门口的苏培盛时,就知道胤禛也来了,不过有些话,不必明说大家就懂了。 卧室内,胤禛正温柔的喂高晓霜喝药,从前这样的待遇,只有徐清野和柔则有,如今高晓霜也有了。 看到徐清野,高晓霜就要起身,被徐清野连忙阻止了:“你才刚醒来,身子还虚弱着,躺着就好了。” “妾多谢福晋体恤。”高晓霜知道徐清野一贯是不在意这些的,于是安心躺回去。 胤禛将剩下的半碗药交给一旁候着的听荷,看向徐清野:“福晋也来了啊。” “我得到了高格格醒了的消息,自然要过来看看,不想还是让贝勒爷抢先了。”徐清野开玩笑说道。 “贝勒爷和福晋都来看妾,妾不胜欣喜,想来病也能好得快一些。”高晓霜说道。 徐清野又关心了高晓霜几句,然后就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临走前,徐清野将自己带来了一套宝石头面,一匣南海珍珠、一枝红珊瑚番莲花钗、五匹颜色各异的锦缎当着胤禛的面赏给了高晓霜。 这样的赏赐,就算是宽慰高晓霜落水也太过丰厚的些,何况害高晓霜落水的并不是徐清野。 那这些赏赐的意味,其实就是——我收下你的投名状了。 高晓霜显然接收到了这一信号,两人在空中对视了一秒,随后移开视线。 傍晚时分,胤禛从玉露居出来后就来了清淮院。 两人一起用完晚膳后,拿出了围棋互博。 这次,徐清野先出子,她手持黑子,下到了天元(棋盘正中间),胤禛失了先手,于是将白棋下在了左上角的星处。 两人下了几个来回,胤禛突然开口:“宜儿,你说,我该怎么处置那拉侧福晋?” 徐清野拿棋的手一滞。 好你个半秃驴,处理你小妾的事与我何干,又疑心病发作开始下套了是。 心里p,徐清野面上不露分毫:“贝勒爷拿这话问我,可就是问错人了。” “哦?福晋统领全府上下,我哪里问错人了呢?” “我虽是福晋,按理来说此事我是有责任管上一管的,只是,那拉侧福晋毕竟是我的姐姐,虽说她冲动之下做了错事。于情,我总是不免要偏袒姐姐一二,这样给出的建议也不会是公平公正的。官员上任都免不了避开祖籍,我又不是圣人,能摒除七情六欲。可若是贝勒爷听了我的建议,轻饶过了姐姐,高氏受的苦岂不就是白受?这样不仅对高氏不公,对贝勒府上下也不好,长此以往下去,人人都讲关系、讲人情,犯了错不反思自己,只一味去找关系求人情,岂不乱套?贝勒爷问我之前,难道忘了我和姐姐的关系了?” 徐清野美目一瞪,胤禛连忙好声好气地哄着:“宜儿,是我错了,是我没有细想。下次我一定不这样了。” 胤禛哄了几句,徐清野就转怒为喜,两人继续下棋,不再提柔则的事。 第二天一早醒来,胤禛果然又早走了。 徐清野由小丫环服侍着穿衣,绘春站一旁说道:“贝勒爷出府之前,决定了对那拉侧福晋的处罚。禁足三个月,抄写二十遍《地藏菩萨本愿经》。” “贝勒爷还是喜欢姐姐的。”徐清野淡淡道。 不过是禁足和抄写经书罢了,三个月后,柔则毫发无伤,可高晓霜却是没了半条命,也许还会于寿数有损。 “贝勒爷还下旨,晋高格格为庶福晋,还赏下许多珍宝。” 这就是给高晓霜的补偿了。 虽然这个结果双方都不满意,但是也只能咬着牙忍下,等待下次出击。 康熙三十七年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崭新的康熙三十八年来临。 正月十五是雅尔檀的生日,她现在两周岁,正是爱跑爱跳的时候,经常带着自己的乳母下人来清淮院找弘晖玩,弘晖也很喜欢这个只比他大两个多月的姐姐。 弘晖从小就是个安静的孩子,而雅尔檀自此会说话后日日喋喋不休,吵得宋香兰脑袋痛。 当两个小朋友凑到一起时,竟然奇迹般的中和了,雅尔檀变得安静了些,弘晖有时候也会被逼得开口说话了。 正月十五这天,徐清野和胤禛要进宫赴宴,于是雅尔檀的生日只能在秋水院和宋香兰一起过了。 不过,徐清野早就准备好了给雅尔檀的生日礼物,是一身大红色用金线绣满团花的小旗袍,还有一副小头面,雅尔檀非常喜欢。 元宵过后,柔则的禁足也要解了。 第53章 卸磨杀驴乃是大忌 这三个月是柔则最难熬的三个月,她先是日日以泪洗面,可是哭过之后她还得抄写经书。 自从上次病好后,柔则的身体就不大好了,长期的悲伤让她又患病了,可是被禁足的她叫不来府医,只能让素月将以前留下的药煎来喝下。 但是这三个月的禁足生活带给柔则的不仅是悲伤和病痛,还让她二十年来混混沌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就算是傻子,经历了这些之后,也该有些长进了。 柔则禁足结束后,变得有些沉默,面对徐清野的表面功夫做得更好了,她甚至开始主动和齐月宾培养感情,而不是就坐在枕霞院里等着齐月宾往上凑。 两人进入了蜜月期。 一日早上,绘春边伺候徐清野洗漱边说:“昨晚,贝勒爷去了齐侧福晋处,之后齐侧福晋提议两人去散步,恰好遇上了那拉侧福晋月下独舞,当晚,贝勒爷就跟着那拉侧福晋去了枕霞院。” 听着这个消息,徐清野不做什么反应。他们干的什么事情在她这里还不如早膳吃什么重要。 柔则禁足结束后,胤禛没有像之前一样主动去枕霞院,反而是冷了柔则好长一段时间。柔则日日给前院送汤汤水水的,胤禛只收不去。 这次月下独舞,柔则一定是花了心思的。 否则,胤禛不会不顾齐月宾的脸面,暂时忘记心里的疙瘩,跟着柔则去枕霞院。 丹枫院内,齐月宾端坐在梳妆台前,吉祥为她梳妆:“侧福晋昨夜一夜都未睡好,脸色都憔悴了。” 齐月宾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她仍然年轻,仍然貌美,她还没有到年老色衰的年纪,怎么贝勒爷就不喜欢自己呢?她和柔则真的差很远吗? 齐月宾百思不得其解,她一闭上眼就是贝勒爷呆呆的看着柔则跳舞的样子,随后又是贝勒爷无情的话:“月宾,你先回去,我去陪陪柔儿。” 多可笑啊,她帮柔则重新得宠,自己却直接失宠了。 待会儿请安,那些女人又要怎样的讥讽自己,齐月宾光是想想就觉得受不了。 她简直想告假! 请安的时辰很快就到了,齐月宾强打起精神来,由吉祥扶着往清淮院去。 半路上,齐月宾瞧见了同样去请安的柔则,她容光焕发、春风得意,和前几天判若两人。 柔则看到齐月宾,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齐妹妹。” 齐月宾勉强维持着笑容,装作跟往常一样:“柔则姐姐。” 之后两人结伴而行,柔则话突然多了起来,讲昨晚自己和贝勒爷一起讨论了哪首诗,前些天自己又作了个琴谱之类的。 齐月宾只敷衍的附和着,可沉浸在复宠喜悦里的柔则一点都没察觉到。 请安时,一向嘴毒的甘雪琼最先张口:“听说昨夜那拉侧福晋月下一舞,惊为天人啊!” “何止呢,贝勒爷见了,竟然将……”宋香兰接过话头,说到此处隐晦的看了一眼齐月宾,才接着往下说,“那拉侧福晋可算是又得到贝勒爷的宠爱了。” 两人的阴阳怪气,还有宋香兰保含深意的眼神,都让齐月宾坐立难安,她反击道:“两位妹妹若是有什么看家本领,也尽管拿出来,让贝勒爷也去秋水院和琼花阁。” 只是这反击,怎么听都透着一丝酸。 在场众人都听出来了,只有柔则听不出来,她只是觉着大家说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只能坐着当哑巴。 三人舌枪纯战互不相让,待三人越说越过火时,徐清野才出来和稀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齐侧福晋,姐妹们也是好心,你不会多想?” 齐月宾简直欲作呕,但只能撑起僵硬的笑容对徐清野说:“妾自然不会多想。” 徐清野满意的点点头,就让众人散了。 时光荏苒,眨眼间,弘晖已经过了三岁的生辰,到了启蒙的年纪了。 不过他现在年纪还太小,也不好请什么名师,不过是胤禛从外面请回来了一位不中的老年举子,教导弘晖启蒙用。 徐清野和弘晖一起用完早膳后,徐清野为弘晖整理衣服,背上书袋,然后目送弘晖去上学。 弘晖年纪小,如今每五日放一天的假,每天从早上七点上到中午十一点,然后回到清淮院用午膳,之后午睡一个小时,下午就是他的自由活动时间。 雅尔檀和弘晖是从小的玩伴,她看到弘晖去上学后,哭着闹着也要去上学,徐清野对于雅尔檀总是怜悯的,于是也帮着雅尔檀磨胤禛,最终借着雅尔檀年纪小的便利,成功的让雅尔檀也跟弘晖一起去上学。 有时候中午放学后,雅尔檀也会来清淮院和徐清野、弘晖一起用午膳。 偶尔胤禛撞见了三人一起用膳,还夸奖徐清野这个嫡母做得好。 对于胤禛的夸奖徐清野自然是笑纳了。 送走弘晖后,剪秋来报,说高庶福晋在门口求见。 徐清野想到高晓霜这几日的异样,心里有所猜测,挥挥手让剪秋请高晓霜进来。 高晓霜进来后,一福身,笑容满面的说道:“福晋,妾有两个月没有换洗了,还请福晋请府医来给妾看看。” “果真吗?”徐清野一脸惊喜,“剪秋,快去请府医来。” 剪秋很快就请来的府医,今天医署里当值的是钟府医。 “高庶福晋这几日身子不适,想请府医瞧瞧。”徐清野开口。 钟府医看高晓霜面色红润的样子不像是身子不适,还害怕自己卷进了什么后宅斗争中呢,一把脉,是喜脉,钟府医当即笑着恭喜:“高庶福晋这是喜脉,已经两个月有余了。” “这真的太好了,剪秋,看赏。”徐清野大方的赏了钟府医,并让剪秋带钟府医到隔壁去写下医嘱忌讳之类的。 徐清野看着高晓霜,热切得让她坐下:“你有了身孕,日后就不用日日来请安了,等满三个月胎像稳固之后再说。” 收了高晓霜的投名状,徐清野就得把高晓霜当自己人对待,卸磨杀驴乃是大忌。 何况,若是弘晖连个小四岁的弟弟都弹压不住,日后也难成大事。 第54章 福晋宅心仁厚 高晓霜仔细观察徐清野表情,见她并未有任何不满的地方,心里也松了口气。 她发现自己有可能怀孕后,主动到清淮院来,也是在赌,赌福晋会遵守约定,庇佑自己。 两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些话,徐清野就让高晓霜回玉露居去了。 之后,徐清野又找出一个有伺候孕妇经验又知根知底的嬷嬷,安排到了高晓霜身边,一方面是保护,一方面也是监视。 晚上回到贝勒府的胤禛得知了高晓霜有孕,欢欢喜喜的就去玉露居陪高晓霜了。 这是失去了两个孩子后,后院第一次有人怀孕了。胤禛难免有所期待,期待高晓霜为他平安生下一位健康的孩子。 第二天请安时,甘雪琼就此事说了些酸溜溜的话,可惜除了柔则无一人附和,两人说了几句觉得没意思就不说了。 请安结束后,徐清野特意留下甘雪琼。 “知道我留下你,是要干什么吗?”徐清野悠闲的喝了口茶,让甘雪琼站了一会儿才开口。 “妾不知呢。”甘雪琼谄媚讨好的笑着,同时脑子里极速思索自己干了什么惹福晋不高兴的事了。 “高庶福晋有孕,是贝勒府里的大事,我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来。”徐清野一放茶盏,眼睛盯着甘雪琼,“我不喜欢我们内部自相残杀起来,否则,苗氏一个人在念经室肯定很孤独,你去陪陪她也好。” 甘雪琼连忙跪下表忠心,一边害怕福晋说得让自己去陪苗氏那个疯子,一边又为福晋说的“我们内部”而欣喜。 徐清野让绘春将甘雪琼扶起,又和缓了口气说道:“好了,我不过是多想了,你自己不会干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地上多凉啊,快起来坐下。” 甘雪琼顺着绘春的力道半坐在绣凳上,又说了些旁的,看徐清野端起茶盏后就告辞了,走时身后带着徐清野给的赏赐。 “福晋宅心仁厚,对甘格格都这样好。”绘春笑着说。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事儿,哪里就算得上宅心仁厚了。”徐清野叹了口气,心情莫名有些低落,不过马上振作了起来,警告甘雪琼耽误了点时间,她早就饿了。 吃完早膳后,徐清野懒洋洋的躺在廊下的躺椅上吹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在脑海里呼唤宜修:“宜修,甘雪琼是不是要怀孕了?” 宜修就在弘晖房里,听到徐清野的声音后飘飘荡荡的来到徐清野身边:“按前世的时间线算,甘氏是要有喜了。上一世她被柔则罚跪导致小产,也不知道这一世还会不会有孩子。” “胤禛还是挺喜欢她的,因为之前她没掉的孩子还有些愧疚,每月都有一两天去琼花阁,怀孕的可能性也挺大的。” “若是她当真有喜了,你打算怎么办呢?”宜修问道。 “甘雪琼她那性子,要是有喜了怕是就不甘心依附于我了。”徐清野想起上次甘雪琼怀孕的场景,“既然上一世她没能生下孩子,那咱们也得尊重他人命运不是?” 可是要如何得知甘雪琼怀孕了没有呢,毕竟甘雪琼小产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 算了,想不明白的事儿就不去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徐清野晒着太阳吹着小风,和宜修一起聊聊弘晖、谈谈未来。 一人一鬼相处很和谐。 下午午睡完后,徐清野开始处理府中事务,然后看书打发时间。 外头弘晖和雅尔檀俩快活的声音传来,勾得徐清野心痒难耐,放下手中的书就往外走。 弘晖和雅尔檀在玩抛球的游戏,两个小小的人互相抛着一个涂满颜料的竹球。 看到徐清野走出来,弘晖和雅尔檀都停止了玩耍,向徐清野问好。 “额娘/嫡额娘好!” “你们是在玩球吗?”徐清野走近,接过弘晖手里的球。 “回额娘,是的。”弘晖大部分时候都沉稳得不像三岁小孩儿,只有在和雅尔檀玩耍或者被徐清野捉弄的时候才像个小孩子。 徐清野眼珠子一转,想出来一个经典且好玩的游戏,她问两人:“想不想和额娘一起玩些别的更好玩的?” “更好玩的,比抛球还好玩儿吗?”雅尔檀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那是自然,嫡额娘给出的点子,哪样不好玩了!”徐清野弯下腰揉了揉雅尔檀的小脸,吩咐绘春要来一沓没用的布铺在地上,然后又叫人将院门关上,招呼弘晖和雅尔檀身边伺候的人围成一个圈儿,讲解了“丢手绢”的规则之后,亲自上场玩了一局“丢竹球”给众人做示范。 徐清野边绕着圈边唱: “丢,丢,丢手绢,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额娘,为什么是丢手绢不是丢竹球啊?”弘晖举手发问。 糟糕,唱顺嘴了,徐清野暗自懊恼,但是为了面子死不承认自己唱的不对,于是说道:“这是因为……嗯……这是一个典故,历史很悠久,现在说了弘晖也不懂的,长大后弘晖就会明白了,反正就是丢手绢就对了。” 弘晖皱着小小的眉,他怀疑额娘在忽悠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倒是雅尔檀星星眼的看着徐清野,典故啊,那一定是很厉害的东西,嫡额娘果然什么都知道。 徐清野调整好心态,继续唱下去: “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徐清野将竹球放在了雅尔檀身后,然后装着逃跑的样子,没跑几步就被雅尔檀一把抓住了。 众人哈哈笑作一团。 徐清野一把将雅尔檀抱起,亲了一口:“雅尔檀好厉害,嫡额娘被你抓住了呢!” 雅尔檀咯咯的笑着,大眼睛弯弯的。 “好啦,既然雅尔檀抓住我了,那接下来就是雅尔檀丢竹球了!” 徐清野将雅尔檀放下,坐到了雅尔檀的位置上。 丢手绢的歌朗朗上来,这次大家一起拍着手唱起来了。 “丢,丢,丢手绢……” 歌声传出了清淮院,传到了来接雅尔檀的宋香兰耳朵里。 宋香兰悄悄的透过门缝看到众人游戏的场面,看着徐清野毫无形象的和众人玩在一起,心里有些吃惊。 第55章 将甘氏给我按下去 雅尔檀有时候会和宋香兰说福晋和自己一起做游戏的事儿,但宋香兰一直以为是雅尔檀和大阿哥在玩儿,福晋在一旁看,没想到福晋也会加入他们一起玩耍。 宋香兰观察到了雅尔檀的开心兴奋,心里甜滋滋的,但是为了不让福晋发现自己,宋香兰悄悄的又回了秋水院,一路上她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息,她想,雅尔檀和福晋关系这样亲近,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场游戏一直玩了快半个时辰才结束,众人第一次见到这种老少皆宜的新奇游戏,都玩得很开心。 徐清野会和弘晖与雅尔檀一起玩游戏,这是她在这里为数不多能畅快的时候。 游戏结束后,徐清野带着弘晖和雅尔檀一起去洗脸洗手,然后喝水吃些点心。 到了晚膳的点,三人还一起用了一顿锅子,徐清野吃的辣锅,俩小孩儿吃的清汤锅。 三人正吃得欢呢,剪秋进来通报:“贝勒爷来了。” 徐清野被打扰了有些不开心,但只能擦擦嘴站起来迎接胤禛。 胤禛一走进来就瞧见桌子上摆着的好大一口锅子,锅子边摆放着荤素十几盘片好的菜。 他的福晋和两个孩子都吃得脸蛋红红的,特别是福晋,嘴角的红油还没擦干净。 这样温馨轻松的氛围,是胤禛最喜欢的,他不自觉露出了笑容,伸手将徐清野扶起,笑着说道:“还好我来得是时候,不然可就吃不到福晋的锅子了。” “贝勒爷什么时候来,都能有锅子吃呢。”徐清野笑吟吟的,吩咐绣夏给胤禛加碗筷。 雅尔檀小跑着扑进胤禛怀里,喊着:“阿玛!” 弘晖上前两步,站定后有模有样行了个礼,说道:“阿玛。” 胤禛一把将雅尔檀抱起,颠了颠,说着“重了些”之类的话后放下,然后又伸手摸了摸弘晖的小脑袋,眼含欣慰。 四人依次入座,徐清野先给胤禛夹了几筷子菜,做出姿态之后就自己专注着干饭。 饭后,胤禛教考弘晖和雅尔檀,直问得雅尔檀就要逃跑,要不是有弘晖时时提醒,怕是一半都答不上来。 吩咐绘春送雅尔檀去秋水院后,徐清野又亲自看着弘晖上床睡觉,给他盖了被子哄睡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胤禛已经洗漱好换了寝衣,正就着烛光看书。 “贝勒爷今晚可差点将雅尔檀说哭呢。”徐清野走到胤禛旁边坐下,有些埋怨的开口。 “慈母多败儿,你也不能老是这样宠着雅尔檀。”胤禛反驳,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弘晖也是会吃醋的。” “弘晖跟你告状了?”徐清野凑到胤禛面前,质疑道。 “没有,怎么会。”胤禛的表情看着毫无破绽,但是两人相处三四年,徐清野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撒谎。 不过,徐清野也没有揭穿他,只是冷哼一声,坐直了身体,“弘晖有你护着,我自然要多护着些雅尔檀。” 胤禛虽然对弘晖面上尽力保持严肃,但背地里对弘晖可是护犊子得很,徐清野也是有意让胤禛多偏心弘晖,引他投入沉没成本。 不过对于聪明活泼的雅尔檀,徐清野也确实喜欢,但其实实话实说,徐清野对雅尔檀更多的还是表面功夫,不过是日常关心几句,时不时送些东西去秋水院,在胤禛面前多多提起雅尔檀罢了。 雅尔檀的日常生活不需要徐清野操心,她只需要和每天漂漂亮亮的雅尔檀做做游戏,偶尔想起来打扮打扮雅尔檀,玩玩真人版奇迹暖暖。雅尔檀被宋香兰教得很好,足够活泼但又不会任性,也很听徐清野的话,这样的小女孩,没有人会不喜欢。 而徐清野对弘晖日常亲力亲为的照顾,才是最费心力的,她需要为弘晖的未来做打算,还要看顾着弘晖不让他长歪。 而徐清野对雅尔檀做的那些功夫,也让胤禛替弘晖不平的同时,更加满意徐清野,相信她是一个好嫡母,不会容不下孩子们。 胤禛好脾气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两人各自看书,到了点歇下。 第二天上午快用午膳的时候,徐清野安排在甘雪琼处的木香悄悄进了清淮院。 “福晋,甘格格这个月葵水量很少,且异常嗜睡。”木香恭敬的说道。 “哦?这别是有喜了。”徐清野说道,“她自己可有觉得不对?” “格格还没有想到那一层。”木香回答。 “你让她暂且别去看府医,必要时打消她的疑心。”徐清野说完,打赏木香后让她走了。 “福晋,若是甘格格真的有喜了,那咱们?”剪秋说着,面露狠色。 “剪秋,这种事,自然不能脏了我们的手呀。”徐清野笑了,她慢条细语地说着,“你记住了,我是嫡福晋,这种伤害贝勒爷子嗣的事,我是不能做的。不过,若是有意外发生……” “若是有意外发生,也许一不小心,孩子就没了。”剪秋补全了下半句。 “姐姐这几天来可还好?”徐清野突然问起柔则。 “那拉侧福晋这些日子,一如往昔。”送完木香回来的绘春回答道。 “呀,我真是羡慕姐姐的日子啊,也不用理会管家的琐事,每日只需要看看书弹弹琴,找齐侧福晋聊聊天就好了。”徐清野茶言茶语说道,说完又被自己逗笑,噗嗤笑了起来。 屋子里的众人也都笑起来,为徐清野的好心情。 “传消息给木香,让她劝劝甘格格下午多往花园去。”徐清野止了笑意,吩咐道。 “是。”绘春点点头,然后退下传消息去了。 将近半个月后,柔则和甘雪琼终于发生了冲突的。 柔则美目瞪着眼前的甘雪琼,食指伸出指着甘雪琼道:“甘氏以下犯上,罚跪两个时辰,以儆效尤!” “那拉侧福晋,您又不是嫡福晋,没有资格罚妾。”甘雪琼自认是福晋那边的,是福晋的自己人,所以并不怕柔则。 “好!好!好!我还发作不了你了是吗?你不过小小一个格格,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侧福晋?”柔则一声令下:“来人呐,将甘氏给我按下去!” 第56章 天哪,怎么会这样 甘雪琼身边就带了绿梅和木香,木香事前得了徐清野的指使,上前装模作样的拦了两下就被推倒在地。 而柔则这边的下人,因为柔则一贯得宠,还曾掌过家,所以除了清淮院的人,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面对一个无子又不如自家主子得宠的甘格格,自然要好好表现表现讨主子欢心。 绿梅一个如何拦得住对面四五个人,甘雪琼只能是愤愤的被压下跪住。 柔则居高临下的看着甘雪琼,心里升起一股快意,她红唇轻启:“甘格格就在这儿好好思过,想想本侧福晋为什么罚你。” 说完,柔则一转身就走到了几步远的亭子处,素月等人擦好石桌石凳,铺上坐垫,摆好茶水点心后,柔则才施施然坐下,就这样守着甘雪琼跪在此处。 甘雪琼跪着,原想眼神示意绿梅去找福晋求救,锦心却死死盯着她们,不给绿梅找人求救的机会。 甘雪琼咬牙坚持了快两个时辰,只觉得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恍惚间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就晕倒在地,大片血迹从她身下晕开。 “格格!”绿梅扶住甘雪琼时,发现了鲜红的血迹,连忙冲柔则大喊:“那拉侧福晋,我们格格晕倒,还流血了,快请府医来看看!” 柔则干坐着也很无趣,要不是为了防止甘雪琼自己起身损伤她威信只能自己守着,柔则早就走了。 一听到绿梅的叫喊声,柔则还以为是甘雪琼装晕的把戏,流血也大概率是葵水。所以她慢悠悠的起身,扶着素月的手走到甘雪琼处,定睛一看,看到甘雪琼身下大片的血迹,心里一惊,连忙叫人去找府医,还安排人将甘雪琼抬回了琼花阁。 “素月,她不会有事?”柔则只是想浅浅教训一下甘雪琼,没想到会闹出这样大的架势。 “没事的侧福晋,甘格格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素月只能这样安慰柔则,“贝勒爷会相信您的。” “贝勒爷?”柔则想起胤禛,却并没有感到多安心,胤禛早就变了,不再会事事宽容自己了。 一行人急急忙忙得往琼花阁赶。 清淮院内,徐清野正在练字。 绘春轻声走进暖阁,站立在一边不打扰徐清野。 “发生什么事了?”徐清野写完后将笔一搁,问绘春。 “福晋,那拉侧福晋罚甘格格跪在花园的石板路上两个时辰,甘格格,小产了。” “天哪,怎么会这样?”徐清野一副又惊又怒的样子,嘴角却抽搐着。 啊,装模作样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呀,还得再练。 “甘格格现在何处?这样大的事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徐清野慢悠悠洗完手,喝完茶,才带着绘春往琼花阁去。 琼花阁处,绿梅和花颜两个人在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周围人也没人敢去拦她们。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伴随着绘春的怒喝声,徐清野走进众人视线。 绿梅一见到徐清野,就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跌跌撞撞的跑到徐清野面前跪下抓住徐清野衣裙下摆:“求福晋为我们格格做主啊!” “好了,此事我已知晓,我和贝勒爷,都不会让甘氏受委屈的。”徐清野先安抚住绿梅,绘春也上前扶起绿梅。 “福晋吉祥。”柔则走到徐清野面前福身行礼,脸上难掩慌张。 “此事你虽是无心的,但终究是伤害了贝勒爷的子嗣。我已派人去请贝勒爷了,兹事体大,就请贝勒爷来决断。”徐清野表情痛心疾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柔则现在是既怕见到胤禛,又想见到胤禛,她怕胤禛给她的答案是她不想看到的,心里又隐隐期待胤禛来保护自己。 徐清野越过柔则进了屋子看了一眼,甘雪琼面色苍白的躺着,还在昏迷中。 徐清野面露不忍,嘱咐绿梅等人照顾好甘雪琼就退出了。 “咱们都走,别待在这儿打扰甘格格休息了。”徐清野说着,看了一眼柔则,“那拉侧福晋随我去清淮院,想来贝勒爷也快到府上了。” 柔则被徐清野那一眼看得更慌了,她隐隐觉得事情好像不会这么简单。 徐清野领着一大帮子人乌压压的回了清淮院。 她将柔则安排在了会客厅,又让剪秋带给甘雪琼看诊的郑府医下去休息。 柔则独自一人坐在会客厅,素月等人都被徐清野带走审问了,她时不时站起来走两步,以缓解自己的心慌。 不久,胤禛终于到了清淮院。 他一进来就直奔会客厅,面沉如水,一双锐利的眼上下扫视了一遍柔则。 柔则被看得害怕了,柔柔出声:“贝勒爷……” 胤禛今天得到了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说自己的那拉侧福晋,自己亲自去求娶的福晋的亲姐姐,曾有意主动和太子接触过,无果后想方设法和自己偶遇了。 这显然是无稽之谈,当年柔则和太子殿下御花园偶遇,纯属巧合,这件事胤禛也是一早就知道的。 不过,此事到底事关柔则的清誉,胤禛原打算按下不发,自己暗地里探查清楚后再做决定,却没想到福晋派人来禀报,柔则罚跪甘氏,致其小产。 柔则,又是柔则。 胤禛心里陡然升起厌烦,怎么事事都与柔则有关呢?苗氏小产、高氏落水,如今又是甘氏小产。 桩桩件件,胤禛对她的感情再深也渐渐消磨了下来,且柔则已经嫁给胤禛已经两年多了,再美丽的神女入怀后,也不过是后院里的一朵花罢了,后院里还有许许多多的花,外面也会有各种各样的花。 柔则,美则美矣,无奈生性狭隘,四处惹是生非。 “贝勒爷来了。”徐清野得到消息后来到了会客厅。 “嗯。”胤禛低声应了算作回应,大步走到上首椅子上坐下。 “兹事体大,我不好一个人处理,只好请贝勒爷来了。”徐清野看着柔则叹了一口气,坐在胤禛旁边开口。 “先将人都传上来。”胤禛说道。 徐清野拍拍手,绘春领着郑府医及素月、绿梅等人上前,一共有八九个人。 柔则那边的人战战兢兢,生怕被贝勒爷处罚,绿梅和木香做好战斗形态,只等贝勒爷问话,郑府医低着头,脑子里还在想着剪秋姑娘说的话。 第57章 那拉侧福晋舍得有自己的孩子害人吗? “你们都说说,当时现场发生了什么?”胤禛开口。 “回贝勒爷的话,是甘格格先污蔑我们侧福晋,说我们侧福晋害的苗氏小产,也间接害了甘格格的孩子。”素月抢在绿梅之前开口说道。 胤禛视线扫向绿梅。 绿梅倒还稳得住,只一口咬死甘雪琼没说过那种话,只说那拉侧福晋不满甘格格与自己争宠,有意处罚。 “贝勒爷,她说谎!”柔则跪在地上,美目凄凄地看着胤禛,“贝勒爷,妾不是无故要罚跪甘格格的,真是她以下犯上,随意攀扯污蔑妾的清白,妾这才想着罚她跪一会儿,小惩大诫 ” “侧福晋何必这样颠倒黑白,明明是您一见到格格就出言嘲讽,您分明是记恨前些日子格格在枕霞院附近偶遇贝勒爷,借题发挥!”木香得了徐清野的眼神鼓励,大胆开口。 “贝勒爷,她们是甘格格的人,说的话不可信啊!”柔则喊道,“贝勒爷可以让花园里的人都来作证,甘格格绝对说过妾害死苗氏的孩子,自作自受之类的话!” 柔则这样理直气壮,看着实在不像是撒谎,而且胤禛对她们之间的恩怨多多少少知道些,柔则出言嘲讽是真,甘雪琼说过柔则害了苗氏,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既然双方各执一词,贝勒爷,不如就请当时在附近的下人们都过来?”徐清野说道。 “苏培盛,你去。” 过了一会儿,苏培盛带着八九个丫鬟婆子回来了。 “回贝勒爷,当时在花园里见过此事的人都在这儿了。”苏培盛弯着腰,恭敬地说道。 “你们当时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大胆的说出来,不要怕。”徐清野说道。 这半个月来,四贝勒府下人间流传起了一句话,那就是当值的时候,要把自己当成聋子和瞎子,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能说出去,不然主子就容易拿你开刀。 之前苗氏小产后,小厨房的人都受到了处罚,掌厨的大太监还被赶出了贝勒府,如今过得凄凄惨惨的。 可见,要是不小心被裹挟进了主子们的争斗里,自己这些下人只有被牵连的份儿。 所以,这天不管是在花园里当值还是路过的人,一看到那拉侧福晋和甘格格好像在争吵的样子,就连忙绕路或者快步离开了,那是一眼都不敢多看。 众人都说只遥遥看见那拉侧福晋和甘格格相遇或者甘格格跪在地上之类的话,都说没有听到什么。 柔则腾一下站起来,指着她们骂道:“你们怎么会一个都没有听到甘格格说的那些话呢?是谁教你们这样说的!” 柔则说着,看向了徐清野的方向,意思就是她怀疑徐清野指使众人说这样的话的。 徐清野并不把无能狂怒的柔则放在眼里,只做出伤心委屈的样子,并不说话。 胤禛皱着眉头,来回拨弄念珠。 会客厅里一时非常安静。 这时,一个扫地的老婆子突然开口,声音都是抖的:“奴婢、奴婢听见甘格格说的话了。” “你听见了,好,你快说,一五一十的说给贝勒爷听!”柔则希冀的看着那婆子,希望她能证明甘雪琼确实以下犯上对自己不敬。 徐清野听到婆子的话后,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怎么还会有这种二愣子出现。 那婆子低着头不敢看众人,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听见,甘格格说、说那拉侧福晋害了苗氏,也害了自己,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 “贝勒爷,您听到了,真是甘格格对妾不敬。”柔则珍珠般的泪水划过脸颊。 徐清野冷眼旁观,突然想到了一个突破点,她叹息着开口:“哎,若是甘氏真说了那样的话,那拉侧福晋处罚她倒也没什么,只是让她跪两个时辰也太苛刻了些。如今,甘氏也已小产,这 ” 提起甘雪琼没了的孩子,胤禛有些软下的心肠又重新硬了回来,毕竟不管怎么说,甘雪琼的孩子没了。 “福晋,妾实在不知甘格格怀孕了呀。”柔则反驳。 “我没有说你的意思,要是你早知道甘格格有喜,我相信你不会因为这种口舌之争罚跪她。哎,也是甘氏不小心,怎么就死犟着跪那儿了呢?”徐清野说着,特意看了木香一眼,“许是甘氏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 “贝勒爷、福晋,我们格格是知道自己可能有喜的!”木香一句话激起千层,“格格这些日子以来格外嗜睡,总是觉得身体不适。” 绿梅低着头,眼睛陡然变大,心怦怦直跳,她想到出路了。 “既然甘氏身体不适,为何不早早禀告我去请府医呢?”徐清野问道。 “回福晋,格格月份尚浅,只是觉得和上次怀孕症状很像,心里并不确定,怕到时候让贝勒爷和福晋白欢喜一场,想过些日子再请府医来看的。”绿梅替木香圆上了这个谎话。 “是啊,福晋。格格察觉到自己可能有喜,怎么还会和那拉侧福晋争吵,还说出那样容易激怒那拉侧福晋的话啊!”木香神情激动。 “我 说不定就是她故意激怒我要害我呢!”柔则简直要抓狂,谁知道甘雪琼发的什么疯啊。 “那拉侧福晋舍得用自己的孩子害人吗?我们格格可没这么狠辣,做不出这样的事。”绿梅毫不退缩,反刺了柔则一句。 “你!” “够了!”胤禛一拍桌子,怒吼出声。 柔则和绿梅都安静了下来。 “郑府医,甘氏小产的根本原因是什么?”胤禛想确定柔则确实是害甘雪琼小产的人,他不敢相信柔则是个内心狠毒的女人,不想冤枉了她。 “回贝勒爷,甘格格是因为跪在石板路上时间过久,下午温度又高,孕妇身体虚弱,暑气入体,兼之甘格格上次小产亏空的身体,这才导致的小产。” 反正贝勒爷问的是甘格格小产的主要原因,这就是甘格格小产的主要原因,至于那些香什么的,都只是次要的罢了,也没必要说出来了。 双方各执一词,但是确确实实是柔则罚跪甘雪琼导致甘雪琼小产的,这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第58章 我的孩子,又没了? “那拉侧福晋,先禁足枕霞院,等甘氏醒后再处理此事。”胤禛皱着眉头,下了命令。 柔则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会客厅,期盼能引起胤禛的怜惜,可惜胤禛一直低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 夜色降临,漫无边际的黑色笼罩着整个紫禁城。 琼花阁内,甘雪琼终于醒了过来,她一抬眼就看到了趴跪在自己床边的绿梅。 绿梅被甘雪琼的动作惊醒,发现甘雪琼醒了后,连忙给她倒水。 甘雪琼就着绿梅的手喝完了整整一杯水,擦干嘴后问道:”绿梅,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浑身无力,腹部也隐隐作痛呢?” 绿梅将茶杯放回,听到这话眼泪顿时涌了出来:“格格,您是小产了。” “我小产了?”甘雪琼一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她小产了? “您已经有孕快两个月了,今日被那拉侧福晋罚跪,致使您小产。”绿梅上前握住甘雪琼的手,“格格,您得振作起来啊!” “我的孩子,又没了?”甘雪琼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格格,事已至此,伤心无用。您得想办法替孩子报仇不是吗?” “乌拉那拉·柔则!”甘雪琼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我小产了,她可有受到什么处罚?” “贝勒爷将那拉侧福晋禁足了。” “只是禁足吗?贝勒爷为何如此偏爱那个贱人。福晋,福晋呢,她可有为我讨过公道?”甘雪琼想到了徐清野。 “事关那拉侧福晋,就算是福晋也不好多说什么的。” 绿梅的回答不能使甘雪琼满意,但是甘雪琼也不敢表露出对徐清野的任何不满,只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 “格格,您和那拉侧福晋说的话被一个粗使婆子说出来了,贝勒爷那边 也不知信了没信。”绿梅小心瞧着甘雪琼的脸色,缓慢开口。 甘雪琼一下子回忆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那拉侧福晋讥讽自己争宠,那自己当然是要讽刺回去,就说对方害死苗氏的孩子会遭报应。 没想到那拉侧福晋对这句话的反应那么大,苗氏的孩子又不是她害的。 那拉侧福晋要甘雪琼跪在花园石板路上,人来人往的,多么丢脸啊,甘雪琼如何能跪下,然而终究是对面人多势众。 其实刚跪下没一刻钟,甘雪琼就隐隐感觉身体不适,有些想装个晕什么的。只是她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柔则那惬意的让人厌恶的姿态,心里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于是硬生生撑到晕倒。 甘雪琼如今是追悔莫及,她要是早知道自己怀孕了,哪里还会硬撑着呢? “格格,您只要一直咬定没说过那种话,且自己对身孕有所猜测就好了。”绿梅说道,“只要您咬死了这两点,贝勒爷一定会向着您的。” 两人正说着,院门口突然传来通报声:“贝勒爷到!” 胤禛一进来就看到了甘雪琼虚弱的样子,这让他想起了甘氏上次小产,也是这样苍白虚弱的面孔。 在那个雨夜,苗氏发疯般闯进枕霞院刺伤了柔则。 苗氏癫狂病态的神情仿佛还历历在目,她嘶哑着喊叫着。 “而您,包庇那个女人,包庇杀害我孩子的凶手。您不处罚她,我只好自己讨回公道了!” “贝勒爷,您午夜梦回,可曾梦见过那个孩子?” “他喊您阿玛呢!他说阿玛,为什么不处罚杀害我的女人?为什么要包庇她?” 也许,在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相信柔则,自己在苗氏的孩子没了后就应该马上处罚柔则,也不至于酿出一桩桩祸事来。 “贝勒爷,咱们的孩子,没了。”甘雪琼开口说道,泪水从她失血过多的惨白的脸上滑落。 胤禛不说话,只上前为甘雪琼擦干眼泪。 ”贝勒爷,那个孩子来的悄无声息,去得也悄无声息。”甘雪琼两眼紧紧盯着胤禛,“妾甚至还没来得及和您分享喜悦,他就没了呜呜呜 ” 胤禛将甘雪琼额间的碎发撇到后面,定定的看着她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有贝勒爷这句话,妾就放心了。” 胤禛陪着甘雪琼待了会儿,然后回了前院。 他要去查查柔则和太子是怎么回事。 前院,苏培盛早就候在了书房门口,等着向胤禛汇报自己探查出来的结果。 胤禛大步流星的走进书房,坐在炕上,苏培盛小心递上一叠纸,上面写着的正是甘雪琼小产一事的前因后果和那些作证的人的背景。 “那个出来作证的婆子,她受过那拉侧福晋的恩?”胤禛将纸拿在手上,眼睛扫了一眼苏培盛。 “回贝勒爷的话,半年前那张婆子家里孙子生病了银钱不够,是那拉侧福晋给了她二十两银子,此事后院大部分人都知道。\"苏培盛低着头回答道。 胤禛将纸张卷了卷,握在手心,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开口:“乌拉那拉·柔则 苏培盛,叫人查查,那拉侧福晋入贝勒府前可曾和太子有过什么接触,费扬古府上的也去查。” “嗻。”苏培盛低声应了就要退下。 “对了,以后这种事就不用告诉我了。”胤禛从那几张纸里抽出一张来扔了出去,纸张飘落在地,上面赫然写着:木香和花颜均为福晋赐给甘格格,木香半月前曾单独去清淮院。 苏培盛等胤禛往里屋走了后,才敢伸手捡起纸张,当他看到纸上写着什么后,心里陡然一震,将徐清野的重要性无限拔高。 胤禛之后要怎么处置柔则,徐清野一概不管,她舒舒服服的待在清淮院里,偶尔和弘晖、雅尔檀做做游戏,日子有滋有味。 鱼儿已经咬钩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保持耐心,小心翼翼的拉杆。 康熙三十五年九月,胤禛提出要求娶柔则后,徐清野就安排人搜集柔则和太子偶遇、以及柔则和胤禛偶遇的破绽了。 当时还在宫中,徐清野动用了几个费扬古给自己的乌拉那拉氏在宫内的探子,很快打探出了种种蛛丝马迹,德妃的存在也被挖出来了。 第59章 你也知道此事? 当时太子妃那边疯狂爆料,像是要搞臭柔则的名声,德妃那边疯狂封口,只为保住乌拉那拉氏的名誉。 两方差点干起来,倒是便宜了徐清野这个打探消息的。 至于宫外的就更好找了,爱新觉罗氏不过是一个被囚禁在夫家的困兽,就算有些人手,尾巴也是很难扫干净的。徐清野不过是将她露出来的小尾巴揪了出来,等待胤禛发现罢了。 苏培盛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虽然时间久远,但是在徐清野的辅助下,不过十天就将一切都查明白摆上胤禛的书桌了。 “砰!” 一声巨响。 胤禛捏着口供的手青筋毕露,看完后将纸一扔,单手将书桌上的东西都挥落在地。 苏培盛一下子跪在了满地狼藉之内。 胤禛摔完东西后,用手捏着自己的眉心,越想越气,还带着一丝委屈。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腾得一下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苏培盛赶忙站起来去追,贝勒爷正在气头上呢,这是要去哪儿啊? 要去哪儿?自然是去徐清野这个倒霉蛋处呗。 当徐清野看到胤禛阴沉着一张脸冲进清淮院的时候,是懵的。 胤禛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她想了想最近的事情,知道大概是柔则和太子的事被胤禛知道了,心里有了应对手段。 胤禛走进清淮院后,直奔徐清野的暖阁,理也不理一旁行礼的徐清野。 徐清野被无视了,自己站了起来拍拍衣袖。 小样,装什么装,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不还是要来我这儿寻求安慰。 暖阁里,胤禛端坐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气压,绣夏端着茶水站在暖阁门口,犹豫不决。 徐清野从绣夏手中接过茶盏,亲自走进暖阁奉到胤禛面前。 “贝勒爷怎么来了?”徐清野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胤禛不说话,还是沉默着。 “四郎,我们是夫妻,任何事你都可以跟我说的。”徐清野将手放在胤禛的手上,温柔的注视着他,“发生了什么事,与我说说?” “我 ”胤禛张开口,又闭上了,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慢慢说,我一直都在的。” 胤禛看着徐清野,她的眼里只有自己,也只看得到自己。 “那拉侧福晋,曾经有意接近过太子殿下。”胤禛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是我额娘安排的。” 徐清野听了这话,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那抹不自然的神情,被胤禛捕捉到了。 胤禛更崩溃了,他一下子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瞪大眼睛看着徐清野道:“你也知道此事?” 徐清野站起来,走到胤禛面前,不顾他的抗拒将胤禛抱在怀里。 “四郎,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此事,我 我当时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的亲姐姐,我很难过,我知道自己应该贤惠大方,可是我总是控制不住的心痛。” 胤禛觉得有泪水滴在了自己头上,他犹豫着慢慢伸手环住了徐清野。 “我见你是那么喜欢姐姐,不忍心告诉你真相,还求额娘也别告诉你真相,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但是这种事我应该怎么说呢?说我的亲姐姐勾搭太子不成,就来勾搭自己的妹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变成这副样子,明明从前我们多么要好。你也别怪额娘,是阿玛和姐姐求着额娘请额娘办的事,姐姐与你的事,额娘是不知道的,所有那日额娘才会那么生气。” 徐清野边说边抚摸着胤禛的脑袋,她的声音温柔又低哑,从胤禛上方传来,恍惚间竟然有种母亲的神性。 胤禛只有静静的抱着徐清野,闭上了眼感受徐清野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这个姿势维持了快有一刻钟,徐清野脚都快站麻了,胤禛才松手。 徐清野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胤禛眼睛红红的,她心里震惊好笑,面上流露出来的却是心疼。 胤禛大概也想掩饰自己哭了的事实,将头侧过去不敢看徐清野。 徐清野走回座位上,悄悄活动了下手脚,然后用手背试了试茶水的温度,发现有些凉了,于是唤绣夏进来换一杯。 胤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又恢复了过去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刚刚情绪外露的不是他一样。 “此事,四郎可想好要怎么处理吗?”徐清野问。 “那拉侧福晋致使甘氏小产,善妒刻薄,就降为格格,迁入清风居,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去看她,谁都不能放她出来。” “四郎这是否太苛刻了些,我的意思是 ” “宜儿,我知道的。可是你把她当姐姐,她不把你当妹妹啊。”胤禛现在回想起柔则和自己在宜儿孕期暗通款曲,只觉得恶心至极。 一个好人家的姑娘会趁着妹妹怀孕勾搭妹夫吗?更别提勾搭太子不成功后才退而求其次勾搭的自己。 “姐姐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徐清野一脸忧伤不解。 “人心易变啊。”胤禛感叹。 “人心易变,但是我对四郎的心,不会变,我是四郎唯一的妻子,四郎也会是我唯一的丈夫。我们会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们生同衾死同裘,永远在一起。” “宜儿,我们做生生世世的夫妻可好?。” “会的。” 徐清野看着胤禛的眼睛,相信他现在是真的这样想的。 男人们在画饼说甜言蜜语的时候,是真的相信自己未来会做到的,但是时间一久,那些不耐烦和不信任也是真的。 柔则被赶出枕霞院赶去清风居的时候,徐清野没去,她正待在卧室里默默难过,纪念自己与柔则逝去的姐妹情。 但是徐清野终究是心疼柔则的,害怕她一个人在清风院里孤孤单单的,每日都好吃好喝的送去清风居,还偷偷为甘雪琼看望柔则亮绿灯。 齐月宾站在丹峰院门口,注视着柔则几人离去,前往那个偏僻的清风居,心里叹了口气。 终究是选错人了啊,没想到柔则会这么没用,就这样灰溜溜的被赶去了清风居。 齐月宾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脑子里一时又想到福晋等人,她未来的处境,会更艰难。 第60章 弘昐开心 康熙三十九年十二月,高晓霜平安产下一子,由胤禛取名为弘昐。 自弘昐满周岁后,高晓霜时不时带着弘昐来给徐清野请安,只为徐清野能对弘昐好些。 她不奢望福晋能像对待大格格一样对待二阿哥,只求别碍了福晋的眼,将视弘昐为眼中钉。 面对高晓霜的示好,徐清野自然是全盘接受的。而且现在弘晖书读得多了,越来越不好忽悠,弘昐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逗起来可好玩儿了。 这日下午,徐清野正在检查弘晖做的作业。徐清野这几年来,在宜修的特训下,文化水平大大提升,弘晖目前的作业不过是默写、抄写、背诵之类的,对徐清野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现在的人算年纪都算虚岁,康熙四十一年过年后,弘晖虚岁就满六岁了。到了入上书房的年纪了。上书房凌晨五点就要开始晨读,像弘晖这种住在宫外的,更是得三点就起床了,一个大写的惨字。弘晖年纪还小,下午的骑射课和语言课不用上,不然早四晚四的,大人都吃不消,更别提小孩子了。 前几天满了六周岁之后,弘晖就搬到了前院胤禛给他准备的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不过仍然保持着徐清野给他调整的作息。晚上六点睡,到第二天三点,睡够个九小时。下午一点半放学回来后会到清淮院再睡个一个半小时,保证每天都有十个半小时的睡眠时间。 刚收拾好笔墨纸砚零食这些,绘春就进来禀报,说高庶福晋带着二阿哥来请安了。 徐清野一看钟,已经三点半了,是弘盼一贯来请安的时间。 “让他们来暖阁。” 徐清野洗了个手的功夫,高晓霜和弘盼就到了。 “妾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儿子给嫡额娘请安。” 弘昐才三岁多,小小的人儿行礼已经有模有样了。 “快起来。”徐清野笑着说。 “谢福晋/嫡额娘。” “福晋,妾前些天新做了个双鞋子,也不知您喜不喜欢。”高晓霜说着,从听荷手中拿过一双软底的绣花鞋,奉到徐清野面前。 “瞧瞧你,上次我不是都说了,这种事就让下人来做就好了,咱们贝勒府养的绣娘也不是吃干饭的。你怎么又给我做了双鞋子呢?”徐清野嘴上责怪,脸上却是满意的神色,她接过绣花鞋,鞋面是半个月前徐清野赏给高晓霜的料子做的,针脚绵密,一看就是用心了的。 “妾平日里无事,只能做做绣活打发些时间罢了。”高晓霜谦卑的说道。 徐清野看了高晓霜一眼,挥手招呼弘昐到自己跟前来:“嫡额娘这里有些糕点,弘昐要不要吃呀?” 弘昐先是看了一眼高晓霜,然后才开口:“弘昐想吃。” “好孩子,吃。”徐清野将碟子放到弘昐够得到的地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高晓霜含笑看着弘昐吃糕点,等他吃完后拉着弘昐到自己跟前:“弘昐,额娘前段时间教你的诗还记得吗?背给嫡额娘听听怎么样?” 徐清野看了一眼高晓爽,知道她总算是忍不住了,倒也顺水推舟道:“弘昐,你新学了什么诗啊?背给嫡额娘听听好不好?” 弘昐看看高晓爽,又看看徐清野,然后开口道: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啊,我们弘昐背得真好。”徐清野夸赞道,“弘晖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就会背诗了的。” 高晓霜心里暗暗期待着,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笑着说:“二阿哥哪里比得上大阿哥聪慧过人。” “算起来,弘昐也四岁了。明日弘昐就随雅尔檀一起去勤学斋读,正巧弘晖去了上书房后,雅尔檀一直没有人做伴。”徐清野没有吊着高晓霜的胃口,直接了当的说。 “妾多谢福晋!”高晓霜难掩喜悦,拉着还懵懵懂懂的弘昐一起给徐清野行礼。 “好了,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跪下。”徐清野让绘春将高晓霜扶起。 自弘昐满三岁以后,高晓霜就日日想着弘昐读书的事,弘昐十二月的生辰,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便也只能等到入了今年入了春。高晓霜也不敢直接跟贝勒爷说得罪福晋,进了三月后就日日带着弘盼来清淮院请安,希望福晋能想起弘昐读书的事。 “弘昐明天就要去上学了,开心吗?”徐清野笑吟吟的问弘盼。 “弘昐开心。”弘昐只知道额娘一直想让自己去上学,便也以为上学是件极好的事。 “弘昐上学后就别日日带着他来给我请安了,省得累着孩子。”徐清野暗暗提醒高晓霜。 “是,是。只是弘昐日日想着嫡额娘,妾心软,就带来了清淮院。”高晓霜接收到了信号,连忙说道。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玉露居给弘昐准备好上学要用的东西。”徐清野端起茶盏送客。 “妾/儿子告退。” 两人走后,徐清野放下茶盏,又瘫回了贵妃榻上,随手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她并不打算阻止弘昐读书或者捧杀什么的,弘昐被高晓霜养得很亲清淮院,对弘晖这个大哥尤为尊敬,他会是弘晖未来最好的帮手。 第二日的请安,徐清野照常上班。 齐月宾作为侧福晋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对面是宋香兰,左边第二个位置就是高晓霜。甘雪琼坐在右边第二个位置。 甘雪琼自三年前小产后就不大得宠了,可能是胤禛一见到她就会想起那两个没了的孩子,触景伤情,索性就不见她。两次小产也让甘雪琼伤了身子,每到换季总要咳嗽,生病加失宠,使得甘雪琼脾气越发暴躁,变得更加刻薄了。除了徐清野,她见到谁总是要说些难听的刻薄话。 高晓霜右边是乌雅·灵珂,是康熙四十一年选秀赐给胤禛的,同时还是德妃本家的女儿,今年才十八岁,长得钟灵毓秀,很是漂亮。 乌雅·灵珂对面是王简悠,也是康熙四十一年赐下来的秀女,父亲不过是地方上的一名县令,虽然家境不显,长得却是落落大方,气质稳重端庄。 两人都年轻貌美的,对于胤禛来说又都是新鲜面孔,所以也有些宠爱。 见到徐清野出来后,众人纷纷站起行礼。 “妾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都起来。”徐清野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端坐在上首。 “谢福晋。”众人坐回位置上。 “二阿哥今日去勤学斋可还顺利?”徐清野先询问高晓霜二阿哥上学的情况。 “回福晋的话,二阿哥今日早早就起床,用过早膳后在院门口等着大格格,两人一起去的勤学斋。”高晓霜一说起弘盼上学的事就高兴,满脸的笑容。 第61章 王简悠都傻眼了 “那就好,弘昐如今年纪小,读书的事也是不急的,你要多顾着他的身子。” “谢福晋教导,妾记住了。”高晓霜站起身回答。 其余人除了宋香兰都是没有孩子的,此刻心里酸溜溜的。 乌雅·灵珂和王简悠前年才入府,年纪也小,倒也还好。甘雪琼也怀过两次,只是掉了而已。只有齐月宾,连开怀都没有过,全场数她最着急。 可是急也没用,孩子并不是急能急来的,而且自从柔则去了清风居后,齐月宾的恩宠更加少了,到了和宋香兰不相上下的地步,贝勒爷来得少,孩子就更加盼不来了。 徐清野坐在上首视线好,注意到了其他人脸色的不自然,便轻飘飘的安慰她们:“你们也别着急,只要伺候好了贝勒爷,孩子都会有的。” “福晋这话倒说得轻巧,您育有大阿哥,自然是不急的。”也许是忌妒使人失去理智,齐月宾此刻失去了从前的沉稳谨慎,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齐侧福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安慰大家也是错的?”徐清野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更没有想到说这种话的会是一贯稳重的齐月宾。 “妾失言,求福晋赎罪。”齐月宾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暗暗恼恨自己的沉不住气。 “念在你是初犯,就罚你禁足丹枫院五日,罚奉一个月,你可有异议?” “妾不敢。” 其实这个惩罚并不重,不过是禁足五日,罚俸一个月罢了,齐月宾本也不靠奉禄吃饭。只不过这是齐月宾入府后第一次被罚,便觉得十分屈辱,还好她一向沉得住气,倒也面色如常的离开了清淮院。 请安结束吃完早膳后,剪秋来向徐清野禀报消息。 “福晋,我们在碧波院的探子来报,乌雅格格好像有孕了。” “入府不到两年就有孕,可真有福气啊。”徐清野说道,“其他人可有知道的?” “王格格素日里常和乌雅格格来往,也许有所猜测。” “这样的喜事,怎么能瞒着呢?让咱们的人将这个消息放给大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徐清野吩咐道。 碧波院里,乌雅·灵珂皱着眉头一直看向王简悠离开的方向。 “采薇,你说她不会发现什么了?” 采薇正是乌雅·灵珂的贴身丫鬟,这个“她”自然指的是王简悠。 采薇是乌雅家专门培养出来的,她回忆起刚刚王格格说的那些打探的话,谨慎的回答:“王格格素日里爱到碧波院来,又是个细心的人,发现了什么也有可能。” “我也不是有意不告诉她,只是这个孩子还不满三个月,人心难测,我总要为自己考虑。”乌雅·灵珂摸了摸小腹,那里依旧平坦。 “格格与王格格不过是看在同一日进府的情面上,这才交情好些,知人知面不知心,格格这样做并没有错。”采薇安慰道。 碧波院里采薇安慰乌雅·灵珂,琼花阁里王简悠却是在生闷气。 “我一直拿她当姐妹,处处想着她,却不想她不是这样想的,事事瞒着我,她怀孕的消息不告诉我,是防着我呢!”王简悠又气又委屈,只觉得自己对乌雅·灵珂的好都喂了狗。 “格格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慧心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小声提醒王简悠。 王简悠望向了正房,虽然还气着,声音倒是压了下来:“我当初想着,我和她好歹是同时进的贝勒府,也应该互相帮扶着。是,我是承认我是见她是宫里娘娘的本家小姐所以凑上去,可我对她也并不差呀,原以为这样掏心掏肺的和她好,不说情同姐妹至少也能共同进退,没想到全是我的一厢情愿。” 琼花阁住着的甘雪琼并不是个好相与的,王简悠一开始老是被她骂得抬不起头来,刚进贝勒府的王简悠资历不如甘雪琼深,又不知底细,也不敢还嘴,只能默默忍受。然后王简悠便想着寻个帮手,她觉得福晋扒不上,侧福晋又是宠爱平平的,于是想着和乌雅·灵珂搞好关系,两人在后院也能互相倚靠。 “格格,咱们也不能确定乌雅格格就真的有喜了呀,也许是咱们误会了呢?”慧心说道。 “误会?你看乌雅·灵珂刚刚那个表情,怎么可能是误会,她十有八九就是有喜了。”王简悠越想越气,没忍住将帕子扯裂了。 “若是乌雅格格真有喜了,格格您就更不应该和乌雅格格撕破脸皮了,府里如今就福晋、宋庶福晋和高庶福晋有孩子,若是乌雅格格能生下阿哥,一个庶福晋是跑不了了的。”慧心为王简悠分析道。 王简悠泄气了,她将裂了的帕子随手扔在了地上。 突然,王简悠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慧心,你说若是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福晋怎么样?借此机会,说不定我可以投入福晋麾下,以后再也不用巴结乌雅·灵珂了,哼,怀孕了算什么本事,生下来养得大才是本事呢。” 王简悠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竟然连片刻也等不了了,急急忙忙的带着慧心就要去清淮院,也没有看到慧心的欲言又止。 “你是说,乌雅氏可能有喜了?可确定吗?”徐清野好笑的看着王简悠,直想笑出声来。 “回福晋,十有八九的事儿,妾与乌雅格格常在一处,她最近连茶都不喝了,全换成了牛乳。”王简悠一副邀功的样子,她希望福晋能看在这个消息的份上,收下自己。 “若是真的有喜了,可是咱们贝勒府的喜事啊。”徐清野抬手用帕子捂住了下半张脸,她的面部表情就要管理不住了,“绘春,去将乌雅格格请来,剪秋,你去请郑府医。若是乌雅格格真的有喜了,我一定会给你赏赐的。” 王简悠简直傻眼了,这进展不对啊,难道福晋不应该压下此事,然后和自己商量如何让乌雅·灵珂滑胎,最后再赏赐安抚自己,收下自己吗? 就这样大喇喇的将乌雅·灵珂请来,让她的身孕暴露,她一定会恨死自己的!到时候别福晋也靠不到,乌雅氏也得罪了。 第62章 叫王格格看上一眼就知道了 “福晋,妾也不确定乌雅格格是不是真的有喜了,还是不要这样大张旗鼓劳烦郑府医了!”王简悠连忙阻止。 “王格格,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若是乌雅格格真的有喜了,她自己却还不知道,万一磕着碰着伤到了孩子可怎么办啊!”徐清野拿话将王简悠堵着,她只能坐在位置上干着急,王简悠此刻倒是希望自己猜错了,乌雅·灵珂并没有怀孕。 在王简悠焦急的等待中,乌雅·灵珂疑惑地进了清淮院,她仔细思索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确信自己并没有对福晋不敬,也没有和除了甘氏之外的人发生过口角,福晋不会是突然要护着甘氏了? 等进了会客厅,看到一脸心虚的王简悠,乌雅·灵珂心里一咯噔。 “你来了,先坐。”徐清野一指座位,等乌雅·灵珂行完礼坐下后才开口,“刚才王格格来我这儿,说你可能有喜了,我一听开心极了,又担心是虚空一场,就请你来一趟清淮院,郑府医马上就到了。让他给你把把脉,也好安我的心。” 乌雅·灵珂看向王简悠的眼睛简直要冒火,她怎么敢的? 但是在清淮院里,乌雅·灵珂不敢放肆,只能低着头强挤出笑脸:“妾有喜了,妾怎么不知?妾只是觉得这几日总是疲惫,还以为是夜里没睡好的缘故。怎么王格格就敢断定妾怀孕了,难不成王格格还是神医不成?” 面对乌雅·灵珂的阴阳怪气,王简悠只能弱弱的说道:“妾从前见过嫂子有喜的时候,她怀孕初期就是嗜睡、容易累,妾见乌雅格格这几日也这样,就只是猜测而已。” “好了,王格格也是好心,乌雅格格你不要生她的气。”徐清野出来当和事佬。 “妾没有生气,只不过是疑惑罢了,王格格竟然比妾还早知道妾怀孕了。”乌雅·灵珂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王简悠。 乌雅·灵珂话刚说完,郑府医就到了。 “给福晋、各位格格请安。” “郑府医快起来,乌雅格格这几日嗜睡,你给她看看。”徐清野说道。 郑府医抬头快速看了徐清野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恭敬地走到乌雅·灵珂面前为其把脉。 王简悠紧张的看着郑府医把脉,没一会儿,郑府医就对着徐清野报喜。 “恭喜福晋,贺喜福晋。乌雅格格已经有孕两个月了。” 徐清野笑容满面,高声说道:“咱们贝勒府已经三年没有好消息了,看来还是乌雅格格有福气,能为贝勒爷绵延子嗣。” 乌雅·灵珂对自己的身孕有数,且不满三个月就被爆出来让她厌烦,所以只是强颜欢笑:“若是没有福晋平日的照拂,妾也不能有幸怀孕。” 王简悠在一旁不说话,只努力缩着,尽量减少存在感,但是乌雅·灵珂哪里会放过她。 乌雅·灵珂斜眼看着王简悠,阴阳怪气地说道:“还真是让王格格说着了,看来今后咱们有喜都不用请府医,叫王格格看上一眼就知道了!” 王简悠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只能讨好的笑笑。 “乌雅格格有喜,在满三个月前就不用来清淮院请安了,就在碧波院里好好养胎。”徐清野笑得贤惠,“王格格细心观察,及时发现了乌雅格格的身孕,该赏。” 王简悠悻悻的笑着:“妾当不得这赏。” “欸,这赏赐,你自然是当得的。若是乌雅格格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孕,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那才不好呢。”徐清野说着,让绘春收拾了些布匹首饰之类的,让王简悠带了回去。 而有孕的乌雅·灵珂,徐清野也没有忘记她,赏给了她与王简悠不相上下的赏赐,尽管这让她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不过一两个时辰,四贝勒府上下就都知道,碧波院的乌雅格格有喜了。 齐月宾坐在屋子里呆呆的看向碧波院的方向,摸着小腹惆怅的开口:“吉祥,你瞧,连乌雅氏都有喜了。” “侧福晋莫心急,您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吉祥安慰道。 “呵,自己的孩子。”齐月宾冷冷一笑,“贝勒爷上次来碧波院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二月份……”吉祥也想到了丹枫院的冷清,贝勒爷不常来,侧福晋常常一个人呆呆的望着前院,直到深夜。 “贝勒爷不来,我一个人,又怎么能有喜呢?”齐月宾越说越心灰意冷,她如今已经不祈求四贝勒的宠爱了,她只想要一个孩子,哪怕是女孩儿也好。 “侧福晋,生不出来,咱们也可以抱养一个啊?”吉祥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你是说,乌雅氏这胎?”齐月宾两眼放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不大可能,摇摇头道,“可是乌雅氏是德妃的本家小姐,贝勒爷也一向不喜欢让孩子离开生母,吉祥,此事大概率是行不通的。” “乌雅格格若是活着,那小阿哥小格格自然要留在生母身边,可若是生母不在了……”吉祥压低声音,和齐月宾对视上。 齐月宾心思一动:“若是乌雅氏真的不在了,贝勒爷肯定要为孩子寻找养母,可要是福晋也想要那个孩子呢?” “福晋已经有了大阿哥了,而且奴婢观福晋素日行事,不像是想养别人的孩子的样子。”吉祥为齐月宾分析着,“若是福晋想要养别人的孩子,大格格、二阿哥,哪里还会留在秋水院和玉露居呢?四贝勒一向敬重您,您还是唯一的侧福晋,到时候只要您求求贝勒爷,他会同意的。” “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齐月宾这样说着,心却越跳越快。 若是,若是她真的能拥有自己的孩子,那该多么好啊。那些个孤寂的夜,她再也不用数着时间熬了。 琼花阁院子里,甘雪琼也得到了乌雅·灵珂怀孕的消息,她拉着一张臭脸,站在正院门口。 当王简悠回到琼花阁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王格格总算是从清淮院回来了,可叫我好等呢。”甘雪琼拉着细长的声调,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第63章 这件事我们一起做,谁也逃不掉 王简悠得罪了乌雅·灵珂,也没能成功投入福晋麾下,面对甘雪琼来找茬,脾气也上来了,不过是个无宠无子的格格罢了,真当自己怕她了? 于是将帕子一甩,眉尾一挑:“甘格格贵人事多,怎么还会等我这个小小格格?” “王格格这话说得可就让我伤心了,我与王格格同住琼花阁,就应该守望相助才对啊。”甘雪琼可能是近几年刻薄话说多了,好好的话由她说来也听着怪怪的。 王简悠还以为甘雪琼在讽刺自己呢,可打眼一看甘雪琼的眼神又显得挺真挚的,让她狐疑着没再说话。 “院子里日头大,王格格可要去我的正房喝口茶?”甘雪琼被太阳晒得脸发烫,于是邀请王简悠道。 王简悠不知道甘雪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料想甘雪琼也不敢当面对自己做什么,便也跟着他去了正房。 “王格格快坐,我这儿也没什么好茶,你将就着喝。” 甘雪琼扯出假假的笑容,看得王简悠心里慌慌的,端着茶盏装模作样的碰了碰嘴,就放下了。 “听说,乌雅格格有喜啦?”两人沉默对坐,最后还是甘雪琼先沉不住气。 一提到乌雅·灵珂还有她的身孕,王简悠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硬挤出来的笑容比甘雪琼的还假:“乌雅格格有福气。” “哼,这就算有福气了?”甘雪琼嘴角一撇,“那我从前还开怀过两次呢,岂不是更有福气。” 王简悠不知道怎么回这话,只好又端起茶盏假装喝茶。 甘雪琼想到自己失去的两个孩子有些伤心,但是不愿在王简悠面前失态,也就不再铺垫什么了,直说道:“乌雅氏怀孕了,你怎么看?” 王简悠听了这话,吓得一抬头看向甘雪琼,发现她竟然是认真的。 “你也别跟我装了,乌雅氏的身孕,是你上报给福晋的,你觉得乌雅氏现在恨不恨你?等她平安生下孩子,你猜她第一个要对付的是谁?”甘雪琼紧紧盯着王简悠的眼睛。 “我 ”王简悠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等乌雅氏生下孩子,又背靠宫里的德妃,你还有什么出路呢?”甘雪琼循循善诱,“若是她的孩子没了,你们恩宠相当,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德妃娘娘说不定也会对她失望,她没了靠山,又没了孩子,到时候,咱们再联手 ” 王简悠被甘雪琼说动了,她看着甘雪琼说道:“那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甘雪琼露出一抹满意的笑:“这件事我们一起做,谁也逃不掉。” 两人视线交合,短暂且脆弱的联盟形成了。 徐清野并不怎么在意乌雅·灵珂的身孕,王简悠已经和乌雅·灵珂闹掰了,肯定不愿意看到乌雅·灵珂生下孩子。 实在不行,还有甘雪琼呢,这可是个大杀器,三年前高晓霜怀孕的时候有徐清野护着,都查到了些甘雪琼做的手脚。 留着甘雪琼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吗? 端午节这天,正是个大晴天。 徐清野一大早起来就先用了粽子,是她一贯爱吃的肉粽,小小一个,徐清野一口气吃了三个,最后还是被绣夏劝住的。 今日是端午,上书房放了一天的假,徐清野特意让弘晖睡个懒觉,不让伺候弘晖的人将他叫起。 弘晖前些天已经搬去了前院的院子里,离胤禛的书房很近,又有宜修看着,徐清野没什么不放心的。 等徐清野吃完早膳漱了口后,弘晖才来到正房给徐清野请安。 “儿子给额娘请安。” 弘晖长得更像徐清野,但他的神态表情却跟胤禛像了个十成十。 “可用过早膳了。”徐清野让弘晖坐在自己身边,慈爱地看着他。 “回额娘的话,还未用过。”弘晖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那就在额娘这儿用些。”徐清野让绣夏去准备早膳,一边抱怨道,“你阿玛没给你准备早膳吗?让你饿着肚子就来清淮院请安。” “是儿子想早些见到额娘,才没用早膳就过来的。”这样的话对于弘晖来说已经算撒娇了。 徐清野含笑摸了摸弘晖的脑袋,守着弘晖用完早膳后,趁着早上气温舒适,带着弘晖一起去湖边散步,两人边走边说话。 “额娘,十三叔是要娶妻了吗?”弘晖前些日子在上书房听到叔叔们议论,于是有此一问。 “十三弟是要娶妻了,娶得却不是嫡福晋,而是侧福晋,姓瓜尔佳,是阿哈占之女。”徐清野回答道。 弘晖聪慧且早熟,已经知道了嫡福晋和侧福晋、庶福晋的区别了。因为徐清野就是嫡福晋,他便也更喜欢嫡福晋些,听到十三叔要娶的是侧福晋,也就失了兴趣。 徐清野发现弘晖兴致平平,也不打算进行干预。弘晖看重嫡出,他未来的嫡福晋就过得越好。 两人正慢悠悠走着,迎面却撞见了齐月宾和乌雅·灵珂。 齐月宾和乌雅·灵珂也注意到了徐清野母子两人,连忙行礼道:“妾见过福晋,福晋万福金安。” 随后弘晖对着齐月宾行礼,然后和乌雅·灵珂互相行礼。 “乌雅格格的身孕还没有满三个月,出来走动可要当心些啊。”徐清野笑着提醒乌雅·灵珂。 “谢福晋关心,妾近几日一直闷在碧波院里,看今日天气好,就出来走走透透气。”乌雅·灵珂回答道。 “出来一定要带够人手,可别像从前的高庶福晋一样 啊,那时你还没进府,都是些陈年旧事,我也就不说了,你们继续逛。”徐清野笑了笑,带着弘晖继续往前走了。 “齐姐姐,从前高庶福晋还发生过什么事吗?”乌雅·灵珂等徐清野一行人走远后,好奇地询问齐月宾。 齐月宾面色如常,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乌雅氏自己也能查到,不如自己直接说出来,还能撇清和柔则的关系,省得她打听来些莫名其妙抹黑自己的话。 “你可知道,清风居里住着的那拉格格?”齐月宾说道,“她从前是贝勒爷的侧福晋。” “这我知道,她还是福晋的亲姐姐呢。”当时胤禛求娶柔则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乌雅·灵珂还在闺中也听说过。 第64章 乌雅氏见红(一) “三年前,高庶福晋还没有生下二阿哥,还是个格格,那拉格格还住在枕霞院,是贝勒府里除了福晋外最受宠的女人。”齐月宾为乌雅·灵珂指了指枕霞院的方向,她们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枕霞院翘起的屋檐,精致美丽。 “有一日,那拉格格和高庶福晋在湖边相遇,不知为何发生了争执,高庶福晋掉进了湖里,那可是十一月份,湖面都有些结冰了。” “可是那拉格格推的高庶福晋?”乌雅·灵珂猜测到。 “瞧瞧,连你也这样想,亲眼见着高庶福晋惨状的贝勒爷更是这样想的了。那日下了初雪,按照咱们贝勒府的规矩,会给所有下人放半天的假,导致竟无一人瞧见那拉格格和高庶福晋争执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不是那拉格格推的高庶福晋下水。”齐月宾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事后贝勒爷将那拉格格禁足在枕霞院内三个月,罚她抄写经书,又将高氏晋为庶福晋,此事才了解。” “听齐姐姐这语气,倒像是觉得那拉格格没有推高庶福晋?”乌雅·灵珂听齐月宾话风,像是站在那拉格格那边的。 “那件事发生时,我又不在现场,那里能确定呢?不过是觉得有些蹊跷罢了,怎么高庶福晋入水时,只要身边伺候的下人在,连个作证的人都没有?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已成定局,我不过是说给你听听罢了。” 乌雅·灵珂听了此事,觉得波光粼粼的湖面都吓人了起来,情不自禁地离湖边远了些。 徐清野和弘晖逛了小半个时辰,然后一起回到了清淮院。 今年端午宫里安排了登山插茱萸的活动,晚上还有宫宴。 徐清野和胤禛、弘晖都要进宫,齐月宾作为侧福晋也有进宫的资格,除此之外,徐清野还带上了雅尔檀和弘昐,总要给自己人点好处才是。 下午一两点出发,先是到紫禁城一起会合,然后跟着圣驾一起出发前往景山,正好避开日头最毒的时候。 徐清野体力不错,所以爬得不算费力,其余身娇体弱的妇人格格,大多由身边的仆从搀扶着走了。 徐清野默默得爬着,身边只有雅尔檀和绘春等人,胤禛带着弘晖和弘昐往男人堆里去了。 景山海拔不足一百米,所以很快就登顶了,剩下的就是一大串繁琐的礼节仪式,徐清野看似认真的看着,实则已经放空大脑,神游天外去了。 返程的路就更轻松了,不过为了照顾太后,一行人还是慢悠悠的走着。 徐清野趁此机会好好欣赏了一番紫禁城。 景山位于紫禁城南北中轴线上,西临北海,可俯瞰紫禁城全貌。 下了景山之后,徐清野和胤禛带着孩子们跟着德妃去了永和宫。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随后去了宁寿宫,此次端午家宴就在宁寿宫举行。 宫宴上还是老一套,看看歌舞,吃些凉掉的菜,实在是无趣。 幸好徐清野周围是董鄂氏和他塔那氏,宴会上还能与她们闲聊两句。 徐清野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点心,却见一年轻少妇向她这方向走近。 他塔那氏小声提醒徐清野:“这是十三阿哥的侧福晋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长相明艳大方,端着得体的笑容依次给董鄂氏、徐清野还有他塔那氏行礼问安。 徐清野又让雅尔檀给瓜尔佳氏问安。 瓜尔佳氏笑吟吟地夸赞了一番雅尔檀,又开始和三人话家常,说些衣服首饰之类的话题。 三人只能不尴不尬的聊了一会儿,好容易送走了瓜尔佳氏。 徐清野松了口气,她看瓜尔佳氏好像又往太子妃那儿去了。 “你们说,她这是做什么啊?”他塔那氏实在是看不懂瓜尔佳氏的操作。 她们三人都是嫡福晋,和侧福晋是天生对立的,瓜尔佳氏这样满场跑,四处奉承讨好,又是为了什么? 董鄂氏讥笑一声:“你们忘了,十三阿哥的嫡福晋可还没指下来呢,说不定,她盯上了嫡福晋的位置。” 徐清野在心里暗暗为董鄂氏点了个赞,她也是这样猜测的。 三人说了几句,便将瓜尔佳氏丢之脑后,又谈起了别的事情。 宫宴结束回到四贝勒府已经很晚了,徐清野安排人将雅尔檀和弘昐各自送回生母处,然后和胤禛一起哄了弘晖睡下,两人才回到清淮院。 匆匆洗漱后睡下,一夜好眠。 第二天请安时,宋香兰和高晓霜都对徐清野表达了感激之情,看得众人眼热。 唯有乌雅·灵珂轻轻抚摸着小腹,隐隐带着自得。 只要她生下阿哥,又有宫里娘娘相助,世子的位置,也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如何比得上自己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堂侄女。 端午过后天气越来越热,到了夏至后各个主子处已经用上了冰了。 一日,徐清野正在午睡,突然被绘春轻轻摇醒。 徐清野有些起床气,当即不满的皱起眉头看向绘春,示意你最好有事。 “福晋,乌雅格格见红了!” 徐清野脑子里的瞌睡虫一下子跑了,她问道:“可知道什么情况?” “奴婢只知道乌雅格格午后吃了些点心,如何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两刻钟就见红了。”绘春一边说着一边为徐清野穿衣。、 “可去请府医了?” “请了请了,发现见红的第一时间就去请了。” 徐清野快速穿好衣服戴好旗头,由绘春撑着把伞就往碧波院赶。 等徐清野赶到时,乌雅·灵珂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 “回福晋的话,乌雅格格的胎保住了,只是今后要卧床休息,不能再有剧烈运动了。”钟府医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你先下去开药。”徐清野挥挥手让钟府医下去。 “好端端的,怎么会见红呢?”徐清野走到凳子前坐下,扫视着屋内众人。 “回福晋的话,我们格格今日午后吃了两块玫瑰酥饼和一碗牛乳茶,之后就说有些不舒服。格格怀孕后经常觉得疲惫、劳累,问过府医也都说是正的,于是这次也没有放在心上。格格只让奴婢伺候格格躺床上休息,没想到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格格突然腹痛起来,身下也见红了。”采薇站出来跪在地上说道,她说条理清晰,也没有添油加醋。 第65章 乌雅氏见红(二) “乌雅格格吃剩的玫瑰酥饼和牛乳茶还有剩下的吗?”徐清野问道。 “有,奴婢这就去拿。”采薇不放心假手于人,亲自去厢房拿来一牒玫瑰酥饼和一盏牛乳茶。 正好此时钟府医开完了保胎药,徐清野就让钟府医看看这玫瑰酥饼和牛乳茶可有什么问题。 钟府医对着玫瑰酥饼和牛乳茶仔细检查了一番,还亲自尝了尝,最终摇摇头道:“草民医术不精,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采薇当即皱起眉头来。 “绘春,去将章府医请来,让他也来看看。”徐清野说道。 众人等了片刻,章府医才满头大汗地到了碧波院。 “章府医,辛苦你了。”徐清野先等章府医喘匀了气,再让他检查玫瑰酥饼和牛乳茶。 章府医检查了之后,跟郑府医对视一眼,得出了和郑府医一样的结论。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徐清野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奇怪的地方。 乌雅·灵珂的卧房东西摆放得不多,但是收拾得很雅致,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 徐清野皱着眉头,让章府医和郑府医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 好热啊,徐清野烦躁地扇着扇子,热得脸都红了。 因为今日乌雅·灵珂差点小产,所以她这儿的冰都搬走了,一堆人乌泱泱地挤在屋子里,又热又闷。 冰! 徐清野眼睛陡然睁大,乌雅·灵珂怀孕后,她这儿的冰都是最早供应、日日不缺的。 从乌雅·灵珂出事到现在,这屋子里唯一改变的东西就是冰了。 “乌雅格格这儿的冰放哪儿了?”徐清野问采薇。 “格格出事后不便用冰,奴婢就让宝珠将冰鉴移出去了。”采薇回答道。 徐清野看了一眼外面,热气蒸腾。 “宝珠在何处?”徐清野问道。 “奴婢宝珠,见过福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走了出来,身子轻轻颤抖着。 “绘春,你带着人跟着宝珠将那冰鉴抬到厢房去,让章府医和郑府医都检查检查。” “是。”绘春道。 徐清野等了一会儿,章府医和郑府医回来后禀告检查结果:“福晋,那冰鉴里藏有不利于孕妇的东西,若是孕妇长期接触,极有可能致使滑胎。” “去查,都有谁接触过这冰鉴!” 这冰鉴都是统一从府库里分发下去的,中途接手的人不知多少,且碧波院并不算固若磐石,平日里也有些下人会来烧乌雅·灵珂这口热灶,想找出动手的人并不容易。 徐清野待着热得受不了,吩咐采薇好好照顾乌雅·灵珂,然后赐下赏赐后就回了清淮院。 一回到自己凉爽的清淮院,徐清野喝了两杯薄荷茶后长长呼了口气。碧波院里真的是太热了。 等徐清野缓过来后,她又开始思考乌雅·灵珂这件事。 做下这件事的人手段很高明,乌雅·灵珂不管是小产或者有了小产迹象,那冰鉴都是不能再摆在她跟前的,一定是要搬走的。 在众人都慌慌张张的情况下,不一定就能想起那不在眼前的冰鉴,若不是徐清野热得不行,想到了冰,说不定就真的找不到冰鉴里藏的东西。 而且就算是顺着冰鉴去查,也很难查出真凶,因为容易下手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只要趁人不注意,悄悄将那损害胎儿的东西塞进去就好了。 徐清野想着想着,突然一下子坐起来,呼唤绘春:“你带着郑府医,去各处院落里检查一下冰鉴,看看其他地方的冰鉴有没有问题。郑府医大太阳地底下到处跑,给他的赏赐要厚。” 绘春应了一声后退下了。 到了傍晚时分,绘春才回到清淮院。 徐清野看绘春额头上细细密密的都是汗,也不急着要结果,先让她下去休息休息喝些冰镇过的绿豆汤再来回话。 绘春马上收拾好自己重新出现在徐清野面前,她行礼后回话:“福晋,诸位侧福晋、庶福晋和格格处的冰鉴皆没有问题。” 徐清野皱起了眉,她原想着从此处突破,冰鉴在不用的时候都是放在库房的,到了要用的时候再一一分发下去,除了自己和胤禛用的冰鉴会大一些,其他的冰鉴都是大差不差的。所以要下手的人是不知道哪座冰鉴会被送去碧波院,那么给所有冰鉴都做上手脚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后院的女人里有这种能力的只有齐月宾,她虽然不得宠,可好歹是个侧福晋。 可是徐清野猜错了,碧波院的冰鉴是在离了库房后被做的手脚。 那就人人都有下手的可能性了。 徐清野又瘫在了躺椅上,她脑子转不动了。 躺了一刻钟多,徐清野又突然坐起来。 不对啊,我可是有外挂的人,为什么还要傻傻的按照正常的办法查呢? 于是徐清野开始呼唤宜修。 宜修黑着张鬼脸飘了进来。 “说,这次是要我干什么?”宜修算是看明白了,徐清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有要用到自己时才会主动找自己,不是让自己办事就是要自己陪着聊天。算了,看在弘晖的面子上忍忍算了,不然还能不帮她吗? “嘻嘻(\/?\)。”徐清野讨好的对宜修笑笑,“我想让你去听听墙角,看看到底是谁害的乌雅氏。” “此事,不是甘氏就是王氏干的。”宜修说道,她的做题手感一贯很准。 “我也觉得那两人可能性大些,但还是想确定一下,万一不是她们其中的一个,我们也好早早防备起来。” “好,那你且等我消息。”宜修挥一挥衣袖,又穿墙走了。 徐清野第n次想要穿墙术这个技能。 到了要吃晚膳的时候,胤禛来了清淮院。 徐清野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后背都被汗浸湿了,连忙招呼苏培盛给胤禛换衣服、绘春打好水来给胤禛擦脸。 “外头还热着呢,贝勒爷怎么就急匆匆的来了。”等胤禛收拾好坐下后,徐清野为他递上一杯茶。 “我刚去了一趟碧波院,乌雅氏她看着不大好。”胤禛一口气干完茶水,将茶盏放回桌子上。 “乌雅格格此次差点保不住胎,看着憔悴也是在所难免的。” 第66章 乌雅氏见红(三) “关于那冰鉴,可有什么进展?”胤禛问道。 “那冰鉴经手的人太多,很难查出来。”徐清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我让府医仔细检查过了其他地方的冰鉴,都没有问题,想来应该是在离了库房后,才出的问题。” 徐清野悄悄观察着胤禛的面部表情,见他皱起了眉,于是又说道:“贝勒爷不若让苏公公也去查查?人多力量大,总能找出真凶的。” “苏培盛!”胤禛高声喊道。 “奴才在。”苏培盛一直守在门外边,听到胤禛的声音后立马进来了。 “我将你借给福晋一段日子,你就好好替福晋查查乌雅氏是怎么差点小产的。”胤禛说道。 “嗻!”苏培盛回答道,他抬起头对着徐清野笑着,谄媚却不惹人厌烦。 虽然有了苏培盛的帮助,但是线索太少、人员太多太杂,最终只找出两个玩忽职守的,发卖了以儆效尤。 其实第三天,宜修就来告诉徐清野,乌雅氏一事是甘雪琼和王简悠做下的,不过徐清野并不打算揭穿两人。 一来,乌雅·灵珂不是自己人,徐清野没必要为了她打抱不平;二来,乌雅·灵珂身份不高,野心不小,虽然面上对徐清野还算恭敬,可背地里仗着德妃,四处收买人手、很有要往上爬的意思。 此事过后,乌雅家送来了两个专精妇人养胎的嬷嬷,徐清野也不阻止,爽快的将那两个嬷嬷送去了碧波院。 乌雅·灵珂差点小产之后,就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碧波院里养胎,平日里只有齐月宾会去看望她,陪她聊聊天,两人关系越发亲近。 一日,徐清野和宜修聊天还说起了这件怪事,乌雅·灵珂刚进府的时候齐月宾待她平平,怎么现在两个人关系这样好了。 宜修讽刺一笑:“齐氏这是盯上乌雅氏的肚子了。” 徐清野听了宜修的话,转念一想,觉得十分有道理:“如此说来,就讲得通了,可乌雅氏能同意吗?” “死了之后,谁管她同不同意?” 两人对视上,一同笑出声来。 缓了缓笑意,徐清野又说道:“齐月宾想做母亲的心呐,真是按捺不住了,不过,我却不想让她如意。若是乌雅氏知道现在对自己亲亲热热的齐姐姐,打量着去母留子,要抢自己的孩子,还能平安生产吗?她现在的情况,可是受不了半点刺激的。” 宜修赞同的点了点头,看向徐清野的目光透露出诡异的欣慰。 熬过了七月,天气就慢慢转凉了,徐清野总算能离开冰碗、冰冻过的水果等,也省得绘春几人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 今年的中秋节,因为太后生病了宫里便没有设宴大办。 于是徐清野和胤禛商量着,在自家府邸里办个中秋宴,这还是徐清野第一次在四贝勒府过中秋节。 这个时代的宴会总是相似的,徐清野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花招来,便在花园里挂上花灯,每个花灯安排一个人守着,只有答对了灯谜才能拿走花灯。 徐清野还让小厨房做了些花花绿绿印着可爱图案的月饼,得到了雅尔檀的极大好评。 月饼小小一个,就算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也能三口就吃完。 徐清野自己也拿了个小月饼吃着玩,因为之前的中秋总是在宫里过的,等回了清淮院总是深夜了,徐清野便一直没有让厨房折腾月饼,毕竟京氏月饼徐清野吃着也挺好的。 这次可以慢悠悠地吃着自己喜欢的热腾腾的饭菜,喝着桂花酒赏月,徐清野也有了折腾月饼的心。 啊,有点想吃冰皮月饼了,过了中秋再吃月饼问题应该不大,明天就让厨房的刘师傅试试。 “宜儿,咱们也去花园走走?” 胤禛看着徐清野捏着吃了一口的小月饼发呆,他也有些想吃,但是拉不下脸吃小孩吃的东西。自己吃不到,胤禛更看不得徐清野这种只捏不吃的行为,便邀请徐清野跟自己一起去花园走走。 徐清野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出来,面对胤禛的邀请,自然欣然同意。 弘晖、雅尔檀和弘昐早就坐不住往花园跑了,宋香兰和高晓霜不放心,跟着三人往花园走了。 甘雪琼和王简悠在一处,乌雅·灵珂养胎,不出席此次家宴,于是只有齐月宾一个人落单,孤零零的坐在位置上。 徐清野和胤禛携手离开后,宴会上只剩下齐月宾、甘雪琼、王简悠三人。 甘雪琼喝了些酒,兼之徐清野和胤禛都不在了,便嘴贱嘲讽了齐月宾几句。 齐月宾与甘雪琼争吵两句后,发现甘雪琼是真醉了,大好的日子也不欲与醉鬼计较,一甩帕子便也走了。 王简悠和甘雪琼本来就是塑料姐妹情,王简悠看着甘雪琼得罪人,也不拦着,只说些场面话罢了。 甘雪琼实在是喝醉了,说话都颠三倒四了起来,王简悠怕甘雪琼嘴一快将她们做的事说出来,招呼绿梅一起将甘雪琼抬回了琼花阁。 将甘雪琼送回琼花阁后,王简悠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去花园一趟,说不定还能遇到贝勒爷呢。 从琼花阁到花园的路上人很少,王简悠为了赶时间,怕宴席结束,还特意抄了小路。 小路上没有灯,只能就着月光赶路,树影重重,一时之间王简悠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哗哗的流水声。 突然,王简悠感到背后一股巨力传来,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摔进了小溪里。 说回徐清野这边。 许是满树的花灯,让胤禛想起了那个七夕和徐清野一起逃出宫的事情,他动情的和徐清野十指相扣。 “宜儿,你瞧,那个花灯,像不像那年咱们赢回来的那盏花灯。”胤禛指着一盏高挂树梢的形似同心锁的花灯。 “贝勒爷好眼力,我瞧着也是像极了的。”徐清野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似乎为胤禛还记得多年前的事而开心。 其实这花灯是徐清野特意让人照着那盏同心锁花灯做的,有七八分相似,高挂枝头,也是为了让胤禛一眼就能看到。 “走,咱们去瞧瞧去。”胤禛牵着徐清野就往那花灯处走,那花灯让他想起了自己和徐清野新婚时期的青涩和甜蜜。 第67章 王氏落水(一) 为了照顾弘晖等小朋友,灯谜设计的都很简单,对于胤禛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徐清野很快就拿到了那盏同心锁花灯20版本。 “我一定会好好珍藏它的,就放在那盏花灯旁边。”徐清野捧着花灯,眼睛亮晶晶的,虽然已是一个六岁孩子的母亲了,却还是有着少女一般娇艳的脸,迷人而不自知。 胤禛知道,徐清野珍藏的不仅仅是花灯,更是两人之间多年的夫妻感情。 他抬手替徐清野将溜出来的碎发别到耳后,两人默默对视着,眼里只看得到对方,连世界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意外走到这边的弘晖等人看到了这副场景,连忙悄悄的转身走了。 齐月宾也不知什么时候遇上的弘晖一行人,定定看了一会儿后追上他们,不远不近的坠在后头。 拎着赢来的花灯,弘晖稚嫩的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额娘和阿玛要一辈子这样才好。 雅尔檀边走边担忧的看了宋香兰一眼,她虽然不如弘晖早慧,但也知道自己额娘看到这种场景会伤心。 没想到雅尔檀看到的却是宋香兰喜滋滋的脸,瞧着哪里有半点伤心的样子。 雅尔檀松了口气,额娘不在意阿玛也挺好的。她这样想着,又为徐清野高兴起来,嫡额娘和阿玛感情真好,那些侧福晋、格格之流,肯定越不过嫡额娘去! 弘昐年纪小,跟着两个哥哥姐姐跑了一会儿就喊累了,却又一定要跟着,于是便由乳母抱着走,如今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高晓霜看着弘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可爱模样,刚刚有些酸涩的情绪也就被风一下吹散了。 等徐清野和胤禛交流完感情回到宴席上时,除了齐月宾、甘雪琼、王简悠三人其他人都到齐了。 徐清野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齐侧福晋、甘格格和王格格呢?” “回福晋的话,齐侧福晋赏灯去了还未回来,甘格格喝醉了,王格格送甘格格回琼花阁了。”一直守在宴席上的绣夏回答道。 “你们去找找齐侧福晋。”徐清野随手指了几个人道,“至于甘格格和王格格 ” 徐清野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不好了!不好了!王格格落水了!” 徐清野眉头一拧,和胤禛对视一眼。 此时齐月宾才姗姗回到了宴会上,恰好听见了那小厮喊的,面露惊讶之色,随后请罪道:“妾来迟了,请贝勒爷、福晋恕罪。” “起来。”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徐清野抬手让齐月宾起来。 “你仔细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胤禛一指那小厮。 “回贝勒爷的话,奴才只知道王格格落水,刚刚似乎已经有人去救了。”那小厮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 “去请府医了吗?”徐清野问道,那小厮摇了摇头。 “绘春,去医斋请府医。”徐清野吩咐完,又看向胤禛,“贝勒爷,咱们快去看看。” 胤禛现在对王简悠还有几分喜欢,于是点点头。 一行人乌泱泱地往琼花阁去了。 那小溪并不深,不过到成人腰部,王简悠除了一开始害怕得挣扎着呛了几口水,后面自己就能站起来了。 就在王简悠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穿着侍卫服饰的男子冲进溪里,一把揽住王简悠的腰,带着她往岸上走。 是真的在溪水里走,王简悠脑子还愣愣的反应不过来呢,就被那侍卫一把举到了岸上。 徐清野和胤禛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王简悠浑身湿透坐在地上,原本宽松的旗袍浸湿之后贴在了她的身上,显露出好身段。 那侍卫身上也湿着,低着头站在一边,采薇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快将王格格送回琼花阁。”徐清野说着,又叫人去查看采薇的情况。 一胆大的婆子弯腰伸出手指去探采薇的鼻息,然后对着徐清野道:“福晋,采薇姑娘还活着。” 采薇不是主子,自然没有王简悠叫人用披风裹着送回琼花阁的好待遇。 正巧旁边就是小溪,徐清野叫人一盆水给采薇泼醒,然后一起走着去的琼花阁。 那救了王简悠的侍卫自然也跟着。 等到了琼花阁,徐清野和胤禛分左右坐下,其余人都站着。 刚刚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人长什么模样,现在烛光一照,徐清野发现那侍卫长得竟是唇红齿白一副好皮相,他头发有些湿,脸上挂着些许水珠,紧闭双唇,板板正正的立着,宽肩窄腰。 徐清野又瞟了一眼身旁的胤禛,痛苦的闭上了眼。 胤禛感觉到了徐清野看了自己一眼,不自觉把腰板挺得更直,头抬得更高,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来:“采薇,你家主子是怎么落水的,你被打晕之前发生了什么?” “回贝勒爷的话,格格将甘格格送回琼花阁后,为了赶时间就走了小路,那小路上没有灯,奴婢晕倒前,只觉得后脖颈一痛,并没有看见是谁动的手,之后奴婢就没了知觉。”采薇回答道。 “贝勒爷,不如再去问问王氏,她是否看见了凶手呢?”徐清野道。 胤禛点了点头,徐清野就派染冬进里间去询问王间悠。 过了一会儿,染冬出来说道:“贝勒爷、福晋。王格格说她被人推下去后太过害怕,一直紧闭双眼,并未看到凶手。” 两个当事人都没有看到凶手,那小路又过于偏僻以至于连个目击者都没有。 线索全无,胤禛也只能好生安慰了王简悠,赐下些赏赐后便走了。 第二天一早,徐清野送完胤禛后,独自思索着昨晚发生的事。 凶手是如何判断王简悠会送甘雪琼回琼花阁,如何肯定她会抄小路呢? 甘雪琼喝醉了,王简悠送甘雪琼回琼花阁,王简悠为了赶时间抄小路,这三步一步都不能错。 为什么甘雪琼喝醉后王简悠会这么好心送她回琼花阁呢?徐清野看她们可不像是姐妹情深的样子,若是甘雪琼因为喝醉了酒在胤禛面前出丑,王简悠怕是会当场叫好。 那就是王简悠怕甘雪琼喝醉后不小心说出什么了。 两人一起干的见不得人的事,也就是害的乌雅·灵珂差点小产的那件事了。 第68章 王氏早不私会晚不私会 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查出来或者猜出来那件事是王简悠和甘雪琼干的? 徐清野只想到了一个人——齐月宾。 齐月宾此人不容小觑,她无宠,却得到了胤禛的敬重,让胤禛怀着愧疚的心,顶着华妃的压力登基后就封她为端妃。她身体不好,体弱多病,却生生熬死了华妃、宜修还有胤禛。她一直躲在暗处,可对场上局势了如指掌,她慧眼识珠,交好利用甄嬛弄死了华妃,她双手不染鲜血,却得到了温宜,还做到了皇贵妃的位置。 那么齐月宾害王简悠做什么呢?为乌雅·灵珂的孩子报仇?还是为了取信于乌雅·灵珂,方便日后杀母夺子? 可是将王简悠推进那浅到淹不死人的小溪里有什么意义呢?又不能真正伤害到王简悠。 昨晚那一局,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总不至于是为了看王简悠湿身诱惑!背后之人一定还有后手,徐清野只安心等着。 齐月宾的后手很快到了。 四贝勒府不知从何处冒出一股流言,说王格格落水其实是因为和那侍卫私会被别人瞧见了,两人只好双双跳进溪里,王格格再装作被侍卫救起的样子。 流言愈演愈烈,人们口耳相传,不知道衍生出了多少个版本。 徐清野听到这流言时,已经是十日以后了。 “这话传得好没有道理,王氏早不私会晚不私会,怎么单单挑在中秋的时候私会呢?”徐清野冷笑一声,“王氏若是想和侍卫私会,怎么不跟我请假,反而还去参加中秋家宴?以后这种话,不许再叫我听见,否则,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好果子吃!绘春,你吩咐下去,将那几个传得最凶的,革职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这样诋毁咱们四贝勒府女眷的清誉!” 徐清野这次要这样彻查,一是不想让齐月宾如意,二是为了损害些她的人手。无论此事是齐月宾一人干的,还是她伙同别人干的,干得都太隐蔽了,从头到尾干干净净查不出东西来,叫徐清野暗暗吃惊。 徐清野不容许自己眼皮子底下有谁积攒出这样的势力。 而且这个流言太过粗糙了,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能知道是站不住脚的,胤禛也不会相信。 齐月宾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丹枫院,齐月宾主仆都皱着眉,两人窝在里间,门窗紧闭。 “侧福晋,咱们的人手,已经没了七七八八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能怎么办,谁知道福晋这次怎么突然就要严查了,从前她不都是高高挂起的吗?”齐月宾想到自己几年来慢慢积攒起来的钉子,就在这几天之内被接连拔起,心痛得要滴血。 “如今情况不容乐观,侧福晋,咱们的事还要继续吗?”吉祥很是担心,人手少了,那件事就不一定办得成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继续。叫其他人都藏好,别再被抓了。”齐月宾阴沉着脸,她为了那件事付出的成本太多了,现在要她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借着这次机会,徐清野狠狠拔起了齐月宾的根基,齐月宾现在手上只剩下了仨瓜俩枣,想要避开徐清野的眼睛办事,可就不容易了。 王简悠事后倒是来专门感谢了徐清野,话里话外又是寻求庇护的意思,被徐清野拿官话堵了回去。 进了十月,消瘦憔悴的乌雅·灵珂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重新出现在人前。 经过了四个月的卧床养胎,虽然乌雅·灵珂的胎像还是比寻常孕妇要差些,但已经不再是动弹不得的了。 临近生产,府医视其身体状况,还是劝乌雅·灵珂多出来走动,以便生产时顺利。 “你怀像不好,这一胎多有坎坷,还是不用来我这儿请安了。”徐清野挂着和蔼的微笑,“月份大了走动走动是对的,可大早上的请安不利于你休息,以后就免了,瞧着天气好时,再出来转转就是了。” “妾多谢福晋。”乌雅·灵珂小脸苍白,这一胎让她元气大伤,她实在是虚弱,连推辞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就都散了。 徐清野回了起居室,绣夏就赶紧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香辣米线上来。 这米线是徐清野昨天刚挖过来的会做西南菜的师傅做的,天知道她馋这一口馋多久了。 虽然这边没有大早上吃米线的习惯,会被说不合规矩。但是在四贝勒府里,徐清野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徐清野吃得斯哈斯哈,一碗米线下肚,感觉世界都美好起来了。 “绣夏,咱们小厨房里是不是还有些菌菇干,让丁师傅中午把那些都做了,给我上一桌菌菇宴来。”徐清野擦擦嘴,已经想好了中午吃什么,“锅一定要洗干净,菌子一定要炒熟啊!” 到了要用午膳的时间,徐清野早早就等着了,十分积极的洗完手就坐到了桌子前。 丁师傅不愧是做菌子的一把好手,就算是菌菇干也让丁师傅做出了花来。 满满一桌子,简直香掉鼻子。 徐清野也盛了一小碗三鲜菌菇汤,鲜香开胃。再尝一口百菌汤,也很好喝。 徐清野正吃得开心,远远的听见了雅尔檀的声音。 “二弟,快进来啊!我昨日听到嫡额娘这儿新来了个厨子,清淮院今儿肯定有好吃的!” 雅尔檀从小进清淮院跟进自己家一样的,她大剌剌的领着弘昐来给徐清野行礼。 “女儿\/儿子见过嫡额娘。” “快起来。”徐清野将碗放下,“雅尔檀,你小心将弘昐带坏了,高庶福晋跟你急。” “嘿嘿,高庶福晋才不会呢。”雅尔檀知道徐清野是在开玩笑,也不害怕,“嫡额娘,您这儿吃的什么,好香啊!” 徐清野看雅尔檀鬼鬼祟祟偷瞄的样子,哑然失笑,转头吩咐绣夏道:“绣夏,快给大格格和二阿哥准备两副碗筷来,省的说我饿着他们。” “多谢嫡额娘!”雅尔檀咧嘴笑了,随即又马上用手捂嘴。 雅尔檀进入了换牙期,上排的门牙掉了一颗,最近笑都是抿嘴笑的。 弘昐紧紧跟在雅尔檀身边,他只有跟着高晓霜的时候来过清淮院,有些拘谨。 第69章 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过那点子拘谨在吃了第一口菌子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是弘昐短短三年人生里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他马上埋头苦吃,干饭架势比得上雅尔檀。 最终还是徐清野考虑到他们人小不懂分寸,怕他们吃坏了不让他们吃了,雅尔檀和弘晖才停下来。 饶是徐清野已经看着阻止了,雅尔檀和弘昐还是吃得肚子滚圆,由各自乳母揉着他们的小肚子帮助消化。 吃完午膳后,徐清野看外头风大太阳晒的,就让雅尔檀和弘昐留在了清淮院睡午觉,再派了人去告知宋香兰和高晓霜。 雅尔檀是经常留在清淮院睡午觉的,宋香兰早就习惯了。 至于高晓霜,她哪有不应的,要不是想念儿子,她恨不得弘昐住清淮院里。 弘晖放学到清淮院的时候,就在自己床上找到了大姐和二弟。 大姐整个人张成一个大字,可怜的二弟只能缩在角落里,偶尔还要承受大姐的攻击,这是从前他的待遇。 弘晖看了又看,实在找不到可以躺下的地方。 徐清野看着弘晖进了厢房之后,突然想到了自己将雅尔檀和弘昐安排在了那里,连忙走进了厢房,果然看见弘晖皱着小眉头不知道从何下手的样子。 ”额娘刚刚忘了你大姐和二弟睡这儿了,你不如就到暖阁去睡,额娘守着你睡。”徐清野连忙补救。 弘晖有些委屈的看了徐清野一眼,乖乖的被徐清野牵着去了暖阁。 绘春已经将暖阁里的榻收拾好了,徐清野为了弥补弘晖,亲自给他洗脸换衣服,然后给他盖被子拍胸口哄睡。 还好弘晖是个很好哄的小孩子,徐清野这一套连招下来,弘晖已经面带微笑安然睡去了。 将弘晖哄睡后,徐清野就在一旁静静的看书,经过此事,她觉得有必要将另外一间厢房收拾出来专门给雅尔檀午睡了。 雅尔檀和弘晖今年都六周岁了,以后也不方便再一起午睡。 至于弘昐,他也就这次在清淮院里午睡,以后若是还来午睡的话就安排到弘晖的那间屋子好了。 雅尔檀和弘昐自从那日吃过菌子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两人三天两头来清淮院蹭午膳。 高晓霜简直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她坚持不懈地带儿子去清淮院请安,都不能让儿子对徐清野产生几分亲近,没想到一顿菌子就勾得弘昐日日想着要去清淮院。 一日,胤禛沐修,来了清淮院吃午膳,就在桌子上看到了吃得满嘴流油的一双儿女。 也许怕父亲是这个时代刻在儿子dna里的基因,弘昐一看到胤禛吓得都不会嚼了,囫囵咽下去就站起来给胤禛行礼。 雅尔檀倒是由乳母仔仔细细擦了嘴,才站起来行礼。 “我之前就听别人说这两个小的老是来清淮院蹭吃蹭喝,如今可算是让我撞见了。”胤禛虽然还是那张冰块脸,不过眼睛里的笑意还是瞒不过徐清野的眼睛。 “绘春,给贝勒爷添副碗筷来。”徐清野端坐着不动,杏眼弯弯。 胤禛并不计较徐清野的失礼,这实际上就是徐清野一步步试探胤禛底线的成果。 今天徐清野想吃辣,所以点的是湘菜。 其实胤禛并不是很能吃辣,但是他今天心情好,也尝试着吃了些,辣的胤禛连灌了两大杯茶,任凭徐清野怎么哄也不再吃了。 吃完午膳后,徐清野安排好雅尔檀和弘昐各自午睡,嘱咐剪秋守着,安顿好待会儿来清淮院的弘晖。 她自己把脸一洗,头发一拆,和胤禛一起午睡去了。 徐清野睡醒时,已经下午三点了。 她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还迷迷瞪瞪的不清醒,睁着眼睛坐在床上回神。 胤禛单手撑着,另一只手拿着本闲书。他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不想离开徐清野,就拿了本书躺在床上看。 好半晌,徐清野的灵魂才回归身体,脑子也重新运转起来。 她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转头一看,正是笑眯眯的胤禛。 “难得见宜儿这副样子,还怪新奇的。”胤禛说道。 虽然胤禛宿在清淮院的日子不少,但他一贯早起,徐清野哪里是会陪着他一起早起的人。除了新婚的头几天,胤禛还真没见过徐清野刚醒时的样子。 “闭嘴!”徐清野一下子扑倒胤禛怀里,伸手捂着胤禛的嘴,声音里满是恼羞成怒。 徐清野控制着力道,没有真整个人压上去,毕竟世宗四力半。 胤禛闷闷的笑声从下方传来,听得徐清野耳朵都烧起来了。 “四郎再笑,我可就要罚你了。”徐清野凑到胤禛耳边,压低嗓音阴狠得说道。 “宜儿要怎么罚我?”胤禛隐隐期待,宜儿的惩罚,一向都是让人回味的。 “就罚你,给本福晋倒水去!”徐清野从胤禛身上翻下来,颐指气使道。 胤禛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倒也乖乖坐起来要去倒水。 “算了,桌上的水太远了。”徐清野一把揪住胤禛的衣领,把他往下拉,另一只手点在胤禛的下嘴唇上,“远水解不了近渴,本福晋就用这儿的水解渴好了。” 胤禛拼命咽口水,他觉得自己也好渴啊。 …… 两人闹到最后,已经快要四点了,幸好胤禛还记得这是白天,不能太过火。 孩子们早就起了,雅尔檀打头,三个人风风火火撒开丫子就去玩儿了。有下人们看着,又是在自己家里,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徐清野是真口渴了,她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喝水,不过徐清野注意到胤禛也是。 两人又一起用了些甜点,然后携手去花园散步去了。 四贝勒府上有一座小山丘,上面有一座亭子,徐清野和胤禛就坐在那个亭子里,俯瞰整个四贝勒府。 徐清野吹着凉风,棋瘾又上来了,贴心的绘春还正好带了那副历经七年的围棋。 两人就地展开厮杀,赌注就是今晚的主动权。 这一局下到天都黑了,徐清野竟然以明显的优势赢了。 徐清野数好子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胤禛,直把他看得脸脖子红成一片。 大庭广众之下,徐清野也给胤禛留了些面子,有些话还是私底下讲的好。 第70章 乌雅氏早产(一) 夜晚,徐清野洗漱完,微微笑着走向胤禛,两人正要进入主题,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贝勒爷、福晋,乌雅格格早产了!” 好嘛,看来今晚是嗨不成了。 徐清野正色对着胤禛道:“贝勒爷,咱们快去看看。” 发生了这种事,胤禛也没了兴致,遂点了点头。 徐清野叫来了守在门口的下人,各自伺候两人重新穿衣。 两人急急忙忙赶去了碧波院。 碧波院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各处下人就像一个个无头苍蝇,不帮忙不说反倒添乱。 “你们一个个,没了人喊就不会干事了吗?该烧水烧水,该煎药煎药,没事儿干就回屋子待着,别在这儿裹乱!”徐清野一进来就看到碧波院一片乱象,怒喝道。 随着徐清野话音落下,在院子里瞎窜好似地里的猹的下人们总算是回了神。 徐清野递了个眼色给绘春,绘春会意,站出来指挥众人,几道命令一下,总算有了样子。 剪秋很有眼力见的找人搬了两张椅子到廊下,请徐清野和胤禛坐下。 乌雅·灵珂现在才八个月,算是早产。她怀像又不好,也不知要等多久。 徐清野和胤禛一道坐下。 因为胤禛和徐清野都在清淮院,碧波院乌雅·灵珂早产的消息是第一个送到清淮院的。 此时其他院落也得到了消息,陆陆续续往碧波院来。 高晓霜的玉露居离碧波院较近,所以她是第一个到的,接下来甘雪琼和王简悠相携而来,两人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 随后是宋香兰,原本离得挺近的齐月宾反倒是最后一个到的。 徐清野坐在位置上,仔细观察齐月宾的面部表情。 她眼睛半垂,嘴唇紧闭,还是那样淡然的模样,和平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徐清野不由佩服她的好演技,至少徐清野自己现在是有点想笑场了,只能不停假装喝水掩盖过去。 多可笑啊! 乌雅·灵珂压抑不住的痛呼一阵阵传来,场上众人带着虚伪的面具好似关心。 就连胤禛这个孩子的生父,徐清野瞄了他一眼,他皱起的眉到底是因为关心还是厌烦。 “贝勒爷,时间已经很晚了,乌雅格格这儿 女人生孩子总是费时间的,您明日还要上朝,不如先回前院歇下。”徐清野说道。 “嗯。劳福晋守着了,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胤禛说着,拍了拍徐清野的手走了。 “恭送贝勒爷。”所有女人蹲下送胤禛。 王简悠站起后不着痕迹的拧着帕子,自己今晚特意费心打扮了,这贝勒爷走了还给谁看啊。 徐清野一开始是借着茶盏掩盖自己还不入流的演技,现在倒是真要靠浓茶提升了。 众人也都是不停的喝茶,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萎靡。 眼看着外边天都微微亮了,乌雅·灵珂还没有要生的迹象,徐清野对着宋香兰和高晓霜说道:“宋庶福晋和高庶福晋就先回去,大格格和二阿哥醒来见不到额娘该急了。” “福晋您都还在这儿守着,妾等怎么好先走呢?” 宋香兰早就守不住了,得了徐清野的话就要站起来谢恩,听了高晓霜的话又坐回去了,心里暗恨。 过了几年无宠无争的滋润日子,你怎么脑子都转不动了! “无碍的,我再守一个时辰若是乌雅格格还没生就也回去了。”徐清野笑笑,劝两人先回了。 齐月宾和王简悠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不过想到福晋也还陪着她们一起,只能强打起一口气想着再熬一个时辰就好了。 乌雅氏怎么生个孩子还这么折腾人呢? 再过了一个时辰,天都大亮了,乌雅·灵珂还是没能生下孩子来。 徐清野打了个哈欠,她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自己当先一步离开,摆摆手让齐月宾和王简悠也离开。 一回到清淮院,徐清野就换了寝衣,躺在了床上。 临睡前徐清野有些不放心,问绘春:“那件事,没问题?” “福晋放心,咱们的人一直看着呢。” “好,辛苦你要一直盯着了,等此事过后,我给你放三天的假。”徐清野说完,转头就睡死过去。 这一觉徐清野一直睡到了下午,睡得神清气爽。 “福晋,您醒啦?”剪秋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悄声走进里间。 “乌雅氏生了吗?” 剪秋摇摇头:“回福晋的话,乌雅格格还没生。不过稳婆说乌雅格格胎位正,头胎困难些也是正常的。” 徐清野点点头,不再管此事,由剪秋伺候着起床。 弘晖已经放学了,此时正一个人在徐清野的书房里做功课,他搬去前院后就很喜欢往清淮院跑。 徐清野起床吃饭时,弘晖也正好做完了功课,陪着徐清野略用了些。 “额娘,乌雅格格要生弟弟妹妹了?”弘晖在贝勒府里也有些自己的人手,这种事情徐清野也没刻意瞒着他。 “是,你又要多个弟弟妹妹了。” “弘晖希望是个妹妹。”弘晖显得挺高兴,他和雅尔檀的关系自不用说,和弘昐也是相处融洽的,所以他对弟弟妹妹并不排斥,还挺期待的。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姐姐和弟弟,所以便想要有一个妹妹。 “乌雅格格肚子里这个,是个弟弟哦~”徐清野笑着说道,六个月府医就能把出男女了,虽然乌雅·灵珂一直拦着消息,但怎么拦得住徐清野呢。 “弟弟也行。”弘晖想到弘昐的听话可爱,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接受良好。 “弘晖,你记住了,对你好的才是弟弟妹妹,对你不好的,即使和你有着同样的父亲,也不是你的弟弟。” 弘晖有些不懂了,他虽然早慧,也进了上书房读书一年多,见识了别的叔伯家里的情况,知道他们家里不是都跟自家一样平静祥和的,但是兄弟们不都是互相竞争又互相扶持,哪里会到额娘说的那个地步呢? “你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好好看看你阿玛是怎么做的,学着点儿就好了。”徐清野说道,“不过,学了就藏在心里,不要表露出来,你阿玛这个人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第71章 乌雅氏早产(二) 弘晖虽然不懂,但还是点点头将徐清野的话记下了。 乌雅·灵珂这一胎真的生了很久,昨日夜里发动,第三天凌晨才生下一个男孩儿。 稳婆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 “恭喜贝勒爷、贺喜贝勒爷!乌雅格格生下一位阿哥。” 随后跟着的却是采薇的惊呼声:“府医!府医!格格血崩了!” 稳婆抱着小小的襁褓,脸上还残留着笑意,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跪在了一边。 “钟府医、郑府医,快进去看看!绘春,将所有人都控制在原地。”徐清野说完对着胤禛解释道,“贝勒爷,乌雅格格早产一事本就蹊跷,现在更是突然血崩了,我怀疑是有人作妖。” 胤禛又添一子的喜悦少了些,他坐回了位置上,对着徐清野道:“那就由福晋全权探查。” 徐清野点了点头,她早就让绘春将那些人留意着,如今揪出来不要太容易。 乌雅·灵珂此次的血崩并不严重,很快就被钟府医和郑府医联手控制住情况,当然最主要原因是因为徐清野悄悄将齐月宾的药减了浓度。 “回福晋,乌雅格格的血崩已经止住了,只是以后怕是再难有子嗣了。”两位府医控制住了情况,出来后对着徐清野说道。 齐月宾眼睛陡然瞪大,怎么会止住血崩了呢?她的药失效了吗? “福晋,奴婢刚刚看这个稳婆鬼鬼祟祟、一脸心虚的样子,就将她抓住,果然在她手里发现了这个。”绘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身后一小太监压着一个婆子。 “拿给两位府医看看。”徐清野道。 两位府医仔细闻了闻,又倒出一颗药丸在手尝了尝,最后得出结论:“这药会导致孕妇血崩,血流而死。”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竟然真有人下此毒手,此事一定要彻查啊!”高晓霜拍拍胸口,显得很是害怕。 胤禛皱着眉,快速拨动念珠,府里风平浪静了三年,一有了孩子就要再起风波。 “这东西,是谁给你的?”徐清野走到那稳婆跟前,俯视她。 “福晋,奴婢真不知道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东西啊!这东西不是奴婢的!”稳婆眼色躲躲闪闪,喊冤道。 “贝勒爷,看来要劳烦苏公公从这婆子嘴里撬出真话来了。”徐清野对胤禛说道。 胤禛看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会意,领着徒弟将那婆子往外拖,中途用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破布堵住了那婆子的嘴,省得吵到了贵人。 “绘春,你再带着别人去看看其他的稳婆有没有问题。剪秋,你去找采薇问问乌雅格格早产前干了什么,到底为什么会早产。”徐清野将任务分派下去,然后坐回了胤禛身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齐月宾看到了那瓷瓶一下子心就慌了,她连忙转头去看吉祥,看吉祥微微点了点头,才又放下心来。 苏培盛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他没一会儿就带着那稳婆重新出现在人前。 那稳婆衣服除了衣服头发凌乱些,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伤,但她身子一直微微颤抖,声音也是抖着的:“奴婢 一个月前,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姑娘,将这药交给了我,一起给我的还有五十两银子。她说,只要奴婢趁乌雅格格生产后,将这药混在吃食里给格格吃下,就还会再给我一百两。我 奴婢真不知道这药会让乌雅格格血崩啊!求贝勒爷、福晋,饶我一命!” 苏培盛在稳婆说完后点了点头,示意稳婆说的是实话。 “你能认得出那姑娘是谁吗?”徐清野问。 “那姑娘虽然蒙着脸,但是她的声音我能听出来!”稳婆连忙说道,她急于将功补过。 “苏培盛,将贝勒府里所有年轻的下人集中到一处,叫这婆子一一去认。” 苏培盛应是,带着婆子走了。 这时,胤禛新得的三阿哥突然哭了起来,哭声有气无力,小猫似的。 徐清野招招手,抱着三阿哥的小丫鬟将三阿哥递到了徐清野怀里。 许久没抱婴儿,徐清野都有些手生了,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轻声哄着三阿哥。 三阿哥和徐清野料想的一样孱弱,本来胎里就没养好,还是早产,养不养得活都不一定。 原本准备好的乳母都被带下查了,还好没过一会儿,那些确认清白的乳母就被放了出来。 徐清野就让小丫鬟抱着三阿哥去喝奶去了。 绘春此时回来了,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其他稳婆没问题。 不一会儿剪秋也来了,她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 “福晋,这两个丫鬟一个叫紫苏,一个叫曲莲,都是在碧波院的。奴婢听采薇说,乌雅格格前天晚上用完晚膳还好好的,用完晚膳后,乌雅格格硬要在院子里看星星,采薇拗不过乌雅格格,便请格格站在院子里,她去给格格拿披风,没想到不过回屋拿个披风的功夫,乌雅格格突然倒在地上,喊着肚子疼要生了。奴婢问过碧波院上上下下的人了,乌雅格格早产的时候,院子里只有这两个丫鬟。”绣夏一五一十将查到的说了出来。 “贝勒爷、福晋,乌雅格格早产不关奴婢们的事啊!奴婢们只是凑在一起 一起说说话罢了。”紫苏边说边磕头,曲莲看着呆愣愣的,也跟着紫苏一起磕头求饶。 “你们当时,说的什么话?一个字不许漏,重复一遍。”徐清野将茶盏一放,说道。 “奴婢们 奴婢们说 ”紫苏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来说。”徐清野食指指向曲莲。 实际上,自此前天夜里乌雅格格早产时曲莲就吓破了胆子,她一边哭一边说:“紫苏姐姐和我说,齐侧福晋日日都来陪乌雅格格,怕是要抢乌雅格格的孩子。我问紫苏姐姐齐侧福晋要怎么抢孩子,紫苏姐姐就说 紫苏姐姐就说齐侧福晋肯定是要先杀了乌雅格格,再抢她的孩子!” “贝勒爷,妾绝对没有这个心思!”齐月宾连忙说道,“妾只是与乌雅格格投缘,又看乌雅格格孕中养胎烦闷,所以常常来陪着乌雅格格解闷罢了。” 第72章 乌雅氏早产(三) 胤禛垂着眼皮,不说话,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紫苏和曲莲:“这话,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从哪里听说的?” “奴婢 奴婢是听人说的,就前些天,奴婢路过一处假山,听到什么齐侧福晋、杀母夺子之类的话,说话的人 奴婢没有看清,奴婢,贝勒爷,奴婢不是有心说的,求您放过奴婢!” 紫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然而却不能让胤禛心软半分。 “将这两个多嘴多舌的奴婢,拔去舌头,丢回家去。”胤禛薄唇一张,两个丫鬟就被拖下去了。 乌雅·灵珂为什么会早产一事到此断了线索,贝勒府人多口杂,紫苏又没有看清人脸,那么到底是有人蓄意为之还是下人搬弄口舌,也就没有了答案。 徐清野隐晦的瞥了甘雪琼一眼,这么多年了,手艺当真见长。 这边没有结果,另一边却出来了好消息。 苏培盛将那稳婆和一年轻丫鬟带到了胤禛面前,那丫鬟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赫然是琼花阁王简悠身边的三等丫鬟樱草。 王简悠一看清樱草的脸,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急急去看甘雪琼。 甘雪琼对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虽然自己心里也慌得不行。 “贝勒爷,赵婆子指认这位樱草姑娘,就是给她药的人。樱草,是王格格身边的三等丫鬟。”苏培盛弓着背,回答道。 “贝勒爷,绝对不是妾干的!”王简悠还是沉不住气,慌慌张张的就跳了出来要为自己辩解。 “格格,您不能翻脸不认人啊!那药可是您亲手交给奴婢的呀!”樱草愤懑道,又对着胤禛连连磕头,“贝勒爷,您可以派苏公公去王格格的梳妆台找,王格格就是从第二层的抽屉里拿出药来给奴婢,让奴婢想办法在乌雅格格生产后让其服下的。王格格记恨乌雅格格先她一步有孕,便想害乌雅格格血崩而死,奴婢不敢不听从格格的话,只能昧着良心去找赵婆子 ” “你这贱婢,是谁收买了你让你这样污蔑我!”王简悠是真怒了,她真没干过这事儿啊。 “奴婢险些害了乌雅格格的性命,自知罪孽深重,格格不肯认,可人总是要为自己做下的事儿负责。您以为您和那侍卫的私情,就无人知晓吗?格格,别挣扎了!”樱草说完,就一个起身助跑要撞墙。 徐清野早就让江福海注意着她了,看到樱草站起来后,徐清野连忙喊道:“江福海,拦住她!” 江福海如今正年轻,有一把子力气,一把抱住了正在加速运动的樱草,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樱草被拦住时,离墙还有两步远。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樱草突然就要撞墙自杀,又被突然窜出来的江福海拦住,一时还有些滑稽。 樱草被拦下后就傻眼了,这下死不了了,怎么办? “贝勒爷,这贱婢冤枉妾,妾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药,也没有让她给乌雅格格下药,更没有什么私情!贝勒爷,您一定要好好查查那贱婢!” 王简悠反应过来后对着胤禛说道,同时狠狠的盯着求死不成的樱草。 齐月宾自从樱草被江福海救下后就闭上了眼,良久才睁开。 徐清野看着樱草被拦住后,心下一松,便去看齐月宾表情,正好和她睁开的双眼对上。 两人冷冷对视着,徐清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先移开了视线。 “贝勒爷,王格格说得有道理啊,樱草身上疑点颇多呐。”徐清野也说道。 “苏培盛,不论用什么方法,从她嘴里撬出真话来。”胤禛说道。 有些人可以直面死亡,却受不了肉体上的折磨,苏培盛甚至还没上大招呢,樱草就哭喊着要招。 苏培盛双手捧着一张薄薄的供状,奉到了胤禛面前。 胤禛一目十行,看完了供状,他看完后,一把将那轻飘飘的纸甩在了齐月宾脸上。 齐月宾早有了心理准备,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状纸扫了一遍,佯装吃惊,端正跪下:“贝勒爷,妾没有做过,妾是被冤枉的。” “你们一个个都没做过,一个个都是冤枉的,我到底要信哪个?呵,我一个都不信,只信证据。”胤禛站起身来看也不看齐月宾,“齐氏谋害乌雅氏,意图杀母夺子,心思狠毒。着贬为格格,就到 ” “贝勒爷,不如就让齐氏去念经室里忏悔自己的罪过。”徐清野“好心”说道,苗氏现在已经疯了,没日没夜的大喊、唱歌,足够齐月宾喝一壶了。 “那就到念经室去,好好忏悔。”胤禛说道,转身走了,没有去关心刚死里逃生的乌雅·灵珂,对刚出生的三阿哥也平平。 徐清野留下替胤禛关心了乌雅·灵珂和三阿哥,又以此事告诫一番众人,然后也回了清淮院。 如今四贝勒府里,两个侧福晋都折戟,唯有嫡福晋有子又有宠,众人都避其锋芒,小心侍奉着。 乌雅·灵珂的小阿哥早产体弱,刚会喝奶就开始喝药,乌雅·灵珂不顾病体日夜照顾,倒也平安过了满月。 十二月十三日是胤禛的生辰。 自从乌雅·灵珂早产生下病弱的三阿哥后,胤禛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徐清野为了让他散散心,特意在这日将他拉出了贝勒府,两个人装扮成普通夫妻一样出行。 每月的十三日是京城郊外土地庙举行庙会的日子,今日刚好赶上了庙会。 前几日刚下了场雪,雪水融化,渗进泥土里,弄脏了裙摆。 徐清野一开始还小心提着裙子,后来索性自暴自弃,反正回去后丢了就好。 这是徐清野第一次参与古代的庙会,这里的土地庙远离城市,就在乡野之间,来来往往多是些穿着短打粗布的普通百姓。 徐清野紧紧挽着胤禛的胳膊,怕在人群拥挤之中被冲散了。 胤禛带着徐清野慢慢走在路上,看着就地摆放的小摊,看着讨价还价的农妇、苦恼着要吃的的小孩,多日来憋闷在心里的郁闷散去。 和这么多活生生的百姓比起来,自己后院里那点小事有什么值得自己费心的呢? 第73章 我家主子赏你的 还有这么多百姓不能吃饱饭,这么多适龄儿童不能上私塾接受教育,每个人都在生活的压榨下尽量活得体面,这才是应该关注的地方啊。 徐清野边走边观察着胤禛的表情,见他眉间郁气消散,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她实在是不想做心理辅导师了。 徐清野右手拿着根糖人,左手挽着胤禛,远远听见了唱戏的声音,于是拉着胤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宫里的戏唱得无趣且催眠,也许这乡野之中的戏会有什么不同。 戏曲在这个时候是不可多得的一种休闲娱乐放松的项目,特别在精神娱乐匮乏的普通百姓间更受欢迎。 越往那儿走人数越多,徐清野远远的只能看见一青色的顶棚,听见配乐声。 徐清野环顾四周,找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坡,拉着胤禛往山坡上去,才看到了戏台子。 戏台子就是几块木板搭成的简陋台子,两边挂着红布,写着戏的名字。 徐清野运气不好,赶上了中场休息的时候,不过戏班子为了留住观众,在中场休息也有安排表演。 只见一十五六岁的小武生登台,画着精美的妆面,剑眉如鬓,目光炯炯,虽然面容还有些稚嫩,却已十分有气势。 小武生冲着台下作揖,随后站起来,接连翻了七八个跟斗,从戏台的左边翻到了戏台的右边,最后停在了戏台的边缘处,看得人替他害怕,生怕他掉下去。 众人纷纷叫起好来,有些有钱的大户还往台上扔了几串铜钱,引得众人惊呼。 徐清野也为他的表演叫好,吩咐暗地里跟着的侍卫道:“赏他十两银子。” 一个侍卫走出人群,挤进了戏台前,许是那侍卫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里出来的,众人纷纷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让他顺利走到戏台前。 侍卫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元宝,扔到了小武生怀里:“我家主子赏你的!” 众人只看见那好大一块白花花的银子飘过,发出阵阵惊呼,这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出来了? 小武生接过银元宝,目光四处扫视,最后定在了徐清野那边。 他恭敬的冲徐清野方向作揖,口中高呼:“出岫谢客官赏!” 声音清脆,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 徐清野笑了笑,一手指着那小武生:“再赏他五十两。” 当又一个侍卫拿着一袋银子扔到小武生跟前的时候,众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左右看看,都想找到那微服出来找乐子的少爷小姐,他们抖抖手漏下来的就是自己一家一年的嚼用。 徐清野看那五十两银子送到了小武生跟前,也不管这钱他守不守得住,转身就拉着胤禛走了。 “不听戏啦?”胤禛好奇发问。 “那些戏来来回回都一个样子,我想想觉得无趣,便不看了。”徐清野说着,又笑着看向胤禛,“我今日花了老爷的钱赏那武生,老爷不会吃味?” “怎么会!”胤禛被说中心思,立马否认。 “老爷这两个月来心情一直低落,今日出来走走才好起来。我是看老爷心情好了,心里高兴,再加上那小武生跟斗翻得确实漂亮嘛~”徐清野摇着胤禛的手撒娇。 胤禛被徐清野这一手搞得神魂颠倒,将心里的吃味丢到科尔沁草原去了。 康熙四十三年就这样过去了,康熙四十四年到来。 随着康熙四十四年的到来,皇子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恶化。 皇太子胤礽和直郡王胤禔的斗争已经到了无法维持表面功夫的地步了。 康熙面对两个儿子的战争,不仅不设法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火上浇油,总是抬起一个打压另一个,搞得两人之间势同水火。 胤禛一直跟在太子胤礽身后办事,但胤礽近些年脾气越发大了,不仅仅是对手下,不顺心时对着胤禛这个一直支持自己的弟弟都会破口大骂。 胤禛有时候受不了太子的脾气了,就告假两天,待在前院研究佛学和道教。 康熙四十四年四月的选秀结束后,康熙赐李静言为胤禛侧福晋,宫里德妃也赐了两个格格下来,说是胤禛膝下空虚,特意挑的两个好生养的。 徐清野全都欣然接受,反正胤禛自接触佛学之后,当真清心寡欲了起来,一个月里也只有五六日会进后院。 两个格格一个叫戴佳·芳菲,今年才十五岁,模样只是清秀,身段却是丰满,是时人眼中好生养的典型。 另一个叫柳禾儿,十七岁,江南长大的,说话带着一股吴侬软语的味道,鹅蛋脸,面容饱满,五官柔和,一进府就抢走了胤禛绝大部分的宠爱。 两个月后李静言入府,如今徐清野操办宴席简直是手拿把掐的,胤禛迎娶侧福晋的酒席徐清野办得又大方又热闹。 李静言家世不显,父亲还是赐婚后由胤禛找关系坐上的知府的位置。 她人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加上性格又单纯,胤禛有几分真心喜欢,倒是能和柳禾儿分庭抗礼。 老人里宋香兰和甘雪琼是早就失宠了的,也就高晓霜和王简悠能分到些剩饭剩菜。 徐清野稳坐钓鱼台,由得下面争得死去活来。 十月十八这天是个黄道吉日,正是宜出行、宜嫁娶的好日子。 十三阿哥胤祥就是这天迎娶嫡福晋兆佳氏。 胤祥和胤禛兄弟感情好,和徐清野也有几分恩情在,所以他特意请胤禛和徐清野帮他接待宾客,两人自然无有不应的。 胤祥娶亲自然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胤禛在前院招待宾客,徐清野就在后院招待女眷。 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胤祥特意请了京中最近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咿咿呀呀的伴随着吆喝声、敬酒声,好不热闹。 徐清野忙活了大半天,等宾客们都到齐了才坐下。 戏台上演员们来来回回,徐清野不了解京剧,也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只当个背景音乐,一心吃菜。 突然,音乐一下子变得激昂了起来。 “噔噔噔噔 ” 伴随着极富节奏感的小锣声,一头戴羽领,身穿蓝色戏服的武生出场了。 徐清野被音乐吸引到,一抬头刚好和那武生对上眼。 第74章 啊,是你啊 虽然他脸上化了油彩,个子也变高了,但徐清野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他就是去年在土地庙庙会上看到的那个小武生。 “四贝勒福晋,您瞧,这武生扮相多俊呐!”有懂行的夫人见徐清野感兴趣,为她解释,“这出岫的打戏啊,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打戏了,听说才十七岁,哦呦呦,可真了不得。” 徐清野笑着点点头,出岫的打戏确实精彩,他身高腿长,行动间如蛟龙戏水,在台上或挑或刺,将一柄枪耍得虎虎生威。 表演过后,徐清野随大流赏了二十两银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婚宴结束已经深夜了,徐清野和胤禛陪着胤祥夫妇两个将所有宾客送走后才走。 还好两家离得不是很远,坐马车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徐清野和胤禛回到四贝勒府,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李静言有孕一个多月了。 胤禛喝了点酒,又为弟弟娶妻感到高兴,又为李静言的身孕感到高兴,脸上难得外露出了喜悦。 “贝勒爷,既然李侧福晋有孕了,不若您就去丹枫院陪陪她。”徐清野今晚不耐烦胤禛,巴不得他走。 丹枫院从前是齐月宾的院子,李静言入府后就给了李静言。 “好,那宜儿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胤禛大脑被酒精麻痹着,思考不了什么太复杂的东西,他拍了拍徐清野的手,然后就走了。 徐清野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咱们也走,我好困啊,我要早点睡。” 李静言这一胎怀像好,孕期反应也不大,吃嘛嘛香,又有胤禛的看重,气色反而比怀孕前还好了。 她虽然人不聪明,但很知道要跟着谁,就算是怀孕后对徐清野也依旧恭敬,最主要的是徐清野对大格格和二阿哥的好,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不光胤禛喜欢李静言单纯天真的个性,徐清野也很喜欢,蠢蠢的让人很安心。 一直听人们说十月的香山风景极好,可惜徐清野上辈没去过北京,这辈子在北京城住了将近十年竟也没去过。 说动就动,徐清野特意找了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不带胤禛或者弘晖,只带上了绘春和必需的护卫,轻车简行就往香山去了。 马车先行至山脚下,徐清野搭着绘春的手下了马车,一下车就看到漫山遍野、层层叠叠的红。 深红、浅红、橘红、大红。 那红占据了人的全部视野,连建筑的墙也全是红的,于是建筑就好似溺毙在了那红里。 徐清野深吸一口气,感觉全身细胞都打开了,多年来一直萦绕着的枷锁都化为一阵青烟散了。 虽然这只是暂时的,徐清野知道,当她回到那四四方方的精美的清淮院时,那枷锁就又会回来。 “福晋,这儿香山真好看!”绘春笑着说道,她一双眼到处看,好像看不够似的。 “好看的话,以后咱们就常来。”徐清野笑着,也不要绘春搀扶,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往山上走。 香山的红叶实在有名,所以一路上徐清野碰见了不少来观景的太太小姐,还好没有遇见熟人,徐清野今日实在不想戴上社交面具假笑。 香山海拔高575米,徐清野登顶用了大概两个小时多。 从山上俯瞰,又是另一番滋味。 徐清野独自一人站在山顶看了一会儿,就要转身时却看到远处似乎有个人在舞剑。 树影重重,徐清野看得并不真,也许是因为这里远离城区,也许是徐清野爬山爬得累了。 总之,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因为感到好奇所以就去看看。 徐清野让跟着她的护卫站在原地,只带上了绘春。 她慢慢走近,终于看清了是谁在舞剑。 是一个高瘦的少年,带着瓜皮帽,肤色有些深,却更显得五官立体,他的脸型柔和,剑眉星目,厚薄适中的嘴唇紧闭,舞剑时带着几分认真。 徐清野不懂他的舞剑是什么水准,只觉得很好看。 人也好看,舞得剑也好看。 如今满族的男女大防并没有南方汉族那么严重,所以徐清野就这样看着也没什么问题。 那少年早就发现了徐清野在看自己,他停了下来后,对着徐清野做了一揖,口中说道:“草民出岫见过四贝勒福晋。” 徐清野意外于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呢?” “十日前,十三贝勒府上,草民是台上的武生。” 徐清野这才认出他就是那武生来:“啊,是你啊!” 出岫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他伸手摸了摸鬓角,然后就向徐清野告退。 徐清野一下子呆在了原地,也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 “啊!福晋,她!”绘春过了半晌,才叫起来。 “闭嘴。”徐清野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就当今天没遇见她。” 绘春点了点头,搀扶着徐清野往回走。 到了四贝勒府大门口,徐清野一下马车就看到了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的弘晖。 “弘晖怎么在门外等着呢?如今天渐渐转凉,傍晚风又大,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徐清野牵着弘晖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数落他。 “是,下次弘晖不会了。”弘晖乖乖回答道,然后又加了一句,“额娘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我有些担心。” 徐清野摸了摸弘晖的小脑袋,不自觉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弘晖的耳前,那里很光滑,也可能是弘晖现在年纪还小,不像胤禛鬓角的位置都有黑黑的发根,摸起来还有些扎人。 晚膳吃的是烤肉,胤禛近几天忙得不见人影,早早就传话回来说晚膳不在府里吃了。 烤肉是徐清野康熙三十八年就折腾起来的,将一块石板架在火上,刷上猪油,再放上片好的薄薄的肉片,等上几秒再给肉片翻个身,刷上酱料撒上香料,吃上一口能回味三年。 那石板虽然每次用前用后都会拿盐拿热水好好洗一遍,不过多年过去还是被肉香腌入味了。 石板一拿出来,摆上架势,徐清野就仿佛闻到了烤肉香。 徐清野如今吃烤肉自然不用自己亲自烤,不过偶尔也会起亲自烤肉的兴趣。 她等待石板慢慢升温,然后亲自烤了一片肥瘦相间的猪肉放到了弘晖面前的盘子里:“虽然弘晖不顾及自己身体顶着大风在门口,额娘要说你。但是弘晖今天等额娘回家,额娘很开心。” 第75章 这粥有毒 弘晖开心的笑了,小口吃完了徐清野为他烤的肉。 因为徐清野对弘晖一直采取的态度就是,额娘爱你,但不多。 跟这时候那些把全身心的爱都倾注在孩子身上的母亲肯定是不能比的。 弘晖上了上书房后,有时候也会羡慕兄弟们的额娘会为他们亲手做衣服做鞋子,有些还会亲手做点心。而他身上的基本上都是剪秋姑姑准备的,虽然也好,但总归不是额娘亲自做的。 吃着这额娘亲手烤的肉,弘晖心里觉得暖暖的。 嘿,我额娘会烤肉给我吃! 所有人际关系,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 孩子与生俱来就渴望得到父母的爱,有些孩子小时候没有得到足够多的爱,于是终其一生都在寻求父母对自己的爱,或者那种爱的替代品。 徐清野给了弘晖爱,但是又不让他满足,于是弘晖一辈子都会被徐清野给的爱引导着,得不到全部爱的小孩才会一直听话。 今年的雪下得晚,但一下就是整整三天三夜,京郊大片大片屋子被雪压塌。 胤禛冲在一线,抢救灾民、安排救济,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 徐清野虽然在后院,但也没有干看着,她召集后院的女人们集资,一百两百不嫌多,一两二两不嫌少。徐清野将筹集来的资金大部分换成陈米,陈米价格比新米低,同样的价钱能买更多的米。剩下的钱全充做工钱,招了一部分受灾的百姓,让她们做些煮粥、分粥的工作。 甚至徐清野还亲自到粥棚去施粥,泪洒当场。 生活在盛世的人是想象不到人竟然是如此脆弱的,一场雪就能使许多家庭支离破碎。如果在前世,这样纷纷扬扬的初雪,人们会吹着暖气,穿着短袖,拿着手机,然后拍照拍视频发朋友圈,没有人会害怕大雪。 可是这里的普通人,他们看着这仿佛永远下不完的雪,眼里是充满恐惧的。他们穿着灰扑扑的破破烂烂的棉袄,有些连棉袄都没有,他们蜷缩在临时搭的大棚下面,这些大棚也不是完全安全的,昨夜就有一处的大棚塌了,砸死了一个倒霉蛋。 一到放粥的时间,他们就变了个模样,互相推搡着,要挤到前头去,面目狰狞。 抱着小孩儿的妇人大喊:“别挤了!别挤了!” 没有人理她,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左推一个右撞一个,冲到了最前面。 徐清野单手拿着个锅勺,在锅里搅着,抬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壮汉,淡淡说了一句:“后边儿去。” 打头的大汉脸色一变,就要嚷嚷,徐清野左右两边的侍卫唰得拔出亮得反光的刀来。 大汉嘴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不敢说,转身走了。 不停的举勺落勺,其实是个很费体力的活儿,但是徐清野看着灾民们一张张充满苦难的脸,也不觉得胳膊酸了。 她重复着这项机械运动,不知不觉眼泪掉进了粥里。 此时站在前面的那位抱着孩子的妇人刚好瞧见了,她惊呆了,竟然有贵人会为自己这样的贱民流泪吗? “福晋,您哭了。”剪秋担忧的看着徐清野。 “我哭了吗?”徐清野抬起头,又是两颗泪珠滑落。 这次更多的人看见了。 有人高呼着跪了下来,于是越来越多人跪了下来。 徐清野擦擦眼泪,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快起来,我当不得你们这样跪啊!” 有人喊道:“贵人亲自为我们施粥,还感同身受的落泪了,第一次有贵人为咱们这些人哭,贵人菩萨心肠!” 众人一时之间突然齐齐喊道:“贵人菩萨心肠!贵人菩萨心肠!” 徐清野眼神示意周围跟着的人将前面几个灾民扶起,端起了紫薇般温柔又充满希望的微笑:“大家放心,我们四贝勒府上下都会跟大家一起,撑过这次雪灾的,大家要有信心,朝廷的大人们都在抢救呢!” 徐清野说完,又继续施粥,直到午时。 一直紧绷着还不觉得如何,放松下来徐清野就觉得胳膊酸得不行,她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剪秋为她捏着胳膊按摩。 “那个出声的,是咱们的人吗?”徐清野问道。 剪秋知道徐清野说的是什么,为了防止灾民发生动乱,保护徐清野的安全,所以徐清野有在灾民里穿插进几个自己人,在必要时防止灾民暴起。 “那个,好像不是咱们的人。”剪秋摇摇头。 徐清野点点头,说道:“既然不是咱们的人,那就去看看他家里还有什么人,看看他需要什么,帮他一把。” “福晋仁慈。”剪秋说道,又迟疑了一会儿,“福晋,您今日怎么好好的就……” 如今的高层贵族阶级,特别是满族过去甚至现在其实都有奴隶制的影子在,满族的八旗制度是其奴隶主政权的重要标志,他们是不把底层的人当人的。 这就显得徐清野的落泪很特殊了。 徐清野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其实她只是想家了。 越对比就越想回去。 施粥时徐清野落泪的事,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北京城。 这自然挡了别人的眼。 于是第二天,就有人来粥棚找事。 几个瘦弱的农民打扮的男人,其中一个喝了粥之后突然倒地,口吐白沫,几分钟之后就死了。 一个看上去有六十多的驼背老头,抱着那死去的男人哭嚎着:“儿啊!我的儿啊!你这是咋的了?” 一个年轻后生在一旁劝阻:“四叔,看样子七哥已经不中用了,节哀!” “我好好的儿,怎么就不行了呢?”老人哭着,看上去分外可怜。 “四叔,我看,七哥就是被这粥毒死的!”年轻后生突然拔高声音,“七哥之前还好好的,就是喝了这粥突然倒地没了的。乡亲们,快扔了手里的粥,这粥有毒啊,四贝勒府上是要毒死我们!” 慌乱之中,当真有人扔掉了手里的碗,白花花的粥撒了满地。 也有人不被这三人的做派带动,保持理智:“你们凭什么说这粥有毒,我看是他自己突发恶疾,不然我们都喝了两天了,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那三人浑然不听,只嚷嚷着粥有毒。 第76章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眼看着三人越闹越大,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 徐清野从一旁的屋子里走出来,对着侍卫长说道:“他们三个,以下犯上,污蔑堂堂贝勒福晋的清白,抓起来扭送到官府去!” 那哭嚎着的老人,满脸愤懑的后生,一时都呆住了。 跟在徐清野身边的侍卫业务素质还算不错,很快反应过来两两人拿下,就连地上那具还有些温热的尸体都没有放过。 老人大喊:“杀人啦!杀人啦!他们杀了我儿子,现在还要杀我呀!进了官府我就没命了啊!” 徐清野给了抓住老人的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当即会意,一巴掌打断了老人的喊叫,只打得他眼冒金星。 一旁的后生嘴一张也要嗷,马上一巴掌上去,他一懵,又要张嘴,又是一巴掌,扇得他两颊高高肿起。 这时,众人才真正意识到,这位菩萨般温柔善良的贵人,她也是个贵人呐! 当上位者跟你讲道理的时候,你最好听。 “诸位乡亲们,这粥棚,是我们四贝勒府上下,为了在雪灾中失去家园、财产,更甚者失去亲人的你们设的。为你们熬粥洗米的那些妇人,也都是周边因为大雪受灾的穷苦百姓,你们中也许还有人认识她们!”徐清野说到这里,环顾四周,果然见有几人默默点头,她继续说道,“我们四贝勒府这次设粥棚,全花的我们自己的钱。这些熬粥洗米的大娘大姐,也不是白做工的,我为她们提供一日两餐的同时,还给她们发工钱。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她们能害你们吗?你们也喝了两天的粥了,这粥有毒吗?” 徐清野话音落下,有人高声喊道:“没毒!有毒我们早死了!” 众人纷纷点头,也说着“没毒”、“不可能”之类的话。 那几个扔了碗的,有几个默默捡起了碗,有几个低着头缩着肩膀躲在角落里。 “既然咱们的粥没毒,那那个人是怎么出的事儿?”徐清野反问道,又马上说道,“他好好的怎么就倒在咱们粥棚前了呢?一定是有人看咱们粥棚不顺眼,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啊!你们中有人认识他们仨的吗?他们仨真的是灾民吗?我也实话跟你们说的,四贝勒在京郊几处受灾地,亲自监督房屋修复,为你们重建家园。四贝勒府的女眷,自发捐款,开设粥棚,这都碍了别人的眼呐!有些人自己不做人事儿,也看不得别人做人事儿,他们不给你们喝粥,也不让别人给你们喝粥,你们说,这样的事儿咱能让他们得逞吗?” “不能!” 有人扯着嗓子都喊破音了。 “好,那也就请乡亲们相信我,他们这次不成功,肯定还有下次,咱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了啊!”徐清野喊完,看着面前一张张充满信任的脸,决定再加一把劲儿。 “剪秋,给我盛一碗粥来。” 剪秋犹豫了会儿,看着徐清野坚定的眼神,去了休息的偏屋找出个没用过的干净的碗,然后亲自为徐清野盛了半碗粥。 徐清野拿过碗,当着众人的面吃了个干干净净,赢得一片叫好声。 徐清野擦了擦嘴,将碗递给剪秋,幸好这次施粥的事徐清野看得紧,这粥没有偷工减料,熬得火候也算合宜,所以并不算难喝,当然不好喝也就是了。 此事过后,徐清野又加大了监管力度,又采取互相举报的机制,之后还真抓到一个准备在粥里下毒的,还是那几个负责熬粥的妇人中的一个。 徐清野当即将那妇人的罪行公布在众人面前,那妇人下毒的药也被搜了出来,她下药时还刚刚好被人抓了个现行,人证物证俱在,那妇人也没扭送到官府去了。 这次雪灾持续了将近十天,十天后灾情控制住了,倒塌的房屋也在官府的帮助下大部分重建了。但是在雪灾中丢失的或死去的牲畜,被人偷摸走或者丢了的家具铁器,这些损失就只能个人承担的。 但是生活还是要往前看的,就算刚经历了雪灾,人们也只能把苦当糖咽下去,然后收拾收拾继续生活。 胤禛忙了十天,十天后总算是能歇一歇了。 他和徐清野对坐着博弈,边下棋边说话。 “福晋这次可真让我长脸,皇阿玛很是夸赞了你一番呢!” “呆在贝勒爷身边的日子久了,受贝勒爷影响,潜移默化罢了。”徐清野吹捧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胤禛愉悦的大笑起来,他摇摇头,“福晋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还挺不自在的。” “贝勒爷山猪吃不来细糠。”徐清野柳眉一拧,落下一子。 “不过你这事儿办得是真漂亮,我听说大哥那边快气死了。” 那几个闹事儿的是直郡王安排的。 徐清野抬眼打量了一下胤禛:“那捣鬼的三人背后的人是直郡王,那那个下毒妇人背后的人呢?” 胤禛沉默了,脸上笑容消失。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它转移到了徐清野脸上。 徐清野连忙进行表情管理,严肃认真起来:“贝勒爷,他这样行事,为兄,对你不仁;为君,陷你不义。你真的要继续跟着他吗?就算他登上了那个位置,就他如今日渐乖僻暴躁的性格,他未来会善待我们吗?” 徐清野见胤禛表情逐渐松动,加大力度劝说:“从前的索额图对太子多忠心耿耿啊,最后是什么个结局?就说太子的亲岳家,石家,为什么不站太子那边,就是看出太子不是为君的那块料啊。太子他对下没有怜悯仁慈之心,不说百姓,他对你这个亲弟弟可曾有什么体谅?” “这条路,我能行吗?”胤禛不确定道。 “能行,为什么不行?按齿序你靠前,按能力你也不输任何人,生母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养母是孝懿仁皇后。最重要的是,四郎,你对百姓有怜悯之心,你对大清现状不满想改变它,你能做得比谁都好。四郎,这条路上,你不会孤独,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几天太子越发不好伺候了,他性格暴戾,腵眦必报,还无容人之量。 其实胤禛早就忍受不了了。 第77章 她说,她叫出岫 有了徐清野的鼓励,胤禛近年来一直若隐若现的想法终于完全浮现出来。 康熙四十四年,就如表面平静水下波云诡谲的湖一样。 进了十二月后,天气越发冷了,徐清野等闲不再出门,只窝在暖烘烘的暖阁里。 一日,徐清野躺在炕上看书的时候,剪秋走了进来,说道:“福晋,大门外有一个人找您。” “找我?她有说自己是谁吗?” “她说,她叫出岫。” 徐清野想起来了那个叫出岫的女扮男装的小武生。 “将她带到我这儿来。” 徐清野等了一会儿,等来了穿着破布衣裳形容狼狈的出岫。 “草民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出岫一见面就跪在地上,给徐清野磕了个头。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徐清野问道。 “草民遇到了困难,求福晋救命。”出岫抬起头,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恳求。 “你遇到了什么困难,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帮你。”徐清野看了一眼剪秋,剪秋上前将出岫扶起。 出岫抬眼看了剪秋一眼。 如今正是在夺嫡正式揭开帷幕的前夕,各处已经蠢蠢欲动,徐清野并不能保证这个奇怪的出岫不是别人派来的。 “无碍,你说。”徐清野道。 出岫抬起手,有些艰难的撸起袖管,露出布满伤痕的胳膊,新伤叠旧伤,竟然没有一块好的肉。 徐清野皱起眉。 “福晋,您瞧,这全是我那好师傅好班主干的,这样的伤,自我有记忆起便是家常便饭了,到了如今,已经不觉得疼了。”出岫又将袖子拉下,“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学唱戏的哪有不被师傅打的呢。可是就在三个月前,班主竟然要将我送给甘都……” 甘都是噶礼的儿子。大部分人都知道乾隆朝有何坤,却不知道康熙朝也有噶礼。噶礼的母亲是康熙的奶娘,噶礼也就是康熙的奶兄弟,噶礼未经科举考试而进入仕途,康熙三十五年,康熙亲征噶尔丹,噶礼在时任左都御史的于成龙手下负责运送粮草,由于表现的突出,率先将粮草运到康熙的大营,得到康熙的赏识,调其担任了盛京的户部理事。康熙三十八年,噶礼被外放到山西担任巡抚,主政一方。 在康熙五十年,噶礼卷入江南乡试科考舞弊案,被康熙免职,康熙五十三年,噶礼的母亲进宫告御状,说噶礼和弟弟色勒奇、儿子干都合谋在食物中下毒,要毒死她。康熙勃然大怒,赐死噶礼及其妻子。 现在却是康熙四十四年末,正是噶礼权势极盛之时。 徐清野伸手撑住脑袋,皱着眉头,她不确定出岫说的是不是实话。 甘都男女不忌、荒淫无度的传言徐清野也有耳闻,出岫所在的戏班在进京一年内唱出了名声,若说班主为了往上爬将出岫送出去,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出岫身上那些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出来的。 “剪秋,带她下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就留在我身边,做个贴身丫鬟。”徐清野说完,又问出岫,“你可有什么东西留在那儿?” 出岫说道:“草民,不,奴婢是偷偷溜出来的,班主不知道。” “保险起见,剪秋,你待会儿带上二百两银子,带上十几个护卫,去出岫的戏班那儿,找到班主,就说出岫我买了,要是有卖身契什么的,就给我带回来。” 徐清野说完,摆摆手,让众人都出去了。 她一个人静静的在想,这太巧了,上次见到出岫,她故意摸了摸鬓角几乎明示自己是女子,她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暴露给仅仅见过三次的人呢?而且出岫,一个戏班子里的武生,为什么会是女子,她的女子身份是怎么隐瞒住的?她又怎么会跑到香山上去练功,还好巧不巧被自己看见? 用晚膳前,穿着打扮一新的出岫重新出现在了徐清野面前。 徐清野是按照绘春她们的配置安排出岫的,一应衣服首饰比得上小官之家的女儿。 出岫换上女装,梳起头发,带上钗环,许是穿惯了男装,穿着女装的出岫有些拘谨,脸上带着几分窘迫。 徐清野饶有兴致的看着出岫,欣赏她美貌的脸上的羞涩。 真好看,穿男装看不出女气,穿女装也很合适,显出几分冷艳。 晚膳上桌后,出岫积极的想凑上来为徐清野布菜,绣夏得了徐清野的眼色,也就站在一边,让出岫伺候徐清野。 不过出岫毕竟不是专业伺候人的,站在一旁笨手笨脚的,徐清野吃着吃着皱起了眉,转头看到了出岫透着慌乱的眼。 “罢了,绘春,出岫跟你一个屋子,你好好教教她,会伺候人了再送到我面前来。”徐清野放下筷子,说道。 出岫连忙跪倒在地,求饶。 “下去。”徐清野看也不看她,淡淡说道。 出岫下去后,徐清野在由绣夏伺候着,终于吃得顺心了。 她吃饱喝足后,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步消食:“你们要多盯着她,我总觉得她不会是这么简单的。” 十二月过了,进了康熙四十五年正月,出岫才再次出现在徐清野面前。 她当真用心学了,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能让绘春点头,允许她重新出现在徐清野眼前。 出岫在徐清野的默许下,慢慢占据了她身边的位置,将剪秋都挤了下去,更别提绣夏和染冬了。 一道惊雷将徐清野吵醒。 她站起身来,穿鞋走到窗边,推开窗。 大雨滂沱,徐清野伸出手去接雨水。 虽然现在已经三月了,但是下雨天风一吹还是叫徐清野冷得一抖,她将手里的水一甩,就要关窗。 这时,一道闪电照亮了天空,徐清野看见一个缩在廊下瑟瑟发抖的身影。 那是出岫,徐清野想起来,今晚是出岫值夜。 徐清野关好窗,摸黑摸到火折子,点亮蜡烛,借着烛光找到件衣服披上,然后端起蜡烛推开门走了出去。 出岫一米七几的大高个缩成一团,夜里风大雨大,她头发有些打湿,碎发贴在脸颊上,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 她听到开门声,转头看到端着蜡烛的徐清野。 第78章 怎么,你想和我一起睡? “福晋?”出岫有些不确定,她睁大眼睛,想努力看清徐清野的模样,等她确定就是徐清野后,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随后笑容一收,就好像徐清野看错了一般,“福晋,夜里外头冷,您怎么出来了呢?快进屋去!” 徐清野充耳不闻:“今夜雨好大啊。” 随着徐清野话音落下,又是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 出岫身子又是一抖。 “你怕打雷?”徐清野明知故问。 出岫抖着声音回答徐清野:“奴婢从小就听不得雷声,让福晋见笑了。” “既怕打雷,就跟我进屋睡。”徐清野说完也不看出岫的反应,转身走了。 出岫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生怕自己听错了,随后一狠心跟着徐清野进了屋。 徐清野将披着的外套脱下搭在衣架上,自顾自上了床,放下床帐。 出岫进了屋子关上门,转头就看到徐清野在放床帐。 “怎么,你想跟我一起睡?”徐清野用手抓出垂了一半的床帐,似笑非笑的看着出岫。 “奴婢不敢!”出岫连忙低下头不再看徐清野,双手紧紧搅在了一起。 徐清野手一松,将床帐拉好,躺下,她的声音从床帐里传来,听着又有些暧昧:“明早趁着人都还没醒,自己出去。” “是。”出岫应道,随后趴在了床前的脚踏上。 其实这才是丫鬟们守夜一贯睡的地方,只是徐清野不习惯睡觉时有人在屋子里,就让她们全在屋子外头守夜。守夜本就是个苦差事,何况在屋外头守夜,若是个刮风下雨的,就会变得跟现在的出岫一样。不过徐清野每次都会给守夜的人丰厚的奖赏,使得众人反倒上赶着给徐清野守夜。 出岫乖乖趴着,不敢动,更不敢看,只能拼命放轻呼吸声,希望能听到徐清野的呼吸声,最后只听到了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跳声。 出息些!出岫心里暗骂道,可越是这样想,心跳得越快,最后出岫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简直充斥在整个屋子里,明显极了。 会不会吵到福晋?出岫想,她极轻极缓的抬起头,看向床帐内,屋子里没有光源,只有偶尔的几道闪电透过窗子,使得屋子里亮了一瞬。出岫就趁着那亮起来的一瞬间,拼命瞪大眼睛,却只看到隐隐绰绰一个鼓起的身影。 屋外雷声大作,可出岫一点也不怕,她本来也不害怕打雷。她巴不得雷声再多些响些,因为雷声响起之前是闪电,她可以再多看几眼。 出岫保持着半抬头的姿势直到半夜,到了大雨将歇,不再有闪电的时候,她就把头小心放在床边上,静静听着徐清野平稳的呼吸声,一夜没睡。 她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徐清野早上醒来时,没有看见出岫的身影,她隐晦的问了绘春。 “出岫她昨晚守夜,奴婢今早来的时候瞧见她回去休息了。”绘春半真半假的抱怨,“福晋如今对出岫真好,奴婢前日守夜也没得福晋一句话。” 徐清野笑了笑,安抚绘春道:“昨夜下了半夜的雨,所以我才问了句,绘春姑姑怎么这醋也吃?” 绘春和剪秋早就跟徐清野立誓此生不嫁人,徐清野如今在生活上也确实离不开两人,便给她们加了月俸,年节赏赐也加重,多多给她们银钱。只要徐清野活着一日,就有她们一日的肉吃,等徐清野死了,弘晖也不会亏待两人。 绣夏和染冬年纪比绘春和剪秋小两三岁,如今也到了年纪,徐清野早几日就问过两人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给徐清野回复。 绘春红了脸,不再说话。 徐清野坐在梳妆台前,由玉泉为自己梳妆打扮。 玉泉年纪不大,手艺却老道,头梳得又快又好,妆容化得也很合徐清野的心意。 徐清野看着镜子里自己带上两把头,插上金钗宝石:“出岫与你们不同,她并不是真正伺候我的,也不是四贝勒府的下人。她总有一天要出去的,在我心里自然比不上你们。” 绘春在一旁,为徐清野找要穿的衣服,虽然不说话,可扬起的嘴角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情。 徐清野看着自己素净的脸上一点点染上胭脂,她昨晚睡得并不怎么好,被雷声吵醒后冲动之下将出岫带进屋子,虽然有宜修一直在看着,但还是跟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呆在一个屋子里,徐清野还是害怕得大半宿睡不着,最后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才睡过去。 出岫看自己的眼神,徐清野自然看得出不对劲,至少徐清野欣赏美女时都不会有那种眼神。 一次,出岫伺候徐清野洗澡,徐清野衣服才脱了一半呢,出岫手一松,手上捧着的洗漱用品就掉了一地,还吓了徐清野一跳,自此徐清野再也不让出岫伺候自己洗澡了。 昨夜看到出岫缩着身子被雷声吓得浑身颤栗,徐清野鬼迷心窍般的心一软,就让出岫进了屋。 刚躺在床上徐清野就有些后悔,不过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许自己能趁机察觉出岫的目的,就算不行,也能利用出岫对自己的感情,日后缓缓图谋。 一场春雨一场暖。 那夜的春雨过后,气温渐渐回暖,一到傍晚,徐清野就爱去花园里散步。 这日,徐清野带着绘春和绣夏去花园散步。 前几日郑府医来向徐清野求娶染冬,可让徐清野吃了一惊,不过想到有时候染冬会去医斋取药,也许两人就是在医斋里有了接触。 面对郑府医的求娶,徐清野询问了染冬的态度,又看郑府医确实诚心求娶,也不介意染冬的身份,徐清野自然欣然允许,还为染冬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婚期就定在九月十六。 绣夏不准备嫁人,她想要出去开一家酒楼,但是目前还没有攒够钱,于是还在徐清野身边伺候着,等攒够了钱,徐清野就会放她出府。 春日百花齐放,花园里各色花朵争奇斗艳,空气中都弥漫着花香。 微风拂面,四周静寂无声,只有偶尔几只鸟雀的叫声,打破无边寂静。 就在徐清野放下杂念,一心享受这难得的时刻,远处传来吵闹的声音。 第79章 油泼拌面 李静言捧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和宋香兰一起说说笑笑往这边走来。 李静言今年才18岁,宋香兰已经29岁了,两人相差十一岁,却很投缘。 自从李静言怀孕后,宋香兰就热衷于给李静言传授自己怀孕时的经验,去玉露居找高晓霜聊天的次数都少了,虽然高晓霜也很开心就是了。 李静言今日一身初荷红绣海棠花的旗装,脸上是灿烂的笑意。 难怪胤禛会说,李静言穿粉色衬她,好看。 得了胤禛的夸,李静言十日里有八日都穿着粉衣服。 宋香兰年轻时容貌就只能算清秀,胜在身段妖娆。自从她生了雅尔檀后,腰肢儿也不复从前纤细,如今宋香兰年岁渐长,胶原蛋白流失,原本清秀的脸,如今只能说一句端正。 不过宋香兰平日里过得舒心,又有雅尔檀陪在身侧,眉目总是舒展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两人看见了徐清野,连忙上前来行礼: “妾见过福晋,福晋万福金安。” 徐清野让绘春、绣夏扶起宋香兰、李静言,口中说道:“快快请起。” 两人起身后,徐清野看着李静言圆润的肚子,笑着说道:“快七个月了?” 李静言温柔的摸着肚子,脸上满是笑意:“回福晋的话,是快七个月了,她最近还老是踢妾呢!” 宋香兰在一旁接话:“都说怀女儿养颜,我看此言不假,从前我怀雅尔檀时,气色比怀孕前更好。李侧福晋也是,脸上皮肤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李静言这一胎已经诊出来是女儿了。 一得到这个消息,徐清野就赶紧放了出去,省的有人心里不安,老是做些惹人讨厌的事情。 李静言虽然对这一胎不是个阿哥有些遗憾,不过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对她充满期待的。 三人说了几句,徐清野看天色不早,就先走了。 晚膳吃的是油泼拌面。 面是师傅亲自和的,面条是师傅亲手拉的,根根劲道十足。 水开放面条,煮熟后捞出过凉水,再将小青菜烫熟,放入面里,撒上蒜末、葱花,加入辣椒面,淋上热油。然后加二勺生抽、一勺陈醋、再浇上师傅特制的独家酱料,最后放一点点白糖提鲜,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油泼拌面就做好了。 绣夏替徐清野将面拌好,每一根面条上都裹上了酱汁,颜色鲜艳,入口妙不可言。 堂堂贝勒福晋吃饭自然不会只有一碗面,徐清野手边还放着一碗紫菜蛋花汤,汤上飘着些葱花。 弘晖面前也是同样的配置。 桌面满满当当放了十几牒小菜,有热菜有凉拌菜。 徐清野埋头吃了大半碗,才减慢速度,开始夹菜吃。 弘晖如今长身体,吃得更加猛,一口气将一碗面炫光,又叫人再去要一碗。 厨房马上又端上来了一碗,放到弘晖面前。 清朝这时候奉行“减食育儿法”,人们普遍认为,小孩吃多了容易上火,饿一饿,才对身体有好处,便严防死守孩子们吃东西。 这种情况在清宫里更加严重,阿哥公主一般都是由身边的乳母带大,若是生母或者养母关心孩子还好,若是那些不受宠的,乳母就会故意克扣阿哥公主们的口食,打着为他们好的名义让他们忍受饥饿,以满足自己扭曲的内心,同时更好的控制阿哥公主们。几岁的小孩子没有是非观,自然听从陪伴他们最久的乳母,连告状都不会。 徐清野自然不会让弘晖连饭都吃不饱,弘晖在不吃撑的情况下,徐清野都是让他放开吃的。 弘晖进了上书房后,徐清野还安排绣夏每日给弘晖准备好带的糕点,防止他肚子饿。 上书房那儿的厨房,想要吃糕点可得拿钱砸,徐清野虽然不差钱,但也不想花冤枉钱。 将一碗油泼拌面吃完后,徐清野摸了摸肚子还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她现在已经不比从前年轻的时候了,吃多了晚上真的会积食肚子疼。 母子两人吃完后去院子里转圈消食,等到天将黑时,弘晖向徐清野告辞去了前院。 坐在梳妆镜前拆头发时,剪秋走进来说道:“福晋,贝勒爷去了丹枫院。” 徐清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胤禛不来,徐清野乐得自在,高高兴兴的洗漱完上床睡觉了。 胤禛今年二十九岁,不知道是不是时常皱着眉的缘故,他眉头已经有了浅浅的竖纹,皮肤也因为日日熬夜睡眠不足而变得干燥缺水,偶尔朝堂上的事不顺心时,胤禛还会长痘,每每细看,徐清野总觉得是对自己眼睛的折磨。 远看胤禛还能说上一句气宇非凡,近看的话,或许只有甄嬛那种智性恋或者年世兰那种恋爱脑才能对着这样一张脸深情款款。 康熙四十五年六月初七,李静言顺利生下一女,为胤禛的二格格。 弘晖挺开心的,他终于有妹妹了。 因为最近局势紧张,朝上有人弹劾太子的手下鱼肉百姓、抢占良田。 所以,二格格的洗三就小小办了一下,满月宴时此案了结,倒是大办了一场。 满月宴前一天的下午,乌雅·灵珂竟然难得来了清淮院。 徐清野将她安排在会客厅。 乌雅·灵珂早产后身体一直不好,有因为她伤了身体很难再怀孕,于是将全身心都投注到了三阿哥弘昀身上,亲自照顾体弱的三阿哥弘昀,常常一个好了另一个就病倒了。 原本乌雅·灵珂是个十分灵动的姑娘,不过短短两年,除了那张细看还是一模一样的脸,完全找不出刚进府时的模样了。 徐清野坐下后,叫起行礼的乌雅·灵珂,不知道她来找自己是什么事。 乌雅·灵珂也不直说来清淮院的目的,东扯西扯就是不说正事儿。 徐清野只微笑着,陪着乌雅·灵珂胡乱聊着。 终于,乌雅·灵珂忍不住了,说道:“明日二格格的满月宴,弘昀跟妾说也很想去呢。” 原来最终目的是这个啊,乌雅·灵珂想要弘昀露脸。 徐清野对自己人一向大方,雅尔檀和弘昐她都带在身边进过宫见过人。 不过弘昀现在还不满两岁,话都说不清楚,身体又一向不好,这么着急做什么呢? 第80章 这下乐子可大了 徐清野不懂,但是徐清野决定尊重他人命运。 “阿哥们在满月宴上都会跟在贝勒爷身边,弘昀能不能去我也不清楚,你去找贝勒爷商量此事。”徐清野笑着,端起茶盏送客,并不给乌雅·灵珂再次说话的机会。 乌雅·灵珂嘴动了动,终究是选择告退了。 当夜乌雅·灵珂就堵到前院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反正第二天满月宴前,胤禛来跟徐清野说要将弘昀也带上。 徐清野自然是同意的,反正不是她带孩子。 满月宴上,二格格由李静言亲手抱着,跟在徐清野身后,徐清野还将雅尔檀带在了身边。 雅尔檀今年已经九岁了,虽然在家时还是活泼的性格,但在外边还是很懂规矩知礼仪的。徐清野也有意让她多跟外人接触,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就不会一辈子都困在后宅那三亩地里,不仅人出不去,心更出不去。 众人见徐清野和李静言一副妻妾和睦的样子,纷纷夸赞徐清野贤惠。 后院女眷处一片欢声笑语,可前院并不和谐。 三阿哥弘昀因为身体不好,很少见生人,当他被乳母抱着见到一众宾客的时候,就害怕得转身躲进乳母怀里。 胤禛见此脸色已经不好看了,不过他近几年一向板着脸,不熟悉他的人也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若是弘昀仅仅是怕生也就罢了,毕竟小孩子怕生是多正常的一件事。 可架不住胤禵犯贱,看他哥脸色不好看,还故意去逗弘昀,弘昀哪里经得起胤禵逗他,当场大哭起来。 弘昀身体又不好,哭得喘不上气来,小脸憋得通红。 胤禵逗哭了弘昀,也没觉得有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躲八贝勒胤禩身后去了。 胤禛眉头紧锁,挥挥手让乳母带弘昀下去。 可弘昀越哭越凶,渐渐的只听到“嘶嘶”的抽气声,最后竟然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因为弘昀是乌雅·灵珂此生唯一的儿子,又体弱多病的,所以乌雅·灵珂宠得厉害,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给他,养得他小小年纪气性却大。 这下乐子可大了。 胤禵悄声对着胤禩说道:“八哥,这孩子也太 ” 虽然胤禵压低了声音,可在这一片都寂静无声的情况下,他的悄悄话也不怎么“悄悄”。 胤禩连忙转头眼神警告了胤禵,随后对胤禛歉意的笑笑。 胤禛没空搭理他们,赶忙让乳母将弘昀抱到安静的地方去,随后叫苏培盛亲自去请钟府医。 弘昀不能真死在这里,不然胤禵气死了亲侄子会被康熙训斥,自己也讨不了好,亲弟弟气死了自己的亲儿子,是要报仇还是要装作无事发生? 索幸乳母照顾弘昀有一手,弘昀也不是第一次哭到撅过去了,乳母拍着弘昀瘦小的身体,慢慢给他顺气,渐渐的弘昀也缓了过来。 钟府医赶到后,给弘昀把了脉,又询问了乳母几句,最后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说些少让三阿哥生气的话。 将弘昀送回碧波院,这场闹剧也就结束了。 胤禛深深吸一口气,还得重新回前院招待宾客。 真是丢人,早知道就不让弘昀出来了。还有老十四,他到底是谁的亲弟弟,他要不嘴贱去逗弘昀,也就没这糟心事儿了! 徐清野正和十三福晋兆佳氏说话,剪秋走来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弘昀在前院哭到撅了过去,好了后被送回碧波院的事。 兆佳氏看徐清野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等剪秋走了后好奇的问道:“四嫂,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今日满月宴,人多口杂,兆佳氏回去后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何况两人关系不错,也没必要瞒着她,于是徐清野说道:“我们府上的三阿哥弘昀,在前院哭得撅了过去,被送回了后院。” 兆佳氏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哭得撅了过去?” 徐清野无奈的点点头,为她解释:“弘昀早产,三天两头生病身体不好,十四弟又故意去逗他,吓得他大哭起来。哎,这孩子也是气性大,生生哭到撅过去。” “我记得,弘昀现在还不满两岁?怎么就带到前院去了呢?” 徐清野一脸“你懂的”的表情:“昨日弘昀的生母乌雅氏来找我,说弘昀闹着要参加妹妹的满月宴。你知道的,我也不好拦着她,就叫她去找贝勒爷商量。” 兆佳氏一听这姓氏,就知道乌雅氏跟宫里的德妃怕是有关系,便同情的点点头。 “要我说,弘昀年纪还太小,身子又弱,很不必如此着急。可这话我也不好说,万一别人误会我是那等容不下庶子,故意打压庶子的恶嫡母。” 兆佳氏对着徐清野宽慰的笑笑,安慰她:“四嫂不必为这种人忧心,她不心疼自己的儿子,自会有她的报应。我看李侧福晋就很敬重您,大格格也把您当亲生母亲一样孝顺,足以证明您人品贵重,一定不会是那种容不下人的。高门大户里,哪家没有妾室?更别提皇家了。我家那位侧福晋瓜尔佳氏,最近仗着肚子,很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若是等她生下长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徐清野拍拍兆佳氏的手:“她就算生下长子也不怕,十三弟的心在你这儿,她翻不出花儿来的。” 兆佳氏和胤祥成亲还不到一年,夫妻恩爱非常。听了这话,兆佳氏羞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 碧波院,乌雅·灵珂一边心不在焉地做绣活,一边频频望向前院的方向。 “庶福晋放心,三阿哥一直跟在贝勒爷身边,您放心。”采薇站在一旁,笑着说道。 乌雅·灵珂笑笑,叹息一声放下手中做一半的绣活:“弘昀第一次离我这么远,我这心里啊,总是担心,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 采薇在一旁替乌雅·灵珂将绣活收起来,安慰她:“庶福晋别担心了,您就是关心则乱。” 采薇话音刚落,碧波院外传来一阵喧闹。 乌雅·灵珂皱起眉:“采薇,去外边看看发生了什么。” 采薇应下后出门,却看见乳母抱着弘昀,由苏培盛送了回来。 “三阿哥怎么回来了?前院结束啦?” 采薇迎上去,询问乳母。 第81章 贝勒爷也是慈父心 乳母不敢说话,只抱着弘昀轻声哄着,眼睛觑向苏培盛的方向。 “采薇姑娘,三阿哥在前院哭得厉害,贝勒爷就叫奴才将三阿哥送回碧波院。”苏培盛站直身体,笑着说道。 “采薇,外面怎么了?”乌雅·灵珂在屋子里听到什么“三阿哥”、“贝勒爷”,心里放心不下,出来后看到抱着弘昀的乳母和苏培盛,“苏公公,是贝勒爷让你来的?” 苏培盛腰弯下去了点,又重复了一遍:“三阿哥在前院哭得厉害,贝勒爷就叫奴才将三阿哥送回碧波院。” 乌雅·灵珂脸色陡然一变,凌厉的眼风甩向乳母,随后又扯出一个笑来:“劳烦苏公公亲自送弘昀回来了,采薇,请苏公公喝茶。” 采薇上前塞给苏培盛一个荷包,苏培盛捏了捏,是不规则的固体。 “苏公公,弘昀年纪小,骤然见到那么多生人,哭闹也是有的,贝勒爷没生气?”乌雅·灵珂见苏培盛收下荷包,心下松了口气。 苏培盛背过手颠了颠,露出一个笑容来:“要奴才说啊,这三阿哥哭也不是三阿哥怕生,十四阿哥瞧见三阿哥可爱,您也知道,十四阿哥一向孩子心性……” 乌雅·灵珂听了苏培盛的解释,更加放心了,让采薇送苏培盛,自己从乳母怀里将弘昀抱走,进了屋。 此事到了晚上,四贝勒府上听得懂人话的都知道了。 满月宴结束后,徐清野换了衣服躺在榻上享受染冬的按摩。 玉泉在一边伺候着,同时也在学习。 徐清野选定了玉泉未来接替染冬的班。 徐清野正昏昏欲睡时,胤禛走了进来。 他看徐清野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没注意到自己,也不恼,找了本书自己找到光线好的地方坐下。 染冬按好后,徐清野睁开眼睛要起身,看到好大一个胤禛端坐在屋内,吓得心跳漏了一拍,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贝勒爷来了。”徐清野笑着说道。 “嗯。”胤禛低声应了一句,“福晋倒是好心情,连我进来都没发觉。” 徐清野一听胤禛这个语气,知道他心情又不好了。 “我操持满月宴累了一天了,夜里还不能放松放松吗?”徐清野站起,走到胤禛对面坐下,“再说了,染冬不过两个月就要出嫁了,以后她这门手艺我可享受不了了。” 徐清野说完,见胤禛没有什么反应,故意问道:“贝勒爷今日心情不好?是谁敢惹咱们四贝勒不开心,我去削他!” 胤禛被逗笑,露出了进来后第一个笑容,他摇摇头,说:“你总是有本事令我发笑。” “你也别装傻,弘昀在前院哭到撅过去的事儿,我不信你不知道。”胤禛笑过后,又恢复了那副死人样。 “唉,也是乌雅氏太心急了些,弘昀才多大啊,她何必……。”徐清野说了些半真半假的,“不过弘昀年纪也还小,哭闹也是正常的,贝勒爷别责怪他。” 胤禛将手上书一放:“我一开始也跟乌雅氏说弘昀年纪还小见太多人对他也不好,乌雅氏却说兄弟姐妹们都去了,弘昀一个人在碧波院里眼巴巴的可怜。唉……我就不该同意。” “贝勒爷也是慈父心。” 徐清野眼睛带着嘲讽,可惜胤禛低着头看不见。 “弘昀这孩子……我记得从前弘晖、弘昐跟他一样大的时候也不这样啊。”胤禛百思不得其解,也是因为弘晖太高,弘昐也是乖巧懂礼的好孩子,他便以为自己的儿子都会是这个样子。 “弘昀身子弱,就叫他在碧波院好好养身体。”徐清野温声说道。 “这样也好,少见人,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胤禛点点头。 玉露居,高晓霜也在询问弘昐此事。 “三弟哭到喘不过气来,阿玛赶紧叫苏公公去请府医,之后三弟就被抱走了。”弘昐一边吃糕点,一边说道,这是高晓霜奖励他的,平常一日只有一块,所以弘昐小口小口吃着,很是珍惜。 “你大哥呢?他什么反应?”高晓霜问道。 “大哥在阿玛走后留在前院招待叔伯。”弘昐说完看了高晓霜一眼,笑着邀功,“我听额娘的话,一直跟在大哥身边,阿玛回来后还夸我了呢!” 高晓霜慈爱的摸摸弘昐的小脑袋,夸他做得好。 “额娘,那我还能再吃一块如意糕吗?”弘昐得寸进尺道。 “不能!想都别想。”高晓霜面上的慈爱之色也没了,变回了弘昐记忆中的那个严厉的额娘。 弘昐“哦”了一声,手上的糕点吃得更加慢了。 众人私下里都在暗暗嘲笑乌雅·灵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乌雅·灵珂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连苏培盛来碧波院传达胤禛让弘昀待在碧波院养身体的消息,也被乌雅·灵珂解读为胤禛关心弘昀的身体,她还乐呢! 乌雅·灵珂一孕傻三年,孕前的智商随着她的灵气一起消散了,跟她那个病弱的儿子一起,徐清野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一座冰山放在徐清野的起居室里,玉泉摇着扇子,为徐清野送来阵阵冷风。 染冬坐在脚踏上为徐清野按摩腿部。 出岫站一旁,为徐清野剥葡萄。 一颗剥好了皮的葡萄递到徐清野嘴边,葡萄的汁水打湿了出岫的指尖。 徐清野张嘴,一颗冰凉酸甜的葡萄就进了她的嘴。 徐清野用舌头将葡萄籽挑出来,果肉咽下,出岫一直看着徐清野,看准时机将碟子放在徐清野面前。 徐清野将葡萄籽吐出,抬头时看了出岫一眼。 “好了,你也别剥了,去洗手。” 出岫手里正拿着剥了一半的葡萄,就要丢掉,又听见徐清野说:“等一下,这颗就喂我。” 只见徐清野半张着嘴,眼睛还直勾勾盯着出岫。 出岫伸手将葡萄喂给徐清野,也许是剥葡萄剥累了,手有些不稳,指尖竟然不小心触碰到了徐清野的嘴唇。 出岫眼睛陡然瞪大,却见徐清野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垂下眼掩盖出眼中复杂情绪,再抬眼时已恢复正常。 “奴婢先下去。”出岫用帕子按着那处的肌肤,摩挲着,好像在擦,又好像抚摸。 第82章 你想让我杀了你 “下去。”徐清野点点头,用帕子擦干净嘴角沾染上的汁水,然后又躺回榻上,侧身看着出岫离开。 就在染冬出嫁前的几天,一日夜里,绘春将徐清野叫起。 “福晋,抓住她的马脚了。” 徐清野一下子清醒过来,就要穿鞋下床。 绘春连忙给徐清野穿上衣服,两人就打着灯笼,就着微弱的光往外走。 绘春很快将徐清野带到柴房里,徐清野看到出岫穿着一身深色衣服,头发扎成一束高马尾,发尾垂在她脸侧,一动一甩。 “福晋,这是她从前院偷来的。”剪秋看到徐清野来,遂放松了下来,将一叠纸递上。 剪秋一个人和出岫待在一起,还怪害怕的。可是兹事体大,绣夏和染冬都是迟早要出去的,这件事也只能她和绘春来做。 徐清野接过纸张,眯着眼看。 纸上写着的是官员姓名,徐清野对朝堂上的情况了解不多,却也看到几个眼熟的名字,偶尔会出现在胤禛嘴里,想来是亲胤禛的。 “你背后的人是谁?”徐清野问出岫。 出岫哆嗦着身体,吐出三个字来:“八贝勒。” “他要这些纸有什么用?” “奴婢不知。” 徐清野仔细看着这几张纸,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名单有什么好偷的。她看向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宜修就在那里。 “她身手很厉害,要不是我现在这个状态,肯定会跟丢她。” 能躲过前院的侍卫,顺利潜进胤禛书房还成功偷来了东西出来,却被绘春和剪秋抓住了? 徐清野往出岫那里走了两步,无视绘春的制止,蹲下用手抬起出岫的下巴:“你故意被我抓住的,是吗?” 出岫脸上佯装出来的害怕一滞:“福晋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徐清野另一只手顺着出岫的手往上摸,出岫浑身紧绷着,肌肉形状优美、坚硬,只用手感受,就觉得有无穷的力量。 徐清野手指捏了捏出岫的胳膊:“你怎么会被绘春和剪秋抓住呢?除非你故意的。” 出岫脸竟然不合时宜的红了起来,徐清野都感觉看到身上在冒烟了。 徐清野背对着绘春和剪秋,她们看不清徐清野的动作。 徐清野捏着出岫的下巴,轻轻用力,两人之间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你故意被我发现,是想要干什么?” 出岫呼吸急促,却还是死鸭子嘴硬道:“奴婢听不懂福晋在说什么。” “你想让我杀了你。”徐清野语气冷了下来,眼神却缠绵,她凑近,说话间,唇瓣贴到了出岫的脸颊。 “你喜欢我,不想帮胤禩办事,又没办法脱离他,于是就想让我杀了你。” 出岫感受到脸上柔软的触感,听着耳边徐清野的温柔低语,如果不是内容不对,她几乎以为两人在调情。 “可是我不想杀你。”徐清野说完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出岫,捏着出岫下巴的手上移到了出岫的脸颊,轻轻拍了两下,“去找胤禛,向他投诚,取得他的信任,做个双面间谍,这也是一条路。” “若是我这样做了,还能留在你身边吗?”出岫对着徐清野离去的背影喊道。 “我身边只留对我有用的人。”徐清野转身,侧睨着出岫,“我眼里只有权势,你能给我我想要的,我就能给你你想要的。” 出岫呆呆看着徐清野离开的方向,手覆盖上了脸颊,她喃喃自语:“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之后几天,出岫一直告假,直到染冬出嫁。 染冬出嫁后,徐清野很是不习惯的一段时间,虽然玉泉被调教得很好,但终究不如染冬合她的心意。 之后又过了几天,胤禛深夜来到清淮院。 “贝勒爷,出岫她怎么了?”徐清野看向跪在地上的出岫,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她是老八的探子。”胤禛说道。 也不知道出岫是怎么向胤禛投诚的,总之,胤禛接受了出岫,让她继续给胤禩传递消息,当时,这消息就是胤禛放的真假混杂的消息了。 除此之外,胤禛来清淮院还是想让出岫继续待在徐清野身边,这样不会引起胤禩的怀疑。 徐清野瞥了出岫一眼,这样是不会引起胤禩那边的怀疑了,可若是出岫单纯只是个探子,那徐清野就时时刻刻处在了危险之中。 “福晋,出岫之前就伺候着你,也算是熟练。”胤禛掏出一个盒子来,打开是一张卖身契,“我知道福晋救下出岫后,心慈,一直没有她的卖身契。这是出岫的卖身契,你拿在手上。” 徐清野简直想将卖身契甩胤禛脸上去,对于普通下人来说,手里捏着卖身契就能完全掌控他们,可对一个武功高强的探子来说,卖身契就是一张废纸,胤禛完全是把徐清野当无知的后宅妇人哄骗。 也就是费扬古康熙四十年死了,乌拉那拉家后继无人,不然胤禛哪里敢将徐清野置于危险之中。 若是徐清野一不小心死了,说不定还能成为第二个“纯元”,也算是为后面的姐妹栽树乘凉了。 胤禛见徐清野久久不语,也有些心虚,就要再开口,被徐清野打断。 “贝勒爷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像从前一样待出岫,不叫别人看出端倪。” 胤禛叹息一声,见徐清野表情不好看,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趁着夜色走了。 徐清野送胤禛至门口,在浓郁的一片无际的黑里,胤禛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 “福晋,外头风大,咱们进去。”出岫站在徐清野身后半步的位置,说道。 徐清野转身看着出岫,抬手放到了她举起的胳膊上,缓步走进屋子。 这日之后,胤禛来清淮院的日子逐渐减少,来了也多半不留宿,不过胤禛在几日后就向康熙请旨,封弘晖为世子,也算是向徐清野服软。 弘晖得了世子之位,自己不用再过多面对胤禛那个老秃驴,徐清野也很满意。 春秋变换无休,时间来到了康熙四十七年七月。 徐清野领着一大帮女眷,送胤禛和弘晖上马车。 “贝勒爷放心,我会守好府上,等你回来。”徐清野说完,又摸了摸弘晖的脸。 弘晖周岁十一岁,按这里的算法已经十二岁了,也算是半个成人,所以此次前往木兰围场,胤禛带上了弘晖。 第83章 一废太子(一) 徐清野知道康熙四十七年九月一废太子,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叮嘱弘晖听胤禛的话,紧跟着他。 送走父子两人后,徐清野转身看着身后的莺莺燕燕们。 “好了,咱们也都回去。” 李静言率领其余人向徐清野行礼告退,她今年三月份生下弘时,儿女双全,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宋香兰和高晓霜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宋香兰年过三十以后,越发爱穿深色的衣裳,平白多了几分老气。 甘雪琼近几年日子过得不顺心,兼之两次小产伤了身体,人越来越瘦,导致颧骨高高凸起,显出刻薄的意味。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宋香兰和高晓霜都成了庶福晋,只有她还是个格格,心境不平,嘴也跟淬了毒似的,看谁都要喷上两句,从前还能和她说上两句的王简悠都不爱搭理她了。 王简悠站的离甘雪琼远远的,她时不时摸摸还不显怀的小腹,满是对这个孩子的期待。 乌雅·灵珂没来,弘昀在四月的一个风和日丽的白天夭折了,大概是夜里乳母打开了一点窗户,使得他着凉的缘故,在发了三天高烧之后终究是没能留住。 乌雅·灵珂在弘昀夭折时就晕厥倒地,之后一直缠绵病榻,到如今已经起不来身了,只是吊着命罢了。 戴佳·芳菲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后来意外小产,然后就和柳禾儿分道扬镳了,虽然没有证据,可她心里一直怀疑是柳禾儿害得自己小产。 柳禾儿依旧是除了李静言外最受宠的,可惜子女缘分还未到,眼见着一个两个都有过身孕,柳禾儿也开始着急上火,听宋香兰讲,柳禾儿日日喝些助孕的药,使得秋水院里都是苦药汁儿味,雅尔檀都不爱待在秋水院了。 胤禛离开后,后院倒是平静了很一会儿,争风吃醋的少了,三三两两的,大家还能凑一起说话逗趣儿。 一日,高晓霜来到清淮院陪徐清野说话。 “她窜托着我们,要一起去碧波院看望乌雅氏。”高晓霜撇撇嘴,“妾可不乐意去,当大家都是傻子吗?她要去向乌雅氏炫耀自己的身孕,拉上我们是要干什么?也就甘氏,和那两个小的去了。” 那两个小的是指戴佳·芳菲和柳禾儿,王简悠资历比她们老,且有身孕在身,两人不好拒绝。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两人进府晚,不知道从前·乌雅·灵珂和王简悠的恩怨。 至于甘雪琼,这种事她一贯是爱凑上去的。 “乌雅氏没多久好活了,儿子又没了。她如今,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的,王氏还去招惹她。”徐清野讥讽的笑了。 “她肚子里揣着个宝贝疙瘩,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里会怕呢?” 碧波院里,乌雅·灵珂如今已经瘦到了皮包骨头,坐起身来都很勉强,她一双眼恨恨的盯着屋子里的四人,里面的怨毒叫人看了心惊肉跳。 戴佳·芳菲和柳禾儿都与乌雅·灵珂不熟,她们进府时,乌雅·灵珂正日夜照顾弘昀,等闲不出门,她们只有在请安时才能见到乌雅·灵珂。 两人见乌雅·灵珂阴恻恻的,像是索命的厉鬼一般,害怕得暂时摒弃前嫌,站在一起抱团取暖。 甘雪琼看到乌雅·灵珂时也吃了一惊,那眼神叫她想起了从前的苗时语,也是这样仿佛要烧光整个世界的恨意。 王简悠单手扶腰,得意洋洋的在乌雅·灵珂面前转了一圈,一下子将乌雅·灵珂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乌雅姐姐今日可还好,妹妹我专门来看你来了。” 乌雅·灵珂不说话,一双眼只盯着王简悠的肚子。 王简悠以为乌雅·灵珂是羡慕了,反倒挺了挺肚子:“乌雅姐姐还不知道,妹妹我有喜了!” 伺候乌雅·灵珂的人不敢将此事告知她,害怕再刺激到乌雅·灵珂,却没想到王简悠来贴脸开大。 乌雅·灵珂眼神陡然加深,恨不得在王简悠的肚子上盯个洞出来,情绪起伏之下,她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下都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王简悠看着乌雅·灵珂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的样子,心里得意极了。先一步生下阿哥又如何,不过是个活不长久的病秧子,自己死了不算,还要带走额娘的命。 如今看来,还是自己的命好,贝勒爷不过来几次就有喜了。这个孩子来得晚些算什么,自己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甘雪琼等人眼睛都瞪大了,真敢讲啊! 三人待不下去了,纷纷找借口离开。 王简悠又说了几句,乌雅·灵珂只一言不发。她觉得没趣儿了,便也走了。 碧波院里王简悠说的话自有人来转告徐清野。 徐清野听完后,只想给王简悠竖个大拇指。 乌雅·灵珂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只看是死个小的,还是母子俩一起没。 也许是受王简悠的刺激,本来乌雅·灵珂被府医断言活不过七月的,竟生生熬到了八月,看样子还有活头。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注定是不平凡的一个月。 康熙帝行猎于围场,太子与诸皇子扈从,适皇十八子胤祄抱病,留永安昂邦调理。 在太医的尽心医治之下,皇十八子胤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骤然恶化。康熙帝回銮探视,十分忧戚,诸大臣多方劝慰,恳请康熙宽心。 唯有胤礽,对胤祄之将死无动于衷。 九月初四,尽管康熙命太医们拼命救治,年仅七岁的皇十八子胤祄,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就算是人间的帝王,也没办法从阎王手中抢回儿子的命。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为了胤祄的离去难过的时候,不管真假,大家至少都做出了样子,皇子大臣们都去过王帐,宽慰康熙。 又一名大臣离开后。 康熙从悲痛中抬起头,问梁九功:“太子呢?他来过吗?” 梁九功深深弯下腰,低着头:“回皇上,太子殿下……还没来。” “砰!” 康熙将手边的茶盏扔出。 帐中宫女太监呼啦啦跪了一地,明明个个都怕得要死,却连抖都不敢抖。 “收拾好。” 康熙丢下三个字,背着手走向后面,他在极力忍耐住怒火。 第84章 一废太子(二) 夜间,康熙于睡梦中醒来,却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向帐内探头探脑,吓了他一大跳。 他怒喝一声:“是谁在那儿!” 却见他的太子,他亲自带大的太子,受到惊吓一个不小心滚了进来。 风雨欲来。 徐清野看着胤禛寄回来的信,心里浮现出这四个字。 康熙下了废太子的诏书。 “谨此祈告天地、太庙、社稷、先祖,臣继位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孜孜,以求追求大清的繁荣昌盛。但臣所册立的皇子胤礽,无义无孝、寡廉鲜耻、秉性暴戾、骄纵不羁。” 压在兄弟们头上三十余年的胤禛,终于跌下了太子的宝座。 徐清野看完了信后,将信纸放在蜡烛之上,由着纸张被火舌吞没。 外面的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要覆盖上地面,不留一丝生机。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御驾很快回京。 徐清野领着后院女人们在大门口等待胤禛。 哒哒马蹄声传来,马车驶到四贝勒府门口。 “贝勒爷回来了。” 徐清野迎上去,端着笑。 胤禛点点头,伸手牵住了徐清野的手,捏了下,两人目光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清野又看向一旁的弘晖,他黑了些,又高了些,虽然极力保持稳重,但还是流露出几分孩子气的高兴。 “贝勒爷舟车劳顿,快快回去。”徐清野说道,请胤禛往里走。 胤禛“嗯”了一声,当先一步跨进门槛,并没有理会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们。 因为康熙刚废了太子,这个节骨眼上,一定要保持低调。所以原先准备的为胤禛接风洗尘的家宴,也是办不成的了,徐清野和胤禛、弘晖三人只在清淮院一起吃了顿晚饭,算作是为两人接风洗尘了。 夜深了,徐清野和胤禛目送弘晖离开后,各自去洗漱。 徐清野动作一向比胤禛慢些,当她洗漱完毕换上寝衣时,胤禛早就收拾好,拿着本书盘着腿坐在炕上看。 只不过看了半天也没有翻页,显出几分不平静来。 “贝勒爷。”徐清野轻声唤胤禛。 “你来了。”胤禛将手中的书放下,看着徐清野道。 徐清野坐到了胤禛对面,问他:“贝勒爷看的什么书,怎么半天也不翻一页?” 胤禛叹息一声:“心思不在书上,看不进去书,自然不翻页。” “我最近看书,读到一首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福晋读了什么诗,也给我看看?” 徐清野起身从从多宝阁上拿下一本书,翻到一页与胤禛同看。 “三伏闭门披一衲,兼无松竹荫房廊。 安禅不必须山水,灭得心中火自凉。” “是杜荀鹤的《夏日题悟空上人院》。”胤禛看着徐清野,说道,“这诗十分简洁易懂,福晋也算饱读诗书,怎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徐清野笑着说道:“这诗看着好懂,要做到其中的境界却难。做不到诗中说的,即使明白了诗的意思,也跟不明白没有什么区别。” 胤禛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福晋哪里是不解其意,分明是来点我的。” 徐清野笑笑不说话。 “福晋的意思,我明白了。”胤禛说着,起身走向徐清野的书房。 徐清野跟在胤禛后面,见他找了张纸用镇纸压住,走上前替他研墨。 胤禛提笔,笔走龙蛇,写下一首诗来,赫然就是杜荀鹤的《夏日题悟空上人院》。 “苏培盛!”胤禛高声喊道,双手拿着写着诗歌的纸“将它裱起来,挂到我书房去。” “嗻。”苏培盛小心从胤禛手中接过纸,弓着身退下了。 徐清野微微笑着,今天的心理辅导课终于结束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康熙废掉太子之后,将太子囚禁在上驷院,命直郡王胤禔和胤禛共同看管, 在康熙废掉太子,众皇子大臣们蠢蠢欲动时,他自己却流露出后悔之意,召集群臣说:“朕看胤礽的最近行事,与以前大不相同,可能得了‘狂犬病''之类的病,似乎有鬼物上身。” 胤禛敏锐的察觉到了康熙态度的转变,在胤禔克扣胤礽的吃食用具的时候,偷偷填补上去,还“不小心”被康熙知道了。 太子被废后,众皇子中直郡王胤禔势力最大,康熙抬出他来作为胤礽的磨刀石时,可能也没想到磨刀石会将胤礽给磨坏了。 胤禔面对被废了的胤礽,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他自以为胤礽被废,太子之位已是囊中之物,对待众兄弟竟然早早端起了太子的架子,却忘了其余人也不是吃素的。 十月份,皇三子胤祉向康熙皇帝奏报,皇长子胤禔曾经对胤礽行压胜之事。康熙皇帝马上命侍卫搜查胤礽住所,果不其然,得到这样的压胜之物十余件,康熙当即下旨将他削爵囚禁。 后来,康熙皇帝去南苑打猎,召见胤礽,让他从上驷院回到了原来居住的地方咸安宫。并且康熙皇帝还时常地跟近臣说:“朕召见胤礽,询问以前的事情,他竟然完全不知道,朕觉得这件事的首恶就是压胜之物所引起的鬼邪上身。今天胤礽蒙上天眷佑,狂疾顿除,又变成以前的善良之人。” 不管胤禔是真的对胤礽行压胜之事,还是胤礽蓄意陷害,总是康熙信了是胤禔对胤礽行压胜之事,才使得胤礽戮辱廷臣,鸩聚党羽,夜窥帝帐。 康熙在朝堂之上流露出种种后悔的、暗示的意向,却被众皇子大臣一一忽略。 皇子们要争皇位,自然不会让胤礽再出来,从前力挺胤礽的索额图早已在康熙下令处死,没了他在前头为太子搜集人马,胤礽又不是放得下身段礼贤下士的人,康熙愕然发觉,竟然没有一人为胤礽发声,要求再立他为太子。 胤禔被囚禁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之后,剩下的皇子中呼声最高的是八贝勒胤禩。 太子被废后,康熙命允禩署理内务府。这是康熙对允禩表示重视的信号,也使得胤禩收买人心越发卖力,他觉得自己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了,只要有更多的大臣支持自己,自己就会是下一个太子。 但胤禩却忘了,太子之位不在于支持的人多少,只在于康熙的心意。 第85章 一废太子(三) 内务府原是太子的人在管,太子为人铺张浪费,又把自己的奶公安排在内。胤禩为收买人心,对太子的人大有包庇,惹的康熙不满,说胤禩“妄博虚名“。 又有张明德说八阿哥有皇气一事,使得康熙大怒,认为胤禩窥伺帝位,有不臣之心,下令处死了张明德,又将胤禩囚禁在自己府邸。 康熙接连处置了两位皇子,震慑住了众人,短时间内没人再敢替立储的事。 康熙四十七年就在这样高压下过去了。 如今胤禛对于佛法也越发痴迷了起来,不仅前院书房里摆满了佛经,还给自己取了个号,叫破尘居士。 徐清野偶尔也会看看佛经,意图休养生息,胤禛那儿的佛经全,所以徐清野大部分佛经都是从胤禛那儿拿的。 胤礽被囚禁在咸安宫里,就在皇宫内,康熙如何忍得住不去看望自己的亲亲儿子,自打第一次去看过胤礽之后,康熙三天两头就要去咸安宫,父子两个常常抱头痛哭。 随着时间的流逝,康熙对当初自己冲动之下废掉太子更加后悔,时常在上朝时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然而自从之前有的大臣因为拥戴胤礽复立,而被康熙皇帝所罢官廷杖,所以大臣们有了前次的经验教训,一直不表态、不参与。 康熙四十八年正月,诸大臣觉得这件事康熙不能再反复了,于是趁着过年高兴的时候,再次请求复立胤礽太子之位,康熙欣然同意。三月,康熙正式复立皇二子胤礽为太子。 同时,康熙还封皇三子胤祉为和硕诚亲王,皇四子胤禛为和硕雍亲王,皇五子胤祺为和硕恒亲王,皇七子胤佑为多罗淳郡王,皇九子胤禟和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同为固山贝子,皇十子胤禟为敦郡王。 朝上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也许是之前太子一废,让诸皇子意识到了胤礽的太子之位不是那么牢不可破,即使这次胤礽复立太子,诸皇子们面上高兴,对他却没了从前打心底里的畏惧和尊敬。 皇子们天生就有争夺皇位的野心,太子一废就是激发诸皇子野心的导火线,野心一旦被放出,就再也是收不回了。 三月三月二十九,就在弘晖生日后的第三天,王简悠发动了。 彼时,徐清野正在绣花,虽然绣的起扭八拐的,但是日子无聊,总得给自己找事做。 得了王简悠发动的消息,徐清野顺手就将绣活一盖,长呼一口气。 虽然还不到给自己定的时间,但是这不是突发情况嘛,这刺绣今天就算了。 徐清野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算得体,于是只往头上插了几根钗环,就向琼花阁去。 琼花阁内,稳婆乳母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徐清野在这儿主要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 宋香兰和柳禾儿住在秋水院,离得近,已经到了。 甘雪琼就住在琼花阁,看着徐清野到琼花阁的时机,只比她快一步到。 高晓霜等人陆陆续续的也都来了,众人坐在甘雪琼处喝茶等待。 徐清野百无聊赖的等着,等着等着却感觉王简悠的痛呼声渐渐减弱。 果然,一个稳婆满手的血冲到正房,跪下后说道:“福晋,王格格快没力气了,可孩子还生不下来啊!” 郑府医也在一旁补充道:“孩子胎位不正,王格格怕是要难产了。” 徐清野皱眉,凝重的说道:“你们一定要拿出看家本领来,务必要母女平安!” 郑府医和稳婆退下后,徐清野叹息一声。露出担忧的神色。 “福晋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啊!”高晓霜为徐清野奉上一杯热茶。 徐清野对高晓霜笑笑,接过了她递上来的茶盏,浅尝一口说道:“还是你贴心。” 尽管稳婆和府医昼夜不停的忙活,王简悠还是于第二天凌晨生下一个憋得浑身青紫的死婴,自己也在满心的不甘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可怜王氏,竟然难产,最终一尸两命。关于她和小格格的丧仪,王爷有什么想法?”徐清野低垂着眉,面色悲凄。 胤禛手指拨弄着念珠,也叹息一声:“这种事,你安排就好。” 两人相对无言,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就在这时,苏培盛苦着脸弯腰走了进来:“王爷、福晋,碧波院的乌雅格格,去了。” 虽然乌雅··灵珂早就是吊着一口气硬撑的,胤禛早就对她的死亡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她没得这么巧,就在王简悠难产死去的第二天。 “乌雅氏的丧事,也劳烦福晋了。”胤禛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她毕竟生下了弘昀,虽然弘昀也早夭 乌雅氏的丧事,就按照庶福晋的规格厚上两层。” 徐清野自然点头应是。 胤禛叹息一声,转身去了前院。 徐清野送胤禛至院门口,猜测他八成是去念佛去了。 出岫看着胤禛远去,走到徐清野身后,她一贯在胤禛来清淮院的时候躲起来,不愿看见徐清野和胤禛在一处。 徐清野知道她的小心思,却也由着她。 “走,待会儿有的是活儿要干呢。”徐清野打了个哈欠,连着两天没怎么睡,她实在是需要睡眠。但是人都凑巧死一块儿了,她们的身后事徐清野虽然不用事事上心,但也要过眼看一遍,确保得体且不会出错。 “福晋不若先睡一觉?那些活,交给绘春姐姐干也是一样的。”出岫扶着徐清野的手,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心疼。 绘春在一旁陡然瞪大眼睛,虽然自己很乐意为福晋效劳,但哪里由你这样说话了! 她瞥了一眼出岫,罢了罢了,看在她也是为了福晋的份上,自己作为福晋跟前第一人,不跟她一般见识 徐清野好笑的伸手点了点出岫的鼻尖,为了清淮院的和谐,这话她不敢应。 最后这些事宜,由绘春、简秋、绣夏、玉泉外加一个出岫五人一起完成,徐清野只在重要的几个部分把把关,倒是有时间能将觉补回来了。 王简悠和乌雅·灵珂的死亡,很是让胤禛消沉了一会儿,进后院的次数更少了,进后院也多是往清怀院来。 随着胤禛次数来得勤了,出岫脸色倒是比徐清野黑得还快。 第86章 额娘亲手做的 一日夜里,徐清野有些睡不着觉,深夜感觉到有人进屋了,坐起来掀开床帐一看,果然是出岫。 “我记得,今晚不是你职夜?” “剪秋姐姐身上不爽快,我替她。”出岫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将自己的铺盖铺在脚踏上。 “福晋怎么还没睡?是睡不着吗?”出岫铺好床铺,跪坐在脚踏上,一手撑在床边上托着下巴。 “中午睡久了,夜里睡不着。”徐清野平躺回床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数床帐上绣着的福字图案。 “福晋若是睡不着的话,不如奴婢带您去外面走走?” 徐清野转头看向出岫,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走!” 徐清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出岫马上替徐清野穿上鞋子衣服。 两人鬼鬼祟祟的摸出了清淮院。 此刻已至夜深人静之时,万籁俱寂,各处的灯光都悄然熄灭,天地间只有风声。 徐清野并不如何害怕,她只觉得满满的新奇。面对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般。徐清野兴奋极了,也不觉得冷。 出岫领着徐清野,在黑暗中也如履平地,两人躲着巡逻的侍卫,东拐西绕。 再绕出一条小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皎洁的月光如轻纱般洒落在平静的湖面上,仿佛给整个湖泊披上了一层银纱。微风拂过,岸边的杨柳轻轻摇曳着身姿,它们那翠绿的枝条如同柔软的发丝一般,缓缓垂入湖中,轻轻地抚摸着湖水的面庞。湖面上泛起层层细微的涟漪,伴随着柳枝的摆动,一同演绎出一场如梦似幻的光影之舞。 徐清野站在原地静静欣赏眼前的美景,却不知她也是别人眼中的美景。 出岫看着徐清野沐浴在月光下的侧脸,深深的看着,像是要记到脑海中、骨髓里。 良久,徐清野才有了动作,她感觉到了出岫的目光,转头对出岫笑了:“傻傻看着我做什么,走。” 说完,拉着出岫的手,随意找了个方向,慢悠悠的走了。 出岫顺从的跟着徐清野,落后在她身后半步,嘴角上扬。 第二天,徐清野理所当然的起不来身,便让绘春去各院通知今早请安取消,理由是福晋身体不适。 “福晋还睡着吗?”绘春通知完各院,回了清淮院后问绣夏。 绣夏点点头,抬头往屋子里望了一眼:“也许是福晋前些天累着了,今日就让福晋好好睡一觉。” 绘春看着绣夏懵懂的脸,心里叹了口气,决定找时间好好跟出岫聊聊,白天也就算了,怎么夜里也缠着福晋,导致福晋白天赖床起不来身。 徐清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她和出岫五更才回了清淮院歇下。 “绘春!” 一直守在屋子里的绘春听到徐清野的声音,连忙走过来:“奴婢在。” “几点了?”徐清野揉着脑袋,睡久了缺氧,脑袋有点疼。 绘春一边服侍徐清野起床,一边说道:“快午时了。” 徐清野今日挑了身简单舒适的旗袍,一头长发也只用一根白玉簪子盘起。 吃完早午结合的一餐后,徐清野懒洋洋地半倚靠在软枕上,给手上的荷包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穿上络子,打好结,徐清野拿起荷包放在眼前端详。 这丑丑的小袋子,说是荷包怕没人会信。这荷包从裁料开始,都是徐清野亲手做的,虽然有左右不对称、竹子绣成草、线头多等等毛病,但确确实实是徐清野这辈子加上辈子完成的第一个荷包。 可这么丑,自己用? 徐清野摇摇头,这荷包挂自己身上拉低自己档次,要被人嘲笑的。 丢了? 也不行,自己亲手做的,多有纪念意义啊! 就在徐清野纠结这荷包的去处的时候,弘晖来了。 “听闻额娘早上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徐清野看着弘晖眼前一亮,连忙招呼他上前来。 “我休息了会儿,如今已经好多了。”徐清野摸摸弘晖的脸,脸上带着慈爱的笑,然后将那荷包递到弘晖手边,“额娘亲手做的,你戴在身上。” 弘晖低头看着荷包,嘴角抽搐,他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丑的荷包:“额娘的心意,儿子知道,但儿子不缺荷包,不若……” 徐清野连忙打断弘晖,不让他说出拒绝的话来:“额娘亲手做的,就想你戴在身上。” 徐清野都这样说了,弘晖也不好再拒绝,只能看着徐清野笑吟吟的,当场就将这丑荷包挂在自己身上。 罢了,也是额娘的心意,大不了出门就摘掉将它收起来就是了。 看到徐清野没事儿,弘晖来清淮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弘晖又和徐清野说了些什么,就退下了。 徐清野目送弘晖离开,他现在已经十二岁了,通身气派,很有王子皇孙的样子。 徐清野转身看向还在呆呆看着弘晖离去方向的宜修,在心里问她:“不跟上去?” 宜修摇摇头,说道:“弘晖大了,已经不用我一直看着他了。” 徐清野收回看向宜修的目光,自然的移开眼神,好像刚刚只是看向那个角度出神。 “福晋,甘格格来报,戴佳格格刚刚晕倒了。”玉泉进来说道。 “玉泉,你去请府医去秋水院。”徐清野说着,同时站起身来换衣服,梳头发,化妆倒是不必了,徐清野保养得好,心情总是舒畅的,虽然年近三十但看着还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连细纹都没有。 等徐清野收拾妥当,带着绘春等人到琼花阁时,戴佳·芳菲已经醒了,坐在床上摸着肚子一脸喜气。 徐清野看戴佳·芳菲的样子,心里有所猜测。 果然,待徐清野叫起后,郑府医对着徐清野道:“恭喜福晋,戴佳格格已经有近三个月的身孕了。” “这是大喜事啊!”徐清野笑着,好像真心为戴佳·芳菲的身孕开心。 “都是托福晋的福,妾才能再次有孕。”戴佳·芳菲看向徐清野的眼里满是感激和崇敬。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徐清野对着戴佳·芳菲轻轻点头,转头又对甘雪琼道:“甘格格,你与戴佳格格同住琼花阁,又有过两次身孕,平日里要多看顾着她些。” 第87章 我记得是叫做年世兰的 甘雪琼眼神晦涩不明,微微笑着说:“福晋放心,妾一定会好好看顾戴佳妹妹的。” 徐清野满意的笑了,又叮嘱戴佳·芳菲些有的没的。 夜间,得知戴佳·芳菲怀孕喜讯的胤禛没有去琼花阁看望戴佳·芳菲,反倒是来了清淮院。 徐清野站在门口迎接胤禛时,笑着问道:“戴佳格格有喜,王爷怎么不去琼花阁,反倒来清淮院呢?” 胤禛亲手将徐清野扶起,宠溺的伸手点点徐清野的额头:“福晋这话听起来怎么一股酸味呢?弘晖都这样大了,当心孩子笑话你。” 徐清野伸手挽上胤禛的手臂:“除了王爷,谁敢将这种事说给弘晖听?若是弘晖来笑话我这个额娘,那王爷就等着我来找你麻烦!” 胤禛失笑摇摇头:“后院的女人里,只有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徐清野笑笑不说话,低垂着眼藏住情绪。 两人走进屋子后,分左右坐下。 胤禛随手拿起小桌子上的佛经,一边随意翻看,一边说道:“年羹尧奉使朝鲜,马上就要回朝了。” 年羹尧就是华妃年世兰的哥哥,比年世兰更嚣张的,敢指使苏培盛夹菜的男人。 别看年羹尧在剧中人称年大将军,但其实他不仅有打仗的天赋,还有文化。他于康熙三十九年中进士,改庶吉士,后历任翰林院检讨、侍读学士、内阁学士。 徐清野浅啄一口牛乳,抬眼看胤禛。 胤禛手摩擦着纸页,继续说道:“据我得到的消息,父皇有意把他外放四川,任巡抚。” 巡抚是二品官员,通常是一省的最高行政长官,管理一省的行政事务,相当于现在的省长或省委书记。 “我记得,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曾任湖北巡抚,如此一来,年羹尧也算是子承父业了。”徐清野笑着说。 “年羹尧有一幼妹,听说三日后会去香山寺上香,福晋若是有空,不如也去香山寺散散心?” “年羹尧的幼妹,我记得是叫做年世兰的,今年十四岁,倒是比弘晖年长两岁?”徐清野迟疑着,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胤禛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他咳嗽一声,说道:“年世兰比弘晖年长,与弘晖倒是不配,且她出身汉军旗,当不得弘晖的嫡福晋。” 徐清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 胤禛又尴尬的假装咳嗽。 三日后,香山寺。 这次来香山,徐清野没有再自己爬,而是雇佣了香山寺专门抬轿的僧人抬上去的。 进了香山寺后,徐清野先去求香拜佛,找高僧求签,得了个上上签,看来今日一切都会顺利。 午时,徐清野回了香山寺上她暂时休息的厢房,正要叫绘春去拿斋饭,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徐清野抬眼看向门外,对绘春道:“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绘春福身离开,与外面的人交流了几句,走进来对徐清野说:“福晋,外面是年夫人带着年小姐,她们的厢房恰巧就在咱们隔壁。” “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 “可不是嘛,年夫人说,等她那边收拾妥当了,就带着年小姐一起来拜见福晋。” “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了。”徐清野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徐清野也不叫绘春去拿斋饭了。 等了一会,年夫人就带着年世兰来拜见徐清野了。 年夫人鹅蛋脸,杏眼,鼻头有些肉,看着让人觉得亲切。 年世兰一身大红的旗装,眉目张扬,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然能看到日后的风采。 “臣妇\/臣女见过雍亲王福晋。” “年夫人和年小姐快快请起,早就听闻年夫人贤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徐清野亲自将年夫人扶起,绘春将年世兰扶起。 “切身时常听夫君谈起雍亲王,也说过福晋,是雍亲王的贤内助。四十四年雪灾,福晋还亲自去给灾民们施粥,实在是妇人们的榜样。” 两人相互吹捧,分尊卑坐下。 “这位就是年小姐了。年小姐气度不凡,与寻常女子不同。”徐清野看着年世兰说道。 “福晋好,世兰自小随父亲在湖北长大,常与哥哥们一起出门骑马,自然跟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们不同。”年世兰站起身冲徐清野一福身,话语间流露出自信和对现在主流女子的轻蔑。 “年小姐与众不同,有父兄风范。”徐清野很是欣赏的样子,夸道。 年夫人原本在年世兰说出那样一番话后有些紧张,毕竟雍亲王福晋从前就是年世兰嘴里的深闺小姐。在看到徐清野夸赞年世兰后,年夫人才放下心来。 “福晋果然与那些夫人不同,难怪世兰一见到福晋便觉得亲切。” 以往年世兰说自己常与哥哥们一起骑马游玩时,京城里的夫人们总是或皱眉,或劝诫自己,身为女子不应该老是出门抛头露面。京城里的格格们凑在一起也老是谈论绣花首饰这些,年世兰与她们格格不入。年世兰看不上格格们,格格们也认为年世兰粗野,导致年世兰来京城快一年了,竟然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徐清野是年世兰来京城后第一个夸她的长辈,不是明褒暗贬,也不是看在年府的势力上说的违心话。 “我看到年小姐也觉得一见如故,年小姐若是有时间,欢迎来雍亲王府做客,我一定好好招待年小姐。”徐清野说道。 “福晋邀请,世兰一定会去!”年世兰为徐清野的赏识而感到兴奋,小脸红扑扑的。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十日后,我会在府上设赏花宴,年夫人和年小姐可要赏脸来啊。” “多谢福晋厚爱,那到时候妾身和幼妹就叨扰福晋了。”年夫人笑着答应了。 年羹尧有时会和年夫人讲朝堂上的事,以发泄情绪,所以年夫人知道自家丈夫是亲雍亲王的,如今雍亲王福晋邀请,自己没理由拒绝。 而且,年夫人悄悄看了眼和徐清野相谈甚欢的年世兰,听说雍亲王世子今年十二岁,是福晋所出的嫡长子,世兰今年十四,两人年岁上倒是般配。 第88章 戴佳氏早产(一) 三人聊到一半,徐清野装作好像才注意到时间的样子:“啊,都这个点了。年夫人、世兰,你们可曾有过午膳?” 年夫人回答道:“我和世兰刚收拾好厢房就来拜访福晋了,倒是还未用过午膳。” “二位若是不嫌弃,不若与我一同去用这儿的素斋如何?” “好啊!” 年夫人还没回话,年世兰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年夫人悄悄瞪了年世兰一眼,可年世兰一点不怕的样子,只能无奈的笑笑:“福晋见谅,世兰被家中宠坏了,没规矩惯了,回去妾身一定好好管教她。至于午膳,福晋相邀,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绘春,去拿斋饭来。”徐清野对绘春吩咐道,随后招手示意年世兰到自己面前,拉着她的手说:“夫人说世兰没规矩惯了,可我却不这么觉得。世兰这性子不受拘束,爽快大方,叫人喜欢得紧。” 年世兰被徐清野一夸,羞红了脸。 绘春很快拿来了满满三食盒的斋饭,就摆在徐清野的厢房内,三人也没管食不语的规矩,说说笑笑用完了一顿饭。 吃完斋饭后,徐清野又提议三人一起逛逛香山寺,年夫人和年世兰哪有不应的,三人度过了愉快的下午。 回去时,年世兰还对徐清野依依不舍。 徐清野这几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哄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跟玩儿似的,哄得年世兰直把徐清野当知己。 回了雍亲王府后,徐清野第二天就向年府送了请帖,请年世兰参加赏花宴,年世兰欣然同意。 十日后,赏花宴上。 此次赏花宴,徐清野不止请了年世兰,还请了许多其余的太太小姐,不过身份地位都没有年世兰高,确保她能在赏花宴上玩的开心。 不仅如此,徐清野还让雅尔檀给年世兰作陪。 雅尔檀就比年世兰小两岁,两人同样喜欢骑马,性格也相似,很快就聊到一块儿去了。 这一场赏花宴,宾主尽欢。 之后,徐清野经常借名头举办各种宴会,邀请年世兰。 渐渐的,年世兰心里有所猜测,雍亲王福晋对自己如此另眼相看,是不是相中了自己,每每想到此,年世兰总是羞涩,在徐清野面前倒是变得知礼起来。 雅尔檀得了徐清野的话,让她和年世兰处好关系,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徐清野对年世兰的态度她看在眼里,也觉得徐清野是看重了年世兰,想要说给弘晖,于是待年世兰有如弟妹一般。 前世年世兰嚣张跋扈,虽然有她本性如此的缘故,可更大的原因是胖橘的纵容,后院的争斗也改变了她。 现年才十四岁的年世兰,或许对待地位比她低的人不怎么样,但面对徐清野这个雍亲王嫡福晋,绝对是娇俏可人的,在雅尔檀这个雍亲王长女面前,也勉强有些温柔姐姐的样子。 在双方都有意为之的情况下,年世兰常常进出雍亲王府,外界也有所猜测。 九月,年世兰随年羹尧一家去了四川,徐清野不便出行,不过派了雍亲王府的下人为年世兰和年夫人送上程仪。 九月十八日,戴佳·芳菲在逛花园时不慎摔了一跤,碰到了肚子。 徐清野这几个月来一直忙着年世兰的事,没有再管府里的女人们,戴佳·芳菲平安的度过了前八个月,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 事发突然,虽然稳婆乳母都是一早备好了的,但众人还是乱糟糟的,徐清野到的时候,琼花阁里竟然是甘雪琼在指挥,别说,还有模有样的。 此时不是探查戴佳·芳菲出意外的原因的时候,徐清野冲甘雪琼点点头,嘱咐了几句后就让甘雪琼继续指挥下人们,既然甘雪琼要干,徐清野还乐得轻松。 弘昐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高晓霜在前院和玉露居之间往返,没有空闲,这次徐清野就叫她不用来了。 宋香兰离得近,来得也快。 她对着徐清野行礼起身,坐下后说道:“好好的,戴佳格格怎么就摔了呢?” 徐清野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她知道,就在刚刚,宜修来找她说,是甘雪琼想要戴佳·芳菲肚子里的孩子,故意设计使得她发生意外。 弘晖大了后,宜修便不再每天跟着他,徐清野也不管她,任由她满亲王府转,偶尔还去隔壁听听八卦,回来分享给徐清野听,不仅是雍亲王府,这条街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逃不过宜修的眼睛。 每每看着宜修自在的飘来飘去,徐清野都坐在柠檬树下吃柠檬,这简直是她的梦想生活啊。 李静言和柳禾儿离得稍远,两人前后脚到的。 李静言还是眨巴着她的大眼睛,一副懵懂的样子,跟柳禾儿一起行礼起身后就凑到了宋香兰身边:“你可知戴佳格格,为何会早产?” “据说是逛花园时摔倒了,至于 是不是意外,妾就不知道了。”宋香兰和李静言窃窃私语,四目相对都是懵逼。 柳禾儿自进了琼花阁后就自以为小心的四处观望,她和李静言因为争宠的事有些龌龊,和甘雪琼也不甚熟悉,更不敢凑到徐清野面前来,是故一个人坐在了角落。 生孩子一向是个慢活,徐清野等人从早上等到傍晚,戴佳·芳菲还没有要生的意思。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散的时候,胤禛一回雍亲王府就赶来了琼花阁,连身上的朝服都还没有换。 “福晋,情况如何了?”胤禛迈步进琼花阁的第一句就是询问徐清野,戴佳·芳菲的情况。 徐清野扶着胤禛的手站起来,就要开口,却被一冲出产房的稳婆打断。 “王爷、福晋,孩子屁股朝下,恐怕要难产啊。” “这可如何是好!”徐清野说道,眼里满满都是担心。 胤禛皱起了眉,沉默良久才道:“尽力保戴佳氏母子平安 若是必要,保小。” 稳婆得了答案,连连磕头又回了产房。 徐清野无不担忧的看向稳婆、丫鬟进进出出的产房:“希望戴佳氏母子平安,熬过此劫。” 胤禛安慰的拍了拍徐清野的手,最后看了一眼产房,那里戴佳·芳菲虚弱的痛呼声时不时传来。 第89章 戴佳氏早产(二) “前院还有事,这里就劳烦福晋看着了。”说罢,胤禛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戴佳·芳菲在痛苦中,听到身边丫鬟说着王爷来了的话,本重新提起力气,生出了生的希望,却在不到一刻钟后,听到了王爷离开的声音。一瞬间,她的心如坠冰窟,抓着布条的手都松了下来。 “格格,格格用力啊!”她的贴身丫鬟芍药哭喊着抓住戴佳·芳菲的手,“格格,想想孩子,您想想孩子!” 戴佳·芳菲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还未来到世上,虽然他的阿玛并不期待他,但是他的额娘绝对不会放弃他,戴佳·芳菲感觉自己体内一下子充满了力量。 原本有些脸色不好看,准备采取些措施的稳婆面露喜色,喊道:“格格,就是这样!再使把劲,快看到孩子了!” 天上爬满了乌云,月光穿不透云层,于是地上一片漆黑。 良久,徐清野等得又饿又困,终于一声婴儿微弱的哭声传来。 稳婆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跪倒在徐清野面前:“恭喜福晋,戴佳格格生下一个小格格。” 一旁的甘雪琼面露震惊之色,出声问道:“不是说戴佳格格怀得是个小阿哥吗?不会是搞错了?” “回甘格格的话,奴婢们绝对不会搞错。”稳婆回答道,她有些不满,做了这么多年稳婆了,难道自己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吗。 柳禾儿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虽说六个月后,有经验的大夫就能通过把脉判断腹中孩子性别,但这也是说不准的,甘格格不必太过惊讶。” 甘雪琼从震惊中回神,立马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可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竟全是为他人做嫁衣。 徐清野淡定的看着众人各异的神色,并不言语,挥挥手让稳婆将三格格抱到自己眼前,用手轻轻碰了碰三格格脆弱的、近乎透明的皮肤:“可怜见的,这孩子这样小。” “这样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养不养得活。” 徐清野不用看,就知道说这蠢话的是李静言。 李静言在意识到自己失言后,立马用帕子捂住了嘴,不再说话。 “哎,抱下去喂奶,缺什么都来找我。”徐清野语气怜悯,说道。 此时,郑府医为戴佳·芳菲看过后来回禀。 “福晋,戴佳格格此次难产损伤了身体根基,怕是……于寿数有碍。” “郑府医,你实话实说,戴佳格格,她还能活多久?”徐清野问道。 郑府医深深低下了头,说道:“短则一年,长则两三年。” 除了甘雪琼,众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戴佳·芳菲的状况这么不好。 “唉……”徐清野长叹一声,“郑府医你尽心医治,尽量延长她的寿命,贵重药材不要怜惜,叫她能看三格格长到三岁。” “是。”郑府医应声,后退下了。 “此事不要告诉戴佳格格,让她能安心陪伴三格格。”徐清野扫过众人,告诫道。 回了清淮院后,徐清野看到了霸占着她位置的胤禛。 “王爷来了,前院的事可都处理好了?”徐清野一边摘下披风,一边说道。 胤禛“嗯”了一声,点点头。 徐清野洗过手擦干后坐到胤禛对面:“差点忘了恭喜王爷了,戴佳格格产下了三格格,母女平安。” 戴佳·芳菲刚生下孩子,就有人跑去通报给胤禛了,所以他此时也就是点点头。 “戴佳格格,此次生产伤了身体,府医说,短则一年,长则两三年。” 胤禛终于有了点头和“嗯”之外的动作,这件事倒是没有人跟他讲过。 徐清野见胤禛终于有了反应,继续说道:“唉,戴佳格格拼命生下三格格,可惜却不能陪着三格格长大,而且,三格格又是那样瘦小。我和她同为人母,也为她感到难过。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不够关心戴佳格格,才使得意外发生。” “福晋不必责怪自己,我们都知道,你这几个月来为了大业,操劳不已,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何况福晋也不能日日跟在戴佳氏身后,哪里能料到意外的发生呢?”胤禛安慰道。 徐清野感动的看着胤禛。 “这件事,我已经叫苏培盛去查了,说是有蛇突然出现,吓到了戴佳氏,导致她摔倒,还动了胎气。”胤禛又说道。 “如今也不是春天,花园里也是隔段时间就有人去捉蛇虫的,怎么还会有蛇突然出现?”徐清野不解的问道。 “这也是此事的蹊跷之处,那蛇突然出现,没有预兆,就好像是有人放在哪里的一样。” “王爷查到这里,可查到什么线索了?” 胤禛摇了摇头:“花园里人多口杂,已经逐一排查过了。” “事已至此,罪魁祸首还未找出,但戴佳格格却是损了寿数,只有几年的寿命了。”徐清野提议道:“王爷,不若晋戴佳格格为庶福晋,就当是补偿她了。” 胤禛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当即下了命令,晋戴佳·芳菲为庶福晋。 “如此,也算是弥补她了。” 徐清野浅笑着点头,大半条命,虚弱的女儿,也只能换来庶福晋的位置。 此后,戴佳·芳菲就是戴佳庶福晋了。 按照规矩,戴佳·芳菲如今地位比甘雪琼高,应该搬去正房住,不过她刚生产完,身体极其虚弱,而且三格格还没满月,也不好搬家。 戴佳·芳菲处没提,甘雪琼就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心安理得的住在琼花阁的正房。 她住在这里十几年了,哪里肯搬出去给戴佳·芳菲腾地儿。 戴佳·芳菲生产后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来。 她醒来后只觉得浑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说话也是气音,要不是芍药一直守在床边,马上发现她醒了,指不定还要什么时候才能喝上水呢。 戴佳·芳菲喝完水后,觉得嗓子舒服了些,但仍然觉得身体不适。 她问芍药道:“我这是怎么了?” 芍药知道戴佳·芳菲的情况,却不敢告诉她,只能强装出笑容:“生产完的妇人总是这样虚弱的,等做完月子就好了。” 第90章 皇上彩衣娱亲 戴佳·芳菲听芍药这样说了,便也放下心来,又马上问起孩子:“孩子呢?孩子还好吗?” “三格格刚喝了奶,正睡着呢。庶福晋放心,三格格虽说是早产,但钟府医看了,说只要好好养着,长大后与常人无异。” “那就好,那就好。”戴佳·芳菲笑了,只要孩子没事,就是好的。 “昨晚王爷就下令,晋您为庶福晋了。” “如此一来,也不枉我受苦一场。” 芍药强行压下心中的酸涩,尽心服侍戴佳·芳菲。 因为三格格早产,戴佳·芳菲也身体不好,所以三格格的洗三礼和满月宴都没办。 戴佳·芳菲虽然身体虚弱,但日日都要过问三格格的情况,时不时将三格格放在自己眼前,亲自照顾她。 也许是感受到了母亲浓厚的爱意,三格格一日日白胖了起来。 与逐渐变好的三格格相对的,戴佳·芳菲的身体没有在月子里养好,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加虚弱。 康熙四十九年,皇太后七旬大寿,康熙谕礼部:“玛克式舞,乃满洲筵宴大礼,典至隆重。今岁皇太后七旬大庆,朕亦五十有七,欲亲舞称觞。” 徐清野和胤禛携弘晖、弘昐和雅尔檀,有幸一起参加皇太后千秋节。 场面之盛大,规模之恢宏,是徐清野生平仅见。 康熙帝借口政务繁忙,要稍后再来,皇太后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表示朝政为重,让皇上专心朝政。 台上歌舞不停,渐渐的也有些乏味,皇太后年纪大了,精力不好,只是强打起精神来。 突然,台上出现一身着彩衣的身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皇太后眼睛近几年越发看不清了,她努力的眯着眼睛看,越看越觉得台上的身影眼熟,却不敢确定。 “台上的那个,是皇帝吗?”皇太后问周围的人。 “回太后娘娘,正是皇上!” 皇太后开心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显得和蔼可亲。 一舞终了,康熙帝走下戏台,冲皇太后行礼高声唱和:“儿臣恭祝皇额娘七十大寿,祝皇额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皇太后连说两个好字,扶着身边人的手走下高台。 两个人好一番母慈子孝,康熙帝亲自扶着太后,请太后先入座后再入座。 “皇上彩衣娱亲,孝心感天动地。”德妃从位置上站起,冲康熙帝举起酒杯。 康熙帝给面子的一饮而尽,德妃遂笑容满面的坐下。 接下来众人纷纷冲康熙帝敬酒,康熙帝来者不拒,心情极好。 最后是众人献上寿礼的环节,徐清野和胤禛准备的寿礼平平无奇,淹没在奇珍异宝之中。 在众人都献上寿礼后,徐清野走出位置,用蒙语对太后说道:“皇祖母,弘晖也有寿礼要献给您。” “哦?弘晖要献什么寿礼给我啊?”太后问道。 “弘晖藏得严实,说是要保密,连妾也不曾告诉呢。”徐清野说着转身叫弘晖,“弘晖,你到底要献上什么寿礼,就现在拿出来。” 弘晖如今不过是一小小少年,身形挺拔,一举一动自有气度,他毫不怯场的走到大殿正中间,冲太后、皇上行了一礼,随后从随身太监那儿拿过一个托盘,弘晖将托盘托起,高声说道:“曾孙弘晖,献上手抄长生天赞歌,为乌库妈妈贺寿!” 太后虽不会说汉语,可也听懂了“长生天”三个字,当即招手叫弘晖上前。 弘晖将托盘递给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宫女又捧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伸手拿起托盘上放着的宣纸,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用满蒙汉三族文字写的,再仔细一看,宣纸上的墨迹隐隐透着一点红。 适时,弘晖伸手作揖,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绷带。 太后恰巧看到了弘晖手腕上的绷带,她人老成精,转念一想就知道弘晖是将自己的血滴入墨中,以血墨抄写的长生天赞歌。 “好孩子,快到乌库妈妈这儿来。”太后怜惜的摸了摸弘晖的脑袋,将他受伤的手腕拉到眼前,“好孩子,疼吗?” 弘晖等一众皇子王孙在上书房虽然都是用汉文教学,却也有开设满文和蒙文的课程,是故弘晖与太后交流无障碍。 弘晖摇摇头,回答道:“为乌库妈妈贺寿,弘晖不疼。” 太后看着弘晖犹带着稚气的脸庞,不管弘晖此举是不是大人教的,他确实是用心了的。 “好孩子,就坐在乌库妈妈身边。”太后一声令下,马上有人在太后的右边添了一把椅子。 下面徐清野和胤禛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间。 在太后寿宴前两个月,徐清野就让弘晖准备一份有新意且能出彩的贺礼,她和胤禛则随便准备了尊佛像和别的。 孩子的真心是最打动人的,特别是太后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晚辈的孝心。 此事若是由徐清野或者胤禛来做,一方面两人都是三十上下的成人,在古代已经是能做祖父祖母的年纪了,效果肯定没有弘晖做起来好,另一方面,难保叫康熙疑心胤禛刻意讨好太后,有所图谋。康熙虽然对儿子们苛刻,可对还未长成的孙辈却有几分慈心。 徐清野嘱咐弘晖准备寿礼后,就当真没有再管,所以此刻反应也真实,看到弘晖坐在太后身边时长呼一口气。 康熙看着纯真懵懂的弘晖,也欣慰于他的孝心,当场对弘晖嘉奖一番,称他孝心可嘉,赐下一堆赏赐。 太后千秋节结束,雍亲王府成最后赢家。 太子胤礽和和硕诚亲王等人暗戳戳对胤禛飞眼刀。 十四贝子胤禵拦住宫道上的胤禛等人,他不敢对胤禛动手动脚,便故意大力狠狠拍了两下弘晖的肩膀,咬牙切齿道:“弘晖侄儿真是有心意,哄得太后让你坐在身旁。” 弘晖被拍的半边身子低了低,胤禛马上上前将弘晖护在身后,对胤禵道:“十四弟若是羡慕,回去好好教导弘春就是。” 胤禵狠狠的瞪了胤禛一眼,转身离开了。 徐清野将弘晖拉到眼前,轻轻碰了碰弘晖被拍的肩膀,弘晖疼得一缩,嘴上却说:“额娘,我没事。” 第91章 你想好要选谁了吗 徐清野没理会弘晖,对胤禛道:“王爷,弘晖肩膀怕是青了,回去请府医看看。” 胤禛点点头,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面。 徐清野等人立马跟上。 雅尔檀和弘昐一左一右的扶着弘晖,完全将他当作病人对待,倒是叫弘晖哭笑不得。 宫道上发生的一切很快传到了德妃耳朵里,她坐在梳妆台前,竹息为她卸去钗环。 “老十四性子太急躁了些,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弘晖呢?”德妃说道,这种事肯定瞒不过康熙,这样一来有损在康熙心中的形象。 “十四贝子赤子之心,性格直率,不行小人行径。”竹溪回答。 “哎 老四,终究是叫孝懿仁皇后养的,半点都不亲本宫,弘晖这样大的事,也不跟本宫商量一句。”德妃叹息着,由竹息伺候着歇下。 太后千秋节过后,弘晖这个孙子正式入了康熙的眼,康熙时不时传召弘晖伴驾。 随着弘晖越来越受康熙宠爱,胤禛也更加沉迷于佛教道教之中,甚至在前院养了些道士和尚之类的,也不怕双方打起来。 康熙五十年七月,康熙帝携众皇子,秋狝木兰。 徐清野算着时间,好像就是这时候,胤禛酒后宠幸宫女李金桂,有了弘历。 这一次,徐清野不会再给弘历出生的机会,她在胤禛出发前几天就暗示,喝酒误事,在这个紧要关头,不能出任何差错。 许是胤禛真的听进去了,秋狝回来后,没有给她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宫女。 倒是听说,十四贝子胤禵回来的马车里,坐着一个相貌丑陋的宫女。 胤禛心里暗自窃喜,听了徐清野的话,没有多喝酒,反倒故意装醉,反将了胤禵一君,使得胤禵被康熙呵斥不算,还不得不咬牙认下那个无盐宫女。 永和宫内,胤禵怒气沉沉,对着德妃发泄情绪:“都怪四哥,若不是他算计,我怎么会看上李金桂那个丑陋的女人!” 德妃皱着眉,看着胤禵的眼里既心疼又气恼,德妃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胤禛绝对不会主动算计胤禵,若是他这么做了,也一定是胤禵算计胤禛在先。 可人心都是偏的,即使是胤禵算计胤禛不成反被算计,德妃心里还是有些怨恨胤禛,为什么就不让让自己的亲弟弟呢? 事已至此,德妃无法,只能安慰胤禵道:“不过是个女人,随便指个院子让她别出来就是了,左右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眼不见心不烦。” 胤禵点了点头,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便告退了。 康熙五十年九月十八日,三格格望舒两周岁的生日。 望舒因为早产,所以一直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小些,也经常生病,但好歹是磕磕绊绊长到了两岁。 她的额娘戴佳·芳菲就没这么好运了,即使徐清野在补品药材上毫不吝啬,但海量的补药进了戴佳·芳菲筛子一般的身体,也无济于事。 就算再迟钝,到了这时,戴佳·芳菲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在她的百般追问之下,芍药说出了真相,戴佳·芳菲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没多久好活了。 看着望舒小小的脸,甜甜的喊自己额娘,哭了只有自己能抱着把她哄睡着,吃苦药也一定要自己亲自喂才能吃下,望舒还这么小,这么依赖自己…… 戴佳·芳菲强撑着出席了望舒的生辰宴,之后一改缩在琼花阁照顾望舒的习惯,日日都来清淮院给徐清野请安来了,偶尔望舒身体好的时候,还会把望舒也带来。 一日,请安结束后,众人都离去了,唯有戴佳·芳菲留了下来。 徐清野看着她脂粉也掩盖不住脸上的灰败之色,知道她的日子也就这两天了。 戴佳·芳菲扶着芍药的手,缓缓跪了下来,道:“福晋,妾知道妾没几天了,妾有一事,想求福晋成全。” “你的意思,我知道。”徐清野说道,“望舒聪明可爱,我很喜欢她。只是,我无意再养一个孩子。” 戴佳·芳菲面露绝望,她苦苦哀求道:“福晋,您真的不能将望舒养在身边吗?不需要您多加照顾,只求您庇护她平安长大。” 徐清野摇摇头,就在戴佳·芳菲彻底绝望之前,开口:“我虽然不会亲自养育望舒,不过,你可以为望舒选择一个养母,我一定会替你在王爷面前争取的。” “妾,多谢福晋。”戴佳·芳菲头重重磕在了地上,良久才抬头,“事关望舒,妾不能马上做出决定,还请福晋多给妾一点时间,妾也好在死前安排好一切。” 徐清野点点头,同意了。 留给戴佳·芳菲抉择的时间并不多,不过五天后,她就突然晕倒,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直到一个时辰前才醒来。 徐清野看到坐在床上,面色红润的戴佳·芳菲,心里一跳。 她现在是回光返照。 “福晋吉祥,请恕妾不能向您请安了。”戴佳·芳菲搂着望舒,笑着对徐清野说。 “给嫡额娘请安。”望舒倚靠在戴佳·芳菲的怀里,细声细气的说道,她身体不好,徐清野让她不必给自己行礼。 徐清野在戴佳·芳菲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问她:“你想好要选谁了吗?” 戴佳·芳菲揉揉望舒的小脸,那么小,没有几两肉,她对着望舒笑了笑,抬起头看着徐清野时眼里已闪着泪花:“妾已经决定好了,宋庶福晋将大格格养得很好,将望舒交给她,妾很放心。” 戴佳·芳菲几乎日日夜夜都在想望舒未来的养母人选,柳格格和她有过龌龊,且她的第一个孩子没的不清不楚,和柳禾儿有很大的关系;甘格格性格刻薄,若是她做了望舒的养母,那她对望舒只会有利用,绝不会真心疼爱望舒;李侧福晋育有三阿哥和二格格,位居侧福晋,本也是个好人选,可是三阿哥和二格格年纪都还小,正是需要额娘照顾的时候,李侧福晋怕是顾不上望舒,这三人是不能选的。 那就只剩下宋庶福晋和高庶福晋了,两位庶福晋都是福晋的人,观平常为人处世,大概也会疼爱望舒,只是高庶福晋育有二阿哥,福晋恐怕不乐意高庶福晋再得一女,戴佳·芳菲恨不得替望舒把事事都安排好来。若是自己选高庶福晋,就算福晋同意了,未来若是忌惮高庶福晋,指不定会迁怒到望舒身上,失去额娘的庶女受不住嫡母的迁怒。 第92章 戴佳庶福晋,殁了 如此,宋庶福晋就是最好的人选,而且她将大格格养得很好,大格格既得王爷喜欢,又讨得了福晋欢心,和世子、二阿哥姐弟感情也好,望舒跟在大格格身后,也能沾点光。 戴佳·芳菲低头看着望舒清澈见底的眼,心里又酸又涩,望舒今年才三岁,才刚刚开始记事,以后宋庶福晋养着她,或许她会忘了自己。 忘了自己才是好事,戴佳·芳菲想着,大格格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出阁,等大格格嫁了人,宋庶福晋身边就只有望舒了,日久天长的相处下来,宋庶福晋也许会将望舒当做亲生女儿疼爱,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好,我会向王爷请求,将望舒交给宋庶福晋抚养。”徐清野承诺。 戴佳·芳菲不便下床,就冲着徐清野重重在床上磕了三个头,一旁的望舒看额娘突然这样,吓得不敢动。 徐清野见戴佳·芳菲时间不多了,走出了屋子,将时间留给她们母女。 戴佳·芳菲直起腰来,扶着望舒小小的肩膀,看着她道:“望舒,记得宋庶福晋吗?” 望舒现在小小的脑袋里记不住多少人,更别提只见过几面的宋香兰了。 戴佳·芳菲见望舒不记得了,心里五味杂陈,她又说道:“记不得没关系,之后望舒会和宋庶福晋一起生活,也和大姐姐一起。” 望舒倒是记得大姐姐是谁,是个很长得很好看的姐姐,对自己也好。 “望舒你记得,去了秋水院后,跟着大姐姐,她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记住,跟着大姐姐。” “额娘,我为什么要去秋水院?”望舒不懂,她不明白自己和额娘在琼花阁好好的,虽然有个怪怪的甘格格,可也不影响什么,为什么要去秋水院呢? “望舒,额娘就要走了,额娘陪不了你了。”戴佳·芳菲说着说着落下泪来,“望舒你记住,以后要听宋庶福晋的话,做事要跟着大姐姐,你要听话懂事,凡事……凡事都别去争抢什么,额娘,额娘多想看着你长大啊!” 望舒被戴佳·芳菲的情绪影响,也哭了起来,母女俩哭成一团。 徐清野在门口守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重新回到屋子里。 此时,后院众人基本都知道戴佳·芳菲就快要死了,纷纷赶往琼花阁,以尽姐妹情谊。 甘雪琼就住在隔壁,拐个弯儿就到了,她进来后先是向徐清野请安,然后就一把抱住了还在抽泣的望舒,轻柔地抚摸望舒小小的脊背,说道:“唉,可怜见的孩子,你还这么小,没了额娘可怎么办啊!” 戴佳·芳菲看向甘雪琼的眼睛简直在冒火,她很想当面戳穿甘雪琼的心思,将这么多年自己受的气,都在最后一天发泄出来,可她看到了望舒,她的望舒。 虽然她要死了,但是望舒还活着,她不能得罪任何人,防止在自己死后别人加害望舒。 所以,尽管戴佳·芳菲气得要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一言不发,只紧紧盯着门口。 她在等宋香兰,在等望舒未来的养母。 秋水院离琼花阁近,宋香兰没有让戴佳·芳菲久等,没一会儿就到了。 “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宋香兰一进来先是对徐清野行礼。 “快起来。”徐清野说道,看向半倚着的戴佳·芳菲,她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了,“宋庶福晋,戴佳庶福晋有话要跟你说,你们好好聊聊。” 说罢,以徐清野为首,众人退出房间,哭累了睡着的望舒也由乳母抱着站在门外。 尽管甘雪琼再不满,也只能跟着众人退出,走时还狠狠瞪了宋香兰一眼。 随后,高晓霜、李静言和柳禾儿也到了。 众人都等在门外。 大概两刻钟后,宋香兰眼眶红红的出来。 “福晋,戴佳庶福晋,殁了。” 徐清野用手帕擦了下眼角,哀叹道:“可怜的戴佳氏,年纪轻轻竟就这样去了。” 众人纷纷拿起手帕擦眼泪,擦得眼角通红。 “戴佳庶福晋福气薄,受不住富贵。只是,望舒格格年纪小小,却没了额娘,以后不知会多可怜。” 徐清野冷笑着看着迫不及待跳出来的甘雪琼,斜眼看了一眼高晓霜。 高晓霜马上明白了徐清野的意思,清清嗓子,开口:“甘格格这话可就说错了,戴佳庶福晋是去了,但还有福晋这个嫡额娘在,且望舒格格作为亲王女儿,金枝玉叶,以后怎么会可怜呢?说起来,甘格格资历比我还老,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甘雪琼柳眉一竖,就要反驳,却被徐清野打断。 “好了,甘格格想来也是无心之失,以后注意就是了。至于望舒,她年纪还小,确实是要为她寻找一位养母。” 徐清野故意放慢语速,加重“养母”两字的咬字,扫视四周,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 “不过。”徐清野话音一转,“戴佳氏新丧,望舒作为女儿还要在灵前尽孝,养母一事不急。望舒就先在清淮院住下,等此事过后,我自会和王爷商议养母人选。” “李侧福晋、宋庶福晋。” “妾在。”宋香兰和李静言向前走了半步。 “望舒身体不好,又是初次离开生母,我得专心照顾望舒,戴佳氏的丧仪,就交给你们二人,可能办好?” “妾一定不辜负福晋嘱托。” “好,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徐清野说完,吩咐绘春去给望舒收拾东西,随后领着望舒往清淮院去了。 甘雪琼脸色阴沉,将声音拖得尖细:“宋庶福晋真是好福气,有了大格格还不够,又要多一个女儿了。可怜妾膝下空空。” 虽然徐清野是让李静言和宋香兰共同负责戴佳·芳菲的丧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静言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就是个凑数的,宋香兰才是主角。 宋香兰虽然近几年性子越发平和,却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张口嘲讽道:“福晋和王爷尚未发话,甘格格怎么知道我又要多一女儿了?难道甘格格竟然能做福晋和王爷的主了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甘雪琼自然不能认:“妾不过随意说说,宋庶福晋何必这样污蔑妾。” 第93章 宋氏为养母 宋香兰勾唇冷笑,也无意再与甘雪琼争辩,拉着李静言就走了。 其余众人见闹剧结束,看够了戏,一个个也都告辞了。 只有甘雪琼,气得涨红了脸,却也拿众人无可奈何,只能摔砸东西泄愤。 徐清野带着望舒回了清淮院后,就将她安排在了西边的厢房内,一应事物自有乳母,徐清野只需要让绘春定时去看看就是了。 望舒是个乖巧安静的孩子,虽然来到新环境后有些害怕,可有乳母一直安抚陪伴,倒也不怎么哭闹。 夜间,胤禛来了清淮院。 徐清野预料到了胤禛会来,特意去了望舒暂住的西厢房,坐在望舒的小床前看书。 柔和昏黄的光笼罩着徐清野,多么温暖的场景啊。慈祥的母亲,守着熟睡的孩子。 胤禛竟不忍打破,站在门口久久驻足观望。 还是徐清野瞟到了胤禛的衣角,微微笑着站起来,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望舒,轻轻的嘘了一声。 胤禛放轻脚步,走到徐清野身边,揽住她的肩膀。 小孩子都睡得死,再加上望舒睡前哭着要找额娘,望舒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扯着嗓子大哭,她是小声抽泣着,几乎听不到哭声,看着却更加可怜。 这是胤禛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这个小女儿,他前朝事多,回了后院也多是去丹枫院,李静言生的一双儿女正是惹人喜爱的时候。 “望舒睡着了。”徐清野伸手碰碰望舒的小脸。 “福晋是想养着望舒吗?”胤禛问道,他想,若是福晋想养着望舒,按福晋的为人,一定会视望舒为己出。 徐清野摇摇头:“望舒惹人怜爱,可府中事务繁忙,望舒身子又不好,我怕我照顾不好她。” “照顾望舒自有下面的丫鬟婆子,福晋又不必亲自照顾。”胤禛道。 徐清野还是拒绝:“望舒才三岁,正是最需要额娘关爱的时候,我怕是不能给她足够的关爱。” 见徐清野态度坚决,胤禛也不再劝。 宋香兰自知戴佳·芳菲要将望舒托付给自己,对她的丧仪也很上心,处处亲自过问,倒是办得有模有样,李静言这个侧福晋倒是松手,就管些小事意思意思。 七天后,戴佳·芳菲的棺椁被运出北京城,琼花阁里装饰的灵堂也拆了。 随着戴佳·芳菲丧事结束,望舒的去处成了后院女人关心的问题。 甘雪琼自知徐清野肯定帮着宋香兰,便往胤禛那儿使劲儿。 她一日日的往前院送汤汤水水的,却不见什么效果,最后甘雪琼急了,心一横就到路上堵胤禛,还真给她堵到一次。 胤禛处理完事情,正要去后院放松放松,却在必经之路上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女人的身影。 “王爷吉祥~”甘雪琼一看到胤禛,两眼放光,跟看见唐僧的妖怪一样。 胤禛一个后退,跟迎上来的甘雪琼拉开距离:“你在这儿干什么?” 甘雪琼夹着嗓子,娇滴滴的说道:“妾在这儿赏景呢。” 胤禛疑惑的左右看了看,赏景?这儿?这儿不就是一条路吗,那儿有景赏? 甘雪琼看胤禛不说话,又凑上去:“妾许久未见王爷了,王爷要去琼花阁坐坐吗?” 胤禛看着近在咫尺的甘雪琼的脸,两颊微微凹陷,颧骨高高凸起,嘴唇薄且直,显出几分刻薄。 她今年已经三十岁了,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白白的粉敷在她的脸上,卡进细纹里。她又是在笑的,这一笑,细纹更多了。 胤禛心里涌现出一股厌恶,他的后院里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女人,从前甘氏也不长这样啊?年纪大了,怎么连宋氏都不如了? 胤禛一甩手,就要离开:“爷还有事儿,有空再去找你。” 说完,逃也似的走了,只剩下甘雪琼愣在原地。 她呆呆的摸着自己的脸,问绿梅:“绿梅,我已经老得不能看了吗?为何王爷要这样对我!” 绿梅扶着甘雪琼的手臂,说道:“格格,王爷一定是真有急事,待王爷有空了,会来琼花阁的。” “男人说有空来找你,就是再也不会找你的意思。”甘雪琼说道,她从前也得过几分宠爱,甚至和那拉侧福晋相争也不怵,哪里不懂胤禛这句话的潜台词。 “格格,那咱们怎么办啊?” “王爷靠不住,福晋也向着宋氏那个贱人,我哪里有什么办法!”甘雪琼说着,朝四周看了看,“在这儿丢人现眼,快走,回琼花阁去!” 话说胤禛逃遁之后,本来是想去玉露居的,走到玉露居门口又住了脚,想了想还是去了清淮院。 “王爷怎么这个时间来了,外头风还大着呢!”徐清野在房门,对着胤禛福身行礼。 “福晋的手怎么这样冷?”胤禛亲手扶起徐清野,摸了摸她冰凉滑嫩的手。 徐清野柔柔笑道:“外面风大,吹凉了。” 胤禛看着徐清野十几年如一日的美丽脸庞,实在想不通,明明甘氏和福晋差不多岁数,怎么她老得这样快。 徐清野和胤禛相对坐下,绘春为两人奉上茶盏。 “王爷快尝尝,我新得的好茶。”徐清野说道。 胤禛轻轻嗅了一下,清香扑鼻,入口味纯而微甘,略有青涩,果然是好茶。 “福晋这里的东西,总是好的。” 徐清野笑笑,喝了一口又将茶盏放下:“既然王爷来了,那我这里也有一件事要和王爷商量。” “福晋要说的,是望舒的事?” “王爷料事如神,我要说的,正是望舒的事。”徐清野小小的夸了一下胤禛,然后道,“戴佳氏的丧事已经结束有几日了,也该为望舒选择一个好养母了。” 胤禛点点头,问道:“福晋可有什么想法。” 徐清野笑容毫无破绽:“在我看来,姐妹们都是好的,也一定会善待望舒,只是戴佳氏去世前,曾和我说过她属意宋庶福晋为望舒的养母。” “宋氏?她倒也是个好人选。”胤禛想起宋香兰,就想到被她养得活泼可爱的雅尔檀。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宋庶福晋一向贴心,人幼稳重。若是宋庶福晋为望舒养母,雅尔檀也能更好的照顾妹妹。” 第94章 年世兰(一) “既然戴佳氏生前已经选了宋氏,那就让宋氏做望舒养母。”胤禛点头。 两人商量好此事后歇下。 第二天请安时,徐清野就向众人宣布宋香兰为望舒养母。 众人之前就有所猜测,倒是也不意外,只有甘雪琼,心里不甘又不敢在清淮院放肆,只能对着宋香兰飞眼刀。 请安结束后,宋香兰就带着望舒搬离了清淮院。 一通忙碌之后,望舒终于在秋水院里安顿了下来。 宋香兰受戴佳·芳菲四死前托付,望舒又是个惹人怜惜的孩子,渐渐的,宋香兰也对望舒产生了几分真心。 在宋香兰的精心照顾之下,望舒身体倒是一日日好了起来,人也变得活泼了起来。 只是戴佳·芳菲死时,望舒实在是太小了,额娘的身影渐渐的被宋香兰取代。 康熙五十一年三月,年羹尧回京述职,年世兰也跟着回京。 年世兰一回京,就向雍亲王府递交了拜帖,徐清野欣然同意。 “一晃三年不见,世兰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徐清野看着面前的年世兰,这样说道。 她也没有说错,今年十七岁的年世兰,跟三年前比身量拔高了些,圆润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眼尾上挑,却不显得妩媚,只有少女的娇俏和骄傲。 “福晋却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变。”年世兰笑着说道,语气带着点撒娇。 “世兰这次回京,可还要走吗?”徐清野问。 年世兰却突然红了脸,害羞了起来:“嫂嫂说,世兰也到了年纪了,回京,也是为了考虑 ”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世兰今年也十七岁了,确实该找个如意郎君了。” “福晋!”年世兰娇嗔道,她想到家里说的话,从前是双方年纪都小,如今三年过去,自己已经十七岁,雍亲王世子也十五岁了 雍亲王福晋对她又是那样和蔼,想来是有意的,她此次入京,也是为了雍亲王世子。 徐清野哈哈笑了起来,直笑得年世兰耳朵根都红了,才扯开话题,询问年世兰四川的事。 年世兰有意在徐清野面前表现,便将自己在四川的经历有意说得有趣。 但是奇怪的是,尽管年世兰之后十分主动的来雍亲王府多次,可雍亲王府还是没有结亲的意思。 年世兰本人也十分疑惑,但是雍亲王福晋对她的态度也做不得假。 一日,雅尔檀约年世兰一起去郊外的马场跑马,年世兰和年夫人商讨一番,还是决定赴约。 ”福晋,大格格和年小姐在马场跑马时,年小姐的马骤然受惊,幸好王爷放心不下大格格,也去了马场,救下了年小姐。”绘春道。 “王爷和年小姐可有受伤。”徐清野躺在贵妃榻上,一手撑头,一手拿书,漫不经心的问。 “万幸的是,王爷和年小姐都没有受伤。” “那真是太好了。”徐清野虽然这样说着,却连嘴角都懒得动,“咱们王爷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这日过后,年世兰一反常态的不再登雍亲王府的门,徐清野也没有再邀请她上门。 康熙五十一年六月,康熙下旨,赐年世兰为胤禛侧福晋,婚期就定在明年的三月。 此事尘埃落定后,雅尔檀一脸恍惚的来找徐清野。 “嫡额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世兰姐姐,怎么就成了阿玛的侧福晋了呢?”雅尔檀一直都是把年世兰当弟妹来看待了,如今年世兰骤然成了她的庶母,一时转不过弯儿来也是正常。 “圣旨上写着什么,那就是什么,好了雅尔檀,你不要再纠结了。总归,你和年世兰这几年的情谊是真的。”徐清野劝慰她。 雅尔檀想到在马场上,年世兰的马突然受惊,而自己的阿玛如同神兵一样,制服了马匹,救了年世兰,当时她只在意年世兰和阿玛有没有受伤,并没有关注其他,之后被这圣旨突然砸昏了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了。 不过,就算再迟钝,到了此时,雅尔檀也该想明白了,她马术不说炉火纯青,至少也是熟练的,且她时常去那马场骑马,阿玛怎么就那么巧就在马场附近,突然担心自己要来马场,恰巧就遇上了年世兰马匹受惊,就那么顺理成章的救下了年世兰。 而且,雅尔檀看了端坐上首的徐清野一眼,那次约年世兰去马场,是嫡额娘提的建议。 嫡额娘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和阿玛联合起来算计的年世兰。 徐清野看着下首雅尔檀面色变换不停,觉得好笑:“雅尔檀在想什么呢?” “我……”雅尔檀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猜想,她看着徐清野和蔼可亲的脸,和小时候记忆里的没有区别,小时候,嫡额娘对待自己就和对待大弟弟没有区别,甚至对自己比对大弟弟还要好,自己不应该怀疑嫡额娘的,一定是阿玛在背后让嫡额娘叫她约年世兰去马场,是阿玛同时算计了嫡额娘和年世兰,嫡额娘现在,也一定很不好受,却还要笑着安慰自己。 “嫡额娘,女儿无事。”雅尔檀道,过了几秒又说了深吸一口气说道,“嫡额娘放心,女儿永远站在您这边。” 说完,也不再看徐清野的表情,马上俯身告退了。 徐清野看着低头往外冲的雅尔檀,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她在脑子里想了什么东西,怎么说出了这种话。 康熙五十一年十月,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胤禛还没有回府。 他不仅没有回府,甚至没有派人来说晚些回府之类的话。 这很不正常。徐清野想,她算算时间,到了康熙二废太子的时候了。 胤禛在前面为了皇位冲锋陷阵,徐清野在后面也不能给他拖后腿。 徐清野加强了府里的巡逻,还给府里小厮都发了棍棒盗抢,让他们在必要时刻能有些反抗之力,不过徐清野对这些小厮的反抗之力也不抱什么希望就是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 徐清野端坐在清淮院,坐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胤禛才回了府。 胤禛回府后,徐清野马上去了前院。 “王爷!” 徐清野扑到胤禛怀里,久久才抬起头来,眼里是还没消散的担忧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第95章 年世兰(二) “福晋放心,我无事。”胤禛替徐清野将碎发别在耳后。 一夜未眠,徐清野眼下是浓重的乌青,脸色憔悴苍白。 胤禛心里感动,福晋永远会站在他身后。 “到底发生了何事,王爷一夜未回,连个消息也没有,外面还有骑兵巡逻,我守在家里,真是胆战心惊。” “太子逼宫失败,已经被废了。” 徐清野抬头和胤禛对视,胤禛同样一夜未眠,神色却是兴奋的。 “王爷,越到这种时候,咱们越要稳住。” 胤禛点点头,又将徐清野揽入怀中。 “十三弟,因为为太子求情,被皇阿玛发配去养蜂夹道了。” “我会去十三弟府上,看望十三弟妹和侄子们。”徐清野道,“十三弟如今幽禁于养蜂夹道,咱们一定要多多帮衬十三弟妹。” “有福晋此等贤内助,是一大幸事。”胤禛感动,又将徐清野揽入怀中。 太子再次被废,皇长子胤禔被削爵囚禁,皇八子胤禩也被囚禁,剩下的皇子里,胤禛呼声最高。 不过胤禛为人低调,又铁面无私触碰到了许多人利益,所以在康熙帝面前告状的也不少。 也正是这些在康熙帝面前说胤禛坏话的人,让康熙对胤禛的忌惮减少。 · 康熙五十二年三月,雍亲王府上敲锣打鼓,迎接又一位侧福晋。 徐清野端着得体大方的笑容,招待宾客,一点看不出有任何不悦的情绪。 忙活了一日后,徐清野回了清淮院泡澡放松。 正躺在温水里放松时,出岫走进了浴室。 “福晋,水要凉了。”出岫提醒道。 徐清野睁开眼,她的脸上头发上都沾染了细小的水珠,看上去雾蒙蒙的。 “那就服侍我起身。” “是。” 出岫应声,伸出胳膊给徐清野借力,同时拿起一块干净的布,为徐清野擦干净水渍。 “今日王爷娶年侧福晋,不会来清淮院。”徐清野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出岫为徐清野穿衣的手一抖,轻轻嗯了一声。 “今晚,是你值夜。”徐清野转身看着出岫。 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众人早早齐聚清淮院,为了一睹年侧福晋的风华 李静言如今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宋香兰为左边第二个位置,高晓霜为右边第二个位置,甘雪琼为左边第三个位置,柳禾儿为最末。 右边第一个位置空着,等待它的主人。 徐清野看着时间,快到了往常请安的时间。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通报。 “年侧福晋到!”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年世兰一身海棠红的旗袍,满头珠宝首饰,艳光四射。 在众人暗暗打量年世兰的时候,年世兰也在打量众人。 左边第一个长得还不错,就是看着有些蠢笨,不像是个聪明的,第二排的两个和左边第三排的有些老了,也不是威胁,右边最后一个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可惜就是小家子气了些,王爷也不会喜欢。 年世兰高高扬起头颅,这些女人她都不必放在眼里。 她迈开脚步,也不管站立着的众人,意思意思和李静言行了个平礼后,坐到了右边第一个的位置。 到了时间后,徐清野才扶着绘春的手出来。 “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众人异口同声。 “起来。”徐清野笑容得体,端庄又大方。 “谢福晋!” “妾给福晋请安。”年世兰站起身来,又对徐清野行了一礼。 “年妹妹,快快请起。从前我瞧着你就觉得喜欢,如今倒真成一家子姐妹了。” 年世兰本还有些忐忑,见徐清野待自己一如从前,便也放下心来。 “妾能继续侍奉福晋跟前,是妾的福气。” 这一世的小年糕说话真是好听,徐清野笑容扩大,赏下了许多东西。 年世兰离开清淮院时,身后跟着五六个拿着赏赐的下人。 雍亲王府的下人们便也知道了,这位年侧福晋,不仅得王爷喜欢,也得福晋看重,一时之间,年世兰住的枕霞院门槛都要被人踩低了。 请安结束后,徐清野留下了宋香兰和高晓霜。 “年侧福晋年纪小爱出风头,她的哥哥年羹尧又正是在为王爷做事,你们平日里避着点她。若是她主动招惹,就来找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受委屈。”徐清野道。 “福晋说哪里的话,我和宋姐姐都这个年纪的人了,平日里也没多少宠爱,与年侧福晋哪里会起冲突,福晋放心便是了。”高晓霜笑着说道。 宋香兰也道:“是啊福晋,年侧福晋不过比雅尔檀大两岁,在我眼里就跟孩子似的。” 徐清野点点头:“你们能不起冲突就是最好的,她性格张扬,等闲人都不放在眼里。” 三人又说了几句后各自离开。 年世兰一入府,果然得了胤禛绝大部分的宠爱,一时之间,胤禛去后院只去枕霞院,独宠年世兰,众人都为之侧目。 年世兰不愧是日后的华妃,如今已有了未来的雏形,李静言得了徐清野的提点,避其锋芒,又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倒也不是很在意胤禛的恩宠。 过去有些宠爱的柳禾儿见胤禛独宠年世兰,却是有些着急,她无一子半女,没有底气,就更要紧紧把着胤禛,和年世兰就有了冲突。 不过柳禾儿和年世兰相争时,胤禛每每拉偏架,徐清野也在和稀泥,说着年侧福晋岁数小,要柳禾儿多让让她的话。 持续到康熙五十三年四月,整个后院都被年世兰的阴影所覆盖。 康熙五十三年四月的选秀,雍亲王府赐下两个人来。 分别是格格费云烟和格格冯若昭。 徐清野将冯若昭安排在了年世兰的枕霞院,将费云烟安排进了碧波院。 枕霞院内,年世兰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问颂芝:“外面怎么这样吵闹?” 颂芝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后说道:“回侧福晋,外面是冯格格要进咱们枕霞院呢。” 年世兰皱起眉头,她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嘟囔着:“又是一个来跟我抢王爷的女人。” 第96章 你倒是嘴甜 ”侧福晋放心,王爷心里,一定是最喜欢您的,旁人都越不过您去。”颂芝说道。 “那是自然。”年世兰高高扬起头颅,想到王爷对自己的体贴温柔,心里甜滋滋的。 冯若昭站在枕霞院院子门口,含珠背着包裹站在她身后。 “格格,这就是枕霞院了。”如意介绍道。 冯若昭点点头,她看枕霞院占地很大,院子里各色花朵争相开放,便问如意道:“枕霞院里可还住着别人?” “回格格的话,枕霞院正屋住着年侧福晋。” “那等收拾好了,咱们就去拜见年侧福晋。” 如意点点头,扶着冯若昭进了院落。 第二天一早,徐清野就在会客厅里看到了新来的费云烟和冯若昭两人。 费云烟容貌艳丽,在一屋子女人里,只比年世兰逊色几分,难怪日后能以丽为封号。 冯若昭五官端正,容貌不长,气质却出众。 “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众人一起给徐清野行礼请安。 “都起来。”徐清野脸上带着得体端庄的笑容,由绘春扶着坐到了上首的位置。 “妾碧波院格格费氏,见过福晋。” “妾枕霞院格格冯氏,见过福晋。” 新来的两人再次向徐清野行礼。 “快起来。”徐清野笑着说道,“两位妹妹都是年轻漂亮的,入了王府就是一家子姐妹了,日后要谨记本分,不要争风吃醋闹出事端来。好了,这些话我也不多说了,左边这位是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好。”冯若昭和费云烟一起对李静言福身行礼。 “两位妹妹快起。”李静言也没有为难两人的意思,马上就叫了起。 “这边这位是年侧福晋。” “年侧福晋好。”两人又是对着年世兰福身。 却不想年世兰只顾着看眼前的茶盏,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样子。 冯若昭和费云烟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徐清野瞄了一眼费云烟抖动的腿,出声解围:“好了世兰,快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两位妹妹还在行礼呢。” 年世兰这才大发慈悲的让两人起身。 “年侧福晋年纪小,爱玩闹些也是正常的。”徐清野笑着说道,同时不痛不痒的瞪了年世兰一眼,尽显亲昵。 两位初来乍到的格格,自然是不敢对年世兰表达什么不满。 费云烟性格活泼些,见年侧福晋这样威风凛凛,连福晋都向着她,心思一动,吹捧道:“年侧福晋风华万千,妾从来没见过像年侧福晋这样美貌的。” 年世兰听了这话高兴的笑了起来,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费云烟,见她长得不错,还这么会说话,心里也起了招揽的意思。虽然福晋对自己不错,但在这王府里孤家寡人的,有些事自己做起来也不方便,便赏给了费云烟一个好脸色:“你倒是嘴甜。” 费云烟嘿嘿笑着,又吹捧了几句,直夸得年世兰花枝乱颤。 之后,费云烟和冯若昭又见过宋香兰和高晓霜,又和甘雪琼和柳禾儿互相见礼。 等两人拜见了一圈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徐清野便叫众人散了。 等徐清野走了后,年世兰一马当先,走出了清淮院。 其实按照尊卑顺序,应该是李静言先走的。 年世兰和李静言虽同为侧福晋,但李静言进府比年世兰早,还育有一儿一女,隐隐是比年世兰要高出半截的。只是年世兰性格张狂,李静言不敢与她相争,只能默默忍受当看不见。 大半年的时间,李静言也早已习惯了,和宋香兰结伴离开。 高晓霜对着冯若昭和善的笑了笑,便也走了。 甘雪琼冷哼一声,一手甩着帕子,一手扶着绿梅的胳膊走了。 剩下来的柳禾儿倒是主动凑到费云烟和冯若昭面前,说些日后要常来常往的话。 费云烟娇笑着,和柳禾儿相谈甚欢,冯若昭在一旁倒是插不进两人的谈话了。 过了一会儿,三人各自离开。 两位新人为王府注入了新鲜的血脉,也终于结束了年世兰的独宠。 费云烟相貌不俗,对胤禛也是小意温柔的伺候着的,倒是有些宠爱。冯若昭宠爱虽然不及费云烟,可一个月里也会有那么几天见到胤禛。 宋香兰和高晓霜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早就没了宠爱,就算是胤禛留宿,也都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甘雪琼就更不用提了,她上一次见到胤禛还是上次,自从三年前,她在路上堵住了胤禛后,胤禛就再也没去过琼花阁了。 李静言倒是借着弘时和二格格哈宜呼的光,能时不时见到胤禛。柳禾儿却是没这么好运,胤禛上一次留宿还是在年世兰进府之前。 夜里,徐清野卸下钗环,坐在梳妆台前,玉泉小心为她梳着头发。 徐清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镜子忠实的反应出了徐清野脸上的每一个小细节,这镜子是徐清野手下的人从海外淘来的一面玻璃镜。 清朝的禁海运动起始于顺治十二年,终止于康熙二十三年。实际上,清朝政府全面海禁时间并不是很长,尽管从乾隆二十二年起实行“一口通商”政策以及出海贸易控制,但是并没有将出海口岸彻底封死,所以清代的主动闭关锁国就是部分门户开放。 徐清野屋子里的自鸣钟,这面玻璃镜和新得的怀表,都是西洋货。虽然清朝落后腐朽,但贵族的生活水平并不落后。 徐清野今年已经三十五岁,她的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纹,虽然皮肤依旧紧致光滑,可和年轻时完全不能比,至少她现在已经做不到和宜修一聊聊大半宿,然后第二天还继续早起。 虽然身体在慢慢老去,可徐清野并不焦虑,相反,她很享受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而且,这并不丑不是吗?岁月的积淀,为徐清野增添了沉稳温和的气质,她虽然容颜老去,看着却更加迷人。 “福晋在看什么?”胤禛接过玉泉手中的梳子,站在徐清野身后为她梳头。 “年纪大了,眼角都有细纹了。”徐清野微微笑着,从镜子里和胤禛对视。 第97章 此事当真? “是啊,咱们都这个年纪了。”胤禛感慨道。一眨眼,两人已经相伴走过了快二十个年头了,“弘晖都这么大了,咱们怎么可能不老呢?” 徐清野安静坐着,由胤禛将她一头乌黑的头发梳顺。 昏黄的烛光笼罩着两人,温情的气息淡淡流转。 良久,徐清野问胤禛:“说起来,弘晖今年都17岁了,王爷可曾想好为他求娶哪家的格格?” 清朝的男子一般在十五六岁娶亲,前些年因为弘晖年纪还小,又有年世兰的事儿,所以一直没有提起弘晖的婚事,如今年世兰已经入王府大半年了,再提起此事也不会叫胤禛心里不舒服。 而且弘晖虽说是十七岁,其实周岁只有十六岁。定下福晋后少说也要一年后才能成婚,到时候弘晖也十七八岁了,这个年纪成婚也不会因为夫妻俩年纪太小导致孩子易夭折。 康熙帝前几个孩子生一个死一个,正史上雍正前三个儿子也全部夭折,未免没有父母两个年纪太小,过早生育的原因。 “弘晖的福晋,我自有打算。”胤禛说道。 听到胤禛这样说,徐清野也放下心来,总归是她的亲儿子,胤禛肯定不会害弘晖。 “说起来,雅尔檀比弘晖还大几个月,咱们也该考虑她的婚事了。”胤禛又道。 徐清野轻叹了口气,若说是弘晖的婚事,徐清野还很放心,总归是娶进来不是嫁出去,而且这个时代总是对男子宽容很多,就算弘晖未来的福晋他不喜欢,多纳几个妾氏也是一样的。 雅尔檀却不一样,按照满蒙联姻的旧俗,她能不能留在京城都不一定。 “福晋何故叹气?”胤禛问道。 “我一想到以后要把雅尔檀嫁出去,心里就舍不得。若是就嫁在京城还好,若是嫁去了蒙古,此生能不能再见都不知道。” 胤禛知道了徐清野的担忧,也有几分担心。雅尔檀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活泼爱撒娇的,胤禛对她的感情仅次于弘晖,他也不想雅尔檀远嫁蒙古,以后不得相见,可是此事由不得他做主。 徐清野见胤禛被自己的情绪影响,又笑着安慰他:“王爷也别过于担心,近几年蒙古那边安稳,且宗氏女众多,也不一定就轮得到雅尔檀。” 胤禛闻言点点头,也不再多想这个问题。 进了五月后,花园里的花已经凋谢得差不多了,气温也一日日升高,徐清野已经换上了轻薄的衣服,扇子也开始不离手。 傍晚降温后,徐清野带着绘春一起去湖边散步,看见了冯若昭和她的丫鬟如意两个人呆在湖心的亭子里。 徐清野心思一动,主动走向湖心的亭子。 冯若昭正摇着扇子,看向湖面。 傍晚天气可算是凉起来了,微风吹在脸上,带走之前热出的细细的汗。 现在才五月中旬就这么热了,若是进了六月可怎么办。可是一回到枕霞院,年侧福晋就要找各种借口磋磨自己。 “冯格格好兴致,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赏景呢?”徐清野走近了亭子,确保冯若昭能听到看到了,才出声。 “妾见过福晋,福晋万福金安。”冯若昭听到徐清野的声音,转头看见了徐清野。 “快起来。”徐清野笑的和蔼可亲。 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卉珍,掏出手帕擦干净石凳,才请徐清野坐下。 徐清野扶着绘春的手坐下后,见冯若昭一脸拘谨的站在原地。 “站着多累啊,快坐下。” “妾多谢福晋。”冯若昭得了徐清野的话,才小心翼翼的坐回凳子上。 “冯格格还没回我的话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赏景啊?” 冯若昭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自己是躲着年侧福晋,才一整天都不着家。 站在冯若昭身后的如意,见福晋这样平易近人,又心疼冯若昭被年世兰磋磨,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勇气来,突然跪下,说道:“福晋,求您救救格格!” 冯若昭眼皮一跳,当即呵斥道:“还不快起来,我好好的,要福晋救我做什么?” 转头又对徐清野陪笑道:“福晋恕罪,这丫鬟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太心疼我罢了。” 徐清野眼底划过嘲弄的笑意,面上却摆出疑惑的表情:“冯格格,我看这丫鬟也不是无端向我求救的,不如先听听她怎么说。” 如意感激的磕了个头,然后张口说道:“福晋有所不知,自从格格住进枕霞院后,年侧福晋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将格格叫到正屋去,要我们格格站在昏暗的灯下抄书或者择线,要么就是要格格给她做针线活,却不给布料,全要我们格格自掏腰包。格格实在是受不了了,才会躲到这里来。” “此事当真?”徐清野看着冯若昭,问道。 冯若昭连忙跪在了地上,飞快的看了一眼徐清野。 福晋做事公允,对待后院的女人们也和善,但是冯若昭为人谨慎,她不敢贸贸然就向福晋求救,毕竟福晋和年侧福晋关系一向不错,若是求救失败,年侧福晋必然会变本加厉的折磨自己。 而且,冯若昭想,福晋真的像表面一样和善吗?府里现有的子嗣中,弘晖世子为福晋所出,二阿哥为高庶福晋所出,三阿哥和二格格为李侧福晋所出。两位阿哥的生母都是亲福晋的,就连两位阿哥对弘晖世子也是十分敬重。大格格和三格格由宋庶福晋抚养,宋庶福晋也是福晋的人。 如此想来,简直令人心惊,整个雍亲王府的子嗣,都在福晋手上。 冯若昭思绪翻腾,最好还是决定再观望观望,她谨慎的本性让她难以快速做出抉择,而且她擅长忍耐,目前年侧福晋的刁难尚能忍受。 “年侧福晋不过叫妾做些活计,算不上什么折磨。能为年侧福晋分忧,也是妾的福气。” 徐清野见冯若昭这样说,也不失望,只是笑着点点头,道:“世兰小孩子心性,有时候是任性了些,你与她同住枕霞院,还需让着她些。至于这乱说话的丫鬟……虽然污蔑亲王侧福晋是重罪,不过看在你也是护主心切的份上,我就当时是没听过这话。” 第98章 周宁海,给我狠狠的打 “多谢福晋,妾回去后一定好好教导如意规矩。”冯若昭闭了闭眼,再次睁眼后恭敬回答道。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外面风景虽好,冯格格可不要贪恋美景忘了时辰啊。”徐清野说着,转身走了。 “恭送福晋。” 冯若昭等徐清野走远后,才扶着如意的手重新站起来。 “格格……”如意弱弱的喊道,她觉得自己好像给格格惹麻烦了。 “无碍。”冯若昭摇摇头,看着徐清野离开的方向,也是她过于谨慎了,不敢直接告诉福晋,可是人心隔肚皮,她也不敢保证福晋就会为她主持公道。 “回。”冯若昭叹息一般的说出这句话,缓缓走回了枕霞院。 说回徐清野那边。 她离开了湖心亭后,再随意转了转,才回了清淮院。 吃过晚膳后,徐清野躺在院子里的躺椅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 她喝的是果酒,不醉人。 绘春拿着披风披在了徐清野身上,虽然现在气温日渐升高,但是夜间还是容易招联好的。 徐清野放下手中酒杯,问她:“事情都办妥了?” 绘春点点头道:“福晋放心,都办妥了的。” 徐清野对绘春自然是放心的,她不过多嘴问一句罢了。 冯若昭真不愧是砖妃,剧版里能忍到胖橘登基、华妃倒台,如今自然也是能忍的。 只是徐清野等不了太久,她让绘春将她和冯若昭在湖心亭的对话传到了年世兰耳朵里,想来现在,冯若昭正在被年世兰好好招待。 徐清野猜得不错。 枕霞院的院子里,如意被年世兰叫人按在一条长凳上,周宁海举着根厚且窄的木板,一下一下打在了如意的身上,如意倒是硬气,即使痛狠了也只是咬牙坚持,一声也不吭。 冯若昭简直急哭了,她跪在年世兰的脚边,扒拉着她的衣摆:“侧福晋恕罪,如意她不是有心的,求您放过她!” 年世兰不为所动,冷笑一声:“不是有心的就敢在福晋面前说我折磨你,若是有心,她还会干出什么事来本侧福晋都不敢想!周宁海,给我狠狠的打,吃痛了才会长记性,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冯若昭身边就如意一个贴身丫鬟外加两个小丫鬟,根本阻止不了年世兰那边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如意被打满了三十下。 周宁海将手上木板一摔,喘着粗气到年世兰跟前,说道:“年侧福晋,三十下已经打完了。” “嗯。”年世兰点点头,踢了一脚扒拉着自己的冯若昭,站起来对着满院子的下人喊话,“枕霞院的人都给本侧福晋记住了,这就是乱说话的下场,若是再有被本侧福晋抓到,可就不是用这轻飘飘的木板打三十下能了事的!” 众人都恭恭敬敬的跪下,齐声高呼:“奴婢\/奴才记住了!” 年世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冯若昭道:“冯格格,你把你那些小心思都给本侧福晋收起来,那多话的丫鬟你也得看好来,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哼!” 说完,年世兰看也不看跪坐在地上的冯若昭,扶着颂芝姿态妖娆的进了屋子。 年世兰进了屋后,被叫来观礼的下人们也不敢再看冯若昭的笑话,逃命似的离开了。 冯若昭满脸的泪,由含珠含玉左右搀扶起来,跌跌撞撞的去看如意的情况。 那板子厚且窄,打在人身上虽然痛却不伤筋骨,如意现在还能说话安慰冯若昭:“格格放心,奴婢没事儿,休养几天就好了。” 冯若昭眼含热泪,让含珠含玉帮忙将如意扶回她自己的屋子里,又叫含玉去请府医。 因为受伤的只是一个不甚得宠的格格身边的丫鬟,所以最后含玉也没能请来府医,不过却花钱从医斋拿了许多治疗摔打伤的药。 含珠替如意擦拭了身体,换了衣服,和冯若昭一起将如意放到了床上。 冯若昭脸上的泪干得差不多了,泪水凝固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并不怎么舒服。 但是冯若昭根本顾不上这些,她只要想到自己的贴身丫鬟被年世兰当着整个枕霞院下人的面处以私刑,而自己即使哭求也没办法救下自己的丫鬟的无能为力的样子,屈辱感就充斥着她整个胸膛,烧得她快要神志不清了。 从前年世兰折磨自己,还会寻个由头,也会避开众人。可这次年世兰如此不加掩饰,连像样的借口都不找一个,就敢命令周宁海责打如意,以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啊! 如意当夜就发起烧来,含玉贴身照顾着她,总算是把烧退了下来。 冯若昭一夜未眠,她翻来覆去,觉得这枕霞院实在是待不下去了,现在敢对如意动用私刑,下一个岂不是就是她了? 第二个一早,冯若昭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出现在了清淮院。 幸好她还算年轻,即使一夜没睡脸也没怎么垮,只是看着疲惫不堪。 剪秋一推开院门,看到的就是守在门口的冯若昭、含珠两人,吓了一跳。 “冯格格怎么这个时辰就来了,离请安还有些时间呢!” “剪秋姑娘,我有事想求见福晋,福晋可醒了?”冯若昭连忙问道,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剪秋面露难色,说道:“福晋已经起了,却是头风发作,奴婢正是要去请府医呢!” 剪秋话语刚落,绘春的声音传来:“剪秋,还愣在门口做什么?福晋痛得厉害,还不快去请府医!” 剪秋闻言对着冯若昭歉意的笑了笑,绕过她快步往医斋的方向去了。 冯若昭看了一眼院子里丫鬟小厮来来往往的样子,也只能叹息一声,领着含珠回去了。 清淮院内,徐清野扶着脑袋,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章府医为徐清野把过脉后,恭敬的说道:“福晋是昨夜吹了冷风,又兼饮酒,受了寒,致使头风发作。” 绘春焦急的说道:“章府医,既然知道了原因,烦请您快快去开药!” “福晋这头风病,已经快二十年了,老夫也只能开些药尽量减轻福晋的痛苦,最主要的还是好好休息,不要再操劳。” 第99章 还能怎么样 “章府医先去开药。”下了朝得了消息就赶过来的胤禛,大步迈进屋子,边走边说道。 “王爷吉祥。”徐清野看向胤禛,试图起身行礼,被胤禛快步上前按住。 “福晋免礼。”胤禛坐在徐清野的床边,转头看向屋子里的下人,“你们都是怎么伺候,害得福晋头风发作,全都该罚!” “王爷别罚他们了,是我昨晚贪玩,不听劝的在院子里乘凉喝酒。”徐清野说道,双手抓着胤禛的胳膊。 胤禛伸手握住徐清野的手,转头说道:“福晋宅心仁厚为你们求情,爷就不罚你们了,将功补过好好伺候福晋。” “多谢王爷,多谢福晋!” 一屋子的下人全都跪下齐声喊道。 此时差不多到了平常请安的时间了,徐清野提前叫玉泉去各处通知福晋身体不适,今日请安免了。 不过宋香兰和高晓霜还有李静言得了消息后,马上来了清淮院说是要为徐清野侍疾,只不过被绘春请回去了。 甚至柳禾儿也在三人离开后不久来了清淮院,也是被绘春用同样的话术劝回去了,不过倒是叫徐清野高看了柳禾儿一眼。 胤禛陪着徐清野坐了会儿,又亲自喂了徐清野喝药,看着她躺下,才被徐清野拿话劝回去。 等胤禛离开后,徐清野顺势就睡了个回笼觉,今天一大早起来做戏,也是很耗费体力的。 徐清野头风发作,理不了事,可偌大的王府没有人管理可不行。这活儿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年世兰和李静言的头上。 虽然本来说是李静言和年世兰共同管理,但是年世兰一来就抢走了几个油水多又重要的部分,又兼之哈宜呼最近生病有些咳嗽,李静言忙着照顾她,便也懒得跟年世兰争抢这些。 一时之间,年世兰气焰更盛,众人皆避其左右,不敢与之争锋。 冯若昭短时间内也没了机会向徐清野求救了,索幸年世兰新官上任三把火,忙着立威,也没那闲工夫磋磨冯若昭了,倒是让她能喘口气。 一日下午,费云烟和柳禾儿齐聚枕霞院正屋,和年世兰一起说笑逗趣儿。 “侧福晋,您院子里的那位冯格格,最近可还安分?” 费云烟坐在年世兰对面,柳禾儿坐在一个绣凳上,听了费云烟这话,柳禾儿只是微微笑着,一言不发。 “还能怎么样?自上次我出手收拾了她后,就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不安分。”年世兰不屑的说道。 “侧福晋雷霆手段,谁会不怕?冯格格有幸能和侧福晋同住枕霞院,却不知感恩,还妄图在福晋面前抹黑您,吃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费云烟暗戳戳拍着马屁。 年世兰于是越发得意起来,说道:“我就是要她知道,在福晋面前抹黑我的代价,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挑衅于我。” 费云烟又是好一番吹捧。 柳禾儿并不参与与冯若昭有关的话题,只在费云烟吹捧年世兰时,也说上几句,哄得年世兰笑吟吟的。 而在枕霞院的西偏房。 冯若昭坐在窗子前,在缝制着衣服。 那衣服料子是蜀锦,上面的暗纹是用银丝缝上的,在光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这样的料子,冯若昭是不会用的。 “格格,您做了半天了,快歇息会儿。”如意一瘸一拐的走到冯若昭面前,她自从能下地走路后就坚持要回到冯若昭跟前伺候,冯若昭看她坚持,也就由着她了,不过时时会给她放假,让她休息。 “早做完早好。”冯若昭眼也不抬,还是继续做着衣服。 “格格,您就算是做完了衣服,还会有鞋子手帕,做不完的。年侧福晋就是故意折磨您,您好歹是正经选秀进来的主子,哪里有给人做衣裳的道理。”如意压低声音,边说边看向门口,显然心里也有些害怕。 冯若昭叹息一声:“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样,但是……” 冯若昭欲言又止。 “格格,等福晋大好后,您就求求福晋!这日子,不能这样过下去了。”如意劝道。 “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人总是很奇怪的,过了那个劲儿就会泄气,也会忘了当时的痛苦。 这几天年世兰懒得搭理冯若昭,就给了冯若昭匹布让她给自己做衣裳。也许是之前的日子太过难熬,这样给年世兰做衣裳的日子,冯若昭竟然觉得还过得下去。 虽然当日所受的屈辱仍然留在冯若昭的心里,但等情绪退却,她谨慎的本性又占了上风。再加上,年世兰如今掌握着管家权,威势更盛,冯若昭心里权衡片刻,觉得还是得忍耐。 借着头风发作的由头,徐清野过上了醒了吃、吃了玩、玩了睡的美好生活。 不用动脑子,也不用演戏,这快十天过去,徐清野面色更加红润,脸上的细纹都变淡了。 这样的生活堕落且舒适,但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徐清野再不愿意,她的头风病也该变好了。 派剪秋去各处通知明日请安回复的消息后,徐清野就一下子躺回了贵妃榻上。 出岫扶着她的脑袋,不叫她磕了碰了。 实在是不想上班应付那么些人。徐清野想着,看来以后头风病看来要多发作几次了。 第二天一早,徐清野在睡梦中被绘春叫起。 游魂般洗漱梳妆好,等喝了一小碗奶茶,吃了几块糕点,徐清野才算是清醒过来。 放假太久就是这点不好,作息难调。 等快到了请安的时间,徐清野出发去了会客厅。 众人都已经到齐了,见到徐清野出来,纷纷福身行礼。 “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都起来。”徐清野微微笑着,让众人起身。 等大家都坐回位置上后,高晓霜开口关心徐清野:“福晋几日前头风发作,妾等都很关心。可是福晋怜惜姐妹们,也不让妾等侍疾,如今总算好全了。” “唉,我这也是老毛病了,倒也不打紧。” “还请福晋多多保重身体,咱们王府上下都离不开福晋啊。”说这话的是甘雪琼。年世兰第一次管家,也不了解雍亲王府过去的管理模式,一开始自然是不上手的,这一不小心,就会犯点小错误。 第100章 她热得都快长痱子了! 如今六月,正是最热的时候,各处的冰那是必不可缺的。年世兰管着各处份利分发的活儿,每日各处发的冰也归年世兰管。 李静言、高晓霜和宋香兰三处不用担心,一方面她们都有孩子,又有徐清野补贴,有时候冰少些多些的,也没什么。柳禾儿和费云烟常常去枕霞院处拍年世兰马屁,也能蹭点凉气。 而甘雪琼,年纪大了又无宠,底下人也不上心,年世兰更不可能关注她,有几日送来的冰晚了,都晒化了一半,也没处说去,只能硬生生熬过最热的时候。 徐清野只是对着甘雪琼笑了笑,转头说道:“我身体不适不能管家,这几日,李侧福晋和年侧福晋理事,也做得很好。” 李静言闻言只是笑了笑,说了些当不得福晋夸奖之类的话。 年世兰却是将徐清野的话当真了,顿时骄傲了起来,故作谦虚的开口:“说起来,还要多谢绘春姑娘帮忙,不然妾第一次管家,也是做不好的。” 虽然说是让李静言和年世兰共同管家,但是最重要的对牌账册还是留在清淮院里的,徐清野还派了绘春去辅助两人,确保一切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甘雪琼低着头偷偷翻了个白眼,她热得都快长痱子了! 众人又随意聊了些衣服首饰的话,就到了请安结束的时间。 徐清野吃完早膳后,去了书房,绘春将两人这几日处理过的事务重新摆在了徐清野的桌前。 徐清野随意翻看了两下,李静言管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也没有做什么改动,都是按照徐清野定下的旧例行事。 年世兰倒是很有想法,可惜在这几天时间里,她的想法也没办法实现,最多不过是给费云烟的碧波院塞了两个人罢了。 “那几个人就别动了,随她去。”徐清野将册子放回桌子上。 “是。”绘春边将册子收了起来,边说道。 碧波院,费云烟用完早膳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掐着时间,去找同住碧波院的柳禾儿。 “柳姐姐。”费云烟对柳禾儿的态度比较亲近,也许是两人同住碧波院,柳禾儿对待她也和善的缘故。 “费妹妹来了。”柳禾儿站起来迎上去。 两人拉着手互相见礼。 “费妹妹今日怎么没去枕霞院?” 两人入座后,柳禾儿问道。 自从年世兰管家后,费云烟日日都要去枕霞院,有时候柳禾儿也会跟着费云烟一起去。 “日日去也不好,太过叨扰年侧福晋了。”费云烟喝了口茶,“柳姐姐这儿的茶不错,入口不涩。” 柳禾儿低垂着眼,抬头看着费云烟,微微笑着,藏起眼中的思绪:“这茶不过是些福晋早些年赏赐下来的,算不得什么好茶。” 费云烟听到是福晋赏赐的,眼中精光一闪,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福晋赏下来的,那一定是好的。” 柳禾儿低头看着茶水,茶叶在水里漂浮,摇摇晃晃:“费妹妹入府不久不知道,每到年节福晋都会给各院赐下赏赐,费妹妹倒时也会有的。” 费云烟眼中的光一下子散了,她喃喃道:“这样啊。” 见柳禾儿笑着看着自己,费云烟又连忙找补道:“福晋这样贤惠大方,实在是我们的福气。” “谁说不是呢?”柳禾儿似笑非笑的瞥了费云烟一眼,偏过头看向门口,“福晋对我们,一向都是极好的。” “妹妹每次去给福晋请安,都觉得十分亲切。可惜妹妹入府晚,想要亲近福晋,却不得其法。” 柳禾儿闻言,也换上了副愁苦的表情:“说来惭愧,姐姐入府快十年了,也不得福晋青眼。不过李侧福晋和宋庶福晋、高庶福晋常常去清淮院陪福晋说话,妹妹若是想……不如去找这三位。” 费云烟一喜,连连点头。 她一开始见年侧福晋身世好,又得福晋青睐,便主动凑上去。虽说能得福晋庇护才是最好的,可惜福晋看着温和,却也疏离,不如年侧福晋简单好哄。 等费云烟下了功夫去哄年世兰后,果然将年世兰哄得把自己当做自己人,平日偶尔也能得些好处。 可是年世兰脾气不好,喜怒无常,偶尔发作起来,连费云烟都觉得害怕。 而且年世兰看胤禛看得牢,每次王爷留宿在费云烟处,第二天费云烟总是要陪着笑脸忍受年世兰的脾气。跟在年世兰身后,费云烟只能喝汤。 日子一久,看着情绪稳定地位稳固的徐清野,费云烟也动了心思。 再者说,年侧福晋和福晋关系好,想来问题也不大。费云烟这样安慰自己道。 费云烟心思已经飘到了清淮院,随意和柳禾儿扯了几句就告辞了。 送走了费云烟后,柳禾儿立马让莲儿将桌子上的茶撤去,端上了一碗牛乳。 “格格,您刚刚喝了点茶,没事儿?”莲儿一边将牛乳放在柳禾儿面前,一边担心的问道。 “我刚刚就是碰了碰杯子,没真喝。”柳禾儿摇摇头,手轻轻的放在了小腹上。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她得小心小心,绝不能出一点差错。 而向柳禾儿告辞了的费云烟回了自己的屋子,便一直在想着事情。 年侧福晋和李侧福晋不对付,不能去找李侧福晋。高庶福晋深居浅出,平日里谁也不爱搭理,找她也不行,那就只剩下宋庶福晋了。 宋庶福晋为人和善,想来要接近她也不会很难。 费云烟很快就找到了机会。 望舒早产,身体不好,钟府医建议望舒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于是只要是天气好的日子,宋香兰都会带着望舒去花园散步。 今天也不例外。 费云烟贿赂了花园里洒扫的丫鬟,让她看到宋香兰带着望舒在花园散步就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得了消息后,费云烟有些激动,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确定得体,就带着玛瑙往花园去了。 雍亲王府的花园很大,不过那在花园洒扫的小丫鬟领着费云烟去她看见宋香兰和望舒出现的地方,两方人很快就见面了。 “宋庶福晋好。” “啊,是费格格啊,快快请起。”宋香兰牵着望舒,站在树荫下。 第101章 费氏想投靠我? “傍晚花园里凉快,妾出来散步,不想这么巧碰到了宋姐姐。”费云烟走到宋香兰面前,弯腰伸手要摸望舒的小脸:“这就是三格格了?长得真可爱。” 望舒怕生人,在费云烟伸手时往后一退,躲到了宋香兰的身后,没让费云烟碰到她。 费云烟手尴尬的伸在半空中,干笑两声又收回去。 “妹妹别见怪,望舒她有些怕生,日后熟了就好了。”宋香兰见费云烟尴尬,连忙解释道。 费云烟不欲与小孩子计较,再加上是她主动接近的,便也笑着说道:“小孩子嘛,怕生是正常的。” 宋香兰看费云烟凑在自己跟前,遂出声邀请道:“费妹妹可要跟着我们一起散步?” 费云烟连忙点头,生怕宋香兰反悔。 三人便一起逛花园了。 这日过后,宋香兰便经常能在花园里碰上费云烟,既然碰上了,那就客气两句邀请一起散步。这费云烟也是不见外,就那么跟在了宋香兰身边,搞得宋香兰和望舒有些母女间的悄悄话都不好说了。 当宋香兰和高晓霜一起来清淮院时,无不烦躁的说了这件事。 “福晋,妾实在是想不通,她跟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清野也不清楚,费云烟之前不是一直巴结年世兰的吗?怎么最近开始跟着宋香兰了。 看着宋香兰皱着眉头抱怨的样子,徐清野还觉得有些好笑。 高晓霜给她出主意道:“下次你们在遇上,你就直接点,问她可是有什么事儿。” 说到这个,宋香兰更起劲了:“妾早几天就问她了,谁知她只是说喜欢望舒。哼,当我是傻子呢!连望舒都说觉得费格格怪怪的。” “你且安心等着,等到她憋不住了,自然会说出她的目的来。”徐清野安慰道。 宋香兰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不然她又不能直接赶费云烟走,望舒也不能不去花园散步锻炼身体。 却说费云烟这边,她日日去花园堵宋香兰,到了今日也是累了。宋香兰油盐不进,自己奉承了这许久,也不见两人关系有一丝进展。 费云烟原本的打算是,先和宋香兰搞好关系,然后借宋香兰的跳板,向福晋表忠心,之后就能顺理成章的受福晋庇护了。 只是如今进展太过缓慢,这一出是行不通的了。 于是等费云烟和宋香兰又在花园遇上的时候,费云烟不再绕弯子,主动开口。 “年侧福晋只比妾早进府一年,却好像和福晋很是亲近呢。” 宋香兰偏过头看了费云烟一眼,知道终于要步入正题了,于是便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从前费妹妹不在京城,有些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在年侧福晋还没入王府之前,福晋就和年侧福晋在香山寺偶遇,之后年侧福晋就常来咱们王府,和福晋多有往来,直到后来年侧福晋随年大将军去了四川。去年,年大将军回京述职,年侧福晋也跟着,又和咱们王府有了联系,之后就是皇上赐婚了。” 这些事儿费云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福晋和年侧福晋在年侧福晋还未入府时就有交集,福晋很是喜欢年侧福晋。费云烟父亲在东南边做官,是今年选秀时才入的京。 “福晋和年侧福晋真是有缘分,也难怪福晋这样宠爱年侧福晋。”费云烟语气里不自觉透出一股酸意,“不过宋姐姐也是不差什么的,福晋对姐姐和大格格、三格格都是格外看重。可惜妾入府晚,想亲近福晋也不得其法。” 宋香兰知道了费云烟是什么意思,事关徐清野,她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打哈哈道:“福晋对下慈爱宽厚,对妹妹和对我们自然都是一样的。” 费云烟见宋香兰不接话,也不好再提一遍,只好按耐住,以待下一次机会。 等和费云烟分别后,宋香兰回了秋水院将望舒交代给了雅尔檀,自己则急匆匆往清淮院去了。 “你是说,费氏想投靠我?”徐清野疑惑道,费云烟不是一直跟着年世兰的吗? 宋香兰肯定的点点头,她确信费云烟当时就是这么个意思。 徐清野微眯着眼,费云烟为什么想要投靠自己呢?是年世兰没有给她想要的东西或者给的不够多,也许费云烟觉得她得到与失去的不成正比,于是想着跳槽。 可惜徐清野这儿也不是是个人就要,费云烟能被装神弄鬼的小允子吓疯,可见心理承受能力是个不好的。 徐清野思索片刻,然后道:“你就这样拖着她,也别叫她失望也别明确答应她。这几日还是日日带着望舒去花园散步,看见她就和她一起走。” 宋香兰虽然不知道徐清野要干什么,还是点点头。 等宋香兰走后,徐清野吩咐绘春,务必要让年世兰知道费云烟最近在做的事情。 年世兰蹭的一下站起来,厉声问周宁海:“你说的,可是真的?” 周宁海跪在地上,就差指天发誓了:“奴才亲耳听见亲眼见着的,绝对是真的。” “好你个费云烟,妄我对你不薄,你就是这样想攀高枝儿的,也不看看福晋看不看得上你!”年世兰狠狠的骂道。 年世兰对福晋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福晋对她的偏爱,年世兰都是看在眼里的,从前未入王府前就与她常有来往,入了王府后枕霞院一应供应都是仅次于清淮院的,就算偶尔有小人在福晋面前说她坏话,福晋也是一概不听不信的。 且这次也不是福晋主动给费云烟递上橄榄枝,是费云烟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得了她的庇佑不说,还想着也得福晋的庇佑,也不想想福晋看不看得上她! “周宁海,去碧波院请费氏过来,就说本侧福晋有事找她商量!”年世兰现在还没有吃过苦头,又兼之年轻气盛,最是冲动易怒的时候,当下就要找费云烟麻烦。 一旁守着的二等丫鬟雪儿,闻言劝道:“侧福晋,您若是当着费格格的面质问她,费格格恐怕不会认的,到时候反倒会说是您不信任她。” 年世兰转身盯着雪儿半晌,眯着眼抬高下巴问她:“那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第102章 请福晋救我一救 雪儿在年世兰的注视下跪了下来:“周公公不是说,费格格老是和宋庶福晋一起在花园里散步,奴婢觉得,侧福晋不如就在花园里守着,当场抓住费格格妄图攀附福晋的证据,也好叫众人知晓,侧福晋不是随意发作的。” 年世兰听了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点点头同意了这个做法。她缓慢的走到了雪儿跟前,对她说:“抬起头来。” 年世兰居高临下的看着雪儿抬起来的只能算清秀的脸,见她看到自己也不害怕,反而还能劝住自己给自己出主意,便说道:“今后你就跟颂芝一样,贴身伺候本侧福晋。” “奴婢多谢侧福晋!”雪儿对着年世兰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颂芝虽然对这个雪儿得了年世兰的青睐,有些嫉妒,不过想到自己是从小伺候小姐的,倒也稳得住,任何人都越不过她去! 年世兰按耐住了性子,一直等到傍晚,周宁海进来说费云烟和宋香兰一起在花园散步时,才带着颂芝和雪儿气势汹汹的往花园去了。 花园里,费云烟被宋香兰钓了好几天的胃口,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便打算直接点。 “宋姐姐,我便也直说了,妹妹我在年侧福晋手下并不好过,年侧福晋性格暴躁,时不时就要辱骂我,我,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想请姐姐搭桥,请福晋救我一救。” 听了这话,宋香兰话还没说出口呢,就听到一旁传来一声怒喝。 “好你个费氏!往日我待你哪里不好,让你在这儿编排我!” 费云烟看到怒气冲冲的年世兰,吓得身体都抖了,嘴唇蠕动两下,只能无力的说道:“年侧福晋,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不是我想的那样?费格格当本侧福晋耳朵聋了不成,你说的每一个字,本侧福晋都听到了!”年世兰说着,挤开宋香兰欺身向前,对着费云烟狠狠甩了个巴掌。 费云烟没想到她会当众扇自己巴掌,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 “这巴掌,是叫费格格长长记性,背叛主子的狗可是没有好下场的。”年世兰说着,又恶狠狠的瞪了宋香兰一眼,转身走了。 费云烟被打蒙愣在了原地,周围人也不知所措。 宋香兰注意到被年世兰吓得哭了的望舒,也顾不得震惊,将望舒抱在了怀里,随后又跟费云烟告辞,也不管她有没有反应过来,逃也似的离开了。 花园里发生的事很快传遍了雍亲王府。 虽说站在年世兰的角度,这一巴掌是费云烟该挨的。不过费云烟到底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年世兰也没有打她的权利。 胤禛不在府,徐清野就必须处理好这件事。 徐清野给碧波院费云烟处赏下些东西算作安抚,随后又派绘春亲自到枕霞院去,宣布年世兰罚俸三个月的处罚。 年世兰有年家接济,自己也有嫁妆,根本看不上这点俸禄,不过还是对徐清野处罚自己有些不满,福晋凭什么为费云烟处罚自己? 绘春宣布完处罚后,又请年世兰屏退左右。 “年侧福晋,咱们福晋知道您委屈,只是您当众打了费格格一巴掌,众人都看到了,福晋也得做做样子,您瞧,福晋特意叫奴婢偷偷将这簪子交给您。”绘春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只镶满各色宝石的金簪,递到年世兰面前。 年世兰本来梗着脖子一脸不服的样子,听了绘春的话态度渐渐软化,刚刚见了绘春手上的华贵的金簪,更是一点儿气都没有了。 年世兰拿过金簪,放在眼前细细的看:“福晋这样破费做什么,我还能不知道福晋待我的好吗?” “福晋说了,您扇了费格格一巴掌虽然冲动,但一定是事出有因的,还请您以后莫要再冲动行事,若是受了委屈,也请告诉福晋,自有福晋为您做主。”绘春又说道。 年世兰高兴的把玩着金簪,笑着对绘春说道:“我不过是些女人家的小事,哪里要劳动福晋。我这一巴掌过去,也就过去了。还请绘春姑姑转告福晋,我以后一定不冲动行事了。” 年世兰自然不会和徐清野说她扇费云烟巴掌的原因是费云烟想攀上徐清野。 年世兰给颂芝使了个眼色,颂芝便亲亲热热的送绘春出了枕霞院,还硬塞给绘春一个装满银子的荷包。 等绘春走后,年世兰喜滋滋的对着镜子将金簪插在了头上,左右照了照。 “这金簪真衬侧福晋。”雪儿替年世兰扶着镜子,赞道。 “福晋赏的,自然衬我。”年世兰笑着,得意的说道。 “福晋对侧福晋可真好啊,表面上责罚,背地里就让绘春姑姑交给您金簪。” 年世兰被雪儿说的越发开心了,不过她想到绘春说的话,福晋日理万机,要管整个雍亲王府的事情,以后这种小事,还是不要去劳烦福晋的好。像费云烟这种贱人,她自己就能解决好。 从枕霞院回到清淮院后,绘春走进书房向徐清野回复。 “福晋,金簪已经交到年侧福晋手上了,奴婢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很喜欢的。” 徐清野点点头,喜欢就好。年世兰有时候跟个小孩子一样,得时不时哄着,不能跟她硬来。 这时,去碧波院送东西的剪秋也回来了。 “福晋,费格格收下了赏赐,跟奴婢说了许久年侧福晋行事狂悖、无视规矩的话,还求您重罚年侧福晋。”剪秋说道。 徐清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是她不打算理会。 一个小小的费云烟而已,若是让胤禛来处理,指不定他就对年世兰训斥几句了事。 如此一来,年世兰和费云烟是彻底闹掰了,费云烟也不再去枕霞院陪年世兰说话拍她马屁了,倒是日日都跟在柳禾儿身边。 好容易送走费云烟后,柳禾儿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莲儿站在她身后,为她按摩放松肩颈。 “格格,费格格日日都要来找您说话,您本来怀……您这几日本来就精力不济,以后不如就找个借口打发她走。”莲儿心疼的说。 第103章 柳格格有喜了 “一次两次好找借口,三次四次的,也不好总是赶她走。”柳禾儿叹息一口,“总归……也差不多了,等找个机会去请府医,之后就能安静些了。” 莲儿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这日,徐清野刚处理完府里事务,就听着门外有人说话。 正巧徐清野坐了许久,也站起来放松放松,遂走到门口,却见是莲儿在跟剪秋说话。 “这是怎么了?可是柳格格有什么事吗?”徐清野问。 莲儿先是一礼,然后低头恭敬道:“回福晋的话,我们格格午间觉得身体不适,想请福晋派府医去瞧瞧。” “这是小事。”徐清野说道,“剪秋,你陪着莲儿去医斋请郑府医,有什么事儿也好马上回来告诉我。” 剪秋应了一声,随后两人告退离开了。 徐清野便转身回了书房,她前几天发现了一本好看的画本子,正好接着看。 不到一个时辰,剪秋就回来了。 她站在徐清野面前向她禀报:“福晋,柳格格有喜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徐清野揉揉看书看得有些酸涩的眼睛,沉思道:“三个多月?胎像可还稳固?” “郑府医说,柳格格的胎很稳固,母体也强健。” “也真是难为她了,入府快十年了,才有了身孕,当然得好好的护着了。”徐清野放下书,“算了,由着她们去,咱们坐着看戏就好。” 枕霞院内,年世兰自然也得到了柳禾儿怀孕的消息,一时间醋意大发。 “那个老女人竟然也能有喜?”年世兰纤细的五指紧紧的握在椅子的把手上。 “侧福晋宽心,柳格格她不过是运气好。王爷如此宠爱您,您又年轻,一定会有身孕的。”颂芝宽慰她道。 年世兰听了颂芝的话也渐渐被安抚,确实,她还年轻,又一向有宠,府医说她身子也康健,不必忧心子嗣的事。 只是柳禾儿有孕一事还是刺激到了年世兰,她说呢,怎么从前老是跟着费云烟一起来枕霞院的人突然不来了,怕是那个时候就发现了自己有孕,在养胎! “罢了,本侧福晋跟她们不一样,这种事情,很是不必着急。”年世兰这样说道,转头又突然提起冯若昭来,“西偏房的那个,最近可还安分?” “侧福晋放心,自从您上次出手整治过后,那位是再安分也没有的了。” “哼,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我一开始看那冯氏,还以为是什么硬骨头,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年世兰不屑道,“正巧,本侧福晋这儿前些日子送来了批丝线还没理清楚,晚膳后你去请那冯氏来,总不好耽误了人家用膳。” “侧福晋的良苦用心,想来冯格格会理解的。” 冯若昭刚用完晚膳,正躲在窗户边吹风。 她俸例里的冰不多,只有在午间最热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用,之后就没了,所以一到夜间就会开窗吹风。 “冯格格,我们侧福晋请您去正房一趟。” 颂芝尖细的声音传来,她不顾含珠的阻拦,没有通传就直接闯进了冯若昭的房间。 冯若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显然颂芝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好的,还请颂芝姑娘稍微等一下,我要收拾一下。” 颂芝大发慈悲般点点头,眼睛四处乱扫,见冯若昭这儿一切如故,心里满意,也露出几分笑来。 冯若昭不过检查了一番穿着打扮,见没有问题,就随颂芝去了年世兰处。 “侧福晋吉祥。”冯若昭低着头,恭敬行礼。 “冯格格来了,起来。”上首年世兰的声音及时响起。 冯若昭暗暗松了口气,这次倒是没让她蹲太久。 “冯格格,本侧福晋前些日新得了些丝线,想理出来做些绣活儿,可惜本侧福晋笨手笨脚的也做不好,就请冯格格替本侧福晋理一理。”年世兰说着,伸手指向一边的桌子,各色丝线混杂在一起,占了半个桌面。 冯若昭看着那乱糟糟的丝线,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强撑着面部表情不崩,走到了桌子前。 那桌子前也没个椅子凳子,冯若昭便只能站着,她悄悄抬头看了年世兰一眼,年世兰躺在贵妃榻上,颂芝坐在脚踏上轻轻捏着年世兰的小腿给她按摩,年世兰舒服得半眯起眼。 冯若昭又将视线移回面前的丝线上,看年世兰那个样子,今晚她只能站着理丝线了。 理丝线是件细心的活儿,正巧冯若昭也是个细心的人,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难。 年世兰半眯起眼,看着冯若昭将桌上丝线理好大半了,心里便不痛快起来,她伸手盖在了眼睛上,说道:“这光晃得我眼睛疼,颂芝,去灭掉几根。” 年世兰这儿蜡烛自然是不缺的,本来屋里灯火通明,除了站着有些累外,冯若昭理得还算轻松,可颂芝一下子灭了四根蜡烛,光就一下子暗了下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根根细线交织缠绕在一起,颜色越发相近,冯若昭只能瞪大眼睛,来看清丝线,时间一长,她的眼睛就酸涩不已,控制不住要流下泪来。 良久,年世兰都昏昏欲睡了,冯若昭才理好丝线。 她一双眼睛都变得通红,整个人摇摇欲坠,由如意搀扶着。 “侧福晋,妾已经理好丝线了。” 年世兰睁开眼,看向颂芝,颂芝会意,将桌子上理好的丝线捧到年世兰面前。 年世兰随意的看了两眼,说道:“嗯,冯格格理丝线这活儿做得好,回去休息。” 说完,年世兰将丝线随意的扔在了地上,冯若昭好不容易理好的丝线又混在了一起。 冯若昭敢怒不敢言,只能踉踉跄跄的回到西偏房。 含珠和含玉一直在门口守着,见冯若昭好不容易回来了,连忙上前搀扶住她。 外面人多口杂,含珠和含玉有再多的话也不敢说,只能和如意对视一眼,将冯若昭先扶回房间。 含玉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煮熟的鸡蛋,轻轻的将鸡蛋按压在冯若昭的眼睛上,为她按摩。 “格格,年侧福晋真是越来越过分。” 冯若昭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听了含玉的话就只是沉默。 第104章 多谢福晋 “格格,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下次……下次她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磋磨您啊!”含珠声音哽咽,她看到冯若昭被这样欺负,既恨自己无能,也恨年世兰狠毒。 “好了,你们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呢,你们放心好了,这样的日子,我自己也是过不下去的,我会找个机会,去求福晋。”冯若昭也是被搞怕了,再在枕霞院待下去,她怕是要折寿。 如意等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她们一直在劝格格去向福晋求救,可格格一直下不了决心,如今格格总算是想明白了。 却说碧波院里,听到柳禾儿怀孕的消息后,费云烟第一反应却是愣住了。 随即,她又觉得,柳禾儿怀孕真是件好事。费云烟自从和年世兰撕破脸皮后,生活水平虽然没什么明显下降,但也没了年世兰偶尔的补贴,再加上年世兰时不时的挤兑、嘲讽,费云烟日子也就比冯若昭好过些。 费云烟自认为和柳禾儿关系不错,如今柳禾儿怀孕了,只要平安生下孩子,一个庶福晋还是跑不了的,到时候和柳禾儿互相帮衬,她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费云烟这样一想,心里对柳禾儿怀孕的嫉妒都没了。收拾收拾就去给柳禾儿道喜去了。 “柳姐姐,妹妹给你贺喜来了!” 费云烟人还未至,声音已经传到了柳禾儿耳朵里。 柳禾儿眉头一皱,显然不是很欢迎费云烟,不过还是在她进来时绽放出笑脸。 “费妹妹来了。” “姐姐快坐,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可轻易动不得。”费云烟连忙将要起身的柳禾儿按回凳子上。 柳禾儿笑容真挚了一点,顺着费云烟的力道就安然坐回位置上了。 “哎呀,妹妹我听到姐姐的好消息,实在是为姐姐感到高兴,连一刻也待不了,打扰姐姐了!” “妹妹来,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叨扰呢?”柳禾儿笑着将莲儿奉上的茶盏移到费云烟面前,说道。 “姐姐不嫌弃就好。”费云烟笑吟吟的,仿佛和柳禾儿是三生三世的姐妹一般。 “妹妹说这话就见外的,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柳禾儿浅浅喝了口牛乳,虽然话说得亲热,眼底却没什么感情。 之后,费云烟拿出了对待年世兰的功力,果然将柳禾儿说得十分高兴,原先被打扰的不满最后也没了。 冯若昭在等待了几日后,终于找到了个机会可以和徐清野单独相处。 “福晋吉祥。”冯若昭一看见徐清野的身影,眼睛就冒光,简直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冯格格也在赏桂花啊。”徐清野是听说花园里桂花开得盛,来亲自采桂花的,桂花既可以做糕点,也可以酿酒,实在是个好东西。 徐清野整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偶尔亲自动动手也是乐趣。 冯若昭站起身后点点头,一抬头刚和徐清野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睛对上,突然没了勇气。 徐清野见冯若昭像是傻了似的,嘴唇蠕动了下,却还是一句话没说出来,也没了耐心,转身就要走。 徐清野走了两步,身后的冯若昭像是才回过神来,提高声音喊道:“福晋,妾有一事相求!” 徐清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冯若昭说道:“冯格格是有何事要求?” 冯若昭“嘭”的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徐清野就安然看她跪在自己面前,不为所动。 “福晋,妾自从入府后和年侧福晋同住枕霞院,无一日不被年侧福晋刁难,妾实在是受不住了,还请福晋为妾换个地方。” 徐清野皱起眉头,像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她语气疑惑,问道:“冯格格,你说的可当真?污蔑堂堂亲王侧福晋的结果,我想你知道。” 冯若昭重重磕了个头,起来是额头上染上了泥土:“福晋,妾所说的字字句句,绝无虚言!” 徐清野深深吸了口气,好一会儿没说话,冯若昭心跳个不停,万一此事不成,她在枕霞院的日子,就要宛如在地狱了。 “冯格格,此事我已知晓了。只是你口说无凭,我还要再去调查调查。”徐清野说完,递了个眼神给绘春,绘春果然会意,上前将冯若昭扶起,还替她拍了拍旗袍上的灰尘。 “福晋……”冯若昭祈求的看着徐清野,她现在和福晋说的话,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传到年世兰耳朵里了,若是叫年世兰知道自己要离开枕霞院,说不定自己都等不到福晋将自己移出枕霞院。 徐清野叹息一口气,对她说道:“冯格格放心,我们在这儿说的,哪怕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 徐清野说完,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下人,下人们纷纷低下头,验证徐清野此言不虚,她确实有这个能力。 冯若昭松了口气,说道:“既如此,妾多谢福晋大恩!” “大恩谈不上,只要冯格格以后尽心伺候王爷,为王府增添子嗣便罢了。”徐清野说完,转身搭着绘春的手走了。 冯若昭在原地等到看不见徐清野一行人的身影,才擦擦眼泪,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如意走了。 三日后,徐清野才终于派了绘春亲自去枕霞院。 颂芝刚好在院子里,看到绘春。 “绘春姑姑,可是福晋有什么事吩咐?”颂芝扬起笑脸,迎了上来。 绘春端起她一贯的笑容,却是伸手指了指冯若昭住的西偏院:“福晋让我来,帮冯格格搬院子。” 颂芝脸色一变,问道:“冯格格好好的,怎么就要搬院子了?” 绘春提高了声音,道:“福晋有令,枕霞院暂时由年侧福晋独居,冯格格搬去丹枫院。” 在西偏房的冯若昭听到了绘春的声音,立马带着如意走了出来。 绘春看到冯若昭出来了,也走向冯若昭:“冯格格吉祥,福晋让奴婢带人来替您搬院子。” 冯若昭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脸上的欣喜都溢出来了,连连道:“多谢福晋,多谢福晋!” 第105章 赏你的 绘春笑着,催促冯若昭道:“格格快去收拾东西,等日头大了,就不好了。” 冯若昭欢喜坏了,还不忘招呼绘春和绘春带来的人手,叫含玉端来了茶水,自己则带着如意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颂芝趁着绘春和冯若昭交谈的功夫,悄悄进了正屋。 “侧福晋,刚刚绘春姑姑来了,说是要替冯格格搬院子呢!” 年世兰本来懒懒地倚在软枕,听了颂芝的话一下子坐了起来,厉声问道:“冯氏?她作甚要搬院子?” 颂芝刚刚在心里已经想了一遍此事,此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奴婢猜想,冯格格许是在福晋面前说了什么,才叫福晋派了绘春姑姑来……” 年世兰精致的眉头紧蹙,她伸手指向颂芝,便下炕边说道:“还不快替我穿鞋子,本侧福晋得去看看,别叫那贱人在福晋面前说我磋磨她。” 颂芝连忙替年世兰将鞋子穿好。 年世兰急匆匆的,也来不及整理衣着了,就这样扶着颂芝的手走到了西偏房门口。 绘春被含玉安排在厢房喝茶,厢房门开着,能看到年世兰行色匆匆的样子,她擦了擦嘴角,站起来对着年侧福晋行礼。 “年侧福晋吉祥。” “啊,绘春姑姑原来在这儿啊!”年世兰带着颂芝一个急刹车。 绘春上前两步,又给年世兰行了一礼。 “绘春姑姑快请起,福晋派你来枕霞院,怎么也不通知本侧福晋一声。”年世兰虽然是笑着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绘春,势要抓住她每一刻的表情。 绘春的表情毫无破绽,笑着说道:“本来是要第一时间拜见侧福晋的,只是天色不早,等日头大了搬东西也热,便想着等离开前去拜见年侧福晋,请年侧福晋恕罪。” 年世兰看不出什么绘春有什么问题,狐疑的问道:“冯格格在枕霞院住得好好的,福晋怎么突然就叫她搬院子呢?” 绘春回答道:“福晋知道年侧福晋不喜与人同住,只是一开始院子紧张,前不久三阿哥搬去了前院,这不,丹枫院就空了下来,福晋就让冯格格搬去丹枫院,也好叫年侧福晋独居枕霞院。” 年世兰却是不大相信,院子早不紧张晚不紧张,怎么就这么巧在自己叫冯若昭:理丝线之后就紧张了。 年世兰不是憋的住话的人,这么想着,她便也这样问了:“怎么福晋之前想不到我不喜与人同居,现在却想起来了?” 绘春笑了笑,拿出说悄悄话的架势,凑近年世兰,轻声道:“奴婢也不瞒着侧福晋了,其实,是冯格格前些日子来找福晋,说是想搬院子,还提到了侧福晋……我们福晋自然是站在您这边儿的,只是冯格格这样想离开,福晋便想着让她搬出枕霞院也就是了,若是长久心怀不满的与侧福晋同住一院,万一起什么坏心思……” 绘春声音放得轻,只有年世兰能听清,她听着听着,对冯若昭的怒火更盛,就要去找冯若昭麻烦。 绘春及时拦住了年世兰,压低声音说道:“侧福晋别冲动,此事若是冯格格嚷嚷出去,旁人不知真相,难免会误会侧福晋。且福晋身为主母,总归是要考虑后院和谐的。还请侧福晋,别叫福晋为难。” 年世兰想到徐清野对自己的好,强行忍下了这口气,哼了一声,恶狠狠瞪了一眼听到声响出来看情况的如意,转身走了。 如意被瞪得身体一哆嗦,她实在是害怕年世兰,赶紧低下头来。 里头冯若昭已经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进府不过小半年,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绘春领来的几个小太监都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冯若昭还是赏了那几个小太监,没有让他们空手而归。事情结束后,清淮院也会再给赏赐,白拿的钱,几个小太监都乐呵呵的离开了。 丹枫院,李静言早些时候得了徐清野的话,已经提前将东偏房收拾起来了,而雅尔檀和望舒共同占了西偏房兼几个厢房。 李静言自己当然不可能站在院门口等她们,只派了翠果等在院门口。 随着太阳慢慢移动,温度也越来越高,翠花等的脸上都冒出了细汗。 远远的,翠果总算是看见一行人了。 “给冯格格请安,冯格格万福金安。” 翠果笑着,将众人迎进丹枫院里。 李静言作为侧福晋,冯若昭一个格格搬进丹枫院,她是不需要出面的,只需要待在正房,等冯若昭收拾好一切去拜见她就是了。 进了丹枫院,绘春先去给李静言请安,随后就被翠果领着去了隔壁厢房,有小丫鬟给她上茶上点心。 冯若昭等人收拾得很快,一个时辰多就收拾好了。 绘春掐着时间,看冯若昭收拾好了后,就回清淮院向徐清野回禀。 “福晋,冯格格已经在丹枫院安顿下来了。” 绘春走得一头的汗,一进来就禀报事情。 “看你们绘春姐姐一头汗的,还不快给她端杯水来。”徐清野本来正在一个人下棋,看到绘春热得脸都红了,笑着说道。 玉泉在一屋子丫鬟里资历最浅,赶紧笑着倒了一杯茶,碰到绘春面前,还做怪模样。 “请绘春姐姐喝茶!” 绘春作势要打她,被她一个转身躲了过去。 众人都笑了起来。 徐清野也不阻止,她就喜欢她们这样有活力的样子,不是死板好像没有灵魂。 “好了,快别闹了。”绘春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水,觉得好了些,说道。 “年侧福晋有闹吗?”徐清野问道。 “回福建的话,年侧福晋本来是想找冯格格麻烦的,被奴婢拦下来了。” 徐清野满意的点点头,随手抛了个苹果给她:“做得好,赏你的。下去休息。” 绘春接住了苹果,退下了。 此事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也不过是年世兰看冯若昭越发不顺眼,对她的针对甚至超过了费云烟,很是减轻了费云烟的压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桂花也谢了,当第一场雪笼罩大地时,正是十一月。 第106章 富察·绪云 外面风雪大作,徐清野就窝在暖阁里看书,正看得入迷了,却见胤禛满身是雪,嘴角微翘,手上拿着个什么东西,大步走了进来。 外面的冷风随着胤禛掀开布帘的动作灌进来,冷得徐清野一哆嗦。 胤禛先是由苏培盛脱下披风,然后站在火炉前烤了烤火,确定自己身上没有冷气了,才坐到徐清野的对面。 “福晋,咱们弘晖的嫡福晋定下来了!” 徐清野也很惊喜,自从胤禛说过弘晖嫡福晋他自有定夺后,徐清野就真的完全不管了,将此事抛诸脑后,没想到还能在年前将此事定下。 “是哪家的格格?”徐清野问道。 “察哈尔总管李荣保和其夫人觉罗氏的长女,富察·绪云。” 徐清野听了富察这个姓,一下子就想到了历史上乾隆的第一任皇后,富察皇后,富察皇后也是李荣保和觉罗氏的女儿,不过她两年前才出生,说不定现在连乳牙都没长齐呢。 而这富察·绪云,就是历史上富察皇后的同胞姐姐。徐清野之前有在去别家赴宴时遇见过富察·绪云,长得挺好看的,气质也端庄,待人接物都很大方得体。 “若是富察家的格格,倒也是个好人选。”徐清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除了这嫡福晋,还有一位侧福晋。”胤禛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佟国纲次子法海的幼女,名叫佟悦熙。” 佟国纲一家子在康熙朝都很有权势,号称佟半朝。 佟国纲是佟国维和孝康章皇后的哥哥,在康熙二十九年,随康熙帝征讨噶尔丹,阵亡于乌兰布通。随着佟国纲的死亡,这一支就慢慢低调了下来,除了佟国纲的长子外,他的次子和三子最后都官拜尚书。而佟国维的儿子隆科多,在一定程度上比他爸和大伯都有名,毕竟能宠小妾的多,宠成那副样子的也确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据说李四儿还将隆科多的原配做成了人彘。 佟国纲死了,法海目前还是个侍讲学士,从四品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佟悦熙的身份,做弘晖的侧福晋,倒也差不多。 虽然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未来会是胤禛上位,不过弘晖作为雍亲王世子,未来一个亲王位是板上钉钉的。 徐清野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疼起了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刚进府就要面对一个身份尊贵的侧福晋,想来心里肯定膈应的慌。 胤禛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父皇下旨,佟悦熙明年三月进府,弘晖大婚就在来年九月。” 徐清野一听,更加为富察·绪云担心了,侧福晋先入府,就先和世子相处,也有可能先生下长子。 “等佟家格格入府后,弘晖倒是不好住在前院了。”徐清野想到了这个。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等佟佳氏入府后,就和弘晖一起,住到临风院去。” 临风院是胤禛封了亲王后,在原来的贝勒府的东边砸了墙后扩建的。徐清野去看过,是三进的格局,住下弘晖未来的妻妾孩子是没问题的。 既然胤禛样样都安排好了,徐清野也就不多话了。 不对,有一件事儿得她亲自安排。 “那我过几天,就赏两个人给弘晖。”这种事虽然膈应,可也是徐清野这个亲妈在这个时代所必须做的。 胤禛闻言点点头,又和徐清野感慨了几句时光飞逝。 徐清野也有这样的感觉,她平日里保养得很好,心态也年轻,就没什么这种感觉。现在弘晖连福晋都定下来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当祖母了,便也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时代已经这么久了,久到她都没有感觉了。 徐清野莫名其妙的变得有些低落,不过在胤禛的面前没有表现出来,还是说说笑笑的,说着期待弘晖的孩子什么的。 弘晖的福晋定下后,时间一下子好像被按的加速器,康熙五十三年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十五,今天是元宵节,也是雅尔檀的生日,过了今天,雅尔檀可就是正正经经的满十八周岁了。 虽然说满人也有晚婚将女儿留到二十岁出头的,可这种一般都是早几年就定好婚事的。雅尔檀如今十八岁了,婚事还没有定下来。 随着雅尔檀年岁渐渐大了,宋香兰一日比一日急,恨不得下一秒就雅尔檀的婚事就定下来。 徐清野知道,宋香兰是怕雅尔檀要嫁去蒙古。 可惜这种事情不是宋香兰或者徐清野能控制的,甚至胤禛为了雅尔檀也去康熙面前探过口风,可惜没得到什么结果。 人人都在为雅尔檀担心,她倒是心大,每日吃好喝好,时不时窜拖弘昐和她一起去郊外跑马打猎,气得宋香兰一度放话不再管她了。 雅尔檀也是光棍,宋香兰说不管她了,她就包袱款款的来了清淮院,叫徐清野哭笑不得。 最后母女俩在清淮院打了一下午的官司,在望舒的调解下,母女俩才重归于好。 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徐清野带着雅尔檀、哈宜呼进宫赴宴,望舒前些天有些咳嗽,还没好全,怕她吹了冷风更严重,就没有带进皇宫。胤禛带着弘晖、弘昐还有弘时。 二十年了,宫里的宴会就没有过新鲜花样,徐清野不得不开始发呆,人看着虽然还在,但是魂已经飘走有一会儿了。 好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徐清野一进马车就再也控制不住打起了哈欠。 马车摇摇晃晃的,也许是过了困劲儿,徐清野越晃越清醒,也注意到了胤禛的不对劲。 “王爷,您怎么了?” 胤禛皱起眉头,先是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已经出了皇宫大门了,这才低声说道:“父皇有意将雅尔檀嫁去察哈尔部。” 徐清野所剩不多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跑走了,她反复追问:“果真?皇上真有这样的打算?” 胤禛捏了捏眉心,闭眼点了点头。 “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胤禛摇摇头,说道:“宗室年纪合适的女子里,雅尔檀身份、年纪都最合适。” 徐清野听胤禛这样说,知道此事已经没有办法了。既然如此,也只能赶紧打探一下雅尔檀未来夫婿的情况。 第107章 雅吉塞音 “可有说蒙古那边要联姻的是谁?” 胤禛就给徐清野一一分析过去。 雅尔檀的未来夫婿,大概率会是察哈尔王的三子,名叫吉雅塞音,在蒙语里寓意吉祥和好运,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他的父母对他并没有什么期望。 吉雅塞音上头两个哥哥,大哥和他都是察哈尔王妃所出,二哥是一个女奴生的,下面还有两个弟弟,都不是察哈尔王妃生的。 徐清野大概了解了下情况,至于更细致的,大概四五月份,雅吉塞音会代替他的父亲察哈尔王,来京城拜见康熙。 两人知道了这样的消息,都没有什么心情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的回去了。 此事还没有完全确定,徐清野和胤禛都没有说出去。 不过,徐清野回去后,就给雅尔檀安排了蒙语的学习,雅尔檀的蒙语马马虎虎,大概能说上几句,连蒙带猜听懂一半的水平。 若是真的要嫁去蒙古,蒙语是一定要通的。 柳禾儿的胎已经快九个月了,大家原以为这个孩子大概是要在二月出生的,二月有很多寓意好的日子,譬如二月二龙抬头,这孩子随意选个时间出生,也是好的。 没想到这孩子却是个急性子,不等正月过完,就急哄哄的要出来。 是日,徐清野正在吃午膳,刚吃到一半,剪秋进来回话,说柳禾儿要生了。 没办法,徐清野只好草草两口结束掉午饭,吩咐绘春留下来看家,带着剪秋和玉泉往碧波院去了。 柳禾儿入府已经十年了,一直稳定在中间水准,恩宠在中间、容貌也在中间,做事随大流,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智商也在中间。 柳禾儿从前做过的一些事,自然瞒不过徐清野的眼,只不过和徐清野无关,她没有管罢了。 和她同一时期入府的戴佳·芳菲早逝,比她早几年入府的乌雅·灵珂和王简悠死得也凄凉。 只有她,安安稳稳的怀孕,安安稳稳的生产,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眼看着是要过上好日子了。 徐清野坐在碧波院内,碧波院上下井然有序,柳禾儿管理得很不错,徐清野也不用操心,只管喝茶就是了。 费云烟坐在一旁,却是坐立难安的样子,她一方面盼着柳禾儿生下阿哥,一方面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恶意想让她一尸两命,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宋香兰和高晓霜都是老人了,生产的场景不知道看过几遍了,正在悄声交谈。 甘雪琼告病,没有来,她近几年身体不是很好,已经有三天连请安都没有来了。 李静言和年世兰分坐两侧,年世兰百无聊赖,她第一次见人生孩子,刚开始还有些好奇,后面只剩下无聊。 李静言倒是凑进了宋香兰和高晓霜的谈话里,也好打发些时间。 费云烟和冯若昭缩在角落里,生怕年世兰注意到她们。 柳禾儿身体不错,孕晚期有坚持散步锻炼,孩子也控制得不大,再加上她今年二十六七岁,正是黄金生育年纪。 天微微黑时,她顺利产下一子,为胤禛的四阿哥。 彼时,胤禛刚踏进碧波院,就听到稳婆的报喜声和孩子洪亮的哭声,一时间喜不自胜,当场下令晋柳禾儿为庶福晋。 柳禾儿生下孩子后有些脱力,晕了过去,也就没有听到胤禛下旨的声音,是她醒来后听莲儿说才知道的。 徐清野赏了稳婆银子,又看了看四阿哥,四阿哥小小的,身子却很有劲,哭声也有力,一看就是能养大的。 胤禛看着也高兴,不仅晋柳禾儿为庶福晋,还赏了碧波院上上下下。 柳禾儿平安生产后,徐清野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离开了碧波院。 一回到清淮院,卉珍站在院门口说,弘晖来了。 弘晖来了有一阵了,虽然柳禾儿生产,他不大方便进后院,不过他身边一直跟着人,后面就一直待在清淮院里,问题倒也不大。 一见到徐清野,弘晖就站起来行礼,道:“儿子给额娘请安。” “快起来。”徐清野伸手将胤禛扶起,仔细看了看他。 弘晖快满十八周岁了,因为他从小吃得饱的缘故,再加上徐清野个子也挺高的,弘晖有一米八几的个子,体量中等,并没有很胖也没有过瘦。五官像胤禛像了七成,还好剩下的三成像徐清野,勉勉强强救回来了点,远远看着,也是玉树临风。 弘晖今日难得沐休,不好好休息,来清淮院干什么。 徐清野这样想了,也就问了。 却不想弘晖皱起了眉,说道:“白佳氏和陈氏吵得很,动不动就要送东西给我,说说也不听。难得一个沐休,还当着我的面吵起来了,陈氏说白佳氏欺负自己,白佳氏说陈氏污蔑她,哭的哭喊的喊。儿子实在受不了,就躲到额娘这儿来了。” 至少,白佳氏和陈氏是不敢跑到清淮院来的。 徐清野听了弘晖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 白佳氏和陈氏,徐清野是作为弘晖的丫鬟赐下去的,就等着富察氏入府后给两人一个名分,也算是叫富察氏施恩。所以,白佳氏和陈氏现在算作通房丫鬟,平日里也干伺候弘晖的活儿,每日有的是时间接触。 徐清野在赐下两人时,耍了个小心思。婚前赐下伺候的人,在清朝皇子王孙中间是惯例了,但赐下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是没定数的。 若是赐下一个人,第一次开荤的毛头小子,和一个温柔体贴的宫女单独相处个几个月,徐清野简直不敢想。 不是每个人都有胤禛那么尊重自己的嫡福晋的,徐清野也不敢赌弘晖在这方面的人品,毕竟弘晖是土生土长的清朝人,这可不是骂人,这是事实。 所以,徐清野就赐下了两个人,两人都是包意,家里平平,长相也差不多水平,又都是伺候弘晖的人,肯定会竞争起来,初恋情节也就不会凝聚在一人身上。 看到自己额娘不仅不心疼自己,还笑,弘晖更泄气了。 徐清野笑够后,才给他建议道:“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你总归是要回前院的。不若将两个人都先禁足,冷静冷静。” 第108章 佟悦熙 弘晖眼前一亮,要不说额娘就是额娘呢,这么好的主意,之前自己怎么想不到,一定是因为白佳氏和陈氏都太闹腾了。 弘晖完全不想知道到底是白佳氏欺负陈氏还是陈氏污蔑白佳氏,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看看书放松放松,将两人都禁足,他就能清静好一会儿了。 之后,徐清野和弘晖一起用了晚膳,一起散散步消消食后,弘晖就告辞回前院了。 徐清野不会去管弘晖院子里的事儿,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那是弘晖和富察氏的事,他们如果连这些事都处理不好,也不用想以后了。 四阿哥满月宴办得挺大,这是胤禛时隔六年再次做父亲,还是一个身体健康的阿哥,胤禛的高兴可想而知。 满月礼过后,马上就是佟悦熙进府的日子了。 徐清野已经叫人将临风院都打扫干净,也添置了不少新的家具,临风院第一进则全权由弘晖设计安排。 三月十八,宜嫁娶,宜出行。 徐清野办过好几次娶侧福晋的婚礼,但还是第一次给自己儿子娶侧福晋,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佟悦熙穿着银红色无限接近大红的喜服,盖着盖头,由喜婆扶着进了雍亲王府的大门。 弘晖不需要迎接她,两人甚至不需要拜堂,佟悦熙会由喜婆送进婚房,而弘晖则在前院应付宾客。 娶侧福晋的宴席中午开始,到了天快黑的时候结束,与娶嫡福晋的宴席傍晚开始、深夜结束不同,以示尊卑有序。 弘晖有弘昐帮忙挡酒,倒是还能勉强自己走路。 徐清野看着弘晖强撑着自己去向临风院的样子,心里一时感慨万千。 胤禛就站在徐清野身侧,察觉到徐清野的情绪后牵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携手一起往清淮院的方向去了。 第二天一早,佟悦熙就来清淮院来给徐清野请安了。 因为只是娶侧福晋,所以弘晖是没有婚假的,他一早就去上书房读书去了。 佟悦熙今年才15岁,看着还有点孩子气,却早早的就嫁了人。 她皮肤白嫩,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眼睛大且圆,笑起来有梨涡,看得人心里都甜滋滋的。 “妾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佟悦熙声音清脆,人看着还小,礼行得却是很标准。 “起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徐清野看了一眼自鸣钟,才凌晨五点,平日里请安的时间是六点,她足足早来了半个时辰。 佟悦熙笑得很甜,眼睛带着尊敬和慕孺:“妾在闺中也一向起得早,便想着早些来给福晋请安,看看能为福晋做些什么。” 徐清野此时也才刚起床没多久,连头发都还没梳,穿着家常衣服。 听佟悦熙这样说,徐清野垂下眼帘,复又抬眼看着她,说道:“你来得这样早,怕是什么东西都没吃,离请安还有半个时辰,我叫绣夏给你上些点心,你就在暖阁里等会儿。” 说完,也不再看佟悦熙,带着绘春转身去了内室。 剪秋笑吟吟的将佟悦熙领到暖阁去,然后去厨房找绣夏要茶水点心。 坐在梳妆台前,玉泉为徐清野挽发上妆。 剪秋安排好佟悦熙后,走进内室,低声说道:“福晋,佟侧福晋已经待在暖阁里了。” 徐清野本来闭着眼养神,闻言睁开眼,轻轻嗯了一声。 “福晋,佟侧福晋是不是太过殷勤了些。”玉泉一边梳头,一边说道。 就算是亲儿媳,在皇家,也很少会有提前半个时辰来给婆母请安的。毕竟皇子的嫡福晋一般都身份尊贵,皇子的生母或者养母身份不一定都比得过皇子嫡福晋。 “佟悦熙从小养在法海的嫡福晋身边,生母却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婢女,说是得法海夫妇万千疼爱,日子怕是也没有众人说得那般如意。”徐清野淡淡说道。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因为佟悦熙的生母早逝,且她是被记在嫡福晋的名下的,不过到了徐清野这个位置,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 玉泉小小的吃惊了一番,也有些理解佟悦熙身上淡淡的讨好感是哪里来的了。 满族贵女,自小被阿玛、额娘娇养长大的女儿,是不会有讨好感的。 还有一刻钟就要到请安的时候,徐清野收拾好了,便叫剪秋去请佟悦熙过来。 正常情况下,弘晖的福晋、侧福晋是会在下午来给徐清野请安的,就是为了和年世兰等人的请安时间错开。 不过此次,是为了认人,省得见面了也不知道对面是谁,以防失礼。 等众人都到齐了,徐清野掐准时间,去会客厅。 佟悦熙看准时机,几步走到徐清野身边扶着她,倒是叫绘春没了用武之地。 徐清野稍微愣了愣,最终也没有将手移开。 佟悦熙姿态做得好,度也捏得恰到好处,既展现出小辈对长辈的敬仰之情,也不会让人觉得谄媚。且这也是她机灵,会看时机,徐清野对这种行为一向是鼓励的。 徐清野就这样搭着佟悦熙的手,走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里,人都到齐了。 年世兰和李静言分坐两侧,其余人分位分资历,也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见徐清野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众人便知道,这就是世子的侧福晋了。 李静言打头,众人给徐清野行礼。 徐清野叫起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佟悦熙作为小辈,只能站在徐清身侧。 “诸位姐妹来得都很准时啊。”徐清野笑着说,又看向甘雪琼,“甘格格病可大好了?” 甘雪琼扶着绿梅的手,站起来福了福身,道:“多谢福晋关心,妾已经大好了。” 甘雪琼在四阿哥出生时病得起不来,好容易在四阿哥满月前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又感染了风寒,现在才好。 徐清野闻言点点头,关心了一句做出个样子就够了。 “我身边这位,你们应该都不认识。”徐清野笑着,将佟悦熙介绍给众人。 佟悦熙也适时的站出来,福了福身。 “哎呀,佟侧福晋长得真是好看,世子有福了。”宋香兰夸道。 佟悦熙低头羞涩一笑。 “好了,她小孩子家家的脸皮薄,快别逗她了。”徐清野为佟悦熙解围,随后就进入正题,从李静言开始,一一介绍给佟悦熙。 第109章 出岫,你可想好了 李静言和年世兰都是侧福晋,也能算作是半个长辈,所以是佟悦熙给两人行礼,两人也给了佟悦熙见面礼。 剩下的就是要给佟悦熙行礼的了,不过佟悦熙都避开了半个身位,只受了半礼。 等人都见完,时间也差不多了。 众人散去后,徐清野再给佟悦熙赐下赏赐,同时告诉她以后每五日来请安就可以了,请安时间就定在下午三点,这个时候徐清野也午睡起来了。 之后就叫剪秋将佟悦熙送走了。 剪秋回来后,将一个荷包送到徐清野面前,道:“福晋,这是佟侧福晋给奴婢的。” 徐清野扫了一眼,轻飘飘的,是银票,就是不知道面值。 “既然是她给你的,就好好收着。” 剪秋点点头,将荷包收好。 一开始佟悦熙虽然听了徐清野的话,五天来请一次安,只不过在五天之间,还是会隔一天就来来清淮院,来了几次后看出来徐清野是真不耐烦她来得太勤,便也减少来的次数。不过十天半个月还是会来一次,大部分时候也就是陪着徐清野坐坐,说几句话就回去了。 有时候徐清野控制不住八卦的心,问了弘晖对佟悦熙什么感觉,弘晖难得的红了红脸,只说了两个字。 “不错。” 徐清野笑得像怪阿姨一样,佟悦熙长得甜,情商又高,弘晖这个年纪,喜欢佟悦熙很正常。 “虽然佟佳氏是很好,可对未来的嫡福晋也要尊重,这样后院才不至于乱起来。”磕完cp后,徐清野这样说了一句。 弘晖连忙正色,点了点头。他从小看到大的,就是阿玛如何尊重敬爱额娘,虽然他不一定会像阿玛喜欢额娘一样喜欢未来的嫡福晋,可该有的尊重是不会少的。 弘晖走后,出岫从里间走出来,接过徐清野手里的梅子。 “福晋今日可吃了整整一碟梅子了,可不能再吃了。” 徐清野眼睁睁看着梅子被拿走,自从去年冬日她不小心着凉病了一场后,出岫就管她管得严,平日里不仅管她吃东西,还催她锻炼身体。别说,自从打了出岫给的拳法后,徐清野确实感觉身体好了些,比她自己瞎做广播体操效果要好得多。 “好出岫,就让我再吃一颗~”徐清野不自觉的放软声线,撒娇。 出岫最受不了徐清野这样,挑挑拣拣了一颗最小的,亲手喂到了徐清野嘴边。 徐清野含着梅子,堂堂亲王福晋吃的梅子,个个都是饱满果肉多的,出岫再怎么挑,挑出来的也是大的。 看着徐清野要吐核儿,出岫将手帕铺在手上,伸到徐清野嘴边,徐清野就张嘴将核儿吐到了出岫手上。 出岫用手帕将核儿包起来,塞进衣襟里,准备出去后丢掉。 徐清野吃完梅子后,看着站在眼前的出岫,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吩咐所有人都出去,还叫绘春亲自在门口守着,确定没有人能听见两人的谈话后,才说道:“出岫,你可想好了,真要去从军?” 出岫坚定的点点头,道:“王爷已经同意了,等下半年就将奴婢送去西北军。王爷会给奴婢安排一个家道中落的子弟身份,一进去就是百夫长。” 徐清野眼睛直直的盯着出岫:“真的要去?” 出岫双眼豪不退缩:“要去。” 徐清野也不再劝,只轻轻叹了口气。 出岫跪在了徐清野的脚边,脑袋放在徐清野的膝盖上,抬头看着她:“福晋放心,您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带回来。” 徐清野低着头,伸手抚摸出岫的脸,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 清朝是对女子压迫最严重的朝代,女子从军在此时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出岫只能以男子的身份从军。 若是被发现了,就是欺君之罪,而且,徐清野看着出岫出色的容貌,出岫这样的脸,若是在军营里被发现女子身份,她会遭遇什么。 出岫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放在了徐清野的手上,用脸轻轻蹭了蹭徐清野的手:“福晋别担心,这世上能伤我的人,还没出世。” 出岫这话不是吹嘘,她虽然早就待在了徐清野身边,但每隔一天就要去胤禛养死士的地方训练,同时也为训练那些死士。剧里的夏乂,此时也已经出现了。 出岫从小习武天赋奇高,可以以一敌百。 徐清野只是感受着手下的触感,以一敌百没问题,但若是成千上万的敌人呢? 但是徐清野,也确实需要军权。 在正史上,胤禛只当了13年皇帝,可是在剧里,胤禛多活了几年。 而弘晖如今已经18岁了,距离康熙驾崩还有八年,等胤禛死去还有十几年。 徐清野不想重复康熙朝皇子长成而皇帝还没死的局面,必要时候,也只能请胤禛早死几年了。 至少不能像剧中那样多活这么多年。正史上记载,雍正朝只有十三年,那就只能短,不能长。 兵权啊,多么好的东西。 胤禛估计也是馋,所以才能同意将出岫送到西北军去。 现在的西北军,大半由胤禵控制,至少表面上是胤禵的势力。 两人就静静的待着,直到门口绘春敲门说,佟悦熙来了,出岫才起身。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再多言,徐清野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而出岫则从暗道离开。 一日正午,胤禛来了清淮院陪徐清野一起用了午膳“”。 饭后,两人坐着消食的时候,胤禛说道:“蒙古各部的人,大概四五日后就入京了。” 徐清野立马想到了雅尔檀的婚事,问道:“察哈尔部可是吉雅塞音来?” 胤禛点点头。 “到时候还请王爷多看看他,我也会叫弘晖和弘昐去接触接触。” “我会的。”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徐清野扬起笑脸,道:“王爷也别太担心,我看雅尔檀嫁去蒙古,还是放她自由呢!” 胤禛想起了雅尔檀待不住的性子,一下子失笑:“福晋说的有理,去了草原,四处都可以跑马,也不用先坐半个时辰的马车再去马场了。” “正是呢,弘昐沐休日也能好好歇歇了。” 胤禛笑出了声,这样一想,也不是很难受了。 第110章 甘雪琼和柳禾儿打起来了 四月十二日,蒙古使者入京。 康熙派胤禛和胤祉还有胤祺三位年长皇子共同处理与蒙古使者相关的一切事务,是故胤禛这几日早出晚归,很是忙碌。 不过胤禛的忙碌还是有结果的,至少雅吉塞音的人品、性格他了解得差不多了。 四月三十日,康熙下旨,为雅尔檀和雅吉塞音赐婚。 胤禛站在最前面,徐清野和弘晖分别站在胤禛两侧,其余人按尊卑次序依次站好,面对着香案,一起跪在地上,接圣旨。 之后苏培盛上前和宣旨太监寒暄着,又塞了荷包。 宣旨太监掂量了两下,原本就灿烂的笑容更加夸张了,和苏培盛哥哥弟弟的一通好叫。 送走宣旨太监后,胤禛带着弘晖、弘昐还有弘时去前院书房。 其余人也各自散去。 宋香兰眼角含泪,虽然舍不得雅尔檀要远嫁蒙古,可是圣旨已下,无可更改,只能想着多给雅尔檀要些陪嫁。 雅尔檀本人接受良好,她之前就有所猜测,加上她性格也乐观开朗,是故还能安慰宋香兰。 雅尔檀的婚事定在明年三月份,还有十个月的时间,不过一应嫁妆从现在就要开始收拾了,因为是远嫁蒙古,所以陪嫁的庄子、铺面等只能折成银子带过去了。 徐清野将准备雅尔檀嫁妆的活儿交给了宋香兰,这样她清闲,宋香兰也能尽尽额娘的心。 之后的日子又回归了平常,徐清野每天管管府中事务,然后看看书下下棋打发时间。 胤禛来就敷衍敷衍他,胤禛不来就自己找乐子,过得舒心又自在。 不过可能是太自在了,物极必反,麻烦马上就找上门来了。 甘雪琼和柳禾儿打起来了。 徐清野一开始听到这话的时候,是不相信的。 谁跟谁打起来了?甘雪琼和柳禾儿? 文斗变武斗? 虽然震惊,但此事徐清野必须亲自处理。 所幸年世兰恰好路过,她一下子镇压住了甘雪琼和柳禾儿,将两人都押来了清淮院。 徐清野皱着眉头,扶着绘春的手走到院子里。 年世兰站在一边,甘雪琼和柳禾儿跪在院子里,两人衣服凌乱、甘雪琼的小两把头都掉了,脖子上还有几道显眼的血痕。 徐清野看了柳禾儿一眼,真是人不可貌相,柳禾儿看着柔情似水的一个人,打起架来这么狠。 “妾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起来。”徐清野对年世兰微微一笑,至于跪着的两人她看都没有看。 卉珍和玉泉搬了张椅子放到房门口,徐清野落座。 “说,你们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徐清野是真想不通,甘雪琼身体越来越差,到了常年喝药的地步了,后院里又没有她交好的,等闲不出琼花阁。 而柳禾儿在生下四阿哥后,就一直守在碧波院里,亲自照顾四阿哥,偶尔和费云烟说说话,一向与世无争的。 甘雪琼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柳禾儿冷笑一声,悄悄翻了个白眼,随后正色道:“回福晋的话,妾是听到甘格格诅咒四阿哥,一时忍不住,和甘格格吵了几句,之后又扭打了起来。” “甘格格,柳庶福晋说的话可是真的?” 甘雪琼还在咳嗽着,眼睛却时不时瞄向徐清野。 徐清野一看两人的样子,就知道柳禾儿说的是真的了,既然如此,倒也好处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甘格格,你若是再止不住咳嗽,我就当柳庶福晋说的都是真的了。” 甘雪琼心一跳,便要停下来,可惜她本来就有些咳嗽,这一咳还真的停不下来了,又是急又是咳嗽,甘雪琼脸涨得通红。 徐清野看着甘雪琼恨不得将肺也咳出来的架势,知道她现在是真咳嗽了,便递了个眼神给绘春,绘春会意,转身进屋倒了杯水给甘雪琼。 甘雪琼喝了水,慢慢缓过来,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福晋,妾确实诅咒了四阿哥,请福晋责罚。” 看甘雪琼这样快就承认,徐清野微不可察的皱起了眉头。 不过甘雪琼承认,事情就更好处理了,徐清野让甘雪琼给柳禾儿道歉赔偿,然后罚甘雪琼抄写经文加禁足两件套。 甘雪琼爽快的应了,柳禾儿也没有再纠缠。 徐清野直觉这件事不对劲,双方都太爽快了,甘雪琼甚至连挣扎都没有。 甘雪琼和柳禾儿后,徐清野留下了年世兰。 “世兰,你是怎么遇上甘氏和柳氏的?” “妾睡过午觉后,就带着松芝去花园散步,恰好就看见了甘氏和柳氏扭打在一起,好歹也是王爷的女人,竟然这样粗野。”年世兰语气不屑,很是看不起两人。 就这么巧,年世兰刚好撞见两人打架? “是在哪里看见的呢?” 年世兰稍微回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就在桃林旁的石板路上,两人就在那条路上打了起来,竟然不避着人。” 徐清野低头沉思,柳禾儿说是听见甘雪琼诅咒四阿哥,然后她才和甘雪琼打起来的,若是甘雪琼诅咒四阿哥,何必要跑到人来人往的大路上诅咒呢?在琼花阁里诅咒不是更好吗? “福晋,您在想什么呢?” 徐清野回神,笑着说道:“没什么,不过是觉得柳氏也太冲动了些,就算甘氏诅咒四阿哥,也可以报给我或者王爷,哪里就需要亲自动手了呢?” 年世兰美艳的脸上都是赞同,虽然她一直被哥哥们宠着,不爱读书爱骑马打猎,可就算是年世兰,也做不到和别人当众扭打在一起的事儿,好歹都是有身份的人。 “不过世兰此事做得很好,第一时间来找我,没有将此事闹大。”徐清野又夸了年世兰一句。 年世兰被夸得开心,但还是故作谦虚道:“都是福晋教得好,世兰跟在福晋身边,总要有些长进。” 徐清野哈哈大笑,又和年世兰聊了几句。 年世兰一走,徐清野脸上的笑就下来了,她转身回了屋子,同时叫绘春去查,这里面绝对有事情。 绘春点点头退下了,徐清野让所有人都离开,独自一人躺在榻上想这件事。 第111章 白佳氏有喜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徐清野干脆不想了。 从思绪里抽离出来,徐清野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看了看自鸣钟,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徐清野可是要养好身体熬死胤禛的人。 甘雪琼被禁足在琼花阁,很是安分了两个月,出来后还是病恹恹的样子,话却是少了起来,看着竟有些沉稳,真是叫人吃惊。 七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众人都有些恹恹的,徐清野强打起精神坐在上首,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叫了散。 夏日里难熬,特别是胤禛跟着康熙去了承德避暑山庄避暑,随行的只有年世兰。 弘晖作为康熙目前最受宠的孙子,自然也去了避暑山庄。 胤禛和年世兰都不在府里,徐清野治家又严格,众人的冰块份例都是按身份来的,没有被克扣的现象,再加上天气热得大家伙都没了作妖的心思,很是平静。 请安结束后,徐清野去了暖阁用早膳,一顿饭的功夫,吃得汗都快下来了,赶忙躲进有冰鉴放着的卧室。 剪秋撩起帘子,悄声走到徐清野身边,眼里明显藏着有事要说。 徐清野懒洋洋得斜倚在靠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询问:“发生何事了?” 剪秋眼睛撇了撇西边,说道:“回福晋的话,清风居里的那拉格格病了,素月拿了一个金镯子求看门的婆子去请大夫。” 今年夏天格外热,清风居那里也没有冰块用,热出病来也是正常。 徐清野想到柔则年纪也不小了,怕她活不到胤禛登基的那一天,柔则可得好好活着膈应胤禛。 于是徐清野吩咐剪秋叫开门婆子收下金镯子,让她们自去寻医问药。 剪秋点头退下,出清淮院院门时迎面看到了佟悦熙主仆三人。 佟悦熙一看到剪秋就笑着说道:“剪秋姑姑好,好巧在门口就碰见了姑姑。” 剪秋看佟悦熙一脸喜色,身边跟着的芬儿、芳儿两大丫鬟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觉得奇怪,再加上今日也不是佟悦熙请安的日子,大早上的来清淮院,肯定是有事。反正清风居那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派个小丫鬟过去也是一样的。 “佟侧福晋吉祥,侧福晋一大早来清淮院,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剪秋一边说着,一边将佟悦熙迎进清淮院。 “今日早膳时,白佳氏那边说是身体不适,请了府医去,说是有孕两个多月了。”佟悦熙面上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只有喜悦,“我得了消息,便赶紧来福晋这儿报喜。” 不过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正房前,剪秋请佟悦熙主仆站在廊下阴影处,进去为她们通报。 “白佳氏有孕了?” 徐清野得知这个消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要做祖母了? “佟侧福晋亲自来说的,假不了。” 徐清野眯着眼思索,这个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男孩儿就是庶长子…… 清朝皇宫里没有成婚前不让妾室生孩子的习俗,很多阿哥的长子也都不是嫡出,虽然在继承爵位时还是以嫡子为重,但也不是没有嫡子还在就让庶长子继承爵位家产的事情…… 思绪回笼,徐清野叫剪秋请佟悦熙进来。 “妾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起来。” “谢福晋。” 佟悦熙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显然一路走来并不好受,徐清野赶紧让她坐下,又让玉泉为她奉上凉茶。 “大热天的,先歇歇再说话。” 徐清野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有把子年纪了,而佟悦熙才十五六岁,长相可爱甜美,又是晚辈,平日里也是孝顺可人的,徐清野对她也有几分慈爱之心。 佟悦熙对着徐清野感恩的笑笑,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凉茶,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行动间并不局促。 佟悦熙也和福晋相处几个月了,知道福晋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太守规矩,且喜欢像大格格那样活泼的姑娘,便也不死守着规矩行事,在日常相处中也学着些大格格,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福晋待她一日日亲近起来了。 几分钟后,佟悦熙才笑着开口:“妾今日来,是要恭喜福晋,临风院的白佳氏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徐清野便也露出几分笑来:“这是好事,算算时间,刚好是弘晖去避暑山庄前怀上的。” “正是呢,这是世子爷的第一个孩子,妾已经叫人将白佳氏的份例往上提了提,就从妾的份例里出。” “这怎么可以,这是弘晖的孩子又不是你的。”徐清野反驳,“王爷每个月都有拨给临风院银子,就从那里出。” 佟悦熙知道福晋不喜欢假客气,她这样说也只是摆出一个态度来,叫福晋知道她对那个孩子是善意的,让便也顺从的答应下来。 接下来两人又闲话几句,徐清野便端茶送客了,还让佟悦熙带上了她赏赐给白佳氏的布匹首饰等,嘱咐她好好养胎。 玉泉送佟悦熙到清淮院门口,才被佟悦熙劝住行礼送佟悦熙离去。 主仆三人顶着上午已经初具威力的太阳,回到佟悦熙的住处了才敢说话。 芬儿为佟悦熙擦身换衣,芳儿去小厨房拿冰镇过的瓜果,等佟悦熙更衣后第一时间就能吃到。 佟悦熙换了身轻薄的家常衣裳,吃上冰冰凉凉的西瓜,长长呼出一口气。 芳儿拿着扇子站在佟悦熙身后为她打伞,说道:“侧福晋现下可以安心了,就算西院那位有孕,只要亲王福晋喜欢您,便也碍不着您什么。” 佟悦熙放下叉西瓜的银签,说:“本也碍不到我什么,我只是个侧福晋,谁生下庶长子庶长女也只会威胁到未来的世子福晋罢了。不过是世子爷临行前要我管理临风院,这种事儿总得我告诉亲王福晋罢了。” “侧福晋和善,待她们也好。”芬儿有些为佟悦熙打抱不平,“可惜西院那位,一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眼睛就长到头顶去了,竟敢对侧福晋您出言挑衅。” “好了,别再说了。她有孕也是好事,等九月世子福晋嫁进来,眼睛就只会盯着她了,我这位侧福晋也好安生些。”佟悦熙看得很开,反正烦心庶子的也只会是嫡福晋,她一个侧福晋何必操嫡福晋的心。 第112章 胤禛归来 白佳氏本就是个浅薄的人,还是佟悦熙嫁进来后才和陈氏一起被抬为格格的,一朝有孕,那真是得意极了,连伺候她的人也有样学样,不仅不低调做人,反而处处张扬挑衅,白佳氏有孕的消息马上传遍了雍亲王府。 第二天的请安,宋香兰就向徐清野贺喜。 “真是恭喜福晋了,妾昨日夜里听说临风院的白佳氏有喜了,您马上要做祖母了!” 徐清野笑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宋香兰的恭喜。 其余众人也纷纷恭贺,不是一个赛季的,对于白佳氏有喜也没什么感觉,现在这样只是恭维福晋罢了。 一日的请安结束后,徐清野躲回了自己的暖阁,安静看书练字,本以为今天又是平淡的一天,却不想下午卉珍来禀报,白佳格格来了。 徐清野并没有见过白佳氏,当初给弘晖赐人的事儿是剪秋一手操办的,人选也是剪秋选的,徐清野只在剪秋禀告的时候点了个头,她无意与弘晖的妾室打交道。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外头太阳还大得很,徐清野想到白佳氏的肚子,揉了揉额头还是让她进来了。 白佳氏很快进来了,她一身天青色旗袍,头上梳着小两把头,插满了簪子珠花,和年世兰那种真富婆真头上顶座四合院不同,白佳氏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包衣出身,家里父兄也没啥能力,后来弘晖也不算多宠她,是故手里没什么好东西,头上的多是些珠花银簪等不值钱的东西,唯一一根金簪还是肉眼可见的粗糙,不过分量不轻,估计是白佳氏压箱底的了。 白佳氏容貌不算出众,只能说是柔美,更是与满头的首饰不搭,一进来就捂着那还没显怀的肚子,给徐清野行礼。 “妾临风院格格白佳氏,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徐清野一看到白佳氏的打扮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再看她做作的样子,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厌烦,不过还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叫了起。 白佳氏笑脸盈盈的由身边丫鬟扶起,张口就要说话。 徐清野赶紧打断她,直截了当得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白佳氏一边摸着小腹,一边说道:“妾服侍世子爷一年多了,却还没拜见过福晋,所以来向福晋请安,想侍奉福晋。” “怀孕了就好好养胎,少到处乱跑,你以后自有给主子福晋请安的日子,我这里也不必你来伺候。” 白佳氏一噎,没想到亲王福晋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她肚子里可是怀着亲王福晋的孙子! “也是妾肚子里的阿哥想孝顺祖母,妾昨日梦见一小娃娃对妾说,想见见过祖母,这才来向福晋请安。” 即使白佳氏搬出肚子来,徐清野还是没有别的反应,只要弘晖功能不出障碍,她以后有的是孙子孙女,现在拿着一个肚子里的肉块当令箭,真是蠢到令人发笑。 看白佳氏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了,徐清野当即借口乏了要休息,让卉珍将白佳氏给请出去了。 白佳氏碰了一鼻子灰,她本以为自己怀孕了就能得亲王福晋的青眼,日后得亲王福晋的庇护,也不用怕未来的世子福晋了,却没想到亲王福晋根本看不上她,也看不上自己肚子里的长孙。 白佳氏气呼呼的,却不敢说徐清野的坏话,灰溜溜的回临风院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渐渐的天气转凉,康熙的圣驾就要回京了。 九月十三日,就在中秋节的前几天,胤禛带着弘晖、年世兰回到了雍亲王府。 弘晖回临风院,胤禛来清淮院。 出去两个多月,回来胤禛都黑了许多,徐清野安排胤禛沐浴更衣,又叫小厨房做了一桌好菜。 胤禛换了身家常的衣服,大刀阔斧得坐在桌子前。 徐清野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放到胤禛面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胤禛和弘晖都是先陪康熙进宫,被康熙留着一起用了御膳,又陪着说了会儿话,才回到雍亲王府。 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也就不大办接风洗尘的家宴了,只徐清野和胤禛两人在清淮院吃一桌。 本来弘晖也是要来清淮院吃的,只是胤禛和徐清野都心疼他,叫他早些回临风院休息。 胤禛一口喝尽杯里的酒,对徐清野说道:“福晋将弘晖教导得很好,弘晖他帮了我很多。” 要不是弘晖警觉,他差点就要掉进老十四的陷阱里,明明是同胞的弟弟,却不如老十三多矣,可怜老十三现在还被幽禁在养蜂夹道。 徐清野又为胤禛倒了一杯,说道:“为王爷分忧,是弘晖他身为儿子应该做的,且我一个深宅妇人,也教导不了弘晖什么,都是王爷平日里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结果。” 胤禛笑了起来,看得出来心情真的不错,话也多了起来,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徐清野都微笑着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 胤禛酒量不好,到了这把年纪了也没有锻炼出来多少,不一会儿就醉了,徐清野看胤禛醉了,就叫苏培盛来伺候胤禛洗漱。 胤禛的归来,使得雍亲王府又焕发出了生机。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齐聚清淮院。 徐清野走到会客厅的时候,众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年世兰还是那副美丽逼人的样子,甚至因为这两个多月来只有她陪在胤禛身边,看着面色红润,更漂亮了。 “妾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都起来。” 徐清野坐在上首,先是亲切询问年世兰的情况。 昨日年世兰一回来,就往清淮院送了许多东西,有毛皮也有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都是京城少见的。 这么多年了,年世兰也被徐清野洗脑得向着自己。 年世兰娇笑一声,说自己回来一路上的辛苦,等回到枕霞院才算是能好好休息。 众人都露出羡慕的眼神,叫年世兰愈发神气了。 徐清野这辈子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被困在这里二十年,尽管承德避暑山庄并不远,可还是很好奇,于是便有意叫年世兰说说那边的见闻。 第113章 宜修 年世兰见徐清野感兴趣,便清清嗓子,说起了自己在承德遇见的事儿。 胤禛等一众成年皇子并没有住在避暑山庄里,而是住在避暑山庄周边的庄子里,他们的女眷们不像宫里的娘娘那样限制颇多,可以外出走动。 “那承德有好大一片跑马场,妾和王爷无事时便去那里跑马……” 年世兰说到一半时,胤禛进来了,于是众人又给胤禛行礼。 “王爷怎么来了?”徐清野说着,站起来给胤禛让座,自己坐到右边的椅子上。 “皇阿玛特意叫爷在府里休息两天。”胤禛自然的做到左上首,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落座,这才眼含笑意的对着年世兰道:“世兰刚刚在说什么?” “妾在给姐妹们讲在承德发生的事情。”年世兰看到胤禛进来,脸上更是笑得跟花儿一样,不,比花还娇艳。 胤禛扫视下首,见众人眼睛都亮晶晶的,便也示意年世兰继续往下说。 观众里多了个胤禛,年世兰愈发卯足了劲儿,讲得生动有趣。 请安结束后,众人站起来却并不急着走,反倒个个拿眼看胤禛。 胤禛一时有些为难,左右看看,决定还是留在清淮院,这样既给了徐清野面子,也能堵住众人的嘴。 年世兰难掩失望,不过想到胤禛是留在清淮院,总比跟别的狐媚子走要好,便也行礼打头走了,其余人跟在年世兰身后鱼贯而出。 “王爷可曾用过早膳?”徐清野问他。 “用过了。你自去用膳,爷去书房看看书。”胤禛说着,捏了捏徐清野的手,笑着走了。 这样正合徐清野意,她一个人慢悠悠的用过早膳,才去书房。 胤禛随手拿了本书,正坐在书桌前看得津津有味,徐清野也不打扰他,找了个互不打扰的位置看账册。 一个多时辰后,徐清野将账册看完事情吩咐好,便有些无所事事,可惜胤禛将书桌霸占着,她也没法练字。 许是察觉到徐清野时不时看过去的目光,胤禛放下书本,问道:“可是有事?” 徐清野被抓包了,但毫不紧张,淡定的笑笑:“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王爷,昨日夜已深了,所以拖到了今天。弘晖的格格白佳氏,已经有孕三个月了。” 胤禛确实还不知道这件事,他昨天一进雍亲王府就来了清淮院,早上早早起床后去前院处理堆积下来的事务,还没来得及询问府里发生的事情,反正府里有福晋在,总归是出不了大事的。 “好好好!这可真是大喜事!” 面对自己的第一个孙辈,胤禛显然是很高兴的,他又问:“可赐下什么赏赐?” “赐下了些布匹首饰,又提了提白佳氏的份例。”笑着说完这句话后,徐清野眉头轻轻一皱,又说道:“只是白佳氏……为人过于浅薄了些,恐怕养不好小阿哥小格格。” 不等胤禛发问,徐清野继续说道:“王爷您也知道,我是不爱叫弘晖的妾室凑到我面前来的,那白佳氏知道自己有孕后的第二天,顶着大太阳也要跑到清淮院来,话里话外拿肚子说事,比宋氏当年差远了。” 胤禛听了这话,对他孙子的生母也起了一丝不快,这样的母亲,确实养不好他未来的孙子孙女:“福晋有什么好主意吗?” “十月份弘晖的嫡福晋富察氏就要嫁进来的,按我的意思,不如先看看富察氏的品性,若是个好的,待白佳氏生产后,无论男女,都抱到正院给富察氏抚养。” “这主意倒是好,由嫡母抚养,天经地义。生母不中用,由出身高贵的嫡母抚养也是他的福气。” 这件事就这样三言两语间被定下了,没有人问过白佳氏会不会同意。 徐清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安心的坐回去,随手拿了个做到一半的丑绣面继续绣。 她想,弘晖,这可是娘为你未来后院和谐做出的努力啊。 · 几日后,一个平常的清晨,出岫收拾了包裹,一人一马的出了京城,甚至没有跟徐清野道别。 徐清野是一觉睡醒才知道的此事。 至此,雍亲王府少了一个丫鬟出岫,西北军里多了个武艺高强会行兵布阵的徐百户。 本来出岫在清淮院里担任的职位就是伺候徐清野逗她开心,具体事务是不用出岫管的,所以在卉珍马上凑上来展示出她说话逗趣儿的天赋之后,渐渐的,徐清野心里的不适应也淡去了。 尽管胤禛回来了,却又好像没回来,他除了初一十五几乎日日都宿在枕霞院里,其余人别说肉了,连汤也没喝到。 徐清野没管这些事,她正在筹备弘晖大婚的最后事宜,到处浪的宜修也终于回来帮助徐清野处理这些事情了。 好歹是宜修亲亲儿子,前世今生加起来第一次大婚,宜修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好,甚至大半夜和徐清野说话时还流下了鬼泪。 鬼会不会流泪,徐清野不知道,反正宜修是真的当着她的面流下了一滴泪。 “嘿!真哭了?不至于?” 徐清野脸凑到宜修低着的头下面。 宜修羞恼的瞪了她一眼,拿手一摸,道:“弘晖明日大婚,我高兴。” 说着,又流下两滴泪来。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别哭哈。”徐清野看见陪自己二十多年的老伙计哭了,心里也有些酸酸麻麻的,抬手替宜修擦去眼泪。 宜修不好意思的对徐清野笑了笑,一切都很温馨平常。 直到…… 徐清野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眼睛陡然瞪大,又伸手摸了摸宜修的脸。 宜修被她摸得老脸一红,几十年没人摸过她的脸了。 她知道徐清野和出岫的事情,最开始心里是极其别扭的,不过徐清野手里拿捏着弘晖,挟天子以令诸侯,她这个“诸侯”也是能由着徐清野去了。 “你好端端的摸我脸作什么?” 徐清野瞪着大眼睛,看她:“我能碰到你了。” 宜修沉浸在喜悦感伤等等情绪中的大脑才反应过来,也瞪大了眼睛,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在昏暗中对视。 良久,宜修颤抖着声音说:“你再碰我一下?” 徐清野又碰了碰宜修的手臂,那触感,除了没有温度,和真人无异。 第114章 弘晖大婚 康熙五十五年十月二十五日,宜嫁娶。 作为目前夺嫡大热门雍亲王的嫡长子的大婚,尽管胤禛秉持着低调行事的方针没有邀请太多人,不过不请自来带着大量礼物的人门房也不好拦在门外,毕竟来者是客。 吹吹打打,一身新郎官服饰的弘晖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一台由八人抬着的花轿,摇摇晃晃的绕京城三圈,才到雍亲王府门口。 弘晖身为雍亲王世子,身份尊贵,再加上他文武双全,富察氏那些兄弟堂兄弟出的题目对弘晖来说小菜一碟,所以很顺利的就接到了富察·绪云。 弘晖兴奋着一张俊脸,动作利落得翻身下马,走到花轿前面。 画着大红唇的媒婆一甩帕子,大声喊道:“请新郎官催新娘下花轿!” 弘晖抬脚轻轻踢了花轿两下。 花轿中探出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来,弘晖连忙将胳膊放在富察·绪云手下,掺着她走出花轿。 等富察·绪云站稳后,弘晖就收回了手臂,富察·绪云的陪嫁丫鬟翠岚赶忙扶住富察·绪云。 一行人照顾着看不清路的富察·绪云,慢慢的走到前院正厅。 徐清野和胤禛端坐在上首,看弘晖和富察·绪云一起进正厅。 正厅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这时候管他什么王孙公子太太夫人,都只不过是一个爱看热闹的普通人罢了。 在那些看热闹的人里,还有一个略显奇怪的妇人。 她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横生,看上去年纪有五六十岁了,穿着一身深色旗装,穿着打扮皆不出众,唯有那双眼睛,一直四四盯着正厅中间的一对壁人,眼角含泪,嘴大大的裂开,看着比上首的雍亲王夫妇还要开心。 这位老妇人真是画过妆之后的宜修,掩盖掉一些显着特征之后,有多画了些皱纹使年纪看上去更大,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这老妇人和雍亲王福晋有几分相似而已。 宜修昨日突然就能现于人前了,说不得是老天要她参加自己儿子的婚礼,于是徐清野一大早就安排了人,在外面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替宜修打扮。 那院子里的下人虽然看到了宜修的面容有些震惊,不过他们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不是满族包衣,自然是死死守着这秘密,烂在肚子里。 随着新人三拜的仪式结束,富察·绪云被送入新房,弘晖跟着胤禛去前院招待男客,徐清野去后院招待女客。 那奇怪的老妇人趁着人多混杂,悄咪咪的溜走了也没一人注意。 这一场大婚直到月上枝头才结束,徐清野和胤禛一起送走最后一个宾客,齐齐呼出一口气,随后又相识一笑。 第二天一早,弘晖协新妇富察·绪云到清淮院来给徐清野、胤禛请安。 富察·绪云下颚略略有些方,五官大气舒展,嘴角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通身的气派叫人一看就知道是高门大户的正室,看到这样的儿媳,徐清野略略点头,胤禛也很满意,含笑叫小夫妻起身免礼。 富察·绪云虽然面上得体看不出紧张的情绪,实则放在身侧的手心都出汗了,可为了使公婆第一印象完美,努力克制自己要凑近弘晖的身子。 “请世子福晋给雍亲王、福晋磕头!”剪秋高声长呼着。 富察·绪云暗暗调整呼气,仪态标准的跪下,抬起右手,脑袋微微侧下,和右手相触,三下之后,浅笑着开口:“儿媳富察氏,见过阿玛、额娘,阿玛、额娘万福金安!” “好孩子,快起来。”徐清野话音刚落,绘春就上前扶起富察·绪云。 富察·绪云礼做得完美,此时站起身来也是不摇不晃。 “第一次见面,额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徐清野从绣夏端着的托班里拿下一只翡翠手镯来,“只是我的陪嫁,就赏给你,愿你和弘晖夫妻恩爱,有商有量。” 翠岚大着胆子从徐清野手中接过翡翠镯子,递到富察·绪云眼前,富察·绪云当场就把镯子套到手腕上,说:“谢额娘赏赐,儿媳就受之不恭了。” 胤禛眼神扫了一下苏培盛,苏培盛便示意他的徒弟小安子端上一个放着红包的托盘,走到富察·绪云面前。 “这是王爷给世子福晋的见面礼,愿世子与世子福晋举案齐眉,早生贵子!” 富察·绪云红着脸收下。 接下来,便是徐清野带着富察·绪云入宫拜见德妃。 富察·绪云不同于佟悦熙,她是弘晖的嫡福晋,德妃正儿八经的嫡亲孙媳,是该见上一面的。 富察·绪云有眼力见极了,看到徐清野起身立马亲亲热热的扶着徐清野的肩膀,两人一起到雍亲王府门口坐上同一辆马车。 徐清野看富察·绪云有些紧张的样子,主动出言宽慰她:“你放心,德妃娘娘是个和善的人,你又是她第一个孙媳,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虽然会可能会有些冷遇。 自从太子二废之后,朝堂上胤禛和胤禵相互抗战,剩下的皇子都不大成气候,德妃向着小儿子,对胤禛都渐渐没了好脸色,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 尽管徐清野曾救了德妃的亲女儿温宪公主,德妃对徐清野如今的态度也就比对胤禛好一些罢了。 不过德妃还是有品的,不至于对富察·绪云这个小辈下手甩脸色。 两人很顺利的进宫见到了德妃。 德妃如今也有些年纪了,眼尾纹鱼尾纹已经靠化妆遮掩不住了,面对徐清野,富察··绪云这对新出的婆媳,德妃倒是勉强露出了几分虚伪的笑意,夸了富察·绪云几句就借口乏了打法两人走了。 回去的马车上,富察·绪云惴惴不安,问徐清野:“额娘,可是德妃娘娘不喜欢我?” 徐清野无意叫她做个只看得见后院的无知妇人,便开口解释道:“德妃娘娘近几年对咱们雍亲王府的人都是这儿态度,不是针对你的。” 第115章 儿媳不会放在心上的 “王爷幼时被孝懿仁皇后养在膝下过,和德妃娘娘关系不够亲近,而十四弟一直养在娘娘跟前,娘娘一直偏疼几分。自从那位被幽禁起来后,皇上的几位皇子中,王爷和十四弟……是故娘娘近几年对咱们府里的人都没好脸色。我说这些,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叫你别放在心上,日后少进宫就是了。” “是,额娘。儿媳不会放在心上的。”富察·绪云高兴于徐清野对她没有遮掩,实话实说,把她当自己人。 徐清野看富察·绪云也是个清醒的姑娘,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婆媳俩乘着马车一起回了雍亲王府。 弘晖婚假三天,日日都和富察·绪云一起来给徐清野请安。 弘晖成婚后,就算是成人了,也不再去上书房读书,胤禛上下操作,给弘晖安排了个低位的官职,虽然位低,可事儿不少,也算是磨练弘晖了。自此,弘晖也过上了和胤禛一样早出晚归的日子。 · 临风院正房。 富察·绪云站在房门口亲自为弘晖披上披风,快到十一月了,早晚温度很低,不披披风容易受寒。 弘晖收拾好一切后,捏了捏富察·绪云的手,对着她淡淡一笑:“绪云快回去,外头冷。” “爷今日第一次上职,妾总得送送您。” 弘晖听了这话也不再勉强,嘱咐富察·绪云再睡个回笼觉,就转身离开了。 翠岚上前扶着富察·绪云回屋,问道:“福晋可要再睡会儿。” 富察·绪云摇摇头:“起了就再也睡不着了。雪霁,去厨房那儿拿些早膳来,吃完梳妆就要到请安的时辰了。” 雪霁低低的欸了一声,退下去厨房拿早膳去了。 说话间的功夫,富察·绪云已经坐到了榻上,碧溪泡了杯提神的茶放在富察·绪云面前。 喝了一口热茶,富察·绪云觉得清醒了些,打好精神决定要面对那些女人们了。 翠岚是跟在富察·绪云身边最久的丫鬟,也知道富察·绪云现在的烦恼,西院那边有个怀孕的白佳格格,东院有一个据说很受宠的佟侧福晋。福晋一进门就要面对未出世的庶子和受宠的侧福晋,心里的苦哪里是别人知道的。 许是察觉到了翠岚的目光,富察·绪云对翠岚安抚的笑了笑,惹得翠岚更加心疼了。 雪霁很快就将早膳给端来了,富察·绪云用过早膳,然后由霜月为她上妆,打扮好了之后就快到请安的时候了。 雪霁凑近坐在梳妆台前的富察·绪云,道:“福晋,佟侧福晋和陈格格都到了,白佳格格……还没来。” 富察·绪云眼色一暗,并不急着起身。 又过了快一刻钟,白佳氏才捧着肚子姗姗来迟,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坐在座位上喝茶的佟悦熙,装鹌鹑的陈氏同一时间看向白佳氏。 白佳氏人还没迈进屋子,告罪的话就已经传了进来:“福晋恕罪,妾早起身子不适,这才来晚了!” 可等白佳氏走进屋子看清屋子里的情况时,却忍不住脸一扭曲,屋子里哪里有富察·绪云的身影。 富察·绪云等白佳氏出了这个丑,才扶着翠岚的胳膊走了出来:“劳姐妹们就等了,本福晋今日送世子出门后没忍住又睡了回去,一不小心起迟了。” “呀,这位妹妹怎么站在风口呢?”富察·绪云像是才发现白佳氏的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临风院里怀孕的只有白佳氏一人,她的肚子又很明显,不可能认不出来,富察·绪云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只用“这位妹妹”称呼。 白佳氏这一出戏还没开场就被人把台子拆了,索幸她还没有傻到底,此时露出个有些谄媚的笑来,对富察·绪云行礼道:“妾格格白佳氏,给福晋请安。” 富察·绪云恍然大悟般,“原来是白佳妹妹啊,快别站在风口了,进来。” 一直站在门口的碧溪引导着白佳氏到了左下首第二个位置,这让白佳氏脸色更不好看了,迟迟不肯入座。 已经坐在上首的富察·绪云疑惑的看着她,问道:“白佳妹妹,可是这位置有何不妥?我可是特意叫人放了软垫。” 原来临风院现在一共就四个女人,富察·绪云作为嫡福晋自然坐上首,佟悦熙作为侧福晋坐左边第一个,剩下的陈氏和白佳氏,资历一样,又都是格格的位份,只是白佳氏自认为怀孕了,就算比不过佟悦熙也该比陈氏地位高一点,所以她应该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和佟悦熙相对才是。 看白佳氏还是脸色难看的捧着肚子,富察·绪云也怕第一天见面白佳氏的肚子就出了问题,才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解释道:“这个位置……本福晋是这样想的,陈妹妹和白佳妹妹同为格格,又是同一天进府的,陈妹妹年纪比白佳妹妹大些,就以陈妹妹为长。不过是个座次安排罢了,白佳妹妹别放在心上。” 富察·绪云都这样说了,白佳氏有再多的不甘也不好发作,只能愤愤的坐在那个专门垫了软垫的位置上。 这场风波就此落下,剩下的时间没有人作妖,规规矩矩的请安见礼。 众人说了几句话后,又都站起身来,由富察·绪云带着,去给徐清野请安。 徐清野这边胤禛的女人们走了,又要接见弘晖的女人们,一整个早上全用来见人了。 富察·绪云时间卡得好,没让徐清野等多久,就带着后面的女人们到了。 富察·绪云打头,左下是佟悦熙,右下是捧着肚子的白佳氏,后面跟着的是看着一脸老实的陈氏。 本来富察·绪云右边是陈氏的,只是走着走着被白佳氏挤到后面去了,富察·绪云也没管,陈氏只是她用来羞辱白佳氏的工具人而已。 “儿媳给福晋请安\/妾给亲王福晋请安!” 徐清野很快叫了起,让她们各自落座。 之后,徐清野就只和富察·绪云聊天,偶尔佟悦熙插话,也会理她一下。 第116章 白佳氏的肚子 陈氏和徐清野不熟,不敢说话。白佳氏上次被赶出去后知道徐清野没她想象中的那样看重自家的这胎,而且还遭了厌恶,更加不敢说话。 徐清野耐着性子说了半刻钟的话,就让其余人都回去了,独独留下富察·绪云一个。 “知道我留下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儿媳不知。”富察·绪云诚实地摇摇头。 徐清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了:“白佳氏的肚子,我希望你能看护好。” 富察·绪云心里一激,倒不是她真有心要害白佳氏,而是为了徐清野这有些警告有些暗示的话语。 最终,富察·绪云只是摆出了完美无瑕的笑容,点点头道:“儿媳谨遵额娘指示。” 徐清野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若是白佳氏安稳生下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就算富察·绪云的,若是白佳氏没生下孩子或者孩子死了,那也没什么,都是个人的选择罢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些回去。以后不必日日来请安,初一十五来一次就行了。” “这……” 富察·绪云有些迟疑,害怕弘晖会觉得她不够孝顺,但看着徐清野的眼睛,还是顺从的应下然后退下了。 “快,去吃早膳!” 等富察·绪云已离开,徐清野马上喊饿。 之前都是请安之后吃早膳的,这场因为多了临风院这一场,导致徐清野晚了二十分钟才吃上早膳,她早就饿了。看来以后临风院来请安的日子还得提前吃好早膳。 ·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起床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于是徐清野决定放过自家也放过别人,安排年前五日请一次安。 一日上午,徐清野安安稳稳睡到自然醒,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子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绘春伺候着徐清野洗漱后,徐清野并没有梳头发,只松松挽了个发髻,穿着暖和的家常的衣服,坐在窗前看书。 剪秋走进屋子里,低声说道:“福晋,苗氏去了。” 徐清野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苗氏?雍亲王府哪里有苗氏? 随即才想起来,是那个刺伤柔则然后被关在念经室的苗氏,时间过去太久了,这些人和事都有些模糊了。 “怎么去的?”徐清野问。 “说是夜里突发疾病,死的。” 徐清野点点头,并没有什么反应,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看剪秋一脸有事的样子,又问了一句:“可是她的死有何不妥?” 剪秋点点头,说道:“苗氏虽然当年小产伤了身子,后面又疯了,但身体还一直算可以,近几年来也没有生什么大病,且她父母兄弟都是长寿身体好的,也没听说过有得急病死的。” 剪秋心思细腻又够狠辣,有时候徐清野没有察觉到的地方多是由剪秋查漏补缺,念经室清风院也都是剪秋在看着,她对那边的情况最了解。 徐清野坐起身子,表情严肃,听起来是有几分古怪,她问:“苗氏尸首可还在?” “奴婢叫人拉到了府外一处偏僻的院子里,知道此事的人都只以为拉出去葬了,没有惊动其他人。” “好。”徐清野点点头,在脑子里想着此事,苗时语是不是被人害的,又有谁会害苗时语。 这么久了,苗氏进念经室都有十八年了,从前与苗氏有仇的人,也不过一个甘雪琼一个柔则,是谁呢? 徐清野安排剪秋悄悄的去查此事。 此事暗中进行,面上只不过是雍亲王府死了一个疯了的老格格而已,甚至连停灵都没有。 不过几日,剪秋就查出了些线索。 苗时语不是突发急病死的,而是中毒。 苗时语中的毒是一种慢性毒药,服用之后会脾气暴躁,容易有暴力倾向,燃尽生命,最后在睡梦中死去,就好像突发急病一样,这个过程的持续看药量大小,长的甚至十几年才会毒发。 是中毒的话,这事情可不小了。 徐清野发动自己府里府外的力量,誓要找出真凶。 十二月三十日,就在除夕夜前一天,剪秋查清了此事。 苗时语的毒,是柔则下的,而被困在清风院的柔则是通过德妃给的人手干成的此事,除此之外,柔则还给甘雪琼也下了药,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效果没有苗时语好。 而且,柔则不是单单给她们俩下毒,清淮院里她也试图塞进来过,只不过清淮院守得像铁桶一样,没有成功罢了。 有了德妃的下场,徐清野倒不好处置了,德妃为了十四胤禵,已经不惜出手对付胤禛了。 柔则手握毒药,又有德妃给的隐蔽的人手,悄无声息的给后院的女人们下毒,又是那种会使人暴躁的毒,徐清野简直不敢想到时候一个个超雄战士聚在胤禛的后院,会有多热闹。 当初胤禛开府出宫的时候,德妃作为他亲额娘也有看着,安插几个人手简直不要太轻松,虽然二十年过去了,但还是有几个钉子没有被揪出来。 这事儿徐清野管不了,得让胤禛来管。 不过如何让胤禛发现,倒是得费些功夫。 不管怎么说,明天就是除夕夜,这毒也不是瞬发性的,徐清野揉了揉脑袋,还是洗洗睡下了。 除夕夜,皇子皇孙都要进宫守岁。 徐清野和胤禛领着一堆孩子,走进高高的红墙之内。 大年初一又是进宫给太后、康熙拜年,初二徐清野带着富察·绪云回乌拉那拉府上见人,初三弘晖和富察·绪云去富察家拜年。 初四开始就是各个皇子之间的拜年。 因为上面的大阿哥、太子、三阿哥都被囚禁了,胤禛为长,所以初四当天雍亲王府办宴会招呼大大小小的阿哥福晋们,这次有富察·绪云帮着,徐清野倒是感觉比往年要轻松不少。 之后按照齿序轮下去,因为康熙的阿哥们实在太多,轮不完,有时候上午去这个阿哥处,下午就要到另一个阿哥处,也很是忙碌。 等正月十五过去后,这个忙碌的年才算是过去。 苗时语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不过得让胤禛主动发觉事情不对,并且愿意找出凶手,得找个他现在在意且不能出事的人。 年世兰。 徐清野脑海里浮现出这个人。 目前雍亲王府里,胤禛真正在意到会亲自找出凶手的人不多,徐清野作为他的嫡福晋管理府中上下且生育有嫡长子算一个,年世兰做为胤禛目前的心头好背后又是年家算一个。 其余人要是出了事,胤禛最多就是叫徐清野查,可是徐清野不想查,涉及到德妃,必须胤禛自己一步一步发现。 第117章 雅尔檀出嫁 徐清野才不舍得给自己下毒呢,尽管是微量的毒,可谁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至于给年世兰下毒有没有心理负担,若是有心理负担,她也不能在古代活得这么滋润,早就心理崩溃了。 这一个多月来,章府医联合宫里的贺太医一起试图复原苗时语体内的毒,现在虽不能说完全复原了,但也能模拟个七七八八,尽够了。 剪秋找了自己人,装作德妃的人接触枕霞院里的二等丫鬟木秀,通过威逼利诱让木秀每日偷偷在香炉里放碾碎的药粉。 年世兰爱华服浓香,日日都要熏香的。 日子一长,年世兰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大,不过往日里她就是一副炮仗脾气,周围人也只觉得年世兰脾气越发暴躁,其余的也没多想。 康熙五十六年二月初一,白佳氏在挣扎了一天一夜之后诞下一子,为胤禛的长孙,弘晖的庶长子。 富察·绪云第一时间派了人来清淮院报喜,徐清野听到这个好消息也是高兴的,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弘晖也算是有后了。 大阿哥的满月宴办得很是热闹,富察·绪云亲自抱着大阿哥到宾客面前露脸,她一点也没有勉强或者嫉妒的心思,因为徐清野在大阿哥出生后第二天就告诉富察·绪云,等大阿哥满月后就抱到正房去,由她抚养。 在满月宴上,胤禛亲自为大阿哥取名为永瑾,瑾指美玉,意指美德、纯洁高尚。 可怜白佳氏还在西院做着美梦呢,结果永瑾阿哥满月宴结束后就被直接抱到了正院西厢房,连带伺候他的四个乳母、小床衣服也都一次性打包带去了正院,任凭白佳氏如何哭闹也无济于事。 甚至白佳氏连弘晖的面都见不到,满月宴结束后弘晖就跟着富察·绪云去了正院,而白佳氏连正院的院门都进不去。 弘晖自然是知道此事的,徐清野细细给他分析过,他自己也认为永瑾由富察·绪云抚养会更好。 弘晖受徐清野影响,一直都是站在嫡出这边的,他一直以来享受到的,也都是嫡出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好处,弘晖怎么可能会对庶出妾室感同身受,他只觉得白佳氏不识大体,没有大局观。 三月二十一号,雅尔檀出嫁。 弘昐为雅尔檀送嫁,他会一路护送雅尔檀到察哈尔部,直到秋天才回来。 宋香兰在清淮院哭得不能自已,紧紧抱着雅尔檀,好像这样雅尔檀就不会离开她。 徐清野也眼眶微红,雅尔檀今年二十岁,整整二十年的相处,尽管不想,可徐清野也是投入了不少感情的。 雅尔檀自己倒是还好,哭了一小会儿就控制住了自己,正轻声安慰宋香兰。 好容易安慰好了宋香兰,也到了要出发的时候了,雅尔檀和吉雅塞音一起对着徐清野和胤禛行跪拜大礼,之后相携离开。 徐清野等人送雅尔檀直到雍亲王府的大门口,看着慢慢离去的送嫁队伍,宋香兰再次哭出了声,众人都纷纷安慰她。 等到完全看不见队伍了,徐清野才将众人都劝回去。 夜里,胤禛来清淮院。 两人洗漱完后对坐在窗前,没人说话。 徐清野知道,胤禛是因为雅尔檀出嫁了心里难受,雅尔檀是胤禛的第一个孩子,又因为是个女孩儿,胤禛对她没有期待,也格外溺爱些。雅尔檀在胤禛的心里的地位是仅此于弘晖的,弘昐、弘时他们加起来都比不上雅尔檀一个。 雅尔檀跟胤禛的相处模式,是胤禛的其他孩子根本不敢想的,跟普通人家父女的相处模式没什么区别,是雅尔檀和弘晖最早让胤禛体验到了为人父的喜悦和心酸,两人又都是聪明懂事的,珠玉在前,其他的孩子胤禛自然看不上眼。 特别是弘时,资质差也就算了,还不爱读书,见到胤禛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胤禛每每检查弘时的功课都要气个半死。 胤禛是个心思重的人,疑心也重,很多事情压在心里没处说,就会来清淮院找徐清野调理心情,把徐清野当充电桩使。 可惜这次徐清野心情也不好,懒得给胤禛心理辅导,就叫绣夏拿了壶美酒过来,胤禛酒量不好,喝醉了睡一觉就好。 “福晋是要与我共饮?”胤禛看着桌上的酒壶问道。 徐清野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嘛,面上却是浅笑着给胤禛倒了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今晚夜色好,我近日刚好得了些美酒,与王爷共赏。” 胤禛一口干掉了杯里的酒,示意徐清野再给他倒一杯。 徐清野自然效劳,哄着胤禛一杯一杯的喝,半壶酒下肚,胤禛就昏睡了过去。 “苏培盛!进来伺候王爷睡下!” 徐清野高声喊道,看苏培盛招呼小太监将胤禛抬走,暗自撇了撇嘴。 胤禛都一把年纪了,徐清野又地位稳固,早没了早些年对胤禛的殷勤劲儿,花在他身上的心思少了许多,如今是能不单独相处就不单独相处。 “绘春,给我披件衣裳,我要去院子里赏夜。”徐清野自己也喝了几杯,脸色潮红,这酒很是醉人,寻常人酒量差的都不敢喝。 绘春等人一开始还要劝,见徐清野坚持,也只好帮徐清野将院子里收拾起来,美酒和水果下酒菜都摆上。 徐清野独自一人喝到半夜,第二天自然是起不来的,睡到快中午了才按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坐起来。 “福晋醒了,快喝些醒酒汤!”绘春一直守着徐清野,听见动静马上扶着徐清野,绣夏知道徐清野醒了,赶忙去小厨房拿醒酒汤喂给徐清野。 一碗醒酒汤下肚,徐清野清醒了,才觉得好了不少,她张口问绘春:“王爷走了?” 回春点点头:“王爷今日还要上职,一早就走了。” 徐清野嗯了一声,又问绘春早上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绘春只说早上宋庶福晋、高庶福晋和冯格格来过,李侧福晋和年侧福晋也都派人来问过徐清野的情况。 徐清野了解完后,突然抬头扶住了太阳穴,装模作样的喊着:“绘春,我的头好痛,怕是头风病又犯了。” 屋子里的都是自己人,绘春几人又都站得近,自然看得出徐清野脸上毫无痛苦之色,不过她们知道徐清野是什么意思,当即大呼小叫的要去请府医,整个清淮院登时动了起来。 徐清野宿醉之后犯了头风病,后院里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来了,富察·绪云和佟悦熙也来了。 徐清野不需要她们侍疾,哀嚎了几声喝了章府医开的强生健体的药之后就打发众人都走了。 第118章 额娘再爱我一次 徐清野头发发作,自然是没办法再管理府务了,年世兰本以为这次会像前几次徐清野头发发作一样,将府务都交给她来管理,没想到这次徐清野将府务都交给富察·绪云,又安排了绘春、剪秋帮助。 富察·绪云作为世子福晋,管家自然比年世兰这个侧福晋要更加名正言顺,且是徐清野亲儿媳,又是晚辈,年世兰对着富察·绪云还端着几分长辈的架子,又没办法对病痛中的徐清野表达不满,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一出清淮院,脸色就垮了下来。 开玩笑,徐清野怎么可能将府务交给年世兰,她就是要让年世兰心里存着气,更何况,若是把府务交给年世兰,年世兰有了事情干,不去寻别人麻烦了怎么办? 傍晚,胤禛回来后也来看望徐清野,看望过后去了费云烟处。 年世兰在枕霞院又是好一通发作。 之后在徐清野暗中的推波助澜下,一日,年世兰竟然敢直接带人杀到了碧波院里。 “年侧福晋这是做什么?妾何时得罪过您?”费云烟跪在一片狼藉中,哭得满脸是泪。 可惜年世兰不懂欣赏,只觉得矫情,她抬脚往前走了两步,竟吓得费云烟连连后退。年世兰嗤笑着停了下来,自上而下扫视了一遍费云烟,冷笑一声,带着一群人又走了。 柳禾儿这时正在屋子里哄哭闹的弘昼,年世兰一进费云烟的屋子不由分说就是一通打砸,将睡梦中的弘昼吵醒,弘昼今年才三岁,被吵醒后自然是哭闹不停。 等富察·绪云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跪坐在地哭泣的费云烟和嚎啕大哭的弘昼。 富察·绪云一个头两个大,她不过是一个小辈,庶母间的事儿哪里敢掺和,赶紧去清淮院报给了徐清野,可是徐清野还在病中,起身都难,如何理得了事,只能是请徐清野派人给胤禛传消息,等胤禛回府再做处理。 徐清野无意叫富察·绪云参与进去,这对她没有好处,于是就叫她回去好好照顾永瑾,此事与她无关。 富察·绪云得了徐清野这话,逃也似的回了临风院。 之后的事情就按照徐清野的设想很顺利的发展了下去。 胤禛一回来就去枕霞院找年世兰问罪,却被年世兰当众顶嘴,他自己也受到枕霞院内熏香的影响,气极之下将年世兰禁足。 之后徐清野安排的人在枕霞院的人装作发现年世兰不对劲,去找颂芝,颂芝去跟年世兰说,年世兰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哭求着要见胤禛一面。 年世兰的哥哥年羹尧最近刚好立了功,胤禛想着要稳住年羹尧,便也去见了年世兰。 之后一步一步,找出藏在清风院的柔则和远在宫里的德妃。 而这一切徐清野当然都是不知情的,当徐清野病好时,她一连病了半个多月,最近才好。 此事的后续徐清野就不知道了,总归是“额娘再爱我一次”的第二季,“您真的是我额娘吗”。 清风院里的乌拉那拉氏病逝了,跟苗时雨一样,连停灵都没有。 除了府里的一些老人,谁都不知道那清风院里的那拉格格,竟然是福晋的亲姐姐。 清风院内,齐月宾站在狭窄的窗前,看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离开。 吉祥走到齐月宾身边,劝道:“格格,咱们还是别看了。” 齐月宾长叹一口气,坚持道:“不,我要看,我要好好的看着,才能引以为鉴。” 吉祥劝不动,只好陪着,只是看着那一动不动的白色担架上的人形,害怕得微微发抖。 · 等一切尘埃落定,年世兰体内余毒尽消时,已经五月份了。 徐清野带着富察·绪云,一起进宫给太后侍疾。 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今年已经七十七岁了,其实她去年刚入冬时就大病了一场,不过还是熬过了冬天。但到底年纪大了,身子骨垮了,春日里病了一场到现在还没好,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等到宫门落锁前,满身疲惫的婆媳俩才出宫坐上回雍亲王府的马车。 还好康熙儿子多孙子也多,各家的嫡福晋加上后宫妃子,难得轮到徐清野一次。 太后病重眼看就要不好了,雍亲王府里最着急的不是胤禛这个孙子反倒是高晓霜。 二阿哥弘昐是康熙三十九年十二月里生的,周岁十六岁,虚岁可已经十八岁了。寻常人家这个年纪,不是已经成亲了就是定亲了,可惜弘昐的亲事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高晓霜一开始是不着急的,因为弘晖就是十七八岁才定的亲。可现在太后眼见着就要不好了,万一太后真的不好了,那天下就要三年间不能有嫁娶,三年过后,弘昐可就二十一岁了,还没有定亲,如何叫高晓霜不急。 看着脸上写满祈求的高晓霜,徐清野这才想起来,原来弘昐也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了,她对着高晓霜安抚的笑笑,说道:“弘昐的亲事我和王爷都是有放在心上的,不过好姑娘难寻,找到现在也没找到个合心意的。你放心,我和王爷盯给弘昐找个四角齐全的好姑娘做福晋的。” 高晓霜得了徐清野的话,心稍微安定了下来,站起来给徐清野行礼,道:“多谢福晋为弘昐打算,日后弘昐和弘昐的福晋定会孝顺福晋的。” “快快坐下,弘昐也叫我一声嫡额娘,我自然要为他打算。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用早膳。” 高晓霜点点头,告退了。 高晓霜走后,徐清野也去吃早膳,吃完早膳后,边在书房处理事情边想这件事。 本来康熙五十六年是要办一场选秀的,只是皇太后眼看就要不好了,不然在秀女里找个合适的也容易。 弘晖的福晋富察·绪云是胤禛找的,徐清野根本没有找儿媳的经验,而且最近太后生病,京里大户人家都不办宴会、请亲朋了,也没处去见未婚姑娘。 最后,徐清野还是打算把这事儿交给胤禛,弘昐是胤禛的儿子又不是徐清野的儿子,谁的儿子谁心烦去。 “绘春,等晚上王爷回来了请王爷来一趟清淮院。” 站在一旁给徐清野打扇的绘春应下。 第119章 嘉善 许是康熙帝孝心感动了上天,又或许是九族的羁绊太过强大,本来被断定熬不过去的皇太后竟然渐渐好了起来,等到了六月底,皇太后已经能坐起来了。 随着皇太后病势好转,京里的宴会酒楼也重新办了起来。 自从上次徐清野叫胤禛留意弘昐的福晋人选之后,一个多月,胤禛已经有了几个人选。 一个是徐清野的远房侄女,叫乌拉那拉·乌云,父亲在内务府当个不大不小的管事,哥哥倒是争气,考中了举人,最近在家备战会考。家世平平,甚至有些落魄,胜在姓氏,而且和徐清野还没出五服,平常遇见了还能叫徐清野一句表姑母。 一个叫瓜尔佳·嘉善,是鳌拜弟弟的直系后代,可惜这枝混得差了些,到了瓜尔佳·嘉善父亲这一辈只剩下个员外郎的官职了,不过名头还是很唬人的。 上面两个家里不咋出息,但都是大族出身,主要是弘昐目前的身份就是个不能袭爵的亲王庶子,等到胤禛死后就会被分出去,那些家里出息又出身大族的姑娘怕是轮不到弘昐。 而且现在局势紧张,胤禛有意低调,就没挑其他里子面子都好的,虽然以胤禛目前的地位,也不是找不到。 还剩下两个姑娘,一个叫马佳·馨儿,一个叫完颜·和卓,就是里子有面子没的类型。 “王爷挑的这几个姑娘我瞧着都是好的,不如明日我去听听高氏的意思,再做决断。” 胤禛点了点头,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弘昐的福晋,是要问过高氏的意见。 第二天请安过后,徐清野留下了高晓霜。 “昨日王爷给我提了几个姑娘,我瞧着都是好的,毕竟是弘昐成亲,叫你留下来就是问问你的意思。” 高晓霜连忙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福晋瞧着是好的就是好的,妾也没什么见识,一切都听福晋的。” “你是他亲额娘,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儿的,这福晋是给弘昐选的,总得选个他喜欢的不是?”徐清野说着,抬眼示意剪秋将写着四个姑娘基本信息的纸递到高晓霜面前,高晓霜从前是在胤禛书房被看添香的,自然是识字的。 高晓霜听徐清野这么说,才不再推辞,一张张看下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依妾愚见,乌云格格倒是和弘昐般配,且又是福晋您的同族,该是贤惠懂礼的。” 徐清野听了不做表态,只是淡淡笑着:“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和王爷说说,再看看姑娘家的品性的。” 高晓霜连连点头,道:“那时辰不早了,妾就先退下了。” 徐清野嗯了一声,叫剪秋送客。 没有见过真人,徐清野总归是不好判断的,所以她托嫁在京中的温宪公主举办场宴会,邀请四位姑娘并其他姑娘。 温宪公主就是早年间被徐清野救下的公主,尽管目前德妃不待见雍亲王府,但温宪公主是站在雍亲王府这边的。 胤禵小时候很淘气,又有德妃偏爱,偶尔会欺负两个姐姐取乐,而胤禛作为长兄,虽然平常接触不多,但好歹算是温和的,再加上徐清野的救命之恩,温宪公主那是半公开支持胤禛的,虽然她一个不受宠公主的支持对胤禛来说没什么用。 七月十八日,徐清野带着富察·绪云参加温宪公主的宴会。 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宴会是在郊外的庄子上举行的,请的人不多,只那四位姑娘和雍亲王府,徐清野和温宪公主都没有要隐藏什么,就正大光明的给弘昐选福晋。 温宪公主的庄子挺大,里面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是她拿的出手的最好的庄子了,坐落在半山腰处,又是背阴的,温度比较适宜。 徐清野作为在场身份最高的人,来得最晚,她到的时候四位小姑娘已经全到了。 “四嫂终于来了,可叫我好等!”温宪公主说着,马上挽上了徐清野的胳膊,尽显亲昵。 徐清野笑着虚空点点温宪公主的额头,说道:“小辈还在呢,你这个做姑姑还不稳重些。” 温宪公主这才看到徐清野旁边的富察·绪云。 “给十二姑姑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 温宪觉得在小辈面前不稳重有些丢人,不过马上调整了过来,和富察·绪云一左一右挽着徐清野,三人迈进庄子里。 四位姑娘在风口坐着互相聊天,一看见徐清野等人来立马行礼问安。 徐清野坐在上首,温宪公主和富察·绪云一左一右分坐两边,四位姑娘分年龄大小也坐下。 徐清野按照顺序一个一个叫到自己跟前来,给了见面礼然后问话。 四个姑娘中,马佳·馨儿样貌最好,完颜·和卓和乌拉那拉·乌云都很安静,话不多,瓜尔佳·嘉善看着最自然大方。 徐清野当场没有表示出什么偏好,每个都夸了过去,又笑着让富察·绪云带她们去玩。 “你们年纪相仿,都是爱玩的时候,就叫我这儿儿媳带你们四处逛逛。” 富察·绪云应下,知道徐清野是叫她看看四个姑娘私底下的样子,便带着四个姑娘走了。 剩下徐清野和温宪公主两个人,诉说姑嫂情。 宴会结束后,徐清野和富察·绪云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富察·绪云给徐清野说自己的一些分析。 “若说儿媳最喜欢的,还是嘉善格格,嘉善格格进退有度,回答问题也是言之有理的。乌云格格也好,就是闺中养得弱了些,若是嫁给普通人还好,可咱们家毕竟不一样。和卓格格私底下活泼爱笑,可她刚刚跟儿媳说,已有心上人了,是家里逼她来的,儿媳想,强人所难也不好。至于馨儿格格……她老是明里暗里向儿媳打听世子爷的消息……” 徐清野听完后富察·绪云的话后,心里已有了决断,完颜·和卓肯定是不行的了,人家不愿意也不好强迫,马佳·馨儿竟然把心思打到弘晖身上了,这肯定不行,乌拉那拉·乌云虽然与徐清野有亲戚关系,可要是身体不大好的话,那也是不行的,那就只剩下一个瓜尔佳·嘉善了。 不过原来是看太后不大好了才着急给弘昐找福晋的,现下太后身体渐渐好了,也不知道今年的选秀还办不办,达到选秀条件的女子在选秀结束前是不能自行婚嫁的。 徐清野回去后就和胤禛商量了一下,决定先给瓜尔佳·嘉善家通个气,若是选秀不办了就马上定下来走礼,若是选秀还办的话就想办法让康熙指婚。 第120章 太后 许是朝中大臣都有像雍亲王府一样的顾虑,害怕太后突然死了耽误家中子女婚嫁,趁着太后身体渐渐好转,纷纷上奏请求康熙开选秀。 康熙看着纷纷扬扬的奏章,想起来今年又是选秀年,宗室家里还有光棍没有解决,于是大手一挥,开始选秀。 康熙五十六年十月选秀结束后,从乾清宫发出的指婚圣旨一道接一道。 赐瓜尔佳·嘉善为雍亲王二子弘昐嫡福晋的同时,还给雍亲王这个老子后院添了三个女人。 徐清野高坐上首,端着练得出神入化的和蔼面容,笑着看下面站着的三位年轻女子。 三人按年纪长幼站成一排,左边第一位叫吕盈风,就是未来的欣常在,她长相不算漂亮,但是气质爽朗大方,站在那儿任由别人打量,也不怯场。 中间的叫陈疏桐,大概就是未来的芳贵人了,她皮肤白皙面容饱满,美丽温柔。 右边的叫曹琴默,就是未来的曹贵人,她相貌只能算清秀,可是一双眼睛秋波盈盈,别有一番清丽滋味。 接下来,三人齐齐向徐清野叩首,徐清野温声叫起之后三人再与其他人见礼。 李静言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夸了三人几句,就让三人起身。 年世兰眼睛像激光一样扫视着三人,让三人好生站了一会儿,才大发慈悲的叫起。 其他人自然都是温和的与她们见过礼,态度不冷不热,只有费云烟格外热情些,她急于寻找盟友好减轻年世兰带给她的压力。 请安结束后,众人各自回去。 徐清野将吕盈风放进了秋水院,与宋香兰同住;陈疏桐放进了琼花阁,与甘雪琼同住;曹琴默则去了碧波院,与柳禾儿、费云烟同住。 拜见过徐清野后,三人就可以侍寝了。 不过新人侍寝的第一天,胤禛去了枕霞院,可叫年世兰得意了好几天。 之后,胤禛又独自在书房歇了八日,才进了陈疏桐的屋子。 陈疏桐侍寝后的第一天,本就看她不顺眼的年世兰更加看她不顺眼了,才刚行礼坐下就出言嘲讽。 “陈格格今日脸色可真好啊,战战兢兢多日,总算是如意了。” 年世兰眼睛半眯起,倚靠在椅背上,不善的看着陈疏桐。年世兰这话将吕盈风和曹琴默两人都骂了进去,两人脸色登时就不好了,不过年世兰也不会在意她们。 可能是年轻气盛,也可能是刚进府不知道年世兰的威力,陈疏桐轻笑着摸了一下脸,竟然回年世兰说:“伺候王爷是妾应尽的本分,哪里有如意不如意的说法?不过王爷体恤妾,没叫妾受罪。” 年世兰冷笑一声,“呵,还希望陈格格以后也能这样说话。” 一场风波就这样结束,徐清野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按惯例赏赐了陈疏桐些东西,就叫众人退下了。 接下来,吕盈风和曹琴默也都侍寝过了,不过三人中还是陈疏桐最受宠,她和费云烟占据胤禛一半进后院的时间,年世兰占据另一半,其他人只能跟在她们屁股后面喝口汤。 十二月初六,皇太后崩于宁寿宫。 皇太后是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结束她的一生的,并没有遭受什么痛苦。 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徐清野刚吃完早膳,就接到了来自宫里的消息,赶紧换上白色孝衣,同时让玉泉给自己重新梳妆。 还好六月皇太后病重时徐清野有提前准备好这些东西,此时也不算太过忙乱。 胤禛早上人在宫里,得到消息比徐清野要早,此时派来接徐清野入宫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徐清野匆忙收拾好后就上了马车,进宫与胤禛会和,两人要在宫里一边哭灵,一边等待上头将丧仪事程商量出来,好回雍亲王府安排。 虽然事发突然,但宫人们动作很快,宁寿宫里灵堂已经安排好了。 众人按地位尊卑血缘亲疏男女分列排好,灵堂里很快响起哭泣声。 徐清野也握着手帕呜呜哭着,她的手帕上被浸了姜汁,哭不出来了就擦擦眼睛,那眼泪哗啦哗啦来。 到了夜里宫门落锁前,今日的哭灵才算结束,而这样的日子要持续整整四十九天,年是别想过了。 第二天的安排就有序多了,早上哪些人去哭灵,下午哪些人去哭灵,都有了分类。 灵堂隔壁的厢房内有热茶点心,实在受不了了还能装个晕被抬进去休息会儿,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年纪大或者身体弱的夫人生病。 灵堂虽然面积不小,但奈何前来哭灵的人太多,康熙帝的妃嫔们一批、徐清野这些皇子福晋一批、还有宗亲大臣等,大部分人连屋内都进不去,只能在屋外空地上跪着哭灵。 还好胤禛齿序靠前,徐清野混到了屋内哭灵的位置,宁寿宫内有地龙,虽然大门敞开着,但聊胜于无。 徐清野膝盖上绑着厚护膝,夜里回清淮院后天天一碗驱寒姜汤,等结束后还是感冒了,富察·绪云更是直接倒下。 年世兰等侧福晋不用去哭灵,说不定也是好事。 休养了十天后,徐清野的感冒才完全好。 · 三年时间一晃而逝。 因为是在孝章惠皇后孝期,所以大家都还算安分,平平淡淡的度过了三年。 吕盈风运气很好,在孝章惠皇后去世前就有了身孕,不过当时因着孝期就一直瞒着,瞒到三个多月了才爆出来,之后平安生下四格格。 因为孝章惠皇后去世,康熙悲痛异常,再加上康熙本来年纪也大了,身体每况愈下,这几年都携后妃住在畅春园里,连春节、中秋等大节日也在畅春园里过。 出了孝期之后,就是春节了,因为是出孝期的第一个春节,所以办得格外隆重。 康熙六十年,是擦去阴霾的全新的一年。 康熙六十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弘昐娶妻,这件事耽误了整整三年,一应事情早就在私下里完成好了,所以办起来也很快。 三月十六日,弘昐娶妻瓜尔佳·嘉善。 十七日,弘昐带瓜尔佳·嘉善来给徐清野和胤禛请安。 弘昐长得很像胤禛,比弘晖还要像几分,连身形都像,偏偏气度差了几分,和瓜尔佳·嘉善站在一起时,就被压了下去。 徐清野面对这个自己亲自挑的儿媳,心里是满意的,笑着招呼瓜尔佳·嘉善上前来,从头上拔了根金累丝红宝石步摇,亲自插进瓜尔佳·嘉善的头发里。 “这步摇衬你的颜色。愿你和弘昐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瓜尔佳·嘉善羞涩一笑,道:“谢嫡额娘赏赐。” 第121章 年世兰有孕 随后胤禛也给了赏赐。 就在两人要行礼退下时,徐清野出声:“弘昐,带你福晋去看看你额娘。她盼着你成家盼很久了。” 弘昐微微一愣,眼睛里充满感动,深深对着徐清野一弯腰,道:“多谢嫡额娘!” “好了,退下,别叫你额娘等急了。” 等两人退下后,胤禛看着徐清野说道:“这么些年,你这个福晋做得很好。” 徐清野露出回忆的神色,说:“弘昐小时候老是和雅尔檀来清淮院蹭吃蹭喝,那么贪吃爱玩的人,一晃眼竟也娶福晋了。” 胤禛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是啊,雅尔檀出嫁了,弘晖和弘昐也都成家了,哈宜呼今年也十五岁了,我预备把她嫁给你侄子。” “王爷……”徐清野感动的看着胤禛。 自从费扬古去世后,乌拉那拉家就走下坡路了,徐清野的嫡兄和庶弟都不是什么能干的人,哈宜呼出嫁就有郡主的身份,等胤禛登基后,哈宜呼就是公主了,将哈宜呼嫁回乌拉那拉家,实则是在帮衬徐清野的娘家。 不过徐清野嫡兄的二子乌拉那拉·砚修是个难得会读书的,才十七岁就已经考取了举人功名。 清朝满族当官出仕不必通过科举,不过也有科举的资格,若是能考取功名,面上也有光,仕途也会走得更顺些。 “哈宜呼现在年纪还小,从前雅尔檀是满二十岁才出嫁的,咱们总不好厚此薄彼,也将哈宜呼也多留几年。” 徐清野的提议是有私心的,历史上康熙是六十一年驾崩,现在已经康熙六十年了。 反正哈宜呼现在还小,议亲也是不着急的,多留两年,到时候哈宜呼就会以公主的身份下嫁到乌拉那拉家。 胤禛自然同意,还夸徐清野考虑周全。 · 进了五月,天气逐渐燥热起来,慢慢的,各处都开始用冰。 徐清野懒洋洋的倚在贵妃榻上,看着手里的话本昏昏欲睡。 “福晋,吕格格那儿,说是受了暑气,身体不适,想请府医看看。” 剪秋悄悄掀起帘子走进来,又马上合好,不让热气涌进来。 “你去看看医斋里是谁当值,叫去看看。”徐清野随手放下书,抬手打了个哈切,想了想,又说:“给吕氏看完之后,再给其他人也都看看,免得中了暑气而不自知。到时候赏银给厚些,不叫他们白干活。” “是,福晋。” 剪秋伏身,像来时一样,悄声离开了。 两个时辰后,热得满脸通红的剪秋回到清淮院,被徐清野打发下去休息擦脸,过了一刻钟收拾好了,才出现在徐清野面前。 “如何?” “回福晋的话,吕格格只是中了些暑气,府医开过药后已经无事了。”剪秋这时顿了顿,又说:“不过,年侧福晋,许是也有孕了,不过月份尚浅,府医不敢肯定。” “她自己知道吗?” “那府医不是咱们的人,所以……” “无事,年侧福晋有孕也是喜事一桩。” 徐清野并没有把年世兰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放在心上,她知道胤禛会处理掉这个孩子的。 虎毒不食子啊,可惜胤禛对年羹尧的忌惮大于他的慈父之心。胤禛整天忌惮这个忌惮那个的,后来连甄远道和甄嬛都要忌惮,真的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 枕霞院。 “颂芝,你听到了吗?我很有可能有喜了。”年世兰一脸惊喜的轻轻抚摸着小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喜悦。 “府医若是没有七八分的把握,定不敢说出口的。您肚子里肯定是有小主子了。”颂芝也为年世兰开心,拿好话讨年世兰喜欢。 “我有孩子了。”年世兰垂下眼,这个骄傲肆意的明艳女子,此时看着竟然是难得的温和。 “侧福晋,这个好消息可得告诉王爷啊。” “不急,等月份大了能诊出来再说。” 年世兰心满意足的想着王爷知道这个喜讯后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幸福期待的笑容,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 一个月后,年世兰的身孕已经快两个月了,已经能诊断出来了。 “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 枕霞院的下人们跪了一地,大声恭贺年世兰。 “赏!都赏!” 颂芝笑吟吟的拿着个装着银瓜子的匣子,上来领赏的人说一句好话,颂芝就抓一把银瓜子放在那人手上。 等枕霞院上下都赏过,年世兰有喜一事已经传遍整个雍亲王府了。 “颂芝,你快叫人在外门等着,王爷一回来就请王爷来枕霞院。”年世兰笑容满面,自从得到可能有孕的消息之后,年世兰没有一天不是开心的。 “是,奴婢已经派周宁海去守着了。王爷到时候知道您有喜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就像颂芝说的,胤禛得到这个消息时是真高兴,连衣服都没换就往枕霞院去。 “给王爷请安。” 年世兰笑脸如花,娇滴滴的给胤禛请安,膝盖才弯到一半就被胤禛一把扶起。 “你如今有了身孕,这些虚礼就免了。” 年世兰顺从的点点头,心里为胤禛的举动觉得甜滋滋的。 “外头热,快进屋子里去。” 胤禛说着,揽着年世兰,两人并肩走进凉爽的室内。 之后自是甜言蜜语不提。 夜里,胤禛看着怀里年世兰的睡颜,那股子兴奋和喜悦渐渐退却,浮上来的竟然是担忧,年羹尧如今在西北做大,这几日来的信件口吻中竟然已经没了多少尊敬,话里话外都是要自己照顾好年世兰。胤禛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从前哪个大臣敢对他这样说话,不过是看在年羹尧现在得用,忍他几分罢了。可若是年世兰有孕,生下个阿哥…… 这一晚,年世兰一夜好眠,胤禛半宿没睡。 第二天,徐清野醒来后就叫人去枕霞院通知年世兰胎满三个月前不用请安,所有女人怀孕后,徐清野都是这样吩咐的,省得路上出事脏水泼到徐清野身上。 第122章 齐庶福晋 面对年世兰的肚子,胤禛一时想到年羹尧略带挑衅的书信,一时想到自己和年世兰的情谊。 这几年胤禛对年世兰也是动了几分真情的,面对一个美貌、鲜活,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子,胤禛怎么可能不动心。 可越是动心,越是下不去手,就这样拖啊拖,拖到了年世兰把胎坐稳,拖到了金秋九月。 前院书房。 胤禛掐着眉心,问章弥章府医:“确定是男胎吗?” 章弥深深弯腰,道:“年侧福晋的胎才满五个月,草民……只有六分把握。” 正常大夫得满六个月才能把出胎儿性别,章弥还是他医术高超,不过饶是如此,章弥也不敢确定。 “六分把握……”胤禛轻声呢喃,最后深深闭上了眼,叹了口气。 章弥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不敢动,更不敢出声。 深夜,胤禛来到清淮院。 徐清野已经睡下了,被剪秋叫起的时候还懵着,随后一张浸满温热水液的帕子将徐清野彻底唤醒。 “王爷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徐清野实在想不到,胤禛大半夜来是有什么急事。 尽管徐清野不知道,可徐清野没办法,只能披件外衣上夜班。 “王爷。” “福晋来了,坐。”胤禛一指他对面的位置,说道。 徐清野坐到胤禛指的位置,喝了口绣夏端上来的茶,问道:“王爷漏夜前来,可是有急事?” 胤禛叹息一声,抬眼看着徐清野,说:“章弥告诉我,世兰肚子里的,很可能是男胎。” 徐清野面部表情毫无破绽,浅笑着说:“这是好事啊。” 胤禛下意识的皱了下眉,他原以为世兰肚子里的男孩会激起福晋的危机感,可没想到福晋像是浑然没想到的样子,于是只能继续说下去:“年羹尧如今在西北做大,最近又打了几场胜仗,世兰肚子里的又是男胎,日后,背靠年羹尧,弘晖怕是……” 徐清野心里冷笑,大家都心知肚明,胤禛说的日后是指康熙驾崩后胤禛登基。若只是普通的王爷家庶子背靠的舅舅有军权,完全碍不到嫡子继承爵位,最多是多分给庶子一些家产罢了,上头的皇帝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若是一个皇子有军权,那就不是继承爵位分家产的事儿了,夺嫡,是你死我活的,弘晖身为嫡长子,他拥有优势身份的同时,也必须下场,弘晖若是输了,好点像废太子一样囚禁起来,差点就是连带着子孙后代一起去死。 可是,这种事情不会发生,胤禛活不到年世兰肚子里的孩子长成,弘晖也不会害怕一个小二十几岁的弟弟。 而且,现在是胤禛更着急。 “王爷?” 徐清野手一抖,茶水洒到了她的手上、衣袖上,她却毫无知觉,只定定的看向胤禛,眼中惊疑未定。 看着徐清野的双眼,胤禛只觉得自己的龌龊心思被摊在了阳光底下,无所遁走,他咳嗽一声,慌慌张张的起身就要离开,临行前还找补两句。 “爷就是随口一说,福晋别放在心上。” 徐清野恭敬的将胤禛送到门口,看着胤禛在黑暗中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啊,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别人的感觉真好。 过了几天,清风院的大门突然大开,原来是王爷发现昔年乌雅氏早产不是齐格格害的,这些年都是冤枉了齐格格。 为了补偿齐格格这些年来受到的冤屈,王爷封齐格格为庶福晋,仍住在清风院里,还派遣了好些下人到清风院伺候齐庶福晋。 请安时,除了徐清野、宋香兰、高晓霜、甘雪琼四人,其余人都没见过齐月宾。于是一个个都好奇的看向端坐在座椅上的齐月宾。 齐月宾康熙四十三年被囚禁在清风院,至今已经十七年了,出来时,府里早已物是人非,看着屋子里年轻漂亮的陌生面孔,齐月宾心里竟然平静到自己都震惊。 “齐庶福晋过去受到了不少的苦,不过还好,如今都已过去了。清风院就你一个人住,若是还缺什么少什么,不要客气,随时来清淮院找我。” 齐月宾站起身来,伏一礼,动作依然标准漂亮:“多谢福晋,清风院里什么都不缺,妾很满意。” 徐清野笑着点了点头,因为齐月宾不是新进府的,算作老人,大张旗鼓的一一介绍过去怪怪的,便不再说话。 冯若昭和吕盈风座位挨着,此时正在窃窃私语。 吕盈风:“冯姐姐可知道这位齐庶福晋是何等人物?” 冯若昭:“我不过比你早三年入府,也不清楚这里面有什么事情。” 吕盈风:“看齐庶福晋,像是和宋庶福晋差不多年纪,王爷又说是从前冤枉了齐庶福晋……” 冯若昭:“嘘声,这些也是咱们能议论的?” …… 冯若昭和吕盈风对面的是费云烟和甘雪琼,费云烟知道甘雪琼是随着王爷从宫里出来的,定是知道过去的事,于是拿好话哄她。 费云烟:“甘姐姐,您资历深,见识过的事情多,能给妹妹讲讲这位齐庶福晋的事儿吗?” 这样的好言好语,甘雪琼有好几年没听到过了,再加上她从前和齐月宾关系也并不好,无意替她遮掩,于是将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甘雪琼:“这位齐庶福晋,从前是王爷的侧福晋,不算得宠,不过在王爷面前也算是有些体面,可她肚子不争气,一直怀不上孩子,就打上了别人孩子的主意,从前有位乌雅庶福晋你知道,乌雅庶福晋有孕后,齐庶福晋故意和乌雅庶福晋接近,等到乌雅庶福晋生产时,指示稳婆下药,乌雅庶福晋差点难产而死,生下了个孱弱的阿哥,被发现后,王爷就将她囚禁在了清风院。” 费云烟:“那那位乌雅庶福晋和阿哥呢?” 甘雪琼:“你如今没见过,那就是没了呗。” …… 众人的窃窃私语传入齐月宾的耳朵,虽然听不清,可被议论的滋味也不好受,不过齐月宾却是面色如常,十七年她都熬过来了,这些算什么。 “好了,都是一家子姐妹,你们以后要和齐庶福晋好好相处啊。” 徐清野说完,就起身离开了,请安到此结束。 第123章 年世兰小产 齐月宾的复出一开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可渐渐的,当大家发现齐月宾已经年老色衰并不得宠后,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就被收回了。 枕霞院。 颂芝拎着一盒餐盒,走进屋内,将餐盒里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儿拿出来摆在桌上:“侧福晋,这是齐侧福晋送来的安胎药。” 年世兰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嘟囔道:“她送这东西来干什么?” 颂芝收了齐月宾给的好处,便也为齐月宾说些好话:“许是来巴结侧福晋的,侧福晋娘家得力,深受王爷宠爱,如今又怀了小阿哥,王府里,谁不想着巴结侧福晋?” 年世兰得意的笑笑,看了一眼那碗药,说道:“罢了,到底是齐庶福晋的心意,拿过来我喝了。” 颂芝闻言,亲手将那碗药端到年世兰面前,要一口一口喂她喝。 年世兰不耐烦这样慢悠悠的,从颂芝手里将药接过,直接一口气喝了一半,才停下来,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肚子一股钝痛,手一抖,那剩下的半碗药洒了一地。 等徐清野得到消息赶往枕霞院时,年世兰的胎已经落了。 据说,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孩儿。 年世兰崩溃的哭声传出屋外,徐清野扶着剪秋的手走到年世兰床前,于心不忍的说道:“世兰,好好的,怎么孩子就没了呢?” 年世兰透过模糊的泪眼,看见了徐清野,赶忙伸手拽住徐清野的袖子,哭喊着:“福晋!求福晋为世兰做主啊,世兰的孩子是被人害的!” 徐清野大惊失色,忙问道:“是谁害了你的孩子?” 年世兰想到齐月宾,面目都狰狞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是那贱人齐月宾!” 徐清野安抚地拍了拍年世兰的手,道:“兹事体大,此事我也不能决断,等王爷回来后,你去跟王爷说。齐庶福晋那儿,我会先把她禁足在清风院,一切等王爷做决定。” 年世兰沉浸在悲伤中,一心等待她的良人回来替她做主,看不见徐清野眼底的冷漠。 夜里,胤禛回府后得知了此等噩耗,赶紧赶去枕霞院安慰年世兰,可是,在年世兰要求他处死齐月宾时,他却迟疑了。 “世兰,此事疑点重重,齐氏为何要害你的孩子?此事前因后果尚不明确,爷也不能随意处死别人。世兰放心,爷会亲自派苏培盛去查,一定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宫道。” 胤禛话说的冠冕堂皇,可听在年世兰耳朵里只有一句话,王爷不肯处置齐氏。 “王爷,齐氏亲自将那碗安胎药送来枕霞院,还能有假吗?” 胤禛低着头不大敢去看质问自己的年世兰,只能无力的安抚着:“世兰,爷知道没了孩子你很难过,爷也很痛心。只是,结果尚未出来前,不好冤枉了好人。” “那贱人害了我的孩子!王爷是……不信我吗?”年世兰简直不敢相信,她哭到红肿的眼又流下两行泪来,怔怔的看着胤禛。 “爷会去查,查到底是谁害了咱们的孩子,查出来,不管是谁,爷都会为你讨回公道,好吗?世兰。”胤禛将年世兰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世兰,你刚小产,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先别想这些,都交给我,嗯?” 尽管年世兰有太多的愤恨不平,可面对胤禛的温声软语,还是轻轻点头,将头靠在胤禛胸膛上大哭起来。 胤禛心虚,哄着年世兰睡下后,就回了前院书房独自歇下。 深夜,年世兰确定胤禛离开后,不顾刚小产完的身体,强硬的要到清风院去。 枕霞院没人劝得住她,颂芝只能一边哭着一边替年世兰披上厚披风,雪儿领着一个装着红花汤的食盒,跟在年世兰身后。 齐月宾喜静,清风院里人并不多,又是深夜,很轻易就被年世兰一行人闯了进去。 周宁海将睡梦中的齐月宾扯出来,扣住不断挣扎的齐月宾。 年世兰走上前,掐住齐月宾的下巴,将一碗红花汤完完整整的灌进了齐月宾的肚子里,随后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徐清野才知道昨夜发生的大戏,她加强了清风院的守卫,怕齐月宾等不到胤禛登基就被年世兰给玩死了。 而胤禛查了几日,查到最后是大厨房一个小太监和清风院当时煎药的婢女偷换药材,将小太监和婢女处死后,有处置了一批人,而齐月宾只是被禁足三个月,连罚俸都没有,难说是不是为了保护她。 面对这样的结果,年世兰自然是不能接受的,她哭过闹过,都被胤禛拿话挡了回去,最后还是年世兰害怕自己失了胤禛欢心,才安分下来,只不过心里的恨意,一直在燃烧着。 康熙六十年的最后两个月,因为王府主人胤禛心情不好,所以这个年过得也是安安静静的,生怕惹到王爷或者年侧福晋的眼。 不过在正月里倒是有一个好消息,富察·绪云有喜了,对嫡孙的期待让胤禛慢慢走出了悲伤。 康熙六十一年,康熙帝执政的最后一年,时间就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 八月,富察·绪云诞下一女,由胤禛亲自取名为璟珩。 十一月初,康熙突发急病。 胤禛随即封锁了消息,将消息阻拦在京城,自己则住在了畅春园附近的庄子上,以便伺疾。 十一月初五,曹琴默有孕将近两月,为求庇佑投靠年世兰。 十一月十一日,甘雪琼死在了琼花阁内。 十一月十三日,威风八面的大将军王胤禵得到康熙病重的消息不过几日,即使快马加鞭,也还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而就在十三日夜里,统治这个帝国长达六十一年的康熙,在畅春园驾崩。 胤禛手握康熙帝留下的遗诏,又有隆科多、年羹尧等大臣的支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控制住了畅春园,也控制住了这座王都。 当天光刺破黑暗,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徐清野领着担惊受怕了一夜的众人,接见专门来传递消息的小安子。 小安子微微弯着腰,脸上露出悲喜交加的扭曲的表情,但是拼命掩盖的喜悦,还是从他激动的语气中透了出来。 第124章 雍正元年 “昨日夜里,皇上驾崩了!” 此话一出,众人眼神闪烁片刻,不知道是谁先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响起。 “先帝临终遗诏,传位给咱们王爷!” 哭声一顿,众人也露出了像小安子一样的,扭曲的表情。 “娘娘,皇上如今正在宫里处理先帝身后事宜,特派奴才来将娘娘接到宫里去,宫中有不少事宜,还需娘娘处理!”小安子说着,抬手指了指门外,说道:“娘娘,前来接您的车驾已经停在门外了,娘娘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吩咐下去的就现在吩咐。” 徐清野微微一笑,示意绘春给小安子塞了个红包,里面全是大面额的银票。 她转头,看向满满一院子的莺莺燕燕,高声道:“诸位!咱们皇上受先帝遗命,继承大统。前朝的事,我一个深宅妇人也不懂,但是!若是有人在这种时候动了歪心思做是什么不好的事儿,坏了雍王府名声,那就只有请你自己个儿待在这偌大的王府了!” 众人都收敛了神色,低下头齐齐道是。 警告后,徐清野带着绘春、剪秋还有玉泉收拾了些日常得用的,跟着小安子进宫,卉珍和绣夏守着清淮院,雍亲王府暂时交给了年世兰和李静言。 · 长长的禁鞭,在空中甩出破空声,砸在了太和殿前的石砖上,禁鞭声,声声划破紫禁城上空。 徐清野在景仁宫都能隐隐听见那禁鞭声。 “剪秋,这个时辰,皇上正在上朝。” “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 剪秋如今穿着大宫女的服饰,看着比在王府时气派多了,如今走出去,谁不点头哈腰的喊一声剪秋姑姑。 “叫玉泉来伺候本宫梳妆。”徐清野站起身来,看也不看剩了半桌子的精美吃食,走向梳妆台。 “是,娘娘。” 等徐清野收拾好妆容穿好衣服,就到了请安的时候了。 徐清野搀着绘春的手,走到东偏殿,景仁宫的东偏殿很大,被徐清野整个儿用作请安待客的地方。反正整个景仁宫只有徐清野一个主子,随便徐清野怎么折腾都行。 徐清野的日常起居在正殿,西偏殿则一半用作休息用的暖阁一半用作书房,后殿的东西厢房则住着绘春、剪秋并玉泉卉珍,还有进宫后徐清野亲自挑的八个二等宫女,十二个三等宫女,绘春和剪秋年纪和徐清野差不多,算作是嬷嬷,不占用宫女的位置。 绘春从前就管着人事往来,所以徐清野就让绘春作为管事嬷嬷,统领景仁宫大小宫女,玉泉和卉珍是徐清野从王府带来的,是景仁宫的一等宫女,绣夏早几年就攒好了开饭馆的银子,只是一直舍不得离开徐清野,借着这个机会,徐清野将身契还给了绣夏,现在京城里已经多了一座命叫膳福斋的饭馆。 一等宫女的位置景仁宫有四个,玉泉和卉珍占去两个,剩下的两个徐清野则吊着她们,并没有马上定下来。 东偏殿被用帘子分为左右两边,左边用作妃嫔们请安的场所,右边则可以用来招待接见人。 徐清野掐好时间,走出来时人都已经到齐了。 左边第一个位置自然是华妃年世兰的,她还是和剧里一样,住在翊坤宫。 右边第一个位置是齐妃李静言,她虽然比年世兰年长,有育有一儿一女,可在王府时,李静言就争不过年世兰,更别提现在年羹尧被授二等公,一时风光无限,就更争不过她了。李静言的住处徐清野没改,还在长春宫。 左边第二个位置是高晓霜,她育有弘昐,母凭子贵,被封为妃,封号谦,赐居钟粹宫,同时胤禛也有抬她起来制衡华妃和徐清野的意思。 右边第二个位置是宋香兰,她是后宫女子中年岁最长的,又是胤禛的第一个女人,被封为嫔,封号穆,赐居延禧宫,就在景仁宫的东边。 左边第三个位置是柳禾儿,她膝下有四阿哥弘昼,同样被封嫔,为舒嫔,赐居储秀宫。 右边第三个位置是冯若昭,虽然她无宠也无子,也被胤禛抬了起来,想着能制衡华妃一二,便也和前世一样,被封为敬嫔,住在咸福宫。 左边第四个位置是齐月宾,虽然现在胤禛对她充满了愧疚,可死去的乌雅·灵珂和早夭的三阿哥弘昀胤禛也没忘了,便封了齐月宾为贵人,同时为了避讳李静言的封号,赐了封号端,住在偏院的延庆殿。 右边第四个位置是费云烟,剧里的胖橘大概是看在华妃的份上,才封了丽嫔,而现在的费云烟早就跟年世兰掰了,自然捞不到嫔位。不过,胤禛对费云烟还是有几分宠爱的,封为了贵人,封号丽,赐居启祥宫。 左边第五个位置是陈疏桐,和剧中一样,被封为芳贵人,被年世兰赶去了偏院的碎玉轩居住。 右边第五个位置是曹琴默,位份贵人,与费云烟同住启祥宫,她一个月前平安生下温宜,才刚出月子,浑身都是母性的气息。 左边第六个位置是吕盈风,如剧中一样被封为欣常在,赐居储秀宫,不过她前几天不小心小产了,现在还在休养,便没来请安。 众人看到徐清野出来后,齐齐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徐清野笑着说道。随后坐在上首。 “太后前日跟本宫说,后宫空虚,皇上膝下子嗣稀少,想要办一场选秀,充盈后宫,皇上已经同意了。”徐清野开口就是一个大雷,按理来说,先帝孝期三年过后才好选秀,不过宫里的人像是都没发现这个bug一样,徐清野自然也没管。 众人们脸色微变,特别是年世兰,她脸上淡淡的笑意消散,只剩下不解和难过:“怎么突然就要选秀了呢?” 徐清野笑着解释:“先帝有二十四个儿子,皇上膝下只有四位皇子,总归是少了些。” 繁衍皇嗣是大事,这个理由摆出来,就算是年世兰也只能接受,更别说别人了。 “皇上说,满汉一家,这次选秀还会选些汉军旗的秀女。本宫事忙,选秀又是大事,恐怕有力所不能及之处,世兰,本次选秀,不如就由你来全权举办?” 李静言神色异常,不知道为什么徐清野不选自己,从旁协助也好啊!可她也不敢当众提出异议,只能把话吞下,只拿眼瞥年世兰。 第125章 太后乌雅氏 华妃一愣,没想到徐清野会主动给自己活儿干,心里又高兴又感激,连忙笑着应下来:“皇后娘娘信任臣妾,臣妾一定办好此次选秀,不给皇上、皇后娘娘丢人!” 徐清野欣慰的对华妃笑笑,她如今地位稳固,又有出色的嫡长子弘晖,虽然胤禛没有封弘晖为太子,只封了个亲王,但身份摆在那儿,弘晖又一直以来孝顺懂事的,胤禛没理由不选弘晖。 既然地位稳固,那么有些活就没必要揽在手里自己去干,活是永远干不完的,何必给自己找事儿干。 而且康熙留给胤禛的国库空得哟,那点子钱,肯定是办不好一场选秀的,要想办的风光,必须得自己贴钱,又出银子又出力的事,徐清野更不会去干了。 交给华妃去干,既能收拢华妃的心,又能卖胤禛一个好,何乐而不为。 胤禛在前朝对年羹尧大加奖赏,徐清野在后宫笼络华妃,夫妻两人将他们兄妹俩哄得晕头转向的。 此时,芳贵人陈疏桐笑着出声:”除了选秀,嫔妾这儿也有一件喜事要跟皇后娘娘说呢!” “哦?芳贵人有何喜事啊?” 徐清野话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已经猜出来了芳贵人有何喜事,果不其然,下一刻芳贵人轻柔的嗓音响起。 “嫔妾昨日身子不适,请了太医来看,太医说,嫔妾已经有孕两个月了。” 华妃这下笑容又消失了,这次请安对她来说真是一悲一喜一悲的。 齐妃李静言本身心里就存了点不满,看着芳贵人坐在位置上矫揉造作的样子,当即冷笑嘲讽:“怀上算什么,生下来才是本事,可别像欣常在一样不小心小产了!” “你!”芳贵人就要反驳,但两人位份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齐妃又子女双全的,终究只能狠狠的咬唇低头不说话。 “好了,芳贵人有孕是喜事,碎玉轩偏院,待会儿本宫着人给碎玉轩添置些东西,在提一提你的份例。”徐清野出言和稀泥。 芳贵人站起来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徐清野看了一眼西洋钟,道:“时辰也差不多了,都散了。” 众人以华妃为首,按照位份鱼贯而出。 “绘春,咱们也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乌雅氏自从得知胤禛登基的消息后,很是闹过一段时间,不肯接受太后的身份,不肯迁宫,甚至当胤禛的面质疑遗诏的真实性,后来胤禛将胤禵赶去了皇陵守墓,乌雅氏才安分下来老老实实当她的太后。 不过她一直不爱见人,不让胤禛的后宫给她请安,胤禛的后宫也只在宫宴家宴这种场合见过她几面。 但徐清野作为皇后,孝顺是很重要的美德,于是徐清野每隔两天就回去给乌雅氏请安。 坐在轿辇上,绘春剪秋跟在左右,徐清野摇摇晃晃的去了寿康宫。 开门的小太监看到徐清野来了,连忙跪下行礼。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徐清野扶着绘春的手下了轿辇,走进了寿康宫,边走边说:“起来。” 竹息刚好走出屋子,看见了徐清野,忙迎上来。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来给太后请安的,正巧,太后刚用过早膳。” 徐清野笑着让绘春扶起竹息,说道:“本宫正是来给皇额娘请安的,还请姑姑进去通传。” 竹息点点头,将徐清野带到了偏殿,让小宫女端上来茶水点心,自己则去正殿通传去了。 过了小半刻钟,竹息走进偏殿,说:“皇后娘娘,太后请您去正殿说话。” 徐清野嗯了一声,跟在竹息身后走进了正殿。 寿康宫的正殿和景仁宫的差不多大,但被太后分为了待客的地方和起居的地方,就显得比景仁宫的正殿要狭小一点。 太后乌雅氏坐在榻上,身上穿着家常衣服,头上发饰也不多,看见徐清野也只是淡淡的一句:“皇后来了。” 徐清野浅笑着弯下膝盖行礼:“臣妾给皇额娘请安!” “皇后有心了,起来。” 徐清野毫不在意太后冷淡的态度,那贤惠温和的浅笑就像是定在了徐清野脸上,她自然的坐在了宫女端来的绣凳上,开始照例关心太后:“皇额娘这两天睡得可好,用得香不香?这几日天气热,寿康宫里的冰可还够用?” 太后垂下眼眸,无精打采的回答:“不过都是老样子,人老了,也不怕热,如今才进六月,犯不上用冰。” “皇额娘一切都好,臣妾也能安心了。” 徐清野装作听不出太后的敷衍,权当作太后一切都好。 太后冷冷一笑,道:“若想要哀家一切都好,皇后不如多去劝劝皇上,让他把老十四放出来!” 徐清野无奈一笑,像是面对无理取闹的孩子:“皇额娘说笑了,给先帝守陵在先帝跟前尽孝,是多大的福气,这种话皇额娘以后可别再提了。” 太后冷哼一声:“皇后和皇帝夫妻齐心,哀家不过是个惹人烦的糟老婆子,哪儿敢多说什么?” “姑母,臣妾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十四弟如今在皇陵,未必不是个好去处,咱们皇上可不是个心软的人呐。” 徐清野提示到这里,太后也听懂了,胤禛那些个兄弟们,除了老十三和下面年纪小的,还有老十,其他要么囚禁了起来,要么关进了宗人府。如此看来,胤禵被罚去守皇陵也不算多差。 太后一噎,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随后徐清野又关心了几句,太后就说乏了打发徐清野走了。 徐清野完成了kpi,高高兴兴的走了。 刚入宫,胤禛和徐清野商量过后,赐给了华妃协理六宫之权,徐清野无意和华妃争权,只把人事变动等重要的捏在手里,其他都放给了华妃,每日要干的活也少了许多。 华妃这两个月风风火火的,都在干选秀的事情,不过打压妃嫔的事儿她顺手也干了。 欣常在十几日前出了小月,已经能来请安了,按理来说,欣常在的绿头牌也该挂上去了,华妃一句欣常在小产后身子还没好全,就将欣常在的绿头牌撤下两个月,等两个月后新人入宫,皇上哪里还想得起来欣常在。 欣常在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她一向独善其身,嘴又碎,平日里说话的人有,能在这种时候帮忙的却没,再说了,华妃亲口吩咐的,又有谁敢不知死活的帮她。后宫里能压华妃一头的也就徐清野,可没有好处的事儿,徐清野怎么会干? 第126 选秀(一) 八月初的一个夜里,碎玉轩突然请了太医,徐清野得到消息之后赶紧起床穿衣赶往了碎玉轩。 碎玉轩在紫禁城西半边,地方又偏僻,等徐清野赶到的时候,芳贵人已经小产了。 同时赶来的还有华妃和胤禛,胤禛今晚歇在华妃宫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禛很生气,他对芳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很是期待,胤禛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了,膝下只有四个阿哥,子嗣不丰,胤禛心里也着急。 从太医院赶来的太医低着头,拱手:“回皇上的话,芳贵人体弱,胎也比旁人要弱一些,本次小产,许是……” “朕养你们有何用。” 胤禛闭眼,淡淡的说了一句,却吓的那太医一下子跪在地上,高呼:“微臣无能,求皇上恕罪!” 徐清野挂着慈悲相,劝道:“皇上快消消气,伤了龙体就不好了。” 这时,刚小产完身体虚弱的芳贵人由贴身宫女搀着,跌跌撞撞的走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向胤禛告状:“皇上,嫔妾的孩子是被华妃害的啊!” 华妃脸色一变,怒喝道:“芳贵人可别血口喷人!本宫何时害的你?” 胤禛也道:“华妃今晚一直和朕在一起,怎么会来害你。” 芳贵人走近跪在了胤禛面前,一手指着华妃,哭着说道:“那也一定是华妃买通了人手,害的嫔妾的孩子!华妃从王府起就看嫔妾不顺眼,除了她,嫔妾想不到别人!” “皇上!”华妃也跪在了地上,看向胤禛。 胤禛知道华妃跋扈,但那也只是对嫔妃,本性并不坏,从来不会对孩子下手。芳贵人自己身子弱没有福气,还要冤枉世兰。 看着芳贵人哭得泪流满面神志不清的样子,想到了从前小产后疯魔的苗氏,当场下旨:“贵人陈氏以下犯上,污蔑华妃,着打入冷宫。” 陈疏桐人都傻了,没想到皇上不处置华妃也就算了,还要将自己打入冷宫,又兼身子虚弱,登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些宫女、太监可不会心疼陈疏桐,有美人在身旁的胤禛更不会心疼了。昏迷中的陈疏桐就这样被拖了下去。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夜已深了,皇上和世兰早点回翊坤宫,臣妾便回去了。”看着这场闹剧结束,徐清野早就困得不行,连忙提出告辞。 胤禛点点头,说了句皇后辛苦了。 华妃站在胤禛身边,伏下身来行礼:“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第二日一早,整个后宫就都知道芳贵人小产,污蔑华妃被打入冷宫的事了。 欣常在记吃不记打,明明绿头牌还没挂上去了,就敢暗戳戳阴阳华妃:“华妃娘娘可真得皇上喜欢,芳贵人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皇上便连查都没查,就将芳贵人打入冷宫了。” “陈氏如今已经成了废人被打入冷宫,欣常在还叫她芳贵人,是否是抗旨不尊啊?”华妃似笑非笑的看着欣常在。 欣常在终究是不敢硬刚:“嫔妾不敢。” “不敢,哼!本宫看欣常在敢得很。欣常在若再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本宫就派教养嬷嬷好好教教欣常在规矩!” 徐清野这次没有出言替欣常在和稀泥,欣常在嘴碎,也该吃点教训。 不过,到底是谁害的陈疏桐的胎呢?剧里芳贵人的胎是皇后干的,这次徐清野可没有出手,华妃也不是会对孩子下手的人。 徐清野扫视屋内,这群人里,可藏着匹狼啊。 · 很快就到了殿选的日子,秀女们过关斩将,留下来的都是相貌端正、家世清白的好女子。 徐清野作为皇后,自然有参与殿选的资格。 徐清野身着明黄色皇后朝服,朝服上用金丝细细的绣上了龙凤图案,头戴发冠,发冠最上面镶嵌了颗硕大的东珠,耳朵上戴着东珠耳坠,整个人荣黄焕发,雍容华贵。 殿选在御花园北部的延辉阁举行。 胤禛坐在延绘阁正中间,宽大的龙椅能坐下两个胤禛。太后和徐清野分坐两边。 等到了辰时三刻,殿选正式开始。 按照先满蒙后汉的规矩,最开始入场的是满军旗的秀女。 胤禛对本次选秀兴致平平,满蒙军旗那么多名秀女,最后也就选了三名。 蒙军旗的博尔济吉特氏是必须要选的,满蒙联姻是旧俗,就算博尔济吉特氏长的不堪入目胤禛也得硬着头皮把她纳入后宫,更别说博尔济吉特氏是个五官端正的。 方佳氏今年才十四岁,就算进宫也没办法马上侍寝,不过方佳氏的父亲最近得用,胤禛才选了方佳氏,,以示恩宠。 三个人里面,只有富察氏是胤禛看着好看才收入宫中的,不过富察氏是大姓,家里人也都出息,她本人又生得貌美,胤禛心动也是难免的。 中间休息了一会儿,胤禛、太后、徐清野各自去更衣喝水,才开始下一场汉军旗的选秀。 几场下来,胤禛都是粗粗扫过一眼,微微摇头。 唱喝的太监得令,便扯着嗓子喊道: “嘉兴知府之女夏如花,撂牌子,赐花!” “通政司副史付安之女付华,撂牌子,赐花!” “礼部侍郎曹必应之妹曹香玉,撂牌子,赐花!” “布军营副统领林庭政之女林青云,撂牌子,赐花!” 太后转头看了胤禛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想到两人岌岌可危的母子情,终究是没说什么。 看了半天的秀女了,别说胤禛心烦,徐清野也累,她正悄悄的走神放空,不过面上还是端着得体的浅笑。 ”松阳县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徐清野一下子回了神,看向安陵容。 安陵容相貌不算漂亮,只能说是清秀,穿着不再时兴的织花缎子做的衣裳,头上两三根银簪并一朵海棠花,和两边打扮时兴富贵的秀女比,真真是寒酸极了。 “臣女安陵容,参见皇上、太后、皇后,愿皇上、太后、皇后万福金安!” 胤禛看了一眼,没甚出彩的地方,摇了摇头。 唱和太监转头看向殿内,看到胤禛摇头,随后对殿外喊道:“撂牌子,赐花!” 第127章 选秀(二) 安陵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将失望难过等情绪敛去。 “安陵容辞谢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愿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身体安泰,永享安乐。” 这次选秀是安陵容翻身的唯一一次机会,她母亲做绣活熬得眼睛半瞎,被父亲的姨娘们欺负,母女俩相依为命,若不是有萧姨娘的帮衬,怕是安陵容都到不了京城参加不了选秀。 徐清野侧头看向胤禛,他眉目舒展开来,看着安陵容,像是起了几分兴趣,有意帮衬安陵容一把,也给胤禛递个台阶,于是笑着开口询问道: “旁人被撂了牌子都一脸的不高兴,你倒懂规矩。” 可能是安陵容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在今天了,敏感自卑的她应对得体。 “陵容此生能有幸进宫,见到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一面,已是最大的福气。” 这时,一只蝴蝶先是将安陵容头上的珠花看作了真花被吸引,停留在珠花上几秒后又飞到了珠花旁边的秋海棠上。 胤禛本就是个附庸风雅的人,看到这一幕,原本三分的兴趣变成了七分,他淡淡开口,改变了安陵容的命运。 “鬓边的秋海棠不俗。皇额娘,既然她都戴着花了,就不用赐花了。” 太后自然无有不可的,浅笑着点点头。 唱喝太监脑子转的快,见此情形,连忙唱道: “安陵容,留牌子,赐香囊!” 徐清野看着安陵容先是愣在原地几秒,然后大方的谢恩,不明白为什么面对选秀这样大场面都能应对得体靠自己嘴甜改变结果的安陵容,一入宫就变成那副敏感自卑的样子。 接下来又是一排接一排的来,一排接一排的走,胤禛一个都没看上,烦躁的甩着珠子,轻啧一声:“都是俗物。” 太后闻言转头劝道:“未必有十全十美的,皇帝要为了皇嗣考虑。” 胤禛小眼睛看了太后一眼,不再多说什么,一甩手将珠子收回。 接下来打头的那位秀女,神色张扬,穿着橙色旗装,旗头上满满的鲜艳花朵,又有金首饰镶嵌其中,打扮华丽,只是行动间并不规矩,一边走一边侧身看向殿内,确切的说,是看向胤禛。 徐清野猜测,这就是四季妹了。 果然,胤禛还不等人站定,一抬手指着那穿橙色旗装的女子,道:“就她。” 太后猛然偏头,看了胤禛一眼,没说话。她知道,胤禛是为了自己前一句说的话心里存着气,故意选个这样的来膈应自己。 那唱喝的太监赶紧翻开花名册,喊道: “包衣佐领夏威千金夏冬春,年十八!” 按规矩,其实应该说是包衣佐领夏威之女夏冬春,只是唱和的太监看胤禛一眼就点了夏冬春,有意卖个好,讨好未来的宠妃,才说的夏威千金夏冬春。 “这个名字倒有趣儿,留牌子。” 夏冬春一下子高兴坏了,喜形于色,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跪在地上,却双手交叠于小腹,屁股往后坐,想来是没好好学规矩,日常行礼是只需要微微弯腰屈腿,她将两种礼硬套到了一起,看着不伦不类。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胤禛果然被逗笑,轻笑了一下。 太后深吸一口气,紧闭双唇,压下这股气。 接下来一排倒是看得让人眼前一亮,特别是站在中间的两位。 一个大气端庄,一个温婉清纯,长得又都是极漂亮的。 “济州协领沈自山之女沈眉庄,年十七!” 沈眉庄动作标准优雅的跪下,声音舒缓大气: “臣女沈眉庄,参见皇上、太后、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太后详康金安,皇后身心安泰、凤颜永驻。” 太后喜欢这样大气的女子,于是询问她。 “可曾读过什么书?” 沈眉庄早在家里就训练过若是皇上、太后、皇后问话应该怎么回答,于是按照早就安排好的回答: “臣女愚钝,看过女则与女训,略识得几个字。” 太后更满意了,她就喜欢这种大方得体温柔贤惠的,胤禛却是更喜欢有才气又貌美的, 不过沈眉庄貌美,进退端庄得体,她父亲沈自山又是武将中的高官,便也和颜悦色的说: “这两本书都是讲究女德的,不错。读过四书吗?” 沈眉庄记着家里从宫里请的嬷嬷的话,道:“臣女不曾读过。” 胤禛觉得失望,不过才女难得,也没强求太多。 倒是太后夸道:“女儿家多以针线女工为主,你能识字就很好了。” 沈眉庄跪在那里,心知自己大概率是要留牌子的,沉住了气,谢恩:“多谢太后皇上赞赏。” 太后又说道:“记下名字留用。” 这就是留牌子的意思了。 “沈眉庄,留牌子,赐香囊!” 甄嬛微微偏头,笑着看向沈眉庄,她知道沈眉庄是希望入宫的,心里很是为她高兴,和沈眉庄偷偷传递眼神,连叫到自己名字了也不知道。 唱和太监等了几秒,不见甄嬛反应,只好又喊一遍。 “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沈眉庄悄悄碰了一下甄嬛,甄嬛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 “臣女甄嬛,参见皇上太后皇后,愿皇上太后皇后,万福金安。” 徐清野看着跪在地上的甄嬛,她一身打扮素净极了,原意是想要掩盖容貌,要被撂牌子。 可在这秋老虎依旧火热的八月,她这一身月白色旗袍更显得清爽凉快,也衬托出甄嬛清丽的脸,在看了大半天各色鲜亮的色颜后,这抹素色格外洗眼睛。 只见胤禛饶有兴致的问道:“甄嬛,哪个嬛字?” “嬛嬛一袅楚宫腰,正是臣女闺名。” 胤禛听得连连点头,这倒像是个才女。 “是蔡伸的词?” “是。” “诗书倒是很通,甄远道教女有方,只是不知你是否担得起这个名字,抬起头来。” 胤禛玩起了沉浸式选妃,太后不喜欢这样卖弄才华女子,抿了下唇,这让她想起了柔则。 甄嬛缓缓抬头,徐清野定睛一看,果然和柔则有六七分相似,气质也像。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胤禛也换了个姿势,大殿内寂静无声,没人说话。 太后想着柔则死前和胤禛闹得并不愉快,连带着也怨恨上了自己,并不想将这个“小柔则”娶进宫来,但又怕自己出言让胤禛回想起那件事,母子关系更加恶劣。 胤禛则是在犹豫,他一方面厌恶极了柔则,一方面这个清丽的才女又正对他胃口,要放过也有些舍不得,一时左右为难。 徐清野看两人都不说话,有心让甄嬛入宫,她穿的是《甄嬛传》,没有甄嬛哪儿行? 第128章 选秀(三) 而且,这几个月的后宫真的很无聊,华妃一家独大,剩下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那匹藏起来的狼还没有被找到,加个年轻貌美的甄嬛,后宫热闹起来,徐清野也好看乐子。 良久,太后才道:“秀女姓甄,犯了皇帝名讳。” 听了这话,甄嬛自然是要辩驳的,她到底年轻,胆子大。 若只是名字犯了皇帝名讳,改个名字就是,就算要罚,也顶多她一人受罪,可太后说的是甄嬛的姓氏,甄嬛那一家子人可都姓甄呐,万一真被追究,父亲的仕途还能不能走下去都是未知数。 “禀太后,当年臣女父亲为官,圣祖康熙看见父亲姓名,说姓甄好,听着像忠贞之士,以此作为勉励。” 徐清野看着胤禛不说话,想了想开口:“这位秀女,臣妾看着面善,许是个和臣妾有缘的,皇额娘,不如就留下来陪臣妾?” 太后看了一眼徐清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不过她终究是乌拉那拉家的原配皇后,乌拉那拉氏如今的荣光全在皇后和成亲王身上,为了乌拉那拉氏,太后也不好当面驳了皇后的面子。 她道:“走上前来。” 随后一小太监拿了杯茶水泼到甄嬛面前的空地上,甄嬛两步走到那块泼湿了的地上,竹息放了只猫扑到甄嬛脚边。 甄嬛怕极了猫,可为了不殿前失仪连累家里,硬是忍着恐惧一动不动。 倒是他左边的秀女吓了一大跳,叫了一声。 太后勉强点头,道:“还算端庄。” 这就是同意甄嬛入宫了。 胤禛长呼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问道:“旁边那个秀女,叫什么?” “苏州织造孙株合之妹孙妙青,年十六。” “孙妙青殿前失仪,拉出去,永不许再选秀。” 胤禛一句话,这孙妙青回家后怕是没什么好亲事了,家中如果狠心些,怕孙妙青连累家里,送到山上去清修也是有可能的。 到甄嬛时已经是后面几位了,剩下的胤禛也是草草看过,全部撂牌子赐花。 等一日的选秀结束后,徐清野和胤禛亲自送太后回慈宁宫休息,随后胤禛说自己有事要处理,去了养心殿,徐清野独自回了景仁宫。 几日后,徐清野拿着她拧好的新人位份还有住处去见胤禛。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后来了,坐。”胤禛正盘腿坐在小榻上,看见徐清野来,就将手里的折子放下,右手指了一个位置。 “谢皇上。”徐清野站起身后,自然落座,让剪秋将拧好的册子递给胤禛,道:“皇上,这是新人入宫的位份和住处,您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胤禛从剪秋手里接过,就这烛光看了起来:“甄氏,住承乾宫?” “是。”徐清野面上毫无异常,说道:“这也是臣妾的一点私心,臣妾看甄氏面善,好像从前还未入……臣妾失言。” 胤禛闻言也叹了一口气,从前柔则的事他是自己处理的,并没有告诉宜修,但以宜修的聪慧,想来也能猜到世兰中毒与柔则的关系。宜修太过看重情谊了,日后若是被别人背叛……罢了,到底少年夫妻,相携走到了今日,宜修几十年来从没犯过大错,有错也是太过心软的原因。 甄氏,朕就给宜修这个面子。 “朕看着并无不妥,就这样。” “多谢皇上。” 承乾宫除了甄嬛,徐清野还塞了富察贵人进去,盖因富察家攀上了富察·绪云的关系,送了厚礼到徐清野手上,徐清野也就将富察贵人安排在了承乾宫。 承乾宫,从来都是宠妃的住处,想来富察家会满意。 甄嬛和方佳淳意这辈子是别想住进碎玉轩了,进了后宫,哪里还有独善其身的道理?一个个的都安安分分,徐清野看什么戏啊。 除了这两位外,博尔济吉特氏位份贵人,赐独居景阳宫。 沈眉庄位份贵人,赐居咸福宫,主位敬嫔冯若昭。 夏冬春位份常在,赐居启祥宫,启祥宫是丽贵人和曹贵人的住处,徐清野故意将夏常在塞进去吵两人。 方佳淳意位份常在,赐居钟粹宫,主位为谦妃高晓霜。 安陵容位份答应,赐居延禧宫,主位穆嫔宋香兰。 第二天,徐清野就将收拾宫室的活发派给了华妃。 翊坤宫。 华妃慵懒的斜倚在小桌子上,拿着定好的秀女位份住处看,看到甄嬛住承乾宫时,眉头一皱:“甄常在住承乾宫?” “是。据皇后娘娘说,是因为她看甄常在面善。”周宁海回答。 华妃长呼一口气:“既然是皇后安排的,就着人去安排。” 也不知道皇后看中甄常在什么了,听说也就会念几句酸诗而已。 富察贵人住承乾宫华妃还能勉强理解,毕竟家世好又是和成王妃有亲戚关系的,她甄嬛凭什么? 九月十三日,满蒙秀女入宫。 九月十五日,汉军旗秀女入宫。 因为新入宫的小主,后宫很是热闹了一段时间,人人都在猜是哪位小主最先获得圣宠,纷纷打探着哪位小主的情况,好花点儿银子求上头管事的将自己分配到有前途的宫室去。 九月十六日,请安结束后,徐清野派绘春去给新人们送赏。 等绘春东西六宫转了一圈回来后,来给徐清野汇报。 “延禧宫的安答应看上去胆子挺小的,手里估计也拮据,连个赏银都拿不出。不过,她倒是挺器重宝娟的。” “承乾宫的富察贵人对奴婢很是热情,赏赐也大方,若不是奴婢拦着,怕是今日就想给娘娘请安了;甄常在相貌出众,看着也好,只是她对奴婢说承乾宫太华丽,她住着心里不安。” “景阳宫的博尔济吉特贵人话少,礼数却是周全的。” “钟粹宫的淳常在如今年纪还小,除了活泼可爱外也看不出别的。” “咸福宫的沈贵人看着很得体,也懂礼数,奴婢过去时她正在敬嫔处给敬嫔请安。” “至于启祥宫的夏常在,奴婢不好多嘴,只是依奴婢看,她那样的性子,在宫里怕是难长久。” 徐清野一边看信一边听绘春汇报,随口说道:“夏常在不用管她,那就是个蠢货。” 徐清野在看的信是出岫送来的,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在深夜将这封信送到了景仁宫后花园,压在一颗石子下面,被卉珍发现了。 第129章 初次请安(一) 自从出岫从军后,徐清野和她就断了联系,徐清野只知道出岫去的是西北军,具体哪支部队主将是谁,徐清野一无所知。 为了防止胤禛发现不妥,出岫直到站稳脚跟发展出自己的势力后,才敢来联系徐清野。 这里的站稳脚跟是指,成为西北军里的不大不小的一个统领,同时还是年羹尧的心腹的心腹。 信中出岫详细说明了自己现在的情况然后关心徐清野的生活,同时隐晦的诉说了思念之情,害怕天长日久的徐清野身边有人取代她,甚至暗戳戳的想出来个假想敌,说徐清野身边的那个肯定没有她有用。结尾处又表了忠心,说自己的一切徐清野都可以随时取用。 徐清野看着看着忍不住露出笑意,让剪秋伺候笔墨,写了封回信。 那个送信的小太监是出岫的人,可以放心信任。 两人的联络通道出岫已经打通了,徐清野未来的计划又多了一份安全保障。 · 九月十九,新人第一天请安的日子。 老人们比平常都来早了一些,年世兰也没有像剧里一样迟到,毕竟徐清野哄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哄的。 之后新人排好队,两两一行入内,这位置,自然也是玉泉看着排好的。 博尔济吉特贵人和富察贵人在新人中位份最高,又是满蒙军旗,站第一排。 之后沈眉庄,甄嬛第二排,夏冬春和淳常在第三排,小鸟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最后面。 等人都站定后,徐清野带着温婉和蔼的笑容开口:“妹妹们今日都来得这么早,在宫里面的生活还习惯吗?” 新人们都是训练过的,此时异口同声道:“承蒙皇后关怀,一切都好。” 徐清野笑着嗯了一声。 之后江福海唱道:“众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 于是新人们就跪下,将捏着帕子的左手抬起放在耳边三次,又站起来,再跪下,重复上一个步骤三遍,最后一起说:“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徐清野自然不会为难她们,看她们行完礼后,便说:“都起来。” 众人再一起谢恩:“谢皇后娘娘。” 接下来就是新人见旧人的环节了。 徐清野道道按位份高低,从华妃开始。 江福海:“众小主参见华妃娘娘!”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看着在自己跟前行礼的新入宫嫔妃们,华妃没有第一时间叫起,反倒是有意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华妃抬手无声打了个哈欠,她今日打扮得很华丽,头上的旗头整个有点翠装扮,满满当当,没有别的饰品能站脚的地方。 “皇后娘娘恕罪,皇上昨晚看奏折看晚了,臣妾陪得就晚了点儿,刚刚竟然失态了。” 华妃这话不是炫耀,就算是炫耀徐清野也不在意,她大度的笑笑:“华妃侍奉皇上辛苦,无碍的。” 华妃对徐清野笑笑,喝了口徐清野宫里的茶。 徐清野看众人腿肚子都有些抖了,出声替她们结尾:“好了,先让她们起来。” 华妃垂眼扫过众人,笑着开口:“哟,瞧本宫困的,都忘了你们还拘着礼呢,起来。” 众人又道:“谢华妃娘娘。” “听说有一位夏常在很能干。” 华妃管选秀,夏冬春在御花园里和安陵容起的冲突,不敬教规矩的嬷嬷的事儿,华妃是知道的。 虽然华妃自己也跋扈不守规矩,但也没到夏冬春这种地步,此时叫夏冬春出来,就是为了看看夏冬春到底长什么样儿。 听不懂好赖话的夏冬春以为华妃真是夸她,乐呵的就走了出来,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嫔妾就是常在夏氏。” 在场的人都偷偷憋笑。 华妃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夏常在很会打扮。” 夏常在也真是够蠢的,估计家里原本是没想她进宫的,她刚刚还乐呵的给华妃请安,这会儿又要巴巴儿的向徐清野示好:“这个,是皇后娘娘赏的料子,今日觐见,嫔妾特意穿上。” 说着还不算,还要探头看了徐清野一眼,像是在邀功。 天地良心,徐清野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清清白白二十几年,没想到跌在了夏冬春身上。 华妃冷笑,看夏冬春这样愚蠢,也懒得再说废话,叫夏冬春起来了。 “沈贵人和甄常在又是哪两位?” 华妃点出沈贵人是因为沈眉庄娘家也是武将,且官职不低,点甄嬛纯粹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狐媚胚子,竟然让皇后将她放到承乾宫。 两人站出来各自向华妃行礼。 看着两人姣好的面容,华妃起了丝警惕心。 “沈贵人好雅清,甄常在虽然穿得简单了点,但是难掩姿色。皇上真的是慧眼识珠,个个都这么出众。”说到最后,华妃的语气难掩酸涩。 过了一会儿,华妃才说:“行了,都起来。” 两人谢恩起身后,沈眉庄不知道是想讨好华妃还是卖弄才情,多嘴了一句:“娘娘国色天香,才是真正令人瞩目。嫔妾萤火之光,如何敢与娘娘明珠争辉。” 华妃还未做反应,一直安静的谦妃突然说了一句:“沈妹妹这话说的确是不对了,国色天香,那可是形容皇后的词啊。” 徐清野没有说话,看了谦妃高晓霜一眼,她到底是针对沈眉庄,维护皇后的正统呢?还是挑拨皇后华妃之间的关系,亦或者是,挑衅呢? 徐清野淡淡收回视线,有皇子的妃嫔是安分不下来的,更何况是弘昐只比弘晖小四岁,胤禛封弘晖为亲王的时候也顺手给弘昐封了个贝勒。 唯二有爵位的皇子,虽然有剩下两位皇子年纪小还未娶亲的缘故,但高晓霜哪里能不动心啊。 再加上胤禛封她为妃,登基后又常去看她,明明高晓霜三十岁后就没有得过宠爱了,胤禛哄人的本事一绝,能哄得华妃甄嬛看不清自己,也能哄得高晓霜找不着北。 高晓霜刚搬进钟粹宫时还常常来景仁宫找徐清野说话,如今,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在请安以外的时间踏足景仁宫了。 第130章 请安风波(二) 徐清野本也接受了,毕竟面对皇位,又有胤禛在一旁推波助澜的,胤禛封高晓霜为谦妃就有要后宫三足鼎立的意思,她顶不住很正常。 只不过,徐清野原以为谦妃会暗中远离,没想到被胤禛的甜言蜜语一哄,都敢当面挑衅了。 谦妃这话一出,徐清野也不好回答,这时,甄嬛突然出声:“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如明月光辉,华妃娘娘国色天香似明珠璀璨,臣妾等望尘莫及。” 徐清野顿时松了口气,笑了:“诸位妹妹们都是好的。往后同在宫中,一则要尽心尽力侍奉皇上,为皇家延绵子嗣,二来也要同心同德,和睦相处,不得生出争风吃醋之事,惹皇上烦心。” 众人齐齐应是。 本来新人见过皇后之后是要见太后的,只是太后喜静不爱见人,便说免了。 徐清野看今天的请安任务已经完成了,就叫众人跪安了。 等徐清野躺在暖阁里看话本看了一半的时候,剪秋进来了。 “如何?” “回皇后娘娘的话,华妃赏了夏常在一丈红,还罚了沈贵人、甄常在、安答应闭门思过。” 徐清野惋惜:“可惜这样的热闹,本宫不能去看。” 那可是名场面一丈红啊,还就发生在景仁宫一隔宫墙之外。可惜如果徐清野出去了,于情于理都不能让华妃真赏了夏冬春一丈红,徐清野是皇后,要考虑宫规名声还有胤禛那边的人设,华妃是宠冠六宫的宠妃,又有协理六宫之权,做事要比徐清野随心多了。 不过这次甄嬛应该不会装病避宠了,剧中甄嬛先是被华妃的狠辣吓住,又亲眼看到了“泡福”,深宫在她面前掀开虚伪的面具,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甄嬛此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选择逃避是很正常的选择。 这一世,皇后和华妃关系和睦,徐清野也没有将福子硬塞到华妃宫里,“泡福”名场面没了,单单是华妃赏夏冬春一丈红一事,甄嬛还不至于吓到选择装病。 甄嬛不装病,那就会像正常嫔妃一样被裹成春卷送进养心殿。 没有杏花微雨,也没有雨天失约,更不会有汤泉宫沐浴。 甄嬛这一世想得到胤禛的一丝真情,怕是不能了。 虽然胤禛的真情也很虚就是了。 新人拜见过皇后之后就可以侍寝了。 傍晚,胤禛来景仁宫和徐清野一起用晚膳。 吃完晚膳后,徐清野和胤禛相对而坐,中间的小桌子上摆着一盘棋局,上次两人下到一半胤禛临时有事离开。 徐清野看着焦灼的局面,思考良久,才落下一子,然后笑着看向胤禛。 这下换胤禛举棋不定,紧锁眉头了。 两人下了半个多时辰,也没分出胜负来,最后一算,又是个平局。 胤禛长呼一口气,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徐清野招呼卉珍将棋盘收起来,玉泉端上茶水点心。 “皇上,今日新晋的宫嫔可以侍寝了,您看今日可要翻牌子?” 胤禛没有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徐清野一抬眼,站在一旁的太监就拍了两下手。 一直等着的敬事房的太监们端着两个放满绿头牌的托盘进来了。 胤禛似乎叹了口气,道:“朕今日就不能在景仁宫陪你吗?” 徐清野笑了:“臣妾已经年老色衰,没办法侍奉皇上了。新来的妹妹们正值妙龄,个个出众,皇上还是不要辜负了她们才好。” 胤禛扫了一眼绿头牌,随手翻了沈贵人的牌子。 贵人中,只有博尔济吉特贵人、富察贵人、沈贵人三人,博尔济吉特贵人是吉祥物,富察贵人和成亲王妃有亲是皇后这边的人,只有沈贵人,家事有,美貌有,且没加入任何势力。 徐清野瞥了一眼,看到是沈眉庄的牌子被翻了,心里满意,不枉她暗示司寝局将沈眉庄都牌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沈眉庄家世好又才貌双全,肯定讨胤禛喜欢,把沈眉庄抬起来消磨消磨华妃的精力,省得翊坤宫天天往外撒钱收买人心。 等司寝局的人退下后,徐清野又道:“皇上可还记得臣妾的娘家侄女乌云?” 胤禛记性很好,马上想起来了,是当初弘昐议亲时四位格格中的一个:“朕想起来了,当初给弘昐选福晋时,朕亲自挑的候选人之一。” “皇上好记性。”徐清野夸了一句,然后叹了口气,换上悲悯的神情,“那孩子也是可怜,回去后没几个月孝惠章皇后崩逝,民间三年不得婚嫁,三年过去后,她额娘又没了,又守了三年母孝。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了,还没定下婚事。额娘不在了,府内便由嫂嫂当家,嫂嫂不慈,看这个小姑子不顺眼,竟想将乌云嫁给中年丧妻的老鳏夫。前些日子,臣妾的嫂嫂看不下去,便给臣妾写信,求臣妾给乌云找个好婚事。” “这样说来,乌云格格确实命途多舛。不过,有你这个做皇后的姑母亲自给她找人家,想来也能苦尽甘来。”胤禛开了个玩笑。 “皇上过奖了。臣妾这几日思来想去,想到弘昐和瓜尔佳氏成亲三年还没有孩子,且弘昐身为贝勒,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侧福晋。当年臣妾和乌云见过一面,是个安静懂礼的好孩子,当然,瓜尔佳氏也是孝顺的好孩子,可惜子息缘浅。臣妾想,不如就将乌云赐给弘昐当侧福晋,皇上您看如何?” 胤禛想了想,乌云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当弘昐侧福晋却是配得的,当即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件好婚事。那朕过几天就下旨,给两人赐婚。” “多谢皇上!乌云兜兜转转六年,最终还是嫁给弘昐,可见两人是有缘的。” 胤禛呵呵笑了起来。 徐清野也露出了笑颜,一想到谦妃知道这个消息,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徐清野脸上的笑容就扩大。 商量完乌云的事后,胤禛想起了哈宜呼:“说起来,哈宜呼也十七八了。” “哈宜呼是康熙四十五年六月初七生的,今年正好十七岁。” 胤禛点点头:“还是你这个嫡额娘费心,孩子们的生辰你总是记着。”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第131章 哈宜呼 胤禛:“从前你说哈宜呼年纪太小,想多留几年,如今哈宜呼也十七了,和你娘家侄子砚修的婚事也该提起来了。” 徐清野点头称是,“那臣妾明日就请齐妃妹妹来商量哈宜呼的婚事,她是哈宜呼的亲额娘,便叫她操办哈宜呼的婚事。” 胤禛自然点头,从前雅尔檀的婚事也是穆嫔在一旁帮衬着操办的。 两人聊了这一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胤禛制止了徐清野送行,拍了拍徐清野的手走了。 第二天请安时,新人里头一个侍寝的沈眉庄得了在场女人们的全部注意。 沈眉庄这时倒是没了昨天的莽撞,应对得体,能不多话就不多话。 众人见她不露破绽,便也停下试探,沈眉庄很可能是未来宠妃,得罪了终归是不划算的。 看众人说的差不多了,徐清野再出来和稀泥,等请安结束后,又留下了齐妃。 “皇上昨日向本宫提起了哈宜呼的婚事,有意将她嫁给本宫的侄子,齐妃,本宫今日留你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哈宜呼的婚事。” 原以为齐妃会高高兴兴的应下这件事,没想到她却面露难色,嘴唇动了动,却道:“皇后娘娘,哈宜呼还小,臣妾还想再留她几年。” 徐清野嘴角笑容一滞,直勾勾的看向齐妃,良久才道:“也不是要哈宜呼现在就嫁过去,只不过是先定下来。” 齐妃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徐清野完全可以自己把哈宜呼嫁过去,只是她心中还保留着那么丝人道主义,想着嫁人家闺女总要人家亲妈同意,这才问齐妃的意思。 徐清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问是自己要问的,被拒绝了生气的也是她。 可能是站在高处太久了,已经不容许被人拒绝了,要知道,连胤禛和太后都没有拒绝过徐清野的请求。 “齐妃,你可想好了?” 齐妃咬了下唇,喃喃道:“皇后娘娘的侄子如今还是白身,哈宜呼贵为公主,臣妾……” 徐清野冷冷的看着齐妃,道:“既然你不愿意,本宫也不强求。卉珍,送齐妃出去。” “皇后娘娘……” 徐清野偏头不理,只盯着杯子里沉沉浮浮的茶叶。 卉珍态度强硬的将齐妃半托半扶的请走了。 “查查齐妃最近和谁接触过。”徐清野吩咐剪秋。 齐妃的脑仁就那么点大,被人一教唆就心动。从前只觉得蠢蠢的很安心,现在看来手下人也不能太蠢,一下就被撬了墙角。 弘时继承了齐妃的蠢脑子,读书不会读,背书背不下,齐妃可真敢想,竟然起了拿哈宜呼的婚事换大臣对弘时的支持的心思。 算了,反正胤禛的女儿又不止哈宜呼一个,望舒今年也十四岁了,左不过是叫砚修再等几年罢了。 明年胤禛有意开恩科,有了进士的功名,尚公主也能腰板儿挺直些。 “对了,今日之事想办法让哈宜呼知道,看看她什么反应。”徐清野又吩咐道。 剪秋点点头,退下了。 中午,剪秋办完事回来。 “皇后娘娘,奴婢查到,齐妃最近和舒嫔、丽贵人走得近。” 徐清野冷笑一声:“好个舒嫔。” 丽贵人脑子不好使儿,想不出挑拨离间的办法。 皇位啊,可真是迷人,即使是飞蛾扑火,也引得众人一个个舍生忘死的往上爬。 康熙的废太子起了个好头,众人意识到原来太子也是可以被废的,同样是嫡子,弘晖还没被立为太子呢。 可她们也不想想,康熙的儿子个个人中龙凤,七八个皇子一起围攻废太子才将他拉下来,就这样还能二立,胤禛对弘晖的感情可不比康熙对废太子的感情浅。 而胤禛的儿子们呢,弘昐虽然脑子好使,却贪吃爱玩;弘时就那猪脑子,唯一的优点是对兄弟姐妹们友善,勉强算是个仁厚人;弘昼现在才八岁,还看不出好赖,就这小猫三只,也敢做梦? 不是徐清野吹,弘晖在一众皇子中,真就是鹤立鸡群,放到康熙朝弘晖可能还没那么出众,可放到雍正朝,那真是全靠同行衬托。 康熙活得太久了,但凡康熙早死一点,哪里还有胤禛上位的可能。 徐清野,绝对不会让康熙朝的悲剧重现在雍正朝。 · 哈宜呼身为如今宫中年纪最大的公主,生母又是妃位,皇后对庶出子女又慈爱,不允许有下人控制主子的事发生。再加上徐清野从不拘束公主,哈宜呼从小读的是四书五经,女工刺绣这些徐清野说自有下人动手也不叫公主多做,又能像兄弟一样出去跑马打猎,活得肆意极了。 不过随着年岁渐长,哈宜呼开始担忧起了自己的婚事,害怕要嫁去蒙古。 这日,哈宜呼跑完马回宫后,路过御花园时听到两个小宫女在窃窃私语。 宫女一:“你听说那件事儿了吗?” 宫女二:“什么事儿啊?” 宫女一:“我说了你可别往外说啊。” 宫女二:“你快说,我嘴最严了。” 宫女一:“你别急啊,我说就是了。听说啊,前些日子皇后本有意将二公主嫁给自己的娘家侄子,被齐妃给拒绝了。” 宫女二:“啊?为什么啊?可是皇后的侄子有什么不好?” 宫女一:“哪里有什么不好,皇后的侄子有举人功名,一直在用功读书,平日里洁身自好的,听说连个通房都没有,再说乌拉那拉氏也是大族,又是皇后的嫡亲侄子,未来前途大好。” 宫女二:“那齐妃为什么不同意这门婚事啊?能嫁在京里多好,要知道从前穆嫔的大公主就嫁去了蒙古,今生都不一定能回京城了,那可是皇上皇后最宠爱的公主,皇上一登基就封为了固伦公主。万一蒙古那边又要求和亲,二公主又年岁正好……” 宫女一:“嘘!娘娘们的想法,咱们做奴才的怎么会知道。你听过就忘掉,可不敢传出去啊。” 哈宜呼原以为是小宫女躲懒说闲话,本不打算理会,可听两人提到自己,便躲起来偷听,越听越气愤。 她去马场跑马只带了个贴身宫女,此时担忧的看着哈宜呼。 两人等了片刻,等到那两个宫女离开了,才出来。 第132章 不孝女 贴身宫女桃心安慰哈宜呼:“公主,也许是下面的小宫女乱说的,您可不能随便就相信了。” 哈宜呼深吸一口气,虽然她一直被宠爱着长大,但一直生活在后宅的她自然见识过女人们争斗,脑子也聪明,知道可能是有人故意叫她知道的,便忍下了火气,说:“本公主知道。不过,既然她们敢这样说,想来也有些依据,等本公主亲自去问问额娘就知道了。” 说着,带着桃心快步赶回长春宫。 一回到长春宫,哈宜呼就到正殿找齐妃。 齐妃正在给弘时做衣服。她不得宠,不用想着争宠固宠,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儿好干,便给弘时做衣服鞋子之类的打发时间。 哈宜呼一进门就看见齐妃坐在榻上拿着布料缝制衣服,石青色的料子,肯定是给弟弟做的。 齐妃抬头看见了哈宜呼,先是一笑,随后发现哈宜呼身上穿的是骑装,上面还有些灰尘,皱起眉头,训斥桃心。 “你是怎么伺候公主的,就让公主穿着这样脏兮兮的衣服,还不快带公主去沐浴更衣!” “额娘,是女儿有急事找你,不怪桃心。”哈宜呼说着,眼色示意桃心退到自己身后。 齐妃抱怨:“有什么急事不能先换身衣裳再说,额娘就在这儿也跑不了啊。” 哈宜呼上前两步搀扶着齐妃坐回位置上,自己则坐到翠果搬来的绣凳上。 “额娘,女儿听说,皇额娘曾有意叫女儿嫁入乌拉那拉家?” 齐妃撇了撇嘴:“是有这么回事儿,叫本宫回绝了。” 哈宜呼没想到这事儿是真的,但看齐妃像是毫不心虚的样子,心想说不定额娘有自己的考量,问道:“可是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好?” 齐妃看向哈宜呼的眼神满是慈爱,说道:“我儿贵为公主,金尊玉贵,要嫁也要嫁身份贵重的男子。那皇后的侄子现在还没个一官半职的,怎么配得上你?且乌拉那拉氏已经日落西山了,族中一个出息的都没有,全靠皇后和成亲王才能维持往日风光。” 哈宜呼说:“可是额娘,若是我不嫁给皇后的侄子,万一哪天父皇叫女儿和亲蒙古怎么办?” “蒙满联姻是旧俗,皇室公主都是要嫁到蒙古去的,和亲蒙古有什么不好的,还能为你弟弟拉拢蒙古的势力。” 哈宜呼简直惊呆了,和亲蒙古难道是一件好事不成,若是好事,皇室公主和宗室女何必避如蛇蝎?她在震惊中抓住了关键句子——为你弟弟拉拢蒙古的势力。哈宜呼想不到自己额娘竟是个有大志向的。 她惊呼:“额娘,这些年,客死在蒙古的公主还少吗?您是要拿女儿的命为弘时铺路吗?” 齐妃有些心虚的喝了口茶,说道:“那些死在蒙古的公主是自己不中用,你的荣宪姑姑不是活得好好的,还掌控了整个巴林部。你大姐雅尔檀在察哈尔部也活得好好的,前些年还生了个大胖小子。” “额娘!女儿若是嫁到蒙古,您可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哈宜呼满眼伤痛失望的看向齐妃,而齐妃偏过头,不敢看她。 哈宜呼这才真正认识到了齐妃的狠心。 从前齐妃偏心弘时哈宜呼不是不知道,只是哈宜呼作为姐姐大度,不和弟弟计较那些小事,再加上弘时对她很好,姐弟俩感情深厚。 可再深厚的感情,也不能让哈宜呼赔上自己一生去捧弘时去够那个位置啊! 若是哈宜呼是接受从前清宫里培养公主的那套长大的,可能就顺从的接受了。可哈宜呼接受过不亚于皇子接受的教育,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徐清野有意让公主们都往外走,不叫她们被束缚住脚步和思想。这样教育下长大的哈宜呼,有自己的思想和独立的人格,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 齐妃对弘时滤镜有十层那么厚,觉得弘时样样都是好的,可哈宜呼眼不瞎,对弘时没有那些滤镜。她清楚的知道弘时就是个资质愚钝的人,而且心软又容易轻信他人。皇额娘地位稳固,深受皇阿玛信任,大哥文武双全,大臣们争相称赞,额娘和弘时怎么争得过啊? 额娘从前一直安分跟在皇额娘身后,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额娘脑子笨,平日里也是疼爱自己的,这些话肯定不是她自己想的。 哈宜呼想到这儿,问齐妃:“今日可是有什么人嘴碎在额娘耳边乱嚼舌根?” 齐妃一心认定柳禾儿说的那些话,又觉得哈宜呼不肯为弘时付出,对弟弟不仁对自己不孝,遂紧闭双唇不说话。 哈宜呼气倒,唰地站起来,道:“额娘不肯说,女儿自己去查!” 齐妃也跟着站起来,愤怒的指着哈宜呼离开的背影,喊道:“快回来,你个不孝女!” 哈宜呼充耳不闻,只快步走回自己房间,叫桃心去查。 舒嫔和丽贵人这几日常来长春宫喝茶聊天的事儿不是秘密,桃心当晚就查到了。 这边齐妃被女儿气的半死,谦妃也被自己儿子气到直吸气。 原来今天早上胤禛下旨将乌拉那拉·乌云赐给弘昐当嫡福晋。 谦妃得到消息时真是两眼一黑,觉得天都塌了,她知道这是皇后给她的反击,仅仅只是请安时说了一句话而已。 圣旨已下,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谦妃再是不满,也得扯出张笑脸谢恩。 虽然谦妃不高兴,可弘昐高兴得很,他觉得是皇阿玛和皇额娘关心自己的子嗣,所以才把皇额娘的表侄女嫁给自己做侧福晋。而且乌云格格是大哥的表妹,虽说表得有些远,可也是表妹,娶了大哥的表妹,他和大哥的关系就更亲近了,他一定是大哥最亲的弟弟,等大哥登基后,少说也要给自己封个亲王! 抱着这样的想法,弘昐接到圣旨之后乐呵呵的进宫谢恩了。 去完养心殿再去景仁宫,等弘昐两边谢完恩到钟粹宫时,正是吃晚膳的时候了。 他挂着张笑,给谦妃请安。 “儿子给额娘请安。” 谦妃一看到自己“英俊帅气”的好大儿就悲从心来,赶紧亲手将弯腰行礼的弘昐扶起,温柔抚摸着弘昐的光秃秃的大额头,说道:“委屈我儿了。” 第133章 不孝子 弘昐愣愣的,不知道自己委屈什么,便问:“儿子有何委屈的?” 谦妃心疼道:“皇后的侄女二十一岁了还没嫁出去,都成了老姑娘了,偏偏额娘连累了你,叫你不得不娶那个老姑娘为侧福晋。” “额娘这是说的哪门子话,乌云格格是因为守孝才拖到这般岁数,又不是她本意。” “弘昐,皇后她是不安好心呐,故意将自己侄女嫁给你,占了个侧福晋的位置。额娘本想给你娶两个家世优越的贵女做侧福晋,那乌云的阿玛不过是在内务府做事的,哥哥也只是个小官,又是乌拉那拉家的,给不了你多少助力,瓜尔佳氏娘家也不是个得力的……” 弘昐越听越不对,赶紧打断谦妃:“停!额娘,儿子要妻族助力干什么?” 谦妃左右看了看,确定没外人在,才压低声音说:“自然是夺嫡啊。” 弘昐吓了一跳,赶紧叫贴身的太监把门窗都关闭,叫屋里的人都守在门口,才压低声音说:“额娘您疯了!” 谦妃不知道为什么儿子这副样子,道:“额娘没疯,弘昐,你难道就不想着那个位置?” 谦妃在后院,只听别人说弘晖是如何如何的优秀,但到底多优秀,谦妃并没有多少感触。 可弘昐不一样,弘昐只比弘晖小四岁,整个童年都是笼罩在弘晖的阴影下的。几乎所有教授过兄弟二人的老师都在弘昐面前说弘晖多么多么优秀,一点就通。胤禛面对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儿子,也难免在心中比较,有时候训斥弘昐时就说过你大哥当年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更气人的是,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弘昐小时候也发奋学习过一段时间,可怎么也不比上大哥,后来进上书房读书时,大哥又一直很照顾自己,耐心的给自己讲题,他被夫子训斥,也是大哥帮自己说好话求情。 那之后,弘昐就想,反正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大哥,干嘛还要那么拼命?只要跟着大哥,长大后大哥肯定不会不管自己这个弟弟。而且嫡额娘也仁慈,对他很好,还会做好吃的留自己在清淮院吃饭,日常也时有赏赐,有大哥在就有自己一口饭吃。 那时候额娘也教自己要亲近清淮院,怎么现在额娘就变了呢? 跟大哥争,他也要有这个胆啊! “额娘,您怎么敢想的呀?儿子就算想着那个位置,也争不过大哥啊!大哥他多优秀额娘应该也是听别人说起过的。” 谦妃却道:“先帝废太子难道不优秀,最后还不是被废了?弘昐,皇上他总有一天会老的,到时候看着身强体健的成亲王,难道会不忌惮?等皇上年纪大开始忌惮成亲王的时候,就是你的机会。” 弘昐忍不住幻想了一下那副场景,不禁也飘飘然起来,可马上弘晖那张威严的脸出现,一下子打破了弘昐的幻想。 不行,大哥那么厉害,自己是争不过大哥的。 弘昐劝道:“额娘,这事儿您别再想了,儿子是不会干的,儿子只要安心跟在大哥身后,未来肯定是个亲王,何必赌上身家性命去争抢那个位置?万一皇阿玛他没有圣祖爷那么长寿呢?” 谦妃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弘昐脑门一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额娘,不是儿子不争气,实在是这事儿他不划算啊。夺嫡多凶险啊,万一输了,咱一家都得去地府,我连个儿子都还没有呢!” “你个没出息的,竟然连想都不敢想!”谦妃气极。 弘昐被骂了,也没放在心上。本来将乌云格格赐婚给自己当侧福晋这事儿,弘昐是没多想的,可现在看额娘有了这种心思,顿时开始想皇额娘的用意。若是皇额娘一开始就有意将乌云格格嫁给自己,当年就不会选瓜尔佳氏,叫乌云格格当嫡福晋难道不是更好?何必绕这么一大圈,将乌云格格嫁给自己做侧福晋。 弘昐只是摆烂,脑子还是好使的,顿时想到一种可能,这是警告,也是叫乌云格格盯着自己的意思,皇额娘的警告……弘昐一激灵,忙问谦妃:“额娘,最近您有没有在宫里得罪过皇额娘?” 谦妃气焰弱了下去,将自己在新人第一次请安时说的话告诉了弘昐。 “额娘糊涂啊!您这是要害死儿子啊!” 谦妃不敢说话,那天确实是她冲动了,没想到皇后的报复来得这么快。 弘昐又想到,大哥会不会知道这件事?万一大哥知道了,那自己这十几年来跟在大哥身边积攒起来的兄弟情,可要毁于一旦了。 想到此,弘昐马上转身就走。 谦妃拉住他,说:“你这么着急去干什么?吃过晚膳再走啊!” “去干什么?儿子去找大哥请罪!”说完,将谦妃的手拉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谦妃气到,指着弘昐的背影急喘两口气,良久才在听荷的安抚下顺过气来,张口第一句就是。 “这个不孝子!” 两宫发生的事徐清野很快就知道了,她轻笑一声,道:“哈宜呼和弘昐还算是明白人。只可惜他们额娘叫人迷了眼,看不清。” 胤禛从来没想过放弃优秀的嫡长子,柳禾儿也不会放着自己的儿子不要转而去支持别人的儿子。 “二公主和忠贝勒都是好的,只可惜被额娘拖累。”剪秋说道。 徐清野嗤笑:“自古母子天然一体,额娘做的事儿,自然要反应到孩子身上。” 徐清野才不会将这两对母子分开看,若是齐妃和谦妃得了什么好处,哈宜呼和弘昐难道享受不到吗?总不能有好处时惠及子女,坏事便不祸及子女了。 谦妃做的事儿徐清野一早就跟弘晖说了,既然谦妃有了异心,难保弘昐没有。徐清野告诉弘晖要小心弘昐,至于今晚弘昐去成亲王府赔罪,徐清野相信弘晖会处理好的。 第二天来请安时,齐妃和谦妃都恹恹的。 华妃坐在自己位置上,讽刺道:“齐妃姐姐和谦妃姐姐今日怎么脸色都这么差?两位姐姐如今可都不年轻了,休息不好容易显老。” 谦妃还能维持表面的体面,说:“劳妹妹挂心了,本宫不过是白日里茶水喝多了,夜里睡不着罢了。” 第134章 本宫很欣赏你们的勇气 齐妃也冷哼一声,道:“本宫脸色如何,就不劳华妃妹妹操心了。” 华妃还要再说,徐清野就来了,只好闭嘴行礼。 徐清野听到了齐妃和谦妃的话,落座便帮着华妃说话:“齐妃,华妃也是关心你,她有皇上和本宫亲赐的协理六宫之权,关心一句也是应该的,你也是经年的老人了,性格怎么还是这么急躁。谦妃,夜里睡不着白日里就少喝些茶水,本宫知道你那儿难得有皇上赏的雨前龙井,可也不能贪杯啊。” 两人连忙站起来,曲膝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坐回去。”徐清野大度的表示不计较。 华妃得意的拿眼看她们,又对徐清野亲昵的笑笑,觉得徐清野是为她撑腰。 其余小妃嫔们看皇后并三位妃子斗法,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个个低头不吱声。 请安很快结束。 弘时一直是个孝顺孩子,再加上他住在宫里来回方便,所以每天都要去给齐妃请安,隔两三天也会来景仁宫给徐清野请安。 这日傍晚他下课,照例去长春宫给齐妃请安,却没有看见哈宜呼,便问齐妃:“额娘,二姐姐呢?是出去玩儿还没回来还是在屋子里?” 齐妃一听到弘时找哈宜呼脸就一沉,道:“你快别找那个没心肝的了,哈宜呼如今心大了,早就不把我们娘俩放眼里了。” 弘时一听,额娘是和二姐姐起冲突了,老好人的性格发作,想要劝和:“额娘,您和二姐姐昨日还好好的,今儿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齐妃自己也心虚,不敢说她是想卖女儿给儿子铺路,便只说哈宜呼不孝,顶撞自己。 弘时是个孝顺的,听额娘这么说,便也觉得是二姐姐不对,为人子女怎么能顶撞额娘呢?便说:“额娘,儿子去劝劝二姐姐,让她来给您道歉赔罪。” 弘时和哈宜呼从小姐弟感情就好,齐妃打着让弘时“感化”哈宜呼的算盘,便没拦。 弘时出了正殿转身走到后殿,长春宫就齐妃和哈宜呼住,齐妃住前面的正殿,哈宜呼住后殿。 一进后殿,弘时就看见自家姐姐拿着本书,也不看,只坐着发呆。 弘时走到哈宜呼对面坐下,哈宜呼才发觉弘时进屋了。 哈宜呼将书一放,眉毛一竖,道:“你也有脸来!” 原来哈宜呼将弘时和齐妃看作是一伙儿的,都是卖女儿卖姐姐的货色。 弘时刚坐下还没开口就被骂了,还懵着呢,说:“我怎么就没脸来了?” “额娘打量着拿我的婚事给你换好处呢,就算把我远嫁蒙古也能狠得下心来。”哈宜呼气愤的说道,可看着弘时清澈愚蠢的脸,又不像是知情的,狐疑道:“这事儿你不知道?” 弘时第一反应就是哈宜呼误会齐妃了,他额娘素日里是个疼爱孩子的,他身上穿的都是额娘亲手缝制的,怎么会舍得将二姐姐嫁到蒙古去。 “二姐姐,可是你误会额娘了?额娘她不是这种人啊。” 哈宜呼看弘时确实是不知情的样子,便把齐妃拒绝将哈宜呼嫁给皇后侄子,又把昨日两人的争吵细细说来。 弘时脑子不好使,但是看重亲情,对兄弟姐妹都是好的,一听就急了,他是不愿和大哥争夺皇位,更不愿拿姐姐换势力支持的人,当即拉着哈宜呼就要去景仁宫。 “现在离额娘拒绝皇额娘还没过几天,皇额娘的侄子肯定还没定下婚事,咱们去找皇额娘说说,还来得及。” 哈宜呼不像弘时那么天真,问道:“可是额娘曾亲口拒绝皇额娘了,皇额娘那儿,还会要我吗?” “这事儿咱们之前都不知道,只要好好求求皇额娘,想来皇额娘会同意的。” 哈宜呼此时已经被弘时拉出了殿外,心里到底抱着几分侥幸心理,想着皇额娘对下慈爱,应该会同意的? 哈宜呼和弘时俩姐弟这个时候来景仁宫徐清野是没想到的。 她正在练字。 “四阿哥和二格格急匆匆的,奴婢请他们先到东偏殿稍作休息。”绘春站在一旁道。 剪秋皱眉,说:“四阿哥和二格格这个时候来景仁宫所为何事?都快要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有什么事去见一面就知道了。”徐清野将笔放到笔架上,甩了甩酸痛的手。 剪秋将徐清野写好的纸张收起。 徐清野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沾上墨汁儿什么的,就带着绘春走向东偏殿。 哈宜呼和弘时坐在绣凳上,也不敢四处打量,心里惴惴不安。 徐清野一进东偏殿,两人就站起来给徐清野请安。 “儿子\/女儿给皇额娘请安。” “都坐。”徐清野和蔼的笑笑。 落座后,徐清野看着两人,却一个都不出声儿,没心思为难两个孩子,便主动递话头:“你们两个这个时候来景仁宫,可是有什么事要本宫帮忙的?” 哈宜呼和弘时都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皇额娘虽然看着和蔼,但不说话一直看着自己也很吓人。 弘时觉得齐妃是为了自己回绝的皇后,觉得自己也有一份责任,便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拱手道:“皇额娘,前些日子,我们额娘回绝了二姐姐和乌拉那拉家表哥的婚事,此事我们姐弟二人毫不知情,今日前来景仁宫打扰皇额娘,一是想替额娘给皇额娘赔罪,二是,想看看二姐姐和乌拉那拉家表哥的婚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哈宜呼在弘时站起来的时候就跟着站了起来,在弘时说完之后悄悄抬头看了徐清野一眼,见徐清野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神色,也跟着说:“皇额娘,女儿是愿意嫁给乌拉那拉家表哥的。” 徐清野欣慰的点点头,赞赏道:“本宫很欣赏你们的勇气,哈宜呼,你敢主动争取自己的婚事,这很好。弘时,你为了姐姐出头,有担当,也是个男子汉。” 两人面上一喜,觉得此事可成,却不想徐清野话风一转:“可是,齐妃当日已经跟本宫明确拒绝了,哈宜呼,你终究是齐妃的亲生女儿,你的婚事本宫不好违背齐妃的意愿。” 第135章 新人里,沈贵人和富察贵人出身高贵 “皇额娘……”哈宜呼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被绘春打断。 “二公主,请您不要陷皇后娘娘于不义。若是皇后娘娘真把您嫁给砚修少爷,齐妃闹起来,岂不是叫人说皇后娘娘不慈,苛待庶女,嫁公主提拔娘家?二公主和四阿哥平日里都是好的,皇后娘娘是真心疼二位的,二位怎么忍心败坏皇后娘娘的名声?且砚修少爷也是少年举子,是乌拉那拉家的嫡公子,也不是可以说嫁就嫁说不嫁就不嫁的。” “好了绘春,别再说了。”徐清野等绘春话都说完了,才抬手装模作样的制止了一下,然后温和的对两人说:“绘春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她是无心的。” 不,你们可一定要放在心上,时时刻刻想着自己这个皇额娘有多无辜难做。 这种话徐清野不好亲自说,只能借绘春的嘴说。绘春是徐清野的陪嫁丫鬟,又是景仁宫的管事嬷嬷,年纪也合适,徐清野是他们的嫡母,那么绘春也是能算作半个长辈的。 哈宜呼和弘时年纪还小,脸皮薄,整张脸臊得通红,赶紧行礼告退不再提此事。 · 自从前几日,胤禛点了沈眉庄侍寝后,新人们大多都在一个月内陆陆续续的侍寝了。 其中,沈贵人、富察贵人和甄常在最得圣宠。 徐清野在翻敬事房的档案,九月里,胤禛一共进后宫八次次,初一十五来的景仁宫,这是惯例,之后华妃那里两次,谦妃那里一处,丽贵人那里一次,之后是沈贵人和富察贵人各一次。 而这个月才刚过一半,胤禛倒是去了承乾宫两次次,甄常在伺候一回,富察贵人伺候一回。之后翊坤宫一次,咸福宫沈贵人一次。 新鲜血液的注入,确实叫胤禛”身子骨”好起来了,从前讲究养身的他可不会这么不顾及身体,胤禛去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宫妃处,不可能是素的。 “皇后娘娘看了许久了,喝口茶歇歇。”玉泉端来杯热茶,放在徐清野面前。 徐清野将档案递给绘春,自己端起茶盏唱了一口,道:“新人里,除了淳常在年纪还小不便侍寝,是不是只有安答应还没侍寝了。” “回娘娘的话,正是。”绘春说。 徐清野刚刚翻档案的时候觉得手指有些凉,就端着茶盏暖了暖手,才放下,道:“既如此,本宫就帮她一帮。剪秋,今儿个十五,皇上可说今晚来景仁宫吗?” “回娘娘的话,养心殿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剪秋说。 徐清野淡淡点了点头,说:“若是皇上来景仁宫用早膳,就吩咐小厨房上道老鸭汤,皇上喜欢喝。” 剪秋点了点头。 虽然徐清野说的是若是胤禛来景仁宫,但其实自胤禛登基后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来景仁宫,就算是忙于朝政也会抽时间来吃个饭。 果然,下午苏培盛亲自到景仁宫来传旨,胤禛傍晚会来景仁宫用晚膳。 徐清野笑着的应下,绘春亲自上前,塞了个荷包到苏培盛手里。 苏培盛看也没看,就放进了袖子里,扬起笑脸谢恩:“奴才谢皇后娘娘赏赐!” 苏培盛也不是谁的银子都收的,他看也不看就放心揣好袖子里的举动,是对景仁宫的亲近和对徐清野这个皇后的尊重。 “苏公公跟在皇上身边事儿忙,本宫就不留苏公公喝茶了。绘春,去送送苏公公。“ 绘春笑着送苏培盛到景仁宫宫门口。 下午,胤禛来到景仁宫。 徐清野将手上账册一放,站起给胤禛行礼。 “皇上怎么来得这样早,小厨房还没准备好晚膳。” 胤禛弯腰,亲自将徐清野扶起。 “今日事儿少,处理完了朕就想着早些来看你。” 徐清野对胤禛一笑,和胤禛一同入座。 “宜修在看什么?”胤禛看到了桌子上盖好的账册,伸手去拿。 徐清野欸了一声,伸手没拦住,只好说道:“不过是宫人送来的账册,臣妾随意看看。” 胤禛一扫眼,就看到翊坤宫上个月的花费,竟有八千两之巨。 “怎么翊坤宫一个月开支这么多?” 胤禛皱眉不满,他国库空得够跑马,各省都在哭穷收不上税收,结果华妃一个人在后宫是吃金子还是扔银子了,能花八千两? 徐清野纠结,道:“华妃她年轻娇气,各处都要用最好的……不过,这八千两也不是全花宫中的,年大将军月月都有补贴的。” 胤禛将账册一扔,用手按压太阳穴:“好个华妃,好个年大将军,朕总算是知道朕的银子都去哪里了!” “皇上息怒。”徐清野赶紧站起来,抚着胤禛的背安抚他,“皇上刚登基,要以大局为重。” 胤禛勉强压下心里的火气,抓住徐清野的手,说:“好了,朕没事。” “皇上,成大事者,需得忍常人所不能忍。圣祖刚登基时,鳌拜跋扈,圣祖隐忍多年,最终智擒鳌拜,夺回朝政。” “宜修,你的意思,朕明白,现下还不是时候。” “委屈皇上了。”徐清野满是心疼得看向胤禛。 胤禛感动,这世上只有宜修知道自己心里的苦,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宜修,华妃在后宫,可有给你气受?” “臣妾总归是中宫皇后,华妃她对臣妾还算恭敬。不过,听其他妹妹们说,华妃脾气渐长,众嫔妃避之不及,前些日子还无故撤下了欣常在的绿头牌。” “哎……朕赐华妃协理六宫之权,没想到她这样辜负朕的心意。” 徐清野赶紧说:“都是臣妾身子不中用,管不好后宫。” 胤禛安慰徐清野:“这是你生完弘晖月子没做好落下的病跟,哪里能怪你。只是,确实不能让华妃一家独大了。” “皇上的意思?\" “老人里没一个得用的,新人里,富察贵人和沈贵人出身高贵,看着也能干,便先让她们学着。” “皇上圣明。”徐清野说道,转头又提起另一件事,“对了皇上,臣妾前些日子跟齐妃提起哈宜呼和砚修的婚事,齐妃她……不愿意。” “不愿意?”胤禛疑惑,砚修是当今皇后侄子,又有才又有貌,家世出众还就在京城,齐妃有什么不愿意的。 第136章 皇额娘的苦心,儿臣今日才知晓 徐清野故意撇了下嘴,叫胤禛看见:“齐妃她嫌弃砚修是个白身,臣妾也不好逼迫她。” 胤禛闻言冷笑:“齐妃目光短浅,你不用理会她。你是哈宜呼的嫡额娘,她的婚事不必过问齐妃。” “终究是哈宜呼的亲额娘,臣妾也不能不顾及齐妃。哎,臣妾之前和哥哥通过气,现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胤禛觉得徐清野过于心软了,此事她完全可以拿出皇后的身份来压齐妃。不过,胤禛喜欢也就喜欢在徐清野的这份心软,会替他照顾好孩子们,做一个慈爱的嫡母,若徐清野心肠硬起来,胤禛反而会不放心徐清野。 罢了,人无完人。 “你哥哥那儿不用写信了,既然齐妃不愿意,望舒年纪也大了,望舒嫁过去也是一样的。” “皇上。”徐清野感动的叫了一声,“臣妾多谢皇上。” “哈哈。朕总是要维护你皇后的脸面的。” 第二天请安结束后,徐清野留下穆嫔,她是望舒的养母。 “皇上昨夜和本宫说,有意将望舒嫁给本宫的娘家侄子,穆嫔,你怎么说?” 穆嫔面上一喜,皇家公主,能嫁在京里不用和亲就是极好的了,当下就跪下谢恩。 “嫔妾多谢皇上,皇后娘娘!娘娘,嫔妾和望舒都是愿意的。” 徐清野满意的笑了,要是穆嫔还不愿意,她就真的要火了。 “好,不过望舒今年才十四岁,皇上和本宫的意思是,先将婚事定下来,三年后再成婚。” “嫔妾和望舒,都听皇上和皇后娘娘的。” 徐清野眼睛一瞥,绘春上前将穆嫔扶起。 “咱们都是王府出来的老人了,望舒这孩子身体不好,是你一点一点将她养这么大的,就像亲生母亲一般。从前雅尔檀的婚事是你操办的,本宫觉得很好,这次望舒的婚事,也交给你?” 刚坐下的穆嫔又站起来谢恩:“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恩典,一定操办好望舒的婚事。” “嗯,你办事,本宫是放心的。” 穆嫔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可见是真高兴。 徐清野看穆嫔高兴,自己心情也好了几分,两人一起笑了会儿,徐清野想起了安陵容,于是问她:“在你宫里的安答应,可还安分?” “安答应话少安静,却是个知礼的,新人刚入宫的时候嫔妾看她手头紧,衣裳也都是新赶制的,便赏些东西去。没想到她倒是个知恩图报的,第二天就来给嫔妾谢恩,之后常常来陪嫔妾说话。”穆嫔说着,摸了摸袖子,“娘娘您瞧,这衣裳就是安答应拿嫔妾给她的料子做的,针脚真是细密,花儿绣得跟真的一样。嫔妾让她以后不许做了,都是皇上的嫔妃,这些事自有绣娘去干。不过她还是老给嫔妾送些自己绣的荷包手帕之类的。” “这么说来,安答应是个好的。本宫昨日看敬事房的档案,发现新人里只有安答应和淳常在没有侍寝过了。既然安答应是个好的,穆嫔,你便找个机会让她侍寝。”徐清野说完,想了想时间,又加了句:“等十一月份,再寻机会向皇上引荐安答应,侍寝前你也多教教她规矩,只是别提到本宫。”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徐清野淡淡一笑,说:“就让安答应记着你的好就够了。” 安陵容生性敏感,且然后多想,谁也不知道哪句话就惹她多思了。徐清野不乐意直接接触她。 穆嫔点头应下,她对安陵容观感很好,也愿意推她一把。 送走穆嫔没一会,剪秋来报:“娘娘,成亲王福晋和贤贝勒福晋来了。” “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富察·绪云和瓜尔佳·嘉善相携而来,富察·绪云还将永瑾带来了。 永瑾今年已经六岁了,富察·绪云没有刻意养费或者虐待,将永瑾养得很好。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孙子给皇祖母请安!” “快起来。”徐清野和蔼的笑着,招呼永瑾上前,摸摸他的小脑瓜,又对富察·绪云说:“这个月孩子可还安分?” 富察·绪云笑着摸了摸肚子,回答:“回皇额娘的话,这孩子很体贴他额娘,儿臣连孕吐都只有几次。” “是个好孩子。”徐清野夸了一句,又关心璟珩,“璟珩可好?” “璟珩身体健康,连小病小痛都没有。” 徐清野嗯了一声,看了眼富察·绪云微微凸起的肚子,说:“你生下璟珩不满一年又再次有孕,这也太伤身子了。你还年轻,就算是想生嫡子也没必要这样急迫。” 富察·绪云被徐清野说得低头,她也确实是着急了,永瑾越长越大,虽然她不会害永瑾,永瑾也可爱孝顺,可心里总想着嫡子不能小庶子太多,所以一调理好身子就急着有孕。 “皇额娘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 “这个孩子生下后,无论男女,都歇几年,为生嫡子陪上命不划算。从前的直郡王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为生嫡子死在了产房里,直郡王转眼就娶了新福晋,可怜那孩子没在继母手下讨生活,被养得文不成武不就,你以为我让你养永瑾是为了什么?” 徐清野说这话时并不避讳永瑾,尽管他已经六岁听得懂这些了。可在场的一个是他嫡母一个是他祖母,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而且富察·绪云并没有亏待他。 “皇额娘。”富察·绪云很感动,还好自己没有对永瑾出手,“皇额娘的苦心,儿臣今日才知晓,辜负了皇额娘。” “好了,你也别太过自责,想生下嫡子的心谁都有,只是要将自己身子放在第一位。” 这边徐清野和富察·绪云婆媳情深,瓜尔佳·嘉善尴尬的坐在一旁,也不敢说话也不敢垮脸,还要安慰富察·绪云。 从前瓜尔佳·嘉善和富察·绪云一起来景仁宫请安时,徐清野都是面上一碗水端平的,这次的冷遇,瓜尔佳·嘉善也知道原因,因为弘昐的额娘在景仁宫说错了话,更要命的是想着那个位置。 五日前的夜里,弘昐急匆匆的去成亲王府请罪,瓜尔佳·嘉善就问了弘昐,弘昐将一切告知,吓得瓜尔佳·嘉善心头直跳,心里埋怨上了谦妃,就算想要夺嫡,面上也做好啊,继续跟在皇后身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嘛,皇后和成亲王如今地位稳固,你说你惹谁不好。 想到这里,瓜尔佳·嘉善安慰得更尽心了。 徐清野淡淡的看了瓜尔佳·嘉善一眼,觉得态度做出来了,也不好逼得太紧。 第137章 不知者无罪 “嘉善,这些话不是单说给绪云听的,你也记到心里去。” 瓜尔佳·嘉善心里一喜,面上恭敬的说道:“皇额娘的教诲,儿臣谨记于心。” “你是本宫亲自选的儿媳,本宫对你是放心的。” 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徐清野用得很顺手。 三人聊了会儿天,徐清野对瓜尔佳·嘉善说:“嘉善,你去看看谦妃。本宫带绪云和永瑾去御花园逛逛。” “是。”瓜尔佳·嘉善回答,这是惯例。 等瓜尔佳·嘉善走后,徐清野等人也起身走到宫门口。 景仁宫距离御花园有些距离,不过既然要逛御花园,三人就走着去了。 徐清野右手牵着永瑾,左边是富察·绪云,身后的人都远远跟着。 十月,御花园里的花都谢得差不多了,只有菊花开得正好。 三人边走边闲聊。 “永瑾,在上书房学得怎么样啊?” 永瑾年纪到了之后,就到上书房读书了,如今的上书房里有康熙的二十子到二十四子,雍正的四阿哥和五阿哥,第三代目前只有永瑾一个,年纪也是最小的。 “回皇祖母的话,孙子最近在上书房学论语。” “哦?学了什么,背给皇祖母听听可好?” 永瑾清了清嗓子,清脆的童音响起,背了起来。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学文。” 徐清野垂眼,看着永瑾孩童的稚嫩的脸,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那句论语的意思是,孝道是为人之本,如果一个人在家能够孝顺父母,出门能够尊敬师长,那么这个人就具备了成为仁人的基本条件。 徐清野刚在景仁宫说,自己让富察·绪云养永瑾是给她一个退路,现在永瑾就借论语中的句子,说自己是个孝顺的孩子,是在向徐清野和富察·绪云表忠心。 “永瑾向来聪慧,上书房的大人们常有夸奖。”富察·绪云似感叹般说了一句,她也明白永瑾背这一句的意思。 永瑾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额娘肚子里的弟弟生下来一定会比儿子更聪明。” 永瑾一直叫富察·绪云额娘的,从前乳母叫过几次,教不会,富察·绪云也就不管他了。 徐清野和富察·绪云对视一眼,淡笑不语。 三人继续往前走,迎面遇上了甄嬛、沈眉庄、安陵容三人。 三人显然也看到了徐清野一行人,主动上前来行礼。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成亲王福晋请安。” 甄嬛和沈眉庄虽然没见过富察·绪云,可看到了富察·绪云身上亲王妃的服饰,和徐清野关系亲近,又有身孕在身,立马猜出富察·绪云的身份。 安陵容倒是确实不知道皇后身边的女子是谁,她家世地位,没人跟她说过这些,她也不知道,只是跟在甄嬛、沈眉庄身后行礼。 富察·绪云赶紧侧过半个身子,还礼:“各位小主好。” 亲王妃位比嫔位,甄嬛三人是该给富察·绪云行礼的,只是三人都是富察·绪云的庶母,是长辈,所以富察·绪云不能受全礼,还得回礼。 “各位小主好。”永瑾人虽小,脑子却转得快,跟着富察·绪云给甄嬛三人拱手行礼。 三人此刻站起,却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谁,宫里只有五阿哥年纪小些,可也有八岁了,这个阿哥,看着才六七岁的样子。 徐清野看三人不知道永瑾是谁,解释道:“这是成亲王的长子,名叫永瑾。” 三人立马说道:“永瑾阿哥好。” 永瑾马上避开不敢受,他身上没有爵位,而甄嬛三人是他祖母辈的长辈。 “你们三人倒是好兴致,也来逛御花园啊。” 三人中隐隐以甄嬛为首,此时也是甄嬛出来回话。 “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日天气好,早上也没风,嫔妾等就来御花园看看花。” “如今御花园里只有菊花在开,沈贵人、甄常在,你们宫里皇上都有赏下的菊花,怎么还来御花园看花了。” 徐清野挑拨了一句,她知道安陵容心思敏感,肯定会放在心上。 这次是沈眉庄回答:”嫔妾等久坐宫中,出来走走也是活动活动。” 徐清野浅笑着点点头:“出来走走是好的,一直憋在宫里也会憋出病来。时候不早了,本宫和成亲王福晋先回景仁宫了,你们继续逛。” 三人恭敬行礼:“嫔妾恭送皇后娘娘。” 富察·绪云转身对三人笑笑,微微屈膝行了半礼,三人离开。 甄嬛等人等徐清野拐进一个拐角看不见了,才站起来。 安陵容道:“那位福晋就是成亲王福晋啊,看着和皇后娘娘很是亲昵。” 沈眉庄看向三人离开的方向,说:“那是皇后娘娘嫡亲的儿媳,自然和皇后娘娘关系亲厚。” 三人说话间已经转身往反方向去了。 安陵容还记着刚才看到了,心里有些羡慕成亲王福晋,出身高贵,又嫁给皇子当嫡福晋。 “我看成亲王福晋肚子微鼓,可是有了身孕?” 沈眉庄这方面消息灵通:“成亲王福晋已经有孕四个月了。” 安陵容叹息一声,羡慕的说道:“成亲王福晋身份如此高贵,已经有了长子,如今又有了身孕。” 甄嬛赶紧拉了下安陵容的手,嘘了一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说:“永瑾阿哥虽是成亲王长子,却不是成亲王福晋所出,是后院妾室所生,只是一生下来就抱给成亲王福晋抚养,成亲王福晋膝下目前只有璟珩郡主一个女儿。” 安陵容不知道这些,闻言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是心慌又是害怕,连忙赔罪:“陵容又说错话了,姐姐们莫怪。” 沈眉庄叹息一声:“还好这里没人,不然恐怕要得罪人了。” 安陵容更害怕了,甄嬛安慰她:“别怕,你不知道这些事,不知者无罪。” 安陵容对甄嬛感激的笑笑。 说回徐清野这边。 徐清野考虑到富察·绪云的肚子,便叫了轿辇,永瑾和富察·绪云一个轿辇。 回到景仁宫后,玉泉给徐清野奉上茶水,富察·绪云的则是牛乳,永瑾则让卉珍带下去擦脸了,他在御花园看花的时候不小心脸上沾了泥。 徐清野先喝了口茶,歇了歇,然后问富察·绪云:“本宫那句话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第138章 宓常在 富察·绪云也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人也聪明,刚刚看那三位妃嫔中,两位打扮清亮,布料首饰都是好的,又听皇额娘说皇阿玛专门往两人宫里送花,大概是宠妃;另一位穿得比较素净,头上也没什么好东西,神态也瑟缩,只一眼就能看出和其他两个人的差距。 “那三位妃嫔,恐怕有一位是不受宠的,另外两位是受宠的。皇额娘的那句话,怕是挑拨三人关系?” “不错。其实女人间也就那点子事儿,争宠爱求子嗣求地位。作为正妻,咱们不需要和她们争这些,只要守好自己的位置就行。挑拨、分裂、打压,别让她们一股劲儿,别让她们威胁到你的地位。 弘晖后宅里那几个人你就拿来练手,等以后你坐上我这个位置了,也不会慌张,后宫就是放大的后宅而已,套路都一样的。” 没人觉得徐清野那句“等以后你坐上我这个位置了”狂妄,但这句话也只会永远烂在在场人的肚子里。 富察·绪云受教的点头,说:“皇额娘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 玉泉看两人说完了话,才去找卉珍,两人对视,卉珍领着永瑾回东偏殿。 永瑾进东偏殿后先是行礼。 “永瑾回来了。” “坐。玉泉,端杯牛乳来,再拿些点心。” 玉泉手脚麻利,永瑾面前很快摆上了牛乳和两碟点心,点心小巧可爱,永瑾可以一口一个而不会弄脏衣服和脸。 “皇祖母,那孙儿就不客气了。” 徐清野对永瑾笑着点点头。 三人坐了一会儿,瓜尔佳·嘉善也回来了。 她作为儿媳,从前和谦妃关系还好,可几个月前谦妃突然开始嫌弃瓜尔佳·嘉善娘家不得力,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瓜尔佳·嘉善不好跟弘昐抱怨这些,面上还是向从前一样,只是心里对谦妃这个婆婆没了尊敬。 这次去钟粹宫,谦妃突然笑颜如花,一直在夸奖嘉善,搞得嘉善心里慌慌的,果然,之后谦妃就提起了乌云,要她在乌云面前摆嫡福晋的威风,等乌云嫁进来后磋磨对方。 嘉善又不是个傻的,敢折磨皇后的侄女,别说她了,就是弘昐也不敢啊。怕是谦妃自己也不敢,就窜托嘉善出头,要是得罪了皇后失了嫡福晋的位置,谦妃就好乐呵呵的给弘昐找身份贵重的新福晋了。 瓜尔佳·嘉善回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徐清野派绘春送三人出宫。 却说安陵容一行人在徐清野离开后又逛了会儿,就各自回宫了。沈眉庄住的咸福宫在西六宫,甄嬛和安陵容的承乾宫和延禧宫在东六宫,安陵容和甄嬛同行一段路后,在承乾宫门口分开。 刚转身,安陵容脸色的笑就落了下来,她一直知道自己和两位姐姐的差距,不管是身份见识还是恩宠上。 徐清野那句话安陵容记在了心里,她想,两位姐姐宫里都有皇上亲自赏的菊花,肯定是比御花园里的菊花要好的,那为何自己提意要去御花园看菊花两位姐姐都同意呢?两位姐姐是不是可怜自己? 宝娟看安陵容脸色不对,一个多月来也摸准了安陵容的脾性,安慰她:“小主别多想了,沈贵人和甄常在也定是想去御花园逛逛的,皇后娘娘也说一直憋在屋里不好。” 可是宝娟的话安陵容根本听不进去,她只一心想着沈眉庄和甄嬛是不是在可怜自己,看自己一无所知说错话的样子说不定还会在暗地里嘲笑自己。 下午,胤禛下令,让富察贵人和沈贵人一起学习管理公务,还亲自给沈贵人的住处换了个名字——存菊堂,同时将花房新培育出来的绿菊送到存菊堂供沈贵人赏玩。 一时,沈贵人风光无限。 “花房的下人在搬花的时候遇到了华妃,华妃误以为那些绿菊是搬去翊坤宫的,竟然闹了笑话,华妃发了好大的火,颂芝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呢。”剪秋给徐清野说下午御花园里发生的事。 徐清野笑了一声,说:“现下翊坤宫里怕不是连菊花的花瓣儿都没有了。” “娘娘圣明,华妃一回去就叫人将翊坤宫的菊花都搬了出去,还下令不许翊坤宫内出现菊花。” · 自从宫里来了新人后,老人们也受了刺激,一个个的日日往养心殿送汤汤水水的,胤禛自己没喝多少,反倒是小安子小厦子补得圆了一圈。 最后胤禛发了话,养心殿一律不收汤水点心,后宫才安静下来。 十月的最后一天,胤禛下旨,给甄常在赐了封号,宓。 《说文》中曰:宓,安也。意为安静、安宁。 不过宓字最出名的,还是因为作为汉末三大美人之一的甄宓的名字。 甄宓虽然嫁给了曹丕做了皇后,可是结局却不好,可见胤禛只是将甄嬛当作了貌美有才情的宠妃对待,并没有放在心上。 十一月初二,紫禁城初雪。 宫妃们早就换上了冬衣,景仁宫里有地龙倒是不冷,可其他小嫔妃住的宫里没有地龙,只能靠烧炭取暖,日子并不好过。 徐清野也不能给每个宫里都装上地龙,只能是盯着内务府不叫各处少了碳去。 因为徐清野这个皇后面子上做的绝对是公正仁慈的,从没犯过错,地位又稳固,早上的请安很少有人迟到。 若是实在来不了了,也会派贴身丫鬟来景仁宫向徐清野告假,等第二天或者几天后再来请安时再向徐清野赔罪。 今天请安的时间到了,徐清野从内间出来的时候,却看见少了个沈眉庄。 华妃嘴角带着嘲讽的笑,说:”沈贵人平日里看着是个知礼懂事的,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徐清野垂眼,并不搭理华妃。 沈眉庄不会无故迟到。 谦妃上次被徐清野教训了,并不大敢说话。齐妃是个人机,没人提醒她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嫔位里穆嫔是徐清野自己人,看徐清野不说话也保持沉默。沈眉庄是敬嫔宫里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舒嫔在请安的时候一向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只一心打量着茶盏上的图案。 剩下的贵人常在答应,上头人说话,谁敢开口,还是这种敏感的话题。 第139章 华妃设计,沈眉庄请安来迟 只有宓常在,她进宫就得宠,又和沈贵人姐妹情深,当即就站出来向徐清野求情。 “皇后娘娘,沈贵人不会无故迟到,定是有原因的。娘娘不若再等等,等沈贵人到了问问是何缘故?” “宓常在的意思,是要我们一屋子人都等她一个沈贵人吗?” 徐清野还没说话,华妃就开口了,一句话就将沈贵人架到了众人的对立面上。 “华妃娘娘,嫔妾并不是……“ 宓常在话还没说完,沈贵人刚好到了。 宓常在转头看见沈贵人,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沈贵人则对宓常在轻轻点了点头。 “嫔妾向皇后娘娘请安来迟了,请娘娘恕罪。” “请安贵在有心,沈贵人侍奉本宫一向勤勉,本宫相信你不是有意的。起来。”徐清野大度的说道。 沈贵人和宓常在同时舒了口气。 沈贵人恭敬道:“谢娘娘。” 随后坐到了位置上,和宓常在相视一笑。 华妃看不得沈贵人和宓常在得意的样子,继续发难。 “皇后娘娘体恤宫妃,待咱们一向宽厚,可这也不是沈贵人恃宠而骄请安迟了的理由。” 彩月着急为沈贵人解释,说道:“回禀皇后娘娘,我们贵人并非有意晚了,而是在请安的路上被小太监无心弄脏了衣裳,只能回宫去换。” 沈眉庄在彩月说到一半时抬手,像是要制止,最终却没制止,让采月将话说完了。 徐清野不动声色的看了华妃一眼,想起来剧里也有这个剧情,知道是华妃有意害沈眉庄迟到的。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承担。” 这局华妃站着规矩大义,明面上沈眉庄就是请安迟到,任谁也辩解不了的。 宓常在心忧沈贵人,又有些沉不住气,道:“皇后娘娘,沈贵人虽然犯了错,可到底事出有因,还请娘娘饶恕她一回。” 敬嫔也替沈眉庄说话:“是啊,皇后娘娘,沈贵人终究年轻还不稳重,这也是头一次犯错,还请娘娘饶恕她这一次。” “宓常在和沈贵人情同姐妹,自然要替沈贵人求情。敬嫔是咸福宫主位,沈贵人有所错失,也是你教导不善所致。”华妃却不想放过沈眉庄,还是咄咄逼人。 徐清野好似无奈为难的叹了一口气,对华妃说:“一事论一事,那依华妃妹妹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啊?” 华妃眼睛一瞥,道:“沈贵人恃宠而骄,藐视皇后,本该杖责十五。” 华妃说完,看到沈眉庄露出吃惊害怕的神情,轻蔑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臣妾以为,法外不外乎人情,就罚她两个月月俸。敬嫔教导不善,同罚两个月月俸。” 沈贵人不想连累敬嫔,于是站起身来对着徐清野屈膝道:“嫔妾有错,甘愿领罚。只是此事不关敬嫔娘娘的事,还请娘娘体察。” 徐清野看了一眼敬嫔,敬嫔就纯属是个老好人,对谁都和善,对谁都好。 “此事终究只是件小事,很不必上纲上线。但宫有宫规,就什么都不罚也不好,不如,就略施小诫怎么样?再有两个月不到就是年关了,停两个月月俸也不便,便停一个月的。敬嫔虽是咸福宫主位,可到底事发突然,敬嫔也不能未卜先知,回去静心思过即可。” 敬嫔和沈贵人同时谢恩:“多谢皇后娘娘,臣妾\/嫔妾一定谨记于心,绝不再犯。” 华妃狠狠犯了个白眼,不高兴了。 徐清野不理会华妃的情绪。若是事事都顺着华妃,她这个皇后也不用做了,洗手与胤禛做妾。 “都起来。你们都累了,各自回宫。” 其余人也站起来,行礼离开。 华妃打头,站在景仁宫门口等轿辇的时候,狠狠瞪了敬嫔一眼,随后施施然上了暖轿。 · 十一月十五,富察·绪云再次和瓜尔佳·嘉善一起来景仁宫请安,带来一个消息,佟悦熙有孕三个月了。 徐清野挺高兴的,赏了些东西叫富察·绪云带回去给佟悦熙。 瓜尔佳·嘉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了对比之后更加着急,抬了两个通房丫鬟为格格,伺候弘昐。 · 一日下午,昨晚纷纷扬扬一场大雪,天地间都被白色笼罩。 小厦子缩着肩膀,来到延禧宫。 “娘娘,皇上身边的小厦子来了。” 穆嫔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活,说:“请小厦子进来。” 莺儿掀起帘子,道:“厦公公,我们娘娘请您进去。” 小厦子拍了拍衣裳,弯腰进了温暖如春的屋子。 “奴才给穆嫔娘娘请安,娘娘,皇上有旨,晚膳要来延禧宫用膳。” 穆嫔闻言笑了笑,并不怎么高兴,她早就不在意恩宠了,心里还觉得应付皇上是件烦人的差事,只是面上不能表露出来。 “多谢你来传话,本宫知道了,莺儿,给小霞子看赏。” 莺儿笑着递了个荷包过去。 小厦子偷偷颠了颠,面上笑容更大了。 “既如此,那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了,奴才先告退。” 穆嫔身边的小宫女玉翠是个机灵的,不用穆嫔吩咐就笑嘻嘻的送小厦子到宫门口。 穆嫔看玉翠送完小厦子回来了,便对莺儿说:“你去东偏殿看看,安答应在不在,在的话请她过来。” “娘娘,您的意思是?” 那天徐清野和穆嫔说话的时候莺儿也在,一下子就猜出了穆嫔要干什么。 穆嫔点了点头,莺儿就笑着去找安陵容了。 莺儿到东偏殿时,门口只有一个小宫女守着。莺儿叫她进去通传。 莺儿是延禧宫的管事姑姑,小宫女自然没有二话,马上替莺儿去通传了。 不一会儿,小宫女出来,请莺儿进去。 莺儿一进去就是恭恭敬敬的给安陵容行礼。 “奴婢见过安答应。” “莺姑姑快起来,穆嫔娘娘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我?” “安答应现下可有空?穆嫔娘娘有请。” 安陵容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一边站起来跟莺儿走一边说:“莺姑姑,穆嫔娘娘可有说是什么事?” 莺儿神秘一笑,只说:“是天大的好事,小主肯定会高兴的。” 第140章 安陵容侍寝 莺儿这样说,再加上穆嫔对安陵容一向体贴,既然是好事,安陵容也就放心了。 东偏殿和正殿都在一个院子里,几步就到了。 “劳安答应在这等会儿,奴婢进去禀报。”莺儿说。 安陵容浅笑:“姑姑快去。” 过了一会儿,莺儿走到安陵容面前,道:“娘娘请安答应进去。” 安陵容收拾好心情,脸上挂上了笑。 “陵容给穆嫔娘娘请安。” “快起来,坐。”穆嫔今年四十有五,虽然保养得宜,但脸上的皱纹已经藏不住了,笑起来眼角的皱纹一多,配合她弯起的眼尾,就像金鱼的尾巴。 “陵容多谢娘娘。”安陵容坐在穆嫔对面。 “本宫这次找你来,是有好事要告诉你,陵容,不如你先猜猜看?”穆嫔脸上也露出跟莺儿如出一辙的神秘笑容。 安陵容和穆嫔两个月来已经很熟了,软着嗓子撒娇:“陵容猜不出来,娘娘就告诉陵容。” 安陵容的嗓子本就清脆婉转,是唱歌的好料子,这样软着嗓子撒娇,穆嫔马上就受不了了,便说:“好啦,不叫你猜了。如今新入宫的妃嫔里,只有你和淳常在还没有侍寝了,淳常在年纪小尚不着急,只是你却得急一急了,刚刚苏公公来延禧宫,说待会儿皇上会来延禧宫用膳,你快去打扮打扮,穿好看点儿,等时机差不多了,本宫会叫人找你。” 安陵容马上站起来行礼:“娘娘的大恩大德,陵容永世不忘!以后定以娘娘马首是瞻。” “好了,快起来,本宫要你马首是瞻干什么。”穆嫔亲自将安陵容扶起,莺儿将宝娟扶起。 安陵容坐回位置上,眼睛竟然已经红了。 “这是好事儿,你怎么还哭了呢?” 安陵容擦擦眼泪,说:“娘娘待陵容太好了。” 穆嫔心疼的拿帕子擦安陵容止不住的眼泪,说:“快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 安陵容破涕而笑,可马上敏感的天性发作,她问道:“娘娘为何就待陵容这样好?” 穆嫔叹了口气,回答:“本宫看你一个人只身入宫,什么也没有,觉得可怜就帮了你,没想到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你给本宫做的荷包手帕本宫瞧着喜欢,就护一护你。如今新进宫的妃嫔大多都侍寝过了,就你没有,下人难免怠慢。本宫是知道你的,又没有多少银子打点。也就咱们皇后娘娘治理后宫有方,从前先帝的后宫你是不知道……” 穆嫔说到一半,笑了:“瞧我,说这些干什么,你快回去好好打扮打扮。” 安陵容点头,带着宝娟退下了。 回到西偏殿后,宝娟高兴地给安陵容倒茶,说:“还是穆嫔娘娘待小主最好。” “穆嫔娘娘的恩德,我永世不忘。”安陵容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宝娟眼珠一动,又说:“内务府看小主久久不侍寝,月例银子都发的慢些。从前奴婢还当沈贵人和宓常在与小主情同姐妹呢,她们一进宫就那样得宠,也不见拉小主一把。” “宝娟,别说了。”安陵容打断宝娟的话,自己给她们找借口,“甄姐姐和沈姐姐如今只是一个是贵人一个是常在,位份不高,也不能帮上我什么。” “宓常在是新进宫的小主里唯一一个得了封号的,沈贵人得皇上之命学习管理宫务,如此盛宠,她们俩随便哪位在皇上跟前提一句小主您,您也不必受内务府的气了。” 安陵容这次没有说话,宝娟的话说到了她心坎里,特别是有穆嫔在一旁比着。 “小主,您身上这身衣裳很配您,就不用换了,咱们换个旗头加点头饰,再让奴婢给您重新梳妆。”宝娟上下打量了一下安陵容今天的穿着打扮,说。 安陵容点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夜里。 徐清野洗漱好后坐在梳妆台前,玉泉轻柔的为徐清野通发。 “娘娘,今夜,皇上翻了安答应的牌子。” “嗯。”徐清野轻轻回道,并不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她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卸去妆容后显得有些苍白,但却更加柔和。 徐清野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已经不年轻了。 再等几年,她对自己说。 · 几日后,青海罗卜藏丹津叛乱。 胤禛命年羹尧为接任抚远大将军,岳钟琪为奋武将军参赞军务,前去平叛。 一时间,华妃风头不二,更加得意了。 因为前线战事,所以雍正元年的十二月过的很是安静。 徐清野以身体不适为由,将除夕夜家宴交给华妃办,华妃也是不客气,狠狠出了一番威风,将除夕夜家宴办得体体面面,就是不知道华妃贴进去了多少银子。 徐清野和胤禛最后一起入席。 因是家宴,所以只有妃嫔和王爷福晋这些。 前面是徐清野首先举杯,对胤禛笑着说道:“臣妾先敬皇上一杯,祝皇上颐安百益,福寿永年。” 胤禛看上去心情很好,大喊一声:“好!” 然后给面子的一口喝完杯中的酒。 胤祥也站了起来,他被囚禁在养蜂夹道十年,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不过胤禛一登基就将他接了出来,给他派去了许多太医调养身体,封为了和硕怡亲王。 “臣弟也敬皇兄一杯,祝皇兄万岁安康,大清国泰民安。” 胤禛看着胤祥举起酒杯要喝,连忙制止道:“十三弟你身子还没好全,可不能喝酒。你的心意朕收到了。” 说完,胤禛又一口干完杯里的酒,对着胤祥意味深长的笑了,仔细看还带着点得意。 胤禛讪笑一下,自养蜂夹道出来后皇兄就管他管得严,不允许他喝酒,本以为除夕家宴能混上一口酒水喝喝,没想到还是没成功。 “绘春,去将怡亲王桌子上的酒都撤去,换上养生汤。”徐清野吩咐道。 除夕家宴是华妃办的,她并不清楚胤禛对胤祥的用心程度,也没有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饮酒。 绘春看了徐清野一眼,点头下去了。 随后,所有人一起站起来冲胤禛举杯,高呼万岁。 胤禛也是一口干完,所幸宴会上准备的酒水度数并不高,多喝些也不会醉人。 第141章 杏花天影 胤禛放下酒杯,喟叹了一句:“这酒甚好。” 然后,胤禛又对着华妃说:“华妃,你也干了吗?” 华妃娇笑一声,说:“当然干了。” 胤禛满意的笑笑,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很好,特别好。 徐清野看看胤禛看看华妃,猜到了什么,有意给胤禛搭戏台,便问他:“皇上今天格外高兴啊。” 有了徐清野这句话,胤禛也不再掩饰什么,很痛快的高声说道:“午后,西北来了捷报,说年羹尧平定了罗卜藏丹津之乱,尽获其人畜部众。好一个年羹尧,好一个年大将军!” 徐清野浅笑着看胤禛难得喜形于色的样子,说道:“恭喜皇上。” 华妃站起来,举杯,道:“恭喜皇上,皇上万安了。” 胤禛现在看华妃是越看越顺眼,他说:“你哥哥,很好。” 华妃笑了,神态得意娇矜。 “哥哥在前朝替皇上效力,臣妾在后宫为皇上尽心,那都是当然的。” 胤禛给面子的端起酒杯,两人在空中遥遥捧杯,一饮而尽。 徐清野收敛神色,有意将舞台交给胤禛和华妃,只顾着吃眼前的冷盘,心里想着出岫现在情况如何。 下面谦妃暗自懊恼,齐妃撇了撇嘴好似不屑。 三个嫔位都不动声色,端着得体的微笑。 沈贵人和宓常在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担忧。 今年的除夕夜,只有华妃一人大放异彩。 前两个月才渐渐崭露头角的沈贵人宓常在一流,被华妃压得喘不过气来。 · 属于华妃的冬天渐渐过去。 三月,正是百花盛开的好时节,御花园里渐渐也多了人气。 被压抑着一个冬天的宓常在,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不带任何人,只带着一管箫,去到御花园一处偏僻的角落吹箫。 胤禛去给太后请安,听了太后一耳朵啰嗦心里烦躁,也不想去见那些莺莺燕燕,便只带上苏培盛,为了不撞上嫔妃,特意往偏僻处走。 正漫无目的的走着,胤禛突然听到一阵动人的箫声,箫声瑟瑟,闻之断肠。 胤禛起了兴趣,将苏培盛留在原地,自己往箫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等胤禛走过一个拐角,眼前是几棵开得正好的杏花树,树上的秋千上,坐着一位佳人,那箫声,正是佳人吹奏的。 胤禛静静的听了会儿,不出声,那佳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别人的视线,停了下来。 “皇上?嫔妾给皇上请安。” 胤禛笑着将宓常在扶起,说:“爱妃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箫,浣碧呢,也不跟在你身边。” 甄嬛看了一眼胤禛的身后,说:“皇上不是也不要下人跟着,苏公公也不在您身后。” 胤禛呵呵笑了,和甄嬛对视,知道两人都是跑出来躲懒的。 “朕从前竟不知道爱妃的萧吹得这样好。” 甄嬛谦虚道:“嫔妾不过吹着玩儿的,当不得皇上夸奖。” “你刚刚吹的那首杏花天影,合情合景。” “皇上对这曲谱也很有研究?” “若是在春夜,用埙吹奏,会更得其清丽幽婉之妙。此刻用箫吹奏,减轻了其中愁意,倒多了几分回雪吹风之爽朗。” 甄嬛笑着抬眼看向胤禛,道:“嫔妾献丑,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爱妃吹得极好,只是刚才吹到那句,满汀芳草不成归的时候,箫声微有凝滞,带有呜咽之感。可是想家了吗?” “曲有误,周郎顾,皇上耳力堪比周公瑾。” 胤禛呵呵笑了,向甄嬛走了两步,握住了她的手。 晚上,胤禛自然是理所当然的歇在了甄嬛处。 富察贵人狠狠的拧着帕子,心里暗恨宓常在狐媚,想到刚刚皇上和宓常在说说笑笑一起回宫的样子,心里嫉妒的火儿怎么也压不住。 第二天一早,胤禛下旨晋宓常在为宓贵人,引得众人侧目。 宓贵人本就是新人里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如今又是第一个晋位的,连沈贵人和富察贵人都比不过了。 早上请安时针对宓贵人的刀光剑影看得徐清野过瘾。 如今宫中沈贵人和宓贵人渐渐成势,华妃着急,想着要未雨绸缪,可放眼宫中,除了曹贵人竟是无一人可用,脾气越发急躁起来了,连宫务都松开了些。 宓贵人晋封,请安结束后,徐清野叫剪秋去承乾宫送赏赐。 “娘娘,奴婢从承乾宫回来了。” 徐清野歪在榻上,懒懒道:“承乾宫如何了?” “奴婢去送东西的时候,沈贵人和安答应也在宓贵人处。宓贵人态度恭敬,一如往常。只是,奴婢出来时碰巧遇上了富察贵人,富察贵人硬是要请奴婢们喝茶,这才耽误了时辰。” “如今宓贵人得封贵人,又有封号,高富察贵人半节,她心慌很正常。” 从前富察贵人是贵人,甄嬛是常在,所以承乾宫的事务都是由富察贵人管的,富察贵人也一心认为自己会是承乾宫的主位,现在甄嬛晋封压了她半头,就急匆匆的来讨好徐清野了。 “今日天色真好,本宫躺得骨头都乏了。剪秋你守好宫里,绘春,咱们去御花园转转。” 徐清野说完站起身来,也不要轿辇,走着去了御花园。 “春日里御花园的景色就是好啊,看得人心情也好起来了。” 徐清野感叹一句,御花园里的花都是花匠们精心培育的,不说一步一景,至少也做到了不会审美疲劳。 “娘娘多出来走走是应该的,春日里百花盛开,争奇斗艳的多好看。”绘春说道。 徐清野走了半个时辰,有些累了,就找了个亭子坐下休息。 刚坐下没一会儿,就看见了谦妃和淳常在。 徐清野一大群人乌泱泱的守在亭子外面,谦妃和淳常在自然也看见了,赶紧来给徐清野见礼。 “臣妾\/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谦妃和淳常在好兴致,也来逛御花园啊。” 谦妃尬笑一声,说:“臣妾在宫里无所事事,便出来逛逛。” “过几日就是弘昐娶侧福晋的日子了,虽然弘昐福晋是个能干贤惠的,可到底年纪轻,你也该帮衬着些。” 谦妃呵呵一笑,并不答话,开口想要告辞。 这时,淳常在看见了徐清野桌上的点心,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徐清野道:“皇后娘娘,这点心好吃吗?” 第142章 沈眉庄落水 谦妃脸色一变,呵斥道:“钟粹宫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喝了,馋成这样!” 徐清野看着淳常在天真无邪的样子和谦妃难看的脸色,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绘春,拿去给淳常在尝尝。” 淳常在不好意思的笑笑,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嘴里的还没吃完又要再咬,腮帮子鼓起,像是可爱的小仓鼠。 “皇后娘娘,这糕点真好吃。” “爱吃就让绘春都给你打包带走。”徐清野和蔼的说道。 谦妃数次给淳常在眼色,可淳常在就像是看不见一样,只一心吃着糕点。 “谦妃娘娘眼睛怎么了,可是抽着了?” 绘春站在一旁看得清楚,故意说道。 谦妃一噎,讪笑一下:“本宫昨日没休息好,眼睛酸。” 徐清野无意再和两人纠缠下去,站起身来说:“时候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宫了。” 谦妃和淳常在屈膝行礼。 等徐清野走远后,谦妃狠狠瞪了一眼淳常在:“吃吃吃!你是饭桶转世吗?怎么不跟去景仁宫叫皇后再给你些吃的?” 淳常在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谦妃会生气,无辜的说:“谦妃娘娘,淳儿就是饿了……” 谦妃上下打量了一眼淳常在,说:“皇上喜欢纤细的美人,你这样圆润,可如何讨皇上喜欢?你已经十五岁了,可以侍寝了。如今新入宫的新人里,就你还没有侍寝。” 淳常在好像不懂什么叫侍寝,只说:“娘娘,为何您和嬷嬷都要叫淳儿侍寝,若是侍寝就是要饿肚子的话,淳儿宁可不侍寝。” “不侍寝做什么宫妃?”谦妃说完,看到淳常在懵懂无知的脸,又收敛了怒气,笑得温柔极了,她说,“好淳儿,宫妃都是要侍寝的,只有侍寝了,才能成为皇上的女人。乖,刚刚既然吃过了点心,今日晚膳就别吃了。” 淳常在露出委屈的表情,却不敢哭,低着脑袋跟在谦妃身后。 回去的路徐清野也是走回去的,她要锻炼好身体,争取活久一点。 随着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后宫众人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装。 夜里,徐清野看着夜色好,突然文青病爆发,在景仁宫里放了躺椅,本想喝点小酒,又怕夜里喝酒吹风伤身体,就让人准备了牛乳和点心,也不要人伺候着,就躺在躺椅上看星星,时不时吃上一口。 夜色沉沉,月亮藏在薄云之下,含羞带怯。 徐清野有些困了,躺在躺椅上竟然眯了过去。 “娘娘,娘娘快醒醒。” 徐清野半梦半醒之间被绘春叫醒。 “绘春,本宫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徐清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放大的绘春的脸。 “娘娘,咸福宫沈贵人落水了。” “快去传轿辇,你随本宫去一趟咸福宫。”徐清野坐了起来,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打扮。 因为夜已深了,又是在自己宫里,所以徐清野早就卸了妆,头发也有些乱了。 “娘娘,可要重新梳妆?”绘春询问。 徐清野摆摆手:“不必了,就这样去,也不算失仪。” 等徐清野赶到咸福宫时,胤禛、华妃、敬嫔还有甄嬛都已经到了。 敬嫔和甄嬛都打扮的简单,华妃却是满头珠翠,妆容精致。 “皇上。” 徐清野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微微屈膝行礼。 胤禛看着徐清野素净的一张脸,心想恐怕宜修是歇下了被吵醒才来的。 “皇后怎么来了,手这样冰。夜里凉,怎么也不加件衣裳?” “臣妾听闻沈贵人落水,这样大的事,臣妾急匆匆就来了,坐在轿辇里,倒也不冷。” 甄嬛说道:“沈贵人失足落水,惊动了皇后娘娘,是嫔妾等的不是。” 徐清野浅浅一笑:“本宫是皇后,妃嫔们都受本宫庇佑,本宫怎能不来。” 众人皆道:“皇后娘娘宽厚仁慈,是后宫嫔妃之幸。” 徐清野淡笑不语,走上前两步看了沈眉庄一眼。 虽然已经快入夏了,可千鲤池里的水温还是冰冷的,更重要的是沈眉庄受了惊吓。此刻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徐清野看过之后就坐到了胤禛对面,说:“好端端的,沈贵人怎么就落水了呢?” 采月冲徐清野磕头,说:“是奴婢们伺候贵人不当心,致使贵人落水。” 华妃摸了下插满珠宝的旗头,说:“既然伺候的不当心,就该打发了去慎刑司。” 敬嫔暗恨,开口求情:“皇上,皇后娘娘,纵然彩月、小施有不妥当的地方,但是毕竟罪不至进慎刑司啊。” 华妃瞥了敬嫔一眼,语气生硬:“不如此不足以振宫纪,若今后奴才都这么当差,那御湖里不掉满了人了?咸福宫的奴婢不当事,敬嫔也难逃其咎。” 敬嫔咬牙,屈膝:“臣妾悉听娘娘教诲,臣妾一定好好管教。” 徐清野看了一眼烦躁的胤禛,担忧的甄嬛,得意的华妃,恼怒的敬嫔,还有哭泣的采月,觉得有意思极了,明明满宫上下都知道沈眉庄落水与华妃有关,可偏偏一个个揣着脑袋当不知道。 估计屋子里只有华妃一人觉得自己做的毫无破绽,实际上只要一查就知。 胤禛一方面气恼沈眉庄的无用,一方面又觉得华妃做事实在简陋,存了一肚子火。 “皇上,臣妾觉得,采月、小施是伺候惯了沈贵人的,现在沈贵人正是要人照顾的时候,不如留下她们两个,将功折过,等沈贵人醒来再由她亲自处理。” 华妃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只是心里暗暗恼上了徐清野。 甄嬛本来看局势不好,正要站出来说话,见徐清野为采月求情了,便安心得守在沈眉庄床前,对徐清野本就高的好感度更高了。 胤禛一甩手,道:“皇后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既如此,这两个奴才就先留着,等沈贵人醒后再做处置。只是千鲤池离翊坤宫不足百步,沈贵人落水那么久才被侍卫发现,可见那批侍卫无能。” “皇上。”华妃有心要为侍卫求情,被胤禛抬手阻拦。 “世兰,那是你宫禁内巡逻的侍卫,竟如此无用,朕也是担忧你的安危。” 第143章 还是你细心 胤禛都这样说了,华妃也不能再说什么。 “别的事都不要紧,只是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了,明日朕就叫苏培盛给翊坤宫换一批精壮的侍卫,朕也安心些。” “多谢皇上关怀。” 徐清野偏头看了胤禛一眼。华妃这次做事不当心,惹得胤禛起了忌惮之心。他说“别的事都不要紧”,沈眉庄落水就是那不要紧的事,只是华妃有意买通侍卫使得沈眉庄落水许久才被救起,叫胤禛联想到了自己。现在华妃能买通侍卫无视沈眉庄落水,下次是不是就能买通养心殿的侍卫威胁到自己安全呢? 所以胤禛是不会让华妃买通侍卫甚至侍卫里有她或者年羹尧的人的,翊坤宫的侍卫换下后,怕是要吃点苦头找出那一个或者几个被买通的人了。 华妃谢完恩后,又轻笑了一声:“臣妾带了两只上好的山参来,压惊补身是再好不过的。” 胤禛抬眼,夸她:“你成日惦记六宫诸事,这么晚了还要劳心,早点回去歇息。” “皇上明日还要早朝,也不宜过于操劳。”华妃美目流转,道,“臣妾出来的时候,让人炖了东阿阿胶桂圆羹,想来现在已经好了,皇上先用些再歇息。” 胤禛轻轻说了一句:“还是你细心。” 华妃却误以为是对自己的夸奖,喜笑颜开。 “朕也饿了,皇后也饿了?” 徐清野看向胤禛,浅笑了一下:“这倒是不巧了,臣妾来前才刚吃了点宵夜,现下还饱着。” 胤禛又去看甄嬛:“要不你也一起去用些?华妃宫里的吃食在宫里是拔尖儿的。” 华妃睨了一眼甄嬛,说:“皇上这样说,臣妾真是惭愧。宓贵人也同去。” 甄嬛推辞:“嫔妾哪里有这样好的口福,不如请皇上多用些,嫔妾想留在这里照顾沈姐姐。” 胤禛轻轻叹了口气,说:“好,你自己当心身子。” 然后又对徐清野说:“夜已深了,皇后也回宫去。” 徐清野点点头应下,等胤禛和华妃离开后,叮嘱了甄嬛和敬嫔注意身体,也走了。 害沈贵人落水的凶手人人都知道是谁,可人人守口如瓶,装作哑巴。 徐清野也只能送些补品给沈眉庄,胤禛现在不准备动华妃,就谁也动不了华妃。 沈贵人好了之后,又马上重做旗鼓,和宓贵人一起争夺皇上宠爱。 之后乌拉那拉·乌云出嫁,徐清野给她添妆,又叫剪秋亲自出宫去贤贝勒府传懿旨送赏赐,算是给乌云撑腰。 四月二十九日,成亲王府传来消息,佟侧福晋平安诞下一子,为弘晖的二阿哥。 徐清野赏了东西下去,让剪秋亲自走了一遭,自己则去养心殿给胤禛报喜。 胤禛也很高兴,弘晖如今二十有七了,过去却只有永瑾一个儿子,今年正月十六,富察·绪云生下一个格格,胤禛和弘晖都难掩失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对两人来说都是个安慰。 胤禛大手一挥,赐下许多珍宝,还亲自给孩子取名为永玮。 永玮生母为侧福晋,在胤禛眼里,永玮身份比永瑾要高。 几日后贤贝勒府传来消息,瓜尔佳·嘉善有孕三个月了,谦妃最近见人就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贤贝勒府上有了好消息,胤禛这个老子也老当益壮。 端午节家宴上,丽贵人一身胭脂色旗装,妆容精致打扮亮眼。 她站起来对胤禛略屈膝,笑着说道:“嫔妾今日身子不适,不能饮酒,还请皇上将嫔妾身前的美酒换成牛乳。” 胤禛眯了眯眼,哦了一声,随后想到了什么,笑起来:“丽贵人不能饮酒,可是有喜了?” 丽贵人还没说话呢,华妃就眉头一皱,道:“找太医瞧过了吗?” “这样大的事,嫔妾自然找太医确认过了,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不敢欺君。” 丽贵人仗着肚子里有了孩子也抖落了起来,往日里看见华妃就缩着脖子装死,今日也敢呛声了。 “好!”胤禛大笑,吩咐苏培盛去将丽贵人桌上的酒都换成牛乳,还将一些性寒的东西都撤下,换上适合孕妇吃的东西。 “快,快坐下。”胤禛吩咐完后,见丽贵人还站着,连忙招呼她坐下。 徐清野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胤禛和脸色难看的华妃,道:“丽贵人有孕是喜事,臣妾想,不若让丽贵人享嫔位待遇,也好慰藉她孕期辛苦。” 胤禛笑呵呵的看了徐清野一眼,说:“还是皇后考虑周全,苏培盛,传旨,丽贵人孕期一切都按嫔位待遇来。” 丽贵人连忙站起谢恩:“嫔妾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你怀着身子,不必如此多礼,快坐下。”徐清野和声道。 华妃冷哼一声,随即又耷拉下眉眼,显然想到了那个小产的孩子,酒跟不要钱的一样一杯接一杯喝。 众人神色各异。 一场家宴下来,只有丽贵人是从头笑到尾的。 宴会结束,徐清野回景仁宫,胤禛回养心殿。 其余人也是各回各宫。 丽贵人和曹贵人同住启祥宫,不过虽然曹贵人跟在华妃身后,而华妃和丽贵人有旧怨,但曹贵人会做人,从来没有明面上得罪过谁,是故她和丽贵人关系还过得去。 曹贵人还能笑语盈盈地向丽贵人贺喜。 气温一日日升高,徐清野穿着单薄的夏衣不停扇着扇子,也还是觉得热。 景仁宫里,胤禛来和徐清野商量去圆明园避暑的事,恰巧碰上沈贵人在一旁处理宫务,宓贵人也来给皇后请安。 沈贵人和宓贵人对徐清野态度恭敬,又因为沈贵人学习处理六宫事务要常来景仁宫,宓贵人陪着沈贵人,也常来景仁宫给徐清野请安。 徐清野如今已经放手交给沈贵人和富察贵人一些细碎的小事,算作是练手。 这时,江福海进来通报:“启禀皇上,皇后,曹贵人带着温宜公主前来请安。” 徐清野好似担忧的说了一句:“大热天的带着公主来请安,别中了暑气才好,快请进来。” 江福海嗻了一身,退下,很快曹贵人就抱着温宜公主进来了。 “皇上万福,皇后万福。”曹贵人抱着温宜,笑着给徐清野和胤禛弯腰行礼。 第144章 璟珩给皇祖母请安 徐清野扫了一眼曹贵人,果然在她头上看到了太后赏给华妃的步摇,那步摇华丽极了,长长的流苏坠在曹贵人耳边。曹贵人的穿衣风格一向简单朴素甚至有些老气,这样一只步摇,插在曹琴默身上,当真是显眼极了。 胤禛是个心疼孩子的,特别是温宜是他如今最小的孩子,当下嗔怪道:“这个时候日头大,你怎么还抱着公主走来走去,你倒不怕,她受得了吗?” 曹琴默也不害怕,胤禛看在温宜的面子上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真的责怪她。 “皇上教训得是,只是晨起公主便啼哭不已,想是许久不见皇后娘娘,因此想念娘娘了。” 曹琴默这话说的漂亮,徐清野也就不在意她拿自己当话头。 胤禛看见温宜心就软了一半,哪里说得出什么责备的话来。 “罢了,朕也好久不见温宜了,来,给朕抱抱。” 曹琴默便走到胤禛面前,将温宜递给胤禛,顺势就站在了胤禛旁边。 原本站在胤禛旁边的甄嬛很有眼力见的走到了沈眉庄身边,浣碧替甄嬛将绣凳也搬了过去。 胤禛抱着温宜逗了逗,说:“几日不见,怎么温宜抱着轻了些。” 曹琴默回答:“天气炎热,公主吃不下难免瘦了些。” “如今天气热得受不了了,温宜年幼,怕是受不住,朕想着,也许久不去圆明园了,不如去圆明园避避暑。” “圆明园那边一直打点着,皇上随时可以起驾。只是能跟着去的妃嫔不多,皇上想好要带谁去了吗?” 胤禛看向坐在一起的沈贵人宓贵人两人,说:“她们两个自不必说,这些皇子公主的生母也要跟着。” 徐清野点点头:“齐妃、谦妃、穆嫔和舒嫔还有曹贵人欣常在都是育有皇子公主的,丽贵人如今身怀有孕,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胤禛沉思片刻,说:“华妃也带上,端贵人身子不好,恐怕受不了暑热,便也带上。” 徐清野看胤禛没有想起富察贵人这个人,便捞她一把:“玉泉,去将本宫梳妆台上的玉牌拿过来给温宜公主。” 富察贵人待徐清野很恭敬,平日里孝敬也是时常有的,且富察氏是不小的势力,又有富察·绪云做纽带,两人天然一派。 玉泉低低应下,很快拿了个半个成人巴掌大的玉牌过来。 徐清野拿过玉牌,逗温宜。 “这玉牌是富察贵人为本宫在宝华殿找大师颂过经开过光的,玉是上好的冷玉,触手生寒,夏天摸着也是凉丝丝的,玉牌上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字,寓意也是好的。温宜年幼怕热,这玉牌就给温宜抓在手里玩耍。” 曹琴默马上站起来,推辞:“这样的好玉,皇后娘娘还是自己留着。温宜她年幼手上也没劲儿,万一再将娘娘的心意给摔了就不好了。” “摔了便摔了,再好的冷玉也不过是块石头,能让温宜玩儿的开心,夏日里好过一些就是它物尽其用了。” 徐清野说的关于玉牌的话也不是假的,富察贵人听说徐清野苦夏,就将自己压箱底的好玉拿出来,找匠人雕刻了平安喜乐四个字,又亲自送到宝华寺求大师诵经开光,前日才到徐清野手里。 那玉牌通体呈冷白色,放在阳光下能透光,无一丝杂色,更妙的是触手生寒,怎么握也不热。 这样的大热天里,那玉牌就像是个不会化的冰块,温宜一上手就舍不得撒开了。 胤禛见温宜喜欢,自己也摸了一下,果然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便道:“是块好玉,皇后既然舍得,温宜拿着也就是了。” 曹琴默也才笑着谢恩:“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胤禛看着温宜玩得开心,一挥手说:“富察贵人也去。” “那高位妃嫔里,就只剩下了敬嫔,就让敬嫔照看紫禁城余下的嫔妃。” 胤禛无有不妥的,点头应下了。 出宫的车队几日后就准备好了,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开路,然后是胤禛的龙驾和徐清野的凤驾,之后按位份尊卑,妃嫔们的车驾跟在后面。 圆明园就在京郊,即使带上了妃嫔们队伍走得慢,半日功夫也到了。 圆明园里各宫的人都提前去了住处收拾好了的。 景仁宫里玉泉守家,剪秋提早去圆明园里徐清野的住处万方安和。 万方安和是一处小的宫殿群,离圆明园中心处也近,门口就是一片小湖泊,算是闹中取静。 其实徐清野完全可以选择其他更奢华地理位置更好的宫殿,不过难得出宫一次,徐清野就想要清净的过个“暑假”,所以选了万方安和,还下旨让众妃嫔们以后逢五请安。 下了轿辇,徐清野一路拐了四五个弯,才到万方安和。 殿外,剪秋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迎接徐清野。 “奴婢等恭迎皇后娘娘!” “都起来,剪秋,快带本宫进去瞧瞧。” 虽然一路舟车劳顿的,徐清野有些累了,可刚刚一路过来看到的美景又让徐清野活了过来,是故一到地方就要进去看看。 万方安和有一处大殿,肯定是徐清野的住处了,四周不规则的散布着几处小宫殿。几步远就是一片小湖泊,阳光下,湖水波光粼粼的,像是上好的绸缎。 剪秋很懂徐清野,殿内的家具摆放都很合徐清野的心意。 四周稍微转了转,徐清野让绘春和卉珍下去休息了,只让剪秋在一旁服侍。 “娘娘,成亲王福晋和两位小郡主昨日就已经到了,说是等娘娘到了之后带两位小郡主来给娘娘请安。” 弘晖这次只带了富察·绪云和孩子们来圆明园,佟悦熙刚生产完一个多月,永玮也还小不好挪动,就没有跟来。 徐清野点头,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富察·绪云就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璟珩给皇祖母请安。” 璟珩如今还不满两周岁,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她活泼好动,正是探索世界的年纪,一进到屋子里就要乳母将她放下,行了个不标准却能萌死人的礼。 第145章 早上璟珩想吃小包子 璟珏还是个在襁褓中的婴儿,被乳母抱在怀中由乳母代为请安。 “快起来。”徐清野道,“卉珍,去小厨房拿三碗冰镇过的甜酪来。” 卉珍退下。 “璟珩,到皇祖母这儿来。” 璟珩长得不像弘晖也不像富察·绪云,反倒像极了雅尔檀,徐清野看到璟珩,就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雅尔檀一样。 “皇祖母。”璟珩是个胆子很大的小孩儿,在成亲王府就是为所欲为的,还是到了圆明园才稍微收敛些。 “好璟珩。”徐清野将璟珩抱起,放在了自己旁边,让她吃甜酪和点心。 “皇额娘别看璟珩现在装得乖巧,其实是个皮猴子一样的,小小的人儿跑都跑不利索,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精力四处逛,还不爱叫人跟着。”富察·绪云从乳母手中将璟珏接过,抱在怀里。 “璟珩像她大姑姑,是个爱玩的性子。”徐清野捏捏璟珩的小脸蛋,又滑又嫩,比想象中手感更好。 “哎,儿臣生的这两个闺女,都不是安静的性子。璟珩爱自己到处跑,璟珏就是身边一刻也离不开人,但凡睁不眼看不到人就要哭。儿臣一日日的,不是在找璟珩就是在哄璟珏,没个安分的时候。” 徐清野看到富察·绪云脸上的疲态,知道她不是假抱怨,是真烦恼。 “你若是真的带不过来,不如将璟珩放本宫这儿。本宫平日里无聊,有璟珩也能热闹热闹。”徐清野是真无聊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能增添很多乐趣。 “那就叨扰皇额娘了。”看得出来富察·绪云是被折腾的不轻,连客气一下都不客气了。 “说的什么话,璟珩是本宫嫡亲的孙女儿。”徐清野看着懵懵懂懂的璟珩,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被额娘留在这儿了呢。 富察·绪云吃完一碗甜酪,又陪徐清野说了会儿话,就离去了,待会儿就会派下人将璟珩的东西都收拾好打包到万方和安来。 徐清野将大殿旁边一个小一点儿的宫殿给了璟珩,这个新住处可比她之前的住处大多了。 还好璟珩是个胆子很懂事的孩子,富察·绪云让她陪皇祖母孝顺皇祖母,她就乖乖陪在徐清野身边,一点儿不乱跑。 傍晚,胤禛来万方和安看徐清野。 “皇上万福。” 徐清野正在和璟珩说话,璟珩正是学说话的年纪,有些话说不清楚,含含糊糊的很是可爱。看到胤禛进来了也没起身,反而是保持着抱着璟珩的姿势。 胤禛点头,抬脚进来却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小女孩,那小女孩也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半点不怕人。 “皇上,您瞧,这是谁?”徐清野拿起璟珩的手,挥了两下。 胤禛上一次见到璟珩是在除夕家宴上,那时璟珩才一岁多,被乳母抱着跟在富察·绪云身后,离得远了看的并不怎么清楚。 “这是弘晖家的璟珩?”胤禛有些迟疑的说。 “正是呢。璟珩,说皇玛法好。”徐清野教璟珩。 “皇玛法好。”璟珩奶声奶气的说。 “哎。”胤禛笑呵呵的应下,又道,“之前还看不怎么出来,现在细细一看,怎么这么像雅尔檀啊。” “民间常说,外甥肖舅,侄子像姑。从前听了还觉得不过是民间俚语,现在看来还是很有几分道理的。” 自从雅尔檀出嫁后,胤禛也有六七年没有见过雅尔檀了,现在看到和雅尔檀有七八分像的璟珩,那份想念就被勾起了。更别说徐清野满脸慈爱的抱着璟珩,就好像是二十年前抱着雅尔檀一样,胤禛一下子被拉进了那个氛围。 “来,皇玛法抱抱。”胤禛笑着对璟珩伸出手。 璟珩转头看了看徐清野,徐清野对她鼓励的笑笑,璟珩就自己伸手扑到胤禛的怀抱里了。 徐清野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胳膊,许多年没抱过小孩子了,乍一抱还有些吃不消。 胤禛抱着颠了颠,说:“还挺重,弘晖福晋养得好。” 璟珩乖乖趴在胤禛怀里,闻言小声反驳道:“璟珩不胖。” “好好好,璟珩不胖,皇玛法没说璟珩胖。”胤禛大笑,马上哄道。 “下午弘晖福晋带着璟珩、璟珏来向臣妾请安,臣妾看璟珩可爱,便将她留在万方和安了。”徐清野摸了摸璟珩的头,“臣妾身边许久没有小孩子了,突然多了个璟珩,还有些不适应呢。” “你喜欢璟珩,长久的养着也是行的。” “小孩子总是要在亲生额娘身边的,绪云没做错事,臣妾不好从她身边将璟珩要过来使得母女分离。再说了,等回宫后又有许许多多的宫务要臣妾处理,也没时间陪璟珩。”徐清野拒绝,偶尔玩玩别人的小孩就好,一直养会烦的。 “也好,皇后想璟珩了就把她召进宫在景仁宫小住就是。” 徐清野浅笑着看祖孙俩互动,不戳破胤禛也想见到璟珩的心思。 第二天的请安,徐清野挨个关心了过去,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初来圆明园,大家都有些兴奋,再加上昨晚胤禛是在万方和安,众人也没什么要争风吃醋的,倒是和谐的度过了请安的时间。 请安结束后,徐清野去偏殿看璟珩,玉雪可爱的小女孩躺在薄薄的被子里,小胸脯一上一下,呼吸均匀。 徐清野看了,只觉得今天一天都有干劲儿了,难怪那些老人都爱小孩子,年纪大了确实会喜欢这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璟珩年纪小,觉多,徐清野看了一会儿,嘱咐乳母小心伺候就走了。 过了半个时辰,璟珩醒了,乳母伺候她洗漱过后才将璟珩抱到徐清野跟前。 “璟珩醒啦,早膳要吃些什么?”徐清野将璟珩放在早上下人刚送过来的婴儿椅上。 昨天下午徐清野刚吩咐下去,今天早上就做好了。 “早膳璟珩想吃小包子,还要喝甜汤。” “好,皇祖母让她们去拿,等一会儿璟珩就可以吃上了。”徐清野夹着嗓子说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从前弘晖可没这个待遇。 第146章 这曹贵人真是贤良淑德啊 很快小宫女就将早膳拿回来了,不仅有璟珩指名要的小包子和甜汤,还有鸡蛋羹和几碟小点心。 璟珩每样都尝了尝,最后把桌上的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每样食物份例都少,还是叫徐清野稍稍吃惊了。 她忙问道:“璟珩往常就是吃这么多的吗?” 一个乳母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璟珩郡主从小胃口就好,今日较往常确实多用了些,不过也不算太多。” 徐清野闻言放下心来,看璟珩吃饱喝足了,就带她去给太后请安顺便消食。 胤禛登基已经快两年了,太后也早就安心当自己的太后,远离后宫纷争,只关心胤禛的子嗣。 这会儿看到可可爱爱的璟珩,也是喜欢得不行,忙叫乳母抱到自己身边来,用手揽着。 “璟珩不常进宫,哀家见得不多,现在都长这么大,能走能跑了。”太后感叹了一句。 “臣妾看着璟珩也是喜欢得紧,便将璟珩留在了万方和安,以后来给皇额娘请安也方便。” 太后开心的笑了,明显是喜欢的,嘴上却说:“虽说圆明园里水多也不大热,可璟珩这么小,你也别老是带她来请安,中了暑气就不好了。” “乌库妈妈,璟珩喜欢来给您请安。”璟珩人小鬼大,察觉到了太后对她的喜欢,就说这种话来哄太后高兴。 太后脸上的笑再也止不住了,紧紧搂着璟珩不住的喊心肝宝贝。 在圆明园的日子比在紫禁城的有意思多了。 徐清野今日带璟珩去放风筝,虽然也飞不大起来;明日带璟珩去游船,祖孙两个每天乐呵呵的。 就连有时候胤禛硬是要加入,徐清野也不觉得多厌烦了。 一日午后,徐清野将璟珩哄睡之后回到自己殿内坐下。 大殿内放了整整四缸的冰,放在四个方位,又有小宫女不停的转着风扇,是故殿内温度凉爽适宜。 徐清野换了寝衣,窝在贵妃榻上打算看会儿书就午睡。 此时,剪秋从外头进来了,很快放下帘子阻挡外面的暑气。 “娘娘,沈贵人急于有孕,求江诚太医要来了生子秘方。” “她如今有宠,皇上又有意放权给她,她难免急着生下皇嗣巩固地位。” 徐清野淡淡道,说完,她又想到了剧里沈眉庄假孕一事。 不行,不能让华妃得逞,现实里的甄嬛没有剧中的甄嬛有纯元buff加持,在胤禛心里的分量没多少,若是沈眉庄被假孕一事斗倒,甄嬛一人独木难支,怕是也撑不了多久。等华妃将甄嬛和沈眉庄都斗下去了,空出时间精力来,怕是又要作妖。 “剪秋,你悄悄让人换了沈贵人日常喝的坐胎药,换成咱们的。咱们帮沈贵人一把。” 徐清野手头是有效果绝佳的坐胎药的,只是副作用很大,一是伤及母体,生完孩子后不易有孕,二是孩子生下来也体弱,容易生病。 剧里宜修给安陵容的药就是这样的,只不过安陵容之前用了太久的肌息丸,所以孩子生不下来,还害得胖橘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自己亲自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娘娘宅心仁厚,沈贵人知道了一定感激涕零。” “本宫是皇后,看护妃嫔孕育皇嗣都是应该的。”徐清野说完打了个哈欠,觉得困意上来了就由剪秋服侍着睡下了。 · 一日夜里,曹贵人的住处人满为患。 徐清野得到消息后紧赶慢赶,在门口恰巧碰见了赶来的胤禛,两人一同入内。 众人齐齐行礼,口呼:“皇上吉祥,皇后吉祥。” 坐在凳子上的沈眉庄刚站了一半,就被胤禛制止。沈眉庄看向胤禛,倒也真的安心坐回去了。 胤禛刚坐下,就眼含期待的问沈眉庄:“是真的吗?” 沈眉庄娇羞的看了胤禛一眼,并不说话。 徐清野看了一眼还跪着的太医,问道:“太医,可确定是真的有孕吗?” 刘畚弯腰走到胤禛和徐清野跟前,道:“臣恭喜皇上,恭喜小主。小主确有身孕,已一月有余。” 胤禛一拍桌子,说:“好!都起来。” 徐清野看着胤禛和沈眉庄两人眉目传情,浅笑不语,对剪秋道:“剪秋,档案拿来本宫看看。” 清宫里如果皇上允许妃嫔怀孕,就会在侍寝后记下日子时辰,方便怀孕后对照。如果皇上不允许妃嫔怀孕,那事后自然有补身体的汤药端给妃嫔喝。 剪秋贴心的翻到了对应的一页,递到徐清野手里,徐清野一看,笑了,又将档案递给胤禛,说:“皇上您看。” 胤禛接过,仔细看过算了算,对沈眉庄说:“日子不错。” 徐清野看着高兴的沈眉庄和胤禛,将伺候沈眉庄的人叫出来嘱咐了两句,着重看了眼那个叫茯苓的丫头。 之后,徐清野又提议多叫个太医再来看看,稳妥些。只是沈眉庄已经完全信任刘畚了,主动要刘畚照顾自己的身孕。 徐清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沈眉庄看着沉稳,其实是有些急于求成的,新人请安第一天她多嘴说错话就是急于求成的表现,不过也是她年轻家世好又得宠的缘故,纵然沈眉庄平日里行事大气端庄,实则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而已,放到现代,还在上学呢。 徐清野又对沈眉庄嘱咐了几句,做足了贤惠的样子。 曹琴默像是才想起来,笑着说道:“嫔妾疏忽了,皇上皇后来了半日,却连茶也没有奉上半杯,嫔妾真是高兴糊涂了。” “正好朕也渴了。”胤禛说着,拉过沈眉庄放在桌子上的手,柔声问,“你想用些什么?” “适才嫔妾打翻了一些梅子汤,现下倒有些想了。” 曹琴默高兴得像是自己有孕了一样,道:”嫔妾这儿梅子汤有的是,妹妹若是喜欢,我天天叫人做了送你那儿去。” 胤禛笑了起来。 齐妃看了曹琴默一眼,又看了胤禛一眼,说:“这曹贵人真是贤良淑德啊。” 她有意上眼药,却没有一个人理她,落得个无趣。 第147章 温宜周岁宴(1) 曹琴默偷偷瞥了齐妃一眼,只高声喊道:“来人,送梅子汤来。” 然后又对胤禛说:“皇上皇后一路过来,怕也口渴了。” 胤禛对曹琴默说:“宓贵人不喜欢酸的,记得给她多放点糖。” 甄嬛看着沈眉庄和胤禛恩恩爱爱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马上消失了,抬眼看了一眼胤禛,微微屈膝,道:“多谢皇上关爱。” 第二天,徐清野去勤政殿找胤禛。 胤禛正坐在窗边看折子。 徐清野行礼过后坐到了胤禛对面,苏培盛亲自端了茶碗到徐清野面前。 徐清野先是喝了一口茶,然后对胤禛说:“皇上昨夜陪沈贵人睡得有些晚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胤禛一边看折子一边回答:“高兴归高兴,早朝还得上。” 不愧是加班狂人胤禛,就连同人文里的你都这么勤奋。 胤禛说完,又关心了徐清野一句:“皇后昨夜睡得如何啊?” “臣妾回去时,璟珩还没睡,说是要等臣妾,臣妾哄了璟珩睡下后,又嘱咐了太医院关照沈贵人的胎,睡得也有些晚了。” 胤禛抬头对徐清野笑笑,说:“有劳皇后了。” 然后又说,“沈贵人,朕有意给沈贵人晋封。” “沈贵人有孕又得皇上宠爱,难得的是人也稳重大方,晋封是应有之意。皇上不说,臣妾也打算替沈贵人讨赏来的。” 胤禛对徐清野说的话很满意,道:“朕与皇后心有灵犀。” “皇上打算晋沈贵人什么位份呢?” “皇后以为该给什么位份?”胤禛时时刻刻的试探,就像刻进他dna里一样。 “臣妾以为,嫔位如何?沈贵人虽说有孕与皇嗣繁衍有功,但到底年纪轻,资历浅,若是封妃怕是不能服众。” “这是自然。” “只是若是现在就封嫔的话,咸福宫就有两位主位了,沈贵人有孕不方便迁宫,敬嫔又是老人了也没有要她搬离的道理。” 胤禛点点头,说道:“皇后考虑得很周全。只是朕总得赏她些什么,金银珠宝的都是小巧。” “不若皇上就赐沈贵人一个封号?” 胤禛沉思片刻,说:“朕想了个惠字,皇后以为如何?” “贤惠得体,形容沈贵人是恰如其分。” 自此,沈贵人就要改叫惠贵人了。 · 六月十九,是温宜公主的周岁宴。 胤禛喜欢温宜,下令温宜的周岁宴要大办,徐清野便办得风风光光的,请了诸位亲王贝勒及其福晋。 宴会上众嫔妃按位份高低安排座次,只是端贵人说身体虚弱不能参加,又有惠贵人几日前向皇上提议将安答应接来,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摆放桌子的时候注意一下就好了。 宴会开始,宫中舞女在殿内空地上表演,乐师在湖上演奏,众人吃着菜点,说着悄悄话。 果郡王允礼生母舒妃是康熙后期最宠爱的女人,一度威胁四妃地位,胤禛登基后,允礼为自保,搞了个爱好诗书放荡不羁的人设,宴会上迟到早退是常事,胤禛看在眼里也不真的罚他,久而久之其他人也就不管这位果郡王了。 徐清野看着属于果郡王的位置空着,知道他又拿着根笛子到处乱逛了,等会儿甄嬛要借口离席,就会上演“嫂子脚白”的戏剧。 齐妃看沈眉庄有孕,害怕威胁到弘时地位,所以宴会开始就紧盯着沈眉庄看。 也不知道弘时有什么地位好被威胁的。 齐妃一直盯着,倒还真让她找到了些东西。 “哟,惠贵人,这个发簪真是精致啊,是太后新赏的。” 谦妃看了一眼装扮隆重的沈眉庄,轻声道:“太后知道惠贵人有孕,特意赏的。那簪首上的合和二仙,是多子多福,如意双全之意。” 舒嫔也跟了一嘴:“这只簪子贵在是太后怀十四爷的时候带过。” 谦妃听舒嫔说完,看了一眼上首胤禛的脸色,见胤禛脸上的喜色没了大半,低头窃喜。 今日是温宜的周岁宴,曹贵人话也多了些:“由此可见,太后是多盼着惠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嫔妾也好想知道,到底是多俊的一个阿哥呢?” 沈眉庄谦逊的笑笑,说:“哪里一定是阿哥呢,我倒盼着是个公主,和温宜一样的可爱呢。” 华妃拉着张脸听众人吹捧沈眉庄,又看到丽贵人脸色难看,不屑的笑了一声:“丽贵人如今也快四个月了,怎么惠贵人就有太后亲赏的簪子,丽贵人你就没有。” 丽贵人本就心情不好,还被华妃点出来,铁青着一张脸,道:“嫔妾没有惠贵人那样好的福气,得太后另眼相看。”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曹贵人作为温宜的生母,不得不站出来圆场。 “丽姐姐也是有福之人,等来日生下小阿哥,也就能享福了。” 丽贵人呵呵一笑,说:“那就借曹贵人吉言了。” 席面上重新热闹起来。 徐清野夹了根黄瓜丝,放在碟子里假吃,抬眼注意到甄嬛不在席面上,便给剪秋递了个眼色。 宴会过半,曹贵人提议让妃嫔们表演节目,因为她是温宜的生母,在温宜的周岁宴上,胤禛便给了她这个面子。 过了一会儿,徐清野注意到甄嬛回席了,剪秋也回来了,对着徐清野点点头。 曹贵人作为温宜的生母,将东西全部备下了,又自荐由自己抓阄,同时给每个表演的妃嫔赠送一串珠络。 曹贵人说得还算有理,又说给嫔妃们送亲手打的珠络,胤禛也就同意了。 “那么,不如皇后娘娘先请。” 徐清野笑笑,说:“你是小寿星的额娘,你就帮本宫抽。” 虽说是随机抓阄,可哪里会真的随机,要是妃嫔们抓到自己不擅长的,闹了笑话胤禛也是会生气的,还平白得罪人。 曹贵人一弯腰,道:“谢皇后娘娘抬爱。” 随后,曹琴默将手伸进罐子里,摸了摸,摸出来一个小纸条,打开。 “请皇后娘娘墨宝,亲手书写一个寿字。” 徐清野练字多年,也算是小成了,自然不怵,吩咐绘春准备好纸墨笔砚,起身走到中间空地上,双手同时书写,写了满汉双语两个寿字。 绘春、剪秋一人拿一张,展开展示给众人看。 第148章 温宜周岁宴(2) “臣妾献丑了。”徐清野谦虚的说道。 “皇额娘双手同书的本事,可是一绝,用满文和汉文写就的两个寿字,也寓意着满汉一家。” 徐清野扭头看向出声的人,这么会说话的,竟然是贤贝勒弘昐。 谦妃暗暗瞪了弘昐一眼,弘昐毫不理会。 “皇后的字,越发进益了。”胤禛夸了一句。 抓阄继续,曹贵人又摸出了一张纸条,道:“这个是宓贵人的,请做惊鸿舞一曲。皇上,宓贵人姿貌本就翩若游龙,婉若惊鸿,合该由妹妹一舞。” 若说当众写字,还能算是琴棋书画四艺之一,可这舞者如今被视作贱籍,只有下等人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起舞。贵族女子虽然也有学舞的,但那也只是在闺阁之中跳给夫君看的,属于情趣,宓贵人身为后妃,要在亲贵面前跳舞,很丢皇上的脸,要是跳不好,肯定会被迁怒。 只不过,徐清野看了胤禛一眼,甄嬛就算是跳好了,估计也不会好过。惊鸿舞,是胤禛遇见柔则时跳的舞,而那时候柔则跳惊鸿舞,是为了勾引胤禛,柔则勾引废太子不成,退而求其次选择的胤禛。 胤禛一听惊鸿舞这个名字心里就不痛快了,但是在宴会上,在他的弟弟们和儿子们的面前,又不好当众反悔。 欣常在是有些热血心肠在身上的,看到胤禛和甄嬛脸色都不好,便有意解围:“惊鸿舞最是难学,就算是经年跳舞的伶人也不一定能跳好。宓贵人才多大,哪里就能跳得了惊鸿舞呢?” 曹贵人却是打定主意要叫甄嬛跳惊鸿舞了。 “宓贵人天资聪颖,这惊鸿舞,必然也不在话下。在座的都是自家姐妹,宓妹妹快别谦虚了。” 宓贵人知道她这舞跳不得,站起来推辞道:“妹妹之舞实在不登大雅之堂,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华妃歪坐在椅子上,故意激道:“不能跳就算了,何必勉强呢?” 敦亲王这个二傻子,可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开口道:“皇上,臣弟在外听闻,皇上新得了一宓贵人,才貌双全,却一舞不会,恐怕,连臣弟府中的歌舞伎都不如啊,这样怎能侍奉皇上。” 这纯纯就是挑衅了,宓贵人闺中名声不显,得宠后传到宫外的也都是些好话,哪里有什么一舞不会的传闻,还将宓贵人和歌舞伎相比,还说比不过。 恒亲王也不知道脑子抽的什么风,也跟着拱火:“嗳,女子无才便是德呀,跳什么惊鸿舞啊,只是长得赏心悦目也就是了。” “如此说来,这才貌双全倒成了浪得虚名。只是以色侍人,更显得皇上以貌取人喽。” 按理来说,敦亲王挑衅胤禛是可以理解的,他从一开始就死心塌地地跟着老八胤禩干,明明他生母钮祜禄妃比良妃身份高不知道多少,如今就算老八进了宗人府,敦亲王还是孜孜不倦的给胤禛找麻烦。 可这恒亲王的操作就很让人看不懂了,他由康熙嫡母孝章惠皇后抚养长大,又娶了个蒙古福晋,摆明是不能夺嫡的,他也一直秉持着独善其身的道理,在夺嫡最激烈的时候也没有表过态,怎么胤禛一登基就像抽风了一样跟着敦亲王发疯。 徐清野默默叹息一声,可能这就是同人的世界,是不讲逻辑的。 惠贵人出来替宓贵人求情,道:“启禀皇上,宓妹妹素来醉心诗书,并不曾歌舞上用心。嫔妾想,不如填词一首,为公主贺寿。” 随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胤禛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他深吸一口气,说:“宫中许久不演惊鸿舞,朕倒也想看一看,宓贵人,你随便一舞即可。” 胤禛哪里会想看惊鸿舞啊,他厌恶这只舞能和他厌恶胤禵的程度比,自从柔则被囚禁在清风院后,整个雍亲王府连惊鸿舞三个字也不敢提。 华妃看向胤禛,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 曹贵人抬头,和华妃视线相对,又快速撇开。 从前柔则和胤禛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虽说如今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可要是用心,还是能探寻到当年一二真相。 虽然华妃和曹贵人并不知道柔则将胤禛当第二选项的事,但也能知道胤禛后来厌恶柔则。 宓贵人这惊鸿舞跳得不好,就是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失了皇上的面子,皇上肯定厌弃她。若是跳得好了,皇上想起柔则,恨乌及屋,宓贵人也讨不了好。 事已至此,胤禛都发话了,甄嬛只能说道:“那就请容嫔妾去更衣,片刻及回。” 敦亲王这时又出来找存在感了,他转身对自己的福晋说:“更衣就罢了,只要不是尿遁就好。” 敦亲王福晋眉头一皱:“皇上面前别说醉话。” 敦亲王被福晋这样一说,也收了笑坐正了。 一刻钟后,换上了桃红色舞衣,装扮一新的甄嬛缓缓上前。 “皇上,臣妾的衣服换好了。” 说完,甄嬛遥遥看了沈眉庄一眼。 沈眉庄起身:“启禀皇上,寻常的丝竹管弦太过俗气,不如让嫔妾抚琴,安妹妹高歌一曲为宓贵人助兴。” 安陵容这时候还没有和甄嬛、沈眉庄彻底掰开,心里还是对两人存有情谊的,只是甄嬛和沈眉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一个对视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安陵容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沈眉庄点到。更何况这种局面,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要掺和进去的好。 只是沈眉庄点到她了,她也不能当众拒绝,便也站起来,道:“自当为姐姐效力。” 都这种局面了,多加几个妃嫔表演也没什么,胤禛高声道:“去请舒太妃的长相思琴来。” 沈眉庄坐在琴前,抬手拨了拨,确是琴音流转,煞是好听。 沈眉庄起调,甄嬛背过身起范儿,安陵容想着既然上场了就好好表现,也使出全身的劲儿来。 徐清野没有看过柔则跳舞,却能看出甄嬛的舞姿是真的不错。 当安陵容半阙词唱完,中间换气的时候,突然一道笛声传来,大门打开,果郡王吹着笛子一步步迈进大殿内。 第149章 温宜周岁宴(三) 甄嬛的舞和沈眉庄的琴都停顿了片刻,随后琴音接上笛声,甄嬛一改中规中矩的舞姿,开始放开手脚跳起来。 甄嬛在台下跳得尽兴,一颦一笑都在向胤禛发送魅力,却只见胤禛双眼晦涩不明。 一舞完毕,胤禛道:“宓贵人跳得甚好,下去换衣服。” 甄嬛本对自己后面的改编甚是得意,可见胤禛不像是喜欢的样子,心下惴惴不安,行礼后下去换衣服了。 拿着反派剧本的敦亲王又出来叫嚣了,果郡王维护甄嬛,和他辩了几句,最后胤禛两个人都夸了一句,结束了两人口头上的争论。 曹贵人察觉到胤禛隐藏在表面下的怒火,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剩下的节目草草了事。 宓贵人失宠了,大家都觉得是皇上嫌弃宓贵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 下人们看着风向行事,宓贵人住的碧桐书院清净得厉害。 甄嬛有心要重新争宠,可却连失宠的原因都不知道,还好是在圆明园里,她心里苦闷,也能四处走走散心。 圆明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带着流珠一人散心的甄嬛碰上了只有吉祥伺候在身边的端贵人。 甄嬛没见过端贵人,但看服侍像是妃嫔,便微微屈膝行礼。 端贵人虽然久病不见人,但一直关注着宫里,寻思着有谁能替她报仇。 这会儿见到了宓贵人,端贵人惊于她的长相,心里渐渐起了些波澜。 “我是延庆殿端贵人,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甄嬛微微一笑,重新行了半礼:“我是承乾宫宓贵人。” “我久居深宫,也曾听说过宓贵人的盛名。” “什么大名,端贵人谬赞了。” 可能是甄嬛这几日惶惶不安找不到原因实在是又委屈又无助,也可能是端贵人气质温和,使得甄嬛有心想向端贵人求助。 “端贵人是宫里的老人了?” “我是康熙三十六年进的王府,宫里比我资历深的,也就穆嫔和皇后了。” “那是妹妹有眼不识泰山了。” 端贵人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快别这样说了。妹妹可是要继续逛逛,若是不嫌弃,可与我同行。” 甄嬛求之不得,她身边没有了崔槿汐,也无从得知从前的旧事,正缺一个人替她讲讲呢。 “我观妹妹眉眼间郁气难解,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甄嬛也没想着隐瞒,她失宠的事整个圆明园都知道了。 “自从上次温宜公主周岁宴后,皇上就再也不见我了,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便是想改,也不知道要改什么。” “我不曾参加温宜公主的周岁宴,并不知道宴会上发生了什么,还请妹妹一一道来。” 于是甄嬛便将自己跳惊鸿舞的事情说出。 端贵人紧锁眉头,听甄嬛讲完后,说:“妹妹这是遭了别人算计了。” “还请姐姐教我。” “相逢便是缘,我与妹妹有缘,也不愿妹妹被人算计而不知。”端贵人边走边说,“妹妹年纪小不知道,从前咱们皇上还是贝勒的时候,曾与皇后的嫡姐一见钟情,求了先帝将乌拉那拉家的嫡出格格赐给皇上做侧福晋。皇上偶然间撞见那位侧福晋在树下跳舞,才看上的。只是后来,那位侧福晋残害子嗣,惹得皇上厌弃,降为格格,终身囚禁在院子里不得出。你跳了惊鸿舞,惹得皇上不喜,倒也正常。” 甄嬛很聪明,听了端贵人讲了从前柔则的事,立马想到了负责抓阄的曹贵人,和曹贵人背后的华妃,知道是她们做局陷害自己。 “这一局,你是跳得好也不行,跳不好也不行,进退两难。”端贵人叹息一声。 “谢端姐姐告知,姐姐的恩情,来日我一定报答。” 端贵人咳嗽两声,说:“我不过是看你有缘,提点你两句,不必记在心里。” “满宫里这么多人,只有姐姐愿意告诉我此事,姐姐之恩,定不敢忘。” “好了,你身边没有年长的宫女嬷嬷,难免吃亏些,是谁害的你,下次注意些也就是了。” 甄嬛咬牙,想到华妃心里暗恨,道:“我甄嬛从不主动害人,不想竟遭了别人算计。如今我地位低微,可我不会一直地位低微,总有一日,我能替自己报仇。” 端贵人心里暗暗点头,面上却长叹一声说:“我到了要吃药的时辰了,宓妹妹,我就先回去了。” 甄嬛道:“端姐姐好走。” 这边甄嬛失宠还没想出什么好法子重新得宠来,那边安陵容的父亲又坏事儿了。 松阳县令奉命押送军粮,安比槐也是随军护送之一,路上遇到敌军流兵,松阳县县令蒋文庆临阵脱逃,还带走了不少银饷,皇上龙颜震怒,抓回蒋文庆,安比槐这个倒霉蛋子陪着他上司一起下狱了。 安陵容得知此事,立马去找穆嫔求情,穆嫔好一通安慰,但这样的大事,她也不敢打包票应承下来。 穆嫔听了安陵容的哭诉之后,马上传信给了徐清野,徐清野嘱咐她先按兵不动,引导安陵容去向沈眉庄和甄嬛求助。 安陵容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听了穆嫔的话又去找沈眉庄和甄嬛求救,可甄嬛本身就已经失宠了,自身难保,也救不了安比槐。 沈眉庄虽然有孕又有宠,可她本身和安陵容情谊并不深厚,还是以明哲保身为要,军情大事,沈眉庄并不敢贸然向皇上进言。 安陵容苦苦哀求,只说安比槐事发之地在济州境内,而沈眉庄父亲沈自山是济州协领,只要一封家书就能救安比槐性命。 其实这完全是安陵容想事情太过简单了,她只想着安比槐并未掺和进蒋文庆的事情里,只是被牵连,恰好济州在沈眉庄父亲治下,只要沈眉庄向她父亲打个招呼,就能救下安比槐。 可沉浸在悲伤中的安陵容并没有想到,沈自山顶着皇上震怒救下安比槐是要冒着怎样大的风险,若是一个不好,被人抓住,上报皇上治个徇私包庇之罪。 而且,出事的粮草是要送往西北前线的,好巧不巧正是年羹尧在前面带兵打仗,打仗打到一半,后面粮草出了问题,年羹尧有多恼火可想而知。 第150章 嫔妾与果郡王当真是清清白白的 且就算沈眉庄愿意为了安陵容向父亲修书一封,沈自山权衡利弊之下,怕是也不愿意为了一个无宠的小小答应冒着祸及全家的风险救下一个只会惹祸享乐的县丞。 可安陵容当众跪下,泪流满面的哀求,沈眉庄只得应下,说去皇上那里探探口风。 沈眉庄探口风一行自然没什么结果,她连勤政殿的大门都没进,就被苏培盛给劝下来了。 苏培盛也是好心,此事风险太大,收益太小,划不来。 沈眉庄回去后把话跟安陵容讲了个明白,直言若是自己去求情的话,叫华妃知道了,怕是安比槐必死无疑。 安陵容一瞬间感觉天又塌了,哭得不能自已。 沈眉庄劝过之后,为自己身子着想,也不再多说什么,回闲月阁养胎了。 甄嬛一直安慰安陵容,替她想法子,想来想去,还真给她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皇后娘娘向来照拂六宫,又得皇上敬重,找皇后求情岂不美哉? 却说等两人赶往万方和安时,却被剪秋告知皇后娘娘不在万方和安。 甄嬛疑惑,盖因她是算好了时辰来的,一般这个时候正是皇后午睡才起的时候。 剪秋解释说,皇后娘娘是去勤政殿见皇上了。又暗示了一番是因为安比槐之事。 甄嬛和安陵容就安心的在万方和安等着了。 其实徐清野是去找胤禔说曹贵人晋封之事,温宜已经满了周岁,按道理曹贵人应该晋位了,顺便又提了下欣常在,作为公主的额娘,她的位分也太低了些。 至于安比槐,笑死,徐清野怎么可能替安比槐求情,不过是在胤禔问了一句后,说道:“皇上是明君,必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等回到万方和安时,剪秋对徐清野点了点头,徐清野心中也有数了。 果然,等徐清野走进屋内,就看到甄嬛和安陵容两人。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徐清野一边说,一边由剪秋搀扶着坐到首座上,“赐座。” 等众人都落座后,徐清野看着眼眶红肿到脂粉都遮不住的安陵容,先发制人: “安答应父亲的事,本宫已经尽力了,可是皇上那儿还是没有个准话。事关朝政,本宫也不好多说什么。” “娘娘既如此说,那嫔妾也无法了。” 徐清野心道:你自然无法了,你只会哭着到处求人。 没发育起来的安陵容,真的不大讨人喜欢,自卑又敏感。 安陵容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逃不出那些封建的禁锢,没办法不救她父亲,即使后来做了鹂妃,也要哭着求皇上放过安比槐。 哪怕安比槐并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官。哪怕安比槐是她额娘和她痛苦一生的根源,她也没办法不救安比槐。 如果说甄嬛是ssr,只要给她时间自己就能发育起来,那么安陵容就是sr,安陵容和曹琴默的心机敏锐度在宫里是数一数二的,缺点也很明显,无家世无宠爱,安陵容的爹还是个拖后腿的,生怕女儿不低三下四的去求人。 她们的软件不输甄嬛,在某些方面甚至比甄嬛还优秀,只可惜硬件太拉跨了。 “事到如今,一是要看你父亲的命数,二是要慢慢再看皇上那里,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 徐清野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安陵容站起来走到正中间,跪下,道:“陵容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体恤,必当铭记恩德。” 徐清野看着安陵容满脸的泪,真是可怜,若是在胤禛面前这样哭,说不定真能把安比槐从狱中哭出来。 可惜安陵容不受宠,上次穆嫔推了她一把,胤禛也就新鲜了两个月,到如今,她已经快半年没见过胤禛了,不然让安陵容去勤政殿哭倒是个好主意。 之后,徐清野又安慰了安陵容几句,就让她先行离开,留下了甄嬛。 “宓贵人,还不跪下请罪?” 徐清野等安陵容走后,一拍桌子厉声道。 甄嬛愣愣的,跪在地上,又有些不服气,问:“皇后娘娘,不知嫔妾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明示。” 徐清野不语,对剪秋示意。 剪秋上前,对甄嬛道:“宓贵人,温宜公主周岁宴那日,您中途出去,可曾见过什么人?” 甄嬛立刻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辩解道:“娘娘明鉴,嫔妾和果郡王不过是偶遇。” “偶遇?缥色玉纤纤,果郡王改了李后主的诗来夸赞你的脚雪白纤细,宓贵人,你还要如何狡辩?若不是有路过的宫人瞧见禀告给本宫,本宫竟不知道宫里藏着你这样祸乱后宫的。往日里本宫只瞧见你聪明懂事,以为你是个好的,不成想竟是个胆大包天的!” 徐清野说着,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一副不愿再看甄嬛的样子。 “娘娘,嫔妾与果郡王当真是清清白白的,温宜公主周岁宴那日,嫔妾偶遇果郡王实属意外。娘娘,嫔妾嘴拙,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证明嫔妾清白。只是,若嫔妾与果郡王早有私情,何必还要进宫来呢?果郡王大可向皇上请求赐婚,若嫔妾和果郡王是在宫内有的私情,那就更是无稽之谈,嫔妾住在宫中,四时各处都有侍卫巡逻,嫔妾进宫后的行踪您一查就知道,而果郡王住在宫外,来往宫中时候不多,除了家宴上能遇见,其他时候更是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何来私情之说?” 徐清野像是被说服了,但仍狐疑道:“巧舌如簧,要本宫如何信你?” 甄嬛直直的看着徐清野道:“日久见人心,娘娘可将嫔妾放在你眼皮子底下,等时日久了,娘娘自然就知道嫔妾不是那样的人了。” “你既如此说,可见你光明磊落,起来。”徐清野示意剪秋扶起甄嬛。 “你进宫也有快一年了,平日的为人本宫都看在眼里,原也是不信你会做出这种事的,只是那个宫女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容不得本宫不信,之后本宫私下调查,发现那段时间只有你和果郡王不在席上。”徐清野说着叹了口气,“还好本宫压下了此事,不然要是闹到皇上那儿,你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了。” 第151章 真孕?假孕?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信任。只是娘娘,那向您报案的宫女在何处当差?”甄嬛说道,她当时有仔细看过周围,确定无人才敢脱鞋玩水,之后回来时一路上也没遇见过别人,所以怀疑是有人要故意害她。 “那宫女跟本宫说她知道了此等宫闱秘事,害怕性命不保,求本宫放她出宫,刚巧她年纪也到了,本宫就同意了。” 甄嬛不疑有他,只觉得幕后之人心思险恶,防不胜防。 “好了,既然此事已经说开了,你也早些回去,只是果郡王,还是少沾上身的好,他不羁惯了,嘴上也没把门,若是叫旁人知道了传出风言风语来,他倒没什么,你可就惨了,世人总是对女子更苛刻些。” 徐清野的话说进了甄嬛心里,叫她更敬重徐清野了,连忙恭敬的说道:“皇后娘娘的话,嫔妾谨记于心。” “去。”徐清野和蔼的笑笑,目送甄嬛离开。 之后没几天,安比槐就被放出来了,他确实与蒋文庆一行人没有关系,查清楚后就出狱了。只是再想做官却是不能了,胤禔治了他个护送军粮不力,革去他的县丞之位,永不许他做官。 安陵容夜里帕子哭湿了一张又一张,还得吩咐宝娟搜罗出值钱的东西往家里送,从前虽说家世低微,可好歹还算是官家小姐,如今安比槐被革了职,安陵容就比从前更不如了。 安比槐一事渐渐平息,宫里讨论的声音也慢慢没了。 一日夜里,徐清野坐在璟珩床边,给她讲上辈子自己看过的小说故事,将璟珩哄睡着后,轻手轻脚的走出屋子,问早就等在门口的剪秋:“怎么了?” “娘娘,惠贵人出事了。” “华妃先前说请本宫去闲月阁,是要收网了?” “娘娘料事如神。” “那咱们快去,不然怕是赶不上好戏了。” 徐清野的速度还算快,等徐清野到闲月阁时,正赶上章弥为沈眉庄把脉。 章弥就是从前雍亲王府的章府医,胤禔登基后,他也跟着水涨船高进了太医院,之后由胤禔一路抬上了院判的位置,平日里只为皇上、皇后、太后三人看病。 “皇上,臣妾收到消息,急忙就赶来了,惠贵人她,不像是那样的人啊。”徐清野匆忙走进屋内,道。 华妃皱眉,又是气又是委屈,道:“皇后娘娘怎知不是惠贵人为了圣宠不择手段,假孕争宠?” “华妃,本宫也不是单纯相信惠贵人,只是此事太过蹊跷,惠贵人如此行事对她没有好处啊,这样的事,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此事虽险,回报却高,等日后装作不小心小产了,还能得皇上怜惜。惠贵人用心险恶,皇后娘娘可不能被她蒙蔽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让太医安静把脉。”胤禔被吵得心烦,说道。 等了会儿,章弥跪在了胤禔面前,道:“回禀皇上、皇后,惠贵人气急攻心,胎像有些不稳,所幸惠贵人身子一向康健,龙胎无恙。” 惠贵人和甄嬛都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齐妃撇嘴,她还以为惠贵人真没有怀孕呢,亏得她白高兴一场。 胤禔一甩珠串,道:“好!惠贵人的胎不稳,你就给她开些安胎药。” “皇上,还是请刘太医为嫔妾开安胎药,嫔妾的胎一直以来都是他照看的。” 沈眉庄现在还记着那个刘畚,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太没有宫斗直觉了,但凡是个聪明点的,只怕已经连嫌疑人都摆出来了。不说甄嬛曹琴默之流,就说谦妃和敬嫔,她们不算是顶聪明的,但看着这局面,便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华妃计划出现变故,急了,嘴一张就说道:“章太医可曾看仔细了?本宫记得章太医不是专攻千金一科的,万一诊断有误就不好了。皇上,江诚江太医是专攻千金一科的圣手,稳妥起见,还是请江太医再来看看。” 胤禔转头看了华妃一眼,沉眸,道:“去请江太医和刘太医。” 曹贵人的手才伸出去一半,这会儿又偷偷收回去,闭眼,没救了。 江诚到了闲月阁后也给沈眉庄把脉,一上手眉头就皱起了,偷偷抬眼看华妃,好一会儿,才回道:“皇上,惠贵人今日受了刺激,胎像有些不稳,需要开药调养。” 华妃心一咯噔,死死盯着沈眉庄的肚子,这贱人竟真的有孕了? “苏公公,刘太医怎么没来?”沈眉庄一手捂着肚子,问苏培盛。 苏培盛看了沈眉庄一眼,有些怜悯的说:“奴才派人去请刘太医的时候,发现,刘太医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了。” 沈眉庄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和甄嬛惊恐的对视了一眼。 “查。”胤禔吐出冰冷冷一个字来。 此事最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茯苓半夜死在了慎刑司,逃跑的刘畚也一直不抓不到人,此案只能搁置。 不过胤禔也不是傻的,这几日来对华妃也冷淡了许多,急得华妃日日逼曹贵人带着温宜去找胤禔帮她说好话。 胤禔心里对华妃有气,自然不是曹贵人带着温宜说两句好话就好的,再加上宫里近来传出了些风声,说是等回宫后皇上就要给曹贵人和欣常在升位分。 华妃一方面觉得曹贵人办事不力,一方面又想是不是曹贵人将要封嫔翅膀硬了不听话了,起了用温宜拿捏曹贵人的心思,强行将温宜从曹贵人身边夺走了。 一日午后,徐清野带着璟珩在园子里玩儿水,溪水清澈见底,直到成年人的大腿处,旁边又有四个乳母并两个小宫女看着,就算掉进去也能立马捞上来。 祖孙俩正玩得开心,突然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皇祖母,您听见了吗?有谁在哭,跟妹妹哭起来一样。” 璟珩跑到徐清野跟前说,湿漉漉的手直接放在了徐清野身上,在她昂贵的衣服上留下两个小手印,徐清野却半点儿不在意。 “绘春,过去瞧瞧。” 第152章 丽贵人小产(1) 绘春点头退下,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说:“那边儿是颂芝抱着温宜公主,温宜公主一直哭闹不休呢。” 徐清野正在用帕子给璟珩擦手,闻言道:“这样的大热天,温宜公主如此年幼,哪里受的住,若是叫曹贵人听见了,怕是心都要碎了。” “娘娘圣明。”绘春一听就知道徐清野想干什么,回万方和安安排去了。 “璟珩,咱们玩水玩够了,换个地方玩儿。” 璟珩虽然还想继续玩水,不过她是个听话的孩子,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一行人找了一处树荫休息,树荫下有石桌石凳,随行的宫人们将石桌石凳擦拭干净,请徐清野和璟珩坐下,又回万方和安拿冰镇过的水果果汁来。 徐清野和璟珩玩闹过后,坐在树荫地下,左右各有执扇宫女不停打着扇子,吃着凉丝丝的水果,别提多惬意了。 徐清野一手执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一手拿银签,叉盘子里切成小块的西瓜吃,一个抬眼,突然看到了曹贵人和她的贴身宫女站在不远处。 曹贵人仰头说了些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身边的宫女一直在劝她。 许是察觉到了徐清野的注视,曹贵人转头也看到了徐清野一行人,连忙擦干眼泪快步来给徐清野请安。 “皇后万福。” “起来。”徐清野说着,放下手中的银签,问她,“曹贵人怎么神色不太好啊,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暑天热,日子难熬罢了。”曹琴默笑笑,无意再说这个话题,看到徐清野旁边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向她,嘴角还残留着些汁水,联想到刚刚晒得皮肤通红哭到嗓子嘶哑的温宜,曹琴默又是悲从心来,强忍着转移话题,“这位就是璟珩郡主了,长得真可爱。” 徐清野看着璟珩笑笑,说:“璟珩,说曹贵人好。” 璟珩奶声奶气的说道:“曹贵人好。” “欸,郡主好。” 看着璟珩这么可爱,曹琴默就想多看一会儿,于是找话故意跟徐清野聊:“璟珩郡主玉雪可爱,嫔妾瞧着觉得喜欢极了,不知回宫后郡主是否要长住宫中?” “宫中虽说样样都是顶好的,可到底不如在亲额娘身边好。”徐清野状似无意的一句话,狠狠戳了曹琴默的伤口,“成亲王福晋不过是一时看不过两个孩子,才将璟珩放本宫这儿,等回了宫,自然还是要回到亲额娘身边的。” “娘娘慈爱,成亲王福晋一定感激不尽。” 曹琴默硬扯出笑脸捧了一句,就再也呆不下去了,她虽说原想着多聊几句好多看看璟珩,但徐清野的话实在是让她难忍悲痛,便告辞了。 等曹琴默走远了,徐清野看着璟珩也有些累了,便打道回万方和安了。 · 七月初七,家宴。 胤禛请了圆明园里所有妃嫔和宗亲参加,可惜端贵人仍以身子不适为由,不参与。 宴会上不过是妃嫔们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徐清野看得过瘾,等场面有些失控时就出来和稀泥。 宴席过半,曹贵人的贴身宫女凑到曹贵人耳边耳语几句,曹贵人就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向胤禛请求离开:“皇上,嫔妾有事,想先行告退。” “什么事这样惊慌?”胤禛问。 曹贵人回答道:“方才宫女来报说,温宜又吐奶了。” 华妃骤然站了起来,看样子竟是比曹贵人这个生母还要着急。 “怎会如此?不是已经见好了吗?” 胤禛听到是温宜吐奶,也很担心,问道:“太医瞧过了吗?” “太医前几日已经瞧过了,说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加上时气溽热才会这样,原本已经见好,不知今日怎么会反复。” 徐清野看着华妃表演,不动声色,温宜已经满一岁了,按道理来讲是不会再吐奶了,弱症更是不知道哪里的说法,温宜养在曹琴默身边的时候一直很好,少有生病的时候。 徐清野看了一眼担忧的胤禛,他大概是害怕华妃宫里的欢宜香对温宜不好,担忧中又夹杂着丝不为人道的愧疚。 发生了这样的事,曹贵人心急如焚是再也待不下去的,胤禛就让她先去看温宜了。 宴会结束后,华妃以温宜为借口,将胤禛请去了清凉殿。 宴会上,甄嬛许是将徐清野的话听进去了,整场宴会没有再中途出去,倒是果郡王一如既往的迟到早退。 胤禛和华妃离开后,徐清野坐上自己的轿辇也离开了,剩下众人按地位高低依次离开。 徐清野刚到万方和安,就收到消息,丽贵人乘坐的轿辇摔了。 于是,刚落地的徐清野只能又坐回轿辇上,赶往事发地点。 丽贵人摔了后被抬进了就近的宫殿,她身边的宫人也已经去请了太医。 徐清野赶到时,一大堆妃嫔们已经到了,胤禛和华妃前后脚也跟着到了,太医住的地方离此处有些距离,众人等了半刻钟太医才到。 “给皇上、皇后,诸位娘娘请安。”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医,今日是他值班,于是就被带过来了。 “太医别多礼了,快去看看丽贵人。”徐清野说道,很是焦急的样子。 “是。”老太医驼着背,颤颤巍巍的被宫人领进屋子里。 胤禛看着老太医慢吞吞的动作,心下不满,对苏培盛说:“再去请几位太医来。” 丽贵人痛苦的哀嚎断断续续的响起,可见她情况不太好,即使后来苏培盛又找了两个太医过来,也没能将肚子里的孩子救回来。 得知这个不好的消息,胤禛闭眼不语,徐清野叹了口气,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好好的,丽贵人的轿辇怎么会摔了呢?抬轿辇的人何在?” 抬轿辇的四个太监知道自己犯了错,正缩在角落里,这时被徐清野点到,浑身战栗的上前跪到徐清野面前。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们正是给丽贵人抬轿辇的。”其中一个回答。 胤禛掀开眼皮,眼底是压抑的怒火:“害得丽贵人失了龙嗣,拖下去,乱棍打死。”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其中一个抖得格外厉害的太监高声求饶,“奴才们不是故意的啊,实在是那段路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滑,奴才们走不稳才会摔了丽贵人!” 第15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苏培盛,去查。”胤禛道,至于这四个太监能不能保住性命,就要看苏培盛查验的结果了。 苏培盛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恭敬的说:“皇上,那段路被人泼了油,人站上去,肯定是要摔跤的。” 丽贵人的住处在东边,那边宫殿多,住着许多宫人,回去的路也是许多人回宫都会经过的路。 “皇上和华妃去清凉殿也是要经过这条路的,谦妃和舒嫔也是,你们走这条路是可曾发现什么?” 华妃说她和胤禛一路回了清凉殿,并未发现什么,而谦妃则是贪恋夜色,去了别处赏景,舒嫔则去了欣常在处说话。 齐妃眼珠子一转,说道:“惠贵人回宫,好像也是要走这条路?惠贵人轿辇就跟在丽贵人的身后,哎,也是惠贵人运气好,丽贵人出了事,惠贵人躲过一劫,今后可就是宫里唯一一个怀孕的妃嫔了。” 齐妃这话意有所指,甄嬛不能容忍,道:“齐妃娘娘这话嫔妾倒是听不懂了,这条路是许多嫔妃回宫的必经之路,幕后之人在路上泼了油,怎么就能确保是丽贵人经过呢?若是丽贵人也像谦妃娘娘或者舒嫔娘娘一样,不第一时间回宫,那幕后之人的算盘岂不是落空了。嫔妾斗胆猜测,幕后之人原也不是要害丽贵人,而是意指两位皇嗣,不管是丽贵人还是眉姐姐中了招,都是如了幕后之人的愿。” 齐妃被说的哑口无言,暗自闭嘴。 胤禛点点头,说:“宓贵人说得有理,朕与华妃走时这路上还没被泼上油,皇后,此事就交给你了。” 徐清野点头应下,之后众人散去,徐清野安慰了丽贵人几句留下些赏赐也走了。 这件事并不好查,七夕家宴结束后,圆明园内人多事杂,且当时天黑,许多人压根看不清身边的人,就算混进去一个两个也没人能发觉。 徐清野从时间上入手,从胤禛走过那条路到丽贵人走过,期间大概相差两刻钟半个小时,幸好徐清野之前为了方便管理,紫禁城上下都用上了排班表,到了圆明园也用上了这个模式,谁在那段时间又可能经过那段路都一清二楚。 不过涉及人数太多,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到的,徐清野让江福海去查,一时还没有结果。 这边丽贵人小产一事还没抓到真凶,清凉殿里温宜公主吐奶的毛病也迟迟不见好。 胤禛心疼幼女,徐清野也要尽皇后的职责,二人一起到华妃的清凉殿看温宜,却不想宓贵人也在清凉殿内,说是华妃请来一道说话的。 小小的温宜啼哭不止,婴儿的哭声穿透力又强,徐清野听着难免有些头疼。胤禛心疼的抱着温宜哄着,却不见效果,曹贵人站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也无可奈何。 胤禛气得骂太医,可这事儿也不是骂太医就能解决的,华妃提议上些马蹄羹,说是温宜爱吃,胤禛这会儿也有些饿了,便同意了。 徐清野端着马蹄羹喝了一口,确实不错,胤禛吃着也觉得好。 温宜哭得累了,乳母哄着她喂了些马蹄羹给她,温宜也好好的吃了,众人都面露喜色。 只是才好了没一会儿,乳母又从里间出来,对曹贵人说:“小主,公主又不好了,还是吐奶,连适才吃下的马蹄羹也吐出来了。” 曹贵人连忙抱着温宜,温柔哄着,也不见效。 胤禛放下碗,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治了两天还不见好,反而更加厉害了。” 被胤禛盯着的太医赶紧跪地伏身,道:“微臣,微臣实在是不知道,照理来说,婴儿吐奶大多发生在出生一两个月大的时候,因幽门细窄所致,如今公主已满周岁。” 胤禛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骂了一声无用。 徐清野劝道:“皇上先别生气,还是赶紧让太医细细察看才是。” 嘴上这样说着,可徐清野心里已经知道这一局是这么回事的,华妃给温宜用了木薯粉,嫁祸给了甄嬛。 那太医之前两天都治不好温宜,等胤禛到了却突然想通了一切,说道:“微臣反复思量,公主肠胃不好,像是服食了伤胃的东西,微臣想检看一下,公主近来吃过的东西。” 之后的发展和剧离一样,太医一一查验,发现温宜近几日常吃的马蹄羹里被人放了木薯粉。 胤禛烦躁得转着扳指,问:“木薯粉?那是什么东西?” 太医回答:“木薯,是南洋进贡的特产,磨粉可做点心,只是根叶有毒,需小心处理。” 徐清野听着这太医的话,意有所指,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下毒了?” 那太医却又反口,说:“木薯粉本是无毒,只是婴儿肠胃娇嫩,吃下木薯粉会刺激肠胃导致呕吐,长久以往会虚弱而亡。而且木薯粉与马蹄粉颜色形状皆相似,混在一起不易发觉。” 胤禛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华妃想做什么了,和徐清野对视一眼,心里叹了口气。 华妃适时出声,道:“皇上,近日公主都有吃马蹄羹,想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华妃做的局都不高明,让人一眼就知道是她干的,胤禛现在又不能动她,只能和徐清野一起坐在清凉殿内当傻子,看华妃表演。 之后华妃和曹贵人你一言我一语,成功将宓贵人扯了出来。 宓贵人身边的浣碧四日前确实从御膳房领过木薯粉,此外再无他人。 宓贵人心里一激,终于将所有的事都串起来了,可惜此局凭她一人之力,也解不开来,纵使胤禛知道宓贵人的清白,也不好当众包庇。 徐清野有心要保下宓贵人这张ssr,问道:“就只有宓贵人宫里的人去领过,再无旁人吗?” 御膳房的回道:“是。” 华妃咳嗽一声,周宁海一甩拂尘,两个粗使打扮的宫女走到殿中,跪下。 “回皇上,三日前的夜里,宓贵人单独出了碧桐书院,奴婢见小主好像往华妃娘娘所在的清凉殿方向去了。” 胤禛盯了甄嬛一会儿,虽然自温宜周岁眼后他对甄嬛就冷淡了下来,但也不信甄嬛会对温宜下手,对温宜一个公主下手,又有何好处呢?况且,他也不是全然对甄嬛无心,只不过是那日甄嬛做惊鸿舞,戳中了他心里的痛处,这才将近一个月没见甄嬛。 第154章 木薯粉一案 另一个宫女也附和道:“奴婢也看见了,当时小主身边还跟着流珠姑娘。” 甄嬛一时难以辩驳,她确实在三日前外出,可也只是一时起了兴致罢了。 华妃捏着帕子,皱着好看的眉头,道:“三日前的夜里,温宜啼哭不止,臣妾一直在偏殿哄着温宜又派人去叫太医,清凉殿内乱糟糟的,门禁不严,极有可能被人趁机在饮食里做了手脚,如此看来,宓贵人,你好狠心呐!” 华妃做戏的时候,都爱放慢了声调皱着眉头说话,语调总是矫揉造作的,远没有她平日里雷厉风行来的爽快,只要细心观察过的人,一下就能看出她是在做戏还是真的。 胤禛对华妃好歹也是动了几分真情的,早就看出来了,扶额不语。 曹贵人打蛇跟上,对宓贵人说:“姐姐或许言行失当,无意间得罪了宓贵人,只是上次温宜周岁宴一事,姐姐确实是无心的,并非有意要让宓贵人当众做舞,引得妹妹与皇上离心,宓贵人若是因此而怪罪了姐姐,便只打我骂我就是了,千万不要伤害我的温宜,她还是一个襁褓婴儿!” 曹贵人这话说的漂亮,暗指宓贵人是因为温宜周岁宴上要宓贵人当众跳舞之事暗恨曹贵人所以对温宜下手。 华妃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又拼命压制。 徐清野转头看胤禛反应,果然见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若说是以为曹贵人害得宓贵人失宠这个理由,宓贵人确实有对温宜下手的动机,比较温宜周岁宴后,宓贵人是肉眼可见的失宠了,要不是有惠贵人护着,碧桐书院的吃穿用度怕是要和安答应不相上下。 宓贵人大脑飞速旋转,并不掉入曹贵人的语言陷阱,道:“曹姐姐误会了,妹妹并未觉得姐姐有何得罪之处,温宜公主周岁宴上,抓阄之事本就是运气使然,且嫔妾与皇上并未离心,又何来记恨一说呢?” 说着,宓贵人抬眼看了胤禛一眼,那一眼,可真是三分委屈三分幽怨四分情意。 一眼收回,宓贵人继续说道:“难道是姐姐自己做了什么对不住妹妹的事,妹妹竟不觉得。” 曹贵人反应很快,连忙说道:“是姐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不过是上次妹妹跳了惊鸿舞后,便少见皇上,姐姐以为妹妹会……” 华妃打断曹贵人:“曹贵人,你还同她说些什么?本宫看再清楚不过了,就是宓贵人记恨你害她失宠,然后将木薯粉混进马蹄粉中,害得温宜吐奶一直不好。” 胤禛被宓贵人那一眼看得心软,心里也觉得自己是因早就死去的罪人迁怒于她,带上了几分愧疚,于是说道:“此事尚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是宓贵人所为,宓贵人,你要说什么尽管说。”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为宓贵人撑腰了。 宓贵人心里一喜,面上却做委屈状,恭敬的跪下,说道:“嫔妾的确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胤禛问她:“那一晚你是去过清凉殿吗?” 宓贵人道:“嫔妾不曾经过清凉殿,只在碧桐书院周边转转。当时流珠也在,可以为嫔妾作证。” “流珠是你的贴身宫女,证词可否有用,宓贵人说自己没有经过清凉殿就没有经过吗?”华妃说道,“这圆明园内,除了御膳房,就只有你碧桐书院里有木薯粉,况且有宫女目睹你前往清凉殿方向,安知不是你趁乱作怪?” 甄嬛动了动唇,道:“嫔妾当日确实只在碧桐书院附近赏景,不曾往清凉殿来,也不曾对温宜公主下手,请皇上、皇后明鉴。” “这两个宫女可是亲眼所见,宓贵人是要不认吗?” “那两个宫女本就是做的伪证,嫔妾为何要认?” 胤禛抬手制止华妃,自己问宓贵人:“你说你不曾往清凉殿方向来,那你可曾遇见什么人?说出来,也就证明你与此事无关。” 宓贵人嘴唇微动,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深夜外出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寻找重获圣宠的法子,身边只带了流珠一人,也可以避着宫人走,现在要她说出遇见的人,哪里说得出来。 “嫔妾,没有遇见什么人。” 最终,宓贵人只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毕竟事出突然,宓贵人也不能随意说出个人来,这样一查便知,太过冒险了。 华妃嘴角都快压不住了,只好抬手用帕子按住。 胤禛几乎是明示道:“你再好好想想,要是想起来什么人能证明你一直在碧桐书院附近的,你就告诉朕。” 宓贵人摇摇头。 胤禛叹气,一时又是愧疚又是气恼,道:“如此,朕只要让你禁足了。” 就在华妃露出胜利的微笑,曹贵人也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一格电端贵人终于赶到了。 “皇上,当夜宓贵人是和嫔妾在一起。”说着,咳嗽了两声,走进殿内。 “嫔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请安,给华妃请安。”端贵人颤巍巍的行礼,一看就是久病缠身的。 “端贵人身子不好,快别多礼了。”徐清野道。 华妃一见到端贵人就厌恶的盯着她看,咬牙切齿。 “多谢皇后娘娘。”吉祥扶端贵人起来。 “端贵人身子一向不好,怎么出来了?”胤禛问她,心里一时又觉得她来得太巧了。 端贵人应对得毫无破绽,道:“听说温宜公主不好,想来看看。见堂中似有大事发生,一时不敢进来。还好啊,嫔妾是来了,不然,恐怕这里就要唱窦娥冤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胤禛在愧疚心的加持下,又看出了华妃的把戏,是站在宓贵人这边的,虽然觉得端贵人来得巧了些,还是愿意给她这个面子的,闻言呵呵笑了。 “端贵人说当夜,你和宓贵人一起,真的吗?” 端贵人点点头,说:“那日,嫔妾胸口闷,便出来透透气,见宓贵人眉目间萦绕着惆怅,便上前关心了几句,之后一同去了嫔妾的宫中,聊了许久,直到夜深。” 说到最后,端贵人依然是喘不上气的模样了,便喊了吉祥继续说。 第155章 木薯粉(二) 吉祥跪在地上,口齿清晰得说:“当夜小主与宓贵人讲论佛经,很是投契,后来宓贵人说时辰不早了,才匆匆回去。” 华妃轻笑一声,说:“端贵人真如及时雨一般哪,端贵人向来在宫中养病足不出户,怎么那晚却不顾太医叮嘱,漏夜出门了呢?” 端贵人整个人病歪歪的,徐清野怕她倒下,叫绘春给她搬了张凳子坐下,此刻正歪在绘春身上。 “久病之人的确不宜出门,只是嫔妾那夜胸口闷得厉害,想着外出走走吹吹风,便出门了。不想,与宓贵人如此有缘。” 宓贵人和端贵人对视一眼,也接话:“是,嫔妾也有同感。” “哦?那宓贵人适才,为什么不提与端贵人相遇之事呢?”华妃看向端贵人的眼里,满是恶意和仇恨。 端贵人又开始咳嗽了,接着咳嗽看了甄嬛一眼。 甄嬛心领神会,道:”嫔妾本不该隐瞒,当时端贵人外出,并不想让人知道,以免令皇上、皇后担忧。所以,当日端贵人与嫔妾约定,此事不让旁人知道,谁知会牵扯进温宜公主一事,嫔妾心想,皇上圣明,皇后端慧,必定还嫔妾以清白,且不想失信于端贵人,所以三缄其口。” “华妃娘娘可是不信?”端贵人喘过口气来,说道。 华妃皮笑肉不笑:“并非本宫不信,本宫只是觉得,端贵人似乎很袒护宓贵人。” “连上这次,嫔妾与宓贵人都只有两面之缘,嫔妾久病不出门,当日是嫔妾与宓贵人第一次见面。嫔妾病躯本不宜多事,何故要做谎言,袒护一位不熟悉的贵人。” 华妃无话可说,闭上了嘴。 胤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亲自走到宓贵人跟前将她扶起,也意味着这些日子的冷遇烟消云散,宓贵人依旧是那个得宠的宓贵人。 有端贵人为宓贵人作证,那两个小宫女的话自然就是假的了,胤禛亲自下令将那两个宫女罚去做了苦力,又带着宓贵人单独离开了。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华妃做局陷害宓贵人,却不想宓贵人借机重新得宠。 等胤禛和宓贵人离去后,徐清野站起身来,深深注视着华妃,道:“世兰,你这又是何必呢?皇上和本宫待你宠信优渥,她不过一小小贵人,是怎么也越不过你去的,听本宫的话,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如何?” “娘娘。”华妃隐隐含泪,却又偏过头不看徐清野,只说,“娘娘膝下育有成亲王,如今又是孙子孙女双全,臣妾却是只有皇上的宠爱,宓贵人狐媚,与惠贵人练手把持住皇上,实在可恶,臣妾不得不未雨绸缪。日后,娘娘只管做您公平公正,照拂后宫的皇后,不必再管臣妾。” 徐清野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离开了。 端贵人也跟在徐清野后边告辞了。 曹贵人战战兢兢的站在华妃身边,害怕被迁怒,也不敢说话。 华妃从情绪中抽离出来,转头看到做鹌鹑样的曹贵人,怒从心来,骂道:“没用的东西!” 许是吵到了里间的温宜,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温宜又开始哭了起来。 婴儿的哭声夹杂着华妃中气十足的呵斥声,清凉殿内热闹极了。 回到万方和安后,徐清野还没进屋子就听到了璟珩畅快的笑声,面上也不由得带上了笑容。 一进殿内,发现不仅富察·绪云在,就连弘晖也在,看到徐清野,两人齐齐给徐清野行礼。 “儿臣见过皇额娘。” “快起来。”徐清野一边走一边说道,手上摸了一把小跑过来迎接她的璟珩的小脑袋。 “弘晖今日怎么来了,前朝皇阿玛给你的差事都办完了?” “皇阿玛的差事固然要紧,可给皇额娘请安也是要紧事,这几日不忙,儿子便来给皇额娘请安了。” “你的孝心,本宫都是知道的,左右本宫也不会跑,有空来看看也就是了,别耽误了前朝的事。” “皇额娘放心,儿子有数。” 徐清野闻言放心的点点头,弘晖一向是个有分寸的。 她看着已经长成青年模样的弘晖,心里一时竟有些感叹,弘晖成亲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如今璟珩都能走能跑了。 “你的弟弟们可都还好?”徐清野一直嘱咐弘晖不要对下头的弟弟们放松警惕,虽然他们现在看起来是很听话,可皇位的诱惑太大,难保万一。 “弘昐待儿子和往常一样,亲近有加,弘时和弘昼在宫内读书,儿子遇见的时候不多,但也知礼。” “如此看来,弘昐弘时弘昼三个都是好的,他们额娘在宫里倒是有些想头,不过一直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徐清野和弘晖有时时交换前朝后宫的讯息,以保证两人不会因为信息落后而吃亏。 弘晖对徐清野眨了眨眼,道:“听说前几日丽贵人意外小产了?” 徐清野赞赏的看了弘晖一眼,夸道:“你宫里的消息很是灵通,不错,日后就算本宫这里出了什么岔子,也不耽误你的事。” 弘晖谦虚一笑,道:“都是皇额娘教得好。” “丽贵人小产一事尚没有结果,不过本宫推测,也就在那两人之间。” 弘晖一接受到徐清野的目光,顿时就懂了,道:“谦妃和舒嫔?” 徐清野略点头:“其余人要不是没理由要不是没能力,她们两人最有可能。” “那皇额娘可要让皇阿玛知晓?” 徐清野促狭的笑了:“若是叫江福海查出来了,那自然是要如实上报给皇上,若是没有,那也是她技高一筹,本宫何苦费力动用私底下的力量去探查?” 母子俩相视一笑。 两人在说事的时候,富察·绪云和璟珩就安安静静的陪在一旁,并不多话。 徐清野扫过一旁安静喝茶的富察·绪云,关心道:“璟珏这一个月来还像之前一样吗?” 富察·绪云回道:“璟珏如今已经好多了,也不要人时时刻刻在眼前了。多亏了皇额娘将璟珩带在身边,不然儿臣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第156章 安陵容获宠 三人说说笑笑,到了夜间,徐清野还留他们吃了顿饭,才让他们离开。 璟珩挥手送走了探视的爹妈,打了个小哈欠,被乳母带下去洗漱休息了。 温宜木薯粉一事最后不了了之,而曹贵人借着胤禛对温宜的怜惜成功从华妃那里将温宜抱回。 第二日一早,甄嬛带着浣碧去了沈眉庄的闲月阁,与她说起昨天下午发生的事。 骇得沈眉庄不停轻拍胸脯:“还好端贵人出现及时,不然即使皇上相信你,你少不得也要被禁足了。” “是啊,此事我欠端贵人一个人情。” “温宜还那么小,华妃也能下得了手?”许是受孕期激素影响,沈眉庄对可怜的温宜充满了怜爱之情,“嬛儿,我如今胎像不稳需得静养,帮不了你,不然昨日你也不会如此被动,差点就让华妃得逞。陵容那里,咱们也要准备起来了。” 甄嬛点头,本来对推举安陵容,她还心存犹豫,可经此一事,她明白了独木难支的道理,沈眉庄有孕要静养不能卷入这些纷争,她正需要人帮衬,安陵容和她们一同入宫,交情甚好,是个好人选。 沈眉庄攥着甄嬛的手,道:“这些日子,你和陵容都要小心,华妃势大,咱们需得忍耐。皇上前些日子私下里和我说,待我生下孩子,无论男女都封我为嫔,到时候,咱们也勉强能有抗衡之力。” 甄嬛惊喜道:“姐姐。皇上真这么说?” 沈眉庄不好意思的转头,轻轻嗯了一声。 甄嬛眉开眼笑,全然在为沈眉庄高兴:“那我就提前恭喜姐姐啦,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姐姐就要成娘娘了。” 沈眉庄欢喜过后,也为甄嬛考虑,道:“你我一同入宫,平日里恩宠也是不缺的,怎么还是没有动静呢?之前江诚给我的方子,你也试试。” 甄嬛却是不急的,她道:“子女都是缘分,现在没来,可能是缘分没到,我现下是不急的,只等着姐姐平安生产呢,等姐姐的孩子大了,就可以帮忙带我的孩子了!” “好你个宓贵人,竟打的这种主意。”沈眉庄笑骂道,眼睛里却全是笑。 之后不过几日功夫,安陵容就在甄嬛的帮助下重获圣宠,更是一举晋为了常在。 得了圣宠,安陵容也不是从前那样畏畏缩缩的了,看人也敢抬头正眼瞧了,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看着平平无奇的安常在,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姿色在。 因后宫妃嫔侍寝晋封的第二日都要来给徐清野行大礼。安陵容那份徐清野就让她在请安时顺便行了,以免她来回奔波。 三跪九叩的大礼结束,徐清野又照例训诫了几句。 “日后和后宫姐妹们和睦相处,不要争风吃醋,惹出事端。”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嫔妾谨记于心。” 安陵容声音如黄鹂般清脆动人,从前她总是低着头说话,声音也弱弱的,今日这样抬头大声说话,她的一把好嗓子就显出来了。 “起来。” 跟着安陵容跪在地上的宝娟麻溜的站起,然后扶起安陵容。 华妃看甄嬛和沈眉庄不顺眼,连带着看安陵容也不顺眼,从前她不得宠时还不将她放在眼里,眼看着如今是得宠了,华妃的猎杀名单上就多了安陵容三个字。 “安常在入宫也有快一年了,从前竟不知道安常在小曲儿唱得这般好。” 安陵容得了皇上宠爱,胆气也足了起来,道:“陵容会的不过小技,比不得华妃娘娘得皇上看重。” 齐妃嘴贱,有仇没仇都要去挑上几次的,这次也跟着开口了:“安常在这话说的,你会唱曲儿就让皇上封了你为常在,华妃如此得宠,无子封妃,想来是有过人之处姐妹们并不知道的。” 华妃哪有什么过人之处,除了特别漂亮哥哥特别会打仗外,她自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在闺中时父母兄嫂溺爱,琴棋书画样样稀松,唯一比得过在场女眷的便是骑术,可如今受汉族影响,就连京中女子都已柔顺为美,并不提倡练骑射功夫,更何况华妃也有几年没有跑马了,骑马的功夫还剩下几分犹未可知。 华妃眼风一扫,道:“齐妃,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齐妃嘴贱爱撩,人却是怂的,被华妃眼风一扫,当下闭嘴不说话了。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你们也都散了。” 徐清野看着时间到了,就叫了散,也不干涉底下人的口角斗争。 几日后,江福海就丽贵人一事查出来说是一小宫女端油壶的时候不小心油壶洒了,又恐受罚,就趁着夜深跑了,被发现时,那宫女已经畏罪自尽了。 当徐清野将结果送到胤禛桌案上的时候,胤禛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皇后觉得,这个就是丽贵人小产的真相吗?” 徐清野摇摇头:“臣妾私以为,此事太过蹊跷。一小小宫女不小心将油壶洒了,也不是什么大错,早早上报了管事叫人来收拾了,最多打上几个手板罚些月钱也就是了,何苦要跑呢?” 胤禛抬头看向徐清野,说:“接下来的事儿,朕会交给苏培盛去办,皇后这些日子辛苦了。” 徐清野请罪:“臣妾无能,请皇上降罪。” 胤禛站起来亲自扶起徐清野,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听说璟珩最近迷上了踢蹴鞠,朕与你一同去看看。” “她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什么叫踢蹴鞠,不过是宫女们陪着她玩球罢了。” 帝后相携而去。 · 又是一天请安的日子,徐清野落座后扫了一眼众人,发现浣碧如今穿得是越发出挑了。 她一身碧色蜀锦做的衣裳,头上戴着红花,脸上擦着胭脂,看着却是有几分俗气。 虽说如今徐清野治下,并不反对宫女们打扮自己,每逢年节还会给宫女发些寻常的脂粉提倡她们打扮,可浣碧今天的打扮还是有些过了,不像的宫女倒像个答应常在。 徐清野注意到,曹贵人也注意到了浣碧的打扮,低头喝了口茶。 第157章 嬛儿,我肚子疼 浣碧是甄远道的私生女,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世,自觉也是甄家的女儿,平日里很有几分傲气,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娘亲的牌位入甄氏祠堂,为此才想要成为妃嫔。 看浣碧如今这样子,甄嬛大概还没有和她坦白自己对她的打算,也不知道这次甄嬛会对浣碧怎么样。 浣碧的事徐清野看过就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请安结束后,富察·绪云来报说是成亲王府的两个妾室都有孕了,徐清野按规矩赏了些东西下去。 圆明园里凉得快,进了八月后夜里也不再需要用冰了,胤禛打算八月十五中秋节过完后再回宫,徐清野自然同意。 对徐清野来说,能晚一天回宫就是好的。 温宜木薯粉一事后,胤禛收了华妃的协理六宫之权,徐清野就只好自己安排中秋宴了,还好绘春剪秋都是能干的,徐清野只要按着旧例增增减减就好了。 中秋宴上,太后也难得出席了。 徐清野和胤禛一左一右扶太后入座,随后众人敬酒,然后宴会才正式开始。 此次宴会丽贵人也来了,她小产后坐了小月子,在几日前就出来走动了。 中秋宴会这样的好机会,她自然是要出席告诉众人她身子已经大好了。 宴会上华妃闷闷不乐的,敬酒时对胤禛念了几句酸诗,将胤禛念得心软了,嘱咐颂芝让华妃少饮酒,还专门给她上了解酒汤。 华妃惊喜非常,含情脉脉的看着胤禛,道:“臣妾多谢皇上,皇上许久不来见臣妾了,臣妾这才……” 胤禛到底对华妃有几分真心,也愿意敷衍着:“朕国事繁忙,这几日疏忽了你,过几日朕就去看你。” 沈眉庄看着华妃这样对胤禛献媚,恨得牙痒痒,一时激动,突然感觉小腹坠痛,竟是忍受不住了。 甄嬛一直关注着沈眉庄这边,立马发现了沈眉庄的不对劲,小声问她:“眉姐姐,你怎么了?” 沈眉庄紧紧抓着采月的手支撑身体,深吸一口气,道:“嬛儿,我肚子疼。” 甄嬛当下就急了,站起来对胤禛和徐清野说:“启禀皇上,皇后,惠贵人肚子疼痛难忍,快请太医来!” “什么?”胤禛问道,丽贵人小产了,如今宫里就惠贵人一个有孕的,“快去请太医!” “将惠贵人挪去偏殿,其余人都呆在原地不许动!”徐清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沈眉庄遭了别人算计,此次家宴是她一手操办,幕后之人说不定打着一石二鸟的心思。 宓贵人心急如焚,恨不得跟着去偏殿,只不过徐清野有令,她也不好违抗凤命。 还好徐清野为防止宴会上有人作怪,在偏殿早就备好了太医,太医为沈眉庄救治了一番,终于保住了腹中胎儿,得出的结论也只是惠贵人本就胎像不稳,又兼之情绪激动。 胤禛和太后跟着去了偏殿守着沈眉庄,徐清野就在大殿内盯着众人,又叫太医仔仔细细检查了沈眉庄入口的事物,连桌椅地砖都没放过,最终什么也没查出来。 中秋家宴发生了这种事,也办不下去了,徐清野好生的送各位宗亲回家后,也去了偏殿。 一进去,太后就问徐清野:“是有人要害惠贵人吗?” 徐清野摇头道:“回皇额娘的话,儿臣叫人带着太医四处搜查过了,并无什么不妥。” 太后闻言叹息一声:“这孩子竟是个福薄的。” 胤禛转着他的扳指,看到了太后脸上的疲惫,于是劝道:“皇额娘先回去休息,惠贵人这里有太医看着。” 太后沉默着点了点头,离开了。 宓贵人由太医检查过后进去看惠贵人了,此刻眼眶红红的出来:“皇上,皇后娘娘,眉姐姐如今不方便挪动,嫔妾想留下来照顾眉姐姐。” “你和惠贵人姐妹情深,留下来看着她也好。”徐清野回答,然后又问胤禛,“皇上,您说呢?” 胤禛回答:“皇后说的是,宓贵人,你就留下照看惠贵人,但是也别累着自己。” 甄嬛低头称是。 之后胤禛随徐清野去了万方和安,今日是十五,本就该歇在皇后处。 等徐清野洗漱好后,看胤禛满面愁容的坐在床上,心里知道他是在担心惠贵人的胎,于是坐到他身边,双手不轻不重按着胤禛太阳穴为他按摩。 “惠贵人胎像不稳,此次更是差点小产,不好奔波劳顿。原定两日后启程回宫,惠贵人怕是不能和咱们一起回去了。” 胤禛一边享受徐清野的按摩,一边回答:“朕就是在烦恼这个,圆明园里缺东少西的,若是惠贵人有个万一,太医都不能及时医治。” “且臣妾看着,宓贵人和惠贵人姐妹情深,若是惠贵人留在圆明园内,怕是宓贵人也要留下。” 胤禛倒是还没想到这一层,闻言又叹了口气。 “依臣妾愚见,不如就在圆明园里多待一会儿,等惠贵人胎稳了,再一起回去。一路上有太医照看着,想来也不会有大碍。” 胤禛转头,握住徐清野的手,说:“皇后思虑周全,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徐清野装作不好意思,低头微笑。 延迟回宫的消息一出,各处反应不一。 清凉殿内华妃骂骂咧咧,其实回不回宫,华妃是并不在意的,她在意的是延迟回宫是为了惠贵人的胎。 “宫里那么多女人都怀过生过,怎么就她惠贵人金贵些,为着她一个,我们所有人都要留在圆明园!” 颂芝在一旁小心安抚,曹贵人抱着温宜不敢说话。 齐妃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她原本还乐着呢,想着惠贵人要一个人被留在圆明园了,没想到皇上竟然为了她延迟回宫。 “哎,翠果,你说,皇上怎么就那么看重惠贵人啊。若是等她生下个阿哥,本宫的弘时就更不起眼了。” 翠果安慰她:“娘娘,三阿哥已经长大成人了,过不了多久都能娶亲了,惠贵人肚子里的孩子男女还未可知,您不必烦恼。” 第158章 听说三阿哥又被夫子骂了 谦妃处,弘昐正在给她请安,恰巧一起知道了这个消息。 谦妃年纪大了也不与惠贵人这些年轻妃嫔争风吃醋,她只一心督促弘昐上进。 “弘昐啊,你皇阿玛最近有没有给你安排什么差事啊?你如今在工部,什么都插不上手,好好一个贝勒爷整天无所事事,你也多学学成亲王,哄得你皇阿玛高兴了给你换到户部去多好啊。” 对谦妃的这些话,弘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先不说他皇阿玛会不会将他换到户部去,就说他要是真换到户部去了,那如今这安生日子可就没了,大哥是不会放过他的。 舒嫔拿着本书教考弘昼,闻言也是淡淡的,并不关心。 却说甄嬛得到消息后喜不自胜,赶紧来万方和安向徐清野谢恩了。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若不是您向皇上进言在圆明园多待一会儿,怕是眉姐姐就要留在圆明园了。” 甄嬛是真感谢,沈眉庄这胎眼看着情况不好,过了三个月了竟然还是会见红,若是留在圆明园,缺医少药交通又不便的,怕是孩子难保。 “这是本宫应做的,当不得你的感谢。好了,你的心意本宫也收到了。看你眼下乌青,怕是一夜没睡。如今惠贵人情况也稳定下来了,你也快回去歇歇。” “是,嫔妾遵命。” 甄嬛离开后,徐清野也回去睡回笼觉了,甄嬛一夜没睡,一大早得到消息就来谢恩了。 这一延迟就延迟到了九月初,圆明园内温度已经有些凉了,夜里若是被子盖得不好还会着凉。 九月初七,摆驾回宫。 留守紫禁城的敬嫔等人都身穿朝服跪迎胤禛和徐清野。 “敬嫔看管紫禁城辛苦,皇上可要好好赏一赏敬嫔妹妹啊。”徐清野说。 “哈哈,那是自然。”胤禛笑着亲自扶起了敬嫔。 华妃站在一旁撇嘴。 “其余妹妹,本宫也都有赏赐。”徐清野又说。 淳常在和博尔济吉特贵人谢恩。 之后众人各回各宫。 徐清野回到阔别多日的景仁宫,一时竟还有些不适应了。 玉泉携景仁宫全体宫人给徐清野请安,徐清野也发放了三个月的俸例,算作奖赏,玉泉则在三个月的俸例之外,多加了一对手镯。 回宫后的日子枯燥无趣,每天早起接受妃嫔们的请安,然后处理宫务,下午要么看书要么练字天气好时再出去逛逛,晚上要是胤禛来就敷衍两下,胤禛不来就干自己的事儿,听听各宫的消息,算作解闷。 几日后年羹尧西北大胜归来,胤禛设宴宴请年羹尧,又叫了华妃作陪,没想到年羹尧竟胆大包天到指使苏培盛为他布菜。 “年羹尧太过猖狂了,竟敢指使苏公公。”绘春一边替徐清野捶腿,一边说道。 徐清野舒服的眯起眼睛,道:“年羹尧这样的,也就是咱们皇上能忍了。” “皇上看重时机,咱们看重皇上的时机。”剪秋在一旁说道,声音阴恻恻的。 徐清野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赏!” 剪秋谢恩:“奴婢多谢娘娘赏赐!” 年羹尧打了胜仗,华妃便又获得了圣宠,唯有宓贵人和安常在能分一分华妃的恩宠。 十月,胤禛下旨,晋欣常在为欣贵人,曹贵人为曹嫔,居启祥宫主位。 同时,以侍奉皇上不周到为由,剥夺了谦妃的封号,如今只能被称为高妃了。 对于丽贵人小产一事幕后之人是高妃,徐清野心里有所猜测。 自从入宫后叫胤禛和其他人一哄,高妃行事是越发急躁了。 仅仅是褫夺封号的话,大概胤禛也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只是猜测而已。 欣贵人仅为贵人,只需在晋封第二天来景仁宫听训即可。 曹嫔贵为嫔位,却是有晋封礼的,需得在自己宫中换上嫔位朝服,行晋封礼,然后再来景仁宫听训。 第二天请安时,欣贵人身着贵人服侍的礼服,跪在地上,行三跪九叩之礼。 礼成,徐清野又按照输入好的程序办事。 “日后和后宫姐妹们要和睦相处,不要争风吃醋,惹出事端。” 欣贵人应下,随后回到自己位置上。 “这么些年了,欣贵人也终于熬到贵人的位置上了。”华妃睥睨着,语气是一贯的懒散。 “都是皇上的旨意,嫔妾不敢多说什么。”欣贵人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 齐妃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曹琴默,笑道:“欣贵人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晋封是应有之意,曹贵人倒是好运,竟也能封为嫔。高妃,你说是不是?” 高妃被褫夺了封号,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连请安时也是摆着张臭脸的,闻言道:“齐妃有时间管这些,还是管管三阿哥的功课,听说三阿哥又被夫子骂了。曹贵人能封嫔,也是她的本事,你唧唧歪歪多嘴做什么?” 曹琴默见话题到了自己身上,连忙赔笑道:“皇上不过是看在温宜的份上才给我这个嫔位,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垂爱,也是诸位姐妹们照顾,我和温宜才能有今日。” 丽贵人闻言嗤笑一声,小声说道:“不过是跟在华妃屁股后面的狗罢了。” 丽贵人虽然说的小声,但因为位分变动,众人位置也跟着变动,曹嫔就坐在丽贵人左手边,听了个一清二楚。 曹嫔笑容一滞,心里暗恨,却也不敢当众发作,只能记在心里,想着回宫后给丽贵人好瞧。 舒嫔喝了口茶,将桌子上的点心稍稍推了推,笑着对曹琴默说:“曹嫔妹妹,这点心姐姐尝了一口,甜而不腻,你也试试?” 舒妃一声曹嫔妹妹可把曹琴默叫得通体舒畅,就好比张伟被人叫张律师。 册封礼没完成,曹琴默就不是名正言顺的嫔位,大家客气点叫声曹嫔娘娘,不客气点喊曹贵人也没错。 整个过程华妃就看着曹琴默被齐妃和高妃阴阳,一声也不吭。 虽说她手下如今就一个曹琴默,可也担心曹琴默翅膀硬了不听话,想着被人教训几下,才会知道自己的好,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第159章 淳常在 请安结束后,徐清野又去书房处理宫务。 京城就要入冬了,各处的冬衣制作发放,棉花和碳的采买,一桩桩一件件没个停歇的时候,徐清野忙到一半,就觉得不行了,再干下去她要折寿,便叫来绘春让她把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华妃。 华妃虽然脾气大了些爱安插人手,但干活那叫一个利落,而且她还会拿自己的钱干徐清野的活,回头宫人们说起来也都是徐清野的好处,徐清野最喜欢华妃这样的打工人了。 爱安插人手也不是什么坏毛病,都是为了进步嘛。 一日夜里,徐清野洗漱完正在护肤,卉珍走到徐清野身边,说道:“娘娘,华妃召了宓贵人和安常在去翊坤宫,怕是要刁难两位小主。” 徐清野略一思索,吩咐卉珍:“你让穆嫔去翊坤宫找安常在,随便编个理由,若是能将宓贵人和安常在都带走就最好,若是不能就留在翊坤宫帮一帮她们。” “娘娘仁慈。”卉珍听命退下去延禧宫找穆嫔了。 穆嫔是延禧宫的主位,她深夜去翊坤宫找自己宫里的安常在合情合理,华妃就算是不悦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穆嫔是胤禛第一个女人,育有雅尔檀,又养大了望舒,胤禛绝对会给穆嫔这个面子的。 且说穆嫔在延禧宫内,因为忧心安陵容,还没有洗漱,得了徐清野的令,马上传轿辇去翊坤宫了。 翊坤宫周宁海守在门口,还有些不愿意放人,双方在门口争执起来。 华妃听见门口的动静问了一声:“周宁海,外头怎么了。” 周宁海回道:“娘娘,是穆嫔娘娘来了。” “穆嫔,她来干什么?”华妃略微皱眉,看了一眼垂眼的胤禛,道,“让穆嫔进来。” 穆嫔走进翊坤宫,先给坐在榻上的胤禛和华妃行礼。 “皇上万福,华妃娘娘万福。” 胤禛一直垂着的眼终于抬起,他示意穆嫔起来,然后问她:“夜已深了,你来干什么?” 穆嫔对安常在安抚一笑,回答:“臣妾夜里收拾望舒的衣裳,发现安常在给望舒做的那件藕粉色织金料子的衣裳袖口开了,恰巧望舒睡下前跟臣妾说她明日要穿那件。臣妾就想找安常在补一补,没想到安常在不在偏殿在翊坤宫,臣妾厚颜,就找来了。” “不过是件衣裳,公主也等不得吗?非得穆嫔三更半夜的来我翊坤宫要人。”华妃听穆嫔的意思是要将安常在要走,心里急了,那玫瑰甜酒颂芝还端在手里呢。 “臣妾做额娘的,总是要想办法满足孩子的。”穆嫔说道。 “那件藕粉色织金的衣裳,朕有些印象,针脚甚好,望舒穿着很漂亮,竟是安常在做的吗?” “安常在手艺好,望舒最喜欢那件衣裳了,明日若是知道衣裳坏了,怕是要难过。”穆嫔看也不看华妃愤怒的脸,只对着胤禛说话。 “既如此,安常在你就带回去。朕乏了,宓贵人也回去。” “皇上……”华妃犹不肯罢休,却在看清胤禛脸色的刹那没了声。 三人离了翊坤宫后,安常在和宓贵人同时出了口气。 “还好娘娘来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华妃要怎么羞辱我。”安陵容说道。 宓贵人则在路上停了下来,对穆嫔行礼:“嫔妾多谢穆嫔娘娘及时相助。” “快起来快起来。”穆嫔连忙扶起宓贵人,道,“不过是小事,当不得你这样。本宫在宫里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陵容回来,派人出去一打听才知道你们被叫去了华妃宫中,怕是你们要在翊坤宫受罪,这才赶来。还好本宫和望舒在皇上面前有些颜面,华妃也不会给本宫难堪。” “此次,娘娘恐怕要得罪华妃了。”宓贵人搀着穆嫔的手,说。 穆嫔无所谓的笑笑:“本宫都这样的岁数了,华妃又能对本宫做什么呢?” 华妃对年长的妃子,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攻击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她只会盯着那些受宠的年轻妃子。 华妃果然如宓贵人所料记恨上了穆嫔,不过就像穆嫔自己说的,她都一把年纪了,华妃就算记恨她又能干什么呢? 她是嫔位,华妃不能随意折辱,抢恩宠?穆嫔本就没什么恩宠,至于克扣延禧宫的俸例,徐清野又不会坐视不理。再说了,穆嫔是雅尔檀的生母,看在雅尔檀的面子上胤禛都会护着穆嫔的。 雍正二年的第一场冬雪,在一个夜里悄无声息的到来。 等徐清野睁开眼,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绘春,通知各宫,雪天路滑,今日不用请安了。” 徐清野吩咐完,转头就睡了回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八点钟了。 徐清野心里长叹一声,上辈子早八要七点半起,就觉得不是人过的日子,这辈子几乎天天早六,难得一天八点起心里竟然还生起了愧疚之心。 “娘娘,可是要起了?”剪秋轻声问道。 徐清野点点头,由剪秋伺候着洗漱,然后玉泉给她梳妆。 梳洗打扮好后,慢悠悠吃完迟来的早饭,徐清野吃饱喝足就想出去逛一逛。 徐清野披着通体一色的白狐披风,是去年雅尔檀叫人送来的,手上揣着温度适宜的汤婆子,剪秋打伞站在左旁,绘春站在右侧。 御花园里白茫茫的一片,倒是没什么好看的,徐清野慢悠悠的走了两刻钟,就有些累了,刚要转身回宫,却听见一阵欢声笑语。 徐清野看了一眼绘春,绘春知意,快步走去查看。 过了一会儿,绘春回来,说:“娘娘,那边儿是淳常在在和几个宫人做游戏。” “本宫记得,淳常在刚入宫的时候才十四岁,如今一年多过去,也该十五了?” “淳常在是十月里的生日,前些天刚过,现在应该十六了。”绘春说。 徐清野听着风中隐隐约约的笑声,也笑了:“回宫,逛了这许久,本宫也累了。” 夜里,徐清野就得到了淳常在侍寝的消息。 据说是皇上和宓贵人在御花园赏梅时,偶遇淳常在。 第159章 淳常在 请安结束后,徐清野又去书房处理宫务。 京城就要入冬了,各处的冬衣制作发放,棉花和碳的采买,一桩桩一件件没个停歇的时候,徐清野忙到一半,就觉得不行了,再干下去她要折寿,便叫来绘春让她把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华妃。 华妃虽然脾气大了些爱安插人手,但干活那叫一个利落,而且她还会拿自己的钱干徐清野的活,回头宫人们说起来也都是徐清野的好处,徐清野最喜欢华妃这样的打工人了。 爱安插人手也不是什么坏毛病,都是为了进步嘛。 一日夜里,徐清野洗漱完正在护肤,卉珍走到徐清野身边,说道:“娘娘,华妃召了宓贵人和安常在去翊坤宫,怕是要刁难两位小主。” 徐清野略一思索,吩咐卉珍:“你让穆嫔去翊坤宫找安常在,随便编个理由,若是能将宓贵人和安常在都带走就最好,若是不能就留在翊坤宫帮一帮她们。” “娘娘仁慈。”卉珍听命退下去延禧宫找穆嫔了。 穆嫔是延禧宫的主位,她深夜去翊坤宫找自己宫里的安常在合情合理,华妃就算是不悦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穆嫔是胤禛第一个女人,育有雅尔檀,又养大了望舒,胤禛绝对会给穆嫔这个面子的。 且说穆嫔在延禧宫内,因为忧心安陵容,还没有洗漱,得了徐清野的令,马上传轿辇去翊坤宫了。 翊坤宫周宁海守在门口,还有些不愿意放人,双方在门口争执起来。 华妃听见门口的动静问了一声:“周宁海,外头怎么了。” 周宁海回道:“娘娘,是穆嫔娘娘来了。” “穆嫔,她来干什么?”华妃略微皱眉,看了一眼垂眼的胤禛,道,“让穆嫔进来。” 穆嫔走进翊坤宫,先给坐在榻上的胤禛和华妃行礼。 “皇上万福,华妃娘娘万福。” 胤禛一直垂着的眼终于抬起,他示意穆嫔起来,然后问她:“夜已深了,你来干什么?” 穆嫔对安常在安抚一笑,回答:“臣妾夜里收拾望舒的衣裳,发现安常在给望舒做的那件藕粉色织金料子的衣裳袖口开了,恰巧望舒睡下前跟臣妾说她明日要穿那件。臣妾就想找安常在补一补,没想到安常在不在偏殿在翊坤宫,臣妾厚颜,就找来了。” “不过是件衣裳,公主也等不得吗?非得穆嫔三更半夜的来我翊坤宫要人。”华妃听穆嫔的意思是要将安常在要走,心里急了,那玫瑰甜酒颂芝还端在手里呢。 “臣妾做额娘的,总是要想办法满足孩子的。”穆嫔说道。 “那件藕粉色织金的衣裳,朕有些印象,针脚甚好,望舒穿着很漂亮,竟是安常在做的吗?” “安常在手艺好,望舒最喜欢那件衣裳了,明日若是知道衣裳坏了,怕是要难过。”穆嫔看也不看华妃愤怒的脸,只对着胤禛说话。 “既如此,安常在你就带回去。朕乏了,宓贵人也回去。” “皇上……”华妃犹不肯罢休,却在看清胤禛脸色的刹那没了声。 三人离了翊坤宫后,安常在和宓贵人同时出了口气。 “还好娘娘来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华妃要怎么羞辱我。”安陵容说道。 宓贵人则在路上停了下来,对穆嫔行礼:“嫔妾多谢穆嫔娘娘及时相助。” “快起来快起来。”穆嫔连忙扶起宓贵人,道,“不过是小事,当不得你这样。本宫在宫里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陵容回来,派人出去一打听才知道你们被叫去了华妃宫中,怕是你们要在翊坤宫受罪,这才赶来。还好本宫和望舒在皇上面前有些颜面,华妃也不会给本宫难堪。” “此次,娘娘恐怕要得罪华妃了。”宓贵人搀着穆嫔的手,说。 穆嫔无所谓的笑笑:“本宫都这样的岁数了,华妃又能对本宫做什么呢?” 华妃对年长的妃子,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攻击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她只会盯着那些受宠的年轻妃子。 华妃果然如宓贵人所料记恨上了穆嫔,不过就像穆嫔自己说的,她都一把年纪了,华妃就算记恨她又能干什么呢? 她是嫔位,华妃不能随意折辱,抢恩宠?穆嫔本就没什么恩宠,至于克扣延禧宫的俸例,徐清野又不会坐视不理。再说了,穆嫔是雅尔檀的生母,看在雅尔檀的面子上胤禛都会护着穆嫔的。 雍正二年的第一场冬雪,在一个夜里悄无声息的到来。 等徐清野睁开眼,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绘春,通知各宫,雪天路滑,今日不用请安了。” 徐清野吩咐完,转头就睡了回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八点钟了。 徐清野心里长叹一声,上辈子早八要七点半起,就觉得不是人过的日子,这辈子几乎天天早六,难得一天八点起心里竟然还生起了愧疚之心。 “娘娘,可是要起了?”剪秋轻声问道。 徐清野点点头,由剪秋伺候着洗漱,然后玉泉给她梳妆。 梳洗打扮好后,慢悠悠吃完迟来的早饭,徐清野吃饱喝足就想出去逛一逛。 徐清野披着通体一色的白狐披风,是去年雅尔檀叫人送来的,手上揣着温度适宜的汤婆子,剪秋打伞站在左旁,绘春站在右侧。 御花园里白茫茫的一片,倒是没什么好看的,徐清野慢悠悠的走了两刻钟,就有些累了,刚要转身回宫,却听见一阵欢声笑语。 徐清野看了一眼绘春,绘春知意,快步走去查看。 过了一会儿,绘春回来,说:“娘娘,那边儿是淳常在在和几个宫人做游戏。” “本宫记得,淳常在刚入宫的时候才十四岁,如今一年多过去,也该十五了?” “淳常在是十月里的生日,前些天刚过,现在应该十六了。”绘春说。 徐清野听着风中隐隐约约的笑声,也笑了:“回宫,逛了这许久,本宫也累了。” 夜里,徐清野就得到了淳常在侍寝的消息。 据说是皇上和宓贵人在御花园赏梅时,偶遇淳常在。 第160章 富察贵人有孕 第二天请安时,淳常在依着规矩对徐清野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徐清野看着淳常在身着天蓝色滚毛的衣裳,皮肤白皙眼睛大且灵动,两腮鼓鼓,还带着点婴儿肥。 行礼结束,徐清野说了些训诫的话,就让淳常在起来了。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嫔妾一定记在心里!”淳常在笑呵呵的起来,也不要宫女扶,自己就走回位置上坐下了,脸上一直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其余人见淳常在还是小孩子的心性,也不把她放在心上,就连华妃都只是酸了几句就过了。 一日,太后身体渐好,徐清野便在征求了寿康宫的意思后,在请安后领着众妃嫔来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身子不好,平日里不见嫔妃,这是难得一次愿意接受嫔妃们的请安。 在请安时,除了徐清野外,太后只和宓贵人亲切问话,惹得众人嫉妒。 太后和宓贵人聊了几句后,就定下由宓贵人来寿康宫为太后抄写佛经,原本还嫉妒的众人也就不嫉妒了。 抄写佛经可是个辛苦的活计,虽说能得太后青眼,可日日抄写,哪还有时间争宠呢? 自从宓贵人被太后拘在寿康宫抄写佛经后,后宫很是安稳了一段时间。 华妃误以为这是太后在帮自己出气,她前段时间收了一大笔银子给太后送礼,也不再针对宓贵人。惠贵人胎像不好,太医说要卧床静养,徐清野也免了她早晚请安,同时让众人少去打扰。其余人恩宠平平,华妃不放在眼里。 十一月十二日,贤贝勒福晋平安诞下一子,为贤贝勒的嫡长子,由胤禛亲自取名,为永琛。 时间来到雍正三年。 虽说现在也就快要到二月了,可温度还是低,众人身上的冬衣一时半会儿还脱不下来。 景仁宫东偏殿,临到请安还有半刻钟的时间,众人除了甄嬛都到齐了。 甄嬛穿着雀灰色的旗装,俏生生的走进东偏殿给徐清野行礼。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赐座。” 甄嬛坐到位置上,先关心了一下安陵容。 “这几日天冷,你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姐姐费心。”安陵容回答,说完后又开始咳嗽,宝娟小心的拍着她的背。 安陵容咳完,又对甄嬛道:“让姐姐见笑了,原本只是风寒而已,却不知,拖了那么久还不好。” 齐妃哀叹一声,说:“你们听听,这一风寒呀,安常在的声音真不如从前好听了。” 安陵容捏着帕子低头不语,谁人不知,安陵容就是因为这一把好嗓子获宠的,齐妃说她声音不如从前好听了,这不是诅咒她失宠嘛。 淳常在可能是小孩子心性,见宓贵人围绕着安常在说话,心下不满,出声道:“宓姐姐只顾看着安姐姐,也不理我,我也是你的妹妹呀。” 淳常在没侍寝前虽说也是活泼可爱的,可在请安的时候那是一句话也不说。 “是啊,你自然是我的妹妹,在座何尝不都是姐妹呢?”宓贵人笑着说道,同时环顾了一下四周。 虽然犹显稚嫩,却隐隐有熹妃的样子了。 徐清野和甄嬛对视,浅笑着点了点头:“宓贵人的话有理,入了宫,咱们都是一家子姐妹,要和睦相处。” 众人皆称是。 淳常在站起来,哒哒的跑到宓贵人面前,道:“宓姐姐你瞧,我今日又胖了,这刚做的衣服,袖口就紧了。皇上说我的衣裳,每两个月就要新做。” 宓贵人道:“你早膳要吃两碗米粥三个糖包,中间两餐点心不提,晚上又要吃肥鸡肥鸭,夜里还要吃宵夜,新做的衣裳可不就紧了。” “姐姐越发爱笑话我了,不过姐姐说的也是,我不能再这么吃了。”淳常在笑着说完,又走到安常在面前,“我倒是羡慕像安姐姐这个样子,可以如此清瘦。” 安常在低头浅笑不语,等淳常在坐回位置上,才抬头对穆嫔一笑。 这时,富察贵人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扶着胸口,像是有些反胃的样子。 徐清野注意到,便问她:“富察贵人,你是怎么了?可是早膳吃坏了东西,身子不舒服。” 富察贵人的贴身宫女行礼回答:“回皇后娘娘,我们小主不是吃坏了东西,是有喜了。” 富察贵人放下茶盏,轻轻的骂了一句:“不许胡说。” 几日前,两个太医接连被叫进承乾宫的事徐清野也知道,又有富察贵人的贴身宫女亲口所说,徐清野便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是真的吗?那太好了,是喜事啊!要给皇上道贺了。” 华妃斜着眼看富察贵人:“当真有了吗,找太医瞧过了吗?” 富察贵人仰起头颅,显出满族贵女的骄傲:“两位太医都瞧过了,皇嗣的事儿怎可作假?” 欣贵人粗粗一算,道:“我记得皇上近日,是没空陪富察贵人的。几个月才召幸妹妹一次,妹妹就有了,妹妹真是有福气的人。” “可不是呢,这是天赐的福气,说不准还是位阿哥呢。宓贵人,您说是不是啊?” 富察贵人很得意,她和宓贵人同住承乾宫,是眼见着宓贵人如何得宠,心急如焚,如今有孕了,以她的家世,待生下来后一个嫔位是跑不了的,到时候承乾宫的主位就是板上钉钉的。 “生儿生女都是天注定,嫔妾不敢断定。”宓贵人好脾气的笑笑,并不理会富察贵人的挑衅。 华妃自从知道富察贵人有孕后,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旋即又想起了在王府时失去的男孩儿,面露凄凉。 “生儿生女都好,皇上都喜欢。富察贵人,你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平日里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断不能出什么差错。” “谢皇后娘娘。” “好了,都回去休息,现在天气还冷着,你们都要注意保暖,别染了风寒。”徐清野看了一眼西洋钟,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众人起身行礼,随后离开。 徐清野回到书房后,细细思索了一下,觉得不好,富察贵人怀孕之后的下一个剧情点,就是时疫了。 第160章 富察贵人有孕 第二天请安时,淳常在依着规矩对徐清野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徐清野看着淳常在身着天蓝色滚毛的衣裳,皮肤白皙眼睛大且灵动,两腮鼓鼓,还带着点婴儿肥。 行礼结束,徐清野说了些训诫的话,就让淳常在起来了。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嫔妾一定记在心里!”淳常在笑呵呵的起来,也不要宫女扶,自己就走回位置上坐下了,脸上一直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其余人见淳常在还是小孩子的心性,也不把她放在心上,就连华妃都只是酸了几句就过了。 一日,太后身体渐好,徐清野便在征求了寿康宫的意思后,在请安后领着众妃嫔来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身子不好,平日里不见嫔妃,这是难得一次愿意接受嫔妃们的请安。 在请安时,除了徐清野外,太后只和宓贵人亲切问话,惹得众人嫉妒。 太后和宓贵人聊了几句后,就定下由宓贵人来寿康宫为太后抄写佛经,原本还嫉妒的众人也就不嫉妒了。 抄写佛经可是个辛苦的活计,虽说能得太后青眼,可日日抄写,哪还有时间争宠呢? 自从宓贵人被太后拘在寿康宫抄写佛经后,后宫很是安稳了一段时间。 华妃误以为这是太后在帮自己出气,她前段时间收了一大笔银子给太后送礼,也不再针对宓贵人。惠贵人胎像不好,太医说要卧床静养,徐清野也免了她早晚请安,同时让众人少去打扰。其余人恩宠平平,华妃不放在眼里。 十一月十二日,贤贝勒福晋平安诞下一子,为贤贝勒的嫡长子,由胤禛亲自取名,为永琛。 时间来到雍正三年。 虽说现在也就快要到二月了,可温度还是低,众人身上的冬衣一时半会儿还脱不下来。 景仁宫东偏殿,临到请安还有半刻钟的时间,众人除了甄嬛都到齐了。 甄嬛穿着雀灰色的旗装,俏生生的走进东偏殿给徐清野行礼。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赐座。” 甄嬛坐到位置上,先关心了一下安陵容。 “这几日天冷,你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姐姐费心。”安陵容回答,说完后又开始咳嗽,宝娟小心的拍着她的背。 安陵容咳完,又对甄嬛道:“让姐姐见笑了,原本只是风寒而已,却不知,拖了那么久还不好。” 齐妃哀叹一声,说:“你们听听,这一风寒呀,安常在的声音真不如从前好听了。” 安陵容捏着帕子低头不语,谁人不知,安陵容就是因为这一把好嗓子获宠的,齐妃说她声音不如从前好听了,这不是诅咒她失宠嘛。 淳常在可能是小孩子心性,见宓贵人围绕着安常在说话,心下不满,出声道:“宓姐姐只顾看着安姐姐,也不理我,我也是你的妹妹呀。” 淳常在没侍寝前虽说也是活泼可爱的,可在请安的时候那是一句话也不说。 “是啊,你自然是我的妹妹,在座何尝不都是姐妹呢?”宓贵人笑着说道,同时环顾了一下四周。 虽然犹显稚嫩,却隐隐有熹妃的样子了。 徐清野和甄嬛对视,浅笑着点了点头:“宓贵人的话有理,入了宫,咱们都是一家子姐妹,要和睦相处。” 众人皆称是。 淳常在站起来,哒哒的跑到宓贵人面前,道:“宓姐姐你瞧,我今日又胖了,这刚做的衣服,袖口就紧了。皇上说我的衣裳,每两个月就要新做。” 宓贵人道:“你早膳要吃两碗米粥三个糖包,中间两餐点心不提,晚上又要吃肥鸡肥鸭,夜里还要吃宵夜,新做的衣裳可不就紧了。” “姐姐越发爱笑话我了,不过姐姐说的也是,我不能再这么吃了。”淳常在笑着说完,又走到安常在面前,“我倒是羡慕像安姐姐这个样子,可以如此清瘦。” 安常在低头浅笑不语,等淳常在坐回位置上,才抬头对穆嫔一笑。 这时,富察贵人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扶着胸口,像是有些反胃的样子。 徐清野注意到,便问她:“富察贵人,你是怎么了?可是早膳吃坏了东西,身子不舒服。” 富察贵人的贴身宫女行礼回答:“回皇后娘娘,我们小主不是吃坏了东西,是有喜了。” 富察贵人放下茶盏,轻轻的骂了一句:“不许胡说。” 几日前,两个太医接连被叫进承乾宫的事徐清野也知道,又有富察贵人的贴身宫女亲口所说,徐清野便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是真的吗?那太好了,是喜事啊!要给皇上道贺了。” 华妃斜着眼看富察贵人:“当真有了吗,找太医瞧过了吗?” 富察贵人仰起头颅,显出满族贵女的骄傲:“两位太医都瞧过了,皇嗣的事儿怎可作假?” 欣贵人粗粗一算,道:“我记得皇上近日,是没空陪富察贵人的。几个月才召幸妹妹一次,妹妹就有了,妹妹真是有福气的人。” “可不是呢,这是天赐的福气,说不准还是位阿哥呢。宓贵人,您说是不是啊?” 富察贵人很得意,她和宓贵人同住承乾宫,是眼见着宓贵人如何得宠,心急如焚,如今有孕了,以她的家世,待生下来后一个嫔位是跑不了的,到时候承乾宫的主位就是板上钉钉的。 “生儿生女都是天注定,嫔妾不敢断定。”宓贵人好脾气的笑笑,并不理会富察贵人的挑衅。 华妃自从知道富察贵人有孕后,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旋即又想起了在王府时失去的男孩儿,面露凄凉。 “生儿生女都好,皇上都喜欢。富察贵人,你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平日里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断不能出什么差错。” “谢皇后娘娘。” “好了,都回去休息,现在天气还冷着,你们都要注意保暖,别染了风寒。”徐清野看了一眼西洋钟,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众人起身行礼,随后离开。 徐清野回到书房后,细细思索了一下,觉得不好,富察贵人怀孕之后的下一个剧情点,就是时疫了。 第161章 时疫 徐清野想到这两个字,心里一慌,虽说剧情里除了沈眉庄并没有其他人得时疫,可这真会死人的啊! 不急不急,还没到时疫爆发的时候。 徐清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剧里是温时初研制出了时疫的解药,后来被江诚江慎两位太医抢了果子,这一次,她抢占先机,说不定可以扶持贺太医到院判的位置。 左院判是章弥,右院判的位置上还没人呢。 徐清野由宜修教导,也懂医理,时疫就像是大型的流感,传染性强,得了时疫后发烧咳嗽,有一定的致死率。 其实时疫本身是不致死的,大部分病人都是发烧烧死的。 按理来说,徐清野直接问宜修要药方是最好的,可自从宜修有了实体之后就完全放飞了,除了每年定时定点的到徐清野名下的商铺要银子,就再也没出现过,天高海阔的,寄信都不知道寄哪里去。 永瑾出生的时候,徐清野有联系过宜修回来看她孙子,却被宜修拒绝,这才知道,她拿着银子买了马车仆人,那会儿都快到海边了。 宜修被困在宫中一辈子,这辈子成了鬼,又有幸得了实体,后方有徐清野源源不断的提供金钱,早已乐不思蜀,说徐清野已经出师教无可教,不是生死大事别联系自己。 说来好笑,宜修虽为鬼,却也没有缩地为尺的功夫,为实体时要一步一步像人一样的走,为鬼体时也要安安分分的飘。在京城范围内,徐清野和宜修可以心灵沟通,出了这个范围,两人还得老老实实的写信。 其实这会儿,想扶持贺太医为院判不过是顺手,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自身安全,这场时疫,越早解决掉越好。 时疫来得比徐清野想象中的快。 她刚翻了两天的医书,还没个头绪呢,绘春就急急忙忙跑进景仁宫对徐清野说:“大事不好了!娘娘,宫里爆发了时疫!”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这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徐清野还是心里一激灵。 徐清野问剪秋:“最早发现感染时疫的是什么人?” 绘春回答:“是翊坤宫的一个小太监。” 花鸟房,很可能是动物传染给了人,才造成了这场时疫。 “吩咐下去,将那个感染时疫的小太监住的地方封起来,用过的东西也全烧掉。接触过那个小太监的人寻个偏僻的宫室全部关进去。”徐清野一边快走一边吩咐,“卉珍去给后宫各处分发艾叶,玉泉负责守好景仁宫的门户,不允许任何脏东西趁此机会溜进景仁宫。” “绘春、剪秋,本宫有要紧事另外交给你们去做。”徐清野一路快走,到了书房,走到书桌前止步,转身看着绘春和剪秋。 绘春和剪秋目光坚定,毫不退缩:“单凭娘娘吩咐!” “好。”徐清野夸了一声,坐在书桌前,绘春眼疾手快的翻出白纸铺到徐清野面前,剪秋为徐清野磨墨。 两刻钟后,徐清野写了一份策划书,借鉴上辈子疫情时期的一些做法,将整个紫禁城分为了高危区,低危区和安全区,要求非必要不出宫门,宫女太监没办法,出去也一定要以白布覆盖口鼻,同时加强各宫管理,在各宫门口都安排人看守,进出都要签字,不会写字就盖指印。 时间紧,徐清野大脑也有些慌,暂时只能想这么多。 按照甄嬛传里的强度,这场时疫强度应该没有上辈子疫情强,不然宫里妃嫔里就不会只有沈眉庄感染了,还是华妃设计让她用了染病之人用过的东西才感染的。徐清野为了小命,拿出对待疫情的尊重,想来就算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也不会危及自己生命了。 “绘春,你拿着这张纸去给皇上看,告诉皇上事急从权,本宫先按着这纸上的做了,有什么不妥等时役过去本宫再向皇上亲自请罪。剪秋,你先抄录一份,然后带着各处管事的按照这纸上写的行事,若有不从的,就让他去和那两个小太监作伴!” 两人各自领命退下。 事情顺利得超乎徐清野预料,各处宫室都很配合剪秋行事,有那不配合的被剪秋一吓,也就配合了。 胤禛那里看过徐清野写的策划书后,在养心殿亲口夸徐清野果敢、能干,有国母风范。 有皇上金口玉言,还有谁会跟徐清野对着干。 储秀宫。 舒嫔拿着绣了一半的帕子,心神不宁的望着门外。 储秀宫的大门敞开着,却有两个侍卫并两个太监守着,进出的人和物都要被一一查找,什么东西都送不出去,也递不进来。 莲儿无声的走进殿内,对舒嫔摇了摇头。 舒嫔叹气,道:“罢了,算她运气好,可惜了。” 莲儿安慰:“娘娘,此事风险太大,依奴婢看,还是不做的好。” 舒嫔放下帕子,示意莲儿去将门关了,才说道:“她和她儿子做得太好了,若是不除去,弘昼安能有出头之日?前朝后宫息息相关,没了她在后宫经营,成亲王在前朝就不能讨皇上喜欢了,呵呵呵,年纪大的人总是偏爱幼子的,本宫的弘昼啊……” 莲儿不是陪伴舒嫔的第一任莲儿,她伺候舒嫔还不到十年,贴身伺候的时间只有五年,听着舒嫔讲这种要砍头的事儿,害怕的不行又不能表现出来。 正殿门窗紧闭,屋内视线昏暗,舒嫔微微弯腰,脸就被藏在了阴影里,阴恻恻的。 此次时役来势汹汹,胤禛吩咐太医院全体一起配出救治时疫的药方。 药方难配,不是一天两天能配出来的,不过徐清野一套组合拳下去,新增感染人数倒是不多,情况还处于可控范围内。 窗漏屋逢连夜雨,时疫还没完全解决,咸福宫惠贵人却早产了。 惠贵人是用药才怀上这个孩子的,在徐清野替换她的药之前,她还喝了一段时间江诚版“假孕药”,本身胎就不稳,去年中秋节还无故出血,能保到八月份都是因为她身体康健,早产并不出奇。 第161章 时疫 徐清野想到这两个字,心里一慌,虽说剧情里除了沈眉庄并没有其他人得时疫,可这真会死人的啊! 不急不急,还没到时疫爆发的时候。 徐清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剧里是温时初研制出了时疫的解药,后来被江诚江慎两位太医抢了果子,这一次,她抢占先机,说不定可以扶持贺太医到院判的位置。 左院判是章弥,右院判的位置上还没人呢。 徐清野由宜修教导,也懂医理,时疫就像是大型的流感,传染性强,得了时疫后发烧咳嗽,有一定的致死率。 其实时疫本身是不致死的,大部分病人都是发烧烧死的。 按理来说,徐清野直接问宜修要药方是最好的,可自从宜修有了实体之后就完全放飞了,除了每年定时定点的到徐清野名下的商铺要银子,就再也没出现过,天高海阔的,寄信都不知道寄哪里去。 永瑾出生的时候,徐清野有联系过宜修回来看她孙子,却被宜修拒绝,这才知道,她拿着银子买了马车仆人,那会儿都快到海边了。 宜修被困在宫中一辈子,这辈子成了鬼,又有幸得了实体,后方有徐清野源源不断的提供金钱,早已乐不思蜀,说徐清野已经出师教无可教,不是生死大事别联系自己。 说来好笑,宜修虽为鬼,却也没有缩地为尺的功夫,为实体时要一步一步像人一样的走,为鬼体时也要安安分分的飘。在京城范围内,徐清野和宜修可以心灵沟通,出了这个范围,两人还得老老实实的写信。 其实这会儿,想扶持贺太医为院判不过是顺手,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自身安全,这场时疫,越早解决掉越好。 时疫来得比徐清野想象中的快。 她刚翻了两天的医书,还没个头绪呢,绘春就急急忙忙跑进景仁宫对徐清野说:“大事不好了!娘娘,宫里爆发了时疫!”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这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徐清野还是心里一激灵。 徐清野问剪秋:“最早发现感染时疫的是什么人?” 绘春回答:“是翊坤宫的一个小太监。” 花鸟房,很可能是动物传染给了人,才造成了这场时疫。 “吩咐下去,将那个感染时疫的小太监住的地方封起来,用过的东西也全烧掉。接触过那个小太监的人寻个偏僻的宫室全部关进去。”徐清野一边快走一边吩咐,“卉珍去给后宫各处分发艾叶,玉泉负责守好景仁宫的门户,不允许任何脏东西趁此机会溜进景仁宫。” “绘春、剪秋,本宫有要紧事另外交给你们去做。”徐清野一路快走,到了书房,走到书桌前止步,转身看着绘春和剪秋。 绘春和剪秋目光坚定,毫不退缩:“单凭娘娘吩咐!” “好。”徐清野夸了一声,坐在书桌前,绘春眼疾手快的翻出白纸铺到徐清野面前,剪秋为徐清野磨墨。 两刻钟后,徐清野写了一份策划书,借鉴上辈子疫情时期的一些做法,将整个紫禁城分为了高危区,低危区和安全区,要求非必要不出宫门,宫女太监没办法,出去也一定要以白布覆盖口鼻,同时加强各宫管理,在各宫门口都安排人看守,进出都要签字,不会写字就盖指印。 时间紧,徐清野大脑也有些慌,暂时只能想这么多。 按照甄嬛传里的强度,这场时疫强度应该没有上辈子疫情强,不然宫里妃嫔里就不会只有沈眉庄感染了,还是华妃设计让她用了染病之人用过的东西才感染的。徐清野为了小命,拿出对待疫情的尊重,想来就算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也不会危及自己生命了。 “绘春,你拿着这张纸去给皇上看,告诉皇上事急从权,本宫先按着这纸上的做了,有什么不妥等时役过去本宫再向皇上亲自请罪。剪秋,你先抄录一份,然后带着各处管事的按照这纸上写的行事,若有不从的,就让他去和那两个小太监作伴!” 两人各自领命退下。 事情顺利得超乎徐清野预料,各处宫室都很配合剪秋行事,有那不配合的被剪秋一吓,也就配合了。 胤禛那里看过徐清野写的策划书后,在养心殿亲口夸徐清野果敢、能干,有国母风范。 有皇上金口玉言,还有谁会跟徐清野对着干。 储秀宫。 舒嫔拿着绣了一半的帕子,心神不宁的望着门外。 储秀宫的大门敞开着,却有两个侍卫并两个太监守着,进出的人和物都要被一一查找,什么东西都送不出去,也递不进来。 莲儿无声的走进殿内,对舒嫔摇了摇头。 舒嫔叹气,道:“罢了,算她运气好,可惜了。” 莲儿安慰:“娘娘,此事风险太大,依奴婢看,还是不做的好。” 舒嫔放下帕子,示意莲儿去将门关了,才说道:“她和她儿子做得太好了,若是不除去,弘昼安能有出头之日?前朝后宫息息相关,没了她在后宫经营,成亲王在前朝就不能讨皇上喜欢了,呵呵呵,年纪大的人总是偏爱幼子的,本宫的弘昼啊……” 莲儿不是陪伴舒嫔的第一任莲儿,她伺候舒嫔还不到十年,贴身伺候的时间只有五年,听着舒嫔讲这种要砍头的事儿,害怕的不行又不能表现出来。 正殿门窗紧闭,屋内视线昏暗,舒嫔微微弯腰,脸就被藏在了阴影里,阴恻恻的。 此次时役来势汹汹,胤禛吩咐太医院全体一起配出救治时疫的药方。 药方难配,不是一天两天能配出来的,不过徐清野一套组合拳下去,新增感染人数倒是不多,情况还处于可控范围内。 窗漏屋逢连夜雨,时疫还没完全解决,咸福宫惠贵人却早产了。 惠贵人是用药才怀上这个孩子的,在徐清野替换她的药之前,她还喝了一段时间江诚版“假孕药”,本身胎就不稳,去年中秋节还无故出血,能保到八月份都是因为她身体康健,早产并不出奇。 第162章 惠贵人早产 虽然着急派了太医去咸福宫,但是徐清野本人是没有过去的,她怕出景仁宫就不小心在哪里感染了时疫,不过话肯定不能说,代替徐清野去咸福宫的绘春肯定能漂漂亮亮的替徐清野掩饰。 因为时疫还没解决,所以徐清野不让众人去咸福宫,宓贵人担心惠贵人,又不能出承乾宫,就派流珠去太医院求温太医去咸福宫照看惠贵人,却是惹得原本照看惠贵人胎的太医有些不满。 不过,许是人少也清净,惠贵人在正月三十的夜里诞下了孱弱的六阿哥。 特殊时间,六阿哥的洗三就没有办,胤禛在养心殿传口谕晋惠贵人为惠嫔,圣旨和册封礼大概也要等时疫过去再补上了。 二月初,时疫已经持续十几天了,虽然宫里控制得好,可宫外却没有这个条件。 时疫,已经在京中蔓延了。 徐清野日日翻医书,和章太医贺太医讨论,最终也没翻出什么结果来,最后却是江诚江慎两位太医得出来治疗时疫的方子,救京城于危难之中。 胤禛生了江诚江慎两太医的官,又赏赐了白银黄金,他们背后的华妃也得了胤禛的夸奖。 据说,江诚江慎能得出方子,也是在华妃日夜翻看医书翻出来的古方的基础上,改善而来的。 不管怎么说,时疫有救了,就是件好事,徐清野也不用整体缩在景仁宫了。 等到时疫完全消失的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 徐清野身着碧绿色宫装,只带着绘春和卉珍,步行前往御花园。 二月正是杏花开放的时节,徐清野漫步到杏花树下,看到一个落满杏花花瓣的秋千。 “绘春,你瞧,这秋千上落满了花瓣。” 绘春走上前想用手帕擦掉落花,在擦去落花的同时还擦到了一层厚厚的灰烬。 “娘娘,这秋千许久没被用过了。”绘春将脏了的手帕塞进衣袖里,重新回到徐清野身边。 “既脏了,那我们就走,听说西边还有晚梅开放,也不知是不是花房里的人吹嘴。” “花房里的人哪敢糊弄娘娘,相必是有晚梅的。”卉珍道。 晚梅确实是有晚梅,只不过有稀稀拉拉的并不好看,徐清野从东边走到西边,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难掩失望。 三人正要回去,迎面碰上了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一手扶着尚未显怀的肚子,一手由宫女搀扶着,看见徐清野时一喜,赶忙行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快起来。”徐清野和颜悦色的说道,说完,又想到富察家每年年节都会送来的贵重礼物,有心提醒她,便说:“富察贵人怀有身孕,出来走走锻炼一下也是好的,正巧本宫也是出来散心,富察贵人可要与本宫同行?” 富察贵人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慢慢走着,徐清野开口:“今日瞧见你这样鲜活的样子,才警觉本宫已经老了。” “娘娘国色天香,才不老呢。”富察贵人道。 “本宫都嫁给皇上快三十年了,哪能不老?”徐清野呵呵笑了两声,突然话风一转,“过去的王府里,女人们多得每个院子都住满,等到了皇上登基,除本宫外却只有十人是从府邸里出来的,你道为什么?” 富察贵人想了想,说:“是皇上不贪恋女色?” 徐清野神秘的笑笑,说:“皇上不贪恋女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那些人没福气,没能熬到皇上登基。皇上登基之初,曾追封了一个如嫔,你可知道?” 富察贵人回答:“嫔妾略有耳闻。” “如嫔是老人了,比谦妃还早进府呢,她是太后当年赏赐给皇上的。说起来也是有福,跟着皇上出宫开府后不到一年就有孕了,若是生下来,那就是行二的了。” 富察贵人隐隐觉得这些事情太过私密,可这些早年间的旧事,平时也没办法听到,就压下那点心慌,顺着徐清野的话,说:“那孩子没能生下来?” “可不是吗,那天是腊八节,本宫和皇上进宫,一回府就听到她小产的消息,原因竟是一碗谁都没放在心上的腊八粥,那腊八粥可是宫里分下去的。” 富察贵人一惊,道:“这也能做手脚?” “能做手脚的地方多了去了,那腊八粥一路从皇宫到王府,又从从门口进她嘴里,多少双手碰过,谁也数不清。”徐清野压低声线,营造出一种阴森的氛围,最后道,“所以啊,有孕的人吃食上一定要当心,入口前都要再三检查过,身上穿的用的,屋内焚的香烧的碳,都要叫太医瞧过才行。” 富察贵人有些反应过来了,说:“多谢娘娘教诲,嫔妾谨记于心。” 徐清野点头微笑,正巧两人走到了一个湖泊旁边,徐清野就指着那湖泊对富察贵人说:“那湖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看着是美,可却能吞噬人的性命。过去惠嫔掉进千鲤池内,险些丢了性命。” 富察贵人不自觉往和湖相反的方向挪了两步,道:“嫔妾一定离水远远的!” 徐清野安抚的拍拍富察贵人的手,说:”倒也不必草木皆兵,神经紧绷着对孩子也不好。本宫说这些也不是要吓你,只是女子怀孕不易,后宫妃嫔就更不易,十月怀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身边没有老人看着是不行的。你如今有孕,怕是家里也记挂着,不如你回宫后修书一封,让你家里给你安排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只要规矩学好了,本宫这儿是没问题的。“ 富察贵人惊喜道:“多谢娘娘恩典!” 本来宫里是不好随意进人的,只是徐清野不想自己送人给富察贵人看胎,富察贵人脑子不大好使,万一看胎看出隔阂了,或者孩子出事了,徐清野吃力不讨好。还不如叫富察家送人来,富察贵人万一出什么事也赖不到徐清野身上。 至于不守规矩,徐清野是皇后,这点儿小事她完全可以自己决定,就算胤禛和太后知道了,看在孩子和富察氏的面子上,两人也不会反对。 第162章 惠贵人早产 虽然着急派了太医去咸福宫,但是徐清野本人是没有过去的,她怕出景仁宫就不小心在哪里感染了时疫,不过话肯定不能说,代替徐清野去咸福宫的绘春肯定能漂漂亮亮的替徐清野掩饰。 因为时疫还没解决,所以徐清野不让众人去咸福宫,宓贵人担心惠贵人,又不能出承乾宫,就派流珠去太医院求温太医去咸福宫照看惠贵人,却是惹得原本照看惠贵人胎的太医有些不满。 不过,许是人少也清净,惠贵人在正月三十的夜里诞下了孱弱的六阿哥。 特殊时间,六阿哥的洗三就没有办,胤禛在养心殿传口谕晋惠贵人为惠嫔,圣旨和册封礼大概也要等时疫过去再补上了。 二月初,时疫已经持续十几天了,虽然宫里控制得好,可宫外却没有这个条件。 时疫,已经在京中蔓延了。 徐清野日日翻医书,和章太医贺太医讨论,最终也没翻出什么结果来,最后却是江诚江慎两位太医得出来治疗时疫的方子,救京城于危难之中。 胤禛生了江诚江慎两太医的官,又赏赐了白银黄金,他们背后的华妃也得了胤禛的夸奖。 据说,江诚江慎能得出方子,也是在华妃日夜翻看医书翻出来的古方的基础上,改善而来的。 不管怎么说,时疫有救了,就是件好事,徐清野也不用整体缩在景仁宫了。 等到时疫完全消失的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 徐清野身着碧绿色宫装,只带着绘春和卉珍,步行前往御花园。 二月正是杏花开放的时节,徐清野漫步到杏花树下,看到一个落满杏花花瓣的秋千。 “绘春,你瞧,这秋千上落满了花瓣。” 绘春走上前想用手帕擦掉落花,在擦去落花的同时还擦到了一层厚厚的灰烬。 “娘娘,这秋千许久没被用过了。”绘春将脏了的手帕塞进衣袖里,重新回到徐清野身边。 “既脏了,那我们就走,听说西边还有晚梅开放,也不知是不是花房里的人吹嘴。” “花房里的人哪敢糊弄娘娘,相必是有晚梅的。”卉珍道。 晚梅确实是有晚梅,只不过有稀稀拉拉的并不好看,徐清野从东边走到西边,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难掩失望。 三人正要回去,迎面碰上了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一手扶着尚未显怀的肚子,一手由宫女搀扶着,看见徐清野时一喜,赶忙行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快起来。”徐清野和颜悦色的说道,说完,又想到富察家每年年节都会送来的贵重礼物,有心提醒她,便说:“富察贵人怀有身孕,出来走走锻炼一下也是好的,正巧本宫也是出来散心,富察贵人可要与本宫同行?” 富察贵人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慢慢走着,徐清野开口:“今日瞧见你这样鲜活的样子,才警觉本宫已经老了。” “娘娘国色天香,才不老呢。”富察贵人道。 “本宫都嫁给皇上快三十年了,哪能不老?”徐清野呵呵笑了两声,突然话风一转,“过去的王府里,女人们多得每个院子都住满,等到了皇上登基,除本宫外却只有十人是从府邸里出来的,你道为什么?” 富察贵人想了想,说:“是皇上不贪恋女色?” 徐清野神秘的笑笑,说:“皇上不贪恋女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那些人没福气,没能熬到皇上登基。皇上登基之初,曾追封了一个如嫔,你可知道?” 富察贵人回答:“嫔妾略有耳闻。” “如嫔是老人了,比谦妃还早进府呢,她是太后当年赏赐给皇上的。说起来也是有福,跟着皇上出宫开府后不到一年就有孕了,若是生下来,那就是行二的了。” 富察贵人隐隐觉得这些事情太过私密,可这些早年间的旧事,平时也没办法听到,就压下那点心慌,顺着徐清野的话,说:“那孩子没能生下来?” “可不是吗,那天是腊八节,本宫和皇上进宫,一回府就听到她小产的消息,原因竟是一碗谁都没放在心上的腊八粥,那腊八粥可是宫里分下去的。” 富察贵人一惊,道:“这也能做手脚?” “能做手脚的地方多了去了,那腊八粥一路从皇宫到王府,又从从门口进她嘴里,多少双手碰过,谁也数不清。”徐清野压低声线,营造出一种阴森的氛围,最后道,“所以啊,有孕的人吃食上一定要当心,入口前都要再三检查过,身上穿的用的,屋内焚的香烧的碳,都要叫太医瞧过才行。” 富察贵人有些反应过来了,说:“多谢娘娘教诲,嫔妾谨记于心。” 徐清野点头微笑,正巧两人走到了一个湖泊旁边,徐清野就指着那湖泊对富察贵人说:“那湖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看着是美,可却能吞噬人的性命。过去惠嫔掉进千鲤池内,险些丢了性命。” 富察贵人不自觉往和湖相反的方向挪了两步,道:“嫔妾一定离水远远的!” 徐清野安抚的拍拍富察贵人的手,说:”倒也不必草木皆兵,神经紧绷着对孩子也不好。本宫说这些也不是要吓你,只是女子怀孕不易,后宫妃嫔就更不易,十月怀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身边没有老人看着是不行的。你如今有孕,怕是家里也记挂着,不如你回宫后修书一封,让你家里给你安排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只要规矩学好了,本宫这儿是没问题的。“ 富察贵人惊喜道:“多谢娘娘恩典!” 本来宫里是不好随意进人的,只是徐清野不想自己送人给富察贵人看胎,富察贵人脑子不大好使,万一看胎看出隔阂了,或者孩子出事了,徐清野吃力不讨好。还不如叫富察家送人来,富察贵人万一出什么事也赖不到徐清野身上。 至于不守规矩,徐清野是皇后,这点儿小事她完全可以自己决定,就算胤禛和太后知道了,看在孩子和富察氏的面子上,两人也不会反对。 第163章 年富平叛 “好了,走了这许久,本宫也累了,就先回宫了。”徐清野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心里希望富察贵人能将她的话记心里去,少作些。 几日后,富察家就送了两个嬷嬷进来,徐清野派人教了她们半个月的规矩,就送到承乾宫去了。 承乾宫,甄嬛坐在榻上,透过窗户看见桑儿欢欢喜喜的迎两个年长的嬷嬷进东偏殿,心里有些酸涩。 浣碧捧着刚去御膳房拿来的糕点,看甄嬛孤寂的身影,将食盒一放,连忙去将窗户关闭了。 “小主快别看了,那边也就仗着身孕一时得意罢了,连皇后也纵着她。昨日吃撑了还巴巴叫人去请皇上,也不怕被笑话!” “浣碧,别说了。她是小主你是奴婢,这样的话传出去,你我都讨不了好。” 甄嬛低垂着头,所以没有看到浣碧听到“她是小主你是奴婢”时,闪烁着的双眼。 “其实我不是羡慕富察贵人有孕,我是羡慕富察家送人来,羡慕她能见到娘家人。” 浣碧听到甄嬛这样说,心情也低落下来了,她也想爹爹,但她还是快慰甄嬛道:“奴婢听说,妃嫔有孕时可以见一次家里人,小主快别伤心了,等您也有了身孕,就可以见到夫人和二小姐了。” 甄嬛被浣碧说动,手轻轻搭在小腹上:“你别说,从前我并不急着有孕,如今为了能早日见到额娘和玉娆,竟也盼着身孕了。” 甄嬛的期盼徐清野不知道,或者说这样的期盼满宫都是,也不稀奇。 徐清野正独自一人坐在景仁宫正殿内,绘春和剪秋亲自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徐清野手里拿着一小包药粉,这是出岫从吐蕃那边搞来的慢性毒药,中毒者毒发时和中风无异,就算和华佗再世,也诊断不出来。 不过这样的毒药也有缺点,那就是得长期下药,每日一次,直至半年后才会毒发。 徐清野轻轻捏着药包,想着得叫宜修回来了。 过了许久,徐清野放好信和药包,才喊绘春和剪秋进来。 只不过,只有绘春一人走了进来,剪秋却是不见踪迹。 徐清野绘春:“剪秋人呢?” 绘春悄声回答:“那边有事儿来报,剪秋去处理了。” “那边”指的是养心殿,以徐清野如今的地位,能威胁她的只有养心殿了。 过了会儿,剪秋进来。 “娘娘,年富平定卓子山叛乱,皇上加封年羹尧一等男世职,由年福承袭。” 徐清野笑了,卓子山叛乱不过是一场小叛乱,年富完全是去试刀的,平定了是应该的,没平定才该请罪。 胤禛本就忌惮年家,怎么会为了这件小事再给年家封赏一个爵位,想来是华妃或者年羹尧求的。年家这对兄妹也是,总能将好事变坏事,本来胤禛得到平定叛乱的消息,一定是高兴的,这下也要变不高兴了。 “咱们的人说,午膳时华妃给年富讨赏,午时,年羹尧就上了请求皇上嘉赏平定桌子山叛乱有功之人的折子,皇上他,大怒。”剪秋又说道。 “娘娘大喜,年家不足为惧。”绘春笑着说道。 “本宫记得,年前富察家送了本宫一扇双面苏绣屏风,你去给华妃送去,就说本宫庆贺年富平定卓子山叛乱,为她道喜。” 绘春知道徐清野的用意,也不心疼好东西,退下来。 却说翊坤宫华妃得了长宽都将近两米的双面屏风,欢喜得不得了,对绘春道:“皇后娘娘真是破费了,这屏风本宫瞧着,没有几年的功夫绣不成?年富他小孩子家家的,能平定叛乱也是运气使然。” 绘春并不理会华妃口不对心的话,只哄道:“皇后娘娘有感年小将军神勇,只是后宫与前朝互不干涉,皇后娘娘就只好赏赐这个屏风给您,以示恩宠。” 华妃绕着屏风转了两圈,越看越喜欢,示意颂芝给绘春塞了个大红包,又叫颂芝送绘春到翊坤宫外宫道上。 绘春回去后拿出那个荷包一看,竟是一百两银子之多。 几日后早朝,宓贵人的父亲被贬为从五品督察员御史,一时之间,样样得意的宓贵人好似身上有了污点,众人纷纷对着这点攻讦宓贵人。 一日早朝后,徐清野特意将穆嫔留下来,要和她商量望舒的婚事。 “从前望舒年纪小,她与砚修的婚事虽说定下来,可还没有提上日程来,如今望舒也十七岁了,待六礼过后又要一年时间,十八岁出嫁,也不算晚了。” “臣妾和望舒,都听从娘娘安排。”穆嫔恭顺的说道。 “一年前砚修考取二甲,之后又进了翰林院,也算得上是年少有为,望舒贵为公主,虽说是下嫁,也算般配。” “娘娘说的是,砚修少爷少有功名,又是清贵的翰林学士,望舒能与砚修少爷喜成连理,亦是幸事。” “从前雅尔檀的婚事便是你张罗的,如今望舒的婚事,本宫还想交给你,你意下如何?” 穆嫔连忙起身谢恩:“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恩典,望舒的婚事,臣妾一定好好办。” “望舒是如今皇上膝下第一个以公主身份出嫁的女儿,与雅尔檀当年不同,你依着旧例行事,想来不会出错,绘春也会在一旁帮衬着你的。” “多谢娘娘。” 自此,望舒的婚事算是正式提上日程了。 长春宫齐妃拉着哈宜呼的手长吁短叹,一时感叹哈宜呼命苦,一时又是暗恨皇后狠心。 哈宜呼听得不耐烦,将手抽出,道:“若不是额娘当年拒了皇额娘,这时候筹备婚事的就是我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额娘若是真的心疼我,就把那些念头全消了,老老实实为我寻一户本分人家!” 这些年,齐妃不是没为哈宜呼找驸马,只是不是这个侯爷的长子就是那个国公的嫡孙,还有满洲八姓的子孙们。 齐妃娘家无用,她自己久居深宫也不知道外边的情形,都是谁家的人奉上大把银子将自家夸上一夸,齐妃就觉得可行。齐妃如今信不过皇后,心里有了念头就直接去找皇上,十次有九次被骂,还有一次直接被禁足。 第163章 年富平叛 “好了,走了这许久,本宫也累了,就先回宫了。”徐清野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心里希望富察贵人能将她的话记心里去,少作些。 几日后,富察家就送了两个嬷嬷进来,徐清野派人教了她们半个月的规矩,就送到承乾宫去了。 承乾宫,甄嬛坐在榻上,透过窗户看见桑儿欢欢喜喜的迎两个年长的嬷嬷进东偏殿,心里有些酸涩。 浣碧捧着刚去御膳房拿来的糕点,看甄嬛孤寂的身影,将食盒一放,连忙去将窗户关闭了。 “小主快别看了,那边也就仗着身孕一时得意罢了,连皇后也纵着她。昨日吃撑了还巴巴叫人去请皇上,也不怕被笑话!” “浣碧,别说了。她是小主你是奴婢,这样的话传出去,你我都讨不了好。” 甄嬛低垂着头,所以没有看到浣碧听到“她是小主你是奴婢”时,闪烁着的双眼。 “其实我不是羡慕富察贵人有孕,我是羡慕富察家送人来,羡慕她能见到娘家人。” 浣碧听到甄嬛这样说,心情也低落下来了,她也想爹爹,但她还是快慰甄嬛道:“奴婢听说,妃嫔有孕时可以见一次家里人,小主快别伤心了,等您也有了身孕,就可以见到夫人和二小姐了。” 甄嬛被浣碧说动,手轻轻搭在小腹上:“你别说,从前我并不急着有孕,如今为了能早日见到额娘和玉娆,竟也盼着身孕了。” 甄嬛的期盼徐清野不知道,或者说这样的期盼满宫都是,也不稀奇。 徐清野正独自一人坐在景仁宫正殿内,绘春和剪秋亲自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徐清野手里拿着一小包药粉,这是出岫从吐蕃那边搞来的慢性毒药,中毒者毒发时和中风无异,就算和华佗再世,也诊断不出来。 不过这样的毒药也有缺点,那就是得长期下药,每日一次,直至半年后才会毒发。 徐清野轻轻捏着药包,想着得叫宜修回来了。 过了许久,徐清野放好信和药包,才喊绘春和剪秋进来。 只不过,只有绘春一人走了进来,剪秋却是不见踪迹。 徐清野绘春:“剪秋人呢?” 绘春悄声回答:“那边有事儿来报,剪秋去处理了。” “那边”指的是养心殿,以徐清野如今的地位,能威胁她的只有养心殿了。 过了会儿,剪秋进来。 “娘娘,年富平定卓子山叛乱,皇上加封年羹尧一等男世职,由年福承袭。” 徐清野笑了,卓子山叛乱不过是一场小叛乱,年富完全是去试刀的,平定了是应该的,没平定才该请罪。 胤禛本就忌惮年家,怎么会为了这件小事再给年家封赏一个爵位,想来是华妃或者年羹尧求的。年家这对兄妹也是,总能将好事变坏事,本来胤禛得到平定叛乱的消息,一定是高兴的,这下也要变不高兴了。 “咱们的人说,午膳时华妃给年富讨赏,午时,年羹尧就上了请求皇上嘉赏平定桌子山叛乱有功之人的折子,皇上他,大怒。”剪秋又说道。 “娘娘大喜,年家不足为惧。”绘春笑着说道。 “本宫记得,年前富察家送了本宫一扇双面苏绣屏风,你去给华妃送去,就说本宫庆贺年富平定卓子山叛乱,为她道喜。” 绘春知道徐清野的用意,也不心疼好东西,退下来。 却说翊坤宫华妃得了长宽都将近两米的双面屏风,欢喜得不得了,对绘春道:“皇后娘娘真是破费了,这屏风本宫瞧着,没有几年的功夫绣不成?年富他小孩子家家的,能平定叛乱也是运气使然。” 绘春并不理会华妃口不对心的话,只哄道:“皇后娘娘有感年小将军神勇,只是后宫与前朝互不干涉,皇后娘娘就只好赏赐这个屏风给您,以示恩宠。” 华妃绕着屏风转了两圈,越看越喜欢,示意颂芝给绘春塞了个大红包,又叫颂芝送绘春到翊坤宫外宫道上。 绘春回去后拿出那个荷包一看,竟是一百两银子之多。 几日后早朝,宓贵人的父亲被贬为从五品督察员御史,一时之间,样样得意的宓贵人好似身上有了污点,众人纷纷对着这点攻讦宓贵人。 一日早朝后,徐清野特意将穆嫔留下来,要和她商量望舒的婚事。 “从前望舒年纪小,她与砚修的婚事虽说定下来,可还没有提上日程来,如今望舒也十七岁了,待六礼过后又要一年时间,十八岁出嫁,也不算晚了。” “臣妾和望舒,都听从娘娘安排。”穆嫔恭顺的说道。 “一年前砚修考取二甲,之后又进了翰林院,也算得上是年少有为,望舒贵为公主,虽说是下嫁,也算般配。” “娘娘说的是,砚修少爷少有功名,又是清贵的翰林学士,望舒能与砚修少爷喜成连理,亦是幸事。” “从前雅尔檀的婚事便是你张罗的,如今望舒的婚事,本宫还想交给你,你意下如何?” 穆嫔连忙起身谢恩:“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恩典,望舒的婚事,臣妾一定好好办。” “望舒是如今皇上膝下第一个以公主身份出嫁的女儿,与雅尔檀当年不同,你依着旧例行事,想来不会出错,绘春也会在一旁帮衬着你的。” “多谢娘娘。” 自此,望舒的婚事算是正式提上日程了。 长春宫齐妃拉着哈宜呼的手长吁短叹,一时感叹哈宜呼命苦,一时又是暗恨皇后狠心。 哈宜呼听得不耐烦,将手抽出,道:“若不是额娘当年拒了皇额娘,这时候筹备婚事的就是我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额娘若是真的心疼我,就把那些念头全消了,老老实实为我寻一户本分人家!” 这些年,齐妃不是没为哈宜呼找驸马,只是不是这个侯爷的长子就是那个国公的嫡孙,还有满洲八姓的子孙们。 齐妃娘家无用,她自己久居深宫也不知道外边的情形,都是谁家的人奉上大把银子将自家夸上一夸,齐妃就觉得可行。齐妃如今信不过皇后,心里有了念头就直接去找皇上,十次有九次被骂,还有一次直接被禁足。 第164章 赏花宴(1) 徐清野也不管哈宜呼,任由哈宜呼托到了十九岁,还没有定下亲事。 齐妃听闻穆嫔在准备望舒的婚事,一下子急了起来,这才拉着哈宜呼抱怨。 哈宜呼本人倒是不急,清朝要么早婚要么晚婚,二十出头才嫁人的也不是没有。 齐妃因为哈宜呼的不配合,有些气愤,道:“额娘这都是为了谁?还不为了你,只有你弟弟好了你才能好,你这孩子怎么就想不通呢!” 哈宜呼左耳进右耳出,也不与齐妃争论,反正齐妃也听不进去。 齐妃骂完,突然眼睛一亮:“听说华妃的侄儿年福还没有娶妻,皇上前段时间刚给年羹尧加封一等男世职,由年福承袭,年家手握兵权,哈宜呼,你说本宫去求皇上将你嫁给年富怎么样?” 哈宜呼:啊? “额娘要我嫁年富,也不问问华妃同不同意。” 这个主意实在是太荒谬了,哈宜呼没放在心上,说完这句话就回自己住处了,也不知道齐妃越想越觉得是个好点子,直接就杀到养心殿去求胤禛了。 却说胤禛听到齐妃的话,直接气笑了,这次不仅禁了齐妃的足,还将长春宫伺候的宫人都罚了一遍。 齐妃不愧是齐妃,在众人都把视线放在宓贵人身上时,她以绝对的吸引力将满宫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救宓贵人于水火之中。 不过,宓贵人的父亲是宓贵人的父亲,宓贵人是宓贵人,胤禛一事论一事,并没有迁怒于宓贵人,冷了几日后就召宓贵人到养心殿侍寝,宓贵人还是那个得宠的宓贵人。 二月三十,惠嫔出了月子,原本六阿哥是要办满月宴的,可惜六阿哥身子实在是弱,便取消了。 虽说满月宴办不成了,但徐清野作为皇后还是去咸福宫看了惠嫔,同时还为着惠嫔迁宫的事。 “如今皇上已经下旨册封你为惠嫔,如此一来,咸福宫就有两位主位了,景阳宫如今只住着一位博尔济吉特贵人,博尔济吉特贵人是个喜静的,在景阳宫也方便你养六阿哥,本宫前儿已经向皇上提议,由你做景阳宫的主位。”徐清野道。 惠嫔和宓贵人互相看了一眼,说:“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只是六阿哥实在体弱,臣妾怕贸然迁宫六阿哥不适应。且臣妾素日里要照顾六阿哥,怕是当不了景阳宫的主位。自臣妾入宫后,多得敬嫔姐姐照顾,这存菊堂也已经住惯。” 徐清野有些犹豫:“可这样一来,咸福宫就有两位主位了。” “臣妾自然是以敬嫔姐姐为长。” 敬嫔听着惠嫔这样的话,心里感动不已,暗暗发誓一定要护好六阿哥。 徐清野看了一眼屋内的三人,知道她们已经提前商量好了,既如此,她也不再坚持:“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存菊堂还是太小了些,以后六阿哥长大怕是住不开,本宫看隔壁还有一间配殿,也拨给你用。敬嫔,你可一定要照顾好惠嫔母子啊。” 敬嫔行礼:“臣妾一定好好照顾惠嫔母子!” 徐清野又去隔壁厢房看了眼六阿哥。 六阿哥本就是早产儿,瘦瘦小小的,紧握着的手跟小鸡爪子一样,半点肉都没有,皮肤薄薄的一层,能看见细小的血管,眼看着就是难养大的。 徐清野慈悲的叹息一声,然后转身去养心殿找胤禛去了。 养心殿胤禛正在和大臣谈事,徐清野就在隔壁偏殿等着,坐了快半个时辰,胤禛才传召。 “臣妾给皇上请安。” “快起来。”胤禛看上去累得不行,都没有起身亲自扶徐清野。 徐清野起身后走到胤禛身侧,轻轻得为胤禛按摩:“皇上这几日事多,都没有好好休息。” “前朝的事要紧,朕总得事事过问才觉得安心。” “前朝的事是要紧,皇上的身子更是要紧,您瞧您忙的,连惠嫔都没时间去看。” “好了好了,皇后快别说了,朕以后注意休息就是了。”胤禛抬手按住徐清野为他按摩的手,笑着说道,随后起身拉着徐清野走到榻前两人对坐,才问道,“你去见过惠嫔和六阿哥了?他们如何?” 徐清野叹了口气,回答:“惠嫔倒是还好,虽说怀六阿哥时伤了底子,可到底身体强健,日后慢慢补回来就是了。倒是六阿哥,六阿哥早产,臣妾看着,有些瘦弱。” 虽说是有些瘦弱,可宫里说话向来要美化几分,有些瘦弱的潜台词就是很瘦弱。 胤禛不免也有些忧心,他说:“着太医院专攻儿科的太医看着,叫乳母多吃些补身子的,奶水也有营养。” “皇上说的这些,臣妾已经吩咐下去了。还有一事要向皇上禀告,惠嫔说六阿哥体弱,担心迁宫会让六阿哥不适应,且她自己也住惯了存菊堂,想留在咸福宫,与敬嫔同住。” 胤禛思索了片刻,道:“敬嫔稳重,有她帮着照看六阿哥也是好事,只是这样一来,咸福宫就有两位主位了。” “惠嫔说,她以敬嫔为长。” “既如此,那就叫惠嫔好好在咸福宫住着。” “是。” · 进了三月,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御花园里花团锦簇好看的不行。 一日请安时,舒嫔提议:“皇后娘娘,花房花匠新培育了许多品种的花儿出来,御花园里也是各色花朵争奇斗艳的,臣妾想,不如就在御花园办一场赏花宴,您看如何?” 徐清野看着舒嫔诚挚的笑容,思索了片刻,道:“这主意好,春日正是赏花的时候,花房培育出来的花无人欣赏也是落寞。舒嫔,既然是你提议,这赏花宴就交由你来办,到时候可记得给景仁宫送帖子啊。” 舒嫔也是落落大方的应下,又笑着对众人说:“到时候姐妹们赏脸,可一定要来啊!” 舒嫔膝下育有五阿哥,为人又和善低调,就连华妃和她都没什么矛盾,众人都口头上应下了。 赏花宴定在五日后,徐清野身着天水蓝的旗装,配上纯金镶嵌蓝宝石的钿子头,耳戴东珠,出发前往御花园。 第164章 赏花宴(1) 徐清野也不管哈宜呼,任由哈宜呼托到了十九岁,还没有定下亲事。 齐妃听闻穆嫔在准备望舒的婚事,一下子急了起来,这才拉着哈宜呼抱怨。 哈宜呼本人倒是不急,清朝要么早婚要么晚婚,二十出头才嫁人的也不是没有。 齐妃因为哈宜呼的不配合,有些气愤,道:“额娘这都是为了谁?还不为了你,只有你弟弟好了你才能好,你这孩子怎么就想不通呢!” 哈宜呼左耳进右耳出,也不与齐妃争论,反正齐妃也听不进去。 齐妃骂完,突然眼睛一亮:“听说华妃的侄儿年福还没有娶妻,皇上前段时间刚给年羹尧加封一等男世职,由年福承袭,年家手握兵权,哈宜呼,你说本宫去求皇上将你嫁给年富怎么样?” 哈宜呼:啊? “额娘要我嫁年富,也不问问华妃同不同意。” 这个主意实在是太荒谬了,哈宜呼没放在心上,说完这句话就回自己住处了,也不知道齐妃越想越觉得是个好点子,直接就杀到养心殿去求胤禛了。 却说胤禛听到齐妃的话,直接气笑了,这次不仅禁了齐妃的足,还将长春宫伺候的宫人都罚了一遍。 齐妃不愧是齐妃,在众人都把视线放在宓贵人身上时,她以绝对的吸引力将满宫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救宓贵人于水火之中。 不过,宓贵人的父亲是宓贵人的父亲,宓贵人是宓贵人,胤禛一事论一事,并没有迁怒于宓贵人,冷了几日后就召宓贵人到养心殿侍寝,宓贵人还是那个得宠的宓贵人。 二月三十,惠嫔出了月子,原本六阿哥是要办满月宴的,可惜六阿哥身子实在是弱,便取消了。 虽说满月宴办不成了,但徐清野作为皇后还是去咸福宫看了惠嫔,同时还为着惠嫔迁宫的事。 “如今皇上已经下旨册封你为惠嫔,如此一来,咸福宫就有两位主位了,景阳宫如今只住着一位博尔济吉特贵人,博尔济吉特贵人是个喜静的,在景阳宫也方便你养六阿哥,本宫前儿已经向皇上提议,由你做景阳宫的主位。”徐清野道。 惠嫔和宓贵人互相看了一眼,说:“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只是六阿哥实在体弱,臣妾怕贸然迁宫六阿哥不适应。且臣妾素日里要照顾六阿哥,怕是当不了景阳宫的主位。自臣妾入宫后,多得敬嫔姐姐照顾,这存菊堂也已经住惯。” 徐清野有些犹豫:“可这样一来,咸福宫就有两位主位了。” “臣妾自然是以敬嫔姐姐为长。” 敬嫔听着惠嫔这样的话,心里感动不已,暗暗发誓一定要护好六阿哥。 徐清野看了一眼屋内的三人,知道她们已经提前商量好了,既如此,她也不再坚持:“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存菊堂还是太小了些,以后六阿哥长大怕是住不开,本宫看隔壁还有一间配殿,也拨给你用。敬嫔,你可一定要照顾好惠嫔母子啊。” 敬嫔行礼:“臣妾一定好好照顾惠嫔母子!” 徐清野又去隔壁厢房看了眼六阿哥。 六阿哥本就是早产儿,瘦瘦小小的,紧握着的手跟小鸡爪子一样,半点肉都没有,皮肤薄薄的一层,能看见细小的血管,眼看着就是难养大的。 徐清野慈悲的叹息一声,然后转身去养心殿找胤禛去了。 养心殿胤禛正在和大臣谈事,徐清野就在隔壁偏殿等着,坐了快半个时辰,胤禛才传召。 “臣妾给皇上请安。” “快起来。”胤禛看上去累得不行,都没有起身亲自扶徐清野。 徐清野起身后走到胤禛身侧,轻轻得为胤禛按摩:“皇上这几日事多,都没有好好休息。” “前朝的事要紧,朕总得事事过问才觉得安心。” “前朝的事是要紧,皇上的身子更是要紧,您瞧您忙的,连惠嫔都没时间去看。” “好了好了,皇后快别说了,朕以后注意休息就是了。”胤禛抬手按住徐清野为他按摩的手,笑着说道,随后起身拉着徐清野走到榻前两人对坐,才问道,“你去见过惠嫔和六阿哥了?他们如何?” 徐清野叹了口气,回答:“惠嫔倒是还好,虽说怀六阿哥时伤了底子,可到底身体强健,日后慢慢补回来就是了。倒是六阿哥,六阿哥早产,臣妾看着,有些瘦弱。” 虽说是有些瘦弱,可宫里说话向来要美化几分,有些瘦弱的潜台词就是很瘦弱。 胤禛不免也有些忧心,他说:“着太医院专攻儿科的太医看着,叫乳母多吃些补身子的,奶水也有营养。” “皇上说的这些,臣妾已经吩咐下去了。还有一事要向皇上禀告,惠嫔说六阿哥体弱,担心迁宫会让六阿哥不适应,且她自己也住惯了存菊堂,想留在咸福宫,与敬嫔同住。” 胤禛思索了片刻,道:“敬嫔稳重,有她帮着照看六阿哥也是好事,只是这样一来,咸福宫就有两位主位了。” “惠嫔说,她以敬嫔为长。” “既如此,那就叫惠嫔好好在咸福宫住着。” “是。” · 进了三月,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御花园里花团锦簇好看的不行。 一日请安时,舒嫔提议:“皇后娘娘,花房花匠新培育了许多品种的花儿出来,御花园里也是各色花朵争奇斗艳的,臣妾想,不如就在御花园办一场赏花宴,您看如何?” 徐清野看着舒嫔诚挚的笑容,思索了片刻,道:“这主意好,春日正是赏花的时候,花房培育出来的花无人欣赏也是落寞。舒嫔,既然是你提议,这赏花宴就交由你来办,到时候可记得给景仁宫送帖子啊。” 舒嫔也是落落大方的应下,又笑着对众人说:“到时候姐妹们赏脸,可一定要来啊!” 舒嫔膝下育有五阿哥,为人又和善低调,就连华妃和她都没什么矛盾,众人都口头上应下了。 赏花宴定在五日后,徐清野身着天水蓝的旗装,配上纯金镶嵌蓝宝石的钿子头,耳戴东珠,出发前往御花园。 第165章 赏花宴(二) 京城的三月不同于前世徐清野前世故乡的三月,京城的三月你是能实实在在感受到春天的气息的。 徐清野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来齐了,此时齐刷刷给徐清野行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徐清野笑着说。 随后舒嫔站起来,走上前引徐清野到上首坐下,虽说是赏花,可也不能让大家都站着不是? 舒嫔将赏花宴的地点放在一个亭子里,以亭子为中心,四周放满花盆,坐在亭子里,就好像身处花的海洋。 徐清野称赞道:“舒嫔真是好巧的心思啊。” 舒嫔谦逊的笑笑:“当不得皇后娘娘夸奖,不过是用了些小心思罢了。” “好了,你们也别都围在这里,既是赏花宴,大家各去看花儿!”徐清野见众人都站在自己面前,于是这样劝道。 淳常在早就想出去玩儿了,只是宓贵人一直拉着她不让她乱跑,此时徐清野一说,她就拉着宓贵人走远了。 舒嫔就一直站在徐清野旁边,不像其他人一样离开,徐清野疑惑道:“舒嫔,你怎么不去赏花呢?” 舒嫔道:“这里每一盆花都是臣妾精心选出来的,早就看过了,不怕娘娘笑话,臣妾从前没办过赏花宴,不知道办宴会竟是这样累人的,还请娘娘容臣妾歇歇。” 舒嫔都这样说了,徐清野自然不会赶她走,便对莲儿说:“快扶你家小主坐下。” “多谢娘娘。” 好在舒嫔不是多话的人,坐下后就默默的看花,也没打扰到徐清野。 徐清野在亭子里坐了会儿,然后走出去近距离看花,舒嫔说这里每一盆花都是她精心挑选的,这应该不是假话,花盆里的花多多饱满,基本上都是绽放的,品相也好。 欣赏了一会儿,舒嫔又派人来叫众人去尝鲜花饼和鲜花茶。 徐清野走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回到亭子里用点心。 鲜花饼大概是新鲜出炉的,还冒着热气,一口下去甜滋滋的,带着点奇奇怪怪的味道,很新奇,但并不难吃。 徐清野一气吃了两块,才施施然放下手,舒嫔看她喜欢,就说待会儿将做法交给景仁宫的小厨房,真是会做人极了。 众人都对鲜花饼和鲜花茶交口称赞,赏花宴完美结束,没有徐清野预想的各种事故。 夜里,徐清野正要躺下睡觉,绘春突然走进屋内,告诉徐清野:“娘娘,富察贵人不大好了。” 徐清野困意全无:“不大好是什么意思?” “富察贵人见红了,怕是要小产。” “快给本宫更衣。” 等徐清野赶到承乾宫的时候,恰逢太医宣布富察贵人已经小产的消息。 胤禛也是深夜被叫起,半眯着眼盘腿坐在榻上,任谁都看得出他的不悦。 “太医,好端端的,富察贵人怎么会小产呢?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太医拱手:“富察贵人似乎是接触了什么东西,才致使小产。” 徐清野正要让太医去查,却听见一声惊呼。 “小主!” 徐清野转头看去,见是浣碧扶着面色苍白的晕倒的宓贵人。 “快将宓贵人抬回自己的住处,太医,去诊治宓贵人!” 胤禛说完,看着浣碧一个人抬不起宓贵人,索性站起身来,亲自将宓贵人抱起,抱去了西偏殿。 一群人呼啦啦又去西偏殿等消息。 几刻钟后,太医向胤禛回禀:“恭喜皇上,宓贵人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似乎接触了富察贵人接触过的东西,胎像有些不稳,只要好好静养,喝上几帖安胎药就没事了。” 胤禛惊喜道:“宓贵人真的有孕了?” “千真万确,宓贵人身子骨还算健康,只要按时喝安胎药胎儿就能恢复健康。” 因着太医宣布宓贵人有喜了,众人神色各异,不过惠嫔和敬嫔因为要照顾六阿哥没有赶来,现场除了胤禛就没有一个是真心高兴的。 徐清野看着喜形于色的胤禛,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富察贵人和宓贵人接触了同一种性寒之物,她们两个这几天可曾一处活动?” 胤禛也从喜悦中回神,对徐清野道:“这件事就交由皇后去查,务必要给富察贵人一个交代。” 徐清野点头,又劝胤禛:“皇上,夜已深了,不如您先回去歇息。臣妾今晚就留在承乾宫,一定查出是谁害了富察贵人和宓贵人。” 胤禛拍了拍徐清野的手,带着苏培盛离开了。 等胤禛离开后,徐清野扫视屋内众人,随后紧盯着舒嫔,道:“舒嫔,赏花宴上的鲜花饼和鲜花茶可还有剩的?” 舒嫔看上去有些不安,回答:“有的,皇后娘娘可叫人去御膳房拿。臣妾叫人做鲜花饼时提前问过太医,都是对孕妇无害的呀。” 徐清野并不怎么相信舒嫔的话,叫绘春亲自去御膳房拿来了剩下的所有鲜花饼和花茶,又传了章弥来,两位太医一同查看。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鲜花饼和花茶当真没有一丝对孕妇不利。 徐清野又问浣碧:“宓贵人回宫后可有身子不适?” 浣碧回答:“小主回宫后并无不适,如往常一样,是……是到了富察贵人屋内才觉得不舒服晕倒的!” 徐清野略一挑眉,对两位太医说:“去查一查富察贵人的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污秽的东西。” 两位太医领命而去。 众人都在西偏殿等待,华妃站得有些烦了,但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出言要离开,便左右脚交替着支撑,眼神漫无目的的飘着。 良久,两位太医回来。 “回禀皇后娘娘,微臣等在富察贵人的屋内发现了一盆春兰,春兰原是无害的,可吃过美人茶的汁液后再闻到春兰的气味,就极易小产。” 徐清野起身,跟着章弥到屋外,看到那盆春兰。 “传花房的人来。” 徐清野话音刚落,就有机灵的小太监立马跑去花房叫人。 花房的首领太监听说富察贵人屋内的春兰坏了事儿,在春日的夜里急得满头大汗,喊了两个当时送春兰的小太监,想着到时候被发落也能挡些罪。 第165章 赏花宴(二) 京城的三月不同于前世徐清野前世故乡的三月,京城的三月你是能实实在在感受到春天的气息的。 徐清野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来齐了,此时齐刷刷给徐清野行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徐清野笑着说。 随后舒嫔站起来,走上前引徐清野到上首坐下,虽说是赏花,可也不能让大家都站着不是? 舒嫔将赏花宴的地点放在一个亭子里,以亭子为中心,四周放满花盆,坐在亭子里,就好像身处花的海洋。 徐清野称赞道:“舒嫔真是好巧的心思啊。” 舒嫔谦逊的笑笑:“当不得皇后娘娘夸奖,不过是用了些小心思罢了。” “好了,你们也别都围在这里,既是赏花宴,大家各去看花儿!”徐清野见众人都站在自己面前,于是这样劝道。 淳常在早就想出去玩儿了,只是宓贵人一直拉着她不让她乱跑,此时徐清野一说,她就拉着宓贵人走远了。 舒嫔就一直站在徐清野旁边,不像其他人一样离开,徐清野疑惑道:“舒嫔,你怎么不去赏花呢?” 舒嫔道:“这里每一盆花都是臣妾精心选出来的,早就看过了,不怕娘娘笑话,臣妾从前没办过赏花宴,不知道办宴会竟是这样累人的,还请娘娘容臣妾歇歇。” 舒嫔都这样说了,徐清野自然不会赶她走,便对莲儿说:“快扶你家小主坐下。” “多谢娘娘。” 好在舒嫔不是多话的人,坐下后就默默的看花,也没打扰到徐清野。 徐清野在亭子里坐了会儿,然后走出去近距离看花,舒嫔说这里每一盆花都是她精心挑选的,这应该不是假话,花盆里的花多多饱满,基本上都是绽放的,品相也好。 欣赏了一会儿,舒嫔又派人来叫众人去尝鲜花饼和鲜花茶。 徐清野走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回到亭子里用点心。 鲜花饼大概是新鲜出炉的,还冒着热气,一口下去甜滋滋的,带着点奇奇怪怪的味道,很新奇,但并不难吃。 徐清野一气吃了两块,才施施然放下手,舒嫔看她喜欢,就说待会儿将做法交给景仁宫的小厨房,真是会做人极了。 众人都对鲜花饼和鲜花茶交口称赞,赏花宴完美结束,没有徐清野预想的各种事故。 夜里,徐清野正要躺下睡觉,绘春突然走进屋内,告诉徐清野:“娘娘,富察贵人不大好了。” 徐清野困意全无:“不大好是什么意思?” “富察贵人见红了,怕是要小产。” “快给本宫更衣。” 等徐清野赶到承乾宫的时候,恰逢太医宣布富察贵人已经小产的消息。 胤禛也是深夜被叫起,半眯着眼盘腿坐在榻上,任谁都看得出他的不悦。 “太医,好端端的,富察贵人怎么会小产呢?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太医拱手:“富察贵人似乎是接触了什么东西,才致使小产。” 徐清野正要让太医去查,却听见一声惊呼。 “小主!” 徐清野转头看去,见是浣碧扶着面色苍白的晕倒的宓贵人。 “快将宓贵人抬回自己的住处,太医,去诊治宓贵人!” 胤禛说完,看着浣碧一个人抬不起宓贵人,索性站起身来,亲自将宓贵人抱起,抱去了西偏殿。 一群人呼啦啦又去西偏殿等消息。 几刻钟后,太医向胤禛回禀:“恭喜皇上,宓贵人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似乎接触了富察贵人接触过的东西,胎像有些不稳,只要好好静养,喝上几帖安胎药就没事了。” 胤禛惊喜道:“宓贵人真的有孕了?” “千真万确,宓贵人身子骨还算健康,只要按时喝安胎药胎儿就能恢复健康。” 因着太医宣布宓贵人有喜了,众人神色各异,不过惠嫔和敬嫔因为要照顾六阿哥没有赶来,现场除了胤禛就没有一个是真心高兴的。 徐清野看着喜形于色的胤禛,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富察贵人和宓贵人接触了同一种性寒之物,她们两个这几天可曾一处活动?” 胤禛也从喜悦中回神,对徐清野道:“这件事就交由皇后去查,务必要给富察贵人一个交代。” 徐清野点头,又劝胤禛:“皇上,夜已深了,不如您先回去歇息。臣妾今晚就留在承乾宫,一定查出是谁害了富察贵人和宓贵人。” 胤禛拍了拍徐清野的手,带着苏培盛离开了。 等胤禛离开后,徐清野扫视屋内众人,随后紧盯着舒嫔,道:“舒嫔,赏花宴上的鲜花饼和鲜花茶可还有剩的?” 舒嫔看上去有些不安,回答:“有的,皇后娘娘可叫人去御膳房拿。臣妾叫人做鲜花饼时提前问过太医,都是对孕妇无害的呀。” 徐清野并不怎么相信舒嫔的话,叫绘春亲自去御膳房拿来了剩下的所有鲜花饼和花茶,又传了章弥来,两位太医一同查看。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鲜花饼和花茶当真没有一丝对孕妇不利。 徐清野又问浣碧:“宓贵人回宫后可有身子不适?” 浣碧回答:“小主回宫后并无不适,如往常一样,是……是到了富察贵人屋内才觉得不舒服晕倒的!” 徐清野略一挑眉,对两位太医说:“去查一查富察贵人的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污秽的东西。” 两位太医领命而去。 众人都在西偏殿等待,华妃站得有些烦了,但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出言要离开,便左右脚交替着支撑,眼神漫无目的的飘着。 良久,两位太医回来。 “回禀皇后娘娘,微臣等在富察贵人的屋内发现了一盆春兰,春兰原是无害的,可吃过美人茶的汁液后再闻到春兰的气味,就极易小产。” 徐清野起身,跟着章弥到屋外,看到那盆春兰。 “传花房的人来。” 徐清野话音刚落,就有机灵的小太监立马跑去花房叫人。 花房的首领太监听说富察贵人屋内的春兰坏了事儿,在春日的夜里急得满头大汗,喊了两个当时送春兰的小太监,想着到时候被发落也能挡些罪。 第166章 人人都能生,为什么就本宫生不了 承乾宫西偏殿并不宽敞,徐清野趁此机会叫人搬了几张椅子来,就放在承乾宫前院的空地上,嫔位以上的一人一张,嫔位以下的也就只能站着了。 花房的太监来得很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是谁将春兰送到富察贵人宫中的?”徐清野问道。 其中两个瘦瘦小小的太监出声:“是奴才送的。” “是富察贵人要的春兰,还是你们自己想的?” 两个小太监吃不饱饭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被排挤到花房干些除草浇水的活儿,难得送上去的孝敬有了回响,上头让他们给富察贵人送花,谁承想这花会惹出这样大的事。 小太监抖着身子,断断续续的回答:“是……是主管叫奴才们送的。” 跪在花房首领太监左下方一个太监说道:“是奴才……奴才叫他们给富察贵人送的春兰,这春兰花房刚培育出来,想着富察贵人会喜欢。” “是你自己想拿春兰讨好富察贵人,还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太监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回道:“是奴才自己想的。” “好。”徐清野点头,然后对江福海说,“江福海,把他押入慎刑司,三天后还是这句话就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舒嫔突然说道:“皇后娘娘,这是否残忍了些?屈打成招,终归不好。” 徐清野看着昏暗中的舒嫔,道:“本宫有数,定不会屈打成招。只是富察贵人小产,失了龙胎,总是要慎重些的。对了舒嫔,虽说你是无心之失,可到底害的富察贵人小产,本宫就先将你禁足,之后再交由皇上处置,你可有异议?” 舒嫔面部表情似乎扭曲了下,下一秒马上恢复正常,面色如常的回答:“谨凭皇后娘娘处置。” “好了,你们也都先回去,今日辛苦你们了,明日的请安就免了,好好休息。” 众人皆谢恩。 三天后,那位太监仍不改口风,徐清野也不好真把人弄死了,只能拿着这样的结果去找胤禛。 “富察贵人的事,竟是意外?”胤禛生性多疑,面对这样干干净净的结果,他是有些不信的。 “那太监在慎刑司待了三天都不改口,想来是真的了。”徐清野微微皱着眉,说道,随即又转了笑脸,”富察贵人福薄,宓贵人却是个有福气的。” 胤禛说道:“宓贵人是不错。” “臣妾这还有件事,需要皇上亲自处理。” “何事?” “舒嫔。”徐清野说,“舒嫔三日前办了个赏花宴,邀请后宫姐妹们同去,富察贵人自然也去了,赏花宴上的鲜花饼含有美人茶的汁水,富察贵人吃过鲜花饼后又闻到春兰的气味,才会小产。宓贵人也是如此,只是她在富察贵人屋内待的时间不长,才妨碍不大。虽说舒嫔是无心之失,可到底造成了富察贵人的小产,臣妾已经将她禁足,只等皇上处理。” “舒嫔。”胤禛念着这个名号,想到舒嫔素日里也算温良和顺,便道,“就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以做惩罚。” “皇上圣明。” 徐清野本也没想胤禛罚会罚多狠,毕竟明面上来看,富察贵人小产完全是意外,不是任何有心人加害,舒嫔只是运气不好,办了个赏花宴罢了。 储秀宫,舒嫔恭敬地接了皇上的口谕,看上去像是对这无妄之灾没有任何意见,等回到殿内关上门后,舒嫔才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宓贵人……怎么就这么巧?” 要不是宓贵人恰巧也有孕了,恰巧是在富察贵人屋内发作,恰巧两人当天吃过的唯一一样的东西就是赏花宴上的鲜花饼,她怎么会被发现? “娘娘,幸好小宁子没有供出您来,在皇上那儿,这就是个意外,只是富察贵人小产,总是要给富察家一个交代的。”莲儿宽慰道。 “恨我家中无人,竟要禁足本宫堂堂一个嫔主来给一个贵人交代!” “娘娘,总归没完全牵扯到您,咱们还有机会。”莲儿倒了杯茶,送到舒嫔面前。 舒嫔接过,也不喝,只端在手里,嘴里轻轻说道:“是啊,咱们还有机会,日子还长着呢。” 自从宓贵人有了身孕后,华妃就整日闷闷不乐的,心里一直在想那个失去的孩子。 颂芝端着碟酸黄瓜走到华妃跟前跪下,将酸黄瓜举到华妃跟前,一边看华妃疯魔一样的吃着酸黄瓜,一边心疼得劝:“娘娘,这酸黄瓜吃多了伤胃,您不能再吃了。” 华妃充耳不闻,继续一口一口吃着,塞得两腮鼓鼓囊囊,最后一下子吐了出来。 吐完后,华妃神经质的笑了,可眼角却带泪,她对颂芝说:“本宫吐了,颂芝,本宫吐了。” 颂芝心疼极了,跪在地上拉着华妃的手。 “颂芝,你不为本宫高兴吗?快去传太医啊!”华妃说着,一把将颂芝甩开。 颂芝被甩开手,又马上凑过去继续抓着华妃的手,喊她:“娘娘。” 华妃目光悲凉,愣愣得看向宫外。 “富察贵人有了,宓贵人也有了,人人都能生,为什么就本宫生不了。”说着,华妃泪流满面。 颂芝劝道:“娘娘,您还年轻,迟早会有的。” “本宫曾经有过,那是一个男孩。”华妃说完这句话,突然面目变得狰狞,咬牙切齿道,“就是因为她!” 说完,华妃不顾众人劝阻,深夜前往延庆殿,颂芝拦了一下,最后想着能让华妃发泄一下也是好的,嘱咐众人这次的事不许说出去,然后小跑着去追华妃。 华妃闯进端贵人的寝宫的时候,她正在喝药,端贵人总是在喝药。 一个照面,华妃就再也忍不住怒火,一巴掌扇到端贵人的脸上。 端贵人苦笑两下,说:“多少年了,你每次发脾气闯到我宫里,都是这样的架势。” 华妃看到端贵人平静的神情愈发恼火:“多少年了,只要想到我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我就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端贵人有些嘲弄的重复一遍华妃的话,然后问道,“这些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第166章 人人都能生,为什么就本宫生不了 承乾宫西偏殿并不宽敞,徐清野趁此机会叫人搬了几张椅子来,就放在承乾宫前院的空地上,嫔位以上的一人一张,嫔位以下的也就只能站着了。 花房的太监来得很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是谁将春兰送到富察贵人宫中的?”徐清野问道。 其中两个瘦瘦小小的太监出声:“是奴才送的。” “是富察贵人要的春兰,还是你们自己想的?” 两个小太监吃不饱饭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被排挤到花房干些除草浇水的活儿,难得送上去的孝敬有了回响,上头让他们给富察贵人送花,谁承想这花会惹出这样大的事。 小太监抖着身子,断断续续的回答:“是……是主管叫奴才们送的。” 跪在花房首领太监左下方一个太监说道:“是奴才……奴才叫他们给富察贵人送的春兰,这春兰花房刚培育出来,想着富察贵人会喜欢。” “是你自己想拿春兰讨好富察贵人,还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太监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回道:“是奴才自己想的。” “好。”徐清野点头,然后对江福海说,“江福海,把他押入慎刑司,三天后还是这句话就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舒嫔突然说道:“皇后娘娘,这是否残忍了些?屈打成招,终归不好。” 徐清野看着昏暗中的舒嫔,道:“本宫有数,定不会屈打成招。只是富察贵人小产,失了龙胎,总是要慎重些的。对了舒嫔,虽说你是无心之失,可到底害的富察贵人小产,本宫就先将你禁足,之后再交由皇上处置,你可有异议?” 舒嫔面部表情似乎扭曲了下,下一秒马上恢复正常,面色如常的回答:“谨凭皇后娘娘处置。” “好了,你们也都先回去,今日辛苦你们了,明日的请安就免了,好好休息。” 众人皆谢恩。 三天后,那位太监仍不改口风,徐清野也不好真把人弄死了,只能拿着这样的结果去找胤禛。 “富察贵人的事,竟是意外?”胤禛生性多疑,面对这样干干净净的结果,他是有些不信的。 “那太监在慎刑司待了三天都不改口,想来是真的了。”徐清野微微皱着眉,说道,随即又转了笑脸,”富察贵人福薄,宓贵人却是个有福气的。” 胤禛说道:“宓贵人是不错。” “臣妾这还有件事,需要皇上亲自处理。” “何事?” “舒嫔。”徐清野说,“舒嫔三日前办了个赏花宴,邀请后宫姐妹们同去,富察贵人自然也去了,赏花宴上的鲜花饼含有美人茶的汁水,富察贵人吃过鲜花饼后又闻到春兰的气味,才会小产。宓贵人也是如此,只是她在富察贵人屋内待的时间不长,才妨碍不大。虽说舒嫔是无心之失,可到底造成了富察贵人的小产,臣妾已经将她禁足,只等皇上处理。” “舒嫔。”胤禛念着这个名号,想到舒嫔素日里也算温良和顺,便道,“就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以做惩罚。” “皇上圣明。” 徐清野本也没想胤禛罚会罚多狠,毕竟明面上来看,富察贵人小产完全是意外,不是任何有心人加害,舒嫔只是运气不好,办了个赏花宴罢了。 储秀宫,舒嫔恭敬地接了皇上的口谕,看上去像是对这无妄之灾没有任何意见,等回到殿内关上门后,舒嫔才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宓贵人……怎么就这么巧?” 要不是宓贵人恰巧也有孕了,恰巧是在富察贵人屋内发作,恰巧两人当天吃过的唯一一样的东西就是赏花宴上的鲜花饼,她怎么会被发现? “娘娘,幸好小宁子没有供出您来,在皇上那儿,这就是个意外,只是富察贵人小产,总是要给富察家一个交代的。”莲儿宽慰道。 “恨我家中无人,竟要禁足本宫堂堂一个嫔主来给一个贵人交代!” “娘娘,总归没完全牵扯到您,咱们还有机会。”莲儿倒了杯茶,送到舒嫔面前。 舒嫔接过,也不喝,只端在手里,嘴里轻轻说道:“是啊,咱们还有机会,日子还长着呢。” 自从宓贵人有了身孕后,华妃就整日闷闷不乐的,心里一直在想那个失去的孩子。 颂芝端着碟酸黄瓜走到华妃跟前跪下,将酸黄瓜举到华妃跟前,一边看华妃疯魔一样的吃着酸黄瓜,一边心疼得劝:“娘娘,这酸黄瓜吃多了伤胃,您不能再吃了。” 华妃充耳不闻,继续一口一口吃着,塞得两腮鼓鼓囊囊,最后一下子吐了出来。 吐完后,华妃神经质的笑了,可眼角却带泪,她对颂芝说:“本宫吐了,颂芝,本宫吐了。” 颂芝心疼极了,跪在地上拉着华妃的手。 “颂芝,你不为本宫高兴吗?快去传太医啊!”华妃说着,一把将颂芝甩开。 颂芝被甩开手,又马上凑过去继续抓着华妃的手,喊她:“娘娘。” 华妃目光悲凉,愣愣得看向宫外。 “富察贵人有了,宓贵人也有了,人人都能生,为什么就本宫生不了。”说着,华妃泪流满面。 颂芝劝道:“娘娘,您还年轻,迟早会有的。” “本宫曾经有过,那是一个男孩。”华妃说完这句话,突然面目变得狰狞,咬牙切齿道,“就是因为她!” 说完,华妃不顾众人劝阻,深夜前往延庆殿,颂芝拦了一下,最后想着能让华妃发泄一下也是好的,嘱咐众人这次的事不许说出去,然后小跑着去追华妃。 华妃闯进端贵人的寝宫的时候,她正在喝药,端贵人总是在喝药。 一个照面,华妃就再也忍不住怒火,一巴掌扇到端贵人的脸上。 端贵人苦笑两下,说:“多少年了,你每次发脾气闯到我宫里,都是这样的架势。” 华妃看到端贵人平静的神情愈发恼火:“多少年了,只要想到我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我就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端贵人有些嘲弄的重复一遍华妃的话,然后问道,“这些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第167章 这宫里,谁最怕你生皇子? “我真恨,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端贵人突然笑了起来,没笑几下就重重的咳倒在床,她一手撑着床板,一手捂着胸口,一双眼不知道是因为恨还是因为咳嗽,红彤彤的直视着华妃:“我缠绵于病榻,生不如死,这难道不比杀了我还痛快?” “就算你生不如死,也补不了我丧子之痛。皇上他相信你,竟还封你为贵人留你一条命,我怎能不恨!”华妃满是仇恨的眼看着病弱的端贵人,像是要用眼神杀人,“像你这样的狠毒妇人,就应该做成人彘等死!” 端贵人却意有所指道:“如果我真的是罪大恶极,皇上也不会留我苟活至今。” “皇上信你,护着你,可是我死都不会信。” 端贵人眼珠动了动,让她活死人般的面孔上多了一丝活人气息,她笑道:“皇上他是真的信我,还是知道我没有要害你的孩子?” “那碗安胎药是你端给我的。”华妃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泪再次流出眼眶,“可怜我的孩子,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竟活活断送到你的手里!” “当年你不分青红皂白,深夜闯入我的住处,灌我喝下一壶红花,你固然惨死一子,可是我却再也不能生育!”端贵人说到情绪激动处,又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你不能生育又如何,我恨不得你永生永世都断子绝孙。” 端贵人咳过后,深吸了两口气,缓过劲儿来,抬头慢慢的说:“我当时不过一个庶福晋,无子又无宠,何故要害你?你大可以想想,这宫中,谁最怕你生皇子。” 华妃虽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听到这几乎是明示的话,也有些反应过来,她两步上前掐住端贵人瘦骨嶙峋的肩膀,急切的问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 端贵人肩膀被华妃掐得生疼,却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呵呵笑了:“这么多年,你一直认定是我害了你的孩子,当年王府里那么多女人,有谁有足够的理由害你又能全身而退呢?” 华妃掐着端贵人肩膀的手松开,疯狂的思考,最后想到一个人,却不敢置信。 端贵人在华妃松开手后就倒在了床上,看着华妃不敢置信的表情,引诱似的放慢语调:“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你的孩子,你该找她去。” 华妃伸出保养得很好的素指,指着端贵人:“你这是挑拨离间!” “是不是挑拨离间,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端贵人说道,“更深露重,惊扰了太后也是无益的。” 华妃本是要再折磨端贵人一番的,可她脑子乱糟糟的,无力再与端贵人纠缠,留下一句“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离开了延庆殿。 华妃一离开,端贵人就整个倒伏在床榻上,又笑又哭,泪流湿了一片。 · 第二天请安的时候,徐清野就察觉到了不对,虽说华妃之前就跟她分道扬镳了,但对她还是恭敬的,从来没有拿这种又怀疑又憎恨的眼神看过她。 徐清野抬眼望向华妃,华妃又马上低头不看徐清野。 不对,绝对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徐清野实在是不想与华妃为敌,华妃目前有无敌光环,虽然本身杀伤力不大,可加上个曹嫔就能出暴击,谁也不知道曹嫔会想出什么主意来。 看来,得问问华妃最近接触过什么人了。 请安结束后,徐清野就派剪秋去查华妃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最后知道了华妃昨夜去了延庆殿。 “延庆殿,端贵人。”徐清野慢慢念出这六个字,“从前本宫心软留了她一条命,却不想她嘴一张就开始胡说八道。” “娘娘,要不要……”剪秋说着,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徐清野摇头:“她若是真死了,这口黑锅可就真扣本宫头上了。你派人盯着延庆殿,看她什么时候出门,本宫倒要好好和她说道说道。” 端贵人久病并不怎么出门,徐清野一时也找不到机会,只能等待。 · 因为宓贵人有了身孕,皇上最近很是宠爱,从前每个月除了初一十五,皇上还会有一两天到景仁宫歇息,现在徐清野也只能吃低保了。 徐清野这儿都这样了,别人就更别提了,华妃被宓贵人吸引了视线,倒也还没来得及给徐清野找事。 四月十七,是宓贵人的生日,宓贵人如今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皇上有意为宓贵人办一场生日宴,讨宓贵人欢心,便来景仁宫找徐清野商量。 徐清野一边剥橘子,一边听皇上诉说自己的烦恼。 “朕想给宓贵人办一场生日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宓贵人从来不跟朕主动要东西,朕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皇后,你可有什么主意?” 徐清野佯装沉思片刻,说:“宓贵人温柔聪慧,又懂礼节知进退,断不会主动要求什么。臣妾想,宓贵人进宫也有三年了,想必是想家的,后宫嫔妃怀孕本就有传召家人的机会,皇上何不在宓贵人生日当天传召宓贵人的母亲入宫,好一解宓贵人思念之苦?” 胤禛大喜,道:“还是皇后思虑周全,传召宓贵人母亲的事就交由你来办。” “臣妾遵旨。”徐清野应下。 几日后,徐清野正靠在暖阁的窗户旁绣花,玉泉进来为宓贵人通传。 “娘娘,宓贵人求见,说是为她母亲进宫一事来向娘娘谢恩。” 徐清野放下绣活,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宓贵人就扶着浣碧的手进来了。 她如今月份不大,还未显怀,但看着脸色不大好,虽然脸色全是喜色,却透出几分苍白。 “皇后娘娘万福,嫔妾多谢您向皇上提议让嫔妾母亲入宫探望。” “快起来。”徐清野说,玉泉机灵的将宓贵人扶起,“每个怀孕的妃嫔都有一次见家里人的机会,这是应有之义。” “若不是娘娘提议,怕是嫔妾没那么容易见到额娘,娘娘慈爱,嫔妾心中敬服。” 徐清野被宓贵人的话夸得舒心,叫人搬了绣凳让宓贵人坐下,询问了几句她日常起居,之后借口乏了送客。 第167章 这宫里,谁最怕你生皇子? “我真恨,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端贵人突然笑了起来,没笑几下就重重的咳倒在床,她一手撑着床板,一手捂着胸口,一双眼不知道是因为恨还是因为咳嗽,红彤彤的直视着华妃:“我缠绵于病榻,生不如死,这难道不比杀了我还痛快?” “就算你生不如死,也补不了我丧子之痛。皇上他相信你,竟还封你为贵人留你一条命,我怎能不恨!”华妃满是仇恨的眼看着病弱的端贵人,像是要用眼神杀人,“像你这样的狠毒妇人,就应该做成人彘等死!” 端贵人却意有所指道:“如果我真的是罪大恶极,皇上也不会留我苟活至今。” “皇上信你,护着你,可是我死都不会信。” 端贵人眼珠动了动,让她活死人般的面孔上多了一丝活人气息,她笑道:“皇上他是真的信我,还是知道我没有要害你的孩子?” “那碗安胎药是你端给我的。”华妃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泪再次流出眼眶,“可怜我的孩子,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竟活活断送到你的手里!” “当年你不分青红皂白,深夜闯入我的住处,灌我喝下一壶红花,你固然惨死一子,可是我却再也不能生育!”端贵人说到情绪激动处,又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你不能生育又如何,我恨不得你永生永世都断子绝孙。” 端贵人咳过后,深吸了两口气,缓过劲儿来,抬头慢慢的说:“我当时不过一个庶福晋,无子又无宠,何故要害你?你大可以想想,这宫中,谁最怕你生皇子。” 华妃虽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听到这几乎是明示的话,也有些反应过来,她两步上前掐住端贵人瘦骨嶙峋的肩膀,急切的问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 端贵人肩膀被华妃掐得生疼,却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呵呵笑了:“这么多年,你一直认定是我害了你的孩子,当年王府里那么多女人,有谁有足够的理由害你又能全身而退呢?” 华妃掐着端贵人肩膀的手松开,疯狂的思考,最后想到一个人,却不敢置信。 端贵人在华妃松开手后就倒在了床上,看着华妃不敢置信的表情,引诱似的放慢语调:“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你的孩子,你该找她去。” 华妃伸出保养得很好的素指,指着端贵人:“你这是挑拨离间!” “是不是挑拨离间,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端贵人说道,“更深露重,惊扰了太后也是无益的。” 华妃本是要再折磨端贵人一番的,可她脑子乱糟糟的,无力再与端贵人纠缠,留下一句“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离开了延庆殿。 华妃一离开,端贵人就整个倒伏在床榻上,又笑又哭,泪流湿了一片。 · 第二天请安的时候,徐清野就察觉到了不对,虽说华妃之前就跟她分道扬镳了,但对她还是恭敬的,从来没有拿这种又怀疑又憎恨的眼神看过她。 徐清野抬眼望向华妃,华妃又马上低头不看徐清野。 不对,绝对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徐清野实在是不想与华妃为敌,华妃目前有无敌光环,虽然本身杀伤力不大,可加上个曹嫔就能出暴击,谁也不知道曹嫔会想出什么主意来。 看来,得问问华妃最近接触过什么人了。 请安结束后,徐清野就派剪秋去查华妃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最后知道了华妃昨夜去了延庆殿。 “延庆殿,端贵人。”徐清野慢慢念出这六个字,“从前本宫心软留了她一条命,却不想她嘴一张就开始胡说八道。” “娘娘,要不要……”剪秋说着,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徐清野摇头:“她若是真死了,这口黑锅可就真扣本宫头上了。你派人盯着延庆殿,看她什么时候出门,本宫倒要好好和她说道说道。” 端贵人久病并不怎么出门,徐清野一时也找不到机会,只能等待。 · 因为宓贵人有了身孕,皇上最近很是宠爱,从前每个月除了初一十五,皇上还会有一两天到景仁宫歇息,现在徐清野也只能吃低保了。 徐清野这儿都这样了,别人就更别提了,华妃被宓贵人吸引了视线,倒也还没来得及给徐清野找事。 四月十七,是宓贵人的生日,宓贵人如今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皇上有意为宓贵人办一场生日宴,讨宓贵人欢心,便来景仁宫找徐清野商量。 徐清野一边剥橘子,一边听皇上诉说自己的烦恼。 “朕想给宓贵人办一场生日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宓贵人从来不跟朕主动要东西,朕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皇后,你可有什么主意?” 徐清野佯装沉思片刻,说:“宓贵人温柔聪慧,又懂礼节知进退,断不会主动要求什么。臣妾想,宓贵人进宫也有三年了,想必是想家的,后宫嫔妃怀孕本就有传召家人的机会,皇上何不在宓贵人生日当天传召宓贵人的母亲入宫,好一解宓贵人思念之苦?” 胤禛大喜,道:“还是皇后思虑周全,传召宓贵人母亲的事就交由你来办。” “臣妾遵旨。”徐清野应下。 几日后,徐清野正靠在暖阁的窗户旁绣花,玉泉进来为宓贵人通传。 “娘娘,宓贵人求见,说是为她母亲进宫一事来向娘娘谢恩。” 徐清野放下绣活,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宓贵人就扶着浣碧的手进来了。 她如今月份不大,还未显怀,但看着脸色不大好,虽然脸色全是喜色,却透出几分苍白。 “皇后娘娘万福,嫔妾多谢您向皇上提议让嫔妾母亲入宫探望。” “快起来。”徐清野说,玉泉机灵的将宓贵人扶起,“每个怀孕的妃嫔都有一次见家里人的机会,这是应有之义。” “若不是娘娘提议,怕是嫔妾没那么容易见到额娘,娘娘慈爱,嫔妾心中敬服。” 徐清野被宓贵人的话夸得舒心,叫人搬了绣凳让宓贵人坐下,询问了几句她日常起居,之后借口乏了送客。 第168章 端贵人那样的身子,她也去了? 等宓贵人走远后,徐清野对绘春等人说:“宓贵人的脸色,你们也没有觉得不对?” 绘春说:“似乎是苍白了些,但孕中辛苦,孕妇吃不好睡不好气色差些也是有的。” 剪秋说:“承乾宫那边的消息,说是宓贵人自怀孕后格外贪睡,一日能睡五六个时辰。” 玉泉说:“为宓贵人安胎的温太医日日都有给宓贵人把平安脉,若是有不妥之处,温太医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徐清野摇摇头,心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绘春三人说的也有道理,若是温太医没能发现什么,要么是宓贵人这样是正常现象,要么是背后之人手段太高,难以发觉。 四月十七,宓贵人生日。 徐清野在景仁宫里接见了宓贵人的母亲甄夫人。 甄夫人和宓贵人有五六分像,穿着打扮无一不得体,面容饱满圆润,眉目舒展,一看就知道,日子过的是顺心的。不过长得却实是要比宓贵人还要像柔则,年纪也像,就像是柔则活到了如今会有的样子。 她动作标准的给徐清野请安:“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甄夫人,不必多礼,快起来。” 甄夫人站起身来,笑容满面的寒暄:“臣妇有幸进宫,得见皇后娘娘凤颜,已是万分的福气。宓贵人年纪小,又是第一次有孕,难免娇气了些,想来是宓贵人求娘娘传召臣妇入宫的?” 徐清野和气的笑笑:“宓贵人温顺懂事,本宫和皇上都是极喜欢她的,后宫妃嫔有孕后都可以见一次家人,这是惯例,夫人不必担忧。” “是,臣妇多虑了。” “时候不早了,本宫就不留夫人说话了,快去承乾宫看看宓贵人。” 甄夫人行礼告退。 等甄夫人离开后,绘春和剪秋面面相觑,最后绘春开口:“娘娘,这位甄夫人长得……” “像极了那位庶人是吗?从前的事都已过去了,本宫并没有放在心上。本宫作为胜者,做什么要记恨失败的人?” 皇上登基后,从前潜邸里逝去的女人们都被追封了,乌雅·灵珂追封康妃,王简悠追封为恕妃,戴佳·芳菲追封为绥嫔,就连甘雪琼都得了个慎贵人的追封,只有柔则和苗时语,仍为庶人,死后连个供奉都没有。 “娘娘豁达。”剪秋夸道。 甄夫人由小太监迎着,出了景仁宫拐角就到了承乾宫。 宓贵人早就带浣碧流珠等在了宫里,一听小允子说甄母到了,连忙说道:“快传!” 甄夫人走进屋内,先是跪下行礼:“妾身给宓贵人请安,宓贵人万福金安。” 宓贵人又是高兴又是心酸,和浣碧一起将甄夫人扶起,嘴里不住的喊道:“快起来快起来!” “多谢宓贵人。” “母亲一路劳累了,快坐。”说着,宓贵人拉着甄夫人的手引她走进里间坐下,又喊浣碧去上茶。 甄夫人坐下后,先是细细打量了一下宓贵人,又看了一眼浣碧,道:“几年不见,浣碧出落得更漂亮了。” 浣碧高兴的说:“多谢夫人!” 宓贵人娇嗔:“母亲难得来,也不夸夸我吗?” “宓贵人自然更漂亮了。” “母亲快尝尝这茶,是今年新上供的雪顶含翠。” 甄夫人说:“这样名贵的茶,我不敢喝。” 宓贵人劝道:“母亲,再好的茶也是给人喝的,女儿知道您喜欢喝茶,快喝。” 甄夫人这才笑着浅酌了一口,道:“果然好茶,回甘悠长。” 流珠端着一盘点心进来,摆到榻上的小桌子上:“这是夫人最喜欢吃的点心,小主一早就备下了,听说夫人要来,小主高兴的不行呢。” 流珠放完点心站在一旁,又说道:“小主,方才安常在派菊青送了些东西来,说是给夫人的,奴婢先收下了。” 因安常在在京里没有住处,客栈又不方便,宓贵人便邀安常在在甄府小住过一段时间,安常在送东西给甄夫人,也算是报恩。 宓贵人笑着和甄夫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浣碧和流珠说:“你们先下去,我和母亲好好说说话。” 两人退下。 甄夫人见两人离开了,才露出一丝愁绪来,问宓贵人:“贵人身子可还好,我见贵人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宓贵人笑着安慰甄夫人:“不过是吃吃睡睡,有些挑食嗜酸罢了,劳母亲挂心了。” 甄夫人心疼的看着宓贵人:“宫里的事我虽不清楚,可也知道贵人不容易,家里不求贵人能得圣宠一举得子,只盼着贵人能平平安安。” 宓贵人一时情绪上涌,眼里闪烁着泪花。 承乾宫西偏殿宓贵人母女情深,东偏殿富察贵人站在窗边看向西偏殿,良久,才叹息一声:“桑儿,若是我没有失去孩子,怕是也能见到额娘了。” 桑儿安慰道:“小主快别想了,您还年轻,定会再有身孕的。” 富察贵人难过了一会儿,又想起刚才西偏殿人人欢喜的模样,狠狠道:“她最好永远得意,可别像我一样。” 宓贵人留甄夫人用了一顿午膳,然后未时三刻(下午两点十五)派流珠和浣碧送甄夫人出宫,之后又重新梳妆打扮,去参加她的生日宴。 宓贵人虽然有孕又得宠,可到底只是个贵人,三妃都借口有事不来,嫔位里的五位倒是都来了,毕竟宓贵人得宠的架势,想必生下孩子就能成为那第六个嫔主娘娘了。 宓贵人的生日宴办在御花园里,是皇上亲自交代内务府办的,确实得体热闹。 徐清野没有去,只让剪秋亲自去给宓贵人送了些赏赐。 剪秋送完赏赐回来后,跟徐清野描述场上的情况:“华妃、齐妃、高妃都没有参加,只派了人送了赏赐,穆嫔、舒嫔、敬嫔、惠嫔和曹嫔都亲自去了,余下的小主里,只有博尔济吉特贵人和富察贵人没去,奴婢走的时候,正巧苏公公来传话,说是皇上处理完政事也会去。” “端贵人那样的身子,她也去了?” 第168章 端贵人那样的身子,她也去了? 等宓贵人走远后,徐清野对绘春等人说:“宓贵人的脸色,你们也没有觉得不对?” 绘春说:“似乎是苍白了些,但孕中辛苦,孕妇吃不好睡不好气色差些也是有的。” 剪秋说:“承乾宫那边的消息,说是宓贵人自怀孕后格外贪睡,一日能睡五六个时辰。” 玉泉说:“为宓贵人安胎的温太医日日都有给宓贵人把平安脉,若是有不妥之处,温太医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徐清野摇摇头,心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绘春三人说的也有道理,若是温太医没能发现什么,要么是宓贵人这样是正常现象,要么是背后之人手段太高,难以发觉。 四月十七,宓贵人生日。 徐清野在景仁宫里接见了宓贵人的母亲甄夫人。 甄夫人和宓贵人有五六分像,穿着打扮无一不得体,面容饱满圆润,眉目舒展,一看就知道,日子过的是顺心的。不过长得却实是要比宓贵人还要像柔则,年纪也像,就像是柔则活到了如今会有的样子。 她动作标准的给徐清野请安:“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甄夫人,不必多礼,快起来。” 甄夫人站起身来,笑容满面的寒暄:“臣妇有幸进宫,得见皇后娘娘凤颜,已是万分的福气。宓贵人年纪小,又是第一次有孕,难免娇气了些,想来是宓贵人求娘娘传召臣妇入宫的?” 徐清野和气的笑笑:“宓贵人温顺懂事,本宫和皇上都是极喜欢她的,后宫妃嫔有孕后都可以见一次家人,这是惯例,夫人不必担忧。” “是,臣妇多虑了。” “时候不早了,本宫就不留夫人说话了,快去承乾宫看看宓贵人。” 甄夫人行礼告退。 等甄夫人离开后,绘春和剪秋面面相觑,最后绘春开口:“娘娘,这位甄夫人长得……” “像极了那位庶人是吗?从前的事都已过去了,本宫并没有放在心上。本宫作为胜者,做什么要记恨失败的人?” 皇上登基后,从前潜邸里逝去的女人们都被追封了,乌雅·灵珂追封康妃,王简悠追封为恕妃,戴佳·芳菲追封为绥嫔,就连甘雪琼都得了个慎贵人的追封,只有柔则和苗时语,仍为庶人,死后连个供奉都没有。 “娘娘豁达。”剪秋夸道。 甄夫人由小太监迎着,出了景仁宫拐角就到了承乾宫。 宓贵人早就带浣碧流珠等在了宫里,一听小允子说甄母到了,连忙说道:“快传!” 甄夫人走进屋内,先是跪下行礼:“妾身给宓贵人请安,宓贵人万福金安。” 宓贵人又是高兴又是心酸,和浣碧一起将甄夫人扶起,嘴里不住的喊道:“快起来快起来!” “多谢宓贵人。” “母亲一路劳累了,快坐。”说着,宓贵人拉着甄夫人的手引她走进里间坐下,又喊浣碧去上茶。 甄夫人坐下后,先是细细打量了一下宓贵人,又看了一眼浣碧,道:“几年不见,浣碧出落得更漂亮了。” 浣碧高兴的说:“多谢夫人!” 宓贵人娇嗔:“母亲难得来,也不夸夸我吗?” “宓贵人自然更漂亮了。” “母亲快尝尝这茶,是今年新上供的雪顶含翠。” 甄夫人说:“这样名贵的茶,我不敢喝。” 宓贵人劝道:“母亲,再好的茶也是给人喝的,女儿知道您喜欢喝茶,快喝。” 甄夫人这才笑着浅酌了一口,道:“果然好茶,回甘悠长。” 流珠端着一盘点心进来,摆到榻上的小桌子上:“这是夫人最喜欢吃的点心,小主一早就备下了,听说夫人要来,小主高兴的不行呢。” 流珠放完点心站在一旁,又说道:“小主,方才安常在派菊青送了些东西来,说是给夫人的,奴婢先收下了。” 因安常在在京里没有住处,客栈又不方便,宓贵人便邀安常在在甄府小住过一段时间,安常在送东西给甄夫人,也算是报恩。 宓贵人笑着和甄夫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浣碧和流珠说:“你们先下去,我和母亲好好说说话。” 两人退下。 甄夫人见两人离开了,才露出一丝愁绪来,问宓贵人:“贵人身子可还好,我见贵人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宓贵人笑着安慰甄夫人:“不过是吃吃睡睡,有些挑食嗜酸罢了,劳母亲挂心了。” 甄夫人心疼的看着宓贵人:“宫里的事我虽不清楚,可也知道贵人不容易,家里不求贵人能得圣宠一举得子,只盼着贵人能平平安安。” 宓贵人一时情绪上涌,眼里闪烁着泪花。 承乾宫西偏殿宓贵人母女情深,东偏殿富察贵人站在窗边看向西偏殿,良久,才叹息一声:“桑儿,若是我没有失去孩子,怕是也能见到额娘了。” 桑儿安慰道:“小主快别想了,您还年轻,定会再有身孕的。” 富察贵人难过了一会儿,又想起刚才西偏殿人人欢喜的模样,狠狠道:“她最好永远得意,可别像我一样。” 宓贵人留甄夫人用了一顿午膳,然后未时三刻(下午两点十五)派流珠和浣碧送甄夫人出宫,之后又重新梳妆打扮,去参加她的生日宴。 宓贵人虽然有孕又得宠,可到底只是个贵人,三妃都借口有事不来,嫔位里的五位倒是都来了,毕竟宓贵人得宠的架势,想必生下孩子就能成为那第六个嫔主娘娘了。 宓贵人的生日宴办在御花园里,是皇上亲自交代内务府办的,确实得体热闹。 徐清野没有去,只让剪秋亲自去给宓贵人送了些赏赐。 剪秋送完赏赐回来后,跟徐清野描述场上的情况:“华妃、齐妃、高妃都没有参加,只派了人送了赏赐,穆嫔、舒嫔、敬嫔、惠嫔和曹嫔都亲自去了,余下的小主里,只有博尔济吉特贵人和富察贵人没去,奴婢走的时候,正巧苏公公来传话,说是皇上处理完政事也会去。” “端贵人那样的身子,她也去了?” 第169章 朕有意提一提敬嫔的位份 “回娘娘的话,奴婢瞧端贵人在席面上的样子,身子像是好了不少。” “她久不出宫,咱们的人也看守不到。身子好了才好啊,身子好了才能出门。” 皇上叫内务府替宓贵人操持生日宴,又亲自到场庆贺宓贵人芳诞,实在是叫后宫众人侧目。 那一日,翊坤宫又砸碎了不少东西,还好华妃豪富,自己就能掏银子补上。 宓贵人的生日过后,马上就要到五月了,皇上下旨五月初一去圆明园避暑,不过太后说自己年纪大了不爱动弹,就留在了宫中,还有六阿哥体弱不能奔波,惠嫔和敬嫔为了六阿哥也借口留在宫中侍奉太后,皇上感念她们孝心,也同意了。 其余人员和去年去圆明园一样,只是多了个淳常在。 五月初一,圣架浩浩荡荡的出发,一如往年。 到了老地方万方和安,徐清野照去年的例让妃嫔们以后逢五请安,自己换了家常衣服就躺倒在贵妃榻上。 夜里苏培盛来传话,说皇上今夜在勤政殿睡,徐清野就更高兴了。 第二天一早,徐清野吃过早膳后,剪秋就进来通报。 “娘娘,成亲王福晋携侧福晋和小主子们来给娘娘请安。” “叫她们进来。” 富察·绪云怀里抱着璟珏,左边是许久没见的佟悦熙,右边是永瑾牵着璟珩,几人一同给徐清野行礼。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孙子(孙女)给皇祖母请安。”\/“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一通请安,真是又齐又不齐的。 “快起来,赐座。” 富察·绪云和徐清野每月都能见上一次,关系还算亲近,所以她谢恩后自然的坐到了徐清野对面。 佟悦熙则是恭恭敬敬的谢恩后,在绣凳上坐得笔直。 “永瑾,璟珩,快上前来叫皇祖母好好看看。” 永瑾年纪稍大,已经很懂事了,上前两步板正的站在徐清野面前,叫了声皇祖母。 璟珩胆子大得多,再加上她去年夏天跟着徐清野住了快四个月,所以她攀着徐清野的腿爬到了徐清野的身上,嘴里甜甜的说道:“璟珩好想皇祖母啊,皇祖母想不想璟珩?” 徐清野抱住璟珩香香软软的小身子,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皇祖母也想璟珩。” 璟珩便大蛇上棍,在徐清野怀里扭着身子:“那今年璟珩也留下来陪皇祖母好不好?” 一直笑着看徐清野和璟珩互动的富察·绪云听到璟珩这样说,板起脸来:“璟珩,不许无礼。” 然后又对徐清野解释:“皇额娘,璟珩这孩子就是不想读书。她如今也已经四岁了,年后儿臣给她安排了个女先生,教她读书习字,为了不荒废她的学业,这次来圆明园避暑儿臣就将女先生一家都安排在了庄子上。璟珩她素日里就不爱读书,就是打着借口陪伴您好逃学呢。” 人家亲娘给女儿安排启蒙是合情合理的,徐清野反倒很欣赏富察·绪云会专门给女儿找先生的行为,这说明她是在认真培养女儿的。 “璟珩听你额娘的话,好好跟先生读书,想皇祖母了等下了学再来看皇祖母也不迟。” 璟珩见事情败露,只能闷闷不乐的哼哼两声,倒也没有无理取闹。 “额娘放心,儿子会叮嘱妹妹习字的。”永瑾说道。 富察·绪云笑着看向永瑾,夸了一句:“永瑾最是贴心的,到时候可要好好替额娘管管这个皮猴。” “皇额娘不知道,儿臣要照顾璟珩、璟珏两个,又要管理王府,时常觉得力不从心,还好永瑾懂事,会替儿臣看顾一二。” 徐清野摸摸永瑾的小脑瓜,道:“永瑾身为哥哥,会帮忙照看妹妹,这很好。” 永瑾脸色微红:“当不得皇祖母夸奖。” 徐清野轻拍璟珩的背示意她下去,随手整理了下被弄皱的衣裳,然后对佟悦熙道:“永玮呢,抱来本宫瞧瞧。” 一直站在一旁的乳母抱着永琛给徐清野行礼。 “永玮阿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徐清野手一伸,乳母就极有眼力见得将永玮送到了徐清野怀里。 一入手,徐清野就笑着说了一句:“哟,还挺沉。” 佟悦熙连忙赔罪道:“永玮素日里吃得多,难免沉了些,累着娘娘了。” “你养得很好。”徐清野扭头夸了佟悦熙一句。 说完,徐清野低头细细打量着永玮,永玮前段时间才刚满一周岁,养得白白胖胖的,长得更像佟悦熙,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跟佟悦熙一模一样。 不过抱着永玮确实沉手,徐清野抱了会儿就还给乳母了。 “三阿哥可还好?” 富察·绪云回答:“有乳母小心伺候着,传来的消息说一切都好。” 去年八月弘晖有两个妾室查出有孕,其中一个小产,另一个妾室孙氏在今年四月生下三阿哥,还没满月。 “你和弘晖现在都在圆明园,三阿哥的满月怕是办不了了。” “儿臣已经传话回去了,叫孙氏在自己屋内摆上席面热闹热闹,等三阿哥满周岁时再大办。” “这样也好。” 徐清野又和富察·绪云聊了几句,佟悦熙在一旁作陪。 傍晚,皇上来万方和安用晚膳,徐清野嘱咐小厨房炖上老鸭汤意思意思,其余的全是徐清野自己爱吃的。 不过,徐清野和皇上相处多年,最早也是浓情蜜意过的,渐渐的皇上的口味和徐清野变得相近,这顿饭也不算委屈皇上。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皇上说道:“朕有意提一提敬嫔的位分,她侍奉朕多年,稳重大方。” “敬嫔,她确实当得起妃位。” “朕还有意待宓贵人生产后晋她为嫔位,再给她换个封号。” 徐清野听到皇上要晋宓贵人为嫔时,还觉得正常,待听到皇上要给宓贵人换个封号,便忍不住转头看向皇上,这是爱上了? 也对,本来皇上就吃宓贵人那款。 胖橘爱过很多女人,纯元算第一个,第二个就是莞嫔,华妃只能算第三。 第169章 朕有意提一提敬嫔的位份 “回娘娘的话,奴婢瞧端贵人在席面上的样子,身子像是好了不少。” “她久不出宫,咱们的人也看守不到。身子好了才好啊,身子好了才能出门。” 皇上叫内务府替宓贵人操持生日宴,又亲自到场庆贺宓贵人芳诞,实在是叫后宫众人侧目。 那一日,翊坤宫又砸碎了不少东西,还好华妃豪富,自己就能掏银子补上。 宓贵人的生日过后,马上就要到五月了,皇上下旨五月初一去圆明园避暑,不过太后说自己年纪大了不爱动弹,就留在了宫中,还有六阿哥体弱不能奔波,惠嫔和敬嫔为了六阿哥也借口留在宫中侍奉太后,皇上感念她们孝心,也同意了。 其余人员和去年去圆明园一样,只是多了个淳常在。 五月初一,圣架浩浩荡荡的出发,一如往年。 到了老地方万方和安,徐清野照去年的例让妃嫔们以后逢五请安,自己换了家常衣服就躺倒在贵妃榻上。 夜里苏培盛来传话,说皇上今夜在勤政殿睡,徐清野就更高兴了。 第二天一早,徐清野吃过早膳后,剪秋就进来通报。 “娘娘,成亲王福晋携侧福晋和小主子们来给娘娘请安。” “叫她们进来。” 富察·绪云怀里抱着璟珏,左边是许久没见的佟悦熙,右边是永瑾牵着璟珩,几人一同给徐清野行礼。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孙子(孙女)给皇祖母请安。”\/“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一通请安,真是又齐又不齐的。 “快起来,赐座。” 富察·绪云和徐清野每月都能见上一次,关系还算亲近,所以她谢恩后自然的坐到了徐清野对面。 佟悦熙则是恭恭敬敬的谢恩后,在绣凳上坐得笔直。 “永瑾,璟珩,快上前来叫皇祖母好好看看。” 永瑾年纪稍大,已经很懂事了,上前两步板正的站在徐清野面前,叫了声皇祖母。 璟珩胆子大得多,再加上她去年夏天跟着徐清野住了快四个月,所以她攀着徐清野的腿爬到了徐清野的身上,嘴里甜甜的说道:“璟珩好想皇祖母啊,皇祖母想不想璟珩?” 徐清野抱住璟珩香香软软的小身子,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皇祖母也想璟珩。” 璟珩便大蛇上棍,在徐清野怀里扭着身子:“那今年璟珩也留下来陪皇祖母好不好?” 一直笑着看徐清野和璟珩互动的富察·绪云听到璟珩这样说,板起脸来:“璟珩,不许无礼。” 然后又对徐清野解释:“皇额娘,璟珩这孩子就是不想读书。她如今也已经四岁了,年后儿臣给她安排了个女先生,教她读书习字,为了不荒废她的学业,这次来圆明园避暑儿臣就将女先生一家都安排在了庄子上。璟珩她素日里就不爱读书,就是打着借口陪伴您好逃学呢。” 人家亲娘给女儿安排启蒙是合情合理的,徐清野反倒很欣赏富察·绪云会专门给女儿找先生的行为,这说明她是在认真培养女儿的。 “璟珩听你额娘的话,好好跟先生读书,想皇祖母了等下了学再来看皇祖母也不迟。” 璟珩见事情败露,只能闷闷不乐的哼哼两声,倒也没有无理取闹。 “额娘放心,儿子会叮嘱妹妹习字的。”永瑾说道。 富察·绪云笑着看向永瑾,夸了一句:“永瑾最是贴心的,到时候可要好好替额娘管管这个皮猴。” “皇额娘不知道,儿臣要照顾璟珩、璟珏两个,又要管理王府,时常觉得力不从心,还好永瑾懂事,会替儿臣看顾一二。” 徐清野摸摸永瑾的小脑瓜,道:“永瑾身为哥哥,会帮忙照看妹妹,这很好。” 永瑾脸色微红:“当不得皇祖母夸奖。” 徐清野轻拍璟珩的背示意她下去,随手整理了下被弄皱的衣裳,然后对佟悦熙道:“永玮呢,抱来本宫瞧瞧。” 一直站在一旁的乳母抱着永琛给徐清野行礼。 “永玮阿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徐清野手一伸,乳母就极有眼力见得将永玮送到了徐清野怀里。 一入手,徐清野就笑着说了一句:“哟,还挺沉。” 佟悦熙连忙赔罪道:“永玮素日里吃得多,难免沉了些,累着娘娘了。” “你养得很好。”徐清野扭头夸了佟悦熙一句。 说完,徐清野低头细细打量着永玮,永玮前段时间才刚满一周岁,养得白白胖胖的,长得更像佟悦熙,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跟佟悦熙一模一样。 不过抱着永玮确实沉手,徐清野抱了会儿就还给乳母了。 “三阿哥可还好?” 富察·绪云回答:“有乳母小心伺候着,传来的消息说一切都好。” 去年八月弘晖有两个妾室查出有孕,其中一个小产,另一个妾室孙氏在今年四月生下三阿哥,还没满月。 “你和弘晖现在都在圆明园,三阿哥的满月怕是办不了了。” “儿臣已经传话回去了,叫孙氏在自己屋内摆上席面热闹热闹,等三阿哥满周岁时再大办。” “这样也好。” 徐清野又和富察·绪云聊了几句,佟悦熙在一旁作陪。 傍晚,皇上来万方和安用晚膳,徐清野嘱咐小厨房炖上老鸭汤意思意思,其余的全是徐清野自己爱吃的。 不过,徐清野和皇上相处多年,最早也是浓情蜜意过的,渐渐的皇上的口味和徐清野变得相近,这顿饭也不算委屈皇上。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皇上说道:“朕有意提一提敬嫔的位分,她侍奉朕多年,稳重大方。” “敬嫔,她确实当得起妃位。” “朕还有意待宓贵人生产后晋她为嫔位,再给她换个封号。” 徐清野听到皇上要晋宓贵人为嫔时,还觉得正常,待听到皇上要给宓贵人换个封号,便忍不住转头看向皇上,这是爱上了? 也对,本来皇上就吃宓贵人那款。 胖橘爱过很多女人,纯元算第一个,第二个就是莞嫔,华妃只能算第三。 第170章 钟灵毓秀,握瑜怀瑾 这次,宓贵人没有纯元做光环,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劣势就是皇上可能会恨乌及屋,因为柔则的缘故讨厌甄嬛,优势就是一旦甄嬛真的得了皇上的一两分喜爱,那这就是真的喜欢,不是作为替身而得的喜欢。 “皇上预备给宓贵人换个什么封号呢?” “就换个毓字如何?钟灵毓秀,握瑜怀瑾。” “宓贵人是后宫女诸葛,又漂亮,毓字很适合她。” 皇上哈哈笑了,住着徐清野的手说:“朕打算给宓贵人一个惊喜,皇后可得替朕瞒着。” “臣妾一定守口如瓶。” · 宫中处处森严,一举一动都要遵守规矩,到了圆明园却没那么多讲究,妃嫔们尽可以松乏些。 也许是这个原因,也许是身子渐好,久不出门的端贵人偶尔也会带着吉祥四处逛逛了。 徐清野看准机会,带上绘春前去堵人,同时让剪秋亲自去请华妃。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西垂,并不晒人。 徐清野是在一片桃林里看到端贵人了,此时桃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果子也还是小小的青涩的,也不知道端贵人为什么要来桃林。 端贵人看见徐清野的衣摆后,就走上前来给徐清野行礼。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快起来,你身子不好,不必拘泥于虚礼。”徐清野亲切的说道,“今儿端贵人怎么有兴致出来逛逛啊” “嫔妾日日吃着苦药汁儿,宫中都飘着苦味儿,便想着出来走走,也能闻些花果草木的清香。” 徐清野点点头。 剪秋从远处走了过来,一面给端贵人行礼,一面对徐清野说:“娘娘要的手帕奴婢在万方和安找不到,许是留在宫里了?” “不过是方手帕,找不到就算了。”徐清野对剪秋道,然后又对端贵人说,“难得遇见端贵人,不如随本宫走走如何?” 端贵人心里警惕,不知道皇后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皇后邀请,也容不得她拒绝,只好应下。 为了照顾端贵人,徐清野刻意放慢了步调,一边走一边说道:“说起来,端贵人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最早伺候皇上的人里,只剩下本宫、高妃、穆嫔和端贵人四人了。” 端贵人浅笑道:“娘娘说的是。” “本宫记得端贵人娘家是武官,不过端贵人倒是不善武善文。” “劳娘娘记着这种小事,只是女子多以温柔贤淑为标准,嫔妾也不能免俗,只不过嫔妾阿玛认为,虽是女子也不能当个睁眼瞎,在闺中时为嫔妾请了夫子。” “你阿玛一片爱女之心。不过本宫也认为女子读书识字是有益的,日后嫁出去官家理事,总不好连账本都看不懂,还要丫鬟读给主子听。” “皇后娘娘治下,宫里公主们除了学习刺绣女工,还要跟着文夫子读书,跟着武夫子习武,公主们文武双全,日后不论是扶蒙还是下嫁,都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也是娘娘的功绩。”许是说到了孩子,端贵人话多了些,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当不得什么,本宫只是推己及人,从前在闺中没有什么选择,便想着把最好的都捧给孩子们。” “娘娘当真慈爱。” 端贵人这话说得诚心实意,毕竟徐清野对活着的皇子公主那是真没话说,对于年幼的皇子公主,时时敲打身边乳母,清扫了阿哥所和公主所,使得两处风气一清,对于那些已成年的,四时年节徐清野也都有赏赐,时时关怀询问,徐清野这个嫡母做的,仍谁都挑不出错来。 “本宫身为公主们的嫡母,本就该如此。对了,温宜公主最近已经走得很利索了,端贵人可去看过了?” 端贵人眼神一淡,说:“嫔妾病弱之躯,不敢去看望温宜公主,免得将病气传染给公主。” “哎,本宫知道你喜欢孩子,可惜……” “嫔妾无福,这辈子是没有孩子缘分了。”端贵人勉强扯出一抹笑来,那笑要多苦有多苦。 “当年那件事,皆是皇上一手查处,本宫并不知内情。”徐清野这句话微微放大音量,然后又叹了口气,“华妃失了孩子,一时激动犯下错来,却是苦了你了。” 端贵人心里一激灵,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回答:“当年的事都是意外,嫔妾也无话可说。” “你也别太难过了,敬嫔不是也没有孩子吗?她如今帮着惠嫔照顾六阿哥,平日里六阿哥待她比待惠嫔还亲近,每次吃药总要敬嫔哄着才肯吃呢。” 敬嫔和惠嫔的和睦相处在宫中算是典范了,两个嫔主娘娘同住一宫,不仅没有纷争,还好得不得了。这一方面是因为敬嫔和惠嫔都是心思纯净的好人,另一方面就是六阿哥身子实在是太差了,刚回喝奶就在喝药,两人都一心扑在六阿哥身上,深居浅出。 徐清野的话说得端贵人心思一动,若是能像敬嫔和惠嫔一样共同抚养一个孩子,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那该有多好。 徐清野暗暗瞥了端贵人一眼,见她意动,心里冷笑,面上却毫无破绽,还是那副和蔼的面孔,她说道:“时候也不早了,端贵人身子弱,早些回去歇息,本宫就先走了。” 回到万方和安后,徐清野才问剪秋:“如何?她听到了吗?” 剪秋回答:“回娘娘的话,一切顺利。” “顺利就好。” 却说华妃近几日心情不好,或者说自从宓贵人过生日宴皇上亲自去后,华妃的心情就一直不好,清凉殿的小宫女乐云便提议北面有一片湖泊,里面养了许多锦鲤,华妃可以去散散心。 华妃到圆明园也有一段时间了,听乐云这样说便要带着人手去了看鱼,乐云却说那里的鱼胆小,看到人一多就不肯出来了,华妃对乐云这丫头有些印象,乐云是清凉殿的宫女,并不是华妃的。 不过在去年乐云因为暑热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呈上了名为酸奶碗的吃食,还因为酸奶碗华妃得了皇上的夸奖,引得皇上日日都要来翊坤宫用上一碗酸奶碗。 第170章 钟灵毓秀,握瑜怀瑾 这次,宓贵人没有纯元做光环,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劣势就是皇上可能会恨乌及屋,因为柔则的缘故讨厌甄嬛,优势就是一旦甄嬛真的得了皇上的一两分喜爱,那这就是真的喜欢,不是作为替身而得的喜欢。 “皇上预备给宓贵人换个什么封号呢?” “就换个毓字如何?钟灵毓秀,握瑜怀瑾。” “宓贵人是后宫女诸葛,又漂亮,毓字很适合她。” 皇上哈哈笑了,住着徐清野的手说:“朕打算给宓贵人一个惊喜,皇后可得替朕瞒着。” “臣妾一定守口如瓶。” · 宫中处处森严,一举一动都要遵守规矩,到了圆明园却没那么多讲究,妃嫔们尽可以松乏些。 也许是这个原因,也许是身子渐好,久不出门的端贵人偶尔也会带着吉祥四处逛逛了。 徐清野看准机会,带上绘春前去堵人,同时让剪秋亲自去请华妃。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西垂,并不晒人。 徐清野是在一片桃林里看到端贵人了,此时桃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果子也还是小小的青涩的,也不知道端贵人为什么要来桃林。 端贵人看见徐清野的衣摆后,就走上前来给徐清野行礼。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快起来,你身子不好,不必拘泥于虚礼。”徐清野亲切的说道,“今儿端贵人怎么有兴致出来逛逛啊” “嫔妾日日吃着苦药汁儿,宫中都飘着苦味儿,便想着出来走走,也能闻些花果草木的清香。” 徐清野点点头。 剪秋从远处走了过来,一面给端贵人行礼,一面对徐清野说:“娘娘要的手帕奴婢在万方和安找不到,许是留在宫里了?” “不过是方手帕,找不到就算了。”徐清野对剪秋道,然后又对端贵人说,“难得遇见端贵人,不如随本宫走走如何?” 端贵人心里警惕,不知道皇后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皇后邀请,也容不得她拒绝,只好应下。 为了照顾端贵人,徐清野刻意放慢了步调,一边走一边说道:“说起来,端贵人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最早伺候皇上的人里,只剩下本宫、高妃、穆嫔和端贵人四人了。” 端贵人浅笑道:“娘娘说的是。” “本宫记得端贵人娘家是武官,不过端贵人倒是不善武善文。” “劳娘娘记着这种小事,只是女子多以温柔贤淑为标准,嫔妾也不能免俗,只不过嫔妾阿玛认为,虽是女子也不能当个睁眼瞎,在闺中时为嫔妾请了夫子。” “你阿玛一片爱女之心。不过本宫也认为女子读书识字是有益的,日后嫁出去官家理事,总不好连账本都看不懂,还要丫鬟读给主子听。” “皇后娘娘治下,宫里公主们除了学习刺绣女工,还要跟着文夫子读书,跟着武夫子习武,公主们文武双全,日后不论是扶蒙还是下嫁,都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也是娘娘的功绩。”许是说到了孩子,端贵人话多了些,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当不得什么,本宫只是推己及人,从前在闺中没有什么选择,便想着把最好的都捧给孩子们。” “娘娘当真慈爱。” 端贵人这话说得诚心实意,毕竟徐清野对活着的皇子公主那是真没话说,对于年幼的皇子公主,时时敲打身边乳母,清扫了阿哥所和公主所,使得两处风气一清,对于那些已成年的,四时年节徐清野也都有赏赐,时时关怀询问,徐清野这个嫡母做的,仍谁都挑不出错来。 “本宫身为公主们的嫡母,本就该如此。对了,温宜公主最近已经走得很利索了,端贵人可去看过了?” 端贵人眼神一淡,说:“嫔妾病弱之躯,不敢去看望温宜公主,免得将病气传染给公主。” “哎,本宫知道你喜欢孩子,可惜……” “嫔妾无福,这辈子是没有孩子缘分了。”端贵人勉强扯出一抹笑来,那笑要多苦有多苦。 “当年那件事,皆是皇上一手查处,本宫并不知内情。”徐清野这句话微微放大音量,然后又叹了口气,“华妃失了孩子,一时激动犯下错来,却是苦了你了。” 端贵人心里一激灵,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回答:“当年的事都是意外,嫔妾也无话可说。” “你也别太难过了,敬嫔不是也没有孩子吗?她如今帮着惠嫔照顾六阿哥,平日里六阿哥待她比待惠嫔还亲近,每次吃药总要敬嫔哄着才肯吃呢。” 敬嫔和惠嫔的和睦相处在宫中算是典范了,两个嫔主娘娘同住一宫,不仅没有纷争,还好得不得了。这一方面是因为敬嫔和惠嫔都是心思纯净的好人,另一方面就是六阿哥身子实在是太差了,刚回喝奶就在喝药,两人都一心扑在六阿哥身上,深居浅出。 徐清野的话说得端贵人心思一动,若是能像敬嫔和惠嫔一样共同抚养一个孩子,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那该有多好。 徐清野暗暗瞥了端贵人一眼,见她意动,心里冷笑,面上却毫无破绽,还是那副和蔼的面孔,她说道:“时候也不早了,端贵人身子弱,早些回去歇息,本宫就先走了。” 回到万方和安后,徐清野才问剪秋:“如何?她听到了吗?” 剪秋回答:“回娘娘的话,一切顺利。” “顺利就好。” 却说华妃近几日心情不好,或者说自从宓贵人过生日宴皇上亲自去后,华妃的心情就一直不好,清凉殿的小宫女乐云便提议北面有一片湖泊,里面养了许多锦鲤,华妃可以去散散心。 华妃到圆明园也有一段时间了,听乐云这样说便要带着人手去了看鱼,乐云却说那里的鱼胆小,看到人一多就不肯出来了,华妃对乐云这丫头有些印象,乐云是清凉殿的宫女,并不是华妃的。 不过在去年乐云因为暑热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呈上了名为酸奶碗的吃食,还因为酸奶碗华妃得了皇上的夸奖,引得皇上日日都要来翊坤宫用上一碗酸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