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活清冷土匪后,都喊她将军夫人》 第1章 穿越被卖 南村。 “要的话给二两银子,人你带走。” “行,卖身契给我,我兄弟正好缺个能生孩子的女人。” 周菱迷迷糊糊听到两人的谈话,想开口可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紧接着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她这不是穿越。 分明是前世欠了这姑娘的,今生来替她受苦来了呀。 这姑娘从三岁上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真真就是应了那句,爱赌的爸,生病的妈,偷奸耍滑的哥哥们和不断被卖的她。 隔几年,就会被爱赌的老爹卖上一卖。 不过以往,周老爹前脚刚卖,原主娘后脚就拖着病弱残躯在买主前哭天喊地,寻死觅活,有时候哭到伤心处还要吐血,那些买主也是真害怕闹出人命,好说话的基本上都会将人给还回来。 遇到难缠点的买主她就当点嫁妆,将原主给赎回来。 长此以往,方圆几里的村民都知道周家的情况,就算是原主周菱有几分姿色,也没人再敢下手。 这不,也只有年幼被赶出村的灾星刘永,竟然花二两银子来买她。 想她周菱也算是某知名中医院的扛把子,多少是个好人呐,怎么刚来就当作牲口一样被卖掉,拉皮条的还是自己亲爹。 尽管吐槽,可是也不妨碍这位亲爹开心地收银子,甚至还贴心地将她放在男人的肩上。 “刘永,放心,这迷药是赌坊欠我钱之人用来抵债的,那人发过誓说就算是一头牛吃了都得睡上三天,你们做什么赶紧做,银人两讫,要是有什么变故钱可是不退的。” 周菱心中忍不住吐槽,给牛吃的药,你给你家闺女吃,再硬的命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放心,她跑不了。”说话间还将人往上颠了颠。 要不她现在跑? 此念头一生又立马被自己否定。 她要是现在挣扎着下来,对方是两个男人,就她这小胳膊小腿肯定不是对手,说不得还真会被打晕带走,万一再将那药强行给自己喂点,岂不是她也得交代了。 再说就算是跑,她能跑哪里去? 身无分文又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书,出门怕就会被带走。 在两人的皮肉交易中,周菱将搭在男人肩上的手微微垂落,试图想多耽搁点时间,只要原主娘知道,以她对原主还有几分关爱的性子,势必会大吵大闹。 那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看,我这闺女多高兴?”周老爹掂量了下银子,又可以去赌几把,嘿嘿地笑了几声:“我也高兴。” 周老爹开心地在屋子里拿绳子将她手脚绑住,再把另一头递给男人,“这样就好了。” “你倒是想得周全。”刘永忽视周老爹神色中的那抹算计,“卖身契给我,以后不准再来找人,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我这南村灾星的威力。” “是、是,我一定不会来,也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周老爹将卖身契扔给他便飞快地逃跑了。 他不来,不代表别人不会来。 也不知道他是手痒想尽快赌两把,还是惧怕刘永自诩灾星的威力。 不管是哪一种,全都是周菱惹不起的人。 周菱被倒挂起,眼睛微微睁开,刚好捕捉到周家大门后有人露出的一丝衣角,这不是原主娘吗? 疑惑之际,男人已经扛起她走远。 算了,她还是继续装昏睡,先看看情况再说。 天旋地转,摇摇晃晃。 周菱倒是多了几分清醒,不得不接受这离谱的事实。 好,既然重活一次,她铁定不会拼命救人,别人的命是命,她的也是命啊,苟住自己的小命才是重中之重。 那买主扛着她走了很远的路,被折腾得哪儿哪儿都疼,胃中更是翻江倒海。 不知过了多久,才将她放下来。 她又装睡了好一会,才将眼睛睁开。 周菱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环境,延绵无尽的大山、木头搭建的住房,还有那黝黑老实的男子。 拐卖这类的电影她没少看,以往只是触动后的同情。 这下好了,她也变成被卖的人,后半生不是在挨打就是生娃。 “我还小,生不了娃娃的,放我回去。” 刘永冷不丁听见她说话,心中微愣,不过自己做的是犯事买卖,不得不装出几分深沉恶劣。 又粗暴地将她扛起往屋里走,进去后还将门关上。 黑黢黢的屋子,这男人想做什么不言而喻,可自己全身都被绑着,只有一副沙哑的嗓子和圆咕噜的眼睛能表达她不满的情绪。 “喂,我给你说,上床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你也得将我松绑不是,否则和一具尸体做有什么区别。” 别…字生生卡在喉间,黑黢黢的榻上又出现一个男人。 刘永将烛火点燃,指了指床上的人,恐吓道:“以后,他就是你男人,不想死就好好照顾他。” 尽管周菱见惯了生死血腥,还是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男人头发随意搭在枕头上,浓黑剑眉微微向上延伸,鼻梁高挺,锋利轮廓削瘦,加上乌黑的薄唇,凭白添了几分破碎的骇人。 不得不说,这南村的小伙子,有点东西啊!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男人虚弱,一看今夜就办不了事,她心中这颗大石头才算稍微落下。 “老谢,我给你买了个娘子?”话毕又补充道:“兄弟我给你的猎物,哪能值那么多钱,所以就自作主张拿去给你买了个娘子。” “用不着。”床上男人说出这三个字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疲惫不堪地将眼睛闭上。 “怎么用不着,那神婆说了没成过亲的爷们,就不算完整的男人,死后入不了轮回,相处一年,我早就将你当成兄弟,是兄弟怎么能眼睁睁地看你不能转世为人。” “送回去。”谢逸开口,语气冷冽。 刘永将周菱放下来,往前推了推,“这哪成,这姑娘家里人都同意,她也挺开心的,上次那郎中说你就在这几日。”他话说到一半骤然停住,半瞬才继续开口: “生死她都陪着你,他爹已经答应过的。” 周菱刚刚落下的那口气又重新提到嗓子眼,听着意思是要殉葬啊,那还不如被糟蹋呢? “将来我的棺木自有人准备,不会有别人的位置。” 周菱:“。”她这是殉葬,还被拒绝了? 呸,她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刘永见他态度坚决,直路走不通,那他就换条路,偏头看了周菱半瞬,大半生的见识倒换来此刻的福至心灵。 “你如今这个情况,又不让我去给你们家人送信,左右这女人也买了,要不趁你还能动,今晚就给你们老谢家留个后?” 她觉得这老实巴交的刘永话忒多。 要不是她被绑着,横竖要给他几下才肯罢休。 就这男人目前的样子,身下那二两肉能起来才是见鬼了。 周菱挣扎着向前跳了几步,“我不行的,小时候算过命,仙人说我命中带煞,专克男人和孩子,说不定娶我也不能阻止他转世轮回呢?” “你胡说什么?” “买我的时候,他没说清楚吗?你出门去打听打听,有谁不知道我周家阿菱的天煞之命,方圆几百里的男人看见我都得绕道走,你这是让他死都死不安生,你说说是与他有多大的仇啊。” “你————” 刘永说不过,想争辩几句,却被床上男子猛烈咳嗽打断。 两人齐刷刷地望向他,只见男人偏头吐了一口黑血。 “老谢,老谢。” 榻上之人吐血过后反倒轻松了几分,黑沉眼眸深邃地打量着周菱,眼神中全是她看不透的神情,好一会那人才幽幽地说了句,“你去过京都?” 第2章 我现在就是你媳妇 “没有。” 直截了当的回答,说什么她也是不可能为这人殉葬的,抬眸对上他危险的视线,尽管惧怕可是面上半分也不让。 谁知那男人皱了皱眉,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将视线挪开。 “我累了,先出去。”男人紧闭双眼,明显下了逐客令。 周菱没犹豫,转身就想跳着出门,还没跳几下就又被刘永拉住,厉声道:“你不准走,从现在起,他就是你男人,你得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都出去。”榻上的男人微微睁开眼,愠色地说了句,紧接着又闭上。 “这,可是。”刘永想说今日无论如何也得守着他,毕竟那疯郎中说他活不过这月,明日便是这月的最后一天。 一年前,他遇狮袭击,若不是谢逸相救,自己坟头的草怕是都八丈高了,事后又给他一本武功秘籍,还教他如何练习,好应付山中猛兽。 两人相熟过后,刘永便将山上的屋子挪到山下,盖在他院子的旁边,恩情都还没报答完。 如今老谢都快死了,又岂会放任他不管。 “去,照顾好你男人。” 沉浸在如何逃跑中的周菱被那身后之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别想逃跑,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中,出了这个门说不得会被当作黑户抓起来,死得更惨。” 合着她天煞之命都白胡诌了。 周菱被这一推险些栽倒,好不容易站稳,跳着转身: “我没想逃跑,不是要照顾人吗?你倒是先给我松绑啊?” 周菱没好气地说道,她做什么了,他怎么就变成自己的男人了? “哼,最好是没有。”刘永冷哼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再次警告:“我就在外面等着,你要是敢从这出去,便死定了。” 丢下这句,他才幽幽转身出去,将门锁住。 床上那男人闭着眼,不置一词,周菱也不是自讨没趣之人,打量一圈身处的屋子,门窗都从外面锁住,四周又是结实的木头。 她要逃,便只能从大门走,外面的身影还在微微晃动,看样子满身的腱子肉她应该是打不过的。 想来想去,目光最后落在双眼紧闭的男人身上。 “喂,你是不是要死了?” 见他没说话,周菱走近几步,正色道:“你能不能先给外面的人说说让他把我放了,可以吗?” 榻上男人双眼紧闭,没开口搭话。 “大不了等你死后,我逢年过节给你烧纸。” 一连串的诱惑,等待她的依旧是沉默。 周菱见怪不怪,毕竟穿越的事情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那这样,看你年纪轻轻,你应该有未尽之事,只要你说,我尽量办到。” 闻言,男人倒是虚弱的睁开双眼,偏头打量着她,随后微不可察地冷哼一声。 看到他不屑的眼神,周菱深感无力地垂下头,明白他的嗤笑从何而来,瞬间蔫巴。 低迷也仅仅只维持了半刻。 他求死自己管不着,可她不能坐以待毙。 周菱本能的上前握住他的手腕。 指尖刚触碰冰冷的皮肤,周菱清楚地感知男人身上的战栗。 触碰间隙,他皮肤像是伸进岩浆里,谢逸下意识缩回,“别碰我。” 周菱蜷缩着手指,这事关自己的生命,容不得他想不想。 她再次将他的手抓住。 “碰一下怎么了?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你们要是不买我,我能有机会在这里摸你的手吗?” 她察觉男人的抗拒,便拿出之前那套威胁小孩子的术语:“听话,别乱动,不然等会打屁股哦。” 榻上的男人苍白的脸颊上染过一抹红晕,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其他,拗不过干脆将头偏向一边,生无可恋。 她感知到虚弱的脉搏跳动,周菱眉头越蹙越深。 “体内的毒………是你自己想死?还是别人害你?” 从脉象上来看,这人至少服用慢性毒长达十多年,瞧着年龄也不过二十多的样子,能主动吃这么久的药看来也是个疯魔的。 不过她这句话也是多余问的,此人脚筋被挑断,也绝不会是个善茬。 心中疑虑,握紧的力道却松了松。 现在她手上没有东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清毒又得费一番周折。 若是那件东西在,不出三月便能解毒,这样她眼下的困境便能迎刃而解。 男人骤然反转拽住她纤细的手,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向她,沉声道:“你如何知道?” 周菱懊恼,如今她是南村的小村姑啊,于是讪讪道: “之前家里牛经常闹病,我便去学了几天岐黄之术。” 他中毒这件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就连神医晓天下也是观察了三年才摸清楚,一个医牛的村姑能把脉出来? 听柳永说过她的身份,握住的手明显也是老茧横生,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可是为何从她眼中却见不到丝毫的畏惧害怕。 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呢? “不信啊?”周菱将手挣脱出来,“信不信随你,反正再不解毒,你没几天好活的了。” 男人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 “你是谁?” 已经退了几步的周菱嘴角扯动,“你是说以前,还是现在?” “现在。” “没听见刚才那人说你是我男人,那我现在就是你媳妇。”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左右这个身份她又不吃亏,毕竟他现在也干不了事,说不定他一高兴就将她当个空气给放了。 闻言,男人紧了紧后槽牙,忽视她的轻佻之语,反问道:“既然你知道是中毒,那你可知解决的办法?” 谢逸在此等了一年,本来早已经做好随时离去的准备,可是经她漫不经心地几句话,竟然又多了几分希冀。 “不知道。” 周菱边说边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余光瞧见榻上之人暗下去的目光,缓缓开口:“不知道我跟你说什么?” 闭眼的男人又微微睁开,偏头看向周菱,视线闪过狐疑。 “不信?”周菱反问,“那我不强求。” 榻上的谢逸,没再说话。 就连神医晓天下都解不了的毒,一个医牛的村姑能有什么办法,他怕是人之将死,糊涂得过了头。 。 床上的人躺着,周菱坐着,屋内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这气息她在医院待了将近十年再熟悉不过,那些绝症的病房便是这种死气沉沉地味道。 她下意识望着颀长的身躯,转身敲了敲门:“喂,你先放我出去。” 外面刘永依旧是一副欠揍的语气:“不行。” “那他死了,我能走吗?” 尽管知道他的想法,周菱还是忍不住再次确定,毕竟谢逸起初那么反对,他又好像很听那男人话的样子,想来不会强求让她殉葬了。 “我说过,买你来的目的就是生死都陪着他。” 周菱休息这么久,身体已经恢复些许力气,使劲踢了踢门,大声喊道:“救命,救命啊” 她不知喊了多久,床上的人纹丝未动,外面的人一句不回应。 她又累又饿,索性翻身上床,躺在男人身侧。 “下去。” 第3章 金手指 “不下。” 她身心俱疲,实在没力气争辩,也不可能将他这个将死之人赶到地上去睡,先凑合等明日再说,她可不能过劳死两次。 很快,她便睡着。 毕竟之前在手术室,靠在冰冷的铁床上都能分分钟睡着,这硬实的床已经算是顶配的了。 听到这平稳的呼吸声,那双紧闭的眸子骤然睁开。 偏头看着这不知死活的女人,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竟然敢躺在他身边这么快就睡着了。 不过要说她是南村的村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随意吹了几声口哨。 周菱在第一声的时候就醒了,装睡她是专业的。 不多时,床边便闪现一个黑影,进屋后没等男人发话,就重重地跪在地上。 “主子,属下就违背您这一次命令。” 谢逸看着不远处不停磕头的人,低叹一声。 “罢了,你先起来。” 暗卫听到主子不怪罪,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余光开始打量屋里多余的人。 周菱被这两道视线盯得心中发毛,果然,这男人还有暗卫,看样子非富即贵,找她这个村姑来殉葬干嘛,这也不符合他的身份啊。 “主子。”黑影看着屋里的女子,下意识抬手想敲晕她。 越来越近的手,周菱心想:完了,完了,她要不要翻身?要不要惊坐起来?要不要大声呼喊? “不必。” 黑影恭敬地收回手。 “下次你也不必打晕他,将他引开就行。” 黑影回头看了眼门口大大咧咧躺着的刘永,恭敬地回应:“是,主子。” “去查查这个女人。” 黑影余光望着躺在他主子旁边的女人,嘴角抽了抽,想不通但尊重,“是,” 又是如同一阵风般消失无踪,门口重重落了锁,像是刚刚那一幕是她的幻觉。 男人又盯了她好一会,轮廓分明的脸上划过一抹红晕,随即消散,最后面如死灰地躺在最里侧。 周菱这才安心地睡下。 一夜无梦,一睁眼便对上那双冷厉地眸子,以及他眼眶下的乌青。 “嗨,早啊。”她打了个招呼,便起身下床。 没得到回应,反而那双黑沉的眸子直直投来审视的目光。 “你不怕我?” 他幼年从军,手中的飞羽剑让敌人闻风丧胆之际也让晋国子民对他避之不及,这女人柔弱娇小,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在他榻上入睡,他想了一晚上,终是没忍住问出口。 穿好鞋子的周菱,定定地望向他,这点就怕?她可没少和尸体打交道,曾经最长的一次和尸体待了三天三夜,这话她可不能说,只是喃喃道:“怕啊,怕你要我殉葬。” “不会。” “嗯,我知道你不会,可是外面的那个男子好像不怎么听你的话。” 周菱指了指趴在门上偷听的刘永。 “刘永,进来,你先出去。” “好。” 刘永听到屋内的声音,很快就将门打开,“老谢,你还活着,可真好。” “你确定她是南村的人?”谢逸见周菱出了门,薄唇才微启。 他神情严肃,刘永也收起打趣的心思,“是,我确定,她从小就在南村。” 村民们虽然不让他进村,对于村里的事情刘永不太清楚,可是对于周家的事迹他多多少少也晓得一些。 特别是去年,村里的有个读书人为了要娶她,不惜要跳河,这件事情最后闹得挺大,他在村口都能听到那读书人的母亲彻夜谩骂周菱的声音。 刘永看了眼院外的女子,大概介绍了她们家的情况,以及她与男子为她寻死的‘事迹’。 他都已经尽量在美化,深怕他有个不开心将她赶出去,可是看他黑沉的脸,迟疑地开口。 “听人说她挺勤奋,能照顾人,性子又柔弱,也不会有那么多心眼子。” 刘永在几个村子都逛了,就是因为她老实听话。 “可曾听说她会医家畜?” 刘永摸了摸脑袋,“不能够,她要是有这本事,也不会被卖了。” 谢逸听到她的遭遇后若有所思,半晌后才低沉说道:“弄点吃的给她。” 刘永从屋里出来后,院中之人先他一步开口。 周菱撇了撇嘴,问道:“有吃的吗?” “你想吃什么?”刘永像是变了一个人,和昨晚的冷言冷语完全不同,甚至还主动问起:“弟妹怎么称呼?” 说话时,那双眸子停留在她的腹部上。 刘永可得好好照看她,昨晚他偷偷地在外面看了一眼,两人抱得才叫一个紧,说不得这女娃娃肚子里已经有恩人的后代了,他可不得上点心。 “周菱。”她忽视刘永眼中的好奇神色,知道现在自己没什么发言权,哪还能提要求吃什么,“随便什么,给点吃的就行。” “我上次进山打猎,找到几个野鸡蛋,我这就去给你煮着吃。” “好。” 他走得很快,几乎没给周菱再说话的机会。 经过昨晚,也不知道刘永这厮是怎么想通的,那双眼睛倒是没在充满戒备地监视着她。 半刻,周菱接过刘永递过来的鸡蛋,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解决完早饭后,周菱开始为自己后续的路发愁。 周菱在院子逛了一圈,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来看,现在此处待着比什么都好。 一来卖身契还在他们手上握住的,二来她都已经在外歇了一晚,周家人都没寻来,八成也是觉得能甩掉她这个拖累对谁都好的,三来她身无分文。 心中下定决心,便落子无悔。 不过她现在是两眼一抹黑,脑中原主的记忆全是在南村的点点滴滴,好家伙,这孩子连村子都没出过就被家人给害死了,也是可怜。 ‘你放心,我们有缘,我便同你的那份一起活,将来带你看遍大江南北好不好?’ 做好心理建设后,她来到门口的水池边照了照。 心下了然,难怪她无缘无故地来到这地方,名字一样,她们俩竟也长得差不多,五官精致,身材纤细,只是她皮肤暗黄黝黑,一看就是那种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那双手倒是粗糙得吓人,皲裂的伤口到处都是,她搓了搓手,手上干燥脱皮呲呲作响,皲裂伤口处立马有血沁了出来。 好在是不多,她便没去找止血的帕子。 不过很快,她黯淡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手腕的蓝色微光颤动了几下,后又慢慢形成一个光圈,随即隐藏在手腕处。 第4章 随身的医药空间跟着来了 这是她随身的医药空间啊! 这是国家实验室新发布出来的,总共就两套,她有幸成为其中一套的试用者,没想到竟然跟着她一块来了。 看来老天还是在哄她的,给她一巴掌后,还塞给了她一个甜枣。 瞬间觉得自己不再是南村的村姑周菱,她是钮祜禄周菱啊! 她快速看了眼,之前抱着试一试种植的名贵草药如今都还在,还有手术医疗器械。 看来,她应该很快就能离开这地方了。 如果不是担心被当做怪物抓起来,她激动之心能将身后的木房子掀翻。 周菱花了好大力气才将体内的激动压制住,千万别让人瞧出破绽,怪物理论从古至今都是可怕的。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将那人手上的卖身契拿到手,恢复自由身,天大地大,任她翱翔。 “老谢,老谢,你怎么了?” 原本在院子里想如何从他们手中拿到卖身契的周菱,赶忙往屋里走去。 刚开门就看见男人靠在刘永怀里,准确的说是被他禁锢住的。 谢逸嘴唇比昨日更浓黑,皮肤上的血管也都变成了红色,表情狰狞。 她张嘴还没出声,就与床上之人诡异视线对上。 周菱心中慢了半拍,这男人气势本就极强,如今这副模样倒是让她生出几分惧意来。 “滚出去。” “滚出去。” 他说出这两个字将头埋在被子里,嘴里喃喃道:“快跑,快跑。” 刘永是见识过他发病的,上次那个疯郎中还在,如今刘永也变得六神无主,只得死死地压制住。 疯郎中说过这样的情况总共会出现十次,他便会周身血液凝固,爆体而亡。 而这次,恰好是第十次。 “他平时这种情况吃的什么药?”周菱见刘永担忧并不诧异,便知道这情况肯定不是一次两次,现在这样得先稳定住才行。 周菱这句话,刘永才找回点头绪。 “对,对对,疯郎中还有药,还有药。” 想及此处,他幽幽地看着周菱:“愣着干什么,将桌子上的黑色盒子拿过来。” 周菱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将那盒子递在他手上,往后退了几步。 刘永颤颤巍巍将盒子打开,上次他这种情况,疯郎中也是在里面拿了一粒药放进他嘴里,不多时就恢复正常,所以这次也希冀着能发生同样的奇迹。 毕竟他在南村当了十多年的灾星,老谢是自己第一个朋友。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空无一物,又往下抖了抖,依旧什么都没有。 “老谢,你等着,我这就带你找郎中。” 谢逸双目赤红,暴戾将他掀开,暴呵道: “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你们害了我父母,又想来害我吗?让我生不如死,是不是?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 刘永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谢逸推倒在塌上,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我有心放过你们,既然非要来寻死,那好,我成全。” “啊啊啊,妖怪杀人了。 ”窗外不知道是谁尖叫着跑远了。 周菱看了眼院外边跑边叫的人:此刻,从他怀里拿出卖身契跑,还是不跑,是个问题。 一个被压制住的正常人,和一个失去理智的将死之人,她或许能跑掉。 “救我,咳咳——。”刘永明显已经压制不住,脸部变成涨红的猪肝色,只得向愣在门口的周菱发出求救信号。 算了,她这该死的正义感。 周菱从手腕处掏出一排银针,直接从谢逸后脑勺刺入,微微转动针柄,全部没入其中。 原本还死死掐住刘永的人,顿时偏软在一侧。 “咳咳————。”刘永咳嗽完,惊坐起。 “你,杀了他?” “还没死透,要是再耽搁一会就说不定了?”见他视线落在手里针包上,周菱讪讪地笑了几声:“医牛嘛,随时带着的。” 话毕。 她将针包放在床榻上,对着仍在喘气的刘永说道:“将他衣服裤子脱了,然后关上门。” 刘永嘴角抽动,猪肝色的脸上瞬间多了抹不自然。 这女人为了不殉葬真是丧心病狂啊,老谢都吊着最后一口气,还不忘让他有个后。 虽说是周菱的自救之法,也倒是符合他的想法。 很快,刘永便将他脱得只剩下个亵裤,将所有的情绪全部藏在眼底,严肃道:“最后这个是你来,还是我来?” 正在给谢逸号脉的周菱无奈抚额,“我来,好了,你先出去。” 这句话还没说完,门就已经被关上。 “你,你慢慢办事,为保证成功多弄几次,你放心,我会离得很远,也不会让人来打扰你,你们的。” “嗯,有空的话烧点开水,我等会需要。” 门外的男人没说话了。 事后洗洗,自己还能不知道吗?要她说。 屋中安静下来后,视线落在他周身经脉处,凝神静气,开始为他施针。 此刻,院外,周母颤颤巍巍地杵着拐杖,嘴里不停的喊着,“菱儿,我的菱儿。” 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村民。 其中一个吊梢眼的青年阿四站上前来,对着周母,故作大胆:“我先你们一步来打探过,你女儿被他掐死了。” 他原本是打算悄悄将周菱带回去,知道周母心疼周菱那蠢货,打算在她手中敲到更多的钱,没成想却让他发现惊天大瓜,要是他捉到屋里的妖怪,他的名声怕是比那自大狂镇北大将军谢焱还要大。 要是那样,擒拿妖怪有功,朝廷不得给他个官当当? 不这样想便罢,想起以后荣华富贵的生活,阿四精神头十足。 “乡亲们,大家听我说,我阿四可不是为了周母的那几个钱,实在是这里面的妖怪太骇人,今日他杀了周家阿菱,明日不知道又要杀谁,咱们可不能被这样的人唬住啊。” “对,抓住屋里的妖怪。” “抓住他。” “抓住他。” “抓住。” 。 刘永看见村民,皱眉道:“走远些,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人?更没有什么妖怪。” 周菱将银针全部插入穴位,从他指尖取出血装好放进空间中。 等会有时间她只要去空间一分析便能知道中的什么毒,然后对症下药。 视线落在他腿上,周菱做事情一向不喜欢半途而废,解毒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就顺便将他的腿处理一下。 反正这事情他也不会白干,毕竟这人还有暗卫,想来也不会太过平平无奇,给点药钱还是有的。 此时此刻,她最缺的便是钱。 为了第一桶金和自己的卖身契,她又专心将银针取出,又插入其他的穴位中。 许是外面的吵闹过大,谢逸皱眉,眼珠也跟着动了动。 意识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腿,那柔软的触感还慢慢向腿间靠近 第5章 被看光了 “你在干什么?” 都不用多想,肯定是那不知廉耻的女人。 昨晚睡在他旁边,今天将他看光不说,还在摸他,真当他死了不成? 说出这句话,眼神才完全清明,便与下方的清澈眸子对上,那人随即将目光移开,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别动,取针呢,关键时刻,小心给你那玩意弄得立不起来,我可不负责。” 周菱视线扫了眼他腿间隆起的地方。 谢逸视线也跟着看了眼,骤然瞳孔一缩,他竟然光着身子躺在她面前,虽然有块遮羞布在那挡着,根本就形同虚设。 也不知道他睡着时,这女人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几乎没考虑就要起身,但也只是微动了一下便被周菱摁住。 “你这患者怎么不听劝呢,以后不想要女人了?”边开口,边拿着针在他身上某处一刺,不多时他便动弹不得。 “男人,还是得这样才老实。” 周菱继续施针,听见床榻上方传来一道不悦的嗓音:“周菱,住手。” 清冷至极又带着点气急败坏。 “小心我再给你一针,让你说不出来。” 她说话之际,取针的动作没停,只是清冷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又严肃正经地施针取针,俨然一副医者的姿态。 可她是个医牛的啊! 用在牛身上的银针此刻正插在自己身上。 谢逸抿嘴不说话,眼神又如同之前发病那般嗜血冰冷。 悲愤交加,要是他还能拿起飞羽剑,一定优先将这不知廉耻的女人就地斩杀。 可是,自己还有这个机会吗? 周菱见他沉静下来,三下五除二就已经将她身上的毒性压制下去,在手腕处掏出一粒黑色药丸放在他嘴边,“张嘴。” 男人将眼睛闭上,不想再理这个疯女人。 “不吃是,那我用嘴喂你。”说着就佯装着去找茶壶,脚步还没移动,男人嘴就已经微微张开。 甚至不想问这是什么毒药,反正死了也是解脱。 她将药物放在他嘴里,看他吞下去才将被子随意盖在他身上。 “毒性暂时压制下去了,得尽快找药根除,不然再这样拖下去,入了骨髓便是神仙也难救。” 他怔怔地看着说话之人,想从她神情中看到有几分捉弄,可是看了又看,她都是一副正经的神色,仿佛真的能将他治好。 “看你这眼神就知道你不信,不过没关系,等等看,不过等你这毒解了后,我要一百两银子,和我的卖身契。” 谢逸薄唇轻抿,“要是解不了呢?” 周菱笑笑没回答,反而抬手拍了拍他的腿,“你要是再出一百两,我包你三个月后,能走能跳还能练武,如何?” “好了,我将你身上的针都取了,现在可以动。” 刚刚还生出几分希冀的心,如今算是彻底死了。 早就该知道这女人嘴里没一句可信的话,要说毒她或许能误打误撞解除。 可是他的筋脉是那些人专门挑断的,其目的就是想让他再无报仇的可能,断都断了,又岂会接好。 谢逸不想听她胡扯,偏头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见她转身看向院外,谢逸用尽全力侧身,艰难地把内衫套上。 周菱听见窸窸窣窣地声音,心中不免发笑,瞧着他这样子,也不像是个会害羞的主。 等那声音全部停止后,她才转身看过去,面无表情说道:“都是来看妖怪的。” 门口刘永一挑十,那些露头的村民看着健壮,实则都没练过武,底子更是薄弱,没几下就全部被他撂倒。 阿四看着不远处想上又不敢上的村民,恨铁不成钢,“刚刚都说了一起上,你们怕什么?” 那些村民冷哼一声,要是他们一起上的话,怕是这会也在地上当死猪了。 一些壮汉不想在同村人面前下了面子,问道:“阿四,你说在这屋里看见过双目赤红,全身裂开的怪物?我们在此斗这么久,怎么还没出来?” “对啊,肯定还在屋里,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能将他抓住送官府。” “可是我们在这里争执了这么久,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怪物都没出来?” “我哪知道啊,先上,等进去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你们把我的菱儿怎么了?” 周母视线死死盯着那院落,大门紧闭,她刚刚那么大的声音,周菱都没有任何回应,莫不是已经被歹人,她不敢深想,要是她有个好歹,以后还怎么去华家要钱? 不,绝对不行,只得拉着嗓子大声喊叫。 “谁能将我儿带出来,这个碎银子我就给谁。”周母不知道在哪里掏出一锭碎银子,放在手中。 村中的人立马站直,就连刚刚还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人都已经起身。 人群中也不知道谁说了句:“要我说,先不管阿四口中的妖怪是不是真的存在,周菱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同村之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得对,大家一起上。” 村民们都知道周母又卖了首饰,以往帮她造势都能得点好处,今日又是来着灾星处捞回她女儿,想来得到的好处不会比之前的差。 不怕事的年轻人上前几步,相视一笑。 刘永拿起旁边的树枝,摆好干仗的姿势,怒喝:“也好,你们一起上,我看谁还敢闯我的屋子。” 他虚晃一招,“当年,镇北大将军就是用的这招万军从中直取敌军首级,我看看你们谁想试试。” “哈哈哈哈哈,你个灾星,可别学错了路,那姓谢的可是大晋的罪人,你还敢提他?你莫不是要连累咱们村。” “闭嘴,不准你这样说他。” 阿四才懒得因为死了好久的罪人争论,索性转移话题。 “你们先把他给摁住,我等会直接闯进去,将那妖怪抓走,找回周家阿菱。” 阿四心中打的算盘,在场的人谁还能没听到,大家伙都不乐意了。 “凭什么我们摁住?你进去?” 阿四仰头,笑道:“我先看见,不是我先去,还是你吗?”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平时在外面那一套就别用在我们身上了,大家都不傻,想独吞,门都没有。” 。 周菱将银针收拾好,才慢条斯理地开门出去准备帮帮刘永。 毕竟她的第一单生意,可不允许谁给破坏了。 不过在看见院内的乌泱泱互殴的人群,她明显愣了一瞬。 村民各打各的,互不影响,唯一两个没参与战斗的便是对峙的两人:刘永和周母。 她慢慢走上前,想让他们走远些,病患在里面休息呢,她以后日子逍不逍遥,全靠里面的大爷。 还没走近,就被一只大手抓住腿脚,“我先看到的,谁都不能先进去,钱是我的,周菱也只能我去救。” 第6章 她的夫君 周菱甩了甩,谁知被压着的阿四死死抓住她的裤脚不放。 她俯身将那人的头偏了偏,对着自己的面容。 “你要救谁?” “周菱,你是周菱。”被压在最底下的阿四指着周菱大声喊。 身上压住他的那些人打得愈发凶狠:“兄弟们给我打,打得他不想要周家那婆子的钱为止。” 周菱视线落在不远处周母身上,她穿的衣服和昨日周家门后露出的那块布料一致,眼神不自觉眯了眯。 周母一看是周菱,立马喜出望外,忙跑上前抓住她的手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菱儿,娘的儿啊,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句句关心,又不达眼底。 周菱愣愣地看着,总觉得原主娘很奇怪,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昨日事情发生得太快她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来这份爱确实经不起推敲。 周母比家中其他人要对原主上心一点。 可说有爱,心中又默认一家人对她的磋磨,而且昨天她就站在门后,却没有出面阻止。 说是不爱,她隔了一晚上又拿银子来赎回她。 这逻辑多少有点说不通。 周菱甩掉这些复杂玩意,想不通就干脆不想,左右她现在不是原主,这里不能呆,周家更是不能回,还是尽快拿到卖身契和钱,自由了再说。 “菱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娘啊。” 周母伸出手,迟迟没见她扑过来,“是娘来晚了,都怪娘这身子不争气,昨晚挣扎了一晚上没起来,让我儿受委屈了,以后娘再也不会让你爹有机会卖你,你信娘。” 都怪那老货,平时拿钱很干脆,偏偏这次她等了那么久才给几两银子,还说以后她一分都不会给了,让她要换就自己去换。 她儿子在京都享福呢,以后那可是当大官人的料,她怎么会去,打算将这丫头赎回去嫁人,她在最后敲个百八十两的,以后就两清了。 周菱还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哪次被卖后不是在她怀里哭诉的,而且她回去再和当家的争吵一番,这丫头便更离不开她。 这次怕是真的被吓狠了。 如今这个女儿,倒像是不认识她一般,久久都没扑到自己怀里来。 “是有一点怕,不过现在都过去了,娘,你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娘带你回去。”她拉住周菱的手,就想往村里走,可是拉了半天都没动,“菱儿,你别怕,娘带你回去。” 刘永立刻走在周菱边上,“我可不是那些买主,会因为你们闹点事就放你们走。” “你想做什么?拐卖人口是犯法的。”周母之前就是这般胡搅蛮缠,这次也依葫芦画瓢,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说退还银子的事情。 周菱不着痕迹将手抽回,“娘,你先回去,我累了,爹已经将我卖了这么多次,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她说得不错,从周母来的那一刻起,她心中就隐隐地难受,这怕也是原主的愿望。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回去了,昨晚我已经和那个男人同床共枕,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刘永听到这话倒是很满意,脸上的凶狠劲也缓和了不少。 周母恶狠狠地盯着刘永。 周菱嗤笑一声,姑娘家被卖,这不是很正常的结果吗?反倒是她这个娘,这副模样像是人家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是你玷污了我菱儿的清白?”周母松开周菱的手,转身拉住刘永的衣袖。 还没等他开口,周母自顾道:“我当家的要卖女儿,这是你们男人家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想娶我女儿,必须得拿一百两彩礼来才行,否则我就去报官,让官爷来判。” “你去啊,你男人将卖身契已经给我,说白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周家的人。” “你,你,你个孽障,夺了我闺女得清白,不想认账,是?” “不是他,娘。”周菱直接结束他们没在同频上的对话。 “那是谁?”周母知道这灾星弯只住着灾星一人,那阿四说此处有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可她知道不过是想利用村民的势头,来挣她手上的钱罢了。 以为这丫头是在偏袒这男人,周母气不打一处来,她吃药吊命,还有家里的几个男丁都靠她的名义去那家拿钱呢。 虽说每次只能拿点散碎银子,可到底也算是能让他们一家吃喝不愁。 “他叫谢逸,此刻身子不舒服,正在里面躺着呢。” “是不是浑身裂开,眼睛发红色的光,长着獠牙趴在你身上吸血的那个怪物?” 不知什么时候,打成一团的几个人已经围在周菱身边,想听听是不是如阿四所说屋子里真的有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周菱笑笑,“不是怪物,他是我夫君。” “不可能,我亲眼所见,错不了。”阿四不想放过扬名立万的好机会,趁着村民都在,此刻不冲进去更待何时? “我说过,他不是,我夫君只是前些日子受了伤,下不来床而已,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看看,只是要轻一点,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刘永想出面阻止,周菱一记眼神看过去,微微颔首示意他不用着急。 “去就去,哥几个,和我一起去做个见证,我阿四有没有说假话。” 村里几个不怕事的少年跟着上前,周母紧紧盯着周菱的侧脸,心中掀起不好的预感,难道这死丫头察觉到什么吗? 几人在门口看了几眼,又讪讪地回来,边走还边埋怨阿四。 “我之前分明见到他身上全是红色,掐住你脖子的。”阿四疑惑,他敢肯定没看错,可是刚刚开门见过了,里面的人平静地在那里躺着的呢。 她当时就站在旁边,看来这人也没有看清楚,周菱笑了笑: “阿四哥怕是看错了,我与刘永一直在旁边照顾,我夫君腿脚不便暂时还不能下床,虚弱得很,哪里还能将人压住。” “可是,”阿四还想说什么,就被刘永出声打断。 “人也看了,架也打了,你们还不打算走吗?” 刘永面色阴沉地赶人,他实在是担心老谢再次发病,想赶紧将这些人给打发走。 随同阿四来的几人,眼看愿望落空,便想着就算拿到周母手里的散银子也好。 “周菱,你看看你把你娘急成什么样子了?你爹不就卖了你几次吗?怎么的,还记恨上了,你娘这不是来将你赎回去,我要是你还不赶紧走,使什么小性子!” 第7章 无媒苟合算哪门子的成亲 “就是,先回去,无媒苟合算哪门子的成亲。” “听你娘的,等他们把聘礼拿过来也不迟。” “你娘家要是有这个钱,嫁到这夫家来你自己也有面子,也是为了你。”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手几乎戳在周菱脸上,却没有一个人问这里面的男人是谁,他从哪里来,是做什么的。 包括名义上爱她如命的周母。 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是。 “行啊,昨晚我与夫君春宵一度,肚子里说不得娃娃都有了,让我回去也行,以后养着我们孤儿寡母,大不了咱孩子吃百家饭长大,只要你们都同意,将手印按好,咱们立马就可以走。” 周菱说完又继续补充: “我就算了,毕竟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我孩子十三岁之前也就吃饭穿衣,偶尔有个风寒病症,也不多。 算下来一个月也就是一两银子,一年十二两,十三年总共就一百五十六两银子,看在咱们是同村的份上,就给你们抹去个零头,一百五十两,再换算到咱们村五十户人中,也就每家三十两。” 这些吃瓜群众,以往没少奚落挖苦原主,她可懒得招呼。 话毕,院内安静半瞬,隔了好一会又响起斥责声。 “周菱,你想钱想疯了?我们凭什么给你?”村民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仇视地看着她。 “是啊,那你们凭什么在我面前说教?我以为你们喜欢承担这个责任呢。” “看看,这周家阿菱越来越不像话了,真是缺少教养。” “谁说不是呢,我看她想钱想疯了,自己不知廉耻有了孩子,还大言不惭让我们出钱养,亏她想得出来,就算她想回去,咱们也不能让她进村,免得带坏南村的风气。” “说得对,村子里还有未出阁的女儿家,可不能被这个娼妇影响。” “走,走走,跟谁稀罕她回去一样,以后这等人敢再进咱们村子,我见一次打一次。” 最后都气愤得拂袖离去。 拿不到钱还倒贴,这笔生意他们还是能扯得清楚的,说到底这些事情与他们无关,刘永这灾星看样子也不会轻易将人放走,由他们折腾去。 院子只剩下周母和阿四。 “阿四,练练?”刘永见他没走,伸出一只手等待着他出招。 “今日我先放你一马,改日咱们再一决生死。”阿四这句话都还没说完,人已经跑到院门口。 一旁的周母站直身子,对着刘永大声说道:“你难道要打人不成?” “我不打女人,但是你要是在我这院子里胡搅蛮缠,我倒是不介意将你扔出去。” 周母冷哼了声,这人以为自己是面团捏的不成,像那些人随便几句话就唬住了? “我还是那句话,想要我女儿的话,必须给一百两,否则我绝不罢休。”周母强词夺理,她现在可就指望着这些钱让她后半生无忧呢。 她这中气十足的模样,哪里像是整日缠绵病榻之人。 “娘,你先回,以后女儿女婿都会孝顺二老,你们不用担心我出嫁了就和你们断了联系,等你女婿稍微好点能走得时候,我再带他来见你。” 周菱想先稳住,等晚上那护卫来,看到底打听到什么,她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不行。”周母义正言辞拒绝,并且多了几分厉色,“我自小对你寄予厚望,可不是让你嫁个来历不明的破落户,要是一百两都出不起,你也干脆别喊我娘。” 周菱面上的基本礼貌也消失,敢情她将原主养大就是为了嫁人收聘金。 全家人将所有重活累活都放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做全家人的早饭,随便吃点就去地里做农活。 下午又得赶回家给全家人做晚饭,做好立马就得服侍周母吃药洗漱入睡,等一切弄完了再去吃饭时,桌子上的食物被那父子几人一扫而空,只留下几个空碗。 常年劳作,加上又经常挨饿,原主身子本来就不大好,才扛不住这烈药。 周而复始,就这样他们仍不知足,还要将其卖了。 一腔付出喂了狗。 要是原主还能听到这句话,她得多伤心。 “听到没有?你若是以后还想回那个家,就赶紧让他出钱,这天底下哪有娶媳妇不花钱的?” “娘,这门亲事我很满意,难道娘不为我高兴吗?” 她高兴个屁,要是她没在周家,那还怎么用她的名义问那人要钱? 周母心中冷笑,可是面上慈母哀痛:“我菱儿要是真能幸福,我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你看看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娘怎么能放心?” “那娘觉得我应该嫁一个什么样的人,您才放心呢?”周菱反问,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然是像镇上王员外那般人才能给我儿安稳的生活,这样你嫁过去,娘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王员外?” 周菱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这号人,她只知道原主之前和同村秀才张斐之有过好感,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知后面是怎么一回事,张家突然后悔,还闹过一阵,却没有听说过有姓王的什么事情。 “是了,王员外,那可是咱们十里八乡的豪绅,你嫁过去再将想办法拉一把你几个哥哥,我们一家人也都能跟你过去享福。” 周菱嘴角抽了抽,忽然为原主感到不值,她这短短的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我有孩子,他能接受?” 周母神色有些细微的变化,可还是让她小声些:“这些事情娘来处理,为了我儿,娘去承担这些罪孽,到时候去买点药将孩子流了,反正那员外都四五十岁了,有二十九房妾室,你去顺着点,他察觉不到。” “呵~母亲还真是为我考虑呢。” “那可不” “王员外那边我今生怕是高攀不上,可是爹已经把我卖了,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听娘的话。” 周母见她神情坚决,也多了几分厉色:“菱儿,娘再说最后一遍,跟娘回去,否则我周家便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周菱迎上她愠怒的眸子,“如此,那我也没有娘了。” “你,你”周母说半天那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吐出来,眼瞧着就要晕倒。 “刘永,她要是晕倒,麻烦你把她送回去,我先去照顾夫君。” 周菱丢下这句话,大咧咧地往屋里走。 周母在外面鬼哭狼嚎,她索性进屋将门关得死死的,想来那人爱惜自己的身子,也不会太苦自己,估摸着闹一会讨不到好就自己走了。 刚进门的时候,就对上一双暗沉的视线。 “转过去。” 周菱瞧着他委屈又笨拙的穿衣姿势,倒像是被人夺了清白的良家子,心中因为她们油然而生的坏心情突然变好,没来由生出几分捉弄的心思。 “全身上下,我还有哪里没看过,穿不穿一样。” 见她视线盯着自己,没好气地说道:“一个女子?不知道男女有别,一口一个夫婿,肚子里的孩子,伶牙俐齿,不知羞耻。” 周菱也不恼,笑着说道:“我没猜错的话,是你们把我买来的,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夫君,我被他们非议,那也是你戴绿帽子,羞耻这个问题,不是应该你考虑的吗?” 这女人,是个混账。 周菱知道他刚施针完毕,不易动气,还是转身过去:“要是觉得动作不便,娘子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谢逸咬咬牙,那句‘不用’几乎是从后槽牙中挤出来的,等着,杀了她也不算冤枉。 “你真的有办法解毒?” 第8章 第一单生意 刘永不可置信地盯着周菱,再次确认道。 “二百两,你们给我钱,我救人。” 本来被周母吵得烦恼的刘永,更加没好脸色,“我看你们一家子都没见过钱似的,你娘动不动就要一百,你倒好,张口就来两百,你们母女俩怎么不去抢啊?” 他这些年身上总共就存了五两银子,还是谢逸给他的。 周菱轻叹一口气:“这个价格还算公道,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如果你们能找到救他之人的话。” 他身上的毒罕见,但是相较于经脉缝合术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要不是她空间中有完善的手术器材,是断然不敢给他治疗的。 在这异世,真有能解决不借助外力就治好他的人,又岂会只要他一百两。 所以她喊价,公道。 谢逸黑眸深邃地盯着周菱,若是能找到这样的人,他何须在这地方静静等死,这女人今日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药,他已经大半天都没有感受到腹部搅动带来的痛苦,就连腿上那隐隐痛感今日都像是约定好了一般没出现。 他想,如果就这样没有痛苦的死去,也是好的。 刘永见谢逸没说话,以为他也看不惯周菱的狮子大开口,嗤笑一声,“等等,暂且别说钱的事情,我们怎么相信你真的能救老谢?” 周菱摆摆手,“钱这个事情很重要,先说断,后不乱,再说他今日没死,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理是这个理,可是未免也太牵强了一些,毕竟一天不死和好多年不死是两个概念。 周菱笑笑不说话,视线落在床榻之人上。 “怎么样,这点钱换你一个生机,你不吃亏。” 谢逸盯着她,好一会屋里才响起平静的声音,“要是治不好,当如何?” 周菱想了想,缓缓开口。 “要是治不好,我便遵循宿命,给你殉葬。” 要不是担心他们起疑,她都能说一个月的,想想三个月医好他,赚点傍身银子,顺便规划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两全其美。 两人都没在说话。 刘永是没发言权的,不管能不能治好,他都只有贱命一条,所以他走近给谢逸使了使眼色。 “老谢,你可别被她给骗了,我就没听说过南村出了什么名医,你这病那疯郎中都说不行,咱们可不当那冤大头,啊。” 好半晌,谢逸收回视线,开口:“可以。” “好,成交,明日还请帮我写个收据,钱以怎样的方式付?什么时候付?每次付多少?还有卖身契也得什么时候归还也得写清楚。” 周菱咧嘴,笑得灿烂。 三月后,她也算个百两大户,那时候再走也有底气。 晚上,周菱拿到收据装在里衣中,在房间内走了几圈,看着家里唯一的床发呆。 要说昨日是没办法,在他旁边将就一晚,可是今日呢? 要是自己不在这间屋子,她还怎么听那个黑影的报告? 想了想,最后在外面拿了三个凳子放在床边,打算这样将就一晚,“我今晚在这睡 ,你晚上起夜的话注意别踩到我。” 谢逸微微蹙眉,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不知羞耻的女人,怒斥开口: “周菱,你是不是个女人?” 周菱躺在凳子上闭着眼,道:“师门规矩,和病患同吃同睡,方便观察病症,再说你能修房子,怎么就不知道多修一间?要是有个客人来,岂不是都要和你一起睡。” 谢逸黑沉着脸,冷冷盯了她好一会,才开口:“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般没礼数?” 见他生气,周菱顺着他的话:“是,我没礼数,所以,我先睡了。” 这男人满口礼数,不知羞耻,也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转念一想,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给了钱再次见面就是陌生人。 谢逸听她这没头没尾的话才收回视线,深呼吸几口气,才克制住想将她扔出去的冲动。 周菱自然是不知道的,闭眼在心中倒数,不久那声口哨果然又响起。 她在心中暗暗吐槽,再不来她都要睡着了。 黑影稳稳停在门口。 “如何?” “主子,属下问了好几个人都能作证她从小就生活在南村,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村人,每天都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忙碌,孝顺父母,虽然清苦,可算是个规规矩矩的好人。” 谢逸嘴角抽了抽,眼神下意识地瞥了眼旁边的人。 这算规规矩矩? “不过我听说夫人她。” “什么夫人?” 黑影到嘴的话被他打断,顿了顿立马改口,“周姑娘出生的时候刚好赶上南村蝗灾,听说那时候在周母娘家出生,后又等了三年,直到蝗灾结束才回来。” 谢逸眯了眯眼,难道当真是自己想错了? “周家人呢,可曾有异常之处?” “就是那周家的人皆无正经职业,更不喜干农活,可是周家却是南村条件稍好的人家,都说是因为周老爹手气好,逢赌必赢,属下去他常去的几家赌坊了解过情况,发现并不是,反而十赌九输,还有周母似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一趟镇上的尼姑庵,对外称是去求药,可属下也顺便去打听过那地方并没有郎中诊治开药。” “嗯,继续跟着,有情况来报。” “是。” 黑影回答完便一直垂着头。 “有个事情,可能需要你。” 黑影立马直了直背脊,全神贯注等着主子的吩咐,要知道以往他这般严肃。 那定然是不得了的大事。 特别是今日主子还尤为慎重,看来,他那意气风发的主人又快回来了,没来由的热血沸腾,静静地等待着。 又过了好一会,谢逸才清了清嗓子。 “身上有钱吗?” 床榻前那直的不能再直的背脊突然弯了,不可置信地抬眸看着面前的人。 最后重重地半跪在地上,眼眶微热,“主子威武。”他就知道,就算是他身体不好,也不能击垮他的意志,看来那些残存的飞羽军有救了。 装睡的周菱:人家在问你借钱啊,怎么就威武了? “主子,可要召回兄弟们?”黑影直接问出心中疑惑,要是他家主子还要重新发扬飞羽军的话,那他得早做准备才是。 “不是。”谢逸微微蹙眉,“下次不可再说。”说这话时,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周菱面上,“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了,岂不是害了他们。” “是,属下知错。” “我需要钱治病。”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暗黄色的信封递过去,“你拿着这玉佩去一趟京都下街蓝家,他们看到信后,知道如何做。” “是。” “如果他们拿给你的银票超过一千两,你只拿其中的一千两即可。” 周菱: 一千两?周菱苦啊,真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怎么就才要二百两,多要点不行吗? 然后就听见细碎的声音。 响了好半晌。 “主子,属下这三日不在身边,这五十两,您先拿着应急,您照顾好自己。”边说边将那些钱呈上。 黑衣人来去无踪,不过这些也正是符合周菱的猜想,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情况,可是种种迹象表示周家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安分。 算了,这些事情用不着自己操心,反正黑衣暗卫时不时就会来汇报情况,她只需要在这男人身边轻轻松松就能知晓周家的秘密,反正他近几月也构不成威胁。 翌日,周菱侧躺,娇俏地喊了声:“夫君。” “闭嘴。” 周菱又乖巧的闭嘴,可是那双清澈的杏眼却是睁得圆圆的,想说又不敢说。 谢逸垂眸,刚好看到这一幕,迅速收回视线看向房顶,神色晦暗不明。 “若不是和治疗相关的,不用和我说,我们也没有那么熟。” 第9章 夫君,该吃药了 可不就是不熟吗?同床共枕的陌生人而已。 “我昨日看后山茂林丛生,我想进山去采点药草。” 这话她是盯着那桌子上的五十两银票说出口。 谢逸也察觉到她的视线,轻咳一声,“你说的诊费过几日便全部给你,桌子上五十两,你可以先拿着。” “行。”她快速地将那五十两揣在衣服里面。 “这些钱,你要是需要买药,可以先应付着用。” 周菱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以为她去山里采药是因为没钱,她尴尬地笑了声:“山中采的药,炮制好可能比医馆的那些要好。” 谢逸点了点头,既然让她医治,那便就只能选择相信。 “随你。” 她不能说现在已经有解决办法,只能先用这个借口,这男人没担心他拿这五十两跑了,倒是出乎周菱的意料。 想及此处,还是将心中疑问说出了口,打趣道:“我要是拿着五十两跑了,你会不会做鬼也不放过我?” 床上之人身躯微颤,倏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阴沉。 不过很快便被他压下,紧接着周菱便听见他毫无温度的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虽是床榻上的病弱之人,这句话声音也不重,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丝毫不违和,甚至还多了几分气势逼人。 周菱笑而不语,都差点将她的祖宗三代刨出来问候了,还疑人不用。 “不行,你要什么东西,给我说,我上山去给你采。”刘永愤懑地从外面进来,只差没脱口而出说出那句,‘我看你就是想逃走?’ 周菱满脸黑线,没好气地说道:“想要解他身上的毒,至少需要几百种草药,我给你说了,你能全部带回来?” “我我”刘永说了半天都没说出所以然,最后干脆指着她,大声道:“我不能,你就能了?” 女人都是些头发长见识短的人。 要是她能知道药材,自己干脆别姓刘了,改姓周。 周菱见状,也不多说,直接拿起碳石在木板上像模像样地画出一棵草药,“我只画一遍,你记好,到时候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那你就是杀人凶手。” 周菱画好,将木板放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擦掉,又开始画。 “等等。”刘永越看越恼火,他大字不识,更别说这些花花草草,“我又不是郎中,你画的这些劳什子的玩意,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那你还在这瞎耽误事?” 刘永黝黑的脸更加难看,只得将目光挪向谢逸,心想这女人没安好心想逃跑,他肯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谢逸打量她好一会,才开口道:“让刘永同路,有什么危险也算有个照应。” 周菱知晓他是不放心,怕她拿钱跑了。 等着,等以后她要让这男人双手将卖身契放在自己手上,恭送她离开。 这句话等了半辈子,也没等到,不过这又是后话。 很快,刘永从里面出来,身上还背着一个背篓,膀子上挎着一把弓箭,面色铁青地丢下出话,“你要是敢逃跑,你爹娘可还在呢。” 周菱两手一摊,如果不是她这该死的职业操守,还真想看看他与周家那些人相比,谁能更胜一筹。 这画面太解气,她可不敢多想,赶紧跟着前面的刘永。 谁让自己在别人的屋檐下呢。 她上山后,原本是打算随便采摘点清热解毒的药物,毕竟治疗谢逸的关键药都在自己空间里,这样她采摘点草药熬制也能掩人耳目,没成想,进入深山不久,她就呆愣在原地走不动道。 要是早点来,她还为那二百两困在此地三个月做什么? 成片的金钗花,这都没人来摘?要是这些放在现代也能发一笔小财了,周菱没敢耽误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金钗花采摘放好。 一路上兴奋的点就没有停止过,不多时一背篓就已经装完。 刘永在身后警惕地望着前面蹦蹦跳跳的人,看她忙得不亦乐乎,忍不住提醒,“他老谢家还不缺你这一口吃食,采什么野菜?” “ 这可是好东西,你不懂。”周菱采好药,眨了眨眼,“你不是要打猎,跟着我干什么?” 刘永狐疑地看着她,“你不会是想趁机溜走?” 周菱阴恻恻地白了他一眼,“我说永兄弟,咱们能不能几句话不离逃走啊?我要是想走,今早为何不干脆同我娘他们一起走?” 这话也在理,可是刘永还是不信,女人一百斤,九十九斤全都是心眼子,谁知道她心中打的什么算盘,反正他隐隐觉得不正常,除非等他生下恩人的孩子,这事才算完。 “你打一只野猪回去,他服药后身体会很虚弱,吃点有营养的饭食有助于恢复。” “野猪?”刘永没好气地看着他:“你以为野猪那么好打得到?” “你不是打猎的?” 他平时打猎大多数只是猎几只兔子,那些大物件不好遇,野猪也是聪明谨慎,更不好逮,之前无意间逮过一只野猪,是换了好些钱,可是最近这几年都没再遇见过,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 说归说,不过听到有助于他身体恢复,刘永没迟疑往大山深处走去。 周菱见他走远,赶紧将那筐金钗花放进空间内保存好,新鲜的药材能存储几年都没什么,等有机会再拿去卖钱。 她又采摘好一些寻常的草药,不一会空间放了一半,剩下的放在背篓中。 忽然不远处传来嗷嗷的猪叫声。 周菱立马起身听了好一会,都是猪叫的声音,想不到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竟然真的能逮到野猪。 她赶紧跑过去,只见刘永已经将野猪扛在肩上,对着周菱嘿嘿地笑了几声:“你刚说野猪有营养,一只够不够?不够我再去。” 周菱视线落在他肩上的那只肥猪上,看他这架势,要是说不够他还真能再去整一只。 “够,够了。” 刘永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老谢的药材你采摘完了没有?” 周菱点点头,晃了晃背篓,“基本齐全,还有几样到时候得去镇子上看看。” “那行,我们先下山,老谢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如何。” 两人下山,回到山脚下还看见几个村民,远远瞧见他们,就绕道走开。 不过,两人都不在意,回去的时候刘永将猪简单的处理好,周菱则进了屋子。 这房子是个小院子,一间厨房,一间卧房,一间柴房,还有一间茅房,在没有多的了。 周菱想,她还要在此待上两个月,看来得尽早让刘永帮忙将那间柴房给收拾出来才行。 这院子旁边是一个小型的茅草屋,那里是刘永住的地方。 一年来,山脚下就这么两户人家,谢逸几乎不出门,村里人更是没见过他,只知道这灾星刘永从山上搬到山脚下了。 若不是周菱的缘故,村里人也不会来他们这小院五里之内。 周菱拿着药丸和水进去后,谢逸闭着眼,不知道睡着了没有,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夫君。” 谢逸闭眼,平静地躺着,不发一言。 “睡着了?” 床上的男人依旧没回。 她将药放在一旁,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喊道,“夫君,该吃药了。” 第10章 这男人,是害羞了? 谢逸蹭地一下坐起来。 喊他几声都没响动,周菱本来只是想探探他的气息,没成想这男人突然起身,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当然,更没避开那突如其来的手臂。 坐起身的谢逸,整个身子紧绷得几乎裂开,他的手背在起身的间隙碰到了女人特有的柔软之物。 明明是 尽管他从没接触过女子,也知道那抹触感下是什么,整个人视线僵住在周菱脸上,等反应过来,苍白的面容上骤然被血液沁红。 这男人,是害羞了? 男人红透的脸和耳根,在这异世,他按理来说应该过了娶妻生子的年龄,这害羞程度比那十八岁的姑娘家还娇羞。 以往阴沉着脸的人,如今像是个做错的孩童一般。 不行,越看越控制不住。 谢逸见她垂着脑袋,身子也颤抖得厉害,她在哭? 因为刚刚不小心摸到她,所以在哭? 谢逸脑中某根弦像是不听使唤,‘轰’得一声断开,僵硬开口:“那个,你下次别突然离我这么近,还有我不是有意的,唐突了姑娘。” 原本笑得止不住的周菱立马抬眸看着谢逸:“你是在怪我突然离你这么近?我只是想让你喝药而已。” 她将手摊平,那颗药丸正稳稳放在她手心“不信你看。” 谢逸眼瞧着和昨日一样的药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连忙将药拿过来一口给吞了下去,甚至连水都没喝。 “要喝水吗?”她将桌上的水端过来,递在他面前。 谢逸眼神晦暗地盯着杯子里的白水,以及那握住杯子的纤细修长的手。 他掩去眼底突生的烦躁情绪,嗓音低沉: “周菱,下次离我远点。” 行,周菱往后拉开了点距离,“离你远点是没什么问题,那你这病还治不治?” 谢逸咬牙,“这和治病有什么关系?” 周菱轻点了一下头,眉宇间透着认真:“怎么没有关系,清毒要从内而外,内服我制定的解毒丸,外需要用专门熬制的药水泡澡,再施以针灸辅助,这样解毒才算一个疗程,以你中毒的点年限来看,至少要十多次才能将你体内的毒性完全清除。” 谢逸眉头轻皱。 听她这意思,除了像上次那般未着衣衫针灸,还要当着她面沐浴? 她是个姑娘家,这世上当真就没有她在意的人了吗? “你是一个姑娘家?” 周菱挺了挺腰杆:“这很难猜?”她这身材虽然说某些地方赶不上前世的大,其他的部分还能分辨出性别。 她抬眸看着谢逸,此刻他也正垂眸看着她。 一向坚定的谢逸突然有点后悔,是不是不应该连累她,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如此这般给自己医治,那她还如何立足于世间。 谢逸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看到他表情局促,知道他们在乎名节,忙将手撑开举起:“你放心,我保证,治病就治病,不该看的绝不看,不该传绝不传。” 他这身上,除了一身的硬邦邦的肉,便是无数的疤痕,有什么可看的。 许是周菱发的誓在他心中起了作用,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你师承何处?”谢逸冷不丁问出口。 他听晓先生说过,医者医术都是门派间的传授,就算她是医牛的,也总得有个师父,如果师门还有男子的话,那么眼前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没有,只有我一人。” 谢逸冷硬地转身,这件事情他得想想。 周菱收回视线,直接开口道:“你大可不必介意我是女子,男女在医者的眼中并无分别,更遑论什么男女大防。” 闻言,男人脸色一沉,“你之前也这样医过其他人?” 周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来这异世后,他确实是自己第一个病人,可她要是如实说的话这男人肯定不敢让她继续医治,说不得还要退钱,那可真是赔本买卖。 想了半晌,最后幽幽说出一句:“你忘了我之前是医牛的?” 谢逸:“。” 她好说歹说,这男人才点点头,不过也让刘永帮他沐浴,穿好裤子再由周菱针灸。 周菱对于他这种行为也只能说给钱的人是大爷,最后点头才商定好后日开始诊治,明日她再去镇上买点药材回来。 她只是打着买药材的幌子,因为她被卖后,连一件换洗的衣物都没有,更别说今日她腹部隐隐作痛,所以她得去买点女性用品备着。 “周菱,你给我出来。” 周菱刚踏出门就看见两个胖汉在外面跳着叫喊,不过喊归喊,那四个眼珠子差点没焊死在院子里的猪肉上。 这身形不用猜就知道是原主的两个哥哥。 “两位哥哥,有什么事情吗?” “有什么事情,你说我们找你有什么事情?”老大开口,紧接着老二附和;“我们找你有什么事情,你还能不知道吗?” 周菱耸耸肩,对于他们两人说的话丝毫不感兴趣。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由稍微能说会道的老二开口,“你都把咱娘气病了,这会正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二哥,娘起不来你不赶紧送她去看郎中,反而来找我,难不成要我这个弱女子去给她请郎中不成?” 两人没想到她还能还嘴,皆是一愣,之前她可是任由他们打骂都不敢还手还嘴的人,如今以为找到个黑户男人,便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昨日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那是他们俩在青楼有事走不开,要是昨日他们俩在现场,哪里能轮到这小丫头片子将娘气到那步田地。 周菱见他们两人埋头在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两位哥哥要是没什么事情,妹妹就先进去了,毕竟是爹将我卖给人家,总是得好好伺候别人的,不然你们妹妹我啊,在这世上就没法活了。” 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 “等等。” 周菱转身,缓缓说道:“两位哥哥还有事?” 老二看了眼院子里红彤彤的猪肉,连咽了几口,“妹妹,我们哥两个来不为别的,就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 “谢谢哥哥们关心,我在这起码能吃顿饱饭,还凑合。” “看你过得好,二哥心中开心啊!”老二再次看了眼院子里的猪肉,故意将话音提高了些: “我们也不是那等子不知事理的人,知道妹婿是个残废的,娘说的那一百两聘礼你们慢慢给,利息我们周家也不要你们的,免得说我们欺负残废,把那院子里的猪肉给我们一半就行。” 第11章 为原主出气 老大也附和,“是啊,让刘永把那半稍微肥一点的给我们搬过去,你也知道哥哥们从小就没下过苦力,搬不动,再说免得等会娘看见我们哥俩受苦,病怕是更加严重。” 周菱静静地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大哥给你说的话没听到?还是说你以为嫁了人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我告诉你不管你嫁谁了,我们照样是想打便打。” 老二阴恻恻地看着她。 “这猪肉并不是我夫君从山上猎到的,大哥二哥好没道理,若是你们真想要,自己去给刘永说说,或许人家还能卖你们一两斤,和我说有什么用。” 平时他们几句话就能将她说哭,哭过后就更加乖乖听话,如今竟然犟嘴,是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人就是欠教训,一天不打就难受。 心中想法刚出,老二的手就已经扬起,咬牙朝她扇去。 周菱头一偏,躲开这十足十的掌力,紧接着用力抓住扬上前来的手腕,向后重重一折。 骨头断裂的咔嚓声与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先后响起,但一声比一声痛苦。 刘永在茅草屋里听到响动,立马跑出来,见是两个壮汉在欺负周菱,赶忙拿着地上的扫帚就要上前招呼。 “他娘的,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一天天的没完没了,是?” 周菱背对着他,他看不见两人在干什么,这么大的响动,又是两个男的,一个女子,这不是欺负人吗? 现在周菱可是老谢的媳妇,又能治病,老谢能不能恢复好像还靠她,虽然他不知道能不能医好,总归是有个盼头。 走近准备用扫帚招呼他们的刘永,愣在当场。 偏头瞧着哭得伤心的男子,他的手像一个断了的鸡爪垂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打下去,“弟妹,这需要帮忙吗?” “不用,就他们两个弱鸡,我能自己解决,你快去将猪肉收拾出来,晚上我给你们做肉丝面。” “行,那你继续,我这就去收拾。” 刘永见她无事,这颗心也放下来, 不是说这女人怯弱胆小吗?全村都要欺负一脚的可怜女子吗?不然当初他不会那么容易就买她,只想着这样的人一定能巴心巴肝伺候老谢,就算老谢不成,也会认命殉葬的那种人才对啊。 就这,好像和他们说的有出入啊? “老二,你怎么样?” “呜呜呜~~大哥,她把我手撇断了,大哥,快去给我报仇。” “好,我现在就去替你出了这口气。” 老大面容扭曲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周菱,“爹娘都舍不得打你二哥,你竟然敢下这么重的手,我不得好好教训你,都枉为周家老大。” 肥胖笨拙的周老大动作迟钝,但是看向周菱的眼神中却是格外恶毒,至少完全不像是亲哥哥看妹妹的眼神。 呵~,周菱冷笑一声,还周家老大,他们似乎都忘了自己这副身体也是周家人,还是周家最小的女儿,本应该宠爱关心着的,反而将她当作奴隶使唤不说,还动辄打骂。 如今既然他们找上门来讨打,那她就为原主出了这口恶气。 周老大直接撞上来想教训周菱,以往他都是使用这招将周菱打得几天说不出来话。 没想到被周菱轻巧侧身躲避,老大笨拙的身子直接便往前倾倒,他那身子本来摇晃了几下能站稳的,周菱直接抬脚重重地踢了上去,见他摔了个狗吃屎才拍了拍手掌。 “就你们这样,还敢来找我,以前我不还手是因为当你们是大哥,是家人,既然你们不把我当成妹妹,以后我也不必再忍让着你们了。”她附身,双手握拳,咬牙说道: “以后,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话音刚落,老大才反应过来,双手抱头,大声吼道:“杀人啦,杀人啦,快来救人啊。” 周菱快速地将一个药丸弹进他张大的嘴巴里。 “吵死人了。”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老大指着嘴里,一句清晰的话都发不出来。 “好了,这下安静多了,我去吃饭咯,二位哥哥慢走,快回家让爹娘好好亲亲抱抱吹吹举高高。”对于这两个巨婴周菱脑中还是有不少的记忆。 二十多岁的人了一天除了青楼便是赌坊,回来吃完就是睡,要不是就磋磨原主,真不知道,周母是怎么一个肚子里面生下这样的废物,又生下原主的。 要不是她记忆中小时候就在南村周家,周菱都在想原主有没有可能不是周家的女儿。 走了几步,见那哀嚎声和阿巴阿巴的声音依旧响彻院子,她冷冷地说道: “你们要是再不去看郎中,大哥你这辈子就都说不出话,二哥这手也别想要,让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夫君是残废,也让大哥二哥尝尝被人骂残废的滋味。” “你给我等着,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句话,两人就已经相互搀扶着起身,哭哭啼啼地往村里走。 窗口的谢逸双手背在身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中全是打量。 周菱教训完人后,心情也好了很多,拿了一块肉开心的去做肉丝面。 “弟妹,这些真的都能吃?”刘永按照吩咐将猪内脏清理好,放在她身旁。 “可以,你等着,我这就做,保证你们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刘永看着白花花的肠子,以及卖相不太好的内脏,他持怀疑态度,不过看在她这么有信心的份上,也没多说,径直地烧火。 “刘永哥,你应该二十好几了?怎么不找个媳妇呢?” 正在揉面的周菱其实是想说他能给谢逸买一个,怎么就没想到顺手给自己也买一个呢? 刘永烧火的手一顿,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问题,毕竟上一瞬他们还是仇人,就算是因为老谢的关系。 两人不像初次见面那般仇视,可依旧是不熟,至少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见他不说话,周菱继续找话题,“是不是没入眼的,你喜欢哪种姑娘?给我说说,村里有好几个适龄的女子,我也可以帮你问问。” 不管如何,这人刚才也是在担心她有没有被打,她这人别的优点没有,知恩图报绝对算是一个。 刘永脑中还真浮现一个结实又倔强的女子,不过很快就被他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那女人已经很惨了,自己又是灾星,何必再去害人。 “不用。”刘永直接拒绝: “谢将军说过,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而我立志要成为他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等老谢病情稳定,我打算去参军,也要像谢将军那般保家卫国,护佑百姓。” 第12章 你就算不想当人家的夫君,你总得当孩子的爹吧 “谢将军?是因为通敌被处死的那个人吗?” 周菱脑海中对于此人的印象不多,只知道他是晋国的镇国大将军,村子好多人的门上都贴了他的画像镇宅,后面因为通敌,被杀了。 正在擀面的周菱想到屋里的那个男人,也姓谢,这晋国姓谢的人还挺多。 话毕,谁知正在烧火的人‘噌’的一下站起来。 “谢将军才不会通敌,你知道什么?他是晋国最顶天立地的男儿,别在让我听到你诋毁他的话。” 刘永说这话时,肉眼可见的愤怒,像是真被刺激到了。 周菱撇撇嘴,自古武将不管有没有异心,功高震主,用不上他们的时候总会安上一个莫须有又罪不可饶的名头,不过这些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现在自身难保,还指望医好谢逸,自己能早点收到诊金。 以后做一个只知游山玩水的散医,将前世未完成的事情做完,替她和原主看遍世界的山山水水,当然,顺便在看看晋国俊美少年。 然后再拐走一个,也弥补前世没恋爱的遗憾。 “行,你的谢将军不通敌,火烧大些。” 刘永见她没再继续说谢将军的不是,瞪了一眼才作罢。 不过他也在心中暗暗发誓,等他以后在军中挣出军功,一定让人彻查当年丽水之战,还英雄清白。 另一个屋子,谢逸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他盯着那张床看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 看来得请人再做一张床,那女人睡觉不老实,他每次醒看她都不是一个姿势,不过都是在凳子边缘摇摇欲坠,简直比那些大头兵更不会睡。 哪天从凳子上掉下来岂不是耽误救治。 正想着,刘永端面进来。 “老谢,来吃面,你娘子做的,我还没闻过这么香的面条呢?” 谢逸视线也落在那碗面上,“她不是我娘子,慎言。” “行行行,你就否定,再过些时间等娃娃出来了,届时,你就算不想当人家的夫君,你总得当孩子的爹。” 见他如今气色好了不少,刘永愈发觉得自己做法很对,找个命硬的人冲喜,还能为老谢留个后,这不,距离那疯郎中说的死期都已经延后了一天。 “对了,那疯郎中什么时候再来?”走的时候他说见不惯生死,如今老谢好生生的活着,得尽快让他来把个脉医治才是。 至于周菱医牛的,能压制他体内的躁动怕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要是她真会医术,也不会过得那般凄惨。 “他走时说过等我头七的时候便回。”谢逸平静地开口,如同在陈述别人无关紧要的事情。 刘永有时候在想,老谢无病的时候该是怎样豪迈无拘之人,能将生死看透,死之前还能平静将身后事安排妥当。 他将碗递给谢逸,再依着老规矩在门口拜了拜:“谢将军,吃饭了。” 谢逸一直是知道他的这个习惯,也知道他祭拜的是何人。 紧接着,自嘲地笑了笑:“他都去世这么久,难得你还记得他。” 正在吃面的刘永盯着谢逸,喃喃道:“除非我死,否则这个习惯不会改的。” “他也是个凡夫俗子,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完美,刚愎自用,。” “老谢。”刘永打断他的话,露出显有的严肃神色:“就算你我是朋友,也听不得有任何人说他的不是,你还是吃面。” 谢逸低低地叹息一声。 “对了,周菱说明日要去镇上购置药材,你给了她五十两,不怕她拿钱跑了?”正在吃面的刘永转移话题。 “她不会。” 谢逸自顾的说着。 刘永笑笑,随口说了句:“你相信她,我可不信,明日我会好好替你盯着的,你放心,绝不让她有机会跑。” 周菱整理完,避开那两个男人,在空间里面随意洗漱好才出来,没成想竟然有意外的收获。 以往这空间,她只用到里面的器械和存储药材的功能,这里面的水虽然有泉眼在不断的往外流,但是她也觉得太科技不卫生,不轻易用,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用处。 昨日手上皲裂伤口无数,她就只泡了这么一小会,这会细小的伤口已经看不见,大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要是她再多泡几次,这双饱经沧桑的手应该能好很多,她决定了,以后洗脸洗澡全都在空间里面,争取这三个月将她这身行头也换上一换。 等等。 要是用这个为原材料,在空间里面制作点金疮药,或者做点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岂不是要发啊。 她先压下这个念头,这事情得慢慢来,急不得,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 周菱再次进去的时候,男人已经吃完立在窗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她也没闲情去猜测,刚刚那空间里面的灵泉对于她伤口效果如此明显,便想着要是让他泡一泡肯定也会有好处。 念头一生,又被立马否决。 还是不要让这里的人知道为好。 还是给他熬制草药,滴几滴灵泉水进去,效果虽然没有直接泡有用,总归是有点辅助性的。 谢逸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药香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他这些年吃药无数,平时闻到这药香只觉得恶心呕吐,今日这药香特殊,竟然觉得四经八脉都被打通了一般,也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不由转身,疑惑开口: “你身上的味道,是哪种草药?” 周菱被他问得一阵发懵,也拿起袖子闻了闻:“有味道吗?” 她说完又想起今日她分类整理那些金钗花,“大概是金钗花的味道,我今日采了一些,你要是觉得好闻,我可以给你做一个香包,你随身佩戴,需要吗?” 男人颔首,“有劳你了。” 她摆摆手,“你给过诊金,能让你身子好,便是我分内之事。” 谢逸说不上来是不是金钗花,总觉得与院子里的味道不同,他向周菱走近,那味道依旧很淡,但令他舒畅。 不过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周菱。 她原本打算明日去城里买衣服换洗的,这身上的都已经穿了好几天,虽没有什么味道,明日至少是她第一次进城,总得美美的才是。 周菱看了他好一会,才犹豫开口: “那个,能借我一件衣服穿吗?等我身上这衣服干了,一定洗得干干净净再还给你,可以吗?” 第13章 路遇碰瓷 “不行。” 这个回答几乎是没带任何思考的。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与我何干?” 她起初就没想过要换,反正男人看见她这样子下不了手更好,可是经过他提醒后越来越觉得难受,语气也有了点祈求的意味:“夫君,我只是,只是担心太久没换,夫君会嫌弃我。” 谢逸咬牙:“不会,而且我最后再说一次别喊我夫君。”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语气娇软:“行,那当我没说。”说完转身开始收拾屋子,心中默默地数着。 见她眼眶微红,满脸委屈,吃了两颗他给的药丸,身上的疼痛再没出现过,到底是自己欠她的。 罢了。 谢逸深呼吸一口气,漫不经心去了里屋拿出一件还有褶皱的衣服,递给她:“拿去,穿了自己扔掉,不用还我。” 周菱心中一喜,这男人倒是比她预想的要快些,不枉她费劲救治,还算是个好人。 “夫”她在那冰冷的视线下,连忙改口:“你人真好。” 周菱将衣服拿在手中,仰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轻声问:“明日我去镇上,你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吗?” 谢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等了好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嗓音清冷:“你拿去当了,应该是能买点东西的。” 见这玉佩光泽通透,一看就是上好的和田玉,没犹豫接过来,才给了五十两,又拿玉佩,看来这男人也是个不缺钱的主啊。 “夫君这么有钱,要不然咱们合伙去做个生意,我出力,你出钱。” 周菱说着已经将玉佩放在包里,她可没忘记那晚黑影去做的事情,一千两啊。 这样下去的话他空间灵泉制作的金疮药何愁找不到销路。 见他没说同不同意,她立马继续诱惑:“你就只出几百两的银子,剩下的都交给我,到时候我每月给你分钱就行,咱们四六分,你四我六,如何?” “你一个姑娘家,要赚这么多钱干什么?”谢逸问。 提到钱,她立马开心地上前几步,“有钱多好啊,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可以出去看看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和人。” 她越说越高兴,谢逸心中没来由一阵烦躁,忍不住又退到窗边,沉声道:“我不缺钱,也不需要和别人分账,还有你似乎忘了你答应的事情。” 这女人不是说要医好他吗?治疗还没开始,就想着逃离了? 周菱好不容易有这个点子,要是有资金的话肯定很快就能把局面打开,不死心地说道:“夫君,你都不听听我的想法就拒绝吗?” 谢逸转身,冷冽开口:“我说过我不缺钱,咱们不是一路人,你想要赚钱找别人去。” 她撇了撇嘴,要是能找到人她还说这么多话干什么?在这地方,她认识最有钱的人就是眼前这位了。 “行,那我以后找别人一起,你可别后悔。” 以为说这话男人多少有点动容,没想到他只是冷冷地回应一句:“随你。” 好好好,油盐不进的男人。 晚上,周菱在纸上写好明日要买的东西,满满占了一张纸。 最后满意地拿在灯下看,忍不住赞扬:“啧啧啧~我可真是秀外慧中啊,这簪花小楷,简直和写的人一样好看。” 不远处榻上的男人抬眸睨了一眼,嗤笑道:“有空自夸,没空多练练?” 周菱扬起的唇角落了下去。 将纸放平,提笔在后面增加了几个字“床上三件套。” 之前是她没得选,想听周菱的身世,再有就是这男人说不得哪刻就会死去,她才不得已在旁边躺着。 如今吃了药,命暂时是保住了,免得后续被气死,她还是别和这人独处一间为好。 翌日,周菱起了个大早。 刘永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戒备的眼神,生怕不知道这人在监视着她。 “走,牛车准备好了。” 一路上刘永倒是说过没完,不过几句不离‘老谢’,光说救他这件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三遍。 周菱完全不想搭理,甚至觉得也不知道买她来做什么,两人搭伙过日子不是更好? 不多时,就进了华源城的城门口。 她对晋国的一切都是比较好奇,进城后主干道两旁都是各种的吆喝叫卖声,刘永驾着牛车直奔华原城最繁华的地段而去。 “弟妹,等会我先去将昨日的猎物先卖了,再去买你需要的东西。” 周菱看了看天色,又想到那张纸上列好的内容,明知道他的想法,还是忍不住开口:“就不能各走各的?” 突然,牛车戛然停住。 紧接着就听到前面有人在哭。 “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醒醒啊。”一个丫鬟装扮的姑娘急切地唤着地上的老人。 唤了好几声都没点回应,丫鬟急得带了哭腔。 周菱刚抬头就看见有人晕倒,正准备下车去。 那丫鬟忽然走上前双手叉腰,指着他们骂道: “你们这穷酸是怎么驾车的,看把我家老夫人撞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可知道我家老夫人是谁?她可是华源城县令的母亲,要是知道你们将她害成这样,就等着牢底坐穿。” 这声音很大,瞬间吸引不少人围在牛车旁边。 刘永被这无端的指责也吓懵了,忙摆手:“我的牛车隔这么远,哪里能撞上你们家老夫人,你这小姑娘怎么睁眼说瞎话?” “你说没撞就没撞?别想抵赖。” 周菱走到老太太面前看了一眼,察觉只是中暑,她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从手腕处拿起一瓶藿香正气液递过去:“你家老夫人中暑晕倒了,这个给喝下就没事。” 谁知那丫鬟将她递过来的药打掉:“穷酸货,谁知道这是什么毒药,就算不是毒药,我们家老夫人金尊玉贵,哪里是什么腌臜玩意都能吃的吗?” “那行,刘永,我们走。”周菱收好药,转身就走。 两人刚坐上牛车,那丫鬟直接扑在牛车上大声呐喊:“来人啊,有人撞了县令大人的母亲后,要逃跑。” “你让开,我们根本就没撞上你们,大家伙都看见了,都能作证。” 周菱也跟着附和:“是啊,我们这隔得这么远怎么会撞上,她现在晕倒了你还不赶紧请郎中救治,反而在这推卸责任,要是你家老夫人有个好歹,看你怎么交差。” 第14章 救了县令大人的母亲 可那丫鬟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只身挡在牛车前,寸步不让。 “若是放你们走,我才交不了差,想走,没门。” 老夫人早就说身体不舒服,都是丫鬟拖着她再逛逛,要是让县令大人知道原因,那还得了。 所以现在必须死死咬住这两个泥腿子不放,毕竟谁会因为两个泥腿子而去得罪县令大人呢。 人群中几个百姓不明所以,但是那句县令大人他们还是听见了。 孰是孰非倒显得不是那么重要,该帮谁说话心中门清。 “是啊,撞了人还想跑,天下可没这样的道理。” “看着老实,心眼忒黑。” 。 刘永是老实人,又解释了一遍,可不光那丫鬟不听,就连周边百姓都开始指责。 他幼时就已经受过这样的苦,此刻脑中只觉嗡嗡作响,手掌猛地收拢,捏紧。 周菱一看情况没对,将他往后拉了拉,自己则站在前面。 “你说这么多,你想让我们怎么负责?” 丫鬟看两人认罪,洋洋得意。 “看你们也拿不出什么钱来,那就跟我走一趟,到时候我们去县令大人面前分说分说,要是大人想放过你们,那就是你们二人的造化,如若不然,自然有我们大人定夺。” “那若是我们不去呢?” “不去,你以为你们今日能走得了?” 就算周菱今日心情好,也忍不了,撸起袖子就打算速战速决,然后好尽快送老人家看诊,等人醒了真相自然大白,要是再这样耗下去,说不得还会有生命危险。 到时候她们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周菱挽袖气势汹汹上前还没走几步,一个少年匆匆往这边跑来。 “娘,娘。”跌跌撞撞半跪在地上,“娘,你怎么了?” 那丫鬟见自家老爷来立马哭述,“老爷,都是他们撞了人还想跑,奴婢正在给他们理论呢,您看看这姑娘还要打我,请老爷为老夫人和奴婢做主啊!” 那少年是华源城的县令,任季声。 百姓听到是县令大人亲自到场,连忙跪下来。 刘永见情况没对,也跟着跪了下去。 乌泱泱的人群,只有周菱是站着的。 他视线看向周菱,厉色道:“你伤了我母亲?还要打人?” 这小姑娘柔柔弱弱的,竟然这般凶悍。 任季声后面的丫鬟看见周菱没下跪,立马抓住话柄,指责她不敬父母官。 周菱冷哼一声,声音也提高几分,不卑不亢: “县令大人的母亲此刻正昏迷呢,你还让他接受这些虚礼,岂不是将他置于不孝境地?老太太昏迷多时,再不救恐有性命之忧,大人既然是父母官,自然能断是非清白,何须你一次一次的强调?” 任季声打量了她半瞬,喊来那丫鬟,“你去请杏林医馆郑郎中来一趟。” “是。”丫鬟正要走,周菱适时出声:“任大人,我略微懂点医术,可否让我为老夫人诊治,毕竟老人家年岁大了,多耽搁一点时间,就多一分风险。” 丫鬟动嘴想说什么,被任季声一记眼神打住,疑惑开口:“姑娘是郎中?请问在哪家医馆坐诊?” 据他所知,这些诊所没有女郎中任职的情况。 周菱仰头,应答道:“我并没有在医馆坐诊,不过以后会有考虑。” 任季声再次看向丫鬟,“赶紧去请郑郎中来一趟。” 他这话时明显不信任周菱,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本着医者仁心,她还是提醒道: “老夫人面色苍白,任大人可以摸一下她的手心是否湿冷,我还是建议你们尽快,否则等会发展成重度中暑,恐会有性命之忧。” 她提醒义务已经做到,也尊重患者及其家属的意愿,周菱转身上了牛车。 任季声摸了一下,确实如她所言,犹豫半瞬再次望向周菱,“姑娘,还请您帮我母亲看看。” 周菱默了默,任季声以为她不愿意,再次开口:“若是姑娘能帮忙治好母亲,这件事情我便好好查清楚,绝不让姑娘凭白受冤枉委屈。” 最后一句倒是符合周菱的胃口,冤枉这两个字,周菱从小就不知道怎么写的。 “好。” 周菱爽快的答应,快速走到老夫人面前,把脉后,再将眼皮掰开看了看,见没什么大问题才拿出一只银针。 任季声见她拿出银针,下意识想阻止,可看见她投射过来的视线,到嘴的话又给吞了下去。 周菱快速朝大椎穴扎了一针。 不多时,老夫人才缓慢睁开眼睛,周菱又将刚才那支藿香正气液喂给老人家喝。 老人家喝完精神头倒是好了不少。 周菱赶紧开口,“老夫人,你好些了吗?” 任母点点头,望向旁边的儿子,红着眼眶说道:“儿啊,我怎么了?” “娘刚刚中暑晕倒了,都是这位周郎中将您唤醒的。” “晕倒了?” 任母那双眼睛上下打量周菱几圈,最后轻切地问道,“姑娘是哪里人?” “南村。” “南村好啊,风气好,村里的里正还跟我是旧识。”紧接着又问,“周姑娘今年多大了?” 周菱也不恼,“老夫人,我今年十七。” “你看这可人模样,许人家没有啊?” 一旁的任季声看不下去,出声打断: “娘可否还记得您是怎么晕倒的呢?可是这牛车撞到的?” 任母也是个爽朗之人,看出儿子的意图,咧嘴笑了几声: “娘也是庄稼人出身,牛车这么大个物件,难道我还不能避开吗?再说我晕倒的时候可看见了,就是这辆车,离我远得很呐。” 听后,刘永一拍大腿,“还好老太太记事,否则我们这锅背定了。” 正在这时,丫鬟带着郑郎中来了。 “快,快,,帮我们老夫人看看。” 等郎中来到他们面前,看见老夫人已经坐好,并没有什么不适症状。 任季声先他一步开口,“请郑郎中再给我母亲看看。” “是。”郑郎中行礼后伸手准备诊脉,任母却突然缩回,“我不要你看,那位姑娘已经给我看好了,你走。” “这。”郑郎中为难地看着任季声。 “那你就看看这个药,可否有不妥之处。” 周菱:“。”好样的,敢情这人还是不信自己。 郑郎中不敢耽搁,将那所剩无几的藿香正气液拿在鼻尖闻了闻,眼神顿时变得明亮,连说三个‘妙啊,妙啊。’ 激动地转身看向周菱:“姑娘,这药是您熬制的吗?” 第15章 适合当我儿媳妇 还没等周菱回复,他又继续闻了几口。“里面有苍术,陈皮,厚朴,茯苓,广藿香,大腹皮妙啊。” 说话间,激动地上前打量着周菱,语气夹杂着无数颤音,“这方子绝妙啊!” 周边围观的百姓,也开始猜测这姑娘的来历,能让华源城杏林医馆的郑郎中连连夸奖的人可不多,连带着对这位穿着普通的农家女子多了些许好奇。 周菱抬头看着他,脆声道:“这方子是我师父研制出来的,与我无关。” 这句话一出,郑郎中眼中欣赏之色更浓,这姑娘倒不是个焦躁贪名的,能将徒弟教成这样,师父肯定也是奇人。 “姑娘,请问你的师父如今在何处呢?能研究出这等方子,是我学医者的楷模,要是有机会得去拜访才是。” “他老人家现在云游呢,没个几年不会现身的那种,郑郎中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先和我说,到时候见到他老人家我一定转话。” 闻言,郑郎中失望之色闪过,不过很快落在周菱身上的目光更加灼热,毕竟她是奇人的徒弟,肯定也不简单。 周菱担心再说会,他就该问候自己从何门派了,她有心转移话题,视线落在已经被扶起的老夫人身上,“老夫人,请问你现在头晕吗,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老夫人微微站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姑娘是神医,吃了姑娘的药我觉得身子格外凉爽,精神头反而比平时更加足。” 周菱笑了笑,对着她颔首道:“如此,便好。” 得到这个答案后,她将视线落在任季声和他身后的丫鬟身上。 “任大人,刚刚说我治好你母亲后,绝不让我们受冤枉委屈。”周菱再次复述任季声的话。 “本官说过的话,自然作数。”任季声看向一旁的丫鬟,严肃地问道:“春容,当真是牛车撞到老夫人的吗?” 今日他本是来视察华源街道的,没想到老远就听到春容这丫头的指责哭喊声,也怪他来看到母亲躺在地上,先入为主地说了那些话。 任季声见春容踌躇,眉头微皱,声线都提高几分:“不能隐瞒,老实说。” 春容才去任家当丫鬟没多久,平时在家见任季声也是温润如玉,说话从来都不带大声的,突然被这厉声给吓得浑身颤抖,此刻她才觉得自己好像惹祸了。 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回大人的话,奴婢那个时候正拿着东西,老夫人走得太快,奴婢紧赶慢赶,赶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倒在牛车不远处,而赶车之人惊慌停车,还有她也在拿药,奴婢便觉得是他们,所以才。” 春容知道老太太信佛一向心善,以往她犯的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她将事情避重就轻地说出来。 老夫人拉住自己儿子的手。 “儿子,我今日身子本就不舒服,春容硬拉着我出来逛,我早就说过身子不舒服要回去,那些东西也不是我的,你知道为娘凡事自力更生,实在不需要一个人伺候,你还是将她遣走。” 春容一愣,遣走?这可不能啊,她好不容易谋得这个在县衙伺候人的差事,要是弄丢了,回乡下岂不是又会被饿得生不如死? 春容一急,“老夫人,我也是看到您整日圈在屋子里郁郁寡欢,所以才找个由头将您带出来逛逛,我也是为您的身体着想的啊。” 老夫人冷哼一声。 “大人,奴婢刚说的句句属实,不光我这样误会,周边的百姓也是以为是这牛车撞到的老夫人,奴婢没有无理取闹,请大人明鉴。” 周边看热闹的人,眼神开始变得闪躲,之前帮腔的人也没有再开口,生怕被连累。 春容脸一白,忙磕头,“大人,奴婢下次不敢了,求大人别赶我走。” 任季声冷眼看着正在磕头的丫鬟,抬脚走到周菱身前,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拱手行礼: “姑娘,都是任某的家事连累了姑娘,这是诊金,还请姑娘海涵。” 周菱没犹豫,抬手接过银子,装进袋子里,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好说好说。” 他们的家事自己可没心情管,但是该收的钱还是得收,事情既然已经查明,他又在诚恳致歉,她也不想再继续耽搁时间。 得赶紧去买东西才是。 老夫人见她要走,忙上去拉住周菱的手。 “姑娘,医术这么好,我这老婆子也经常有个三病五灾的,你也看到了这些郎中都是些男人家,我受不惯,要不,姑娘留个地址,到时候我哪里不舒服,就让我儿子派人来请姑娘诊治,好不好?” 说完还凑近几分,仅用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说道:“我儿子俸禄不低,诊金绝不欠姑娘的。” 闻言,周菱笑了笑,虽然闹得不愉快,这老太太倒是个好相处的,反正自己这三个月也在南村,能看就看看。 “老夫人,我住在南村,入村口时左边的房子,能一眼看到。” “好好好。” 老夫人不舍地将手松开,见两人走远才将视线挪在自家儿子身上。 “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啊,精气神也有我年轻时候的样子,适合当我儿媳妇,等过三日,不,两日你就派人去将她接来,我要好好的再了解了解,如果合适,你就赶紧下聘,我给你说这样的姑娘很抢手的,稍不注意就被其他的人给拐走了。” “娘。” “难得这姑娘我一看就喜欢,听见没,两日我看不到的话,我就亲自去南村找她。” 任季声无奈地点了点头,“娘,好,到时候我喊人将她给你请回来。” 刘永将昨日半背篓野味全部卖了,高高兴兴地拿着一百文钱去医馆,“弟妹,要不还是先去买东西,你这些花值钱吗?” 他是想说去了也浪费时间,女人家到底还是眼皮子浅,采点野花能拿来卖,还不如赶紧将东西买了,好回去。 “不行,这些今日必须得卖了,不然放坏了药效不好,再说还得跟你的老谢买点药材。” 她做戏做全套,要是山上随便采点草药就把这毒给解了,换谁都觉得自己被坑。 “行,反正这些野花也卖不了几个钱,应该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第16章 谢逸娘的遗物 刘永边说边开始数他刚收到的一百文铜钱。 周菱笑笑没说话。 “姑娘,姑娘。” 连喊了几声,周菱才转过去,“请问您在喊我?” 周菱转过去,见是刚才的郎中,以为他还是想来打听自己师父的事情,忙解释道:“郑郎中,我师父真没在。” “我知道,我是来找姑娘你的。” 周菱故作疑惑,“找我?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那方子的事情,我出五百两,姑娘卖给我如何?” 郑郎中跟了一路,好不容易避开其他几家医馆的耳目,立马上前来询问药方,“姑娘也是学医之人,这样的方子就要造福更多的黎民百姓,才能发挥它的价值。” 话里话外都在含沙射影地说这方子在周菱手里浪费了,要给他才有用。 刘永正在数钱的手一抖,“多少?五百两?” 郑郎中神情一松,看到她同行的男人吃惊的模样,对于购买药方之事十拿九稳。 周菱没想到他追这么远还真是想买这方子,她虽然很需要钱,对方医馆的名声一无所知,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方子卖给他。 她也说得委婉,“师父她老人家的方子我哪里有权利去卖,到时候见到他的时候先问问。” “姑娘这是不愿意?” “也没有不愿意,这确实是我师父的方子,等我写信去问问他老人家,如果他愿意我自然没什么意见。” “请问多久能有答复呢?”郑郎中不死心想要个明确的时间,要是这姑娘只是糊弄他的话,他也好想想其他的应对之法。 “一月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打听杏林医馆,要是可以,这样普通外感风寒、解表化湿的方子卖给他又何妨。 郑郎中没有当场买下方子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总归也有进展,一月就一月,这样好的药理,等一月也是值得的。 周菱看牛车停的地方正好是杏林医馆,立即让刘永将牛车上的金钗花搬出来。 “郑郎中,这金钗花我分类处理过了,不知杏林医馆收不收,收的话我们也算相熟,只要价格公道,直接卖给你如何?我就不去找别家了。” “金钗花?”郑郎中看了一眼,背篓里面的金钗花根须齐全,连花和叶都保留得极其新鲜,甚至还能看见花蕊里面的露水,再次看了周菱一眼,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你是如何做到的?” 周菱自然不可能说是放在空间里,只是笑笑:“师门有专门保鲜药材的法子,这是师门绝密,不方便说,还请郑郎中见谅。” “是是是。”郑郎中才觉得自己今日好像问得有点多,好在人家小姑娘不见怪,老脸一红,“是老朽太激动。” “那这个?郑郎中能做主吗?” 她后面要买的东西还多,不想耽搁时间,要是不行她还得去别处,不然等会回去天都该黑了,晚上还得给谢逸针灸,得早点回去。 郑郎中点点头,示意他们跟上。 刘永背着背篓,他就不信,这些花能比他那些能吃的山货还贵。 郑郎中直接将他们带进医馆的内院,还请人倒来茶水。 缓缓问道,“姑娘这金钗花还有多少?” “这里面的只是一小部分。” “行,你全给我,这些我都不用称,直接给你二十两,你剩下的全送到杏林医馆,再按照斤数算,我给你算十两银子一斤。” “多少?” 郑郎中又复述了一遍,刘永才木楞的拿起背篓,这野花这么珍贵。 他突然觉得自己错过了好多好多的银子。 要是他早点采几朵,不比他冒着生命危险打猎来得实在啊? 一旁的郑郎中似看出他的意图,“我主要是看中姑娘采摘的技艺,和保鲜的手法,要是不懂金钗花的药用价值的行外之人送来的话,也知道卖到几十文一斤而已。” 出来后,刘永就再没有数过他身上那一百文钱。 两人按照昨日给出的单子全部补齐,出城门已经是太阳西斜。 今日周菱赚了二十二两,看着牛车上满满的东西才花了五两不到。 她前几日刚来不懂行情,还觉得自己要少了,看来等拿到谢逸的那二百两银子,再加上卖点药方的话,那她得算个大户了。 一路上,她嘴角就没有停的。 等会回去就把这玉佩还给他,说着便将那玉佩从怀里拿出来细细摩挲。 坐在前面的刘永想问什么,刚转身就看见她手里的玉佩。 “他把这个都给你了?看来真当你是他媳妇啊?” 周菱:“”错愕过后,解释道:“哪里是给我的,是让我当掉给他买药的。” 刘永不信。 “你不信回去问他。” “之前他差点死了,我让他将这玉佩当了换点钱治病,他都不愿意,还说这是他娘临死前交给他的,让他转交给他以后得娘子。” 周菱也搞不懂,“或许他之前觉得自己必死,当了也是白花这冤枉钱,如今有我,他便觉得能生机,就想活着,这不,就让我去当了呗。” 刘永似乎还是不信。 周菱索性将头靠在后边,闭眼休息,不想去猜测谢逸的意图,不过还是庆幸今日时间不够没去将这玉佩当掉,他娘留的遗物也算是一份念想,等会回去就还给人家。 有些钱能赚,有些钱不能赚,这点她还是分得清。 等她回去后,竟然看见在门口的谢逸,印象之中他好像就没出那个门。 今日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他竟然在院外。 视线相撞,那男人又转身进了屋。 不知怎的,院中孤寂的背影让周菱心中感触,以往在医院的时候就看不得这些东西,暗暗下定决心要将人家病治好。 “夫君,你今日感觉如何?”周菱笑眯眯喊住他。 正在往屋里走的谢逸身子一僵,“死不了。” 他倒是没有斥责她乱喊,估计也觉得说了她也不会听。 “你去照顾老谢,这些东西我来下。”周菱将自己贴身的东西拿上,便跟着谢逸进了屋。 “这玉佩还你。” 谢逸看着她明媚笑容,察觉今日无数次走到院外的荒唐行为,烦躁没来由地浮上心头。 周菱见他没收下,又往前递了递,“我今日赚了钱,不用花你的,这是你的玉佩,看这价值不菲,想来对你有特殊的含义,便没有当,你还是收着。” 三月后,两人各奔东西,金钱交易还是别太多,免得以后牵扯不清。 “不必,给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你要是觉得无用,就扔了。” 第17章 周菱是在某个温软的怀抱里面醒来的 这话清冷疏远,与第一次见面的说话时语气别无二致。 语气不重,却带着不悦与疏离。 周菱心想自己今天都没在家,也不可能是得罪他。 那原因就只有一个。 善变的男人。 刚刚在外面表情还挺温和的,甚至还看到担忧的神色,终究是她想多了。 周菱也没在意,将玉佩收起来,想着等她走的时候再给,万一这男人抽风真给扔了,这么好的东西多浪费。 “我先去做饭,你休息一下,晚上药浴后施针可能会有点晚,但深夜排毒的效果最好,在这之前你先多休息。” “嗯。” 周菱出去后,刘永才快速地跑进来,将今日发生的都给谢逸说了一遍,越说越难受,“老谢,你说我当初怎么就去打猎了呢,那些年,我无数次从那花面前经过,怎么就没想采几朵去卖?” 在厨房忙碌的周菱隐约听到隔壁屋里刘永抱怨的声音,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说今日进城的事情。 本来这人同路去就是监视自己的,周菱摇头摒弃心中的不悦,反正三月后就是陌生人,爱咋地咋地。 房间内,刘永滔滔不绝,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人逐渐皱起的眉头。 “老谢,你说她今日三下五除二就将县令大人的娘给救活了,还说以后有个病痛的便让县令大人亲自来接,走的时候还握住周菱的手不舍得很,莫不是医牛的和医人的其实方法都是一样的,没准你这病她真能治好。” 刘永高兴地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人黑沉的脸。 “好吵。”谢逸躺在床上闭着眼,“等会要施针,先休息会。” 刘永疑惑地‘哦’了一声,刚不是听得认真吗?不过今日的事情也说得差不多,道:“那行,你先好好休息,我也去准备一下。” 他出门后谢逸眼睛才睁开,偏头看着屋里新买的大堆物件发呆,若有所思。 她到底是谁? 没人比他更了解周菱给的药有多好。 虽然他才吃了几粒药丸,明显感觉比以往吃的药见效都快,这一年来五脏六腑的痛感折磨着他,说生不如死都不为过,要不是他的性命是无数飞羽军用命换下来的,由不得他,他多想直接了断解脱。 可是这一两日痛感竟然真的消失了,昨晚他还意外的睡到天亮。 她的这身医术,绝不会是一个乡下医牛的村妇该有的。 外面又传来那女人的脚步声,谢逸闭眼。 周菱进来将青菜肉糜粥放在桌子上,才轻声唤了句:“夫君,起来吃饭了。” “我说过别喊我夫君。”谢逸阴沉开口,一想到她也会这般医治别人,心中那口气愈发淤堵得厉害。 “行,谢逸,起来吃饭了。” 听到这称呼,谢逸猛地掀开闭阖的黑眸。 周菱就是不想将关系闹僵,才尽量维持两人表面的现状,毕竟目前她还需要这人来应付周家,反正契约上言明卖身契和钱等医好便就交给她,既然他不愿意就算了。 床上的男人更气了,苍白的脸上变得阴鸷。 “尽快吃完,等会刘永帮你洗浴。”她懒招呼,丢下这句话直接去准备他沐浴的水。 这女人,果然是个混账。 。 周菱收拾好一切,谢逸已经洗好,全身只穿了一条亵裤,大概是沐浴的水里面有清毒的药物,又是首次泡,身上必然疼痛难忍。 此刻正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 古铜色的肌肤上全是各类武器的伤痕,上次周菱把脉的时候无意间摸到这人的手心,厚重的茧子没百八十条人命根本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 这人若不是武将,便是杀手,不论哪种情况她都应该避开。 她将针包放在一边,号脉过后便从药包里拿出一个帕子,塞进他嘴里。 她凑近轻声道:“这次施针肯定有点疼,你忍着点,我不喊结束你就别动,要是疼的厉害的话就咬紧帕子,会有缓解的。” “别废话,动手。” 周菱没迟疑,屏声静气就开始扎针。 她尽量将动作放轻,男人剑眉微皱,脸上的咬肌因为咬紧后槽牙凸起得厉害,但就是一动不动。 随着她一针一针扎入,谢逸死死咬住帕子,全身已经渗出细密的薄汗。 “快结束了,再忍一下。”周菱宽慰,手上的动作半刻也没敢耽误。 他将话听进去了,漆黑的眸子深得不见底,盯着周菱,不发一言。 周菱施针时,那抹异常灼热的视线盯得她发毛。 最后,周菱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影响自己施针的方位,干脆随便拿起旁边的衣服,扔在他脸上。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除了最后衣服下偶尔传出的几声牙齿碰撞的声音。 是条汉子。 三个时辰过后。 周菱将针拔出,收好,才将盖在他脸上的衣服拿开。 “好了,你可以动了。”说完这句话,她瘫坐在椅子上,针灸需高度集中,三个时辰的全神贯注,如今觉得她躺在地上都能睡着。 男人挣扎起身,将旁边的衣服拿来盖住自己的身子。 还没等他发话,周菱就已经闭上眼睛:“你放心,我没有看男人换衣服的癖好,你将身上的汗水擦一下再穿,免得着凉。”吩咐完这句话,就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 谢逸冷哼一声,这身子除了关键部位,还有哪里她没看到?这会倒是嫌弃上了。 衣服还没穿好他就听到沉稳的呼吸声,这声音他很熟悉,是这女人熟睡之后才能有的气息。 她就这么想医好自己? 谢逸按照她的嘱咐,将身上的冷汗擦拭过后才把衣服穿上,视线不经意落到蜷缩在椅子上的周菱。 在昏暗的烛火下,精致的五官阴影打在无瑕的面颊上,平时扑闪的杏眼此刻也紧紧闭着。 不说话时,倒有几分姑娘家的样子。 这女人这么不会睡觉,晚上从这椅子上掉下去,怕是会影响给自己诊治。 眸中的神色挣扎了半瞬,最后还是缓缓走在她面前,俯身将她抱在床上去。 周菱不重,就这么点距离还是让谢逸坐在床边猛喘了好一口才恢复正常。 谢逸视线从平静的脸庞上挪开,还好他这废物的模样,没人看到。 翌日一早,周菱是在某个温软的怀抱里面醒来的。 第18章 你偷看我? 温热的胸膛,熟悉的男性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入周菱鼻腔,她下意识捏了捏硬实的肌肉,异常触感激得她浑身发麻。 瞬间清醒。 周菱小心翼翼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锋利的喉结,以及古铜色皮肤上挺立的五官。 还好,他还在睡。 周菱轻脚轻手从他身上扒拉下来,快速起身下床。 她真是个禽兽啊,脸皮一向比较厚的周菱此刻也觉得难为情。 人家都病成这样了,自己还像个八爪鱼似的趴在他身上,也不怕将他压断气。 不对啊,晚上她是想着在椅子上将就一晚的,难道半夜就跑到床上去睡了?还将人家抱得这么紧,好歹他昨晚针灸过后极度疲惫,不然要是让他发现自己占他便宜。 以往只是言行不当都会气急败坏说自己不懂规矩,如今还在床上抱得这么紧,岂不是得提剑将自己三刀六个洞? 看来,以后她得注意点了,这男人眼神时刻都想刀了自己,万一等她治疗完,男人回想起医治间隙被她占便宜的时光,说不得真会将她处理了。 越想越觉得在理,哆嗦了下赶紧离这冰冷的地方远点。 ‘咔嚓’关门声后,那平静的眼皮倏地睁开,朝紧闭的门看去,汹涌着无边的晦暗。 南村另一边,周家两兄弟急得团团转。 “没看错,那死丫头昨天真的从镇上买回来很多东西,村里好多人都看见的。”老二恶狠狠地说着。 老大整个手被白布包裹着,没好气道: “还有那头猪,那么多肉,够我们吃大半月了,他们既然不愿意给,看来我们得想想办法才行,周菱那死丫头哪里配得上这些好东西,说不定之前偷爹娘的钱,现在才拿出来用。” “可是那周菱。”老二隐隐担心,他总觉得昨日看见的周菱与之前唯唯诺诺的人有点出入,她捏大哥手的时候看了一眼,手臂上大片烫伤疤痕,是小时候自己拿火捉弄她的痕迹。 她是周菱没错,可是举动为何这么反常? “你怕周菱那丫头干什么?我看她不就仗着刘永的势头,嫁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病秧子,还以为自己找到了救命稻草,还敢将我们打伤,看我怎么收拾她。” 老大说得兴起,一时间忘了手上的伤,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疼得龇牙咧嘴,对周菱的恨更加深沉。 “要不,我们去问问爹娘,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反正那些东西都是属于我们老周家的,还是趁早拿回来比较好。” 老三也点点头,“走,我们现在就去,免得那样好的东西被那些贱命的人给糟蹋了。” 最后在周母周父的支招下,打算全家一起出动,先找机会将刘永支开,然后剩下两个人就没什么威胁。 。 周菱在空间里面洗漱完,还不知道周家人早就盯上他们昨日买的东西。 她换上昨日新买的衣服,才感觉活了过来。 手上的伤口基本上都快好了,脸上也比前几日柔嫩很多。 原主五官长得极好,只是皮肤暗黄粗糙了点,清瘦了些,等她增点肥,再多用灵泉水好好敷一下,过不了几天,她周菱也算是个清丽美人。 不过,真是奇怪,周母生那贼眉鼠目的两兄弟,还能生出周菱这般清丽的丫头,真是不符合常理啊。 她又看了眼之前的验血报告,发现谢逸中的是一种含丹参酮和石碱等的慢性毒药,长期服用后破坏人体的肝脏和肾脏,后产生极度疼痛,严重时还能让人意识疯魔,最后结果便是暴疾而亡。 这是有多怨恨他,才会对当时还是孩子的谢逸下那么重的手。 她身为医者,最是见不得小孩子受委屈,所以再次给他施针的时候都格外温柔。 周菱今日穿的是鹅黄色襦裙,薄薄的一层将她腰肢勾勒得明明白白,更衬得皮肤白皙无瑕,连带着她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这女人,给自己治病就这么高兴?不过昨夜经过针灸过后,确实效果显着,要是真能医好自己,等他恢复后,大不了不杀她。 周菱哪里知道就因为面上的这点笑容,自己就捡回来一条命。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手背划过那精瘦的腰时,脑中莫名其妙浮现早上的一幕。 这人看着清瘦,想不到身上还是挺有料的,还算肌理分明。 “你往哪里看呢?”谢逸没好气地说道。 周菱忍俊不禁,“你偷看我?” 男人神情紧绷,随即凝视着床边之人,冷声道:“明明是自己不知羞,还倒打一耙,周菱,非你勿视的道理不懂吗?” 粗鲁不知羞,这点倒是有几分乡下泼妇的性子。 周菱将手中那几根银针插入穴位,才回怼:“那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偷看你的?” “我还不瞎。” “那不就得了,你可不就是在偷看我,你不偷看又怎么会发现我在偷看你?” 谢逸面上裹着寒霜,他就不该心软。 谢逸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将眼睛闭上,不想再理这浑不讲理之人。 “不过你想看就看,我也不像某些人那样小气,对了,你觉得我这身衣衫好看吗?是不是特别显白?昨日在华源城买的。”周菱边说还边晃了一下。 “真是聒噪。”床上的人眼睛闭着,冷冽的嗓音从薄唇处溢出:“没事的话多学学礼仪规矩,空有其表,内里败絮,终是不得长久。” 寻常女子见到外男时,都会立即回避,规规矩矩,眼睛绝不会像她这样到处乱看,她倒好,还不自知。 周菱撇撇嘴,差点就被人给气笑了。 她只想尽快弄完,好离这男人远一点,刘永给他泡完药浴就去村里里正那办事去了,此刻屋里就他们两人。 两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话,只有银针穿过皮肉的声音,直到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周菱才抬头,恰好对上那抹深得不见底的黑眸。 那人先她一步说道:“有三个人在院外,拿了武器,还有好久能拔针?” “至少半个时辰,不然前功尽弃。” “是不是刘永回来了?”周菱问道。 谢逸摇了摇头,“气息和脚步,不对,不是他。” 听他这样说,周菱也警觉起来。 “我先去看看,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就行,你现在是个病患,清毒这段时间你浑身酸软无力,别瞎逞能。” 谢逸收回视线,神情极度不自然,好半晌才开口:“门后用布包着一把剑,你去拿着可以防身,要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不用管我,能逃就逃,往村里跑,去找刘永。” 周菱被气笑了。 “我虽然不懂你说的礼仪规矩,但还是个医者,没有一个医者会在关键时刻抛弃自己的伤患。” 第19章 恶人放火 “你别怕,我保护你。” 谢逸怔住。 这话从来没人对他讲过,从小到大,他们都在告诉他要如何保护晋国的国土和子民,维护谢家的门阀权益,护佑谢家百年昌盛。 从来没人说过要保护他的话。 周菱看着他愣神,自己起身站在门口,透过缝隙看见几个熟悉的黑影快速闪去了厨房。 “是他们?” “谁。” “几颗老鼠屎。” “刘永很快回来了,你别害怕。”从她话中,谢逸不难猜出来人肯定是南村的人,刘永说过她被欺负的事情,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只要不是来杀你的人,我就不害怕。”她这不是胡诌的,从谢逸这身伤来看,便可知那些人是冲着要他命来的,说不得还得误会自己是她的同党,将她大卸八块都说不定。 谢逸深深地看了周菱。 她,好像真的不想自己有危险。 周菱看到他眼神盯着自己,以为他是在害怕,“周家的人,给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伤人性命,你只管躺着别动,半小时我来取针。” 她说完就要开门出去。 “等等。”谢逸不赞同,“刘永出去这么久,也应该快回来了。” 难怪她之前老是被人欺负。 周菱笑笑,“不行,厨房还有我昨日买的东西,我最受不得谁占我便宜,要是谁敢偷我东西,我难受。”说着这句话,从门后面抄出一根硬实棍子。 然后悄悄摸索过去。 厨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两人肆无忌惮的交谈,这哪里是偷东西来了,这分明是抢劫。 “猪肉应该是在茅草屋旁边的地窖里,我上次亲眼看见刘永放进去的,他们这些人贱命一条,哪里配吃肉,等会咱们全部搬了,猪毛都不给他们留。” “二弟说得是。” “他们两人在那屋里,我们还是轻一点。” “怕个屁?一个病秧子,和周菱,有什么好怕的?咱们之前好几次都差点把她打死,她要是个聪明的,听见咱哥俩的声音就该躲在屋子里别出来,否则我真想将她打死。” “大哥,还是算了,咱们将属于我们的东西拿走就行,留她一条贱命,为咱们存储粮食,以后咱们没吃的,还来这,再说她现在可不是我们家的人,她一条贱命死就死了,万一牵连咱们就不好了。” 。 周菱走到厨房门口,听到的就是这些话,两人手上都提着半大的布包,在厨房四处扒拉着东西,往里装。 就连她昨日买的菜,都没放过。 不光如此,还要将她往死里打,看来给的教训还不够。 “周菱,你且看着,今日我帮你报仇,你之前有多痛,我便让他们也尝尝。” 她拿出银针,紧了紧手上的棍子。 厨房中的两人正欢乐地装着东西,察觉到门口的黑影,原本受到惊吓的两人再看到来人时,顿时变得怒不可遏。 “周菱,你作死啊?走路都不出声的,想要吓死谁?”老大将东西一扔,恶狠狠地瞪着他,仿佛她才是那个偷东西的人。 老二看见是周菱手上拿着的棍子,没好气地说:“你之前最是心疼你哥哥们,我们都好几日没吃肉了,你倒是大鱼大肉,你良心不会痛吗?” “就是,你二哥说得不错,我们来你这随便拿点,不过分?” “不过分,不过分。”周菱边说边缓缓走过去。 两人见她还是同之前那般软弱可欺,相视一笑。 又开始拿着往各自的布包里面塞东西,就连那些破烂的锅都不放过。 “不过分,因为我要做更过分的事情。”周菱将银针一人一根直接插在腿上,捡起刚刚扔掉的木棍就使劲朝他身上招呼。 “让你们偷东西,老娘的东西都敢偷,活得不耐烦了,是?” 两人腿软站不起来,双手挥动想去抢挥舞的棍子,周菱像是能预判他们的动作一般,每次都能避开四只手,实打实地挥在他们身上。 最后他们只得将头死死抱住。 “贱人,你敢打我,活得不耐烦了?” “你死定了,我要报官,让官差把你抓走。 ” “哎呦,哎呦。”随着那木棍如雨点般的打下去,惨叫声愈发震天。 “你要是再不停手,我就让爹将你卖到青楼去,老子要看你被折磨致死。”老二被打得乱了分寸,“只想尽快唬住她。 没想到那木棍打得更加频繁,也更加重。 “你去啊,你们两个废物,从小除了欺负你妹妹之外,在外面敢欺负谁?见了凶狠的只差没跪在地上叫爷爷,如今还敢来偷东西,不是还要将我打死吗?,你们起来打啊。” 周菱越说越气,为了避免他们以后没完没了,她小手就没留情过。 她深谙穴位分布,只要不死,就成。 嚎叫了好半晌的老二招架不住,连忙求饶。 “好妹妹,哥哥错了,哥哥不应该来拿妹妹的东西,先别打了,给哥哥们打坏了爹娘又该心疼了,他们一心疼就会拿钱去找郎中给咱医治,要是没钱不还是妹妹想办法吗?你。” 他还没说完,周菱直接一棍子将他敲晕。 一旁的大哥见到二弟晕倒,才觉得后怕,“周菱,你看清楚,我是谁?” “我管你是什么乌龟王八蛋呢?” “你后面着火了。”地上的人指着院子大喊了一声,“着火了,真的着火了。” 周菱再一棍子打在他腿上,老大疼得惨叫一声。 “你还敢乱说。” 话毕,她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往谢逸的房间跑去。 第20章 你是真想当周家的女婿? 她从厨房出来就看见逃跑之人出院门时扬起的一片衣角。 谢逸还在屋里,她心中咯噔了一下。 卧房门处已经落了锁,看样子是从里面放了火,然后再将门关上的。 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她低骂一句:“这都他妈的是什么样一家子极品啊。” 好歹她也是他们的女儿,就算不喜欢也用不着往死里整。 周菱来不及多想,捡起旁边的石头就往锁上敲,“谢逸,谢逸。” “咳咳~~。” 这木头建造的房子,火势蔓延得很快,还没多久,里面就是浓黑的烟冒出。 她喊得更加大声,“谢逸,。” 她边说,边使力砸在门锁上。 “嘭~”的一声,锁被砸开。 她推门而入,没犹豫地跑进去,好在火势不大,她拿起衣物没几下就将火势扑灭。 “谢逸,着火了你怎么还在床上躺着?” 谢逸暗暗咬牙:“我知道,可是半个时辰还没到,你说过不能动。” 周菱将他衣服拿着捂住他口鼻,才快速将针拔出,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着急地拉着他的手:“烟太大,我先扶你出去。” 就这样,她一只手拉着他,另一只手扶着他肩膀,从屋里走了出去。 谢逸没有挣脱,任由那双粗糙却灼热的手牵着,他低垂着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紧紧交缠的双手。 出去后,周菱抬眸,歉意地看着他。 “这件事情,是我连累你了。” 这几日下来,谢逸也对她家的事情知晓个大概,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来,面无表情道:“无事。” 周菱没察觉谢逸的异样,此刻被周家人气得不轻。 她可没那么多时间陪周家人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得想个办法,杜绝这一家极品再次来找她麻烦,不然这些人没完没了,实在让人厌烦。 周菱将谢逸扶到刘永的那间屋子里,“先在里面别出来,刚才针灸的时间没到,要是见了风我们之前做的都白费了?” 谢逸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她拦住,“怎么,你是真想当周家的女婿?迫不及待想来掺和家里的事情了?这样也好,咱们夫妻共同面对,也算是一桩美谈。” 周菱知道他不喜听这些,故意说得眉眼生花,满脸期待。 果然,这人脸色沉下来,别开视线,冷肃道:“你们家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更不会做周家的女婿,只是担心某人收了我的钱,到时候万一落个伤残,我还得去县衙告你去,多麻烦。” 周菱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放心,我能应付,之前受的苦总得自己讨回来。”将被子盖好,“先躺着,别乱动,等身上的冷汗发完。” 说完这句话,快速转身出去。 谢逸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不知道这女人有没有听懂他的话,毕竟这人之前受那么多欺负,看着也不是太聪明的样子。 “菱儿,菱儿,看见你大哥二哥了吗?” 周父周母相互搀扶着从外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村民,最中间是南村的里正,在南村地界说话还是很有权威。 如今连他都来了,看来周家人没少下功夫。 还以为周母上次被气狠,会消停几日,没想到人家心里憋着大招呢。 她眯了眯眼,看来还没去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是自己来了。 也好,省事。 “听说你们屋子里着火,你哥哥们来救火,他们人呢?”周母进院子来回张望,都没看到两个孩子,忙哀求着身后几个青年,让他们去找找她的那两个孩子。 周菱冷嗤一声,都废物成什么样了,还是个孩子。 不过她这招贼喊捉贼,周菱好像理通了,还没等她开口,周家老大老二就被几个人从厨房摇摇晃晃地扶出来。 “爹,娘,里正,救救我们哥俩啊,她周菱疯了,要打死我们。” “你看看,前几天他将大哥手指掰断,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让我说不出来话,今日我们来是来救火的,她竟然趁我们去厨房打水之际,将我哥俩打成这样。” 周老二边哭边说,说到悲伤处还将衣袖裤腿挽起来给大伙看。 周母看见自己两个心肝宝贝被打成这样,心疼得几乎晕厥,骨瘦的手指在那两个胖脸上来回摩挲,转而对着周菱,厉声骂道: “你个杀千刀的,好歹他们是你哥哥啊,他们担心火势,你还打人,哎呦,我的儿哩。”周母哭喊着,便顺势坐在地上。 周菱视线落在周老爹身上,缓缓说道:“他们都表演完了,爹不说几句?我还不知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了的,爹知道吗?” 刚才她看到的衣角,分明就是他在放火。 因为周菱的一句话,大家伙视线落在周老爹身上,都等着一家之主的发言。 “要我说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身为女子,竟然殴打家中男丁,还将你母亲气得这般田地,周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孽障,还来质问你的爹,我离得这么远,哪里知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周父说完,朝旁边的里正作揖,“里正大人,麻烦给我们断一断,周家这孽女欺人太甚,将我儿打成这样,我看还是直接送官。” 看热闹的村民指指点点,与上次来的人还不是同一拨。 周菱心中冷笑,在她面前演戏来了,起身站稳身子,抹了一把眼泪: “大哥二哥,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你们说我打你们,那怎么不细说我为什么要打你们?” “自然是。”老大张嘴想说原因,就被老二拉住,顺着老大的话说下去:“自然是我们来救火,哪里知道你发了什么疯,上来就朝我们一顿打。” 说完洋洋得意地盯着周菱,等着她说出那句他们是来偷东西的,他们已经让人将厨房东西放好,她要是敢说他们是来偷东西的,立即就好给里正大人说她栽赃,然后数罪并罚,将她带到镇上去。 周菱笑笑,掏出怀里的帕子,擦了擦眼泪。 “我一个弱女子,村里人谁不知道从小被你们打到大,这么些年,身上就没有一块好皮肤,如今我都被爹用二两银子给卖了,你们还不放过我,还要放火烧死我,爹娘,我就想问问一句,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怎么不是?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周母吞吞吐吐地回复。 说完垂头抽泣,任谁看了都能明白谁是苦主。 偏偏里正八字胡一吹,上来便指责:“周菱,他们好歹是你长辈,你口口声声质问长辈还有理了?你只管说你哥哥们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是我打的。” “既然招了,鄙人不才,承蒙乡亲们抬举,才成为南村的里正,今日这事情也大概听明白了。 周菱,你不敬长辈,又不睦兄长,身为女子,对手足血亲下如此狠手,我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就不将你浸猪笼,只是歪风邪气不能助长,必须将你送进牢狱,才能警示南村的下一辈。” 周菱差点被气笑了,见过办案的,没见过办案这样草率的,连问都不问一下,就要定罪。 “里正是,事情你弄清楚了吗?就要送牢狱。” 第21章 无媒苟合而已 里正愣了愣。 这丫头原来也是有脾气的啊? 是说周家那对夫妻怎么会花五两银子找上他,原来是性子变了。 她就算是变上天,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打紧,在这南村,他就是自称土皇帝也不为过,村里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他让人往东,绝不会有人往西。 除非有谁不想在南村待了。 更何况是周菱这种在村里存在感本就很弱的人,周家想将人明面上送去牢狱,实则出了村口就送进王员外的床上,才拿这五两银子封他的口。 有钱收,他也乐见其成,他们周家的人都不在乎,更与他无关。 里正摸了摸胡须,正色道:“我不管你为何要打人,结果都是一样,这内狱还是得去。” 破案是县令大人的事情,可不是他的。 周菱心中冷笑,看来最近她是惹上牢狱这两个字了,昨日去镇上有人想让她进去,今日又来。 不对,这里正明显就是被周家人收买了,可周家人没道理要将她送进牢狱,这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好处,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将她送去王员外家,至少还有点银子拿。 牢狱,王员外。 忽然,周菱就想通了。 送牢狱是明面上的,私下却将她送到王员外家中,明面上周家的人是受害者,与这件事情无关,还能在背地里收钱,这样好的事情连她都想做了。 看看,这就是原主拼命想要照顾的家人。 “里正大人,有劳你了。” 周母颤颤巍巍站起身,对着周菱语重心长地说道: “娘不怪你,希望你好好在里面自省,爹娘和哥哥们也会为你诵经祈福的,盼你早点回来。” “来人,将她捆上,我亲自送去华源府衙。”里正听见周家人发话,也想尽快将她送出村,把那五两银子拿到手。 周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究竟是让我去府衙,还是想将我送去王员外的床上?” 前面的几人,听到周菱的疑问,脸上的得意一寸一寸的消失。 果然,真如所料,她目光锐利地盯着几人。 周母听到她的话,捂住胸口,喘着粗气,用力跺脚:“逆女,逆女啊,还在污蔑我。” “娘,你别动气,为她气坏身子不值当。”周家老二适时安慰,“以往她就惯会装可怜,博得我人们同情,这会肯定是不想入大狱,所以才想让大家伙可怜她。” 周菱眼神冰冷:“是不是污蔑,你们心中清楚。” “够了,将她带走,我只当没这个女儿。”周母痛心地说道。 里正带来的两个壮汉就想来抓周菱,她直缝中的银针从刚刚出来就一直备着,就防着这刻。 “小心她会妖法” 这话周老二还没说完,正准备左右开弓去擒住周菱臂膀的两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整个身子还不停地抽搐。 围观之人见两人抽搐后不久便没了意识,倒抽一口凉气。 “周老头,你这闺女不简单,怕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众人边说,边往后微挪。 “你们几个一起上,将周菱抓住绑起来。” 周菱看见人群中,那抹欣长的身影,心中顿时一喜,周家人不是全员会演戏了,她也算周家人,那怎么能少得了自己。 她忙将银针扔在地上,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爹,娘,哥哥,就算你们从小不把我当人,身上打得也没有一块好地方,这些都过去了,爹你卖了我那么多次,我哪里又会因为再多这一次而怨恨你们。 你们不是想让我跟了这王员外,既然是你们的心愿,好,当女儿的就最后遵从你们一次,只是这房子是你们放火烧的,我还是希望你们在拿到王员外的钱后,能帮忙修好。” 她视线挪到周家两兄弟身上:“你们刚才在偷东西,不过我昨日在镇上买的好东西都放在屋里的,厨房都没什么好的,我走后你们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 她磕完头,起身又给里正鞠了一躬: “里正叔,刚才是我无礼了,我不应该说你收了我爹娘的钱,随便找个由头表面将我送进大狱,实则背地里将我送到王家,我给你道歉。 还有乡亲们说你经常威胁他们交粮,滥用职位之便收受银钱,更可恶的还有人传言里正叔克扣朝廷给村里贫困户的救济粮,根本没有的事,你们以后不可再冤枉咱里正叔。” 里正听到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可是她又是真的在认错。 周家人也被她的话愣得云里雾里。不过很快便明白,这是眼看着抵抗不了,想要少受点苦,乖乖顺从了。 哼,死丫头贱皮子,推着不走,打着倒退。 “来,你们来抓我,不管是入牢狱,还是卖去吴家,我都没什么怨言。” 周菱将手伸在头顶,静静地等待着。 “去,将她绑起来。” “我看谁敢?”谢逸不知何时已经出门,“她如今是我的娘子,岂是你们想带走就带走的。” 许是听到身后冰冷的声音,众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身,迎面对上那冷冽的眸子,周身散发的凌厉气势无一不在彰显着此人极度不好招惹。 可是,随着他走近,才看到他走路姿势怪异。 原来是个残废。 还真是如同周家两兄弟传言的那般,没来由地更加轻视。 随即惹得一阵哄笑。 “夫君,你出来了?”周菱给他使了几个眼色,可是那男人愣是瞥了下就挪开,甚至眼风还带点不赞同与嫌弃。 “嗯。”谢逸点点头,黑眸中没什么情绪。 “你的娘子?”周父冷哼一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均不占,无媒苟合而已,她算你哪门子的娘子?” 周父认出是那床上的男子,他放火时还在纳闷这人怎么不阻止,早知道是废人,他们哪里需要费这么多心血去设计周菱。 真是晦气。 谢逸将卖身契拿出来,“这算不算?” 周父看到有自己签名的红纸白字脸上的神色险些挂不住,忽然伸手想去抢过那张纸。 却被谢逸轻巧躲开,他腿上筋脉尽断,经过晓先生医治过后,虽然不能练武,但走几步还是撑得住。 “这是我卖给刘永的。” 周父的话还没说完,谢逸抬手,捏住他的咽喉。 冰冷的手指死死收拢,周父本就骨瘦如柴,此时更是毫无还手之力,轻易便被谢逸给制住了。 谢逸眼神冷冽地看着周父,开口问道:“刚才那场火可是你放的?” 第22章 谢逸生气 声音冰冷至极,虽是疑问却又充满肯定。 周父的脸已经变成绛紫色,男人手上的力道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周家兄弟看见自己父亲被掐住,那还得了,两兄弟从后面悄悄上前想去控制住他。 两人还没有走近,只见谢逸扭身,吼道:“滚。” 这声怒吼,两人顿时吓得抱作一团,不敢再上前一步。 周父只得艰难地将手拍打着扼住自己咽喉的男人,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刺痛,“壮士饶命,我说,我说。” 谢逸收回些许力道,“你告诉他们,刚才的火是谁放的?你们当真是来救火的吗?” 周父平时欺负别人还行,如今被谢逸这身戾气吓得浑身战栗,早就六神无主,哪里还敢扯谎,忙点头,又摇头:“壮士,都是她,都是她让我来放火的。” 话毕,他指着周母,“她说她给周菱介绍了一个好的归属,让我们配合,事后能有钱拿。” 里正也算是见识过大风浪的人,看到这场景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周母脸一白,早知道他们这几个成不了事,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一个跛子就让他们几个大老爷们怕成这样,真是没用,这个家没她得过成什么样子。 “周菱,你男人这么对你爹,你就干看着吗?” 周菱乖巧地‘哦’了一声,上前将帕子掏出来在谢逸额前擦拭:“夫君,累了,我给你擦擦汗。” 周母:“。” 众人:“。” 周菱余光看了眼人群中的白色身影还在,将手搭在他手臂上:“夫君,将手松开,别脏了你的手。” 周家那两兄弟恶狠狠地晃眼看向周围,除了周菱这颗软柿子,其他全都是惹不起的人,他们打不赢那妖怪,还收拾不了周菱吗? 抄起旁边的石头就往周菱扔去,可是他们扔得也太偏了。 她要是不晃动身体,都打不到她的头。 很快,周菱的额头被那迎面而来的石头砸中,涓涓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从谢逸的角度上看,这女人也不知道瞎逞什么能,他能被那石头打到? 谢逸见此将手重重一甩,直接把周父甩在那两兄弟的边上:“想找死,那就一起。” 抬脚朝他们走去,那些人被他这骇人举动吓得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周菱拉着谢逸的手臂,担心他看在自己医治他的份上,一定会为找那父子三人的,岂不是自己这委屈白受了,说道:“夫君,你身子不好,先去歇着,周家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 闻言,谢逸往后退了一步,脸色顿时沉下来,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你以为谁稀罕管你家的破事?” 丢下这句,拂袖往屋里走去。 以后就算这女人求他,他都不会再去管这些破事。 周母也被他这一举动吓坏了,对周菱吼道:“我们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好,现在你不理解,将来你为人母的时候便能知道娘的苦心。” 周菱冷哼一声,将伤口暴露在人群中,任由血顺着脸颊流下,才缓缓说道: “我如今已经有夫君,娘的这苦心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了,都给哥哥们。” “你这丫头,我这些年真是白疼你了,你说说哪次不是我护的你,你如今有依靠,要杀你爹,又来质问要逼死我这个做娘的,真是作孽啊。” 周母捶打着地面,她身边好事的妇人帮她顺气,指责道:“菱丫头,你这是怎么给你娘说话的,有一说一,你娘对你还是好的啊。” “有多好?为何他们对我动辄打骂,娘从来都当看不到?为何爹卖我的时候你分明就在暗处却不阻止?明明知道我嫁人了还要将我送给年仅五十的员外做小妾?” “什么五十?人家明明才四十八?” 人还没出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是南村的姜寡妇,她上前将一块布递给她:“先摁住,本来身体就不好,流这么多血,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说完转身指着周母。 “你们一家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真不害臊啊?” 姜寡妇经常看见原主被欺负,也不止一次出面帮忙,不过周家这丫头性子太软,本来不想管闲事的,当听到让周菱嫁给五十岁的老头子,她是吃过守寡的苦楚的,不想让菱妹子再走自己的老路,终是没忍住站了出来。 “四十八岁的员外,还口口声声说为她好,这么好,你怎么不改嫁给他?毕竟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你你你。”周母被这一句呛得那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周菱看着来人,暗黄皮肤,身上满是结实的肉,一看就是庄稼地里的好手。 她记忆中有姜寡妇,嫁到南村两年便死了丈夫,守寡三年,孩子已经五岁,平时看不下去周家人对周菱的磋磨,偶尔会给她一两个馒头,这是原主心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她记住了,不光之前的恩情,就冲着为她递的这个帕子,她一定会报答的。 “姜姐姐。” “嗯,你别怕。” “都说南村的民风淳朴,看来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来人一身白色锦袍,器宇轩昂,不是任季声又是谁? 任季声被他娘唠叨了一晚上,实在烦得不行才答应说去打听打听。 “你说说,昨日看见你和别人发生争执,今日又陷入这等旋涡之中,还要入华源府衙?你不是郎中吗?是医死人了还是怎么一回事?”他走在周菱面前,视线落在她额头上。 周菱故作惊讶,“县令大人,您怎么来了?” 一句话掀起千层浪,原本吵闹的院子立马安静下来。 贵气的少年,里正先一步反应过来注视着来人,之前里正去衙门接受文书的时候远远瞧见过一眼,他又揉了揉眼睛。 天爷啊!!! 还真是县令大人。 说起来他们还沾亲带故,这不是他那远房表姑的小姨子的五姑父的三姨夫的儿子吗? “侄儿啊,你来南村有何贵干啊?” 第23章 周家人被抓走 任季声正在和周菱说着话,就被里正那肥胖的身躯挡在前面。 好不容易挤到两人中间的里正,刚抬头又听见县令大人正在给周菱说话,“你的伤口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 里正轻咳一声,正色对着周菱,派头十足: “那个,我侄儿,就是咱们华源的县令大人爱民如子,让你先去止血你就去,还在这杵着干什么?” “好。” 周菱瞧着目的已经达成,她这身子骨本来就弱,流了这些血怕是将她这几日努力增肥的成效都抹掉了。 没耽搁赶紧进屋在空间里面掏出止血药和纱布包好。 里正见她进屋,才将视线放在院外的百姓身上:\"你们赶紧去将自己家里的人,还有左邻右舍的人叫来,就说县令大人来南村视察了,让大家伙都来。\" “是。” “是。” 几个百姓陆续的跑开了。 里正看着村里百姓的眼神,咧开的嘴根本闭不拢,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在私下是怎么说他的,他今日就要支棱起来,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华源城的县令大人是不是自己的亲戚。 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说他是白日做梦,想升官想疯了。 吩咐完一切,再次躬身道: “侄儿啊,你这次来南村是有什么需要指示吗?或者朝廷有什么新的政策需要下达?你只管给我说一声就行,南村有我带头,都是你的亲头兵,你发出的指令我们定然第一时间落到实处。” 任季声背着手,视线从打量周边到里正矮小的身形上,“喊什么侄儿?你既是南村的里正,还是喊我任大人比较好一点。” 里正脸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褶子几乎绷不住。 不过很快,那些百姓几乎都来了,他的声音也提高几分。 “是是是。”里正连忙点头,“下官明白,我与您母亲以往见过面,所以在看到大人您的时候便激动了些,今日这等场合,还是唤大人好些,咱们先说正事,等会说完正事的时候再去下官家里坐坐,我好好招待大人您,那个时候我们再说叙旧的事情。” 任几声冷哼,“只是怕没这个机会了?” 里正讪讪道:“大人事忙,今日没有时间,改日我专门请华源的厨子来此做几个小菜,再请大人和您母亲来,我们一家再聚一聚。” 任季声看了眼极力找话题的人一眼,“周菱的情况,您知道吗?” “周菱?” “对,周菱,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被家里卖了这么多次,你们就没有干涉过?” 里正见他说起周菱,想起刚刚他给周家那丫头说话时的表情,怕是他们的争论被这位县令大人多多少少听到了些。 这可不是好兆头,里正之前极力想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是忘了今日的正事。 “任大人,你别看这位姑娘现在可怜,你可不知她平时在家中胡作非为,特别是将那两个哥哥打得那叫一个惨,更是对她的父母不孝顺。” 周家两兄弟一个将衣服裤子挽起来,哭述道:“大人,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你看看这贱,她讲我们打得多凶,还有前日把我手指撇断。” “她刚才也用棍子打我们。” “够了。”任季声被几人吵得头疼,“本官刚才都已经听得清楚,不需要你们再重复说一遍,要是真有冤屈,后面自然有让你们分说时间。” “你们还不快谢谢任大人。” “谢谢青天大老爷。” 周菱将伤口包扎好,好在伤口不深,破了点皮,血流得多,看着吓人,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今日的事情还没完呢。 她昨日在华源城听到不止一人说过这位任大人刚正不阿,是位好官,今日的事情要是有他出面处理,她在南村的这三月应该能清静了。 她出来就看见里正矮小的身躯在任季声面前跳来跳去,生怕在场的人不知道他与县令大人沾亲带故。 她刚刚在屋子里处理伤口的时候,就听见里正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讲,周菱走近的时候故作惊奇: “原来里正叔,和县令大人是亲戚啊?难怪那些村民误会。” 里正听到这话,瞬间将腰板挺得直直的,“你知道就好,别宣扬出去,不然被有心之人听到就不好。” 周菱:“。” 任几声皱了皱眉,直接绕过里正,走在周菱旁边:“周菱,你伤口没什么事情?” 周菱摇了摇头。 见他没事,任季声直入主题:“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都在开口,最后任季声颔首让她先说。 “你来此,是因为老夫人有什么事情吗?” 任季声想了半瞬,还是点点头。 “我娘昨日用了晚饭,身子不舒服,说想让你去看看。”他说完,话锋一转,神情中夹杂着严肃: “要不是我今日来,还不知道在我的管辖之内,竟然还有这些事情发生。” 任季声是文弱书生,可是在官场几年,早就浸出几分威严。 “任大人,认识周菱?” 任季声点了点头,“周姑娘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今日原本是想来感谢她的,没成想她从小到大过得这般难,倒让本官觉得有愧,身为南村的父母官,做不到让管辖内的百姓安稳度日。” 这话他是对着周菱说的,紧接着任季声招了招手,唤来几个衙役:“将周家人,和南村的里正带回去,本官要亲自审。” 这句话一出,周家那几人个个脸色苍白地看着里正,要是他眼睛没瞎的话肯定能看出他们几人眼中的求救之色。 里正也点头回应,示意他们别着急,一切有他。 周家几人一直就知道他与县令大人是亲戚的关系,所以都微微松了口气。 “任大人,这都是个误会。” “哦,请问你说的是放火是误会?卖女是误会?入室盗窃是误会?打人是误会?还是说你的中饱私囊的传言是误会?” 第24章 她的麻烦和难处 “这这都是误会。” “那本官更要亲自审,带走。” “等等。”里正挣脱衙役的手,忙低头哈腰,“侄儿啊,我与您母亲也是有点交情的,要不然看在。” 任季声打断他的话:“不是认识我吗?难道连本官一向喜欢杀熟的性子都不清楚?带走。” 里正两手一垂,索性指着周家几人,“大人,我可什么都没做,我承认我是收了周家五两银子的喜钱,可这件事情说到底只是帮个忙,至于放火,入室偷窃这些事情我可是一概不知啊。” 里正以为将此说开,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谁知任季声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是不是无关不也得审问后才知道,再说我上任后收到关于你的举报信不少,既然本官都已经来了,几件事合着一起办,也不耽搁时间。” “举报?什么举报?” 陆陆续续赶来的百姓,刚进来就听到这件事情,别提有多开心。 “青天大老爷,总算是关心咱们南村了。” “这里正,除了会收钱,当真是一件正事都没做过啊,村里哪家没有被他搜刮过?” 里正两眼一白,恶狠狠地盯着院外的人 “是谁,是你们谁举报我的?你们这群白眼狼,我身为里正,你们扪心自问,亏过你们什么了?念你们农忙没人收割,我亲自带着家人分文不收,为你们出劳出力,还有上次的水患,我为了你们这群人五天五夜没闭过眼。” “你是分文不取,可是你允许你的小舅子将我们的粮食生生拿走一半” “那水患,你还好意思说,你为了多报点人数上去好多收点朝廷的赈灾银,硬是等到人全部找到才上报,致好多人因救治不及时而亡。” 。 任季声听到他们的话,语气透着冷意,“所以,这么多误会,怎么能让你受冤枉呢,带走。 ” 周父一看里正那头扶不住,“大人明鉴,我们只是普通百姓,谁家里没有点杂事,我们今日也是和女儿女婿开了个玩笑,主要是就是想看看女婿是不是对咱们女儿是真的好,如今看来我们也是放心了。” “是啊。” “是啊。” “是啊。” 周家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口。 周菱心中冷笑,就只有原主才会被这几人拿捏,为了周母几句关心的话就毫无底线的原谅。 周母看周菱面色有动容,立马露出关心的表情:“菱儿,我们也是关心你才会做这些的啊。” 周母说完,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红绳子套住的平安符。 “你看看这是娘在尼姑庵为你求的平安福,你的几个哥哥们都没有,就只有你有,你想想我平时对你什么样,我怎么会害你?是我们听说你跟了个来历不明的人,所以才想来试探一下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周菱看着手上的那块平安符,笑而不语。 这招她在原主身上用了好多次,且百试百灵,每次原主被周家父兄欺负,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她就会拿上这么个东西,原主就会感动流涕,又给他们当牛做马。 如今,还来。 周菱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步,“娘,这个既然这么灵,你还是自己留着,算是女儿对娘的一片孝心。” “周菱,你别信他们。”姜寡妇看周菱不说话,也是急得没办法,生怕她错过这次教训她们的好机会,以后再次被磋磨。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周菱转身过去对任季声鞠了一躬:“那就请任大人仔细审问一下,要是他们真的是冤枉的,到时候我一定来接他们回家。” 任几声点点头,“带走。” 周父和他那两个儿子被拖走,周母看着周菱眉间皆是淡漠,她才开始心慌。 “不能,不能带走他们啊,你们胡乱抓人,我要去告你们。”周母见三人像死猪一样被拖着走,她连忙跟在后面,顾到这个顾不上那个,只得边哭边擦眼泪。 院里的人看见周家人和里正被带走,一路八卦的跟着,热闹非凡。 很快,院中就剩下任季声和周菱,迎面而立。 周菱看着被押走的几人,转身问任季声:“他们不会有事?” 她其实是想说,这些罪属实的话应该是要坐几年牢的,不然,她可就白遭这些罪了。 谁知任季声笑道,“我以为周姑娘是想让本官为你主持公道呢?才故意让我听到那些话。” 周菱扭身抬眸看了眼任季声,故作不懂:“大人,是什么意思?” 任季声轻笑,“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 “对了,都是因为这里的破事我刚才忘了细问,老夫人如何了?等我去拿上东西我们也赶紧去看看。”周菱想着人家县令大人都亲自来了,那老夫人肯定是病得不轻的。 既然他帮过自己的大忙,那她也应该投桃报李才对。 任季声轻咳,指了指她额前的伤口,“我娘她没什么大碍,是多年的老毛病,你还是先将自己的伤养好再去。” “也行,免得吓到她老人家。” 任季声看了她几眼,终究还是开口:“你自己过得这么苦,还能学医救人,保留赤子之心,真是难得。” 周菱被他这种莫名的眼神打量着,忍不住笑道:“我没那么好。” “他,对你好吗?” “谁?”说完这句话就明白这人话里的意思:“你说谢逸啊?我爹将我卖给他的,他至少不打人,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周菱差点没被自己这话逗笑,这语气就很原主啊。 “那你以后的打算是什么呢?姑娘上次走后,郑郎中说起你的医术,觉得你若是继续在这条路上走,前途必定不可估量。” 周菱想说以后会离开,可是两人才相熟一天,也没有到达那种无话不说的地步,只是笑笑:“先走一步,看一步。” 可这无奈落在任季声眼中又是另一层意思。 “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周菱摇摇头,眼中闪过坚毅:“县令大人已经帮我很多了,余下的我自己来,毕竟生而为人,哪里会没有几个麻烦和难处,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是。” 屋内的谢逸虽然其他地方残了,可是听力却极好,原本就不悦的脸在听到她这话后,更是冷得出奇,高大颀长的身躯立在床边,眸中那化不开的浓雾愈发浓稠。 他,是她的麻烦和难处? 第25章 夫妻之间的那些事 周菱送走任季声后,才想起屋内的人。 今日取针早,排毒时间被打断,身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大碍。 这房子只有一间卧室,还被周父放火烧了,虽然没烧起来,可进屋时仍有刺鼻的焦味,她三步并作两步踏门而入。 谢逸直直站在床边,手上拿着的是周菱的卖身契。 谢逸斜睨着她,眸色的冷意十足:“拿着你的东西,滚。” 还能发脾气,看来身子没什么大问题。 “我答应过将你医治好,在此之前我便不会离开,等你好了我自然会走。” 谢逸转身盯着她,阴沉地说道:“别让我说第二遍,否则我就算是残废也能将你扔出去。” 周菱知道他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出言解释: “知道当时你是想帮我,可是你要是将他们打一顿,治标不治本,等他们一好又开始没完没了,我早就看到任大人在人群中,才故意说出那些话,如果让你生气的话,那我给你说抱歉。” “怎么,不想让我帮你,他就可以帮你是?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话毕,谢逸直接将那张卖身契扔在周菱脚下,耐心全无:“滚,以后别让我见到你。” 闻言,周菱脾气也开始上头。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病患,你要是想死,一开始就别同意,现在治疗已经开始,你这个时候说不治了?男子汉大丈夫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谢逸那张清冷的脸阴沉得好似能凝出寒霜。 周菱是见识过这人的脾气的,担心再这样下去那只手就该来问候她的脖子了,她捡起卖身契,道:“这就当你给的定金了,你不想看见我也行,但是该治疗咱们还是得治疗,该给的钱那是一分都不能少。” 谢逸看了她好一会,突然笑出了声。 “周菱,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边说边向周菱走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周菱清楚地看见男人死死地瞪着自己,眼眸中簇起的阵阵火光,以及他垂在两侧手臂上一根根暴起的青筋。 这死女人,不是觉得自己是她的麻烦和难处吗?此刻又在他面前惺惺作态,难道是为了那两百两银子。 这女人,果然是个混账。 “菱妹子,菱妹子。” 周菱从来没觉得自己这名字这么好听过,“有人喊我,我先去看看。” 她说完这句,拔腿就跑。 “姜姐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姜蓝楹透过窗户,刚好看到浑身戾气的谢逸,脚步一顿,看向周菱的眼神都格外同情。 她一直以为老天对待她都算苛刻了,没想到菱丫头命运比她还要多舛,她好歹在当姑娘家时爹娘都对她还不错,上了好几年学堂,嫁人后,丈夫对她也不错,她还有个可爱的孩子。 可菱丫头呢?出嫁前被家人虐待,出嫁后被夫君虐待,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周菱不知道姜蓝楹心中替她感到不值,反倒还亲切地拉住她往旁边走远了些。 “姜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姜蓝楹看了一眼屋里,“他打你了?” 周菱一愣,随即笑道:“没有,他没打我。” 姜蓝楹明显不信,把她的手拿起来握住:“咱们女人虽说是指着男人过日子,但是也别太委屈自己,实在不行咱们就单过,总比吃夹生的饭强。” 这话倒是对周菱的胃口,“姜姐姐的话,周菱记住了,今日姐姐的维护之恩,以后有机会定然好好报答。” “周菱,周菱。”刘永慌忙地从外面跑来,“老谢呢?” 刘永看见两人微愣的表情,随意将身上的草屑拍了拍,“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暗算我,在那山上躺了好久才爬起来,家里没出什么事情?老谢呢?” 周菱指了指屋内。 刘永视线落在周菱旁边的女子身上,脸上顿时有几分不自然,踌躇地跑开了。 姜蓝楹等刘永跑进屋里才收回视线,“菱妹子,周家这事情你管都不要管,要是你娘再来哭,你也别去管那么多,好好的将你以后的日子经营好才是重中之重。” 周菱点点头,“对了,姜姐姐,你们家是刚进村的第一户人家吗?” “嗯,就冲着你喊我这一声姐姐,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就行。” “姜姐姐,要不然将妞妞喊过来,我做一顿便饭给你吃,权当报答你今日的维护之恩。” “不了不了。”姜蓝楹赶紧摆手,坚定地说道:“妞妞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就先走了。” 不过姜蓝楹走之前悄悄地在周菱耳边上说了一句:“明日我要去河边洗衣服,你同我一起去,我给你讲讲夫妻之间的那些事。” 姜蓝楹下意识觉得她夫君对她那么凶,肯定是因为夫妻感情不和的原因,周母氏出了名的缠绵病榻之人,想必也是没有教过她这些。 周菱知道她误会,想解释,姜蓝楹已经走出了门,出院门时还让她明日别忘了。 夫妻之道?这玩意她需要学? 不往这处想便罢了,一想起脑中就浮现起谢逸的那张脸。 要死啊!!!! 她快速地将脑中不合时宜的画面驱除,抬脚去收拾周家父子留下的残局。 刘永在屋里跟谢逸说今日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故意将他引开,。 他说半天见谢逸盯着外面并未接话,视线也跟着出去。 周菱一个劲地打扫院子,“老谢,你还别说,这丫头性子是软了一点,可是女人嘛,能持家就行,看她照顾你也是认真的,要不你再想想,好好跟他过日子算了。” 谢逸冷哼,刘永是没注意到他阴沉的脸,还在继续开口:“要是有个孩子的话,想来她应该能死心塌地跟着你。” “刘永。” “嗯,怎么了老谢,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让周菱来看看。” “你,好吵。” 刘永到嘴的话,深深地给咽了下去,受伤地看着他; “那我先出去了,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你这病,有个女人在侧也能好受些。” 第26章 那女人走了? 刘永出来看了眼周菱,什么也没说,自顾地去帮忙收拾今日被火烧坏的物件。 他不问,周菱也不主动说。 等两人把被烧的东西清理好后,周菱走到柴房打量了几圈,扭身对着刘永说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行,你要我做什么?”只要她能留在老谢身边不走,别说帮忙,就算是让他将昨日在镇上卖猎物的那一百文全部给她,他都愿意。 “能麻烦你帮我把柴房腾出来吗?” 刘永狐疑地看着她:“做什么?” “腾出来睡觉。” 刚才他们的话自己或多或少也听见了些,原本以为他说的是气话,没想到还真是铁了心不医治。 “你不走?”他惊奇地看着周菱。 这女人不是一直想走吗?自从知道老谢将卖身契归还给她后,出来时就没什么好脸色,早知道周家人那么难缠,当初就不应该买她。 “我会走,但是现在还没到时候,等我治好他的病我就会立即离开。” 他本来想让她留下来跟着老谢好好过日子,但是这话到嘴边又给生生咽了回去,反正这件事情还早,只要她现在肯留下来,以后等再熟悉些,两人几句话说开,说不得还是会在一个床上睡觉。 \"行,你等着,我这就去收拾。\"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老谢他这一年受病痛折磨,过得很苦,要是有什么让你不痛快的地方,还请你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别与他一般见识。” \"我不会。\"自己是一个正常人,能和病患计较吗?要是她当真,怕是早八百年就猝死了。 周菱心中是这样想,面上还是很有耐心地给刘永说: “他只是现在没想通,左右今日的排毒针灸已经施过了,下一次在三天后,等他过了这一阵大抵就不会如此排斥,我既然已经开始医治,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想法。” 这句话一出,刘永明显松了一口气,老谢好不容易有点生的气息,可不能再把这个火给掐灭了。 “好,那我先去忙了。”刘永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一个大概,不过也不难猜,多半是周家那些极品来闹事,惹老谢不痛快了。 只要她周菱不走,这几日他再去劝劝,等老谢气一消,想来便无事。 他几乎是跑着去收拾那间柴房。 周菱见他忙碌的身影,自己则去厨房做好。 昨日去镇上买药材的时候顺便买了点大料,去地窖将里面的猪肉和内脏拿了一些放进去卤好,还有上次采草药的时候捡到的一些野生蘑菇和木耳全都放进去。 “妞妞,去将这个给你菱姨姨拿去。”姜蓝楹回来就做了白面馒头,想起周菱过的苦日子,便用碗盛了两个馒头,虽然不能帮她解决掉眼下困境,总归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妞妞一句话都没说,伸手接过碗,转身往屋外面走去。 姜蓝楹望着小小的背影,擦了擦眼泪又转身去忙。 周菱正将肉全部盛起来,擀了面条凉拌好,最后再烙了几个玉米饼。 做好一切,准备洗手喊他们吃饭时,觉得衣角被什么力道拉了拉,周菱转身看见是一个小团子在扯自己的衣角。 她认得,这是姜姐姐的女儿,她不爱说话,加上姜蓝楹平时都和周菱走得比较近,同村的人都说妞妞长大就是周菱这般,是个任人欺负的傻子。 周菱知道,这小姑娘不傻,只是因为小时候她爹被山匪杀死,两岁的小姑娘就在旁边,估摸是吓着了,后面就愣是没再开口说过话。 她蹲下身,擦了擦她额前的汗,指着她手上的馒头,“这是给姨姨的吗?” 妞妞点点头。 “谢谢妞妞,姨姨特别喜欢。”周菱接过,见她盯着自己的额头不放。 “姨姨这里受伤了哦,所以妞妞以后走路要慢一点,每一步走稳就不会摔倒,好不好。” 妞妞点点头,越凑越近。 周菱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没闪躲。 不多时,周菱便感觉额前的灼热处被一阵阵凉风吹过,连续吹了几口,那小脑袋才移开。 转身便想往外跑。 周菱喊住她,“妞妞,先别走,我这也有东西给你娘带回去。” 她将卤好的肉切好,再把那两个白面馒头拿出来,将肉放进碗里。 “妞妞,这是姨姨自己做的,给你们尝尝,要是你觉得好吃,下次给姨姨说,我给你做好不好。” 妞妞看着碗里颜色好看的肉,吞了吞口水,可就是没上前去接。 “怎么了?妞妞。” 妞妞看了眼外面,再指了指周菱的额头。 周菱立即明白她在担忧什么,不觉心头一热,将五岁的妞妞抱在身前。 “妞妞,没事,这猪肉虽然是外面那位叔叔打猎打回来的,可是姨姨也是会给钱的哦,所以妞妞吃的这个是姨姨买的,不是别人的,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个打姨姨的。” 妞妞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周菱,不多时,点点头。 最后端着肉蹦蹦跳跳的走了。 等她走了,周菱才将饼和肉盛好端进去,床上的人见她来,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起来,吃饭。” “你怎么还没走?” 周菱也不恼,“你身上的毒还没解,腿疾也还没治,我自然是没到走的时间。”她将碗筷摆好,随意说了句:“又或者你找到能治疗你的郎中,让我觉得留着没什么必要的时候,我也会走。” 谢逸咬咬牙,没看她。 周菱去旁边的柴房,刘永正在腾地方,“刘永哥,我做好饭,你先出来吃点,吃完了再忙。” 刘永点点头,他其实早就饿了,刚刚在忙碌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家做饭的香味都飘到他们这山脚下来了,那才叫一个香啊!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好的运气能吃上一口,才不枉此生。 周菱从空间里面掏出一瓶药递给他,“这药,你敷在被打的地方,多揉一下,能缓解疼痛。” 经过几天的相处,刘永面上一副戒备的神色,其实是没什么坏心的。 刘永没接,直接说了句:“我没钱。” 周菱讪讪笑了几声,“不要钱,你打了那头野猪,我也吃了,刚才还给姜姐姐娘俩尝了点,这个算是我们的买肉钱。”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伤?” 周菱将手里的跌打药再次往前递了递,“你忘了,我会医家畜,它们打没打架,受没受伤,走路就能看得出来。” 刘永接过那瓶药,嘴角抽了抽。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觉得别扭,可是再想也想不通。 刘永洗好手,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份切成片的卤肉,一个白面馒头,和几个饼子。 他闻了闻,又闻了几口,“这味道。” 他拿起一块,放在鼻尖闻了闻,两眼迸发出亮光,最后放进嘴里,没迟疑赶紧端过去找老谢。 “老谢,老谢,你快起来。” 谢逸见是他,眉头又皱紧了些,“那女人走了?” 第27章 他才不吃那女人做的东西。 “谁走了?” 刘永反问,不过他现在没空去想这些,起身将桌子移过来,把肉和饼子摆在上面: “老谢,我经常打猎,家里也没缺过肉,可是这肉竟然可以做得这么好吃,丝毫没有腥味,还这么香。” “你把这些都端过来了?”谢逸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她刚才已经送了一份过来。” 刘永误会他的意思,也将他说的那份给端了过来,“老谢,你尝尝。” “你吃,我还不饿,等会将这一份拿过去。” 她不是认为自己是麻烦和难处吗?他才不吃那女人做的东西。 “我刚看锅里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不吃,下顿不就坏了吗?多可惜。” 他还在这生闷气呢? 刘永故作可惜,“弟妹做这么久,我刚看见她端菜的时候手包着白布,也不知道是不是切肉给切的,总之是她辛苦做的,你如果不吃,那我也不吃了,我这就端出去倒掉。” 不知是不是听到他要将这些粮食浪费的举动,还是其他,反正,谢逸喊住了刘永。 “你辛辛苦苦打的猎物,浪费多可惜。” 正往外走的刘永,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谢逸原本黑沉的脸,在吃第一块肉的时候就已经舒展开了,确实如刘永形容的那般,闻着香,吃着更香,比他之前吃过的都要合他的胃口。 他来南村后,基本上就是随便填饱肚子,对吃食一向不讲究。 如今吃着肉,一片接一片。 不多时,两人见盘子里的肉、饼子和馒头都一扫而空。 “可惜了,以后这样好吃的东西我都吃不着。” 刘永将最后一个饼几口吃完,“这饼子我们平时做的又硬又硌牙,弟妹做的却是酥脆香甜。” 原本吃完心情稍微变好的谢逸脸色又阴沉下来。 “以后她的事情不用在我面前说,她爱走就走,不必挽留。” 。 周菱吃了点凉面就去打扫柴房,刘永已经将这里面的柴火全部腾干净,周菱彻底清扫后随便用几个板子做了一个简易的床。 虽然不好,总算是有个睡觉之处。 她整理好,总觉得这屋里少了点什么,突然灵机一动,便往院外走去。 这一幕,刚好被起身消食的谢逸看到。 紧接着,他面无表情的转身进屋。 那重重地关门声,吓得周边的鸟儿都扑棱飞起,在空中盘旋,经久不散。 前几日,周菱看见山脚下有很多野花,正好采来去一去柴房的味道。 周菱采摘了两把,到时候给自己和谢逸房中各放一把,病患在看到这样美好的物种时,总会心情好点,说不得会再生出与病魔作斗争的意志。 她开心地往屋里走,没承想还没走几步,就看见院外有人在探头探脑。 “你找谁?” 经过白天的事情,周菱警惕地看着这人的背影,华衣锦服,一看就不是村里人该有的样子。 至于村外的,她也不认识。 谁成想,那人转过身来,竟然还真是熟人。 “郑郎中?” 郑郎中看着来人,露出惊奇的神色,“周菱,我正在看你是不是住在这院子里的呢。” 他其实是想说,她这么好的医术,想来家中是不缺钱的才对,这院子破落,要不是这地方是她当着县令大人的面说出来的,还真以为她是随便胡诌了个住处,没想到她还真住在这里。 一时间,对于周菱的师父更加好奇了,能将徒弟教成这样,他该是仙风道骨成什么样子。 “我暂时就住在这里,郑郎中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郑郎中笑着朝她走过来,“周姑娘,我昨日和我们杏林医馆的几个管事商量了一下,我们愿意请姑娘来杏林医馆坐诊,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周菱听到这话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 前世上班猝死,如今就等着收下谢逸的两百两过逍遥的日子,又来? 郑郎中一怔,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过会被拒绝得这么干脆。 且不说杏林医馆是晋国华源最好的医馆之一,就连京都很多达官贵人都慕名前来就医,已然是有名气的,再者他还没说出医馆愿意给她的工钱。 “姑娘,我们医馆愿意出每月二十两银子的工钱,还请姑娘考虑一下。” 二十两? 郑郎中见她眼中的松动,立马继续开口:“我们杏林医馆就算行医十几载的郎中每月都才十五两银子,我也是带着诚意来的,还请姑娘多考虑。” “我要五十两,我每月只坐堂两次,月初和月末,而且我只同意先签两月,至于后面我们再看情况。” 周菱见郑郎中怔住,道: “ 那两日你们医馆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其他疑难杂症,要是我医不好,便分文不收,但是我能医好的话月末我走的时候毕竟将工钱结清,你们也不能对外宣称我是你们医馆的郎中。” 郑郎中有点为难,五十两?可他的工钱都才三十两啊。 周菱看出他眼中的为难,将花抱在胸前,“要是不愿意,我就不送郑郎中了,家里事情还很忙,我得先走了。” 郑郎中咬咬牙,生怕错失这样好的苗子。 或许这姑娘有什么为难之处。 “姑娘,为何只选择月初和月末?” 周菱摊摊手,“我要照顾我夫君,他行动不便。” 郑郎中:“” 周菱一只脚踏进院门,就听见身后之人说道:“好,我这就回去给东家做担保,要是能成明日我们就签订两个月的文书。” “行,那我等你好消息。”她丢下这句话直接走进去。 “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第28章 谢逸的梦 “走哪里去?” 谢逸眼睑轻垂,脸色黑沉到极致,敢情今日给她说的话都白说了。 周菱也察觉到他神色变化,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我还是那句话,等你痊愈,或者等你们找到适合的郎中能医好你,我立刻就走,不然你因为救治不及时有什么好歹,岂不是砸我的招牌?” 谢逸冰冷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咬牙道:“没人会知道我被一个医牛的人诊治过,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所以你不用担心。” 她静默半晌,“这可难说,以后等我成为神医,别人传我之前医死过人,那我不要面子的吗?” 说完忽视男人微沉的脸,继续补充道: “钱没挣到不说,还连累我名声,好歹我也给你当了几日的娘子,一日夫妻百日恩,算算我们也同床过几日,你对我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所以,只能将你治好了再说。” 谢逸听着他越说越离谱的话,深呼吸好几次,才闭上眼,若不是他不打女人,早就将她掀出去了。 她说来说去,还是为着那二百两,等剑风来,他把当初承诺的钱甩在她脸上,看她还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周菱心中还有一大堆的话想说,可是看他闭眼,怕是被今日的事情累到了,便说道:“累了就多休息,这花有助眠的作用,你要是没话给我说,那我就先去忙了。” 对面男人依旧紧闭着眼,一句话都没说。 周菱晚上早早的吃了饭,想起周家如今只有周母在,自己应该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心情不由好了起来,连带着小曲都不自觉地从嘴边溢出。 “在你的心里,我是否就是唯一,爱,就是有我常烦着你。” 旁边的屋子里,谢逸静静地听着隔壁屋传来的动静,耳根随着她大胆的词曲和起伏的音调,逐渐沁红。 周菱唱完歌,心中更加舒畅。 她开心的去空间洗漱完,最后美美地用灵泉水敷了脸,现在她的面色比初来时好多了,不仅白皙了点,还隐隐泛着光泽。 她出来后,很快便睡着,一夜无梦。 可是另一边的谢逸听着她传来的呼吸声,那双黑眸望着屋顶,愣是看了大半夜才睡着。 不过还不如不睡,这一晚,谢逸不知做了多少个梦。 梦里,周菱不仅一天到晚都烦着他,还紧紧缠着自己不放。 。 然后,谢逸是被自己身下那奇妙的感觉给惊醒的。 他起身,脸色黑沉如墨,咬牙爆了一句粗口。 赶紧坐起将衣服换下,又去洗好才重新躺回床上。 真是个混账。 周菱刚睁开眼,就听见姜蓝楹的声音,她赶紧起身开门,只见妞妞和她站在外面,她还抱着一篮子衣服。 她才想起昨日姜姐姐说好一起洗衣服的,她讪讪地笑道:“姜姐姐,妞妞,等我一下,我先拾掇下自己,很快就好。” 她五官娇艳好看,笑起来杏眼更是弯成月牙,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姜蓝楹不自觉愣神。 周菱见她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才出声道:“抱歉,我起晚了,还没来得及洗脸,让姐姐见笑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少了点自怨自艾的神色,人都变得娇艳起来了,以后就是要这样,你夫君会喜欢的。” 姜蓝楹这话是打心眼里发出来的,毕竟周菱是真的好看,没了周家人的磋磨,皮肤还比之前好了很多,继续这样下去,哪个男人能忍得住。 南村人都是在村口的井里去打水吃,大家洗衣服都去村口旁边那条河里面洗,周菱快速地拿起昨日换下来的衣服,“走,姜姐姐。” 姜蓝楹看了她篮子里的衣服一眼,有点不赞同地说道:“妹妹,你夫君的呢?” “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周菱直接说道。 姜蓝楹摇摇头:“妹妹,昨日我说过我会给你传授点两人相处的经验,那第一步,你就是要帮他洗衣服。” 周菱开口,还没说,就被姜蓝楹顺着说下去:“我知道,你说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嘛,可你不是别人啊,你是他的娘子,只要你真心诚意对他好,相应的,你说什么他都会听。” “只要真心诚意就行?” 周菱之前在学院里不是针灸,就是识药,再然后便是解剖,她可是连活男人的手都没有摸过,如今姜蓝楹说话又有那么几分认真。 不就是洗洗衣服吗?为了那二百两也值。 再说这男人行动不便,她就做一次好人。 周菱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谢逸心跳得厉害。 梦中也是这般,她进来,然后将他扑倒,红浪翻飞。 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到他鼻尖全是令人舒适的药香味 “扑通”剧烈的心跳声,与脚步声相互呼应,几乎快破体而出。 谢逸双手平放在两侧,慢慢收拢,紧紧捏住被单。 他还在考虑是将这女人直接掀开,还是继续装睡的时候,脚步声戛然而止,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再次关门出去。 床上的男人眼睫动了动,那张脸便黑得不像话。 。 周菱和姜蓝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团子,边说边笑地往河边走去。 她们两人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她们并排洗,就连妞妞也坐着洗自己的帕子。 “我们妞妞真乖,都能自己洗帕子了。” 妞妞对周菱笑了几声。 一旁的姜蓝楹也跟着笑,她和周菱走得近确实也是看不下去她被欺负,最主要的就是她对妞妞是真的好,要是换着其他人,妞妞老远就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只有在看见周菱的时候,才难得露出几分笑容。 周菱又和妞妞腻歪了好一会,才开始拿出衣服来洗。 这里面的衣服太多,反正都是长长的一件,她将自己的洗好,再把谢逸的衣服裤子全部扔在水里。 第29章 周菱正在晾他的亵裤 皂胰子随意打在上面,囫囵个洗完便去找妞妞。 她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病人,不过是个小男孩,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开口说话了。 周菱在一旁观察妞妞好久,发现小丫头一直拿着树枝逗弄河里的鱼。 她知道这丫头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受了惊吓,产生的过激反应,才不说话并非不能说话,只要日常好好引导,假以时日,表达应该不成问题。 周菱上前蹲在妞妞的旁边,跟着她一起观察河边游得欢快的小鱼儿。 好半晌,周菱才小声地说着: “妞妞,你喜欢养鱼吗?” 妞妞转身看向她,满脸疑惑。 周菱耐心地解释,“就是将小鱼当成自己的朋友来照顾,每天给它喂吃食,陪它玩耍,还要给它们取名字,但是鱼儿也会很闷,它们最喜欢听人唱歌,这样它们也会将妞妞当成朋友哦。” 周菱没错过小女孩脸上期待的神情。 她又在旁边观察了很久,见妞妞那双圆咕噜的小眼睛,盯着河里的鱼看。 周菱就只有自己这法子有用。 “如果妞妞也想要朋友,那菱姨姨给你抓几只好不好?” 妞妞开心地点点头,小小的身子往前倾,在周菱脸上轻轻啜了一口。 “妞妞可真乖,姨姨有个办法,一定抓很多鱼给你做朋友?” 妞妞又使劲地点点头。 “妹妹,你小心些,河边路滑,小孩子哪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你可别摔倒了。” “没事,只要是妞妞喜欢的,姨都给妞妞找来送给你,好不好?” 妞妞更开心了。 \"妹妹,你就惯着她的。\"姜蓝楹话里虽然听着是斥责,可是却带着浓浓的鼻音。 这丫头,怕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对妞妞好的人了。 自从妞妞她爹去世后,自己成了克夫的不祥之人,女儿又不能说话,村里的人也没几个愿意同她搭话,有的村妇倒是同她说几句。 话里话外不是在像她说这家长就是那家短,也实在是话不投机。 对于周菱,她原是觉得可怜,真是难为她还能这般有耐心对待她的女儿,姜蓝楹心中暗暗发誓,她定好好教周菱如何成为一个好娘子,这样她以后在夫家面前讨生活也好过些。 周菱笑笑将裤脚挽起,折了些树枝编制一个简易的笼子,卡在两个石头之间。 正在洗床单的姜蓝楹见她的举动摇摇头想说她这样抓不到鱼的,可是看见两人脸上的笑容,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由她们去。 姜蓝楹将被子洗完,朝她们喊了一句:“好了,我们要回去了哦,都说这南村河里的鱼已经成精了的,滑不溜秋的,你们这样都能抓得到的话,岂不是这河里的鱼都被村民给逮绝种了。” 紧接着,便听到妞妞的笑声和鼓掌。 姜蓝楹抬头望去,愣在原地,惊得合不拢嘴。 只见周菱拿着笼子,里面竟然有小半筐的鱼。 “姜姐姐,走,今天中午我们有鲜美的鱼汤喝了。” “这,是怎么抓住的?” 周菱和妞妞相视一笑,故作神秘:“姜姐姐,我可不能说,因为这是我和妞妞之间的秘密。” 妞妞也对着她笑笑,比了一个不能说的动作。 她自然是不会说是她在空间里面取了点水,她原本也是试试,没成想附近的鱼像是能闻到味道似的,都往她笼子里钻。 姜蓝楹愣住,她女儿竟然也能回应她的话了。 她上前抱住妞妞,“你再比一个这个动作?” 妞妞很快便照着做完,便跟在周菱的身后,眼神中全是篓里的鱼。 几人高高兴兴的往回走,周菱将小鱼崽装在水里,大一点的鱼分成两半,给姜蓝楹放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拿回家打算熬一锅鱼汤给她和谢逸补补身子。 如今她的小身板需要增肥,胸口的起伏这么小那可不行,再有就是谢逸解毒也需要更多的抵抗力,所以他们都需要营养。 “这不行。”姜蓝楹见她走远,忙喊住:“这些鱼你拿出去,我们娘俩吃不了这么多。” 姜蓝楹其实是想说她将这些鱼送给自己,要是让她那凶狠的夫君看见了,怕是又要打她。 “姜姐姐,你吃不完就养着,妞妞长身体,营养得跟上。”周菱视线落在逗鱼的妞妞身上,迅速转移话题:“妞妞不能说话,可去找郎中看过?” 姜蓝楹脸上的笑意消失,“去看过,将家里的粮食全部卖了去杏林医馆看过,那边的郎中说她这辈子都不能说话了,此生都只能是个小哑巴。” 说完侧身擦了擦眼泪,再抬头眸中全是坚强,“不过我也不会放弃的,等我卖粮食赚钱了我会再去其他医馆看看,实在不行我就去京都看,只要我能走,我都不会放弃的。” “姜姐姐,妞妞是能发音的,只是心里上有创伤,等心里问题治疗好,自然而然能开口说话。” “嗯。”姜蓝楹只当周菱是在安慰自己,轻笑道:“你先回去,都快到晌午了,回去好好给你夫君做点饭,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真心对人家,他会看见你的好。” “嗯,我知道了。” 像她周菱这样务实的医者去哪里找?不光要医病,还要洗衣做饭,要他二百两也是便宜他了。 周菱拿着半筐鱼抬脚走 ,不过没走多远,姜蓝楹又在后面喊她:“刚不是说鱼吗?你扯话题扯得太快,这些你拿回去,他看见你能找到吃食也会高看你一眼的。” 她真心为自己考虑让人动容,这样爽朗的性子周菱也很喜欢,便摸了摸她的手:“姜姐姐,就算我全部拿回去吃不完也是扔了,还不如你们拿去自己看着处理,要是实在吃不完便去问问村里人有没有要买的。” 周菱丢下这句话,没等她拒绝就快速地跑回院子。 谢逸的屋子是打开的,但是没见到人,她打算将衣服晾好再去熬鱼汤。 谢逸在屋子里找了大半天的脏衣服,心情沉重地从屋里走出来,就看见周菱正在晾他的亵裤。 第30章 容易害羞的男人 她甚至还在将他的亵裤反复看。 周菱看着这类似于现代短裤的模样,整理半天都没有理出可以套在晾衣绳上的地方,正想直接将那两个裤衩子绑起来晾晒,就被赶来的谢逸一把夺了过去。 “谁让你碰我的东西的?” 周菱盯着他,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碰你什么东西了?” 不过在看见他把衣服收起来放在身后,也猜出几分他所指的东西是什么。 “谢逸,我是看在你行动不便的份上,才帮你的,你好好说话不行?要是不想让我洗,我下次就不当这个好人了便是,就一条裤子而已,值得这般大动肝火吗?” 周菱确定这条裤子没什么特殊地地方,这般喜怒无常,她觉得这男人不光身体有病,心里也有。 “周菱。” 谢逸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给我闭嘴。” 他面红耳赤地侧着身子,此生第一次有了恨不得有个地洞,立刻钻进去的想法。 偏偏那个女人还一脸的不知羞,还在给他理论。 谢逸神情紧绷地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拿进屋,懒得再和这等伤风败俗的女人讨论礼义廉耻,嗓音冷淡:“以后不许进我的屋子。” 丢下这句话,逃似得跑进屋内,进屋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只剩下周菱在风中凌乱,慢慢笑出了声,他这是害羞了? 就因为帮他洗了衣服?就害羞成这样,这男人纯情起来,简直就没有女人什么事。 周菱没因为这个小插曲气恼,反而觉得这男人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她将鱼处理好,用猪油煎得两面金黄,将空间里面的灵泉水烧开,炖了一大锅鱼汤。 她在院子不远处摘了点野葱和姜,放了进去,鱼汤的鲜美顿时四溢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刘永更是顺着味道跑了进来,“弟妹,你在做什么?” 周菱看了他一眼,想起谢逸害羞的模样,还是叮嘱道:“你可以喊我周菱,别喊弟妹,要是你家老谢知道后又该生气了。” 她也想不通,那么个五大三粗的人竟然害羞成那样,与他那外表也不相符。 刘永想想也觉得在理,最近老谢正在气头上,自己还是不去添乱得好,“我瞧着比你大十岁,那我就喊你妹子。” 周菱点点头。 “妹子,你做的什么?”刘永说着话,眼珠子就没有离开过那锅乳白色的鱼汤。 “今日和姜姐姐一起在河边洗衣服,找到不少的鱼,熬了一锅汤,你要是想喝自己去拿碗。” 刘永原本还一脸期待,再听到鱼汤的时候瞬间蔫巴。 他之前不想上山打猎的时候也去捉过鱼,根本卖不出去,村民们都嫌弃腥味重,确实,后来实在没人买,他就只能自己吃,想过很多种办法就是去除不了腥味,差点将他给弄吐了。 所以再听到周菱说是用鱼的熬汤,他肚子里面因为香味勾起的馋虫,瞬间消散。 这玩意也就闻着香,吃着那腥味浓,膈应人。 周菱见他没动,“怎么了?” “鱼汤腥味重,村里人都不用来熬汤。” 周菱明白,拿起碗舀了半碗,“你尝尝,我熬制的鱼汤没有腥味。” 刘永不信,鱼腥味那么重,怎么会没有,不过见周菱已经递过来,他不好推辞,只得闭眼咬牙喝了一口。 片刻,眼睛睁开,闪着亮光看向周菱。 “是不是没腥味?”周菱看着她愣神,缓缓说道。 “妹子,你这汤加了什么,比骨头熬制的高汤还要香。”刘永说完,将那碗汤一饮而尽,完全忘了刚才嫌弃像是要上刑场的样子。 “就是鱼,还有水,生姜和野葱。”周菱笑着说完,又去盛了一碗:“麻烦给谢逸送去。” 刘永送去后,回来又喝了几碗,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再看见锅里也没有多少的时候,万一老谢等会还要喝,立马希冀地看着周菱: “我明日也去捕几尾鱼,妹子再熬点汤,可以吗?” “当然,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抽风又喊自己走。” 刘永嘿嘿地笑了几声,拍了拍胸脯,“这点你放心,有我在,我会去给他说的。” 周菱也喝了几碗鱼汤,她又被那熟悉的声音给唤了出来。 “我女儿在这里面,你要是再敢拦我,信不信我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周母在外面,大声嚷嚷。 这尖锐的声音,在安静的山脚下,显得格外刺耳。 “你想做什么?” \"我想进来给你说几句话就走。\" 她原本是不想理的,可是有些脓疮不挤,终究会越烂越大。 “刘永,让她进来。” “哼,听见没,回你的烂草窝里面去,我去的是自己女儿家,你倒好,什么不当,偏偏当狗。” “你说什么?”刘永也被激起了怒气,挽起袖子就想给这妇人一个教训。 周母见他凶神恶煞要打人,吓得连忙跑在周菱身后,“他要杀你娘,你就干看着?” 刘永因为今日喝了周菱的鱼汤,也没有太计较,只是恨恨地望着周氏:“你要说什么赶紧说,说完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周菱转身进了屋,收拾厨房,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若是你的话,就赶紧闭嘴进来,他那一拳下来,我除了能帮你给外祖母问好之外,也实在救不了你什么。” 周母骂骂咧咧地也进了厨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周母颧骨高,面无表情的时候,便多了几分刻薄样。 “我喊了这么久,嗓子都冒烟了,你还不赶紧给我倒杯水?我这些年都白教养你了。” 周菱冷哼一声,抬眸对着水桶里面的清水:“那有一桶,你想喝多少便可以喝多少。” 以往周菱哪里敢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正准备教训教训这不知死活的丫头,刚开口就看见灶台上放了半碗乳白色的汤,这颜色看起来就很像肉汤,她上前端起来一饮而尽,包在嘴里很久才舍不得吞了下去。 “我真是养了白眼狼,明明有上好的肉汤,你偏要我喝水。” 周菱懒得回,自顾地擦着灶台。 “再给我盛一碗。” 第31章 我夫君敢吸血 周菱晃了晃刚洗完的锅,“没了,我锅都洗了,就剩这么点汤,本来这还是我一天的口粮,如今都被你吃了。” 闻言,周母神色一变,家里人都在水深火热中呢,她竟然能喝这么鲜美的汤,还有那香喷喷的猪肉。 真是反了天了。 “这是你的事情,我现在就要喝,你老子娘来了总得招待,否则我就让大伙看看,我到底生了个什么东西。” 周菱脸上的笑意全无,冷声道:“想吃东西去别处,我这里没空也没时间招待你。” “你个杀千刀的,如今是生你养你的娘想喝你点汤,你竟然说没有,没有你就不知道想办法?反正我今日不喝到,我就不走,左右家里的人全都被你害去坐牢,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她早已经习惯周菱的伺候,要是她不去想办法将他们救出来,那自己就耗在这边不走。 “你说这些没用,因为你们昨日来闹事,我夫君要赶我走呢,我都快露宿街头了,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能招待你的。” 听到她如此说,晃眼一看,四周光秃秃的,确实也没什么吃的,舔了舔嘴角残留的味道,才恨恨剜了周菱一眼。 “那个瘸子你都盘不住,也是活该?就你这样还嫌弃人家王员外,他能看上你,都是你上辈子做了好事遇上我们周家。” 周母说这话时,最后的尾音都快翘上房顶,心中的算盘打得噌噌作响。 “既然你都被那瘸子给厌弃了,刚好王员外那边还等着的,你现在就过去,晚上给员外爷吹点枕边风,让他拿钱将你爹和哥哥们赎回来,今日的事情我也会给你爹和哥哥们说情,让他们不追究了。” 周菱耐心全无,语气不耐:“你现在还有闲情操心我的事情呢?听说从牢狱里出来的人不死也得断胳膊缺腿,你不担心他们了?” 果然,这话一出,周母又开始坐在地上痛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十月怀胎的女儿将自己的家人送进大牢,他们昨日被拖走的时候,整条路上全是挣扎的痕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饿不饿,渴不渴。” 边说边哭泣。 周菱将门打开:“你话也说了,我非常同情,母亲哭累了就走,我先去忙了。” 周母瞧见她又想甩开自己,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 刚好,趁她死皮赖脸之际,周菱迅速地采集一滴她的血液放进空间,她倒要看看在原主和她是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 “我不走,只要爹和哥哥们在牢里待一天,我就在你这里待一天。” 对于周母这厚脸皮的程度,周菱差点被气笑了,但更多的是替原主感到不值,“随你,反正我夫君喜怒不定,高兴和不高兴都喜欢打人,娘在这里更好,还能帮女儿分担分担。” “什么意思?” 周菱忽然笑出声,“就是字面意思啊,他打了你,想来就不会打我了。” 果然,周母脸色刷地变白,那男人形若疯癫差点就将当家的掐死,怕是真如周菱所说,要打人。 “走。” “去哪里?”周母扶住灶台才堪堪站稳脚,“我可是你娘,你害我可是要被雷抓的。” “我知道啊,所以带娘去看看你的女婿,也方便他识人,以后好孝顺你呢。” “我不去。”周母摇摇头。 “放心,他现在心情不好也不坏,应该不会打人。” 周母神情一松,可是还没维持半瞬,就听见周菱说:“她心情平缓的时候喜欢咬人,吸血。”她转身,轻松地说着:“不过也还好,她只吸几口,不会吸完的,也不会死。” 周菱那洋洋得意的表情,就好像在示威,我夫君敢吸血,你夫君敢吗? 周母很慌。 今日她在华源城求了姐姐,谁知她也不愿意出面救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最后她在牢外站了大半天后只得回来找周菱。 倒是把那凶神恶煞的男人给忘了。 周菱见周母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看,恶人还需恶人磨,反正谢逸也在屋子里不出来,早知道用他的名头吓人这么好使,她还给周母旋个什么劲。 她望着周母面上的惊慌之色,正得意呢。 没成想就听到门口男人轻咳一声。 周菱僵硬的身子直了直,转身看向门外,果然是那张冷得掉冰渣的脸。 不是谢逸又是谁。 厨房的门被她打开的时候都没有看见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刚才吓唬周母的话他多半是听到了,周菱干笑几声,颤声道:“你,来了,这是我母亲。” 周菱尴尬转移话题,只求这男人别当着她面说些不该说的话,要是那样,周母这狗皮膏药一般的人她得费一番功夫才能甩得掉了。 “嗯。”谢逸冷冷地说了句:“你还不过来,我刚刚没喝饱。” 男人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屋。 这模棱两可的话,周母更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说喝什么没喝饱?” “娘觉得呢?”周菱看了一眼周母,故作害怕,眼眶微红地望着发颤的人:“要不娘和我一起去,不就知道了。” “我不去。”周母死死地抱住灶台,刚才只看一眼那男人的眼睛,她就吓得瑟瑟发抖。 “那算了,还是我去。”周菱视死如归地看了一眼周母,跑了出去。 周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看见房门大大打开,今日他才说不能随意进门,她没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试探地喊了一声,“谢逸。” 天旋地转,然后整个身子就被摁在硬实的肩膀上。 男人似乎没料到这女人这么轻,一下就被带进怀里,双手又钳住她的臂膀,往外挪了挪。 刚出门的周母愣住,想起周菱的话,连打了几下摆子。 “啊------” 周菱没防备,就被一个道大力给扯进去,她使劲地挣扎几下,手臂上的力道却是越捏越紧,她正准备冒着被当成怪物的风险掏出银针。 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清冷的声音:“不是说我吸血吗?你娘就在外面看着呢,你确定要推开?” 她偏头,果然看见周母弯着腰在门口不远处,听着里面的动静。 周菱抬眸对上他的眼神,嘴角扯动,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低声抽泣地将手递到他嘴边。 “夫君,少吸一点哦,不然我就被吸成干尸了,不过不要紧,我娘身子好血多,她刚说要在我这边住几天,你这几日不用愁。” 第32章 亲密接触 夕阳照射大地,也将重叠的两人映在门框上,加上里面周菱痛苦的闷哼声。 周母双手死死地捂住嘴,不可思议地看着门上重叠的影子,阿四和周菱的话此刻在她脑海中一幕幕画面闪过,全是男人张着血盆大口将周菱娇小的身躯拆入腹中,吃干抹净。 周母脚步一晃,险些晕倒,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谢逸听到远去的脚步声,知道外面的人走了,便想起身离开。 谁知周菱以为他配合到一半又不干了,两只手顺势将他衣领一扯,很快,便感知到对面男人紧绷的身躯。 可是也没有办法,周家的人是一块滚刀肉,不下狠手不行啊。 所以,她边拉住男人的衣领使了使力道。 “放开。” “不放。”最后一个字眼尾音还未消失,手臂被一道大力死死钳住,将她往前面一推,以此避开她的触碰。 周菱哪知道这人下这么重的手推自己,明明上一秒谢逸还挺乐意帮这个忙的,下一瞬又嫌弃地将她推开,在她身体即将要撞到门的那一刻,下意识抱住面前那精瘦的腰,以此为点,尽力保持自己的平衡。 男人没防备,加上那周菱扑上来的力道大部分压在他的腿上,双腿本就承不了重力,两人直接向后倒在地上。 不过,在掉下去的瞬间,那两只大手改成禁锢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上抬了抬,才没有被倒地的力道震住,而是缓慢落入那个温暖的怀抱。 尽管周菱全身没有接触地面,可是某处还是被挤压得生疼。 她感受到对面男人迎面而来的灼热气息,滚烫异常,她将双手撑地面,半坐起身,揉了揉自己被硌得生疼的某处,嘟囔道:“你说也平时床都不下,怎么胸膛的肉还这么硬实?真是硌得慌。” 说完还痛苦地揉了揉。 谢逸的目光也看向她抱怨痛的地方,那分明是。、 谢逸浑身更僵硬了,窘迫过后,便是面红耳赤,慌忙将视线挪开。 此时,屋内落针可闻。 两人的心跳在此刻尤为明显,不知是谁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愈发激烈。 “周菱,你先起来。” 这声音中的每个字全是咬牙切齿后蹦出来的,又带着极致压抑。 “帮人帮到底,再等等。” 见她还没起身,谢逸抬睨着她,神情冷肃: “她走了。” 周菱狐疑地看了看外面,喃喃道:“都不行到这步田地,我这么瘦都能将你压倒,你还不医治,究竟在倔强什么?” 若不是他脚上承受不了力道,他们俩不至于摔倒。 “你说什么?赶紧起来。” “不用你提醒,你以为我想” “啊————” 周菱还没完全起身,就被男人掀翻在一旁,他几乎是同一瞬间起身。 “你掀我做什么?我已经在起身了。” 不说这句话还行,男人听到这句话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似的,他弓起身静了好久,半晌过后才厉声呵斥道:“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真是多于救你。” 周菱也被气笑了,是他自己将她拽进来,又突然中止,他听到这话已经起来,他。 男人通红的耳根,以及他之前微微躬身捂住的地方。 她好像懂了。 突然想起手下按住硬实之物的触感,一时间四通八脉都通了。 饶是她见怪不怪,对于男人的构造肯定比面前这男人还清楚明了,此时此刻,脸还是红了。 “那个,抱歉啊,我刚不是有意的。” 谢逸仍旧微微弓着身子,不发一言。 周菱侧身,忙从手腕处掏出一粒白色药丸,“吃了这个,就不疼了,以后也不会有影响,该起来的时候还是会起来,你不用担心。” “周菱。” “嗯。”周菱几乎是同一时间回答,她原本是胡诌这人能吸血,不过看他这阴鸷的表情,倒是比吸人血还要恐怖一些。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他就说这女人不是个正经的,果然如此,这些私密的事情她竟然能娓娓上口。 “嗯,我学过几天岐黄之术,我记得给你说过的,男人嘛,构造什么的和动物相同,我自然是知道的。”说完她将药往前递了递,“快吃。” “你还说。” “是你先问我的。” 周菱被他那冷沉的眸子吓得不轻,赶紧将那白色药丸扔过去,“给你药了,我们两清,你要是不吃,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不许赖我。” 紧接着,周菱将药放在桌子上就快步跑了出去。 哦,不对,应该是逃了出去。 她出去后院内无人,看来周母已经走了,怎么看,周母都比屋里那阴鸷的人好摆平的? 怎么就刚刚选择进屋呢? “周姑娘,周姑娘。”郑郎中在外面连敲了几声门,周菱才醒悟过来。 “周姑娘,昨日的事情我去给我们东家说了,他们也同意。”郑郎中说完,将怀里的文书和笔递给周菱:“你签,签了这会刚好是月初,你就能开始坐诊。” 郑郎中其实没说,他是将自己的几十年行医的名义搭进去的,要是周菱不行走人的那一刻,他也得卷铺盖走人。 不过他瞧见周菱施针的力道和手段,以及为人不骄不躁,他不愿意让这样的医者蒙尘,也希望没看错人。 周菱将那个文书仔细看了看,发现她提及的要求基本上都罗列在上面,也明确了但凡周菱医不好任何一个病患,杏林医馆两个月内有随时终止文书的权利。 其余就是一些责任事项,周菱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 “请问姑娘这几日什么时候方便来坐诊呢?” “明日。”上次任老夫人身体有恙,她也顺便去看看。 郑郎中说了会注意事项,最后也给周菱说了以后她来去都有马车接送。 周菱没拒绝,这样更好,免得她还得另行租车,这样也算是省了一笔开支。 晚上她在数日子,那个黑衣人之前说过三日左右会来,这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都没有听见他来,别是出了什么事情。 要是没有那笔钱,那她往后的念想基本上都落空。 想着想着,周菱便睡着了。 翌日,马车已经在院门口等着她。 她在门口给谢逸说了句,“我今日有点事情要去一趟华源,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没有。” “行,昨日我已经给刘永说了,今日他会将饭菜端过来。” “嗯。” 男人没再说多的话,周菱起身上了马车。 不一会,南村就传遍了,周菱被休了,然后转身当吴员外的第三十房小妾,今天早上来了辆马车接走的。 第33章 杏林医馆看诊 不多时,周菱已经稳稳停在杏林医馆门前。 “周郎中,到了。”车夫是一位姓刘的男子,这段时间应该都是由她来接送。 周菱下车后,躬身道:“谢谢。” 郑郎中已经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立马迎了上去,“我以为你还要等会呢,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 周菱望向还没升起的朝阳,换成现代这会她应该也下班了,转身笑道:“郑郎中久等了。” 与此同时,杏林医馆的另一位坐诊大夫吴郎中也大步上了阶梯,只是在经过郑郎中和周菱时停下脚步,冷哼一声: “就这么个毛丫头,还当个宝,将自己身家都压在上面,也不怕到时候灰溜溜地被赶出去,落得过为老不尊,晚节不保的下场。” “有吴郎中时时在旁指点,郑某又怎么会走到那步田地呢?”郑郎中弯腰送行。 前方之人冷哼一声,那人转身进了屋。 周菱见他进屋,道:“郑郎中可是为了我,与他们对赌了什么?” 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进入杏林医馆绝非正常渠道,她前日提的要求近乎苛刻,可他们还是能答应,这里面肯定少不了郑郎中为自己周旋,她记得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医术有多高明。 “郑郎中,怎么如此信我?”周菱想了半瞬,道:“是因为我师父研制的那瓶药,觉得我肯定近得他真传,也应该不错?” 她想来想去,能想到也只有这个原因,除此之外,都说不通。 郑郎中微楞,不过很快便摸了摸胡子: “是,也不是,一方面是因为你师父能研制出那等解表的方子,名师出高徒,后面我也证实了姑娘确实与郑某见过的其他郎中不一样,另一方面是因为姑娘眼中有为医者少有的坚定。” 周菱等了会,都没再听到坚定后再有什么赞美的话,忍不住提醒:“还有呢?” “没了。” 是了,扯犊子扯远了,果然还记挂着那藿香正气液的配方呢。 周菱笑笑,没点破:“多谢郑郎中的夸奖,周菱必然全力以赴,不让您为难。” 郑郎中更加开心了,也难得看见这么符合眼缘的后辈,不由多说了几句: “吴郎中是从太医院退下来的,以后你见到他稍微恭敬点,谦虚点,到时候有他指点引进一二,对你以后的医途有好处。” 周菱点点头,礼貌性地笑笑。 她是来赚钱的,自然是和气生财,别人不为难自己,那她也没那么多精力要去为难别人。 “按照之前我们约定,你今日看的病人总共有五位,都是在我们几位郎中手里治疗过且效果不佳的。” “嗯,知道,我下午晚些时候还要去看一个病人,现在开始,早点结束我也好早点走。” “不急,我先领你去熟悉医馆后再说。” 郑郎中看她这般轻松,不自觉替她捏了一把汗,天黑之前她能看完患者都算是厉害的,哪还能早点走。 “行。” 郑郎中将杏林医馆上至资历的老郎中,下至小药童,总共有五十号人,一一介绍她熟识过后,其中一位小药童领着她在诊位上坐着。 “多谢。” 药童是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子,他听见周菱这般亲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周姐姐,哦,不,周郎中您客气了。” “应该的,您叫什么名字?” “新宝,我是孤儿,没姓氏,大家都喊我新宝,周郎中也可以这样称呼。”新宝话还没说完,隔壁吴郎中就轻咳几声。 少年立马抬眸,急切地对着周菱说道:“周郎中,新宝先去忙了,等会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喊我就行。” “好。”周菱瞥了一眼吴郎中,才坐了下去。 “哎,有些人啊,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反而出来抛头露面,怕不是村里名声臭了嫁不出去,来医馆找冤大头的。” 她刚坐下,不知是因为吴郎中这句犀利的话,外面那五个排队的患者,以及周边人异样的眼光开始投来,周菱神色如常的将正在诊治的牌子放上去。 等十位郎中都准备好,医馆就正式营业。 郑郎中还没来,所以病患还没开始进来。 医馆中的其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周菱极其无语,说来说去都是她缠着郑郎中好几年才能在这医馆来任职,不过很快就有人反驳。 周菱心中默默哀叹这世上还是有正常的人时,谁知那人却说了一句,‘这姑娘肯定是学医嫁不出去,来这招夫君来了,等看上了谁,就打着救命之恩,或者肌肤之亲逼别人娶她。’ 她就知道有卧龙的地方,必然有凤雏。 有人说,也可能这两者都有,郑郎中被戴了绿帽子。 “对不起,刚肚子痛有点不舒服,上茅房的时间久了点,开始。” 周菱满脸黑线地看着‘那个带绿帽子的老者。’ 这世界真疯啊!!! 明显那几个少年说的八卦更吸引人一点,周菱自动屏蔽了隔壁老者‘阿巴阿巴’的声音。 吴郎中见他口舌都快说干了也没见她回应,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腾’地一下站起来:“我给你说话呢,你聋了?” 周菱左右看看,才指着自己,疑惑道:“吴郎中是在和我说话?可是我并没有听见周菱的名字,我还以为您在和别人说话呢。” 吴郎中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斥责道: “你这小姑娘,我与你说了这么久的话,好歹我吴某也比你大几轮,谁给你的教养,竟然对长辈这般无礼,医者首先要做的正其身。 我原本打算看在你是个小姑娘家家的份上,要是你今日医术不行,我也能去替你说几句话,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周菱听他说完,诊治牌放上去,喊了一句:“我这边也好了,可以让患者进来。” 吴郎中被气得不轻。 外面五个患者,左右都是大排长龙,他们这一列却只有五个患者,窃窃私语过后,问道: “你们杏林医馆是不是治不好我们的病,才让一个姑娘来打发?让我们有气发不出来,是?这姑娘我瞧着她都有病,还能给病人瞧病才是见了鬼。” 五人当中不知谁吼了一嗓子。 杏林医馆的管事忙去安抚,却被人推开,眼见着就要推门而入,俨然必须要个说法的模样,毕竟这些年在杏林医馆砸了那么多钱,身子不见好,还要受此等侮辱。 周菱站起身,想说能不能治好得先看了才知道,还没开口就被对面的吴郎中抢了先。 “我是杏林医馆的吴郎中,从太医院退下来后,到杏林医馆也有五载,想来大家都熟识,今日我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咱们这位姑娘可是郑郎中请回来的世外高人,听说什么病都能治,你们可不要瞧不上她,人家医术精通着呢。” 吴郎中说完,从聊得热火朝天的病患中走到那五人身前,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话,那些人倒是没再大吼大叫,反而根据排队的序号往前面走。 周菱看着面前华衣锦服的中年男子,“请坐,哪里不舒服?”。 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周菱没错过杏林医馆的人投来捉弄的目光。 起初,周菱还不解,直到那男子坐下来,他就明白了。 “你不是神医吗?哪里不舒服还要我告诉你?” 第34章 略通一点算命 “其他问题我可能要把脉才知道,可是您耳背的问题我算是看出来了。” “什么?”华衣男子声音大了几分。 “我几时说过自己是神医了?您该不是出现幻听?”周菱的声音也提高几分,“您要是不看,就请转身直走,然后右转,不送。” “你,行,你看,你今日要是看不出什么,我将你这诊台掀翻。”中年男子大咧咧地坐下来,将手横放在桌子上,大有一副你看不了我的病,我要你命的架势。 中年男子视线往吴郎中那边挑了一下眉,两人视线交缠,已经达成了某种恶趣味。 周菱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无语至极,这两人的年龄加起来够百岁了,真是闲得慌。 她把视线收回,拿起笔:“名字,年龄,有何不适症状。” “我说,你到底会不会?” 中年男子抖着腿,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抖动,要是寻常的女人家在就吓哭了,偏偏周菱却实直愣愣地盯着,平缓道:“我再说一遍,名字,年龄,有何不适症状。” “我怎么回事,你自己不知道把脉?还要我说,我第一次来吴郎中那看诊,人家还没把脉就知道我的问题在何处,你究竟行不行?不行别耽搁我的事情,爷的时间就是钱,等会还要去视察城里各大铺面的生意。” “别人能知道你的病,现在你还出现在医馆,说明病因没找到,后面人还排着队呢,你要是不看就别在此处占位置。” 这声音不大不小,吴郎中刚好听到,出胡子瞪眼,不过想到马上能看到这女人出丑,倒也没发难。 医馆里面的郎中和药童都有意无意盯着周菱,然后又看向被这话气得涨红的吴郎中,都默默为今天来的小郎中捏了一把汗。 “快看,看得好看不好都赶紧给个准话。”男子看见周菱是个女子,还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子,和自己院中的那些小妾差不多的年岁,除了暖床,还能做啥? 周菱将笔放下:“你只管说你的病因,我要是诊不出来那便是我能力不足,自然会给你个准话。” “好。”男人重重地哈拉一嗓子,结果说出的话比蚊子的声音还小。 “姓王,五十岁,那玩意不行。” 闻言,周菱听他从进来到现在话里话外的信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所以,你是最近是要娶第三十房小妾的王员外?” 王员外那小眼神从吴郎中那边挪过来,狐疑地盯着周菱:“你是怎么知道?” 周菱书写的动作没停,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刚好,本人也略通一点算命。” “算命?靠算命行医。” 他一向专研这等玄学,这小姑娘胡诌总算是走错道了,看她将这小姑娘小羊皮揭下来,给吴郎中卖个好,让他尽力帮自己解决问题。 “既是会算命,那你可知她是哪个村的?” 周菱两手一掐,“瞧着大约是南方。” 这话几乎是戳在王员外的肺管子上,他当初发迹就是靠算命的一句玄学,后对此也是深信不疑,连忙将椅子又往周菱那处挪了些,再次问道: “那你说我这第三十房小妾能给我生个儿子不?” 周菱视线向下,“你说呢?” 王员外也向下看了眼,眯了眯眼:“治好了就能吗?” 周菱将面前的白纸放在一侧,满脸正经:“其他的也就罢了,要是那女子姓周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别迎进门,否则这辈子家财散尽不说,还得绝后。” 王员外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重重拍在大腿上,将凳子往前挪了挪,“我说呢,自从媒婆说了那周家姑娘后,我的生意就没顺畅过,就昨日,损失了八十两啊!整整八十两啊。” 他边说还边比划,表情更是透着对媒婆和周家人的痛恨,不过,在医馆的其他人眼中,都暗暗为周菱捏了把汗。 郑郎中身边的药童不满道:“这王员外不举有大半年了,吴郎中都没医好,如今竟然不要脸的将他推到周郎中的头上,让一个姑娘去看男子的隐症,亏他想得出来。” 说完又担心地开口:“郑郎中,要不咱们去帮帮她,这明显就是吴郎中的有意为难。” “不用,先看看再说。” 他倒是对这小姑娘越来越感兴趣了。 周菱听王员外说完,示意他坐下:“好了,今日泄露的天机已经够多了,你坐下,我先给你把脉。” 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媒婆有多丧尽天良的王员外,在听到周菱的话时戛然而止,老实地坐了下去,还乖巧的把手放好:“还请仙姑给我看看。” 周菱将帕子搭在他手腕上,沉寂半刻才缓缓说道:“这症状困扰你几年了?” “半年。”王员外压低声音说道。 “有四肢僵硬,全身好像被裹着一样,手麻脚麻抽筋拘挛的症状吗?” 王员外点点头。 “觉得体内有股气,胸胁胀痛,没有胃口等情况多吗?” “最近几年铺子铺子生意不好,加上后院久没有消息,所以经常吃不下饭,胸间偶有胀痛,这种算吗?” 周菱了然,继续问道:“平时都吃哪些药?包括补药?” 王员外将以往的药方都拿了出来,“这些都是吴郎中开的,另外我壮阳酒也没少喝,还有就是补肾的补品也是没断过,也问过几位郎中都说这些药物不相克,反而多吃早好,所以我流水一样的补品和方子,就是不见好。” 周菱将那张药方看完,“这些都是补肾的上好药方。” “是啊,问了好几家都说这药方不错,吃了就是不见效,没办法,想着院子里来几个新人,或许有用。” 周菱摇摇头,“方向用错,吃什么都白搭,别说你后院多几个,就算再塞进去几十个也无用。” “什么意思?” “你脉象上来看是肝不好,肾补得太多也没用。” “这玩意不是和肾有关吗?怎么还扯上肝了呢?”一旁的吴郎中听不得这姑娘忽悠病人不懂,忍不住过来质问周菱。 第35章 救人 周菱写好方子,才将头抬起来望着正气势汹汹的吴郎中: “男性功能障碍,确实和肾有很大的关系,可是正因为这种固有思维,才会将肝忽略,《灵枢·九针论》上讲肝主筋,肝储藏着一身的精血,可以对人体的筋脉进行滋养。 而男性宗筋的膨胀就是由肝血充盈而完成的,一旦肝血不足,宗筋失去了滋养,就无法被充分的充盈膨胀,自然就容易出现临门不举的表现。 他刚刚也说了情绪的因素影响非常大,肝气郁结,肝经郁堵,肝经当中的气血就无法顺利充盈,由此可见给他的方子应是补血养肝为主,疏肝解郁才好。 周菱一口气说完,吴郎中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不过也懒得和一个女人计较。 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女人。 对于男人的隐秘之事能了解多少?仗着看了几本杂书,便以为自己是个医者了? 哼,骗得了郑允那个蠢货,可骗不了他。 “我们之间的事情等下叫上郑允去东家面前再说。”他愤怒地看了眼周菱,偏头对着王员外,“这人巧言令色,不可信。” “我倒是觉得她说得在理,再说,她会算命啊,既然这小娘子敢说,我就敢信。”吴员外是生意人,对于玄学之事也是笃信得很。 “你,你要是吃了这小娘子的药有个什么问题,可不关我们杏林医馆什么事情。”吴郎中气急,胡子随着胸腔起伏凌乱颤动,愤怒地瞪着周菱。 “你看都未看到方子,就觉得药有问题?” 这老郎中从她下马车那刻起,就冷着一张脸,周菱也没太客气:“还是说与你意见不合,便是有问题?” “哈哈哈哈”吴郎中干笑几声。 好歹他也是华源城唯一个从太医局走出来的医者,别说她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就是华源城所有的郎中加起来也低不上他,从华源那一刻起,不管是郎中还是患者,哪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礼遇有加。 如今,竟然连一个半吊子也敢在他面前耍大刀了。 吴郎中怒目圆睁,指着周菱,愣是气半天才将那句话说出来。 “老夫不才,看病也有几十载,这点要是都不能分辨,也不用救死扶伤了。” 吴郎中劝不了东家收回成命,原本想男主隐秘之事让她知难而退,没成想这丫头竟然还真胆大包天,还敢开药,这王员外出了名的难缠,要是有个不测,岂不是要连累医馆。 他好不容易才在这地方站稳脚跟,在华源也算小有名气,可不允许有人破坏。 “这”王员外见吴郎中的势头更甚一些,资历也老那么多,瞬间感觉有点为难。 “你要是信的话就按照我这个吃,我月末的时候会再来坐诊,到时候我再给你针灸治疗稳固,你这病症就能改善。” 周菱见他脸上出现犹豫之色,她话锋一转:“你要是不信也行,随你。” “一派胡言。”吴郎中听周菱说完,火气更大,指着周菱瞪着眼,“你一个姑娘家,不懂就说不懂,我看了一辈子的病难道这点都分不清吗?” 吴郎中声音大了起来,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郑郎中也过来,安慰道:“吴郎中,别动气,我们郎中所学的不一样,自然有不同的方式,有分歧很正常。” “吴郎中,吴神医,快来救救我的儿啊,吴郎中,救命,救命啊” 正被怒气搅得涨红的吴郎中听到外面凄惨的叫喊声,几人不约而同望向外面。 只见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妇人边跑边喊,孩子脸色惨白,不省人事。 原本还排队等着看诊的人见到此等场景都纷纷让开一条路,让那母子先进去就诊。 吴郎中也不敢耽搁,立即让那妇人将孩子放在杏林医馆大厅的床上。 “吴郎中,你给看看我儿子还有没有得救,我在路上还能和他说话呢,进城后怎么喊都喊不应。” “怎么回事?”吴郎中看见小男孩的脸色,严肃问道。 妇人边哭边说,“最近我们院子里老鼠多,所以就买了点砒霜回去,就粮食种子搅拌后放在院子里,谁知等我干完农活回去,我家小儿子就倒在旁边。” 说到最后,妇人跺脚,已经泣不成声,只盼着吴郎中能点点头,再对她说一句。 没事这都是小事,我开一副药回去吃了就醒了,——毕竟以往她小儿子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说这样的几句话宽她心,所以这次也希冀着。 吴郎中给孩子把完脉,又听了听心口的位置,最后将眼睛掰开看了看。 “你这孩子已经死了,没救了。” 这话一出,医馆顿时安静下来。 紧接着,被一声尖锐的哭声打破,“吴郎中,您是神医啊,求您再看看,他还这么小,早上我走的时候都还活蹦乱跳,不可能死的。” “回去准备后事。”吴郎中再次坚定的说道:“就是神仙来,也救不活的,花这钱,还不如去找个找个好点的道士,好好超度一下,争取能早日投胎转世。” 这句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小的黑影冲出来,将小男孩放平,将他头侧躺。 众人被这场景怔住,呆愣在原地。 只见她跪在地上,十指相扣,快速按压小男孩胸口。 一次,两次。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小男孩的母亲,见她如同疯妇一般在自己孩子身上施暴,颤抖的身子跑上去就要和周菱拼命。 “你要是想让他活,就别捣乱。”周菱朝打在她身上的妇人吼道。 “你说什么?”那妇人听到与吴郎中不一样的答案,半信半疑地收回动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那颗心随着按压的速度极力跳动。 一旁的吴郎中冷哼一声,走远了点,这小孩子明显就已经死了,要是能救活才是见了鬼,左右是这小丫头闯出来的祸,自己还是离远一点的好,免得等会被拖累,不知道的人还觉以为是他医治死了人。 不知按压了多少下,那小男孩一口气扯上来。 “咳咳~~” 周菱见男孩醒来松了一口气,小男孩嘴角在吐白沫,气息仍然微弱,好在还有一口气,忙将他侧躺着。 刚闪到门口的吴郎中听到小孩子的咳嗽声,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盯着身后之人。 可是他刚才明明就没有呼吸,脉搏全无的啊!!!! 第36章 吃砒霜的小男孩被周菱医好 不过很快,他震惊过后便是幸灾乐祸。 自古吃砒霜本就是只有死路一条,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下好了。 在此之前这小男孩死和她无关。 现在嘛。 这么多人亲眼所见那男孩是没死透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有嘴也说不清。 看来不用自己出手,周菱就能牢底坐穿。 他行医这么久,就没遇上这么着急上赶着送人头的。 还真当自己是神医,哼,小小年纪便不知轻重。 “给我一间空房,我现在要给他催吐,快。”周菱对着人群中喊道。 旁边的郑允也从惊魂中醒悟过来,来不及多想,命令药童赶紧去办:“快,东厢房打开,让周菱进去。” 几个药童走在前面带路,周菱毫不犹豫地抱起小男孩进去。 身后的妇人紧跟其后,周菱现在必须要尽快将人放在空间里面用仪器洗胃,再也不能等了,她大声说道:“你们全部都出去,我一个人在里面,没喊你们的时候谁都别进来。” 郑郎中和几个药童知道行医的忌讳,忙点点头退了出去,只有小男孩的母亲站在门口不愿意离去。 “我会尽力,你在这只会影响我救治你的孩子,他耽搁不得了。” 这句话将妇人的神识抽回,她愣愣地点头。 “好,好,好。”妇人红着眼眶,不舍的看了眼男孩,她也知道此刻危急,咬牙将门关上,自己则守在门边。 很快,屋内便剩下周菱和奄奄一息的小男孩。 周菱知道小男孩有意识,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小弟弟,医门有规定,不能让外人看见治病方式,我现在用布将你眼睛蒙住,你别挣扎,等会想吐的时候你给我说,可以吗?” 小男孩点点头,周菱没迟疑,立马拿出一块黑布,将他眼睛蒙住,意念间,他们就已经进入空间。 这实验室本来就是运用现代的仿真技术,里面有能用上的所有仪器,她将设备调整好, “小弟弟,因为姐姐要将你肚子里面的坏东西吸出来,等会可能有点难受,不过你别担心,只要我们将肚肚里面的东西都吸出来,就不难受了,咱们也要勇敢。” 小男孩再次点点头。 周菱没迟疑,赶紧启动仪器。 。 外面郑郎中还沉浸在周菱刚刚那一套拉魂的动作中。 吴郎中在救人的时候他看了眼,胸腔连起伏都没有,吴郎中虽说人轴了点,可是行医技术还是屈指可数的,断没有将生死诊错的道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周菱真的能起死回生。 就那么几按几按,人就活了。 看来自己真的是捡到宝,怕是以后有得学。 吴郎中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用手拐了拐他的手臂,“哎,你从哪里找到这么个疯子?” 郑郎中看了他一眼,走远了些。 吴郎中不死心继续跟上:“你说她在里面这么久,不会是因为小男孩死了,她不敢出来见人。” 他说完还瞥了一眼院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百姓可都在这看着呢,要是等会那个小男孩横着出来,怕是立马就会有官差来将她带走。” 郑郎中偏头懒得与他争论,“一切等周菱出来再说。” “我是为你好,毕竟人是你引进过来的,她要是被抓,你怕也是难逃罪责,不过你放心,我上面有人,只要你以后不和我对着干,我倒是能帮你求求情,让你免受牵连。” “不用,我相信她。”郑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相信她等会能将小男孩平安的带出来。 “哼,那可是砒霜,你见过有几人吃砒霜还能活的?” 吴郎中压低声音,语气愈发肯定里面的人是躲着不敢出来。 “既然你们都想做好人,那我去做这个坏人。”吴郎中上前想去敲门,却被妇人拦住。 “神医在救我的儿子,谁也不准靠近。”妇人现在什么都不敢想,唯一支撑她念头的就是周菱进去时说了那句话。 “那疯妇的鬼话你也信?你站在门口这么久,可听见你孩子的任何声音?要我看她分明就是没医治好,不敢出来见人,在里面躲着呢。” 妇人抬眸,微红的眼眶中两行泪从惨白的脸颊上划过,无措地看着,“不会,她说过会尽力,我便就在此等着。” 要是可以,吴郎中真想撬开这妇人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装的什么,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人怎么还是听不懂呢? “你孩子死了,而且是必死的,砒霜啊,就算是他吃得少,只是死亡时间早晚而已,你以为她就在胸口处按一按你孩子就真的活过来了?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你看她下那么重的手,小孩子昏睡,被按痛了总会激起最后的意识。” 妇人是看见周菱的力道的,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有所松动。 “可,可是” “什么可是,还不进去看看。” 妇人的男人去了隔壁县,目前家中就只有她一人,主心骨不在,自己又是个妇道人家,哪里能拿什么主意,不过他们一家人有个伤风感冒的都找吴郎中,他说的话还是有那么几分威信。 不由也转身看向门,试着唤了一声:“二娃。”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大堂又开始传来窃窃私语。 不过多半都是应和吴郎中之前说的话,妇人越听越心慌,抬手想去推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开了。 周菱抱着疲累睡着的孩子,站在里面正想开口,就被吴郎中打断。 “看,没救活,快,快去报官,就说杏林医馆出了人命。” 不远处的王员外摸了摸下身,还好刚刚还没来得及看,否则后果他都不敢想啊。 妇人瘫软在地上,捶胸顿足,质问苍天为什么死得人不是她。 “好了,你孩子没事,刚折腾得不轻睡着了,让他睡一会,等醒了给他做点米糊糊吃,以后你们制老鼠药要当心,别放在小孩子能接触的地方。” “不可能,吃了砒霜怎么能医好。” 第37章 你不是给人当小妾了吗? 吴郎中上前指着周菱:“我行医这么些年,就没有遇见一个吃了砒霜还能活着的。” 他胡子气得一颤一颤的,周菱觉得甚是好笑。 “你没见过,只能说明孤陋寡闻,并不代表别人也不能解决。” 吴郎中被她的话呆愣在原地,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就是没再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周菱也无暇顾及这人怨恨的神色,把小男孩交给妇人,轻声道:“等会我再给你开一副药,你回去十碗水熬成三碗,分早中晚三次给他喝,明早睡醒应该就没什么大的问题了。” 妇人木讷地看着她,思绪还停留在之前,颤抖着问:“我儿真的没死吗?” 周菱笑笑,轻声说道:“你把手放在他鼻尖试试。” 妇人下意识伸出手,片刻之后,边哭边笑:“还有气,真的还有气。” “当然,我说过会尽力,来,抱着你孩子。” 妇人擦干眼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格外珍视地接过小男孩,来来回回打量怀里的孩子, 发现真的与来时的虚弱不同,要不是此刻脸色稍许苍白,简直和平时睡着了毫无分别。 这一刻,妇人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抱着孩子想给周菱跪下来,却被周菱扶住手臂,“职责之内,无需言谢。” 周菱在众人的视线中去诊台,提笔写了一个方子交给身旁的药童:“麻烦去抓一副药,用法就按照我刚说的来。” “姑娘,不,神医,这样就好了吗?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妇人虽不通医道,也知砒霜是何等烈性的毒药,就喝一天的药就没事了吗? 周菱点点头:“孩子体内的毒全都逼出来,这药是直接健胃用的,你就按照我说的来,保证他把这副药喝完,又是活蹦乱跳的男孩子。” 周边的人因为这句话沸腾起来。 特别是一旁看热闹的王员外嘿嘿地比起一个大拇指,“还别说,还真是个神婆,敢给阎王爷抢人,看来要不了多久,他这万贯家产也应该后继有人了。” 他趁着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连忙跑上前把方子往桌上一放:“快,给我先抓十服药,哦,不对,五十副。” 小男孩被突如其来的议论声惊醒,在妇人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娘。” “娘在,别怕啊,神医姐姐救了你,不会有事的,等会我们先去抓药,然后娘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 妇人紧紧地抱着孩子,往抓药区走去。 周菱望着母子俩前去的身影,疲累也消除不少,这就是她从医的初衷,尽管再累,只要能看到这一幕,便都值得了。 她视线从母子俩的背影上挪回,突觉周边患者和郎中都没在看病。 都在看她。 刚刚救人心切,吓到这些人了? 令周菱不知道的是在她看来洗胃便能解决的问题,在这吃点轻微的毒药都得丧命的异世,简直是天方夜谭。 很快,华源连带着几个临县都知道杏林医馆来了位了不起的女郎中,专门与阎王爷抢人的女郎中。 郑郎中和另外的几位郎中走过来,躬了躬身:“周郎中,老朽果然没看错人,连服用砒霜之人都能救治,看来要不了几年,姑娘的名声便能火遍大江南北。” 周菱暗叫不好,之前救人心切,还忘了如今的医术远没有到达这一步,在抬头看向他们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无措。 这些人,不会将她当成异类? 不过,她这副谦恭的样子在前来的几位郎中眼里又是另一层意思。 几位互相交换了视线,对周菱也多了几分钦佩。 年轻人,难得有她这般在名利面前沉得下来性子的人,而且还是个妇人。 “周郎中,以后有空,我们一起多交流交流。”其中一位郎中说道:“就是不知周郎中愿不愿意与我等一起了。” 这不是之前的交流会吗,她知道很多草药流传到现代已经变了药性,正好与他们一起,能多补充药理知识,周菱倒是来了几分兴趣,眼中透着亮光:“可以啊,我正有些草药不懂,想请教各位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郎中更是笑个不停,当然,也有些吃味的。 “吃了砒霜都能救活,还有周郎中不知道的呢?” “术业有专攻,我恰巧碰上自己擅长的而已,要是我哪日遇上自己的短板,还得向几位前辈请教才是。” 说完礼貌地躬身回礼,“我住在乡下,那边还有几位病人没诊治完,要是再耽搁会,我怕回去就得摸黑了,下次有机会再向各位前辈请教,先失陪了。” “神医啊,这孩子明明刚才都死了,还真被这小姑娘给救活了,真是见了鬼。” “什么见了鬼,是见了神仙,你见过鬼长这么好看的吗?我看是神仙才对。” “是啊,杏林医馆不愧是华源的第一啊,就随随便便的一个女郎中就如此厉害。” “不行,我也得去她那边看看我这老寒腿。” “得了,你没看到人家说,这姑娘一天只看五个病人,你要是去看,还得先登记。” 患者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周菱说得神乎其神,一旁的吴郎中脸色青红交错,都不知怎么到的诊位上,旁边的药童见他坐下来,忙大喊了一声:“下一位。” 几个时辰前他诊台边还大排长龙,这会只剩下一些急症的患者。 不着急的都去掌柜那边排周菱的号,药童安慰他道: “吴郎中,没事,你看其余郎中前面都没什么人,也就咱们这里还多着呢,说明很多患者还是信任您的。” 吴郎中晃眼望去,确实如药童所说其他郎中比他这还不好,他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 不过今日这小姑娘运气好,遇上命不该绝的孩童,我看她以后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还神医,我呸。 “吴郎中,吴郎中?”前来的患者连喊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将手放上来,我给你把脉。\" “不用。”患者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您和周郎中熟吗?” “什么事?” “这不是我刚刚去排号,那边的号都排不上了,说周郎中只有两个月的号,看看能不能从你这给我走个后门,先让我去看看。” 这位患者只想此事能成,完全没注意到比锅底还黑的人,还拿出一个碎银子悄悄放在他桌子上。 “这点是我的小心意,还请吴郎中帮帮忙。” “你给我走,不看病赶紧走。” “哎哎哎,我让我插队就不插队嘛 ,气什么?” 周菱看完剩下的几位患者,出去的时候王员外还在。 “周郎中,我这药已经抓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之前那些补肾的药还吃不吃?” 周菱看着他换了副笑色,“你要是信的话,可以先不吃,要是不信的话,当我没说。” “信信信,王某以后谁的话就不信,就信周郎中的话。” 周菱笑而不语,今日她原本想去看任老夫人,结果今日耽搁了点时间,要是再不回去就得摸黑了,只得后面再找时间去。 她回村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下了马车遇上迎面而来的刘永:“不是给人当小妾去了,怎么舍得回来的?” 第38章 她果然不是周家的女儿 “什么当小妾?” 周菱听得云里雾里,疑惑地问道。 刘永在旁边嗤笑一声,“村里人都传遍了,说你去城里给大户员外当小妾,人家还专门派了马车来接你走的。” 他就说老谢不应该把卖身契给她,这下好了,人财两空,还不让他问她要那二两银子。 周菱四下看了一圈,方圆一里之外就只有她一人,随即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 \"不然呢?那辆马车还没走远呢,你还装傻。\" 刘永撇撇嘴,这村子里也没有如她这般行径的女子了,才和老谢分开没几天,就巴巴给人当小妾去了,也只有老谢才这般能忍,要是换成他们南村的汉子,不得拼过你死我活,都散不了场子。 听着刘永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周菱没好气地说道: “正室嫡妻都要看人俊不俊俏,我要是有多恋爱脑才会去给人当妾,你脑子呢,上山打猎是丢了?” “你不是,那为何有马车接送你?” “自然是我有用处。” 周菱说话时,人已经到了谢逸门口,门没关,象征性地叩了叩门,轻声道:“你今日如何了?” 谢逸侧目,瞧见她两手空着,凉凉出声:“不是去买东西了吗?”。 “啊?”周菱忘了给她说今日是去医馆就诊的事情,忙解释道:“我没什么要买的东西,今日是去。” “可以了,周菱,这些事情你没必要同我讲,你去做什么,我丝毫不感兴趣。” “行。” 她说完直接转身去了厨房,今日她上午救治小男孩错过吃饭的时间,下午又想赶紧看完去瞧任老夫人,空隙之际她随便吃了半个馒头,此刻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呢。 她准备下点面条,揭开锅盖看见一碗米饭还有一盘菜,周菱探了探还热着呢。 这刘永,人还怪好的。 周菱吃完,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刘永,“上次给你的药,你用了没?” 刘永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充满戒备,“我那一百文是有用处的,你不准打它的主意。” 周菱:“。” “等你用完了来找我。”她实在是太累,没精力闲扯,说了句谢谢你给我留饭就进了屋。 留下刘永一个人在晚风中凌乱。 她出去一趟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呢?留饭,留什么饭? 周菱吃了饭心情大好,想起之前的亲子鉴定报告应该出来了。 果然,原主就和周母没什么关系。 她就说嘛,自己的孩子就算不喜欢也用不着这么磋磨,原来真的不是周家的孩子,这件事情原主知道吗?看来她还是得抽时间去探一下周母的口风。 她将报告放在空间里,洗漱完出去便倒在床上。 不多时,隔壁屋传来异动。 是黑影暗卫又来了。 “主子,您屋里的女人呢?” 谢逸斜看睨了他一眼,嗓音冷厉:“你很好奇?” “属下不敢。” 剑风的头低低地垂下,他家主子难得身边有个人,他们当下属的也是真高兴,上次主子还让自己别伤害她,按理来说主子应该是不排斥的才对,他这才走了几天她就撑不下去了? 剑风正想着他没在这几日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听见清冷的嗓音从上方传来:“事情办得如何?” 闻言,剑风将那一千两交由他手中,道“他们看见信,什么都没说,就将钱交给了属下,可是。” “说。” “可是后面表姑娘不知从何处知道那封信里的内容的,跟了属下好一阵,虽然属下将他们甩掉,可是以闻声的手段,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边来。” “无妨。” 剑风见他手上的银票,张了张嘴,又将头垂下。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 剑封心一横,小心翼翼地说道,“今日属下回华源城的时候,听说杏林医馆来了位专门给阎王爷抢人的神医,要不主子去医馆看看?” 那周菱的就是村里的妇人,说能医治人,除了骗钱他实在想不到别的什么理由。 谢逸自嘲的笑笑,晓先生都不能治好的病,哪里是医馆随便一个郎中就能治好的。 不过,周菱不是说要是有郎中给自己医治,她自然就会走吗? “你去问问。” “是,属下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妥,那周家的人还需要跟着吗?” “不用,不必在此人身上费功夫,要不了几日她就会离开。” 她既然把他当成麻烦,等拿到钱那女人自然不会再多留。 周菱又静静听了一会,隔壁两人都压着声音,断断续续也没听到关于周菱身世的消息,反而听到他要去找其他郎中来治疗他病的事情。 真是个狗男人啊。 明明旁边就有医者,偏偏把这钱给别人赚,都不让她医治。 这可不行,红纸白字拟好的契约,可不能他说毁约就毁约,看来明日她得好好找他谈谈。 想好对策,周菱翻了个身继续睡。 睡床就是舒服,周菱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的时候用灵泉水敷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看惯这张脸。 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她起床熬了粥,打算给谢逸送去,顺便再了解一下病患的心理。 \"你醒了吗?\"周菱敲门,好半晌都没有回应,她问道。 半刻,才传来低沉的声音:“何事?” “我做了早饭,给你端进来。” 屋内又安静下来。不多时门从里面打开,谢逸站在她面前,冷沉的目光盯着周菱。 周菱下意识偏了偏头,“怎么了?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谢逸没回,接过盘子转身走进去。 周菱手还放在空中,又讪讪地放下,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给钱的人是大爷。” 你大爷。 门开着,可是她到底应不应该进去啊。 想起前几次,周菱又默默地将腿收回来,可是不进去怎么跟他说。 算了,不管了。 周玲抬脚进去。 谢逸背对着,这女人倒是装起矜持来了,他就看她何事才能想好进来,不过倒也是高估她了,他饭还没吃上一口,那抹药香就越来越近,直到纤细身子挡住门口照进来的亮光。 “等你吃完,我给你把脉。” 第39章 这女人不正经 谢逸没说行不行,只是在慢条斯理的喝着粥。 周菱心中暗觉不妙,往前走几步,那淡淡的药香,不受控般从四面八方往他鼻尖钻。 他深嗅几口。 没成想从昨日延续到此刻的烦躁之意,竟然在闻到这股若有若无的药香时消失无踪。 正在吃饭的男人,眼神眯了眯。 以往他在书中看见过,有些女子以香味害人,他调息半刻,压住心中那抹悸动,面上平静地喝着粥。 周菱见他没回,埋头往前凑近几分。 想看看他是不是聋了,还是瞎了。 突如其来的异样气息,谢逸握着勺子的手忽地停在半空中,察觉到近处的人轻微的呼吸声,谢逸那张本就严肃的脸更加紧绷。 他正欲说,可周菱比他快了一步,重复着刚才那句:“我说等你吃完,我给你把脉。” 谢逸拧着眉,突然出声:“离我远点,先让我把饭吃完再说。” 闻言,周菱笑着开口:“好,那你先吃。” 得到预期答案的人,笑容几乎压不住,原本以为今早和这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成想他这么快就同意了,思及此处,周菱觉得谢逸只是长了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其实心还是很不错的。 这不,就在刚刚,她捕捉到了谢逸一闪而过的笑意。 虽然快,但是周菱看得清楚。 她认识这男人有几日了,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这笑容明明很治愈,偏偏一天都板着脸,像是谁都欠他的。 “你昨晚做什么好梦了?今日这么开心。”周菱说完还不忘赞美:“你的笑容很治愈,一个人心情再不好看见你笑容都能变好。”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她以为是自己没表达清楚,解释道:“就是说你的笑容很好看的意思。” 谢逸顿时拧着眉头,嗓音低沉:“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 这女人是有多不正经,才会夸男人笑得好看。 周菱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 这男人,要是放在现代怕是肯定找不到女朋友,她承认这人长得是有那么几分意思,可气人的本事也是实打实的。 周菱安静地等他吃完,她觉得有必要好好同他沟通一下,不然后面的治疗会很麻烦。 一时间,房间内只有细微的吞咽声。 周菱就在旁边看着,这人的吃相优雅,应该不是土匪才是,是怎样的身份才能让别人下这么重的手伤他,他全身上下疤痕来看,至少有十种以上的兵器造成的。 难道,他也是个当兵的? 是个当兵的,让人忌惮,又姓谢,怕不是和刘永口中的那位谢将军有什么关联。 想及此处,周菱身子不自觉站正。 看来得尽快将这件事情了了,听刘永的意思谢将军死得那么惨,天下好多人都想要去给他报仇,更何况是有点沾亲带故的族人。 谢逸吃完,将碗筷放下。 周菱见他吃完,忙上前去询问:“最近两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的话一定要给我说。” 哪里不舒服,她还能不知道? 昨日他心中烦躁,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被这女人给气的。 “将手放上来,我给你把脉。”周菱语气平常,和之前把脉的神情别无二致。 “我想我上次说得很明白,不需要你医治。 ” 周菱深呼吸几口气,“你刚刚说吃完让我把脉。” 这话里还带着几分委屈,谢逸抬眸,对上她明亮的杏眸,又立即移开视线,淡淡道:“我是说过等我吃完,却不是医治,我说过的话,从不会反悔。” 周菱见他已经过了几天,态度还是这般坚决。 “我们能不能谈谈?” 她认真地说道:“或者你说,是不是我的治疗手段你不太适应,只要你说我可以适当调整,还有你要是不喜欢周家人来此,想来他们短时间不会上门闹事的。” 周家三父子还在牢狱,周母上次估计被吓得不轻,再说她都已经知道周家那些人不是原主的血亲,说不得还和自己身世有关系,她更没有必要再与他们虚与委蛇。 瞧见她这般模样,谢逸心中那抹烦躁一发不可收拾,‘腾’地一下站起来。 “很快便会有新郎中来医治我,你收拾收拾,走。” 周菱也从怀里掏出之前的契约,“这是我们双方签字的,没错。” 她说这话时,挺了挺小身板,尽管她站直了两人也相差甚远,可势头上也不能认输,抬眸迎上他锐利的视线: “既然有契书在,我也无过错,按照晋国律法,你也就不能无缘无故终止。” 谢逸盯着她,突然就笑出了声。 这笑声,绝不是她之前看到的勾唇微笑,而是充满着压迫危险的。 “想不到你还熟读晋国律法呢?” 周菱咳了一声,他是个习武之人,应当不会对这些事情熟悉,继续胡诌:“当然,我熟悉得很。” 谢逸从怀里拿出二百两银票:“这是我之前承诺的,你拿上,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周菱愣住,她是想要钱,也很喜欢,可是绝不会喜欢这样的来钱方式。 谢逸见她没拿,又拿出一张:“算是当做最近你照顾我的诊金。” 周菱笑了,是被气笑的。 之前无数次幻想有人用钱砸她,想不到在这异世竟然实现了,可怎地就与她幻想中的情景差别那么大呢? 此刻不是高兴,竟然还有点苦涩。 “谢逸,我是喜欢钱,可我更喜欢我自己赚来的钱,无功不敢受禄,你的钱就暂时先放在你手上几天,不过你别给我用了。” 谢逸不解,她明明是为着这二百两来的,如今又在磨蹭什么呢? 难道昨日的话她听见了?知道他身上有一千两,想全部拿走不成。 周菱继续道:“你们不是找好了郎中吗?等他给你先看看,我若是确定他能治好,不用你说我自己就会走。” 她以退为进。 “要是你们请的郎中不能医治你身上的病症,有我在也多一线生机,你觉得呢?” 第40章 男人至死是小孩,得哄 谢逸垂眸,冷厉视线落在她认真的笑容上,要不是听到她说过的话,还真以为她是铁了心的想要救他。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连累她人。 以前是,今后也是。 不过再看到周菱希冀的眼神,低叹一声,好半晌才开口道:“你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我记得,如果人家能同意医治,又能将你治好,我肯定不会再赖在这边不走的。” 周菱见他神色好了许多,继续得寸进尺:“现在我左右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先帮你把把脉,等那郎中来了我到时候将你现在的情况告知即可,如何?” 谢逸顿了顿,觉得既然已经答应她暂时留下,也没必要再多浪费口舌,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周菱生怕他反悔,立马问道: “去你房间,还是去我房间?” 这几个字饶是平常不过的话语,此刻听起来却让谢逸浑身不自在,可那女人清澈的眼神盯着他像是真的在听一个回答:“跟我进来。” 周菱看着男人宽阔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什么男人至死是少年,我看明明至死是小孩子才对,得哄。 前世那些不肯医治的孩子,她也是用的这招,百试百灵,没成想用在这千年前的古人身上,也一样受用。 此刻华源杏林医馆中,大白天的关上门,屋内正陷入一片恐慌焦灼中。 剑风手中的刀随意插在桌子上:“我管你有没有号,今日若是不将人喊出来,我将你们这医馆砸了。” 医馆的人看着黑衣人拿着刀,身上凌厉气势骇人无比,都吓得抱头不敢动弹。 “壮士,你就算是将这些东西全部砸了,我们也实在交不出来人啊,那周郎中当真每月只来就诊两次。” 剑风对着一帮老顽固也逐渐失去了耐心,“你们听说过分水岭上的土匪头子吗?” 众人摇摇头。 “那歪嘴邪神呢?” 众人点点头,不过很快又摇摇头,郑郎中抬眸,稳住气息说道:“不是说歪嘴邪神被镇国大将军招安后就自废封号了吗?他亲口说的世间再无歪嘴邪神的。” “镇国大将军被人陷害,老子早就不给朝廷卖力了。” 他将斗篷取下,屋里的人只见那嘴巴正是歪着的,眼神凶狠,结实的面部上横跨着一个泛白的疤痕,比那门上镇宅的画像更加骇人。 众人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头垂得更低了。 他说得没错,当初就是靠他们分水岭的兄弟们才将谢逸救出来,如今他们都在分水岭,就他还跟在谢逸身边。 他比武比输了,这辈子给谢逸当暗卫还没当过瘾呢,想及此处,他又将长刀取出,那桌子顿时四散开来。 “明日交不出来人,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歪嘴邪神的刀。”说完偏头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喷洒在锋利的刀刃上,“听到了吗?” 屋内没一个人敢回。 “嗯?” “是是是,明日我们一定让周郎中准备好,恭候您的大驾。”杏林医馆的东家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他是这里的负责人,只得硬着头皮许下诺言。 剑风听到满意的答复,还是严厉地提醒:“老子现在最痛恨的就是官府的人,你们要是敢报官,那就不止是拆这家医馆这么简单了,你们在场的每个人的屋子都得拆掉。” 剑风丢下这句话,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没了踪影。 因为害怕一直躲在角落的吴郎中看见他人已经走了,赶紧蹦出来:“要不,我们去报官。” 众人:“。” “ 不可,你不是不知道那歪嘴邪神是分水岭的头子,你有几个脑袋敢报官?”东家立即阻止,他经营医馆多年,最是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看来这件事情还是在周菱身上,昨日他也在现场,暗自观察过一阵她,想来也不是那等子见死不救之人。 他将郑郎中和吴郎中私下喊进屋内商议此事。 郑郎中和吴郎中都在下方坐着,主位上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是他们口中称呼的东家。 郑允一脸为难,目光落在主位之人身上: “东家,这件事情恐怕不行,周郎中每月只有两天就诊时间,我们之前签订好契书,要是现在反悔,怕是会让她心存芥蒂,况且此人是土匪,医治的人肯定绝非善类,周郎中又是个姑娘家,怕是此事不妥。” 经过昨日的事情,郑郎中对周菱更加上心。 要是因为害怕,将人家姑娘交出去,岂不是有违人道。 “我也知道此事难办,那你说我们应该如何?” “我认为应该报官。” 朝廷知晓分水岭重操旧业,肯定会派人来,他就不信之前镇国将军能攻上分水岭,就算他不在了,朝廷肯定还有其他人能压制这些土匪的。 吴郎中看着脸色不好的东家,立马说出心中想法,其实他刚刚要不是因为太害怕有生命危险,他都要毛遂自荐的去帮那人诊治。 那人说了有丰厚的报酬,最主要的是他要证明,他的医术比周菱好,昨日种种只不是是她运气好,刚好撞上,而且后面她自己亲口承认有很多药草不认识,就说身为郎中哪里还对药理不清楚的,明显就是医术不到家。 思及此处,他毫不犹豫地说出口:“东家,依我看这件事情不用如此麻烦,周菱资质尚浅,我们医馆有的是资历深厚的老郎中,只要能将患者的病治好就行。” 他只差没说让自己去,自己医术还比周菱好。 “不行,歪嘴邪神指明要昨日治疗喝了砒霜患者的郎中,你此刻换人,要是让他知道了,岂不是将杏林医馆架在火上烤?。”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说要怎么做。”吴郎中也没了耐心。 郑郎中思索片刻,犹豫道:“还是报官。” 东家见郑郎中态度坚决,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我再想想。” 郑郎中起身告辞,可吴郎中还留在屋内。 很快,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东家别气,郑老头不懂变通,心还是为着医馆的,这件事情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嗯,吴郎中这样说,可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吴郎中上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最后,东家点点头,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剑风等没人的时候闪现到谢逸屋内,躬身道:“主子,明日郎中就来。” 谢逸点点头,“好好将人请来就行,不管能不能治疗,别吓着人家,该给的钱还是得给。” “那哪能,杏林医馆的郎中都高兴着呢。”剑风很快答复: “我自从成了你的部下,做事情都是规规矩矩,最是恭敬,一听说有诊金拿,他们个个都想来替主子看诊。” 第41章 我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嗯,你知道就好,你下去,还有,轻易别出面。” 那女人胆小,要是看见指不定会被吓着。 “是。” 剑风完全不知道主子百转千回的心意,只知道主子这样说必然是有他的道理,如之前在战场上一般,他听从调令便行,跟着他的步伐走,总没有错的。 周菱听完主仆两的对话,今日她说了些好话,那男人才同意先施针,明日她要看看到底是请了哪个郎中来给他看诊。 想完才安心地进入梦乡。 一夜无梦。 周菱进入空间洗漱,换了一身新买的黄色衣衫,她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发现这灵泉水真是比那些大牌的护肤品还要管用,这才用了几天啊,皮肤和之前差别不止一个度,虽然说不上太白,至少也不是一个黑丫头了。 她不会束发,平时也只是用原主之前的木簪子将头发固定住,方便也耐看。 如今还是拿起木簪,将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整理好一切才出去,今日不用去医馆,她打算去看看妞妞。 那小姑娘很乖,又那么小,周菱是一定要将她治好的,不然以后她离开这里都会有遗憾。 然后,打扮得美美的周菱在去往姜蓝樱家的路上突然察觉后脑勺上一痛,还没来得及看向后面的人就失去了知觉。 她疏忽了。 忘了这古代还有一种轻功叫来无影去无踪,别被她逮住,否则她定然要用银针在他身上三刀六个洞。 正在逗小鱼儿的妞妞适时抬眸,刚好看见周菱被麻袋罩住塞进马车的瞬间。 妞妞小脸一白,连忙跑进屋内拉着姜蓝楹的衣服,拼命拽扯。 “娘知道那鱼儿游得欢,你自己去看啊,别来打扰娘,今日还得将这些粮食分类好,等到时候去镇上卖了钱给妞妞治病。” 她说完,又自顾地将粮食往麻袋里面装。 妞妞还是在扯,最后见她没动,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妞妞,你怎么了?”姜蓝楹看着自家女儿哭,把粮食放在一边,起身抱她,无奈道:“妞妞,你别哭,你要让娘看什么,娘去看就是了。” 姜蓝楹拗不过,平时最害怕妞妞哭,用袖子干净的地方给她擦眼泪。 妞妞立即止住哭声,又拽着她出去,小手一直指着经过他们院门口的马车,咿咿呀呀地吼个不停。 原来不是看鱼啊。 妞妞见她不懂,又急哭了,小小的身子想跑着去追马车,被姜蓝楹一下抱起来。 “是有人在那马车上吗?” 哭得撕心裂肺的妞妞顿时安静下来,点点头。 可姜蓝楹是了解女儿的,断然不会因为陌生人无缘无故这么吵闹,于是试探地问道:“是你菱姨姨?” 妞妞再次点了点头,又哭了出来。 最近她也听说周菱被陌生马车接走的事情,可是她相信菱妹子不是那样的人,还是决定晚些等她回来再去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放下妞妞,转身想走,妞妞却拉着她,急的不行,拿起旁边的绳子拴在她脖子上。 这次,姜蓝楹听懂了,吼着嗓子问道:“你是说你菱姨姨被人绑走。” 妞妞哭着点点头。 这还得了,她赶紧在养鱼的盆里净手,快步地往山脚下的院子里面跑。 “刘永,周菱的男人在家吗?”姜蓝楹看着刘永从山上下来,老远就在喊。 刘永疑惑,但还是回复她的话:“老谢?老谢应该在的。” “行,菱丫头可能被人抓走了,我得先去给他报个信。” “什么?”不信的看了眼跑得飞快的妇人,也提着柴火跟了上去。 谢逸听到急切的敲门声,起身开门后见是个妇人,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何事?” 姜蓝楹被对方的压迫气势吓得缩了缩脖子,为着周菱克制心中的惧怕,说道: “周菱她男人,你娘子被人抓走了,你赶紧去救她。” 刘永也赶到,又解释了一遍: “老谢,她的意思是周菱被人抓走了,是被一辆马车给带走的。” 谢逸心中一怔,不过很快恢复冷静。 周菱生活简单,恩怨都只是在南村,可是这地方的百姓解决个人仇怨也用不上马车。 也不可能是要杀他的人,不至于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对付他这个废人。 他脑中闪现过一种可能,会不会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王员外,他现在腿脚不便,也没有马车,剑风又没在身边。 他转身进屋,将传召的烟花拿出去,在空中点燃,剑风看到后立即回来,以他的脚力应该来得及。 姜蓝楹盯着面前过去沉静的男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强行将心中那抹对他的恐惧压下:“我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女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点什么烟花?还不赶紧去救人?” 谢逸看了她一眼,浑身气势冷冽:“刘永,你去镇上王员外住宅看看是否有异常,他要是娶妾不可能悄无声息,要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你们先不要进去,等我的人来。” 刘永也放下柴火,应答道:“好,我这就去。” “我也去,周菱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姜蓝楹被他这话听得云里雾里,反正有一点她是清楚了,什么等我的人,就他自己不去呗,啐了一口快速跟上刘永。 马车上的周菱是被晃醒的,手脚依旧如同上次那般被绑住。 她活动了会脖子,满脸黑线的叹了口气,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吗?非得每次都来这招。 这才半月不到,被人绑了两次。 要是被她医院的那些损友知道,岂不是会被笑掉大牙。 第一次将他卖给男人做媳妇,这次又是让她做什么? 买她回去做谁的老娘吗? “你要将我带去哪里?”周菱知道外面肯定有人在驾马车,没好气地吼道。 “去诊治一个人。” 任周菱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你们是给不起钱,还是见不得人?将我敲晕,绑着手脚去治病,你们脑子里面都是装的浆糊吗?老娘还真就不治了,你们。” 话还没说完,一把铁刀从外面横放进来:“你当真不治?” 周菱视线扫过锃亮的铁刀,立马收回刚才喷涌而出的怒气:“壮士,不,大王,我说老娘还真就不给别人治了,把时间腾出来,给大王的人治疗。” “这还差不多。”那铁刀又蹭地一下收回。 正在这时,两人听到一声炸烟花的声音,外面的男人低骂一声,随即大声说道:“你坐稳了。” 话音刚落,周菱就往后一偏,心中暗骂几句,不过这男人有刀,还好只是救人。 很快,周菱下马车,看见熟悉的场景,心中有一句话脏话不知该不该讲。 第42章 谢逸不是好人 周菱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下时,晃眼望去正是村口,那个黑衣人已经站在她身后,用剑柄推着她往前走: “直接往前面走,少看,等会诊治完我保证安全将你送回去,要是不听话,我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 说完又觉得力道不够。厉声恐吓道: “你最好将我的话听进去,老子之前在分水岭当土匪掳的就是你这种娇滴滴的小娘子,可不是那等会怜香惜玉的主。” “知道了,大王。”周菱心中暗骂,面色却是乖巧异常。 被推着慢慢向山脚下的房屋靠近,这里面有谁需要看病不言而喻。 周菱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昨晚他们所说的郎中不会就是自己。 她微微转身想去看身后之人的长相,刚下马车的时候余光只瞥向他带着斗篷,并未看清楚长相,这可是最重要的,毕竟是以后报仇的素材。 这人估摸着就是晚上和谢逸说话的那个黑影, 她从这里被掳走,然后又让人给送回到了这里。 这世界真是疯呢。 “老实点,再偏头想看老子的长相,将你眼睛给挖出来,你信不信?” 这声音,还别说真和那唯唯诺诺的声音相似,“信,我不看,我不敢。” 周菱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都是已老实,求放过。 后面推他的人态度才稍微好了点: “等会你只管把脉,问诊,其他的事情别多说,也别多看,要是你能医好的话多少钱任你开,要是不能,哼哼。” 周菱撇撇嘴,最多不就一千两吗? 还随便开,有多随便? 不多时,周菱就已经被他推着进了院子,那人上前打探,看没人在才去叩响谢逸的门。 “主子,郎中已经请过来了。” 很快,谢逸已经开门,“现在先不看,你与我一起去一趟华源,那女人出了点状况,我得。”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身后那熟悉的女人戏谑地看着他。 谢逸明显愣了一下,冷沉的视线落在绑住她的绳子上。 “这就是你请的郎中,说很高兴来为他诊治的那位?” 周菱:她很高兴?她本人表示怎么不知道? 剑风点点头,“主子要去哪里?要不先把郎中看了再去?” 在他心中有什么事情还有比主子生命更大的事情。 周菱也看着谢逸,她来这些日子就没看见他穿常服,还有几分人模人样,可惜。 不是一个好人。 下属是恶贯满盈的土匪,他这个主子能好到哪里去,说不得这些行为全是他这位主子授意的。 周菱冲着谢逸笑笑: “好巧啊,已经有一个时辰没见到了?” 谢逸瞪了剑风一眼,转而看向周菱,这情景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剑风嘴角抽了抽,这话听着好像没对劲,不过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情还没办,他出言提醒: “主子,要不我们先让郎中看,你不是说等郎中能治疗好你的病症,你才能赶那女人走吗?” 周菱没好气地看了两人一眼:“看病可以,我要加钱。” “加多少?”剑风问道。 “你不说随便开吗?那我要一千两。” 既然知道他们是土匪,周菱开口也没有太客气,他们这钱怕也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她拿在手中偶尔做点善事不也是一种为民除害之举。 刘永和姜蓝楹的坐在牛车已经离村五里。 “刘永,你说那个谢逸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自己女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还无动于衷,周菱要是继续跟着这人,将来还有得苦头吃呢。” 正在驾马车的刘永本来不打算开口的,只是他再不开口,这人怕是就要开始说出更难听的话了。 “其实,他们的关系不像你想的那样。” “这还用想,有哪个男人在自己女人遇险时如此无情呢?看在你之前和我相公有几分相熟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你少和那等冷硬心肠的人走近,不然以后你想找个娘子,都玄乎得很。” 这话一出,刘永没在开口了。 好半晌,姜蓝楹才抱怨了一句:“你再走快些,晚一会周菱便多几分危险。” “行,你坐好。” 刘永狠狠地抽了几鞭子,那老黄牛也没见快了半步,依旧慢慢朝官路前方走去。 在即将抵达城门口时,刘永冷不丁说了句: “带走周菱的那辆马车,你看见过,等会我们先去吴府的门口问问,有没有类似的马车经过,毕竟那么大一个物件,这样也算是有点方向。” 姜蓝楹觉得在理,便点点头,不过想了很久那辆马车的样式,在进入城门口的时候终于想起。 “就我们刚出村时见过的那辆马车,你还有印象吗?好像就长那样,颜色也是一样的。” 刘永也回想了一下,因为村里鲜少有马车经过,所以迎面而来的时候他也看了一眼,大概知道是什么样子。 紧赶慢赶,一路上问人终于找到王员外的住所。 两人没敢耽搁,将周边的小摊贩都问了个遍,都说没有见到他们所描述的马车进出,两人在门口犯了难:“要不我们直接闯进去。” 姜蓝楹说道。 周菱对她家妞妞的好,她是看在心中的,前些日子有什么都给她准备一份,在她心中早就将周菱当成妹子,哪有妹子出事情,阿姐袖手旁观的。 她是急性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刘永在后面喊,眼瞧着她听不进去,男人一个箭步将她拉住。 “你干什么?以为这是你家呢,就这么闯进去,等会周菱没救出来,自己先折了,妞妞一个人在家怎么办,你想过没?” 听到妞妞两个字,姜蓝楹顿在原地。 是啊,还有妞妞,没了自己她可怎么活,可是那周菱呢,难道就任由她在虎狼窝不管了吗? 姜蓝楹看着紧闭的大门,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她转身看向刘永:“那你说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将菱妹子救出来。” 刘永看见她通红的眼睛,瞬间变得无措起来,“我,我,哎,你别哭啊,我这就去问。” 村里的妇人要么是因为灾星离他八丈远的,要不就是因为晦气谩骂的,在他面前哭还真是第一次,他没来由往后退了几步: “你在这帮我看着牛车,我再去问问。” 姜蓝楹点点头,看着他问了一圈,擦着汗边往这边走,“这件事情怕是不好办,都说没看见。” “要不我们去县衙找任大人,上次他好像对周菱不同,说不准会救她。” 第43章 我的诊金一千两是一分不能少 剑风在了解周菱是何人的时候一脸苦闷,恨不得现在就去将杏林医馆掀翻。 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是打听过周菱的身世,除了会种地做饭,哪里会什么医术,“主子,这件事情有蹊跷。” 周菱看了他们一眼,揶揄开口: “我的诊金一千两是一分不能少的,你们可以想想,想好随时告诉我,从前我是求着你们医治,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你这毒和腿疾,这天地下除了我无人能办到。” 剑风忍不住冷哼一声,这小姑娘看着不大,心倒是挺大的,连村子都没有出过就敢谈论天下,他跟着将军战场杀敌,这姑娘还不知道在哪块地里的黄沙中刨坑呢。 “你懂个屁。” 周菱心中竟生出一股冲动。 想将他手中的刀夺过来,将这面前的人一分为二。 剑风也察觉到她投射过来的怒气,心中的话不吐不快:“你瞪着我干什么,觉得说得不对,你个小村姑。” 周菱想反驳,奈何人家说得也是事实,心中的怒气化成满腔愤懑,不悦道: “我是村姑怎么了?村姑就不能会点东西了吗?你去问问你家主子,要不是我这个医牛的,他现在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剑风只是对着谢逸低声下气,对待别人那可是一向不当人的,“阎王爷不收我主子这等有福之人,和你有个屁关系。” 两人又开始争吵起来,看似两人的争吵,却是句句不离谢逸。 此时,浑身散发着戾气的当事人,面色冷峻地站在那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被烈火淬炼过一般。 他再次瞪了一眼周菱,转而看向满脸怒气的剑风:“一天很闲吗?和妇人计较什么?你去华源城将刘永带回来。” 周菱听到他说的话,脾气也被激了起来:“是,我是妇人,但也比某些无恶不作的人活得松快些,也不知道有些人午夜梦回,可否会有过冤魂索命。” 谢逸也睨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一旁的剑风听完她说的话,再看看自家主子的黑沉神色,提着长刀,目不斜视地走了。 周菱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复,一个小团子往她身上扑过来,在她怀里蹭了蹭。 “妞妞,怎么了?” 周菱不知道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还以为是妞妞想自己了,将她抱起来,“妞妞,饿不饿,菱姨给你做饭好不好?” 正在厨房忙碌的人,还不知道华源城的两拨人已经为她翻了天。 郑郎中在后面知道周菱的事情后,悄悄的去报了官,他还没陈述完,又来了两个南村的人,县令任季声听到两人所报之事和郑郎中相同,后也腾地一下站起来,三人皆是为着周菱的事情而来。 任季声立即调动衙差去城门沿途寻找周菱踪迹。 周菱给自己和妞妞各做了一碗面,她知道谢逸的身份后,才懒得搭理,“妞妞,小心烫哦,等会吃完我将你送回去,你娘久没有看到你会着急的,我们妞妞是好孩子,可不能让大人担心哦。” 她低声哄着,妞妞放下筷子,给周菱比划几下。 周菱却是听懂了,眉头皱了皱:“你娘不在家?” 妞妞点点头。 “你娘看见我被带走,是去找我了吗?” 妞妞捏了捏她的手臂,扑在她怀里,低声抽泣。 “妞妞别怕,菱姨现在就去找,一定将你娘带回来,行吗?” 妞妞点头。 周菱起身出去,冷冷地盯着谢逸:“姜姐姐是不是去找我了?” 谢逸此刻心情本来就不太好,没好气回应:“我怎么知道她去哪里了?我只是让刘永帮忙去找找你,至于她,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听听,这话,要说他不是土匪自己都不信了,亏得她之前还觉得这人正气十足,是上过战场的将士呢。 “她不在,你要找就去找,别来烦我。” 周菱差点被气笑了,“你这恶人倒还先委屈上了,你要是不纵容人将我掳去,姜姐姐他们能去救我?” 谢逸眉头皱得更紧,这件事情是他的问题,他想开口却被周菱打断:“所以,你在得知我失踪后,还能心安理得的在家等郎中来救治。” 是啊,这才是符合他土匪的身份嘛。 “你究竟想说什么?”谢逸不耐,在看见她面上的表情时,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烦躁。 “我说你好得很,他们是去找我的,我自己去将他们带回来,不劳你操心。” 周菱气势汹汹地出了院子。 前方是一览无际的羊肠小道,刚才绑她来的马车此刻也没了影子,应该是被剑风带去找刘永了。 可是他是土匪,她怎么能放心姜姐姐与他们一道。 周菱顿时败下阵来,她一定得买辆马车,真是为了点滴事情折腰啊。 可是村里只有一户有牛车,几个铜板就能坐,没多想,赶紧进了村。 她记忆中是知道哪家有牛车的,几乎是跑着往那户人家去。 “妖怪的女人来了。” “妖怪的女人也是妖怪。” “妖怪生的孩子也是妖怪。” “要不,我们拿石头将她打出去。” 。 周菱进村没走几步,就被十几个孩童给围住了,她真是见了鬼。 从来这里,就没有一刻是舒心的,此刻,她得尽快去城里,侧身从空间掏出几颗糖果,这些原本是她之前在里面研究药理累着的时候吃的,现在拿点来应付熊孩子刚好。 “你们谁想吃糖啊?” 那些孩童用清澈的眸子盯着她,眼中都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但是谁也不敢动一步。 周菱挥手换来一个高个的男孩,“你拿去给弟弟妹妹分了,不过吃了我的糖,以后就不准喊谁妖怪,那个叔叔他只是病了,不是妖怪。” 男孩被手上五颜六色的糖果吸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老成地说道:“这些给我们吃,以后都不喊妖怪。” 孩子们都去抢糖果,周菱快速往村里跑去。 “不去不去,我只有逢场才会走一趟华源城,而且你还是去找灾星和寡妇,不吉利,不出车。” 第44章 周菱在城里还有认识的人呢 正在抽着土烟的七叔忙摆手拒绝,傲着性子对着周菱说道:“人都得休息,更何况牛?” 这年头,二十户也找不到一两家有牛的,有的甚至整个村子都没有一只牛,南村方圆五里就他家和刘永家有牛车,不过村里的人都不坐刘永家的牛车。 逢场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来找他,一个铜板坐个来回。 因此七叔在村子也是格外吃香。 最近他家的老黄牛病恹恹的,来不起劲,七叔也是心疼得很,还正在打算后面逢场载人的时候都得再加一个铜板才行,哪里还会为了周菱专门跑一趟。 再说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 她身上能扣出半个子就不错了,还来让他单独出一趟,到时候收不到钱,她那周家父母更是不可能给她出这个费用,这不是闹笑话吗? 他见周菱还没走,声音也带了点怒意。 “走走走,没空。”七叔索性埋头抽土烟,不想再和她多说。 “七叔,我真有急事,你说你要多少钱才肯跑这一趟,我出钱,不让你白跑。” 七叔看这小丫头认真,摇摇头说道:“你爹娘不慈,我也是知道你日子难过,你走,我不会去同别人说的。” “七叔,你说个数。”周菱有点着急的说道。 见她还在坚持,“五十。”说完便径直地抽着烟,“不过七叔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爹因为你的事情入了狱,你还是别问你娘要好点,不然到时候又免不了一场打。” “五十贯?”周菱没回答他的话,直接将疑惑说出口。 呵,七叔也坐了起来,“菱丫头好大的口气,五十贯都说得出口,你见过这么多钱吗?我说的是五十文。” “五十文?” 周菱拿出一块碎银子,道:“不用找了,现在就带我去华源,走快点。” 七叔看着桌子上银灿灿的一团,猛吸了几口土烟,又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菱:“你真要去?” 周菱点点头,“我这银子够你出几趟车了,不过我也有要求,等会刘永和姜蓝楹也会坐车,你不可拒绝。” “好。”七叔看了眼四下无人,赶紧将那锭碎银子揣进包里。 他可不管这钱是周菱搁哪里偷的,反正她已经给了,后面谁来找自己也不会退钱的。 “你等着,我这就去套车。” 七叔没迟疑,赶紧将烟头往石板上一杵,熄灭后就去套车。 赶车的人收了钱,路上自然也是风顺。 周菱坐在牛车上好不容易进了城,可是城里排查得厉害,拿着画像在问人,她之前就听到过谢逸让剑风去王员外的住处,也问了人去王员外的住处。 驾车的七叔一脸八卦的意味,难怪这人出手大方,原来是真当了五十岁员外爷的小妾,还说什么找人,不害臊。 周菱到达王员外宅子后丢下一句‘七叔,你先等会。’起身便去叩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 见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圈,才鄙视地说了声:“我家员外没生育能力,你要是想母凭子贵去别处碰碰运气。” 说完‘砰’的一声将大门关掉。 周菱一句话都没说呢,转身看了一圈,除了七叔低着头装着不认识她之外,便也没有其他人了。 她又上前去敲门,门再次被打开,不过这次周菱学乖了,没等那老妇人开口,抢先一步说道:“请问今日你们府中有一男一女来找人吗?” 老妇人听见她不是来找自家男人负责任的,神色才缓了缓:“没有。” “那你们家王员外呢?他在家吗?我有点事情要问他。”周菱想着好歹自己也诊治过他,总得让他在院子里找找有没有刘永和姜姐姐。 老妇人看她说来说去还是要找自家男人,刚恢复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沉,没好气地说道: “你一个漂亮的姑娘家,好好找个郎君不好吗?偏要来缠着一个老男人当妾室,我今儿个就把话放在这里,这满屋的家产都是我的,谁也别想分了去,滚。” 里面的门再次被关上。 周菱在门口凌乱,不过她也不是傻子,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她大声朝里面说了句:“喂,没人惦记你男人,你自己好好留着,麻烦传过话,就说杏林医馆的周郎中找王员外,让他出来一下。” 可是门口一点动静都没,周菱打算先等会,实在不行只得找个机会进去看看。 院子里面的老妇人朝着正在锻炼的人呸了一口,指着旁边的一棵小树苗骂道: “没完没了的找小妾,今日不是这个女人上门,就是那个女人上门,今日到好,还来了个女郎中,你怎么不找个女菩萨啊,至少还能保佑你们王家延续香火,日进斗金。” 正在锻炼的人听到她的抱怨,将动作一停,“女郎中?来找我?” 王员外面色一喜,这女人有几把刷子,吃了她开的药还真是有点用,不愧是杏林医馆花了高价钱请来的郎中,莫非她今日来是还有什么事项要嘱咐,他快速的擦了擦手,飞奔着向门口跑去。 老妇人看着他如同一个小伙子似的,低叹一声,看来她又得张罗接小妾的排场了。 周菱见久久门都没动静,姜姐姐不知道有没有在里面,在围墙下站了很久。 终于踏出了那一步。 可是刚爬上去,大门就开了。 “周郎中,不,仙姑,你这是干什么?” 周菱望着王郎中,一脸闪过尴尬,不过很快便正色道: “我来看看这样能不能锻炼腿脚,要是可以的话,我打算给你提提意见,你每天这样翻越几十下,对你病情恢复有好处。” “真的?”王员外狐疑地说着,很快便提醒道:“仙姑,你还是尽快下来,别掉下去了,我这后院除了女人最多,其次就是大黄狗了,要是等会被它们闻到气息,小心伤到你。” 周菱听到这话,立马跳了下来。 “也就是说有人翻越进去的话,你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当然,江湖上谁不知道闯官府都别闯我王员外的家。” 周菱撇撇嘴,“今日你们府中有来一男一女吗?” 王员外摇摇头。 “行,那我改日再来找你询问情况。” 既然知道他们没来,周菱得尽快找到姜姐姐在何处。 最后,周菱想了会,还是去城门口问问,他们要是进来,守门大哥应该是有点印象。 她刚好坐上牛车,给驾车之人说道:“七叔,人没找到,麻烦你驾车去一趟城门口。” 王员外见她要走,立马上前送别,“仙姑,您看您都来了,要不要进去用顿便饭再走,你上次开的药我吃了,想着得好好感谢感谢你呢。” “不用,下次,下次一定来。”周菱找人心切,没再多耽搁,丢下一句:“要是等会有个一男一女来找我的话,你就让他们到城门口来。” 王员外点点头,“送别仙姑,仙姑慢走。” 七叔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头脑不正常的男人,驾车走了。 不过路上他还是没忍住问周菱:“菱丫头,想不到你在村里不显山不露水,竟然在城里还有认识的人呢,而且他还对你还那么恭敬。” 第45章 谢逸教妞妞写字 要知道,平时周菱在村子里面可是连人都不敢看的,南村的狗见了都得欺负几下的人。 在华源城竟然和员外爷这么熟络。 他还对她这么礼貌。 乡下人脑子除了衣食住行,其余全是哪家女子又勾搭上了哪家夫郎,所以七叔看待周菱的神色都多了几分颜色。 周菱故作没有看到,只是催促:“七叔,你稍微快点。” 七叔不回答了,要说那可怜的人,肯定有可恨的地方的,嫁人了都不安分,也是活该。 。 周菱刚好在城门口下车,一个官差就拿着画像问她:“姑娘,请问你见过这个女子吗?” 她原本着急寻人,不过也晃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知道电视剧里的场景果然诚不欺她。 抽象又犀利的画,依稀能从长发辨认是一个女人。 官差看出她的异常,忙问到:“姑娘可是见过?” 周菱摇摇头,道:“这人是因为长得太丑,被通缉了吗?” “不是,听说大白天被人掳走,有人说是土匪,有人说是被掳走给人当小妾。” 她听到也同情地点点头,“哦,那可真可怜,官爷找人辛苦了,要是我看到和这画上的姑娘一定给官府说。” 画成这丑样子,能找到也是见了鬼,不过他们知道在这盘问,怎么就不知道请一个画师好好画个人像呢? 周菱也为这个失踪的女子捏把汗。 官爷听到她配合,也回应了句:“行,我继续去问问,那边苦主还等着呢,你要是看到的话可以直接和他们说。” 周菱也将视线挪向官差指的方向,嘴角抽了抽。 站在边上的两人,不是姜蓝楹和刘永又是谁呢? 所以,这画像很大程度可能是周菱自己。 她低头,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这画像,她想回去重中之重就是先画一幅自己小像,不然真到危急关头,他们要是拿着这样的一幅画像问。 她就只有等死的份。 “姜姐姐,姜姐姐。” 周菱朝着正在城门口左顾右盼的两人大喊了一声,他们听到熟悉的声音都朝这边看来。 “菱妹妹。” 姜蓝楹看到周菱,连忙将手上的画像给扔了,从那边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从上到下打量许久,见她没什么外伤那颗心才放下来。 不过半刻后又着急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哭腔:“你到底去哪里了?让我们一顿好找,王员外那边也找不到人,城门口也找不到,我还以为你真的如他们所说被土匪抓走了。” 周菱反握住她的手,打趣道:“没事,是个误会,别人只是想让我给他治病,让你们费心了。” “治病?” 周菱点点头。 姜蓝楹懂了,看来肯定是她不想提及此事,都开始胡诌了。 她能看什么病? 这地方人多,为了周菱的名声她没再问了,扯开话题:“你回来就好,县令大人知道你失踪了,还特别拨了两个衙役跟我们在这找你呢。” “嗯,我这就去将误会给任大人说清楚。” 周菱去县衙将这事情来龙去脉都给任季声说了,不过也只是说是别人请她去看病,是他们三人误会了。 任季声也没说信不信,只是挥了挥手让她先回去。 回南村的路上,周菱已经和姜蓝楹一起坐牛车,刘永则被剑风拉上马车。 刘永原是不肯的,可奈不住剑风横在他脖子上大刀的重量,乖乖地上了车。 “妹妹,你可担心死我了。” 周菱看见她眼中的担忧之色浓重,心中升起一抹温暖,朝她靠了靠:“谢谢你,姜姐姐。” 她记忆中原主也是有一个姐姐的,只是很早的时候就出嫁了,原主从小便在家受尽苦楚,可周菱不一样,她来到这异世,姜蓝楹是第一个关心她的人。 “谢什么呢,你这丫头,我是真心拿你将妹妹看的,在姐姐这边你不用说谢。” 周菱点点头,几人又说了好一会话,就已经到了村口。 姜蓝楹见七叔已经进了村,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妹,姐姐有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我觉得你那夫君对你不上心,你要是对他也没什么意思,我看干脆别一起过了。” 周菱一愣,这异世对女子苛刻,都想嫁人寻求庇佑之所,她还有这样的觉悟。 她见周菱没说话,以为周菱是在害怕:“我们女人虽是指着男人过日子不假,可也还是要看人的,不然磋磨一生,犯不上。” 在她心中,周菱是能吃苦的,要是她立一个女户,也总比被他那夫君无情的打死强。 毕竟她看到那男人,浑身上下都止不住的害怕,更何况周菱。 “我知道,这话本不该说,你要是过得好,姐姐我自然不会同你说这些。” 周菱点点头,冲着姜蓝楹笑了一声,“我知道姜姐姐是为我好,这样的日子不会很久的,你放心。” 姜蓝楹也欣慰地笑笑,她能听明白自己的话便好,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两人分开后,周菱刚到院子,就听见那边尖叫地喊了几声,“妞妞,妞妞。” 周菱赶紧跑过去,姜蓝楹失魂地跑出来,“妞妞没在屋里,我怎么喊都没听见声音。” 村里的小孩子都喜欢欺负她,平时她在的时候能吓唬住那些孩子,今日她留她一人在家,她不敢想妞妞要是………。 “姜姐姐,你先别担心。”周菱想到什么: “姜姐姐,你先别着急,今日我给妞妞做了面条,后来就着急去找你们,临走的时候我让妞妞就在屋里等我们回来。” 两人赶紧朝院子跑去。 。 两人进院子的时候,都被眼前的场景给愣住了。 妞妞在桌子上拿笔认真地写着字,看见自己娘来依旧把剩下的写完交给谢逸,直到他点点头,才转身扑到姜蓝楹的怀里。 “妞妞,他打你了吗?”姜蓝楹赶紧将女儿检查了个仔细。 好半晌,看她没被打,也没有哭过的痕迹才将她小心地护在身后。 谁知妞妞又跑出来,将纸上的内容拿给姜蓝楹看。 上面是两个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妞妞。” 妞妞又指了指谢逸,又指了指自己,然后笑得开心。 “那个叔叔教你写字,你觉得很开心,是不是?”周菱试着问道。 妞妞点点头。 谢逸神情有点不自然,轻咳一声:“你们下次出门记得把小孩子带走,再留下,可别怪我直接给扔出去。” 第46章 丫头,你真是个医牛的? 原本还一脸感激的姜蓝楹脸色顿时垮下去,还是没忍住为周菱打抱不平: “知道了,要是你对你娘子上心些,自然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谢逸的脸色沉下来,不过也懒得再解释他和周菱的关系。 周菱看势头不对,赶紧说道:“好了,姜姐姐,你们先回去休息。”说完再给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别担心。 姜蓝楹担心妞妞被吓到,抱着她就准备走,并且回去定要好好给妞妞说以后都不准和怪叔叔一起玩。 可手还没碰到的时候,妞妞迅速挣脱,走到谢逸的身边,指了指桌上的笔和白纸。 祈求的双手合一。 谢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是不知道她想干嘛。 “妞妞还想学写字是不是?”周菱说道:“娘和菱姨姨也可以教你哦。” “我不行,之前在学堂的时候字就写得不好。”姜蓝楹摆手拒绝。 周菱刚想说她来教,好歹她寒窗十多年,教一个几岁的孩子写字还是绰绰有余,可话还没开口,就听见姜蓝楹无情的声音: “菱妹妹你就更不必说了,大字都不识一个,你的名字还是我教你认的呢。” 此刻,她欲哭无泪。 现代好歹自己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到这,文盲都算不上。 姜姐姐不能教,她得继续保持人设也不行,转而讪讪地看着谢逸。 谢逸冷笑一声,神色如常等着某人进一步的举动,突然找了个椅子坐下去,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周菱:“。” 她心中冷哼一声,这人的表情明显就是想让自己求他。 这根本不可能,她就没求过谁。 更何况是这男人。 可是,任凭心中再坚定,也奈不住那个小小的团子扒拉自己的手。 还有姜蓝楹希冀的眼神。 谢逸喝着茶水,心情没有今日上午那般冷沉,想来心情也不是太差。 她深呼吸一口气,走在谢逸面前:“看得出来妞妞很喜欢你,能请你教她写字吗?” 男人轻抿一口茶水,再不急不缓的放在桌面上,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谢逸。”周菱提高了点音量,“我说你能不能教妞妞写字,要求你随便提。” “不能,没空。”谢逸拒绝得十分干脆,紧接着视线移到他们三人身上,语气冷冽:“而且我不喜欢小孩子,你们也将她看好,别有下次。” 他威严的剑眉微皱,说出稍微狠点的话,就显得格外骇人。 这话一出,妞妞“哇~~~”地声哭了出来。 姜蓝楹面色也不好,抱着孩子幽怨地离开了。 周菱见她们母女俩走远,她对着那面无表情的人,冷声道: “你好歹是个男人,你知不知道妞妞生病了,这么大还不会开口说话,姜姐姐一个人将她拉扯大不容易,最近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经你这么一吓,还不知害怕成什么样子,你就算不喜欢孩子,能不能别这么明显的表露出来?” 很快,那冷漠疏离的声音响起;“与我何干?” 周菱气笑了。 她是被自己的愚蠢给气笑了,怎么就觉得恶贯满盈的土匪能有些许怜爱之心呢? 这男人,就不是个好的,连根都坏透了。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没好气地说了句:“医治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既然难受,那大家都一起呗。 “什么医治?”院门口突然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 周菱寻声望去,发现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胡子和头发乱七八糟,甚至凌乱的头上还沾着一片树叶,要不是因为刘永在旁边帮他拿着拐杖和一些冥纸,周菱还以为是哪条街的乞丐来这乞讨呢。 谢逸看到来人即刻起身上前,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冷漠模样,规矩地颔首:“晓先生,您来了。” “嗯。”晓先生看了他一眼,道:“是说将给你看好的风水宝地都跑了一圈,就是没有添新的坟茔,原来还活着呢。” “阎王爷暂时没收我,让晓先生白跑了一趟,是晚辈的错。” 瞧瞧,他还是会说人话的。 他还以为这狗男人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不由对身前的老者多了点打探。 “来,我帮你看看。” 晓先生边说边把脉,很快他激动地问道:“不对,这脉象不对啊,是哪个郎中给你医治的?” 谢逸抬眸看了眼周菱,想表达什么不言而喻。 刘永神色也变得严肃,“疯老头,是药用得不对吗?” 周菱确实将他病情稳定下来了,但他们都是门外汉,不知道这方法用得是否合理,如今看晓先生的脸色,怕是不太妙。 最后两人齐齐看向周菱。 晓先生又把了几次,眼神越来越明亮:“你这脉象之前还是将死之兆,如今虽然虚弱,可也有力了不少,是哪个郎中给你医治的?” “是她。”刘永指了指在一旁站着的周菱。 晓先生也注视着周菱,“你配的解药?这毒本无药可解,他又服用这么久的毒药,你是如何配置的?” “少见多怪。” 周菱懒得理会他们的眼中的惊奇之色,再说被几个土匪夸赞也不见得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其他不必多说,反正你们想让我继续治疗,一千两,分文不少。” “治,我们治。”晓先生立马来了兴趣,将手摊在谢逸面前:“拿钱来。” “先生。” “快点,你想想那些枉死的人,现在让你死,你舍得吗?这姑娘的方法没错,能救你。” “可她是个医牛的。” “医牛就医牛,只要能医好你,就算是只牛,这钱咱们都应该出。等等,你刚说什么?” “我说她是医牛的,或许能医好只是巧合。” 这下该轮到晓先生沉默了,“丫头,你真是个医牛的?” 周菱摇了摇头,道:“医猪,也懂一点。” 第47章 这男人是个小心眼的 晓先生嘴角抽了抽,看了半晌还是冒昧地问了一句:“那你在医治他之前有医过人吗?” 他之前是给谢逸治疗腿的时候和村里的人有过接触,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也没听说过村里有谁会医术。 要是她医术好的话,村里肯定有名气,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周菱偏着头故作思考半瞬,努力保持原主人设:“没有。” “那你是如何习得医术的?” “之前在路上捡了一本书,有图,随便看了看,后来家里的牛生病,我便学着医,谁知真被医好了。” 周菱开始胡诌。 “那牛呢?”晓先生明显不信,继续问道。 “牛被我爹卖了。” 这话她说得不假,之前周家确实有头牛,之后被周老爹卖了。 “那我能看看你捡到的书吗?” 周菱摇摇头,不疾不徐地开口:“不能。” 她的回答几乎没有任何思考,面色平静,可谢逸心中却是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毕竟她和这些日子了解到的周菱完全不同。 她也察觉到男人的视线,迎上谢逸打量她的目光,“我该说的也说了,你爱信不信,要是当真不相信不医治,你们就另请高明。” 晓先生给谢逸使了使眼色,刘永也在一边挤眉弄眼。 只差没直接说出那句:快点同意啊,死马当成活马医呗。 见他没回复,老者忍不住说出口:“你也不缺这点,还不赶紧同意,磨蹭什么呢?” 谢逸哪里不清楚他们两人的意思,片刻后,对着刘永和晓先生说道:“你们先回避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她说。” 那两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最后晓先生道:“刘永,走,你带我去村口逛逛,这么久没见村里的那几个老头子,还怪想念的,顺便去看看他们还有几年可活。” 晓先生在南村无聊的时候会去给村里的人看看诊,听到这话的刘永一脸苦色:“疯老头,你不是不知道他们不欢迎我进村,要去你自己去。” 晓先生冷哼一声,“你和我一起,我看谁敢拦。”边说边将他拖走。 刘永自然是半推半就,他等的就是这句话,疯老头不收钱给人看诊,村里人都感激着呢,要是他再给自己美言几句,他们也不会那么仇视自己,逢年过节他给爹娘上香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谢逸见两人走远,才转身看着周菱。 “你究竟想要什么?”谢逸问。 “想要一千两银子。” 她撇撇嘴,难道目的还不明显吗? 谢逸沉了脸,“你当真是周菱?” 周菱心中一突,难道自己不是原主这件事情被他知道了? 不可能。 她一个未来人都没法解释的事情,她的外表和原主别无二致,况且他也不认识原主。 想及此处,周菱才松了口气,“你觉得我不是周菱,那你认为我是谁?”周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是你们从周家买回来的。” “一个村姑,开口动不动就要几百一千两银子?” 他可不信,这狮子大开口会是出自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之口。 周菱反而轻笑出声,视线扫过他腿部:“要这么多钱,是因为医治你要耗费心血,我也有诊费要得便宜的,给猪绝育我就只要几文钱。” 谢逸静默了半晌像是没听到她的粗鲁之语,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我于你来说是麻烦和难处,我给过你机会,为何你不走?” “什么麻烦和难处?”周菱问道。 他是自己的财神爷,自己以后的通天大道,都给靠着这位呢,哪里会是麻烦和难处。 谢逸再次闭了闭眼,强行克制心中异样。 这女人果然是个混账。 说了那等子话,如今竟然还浑忘了。 周菱看他脸色不对,立马回想这几日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不久,还真被她给找到了。 上次是对着任季声说过,她下意识望向身姿挺拔的男人,难怪这段时间他总是阴阳怪气的对自己,他的心眼和身躯是成反比的吗? 就凭他们两人的关系,他还远远够不上是自己的麻烦和难处。 再说了,还是一个土匪,等医好她撤退都来不及,哪还能上赶着找罪受。 不过,为了那一千两,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紧接着便说道: “咳,你原来是说的那句啊,我是说的我爹娘,你出钱将我买了回来,殊不知是将我从周家的虎狼窝里面给拽了出来,我感激报恩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你是麻烦和难处。” “真的?”谢逸疑惑地看着她。 周菱点点头,扬起唇角,带了些许浅笑讨好:“真的不能再真了。” 原来如此。 谢逸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轻咳几声,正色道:“我饿了,你能给我做上次的凉面吗?” 周菱:“。” 这男人,果真是个有病的,上一刻还怒气冲冲恨不得将她扔出去,这会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周菱不想这个还好,一想起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男人见她没回复,嗓音也沉下来几分,“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周菱嘴角硬扯出一抹笑容,“我们是多久开始治疗?” 这很重要。 周菱其实想说他多久能给自己钱,分几次给她,她也好早点将制作金疮药规划出来,想想还是算了,总之他也是跑不了的。 “你今晚先拟个计划出来,给我看了再说。” “好。” 周菱忽视他的气势,开心地往厨房走去。 要不是知道他是个土匪头子,还真被他这股子英气给唬住了。 谢逸看着远去的背影紧抿着薄唇,之前她给自己施针过后确实好了很多, 但没想过她真能医好,哪怕是后面她开口要二百两之时也没信。 他都不知道为何会在自暴自弃之时答应这无礼的要求。 唯一能确定的是。 他给过她机会了。 是她自己还愿意诊治的。 周菱在厨房里面哼着小曲,完全不知道某人的想法。 她从缸里捞出一条之前捕捉的鱼,打算做个红烧鱼,再拌点凉面,庆祝她赚到金疮药的启动资金。 杀鱼洗鱼,她别提多快乐了,直到门口光亮处那抹黑影凝视着她。 谢逸幽深的眸光将她动作神情尽数收纳在眼底。 此刻她弯着腰,正在处理鱼的动作行云流水,黑长的头发用一根簪子固定在后侧,黄色衫裙配上她纤细的身段,娇俏身姿倒是与这厨房不太搭。 甚至,心口处还蹦跶得厉害,谢逸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快速挪开视线。 第48章 你唱歌真难听 周菱余光警惕地望向门口之人,只见修长挺拔的人杵在门口,脸色也不好看。 不用多想。 也不知道这男人又是在抽了什么疯。 难道是后知后觉认为一千两太多?来找自己理论来了? 毕竟要是谁坑了她的钱,她不说拼命,也得嚎几嗓子才算完事。 偏偏这男人什么话都不说,周菱心中警惕油然而生。 算了,当没看到。 她面上装作无事将鱼处理完,拿之前的买的大料腌制好,这人还是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周菱。”外面的人突然喊了声,她装不下去了。 抬眸对着他,笑着开口:“嗯,怎么了?” 男人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好一会,才开口道: “你唱歌真难听。” 周菱:“。” 厨房灶台上煮沸的声音和灶台下柴火被烧得滋滋作响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除此之外,就是周菱的深呼吸。 她突然被这句话激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她想过这人可能要说什么。 许是因为诊金与她讨价还价,或者来质疑她的医术,又或者来看看饭什么时候做好之类的。 却唯独没想到是说的这句话。 真不知道她为何要多余问那句。 周菱看着他一本正经,轻笑道,“那你喜欢听什么?我学好唱给你听,你听完再评价。” 想当初她若是不当医生,估摸着就去当一名歌手了。 到这,竟然被男人嫌弃唱歌难听,这亏她是丁点也不想吃。 闻言,谢逸脸迅速变红,轻咳一声,“不用,我什么都不喜欢听,你有这个心思,还是用在正途上面。” “你现在是我的患者,现在的正途就是你,所以你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要是不会,我也可以学。” 周菱深知她每次说这些逗弄的话时,这男人就会抓狂生气,然后冷声斥责自己不懂规矩。 让他说自己唱歌不好听 。 来啊,互相伤害。 果然,谢逸耳根更红了。 周菱神色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容,等着看他气急败坏,让他说自己唱歌难听,谁知却听见那清冷声调越来越近: “你自己说的,那晚上你在房里是唱的什么歌曲?” 周菱:“。” 周菱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抬眸问道:“你说什么?” 谢逸冷哼一声。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要听你那晚上唱的,虽然也难听,但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捧个场。” 周菱避免被这男人气死,她主动转移话题: “唱歌的事情不急,你不是饿了吗?鱼和凉面要等会才好。” 他们如今是最好的医患关系,毕竟又多了几百两的诊费,周菱对她的怒气全部变成热情的服务。 谢逸宽大的身子立在厨房正中央,本来就不大的厨房显得格外拥挤,周菱不着痕迹向墙壁处挪了挪,轻声道: “最后再拌个凉面就可以吃饭了,你先去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 “嗯。” 谁知那人回答后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很快,周菱将鱼放进锅里,偏头看那男人还在门口,不解地问:“你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 周菱:“。” 她尽量忽略,可被这灼热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正想发脾气却意外的撞上那漆黑的黑眸。 也不知道为什么,拿着铲子的手一顿。 低垂眼睑的男人站了好一会总算是开了口,嗓音低沉道:“不管你能不能医好我,以后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留在这里。” 她要是能将他治好,他就给她一块遮身之地又何妨。 周菱:“。” 正在做饭的周菱撇了撇嘴,她看着就那么像一个老妈子?留在这里给他做饭,她手艺好也不是这样使的。 等他好全,周菱希望这辈子两人最好再也不要遇见。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去喊他们吃饭。”周菱屋里的光线被他挡得差不多了,没好气地说道。 不知道他是怎么喊他们回来的,反正不多时就听见院外有声音传来。 刘永将周菱是怎么来到这的,还有怎么医治谢逸的经过悉数给晓先生讲了一遍。 他没见过老谢的家人,但是知道这位说的话他能听进去几句,所以在给疯老头说细节也没有藏着掖着。 事无巨细,包括两人同处一室的那几天。 晓先生看向谢逸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变成隐隐的提醒: “你既然同人家姑娘睡过,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负起责任才是,你爹娘要是还在,怕是也不会赞同,再说这姑娘又在救你性命,你可别辜负人家。” “晓先生,我没有?” “没有一起睡过?还是刘永说的不属实?” 谢逸没再说话了。 他能怎么说,能说是那女人不知廉耻,非要跑到他床上来吗? 不管如何,两人曾经共在榻上是不争的事实。 晓先生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等行径,人家姑娘是会被戳脊梁骨的,你还让她走,能走哪里去?你这不是要逼死人家吗?” 逼死?谢逸也想起她周家的情况,难怪她一直都赖在这里不走,有那么一家人她能走哪里去? 周菱端着鱼进来,老远就听到他们三个在议论着她,本来想听听到底在说什么,等她走近,三人反而不说了。 只是那道灼热的视线确是一直盯着她。 “吃饭了,你看着我干什么?” 第49章 周菱又又又摊上事了 周菱往他这边靠近时,发现男人闪躲的眼神,平时面无表情的男人此刻脸上也多了几分颜色。 刚好被他怼得火气还没完全消除的周菱,突然生起几分捉弄的心思,她故作害羞,还将头偏向一侧,娇嗔道: “夫君,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也不用这般盯着瞧,还有外人在这看着呢。” 谢逸的脸色变得涨红起来,“我什么时候盯着你瞧了?” 可周菱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本来就是,不过你要是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我又没说你什么。” 谢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透着斥责,“你胡说什么?” 都说她胆小怯弱,他看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胡搅蛮缠,又强词夺理。 平时在私底下逗弄他便罢了,在大庭广众下还这般口无遮拦,真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女子。 要是他人看到岂不是会有所误会。 不过很快,他便察觉自己多虑了。 刘永和晓先生已经在她端来的鱼肉面前猛吸了几口气。 四只眼睛从周菱进来的那一刻就盯着一大盘散发着香味的鱼。 周菱将盘子放下后,那两人更是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仿佛对他们之间的对话丝毫不感兴趣,又或者是觉得两人就应该如此。 “谢逸他娘子,你这是做的什么鱼?”想他晓天下纵横美食界多年,晋国各大菜系也吃了很多,还没见过这等红灿灿汤汁浇灌的鱼呢。 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料想到味道应该也很不错。 想及此处,不由又多吸了几口气,“闻着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如何,我可以先尝尝吗?” 晓天下难得懂点礼貌,还知道询问人意见,刘永在一旁也吞了吞口水,道,“这鱼不光好看,闻着就好吃。” 当然,刘永指的是没有腥味的鱼,那便是好吃的,再说之前周菱仅仅只是炖了一锅鱼汤,他就差点将舌头给吞了下去,现在他还在想念着那鲜美的味道呢。 “吃,做好就是请你们吃的,这鱼是在村口上捉的,才杀的,酱汁是我自己配置的,你们尝尝。” 面前吞了几口水的两人点了点头。 “那我们开动了?” 周菱挥手示意他随意,自己做的饭菜能被其他人喜欢,感觉还不错。 前世,周菱是个孤儿,下班回到自己的小家里面都是自己做饭吃,不管好吃与否,捧场的都始终只有她一人。 晓先生用筷子沾了一点鱼肉,放在嘴里仔细闭眼咀嚼,直到味道消失殆尽才睁开眼。 然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周菱。 “这真是你做的?” 刘永那眼神分明就是一副我没说错,她做的饭就是很好吃。 “那不然呢?你觉得他能做出来?”周菱视线扫过谢逸。 晓天下立马摇摇头,“他算了,人家当年是可以直接吃生肉的人,做不来这精细活,如今好了,他娶了娘子,做饭可以,想不到我老了还有口福,小老儿我老了,又无儿无女,就好这一口吃的。” 周菱还没开口,就被谢逸抢先一步。 “你喜欢就多吃一些。”他挑起一块鱼肉放在他碗里,“以后晓先生想吃,她就给你做。” 周菱:“。” 合着今天的话是这个意思啊! 刘永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道:“对,对对,多做。” 谢逸快速地扫了一眼两人吃饭的样子,没说什么,拿起她身前的筷子,挑了一块中间白嫩的鱼肉神色如常地放在周菱碗里。 然后他收回筷子,也挑了一小块放在嘴里选专心吃着。 周菱也没再说什么,今日她被绑走,又被送回来,折腾了这么久早就饿了,也懒得究其他突然关心的原因,随意说了句谢谢也吃了一口,想尽快吃完好去空间里面看看金疮药该怎么研制。 可偏偏越是想做某件事情,越是做不成。 几人还没扒拉几口,外面就传来几声痛苦的哀嚎声,痛恨怒骂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撕心裂肺。 周菱心中想莫不是周家那几爷子出狱了?左右现在这具身躯的也不是他们的骨肉血亲,她心想要是还敢来闹事,自己干脆给他们一点药,让其在床上躺三个月。 等他们好了自己也要走了。 “周菱,你给我出来。” 等等,这不是他们的声音,周菱叹了一口气:“想安安静静吃个饭,有这么难吗?” 几人听到外面的呼喊声,都放下筷子,周菱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他们找我什么事。” 桌上的几人也连忙起身,跟着周菱出了门。 以为又是周家人来闹事了,结果打开门一看,是一个壮汉抱着一个小孩子。 一副要将周菱活剐了的盛气凌人模样。 谢逸下意识将周菱拉在身后,“你们想对她做什么?” 周菱在男人身后看了他抱着的孩子一眼,发现是今日去七叔家的路上见过这孩子,只是脸色比上午要苍白许多,还痛苦地捂住肚子。 壮汉冷哼一声,“今日我儿就是吃了周菱给的东西,才腹痛难忍的,我想对她做什么,我想要她的命。” 壮汉说着话,袖子已经高高挽起,眼瞧着就要往谢逸身上招呼,他早就听说周菱找了个残废,他今日带了人来,就算有刘永在,他也是不怕的。 “她给你孩子吃什么了?”谢逸问道。 壮汉将一个糖果的纸拿在手中。 “就这个,我儿今日都好好的,就是吃了这个东西才开始腹痛难忍的,你们别想抵赖。” “等等。”周菱伸出一个头,问道: “我今日是给了小孩子一人一个糖果,人家吃了都没事,偏偏你家孩子有事,这怎么能怪我?要我说你家孩子病得不轻,额上都疼得出汗了,要是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请村里的郎中看看。” 壮汉一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村里的郎中看病还要五钱银子,再说,这不有个的郎中吗?还和周菱的夫家关系甚好,他又不是个傻的,能出这钱? 周菱听见孩子的抽泣声,双手扶住谢逸胳膊,往上凑了凑,那男孩面上因为疼痛已经逐渐变得扭曲:“你孩子疼得难受,你按按他下腹,看看如何?” 要是眼神能杀人,周菱已经被这壮汉一刀砍死了,她不敢上去,可是也想让他按一按,证实心中所想。 见壮汉拿出一块馒头,低声哄道:“儿子乖,先吃点东西,吃了就不痛了。” “你别给他吃东西,这样只会害了他,你先按他下腹。”周菱急斥道。 “你个天杀的,竟然敢咒我儿。” 说话间,拳头已经朝谢逸挥去,眼看就要打到他,只见男人缓缓出手捏住他的手臂,轻而易举一推,壮汉便是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两口子好啊,女的将我儿害成这个样子,男人还想打我,等着,明日我就上县衙,告你们。” 第50章 她还算是个好人 就算谢逸腿脚不方便,那壮汉还是不敌他的力道,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好不容易立住,将手握成拳头想上前去反击,可就算知道那人是残废,如今挺拔的身躯比他还高出一个头,他敢肯定就刚刚推嚷自己的力道绝对不是十足十的。 他,有点心虚,不敢再上前。 刘永今日吃了周菱的鱼,自然也看不下去,上前道:“你们孩子一天吃了那么多东西,怎地就觉得是周菱给的吃出了事?” 这些人惯会胡搅蛮缠,他与周菱也相处了几日,除了发现她与传言有所不同,有点受她老子娘的影响爱钱外,总体来说,她还算是个好人。 应该不会做出这等子残害孩童的事情出来,对她没什么好处,更没有钱拿。 壮汉见刘永也上前来,一个残废他都招架不住,如今脸色更是难看到极致,最后连续出了几口大气,“你们给我等着。” 就算是嘴上说着狠话,显得几分声势不足。 但是今日他来村口,喊了几个兄弟来撑场子,也不能在此时此刻下了面子。 他朝他们啐了几口,但是身子却是离得远远的。 “爹,娘,我疼。”小男孩捂住肚子,艰难地说道。 壮汉身后的媳妇不乐意了,她将那块白馒头放在他儿子嘴边,像往常一样低声哄道:“乖,吃点东西肚肚就不疼了,你现在疼那就是饿的,知道吗?” 怀里的男孩听到说吃了就不疼了,艰难地点点头,小嘴张开将边上的馒头咬了一口。 壮汉媳妇一手往孩子嘴里塞馒头,一边对着周菱凶神恶煞地骂道: “你们可不能因为小孩子能吃得下东西就以为没事了,我儿子吃了你给的糖才受了这么些苦,你至少得拿一两银子出来,不然明日我男人就去县衙告你们。” 她做牛车都能傻到给一两银子,人傻钱多说的就是她周菱,他们的儿子都难受了这么久了也要她一两银子不过分。 她们夫妻俩原本打算先将钱拿到手,让这疯老头给看看,最后再给孩子喂点馒头,这样也不枉他们大晚上的来闹一场。 可实在看不下去,先喂点再说,但是周菱那小贱人该给的钱一分也是不能少的。 周菱撇撇嘴,她看着就这么像个冤大头? 不过看着这孩子痛苦神色不像是假的,特别是孩子双手捂住的地方,心中泛起隐隐的不安,也管不了那么多上前一手将馒头抢过来。 “你没看见你家孩子痛苦成这样吗?你还在喂。” 她说完,快速地朝男孩下腹按了一下。 “痛~~”男孩顿时哇~地声哭得撕心裂肺,紧接着偏头将刚刚吃的馒头全部吐了出来。 糟了,这孩子真的不是在装模作样,当真是阑尾炎。 不过在壮汉夫妻眼中,这天杀的周菱嫉妒他们儿子能吃上白花花的馒头,竟然敢当着他们的面欺负他儿子。 这还得了。 “娼妇,贱人,我儿子还这么小,你竟然敢下如此的毒手,我要和你拼命。” 周菱现在满心想的全部都是如何医治,没注意到朝她扑过来的男人。 谢逸快步上前将她拉在身后,冷眼看着他们:“不想死的就尽管上来。” 这句话不重,却饱含着威胁,壮汉竟然深深地立住在原地,他,眼神好吓人,壮汉好像真的被怔住,不敢再上前。 “你去啊?一个残废,你怕什么?”壮汉媳妇见丈夫迟迟没进一步的动作,怒道。 “你个妇人懂什么?”壮汉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儿子被打了,你还不敢还手?” 。 “好了,你孩子生病了咱们就看病,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晓天下看不下去,再说他还要吃鱼呢。 壮汉也看了一眼老者,话中带的那股子戾气少了很多,还微微颔首:“晓先生你也看见了,他们夫妻二人欺人太甚。” 不过他说完,很快又道:“我听闻晓先生是神医,能否将我儿看看,要是医治得当,他们的事情我可以暂时不追究。” “抱上来我先看看。” 壮汉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忙将孩子给他抱了上去。 晓天下就地而坐,拿起孩子的手把脉半晌,最后捋了捋胡须,道:“没什么大碍,我给他开几服药,吃了就好。” 周菱:“。” “真的吗?谢谢郎中。”壮汉媳妇听到他说自己儿子没事,脸色也稍微缓和了几分,“你也看见了,我儿子的事情与周菱脱不了干系,药钱我们可是不会出的。” “没事,都是些寻常草药,不值钱,只要孩子没事就行。”晓先生大方地说道。 “你是郎中吗?”周菱适时出声。 “看着不像?”晓天下双手摊开,反问道。 像个屁。 这右上腹疼痛,分明就是阑尾的问题,这小老头还看不上她医牛医猪,原来自己也是个半罐水。 “那你再把脉看看,瘀血内阻的可不是这样的脉象。” “好了。”壮汉见病也看了,懒得再听周菱这傻大个说的傻话,催促地说道,“药呢,赶紧拿出来。” “还有周菱的一两银子,给了我们即刻就走,不然我们今晚就在你们家不走了。”说完壮汉媳妇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有一副不给钱就赖着不走的想法。 谁也没再将精力放在依旧疼得哼哼的男孩身上。 “你孩子生病了,得好好看看,不然就这几日恐怕会出大事。”周菱又将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想让他们引起重视。 “用不着你管。”壮汉衣服冷哼一声:“一两银子,我们走人,这件事情就算揭过。” 第51章 她不是周菱 “没钱。” 周菱看见依旧难受的孩子,不死心地说道:“我前段时间捡到一本书,学会了点医术,我给孩子看看,不要钱。” “你干什么?还想伤害我儿子,要是你再敢乱来,我给你拼命,信不信?” “我呸,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看你脸和屁股是整反了,晓先生是神医都说没事,你还蹦跶起来,怎么,看几本破书显着你了?这么会看,怎么不给自己看看,都蠢成什么样子,周氏之前就怎么没把你打死。” 壮汉妻子本来就觉得孩子这般难受就是吃了周菱给的脏东西,如今说话更是没有太客气,唾沫横飞,安静的夜色全是妇人叫骂的声音。 闻言,周菱脸色从小男孩身上抽离开来,冷声道:“既然你不相信那就当我没说,要是最近孩子实在难受就送去镇上的医馆看看,他耽搁不得。” 周菱虽然气恼,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她把该说的说了,至于其他,她无能为力,那便只有顺其自然。 壮汉娘子看她败下阵来。 很好。 还是那个软弱的性子。 之前周菱她就没少欺负,是知道她这表情代表的什么。 就这样,周家那些人还被带走,真是怂人怂一窝。 看来今日她鼓捣自家男人来要这个钱,是正确的,只要他们咬住是吃了周菱的东西才肚子痛这一点,就不愁拿不到银子。 周菱自然是不知道她的心思,想着她言尽于此也算是她身为医者的本分了。 晓天下从他那破烂的包袱里面掏出一包药,“回去给孩子熬着吃,不用说多谢,老朽不爱听。” 说完在那壮汉夫妇俩千恩万谢中转身,走到刘永面前,眨了眨眼。 “晓先生,你眼睛进沙子了?”刘永疑惑道,对于老者的挤眉弄眼是一点没参悟。 那鱼再不吃就要冷了,这傻小子还在这看热闹呢,他凑近给他说了句。 刘永听后脸色一变,众人视线都在疑惑,最后刘永讪讪地笑了几声:“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刚好,我也没吃,那我先去吃了,你们慢慢争吵。” 不过说完又对着周菱来了句:“等会有需要喊我们。” 说完几步跨进门槛,还边猴急道:“盘子上的汤汁给我留点,别添。” 周菱:“” 众人:“” “你们药也拿到了,还不走?”谢逸也没了耐心,清冷地说道。 “他们不是说要在这不走了吗?那你们请便,哦,对了,晚上有蚊子,希望你们安好。”说完走在谢逸旁边,轻声道:“我扶你进去休息。” 谢逸不自然将头偏向一侧,生硬地说道:“不用。” 壮汉夫妻看向谢逸,又看了看他们眼中傻大个周菱。 不过就这么一个傻子,还把那个残废忽悠得五迷三道的。 壮汉娘子见她要走,一把想抓住她,“钱还没给,你就想走,我今儿个就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不给钱,别想善了。” 周菱猛地顺势捏住那伸过来想抓住她胳臂的大拇指,用力扭转。 在场的人都听见一声脆骨错开的声音。 片刻。 “啊 啊啊 啊 ~~~~。” 那妇人躬身好半天才扯出一声嚎叫,面容扭曲地盯着周菱,不过在触及那傻子的神色时,突然觉得有点怵,只得瞪了一眼周菱,转身喊身后的壮汉:“当家的,你看她把我的手扭断了,赶紧把这贱人给我抓住。” 话音刚落,周菱加重她手上的力道,妇人更是疼得说不出话。 可又挣脱不开。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力道,总之,妇人尝试了好几次,除了大拇指传来钻心的疼痛之外,根本就没有挪动分毫,最后只得随着周菱的力道偏斜,想以此来减轻痛感。 谢逸视线落在周菱身上,将微微挪动的脚步收回,眼神晦暗不明。 周菱忽然也望向他:“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最好别惹我,周家的事情想必你们都听说了,我狠起来连家人都不放过,你们不要命的都来试试。” 见壮汉挽袖,摩拳擦掌要上。 谢逸没插手妇人之间的争斗,但也还是站在壮汉和周菱的中间,虽没说话,动作不言而喻。 壮汉见自家女人被她害成这样,周围的视线都变得火辣辣的,他也顾不得害怕,对着谢逸说道: “喂,小瘸子,就周菱这样的姑娘被她爹卖了这么多手,不知被多少男人作践过,早就不是一个清白的女人,我要是你早就拿着扫帚将她给赶出去,这等女人是要伤了你们家的门楣的,说不得你腿还是因为这女人的缘故。” 壮汉以为他来南村不久,不清楚周菱从前的事情,要是他说了,哪个 男人能受得了?但凡是个男人见自己娘子人尽可夫,都咽不下这口气,说不得今晚就会被赶出去。 周菱满脸黑线,也不知道这些古人是不是每天日子太闲,除了努力创造生育外,就是中伤别人为乐,几句话就将人往忌讳上面推,刘永是,姜姐姐也是如此。 她不是原主,不会在意这些说词。 要是原主还在,岂不是让本就不好的名声更加举步维艰。 可是看见那壮汉五大三粗的模样,脸上全是小女儿家的算计,没好气地回怼:“我夫君就是爱我,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还是怎么的,他都爱我如命,没我不能活的那种。” 这话一出,谢逸突然黑沉着脸,周菱担心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抢先一步答到:“我夫君人中龙凤,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子,自然是和你们不同的。” 谢逸愣在原地,好半晌,那低沉的嗓音响起:“只要她在我身边,她从前如何有什么关系,我知道她有这样的身世只会遗憾没早遇见保护她。” 还别说,这男人装起恋爱脑也还是挺像的。 不过看见壮汉和他娘子黑沉的脸,周菱就一阵痛快,娇嗔地喊了声,“夫君,遇见你真好。” 妇人见她这副作呕模样,想趁机从她手上挣脱出来,谁知刚挪动那股子疼痛又袭来。 壮汉听到她的闷哼声,又要上前来,周菱瞧见他的用途,再次将大拇指往后掰。 “别,先别来。”妇人手上被钻心的疼痛占据,深怕这人稍微再使点力,她这手就要断了。 周菱边说着话,边将那妇人的大拇指掰扯到极限:“还要钱吗?” 妇人咬咬牙,“不要,不要了,放开我。” 周菱将手一松,妇人没了掣肘,赶紧跑到壮汉身后,“她不是周菱。” 第52章 异常的谢逸 此刻捂住大拇指的妇人,面色痛苦地说道:“她一定不是周菱。” 周菱神情一怔,正想着如何解释妇人的话才不会被人怀疑,就被身前的男人怒吼声打断:“闭嘴,再不滚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 谢逸很高,周菱刚来就注意到了,南村的人与他相比都矮了一个头,此刻,怒吼声自带着压迫气息,不怒自威。 周菱暗暗叹道:不愧是土匪头子啊,这声嘶吼,谁还能不腿软? 特别是那壮汉,要不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差点就被因为腿软靠在他身上的妇人压倒。 壮汉眼看着今日怕是要不来钱了,后面干脆将孩子抱起来,丢下那句‘你给我等着。’ 一家三口在他们的亲友团下悻悻地跑开了。 “可惜了。”周菱望着他们的背影,虽然不知道他们来此是不是因为让晓先生给男孩看病,总之得尽快处理,不然等久了。 是会出人命的。 院中一下子安静下来,背后传来了声低沉的声音:“他们的命是自己的,别人再怎么干涉都无济于事,把咱们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行。” 周菱转身,愣愣地看着谢逸,心中那点因为没能医治小男孩的惆怅一时间荡然无存,扬起唇角,用着之前刺激壮汉夫妇的语气: “夫君,谢谢你。” 谢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身进屋去了。 她也跟着进去,刘永和晓先生还在争抢着盘子,非要为了最后那一半鱼尾巴而争个输赢。 “我年龄大,你该尊老,这鱼尾,该我吃。” “不行,我年龄小,吃了明日再去捕几尾鱼,再让给你吃不行吗?” 晓天下摇摇头,“明日的再说,今日这个是我的。” 刘永握住盘子的手丝毫不让,两人僵持不下,晓天下胡子一挑,瞅了眼谢逸,“我再给你讲讲镇国大将军的事情如何?” 刘永望着他,带了几分认真:“我不要听长平之战了,我要听其他的,你也给我讲?” 晓天下点点头。 闻言,刘永手一松,期待地看向老者:“吃,你说话算话。” 吃鱼的人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对着那条没多少肉的鱼尾,愣是吸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晓天下一放下盘子,立即就被刘永给拽走:“走,去我房里给我讲。” “哎哎,你慢点,老朽这身老骨头都要被你给扯散架了。”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开始周菱还不觉得有什么,慢慢觉得气氛好像不是那么对,这男人站在不远处,两人几乎是迎面而站,本来想说句什么话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谁知刚抬眸,他就朝她看过来。 他们的目光在狭小的屋子里相撞。 男人沉默地看了周菱,好半晌才撇开视线,开口道: “他们只是觉得你做的鱼太好吃了,你别见怪,还有谢谢你,做这么好吃的鱼给我们吃。” 周林没想到这男人还能这般温和轻言给自己说话,他晚上也没吃多少,唯一动了几次筷子还都是给自己挑的肉,便礼貌地问道: “不用,我说过有人喜欢吃我做的饭菜也算是一种解压的方式。” 话毕,屋里又恢复寂静,她继续说道:“我看你都没怎么吃,我去给你拌点凉面?” 周菱原本只是想找个话题说,知道他不会同意,毕竟他平时拒人千里,就不是那等子会接受别人好意的角色。 “好,有劳你了。” 周菱:“。” 这很不对劲,这人今日看她的视线怪怪的,现在就连语气都透着怪异,竟然还同意自己的示好。 不过她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加上这男人突然变得正常,她还是开心地走向厨房。 男人紧随其后。 周菱将锅洗好,他神色如常地走到灶台处生火。 “太晚了,凉面我就拌得清淡点。” “好,听你的,你做什么,我便吃什么,我很好养活。” 周菱闻言莫名觉得浑身一激灵,她总算是知道哪里不正常了,这男人今夜就没给自己唱一句反调,包括她在外面激那对夫妻的话,他都没反对半句。 “谢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谢逸抬眸,火光打在他锋利轮廓上,愈发显得棱角分明,特别是那漆黑深邃的眸子除了簇起的火苗,便是她的影象。 周菱忍不住撇撇嘴,老天可真是不公平,一个男人眼睛大就算了,还是个双眼皮,真是不给她们姑娘家活路啊。 谢逸察觉她的视线,将头抬高几分,挑眉道:“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这句充满磁性的语调将周菱从欣赏中抽离出来,战略性地轻咳几声,“可能是我想多了,你先出去等着,一会就好。” “好。”男人说完就已经起身。 这人铁定是有事情瞒着她,周菱越想越觉得不妥,莫不是给不起她医药费? 不至于。 今晚上看看那人会不会来,她得仔细听听,金疮药的计划可不能胎死腹中,这钱是无论如何得拿到。 周菱做了两碗面,他一碗,自己一碗,不过很快周菱就吃完将碗筷收拾好,主要是那个男人视线太过灼热,她不敢多呆。 她在空间里面洗漱完,又尝试着配了几种药方的金疮药,直到子时才从空间里面出去,听了好一会隔壁都没传来对话声,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梦中,她拿到了谢逸的一千两诊费,量产了好多金疮药,然后她的金疮药风靡晋国,挣到的钱数都数不过来,为此她还雇佣了一百个晋国美男子,帮自己数。 可是最后,面前各式各样的美男都变成了谢逸的样子,还逼着自己亲他。 然后,周菱就被吓醒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不可置信地望着房顶,片刻后才无语道: “要死啊!!!!!” 自己竟然被这样的梦吓到,都做的什么玩意的梦。 周菱顶着黑沉的脸色起了床,推开门就看见郑郎中在院门口来回走,还一口接一口的叹气。 第53章 生活终于对她下手了 他踌躇不前,甚至察觉到周菱的视线时,下意识转身。 身后的周菱脆生生的喊了声。 “郑郎中。” 郑允在看见周菱那一刻自知理亏,羞得满脸通红,又僵硬地转身喊道:“周丫头。” 两人熟识后郑允便这样称呼她,周菱也没说什么,只当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称呼。 周菱迎声向前走去,昨日在牛车上姜姐姐已经将县衙中发生的事情给她说了个大概。 她没想到自己出事后,这人竟然能去官府,走近后微微颔首,先他一步说出口: “郑郎中,昨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周菱在此谢过。” 就算是他今日不来,她也是要去找他的,要是患者不是谢逸而是土匪,他这举动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知恩图报,她周菱还是懂。 郑郎中听到这声谢谢脸面有点挂不住,要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她还不至于被土匪掳走。 郑允想说什么踌躇了好半晌都没说出口,最后只得垂下头,做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举动。 “郑叔?”周菱笑道,“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周菱想着两人也算熟,又是长辈,她这样称呼也合理。 郑允点点头。 “你今日来是有什么要给我说的吗?” 闻言,郑允道: “周丫头,昨日你被人掳走这件事怪我,那恶人来医馆想你去看病,我想着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便拒绝了,没成想他们胆大包天,竟然真的敢算计你。” 要不是新宝悄悄告诉他,吴郎中拿药店的蒙汗药,要偷偷的去抓谁的消息,他还被蒙在鼓里。 “郑叔,这件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她没在任大人面前说,是知道掳她的人是谁,听郑叔的意思这件事情还另有隐情。 郑允将前日的事情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边述说边看周菱神色,见她如常才继续开口。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周菱如果不愿意再到杏林医馆坐诊的话,剩下的交给他来处理。 他是真不想这样的明珠蒙尘,只是这次确实是他们杏林医馆做得过分了,竟然这般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闻言,周菱满脸黑线,她总算是想明白剑风那厮是怎么找上自己的。 敢情说来说去,生活只对她一个人下手,是。 郑允神色纠结,有吴郎中从中作梗,周菱以后在杏林医馆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可是她要是走,又是医馆的损失。 越想越觉得取舍艰难,索性问道:“你怎么想,你放心我会去给东家说,毕竟这件事情是他们理亏,尽量去帮你争取最好的利益。” 从他话里她不难猜出医馆中谁害的自己,她从医以来质疑的声音有,赞美的声音也有。 她要是在意,早就被这唾沫给淹死了。 再说就算是要走也得报了仇再走,周菱浅浅一笑,“不走,继续去坐诊。” “你愿意?”郑允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看见他正色严肃,周菱打趣道:“就喜欢有人看不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郑叔不觉得甚是有趣吗?” “可是………” 周菱知道他担忧,直接反问,“我们身为郎中,要是连这点压力都承担不了还谈何治病救人?” 原本还在担心和遗憾中反复横跳的郑郎中突然就笑出了声,自己活了半辈子竟然还不如小姑娘看得开。 “你当真愿意?”郑允没有往日的沉稳,他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想过周丫头了解真相后会毁约,然后大吵大闹再去官府辨个输赢,他之所以纠结之处就是在想应该站在哪方。 没成想,这丫头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由多看了几眼。 “好了,郑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来这站了这么久,要不进去坐会?” 郑郎中是听说过她有丈夫的,心想也不知是谁能娶到这丫头,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给他家那臭小子好好说说,你看看人家多会找,他眼睛怎么就长到头顶上去呢? 周菱见他没说愿不愿意,再次说道:“郑叔,进去喝杯水吗?” “啊?哦,行。” 她的话将正在心中大骂自家儿子的郑允喊醒,忙点头应答。 他就去看看。 周菱招呼他进屋坐好,自己去厨房里面泡了一杯茶递给他。 “你相公呢?” 周菱很快反应过来,指了指里屋,“他腿脚不方便,在床上躺着呢。” 郑郎中凝神,这不对,这丫头是有医术的,再说她还有师傅呢,怎么不救自己丈夫。 周菱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正在医治,应该不日可恢复。” “哦,原来如此。” 他其实是想问是什么病,他能不能来围观之类的话,可是在看见周菱坦荡的面色,这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剑风刚去给谢逸汇报华家人已经找过来的消息,没成想刚和屋里喝茶的郑允碰过正着。 “咚。”郑允手中紧紧握住的茶杯突然掉在地上。 “你你你,他他他。”郑郎中指着院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他看得清楚,这不就是那个提着大刀威胁他们的土匪吗? 难道还想将周菱带走不成。 上次是他不知道,这次他知道了,是断不会让人将医界小辈抓走的。 郑允猛地起身,将周菱护在身后,“周丫头,你别怕,我是不会让人将你抓走的。” 周菱一脸懵,外面哪里有什么人。 “郑叔,你是不是看错了?没人将我抓走。” 周菱还以为他因为昨日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才这般担心自己,心中的感动刚升起,就听见他戒备地说道: “就是上次想抓你去看病的土匪,歪着嘴,就算是他化成灰我也认识,你放心,你夫君不能下床,我这几日喊医馆的人轮流来,我就不信真这么大胆,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你掳走。” 周菱听他说完才明白,估摸着看到的人是剑风,老者挡在自己前方,心中一热,“郑叔,放心,上次是我不小心,绝不会有下次。” 郑允想说他们小姑娘不懂土匪的恶,就看见晓天下从茅草屋里打着哈欠出来。 不由微微愣住。 好半晌,他才诧异出神,不由多看了一眼,最后比刚才看见土匪还要震惊: “这位是?晓神医?是前御医之首的晓神医,后来听说是去北地城当飞羽军的军医了吗?” 周菱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正在到处找水喝的邋遢老者,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就直接去问他。” 第54章 在逗弄他的同时还认识别的人 片刻,两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望着院中正在盆里捉鱼的晓天下。 上次捉的鱼还剩最后一条,他从起来头发胡子还乱七八糟在空中飞扬,就在打它的主意。 “小鱼鱼,等会把你红烧了,你开不开心啊。” “略略略。”晓天下逮了半天都没捞起来,最后气喘吁吁又开始同鱼讲话。 “你跑,你再跑,小心我将盆的水喝完,完后就将你给吃了。” 。 这老者比昨日还要犀利几分的,她开始质疑谢逸到底是怎样的土匪头子,能将下属风格一个个的都带得如此迥异。 再然后,周菱竟然看见他真的在喝盆子里的养鱼的水。 周菱:“” 她将视线移开,转身看向正打量着他的郑允,“郑叔,你还问吗?” 郑允也将微微张开的嘴合上。 “不了不了,许是我认错人也说不定。” 晓神医在京都讲医道的时候自己有幸和吴郎中一起去听过,只不过是远远瞧见一眼。 医毒双精,道法斐然。 也就刚才乍一看是有点像,看多了也就越来越不像那么回事。 再说晓神医在北地城,想来应该不会回来,就算是没了镇国大将军这层庇护,也不至于在这样的破落户院子居住。 不对,他们刚才不是在说土匪的事情吗?怎么还扯远了,郑允苦口婆心继续道:“周丫头,刚才我真的看到了那个土匪,你以后还是要注意些为好。” “郑叔,是不是你最近老是想着这件事,心中牵绊过大,所以才出现幻影。” 医书古籍上所注是有这么个病症,莫不是自己真的得病? 他揉了揉眼睛,晃眼一周,院外的羊肠小道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还有那逗鱼的邋遢老者,分明就和晓神医长得不像。 看来他确实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郑允拒绝周菱留他用饭的邀请,“那我就先走了,下次等你相公好些我再来拜访。” 他之前想着要去看看周菱的相公的,没成想她以他不喜欢见生人为由拒绝了,郑允也不好多说,毕竟是常年在床上躺着的病患,他也没强求,只是愈发觉得周菱这丫头可怜。 他走之前,又深深地盯了一眼那个老者。 周菱送走他后,晓天下拉起刘永一脸兴奋: “谢逸他娘子,我们这就去抓鱼,等会你再给我做那个红色的鱼,行不行?” 周菱,“………” “那不是还剩了一条吗?”周菱没好气地说道。 “死了,我只是想捉它,谁知他跑得那么快,我很生气,所以它就被我下药毒死了。” 周菱:“” 白翻翻的鱼肚,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盆里,要不是说是土匪呢。 这般糟践生命,至少鱼儿被吃也算是它下辈子投个好胎的功德凭据啊。 “这鱼死了,我再去给你抓点听话的回来,你中午做。” 她今日还要给谢逸施针,刚想说不行,那老者已经跑出院子了。 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分明是知会自己一声。 周菱正收拾那死去的鱼,就听见谢逸屋内‘嘭’的一声响动,连忙上前敲门:“谢逸,什么声音,是你摔倒了吗?” “没事。”屋中沉寂好一会儿,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进来,帮我倒杯水。” 周菱微怔,再次重复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她其实是听到的,不过这话能从那男人口中说出来?别等着自己进去又骂她不懂规矩,不像是个女子,这话她可不爱听。 她只得再次问屋内的男人。 谢逸咬咬牙,“我想喝水,你进来帮我倒一杯。” 确定是他先喊自己进去的,推门而入。 谢逸听到动静,也偏着头看向周菱,一时间四目相对。 这如鹰隼般的黑眸让人喘不上来气,土匪身上的压迫气息怕不是三两条人命能成就的。 这一刻,周菱有点迟疑了。 对于一个医者来说,医人是本分也是职责,可是救了个恶贯满盈的土匪,那便有更多无辜百姓受他残害,她看向男人的眼神从打量慢慢变成纠结迟疑。 可这视线在谢逸看来,又是另一层意思。 这女人真是不知羞,哪有姑娘这般盯着男人的。 很快,谢逸将视线生硬地挪开,又沉思半瞬,突然问道:“刚才是谁来了?” 周菱去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男人接过便小啜了口,明显就是在等周菱的回答。 听声音不像是南村的人,而且周菱之前一直在村子里能认识什么人。 还有上次维护她的男人。 “镇上的一个郎中,等你好了我介绍你认识。” 谢逸眯起眸子,“短短几日,你倒是认识了很多的人。” 村子里的人不是说她平时都是唯唯诺诺的,连直视别人都不敢吗? 他看周菱敢得很,甚至在一边逗弄自己的同时,外面还认识其他男人。 这算畏畏缩缩? “我是。”周菱说出两个字,又深深闭了嘴,她没想瞒着她自己在杏林医馆看诊的事情,毕竟以后给他医治时也免不了时间上的调和,可以以这人的性子,也未必想听这些, “你知道我会点医术,认识郎中不是很正常。”周菱想起什么,问到:“晓先生也是郎中?” 谢逸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周菱一下坐在椅子上,“哦,原来还真是啊,难怪郑叔刚才会认错,你说他不会真是他口中的神医。” 这句话一出,周菱自己都想笑,也确是笑出了声。 “我的错,我不应该问你的,毕竟连你这身伤都治不好,想来郑郎中口里的神医应该不止于此。” 吃过早饭后,周菱便给谢逸针灸。 “你身上的毒素退了很多,这个月还有两次针灸完,下月中旬应该能治疗腿了。” “既然我是你的患者,以后就安心医治,等身体好了诊费钱财少不了你的,华源城还是少去。” 第55章 他想教她识字 这男人是担心自己一心二用,影响他的病程? 周菱快速将针布完,意味深长地开口:“你放心,我就算出门也会将你这边处理好才会走,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担心他说自己没职业操守,她特意说了长串话,结果谢逸听到的就只有最后一句。 闻言,男人脸色才稍微好了点。 “那我要开始继续扎针了,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周菱知道他是个能扛痛的,但这次可不像之前那般轻松,这套针法到此次是关键也最痛苦,她神色带了几分严肃的提醒。 “嗯,直接开始。”他平静地说道,仿佛针没扎在自己身上一般。 闻言,周菱快速将针扎入,很快,手上拿的十根针已经全部没入在他穴位上。 今日施针所化解的毒比以往都要深,所以扎针的数量和力道都比之前要重,这男人竟然连战栗都不曾有过。 血肉之躯,痛就应该说出来,无谓的忍耐反而适得其反。 “你要是难受的话可以喊出来,从某种程度上也能减少点痛苦。” “喊什么?” “你从小到大就没有因为疼痛喊出过声?”周菱没好气地说道,这点还需要问,是个正常的人都知道的。 谢逸垂眸深思,这点痛算什么?想当初敌人的戟穿过他的肩胛骨,他连一声大喘气都没发出过,还有一次,敌人的箭矢整个没入手臂,军医又不在,是他徒手拔出来,连带着扯出一大块周边的血肉,他何时哼过一声。 要不是怕这女人吓到,他能给她细数三天三夜以往经历的血腥事迹,更何况就这点痛,自己还没放在眼里, 正当谢逸回过神时,身上已经被扎成了筛子,他问道:“今日怎么这么多?” “今日是排毒的关键时刻,所以得下猛药,你也别乱动,我已经给其他人嘱咐了今天别进来打扰我们,你先好好睡会觉,休息一下,等好了我叫你。” “休息?” 在一个女子面前光着膀子,能睡得着,谢逸直接反驳:“不睡。” “行,只要你不觉得枯燥就行,随便你怎么做。” 谢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就完了?她就不能问问为什么?到嘴的话没说出来,他斜眼看了正在施针的女人,沉声道:“你快点。” 她一抬头,刚好对上谢逸急色的神情,瞬间明白:“可能还需要两个时辰,你要如厕的话,你可以和我说,我给你拿壶。” 瞬间。 挫败和羞赧朝四面八方涌入,再汇聚到他心口处,与背上那柔软的游走触感相呼应,泛起阵阵堵塞。 谢逸眉头微微皱起,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给我拿?” “这屋里只有我,那不然喊谁?” 这女人当真不像个姑娘家,说起外男私密之事都能娓娓道来,连一点女儿家的羞怯都无。 “不用,我忍得住。” 周菱撇撇嘴,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就他还挑三拣四的。 “我那匣子里面有本书,你拿出来,左右也睡不着,看书打发时间。”谢逸突然说道。 “你手臂上都是针,你怎么看?” 谢逸视线也落在满身是针的手臂上,半晌才说道:“你读给我听。”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才传来周菱咬牙的声音,紧接着匣子被打开。 她忍,谁叫人家是病患呢,要是被气出其他的病,还不是自己的责任。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伸手拿出那本泛黄的书籍,翻了一页,眉头蹙了蹙,确认道:“你说是读这一本?” “嗯。” 周菱视线落在手上那本《莺莺传》上,再看看躺在床上结实的汉子,嘴角抽了抽,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画本子壳子都已经微微泛白,看样子已经他没少看。 这画面感不要太强,一个土匪坐在兽皮椅子上,听着下属汇报这次打劫了多少货物和人,然后上位者却是拿着一本画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周菱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就连原主不识字这个好的借口都忘了。 谢逸收回目光,将头偏向一侧,静默半晌,才道:“从第一页开始念。” 要不是看这男人浑身都被束缚起的,真想将书直接扔在他背上,还念。 她是医者,又不是他手下的小弟。 而且她刚刚采集谢逸的血,还没看报告呢,等明日她再采集一滴,对比数据,基本上就能明确后续的治疗方案。 “要不我将刘永喊进来给你念?”周菱试探地说道,两个男人一起看画本子的滑稽感,她强力压制住才没有笑出声,不过也憋得难受。 “他不识字。”谢逸看了她一眼,冷冷丢出这几个字。 “恰好,我也不识字。” 这一刻,周菱总算是想起原主不识字,突然也觉得大字不识也算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在他面前像个傻子一样讲故事。 “那正好,我教你。” 周菱:“。” 他又沉声道:“多少也算是个郎中,以后总得写方子,不识字也不怕人家笑话,就算对方有教养,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开出的方子有可信度吗?” 说及此处,周菱才知晓自己好像是不识字,那之前她还在杏林医馆开了方子,这事圆不过去。 要是他教自己,倒不失为一个借口。 她在杏林医馆行医的事情总会败露出去,到时候她也能有说辞。 周菱咬咬牙,把书放在他面前,再将第一页翻开。 “看。” 谢逸抬头,下意识轻咳几声,不悦道:“我趴着声音说不大,你离得这么远,我怎么教你?” 周菱尴尬地笑笑,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他旁边:“这样可以了?” “莺莺,这两个字是一个人名。” 周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听他将一页读完的,你说他是个土匪,能识字又好心的教人,想必应该没到十恶不赦的那一步。 若他能迷途知返,自己内心怕不会如此纠结医治过这土匪。 “你以后恢复了,打算做什么?” 第56章 又在偷看我?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继续做我之前未尽之事。” 那么多飞羽军因为他们周家被扣上通敌的罪名,自己还未找出幕后之人,只要尚有生机,他唯一该做应做的事情便只有那一件。 只有完成这件事,他才能有颜面给天下一个交代。 周菱撇撇嘴,做未尽之事,那不是还要继续干老本行? 土匪还真是被他当上瘾了。 不过也不急,慢慢来,还有两个月时间,总能将这人身上的戾气消除一些,毕竟这些日子相处下来。 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非十恶不赦之辈。 “继续翻。”谢逸自然是不知道面前女人的想法,更不想在此事上多说,他的事情周菱还是少知道为好,目光又重新落在周菱清明的眼眸上,轻声道: “刚才的字,你可都学会了?” 他逐字逐句的翻译解释,她幼儿园的老师都没有教得这样详细,这人是觉得自己有多差才会如此细致。 偏偏她还不能解释,眼眸中还要装出一副清澈的愚蠢,也当真是为难自己。 谢逸瞧见她不说话,以为这女人肯定没学会到几个字,想当初他可是过目不忘的神通,十岁就已经将兵书和史书倒背如流,阵法谋略等书籍均是过目不忘,就连飞羽军几十万号人的名字他认识过一遍,就再没有忘记过。 如晓先生所言,天下又有几个他这般的人呢? 谢逸低叹了声。 罢了,她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倒也是个爱学习的,只要他多用点心,何愁她学不会,紧接着违心地说道: “你才刚学,第一页的字不认识完也很正常,你再翻到第一页我重新再给你说一遍,下去再多费点功夫,争取以后成为真正的郎中。” 谢逸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医人的那种。” 周菱:“。” 对于他的耐心,周菱只能甘拜下风,下意识打了一个哈欠,道: “不用,这些我都会了,不用再劳烦你教我一遍,另外我想这一页你说得如此详细,下去后定然举一反三,将后面的字根据第一页的规律好好认认。” 谢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真认识?” 周菱点点头,语气肯定。 她说完这句,以防这男人继续教下去,周菱转身去了椅子上,“还有半个时辰,我先休息一下,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你就数你自己的心跳声,如此,半个时辰很快就会过去。” 谢逸本来想喊她别睡,以他现在被扎成刺猬的样子,等会她从椅子上掉下来自己都接不住。 想及此处,男人低嘲地笑笑,他如今这副模样,要是有个人来,怕是都能轻易取下他的人头。 要是,让他活着走出这个村,他一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很快,周菱均匀的呼吸传来,谢逸漆黑的视线盯着她。 周菱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他直直地盯了好一会,越看越发觉她和初次见面那个黝黑的女子相貌有点出入,没有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狡黠地转个不停,此刻倒是有几分姑娘家的样子。 忽然,屋中唤来一声尖锐的声音。 “谢逸,谢逸。” 听到她在喊自己的名字,谢逸脸和耳根骤然变红,这女人睡着了,看来刚才给自己施针,加上又学习了这么多的字,怕是累了,他余光扫视了四周,院中也无人,忍不住凝神听着,看看她后面还说什么。 “谢逸,你别走?你别走。” 谢逸见她睡梦中眉头都是微微蹙起,是因为自己要离开,所以她才这么伤心的吗? 母亲说他将来的娘子应该是知书达礼,眉目疏朗,大方有度,喜怒哀乐不全形于色,待人接物礼貌周全,这样才能将他照顾好,经营掌管门阀谢氏一脉。 可是娘,她好像一样都不沾边。 但是她对儿子极好,不管有没有用,她真的是想将他治好。 这世上想让他活的人不多,如今又多了一个,谢逸眸光变柔。 “谢逸,你别走,还没给我诊费呢?一千两,一个子都不能少,不然。” 声音又断开了,不然什么? 谢逸微微凑近继续听着,好一会她才说道:“不然我就将你没穿衣服的样子画成像,拿出去贱卖,一文钱一张。” 此刻床榻上的男人面色黑如沉铁。 这女人,果然是个混账。 不多时,周菱是被噩梦给吓醒的。 谢逸他真的没给钱,医好那晚上人悄悄的就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睁开眼睛一看,床上的人身上满是银针,才察觉是梦,周菱抚了抚胸口,深呼吸好几口气,喃喃道:“人还在就好,人还在就好。” 不过,这人好像不怎么高兴。 她虽然做了噩梦,但是也是睡醒了,如今精神头十足,起身问谢逸:“你还受得住吗?” “可以。”语气清冷,他说话连头都没动一下,当然,更是没看她。 周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男人。 这男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真是善变,说:“我准备给你取针了。” “嗯。” 周菱快速将针取出,“等会有胀痛的话都是正常的,我稍后给你用热帕子热敷一下,会舒服点。” 周菱不解,半个时辰前这人不都还有说有笑的吗?她才睡这么会就生气了? “你要是生气的话,我下次施针的时候就不睡了,刚才学习了那么多字,实在是头晕眼花,忍不住才打了个盹。” 她这也不算玩忽职守。 谢逸哪肯再多给她说一句话,“快取针,取完我好穿衣服,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脸我还要。” 周菱:“。” 这男人果然就是介意她刚才睡着了,自己不睡也不想别人睡看,果然是个土匪,多强势啊,周菱不自觉为他以后得娘子捏了一把汗。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男人怕是找不到娘子。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周菱擦了擦额前的汗,他能不能找到,还是强取豪夺,与自己有何关系,真是见了鬼。 “磨磨蹭蹭干什么?又在偷看我?” 第57章 姜蓝楹的难处 这人真是‘桃花癫’实锤了。 周菱仔细一想,他好像真的觉得自己无时无刻都在馋这具身子。 虽然,这身子除了到处是武器留下的伤痕外,有一说一,黝黑背上鼓起的肌肉确实累块分明,明明之前躺在床上一副生不如死脆弱的模样,也不知道这结实身材是怎么练成的。 周菱脑门上条条问号闪过,男人像是有预料般,原本还趴着偏向里侧的人突然换了一个姿势,扭头看向身后神游的她。 灼热深沉视线正好攫住周菱的打探。 任凭周菱脸皮再厚,此刻也已经红了脸,正纠结要不要随意解释一下。 她是医者,在看他背部的经络分布,或者她凑这么近只是看看取针后有没有出血点。 不过分? 总之她能说的理由有很多。 只是,周菱刚开口,第一个字都没有蹦跶出来,就看见他神色如常地转过去,又将头偏向里侧。 似乎刚刚转身的动作只是周菱的错觉,这样也好,省得她费口舌解释,又不能明给他说这样子的身子自己看得多了,不差这一个。 周菱出门将空间里面的灵泉水烧开,打算用毛巾在针眼处热敷,加快血液循环,更好的将毒素汇聚在一处。 只是在她刚出去的时候男人的视线又落在远处的背影上,耳根脸上轮廓全是不正常的红色。 周菱给他热敷完,男人困意来袭,身上的帕子还没取下来就已经沉沉睡去。 她轻手轻脚将所有东西整理好又取了谢逸指尖血,才轻轻地开门出去。 谢逸只在浅眠中,是知道指尖传来异样的,上次她也这么做过,她没说明原因,他亦没问。 。 周菱出来后,正巧碰见姜蓝楹一瘸一拐在卖粮食。 几袋麦子被拖走,那商贩交给她几个铜板。 她来来回回数了几遍,最后拧着眉头,低低地叹息了声,才将几个铜板装进荷包里。 “姜姐姐,你腿怎么了?”周菱关心地问道,上次分开还好好的,这才没多久就成了这副样子。 姜蓝楹逃避周菱的视线,“没事,只是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磕碰了一下,谢谢妹妹关心,我去休息会就好。” 周菱与她相处了些日子,知道这人是极其要强的性子,若不是真遇上事,绝不会是这副模样。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周菱忍不住喊道: “姜姐姐。”她再次喊了一声。 姜蓝楹走得更快了。 周菱转身回了院子,在空间里面拿了点药就准备去姜蓝楹家里。 刘永和晓天下一早入了村,谢逸刚才施了针现在还睡着的,周菱将院子门关好才提着一个盒子往村口走去。 刚才她见姜姐姐走路的姿势,怕是伤得不轻,她有什么事情要是不想说她便不问,可是这伤口还是得早点处理,要是发炎引起热症那就不好了。 “叩叩叩。” 周菱敲了好一阵门,姜蓝楹才顶着红眼眶出来开门,见不是心中所期盼之人,那抹神色又暗了下去,紧接着强装笑意: “菱妹子,是你啊,听刘永说你最近在忙,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边说边开门,瞧见周菱手上拿了个盒子,疑惑地问道:“你是要出门?” 周菱摇摇头,看了眼她的腿,“我刚才看到你腿受伤了,得上点药才行。” 闻言,姜蓝楹苦笑道:“没事,这点小伤不用去村医那边了。” 南村的村民有什么头疼脑热都在五里外的村医那瞧病,也以为周菱拿着盒子是要带她去那边。 “姜姐姐,不去村医处,你这伤口也得处理一下,我上次在医馆买了药,还剩了些,我先给你包扎。” 她说完还将盒子里面的药和纱布拿出来,一一放在桌子上。 姜蓝楹愣愣地看着桌上几种她从没见过的东西,虽不知是什么,但也听得出来是药物,更主要是一看就不便宜,她现在还想将屋子都卖了,哪里还能用得起这样好的东西。 想及此处,她忙摆手,“不用,那哪行呢,你拿回去。” 姜蓝楹将身子往后退一步,正色拒绝。 “知道菱妹妹的好意,我是庄稼人,经常不是这里伤就是那里出血的,身子早就厚实了,哪里这么娇气,你看,我都能随便跳呢。” 她说完,便往上一蹦,脚落地后,原本气色红润的脸上顿时一白,周菱立马扶住她,轻轻摁住她坐下来。 捞起裤腿看见那肿胀得几乎和大腿一样粗的小腿,周菱有些不赞成地说道: “姜姐姐,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当回事,你要是有个什么,让妞妞怎么办呢?” 说起妞妞,姜蓝楹没忍住,红透的眼眶中顿时多了两行清泪,成串落下。 周菱也察出不对劲,从进来到现在都没看见妞妞的影子,姜姐姐又伤成这样,“妞妞怎么了?” 原本姜蓝楹也不打算多说,可是看见周菱关切的眼神时,抽泣了几声,道: “她爷奶要将妞妞从我身边夺走,他们叫了好多人将我按住,将妞妞给抱走了,我后面跟着去裘家找了好久都没看到人,呜呜呜呜~~~我真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这句话说完,她擦了一把鼻涕和眼泪。 “我没用,赚不了钱不能带她看郎中,如今他们将她带走,我也阻止不了,你说,我这双腿还医什么,还不如随我那短命当家的去了,一了百了。” 屋中的人哭得伤心,周菱将帕子递给她,皱眉安慰: “姜姐姐,你又说浑话了不是,死是最容易解决的事情,随便一栽就能如愿,可是妞妞爹不在了,要是你也不在,她在这世上孤单飘零,你可曾想过她以后日子该有多艰难?” 说起这件事情,没人比她更清楚身为孤儿的无奈与难处。 姜蓝楹怔了怔,“菱妹妹,你。” 周菱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与原主性格不太搭调,干笑几声: “姜姐姐,你先别着急,等会我也去找找,他们到底是妞妞的爷奶,总不至于虐待孩子,可能是藏起来了。” 第58章 周菱能帮她解决眼前的烦恼吗? 姜蓝楹苦笑。 “也怪自己没用,要是能赚到钱,他们便不能用此来闹事,说我养不起孩子,不能让老大的骨血受这样的苦。” “他们心疼孩子,担心跟着你受苦,所以要带走?” 周菱以往看电视剧的时候,隔代会溺爱自己孙子辈也常会有这样的举动,要是真如此的话至少妞妞现在没什么危险 姜蓝楹摇摇头,“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担心了,世上多一个人爱我的女儿,我连做梦都会笑醒的。” 说及此处,姜蓝楹掩面又哭了几声:“他们那是没安好心,想通过妞妞来逼我就范,才不是真的爱我的女儿。” 其实之前她男人在时,他们就闹着分家,有什么好事也想不起他们一家三口,有坏事的时候倒是第一时间喊他,妞妞爹也是个实诚人,也不会拒绝,不管是打猎还是秋收的粮食都会拿出一半交给家里。 渐渐地好像是变成一种习惯,每每听到他下山或者粮食收割的时候,不用送去,他们自己就来瞧着他们那一份。 姜蓝楹虽然不喜,可是看在丈夫的面子上终究没说什么。 她男人死后,孤儿寡母活着已是不易,吃食这些都要紧着一点,这样才能卖些存粮,好存钱给妞妞看病。 就算如此,她们还要隔三差五的来打秋风,上次周菱给的鱼也被那些人全部给搜罗了去,今早竟然要让她继续履行老大家的责任,还要按照之前她丈夫在的那般给裘家缴公粮。 她还要存钱给妞妞看病自然是不肯,所以他们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逼她就范。 周菱在一旁安静地给她处理伤口,边听着姜蓝楹讲述她夫家那几房家长里短的故事,每说一件事情,脸上愤懑的表情愈加浓重。 谁说乡下人是在庄稼地里跟死物打交道,最是淳朴,要她说勾心斗角不比外面的多。 裘家是,周家也是,还有那些村民一个两个的都是闲得慌,她来这才多久,麻烦事就没怎么停止过,况且还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 可想而知,她承受了多少,“姜姐姐,你可想好怎么处理?” 姜蓝楹又自顾的哭起来。 “菱妹子,我刚刚卖了家里的粮食,我打算先给她们,裘家的那些人一向不喜欢妞妞,我实在是怕。” 她女儿小时候受过惊吓,要是没看到自己得有多害怕,一想到这件事,姜蓝楹心中就止不住的抽痛。 周菱没再接话了,将她伤口清理完毕,又仔细的包扎好。 姜蓝楹久久没听到垂眸忙碌之人的回应,把到嘴的话又给吞了下去。 她也是魔怔了,自己娘家离得远,又没个能一起出主意的人,她今日说这么多原想着周菱能帮自己把把关,拿个主意,可是看她如今话都接不上来。 看来,这件事情还是得按照她想的来,别无他法。 周菱的性子怕是也没有好的建议,反而凭白给她添些烦恼。 她有意不再提及,视线往下,落在她灵巧的手上。 还别说,经她这么一通乱折腾,腿上的伤好像不那么疼了,不由再多看几眼,还真像那么回事。 姜蓝楹挥手将眼泪擦完,嘴角扯出一抹弧度:“菱丫头,你要是生在好人家里,怕真的会成为一个女郎中,瞧瞧这动作,我看着都觉得你专业又厉害。” 这话她是真心夸赞的,她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严谨正色,与平时的怯弱模样完全不同,甚至还有几分让她安心的架势,所以适才她将裘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周菱将她的腿包扎好轻轻放在一侧,才缓缓道: “姜姐姐,不用投在好人家中,我现在就是一名郎中。” 周菱突然说出这句话,姜蓝楹微怔,片刻后,道:“你是郎中?” “嗯,我有件事情没同你说,之前在干农活回去的路上捡到一本医书,上面有好多图案呢,我照着里面的动作学习,没想成几月后真的想通了很多医理,所以你平时有哪里不舒服给我说,我给你把把脉。” 姜蓝楹愣了半瞬,诧异道:“捡到一本医书?” “嗯。” 周菱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姜蓝楹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好好地说什么当郎中啊,要是这丫头给人诊治出什么问题来,自己岂不是害了她。 “菱丫头,医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你喊我一声姐姐,你随便在我身上捣鼓都没什么问题,可是别人的话还是算了,要是医个什么好歹可是要进大狱的。” 她在南村就经常听村民说哪个郎中又医死了人,赔了钱还要去坐牢,妻离子散什么的,她不得不将担忧妞妞的情绪分扯出来,苦口婆心地劝道,想让她知难而退,别作死。 “放心,姜姐姐我有分寸的。” 她知道姜蓝楹不信,可是现在也没有更多的说词,原主与她相处稍微久一点,她再多说反而会适得其反,等以后再慢慢说。 现在还是先把妞妞救出来要紧。 周菱拿起旁边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轻声道:“姜姐姐,你刚才卖了家里的存粮,就是打算将这些钱交给你夫家的那些吸血虫?” 姜蓝楹无奈的点点头,“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他们就是看你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所以才用妞妞来威胁你,让你每月交出辛苦所得,这样岂不是着了那些人的道。”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要是没有妞妞,此生怕是没任何盼头了,别说粮食,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会给他们。” “那如果你将东西给了,他们不放妞妞怎么办?反而继续要挟让你做违背你意愿的事情呢?” “应当不会的,妞妞爷说了只要我听他们的话,还像之前那般供养着他们一大家子人,便不会为难我们。” “这可难说。” 姜蓝楹看着周菱。 “菱妹妹如此说,可是有什么想法能帮我解决眼前的烦恼?” 第59章 为姜蓝楹出谋划策 姜蓝楹视线带着希冀,她如今两眼一抹黑,只盼有人能帮她出出主意。 特别是此刻的周菱,她骨子里透着沉稳与冷静,让她不禁感到心安。 周菱把桌上的药物收好,姜蓝楹也一直看着她,认真的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姜姐姐,我心中倒是有能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只是可能会有痛苦,但想来是有效的,我想知道你心中的想法。 周菱说完,继续道: “裘家是你的夫家,你是他们家的儿媳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件事情你不管明面上如何闹。 他们若是用妞妞是裘家亡子唯一的血脉说事,你是晚辈便不好违拗,他们甚至还可能站在道德的顶端指责你,或者以你是柔弱妇人养活不了孩子拒绝将妞妞归还。 这样唯一的结果就是你名声受损不说,妞妞也可能要不回来,他们牵制住妞妞问你要什么你不给,让你做什么你不做,这辈子怕是难以脱离这家吸血鬼了。” 姜蓝楹脸色一白,“那怎么办?难道这世道只有恶人能行走了吗?” 说着又痛哭起来。 周菱拍了拍她抽泣的肩膀,“有一点你要问问自己是打算与他们彻底撕破脸,还是说你只是要回妞妞,继续代替你亡夫孝顺他们,这点你要想好。” 周菱把话说得很委婉,这点要看她如何抉择,毕竟在这个年代女性最是看重自己的名声和家庭。 要是一味愚孝,周菱想着满足求裘家的要求,那便是最好的办法,如若不然,妞妞那孩子与她亲近,她也不会袖手旁观任人伤害那个小孩子。 闻言,姜蓝楹磨着牙,冷嗤了过后,坚定道: “我和她们早就撕破了脸皮,在我夫君死后,他们冷眼旁观就算了,还趁我不备将家里能吃的,能用的全部搬走,丝毫不考虑我与妞妞该怎么走下去。 姜蓝楹越说越痛恨,她逢人总是一副笑色,从未像如今这般愤怒,这些事情她只是夜深人静之时将那颗破碎得不成样的心拿出来缝缝补补,从未想过同人说。 可是今夜不同,有人真的在为她想办法。 也不知何时,姜蓝楹竟然觉得周菱这丫头与表面上的怯弱不同,是个能拿主意的人,她没隐瞒继续道: “他们还口口声声说这是他们儿子拿命换来的,不拿走还要便宜她和其他的男人,如今我只想要回妞妞,孩子是他们老裘家的,要是他们想看我自然也不拦着,可我实在是累了,不想再受这家人的磋磨了,等妞妞回来,我打算回娘家那边住一阵子。” 周菱知道她内心想法后,就开始盘算这件事情的解决方式。 “姜姐姐,你先凑近,我给你说,我们先这样。” 耳边传来周菱的声音,一句话完毕,姜蓝楹瞪大眼睛,“我也不要妞妞?那怎么能行。” “姜姐姐,你先听我说完。” 姜蓝楹又将头侧过去,听着周菱的计划,最后看着她,脸色才好了很多,“这样真的行吗?” 周菱点点头,从姜蓝楹的话里听出裘家并不是很看重她的这个孙女,自然也不是真的喜欢,要将她带回去抚养更是他们拿捏姜家母女的手段。 如此,只有她也装作不在意,她再去请一个人来帮忙,这胜算又多了几分。 周菱唯一忐忑之事就是担心那孩子听到心中会受刺激,可她心中也暗暗期盼若是妞妞听到这件事情,受到外界刺激,会不会开口说话。 虽然残忍,却是临床上有效治疗这等病症最好的方法。 周菱让她先放出风声,自己则去了村里找刘永。 “你的牛车可以载我去一趟城里吗?我有急事。” 正在晓天下身边忙前忙后的刘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周菱立刻领会,只用了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姜姐姐家里出了点事情,我想去一趟杏林医馆。” 刘永一听是姜蓝楹,立刻换了副严肃的神色,抬脚就要往家里走。 他走了好几步,转身焦急问道:“不是着急吗?还不快点走。” 周菱:“…………。” 她没来得及多想,立刻跟上他的脚步, 到达杏林医馆之时,郎中基本已经开始休诊,好在郑郎中有点事情耽搁还没走。 她直接禀明来意,郑郎中在听到周菱的请求后没丝毫迟疑,点头答应。 走之前他承诺明早一定会准时来。 “郎中不走?”刘永看出来的只有周菱一人,顿时了然,这些郎中都是些见人下菜碟的货色,南村又那么远,夜晚肯定不愿意出诊。 他说完薅起袖子就要往里面闯,她看情况不对,立马拉住他,“你干什么?” “郎中不是不去吗?我自然是用我自己的办法让他去。” “你敢在杏林医馆闹事,是不是觉得一天太闲了,想去牢里喝茶?” 刘永也管不了那么多,那孤儿寡母可怜,要是真坐牢他也认了,“先放开我,你以后好好照顾老谢,等会我一抓出郎中,我们立刻回南村,先把人救了再说。” 周菱这才听到话里的意思,敢情她在牛车上说得的那些话,这人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她跳上车,没好气地再次重复道:“我刚刚不是在马车上给你说了吗?我是请郎中明早去一趟南村,不是现在。” “啊?”刘永后知后觉,老脸一红,避开周菱打探的视线,“牛车上风大,我哪里听得见你说的。” 见不是他中心想得那般,刘永还是问道,“她们生病可耽误不得,要是真到了紧急关头,你别管其他,只管给郎中带路,剩下交给我,我扛也把人给她扛回去。” “没事,先回,不然等会晚了得摸黑,你也知道我的名声,我们孤男寡女的要是被别人撞见,那明日你可就出名了。” 这话一出,刘永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跳上牛车调转方向,他可不能让别人说闲话。 刘永似乎是怕了这句话,牛车进村的速度比来时的更快。 但村子偏僻难行,到南村之时天还是黑透了。 村口那忽明忽暗的亮光一闪一闪,直到听着周菱和刘永的声音,才听见有人重重地吹了一口气。 顿时,一闪一闪的火星处燃起熊熊烈火。 “你们可回来了。”姜蓝楹看见两人才松了一口气,焦急地说着。 刘永在旁边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没什么不妥才收回目光,生硬地说了句: “既然事情已经办成,你们先说着,我回去看看老谢。” 第60章 裘家人的算盘 刘永说完这句更是没敢看两个女人,转身就赶着牛车入了圈。 姜蓝楹和周菱看着远去别扭的身影,她叹了一口气:“刘永怎么了?” 周菱耸耸肩,笑而不语。 姜蓝楹此刻也没心情纠结刘永的异常。 拉着周菱的手往家里走,边走边说,“今日我按照你说的话给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丢了一个底,就说现在没有妞妞这个拖累,我准备再次嫁人。” 周菱点点头:“嗯,只要能让你婆家的人知道你有这个心思就行,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如何做,接下来我们就等着他们来找上门。” “只是这件事情千万别让妞妞知道,这丫头虽然不明说,可是心思细腻着呢,要是听到肯定会很伤心。”姜蓝楹担忧的说着。 周菱拍了拍她的手,“你要对你的孩子有信心,你对她的好我相信她能感受到,再则剔除脓疮本来就会伴随着疼痛,只要过了这一关,你和妞妞便能过上安稳舒心的日子。” 姜蓝楹点点头,“我知道,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菱妹妹,我听你的。” 周菱又与她商量了一下明日可能发生的事情,临走时姜蓝楹拉住她:“妹妹,这样真的能行吗?” 她现在没了主心骨,周菱就是她的依靠。 周菱坚定的点了点头。 看了一眼门口漆黑的天色,周菱告辞,“姜姐姐,你今日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姜蓝楹知道她家中的情况,本来还想拉着她说点体己话的,硬是生生的住了嘴。 “行,你回,你夫君见你这么晚还没回去会多想,要我同你一起去给他说明情况吗?” 她虽然害怕那个男人,总觉得很凶,与村里凶狠的汉子不同,像是真杀过人,下意识想着自己陪同周菱一起回去,他应当不会误会。 周菱笑了笑,他们俩如今在外人眼中还是夫妻关系,也明白她因为什么担忧,道: “没事,他只是长得吓人,人还是很好的,你不用害怕。” “真的吗?” 周菱点点头,笑着告辞。 回院子的时候刘永和谢逸在说话,不用想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别人不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他们自己却是门清,医患关系,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 她亦然。 所以,周菱更是没什么要同她解释的必要,想回屋在空间里面洗漱,然后随便吃点东西就休息。 路过谢逸门口的时候,门没关,见到周菱回来。 男人语气依旧清冷,分不出情绪好坏,“你自己家中的事情都是一团乱麻,倒是想着拯救别人于水火。” 这句话不重,周菱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与嗤笑。 这男人在她面前占不了便宜,周菱驻足看了眼坐在床上的人,也没太客气。 “像你这种冷血之人,自然是体会不到朋友的乐趣的,姜姐姐是我的朋友,我愿意,你管的着吗?” 这女人听不出来自己是在为她着想吗?也不知道这人之前是怎么在这南村活下来的,好赖话都听不懂。 “你还有事吗?没有我走了。” 两人关系本来就没有好到可以坐下来促膝长谈的那一步,周菱也懒得解释。 谢逸抬眸看着她,眸间全是冷色:“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别忘了答应要医治我的事情,要是受了伤耽误给我施针,钱我可是不给的。” 周菱撇撇嘴,“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赖账的理由。” 不想再搭理这土匪,转身进了屋。 夜晚,南村另外一户人家也是灯火通明。 一家人男男女女八个大人坐在堂屋,在夜色下都显得格外黑沉压抑。 “你说那克夫的娼妇真的要嫁人?”上位坐着的老妇耷拉着一张脸,“你没听错?” 二房的夫妻拍着桌子站起来:“娘,可不是嘛?癞子刘的媳妇亲口听那娼妇说的,说刚好有人帮她照顾孩子,她总算是可以再找个人嫁了。” 老妇听后,将拐杖在泥土做的地方敲了敲,怒吼道: “哼,这样生不出儿子的妇人能找到下家,有哪个眼瞎的人敢娶。” 她在裘家一共生了五子一女,哪家没有一个带把的,偏偏那个女人让老大一家断了后,还克死了她的儿子。 她还想找男人,门都没有。 三房的人一看上位的人心情不好,立马出起了主意: “娘,大嫂,哦,不,可不能让那个娼妇嫁人,不然家里那些地谁来种,我们几家都得要照顾家中您的那几个孙子,说不得以后他们能考取功名,为咱们老裘家争光呢,他们才是咱们家的希望,届时,您老人家就等着享福。” 这句话说在老妇心口上。 她年纪大了,二房三房四房五房每家确实都有两个男丁,又到了上学堂的时候。 要是做父母的经常在地里忙活,岂不是会耽搁孩子学习。 她做梦都想裘家人能出个像张家斐之那样的秀才,他现在京都,将家中长辈全部接到京都去不说,还将张家祖坟都迁到南村风水最好的地方。 村里人说起张家,哪个不羡慕。 从那以后,几乎家中有男孩的人家都咬牙将其送入学堂识文断字。 都较着劲呢。 他们老裘家也不例外,只是男孩实在多了点,学堂的学杂费加起来可要花费不少。 几乎将老大生前上交给他们的钱花光了,这才将视线放在老大媳妇身上,今早好说歹说,这娼妇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竟然还想嫁人。 她这辈子别想有好日子过,克死了自己最孝顺的儿子,她和她那女儿就该替老大给自己尽孝。 屋中几人对视一眼,都异口同声道:“那娼妇的女儿不能说话,关在地窖里面也是浪费粮食,要不把人还给她,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说是这样说,如此来说姜氏带着一个拖油瓶,能找得到男人才是见了鬼,这样她们就能一直打大房的秋风,家里那些土地也有人耕种。 “不行,孩子给她,她要是带着孩子跑了我们找谁说理去?明日我们就去找她,我就不信她敢忤逆长辈。” 第61章 她真的是一个村妇这么简单吗? “晓先生,你是说她的解毒方式当真有用?” 晓天下点点头,“至少从你脉象上来看,是在减轻,说明那丫头的治疗方式是对的。” 自己苦寻不到的方法,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轻松给破解了。 “她除了扎针,还有其他的吗?” “还给我吃了她自制的解毒丸。”谢逸想了想,说道。 毕竟之前晓天下也给他针灸过,不能说有什么效果,只能说完全没用。 “解毒丸。”晓天下眼睛放了光亮,这丫头还有几把刷子呢,“竟然连这等慢性毒都能解。” 谢逸怔怔地看着晓天下惊喜的表情。 他这段时间的担忧在这一刻总算是落了地,以往他症状在减轻,也担心她是不是用了其他麻痹自己的手段,如今听到晓先生把脉后的话才将心中疑虑彻底打消。 “那我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 他等不及想像正常人一样,好多事情还等着他解决,谢家人还在岭南受苦,飞羽军现在也承受着叛军的名头,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 “嘘。”晓天下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先别说话。 片刻后。 那双手才从男人的手腕处挪开,眼神闪烁地盯着谢逸:“阿逸,你这娘子真是个奇人啊,你是在哪里找的?” 谢逸撇了撇嘴,上次刘永给他大体讲过,自己还未同他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父亲坐下十二将从小陪自己长大,如今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剩这一个长辈了。 他没隐瞒,将所遇周菱的事情统统都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补充道: “我调查过她的身份并无不妥,是当地的村民无疑,而且也不会武功,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华源城,想来也不会同那些人扯上关系。” “你信她?”晓天下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正色抬眸与他对视: “老朽虽不才,但也被世人尊称晓天下医毒之宗,尚且也只能抑制蔓延的速度,五年时间都没有找到方法根除,如今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妇,三两下就将毒性清除了大半,甚至还说她能为你治疗你筋脉尽断的腿,你觉得这是村妇能干出来的事情?” 对待此事上,谢逸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疑惑。 就算是她有所图,图什么呢?他谢氏满门流放岭南,再不复门阀之首盛况,残存的飞羽军如今也不受他管辖,至于谢家家主谢焱更是一个死人。 而他顶着谢逸的身份,无非就是平头百姓一个,更是什么都没有,就连诊金还是去借的。 尊贵不复,身入白丁,还是个将死之人。 他实在想不出,就他目前这样的情况,她还图自己什么。 她那么蠢,又能想得到什么呢? 从接触下来看,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她机缘巧合在路边捡到的那本书,让她有了绝世医术。 “这可能是她在医书上看到,上次她说是在路边捡过一本医书。” “她这样说,你就信了?” 这世上医者上万计,要是谁有这等医术怕早就名扬晋国上下了,之前察觉他中毒后便去挨个拜访精通医毒之人,都说无药可解,偏偏她会。 谢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为何不信?天地下本就有很多说不通,道不明的事情,只要她能医好我,便不会害我,是谁或者要什么又有什么打紧呢。” 晓天下:这小子还真是与他那恋爱脑爹一样,堂堂的一个大将军,天天为娘子洗衣做饭,半点没有当将领的样子,他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可不能长歪咯。 看来,他得自己出面试试那姑娘的底。 谢逸自然是不知到晓天下在心中已经在盘算怎么挽救他这个即将掉落到悬崖之人,继续雀跃道:“她之前说毒能解,如晓先生刚才所言正在减轻,那说明真能将我的腿治好。” 晓天下怀疑这丫头会不会是京都那边的人派来的,不过很快又被否定,那帮子人整天在权势谋略中熏陶,有这等子医术那才是见了鬼。 可是这小姑娘,他这几日得好好观察,要是真有个什么,再说 周菱在空间洗漱好,谢逸的验血报告也已经出来,她顺便将报告看了才去厨房找找有什么能填饱肚子的。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但是灶台却是温热的,她揭开锅盖。 果然,里面是热着的饭菜,这刘永,下次见面可要对人家客气点,这年头还能给她留饭的人可不多了。 她端起来,也懒得在房间里面吃,直接在厨房解决。 “你别看谢逸这小子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心还是热的,自己做了饭还给你热着,这样的男人你打着灯笼可都不好找咯。” 正在吃着饭的周菱,冷不丁听到这句,将嘴里的饭吞下才对着门口的老者道:“你说这是谢逸给我留的?” “那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没,我没以为。” 周菱继续埋头吃饭。 想不到是谢逸给自己留的饭,这土匪心肠还怪好的,这些日子为他的病情尽心竭力算是没白费。 晓天下见她没说话,也坐在他对面,轻咳一声:“听说你还会自制解毒丸?” 他其实是想说,能不能给他看看,可是这得多唐突啊,他也是个医者,知道断没有将自己吃饭的本事交给旁人窥探,可是他又实在好奇。 况且还是与一个晚辈请教,一时间,晓天下脸上全是纠结之色。 对于他的话,周菱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不止解毒丸,还有金疮药,其他的话价格合适我也能做。” 话毕,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周菱见他没了下文,又吃了几口饭,抬眸看了老者踌躇的脸色,从怀里掏出一颗,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想拿去研究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第62章 周菱帮助姜蓝楹夺回妞妞 1 晓天下:“。” 周菱见他没接,“不要啊?那算了。”说完就准备将东西装回去,她还以为这人脸上期待的表情是想研究研究药丸的成分呢,看来是自己会错意了。 晓天下眼瞧着她就要将那粒褐色药丸收起来,立马上前挡住。 “不不不,我要,要。” 周菱白了他一眼,“要你不拿着,一大把年纪还扭扭捏捏的。” 晓天下整个注意力都落在手里的药丸上,完全没注意周菱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你说得对,说得对,我年纪大,还扭扭捏捏的,真是一粒好东西啊。” 观摩端详了好半晌,才放在鼻尖嗅了嗅,周而复始。 一个时辰后,周菱吃完饭,将厨房清理完毕,看见晓天下还一个劲地看了嗅,嗅了看。 “你拿回去慢慢摸索,我得先去休息了。” 明日刘永虽然会先去蹲守裘家人,可是她也得早点起来,免得裘家那一大家子人欺负她。 晓天下才宝贝似的将药丸托起,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给阿逸吃的就是这个?” 周菱点点头。 “天下总共也没几颗,是不是?” 周菱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想说她空间里面多得是,可又不想打击他的自尊心,打趣道:“是不多,所以你别乱吃。” 听到这话的晓天下更加谨慎了。 第二日一早,周菱才洗漱完,果然就看见刘永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急色道:“菱妹子,果然不出你所料,裘家那一大家人朝那边去了,我们也快点过去。” 今日天不亮,刘永就在外面蹲守着,就等着她们来闹事,好去帮忙。 “他们倒是比预计的早。”周菱快速洗漱完,跟着刘永就出了门。 谢逸站在窗边,对着身后的剑风吩咐道:“你也去跟着,别让人伤害她,要是真有事,在暗中救助即可,别露面。” “是。” 。 “听说你又要去嚯嚯别的男人了,也不害臊,当初不是和我家老大好似化不开的蜜一样,他才被你克死没多久,就想着找下家了,非得再克死几个你这辈子才不枉做人?” 周菱刚出院子就听见妇人尖锐的声音。 两人走得更快了。 “谁说不是呢,自己下的货都不要了,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当娘的,什么枉做人,我看她就不是人。”裘家四房冷嗤一声,应和自家婆婆的话。 后面几个也不甘示弱,纷纷上前去讨好裘老太。 “妞妞,你说不出话,但是你能听到的对,看看你这个娘的嘴脸,她为了嫁人,连你都不要了,以后可别认这个恶妇。” 姜蓝楹看着妞妞脸上的眼泪,双侧垂落的手紧紧拽住衣摆,然后将头偏向一侧,“左右是你们裘家的孩子,你们既然祖孙情深,我也当没生下过孩子,至少这样我没拖累也好嫁人。” 妞妞摇摇头,嘴巴张了张,愣是没发出一个清晰的声音。 裘老太气愤呵斥: “看看,老大家的好媳妇,我们老裘家也是造了几辈子的孽,摊上你这么个娼妇,连孩子都不要了,好好好,你要嫁人,你去嫁啊,嫁了人也得将老大那一份的公粮交上来,我就看看哪家肯要你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姜蓝楹从前便知晓婆婆不喜欢自己,没成想竟然这么逼迫他们大房,“婆婆你说的什么话,我都已经改嫁了,怎的还得养你们全家人?你们都是残废不成,靠一个女人养,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旁人爱笑随她笑,但是你克死了我儿子是事实,原本他能照顾我,可是他现在没了,自然就该你这个罪魁祸首来养着我们。” 这句话说得毫无逻辑,裘家人却觉得万分合理,都纷纷点头称赞。 “娘厉害。” “娘厉害。” “婆婆厉害。” 裘老太很享受家里的人尊重追捧她,用拐杖指了指姜蓝楹,“我没什么厉害的,说的不过是事实而已,除非她死,不然这辈子都欠我们老裘家的。” 闻言,姜蓝楹侧身擦了眼泪,猛地上前几步,厉声道: “您口口声声说我克死了他,好,今日我就算以后被雷抓也得找您理论几句,上有老天爷,下有土地菩萨都听着呢,当初要不是你们说五弟要娶娘子,让他想想办法出了这彩礼钱,不然,他怎么会连夜上山打猎?遇上大虫,连个全尸都没有。” 裘老太指着姜蓝楹的脸,喘着粗气,“孽障,我说那话是让他上山吗?你要是真心疼他就应该把你的嫁妆拿出来,他何至于死,都是你这个贱妇,害死了我儿子,还不承认。” 姜蓝楹气得浑身颤抖,紧接着苦笑几声:“你口口声声说儿子,可是你何曾了解过他,他那般正直的一个人,如何会用娘子的嫁妆,你以为这话我没有说过吗?” 她相公巴心巴肝为了这家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今日她无论如何也要与他们断了关系。 “我相公已经死了,你们若是还看在他是裘家人的份上就别在拿他说事了,让他死后仍旧不得安宁。”姜蓝楹怒道: “地不要,房子不要,”她看了眼正在哭泣的妞妞,开口道:“妞妞我也不要,你们全部都拿去,还要我怎么做你们才能如愿?”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裘家的,别说得你好像很高尚,你要嫁人只身滚出去便可,妞妞是你生的,我不管你那么多,你不种地可以,给钱也是一样的,就给,就给” 裘老太身后的几个年轻妇人都拐了拐她手臂,低声说道:“五两银子,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他们四房一家一两,最后一两归自己,很好,也不厚此薄彼。 “对,每月给五两银子,你别说去嫁人,你就是去青搂卖笑我都管不着。” “好臭啊,谁一辈子都没刷过牙,说话这么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用嘴巴拉屎呢。” 周菱指着裘家那一大家子人,捂住嘴,一脸嫌弃道:“是你,还是你。” 最后指着裘老太,作呕道:“是你,是你,你早上是不是吃屎了?臭死人了?” “你。” 裘老太被周菱气的拐杖都差点没拿稳,“周菱,这里没你事,赶紧给我滚开,不然我一拐杖打死你。” 以为她会被这句话给吓住,没成想周菱却仰起脑袋,一脸无辜: “就你这小身板,你试试,我们谁先倒下?” 第63章 周菱帮助姜蓝楹夺回妞妞 2 裘老太年龄大,在村里一向是被捧着的,村里大大小小谁见到不得问好。 其实都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是村里远近闻名的泼辣妇,惹上她就没什么好果子吃,要是遇上这位姑奶奶心情不好,那更是鸡飞狗跳,是算是一只狗从她门前经过,都得被这位骂得夹着尾巴逃跑。 早前,村里的人还要回怼几句,慢慢等裘老太年龄大了,他们生怕对骂之时,这老人家眼一翻,死翘翘讹上自己。 再则就是裘家男丁多,家里人又都是些欺难缠的主。 所以大家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面都行个礼问过好,懒得与她见识。 没成想,后来她倒是端起来了。 见到不懂事的晚辈没向自己行礼,还要质问是不是对她有意见,硬是要把小辈带回去找他们的家长辈理论好子丑寅卯才肯罢休。 就这样一个横行乡间的人,哪里受过这等子气。 偏偏这人还是周菱,裘老太两只手一个劲地给自己顺气。 “呜呜呜~~~”妞妞看见周菱来,原本还在低声抽泣,突然就哭出了声。 “闭嘴,你个小杂种。”裘老太被周菱刚才那几句打蒙了,现在反应过来恨不得去将这女人的脸给她揪烂,好好出掉这一口恶气。 “妞妞。”身后的姜蓝楹抬脚就想冲过去将她的孩子抱回来。 裘家几兄弟偏头察觉这女人的动静,都跑到妞妞前方,“孩子是我们裘家的,你要是敢上前来抢,可别怪做弟弟的下手狠。” 周菱快她一步将她拉住,冲着她摇了摇头,大声道:“小孩子到底是她的孙女,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那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 周菱看着浑身颤抖的妞妞,心里不是滋味,不过也悄悄点头让她别着急。 妞妞像是听懂了她的示意,捂住嘴低声哭泣。 “周菱,你敢对我娘不敬?”裘老太身后的妇人突然出口,“真是缺少教养,你和她姜氏无半点沾亲带故,我们家的事情何时轮得到外人做主?还不快滚回你家那残废货身边去端茶倒水,伺候。唔唔唔。” 原本在暗处的剑风沉不住气了,擦了擦刀上的泥土。 妇人话还没说完,就捂住咽喉,硬生生地将什么东西给吞了下去,吞下去后又干呕不出来,只得将手往咽喉里面伸,试图将异物从里面抠出来。 “你看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此刻,姜蓝楹也上前一步,提高音量将那干呕的声音遮盖: “这世上亲不亲很难说,我与周菱虽没有血缘关系,可她却胜似亲人,我就把话撂在这,她以后就是我姜蓝楹的亲妹妹,妞妞的亲姨姨,我家的事情她能做主。” “姜氏,她不尊重娘,你还敢替她说话?”裘老太身后的儿子,不满地指责。 。 同样的话周菱听了六句,周菱心中数了数,还真是六个人,一人一句相同的话,就是没有一个上前来。 刚刚什么东西飞到二嫂的嘴里,他们还没看清,现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周菱视线落在身后裘老太的儿子媳妇身上,她冷哼一声:“就她这样的,还配尊敬,我呸。” 裘老太顺了半天气,总算是通了,说她吃屎,这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裘老太将拐杖一扔,就准备向周菱扑去。 “你个娼妇没死在周家,是你命大,一个被卖了无数遍的腌臜玩意,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边说边朝周菱扑去。 周菱也将袖子挽起来,她刚刚在外面说姜姐姐每一句自己都听见了,话里话外全都是娼妇等恶毒之词,哪里有半分长辈的样子,她也没打算客气。 裘老太一顿乱打,眼瞧着就要打到周菱。 暗处的剑风正准备要出手,在地上捡的石头还没飞出去,就被周菱一声呵斥抢了先。 周菱捏住裘老太的手腕,将他往后推了推拉开点距离,大声道: “你个为老不尊的,真是白瞎了活这么长时间,老天爷怕是很久没来光顾咱们南村了,才让你这等缺德的人活着,真是生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 ” 话毕,周菱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这人看着不年轻,手上却是有肉的。 “你好歹也算是个长辈,不说你对后辈有多关爱,至少你不能罗落井下石,睁开你的小眼睛看看,这孤儿寡母如今住的是什么地方,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挨冻就算了,还要挨饿,就这样你们还要在蚊子腿上擦二两肉出来,几句话不对,你还想打人,别人看你老,不敢动你,我可不怕。” 大不了气晕了,再将她给救回来。 听她说到死,这个字本就是她的忌讳,家里人要是谁敢说这个字便是在咒她,谁都别想好过,这会正在气头上更是不能忍。 裘老太被她捏住的那只手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却是在胡乱挥舞,可就是连周菱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她挥动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还有帮手呢,怎么一个都不上,偏头厉声道:“你们是死的吗?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么糟践你娘,你们在后面看大戏呢?” “娘,我这就不是想着等你打不赢的时候再为您出这口恶气嘛。” “快上,快上,今日不将这两个贱人收拾了,别喊我娘,我也没有你们这些儿子。” 听到这语气,看来他们是不上不行了。 裘家几房看周边没什么异常,刚刚那一阵风也没有了,看来刚才多半是他们的错觉。 裘家男人挽起袖子,摩拳擦掌,裘老太看着说不出的骄傲,全村谁有她儿子多啊,提起一口老嗓子,“好好教训这小贱人,让她敢管咱们家的事情。” 第64章 周菱帮助姜蓝楹夺回妞妞 3 “请问这是姜蓝楹的家吗?” 裘家的人往前扑去的时候,看见门口陌生的男人,又生生地停了下来。 门口的郑允看着对立的两拨人,干笑了几声,“我来得不是时候?” 郑允今日本来是有点私事要去处理的,也没作郎中装扮,如今着常服倒是看出有几分富贵气势。 裘家那些一贯是见人下菜碟之辈,瞧见来人穿着不平凡,加上村中的传言姜氏要二嫁,如今院子里又来了个男人,都忍不住往那处联想。 短短半瞬,他们就已经用视线交流完,最后都点点头达成某种默契。 若是姜氏跟了这肥羊,那裘家以后岂不是多了棵摇钱树? 裘家众人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完全没了昨日不能让姜氏离开裘家的立场。 就连刚刚还因为怒气大气小出的裘老太都换了一副笑色,将衣服扯了扯,中气十足地说道:“方便,方便,还不快去奉茶。” 她对着姜蓝楹冷嗤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得懂点事。” 姜蓝楹咬咬牙,看着被她拽住的妞妞,还是转身进了屋。 裘老太说这话之时,那双灰黄眼珠一个劲的乱转,打量完郑允又开始打量外面露出来的一行人。 虽然被门挡住看不太清楚,听这动静怕也是几十号人,想来聘礼定然是不少的。 身后那一帮子裘家人也点点头,在姜蓝楹和那不算太老的富贵男人身上来回游走。 直到姜蓝楹递上那杯水,才将那副果然如他们所料的视线收回。 周家几个男丁看似乎有好事,一个个也不当缩头乌龟了,都从裘老太身后站了出来。 “姜氏与我们都是一家人,她有什么事情那就是我们的事情,凡是她有难处,我们看在亡故的大哥份上也得帮忙,所以,就算是你要将这人带走,我们多年的照顾情分多少也得表示一下。” 说完还搓了搓手,剩下的那几个也上前来套近乎,反正说来说去都是想最后从姜蓝楹手上分杯羹。 你一句我一句的抬高姜氏,惹得身后的裘老太不是滋味,暴呵道:“你们还不滚回来,瞧你们这点出息。” 周菱冷哼一声,站在他们前面,挡住那些莫名令人作呕的目光,抬手拍了拍姜蓝楹的手背,什么都没说。 姜蓝楹余光不舍地看着妞妞,直到近距离看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才放心:“妞妞,到娘这里来。” 裘老太死死拽住,恨铁不成钢地望向她这个大儿媳,明明她刚刚都说了这小孽障跟着自己,她这会还喊她去,滔天的富贵送上门来都不知道接,脑子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泥土吗?一辈子就只知道种地? 不行,她种不种地自己管不着,要是这个财神爷走了,他们裘家可都得被她这个种地的养活一辈子了。 裘老太一把扯住妞妞,“以后她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要是敢来见她,被我发现一次我便打这个小哑巴一次。” 明明为了嫁人,嫌弃这孩子是拖累,早就不想要,还在她面前装起来了。 “娘,妞妞她不是小哑巴。” “呜呜呜~”这句话一出,妞妞也开始哭。 坐在地上的刘永,原本不屑于跟这群人动手的,可妞妞才多大,他们竟然敢如此对待一个孩子。 他一个挺身坐起:“大人就说大人的事情,拿小孩子出来算什么?” “我看你们是在打架?等你们打完我再来。”郑允说着就转身准备往外面走。 “没打架,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些家事。”裘老太瞪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刘永,再次开口,“你是来找姜氏的?” 郑允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她旁边的小姑娘身上,“我认得你,你上次没哭可好看多了。” 裘老太将妞妞往身边拽了拽,“你放心,以后这死丫头跟我这个老婆子,碍不了你们什么事情。” 她说完这句话,几乎连气都没有换一口,“不过,她虽说是二嫁,我们裘家也没亏待过她,到底身子骨也是结实的,彩礼还是要的,嘶~~~你这个小孽障哎呦,哎呦,你个哑巴小杂种竟然敢咬你老祖宗,真是和你娼妇娘一个贱皮子。” 裘老太拽住她的手用力一甩,“你娘都不要你了,再不老实,等会回去再收拾你。” 刚得到自由的妞妞猛地朝姜蓝楹那边扑去。 “呜呜呜呜~~娘,娘,娘,。”妞妞嘴巴张开,再张开,最后,终于生硬地喊了几声娘。 声音不大,姜蓝楹震惊过后又擦了擦眼泪,紧紧地抱着妞妞。 她听到闺女在喊自己,她就知道妞妞没什么问题,只是之前被吓到了而已。 裘家那些人更是满脸黑线,都这么大了才会说话有什么好骄傲的,就算不是个哑巴,长大也是傻货,就和周菱一样任人欺负罢了。 周菱视线从妞妞身上挪开,朝郑允使了使眼色。 “这小丫头是叫妞妞。”郑允在院门口问裘老太,“你刚说她以后跟你?” “对,跟我,是我裘家的血脉,断不会有流出去的道理。” “那这小孩子的事情也归你管?” “是。” “好。”郑允唤了人进来,“这小姑娘在我们杏林医馆看病总共花费了二十五两银子,给。” 郑允完全没有刚进来时的沉稳和煦,加上身后那几个面无表情的打手。 “什么二十五两?”裘家老二沉不住气了。 原本他们几个都是打算让老太太来当这个恶人,他们在后面捡现成的就行,还怎么说来说去轮到他们给钱了? 郑允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行医令,还有就是一张收据。 “看,红纸白字写清楚了的,容不得你们抵赖,这孩子曾多次来看病,都说最后统一结算,你们要是不给我直接去报官,将你们统统抓起来。” 郑允身后的那些打手,宽大的厚掌在棍子上磨得滋滋作响。 裘家人还没理清楚呢,不过,下意识都指着姜蓝楹,“这是大房欠的钱,可跟我们没关系,你要钱就找她,和我们可无关。” “无关?我刚刚问了几次,你们都说这丫头是你们家的,怎么说给医药费就无关了?” 第65章 家长里短 “什么东西我不管,也看不懂,之前是谁带来看病的,你就找谁要去。”裘老太开始耍浑,自己还没见到钱呢,还让她给钱,天下哪里有这道理。 “就是,你要钱找正主去,咯,在那边呢,她才是这小哑巴的亲娘,和我们可是隔了几个心肠的,要钱也要不到我们身上来,你们说是不是啊。” 裘老二紧随他娘的话出声,呼应着旁边的裘家人。 他们皆觉得有理,“这小哑巴如今都会说话了,说明杏林医馆郎中的医术很好,大嫂,这钱确是你该出的。” 郑允视线从姜蓝楹身上转到周菱身上,问道: “刚才我怎么听见某人说姜姐姐与你们是一家人,她有什么事情那就是你们的事情吗?还是说什么凡是有难处,你们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也会帮忙的吗?怎么,说出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去去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裘老二撇嘴驱赶周菱。 “等等。”裘老太使力踱了几下拐杖,“听你这意思不是来相看人,而是来要债的?” “难道我的意图不明显吗?”郑允摊开手,又指了指周边的人。 周菱昨日只是让她将姜蓝楹在杏林医馆的收据带上,这些人还是他从外面雇来的,要说那些放印子钱的都没他这阵仗专业,她竟然这么久才知道自己是来要债的。 裘家人不说话了。 “到底是谁给钱?” 郑允这话是说给姜蓝楹听的,可是姜蓝楹那双眸子盯在妞妞身上,又紧紧抓住周菱的手:“菱妹子,你听见了吗?她刚刚喊我娘。” 周菱笑笑,也当没听见郑郎中的话,摸了摸妞妞的头:“我就知道妞妞会说话的。” 她之前就给她看过,声带这些都没什么问题, 周菱在现代的时候遇见过一个小病患,比妞妞还要大一点,也是心理上的创伤,从小到大都没说过话,直到有一次他养的狗突然死了,着急上火竟然能叫出小狗的名字。 不过后来医生们都说那是他们医院多年的治疗有了效果,不过在周菱看来只是一场情绪上涌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碍而已。 裘家众人看姜蓝楹不吱声,他们也是东看西看,反正主打的就是不说话,也没钱。 “都听不见,这不能够,今日我们杏林医馆的东家的是下了死命令的,不收到钱我也不用回去了,这红纸白字写上的,可容不得你们抵赖。”说完这句又对着姜蓝楹说道: “姜氏,你别看你这孩子现在能说话,以后每日都得服药才能如此,一旦停下药,就又说不出来话了。” “什么?”裘老太眼瞧着一个小丫头,每天都要吃药,过得不是比她这个老太婆还金尊玉贵?这人又不是来娶姜氏的。 她们裘家也没有财神爷,还多了个药罐子,那以后还怎么供起他们一家老小? 不想这个还好,一想起以后原本要交由她的钱都得全部给了医馆,恨恨地盯着那母女:“让你不治疗,你偏要治,这下好了,你们母女俩欠这么多钱,小心你相公半夜托梦要来打死你。” 姜蓝楹将妞妞抱得更紧,“阿山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妞妞能说话,我还怕他不来梦里呢,这样我不能第一时间给他分享咱们女儿能说话的喜悦。” “你,真是反了天了。”裘老太怒道,“我好歹是你娘,我说一句你抵一句,还有我这个长辈吗?信不信我去村里吆喝几声,不出一天我就能让你名声扫地。” 妞妞被裘老太的声音吓得往姜蓝楹怀里钻了钻。 “我是不是给你说过,她一个姑娘家,不能说话便不能说话,左右迟早要嫁人,以后眼不见为净,你偏偏不听,如今到好了欠了这么多债,听你这意思以后还继续看诊,你如此忤逆长辈,想将我们裘家的钱花光才算数吗?” 裘老三歪着脖子像是参透了什么机密,指了姜蓝楹半天才说道: “原来这才是她要嫁人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自己出嫁撇干净,我是说她如此宝贝这个女儿,怎么突然松口,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的,想让我们帮她出钱治疗呢,我呸,想得美。” 经他这样说,就连裘老太都觉得有道理,又指着姜蓝楹骂了好一阵才罢休。 姜蓝楹将妞妞护在身后,“妞妞是我的女儿,你们不要自有我要,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医治她,既然婆婆不同意,再说这事情我也不需要你同意,从我成亲那一刻起,没吃过你们老屋里的一粒米饭,一口水,反而我们的粮食大半都交给了你们。 既然郎中今日也来要诊费,不如我们就来清清账,这些年我们大房拿了多少钱和粮食。” 裘老太冷哼一声,“妞妞你要就拿去,清账,除非我死。” 姜蓝楹没再搭话,而是走到郑允身边行了个礼:“郑郎中,你如今也看到了,我的粮食全都给了他们,如今实在拿不出钱来。” 郑允眼珠子一瞪,“我不管这些,只管收二十五两银子。” “粮食收吗?” “你敢。” “我为何不敢?” “裘家的粮食都是我送去的,妞妞也是你们裘家的孩子,这钱拿我送去的粮食抵扣,到哪里都说得通。” “娘,可不能啊,你的那几个孙子。”几房媳妇连忙出言阻止,那几仓粮食可是他们最后的口粮,哪里能拿去抵债? 再说为了一个迟早得嫁出去的小哑巴,怎么算都划不来。 “娘,妞妞左右我们送过来了,要不就让她跟着大嫂,毕竟我们再怎么照顾也不如亲娘嘛。” 他们如今也管不上占姜蓝楹以后的便宜,现在那些粮食反正是不能动,不管之前是从哪里出的,现在就是他们裘家的。 与姜氏无关。 “你女儿给你了,你以为我稀罕养?”裘老太白了她一眼,从来就没看起,还真以为她是喜欢这个孙女才说养在身边的,她本来也是打算姜蓝楹签好每月给他们的粮食与钱的条子后。 就将这小哑巴扔回来,她才不乐意养的。 后知后觉的老太太总算醒悟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哦,遇到个天杀的,不孝敬我,还想诓骗我的粮食。” 说完,踉跄后退几步,直直地栽进身后的几个儿子怀里。 第66章 三句话让裘老太起死回生 被儿子儿媳围绕的老人家紧紧闭着眼,像是真被气晕了。 裘家几房都被吓得不轻,一时间,几个儿媳焦急地喊道,剩下几个则使劲摇晃着裘老太的身子。 “娘,您醒醒啊。” “娘,你孙子还没上学堂呢,他们都还没带你过好日子,您可不能有事啊。” 。 也不知道是被摇晃得头晕,还是听不下去子女哭丧,要是让村里那些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以为自己死了呢。 “呸。” 裘老太最忌讳这个字,就算是自己说也不行,她这会没法踩小人悔话,不过她在心中也已经给神仙说过了自己说的这个‘死’,等晚上回去她补一百遍踩小人的动作弥补。 “娘,您可以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我们一大家子人没您可活不下去。” 裘老二说完更加卖力的摇晃。 试图将老人家的灵魂摇回来。 这帮小兔崽子,是要将她骨头给摇散架才作数吗? 本来想再忍忍的裘老太终究是没忍住,眯起眼睛朝摇晃地最厉害的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立即会意,不过也哭得更伤心了。 周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姜蓝楹虽然不理解她的行为,可到底是阿山的娘,妞妞的祖母,也想上前去看看。 “姜姐姐,妞妞才能开口说话,怕是吓得不轻,你要不还是带她进去,别吓着孩子。” 姜蓝楹还想说什么,周菱拉住她,再次说道:“去,郑郎中在这里,她不会有事情的。” “娘,娘,妞妞害怕。”妞妞说完扑进姜蓝楹怀里,“我们进去,他们是坏人,不给妞妞东西吃,还要欺负娘,妞妞害怕。” “妞妞,别害怕,娘带你进去。”姜蓝楹说完拉起周菱的手。 “妹妹,外面有劳你了。” “姜姐姐,你不是说了吗?你认我当妹子,哪里有姐姐向妹子说有劳的,先进去,等会外面事情完事了我们再说。” 姜蓝楹点点头。 瞧着他们母女俩关门后才往人群中走去。 裘老太听着子女们撕心裂肺的啼哭,那娼妇竟然还带着小哑巴进屋,原来是真的不孝顺自己啊,还好她没将养老的希望放在大房处。 “娘嘞,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周菱看了眼此刻正在看热闹的郑郎中。 她又观察了好久,发现那裘老太稀少的睫毛抖动过没完,而郑郎中也是看得认真。 片刻,周菱打趣道:“郑郎中,要不你给看看?” 郑郎中笑而不语,裘家的几个子女倒是哭得更伤心了。 “老朽看过很多病,唯独对这老太太的病情束手无策,要不,你们还是另请高明。” 裘老二立马拉住他,“神医,别,不能,这地段就您最高明。” “救救我娘。” 郑允摸了摸胡须,道:“这不还有周菱吗?,你们可以请她去给你们家老太太治病,我今日只是来收钱的。” “她?”裘家人不乐意了,“她就是一个傻子,会看什么病,看她自己的神经病。” 他说完都没忍住笑,躺在子女怀里的老太太也咧开嘴,只差没笑出声。 周菱视线扫过,他们立马拐了拐裘老太的胳膊,不多时她又紧闭着眼。 “那好,你既然不治疗,我娘都这样了,你们还不走?要是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要告你们的。” 裘家老四站起身,不满道。 周菱抖了抖衣服,朝他们走了一圈,满脸神秘:“你们信不信,我只需要说三句话就能治好她?” 他们信个鬼。 哦,不对,就算是信鬼也不能信她周菱。 一个傻子,三句话就能治病? “不信。” “行,那我们说个赌约,要是我真能一句话让你们老太太站起来,你们就将这个签字,以后姜家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不许上门来打扰他们母女俩个。” “那输了呢?” “这二十五两我出,以后你们每月的五两银子我也给。” 周菱说着就将郑允准备好的纸和笔放在凳子上: “郑郎中,麻烦你将我刚刚说的话立个字据,后面加一句要是谁不遵守,就赔对方一百两银子,否则就得入大狱,这样你今日才不算白来。” “能收钱就行,我写。” 郑郎中自然是知道周菱的手段的,拿起笔没几下就写完了。 周菱是个傻子,就是不知道她真有这么傻, 怕是都不知道这盖手印的意思是什么,就敢在这为姜氏出头。 原本他们只是想将姜氏套进来,没想到竟然有意外的收获,看来他们以后的好日子是不用愁了。 裘家几人不知道是担心自己老母亲受不住,还是担心周菱反悔,反正几人很快就将名字签了,手印一戳。 周菱见他们盖好,正准备拿过来写上自己的名字,手上的那张纸却不知被何时来的姜蓝楹给抽了出去。 “我来签。” 她歉意的看着周菱:“菱妹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理应是我来,不过姐姐也相信你能做到。” 她说完这句话,直接写上自己的名字。 周菱给旁边的郑允说道:“郑郎中,你说不适合医治这类的病,而我刚好适合,哦,对了,还没告诉过你,我之前给家里的猪开过药,一般吃两次就好,绝不会超过三次。” “是吗?那猪可真幸运。” “姜姐姐,能麻烦你一点事情吗?” “妹妹只管说,姐姐什么都愿意做。” “帮我搭个架子烧起来,等会可能会用得上。”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特别是裘老太自然也是听见她们之间的赌注,就算是她说破了天,自己也不可能挪动半分。 她们就等着为裘家人当牛做马。 周菱上前,将手搭在裘老太的脉搏上,片刻后又摸了摸她的动脉,最后将她的眼皮掰开。 裘家人都知道自己娘没什么病是装的,不过是陪周菱玩玩 ,看她能说出什么病症,甚至有些人还搬了椅子在旁边坐下,就等着她把脉后能说出过什么话,让他们家人精似的老太太站起来。 “你娘死了。” 第67章 周菱计谋得逞 这话一出,众人愣在原地。 就连躺在地上的裘老太都是懵的,她怎么就死了? 死?她要是能起来,必须得打她几拐杖才行,青天白日的敢诅咒她死。 裘老太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今日被她说了两次死,真是忍不了。 不过,她要是以为就说一句恐吓自己的话,那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她得让他们瞧瞧,自己多吃了几十年盐,可不是白吃的。 裘家那几兄弟也反应过来,要不是知道自家娘是伪装的,还真的被这憨货给唬住了。 “说我娘死了,我看你才是个死的,你全家都死了。” 周菱两手一摊,紧接着从袖口掏出一枚超长的银针。 “不过我这银针专门将死人拉回来。”说着就往她们这边来,视线直直盯着躺在地上的裘老太。 起初还在看周菱银针到底从哪里掏出来的,这会几个裘家后辈顿时傻了眼,这能让她乱来嘛。 别说自己娘没事,就算是有事,那被戳一下还得了。 “疯妇,你不要命了?你敢动我娘试试。” 裘老二大喝一声,众人都纷纷跟随一拥而上,想挡住周菱去路。 郑允接收到周菱的信号,给打手使了个眼色,不多时,院子中的几个黑衣打手就往闹事那边走去。 黑衣打手连姿势都没摆出来,裘家人就一哄得跑到裘老太身后去了,二房的人颤抖地说着:“你们再敢上前,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那上来,让我们哥几个看看,还有人比我们更不客气的是什么样子。” “你,你们,你们敢。” 为首的黑衣打手来回转动咯吱作响的关节,“不敢上,就给老子闭嘴,不然我一拳让你说不出话来。” 裘家几兄弟相互看看,他们平时在乡里耍耍威风还行,可是这些五大三粗的人怕是随便动动手指,他们就得卧床几天。 反正谅她周菱也不敢,老太太可不是个怕事的人,她心里有数,也不是周菱随便说一两句就会让她就认输,索性还是别硬碰硬,先苟住他们几个的小命,后面才能更加孝顺娘。 几个人小声商量过后,倒是不说话了,乖乖的排排站在角落里,等待着周菱吃瘪。 两方都没在动, 周菱刚好找到合适的机会上前,将银针从裘老太脑门划过,冰凉又尖锐的针尖再褶皱的皮肤中游走,就算是她皮肤老硬如柴,还是引得阵阵战栗。 她笑而不语,像是真的在找个合适的地方,然后扎进去。 手上的力道已经从脑门移到肚皮上,偶尔的停顿,针尖下面的身子就立刻变得紧绷。 还不起来,是? 周菱加重力道,眼瞧着就要扎进去,裘家人被黑衣打手拦住,只得大喊: “周菱,你干什么,这么长的针你敢插进去,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光要流放,还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周菱,你住手。” “姜氏,你就在那边看着吗?不是说她是你妹妹,还不快叫她住手,这样想去娘要没命的。” 姜蓝楹笑笑,虽然不知道周菱到底要做什么,可是心底是相信她不会乱来,况且郑郎中在这里,他还拿着个本子在记什么东西,潜意识觉得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只知道她在救婆婆的命,要是阻拦,那才是真的害了她。” “你。” 周菱针尖不动了,似乎是真的找定地方,一会又移动在她的眼皮上。 身下的人感官意识全部被尖锐之物吸引,周菱另一只手将一只细小的银针插入裘老太腰侧的穴位上,不多时拔出来。 裘老太额上细小的汗珠密密麻麻,稍微大点的地方已经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颗大的汗珠,从脸颊落下。 紧接着,裘老太左右细微动了几下,就连眉间都轻微皱起。 该死的,早不来晚不来,平时几天都跑不了一次茅房,偏偏这个时候来了意识,要是放在平时她能顺心一整天,这会她正是较量的时候,一定要忍住。 一定要忍住啊! 只要周菱再多一句话她就输了,今日来的目的虽然实现得奇怪,可到底也即将要达成了。 “忍住。”裘家 的人看周菱的长针没敢扎进去,都松了一口气,显然他们已经要赢了,就这点手段,还敢跟他们老太太闹,真当他们裘家之人都是吃素的不成? “娘。” “娘。” 。 他们深怕老太太扛不住起身,都在喃喃地互相说着话,有的甚至还唱起了裘老太平时在家最喜欢哼的小曲。 周菱心中默默倒数。 “一,二,三、四九。” 裘老太那股气已经快要收不住,偏偏那根银针还在到处游走,泛起的痒意几乎让她就地倾泻而出。 实在受不了,一下惊坐起,怒骂道: “周菱,你个杀千刀的,你会个登儿,会医术,敢拿个针在我们面前晃悠,你要扎就扎,胡乱摩挲过什么劲?” 说完又朝着那群成熟不足败事有余的几个杀千刀的,“还有你们,唱什么?哎呦,” 裘老太还没说完,某处响起噗嗤噗嗤的声响,罪魁祸首脸上青红交错,最后捂住屁股慌忙跑出了院子。 连拐杖都没来得及拿,就已经跑开了。 在场的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些人,被恶臭激得都捂住了鼻子。 他们没看到,郑允倒是看得清楚,她扎针的时候专门给郑允留了一个视角,此刻他正在小本子上写得停不下来,“你们先出去等着,实在太臭了,可不许加钱啊。” 这话音还未在院子里面消散,黑衣打手就已经跑出了院门。 “这老娘们放屁这么臭,真是吃屎了啊?” “谁知道呢,不过也差不多。” “快走,快走,要被臭死了。” 黑衣打手先后跑开,院中就剩下周菱三人,还有裘家那些男男女女。 “怎么样?我这根针专门医治猪牛的,不用扎进去就能治病,你们还要说什么吗?” “周菱,你耍诈。” 第68章 歪嘴是病,得治 “周菱,你耍诈。” 周菱拿起银针在他们面前比划,“我这银针还没扎呢,怎么就耍诈了?” “你,你你,你。” 裘家最能言善道的裘老四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正,你就是耍诈了,我们都看到的,你抵赖不了。” 周菱漫不经心将银针收好,“你们刚才也看见了,是你们家老太太自己被屎尿给憋起来的,怎么的,难道我还能操控她这些不成?” 裘家人都黑着一张脸。 刚刚确实如此,裘家人虽然心里责怪老太太怎么就不能多忍一会,就一会,他们以后就会轻松很多。 “你们以后不许再来打扰姜姐姐母女,否则我就拿着这张条子去官府,让他们为姜姐姐母女主持公道,你们最好是听进去,想必都在村里,也听说了周家的人现在还没有回来,你们要是想去和周家人作伴,那当我没说。” “你敢。”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他们心中还是拎得清的,加上现在黑衣打手也没在院子里,他们两个女人一个老人。 怎么算,他们都能赢。 等把她手里的这张抢过来,今日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姜氏还得乖乖地给他们当牛做马。 想及此处,裘老二大喊一声,“将周菱手里的纸抢过来,看她还狂不狂。” 他们不敢欺负强的人,但是对付老弱病残,他们可是得心应手。 “你们几个从外面拦住他们,我们直接去抢。” 周菱赶忙掏出银针,每个指缝都有一根,只要他们敢来抢这东西,自己就往他们身上戳。 两只手在空中,银针待发的趋势。 裘家那些人跑到一半,突然止住脚步,惊恐地看着周菱的方向。 他们瞪着对面屋顶上拿着寒刀的男人。 面面相觑,最后一股脑地跑开了。 姿势都准备好的周菱:“。” 她银针还没发出呢?她就这么厉害了? 周菱轻咳一声,对着身后的姜蓝楹和郑允说道:“没事,你们不用怕,我保护你们,你看,他们都被我手上的银针吓怕了,估计得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了。” “早说啊,早知道他们要是怕这个,我刚来的时候就把银针给晃悠出来,也不用与他们浪费这么多口舌。” 说完又啧啧的两声,要不是古人呢,就随便一两个动作就吓得落荒而逃。 不愧是她周菱啊! 后面两人没搭话,周菱直接说道:“人都被我出神入化的阵法动作给吓跑了,咱们都是自己人,没事,姜姐姐。” 周菱话还没说完,姜蓝楹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了?”周菱问道。 姜蓝楹指了指身后的人,“他,他看着好凶。” 周菱也抬眸看去,一时间,嘴角抽了抽。 剑风嘴巴歪斜着,手上几十斤的大刀,站在屋顶上凹着造型,比她还要夸张。 姜蓝楹上次没看到这人,这次是第一次见到,被他脸上的凌厉气势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指着,“你,你快下来,别把我屋顶给踩塌了。” 说完慌忙跑进屋内,边跑还边喊:“妞妞,快出来,快出来,咱家的房顶要被踩塌了,。” 郑允嘴巴张得老大,这土匪真的还盯着周菱,他就知道上次自己没看错。 “周菱,你快跑,老朽拖住他,你赶紧往村里跑。 ” 说完还推了推她,见她纹丝未动,着急道:“这就是上次要抓你去看病的土匪,这会来肯定是要抓你的,你赶紧跑,要是被抓上山,你这一生就完了。” “没事,郑郎中,他不会带我去山上的,你放心,上次他们要治疗的人我已经帮他们看好了,说不得现在是来报恩的。” 周菱故作轻松,不过还是有被这老头感动到,不管如何,刚才那么危机时刻他没跑,反而挡在自己前面,没来由地心里一暖。 “郑叔,谢谢,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今日您帮了周菱的忙,以后你要是哪里用得上我的话,只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给您办。” “真的?”郑允狐疑地看了一眼周菱,发现她并不慌张,房顶上的男人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才微微挪动身体,但还是朝着上面的人大声说道: “喂,周郎中是神医不假,可是你要看病还是的走正规渠道,你说你动不动就拿着大刀逼迫人,让咱们做郎中的还怎么给你的人诊治?听我一句劝,你先把病患带到杏林医馆来,大不了我让他们给你加一个号就行了嘛,都是文明人,。” 这话戛然而止,郑允突然意识到他是土匪,给周菱使了一个眼色,“要不,我们也跑。” 周菱:“。” “郑郎中,你先在外面等我,我给他说几句话就出来。” “这?”郑允不放心。 “没事。” 最后,郑允还是出去了,不过走之前让她意识到不对就赶紧跑出来,他们就在不远处。 院子里,周菱望着剑风,“喂,你能不能下来,我说话还仰着脖子,怪累,,,的。” ‘的’刚蹦出一半,屋顶上的人就已经稳稳地站在周菱不远处。 “喂,你没少喝酒,你嘴巴都歪了,你还有没有钱,有的话给五十两,我给你几针,让你嘴巴说话的时候不冒风。” 剑风嘴角抽了抽,蔑视道:“你知不知道歪嘴邪神?听说过他的威名吗?” 周菱摇头。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人,他径直地说道:“歪嘴斜神,分水岭的大当家,曾经领着五千土匪抄了敌人的老窝,,杀敌无数,被朝廷封为歪嘴大将军,老子当年可是镇北大将军坐下最厉害的左右手。” 周菱听他说完已经是半刻钟之后了,“所以,你的歪嘴是治,还是不治?” 第69章 把该办的事情办了,把该生的娃生了 剑风不明所以,但是也不能得罪,左右今日主子吩咐的事情已经做完,他没看周菱脸上神色,绷着一张脸走了。 见人走完,妞妞和姜蓝楹在门口一上一下各探出两个头。 “菱妹子,这人总算是走了。”姜蓝楹舒了一口气,这凶神恶煞的,真是骇人,就和周菱那男人一个路子的,不过这话担心她会多想,索性也没说出心中所想的话。 而是谨慎地跑到院门口,凝视了四周,才小声的说道,话中有为难的局促:“郑郎中呢。” “应该还在外面。” “那二十五两的事情。”姜蓝楹手扭着衣服,“妞妞一直吃郑郎中开的药,如今妞妞能说话,按理来说这钱我也是应该给,可,可是。” 姜蓝楹有点难以启齿,之前郑郎中就是看她们可怜,才会宽限他们时间,今日又间接的帮了她们应付裘家之人,要是再不还,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想了半天,最后咬着嘴唇下定决心,“我这就去将家里的能卖的全部卖了,加上前些时间卖粮食的一两银子全都给他,以后我去乞讨,去城里做零工,每天还一点,总有还完的时候。” 说完,抬眸望着周菱,“菱妹子,你主意大,我这样一点一点的还,郑郎中会同意吗?” 毕竟他今日还请了打手来,想来这些钱已经到了不得不给的地步了,裘家那些人也不可能将丈夫生前给的钱拿出来救急的,如今她一个妇道人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我听他说起过,这钱是欠得有点久了。”不过今日他们来却不是为了要钱。 “是,我知道,之前也同我说过几次,我本来是存了些,这些年裘家的人以各种理由诓去不少,如今姐姐身上就三两银子,我全部给他,加上把这房子和地卖了,后面的我再想办法。” 姜蓝楹越说越急,周菱轻声道:“郑郎中是好人,既然之前有意让你们缓交诊费,想来好好说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姜姐姐,你先别哭。” “菱妹妹。”姜蓝楹喊道,妞妞看见自家娘哭,小身板上前将她抱住:“娘,不哭,妞妞长大了,妞妞也能挣钱还账的。” 没听见小孩子说这句话还好,听到这稚气的声音,姜蓝楹愈发觉得没用,可也不想在女儿面前没树立好榜样,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进了屋,不多时又跑出来,“妞妞,娘这就去问问村里人有没有人要房子和地。” 说这话之时,她不舍地看着身后的房屋,这里有她最好的时光,她与丈夫的郎情妾意,还有妞妞在这里出生,要是阿山泉下有知,想来也是能理解自己的。 心一横套就准备出门。 周菱一把拉住她,“姜姐姐,这件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你先别着急,你要是把这房子卖掉,你和妞妞可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了。” 姜蓝楹眸中透着坚定之色,“没事,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姜姐姐,我昨日说要找的人正是郑郎中,今日他只是来帮忙的,不是来要债的。” “可是,到底是欠久了,应该还。”姜蓝楹还是有点不相信,怕是周菱为了宽她的心说出这样的话。 最后,周菱出去同郑郎中说了好一会话,姜蓝楹见他又在本子上记着什么,远处的妇人默默地将眼泪擦干,“妞妞,你菱姨姨为咱们的事情出了不少力,以后你可要对她好一点。” 妞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娘也会努力赚钱,早日将债还清,咱们娘俩好好地过日子,好不好?” 妞妞笑了,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还有菱姨姨。” “对,还有你菱姨姨。” 没多久,周菱就回来,告诉姜蓝楹钱的事情让她别着急,郑郎中让她有了就还。 姜蓝楹哪里会不知道,八成是周菱刚给他签了什么保证书,她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妹妹,今日这情,姐姐记住了。” 周菱笑笑,与她们一同进屋。 姜蓝楹道:“刚屋顶的人,你认识?” 这句话一出,周菱愣了会,说认识,可她是土匪,说不认识刚刚他好像帮了自己。 最后,为了不让她们忧心,她还是决定装不认识,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紧接着妞妞就朝她跑过来。 小手扒拉着周菱,怯生生地喊了声:“菱姨姨~” 周菱蹲下身,抱起她:“嗯,妞妞喊的菱姨姨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呢,再喊几声。” 说完便凑近听妞妞发声。 “菱姨姨,菱姨姨~~~~” “妞妞。”她摸着心脏,像模像样地说道:“怎么办啊,妞妞的声音好听得入了姨姨的心里,以后要是一天不听可能觉都睡不好了。” 她还记得,姜姐姐说等妞妞回来就去娘家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现在谢逸的毒已经解了七七八八,就等着再有两三次毒性全部清除,将那毒血逼出来,再休息半月,想来就可以治疗他的腿。 算算日子,怎么都还要在此处呆上两个月,要是姜蓝楹和妞妞不在,她每天围绕着那几个土匪大眼瞪小眼,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言。 姜蓝楹将院子门关好,看着妞妞对待周菱比自己还要亲近,打趣道:“菱妹妹,你就惯着她,这丫头可会缠人了,你要是继续没边的夸奖,小心她从早到晚都跟着你,然后晚上还要挤着你睡。” 周菱笑道:“那敢情好啊,刚好妞妞可以和菱姨姨作伴。” “你这么喜欢孩子,打算什么时候生一个?” 在她看来,周菱还是那男人的娘子,两人住在一块有孩子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据她这几日观察下来,周菱身上没伤,那男人还是没到丧心病狂打女人的地步,只要他不打人,姜蓝楹肯定希她能过上平静安稳的好日子。 正在和妞妞玩得兴起的周菱,下意识回应了一句:“我不生,我有妞妞就行。” “可是,你总得有自己的孩子啊,你看哪个女人成亲后没有自己的孩子,否则拿什么拴住你男人的心?我给你说你别看现在他没什么心思,主要是人家腿脚不方便,要是等哪天好了,在外面瞧见其他的莺莺燕燕,你还没有个孩子笼络住男人的心,有你哭的时候。” 姜蓝楹苦口婆心地说道,她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那些男人想什么她可是也略知一二的。 再说周菱那男人虽说腿脚有点不方便,但长得还是不错的,又高大,与村里的那些泥汉子不同。 她潜意识想要是这男人能去城里走一圈,怕是会偷走不少姑娘的心。 想及此处,她还是忍不住继续开口:“我给你说你得当回事啊,趁他现在还卧床,把该办的事情办了,把该生的娃生了,以后有你感谢姐姐我的时候。” 第70章 她想用孩子将他拴在身边 周菱:“。” 办了他,她想起那男人冷厉的模样,要不是于他还有点用处,怕是这小命都在门口吊着,还办了他,他不办了自己都谢天谢地了。 不过虽说是自己没这胆,心中还是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天她在他怀里醒来的画面,以及手下的触感都愈发清晰起来,脸上也有几分不自然。 要死啊!!! 她承认这人是长得还可以,身材也有几分好,可到底是个土匪啊。 咋地,真想生过小土匪,然后一家三口被朝廷通缉,追得满地跑才罢休啊? 姜蓝楹一看周菱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红,心中松了口气。 她这是害羞了,想来还是有戏的,她帮了自己,她也没什么好回馈的,就好好教教她,姜蓝楹看了看妞妞,又看了看周菱。 不经想,她与那男人的孩子,一定是很好看的。 “菱妹子,我给你说,你有空回去问问你夫君,看他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这生男生女是有诀窍的。”姜蓝楹看了眼妞妞,紧接着凑近在周菱耳边小声说道。 周菱知道这件事情不科学,可她说得实在是画面感太强,她见过男性的身子是不少,可也仅仅只停留在视觉和触觉上,要说进一步的,她还没有呢,这大胆露骨的言论,她听到一半,竟然觉得有点难为情。 “听到吗?这可是姐姐压箱底的货,你可得记住了,这样能让他食髓知味,不知停歇,这样能生男孩,我之前说的那种,我试过,是女孩,不过我丈夫就喜欢女孩,妞妞出生的时候他可高兴了。” 周菱原本又想囫囵过去的,没想到姜蓝楹抓住这个事情不放,她知道这世道女子一切以依附男人为主,可到底自己不是他们这个地方的人。 做不到和一个还不熟悉的人一起孕育子嗣,也许等这件事情完了,她在前行的路上会遇见一个对的人,能改变她的主意也说不定。 不过前提一定是他们有感情基础。 周菱走快了些。 “好了,我看你现在也听不进去。”姜蓝楹看她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还不知道子嗣对于男人的重要性,八成她那娘也没好好教过,得,她慢慢来。 “菱妹妹,我去做午饭,你就在家里吃,今日妞妞说话,你不知道姐姐我心里开心着呢,就想找个人好好庆祝一番,可你也看见裘家的那些人了,我也只有找你了,你看可以吗?” “行,姜姐姐,我去给他们打个招呼,我再过来,咱们三个好好庆祝妞妞能说话,好不好?” “行,你先回去好好与你夫君说,要是,要是他能来就更好了。”姜蓝楹想既然要好好撮合他们,两个人一起自然是最好的,菱妹妹不是像外表那样, 她的好总得要那男人知道才行。 她确实害怕,可是为了周菱也不是不能克服,大不了她到时候只看着饭菜,不看那张冰冷的脸。 周菱一听,立马摇头,“不用,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只喜欢在床上躺着。” “就这些了。”剑风在院子里回禀今日的事情,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表情凝重地说道: “主子,你最近可得小心些。” “何事?” 剑风之前是草寇,这些年跟了自己也见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风浪,能这般慎重,莫不是那些人又找过来,谢逸冷哼道: “无妨,那些人来就来,我就算没了这条腿,也不会任他们得逞。” 剑风嘴角抽了抽,迟疑了半瞬,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最后还是决定说了主子也好有个防备,万一真让那女人得手了,镇国被人强迫那岂不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脸上都无光。 “那女人打算要强迫你,将你办了,好生个孩子将你拴在身边。” 谢逸沉浸一年前的事情,突兀地听到这句话身子没来由地愣住,像是不信他的话,道:“你说什么?” 剑风垂着头,表情更加凝重,“我说那女人,就是周菱,她想强迫你,生个孩子,好将你栓在身边, 属下听她们在屋里密谋了好一阵,想来是铁了心要霸王硬上弓,主子可得当心点。” 话毕,谢逸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这女人当真是什么话都敢宣之于口,说什么她怯弱胆小,算盘都打在他脸上来了。 真是个混账。 不过,就那女人柔弱的模样,特别是那腰,没他两个手大,还强迫自己,真是痴人说梦。 要是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或许能 察觉到自己心中所想,谢逸恨恨地低骂一声。 剑风没看到男人脸上青红交错,还以为周菱当真将他惹怒了,不怕死地提醒道: “反正我也在那女人面前露过脸了,干脆我以后还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主子也多个心眼,这样总不能上了她的当,否则要是让飞羽军知道,您威信怕是。” “滚。” “主子。” “滚出去。” “是,主子别动气,属下这就滚。”剑风一闪,便退了房子不远处的树上。 刚在树干上坐稳,那不知死活的女人不急不缓地往这边走来。 剑风冷哼一声,她胆敢算计主子,看,等会有好戏看了。 别人他不知道,自家主子他还是明白的,此生最恨人算计与欺骗,真可惜啊。 “谢逸,我今日中午在姜姐姐家里用饭。” 第71章 喝酒 屋里面安静了好一会,正当周菱准备走的时候,里面才响起低沉的嗓音。 “嗯。” 周菱笑笑,本来她也只是打算知会他们一声,就算不是夫妻,两人也算是邻居,又在一起吃饭,出于礼貌也还是应该说一下,如今说了她也没多想转身就想去姜蓝楹那边。 “菱妹子,你姜姐姐她还好吗?”刘永在茅草屋前问了句。 “嗯,还行,妞妞能说话了,她高兴着呢。”周菱边走边说,“她也让我问问你们,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个便饭,” 姜蓝楹本来是想喊谢逸去的,他可是连自己正常的问候都懒得搭理的人,别说是吃饭了,就算是喊他捡钱估摸着也得看心情,她才不会自讨没趣去转达。 刘永想了半瞬间,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 “怎么了?”周菱看着刘永,觉得这人今日不正常,早上明明是和自己一起去的,后面因为妞妞的事情,他还保护母女俩来着,事后没声招呼就走了,看他这眼神关心她们倒也不是假的。 “没事,我等下准备上山,这次多待几天才会回来,老谢就拜托你照顾了。” “现在就要去?” 周菱狐疑地看着他,她记得这人平时上山也是月初,之前还说月初山中猎物要多点,如今已然过了月中,她又说了几句,见他坚持便也没再继续。 两人的对话被里面的人听得清楚。 直到听到那女人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谢逸脸色才变得阴沉。 不是说她要对自己做什么吗?这就走了?还让刘永去吃饭,怎么就不知道问问自己去不去。 虽然他也不会去,甚至连拒绝的话都已经想好,可是她问都不问一句,还说要生下他的孩子。 她想得倒美,就那人的作风,绝无可能。 院子里又恢复安静,往远处而去的女人又不知在跟谁说话,笑声都已经传到他耳边,谢逸胸口古铜色的肌肉此起彼伏,重重地唤了一声剑风。 “去好好查查周菱。” “姜姐姐,你们真打算回娘家住?”正在灶台后烧火的周菱不经意问道。 “什么?” “就是上次你说等妞妞回来,你们娘俩就回娘家。”周菱道。 姜蓝楹手上的动作娴熟,一根根长豆角在她灵巧的手上穿梭,不多时豆角就被平均分成几段,她才笑着说,“我当时气急才说的这句话,如今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我要为阿山守着这个家,将妞妞养大。” 她说完,眸中坚定的目光闪烁,“这几日因为裘家耽搁了点进程,地里还有好多事情没忙活呢,明日我打算去山下多开点荒地出来,如今妞妞会说话了,我得更加努力才可以。” 她要还钱,每隔一段时间还得去杏林医馆给妞妞看病,还有就是她得存钱给妞妞当嫁妆,妞妞没有和其他小孩子那样有爹爹疼爱,她给的爱要加倍才行,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周菱自然是不知道她掐豆角这段时间,已经将妞妞往后十多年要用钱的地方都规划好了,她看了圈破烂的房子。 偌大的空间,里面除了灶台外,几乎没什么农作器具,不远处的妞妞蹲在地上和盆里那几条鱼说着话,这个家没男主人在外面忙活,上上下下全靠姜姐姐一个人撑着,日子也是过得真的难。 周菱在灶台后生着火,不多时外面姜蓝楹喊了一声,“菱妹子,果儿,洗手吃饭了。” “好的” “好。” 周菱将里面的火熄灭,起身去桌上,晃眼看着几盘菜。 一盘炒豆角,一盘绿油油的青菜,还有就是几片熏肉和几片腊鱼。 姜蓝楹看见周菱打量的目光,解释道: “这肉是上次你给妞妞的,我原本是想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收,拿回去又担心你多想,所以我做成了能保存的腊肉,想着等哪日你来了,咱们再一块吃,这鱼也是上次你分给我的,顺便也一起做成了腊鱼。” 那一盆鱼,她还好事先拿了两条,不然全都得进裘家那些人的肚子,不然今日说是招待周菱,他们家却只有点青菜,到底也是拿不出手的。 不过,如今姜蓝楹也不是很好意思,毕竟四样菜,其中两样荤腥都是周菱拿来的,她想了想进屋抱出一个坛子。 “妹妹,这是之前我给阿山泡的药酒,说是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姐姐我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招待你的东西,想来想去就这点东西值钱,今晚我们也喝一点小酒,行吗?” 她没看见周菱喝过酒,但凡她家还有别的招待,也不至于拿出这个,生怕她介意,那真的就只有吃点菜,干说几句感谢地话了。 正当她犹豫忐忑之时,周菱立马高兴地开口: “行啊,今日妞妞第一天开口说话,我们是要有点酒的,你看有酒,有肉,这就是最好的招待。” 姜蓝楹听到这句话,脸上才浮现笑容。 给自己和周菱各倒了一杯,道:“菱妹妹,这第一杯酒姐姐敬你,妞妞的事情谢谢你,姐姐嘴笨,不知道说什么感谢地话,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别的没有,但是力气要多少有多少,其他我也不多说了,全在酒里。” 说完直接一饮而尽。 “咳咳咳~~~~~”姜蓝楹喝完使劲地咳嗽,好不容易才吞下连续哈了几口浊气,“这男人家的东西就是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阿山刚去世的时候,她也试着喝了几口,实在是难喝,干脆将这坛酒放在阴凉处,只有在逢年过节祭拜阿山的时候倒点。 周菱在一边给她顺背,“这白酒是这样,要慢点喝,哪有你这样喝得这样着急的。” 姜蓝楹好不容易才呛过,眼睛盯着周菱:“难道喝法不一样,就不难喝了吗?” 周菱拿起碗小酌一口,再吃点菜又抿了一小口,“就这样,要品味酒的味道。” 周菱一口下肚,咂了咂嘴巴,这异世的粮食酒,度数不是很高,还有股子香味,别说,还挺好喝的。 之前院长喜欢这一口,她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时总会投其所好,再陪喝几杯,慢慢她酒量倒是好起来了,她买过贵的也买过便宜的,但是都没这酒好喝。 她又抿了一口。 姜蓝楹似懂非懂,想问她怎么知道,可想起周家人平时路过的时候都是一股子酒味,八成是看到他们的,也学着周菱的样子试了一下,果然,酒的甘醇香甜萦绕在舌尖,“嘴里真的不像是针在扎了。” “是。”周菱笑了几声,继续端起杯子喝了小口。 姜蓝楹将肉放在周菱面前,一个劲地招呼周菱吃肉吃鱼,她和妞妞则只吃了面前的青菜和豆角。 第72章 醉酒 妞妞是孩子,眼睛里藏不住事,一个劲地盯着周菱面前的肉吞口水。 可是她娘吩咐过这些都是菱姨姨才能吃的,她要懂事,不能让娘担心,她用了好大的力道才将头埋着吃碗里的白米饭。 “妞妞,怎么尽吃饭?吃点菜。”姜蓝楹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顺便招呼周菱:“妹子,赶紧挑肉吃。” 周菱自然是将孩子的变化看在眼里,莫名觉得心酸。 她伸手去挑了一块鱼肉和片瘦肉给妞妞,“妞妞,可不能挑食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肉肉才能长得高高的,长得漂漂亮亮的。” “这怎么行?”姜蓝楹说着就准备将妞妞碗里的肉还回去。 周菱故作生气。 “姜姐姐,是不是没把我当妹妹看,哪有一家人吃饭,好吃的都给一个人的?你这不还是将我当成客人看吗?要是再这样以后我可就不来了。” 姜蓝楹看出周菱有点生气,讪讪地笑了几声,“主要是东西不多,所以才。” “那就是了,东西不多,自然是要紧着孩子,大人吃不吃都没什么打紧的,妞妞可是喊我姨姨的。”说起姨姨,周菱放下筷子,轻声道:“妞妞,后日逢场姨姨带你去华源城买东西,你喊了我这么久的姨姨,我还什么见面礼都没买呢,到时候你看上什么姨姨都给买。” 听到华源城,正在埋头吃饭的小姑娘脸上闪烁的着激动的神情,妞妞之前随姜蓝楹去过,可是也仅限杏林医馆,她看见过城里的那些小朋友穿着漂亮的衣衫,手上拿着话本里的糖葫芦,还有桂花糕,别提有多羡慕了。 许是上一刻周菱生气的缘故,这次姜蓝楹倒是没阻止,反而也附和着说道:“妞妞,你看你菱姨姨多喜欢你,你要给她说什么呢?” “谢谢菱姨姨。” 周菱更开心了,她还没给小孩子见面礼呢,到时候一定得好好去看看,来这异世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这一刻心中才算有了归属感。 妞妞吃完就去了卧房,屋中只有两个女人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 周菱她说:“姐姐,你有没有想过是别的什么赚钱的路子?” 她之前有力气,也勤奋,可是妞妞大了总得去读书识字,还有母女俩的开支,光靠种田怕是达不到,她几次去华源城,也看见路边上的商贩也不少,她要是找个路子,靠着她的勤奋,想来日子也不算很难过,到时候她走了,也算是安心。 “赚钱的路子。”已经喝得上了脸的姜蓝楹拍了拍腹部,“我啊,别的没有,就只有点力气,所以赚钱的路子就是种田了。” “不对。”周菱指了指地上,虚晃几下:“我看你做的这几个菜也是不错的,做点小买卖,将来送妞妞读书。” “好,读书,必须读。”姜蓝楹说完,捂嘴笑了几声,把她手指向桌子上:“妹妹你喝醉了,菜在桌上面呢?” “好好好,管她在哪里呢,反正姜姐姐做饭好吃,明日,就明日我们都一起想想弄做点什么吃的拿去卖,赚钱的路很多,容我想一想。” 姜蓝楹笑着点头,不过也没当回事。 “菱妹妹,挣钱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今日我给你说早点生个孩子,你可要当回事才行啊。” 周菱抿了口酒,想起谢逸拒人千里的样子,紧接着下一个画面便是那身紧实毫无赘肉的身子,吓得她又连续喝了几口。 “实在不行,咱们就这样那样。”姜蓝楹话中更加大胆,“反正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这样应当有成效。” 周菱听得云里雾里,不过那几个霸王硬上弓她是听懂了。 姜蓝楹不知道那男人是个土匪,周菱可不会着急去寻死,本来一贯都是他强迫别人,要是突然来了个人强迫他,那山大王能放过? 她不想过多说,赶紧转移话题:“姜姐姐,别说我了,那你呢,姐夫去世这么多年,你也没打算找一个?妞妞小,要是有个疼爱你和妞妞的男子,想来你们生活应该会过得好一点。” 姜蓝楹摇摇头,也喝了几口酒:“我不找,我就守着阿山,守着家,他走了,可是我知道他肯定舍不得离开我们,有他陪着,我不孤单。”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 周菱打了几下嘴,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好端端地说他干什么? “姜姐姐,来,我们喝酒。” “好。”姜蓝楹擦干眼泪,“说书先生常念叨一醉解千愁,是不是喝醉了就能看到阿山了呢?我已经好多年没看见他了,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可真想他啊。”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周菱。 “不知道,那我们试试。” 周菱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姜蓝楹扶回去的,她们将她当成家人,她又何尝不是,她现代除了医院就是家里,没家人,没亲人,太忙朋友也渐行渐远,太久没有喝醉和谈心的感觉,所以没收住多喝了几杯。 如今在院子里摇摇晃晃好久,都没走几步。 远处的男人,手上拿着忽明忽暗的油灯,正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周菱也不在意,依旧扶墙而走,就算手上有扶着的,还是耐不住腿软,走了半天,那男人还在不远处。 “喂,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的,救命恩人摔倒了,扶都不扶一下? ” 说话的人声音都变了调,本来她还想着走得这样艰难,他总得扶一下自己,谁知那人连动都没有动。 如今她坐在地上,甚至还从他脸上看到嘲讽笑意。 她摔倒,就这么好笑?真是个没良心的。 谢逸黑着脸向她走来,屏住气将她拉起来,很快又走远了些。 “我不能走了,你扶我进去。”她伸起手,撒娇地说道。 “关我何事?” 周菱撇嘴,“摔倒了,我怕是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你这病。” 男人咬肌紧绷,到底还是去拉住她的手臂,催促道:“走快点。” “走不快。” “不会喝,还和别人学什么?” 第73章 进屋给你看个宝贝 “我什么时候和别人学了?今日高兴,不对,我今日伤心,我死了,可好像又没死透,你知道吗?” 说完又摇摇头,自顾自地胡言乱语:“不,你不知道。” 她说着另一只手摸到自己心口处,“听听,心明明就跳得厉害,我应该是活着的,可为什么呢?” 周菱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境,她与姜姐姐说了大半天的话,天黑才出来,可是她还没尽兴,别说面前是个活人,就算是只狗,她都能逮住唠嗑半天。 谢逸看着她,细想她话中的意思,理了半天思绪,可也没想出她死了,又没死透是什么含义。 莫非是她打算以死相逼自己就范不成? 闻着周菱身上的药草气息越来越近,剑眉也微微蹙起,不由往后站了站,“这女人不光是个混账,还是个心机重的,竟然妄图用自己的正义软肋逼他就范。” 但凡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将晋国黎民百姓看得比自己命还重,她竟然敢在他面前自戕。 看来,到底是低估了这人的混账程度,手段哪里像是个女人。 不,简直比男人还不如,他活了这么久也没看到哪个男人为了强迫姑娘要用性命做威胁的。 要是真喜欢,就应该拿出点诚意来,而不是整日鼓捣这些阴谋诡计,让人不耻。 谢逸冷着一张脸又往后站了站。 他也想通了,只要他不给这女人靠近的机会,她这些手段便没了用武之地,自己得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做这冤大头。 周菱见他要走,一把拉住他粗壮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喂,我给你说话呢,你说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没有鬼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有鬼的话为什么姜姐姐就从来没见到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她等着面前的男人开口为自己解惑。 谢逸往屋里走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偏头盯着她白皙的手臂,没说话。 这白嫩的手经常在他背部游走,几日前还不是这般触感。 周菱打了打额头,这白酒刚喝的时候不知道,现在后劲足,也不管这男人想不想刀了她,还是何时刀了她,怎么刀了她。 只想让他给自己一个答案,再陪她说说话。 谢逸抿了抿嘴唇,视线也移到她脸上,瞧见那双杏眼眨动,清澈地盯着自己,那亮晶晶的眸子里像是没有掺杂任何算计,似乎真的在求个答案。 只是在求个答案。 原本不想搭理这女人的谢逸,鬼使神差地回了句:“世上没有鬼,有的也只是心中的魔,走不出,便成了鬼。” 说完又抿紧了唇,若有所思地补充了句;“不过自戕的人一般死得很难看,据说下辈子也是个丑八怪。” 这女人,要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这条路行不通。 这么多路不选,偏偏选一个最愚笨的办法。 不过下一瞬,他就觉得自己多虑了,周菱凑近,又打量了他脸上好一阵,才认真地开口,“那你上辈子肯定不是自戕死的,毕竟你长得还行,不丑。” 说完直勾勾地盯着谢逸那张脸,“是我喜欢的类型。” 谢逸就没指望这人嘴巴里面能说出什么得体的话来,不过她能这么想,也算是她眼光正常。 “不过就算是我喜欢的类型,但诊费也还是要给的。” 谢逸脸一沉,不过很快又觉得好笑,他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他滴酒不沾,也是知道喝醉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催促道: “你走不走,不走我进屋了,等会再摔倒,或者晚上在外面冻死,可别指望我来将你捞进去。” 周菱迷迷糊糊拢了拢衣服,如同开了水的闸,喋喋不休个没完,“你跟我进屋,我给你看一样宝贝。” 闻言,谢逸脸色更加不好了。 “来,我谁都没给看过,本来之前就打算给你看看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现在刚好,你反正也没睡。” 她之前在空间里面用灵泉水制作好了一瓶金疮药,这人不是土匪吗?刀光剑影,那身伤痕估计是没少见血,金疮药应该是他使用较为频繁的一种了。 这药给他看看,肯定错不了。 “走啊。”周菱小手拉了几下,那男人根本纹丝未动。 她不满地嘟着嘴巴,“ 你现在不看,到时候看了求我的时候,别怪我不给你。” 谢逸往后退了几步,看向周菱也多了几分戒备,忍不住说道: \"我不看,你有事没事,没事我进屋了。\" 毫无温度又带点别扭的嗓音。 周菱使劲点了点头,“有事啊,跟我进屋再说。” “周菱。”谢逸的眼神不悦地盯着她,“收起你的小心思,我没找女人的打算,别逼我动手。” 生硬又危险的话,此刻的周菱哪里能听得出来。 只知道男人拒绝,她不死心,继续道:“你不把我当女人不就行了,反正看一下你又不吃亏,实在不行我把第一次的送给你,这样可以了?” 周菱再次凑近,也察觉到男人通红的耳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忍住笑意说道: “哦,是不是嫌屋里不方便?” 谢逸冷哼一声,这女人还算有点廉耻心。 周菱心中白了他一眼,古人就是麻烦,看个药还要介意这介意那。 “行,谁叫我有求于你呢,你不进去就算了。”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直到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开口:“我就在这里拿出来给你看。” 她说完就往衣服里面掏,还好今日拿出来放进兜里了。 谢逸见她要脱衣服,立马捏住她的手,厉声道:“周菱,够了。” 她被这一声吼吓得一激灵,手慢慢从里面拿出来,也来了点脾气,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不看就不看嘛,吼什么?” 她没有等来男人的回复,只得偷偷往他那边瞥了一眼,正好对上那双漆黑,又深得不见底的眸子,还有那张红黑交错的脸庞,阴沉得似乎随时能裂开。 周菱浑身被激得一愣,看个药就这么惹他生气了,还真是个怪人? 懒得与他说了,就他身边那个歪嘴的,都比这人好相处,算了,改明儿问问他,怕也是一样的。 “我去睡了,你不想看就算了,我明日找剑风,他应该喜欢。” 第74章 亲密1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进屋。 金疮药好不好,谁看不是看,真以为除了他自己就找不到人了。 还吼她,这辈子她就没被别人吼过。 她偏偏倒到还没走几步,就被那男人拽住手臂。 周菱转身,气呼呼地瞪着她,心中那股子气还没有发出来,紧接着就听见他说: “你刚说给谁看?” “放开我?”周菱手脚并用,想要挣脱,手臂却被男人捏得更紧,“我再说一遍,你刚说让谁看?” 喝醉酒的周菱可比平时会来事,这男人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自己耳朵有问题,到底还让她重复几遍,周菱气呼呼地瞪着他。 “说。” “剑风,剑风,剑风。” 周菱边说边挣扎,任凭她用尽全力,还是未能撼动半分,“我已经说了。” 谢逸眉头轻蹙,看来自己还算了解她。 当真是个混账。 打他的主意,眼瞧着行不通,便想将目标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又或者她在打他主意的同时,还有别的捉弄对象。 周菱还想说让他放了自己,刚抬眸便对上那双冷得出奇的眸子。 手臂上除了一阵一阵的痛感,周菱咬住唇角不说话了也不挣扎,只是用那双通红的杏眼看着他。 原本还翻涌着怒气的谢逸,突然就松了点力道。 他视线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看了好一会,才将她放开,嗓音低沉:“自己不学好,还要祸害别人,剑风可不比我好说话,在他那你拿不到想要的。” 嗓音清冷又冷厉。 “管得真宽。” 得到自由的周菱甩了甩泛痛的手臂,她可算是听出来了这男人自己不愿意帮忙就算了,还不让别人帮,这人在山上可得多强势。 谢逸咬牙:“我管什么了?” 周菱冷哼一声,懒得再与这土匪纠缠,只想走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脑中想得很好,可腿脚偏偏跟不上。 ‘嘭~’的一声,她左脚将右脚给绊倒了。 不痛。 可就算是醉了脸面上也挂不住,毕竟这男人刚刚才吼了她,还想着骄傲的离场,这下好了,面子全无。 周菱索性趴在地上,嘤嘤地哭起来。 最后,谢逸低叹了一声,纠结好了会,还是上前伸出手。 他说:“你先起来,我扶你进去。” 周菱的哭声更大了。 伸手的男人见她还趴在地上哭泣,耐心已经所剩无几,咬牙道:“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扶你进屋。” 周菱不哭了,将就用那一双哭得通红的杏眼盯着他,可怜巴巴地说道:“我又不聋,你说这么大声干什么?要不是你突然说话,我也不会被你干扰摔倒,你还吼我。” 谢逸闭了闭眼,努力压制心中想要进屋将门死死关上的冲动,“所以,你到底起不起来?” 醉酒之后的周菱也是知道见好就收的,小声又带着点祈求的味道。 “你手伸近些,我够不着。” 谢逸照做。 周菱乖乖地将手放在那宽大的手掌上,紧紧捏住,男人稍微一使力便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见她起来,谢逸立马抽回手,周菱还没站稳,那只手又已经离去,她害怕再次摔倒,下意识地往他身上靠。 他本来可以闪躲,心想要是这样再倒下去,殊不知还要陪她在这寒冷的夜里呆多久,受磋磨的还是他自己。 他紧绷的身子没挪动,直直地站定,将全身的力道都放在那只完好的腿上,任由她靠着。 谢逸默默地听着她抽泣声,片刻后,道:“你刚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没什么。”周菱嘴角扯开一个弧度,这是好东西,他不稀罕有人稀罕。 “到底是什么?” 他想好了,要是真是心中想的那般,他立马回屋,不给她任何攀附自己的机会。 “真没什么,你不喜欢看就算了,强人所难没什么意思。”周菱瓮声瓮气地说着。 话音刚落,周菱察觉男人紧绷的身子,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我想给你看这个,是我自制的金疮药,不知效果好不好,这玩意你们应该见得多,你帮我看看。” 谢逸脸色更加不好看:“你想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周菱将瓷瓶盖子打开,伸过去放在他鼻尖:“那不然呢?这金疮药我可是想了好多办法,外面绝对买不到。” 谢逸嗅了嗅,又放在手上抹开,反复试了几次,“这东西是不错,想来不便宜?” 他们从军之人选择的金疮药效果反而不是第一位,价格才是,这瓷瓶透白,里面的药物是他没见识过的,不过刚涂抹在皮肤上,也知道效果一定差不了。 周菱没回应了。 谢逸又等好一会,轻轻偏头,发现她已经闭眼靠在他身上,均匀的呼吸从小巧的鼻翼处散发开来。 “你心倒是大。” 他嘴角轻轻勾起,可也没再有任何动作。 就这样,两人依偎在安静的小院中,只有远近的蝉鸣在羞怯地看着人类的热闹。 直到,周菱拽住他衣服的手轻轻垂下,谢逸才轻声地唤了她的名字。 回应他的也只是平静绵长的呼吸,以及下巴处几捋碎发拂过他脸颊的异样动静。 有点痒,又有点说不出的感受。 意识到心中的想法,他更加不敢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周菱已经完全滑进他怀里,那张睡颜就这样明晃晃的出现在他眼前,夜光下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就这样靠在自己怀里,香腮染着羞怯红意,饱满的樱桃唇正微张着,以及那光洁修长的脖颈。 诱人的程度,无一不在刺激身后这血气方刚的汉子。 谢逸将视线收回,朝远处喊了声,“看够了就滚远些。” 远处没回应,只有树枝轻微颤动,紧接着又恢复如初。 又过了好一会,谢逸很呼吸过后将她横抱起,慢慢朝柴房走去。 周菱睡得并不安稳,可以说她来这异世这么久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腾空而起之时,她本能地用胳臂环住身前人的脖子,脸颊紧靠在温热的源泉处。 正走得吃力的谢逸猛然怔住,后面几乎是全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将她送进屋里。 来不及打量,他暴力用膝盖顶开门,快速将她放在床上,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女人嘤咛一声没醒,最主要的是他依旧被圈在她手臂中。 两人离得极近,那饱满的粉唇呼出的香甜气息几乎全被他收纳,谢逸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压到我了。” 第75章 亲密2 见身上的重量没消失,她掀开眼皮看了眼,再次发出一声叮咛,“压得我喘不上来气。” 周菱迷迷糊糊眼神都没聚焦,只觉得喘不上气来,头也昏沉得难受。 她稍微动一下便觉得天地倒转,以往她在家喝醉了就会抱着自己的小骏好好睡一觉,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她用仅剩的意识,将手抱得更紧,打算等酒醒了一定要告诉它自己做了个噩梦,梦中她在别人身体里,成了古人,还和一群土匪生活在一起。 不过那土匪头子倒是长得不错,也不怎么烧杀抢掠,至少她来后,那土匪头子没有要将她拐上山做压寨夫人的打算。 片刻后,谢逸半跪得腿软,弓着的身子也僵硬得不像话,可周菱丝毫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反而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 独属于她的清幽药香与酒味掺杂在一起,男人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心神稳住,他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几乎消失殆尽。 他喉结微动,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有些烦躁地掰开她的手,还没使力就听见她说,“痛。”女人皱着眉头低喃。 谢逸微怔着将手放下,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语气低沉暗哑:“你——先把手放开。” “不要,让我抱会,我心里难受。”别人都能拒绝她,小骏可不行, 她什么都没有,它就是她的亲人。 小骏是她养的猫,她常常觉得一人一猫很像宫崎骏某个漫画片段,很治愈,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源泉。 谢逸没再说话了。 狭小的房间内,两人呼吸交缠,女人在床上躺着,谢逸依旧半跪在地上,两具火热的身子远远望去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冰冷的屋子因为这点旖旎,而变得灼热,仿佛要将地上的人融化。 当然,他也算彻底看清楚了周菱的相貌。 无暇的瓜子脸,符合江南女子又细又长的柳叶眉,此刻眼睛虽然闭着,可他看过无数次,只要稍微往那边想,那双清澈的眼眸就能在脑海中浮现,再往下鼻梁高挺小巧,饱满的樱桃唇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谢逸喉结动了动,这女人长得不差,偏偏就是心术不正。 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提力准备起身。 可是他忘了后颈上箍紧的双手,又直直地蹲了下去,毫无意外,硬实肌肉撞上某柔软之物,关键部位也直接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突如其来的画面,谢逸措手不及,脑中‘嗡’的一下瞬间变得空白,当即愣住。 等他反应过来,感觉到周菱娇软的嘴唇在咬他的,小巧的舌尖还灵活地舔了舔。 谢逸脑中本就紧绷着的那根弦轰然断开,她舌尖上的温热不断地传输热量,在她身体里面持续翻涌,整张脸红得几乎能滴血,紧接着才反应过来。 这女人果然开始算计自己了。 他眉心狠狠跳动。 这天底下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了吗? 他可不是那些人,随便诱惑几下就能得逞的,子嗣于他来说,绝不会只是延续香火这般简单,他眯了眯眼,戒备地向后挪开。 “唔~”周菱难受地睁开眼睛,清澈水润眼眸映射出近在咫尺的男人身影,以及他紧绷又通红的脸颊。 很快,周菱眼睛又闭上,砸了砸嘴巴,“好软,我还要,吃果冻。” 谢逸:!!! “闭嘴。”他喉结微微滚动,狼狈地朝后退了些,使劲擦了几下嘴,仿佛就能擦掉那女人残留的温软触感。 “咦,小骏,你会说话了?”周菱艰难地掀开眼皮盯了会,说完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谢逸一怔,这声音很轻,但他还是听得清楚。 ‘小骏?’ 男人的名字? 她不让自己走,甚至刚刚两人还做着越矩的动作。 这女人嘴里竟然喊着别人的名字? 他黑眸幽暗深沉,扬起的唇角瞬间抿成一条直线,神情严肃地看着熟睡的女人。 烦躁情绪在心头翻涌,发酵。 谢逸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要将这女人拉起来,问小骏是谁的冲动。 不过最后,男人低声叹息,转身走了,是黑着一张脸走的。 他心中暗暗发誓,不会再给这女人任何可乘之机,以后她再喝醉,他才懒得管。 不对。 不管她出了何事都与自己无关,就算她求自己帮忙,也不可能。 夜色中,那震天的关门声,让不远处树上的剑风身子一震。 他不该只是嘴歪,应该耳聋的。 果然,没多久他就在南村方圆几十里,到处问询一个叫小骏的男人。 问了一圈都是查无此人,不过他只想主子快点好,他们能尽快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待下去,他害怕主子会掉入那女人的股掌之间。 更主要的是,那觊觎主子的女人万一非得要将他的歪嘴扶正,主子能站在他这一边吗? 翌日,日上三更。 周菱头疼欲裂,轻捶好几次头才勉强起身,“我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不过也只是嘀咕了一句,就算没回去得成,日子还是得过。 她起身准备给自己整碗醒酒汤,路过谢逸的房间,发现门大大开着,她偏头看人也没在床上。 “你看什么?”站在院子角落里的男人语气清冷地问着鬼鬼祟祟的周菱。 “啊 ?我问问你吃什么早饭,顺便给你做。” “不用,我已经吃了,管好你自己就行。” 周菱听到他话里的疏离,只得点头,“那好,你继续。” “等等。” 周菱被叫住,再次看向他,“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骏是谁?”谢逸严肃地问道,他想她要是真喜欢人家,睡着都能喊着人家的名字,想来是放不下的,要是真如此,自己有必要好好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话里的质问,周菱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与你无关。” 姜蓝楹一早起来,想起昨晚周菱的话,又将藏在匣子最深处的针线活给拿了出来。 从前她学了好几年,昨日经周菱说起,她才想到还有其他挣钱的办法。 她一上午,全神贯注好不容易绣了两只鸳鸯,迫不及待地想拿给周菱看。 周菱吃完饭,拿起那张帕子端详好久,道:“姜姐姐,看到你绣的烧鹅,好饿。” 第76章 被叫姨父的男人 姜蓝楹:“” 周菱看她一副受伤的表情,又将白布拿在近处看了看,试探地说道:“哦,不是烧鹅。” 正伤心的人立马换了一副笑色,“菱妹子,你猜到了?” 她就说嘛,娘教了她那么久,自己也苦学了六七年,还等着妞妞再大点将这门手艺传给她呢,怎么会绣得不好呢。 或许,她也能学着成为一名绣娘,在农闲时绣几块布去卖,这样也算一份收益。 她期待地等周菱说出正确的答案,可等了好久,才听到那兴奋的声音。 “我看出来了,是两只烧鹅。” 周菱翻转了几遍,左看右看,除了烧鹅,她看不出还像什么别的了,不过也正纳闷,不是说古代女子绣花都是绣一些寓意好的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吗? 她,绣烧鹅,还两只!!! 虽然她做的饭还行,可是也用不着如此。 姜蓝楹刚发芽的希望,就这样生生被她掐断了。 “这是鸳鸯,什么烧鹅?”姜蓝楹坐在椅子上,心中那句她用手艺去赚钱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周菱又看了眼,她刚说鹅都是违心的,要不是看见这川字形的三缕烟,她铁定不会往鹅那边猜。 “算了,这玩意爱谁谁,我不学了。”姜蓝楹将东西一扔,摆烂地躺着。 她还是种地。 周菱努力找违心的话,生怕打击她的自信心:“哦,原来是鸳鸯啊,那我也猜对了一半,毕竟鸳鸯和鹅差别也不是很大,姜姐姐学的时间不长,想来再多练习练习,一定能绣得像真的鸳鸯,只是时间问题。” “我学了六年,母亲教了两年。” 周菱:“” 算了,她实在找不出可以安慰的言语了,索性顺着她的话: “好,实在不喜欢那咱们就不学。” “我真没用,昨日妹妹说的话我深觉得有道理,早上也想了半天能赚钱的生意,自己除了会在田里忙活之外,就会做这玩意了。” 姜蓝楹捂住手,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菱妹子,你看,就为了这两只烧鹅,我手都快戳成窟窿眼了,还不如做一道烧鹅来得实在呢。” 边说又噗嗤地笑起来。 周菱受她笑声感染,加上那两只烧鹅,两个人在院中笑了好一会才消停,“其实,做鹅也不错,只是咱们得换一种做的方式。” 周菱想了会,道:“卤鹅,你要不要试试。” 姜蓝楹双眼一亮,“卤鹅?我只听说过烧煮蒸炸,卤是怎么做的?” 她娇俏的脸上透着些许认真:“卤比其他的做法要简单,就放一些适配的大料,将要卤的东西放进去煮熟就行。” “就这样?那汤能喝吗?”姜蓝楹若有所思,听这过程倒是挺简单的,可是听都没听说过的吃法能赚到钱吗? “汤不能喝,但是能重复充当卤料。” 听到这答案姜蓝楹便觉得此事行不通,他们村里的人好长时间都吃不上肉食,还别说能下蛋的鹅,都宝贝似的供着呢,就算是做也只是用水煮,喝汤吃肉了事,卤鹅的汤不能喝这不是浪费吗? 她们俩关系不错,周菱也不藏着掖着,领她去厨房,前些日子买的大料,正好试试。 谢逸在屋里练字,苍劲的字体全是在宣泄此刻的怒气,特别是听到外面女人灿烂的笑声,下笔的力道几乎快将纸戳破。 昨晚上的混账事,她是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啊,早上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面前,如今又这般开心,完全没有丁点的害臊。 手上那只细小毛笔在宽大的手掌下灵巧挥动。 直到门口传出响动,他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抬眸,这个时候来认错,他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手上书写的力道变得缓慢,直到门口的动静若有若无,他才看过去。 妞妞露出一截衣摆,一会又探出一个头,反正就是不敢踏脚进去。 她再次探出头的时候,刚好碰上走在面前的谢逸。 妞妞忙将眼睛蒙住,反正她看不见别人,别人就看不见她。 谢逸微微躬身,不悦道 :“上次不是说了吗?让你少来。” 这语气不重,但要是放在谢家那些后辈身上,早就被吓哭了,偏偏妞妞将手挪开,还一脸笑意地盯着面前与她平视的人,甜甜的喊了声:“姨父。” “姨父?\"他嗓音低沉,黑眸直视着她的笑脸。 昨天就听说这小女孩会说话了,他知道肯定和周菱脱不了干系,这女人虽然是混账了点,但是医术还是有的。 “娘说菱姨姨的夫君,妞妞就该喊姨父。”妞妞这话只说了一半,她娘还说遇见这个凶叔叔要跑快点,不然他要打人,只是妞妞不害怕他,她知道这位叔叔是个好人,好几次他都在偷偷地看菱姨姨。 菱姨姨爱她,她夫君才不会打自己呢。 小孩子只看表面,瞧见他没有生气,便大着胆子扬着头,奶声奶气地问道:“姨父,你还能教妞妞写字吗?” “进来。” “你今日想学什么字?”谢逸将新的宣纸摊开在面前,放低声音问道。 妞妞一听,立马开心地鼓掌,“我可以学写字了,上次我会写妞妞两个字,这次我要练这几个,姜~蓝~楹,~周~菱~,可以吗?” 这几个字她会说,但是不会写,妞妞已经想好,等她学会写字,不,要学很多很多的字,这样她就可以给娘,还有菱姨姨写信。 谢逸故作思考,那张俊脸上难得的透着柔和,“妞妞,你现在小,前面三个字还有点难度,我们先从后面两个字练习,后面简单一点也符合你这个年纪,其他的字,叔”,“姨父下次再教你,今日只教你这两个字,好不好?” 妞妞点点头。 周菱在厨房忙碌,放进锅里的大料都是用空间里面的灵泉水泡过的,虽然没有鹅,但是周菱放了点干蘑菇进去,还有一小块五花肉。 姜蓝楹看着一锅黑黢黢的水,和一块肉。 她别提多心疼了,看着这白花花的肉没入在脏水中,她和妞妞大半年也就才舍得吃这么点,就这样浪费了。 “菱妹子,要不我们放点青菜在里面试。”实在不行放点鱼肉进去试一下,也比放猪肉好啊。 这要是让菱妹子她丈夫知道了,指不定还要说她败家。 周菱看出她的意图,笑道:“无妨,卤料要有肉才有灵魂。” 姜蓝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这水和她涮锅的差不多,还放了几块树皮,这要是能卖钱,怕是也只有路边的乞丐会来买,但是他们也没钱,但凡是个正常人谁买这玩意吃啊!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周菱已经将盖子盖在上面,“好了,咱们只等着见证奇迹了。” 从村里回来的晓天下闻到空气中的味道,差点将自己的舌头给吞了,这味道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美味啊。 晓天下生怕浪费又猛吸了好几口,他打定主意,不管是哪家做的这般美味的食物,他就算是当牛做马也得赖着吃点。 第77章 卤鹅和熏鱼 周菱看着锅里翻腾着的卤料,突然想起她之前喜欢的一种吃食。 ---熏鱼。 原材料也好找,要是可以的话,这应该是一笔不错的生意,也不用太耗费时间和体力, “姜姐姐,昨日风干的鱼还有吗?”,她打算先试试,要是你们都觉得好,咱们今天下午就再去河里设置几个陷阱,明日肯定来不及了,等下次拿到城里去卖。 姜蓝楹点点头,“还剩下一条,我这就去拿过来。” 她总共风干了两条鱼,昨天吃了一条,还剩下最后一条,原本是打算留到下个月妞妞过生辰吃的,不过周菱想吃,这鱼又是她抓上来的,姜蓝楹也没任何迟疑就往家里走。 反正还有一个月才到妞妞生辰,到时候她再慢慢想办法。 不多时,姜蓝楹拿着那条干鱼就已经来了,另一只手还拿了几个土豆。 周菱快速地将鱼清理好,放了进去,顺便将土豆切成片也放了进去。 “好了,都放里头了,等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菱妹子,这样放进去,风干的腊味会不会被遮盖?”姜蓝楹第一次听说菜还能卤着吃,看见这一锅泥巴水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但也不想打击周菱的热情。 姜蓝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锅大杂烩,除了心疼之前的那块肉,还有些心疼那条鱼。 “不会,等会卤好了再烤干,哦,不对,再烘干,腊味和卤味混杂在一起,味道别提多好。” 姜蓝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么多草药,还有树皮加进去煮,至少这样是没有腥味的,要是真的很难吃,大不了她拿回去再加加工,反正是不能浪费的。 姜蓝楹继续在灶后烧火,没多久就吸了吸鼻子,问道:“菱妹子,好香啊?” 她有点不相信这味道是从锅里发出来的,但是这浓烈的香味,只有可能是刚刚那些泥巴水散发出来的,想了想还是问道:“这味道是从锅里出来的?” 周菱笑着点点头,“香味已经出来了,再等会就可以吃了。” 姜蓝楹加了把柴火,想不到那一锅泥巴水,闻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她再次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了眼正在忙碌的周菱,和她说道:“我刚去拿鱼的时候,看见妞妞正在你男人屋里练字呢。” 她原本是打算将妞妞喊出来的,可是看见那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时,她默默地将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实在不忍心破坏她难得的开心。 不过她站在外面纠结要不要进去时,那男人看了外面一眼,又埋头教妞妞写字,也没看出他有什么暴力倾向,这才放下心来。 周菱好久没听到‘你男人’这称呼,正拿着筷子挑起的肉的手顿了顿,“你怎么没喊妞妞出来?” 知道她不想妞妞和他一起,周菱也没有为那男人解释什么,毕竟是一个土匪,就算不是十恶不赦,但也一定不是个好人。 她们能少接触自然是好的,就连自己,都得时刻提防别被那男人拐上山,否则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土匪窝里一天挨几顿打不说,还要伺候这位山大王,是个麻烦事。 算算日子,等明日赶集回来给他施完针,他身上的毒也清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得想想怎么才能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进空间做手术。 然后拿钱,一拍两散。 毕竟他可不像上次那个小孩子那么好糊弄,蒙住眼睛说不能动就乖乖听话的人。 “菱妹子,菱妹子。”看到周菱抬眸,她才指了指,“锅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夹出来了,你筷子还在找什么呢?” 周菱反应过来‘哦’了声,将筷子放好,微微偏头看着她:“你要不要尝一点?” 她说完,用筷子夹起一块土豆片,“尝尝,看看我说的卤味如何?。” “行,我就试试。” 这味道香得她老早就受不了,也没跟她客气,接过了卤菜,直接放入口中。 顿时。 奇异的味道弥漫开来。 这是她从未尝过的,但却并不难吃,反而味道好极了。 她将一片土豆吃完,还意犹未尽地吞了吞口水。 “可真好吃,想不到几块树皮和草药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姜蓝楹真心称赞,她还不知道周菱有这手艺呢,看来之前真是被周家人打压得狠了,要是这手艺去城里酒楼当个做饭的师傅,想来都是不缺钱花的。 周菱不懂她心中所想,紧接着问道:“那你说,要是我们做卤鹅,拿去城里卖的话,有人买吗?” “肯定有。” 姜蓝楹还没说出口,就被从门外窜进来的人抢下话题。 他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满满的一盆卤味,一个劲地吞口水,他找了整个村子,没成想这味道竟然是在家里。 “晓先生,你来了也帮我们尝尝味道,看看可不可以卖点钱。” 她话还没说完,晓天下手已经摊开,“我也要吃那个土豆片。” 周菱笑笑,将土豆片夹起来轻轻放上去,并嘱咐他小心烫。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两人就已经听见那急不可耐的吞咽声。 “好吃,这些好东西拿去卖的话,肯定都会被一抢而空的。”他这次可没说大话,大的小的酒楼他吃过,宫中御厨做的菜他也吃过,但都没有今天这小小的土豆片上道。 周菱看见两人的表情,倒是多了几分把握。 由于下午她还有事情要做,就随便蒸了点米饭,谢逸自然是不会和他们一起的,周菱将菜和饭单独装了一份拿去他房间,他们四人就在外面吃。 他们几人都是第一次吃卤菜,烫得囫囵地哈气都没停止往嘴里塞,空隙间还直呼好吃,美味。 没多久,一盘卤菜就已经见了底,晓天下擦了嘴巴还不忘纠缠着她晚上继续做这个卤菜。 不过,这正好让周菱意识到这个办法可行,想起下午要做的事情,都更加来劲了。 吃饱的晓天下为了下一顿,主动问道:“有没有我可以做的?”说完又嘿嘿地笑几声。 “那个熏鱼以后我每天都要吃一条,担心你们说我吃白食,有什么用得到我这糟老头子的,尽管说。” 这话一出,三人没忍住笑,不过有个事情还真得他去做,那就是去村里买十只鹅,连夜卤好明日先去城里试试水。 不是她们不想去,实在是她们两人在村里名声都不是太好,怕是去了被拒绝不说,还得吃顿排头。 晓天下就不一样了,他会点医术,村里人对他都礼貌着呢。 听完吩咐,老者甚至都没思考,拿起周菱准备的钱就往村里走。 “为了那什么熏鱼,别说是让他买几只鹅了,就算是让他收个徒弟都愿意。” 另一边的三人也没有闲着,周菱又编了三个篮子,三人浩浩荡荡地往河边走,有着第一次成功捉到鱼的经验,这次姜蓝楹和果儿都在帮忙编制篮子。 谢逸听到外面的动静消失,嘴角勾了勾,低喃道: “这女人好像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明明昨晚还那么脆弱,今日又如同刚升起的朝霞,这才是个村妇该做的事情。” 第78章 老阴阳人 她有事情做,总比一门心思算计他好。 谢逸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腿,支撑着力道起床,拿起门后很久没碰的剑。 周菱在河里将陷阱布置好,因着第一次的成功经验,这次姜蓝楹还帮着看哪里水流大,哪里适合放篓子。 “周菱,你是周菱?你这样是在捉鱼?” 正在下游洗衣服的罗如意还没等周菱回复,继续道,“听说你嫁人了,你也知道我是代表咱们南村去寺庙求风调雨顺,昨儿个刚回来,没看到你嫁人仪式还真是可惜。” 说话人边说边叹息,好像是真的很遗憾。 南村没人不知道她被卖这茬事,这人想干什么不言而喻,周菱继续忙活着手上的事情。 将篓子全部放好,才缓慢从河中走上岸,穿鞋,一气呵成。 她做完这一切,才抬眸看了眼说话的人,好几个月没见倒是差点把这人给忘记了,她之前就没少在原主面前阴阳怪气,也不知道原主都过得那样惨了,和她较劲到底有什么优越感。 哦,周菱稍微一回想,便在记忆中搜罗到了原因,她倾慕张斐之,所以才敌对自己,不过她已经嫁人,按理来说对她没什么威胁才是。 她问的问题太多,周菱无所谓地回应了句,“如你所见,就是在捕鱼呢。” 周菱说完这句话,便去路边摘点野花打算制作一个花环给妞妞,没成想罗如意并不打算放过她,反而拿出一副读书人的口吻说教。 “周菱啊,你嫁人了,看在你没上过几天学的份上,我还是要提醒你,虽然饿,但也要注意下仪态,你这样为了丁点吃食把衣服和裤脚放得这样高,要是让其他男人看见,这可怎么得了。” 周菱原本打算等会还要下去,所以裤脚和袖子都没放下来,正准备回怼,就听到姜蓝楹不乐意地哼哼。 “她没上过几天学,你就上过?怎么的,还没过门呢,就扮起秀才娘子的款来了?” “你,真是粗鄙的乡下妇人。”罗如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是没上过学堂,可是与她自幼定下爱婚约的可是秀才,两家都说好了等张郎这次考完,他们就成亲。 她怎么会和这些无知妇人一样。 姜蓝楹嘁了一声,不想和这人多废话,也加入摘野花的行列。 她们专门挑了处没什么人的岸边,所以上游只有他们三人,不远处的下游就罗如意和她的小姐妹翠翠。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周菱刚好用三人采来的野花编制了三个花环,给姜氏母女一人一个,另一个则戴在自己头上。 “菱姨姨,你戴着这花环可真好看。” “真的吗?谢谢妞妞的夸奖。” 姜蓝楹也忍不住啧啧几声,“都说嫁人是第二次投胎,真是说得没错,我瞧着妹妹自从嫁人后,比以前更加水灵了哩。” 听到好看,水灵等话,罗如意不自觉地看向她们的方向,在看到她的样子后莫名怔住。 这真的是周菱? 她再次看了几眼,确定是她才微微掩下眼中的惊艳,她不过是在寺庙里祈福了几个月而已,这才多久没见到她,周菱怎么变化这么大。 脸上竟然比她还要白一点,好像也长高了些,与她离开前干瘦黄黑完全不同。 看来昨晚她知道的消息还不够全面,等回去还得再问问她走的这段时间周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 就算是她长好看了又如何,还不是嫁了个残废,如今还要自己出来找吃食才能填饱肚子,张郎父母也不可能再要这么个破鞋进门,她再无可能与自己抢张郎,她才是南村第一个秀才娘子。 想及此处,罗如意心里才好受一点。 不过,远处的笑声还是让她动了气,带着拈酸的语调:“一个嫁了人的妇人,还在外面弄得花枝招展,要是被你那夫君知道了,说不定又要打人的。” 她说完还不忘补充,“赶明儿,我还是得来拜访一下,我们也算一起长大,没参加你成亲仪式,说不过去,就明日,我拿点东西来看看你,就是不知你欢不欢迎。” 说起她那个夫君,罗如意更加得意,她就算没见过,也从村里人口中得知是个又跛又凶的邋遢汉子,一拳能打死人的那种,她简直不能想象明日看到周菱在那莽汉身下可怜求生的模样有多开心,她心中又好受了点。 周菱翻了个白眼,她欢迎个屁。 她眼中的落井下石呼之欲出,只差没直接说:‘我就是看看你有多惨,好让我高兴高兴。’ “嗯,我是嫁人了,不过是被家里人卖给别人的,我夫君腿脚不便,更没什么仪式,村里也没人来参加,我现在过得很惨,所以来抓几条鱼充饥。” 罗如意年龄不大,周菱自然是一眼看穿她想引入什么话题,干脆一股脑地说完,也懒得再与不相干的人浪费口舌。 周菱说完,对面的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没事,我不嫌弃。”罗如意继续道。 “明日我打算去城里,不在家。” 罗如意心中得意,看,她急了,这周菱就是害怕自己看见她过的日子到底有多生不如死。 偏偏她就是要看,想看。 “那就后日,后日我一定来,刚好我明日也去城里买点东西,给你送过来,你不用谢我,我只是看不得你如此造孽。” “行啊,来,早说要送东西,我还说个什么劲。”说完她兴奋地对着旁边的姜蓝楹道:“想必秀才娘子送的东西肯定是比较贵的。” “谁知道呢?”姜蓝楹就看不惯她这种做派,不过周菱都这样说,她倒是也不好再接话。 谁知罗如意旁边的小姐妹倒是显着了,大声道:“那肯定,如意可是秀才娘子,又是南村的福星,你以为是你们走穷亲戚送寒酸的玩意吗?” “这样啊,那我后日可等着你哦,我也想看看南村外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呢。” 罗如意一噎,暂时将到嘴的话按了下去,道:“你过得这样惨,你家里人就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帮你吗?” 周菱没好气地盯了眼她,这姑娘年纪轻轻,就是老阴阳人啊。 “我家人都在牢里,怎么,如意是想去见见?” “你胡说什么?”罗如意身边的小姐妹坐不住了,扯起一嗓子,再次重复她上次说的话:“你说什么呢,我们如意可是南村的福星,说什么牢狱不牢狱的,你也不怕晦气。” 她那小姐妹说完,又傲气地抬眸,仿佛说的人是自己一般,“我们如意不久就要嫁给秀才,将来可是官家娘子,如意说一句你顶一句,以后就算你想巴结都怕是来不及,现在。” “哇~有鱼了,我们去看看。”周菱看着篓子在动,赶忙将裤脚往上扎起,就下了河里。 翠翠还在说过没完,罗如意拐了拐手臂让她停下来,不满地对着河里的三人说道:“喂,人家在给你说话呢,你究竟听到没有,真是欠管教。” 回应她的是三人惊喜又满足的笑声,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话。 最后三人拿起篓子蹦蹦跳跳地往村口走,连一个眼风都没有留给她们。 她将手里的衣服一扔,被周菱刺激得不轻的罗如意是一刻也等不了,收起衣服也往村口走,只是她没看到那可怜的女人,而是看见一个身穿墨色衣袍的男人在院中舞着长剑。 第79章 相信她 院中的男人正激烈地舞着剑,凌厉招式与他手上的长剑相互呼应。 在阳光下,那男人连同院子里的一切,在罗如意眼中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 她不由看得痴迷。 罗如意在寺庙中祈福的时候就偷偷跑到茶馆去听话本子,不过她最喜欢听的还是江湖上会武功的英雄。 从前听说书先生讲江湖中人的爱恨情仇,这一刻,全部都有了画面。 老天爷这是听见她的呼喊了吗?所以才让她见到这一幕。 就在他一来一回,四五招式之间,罗如意连她应该如何悔婚,以后孩子是男是女都想明白了。 突然,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一停。 男人半跪在地上,远处的罗如意慌忙伸出手想跑过去扶他起来,想到什么又将手缩回。 忍不住脸红心跳,白净的脸上浮现两坨红云。 她用尽全力才稳住心神,她今日是出来洗衣服的,未涂脂抹粉,又没有换上她最喜欢的那件衣服,要是不能以自己最美的样子见到心上人,还怎么让他看上自己。 等等。 刚才翠翠说过买周菱的男人就住在这里,村里的其他人自己都见过,莫不是这人就是村里口中买周菱的残废? 她不由将视线挪在他的腿上,果然,看见男人正在绝望地捶击自己的小腿,嘴边还发出痛苦的呐喊。 看来真是谢逸。 她恨恨地骂了一句那命好的女人,她何德何能和这样出色的男儿生活在一起。 不过没关系,周菱在自己手上输了一次,那就有第二次,她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再说她是谁啊,道士可都预测了她的生辰八字是最有福之人,难道还配不上一个残废? 她又定睛看了看,脸上那两坨红云正向全脸扩散,不多时,那小脸就已经红透。 他,长得可真俊俏,要是真能成,大不了她将秀才夫人的名头让给周菱,想想又觉得舍不得,如果她能一下嫁给两个人就好了。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好好想想到底应该选哪个。 周菱三人刚去姜蓝楹家里拿了处理鱼的器具,正准备回院子,就看见红着脸跑开的罗如意。 “这丫头,平时装得像模像样的,如今怎么这般莽撞。”姜蓝楹疑惑地问道。 周菱耸耸肩,谁知道呢。 已经跑得老远的罗如意又跑回来,她问:“你就住在这里?” 周菱点点头。 “那好,后日我一定来。” 然后又红着脸跑开了。 周菱不明所以,这和刚才那个牙尖嘴利的姑娘当真是同一人?她将心中的问题问出声:“这是我们刚才在河边遇上的那个如意?” 姜蓝楹点头,可不就是吗? “好了,别管她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处理鱼。” 姜蓝楹催促道,今日中午吃的卤肉,她嘴里还残存着香味,迫不及待想看看明日的成效,要是周菱能挣到钱,她也开心。 “你怎么了?”周菱在院门口发现半跪在地上的谢逸,伸手想去将他扶起来。 “不用你管。” 谢逸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径直起身往屋里走去。 周菱看着地上的剑,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视线挪在进屋之人孤寂的背影上,一时间心口竟然堵得难受。 到底也没跟上去,有些事情他得自己看开,否则谁说都没用。 下午,她们两人将鱼处理好,又把晓天下买回的鹅清洗整理完毕,那男人房门依旧紧闭。 姜蓝楹示意周菱进去看看,“你夫君在屋里没事?” 今日那阵仗她是看见的,她其实是想说别在屋里想不开自杀了。 “没事,他不会。”周菱把卤料熬好,叮嘱姜蓝楹看着火候,她还是去敲响了谢逸的门。 毕竟给钱的是大爷,该哄的时候还是得哄着。 “谁?”低沉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 “周菱。” 屋里又安静了好一会,他说:“进来。” 她将谢逸丢弃的剑放回原位。 “还捡回来干什么?我连最基本的招式都使不出来,要这剑有何用?” \"那我拿去扔了。\"周菱又拿起来,佯装着就要走出去。 “等等。” 谢逸没料到她会直接拿去扔了,还以为她会说点什么掏心窝子的话安慰自己。 这女人,就不是那等子知冷知热的人。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没好气地说道:“你进来干什么?” 周菱又将剑放下,就知道他是在自己给自己使脾气呢,分明就宝贝得紧,偏偏说着最不在意的话,要是她真扔了还不得找自己拼命啊。 瞧着挺沉稳冷硬的一个土匪,闹起别扭起来还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谢逸察觉她在打量自己,也不闪躲,干脆靠在床架上,闭目养神,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周菱还真想说,他手下那么些兄弟,他实在练不会就不练了呗,又不是没人替他出生入死,可是在看见他闭眼还将眉头紧紧皱着,原本打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而是安慰道: “再等一月,我保证你的腿能好。” 闻言,闭目养神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盯着周菱,自嘲道:“先不说能不能治好,就算治好了,然后呢?成为一个能走路的废人?” 他就算不是医者也知道,他这腿就算医好,勉强能走路,也不过是个花架子,外表看上去无残疾,他要是没经历那些事,或许能在这里苟且偷生,可是偏偏发生了。 他死便罢了,可是偏偏没死。 “也不是没有可能。”周菱直接说道。 “你说什么?”谢逸坐直,四平八稳的身躯显得有些严肃:“你说我还可以练武?” 周菱犹豫了半刻,缓缓说道: “只要你配合我,按照我所有的要求来,不说有十成把握,五成还是有的,其他我不能也不敢保证,但还是那句话,我会尽力。” 谢逸视线紧紧盯着周菱,想从话中找出一点捉弄,可是看了好久她都是那副从容不迫的表情,让他不自觉的相信,“好。” “你也不要有负担,想想你身体的毒,之前想必也不止一个人说解不了,你看我不是也给你处理了吗?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做好一件事情,我保证你心中所想能如愿。” “什么事情?” “相信我。” “好。” 周菱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可是谢逸脑中那句‘相信我’还在反复翻涌,扰得他不得安宁。 他昔日相信之人皆背叛他,可是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心中有个声音不止一次提醒他别再相信任何人,可是他就是觉得她能信。 他想,他应该是完了。 晚上。 姜蓝楹看着筲箕上黄灿灿的烧鹅,“菱妹子,这些卤鹅明日能卖完吗?” 第80章 做生意1 “肯定能。” 不过后面两人看着正在吃草的牛犯了难,刘永没回来,有牛有车,但是没人赶。 她们都不会。 周菱可以开车,可是在这异世看见牛也只能大眼瞪小眼,想想还是打算去找一趟七叔,大不了多给点钱让他多等一会。 “那就给七叔多点钱,让他不要载其他人,下午也等我们一起回来也行。” “行,我房子离他家近,这会就先去给他说好。”姜蓝楹自告奋勇地说道,周菱不熟悉城里,明日她无论如何都要陪着的。 周菱点点头,她要去找刘永家的称,还要看看怎么定价,事情还多便没有随着去,等以后理顺了交给姜姐姐也放心。 她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已经是深夜,路过谢逸的屋子时发现他房间内的油灯还亮着,门也没关,像是在专门等着谁。 她问:“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谢逸听到她的声音,一直背对着门的人才缓缓转身,不经意地从桌子上取出一张纸,递给她。 上面赫然写了两个大字:“卤鹅” “我不白吃你的东西,知道你大字不识几个,这两个字算是我给的伙食费。” 周菱看着‘卤鹅’两个大字,土匪的两个字能抵那大半只鹅? 谢逸突然想到她不认识字,按照顺序指了指,念着给她听:“卤鹅” “跟我读一遍。” 周菱:“” 又来了,又来了,偏偏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只得认命跟着念了一遍。 “记住哪个字在前哪个字在后,明日别蠢到方向放反了,不然别人都不知道你到底在卖什么东西。” 周菱撇撇嘴,这男人的眼神是看小傻子无疑了。 她尽量忽视这视线,皮笑肉不笑,‘知道了’,那声谢谢还没说出来。 门就已经被他关上了。 这男人,不能让人把话说完,是。 她又将手上的白纸摊开看。 这男人平时说话难听,动不动就冷着一张脸,感觉谁都欠他千八百似的,关键时刻倒也没那么讨厌,还知道帮她写个招牌。 这两个字苍劲有力,与他人一样。 “谢谢。”周菱对着门说了句,不多时继续问道:“明日我去城里,你有需要我带什么东西吗?” “不用,而且男女授受不亲,别站在我门口。” 周菱:“。” 她翻了一个白眼,不想说话了,这词语是用在这里的吗?再说她没记错的话之前还一起睡过,这会倒知道矜持起来了。 翌日, 周菱她们早早起来,将卤鹅装好,等着七叔他们来,可是他车上还有两个人。 “七叔,昨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还载了别人?”姜蓝楹不满地说道,她可是给了五十文钱包了这牛车的。 七叔歉意地看着她们,只说看人家两个小姑娘可怜,他也纳闷啊,这罗家姑娘一向嫌弃他们家的车,这次怎么还坚持要坐,她将来可是秀才的娘子,自己也不能得罪不是。 反观周菱,给钱是大方了点,但嫁给了个跛子,爹不疼娘不爱,人家都欺负她,也不少他一个。 再加上一个死了男人的姜寡妇,实在是没什么好对比的,所以他说话也没有多委婉,直接开口道: “人家如意说愿意出一半的价钱,下午也可以等你们一起回来,她都这样说了,又都是同村的,都互相帮助体谅一下。” “七叔,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啊。” “我们如意不嫌弃你们身上的油味重,你们倒嫌弃我们了。”翠翠双手叉腰,替罗如意打抱不平。 反观当事人端坐在牛车上,大度地接下翠翠的话,“没事,周菱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你们上来。” 那语气,就像施舍周菱等人来坐她的私人牛车。 周菱看了下天色,脚一抬坐了上去,“姜姐姐,妞妞,咱们先上来,不然等会占不到好位置了。” 姜蓝楹不乐意的蹙眉,但还是先将妞妞抱上去,“挨着你菱姨姨坐好。”,等安置好女儿后,她才选了一个离她们最远的距离坐下。 “如意今天穿的可是时下最好的料子,你们都注意些,要是弄点油污在她衣服上,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好了,翠翠,我注意点就是了。” 姜蓝楹冷哼一声,她就是看不来这人装模作样,都是一个村的人,几文钱买个果子,谁不知道谁的底子,“既然那么高贵,应该学着官家小姐坐马车,还来挤什么牛车。” “你说什么?”翠翠声音提高几分。 张嘴准备回怼,就被罗如意给拉了回去,“翠翠,姜姐姐说得对,她是长辈,我们听着便是。” 周菱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说话的人,刚好对上一脸笑意的罗如意。 虽然她笑得人畜无害,可是周菱却浑身不对劲,颔首算是问好,然后转身去逗妞妞了。 一路上,她们倒是没在说话,入了城,她们就下了车,周菱三人则直接坐牛车往卖货的下街。 她们今日来得早,下街平时卖货的百姓基本上都已经将摊支起来了,好在这地方大,不需要排队,周菱三人找了一个稍微显眼的角落将东西放下。 把黄灿灿的卤鹅摆好,称和刀放在卤鹅的两边,周菱出发前就已经将价格给姜蓝楹说好。 因为两人是第一次,肯定少不了手忙脚乱,周菱想着她等下就收钱找钱,姜蓝楹刀工好就负责切,两人先合力把这些卖了,看看情况再说下一步的事情。 不过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旁边的摊贩陆陆续续都有人来问价格,或多或少都有收入,只有她们这地方连问都没人问。 起初,两人都卖力吆喝,就连妞妞都跟着喊,可那些人只是好奇地看一眼,一个问价的人都没有。 “卤鹅闻着这么香,怎么没人来问问呢,这么多我们再拿回去可放不了多久。”姜蓝楹担忧的说。 周菱深呼吸站在远处吆喝了会,效果也实在是甚微,只有个妇人走近瞧了一眼就离开了。 不多时,另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壶散酒,从周菱旁边路过,瞥了一眼台子上的鹅,丢下一句: “吃鹅当吃华源苏记的鹅炙,那油皮儿焦香酥脆,肉质紧密香嫩、饱满颤颤,下酒上品,你这卤鹅,听都没听过,怕是不好卖啊。” 说完就大步离去。 “菱妹子。”姜蓝楹显然也听见了,有些担忧地看着周菱。 眼看着太阳升起,陆陆续续人走过,要是再抓不住机会,可就真的只有将这些鹅拿回去了。 “姜姐姐,麻烦拿一只鹅切成块,这只我们不赚钱,送。” 第81章 做生意2 “送?” 姜蓝楹不解,她们在村里买鹅都要三十六文钱一只,就这样白白送人,还有今日的牛车五十文,都还没回本呢,怎么就还送了呢。 “姜姐姐,你看我们出摊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没人来问,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在这干等着强。” 姜蓝楹犹豫了会,拿起刀将鹅切成块,“行,也是,菱妹子,你要做什么便做,就算是亏损,姐姐也跟着你一起担着。” 她想,大不了就把那宅子卖了,刚好还钱给杏林医馆。 “新鲜卤鹅,送,不要钱,大家都来尝一尝,来尝一尝。” “不要钱,不尝白不尝,大家快来看看一看,保证是没吃过的味道,吃了还想要。”姜蓝楹也扯起嗓子吆喝。 路人听到,‘’‘不要钱’等字眼,倒是有些好奇地凑上前,“这肉,真不要钱?” 周菱点点头,“真不要。” “不会卖的死物?可别吃坏肚子了。” 周菱笑着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大叔,你放心,这绝对是活鹅制作而成,你看我都先吃了,你们也试试,要是好吃你们买点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要是不好吃反正也不要钱,就当补点荤腥。” “真的?”路人还是有点不信。 “真得不能再真了,昨日这些鹅还是我亲自杀的呢,别提多鲜活,闻闻这味道, 多香,尝尝,保证是你们之前没吃过的口味。” 姜蓝楹长得老实,在场的人倒是信了几分,但还是没伸手去拿肉,而是再次确认,“确定不给钱,是。” 姜蓝楹笑着递了一块过去,“你先尝,我若是坑你们,不用你们送,我自己去官府认罪。” 那人瞧见女子都这样说了,最主要也都递到嘴边,不好意思接过,慢慢放进嘴里。 还没嚼几下,就转身愣住不说话。 周菱和姜蓝楹问道:“怎么样?” 在场的人见他愣住不说话,瞬间明白,“实在难吃就吐出来,毕竟没要钱。” 那人还是没说话,片刻后在将那口肉给吞了,大声说道:“太,太好吃了,我还能尝一块吗?” 周菱连忙又给他拿了一块。“吃,好吃的话我们这里还有,自己吃送人都可以,两百文一只,如果不买整只,就按照10文钱一斤来称,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周菱在杏林医馆也听见过那些妇人议论,买了个烧鸡花了一百二十文,她想这鹅比鸡大不少,多卖点,也不过分。 谁知那人嘴里包着肉,断断续续地说道:“给我包一只,不,两只。” 姜蓝楹和周菱对视一眼,立马动了起来。 周边人见他吃得香,闻这味道确实也很勾人,可他们就害怕有什么幺蛾子,毕竟天下也没的吃食,更何况是肉。 不过看见这人吃了也没什么问题,才大起胆子,都争抢着要尝。 但凡尝了的卤鹅的人,基本上都要了一只半只的,最少也要了一两斤。 人就是这样,都是看见哪里有热闹就开始往前凑,其他来买东西的人都陆续往这边来看稀奇,周菱不厌其烦地将小块的卤鹅肉分发给后面来的人。 “尝尝,不好吃不买也没事,就当我们两姐妹初来乍到请各位的,以后希望你们多照顾。” “我们每次逢场的时候都在这里,还请父老乡亲多照顾生意。”姜蓝楹来事的接过话题。 听到这样说,还有些人没买的也凑上前要了点。 就连妞妞都在一旁帮忙。 还没到晌午,她们面前的鹅就已经卖完了,还有几个收到消息的人来买,扑了个空,不过在听到她们说下次逢场还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们多准备点。 姜蓝楹收着空篓子,美滋滋地笑着:“还是菱丫头有办法,想出来这个主意,不然我们等会还得将鹅给捎回去。” “姜姐姐,是我们三个人的努力。” 她说完,就在包里拿了20文给妞妞:“妞妞今日也帮了不少忙呢,工钱,等会咱们看见喜欢得就买,好不好?” “这怎么使得?”姜蓝楹立马推了回去,“小孩子就帮帮忙,哪里要这么多钱?” 他们村里去大户人家洗衣服,十天半个月也才赚这么点,这她们怎么能要。 “姜姐姐,妞妞刚才也是出了力的,小孩子应该鼓励,可不许不收啊,不然我可要不高兴了。” 姜蓝楹看着她真的有点生气,才给妞妞使了使眼色,“快,谢谢你菱姨姨,等会去给你菱姨姨买点吃的,好不好。” 妞妞乖巧地点点头。 周菱又算了一下,将买鹅的钱和牛车的钱扣除,还剩一贯五百文钱,全部都交给姜蓝楹。 “菱妹子,这是?”她不知道周菱是如何想的,所以也没伸手去接。 她今日是出了点力不假,可也没有拿这么多的道理。 “姜姐姐,你先将这钱收着,具体原因我们回去再说。” 姜蓝楹一听不是工钱,才放心的接过来,“好,这人多眼杂,我先帮你收着,其他的回去再说。” “周菱。”远处不知谁喊了一声。 周菱抬眼,看见是任老夫人,忙上前问道:“老夫人,您身子可还好?” “不好,你说来给我诊病,都没来。”她看着四周的空篓子,开口说道:“你在卖什么?” 周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多,竟然将去给老夫人诊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忙说道。 “和我阿姐一起来卖鹅,只是今日卖完了,下次逢场我一定专门给您送一只过来,算是赔礼。” 老太太也没真生周菱的气,特别是听到自家儿子说她嫁人了,夫君还常年躺在床上 ,只是觉得可惜,多好的姑娘啊。 生活肯定不容易,她是真心喜欢这丫头,也没太为难,“行,那你可别再忘了。” 听到周菱再三保证不会忘,她才作罢,周菱也答应送鹅的时候再帮她诊脉。 姜蓝楹看着人走远了,才担忧地说道:“妹妹,你真要给人治病?” 周菱点点头,“是啊,之前答应过的。” “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这老夫人一看穿着就不是寻常人家的,要是医不好,或者医坏了,咱们可赔不起啊。” 周菱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好了,姜姐姐,我有分寸的,今日我们三个都累了,先去吃点东西垫垫,等休息好了再回去。” 第82章 买衣服 三人在路边喊了几碗馄饨,馄饨下肚,劳累瞬间消散,只留下快乐的笑声。 “妞妞,多吃点。”姜蓝楹将碗里的馄饨大半都给了妞妞。 “娘,你也吃。”妞妞从来没在城里吃过东西,以往来看病也只是吃冰冷的馒头,最多在医馆里面求点热水,哪里吃过这么香的馄饨,所以妞妞一口一个,别提吃得多可口。 “娘不饿,你长身体,多吃点。” “老板,再来一碗。”旁边的周菱对着老板大声说道。 姜蓝楹刚想阻止,可是那老板生怕顾客反悔,拿起一把馄饨就已经放进锅里,漏勺来回搅动,“菱妹子,我真不饿。” “不饿也吃,反正也煮好了,不吃浪费。” 周菱知道她是舍不得,继续道:“钱是赚来的,不是节约出来的,你也要将自己的身子养好,才能好好照顾妞妞,是不是啊,妞妞。” 正在埋头吃馄饨的妞妞也点点头,“菱姨姨说得对,妞妞以后也要帮忙,赚钱,给娘和菱姨姨买好多好多的馄饨。” 两个大人听着小女孩画‘饼’,都心暖得不像话。 特别是周菱,“妞妞,姨姨前天不是说要给妞妞买礼物,妞妞想要什么,姨姨都给买好不好?” 这丫头和她亲,这异世她所熟识的人不多,就她们母女,以及那几个土匪,土匪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他们母女给了她在异世独一份温暖,她也愿意用她有的来回馈。 妞妞怯生生地看了眼姜蓝楹,瞧见母亲没有阻止,才奶声奶气地说道:“菱姨姨,我想要一串糖葫芦,村里的人都吃过,就我没有。” 姜蓝楹听到这话微微偏头,什么都没说。 “那好,我们等会就去买。”周菱说完又想了一下,“我们等会多买点,一次性吃个够,把之前的全部补回来行不行?” 妞妞眼睛一亮,高兴地盯着周菱,“菱姨姨,真的吗?那我可以给村里的小强带一串不?他也从来都没有吃过。” 周菱摸了摸妞妞的头发,轻声道:“咱们妞妞可真好,这么小就知道关心小伙伴了,那咱们就多买几串,妞妞吃不完的,就留着明天吃,或者分给其他小伙伴。” “菱姨姨,你真好。” 说完就在周菱脸上香了一个,她觉得现在的菱姨姨真好,不止是会给她买东西。 几人吃完,周菱给了钱,后面又去买了十串糖葫芦,妞妞要全部拿着,神气又开心,就连路过的小孩子都馋哭了,嚷着让随行的大人给自己买。 妞妞拿着糖葫芦,却没吃。 “吃,不然等会该化了。”姜蓝楹催促道。 “不,吃了就没有了,我得先拿着。” “这孩子。”姜蓝楹小声打趣,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谁不想自己的孩子过得好。 三人经过一家成衣店,周菱上次买了三件裙子,翻来覆去就那几件来回穿,她早就想再买几件,还有晚上睡觉的衣服她也没有,总是穿着肚兜,旁边还住着一个土匪,很不方便。 她牵起妞妞就想往里走。 姜蓝楹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菱丫头,你今日是赚了点钱,可也不是这样花的,得好好存着,这样你和你夫君日子才能细水长流。” “没事,进去看看,再说我答应给妞妞买礼物,还没买呢。” “妞妞有衣服,去年村里那些孩子穿不了的都给我们了,小孩子,不过年不过节的,哪用得着买新的。” “菱姨姨,妞妞已经拿了你的糖葫芦,不能再要其他的了哦,娘说做人不能太贪心。” “周菱,你在这里干什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们身后的罗如意两人,再三确认是她,才继续道: “我看在同村的份上,还是劝你,这地方不是你们能随便进的,等会别让人像赶乞丐一样将你们赶走。” 就连她,都是她娘知道张郎一家即将回来祭祖,拿了压箱底的钱让她置办点行头,如不然,她都不敢踏进来,更何况是周菱这样的穷酸货,她昨日也了解过,她那相公床都下不来,想来也没什么挣钱的本事。 就这样的条件,还敢肖想进华源城最大的凝衣阁,真是不知羞。 周菱下意识看了眼屋内,“嗯,这地方是有什么危险吗?不能随便进?” “你。”罗如意见她油盐不进,算了,看在她还有点作用的份上,她扬起头颅,道:“这里面我熟,等下我进去买衣服,你们同翠翠一样跟在我后面,今日我就带你们几人去开开眼界。” 说完,也没管周菱她们同不同意,就径直地走进去。 周菱笑而不语,抬脚也准备跟上,姜蓝楹拉着她不松手,“菱妹子,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 “她们不是都在,现在去城门口也是要等这两人的,她不是说带我们去开开眼界吗?不看白不看,走。” 姜蓝楹拗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周菱上次为了方便,只是在小店里面随便买了几件衣服, 没成想进来这凝衣阁,才算是真的开了眼,琳琅满目的衣服分类挂好,从孩童到老妇穿的都有,另一边还有各种颜色的布料。 谁说古代人保守的,领口低和露点的成衣更是专门有一片区域放置,并且来看这类衣服的还不在少数。 看,不管什么时候,三从四德,女子规矩,约束的全都是穷人。 姜蓝楹在身后拉着周菱,捂住妞妞的眼睛,“菱妹子,我们还是去别处看。” 周菱不以为然,但也还是走向了另一侧,刚好罗如意两人在前面等她们,“你们跟紧了,要是等下被人撵出去,可别求我替你们说情。” 里面卖成衣的姑娘看见她们朝这边来,自动忽略了身后的三大一小,主动站在罗如意身边,热情地招呼,“姑娘,是要买什么样子的衣服呢?” 罗如意也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身上这件都是当初祈福的时候,官府给每个村派来的代表一人一件标准置办,虽说不是最好,但到底是官家之物,布料做工都是中等偏上。 但是张郎在京都见惯了莺莺燕燕,她要是穿得太寒酸怎么吸引住他的眼球,所以她与她娘的意见一样,今日来买衣服,不买适合的,只买贵的。 她捏紧了手里的二两银子,这可是她娘压箱底的私房钱了。 她想说先拿店里中等的衣服来看看,可是又觉得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不想下了面子,咳嗽几声。 “你们店里有什么好的衣服,都拿出来,我都要试试。”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姑娘身上的料子是年初产的,犹豫了会还是扭着腰肢去了里屋,边走边道:“姑娘,先等等,我这就去给您拿。” 罗如意很满意这样的待遇,转身对着周菱她们说道:“你们等会也帮我看看穿哪件好看。” 第83章 脑子被门夹了的丫头 不多时,卖货的姑娘就已经将衣服拿出来,一一为罗如意介绍。 很快,她便选了五件色彩鲜艳的衣服出来。 凝衣阁卖衣服的姑娘立马喜笑颜开,恭维道: “姑娘,选的这几件恰好是新来的样式,瞧瞧这布料款式,这些衣服要是一般人我们可不轻易拿出来,姑娘真漂亮,眼光又好,穿上这几件衣服保证好看。 而且呢,华源城好多官家小姐都喜欢,您要是穿起走在街上,怕是路上那些男人家都移步开眼哩。” 罗如意听到后立马羞红了脸,“这几件我先试试,要是好看我便买下。” 凝衣阁卖衣服的姑娘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扭着身子便去给她倒了一杯水,也只有她有,周菱她们几人是完全没有这样待遇的。 不过她也没在意,而是领着姜蓝楹和妞妞在四处看她们合适的成衣。 罗如意自然是喜滋滋的去试衣服去了。 “姜姐姐,这颜色适合你。” 姜蓝楹立马摆手,“别别别,我当真只是来看看,不买。” 这不是闹着玩吗?她还欠着医馆钱呢,哪敢买衣服,再说她一个寡妇穿得这样鲜艳,岂不是将脸递到别人面前,让人吐口水吗。 “试试嘛,来都来了,万一非常合适呢,将来有个什么正事场合,也好穿一穿。” 姜蓝楹依旧罢手,她身上这衣服还是阿山在时,给她扯布找村里人做的,现在颜色是泛白了点,补丁也有那么一处两处。 但也能将就穿,所以也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周菱喊来凝衣阁正在等罗如意换衣服的姑娘,“麻烦将这件,还有那件拿下来我们看看。” 那姑娘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摆弄自己的指甲盖。 周菱又喊了一声。 她才缓缓抬头,从上到下打量着两人,最后冷笑一声,“你旁边的这件衣服七百文,你右上方的那件要一两银子。” 周菱心中暗暗笑道,听她这口气,不知道还以为这两件衣服要几十百把两呢。 先敬罗衣后敬人,古人真是诚不欺她。 从古至今,都不缺这样的人,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在成衣店工作的人,拿着微薄的工钱,却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周菱皮笑肉不笑,语气不卑不亢,“我没问你衣服多少钱,我只是说让你取下来,我们满意了自然会买,要是不满意,就算是白送我也要考虑要不要。” 她声音不大,可成衣店就这么大,周边的人都频频朝这边看过来。 那姑娘自然也注意到了,不好直接与她起龃龉,极度不情愿地将衣服给她们拿了下来。 不过递给她们的时候也提醒,“你们试穿的时候也注意点,要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在上面,其她顾客可不会要,卖不出去你们就算砸锅卖铁也得买回去。” 周菱两人:“。” 这人,势力眼还挺光明正大的。 那姑娘说完还是不放心,张嘴还想继续叮嘱,不过这时,罗如意试了衣服出来,穿了身她最为满意的一件过来。 翠翠嘴巴都合不拢,“如意,你可真好看,简直就是和城里的大家闺秀一样。” “你看看,如何?”罗如意对着卖成衣的姑娘说,声音清脆又洪亮,瞬间就将店里其他顾客的视线吸引过来。 大家伙扫过她,都拍手夸赞。 罗如意头仰得更高了,她长得好看,自然是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看到周围人的眼光,果然和她预想得一样。 卖成衣的姑娘此刻已经没有闲情再管其他的人,继续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给罗如意灌迷魂汤,被夸奖得云里雾里的当事人走到周菱面前。 “周菱,你觉得我穿这身,好看吗?”她眉眼一挑,大家都说恭维的话,她还没听到周菱的赞美呢。 周林正摸着布料,想着这棉布做一件睡衣正好,就听到罗如意喊自己评价她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真要我说?” 罗如意点点头,有什么比听到昔日手下败将的夸奖更开心呢。 “这裙子是不错,样式好看,布料一看就不便宜,裙长也刚好将你衬得高挑,是不错。” “那可不。”罗如意刚说三个字,就听到她话中的转折。 “只是我建议你重新换一个颜色,你肤色稍微有点暗沉,穿黄色襦裙效果可能没有白色的好。” 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周菱想着南村的人赚钱都不容易,也没与她们那般胡言乱语。 周边的人听到这话,也开始往周菱说的方向去观察。 “别说,还真是。” “这小姑娘评价还挺一针见血的嘛。” “这样一看,是有点显土气。” 。 翠翠听到周边人对罗如意指手画脚,立马站出来,指着周菱说道: “我看你就是嫉妒如意,嫉妒她穿这衣服好看,嫉妒她穿这一身衣服去见张秀才。” 罗如意用力压制想上前撕烂她嘴的冲动,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好了,是我的不是,忘了周菱就没买过几件像样的衣服,她哪里知道合不合适,我相信你们卖成衣的专业眼光,我就要这件了,多少钱。” 那姑娘听到她这样说,立刻换成了笑意盈盈的面孔:“姑娘,只需要十两银子。” “十两?”罗如意惊叫出声,“这么,,,便宜?” 周菱转身去看她看中的成衣,懒得理会这被门夹了的丫头。 卖成衣的姑娘听到她说便宜,眼睛都泛了光,还以为这人买不起呢,没成想她今日还能开张,继续恭维道: “您别看这衣服是便宜,这布料却是上好的,你看看这做工,这衣服上云朵,可是几个绣娘花了半月时间绣出来的。” 罗如意踌躇半晌,走上前亲热的拉起周菱的手,“我刚刚看了看,还是觉得周菱说得在理,这衣服好像真不适合我。” 身后跟上来的姑娘立马表示不赞同,“您看她这样,她怕是穿都没穿过, 她的意见咱们可不听,您穿这个是好看着呢。” “算了,我不要了,周菱说不好看,那我便不要。” 那姑娘看到到手的鸭子想飞,不悦地看向周菱。 “我说这位姑娘, 看你装扮,应该没来过咱们店里,自己都没穿过几件这等品质的衣服,就来指手画脚,我看你就是嫉妒这位小姐穿着咱们凝衣阁的衣服光彩照人,你要是不买,就麻烦你先出去,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姜蓝楹听到这话,也赶紧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赶紧走。 这话一出,原本看衣服的人都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周菱想她进来衣服都没看好呢,要走也是真的没买到的情况下才会走,对于这人的话,她只当是一只看门狗在乱吠。 突然,二楼被簇拥着下来的人恭敬地喊道。 “仙姑,不,周郎中,您在我这里买衣服呢?” 第84章 那么老的男人都下得去嘴 周菱看着由远及近的人,一身大红衣服,身后簇拥着三四个随从,不是王员外又是谁。 成衣店的人都行礼恭敬地低着头,喊了声:“东家。” 这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说话之人身上。 至于他口中的仙姑,什么周郎中的称呼。 谁也不清楚在说谁,反正大家伙都明白,这小姑娘搅黄了人家店里的生意,凝衣阁东家能放过她吗? 这下有好戏看了。 大家伙一天都没什么事情,再说买衣服哪里有看热闹上头。 王员外从楼梯走下来,脸上笑意逐渐加深,他前些日子吃了周菱开的药,加上这段时间把锻炼改成每日翻围墙,明显感觉某处有点起色了。 正愁好久去杏林医馆谢谢她呢,没想到竟然在自己这店里碰见了。 “他朝这边过来了。”这笑容落在姜蓝楹眼中却是格外瘆人,轻轻扯了扯周菱的衣服,“他真的过来了?要不,咱们跑。” 姜蓝楹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她菱妹子刚才和成衣店的人起了龃龉,这会人家的正主掌柜来了,而且身后还跟了这么多人,她们哪里是那些男人家的对手啊。 周菱反手握住她的手臂,“没事,这人我认识。” 这句话,姜蓝楹还没来得及细想,她们身后卖成衣的姑娘一个箭步冲上去,偏头指着周菱,大声道: “东家来得正好,这姑娘不买东西,在咱们成衣店捣乱呢,我正想着让人将她轰出去,她竟然还敢不走。” 凝衣阁之所以在华源城一家独大,成衣店的人都知道吴员外上面有人,除此之外,他黑白两道都有点关系,这么多年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来这店里闹事。 所以也是一个劲的夸大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说话间,还狠狠地剜着周菱,等着看她被东家身后的那些打手给扔出去。 有些顾客也开始附和指责,“确实,就是这姑娘,明明人家都看好准备给钱了,偏偏她说不好看,弄得人家姑娘又不买了。” “是啊,你瞧瞧这姑娘身上的破烂货,怕是就值几文钱,还说凝衣阁的衣服不好看,估摸着真是对家派来捣乱的,你们可得好好查查。” 。 周菱双手抱在胸前,脸上闪烁着笑意,“我只知道开门做生意,迎的是八方来客,还不知道你们凝衣阁还有将人赶出去的规矩,今日我倒是见识了。” 听到这话,王员外小眼睛中闪过不悦。 闻言,那姑娘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心中暗自雀跃,‘继续,继续,这下好了,刚才她只是被赶出去而已,这下她敢质问东家,怕不止是被轰出去这样简单。’ 一旁的罗如意更是没想到周菱胆子这么大,本来也不想掺和,可是她还需要借助周菱才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店,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其实她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她只是嫉妒我,并不是说你们家衣服不好。” 王员外看了罗如意一眼,最后啧啧几声,“你穿上这衣服确实不怎么样,她没说错。”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周菱身边,正色道:“周郎中不光医术好,眼光更是毒辣,我也觉得这衣服被这姑娘穿上略显得土气。” 听到土气,罗如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也是敢怒不敢言,不过很快,就注意到他对周菱的称呼。 “周郎中?”罗如意和翠翠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各自闪过疑惑。 姜蓝楹则是更担心了,她这菱妹子自从嫁人后,老说自己是郎中,要是给村里的人看看病就算了,还敢给外面的一些达官贵人看,要是被发现她什么都不会,可怎么得了啊! “东家。”后面那姑娘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听到这话也出现了一丝裂缝。 她想,一定是刚才自己的意思没表达清楚,再次上前提醒道,“东家,就是您面前的这位姑娘来闹事。” “走开些,没看见我与周郎中说话?” 还想继续解释的姑娘:“。” 王员外走到周菱面前,握紧拳头垂头问好,“周郎中,上次您给的药可真是对了症的啊,我才吃了几副,就已经感觉好了大半,你要是真。” “这位东家,我看你是认错人了,周菱和我一起长大,胸无点墨,认个字都成困难,别说行医了。”一旁的罗如意担心他被周菱骗,阴阳怪气地打断她的话。 “我说小娘子,你有空管别人的事情,还是想想你荷包里面那二两银子该买什么样的成衣。” 话音刚落,罗如意立马捂紧荷包,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我只有二两银子的?” 王员外冷哼一声,“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罗如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神情几乎绷不住,要是有个洞,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周边的人都是见识到事情的全过程的,慢慢细想,便猜到是这姑娘自己买不起,反而将责任推到人家身上,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知是谁说了句: “没钱还来买衣服。” “自己没钱买,还故意问人家衣服好不好看,这不明摆着将她拉到身前当挡箭牌吗?” “这姑娘,小小年纪,也忒刻薄了。” 。 声音不大,但是罗如意却是全部听进去了,她尖叫一声,捂住脸立马跑出去了。 “如意,如意,等等我。”旁边的翠翠也跟着追上去。 听到聒噪的声音远去,王员外伸手做出了个请的姿势,“周郎中,请上二楼,房间有瓜果点心,我这就将当下时兴的成衣全部让人拿上来,供姑娘选择,不要钱。” 那成衣店的姑娘在一侧看见东家对这穿着普通的顾客礼遇有加,还要带去二楼,心中暗自懊恼后悔。 是她以衣着取人了。 要是她今日没得罪这姑娘该多好。 “王员外,不用上二楼,我就看上了这两件衣服,外加门口那套小姑娘的外衣,你包好,不用试穿,我们直接带走。” 姜蓝楹还在发愣当中,也没反对周菱的话。 还站在后面一脸懊恼的姑娘,听到她要取衣服,立刻凑上前,尴尬地扯动嘴角,“我这就去为您取下来。” 周菱笑而不语。 一旁的王员外呵斥道:“不用,我亲自来,你先去前面等着,一会有人将工钱结算给你。” 那小姑娘跪在地上拉住周菱好说歹说,只盼她能开口为自己辩上一句两句,以东家对她的恭敬程度一定不会赶她走的。 “你们店里的事情与我无关,但你确实不适合做这一行,因为刚才的事情,凝衣阁我也只会这来一次。” 她姑娘听后瘫坐在地上,不多时就被王员外的人给拖了下去。 王员外亲自动手将衣服包好,原本打算不要钱,这衣服直接送给她,谁知周菱掏出银子放在柜台上: “你们开店,我们来买东西,本来就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再说这点钱我周菱还不缺。” 周围看热闹的人,视线也有意无意地朝周菱身上瞥,这姑娘还是个郎中呢,人群中谁吼了一句,“是杏林医馆的周郎中,是她,上次医馆有个小男孩吃了砒霜,都是被她救活了的,真是周郎中啊。” “当真?” “当真,我亲眼看到那东家将周菱送到门口的,两人还一直在说什么,我站得远,没听清楚,可是有一点我却看得真真的,他对待周菱礼貌得很,怕是那贱人背地里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情。” “这周菱,当真是自甘堕落,那么老的男人都下得去嘴,咱们走。” 第85章 周菱不是那样的人 周菱等人出去后,在一家铺子给谢逸买了盒点心,算是多谢他写招牌,免得以后分道扬镳时,恩怨扯不清。 一切就绪后,她想着七叔还在城门口等着,便在街边买了两个馒头带上。 三人赶到城门口,她将馒头递给七叔,“七叔,久等了,饿了,这点算是我与姜姐姐的一点心意。” 七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给我的?” 姜蓝楹也笑道,“七叔,拿着。” 七叔没想到周菱他们给了钱,竟然还给自己带了馒头,嘿嘿地笑了几声,问道:“你们东西都卖完了吗?” “嗯,卖完了,下次我们再来卖,可能还得麻烦七叔。” “没事,反正你们给钱了,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七叔收了她们的东西,说话也没有之前那般夹枪带棒,还热情地招呼她们上车。 她们三人上车后,看了眼空出的两个位置,“她们还没来?” 七叔将馒头放好,回应着周菱的话,不过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太好。 “她们已经走了,罗家如意还真是会使性子,临走的时候还说我这牛车只配腌臜人坐,等我回去得找罗家人评评理,我这牛车怎么了,几年为村子里的人服务,还惹出仇恨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竟然说腌臜,真是欠教养。” “她真这样说?” 姜蓝楹也疑惑道,这丫头怕是今日在凝衣阁气得不轻,面子都不要了,说起这个,她悄悄看了眼周菱。 “菱妹子,你真的变化好大,你在城里不光认识了王员外,还有任大人。” “走,七叔。” 周菱让他可以赶车了,才偏头回应姜蓝楹的疑惑,她知道姜姐姐迟早要问这些问题的。, “姜姐姐,我说过之前捡了本医书,也学会里面的内容,王员外是我的病人,还有任大人,他娘我救治过,仅此而已,说不上有多熟。” 周菱这话她听过,姜蓝楹起初还没当回事,不过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惊魂未定,“你还说呢,刚刚都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 今日的事情,要是之前她怕是早就吓哭了,哪里还能面不改色的应对,她说这话时,看向周菱的视线也充满了疑惑。 周菱没回,而是低头问妞妞,“妞妞觉得菱姨姨这样勇敢一点好吗?” “好,妞妞喜欢之前的菱姨姨,不过更喜欢现在的菱姨姨,这样妞妞也会变得勇敢,谁都不怕。” “你这孩子,舔你的糖葫芦去。” 周菱摸了摸她的额头,才抬眸看着她,“我的事情,姜姐姐也是知道的,要是我再像之前那般畏畏缩缩,怕是早就死了好几次了。” 听到周菱的话,姜蓝楹叹息一声,她说得是事实,以她之前的性子,被周家人完全拿捏,她这一辈子就被困在这样的牢笼里面,要是不改变,怕是也只有那一个结果。 她性子能变好些,她当然开心,便也没往深处想。 姜蓝楹说了一路的话,眼瞧着拐过山头就到了村里,才将今日周菱给的钱拿出来,“菱妹子,这钱还是你拿着,今日在城里人多嘴杂我替你收着的,现在还给你。” 周菱没接。 “姜姐姐,这件事情我正要说呢,等我回去我就将卤料的配方和制作过程写出来,这钱就用来当下次买鹅的资金,以后由你来卖,今日我试验了一次,觉得这样卤鹅可行,想来生意也不会很差。” 闻言,姜蓝楹一下慌了,着急罢手,“那怎么行,这方子是你研制出来的,我拿去卖算个什么事?” 再说这些她一个人也搞不定,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要不是周菱在,她肯定傻傻地等着人主动来买呢,哪里能想出试吃的办法,她不行的。 周菱瞧见她过于激动,她迟早要走的话现在还不能明说,她只得将矛头扯在谢逸身上: “姜姐姐,你也看见了,我夫君腿脚不便,随时都需要人照顾,我也走不开,再说以后还打算继续学习我说的那本医书,争取早日研读熟悉,救治更多的人。” 姜蓝楹还是摇头,“那既然如此,我也不去卖了。” 她是将周菱当作是自己的亲妹子,没理由占她这个便宜,她不去,她一个人干还有什么劲。 “姜姐姐,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好好做,以今日的收入来看,用不了多久杏林医馆的钱就能还上。” “话是这样说不假,可是这方子是你想出来的,我要是赚了这昧心钱,就算我将钱还了,良心也安不了。” 周菱想着这样的好事,自己一说她应该能立马同意,可看见她态度坚决,她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不过也有对策,周菱挑眉一笑。 “姜姐姐,你不会以为我这方子是给你用的?都说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我这方子卖给你,可你在制作的途中肯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来问我,当然,这也不是的,你每次的收入我拿两成。” 她想这样就应该好了,姜蓝楹想也没想,“五成,一人一半,要是你答应,姐姐我就做,你要是不答应,这件事情就算了。” 最后周菱又说到她以后可能会遇到的困难,想以此来让她多拿一点,可她还是坚持,周菱拗不过只得暂时同意,其他的以后再说,反正她也待不了多久。 罗如意两人先周菱一步回去,可是没直接进村,而是去了山脚下谢逸的院子。 她这次看着院中空无一人,有点失望,昨日他练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虽然是个跛子,可也是个长得俊俏的跛子,也是周菱配不上的。 她不愿这样好的人被周菱蒙在鼓里。 便扯起嗓子,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话给翠翠说道,“你说周菱今日同那有钱员外去二楼做什么了?” 翠翠嗤笑一声,“还能做什么啊,无非就是上床睡觉呗,那不然别人怎么那么热情的送她出来,又是送衣服,又是说好话的,你没看到周菱那衣服领口都乱着呢,她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做啊。” “唉,你别乱说,周菱不是这样的人。” 屋里面的谢逸听力本就极好,又听到周菱的名字,不自觉地凝神听着。 躺在床上的人蹙眉。 “我哪里乱说了,她之前不就图张斐之的秀才头衔,恬不知耻将人骗到后山,要不是张秀才的父母发觉,才没让她的奸计得逞。” “好了,不准说了,要是让别人听到误会就不好了。” “如意,你别总是这么好,她不值得。” 。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谢逸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过于高大的身躯骤然半坐起身,眼神凌厉地盯着门口,微蹙的眉间就有些骇人。 第86章 人家相公都会抱着娘子睡觉 剑风给谢逸汇报这几日奔波的成果时,他正在使力的擦着剑。 一遍又一遍。 剑风在旁边垂着头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心中暗暗后悔,他怎么就没耽搁会晚点来。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 这位名震晋国内外的大将军若是有心烦之时就是这般一个人擦着剑,上次战败,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家主子擦了一天一夜的剑。 这次又来? 剑风暗戳戳地想着上次出门发抖的脚,要不现在趁他不备先出去。 事实上,他心中这样想,行为上也这样做了。 可他刚微微转身,就听见屋里响起低哑的声音,“查到什么了?” 剑风如临大赦,立马躬身回复: “主子,属下今日去了牢里问了周家那三人,说起周菱,他们除了恨得牙痒痒之外,就是说她如何丧尽天良,周母在家更是骂骂咧咧过没完,一家子人吐不出几句完整的话。 不过也从四人的话里都指明她是周母十月怀胎生下来女儿无疑,听说生的时候周母还难产险些要了她的半条命。” 他说完,纠结半瞬,还是开口,“或许是我们多虑也说不定。” 闻言,谢逸粗鲁的将剑入鞘,随意一扔,便直直地落在门口的框里,“去查,不是难产吗?那定然就请了稳婆,找到人摸清楚,我要知道周菱到底是谁。” 剑风缓缓抬眸,实在没忍住问道,“主子,周菱是不是周家的人有什么要紧?管她是谁,属下保证绝不会让她伤您半分,晓先生不是说她能医好您的腿,等一好,主子要打要杀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在他看来,周菱实在是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去查,再怎么查,能查出个什么?还不就是南村的村姑,就算是京都的锦衣卫来此,掘地三尺,她也还是个村姑。 “你这么有想法,要不回你的分水岭,继续做你的山大王?”谢逸声音清冷,透着隐隐的不悦。 可是剑风跟了他这么久,却是知道他这主子是在生气了,多半也是和那个女人有关,他家主子万军从中直取敌方将领首级尚且能面不改色,如今竟然被一个村姑影响情绪。 要是被人知道,大牙都得给笑掉。 算了,等以后他们离开南村就好了,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属下这就去。” 谢逸垂头不说话了,剑风出门他连头都没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菱与姜蓝楹母女分别后,才乐滋滋拿着东西回了院子。 她打算回去后,就借用一下谢逸的笔墨纸砚,尽快给姜姐姐把配方和制作方式写好,这样她此次就能从买鹅到制作都自己实操一遍,这方法要是放在现代随便百度一下就能学会。 想来她看几遍就能完全掌握,这点周菱倒是不担心。 唯一担心的是南村村民养的鹅数量有限,估计支撑不了多久,得尽快找到能源源不断供应的农家。 可周菱到底是低估了人心的黑暗。 七叔回村后不久,南村都知道周菱卖烧鹅赚了钱,还请了七叔吃馒头。 大家都在猜测这件事情的真假,说她会挨打受骂还行,说起赚钱她们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偏偏老七头说得有板有眼的,她们耐不住猜测到底赚了多少钱,可围在一起的村妇一人一句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干脆纷纷去老七头的家探探。 其中最上心的便是给她们卖鹅的李婶子,她三十六文钱卖出去的,周菱倒手一卖要是赚得更多,又是给老七头买馒头,又是包牛车的,这都是她养的鹅赚得钱啊。 所以她跑着去了老七头的屋里想打听打听卖了多少钱,要是真赚多了,她可不能吃这个亏。 周菱刚走近院门口的时候便看见谢逸那阴沉的脸。 不用想,这人又在生闷气呢。 不过她也能理解,病人嘛,喜怒无常,她这个做医者的能包容就包容呗。 “你还知道回来?”谢逸看着太阳快落山,剑风从华源牢狱回来这么久了,这女人这么晚才回来,脸上还笑得格外灿烂。 不知为何,谢逸看着却无比刺眼。 周菱原本想忽略他的,可是那道灼热视线从她进院子就一直跟着,盯得她头皮发麻? 不会是想家了,想将她掳上山? 周菱摇摇头,摒弃脑中的画面,心直口快地问道: “生气呢?” 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硬实土匪,动不动就像个姑娘家般生闷气,真是想不通。 “没有。”谢逸没好气地说道。 “那就好。”周菱有点搞不懂了,他现在这副神情只差把那句‘我很生气,你完了’的话刻在脑门上。 “你东西都卖完了?” 周菱点点头,“早就卖完了?” “然后呢,去做了什么?” 周菱正在放东西的身子一怔,两人的关系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可他们心里应该清楚,除了医患关系。 那便还是医患关系。 总之是没有到达互报行程的地步,周菱将买来的东西放好,心中暗暗告诉自己没听到,忽略。 可是他又重复地说了一遍,就算她再暗示自己‘病人喜怒无常’都没有用。 周菱也有点恼怒,紧接着问道,“谢逸,请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对面的男人看着周菱许久,脸色愈发冷沉,突然开口: “没有关系。” 很好,这答复很对她胃口。 于是,她那双杏眼弯成一个弧度,笑着问道:“既然没有什么关系,我没问你在家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问我在外面做了什么呢?” 本来刚才外面两人议论的话他是不信的,或者要是她能大方的说出来,他便信。 可是她没有。 想及此处,男人的火气更大了,“你以为我想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吗?只是现在你在外人眼中还是我谢逸的娘子,希望你尽量约束作风,我可不想别人议论。” 周菱气笑了。 不过也总算知道这男人到底在气什么,八成又是听到谁在乱嚼舌根。 想不到这人看着挺皮实,心眼倒是比针孔还小,她也多了几分捉弄的心思: “听你这意思,你是从相公的角度,来警告娘子在外面要注意言行?” “你这样理解,也行。”谢逸嗓音低沉,说出的话也没有掺杂任何温度,似乎只是在告诫,“我不管你做什么,但要是我再听到你在外面勾引谁,我不介意”。 她理解过屁。 周菱懒得听他一个土匪说这些大义凛然的话,直接开口打断他: “既然是相公,人家相公都会抱着娘子睡觉,会给娘子亲亲,可是我们都没有。” 第87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话音刚落,谢逸震惊地盯着她,视线夹杂着疑问:“你说要和我一起,睡?” 周菱:“。” “我只是就事论事,不是想和你睡,我是说” 她话说到一半,谢逸为难地抢过话题,“我们说好了,你治好我的病,我答应给你的银子会一分不少给你,至于其他,建议你别打我的主意,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谢逸说这话的时候脑中全是剑风说的那句:她想用孩子拴住他的话,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她那细胳膊细腿,就算他腿脚不便,这人想霸王硬上弓也绝对是讨不到任何便宜的。 周菱:“。” 她打他什么主意了?这发展的线路跑偏了。 不过这场景,她也熟啊。 这分明是个恋爱脑的姑娘,死缠烂打要跟男子一起,然后该男子义正言辞拒绝,甚至拒绝的时候还说了狠话。 等等,听这话的意思是她就是那个恋爱脑。 她疑惑,不应该是这男人听到那句话抓耳挠腮?愤懑离去吗?又或者被她这句话抵得说不出话来。 谢逸看了她一眼,周菱连忙将手抬高,认怂道:“那个,谢逸,我真没打你主意,现在不打,将来也不打。” 说完又担心他不信,紧接着补充,“这点你放心,我,我,有喜欢的男子了。” 周菱想让他相信自己说的话是真的,晃眼间已经想了很多个原因,结果到嘴就说了这句。 “我与同村的张斐之,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谢逸嗤笑一声,冷不丁地开口:“这样最好,既然如此,你下次要喝酒就滚远些,再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将你手砍了。” 周菱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人的屋里是有长剑的,这句话绝对不是简单的说说,忙点点头,“放心,我酒品好得很。” 她说这话的时候,脑中断断续续有场景闪过,周菱嘴角抽了抽,将跑远的话题给拽了回来: “我的意思是别的夫妻要做这样那样的事情,我们没做,所以不算,你不用太在意别人怎么想的,只要我们行得端坐得正,问心无愧就行。” 谢逸恨恨咬咬牙,这女人连去做了什么都解释不清,还说什么问心无愧。 她才懒得管这女人心里有谁,在外面做什么,反正她现在名义上还是他谢逸的女人,不管她从前如何,从她踏进自己屋里的那一刻这事实已经生成,容不得她说不算就不算。 周菱瞧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更不想与一个大男人讨论这种事情,于是,话锋一转:“我能借用一下你的笔墨纸砚吗?” “不能,你村里不是有青梅竹马吗?找他借去啊。” 周菱:“。” 周菱深呼吸几口气,才将那股想打人的冲动压下,又听见男人的话,“你那个什么两小无猜不是什么秀才,还是杀猪的,就没有教教你识字写字,再说你会写字吗?就借笔墨纸砚。” “我会一点,之前斐之也教过我,只是我自己领悟差,字写得不好而已。” 这句话一出,谢逸没再搭话了,周菱忙前忙后收拾买回来的东西,弄完又在空间里面洗漱过后,才安心地继续改进金疮药。 直到天黑,谢逸都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准确的说,她从回来与他争吵过后就没见过他。 不过去厨房的时候,谢逸已经吃了饭,她揭开锅盖想着这人应该会给她留,没想到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晓天下也是,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又不知道在哪里去了,留她一个人对着那个喜怒无常的人。 这男人,这仇她记下了。 不过还好,这男人今日发脾气发得正是时候,她买的糕点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正好拿来当晚饭。 翌日一早。 周菱是被一阵叫喊声唤醒的。 “周菱,周菱。” 她没好气坐起来,天都还没亮罗如意就来了,这一天天的真不让人安生。 周菱还在穿衣服就听到她夹着嗓子说道。 “你是周菱的相公吗?周菱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一起长大的,情谊最好,我叫罗如意,你也可以喊我如意。” 那狗男人,倒是没回答。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你,每天都这么早就起来锻炼吗?” “ 你腿是怎么回事啊?” 周菱推开门,就看见罗如意穿着一身红色襦裙活像只娇俏的蝴蝶,在谢逸面前极力的振动翅膀,忽前忽后,小嘴巴拉巴拉就没停过。 偏偏男人没看到、也没听到一般,直接收起手上的动作,走到周菱面前,“找你的,尽快处理好,别逼我动手。” 罗如意听到男人嘴里提及自己,更开心了。 “是啊,我就是来找周菱的,前日她答应我今日来你们家里做客。” 她边说边从兜里拿出一条手帕,“你是周菱的相公,自然我们也是朋友了,你们成亲的时候我去给南村所有人祈福了,没来观摩,这条手帕是我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就当是我的心意,送给。” 男人恨恨地瞪了一眼周菱,在罗如意还在垂眸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转身进了屋,然后又是将门‘嘭~’地一声关上。 罗如意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嘴边,不上不下,只得红着眼眶看着周菱,“你相公,他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周菱挑眉,玩味地说道:“你也说了他是我相公,喜欢你做什么?” 第88章 东施效颦 罗如意听到这句不重不轻的话微微愣住。 她被那男人视若无睹,肯定是周菱在他面前说了自己什么坏话,否则,他不可能不正眼瞧自己。 周菱果然是嫉妒自己的。 想及此处,她狠狠地剜了一眼周菱忙碌的背影。 张郎尚且如此,其他人还能例外? 反正她周菱不配,也怪不得自己。 很快,她上前热情地挽住周菱的手臂,扯出一抹自认为很亲切的笑容,道: “这不是为你着想嘛,作为你朋友,要是你相公不喜欢我,那我以后还怎么来找你玩耍?” 周菱满眼黑线,她们算是哪门子的朋友。 她除了会坑原主,何时把她当朋友看过。 罗如意还真会自来熟,周菱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既然是找我,与他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要是被村里人晓得了,知道的是以为你是来找我叙旧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对我相公有什么想法呢。” 闻言,罗如意原本尬笑的面容上出现一抹裂痕,对于她这直白的话有点无所适从,下意识提高了些声量: “怎么会呢,我已经有张郎了,我真的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他就算腿脚不方便,也是你的相公,你能嫁给他都应该心存感恩,你怎可拿自己的相公开玩笑?” 周菱抬眸瞥了她一眼,恰好看见她正出神地盯着谢逸紧闭的大门,这人想做什么她心里清楚,本就对她没什么好印象,这几日的沟通已经超出她能忍耐的极限了,所以也没打算继续与她虚与委蛇。 她将手上的东西重重一扔,没好气地开口: “希望我过得好?我过得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要是真有心,麻烦别出现在我面前就行,我嫁得出去就该感恩?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一大早上就跑到我面前来刷存在感,显着你了,是?” 要说刚才罗如意诧异周菱的变化,如今这话一出,她青红交错的脸上更是觉得震惊。 一个人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之前她怎么不知道那唯唯诺诺的周菱这般伶牙俐齿,以往她可都是眼巴巴的想和自己做朋友,当然那小傻子是想自己给她想办法让张郎一家接纳她。 要不是她。 张郎爹娘怕是都没厌恶周菱到痛恨的地步,如今竟然隐隐觉得这女人不那么容易受她控制摆布了。 周菱话已经说到这步田地,可看她丝毫没要走的趋势,倒是有几分佩服罗如意的厚脸皮了。 “周菱,我不是,我没有。” 说着这话,刚准备送给谢逸的帕子,已经在自己微红的眼眶上招呼。 “我不是那些男人,你娇滴滴的样子对我无用,今日你该看的不该看的也看了,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走,你也看见了我忙得很,实在没空招呼你。” “你,。周菱,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 对于这女子的脑回路,周菱实在不想深究,但还是善意的提醒,“我相公不喜欢吵闹,建议你走远点哭,不然那等会吵到他,发脾气可吓人了。” 罗如意找到个板凳坐下,对于周菱的话不以为意,她那性子不讨喜,就算有点模样可不爱打扮,男人朝她发脾气很正常。 要是换成自己,试试。 周菱也懒得再与她废话,将昨日买的衣服过了一次水晾好,可罗如意依旧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忙完一切家务活,就开始为笔墨的事情发愁。 昨日知道谢逸有笔墨纸砚,她也没在城里买,这会着急用要又没有,村里人都是些大老粗,怕是家里有笔墨之人也不多,再说就算是有,哪里还有人愿意借给她,也不知道原主那样软弱的性子,竟然也会得罪这么人。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她正想着找什么由头去敲门问谢逸借笔墨的事情,恰好看见不远处的罗如意那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往谢逸房门瞥,她年纪不大,想做什么几乎都能一眼看清。 莫非,这女人看上他了? 周菱来了兴趣。 “你要找他?是?”她突然出声。 这句话让原本还盯着那紧闭大门的罗如意僵在原地,不算太白的脸又瞬间通红,立马解释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好奇你这夫君一天天都不出门吗?” 她从早上见过一面,再也没见他出来过,甚至连他名字都还不知道呢,不由更多了几分好奇。 “多大点事,我去喊他出来就是。” 罗如意刚想阻止,周菱的手已经敲响门框。 “谢逸,你睡了吗?” 屋里面安静了好一会,正当周菱以为他不会回应自己之时,里面低沉的嗓音才响起。 “进来。” 听到喊她进去,周菱在想就这样听话进去会不会特别没骨气,紧接着又听见男人清冷的语气,“你不进来,笔墨纸砚不想要了?” 周菱:“。” 这男人做什么土匪啊,去当仵作。 她深呼吸一口气,才推开门走了进去,看了眼桌上的茶杯,扯出笑意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学着罗如意的腔调:“夫君,喝水。” “给我好好说话。” 以为谢逸是在介意称呼的问题,她凑前压低声音,仅用两人能听到的话说道:“有外人在,我这样称呼你能避免很多麻烦,不过你也不用谢我,我看得出来你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这点她懂,她都懂。 谢逸没说话了,可是那杯水他也没伸手去接。 周菱也没管门外的人冷哼的声音,继续道:“夫君,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我可以去拿笔墨了,是?” 瞧见她牵强的笑容,冷声道:“你在外面笑得那样灿烂,在我这,笑容就这般为难,想来你也是找到人借笔墨了。” 周菱敢保证,这人一定是知道她不会去村里借,才这般戏谑,可是她没有证据啊! 只得将水往前递一点,“瞧夫君说的什么话,昨日是我的不是,我们夫妻一体,既然夫君有,我哪有向外人开口讨要的道理。” 这么些日子相处,周菱好像摸到点对付这男人的门道。 她弓着身子递水,两人挨得极近。 谢逸不管怎么看,视线都逃不过齐平女人身前鼓鼓囊囊的位置,紧绷的身子顿时无所适从,最后,接过水一饮而尽,随即闭上眼。 外面的罗如意也看不下去了,这人竟然敢学她,真是可恨。 她走远了些,要不是今日娘让她问这贱人将鹅多少钱卖出去的任务还没完成,她铁定就直接走了。 这贱人真是没脸没皮了些,没看到那男人根本就不想搭理她吗?真是东施效颦。 周菱嗓音更加软糯,娇滴滴地喊了声:“夫君。” 谢逸呼吸微重了几分,垂眸生硬地说道:“赶紧去拿,要写什么就在屋里写,不会的问我。” “是。”周菱生怕这喜怒无常的男人反悔,赶紧凑近去写,片刻后将东西写好放进怀里,“夫君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闪到门边,不给这男人反悔的机会。 看着女人出了门,他才睁眼,黑沉的眸子直到那抹倩影消失才收回。 。 “你昨日的鹅卖完了吗?多少钱一只,我到时候也给我爹娘买一只回去尝尝。” 第89章 来葵水了 周菱也没多想,直接回答:“行啊,200文一只,你到时候拿钱来买就行。” 两百文,罗如意心中暗暗记了下来。 再后来,她又明里暗里谈及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周菱都含糊带过。 罗如意察觉到她的变化,便开始说起她们从前的情谊。 不过,都没等到预料的回应,屋里的男人也没出来,讪讪地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周菱将方子送给姜蓝楹后,上次自己做卤鹅,她就在旁边,所以给方子的时候就只是说了点注意事项,她肚子有点不舒服便回了院子。 谢逸双手背在身后,凝视着远处的青山,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菱回来从他身边经过,男人愣是一个眼风都没给自己,她也没有自讨没趣,尽量放低声音从他身边走过。 “周菱。” 谢逸听力敏锐,这女人气息明显不对。 周菱要进去的时候就听见男人喊自己,她今日乏力得很,实在没有任何力气与他斗心眼。 “有什么事情晚会说。” 谢逸侧身瞧着她面色苍白,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说这句话,简直用了她大半的力气,突然,感觉到下身一股热流涌出。 !!! 大姨妈来了。 她几日就时刻在关注大姨妈来的时间,好巧不巧,没想到是现在。 她得赶紧去处理下。 “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谢逸见她要走,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一把抓住她的手,毕竟这女人不怎么聪明,从小被欺负到大,想着又被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语气不明,“说,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真有事,谢逸,你先放开。” 她苍白的脸,连声音都带着颤音,看得谢逸心中不是滋味,他不悦地问道: “你别怕,只管说,看在你为我解毒的份上,为你讨个公道也不是不可能。” 周菱:真是谢谢啊。 她再不进去将带子垫上,等会裙子就该沾上了。 男人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突如其来的关心,周菱没觉得感动,只觉得现在不光肚子痛,就连后背都隐隐发凉。 “我来大姨妈了。” “大姨妈?” “我说,我来葵水了。”说完又担心他听不到,毕竟这男人还是有点直男在身上的,她直接说道:“就是女儿家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月事。” 这句,他听懂了,整个人也石化在当场。 这女人,这么隐秘的事情说得这般坦荡,真是没半点姑娘家的矜持。 周菱见他发愣,手臂甩动挣扎着想要走。 男人不自在地放开,不过他人还是立在原地,甚至还保留着刚刚握住周菱的动作,久久没放下。 等里面关门,他才收回手,可是那耳根和脖子,红得不像话。 下午,她难得如谢逸一般躺在床上。 前世她是医生,作息极其不规律,每个月的那几天没少折磨她。 可原主呢,比她还要惨,常年劳作就算了,那双手不是在田里,就是在水里,夏天还好,要是冬天,双手冻疮长满都得给周家那一大家子人洗衣做饭,没一刻停歇,身子是从里头亏损的。 自从十三岁那年第一次来葵水后,每个月就没安生过,她记忆中原主还有几次严重的,竟然痛晕了,没成想换了一个芯子,还是没逃过这要命的劫难。 甚至比她之前还要严重。 她从空间里面拿出一粒止疼药,但是这玩意不能多吃,剩下的时间还是得靠自己扛。 下午,姜蓝楹来了。 她没进到屋,在院门口就被谢逸给拦下。 看着来人,男人的语气像是猝了冰,“你找她何事?” 姜蓝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要不是自己真有不得了的大事,真想转身就跑。 “村里人不卖鹅给我们,我想问问菱妹子可怎么办才好?” “她身子不舒服,这点小事,你自己看着解决便是。” 姜蓝楹:“。” 这算什么小事,村里人不卖鹅给她,那就是塌天大事,没了周菱那就是没了主心骨,她干点苦活累活倒是没什么,遇到棘手的,她也是两眼一抹黑,还是得找到她才行啊。 等等。 姜蓝楹才反应过来,中午菱妹子还好生生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不舒服,连人都不能见了呢? 心中想了无数的可能,莫不是。 “她怎么了?”姜蓝楹声音提高几分,菱妹子可能遇上了危险,她也顾不得害怕,直接扯起嗓子喊,“菱妹子,我是姜姐姐,你听见的话就吱个声。” 谢逸皱了皱眉,厉声道:“听不懂人话,是吗?” 他这骇人模样,姜蓝楹心中的想法愈发强烈,要是他再拦着自己,不让她进去,菱妹子恐怕凶多吉少啊。 她就算是爬也得爬到城里去报官。 谢逸脸上黑沉得厉害,要不是看在那女人对她有点关心的份上,她这会肯定已经在院外了。 突然,外面的两人听见屋里熟悉的声音。 “姜姐姐,我来葵水了,身子不舒服睡觉呢,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进来。” “来葵水了?”姜蓝楹顺了顺心中的那口气,她差点就要和这人拼命了。 还好,只是来了葵水,人没事就好。 她的一番折腾,谢逸也没动手打人,姜蓝楹胆子也大了几分,“来葵水而已,你好好说不就行了,给她熬点糖水,喝了就不那么痛。” 她丢下这句迅速地跑进屋。 菱妹子这男人头也太吓人了些,真不知道她晚上与他一起睡觉会不会做噩梦。 “菱妹子,你还好吗?” 周菱点点头,“吃了药好多了。” “那就好,我刚才给你男人说要熬点红糖水,还忘了问你家里有吗?没有我去我家拿点。” 周菱苦笑,那男人哪里会给自己做,也不想她担心,于是问道: “姜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起这个,姜蓝楹才将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恨恨地开口: “菱妹子,我刚刚去村里买鹅,你猜怎么着,那些人不卖给我们了。” “不卖我们了?”周菱半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说我们丧尽天良,从她们手里买那么便宜,卖出去那么贵,就不卖给我们了。” 周菱眉头皱了皱,艰难地起身,“怎么能这么比较,我们是做了加工的。” 姜蓝楹有点着急,“我也是这样告诉她们的,不管我怎么说人家就是铁了心不卖。”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刚好找到点希望,现在就又变得黑暗了,想到什么立即说道:“晓先生在家吗?要不让他再去帮我们说说。” 她能想到的就这个办法,晓先生人缘好,说说一定能成。 周菱摇摇头,“晓先生去也没用,人性就是如此,她们看到咱们挣钱,眼红病犯了,谁去都没用。” 第90章 小骏是谁? “那怎么办?” 姜蓝楹一听周菱都这样说了,心中更加坐不住,她在家也想了点法子,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让周菱去给晓先生说说,毕竟他在村里与他们关系好。 要是他去说说,村民可能会卖给她们。 周菱抬眸看她,缓声道: “只能想其他办法,这个问题,我们迟早得面对,就算是村里的人肯卖给我们,但是他们饲养的家禽数量有限,我们想要一直做这个生意,那便就得找个长期能供应给的。” 姜蓝楹想了一圈,可是周边也没听说谁家有这么庞大数量的啊。 周菱接着说: “我昨日在城里留意过,街上还是有不少卖鹅和鸡的,他们应该是有专门的供货商,先打听一下渠道,但是我们量小,只得先去碰碰运气。” “那行,那我现在就去城里看看。” 姜蓝楹是个急性子,说了就要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让七叔带我去一趟城里,先打听是什么情况。” 周菱挣扎着要起来,“行,你先去,先不着急买,先打听一下那几家从哪里买的货源,我们商量一下再怎么做。” “好,你先躺着,我家还有汤婆子,还有点红糖,我全都拿过来再走。” 她说完,没给周菱拒绝的机会,风风火火地就出了门。 姜蓝楹一走,周菱吃了药有会了,这会肚子偶读开始隐隐发痛,全身也乏力得厉害,她想等这次事情一过,定要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这要是每个月都来一次,那她还活不活了。 在床上,各种姿势都试了一遍,可都无济于事,最后只得双手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叩叩叩。” 不久外面的敲门声响起。 周菱以为是姜蓝楹送汤婆子来了,直接喊人进来。 没多久外面的人推门而入,来人却不是姜蓝楹,而是谢逸。 他手上拿着一个碗,周菱以为是姜姐姐说的红糖水,使力半坐起来,“谢谢你啊,本来你是我病人,还让你照顾我。” 周菱静静地看着,估摸着是姜姐姐弄好让他端进来的。 “行,喝。” 周菱想也没想,就算这玩意不管用,但是喝点热的总归是有用的,她伸手接过闻到碗里的味道有点不对劲,“这是什么?” 谢逸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启:“家里没红糖,我去晓先生包里找了点草药,随便熬了点,你将就着喝。” 他小时候,父亲的其他门客都传授自己习武,晓天下不会什么武艺,但也不想示弱,非得要拉着他让他学医毒,那时候他每日只想读兵书,习武。 根本就不想学习他所擅长的。 晓天下没办法,就给他扔了一本书,他刚才是第一次翻着看,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对应的方子。 他喝了两碗,没问题才端过来的。 坐在床上的人看着黑乎乎的药,闻了闻,道:“晓先生抓的?” “不是,他去给村里的孩子诊治去了,我看着配的。” 周菱嘴角抽了抽,他配的药?自己还想多活两年呢。 不着痕迹将那碗药放在一边,“我好像不那么痛了,姜姐姐刚说回去给我拿红糖,等会喝点就行。” “周菱。” “嗯。” “你是不是不信我?所以不喝。” 这还用说,是个正常人都不能喝的,但她还是一脸笑意,真诚地说道:“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不那么痛了,真的。” 谢逸拧眉,深邃的眸子写的全是不悦:“你就是不信我,你之前是医家禽的,后来我被你扎成刺猬,也没拒绝。” 周菱:“。”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委屈。 这能一样,她是真的能医治啊,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这能一样吗? 这碗药能不能止痛她不知道,但喝了有可能其他地方会痛。 他拿起碗喝了一口又放下,“死不了人,喝了有好处。” 他说着又将碗递到周菱面前,“试试。” 这句试试,在她看来就是在说:‘大郎,起来喝药了。’ 周菱还是拒绝。 “先放着,我睡醒了就喝。” 谢逸冷哼:“行,那等你喝了,我去洗碗。” 周菱没好气地坐起来,好看的秀眉皱在一起:“谢逸,我是医者,知道乱吃药是要死人的。” 谢逸冷声打断她的话,“我喝了两碗,要死也是我先死。” 她一下坐起来,狐疑地看着她:“你喝了两碗?” “嗯。” 他又接着从兜里拿出一个方子,“按照这方子抓的药,晓先生随身的药箱里面刚好有。” 周菱看了眼面前的药方,快速地扫了眼,倒是个对症的方子。 “算了,你也不识字,反正就是能治疗你,那啥的药,赶紧喝。” 谢逸直直地站在床边,大有一副她不喝这碗药我就在这站着不走的模样。 周菱最后认命的端起碗,一饮而尽。 倒不是因为其他,实在是自己本来就不舒服,这人高大,站在床边压迫气息晃得周菱更加难受。 “好了,我喝完了,你先去休息。” 谢逸没说什么,拿着碗转身走了。 等他一走,屋子顿时恢复清明,就连空气都充足很多,只是没一会,那男人又在敲门。 “可以进来吗?” 她能说不可以吗? 可是她不能。 她不敢啊。 这是他的地盘,要走也是自己走。 “进来。” 这次谢逸拿了一碗水,看颜色是一碗红糖水,另一个手拿了一个汤婆子。 “姜姐姐给的?” “嗯。” 她接过,喝了水,心里暖暖的,汤婆子放在肚子上,也是暖暖的,她觉得小腹倒是不那么疼了。 这男人,关键时刻倒是也没那么讨厌。 此刻,忙前忙后的男人:相处了这么久,终于混上没那么讨厌了。 周菱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一个梦,它梦见小骏了,她不在家,小骏无家可归,最后被一个好心人给带回了家, 她睁开眼,看着宽厚的背影,背手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谢逸,你还在我屋里啊。” 他在隔壁屋听到她低声抽泣,原本以为她是疼的,没成想睡着了,她睡着了都经常在喊的人,想来应该是她在意的人。 小骏,张斐之,还有城里那不知名的有钱人。 这女人还真是忙得很。 “小骏是谁?” 第91章 两夫妻没睡一处那还怎么办事 周菱抬眸迎上他打量的目光,狭小的屋内,两人视线相撞。 她刚刚醒来,双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长长的睫毛随着她视线转动而轻轻颤动,还有领口有些凌乱地敞开。 谢逸倏地将他的目光挪开,心口处某个地方悸到发疼。 原本不打算开口的人,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小骏是谁。’ 可是说完,突然又不想知道了,剑风打听了一圈都没问清楚的人,想来也不过是某个角落里无名的小辈罢了。 不值得自己上心。 小骏? 她刚做梦也梦见自己的那只猫,难道自己睡着还在喊小骏的名字吗? 想到以后都可能看不见,心中忧伤油然而生。 她不在,也不知道小骏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发现,有没有挨饿。 不过转念一想,它那般聪明调皮,想必不会在家傻傻地等着饿死,希望真如梦中那般能有个好人家收养它。 看着她一会伤心,一会嘴角又勾起微小的弧度,无瑕的脸蛋上两个梨涡若隐若现,谢逸的脸色更加暗沉。 不用想也知道她情绪变动得这么大是为了什么。 这女人,果然是个混账。 谢逸收回视线,嗅了嗅屋里淡淡的药香,很奇怪,晓先生药箱放置的屋里是浓烈的药香,而周菱这屋里什么草药都没有,除了一张木桌便是一张床,却有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味。 这举动在周菱看来,谢逸这厮又在抽风了。 于是,她笑着回答,“是一只猫?我养的猫,刚才在梦里梦见它好可怜,我不在家没人照顾它,没人喂饭喂水,只得上蹿下跳去找吃的,我是不是一个很不称职的主人?” 谢逸:“。” “猫?” “是啊?” “一个猫,为何叫人的名字?” “她是猫,可也是我的家人,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它,它也是只有我,我们相依为命了五年,算得上是亲人,为何不能叫人的名字?” 谢逸听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这么小的事情也能让她睡着都哭个不停,等剑风回来让他跑一趟,把那个叫小骏的猫逮过来不就行了。 弄清楚她口中的名字是谁后,谢逸勾起唇角,脸上露出难得笑容,“你晚上,想吃什么。” 周菱晃了晃神,这男人好像又很开心? 刚刚还一副想要弄死她的样子。 呵,男人,真是善变。 “你说,我做得没你做的好吃,但可以果腹。” “喝粥就行。” “行。”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脑中出现不合时宜地念头,。 这男人,怕不是也被人占据身体了?也有一个异世来的灵魂,不然怎的如此奇怪? 她一向是个行动在想法前面的人,见他还没有走远,周菱扯起嗓子问道: “你知道中国吗?” 这话一出,低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听到像是个地名?是什么地方?” 周菱视线落在他脸上,瞧着不像是装傻,犹豫了会才说道:“是个地方,是我想去的地方。” 她摇头将这不该有的念头摒弃,也不至于组团穿越。 姜蓝楹人是晚上回的,看着妞妞和谢逸一起,妞妞认真地在写着字。 她也就见过谢逸几次面,看着自家女儿如此开心,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地喊道:“周菱她男人,谢谢你照顾妞妞。” 正在教孩子写字的人听到这称呼微微愣住,随后‘嗯’了一声。 姜蓝楹本来也没打算这男人会回复,虽然只是一个字,姜蓝楹也笑了笑,“你们先写着,我先去和菱妹子说会话。” 谢逸没抬眸,只示意地挥了挥手。 姜蓝楹看着这两口子人都好,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挨着睡,两夫妻没睡一处那还怎么办事,这样下去再给他们几十年也生不出娃娃来,看来之前计划的事情自己得上点心。 她敲门。 “菱妹子,你好些没?” “好些了,多谢姐姐家的红糖和汤婆子,感觉好多了。” 姜蓝楹望了眼隔壁,压低声音:“好了就行,妇人家的毛病说起来难以启齿,但是痛起来也真是要命啊,这隐秘事情想说都说不出口,只得硬扛。” 谁说不是呢。 要不是她有止疼药,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这时代的女性过得苦,等她金疮药过后一定要研制点止疼药,这样疼下去人是死不了,但会折腾半条命。 “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解决,我之前比妹妹痛得还要厉害,可是现在来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周菱来了兴趣,难道还真的有不吃药就好的,中医博大精深,要是能有这样的秘药应该发扬光大才是,她期待地看着姜蓝楹能说出个什么办法。 只见她一脸神秘地凑近。 “我给你说啊,加把劲,和你男人有个孩子,姐姐保证等你生了孩子一点都不痛,我这几日也观察过,觉得你男人除了看起来有点凶之外,人其实还挺好的,是个能疼人的主,你跟了他也不会吃亏。” 周菱:“。” 姜蓝楹以为她不信,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姐姐骗你干什么?是真的。” 她睡这个屋,她男人睡另一个屋,这样可不行,姜蓝楹继续解释道:“看看你男人多喜欢孩子,对别人的尚且如此有耐心,要是自己的那还得了。” 多年后,某个一天被打三顿的男孩子表示你可以住嘴了。 周菱知道这时代的女人将孩子看成是后半生的依靠,她知道姜姐姐是为了自己好,也没反驳,但是也不想多说:“行,改天我试试。”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今日的事情如何了?可曾找到什么?” 姜蓝楹大腿一拍,尽关心周菱的身体和他们两夫妻生孩子的事情。 忘了刚紧赶慢赶回来的要与她商量的正事, “我去城里问了好几个酒楼,人家起初都不愿意说,最后还是我塞了点银子,那小厮才告诉我城外有三家饲养的这类家禽,专门供给城里酒楼饭馆,后来我又跑了一趟城外,那三家都要每月进货达到五百只以上才能签文书,而且每只鹅还要五十文。” “是不是后面有反转?”周菱看着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急色,想着后面肯定解决了。 “菱妹子,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有反转?” 第92章 你们是进屋生孩子去了吗? 周菱笑而不语。 姜蓝楹本来还想让她猜一猜的,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出来了,顿时觉得没劲,不过眼中还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去那三家都问了,前面两家供应着华源几大酒楼和知名饭馆,最后一家每日出去的数量与前两家相比倒是不大,起初看在我们每月没法购置到规定的数量,本来不欲多说的。 但当我说出我们是在哪里卖的卤鹅时,他们竟然来了兴趣,,反正就是一顿忽悠下来,他们同意先让我们试试,一个月再看情况。” 她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我也说了,我不是管事的,要回来问问我妹子才行,明日才能答复他们。” 。 晚上,姜蓝楹带着妞妞走了,谢逸问她,“粥熬好了,现在要吃吗?” “要。” 她正准备起身,却听到对方再次开口,“好,那我给你端进来。” 周菱心中稍许触动,这男人服务还真到位。 太不正常了。 “不用,我自己出来吃。” 周菱起身,洗了一把脸,看着自己苍白的面容。 这大姨妈还真是磨人,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将养好的身子,才来一次又回到解放前。 她起身,看见桌子上的白粥,加上一个青菜和竹笋肉片。 加上之前留给自己的饭菜,再加上这次,总共吃了三次,虽说味道不是很好,但能下口。 上次听剑风说话的语气,这人是个土匪头子无疑,手下兄弟少说也有千百号人,没想到这样一个头子竟然能做饭。 这点,倒也是难得。 她心中虽然有疑问,但也是只敢自己想想,并不敢去问他,此刻屋里就两个人,万一他知晓自己察觉到他的身份,杀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谢逸神色复杂地盯着只知道夹面前青菜的周菱,将装肉的盘子往她那边挪了挪,“你太瘦了,多吃肉。” 他昨晚想了一晚上,有些事情倒是也想通了。 她这么瘦,又娇气得很,自己一只手就能将她拎起来,别说生孩子,怕是还没到边关就开始不适应了。 就算他将装肉的盘子推到她面前,周菱还是没动,一个劲地夹青菜。 谢逸表情更加复杂。 周菱抬眸,刚好对上他疑惑的视线,连忙解释: “不用,我现在不想吃肉。” 谢逸没说话了。 这货,怕不是以为自己不吃,想全部留给他吃。 可是,她现在吃粥都勉强,哪里还能吃得下肉。 片刻后,谢逸顿了顿,道:“我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医治。” 他想,等他腿好了,她自然是不必如之前那般委屈。 听到他说起手术开始的时间,周菱将碗放下,眼中也透着严肃: “你现在体内的毒基本上清了,明日我再给你扎一次针,将毒血放出,再等三天,三天后你要是觉得自己的身子无恙,我们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明日施针?那你身子可行?” 周菱面对疑惑,道:“行,怎么不行。” 谢逸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要是身子难受的话,可以往后移一移,这么久都等了,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 又不着急了?以往她取针完毕后,这男人第一句一定是说,“都清了吗?” 她还以为这男人很着急呢。 不过,周菱总感觉这男人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有变化,她也说不出来。 事实证明,周菱直觉真的没错,他吃完饭开始收碗,然后又给她端来一碗红糖水,当然,还有一碗药。 望着谢逸来来回回的背影,心中不禁暗暗想,这人正常的时候倒是还行。 她以后是要赚很多钱的,如果能为他赎身,不做土匪的话,。 不想这个还好,一想到此处,姜姐姐说的那些画面瞬间涌入脑海,等她意识到自己脑中想什么之时,低低地骂了一句。 “自古恋爱脑可没什么好下场啊。” 说完,揉了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两个碗一股脑地全部喝完,慌忙地进了屋。 第二日,姜蓝楹将妞妞带到谢逸跟前,自己则去了城里,昨晚两人都觉得这样可行,她便开始去城里签订临时契书,周菱瞧着妞妞在院中乖巧的写字,便想着先给他扎针。 “妞妞,姨姨和叔叔有点事情去忙,你先在这写,等会将叔叔给你的任务写完后,你就在附近玩耍,别跑远了,行吗?” 谢逸知道她要做什么,将白纸放在她面前,“今日的任务就是将这几日教的字都写十遍,然后才可以去玩。” “知道了,姨父。” “叔叔。”周菱纠正。 “菱姨姨,娘说要叫姨父的哦。” 周菱拗不过,想着马上又要施针,“好好好,妞妞想喊什么喊什么。” 说完便给谢逸使了一个眼色,便进了屋。 可是在门口,妞妞的一句话差点让她原地消失。 “菱姨姨,姨父,你们是进屋生孩子去了吗?娘说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给我生个弟弟,会陪我一起玩。”说完又奶声奶气地补充道:“放心,我保证不进来打扰你们。” 周菱想解释说他们是去治病的,可话到嘴边,望着那孩子清澈的眼神全是我知道,我想要弟弟的模样。 她,还真是姜姐姐亲生的。 周菱察觉到男人的视线,下意识偏头,两人毫无意外,视线撞在一处,都能从彼此的眸中清楚地看到两个大写的字符———— 尴尬。 “还不进来。” 周菱丢下这句,慌忙地进了屋,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几岁的孩子弄得下不来台。 谢逸不多时也走进来,将门关上。 “脱衣服,躺好。” 这话一出,本没掺杂任何情绪的五个字,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嘹亮。 突然就有点尴尬。 之前这话她说过几遍了,今日,怎地这般别扭? 谢逸脸色也没好哪里去。 周菱瞧见他磨磨蹭蹭,没好气地催促道:“这么慢,是要我来帮你脱吗?” 一直没说话的谢逸,视线骤然落在说话之人的身上。 屋中安静得近乎诡异,那男人虽不置一词,但眸色黑沉得却是不像话 第93章 最有福气之人 很快,最后一次扎针已经完毕,她全神贯注地取下最后一根针,再刺络放血。 弄完整套流程,周菱额前碎发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完了吗?” “嗯。” 她按照往日那般在指尖上取了一滴血。 这动作谢逸见了多次,视线从她微红的脸颊移到那个小管子上,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血多,可以多取点。” 他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想着越多越好,如果她需要,自己有的是。 周菱将那小管子放在兜里,“够用就行。” 说完对上他疑惑地目光,现代常见的采血动作在这古代却是难以理解的,他该不会是以为自己要用他的血做什么吗? 古代迷信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周菱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她又将那管子拿了出来,胡诌道,“你别小看这管血,我闻一下就能推算出你体内还有多少毒份,便能对症下药。” “你说是闻一下便能知道?针灸完每次取血都是为了这个?” “嗯。” “明白了。” 周菱撇撇嘴,这男人是什么表情,失望? 对,就是失望。 “好了,将衣服穿好。”周菱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是落在他满背的疤痕上的。 看来,土匪的职业也不好混啊。 谢逸余光自然是察觉到他在看什么,起身后并没有立即拿衣服穿。 而是给她指了指他肩胛骨的位置,嗓音低沉,傲色道:“这是戟刺穿留下的疤痕,当初戟尖插入肩胛骨中,我直接拔出来将敌人打败了才回去包扎的。” 他说完继续指了指手臂,“这是箭矢没入留下来的,周边白色的是自己拔箭的时候扯出的血肉,好了以后便是这样。” 周菱:啧啧~~~ 这土匪果真是个危险的职业啊。 “还有这里。”谢逸看出她眼中的情绪,继续分说他身上伤疤的来历。 那傲娇的表情就像之前的小患者给她说: 医生姐姐,我一年级拿了三好学生~~ 医生:我去年考了年级第一~~ 。 说到最后,周菱在他面前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也是真的命大。” 好人命不长,祸害活千年。 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谢逸很满意她的反应,之前他下属就是这样一顿操作,然后得到了心仪姑娘芳心的。 那时候他还嗤之以鼻,在旁边风言风语说他是个傻子,甚至还嘲笑他,“和女人说什么战功勋章,她们懂什么,简直浪费口舌,有这时间还不如去骑马射箭,再不挤看看兵书也行啊。” 如今他也学会了,可是那个下属却永远倒在了救自己的那一天。 周菱在一旁正准备如何开口打断他的话,没成想上一刻还兴致高昂的人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紧接着闷声地穿衣服,然后在周菱的注视下出了房门。 她就说这男人,多少是有点不正常的。 果然如此。 。 南村某一处房屋前。 罗如意满脸得意地听着翠翠说周菱的情况。 “她现在是不是着急?如今村子里的人都不会给她卖鹅了,看她还挣扎什么,以为自己赚点钱,就可以与她相提并论了。” 她恨恨地说着,之前倒是小瞧她周菱了,没想到现在不光胆子变大,就连生意都会做了。 最可气的是,还嫁了那么个男人。 昨日她特意穿了新衣服去她家,那男人竟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这件事情还没完呢,左右现在她又回来了,慢慢来,她不信周菱在她身下还有好日子过不成。 翠翠被她阴沉的脸吓到,以为是因为张秀才要回来她才这般介意周菱。 想起以后她嫁给了张秀才,自己跟着她或大或小也能谋个出路,便极力安慰道: “如意,张秀才不可能会再喜欢她,她也不受家里人待见,村里也没一个人喜欢,为周菱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别把你自己的身子气坏了。” 这话罗如意很受用,是了,她从小顶着全村福星的头衔出生,自己有婚约的又是秀才,自然是和周菱有着云泥之别。 那男人也是因为周菱才对自己有误解的,等有机会去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翠翠不知道她所想,只是看见她脸色好看些才微微松口气,心中也暗暗想自己这日子也快熬出头了,等张秀才回来,他们成亲就好了。 紧接着,罗如意想到什么,她说: “我随便一出手,就可以将她推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她的确不配是我的对手。” “那是,咱们如意是南村最有福气的人,将来嫁给谁,那可都是旺全家的。” 罗如意更高兴了,叮嘱道:“这几天你多留意下她的动向,她最近怪异得很。” 翠翠看了眼罗如意,得意地说道:“我留意着呢,最近两天就姜寡妇跑了几次城里,周菱吓得连门都没有出,还是和从前一样。” 她其实才懒得去关注周菱呢,给她一个梯子,她怕是都不敢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意那么有福的一个人,为何会将她放在眼里,她分明连自己都不如的。 在村子里忙活了几天的晓天下,终于回到谢逸的屋中。 刚进门就看见谢逸在练拳,焦急地跑过去。 “你怎么又开始练了?都说了你身上的毒不适合在做这样的大动作,这样下去是要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这话他说过多次,他中的毒要运功的话会蔓延得特别快,偏偏这人就是不听,不对,就压根没有听进去。 要是他有什么不测,自己将来在地下怎么面对将军和夫人,他越想越觉得这小子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话到嘴边便被谢逸打断。 “晓先生,你摸摸。” 晓天下瞥了眼他伸过来的手,胡子气得一颤一颤的,手却是伸了上去。 片刻后,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这毒解了,你娘子解的?” 谢逸顿了顿,点点头。 晓天下不信,又换了一只手,依旧是如此。 上次把脉,他体内的毒还是存在的,减少容易,根除的话他想着没个年怕是办不到。 至少他办不到,没成想真被这丫头清除了。 “她人呢。”他得去问问,当初她到底是捡了一本什么书。 第94章 儿女情长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等等。”谢逸叫住他。 “怎么了?” 晓天下迫不及待想进去问问,他对于这书内容倒是有点好奇,能轻松化解这等慢性毒,还能无私地将解毒之法记载在书上,编纂医书之人该是何等造极之辈。 “她累了,先让她休息会。” “累了?”晓天下往前的脚步一顿,转身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谢逸抬了抬脚,苦笑一声,“她施完针就说休息会,就我这残腿,还能做什么?” 晓天下摸了摸胡子,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你也说是脚,其他的地方不都好好的吗?又不妨碍你们夫妻办事,我不管那么多,你爹娘不在,我多少也算你长辈,谢家的香火算是重中之重,有时间就抓紧办。” “晓先生。”谢逸看了眼周菱紧闭的房门,沉声道:“别人不知道,您不该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他是跟随父亲的人,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谢逸对他没了以往的捉弄,只有尊重。 从前他几乎隔三差五就会被谢逸气得吹胡子瞪眼,此刻晓天下倒是有点不适应。 他看到晓天下沉默,眉头微微蹙起,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先生放心,子嗣事关飞羽军将来归属,我也会放在心上的。” 晓天下‘哦’了一声,以往他说起华家那闺女,他可不是这样说的,说什么堂堂男儿就应该在边关驻守家国一辈子,儿女情长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如此,也算是有进步。 “行,反正这件事情我在你母亲面前发过誓的,要盯着你娶妻生子的那一天。” 晓天下没说,这些日子从未放弃过为他寻找解药,已做好打算寻找不到自己便跟着他去了,也算是还了当年谢将军夫妇对他的知遇之恩。 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这南村,没成想他已经被一个村姑给救了。 “那丫头救了你,是谢家的恩人,等她醒了老夫去谢谢她。” 说起这个,倒是让谢逸想起一件事来,还记得他给父亲汇报的时他编撰了一本晋国药典,是他花了几年时间跑遍晋国河山,识别千万种草药,才成的书籍。 他的名讳也因为这本书而出名,但那些名人医士看到的也仅仅是其中的一册,还有三册他看见晓先生宝贝似的谁也不让碰。 想来周菱应该喜欢。 他正愁除了钱就没什么东西可以给她的。 晓天下不知道眼前这人在打他命根子的主意,还沉浸在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他有个后的想法中,之前是没女人,现在有了这件事情就算成功一半。 “晓先生,我记得你之前想收我为徒,说给我把那个什么书给我来着。”谢逸漫不经心地说。 晓天下眼神亮了亮,又随即暗了下去,最后,侧着身子,戒备地盯着他: “你不愿意,老夫早已经放弃这个打算了。” “周菱是我娘子,晓先生可否教教她?”谢逸直接开口。 “她让你来问我的?” 晓天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是有点不悦的。 这类人他见过很多,但大多是心术不正之人,师父临终前有言,毒术传到心术不正的人身上便是大患。 “没有,她从来没同我说过,甚至不知道你我到底是何人。” 听到这话,晓天下脸色才好看些,不过也还是拒绝。 “不是我不想教,她救了你,当你娘子我不能说什么,可是想当我晓先生的徒弟”他边说,手边在空中比划。 “还差这么一大截呢,将来要是传出去我晓天下的嫡传弟子是个大字不识的妇人,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这事没得商量。” “那周菱手上的书,你也别打它主意。” “你。” 晓天下想了片刻,心一横,“我把上册给她看看。” 反正这上册看过的人也不少,只要花钱就能看,交换着看总行了。 谢逸摊开手,“我先给她看看,她有兴趣的话我在说她手中的那本书的事情,不过给不给随她自愿,谁也不能逼迫。” 晓天下看这小子护短的模样,没好气地点点头。 谢逸突然问道: “晓先生,你去过的地方多,你知道中国在哪里吗?” 他熟读晋国和周边各国的地理杂谈,自认为对列国国土还算清晰,可脑中就是没有一处有这个地方。 所以他才问晓天下。 “中国?” “不知道。”晓天下回答得干脆,几乎想也没想。 谢逸转身面对远处的青山,一个人站在院中看了许久。 京都。 一个身着华服,年轻漂亮的女子开心地盯着身下之人,此人正是华家嫡女,京都第一美人----华心玥。 “你说表哥真的还活着?” 下面的暗卫点头,“属下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 “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启程。”华心玥向门口走了几步,又迟疑着退回,仰头吩咐道,“你先去将东西准备好,明日一早我们悄悄出发。” 她得好好想个理由出去,决不能让爹知道表哥还活着。 周菱这一觉睡得很好,起来神清气爽,就连肚子也不那么痛了。 她在空间看了谢逸的验血报告,他体内的余毒基本上清完,各项指标也正常,接下来她可以想想如何在空间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做手术了。 等这件事一了,她想自己就应该好好规划下一站去往何处。 她起身做饭,今日打算在米里面加点灵泉水来煮,如此谢逸这几日也能恢复得快些。 到时候也方便他动手术。 “周菱。” 她刚好将水舀到一半,就听到门口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周菱身子僵住,等她反应过来,几乎是无意识地将那铁勺藏在身后,本来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解释,偏偏把东西别在身后,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饭还没做好,再等等。” 谢逸自然是看到她动作的,眉头皱了皱,“我是想说,你要是不舒服,就我来做。” “不用,我没事了。” 谢逸扫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周菱暗暗吐槽自己,不就是舀个水吗?又不是投毒,瞧给你吓成这个样子,真是没出息。 她以为谢逸走了,没成想那人去而复返,刚好又看见她放松吐纳气息的样子。 这下好了,本来刚才还没什么,此刻怕是真以为自己在投毒了。 周菱讪讪地笑了几声,“我说我刚才正在放作料,你信吗?” 第95章 不正常的男人 这话她自己都是不信的,可空间里面还有灵泉水,这借口说出来怕是更加匪夷所思,权衡利弊后,索性随他怎么想,反正离一拍两散的日子也不远了。 谁知男人却说,“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周菱: 她怎么不知道这土匪违心话说的这么得心应手呢。 “怎么了,你不信吗?其他人可能会想要我死,可我知道你一定不想。” 这男人,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她已经想不起来是从多久开始,他变得不正常的。 谢逸瞧着她,露出难得的笑容,“因为我还没有给诊费。” 周菱笑了笑,原来是因为这个,要是他再继续用这种语气给自己说话,她都会想到这土匪是不是看上她,要将她带上山做压寨夫人。 谢逸眯了眯眼。 发觉周菱真比第一次见她时变化了很多,长了肉,长白了,也长高了,那双杏眼好像在有光泽的肤色下更加璀璨,女子真比营中那些男子长得快。 营里那些男子看过去看过来,又黑又粗糙,几年都不曾有丝毫变化。 完全不像十多岁的小姑娘,含苞待放,一天一个样子。 只是,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将视线生硬地移开,之前问过,剑风也说了她没去过京都,和华家人没什么牵扯,这天下人这么多,偶尔一个两个长得像也挺正常。 谢逸将视线移开,片刻后,他从怀里拿出一本书。 周菱余光瞥向他的动作,那深褐色的手臂稳稳地拿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往上便是露出的一截古铜色的手臂,上面满是突显力量的粗壮青筋,这双手她摸过,老茧不少。 虽是拿着书,可周菱满脑子想的却是他拿门后那把剑的样子,这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这男人手上的人命绝不是两三条。 他将书往前递了递,“这本书,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先看看。” 来了,他又来了。 拿着情爱画本子,顺便教自己识字。 周菱拧眉,是不是应该告诉他自己要走,就不用跟着他识字了? 那个时候真觉得这男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想了片刻,她扭身去揭开锅盖,像是没看到他递过来的书,只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现在还不是识字的时候。 他见周菱没接,道:“这里面有晋国各种草药,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随便看看,里面有图,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给刘永画过图,想来是能通过画图识药的,你不懂可以问晓先生,也可以问我。” 周菱一听不是情爱画本子,而是医书,到有点好奇,她在杏林医馆中,郎中们不是说每个门派会的东西都不能往外传吗?那无门无派的人想去学医只能先去买医书看,价格贵得吓人,这是新宝休息的时候给自己说的。 她还没看过这时代的医书呢,不知道里面到底是讲了一些什么理论知识。 “给我的?” 周菱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 “嗯,拿着。” 周菱将盖子放下,伸手接过来,随便一翻,只见上面满篇都是中草药,之前她想在杏林医馆行医也正是想了解一下这时代的草药。 没成想那边没着落,反而主动出现在面前来了,周菱又翻动了几页。 越看越兴奋,这正是自己一直要找的药典书籍。 谢逸将她的笑意尽收眼底,嘴角也跟着勾起一个弧度,“你喜欢就好,等这本看完了,还有两本,你要是想看,我就去问晓先生要。” 闻言,她翻到第一页,果然是晓天下编着,没想到他看病症不咋地,编撰书籍还是一把好手,于是笑着反问道:“他是不是想看我捡到的那本书?” 谢逸想也没想,“不用管他,你不想便不给,剩下的我去说便是。” 周菱想他在自己面前提了几次,如今又将这本书借给自己看,谢逸话里话外,并没有强势逼迫,这点她还是觉得舒心的。 “你等着,我去拿。” 她上次编出这个蹩脚的原因不久,就已经开始将一些常见的方子写了下来,想着总有应付的那一天,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周菱出去的时候,晓天下正躬着身子听里面的动静。 见到有人出来,想抽身已经来不及,只得东看看西看看,喃喃道:“天气可真好啊!” 周菱着笑着说,“晓先生,您可真行,我看了这书里面将每株植物的外观,药性,还有相生相克的药理都说得很详细,一看就是您花了功夫的,我拿回去一定好好看。” 晓天下嘴角抿成直线,这书好还用她说,不过到底是小辈,常年在村里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他也没有多加斥责: “听说你不识字,要是看不懂的话就还我,可别给我书搞烂了。” “行,绝对完好如初的还给您。”说完她转身往屋里走去,不多时拿出一本暂行的书籍递给他,“给,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不是想看吗?拿去。” 晓天下没接,而是泛黄的眸子全是疑惑,“不是捡的吗?怎么这么行?” “我也没说捡到一本很破烂的书啊?”周菱反问。 晓天下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他确实没说,他下意识就觉得捡到的就是破破烂烂,是自己先入为主了,他伸手接过来,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这书里面的你不懂的字,或者哪里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丢下这句话就往刘永的房间走去。 开始还走得很慢很稳,可是刚关门,手指赶紧抿了点口水就开始翻。 晓天下没想到周菱这么爽快,一时间,对于她倒是满意了几分。 晚上。 周菱将饭菜放在桌上,装作不经意间问起那个小孩子的病情。 “吃了药,反正就是喊肚子痛。” 周菱垂头默默地吃着饭,心想那小孩子分明就是肠痈,好在是慢性的,家人不当回事,现在自己的话也不顶什么用,看来还是得想法让他们去杏林医馆瞧一瞧才行。 说到底,小孩是无辜的,鲜活的生命不应该如此。 谢逸给她夹了点肉,压低声音道:“垂着头做什么,吃饭。” 周菱心中想事,也没拒绝,乖乖地应了一声,便继续吃着。 不多时,屋中只有三人吃饭的声音,周菱想好怎么做后才觉得很奇怪,他一个土匪吃饭倒是挺矜持的,做得稳直,吃饭几乎只有轻微的咀嚼声。 周菱吃过饭,拿起书在空间里看,很多草药她认识,但是好多是她不认识的,有的是名字不同,但外观和医理大同小异,有的则是她没看见过的。 周菱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才记住,一旁的晓天下更是看得合不拢嘴,原来他配置的毒还有这样的解法,他这个当事人竟然都不知道。 屋里有女子不方便,谢逸每到深夜才会起来在后院冲个凉水澡,没想到竟然和周菱碰过正着。 第96章 被抵在墙上亲 周菱看完那本书后,浑身僵硬得厉害,打算起身借着月光去活动活动筋骨,等软了身子就睡觉。 这个时辰放在现代,正是夜生活的开始时间,有时候她还没下班,也只是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才会遵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律。 天亮鸡叫,村民们就起床做饭,吃了就出门干活,天一黑,就都关门睡觉,唯一的乐趣的就是造孩子,只要饿不死,那就使劲生。 晋国边境常年征兵,因此晋国官府经常鼓动大家伙多生,没有避孕措施,又加上有大把的时间,村里好些人家都是有八九个孩子。 当然,她周菱没这方面的想法,虽有个名义上的男人在旁边放着,可是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天一黑两人各回各屋,各找各床,她晚上几乎就没怎么看到过他。 这也挺好,没在黑夜这敏感的时间遇上,倒是免去了很多尴尬。 周菱在院中伸手活动脖子,还没动几下,就听见不远处一阵一阵的水声。 这么晚还有人在玩水? 这水声不大,但是在宁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因着上次失火的关系, 她还是轻脚轻手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打算去一探究竟。 周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眼前的画面,整个人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很快,她借着月光将面前的场景看了个清楚,男人拎着一大桶水,从头上浇下去,然后用那只宽大的双手抹去脸上的水珠。 这身子她看过,紧实又强壮,腰上更是没有一丝赘肉。 周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湿润润的,她隔了这么远都能溅到自己身上。 很快,周菱意识到是谢逸在洗澡时。 整张脸开始隐隐发烫,慌忙转身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屋,不然那被那男人知道,指不定怎么想她呢。 “谁在那里?” 快步往屋里走的人更是没有迟疑,一个劲地往屋里走,进屋喝了好几口水才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明日直接说自己是去锻炼一下身子,无意间撞见。 可他万一问到为什么要跑呢? 对啊,她为什么要跑? 要是刚刚在外面解释一下,估计这件事情还能揭过,她刚跑什么,现在有口难言。 周菱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坐起身,“烦死了。” 反正她也不是故意的,要是他问起来,自己死活不知道不就行了。 嗯,就这样办。 想好一装到死的周菱很快就睡着了,不过,当夜就梦见了谢逸,那厮追了自己好几条街,嘴里一个劲地说她看了他的身子,必须得上山去给她做压寨夫人。 梦里她连解释都解释不出来,反正就被掳上了山,一山的猴子在拜见她这个压寨夫人。 然后她也生了一个猴子,再后来她就被吓醒了。 。 本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周菱,殊不知刚刚她开门那男人就知道了,从她进来到停歇,以及看到的角度都在男人的把控中,看着她因为自己的话而张皇失措,嘴角还噙着一丝笑容。 周菱收拾好情绪,在空间中洗漱完毕,完全像是没事人一般给他打招呼,对方换了一身新的黑色锦袍,可她脑中闪现的却是他昨晚没穿衣服的样子。 平时她做个梦早上就忘了,偏偏昨晚上那个反而越来越清晰。 她一早起来做的心理暗示,在这一刻逐渐瓦解。 !!! 真是要命啊。 谢逸看着她一脸不愉,更是没想放过她,“昨晚我们院子里有人偷看我洗澡,你知道是谁吗?” 周菱仅剩的那点心理暗示,已经全部崩塌。 她缓缓转身,道: “谁啊?” 谢逸还是如同往日的神情一样,一张脸没什么多的表情,也让人看不出喜怒,“就是不知道,下次我还是去房间里面洗,昨晚怕是被那贼人看完了。” ??? 昨晚他侧着身子,天地良心,关键部位真的都没有看到,唯一看见的就是他精悍健硕的身躯轮廓,根本就不存在看完一说。 正在周菱回忆之际,男人已经往她走近了几步。 他这语气听着像是有几分气急败坏,可更多的竟然是调侃,“对了,你晚上没出来,别是有什么贼人来咱们院子里来了。” 周菱顿时有点不自在,“没,没有啊。”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许是来院中的野猫。” “不是,应该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周菱被他气乐了,这不是明晃晃说是她吗? 都到这会了,反正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总之,她是不可能与他生猴子的,哦,不对,是不会对他负责的。 “你看见了?怎么就知道是人?” 谢逸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闪躲的杏眼:“你说呢?” 这男人是看到她了? 不可能,昨日走的时候他分明是侧面向着自己的,不可能看见的,于是她先将话题戳破。 “你不会是怀疑我偷看你洗澡?就你这身子我看了好多次,也不怎么样嘛,南村能下地的汉子,随便拎出一个不比你这有看头?” 谢逸下颚紧了又紧,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也不怎么样?随便拎出一个人都比他有看头? 他也就这两年中了毒,又腿脚不便才没有好好训练,这身肌肉才有那么一点点松,要是之前就她这小身板那个匕首砍,都不一定能砍动。 他闭眼深呼吸好几口气,片刻后才睁开,漆黑的眸中泛着无奈。 他又上前几步,朝她靠近。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无限放大在周菱面前,低沉着嗓子问道,“周菱,那什么样才算好?” 周菱:“。” 这?话题是被带过去了,总算没抓住偷看洗澡的事情不放,可面前这男人此刻已经靠得很近,灼热气息扑面而来,周菱下意识往后退。 可她往后退一步,男人就上前一步,直到她整个身子抵住冰冷的墙壁,被他强势圈在怀中。 她仰起头看着谢逸,心虚地说道:“我,我真没看到。” “你说什么样才算好?”谢逸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自顾地重复上个话题。 想她周菱虽没有过男朋友,可是形形色色男人的身子也是看得不少的,如今被一个土匪堵得进退两难。 这不能够。 她半蹲着身子,想从他手下空隙中钻出来,没想到却被他强势一拽,又抵在墙上。 嘴也被那灼热紧紧堵住。 第97章 我会对你负责 周菱杏眼圆睁,完全没料想到男人的举动,呆愣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趁着这间隙,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周菱身上,一只手上移,按住周菱的后脑勺,往他怀里带。 另一只手,禁锢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接受自己。 周菱脑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搅得一片空白。 这男人不是横竖看自己不顺眼吗? 此刻,只知道她快三十了,第一次亲了男人,不对是被人强吻了。 她猛地抬手想将他推开,可手刚碰到他胸前,便感觉到男人身子的战栗。 谢逸意犹未尽地松开。 不过也只是嘴移开,整个身子依旧保持着极其暧昧的姿势,头还轻轻靠在周菱的额前,用低沉的声音在她面前说道:“你上次喝醉亲了我,昨晚也看了我的身子,你说说该怎么对我负责。” 果然这男人是看见她了,看见就看见,还装模作样的套话。 周菱使力,想将他推开,可任凭自己怎么推,男人就是纹丝未动,“你先放开我,有事好商量。” 他盯着周菱看了好久,又将她抱紧了些。 “不放。” “你喜欢身材好的,等我腿好了练到你满意为止。” 周菱将头偏向一侧,淡淡地说道:“那就等你练好了再说。” 她心中冷哼,前提是那个时候他找得到自己。 谢逸像是看出了她的出神,又加重了将她往怀里摁的力道,脸色低沉地开口:“我不管你之前有什么心上人,还是什么青梅竹马,你以后能惦记的只有我,不能想别人。” 周菱:“。” 谢逸将她下巴抬高了些,强势让她看着自己,他唇角带着弧度,一字一句咬得极重: “回答我,周菱。” “妞妞,这只鹅是娘做的第一只,等会先给菱姨姨尝。” 周菱被这句话弄得七荤八素,突然听到姜姐姐母女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忙推他: “姜姐姐她们来了,你先放开,我们的事情等会再说。” “不放。” “先放开。” “不行,我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先说打算怎么做?” 周菱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此刻他们两人姿势暧昧,要是让姜姐姐看到他们这样,以后还有什么脸啊。 她又推了几下,依旧没一点动静。 周菱看了眼院门口,心下一紧,忙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你先放开。” 随后,男人得到满意的答复又低头亲了一口才松开,“等你忙完,具体说说怎么负责。” 他说完这句话便笑着进了屋,此时,刚好姜姐姐母女俩人也已经出现在院门口。 她抚了抚胸口,这男人要是慢一步,铁定会被她们看到。 不对,这不对啊,具体哪里不对才刚想出一个苗头,就听见姜蓝楹清脆的声音。 “菱妹子,你怎么在靠在墙上?那么冰,明儿个你又该难受了。” 谢逸动作快,姜蓝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周菱一个人靠在墙上,脸上也有点异常的红,关心地问道。 周菱轻咳几声,“之前那本书里面说了,清晨靠在石头墙上按摩身体,对身体有好处。” 她承认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好她有胡诌的借口,她们母女不懂,周菱在心中暗暗将那男人骂了一个遍。 姜蓝楹听到这句话,便也没再继续问,只是好意地叮嘱了一句:“那你仔细写,小心石头尖将你这皮肤划到。” “好的,谢谢姜姐姐的关心。” “既然叫我一声姐姐,还说什么谢。”她说完这句,将手上的卤鹅晃了晃,“我刚做好的,第一批,每个步骤都是按照你之前说的做的,你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 周菱压下心中的情绪,跟着姜蓝楹进了厨房。 “这颜色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我瞧着也是,毕竟五十文呢,那不得时时刻刻都盯着,不敢有丝毫怠慢,还好外观上没什么差别,要是做失败了那可都是钱啊。” 她边说边用刀片了一块递给周菱,“尝尝。” 周菱接过,放在嘴里,姜蓝楹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 她点点头,“和上次的没差别。” “真的吗?”姜蓝楹开心地说着,得到周菱的肯定她那颗星才算落下。 “娘,我就信你一定可以的。” 姜蓝楹抱着妞妞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妞妞,娘真的做到了,以后娘一定好好挣钱,我们的日子一定越来越好。” 周菱被她们感动,“姜姐姐,明日可以多做点,我也去帮忙。” 不过姜蓝楹拒绝了,“你上次不是答应了去给任老夫人诊脉的吗?你去忙你的,治病可是大事,这点事情交给我做就行,要是我实在拿不定的主意再问你。” 她想了想,也是,她答应了任老夫人去府中看病,便也没坚持,“那你有事就来任府找我。” 姜蓝楹今日要做的事情多,也没多停留,周菱见她要走,一把拉住她。 “姜姐姐,我今日左右无事,还是同你一起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你不是身子不舒服?” 周菱立马回应,“没有,好多了,现在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想好了,等晚上她再回来,明日她又要去城里,一晃又是一天,等过几日她医好腿,拍拍屁股就走人。 可她想得很美好,现实是真的残酷。 她都已经天黑才轻脚轻手的回院子,没想到那男人还在院中等着她。 “周菱,你吃饭了吗?” 打算没看见他的周菱故作惊讶,“谢逸,你在这里呢?” 男人没说话了,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周菱说完,院中安静得可怕,她尴尬地笑笑,“吃了,姜姐姐家吃的。” 她趁男人没回,佯装着打了个哈欠,“姜姐姐明日要去卖鹅,今日事情多,我在旁边帮忙,现在实在是累得很了,我就先去睡了,你先好好赏月,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跑得比兔子还快。 可是男人比他更快。 她甚至都没看见他是怎么过来的,在门口处就将自己拦下。 “今日你说会对我负责,我已经等了你一天了。” 第98章 她拒绝他 周菱已经想好,这段时间尽量避开此人,最好是等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能不和这个土匪起冲突就不起冲突,毕竟惹怒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瞧见他神色认真,明显是要周菱给一个答复。 要是他是平常人便罢了,可他是土匪,她委实没想会和一个土匪过一辈子,就连说辞都得想了又想。 要不,再把那个张斐之牵出来遛遛? 这念头一出,她又立马打消。 过了片刻,谢逸见她还没开口,问道:\"周菱,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 周菱看见他脸上严肃的表情,心中闷闷喊苦。 她有什么想法呢?她就是没想法。 他又说:“上次你喝醉了,亲了我,然后把我身子看光了,我我今日也亲了你,已是逾矩。” 周菱故作思考,那晚喝醉她断断续续,反正好像是在吃果冻,今日那触感格外熟悉,脑中不连续的画面才开始清晰,估摸着是真的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亲了人家。 于是她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你自然是该对我负责!” 周菱干笑了几声,才对着他说道:“谢逸,你看啊,我们也是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是。” 男人点点头。 周菱继续开口:“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除了是医患关系,也算是朋友。” 谢逸没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不是喜欢看画本子吗?我之前看过一本,上面写着朋友之间的亲吻有时候不代表情爱,也算是一种相互鼓励,是另类的关心,算是礼节。 咱们再说看光你身子的事情,我是一个医者,为医的第一步便是要男女无差别,所以,不管是谁不着寸缕的躺在面前,在我们眼中都是一样。 我这样说你懂不懂?” 周菱还想继续胡诌,男人脸色变得格外浓烈晦涩,她顿时住了嘴。 谢逸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面露凝重地回应:“我们都做了那些事情了,你说只是朋友?” 他惶惑,以往有姑娘只是因为自己衣角沾到了她手臂,便哭天喊地要自己娶了她,最后是自己亮出剑,才作罢的。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什么,面色如沉。 周菱杏眼微怔,认真的点头,很好,这男人听懂了就行,虽然这思想是有点不容于这世道,可只要他听进去就行。 倒不是指望这人今天就能理解,只要多说点类似的话,等到他听着不突兀,就理解了。 说不定以后她行走江湖,悬壶济世的时候遇上他的同类,借着他土匪头子的名目还能逃过一劫呢。 可她这放松的表情落在男人的眼里又是另一层意思,“你是不是因为我的腿?” 周菱愣住。 \"你说你能治好我的腿,我是相信你的,只要我腿恢复,必不负你,等我做完我该做之事,我便随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不管还是中国,还是其他地方。\" 既然是她梦中都想去的地方,等他履行完谢家长房一脉的职责,便一切都随她。 周菱听到中国两个字,心中突突过没完,等她平息完上前拉住他的手,颤抖地问:“你是不是,也。” 谢逸看着她白皙的手指拉着自己,触感上全是绵软,一白一黑,他凌厉的神色微微放软,“我是什么?”。 他快速稳住心神,抬眸看着她,想从周菱的嘴里听到满意的答复。 想问他是不是也是来自那里,可是看男人懵懂的眼神不像作假,便换了一个法子问:“你怎么知道中国的?” “上次你醉酒的时候,不停地就是喊着这两个字,我虽然不知道这地方是哪里,但是我刚才说的话算数。” 周菱:“。” “好。”听到这人不是同类,她有点失望,这天大地大,人来人往,最孤单莫过于自己。 周菱想抽回手,却被谢逸紧紧拉住,“你还没说,是不是介意我的腿。” 她摇头,萎靡地开口:“不是,我说过把你的腿治好,便能治好。” “那为何?你不愿?” 刚才她说了那么多,谢逸知道,最根本的原因是这女人不愿意跟他。 “我已经解释过了,如果你在意那些事情大可不必,要是你实在觉得自己吃亏了,到时候医药费我可以适当便宜一点。” 不过她最后也明确了,就算是便宜,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果然,谢逸听完这她的话,眉头微微皱起,那张脸冷峻异常,将她的手微微松开,垂落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住。 她拒绝他就算了,竟然还用钱来说事,自己竟然心悦这么个混账。 京都的贵女,她们有意无意地自己面前晃悠过没完,他也口出恶言过,没想到今日他也承受了这难堪。 周菱察觉他身上的淡漠气息,顿时警铃大作,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两人在黑夜中相对而望,要是放着之前周菱肯定觉得有点浪漫的意境在的,而此刻,男人阴沉的面容,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她不自己打了一个寒战,无意识地搓了搓手臂,“太晚了,被别人看见也不好,你先进去休息。” 她想谢逸在乎男女大防,自己以后能避则避。 谢逸强压住心中的不悦,“你这会倒是怕与我扯上关系了。” “既然我们做那些逾矩的事情不算什么?”他语气淡淡,“你在外人眼中是我的娘子,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说什么”。 “我们并没有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甚至连聘书都没有,亦没有夫妻之实,算不得。。” “你在怪我没有迎娶你的仪式?” 他谢家娶长房长媳,按理来说是该说媒定亲,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绕全京都走上几圈,可如今情况格外不同,他确实没有给她应有的仪式。 “没有,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就事论事,要是。” 谢逸收回视线,冷沉着脸打断她的话,“这件事情,我是受害人,由不得你说不算就不算。” 第99章 有女人来找谢逸 自从那晚谢逸丢下那句话后,周菱已经有几日没在院中见到他了,每日的饭倒是照常给她留着,人却是没露面。 再则,她也是真的没时间去找他。 她去任府给任老太太看诊,化验结果如她所料就是糖尿病,常年血糖高,如今她年龄大,诱发了其他病症,去医馆郎中倒是也能对症下药,但是治标不治本,所以这头摁住,那头又开始冒起来。 这富贵病只能控制,好在他儿子有固定的俸禄,倒是也能供应。 她也告诉过她治疗的方法,就是要在她肚子上注射一种药物进去,周菱没说得太深,只是告诉她这样药效能最大化。 任老太太也没有立即答应,加上他儿子最近回京都述职没在府中,打算等他儿子回来后,母子俩商量过章程再决定要不要医治。 周菱也没强求,只是说等任大人回来了便找人知会她一声,想着要好好将病情的厉害关系给他说说。 他明辨是非,想来能说通,要是老太太的血糖得到控制,其他并发症也好处理些。 任老太太听到说‘等他儿子回来去知会她’这句话倒是很开心,一个劲地点头,咧开嘴将她送到门口都舍不得离开,要看见周菱过了转角才离开。 她一忙完,姜姐姐那边生意也是异常红火,她好几次过去都看见闹市中大排长龙来买卤鹅的顾客,她一个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卖完回家休息一晚上,第二日就开始买鹅,杀鹅,腌制,一系列的处理也没什么帮手。 就只有妞妞忙前忙后,到底是小孩子,周菱看不过去,不去看诊的时候就往姜蓝楹家里跑。 就这样几日的忙碌日子过去,周菱准备好所有的东西,谢逸的手术可以做了。 她想过,提前给她上麻药,再带去空间,等他醒来便已经做完了。 神不知鬼不觉。 “叩叩叩~~” 她敲了半天门,里面的人才开,“明日治腿,先给你说一声,治疗后大概要躺十天,你要做什么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嗯。”谢逸没多余的话,站在周菱的眼前,粗粝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你要是—” 周菱还没说完,门已经又被关上。 这男人,还真是,没礼貌。 不过她也没时间计较这男人的行为,他手术后躺十天,意味着十天后她就应该能出南村,浪迹江湖,卖金疮药,行医济世,当个混迹天地间的赤脚郎中。 所以,她这段时间必须得将后面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她用了任府给的几两诊金,加上自己有的,打算先买一辆马车,以后就靠着这玩意行走江湖了。 周菱进屋画好图纸,打算下次交给华源的铁匠铺,之前问好,这东西的底座他们那边能做。 “就是在这里吗?”周菱听到门口娇俏的声音,将图纸放好才开门出去。 只见一个打扮穿着都不俗的姑娘,身后则是跟着许多南村的村民。 “姑娘,人就在这院子里,我们的钱。” 话毕,那姑娘直接从钱包里面掏出一把银子,扔在空中,顿时四周的村民在地上哄抢着散碎的银子。 那姑娘正是从京都来的华心玥,她这次为掩人耳目只是一个人来的,侍卫告诉她村子的名字,她来了后便给路过的村民说要找之人,要是能提供线索就给一两银子。 只是那人听到这句话,便拔腿往村里跑去,没一会整个村子大半的年轻人都来了。 听到她的描述,一村子的人浩浩荡荡便将她带到这里。 她看见哄抢银子的人,冷嗤一声,不屑的视线从他们头顶上收回,最后落在院子里的周菱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她们都属于同一类型的女子,只是院门口的姑娘穿着华丽,眉宇间凌人气势和初见时的谢逸如出一辙。 华心玥更快反应过来,随即冷声道:“你是谁?” 周菱指了指自己,“我叫周菱,你找谁?” 她确定这人自己不认识,这下总不能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院门口的女子只是看了她一眼,一双眼睛扫视院中的其他地方,最后不屑地说道:“我管你是谁,我是指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周菱差点就被气笑了。 这丫头优越感真是,强得可怕。 周菱冷声道:“我也就只是礼貌的说说,既然你不管我是谁,那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关你屁事。” “你。”华心玥没好气地瞪着不远处粗俗的女子,正想怼回去,可是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强行压下怒气,轻声道: “我来找一个姓谢的男子,他们说他住在这里。”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中全是打量,不过想到谢焱平时最痛恨女子,更何况是如此粗俗不堪的村妇,就算是容貌有几分,可京都那么多闺阁女子哪个没有几分样子,表哥从来就没将她们放在眼里,便也没做他想。 “哦,你找他,等着。” 周菱说完,边去敲响了谢逸的房门,“谢逸,有个女子来找你。” “女子?不知道,不认识,不见。直接撵出去便是。” 冷冷的话,不掺杂一丝情谊,不知道是不是周菱的错觉,她竟然听出了有点气急败坏。 华心玥听到久违的熟悉声音,兴奋地跑上前来:“表哥,我是玥儿,你也不见吗?” 表哥,表妹,刚捡好钱的村民抬头就听到这句话,脸上全是八卦的表情,“姑娘,看穿着,应该也是富贵人家,你怕是认错人了,这里面只有一个跛子,可没有什么表哥。” 其他人看在钱的份上,也好心提醒,“就是,里面的人是周菱的相公,能是什么好人,你真是弄错了。” 周菱:“。” “闭嘴, 我表哥也是你们这等人能非议的?”华心玥愤怒地说道:“你们这些人,也配说他,我告诉你们,要不是他,你们还有命” “你来做什么?”谢逸开门,冷声打断他的话。 第100章 表妹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都纷纷预测这女子的身份。 这姑娘,认识这跛子? 这跛子,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找上门。 还有周菱,这么漂亮的姑娘找上门了,周菱肯定又会被退回去。 。 华心玥终于又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连日赶路的委屈在这一刻到达顶峰,眼泪不自觉就掉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如同断线的珠子。 我见犹怜的模样,但凡是个男人怕是都忍不住去安慰一番,偏偏谢逸连看都没看。 她就知道,表哥这么厉害,怎么会死。 他可是被晋国子民称为长胜将军,就该所向披靡,绝不会死于流放途中。 想着想着,就又哭着往他身边走。 “表哥,心玥就知道你不会。” 她说这句话,人已经走到谢逸身旁,颤抖的双手伸在空中,想去触摸这刻在骨子里的男人。 谁知,手还没触碰到衣角,谢逸侧身躲过,冷淡地说道: “姑娘,你认错人了。” 空中的手微微愣住,她怎么可能认错,她可能会认错其他人,但是他,绝无可能。 “表哥,表哥,我是心玥啊。” 这次她终于摸到他的衣袖,可下一瞬,男子使力挣脱,脸上不悦的神色一晃而过,“姑娘这么无礼,我娘子看到会不开心的。” “娘子?” 还在一旁八卦的周菱:“。” 正等着看谢逸吃瘪呢,没想到又落在自己身上,这男人,真是片刻不让人好过。 这话一出,原本还泪眼朦胧的华心玥瞬间转移视线,刚才她看见过女人长相,但也是粗略的一看,如今细看,才觉得眉眼五官还算过得去。 没想到一个村姑,竟然有这样的颜色。 不过就算是如此,也不会入表哥的眼,更何况还是成亲,想来也不过是让自己知难而退的借口罢了。 他,难道还是在怪父亲当初没替他们谢家说话吗? 不,只要她说明父亲的难处,他会理解的,“表哥,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是你也不应该拿人家姑娘清誉来说事,村子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看着呢,你这样说它是你的娘子,岂不是会让人误会她的清白。” 华心玥话里话外全都是在撇清两人关系,她才不信,表哥会娶这样的人。 谢逸瞥了周菱一眼,视线幽深,她却看到有警告的意味。 她正准备开口,就被门口的村民抢了先,“姑娘,我就说你铁定是认错人了,瞧你应该是大富人家的闺阁小姐, 你表哥又怎么会是周菱的男人。” “就是,姑娘还是看清楚些,别到时候身上的钱被人骗干净了。” 。 村民们那你一句我一句,华心玥就只听到开始的那一句。 ‘周菱的男人。’ 刚开始来,她说她叫周菱。 不可能,这一定不可能。 周菱能怎么办,她的银子还握在这男人手上的呢,没拿到之前一切就有变故,他那眼神自己是懂的。 “姑娘,他们说得对,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来此这么久就没听夫君说起过他有个什么表妹,要不回去问问你家大人,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你闭嘴。”华心玥才从那句话中回过神来,恨恨地说道:“你配不上他。” 周菱摊摊手,也被这句话激得来了脾气,转身挽住谢逸的胳臂,“如你所见,我配得上,还是配不上,如今他都是我的了,在这里,他和这地方都是我说了算,我们要进去了,你自便。” 丢下这句话,两人就已经开始往屋里走。 华心玥没想到表哥真与她一起进了屋,着急委屈地跺跺脚,嘴上大声喊着: “表哥,表哥。” 周菱进去后,透过窗口瞧见那女子站在院中,嘴里依旧念叨着‘表哥、表哥。’,那些村民看了会,发现没什么好戏便陆续散了。 “喂,你表妹没走,真不考虑让她进来?我看她哭得很伤心,你也忍心?” 周菱说这话直接跳过她是不是他表妹的问题,在她看来那姑娘怕是说得不假。 只是这男人不想相认。 “你想我让她进来?” 正在看着她的谢逸不悦地开口,目光暗沉,说出的话也是冷冷淡淡。 周菱也冷哼一声,“什么是我想让她进来,你没看见她的样子,再说她也不是我的表妹,是你的,你爱喊不喊,关我什么事?” 那女子看谢逸的神色就不一般,泪眼朦胧一看就是有故事的。 听到她没说让自己生气的话,谢逸眸色才稍微好点,“您不用管她,等她等久了,哭够了,自然会离开。” 周菱撇撇嘴,“行,那既然如此我先去忙了,毕竟明日还打算给你治腿。” 既然这人不愿意与他明说,那自己也没必要继续陪着她演戏。 周菱拿着门闩,准备开门出去,还没使力男人就已经按住,“我承认我们是认识,可我与她没什么关系。” 她笑笑,不急不缓地说道:“我知道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那姑娘还站在院中,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趋势。 晓天下拐了拐周菱的手臂,“看见没,这姑娘也是够痴情的,你说是不是。” 周菱笑笑,继续摆弄明日可能要用上的仪器,“是,够痴情的。” 晓天下绕到周菱前面,“你看着人家,这里有没有隐隐的难受?” 这几日他暗中观察了一下这姑娘,发现医术好,人品也还好,刚接受她是谢逸的娘子,可不想又有什么变动。 周菱抬眸,晓天下捂住胸口,还在艰难地说,“你要是觉得难受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出个主意,不过你也不用太感谢我,等明日你让我在旁边看着,你是如何接筋的就行。” 第101章 解释 她既然已经将书给他看过,她从书里面学习的知识想来也是没什么好避讳的。 说不得自己还能帮忙打打下手什么的。 周菱瞥了他一眼,“你想看我如何接筋?” “嗯。”晓天下点点头,眼睛中全是期许。 周菱将正在整理的东西放下。 如果不是要在空间里面操作,晓天下会药理知识能一起当个帮手的话那肯定很好,但是明日必须在空间里面执行。 她认识他们不久,尚且不知他们人品如何,但是有一点她非常的清楚。 自己这秘密一旦暴露,后果绝不是自己能承受的,说不得还得将她当成妖怪抓起来。 这件事情说什么都不行。 “其他可以商量,可是观摩这事,恕我不能答应。”周菱拒绝。 不过紧接着又说:“不过你要是真想学习,我虽不能让你在一旁观摩,事后我倒是可以将每一步都整理成文字,然后交给你。” 晓天下刚抿成直线的嘴唇又重新翘起,眼睛放着热烈的光芒:“真的吗?” 既然看不到,那有点引题也是好的,毕竟他活了这么久也没看见谁接筋的,有点好奇周菱是不是真的能将他腿治好。 周菱点点头。 晓天下得到肯定的答复,一开心,也帮着周菱整理东西。 屋中两人忙碌着,他时不时瞧着窗外,又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周菱。 “你心口真的不难受?” “我为何难受?” “有人来跟你抢男人,你说为何?” 周菱笑而不语。 “不应该啊?” 晓天下不死心,继续问道:“怎么样?不是我吹,你错过他这样的好男人,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那姑娘你看见没,人家千里迢迢来,可不止为了喊一声表哥这么简单的。” “嗯,我知道,表哥表妹是一对,书里面都这么写。” “对对对。”晓天下兴奋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过他在周菱身后等了很久,都没等来任何下文。 周菱平静地开口,明日,等明日事情一解决,她与谢逸的关系也就清了。 “那可是你男人,人家姑娘都讹上门来了,你好歹也是谢逸的娘子,都不吱个声,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周菱听到这话,一下没忍住,这老头说起情爱事情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很难想象他这邋遢的样子是怎么追姑娘的,于是她问:“听你这意思,红颜知己很多?” 听到这打趣的话,他摸了摸胡须,紧接着嘿嘿地笑了几声:“这,这倒是没有,老朽不爱那玩意,不过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吗?” 老将军夫妇,有事没事就在他们面前秀,之前在他们身上学到的知识,如今用来给帮助他们的孩子,不过分! “哦,理论者,那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建议为好。” 晓天下胡子一吹,这两人怎么回事,一个一个都是这样,闷葫芦。 还得让他这老头子为他们操碎了心。 “嗯,那就等到时候再说,要是我有需要再来请教你老人家也不迟。” 晓天下满脸黑线。 眼瞧着这头油盐不进,他打算再去那头问问,路过华心玥身边,冷哼一声,“有些人为了自家升官发财,全然不顾别人死活,如今你又来做什么呢?” “晓先生,这件事情有误会,我父亲他也是身不由己,父亲他是一直想将我嫁给表哥,又怎么会不管他死活。” 晓天下都有这样的误会,那表哥是否也是这样想的,不管如何,她一定要等到表哥愿意见她,自己会将这误会解释清楚。 他,一定不会再怪自己的。 “麻烦晓先生帮忙给表哥说说,我在这等他,我只有几句话说,要是他听后还想让我走,心玥一定不会让表哥为难。” “见了,说了,然后呢?”晓天下没好气地说道:“他现在已经成亲了,夫妻恩爱,想来你也不缺夫婿的人选,何必要周边的人都觉得为难呢?” “晓先生,请将这句话转达给表哥就行,其他的事情我自会与他说清楚。” “你这姑娘,我好说歹说,你怎么就没听进去呢?非得我说他不愿意见你,你就算在这站到天亮,都没戏。” “我不信,我父亲明明什么都没做,也不能听有些人一家之言,便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晓天下不想继续听她说话,没好气地淬了一口,“人在做,听再看,老夫言尽于此,他们父亲感情很好,你要是真为他好,就别来打扰。” “我,。” 华心玥想解释,可是晓天下已经进门。 翠翠将今日谢家发生的事情全部给罗如意说了一个遍。 “真的吗?”她今日娘在镇子上给她扯了布,非得要去村里绣娘那给她绣一身新衣服,让她白白错过了这样的好戏。 “后来呢?”罗如意迫不及待的问。 “后来啊,后来村民们都走了,我留在那里也不合适,所以也没敢多看。” 紧接着,翠翠继续补充:“不过,我看那女人非富即贵,想来是应该认识周菱她男人的,村里人都说等不了几日,周菱怕是就要被赶出来。” “真的?”罗如意兴奋地说道。 她就说那样的俊俏的男人,岂是她周菱能沾惹的,原来真的有内情,翠翠说得模糊,却将她心中的好奇全都引了出来,最主要的是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周菱被扫地出门。 翠翠点点头,村里人都这么说,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走,我们看看去。” 好姐妹遭遇如此的事情,她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怎么也得安慰安慰才是。 翠翠有点迟疑,“周菱那男人,看着好凶,要不咱们还是等等?” “等什么等?”罗如意本就急切想看周菱的窘况,一刻也等不了,再说那男人再凶,能对自己这柔弱姑娘下手不成?拉着翠翠的手就往外走。 晓天下来的时候,谢逸正在窗口站着,刚刚他们之间的对话想来也是听到了,所以他直接说道: “要我说,华家的人你见也不用见,一屋子见利忘义之辈,老朽要不是见她是个女子,真想直接将她扔出去。” 谢逸没说话,眼神看着前方,看不清楚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 “你说,明日周菱能治好我的腿吗?” 第102章 惺惺相惜 “你说,明日周菱能治好我的腿吗?” 晓天下面露迟疑,他这段时间老是往村里去,就是留有空隙给她,想看她到底怎么解毒,每次回来按例把脉,身上的毒素总是比上一次要少,他昨日把脉的时候,毒更是全部清了。 按理来说,这姑娘是有点底子在身上的,绝不可能如她所说捡了本医书这么简单。 但要是接筋,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谢逸忐忑,他心中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他的使命与抱负才不知道如何说。 片刻后,晓天下终于开口: “你要是真纠结我们就不做,你父母泉下有知,想来也只是想看你平安,你现在毒已经解了,要是在这地方生活一辈子,喜乐终身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这是他的心里话,谢逸父子承受太多,老将军戎马一生,到最后也没有过好结果,如今谢家流放,但到底是保全了性命,都指望着他来救,可前段时间他在床上痛苦等死的时候有谁知道,又有谁来救他。 谢逸听到他的安慰,愈发心事重重: “我知道了,晓先生,你先出去,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 晓天下还想说点什么,可看他脸色不太好,到嘴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话锋一转:“好,你好好想,不管你做什么,晓先生都支持。” “谢谢你,晓先生叔。” “姑娘,你是来找你表哥的?” 罗如意赶到的时候就只看见华心玥一人,光看着人的穿着背影就不担心会认错人。 她上前,等看到其容貌后,意外从心中暗自蔓延。 女子一身浅蓝色长裙,如墨的长发挽成她从未看过的样式,还有头上的银钗也是她没瞧见过的,白皙娇俏的耳垂上带着一副珍珠耳环,皮肤好得更是美好的词形容了。 说到底,全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大富人家之间的精致。 反正,一看就不是像她们这样要做农活之人。 左右不是她能比较的,周菱更是连人家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人就是这样,不会嫉妒那些高高在上的,但凡是身边之人过得比自己好那么一丁点,那都是仇人。 想及此处,脑中时宜地想起来时村民们开心数钱的场景。 所以,她下意识觉得面前这女人要是笼络好,她或许对自己更加大方,这样的话,不仅可以收拾周菱,还能让自己在出嫁前赚点私房钱。 至于屋里的男人,他很好,可到底是个跛子,还是有点配不上自己,想想,她还是继续做秀才娘子,说不得以后还能像这姑娘这般荣华。 于是,她自报名字,全意示好。 谁知华心玥只是瞥了她一眼,根本没做多的表示,又闭上眼甚至懒得看, 华心玥心中嗤笑,从她眼神中就知道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她在京都就没少看见这类的目光,此时此刻,她只想表哥快点出来听自己解释,哪里还有闲情管着无关之人。 罗如意不死心,朝翠翠招了招手,不远处的人立马拿了茶水来。 她接过,递给她:“姑娘,你在此处站这么久,还是喝一口水。” 华心玥更是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不管你想干什么,我今日心情不好,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晃悠。” 因着周菱的关系,她现在对于南村的女子都没什么好感,说话也带了点不客气。 罗如意也不恼,将水放在一边,恨恨道:“这周菱也太不会做人了,姑娘好说也是谢大哥的表妹,来这里这么久一杯茶水都没奉上,难怪不受村里人喜,也就是会演戏,博男人同情,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你表哥骗得团团转。” 闻言,华心玥才睁开眼,“你相信他是我表哥?” 罗如意笑了笑,轻声道: “自然相信啊,实不相瞒我老早就觉得他气势不俗,绝非同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特别是今日看到姑娘周身的气势,哪里还需要多想,姑娘说得肯定是真的,周菱在村里名声本就不好,这点我知道姑娘受委屈了。” 华心玥听到有人相信,面上神色缓解不少,问道: “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 她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内情,否则表哥那么风光霁月的男子,怎么会与那个粗俗不堪的村姑住在一起,还承认她娘子的身份。 罗如意一看目的达到,自然是添油加醋将之前她听到的都说了一遍。 她说起来咬紧银牙,听的人更是愤懑。 恨不得立即进去,撕烂那女人的真面目。 罗如意说完,朝翠翠使了一个眼色,对面的人立马会意:“周菱就是这样的人,不光如此,如意之前的未婚夫婿也差点被这女人骗去了,好在他是个秀才,定力好才没被这女人骗到。” 华心玥听着话的时候,看着满脸伤心的罗如意,心中顿时多了点同病相怜,她问:“你刚说你叫什么如意?” “罗如意。” “行,今日看在你为我说这女人的份上,你这份人情我认了,改天拿点礼物再来感谢你。” 她说完,将袖子挽起,就准备要去里面找周菱理论。 罗如意一看没对,要是这样下去,这里面的人不都知道是自己在煽风点火了?不行,张郎给的书里面有借刀杀人,在茶馆里她也着重听了这一段,可不能让他们发现是自己在背后操作。 “你拉着我干什么?”华心玥见她拦着自己,不悦地看着她,“我已经说了等过几天会让人给你送谢礼的。” “姑娘,你误会了。”罗如意说得诚恳:“我哪里敢要姑娘的谢礼,我只是不愿有人如我之前一般被人蒙骗而已。” “行, 你倒是好,不像南村的其他人眼神中全是贪婪。” 可不就是,原以为自己一说谢礼,她就会千恩万谢,这点倒是出乎她意料,加上之前的遭遇,也凭白多了几分好感。 “我先进屋去撕开周菱伪装的皮。” “不可,你这样的话就算你表哥信了你的话,你在他心中的印象也会降低。”罗如意说道。 “你说,怎么做?” “我觉得咱们先这样,然后再。” 在里面的周菱刚好将明日要用到的麻醉药准备好,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晕倒了。” 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出去就看见罗如意在向她求救:“周菱,这姑娘怕是中暑晕倒了。” 第103章 周菱,你知道他是谁吗? 中暑? 周菱抬眸看了眼不算太热的天气,罗如意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加上靠在她身上的女子睫毛颤抖个不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菱沉着眉,不悦地看着她们糊弄人的把戏。 罗如意看周菱没上前的意思,有点焦急地喊道:“你不是会点医术吗?还不来看看?要是这姑娘有个好歹,你就是杀人凶手。” 周菱气笑了。 她做什么了?怎么就成杀人凶手了。 “按照你这样说的话,还好我现在什么都没做,不然我有嘴才是真的说不清了。” “你。”罗如意瞧着周菱没被吓到,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继续说:“周菱,你当真要见死不救?” 周菱笑而不语,看着她面容逐渐变得焦急,反正就是不动。 她又将人往周菱面前扶,“周菱你就算不救,总得来搭把手。” 这颐指气使的态度,周菱白了她一眼。 转身继续想去做自己未做完的事情。 “喂,周菱,你见死不救,连搭把手都不愿,果然恶毒。” 罗如意一看她不按照常理出牌,立马跑到她前面,拦住其去路。 “你不是吹嘘说你会点医术吗?怎么现在不救了。” 紧接着又说,“莫不是怕我们识别出这是你欺骗人的把戏,所以才不敢给这姑娘看的。” 周菱满眼黑线看着面前挡住自己去路的人,这些小把戏,她们一次一次,乐此不疲, 她们不累,自己都觉得累得慌。 “看,说不出话来了,你就是骗人的。”她将音量提高,最好是让里面的男人听到。 周菱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我会如何,不会又如何?别以为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似的,你们宝贝着的东西,不是谁都想与你们一样当苍蝇,喜欢逐臭,你们要做什么就自己去做,别拉上我,老娘实在没空陪你们耗。” 正端着茶水的翠翠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罗如意更加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瞪了她一眼,才对周菱说道:“喂,你说谁是苍蝇?” “谁问,我就说谁。” 她丢下这句话就已经进屋,她住的地方原先是柴房,没门闩,因此门是没办法锁住的。 周菱前脚进去,后脚罗如意还有翠翠扶着‘昏迷’的人就已经进来了。 “病患先进来,周菱,大家同为女子,想来你应该不会怪我们自作主张进屋。” 与其说是只会周菱一声,还不如说是通知,反正说这话的时候罗如意和翠翠两人已经将她扶上了榻。 等把人放平后,“好了,人反正是在你们家晕倒的,我和翠翠已经好人做到底,我就将她放在这里,走。” 她今日的任务完成,反正就等着在外面看好戏就行了。 可她出去后在外面等了半天,里面争吵的声音都没响起来。 周菱则去了另一间屋子,这女人摆明了就是冲着他来的,刚刚说的话他不可能没听到,“谢逸,你表妹中暑了,不去看看?” “与我无关。” 接着她又说,“你来了刚好,我想问问,明日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说起手术的事情,周菱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手术的话,无非就是两种结果,第一我治好你,等康复后活蹦乱跳,和正常人无异,第二嘛,手术失败,可能产生的结果就多了,但是最坏的不过是死。” 她原本不想给他说这些负面的信息,但是她身为医者有义务给患者说明各种可能,就算是真有不测,他们心里也有数。 死吗? 谢逸漆黑的眸子深得不见底,片刻后,才喃喃道:“我知道了。” “手术本来就是有风险,但是我会尽力,你这样的例子我做过几次,术中术后的风险算是知晓”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逸打断,“你做过几次?” 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的周菱立马改口解释:“我说过是给畜生做过几次,它们都康复了。” 她一边说,一边默默祈祷,请原谅她这个无奈又无助的小郎中! 她这句话一完,谢逸没接话,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过了好久,谢逸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来,就算明日有什么我也不会怪你。” 说完这句话,他在床上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周菱:“这里面是你的诊费。” 周菱没接,“等你康复后给我也不迟。” 谢逸摇了摇头:“先拿着,我这人喜欢把事情做在前面,想来你看在钱的份上明日会努力救治。” 他其实没说,万一明日他死了,这钱也是可以支撑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周菱还没接,门口突然进来一个倩影,拿掉谢逸手上的盒子:“你们说做什么?” 她在隔壁屋子听得仔细,不过还是想再次确认一句:“周菱要帮你治腿?” 他腿上的伤,她是知道的,那时还有几位御医还是自己去皇宫里面请的,都束手无策,刚才的意思是这村姑能治? 表哥竟然被人骗到如此地步了吗? “是,把盒子给我。” “不,我不给,表哥,你以往那么英明神武,如今这么这般糊涂,竟然让一个村姑给你治疗腿,你当真不想活了吗?要是露姨看到会有多伤心。” “东西给我?” 华心玥抱着盒子往后退,这东西怎么能给他? 谢逸几步上前,想去将东西抢过来。 华心玥看自家表哥态度坚决,矛头一转,朝周菱喊道: “周菱,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敢害他。” 第104章 华谢两家早就认定了我是他的妻子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敢害他。” 华心玥愤怒地吼道。 她想起表哥沦落到被一个村姑诊治,她心中就泛起阵阵难受,那么战功赫赫的战神,如今竟然将性命寄托在这样不堪的人身上。 这让她怎么不难受。 更可气的是,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人,一个村姑竟然敢不知死活的来诊治,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所谓。 周菱听到怒吼质问声,他是谁? 她还能不知道? 土匪头子,他们现在好不容易保持表面的平衡,明明再过几日,她就能拿着钱走人,何必横生枝节要去拆穿这人的身份。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害他?”周菱反问。 华心玥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敢给他治病?还说不是在害人。” “我是不懂,可他就是愿意让我诊治,你说气不气人。” 周菱也没好气地回怼。 “我表哥他………” “够了。”谢逸厉声打断她的话:“你先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说完这句话看了眼周菱,随即径直地走了出去。 华心玥一听他在喊自己出去,立马喜上眉梢。 路过周菱面前。 她眉头一挑,说话都带着莫名尖锐,“他喊我,没喊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还没等周菱开口,又继续道: “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华谢两家早就认定了我是他的妻子,只是如今逢难,你对他的那点廉价的好,才让他产生误解,如今我来了,自然是没你什么事,要是识相就好好收拾东西,滚得远远的。” 周菱抬眸,眼神中全是不耐烦。 “那你还不赶紧出去?你表哥在外面都快等得不耐烦了。” “哼。” 她冷哼一声,换了一副和刚才全然不同的神色,欢快的跑出去了。 那表情,配上走路的背影,就像一只欢快的蝴蝶,展动着翅膀,朝花丛中奔去。 要是配上音乐,节奏感十足。 周菱摇摇头,这恋爱脑,喜欢谁不好,喜欢土匪头子,真是够她喝一壶的。 “表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华心玥跑上前,迫不及待地问道,视线含着水波,夹杂着羞怯,这场景她盼了多次。 她就知道,表哥从小对自己就好,绝不会不理她的。 要是换成其他的男人,有女子明目暗送着秋波,那曼妙的身段,再加上脸上呼之欲出的爱意,怕是已经把控不住。 只是谢逸,像是没看到一般,视线微微扫过,往后退了几步。 看出他疏离的神色。 华心玥的脸上笑容凝固在娇俏的面容上。 “表哥,我是玥儿,表哥从前回京都总是会给我带边关的小玩意,哄我开心,如今连离我近点都不愿意了吗?看来是真要与玥儿生分了。”她一脸受伤的表情。 刚刚出来时欢愉的心情迅速消失无踪,她侧身看周菱还在那屋子里摆弄着什么,她也顾不得其他,又往前走几步,挡住周菱的视线。 “表哥,我知道你不想让人发觉你还活着的消息,我这次是悄悄来的,京都谁都没发觉。” 谢逸深沉冷肃的严重闪过迟疑,片刻后,他开口: “你既然能找到这边来,我也就不隐瞒,不过谢焱已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谢逸。” “表哥,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好过,可是我从来都不相信你死了,我也从没停止过找你。 还有我爹,你们出事后,他也四处找关系,只是你们家出事后,平时和我们两家走的近的人都担心被牵连,他跑遍了从前来往的朋友,都没有一家愿意开门,唯一一家开门,我父亲还没开口说,他就已经将告老还乡的帖子递了过来。 后来,爹给官家上了帖子,次日上朝官家当众斥责,还被扣在宫里被训了好一阵。” 华心玥解释完,顿时觉得心口一松。 她终于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了,他爹不是不能救,只是救不了。 这样说的话,他便不会如此排斥自己了。 院中安静了一瞬,不多时,谢逸低沉的嗓音传来:“人我也看了,也听了你说的这些话,走,以后别再来,不用跟任何人提起我的存在。” “不。”华心玥坚定拒绝,她千里迢迢来,又怎么会轻易走?况且那还有个心肠歹毒的女子。 说及此处,她下意识偏头,刚好和忙完的周玲对过正着,瞬间火气更大了,“表哥,你从前最讨厌女子,如今这等不堪之人,你怎么不将她赶出去?” 她想,许是周菱在他落魄无助的时候救过她,可是就算如此又如何? 实在不行,赔她一点钱算是补偿,也不用将人揽在家里,要是被京都那些人知道,门阀谢家嫡子和一个村妇不清不楚,露姨怕是在地下也难安。 谢逸听她说完,板着脸冷声道:“你最好是记住我刚给你说的话,还有周菱是我的人,她没有不堪,我今日对你容忍再三,全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要是你再继续出言不逊,你是知道我手段的。” 华心玥微愣,迎上他愤怒的眸子,从前他从不曾用这样吓人的眼神看自己,不自觉头皮发麻,弱弱地说道: “表哥,你答应过露姨要照顾好我的,我不走,表哥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谢逸眉头紧蹙。 华心玥又说:“你看天色这么晚了,山路难行,要是露姨在的话,绝不会让我走的。” 他娘在华心玥小的时候就格外疼爱,但凡谢逸有的她都有,简直说将她当成闺女也不为过,也没少说过让自己照顾好她,虽然他没听过。 可每次返回京都的时候,他行囊里面总是被塞得鼓鼓嚷嚷,都是娘给的见面礼,如今看到她,谢逸脑中全是娘嘱咐自己的话。 细细回想,原来他从未听过她的话。 华心玥见他面色有松动,心下一喜,立马继续说道:“露姨生前最喜欢我,你既然要让周菱医治你,我不拦着,可是你得让我守着,看你安然无恙,我回京都定然好好去她坟前上柱香,替你报个平安。” “明日一过,不管我情况如何,你必须走。” 第105章 谢逸想听她和张斐之的一切 “好,表哥。”华心玥脸上又浮现笑意,不管如何她是留了下来。 不多时,谢逸进来,“她是我娘最喜欢的孩子,我让她在家住一晚上,你没什么意见?” 这话一出,周菱压去心中的异样情绪,只是说道:“我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家里总共只有两间房,你一间,我一间,你是想让她住在哪里?” 谢逸苦笑,他原以为 罢了,“我让晓先生将刘永的房间整理出来,今晚将就一晚,明日她就会离开。” 谢逸说完,继续道:“还有一月便是我娘的生辰,我不想。” 周菱想起华心玥之前的对话,出言打断他的话:“你们的家事,不用和我说。” 谢逸脸色微沉,不发一语。 “你今晚早点睡,明日一早我们就开始。” “嗯。”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周菱。” 正准备出门的周菱被他叫住,她转身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我与她没什么关系,我娘之前有个女儿,后来没了,不久她知道华家女儿也是那个月份生的,对她就格外喜欢,我也是将她当成妹妹。” 周菱对于他的解释,会心一笑,“你这样想的?” “嗯。” “那你知道人家的想法吗?” “只求我问心无愧,别人的想法与我来说没什么要紧,你别误会就行。” 我别误会? 周菱点点头,“我知道了,不会误会的,以后我也尽量对她好一点。” 毕竟一千两呢,客户最喜欢的便是她喜欢的。 “我先出去了。” 周菱见他没在说话,扭身又想要走。 “周菱。”他再次喊住她。 “你有何事,可以一次性说完。” 明日还有得累的,周菱想好好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屋中顿时沉默下来,片刻后,谢逸上前走几步。 “能留在这里再陪我说会话吗?” 周菱看他纠结半晌,以为要说出什么话来,没成想原来是这一句。 这点她倒是忘了,明日对于自己是见惯了的,对于他倒是第一次,听他之前话里的意思,他好像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要做。 算了,她周菱是个称职的医者,索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行,说,我尽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想,不管是他想了解什么手术上的细节,自己都能如实说。 她等了好一会,屋里男人开了口。 “那就给我说说之前你与那张斐之的事情,” 周菱:“。” 不久,周菱警觉地看着他,“我们的事?” 谢逸点点头。 周菱想着男人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了?才开始打听她从前的事情。 “你想知道我们什么事情?” 周菱疑惑地问道。 她脑中原主和张斐之的相处模式也是奇葩,大家都传张斐之喜欢原主,原主自然也是一个劲的讨他喜欢,可是这种只存在张斐之考上童生前,后来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他从前的喜欢,变成了处处看不顺眼,嫌粗糙,嫌没文化,嫌不爱打扮,可是之前这些都是他爱的啊。 可是现在,她能怎么说?她现在说出的每句话,都代表的自己,但凡吐露一个字,没脸没皮的都是她自己。 “我想知道你们的一切。” 短短的几句话,周菱冷静的神色差点绷不住。 差点忘了,这五大三粗的男子,喜欢看爱情话本。 莫不是,想听自己说书了。 要是她与张斐之感情再传奇一点,她倒是不介意分享给他,或许还有利于明日手术。 偏偏两人没什么可说的。 她更不想去回忆原主为了让张斐之回心转意做了多少脑残的事情。 谢逸慢慢躺在床榻上,像是摆好姿势,静静地听着周菱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迟疑了半天,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久久都没听见房间里面的声音,床上的男人眯起眼睛,“你说,或许我以后都听不到了。” 最后只得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我与他是同村,算是相熟,他长得也白净,村里的人都喜欢,当然,我。” “算了,我不想听了。” 谢逸冷声打断她的话。 周菱:“。” 她心中编撰阿芳和阿强的故事还没开始讲呢,这人当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坐起身,然后问道,“我还是教你认字。” 要是他明日死了,她还不会认,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将来他的墓碑,她都不认识。 周菱立马摆手,道:“怎么又不听了呢?我与张斐之的事才说到小时候,还有十多年的故事还没讲完呢,要不咱们还是讲故事,这也有利于明日给你接腿筋。” 谢逸黑眸盯着周菱,“不用,正是因为明日你要给我治疗腿,想来还是不听好些,认字,就认两个字,你会写就行。” 周菱听到他说两个字,权衡过后,点点头,起身去拿了纸笔,“说好的两个字,可不许耍赖。” 。 门口的华心玥几度想夺门而入,“你拦着我干什么?我要进去,这女人都在里面,我也要进去。” 两人在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话,华心玥心里别提多难受,恨不得将门拆了,这女人怎么敢勾引她表哥。 晓天下拦住她,指了指对面的茅草屋,“你的房间在那边。” “我不去,那地方又矮又小,味道更是令人作呕,我才不去。”她身份尊贵,怎么能去住那种屋子。 “那你想住哪里?” 晓天下看着屋中人影微动,“这里面你倒是想去,可是没你的位置,人家夫妻两个花前月下,你眼睛也不怕闪着油灯。” “她也配。” “她配不配都在里面了,你也是知道里面这位的,要不是他喜欢,谁人能在他屋里待这么久?” 华心玥不说话了,很快她便反驳:“是这女人太会蛊惑人心,表哥一时不察才会被蒙蔽。” “你觉得堂堂镇国大将军,会被女人骗到?真如你所言的话,那也是他想被她骗。” 第106章 做手术 话毕,华心玥怔怔地转身,往刘永房里走去。 次日一早,天刚亮。 谢逸的手术是大事,周菱一早起来收拾好自己,又检查了一遍手术要用上的器械,才来到谢逸的屋内。 用了麻药,谢逸很快便陷入沉睡。 她正准备用意念进空间,突然听到外面华心玥在大喊。 “周菱,我也要进去。”早就等在门口的华心玥看见她进屋,那还得了,自己也要进去。 无论如何,她也得陪在表哥身边,之前错过一次,没理由再错过第二次。 否则表哥更是看不到自己了? 晓天下在院子外,踱步走个不停。 想去敲门也不敢去敲,生怕打扰到里面的人诊治。 “放眼天下,大概就只有她能救,你要是真心想他好,咱们就在门口好好等着。” 华心玥冷眼扫过他,深知这人已经被周菱洗脑,懒得搭理,“我不管,我就要进去。” 这么好的机会,这女人就是想在表哥面前挣好感,门都没有。 周菱东西已经准备完毕,就等着进入空间开始治疗。 可是她难缠,继续纠缠下去说不得耽搁的时间更多。 现在若是不管,万一等会她闯进来看到他们都不在,说不得还会发现自己的秘密。 华心玥趴在门口听里面的东西,发现什么都听不到,就她那样,能治病简直是见了鬼。 她才不会让这人继续欺骗表哥。 “开门,周菱,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再不开我就闯进来了。” 她在门口敲个不停,力道也越来越大。 周菱看了空间里面的时钟,麻药快起效,要是这样下去,肯定要耽搁了时辰。 必须速战速决。 华心玥摆好姿势,后退几步就准备破门,正在这时,门从里面打开。 她眼看着收不住,直直撞在周菱身上。 等她抬眸看清楚来人后,周菱平静的眸子同样也仰视着她,华心玥立刻站起身。 理了理头发,和褶皱的衣服。 不想从气势上输周菱,最后只得两只眼睛气呼呼地看着她。 不多时,周菱开口: “你进来除了能打扰进度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你若是真想他尽快好,就在外面等着。” “不行,你都在里面,偏要我不能进,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说完这句,又扯起嗓子喊着表哥表哥。 周菱揉了揉耳朵。 “行,你进来。” 华心玥想也没想就跟着周菱进屋。 谢逸安静地躺在床上,高大的身子几乎将这个床占满。 “表哥表哥。” 华心玥喊了半天都没人应,转身对周菱厉声道:“我表哥怎么了?为什么喊不醒。” 周菱没好气地见了他一眼,“你继续嚷嚷,反正你多耽搁一会,你表哥就会多一分危险。” “你说什么?” 华心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周菱从包里掏出几把刀,放在眼前看了看,“这刀锋利,等会划开皮肉应该很快。” “等会先用这个划开皮肉,再接上,………” 周菱夸张地说着,余光看她的动静,必须要彻底让她没了想进来的打算,以防等会中途被打断。 华心玥原本安静地站在屋子里,听到周菱的解说,那锋利的小刀泛着寒光,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周菱笑着将针递过去,“华姑娘闺阁女子,想来针线活是不错的,是。” 听到自己熟悉的领悟,华心玥也顾不得害怕,挺直腰板,“当然,琴棋书画、针织女红、诗酒花茶,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她京都第一才女的身份可不是白得的,岂是这等村妇能与之比较。 “那行,等会我用刀划开后,将里面筋脉断裂处理完,你就用这根针将伤口缝上。” 华心玥嘴角抽了抽,不可置信地看着周菱:“你说什么,让我缝表哥的肉?” “嗯,你不是想帮忙吗?有劳你了。” 开始还能继续维持表面的平静,听到这话,没来由就揉了揉鸡皮疙瘩起满的手臂。 “没事,你就想象成你表哥是一个块布,就按照平时你做针线活那般缝就行,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她说完像是才想到什么,一本正经道:“没事。唯一不同的是你针刺入的时候有血流出,你不管就行,等缝合完洗手即可。” “呕~~~”华心玥捂住嘴,从门口跑了出去。 “喂,你还来吗?” 回应周菱的只有干呕声,她满意的将门关上。 谢逸安静地躺在床上,知道他听不到,之前一台手术下来,她身边有几个医生辅助,这次只有她一人,还是依照惯例说了句: “好了,我们可以开始。” 她全神贯注地拿刀放刀,划开之前的皮肤,查找到断裂地点,再将其缝上,手术不大,但是周菱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两个时辰后,周菱缝合完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这具身子还需要加强,就一台手术差点就将她累虚脱,要是再来几台她铁定受不了。 周菱又在旁边坐了一会,观察他身体一切正常,才开始整理仪器,最后将东西收起来。 华心玥几乎是将苦胆水都给吐了出来,脑中还是时不时地想起周菱说的话,血淋淋的场景从四面八方划过,让人难受作呕。 她花了好长时间才稳住心神。 华心玥又重新回到院子,那门依旧紧闭,只是她现在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想法。 晓天下依旧在来回走。 “喂,我记得你是个郎中,这种情况你不上,让一个村姑上,你不觉得羞愧吗?” 晓天下走得更快了。 华心玥继续道: “你之前是谢姨父的门客,又是医者,还说什么精通毒,这么些年了,一点小病都治不好,你还有何颜面当得起表哥的一声晓先生。” 有些事情谢逸有吩咐,他本来不打算继续说的。 可他实在是没忍住,大步走在她面前,“我为何要有愧?那姑娘能解他身上的毒,医术本就高于我。 脚筋伤处,我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做了,但凡我还有一点办法,他都不至于痛苦这么久。 我跑过多少个地方,拜访郎中没说上万人,至少也有上千人,就叫神婆道士我都没遗漏一人,听到我说的情况都说不能解毒。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人来说她能解毒,她可以,你说说我高兴配合都来不及,我为何要羞愧?” “表哥,他中毒了,何时的事情?” 第107章 他快死了 她只听说过他受了腿伤,从未听说过还中了毒。 “表哥,他中了什么毒?” “这毒,是他从小就被人下的毒,而后又混杂在饮食中,幕后之人阴狠,是奔着要他命去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他身强体壮,要是换成其他人怕是早就没命了。” “什么。” 她一张脸骤然变得苍白,“你说他从小就中了剧毒?” 她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谢家在京都之时,母亲时常带着她来谢家,从没听说他中毒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当初那么意气风发,领着几十万飞羽军连夺敌军五十城,将晋国国土扩展六千里,官家御赐的镇北大将军,是百姓眼中当之无愧守护神。 这样神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是身中剧毒,即将要死之人。 “要不是周菱,你以为这次来能见到你表哥?” “表哥,他……中的毒,真的是周菱解的,你亲眼看见过,有人说周菱什么都不会,别是被她骗了。” “那不然呢?我把过脉,与月前脉相截然不同,毒是清了无疑。” 她瞧着晓天下神情严肃,闷着神色没再继续开口。 院中又恢复静默。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平时觉得一上午很快便过去,今日,却是格外漫长。 华心玥视线瞪着紧闭的大门,“那这次呢,表哥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周菱救治不了,你要不要先进去帮把手。” 她心中隐隐觉得心慌,不敢想表哥要是有什么不测,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办,难道还要再经历一次失去他的惶恐吗? 此地离京都远,找不到好的御医,如今只有晓天下,想来天下医毒是一家,他总比周菱要好。 “先等着。”晓天下语气比华心玥镇静得多,到双手一个劲地拨弄胡子,打成结又松开,又编成一个结,索性最后又开始在院中来回走。 华心玥细细回想周菱刚才说救治的办法,也开始后怕,追上晓天下的步伐。 “那怎么行,她刚说会将他的腿划开,那么尖的刀会流好多血,然后还要用针线缝合,这种救治的方式你听说过没有。” “我听说过。”晓天下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停了下来,语气不紧不慢地说着。 听到他说的话,华心玥倒是松了口气,听说过就好,听说过就好。 至少有迹可循,要是真能将他治好,大不了以后就对她好一点。 她刚落下的那口气,在听到晓天下后面说的那句话又升了上去。 “我也只听过一次,还是听周菱说过。” 华心玥:“…………。” “她之前救治过其他人?”她继续问。 晓天下思考了半瞬,最后开口。 “应该救治过猪牛,你表哥应该是第一个人。” 他迟疑了半刻,宽慰道:“古书倒是有过记载,有妇人生子,有郎中用过此法,不过最后母子俱亡,那郎中最后也被判绞刑。” 不知为何,书里面虽然没直接记载的成功案例,晓天下直觉她应该能行。 至少谢逸相信,那他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他不说这个还好,说起来华心玥就更慌了。 她就算不懂医理,也觉得这样下去里面的人真有生命危险,现在没别的办法,只是一个劲的催促他进去。 最后竟然还带了哭腔。 可依旧没什么用,“她现在还没出来,再等等。” 华心玥心急,可晓天下却是平静如常,她语气中带点祈求:“晓先生,你先进去看一眼,确保表哥是否安好,不然再这样下去,表哥真的会死的。” 此刻,门口的剑风朝这边跑过来,“什么死,发生了何事?” 华心玥看到剑风来,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立马抓住他的袖子,哭得更加伤心。 “剑风,你去哪里了?表哥在房间里面,已经两个多时辰了,他,不会是死了。” 剑风:“…………。” “你们把他一个人丢在里面。”剑风气愤地吼道,脸上的皮肤因为怒意颤抖个不停,显得格外吓人。 “没有,周菱在里面诊治,她不让我们进去,可这么久都没出来,我担心…………” 这话一出,剑风抽出剑,气势汹汹地朝门口走去:“他奶奶的,老子就离开了一会,就敢这样对他。” 华心玥立即跟了上去。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周菱从里面开门,看着凶狠的剑风,还有旁边焦急的华心玥。 “你们干什么?” 周菱疑惑地说道,虽说是做了一个小手术,到底还是身心俱疲,更没有精力说话。 想直接让他们进去看,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这质问。 “表哥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三人齐齐围在周菱的身边,脸上全是精彩神色。 “他,如何了?”晓天下忐忑地问道。 剑风看了眼里屋,他就没听到屋里有气息,将剑直指着周菱脖颈。 “他怎么样?” 三人一人一句,还有脖子上的剑,周菱没好气地说道:“人死了,进去道别,不快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三人一听,都赶忙往屋里冲,没再搭理周菱。 “表哥,” “阿逸。” “主子。” 三人望着谢逸苍白的神色,都半跪在床边,有一声没一声的喊着。 谢逸是被他们摇醒的,他眯着眼睛扫视一圈,都没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表哥,你还好吗?”华心玥红着眼眶:“表哥,你不是让我回去吗?你起来,我听话,只要你起来,我现在就走,立马就走——¥&&。” 她边说边哭,到最后已经听不出完整的词。 “主子,我是剑风,你让我办的事情有新进展,那女人真的如你所料不是周家的人,你起来,我给你汇报。” “阿逸,看看我是谁,你还认识我吗?” 晓天下说完,用手挥了挥,“还好,视线还能追物,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给我说说,我帮你配点药,吃了一定没问题的,你福大命大,铁定死不了。” ……………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不停,谢逸看着门口。 “周菱呢?” 第108章 只要她还没走就行 “周菱呢?” 原本吵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 优先反应过来的是剑风,“主子,你还管她干什么?” 要是主子有个什么好歹,等会他这刀铁定是要见血的。 一旁抽泣的华心玥心里不是滋味。 “表哥,都什么时候,你为何还惦记那个女人?我们都如此担心你,难道你都看不见吗?那个女人都将你害死了,你竟然还想着见她。” 晓天下在他醒来与他说话的时候,手就已经搭在脉上。 脉象只是有点虚弱,却也不是将死之兆,周身打量过后,除了腿上是他不认识的白色状物包裹之外,其他与平常无异。 紧接着,他问:“可还有有哪里痛?” 晓天下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一个点了,毕竟医书上记载的唯一一个开刀的案例,那个妇人就是活活被疼死的。 谢逸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除了之前身上有点冷之外,没感觉到哪里痛。” 有点冷? 华心玥听到这话心中更加难受,气势汹汹起身:“我这就去找那女人算账,她敢害你,要她偿命。” “等等。”嘴唇发白的谢逸捂住胸口咳嗽。 走在门口的华心玥到底是没再出去,而是转身去给他拍背:“表哥,你别急,我现在不去找她便是。” “什么害我?” 他刚刚半梦半醒间听到周菱的对话,那句‘手术很成功,等一月你应该可以走了。’的话犹在耳边,她清晰吐纳的气息真实,绝不是梦中场景,他们口中的害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谢逸不解。 “可不是我们诬赖她,是她自己说的你快死了,让我们进来道别的。” 华心玥一口气说完,想尽快结束有关那女人的话题,要是他真的快死了,她还有好多话要与表哥说呢。 谢逸笑了笑,“我没事,暂时还死不了。” 晓天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真没事?” 一旁的剑风黑着脸:“喝醉酒的人都说没喝醉,你嘴皮一点血色都没有,还有腿,她竟然用这么硬的玩意将你箍住。” “我自己的身子还能不知道吗?现在下半身没什么知觉,她之前就给我说过是因为用了麻药的缘故,说要等半日才能动,所以我现在感受不到疼,也没什么其他的不适,而且我信周菱,有她在,我死不了。” 晓天下听到‘麻药’二字,眼睛都泛着亮光。 不过一脸懵的华心玥和剑风都偏头盯着晓天下,两人齐齐说道:“你从进来就开始在把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倒是说说啊。” 晓天下依旧在把脉的手讪讪地收回。 “脉象无异样啊,其他的我也诊不出来,要不我再去喊周菱那丫头来看看。” “行,我去喊。”剑风立马起身。 “别喊。”谢逸说,“只要她还在就行,让她休息会,我无事。” 周菱之前给她说过,让他休息,谁知自己就眯了这么一会,都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拿着钱连告别都没有就走了。 然后他正准备追出去,就被摇醒,等回过神来才明白那只是梦。 只要她还没走就行。 如此,便好。 “真没事吗?”他们两人还是不放心,但他们也不懂,但是谢逸神情也不像是骗人。 难道,真被那女人给治好了? 谢逸想起自己的梦境,加上几人的态度,于是忍不住叮嘱:“你们以后说话不能大声,更不能没规矩,她不喜。” 三人:“。” 晓天下:不错,上道了,知道疼媳妇了,看来等他一好,谢家应该就后继有人了。 剑风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腿,心中泛起了嘀咕:确定伤的是腿,不是脑子,他家主子什么时候管女人喜不喜了? 华心玥:太好了,表哥没事。 可她开心不过一瞬,娇软的嘴唇又抿成一条直线。 她怨念更深了,这样一来,这女人用救命之恩要挟表哥,周菱肯定趁机抓住机会赖上她。 隔壁屋里的周菱,完全不知道这屋子里面的四人加起来有一百多个心眼子,她回屋后倒头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周菱睡足,将昨晚的也补齐,今日要做手术,虽是不大,她也到深夜才睡下。 周菱刚起身,就听到门口有人在敲门。 “丫头,你起了吗?” “嗯,稍等会~” 周菱洗漱好才出门,看见晓天下盯着自己,眼神透着不知名却异常闪烁的光。 她理了理头绪,才道:“谢逸没事。” “我知道,他说再等一月,他就能走了?” 周菱点点头,“开始还不能有大的动作,预计要三个月后才能练武,你的话他能听进去些,所以还是要给他说说,不然又造成什么创伤,可不能每次都这么幸运。” 晓天下点点头。 不过,那期待的眼神,仍然看着周菱。 周菱被这打探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没好气地说道:“你放心,我说的是真话,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没有不信,他都信你,我有什么理由不信。”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上面有什么东西?” 晓天下摇头,摸了摸胡子,笑得也是意味深长,但就是不说话。 周菱侧着身子,从他身边经过,再缓缓往厨房走。 “你要吃饭,我做的。” 他快步跑在周菱前面,然后从锅里端出饭菜。 周菱看着桌子上的二荤二素,戒备地问道:“菜里没毒?” 晓天下吃了各自都吃了点,嘿嘿地笑了几声:“没有,我身上装了少说也有几十种毒药,但是我发誓这菜里没有。” 这段时间,她除了吃过谢逸做的饭菜,还没吃过他做的呢,以往都是她做好,晓天下赞不绝口,没成想她吃第一口就怔住了。 想不到这疯老头还有这等手艺呢,味道不错,和她经常去的那家中餐厅有得一拼。 当然,也可能是周菱太饿,不多时一碗饭便见了底,她放下碗,才问道:“好了,晓先生,饭也吃了,接下来有什么话就说。” 第109章 晓天下想当周菱的徒弟 晓天下立马坐在周菱对面,看着桌子上的菜,给周菱解释: “我年轻时在别人手下做事,一犯错就会被发配到伙房,有时候一个月下来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伙房,伙房的厨子闲暇时也会教我几招, 慢慢我便将他身上的本领都学了去,所以做饭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老了变得懒惰便不再做了,就是不知道这技艺生疏了没有。” 周菱看了眼身前的空碗,“好吃,爱吃,以后多做。” “没问题,只要你想吃,我这把老骨头随时服务。” 此刻谢逸屋里的两人愤懑不平,特别是华心玥洁白的牙齿都差点咬碎,小声抱怨:“为什么就给我们这么一点,明明厨房里面就还剩那么多?” 一旁的剑风耸耸肩,“估计是给主子留着的。” 他们俩本来是没打算吃的,那老头能做出什么好的来,不过实在是太饿了,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谁知吃一口,没几下盘子里的菜都被解决完了,他们去厨房想添点,晓天下死活不让。 算了,华心玥看了眼床上的人,谁叫他是自己表哥呢。 晓天下先一步将碗筷收拾好,才道: “丫头,听阿逸说,你今日做手术的时候用到过麻药,是麻沸散吗?” 他话中透着严肃,完全没有上一刻轻松的神色。 他从未给人说过,之前祖师爷穷其一生都在找这个东西,到死下了遗命就是门中弟子必须要以此为师门首要任务,他师父临终前握住他的手,再三强调,到死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 他之前踏遍列国,嘴上说是编撰晋国药典,其实究其根本,也是为了完成师父与门派长辈们的遗愿。 周菱想了想,缓缓说道:“算是。” 话毕,晓天下猛地站起来,“就是说,这世上真的有一种药,患者吃了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周菱点点头。 “真的有,真的有。” 周菱看着诧异的晓天下,麻沸散在古代就有了,怎么他是这副神情,问道:“你没听说过?那你的病患诊治的时候她们太痛苦怎么做的呢?” 晓天下摸了摸胡子,“我有毒药,迷晕便是,等药效过后,我们事情也办完了。” 就算这样,让他诊治的病人都算是幸运的,毕竟他还懂点毒理,要是换成那些不懂的,病患只能硬生生地挨下去,能扛住的自然就皆大欢喜,被疼死的也不是没有。 周菱:“。” 她终于知道,难怪谢逸的腿为何挨了这么久,她原以为是因为术后感染,没成想还卡在第一步呢。 她转念一想,不应该啊,古代的医术虽说没有现代的先进,中医也算是能治很多病症了,这朝代自己没听说过,也不至于如此。 用迷晕的办法,患者是感受不到疼痛,可医者也没法观察,哪里能精准的找到病症。 “那你。” 周菱看着他视线透着精铄,原来这人踌躇纠结半天,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你想知道方子?” 晓天下点点头, 周菱思考半瞬,最后才开口:“可以,不过要给我点时间,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的,因为有很多药理我不是很懂,得慢慢琢磨一下。” 她说得不假,自己空间里面用科技提炼好的麻药自然是不能给他说,唯一能帮他的便只有麻药的方子,好在自己之前研究过。 可是这时代她也不知道在哪里,现在她对药理的认识还仅限于他给自己的那本书,其他的她还得仔细对照有无出入才能给他说。 !!! 她说要点时间,没说不能给自己说。 这方子,她应答得这么干脆,就给自己了? !!! 晓天下久久没回过神,于是周菱解释道:“想来也要不到好久,等我熟悉那几种药理,” 果然如自己所料,她之前说身上的医术都是在那本医书上学的,可是那本书直接看完了,并没有提及,这姑娘身怀绝学,年纪轻轻却不喜张扬,是自己眼拙了。 他早该想到的,上次那本书上的墨迹,分明是阿逸专用的,一想起那本书可能是这姑娘所着,他内心兴奋几乎把控不住。 他想要收徒! 哦,不对,应该是要替他师父收徒。 自己再降个辈。 “你等我一会。” 他说完心志坚定地出去,不多时,又小跑进来。 手上拿了两本厚实的书,小心翼翼放在周菱面前。 “上次阿逸给你的那本晋国药典是上册,这里是中册,和下册。” 上册的书确实不错,那晚上看完周菱是有收获的,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将余下的两册拿了出来,“这都是给我的?” 晓天下,将书往她面前推了推。 “都是你的。” 周菱没接,上次她看了上册,将传说中的那本书给了他,这会她可没什么好的借口了。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我没多余的书给你了。” 那本空白的书,她还是跑了好几个书斋才买到的,写书也是花了几个时辰,她可不想再来一遍。 话音刚落,只见晓天下重重地跪在地上,“请你收我为徒!” 周菱一时不察,没听懂他这句话的顺序,望着跪在地上已过半百的老人,义正言辞地拒绝:“对不起,我不准备认师父。” 她说着还差点笑出声,毕竟她看过拜师跪下的,还没见过收徒弟也要下跪的。 晓天下知她误会,索性朝她磕了几个头,再次重复,只是这次他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清晰:“请你收我为徒弟。” 周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脑中闪过无数黑线,按照这异世的伦理,她当他爷爷都绰绰有余了,竟然要当她的徒弟。 看来,是自己还没睡醒,她揉了揉头,好一会才说:“你说你要给我当徒弟?” “你说要给我麻药的配方,还有上次那本书里面的配方,我都看了,要是不拜师,这事说不过去。” 第110章 这女人是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周菱心中奉行的都是大道医理,共修之。 她在现代经常参加交流会,知识共享,有点疑难杂症也是相互探讨,共同研究出一个解决办法。 而这异世。 各门各派所学知识沟壑分明,不同学识在派别中也最是严谨,但凡是有点东西都深深捂住,甚至很多绝好的医术没有发扬光大,就在这无形的围墙中消亡。 这还是她前段时间在杏林医馆坐诊听他们说起药毒谷才知道的,原先山谷里面栽满各种奇珍异草,多少花重金前来求药, 特别是使毒更是一绝,只是后面门派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反正医术也没有传承下去。 也难怪她就给了几张方子,晓天下就要拜自己为师。 “你要是因为麻药方子的话,大可不必,这东西是我自愿给你的,不用如此。” 她说完看了眼他,“再说就咱们这年龄也不合适啊。” 就他这身行头,喊自己师父,知道的以为自己医术高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个疯的呢。 “那不行,既然向您学习了知识,那是一定要拜师的,可不能偷学。” 晓天下目光坚定,是铁了心想认这个师父。 周菱拒绝的话已经说了,不过看样子这小老头完全没听进去,她索性将对待谢逸的那招搬过来继续应付,“收徒这个事情,我得先考虑,等等再答复。” 主要是等谢逸好了,她便会离去。 虽然,她很想看那两册书。 晓天下瞧见她神色有松动,面色一喜,将书往她面前推:“这些书,算是徒儿提前孝敬您的,不管同不同意,都算是我拜师礼。” 说完,精神抖擞的跑了出去。 周菱连忙喊了几声,都没有任何应答。 她摇了摇头,只得将两册书搬到屋里,才去了谢逸的房间。 周菱在外面踌躇片刻,直接推门而入,一只脚还没踏进去就听到谢逸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声音沙哑,又带点愠怒。 “我说了都别进来,让我一个人安静待会——————” 周菱身子顿在门口,等反应过来笑道:“杀鸡取卵,也不是这么取法啊,你身子还没好全乎呢,就不要我这个医者靠近了?不靠近怎么看你伤势,怎么上药?” 谢逸听到熟悉的声音,掀起眼皮看着门口的人。 这熟悉的声音,他从中午等到天都快黑了,其他人都陆续来问了几次,她才慢悠悠的来第一次。 这女人是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越想,越觉得心口烦躁。 见她没再拒绝,周菱才慢慢往里面走去。 好半晌,谢逸那双幽深的眸子盯着床边似笑非笑的周菱,沉声道:“哪有你这样的医者,抛下病患就不管了?” 周菱:“。” 闻言,她望了望外面高挂起的太阳,她就睡了一个时辰,加上吃饭的时间,总共两个时辰,而且他的腿已经包扎完,余下的时间只等着他好好修养就行,可是她不能说啊。 这男人的脾气,她要是解释,估计这人的火气更大。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收钱。 周菱寻思片刻,在灼热视线的直视下,她委屈地垂头———— “我只是太累才睡着的,然后醒了很饿,又去吃了饭,就这个时辰了。” 此话一出,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周菱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念叨,患者是上帝,患者是上帝,就算实在忍不住也得把钱拿了再怼回去。 谢逸面色冷沉,没再说话了。 “我帮你看看伤口。” 她试探地说了句。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进来这么久了,总是想到正题上来了。” 见他没有过分排斥,周菱才上前看伤口有无渗血情况。 她仔细查看外观无异常,她问:“现在腿可感受到痛了吗?” 谢逸点点头。 他就是痛得受不了才想着女人能来看看自己,要是她能来,自己肯定不用难受那么久。 一开始谢逸还能在心里默默背书,他已经将兵策顺倒背了几遍,她都没露过面。 慢慢就开始变得暴躁,将屋里的两人赶了出去。 周菱侧身,从空间里面掏出一颗药递给他:“吃,吃了就不那么痛了。” 瞧着他接过,才去桌子上倒水,可转身他就已经吞了。 “喝水吗?” “不用,我又不是女人,吃药哪里还需要水。” 周菱:“。” 没过多久,谢逸的腿上的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 他又闭着眼,也不知道睡没睡,不过周菱知道他不喜欢被打扰。 毕竟刚才自己进来,他烦躁的语气还犹在耳边呢。 她走得很轻,可还是吵醒了他。 “你又要走了?” “嗯,晓先生拿了两本书给我,打算这会有时间先看看。” 谢逸看了她一眼:“你答应他什么了?” 以晓天下的性子,那两本书就是他的命根子,曾经有人出几万两黄金买他这两本书,他都没同意。 他可不认为周菱能拿得出这个钱。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她答应了晓先生什么条件。 对于晓天下的请求,周菱原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自己拿到诊费可就一拍两散,此生没有再见的可能,所以这件事情也不打算给人家说。 她装作没听见,端起刚刚给谢逸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好半晌,屋里都安静得可怕,很好,这招百试不爽, 这么久没说话,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周菱这样想着。 于是转身看向他的方向,恰好谢逸也抬眸。 一时间,四目相对。 偷窥被发现。 周菱窘迫的收回目光,下意识说了句:“要喝水吗?” 谢逸点点头,伸起右手。 周菱没迟疑,立马又倒满一杯,递过去。 男人接过,转动了几下杯子,然后放在嘴里小口啜饮起来。 看他一脸嫌弃,她才后知后觉,这杯子是自己用过的。 可这也怪不得自己,谁叫他屋里就一个茶壶,一个杯子? 好,要是他问起来,这件事情就推给他,左右自己也不是有意的。 可是,她在床边等着拿回杯子,床上半躺着的人就这么一小杯水倒让他喝出了白酒的感觉。 那就算是白酒,舔也应该舔完了,偏偏这人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仿佛没察觉周菱仇视的眼神,他继续道:“你答应晓先生什么了?” 第112章 我要给他输液 “他要拜师,我还没答应。” 这句话一出,要不是床上的男人从小便克己复礼,嘴里的那口水就已经喷出来了。 “拜师?”他惊奇地问道。 他没怀疑周菱的医术,实在是晓先生出自药毒谷,能被选进去的人都得对药或者毒有过人的认识,并且还要有引荐之人才行。 她的医术谢逸是知道,可药毒不懂几种,甚至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周菱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诧异也觉得认同:“ 你是不是觉得也不可思议。” 对面男人将杯子递给周菱,眸中犹豫过后,带着一丝认真。 “晓先生肯收你为徒也是一件好事,不过你也要将你现在对医毒的认识讲明,他若还执意如此,便可以答应,对你以后有好处。” 闻言,周菱便知道他误会,解释道:“晓先生说要拜我为师。” 谢逸:“。” 他想起今日说起麻药一事,晓先生的态度震惊,眼神放着光亮。 原来如此。 “那你怎么想的呢?” 周菱撇撇嘴,她还能怎么想,自然是与他那晚说的话一样处理呗,于是反问道:“你腿伤大概还有半月就能痊愈,请问诊金什么时候给呢?” 要让自己回答收徒的问题,首先她得知晓这个前提条件。 听到她提起钱的事情,谢逸心中满是不悦。 她的目的很明显,之前就说过这诊费不能少,后面又经常提醒,像是他们之间就这点牵扯。 可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夫妻啊。 还是曾经睡在一起的夫妻。 就算没有夫妻之实,可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还是想离开,没对自己有过半丝留恋。 周菱一双杏眼黑亮异常,直勾勾地盯着。 不久,低沉的嗓音传来,“你不是说我还有半月才痊愈?那就等到半月后,该给的自然是少不了,提前给了你要是走了,我找谁说理去?” 周菱撇撇嘴,他怎么忘了这男人的德行? 这句话后。 他没再说了,周菱则是不想开口说话。 不过,她这次出门的时候男人倒是没有再阻止。 周菱在屋里看了几页晋国药典,便想着去看看谢逸的伤口恢复情况,主要是看看今晚会不会发热,要是体温正常就基本上算是成功了。 可她刚出屋子,华心玥阴阳怪气地说着: “什么毛病,一到天黑就想往男人屋里钻?” 周菱深呼吸一口气,压着性子解释:“他今天才动了手术,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同是女性,非得说这样难听的话来互相攻击吗?” 谁知华心玥却冷哼一声,她的心思自己还能不知道?就是估摸着再等会表哥就该醒了,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周菱,肯定误会这女人时刻守在身边照顾。 娘说男人对女人一旦有个感激之心,就算不喜欢也能一辈子对她好。 她明明偷懒,一下午不是在睡觉就是窝在房里不出来,听剑风说她下午趁表哥清醒的时候就进去过,这会又想故技重施,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想及此处,她眼中透着自认为聪慧的光芒,双手伸开,道:“反正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今日任谁来了我也不会让你进去的。” 她说着话,眼神滋滋冒着火。 周菱却觉得好笑,要是现代她有这么个助手,不知道有多省心。 “快离开,要是吵醒表哥,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菱见她现在还有闲情计较这些,以华心玥对里面之人的看重程度,想来应该是无大碍的。 她打着哈欠,丢下一句就转身回房了。 “那今晚就有劳你们守夜照顾了,要是有什么异常,多晚都可以来叫醒我。” 华心玥见她这么快就放弃了,有点意外。 毕竟她是打算大干一场的,要是赢了算是报她抢自己男人的仇,要是输了她就去表哥面前告状。 谁知这女人不按常理出牌啊! 她心中憋着一口气,只得大声喊道:“你个乌鸦嘴,我表哥才不会有事呢,就算有事我也不会来找你。” 说完哼哼几声,见周菱一句不回,继续找补自己的面子,补充道:“谁找你谁就是小狗。” 半夜,她原本在空间里调的两个时辰的闹钟,想着那个时候应该他们都去睡了,也不会冲自己大声嚷嚷打扰病患休息,没想到时间还没到就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 外面的人敲急了,直接开门进来。 “周菱,你快去看看,表哥好像有点异常,一直在那说胡话呢?” “小狗?”周菱打趣,立马就起身。 华心玥那焦急的神色,瞬间变得黑沉。 她小时候怎么就没有学医呢? “是,我是小狗,你赶紧去看看他,晓先生说表哥发热了。”华心玥祈求地哭道。 听到发热,她没敢耽误,赶紧起身跑到屋里。 里面的晓天下和剑风看到她来,立马腾出一个口子让她过。 “周菱,表哥一直在说不要走,不要走。” 她点点头,往近处凑,在场的四人都清楚地听到谢逸嘴里后面的几个字———— 周菱,周菱,不要走。 她一愣,剩下的几人脸色也是各有精彩。 周菱很快反应过来。将手放在他额前。 “发热了。”晓天下也焦急的说。 “怎么没早点喊我?”周菱问。 摸着体温,肯定是发热有一会了。 剑风和晓天下看着华心玥,没回应周菱的话。 华心玥支支吾吾,“早点我们没发现呗,现在都已经发热了,还是想想怎么治,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晓天下也变得焦急起来,这个时候发热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不得是因为伤口溃烂引起的。 之前战场上,那些受伤的将士,明明伤口都处理好了,有的伤口都已经在愈合了,却因为发热要了他们的命。 这点,他深知自己是无能为力的。 只得看向周菱,直觉这丫头肯定能处理。 周菱感受三道炽热的光线,吩咐出声:“你们先去烧点开水,然后给他擦拭一下这几处。”边说边朝谢逸穴位处点了点,然后严肃道: “记住了吗?” 三人点点头,不过华心玥片刻后没好气地说:“你吩咐我们倒是痛快,你自己呢?难道又跑到房间睡大觉?” “我要给他输液。” 第113章 热症褪去 晓天下挎着一大袋东西走进来,问道: “输液?输什么液?” 他将那袋药放在周菱面前,“这里面是我随身的药,你要用什么药直接配,常规的药还有罕见的药都有,随便用。” 他这袋子药放在平时谁都不能靠近,不过周菱是自己将来的师父,自然是不同。 “不用,这些药方来得太慢,他这种情况必须得输液。” 周菱丢下这句话,去了自己的屋子,才从空间里面拿了一瓶药,和针头,又回了隔壁屋。 晓天下试着理解周菱的话,都没有想到输液到底是个什么治疗方法。 发热难道不吃药,那哪成。 “这就是你说的输液之法?”晓天下视线一直跟着周菱,直到她拿出一个装水的瓶子,试着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输液之法?” 周菱点点头。紧接着解释: “他现在发热,我要将瓶子里面的水直接注射到他血液里面去,这样能尽快缓解热症。” !!! 透明的水,放在血液里面去? 他没懂,只得往前几步,想看周菱怎么将瓶子的水放进人的血液里面去。 不过很快,对方的一顿操作下来,他完全惊呆了! “就这样就行?” “嗯。” “那这药?” “不用,将这瓶输完,基本上就可以了。” “什么药都不用,只要这个水就行。” “这不是水,这里面也有,”周菱想了会,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这水不是我们饮用的水,是常年泡在这药里面的水,所以也是有药性的。” 晓天下似懂非懂,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谢逸手上的管子,一滴一滴 慢慢顺着针头滴进皮肤里。 华心玥和剑风在床的另一头,两人用帕子在他穴位上擦拭着。 时不时都瞄着瓶子里面的水往下滴。 不多时,三人越看越近。 周菱不急不忙地喝着水,“你们不用这么着急,找个地方坐一会,等这瓶输完基本上也就退热了。” 她看着一瓶水见了底,跑过去摸谢逸的额头,“降温了。” “真的降温了?”晓天下那双眼睛浸满不可置信,可手覆在谢逸额前,确实没有之前烫手,热基本上控制住了。 不敢想,要是这方法能早点用在飞羽军身上,好多年轻的将士都不会白白的没了性命。 周菱打了一个哈欠,刚才被吵醒,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续上自己的美梦。 悬壶济世才走到一半,这可是她的终极梦想,好多年才能梦到一次。 她脑中正回想梦中的场景,晓天下面色凝重地跑过来,‘咚’地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周菱:“。” “晓先生,快起来!” 她躬身想把她拉起来,“收了你们的诊金,这些事情都是我份内的,不用行如此大礼,你是长辈,我哪里挡得起。” 古代人,跪天跪地跪父母,哪里有跪小辈的道理,不过她倒还是羡慕谢逸,有这么多人关心着他,要是自己哪天有点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守在床前等待着她醒来。 “求您,就让我当您的徒弟!” 周菱:“。” 刚对谢逸升起来的羡慕之情,顿时消失无踪。 一旁的剑风嘴角抽了抽,自己嘴巴歪了,难道耳朵也不好使了? 他怎么听成晓天下要拜周菱为师? 顺序是不是搞反了? 他这么大的年纪,又在老将军身前待过,好歹也是八将之一,要拜一个小姑娘为师? 不对,这小姑娘还是主子的女人,岂不是要将他喊师公。 然后主子一向对他礼遇有加,到时候见面都不知道谁先低头问好。 这辈分也是真够乱的。 剑风旁边的华心玥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也仅仅是一瞬,她只关心自己的表哥,其他人与她没什么干系,别说是要把周菱叫师父,就算是叫娘,和自己关系都不大。 谢逸现在退热,满头都是汗,她拿着帕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 周菱使力拉了几下晓天下,谁知这小老头倔强就是不肯起来,她只得作罢。 “他烧退了,等会天应该快亮了,你们想来也是不会离开的,那我先去眯一会,还是那句,要是有个什么异常情况,第一时间喊我就行。” “去,这里有我们呢。”华心玥立马说道,想着表哥反正退热了,巴不得周菱能快点走,要不然表哥等会醒来知道这女人在此处,又该误会了。 周菱故作没看到她眼中的想法,盯了一眼面前的小老头,赶紧撤退。 她关门的那一刻起,还听到他说:“我就跪在这里,等您起来,您放心,以后我做您的徒弟以后脏活累活都做,我还会识药材,。” 周菱关门后,就再没听到此人的诺言。 她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将来她终究是要走,也教不了他什么,空间里面的东西甚至都不能透露只字半语。 早上。 谢逸睁眼,屋里的三个人看见他醒来都露出笑容。 “表哥。” “阿逸。” “主子。” “你觉得怎么样了?” 谢逸偏头看着他们,然后平躺在床上笑了几声。 众人:“。” 别是昨晚发热,现在头脑不正常。 晓天下赶忙起身,把脉探额,“没发热啊!” 谢逸还在笑,完全没受影响。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晓天下试探地问。 “我腿痛。” 紧接着又说:“昨天也有点,可是迷迷糊糊,意识不清楚,我也说不上来是不是那处痛,可是现在我能清楚的感知我的腿还在,说明周菱的方式有用的,她真的治好了我的腿。” 三人虚惊一场,都松了一口气。 晓天下二话不说,又去跪着。 左右是要周菱答应自己才起来的,要让她看到自己的诚心。 “表哥,昨晚给你擦了一晚上汗水,玥儿手都疼了呢!” 第114章 危险来临 华心玥边说,还边甩了甩自己泛酸的手。 视线落在他脸上,等待着感谢自己的话。 虽然也不是真的想让他感谢,只是想让他知道周菱能做的,自己也能做,虽然岐黄之术不懂,但他们华家能随时动用御医。 华心玥想,御医总比周菱强,说到底,她还是比周菱更适合待在表哥身边。 谢逸看了她一眼,脸色不悦地盯着她:“不是说好昨日走的吗?” 跪在地上的晓天下适时冷哼:“她哪里舍得走,摆明了就是看上你这傻小子了,不过没戏,她比不上我未来的师父。” 晓天下偏着头,严肃地开口:“你小子可得注意点,敢始乱终弃我可第一个不饶你。” 谢逸无奈看着在地上的老人,“晓先生,始乱终弃哪里用在这上面的,我只是将她当成我的妹妹,没别的心思。” 华心玥抽泣得更厉害了。 他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回到京都的时间虽然屈指可数,可每次回去有些话都得再三强调,自己无娶她的想法,也没有想攀附华家的准备。 以前不想,现在更不会去想。 他一直将华心玥当成自己的妹妹,全然是为了安母亲的心,再无其他。 华心玥满脸的欢喜在听到这句瞬间沉下来,微红的眼眶又开始抽泣。 谢逸此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里,一向受不了女人家的啼哭,没来由的耐心全无,“我想我之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此刻在我房间里面已是不妥,对你我都不好,回去,以后也别来找我了,我让剑风送你。” “这还有些像样,我未来师父那样好的人,你吃不了亏。”晓天下见缝插针,免得他未来师父不在这里,凭白落了下风。 谢逸看了一眼晓天下没说话。 “表哥之前说的什么话?是这辈子不会娶妻,不会生子,还是其他话?” 她心中苦笑,他每次回来在宴会上,都会强调一遍他这辈子不娶妻生子。 可她都能一笑了之。 毕竟她不光是拒绝了自己,也拒绝了所有人,宴会上那些贵女失望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她不能靠近的别人也休想,但凡是他改变主意,她华心玥便是他的最好选择。 加上露姨的默认,京都上下都认为自己将来会是门阀之首的谢家长房长媳,是当之无愧的当家人。 可是如今呢,他却娶了一个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比不上自己的村姑,这让她怎么压得下这口气。 闻言,谢逸怔住,不多时薄唇才微启:“之前没认识世家之外的女子,那些混账话没啥好记住的,我刚才的意思是只将你当成妹妹,我娘不在了,我会代替她好好照顾你。” 华心玥满脸湿润,仰头问道:“可露姨最大的心愿,是让你娶我。” 说这话,她面上透着不解,“你娶了我,不是能更好的照顾我吗?” 这话说得没毛病,可是一旁的晓天下撇嘴,“人话听不懂,也不知道华相是怎么教导女儿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闭嘴。”华心玥怒道。 “不得对晓先生无礼。”谢逸回怼,“他说的没错,我该说的话已经说了,既然你不懂,那我换一个说法, 现在周菱是我娘子,这辈子我也只有这一个女人,从前说的那些混账话不过是为了打消那些贵女算计我的念头,如今有周菱我很满意, 你刚说我娘最大的心愿是让我娶你,那一定是因为她与我一样,没早点认识周菱,如果能早点认识,她也一定会喜欢。” “我赞成。”晓天下说道。 他原本是想两人的对话,他时不时插嘴,好让争吵的两人句句没有,又句句又离不开他未来的师父,没想到阿逸倒是上道,在他看来这样最好。 等谢逸将她娶回家,然后他在吹吹枕边风,说不得自己这拜师也就成了。 不对,他要是早点认清现实,自己也不用在这跪着了啊。 这小子,真是没用。 枉他还是号令三军的主帅,娶一个妻子都这么费力,比起老将军,那真是差远了。 “表哥,她只是一个村妇,露姨是绝对不可能欢喜你娶如此低贱的女人的。” 见他脸上微沉,华心玥继续开口:“我知道你抱负,和难处,还有谢家人和飞羽军都等着你出面处理,可我身后有华家,是最能帮衬着你实现愿望的人,表哥,你不该拒绝我。” 话音刚落,一直看向别处的人突然瞪住华心玥,冷冷出声: “我这辈子最恨被人威胁,你口中的这些事情我会去做,但是会靠自己的力量去做,不需要你自以为觉得能帮我,更不屑于你华家的力量,剑风,送客。” 说完这句话后,他闭上眼,没再搭理人。 华心玥不信,娶了她十年能做的事情,三年便能做成,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择,为何她都说得如此明了,他还是拒绝自己? “表哥,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你也不为其他人想想吗?你不屑于我华家的力量,可他们是不是还等得起?我可听说谢家人没日没夜的凿山搬石头,那可都是一些妇孺,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还有飞羽军一天比一天少。” “够了,滚出去。”谢逸语气不大,但话中充斥着嗜血的怒气。 华心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自己惹表哥生气了,都怪周菱,她只是想证明她比周菱有用而已,仅此而已。 从没想过会惹怒他,更没想去触碰他的禁忌。 她哭得伤心,又喊了几声,床上的男人愣是动都没动,直到身后的剑风摇了摇头:“表小姐,走,不然我下手没轻没重地容易伤着你。” 最后,华心玥还是被拖着出去的。 周菱刚起身,就听见她在门外杀猪般的声音,她捂住耳朵。 “周菱,你以为他真的会娶你吗?你一个村姑,与他云泥之别,痴心妄想,他终究是要出去的,你就。” “唔唔~~~~” 周菱随后在旁边拿出一块不知名的布塞进她嘴里,没好气地对剑风说:“下次轰人前,先把嘴巴堵住,太吵。” 华心玥的眸子几乎快喷火,不过很快还是被剑风给拉了出去。 周菱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也猜得出发生了何事,热脸贴不上冷屁股,将火气往她身上喷呗。 一大早被这莫名其妙的话听得也有了几分火气,加上昨晚没续好自己走遍大好河山的梦,气冲冲地走进去,入门就看见晓天下一脸笑意。 “您来了,他们吵架,您赢了。” “他就在这屋里?”南村阿四给一群黑衣人指谢逸的院子,颤抖着身子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第115章 我对他们夫妻俩熟 阿四话音刚落,黑衣人没说能不能走,他们手中的兵刃倒是微微上提了点。 整齐划一的声响,听得阿四心中发麻。 他暗叫不好,自己在此地观察这外来户已有半月,没想到还没发现此人吸血的证据,就被这群人抓个正着。 个个都拿着武器,真是要命。 他扑通跪在地上,双手合十: “各位爷,我和这屋里的人真不是一伙的,我保证不会透露今日看到的事情,请看在老实给各位交代的份上放我离开,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几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求放过。” 说着祈求的话,响头更是没少磕。 可那些人手中利刃寒光晃眼,阿四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逐渐快死了。 完了完了,他的小命要交代。 许是明白自己要死,他胆子也大了些,作揖道: “各位爷,想必你们是要找里面姓谢的人,这人我熟啊,他娶了南村的周菱我也熟,你们留着我,或许后面还有用呢。 再说了这是在南村,我晚上没回去,他们肯定会来找我,我这条命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怕连累各位爷的正事。” 阿四余光发现地上刀的影子没再继续移动,知道自己是说到点子上,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关于他,你知道多少,说。” 阿四摸了摸鼻子,这事他没夸大,不是他吹,这半个月绝不是表面功夫,自己甚至觉得比这外来户更了解他自己,于是挺胸说道: “谢逸每日天不亮起来锻炼,做饭,吃饭,说话,至于说的什么太远没听到……。” 众黑衣人:无数黑线从脑门划过。 要不是怕节外生枝,早就一刀将男人解决了。 偏偏阿四无用的话还说过没完。 他将谢逸每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猛地抬头想到什么,激动道:“不过,有点异常之处,我感觉对你们应该有用。” 为首黑衣人将武器入鞘,眸中全是正襟神色,其他黑衣人也竖起耳朵听:“有什么异常之处?” “就是他们夫妻没睡在一起,估摸着应该是吵架了,我观察了好几天,才发现这个秘密的,又花了几天时间验证,你们猜怎么着,果然如此,他们就是吵架了。” 黑衣人中不知道是谁,大喘气了声。 不多时,此地安静得诡异。 阿四完全没发现异常,依旧拍着胸脯,喋喋不休:“我以后会继续盯着他,为各位爷效犬马之劳。” 为首黑衣人受不了他的聒噪,不过他有句话说得对,杀了他会连累他们的正事,等处理完里面的人,再将此人三刀六个洞。 “走,记住你说的话。 ”为首之人语气阴沉地回复。 闻言,阿四如临大赦,拔腿就往村里跑。 其中的一名黑衣人扬手掏出一把暗器,准备朝不远处的背影射去,发动之间,被为首男人阻止。 “等我们办完正事再解决也不迟,别打草惊蛇。” “是。” “老大,我们现在要进去吗?” “再等等,我们还不清楚里面的情况,等摸清楚了就动手。” “你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我,等回去,让我爹将你们分水岭的土匪统统抓起来……………。” 一路上,华心玥骂骂咧咧过没完。 “表小姐,你还是省点力气,主子说了把你送去城里,到时候我给你找个镖局,定然完好无损将你送回京都。” “我不要回去。” “由不得你。” “你给我松开。” “不行。” 华心玥此刻被五花大绑塞进马车里,眼瞧着离南村越来越远,她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手脚并用想挣脱束缚,可弄了半天都没什么用,马车外赶车的人更没慢半分。 入了城,剑风还真是给她联系了一家镖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剑风,剑风,你不能走。” “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 华心玥怒吼着,想不通为何会这样,她千辛万苦找到表哥,还没叙旧就要回京都,这口气她怎么下得去。 “姑娘,走。” 华心玥会心一笑,道:“他给你了多少钱?” 镖头没给这么漂亮又贵气的姑娘说过话,红着脸回应:“没给钱,他说将你送到京都,自然会有人给我拿钱。” 华心玥:“没给钱?你也走?” 镖局这种生意本是不接的,只不过这趟特殊,押物是人,到那边不给钱直接将人扣下,毕竟这娇滴滴的小娘子也不像是没钱的主。 “呜呜呜呜~~” 她蹲下身环抱住自己,垂头连带着肩膀都抖得厉害。 “姑娘,姑娘。”他试着喊了几声,没成想她哭得更厉害了。 “你要是难过,那咱们就等会再出发。” “我的命好苦啊!”华心玥抽泣,就开始对哭诉自己的身世。 “你说,刚才是你哥哥,要把你送到京都给别人做小妾。” 镖师上下打量,这么好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华心玥点点头。 “原本我是有未婚夫的,自然是死活不愿意去,他才让你们镖局强行将我送过去。” “这。” 镖师犯了难,可也答应了人,他们镖局一旦答应那也是不完成目标绝不返回。 华心玥想了半刻。 华心玥说完,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写一封信,将我的情况写明,你再把信送去京都,我保证两边都不会找你算账,并且你除了我这一锭银子之外,京都也有人给你一份钱,这样你就赚了双倍,总比现在好。” 镖师有点为难,看着银灿灿的银子心动却没接。 华心玥说完,硬是将那锭银子强行放在他手中:“求大哥帮帮忙,我真的不能离开我相公。” 那镖师迟疑了一会,心中微动:“除非你能写一个保证书,保证不找我们镖局麻烦,我就答应。 华心玥笑着点头。 中午,华心玥租了一辆车,又去了南村。 只是这次她没回谢逸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村里。 罗如意看着突然来的女子,恭维道:“华小姐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给我说声,我好去接你呢。” 第116章 我这里不舒服 “没事,我自己来也是一样,不过你们家真难得找,下次记得来接我。” 罗如意那句 ———有什么事吗?—— 还没说出口,就又听见华心玥说:“我在南村就认识你,只能来找你在这住几天,你不会不同意?” 罗如意:“来我这住?” 她点点头。 “可是我们这房子不好,担心会委屈了姑娘。” 她罗家房屋已经是南村数一数二的了,加上前段时间因为自己要嫁给张家又翻修了一次,现在十里八乡也难得见到这样的。 但她也知道这人是从大地方来的,故意这样说。 华心玥环视了一圈,不屑地说着:“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像那周菱,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识。” 她没看到旁边变了脸色的罗如意,继续道:“我家的下人估计都比这住得好,不过没关系,等我赢回表哥的心,立马就会搬走。” 罗如意翻了个白眼,与她和下人比,自己将来可是要当秀才娘子的人,说不得她以后还没自己嫁得好呢,毕竟那跛子也不像有什么出息的样子。 还得要和周菱抢男人,还敢看不起自己的房子,不过她面上还是维持着微笑。 “华小姐不是住在你表哥家吗?我这里可是离村口有点远,要是让那周菱抢了先机………。” 罗如意上次将她扶进的可是周菱的房间,其目的就是添堵,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到她提裙进屋。 “那边是我的房间。”罗如意指着东院。 过不了几日张秀才就回南村了,她以后会在这地方出嫁,所以家里人将最大的屋子给了她住,将来男方接人也算能高看他们罗家一分。 华心玥跟着她的步伐进了屋子,看了眼屋内的陈设。 “这哪里有半分像姑娘家住的地方?”她嫌弃地看着洗得发白的被子,和简陋的梳妆台,晃眼望去,屋中也没有一件好看的摆件。 唯一好的点,比昨晚住的那屋子味道好闻些,此刻只能将就了。 “你放心,我住不了多久,到时候你也将周菱之前的劣迹再给我讲讲,我就不信斗不过她。” 罗如意看她坐在凳子上,这话倒是对自己胃口,立马献殷勤:“要是华小姐能来住,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刚好这房间大,我们俩也不会挤着。” “等等。” “怎么了?” “我不喜欢和人睡一间,你们家不是还有其他地方吗?你去与她们挤一挤。” 罗如意:“……………” 他们罗家院子是大,可都刚好住的下,哪里还有多余的房间。 不对,这地方是她的,她怎么还弄得是外人了呢? 怒气慢慢在聚集,怒火成型之际。 华心玥像是感知到身边人的变化,她说: “听说你要嫁的那个秀才也在京都?到时候我回去让我爹直接给他安排个事情,算是还了你的情,我可不白住。” 这话一出,罗如意脸色一亮,怒气也全部转变成喜悦,恨不得写信立马告诉张郎这个好消息。 她果然是旺夫命,还没嫁过去呢,夫君的前途就因为自己有了着落。 不过,她在写信之前得先问清楚她爹是谁。 “华小姐,您的爹在京都是什么职位呢?” “我爹就是华相,厉害着呢,到时候你夫君想当什么官他都能做主。” 罗如意听不懂华相是个什么职位,不过后面的话她听懂了,左右是个很大的官。 她学着城里闺阁的样子福身:“如此,就先谢谢华小姐了。” 那可是在京都啊,以后自己也能像她一样穿漂亮的衣服,戴漂亮的首饰,行走在京都的街道上,这可有多威风啊。 紧接着她将床单全部换下来:“华小姐好心住着,我这就去换点干净的被子来,让您住得舒心。” “嗯,去。” 罗如意抱着被子,欢快的出门。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这个香饽饽决不能让人家拐了去,等她收拾好一切就给张郎写信,以后何愁没有前途。 说不得他们罗家都会成为南村第二个张家,想到以后都是因为自己,家中这些人吃香喝辣,干活更得劲了。 华心玥则在房间里面好好盘算怎么赢回表哥,千万不能像上次那般惹他不痛快。 等她摸清楚周菱的一切,定能将那女人从表哥身边赶走。 另一边,周菱没好气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晓天下。 “我说你能不能先起来?我说了会考虑,考虑也得需要时间啊,你这样逼迫我收徒传出去也不光彩。” 晓天下戳了戳胡子,一个打挺就站了起来。 “得嘞,徒儿遵命。” 周菱:“…………” “徒儿这就去做饭,您等着,一会将饭菜给您端过来。” 他嘿嘿的笑了几声:“我知道师父还没答应收我为徒,可我单方面的认为已经是您的徒弟,所以自称徒儿,您放心,我绝没有逼迫的意思,收不收下我全看您自己的意愿。” 周菱眼前有无数黑线划过。 算了,懒得再说。 给谢逸上了药,又包扎好,准备出去逛逛,毕竟好几日没看到姜姐姐和妞妞了,还怪想念的。 “你要走了吗?” “嗯。” “能不能别走?” 周菱望着前后躺满床的糙汉子,撇了撇嘴:“你伤口恢复得很好,没什么问题。” 周菱跟他说完,就想走。 “等等,我这里不舒服。”谢逸捂住心口。 她转身,果然看到谢逸皱着眉头,表情难受。 周菱心中变得慎重,毕竟之前扎针那么痛他都能扛住不吱声,这会表情难受怕是真的哪里有异常。 她走近,伸手摸到他心口处:“这里痛?” 他点点头。 “那种痛感?是像针在扎刺痛,还是抽着痛?” “都不是。” 谢逸看到周菱正色起来,老实道:“揪着痛。” 周菱按了按他心口处,“按着痛感有加重吗?” 这句话他没回了,低垂黑眸紧紧盯着古铜色皮肤上白皙纤细的手,久久不动。 第117章 男人可怕的胜负欲 周菱还在一个劲地按压,问东问西。 她半躬着,身穿白色襦裙,样式简单,未施粉黛。 甚至连女子最钟爱的发簪也没有, 只有一根发带将无数青丝固定在耳后。 可就算简单不过的装扮,在她身上却有种不融于乡间的出尘感。 周菱见没找到痛源,便往近凑了几分,恰巧这个动作,她发梢轻轻扫过谢逸胸前,没有布料的阻隔,柔软秀发在硬实的肌肉上寸寸移动。 所到之处,皆泛起阵阵酥麻,不光如此,还以此为点,朝胸口处汹涌聚集。 男人漆黑的眸色变得粘稠。 周菱见他半晌没动,她才秀目低垂,刚好对上他的眸子。 屋内,气氛瞬间变得很微妙。 周菱此刻的手还搭在谢逸的胸前,意识到不妥,才不自在的挪开。 等她起身站稳后,扫过谢逸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划过一抹异样。 下意识摸了摸脸,轻声问道:“你这样盯着看,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不会啊,刚刚出门前才看过,并没哪里不妥的地方啊。 闻言,谢逸刚移开的视线又盯着她。 片刻后,他才勾起唇角: “没有,只是觉得你好看,比我之前遇见的女子都好看。” 太过直白的话,周菱微微愣住。 她这是被患者表白了? 夸她好看,这话能从这男人口中说出来? 任凭她在诊治时多严肃正经,此刻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不过别扭还没维持一瞬,就听见男人说。 “上次让你负责的话题,是我处理得欠考虑,不应该那么着急要一个结果,你没生气。” 周菱见他旧事重提,既然给自己一个顺坡,她还是下。 “这事啊,我早就忘了。”周菱大方地说道,可不就是忘了吗? 他要是不提,自己走的那一刻都不会说起。 “那就行,不过有一点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毕竟我的身子除了你没有其他女人看过,你还亲了我,要是被别的女子知道谁还愿意嫁给我?我心急也在正常的范畴。” 周菱:“。” 这个时代的男人,也如女性一样被约束得这么严苛?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人的想法。 她以为上次自己说得很明白了,没想到这坎他是过不去了。 周菱不着痕迹地深呼吸、深呼吸,一切等收了钱再说。 再说他身子刚动完手术,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周菱话锋一转: “既然你没哪里痛,就好好休息,我晚会再来。”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可是在谢逸眼中,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很好,有些事情或许没他想得那么糟。 晓天下进来,屋里就只有谢逸在那躺着傻笑。 “人都走远了,还搁这傻笑呢。” 谢逸将视线收回,轻咳几声,“晓先生,你说我娶了周菱如何?” 晓天下将他面色变化看在眼中,还有刚刚自己未来的师傅也是红着脸跑出去,他也是过来人,知道两人肯定有情况。 这点倒是符合他的意。 “你小子别说大话,你娶,人家还不愿意嫁呢。” 谢逸沉默片刻,应道着:“会的。” 晓天下笑得意味深长,“那挺好,你娶了她,她又是我师父,我们也算是亲上加亲。” “剑风。”谢逸朝外面喊了一声。 不多时剑风从窗子翻进来,半跪着,“主子,有何吩咐?” 正在摆饭的晓天下看着他一个大汉从狭小的窗子中钻进来,没好气地说道:“这么久了,习惯还是改不了吗?这门大大开着的,怎么不走?” 剑风抬眸看了眼大大打开的门,这是个好问题! “罢了,你习惯就好,反正别吓着屋里的人即可。” 屋里的两人嘴角抽了抽。 “晓先生,我有点话给剑风说。” “行,我把饭放在这里了,你等会说完记得吃饭。”他丢下这句话便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谢逸和剑风两个人。 “怎么样?” 简单的三个字,剑风跟了他这么久,却是知道他想问什么: “周菱的确不是周家的女儿,我找到给周母接生的稳婆,这人起初是不愿意说的,颇费了点力道,最后她亲口说周母当时生的是一个男婴,而且生完还伤了身子,她以后不可能再有孩子,但周母将孩子抱回南村真的是个女孩。” 谢逸没看说话的人,沉声道:“继续去查查,当年南村还有什么异常情况,务必将周菱的身份查清楚。” 屋内跪着的人沉默良久。 半晌后,实在没忍住,开口说道:“主子,乡间卖儿卖女,以及互相领养孩子的例子很多,这件事情恐怕不好查起。” 谢逸视线锐利,仿若一把出鞘的利剑,带着无尽的威严和沉稳。 “查。” 剑风气势瞬间就消散无踪了,想说一个村妇查过去查过来难道能变成公主? 有这功夫,他们商量以后先找谁报仇不好吗? 可是他不敢说啊。 “下去。” “是。” 蔫巴巴的剑风正走在窗口,又被谢逸叫住。 “那个南村的张秀才,你可打听到他长相如何?有多高?” 说起这个剑风可就有得汇报的了,他轻功好听力好,每日村里的人不管是在河边洗衣服,还是在田地里,都没少提及那秀才。 于是,他又折返回来,“主子,听村民说他是南村第一个秀才,自幼寒窗苦读,待人也是规矩有礼,算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谢逸冷哼一声。 “始乱终弃,配不上君子二字。” 剑风明显感觉主子的怒气,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他身高有八尺吗?” 第118章 女人喜欢什么 剑风双手一挥,趁机恭维道:“那怎么可能,晋国男子鲜少有主子这等将帅之才的身高。” 谢逸蹙起的眉峰才微微舒展开,不过再听到剑风的下句话又皱成一团。 “虽然不高,不过听说他清瘦,倒也算身姿挺拔的,都说他有文人风骨,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没少得姑娘家的青睐。” 可不就是吗?就连旁边那位都是他的老相好,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 “还有呢?”谢逸深邃的眼神看着他。 剑风:他这是想让自己说,还是不想让自己说? 突然,莫名有点心虚怎么回事。 不对,不是他要自己说的吗? 主子的命令是自己首要任务,他从跟他第一天就发过誓,于是他继续开口:“还有,还有据说他写的一手好字,南村人逢年过节,联子都是托他写,平时书信也是,所以他很受当地百姓的喜欢。” 剑风,将自己所知道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谢逸看着门口,倒是没再让他继续。 不过,他好似有点不高兴。 屋中安静了好一会,才听到他淡淡地说了句: “小弱鸡罢了。” 得,他是真的不高兴了,可是他要让说的,应该不会迁怒于自己。 剑风有些待不下去了,明明开始还主动要听的,真怀念在战场上听他指挥的时光啊,这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头。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想了想,剑风还是开口: “其实这些话,主子不必放在心上,喜欢这些花架子,不过都是些无知妇人罢了,要是真论功夫,那还得靠我们武将,要不是我们武将在抵抗着外敌,那些读书人哪里能在片瓦之下读书。” 谢逸凌厉眼风扫过,剑风彻底地闭上了嘴。 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半跪在地上。 良久过后。 剑风突然觉得去查查那个村姑也挺好,自己有事没事插什么嘴啊。 撞刀尖上了! “我记得你之前在山中掳了不少姑娘回去。” 本就如临大敌的剑风将武器放在地上,连忙解释:“主子,我自从跟了您,基本上就再没有碰过女人,之前山上那些也是按照您的吩咐给钱打发了的,绝没有对不起人家。” 对于他突然翻起的旧账,剑风表示很无奈。 谢逸瞧着他垂着头, 问道:“想来女人喜欢什么,你也是知道的。” 屋内再次静谧下来、 这刻,剑风可不敢随意开口,他能说女人喜欢什么? 自己那会可是声名显赫的歪嘴邪神,分水岭的大当家。 他往那些女人堆里一站,谁敢说不喜欢他。 他就削谁。 “怎么,这会又哑巴了?” 剑风心里苦啊! “说。” 剑风低叹一声,他就应该在将华姑娘再送远一点,也不知他那么快回来干嘛? 谢逸直直地看着他,那表情不用想也知道是必须要听一个答案的。 他这会已经将山里出现过的女子都回忆了一遍,好不容易有点头绪: “女人嘛,想来都喜欢金银首饰,漂亮衣服呗。” 剑风回想起来的都是她们在争夺这些,没干过一天正事,女人应该都喜欢这些。 不知为何,谢逸听到剑风的话,脑中适时想起周菱今日的打扮,潜意识觉得她应该不喜欢这些。 可是剑风说得肯定,他身边这些下属就他之前有过女人,有据可依,说的话至少不是纸上谈兵。 谢逸说:“等会去趟华源城,将每样首饰都买点回来。” 剑风惊得两只腿都跪了下去,“都买点回来?送谁?” 他知道这话是多余问的,除了那周菱还有谁。 不过买这么多,也不怕吓坏那村姑。 他随后问道:“对,每样都买点,床匣子下有件披风,拿去当了,将首饰每样买点,其他不该你打听的就不要瞎打听。” “披风?打赢魏国皇子的战利品?” 谢逸点点头。 剑风看到他点头,才倒抽一口凉气,那宝贝是他在大殿前打败魏国皇子赢得的战利品,之前他连穿都舍不得,这会竟然要卖了,就为了买点女人的巾巾吊吊? 他嘀嘀咕咕半天,到底没忍住:“主子不是还有很多玉佩吗?那件披风是主子喜欢的,要是等哪天想看看,卖了那怎么成。” 他记得之前他不管去哪家参加宴会,送礼都是随手在身上扯下一块玉佩,好似永远扯不完。 “没了,全部都当了。” “去,尽快回来。” “是。” 。 周菱回来时院子里面摆放了几个大箱子。 她疑惑地看着晓先生,“这是什么?” 晓天下笑而不语,指了指谢逸的屋子。 算了,她突然不想知道。 他自从好了看她的眼神都不正常,原本今日去姜姐姐那边好问问她应该怎么应对的,可是见她忙前忙后,这话也没问出口。 总之,自己避着点是没错的。 “周菱。” 正准备回屋的周菱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本能的向门口看去。 是个清瘦的男子,高高瘦瘦,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倒是有点像画卷里面走出来的风流才子。 同样,门外的人也怔怔地看着她,眼中有诧异,其他周菱就看不懂了。 这人是,张斐之? 之前不是已经断了干系的吗?如今来找自己? 张斐之看着面前的人有点不敢喊出声,只得紧紧盯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姑娘。 她,原来如此美! 两人相对而望,她想,若是原主的性子应该会上前去问好,如果自己转身走了,这似乎有点不符合人设,他们俩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看到自己变化如此大会不会起疑? 她踌躇半瞬,嘴里才挤出几个字:“斐之哥,你回来了?” “嗯,你难道要隔这么远和我这样说话吗?”他露出笑容。 周菱觉得,老祖宗在书中写‘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在这一刻倒是具象化了。 难怪原主会喜欢,这样的好皮囊不管是哪个女子都喜欢的。 “周菱,你能先出来一下吗?”张斐之见她没动,继续说道。 周菱笑笑,“行。” 她也想听听这人到底要说什么,他当年静悄悄的走了,让原主沦为村里人的笑柄,谁看到都能嗤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要说原主之前的遭遇和名声,除了周家人和罗如意,与他或多或少都有点关系。 这点他是欠原主一个交代的。 周菱没迟疑,往门口走去。 张斐之见她越来越近,面上很是愉悦,开心道:“阿菱,我还没回村里,想着先来看看你。” 第119章 青梅竹马相会 闻言,周菱心中没来由感觉一阵憋闷难受。 想来原主心中是有他的,此刻再见面她心口才会这般压抑。 两人有缘无分,让人扼腕。 要是可以,她真想告诉他,那个对你日思夜想的人已经死了。 然后再告诉他,原主死之前心中还奢望着你衣锦还乡救她于水火,只是后来,她等得累了,先走一步。 她这次与他一同出来说话,也是想让原主亲眼看看,亲耳听听迟来的交代。 周菱想,她应该会很高兴! 许是现在两人共用一个身子,自己也感同身受,眼睛更是涩得厉害。 两人相对无言,张斐之面上也是一脸悲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望着。 周菱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暗流。 “张秀才,多谢记挂。” 听到周菱生疏的称呼,张秀才脸上露出一抹受伤,也将他想解释的话堵在喉间。 “阿菱,你从前不喊我张秀才的,说听起来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张郎,斐之哥哥。 原主来来去去就这两个称呼,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人头皮发麻的,眉来眼去,暧昧称呼,除了让他家人与村里人议论原主行为不检外,又有什么用? 他身为读书人,既有书本中的斯文约束,又有强势爹娘在上,明知自己婚事做不得主,却还要在原主面前许下承诺,诱她步步深陷。 “阿菱,你还是喊我斐之哥哥,我喜欢你这样称呼。”他又继续说。 周菱礼貌的笑笑,算是回应。 春日阳光洒在她娇俏的面容上,那句“粉颊梨涡生妩媚,浅笑嫣然万种情。”从他心中划过。 想法更加坚定。 张斐之顿时就红了脸,就连脖子都泛着微微的粉红色,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会带她离开。 “或者你愿意喊我斐之,也可以。”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意,一双桃花眼微微挑着,文弱书生孱弱感十足。 可周菱脑中却想起某人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心中暗暗想男人就应该像他那般坚毅。 等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周菱强行压下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礼貌地说着: “张秀才,想来你应该是知道我成亲了?” 听到她突如其来的话,张斐之面色变得难看,不过很快又释然,都是他有那样的赌鬼父亲,以往就被卖了多次,怪不得阿菱。 他在京都的时候,就已经接到她被卖的消息,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的男人是何等令人作呕的模样,定然配不上这样好的她。 而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实现当初的承诺,救她于水火的。 他看了眼院子,忍不住地问道:“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没挨饿受冻。” 张斐之脸上沉了下来,片刻后,委婉道: “听说他不能走?” “嗯,现在是不能。” 周菱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心中想知道的话迟迟没听到。 “那就好。” 过了半刻,张斐之的视线有意无意在周菱面上流转。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异口同声谦让: “你先说” “你先说。” 于是,张斐之正色道:“阿菱,我喊你出来主要是想说我此次去京都投在华相门下,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他忐忑顿了半瞬,瞧见周菱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才继续说:“你跟我走?” 周菱心中一突,“你要娶我?” 她这句话是替原主问的。 张斐之再次被噎住,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一句:“你,也知道我母亲,她在京都给我看了一门亲事。” 周菱哑然,替原主感到不值,没好气地说道:“你想让我跟你走,却不娶我?” 他察觉周菱气息变化,立即解释: “阿菱,你是知道我心中所想的,我就算是娶了正妻,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无人可以替代,我已经求了我娘,允你做妾,我答应她要尽快与那官家女子生下孩子,她以后便不会再阻碍你我。 离开此地能摆脱谢家那些人,以后随我去任上,我们还像之前那样,你放心,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句话,周菱迅速提炼了几个关键字,让她做妾,还要等他完成他娘布置的任务才行。 这不是,上赶着被磋磨吗? 她冷冷地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张秀才是,你凭什么觉得我那么傻?放着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当,要来给你当妾?” 他也垂眸看她,像是不认识眼前女子一般,要知道从前她温声细语,绝不会用这般语气质问,就算是让她做妾,都是他求了好久才得来的结果。 “我以为,你喜欢我,便不会在意这些。” 周菱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算是废了,再说无益。 “张秀才,以后你若无事,就不要来寻我了,好好做你的秀才,当你的妈宝男,至于你说的做妾,爱谁谁,老娘一百个不乐意,告辞。” 不远处,谢逸站在屋中的窗边,冷眼看着这一幕。 久别重逢,郎情妾意。 谢逸不发一言,漆黑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满脸笑容的女人。 她何曾对自己露出过如此灿烂的笑容,也不知道对着那小弱鸡有什么好看的,就他那瘦弱的小身板,自己随意一拳,都能送他去见孔夫子。 又觉得不对,就他这样的人,哪里配见孔夫子? 随即又冷哼一声,更配不上自己的那一拳。 剑风在身后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神情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呼吸音重了,惹主子不快。 他在想,自己应该在屋顶上,不应该出现在屋里。 剑风偏头看向院子里的一箱首饰,他嘴角抽了抽,要是他执行力不那么强,这一趟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跑了。 不过,她真是眼瞎啊! 他主子是谁啊,放着这样勇猛异常的男人不要,去和那小白脸说说笑笑。 枉他家主子还将最喜欢的披风当了,给这女人买首饰,真是替他感到不值。 “主子,要不我去喊她回来?”剑风感觉周遭空气越来越冷之际,主动问道。 “去。” 剑风:“。” 他真的就只是随便说说,他要是真去了,主子不得半夜将他叫进来刨根问底。 下一刻,只见谢逸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嗓音冰冷低沉,让人不寒而栗。 \"你一天是不是没事干?我吩咐的事做完了吗?\" 第119章 某个男人好像在吃醋 剑风出来的时候,正好和周菱撞个正着。 “你完了。” 周菱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想问他自己怎么完了,可是剑风一溜烟就没了影。 她耸耸肩想去问问谢逸的情况,晓天下在厨房里面伸出头,“您要不先休息等会再进去。” 周菱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摇了摇头:“没事,也就劳累这一两天,后面就不用检查得这么勤了。” 刚才被张斐之受到的影响瞬间被温热替代,看,这世上好与不好很难鉴定,比如谦谦君子的读书人,打着孝顺的幌子做最绝情的人,而这些土匪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也关心过她。 反正她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应该看看,毕竟最近她身边也没什么大事,就他身上的伤势牵挂着。 她进屋后,谢逸依旧站在窗口。 颀长的身影不知道看着什么,反正从周菱的角度看,是透着威压的。 “谢逸,你现在刚恢复,别久站。” 谢逸听到这话,回头,再上床,躺下,闭眼。 一气呵成。 就是没看刚进来的女子一眼。 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人,又抽什么风? 周菱默默去检查伤势,不经意间问起:“心口还痛吗?” 本来知道他心口没什么事情,周菱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不对,莫名觉得她转移下话题,这男人应该会好点。 果然,谢逸睁眼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看样子是好了,腿呢?应该比昨天要疼一点了。” 谢逸点了点头。 “我要取一点血。” “嗯。” “每次起来只能站半个时辰,一天的话最好不超过三次,等前三日过了,才能根据恢复情况适当运动。” “嗯。” “还有其他哪里异常的,都要告诉我。” “嗯。” 一问一答,周菱觉得比刚才她和张斐之还尬聊。 她今日没怪他的捉弄,他倒还气上了。 明明今日走的时候,他嘴角还挂着笑容的。 这才多久,也不知道谁将他这位土匪头子惹生气了。 想起刚才走出去的剑风,不会啊,那人对谁都是一脸凶神恶煞,唯独对他一副恭敬的模样,按理来说也不可能会惹怒他才对。 晓先生,更是不可能,是长辈,谢逸话里话外都恭敬着呢。 其他人,今日也没有谁与他接触。 想来想去,也摸不到头脑的周菱索性不去想了,这人本就喜怒无常,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 没了周菱努力找话题,屋中又安静下来。 周菱将伤口包扎完毕,站在床边。 突然,她被角落里面的一箱东西晃了眼,这箱子是她刚才在院子里看见到的黑漆木箱。 她上前看着这一大箱子首饰,她不是很了解这些东西的价格,反正黄色,银色,各种色都有。 她啧啧几声,不经意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发财了?” 这么多首饰,谁正常人有事没事买这么多,除了发财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了。 提到钱,她一双杏眼睁得溜圆,小小的眼眶里像是装下了浩瀚星辰,谢逸神情不自觉敛起凌厉。 露出与他此刻的气势极不相融的柔和表情。 周菱说完,视线又落在满箱金银首饰上。 她想,这人有钱买金银珠宝,应该是有多余的给自己诊费。 这女人,果然是最喜欢钱。 这东西本来也是准备送给她的,可看见她此时的笑脸真是格外碍眼。 刚刚她也是这么对着那个小弱鸡笑的。 想到这,谢逸脸色又变得黑沉刚毅。 “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 正在想如何开口要医药费的周菱:“。” 周菱撇撇嘴,将箱子关上,心想这男人还让自己负责。 就这? 就不是那个对的人。 为了诊费,周菱脸上扬起与张斐之在一起时截然不同的笑意: “好好好,我不看了,等到时候收到诊费后,我也去镇上买它个几件,全部戴在头上。” 谢逸冷哼一声,淡淡道:“你也不怕将头压断,那么多戴在头上,俗不可耐。” 周菱看着那一箱‘俗不可耐’的玩意,她就买几件,论俗不可耐谁能比得过他啊。 不过,这男人是真没听到重点,自己那句重点是诊费,他真的是一句不提啊。 罢了,这么多天都过去了,等他好了再说。 就算是此刻能拿到钱她那金疮药的事业也不能立马启动。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听到周菱才进来不一会就又要走,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面色黑沉,摆明了不悦。 她出去,要去哪里? 又去见那个小弱鸡? 那人才刚刚走,她就巴不得上赶着去找吗?想起自己在屋中幻想她看到这礼物时的各种样子,真是越想越气! 这人被始乱终弃了一次,还没吸取教训,有她哭的时候。 积攒许多的恼怒,再听到她说要出去时已经压制不住。 周菱一只脚已经踏出去,听到这声闷哼,还是转身问道:“谢逸,你是不是生气了?” 谁知,他面无表情,冷声道:“与你无关。” 周菱觉得自己就是多余问的,从进屋就是黑沉着脸,九曲回肠的心思又绕到了从前。 “行,我该问的已经问了,请继续。” “等等。” 周菱走到一半又被叫住,“何事?” 她确定这人就是生气了,还多半和自己有关系。 “今日来找你的人,就是之前伤你的人?” 说着话,谢逸偏头凝视着她。 “嗯,算是,不过我们也已经说开了,以后再没什么牵扯。” 谢逸自嘲地笑笑,薄唇微启:“愚不可及。” 第120章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胃。 南村 罗家。 华心玥满心欢喜地将一盅汤抱在怀里,“这样真有用吗?” 她疑惑的看着罗如意母女。 罗如意还没开口,罗母立马站出来拍了拍胸脯。 “怎么会没用,有用得嘞,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不然你看周菱,凭什么能得到你表哥的另眼相待,还不是她肯吃苦,埋头做事,俘获了男人的心。” 华心玥似懂非懂,与自己娘所教养的完全不同,娘说女孩子的手天生就是用来弄诗作画,练琴煮茶,想赢得男人的心是靠这些东西,所以她拼命学会这些东西。 可事实证明那些东西真的没用。 表哥回京都,宫廷举办宴会,她上台献舞,所有人都对她的歌舞赞赏有加,偏偏他,只顾着与手下人探讨边关战况。 这么些年过去,房中无数个荷包和腰带还放在匣子里吃灰,就没有送出去一个。 或许,真是她娘说错了呢。 “行,我去试试。” 她昨晚听了一晚上罗如意母女俩说周菱的事情,心中对周菱愈发看不起,就那么一个胆小怯弱的人都能让表哥两眼相看,她这样做肯定比她还好。 于是,她一早就让罗如意教她煲汤,表哥受伤喝点汤一定会好得更快,如此,自己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也算揭过。 “那我先走了,等会回来你们再教我做菜,等这件事情一成,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行,走,路上慢点啊,千万别烫着自己。”罗母将她送到门口,挥了挥手,见华心玥走远,已经笑僵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扭身看向罗如意,笑得意味深长:“如意,她刚刚给你钱了,是?” 罗如意点点头,要不是看在她能助张郎的前途,又能给自己银子的份上,她才不愿意在这娇气的千金大小姐跟前当牛做马呢。 不过,这姑娘给钱倒是大方,就教她如何煲汤,就给了她一两银子。 等她回来,她打算好好教她做饭,等凑够了她一定去将上次的裙子买回来,届时,张郎怕是也该回来了,再去美美的见他。 要是将这银子给娘,怕是又会进哥嫂的袋子,那她还能置办个什么东西。, 想及此处,罗如意更不想上交了,索性装糊涂:“什么银子?” 罗母眼尖,刚才在灶台烧火的时候看见过那傻姑娘给了她一锭银子,心知晓女儿的小算盘,圆盘的脸上扯出笑意:“这钱,娘只是帮你揣着,等你出嫁那日,都给你算到嫁妆里面去,多点你从村里出嫁不也有面子嘛。” 罗如意迟疑,要是她娘说其他原因,她还能不管不信,可是嫁妆,她爹娘最好面子,也不由信了几分。 “娘也是怕你哪天掉了,毕竟屋里多了生人,再说你是娘身上的肉,娘还能对你不好吗?我前些日子才将自己压箱底的二两银子都给了你,我对你从来就没有什么私心的。” 罗如意有点迟疑,踌躇半晌,才将手伸进荷包去掏银子。 罗母眼睛闪着贪婪的光芒,她可看见了,那小傻子拿的可不少,她家闺女已经嫁给了秀才,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要是她在那小傻子处多要点,说不得还能为家里的几个男丁在城里买个县官。 那他们罗家也算真正的飞黄腾达了。 罗母开心的摩挲着那锭银子,边开口道:“这段时间,我们娘俩多给她支点招,说不得不光你的事情完美解决,就连你三弟的大事也能解决呢。” “晓先生,晓先生救命啊,救命啊。” 晓天下在屋里正恭敬地摆放着饭菜呢,就听到外面叫魂哀嚎的声音。 于是,他胡子抖了抖,里面的几人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都赶忙跑了出去。 只见门口,是之前那对夫妻,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 是上次周菱说患有肠痈的男孩。 男孩苍白的脸,被他爹抱着,在怀里不停地抽搐,旁边的妇人指甲早已经深深嵌入男孩的人中处,泣不成声。 看见晓天下出来,快步奔过去跪在地上。 “晓先生,麻烦您再给看看,上次吃了您的药后好了很多,这才没几天怎么又喊疼,还说冷,孩子他娘正准备去隔壁拿被子,谁知这孩子就开始抽搐,要不您在看看?” 妇人嘴唇被咬得发白,不停地磕头。 旁边的壮汉,也是慌张无措。 晓天下面色严肃地上前把脉,不多时摇摇头:“这孩子,脉象不对啊!” 随即又紧紧捏住脉搏,喃喃道:“不对,前几日还不是这个脉象的?” 那对夫妻听不懂脉象论,只是一个劲地问:“晓先生,怎么样,严重吗?” 他们其实才从华源城的医馆回来,原本是看好久都不见好,孩子还在说肚子疼,俩夫妻才忍痛花了点银子去看诊,没想到人家直接说没救,不诊。 他们又看了几家,全都拒诊。 这才又折返回来找他。 “之前的药真的给孩子吃了吗?” 跪在地上的夫妻互相看看,最后是那男子支支吾吾说了句‘孩子怕苦,不想吃。’ 妇人也补充了句:“他还这么小,那样苦的药大人都难咽,更别说是孩子,我见他后面没怎么痛就想着先不吃,等痛了再吃,谁知今日痛的时候我喂进去又全部吐了出来。” “胡闹。”晓天下大骂一声, “晓先生,我宝儿他严重吗?”男人问道。 晓天下面色凝重地放下孩子的手,摇了摇头。 两人见他摇头,神色稍微松了点,可是听到他下一句,夫妻俩的魂都差点出了窍。 “摇头,是快没救了。” “什么?”两人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痛哭出来:“晓先生,您是神医,可得救救我儿子啊,他还这么小,救救他啊!” 跪在地上的夫妻俩,又开始磕头,没几下,两人额前都已经有细小的血珠沁了出来。 周菱在晓天下身后,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大声道:“我之前说的话你们为什么不听,非得拖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话音刚落,妇人顿时捶地尖叫:“你闭嘴,要是在敢再多说一句话我给你拼命。” 吼叫,伴随着哭颤,光是哀泣声音都能感知她的绝望,周菱倒是没再继续说。 “手术?”只有晓天下听进去了,他转身望着周菱:“师父,您说这孩子还有救?” 第121章 再次手术 “有救。” “师父。” “晓先生,您喊她什么?” “师父啊,不过是未来的,现在还没同意,你们还不赶紧谢谢她,她说你家孩子还能有救。” 晓天下是知道这孩子时日无多的,可她说能救,那就一定能。 这周菱? 他们不在南村不知道,给庄稼治治病还说得过去,要是给人治病,她哪有这样大的本事。 可晓先生是村里人都敬仰之辈,按理来说更不会打胡乱说。 两人一时间没了主意。 “你孩子刚才那一阵抽搐完了,就算是高热他能扛过去,疼也得疼死。”周菱直接说道: “我不瞒你们,我有五成的把握能救他,但得划开肚子,这听起来的确是匪夷所思,但是别无他法,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用我的办法诊治,可是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仿佛又回到现代医院病房中,给患者家属详解病情,冷静又严肃,面对她的强项发散,面上更是多了几分让人信服的东西。 这句话一出,院子立马安静得诡异。 他儿子这么小,要被划开肚子? 这还不是最害怕的,最害怕的是拿刀的人还是周菱。 这让他们怎么不害怕? 可是回去,他们能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在他们面前去死吗? 夫妻俩从孩子痛苦的视线中抽离,都变得茫然。 突然,一声洪亮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你们为何不信她?她之前在路边捡了一本书,学了很多不同寻常的诊治手段,这点我可以作证。” 他是周菱的男人,说的话和放屁没有区别。 周菱会什么,他们还能不知道?骗骗外来户便罢了,他们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还能不清楚,只是现在他最重要的是救治孩子,不想与这疯女人过多牵扯,浪费时间。 于是,他们又求到晓天下的面前。 谢逸继续道: “一月前,我的情况比这位孩子还要糟糕,身中剧毒,腿也断了,看了无数郎中都说我活不过上月。” 谢逸慢慢从屋里走出来,直到挨着周菱。 “可是,她给我说了离奇的治疗办法,起初,我也是不信的,可又没有办法,摆在我面前就两条路,要么信她,要么死。 我心中也有声音在警告自己,千万不能信这个村妇,可我身体就是不听使唤,总觉得她身上有让人安心的东西,让人不自觉的相信她” 最后谢逸会心一笑,“事实证明,我没信错人。”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腿上,特别是抱孩子的男人,之前周母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也在场,这男人精气神可不是这样,现在似乎真的好了很多。 这是不是说明周菱真的。 周菱心中微微感动,想起今日这男人还对自己恶言相向,关键时刻倒是真靠得住啊! 跪在地上的两夫妻,听到这话心里泛起了嘀咕,他们孩子如今也不正是这样的境地吗? 华源城的那些大夫不看,晓天下也说没得救,他们就是大山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 能怎么做,他们还能怎么做? 夫妻俩想天上要是真有神仙,能不能告诉他们怎么做。 片刻后,壮汉在妻子的哭泣声中低叹一声,重重地下了一个决定。 他偏到周菱那侧,跪着用膝盖走了几步。 然后,到周菱脚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阿菱,以前都是我们的不是,以后要怎么做才解恨我壮子都不会说一个字,还请您救救我儿子,请您救救他。” 他磕头下去,就没再起来。 不多时,自称是壮子的壮汉身边又多了一个人,是她媳妇,也学着相公的样子,磕了一个头。 “求您。” “行,既然要治,咱就治,你们在外面先等着。” 周菱没迟疑,躬身将孩子抱进屋,刚走了几步,“晓先生,麻烦您去烧点开水,一炷香后进来帮我。” 晓天下是想着这孩子个头不高但还是有点重的,手都伸在空中想去抱孩子,又想起她之前说的话,想来是不愿别人看见她这等绝密医术,别说她没收自己做徒弟,就算是收了,她不开口,他都不应该去窥探。 没成想,就听见她喊自己进去帮忙。 他想,老太爷总算是对他上心了一次。 喊自己进去,这哪里是帮忙啊,根本就是变相的收他做徒弟啊! !!!! 她是真的要收自己为徒了。 已经将孩子抱进去的周菱自然是没想这么多的,上次谢逸的手术不大,她一个人还能将就,就目前这个阑尾手术,她一个人还真不行。 这里面,除了他没别的人选。 要是刘永在,她都不会选一个老人。 所以她得尽快将空间里面需要用上的东西搬出来。 晓天下眼睁睁地看着香燃到一半,才端着开水进去。 进去后,晓天下被这里面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看着孩子在白色的布上躺着,还有一个什么光在照射,周边全是一些磨得锃亮的匕首,少说也有十几把。 而周菱面部和头发都被遮住,正在用一个很大的银针筒往那孩子背脊上刺。 周菱没抬眸,听到脚步声,平静地说道: “这手套和口罩你像我这样戴着,等会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没喊你的话你可以用这个帕子给我擦汗,听见了吗?” 晓天下被这场景震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愣愣点头。 不过很快,他想到这可能是自己唯一能拜师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也不想错过。 集中精神,按照周菱的指示来。 他心中想得是很好,可现实依旧没看在他年老的份上善待他,而是给了他几十年都没有过的重击。 也不知道抹了点什么东西,然后直接拿起匕首,就朝孩子的腹部而去。 几进几出,就拿出小半截血肉。 他觉得,怕是谢逸那个用剑高手,都没她这般洒脱麻利。 晓天下死死咬住嘴巴,才不至于让他在师父面前丢脸,直到她看了他一眼。 他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慌忙拿起帕子拭去周菱额前密密麻麻的细汗。 周菱见他这个时候还在出神,声音也变得严厉。 “集中精神,我用完一件东西,你就按照我摆好的顺序递给我,然后再将我手中的按序号放好,听明白了吗?” 第122章 手术成功 晓天下被这一嗓子愣得愕然,“是,我一定注意。” 这语气,从老将军走后就再没人吼过他了。 再后来, 周菱手一摊他立马将东西递了过去,使用完就规矩地从她手里拿回,轻轻地放在原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就连后面,他眼看着腹部那么软软的一层,竟然被她分开缝合,还能那么贴切,他的那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不过这次没有人提醒,晓天下用帕子轻轻为其拭去汗水。 又过了一个时辰,周菱用布将伤口盖住,才躬起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反手捶背,而后说道:“你去给他们说一下孩子没事,等半个时辰我们再出去。” 晓天下没迟疑,什么都没问,抬脚出去,紧接着周菱听到外面的惊呼哭声。 等人再进来时,晓天下瞧着闭目养神的人。 他想这次自己看了她这么不得了的医术,再喊她师父应该不会再被拒绝了。 踌躇半晌,最终还是开口: “师父,我想说如果这小孩子按时吃了药,能好吗?” 上次孩子来的时候她就说是肠痈,是自己没上心,还按之前的经验给他开药。 周菱掀开眼皮也看着晓天下,讨论病情,她一向是严肃的,也没有在意这人的称呼,只是摇头: “我只能说还好没吃治疗胃胀气的药,吃了的话我估计这会也就用不着我们了。” 晓天下神情严肃,自责道:“是我疏忽了,我以后一定多向师父学习。” 从前,他在药毒谷学的是毒道,诊治这块他认识的还不够,今日要不是她在,这小孩子估计就死在自己手中了。 随后他又自嘲地笑笑,学了这么久的毒,结果也还是没比过这小姑娘,谢逸他的毒是临国人所下,自己研究了这么些年都没个结果。 他真是没用啊! 此生已经过了一半,哀叹着的同时又感谢老天。 还是让他遇见了周菱,更是坚定了等谢逸好了以后,他打算跟着她好好钻研医术。 与她相处的短短一段时间里,让他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呢。 他师从药毒谷,实则只待到了成年,后面又靠自己的悟性在在谢将军手下当军医,回首过去自己除了诊治伤患,编撰了几册晋国药典,竟然一无所成。 他走到床边,默默地从外面端进来一盆开水将刚才用到的器具清理放完,敬畏地喊了声:“师父,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周菱没再睁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这边没什么可以教的,你也不用喊我师父,你要是真想进步,下次可以帮我打下手。” 别的不说,他眼力劲还是好,说了一次后,再要什么也算及时,她走之前,他想知道什么自己告知便是。 算是还他给自己看那几本书的礼。 “半个时辰到了。”晓天下上前去探孩子的额头,见没发热又放在床上之人的鼻息处。 “孩子没发热,还活着。”他惊奇地说道。 周菱起身差点被气笑了,什么叫还活着,她忙活这么久,能让人死? “让孩子休息会,我们出去。” “是,师父。” 周菱两人出来的时候,壮子和她娘子还跪在地上,见门打开,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你孩子没事,我师父说他再睡会便能醒来。” “谢谢晓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不敢忘。” 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晓天下打断,“你们的孩子都是我师父救的,我就在旁边打打下手,什么都没做,你们真该谢的人是她,正是因为有她在你们才不至于承受丧子之痛。” 晓天下知道周菱不在意这些,可还是解释,这世上的良医不多,更别说她这等技术的医者,更不能被世人所误解。 两夫妻对视了一眼,又开始朝周菱磕了几个响头。 周菱拉起他们,淡淡地说道:“磕头就不必了。” 夫妻俩瞬间秒懂,立马应承道:“是,是,我们明白。” 周菱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可到底孩子是无辜的。 “他没事,药效没过,可能还有会才得醒,你们要是想看他就在门口看一眼,孩子现在虚弱你们暂时先不要靠近。” “是是是,我们听周大夫的。” 两夫妻听说自己儿子没事,哪里还想得到别的,反正周菱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菱穿过人群去洗手,扫视人群一圈都没看到谢逸,刚才为自己说话她还没谢谢人家呢。 壮子和他娘子在门口看了眼浑身被束缚住的孩子,但是胸前起伏,明显就还有气儿的。 “孩子他娘,我。” 旁边的妇人点点头,“当家的,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都同意,如今我宝儿还活着,我什么都不求,什么也不要,就想我们一家三口能平平安安在一起。” 妇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孩子,要知道她从镇上回来的那一刻,摸到孩子温热的身体,心都要碎了,现在周菱将孩子救了回来,别说是些身外之物,就算是要她的命,也愿意。 壮子犹豫了一下,跟上她的脚步,“我,周大夫,我们没什么钱,家里就只有几亩薄田,我全部给你,这诊费,可够?” 他没什么好给的,这是他们祖上传来唯一的值点钱的玩意了。 周菱嘴角抽了抽,敢情他刚刚说的明白,就是指的这个? 南村人,地地道道的农民,仅靠着粮食收成活下去,哪里能有什么钱,也知道他说这句话的分量。 再说她要那田干什么?还真想学原主成为田间里面的扛把子不成。 她直接果断拒绝,想了想:“听说你那薄田里面种花生最是好?” 这句话是疑问,也是肯定,她记忆中他们家田里长出的花生,个大又饱满,村里人夜间会去偷偷摘点,次日他就直接来找原主抓赃。 说到这个话题,壮子脸上全是不自然的神情,“以往,误会周大夫了,我等会就去村里澄清您就不是那偷花生的贼。” 第123章 我选中的女人就算是个乞丐土匪,我也认 周菱想说,她真的只是想要一捧花生而已。 壮子垂着头,“周大夫不要田?” 他不解,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白,随即下定决心:“你要是想要宅基地,里正现在也还没有回来,等我宝儿好了,我就去城里给你出个文书,过给你。” 周菱见他已经想到这一步,心中因为被他们夫妻俩谩骂的不满逐渐消散。 “不用,给我一捧花生当诊费,房子和地你们留着,于我来说也不用。” “你不要?” “嗯。” 周菱忽视他的震惊,继续道:“孩子这几日要好好休息,先让他在这边,你们可以煮点稀饭送过来,我说可以吃的时候你们就可以给他喂一些。” “好,我听周大夫的。” “表哥,你就喝一点。” 华心玥好不容易和谢逸独处,手上盛好的汤热了又热,才逮到他进屋的机会。 “你不是说有关周菱的事情要告诉我吗?” 华心玥听到进屋问都没问过自己,句句都有周菱。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索性将碗放在桌子上,道:“表哥真要听?” “嗯,说。” 这点倒是符合她的意思,本来今日来除了送汤,就是揭周菱的老底来了,他既然问起,没理由不说: “周菱她之前和同村的秀才张斐之私定过终身,要不是后面她实在上不得台面,八成两人孩子都有了。” 谢逸心中一噎,原本两人说话的场景都梗在心头,如今又听到,想说她从前还真忙,任谁都知道两人的破事,好不容易才将翻涌上的烦躁压了下去,不悦问: “就说这件事?” “表哥,你不生气?” 他不是极其看中那女人吗?听到她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竟然不生气? 华心玥继续将罗如意母女俩给自己说的话都给他说了一遍,包括,周菱之前多次被卖给同村的男子,当然,说得最多的便是周菱和秀才张斐之的暧昧经历。 谢逸垂在两侧的手已经微微收紧,思绪跟着华心玥话中飘散,她之前被卖了那么多次,当时肯定很无助,谢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自然也不会将她当人看。 他是不是应该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情,要是自己说了她会不会更加难受,毕竟现在不管好坏她还有个爹娘,要是说了可就爹娘都不详了。 不过,很快,就想到她和那秀才的事情,谢逸脸上的担忧瞬间被冷意替换,她都和人家谈得如此愉快,自己还暗戳戳地担心她干啥。 自然有人去磨这份心。 越想越气不过,冷声道:“她眼光真差,看来一天天喝的水全部进脑子里面了,找的都是什么人,连他被卖都不敢救,真是个小弱鸡。 要是他,与她相识那么早,肯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面还准备看好戏的华心玥:“。” 这,和自己预想的怎么有点不一样呢?他不是应该很生气,然后将那个女人赶出去吗?怎么还护上了? 华心玥不解,继续道:“表哥,她怕是早就不洁了,你何必要。” 谢逸面无表情,“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若是没什么其他关于她的新鲜事,拿上你的汤,我要休息了。” 谢逸没什么耐心,尤其是对其他人, 唯一有耐心的人,眼睛还是个瞎的,看上那么个小弱鸡。 华心玥抽泣几声,又将那一碗汤端在手中,抽泣道:“表哥让我走,我走便是,可是这鸡汤是我花了好大的精力做的,又是第一次做,我爹娘都还没喝过我亲手煲的汤,表哥是第一人。” 她说这话时故意将手上被烫出的泡露在上面,“表哥,我的手,你看看,都是因为煲汤才如此的,表哥难道不尝一口吗?” 华心玥说得梨花带雨,谢逸却是冷冷的在旁边看着,没什么异样,只不过是在心中将今日与周菱说话的那个男子大卸五百刀而已。 “表哥。”华心玥见他心不在焉,不死心地再次喊了一声。 本就越想越心烦的谢逸,不耐烦道:“你有事没事?” “表哥。”华心玥无奈,他这般出神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着谁,“那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玥儿一心为你,手都被烫出这么多泡只为给你煲汤,为何表哥连喝一口都不肯?” 谢逸没说话了。 华心玥继续道:“她明明哪里都不如我,就是会做点苦力,还是个低贱的郎中,一双手不知摸了多少男人,到底比我哪点好啊!” 这话一出,谢逸黑沉着脸,既然他说了这么多次她都不明白,自己今日就将话说明白一点:“她哪里都比你好。” 华心玥瞧着他如此快的接话,更加郁闷:“我是华相与永陵郡主的女儿,生来尊贵,她一介村姑,岂能和我比?” “是你自己要比的,我选中的女人不需要什么家室,就算她是个乞丐土匪我也认。” 周菱被晓天下推进来的时候听到什么女人之类隐晦词语,瞬间就有点心虚。 想解释说自己是被人推进来的,又觉得这样不好。 她尴尬地笑笑,然后转身往外走,还不忘说一句:“那啥,你们继续,打扰了。” 这女人,就是个混账! 谢逸心中微沉,看见自己和别的女人一起,她就真的那么开心? 周菱刚转身走,就听见身后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汤看着还行,费了不少功夫!” 华心玥一喜:“不费功夫,只要表哥喜欢的,玥儿都不愿意做。” 门口的周菱身形一顿,转身看向屋里面的两人,原来他们在屋子里说这件事啊! 两人共同端着一碗汤,华心玥笑得一脸温和,虽没看到谢逸的神情,可是听着刚刚极其温柔的话,想来心情是不错的。 心底突然上升一抹失落,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表哥,你说周菱不是生气了?”华心玥夹着嗓子说道:“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 “不用,汤留下,她喜欢喝,下次别再来,否则我只有找能约束你的人将你带回去。” 第124章 遇见张斐之的娘 话音未落,华心玥不乐意了。 她将那盅汤抱在怀里,“我管别人喜不喜欢,这是给表哥你做的,谁都不能喝。” 谢逸睨了她一眼,“不是你说煲汤艰难,我替你嫂子应承你这份情,话我已经说到这份上,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便让剑风去通知你父兄来接,自己掂量。” 华心玥:“表哥,你。” 最后她还是气冲冲地走了。 走之前对着那屋子的人大声喊:“表哥,我不会放弃的!” 从院子出来后,心中觉得愈发堵的周菱,漫无目的地走在南村田间上。 看着远处,男男女女的人都忙着辛苦农作,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她突然觉得有点惆怅,这里每个人都有归处,天大地大,就只有她这一个外来客。 因为烦闷出来,也不知道下一步能去往何处。 她之前想去姜姐姐家里,可在院外就看见母女俩忙碌的身影,最后想了想她们好不容易燃起来的精气神,不能因为自己萎靡将其破坏。 干脆快步经过,一个人漫无目的往前走。 ———— “老大,她从谢逸那院子里出来的,要不然我们将她抓起来问问里面的情况如何。”不远处的黑衣人露出半边脸阴沉的说道。 “好,等走远点,别闹出太大的动静,剑风在这周边,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将这女人捉住。” “是。” 寒刀泛着冷意,逐渐朝周菱靠近,她却浑然不知。 还沉浸在脑中闪现出来的问题中。 她对于那土匪好像露出了不应该有的情绪。 按理来说自己迟早要离开,他那表妹来搅和岂不是更好,前几日不是反感这人的靠近吗? 可是自己心怎么会这般难受。 突然想到什么,不敢置信地捶了捶脑袋。 !!! 这恋爱脑,再发展下去,迟早跑上山去当土匪婆子,然后被拴在山上一辈子,你别说去悬壶济世了,以后想去趟城里都难。 正自责呢,前方老妇缓缓迎面而来,后面那些黑衣人见情况不对又隐入在树丛中。 周菱起初没想那么多,以为是村里人点头问好,谁知对方人看都不看她,她也不恼继续往前走,她打算好好疏理自己的情绪。 可别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后悔晚矣。 老妇与周菱刚错开,提前预想到的感恩戴德跪拜没有发生、就连问候一句都没有,就这样,还想做她儿子的妾室? 就这等没心气的人,斐之竟然当个宝,为了她不惜顶撞自己。 越想越觉得气愤,尖着嗓子喊住周菱: “我儿子不在,有些人这么快就不装了,见到我这老婆子也不请安问好,怎么,以为讨好我儿子,就能顺顺当当嫁到我们家来了?” 张母知道斐之回来就已经见过这贱人,怕是早就将那件事情与她说了,所以才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一口一个儿子,加上趾高气扬的神情,周菱只要稍微一想便能知道面前之人是谁。 除了那张秀才的娘,还能是谁? 于是,她好奇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打趣道:“我请安问好了,你就能让我顺顺利利的嫁过来?” “痴人说梦。” 周菱今日心情本来就不好,对于此也没有忍着,冷声道: “那不就得了,既然您没这个心思,就将你自己的儿子看好,不然哪天真被哪个眼瞎的姑娘给拐跑了,到时候您连哭的地都没有。” “你,你,你。”张母手指了半天,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周菱,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完整的说出来。 张母教出来的是秀才,村里的人极为敬仰,就连在京都,因为他儿子的原因,还没有谁给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她竟然敢。 “好了,想不到说什么就别说,我今日心情不好,太吵我怕我忍不住动手,你这老身板怕经不起晚辈折腾。” 此话一出,张母气得手抖。 本来她儿子回乡除了处理点祖上迁坟的事情,还有就是和罗家解除婚约,谁知道他连家都没回,就往那贱人处跑,还好自己之前没同意这门亲事,要是同意,她岂不是要被周菱给气死。 还有她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儿子,估摸着早就被她缠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同意你进门,知道你使了下作手段,故意说我儿围着你转非你不可,你等着,等斐之娶了娘子,自然会知道你与贵女们的差距,到时候连看你一眼都嫌。” 周菱镇定自若的转身,对着一脸风光的老妇,“您说得对。” 对面老妇站得直直的,去京都一趟换了身缎面的衣服回来,此刻斜眼看着周菱,还真有几分贵妇人的模样。 还以为周菱改了性子,没成想还是和之前一般畏畏缩缩。 偏偏她最瞧不上这样没主见的孩子,他儿子人中龙凤,堪匹配之人哪里会是这等人。 她颧骨高,嘴唇也偏薄,看起来不好惹又略带威严,要说张斐之十年寒窗能走到今天这份上与她来说是功不可没的,对于周菱,她的想法也仅仅是先安抚儿子同意那门亲事,然后再随便找个理由将周菱打发了。 饶是如此,周菱看见自己不感恩戴德便罢了,竟然还无视自己,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既如此,回去就劝斐之打消纳她的念头。 两人互相打量,谁也没再说话,好一会周菱淡淡开口:“我还有点事,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说着就转身,准备抬脚而去。 “你一个被卖了数次的女子,与我家做妾都是高抬你了,竟然还这般不知礼数,见到长辈不请安问好,长辈还在这站着呢,你又要走,别说其他人,我看就连村里的罗如意你都是比不上的。” 第125章 张秀才回来了 她语气严肃犀利,丝毫没碍于这是在大路上,大路旁边两侧的地方正在农田,村民们有意无意往这边扫,小声蛐蛐地讨论。 周菱往前走的脚步一顿,古井无波的面上露出少许的冷笑。 “罗如意我是比不上,她倒是经常在你面前嘘寒问暖,百般敬重,你不是也没看上?在京都寻到高门大户的,就回来想将原先定下的婚约作罢,要说这点,我不光比不上罗如意,更比不上你们。” 说完这句,转身扬长而去。 闻言,张母眼皮颤抖了几下,她确定这周菱之前不一样,从前自己说一句话她除了点头,就是往后缩,哪里还敢和自己顶嘴。 不过,她很快也就想通了,多半是昨日自己儿子和她通了气,这是以为一只脚已经踏进来,便不将她放在眼里。 要是之前她或许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到她的大孙子出生,可是现在,绝无可能。 好啊,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想不到你还有这等伶牙俐齿的时候,你等着,等几日我看你还能这么能说会道不。 她来时缓慢,走的时候将拐杖拿在手中,气势汹汹往家里走。 张母已经想好,等会回去,不管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儿子纳这女子的,反正之前她能阻止一次,就能阻止第二次。 不多时,张母回到院子,那叫一个老泪纵横,只差没吐血了。 张斐之看见自己母亲受委屈的样子,立马将手上的书本放下来,他问:“娘,您这是怎么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村里人经常来找母亲讨教监督儿子学问的方法,都是客客气气的,更何况如今他们一家只是来小住,张斐之实在想不到有谁会这般没眼力见惹她生气。 “你还说呢,都是那小贱蹄子,说我不懂规矩,我这老婆子一把岁数,还没被人这么说过,真是臊得没脸了。” “娘,你说阿菱?” “住嘴,不准这样称呼她。” “娘,她还小,不懂事,你何必与她计较。”,他说完,便在远处抽出一个凳子放在张母身后,“娘,您坐下缓口气,儿子给您捶背顺气。” 要是以往听到儿子放软的话她还能感到欣慰,可是如今,知晓他这样依旧是为了周菱,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管,娘养你不容易,京都那李小姐是我给你挑选的儿媳妇,人品家室样样好,我打听过了,她和那华姑娘交好,你不是投在华相门下吗? 以后对你的前途大有用处,你要相信娘的眼光,我之前也是为了咱们张家后路着想才同意纳了那小贱蹄子,可是现在娘改主意了,我不同意,你要是违背,娘,娘就不吃饭,死在院子算了。” “娘,你何必呢?我已经答应你了,便不会反悔。” “知道你答应我了,可我现在说的是周菱,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人进来。” 张斐之苦笑,“娘,我昨日与她说了我的打算。” 张母立即接下话,“我就知道你藏不住事,会去给她说这些,难怪今日见到我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八成是觉得你们的事情板上钉钉,就可以不将我这老太婆放在眼中了。” “娘,不是。” 张斐之话到嘴边,张母突然一下站起来,暗叫不好,“你给周菱说纳妾的事情,那大嘴巴估摸着要嚷嚷得全村皆知才罢休,万一罗家听到,不同意退婚,或者也要我们纳了她,岂不是摊上两个烫手山芋。” “娘,你听我说完。” 张母压下一惊一乍的想法,又坐了下去,“我的儿,你先说。” “我昨日给周菱说纳妾的事情,她不同意。” 屁股还没坐热的张母立马冲起来,“怎么,她还想做正妻不成?” 张母现在恨不得将她一脚踢到临国去,做妾她都不同意,还敢肖想正妻,本来正在气头上恰好对上张斐之难受的神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儿,你看看你看上的都是什么人啊,你擦亮眼睛看看,她。” “她不同意做妾,说让我以后不要去找她了。” 还在叨叨过没完的张母,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已经将周菱里里外外骂了几十遍了,诧异道:“不做妾?还让你别去找她?” “嗯。” 张母什么话都没说,进屋拿了一个小箱子,“这里面是罗家当初与我们交换的信物,我们现在就去把亲退了,然后你直接上京都,迁坟的事情娘来做。” 周菱的把戏明明是以退为进啊,能骗得了他们这些男人家,可是骗不了她,总之,只要她儿子一走,谅她百般手段都无用。 “娘,不是说好的明日再去退婚吗?” “哎呀,我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 另一边罗家母女看华心玥回来,而且她手上还没有出门时带上的汤盅。 看来这事是成了,脸上的笑容全是金灿灿的。 “等会咱们多要点钱。”罗母开心地说道。 炖个汤都能拿一两,助她成事这不得更多啊,她搓完手就拉着女儿前去。 “华小姐,怎么样,你表哥觉得汤好喝吗?” 华心玥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依旧在往前走。 母女俩相视一眼,罗母跺了一脚:“这姑娘,怕是高兴傻了。” 她们又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华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 罗如意看出不对劲,“你表哥是不喜欢喝汤吗?” 说完又径直地笑笑:“没事,我还会做菜,我可以教你做。” 华心玥愣愣地转过身,“不,做什么都没用,我表哥说周菱是我嫂子,他承认了她是自己的娘子,还将汤给了她。” 罗家母女俩险些有点站不住:“。” “我就说周菱不安分,以往就缠着我家女婿不放,如今呢,又将华小姐的表哥缠住了,真是丑人多作怪。” “没事,我家如意最是知道怎么对付她,从前她将我那女婿惑得五迷三道的,都被我家姑娘给识破了,你看这不,要不了多久两人就该成亲嘞。” 华心玥总算是回了点神,将手搭在罗如意肩膀上,紧接着拍了拍,道: “那个张秀才是你要嫁的人,他昨日就回来了,而且刚回来直接去找了周菱,还与她说了好一阵话,就在刚刚,听村民们说她与张秀才的母亲在路上讨论何时娶她进门。” 第126章 娶妻? 罗如意还没有反应过来,罗母先一步尖叫出声:“你说什么?张家人回来了?” 华心玥点点头,语气不明:“你们不知道?” 她在罗家,听到母女俩念叨最多的就是张斐之如何优秀,他们成亲预备办多少桌流水席之类的话,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会不知道。 还是说真如村里人所言? 他回来真的是要娶周菱? 一边的罗母瞪了眼已经傻眼的罗如意,嘴角扯出笑容,“知道,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我女婿嘛,回来我肯定是知道,如意也知道。” “娘,我……”她还停留在张姨去给周菱说话的猜测中,下意识想说她不知道,结果被自己母亲瞪了一眼,立马变了风向: “张郎,前些时间信中就说他要回来,就告知了我明确的时间,这不,为了华小姐的事情还将这样大的事情给忘了。” 罗母趁机点了点她的头,“你让母亲说你什么才好,自己夫郎的事情都不上心,传出去不得让别人误会。” “娘,玥儿下次不会了,我这就去换衣服,我们去……。” “去什么去,不去,他们回来也应该男方来拜访我们才是。” “可他们昨日就回来了,没……” 罗母嘴快,再次阻挡她的话,“好了,你放心,你张姨是识礼之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咱们等着便是。” “可她见周菱,我怕她……。” “闭嘴,大好的日子,说那晦气之人做甚?” 华心玥听到两人的对话来了兴趣,她们虽然极力在辩解,可她还是听出这里面不正常的语气。 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无踪,上前几步站在罗如意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全是在验证人类的悲欢不相通。 “哦,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他真的是要娶周菱。” 那周菱跟了张秀才,那岂不是就不会同自己抢人了。 “绝不可能,你会不会是看错了?”罗母不信,之前张家人被周菱气得那样狠,还能再将她迎进门,再说周菱已经跟了那残废,这事说不过去。 “对,不可能,张姨亲口承认的等他们回来就会迎娶我,两家还交换了信物,你肯定是看错了,就没有的事。”罗如意也跟着罗母补充。 —— “如意,张秀才他们回来了,正拿着箱子往这边赶呢,我家那口子说箱子里面一定是装满整箱的聘礼,八成是来定良辰吉日的。 我们提前恭喜你啊,看来我们村不光有张家秀才,如今又多了位秀才娘子,你们赶紧去准备,怕是等会就该到了,不说了,抓紧回去换身衣服,等会再来凑凑热闹,感受一下喜气。” “快点,不然赶不上张秀才的速度,就错过这样的名场面了。” 院子外,劳作归来的村民你一句我一句恭贺罗家人。 罗如意羞涩地站在母亲身后,罗母站在前面点头道谢,“等大喜日子定了,还请各位乡亲们来我罗家喝一杯喜酒,顺便给这对年轻的小夫妻一点经验。” “来,一定来。” “我们可是盼了好久,等了好久,你们从小定下的婚约可算是结了果,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恭贺的声音渐行渐远,罗母开心地对罗如意说道:“你去换身衣服,务必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去林子里喊你爹和哥哥们回来,总算是轮到咱们家抬起头了。” 罗如意点点头,没多想便跑到屋子里面去。 不过跑到一半,转身对华心玥说道:“你肯定是看错了,她们不可能放着我好好的南村福星不要,去要那周菱。” 等张家母子来的时候,鞭炮声震耳欲聋。 罗家已经是围满了的人,都来看村里唯一的秀才商定娶妻之日,恭贺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张斐之是村里难得的出息人。 至少混过脸熟。 说不定后面他就飞黄腾达了,能念在同村之人的情谊上,提携他们一二。 鞭炮声响完,众人将罗如意推了出来。 “张秀才,如今你已经搬离了南村,就连祖坟也搬迁走了,可到底根在这,永远也算咱们南村的人,又是秀才,都说礼不可废,不管是谁要娶咱们南村姑娘可都得一步一个承诺,大家伙想不想听秀才说几句啊!” 因为里正不在,壮子被抓过来临时救场,准备几句话说完继续回去给周菱挖花生。 “想听,” “想听。” …………。 张秀才手中拿着一个小木箱,张母手中也拿了一张红色的婚书,村民们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所以在说起这事时更没多想,直接进入主题。 张秀才和张母脸色都不好看,罗家倒是一个个脸上泛着笑意,特别是罗如意,这场景幻想了多次,张郎饱读诗书,许下的誓言怕是要让村里姑娘好一阵议论了。 与此同时,她更是控制不住喜悦的心情,头也不知不觉抬得老高,等待着不远处的男子,步步成诗向她靠近。 张母听着周边人起哄,愣神过后,语气严肃: “乡亲们,你们还是先散了,我们张家得祖宗庇护,几代人才出这么一个秀才,所以不久前才问了祖宗,接下来的日子都是了结迁坟剩下的事宜,红白喜事哪里能归纳到一块去的,如今我们母子俩来是有别的事情同罗家人商量,并非来谈娶妻事宜。” “不是来谈说亲的事宜?那这些东西?”原本还高兴的罗母瞬间垮下脸来。 这箱子她认识,之前两家交换的礼中,就有这么个箱子。 莫不是真如华小姐所言,想娶周菱? “你们张家什么意思?”罗母趁着人多,想问问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之前张斐之到年龄不娶她女儿,还有个念书的借口,如今也是秀才了,同村如她女儿这般年龄的哪个不是已经为人母了,如今要想悔婚,那不能够。 村里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娘,张姨说得对,此事确实不宜操之过急,等将此事处理妥当再说我们年轻人的婚事也不迟。” 第127章 悔婚 “闺女啊,话不是这么说的,迁坟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啊,你如今已经十九了,可耽搁不起。” 罗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妻女的前面,“张秀才,你倒是说句话啊?我闺女为你守身如玉这么久,这天下又几个女子能做到如此地步! 我看要不趁着今日乡亲们都在,你们张家说个时间,也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罗母觉得也很对,今日原以为是来说迎娶自己女儿的时间的,没成想不是,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要是能将这具体日期定下来,也算是安心。 她使了一个眼色给平时交好的那些人。 “是啊,说得对,我可是看着如意长大的,清清白白一个姑娘,一直等下去也说不过去。”与罗家交好的南村人甲说道。 “我看行,那周菱自甘下贱,咱们如意与她可不同,你们确实不能一直拖着,我们等着吃罗张两家的喜酒,都盼了好多年了,总得给我们一个盼头。” 他与周菱的事情,村里人几乎是人尽皆知,所以说起这件事情,难免有人为罗如意抱不平。 “我说你在这么好的时间提那晦气的女人干嘛,我们说如意的事情呢。” “对啊,她竟然将父兄送进大牢,不提也罢。” 壮子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对啊,说如意的事情牵连别人干什么?” 壮子之前不觉得他们说的话有什么不妥,现在才知道这话的问题,“周菱也是咱们南村的女子,没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壮子,怎么,你忘了你田里花生被谁偷了吗?还南村人,跟了外乡人就不是咱们南村的人了。” “不是周菱偷的,以后我会证明。” 连整个田和屋契书都不要的人,又怎么会去偷那点花生。 不过他现在没证据,等以后抓到人了定会每家每户去帮她洗清污名,绝不让人误会她。 “好了,说两个孩子的亲事呢,说其他人做什么?”罗父脸色不好看,拿那些人与他女儿相比,简直是打他罗家的脸。 “贤侄,你觉得呢?”罗父看见一直没说话的张斐之,他从前是答应与女儿的婚事的,是个知礼数的读书人,他们一家的要求皆在合理范围内,想来他总得给他家女儿和罗家一个交代。 张斐之躬身,“全都是因为晚辈的错,耽误了如意,前些日子确实和母亲商量了一下这件事情,觉得是我们张家疏忽了,让如意姑娘受了委屈。” 这话一出,罗家人脸色果然缓和很多。 果然是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懂礼,知进退,可不就是委屈了自家姑娘嘛。 罗母和罗父相视一笑,点点头,都认可这个女婿,恨不得能尽快娶了自己的女儿,抛去秀才的名声,他们也是极其喜欢他的,眉目清朗,长得比村里人都好看。 于是,异口同声问道:“后来呢,你们商量出过结果没有?” 张母礼貌的笑了笑,替自己儿子说道: “既然你们说起,我们还打算挑个好日子与你们二位好好谈谈的,现在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我想也不必等以后了,就现在,趁着大家伙都在,也算看我们张家做得对不对。” 闻言,罗家两夫妻更是高兴,张家最有话语权的人都说了,看来这件事情没什么问题,一脸期待的看他们定好的时间,毕竟家里还有很多东西要布置安排,远处的亲戚也得通知都需要时间。 罗如意也娇羞地往后退到父母身后,这种事情两家长辈商议即可,反正她听从安排就是。 张母清了清嗓子,道: “前些日子我也与儿子商量了许久,确实觉得是我们张家的不对,之前我儿寒窗耽误了罗姑娘时间,如今又涉及到处理张家先辈的身后事,又不知会耽搁多久,姑娘家花一样的年纪也就这几年,所以这婚还是先退了,我们张家也愿意做补偿。” 此话一出,几十人的院子,顿时安静得可怕。 罗家几人的脸从满面喜色到黑沉,只用了一句话的时间。 村民们也是满脸疑惑。 果然如此,他们果然是来退婚的。 为了娶周菱,要将如意给退了。 如意虽没有张秀才知名,但到底是相士看过的有福之人。 能因为生辰八字被官府看中而被选去祈福的人不要,要那嫁了多少道男人的周菱。 村民里面几个知情的人,已经埋头在小声嘀咕了。 他们前些日子在田里干活的时候还在想张斐之人是不错的,考上秀才也没有被外面那些金钱权势迷了眼,还能遵循父母之命,实在是难得,人品没话说。 这才过了多久。 不多时,又开始沸腾起来。 “你说,要悔婚?”罗母若不是被儿子和相公扶住,就差点直接倒下去了。 “我不是要悔婚,我是怕耽搁你家闺女。”张母补充,“我们是好好商量的嘛,如意想要什么赔偿我们张家都认,当不起一个悔。” 说完张母又继续补充,“我儿与华源知县任大人一路回来,甚是投缘,要是听到他的好友被人诬陷说悔婚,怕是不会善了。” 她儿子如今在京都稍微有了点名头,可不能被这些污名晃了眼。 “娘,”张斐之不赞同她的话,哪里投缘了?还是听说他也是南村人的时候才同意走了一段路程,途中也没说几句话,哪里投缘了? 这不是摆明的借他人之势吗? 真是有辱斯文。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罗如意早就泪流满面。 她算是听出来了,他们就是要退婚。 可为什么?明明张姨很喜欢自己的啊,还有张郎也说过他会听从母亲之命的。 可才多久,就变了? “你,是不是要娶周菱?” 华心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句话直接戳到罗如意的肺管子上。 村民们原本还只是在小声议论,听到这句话顿时就炸了。 真的啊,这件事情是真的啊! !!! 众人视线都集中在张氏母子身上,想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28章 有人想让周菱当妾室 张母睨了一眼来人,威严十足,洪亮的声音立刻充斥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胡闹,这样的事情岂可乱传,我儿怎么会看上她?从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院中来庆贺的人,已经将她给周菱说话的场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很明显,大家都不信她说的话。 罗家人自然也听到了,全都阴沉着脸,盯着那一唱一和的母子俩。 这分明就是来退婚,说得冠冕堂皇,无非就是眼看着张家崛起,想摆脱他们罗家,然后还要让人念他们张家的好。 这世上,哪有这样两头都占的好处。 “秀才娘,我们可都听说了,你今日拉着那疯妇说了好一阵的话,还说了什么进门不进门的话,还是说你们觉得张家如今不同了,又与县令张大人是好友,随便说句话,我们罗家只能认命顺从?” “今日我偶然遇见,警告了几句,我这老婆子还有一口气存在,就不会允许那样的破鞋进我张家的门,你们大可以放心。” 周菱想做正妻,门都没有,她必须尽快将罗家的事情处理完毕,不让他们见面,那小贱蹄子就算再有手段,也无用的地方。 “娘,你别这么说她,她不是。”张斐之下意识想要反驳,可被张母一记眼神吓得闭了嘴。 村里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罗父脸色已经黑到极致,但也不想自己的女儿成为村里人议论的对象,要是好话就算了,竟然将周菱与她做比较,他这个父亲能忍? 于是,他拿出罗家当家人的派头,道: “既然你们有了退婚的打算,我家如意也不是非要上赶着吃你们张家这一口米,但是我家如意这么些年,因为两家的婚事,错过了多少好的亲事,你们现在要退,我们罗家第一个不答应。” “爹,我。”已经哭成泪人的罗如意,想说话,又被罗母给拉进屋子里面去了。 罗父给村里人表明了歉意,又当着众人的面,这件事情不给自家女儿一个交代,那他们就去县里找青天大老爷闹一闹。 本来是庆祝两家的喜事,可后来却演变成一个惊天大瓜。 周菱不在现场,可每句话都不离她。 此刻,这倒霉悲催的周菱,在前脚踏进院子的时候猛地向后看去,对着空气说道:“这也没人啊!” 她按了按自己的脑袋,疑神疑鬼的毛病得改改了,自从那日被人掳走后,她总感觉身后有几十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特别是最近这一两天,这种感觉尤其严重,可每每转身,都空无一人。 她觉得自己快魔怔了,再等几天,谢逸腿好了,杏林医馆最后一次诊治完毕,她即刻就走,赶紧离开这个阴风阵阵的地方。 她回来路过谢逸门口,那别扭刻薄的男人没少损自己,却和自己表妹卿卿我我,周菱暂时不想看到,直接去隔壁房间去看宝儿去了。 宝儿已经醒了,没了之前的痛苦呻吟,平静地靠在床上,听她娘唱歌。 好了,周菱踏进去的脚立马伸了出来,不想去破坏这宁静美好的一刻。 再然后,无处可去的周菱,又去了厨房。 看着晓天下忙碌的背影,周菱打趣道:“连你都在忙。” 晓天下自从给宝儿看诊后,换了身衣服,头发也绑好了,就连胡子都梳得光整,周菱见到转过来的人一愣,反复又看了几眼,道:“你这是?” 晓天下将东西轻轻放好,“今日与师父一起医治小孩子,有感而发,医理浩瀚,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知晓师父不喜欢邋遢,所以我便先打理好自己,绝不让师父看到心烦。” 周菱笑笑,对于他一口一个师父也懒得再计较,走过去打算舀米做点稀饭。 毕竟屋里有两个病人。 她刚躬下身,舀米的碗就被晓天下夺了过去,“师父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我来做。” “稀饭,病患现在吃点合适。”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晓天下用笔在记什么。 “写的什么?” “师父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记下来。” 周菱:“。” 另一边的剑风,进屋已经好半晌,愣是没说一句话。 谢逸不耐道:“你要说什么就说,没说的就出去。” 他想周菱今天因为那个小豆丁都没有给自己看伤势,刚才她一回来又进去了,等她看完总算是该到自己了。 要是屋中有这么个人存在,岂不是太煞风景。 可偏偏他就是不说话,“你何时也变得这样扭扭捏捏的了,你要说什么就说。” 这句话说完,屋中又安静了好一会,才忐忑地说道:“主子,你到时候康复了,是要离开的?” 谢逸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你觉得呢?” 这虽然是问句,却充满着坚定的语气,剑风面色一喜,“主子要走就行,我也觉得这不是您该待的地方。”说完这句,他面色明显一松: “那有人想让周菱当妾室,也与我们无关了。” 屋中一下安静下来,过了片刻,他才低沉问道:“妾室?” “嗯呐。” “你先出去。”谢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淡,平静的外表下,两侧的手却是捏紧到泛白。 剑风直到退出来才松了一口气,主子应该没事,毕竟他才是挖墙脚的那一个,人家认识这么久了,他们才认识几天。 她不跟自己,想去做别人的妾。 他,真的有那么差吗? 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少年将军,第一次有了怀疑自己行不行的念头。 就算他心是铜墙铁壁,也受了伤。 “叩叩叩~” “谢逸,你醒了吗?有粥,你要吃点吗?” “不吃,拿走。” “好。” 里面的谢逸更加生气,这女人就不问了? 一天都不来看自己的伤势便罢,如今天都快黑了,问了一句就又走了。 他气急,咬牙喊了声,“进来。” 正往回走了几步的周菱深呼吸几口气,转身又走了进去。 谢逸吃了一口,皱了皱眉:“这不是你做的?” “你不吃,给我。”周菱原本就在气头上,对于他的话也是没什么耐心。 此刻黑脸的人,老实了,将一碗稀饭见了底,漫不经心地说道:“那箱子,你抬走!占地方,挡我视线了。” 第129章 给周菱送礼物 周菱:“。” “我抬走?我抬到哪里去?” “随便,你想放哪里就放哪里。” 这厮是将她当成自己手下的土匪不成?虽然是个医者,也好歹是个女子,哪有男子命女子搬东西的,而且这箱子还不轻。 谢逸余光看着周菱愣住的背影,她果然很感动。 他会让周菱知道做他谢逸的妻子,要比做某些人的妾室好得多。 她不是喜欢钱吗?至少这点他比那小弱鸡要强。 谢逸想得很完美,可现实却不是这样。 周菱转过身子,“你将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 “行。” 谢逸想也没想,乖巧的将手放在周菱身前。 她把了好一会脉,疑惑地说了句:“也没有什么地方不正常啊。” “嗯,都得亏你的医术,等我站起来那天,我会报答你的。” 这句话,简直说在周菱的心坎上了,她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金疮药也已经完善好,现在只差前期资金了,等拿到这个钱,一切都值了。 不过在此之前,周菱还是想想怎么处理眼前这个箱子。 他说她想放哪里就放哪里?等等,这些东西不会是赃物。 周菱灵机一动,难怪这几日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她,莫不是。 她转身,语气充满着规劝,“这箱子里面的东西一看就是女人家用的,你一个大男人拿着也没什么意义,与其让我搬去其他屋里落灰,还不如物归原主,您觉得呢?” 谢逸听到眉头皱了皱,不悦道:“您?” “是啊,您觉得我说得对吗?” 谢逸不说话,还在思考她这个称呼的意义。 周菱看他仿若身在迷雾中,拿出老成的口气继续道: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需要的,用自己双手去挣最好,嗟来之食虽然快捷,但终究不长久,想要心踏实,还是得走在正路上才好。” 她来异世,认识的人不多,这土匪心肠不坏,不然她不可能说这些,只盼谢逸能真的改邪归正,就他这身板,等腿脚恢复利落,想做什么不能生存,何必去做在那刀尖上舔生活的土匪。 说了半天,周菱垂下眸子,发现谢逸正盯着她看,顿时正了正色,“我,我也是为你好。” “好。”谢逸对于她前面的话不予认同,最后一句倒是听得入了心。 这句为你好,谢逸脸色也缓和了很多,“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这箱子里面的首饰都是姑娘家用的,我拿着确实不方便,就全部送给你了。” 说完他还不忘补充,“你要是觉得不够,给我说,我去给你想办法,这些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 谢逸想,既然姑娘家都喜欢这个,他大不了就将所有的东西都当了,然后差不多腿脚也好了,等处理好了谢家的事情,他就去想办法赚钱。 闻言,周菱浑身一激灵,这,送给她? 她能要!!! 周菱连忙摆手,“不了不了,使不得,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她一身清白,她确实缺几件像样的首饰 ,可也不能佩戴赃物,万一要是哪天她戴着走在大街上,被首饰的主人家发现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不得,还得被人请去牢里喝茶。 谢逸以为她觉得贵重,才不要,于是大方说道:“没事,没花你那一千两银子,不用担心。” 周菱苦笑,她连忙收起碗,“那个,我先去洗碗了,这东西真用不着,我不喜欢戴,我看你还是原路还回去。” 看着她慌忙离去的背影,床上那刚硬脸瞬间变了颜色,像是在古铜色的肌肤上,染了点黢黑的墨汁。 周菱回到厨房里才抚平心中的突兀,这些土匪又开始营业了。 “晓先生,最近这一两天你们都在家吗?我有个事情想问问。” 晓天下没多想,立即说道,“师父,我和阿逸全天都在,剑风倒是离开了会,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想问,徒儿一定知无不言。” 哦,原来是他啊。 周菱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我之前有个发带找不到了,想问问你们看到没有。” “发带?”晓天下愣了愣,随即摇头,“我去问问剑风。” “不用了,我等会自己去问。” 周菱听到想要了解的信息,也没多待,出了门,她还记得剑风曾经自报家门,说他是分水岭上的土匪,不出意外的话,谢逸也应该是那片山上的头子。 剑风进屋,垂着头,“主子,真的啊,我从前的女人都喜欢这玩意,我真没说谎。” “她说不喜欢。” 剑风想说,会不会人家姑娘喜欢,只是不喜欢他家主子! 这话他只敢在心中想想,也不敢说出来啊! 再说,他家主子这么优秀,天底下的女人就都该喜欢,她不喜欢也只能代表眼瞎。 “你再想想其他办法?” 谢逸从前没对女子上心过,如今对周菱生了情愫,心中想法倒是有几个,可又怕惹恼人家姑娘,所以还是想问问这过来人的看法。 很快,剑风凑上前说了点什么。 不久,周菱又被剑风喊了进去。 她进屋快步走上前,着急问道,“腿怎么突然就疼了?” 谢逸见她来,也立马将被子掀开,露出结实有力的大腿,除了那白色石膏包裹的地方,古铜色的腿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是看不到创口,周菱下意识就要去拆石膏。 “不是那里面。” 周菱问:“那在哪里?” 裤腿已经快要收到大腿根,她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都没有任何外伤,再上面也应该不是喊腿疼了。 “你在看哪里呢?”谢逸红着脸说道。 周菱不自然,将视线收回,不耐道:“到底是哪里疼?” 谢逸边说边指,“这里。” 周菱凑近,凝神看了好久才发现一个比较细小的口子。 要不是仔细看,都差点没看到。 她没好气地盯着身后那个叫魂似地说谢逸腿疼的人,她真以为是手术伤口感染了呢。 谁知罪魁祸首满脸正色,看都没看周菱,拱手道:“属下先告退。” “嗯,去,关好门。”谢逸将腿伸了伸,“你不是郎中吗,帮我上点药。” 周菱看着那个小口子,忍住心中的不快,“这都已经结痂,不用上药。” 第130章 你可愿意同我一起? “不行,必须要包扎一下。” 周菱:“。” 就在她疑惑这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之时,他已经开始将手伸到周菱跟前,“随便给我处理一下就行。” 不是说男人都好面子吗?就这点伤,再耽搁一会,结的痂都快掉了。 “尽快,等全部弄好,我这边也好尽快结算诊费。” 听到诊费二字,周菱深呼吸几口气,出门,再进来,拿了些之前给他诊治剩下的白色布料,在他床边坐下来。 “将袖子放上去。”周菱突然说道。 谢逸闻着她身上独有的药香,身躯不自觉紧紧绷着,剑风说的这招果然有用,至少比那箱物件有用。 周菱整理好包扎要用到的材料,再转身看着男人精硕的身子明显一震,就手臂上那点的伤,这男人将上衣都给扒拉了下来。 要不是知道这男人的脾气,她系统中的迷药怕是要启封了。 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你动作倒是快,裤子怎么不一起脱下来?” 此刻沉默寡言的男人,真的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片刻后:“需要吗?” 对于他的异常,周菱也只是干笑几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没什么意见,你要是觉得有这个必要,也可以。” 周菱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外表沉稳少言,内心却是幼稚直白。 她有点担心这男人突然蹦出一句让自己负责的话。 头越垂越低,手上的动作愈发快速,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目光跟随着她的动作,素雅白色襦裙,随着她熟悉包扎手法翩然挥动,入眼所及,皆透着勃勃生机。 明明那么纤细弱小,可就是带着无限力量。 像大战过后,天空挂着的火热太阳,能驱散一切的阴冷血腥。 再死气沉沉的人,只要稍许靠近她,都会让人浑身充满温暖。 自己是何等幸运,能在生命的尽头,遇上她。 她看着周菱埋头专心地在自己手臂上捣鼓,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要是周菱突然抬头,肯定能看到少年纯粹的笑容。 可是好景不长,谢逸想到什么,嘴角又抿成一条直线。 她想去的地方,和心中的人,都与自己无关。 可,他也不想放她离开。 周菱只想尽快弄完撤退,等她包扎完时,男人落寞的眼神隐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古井无波的神色。 “好了。” 她将伤口包扎完,又检查她的腿。 “嗯,伤口恢复得不错,你这几天试着下床走走,但是每次别超过半个时辰,这样要不了多久,就和你从前差不多了。” 周菱又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准备出去。 谢逸喊住她。 “周菱,你为什么不要那箱东西?” 周菱被他这眼神盯得心中慌乱,佯装镇定道:“你也看见了,我戴着不方便。” “不戴,收着也行,总之我也没别人送了。” 周菱心想:我谢谢你啊!把这分赃的机会让给我,没人送,送给她那表妹不好吗?至少两人也是沾亲带故的,到时候在牢里也算有个照应。 “不用,你也知道,我以后不会长久留在此地,带着也不方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东西太贵重,我要是拿了定会坐立难安,时刻担心有人打我的主意, 怀璧其罪,到时候万一我被别人盯上了,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她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谢逸垂下眼眸,他说:“是要去你心中所想之地吗?” 周菱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不去。” 她知道他说的地方是在哪里,上次也提过,可她还能回得去吗? 一切皆不由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自己前世的心愿,走遍大江南北,用自己的医术悬壶济世,最后选择一处最需要她的地方停留下来。 这回答在谢逸听来又是另一层意思,她又不去那叫什么中国的地方了? 之前她哭得那么伤心,为了那男人竟然都不去了吗? 于是,他苦笑一声,语气夹杂着探究:“为何?是因为他吗?” “他?” 很快,周菱就明白那个他是谁,因为听到床上男人边穿衣服边问道,“我听剑风说,他想让你做妾。” 周菱满脸黑线,那男人一天神出鬼没就算了,听个八卦都听不全乎。 她这名声,就是被这些人给抹黑了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拒绝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才听到他说:“为何?” 他这话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期盼。 “有自己的事情做,不喜欢困在宅院里蹉跎一生。” 周菱原本是不想回答的,觉得两人交情是有,但终归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太过于深交,可是在看到他期盼的眼神时,不自觉地将心中想法脱口而出。 谢逸打量着她半瞬,紧接着用力支撑着站起来,慢慢走在她的身侧,声音坚定: “若是,我能站起来,你可愿意同我一起?我保证护着你,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绝不会将你困在宅院中。” 既然他之前说的负责,她没当回事,那他今日就索性说得明白一点。 谢逸明白这话冒昧,其实还不到说的时机,至少要等到他去岭南料理完谢家的事情后再向她正式提及。 可今日,谢逸改了主意,不光是听到那句话,还有心中的念头愈发强烈。 总感觉她若即若离,担心这话再不说,将来便永远没机会。 周菱愣住,她这是冷不丁就被表白了?就这么毫无防备下,两天之内被两个男子表白了。 虽然都不是很正常,属于两个极端。 一个让她做妾,一个让她当山大王的女人。 前者打着爱她的名义,让她困在宅院,与他妻子一起,共同经营内院,生儿育女。 后者让她放飞自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有他这个土匪头子兜底。 少年一腔热忱,期盼地看着她。 周菱又想周旋,可在他坚定的眼神中退无可退,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让我同你一起,是因为喜欢我?” 第131章 主子喊你进屋睡 喜欢? 喜欢吗?他不知道,只是感觉相处起来不排斥,要是其他女子敢像她这般占自己便宜,早就将其打包扔到山那边去了。 对于她,自己说不清,只要一想到哪天可能会再见不到她,他心中就觉得堵闷难受。 周菱见他没有立刻作答,心中已有答案,或许他有点点喜欢,可绝不会太多。 她想,自己在这异世怕是要生活一辈子的,她不管这个时代的女性如何想,反正自己,总是要找个情投意合的人才算数。 本来,她想用拖延战术,等自己离开那一日这些问题自然也就不存在,现在她觉得没必要。 这糖衣炮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周菱向前走几步,朝谢逸微微笑着,语气不卑不亢,“谢逸,谢谢你为我考虑,抱歉,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以后会遇到那个让你毫不迟疑就回答的人,当然,我也是。” 她丢下这句话,快步走了出去。 可刚走在门口就被谢逸拉住,“我没说不喜欢。” 周菱冷笑道:“你迟疑了,不是吗?” “我那是在思考,并非迟疑。” 周菱差点被气笑了,这男人还挺会找补,她再次明确地表达心中所想: “那我谢谢你的喜欢,也知晓你并非普通人,可我还想多活几年,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不适合我。” 这句话一出,谢逸没说话了,沉默半晌,手轻轻松开。 “我知道了。” 周菱感受到周遭气息骤然下降,心想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他干的本来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啊,她也没说错,还委婉地给他留着面子呢。 谢逸转身往床边走,没再开口。 她也不自讨没趣,转身出门。 在她出门的那一刻,谢逸也转身,只不过看到的是她背影。 刀尖舔血? 这几个字来回在身体里面乱窜,将刚生出的躁动全部抹杀完毕,他在她温柔中待得太久,都忘了村子外面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了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 床上的宝儿看着周菱来,咧开嘴笑了笑:“周姨姨。” 周菱暂时将心中的不快压下,“之前不是喊我妖怪的女人吗?” 宝儿吐了吐舌头,“周姨姨,娘已经教训我了,是宝儿听别人说的,以后我不会再乱喊。” 周菱将被子一角往上提了点,将他露出来的手臂盖住,“这才是好孩子,隔壁叔叔他与你一样只是生病了,并不是妖怪。” “那他也和我一样,在身上开了口子吗?”宝儿睁着大眼问道。 周菱点点头,“是呀!” “那他有没有在周姨姨的怀里哭鼻子?” 周菱:“。” 壮子媳妇小声呵斥道:“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说什么呢?” 宝儿吐了吐舌头,撇嘴道:“娘,叔叔与我一样,要是他也在你怀里哭鼻子的话,那我就是最勇敢的人了。” “好好好。”周菱笑道,“叔叔在我怀里哭了好久好久呢,宝儿是最勇敢的人了。” “哦哦哦,我就是最勇敢的人,娘,周姨姨都这么说,我果然没说错。” “这孩子。”壮子媳妇无奈地看了一眼周菱:“周,周大夫,孩子小,您别见怪。” “无事。” 不知怎的,周菱脑中还是闪现谢逸转身的那一幕,心里竟然揪得生疼。 隔壁的谢逸,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陷入自责。 她那么好。 他自己已然深处泥泽,怎么忍心将她拉下来。 “娘说等我好了,就带着我去寺庙尼姑庵里面去一趟,为您祈福。”宝儿说着,躺在枕头上的小脑袋又摇了摇。 “可是,我觉得不对,应该是求菩萨保佑周姨姨和叔叔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一旁壮子媳妇也不好意思低下头,“这孩子,尽捡了村里那些混账话。” “没事,孩子嘛,最是藏不了病,现在还能嬉戏,说明身子好多了,要是前几天,你喊他,他都没力气回答呢。” “这倒是。” 壮子媳妇见周菱起身,也即刻跟了上去。 “周菱,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说那些混账话。” 她说完就跪在周菱面前,自责道:“要不,你骂回来。” 壮子媳妇心里不是滋味,从前家里花生没了,她听了别人的谗言,觉得她最有可疑,因此没少带头欺负她,如今救了自己的孩子。 听自己男人说,给她田地和房屋都不要,她不知道该怎样忏悔和感谢,只得跪在地上。 乡下人情绪都流露在表面,周菱倒是不在乎,觉得这样才算是人情味,总比算计都藏在心中的好,她将壮子媳妇拉起来。 “好了,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你们说有错,那我也有错,我之前不也没解释,既然都有错,那就不提了,过去的就过去。” 大壮媳妇更加内疚,一个劲地给周菱道歉。 “孩子现在没什么事情了,但是饮食方面还是要注意,他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用强迫,太胖也不一定是好事。” “是是是,我记下来了。” 壮子媳妇虽然觉得小子就应该白白胖胖的,可周菱都这样说,准是没错的。 晓天下在不远处,拿着笔又将周菱的话记下来。 ——太胖没好处, 下次得问问师父原因。 晚上,壮子媳妇一脸歉意地盯着她,“周菱,真是不好意思啊,害得你都没地方睡。” 周菱抿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要是没人,她直接就在空间里面休息,但是此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实在不行又在椅子上将就一晚,等明日宝儿应该差不多能移动了。 不多时,剑风一脸冰冷地站在门口,“主子喊你进屋睡。” 周菱:“。” “算了,我。” 因为今日的事情,周菱正想拒绝,便听见剑风冷漠地说道:“我只负责传递我主子的话,至于你要说什么,各自去说。” 说完这句,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转身,身后的宝儿‘哇~’的一声哭起来。 壮子媳妇立马安慰,“宝儿没事,那叔叔是周姨姨的朋友,不害怕不害怕。” 宝儿哭得更凶了,嘴里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歪嘴叔叔,长得好可怕。” 一个时辰后,宝儿才被他娘哄睡着,周菱想这男人的嘴真得治治。 “老大,要不现在趁月黑风高,我们直接进去将他们全部都解决了。” 第132章 仇家寻上门 “再等等。” “老大,我们已经耽搁了好几日,里面就一个剑风,那谢将军就算身手不错,如今受伤身子也不利索,我们现在进去总是能完成任务的。” “再等等,小姐在这附近,明日想法将她给支开,我们就动手。” “是。” 剑风,再来的第二趟后,周菱敲响了隔壁的门。 但是她没进去。 “谢逸,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今日我们已经说开,我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 既然拒绝,那就别拖泥带水,除了患者的必要诊治外,其余时间还是别过多牵扯,到时候走也干脆利落。 可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晓天下的声音。 “师父,你找阿逸呢,他在刘永那边睡下了,说这屋子留给你住。” 周菱:“。” 谢逸站在窗口,淡淡地说了句:“她进去了吗?” “进去了。”剑风不理解,主子不是对那女人有看法吗?为何还将屋子腾出来让她住,那么大的一间房,住两个人又怎么了? 两人都没再开口,屋子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屋外的鸣蝉音搅得人格外慌乱。 “剑风,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离她远一点,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呢。”谢逸五官轮廓立挺,说这话时格外的严肃认真。 “主子,多虑了,能和您一起,是她的福气。” 谢逸苦笑一声, “她明明救了我,还恩将仇报,甚至还想将人锁在身边,哪里是大丈夫能干出来的事情。” “正是因为她救了你,才有这样的殊荣。” 谢逸挥手:“好了,你出去,你不会懂的。” “是。”剑风能怎么说,要他说主子既然喜欢,扛上肩膀走人,难道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反抗不成? 再说不就是男女间的那点事,自己还能不懂? 这话他可是不敢说的,反正他家主子英明神武,事事都有决断,他听从就是。 谢逸依旧站在窗边,盯着黑夜若有所思。 屋子的油灯亮了一整晚,到天亮时才熄灭。 周菱倒是一觉睡到天亮,也没因为换了床铺睡不着,反而这床上还有淡淡皂角的味道,沾上困意便袭来。 翌日, “师父,我去一趟城里,你有需要帮忙带的吗?”晓天下问道。 周菱想了想,还真有那么一件事情需要他帮忙的,如今家里有两个病患她也走不开,刚好他去能顺便问问也是一样的。 进屋将手里的半张收据交给他,“华源城西的铁匠铺,你如果顺路的时候拿着这个条子去问问,我在他们店里做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好。” “顺路顺路。”晓天下将东西接过,晃眼一看,正色道:“这是马车的构造图?” 周菱点点头,“嗯。” 晓天下疑惑地问,“师父想买马车,怎么不去买一辆成品,现做的话耽搁时间。” “嗯,弄着玩,你去的话问问就行。” 晓天下知晓她不愿意多说,便也没再继续问,将东西收在兜里,挥手就出了门。 将宝儿检查好,壮子夫妇俩也将孩子抱了回去,只等着孩子回去好好将养。 她早上左右无事,也跟着去了一趟,去的时候给宝儿爹娘说了些注意事项,出来就碰上坐在马车里,笑容都快溢出来的华心玥。 她本来想装着没看见,谁知华心玥老远就看见了周菱,并且吩咐直接驶到她面前来。 周菱从侧面走,马车便挡在侧面,她从另一个方向走,马车也挡在前方。 她正打算掏出银针,让马儿在这睡半天的,还没开始动,华心玥就从窗口伸出一个头,笑嘻嘻地看着周菱。 “喂,你知道今日是谁约我在华源城相见吗?” 周菱白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再挡在我面前,今日是别想坐这个马车去华源城了。” 华心玥盯着她手上一指长的银针吞了吞口水,这东西她是见过周菱操作过的,只觉得心中突突,但是又不想在她面前丢了势,“口气倒是很大,别是气急败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菱问。 “我想说什么,我想说的自然是,” 她说到关键处,又故作神秘将嘴巴捂住,“我也好想告诉你的,可他让我保密,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周菱:“。” 她没好气地看着春光满面的华心玥,吐槽道:“让你保密,你还大咧咧给我说?” “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回来,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的,一定全部告诉你。”信中说让她临走前别与其他人说,又没说见面之后不能。 她这些日子在周菱处受尽委屈,是时候该换一换了。 “走。”她对前面的马夫说完,一只手朝周菱挥动,“你不是我的对手。” 周菱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她莫名其妙的话只当是耳边风,她慢慢走回院子,就听到几声利刃相撞,发出铁器尖锐破空的声音。 在这宁静的山脚下里显得格外清晰,穿透力十足。 就连空中的鸟儿,都被这声音惊得高高飞起,在空中盘旋。 周菱赶紧躲在墙角,暗叫不好,打得这样激烈,难道是这土匪的仇家杀进来了? 就因为屋里的那箱子财物? 这可与她无关啊! 她稳住心神,透过缝隙看院内的情况,数十个黑衣人手上都拿着武器,从四面八方朝中间的剑风砍去。 就还差几日她就走了,就不能再等等吗? 不看不知道,一看她整个心都悬挂起。 剑风杀红了眼,手中的刀就和自己缝合时的针没区别,在那些黑衣人身上来回穿梭,不多时,那把大刀已经被鲜血染尽。 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这土匪还有几把刷子,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她抬脚准备出来,结果另一个院口又涌现源源不断的黑衣人。 他们这是捅了大财主的后院金库了! 周菱赶紧将身子缩回去,照这样下去,剑风支撑不了多久。 里面的打斗愈发激烈,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那人就在屋里,你们几个进去杀了他。” 还真是,冲着土匪头子来的。 周菱看着无数黑衣人朝那屋里去,倒是给了她机会,赶紧往刘永的屋子跑。 进屋的时候,谢逸拿着剑准备出门。 “等等,你先走不能动。” 第133章 你不该回来 “你别出来。”他将手中的剑往上提了提。 就在他往外走时,被周菱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现在你的腿还不能使力,等会伤口崩开来我还得重新给你缝,你不怕疼,我都嫌累得慌。” 谢逸怔怔地看着她,周菱也觉得话好像说得不对,立马改口:“你先别出去,我有办法。” 没等谢逸出声,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连忙将柜子打开。 语气中带点焦急:“你先躲一躲,等会他们找不到人就走了,这会不是硬扛的时候。” 谢逸神情微顿,眼底有暗芒划过,浑身上下,全透着拒绝。 周菱一脸苦闷地看着外面,“快进啊,等会人该来了。” 她偏着头,只差没说你一个土匪,烧杀抢掠样样没少干,这会倒是装起正人君子来了。 谢逸瞥了她一眼,神色不郁:“你先躲着。” “好。”周菱想也没想缓缓蹲下身,往床底挪动。 好不容易将整个身子藏好,可看见谢逸还站在门口。 “你还杵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躲起来,不怕死啊。”周菱焦急道。 谁知谢逸却不以为意,稳稳站在那边,语气不慌不忙:“两人都藏在此处太显眼,你藏好便是,等会我去将他们引开,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周菱又艰难地从床底出来,气急败坏:“我说你是不是傻,这会是逞强的时候吗?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怕是还没近身就被别人撂倒。” 她拉着他,往柜子的方向走。 就在快要接近柜门的时候,谢逸耳朵微动,骤然变了神色,将她往柜子里面一提,从腰间拿出一个匕首,“来不及了,你拿着,有什么危险先跑,别管我。” 然后他将柜门关上。 紧接着,就听见他说:“抱歉,你说得对,是我连累你了,放心,不会让你有事情的,等会我去引开他们,剑风把马车停在后门,你只管走。” 周菱:我谢谢你啊,让你不等伤势好了再去打劫,现在好了,就现在这样,能干什么?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谢逸的战斗力,听到院外的声音稍微变远,周菱大着胆子从柜子里出来,缩在窗边看外面的情况。 与谢逸缠斗的黑衣人已经在院外几十步开外了。 黑衣人数量多,又是有备而来,加上谢逸的腿不能使力,起初黑影人的攻势还能被他一一化解,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源源不断的黑衣人加入战斗,两人渐渐处于下风。 但还是在往远处走。 不得不说,他说到做到,剑风和他现在已经将战线拉至到后山,给了她上马车逃跑的机会。 现在她能立即坐上马车,然后走人。 死贫道不死道友。 不对,她去了也只是能帮倒忙,添乱而已! 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 果然,人在遇到危险时,潜能是可以无限被激发的,上次连牛车都不能赶的人,竟然像模像样地驱赶着马车。 而且只有刚坐上去时才摇摇晃晃,不多久,便走得异常的稳定。 谢逸和剑风背靠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虎视眈眈,可谁也没敢第一个上前。 “主子,那女人跑了。” “她果然不是一般女子,遇事丝毫不惧,很好。”谢逸说道。 剑风:“。” “属下将你送过去。”剑风看距离,他如果死命地闯出一条血路,应该能将主子护在马车边,这是目前唯一能逃生的机会。 “不用,你护着我,我也要护着你们,他们我没护住,我也就只剩你了。” 闻言,剑风偏头看向远处,再转过来时已经又恢复如初,心中焦急,“主子,来不及了。” “我们好久没并肩作战了,试试。” “主子,你的腿。” “无事,以往哪次不是从尸山血雨中走过的,这点伤对于你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我们退无可退,那些人依旧不愿意放过我们,今日虽不能为兄弟们报仇,但能祭旗。” 剑风眼眶微红,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大力搓着手,“我还是之前跟你的那句话,听你的,无论何时。” “上。” 谢逸说出这话之时,一个飞身上前,配剑已经从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处划过。 紧接着,与周边涌入的黑衣人战得火热。 周菱赶着马,两条岔路,一条通村里,这条路是不能去的,那里面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人是多,但没什么用。 一条通外面,能走,她还没走两步,一只长箭划破空气,直直朝她射来。 “妈呀,她真的是无辜的。”吼出这句话,挥鞭抽马,开始往前跑。 就算如此,这黑衣人很快就追上来,是铁了心地要杀她。 周菱瞧着越来越近的两个黑衣人,大喊:“马车里面没你要的东西,那箱子在屋里。” 可说了完全没用,黑衣人也不知抄了哪条近路,直接就出现在周菱前方。 路窄,料准了马车不好调转方向。 两把寒刀,眼神锐利地盯着周菱,欲欲待发。 千钧一发之际。 周菱果断调转,马车后半个轮子都悬空掉在崖边上,可又安然地转换方向,黑衣人没料到她能安然过去,互相看了一眼,朝周菱砍去。 周菱大喝一声,马车吃痛,又奋力地开始往前跑。 再次路过村口,谢逸以剑撑地,整个身子半跪在地上,剑风也没好到哪里去。 “上车。”周菱掏出银针在马儿屁股上扎了一针,直接闯进人群。 来到两人身边,他们提起一口气只直接跳上马车,“你不是走了吗?” 周菱能怎么说? 前有追兵后有豺狼?反正这下自己是彻底纳入他们这土匪窝了,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说,你们伤如何?” 谢逸轻咳压住身躯的凛冽气息,抿嘴道:“暂时死不了,你不该回来。” 第134章 谢逸,我养你吧! 不难想,要是前方没有黑衣人阻拦,等她去城里搬救兵来,怕是他们两人都得交代在此处。 生死存亡之际,他却觉得自己不应该回来。 周菱胸腔猛烈地跳动几下,不知道是逃命来的刺激感,还是其他难以描述的情绪。 她加重手上的力道,驾马而去。 可身后的黑衣人像是狗皮膏药一般,没几下又追了上来。 “马老弟,你跑快点。”周菱心中焦急,又掏出银针,马上像是感知到什么,两眼一翻,双蹄甩动,就往前拼命的跑。 过了一个山头,大批黑衣人被甩远,只有零散的黑衣人还跟在马车后。 此刻帘子前面,周菱已经被风吹得呼吸不上来,头发被吹得蓬松凌乱,棉白的衣裙随风乱窜。 她用手拂去脸上乱飞的头发。 心中微微叹息,刚才她周菱怎么也是如同天神一般救两人于水火,真是帅不过一刻。 刚拂去的头发,又全部盖在脸上。 这玩意若不是逃命,到底是谁爱驾马车啊。 “主子,属下去断后,你们先走。” “不行,你现在已经不能再战。” “主子,这样下去谁都走不了。” “谁都走不了,那便死在一处。” 那句‘死在一处’几个字,在耳边循环徘徊。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后悔。 要是逃过这劫,她说什么也得把那一箱首饰搬走! 紧接着就听见剑风的呼喊声,周菱想从怀里扔一瓶金疮药,刚从缰绳处腾出一只手准备在系统里面拿药。 突然。 她脚踝倏地一紧。 此刻一个黑衣人大力捏住她的脚踝从下面钻出,然后蜿蜒而上。 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她本能地用力踢了几脚,她不是习武之人,花拳绣腿对于五大三粗的壮汉来说根本就不管什么用。 周菱握住缰绳,脚下的路已经快到模糊。 跳车,还是不跳车? 寒刀刺眼,黑衣人在马车台子上站稳,不由分说就举起刀往周菱身上砍。 她偏头躲过,还没来得及缓口气,那刀又开始逼近,周菱再次侧身。 黑衣人恼怒地转动手腕朝周菱坎去,眼瞧着利刃就要招呼在她身上。 周菱将手上握着缰绳一丢,准备要跳马车避开黑衣人的攻击。 却被黑衣人事先一步预料,拉住她的衣服,“还跑,找死。” 被卡在半空中的周菱,退无可退。 头顶上方的寒刀,已经朝她袭来。 ————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进系统,被人当作妖怪总比死了强。 闭眼启动意念之际,身体骤然被人腾空抱起,躲过黑衣人落下的刀。 突如其来的动作,周菱还没反应过来,天旋地转间,整个人被紧紧锢在灼热异常又宽阔魁梧的男人怀里。 浓重的血腥味,不用想也知道,是谢逸。 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在路边。 周菱依旧在男人怀中,跳马车的重击她都没感受到全身丁点的痛楚,望着近在咫尺的脸,他幽潭眼眸中闪过歉意。 他没说话,紧了紧抱住周菱的手。 被他抱着的周菱喘不过来气,只得轻轻捶打想让他放开一点,可刚挨到,手上全是湿黏的血迹,下意识想要起身看他的伤势。 谢逸抿嘴,抱着周菱半坐起,闷声道:“闭眼,别动,信我。” “你在流血。” “抱歉,终究是拖累你了。” 黑衣人几次落空,早就杀红了眼,提刀也跟着跳下马车,双手握住刀就往地上的两人砍去。 惊魂未定的周菱知道这会做什么都是添乱,只得跟着他的指示执行。 他也将头埋在周菱颈间,用力地吸了几口气。 黑衣人见他的剑还落在不远处,两人身下有血迹流出,之所以他这样穷追不舍,就是知道他受了重伤,又从马车上滚下来,此刻显然毫无招架之力。 “哈哈哈哈,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谢逸依旧在颈间没动,也没出声回应。 那黑衣人笑得愈发猖狂,声音越来越近,杀气凛冽,利刃挥动的风,激得周菱全身发麻,可紧紧抱住她的男人却丝毫不慌乱。 “不用感谢我,我这就送你们一程,去死。” 冰冷的话,戛然而止。 温热的鲜血溅了周菱一身,‘咚’地倒地声,男人连痛苦的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毙了命。 她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做的,紧接着听见他说:“这匕首我还是收着。” 又过了好一会,身边静悄悄地,“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谢逸用手中的匕首,划掉衣角,盖住黑衣人死不瞑目的眼睛上,才虚弱地说道:“可以睁开了。” 闻言,周菱睁开眼睛,怔怔地盯着面前的谢逸。 “吓着你了?” 周菱摇摇头。 后面跟来的黑衣人见地上的尸体,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片刻,全部化为愤怒。 一窝蜂地朝他们袭来。 谢逸脸色微变,高大的身子将周菱护在身后。 “你别怕,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周菱愣愣地点头。 面露凶恶的黑衣人一句废话都没有,上来就是干。 只见他身形一闪,如疾风般迅速捡起了地上长剑。 紧接着,他眼神坚定地凝视着前方,紧紧握住剑柄,迎上黑衣人的攻势。 黑衣人攻击猛烈,他腿受了伤,致命力道全都集中在手上,长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抵挡住了黑衣人的进攻。 周菱知晓他撑不了多久,看着他们嗜血的招式,呼吸都跟着起伏跳动。 她想,以后一定要习武,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只能束手无策地干看着。 下一瞬,黑衣人的招式被他化解,随后宛如杀神附体,主动挥动着长剑演变出来的招式,猛烈又迅速地回击。 几进几出,又快准狠。 没多久,黑衣人便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周菱敢肯定,这当中没一个活口。 而他,孑然地站在正中央,孤寂漠然,可又顶天立地,手中的利刃尖,血一滴一滴往下落,好似永远流不尽。 周菱突然想上前,抱抱他,问他疼不疼。 片刻后,他才缓缓转身,对上周菱打量的目光,谢逸身形僵住,木讷地将手中的剑入鞘,僵硬地说道:“吓着你了?” “谢逸,你刚刚用的金疮药是我研制的,我还会医术,以后会赚很多钱,我养你。” 第135章 周菱打算试试 昨日他问自己的问题,她给出的答案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不适合她。 是的,确实不适合,但若是他不做土匪,这件事情尚有商量的余地。 心中隐隐觉得,如此,解决了生计问题,是不是他就不用再上山为匪了。 经过这么久时间的相处,他人不坏,刚才自己心因为他而提心吊胆,周菱再清楚不过是因为什么。 她想,既然心中有牵挂,那就试试。 萌芽一出,她没丝毫遮掩,遵从内心,抬眸望着他:“昨日的回复,我想改改。” 周菱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可是心却跳得十分厉害,她活了这么久,还没对哪个男人说过这种话。 谢逸垂眸,视线中眸光点点照射到的人全是对面女子的身影,娇俏的容颜,一颦一笑都在他眼中。 今日,更是没避讳地盯着她。 她同意了? 可她昨日才拒绝了自己? 不重要了,她同意,是不是代表她也。 想及此处。 谢逸骤然起身,不过很快,身子因为失血过多,才起身就感觉一阵晕眩,地面朝自己晃动,大有迎面撞上的错觉。 谢逸正色,用尽全身力气稳住心神。 不过,又直直向下倒去。 周菱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垂眸道:“我先给你治伤。” “先不着急,你是不是答应了?” 谢逸摁住她想要伸上来的手,微微用力,周菱拗不过只得先放下作罢。 “我没事,先说你是不是答应了?你答应同我一起?” 许是受伤的原因,说这话时,他语气低沉暗哑,尾音中还有隐约的颤抖,没错过对面女子面上任何一个细微神色,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是,我答应了,不过我也有前提条件。” 条件自然是他不能上山为匪,这是原则问题,要是他真愿意放弃,大不了以后她行走世间,悬壶济世之时带上他。 所以才有方才她养他一说。 谢逸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只要你答应,什么条件我都接受。” 颀长身躯半靠在周菱身上,紧接着他又激动地说,“我很高兴。” 周菱看出那双眸子闪着笑意,道,“我先给你上药。” “好。” “疼不疼。” “疼。” “上完药就不疼了。” “好。” 周菱将她扶在路边,此刻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剑风正好艰难地从马车里面爬出来:“。” 看着遍地的尸体,以及主子那都快贴人家姑娘身上了的眼珠子。 他晃了晃头,喃喃自语道:我这是睡了多久? 周菱刚将他衣服敞开,闷哼声就传来,没多想赶忙朝着伤口吹了吹,“很疼!” 谢逸紧绷着身子,没说话。 可是在周菱看来他应该是疼迷糊了,腿上的伤口本来已经在愈合,如今又开始撕裂,往外渗着鲜红的血水,其他地方也到处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过还好的是致命伤只有腹部上那一处。 伤口长又深,口子两侧的皮肤已经翻开来,露出里侧的血肉,他衣服上浸染的血就是从这里流出。 就算她见惯了千奇百怪的伤势,都觉得揪心,。 周菱侧身拿出一个白瓷瓶,和一圈白棉布,最后又掏出一个银针带子,不多时又拿了一个棕色瓶子。 这个瓶子谢逸见过,之前她就是让自己试试这药,还误会来着,刚才在马车里也看到这样一模一样的瓶子,他不由疑惑,她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的玩意。 “这些东西随身带着不重吗?” 周菱心中一突,不过也没想瞒着:“不重,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给你说。” 她说完,将棕色的瓶子喷了喷,边摇还边说:“你忍着点,有点疼,但是这个能消毒,金疮药抹上才有用。” 谢逸含笑点头,“你不用解释,只管操作便是。” 周菱轻笑将金疮药挨个涂在伤口上,又包扎好。 最后只剩下腹部上的伤口。 “这里伤口有点深,要缝针,你忍着点。” “嗯,无事。” 周菱笑而不语,一个小口子都喊天喊地的人,这时候倒没事了。 她手上动作利落,下针丝毫不犹豫,没几下腹部的伤口就缝合完毕。 给谢逸包扎时,他说:“缝得真整齐,比我娘绣得花样还要整齐。” “那可不,我可是学了好久。” 她回答的时候,正好将最后包扎的结头绑上。 完事后都没听到谢逸的回答,她抬眸看着他,正巧对上谢逸探究的眸子。 “那个,缝衣服,我学了很久,后来看了捡到的医书,才知道缝合伤口和缝衣服差不多,差不多。” 她没想瞒,只是这经历太过匪夷所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来想去,这都是目前最好的解释。 “咳咳咳~~~” 马车上的剑风看了半天,看他们俩涂完这里涂那里,就没人来问过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 疼得实在受不了,只得咳嗽。 “对了,还有一个伤者。” 周菱将谢逸扶在马车上,用剩下的药准备给剑风处理伤口。 “等等。” 周菱伸在空中的手一顿,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想起我之前给晓天下学过几招怎么处理伤口的技巧,还是我来,你先驾马车,我们先回去。” “现在?” “嗯。”谢逸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里虽然甚少有人经过,但要是有人来,瞧见这么多尸体,铁定得抓我们去报官,我们百口莫辩。” 周菱想想也对。 这异世,杀人应该也要坐牢的,虽然他们是正当防卫,可现在死无对证,要是官府较真,把他们三人抓进去严刑拷打,关过年的,不说就不放的那种,到时候找谁说理去啊! “那我们现在是回哪里?”周菱赶紧问道。 “南村。” “还要回去?”周菱猛地站起来,“不合适?” 谢逸眯了眯眼,“他们就算还要派人来,也得等这批人的回销,这段时间足够了。” 周菱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没再说话,反正等他伤口一恢复,他们就走,这段时间确实需要规划一下。 疼得龇牙咧嘴的剑风:“。” 他不应该在车里。 哦,不对,他就不应该受伤。 周菱驾车又往南村的方向而去,马车里面的剑风也叫了一路。 “确定不需要我来?” 马车里面沉默好了一会,才道:“不用,主子,手艺甚好,一点都不疼~~~~啊~~~。” 第136章 自己的烂桃花自己收拾 回到南村后。 周菱就被谢逸拉进了屋。 “我先给你上药。”他将周菱拉过去,手微微在她肩膀上使力,让其坐在案桌旁边。 “我没事,不用上药。” 她又挣扎着想起身,外面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总得尽快处理了。 今日虽然逢场,村民们多数去赶集了,加上也不时常在他们这边来,但凡事都有例外,要是被人发现了去告官,再把他们土匪身份给牵扯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她也没看见过谢逸等人伤害谁,到底身份在那里摆着的呢。 她刚站稳,谢逸又给摁了下去。 “你手被蹭红了,必须要处理下,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嗯~”周菱拉长声线,偏头狐疑地看着他指的方向,“我哪里受伤了?” 她沉静下来细看,手肘处确实红了一块,没出血。 不知道是之前驾马车逃命时不小心剐蹭的,还是与黑衣人缠斗的时候磨到了,反正与他身上的伤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没事,又没有出血,要真上药也得等会,我说外面。” “别动,你现在就是天大的事。”谢逸打断她的话,学着她的样子,给周菱吹了吹,先喷再抹金疮药。 最后用棉条帮她包好,她苦笑一声,“你这样,好似我也受了很重的伤。” 谢逸正了正色,脸色凝重:“是很重。” 她轻笑,“我这都算重了,你们那算什么?里侧白色的肉都翻出来了,都没见你们哼一声。” 闻言,谢逸检查完其他地方,见没有类似的擦伤才开口:“这怎么能比,我是男人,受点伤只要死不了那都是轻伤,可是你不同。” 他迟疑半瞬,指着胸口的位置,道:“你哪怕是皮肤上红了一块,我这里,比自己身上伤口还要疼百倍千倍。” 周菱:“。”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这男人这么会呢!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的身份,好歹是个土匪头子。 电视剧里面不是都演土匪们掳上山的财物和女人都得先紧着土匪头子挑选,说不定身边莺莺燕燕就没缺过。 周菱压下心中突生的烦躁,扒拉着他刚绑好的棉布,顾作不经意说道: “这么会,以前没少对姑娘家说。” 说这话时她正抬眸,视线与他那深邃黑眸相撞。 周菱被他这眼神看得心慌,仿佛她才是做错事需要掩盖的那一方,下一刻,她就听到谢逸委屈的声音。 “我没对其他姑娘家说过这些话,只对你说过。” 周菱撇撇嘴,这她能信?且不说他的身份,他那个表妹还在旁边对他虎视眈眈呢,也没看他少说话啊! 有些事情,她都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面对,也不再自找没趣,转身想走,却被谢逸拉住。 “你不信我?” 周菱点头,“信啊,我没说不信。” 她说完,谢逸神色有半刻的松动,道: “反正不管你信不信,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 谢逸强势表态,反正这点他不用多解释,以后她便会知道。 周菱一愣,没想到他画风突变,既然已经答应试试,就不会轻易反悔。 有些话便要说在前面,本来还打算等他伤势好点两人再好好沟通的,可既然他提起,周菱迎面对着他,正色道: “谢逸,土匪的事情,我听剑风说起过。” 对面男子也将她手放下,静静听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以往我知道肯定各有各的原因才走到那一步,此刻也不过多置评你从前的经历,可是以后,我希望我周菱的男人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行走在世间,这样我们才有以后,你可明白?” 谢逸皱眉,沉默好半晌,道:“我会尽快解决完,不会让你提心吊胆,今日的事情唯这一次。” “好,你说,我便相信,我等着你解决完。” “其实我是。” 谢逸话到一半,被外面的哭声打断。 “你那表妹在哭?” 谢逸揉了揉眉头,“不管她,她哭累了自然会觉得无趣,便会回去。” “真的?”周菱觉得他还是不懂他这个表妹,于是她道:“哭得挺伤心的。” “表哥,表哥,我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你为何不来?”外面华心玥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信是你给我写的,也是你约我去的,是不是周菱,是不是她不让你走?” 周菱白了他一眼:“还有我的事情呢。” “我没写信。”谢逸干脆答道。 “人家说你写了,还约她出去。”周菱似笑非笑,杏眼中染上狡黠,“不是你,难不成是我写的?” ———— 院门口被剑风挡住的华心玥,见人没出来,声音更大了,只是没喊表哥了,喊周菱出去。 没多久见都没人搭理她,口中又开始提到谢逸。 “表哥,你怎能这么对我,露姨说过,你今生要” 谢逸内心犹豫,再不出去,也不知道那疯丫头还会说出过什么来。 于是对着周菱说道:“我先去把她撵走,免得吵到你。” 她拍了拍衣服,缓缓道:“嗯,自己的烂桃花是该自己收拾。” 谢逸出去,赶在华心玥说出那关键点之前,厉声呵斥道:“这话我还要说多少遍?我是将你当成妹妹看待,从没有其他多余的一丝想法,你要如何才能明白?” “可是,你给我写信,约我出去。”华心玥抽泣道。 “给我看看。” 华心玥哭唧唧地将手上的信纸递给他,“你看,这就是你的字,我认得,表哥,是不是周菱不让你出去?” 谢逸摸了摸纸,再看字迹,嗤笑道,“我惯用的纸是亳州宣纸,这字迹,模仿的都是我五年前的书写习惯。” 这句话一出,花心玥向后退了几步,“是有人模仿的?” 谢逸没看她,直接将纸扔在地上,淡淡道:“看在我娘的份上有些事情不会牵连到你,可是我已经有心爱之人,此生除她之外再不会有别的女子,这次我最后一次告诫你。” “表哥,是因为周菱?” “是,我心悦她。” 闻言,心中那口气因为这句话,悉数被抽尽,不多时,她想到什么,将眼泪擦干,期待地问:“如果,之前你没来此处,没遇见她,是否会遵从露姨的想法?” 谢逸神情不郁,“回去,你我之间绝无可能,而且在我这没有如果。”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屋里的人听到。 周菱再出去时,之前遍地的尸体已经全部消失无踪,就连屋前屋后的血迹都看不到一滴。 斜对面的剑风扔了一只鸽子在半空中。 他转身察觉周菱的视线,若无其事地说了句:“这个鸟儿受了伤,我帮它一把。” 第137章 华心玥的选择 周菱:“。” 这土匪,自己是傻子,还是把她当成傻子。 这是要召集山上的那些土匪,正面群殴了吗? 剑风根本没再多说一句,而是大摇大摆地进了谢逸的屋子。 “主子,信已经递出去了,那女人没起疑。” 谢逸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剑风头垂得更低,他按照主子吩咐给飞羽军统领武冲递信没错啊! 沉默过后,谢逸轻扯嘴角:“一口一个那女人,那女人的,成什么样子?好歹救过你性命。” 一旁垂头躬身的人背影僵直,为难地说了一句,“周菱,她。” “喊什么周菱。” 剑风:“。” 其他称呼,也不是他应该喊的。 “以后喊夫人,你这样称呼,岂不是惹她被不知情况的人非议。” 剑风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那句叫什么夫人,他现在都记得。 不过还是垂头应答,就又听见他说:“以后如何对我就如何对她。” “是。” “下次有什么事情不用避着,她应该是发现我的身份了,你今日的信送出去,不日飞羽军来,到时候也瞒不过,这段时间我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 出来的华心玥越想越觉得没对,仔细想表哥今日说的话,加上剑风和他都受了伤。 心底泛起不好的预感。 她再次打开信封,观察了半天,秀眉越蹙越紧。 这封信,莫非是。 不会,自己走的时候谁都没惊动,父亲不可能知道,再说他一向喜欢表哥,将他当半个儿子,大哥还因此埋怨父亲对待未来女婿都比他这个亲生儿子强,绝不可能会伤害他。 修长的手指来回在信纸上摩挲。 谢家入狱那段时间,京都那么多参谢家之人,他们能模仿表哥的笔迹,说不得也会故意陷害她父亲。 对,一定是。 父亲说过,将来自己会嫁给他,没理由这样做,说不通。 可为何独独将她支开,她不敢再继续深想。 正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丝响动。 华心玥拿出怀里的匕首,大喊一声:“谁?” “小姐。” 华心玥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前方艰难向前的黑衣人,直到视线瞥过他腰间独有的华家标记才问道:“你为何在此处?” 黑衣人捂住腹部,重重地吐了几口血: “是相爷派我们来的。” “来做什么?” “如小姐所料,取谢将军性命。”黑衣人直接道出他们的秘密,“小姐走的时候,我们就跟在后面”。 刚说服自己的华心玥整个人完全怔住。 黑衣人这句话来回在她脑中乱窜,等反应过来,她大笑几声: “你说谎,别以为你带了这个手牌我就会相信你是我父亲派来的人,我父亲他不会,不会杀表哥的。” 黑衣人没解释,而是将蒙面巾摘掉。 “小姐,这样能证明吗?” “是你?” 这人她见过,他们华家的影卫是暗地里招募的,她也是偶然听到父亲说起,再后来她过及笄,父亲便想从中挑选了一人充当侍卫在京都保护她,去挑人时,他就见过这个人。 “不可能,你说谎。” 她喃喃道,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依旧在自言自语:“你说谎,我不信。” 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什么,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人,“这是不是父亲想让你们骗我回去的手段?” “不是,相爷下了死令,只要我们没死绝,就必须完成命令。” 华心玥耷拉着肩膀,大声道:“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是我表哥,是我未来的夫婿,你们也要杀了他吗?” 黑衣人再也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刚才你们的话属下都听见了,而且相爷不可能让他当你夫婿。” “就算他不娶我,也是我表哥,你们不准杀他。” 华心玥手中的匕首紧了紧。 不远处的黑衣人看出她的意图,喉间动了动: “属下这条贱命是相爷救的,死不足惜,小姐什么时候要拿去便是,可要是他谢逸不死,您父亲就会有危险。” 华心玥眼眶微红,呆愣地侧身看向他:“你少吓唬我,我父亲位高权重,姐姐又是宫中妃嫔,怎么会有危险。” “谢将军一家三人皆是将才,战功赫赫,不也走到绝路,他手里握着相爷的秘密,决不能回京,否则你们华家就是第二个谢家,您想想你母亲,哥哥姐姐们,咳~~~。” 华心玥猛地站起身,“我这就去告诉表哥,我去告诉他。” 她嘶吼完这句,仓惶狼狈地往回跑。 黑衣人半跪在后方,用尽全力喊了句:“小姐,我们一行五十多人,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又身受重伤,只有您能救华家了,。” 华心玥头也没回地向前跑,可终究在快要脱离黑衣人视线之外时停了下来。 很快,她又出现在黑衣人面前,垂头问道:“表哥手里面握着我父亲什么秘密?” “账本,和书信。” “好,我会用我的方式拿到,不会让华家有事,也绝不会让你们再伤害他。” “小姐,此刻他也身受重伤,是最好的机会,只有您想办法靠近,便能替您父亲解决心腹大患。”黑衣人语气带着恳求。 话音刚落,华心玥倏地将匕首横在他颈间,完全没了之前的柔弱模样: “闭嘴,就你们这样的人还想杀我表哥,简直不自量力,别再让我见到你,你们直接转告父亲,他忌惮的东西我定会亲手交到他手中。” 第138章 我,你要不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南村格外平静,谢逸和剑风的伤势恢复得不错。 就连周菱担忧多日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死了几十个人,官府竟然连一个来询问的人都没有。 她想好的那些措辞,根本没有派上用场,反观谢逸,每日不是在看地图就是在写字。 丝毫不见为此事着急。 她也问过,那人只漠不关心地说了句‘他们该死’的话就再没有下文。 看来,以后自己走的时候还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行,否则要是在半路上遇到危险,怕是都没有人知道。 谢逸的表妹每日都来,各种做菜煲汤,反正不管他怎么怒斥,她第二日依旧会雷打不动地照常来。 她不禁想,这谢逸之前到底做了什么,才将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迷成这样? 她天天送东送西的这半个月,周菱都白净圆润了不少,就连之前买的衣服不光变短了,就连胸前和腰间都开始变紧。 这天,周菱像往常一样起床开门,洗漱完毕后就开始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不然在谢逸他表妹爱心的浇灌下,自己长胖是迟早的问题。 要不是她每次来那双眼睛就没在谢逸身上移开过,还一个劲地想进屋与他独处,周菱真的会以为,这是她的算计。 其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变胖。 不过还好,在她给剑风软磨硬泡下,他总算是给自己一套拳法,照着练,周菱明显感觉这几天出气都匀净了,没像之前那般走几步,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逸看她打完,端来一杯茶,轻声说道:“看看我今日有什么不同?” 周菱转身,来回打量,才道: “换了身新衣服?” 谢逸站着没回答,那双眼睛盯着周菱。 “刮了胡子,更英俊了。” “还有呢?” “嗯”周菱双手环抱,又看了半天都没再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要说,还真有点什么,周身气势不像之前那般生人勿近,倒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这话周菱没说,只得轻轻一笑:“我猜不出来。” “那我走几步,你再看看?” 谢逸抬脚向前,朝周菱来来回回走了三圈,看周菱迷糊地眼神,只得提醒道:“你看我走路姿势与之前相比,如何?” 周菱如梦初醒,她刚才只顾着看他上半身去了,没成想他指的是这个,倒是比她预料得恢复要快点。 谢逸以为她还是没有猜出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拉住周菱的手,尽量保持面上的平静,不过说出的话还是透着隐隐的兴奋:“我腿好了,今日走路基本上不疼了,都是你治好的。” 周菱‘嗯’了一声:“我说过能治好,那就是迟早的事情。” 紧接着,又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你给我解了毒,又治好了腿,我不知道做什么才能报了这救命之恩。” 谢逸看着她,一贯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露出鲜少的感激。 周菱听到他总算说到点子上,摊开手,“诊费。” 一旁的男人笑而不语,将手放在那白皙的手掌上,“救命之恩,诊费哪够。” 闻言,周菱眼睛一亮。 “救命之恩,说起来是不够,你要是还有其他的表示,我也不是不能收。” 她说完,补充道:“你房间里面的那箱子除外。” 对面的谢逸垂着眸子,低低地看着周菱,没再说话。 那套拳打完,她红扑扑的脸上尽是狡黠,娇软的声音时刻让谢逸心中的想法愈发坚定浓烈,。 他想娶她。 “阿菱,”片刻后,谢逸喊了一声,哑声道:“我,你要不要。” 周菱:“。” 她仰头看着一脸认真又害羞的男人,杏眸中那疑惑的光突然觉醒。 于是,她看了圈周围,轻笑几声,“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不好。” 这话一出,感觉自己被她调戏的谢逸脸色骤然红了耳根。 偏偏周菱还在笑,她忽然发现了新乐趣。 这土匪还挺不经逗的嘛,以后漫漫长路,她想有他一起,隔三差五逗一逗,想来日子应该也不会太过枯燥无聊。 谢逸也随着周菱的动作快速打量四周,生硬地说道:“ 别胡言,我,我们还未成亲。” 周菱撇撇嘴,故作失望,“你自己说的,我还以为是你的想法呢。” 她笑得更加大声,等着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下一刻却听见他说,“我们先成亲。” 周菱:“。” “成亲过后,做这些事情才能名正言顺,我不想你受委屈。” 周菱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没想到这男人又严肃地说了一遍,他虽然外表粗狂,内心却是极度守礼扭捏。 她轻笑几声,“做什么?” 谢逸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语气低沉,话中全是坚定,不答反问,“我们现在去一趟城里,去买成亲需要的物件。” “现在?”听到这话的周菱舌头都开始捋不直了,她只是想逗逗他,两人现在有些事情还没说清楚,哪里能成亲,“我只是说说而已,再说我我们才刚在一起几天,等到我们真正了解彼此后,再说这个不迟。” 谢逸瞬间皱了眉。 “上次你答应了,我” “我是答应试试,可试试和成亲是两码子事情,我们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周菱觉得这点逻辑还解释不清楚了?她其实就是想说先把恋爱谈明白,届时要是两人还觉得合适,那他们再成亲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他听到,怕是就该觉得她轻浮了。 谢逸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反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什么话都没再说,只是定定地站在那。 院中沉默良久。 周菱觉得刚才说的话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不过在这异世,却是大逆不道之言,特别是她能清楚感知对面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寒气。 真是要命啊!她垂着脑袋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这句话应该怎么说才合理。 可是在谢逸看来又是另一层意思,他叹息一声开口道:“华源城,你是不是还没去过,我们一起去逛逛如何?” 说完顿了半瞬,继续开口,“不买成亲需要的物件,只是去逛逛。” 第139章 谁说我是土匪? 周菱当然是愿意的,两人才刚在一起,情侣间的互动不就是做这些,再说她都快离开华源城了,都没有好好逛逛呢。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反正在这一刻,她已经见色起意入了心,要是放在现代,男女朋友都正式在一起这么久了,都还没逛过。 传出去,她多没面子啊。 于是她点点头,“好啊,我们先去吃东西,然后买东西,晚上看看华源城的夜景,再坐马车回来,要是太晚我们就明天回来,行吗?” 第一次约会,周菱兴奋地说着。 看着她满脸激动,谢逸的唇角也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好,都依你。” 谢逸说着就拉着她准备往马车那边走去。 “等一下,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周菱将手放下,进屋去换了一身衣裳,头上的发带也换成了衣服一样的蓝色。 她对着镜子看了又看,镜中娇美的容颜配上这一身衣服,完美。 这段时间,她一直用灵泉水洗脸,效果比用了现代的美容大牌还管用。 等她再次出来时,她欢快的跑出去,“谢逸,好看吗?” 正好谢逸也看着她,点点头,“阿菱穿什么都好看。” “是吗?我也觉得好看,可就是有点紧,腰身还好,特别是胸围,最近发育得有点快,太勒,刚好顺便买几件。” 她嘟囔完,抬眸,恰巧他的视线正从某处移到她的脸上。 四目相对,谢逸脸一红,忙将眸子挪向别处,“既然穿好了,就走。” 像是刚才周菱什么也没说,他也什么都没听到,更没看到。 周菱撇撇嘴,这男人也不知道扭捏什么劲,她这还穿着衣服呢,就开始害羞,以后还得了? 她跟在后面想到什么,快步上前挡在谢逸面前: “你现在的身份,方便吗?” 杀他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重新出动,万一要是再来,可不是每次都有第一次那般幸运。 “没事,走。” 谢逸欲言又止,很快,拉着周菱的手就往马车的方向走。 他的神情,周菱没错过。 这人今日怎么怪怪的? 马车上,谢逸更是闭着眼一言不发。 。 这男人德行如此,周菱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睡了一晚上,还没睡醒?要半个时辰才到华源城,难道你就准备撇下我,睡到目的地?” 谢逸睁开眼,视线尽量往上, 她双手托腮,杏眼不满地盯着他看,“车上就你我两人,你得陪我说说话。” 他轻咳一声,“我没睡。” 他只是没想好,有些事情该怎么给她开口。 “可是你眼睛闭上的,不是睡觉在干嘛?闭目养神吗?” 谢逸无奈,拿起身边的披风披在她身上,“穿好,你想说什么,我陪你说便是。” 周菱下意识想要闪躲,“还没到披什么披风啊?” “最近几日降温,先穿上。” 知晓他是这样,周菱没继续和自己过不去,干脆将披风拢紧。 “今日去华源城买点首饰,那箱子里面的既然你都不喜欢,咱们就买新的。” 提到那箱子东西,周菱更加无语,要说来这东西是赃物,他们竟然搬回来就堂而皇之的放在卧室里。 不处置,也不移动,还放在显眼的位置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战功。 第一次,周菱问起了她在心中嘀咕很久的疑问,“官府的人,听到分水岭的名号是不是都为之变色的程度,害怕与你们起正面冲突?” 帘子外面赶车的剑风,此刻无比自豪,那可不,他们在山上,这些官员每月还得看他们脸色,给他们交保护费,只求在分水岭临近的几个山头出入平安,可不就是害怕吗? 谢逸疑惑她怎么会突然提起那个地方,不过也说得是事实,在他没剿匪之前,那土匪确实让周边几个县的官员头疼,于是他点点头。 周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难怪你们无所顾忌,不过抢人钱财到底是不对,你也不看看上次那些黑衣人多吓人,找你们拼命呢,为了点财物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多不值当。” 谢逸看着周菱,沉声问:“抢人钱财?” “对啊。”她凑近,压低声音说道:“我都知道,你那箱子财物是在哪里打劫而来的。” 谢逸看着近在咫尺那娇俏的脸,脸色微沉。 “你以为,我房间那箱财物是打劫而来的,所以你才不要?” “嗯,那不然呢。”周菱毫不掩饰地点头,还带着说教的语气,“我说过之前的事情不管,以后我养着你,咱们没必要再做这种营生。” 谢逸薄唇微抿,看着她托腮凝视着自己,原来她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土匪? 难怪不要那箱东西,只是因为觉得那是赃物。 此刻,对面的周菱脸上全是我懂,我都懂,人谁还没有过难处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谢逸盯了她好一会,好看的剑眉紧紧拧起,神色不郁: “那箱子里面的东西,是我用一件披风换的,什么打劫?” 这丫头,是不是对土匪有什么误解,能随随便便劫回这么多东西? 要是如此,剑风那分水岭岂不是人满为患了。 不对,自己一身正气,是能干出这等子事情的人吗? 正想着,差点就被下一句话气笑了? “啊,不是打劫的?你不是分水岭山上的土匪吗?” “你去给我劫一个看看?” “我又不是。”周菱还委屈上了。 “谁告诉你我是?” 周菱收起脸上的笑意,她这些日子有意无意给他讲那些犯罪分子没好下场的寓言故事,他都默认很对,并且跟她一起指责的啊! “剑风说的啊,他是分水岭的头子,他不是喊你主子吗?” 第140章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以剑风那狗腿又忠心的模样,怕是跟他有些年份,没理由下属是,他这个主子还能摘干净,当个睁眼瞎的。 谢逸皱眉,“所以,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 周菱:那不然呢? 还想怎么看,不过现在她觉得,谢逸就算是一个土匪,那也并非十恶不赦的土匪! 谢逸看着周菱,叹息过后,才眸色微沉,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我不是分水岭山上的土匪,也没有打劫过。” 想他谢逸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也不至于如此,要是放在之前他肯定都懒得搭理,更不会对他人误解之事做任何解释,随便外人怎么想。 可是如今不同,在心爱女子的眼中,不想有任何污点。 “不是分水岭上的土匪?那是哪个山头的?” 周菱又想了一下,上次剑风说的就是这个名字啊,她应该是没听错的。 在她带着疑惑的话语中,谢逸好笑的摇摇头,“怎么,我就非得是土匪?” 于是,他拉起周菱的手,正色道:“我出自京都谢家,真名叫谢焱,算是个武将,几年前家中出了点变故,我被人救起,原本是打算在这南村了此残生的,没成想让我遇上了你,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他言简意赅,用几句话将那段黑暗得不能再黑暗的经历说完,可对面的人听得却皱了眉头。 姓谢,出自京都,还是个武将。 与她记忆中房门上的贴画人物背景相融合。 周菱犹豫半瞬,还是开口,“就村里门房上的画像,别说,你认识?” 一直在观察她表情的的谢逸,听到这句,淡淡道:“是我。” 这句话一出,周菱被惊得久久没反应过来。 他,真的是那个通敌卖国,被秘密处死的将军?! 记忆中村民们口口相传那通敌的将军,是他。 周菱刚完他的话,也就比知道他是土匪的消息好点点。 她视线僵硬地抬高,仔细打量对面的男人,就见着谢逸凑近,沉声开口:“我,也并非故意想瞒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与你说。” 这,那,她想到什么,突然朝剑风大声喊道:“我们先回南村,不去华源城了。” 之前他是土匪,随便找个借口还能去城里逛逛,现在他是谢将军,在百姓眼中是个死人,要是被人知道他还好端端的活着,岂不是犯了欺君大罪。 “是,夫人。”帘子外的剑风,没迟疑就准备调转方向。 刚转到一半,就听到自家主子说:“不用,继续往前走。” 剑风:“。” 之前主子说对待夫人,要像见到他一般,好了,这下两个人意见不一致,他该听谁的,这是一个问题! 抬眸看向天空,欲哭无泪,也不知道武冲那货什么时候才能来救自己于水火! “回去。” “说好了去华源。”谢逸坚持,他还有好些话要说,更想在走之前让她开心点。 周菱不赞同,焦急道:“你如今的身份,比我原先以为的情况更糟,你现在去华源,那边人多口杂,不要命了,回去。” “阿菱,有你关心,我很开心。” 周菱听到这不着边的话,正要反驳,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你信我,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同意与我在一处,我还没尽到我的义务。” 周菱摇头,“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用这么着急,况且这街也不是非要逛不可。” 之前听到说要去华源城时,她笑容那么开心,谢逸坚定地说道:“我想其他女子有的,你都要有。” 周菱被这一句话激得心口发热,仰着头看他,忐忑问道:“真的没事吗?” “嗯,继续去华源。” “是,主子。” 马车内,两人都没开口说话了。 周菱偷偷打量对面正襟危坐的人,啧啧几声,也不知是谁作的画像,将这么一个美男子画成一个夜叉。 剑眉高扬,眼眸漆黑深邃,轮廓锋利,与那画像上的黑熊似的身材就没有一处像的。 察觉她的视线,谢逸俯身垂眸。 “看什么?” 被抓得正着的周菱也不躲闪,反正现在他是自己的,想看就看,片刻后,她说,“真应该将画门上画像的人抓过来,看看你这样子,好让他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闻言,谢逸轻笑出声。 看到这一幕,她心中咯噔一下,晃了神。 直到听到那句,“是我画的!” 周菱更加疑惑了,哪有人像他这样故意抹黑自己的。 对面的谢逸解释道:“以往,出征和回城之时,总会有很多人来,就连边关也时常有人在军营外蹲守,更有甚者拿了婚书来找我,所以,这方法管用,后面再也没有人以各种理由来打扰他。” 周菱撇嘴,“那也不用刻意诋毁自己!” “无事,能省事,只要我心中在意之人不误会便好。”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满是她,周菱忍不住红了脸,张嘴想回应,就被门帘外的剑风出言打断,“主子,夫人,华源城苏记到了。” “先吃饭,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谢逸拉起周菱的手,起身向外走去。 周菱被他拉着,从门口那两个烫金大字中‘苏记’走了进去。 这地方周菱遇见过,听说鹅炙一绝,她好早就想来尝尝,只是没机会,今日刚好。 很快,剑风给小二说了几句,两人就被领到二楼房间里面坐好。 房间里面很是安静,两人迎面而坐,“几年前,我回京都,路过华源城的时候在这里吃过,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喜欢,我早就想来了,不过每次在城里都有事情要办,所以一直没得闲。” 很快,小二将菜上了上来,盘子里面的鹅被片成很薄的薄片,油皮焦香酥脆,肉质紧密泛着浓香,剩下被踢掉的鹅架也熬成汤,浓白香味弥漫,面上浮现几粒葱花。 “看着挺好,就是不知道和姜姐姐做的相比,有何不同。” “那就尝尝。”谢逸给她盛了一碗汤,递给她。 周菱喝了一口,顿时竖起大拇指,又埋头喝着。 可画面落在谢逸眼中,看得他心头发热,口中的话更是堵得说不出口。 周菱吃完,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好了,吃饱了,你要说什么就说!” 第141章 逛街 “不急,先逛完了再说。” 见谢逸没有要说的意思,周菱没再继续问,左右等会也会知晓,既然他不着急说明也不是顶破天的大事,就算是又如何,两人一起解决,共同面对。 眼下,还是先把该做的事情做了也好。 周菱将心中疑惑压下,又恢复初来时开心的模样。 “那你先慢慢吃。” 他点头,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屋内没有任何咀嚼的声音。 周菱不得不说,看这男人吃东西,是真的赏心悦目。 按理说来他一个武将,长得人高马大,从前在军营中吃东西不应该狼吞虎咽,与众人抢食才对吗? 如此这般身板笔直缓慢守礼吃着鹅炙,要不是亲口听到他自爆身份,周菱还以为他是从哪个书院里逃出来的学子。 在周菱的注视下,男人将盘子里面的东西吃完,才拿出帕子净手擦嘴,缓缓道:“这鹅炙好尚可,只是和你制作的卤鹅相比,还差一点。” 这话,周菱乐意听。 她看向谢逸的杏眼弯的弧度更大了,期待地问道:“真的吗?具体说说,这鹅炙哪里差一点。” 他们这些食客的意见很重要,不管好坏。 刚好回头给姜姐姐说一下,要是好的话继续保持,不好的点也得继续改良精进才是,她扑闪地眼睛没错过谢逸细微的表情。 可是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直到听见他说,“因为是你做的,所以好。” 周菱:“。” 她就多余问的。 两人吃完,又坐了会。 周菱忍不住啧啧几声,“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姜姐姐她也能开这么大的一个酒楼,凭咱们的卤鹅,到时候来的人肯定比这多,最好是多开几家分店。” 这样她不管走在哪里,都能吃到。 谢逸笑道,“一定。” “可以走了吗?接下来我们去买衣服?还是去做其他的?” 听到买衣服,谢逸视线不经意又冲她上半身扫过,意识到自己不妥的行为后,连忙起身,板直的脊背僵硬地转身往门口走:“那就先去买衣服。” 周菱故作不知,快步跟上他。 待周菱出来后,谢逸在门口看着一旁的首饰铺子入了神。 她顺着他的视线,问道:“看什么?” 谢逸伸出手拉着周菱,往那铺子靠近,他从中取出一枚上面是各种花骨朵的簪子,眸子闪着意味深长的光:“我上次看你戴的花环,很好看。” 周菱也看了一眼,这簪子上面一圈的花骨朵,笑道,“原来,你那个时候就在偷偷看我了?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谢逸脸一红,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差点没原地裂开。 他之前哪里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越矩的事情来啊,不过他也知道,周菱从来不拘这些,要是再这样下去,说不得还会说出什么让人咋舌的话来。 谢逸往前,生疏地将簪子插进周菱的发间,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反正很早,别问了,这么多人看到的,对你名声不好。” 而此刻,周菱:“。” 算了,能从这直男嘴里听到这句话已经是不容易了,反正以后时间还长,慢慢来。 “之前是我大意了,不知道礼物应该当面送才有意义,让你不高兴,我给你说抱歉,以后不会了。” 周菱将那枚插得歪歪扭扭的花骨朵的簪子扶正,边说道:“也没有不高兴。” 说完又抬眸看着他,“我现在要那箱子东西,还来得及吗?” “当然,都是你的。” 郎君情深,佳人婉约。 周边的人频频驻足,眼中都带着艳羡的光芒。 小贩对于这场面见怪不怪,直到他的机会来了,立马逮住猛地夸口:“郎君,您看看,您娘子带上多好看啊!只有二两银子。” 小贩说完还不忘指了指周边来来往往的人,“您瞧,大家伙都盯着这位小娘子看呢,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谢逸双手自然垂下,视线扫过那些在周菱身上打量的男男女女,沉声道:“我们再去看看别家的,这簪子初看是还行,再看却是有点俗了。” 周菱:“。” 小贩:“。” 周菱心想,他还是知道自己送的东西是俗的我,原本是看他这么热情给自己送东西,没准备打击他,没想到自己醒悟了,她赶紧将簪子取下来,“是算了,走,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小贩不死心,转到俩人前面去,继续争取: “别啊,这花骨朵代表着姑娘家含苞欲放,花一般的年纪就应该戴这样的簪子,怎么会俗气呢,不是我吹,好多妙龄少女都喜欢这样的款式,您娘子戴合适着呢。” 谢逸睨了他一眼,语气不爽:“我娘子戴着不合适。” “走!”谢逸站在外侧拉着周菱的手,同时也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身后的小贩还在喊,可两人越走越远,不禁嘀咕:“长成这样怎么还小气巴拉的呢?二两银子都拿不出,这位姑娘真是可以了,找了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周菱对于他幼稚的举动,笑而不语。 只是笑容很快被旁边的人出言打断,“我们去别家看看其他首饰。” ———— “你看到没,华源城什么时候有这样俊俏的男人了?” 七尺八寸的谢逸走在前方,不远处两个姑娘正激动的指着他议论呢,就连看他那两眼冒光的视线都丝毫不遮掩。 “别晃,别晃,我看见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 “你去问问,他住在何处。” 。 周菱连忙将他拉着进了一家成衣店。 “我们还是赶紧买了好回去,你看看街边上的人都在看咱们,万一是有哪个不长眼的认出你来,可就不好了!” 第142章 阿菱,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张郎,你为何不愿意娶我。” 罗如意前些日子因为张家退婚的事情卧床了几天,今日好不容易能下床,便偷摸着来求张斐之不要退婚。 她不信,张郎真的如哥哥们所言,在京都被富贵迷了眼,要娶京都的女子为妻,在她心中,张斐之文采斐然,是最正直的男子。 就连之前与周菱之事,也是那女人不安于室,恬不知耻来勾引他的结果。 否则,他一心只读圣贤书,根本就不会分了心。 就这样的男子,怎么会主动要解除婚约。 退一万步讲,要是真如哥哥们所言,那铁定是京都女子的计谋,看上了他秀才的头衔,绝不是真心想嫁给他。 哪像她。 遵从父母之命,又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以后成了亲,也会一心以她为重,为他生儿育女,管理内宅,他想去做什么自己都会支持。 他为何就看不到自己的好,她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要退婚的消息。 她不甘心啊! 张斐之没有立马回答她的疑问,而是将书拿起看了几页,然后递给她,缓缓说道: “你将这篇读出来。” 罗如意不懂他的意图,但还是照做。 —— “离。” 可罗如意视线扫过一篇密密麻麻的字,就认识第一个,支支吾吾半天才把第一句囫囵念完。 张斐之皱着眉,将书拿了过去,摇头晃脑道:“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 听着他念,罗如意脸色顿时一喜,她之前就听周菱说,张郎教她习字读书,可她才是他以后未过门的妻子,却从来不曾教过自己。 为此她还给周菱出主意,让她故意装成很笨的样子,这样他就会多教她,自然也会与她多相处。 后面自然是张郎对教导周菱一事也失了兴趣。 如今,他终于开始教自己了吗? 是不是说明退婚的主意全是那张婆子自己的意思,张郎不会对自己如此绝情。 她凝神听他念完,心中对于他的爱慕之前更重,等面前男子摇头晃脑的动作一停,她立马说道: “张郎,我都记住了,这篇的字我都认识,等我回去熟识,下次你再让我读,我肯定能一字不落念给你听。” “那你可曾知道这是讲的什么意思?” 罗如意一噎,羞赧道,“这个,张郎未曾教我。” 她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张斐之,“要是张郎肯教我,如意一定细心学, 不会像周菱那边不停教,娘都说我聪明着呢,学什么一点就通。” 话说到此处,罗如意抓住机会,乘胜追击,“张郎,以后我会是一个好妻子,照顾好你娘,为你料理好内宅,你要是喜欢让我读书,我也会努力,别退婚,行吗?” 张斐之对上罗如意期待的眼神,淡淡道: “如意,我刚给过你机会了,你看我通熟的文章,你却是连一个字都念不出来,我以后的妻子必定是能与我有共同话题之人,你放心,以后会有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出现,不必在我身上花费功夫。” “张郎。”罗如意期待的眸子慢慢变得微红,一下瘫坐在地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颗接着一颗,像是永远也落不尽一般: “可那周菱不也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比我还愚笨,你都愿意给她机会,为何到我这就没有共同话题了?” “我们之事,何必扯上她?” 张斐之放下书,脸上全是不耐,他母亲去找村里人,让他们出面也帮忙给罗家说一下,反正这件事情他们铁了心要退婚,此刻更是不想与她过多掰扯。 “如意,我还要看书,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先出去,婚姻大事,有父母做主,我们就算在这里说破天也不顶事,过不了几日,咱们两家的父母应该就能商量一个结果出来,到时候你我听从父母之命便可。”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罗如意哭得更加伤心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与周菱就不是这样的,你娘讨厌周菱,可你偷偷都要见她,还让她与你一起去京都,张郎,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啊,你要这样对我。” 张斐之见好言相劝说不通,索性站起身,实话道: “我娘在京都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她父亲是翰林学士,对我前途大大裨益,看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不忍心诓骗你,你莫要纠缠,还是回去与你父母说好,尽早退婚才是,这样你的名声也不至于有亏损,身边若是有合适的,也会给你相看。” 罗如意听到这话,哭声一停,“我不要相看其他人,我从小就把我当成你们张家得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话音刚落,她脑中想到什么,立马上前几步,激动地说道: “那个,就住在我们家的华姑娘,她说她父亲是大官,只要我帮了她,她便会让她爹给你个官当当,她说的,她说过的。” 张斐之冷哼一声,该说的都说了,脸上的笑意尽数褪下,“如意,你休要如此,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喊人来了,要是我母亲回来看见你如此纠缠,你知道她的手段,到时候丢人的还是你自己。” 他边说,边走到门边,佯装着要喊人,赶人的意味不言而喻。 罗如意苍白的脸上尽是泪痕,瘫坐在地上,抽泣个不停。 半晌后,她像是下定某个决心,“我不做妻,做妾,我做妾。” 张斐之头疼,想要的人不愿意,不想要的人却是纠缠过没完,她以为他的妾室那么好当的? 于是,他将两扇门大大打开,“如意,请,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我张某人还未娶妻,哪敢先纳妾,这不是摆明了伸头给人家打,我将来是要做官的,你也不想我还没走上仕途,就先被人参一本!” “张郎,你说,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别对我这么绝情啊!” “都不用了,你怎么做于我来说都无用,既然你不走,那我出去,免得被有心之人看到,坏了你的名声。” 张斐之一走,屋内的哭声一声大过一声 华源城,周菱两人将城里逛了一遍,最后又去了码头,他燎袍上了船,伸手拉周菱。 “小心。” 周菱忙将手递上去,在他布满双茧的厚实手掌紧握下,她才感觉这一切是真实的。 船舱内,周菱转了一圈,才坐到谢逸对面:“今日才总算看清楚了华源城的真面目,以后你也陪我去看晋国的山山水水好不好?” “阿菱,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第143章 谢逸要走 一句话,让原本氛围很好的船舱瞬间安静下来。 谢逸就这样盯着面前的周菱,视线中满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光线。 “阿菱,不会太久,但也不会很短,我答应你,一办完事就回来。” 周菱本来打算这地方环境好,是时候将自己的想法与他说一说,哪曾想先听到这句,还是没有丝毫铺垫的开口,让她措手不及。 于是她下意识问道:“你一早就计划要走,却现在才和我说?” 谢逸看了她一眼,“是,我很早就有计划,可。” 周菱差点被气笑,“行,你走,长短也不用和我说,我没有耐心在一旁等不确定归期之人的习惯。” 谢逸脸一沉,一把将她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抓住,放低声音解释道:“我办的事情不是什么好的,更是不想要你担心,我不会让你久等的。” 周菱见他说这话,脸上情绪却缓和很多,她之前隐约听到关于他的传闻,也知道他身份特殊,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可心中还是忍不住失落。 特别是两人刚在一起不久,还没好好认识,他就要离开。 最主要的是还不知的归期。 这不是妥妥的异地恋吗? 等她办完华源城后续的事情也得走,万一在这之前他没回,天大地大,以后两人在哪儿见面呢? 谢逸以为她还在生气,表情也严肃很多,再次解释道: “阿菱,当年我父母遭人陷害,也牵连了很多人,他们如今不在人世间,那些因他们而受冤枉之人还在受苦,我为人子,当年没护住他们,现在若是连受我谢家拖累之人都不能救,那我。” 周菱正在考虑自己也与他一起去的可行性,就听到他这句话,也慢慢冷静下来。 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喝着,半晌后,才缓缓了说一句:“打算什么时候走?” 盯着她许久的谢逸移开视线,垂首道:“明日一早。” 屋内再次沉默下来。 太赶,杏林医馆最后一次就诊,还有任老太太的诊脉,姜姐姐那边也没有告别。 谢逸见她沉默,心中一慌,手中力道不自觉加重。 “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情就回来,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一起。” 周菱:“。” 她心中忍不住发笑,这不是负心汉的常规发言吗?反正电视剧里面好多负心汉都这么说。 周菱心中虽然想笑,可面上却装作严肃的样子:“非去不可吗?” 他点点头。 “你知道我的医术,带上我,我保你不死,如何?” 谢逸摇头,“不行。” 他此次去生死未料,谢家之冤绝不是几日就能解决的,不想她去冒险,这件事情晓先生也说过,当时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次亦是如此。 虽然他也舍不得。 “好。”周菱说出这个字,便没再继续开口。 谢逸见她回答得干脆,脸上也闪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他却知道,她还在生气。 “阿菱,你信我,这件事情我会很快处理好。” “我知道。” 谢逸原本想多说点话安她的心,看着她出乎意料的平静,心中准备好的措辞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两人游完湖,下船的时候谢逸问道:“累了吗?可要回去。” 周菱还没有答应,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施主,可是遇上什么为难之事?” 两人听到呼喊,齐齐转身,入眼的是一位年老的尼姑,身上挂满了福袋和护身符,一看就是在街上化缘。 周菱见她给自己作揖,也学着她的样子回礼。 礼毕后,才轻声说道:“师太,未曾遇见为难之事,多谢关心。” 谢逸拿出一锭碎银子递给她,“师太,我们不需要买香囊,和福袋,拿着这钱到别处化缘去。” 对面的老尼又作了一个揖,没去接谢逸手上的银子,视线只是停留在周菱身上。 她疑惑地将视线挪到老尼身上,“师太,可是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吗?” 周菱之前就遇见过这等场景,僧人下山化缘,逮着谁就好一阵夸奖,她以为这人也是如此。 正等着她的夸赞呢,没成想她竟然掩面哭起来。 “师太,师太,你怎么了?可是晚辈哪里冒犯到您?” 周菱思索了一圈记忆,可都不曾认识这样的人啊,她对着自己哭是什么意思。 老尼也意识到不妥,擦了擦眼泪,轻声道:“无事,我只是觉得姑娘长得像是我的一位故人,没来由地生出许多念想来,让姑娘见笑了。” 周菱摇摇头,狐疑地看着她:“世上长得像之人多,师太还是保重身子为好。” “嗯。”老尼点点头,从身上拿出一个护身符递给她:“姑娘说得对,老尼觉得和姑娘甚是投缘,这护身符还请姑娘收下。” 周菱:“。”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谢逸又将那一锭银子递了上去。 “我说了,我和姑娘投缘,这护身符不要钱,是送给姑娘的。” 那老尼见她接过,指着对面的尼姑庵:“姑娘,老尼就住在那庵中,要是姑娘有空,以后都可以来坐坐。” 她记忆中的尼姑庵,倒是在周母嘴里时常提及,反正是她克制原主最有力的手段。 在尼姑庵给你求了护身符,在庵里求了香灰,来来回回就这么两句话,哄得原主死心塌地做牛做马。 除此之外,周母每去一次,回来时总是格外大方,会给家里人买糕点,对她的态度也好很多。 看这师太的眼神,太过灼热,莫不是和原主身世有什么关系。 “行。”她脆生生地回应她的话。 老尼走了。 周菱看着她的背影对着谢逸说道:“这师太给护身符却不要钱,走这么远还回头看我,看来是真的有缘分。” “你信?” 周菱点头,“为何不信。” 两人回到家中,周菱看着多出来的几个男人,疑惑地看着谢逸。 “属下参见将军,参见夫人。” 第144章 老谢是镇国大将军? 武冲半跪在地上,躬身行礼。 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男子。 周菱想,这些人应该就是与他明日一起走的。 谢逸挥手,几人异口同声,抱拳应答,然后在站起来。 满脸络腮胡的武冲开始还是一脸严肃地吩咐身后的那几人先出去守着。 没成想,下一刻竟然‘呜呜~’地哭起来。 周菱:“。” “将军,属下前些日子收到剑风的来信,简直不敢相信,此生还能见到您。” 说着就又重重地跪在谢逸脚边下,“我之前就恳求着老天,我折寿二十年换将军无恙,想不到真的让我如愿了,属下。” “好了,先起来,男子汉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谢逸出声打断他的话:“都好好活着。” “是,将军。 属下只是太久没见到将军,有感而发,下次不说了,我不像剑风这么有运气,能时常跟着你,我想你啊,将军。” 说完这话,谢逸那只脚也被武冲紧紧抱住。 “武冲,这么多人看着呢。” 听着谢逸呵斥的声音,武冲哭得更凶了。 谢逸懒得搭理,干脆腾出一只腿让他抱着哭。 一时间,院中全是猛男的呜咽声,正当周菱觉得没眼看想先撤的时候,他抬起头对着周菱,满脸恭敬:“这就是夫人。” 周菱忙摆手,“现在还不是,我还没嫁给她,以后是不是,得看他的表现再说。” “夫人,听剑风说,是您救了将军的性命,属下给您磕头了。” 说完就开始在周菱面前,重重地又磕了几个。 周菱:“。” 得,她全白说了。 周菱看不下去,弯身拉起他:“受不起,你先起来。” “是,夫人。” 周菱:她现在好像有点理解谢逸的怪脾气了,手下全是这样的刺头,也真是难为他了! “住手。”门口满载而归的刘永老远就看着这一幕,立刻冲过来,护在谢逸和周菱面前:“你们想做什么?” 他手臂上全挎着麻布包裹,双手举起弓箭,满脸戒备。 视线落在面前的武冲身上,还有院门口徘徊的黑衣人身上,这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们屋子里还有一个女人,加上三个男人,正在预计等会的成功率,就被谢逸拉住。 “刘永,自己人。” “自己人?”他狐疑地看了对面的人,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啊! “您是刘永。”武冲自来熟地替他卸下身上的袋子:“永兄弟,辛苦了,在下武冲,早就听说您对咱将军照顾有加,我谢谢您。” 说话人边说着感谢话,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习惯性地赞叹:“永兄弟这身子结实,一看就没少练过,有没有兴趣同哥几个一起入伍,杀几个敌人?” 刘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见老谢他们没什么危险又去捡刚被武冲拿掉的麻布袋子,冷声道:“不需要,我这辈子除了去投飞羽军,其他的我都不去。” 武冲一听飞羽军,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痕,视线上移,对着谢逸。 “那感情好啊,我们哥几个。” 捡完麻布袋子,然后高冷地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丢下一句:“我虽然和老谢交好,但我发过誓,要加入飞羽军的,这几日就走。” 他赶紧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生怕他们再劝他。 武冲见是个好苗子,也继续跟着刘永进了屋。 周菱看着谢逸,“你就这么欺骗你兄弟呢,打算什么时候说出你就是他口中的谢将军?” 谢逸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刘永又冲了出来,“老谢,你明日就走了?” 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武冲:“永兄弟,你怎么不听完呢?” 刘永白了武冲一眼,紧接着问谢逸:“你是去哪里?” “岭南。” “哦,和我方向相反,我要去边关。” 周菱在旁边愁绪纷飞,今日是怎么了,都要走。 刘永坚定的点点头,“去边关,从军,立功,为谢将军正名。” 此刻旁边的几个男人:“。” 周菱看着他,到嘴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毕竟当事人就在此处,最后她只说了一句:“你们先聊着,我去做晚饭。” 正在做饭的周菱倏地听到外面洪亮嚎叫声,然后就是刘永跑进来,激动地问周菱:“菱妹子,你知不知道,老谢是谁?” “呸,我说你知不知道老谢的身份?” 周菱点点头,“知道,你口中的谢将军。” 此刻正一脸呆愣的刘永,“你也知道?看来他们说是真的。” “是真的,怎么样,你心心念念的人没死,还站在你面前,心情如何?”周菱握成拳放在他嘴边,做成采访的样子,要是有相机真想将他此刻的表情拍下来。 脸上除了惊恐激动的表情外,刚进来时张大的嘴巴甚至能塞下两个鸡蛋。 刘永好半晌才消化这个事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就说他不可能死的,没想到还真是。” “是是是,他没死。”周菱笑道。 说完又疑惑地看着周菱,“你说他怎么就是谢将军呢?” “不行,我之前还说过他不懂珍惜生命,还有,他毒发时我还压住过他,还是。” 周菱看着灶台前自言自语的男人,觉得他已经魔怔了! “不是,我竟然还给谢将军买了个媳妇,真是作孽啊,谁不知道他最讨厌女人,我真是该死。” 他自言自语后,便是捶胸顿足。 周菱看着她,脸上无数黑线划过,他讨厌女人,没看出来啊? “你是何时知道老谢就是镇国大将军的?” 半个时辰后,刘永总算念叨完毕,又开始缠着周菱问东问西。 又来了。 周菱无奈扶额,还是如实说道:“今日,我也是今日才知道。” 刘永刚垮下去的表情顿时又染上笑意,“那妥了,说明不只我一个人是傻子,这么久竟然都没猜出老谢的身份。” 周菱心中能说她一直将他看做土匪吗? 她不能啊,也不敢啊! 刘永似乎是接受了谢逸是自己心中崇敬的谢将军,叨叨过没完。 周菱打趣,“那你还去边关吗?” “不去了,我要跟着老谢,他去哪里我去哪里。” 他说完这句话,将此行在山上收获的全部猎物拿在手中,“我去看看妞妞。” 第145章 刘永的秘密 说完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不过他先兴冲冲地跑到武冲跟前,学着他的样子喊道:“兄弟,刚才你说的话算数吗?” 正在和剑风说得火热的人,歪头对他咧嘴一笑,紧接着问:“什么话?” 刘永见他忘了也不恼,看了一眼谢逸的屋子,声音提高几分,“就是你让我跟你们一起,杀几个敌人的话,还算数吗?” “哦,这个啊!算啊。”武冲也没迟疑,果断的答应。 况且此人还是将军的恩人,就算他没有这个想法,明日也得将他薅起走。 “那行,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明早随你们一起走。” “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哥几个说,我们来帮你收拾。” “行,我先出去一趟,晚点咱们喝几杯,算是朋友了!” “行啊。” 男人之间的情谊建立起就是快,短短的几句话,就已经称兄道弟,刘永这才出了院子,往姜蓝楹家走去。 —— “娘,我来帮你。”妞妞小小的身躯像模像样的往上推木头。 虽然她个头不高,帮忙的力道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姜蓝楹还是很高兴。 她的妞妞不仅会说话了,还会帮她做事情,总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切实际。 “妞妞真厉害,一来帮忙,娘瞬间就觉得这木头也不重嘛。” “娘,以后我都帮你干活,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姜蓝楹心一酸,她觉得自己要更努力才行,这样能让女儿过好,然后穿得漂漂亮亮去上学堂,最后她就努力给她赚嫁妆,将来挣的钱全部给外孙子外孙女,她这辈子也值了。 突然,感觉肩上一轻。 姜蓝楹抬眸,刘永已经扛着那一截粗壮的木头,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 “刘永,你下山了。” “永叔叔。” 刘永将那木头放好,又将自己放在一旁的麻布袋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无数动物的毛皮,熏干的肉,还有几只活鸡,甚至还有点盘子大的木头疙瘩。 “这些是我这段时间在山上猎到的,你看看哪些想要。”刘永说完将最大的木头疙瘩拿起来,“菱妹子说过,这东西叫灵芝,是个贵重的中药,你留着喝。” 上次看周菱将那些花花草草卖了大价钱后,他就有意无意学了几样,没成想这次上山真被他碰上了。 原本是打算将这些东西卖成钱好好帮母女俩一把,现在时间也不允许了,便想着把这些东西全部留给她们。 姜蓝楹愣愣地看着堆成山的猎物和说不上名字的野草,等反应过来,道:“这些是你从山上猎回来的,你等着我” 她以为他是来卖猎物的,二话没说就进屋,不多时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他:“这些东西我都买了,也省得你再去华源城卖货。” 她之前在周菱那学到很多做生意的门道,这些猎物等她去卖卤鹅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抬高点价格,到时候赚到的钱再与刘永平分。 姜蓝楹把钱袋子往前递了递,刘永没接。 “你怎么不接?是嫌少吗?你之前救过我丈夫,妞妞又喊你一声永叔叔,我也就不瞒你了,我打算下个逢场的时候去将这些东西卖掉,到时候赚到的钱给你一半,这些你先拿着,保证让你吃不了亏。” “不要钱。” “不要钱?”姜蓝楹更加疑惑了。 “对,不要钱,这些东西你留着。” “那哪成,你在山上累了这么些日子,全都给我,还不要钱,那哪成?” “真不要。”刘永别扭地将她硬塞过来的钱袋子放在木桌子上。 紧接着,将一旁的妞妞抱起来,“妞妞,叔叔要出一趟院门,恐怕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看你,以后你乖乖长大,听你娘的话,好吗?” 妞妞点点头,奶声奶气地问道:“永叔叔,是去哪里?” “我要去岭南,不知道多久再回来,兴许不回来了。” 这话他是对妞妞说的,可是视线却停留在姜蓝楹身上。 姜蓝楹也是一愣,“要走?岭南那地方据说环境恶劣得很,朝廷犯人都是往那地方发配,人家避都来不及,咋这么突然往那地方走?” 她没去过,但是听不少的人说,甚至村里的妇人回娘家,村里的人都在传谁谁谁跑岭南去了,更是朝中犯人处刑之地,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地方。 姜蓝楹意识到自己失礼,轻声平静道:“你救过我相公,我也是担心你被人骗。” “没事,我跟着老谢他们走,错不了?” “周菱的男人也要走?” “嗯,他们去办点事,我跟着打打杂,学点东西。”刘永知道老谢现在身份特殊,便也没多说。 “永叔叔,能不能别走?” 之前刘永对妞妞不错,除了周菱两口子外,最亲近的就是他了。 一听说他要走,紧紧抱着他不撒手。 “这孩子,你永叔叔是去做正事的,可不能这样子。” 刘永也抱紧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妞妞就笑着跑开了。 一时间,屋中就剩他们两人。 “这些猎物卖了后,你想想要不要回娘家住,这地方是好,可山子毕竟也已经去了,他们家的那些人对你不好,肯定变着花样来折腾你。” 他说完,又补充一句:“山子若泉下有知,也会不得安宁。” “我不走,我现在华源城卖卤鹅,靠自己本事赚钱,什么都不怕。” 姜蓝楹此刻也觉得不妥,可到底也没说什么,她话锋一转: “岭南那地方天气不好,你多带点衣服。” “嗯,我去从军,要穿统一的。” “从军好,从军好,打猎本来就危险。” 姜蓝楹说完,就觉得不对,这打仗岂不是比打猎更危险,担心道:“你看,你走得这么突然,给我拿这么多猎物,我也没给你准备什么东西。” 其实也不是突然,上次她目睹了山子一家人对她的刁难,原本想上山多打点猎全部给她,让她们母女俩过好一点的。 “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行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墨色的袋子,放在木桌子上,与她绣着花样的布袋子放在一起,然后快步的跑了出去。 等姜蓝楹发觉里面是什么之时,追出去哪里还有人影,妞妞也跑出来,“娘,你别哭啊,刚才永叔叔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能惹你不高兴,我答应他了!” 第146章 临走前夕1 屋中一下子挤了很多人,还全部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将士,夜晚微黄的烛火光,全部映射在她笑靥如花的小脸上。 敢情上一辈子没实现的愿望,此刻真是实现得淋漓尽致啊! 随行的几个将士,加上武冲,都对周菱好奇极了。 整个晚上都在问东问西。 毕竟他们那不可一世的谢将军,突然被女人给摁住了,想来夫人身上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又或者知道些怎么拿捏将军的技巧。 要是他们能学到一二,以后何愁不能在猛虎身边安稳生存啊! 一旁的晓天下看着热闹的年轻人,径直喝完面前的一碗米酒。 “阿逸,明日你直接走便是,我就不去了,还打算跟着师父好好学点东西,早上也就不送你们了,你知道我也不爱这些生离死别的,我先去睡了。” 晓天下说完,朝周菱鞠了一躬:“师父,徒儿先失陪了。” “嗯,去。” 转身走了出去,出门之际朝他们挥挥手:“一路顺风,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阿逸,你同我出来一下。” 谢逸没说什么,知道他有要事要嘱咐,没多问直接跟了上去。 “恭送,晓先生。”众人站着恭送至门外,等两人走远,瞬间就炸了。 只有刘永和剑风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发疯。 武冲等人早就听说晓天下拜周菱为师,可当真看到这滑稽的一幕还是忍不住惊叹,他们的这位新夫人一定不简单。 晓天下多怪的一个人啊,竟然还叫她师父! 虽然都知道她是夫人,不能过多说,可好奇远胜于胆量,万一夫人能说几个制住将军的招或者说点将军的糗事,那岂不是更有意思。 周菱也乐于和他们说话,有问必答,她前世就仰慕这些军人,他们凭着一腔拳拳爱国之心,背井离乡,扞卫祖国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都是英雄,都是好样的。 甚至几个不怕死的士兵,还问得一脸认真,“夫人,听剑风说您就住在这个村子里,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村的姑娘肯定都偏不了,请问您南村的姑娘未出阁的还多吗?” “多,你明日要是没走,我就挨个给你介绍。” 。 谢逸在外面听完晓天下的嘱咐后,进屋就看见这个场面。 一群现眼包正在给周菱展示手臂上的肌肉,甚至还在邀请她捏一捏。 那女人也不拒绝,自然的伸手,还不停地夸奖。 完全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自己是没给她看,还是没给她捏啊! 武冲见自家将军进来,脸色没对,人精似的拍马屁:“其实,我们这都不算什么,将军身上才是真有料!” 正背对着门口的周菱撇撇嘴,他是有,前期他像防狼一样防着自己,深怕被她看了一点,于是她赌气道:“他哪有你们好看。” 众人:“。” 武冲一个劲地给周菱递眼色,直到第五次挤眼的时候,她悟了。 “其实,我也就是怕伤害你们的自尊心,才昧着良心说的,你们将军啊,身材最是好了,就你们这样的,就算他一年卧病在床,都比你们强。” “别乱说。”谢逸低沉的嗓音果然从身后传来。 众人喊了一声,“将军。” 周菱转身,故作害羞,“将军本来就强嘛,还不让人说了。” 她说完这句,在心中暗暗鄙视自己,不对,她快吐了。 谢逸轻咳几声,“时辰不早了,该去睡了。” 众人开始起哄,周菱从窘迫突然就变得害羞起来,这男人冷不丁说一句话怎么就这么让人浮想联翩呢。 她连忙转身转移注意力,“你们就不见面,想来是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还没等众人回,她就闪进了隔壁屋。 几个将士看周菱回了房间,心思一下也活络了起来。 —— “将军,明日就要走了,你要不还是多陪陪夫人。” 此话一出,屋中顿时热闹起来,打趣的浑话更是不间断。 “春宵一刻值千金,将军陪我们几个糙老爷们有什么意思。”武冲眉头一挑,尽是会来事的笑容。 “说什么呢,咱们将军一刻怎么才值千金,我看至少也得万金,万万金。” “是是是,就咱将军那身硬邦邦的肉,谁遇上谁有福了,连夫人都说将军强得可怕。” 武冲和剑风都是跟随着谢逸南征北战的左右手,如今看到他更是没什么忌讳,“剑风,你再给我说说,将军和夫人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我不管,这些我也要听。” 说完将一碗酒递给他,“咱们边说聊。” 屋中两人见他走了,也开始说起了从前之事,随着剑风添油加醋的描述,加上武冲惊奇的脑回路,让原本就比较正常的经历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 听到他们越来越离谱的言论,谢逸轻咳几声:“我先出去一下?” 众人秒懂,这话音在房间里都没消散,他们就笑着欢送,“将军慢走,将军今晚加油。” “你们,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走。” 见他说起正事,几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握拳应答。 周菱才在空间里洗漱完,将金疮药还有一些常规药都才装好不久,谢逸就进来了。 “那个,人太多,很吵,我过来清静清静。”谢逸支支吾吾,一句话像是用了他全身的精气神。 “行。” 周菱说句话的时候,甚至连眸子都没抬,在桌上认真地写着药的用法。 这些常规药,应该是够支撑到她处理完事情去找他了。 谢逸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担心她是没听到,再次缓了缓:“我进来,你同意吗。” “等等。”周菱写完最后一笔,总之终于抬眸看向他。 “洗漱完了再上床。” 谢逸:“。” 屋内长达半晌的沉寂,谢逸下定决心后,终于开口说道:“我这就去洗身子。” 周菱继续埋头写用法。 他就算不说,她也知道此次去定然不简单,带上这些以备不时之需。 等她写完最后一种药的用法的时候,谢逸穿着雪白的中衣已经进来,在周菱的打量下,快步上了床。 第147章 临走前夕 2 周菱晃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松松垮垮的中衣,胸前紧实的肌肉半露着。 她刚刚故意打趣,这男人不是应该又训斥她胡闹吗? 然后害羞,亦或者甩袖走人。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这个举动。 还这般迅速! 毕竟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成亲过后,做这些事情才能名正言顺,不想让她受委屈的人是他。 周菱挑眉看他,谢逸也半坐在床上。 四目相对。 瞬间,狭小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微妙起来。 周菱视线不受控地向下,谁知对面人将衣服往上拢了拢。 干哑的嗓子像是在示威,“很晚了,快睡,明日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周菱:“。” 她差点没站稳,实在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一本正经地破坏氛围的。 “行,睡。” 周菱撇撇嘴,不给看就不看,反正今日她眼福已经够饱了。 将屋里鹅几个凳子摆成一排,又将之前买回来放在柜子里的杯子铺好,“睡,你明日早起,本姑娘心情好,让你睡床。” 此刻床上的男人,整张脸都不好看了! 周菱整理好床铺,才将准备好的几包药和用法递给他,“这些药材是我研制的,有内服的,还有治疗外的,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说着,就感觉有凉嗖嗖的冷气直冲面门。 果然抬眸,就对着床上之人不悦地神情。 “我送药给你们,只是担心你们沿途有有个磕碰,绝没有诅咒你们的意思。” 周菱以为他是在介意这个,毕竟古人的思想是忌讳这些言论的。 见他还看着自己,周菱再次解释道:“我只是关心你,不放心你而已。” 这句话一出,那男人面上神情果然好了很多,扫了一眼装得几包鼓鼓囊囊的药,最终视线落在药包最上面的簪花小楷上。 “这字,是你写的?” 周菱偏头,佯装着看了四周,“这屋子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反正她的那些秘密,等再次见面时候寻机会告诉他,这时候也没再藏着掖着。 “这字,是你写的?”谢逸重复问。 京都闺阁女子写的就是这等簪花小楷,这熟练程度绝不是三两日就能练成的,所以他再次疑惑地问道:“你真的没去过京都?” 这句话周菱记得,他已经是第二次问自己了。 “不曾。”,随即解释道:“反正这字是我自己写的,原因说来话长,今日时间太晚了,等下次见面,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其实周菱也不知道,这话说出来,他会不会相信,是否会把自己当作异类看,毕竟自己这个当事人也是消化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话音未落,他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黑匣子。 这个她认识,之前言情绘本就是在这里面掏出来的。 那句‘怎么,走之前还要教我认会字?’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谢逸在里面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和一个老旧的镯子,当然还有个言情绘本。 “这个是诊费,是我之前允诺你的。” 周菱没犹豫接过,放在一侧。 剩下的一个镯子,漆黑的眼神对着周菱,好半晌才轻声说道:“这镯子有点老旧了,你别嫌弃。” 周菱愣愣地看他为自己戴上,手环有点重,上面还雕刻着龙凤呈祥,又听见他说:“这镯子是我母亲托我转交给谢家女主人的。” “你的传家宝?”周菱脆声道。 谢逸仰头,漆黑的双眸盯着她,沉声道:“对,到我这已经传了好几代了。” 他没说,这镯子上是当初谢家祖先制作飞羽军令牌时专门让人打造的,其作用不言而喻,由每个时期担任谢家家主的正室嫡妻掌管,娘当年将此东西交于他,再三嘱咐这东西的重要性,绝不可轻易交出去。 周菱瞬间觉得这东西好看了,根本不像是谢逸说的老旧。 在她打量镯子的时候,他已经将那绘本拿了出来。 周菱嘴角抽了抽,打趣道:“别说是担心你走了我无聊,把你打发时间的玩意留给我。” 谢逸低笑一声,“这是我父亲担心我以后讨不到心仪之人的欢心,特意买给我学习的。” 说到此处,他神情一顿,“可我都没有听他的话,一次都没有,但是现在我想好好学学,以后你念给我听好不好?” 谢逸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就没离开过,她原本还算稳得住,心跳骤然一窒,这男人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周菱却突然有点想哭。 许是因为两人刚在一起就要分离,或者是其他连周菱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因素。 他在自己心中占据的位置,似乎要比她预计还要重要。 她下意识想要去抹眼泪,只不过他快她一步,只见他轻轻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 还没反应过来的周菱下意识圈住他的脖子,两具灼热的身体瞬间挨在一处,就算隔着衣服周菱都感觉某处被他硬实的肌肉撞得生疼。 周菱刚刚倔强没落下的眼泪夺眶而出,这男人要不是每天与她吃的是一样的饭菜,她都会以为这人没事在吃铁玩,才这般硬实。 “阿菱,对不起,你别哭,我不说他们了。” 周菱哭得更凶了。 他神情开始有点慌乱,“阿菱,这镯子咱们也不带了,你别哭。” 周菱还是抽泣过没完,只不过一只手握住手上的镯子,不让他取下。 谢逸搂住她腰身的手,顿时变得无措起来,最终他拿起那个绘本。 她那阵痛意过后,加上心中情绪纾解完,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正在翻那画本子。 嘴里还念叨着,“怎么没有,一个哄女孩子的办法都没有呢?” 周菱看着翻来覆去的男人,她忽然仰头,双手紧抱住他颈间,饱满的粉唇直接撞上那正焦急自喃的地方,只一瞬,又挪开。 “书里面有这个吗?” 第148章 临走前夕 3 原本还在翻阅话本的谢逸,惊愕的睁大眼睛看着此刻满脸笑意盈盈跨坐着他的女人。 沁红的唇瓣,旁边若隐若现的梨涡,。 泛黄的话本在身侧,被他节骨分明的手指捏得不像样,谢逸脑中空白意识逐渐回笼,随即而来的便是气血翻涌,身体本能在激烈叫嚣着。 “扑通,扑通。” 安静的屋内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一声快过一声,光听撞击的势头,就能感觉到几乎快破体而出。 周菱听得仔细,但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胸腔中所发出的声音, 就算不是自己的,她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美色误人啊! 这不光是形容女子的,对男人也同样适用。 比如现在。 谢逸身着白色中衣,里面尽是刚劲起伏的肌肉,浑身充满着让人上头的爆发之力,要放在现代,绝对是让女孩子尖叫的存在。 此刻他头发被全部收拢束起,棱角分明,英气俊朗的脸上全是严肃,又带点羞赧。 就说咱们正常人,谁能顶得住啊! 也不怪自己见色起意。 呸,不对,他是自己男人,说什么见色起意。 勉强算是谈恋爱甜蜜的日常。 不过,这男人的唇瓣还真是柔软,视线又不自觉地盯在自己刚才作乱的地方。 这道视线被他完全捕捉,本来就漆黑的眸底更是暗潮汹涌。 “刚才太快了,不知道和书里说得是不是一样的,再试试。” 他视线停留在青黑的睫毛上,等着她靠近。 说起这事,周菱已经不是上一刻的周菱了。 想到两人如今的关系,心里的那点负担也瞬间消散,于是她再次凑近,亲了上去。 和上次一样,轻车熟路地覆上去,还轻轻咬了一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软,是与他外形极其不符的软糯扣弹,尝到后便准备撤离。 可谢逸没像上次那般放她离开,只见他快周菱一步,反手将周菱紧紧包裹在怀中,霸道强硬的加深这次的交流。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从生疏到契合在前几次的摸索中已经完成,周菱原本放在他胸前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学着他的样子,从男人厚实的颈上缠绕过去,勾在他颈间。 不知何时,唇间的力道变大,从开始的撕磨,慢慢变成轻咬,腰上被两只大手紧紧禁锢着,强势让她贴合着面前灼热的身躯。 周菱受不住,从两人的间隙中溢出一声轻哼。 她张嘴想呼吸,微张的红唇间瞬间有异物在乘虚而入,横冲直撞。 缠在他颈间的双手,也曾试图想去推开他,可越推反而被禁锢得越紧。 在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呼吸交织缠绵,火热的身躯将周菱紧紧困在怀中,强硬力道几乎快将她揉进体内。 夜色格外撩人,屋中只有混杂在一起的喘息声,平日窸窸窣窣叫得欢快的小动物都被这靡靡之音吓得不知所踪。 突然,唇上激烈的力道突然移到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伴随着激烈的喘息道:“等我回来,我们即可成亲。” 刚刚憋着气息的周菱,好不容易放空,正大口大口在他身侧喘息。 谢逸漆黑的眸底更加浓稠。 没等周菱开口,径直从她额头,到璀璨的双眸,高翘的鼻梁,一寸一寸,如蜻蜓点水般,再次吻到她的唇瓣上。 只是这一次,很快便闭眼抽离开,两额相抵。 周菱眼神迷离地睁开,就这? 谢逸低声喘息:“阿菱,还没到明天,我就已经舍不得了。” 周菱听到他说明日要发生的事情,她心中的热度消散不少,忙坐得端正:“既然舍不得,你带着我一起去,保证不给你添乱。” 她想好了,等南村所有事情完结了,大概也只要两日功夫,要是可以,能一起走是最好。 这句话一出,男人又将她抱在怀中。 “我这次去不是游山玩水,你乖乖的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她瞧见男人语气又恢复如初,好似刚刚那个在她面前乱了分寸之人不是他。 “听到了吗?”谢逸见她没回,再次说道:“你去了,我怕。” “好了,明日我不去。”周菱伸手将他眉头抚平:“我答应你明日绝不和你一起走,你就放心,还有年纪轻轻的,别老是皱着眉头,看着都不俊俏了。” 听到他说不去,谢逸这才放了心。 眉间顺着她手指的力道缓缓放平,咬肌紧绷着,几个字从他薄唇间挤出来:“别乱动。” 周菱瞧见他神色中的警告意味,连忙将手背在身后。 他轻笑一声,把她放在床上:“先睡,我去凳子上睡。” 周菱知道他明日要走,也没有多坚持,只是说道:“你明日要赶路,在床上能睡个好觉,还是我在凳子上凑合。” 她说完就要起身。 却又被谢逸压住肩膀:“别起来,别乱动,我是男人,哪有让你睡那个地方的。”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她的睡觉姿势是见识过的,一会一个样,要是她睡凳子上,谢逸估计今晚别想合眼,到天亮都得担心她是不是翻到地上去了。 周菱不说话了,杏眼圆睁睁地看着他。 “再不闭眼,我。” 话还没说完,周菱就已经将眼睛闭上。 谢逸则拿了衣服,准备开门出去。 “你去做什么?”周菱听到开门声。 “我去用凉水冲一下,太热。” “热吗?”周菱将被子往上挪了挪,在看到谢逸闪躲的眼神,她一瞬间福至心灵,突然懂了。 又不自然地将眼睛闭上,嘴上缓缓说道: “快点,别着凉了。” 谢逸轻笑几声,提衣走了出去。 不过他高估自己了,就算她睡的床,谢逸晚上也没睡着。 第二日一早,她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消散,谢逸走了。 没喊醒她,只是临走前在她额前亲了一口,轻声说道:“等我回来。” 周菱等门关了才睁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她强行将心中失落的情绪压下,只想着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也出发。 很快,周菱收拾好,便随姜蓝楹去了华源城。 第149章 你在这阴阳怪气谁呢? 可周菱坐的马车还没出村口,就听到华心玥的声音。 “晓先生,你这是要出去啊,表哥没在里面。” 晓天下冷哼一声。 “表哥,表哥。”华心玥见他不回,索性站在马车边喊。 周菱将帘布拉开,双手挎着篮子的华心玥就在面前。 等她看清楚里面没有自己想要见的人,冷冷地睨了周菱一眼。 以往,她对于华心玥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看到她再来,竟然觉得格外刺眼。 “他今早走了。” 华心玥本来都已经转身了,冷不丁听到周菱的话,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不管你说什么,在我这都不管用,昨晚他还在,今日怎么就能走?” 在她看来,周菱一定是生气了才说这样的话让自己知难而退。 他昨晚上都还在,今日怎么可能走,再说他走一定会和自己说一声。 她说完,继续仰头,傲气道:“你以为你凭着不入流的伎俩就真能与他在一起,我实话告诉你,我表哥他不是与你一个世界的,他是绝不可能娶你。” 周菱今日心情不好,本来不想搭理她的,可听到这句话实在气不过。 “绝不可能?你以为自己算是个什么?神婆吗?无非就是投了个好胎,真把自己当成神了?还能预测以后的事情。 你实话告诉我,我也实话告诉你,就算以后我与他没娶我,也轮不上你,给了你十多年都拿不下的人,搁我早就悄悄躲起来哭了,哪还会出来丢人现眼。” 华心玥一噎,“你,我,我与你浪费口舌有何用,你休想阻止我。” 姜蓝楹看着远去的背影,眉头紧紧皱着,“这油盐不进的丫头,别为这种人生气,左右你男人心中是有你。” “嗯,晓先生,今日事情还很多。” 华心玥在门口喊了十多声,都没有人应答。 她环顾四周,见都没人,周菱她也走了,今日正是好时候。 华心玥轻轻地靠近,在门缝中确定里面没有人才推门而入,可开门后彻底傻眼了,里面不仅没有人,连柜子里面都是空的。 她翻找了几下,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表哥,难道真的走了? 她去哪里了,京都,谢家之人还在岭南,他是不可能独自回去,唯一可能去的地方便是岭南,那些证据自然也不是现在最重要的。 要是她能帮助他的话,表哥一定会将东西交出来。 她总算是想到周菱办不到的事情,而自己却可以,匆忙起身往外走去。 ———— “我们医馆好好的收留你,你竟然敢偷东西?” “吴郎中,我没有偷,这些药材是医馆说过要丢的,我才拿走的。”新宝身躯单薄,但脸上全是不屈的神情。 “再喊吴郎中,小心我让人撕烂你的嘴。” 吴掌柜冷哼一声,特别是他动用了之前的关系,前些日子才做了杏林医馆的管事。 医馆上上下下谁见到他不喊一声吴掌柜。 郑郎中也跑了出来,解释道:“吴掌柜,这些药材确实是我与周郎中给医馆反馈过质量不合格要扔掉的,新宝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你朝他撒什么气?” 威风劲头还没过呢,哪里能容忍他们一个个挑战自己的权威。 “郑郎中,我知道你老早就想看晓先生的晋国药典第二册,你也知道我与晓先生从前的门客关系匪浅,要是你好好听我安排,这小子的事你少插嘴,以后再辅助我将杏林医馆经营好,我也不是不能去找那人说说,让他卖我个面子,好让你瞄几眼。” 郑郎中迟疑片刻,“吴掌柜,我是想看药典不假,可我也有我渠道去争取,就不劳你费心了。” “不识好歹。”要不是他在东家面前有点地位,今日他横竖得将两人都给撵出去。 只不过动不了老的,小的他可以随便动。 “你们还等什么,将这小偷给我拉出去。” 特别是新宝,他得知上一次的事情就是这臭小子在从中作梗,就想着找机会将他给弄出去。 “是,吴掌柜。” 郑郎中见他们拖拽着新宝,忙挡在前面:“吴兴,他还是个孩子,你何必要将事情做得这样绝。” “孩子?我做事绝,我看他之前告密,可不是一个孩子能做出来的事情,还让我去官府问话,我看今日什么都别说了,东家走之前交代了,让我全权管理杏林医馆,我想一个药童的去留还是能做主的。” “新宝从小就在这里,你让他一个人去哪里呢?再说他是周郎中的药童,就算要走总得知会她一声。” 郑郎中知道他无非是气周菱风头盖过了他,好多病患为了等月底周菱看诊,让他有危机了。 可对着一个小孩子撒气,他也觉得不齿。 “少给我提她,她不过是运气好,你们真当她是碟子菜,我实话告诉你,她要是再来,我立马喊人把她给撵出去。” 他这可不是说大话,杏林医馆东家不在,如今他可算是‘当家人’。 想起这个,更是斜着眼看犟得厉害的新宝,“你们几个,将他给赶出去,他要是再反抗,直接送官。” 周菱等人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新宝被医馆的几个壮汉拉扯着扔在门前,还啐了一口:“没眼力见的东西,一心想巴结一个女郎中,饿死活该。” “我没偷东西,我要见东家。”新宝翻身起来,朝里面大声喊着。 “走不走,吴掌柜说了你要是再不走,我们可就将你送官了。” 明明姓吴的人就站在旁边,可那几人仍然说得响彻天际,争相巴结着这位新上任的吴掌柜。 新宝不依,还想上前去理论,又被几个大汉推搡在地上。 “新宝。”周菱等人到的时候,新宝正被他们扔了出来。 她在远处也听了过大概。 新宝见她来,一时间没忍住,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喊了声:“周郎中。” “没事,咱们行的端做得正,就算那些小丑会点上蹿下跳的功夫,咱们也别怕。” 吴掌柜一听这句,怒吼道:“你在这阴阳怪气谁呢?” “谁问我说谁?” 第150章 郑允的礼物 吴掌柜气得不轻。 杏林医馆谁对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就连郑允那个老匹夫对自己都换了态度。 他朝身后的药童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立马会意。 “我们吴掌柜如今可是杏林医馆的管事,东家临走前亲自说的医馆一切事情都由咱们吴掌柜做主。” 药童一顿巴拉巴拉地输出,等说完转身过去,周菱正扶新宝起来,完全没在听吴掌柜的‘丰功伟绩。’ 一会在拍新宝衣服上的粉尘,一会又在给他看伤势。 反正就是没在听他说话。 周菱瞧见这孩子身上穿着杏林医馆的工作服已经被磨破,里面的伤口还在隐隐渗出血迹,心疼地说道:“有些话,要给有心的人说才管用。” “周郎中,我真没偷东西。”新宝生怕她会误会,微红的眼眶连忙解释。 “我知道。” “周郎中。”新宝喊了周菱一声,将头垂了下去,小声地说道:“那批药材是之前生霉的那些,就是您让我处理的那一批,所以我,我才,” “你拿去卖了?” 新宝慌张地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卖,就是同我一起长大的玩伴生病,他之前赚的钱都拿去买了药,吃了不见好,现在买不起药又上不了工,只能在家等死,我想着生霉蛀虫的药,效果是差了点,但总比没有好,所以这才没去处理,就按照以往的方子给他配了点药。” 新宝说完,又急切地补充: “周郎中,那些药我真没有拿去卖一分钱,只有他用得上的我才捡出来的,用不上的我都按照你们的方式处理了。” “你少扯些有的没的,今日我已经发话了,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这件事没得商量。”吴掌柜厉声道。 这话一出,新宝脖子缩了缩。 周菱将他拉在自己身后,对着吴掌柜说道:“吴郎中,我刚才在那边也听了一个大概,那批药材中的车前草,马齿苋,独活,紫菀,白芷,北沙参,婆罗子,前胡,大黄,桑螵蛸都已经蛀虫霉变。 是我说的给销毁,东家也是同意了。” 周菱话还没说完,新宝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周郎中,别喊吴郎中了,要喊吴掌柜。” 周菱偏着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吴郎中,事实就是如此,你要是觉得不信可以去问东家,犯不上为难一个孩子。” “周菱,你说什么?”吴掌柜脸上铁青,“自诩会点医术,就如此不将我放在眼中?” “是,又如何?” “你?”吴掌柜脸色由青转红,伸出的食指在空中颤抖着,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先做人后学医,我好歹算是个长辈,你如此不将我放在眼中,我们杏林医馆庙小,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看你还是到别处去高就。” 这话原本还以为要等几日周菱来才能说,好不容易才让东家去了一趟京都,这地方目前可就是他说了算,想让谁走就得走。 “吴掌柜,周郎中她医术。” 郑允刚开口,就被他厉声打断,“郑允,我好心提醒你,这没你什么事情,你要是插手,就和他们一起走。” 吴掌柜说完,里面的人就来事地递了一袋银子出来。 “别说我们杏林医馆欺负女人,你之前是怎么跟郑允商谈的,我一分不少的给你,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她还有一次没有看诊,那么多病患已经预约了,到时候没等到人,你怎么交代?” “哼。”吴掌柜冷哼一声,“郑允,你何必找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前没有她,我们这杏林医馆靠你我还不是照常转吗?” “郑郎中,不必与这种人多说。”周菱接过小厮递上来的钱袋子:“行,之前的合约解除协议给我,我们也算两不相欠。” 她本来还想有始有终,现在看来用不上了,倒是省了一桩事。 没多久,就有人拿出来。 “这下好了,你别还想找借口留在此处。”吴掌柜冷冷地看着她。 周菱将银子装在荷包里,上前给郑郎中鞠了一躬:“郑叔,我这几日就要离开华源城了,这段时间多谢照顾。” 郑允神色有点不自然,“这,都怪老夫无能,留不下你,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去找姑娘你啊!” “郑叔,今日没这事发生的话我也是要走的,所以你不必自责。” “要不,你再等等,再过五日东家就应该回来了,我到时候再去求求他,说不定有用。” 一旁的吴掌柜,还在旁边冷眼看着,时不时地冷哼一声,反正如今已经如愿地将她给赶了出去,倒是也没再搭话。 “不用了,我去意已决。” 郑允思索了半刻,丢下一句:“你等会,我去给你拿个东西,之前就想送给你了。” 周菱点头,不多时,郑允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用布包裹着的书籍,他摸了又摸,还吹了几口气,才打开来。 “丫头啊,这两本书可是我的命根子,当初我托了好些人才买到这本书,我家那小子从几年前就缠着我,都愣是没给,今日我将它给你,你有天赋,又喜欢学药理,这书给你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周菱见他认真的模样,也不自觉地站直,接过他手中的书。 看到两本书封面的那一刻的周菱:“。” 晋国药典上册和中册。 “郑允,周菱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你竟然把这书给她?”吴掌柜简直是想将他脑壳敲掉看看,这书是他花了很多精力和钱才买到的,自己儿子都不愿意给,竟然给一个陌生人。 要知道那可是晓天下所着,给个上册都算是顶了天了,竟然还把中册也交了出去。 “我愿意。”郑允回答完,看着出神的周菱,故作轻松: “你别听他说胡说,这两本书我也只是稍稍费了点心思,也就是把我之前行医的钱拿去买了两本而已,不用太内疚,你只要好好学,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第151章 晓神医的师父竟然是周菱 周菱嘴角抽了抽,她转身看了一眼在马车上的晓天下。 这书,听着好像很珍贵的样子呢?看不出来那邋遢老头还有两把刷子。 不远处的晓天下听她的安排,在马车上不曾下去,此刻看到她视线在自己身上,手上又拿了什么东西,立马会意地往她那边走。 “师父,我来帮你拿。” 这一声下来,在场的人视线都在他身上。 吴掌柜手肘拐了拐郑允,“这人,是不是有点面熟?” “什么 ?” 郑郎中其实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之前就在周菱家里见过他一次,此人不可能是晓神医。 晓天下越近,吴郎中疑惑就越重,他擦了擦眼睛,问: “上次你与我一起去听晓神医讲医理,还有印象吗?你觉得这老头子像不像?” 一连串的几个问题,郑允无奈道: “那次我就在外围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你中途不是撇下我去问了几个问题吗?你都不确定,我哪里能知道。” “师父,我来帮你拿着。” 晓天下看着她拿了书,也没多想,伸手就准备去拿。 两人视线一直盯着由远及近的人,再次听到这声称呼后,都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叫周菱师父,那必然不可能是他们心中所想之人。 “不用。”她将拿书的手一偏,将书还给正盯着晓天下看的郑允。 “郑叔,这药典你拿回去,看得出来这两本书是您的珍爱之物,晚辈怎么敢夺人所好。” 一旁的吴掌柜:“。” “你是不是不知道这药典的价值?我这虽然只有两本,没有下册,但是这两本也是多少学医之人梦寐以求的,这里面囊括了各种草药的药理,没人会不想要。” 郑允觉得周菱不要是不懂这书的重要性,于是他翻开了几页,“你之前不是说想学药理吗?没有什么比这东西更好了,你看看,这多详细,这可是我们晋国的晓神医跑遍大江南北所着的。” “哪里那么玄乎,不过是随便记录了点罢了,你只当普通的药材书籍看看就行,我师父不想要,那便是有不想要的理由,你收着便是。” “真是不识货。”吴掌柜直接开口,还想反驳他们的话,就听见周菱身边的老者没耐心地说道: “我师父都说了她不想看,我编着的还不懂,就你懂。” 闻言,杏林医馆的门口安静了一瞬间。 吴郎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郑允,“他,他刚才说什么了?” “说,是他编着的?” 两人互相扫视了一眼后,周边再次安静下来。 “你倒是接啊,真是,年龄还没我大,怎么反应这么慢?”晓天下看着郑允还没接书,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嫌弃两本少了?” 晓天下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这本算是替我师父给你的,虽然你胆子小了点,还算是个好人,拿着好好看,以后多救治几个病人,听到没有?” 这???郑允的脑子不够用啊,特别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晋国药典下册就在眼前。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怎么周菱摇身一变就成了晋国医大夫之首晓天下的徒弟? 不过很快就想通了。 她对待病症,那么果断,处理的方式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又怎么可能是凡人! 那必定是出自药毒谷啊,之前怎么就没往这处想呢。 晓天下看愣住的两人,不悦地说道:“不拿是?我扔了。” 这声音不大,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面的两个人顿时反应过来。 拿书的拿书,恭维的恭维。 特别是吴郎中,推了推郑允,走在他们跟前。 “哎呀,晓先生,晚辈刚见到您就觉得眼熟,原来这是晓先生呢,上次您在京都药理讲学,我还在旁边问了一个问题来着,您还有印象吗?您解答后,晚辈顿时觉得茅塞顿开。” 他边说还边举起大拇指,“晓先生不愧是我大晋所有医者的榜样,就冲着你这份不怕苦寻遍药种的敬业精神,何止是给了我们医者参考的依据,而是给了我等走下去的动力和精神啊!” 滔滔不绝,说得声情并茂,哪里还有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 就算如此,也没换来晓天下好脸色。 “我之前每年都有讲学,谁问了问题,问了哪些问题,我一个个都有印象的话,岂不是脑子早就裂开了。” “是是是,晓先生不愧是我们医学界的擎天柱,随便说出一句话都这么有哲理。” 周菱:“。” 这人,医术不行,拍马屁倒是有一手。 郑允也反应过来,对周菱说道:“丫头,原来你认识晓先生呢。” 周菱淡淡地点了点头,拿出药撒在新宝的伤口上。 才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也不是太熟。” “师父,我来。”晓天下拿过她手中的药,“这些活,交给徒儿做就行,您去旁边休息着。” “嗯,你来。”周菱抬眸就看见石化的两人。 “你,是他,”郑允指了指蹲在地上给新宝撒药的老者,“真是晓先生的师父?” “我说,你们两个人烦不烦啊?在门口絮絮叨叨半天,没看见我师父都不想回答了吗?你们还在这问,你们要问什么,直接来问我就行,要是让我师父不开心,我让你们这医馆开不下去,信不信。” 吴掌柜:“。” 他震惊过后,立马上前弯着腰,“晓先生,晚辈来。” “给,拿去,反正他这身伤也是你搞出来的,本来就应该你来处理。” 吴掌柜擦了擦汗,边撒药边亲切地问新宝疼不疼。 新宝抖了抖,才颤抖地摇头。 “刚才的事情,是个误会,我其实也是想看看你们的忠诚度,你想吴叔我才当上杏林医馆的管事,谁是杏林医馆真正靠得住的人,我还得花力气去辨别。” 他说完,还不忘补充,“这考验绝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医馆的每一个人都会有这个环节。” “考验?”新宝皱了皱眉头,就算他是小孩子,也知道事情分明不是这样子的,不过也没拆穿,他看向周菱。 “那周郎中呢?也是考验?” 此刻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人。 “新宝,别难为人了。”周菱说道。 “怎么是为难人呢,怪不得周郎中医术这么好。”吴郎中朝周菱点点头,“以前是我看走眼了,我在此给您道歉,刚才的事情确实是一个误会,您这么好的郎中,是我们杏林医馆的活招牌,多少病患都在等您的号呢,我就算是自己走,也舍不得您走啊!” 周菱只是看着新宝,淡淡道: “不用,我们之前的契约已经履行完了,以后再无关系,所以你不用对我说这些。” 周菱拉着新宝往马车边走。 “新宝,你可愿意跟我走?” 第152章 有鼠疫? “新宝,你可愿意跟我走?” 周菱将新宝拉到面前,正色地说道:“我正好身边缺个药童,你可愿意和我一起走?” “周郎中,我。” 周菱见他面上的为难之处,缓缓说道:“你要是还想待在杏林医馆,我也是可以去帮忙说说。” 她说这话时,视线扫过不远处的三人,两人极尽谄媚,在晓天下身边问东问西,还不时朝周菱行礼鞠躬。 新宝自然也是看见了,连忙摆手,“周郎中,不是的,不是的,我自然是很愿意去,只是我现在还不懂什么药理,担心给周郎中丢脸。” 他虽然小,但也不是傻子,光看吴郑前后的态度,他也能猜测出周郎中出身不简单,想着这次能如此痛快的离开杏林医馆,那肯定是有更大的去处,而自己呢,在这地方呆了几年,无非就是识得了几种常规中药,什么都不懂,要是随着她去更大的医馆,铁定是要给周郎中丢脸的。 周菱微微一笑,“无妨,不懂就慢慢学,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的,再说我打算当个游医,过几日就出发,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和我一起,要是有其他想法我也不勉强。” 新宝一听,立马跪了下去。 “周郎中,我愿意去。” “去哪里?” 她刚想说话,就听见了不远处的打趣声。 周菱转身看过去,不是任大人还是谁。 她微微躬身,“任大人,你好,你从京都述职回来了?” 任季声点点头,“嗯,回来有几日了。” “好巧,我还说等会就去县衙,给任老夫人请脉,就在此处碰到你了。” “不巧,我是听到有人来报,说你来了华源城,才紧赶慢赶过来的。”任季声的表情微变,脸色格外浓重。 周菱疑惑地看着他,“任大人,找我有何事吗?” “我最近可能要调去其他地方了。” 他是官员,周菱知道这些事情敏感,知道多了也不太好,也没再多问,只是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我就说巧,我最近也打算离开这地方。” “你也要离开?”他呆愣片刻,才想起刚来的时候听到她隐约说要去哪,于是他问,“可想好要去哪里?” 周菱想了想,本来不打算与他说的,两人关系也没有到那种要互报行程的地步,可看见他脸上关心的神色,倒也没多想,“我夫君去了岭南,放心不下,也打算去那边逛逛。” “岭南?” 听到这两个字的任季声,神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去的地方,也正是在这一带,岭南临安,鼠疫肆虐,这次述职的时候他才知道那边已经死了几个县令了,而后华相在朝中提了一句,他华源县治理得好,可派去临安治理鼠疫。 他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与他前后脚回华源的人就已经在任上,他这一两天交接完就得即刻动身前去临安,本来打算去南村给周菱说一下以后不用来医治他母亲了,没成想今日一早就听到属下来报,说她进了华源城。 任季声想也没想地跑了过来, 没成想周菱要去的地方正是那片地区。 “周菱,我前些日子听说,岭南那边有鼠疫,你此刻还是别去为好。” 周菱脸色也骤然变白,“鼠疫?刚发生的?” 按理来说,鼠疫横行,消息早就应该传得沸沸扬扬了,可她在华源城却一点风声都没有。 “嗯,临安是岭南一带,消息是十日前呈上去,从临安到京都,乘坐马车要七日的路程,想来这疫情至少已经蔓延了一段时间,再加上那边多数是从京都发配过去的罪犯,有些还是些五侯七贵中重要的人物,要是他们身染恶疾,管事的人怕担责压下一段时间也可能,反正一月只能往前面推。” 周菱脸上也变得很难看。 谢逸他们动身,同行之人都是练家子,怕是这会已经追不上了。 “这鼠疫,朝廷可派了人去处理?” “派了,京都的御医抽调了几名,加上民间一些德高望重的医者都去了,可都没什么响动,犯病的人越来越多,朝廷也束手无策,上一届的县令已经染病,听说床都下不来,目前临安无人牵头管辖,所以朝廷的意思,让我尽快动身。” 鼠疫没控制下来,还让他这个手无寸铁的人去送死,周菱心中想怕是这位任大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哪路大神,人家在给他找坑跳呢。 不过她现在也管不得别人,谢逸往那边走了,他们不清楚那边的情况,怕是会有危险,“鼠疫的话,我蚊子和老鼠接触叮咬进行传播,人传染后,一传十,十传百,如果大人要去的话得尽快。” 任季声点点头,“好在我述职之前将县里的东西都归纳了一遍,如今交接也不算太繁琐,今明两日弄完,后日一早便出发。” “后日?”周菱摇摇头,“来不及,路上还要耽搁那么久,如今晚走一日临安的百姓就多一日处在水深火热中。” 任季声越说眉头就皱得越紧,“临安人口不多,但是随着罪犯经年累计,目前已经有五百多万人,要是他们传播出去,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周菱‘嗯’了一声,“那大人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他沉默片刻,“午时过后。” “行,明日我也去。” “不妥。” 任季声想也没想就拒绝。 “那大人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任季声一愣,他任知县不过才几年,哪里见识过这样大的阵仗,不过他这些日子,还是看了很多治疗瘟疫的法子,他说:“去了,先把患者集中管理,然后。” “我之前捡过一本医书,那上面记载了很多治疗瘟疫的法子,说不得对此次疫情有所益处。” 第153章 去岭南 “听您这么说,周郎中确实是您的师父?”吴掌柜没忍住,最终还是开了口。 “怎么,不像?我师父医术天下无双,您对此有什么质疑不成?”晓天下变了脸色。 “不敢,不敢。”吴郎中讪讪地说道,正想着怎么去将之前的面子圆回来,于是他脑子在想该怎么换回周菱,要是东家回来知道他将大名鼎鼎晓天下的师父给赶了出去。 “那他铁定也不用在杏林医馆待了。” 他抬头,便看见任大人在同她说什么。 吴掌柜又擦了擦眼睛,确定与周菱说话的人真的是县令任大人。 “老天爷啊!” 他现在上前去磕几个头,周菱能原谅我吗? “这书记得看,别给我到处宣扬。”晓天下说完,便去找周菱了。 只留下凌乱的吴掌柜,和一脸不敢相信的郑允。 “你说他这书真的给我了?” “哎呀,这会就不说书了,你不是和周菱交好,她这会在同任县令说什么,不会在说我们杏林医馆的坏话。” 吴掌柜现在草木皆兵,早知道自己之前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惹她做什么。 没等郑允开口,他又说:“你先去和周菱交好,想必你说的话她也愿意听几句,你要不同她说说,就说我真的是在平等的考验每一个人,绝不是针对她,让她继续留在医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她麻烦。” 郑允冷哼一声,“晚了,我之前给你说过这丫头医术不凡,你哪次听过,偏偏一意孤行,现在让我去说,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郑允丢下这句,拿着那几本书,开心得像过什么似的进去了。 “哎哎,你别走啊,你还是不是杏林医馆的郎中了,这点事,哎,你走慢点,帮帮我。” “什么,你明日也要走?”姜蓝楹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你不是说那边危险吗?他们男人家有的是力气,要是真有危险也能抵抗一些,我知道你是有点医术,那可是瘟疫,不是闹着玩的。” 周菱回去后,就给姜蓝楹说了一下,没想到她立刻就坐不住了。 拉着她的手,给她分析半晌危险的地方,周菱心口一热,反握住她的手: “姜姐姐,我虽然是担心他,但却不是最主要的,就连你也知道瘟疫就代表着死人,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也不知道哪一阵风吹过来,就会连累到我们身边人,。” “可你,去了也无济于事啊!” 她被周菱说得浑身热血,可转念一想,她捡了一本书,哪里那么厉害,就算去了,殊不知是飞蛾扑火。 “那书上记载了很多方子,说不定就有用。”周菱继续说道:“姜姐姐,我今日是来给你告别的,若是此次能解决,将来一定抽时间来看你和妞妞,要是解决不了,。” “呸,瞎说什么?”姜蓝楹立马打断她的话,在房间里面跳了三下,又在门口作了三个揖,嘀咕了好一阵才算作罢,“好了,神明没听到你刚才说了什么?” “你是真的要走吗?”姜蓝楹抹了抹眼泪,刘永走了,阿菱妹子也要走,她留在这地方还有什么意思。 周菱坚定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姜蓝楹起身进屋。 周菱在外面又逗了会妞妞,不多时姜蓝楹给她拿了一袋子鸡蛋 ,和烙饼。 “姐姐我没什么多的东西,给你煮了点鸡蛋,还有这些饼,里面有肉馅,扎实,你赶路,也得吃饭,不然身体着不住,去了那边治得好固然行,要是看到势头不对,咱们立马撤退才是正理。” “好。” 姜蓝楹说完,眼眶微红,对着周菱说道:“就回来,姐姐和妞妞在南村等着她菱姨姨回来!” “姜姐姐。” “好了,你走。”姜蓝楹转过身去,“搞得好像不见面了似的,说不得过不了几日,你们几个都回来了,咱们一起在南村过平淡的日子。” “菱姨姨,是去找姨父吗?” 周菱摸了摸她的头,“妞妞,以后菱姨姨不在,你娘就只有你照顾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娘的,刘永叔叔也说过这样的话,我都记得。” “嗯。” 妞妞不知道,只以为几人出去办事,等事情办完了就会回来,她回答完后就跑了出去。 “这孩子。” “姜姐姐,你好好保重。” “你们一定都好好的,。”姜蓝楹等她走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思绪飘得很远。 第二日一早,周菱和晓天下便坐上了去华源的马车,原本是打算带着新宝的,可昨日鼠疫的事情一出,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到城门口的时候,新宝已经在此处等着她,“周郎中,我天不亮就等着您了,还想着你会不会走另外一条路,不经过华源城,可昨日我听您的意思是要和任大人一起去,刚好我也识别点药材,想来想去,为您做不了别的,打打杂还是可以。” “新宝,昨日你在边上,听到的,这鼠疫传染性很强,你先留在华源城,要是这件事情解决了,我给你送信,到时候你再来找我。” 新宝将大包小包扔在马车上,“周郎中,您就带着我,您也知道我是孤儿,在华源城举目无亲的,离开杏林医馆就认识您,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 “不对,我怕您不让我跟着。” 周菱见他神色坚定,正色道:“新宝,你年龄也不小了,你要来我也不拦着,鼠疫在临安怕是已经流行了好一阵了,我们去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可能会死。” 新宝思索片刻,“我知道,昨日我问了郑叔,他给我讲了很多,可是周郎中都不怕,我是大晋的男子汉,能保护你,还要保护好大晋的百姓。” 周菱还是没说话。 新宝心一横,“我昨日被赶出杏林医馆,他们也把钱给我结算了,我反正也知道你们要去哪里,要是周郎中不带着我,那我便一步一步走去临安。” “我瞧着这小子悟性不错,就让他跟着,难得有这样血性的小儿郎。” “是呢,就让我跟着你。”新宝恳求道。 周菱见他坚定的模样,从他身上倒是看到了昨日的自己,她也是这般和任大人讨价还价的,“上车。” 从华源到临安,原本要十日的路程,几人紧赶慢赶,愣是五日便到了临安地界。 第154章 鼠疫 跟着任季声最大的好处,就是一路畅通无阻,一行人直接到达了临安城门口。 她在系统中给几人拿了点口罩和防护服。 “戴上口罩,然后把衣服穿上,鼠疫的传播无非就那几种传播途径,飞沫,无防护接触,被染了疫情的蚊鼠叮咬,只要我们将这些隔绝好,便能降低感染几率。” 几人听后,都没犹豫,学着周菱的样子,赶紧套在自己身上。 他们初步商议等会先去县衙,等任季声将文书送上去,他们便可以按照马车中商量好的救灾之策执行。 周菱等人缓缓进城门。 他们从华源来到此地,途中也经历大大小小十几个县衙,城门口全都是严阵管控进出城门的人,偏偏到这临安的城门,前脚踏进来犹如无人之境。 就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就连周菱想问问,这几日有没有大队人马来到临安,在城门口转悠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一个人询问。 “任大人,看来你是在京都是得罪了官位不小的人。” 任季声明白她意有所指,思忖片刻,才苦笑一声,“任某的性子,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只希望能尽我的微薄之力,尽快让这场鼠疫得到平息,百姓不再受次苦楚,便足够了。” “走,我们先进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一路上零零散散的传言不少,但到底他们没亲眼见过,准确了解如今鼠疫的发展趋势,迫在眉睫。 周菱几人踏出城门口后,偌大的街道只有凌乱的几个货架子,以及两侧树木掉落的枯叶,一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毫无生息。 新宝也‘咦’了一声,“这地方的人难道全部都逃难去了?” 他话音刚落,离他们最近的铺子突然扔出来一个石头,“赶快离开,不能在我们门前逗留。” 听到这话,周菱等人沿着街道都走了半刻钟,这是唯一听到人的声音,自然不能错过,立马朝那屋子走去。 “老乡,请问一下临安城的百姓呢?” 谁知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他们的问题,而是颤抖地说道:“你走,走远些,别连累我们。” “老乡,我们是外乡来的,没有病毒。” 听到这句话,屋里之人声音才稍微平缓了点,但也没好多少,“我们临安有瘟疫,竟然还有外乡人敢来。” 这句话后,里面说话之人迟疑了一瞬,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劝你们还是尽快走,趁现在还能走得了,不然等会朝廷派的官差来捉人,届时你们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老乡,我们没感染,他们抓我们干什么?” “哼,”里面的人冷哼一声,“他们才不管呢,反正见人就抓,也不管有没有感染,然后都关进大牢,不信你转身看看,曾经这是最繁华的一条街,如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所以,你们赶快走。” “这临安城就没人主事?任凭这些人暴力行事?” “哪还有人啊,朝廷都不管我们了,派了几个县令就死了几个,剩下的一个听说昨日也咽了气,目前主事的人是那个新派来的御医院首,好像是姓李什么的在全权主事,朝廷虽然调来了郎中,可对疫情都束手无策,这不是等着我们临安城里的人都死绝吗?” 任季声轻咳几声,“老乡,朝廷没有不管你们,圣上日日为临安的疫情寝食难安。” 周菱立马补充,“这位是任大人,是圣上钦点专门来处理临安鼠疫的,你们放心,在他的带领下肯定很快能解决,让你们过正常安稳的好日子。” 果然,这句话一出,那老乡开了门,然后又跑得很远,“你真的是朝廷派来的?” 任季声将随身的圣旨拿了出来,那人晃了一眼,虽然他看不懂,不过这年头若是没有上面的命令,谁会专程跑到他们临县来送死。 于是,那人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人,虽然全副武装,还是能看清楚一个女人,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想想应该是随行的家属,便也没问他们的身份,“看来你当真是朝廷派来的?请问朝廷下发了多少药品,有多少郎中呢,哦,还有多少将士维护秩序呢?” 一连三个问题,任季声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乡,这些。” “药品几大车,郎中无数,将士估计得有几千个,毕竟圣上听说你们临安遭了大灾,恨不得将所有能用上的力量都分发给你们,这次肯定很快解决。” 周菱先一步,挡住任季声的口。 任季声也看了眼周菱,没说话。 里面的人听到这句话,大喜过望,这时,房间内又伸出几个头,疑惑地问道:“你说的药品,郎中,还有将士在何处呢?” 周菱笑道,“这些辎重部队哪这么快就到达,也只有任大人担忧临安的疫情,日夜不停赶来先处理,其他的随后就到。” 想想也觉得对,毕竟那么多人呢,屋里的几人倒是没有再有疑问。 “老乡,你能将现在的情况给我们说说吗?这样我们任大人也好有个准备。” 在确认他当真是朝廷派来解决临安鼠疫的问题后,崔贵倒是没有先前的剑拔弩张,态度也缓和了很多。 “任大人,小人名叫崔贵,刚才怠慢了大人,多有得罪。” 崔贵自报姓名后,并没有立刻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躬身道:“大人,此刻是特殊时期,草民就不过来了,你们要问什么就在门口问,知道的草民一定说。” “行,你有这样的危险意识,很好,你站在那处便好,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 “临安城街道空无一人,是多久前的事情呢?” 崔贵想了一下,“半月前就是如此了。” 半月前?那岂不是鼠疫在此处已经肆虐好长时间了,“你们知道临安流行的是鼠疫大概有多久了呢?” 第155章 谢逸没到临安? “一月前。” 崔贵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说出口,这点他记得很清楚,就是二月前,城内医馆的病患开始多起来的。 “据说最开始是罪奴所发配过来的罪犯死了,后来接触尸体的几个官员接连死去,临安的郎中就去看过,当场就断定是瘟疫,只是还不确定是哪种,直到一月前京都派来的御医李院使等人确诊是鼠疫。” 任季声在回想崔贵的话,这和他在京都了解到的不同,看来这地方的疫情要比他想象中要严重。 崔贵瞧见为首之人没说话,立即补充道: “这肯定不是当地的百姓惹出来的,咱们临安的百姓祖祖辈辈就在此生活,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除了是那些外来户做的孽,也没谁了。” 崔贵提起罪奴所,脸上的愤怒压不住,“明明是那些罪犯造出来的孽,把我们临安的百姓害了不说,还扬言说要放火烧了咱们临安的所有百姓。” “你在哪里听说这些浑话?”任季声听到这话,当即回应:“要是如此,官府还派我来做什么?我临走前圣上再三嘱咐,一定将临安的疫情处理妥当。” “是啊,”周菱察觉他情绪越来越激动,也立马帮腔:“任大人说得对,那么几十车药,要是朝廷真有这样的想法,还劳民伤财派药派人来做什么?” 崔贵倒是不说话了,周菱见他情绪稍微平静了点,才继续问:“之前我听说派了二十多名郎中来,就没有控制住一点吗?” 崔贵愤愤道:“谁说不是呢,开始京都还派了很多郎中来,该问的也问了,该喝的药也喝了,就是不见好,反而感染的人越来越多, 后来,被感染的人每日尝试没效果的苦药,还不便宜,他们受不住便带头反抗,那些官员命令人将闹事的患者抓起来,挨家挨户筛查, 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全部都得抓起来关进去,要是有人敢在街上走,他们以要逃出城为由也会给抓进去,反正现在没感染的和感染的都不敢出门了,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咱们任大人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肯定要不了多久。” 任季声和周菱相视一眼,表情都透着各自的凝重。 暴力镇压,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将官民之间隔阂口子越弄越大,这样下去,往小处说,让以后的防疫工作变得困难,往大处说还容易演变成兵变。 然后,圣上却只是拟出一个圣旨,让手无寸铁的任季声担任临县的县令,来主持防疫工作,其他的一概没有,这不是闹着玩吗? 朝廷中的弯弯绕绕周菱想不通干脆不想了,她看任季声想了解的问题已经全部问完,于是她说,“崔老乡,请问一下这几日可否有几个骑马的壮汉进城?” 她想,这地方离城门口不远,要是有点动静他们肯定知道。 崔贵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在铺子里面没回乡下,主要是想第一时间了解上面的动静,所以这几月来我都时刻关注着城门口的动静,骑马的人都没有,还别说有几个。” 他说完迟疑了一会,“倒是有个赶马车的男子来过,哦,马车里面还有个女子,只不过两人刚进城就被衙役抓了,被抓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她姓华,以后要让她爹爹将他们都杀了,也不知道那疯丫头现在死了没。” 周菱:“。” “先去县衙。” 任季声率先开口。 他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既然已经从崔贵这里初步了解到鼠疫的大概,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接手县衙,先着手控制如今的场景。 越往城内中心走,倒不似城门口那边凋零,至少时不时传出些惨叫声, “放开我,我没得病,放开我。” 还有几十步到达县衙门口,一些蒙面官差押解着几个妇人也在往县衙走。 与其说是押解,倒不如说是拖行,被拖着的是几个瘦的皮包骨的妇人,绝望的叫喊声不断地充斥在临安街道上,押解之人像是完全没听到,大力拉扯着几人往县衙走。 “站住。”任季声快步跑在他们前面。 那几个衙役看到前面有人,那双麻木的眼睛才稍微聚集了点光,随即冰冷地说道:“还没有见过谁会主动凑上来的,怎么,家里没余粮了,想去监狱凑口吃的?” “我是朝廷新派来的县令大人,专门来治疗鼠疫的。” 这话说是说了,可是面前的衙役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该干啥继续干啥。 地上被拖行的人听到这话,立即半跪着:“大人啊,大人啊,救命啊,我们没感染,他们也要将我们关进监狱里面,求青天大老爷,救命啊!” “啪。” 其中一个衙役在说话妇人身上抽了一鞭子。 其余几个衙役在听到任季声自报家门后,也没有当回事。 “你打人干什么?她们就算有病,治病就好了嘛。”任季声厉声说道。 这话一出,那些人下手更加重了。 “哼。”挥鞭的衙役斜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几人,“又来了一个不要命的,也不知道能撑几天。” “任大人,我就说该等朝廷分派给咱们那几千将士一起来,您非得一个人先走,这下好了,来城门口无人接您就算了,如今连您今后的手下都能无视咱们,我看啊,还不如早早地回京都禀告圣上这边的情况算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可足已经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不多时,几个衙役将抓住的妇人松开,走到任季声面前来,麻木地行了一个礼:“您真是朝廷派来的?” 任季声没迟疑,忙将圣旨再次拿出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不是那等子冒充的人。” 几个衙役视线停留在那明黄色的圣旨看了片刻,才神色慌张地跪了下去。 “任大人,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 “为何要抓她们?”任季声提高声量问道。 “是,是李院使吩咐的,他让我们将咳嗽之人全部抓进去,说要试药。” “我们没咳嗽,我们是正常的。”几个妇人挣扎着起身,大声说道。 “你们还不说实话?”任季声暗沉着脸,厉声说道。 “是李院使,吩咐我们将没有患,患病之人抓进去,和患病之人同时吃药,才能看得出结果。”衙役颤颤地说完。 “李院使?在哪里?带我去。” “县衙东院,县令走了,李院使就搬进县衙,说是场地大,方便研制药材试药。” 任季声知晓他们也只是办事的,给他们说再多也无用,索性大步往县衙走去,周菱一看情况不对,也立马跟上。 第156章 解决鼠疫1 “你,你们这群畜生,我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被吊在空中的妇人,浑身被火烤得赤红,神色扭曲地嘶吼着。 旁边同样被吊着的人也是满脸痛苦,捂住咽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加点柴火,我这是在救你们,你们不知感恩便罢了,反而在此诅咒老夫,当真是不识好歹。” “我没病,放我下去,你们这群杀千刀的,谁来救救我们啊,老天爷。” “加,加柴火,使劲加。” 周菱等人还没走近,入耳就是激动的叫喊声。 再往近处走,只见一口大锅,下面是熊熊烈火,锅中是烧得滚烫的开水,再上面是两个被绳子捆倒立的女子,吊住她们的绳子不长不短,刚好离锅里的开水只有几寸长,长发几乎已经在翻滚的开水上沸腾着。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医者没多想,听到这命令立即就往里面加柴火。 “啊啊啊啊啊,”吊在空中的两人被浓烈的热浪气流蒸得双目赤红,痛苦地喊叫声直冲云霄,可那老者仍然在不停的使唤人加柴火。 “李院使,要不先缓缓,我看她们声音都小了,要是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快了,再坚持会,书上记载了感染瘟疫的人要就地焚烧,想来存在体内的病毒是耐不了高温的,太医院留存下来的方子我们该试的都试了,没一个能治疗眼下的鼠疫,再控制不了,我们也不用回去了,干脆往那些感染鼠疫的人群中一扎,也算博个为国捐躯的好名声。” 众人听到交不了差,谁都没再多说一句话,有的干脆将耳朵蒙住,转身看向他处,李院使说得对,要是这鼠疫解决不了,别说他们,包括他们家里人,都得死。 李院使说得不错,历来感染瘟疫之人都主张火化,而不是其他的消灭方式,说明高温是的真的可以灭杀病毒,这也是现在唯一的方法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李院使才满意地看向空中叫得欢快的两人。 “你们只要是死不了就再坚持会,体内的那些病毒很快就被热死了,老夫这是在救你们的命,别喊叫,多坚持,你们受不住了,这样你们体内的病毒更加受不住,是好现象。” “好热,你,你放开我,我情愿在牢里等死,也不要这么痛苦。” “我也是,我不想活了,你就给我个痛快。”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谁知李院使却是变了脸色。 “你们以为死了就解脱了吗?两位应该是有孩子的,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应该为你们的孩子想想,再忍忍,只要证明这个方法管用,你们的孩子或许可以幸免于难。” 果然,这话一出,被吊着的两个妇人不挣扎了。 是啊,她们还有孩子,还在牢里关着呢。 “这就对了嘛,你们放心,只是难受点,有我在,不会让你们死的。” “住手。” 任季声大喝一声,快步跑到前面,将怀中明黄色的圣旨掏出来,大声说道:“李院使,圣旨在上,我奉命接管临安,是临安的新县令,我命令你即刻将吊着的两人放下来。” 谁也没成想能在关键时刻跑出来一个自称是临安县令的人挡在前面。 众人的视线顿时都落在面前奇装异服的人身上。 李院使嗤笑一声,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敢命令他,真是不知所谓,还没开口,就听到他身后的周菱说,“任大人,他们好像不相信您的话呢,还不如我们先出城,等朝廷拨的那几千士兵,和药材一起进城为好,届时再来给他们论过子丑寅卯。” 周菱说完这些,便不再继续说。 一旁的几个郎中,应该就是崔贵之前说朝廷拨下来的,偏头都在窃窃私语,可看在李院使没动,他们也不敢声张。 “朝廷派人来,我们为什么不知道?”李院使狐疑地看了任季声和周菱一眼。 “我们任大人刚才不都已经自报家门了吗?你还不知道?” “我是说事先,我们并没有接到通知。” 周菱也学着他的样子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是谁,圣上出派谁来,何时来,难道要给你知会一声不成?这圣旨上说了,不日去临安主持大局,意思是这地方便是咱们任大人说了算,你么要是实在不信,那我建议你去一趟京都问过明白。” “先把那位姑娘给放了,再这样下去要把人热死不可,后面有什么事情,你尽管盘问就行。” 李院使也觉得拿不定主意,毕竟她说身后有几千士兵,又是朝廷亲封的官员。 周菱说:“你这方式,救得了人才怪,还不速速将人放了。” “好伶俐的丫头。”李院使看着任季声身后的人,“你是何人?你懂什么?” “她是我师父,老李头,你是不是还要问问我是谁啊?”晓天下也从身后窜出来,不屑地说道。 “晓天下?”李院使往前凑了凑,虽然他全身包得只剩下眼睛上半部分,李院使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颤抖地说出他的名字,直到他点点头,才相信几人的话。 只不过他视线停留在中间年轻女人身上,他记得晓天下的师父是擅长药理和毒药的无为真人啊,难道世人眼中的老头竟然是一个妙龄少女? 周菱走上前,缓缓道:“你问我懂什么,我既然来了,那我便是懂治疗鼠疫,还不快将人放了。” “你说你懂治疗鼠疫?” 李院使眼睛眯了眯,这人她虽然不认识,可晓天下都将她喊师父,药毒谷收的弟子要么是极具慧根之人,要么就是京都五侯七姓中的后代,无论哪种都适合当替罪羊。 退一万步讲,要是她真的治疗好了,他也有法子说是太医院的功劳。 无论如何,这两种情况,自己都能撇得干净。 周菱没有回李院使的话,望着天空被吊着已经晕厥的两人,“任大人拿着圣旨,你们都敢不听?” 正当众人在心中较量,应该听谁之时,李院使突然开口,“快,放下来,任大人将晓先生师徒都请来了,我们照办就是。” 对于他突然变了态度,几人着急看那两名百姓,自然是错过了李院使脸上的算计之色。 “周菱,你快来看看。”任季声等两人放平后,喊着周菱。 话音刚落,周菱不知何时带好手套就已经上前来握住妇人的手腕,专心的听脉。 众人一听都唏嘘不已,忙喊道:“不可接触,不可接触啊,。” 第156章 解决鼠疫1 “你,你们这群畜生,我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被吊在空中的妇人,浑身被火烤得赤红,神色扭曲地嘶吼着。 旁边同样被吊着的人也是满脸痛苦,捂住咽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加点柴火,我这是在救你们,你们不知感恩便罢了,反而在此诅咒老夫,当真是不识好歹。” “我没病,放我下去,你们这群杀千刀的,谁来救救我们啊,老天爷。” “加,加柴火,使劲加。” 周菱等人还没走近,入耳就是激动的叫喊声。 再往近处走,只见一口大锅,下面是熊熊烈火,锅中是烧得滚烫的开水,再上面是两个被绳子捆倒立的女子,吊住她们的绳子不长不短,刚好离锅里的开水只有几寸长,长发几乎已经在翻滚的开水上沸腾着。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医者没多想,听到这命令立即就往里面加柴火。 “啊啊啊啊啊,”吊在空中的两人被浓烈的热浪气流蒸得双目赤红,痛苦地喊叫声直冲云霄,可那老者仍然在不停的使唤人加柴火。 “李院使,要不先缓缓,我看她们声音都小了,要是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快了,再坚持会,书上记载了感染瘟疫的人要就地焚烧,想来存在体内的病毒是耐不了高温的,太医院留存下来的方子我们该试的都试了,没一个能治疗眼下的鼠疫,再控制不了,我们也不用回去了,干脆往那些感染鼠疫的人群中一扎,也算博个为国捐躯的好名声。” 众人听到交不了差,谁都没再多说一句话,有的干脆将耳朵蒙住,转身看向他处,李院使说得对,要是这鼠疫解决不了,别说他们,包括他们家里人,都得死。 李院使说得不错,历来感染瘟疫之人都主张火化,而不是其他的消灭方式,说明高温是的真的可以灭杀病毒,这也是现在唯一的方法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李院使才满意地看向空中叫得欢快的两人。 “你们只要是死不了就再坚持会,体内的那些病毒很快就被热死了,老夫这是在救你们的命,别喊叫,多坚持,你们受不住了,这样你们体内的病毒更加受不住,是好现象。” “好热,你,你放开我,我情愿在牢里等死,也不要这么痛苦。” “我也是,我不想活了,你就给我个痛快。”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谁知李院使却是变了脸色。 “你们以为死了就解脱了吗?两位应该是有孩子的,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应该为你们的孩子想想,再忍忍,只要证明这个方法管用,你们的孩子或许可以幸免于难。” 果然,这话一出,被吊着的两个妇人不挣扎了。 是啊,她们还有孩子,还在牢里关着呢。 “这就对了嘛,你们放心,只是难受点,有我在,不会让你们死的。” “住手。” 任季声大喝一声,快步跑到前面,将怀中明黄色的圣旨掏出来,大声说道:“李院使,圣旨在上,我奉命接管临安,是临安的新县令,我命令你即刻将吊着的两人放下来。” 谁也没成想能在关键时刻跑出来一个自称是临安县令的人挡在前面。 众人的视线顿时都落在面前奇装异服的人身上。 李院使嗤笑一声,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敢命令他,真是不知所谓,还没开口,就听到他身后的周菱说,“任大人,他们好像不相信您的话呢,还不如我们先出城,等朝廷拨的那几千士兵,和药材一起进城为好,届时再来给他们论过子丑寅卯。” 周菱说完这些,便不再继续说。 一旁的几个郎中,应该就是崔贵之前说朝廷拨下来的,偏头都在窃窃私语,可看在李院使没动,他们也不敢声张。 “朝廷派人来,我们为什么不知道?”李院使狐疑地看了任季声和周菱一眼。 “我们任大人刚才不都已经自报家门了吗?你还不知道?” “我是说事先,我们并没有接到通知。” 周菱也学着他的样子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是谁,圣上出派谁来,何时来,难道要给你知会一声不成?这圣旨上说了,不日去临安主持大局,意思是这地方便是咱们任大人说了算,你么要是实在不信,那我建议你去一趟京都问过明白。” “先把那位姑娘给放了,再这样下去要把人热死不可,后面有什么事情,你尽管盘问就行。” 李院使也觉得拿不定主意,毕竟她说身后有几千士兵,又是朝廷亲封的官员。 周菱说:“你这方式,救得了人才怪,还不速速将人放了。” “好伶俐的丫头。”李院使看着任季声身后的人,“你是何人?你懂什么?” “她是我师父,老李头,你是不是还要问问我是谁啊?”晓天下也从身后窜出来,不屑地说道。 “晓天下?”李院使往前凑了凑,虽然他全身包得只剩下眼睛上半部分,李院使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颤抖地说出他的名字,直到他点点头,才相信几人的话。 只不过他视线停留在中间年轻女人身上,他记得晓天下的师父是擅长药理和毒药的无为真人啊,难道世人眼中的老头竟然是一个妙龄少女? 周菱走上前,缓缓道:“你问我懂什么,我既然来了,那我便是懂治疗鼠疫,还不快将人放了。” “你说你懂治疗鼠疫?” 李院使眼睛眯了眯,这人她虽然不认识,可晓天下都将她喊师父,药毒谷收的弟子要么是极具慧根之人,要么就是京都五侯七姓中的后代,无论哪种都适合当替罪羊。 退一万步讲,要是她真的治疗好了,他也有法子说是太医院的功劳。 无论如何,这两种情况,自己都能撇得干净。 周菱没有回李院使的话,望着天空被吊着已经晕厥的两人,“任大人拿着圣旨,你们都敢不听?” 正当众人在心中较量,应该听谁之时,李院使突然开口,“快,放下来,任大人将晓先生师徒都请来了,我们照办就是。” 对于他突然变了态度,几人着急看那两名百姓,自然是错过了李院使脸上的算计之色。 “周菱,你快来看看。”任季声等两人放平后,喊着周菱。 话音刚落,周菱不知何时带好手套就已经上前来握住妇人的手腕,专心的听脉。 众人一听都唏嘘不已,忙喊道:“不可接触,不可接触啊,。” 第157章 解决鼠疫 2 周菱没当回事,从刚在空间里面拿出的针包,慢慢地在穴位中捻着针。 几针下去,在地上躺着妇人微微睁开了眼睛,晃眼看着周菱,“我是不是死了,你是神仙吗?” 周菱摇头,“我是郎中,你别怕,我会救你们,先睡一会,没人伤害你们。” 妇人听到她的声音,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说完又去给旁边的人施针,没几下,两人都苏醒来,又沉沉地睡去。 “任 大人,她们是太累了,心力交疲,等睡醒了就没事。” 听到这话,李院使连忙上前鞠躬,“不愧是无为真人啊,医术真是让人敬佩,以后鼠疫有您负责,临安的百姓有福了,我等也是上面派来解决鼠疫的,要是您师徒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一定配合。” 李院使原本是太医院的副院使,离开京都后,其他郎中为了拉近关系一口一个李院使地叫着,哄得他喜笑颜开的,本来这几日正愁着要是再治不好将谁拉出来抵罪呢,没想到药毒谷的人就来了。 而且还是和镇国大将军有渊源的晓天下,李院使眼下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散,还有谁比这师徒俩更合适的呢,要是他禀告上去,圣上怕是查都不会查,就会将人给处决了。 对于此,他倒是乐于做这个人情,就让他们再出一阵风头。 周菱看向任大人,只见他开口,“周菱虽是说对鼠疫的有点见解,我在来时的路上都听过了,也觉得此方式可行,要是你们目前没有更好的方法,就按照她的来办。” “是是是,周郎中既然是药毒谷的人,我们对于晓先生的识药技术都是见闻过的,您的方法,一定管用,我们都配合。” 一旁看热闹的人还等着这两方撕扯一番,没想到李院使这么快就答应了,他们也只得点头附和。 任季声之前就是知道周菱的医术,在几日她在马车上给他讲鼠疫的发展由来,以及应对方法,还是感染的人应该怎么处理,每一点都在刷新他的三观,更加确信有周菱在,鼠疫肯定会很快平息。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配合她,让周菱无后顾之忧。 于是,他站出来:“有你们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周菱懂药理,又深谙治疫之法,但到底是年轻,资历也不如各位,各位既然如此大义,等鼠疫的事情一解决,我定亲自上书给朝廷表彰各位的恩德。” 李院使原本也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竟然顺坡就往上爬。 “那既然如此,周菱就不客气了,”她鞠躬行礼,立马问道: “李院使,您来这地方有些时日了,我想问现在病人们都在哪个地方?” 被问话之人面不改色,“都在牢里,统一管理。”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在路上绘制的临时分据点,由我们在场的郎中给他们把脉分配上中下症状,比较严重的就在身上绑一个红色的绳子,轻微重症的就绑这个黄色的绳子,轻症的就绑这个紫色的绳子,要是没什么症状的就绑这个绿色的绳子,等将病人分隔开来,我们再根据病情医治表面的症状。”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其中的一位郎中打断,“你说什么?要我们给他们把脉,这不是直接接触了吗?这可使不得,别到时候他们没治好,把我们还搭进去。” 周菱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说道:“你也是郎中,让你把个脉都这么困难,你想怎么做,难道就远远地看一眼,就能分辨了吗?” “这是鼠疫,不是其他什么常规的病,是要传染的,你知道?” “难道你们是今天才知道鼠疫有传染性?你们都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了,鼠疫毫无进展,都是因为你们害怕所导致的,害怕被传染,那你们此刻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应付朝廷,还是觉得这些百姓的病痛呻吟悦耳?” 李院使瞥了她一眼,说道:“大家害怕,没什么好避讳的,我们也是人,也是常情。” “那行。”周菱转身,“任大人,你也听到了,这里面的郎中既然觉得害怕,大人仁德,是不是能放他们出去?” 这话一出,任季声立马附和,“当然,你们当中要走的我绝不留,反而给你们开通行证明,但是你们若是留在此处,那么一切都得按照朝廷的意思办。” 任季声掷地有声,对面的郎中窃窃私语过后,无一人踏出来。 倒不是因为别的,他们是奉了太医院正使的命令的来此,要是再鼠疫还没清除完便回去,别说能平安走到京都,要是运气好进了京都的城门,怕也是只有蹲大狱的份。 周菱也看中了这一点,等了片刻,见无一人离开才走到转角处,拿了些防护用品过来,“你们诊脉的时候都穿上,这服装是穿在身上的,等会新宝会教你们,这瓶子是消毒用的,等会你们把脉过后,都得抹点在手上,能很大程度见底感染。” 拿出四张药方,分别递给晓天下和新宝。 “你们先按照这四个方子煎服,五碗水煎成一碗,等我们区分出病人的等级,就试喝。” 郎中们在旁边想说他们太医院拿了不少往年的方子,都不管用,她这就两张,看,等她失败的时候,就该求着让李院使想办法了。 周菱吩咐好新宝和晓天下,自己则按照之前和任大人的计划去了牢里。 按照他们行为来看,这些病人被强力镇压,又受着病痛折磨,要是出来之前的工作没做好,怕是要乱一阵子了,这样别说治疗,怕是还容易引发斗殴。 “将军,我刚在城中摸清楚了,罪犯所的人都关在临安的牢里,我们要不要先进去将谢家人给劫出来?” 第157章 解决鼠疫 2 周菱没当回事,从刚在空间里面拿出的针包,慢慢地在穴位中捻着针。 几针下去,在地上躺着妇人微微睁开了眼睛,晃眼看着周菱,“我是不是死了,你是神仙吗?” 周菱摇头,“我是郎中,你别怕,我会救你们,先睡一会,没人伤害你们。” 妇人听到她的声音,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说完又去给旁边的人施针,没几下,两人都苏醒来,又沉沉地睡去。 “任 大人,她们是太累了,心力交疲,等睡醒了就没事。” 听到这话,李院使连忙上前鞠躬,“不愧是无为真人啊,医术真是让人敬佩,以后鼠疫有您负责,临安的百姓有福了,我等也是上面派来解决鼠疫的,要是您师徒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一定配合。” 李院使原本是太医院的副院使,离开京都后,其他郎中为了拉近关系一口一个李院使地叫着,哄得他喜笑颜开的,本来这几日正愁着要是再治不好将谁拉出来抵罪呢,没想到药毒谷的人就来了。 而且还是和镇国大将军有渊源的晓天下,李院使眼下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散,还有谁比这师徒俩更合适的呢,要是他禀告上去,圣上怕是查都不会查,就会将人给处决了。 对于此,他倒是乐于做这个人情,就让他们再出一阵风头。 周菱看向任大人,只见他开口,“周菱虽是说对鼠疫的有点见解,我在来时的路上都听过了,也觉得此方式可行,要是你们目前没有更好的方法,就按照她的来办。” “是是是,周郎中既然是药毒谷的人,我们对于晓先生的识药技术都是见闻过的,您的方法,一定管用,我们都配合。” 一旁看热闹的人还等着这两方撕扯一番,没想到李院使这么快就答应了,他们也只得点头附和。 任季声之前就是知道周菱的医术,在几日她在马车上给他讲鼠疫的发展由来,以及应对方法,还是感染的人应该怎么处理,每一点都在刷新他的三观,更加确信有周菱在,鼠疫肯定会很快平息。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配合她,让周菱无后顾之忧。 于是,他站出来:“有你们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周菱懂药理,又深谙治疫之法,但到底是年轻,资历也不如各位,各位既然如此大义,等鼠疫的事情一解决,我定亲自上书给朝廷表彰各位的恩德。” 李院使原本也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竟然顺坡就往上爬。 “那既然如此,周菱就不客气了,”她鞠躬行礼,立马问道: “李院使,您来这地方有些时日了,我想问现在病人们都在哪个地方?” 被问话之人面不改色,“都在牢里,统一管理。”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在路上绘制的临时分据点,由我们在场的郎中给他们把脉分配上中下症状,比较严重的就在身上绑一个红色的绳子,轻微重症的就绑这个黄色的绳子,轻症的就绑这个紫色的绳子,要是没什么症状的就绑这个绿色的绳子,等将病人分隔开来,我们再根据病情医治表面的症状。”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其中的一位郎中打断,“你说什么?要我们给他们把脉,这不是直接接触了吗?这可使不得,别到时候他们没治好,把我们还搭进去。” 周菱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说道:“你也是郎中,让你把个脉都这么困难,你想怎么做,难道就远远地看一眼,就能分辨了吗?” “这是鼠疫,不是其他什么常规的病,是要传染的,你知道?” “难道你们是今天才知道鼠疫有传染性?你们都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了,鼠疫毫无进展,都是因为你们害怕所导致的,害怕被传染,那你们此刻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应付朝廷,还是觉得这些百姓的病痛呻吟悦耳?” 李院使瞥了她一眼,说道:“大家害怕,没什么好避讳的,我们也是人,也是常情。” “那行。”周菱转身,“任大人,你也听到了,这里面的郎中既然觉得害怕,大人仁德,是不是能放他们出去?” 这话一出,任季声立马附和,“当然,你们当中要走的我绝不留,反而给你们开通行证明,但是你们若是留在此处,那么一切都得按照朝廷的意思办。” 任季声掷地有声,对面的郎中窃窃私语过后,无一人踏出来。 倒不是因为别的,他们是奉了太医院正使的命令的来此,要是再鼠疫还没清除完便回去,别说能平安走到京都,要是运气好进了京都的城门,怕也是只有蹲大狱的份。 周菱也看中了这一点,等了片刻,见无一人离开才走到转角处,拿了些防护用品过来,“你们诊脉的时候都穿上,这服装是穿在身上的,等会新宝会教你们,这瓶子是消毒用的,等会你们把脉过后,都得抹点在手上,能很大程度见底感染。” 拿出四张药方,分别递给晓天下和新宝。 “你们先按照这四个方子煎服,五碗水煎成一碗,等我们区分出病人的等级,就试喝。” 郎中们在旁边想说他们太医院拿了不少往年的方子,都不管用,她这就两张,看,等她失败的时候,就该求着让李院使想办法了。 周菱吩咐好新宝和晓天下,自己则按照之前和任大人的计划去了牢里。 按照他们行为来看,这些病人被强力镇压,又受着病痛折磨,要是出来之前的工作没做好,怕是要乱一阵子了,这样别说治疗,怕是还容易引发斗殴。 “将军,我刚在城中摸清楚了,罪犯所的人都关在临安的牢里,我们要不要先进去将谢家人给劫出来?” 第158章 解决鼠疫3 一千人的队伍,在城外五十里驻扎着。 为首的谢逸手背在身侧,遥遥看着远处的城墙,低沉说道:“先不用。” 武冲迟疑一瞬,嘴巴张了又张,可看自家将军没有要继续谈论下去的意思,便没有再开口。 周菱进了临安牢狱,临安是几个州的大县,加上又是罪犯的终极流放地,所以县城的监狱也大,一间连着一间,光是一排下去,就黑嗡嗡地差点看不到头。 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人。 大部分的人躺着痛苦挣扎,有的则站着边骂边晃动牢门。 周菱拿着事先在空间中准备的药箱,和任季声并排走着,过道两侧伸满了绝望的手,都在呼喊着救命! 在场的人就算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都还能清晰地闻到牢狱里面令人作呕的味道。 就说这样的环境下,患者哪里会有生的希望。 越往里走,惨叫声越来越重,随行的霍郎中到:“这些都是近一两日来的,所以闹腾了些,不过要不了几天,他们也就没有力气了。” 说完,晃动手上的鞭子,使劲地往牢房两边抽动。 “都安静些,县令大人还有周神医来看你们了。” 几鞭子挥下去,果然安静了不少。 “各位老乡,你们受苦了,不过请你们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圣上也为临安的疫情忧心多日,此刻正在遍寻解决鼠疫的奇人,故派我任某先行来督办临安鼠疫,我旁边的这位是周郎中,是药毒谷的。”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起要来医治他们的话,牢中的人突然变得激动。 原本来躺在地上的人,纷纷涌到牢房门口,绝望的嘶吼着,—————— “放我们出去,我们不要死在这里。” 狭窄的牢房,大大小小挤了三四十个人,一听说县令在此,都争先恐后地想去呼喊。 任季声后续的话,立刻就被掩盖在声浪中。 霍郎中又在牢门上面重重地挥了几鞭子,可力道越大,甚至变成了嘶吼,一时间阴暗潮湿的牢狱里骤然沸腾起来。 “你们把我们关在这里,每个时辰都有人从这里抬出去,就是想耗死我们,根本就没想救我们,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死在自己家里,落叶归根。” “对,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 一声比一声洪亮,撞击牢门的声音也没断过。 周菱想到什么,对着墙壁迅速从空间中拿出一个简易的扩音器。 “诸位,诸位,我是郎中,听我一言,大家先不要激动,县令大人爱民如子,经过他七天七夜的苦想,总算是找到应对之法,明日就会将你们放出去,给大家搭建临时住处,并有郎中给你们诊治,也请你们不要放弃。” “我们不治,我们要回家。” “对,给我们吃些作呕的汤汤水水,我的棺材本都被你们骗光了,还是得死,说得好听,我们不治。” 。 周菱用拿着扩音器都差点没盖过这些人的声音。 突然,一声稚嫩的声音从这些嘈杂的反抗声中脱颖而出,众人不自觉地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娘,娘,您醒醒。” 周菱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的小女孩撕心裂肺地喊着娘,视线所及的妇人一下倒在地上,颈部肿胀得几乎和头一样大,同牢房的人看见这场景也来不及喊叫,都快速地跑到自认为最远的地方捂住口鼻,衙役们又加了一张帕子捂住口鼻,面无表情地看着。 “死人了,又死了。” “娘,娘,你别死,我已经没有爹,再不能没有娘了,娘,你起来,大哥哥会来救我们的,你起来啊。” 小女孩的哭声不大,在场的人似见怪不怪,领头衙役更是上前对着任季声说:“大人,我们这就将人抬去烧了,这里浊气盛,该训的话如果说完了,请大人先离开此处。”衙役一脸担忧地说道。 “任大人,请允许我进去看看。” 任季声迟疑一下,最终还是朝门口的衙役说道:“将门打开,救人要紧。” “大人,不可,这人已经死了。”衙役麻木的回应着,这场景三月来不说有几百次,几十次是有的了,都倒地了哪里还能活,要是平常人他也懒得规劝。 “打开。”任季声音量提高,他本来是读书人,平时说话都是温文儒雅,此刻脸上骤现怒容,却有几分官员样子,对面的衙役没再多说连忙拿钥匙。 “你们都老实一点,要是我等会开了门,谁要是敢跑出来,你们知道咱的手段。”衙役边说话边开门。 这话其实不用他说,要是有人死他们是最害怕的,腿都是软的,别说跑回家,就连跑出牢房都难。 周菱二话没说提着药箱就已经进去,检查了妇人的瞳孔,还有脉象,是个鼠疫重症患者引发的脓毒症,她的情况已经相当紧急,不尽快救治,等器官全部衰竭必死无疑。 “姐姐,我娘是不是死了?” “没有,姐姐也尽力不让你娘死,好吗?” 小女孩不敢再说,忙起身蹲在那边,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们。 要是现在能去她空间立马手术救治肯定没什么问题,可问题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又不能移动病人,这方式只有作罢。 只能先静脉药物治疗,再给她引流脓液。 她打开药箱,这药箱比平时的郎中随身拿的箱子要深很多,专门是应付这样的场合的,周菱将手放进去,用意念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瓶子,和输液要用的器材。 身边之人皆是疑惑地看着她,就连任季声也满是不解,可他看到过周菱给自己母亲诊治,加上她对于鼠疫有自己的看法,他是相信她的医术的。 周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细小的针头插在妇人的手背上,另一头插在瓶盖上,抬头看不远处的衙役,招手道:“小哥,能麻烦您帮我举一下吗?” 那衙役点头,过来将瓶子握住。 “对,再高点,就这样。” “就这?能治病?” “我看玄。” 正在几人讨论声中,周菱又在药箱里拿出一把锃亮的小刀。 第158章 解决鼠疫3 一千人的队伍,在城外五十里驻扎着。 为首的谢逸手背在身侧,遥遥看着远处的城墙,低沉说道:“先不用。” 武冲迟疑一瞬,嘴巴张了又张,可看自家将军没有要继续谈论下去的意思,便没有再开口。 周菱进了临安牢狱,临安是几个州的大县,加上又是罪犯的终极流放地,所以县城的监狱也大,一间连着一间,光是一排下去,就黑嗡嗡地差点看不到头。 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人。 大部分的人躺着痛苦挣扎,有的则站着边骂边晃动牢门。 周菱拿着事先在空间中准备的药箱,和任季声并排走着,过道两侧伸满了绝望的手,都在呼喊着救命! 在场的人就算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都还能清晰地闻到牢狱里面令人作呕的味道。 就说这样的环境下,患者哪里会有生的希望。 越往里走,惨叫声越来越重,随行的霍郎中到:“这些都是近一两日来的,所以闹腾了些,不过要不了几天,他们也就没有力气了。” 说完,晃动手上的鞭子,使劲地往牢房两边抽动。 “都安静些,县令大人还有周神医来看你们了。” 几鞭子挥下去,果然安静了不少。 “各位老乡,你们受苦了,不过请你们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圣上也为临安的疫情忧心多日,此刻正在遍寻解决鼠疫的奇人,故派我任某先行来督办临安鼠疫,我旁边的这位是周郎中,是药毒谷的。”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起要来医治他们的话,牢中的人突然变得激动。 原本来躺在地上的人,纷纷涌到牢房门口,绝望的嘶吼着,—————— “放我们出去,我们不要死在这里。” 狭窄的牢房,大大小小挤了三四十个人,一听说县令在此,都争先恐后地想去呼喊。 任季声后续的话,立刻就被掩盖在声浪中。 霍郎中又在牢门上面重重地挥了几鞭子,可力道越大,甚至变成了嘶吼,一时间阴暗潮湿的牢狱里骤然沸腾起来。 “你们把我们关在这里,每个时辰都有人从这里抬出去,就是想耗死我们,根本就没想救我们,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死在自己家里,落叶归根。” “对,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 一声比一声洪亮,撞击牢门的声音也没断过。 周菱想到什么,对着墙壁迅速从空间中拿出一个简易的扩音器。 “诸位,诸位,我是郎中,听我一言,大家先不要激动,县令大人爱民如子,经过他七天七夜的苦想,总算是找到应对之法,明日就会将你们放出去,给大家搭建临时住处,并有郎中给你们诊治,也请你们不要放弃。” “我们不治,我们要回家。” “对,给我们吃些作呕的汤汤水水,我的棺材本都被你们骗光了,还是得死,说得好听,我们不治。” 。 周菱用拿着扩音器都差点没盖过这些人的声音。 突然,一声稚嫩的声音从这些嘈杂的反抗声中脱颖而出,众人不自觉地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娘,娘,您醒醒。” 周菱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的小女孩撕心裂肺地喊着娘,视线所及的妇人一下倒在地上,颈部肿胀得几乎和头一样大,同牢房的人看见这场景也来不及喊叫,都快速地跑到自认为最远的地方捂住口鼻,衙役们又加了一张帕子捂住口鼻,面无表情地看着。 “死人了,又死了。” “娘,娘,你别死,我已经没有爹,再不能没有娘了,娘,你起来,大哥哥会来救我们的,你起来啊。” 小女孩的哭声不大,在场的人似见怪不怪,领头衙役更是上前对着任季声说:“大人,我们这就将人抬去烧了,这里浊气盛,该训的话如果说完了,请大人先离开此处。”衙役一脸担忧地说道。 “任大人,请允许我进去看看。” 任季声迟疑一下,最终还是朝门口的衙役说道:“将门打开,救人要紧。” “大人,不可,这人已经死了。”衙役麻木的回应着,这场景三月来不说有几百次,几十次是有的了,都倒地了哪里还能活,要是平常人他也懒得规劝。 “打开。”任季声音量提高,他本来是读书人,平时说话都是温文儒雅,此刻脸上骤现怒容,却有几分官员样子,对面的衙役没再多说连忙拿钥匙。 “你们都老实一点,要是我等会开了门,谁要是敢跑出来,你们知道咱的手段。”衙役边说话边开门。 这话其实不用他说,要是有人死他们是最害怕的,腿都是软的,别说跑回家,就连跑出牢房都难。 周菱二话没说提着药箱就已经进去,检查了妇人的瞳孔,还有脉象,是个鼠疫重症患者引发的脓毒症,她的情况已经相当紧急,不尽快救治,等器官全部衰竭必死无疑。 “姐姐,我娘是不是死了?” “没有,姐姐也尽力不让你娘死,好吗?” 小女孩不敢再说,忙起身蹲在那边,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们。 要是现在能去她空间立马手术救治肯定没什么问题,可问题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又不能移动病人,这方式只有作罢。 只能先静脉药物治疗,再给她引流脓液。 她打开药箱,这药箱比平时的郎中随身拿的箱子要深很多,专门是应付这样的场合的,周菱将手放进去,用意念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瓶子,和输液要用的器材。 身边之人皆是疑惑地看着她,就连任季声也满是不解,可他看到过周菱给自己母亲诊治,加上她对于鼠疫有自己的看法,他是相信她的医术的。 周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细小的针头插在妇人的手背上,另一头插在瓶盖上,抬头看不远处的衙役,招手道:“小哥,能麻烦您帮我举一下吗?” 那衙役点头,过来将瓶子握住。 “对,再高点,就这样。” “就这?能治病?” “我看玄。” 正在几人讨论声中,周菱又在药箱里拿出一把锃亮的小刀。 第159章 解决鼠疫 4 旁边的小女孩之前还咬牙不出声,可看到她拿着一把小刀,这世上想杀她们的人太多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警惕出声:“姐姐,我娘她。” 她话没说出来,黑亮的眼睛却是紧紧地盯住那小刀,生怕有个什么她来不及阻止。 周菱瞧见这小姑娘不过十岁的模样,但是有着和大人一样的神色,她不由解释道: “小姑娘,你娘颈部这里肿胀,有脓,若是不尽快引流排出脓液,再继续感染的话,到那时就算是神仙来也救不活了。” 小姑娘听到这话,神色慌乱,很快她又稳住心神,“姐姐,这样做,我娘就不会死了吗?” “不一定,但是不这样做,你娘一定会死。” “好,那我信姐姐。” 她说完这句话,又继续蹲在牢房的墙角,静静地看着。 周菱不禁哑然失笑,怕是自己的职业病犯了,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么多,摈弃脑中的杂念,将刀缓缓凑近,在众目睽睽下使力一划。 那些人大气都不敢出,麻木的神情中出现了一点色彩,全是惊恐。 再等会就是作呕的声音。 “什么东西这么臭。” “这女人不会是死了,划开肉竟然这么恶臭。” 周菱像是完全没闻到一样,全神贯注地继续将妇人的脓液往外引,然后再拿出一个帕子,轻轻将流出的黄色脓液擦干净。 几个牢房能看到这画面的人都愣在原地,其中最震撼的便是要数任季声,他一早就知道周菱有真本事,没想到小小年纪,遇事竟然这般冷沉,远超与那些自诩几十载的郎中。 假以时日,她定会成为名震晋国上下的郎中。 周菱没看到众人的眼神,拿出一盒药粉洒在她的伤口处,然后拿出纱布,再包扎好。 现在就等着药物全部输进去,只希望能有用。 任季声见她忙完,“这瓶水流完了就行吗?” 周菱不知他意图,还是点了点头。 “要不你先去外面休息着,我来帮你盯着。”他指着过道上的椅子说道。 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赶路,他只想着能快点去临安,这路上她不吵不闹,还在马车上给自己讲治疗鼠疫的方法。 到达临安后她又与自己一起忙到现在,滴水未沾,更是没有休息一刻,现还在给病人诊治。 细细想来,她也是一个女子。 “没事,大人要是累了去休息会,我得看着,她这会是关键时刻,必须盯着我才放心。” 这句话一出,牢里的人视线慢慢移在周菱身上。 “我没事,只是担心你身子吃不消,你放心,明日我便让人打听你夫君的下落。” 周菱点点头,算是感谢。 不远处的小姑娘见没再给她娘诊治,又跑在她身边,拉起妇人的手:“娘,大哥哥肯定会来的,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都会没事的。” “娘,你醒醒。” “娘” 小姑娘一口一声娘,叫得周边的人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家人,都开始抹泪。 一时间,牢中没有了叫喊声,都开始掩面痛哭。 任季声也红了眼眶,“我已经命人按照你给的药,放置城中各处,等明日你们医治的时候我便去消灭那些罪魁祸首,绝不让百姓过得这般苦楚。” “有任大人这样好的官,是百姓的福气。” 话音刚落,周菱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虽然小,但是旁边的人都听到了。 “玉儿,别哭,娘,没死。” 周菱立刻走上前,握住她的脉象,另一只搭在她的额头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退热了,脉象也比刚才好了很多。” 哭声随着她这句话,也消散了,与她一样,众人都松了口气,三月来,总算是有那么一件喜事,不光是那小姑娘的盼头,更是这里面所有人的盼头。 “姐姐,我娘不会死了,是吗?” 周菱点点头,“是,暂时稳住了。” 众人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最后在原地跪了下去,痛哭道:“神医,也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边说边磕头。 周菱又将扩音器放在嘴边,“诸位,刚才任大人就说过,明日会给你们诊治,都会好的,今晚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休息好,明日一早好好配合郎中,把该吃的药吃了,然后等大家战胜病魔,就回家,好不好?” 众人听到她这话,没有之前的抵触情绪:“好,我们配合,我们吃药,我们一定会活着回去。” 最里侧牢房里的女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凑出来,哭着喊,“周菱,周菱,我是华心玥,我是华心玥,你看看我。” 华心玥看见周菱,脏乱的手在牢房中来回晃动,这都好几日了,总算是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了,她哭着喊她。 可她怎么喊,那边的人都没有一点回应,她身边全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她怎么喊都没用。 华心玥急得手脚口并用。 “鬼叫什么?听周郎中说。”狱卒鞭子狠狠地抽在华心玥的手上。 她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嘶~’抱住手使劲吹,嘴里依旧在小声念叨着:“周菱,周菱。” “吵死人了。”旁边的妇人呵斥道,“哭哭哭,你一天就知道哭,除了哭就会说你爹是京都的大官,你没说烦我们都听烦了,姐们,把这哭丧玩意给我好好教训教训。” 夜晚,驻扎在基地一个黑影闪过,可不久后面的几个黑影窜着上前。 “主子,劫狱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少得了我这个土匪头子?”剑风在他身前,一脸傲气地说道。 另一侧的武冲将手中的戟往下一跺,“还有我。” 他说完还不忘补充道:“这次来的飞羽军,都愿意同将军一起,救出谢家之人。” “胡闹。”谢逸看着前面的来人,当即快步走上前,“早先你们也看见过临安的场景,这次和我们预计的情况不同,是鼠疫,这些本来是我谢家的家事,我怎么能让兄弟们去犯险。” “那我们呢,我们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去啊,将军,您的命比我们的尊贵多了,就算要去,那也是我们去,飞羽军还需要您,上次您也是。” 武冲瞧见他又要独自一人犯险,噼里啪啦,如同炮仗般地往外数落近一年他独自掌管的难处,反正话里话外这次怎么也得与他一起。 “今日我只是去打探,要是真到动手的那一天一定带上你们。” 说完,提力往前,等他们两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黑夜中。 第159章 解决鼠疫 4 旁边的小女孩之前还咬牙不出声,可看到她拿着一把小刀,这世上想杀她们的人太多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警惕出声:“姐姐,我娘她。” 她话没说出来,黑亮的眼睛却是紧紧地盯住那小刀,生怕有个什么她来不及阻止。 周菱瞧见这小姑娘不过十岁的模样,但是有着和大人一样的神色,她不由解释道: “小姑娘,你娘颈部这里肿胀,有脓,若是不尽快引流排出脓液,再继续感染的话,到那时就算是神仙来也救不活了。” 小姑娘听到这话,神色慌乱,很快她又稳住心神,“姐姐,这样做,我娘就不会死了吗?” “不一定,但是不这样做,你娘一定会死。” “好,那我信姐姐。” 她说完这句话,又继续蹲在牢房的墙角,静静地看着。 周菱不禁哑然失笑,怕是自己的职业病犯了,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么多,摈弃脑中的杂念,将刀缓缓凑近,在众目睽睽下使力一划。 那些人大气都不敢出,麻木的神情中出现了一点色彩,全是惊恐。 再等会就是作呕的声音。 “什么东西这么臭。” “这女人不会是死了,划开肉竟然这么恶臭。” 周菱像是完全没闻到一样,全神贯注地继续将妇人的脓液往外引,然后再拿出一个帕子,轻轻将流出的黄色脓液擦干净。 几个牢房能看到这画面的人都愣在原地,其中最震撼的便是要数任季声,他一早就知道周菱有真本事,没想到小小年纪,遇事竟然这般冷沉,远超与那些自诩几十载的郎中。 假以时日,她定会成为名震晋国上下的郎中。 周菱没看到众人的眼神,拿出一盒药粉洒在她的伤口处,然后拿出纱布,再包扎好。 现在就等着药物全部输进去,只希望能有用。 任季声见她忙完,“这瓶水流完了就行吗?” 周菱不知他意图,还是点了点头。 “要不你先去外面休息着,我来帮你盯着。”他指着过道上的椅子说道。 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赶路,他只想着能快点去临安,这路上她不吵不闹,还在马车上给自己讲治疗鼠疫的方法。 到达临安后她又与自己一起忙到现在,滴水未沾,更是没有休息一刻,现还在给病人诊治。 细细想来,她也是一个女子。 “没事,大人要是累了去休息会,我得看着,她这会是关键时刻,必须盯着我才放心。” 这句话一出,牢里的人视线慢慢移在周菱身上。 “我没事,只是担心你身子吃不消,你放心,明日我便让人打听你夫君的下落。” 周菱点点头,算是感谢。 不远处的小姑娘见没再给她娘诊治,又跑在她身边,拉起妇人的手:“娘,大哥哥肯定会来的,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都会没事的。” “娘,你醒醒。” “娘” 小姑娘一口一声娘,叫得周边的人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家人,都开始抹泪。 一时间,牢中没有了叫喊声,都开始掩面痛哭。 任季声也红了眼眶,“我已经命人按照你给的药,放置城中各处,等明日你们医治的时候我便去消灭那些罪魁祸首,绝不让百姓过得这般苦楚。” “有任大人这样好的官,是百姓的福气。” 话音刚落,周菱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虽然小,但是旁边的人都听到了。 “玉儿,别哭,娘,没死。” 周菱立刻走上前,握住她的脉象,另一只搭在她的额头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退热了,脉象也比刚才好了很多。” 哭声随着她这句话,也消散了,与她一样,众人都松了口气,三月来,总算是有那么一件喜事,不光是那小姑娘的盼头,更是这里面所有人的盼头。 “姐姐,我娘不会死了,是吗?” 周菱点点头,“是,暂时稳住了。” 众人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最后在原地跪了下去,痛哭道:“神医,也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边说边磕头。 周菱又将扩音器放在嘴边,“诸位,刚才任大人就说过,明日会给你们诊治,都会好的,今晚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休息好,明日一早好好配合郎中,把该吃的药吃了,然后等大家战胜病魔,就回家,好不好?” 众人听到她这话,没有之前的抵触情绪:“好,我们配合,我们吃药,我们一定会活着回去。” 最里侧牢房里的女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凑出来,哭着喊,“周菱,周菱,我是华心玥,我是华心玥,你看看我。” 华心玥看见周菱,脏乱的手在牢房中来回晃动,这都好几日了,总算是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了,她哭着喊她。 可她怎么喊,那边的人都没有一点回应,她身边全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她怎么喊都没用。 华心玥急得手脚口并用。 “鬼叫什么?听周郎中说。”狱卒鞭子狠狠地抽在华心玥的手上。 她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嘶~’抱住手使劲吹,嘴里依旧在小声念叨着:“周菱,周菱。” “吵死人了。”旁边的妇人呵斥道,“哭哭哭,你一天就知道哭,除了哭就会说你爹是京都的大官,你没说烦我们都听烦了,姐们,把这哭丧玩意给我好好教训教训。” 夜晚,驻扎在基地一个黑影闪过,可不久后面的几个黑影窜着上前。 “主子,劫狱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少得了我这个土匪头子?”剑风在他身前,一脸傲气地说道。 另一侧的武冲将手中的戟往下一跺,“还有我。” 他说完还不忘补充道:“这次来的飞羽军,都愿意同将军一起,救出谢家之人。” “胡闹。”谢逸看着前面的来人,当即快步走上前,“早先你们也看见过临安的场景,这次和我们预计的情况不同,是鼠疫,这些本来是我谢家的家事,我怎么能让兄弟们去犯险。” “那我们呢,我们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去啊,将军,您的命比我们的尊贵多了,就算要去,那也是我们去,飞羽军还需要您,上次您也是。” 武冲瞧见他又要独自一人犯险,噼里啪啦,如同炮仗般地往外数落近一年他独自掌管的难处,反正话里话外这次怎么也得与他一起。 “今日我只是去打探,要是真到动手的那一天一定带上你们。” 说完,提力往前,等他们两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黑夜中。 第160章 解决鼠疫5 “霍郎中,除了这牢狱里面的患者,可还有其他的患者?”任季声从牢狱中出来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回大人的话,除了牢里的染病之人,以及那些逃出城的,其他的患者基本在临安的各大义庄,藏在临安百姓宅内,。” 他其实想说,这牢狱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是官府强行抓进来的,那些散落在外面的患者肯定要比这多。 可是话到嘴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索性闭了嘴。 任季声也沉默了。 周菱没听他们之间的谈话,脑中尽是在回想历来史上惊现的几次大规模鼠疫的解决办法。 她知道要想结束这场鼠疫,最有用的办法还是要使用抗生素才行,可感染的人太多,空间里面虽然能调配,每日增长也不过几十种。 供不应求,只能用在最严重的患者身上,其余症状还是必须用常规药物治疗。 刚才她在狱中观察了几个患者,基本上都是寒战高热、淋巴结肿大,面红耳赤,烦渴欲饮,或神识模糊,苔黄,脉弦数。 是腺鼠疫无疑。 “周菱。” “周菱。” 任季声喊了两声,走在前面的人都没停下脚步,直到第三声的时候周菱才愣愣地转身回了句,“任大人。” “周菱,要不你先去休息会。”任季声担忧道。 她摇了摇头,“没事,特殊时期特殊处理,此刻最是需要我们医者的时候,哪能去休息,以往都是这么过来的,能抗住。” 她说完又问,“任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说吗?” 任季声想了想,道:“稍后我打算拟一份告示,给百姓讲明鼠疫治疗的情况,先将患有鼠疫的人召集在一起,与狱中的患者统一救治。” 周菱顿了顿,“这方式有必要, 不统一集中管理医治,鼠疫便没法根治,任大人的想法是好的。” “怕就怕在经过这几月的演变,百姓已经不相信官府能帮助他们了,不过我先试试,先晓之以理,凡是主动来求医者,官府诊治,并予以表彰,说明鼠疫不治疗只会越来越重,不光连累自己,还牵连身边的人。” “嗯,任大人考虑得周祥,只是你这个告示要是在二月前发出的话可能会很好,但若是现在,怕是不会如大人所愿。” 任季声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监狱的方向,片刻后说道:“告示结尾我会给个期限,要是超过这期限者,患者就得自费所有诊治费用,而且会强制逮捕关押。” “行啊,大人思虑周全,如此一来,攻克鼠疫指日可待。” 最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明日的分工,周菱按照之前的治疗鼠疫的法子继续给患者诊治,任季声解决完郎中们分工之事后,便带着部分衙役严密监控百姓对临安的进出点,另一部分则去城里捕捉蚊鼠。 任季声手指捻动。 他在心中暗暗数着时间,路上听到周菱的分析鼠疫时,他就已经上书朝廷,请求增派支援药物,这会也不知道在何处。 如今当真是两眼一抹黑,要不是周菱在此,他如今怕是连门路都找不到。 任季声说完,去吩咐没染病的衙役,开始清理民房,为明日患者入住诊病提供场所。 周菱也回了屋子。 等两人都离开后,院中才出现一个孤寂的身影。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得先将准备工作做好,脑中一直在想明日应该如何做,也没发现那熟悉的人。 翌日一早,周菱天还没亮就已经起床,在空间里面洗漱,然后套上防护服。 来到事先约定的场所,任季声见她来老远就招手,“周菱,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好的,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周菱望着偌大的院子,里面东西都已经腾空,全是搭建临时睡觉的地方,每一床上都有被子,想来那些重症患者休息的场所有了。 外面的病患,已经在衙役的管理下排成长长的队伍。 见周菱的身影出现,众人已经都在欢呼。 “周郎中真来了。” “这次和平时治疗的方式都不一样,看来是真的有用。” “那肯定,我听人说周郎中师从药毒谷,你看见她身边的老者没,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晓天下,这样的大人物都对她如此恭敬,想来手艺是没话说的。” 前后的患者都凝神在听着几人的的话,心中都在暗暗打量,不过最后都松了一口气。 陆陆续续,其他郎中都开始来了,还是穿着周菱昨日给他们的防护服和口罩。 原本他们也不想就这样听一个小姑娘的指示,不过看在衣服的质量和口罩确实要比他们那蒙脸纱巾要好,更何况李院使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也只好依从。 二十几人互相问好后,便坐在队伍前方,就算再不情愿,大家伙听到病人的欢呼声,都不想落下面子,纷纷开始。 从把脉,以及患者表现出来的症状,根据周菱昨日说的严重程度,将相应的绳子绑在其手上。 患者根据其颜色再分类到提前准备好的屋子里面去,周菱和李院使则先去给重症患者治疗。 “新宝,按照这个方子煎药,黄芩10两、黄连10两、连翘18两、元参15两、生石膏(先煎)60两、知母10两、薄荷10两、赤芍15两、大贝母10两、夏枯草15两、生地30两、马勃10两,生甘草6两,给排的患者喝。” ———— “我孩子都快不行了,求你们先让他看看。” “不行,说好排队的,既然都在这里站着了,哪里还有行得?我看你就是不想排队。” “爹,我难受,。”小孩子呜咽两声,眼睛耷拉着。 “老乡,我看你声音洪亮,就让我家孩子先看,我给你磕头。” 周菱老远及听到争吵声,正准备过来,就看见一个人上前来,“尊老爱幼,你没看见孩子身子不舒服?” “你。”那男子想怼回去,可看到男人拿武器,终究还是怂了下来,“去去去,我倒要看看早看这么一会又能怎么地。” 第160章 解决鼠疫5 “霍郎中,除了这牢狱里面的患者,可还有其他的患者?”任季声从牢狱中出来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回大人的话,除了牢里的染病之人,以及那些逃出城的,其他的患者基本在临安的各大义庄,藏在临安百姓宅内,。” 他其实想说,这牢狱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是官府强行抓进来的,那些散落在外面的患者肯定要比这多。 可是话到嘴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索性闭了嘴。 任季声也沉默了。 周菱没听他们之间的谈话,脑中尽是在回想历来史上惊现的几次大规模鼠疫的解决办法。 她知道要想结束这场鼠疫,最有用的办法还是要使用抗生素才行,可感染的人太多,空间里面虽然能调配,每日增长也不过几十种。 供不应求,只能用在最严重的患者身上,其余症状还是必须用常规药物治疗。 刚才她在狱中观察了几个患者,基本上都是寒战高热、淋巴结肿大,面红耳赤,烦渴欲饮,或神识模糊,苔黄,脉弦数。 是腺鼠疫无疑。 “周菱。” “周菱。” 任季声喊了两声,走在前面的人都没停下脚步,直到第三声的时候周菱才愣愣地转身回了句,“任大人。” “周菱,要不你先去休息会。”任季声担忧道。 她摇了摇头,“没事,特殊时期特殊处理,此刻最是需要我们医者的时候,哪能去休息,以往都是这么过来的,能抗住。” 她说完又问,“任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说吗?” 任季声想了想,道:“稍后我打算拟一份告示,给百姓讲明鼠疫治疗的情况,先将患有鼠疫的人召集在一起,与狱中的患者统一救治。” 周菱顿了顿,“这方式有必要, 不统一集中管理医治,鼠疫便没法根治,任大人的想法是好的。” “怕就怕在经过这几月的演变,百姓已经不相信官府能帮助他们了,不过我先试试,先晓之以理,凡是主动来求医者,官府诊治,并予以表彰,说明鼠疫不治疗只会越来越重,不光连累自己,还牵连身边的人。” “嗯,任大人考虑得周祥,只是你这个告示要是在二月前发出的话可能会很好,但若是现在,怕是不会如大人所愿。” 任季声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监狱的方向,片刻后说道:“告示结尾我会给个期限,要是超过这期限者,患者就得自费所有诊治费用,而且会强制逮捕关押。” “行啊,大人思虑周全,如此一来,攻克鼠疫指日可待。” 最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明日的分工,周菱按照之前的治疗鼠疫的法子继续给患者诊治,任季声解决完郎中们分工之事后,便带着部分衙役严密监控百姓对临安的进出点,另一部分则去城里捕捉蚊鼠。 任季声手指捻动。 他在心中暗暗数着时间,路上听到周菱的分析鼠疫时,他就已经上书朝廷,请求增派支援药物,这会也不知道在何处。 如今当真是两眼一抹黑,要不是周菱在此,他如今怕是连门路都找不到。 任季声说完,去吩咐没染病的衙役,开始清理民房,为明日患者入住诊病提供场所。 周菱也回了屋子。 等两人都离开后,院中才出现一个孤寂的身影。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得先将准备工作做好,脑中一直在想明日应该如何做,也没发现那熟悉的人。 翌日一早,周菱天还没亮就已经起床,在空间里面洗漱,然后套上防护服。 来到事先约定的场所,任季声见她来老远就招手,“周菱,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好的,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周菱望着偌大的院子,里面东西都已经腾空,全是搭建临时睡觉的地方,每一床上都有被子,想来那些重症患者休息的场所有了。 外面的病患,已经在衙役的管理下排成长长的队伍。 见周菱的身影出现,众人已经都在欢呼。 “周郎中真来了。” “这次和平时治疗的方式都不一样,看来是真的有用。” “那肯定,我听人说周郎中师从药毒谷,你看见她身边的老者没,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晓天下,这样的大人物都对她如此恭敬,想来手艺是没话说的。” 前后的患者都凝神在听着几人的的话,心中都在暗暗打量,不过最后都松了一口气。 陆陆续续,其他郎中都开始来了,还是穿着周菱昨日给他们的防护服和口罩。 原本他们也不想就这样听一个小姑娘的指示,不过看在衣服的质量和口罩确实要比他们那蒙脸纱巾要好,更何况李院使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也只好依从。 二十几人互相问好后,便坐在队伍前方,就算再不情愿,大家伙听到病人的欢呼声,都不想落下面子,纷纷开始。 从把脉,以及患者表现出来的症状,根据周菱昨日说的严重程度,将相应的绳子绑在其手上。 患者根据其颜色再分类到提前准备好的屋子里面去,周菱和李院使则先去给重症患者治疗。 “新宝,按照这个方子煎药,黄芩10两、黄连10两、连翘18两、元参15两、生石膏(先煎)60两、知母10两、薄荷10两、赤芍15两、大贝母10两、夏枯草15两、生地30两、马勃10两,生甘草6两,给排的患者喝。” ———— “我孩子都快不行了,求你们先让他看看。” “不行,说好排队的,既然都在这里站着了,哪里还有行得?我看你就是不想排队。” “爹,我难受,。”小孩子呜咽两声,眼睛耷拉着。 “老乡,我看你声音洪亮,就让我家孩子先看,我给你磕头。” 周菱老远及听到争吵声,正准备过来,就看见一个人上前来,“尊老爱幼,你没看见孩子身子不舒服?” “你。”那男子想怼回去,可看到男人拿武器,终究还是怂了下来,“去去去,我倒要看看早看这么一会又能怎么地。” 第161章 解决鼠疫6 那男子背对着周菱。 她视线停留在他背影上,“晓先生,你看那像不像谢逸?” “哪,哪儿呢?”晓天下听到谢逸的声音,猛地站起身,晃眼几圈,都没有看到周菱所说之人。 “那里。”周菱朝刚才的地方指了指,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她抬脚想过去,可还没走几步,后面就有人拉住她。 “救救我,救救我。” 周菱看了眼头发蓬乱,紧紧拉着自己衣袖的女子,只得先按下去找谢逸的念头。 华心玥总算是看见一个熟识之人,那颗惊恐的心才算是落了定。 “把手伸出来。”周菱坐下来,轻声说道。 只见那女子头垂得更低了。 紧接着听到女子低声抽泣的声音,以为她是感染鼠疫难受,也多了几分焦急:“你直接告诉我哪里难受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听到这话,女子抬眸看着周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周菱,周菱。” 周菱看见女子的长相也吓了一跳。 整个脸到处是黑印子,还肿了一圈。 “你是?” “周菱,你不记得我啦?我是华心玥啊!” 周菱整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她是华心玥? 回村前和回村后的变化? 华心玥才不管那么多,抓住周菱的手就开始嘤嘤地哭起来。 她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才刚进城门口,眼瞧着就要见到表哥了,没成想等待她的竟然是一个笼子。 然后她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里去了,那些人什么话都不听,还打她。 这些年她娘都舍不得摸她一下子,那些妇人竟然打她。 想及此处,哭得更加伤心了。 周菱无奈扶额,没听说染上鼠疫还要损伤脑子的啊。 这丫头之前就看见自己就像看到了什么一样,龇牙咧嘴,生怕显不出自己的威力来,这会搂住自己手臂哭得这样伤心。 周菱疑惑,但也没继续耽搁时间。 “喂,谢逸他表妹,我很忙,还有在场的人都看着你呢,你不要面子我还要。” “我不管。”华心玥没看周边,将周菱抱得更紧了。 “你没哪里痛,我就让人将你拉到一边了。” 华心玥一听,赶紧坐直,擦了擦眼泪:“我这里痛,这里也痛,还有这里,我也是患者,你不许喊人拉我离开。” 周菱叹了一口气,她拿起她的手臂,细细把脉,“没什么大问题,下一个。” “什么叫没什么大问题,我到处都痛。” 周菱淡淡道:“我说了没什么大问题,你要是有事情就在旁边等我一会,我把这一排的人看完了再来同你说。” 这话一出,华心玥哦了一声,正站起来到一旁看着周菱。 她在太阳下几个时辰,一排的患者基本上已经分类好,周菱垂背起身发现华心玥还在。 “喂,你怎么还没走?” “你让我等着你的。” “你等着我也没用,我也没看见你表哥。”周菱不想与她纠缠,知道她跟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于是直接说出口。 “我知道。” “那你还跟着我?” 华心玥想了想,捂住脸艰难的说道:“不知道,看见你心安算不算?” 说着又来挽住她的手臂,坚定道:“你放心,你在医治人的时候我不会打扰你的。” 周菱:“…………” 这人的脑子绝对是被谁打坏的,要不然就是失忆了,错把自己当成她表哥谢逸。 周菱微微将手臂挪出来,谁知又被她紧紧抱住。 她使力,打算强行将自己的手臂扯出来,却听到华心玥又开始抽泣: “她们都好凶,力气好大,还打我,还有还有,那牢房好黑,我害怕。” 周菱没好气地拿出一瓶药,扔了过去::“哪痛涂哪儿,别在跟着我,否则我让人将你关在牢房里。” 果然,华心玥听到这句话骤然将手松开,她去旁边找了个石凳子坐下,“等你忙完。” 这话听得周菱浑身起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赶忙进了屋。 她终于有点同情谢逸了。 虽然华心玥没进去,她那双眼睛仍然紧紧盯着周菱, 一开始她等着表哥来救自己,可等啊等啊,都没来,最后才意识到或者表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这鬼地方。 他从来就没有关注过她。 ………… 周菱进去,将刚各组筛选出来的重症患者输着液,轻症和中症患者已经喝了一次药。 很好,在治疗就是好的,等会她抽几个样本在空间里化验一下,就知道效果了。 说来奇怪,今日这么多人排队看诊,就只有一次因为让小孩子先开引发的冲突,后面再也没有,整天都平静得很。 新宝在一旁记载周菱负责那几十个重症患者的症状,等下次周郎中再对比,“新宝,任大人那边有传来什么话没有?” 新宝放下笔,“没有啊,任大人今天都没来过,听说去灭鼠了。” “嗯。” 不对啊,谢逸来岭南是为了找谢家之人,他没对自己说过。 上次她无意中听见,没道理不来临安才对啊。 她想到什么,谢家,京都,要是她先找到这些人,在此等着他来不就好了。 我这脑袋瓜子!!! “神医姐姐,神医姐姐。” 是昨晚牢里的小姑娘,周菱笑着回应:“小姑娘,你叫玉儿是?” “嗯,我叫玉儿。” 周菱摸了摸她的头,看了眼她手臂上绿色的带子,笑道:“你娘呢,好些了没有。” “好些了,我娘今日还对我笑了呢,都是神医姐姐救的我娘,等我大哥哥来,我一定让他好好谢谢你。” 玉儿年纪不大,说话软糯可爱,周菱笑道:“好啊,那我可得等着。” 玉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拿起地上旁边的帕子就开始擦。 “那我也等着,就边打扫卫生边等,我娘说了她那边不让去照顾,让我来帮神医姐姐打扫卫生,您救他们,我们就帮你。” “周郎中,快点来看一下,这人晕倒了。” 脸上才露出欢愉神色的周菱立马又沉了下去,转身就往外跑。 又是几个时辰的抢救,周菱出来天已经快暗了。 她舔了舔裂开的嘴唇,仿佛又回到了在医院里的日子。 若不是迎面而来的人,喋喋不休过没完,她还真以为自己回去了。 第161章 解决鼠疫6 那男子背对着周菱。 她视线停留在他背影上,“晓先生,你看那像不像谢逸?” “哪,哪儿呢?”晓天下听到谢逸的声音,猛地站起身,晃眼几圈,都没有看到周菱所说之人。 “那里。”周菱朝刚才的地方指了指,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她抬脚想过去,可还没走几步,后面就有人拉住她。 “救救我,救救我。” 周菱看了眼头发蓬乱,紧紧拉着自己衣袖的女子,只得先按下去找谢逸的念头。 华心玥总算是看见一个熟识之人,那颗惊恐的心才算是落了定。 “把手伸出来。”周菱坐下来,轻声说道。 只见那女子头垂得更低了。 紧接着听到女子低声抽泣的声音,以为她是感染鼠疫难受,也多了几分焦急:“你直接告诉我哪里难受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听到这话,女子抬眸看着周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周菱,周菱。” 周菱看见女子的长相也吓了一跳。 整个脸到处是黑印子,还肿了一圈。 “你是?” “周菱,你不记得我啦?我是华心玥啊!” 周菱整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她是华心玥? 回村前和回村后的变化? 华心玥才不管那么多,抓住周菱的手就开始嘤嘤地哭起来。 她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才刚进城门口,眼瞧着就要见到表哥了,没成想等待她的竟然是一个笼子。 然后她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里去了,那些人什么话都不听,还打她。 这些年她娘都舍不得摸她一下子,那些妇人竟然打她。 想及此处,哭得更加伤心了。 周菱无奈扶额,没听说染上鼠疫还要损伤脑子的啊。 这丫头之前就看见自己就像看到了什么一样,龇牙咧嘴,生怕显不出自己的威力来,这会搂住自己手臂哭得这样伤心。 周菱疑惑,但也没继续耽搁时间。 “喂,谢逸他表妹,我很忙,还有在场的人都看着你呢,你不要面子我还要。” “我不管。”华心玥没看周边,将周菱抱得更紧了。 “你没哪里痛,我就让人将你拉到一边了。” 华心玥一听,赶紧坐直,擦了擦眼泪:“我这里痛,这里也痛,还有这里,我也是患者,你不许喊人拉我离开。” 周菱叹了一口气,她拿起她的手臂,细细把脉,“没什么大问题,下一个。” “什么叫没什么大问题,我到处都痛。” 周菱淡淡道:“我说了没什么大问题,你要是有事情就在旁边等我一会,我把这一排的人看完了再来同你说。” 这话一出,华心玥哦了一声,正站起来到一旁看着周菱。 她在太阳下几个时辰,一排的患者基本上已经分类好,周菱垂背起身发现华心玥还在。 “喂,你怎么还没走?” “你让我等着你的。” “你等着我也没用,我也没看见你表哥。”周菱不想与她纠缠,知道她跟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于是直接说出口。 “我知道。” “那你还跟着我?” 华心玥想了想,捂住脸艰难的说道:“不知道,看见你心安算不算?” 说着又来挽住她的手臂,坚定道:“你放心,你在医治人的时候我不会打扰你的。” 周菱:“…………” 这人的脑子绝对是被谁打坏的,要不然就是失忆了,错把自己当成她表哥谢逸。 周菱微微将手臂挪出来,谁知又被她紧紧抱住。 她使力,打算强行将自己的手臂扯出来,却听到华心玥又开始抽泣: “她们都好凶,力气好大,还打我,还有还有,那牢房好黑,我害怕。” 周菱没好气地拿出一瓶药,扔了过去::“哪痛涂哪儿,别在跟着我,否则我让人将你关在牢房里。” 果然,华心玥听到这句话骤然将手松开,她去旁边找了个石凳子坐下,“等你忙完。” 这话听得周菱浑身起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赶忙进了屋。 她终于有点同情谢逸了。 虽然华心玥没进去,她那双眼睛仍然紧紧盯着周菱, 一开始她等着表哥来救自己,可等啊等啊,都没来,最后才意识到或者表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这鬼地方。 他从来就没有关注过她。 ………… 周菱进去,将刚各组筛选出来的重症患者输着液,轻症和中症患者已经喝了一次药。 很好,在治疗就是好的,等会她抽几个样本在空间里化验一下,就知道效果了。 说来奇怪,今日这么多人排队看诊,就只有一次因为让小孩子先开引发的冲突,后面再也没有,整天都平静得很。 新宝在一旁记载周菱负责那几十个重症患者的症状,等下次周郎中再对比,“新宝,任大人那边有传来什么话没有?” 新宝放下笔,“没有啊,任大人今天都没来过,听说去灭鼠了。” “嗯。” 不对啊,谢逸来岭南是为了找谢家之人,他没对自己说过。 上次她无意中听见,没道理不来临安才对啊。 她想到什么,谢家,京都,要是她先找到这些人,在此等着他来不就好了。 我这脑袋瓜子!!! “神医姐姐,神医姐姐。” 是昨晚牢里的小姑娘,周菱笑着回应:“小姑娘,你叫玉儿是?” “嗯,我叫玉儿。” 周菱摸了摸她的头,看了眼她手臂上绿色的带子,笑道:“你娘呢,好些了没有。” “好些了,我娘今日还对我笑了呢,都是神医姐姐救的我娘,等我大哥哥来,我一定让他好好谢谢你。” 玉儿年纪不大,说话软糯可爱,周菱笑道:“好啊,那我可得等着。” 玉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拿起地上旁边的帕子就开始擦。 “那我也等着,就边打扫卫生边等,我娘说了她那边不让去照顾,让我来帮神医姐姐打扫卫生,您救他们,我们就帮你。” “周郎中,快点来看一下,这人晕倒了。” 脸上才露出欢愉神色的周菱立马又沉了下去,转身就往外跑。 又是几个时辰的抢救,周菱出来天已经快暗了。 她舔了舔裂开的嘴唇,仿佛又回到了在医院里的日子。 若不是迎面而来的人,喋喋不休过没完,她还真以为自己回去了。 第162章 解决鼠疫 7 华心玥看着她眼底下的乌青,干燥得几乎快裂开的唇,知道她是真的累了。 周菱忙了多久,自己就在门口看了多久。 那些病人呕吐物那么恶心,身上也那么臭,她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一样,整个下午像个陀螺般转个没完,同样的话不厌其烦地说了上百遍,仍然没在她脸上看见一丝不耐烦。 华心玥不由地想,这一刻,好像突然就知道表哥为何选择她了。 这些年,她就因为两家的玩笑话,一直任性地追逐表哥,就算知道他从来没正眼瞧过自己,她还一直在他面前晃过去,整天就知道穿红着绿,谈论哪家儿郎与自己表哥比差在哪里,再则就是在学堂中捉弄老师和同学,细细回忆,竟然想不出一件自己做过的正经事。 不像周菱,能帮助这些病人减轻病痛,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感激。 表哥的毒她能解,腿上的伤她也能治。 而自己呢,嘴上说要帮助他,可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不光如此,父亲还一直。 华心玥按下心中的想法,快步跟了上去。 周菱进了屋,打算尽快在系统里面将才采集到的血液分析完,可旁边的华心玥就在门口看着她。 “你有事没事?” “没事。” “你目前没感染上,可以先喝点中药预防着,你也看见了我很忙,没时间给你解答疑问。 ” 周菱以为她又要问谢逸的事情,毕竟她缠人功夫自己是见过的。 “不是,我不问他,我不想住在那屋子里面去,我害怕。”华心玥说完,视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可以跟着你吗?” “跟着我?” 华心玥嘴角轻扯,“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我就认识你,就让我跟着你。” 她没等周菱开口,她几步踏上前去,“我,我可以帮你打下手,想来你现在身边也极度缺人。” 华心玥说着就已经将屋子的灶支起,学着新宝今日的样子烧水,再将她药箱里面的银针全部拿出来,“这些事情,新宝在抽不开身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忙。” 周菱想了想,华心玥虽说暂时没有感染鼠疫,可近期也是出不了临安城的,与其让她在自己面前瞎晃悠,还不如有个事情做。 大不了她多留个心眼就成。 于是她点了点头。 周菱打趣,“那我现在能一个人安静地休息一会了吗?” “好,我就在外间,你有事就喊我。”话还没说完,门就已经关好了。 周菱摇了摇头,用意念进入空间,这些日子她在空间中每次都要处理几百份的标本,还要补充药物,实在是累得都不想说话,她将机器打开运作,然后她去旁边休息了会。 等到晚上,报告出来她也已经休息好了,就又去了重症病房。 里面的人看见她来,都恭敬地喊了声周郎中,她一一应答,然后再把脉,最后在小玉娘身边坐了下来。 重症病房里面的患者,就数小玉娘病重,可以说当时完全是在鬼门关将人给揭下来的,所以对于她表现出来的症状也格外上心。 “小玉娘,现在感觉如何?”周边把脉时问道。 小玉娘点了点头,沙哑道:“好多了,多亏周郎中。” “那就好。”周菱把完脉,小玉就立马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娘,神医姐姐说了,这几日您得格外注意,不能受凉。” 周菱偏头看了小玉一眼,瞧着也不过十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好似都成年了,她打趣道:“小玉娘,您看看小玉小小年纪,说话这么老成,将来一定是个让您省心的好孩子,我家那边也有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小姑娘,也是这般懂事,将来我也要有这么个贴心的小棉袄就好了。” 她这话是发自内心说的,她这个年纪要是放在现代,基本上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在这异世,就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小小女子了。 “萧郎中,我这丫头随她爹。” 这话说到一半,声音突然停止,母女俩都没再说话。 周菱心中一突,突然想到什么,上次在牢里听到小玉说她已经没有爹了,。 想及此处,周菱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没事说这些话做什么? 小玉察觉屋内的气氛不好,她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娘,神医姐姐,我就是想随我爹,我爹是大英雄,他在的时候是,不在的时候一定是去另一个地方当大英雄了,我大哥哥是这样说的,他从不骗人。” 小玉娘侧身擦了擦眼泪,“对,你爹他是大英雄,不管在哪里都是,你大哥哥说得对。” 她们娘俩每次嘴里都在说大哥哥,周菱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不为别的,她们口中的大哥哥完全被娘俩神化,像是无所不能,要是真如此,怎么让他们流落至此? 说到底这也是人家的家事,她这个外人不掺和最好。 她刚想撤离,小玉娘轻笑出声,“让周郎中见笑了,她大哥哥从小对她最是关心,所以她也最喜欢他。” 周菱点点头,算是回应。 “对了,瞧周郎中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成亲?” 要是谢家没出事,阿逸怕是也应该娶妻生子了,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身边有没有一个贴心的人照看,小玉娘越看越满意,不经意就将内心的想法问出了口。 周菱:“。” “我已经成亲了。” 原本神色活络的小玉娘听到这句话立马又蔫了下去,也是,这么好的姑娘,长得好,医术好,心肠也好,肯定很多男人喜欢。 “成亲了啊,成亲了好,你夫君命好,能娶到你这等好的姑娘。” “是啊,他是命好。”周菱将东西收好,叮嘱她们早点休息就出了门。 回去的时候华心玥还在等她,“你怎么还没去休息?” “我等你回来。” 周菱:“。” 刚好她在,周菱想也没想,问道:“你这几日,有没有看到与你表哥长得很像的人?” 上次的背影她看得清楚,只是后面的确没再见到过,可心中的疑惑一点没消。 “表哥?”华心玥以为她在试探自己,淡淡道,“这几日我想清楚了,我也要做一个有用的人,不想一辈子都困死在情爱里面,这一生,除了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比如,刚才她给绿带子里面的人端了药,她们竟然也对着她说了声“谢谢” 虽然在京都,很多人都恭敬地对她说这些,可都没有这一声动听,所以她想通了。 周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哪里不舒服?” 第162章 解决鼠疫 7 华心玥看着她眼底下的乌青,干燥得几乎快裂开的唇,知道她是真的累了。 周菱忙了多久,自己就在门口看了多久。 那些病人呕吐物那么恶心,身上也那么臭,她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一样,整个下午像个陀螺般转个没完,同样的话不厌其烦地说了上百遍,仍然没在她脸上看见一丝不耐烦。 华心玥不由地想,这一刻,好像突然就知道表哥为何选择她了。 这些年,她就因为两家的玩笑话,一直任性地追逐表哥,就算知道他从来没正眼瞧过自己,她还一直在他面前晃过去,整天就知道穿红着绿,谈论哪家儿郎与自己表哥比差在哪里,再则就是在学堂中捉弄老师和同学,细细回忆,竟然想不出一件自己做过的正经事。 不像周菱,能帮助这些病人减轻病痛,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感激。 表哥的毒她能解,腿上的伤她也能治。 而自己呢,嘴上说要帮助他,可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不光如此,父亲还一直。 华心玥按下心中的想法,快步跟了上去。 周菱进了屋,打算尽快在系统里面将才采集到的血液分析完,可旁边的华心玥就在门口看着她。 “你有事没事?” “没事。” “你目前没感染上,可以先喝点中药预防着,你也看见了我很忙,没时间给你解答疑问。 ” 周菱以为她又要问谢逸的事情,毕竟她缠人功夫自己是见过的。 “不是,我不问他,我不想住在那屋子里面去,我害怕。”华心玥说完,视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可以跟着你吗?” “跟着我?” 华心玥嘴角轻扯,“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我就认识你,就让我跟着你。” 她没等周菱开口,她几步踏上前去,“我,我可以帮你打下手,想来你现在身边也极度缺人。” 华心玥说着就已经将屋子的灶支起,学着新宝今日的样子烧水,再将她药箱里面的银针全部拿出来,“这些事情,新宝在抽不开身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忙。” 周菱想了想,华心玥虽说暂时没有感染鼠疫,可近期也是出不了临安城的,与其让她在自己面前瞎晃悠,还不如有个事情做。 大不了她多留个心眼就成。 于是她点了点头。 周菱打趣,“那我现在能一个人安静地休息一会了吗?” “好,我就在外间,你有事就喊我。”话还没说完,门就已经关好了。 周菱摇了摇头,用意念进入空间,这些日子她在空间中每次都要处理几百份的标本,还要补充药物,实在是累得都不想说话,她将机器打开运作,然后她去旁边休息了会。 等到晚上,报告出来她也已经休息好了,就又去了重症病房。 里面的人看见她来,都恭敬地喊了声周郎中,她一一应答,然后再把脉,最后在小玉娘身边坐了下来。 重症病房里面的患者,就数小玉娘病重,可以说当时完全是在鬼门关将人给揭下来的,所以对于她表现出来的症状也格外上心。 “小玉娘,现在感觉如何?”周边把脉时问道。 小玉娘点了点头,沙哑道:“好多了,多亏周郎中。” “那就好。”周菱把完脉,小玉就立马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娘,神医姐姐说了,这几日您得格外注意,不能受凉。” 周菱偏头看了小玉一眼,瞧着也不过十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好似都成年了,她打趣道:“小玉娘,您看看小玉小小年纪,说话这么老成,将来一定是个让您省心的好孩子,我家那边也有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小姑娘,也是这般懂事,将来我也要有这么个贴心的小棉袄就好了。” 她这话是发自内心说的,她这个年纪要是放在现代,基本上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在这异世,就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小小女子了。 “萧郎中,我这丫头随她爹。” 这话说到一半,声音突然停止,母女俩都没再说话。 周菱心中一突,突然想到什么,上次在牢里听到小玉说她已经没有爹了,。 想及此处,周菱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没事说这些话做什么? 小玉察觉屋内的气氛不好,她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娘,神医姐姐,我就是想随我爹,我爹是大英雄,他在的时候是,不在的时候一定是去另一个地方当大英雄了,我大哥哥是这样说的,他从不骗人。” 小玉娘侧身擦了擦眼泪,“对,你爹他是大英雄,不管在哪里都是,你大哥哥说得对。” 她们娘俩每次嘴里都在说大哥哥,周菱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不为别的,她们口中的大哥哥完全被娘俩神化,像是无所不能,要是真如此,怎么让他们流落至此? 说到底这也是人家的家事,她这个外人不掺和最好。 她刚想撤离,小玉娘轻笑出声,“让周郎中见笑了,她大哥哥从小对她最是关心,所以她也最喜欢他。” 周菱点点头,算是回应。 “对了,瞧周郎中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成亲?” 要是谢家没出事,阿逸怕是也应该娶妻生子了,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身边有没有一个贴心的人照看,小玉娘越看越满意,不经意就将内心的想法问出了口。 周菱:“。” “我已经成亲了。” 原本神色活络的小玉娘听到这句话立马又蔫了下去,也是,这么好的姑娘,长得好,医术好,心肠也好,肯定很多男人喜欢。 “成亲了啊,成亲了好,你夫君命好,能娶到你这等好的姑娘。” “是啊,他是命好。”周菱将东西收好,叮嘱她们早点休息就出了门。 回去的时候华心玥还在等她,“你怎么还没去休息?” “我等你回来。” 周菱:“。” 刚好她在,周菱想也没想,问道:“你这几日,有没有看到与你表哥长得很像的人?” 上次的背影她看得清楚,只是后面的确没再见到过,可心中的疑惑一点没消。 “表哥?”华心玥以为她在试探自己,淡淡道,“这几日我想清楚了,我也要做一个有用的人,不想一辈子都困死在情爱里面,这一生,除了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比如,刚才她给绿带子里面的人端了药,她们竟然也对着她说了声“谢谢” 虽然在京都,很多人都恭敬地对她说这些,可都没有这一声动听,所以她想通了。 周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哪里不舒服?” 第163章 谢逸不想见她? “周菱,我是认真的,我不喜欢表哥了,让给你了。” “他是我夫君,要你让?”周菱立马说道。 “好好好,不用我让,你刚才问我表哥的事情,别说我没看到,就算是我看到了我也不当看不见,之前我被抓了,幻想了无数次他如天神一般救我于水火,可是都一一落空了,以后我便不期待,他就只是我的表哥,我要变得很厉害保护自己,不指望别人。” 这就不爱了? 华心玥看着疑惑的人,道:“我也要学你,自己优秀了,有朝一日,总有一个男人全身心和自己靠拢,而不是像从前只是给别人带来困扰。” 。 后面几天华心玥完全不像往日的做派,周菱看完病人还没说话,刚转身她就已经将东西接过去,然后再去消毒,她还学着给患者记录,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都跑得挺欢。 周菱看着重症患者抽调出来的验血报告,对比里面的指标都在减轻,连续八日下来,重症患者去世的基本上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者,青壮年和孩子死亡人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说明她的治疗方式是有用的,在慢慢恢复就是好事情。 “真是神啊,这方子真是神啊,用量大胆,但是又能环环中和,恰到好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院使带着几个郎中过来,明显也是感觉到最近他医治的患者情况在变好,所以才能歇一口气来周菱这谈论下病情。 周菱笑而不语,自己这里毕竟有医学系统,这玩意就算是放在现代都能是跨时代的研发,里面浓缩了中外几千年的历史收益,就光鼠疫类型的书籍就不下上千种,而且还有这个时代没有的抗生素,她还觉得患者的康复程度都慢了呢。 可是这原因她也不能说啊。 正当她想随便找出一个借口的时候,华心玥突然从里屋蹿了出来。 “哎哎哎,我说你们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这些是能问的吗?” “这………”几个郎中窘迫地盯着周菱。 华心玥说完,“那换个话说,要是我现在问你们要点你们毕生所研究出来的药方,你们能给出来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这几日她都看在眼里,这些人平日没少在周菱身上晃悠,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原本她打算给周菱说的,结果她几天总共就没见她几次,根本就没有机会说。 “不是,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如何能说。”几位郎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看,你们既然都不愿意做的事情,还要我为难我们周郎中,羞不羞?” “我们周郎中?”还好这丫头没钻牛角尖了,否则排头每日对着自己,那她得费多少心神。 “你,你这姑娘,我们只是问问,又没真想听,再说我们也不是那等子人。” “周郎中这几日都没休息,你们要是不想听,那就先离开,要是打扰她休息,我可不饶恕你们。” “这,,,,走走走。” 几个郎中脸色青红交错,又不想与女子争吵,凭白降低了自己的地位,索性甩甩袖子走了出去。 等看着那群老顽固走了,华心玥转身,刚好和周菱的视线撞上,“你,你看着我干嘛?” “我在看你当真是谢逸的表妹吗?不会只是一个长得像的人。” 周菱其实是想说,不会与她一样换了个芯子,这才过了几天啊,对待自己的态度都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如今竟然锋利的矛头都能对准除她之外的其他人了。 “你,我。”华心玥被周菱的眼神看得红了脸,“我表哥要是在,他们才不敢来欺负你呢。” 她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在案桌上去给她整理患者的记录表,边整理还边在给她说之前自己是如何如何的不对。 华心玥背对着她,没看到周菱那抹淡淡的笑意僵在脸上。 她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宽厚又熟悉的背影上。 “我都给你道过歉了,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有一顿出出气。 ”华心玥看着她神色没对,想着之前自己做的事,立马捂住脸向后退了了一步,“我只是说说而已,想来你也不可能真的要打我,是。” 周菱视线还盯着外面,可是那熟悉的背影已经不在,她从华心玥面前快步踏出门,“你慢慢整理,谢谢。” “喂,我是真诚道歉的,不管你信不信。”她话还没有说完,周菱的身影就已经跑出她的视线之外了。 “好,等你回来我再说,一定让你消除芥蒂。”华心玥说完又去整理案桌上的东西。 周菱快步跑了出去,可面前哪里还有人影,她没看错,刚刚那个侧影,分明就是谢逸。 任季声在城门口设置了暗哨,这都几日过去了,以谢逸的性子,没理由不来。 除非,他就在她的身边,只是不想出来见她而已。 否则说不通,一次两次她还能劝说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在这医治的几天里,她总是看见与谢逸相似的身影,就连睡着了,她都能感知他的味道,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神医姐姐,你在找什么?” 小玉从另一侧走了,周菱快步上前,道:“小玉,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大哥哥?” 她说着,手也在比划,“这么高,长得魁梧,从这边走过去的?” 小玉迟疑了半刻,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神医姐姐说的叔叔哦,不过既然是神医姐姐要找的人,我以后一定留意。” 第163章 谢逸不想见她? “周菱,我是认真的,我不喜欢表哥了,让给你了。” “他是我夫君,要你让?”周菱立马说道。 “好好好,不用我让,你刚才问我表哥的事情,别说我没看到,就算是我看到了我也不当看不见,之前我被抓了,幻想了无数次他如天神一般救我于水火,可是都一一落空了,以后我便不期待,他就只是我的表哥,我要变得很厉害保护自己,不指望别人。” 这就不爱了? 华心玥看着疑惑的人,道:“我也要学你,自己优秀了,有朝一日,总有一个男人全身心和自己靠拢,而不是像从前只是给别人带来困扰。” 。 后面几天华心玥完全不像往日的做派,周菱看完病人还没说话,刚转身她就已经将东西接过去,然后再去消毒,她还学着给患者记录,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都跑得挺欢。 周菱看着重症患者抽调出来的验血报告,对比里面的指标都在减轻,连续八日下来,重症患者去世的基本上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者,青壮年和孩子死亡人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说明她的治疗方式是有用的,在慢慢恢复就是好事情。 “真是神啊,这方子真是神啊,用量大胆,但是又能环环中和,恰到好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院使带着几个郎中过来,明显也是感觉到最近他医治的患者情况在变好,所以才能歇一口气来周菱这谈论下病情。 周菱笑而不语,自己这里毕竟有医学系统,这玩意就算是放在现代都能是跨时代的研发,里面浓缩了中外几千年的历史收益,就光鼠疫类型的书籍就不下上千种,而且还有这个时代没有的抗生素,她还觉得患者的康复程度都慢了呢。 可是这原因她也不能说啊。 正当她想随便找出一个借口的时候,华心玥突然从里屋蹿了出来。 “哎哎哎,我说你们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这些是能问的吗?” “这………”几个郎中窘迫地盯着周菱。 华心玥说完,“那换个话说,要是我现在问你们要点你们毕生所研究出来的药方,你们能给出来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这几日她都看在眼里,这些人平日没少在周菱身上晃悠,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原本她打算给周菱说的,结果她几天总共就没见她几次,根本就没有机会说。 “不是,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如何能说。”几位郎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看,你们既然都不愿意做的事情,还要我为难我们周郎中,羞不羞?” “我们周郎中?”还好这丫头没钻牛角尖了,否则排头每日对着自己,那她得费多少心神。 “你,你这姑娘,我们只是问问,又没真想听,再说我们也不是那等子人。” “周郎中这几日都没休息,你们要是不想听,那就先离开,要是打扰她休息,我可不饶恕你们。” “这,,,,走走走。” 几个郎中脸色青红交错,又不想与女子争吵,凭白降低了自己的地位,索性甩甩袖子走了出去。 等看着那群老顽固走了,华心玥转身,刚好和周菱的视线撞上,“你,你看着我干嘛?” “我在看你当真是谢逸的表妹吗?不会只是一个长得像的人。” 周菱其实是想说,不会与她一样换了个芯子,这才过了几天啊,对待自己的态度都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如今竟然锋利的矛头都能对准除她之外的其他人了。 “你,我。”华心玥被周菱的眼神看得红了脸,“我表哥要是在,他们才不敢来欺负你呢。” 她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在案桌上去给她整理患者的记录表,边整理还边在给她说之前自己是如何如何的不对。 华心玥背对着她,没看到周菱那抹淡淡的笑意僵在脸上。 她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宽厚又熟悉的背影上。 “我都给你道过歉了,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有一顿出出气。 ”华心玥看着她神色没对,想着之前自己做的事,立马捂住脸向后退了了一步,“我只是说说而已,想来你也不可能真的要打我,是。” 周菱视线还盯着外面,可是那熟悉的背影已经不在,她从华心玥面前快步踏出门,“你慢慢整理,谢谢。” “喂,我是真诚道歉的,不管你信不信。”她话还没有说完,周菱的身影就已经跑出她的视线之外了。 “好,等你回来我再说,一定让你消除芥蒂。”华心玥说完又去整理案桌上的东西。 周菱快步跑了出去,可面前哪里还有人影,她没看错,刚刚那个侧影,分明就是谢逸。 任季声在城门口设置了暗哨,这都几日过去了,以谢逸的性子,没理由不来。 除非,他就在她的身边,只是不想出来见她而已。 否则说不通,一次两次她还能劝说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在这医治的几天里,她总是看见与谢逸相似的身影,就连睡着了,她都能感知他的味道,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神医姐姐,你在找什么?” 小玉从另一侧走了,周菱快步上前,道:“小玉,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大哥哥?” 她说着,手也在比划,“这么高,长得魁梧,从这边走过去的?” 小玉迟疑了半刻,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神医姐姐说的叔叔哦,不过既然是神医姐姐要找的人,我以后一定留意。” 第164章 你同我一起回京都 “院使,眼瞧着现在患鼠疫的人一天比一天少,要是咱们再不采取点措施,到时候等那县令折子递上去,可就没咱们什么事情了啊。” “可不是,你们今日是没看到,那些患者对着周菱简直是向看待神仙一般,除了她谁都不信,咱们起初说了那么多好话,那些患者愣是没给我们说症状,周菱一来,就立马说了。”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倒不是为我鸣不平,我是替咱们院使不值得,要不是我们之前的积累试错,她哪里能这么快就能找到应对之法,要我说,谁的功劳更大还不一定呢。” “是啊,咱们这一群大老爷们,哪个在京都名声不是响当当的,而她呢,你们有听说过吗?我看啊,其实根本不是她的方子好,说不得是我们之前试错的方法在他们体内发生了作用,才让患者好得这样快的。” “我看有理。” “对对对,就是如此。” 。 几个郎中,围成一团,你一句我一句,脸上各有各的愤怒,活像自己眼前那滔天的财物被他人所占,越说越激动。 李院使听着他们的话,轻笑道:“年轻人嘛,有点成绩就自恃清高也正常,我们年纪大点,不必与这些年轻人一般计较。” 说这话时,昏黄的神情中闪烁的意味深长,“再说,只要鼠疫能解决,管是谁做的,只要目的达成便好。” “听听,不愧是李院使说的话,每一句都这么有哲理,大家伙也听听,真是我等学习的楷模啊。” “对,。” 恭维声过后,突然有人开口,“李院使高风亮节,不计较这些,可我薛某最是看不得好人吃亏,所以我打算先上书一封,告知目前的情况,以及咱们李院使自从来临安废寝忘食,为百姓解决鼠疫,。” “不用,我说过,这是我们身为医者的本分,要是上书,像个什么样子,岂不是要不懂行的人笑话咱们。”李院使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斥责。 脸上却是不见怒容。 “哼,我这就去写,你们要是愿意署名的就同我一起,不愿意我也不强求。”说话之人思忖片刻,大手一挥就往屋内走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上前跟着,他们虽然是医者,可是门清做人之道,得罪一个周菱不要紧,要是得罪李院使,那他们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正在整理嘱咐人整理药材的周菱打了一个喷嚏,刚揉鼻子,后面又连续打了几个。 “周菱,给。”华心玥在第一声的时候,手帕已经递出去了。 周菱看了她一眼,顺手拿来擦了擦手,“谢谢。” “不客气。”华心玥手撑着下巴,仍然在打量着面前的人,以往她就觉得熟悉,今日瞧着她的背影,越看越熟悉。 ————竟然有点像自己的娘。 她要是这样说,周菱会不会打自己啊! 她将心头的疑惑强行压下,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有哪个妙龄女子会被人说像一个中年妇人,不过很快她那嘴没控制得住:“你真的才十多岁?” 周菱听到她冷不丁的问题,差点被气笑,“我看着显老?” “没有。” 不过很快,华心玥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觉得你像我娘。” 周菱瞥了她一眼,“谢谢你啊,至少没说我长得像你祖母,就好。” 屋中静默片刻,又传来华心玥娇俏的声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比起我娘,你真的更像我外祖母。” 周菱:“。” 这丫头,当真是,之前伤没好的时候,她缠着自己,原以为她是害怕,没想到身上的伤口好了,缠得更厉害了,竟然还说我像她母亲和外祖母。 华心玥后知后觉她话里的意思,忙解释道 :“我不是说你年龄大,你是容貌上比较像。” “长得像?” “嗯,”华心玥委屈地嘟着嘴:“你不知道,我是我娘的孩子,却只得了她六分像,多少人想盼都盼不到呢,没成想你一个村里长大的,竟然有她八分像。” 这句话周菱听进去了,于是打趣道:“说不得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妹呢。” “不可能,我娘只生了我大哥,和我。” “你大哥?”这几天她睡觉前总会在自己屋里扯东扯西,好像从来没说起自己的大哥。 “对,虽然我很不喜欢他,但他确实是我大哥。” 周菱心想,这丫头除了她表哥,还有其他喜欢的人才怪。 “我大哥和我从小就不对付,估计是觉得我娘偏爱我的缘故。”说完又笑道:“我听村里面的人说过,你小时候父母差点把你打死了。” 原主确实被他们折磨死了,到最后一刻怕是都不知道那一家子恶毒心肠之人不是自己的至亲,她得多痛苦啊! 她想了想,或许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替原主找到亲生父母,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这,好像是自己占用了她的身体,唯一能为原主做的事情了。 看来等她这件事情了了,她还得再回一趟华源城,周父周母既然从小那么对待自己,肯定是知道内情的,她要想打听到原主的身世,恐怕还是得在他们身上下手才行。 “周菱,周菱。” 周菱正在思考,就听到华心玥喊自己,“我是不是提到你伤心事情了?你那父母那么不好,不要也罢,以后你同我一起去京都,我娘见到你肯定喜欢,以后你就住在我家,全京都没一个人敢为难你。” 第164章 你同我一起回京都 “院使,眼瞧着现在患鼠疫的人一天比一天少,要是咱们再不采取点措施,到时候等那县令折子递上去,可就没咱们什么事情了啊。” “可不是,你们今日是没看到,那些患者对着周菱简直是向看待神仙一般,除了她谁都不信,咱们起初说了那么多好话,那些患者愣是没给我们说症状,周菱一来,就立马说了。”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倒不是为我鸣不平,我是替咱们院使不值得,要不是我们之前的积累试错,她哪里能这么快就能找到应对之法,要我说,谁的功劳更大还不一定呢。” “是啊,咱们这一群大老爷们,哪个在京都名声不是响当当的,而她呢,你们有听说过吗?我看啊,其实根本不是她的方子好,说不得是我们之前试错的方法在他们体内发生了作用,才让患者好得这样快的。” “我看有理。” “对对对,就是如此。” 。 几个郎中,围成一团,你一句我一句,脸上各有各的愤怒,活像自己眼前那滔天的财物被他人所占,越说越激动。 李院使听着他们的话,轻笑道:“年轻人嘛,有点成绩就自恃清高也正常,我们年纪大点,不必与这些年轻人一般计较。” 说这话时,昏黄的神情中闪烁的意味深长,“再说,只要鼠疫能解决,管是谁做的,只要目的达成便好。” “听听,不愧是李院使说的话,每一句都这么有哲理,大家伙也听听,真是我等学习的楷模啊。” “对,。” 恭维声过后,突然有人开口,“李院使高风亮节,不计较这些,可我薛某最是看不得好人吃亏,所以我打算先上书一封,告知目前的情况,以及咱们李院使自从来临安废寝忘食,为百姓解决鼠疫,。” “不用,我说过,这是我们身为医者的本分,要是上书,像个什么样子,岂不是要不懂行的人笑话咱们。”李院使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斥责。 脸上却是不见怒容。 “哼,我这就去写,你们要是愿意署名的就同我一起,不愿意我也不强求。”说话之人思忖片刻,大手一挥就往屋内走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上前跟着,他们虽然是医者,可是门清做人之道,得罪一个周菱不要紧,要是得罪李院使,那他们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正在整理嘱咐人整理药材的周菱打了一个喷嚏,刚揉鼻子,后面又连续打了几个。 “周菱,给。”华心玥在第一声的时候,手帕已经递出去了。 周菱看了她一眼,顺手拿来擦了擦手,“谢谢。” “不客气。”华心玥手撑着下巴,仍然在打量着面前的人,以往她就觉得熟悉,今日瞧着她的背影,越看越熟悉。 ————竟然有点像自己的娘。 她要是这样说,周菱会不会打自己啊! 她将心头的疑惑强行压下,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有哪个妙龄女子会被人说像一个中年妇人,不过很快她那嘴没控制得住:“你真的才十多岁?” 周菱听到她冷不丁的问题,差点被气笑,“我看着显老?” “没有。” 不过很快,华心玥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觉得你像我娘。” 周菱瞥了她一眼,“谢谢你啊,至少没说我长得像你祖母,就好。” 屋中静默片刻,又传来华心玥娇俏的声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比起我娘,你真的更像我外祖母。” 周菱:“。” 这丫头,当真是,之前伤没好的时候,她缠着自己,原以为她是害怕,没想到身上的伤口好了,缠得更厉害了,竟然还说我像她母亲和外祖母。 华心玥后知后觉她话里的意思,忙解释道 :“我不是说你年龄大,你是容貌上比较像。” “长得像?” “嗯,”华心玥委屈地嘟着嘴:“你不知道,我是我娘的孩子,却只得了她六分像,多少人想盼都盼不到呢,没成想你一个村里长大的,竟然有她八分像。” 这句话周菱听进去了,于是打趣道:“说不得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妹呢。” “不可能,我娘只生了我大哥,和我。” “你大哥?”这几天她睡觉前总会在自己屋里扯东扯西,好像从来没说起自己的大哥。 “对,虽然我很不喜欢他,但他确实是我大哥。” 周菱心想,这丫头除了她表哥,还有其他喜欢的人才怪。 “我大哥和我从小就不对付,估计是觉得我娘偏爱我的缘故。”说完又笑道:“我听村里面的人说过,你小时候父母差点把你打死了。” 原主确实被他们折磨死了,到最后一刻怕是都不知道那一家子恶毒心肠之人不是自己的至亲,她得多痛苦啊! 她想了想,或许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替原主找到亲生父母,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这,好像是自己占用了她的身体,唯一能为原主做的事情了。 看来等她这件事情了了,她还得再回一趟华源城,周父周母既然从小那么对待自己,肯定是知道内情的,她要想打听到原主的身世,恐怕还是得在他们身上下手才行。 “周菱,周菱。” 周菱正在思考,就听到华心玥喊自己,“我是不是提到你伤心事情了?你那父母那么不好,不要也罢,以后你同我一起去京都,我娘见到你肯定喜欢,以后你就住在我家,全京都没一个人敢为难你。” 第165章 见面 “那我可不敢,别人是不敢为难我了,合着让你一个人为难了,是。” 华心玥娇声道,着急道: “我不会,我现在变了,不会像之前那般,也不会同你抢表哥。” 她说话的时候,门口一个毛茸茸的小孩子,一会进来一会出去,周菱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小玉,是你在外面吗?” 小玉母女,经过几日的恢复基本上病毒算是都清了,她之前病情比其他患者都要重点,现在还有点轻微咳嗽,今日她输液也停了,早上她抽血化验过后才说母女俩可以在院子逛逛。 “神医姐姐,我。” “小玉。”华心玥也惊叫出声。 “心玥姐姐。”小玉也张大嘴巴喊道。 “真的是你,表哥来临安救你们了,你可有看见他?” 小玉看了看周菱,又看了眼华心玥,最后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没有。” “不应该啊,表哥走在我前面,按理来说他应该早就到了才对。”她说完,脑中不合时宜的念头闪过,惊呼道:“表哥不会也被人抓走,和那些感染鼠疫的人一起,然后。” 华心玥心想,自己是运气好,从鼠疫人堆里过了一趟,都没有感染上,表哥万一没有她这么幸运,那。 “你放心,他不会。”周菱没好气地打断她的思路,“正常人看到城门口无一人值守,但凡动动脑子,就不会进来。” 这样的情况要不是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就是遇上恶匪截杀。 华心玥点点头,完全没想到自己,“也是,我表哥是正常人,那他应该是安全的。” 她说完还抚了抚心口,“人没事就好。” “你们认识?” 小玉和华心玥同时点点头,“她是谢逸的堂妹,我是谢逸的表妹,我经常会去他们家,算是有照面。” 小玉:有照面?她一天得看见她几十回。 周菱手上的动作没停,心中却是在盘算谢逸来临安的目的,还有小玉母子口中所说的大哥哥就是谢逸? 她还没细想,就听到华心玥问道:“她们都在这边吗?” 闻言,小玉垂头,好一会小声回应道:“只有我和我娘,三婶不知道在哪里,二婶和四婶在流放路上没挺过来,鼠疫发生前,几个姐姐都与我们一起,可是后来官府抓人,我们便被分别捉到几个地方去了,也不知道如今她们怎么样了。” 周菱迅速拆分她话里的内容,全部说的女眷,她们是流放来此的。 那么这些就说得过去了。 “周菱,我可以去见见她娘吗?” 周菱点点头。 华心玥在得到周菱的首肯后抱着小玉出了门。 她继续整理药材,心中盘算等这些药材熬成药给病患喝完,这波鼠疫也算是暂时稳住了。 “叩叩叩~~~~” 有人敲门,周菱以为是她们回来了。 “进来。”两个字都还没有说完,一个男子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往周菱面前凑。 隔着几步路,猥琐男人喘着粗气都是恶臭的。 她不自觉捂住口鼻,“离我远点,臭死了。” “周郎中,我是来感谢你救了我的,离你远点那还怎么救?”男人说话越来越近,带着浓重的调侃:“这味道开始闻着臭,等会啊,你就该说香了。” 周菱瞧着这陌生的男人,要不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干嘛,真想将他全身穴位封住,不能说今生都不能人道,看他还猥琐的往人家姑娘房里闯。 “感谢我?”周菱忍着性子说道。 “是啊,周郎中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男人上前走了几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周菱,嘴里还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不用,我诊治的人都记着的,印象中没你,或许你认错人了,赶紧离开,否则我就喊人了。” “喊,你要是敢喊我倒是也不介意,刚好让大家伙来看看,我与周郎中不同寻常的关系。” 周菱眉头一皱,微微察觉到他的意图。 可自己与她无冤无仇,自己的名声与他有何关系。 周菱眼底阴霾闪现,淡淡道:“哦,感谢我很容易,别出现在面前恶心我就行。” “那哪成,不出现还怎么感谢,只是我来都来了,要不我给你算咯。”男人猥琐地朝周菱靠近。 迫不及待地伸出黝黑的爪子,打算去摸周菱的搭在药材上的手。 “怎么,派你来的人没告诉你,老娘的名声本来就不好?” 男人听到这句话,明显一怔,不多时又恢复令人作呕的模样,“什么派我来,周郎中想得还真多,就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而已。” “我没猜错的话,再等会,很多人就应该来了?” 男人再次怔住。 他两次变化神色没逃过周菱的眼睛,“我最后再说一次,你确定不走了,是?” “我怎么舍得走。”他接到这个任务不知道有多开心,有钱拿,还有这么个美人,要不是等会着急,还真想陪她玩玩,不过也不急,等她名声臭了只有跟了自己。 这样,有钱拿,还白得一个美人,最主要的是她摆平了鼠疫,以后说不得还要领朝廷的嘉奖,这肥肉简直是强行送到自己嘴边的啊! 周菱瞧见猥琐男人眼中作呕的情欲,手上的银针不自觉收紧。 “来,小美人。”猥琐男人说着话,快速解开自己的裤腰带。 周菱出手比他脱裤子的动作还要快,针尖正挨着他穴位时,突然一只袖箭直接穿过窗户,插在他后脑勺上。 男人骤然睁大瞳孔,瞪着周菱。 瞬间。 一股血腥味瞬间在屋里蔓延,猥琐男人睁大双眼,缓缓转身,然后才倒了下去。 几个呼吸间,只见地上的男人颤抖个不停,然后归于安静。 ‘咚~’ 的一声,周菱才从震惊中醒悟出来。 正在这时,门开了,谢逸从外面走进来。 “眼睛闭上。” 周菱任仍然看着他。 谢逸上前,用手轻轻将她的眼睛往下抚着,不容拒绝地说道:“闭上。” 瞧见周菱闭眼。 他才蹲下身,又补了几刀:“既然不想活。我就成全你。” 片刻之后。 利刃抽插的声音停了,她意识到灼热的视线,才微微睁开眼。 四目相对,周菱有很多话想与他说,可不知又从何说起,最后她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你杀了人,要不快走,这人出现得蹊跷,等会肯定会有人来。” 谢逸冷哼一声,拿起案桌上的纸擦掉匕首上的血迹,随后扔在那死不瞑目的眼睛上:“就他们这点小伎俩我还没放在眼里。” 周菱看着外面,按照男子刚辞说的是为了败坏自己名声,那等会肯定有很多人来,于是再次催促:“稍后肯定会有很多人来,要是看见你杀人,你之前想做的事情,到底还做不做了?” “那些老泼皮全被我捆起来了,想来这里怕是要点时间。” 谢逸将李院使几人的想法给周菱说了一遍,这人来先败坏周菱的名声,他们再趁机取代功劳,就连书信都写好了。 第165章 见面 “那我可不敢,别人是不敢为难我了,合着让你一个人为难了,是。” 华心玥娇声道,着急道: “我不会,我现在变了,不会像之前那般,也不会同你抢表哥。” 她说话的时候,门口一个毛茸茸的小孩子,一会进来一会出去,周菱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小玉,是你在外面吗?” 小玉母女,经过几日的恢复基本上病毒算是都清了,她之前病情比其他患者都要重点,现在还有点轻微咳嗽,今日她输液也停了,早上她抽血化验过后才说母女俩可以在院子逛逛。 “神医姐姐,我。” “小玉。”华心玥也惊叫出声。 “心玥姐姐。”小玉也张大嘴巴喊道。 “真的是你,表哥来临安救你们了,你可有看见他?” 小玉看了看周菱,又看了眼华心玥,最后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没有。” “不应该啊,表哥走在我前面,按理来说他应该早就到了才对。”她说完,脑中不合时宜的念头闪过,惊呼道:“表哥不会也被人抓走,和那些感染鼠疫的人一起,然后。” 华心玥心想,自己是运气好,从鼠疫人堆里过了一趟,都没有感染上,表哥万一没有她这么幸运,那。 “你放心,他不会。”周菱没好气地打断她的思路,“正常人看到城门口无一人值守,但凡动动脑子,就不会进来。” 这样的情况要不是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就是遇上恶匪截杀。 华心玥点点头,完全没想到自己,“也是,我表哥是正常人,那他应该是安全的。” 她说完还抚了抚心口,“人没事就好。” “你们认识?” 小玉和华心玥同时点点头,“她是谢逸的堂妹,我是谢逸的表妹,我经常会去他们家,算是有照面。” 小玉:有照面?她一天得看见她几十回。 周菱手上的动作没停,心中却是在盘算谢逸来临安的目的,还有小玉母子口中所说的大哥哥就是谢逸? 她还没细想,就听到华心玥问道:“她们都在这边吗?” 闻言,小玉垂头,好一会小声回应道:“只有我和我娘,三婶不知道在哪里,二婶和四婶在流放路上没挺过来,鼠疫发生前,几个姐姐都与我们一起,可是后来官府抓人,我们便被分别捉到几个地方去了,也不知道如今她们怎么样了。” 周菱迅速拆分她话里的内容,全部说的女眷,她们是流放来此的。 那么这些就说得过去了。 “周菱,我可以去见见她娘吗?” 周菱点点头。 华心玥在得到周菱的首肯后抱着小玉出了门。 她继续整理药材,心中盘算等这些药材熬成药给病患喝完,这波鼠疫也算是暂时稳住了。 “叩叩叩~~~~” 有人敲门,周菱以为是她们回来了。 “进来。”两个字都还没有说完,一个男子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往周菱面前凑。 隔着几步路,猥琐男人喘着粗气都是恶臭的。 她不自觉捂住口鼻,“离我远点,臭死了。” “周郎中,我是来感谢你救了我的,离你远点那还怎么救?”男人说话越来越近,带着浓重的调侃:“这味道开始闻着臭,等会啊,你就该说香了。” 周菱瞧着这陌生的男人,要不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干嘛,真想将他全身穴位封住,不能说今生都不能人道,看他还猥琐的往人家姑娘房里闯。 “感谢我?”周菱忍着性子说道。 “是啊,周郎中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男人上前走了几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周菱,嘴里还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不用,我诊治的人都记着的,印象中没你,或许你认错人了,赶紧离开,否则我就喊人了。” “喊,你要是敢喊我倒是也不介意,刚好让大家伙来看看,我与周郎中不同寻常的关系。” 周菱眉头一皱,微微察觉到他的意图。 可自己与她无冤无仇,自己的名声与他有何关系。 周菱眼底阴霾闪现,淡淡道:“哦,感谢我很容易,别出现在面前恶心我就行。” “那哪成,不出现还怎么感谢,只是我来都来了,要不我给你算咯。”男人猥琐地朝周菱靠近。 迫不及待地伸出黝黑的爪子,打算去摸周菱的搭在药材上的手。 “怎么,派你来的人没告诉你,老娘的名声本来就不好?” 男人听到这句话,明显一怔,不多时又恢复令人作呕的模样,“什么派我来,周郎中想得还真多,就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而已。” “我没猜错的话,再等会,很多人就应该来了?” 男人再次怔住。 他两次变化神色没逃过周菱的眼睛,“我最后再说一次,你确定不走了,是?” “我怎么舍得走。”他接到这个任务不知道有多开心,有钱拿,还有这么个美人,要不是等会着急,还真想陪她玩玩,不过也不急,等她名声臭了只有跟了自己。 这样,有钱拿,还白得一个美人,最主要的是她摆平了鼠疫,以后说不得还要领朝廷的嘉奖,这肥肉简直是强行送到自己嘴边的啊! 周菱瞧见猥琐男人眼中作呕的情欲,手上的银针不自觉收紧。 “来,小美人。”猥琐男人说着话,快速解开自己的裤腰带。 周菱出手比他脱裤子的动作还要快,针尖正挨着他穴位时,突然一只袖箭直接穿过窗户,插在他后脑勺上。 男人骤然睁大瞳孔,瞪着周菱。 瞬间。 一股血腥味瞬间在屋里蔓延,猥琐男人睁大双眼,缓缓转身,然后才倒了下去。 几个呼吸间,只见地上的男人颤抖个不停,然后归于安静。 ‘咚~’ 的一声,周菱才从震惊中醒悟出来。 正在这时,门开了,谢逸从外面走进来。 “眼睛闭上。” 周菱任仍然看着他。 谢逸上前,用手轻轻将她的眼睛往下抚着,不容拒绝地说道:“闭上。” 瞧见周菱闭眼。 他才蹲下身,又补了几刀:“既然不想活。我就成全你。” 片刻之后。 利刃抽插的声音停了,她意识到灼热的视线,才微微睁开眼。 四目相对,周菱有很多话想与他说,可不知又从何说起,最后她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你杀了人,要不快走,这人出现得蹊跷,等会肯定会有人来。” 谢逸冷哼一声,拿起案桌上的纸擦掉匕首上的血迹,随后扔在那死不瞑目的眼睛上:“就他们这点小伎俩我还没放在眼里。” 周菱看着外面,按照男子刚辞说的是为了败坏自己名声,那等会肯定有很多人来,于是再次催促:“稍后肯定会有很多人来,要是看见你杀人,你之前想做的事情,到底还做不做了?” “那些老泼皮全被我捆起来了,想来这里怕是要点时间。” 谢逸将李院使几人的想法给周菱说了一遍,这人来先败坏周菱的名声,他们再趁机取代功劳,就连书信都写好了。 第166章 谢家往事 “你早就来了,是不是?” “先离开。”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视线随即停留在她沾了血的袖子上,沉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周菱顺着他视线,落在点点血迹上,于是她脆声说:“无事,我见怪不怪。” 谢逸二话没说,伸手将她的手掌握住。 周菱手被他牢牢拉住,宽阔的手掌全是温热触感,她也反手十指相扣,再收紧。 谢逸身躯一颤,但很快反应过来,将她拉着往外走。 “好。”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经过上一次的刺杀的事情她没再问地上的人该怎么处理,顺着力道跟上前面的男人。 走出门,她使力将谢逸拉在一边,“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没问题吗?” 小玉她们是流放来的罪犯,那谢逸呢———— 这里不是南村,这是在临安,有罪犯的地方,看管的人也很多,还有任知县,太医院的太医,这些人可不是南村村民那么好糊弄,要是他的身份圆不过去,如今又杀了人,自己岂不是要连累他。 谢逸看出她的想法,“我答应过你,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以后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他说完,脚上的步子快了些,直到将她带到一个房间,“去洗洗,先换身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 周菱其实想说这点血迹真的没什么,可是看见谢逸凝重的神色,还是进了屋。 刚踏进去,周菱看见屋中的景象瞬间愣神。 一个浴桶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套崭新的棉衣,如今这地方百姓都被困在鼠疫上,就算目前稍许控制住了些,可到底城中还是一片萧条。 她前几天忙起来,就连在灵泉水中都是快速洗完,有多久没好好泡过澡休息了。 此刻,她顿感浑身疲惫上涌,愈发酸软无力。 周菱摸着棉衣,就听见门口的谢逸低声道:“你先泡在水中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别想,也别管,我就在外面等你。” “好。” 门外的人没再说话了,屋内的人亦没开口。 沉默片刻,周菱又才听到他说。 “这衣服是新的,我前些日子无意中救了一个人,刚好他是在临安城做衣服的,想来应该是合身的。” 周菱没迟疑,三下五除二就已经将衣服褪下,这段时间她没一日敢松懈,有时半夜刚躺在床上就有人喊自己,梦中都是在不停的抽血,验血,输液,更改方子,记录患者的每一个疗程的症状。 在热气的熏蒸下,她才发觉自己眼睛格外酸涩。 半靠在桶边,从来这异世后,画像一幕幕闪过,最终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谢逸。 其他从脑海中闪过,唯有他停留下来。 门口的人听到水声,抿紧的薄唇微微扯出一个弧度。 原来爹说的话是对的,生命中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会让你觉得天下事再大,也不过如此,有她在,万事皆可平。 “阿菱,上次在船上我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对你提及,两年前,陇西一役,因布防图泄露,两军对垒,敌方能清楚摸清我方的布阵和士兵部署强弱所在,晋国的士兵损伤惨重。 晋国前来督军的太子也被破城而来的敌军射杀,我父母,和几个叔叔为城中百姓战死在最后一刻,等我夺下敌城后回去支援之,已经来不及。” 周菱闭眼静静地听着,后面的事情其实他不说自己也能猜出来,这么好的机会能将他们谢家彻底抹去,没理由不火上浇油。 “然后呢?” 外面的人苦笑一声,捶地的声音响起后,又过了很久,“然后,圣上将太子的死归咎在我们谢家身上,说我父母是害怕朝廷降罪,才双双自杀, 至于我,战役之时不听主帅命令,强行带军去围剿敌营,有通敌之嫌,谢家女眷被悉数流放岭南,飞羽军夺去一切称号俸禄,以后也不得再上战场。” “可你也攻了敌方的城,朝廷有什么说法吗?” 有失有守,就算抵不了过,但多少能弥补点,谢家应当不至于沦落至此啊,圣上想做什么,总得顾及点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我们损失了皇太子,又丢了城,还死了无数将领,那座城,收与失,又有什么可比性。” 周菱记忆中,谢家就是因为通敌而被褫夺封号,至于细节好像百姓并不在意,只知道他们打败了仗,便应该受此唾弃。 “然后呢?”周菱再次问道。 “我原本是想偷偷跑来京都,给圣上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好洗清我谢家的冤屈。” 他轻笑出声,“等我到了京都的时候才发现,我自己的舅舅竟然将我送进了牢狱,。” 谢逸将他是在京都大牢里面是怎么被自己的舅舅‘屈打成招’的经过慢慢地说了出来,时间过得太久,以为有些事情已经淡忘,可真到翻开伤口的时候,里面依旧是血淋淋的。 周菱快速起身,穿上他准备的那身衣服。 随后她找了个凳子坐下,用干毛巾随意擦着头发。 外面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轻声敲门,“你好了吗?” 周菱看了眼门口,“洗好了,进来。” 谢逸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犹豫半刻,走上前拿过她手上的帕子。 “我来帮你。” “嗯。”周菱将手上帕子递给他,黑长直的头发在他古铜色的手中来回穿梭。 舒服的力道,周菱半靠在他身上,微微将眼睛闭上。 “这几日你累了,好好休息会。” 闻言,周菱缓缓睁开,看着镜子中的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头发,原本冷硬锋利的眉眼中也尽是心疼。 周菱又看了几眼,这男人也没多久不见,青茬已经浮现在轮廓分明的下巴上,“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来临安,接走我谢家的人,然后去京都,既然他们不听谢家之人的解释,那我便亲自让那些人露出马脚,让全天下的人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使阴招。” 谢逸边擦头发,像是在说着寻常人户的家长里短。 声音不大,可话中的声音却是不容质疑。 周菱似乎想到自己来的用处。 “周菱,周菱。” 她愣是之时,任季声就已经在院外不远处,这声呼喊也打破了屋中的沉闷气氛。 “快,你先躲一躲,这是朝廷官员,现在他解决鼠疫,临安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拜服得很,你赶紧的” 周菱站起身,将他往里屋里面推了推,男人就是纹丝未动。 “你快啊。”周菱焦急地说道地抬眸,撞上那双漆黑的眸子。 她杏眸中全是焦急,而对上的眸子却是意味深长。 第166章 谢家往事 “你早就来了,是不是?” “先离开。”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视线随即停留在她沾了血的袖子上,沉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周菱顺着他视线,落在点点血迹上,于是她脆声说:“无事,我见怪不怪。” 谢逸二话没说,伸手将她的手掌握住。 周菱手被他牢牢拉住,宽阔的手掌全是温热触感,她也反手十指相扣,再收紧。 谢逸身躯一颤,但很快反应过来,将她拉着往外走。 “好。”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经过上一次的刺杀的事情她没再问地上的人该怎么处理,顺着力道跟上前面的男人。 走出门,她使力将谢逸拉在一边,“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没问题吗?” 小玉她们是流放来的罪犯,那谢逸呢———— 这里不是南村,这是在临安,有罪犯的地方,看管的人也很多,还有任知县,太医院的太医,这些人可不是南村村民那么好糊弄,要是他的身份圆不过去,如今又杀了人,自己岂不是要连累他。 谢逸看出她的想法,“我答应过你,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以后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他说完,脚上的步子快了些,直到将她带到一个房间,“去洗洗,先换身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 周菱其实想说这点血迹真的没什么,可是看见谢逸凝重的神色,还是进了屋。 刚踏进去,周菱看见屋中的景象瞬间愣神。 一个浴桶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套崭新的棉衣,如今这地方百姓都被困在鼠疫上,就算目前稍许控制住了些,可到底城中还是一片萧条。 她前几天忙起来,就连在灵泉水中都是快速洗完,有多久没好好泡过澡休息了。 此刻,她顿感浑身疲惫上涌,愈发酸软无力。 周菱摸着棉衣,就听见门口的谢逸低声道:“你先泡在水中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别想,也别管,我就在外面等你。” “好。” 门外的人没再说话了,屋内的人亦没开口。 沉默片刻,周菱又才听到他说。 “这衣服是新的,我前些日子无意中救了一个人,刚好他是在临安城做衣服的,想来应该是合身的。” 周菱没迟疑,三下五除二就已经将衣服褪下,这段时间她没一日敢松懈,有时半夜刚躺在床上就有人喊自己,梦中都是在不停的抽血,验血,输液,更改方子,记录患者的每一个疗程的症状。 在热气的熏蒸下,她才发觉自己眼睛格外酸涩。 半靠在桶边,从来这异世后,画像一幕幕闪过,最终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谢逸。 其他从脑海中闪过,唯有他停留下来。 门口的人听到水声,抿紧的薄唇微微扯出一个弧度。 原来爹说的话是对的,生命中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会让你觉得天下事再大,也不过如此,有她在,万事皆可平。 “阿菱,上次在船上我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对你提及,两年前,陇西一役,因布防图泄露,两军对垒,敌方能清楚摸清我方的布阵和士兵部署强弱所在,晋国的士兵损伤惨重。 晋国前来督军的太子也被破城而来的敌军射杀,我父母,和几个叔叔为城中百姓战死在最后一刻,等我夺下敌城后回去支援之,已经来不及。” 周菱闭眼静静地听着,后面的事情其实他不说自己也能猜出来,这么好的机会能将他们谢家彻底抹去,没理由不火上浇油。 “然后呢?” 外面的人苦笑一声,捶地的声音响起后,又过了很久,“然后,圣上将太子的死归咎在我们谢家身上,说我父母是害怕朝廷降罪,才双双自杀, 至于我,战役之时不听主帅命令,强行带军去围剿敌营,有通敌之嫌,谢家女眷被悉数流放岭南,飞羽军夺去一切称号俸禄,以后也不得再上战场。” “可你也攻了敌方的城,朝廷有什么说法吗?” 有失有守,就算抵不了过,但多少能弥补点,谢家应当不至于沦落至此啊,圣上想做什么,总得顾及点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我们损失了皇太子,又丢了城,还死了无数将领,那座城,收与失,又有什么可比性。” 周菱记忆中,谢家就是因为通敌而被褫夺封号,至于细节好像百姓并不在意,只知道他们打败了仗,便应该受此唾弃。 “然后呢?”周菱再次问道。 “我原本是想偷偷跑来京都,给圣上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好洗清我谢家的冤屈。” 他轻笑出声,“等我到了京都的时候才发现,我自己的舅舅竟然将我送进了牢狱,。” 谢逸将他是在京都大牢里面是怎么被自己的舅舅‘屈打成招’的经过慢慢地说了出来,时间过得太久,以为有些事情已经淡忘,可真到翻开伤口的时候,里面依旧是血淋淋的。 周菱快速起身,穿上他准备的那身衣服。 随后她找了个凳子坐下,用干毛巾随意擦着头发。 外面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轻声敲门,“你好了吗?” 周菱看了眼门口,“洗好了,进来。” 谢逸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犹豫半刻,走上前拿过她手上的帕子。 “我来帮你。” “嗯。”周菱将手上帕子递给他,黑长直的头发在他古铜色的手中来回穿梭。 舒服的力道,周菱半靠在他身上,微微将眼睛闭上。 “这几日你累了,好好休息会。” 闻言,周菱缓缓睁开,看着镜子中的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头发,原本冷硬锋利的眉眼中也尽是心疼。 周菱又看了几眼,这男人也没多久不见,青茬已经浮现在轮廓分明的下巴上,“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来临安,接走我谢家的人,然后去京都,既然他们不听谢家之人的解释,那我便亲自让那些人露出马脚,让全天下的人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使阴招。” 谢逸边擦头发,像是在说着寻常人户的家长里短。 声音不大,可话中的声音却是不容质疑。 周菱似乎想到自己来的用处。 “周菱,周菱。” 她愣是之时,任季声就已经在院外不远处,这声呼喊也打破了屋中的沉闷气氛。 “快,你先躲一躲,这是朝廷官员,现在他解决鼠疫,临安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拜服得很,你赶紧的” 周菱站起身,将他往里屋里面推了推,男人就是纹丝未动。 “你快啊。”周菱焦急地说道地抬眸,撞上那双漆黑的眸子。 她杏眸中全是焦急,而对上的眸子却是意味深长。 第167章 大婚 直到外面的人在门口,“属下参见谢将军,那些郎中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人和折子一同给递了上去。” “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谢将军。” 周菱:“。” 他就这么走了?刚才他不是在喊自己吗? 她赶忙回应道:“任,任大人,您刚喊我有什么事吗?” “夫人,刚才外面有个女子从这里跑了出去,我才喊了几声,属下并没有什么事情。” “女子?华心玥。”周菱看了谢逸一眼,“你说的舅舅可是她父亲?” “是,这些话她迟早会知道,早点知道对她也好,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还不至于同他们一样,将家族女子拿出来顶罪,她们与这些事情无关。” “还有任季声。” “他,是我之前安插在华源城的,。” 之前? 周菱想起见到他之时,谢逸要死不和的时候,她就已经认识任季声,不过,她稍微往这方面一想,很多事情便能想通了,比如任季声为何会那么干脆就同意自己来临安,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方子说服了他,还有当初在华源他出现得正是时候。 “这些都是你之前预料的。” 谢逸摇摇头,“我从来没预料到会遇上你,没预料到自己会不死。” 只是他死与不死,那些人犯下的事情总得要忏悔,所以就算他不去,也会有其他人去。 刚好他运气好,遇上周菱,让他活了过来,好让自己亲眼看看那些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所以,你有胜算吗?” 谢逸点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久以后,周菱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原来是他按下鼠疫已经治好的消息,并且已经将临安鼠疫的严重性全部呈了上去。 等那些郎中和折子递到京都皇城的那一刻,另一份折子也已经悄悄送到陛下手中。 不久,边关余下的飞羽军,便截下了朝中人送去敌国的书信。 信上言明,我晋国腹地鼠疫严重,此刻攻,必定直捣京都,还留下了华相的私印。 后圣上亲自审判,华相对此事件供认不讳,圣上震怒,下令彻查之前之前弹劾他的所有折子。 一年后,官员查出华相多年来残害忠良无数,其中包括前太子,镇国老将军夫妇,还有与他作对的一些官员。 他对此毫无异议,只是希望死前见谢逸一面。 圣上知道后深感痛惜,故为前镇国大将军证明,昭告天下恢复一切爵位谥号,并大赦天下,将夫妇俩的骨灰从边关迁入太庙。 南村,村口锣鼓喧天响彻震天。 “哎呀,我的菱妹子啊,今日可真俊啊,等会咱们的大将军看到定然挪不开眼。” 周菱也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肤如凝脂,眉目娇俏,确实和之前刚来的时候天差地别。 一声红衣,姜蓝楹在为她整理着头饰,“我家那口子说了,到时候谢将军要走哪去,他得跟着,都说嫁鸡随鸡,我也要跟着你们,每到一个地方就开家卤鹅的分店,以后去哪里都有咱们吃的饭食。” 姜蓝楹说完,又自顾道: “你上次说的那啥抹脸的,也给姐姐弄两瓶,我啥时候才能有你皮肤这般好我也就支棱起来了。” “行行行,都留给你。” “对了,这是今早一个人送来的,我还没问什么呢她就走了。”她说着从身后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周菱接过,打开盒子看了眼,然后又关上:“这丫头都火烧眉毛了,还不忘给我送来贺礼。” “是谁啊?” “华心玥。” 姜蓝楹听到她说起此人,立马啐了一口,“我要是早知道这东西是华家人送的,我绝不会送到妹妹跟前来,华家人将谢将军害得那样惨,却只有华相一人判处死刑,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罪不及妇孺,阿逸说过,就将这东西留着。” “菱姨姨,外面有人找。” “谁啊?” 妞妞偏头,“是南村的恶人,以前经常打菱姨姨的人,本来妞妞也是不想给您说的,可是妞妞又觉得骗人不好,想想还是来给菱姨姨说一下。” “咱们妞妞真是好孩子。” 周菱还是去了,只不过还没到周家夫妇就跪了下来,“阿菱,从前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她看着他们,“今日是我大婚的日子,你们要是说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对不起是真的对不起,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便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算见面也当陌生人就好。” 周母一听,立马扑通地磕了几个头,夫妻两鬓前的头发已经花白,看来在牢里也是没少受磋磨,不管是不是亲生,原主想来不愿意看到他们落到如此地步。 周父周母互相看了眼,周母心一横,道:“如今有些话我也不能不说,其实你是华家的孩子,不管你信不信,娘说的是事实,你要是实在不信我,那些郎中说的可以滴血验亲,肯定能证明的。” 周母极力想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语气焦急,吞吞吐吐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最后还是周菱打断她的话,“我知道。” “当家的,她信,她真的信。”周母更加激动。 周父一听,“你既然信,就应该给那你那夫君说说,那是你的亲生父亲,哪里有子女记恨父母的。” “是呀,他儿子还是你们孩子呢。” 周家夫妻俩一愣,“这你都知道?” 周菱点点头,“这些话我不能去说,也不会去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该承担,并负责。” 听到锣鼓声由远及近,道:“今日是我大喜日子,忙得很,就不留二位喝酒了,我说过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们拼命想保住的东西,我随时能收回。” 。 南村大婚,来了很多没见过面的客人,谢逸和周菱被簇拥着进屋,武冲喊了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这礼节没高堂,上面全是谢家的牌位,可在场的人都不觉有什么,反而都含着眼泪向他们恭喜谢家大喜。 夫妻对拜后, 在四周的哄笑打趣声,被送入洞房。 等仪式完全散去后,谢焱拉着她的手,眼神一直盯着她,那漆黑灼热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整个吞下:“娘子,今日真美。” 说着就来来脱她的凤冠霞帔。 “你,你,外面还有那么多宾客,你快出去陪他们。”周菱红了脸颊,要是这会他在屋里不出去,以后不知道还怎么传她。 “随便他们,一群糙老爷们,有什么好陪的,我之前说等成亲,我可是等了这么久。” 话音刚落,直接亲了上去,。 ——————落笔为终。 第167章 大婚 直到外面的人在门口,“属下参见谢将军,那些郎中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人和折子一同给递了上去。” “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谢将军。” 周菱:“。” 他就这么走了?刚才他不是在喊自己吗? 她赶忙回应道:“任,任大人,您刚喊我有什么事吗?” “夫人,刚才外面有个女子从这里跑了出去,我才喊了几声,属下并没有什么事情。” “女子?华心玥。”周菱看了谢逸一眼,“你说的舅舅可是她父亲?” “是,这些话她迟早会知道,早点知道对她也好,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还不至于同他们一样,将家族女子拿出来顶罪,她们与这些事情无关。” “还有任季声。” “他,是我之前安插在华源城的,。” 之前? 周菱想起见到他之时,谢逸要死不和的时候,她就已经认识任季声,不过,她稍微往这方面一想,很多事情便能想通了,比如任季声为何会那么干脆就同意自己来临安,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方子说服了他,还有当初在华源他出现得正是时候。 “这些都是你之前预料的。” 谢逸摇摇头,“我从来没预料到会遇上你,没预料到自己会不死。” 只是他死与不死,那些人犯下的事情总得要忏悔,所以就算他不去,也会有其他人去。 刚好他运气好,遇上周菱,让他活了过来,好让自己亲眼看看那些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所以,你有胜算吗?” 谢逸点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久以后,周菱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原来是他按下鼠疫已经治好的消息,并且已经将临安鼠疫的严重性全部呈了上去。 等那些郎中和折子递到京都皇城的那一刻,另一份折子也已经悄悄送到陛下手中。 不久,边关余下的飞羽军,便截下了朝中人送去敌国的书信。 信上言明,我晋国腹地鼠疫严重,此刻攻,必定直捣京都,还留下了华相的私印。 后圣上亲自审判,华相对此事件供认不讳,圣上震怒,下令彻查之前之前弹劾他的所有折子。 一年后,官员查出华相多年来残害忠良无数,其中包括前太子,镇国老将军夫妇,还有与他作对的一些官员。 他对此毫无异议,只是希望死前见谢逸一面。 圣上知道后深感痛惜,故为前镇国大将军证明,昭告天下恢复一切爵位谥号,并大赦天下,将夫妇俩的骨灰从边关迁入太庙。 南村,村口锣鼓喧天响彻震天。 “哎呀,我的菱妹子啊,今日可真俊啊,等会咱们的大将军看到定然挪不开眼。” 周菱也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肤如凝脂,眉目娇俏,确实和之前刚来的时候天差地别。 一声红衣,姜蓝楹在为她整理着头饰,“我家那口子说了,到时候谢将军要走哪去,他得跟着,都说嫁鸡随鸡,我也要跟着你们,每到一个地方就开家卤鹅的分店,以后去哪里都有咱们吃的饭食。” 姜蓝楹说完,又自顾道: “你上次说的那啥抹脸的,也给姐姐弄两瓶,我啥时候才能有你皮肤这般好我也就支棱起来了。” “行行行,都留给你。” “对了,这是今早一个人送来的,我还没问什么呢她就走了。”她说着从身后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周菱接过,打开盒子看了眼,然后又关上:“这丫头都火烧眉毛了,还不忘给我送来贺礼。” “是谁啊?” “华心玥。” 姜蓝楹听到她说起此人,立马啐了一口,“我要是早知道这东西是华家人送的,我绝不会送到妹妹跟前来,华家人将谢将军害得那样惨,却只有华相一人判处死刑,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罪不及妇孺,阿逸说过,就将这东西留着。” “菱姨姨,外面有人找。” “谁啊?” 妞妞偏头,“是南村的恶人,以前经常打菱姨姨的人,本来妞妞也是不想给您说的,可是妞妞又觉得骗人不好,想想还是来给菱姨姨说一下。” “咱们妞妞真是好孩子。” 周菱还是去了,只不过还没到周家夫妇就跪了下来,“阿菱,从前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她看着他们,“今日是我大婚的日子,你们要是说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对不起是真的对不起,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便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算见面也当陌生人就好。” 周母一听,立马扑通地磕了几个头,夫妻两鬓前的头发已经花白,看来在牢里也是没少受磋磨,不管是不是亲生,原主想来不愿意看到他们落到如此地步。 周父周母互相看了眼,周母心一横,道:“如今有些话我也不能不说,其实你是华家的孩子,不管你信不信,娘说的是事实,你要是实在不信我,那些郎中说的可以滴血验亲,肯定能证明的。” 周母极力想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语气焦急,吞吞吐吐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最后还是周菱打断她的话,“我知道。” “当家的,她信,她真的信。”周母更加激动。 周父一听,“你既然信,就应该给那你那夫君说说,那是你的亲生父亲,哪里有子女记恨父母的。” “是呀,他儿子还是你们孩子呢。” 周家夫妻俩一愣,“这你都知道?” 周菱点点头,“这些话我不能去说,也不会去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该承担,并负责。” 听到锣鼓声由远及近,道:“今日是我大喜日子,忙得很,就不留二位喝酒了,我说过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们拼命想保住的东西,我随时能收回。” 。 南村大婚,来了很多没见过面的客人,谢逸和周菱被簇拥着进屋,武冲喊了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这礼节没高堂,上面全是谢家的牌位,可在场的人都不觉有什么,反而都含着眼泪向他们恭喜谢家大喜。 夫妻对拜后, 在四周的哄笑打趣声,被送入洞房。 等仪式完全散去后,谢焱拉着她的手,眼神一直盯着她,那漆黑灼热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整个吞下:“娘子,今日真美。” 说着就来来脱她的凤冠霞帔。 “你,你,外面还有那么多宾客,你快出去陪他们。”周菱红了脸颊,要是这会他在屋里不出去,以后不知道还怎么传她。 “随便他们,一群糙老爷们,有什么好陪的,我之前说等成亲,我可是等了这么久。” 话音刚落,直接亲了上去,。 ——————落笔为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