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晨曦》 第1章 留声机 麦伦中学，作为上海十所重点中学之一，其不论校园环境还是教学水平，在上海所有中学中都算得上顶尖的一列，也是无数上海学子趋之若鹜的地方。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射入教室，形成一束束迷蒙的光带。莫雨涵看着光带中起伏的浮尘，愣愣出神，讲台上老师正滔滔不绝的讲着社会文学，但台下如莫雨涵一般摸鱼的学生，却不在少数，整个教室除了老师的讲课声，再无一点生机之气。 照理说，能进麦伦中学的学生，不应如此浑噩。但这节课却是社会公共课，自从上海沦为租界后，所谓的公共课便变成了社会文学课，而讲的内容也多是些国外的人文地理。并且自1937年，日本攻占了上海后，这社会公共课更是被强行加入了不少日本的文化元素。 此时，台上的老师正讲着日本的清酒文化，而作为中学生的莫雨涵，虽算不上坚定地抗日分子，但对于日本还是全无好感，所以其走思走的也是心安理得。 “啪！”一团纸屑落在了书本上。 莫雨涵回过神，扭头向右侧看去，只见隔桌的朱虹冉用手指着自己面前的纸团，眨了眨眼睛，一脸嬉笑之色。 莫雨涵视线扫过讲台，见老师并未注意，便拿起纸团，打开后便见一个大大的笑脸画在纸上，下面写了一行小字。“放学后，别着急回家，洋洋家买了留声机！”结尾处的“留声机”三个字明显大了许多，显然是朱虹冉故意为之。 对于朱虹冉的小心思，莫雨涵心知肚明，不过其还是展颜一笑，内心激动不已。留声机可是她心念已久的东西，不过这玩意珍贵的很，在此时的上海也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 自晚清开始，上海的混乱形势就没有消停过，不论是战乱，还是学生、工人暴动，把这里的秩序撕得粉碎。但这也间接促成了一大批人借此发了国难财，所以哪怕在战时，也有无数的商人、名流涌入其中，只为能够喝一口金汤水。所以，你可以说上海常青的权职人员为数不多，但这里的富足商户却如过江之鲫一般。便是如此，在这富足的上海滩，也不是谁家都能拥有一部留声机的。这种东西，怎么说也跟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哪怕你身价百万，没有洋人的关系，怕也是有钱没处花。 莫雨涵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手中的纸条，重新揉成一团，放入口袋。然后其状似随意的向右前方一名短发女生看去，恰在此时女生也是转头看向了她，两人相视一笑，微微的点了点头。 台上的老师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讲着，对于台下学生的状态漠不关心。其实谁都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讲这日本的文化也并非老师所愿，但你只要想活，就只能向日本人低头，哪怕只是为了应付事。 在这种怪异的课堂氛围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终于一声打铃声响起。 “叮铃铃~” “哦！”学生们轰然而起，瞬间活了过来，而台上的老师也是长舒了口气，迅速收拾起书本，甚至来不及跟下面的学生说一声下课，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备受煎熬的地方。 “雨涵，快点！”远处朱虹冉正背着书包，一手挽着刘易洋的胳膊，一边往教室外面挤，一边回头向莫雨涵喊道。 莫雨涵边把自己的文具、书本往书包里塞，边头也不抬的回道：“来啦，来啦！” 等莫雨涵来到近前，朱虹冉一把把她拽了过来，说道：“你咋这么磨叽，还真有书香门第的范儿了。” 朱虹冉的话让莫雨涵脸色一红，翻了个白眼，倒是把旁边的刘易洋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边说边笑，出了教室，穿过走廊，来到校门前的广场上。只见此时广场上聚集了百十名学生，他们系着被看布，拿着三角旗，扯着大条幅，一副忙碌景象。 莫雨涵驻足瞅了两眼，旁边的朱虹冉突然一拽，将其拽了个趔趄，“有什么好看的，天天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游行，一年几百遍，他们也不嫌累。” 莫雨涵跟上朱虹冉的脚步，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毕竟也不是为了自己，不过是为国家尽一份力罢了。” 朱虹冉不以为意，“话说的好听，日本人打来了，也没见他们杀几个日本人。现在倒好，天天搞什么游行，弄得工作，工作上不好，学，学上不好，买个东西，物价飞涨，早晚把人们都饿死。” 莫雨涵叹了口气：“唉，说到底还是这些外国人惹得祸，跟这些学生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不参与他们，但也没必要去挤兑人家，他们敢于拼命抗争，本就值得敬畏，毕竟生命可贵嘛。” 朱虹冉一把松开莫雨涵的手，冷哼一声道：“哼，生命可贵？他们的命在他们眼里不值钱，可他们想过自己的亲人吗？警察是不愿意搭理他们，若是真要镇压，打残、打死几个又能怎样？这些年因为这事死的人可少了？也没见对这个社会有什么改变。死了倒还好，一了百了，残了的，到头来坑害的还不是自己的家人。” 莫雨涵张口欲言，旁边的刘易洋急忙拉了拉莫雨涵的衣袖，其劝说道：“我说你俩有完没完，不去我家听留声机，听你俩的辩论赛算了。” 说到留声机，朱虹冉两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两人也不再讨论游行的事了。反而说起了谁唱的歌最好听，谁长得最好看，留声机里可能有谁的歌。三人边走边讨论着，不一会儿便和好如初了，一路欢声笑语出了校园。 虹口区黎阳路，三人越过正街，走近胡同中的一扇深红大门前，刘易洋上前拍了拍门的耳环。 “吱~”的一声，门开一名老妇探出头来，看了看面前的刘易洋，满脸笑意的道：“小姐回来了！”说着便打开大门，侧身站到一旁。 刘易洋往院内瞅了一眼，问道：“吴妈，我父亲回来了吗？” 老妇欠身道：“老爷今天有应酬，可能要晚些回来。” 听到吴妈的回答，刘易洋眼神一亮，然后回头拉着莫雨涵两人道：“走，今天我们可以多玩一会了！”说着三人便飞快的向院内庭楼跑去。 看着从身旁跑过的三人，吴妈赶紧嘱咐道：“小姐，老爷说让你先把作业完成了再玩！” “知道了！”刘易洋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三人一路小跑，冲进了内门中。 第2章 各自的未来 “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他曾在深秋，给我春光，心上的人儿，有多少宝藏，他能在黑夜，给我太阳。” “周璇的歌好好听啊，没想到这里面竟有她的歌，真是捡到宝了。”朱虹冉高兴地手舞足蹈，一边轻轻的跟着哼唱，一边跳着流行的交际舞。 莫雨涵与刘易洋虽不似朱虹冉这般手足无状，但脸上也难掩兴奋之色。两人一边哼唱，一边闭着眼睛跟着节拍摇头晃脑。 “哐当！”一不留神，朱虹冉撞到了桌角上。 “哎呦，可疼死我了！”朱虹冉跳脚喊道。 看着她的囧样，莫雨涵两人娇笑不已，“我说，你快别跳了，能不能好好的听会儿歌。” 朱虹冉两眼一翻：“你以为我乐意？这叫妙歌配曼舞，就跟那美酒配美女一样，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告诉你们，能看到本小姐跳舞，你们偷着乐。” “是，是，我的大小姐，照你这么说，你这四美，我们就光差美酒了。”莫雨涵扶着朱虹冉，向沙发走去。 “美酒我们是不能有了，倒是美女，我们还能再加两位。”来到沙发前，朱虹冉不仅没有坐下，反倒把刘易洋拉了起来，三人手牵着手，一起随着音乐跳了起来。 一曲舞罢，再来一曲。一直到天色渐暗，三人才跳累了，瘫坐在沙发上。许是跳的乏了，三人的高涨情绪渐渐低落下来。 房间的歌声仍在回荡着，刘易洋抿了口茶水，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再有几个月，我们就该毕业了，你们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 “还能干啥，继续上学呗，就我那家庭条件，我爸妈不把我送上大学，肯定不会罢休的。”莫雨涵一脸苦涩之相。 “哈哈哈”朱虹冉大笑不已，“看来这莫老师跟秦老师对你是寄予厚望啊，幸亏不是我。” 莫雨涵恼怒的拍了朱虹冉一巴掌：“死丫头，敢笑我，你以为我想啊，谁叫我爸妈是老师呢。” 朱虹冉揉了揉被打的地方，道：“你可知足，我就算想上，怕家里也没那个条件了。不过我也怨不得啥，能进麦伦我就知足了。” 听到朱虹冉的话，莫雨涵似也想到了什么，其伸出手拍了拍朱虹冉的肩膀，以示安慰。 朱虹冉看着莫雨涵一笑，打起精神道：“中学的学历已经够我用的了，我相信凭我的努力，以后也不会比别人差。” 似是察觉有点煽情的味道，朱虹冉便看向刘易洋道：“你怎么样啊，刘大老板？以你家的财力，上个大学还不是手拿把抓？不过，到时候你们都上大学了，可别忘了我。” 刘易洋喝了口水，叹息一声道：“唉，想得美，我家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自从我妈走后，我爸就没再娶，家中就我一个孩子，他一直便把我当男孩子养着。上大学？怕是指望不上了。” 莫雨涵两人惊讶道：“不会，我们知道你爸想让你继承家业，不管是起名字，还是让你留短发，也知道你爸喜爱男孩。可是，现在就让你接手生意，未免早了点？” 刘易洋无奈道：“谁说不是呢，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前些日子我爸去了趟医院，吴妈才告诉我实情。原来我爸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为了生意，不是熬夜就是喝酒，身体早就垮了。上大学，我本来就是可去可不去的，有没有大学学历，我总归要回来做生意，所以，为了我爸，为了这个家，我也想早点接手家里的生意。” “刘伯伯身体不好的话，你这么想是对的。”莫雨涵安慰道，“在这个社会家人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瞧你说的，我就感觉洋洋没啥遗憾的，上大学不就是为了有出息吗，有出息不就是为了挣大钱吗？她现在接手生意，倒是走了捷径，反而是好事呢。”朱虹冉插嘴道。 刘易洋牵强一笑，道：“我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倒是雨涵，上大学怕只有你自己去了。” “可不！”朱虹冉看向莫雨涵道，“本来以为你们都上大学，让你们来安慰安慰我呢，这转眼倒是雨涵需要安慰了。” 莫雨涵傲娇道：“我才不需要安慰呢，我去上学，你们去挣钱，到时候看谁不给我寄吃的，我就找谁算账。”说着便故作威胁的努了努嘴，把两人逗得大笑不止。 正笑着，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你们聊什么，这么高兴？” 三人听后，赶紧站了起来，莫雨涵与朱虹冉向男子点头道：“刘伯伯好！” 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刘易洋道：“都几点了，留声机开这么大声，也不怕吵到邻居。” 刘易洋吐了吐舌头急忙将留声机关掉，这时，莫雨涵两人也急忙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男子劝说两人留下来吃顿饭，但两人现在可不敢留下。毕竟这么晚了，刘易洋的作业还没写呢，到时候怕是会殃及池鱼。 见两人执意要走，男子也不再劝说，反是对莫雨涵说道：“回去带我给莫老师和秦老师问个好。” 莫雨涵答应一声，两人告别男子与刘易洋，便飞快的跑了出去。 “作业写了吗，玩到现在？”男子见莫雨涵两人离开，便问道。 “马上写！”刘易洋急忙翻出书包，寻找着自己的课本工具。 见刘易洋着急忙慌的样子，男子皱了皱眉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也不知道收收性子，这么毛毛躁躁的，你怎么让我放心把生意交给你？” 刘易洋摆好书本，撒娇道：“这不马上毕业了吗，再玩我又能玩几天？从小到大，就这么两个知心朋友，这不想着分开前多聚聚嘛。” 听到刘易洋的解释，男子也没多说什么，反而说道：“赶紧写，写完早点吃饭。” 刘易洋埋头写着，随口问道：“爸，我怎么感觉你对雨涵和冉冉不一样呢？” “哪有什么不一样，你想多了。” “就是不一样，感觉你对冉冉总是冷冰冰的，不会是因为她父母是工人，你看不上，你这也太势利了。”刘易洋头也不抬的说道。 “狗屁，你爸再怎么势力，也不会跟你的朋友使脸色。”男子呵斥道。 见刘易洋抬起头一脸不信之色，男子叹了口气道：“洋洋，听爸的，以后跟这个冉冉走远点，否则，她会害了你的。” 第3章 父女隔阂 宽阔的马路上，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这个年代即使是繁华的大上海，当夜色降临，也是显得冷冷清清。时局的动荡，不仅毁坏了这里的不少建筑，更是毁掉了人心。光与暗的转换，也是黑与白的交替，每当夜晚来临，街上的小流氓便活跃了起来，除非在一些高档场所，或是娱乐夜场，而平常的路段鲜少有人出来晃悠。 两个中学生，这么晚了还在赶路，莫雨涵两人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不妥。急促的脚步声，也是难以抑制那颗忐忑的心。不过，好在两人均离家不远，否则她们也不敢这么任性。 蒙头赶路间，两人发现一名路人迎面而来，昏暗的灯光看不清来人的样子，一时间两人都紧张了起来。两人互握着手，手心里全是汗，现在掉头回去，显然两人都拉不下这个脸来。所以只能戒备着缓缓前行，心也渐渐提到了嗓子眼，两人的手握的更紧了些，像是在互相打气。 怪不得两人如此胆小慎微，两人从小在上海长大，上海滩的故事也是耳熟能详。说是一条育水养人的清水江，实则是个埋尸无数的乱葬滩，大人们每日清早谈论的不是今天的工作如何，而是昨晚的黄浦江中又多了几个枉死之人。如今的社会，不是身份显着的名流，即使死了谁又在乎，就是那伸张正义的警察，也不过是将尸体收了，草草了事。 秩序的混乱，警察的不作为，使得那些痞子流氓们，更是肆无忌惮。别说是两个毫无背景的中学生，便是一些显贵的姘头，在这群魔乱舞的夜色中，也免不得被些流氓抓上两把。所以，一般人还真不会轻易出现在这清冷的街区，能遇到的不是流氓就是些见不得光的人，而这两种人，无论遇到哪一个，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事。 思绪杂乱间，莫雨涵两人便与对面来人隔了两三米交汇而过。交汇间莫雨涵扫了一眼那人，其戴着一顶毡帽，帽沿压的很低，遮住了大半个脸庞。不过，透过间隙，莫雨涵还是发现了那人的急切之色，想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要去办。 见那人渐渐远去，莫雨涵两人总算放下心来，长松了口气，两人松开紧握的手，揉了揉相视大笑起来。 “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点神经质了？”朱虹冉调侃道。 “小心点，总是好的！”莫雨涵心有余悸。 “那倒是，你还别说，这上海晚上还真是吓人，连个人影都没有。”朱虹冉搓了搓手道。 莫雨涵心情平复了些，然后其看向朱虹冉道：“冉冉，今天争吵的事，对不起，我没顾虑你的感受。” 朱虹冉一愣，然后释然道：“我们是姐妹，哪那么多道歉，再说了，你有你的观点，也很正常。” 见莫雨涵点头，朱虹冉继续道：“其实不论是你还是洋洋，你们都觉得我跟父亲的关系不好，我可以理解。” “换个角度，如果我处于你们的位置，我也挺敬佩他。但是现在，我做不到。你们不知道，就是因为他，我家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我又经历了什么。” “也许现在我还小，我任性。我长大了也可能会有原谅他的那一天，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做不到，你知道吗？” “这些年你家不容易，我们都知道，但这或许不是他的错，错的是这个时代，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莫雨涵回道。 “错的是这个时代么？可我们生在这个时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街衣巷路口处，一名褴褛男子正倚靠在电杆旁，一阵风袭来，男子张望了一下远处，动了动身子。 风卷起了男子的裤腿，原来他竟是个残疾人，他只有一条腿，电杆旁立着一根木棍，想来他就是靠着木棍来到了此处。 “踏踏踏”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男子回头见是一名中年妇女。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吗，我在这就行了。”男子关心的道。 女子也不搭话，来到近前，给男子紧了紧衣服，说道：“这么大的风，你还是回去。” 男子笑了笑道：“没事，老长时间不出来了，老是在家躺着也不是个事，就当出来活动活动了。” “利民，其实你不必如此的，冉冉还小，总有一天她会想通的。” “我知道，我不怪她，毕竟是我辜负了她，她怎么怨我都是应该的。”说着朱利民往大街处瞅了一眼，担忧之色尽显。 看着朱利民的样子，女子气愤的道：“这死丫头，也不知跑哪儿疯去了，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不知道家里担心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朱利民倒无所谓的道：“她毕竟大了，有点自己的事情也情有可原，回来你可不许凶她。” “你就宠着她，她就是被你惯坏的。” 两人正说着，借着昏暗的灯光，便见远处一个人影缓缓走来。离得近了，总算看清了来人，便是朱虹冉。 “死丫头，这么晚了才回家，还不赶紧的，不想吃饭了？”女子齐桂香远远的喊道。 听到齐桂香的声音，朱虹冉抬头看了看，便加快了脚步。 走到近前，齐桂香气道：“又去哪儿疯去了，这么晚了还让你爸走这么远来接你。” 朱虹冉没好气的回道：“又不是我让你们来的，冲我发什么火？不爱来就别来，又没求着他？”最后一句显然是冲着朱利民去的。 “嗳，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呢，你们老师就是这么教你跟家长说话的？” 齐桂香显然真被气到了，说着便要上手，旁边的朱利民急忙拦着道：“别生气，她还是个孩子，你跟她置什么气啊。” “我们老师可没教我怎么游行暴动！”说着朱虹冉便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站住！”齐桂香吼道，“朱虹冉，你是真出息了，你爸是为了谁，没有他，能有这个家吗？没有他，街坊邻居凭什么借钱给你上学？没有他，周围的亲戚朋友凭什么高看你一眼？” “你以为是看你长得漂亮，看你上了个破中学，还是看你整天目无尊长的疯言疯语？现在，你翅膀硬了，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你凭什么？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说清楚，就别想回这个家！” 第4章 刘百顺的担忧 朱虹冉停下了脚步：“说什么？说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凭什么就可以从小无忧无虑的玩耍，我就要从五岁开始想着怎么为家里挣钱？” “说为什么别人的父亲就能为自己的孩子遮风挡雨，我就要从小受人欺负，而我的父亲却只能半死不活的躺在家里？” “说为什么别人的家庭都平安喜乐，闲言少语，而我却要顶着个乱贼之女的名头，低人一等？” “说为什么别人的孩子就可以通过喜好选择上不上学，而我却要为金钱所累，放弃自己的爱好？”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哼，别人高看我了？借我们钱了？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他们高高在上的施舍，不需要他们闲言碎语的可怜！你让我说什么？你还让我说什么？”朱虹冉歇斯底里的喊着。 听着朱虹冉的发泄声，朱利民瘫坐在地，他知道女儿不理解自己。但却从未想过，在女儿的心中，他是如此的不堪。 他也曾风光过，年纪轻轻便是工厂的一个队长，工资更是不低。有个贤惠的媳妇，结婚没多久便有了女儿，可以说在当时，他是许多人羡慕的对象。 后来国家动乱不断，日本更是虎视眈眈。也是年轻气盛，在众人的推荐下当上了工会代表，领着工人们游行，闹革命。 但好景不长，他们遇到了惨烈镇压，工友们死了四五个。他还算好，捡回了条命，少了四根手指，断了一条腿，落下了终身的残疾。 有了闹事的前科，再加上自身的残疾，他再也不能工作了。好在妻子齐桂香贤惠，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他，而他也想看着女儿长大成人，这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此前，他也常与邻居说起自己的光辉事迹，邻居们对他也是佩服有加，他自己也是觉得自豪。 女儿有情绪，他自然知道，也理解。但他坚信，等女儿长大了，定会理解他，并以他为荣。却不曾想，那让自己倍感荣光的事情，如今却让女儿感到耻辱。一时间，朱利民的信心碎了一地，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了迷茫。 “你～”齐桂香用手指着朱虹冉，气的说不出话来，连吸几口气，竟觉得天旋地转。终是眼前一黑，低头扎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桂香！”“妈！”两声惊呼回荡在耳边，可她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你凭什么这么说？”刘易洋一脸恼怒的看着父亲刘百顺。 刘百顺坐在靠椅上喝了口茶水，道：“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你爸爸我经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怎么说呢，我也没说冉冉这丫头不好，只是争强心太重了。” 刘易洋不解：“争强好胜在你这里不是好词吗，你还说我太随性了，让我多点好胜心。” “不错，看来我说的话你也听进去了。”刘百顺点了点头。 “在商场上没有争夺心，永远也成不了气候。但是对于冉冉那丫头却不然，她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家若是富裕点，身份显赫点，有好胜心，那都没问题。但是显然她家不具备这个条件，承担不起她这份好胜心引来的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你少危言耸听了。”刘易洋翻了个白眼。 “什么后果？她若一帆风顺，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少不得家破人亡，累及亲友。好胜心说白了也不过是嫉妒心罢了，无非是看别人过得好，想让自己也过得好些。而她没有那个先天条件，少不得会走些旁门左道。至于旁门左道有什么害处，我想不必我来给你解释了。”刘百顺自顾自说道。 “说来说去还不是嫌人家家境不好，偏找些奇怪的理由。”刘易洋显然不服气。 “你也太小瞧你爸了，且不说她是你的朋友，就是他爸朱利民，在这商圈里也算是个铮铮汉子。古人都说商人唯利是图，难有家国情怀，但你看，哪一次国家危难之时，不是这些商人出钱出力？单靠老百姓，别说打仗了，军队都得饿死。如今世道不古，多少商人为了一个“国”字，远离繁华，去西北，去东北，是为了挣钱吗？所以，就为了一个“国”字，我也不会因贫穷而轻看了朱家。”刘百顺说话的语气明显严肃了起来。 见刘百顺神情严肃，刘易洋也收起了嬉闹之心，便说道：“你也知道她是我的朋友，从小到大跟我谈的来的朋友本就不多，你让我远离她，我怎么可能办的到。” 刘百顺神情缓和了下来，道：“也没说让你跟她断了往来，做做朋友可以，但不可深交。我也不强制要求你什么，只希望你有个度，也正是因为你拿她当朋友，爸爸才操这心，否则，我何必又劳心费力的跟个丫头过不去呢。很快你便会接手家业，你有这个心，我很欣慰。但商场，你一个女孩子，本就不易，所以还是谨慎些好，至于你听不听得进去，做不做得到，随缘。” 当朱虹冉到家时，与之同行的莫雨涵也进了家门。不同于朱利民夫妻俩的出门迎接，莫雨涵的父母要平静的多。当莫雨涵打开家门，发现父亲莫志国和母亲秦晓灵正坐在客厅看书。 许是，开门声惊扰了莫志国两人，他们抬头见是莫雨涵，便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说着秦晓灵便站起身，说了一句：“我去准备饭菜！”便离开了。 “去洋洋家玩儿了会儿。”莫雨涵对父亲说道。 “行了，赶紧洗洗手，吃饭。”说着，莫志国也放下了手中的书。 饭桌前，一家三口，默不作声的吃着，谁也不曾跟谁交流。其实莫雨涵挺反感这样的，感觉这不是一个家，而是一个学校一般。两个老师，一个学生，连吃个饭，都跟写作业似的，毫无亲情味。 按理说，作为书生世家，莫志国与秦晓灵也应是个开明的积极分子，不说去游行、闹革命，但也应该有些现代化的人情味。但偏偏两人都是那种无妄无我的，随波逐流，除了书籍，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不关心时事政局，不关心国仇家难，也不关心大晚上女儿一个人回家安不安全。对于这种不关心，莫雨涵也曾反抗过，独自离家出走。结果在朱虹冉家住了一星期，父母还是不闻不问。最终她只能妥协了，如今也算渐渐适应了。 而也正是那次离家出走，她才认识了冉冉的父亲，知道了那位闹革命而身残志坚的勇士，也是从那时唤醒了自己对英雄的渴望与崇拜。 第5章 惊闻噩耗 “吃完饭，我去写作业。” “啪！”认真吃饭的莫志国两人都停了下来，筷子上的菜又重新掉回了盘子里，经过短暂的惊愕，两人总算爆发了：“这么晚了，你作业没写，你干什么去了？” 对于两人的反应，莫雨涵早有预料，还在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饭菜。 别看莫志国两人对什么都不上心，但唯独对莫雨涵的学习却丝毫都不敢松懈。在这个全无波澜的家中，能荡起些许涟漪的也只有与莫雨涵学习有关的事了。而显然莫雨涵也是深知这一点，且不止干了一次，在其闷头吃饭间，嘴角扯过一丝笑意。 莫雨涵的成心而为，显然没有被莫志国两人发现，两人见莫雨涵的样子，不由得怒从心起：“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以为我们为了谁？只有考入大学，跻身文化阶层，你才能抬起头来。到时候，再不济也能跟我与你爸一样，当个老师，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你瞧现在的世道，枉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就你这态度，难道也想像他们一样，整天不务正业，搞什么游行罢课，指不定哪天就被抓起来了。” “我吃饱了。”说着莫雨涵便站了起来，起身向内屋走去，“我去写作业了。” “你瞧瞧，她这是冲谁？现在的老师，也是不可救药，学生们这么闹，也不知道管管。国家大事，又岂是他们这些孩子能操心的，不知天高地厚。” “行了，别再说了，回头我去学校找一下她老师。我们也盯着紧一些，别真闹出什么乱子。”莫志国皱眉道。 清晨的上海与晚上可谓天差地别，随着太阳渐渐驱走黑暗，本来空无一人的街道也渐渐有了些许人气。 卖早餐的商贩，推着各自的摊位，抢占着有利的位置；睡了一宿的警察们，也三三两两的从各处冒了出来，开始了例行的巡逻；清洁工们，提着水桶，清洗着路面的灰尘和血渍。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繁荣安定，真如每日报纸上所说一般，万事和顺。 “怎么样，昨晚回去那么晚，挨训了。”刘易洋一脸揶揄之色。 “我父母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倒是希望天天被训斥，最起码能让我知道，他们还在乎我。”莫雨涵无所谓的回道。 “喜欢被训斥？你的喜好真是越来越另类了。”刘易洋摇了摇头。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校门前，刘易洋停下脚步道：“冉冉怎么还不来，昨晚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她不会出什么事？” 莫雨涵急忙道：“乌鸦嘴，昨晚我跟她一起回去的，当我们分开时，她已经快到家了。所以，别这么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 “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不如我们先进去，去教室等。如果上午她不来，我们中午就去她家看看。” 病房外，朱利民疲惫的靠墙倚着，而朱虹冉则在不远处埋头蹲在地上。两人默默无语，疲惫之态尽显，显然他们是一宿没睡。 昨晚齐桂香突然晕倒，把两人吓得不轻，他们不敢耽搁，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把人送到了医院。他们没有多余的钱，走不了急诊，只能等到天快亮了，医生都上班了，才被安排进了病房。 医生粗略的做了检查，说了句等结果便离开了。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和旁边无话可说的父亲，许是觉得烦乱，朱虹冉便离开了病房，来到了走廊。 本想躲着朱利民，哪知不多时朱利民也走了出来，不过朱虹冉暂时并不想搭理他，而朱利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女儿交流。于是，两人便各自想着心事，沉默的互相煎熬着。 “你上学去，这里有我就行了。”终是朱利民熬不住了，率先开口了。 朱虹冉冷笑了一声：“还有什么意义吗？” “什么意思？你不想上学了？”朱利民不解。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若是妈妈有个三长两短，这学上和不上又有什么区别？”朱虹冉死死的盯着朱利民。 “冉冉，你恨我，我理解，可你不能这么侮辱我。我想要什么？嗯？里面躺着的是我的妻子，也是这个世上唯一把我当家人的人，你告诉我，我想要什么？” 女儿的编排，再加上妻子的病重，终于让这个憨厚的男人在女儿面前褪掉了以往的软弱，变得怒火中烧。 朱利民的突然爆发，显然超出了朱虹冉的意料，看着眼前这个失控的男人，她一时竟不知怎么反驳。 正在此时，远处走来一名医生，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你们就是病人的家属？”医生冷冰冰的问道。 “是的，我是！”朱利民刚想上前。 朱虹冉急忙站了起来，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朱虹冉，没有搭话，反而看向了朱利民，神色莫名。 朱利民瞬时明白了过来，其神色一暗，道：“冉冉，你先去学校，你妈妈这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异常并未逃过朱虹冉的眼睛，她也是个心灵剔透的人，直接拒绝道：“我不，你们有什么事，别想瞒着我。她是我妈，我不走！” “冉冉，听话！你先去上学，不然等你妈醒了，我非得告诉你妈。”朱利民喝道。 朱虹冉摇着头：“不，我不走，求求你了，就让我在这，爸！”说着朱虹冉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这一声爸，叫的朱利民身形一震，心也软了下来。然后其看向医生道：“大夫，有什么你就直说，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真要有什么事，我一个残疾人也出不了多少力。” 说着便看向朱虹冉，继续道：“孩子虽然还小，但她有知情权。” 医生听后，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病人的情况很不好。” 医生还未说完，朱利民便急忙问道：“是什么病，有治吗？你放心，我们有钱。” 医生摇了摇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怎么说呢，其实病人并没有什么大病，或者说我们意识中的那种病。” “她完全是积劳成疾，再加上本身体格不好，这次的气火攻心，直接把身体的透支给爆发了。其实，说白了就是油尽灯枯，想要根治怕是不可能了，但要是用药得当，可能还能活些时日。” 医生的话，宛若晴天霹雳，使得朱利民两人直接跌坐在地，神情恍惚！ 第6章 父慈子孝 齐桂香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在泥沼中挣扎，拼尽全力，但还是于事无补。疲惫感涌上全身，身体的不断下沉，让其充满了无力感。 “利民！”一声惊呼在病房中响起。 “我在呢！”朱利民赶紧握紧齐桂香的手，轻声道。 一声呢咛，齐桂香感觉浑身酸痛，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就这一个动作，就使的她冷汗直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见齐桂香醒了，朱利民赶紧道：“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齐桂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的道：“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那么脆弱，看把你吓得。” “妈，你醒了？”刚刚领药回来的朱虹冉急忙跑了过来。 随手将药放到床边，趴在齐桂香身上，哭着说道：“对不起，妈，你可吓死我了。” “好了，好了，都多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的。”齐桂香轻抚着朱虹冉的头发，继续问道：“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哦，此前你一直昏睡着，我又腿脚不便，这走上走下的，我就让冉冉请了半天假。”朱利民开口解释道。 听见朱利民的话，朱虹冉便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头看向朱利民，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朱利民也是微笑着，对朱虹冉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两人的微妙互动并没有瞒过齐桂香的眼睛，一时间倒有些惊讶。从来对朱利民不待见的朱虹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顺了，齐桂香想不出原因，不过她也不纠结。 父慈子孝，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正是自己一直所希望的吗？哪怕是一时恍惚，哪怕是暂时的安慰，她也不愿去打破这瞬息的和谐。 “这样啊，现在我没啥事了，下午你就回学校。”齐桂香轻声道。 齐桂香倚在床头，父女俩围在床边，聊着家长里短，倒也其乐融融。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齐桂香了，虽然朱虹冉的一声声爸爸，让朱利民激动不已，但其眉宇间还是会时不时地显露出一丝忧虑。 临近中午，朱虹冉到底是被齐桂香赶了出来，而不得不往学校赶去。医院离着学校不近，若是去的晚了，怕是会错过上课时间。朱虹冉虽然万般不放心，但为了隐瞒母亲的病情，也只能悻悻离开。一路上来不及吃饭，一边往嘴里塞着饼子，一边小跑着。若在平时，这么远的距离，朱虹冉肯定会坐电车的，可是现在家里急用钱，也只能省一点是一点了。 1940年，平常百姓使用的货币，可谓千奇百怪，而作为大都市的上海，更是如此。英镑、银元、银票、现银、军票、法币、日元，还有南京政府最新流行的美元、中储券等，可谓千奇百怪。而这些货币的汇率也是混乱不堪，不过这些对于老百姓还太遥远，现在百姓手中最多的还是铜钱和法币。 自晚清以来，国民政府就一直处于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状态。国外列强虎视眈眈，而国内又一直纷争不断，直到蒋家做了江山，才使的那军阀征战的局面安定了下来。但好景不长，37年日本人打了过来，国军一退再退，倒是那穷乡僻壤的共产党打了几次漂亮仗。而现如今整个日占区，又冒出个汪家，这下可好，成了一个国家，两个政府，三方军队，这还不算那不服调令的军阀和土匪。 但就是如此混乱的社会环境，作为中国主力钱币的银元，却从未贬值。也不知是国民政府的功劳，还是其本身流通的较少。此时的一枚银元相当于4元多的法币，而一元法币又可兑换30文铜钱。所以，普通的家庭，银元还真是个稀罕玩意，而像朱虹冉这样的家庭，曾经家里也是留有银元的。可是这么多年朱利民一直没有收入，一家人全靠齐桂香养着，再加上朱虹冉的学费，家里的花销，再有个头疼脑热的，早就把钱花的差不多了，这也是朱虹冉高中不得不退学的原因。 朱虹冉离开后，齐桂香不由得动了动身子，浑身的酸疼感，刺激的她禁不住皱了皱眉。旁边的朱利民见到后，赶紧上前道：“你别动，我来。” 看着朱利民腿脚不便的样子，一下子把齐桂香逗乐了：“咯咯咯，行了，我不动了，你也别动了。看你这颤颤巍巍的样子，你再一个不稳，摔到我身上。” 朱利民听着齐桂香的调侃，也是憨厚的笑了笑，不自然的挠了挠头。 “利民，我的身体怎么了？你给我说句实话。”猛然听到齐桂香的话，朱利民一愣。 不过其马上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没事，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吃点药就好了。” “真的，你没骗我？”齐桂香不信道。 “真的，你看闺女把药都给你拿来了！”朱利民执意道：“你若不信，下午你就知道了，医生说你已经可以出院了。” “出院？”齐桂香疑惑不解，“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反正只是吃药。” 朱利民故作生气的道：“当然了，但你不知道，这医院黑的很，病床的费用一交就是一天的。我想，反正我们回去也没啥事，而钱也交了，不住白不住，这里的床还比家里舒服呢，你说，是？” 齐桂香苦笑了一下道：“你还真是做什么都不吃亏！，既然这样，那就在这待一会。” 说出院，其实也不过是齐桂香的试探，她不想朱利民瞒着自己。但经过这一番对话，她也信了七八分，若真是挺严重的，医生肯定不会同意出院的，而且还给开了药，这说明自己有救，也好救。可是身体的疼痛感，使得她又不得不怀疑，而这也是她同意不马上离开的原因，身体太疼了，她想缓一缓。 似是想到了什么，齐桂香眼睛一亮，直盯着朱利民：“利民，给我说说，你跟女儿怎么了，和好了？” 朱利民开心的点了点头，齐桂香满脸疑惑：“怎么，这丫头突然转性了，你怎么说服她的？” 看着齐桂香满脸好奇之色，朱利民凑过身子，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齐桂香急道。 “就是秘密！”朱利民狡黠一笑道，“这是我跟闺女的秘密。” 知道自己被戏耍了，齐桂香恼怒的推了一下朱利民，道：“不想说算了，你起开！” 齐桂香的憨态，逗得朱利民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整个病房的气氛，倒也是松快了不少。 第7章 楚云的帮助 等了一上午，莫雨涵两人终是没等来朱虹冉，整个上午两人都心不在焉。直到听到放学的铃声，她们貌似才回过神儿来，收拾完书包，两人便着急忙慌的离开了教室。 “你说莫不是昨天晚上，真出事了？那么晚了，当时真不应该让你们走。”刘易洋边走边急道。 “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去她家看看就知道了。”这时候别说刘易洋着急，就是莫雨涵也后悔不已。 其心中暗道：“昨晚分开时，离冉冉家那么近，自己为什么不先把她送回家呢？”而莫雨涵自己却从没想过，若是真有变故，今天在此担心的就不是两个人了，而是一个人了。 一路急奔，总算快到学校了，感觉时间还早，朱虹冉也放慢了脚步。现在的她虽然要去上学，可满脑子想的还是自己的母亲，一想到医生的话，就心痛的喘不上气来。她不敢想象，这个家若是没了母亲，会是个什么样子，而自己与父亲又该如何相处。 “妈妈，我绝对不会，绝对不能让你离开。”朱虹冉暗自给自己打着气。 想要把齐桂香留住，留的长一些，就必须吃药，而吃药便意味着花钱，花不少的钱。若是齐桂香一直吃药，就会让本就不富裕的朱家，更是雪上加霜。 “今天买药花了30钱，一共是三天的药，家里应该还有130钱左右。3加13等于16，16天！不行，我得去借钱，我得去挣钱。”朱虹冉暗暗合计着。 朱虹冉知道家里很穷，但没想过这么穷，曾经自己花钱虽然不是大手大脚的，但遇到喜欢的也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而没钱了，母亲也会随要随给，所以她一直潜意识里都觉得自己的家境，只是稍微差点。而现在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了，原来对自己的有求必应，都是从他们的能省则省里抠出来，而这次不让自己上大学，显然也是家里根本就撑不住了，别说学费，就是基本的生活费，怕都不够。 可是借钱又向谁借呢，朱虹冉作为一个中学生，其人际关系本就有限，无非就是些街坊邻居和同学。而一个大人，哪怕关系再好，又怎么会把钱借给一个学生，恐怕到时候，钱没借到，父母就先知道了。所以，想来想去，也只有跟同学借了。 跟同学借钱，本就是朱虹冉很抵触的事情。作为一个穷人，她自有其骨气或者所谓的尊严，她可不想为了点儿钱，把同学关系搞得如此复杂，让自己低人一头。所以，即使是关系要好的莫雨涵两人，朱虹冉都没向她们求过什么，然而，这次怕是不行了。 正想着心事，抬头却见已经到了校门口，此时正是放学时间。学校虽然准备了午餐，但一些离家近的或是家境好的，还是会选择回家吃饭，他们可不在乎那点钱。所以此时，也有学生三三两两的从朱虹冉身边走过。 躲过几名迎面而来，嬉戏打闹的学生，朱虹冉正欲向里面走去，却发现莫雨涵与刘易洋两人正风风火火的往这边而来。 “冉冉！”显然莫雨涵两人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朱虹冉，两人边喊边挥了挥手，然后急忙跑了过来。 “你做啥去了，今天上午怎么没来上课？”两人来到近前问道。 朱虹冉收拾下心情，道：“没啥事，就是陪着我妈去了趟医院。” “啊？”莫雨涵急忙问道：“伯母没什么事？” 刘易洋也紧随其后道：“是啊，伯母怎么样？我们是姐妹，如果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们说，家里缺钱吗？” 本要借钱的朱虹冉听到刘易洋的话，许是自尊心作祟，竟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没事，现在她已经好了，真要缺钱我会找你们的。” 听到朱虹冉说没事，两人也放下心来，莫雨涵继续道：“我们正想往你家去看看呢，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回头再去看伯母。对了，你吃饭了吗？” “路上吃了点。”朱虹冉回道。 “那正好，我们一起去食堂，你就当陪我们了。”说着刘易洋便挽着朱虹冉的手臂，往学校食堂而去。 其实以刘易洋的家境，虽然交了钱，也不必天天在食堂吃的，毕竟食堂的饭菜并不怎么好。只是一来在食堂吃饭有人作伴，吃的开心；二来刘百顺天天忙的不着家，回家不是买着吃就是自己做，也不方便。所以，刘易洋也改了娇生惯养的习性。 下午放学后，朱虹冉拒绝了两人游玩的邀请，独自往家赶去。而莫雨涵两人也表示谅解，毕竟齐桂香今天去了医院，想来是生病了。 朱虹冉走后，莫雨涵两人便逛街，便商量着什么时候去看齐桂香比较合适，该准备什么礼物。 人来人往的长街上，朱虹冉心事重重的低头赶路。想到今天自己因为难为情而放弃借钱的事，便气愤不已。再想到齐桂香的病情，朱虹冉终是安奈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朱虹冉！”一声远喝声传来。 朱虹冉惊醒过来，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正朝自己跑来。 来人名叫楚云，算是自己一个胡同的邻居，比自己年长两岁。小时候也曾一起玩耍，只是后来渐渐大了，男女之别，也就生疏了。后来楚云因学习不好，便早早退了学，也不知道在社会上做啥，每天早出晚归的，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面。 男子来到近前，朱虹冉喊了一声：“楚云哥。” 男子疑惑的问道：“你家怎么了，昨晚你家是没人吗，怎么灯都不亮？” 朱虹冉脸色一暗，道：“昨晚我妈妈病了，我们去医院了。” “伯母怎么样了，没事？还有，刚才我看见你……”楚云欲言又止，最后又问了句：“你也没事？” 朱虹冉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问道：“楚云哥，你知道哪里能挣到钱吗？” “挣钱？你缺钱？伯母的病很厉害吗？”见朱虹冉不说话，楚云继续道：“你还小，挣钱的事，早了点。” 说着楚云便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大洋，然后浑身摸了摸，又从裤子口袋拿出一把法币。合在一起，都塞到了朱虹冉的手里。 朱虹冉连忙推脱道：“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 “没事，你先用着，不够我再去挣。”见朱虹冉执意不收，楚云便道：“伯母的病要紧，就当是你借的，回头有钱了，还我就是。” 听楚云提到齐桂香，朱虹冉这才收了下来：“谢谢你，楚云哥。不过我还是想找个活干，我不能总是向你要钱。” “跟我客气啥，长大了我们倒生疏了。”说完，楚云低头想了想，道：“至于工作嘛……我这还真有个活，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第8章 不同的心思 “什么工作？”朱虹冉眼神一亮，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问道。 楚云没有马上回答，反而说道：“现在这社会，其实像我们这个年纪的，想挣钱还是挺难的。此前我也找过不少工作，且不说好不好找，就算找到了，到头来不是被骗就是被扣钱，最后剩不下几个钱的。” 朱虹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楚云则继续道：“你看这繁华的大上海，有钱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经商的就是有权的，而这显然不是我们能走的路。” “而这些有钱人最爱去的地方便是些夜场，在那里他们挥金如土。而这也成为了不少人的捞金场所，甚至不少的歌星也会经常去表演，不过她们的出场费很贵，比如红玫瑰、花间舞等，就时常有歌星表演。” “说来也是幸运，前两个月前面新开了一个夜场，名叫粉荷苑。而我现在也是里面的一个小厮，刚才的那块银元就是一个客人赏我的。” “不过，夜场这种地方，在我们寻常百姓眼中，毕竟不是什么正经场所。而我说的工作也是与之有关，最近粉荷苑正招女服务员，你放心，是正经的服务员，而且给的工资也不低。不过，去与不去，还是在你。” 听完楚云的介绍，朱虹冉的心中也泛起了嘀咕。夜场那种地方，可不是不正经那么简单，听说那里都不是什么好人，乱的很。寻常百姓说到夜场都是畏之如虎，若自己跑到那里去，别说学校还容不容的下自己，便是父母那关就过不了。 “我再考虑考虑。”朱虹冉没有马上拒绝。 “行，你考虑好了，如果想去，直接找我就行。我虽然去的时间不长，但也算个老人了，总归有几分面子的。”楚云痛快的应道。 刘易洋回到家，将齐桂香的事对刘百顺说了一遍。 “嗯，去看看是对的，怎么说你们关系不错。不过，钱就别送了，且不说人病的严不严重，若只是普通感冒，送钱也不合理。” 刘百顺顿了下继续道：“而且，钱这个东西，你送多了，反而会让人多想。送的少了，更不合适。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买点礼物先去看看，如果真的严重，我们再给些钱也来得及。”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莫雨涵与刘易洋提着礼物，跟随朱虹冉一起来到了朱虹冉家。 “妈，我同学来了。”刚进家门，朱虹冉便朝屋子喊道。 朱利民闻声，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是雨涵和洋洋啊，来快进屋。” 见是朱利民，莫雨涵两人赶紧问好，道：：“朱伯伯好，听冉冉说伯母生病了，我们就过来看看，伯母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朱利民高兴的道：“冉冉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好福气啊。放心，你伯母没啥事了，只是刚好了，身子有点虚，不方便出来。” 莫雨涵两人应道：“合该这样，病刚好最是受不得风，我们进屋看看就行了，可别出来了，我们又不是外人。” 朱利民接话道：“还是你们懂事，要我说，你们这年纪，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跟冉冉常来玩玩，又何必单跑这一趟。” “还有，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啊，你们又不挣钱，以后可不许带礼物过来，不然家门我都不让你们进。” “是，伯父说的是，以后我们会常来的，到时候伯父不烦我们就行。”两人笑着说道。 朱利民看向朱虹冉道：“冉冉，还不赶紧接过来，让客人拎着，这叫什么事。” 听到朱利民的话，朱虹冉便听话的将两人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当莫雨涵把东西给朱虹冉时，专门点了点一个盒子，动作隐秘，倒是没被朱利民和刘易洋发现。 几人有说有笑，进了内屋，见到了齐桂香。齐桂香脸色还有点苍白，不过精神头不错，几人闲聊了一会儿。怕说的多了，打扰到齐桂香休息，两人便决定离开。临出门，莫雨涵两人一再表示会常来，这才让朱利民打消了留两人吃饭的打算。 莫雨涵两人离开后，朱虹冉便把两人带来的东西收拾好，放了起来。当拿到莫雨涵暗示的那个盒子时，其好奇的打开来。 盒子中盖着一块红布，将布打开，里面是十几块银元，和一张张皱巴巴的法币。看这些钱的样子，应该是攒了有段时间了，这应该是莫雨涵自己攒的零花钱。 看着这些钱，朱虹冉会心一笑，然后急忙收拾一下，藏了起来。回来后，再看看刘易洋送的礼物，虽然也挺珍贵，但朱虹冉却提不起一丝兴趣。 患难见真情，刘易洋的礼物虽然珍贵，但毕竟只能满足一下口腹之欲；莫雨涵给的钱虽然不多，但却是母亲的救命钱，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亏她今天还问我需不需要钱，原来不过是口嗨罢了，这就是所谓的姐妹吗？无非是炫耀她自己罢了，还好今天没有说借钱的事。”朱虹冉心中暗道。 此时的朱虹冉看着刘易洋送的礼物，是那么的刺眼，忍不住踢了一脚，狠声道：“等着，早晚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的。”其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一个改变一生的决定。 可怜的刘易洋并不知道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恶意，她只是听从了父亲的建议。而刘百顺虽然经商多年，圆滑老道。但所谓考虑的越多，疏漏就越多，他毕竟不是少年，也不是女儿身，又怎么会明白朱虹冉的想法。 同样的，莫雨涵的父母也没同意送钱，但莫雨涵还是偷偷把自己的零花钱送了过来。孩子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觉得朋友需要，不畏得失，无关脸面，给就是了。 而就是孩子的这种天真、简单，有时候反而能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要比成年人的办法有效的多。 朱虹冉收拾好礼物，便去做饭了，而朱利民却只能陪在齐桂香身边，帮不上什么忙。 看着屋外忙来忙去的朱虹冉，朱利民心中莫名的难受，其看向身边的齐桂香，问道：“你说，我当年是不是真的错了？” 齐桂香终归是回答不了朱利民的疑问，她也只能象征性的安慰几句罢了。一个是国，一个是家，孰轻孰重，谁又能真的分的清呢。 第9章 豹哥 清晨，朱虹冉吃饱饭，一早便出了家门。但她并没有急着去学校，而是来到了楚云昨天所说的粉荷苑。 看着眼前的建筑，倒也平平无奇。门楣上的招牌，除了“粉荷苑”三个字，两边还各有一朵荷花造型。两侧的门框，也是做成了弯弯曲曲的流线型。不论牌匾还是造型都是一排排灯管做成的，此时的灯，黯淡无光。门前也只有两三个青年小厮，忙里忙外的清扫着。 看着眼前的场景，朱虹冉也不由的感叹，不愧是叫夜场，就白天这种冷清的样子，做生意的不赔死才怪。至于到了晚上如何，朱虹冉也不得不充满怀疑，她实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能吸引那些富户豪绅们趋之若鹜。 见门口没几个人，而且都是小厮，其便径直向门口走去。 旁边一名青年见此赶紧制止道：“小妹妹，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再说我们晚上才营业呢，你不去上学跑这来干嘛？” 朱虹冉回道：“你好，我是来找人的，他叫楚云，你认识吗？” “云哥？”青年惊讶的道：“你找云哥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他邻居，昨天我们约好的。”朱虹冉赶紧回道。 青年放下手中的抹布，拍了拍手，道：“那行，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叫一下云哥，他昨晚夜班，现在估计还没睡醒呢。” 朱虹冉道了声谢，青年摆了摆手，便朝里面走去。而朱虹冉则漫无目的的四下打量着过往的人群，说实话做出这个决定，她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既有期待，也有胆怯。 不一会儿，门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朱虹冉转头看去，只见一青年正火急火燎的从屏风侧面疾步而来。来的正是楚云，此时他穿着麻布短衫，一条短裤，一双拖鞋。蓬头垢面，脸上疲惫之色尽显，显然其刚才确实在睡觉呢。 朱虹冉迎上前去：“楚云哥，打扰你休息了？” “没事！”楚云笑着道，“刚才下面人说，外面有名女学生找我，我一想就是你。你瞧我，邋里邋遢的，倒是让你笑话了。” 朱虹冉摇了摇头，其犹豫片刻，问道：“昨天你说的工作……” 见朱虹冉欲言又止，楚云接话道：“你可想好了，说实话，昨天给你说了这事，我也有些后悔，这毕竟不是件体面的工作。” 朱虹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然后抬起头来，坚定的道：“嗯，我想好了。” “那行，既然这样，正好今天豹哥也在，你先跟我去见见他。至于什么时候上班，要跟豹哥商量一下，毕竟你现在还是学生。”听到朱虹冉的肯定，楚云也不拖泥带水。 “豹哥是谁？”朱虹冉边走边问道。 “这里的主管，这个场子就是他管着的。”见朱虹冉有些胆怯，楚云安慰道：“没事，豹哥人很好的，他也算穷苦出身，对我们这些穷人还是很照顾的。只要不是犯了大错，豹哥很少去计较的，平时就跟邻家大哥哥一样。” 两人说着便转过了屏风，入眼处是一个宽阔的大厅，面积得顶得上十几间教室那么大。厅中摆着一排排白色的桌椅，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盆鲜花。厅内的装饰也很华丽，雕梁画栋的乳白色立柱。棚顶挂着各种各样的彩带，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琉璃灯。整个大厅得有七八米高，分为两层，二楼的围栏连成了一圈，围栏旁也有一些桌椅，不过稀疏了很多，用一个个屏风隔开了，就如一个个房间一般。一楼大厅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得有两间教室的大小，舞台的幕布也是五颜六色的。整个大厅的布局、设置，无不彰显着豪华、奢侈。 大厅里也有三三两两的男男女女忙碌着，有的摆桌椅，有的擦围栏，有的摆花瓶。匆匆忙忙，往来穿梭。不过这些人在看到楚云两人时，都会笑着叫声云哥。 “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挺受人尊敬的。”朱虹冉说道。 楚云难得的腼腆一笑，道：“这里跟外面不一样，这里不分长幼，只论资历。我跟着豹哥的时间较长，所以才能蒙豹哥照顾，安排个队长的职位。他们对我客气，大多不过冲着豹哥的面子罢了。等你见了豹哥，你可要好好表现，若能得到他的赏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豹哥，全名雷豹，出生于闸北区贫民家庭。早早就退了学，混迹社会，也入过不少帮派，后来不知怎么被张啸林看中，成了其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 张啸林，当时上海的三大巨头之一，与黄金荣、杜月笙统领着上海的整个黑道。可随着日本攻占上海，杜月笙逃去了香港，而黄金荣也退居幕后，过起了养老生活，不问世事。 从此，上海黑道，可谓张啸林一家独大。从贩夫走卒，到豪绅权贵谁也不会轻易触其霉头。而张啸林之所以如此风光，也不过是投了日本人罢了，现在可谓与汪家是同一战线。所以，现在的上海，哪怕你是政府高官，也不得不看张啸林的脸色行事。 雷豹虽然跟了张啸林，但张啸林的手下何其多，雷豹算不得出类拔萃。所以，也是直到此时才被放出来，管理一家夜场。但能被独立放出来，还是打着张啸林的名号，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在这里上班，像我们这样，一般都是两班倒。昨天我上了夜班，今天下面的人把这里打扫清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今天晚上是另一队盯场，所以，你要是过来最好跟我一个队，也好有个照应。”楚云边走边说道。 朱虹冉紧跟楚云脚步，点了点头。楚云则继续道：“若是豹哥同意，我会安排你晚上六点到八点的班，毕竟你不能跟我们一样一直在这待着。你还得上学，也不能回家太晚。” “你也看到了，在这里白天基本没什么事做，你来了也不过是打扫卫生，工资也不会太高。若是晚上，可能会累点，但挣得多，而且表现好了，可能还有小费，也算一种机遇。” “楚云哥，谢谢你！”朱虹冉见楚云想的周到，不由得感激道。 “哟，这是哪来的小妞啊！云小子还真会享受啊，上班还忘不了泡马子。”楚云刚想说话，便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而楚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第10章 冲突 顺着话音看去，只见秃头中年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其身后跟着几名青年男子，一个个眼神不善的看着楚云两人。 “葛洪？”楚云看到光头男子，显然也跟惊讶：“你不在家窝着，这么早过来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监督你们干活了。今天晚上可是要来一个大人物，我可不想因为你们的疏漏，给我惹来麻烦。”葛洪不无得意的道。 作为同一种工作的两个队伍，本身就存在竞争。而像这种基层队伍比什么，无非是谁能让领导高看一眼，谁比谁多见识了什么大人物，谁得到的小费多罢了。 同样的，当有大人物过来时，只要不出纰漏，能得到的小费，肯定也会比平常多一些。所以，这种美差谁都想做。 多数时候，大人物过来，都会提前通知，而具体哪一天会由夜场来安排。毕竟，他们过来，夜场要安排些有排面的明星来助阵，而明星的时间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所以，当由夜场安排时间时，也是楚云与葛洪争斗最厉害的时候。不光为了自己，也为了手下的人，若是总没有油水，谁又会愿意跟着你干呢。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这次的大人物是直接指定了日期，而这个日期便是今晚，按轮值顺序正好赶上是葛洪。所以，对于这种事，楚云就算不甘心，但也无话可说。 葛洪来干什么，楚云心知肚明，说是来检查现场，其实无非是来耀武扬威，得了便宜来卖乖，臭显摆罢了。 “你放心，你不来我们也会收拾好的。省的到时候有人笨手笨脚惹了乱子，把我们拖下水。”楚云揶揄道。 “哈哈，怎么闻着一股酸味儿啊！”说着葛洪看向身后的几个青年，问道：“你们闻到了吗？” 几个青年连忙点头，然后七嘴八舌道：“我说怎么一进大门，这味道怎么不一样呢，还是洪哥厉害，这可不就是酸味吗？”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都感觉眼睛酸的都睁不开了，哈哈……” 看着几人肆无忌惮的恶讽嘲笑，楚云也点了点头，道：“确实有酸味，不仅有酸味，还有臭味，这是些什么臭鱼烂虾，就这也能上的了大席面？” 葛洪的脸色沉了下来：“云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有豹哥罩着你就得意忘形，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像你这样的，你洪哥当年不知打残了多少，若在当年，就你这种角色，也配跟我叫板？” 楚云赶紧点了点头道：“是，洪哥的威风我当然知道，三七动乱，洪哥可是杀了一条街呢。” 葛洪听后，脸色大变，就连其身后的青年们也是鸦雀无声，葛洪张口欲言，却不知怎么反驳。 三七动乱，说的是三七年黑道上的一场血洗。当时的葛洪还是黄金荣的门下，而黄金荣与杜月笙算是反日派的，当时杜月笙提前逃走，而黄金荣却舍不得家业。 于是在日本占领上海的当天，便召集手下，四处组织反日行动。当然，黄金荣也不傻，他不是要跟日本人真正的对战，只是想给对方施加压力，来增加自己的谈判筹码。 但是日本人可不是黑帮，其连国军都打败了，又岂会在乎黑帮。日本人在中国奉行的就一条，不服就杀，于是军队直接出手镇压。 好死不死的，葛洪落在了日本人手里，这个软蛋贪生怕死，直接投降了。然后调转枪头，领着日本人把黄金荣手下的混混杀了一条街。 也是从那以后，黄金荣开始退居幕后，这还是在许多上海大佬的求情下，保住了一条命。但人虽然活着，却再无实权，所有的产业被日本人所占，手下们也树倒猢狲散。而他自己也被限制了出行，相当于被囚禁一般，只能窝在别墅内，苟延残喘。 葛洪虽然投靠了日本人，但却未被重用，最后转来转去，被送给了投降日本人的张啸林。而张啸林也是嫌他碍眼，便给了雷豹，雷豹虽然不喜，但碍于日本人威慑，也只能将就着给了个职位。 若说这葛洪，能力还是有的，只是黑道中讲究从一而终，而他的反叛却是犯了大忌。也就是现在，仗着日本人和张啸林撑腰，没人提起这事罢了，否则，这上海滩哪有他的立足之地。 现在楚云重提此事，葛洪的脸上当然挂不住，但这事他不能反驳。于是其阴狠的看了楚云一眼，眼中杀气凛凛，但这里显然不是动手的地方，这是雷豹立下的规矩。 不过，显然葛洪不会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不然他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于是其便把目光看向了站在旁边的朱虹冉。 “这小丫头是你的姘头？”葛洪的目光虽然看着朱虹冉，但话显然是对楚云说的。 “葛洪，我们俩的事，你别牵扯别人。这是我的妹妹，若她有个什么事，我楚云拼了命也要宰了你。”楚云狠狠的道。 但显然楚云的威胁，并没有吓到葛洪，葛洪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么在意啊？那你在不在意有个妹夫，我也叫你一声哥咋样？” “你找死！”楚云直接一拳向葛洪的脸庞打了过去。 而此时的葛洪显然也没料到楚云会毫无顾忌的在这动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一时间鼻子和嘴都见了红。 葛洪一个趔趄，回过神来，骂道：“，给我干死他！”说着便与楚云打在了一起。 跟葛洪一起的青年们，见葛洪动了手，也是不由分说的向楚云打去。双拳难敌四手，楚云直接被打倒在地，蜷成一团，承受着四周的拳打脚踢。 说时迟，那时快，从楚云动手到被群殴，也就两句话的功夫。周围打扫的人见楚云被打倒，一个个也冲了过来，这些人可都是楚云的人。 随着战团的扩大，这里的动静也是越来越响。旁边的朱虹冉直接吓傻了，她哪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住手，都找死啊！”朱虹冉正不知所措，一声厉喝传来。 雷豹领着几个大汉从隔间走了出来，看着停下来的两队人马，语气森然道：“今天有什么事，你们很清楚，为了今晚，老子连觉都没睡，跑来盯着。” “你们呢，你们在干嘛？你们不是在砸老子的饭碗，你们是在要老子的命。我告诉你们，若是平时，你们想走，我欢送。但是今天，晚上的事要是办不好，老子要你们的命。” 第11章 豹哥的请求 朱虹冉好奇的打量着来人，这位众人敬畏的豹哥。此时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留着短发，面容看着憨厚质朴，但眉宇间却有一丝厉色。结合此前楚云的介绍，他还真是个锋芒内敛的人，若是真从外貌觉得他好对付，想来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雷豹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闹的挺欢吗？既然无话可说，那就先把事做了。过了今天，想走的，我不留；想留的，在这有一个算一个，这个月扣20法币，有意见吗？” 见众人仍不答话，雷豹继续道：“没啥事先散了，该干啥干啥，楚云与葛洪留下。”雷豹话说完，众人便低头散去，各忙各的。 等众人散去，雷豹看向朱虹冉道：“你是谁带来的，一个学生跑这来干嘛？” 楚云赶紧上前说道：“豹哥，这是我邻居家的妹妹。前些天你不是说咱这还缺女服务员吗，他家最近发生了点事，需要钱，我就带她来试试。” “哦？小妹妹你多大了，你跑到这里来，你父母同意？”豹哥问道。 朱虹冉回答道：“我今年17了，我是瞒着爸妈来的。” 雷豹听后一笑道：“你倒是直诚，17岁，小是小了点，但我喜欢你的性子。现在17岁的孩子，能想着为家挣钱的可不多。” 说着雷豹便仔细瞅了瞅朱虹冉，继续道：“人长得也不错，可会些什么才艺？” “豹哥，她是应聘服务员的。”楚云急忙提醒道。 “我知道，我就是随便问问。”雷豹说道。 朱虹冉想了想道：“会些简单的交际舞，歌也会唱几首，就是不知道唱的好不好听。” 雷豹眼前一亮：“能简单唱两句吗？” “我试试。”说着朱虹冉便轻轻的唱道：“五月的风，吹在花上，朵朵的花儿吐露芬芳。假如呀，花儿确有知，懂得人海的沧桑，它该低下头来哭断了肝肠。” “好！”雷豹听的连连鼓掌，“唱的不错，还真有点周璇的味儿。” 朱虹冉道了声谢，雷豹高兴的说道：“行，我同意了，你今天就可以过来工作了。” 楚云听后急忙道：“那个，豹哥你看，她现在还是个学生，也就每天晚上有那么一两个小时时间。还有就是，我想让她跟我一班，到时候也有个照应。” 雷豹点了点头，道：“行，这事你来安排，到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 说完雷豹便看向楚云，道：“现在说说你俩的事。” 说着雷豹的脸色便阴沉了起来，其厉声道：“你俩是诚心不让我好过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事，也不看看自己有几颗脑袋。” 说着其便看向葛洪道：“我知道日本人器重你，那我也给你透个底，今天接待的大人物就是个日本人，而且还是个军官，职位还不低。你说，今天这事若是闹砸了，你能讨得了好？” 葛洪听后，脸色一白。他葛洪能活到今天，全靠日本人，若真是惹恼了日本人，别人可能能活，他可真就活不成了。 雷豹揉了揉眉头，继续道：“行了，事过去了就算了。不过，葛洪，今天的班就让楚云来，你回家歇几天。” 葛洪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却被雷豹打断道：“你以为我是在针对你？你看看你的样子，脸肿的跟猪头一样，你觉得日本人看到你这样会高兴？你要觉得是，那就当我没说，但若出现什么后果，你自己担。” 葛洪听后哑口无言，只能低头道：“我没意见，全凭豹哥做主。” 雷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朱虹冉道：“小丫头，你晚上有时间也过来，就当适应适应。” 一整天的课，朱虹冉都没怎么听进去，一直处于即将工作的兴奋中。既有对工作的期待，也有对自己做不好的担心，既想时间过的快些，又想慢一些。一天的时间，在朱虹冉矛盾的心情中，就这么度过了。 当朱虹冉再次来到粉荷苑，眼前的场景，已经天差地别。绚丽的霓虹灯，川流不息的人群，跟白天的情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来到内厅，闪耀的灯光让人眼花缭乱，人群的交谈声、台上的歌舞声、观众的叫好声，声声入耳，热闹非凡。 转过内厅，来到职工的休息区找到楚云，然后便跟着楚云向雷豹的房间走去。今天上午，朱虹冉走的匆忙，连工作服都没有领，所以要先找雷豹要身衣服。 两人来到门前刚要敲门，却听里面传来雷豹的怒吼声：“你们怎么办事的，连个人都请不来，你们难道没说今天的事有多重要吗？” 这时一名男子回道：“说了，可是胭脂说她来例假了，肚子痛的不行，根本就上不了台。” “来例假？就是她全家都死了，也得给我把人请来。你去告诉她，我们出双倍，不，三倍的价格，让她务必过来。”雷豹怒道。 男子却说道：“给她加钱我们也提了，可是她说就是给十倍价钱，她也来不了。” “臭婊子，td想害我！走，我跟你们去，就是绑也得把她绑来。” “哐！”房门打开了，雷豹看着门前站着的两人，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你们来这干嘛？”雷豹愣了一下道。 “她今天上班，还没工作服呢，所以来领身衣服。”楚云指了指朱虹冉说道。 “衣服？”雷豹这才反应过来，然后看了看朱虹冉道：“哦哦，行，你们先进来。” 说完雷豹便对旁边的男子道：“你先下去，我现在有点事。” “啊？”男子显然没料到雷豹的话，在他看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请胭脂，而不是给一个服务生找什么衣服。 “你啊什么啊？你自己去，老子现在没空了。”说着便踢了男子一脚，然后转身回屋，把门关了起来。 男子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脸便秘之色。但是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也只能拍了拍裤子上的脚印，匆匆离去，谁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房间内，雷豹叹了口气道：“唉，你说这日本人也是，早不来晚不来，非得这个节骨眼儿来。” 抱怨后，雷豹便看向朱虹冉道：“那个……” “我叫朱虹冉，叫我冉冉就行。”朱虹冉善解人意的道。 雷豹尴尬一笑，然后道：“冉冉，说起来我年长你十几岁，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豹哥，当然也可以叫我叔。” “你跟楚云的关系，我也知道，说起来我们也不是什么外人。说实话，现在我遇到难处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次。” 第12章 临时救场 “你想让冉冉上台表演？”楚云不免有些担心。 “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可是现在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们也知道我跟着张老板做事，在张老板眼中我也就算半个直系，帮会中，如我这般的少说也有七八个，而没有场子可看的也有三四个。所以今天的事，办好办坏，直接关系到我的前途，也关系到你们自己的去留。”雷豹苦涩的叹了口气。 “明哥不是去请胭脂小姐了吗？万一事情有转机呢？”楚云还是不放心。 雷豹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你不了解，胭脂是胡军的人。” 雷豹的话显然出乎了楚云的意料，胡军是谁？胡军也是张啸林的人，只不过他可比雷豹接手场子的时间要早得多。随着雷豹接手夜场，同为张啸林手下的两人难免有所竞争，所以平常时候，可没少听见雷豹说胡军的坏话。现在雷豹说胭脂是胡军的人，楚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关系不和的两人还有这种联系。 似是看出了楚云的疑惑，雷豹撇了撇嘴道：“你以为胡军是好心？他也是个雁过拔毛的人，我们的场子新开，总需要些有名气的歌星或者舞女涨涨人气，胭脂可是不夜城的头牌。为了让她来撑场面，我可是花了不少钱的，只是没想到，关键时刻被捅了一刀。” 楚云听后也是回过味儿来，怪不得胭脂在时有时候连豹哥的面子都不给，怪不得每次胭脂表演节目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曾经他还以为名媛都是这样的，现在看来原来胭脂的主业在新天地。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希望朱虹冉去抛头露面。 于是，楚云便说道：“要是这样，胡军收了钱，现在还给我们使绊子，这也太不厚道了。” “哼，谁知道呢。”雷豹说道：“我现在只是怀疑，若真如此，就算绑我也会把那小蹄子绑来。怕就怕她真的掉链子，若真痛的不行，就算来了，上场也是丢人现眼。所以，我们得做万全的准备，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也好有个补救，不管是对日本人还是张老板，也算有个交代。” 说完雷豹便看向朱虹冉道：“你怎么想的？你现在还算不得这里的员工，我也不强求你。但是，今天你若是帮了我雷豹，我便认你当个妹妹，也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就算每天只来一个小时，我也会照全天给你发工资，我雷豹说到做到。” “可是，我还没想过去当一个歌女，而且，我有点儿紧张，我怕我做不好。”朱虹冉忐忑的回道。 雷豹见朱虹冉松口了，不由得高兴道：“没说让你去做歌女，过了这一关，你是做服务员还是做歌女，你自己说了算。至于上台紧张，到时候你就站在话筒旁，不用你跳舞，你也不要去看下面的人，平常怎么唱的就怎么唱，正常发挥就行。” “好，如果胭脂小姐来不了的话，我可以试试。”雷豹听后松了口气，他总算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 “将军中国话说的真好，就连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都自愧不如。”粉荷苑二楼，一名中年男子向对面的一个日本军官说道。 日本军官听后笑道：“楚先生自谦了，你若说我中国话说得好，我倒不反对，毕竟在日本我可算是个中国通。但若说楚先生不如我，我可承受不起。对于中国话，我倒是觉得只有会与不会，很难比较好坏。中国地域辽阔，各地的方言也是千奇百怪，有的人生活了一辈子，可是进了大城市反而没法交流了，你能说他中国话不好吗？他只是普通话不熟悉罢了，对于我们也是同样如此，都会说中国话，只是口音不同而已。” “将军高见啊，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将军也算炉火纯青了。”楚先生趁机拍了个马屁。 而现任日本军官并不吃这套，其摆了摆手道：“行了，今天约你来，也是有要事的。” 见楚先生收起了不恭之色，日本军官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去年是我把汪先生从越南护送回来的。而你既然是汪先生派过来的，那我们就不算外人，有话我就直说了。” 见楚先生面不改色，日本军官也不由得暗骂一声：“老狐狸！” “从去年梅机关成立，倒也做了不少大事，可是这一年的时间，无论是梅机关还是76号，都成了明面上的机构，被反日分子盯得死死的。也是如此，我们的收获也是越来越少，而我面临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汪先生派你过来，也是有意让你进76号，但我却不这么认为，76号现在收集情报的能力越来越差强人意，基本难有作为了。” “将军怕是多虑了！”楚先生故作疑惑的道：“现在反日分子不好抓，这更说明了去年的打击行动是卓有成效的，如今反日分子十不存一，社会稳定，这不是好事吗？将军又怎能因反日分子少了，而怪罪下面的人不出力，我实在不理解将军是怎么判断76号难有作为的。” 日本军官饮了口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最近北方可能不太平。” 楚先生垭口一笑：“将军这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别说楚某不信，恐怕稍微懂点国事的人都不会信。这宜昌刚打完了，难不成皇军又有别的目标了？这未免着急了些，估计军部也不会同意。” 日本军官咂了咂嘴：“不是国军，是八路军，我一个军事上的同学告诉我，最近八路军在北面活动频繁，不知在搞什么事情。” “八路军？那帮共匪？”听到这，楚先生忍不住笑了起来：“皇军把他们围的跟铁笼子一样，饿都饿死了，还敢出来蹦跶？将军把他们视为隐患，还真是高看了。” “是吗？或许，但是无论他们在搞什么，顶多也就这两三个月。但是如果真的出事了，那上海这边重组一个情报网，那就很有必要了。而我也正缺人手，楚先生不介意多等两三个月？”日本军官问道。 楚先生摇了摇头：“我倒无所谓，能玩两个月也挺好。而且对于76号我兴趣也不大，但是现在我对将军的猜测倒是有兴趣了。到时候真如将军所言，楚某定会全力以赴。” 第13章 初战成名 随着节目的不断进行，终于快到胭脂出场了，而胭脂也终归是来不了了。雷豹派去接胭脂的人，不仅人没接到，还带回了一条染血的白布，其意味难明。别人看到后一头雾水，朱虹冉则是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最激动的还是雷豹，其气的踹翻了几张椅子，哇哇大叫。 几人正商量对策时，厅内的观众已经闹起来了。 “胭脂呢，怎么还不出来，我就是为了胭脂小姐来的。” “就是啊，赶紧出来，胭脂小姐我爱你！” …… 接连不断的吵闹声，渐渐变成了呐喊声：“胭脂！胭脂！胭脂！……” 坐在二楼的日本军官与楚先生，也被这喊叫声打断了谈话，转而看向舞台中央。 “楚先生来上海的时间不长，上海有名的歌女还是不少的，这个胭脂虽然算不得顶流，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日本军官介绍道。 楚先生有些惊讶：“将军也好美色？” “聊以慰藉罢了，毕竟不是前线，时间长了，也就堕落了。”日本军官自嘲道。 下面的喊声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但是胭脂还是没有出现。这时候，日本军官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起先他还以为是胭脂故意为之，想要点排场，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想到此处，他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显然已经对这里的管事者不满了。 此时二楼的一个隔间里，也有几名壮汉坐着闲聊。看着下面的情况，其中一名壮汉道：“我说胡军，这不会是你搞出来的？” 对面一名中年男子道：“叶龙，你少td的给老子泼脏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龙一脸不信，转头看向另一名男子道：“程辉，你怎么看？” 程辉面不改色的道：“我看八九不离十，要不然这铁公鸡会好心请我们来看戏？你别忘了，胭脂可是他的人。” “好啊，好心当成驴肝肺！”胡军气道：“老子收了钱，自会办事。胭脂有事来不了，跟我有毛的关系，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 叶龙刚想反驳几句，却见舞台上多了一个人：“咦，出来了，我靠，雷豹这是搞鸡毛啊！” 此时不光叶龙傻了眼，就是其他人也愣住了，台下的喊叫声也停了下来。一个个如呆头鹅一般，看着上面突然出现的小姑娘，他们也是满头雾水。 朱虹冉瞅了一眼台下的众人，一时间紧张的连路都不会走了。抬头看去，二楼也是满满的人影，又急忙低下头，目视着脚尖，傻傻的来到台前的话筒旁：“额，那个，我是……” “完了，刚起的名字就忘了。”朱虹冉心中急道，可是越着急，越想不起来。 “哐当！”由于紧张，直接把话筒拽倒了，吓得朱虹冉赶紧蹲下身子收拾起来。 “吁……”下面嘘声一片。 “搞什么啊，这是什么玩意儿？” “胭脂呢，我们要胭脂！” “滚下去，滚下去！” 听着下面的吵闹声，朱虹冉的眼睛立刻就红了。而后台一直观望的雷豹，心也沉入了谷底，脸上阵红阵白。 “这是哪来的土鳖啊，搞少女诱惑吗？那跳个脱衣舞看看。”正当朱虹冉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使其放弃了转头逃走的打算。其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重新摆好话筒，抬起头来看着下面乱哄哄的人群。 “大家好，我叫杜鹃，下面我给大家唱一首《五月的风》，希望大家喜欢！” 说着，也不管下面的人有没有听到，便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五月的风，吹在花上，朵朵的花儿吐露芬芳。假如呀，花儿确有知，懂得人海的沧桑，它该低下头来哭断了肝肠。五月的风，吹在树上……” 精美的旋律，伴随着优雅的歌词，再加上朱虹冉不错的唱功，一下子就将吵闹的人群压下来了不少。随着歌声的持续，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住了。 “这丫头唱的真好听，我喜欢！” “你还别说，还真有几分周旋的味道，就是嗓音稚嫩了点。” “老哥，你也不看人家才多大，看样貌也就是个中学生，能唱成这样就不错了。” “td，这丫头长得跟我闺女差不多，唱的真得劲儿，刚才谁喊土鳖的，老子砍了他。” 下面的人在议论，二楼的人也同样如此，原本脸色阴沉的日本军官，此刻也守得云开见月明，恢复了平静。倒是对面的楚先生，此时两眼放光，惊叹道：“人才啊，此女日后不可限量。” 日本军官不置可否，若说这杜鹃有胆识，他也承认。毕竟这么小的年纪，能从刚才的不知所措到现在的收放自如，确实不易。但他见过的惊才绝艳之辈，不知凡几，可这些人又有多少能成为佼佼者？现在看来，这杜鹃只能说有了成功的条件，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要不断地有人去培养。而他，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去关注一个未知的少女，相比于培养，他更喜欢直接招揽成功者，他有这个权利，也有的是钱。 “年纪是小了点，但长相不错，歌唱的也好，是个好苗子。”楚先生自顾自的道。 “楚先生莫不是看上这丫头了？”日本军官心领神会的问道。 楚先生笑了笑没有否认，日本军官便继续道：“中国有句话叫得之幸之，就是得到了是我的幸运，而我们日本人却与之相反，我们奉行幸福、美好的事，我就要得到，可谓幸之得之。对于女子也是一样，楚先生若是觉得此女合心意，就应该去得到她，你觉得呢？” 楚先生听后哈哈大笑：“将军，我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坐到一起了，原来我们骨子里都是一种人。不过这个女孩，我可不是为了自己，如果真要重组情报网，一个歌女无异于最好的身份。” 日本军官点了点头：“确实，夜场这种地方，本就是鱼龙混杂，也是情报流通的好地方，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楚先生敬了一杯酒：“多谢将军体谅，这两个月我就等着将军的好消息，将军若是寻我，便叫人来此处，这段时间我怕是要成为这里的常客了。” 二楼胡军三人的座位处，雷豹不请自来：“三位老哥，能有闲暇到我这来捧场，深感荣幸啊。” 胡军冷着脸没有说话，倒是言直口快的叶龙，直接站起来道：“我说豹子，你可以啊，这个杜鹃你是从哪找来的？直接给兄弟几个一个王炸，简直一鸣惊人啊。” 第14章 影佐祯昭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朱虹冉一曲唱罢，刚想离开，可是台下的众人却意犹未尽。 台下的楚云想要替朱虹冉解围，但终是耐不过众人的热情，最后无奈只能跟朱虹冉商量了一下，决定再唱一首。 朱虹冉重新走到话筒旁，台下众人掌声雷动，欢呼声不断。一开始还是零零散散的几人喊着杜鹃，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人齐声喊道：“杜鹃！杜鹃！杜鹃！……” 朱虹冉嘴巴凑到话筒旁：“既然大家喜欢，杜鹃就再唱一首，唱首什么呢？” 现在的朱虹冉哪还有半点的怯场，也学着小说中的剧情，吊起了台下众人的胃口，再结合她那年少呆萌的模样，一下子就拉住了众人的心。 见众人被吊起了胃口，朱虹冉也不再拖沓：“那就唱首《在那遥远的地方》。” 后台的音乐声响起，而朱虹冉的声音也随着音乐而出：“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 二楼的雷豹刚给几人说了朱虹冉救场的事，可是看着台上收放自如的朱虹冉，叶龙直接跳脚了：“你说她是随手抓来的？这是新人？这td糊弄鬼呢，这玩弄人心的手段，耍的炉火纯青的，这t是中学生能做出来的，我真是日了鬼了。” 朱虹冉的表现也确实出乎了雷豹的意料，也怨不得叶龙不信，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他也绝不会信。而现在他也不得不感叹：“有人确实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 叶龙的跳脚使得旁边的程辉皱了皱眉头：“你安静点，这样大吼大叫的也不怕人笑话，你可别忘了今天的主角儿，高兴过头了。” 听到程辉的话，四人都不由得抬头向日本军官处看去，见没引起对方注意，几人又连忙转移视线，生怕让人看见一般。 “那个日本人就是影佐祯昭？”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胡军看似询问，实则肯定的道。 影佐祯昭在上海也算个名人了，雷豹几人也曾见过，但却没有深交，毕竟几人的身份还真入不了对方的眼。1939年也就是去年，当时身为大佐的影佐祯昭护送汪精卫回国。随后便一手组建了梅机关与76号特务组织，大肆抓捕反日分子，当时搞得满城风雨，枉死之人无数，也使得人们对76号和梅机关谈之色变。 到去年年底，影佐祯昭更是被授予少将军衔，担任副司令之职。40岁的年纪被授予少将，在日本军史上虽然算不得出类拔萃，但在后方可不比前线，能在后方取得如此成就，这影佐祯昭也算绝无仅有了。而且作为日本的首席代表，这上海滩与其说是汪家的，还不如说是影佐祯昭的更实际点，他可算是上海真正的土皇帝了。 雷豹点了点头：“不错，我其实也没想明白，他这尊大佛，怎么会选择我这座小庙。不过，我听说他是冲着胭脂来的。” 见几人都看向自己，胡军赶紧撇清道：“都看着我干嘛？据我所知，就上次胭脂去张老板那陪了顿酒，与他再无别的交集。再说了，就算他们有什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几人正说着，楚云领着刚唱完歌的朱虹冉走了过来。 “哟，大明星来了。”叶龙眼尖，率先打招呼道。 雷豹转身看着朱虹冉，也是不吝夸奖道：“唱的不错，来，给你介绍几位名人。” 叶龙连忙摆手道：“我们算什么名人啊，你小子可别在这埋汰我们。” “是啊，在你口中的名人，可都不是什么好鸟。”程辉也附和道。 这四个人虽然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表现得很亲近，毕竟都是张啸林手下，算是同门兄弟。 给众人互相介绍一番，雷豹再次看向朱虹冉道：“不是说叫绿荷吗，怎么改成杜鹃了？” 朱虹冉脸色一红：“当时一紧张把名字给忘了，就随便说了一个。” 叶龙听后，大手一挥：“没事，忘了好。你看现在这些歌女，为了体现自己是女的，都是些什么花啊，草啊，还有些胭脂水粉啥的。简直俗不可耐，都烂大街了，你这突然来一只鸟，没准更讨人喜欢。” 叶龙的话逗得几人哈哈大笑，也没了初识的拘谨了，于是便邀朱虹冉入座，几人边喝边聊。楚云见没自己什么事，便转身离开，向一楼走去。 刚准备下楼梯，一名小厮拦住了去路：“云哥，这是二楼的那桌客人赏给杜鹃的。”说着便把一个钱袋子递了过来。 楚云看向小厮手指的方向，却见正是影佐祯昭那一桌，再拎了拎钱袋子，里面怕有十几块大洋。挥手打发了小厮，楚云又不得不返回，来到雷豹的身边。 “豹哥，这是那日本人给的。”说着便把钱袋子递给了雷豹。 雷豹掂了掂：“哟，给的还不少，日本人还真是有钱啊。怎么样，哥几个，要不要陪我去那边逛一逛，露个脸啊？”说着雷豹便把钱袋子扔给了朱虹冉。 看着面前的钱袋子，朱虹冉有点不知所措。旁边的叶龙拍了一下朱虹冉的肩膀道：“给你的，你拿着。”说着几人便起身，一起向影佐祯昭的座位走去。 来到近前，几人便俯身招呼道：“见过将军。” 朱虹冉也颔首道：“谢谢将军的打赏。” 影佐祯昭只是随意的看了朱虹冉一眼，便看向雷豹道：“原以为你能办的让我满意就不错了，没想到你还给了我个惊喜，办的不错，回头我会向张老板给你请功的。” 雷豹感激的道：“将军秒赞了，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影佐祯昭点了点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楚忠良楚老板。” 几人听后也赶紧向楚忠良问好，见几人都认识了，影佐祯昭便道：“行了，你们玩，我还有些急事处理，你们照顾好楚老板，我就先走了。” 待影佐祯昭离开后，楚忠良便一直盯着朱虹冉看个不停。雷豹几人倒还好，不过，楚云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第15章 劝说 “咳咳”楚云的咳嗽声打断了楚忠良的出神，其尴尬一笑，赶紧邀请几人入座。雷豹几人也不客气，按顺序坐到桌前，并故意将楚忠良旁边的位置留给了朱虹冉。 待朱虹冉入座，楚忠良便笑着对众人道：“早就听闻张老板的威风，没想到他的心腹们也各个都是人中龙凤，今天能遇到各位，楚某也是三生有幸了。” “楚老板客气了，能结识你这样的人物，才是我们的幸运呢。毕竟能与将军做朋友的，可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高攀的。”几人连忙客气道。 一番互相吹捧，几人也熟络了不少，酒过三巡，程辉试探的问道：“楚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 楚忠良笑着回道：“茶叶，我们家世代在北方贩茶，不过现在北面不太平，就想着来南边撞撞运气。” “楚老板想来是做大生意的，一般的商贩可没有楚老板这样的气势，此前我还以为您是新政府官员呢。”程辉显然不信楚忠良的说辞。 “程辉兄弟高看我了，我算什么大老板啊，这些年身处乱世，家底早就败光了。说好听点，是来这里发展，其实不过是流落此地，寻找机会罢了。” 程辉听后若有所思，旁边的胡军接过话来：“以楚老板跟将军的关系，早晚会在大上海出人头地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楚忠良拱了拱手：“说到将军，其实跟我也就与影佐少将有过几面之缘。说起来，楚某曾经在日本留学时与影佐上将算是同校不同期。这次初来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影佐上将便找我来叙叙旧罢了，算不得什么至交。” 楚忠良也算老江湖了，他可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以后真要成立情报网，他的身份更需要隐秘才好。所以此时也只能满口胡言，反正也没人能拆穿他，即使将来有人问到影佐祯昭，他也会帮自己打掩护的。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的聊着闲话，眼看已经很晚了，朱虹冉便起身想要告辞。而楚忠良虽然不舍，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好时候，而且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好肉需要慢炖，他有的是时间，来日方长嘛。 朱虹冉需要早点回家，剩下的几人聊着也没啥意思了，索性就散了。雷豹领着朱虹冉来到卸妆的后室，看着朱虹冉忙碌着擦掉脸上的胭脂水粉，雷豹出神愣了一下：“没想到，你这小妮子打扮起来，还挺好看，擦了多可惜啊。” “带着这些回去，怕会被我妈打死。”朱虹冉头也不抬的继续忙碌着，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赶紧从腰间取出钱袋，放在桌子上：“这些钱，我放这了，你回头记得收起来。” “你倒是不贪心。”雷豹倚着一张桌子道：“这些钱你不必给我，这是客人的给你的小费。我要把这钱收了，恐怕明天我就全上海出名了，你见过那个老板克扣工人小费的？” 见朱虹冉还在犹豫，雷豹便打趣道：“你今天算是帮了我大忙了，没听那个日本将军说吗，我的好处可在后面呢，而且指定比你要多得多。所以，你大可不必冲我显摆。” “噗嗤！”雷豹的话直接把朱虹冉逗乐了。 见朱虹冉不再纠结钱的问题，雷豹突然问道：“怎么样，你真打算以后去做服务员啊？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相比于服务员我觉得歌女更适合你。出来打工，说白了都是为了钱，哪个来钱快，你也看到了，就今天这一场，你的小费就远比桌上的多不少。” 见朱虹冉满脸疑惑，雷豹也不打算去解释：“这里面的道道，回头让楚云那小子告诉你。我想说的是，在这夜场中，再没有比歌女更挣钱的了。而歌女与服务员又有什么区别，歌女需要陪酒，难道服务员就不需要了？只要你长得漂亮，这种事是不会少的，来这里的人，那有什么至情至性的，都不过是面具罢了。” “说实话，我是希望你做歌女的，一个是因为你有能力；再一个胭脂的情况你也知道，不过是借来的。而我们粉荷苑也确实需要一个自己的头牌。所以，你只要同意，稍加历练，这里的头牌定非你莫属。而到时候，不论是权也好，钱也好，都是你不可想象的。” 朱虹冉听着有些心动，但还是有些犹豫，这个世界对到头露脸的女子成见太深了。一旦走进这条路，别人的冷嘲热讽，恶言恶语，就会接踵而至。而这还不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俗话说哪个少女不期望有一个完美的爱情，可是又有哪个白马王子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是一个歌女呢。 “给你说这么多，其实我也是把你当成妹妹看的。你是个聪明人，你看看这个社会，人命如草芥，别看我现在过的还算滋润，没准哪一天就暴尸街头了。” “就像曾经的黄金荣与杜月笙的手下一般，大树倒了，我们也就成了过街老鼠。可是我们没有办法，我没有别的本事，只有一身蛮力，也只能干这一行。” “但是你不一样，你有天赋，你完全可以自己选择一条路，一条可以左右自己命运的路。”雷豹不遗余力的劝说着。 “可是这个决定对我来说还是太早了，我从没有想过那么多，我之所以来这里上班，也只是为了钱而已，我只想一家人平安喜乐便好。”朱虹冉有些不知所措，今天所做的一切，她现在还恍然如梦，这完全不是平时自己所接触到的。 “平安喜乐？这个世道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雷豹叹了口气：“你还年轻，许多事还看不明白，这么说，平安是靠实力，喜乐则是运气。就这四个字，别说寻常百姓，就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到。” “即使是平安，也是那些上层人物才有的特权。像我们这种人，只怕一辈子也跻身不了那个层次。歌女可能不是你唯一的出路，但这却是一条捷径，能让你更快的接触那个层面的人物，从而也有机会加入他们。” 朱虹冉摇了摇头：“这些我从来没有想过。” “你了解你自己吗？”雷豹不等朱虹冉回话，便继续道：“我了解你，通过今天的表现，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甘居人下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嘲讽，而有勇气重回舞台。” “所以先不要急着拒绝，今天也累了。明天放你一天假，好好想想，后天晚上我等你的答案。” 第16章 刘易洋的礼物 六月的上海，最是宜人，阳光褪去了冬日的冰冷，气温逐渐回升。但此时的温度却远达不到七八月份那么酷热，咸咸的海风中透着一股清凉，人们穿着短衫、长裙正合时宜。而这个季节也有其固有的特色，学生们忙着升学，有钱人忙着春游，正是大好时光。 校门口，朱虹冉与莫雨涵两人碰了头。朱虹冉的气色露着疲惫，想来昨晚并没有睡好，看着这样的朱虹冉，莫雨涵不免有些担心：“冉冉，伯母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这才过了两天，医生说这病得慢慢调理，时间可能会长些。”朱虹冉有些心不在焉。 “这样啊，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病了。”显然莫雨涵是看朱虹冉状态不好，以为是照顾齐桂香的缘故。 “是啊，不行你就先请两天假，照顾照顾伯母。”刘易洋附和道。 “没事，可能就是一开始不太适应，过两天就好了。再说了，我们再有十来天就毕业了，坚持坚持就过去了，我可不想最后留下什么遗憾。”朱虹冉回答道。 听到朱虹冉的话，刘易洋眼睛一亮：“你不说我还忘了，学校的联谊会是不是快开始了，你们准备节目了吗？” 莫雨涵摇了摇头：“马上快考试了，我爸妈天天逼着我学习，烦都烦死了。” 刘易洋有些幸灾乐祸：“你可是我们未来的大学生啊，你不努力谁努力？你呢，冉冉，你有什么想法没？” 朱虹冉也摇了摇头：“我哪有时间啊，这几天忙都要忙死了。” “也是。”刘易洋有些失落：“三年的时间好快啊，想想我们刚进校园时的憧憬，还真是有点幼稚。” 莫雨涵和朱虹冉听后均是一愣，三年前的事仿佛历历在目。三人是初中相识的，当来到同一学校，又被告知是同一班级时，三人高兴不已。又因为三人都爱唱歌，当时便一起许诺三年后毕业时一定要一起唱首歌，来纪念这些年的友谊。 “洋洋，对不起！”两人为不能履行诺言而道歉。 刘易洋牵强一笑：“没事，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们的关系一如从前，这便是最好的。” 莫雨涵想了一下道：“现在正是春游的好时候，不如我们约个周末，一起出去游玩一天，就当是毕业前的狂欢。” 两人一听，连忙拍手道：“这个好，这可比唱歌有意义多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这个周末。” 商量好时间，三人也正好走进教室。随着上课铃声响起，一天按部就班的学习又开始了。一连上了两节课，朱虹冉疲惫的伸了伸懒腰，抬头扫了刘易洋的座位一眼。却发现刘易洋正认真的看着什么，与往日一下课就活跃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出于好奇，朱虹冉便偷偷靠了过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这么吸引着她。 来到近前，见刘易洋正把玩着一个红盒子，全然没有注意到其身后的朱虹冉。 “我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朱虹冉一把抢过红盒子。 突然的袭击，把刘易洋吓了一跳：“要疯啊，死丫头，吓死人了！” 朱虹冉毫不在意，上下打量了一下红盒子道：“这是什么，莫不是哪个小情人送你的礼物？” 刘易洋连忙道：“你可别瞎说，这是我爸给我的，还小情人，你以为我是雨涵那个痴情种啊。” “谁是痴情种？”莫雨涵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两人身边。 面对莫雨涵的质问，刘易洋怡然不惧：“谁整天想着自己的大英雄，谁就是，整天看小说看傻了的人。” 看着两人吵闹，朱虹冉掩嘴笑个不停：“你们可别吵了，一会儿功夫，各自的糗事都抖落出来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还不怪你，赶紧拿过来！”刘易洋气愤道。 “我非要看看是啥。”说着朱虹冉便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只发卡，颜色如墨玉般的黑色，晶莹剔透，一看面相就价值不菲。 “这是凤灵？”莫雨涵惊呼道。 旁边一些无所事事的同学，听到莫雨涵的呼声，也凑了过来。 “还真是凤灵啊，这玩意可不便宜。” “废话，这可是国民女神周旋戴过的，而且她那个也是黑色，跟这个一模一样。”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听说只有御宝斋有这玩意。” “刘易洋家还真有钱啊，这都舍得买，最起码的二十大洋。” 听着周围人群的七嘴八舌，朱虹冉拿着也不是，送回去也不是，一时间竟像个小丑一般。 似是看出了朱虹冉的尴尬，莫雨涵急忙解围，一手夺了过去：“我看看，这么贵的东西，我还没见过呢。” 一时间围着朱虹冉的人群，随着红盒子又转移到了莫雨涵身边。朱虹冉呆愣在原地，看着围成一团的人群，感觉是那么的陌生。曾经自己也是他们的一员，看见好的东西，有憧憬，有向往。可是现在，随着齐桂香的病重，随着家里落魄的现实，她感觉已经脱离了这个群体了。 “这便是豹哥所说的阶层吗？”朱虹冉暗暗的问自己。 “喜欢吗？回头我给你和雨涵也买一个。”不知何时，刘易洋走了过来说道。 朱虹冉脸色一变，这是炫耀还是施舍？面对刘易洋的赠予，几天前的朱虹冉可能会心动，更有可能会同意。但是现在，她只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感受到了深深的压迫。 “随便。”朱虹冉意兴阑珊的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着转身离去的朱虹冉，刘易洋也有些疑惑，不知道朱虹冉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齐桂香生病心情不好？ “看来伯母的病对冉冉的影响很大，回头得和雨涵多去看望一下。”刘易洋暗暗道。 随着上课的铃声响起，围在莫雨涵身边的学生们也都散了，各自回到座位。莫雨涵将盒子还给刘易洋，说了句：“很好看，跟你挺合适的。”说完便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放学后，走到一个岔路，刘易洋与莫雨涵两人不同路，便先行离开了。 莫雨涵追上朱虹冉的脚步：“冉冉，你最近怎么了，我感觉你很不对劲。” 朱虹冉回头一笑：“没有啊，你想多了！” 莫雨涵摇了摇头：“那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去干嘛了？” 第17章 最终的决定 “我？”朱虹冉一愣，“哦，隔壁楚大叔的儿子你还记得，他叫楚阳，我们还一起玩过的。昨天他说看上个女孩，让我陪他去看看。” “楚阳？”莫雨涵想了一下，“是了，他确实叫楚阳，我说昨天放学去你家没找到你，伯母还问你呢，我怕伯母担心，便说你被洋洋拉去做苦力了。” 朱虹冉知道莫雨涵说“做苦力”是开玩笑，毕竟昨晚她就在父母那知道了莫雨涵替自己说了什么。但此时她还是故作生气的道：“好啊，你竟然说我去做苦力，明天我就让洋洋把你拐走。” “这么说你是陪楚阳去相亲了，怎么样？”莫雨涵一脸好奇。 “吹了！” “啥？为啥？” “人家女孩没看上他！” “额……” 第二天，朱虹冉一早去了医院，先给齐桂香拿了药，然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学校。现在手里有点余钱了，朱虹冉自然舍得坐电车了，否则这个点，她非得迟到不可。坐在电车上，朱虹冉暗暗核算这自己的余钱，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算上齐桂香的药钱，这几天她就花了好几个大洋了，平均每天得有不到一百钱的支出。 此前楚云告诉过她，当服务员的工资也就是每月150钱左右，这么算来，工作一个月，也只是够给齐桂香买半个月的药，剩下的半个月，自己还得另想办法。好在现在她不为这事发愁，毕竟前天她的小费有十多块大洋呢，这么算来，就算加上家里的其他开销，她也能坚持两三个月。 可是两三个月后呢，想到这里朱虹冉便有些心烦意乱。看着车上形形色色的人群，有焦急，有坦然，有烦闷，有欣喜。这里就跟人生一般，多数人都是带着固有情绪上车，车到站了，可能还是带着这种情绪离开，没有什么变化。 这正印证了雷豹所说的阶级之别，朱虹冉不知道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不是也是愁眉不展，但她却知道自己远达不到坦然，更说不上欣喜。上车的情绪便决定着下车的情绪吗？她不甘心，她也想舒坦的坐在车里，把这当成一段旅途，而不是煎熬。 “或许真如豹哥所说，我还真不是个甘居人下的人！”朱虹冉自嘲一笑，心中有了决定。 “豹哥，做歌女真的这么好吗？”晚上，朱虹冉找到雷豹询问道。 “想通了？”雷豹似早有预料：“我就说过，你是个聪明人。歌女现在对你来说可能弊端不小，但好处却是长远的。首先，来钱快，你是看病也好，提高生活质量也罢，都不会为钱发愁了。再者便是能结交些达官显贵，这些人以后都会成为你的财富，不管是关键时刻保命，还是救人、求人都是不错的路子。” “等你有名望了，那些流言蜚语，你也就不会在乎了。到时候看不起你的，你也看不上，因为他们跟你就不是一个阶层了。而围在你身边的人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依靠你的就是嫉妒你的。就像现在好多有名的歌星一般，多少年轻人追捧，可是这些歌星又有几个不是从歌女熬出来的。现在她们出名了，又有多少人去在乎她们的出身？” 雷豹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朱虹冉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想好了，我要做歌女。” 雷豹会心一笑：“我挺看好你的，你放心对于你的发展，就包在我身上。回头我会多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一下，以后除了唱歌以外，你有时间也学学舞蹈。既然走了这条路，就得做万全的准备。” “成为歌女，怎么才能做成明星？”朱虹冉疑惑不解。 雷豹倒是很有耐心：“首先你得有自己的追随者，越多的人喜欢你越好，这个就得看你自己的表现了。然后便是一些豪绅能够支持你，这个我或许能帮上点忙，你不用太担心。最后你得有一首自己独特的歌曲，最好是原创，我不懂音乐，不过回头我可以帮你问问，看看有没有出售的，机缘好的话可能能买到。” “原创歌曲吗？”朱虹冉喃喃自语。 “怎么？自己有想法？如果你能自己作一首，那是最好的。”雷豹有些惊讶。 朱虹冉摇了摇头：“我跟朋友曾经也做过一些词曲，不过都是闹着玩的，上不得台面。想作出流行的歌曲，怕是还差了些。” 雷豹心领神会：“没事，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请个音乐老师。不过这些现在还不着急，你得先把人气唱出来才行。” 见朱虹冉点了点头，雷豹这才说道：“好了，你找楚云准备一下，今天还得看你撑场面。” 朱虹冉来到员工区，找到楚云并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楚云。楚云听后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表示反对。 “你自己想好了就行，豹哥虽然不是外人，但他的话也就有七八分可信。他这么不遗余力的劝你，要说他没有私心，我可不信。” “所以，你要自己把握尺度，不要被他三言两语给忽悠了。你若真心喜欢，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有他的帮忙，你确实要少走许多弯路。” 朱虹冉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我能自己做决定。” 见朱虹冉心意已决，楚云也不再纠结此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免得以后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朱虹冉不解的看着楚云，楚云继续道：“其实你上次表演的小费，我截留了一部分。大头给了你，那些零零散散的，我给众人分了。” “你也别有什么情绪，这种事算是这里的潜规则。你得了好处，别人怎么也得分点油水。你若是都拿了，别人也许不会说什么，但难免有人嫉妒，少不得以后给你使绊子。” 朱虹冉理解的点了点头，她也算明白了前天雷豹说的话。看来当时雷豹是知道此事的，但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来楚云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这样的规矩。 “没事的楚云哥，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朱虹冉不介意的道。 楚云点了点头：“嗯，给你说这些，也是因为你真要当了歌女，以后这种事是少不了的。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大头还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走，只要不太贪心就好。” “我就怕即使当了歌女，到头来也一无所成，最后还落得身败名裂，怕是连男朋友都找不到了。”朱虹冉有些担忧。 “没事，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到时候真要没人要你，你不介意的话就跟着我。” 第18章 头牌的呼声 朱虹冉收拾好妆容，便开始了今天的演唱。对于楚云的话，她只不过是当做朋友间的调侃，并没有放在心上。 演唱的效果很好，许多刚来此处的新人，也莫名喜欢上了这个美丽可爱的小姑娘。而朱虹冉的现场演唱能力也比此前稳定的多，再加上不失时宜的互动，控场能力可堪老手。 “这丫头是谁啊，这歌唱的简直绝了。” “她你都不认识，这可是前天晚上的名人，一首歌唱的，那叫一个绝！” “她叫什么，此前怎么没见过？” “额，前天听的太入神，想不起她叫什么了，好像是个什么鸟。不过你没见过她也正常，貌似是个新人。” “切，名字都不知道，你在这装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她真是新人，否则我也不会记不住名字。” …… 二楼的一个隔间中，楚忠良看见朱虹冉上台不由得眼睛一亮。其实昨天他就来过了，不过一直没有等到朱虹冉。 后来心有不甘，便找了个小厮问了一下，却被告知杜鹃是这里的服务员，之所以上台也只是临时救场而已，至于以后还能不能上台，谁也不知道。 听到小厮的话，楚忠良不由得暗道可惜，同时也觉得这里的管事太有眼无珠了，这么好的资源都不懂的把握。 而今天楚忠良之所以过来，不过是心中还有一丝幻想，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然而，却没想竟让他如愿以偿了。 一曲唱罢，朱虹冉离场休息去了。楚忠良有点意犹未尽，瞅一眼旁边争论不休的两人，怅然若失的说了句：“她叫杜鹃！” “杜鹃？哦对，就是杜鹃！”旁边一人如梦初醒般喊道，“我就说是只鸟，你还不信。” 旁边另一人翻了翻白眼：“我没有不信，我只是不信你。” 没理会怒形于色的同伴，这人自语道：“以这杜鹃的水平，在这当个头牌也绰绰有余了。” “头牌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楚忠良若有所思：“那我便助你当成这头牌！” 想到此处，楚忠良便招手叫来旁边伺候的小厮，甩出一个钱袋：“唱的不错，这是给杜鹃姑娘的。” 小厮收起钱袋，道了声谢，便跑着下楼了。 九点多了，朱虹冉也该回家了，给雷豹说了一声，朱虹冉便回卸妆室换衣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开房门正欲离去，这时一个小厮喊住了她。 “杜鹃姐！” 朱虹冉一愣，这里数她最小，对于这种称呼，她还有些不适应。 见朱虹冉愣神，小厮再次喊了一声：“杜鹃姐？” “啊？哦，你有什么事吗？”朱虹冉如梦初醒。 “这是今天您唱歌客人给的小费，楚云哥正忙着，他便叫我送过来了。”说着小厮便把钱都掏了出来。 看着小厮双手捧着高高的一摞，这里面大多是法币，大洋少之又少，甚至还有些铜钱夹杂其中，而最显眼的，便是一个鼓鼓的钱袋了。 朱虹冉伸手拿过钱袋，稍微掂了掂，最起码有16块大洋。之所以这么精确，是因为这次的钱袋比前天的还要沉，而前天正好是16块。 “剩下的你们拿去喝茶！” 小厮也不推辞，高兴的道：“谢谢杜鹃姐！”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你等一下！”说着便打开钱袋取出两枚大洋。 “杜鹃姐，还有什么吩咐！”小厮转过身来。 “这是给你的！”说着杜鹃便把钱塞到小厮的手中。 小厮脸色一喜：“杜鹃姐，你真好，以后若是楚云哥不在，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小厮告别了朱虹冉便找到了楚云：“楚云哥，这是杜鹃姐给的，说是请大家的喝茶的。” 楚云随意扫了一眼，会心一笑：“你们拿去分了，不用留我那一份了。” “这怎么行，你不拿我们也不拿。”小厮拒绝道。 楚云脸色一摆：“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皮痒了是不？” 小厮吐了吐舌头，答应一声：“那谢谢楚云哥，那我们就去分了？” 楚云点了点头：“嗯，去，分钱的时候知道怎么说。” 小厮了然一笑道：“放心，保证今天之后兄弟们都记着杜鹃姐的好。” 楚云小骂一声道：“就你鬼心眼子多！” 看着小厮离开，楚云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其实这些钱最开始都会交到楚云这里的，毕竟他是队长。而楚云也是为了给朱虹冉笼络人心的机会，故意让别人送去的。 不过钱在楚云手里，他也不是什么也没做。最开始那个楚忠良的钱袋子可没那么多钱，是楚云把一些零散赏的大洋也装了进去。 因为他知道经过今天跟朱虹冉的聊天，朱虹冉必定不会把钱都要了，但她会拿走那个钱袋子。他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让朱虹冉多得一点罢了，不过这事并没有人知道，而楚云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一连三天，朱虹冉每次放学都会来粉荷苑唱歌。随着她名气越来越高，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小费给的也是越来越多。而每次朱虹冉都会分一部分给其他人，这也让朱虹冉的人缘也越来越好了。 随着朱虹冉的火爆，一些关于头牌呼声也是渐渐响了起来。一开始还是些客人间的交流，后来每次朱虹冉出场，台下的客人便高喊起来，以至于到最后，就连工作人员都在互相讨论着此事。 雷豹的办公室内，雷豹的助手于明不解的看着雷豹：“豹哥你怎么想的？” “什么？”雷豹头也不抬的看着报纸。 “你不知道？最近好多人在议论杜鹃会成为我们这里的头牌。”于明解释道。 雷豹放下报纸，抬起了头：“这不是好事吗？” 于明挠了挠头：“可是，胭脂还在呢？” 雷豹翻了翻白眼：“你就担心这个？且不说这几天她不在，就是来了，也不过是个客串的，终归不是我们自己人。” 于明解释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就怕胭脂不这么想。她在不夜城本就是头牌，如今来到我们这被杜鹃压了一头，我怕她们会闹出矛盾。” 雷豹听后笑了一下：“这不挺好吗？我们是娱乐场所，客人们喜欢什么？无非就是这些女人们的争斗。她们斗得越狠，就越有话题，也就能吸引来更多的人。” 于明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这不会是你的主意？” “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雷豹有些得意。 “可是这样会不会惹恼了胡军，我们这样利用他，难免他会跑过来闹事，或者直接找上杜鹃。”于明有些担心。 第19章 御宝斋 “跑来闹事，这倒不至于，毕竟我们师出同门。而胭脂与杜鹃也算公平竞争，这事就是闹到张老板那，也是我们占理，胡军不会这么傻。” “至于杜鹃，你更不用担心，量胡军也没那个胆子。” 见于明不解，雷豹提醒了一句：“那个楚忠良，这几天来的倒是过于频繁了点儿。” 于明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你明白就好，回头多安排杜鹃去谢谢人家，毕竟赏了那么多的小费。” 于明答应道：“好的，回头我告诉楚云一声。” “哐哐哐！”雷豹两人正说着，敲门声响起。 “请进！”雷豹坐直了身子，于明也识趣的站到一旁。 朱虹冉走进雷豹的办公室，见于明也在，便对两人都打了招呼：“豹哥，明哥也在呢，没打扰到你们？” 于明笑着回道：“没有，我在这玩呢，你有事你们聊，我正好也要去办点事。”说着便与朱虹冉擦肩而过。 于明离开后，雷豹便看向朱虹冉道：“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豹哥，明天周六我想请个假。”朱虹冉走到近前回道。 “周六？请假？”雷豹不明所以，“有要紧事吗？你也知道周末是人最多的时候，现在你刚有点名气，更应该趁势追击。这时候请假，可不是个好时候。” 朱虹冉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这不是马上毕业了吗，我跟同学约好了一起出去玩玩，周日我肯定回来。” 雷豹拍了拍脑袋：“你看我，倒把这事给忘了。你还是个中学生呢，这马上毕业了，是应该出去玩玩。没问题，假期我批准了，出去玩就玩得高兴点，如果需要用钱可以找于明给你支点。” “不用，我的钱就够用了，那谢谢豹哥了。”朱虹冉高兴地道。 雷豹摆了摆手：“可能是因为你最近表现太好了，我都快不记得你还是个学生呢，毕业的事倒给忘脑门子后面了。你放心，等你毕业的时候，你豹哥给你个惊喜。” 第二天一早，刘易洋便找到莫雨涵，两人一起买了些礼物，直奔朱虹冉家而去。似是知道两人要过来，朱利民提前便准备好了一些水果和她们爱吃的零食。两人来后便陪着朱虹冉一家聊了会家常，询问了几句齐桂香的病情，最后刘易洋还给齐桂香留下了10个大洋，让她留着看病或买点自己喜欢吃的。 刘易洋突然送钱，倒是令朱虹冉有些意外，但她却没想朱利民与齐桂香一般激动。10个大洋算是一笔不小的钱了，但现在身为当红的歌女，朱虹冉倒也没怎么惊讶。她不是看不上，而是觉得此时的10个大洋，还不至于让自己去委曲求全，毕竟她自己也能挣到。 从朱虹冉家出来，三人便闲逛了起来，一路下来，刘易洋与莫雨涵买了不少东西。倒是朱虹冉一改常态，只是买了几件自己需要的，哪怕刘易洋两人争着为自己也买一份，她都拒绝了。 三人拎着东西，靠在一处墙角处，吃着“美女”牌的冰淇淋。“美女”牌冰淇淋是最受大家欢迎的，不过价格也不便宜，是由海宁洋行生产的，一直占据着上海冷饮市场的半壁江山。前年上海新开了一家北美冷藏公司，为了打开市场，还特意效仿，弄了个“美丽牌”冰淇淋，但效果却不尽人意。 “累死了，我们把东西放回去再玩，我可拎不动了。”莫雨涵有气无力的靠着墙角。 刘易洋意犹未尽的道：“这才哪到哪，赶紧的，冰淇淋都吃了，也该休息过来了。” “你可放过我，东西买了不少了，我都没钱了。”莫雨涵赖着不走。 “大头还在后面呢，走，领你们去个地方。”说着刘易洋便强行拉着两人往长街对面走去。 御宝斋，上海知名的首饰店，就连国民女神周璇都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珠宝首饰不是国内顶尖，便是海外一流，但也价值连城。 正因为这里的东西贵的离谱，所以也算是将上海七八成的人群拒之门外。但即使这样御宝斋也是混的风生水起，毕竟他们走的不是大众路线，而是针对上海的贵族圈。也正因如此，这里便成为了上海贵妇们满足虚荣心的聚集地。 看着眼前朴实无华的牌匾，莫雨涵两人有些吃惊：“我们来这干嘛？” “当然是买东西，走啦！”说着刘易洋便拉着两人向店内走去。 “欢迎光临，三位小姐请进。”门前的小厮并没有因为三人年纪小便小瞧了她们，反而客气的将三人迎进店内。 走进店内，只见来往的客人虽然不多，但也有个七八人，多数都是女子，而男子基本都是陪着女人来的。厅内摆着一排排的玻璃柜架，架子上都是些琳琅满目的首饰珠宝。在大上海，虽然治安还可以，但暴乱也是时有发生。这御宝斋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意地摆着，这里的老板显然有的不仅仅是魄力，也有实力。 “三位小姐想要选些什么礼物？我们店里最近新来了一批珠花，各位不妨看看，如果喜欢，我们今天还有优惠呢。”小厮边走边介绍道。 “我们先随便看看，你不用陪着我们。”莫雨涵显然不是个轻易被说服的人。 小厮听后也不再多言，显然他也意识到这位客人的性情。在这里干的时间长了，什么人他都见过，服务好客人是他的职责，所以迎合好客人情绪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虽然小厮不再推销店里的东西，但他仍默默地跟在三人身后。三人随意转了一圈，只见店里的物品少则十几大洋，多则几百大洋，看的三人不由得暗暗咂舌。 “洋洋，我们走，这里的东西太贵了！”莫雨涵小声对刘易洋说道。 刘易洋没有理会莫雨涵，四下扫视着，终于看到一个柜台眼睛一亮：“来，在这呢。” 小厮显然也一直注意着刘易洋，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刘易洋才是他应服务的金主。在莫雨涵两人还不知道刘易洋为什么而高兴时，小厮却上前一步说道：“小姐真是好眼力！” “这可是我们店里的一大亮点，不仅好看关键是价格还便宜。既然小姐是冲着它来的，想必小姐也知道，周璇小姐也买过一只。” 听到小厮的话，莫雨涵两人才明白刘易洋看上的是凤灵，走近一看果然如此。只是莫雨涵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知道刘易洋明明已经有一个了。 但当朱虹冉看见凤灵时，脸色却拉了下来。 第20章 刺眼的礼物 “洋洋，你不是已经有了吗，还看这个干嘛？”莫雨涵疑惑的问道。 “给你们买啊！”刘易洋理所当然的道。 “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莫雨涵摇了摇头。 “我也不要！”朱虹冉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 刘易洋转头看向两人，努着嘴，佯怒道：“跟我这么生分，还是不是姐妹了？放心，我带着钱呢，我爸现在可不管我花钱了，所以，以后我有的，你们也得有。” 莫雨涵哭笑不得：“行，你是大老板，这回就听你的了，不过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莫雨涵显然知道现在说服不了刘易洋，毕竟她算是有备而来。而且已经到这里了，就这么出去，显然也不怎么好看。好在这发卡莫雨涵也确实喜欢，就当承情了。 见莫雨涵松了口，朱虹冉脸色有些难看，其刚想说话，被小厮打断了：“一看三位小姐就气度不凡，若是再配上同样的发卡，以后出门别人还真以为是亲姐妹呢。” “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小厮的话显然让刘易洋很受用，其立马催促起小厮来。 小厮答应一声，转身进到柜台里面，取出一黑一白两只同样的发卡：“这种发卡，一共就两种颜色，颜色虽然单一，但却朴实中透着高贵，少了些庸俗花哨之感。” 莫雨涵听着小厮的介绍，伸手拿起一个黑色的，上下打量起来。 “小姐好眼力，这位小姐一看就是文静之人，透着书香气，但却略显柔弱。配上这黑色的发卡，倒有稳重之感，正好把那一丝柔弱掩藏了起来，可谓相得益彰，相辅相成。”小厮急忙迎合起来。 “我觉得也不错，带上试试。”刘易洋打断了小厮的滔滔不绝。 听了刘易洋的话，莫雨涵便将发卡戴到了头上。而小厮也正合时宜的递过一面镜子，服务效果拉满。 几人见莫雨涵戴上发卡，确实很配，便连连点头。莫雨涵自己也觉得不错，便决定要个黑色的。 见莫雨涵选完了，刘易洋便看向朱虹冉：“冉冉你也选一个，我觉得白色的倒是挺适合你。” 小厮在旁边也附和道：“白色更显清丽、干练，也更精神，与这位小姐确实挺般配的。” 朱虹冉看了看台子上的白色发卡，却拒绝道：“既然是姐妹，那我也选个黑色。” 刘易洋不解，她确实觉得白色更适合朱虹冉，她没必要为了一个“姐妹”由头，便放弃自己的喜好。 不过小厮却不管这些，他也算八面玲珑：“其实黑色也不错，以小姐的容貌气质，两个各有千秋。这位小姐若是配上黑色的，倒是更显得高贵了。” 见小厮也说合适，而且朱虹冉又是自己选的，刘易洋也不好反驳：“那就两个黑色，一共多少钱？” 小厮一边点头打着包装，一边随口道：“这一个发卡是28大洋，取意“二八年华”，不过小姐一块要了两个，我可以给个优惠，就给55大洋。” “不会，这么贵？”莫雨涵有点后悔了。 倒是刘易洋大手一摆道：“行，55就55。”说着便递给小厮一张银票。 朱虹冉看着刘易洋财大气粗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想想早晨父母为了10块大洋，便对刘易洋感激涕零，那黑色的发卡竟变得那么刺眼。 其实这也怪不得朱虹冉多心，在她心中毕竟齐桂香更重要一些。可是刘易洋的行为却表示着，齐桂香的安危远没有一个发卡重要。 但这也怨不得刘易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哪有那么多心思。在她看来，齐桂香的病并不多么严重，给10块大洋，也不过是人情往来的客套罢了。但她对朱虹冉却不一样，朱虹冉是她的朋友，为了朋友她不在乎钱。这不仅是为了让朋友开心，也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 两人无关对错，只不过是所处的环境不同，立场不同，心境不同。所以才有了不同的想法，才造成了这不虞之隙。 三人离开了御宝斋便约好见面地点，各自回家放东西。拎着这么多东西，游玩确实不方便，而且莫雨涵也怕新买的发卡有个闪失，这毕竟是个贵重物件。 回到家里，朱虹冉将自己买的东西放好，然后拿出凤灵，瞅了瞅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叹了口气，将其收入盒子里，找了个抽屉，放了进去。 中午，朱虹冉一家围在齐桂香床前吃着午饭。自从齐桂香生病，朱利民便把床铺让了出来，而他们吃饭的地方，也从厅堂转移到了这里。主要是为了照顾齐桂香的情绪，毕竟一个吃饭确实没有什么食欲。 “冉冉，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呢？”齐桂香突然问道。 朱虹冉疑惑的抬起头：“没有啊，怎么了？” 齐桂香看着朱虹冉道：“最近家里吃的用的，还有我的药，你爸说都是你买的，你哪来这么多钱？还有，就是最近你晚上都很晚才回来，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朱虹冉一震，心中明白了大概。想来今天刘易洋送钱来，齐桂香放钱时，看了家里存钱的箱子。箱子里的钱没见少，所以她才有此怀疑。 果然，齐桂香继续道：“家里有多少钱我心中有数，今天我才发现，箱子里只是少了30元法币，而这些钱显然是不够家里开销的。冉冉，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事？” “是啊，咱虽然穷，但可不能走歪门邪道。”朱利民也随声附和。 “你们想哪去了？我能有什么钱？这些钱都是洋洋跟雨涵给的。今天你们不是也看到了，他们之前也给过我一些，只是没有告诉你们。”朱虹冉撒了个谎。 “这样啊，她们也真是有心了，你交了两个好朋友。以后她们两家便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咱说什么也不能对不起人家。”朱利民感叹道。 “知道了。”朱虹冉心不在焉的道。 “对了，下午我们约好了时间要去游玩，你们有什么要捎的东西吗？” 见两人都摇头，朱虹冉便继续道：“妈，你看你这衣服都穿了多少年了？也该换一件了，回头我给你买一件。” “不用，我这么大的人了，也不长个，衣服也不破，花那个钱干嘛。”齐桂香拒绝道。 朱虹冉听到这话，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不行，一定要买，你不要，回头我也要买。” 齐桂香刚想呵斥，但看到朱虹冉坚定的样子，叹了口气：“好，你还真长大了，这几天也受苦了。” 长大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作为父母，最先想到的却是成长背后的苦难。所以，齐桂香也是有些自责和心疼。 “买可以，但必须等我病好了，或者你你能挣钱了。否则，我还是不同意。” 第21章 坦白 吃完午饭，朱虹冉便来到三人约定的地方。许是来的早了，莫雨涵与刘易洋还没有到。闲来无事，朱虹冉便四下打量起来，对面一个大大的牌匾吸引了朱虹冉的注意，离着很远也能看的清上面的字——花间舞。 “这便是上海顶尖的夜场吗？”朱虹冉看的愣愣出神。 同粉荷苑一样，白天的花间舞也是冷冷清清。不过此时花间舞的门前，也有三三两两的人驻足停留。 抬首望去，只见一张大大的海报挂在门边。海报上的字，离得太远看不清，海报上画着一个美艳的女子。 “她便是顶流歌女吗？”朱虹冉有些羡慕。 像这种海报，一般只有顶流歌女才配拥有。海报上会写明歌女出现的时间，主要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前来观看。 什么是顶流歌女？她们其实跟歌星已经相差不多了，歌星后面有权贵支持，歌女却没有。而顶流歌女就是拥有歌星的实力，却没有歌星的背景。 但顶流歌女却要比一般歌女，甚至一些所谓的头牌都要强的多。到了她们那种层次，已经不是想什么时候见就能见到的了。要想请动她们，不仅要有钱，还得预约的。 而且请顶流歌女所花的钱，也是数目惊人，少则几百，多则上千、上万。所以到了顶流歌女的层次，她们主要的来钱手段已经不是小费了，她们也看不上小费的那点钱。 “瞅什么呢？”不知何时莫雨涵的来到身边，拍了一下朱虹冉的肩膀。 “没事，随便看看。”朱虹冉收回目光。 “洋洋还没到吗？你还别说，这逛一上午还挺累的，你怎么样？”莫雨涵随意的道。 “我还好。”朱虹冉回道。 莫雨涵瞅了瞅朱虹冉：“你最近怎么了，感觉你怪怪的，说话也跟个大人似的，老气横秋的。” 朱虹冉翻了个白眼：“我挺好啊！” 莫雨涵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你看，就是这个样子！不对，说实话，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你以为我是你啊，天天想着些公子少爷的。”朱虹冉显然有些无语。 “好啊，你自己有问题还来说我，看我不收拾你。”说着便将手伸向朱虹冉的腰间。 “咯咯咯，别闹了，我不说了，咯咯咯……”受不了痒的朱虹冉只能被迫投降。 “你们干嘛呢？”两人正闹着时，刘易洋走了过来。 见是刘易洋，莫雨涵又趁机摸了两把，然后才哈哈一笑：“没事，跟冉冉闹着玩呢。” 上午把该买的都买了，下午她们也不知道该去哪玩儿。上海好玩的的地方不少，但大多都是成年人玩得，一般不会让她们进去。至于市区外面，且不说安不安全，就是时间，她们也不可能去得了。 “不如我们去江边玩。”莫雨涵提议道，“最近我见好多在江边野餐露营的。” 刘易洋双手一拍：“这个主意好，我们带点零食，也去凑凑热闹。” 黄浦江，如果说上海是中国东方的巨人，那黄浦江便是巨人的大动脉。这条江水穿市区而过，江边大大小小的码头得有十几个，每天从清晨到凌晨，码头上船只不断，工人们忙碌个不停。不断地把各种所需从各地运到这里，再把这里生产的东西不断地运出去，货物往来间，供养着无数的家庭。 码头一般都是些帮派看守，那里鱼龙混杂，小偷小摸时有发生。像莫雨涵三人这样的学生，是断然不敢独自跑去玩耍的，再说那里也不是游玩的地方。于是三人便找了个远离码头的地方，铺上毯子，摆上零食，临江而坐，边吃边聊，边看边玩。 莫雨涵与刘易洋两人，边聊天，边随意的往江中扔着石子。朱虹冉看着江面的船只，想着心事。视线随着货船移动，却发现对面稍远处有一个码头。码头上来来往往的扛包人，赤裸着上身，将一袋袋货物不断地搬上岸。虽然隔着很远，也能依稀听到岸上的呼喝声，一个个青皮小厮正不断地催促着扛包人加快速度。 朱虹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种普通寻常的场景，她怎么会如此在意，曾经她可不是这样的。 此前她听齐桂香说过，朱利民年轻时也曾做过扛包的，只是后来才去的工厂。她不知道以朱利民的细长身子，是怎么扛起这沉重的货物的。现在想想他那一瘸一拐的样子，不免有好笑。 扛包对于普通人来说，也不是有把力气就能干的。要想去码头干活，你没有熟人是不行的，而且也少不了被管事要点介绍费啥的。但扛包虽然辛苦，但费用却高，这也是为什么普通人都争先恐后的原因。 一个人一天也就只能参与两三船货物的活，再多管事也不会同意了，而且身体也受不了。但就是这两三船的货物，十几个人分下来少说也得八九十法币。 看着远处忙碌的脚夫们，朱虹冉越发觉得底层人生活的不易。她有幸去了夜场，也见识到了有钱人的生活，就光那里的小费，一晚上也不是这些脚夫能够想象的。 “若是自己不做歌女，会不会也如他们一般，虽然可能不会比他们辛苦，但挣到的钱也绝不会比他们高。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我虽然丢了脸面，但也得到了他们一辈子都可能挣不到的钱。”朱虹冉越发觉得自己做歌女是个正确的选择了。 看着朱虹冉望着码头发呆，刘易洋仿佛想到了什么：“冉冉，你想好将来做什么了吗？” 朱虹冉回过神来：“大概有个想法了？” “等一下，让我猜猜！”莫雨涵像是找到了趣事一般，“当老师？” “要不就是护士！”见朱虹冉摇头，莫雨涵急忙改口。 “我倒是觉得冉冉跟我一起经商更好，也好有个照应。”刘易洋插嘴道。 朱虹冉撩了撩头发，淡淡的道：“我想做歌星。” “歌星？”莫雨涵两人均是一愣。 莫雨涵对这一行不了解，但刘易洋却大概知道深浅：“这怕是不容易，没有那么多的人脉，这应该挺难的。” “常规路线是挺难，那我就从头做起。”朱虹冉毫不在意的道。 “什么意思？”莫雨涵不解。 “我有个朋友在粉荷苑上班，我想去那里先历练历练。”朱虹冉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粉荷苑？夜场？你是说做歌女？”刘易洋显然比莫雨涵了解的更多，但此时也是被惊到了。 “什么？你要去做歌女？”莫雨涵吃惊的站了起来。 第22章 歌名《当归》 歌女，这个职业在上海并不少见，人们对它的看法也是褒贬不一。实力强劲的歌女，其实跟明星没什么两样，多数人也能接受。但实力不行的，说白了就是交际花，陪酒，陪睡，就跟妓女差不多了，这种人不管在何种时代都是最被瞧不起的。 “你怎么会想去做歌女，为什么要做歌女？”莫雨涵显然有些不理解。 朱虹冉看着两人，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们会是这种反应，要说因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喜欢，你们也知道我喜欢唱歌。其实你们也喜欢，不过你们都有自己的路，我可能比较自由。” 听到朱虹冉的话，莫雨涵两人不知说什么好了。总不能因为歌女名声不好，就让好朋友放弃自己喜欢的事，而去做不喜欢的工作。 叫两人不说话，朱虹冉继续说道：“你们不会因为我做了歌女，就跟我划清界限？” 两人均摇了摇头：“怎么会？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我们的好姐妹。” “既然这样，你们就不要劝我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希望你们能为我高兴。”朱虹冉说道。 刘易洋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条路太难了，歌女到明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你真的想清了吗？” 朱虹冉点了点头：“我早就想过了，并且我有朋友帮我，我相信我会成功的。” “朋友？谁啊？”莫雨涵不解，她可是跟朱虹冉一起长大的，朱虹冉的朋友她也基本都认识。没听说过有谁可以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帮到朱虹冉啊。 朱虹冉歉意的看着莫雨涵：“对不起，雨涵！此前我骗了你，其实你去我家找我的那一天晚上，我不是陪楚云相亲了，而是跟他去了粉荷苑。” “楚云也在粉荷苑？”莫雨涵显然没有在意朱虹冉欺骗自己，而是更关心朱虹冉的工作情况。 朱虹冉点了点头：“他是那里看场子的一个队长。” 莫雨涵却道：“可即使这样，你要成为明星，他应该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朱虹冉点了点头：“以他的身份确实不行，不过他跟他的老板关系很好，我也见过几次，对我很不错。老板名叫雷豹，他说我做了歌女，他会尽力帮我把人气打出来，然后想办法让我成为歌星。” 刘易洋越听越不靠谱：“这雷豹可信吗，冉冉你可别被骗了，据说能开夜场的都是些黑社会，可不是什么信男善女。” “放心，我有分寸，好人坏人我还是分的清的。”朱虹冉回道。 刘易洋却觉得这事不可信，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倒是莫雨涵思想天真：“这样也行，有老板帮忙，没准你还真能成为歌星。” “嗯！”见莫雨涵认同了自己，朱虹冉也挺高兴，“老板说人气好涨，到时候他再想办法买一首歌，只要我有了自己的新歌，成为明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新歌？我们原来不是经常编歌吗？虽然不怎么好，但可以试一试啊。”莫雨涵眼睛一亮。 刘易洋双眼一翻：“你以为是儿歌啊？这歌可不好编，真要这么容易，歌星早就烂大街了。” 莫雨涵却不想放弃：“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成了呢？反正现在我们也无事可做。” 听到莫雨涵的话，朱虹冉两人也有些心动。于是三人便围坐在一起，互相讨论了起来。 讨论了一个小时，刘易洋放弃了：“不行，太难了。我们毕竟不是专业学音乐的，这么讨论下去，完全摸不着边际。” 朱虹冉也点了点头：“确实，这么着不是办法。” 莫雨涵也有些丧气，往毯子上一躺：“看来是这没有办法了。” 刘易洋突然看向莫雨涵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先写词啊。等歌词写好了，再找些学音乐的同学，没准真能出一首新歌。” 朱虹冉有些犹疑：“这样可以吗？没听说过先作词后作曲的。” 刘易洋越想越觉得可行：“怎么不可以，好听的歌大多都是歌词好，其实曲子，翻来翻去就那几样。” 朱虹冉听的有些心动：“这倒也是，不过歌词也不好写啊。” “你怕什么，咱这里不是有个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嘛！”说着便看向了旁边的莫雨涵。 莫雨涵见两人都瞅着自己，最后也只能重新爬了起来：“好，我可以试试。” 莫雨涵让两人找来纸笔，摆放在面前，然后抬头看着江面，心中思绪万千。朱虹冉两人不敢打扰，便挪远了地方，一边聊着天，一边时不时的扭头瞅一眼。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渐渐西斜，江边露营的人们也三三两两的收拾东西回家了。六月的上海，虽然温差不大，但在这黄埔江边，还是感觉到一丝丝凉意。 见天色已晚，朱虹冉两人便起身向莫雨涵走去，打算劝莫雨涵停下来，收拾东西回家了。两人渐渐靠近，只见莫雨涵还在有一笔没一笔的写着。 两人刚打算说话，却不想莫雨涵手中的笔一停：“好了，你们快看看！额，这么晚了吗？” 朱虹冉两人没理会莫雨涵的疑问，两人拿起手中的纸便看了起来。 歌名《归来》 天色苍苍，碧海茫茫， 沉重的船儿劈开波浪。 是谁在掌握方向， 向着远处的灯光， 光暗两相缠， 天色已暗，当归不归？ 天色苍苍，高楼幢幢， 摇曳的烛光照亮空房。 是谁燃起了灯光， 指引着家的方向， 海岸两相连， 天色已暗，当归不归？ “不愧是我们未来的大学生啊，这词写的确实是妙啊。”刘易洋感叹一声。 “一个出海打渔期望回家的丈夫，一个独守空房期盼家人归来的妻子。光暗两相缠，水岸两相连，真是妙啊。” 朱虹冉也是夸奖道：“我倒是更喜欢这句当归不归，一句话却是两个心境。一个想再多打些鱼，考虑要不要回去；一个是盼望家人归来而未回来的担心。” 这时的莫雨涵也终于回过神来：“快别看了，赶紧回家，都这么晚了，一会儿电车该停了。” 说到电车，朱虹冉两人也才反应过来，若是电车停了，这里离家又那么远，要走回去怕得累死。 “这歌词我拿走了，回头我叫人谱好曲，再给你。”刘易洋对朱虹冉说道。 见朱虹冉点头，刘易洋将歌词收好，赶紧帮着整理行李。都收拾好了，三人便快步向岸上的站牌处跑去。 第23章 胭脂的下马威 周日下午五点，朱虹冉便早早的来到了粉荷苑，刚一进门，便被一个声音叫住了脚步。 “杜鹃姐。” 朱虹冉回头，却见正是给自己送钱的那名小厮，便笑着问道：“怎么了？” 小厮欲言又止，最后靠近朱虹冉低声道：“杜鹃姐，你今天可得注意点，胭脂与葛洪回来了。” 朱虹冉一愣，随后便心领神会。葛洪就不必说了，他与楚云上次打架还是因为她呢，这次葛洪回来定不会给她好脸色。 而胭脂，她们虽然没有过节，但这些日子同事们关于头牌的说辞，她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胭脂一直都是这里的头牌，这次突然自己冒出来了，想来胭脂也不会对她友好以待。 “哦，知道了。”朱虹冉会意一笑，“楚云在吗？” “云哥在里面呢，我领你过去？”小厮急忙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朱虹冉摆了摆手。 刚要转身，朱虹冉又回头问道：“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刘三，杜鹃姐叫我小三就行。”刘三显然有些激动。 朱虹冉听后却被逗得大笑起来，小三一般是个骂人的话，多数是说女子插足别人婚姻感情的。看刘三的样貌和条件，显然不是做小三的命。 “我记得你了！”朱虹冉嫣然一笑。 进到厅内，周围打扫的人看到朱虹冉进来，纷纷打着招呼：“杜鹃姐好。”“杜鹃姐，来的这么早啊。” 朱虹冉一一应付着众人，正在这时，对面一个妖艳女子款款走了过来：“你就是那个叫杜鹃的丫头？长得确实跟个妖精似的，怪不得那些臭男人喜欢呢？” “您就是胭脂姐？早就听说胭脂姐美若天仙，今天一见还真是名副其实。妹妹此前若有不周的地方，还请姐姐见谅。”朱虹冉客气的道。 胭脂闻言一笑：“小嘴倒是挺甜，不过我可不是你姐，我也不敢有个抢人饭碗的妹妹。” 胭脂确实挺生气的，本来上次她也想来露露脸的，但却偏偏来了例假。后来听说来的大人物是影佐祯昭，她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后来在家里，她更是担心影佐祯昭怪罪下来，于是便忐忑的在家躲着，以至于后面听说有个杜鹃救场了，她还挺感激的。 只想着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哪曾想没过两天，她就得到消息，这新来的杜鹃要成头牌了？这还了得，于是不等月事结束，她便着急忙慌的赶来了。 “姐姐说笑了，我哪敢抢你的饭碗，只是这几天姐姐不在，我才恰逢时会罢了。”朱虹冉勉强一笑。 “那倒也是，现在我回来了，有些规矩也该改改了。”胭脂步步紧逼。 正在这时，楚云走了过来：“胭脂小姐还在这呢，后台化妆师正找你化妆呢，今天你可是第一个出场的。” 胭脂看了楚云一眼，再回头看了看朱虹冉：“到底是嫩了点。” 胭脂离开后，楚云凑到朱虹冉身前：“你不用顾忌她，也不用怕她。你跟我不一样，你既然成了歌女，早晚会跟她对上的，你们注定成不了朋友。” “没想过要成朋友，只是能不得罪便不得罪，而且豹哥也说了，胭脂的租用期限快到期了。既然如此，那便多忍些时日，就当留个好念想。”朱虹冉看着胭脂离开的地方，淡淡的道。 “随你，不过今天葛洪也回来了，晚上是他领队看场，所以你多注意点。”楚云有些担心。 朱虹冉展颜一笑：“没事的，胭脂毕竟是个外人，这葛洪如果聪明，就应该知道我才是这里的摇钱树，真要得罪了我，以后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楚云听后点了点头，事实确实如此，如果葛洪现在得罪了朱虹冉。那将来即使朱虹冉不找他麻烦，雷豹也会找他麻烦，雷豹不找他麻烦，手下的小弟也会对他有意见。毕竟以后能不能挣到小费，可都得看朱虹冉的脸色。 朱虹冉与楚云两人都以为葛洪是聪明人，但显然他不是，此时的葛洪正在化妆间陪着胭脂。 “那丫头是楚云带来的？”胭脂一边描眉，一边问道。 “嗯，那天我正在呢，而且还跟楚云闹了一场。”葛洪回答道。 胭脂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看着葛洪：“你也是没出息，两个娃娃都搞不定。” 葛洪老脸一红：“我是没想到楚云会突然在这里动手，才被他偷袭的。只是没想到，即使这样豹哥也没追究。” 胭脂柳眉一挑：“他自己定的规矩，当然可以自己改。而且我觉得雷豹这次是有意让我走啊。” “那怎么行，你若走了，粉荷苑怎么办？”葛洪脱口而出。 “这不是有那个丫头了吗？所以粉荷苑黄不了。倒是你，可得好好想想了！”胭脂玩味的看着葛洪。 葛洪脸色一阵变化：“胭脂小姐就这么心甘情愿的退出了？知道的还以为是您回新天地，不知道还以为您是被这丫头挤走的呢，您能咽下这口气？” “你少在这挑拨离间，咽的下咽不下又如何？我可是看钱办事的，说一千道一万，若不是雷豹给了我钱，我才懒得来这鬼地方呢。同样的，你要想让我做些什么，也应该有些诚意才是。”胭脂转过头，继续画着。 “看来你还是咽不下，道理我都懂，但你也别要求的太多。正好现在这丫头也在，我只承诺在我当班期间，那丫头的赏钱都是你的，其余的我也给不了什么。但我也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你走之前，必须把这丫头赶走。”葛洪倒也现实，没有敢狮子大开口的去许诺。 胭脂脸色看不出高兴，语气也算平静：“你倒是个老狐狸，拿着那丫头的赏钱来指挥我办事。哼，葛大老板，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若没诚意，今天的事就当我没说，你也好自为之。” “呵呵”被拆穿了心事，葛洪只是尴尬的笑了笑：“那胭脂小姐有什么要求？葛某若能办到也定不会推辞。”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胭脂脸不红气不喘。 “杀人？”葛洪有些吃惊。 “怎么，不敢吗，我可听说江湖洪哥的人命官司可不少，难道是吹出来的？”胭脂挑衅意味十足。 葛洪却摇了摇头：“杀人不难，只是这点事还不至于杀人，若是去杀人，我又何必跟你合作？” 胭脂似是早有所料：“没说让你去杀那丫头，别说有个楚云天天护着，就是雷豹也对她青睐有加。现在动她，别说你不敢，我也不想触这眉头。我要杀的人，现在还不知，我只是要你一个承诺，真有天有人惹到我了，你能替我除掉他。你放心，这个人不会是上海的大人物，也不会是道上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葛洪想了片刻：“你真能把那丫头弄走？” “呵呵，轻而易举，你若答应我的条件，把那丫头赶走，对我来说便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第24章 忍气吞声 “好，我答应你，你什么时候能将你丫头挤走？”葛洪显然有点迫不及待。 这也怪不得他着急，此前他一直跟楚云斗，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平级。只要不闹的太过火，就算是雷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对于朱虹冉，他却不能用对付楚云的方法。歌女虽然不受待见，但这里是夜场，对于夜场而言，歌女就相当于摇钱树。所以，若是葛洪对付朱虹冉，别说雷豹不同意，就是下面的手下也会给他使绊子。 其实葛洪也不是没想过去找朱虹冉和解，但即使朱虹冉既往不咎，他在朱虹冉心中的位置也永远超不过楚云。若是那样，他将会永远被楚云压着，再也抬不起头来。所以，此时葛洪的心中挤走朱虹冉要远比打压楚云更重要。 “怎么了，现在倒着急了？”见楚云没有说话，胭脂继续道：“打压她我自有我的办法，不过这小丫头年纪轻轻便入了这行，倒也有胆气，只是不知道他家里人同不同意。” 葛洪眼睛一亮：“对啊，只要他家里人知道了这事，怕是很难接受，到时候这歌女她也就做不成了。” 胭脂听后点了点头：“这也只是个彩头，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她家人同不同意，我们也不知道，成了固然是好，不成倒也关系不大。不过这事，我不好出面，你来安排。” 葛洪点了点头，胭脂见葛洪同意了，便继续化着妆，看其心情显然好了不少。 “小丫头，既然入了这一行，那姐姐不妨先给你上一课，那便是忍辱负重！”胭脂嘴角带笑的心中暗道。 临近傍晚，楚云等人便下班回家了，晚上看场子的任务便交给了葛洪。由于是周日，今天来的客人不少，再加上第一个出场的是胭脂，人群更是火爆。 这几天虽然胭脂请假了，来了个杜鹃，但胭脂的人气显然并未因此受到影响，依然很受客人的喜爱。 其实人就是这样，对于歌女这种女子，很少有客人会专情以待的，多数人都是好看的、好听的都喜欢。所谓欢乐场，便是人来人往，人走茶凉体现的最淋漓尽致的地方，在这里很少有人专情的、长久的。 作为这里的常客，楚忠良也终于见到了影佐祯昭推崇的女子。光看女子容貌，倒也不觉得惊艳，许是在这一行做的久了，其不论穿搭还是妆容，都打扮的恰到好处，综合下来确实比刚入道的杜鹃明媚几分。 胭脂演唱完毕，楚忠良也象征性的给了几块大洋，毕竟抛开喜好不谈，就是胭脂的歌舞也足够让人赏心悦目了。 胭脂后面便是其他的一些歌舞表演了，直到九点左右，朱虹冉才穿着一袭长裙出现在台上。 朱虹冉的出现再次引爆了全场，而昏昏欲睡的楚忠良也再次来了精神。点上一壶小酒，一盘小菜，边饮边酌，边吃边欣赏。直到朱虹冉表演完毕，楚忠良才扔下一袋钱，醉醺醺的离开了。 看着手中的钱袋，葛洪看着楚忠良的背影问道：“这人是谁？” 旁边的小弟似是早有准备，急忙回道：“这人姓楚，说是跟影佐少将一起来的，他们具体什么关系，小的还不知道。” 葛洪眉头紧皱：“行了你下去。” 随后葛洪找到了正准备离开的胭脂：“这个杜鹃有些本事啊，这才几天，就有豪客支持了，你可注意点，别阴沟里翻船。” “你是说那个楚先生？”胭脂毫不在意，“你是担心他跟影佐少将的关系？” “你知道他？”葛洪并未否认。 “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与影佐少将只是普通的同校关系，所以你多虑了。”胭脂回答道。 葛洪有些犹疑：“你确定？” 胭脂一笑道：“影佐少将我也认识，也一起吃过饭，那我是不是也让你忌惮？” 见葛洪脸色不好，胭脂也不再逗他，继续道：“在他跟影佐少将一起出现后，胡军便调查过他，结果可想而知，他想多了。不然，以雷豹的尿性怕是早就贴上去了，又何必天天这么不管不问的，所以你就放心。” 葛洪听后便放下心来：“其实我也是为你担心罢了，喏，这是杜鹃那丫头的赏钱，依照约定如数归你。”说着便把钱袋递给了胭脂。 胭脂接过钱袋，掂了掂道：“吆，还不少呢，如果那个楚先生真跟影佐少将有关系，这个钱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给我了？” “给你你敢要吗？”面对胭脂的质问，葛洪反将了她一军。 胭脂笑了笑并未接话，而是说道：“以这楚先生出手阔绰的底气，要赶走那丫头没准还真是个麻烦事，最好能想个办法把他支走。” “你不是也认识影佐少将吗，我们不如在这上面做做文章。”葛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再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这种心思。若是影佐少将不介意，那便还好，若是影佐少将介意，搞不好会有大麻烦的。”胭脂想了一下拒绝道。 歌唱完了，朱虹冉便打算收拾东西回家了，刚才有小厮把今天的赏钱送了过来，才3块大洋。不用想朱虹冉也知道，葛洪对她的赏钱做了手脚，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所以她忍了下来。 若说朱虹冉害怕葛洪，其实一点也谈不上，她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且她现在也不缺钱。 真要因为此事把事情闹起来，到时候胭脂也难免会卷入其中。同为歌女，她明白胭脂的不易，也理解她针对自己的行为。正常人家的女子，谁又愿意做歌女呢，无非是情非得已，各有各的难处罢了。所以她一直期望着胭脂离开之前，她们能和平共处。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是葛洪当班，她得到的赏钱就少的可怜。对此，朱虹冉却毫不在意，并且每次遇到胭脂也是和颜悦色，着实让葛洪与胭脂摸不着头脑。 “你办的事怎么样了？”一个房间中，胭脂看着葛洪问道。 “差不多了，也就这几天的事了。”葛洪回答道。 “你说这杜鹃是什么意思，她不会不知道我们对她的赏钱做了手脚，可如今还是这么沉得住气，她是有底气还是就是这个软弱性子？”胭脂百思不得其解。 “谁知道呢，不过是龙是虫试试不就知道了。”葛洪也是摸不着头脑 第25章 流言暗涌 学校的联谊会举办完了，朱虹冉与莫雨涵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参加。倒是刘易洋闲来无事去逛了逛，待了半个小时，觉得索然无味，便离开了。 走在宽旷的大街上，刘易洋有些伤神，原来毕业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美好。貌似就在一瞬间，她便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不只是青春年华，也有那些曾经形影不离的身影。 一时间她有些恐慌，她想找到她们，她想将那一段时光留住。莫名的她来到了粉荷苑的门前，至于为什么来找朱虹冉，许是莫雨涵正在学习，她不想去打扰。 迈步走进这个陌生的世界，吵闹的人群，绚丽的灯光，刘易洋的情绪一下子被驱散不少。她喜欢这种奇特的感觉，她需要这样的环境释放自己。 来到二楼，选了个桌位，独自喝着闷酒，看着下面疯狂喊叫的人群，台上唱歌的朱虹冉。她忽然有些向往，也想去舞台上唱上一首自己喜欢的歌。不过，她仅有的那丝清醒却她止住了脚步，她有些颓然，她终究不如朱虹冉那般自由。 朱虹冉显然也发现了刘易洋的存在，唱完歌来不及卸妆，朱虹冉便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 “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啊？”显然觉得话说的不对，刘易洋又补充了一句：“今天学校有联谊会，你俩都是大忙人，我一个人无聊，便来找你了。” 朱虹冉看了看桌上的酒杯，皱了皱眉头：“怎么还喝上酒了？”说着便要把酒杯收走。 刘易洋一把抓住了朱虹冉的手臂，把她拉到座位上：“来，陪我喝两杯。” 朱虹冉本想拒绝，但看到刘易洋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那好，我陪你喝两杯，我就送你回家。” 许是刘易洋真喝多了，一改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活跃样子，如今却像个受尽委屈，满腹抱怨的怨妇一般。 抱怨着社会的对女人的偏见，抱怨着家庭的残缺，抱怨着父亲的不理解。也是在此时，朱虹冉才知道这个外表没心没肺的朋友，内心竟也早已千疮百孔。此时她竟有些心疼，对刘易洋的那点偏见也少了许多。 是啊，原来有钱人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刘易洋母亲早逝，父亲刘百顺虽然没有再娶，对她也是呵护有加，百依百顺，无论金钱还是物质都是有求必应。但刘百顺毕竟是个男人，他又怎会了解女儿家的心态。 现在刘百顺身体不如从前了，偌大的家族产业也只有他们两个去维持，所以将产业交给刘易洋也是迫不得已。而刘易洋也明白这种情况，所以面对刘百顺的安排，她也只能默默接受，从不曾说起自己的喜好。但是一个女子，在这尔虞我诈的商圈中，又岂是件简单的事。 刘易洋正醉醺醺的吐着苦水，这时小厮走了过来，将赏钱给了送了过来。看着小厮递过来了的两个银元，朱虹冉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 “怎么才两个大洋？”刘易洋眼尖，直勾勾的看着小厮。 “就我刚才给的就不止两个大洋，再加上其他人的，怎么只剩两个？说，你是不是给藏起来了？”刘易洋柳眉倒竖的道。 小厮支支吾吾，吓得连话也不敢说。看到小厮这样，刘易洋更觉得有猫腻。但朱虹冉显然不想让刘易洋参与此事。 “你看你就不懂夜场，这里都是这样的，小费都会员工分的，这里这么多小厮，我能拿到两块大洋，已经算是大头了。”朱虹冉摆了摆手，让小厮退下。 “这里还真黑啊，还没听说哪个店铺小费还得分的。”刘易洋显然喝的不少，所以也没有细想，只是顺着朱虹冉的话抱怨了一句。 刘易洋有自己的伤心事，朱虹冉也有自己的烦心事。所以，最后两人都喝了不少。像夜场这种地方，喝的基本都是些洋酒，而洋酒的后劲还是很大的。 喝到最后，朱虹冉还有点意识，刘易洋显然已经不省人事了。她拉着朱虹冉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说着曾经的往事，一会儿又求着别离开她。总之，这一晚她是彻底的撕掉了伪装，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露了出来。 第二天清晨，朱虹冉昏昏沉沉的醒来，嘴里口干舌燥，嗓子火辣辣的疼。来到厅里喝了一碗凉水，才感觉好些。 “你醒了，好些了吗？”朱利民从卧室走了出来。 “我怎么回来的？”朱虹冉显然有些断片。 “楚云把你送回来的，他说你们学校组织联谊会，你跟洋洋都喝多了。不能喝酒那就少喝点，喝多了，也是自己难受。”朱利民并未就此事责怪什么。 整理好书包，出了家门，朱虹冉便向学校出发。街衣巷的两边都住着不少的人家，楚云家也在附近，。 平日里这个时候，巷子里大妈都会聚在一起，一边唠唠家常，一边洗衣服、摘菜或者做鞋子啥的。也有一些老头聚在一起，吹吹牛，下下棋。 今天朱虹冉出门，却发现有些异常，这些大爷大妈们总是瞄向自己，随后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难道是昨晚喝醉的事，或是被楚云送回来的事？”要知道这些大爷大妈们最会捕风捉影，芝麻大的小事也能议论半天，而且还越说越离谱。 朱虹冉太了解他们了，你跟他们争论，可能他们能说半年，你若不理他们，那没几天也就过去了。所以，她也没怎么在意。 今天的刘易洋没来学校，显然昨晚确实喝多了。当莫雨涵得知两人喝酒喝醉了，不由得目瞪口呆，也有些惋惜。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要去看看两人喝醉是什么样子。 直到放学，莫雨涵也没从遗憾中走出来，一直闷闷不乐。见时间还早，于是朱虹冉便让莫雨涵跟自己去买些东西。 为了安慰莫雨涵，朱虹冉大出血，买了不少的零食饮料，这才让莫雨涵精神好些。两人边吃边逛，一路走下来，但也没买多少东西，毕竟前天才买了不少。 看着朱虹冉买的东西，莫雨涵道：“这是给伯父伯母买的？” 见朱虹冉点头，莫雨涵羡慕的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一样啊？” “你要想给叔叔阿姨买，我可以帮你啊。”朱虹冉回道。 “才不呢，我要自己挣钱买。”莫雨涵傲气的道。 两人分开后，朱虹冉便提着东西来到了粉荷苑，刚进大门，便见楚云一脸焦急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才来，可坏事了！” 第26章 奸计得逞 “你知道吗？现在街巷里都在谈论你做歌女的事。”楚云显然有些担心。 朱虹冉一愣：“他们怎么知道的？” 朱虹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早晨的大爷大妈们议论的是这事。可是在那里住着的人，除非跟楚云一般在这工作，否则他们是接触不到夜场的。这也是为什么朱虹冉不担心父母知道的原因，可是现在，显然她是瞒不住了。 见楚云摇了摇头，朱虹冉眉头一皱：“这事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听我爸说，昨天就有人在说了。”楚云回答道。 “这么说我爸妈还不知道？”朱虹冉有些庆幸。 楚云点了点头：“这几天伯母一直生病，伯父又腿脚不便，所以他们都没有出门，现在应该还不知道。” 朱虹冉舒了口气：“没事，这事早晚会瞒不住的，大不了今晚回去我跟他们谈谈，我来告诉他们总比别人说要好一些。” 在楚云找上朱虹冉时，葛洪也来到了街衣巷，他刚出现在巷口，便有一个中年妇女跑了过来。 葛洪随手给你妇女一块大洋：“事办的不错，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要你去做。” 随后葛洪耳语一番，妇人连连点头。交代完事，葛洪便转身离开了此地，而那妇人却直奔朱虹冉家而去。 今晚的粉荷苑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节目还没开始，客人们就占满了座位。毕竟不是所有的夜场，都有两个人气这么高的歌女的，关于她们的话题也是客人们议论的焦点。谁的歌唱的好听，谁长得漂亮，谁更吸引人等等。 “这是你的猎物吗？”作为这里的常客，楚忠良当然不会缺席。不过此时他的对面却多了一个女伴，此时，那女子正看着台上唱歌的朱虹冉。 “楚忠玉，你少打听我的事，家里人让你过来，不是让你监督我的，你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楚忠良厉色的发出警告。 楚忠玉听后毫不在意：“能被你看上，也算她倒霉，就是不知道她能坚持多长时间。” 楚忠良与楚忠玉本是兄妹，楚家在南京投靠了汪家，楚忠良本是被派往76号，而楚忠玉也是带着家族使命而来。 对于楚忠良，楚忠玉最是了解了，这个人看着道貌岸然，文质彬彬，实则是个手段残忍，禽兽不如的家伙。 楚忠良这个人，喜欢追女人，他喜欢的不是得到女人，而是追女人的过程，用他的话说就是享受“钓鱼”。 当他看上一个女生时，他会显得既有耐心又温和，他不会利用权势压人，只会花大量的金钱和时间。可当他追上一个女人时，他又会毫不吝惜的折磨，弃如敝履，然后再寻找新的目标。也因此，楚忠良的名声在南京市可谓臭名昭着了。 同样的，楚忠玉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女子长得虽然貌美如花，实则是个烂情之人。遇到喜欢的男人，她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哪怕是强抢也是常有的事。不过她还算仁慈，当她不喜欢一个男人了，就会放其离开，还会给不少的小费，这也使得一些有想法的男人们天天打着她的主意。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我享受过程，你享受成果，我们都是一类人。”楚忠良翻了翻白眼道。 “谁跟你一样，你看你都比人家父亲都大了，也不知羞。”楚忠玉跳脚道。 正在两人拌嘴时，台下一阵高呼声，胭脂上台了。自从胭脂回来，也不知是雷豹有意还是无意，朱虹冉与胭脂的出场顺序总是倒换着来。葛洪看场时，胭脂在前，楚云看场时，朱虹冉在前。 “你有空拿我寻开心，不如多看看这个女人，她叫胭脂。影佐少将对她印象不错，你可别阴沟里翻船。”楚忠良看着台下的胭脂道。 听到楚忠良的话，楚忠玉也抬头看向台上的胭脂：“一个歌女罢了，对于男人，我还没有失败过，又岂会在乎她？” 楚忠良点了点头，楚忠玉的手段他可是清楚的，要是这点信心都没有，家族也不会派她过来。而影佐祯昭，便是此次楚忠玉的目标，主要是为了家族跟影佐祯昭打好关系，好让家族企业在这上海有个倚仗。 大门外，刘三站在门口点头哈腰的迎来送往。这时只见一个中年妇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刘三皱了皱眉头，看这妇人的穿着显然不是来消费的。 “站住，干嘛的，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一个小厮呵斥道。 妇人停住脚步，面色焦急道：“大爷，我来找我女儿，她叫冉冉。” “走走走，这里没有叫冉冉的，也没有你女儿，赶紧走。”小厮有些不耐烦。 显然妇人不会就这么离开，一时间跟小厮争执起来。旁边的刘三听到妇人的话，神色一震，他是知道杜鹃真名的，所以也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 “你们先在这拖着，不过别动手，我去找一下云哥。”刘三交代一句便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楚云便跟着刘三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看着被小厮围成一团的妇人，楚云高喝道：“住手！” 小厮们听见楚云的声音便散了开来，楚云走到妇人面前，脸色有些不自然：“伯母你病还没好，你跑这来干嘛？” 齐桂香看到楚云，急忙上前抓住楚云的手：“你是小云？你怎么也在这里？” 楚云双手搀着齐桂香：“我在这工作。” 齐桂香听后立马激动道：“你在这工作，那你能把冉冉叫出来吗？” “冉冉？”楚云故作疑惑的道，“她怎么可能在这，伯母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不在这？我听说她在这里做歌女呢？”齐桂香也不确定起来。 楚云面色一正：“她当然不在这里，我是这里上班的，我能不知道吗？再说了冉冉正在上学，怎么可能做歌女呢？而且以冉冉的年纪，我们这里也不要的，。您别多想了，赶紧回家，没准现在冉冉已经回去了。” 齐桂香听到这话，也不由得相信了楚云的话，正要转身离开。只见门口一个着装华丽的女子走了出来，女子看到这边情况，便朝这边而来。 “楚云，这位是谁啊？”女子问道。 楚云听后脸色大变，转头看向来人，不自然的道：“胭脂姐，您唱完了？那个，刘三赶紧领着胭脂姐把小费给算一下。” 刘三心领神会，正要上前，胭脂却摆了摆手：“没事，这不着急。怎么，还不给我介绍一下？” 见胭脂盯着齐桂香不放，楚云也知道躲不过去了，边说道：“她是我的邻居，找我有点事情。” “邻居？”胭脂脸色有些玩味，“怎么，也是要来这里上班？朱虹冉就算了，有资有色，客人们也喜欢，至于这位老妇人，我看还是算了。” 听到胭脂的话，齐桂香一个趔趄，楚云急忙搀住，然后冷着脸看向胭脂。 第27章 旧人已去穿新衣 “姑娘，你说什么？我女儿在这里？她真的在这里？”齐桂香有些不知所措。 “你女儿？朱虹冉是你女儿？”胭脂佯装惊讶的道，然后故作懊恼的拍了拍头：“你看我，还真是误会了，你是来找杜鹃的，不如我领你进去。” “行了，胭脂姐，这里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刘三，陪着胭脂姐把赏钱领了。”楚云的脸色冷的有些可怕。 见楚云几近爆发，胭脂也适可而止，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齐桂香进不进去也没什么大碍。 “也是，你们毕竟是邻居，有你陪着更好点。”说着胭脂便转身跟刘三走了。 提前离场的楚忠良与楚忠玉两人，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见胭脂离开，楚忠玉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手段，只是你的小情人，怕是不好过了。” 楚忠良倒是脸色平静：“别忘了她也是你的敌人。” “那便走着瞧呗。”楚忠玉突然一笑，“这样才好玩。” “小云你告诉我，刚才那个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齐桂香直勾勾的看着楚云。 楚云连忙道：“伯母，这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样，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您先回去，回头冉冉都会告诉您的。” “这么说是真的了？呵呵，这死丫头，好好的学不上，跑这里来当什么歌女，还什么杜鹃。简直……简直有伤风化，家门不幸啊。”齐桂香越说越激动。 楚云在旁边连连劝解，周围的小厮看的也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帮忙，打架他们还行，劝人的活他们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正在这时，朱虹冉拎着东西走了出来，远远的看见楚云，刚要打声招呼，却发现了齐桂香的身影，一下子便愣在了原地。 “妈”朱虹冉放下东西，急忙走了过去。 楚云听到朱虹冉的声音便转过了头，而齐桂香则是抬头看着正从粉荷苑出来的朱虹冉，气的双手发抖：“你……你……” “妈！”朱虹冉一声惊叫，楚云急忙回头，却见齐桂香正软软的倒了下去，其赶紧伸手一抄，将齐桂香揽了起来：“伯母？” 看着倒在怀里的齐桂香，楚云扫了一眼周围发愣的小弟们：“都td死人吗，还不赶紧送医院。” 众人将齐桂香送到医院，粉荷苑那边不能没人，所以小弟们便又急忙回去了，而楚云却留了下来。 急诊室外，朱虹冉蹲在墙角低着头默默地抽噎。楚云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没事的。” 听到楚云的话，朱虹冉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着楚云：“我妈怎么来了？” 楚云摇了摇头：“不知道，听刘三说是她自己来的。我本想把她劝回去的，可是……对不起！” “哐！”的一声，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朱虹冉两人急忙上前：“医生，怎么样？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扫了两人一眼：“你们谁是家属？” “她是我妈！”朱虹冉急忙道。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病人的情况很糟糕，我们无能为力，所以，你们还是回去准备后事。” “轰！”朱虹冉只感觉脑袋一阵轰鸣，然后腿脚发软的倒在了楚云的怀里。 街衣巷，往日冷清的巷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街头巷尾，人来人往。一群群的孩子来回疯跑，大人们也是成群的聚在一起聊着闲篇。 像这种热闹的场景对街衣巷这种偏僻地方来说，一年也没几次，而每次不是喜事便是丧事。这次也不例外，来往的人群，头上扎着白布，一阵阵的哭声从巷子深处传来，显然是有人去世了。 莫雨涵刚走到巷子口，沉重的压抑情绪便扑面而来，想起往日齐桂香对自己的照顾，眼泪便不由得涌出眼眶。 绕过一簇簇的人群，来到那扇熟悉的门前，看着门楣上的白额，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让人心痛。 “有客到！”门口的话事人如小厮一般，高声喝道。 随着话事人的喝声落下，屋里的哭声更大了许多。莫雨涵泪流满面的进了院子，在灵堂的布榻上行了礼。 “礼成！孝子贤孙谢礼！”灵堂两侧跪着的众人向莫雨涵还礼答谢。 这里的孝子贤孙，并不是真正亲生的儿子辈、孙子辈。而是看亡人在亲朋好友以及街坊邻居间的辈分，所以此时哪怕楚云姓楚跟朱家不是同一家族，也在子孙的队伍中。 莫雨涵行完礼，按理说就没什么事了，但由于朱家人少，她又是朱虹冉的知己好友，也算齐桂香的半个女儿。所以等她行完礼，立刻便有人把她带到了屋里。 在屋里她看到了已经哭成泪人的朱虹冉，于是便连忙跑过去，两人先抱在一起哭了一阵，随后莫雨涵便一直劝解着朱虹冉。 随后莫雨涵的父母也来了，进屋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出去了，然后就是刘易洋和她父亲一起来的。每个人来到此处的表情不一样，有的哭红了双眼，有的只是面露悲戚之色，有的神色平静，但每个人说的话确实大同小异，无非是逝者已矣生着要多注意身体。 莫雨涵看着躺在灵床上的齐桂香，面容安详，身上穿着昨天朱虹冉买的新衣。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朱虹冉买了一件碎花的新衣服和一根楠木拐杖，想来是买给齐桂香与朱利民的。只是没想到，那件新衣却成了齐桂香的寿衣。 似是看出了莫雨涵的心思，朱虹冉哭的撕心裂肺：“她终究是没穿上我给买的衣服，我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早买一天？她怎么就这么急，就不能等我一天？哪怕是一天啊？” 街衣巷外，雷豹看了看狭小的巷子，终究是没有进去，他也怕自己过去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齐桂香就是因为知道朱虹冉的歌女身份而死的，他不想朱虹冉再次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走！”雷豹对于明说道。 “豹哥，这个事你打算怎么做？”于明有些担忧？ “我怎么做？不重要！关键还要看冉冉怎么做！不过不管她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她。我说过她是我的妹妹，许多人都觉得我是开玩笑，其实我认真了。所以，胭脂与葛洪做的事，适当的时候可以透露给冉冉。”雷豹脸色阴沉的道。 “明白了，豹哥！”于明点了点头。 第28章 父女争执 “什么？你说朱虹冉的母亲死了？”胭脂大惊失色。 “嗯，谁知道这个齐桂香竟然是重病在身啊，这一气之下竟然撒手人寰了。”葛洪无所谓的道。 “你是怎么办事的，齐桂香有病你竟然不知道？”显然胭脂也没想到，本是稍微打压一下朱虹冉，竟闹出了人命。 “你慌什么，又不是我们气死她的，这事说到底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葛洪有些幸灾乐祸，“说到底，她也是为自己闺女死的。”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我们就跟杜鹃，真是不死不休了。”胭脂叹了口气。 葛洪听后眉头一挑：“我说胭脂小姐，你不是在耍我？从我们结盟开始，我们跟她就是势如水火了，你现在竟然害怕跟她不死不休？” 胭脂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把她赶走罢了，如今这局面确实出乎我的预料了，早知这样，又何必当初呢？” 街衣巷，忙活了一整天总算将齐桂香的丧事办完了，客人们也都离开了。如今的小屋里，只剩下了朱虹冉与朱利民两个人。两人看着屋里的陈设默默出神，谁也不理谁。 “你还是别做歌女了，老老实实上学去，等毕业了找个正经的工作。”朱利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歌女不是正经工作？”朱虹冉质问道 “冉冉，你也该懂事了，你妈怎么走的，你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能别这么任性吗，听爸的好不好？”朱利民一心想把女儿唤醒。 听到朱利民的话，朱虹冉目光灼灼的看着朱利民：“你不是我爸！我妈怎么走的我当然清楚。若不是因为你，她会落下这种病？若不是因为你，她能颤颤巍巍的跑到粉荷苑？” “你年轻时执意而行，犯下的错，凭什么让我们还？我做歌女？你以为我喜欢？我不做歌女这段时间家里吃什么，用什么？我不做歌女，妈妈的药怎么有钱去买？” “你现在可以高高在上的指责我，你凭什么？就凭你可以心安理得的在家里混吃等死？” “一天，就差这一天，我都想好怎么告诉她了。而你呢，你连个人都拦不住。你现在来劝我，劝我什么？我知道歌女被人瞧不起，但是我有我打算，我也有需要的东西，我不想永远的窝在这里，憋憋屈屈的活着。”说着朱虹冉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朱虹冉转身离开，朱利民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了，而与朱虹冉的关系也再度陷入冰点。这段时间的和睦景象，就如一场梦一般，随着齐桂香的离开，这个梦便醒了。 朱虹冉随意地走在街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只是不想回家。家里那个时常让自己挂念的人，已经走了，现在剩下的自己也不知该怎么面对。说是恨，其实也谈不上，可能怨更多一点，想不通，她干脆便选择了逃避。 不知不觉来到学校门口，看着校园里跑跑闹闹的学生，他们本是一样的，一样的年纪，一样的无忧无虑，而这里也是齐桂香一直为自己骄傲的地方。都说学校是最平等的地方，但她却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她没有被妈妈接送过，哪怕是上学的第一天，她都是自己走着来回。她没有像其他同学一般，遇到不开心的事，就可以骂同学、怼老师，她一直都谨小慎微，因为她知道在这里犯了错，没人能为她出头、为她解决。 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平等，此时再看着这曾经努力的地方，却是那么的可笑。为了什么读书？她哪懂得什么改变命运，她只是为了讨的齐桂香的开心，少挨一顿打罢了。齐桂香走了，她突然感觉自己一点回来的必要都没有了。 门口的看门大爷，显然认出了朱虹冉，主动打开了学校大门。朱虹冉看着开门的大爷，自嘲的一笑：“这里已经不是我待的地方了。”轻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随后，朱虹冉便来到了粉荷苑的门前，现在还是早上，楚云应该还未过来，门前的小厮们也都是葛洪的手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没进去的必要，便准备转身离开。 “杜鹃？”于明正从里面出来。 “明哥。”朱虹冉打了声招呼。 “怎么不在家歇几天？”于明问道。 “反正也没事，就是出来逛逛。”朱虹冉摇了摇头。 “我也没啥事，陪你走走！”不等朱虹冉拒绝，于明便率先一步向街上走去。 “伯母的事，你还好？其实当天豹哥已经到了巷口了，但我们没有进去，也怕影响不好，毕竟我们的身份有些特殊。”于明边走边道。 朱虹冉点了点头：“我理解，没关系的。” 于明犹豫了一下，道：“还有件事不知道怎么给你说，你以后什么打算，继续在粉荷苑？” 朱虹冉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于明。 “你别多心，你若留下我跟豹哥当然高兴。但发生了这种事，就是不知道你放不放的下？” “我会留在这的，我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不会轻易放弃。再说了，代价我都付了，没必要此时打退堂鼓。”朱虹冉语气坚定的道。 于明点了点头：“好，刚才我说的有件事，本是豹哥让我告诉你的。本想着你若不在这里了，我也没说的必要。但是现在，你既然选择留下，那我也不瞒着了。” 见朱虹冉不回话，于明继续道：“豹哥想让你争头牌。” “现在？”朱虹冉有些不解，“最近我哪有那心啊，正好趁着胭脂姐还在，我还想休息几天呢。” “正是因为有胭脂在，你才应该去争。”于明严肃的道。 “为什么？”朱虹冉显然还是不想跟胭脂对上。 于明张了张嘴：“别的我也不太清楚，只告诉你一件事，你妈出事的那天，葛洪去了街衣巷。” 朱虹冉停下了脚步：“街衣巷，葛洪？” “哐！”朱虹冉推门走了进来，扫视一周，看见坐在角落的朱利民，便直勾勾的看了过去。 “怎么了？”朱利民有些胆战心惊，他真害怕朱虹冉一个想不开，再做出什么事来。 “我妈怎么知道我在粉荷苑上班的？你们不是一直没出门吗？” 第29章 调查与决定 粉荷苑，朱虹冉精心打扮了一番，再次来到这里。此前除了上台表演，她一般穿的都比较随意，因为那时她潜意识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学生。可是今天她却一改常态，披着长发，一身得体的碎花连衣裙，一双厚底短跟鞋，将青春的气息展露的淋漓尽致。 刚一走进大厅，便吸引来了不少目光：“这是杜鹃？好漂亮啊！”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此前只是觉的她台上好看，下了台与路人也没什么两样。可现在这一看，倒是自己此前目不识珠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朱虹冉姿态大方的与周围人群点头打着招呼。这一下子，周围的人群在没心思看什么表演了，一个个围在朱虹冉的身边，或是现在朱虹冉的必经之路上，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挤过吵闹的人群。朱虹冉来到后台走廊，正向化妆室而去。转过一道弯，正巧对面也正来人，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你……你没事了？”胭脂刚想大骂，看到是朱虹冉，话到嘴边又改成了问候，其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胭脂姐这是去上台？”朱虹冉倒是随意的道。 胭脂点了点，刚想绕过朱虹冉，却不想朱虹冉直接问道：“胭脂姐的协议快到期了？只是不知道胭脂姐若是在这失意了，不知道不夜城还会不会认你这个头牌？” “什么意思？”胭脂停下脚步，脸色冷了下来。 “我妈来的时候，貌似正赶上胭脂姐出门？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呢？”朱虹冉状似随意的问道。 “有心和无意又有什么区别，现在还有意义吗？”胭脂眯着眼问道。 “也是啊，貌似也没什么意义了，既然这样我便当你是有心了。此前我还想着，多忍耐几天，胭脂姐也可以风风光光的回不夜城，既然这样，我不介意，让您在这里摔一跤再走。”朱虹冉针锋相对的看着胭脂。 胭脂听后嫣然一笑：“头牌本来就不是让出来的，而是争出来的。” 说完胭脂便转过身，脸色阴沉的向外面走去。看着胭脂消失在视线中，朱虹冉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我会让你跌的很惨的。” 休息区，胭脂找到楚云：“楚云哥，我要与胭脂争头牌，你能帮我吗？” 楚云似是早有预料，其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放心，此前你不争，我是有力也没处使。现在你既然想去争，不仅是我，我手下的兄弟们也会帮你的。” 随后楚云便给朱虹冉出了不少的建议，也说了不少歌女的成名技巧。若说这些建议，也不过是多数歌女的一些潜在规矩。就如谢客这一项，一般歌女在唱完歌领到小费后，都会去给小费最多的客人那里谢客陪酒的。这样既是感谢客人的赏钱，也是刺激其他客人消费。而朱虹冉此前却一直没有去过，也没有在意过。 “那位楚忠良楚老板一直对你不错，你确实应该过去转转。说来他也是有心了，若是别人，你这么长时间不露面，怕是早就转投他人了。现在你要争头牌，这个楚老板就是个不错的助力。”楚云说的头头是道。 朱虹冉听后点了点头：“嗯，不过今天就不去了。” 见楚云不解，朱虹冉狡黠一笑：“明天，明天再去。” 听到朱虹冉的话，楚云也明白了过来。明天是葛洪当值，以葛洪的尿性，定会克扣朱虹冉的赏钱。到时候朱虹冉去谢客，难免会露馅的，葛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随你。”对于朱虹冉的想法，楚云也不反对，毕竟葛洪毕竟不是跟他们一路的。朱虹冉要争头牌，葛洪也必会使绊子，既然是敌人，也就不用客气了。 第二天，朱虹冉的突然谢客，轰动了台下的客人们，也直接吓傻了葛洪。 客人们一个个高喊着杜鹃的名字，看着朱虹冉走过一个个的桌位，都在猜测着今晚是哪个富家子弟拔的了头筹。 当朱虹冉来到楚忠良的面前时，众人既有羡慕也有嫉妒。而作为主角的楚忠良，倒是平静了许多，看着眼前的美人，显得彬彬有礼。 两人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喝着酒聊着风月。聊着聊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朱虹冉竟脱口而出：“感谢楚先生的两块大洋。” 周围偷偷围观的众人听到这话，直接炸开了锅：“两块大洋？” 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他们惊讶的不是大洋，而是两块。 “我去，两块大洋就能让杜鹃谢客啊？”一些穷鬼显然还在核算着自己的余钱。 “搞什么啊，老子出的就不止两块大洋。” “是啊，这谢客怕是谢错了？这哥们儿不止老，还抠，两块大洋就让杜鹃作陪，也太不是东西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楚忠良手中的酒杯顿在了半空中。想是以他的见多识广，也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尴尬的局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杜鹃小姐怕是记错了。”楚忠良眯起了眼睛，他觉得是杜鹃故意刁难他，故意让他难堪，才这么说的。 朱虹冉听后疑惑的道：“没有啊，我今天的小费一共才不到三块大洋，楚先生还是大头呢。”说着朱虹冉甚至把身上的钱都拿了出来。 看着朱虹冉的表情不似作假，再看到朱虹冉理直气壮的拿出小费。楚忠良直接气炸了，其看向旁边的小厮吼道：“把你们老板找来！” 等雷豹赶来时，场上的形势已经几乎不可控了。在朱虹冉拿出身上的钱时，其他人也明白了过来，这时候不止楚忠良了，所有给过小费的人都闹了起来。 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雷豹先是嗔怪的看了朱虹冉一眼。葛洪扣小费的事，其实他是知道的，不过当时朱虹冉都不介意，他也乐的省心。甚至有时候他还会为朱虹冉的不争而生气，倒是乐的她去跟葛洪去闹。但是，他没有想到，朱虹冉这一闹竟然闹得这么大。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葛洪不仅吐出了克扣的小费，还被扣了工资，甚至被周围的看客们打了一顿。不过也没有多严重，毕竟谁都知道这是张老板的场子。张啸林是谁，那可是真正的黑社会，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都没敢下重手。 休息室，胭脂看着狼狈的葛洪道：“怎么样，这回阴沟里翻船了。不过这个楚先生，还真是个麻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就他了，怎么样？” 第30章 借刀杀人 “你疯了？这时候动他简直就是自找麻烦。”葛洪不为所动。 “朱虹冉这丫头，现在是铁下心跟我们死磕了。若没有这个楚忠良我还有信心能赢，现在我可没那么大的把握。”胭脂撇了撇嘴道。 “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你要是敢食言别怪我不客气。”葛洪阴狠的道。 胭脂一笑：“你吓我呢？还答应过你，你不也答应我了，现在让你去做了他，你不是照样不听吗？” 葛洪仍是摇了摇头：“且不说这个时机不合适，就是真做了他，可别忘了影佐祯昭少将跟他可是相识。虽然只是同校，但难保影佐少将不会念旧情，到时候我们都得玩儿完。” 胭脂索性双手一摊：“那你说怎么办，他这财大气粗的，你让我怎么赢？” 葛洪想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我们做不了，不代表别人做不了。他的事你不用管了，明天我去找个人，到时候再给你信。” 胭脂听后也不在意：“那行，只要他不再出现就行。” 雷豹的办公室，雷豹瞅着朱虹冉转了两圈，神色间好奇多于生气：“你确实是变了，以前总想着让你变，现在你自己变了，我倒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朱虹冉低着头道：“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一味的忍让可能换来的结果并不是怎么好。” 雷豹听后心神一震，叹了口气：“唉，这世上哪有什么花好月圆啊，一切不过都是人的自以为是罢了。” “你母亲的事你也该放下了，争头牌是好事，我也乐于见到你这样。但我希望你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不是因为仇恨，这样你才不会失了分寸。我太心急了，才让于明告诉了你一些事情，我想看到你快些成长，但是现在，我反而有些后悔了。” 朱虹冉摇了摇头：“这事怪不得你，只是我命不好罢了，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至于胭脂与葛洪，我也没想把他们怎样，说到底他们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雷豹点了点头：“我就怕你莽撞，不管胭脂还是葛洪，都不是你现在能够相比的。胭脂有不夜城撑腰，说实话我并不怕它；而葛洪后面却是日本人，倒是有些棘手。所以，这次我希望你也只是给他们点教训，别做的太过了，否则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胭脂点了点头：“我知道！” 雷豹看了看朱虹冉继续道：“你现在直接与他们对上了，这两人不是什么信男善女，难免有些小人之心。所以你一个人这么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这些日子就让于明跟着你。” 第二天，葛洪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下人忙忙活活的收拾着，刚想伸个懒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揉了揉肩膀。昨天晚上被围殴了一顿，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伤痕，但直到现在还是浑身肉疼的厉害。 见天色差不多了，葛洪便招来一名小厮：“你先在这看着，我出去办点事。” 极司菲尔路76号，现在人们直接叫76号。影佐祯昭虽然也算76号的统领人物，但他的重心毕竟在梅机关，而且现在又是南京政府的军事顾问。所以，现在76号的实际统领人是土肥原贤二。 看着眼前让整个上海都畏之如虎的建筑，葛洪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次过来其实他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不过既然胭脂信誓旦旦的保证，而且他自己也曾调查过，那个楚先生确实没有背景。那么找76号，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干什么的？”一个灰衣男子走了过来。 葛洪赶紧哈腰：“长官我来找人的，他叫牛大壮。”说着便拿出烟给男子递了过去。 看着葛洪拿出的哈德门，灰衣男子一笑：“兄弟档次不低啊，不知道在哪儿发财啊。” 葛洪给男子点上烟，然后便将一包都塞进了男子口袋：“哪敢提什么发财啊，只是在张老板手下做点看门小事。” 葛洪知道对方想探他的底，为了不被人小瞧，也只能把张啸林扯了出来。其实他这么说，也不算逾规，毕竟去雷豹的粉荷苑做事，本就是张啸林安排的。 “张老板？格臬路的那一位？”灰衣男子有些心惊。 葛洪点了点头：“承蒙张老板看得起，现在在夜场看看场子，倒也清闲。” 灰衣男子点着头道：“兄弟好福气，能跟着张老板，坐着就能数钱。哪像我们这些人，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也挣不了三瓜两枣的。” “好了，既然是张老板的弟子，我去帮你喊一声，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灰衣男子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一下。 “我叫葛洪，麻烦兄弟了。” “葛洪？”灰衣男子脸色闪过一丝异样，态度也冷了几分：“知道了，你在这等着。” 葛洪将灰衣男子的变化尽收眼底，不过他也是有苦难言，看来背叛师门这种事，在这76号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没等多久，葛洪便看到一个微胖的男子，一步一颤的跑了过来。 “我说洪哥，怎么想起上我这里逛逛了。”来人远远的便打招呼。 来人正是牛大壮，他与葛洪算是发小，两人的关系也一直很好。后来葛洪进了黑道，牛大壮也一直跟着他，直到葛洪被捕。然后便发生了葛洪叛变的事，当时牛大壮算不得什么高层，便躲过一劫，后来机缘巧合进了76号。 “看着气色不错啊，看来你小子来这里倒是享福了。”说着，葛洪上前给了牛大壮一个拥抱。 两人分开后，牛大壮立马苦着脸道：“洪哥你可别挖苦我了，你以为这碗饭好吃啊，还不如跟着洪哥你呢，落得逍遥自在。” “怎么了，看你跟个受气包似的？”葛洪打趣道。 牛大壮叹了口气：“洪哥你是不知道啊，在这里上班，你没点功劳，就跟孙子没两样。” “立功？”葛洪双眼一瞪，“别人能立功，我们就不能，我们也不比他们差在哪里？” 牛大壮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去年还行，可惜我来的晚没赶上。现在，那些小鱼小虾都抓完了，剩下的都是些不要命的。你不知道还好，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若是知道了，真有可能把命交代了。” “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是不好办。”葛洪沉思了一下道：“可你现在也不是个办法啊。” “谁说不是呢，我们现在看似风光，还不是背后被骂成汉奸有狗。你说我要是得利了，那也就骂了，现在可好，在这里受着气，出去还被人骂着。”牛大壮大吐苦水。 葛洪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便道：“其实我这来找你也是有事的，最近粉荷苑突然出现个人，说是北边来的，身份很神秘，出手又大方。可我总感觉那人不对劲，听其他客人说，他还总是打听些日本人的事，我觉得可疑便想找你去看看，别是重庆那边的。” 第31章 谢公子 夜晚，粉荷苑一如既往的热闹，经过昨天杜鹃的一闹，不仅没有削弱粉荷苑的人气，反而吸引了不少好奇心重的人。这也使得杜鹃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有了与胭脂争锋的气势。 二楼的一个隔间里，一名青年男子正陪着一桌客人吃饭。这些客人都是些年长者，看穿着打扮，也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喝了一杯酒，一名中年男子说道：“没想到谢公子刚来上海，消息就这么灵通，昨天的趣事我们都还不知道，谢公子就带我们来一探究竟了。” 青年举了下酒杯：“赵伯伯过奖了，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爱热闹，对于这种事也就多关心一些，我毕竟也是年轻人嘛。” 赵伯伯点了点头：“谢公子是年轻人不假，但也是年轻有为啊。我们几个老家伙有多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这次倒是托了你的福了。” 青年照笑着回道：“赵伯伯客气了，今天诸位叔叔伯伯能来，是侄儿的荣幸。今天把大家叫过来，一是感谢诸位对我谢家这些年的帮助。二来嘛，最近北方不太平，我父亲又年事已高，所以便把产业交给了我，而我呢，更喜欢南方多一些，尤其是上海这种地方。” 这时旁边一位光头男子问道：“谢家是打算来上海了？” 听到光头男子的话，其他几人也是停下了酒杯，看向谢公子，神色各异。 谢公子扫视了一圈，然后拿起酒杯浅尝一口：“上海这种地方，看似不大，实则群英汇聚。说句诸位不爱听的，就以诸位叔伯的实力，在这大上海也算不得什么行业翘楚。” 谢公子顿了一下，继续道：“在这种乱世，别说小家族，就是显赫的大家族一个不慎也难免家破人亡。所以我们要想生存，资源共享，缔结联盟已是刻不容缓了。” 光头脑子显然不以为然：“缔结联盟？就凭你，这上海可不是说大话的地方。” 谢公子笑了笑：“要说这上海，我可能不如诸位熟悉，但若说势力，我谢家自认还是有所倚仗的。对了，我说的这些不是代表我个人，而是谢家。” 这是另一名男子，看向谢公子道：“谢公子说的倚仗不会是杜先生，他可是跑到香港了，现在这里是张老板说的算。” 谢公子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回了句：“杜先生是走了，但只要人走茶未凉，谁说了算，还真不一定呢。” 那名男子听后脸色一变，谢公子的话威胁意味满满。想到此前杜先生的势力，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个徒子徒孙，突然冒出来给自己一刀。 想到这可怕的后果，男子连忙讪笑道：“杜先生的实力我们还是相信的，只是不知这个联盟该从哪做起呢？” 见男子服软，谢公子笑道：“这就是我请诸位来的原因，我毕竟资历浅，所以这些事还得劳烦诸位。不过，我谢家也不吃现成的，我们将拿出四成资产作为启动资金。” 听到谢公子的话，在座的众人都眼睛一亮。有钱又不要权，这样的好事怎么看都不吃亏。于是接下来的讨论便简单多了，推杯换盏间，可谓宾主尽欢。 九点左右，朱虹冉出场了，台下观众欢呼声四起。谢公子看了看台上的朱虹冉，倒也觉得耳目一新。 “这便是昨天的主角杜鹃。”光头两眼放光的道。 谢公子看着朱虹冉若有所思，听到光头男子的话，才回过神来：“可不是，两块大洋就能谢客的歌女，也是有趣的很。” 光头男子听后哈哈大笑：“要不今天谢公子也给我们演示一番！” 听到男子的话，谢公子摇了摇头：“我就算了，昨天的主角还在这呢。” 说着谢公子便努了努嘴，众人看去，不远处的一个桌位上，楚忠良正出神的看着朱虹冉的演唱。 “说起这位来也是奇怪，刚到上海就在这粉荷苑出了名，有影佐祯昭少将陪同，本以为是猛龙过江。哪知道，这么久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见有什么营生，但就是有钱，天天把这里当成家了。”赵伯伯随口说道。 谢公子看着楚忠良，神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好在谢公子掩藏的很好，周围几人都没有发觉，只是被赵伯伯的话转移了注意，觉得楚忠良为人怪诞罢了。 几人正说着，只见门口走进几个黑衣之人，他们直奔二楼而来。谢公子等人第一时间也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76号的人来这干什么？”光头男子摸不着头脑。 谢公子看着上到二楼的黑衣人，神色严肃了起来，身体也不由得坐的直了，放在桌子下的手紧握成了拳头。 来到二楼，几名76的人直奔楚忠良而去，谢公子重新做回懒散状态：“这次好像有戏看了。” 几人立刻心领神会，这76号是什么人，是专门抓抗日分子的，难不成那楚忠良是重庆那边的，怪不得这么有钱啊。当时的重庆政府虽然打仗不怎么样，但是有钱人还是很多的。当时国军一路西撤，可是搜刮了不少的财富，也把一路的富商卷走了不少。 几人饶有兴致的看着，本以为是场刺激的抓捕行动，却不想那楚忠良竟毫不反抗，直接跟着76号的人走了。 几人看的一愣：“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这姓楚的到底什么情况？” “看情况，76号是抓人不假，但这姓楚的也应该有所倚仗。” 光头男子显然不在乎这些猜谜的事情：“管他呢，如今这主角走了，谢公子真不打算会一会这杜鹃？” 谢公子听后笑道：“既然天作良机，试一试倒也无妨。” 胭脂看着楚忠良被76号带走，心中的大石也算放下了。通过这件事，她也不得不感叹葛洪的神通广大，她显然没有料到葛洪竟能请动76号的人。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她与葛洪是同一战线，两人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这次看你还有什么倚仗。”胭脂看着台上的朱虹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朱虹冉一曲唱罢，小厮将赏钱拿了过来。胭脂见后，也是凑了过来，等着看朱虹冉的笑话。 小厮将赏钱都拿出来，朱虹冉与胭脂都是一愣：“怎么这么多？” 楚忠良被76号带走，朱虹冉在台上看的一清二楚。对于此时胭脂过来的目的，她也能猜到，只是现在的结果显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是二楼，一个谢公子给的。”小厮回答道。 “谢公子？”胭脂有些恼怒，“这刚送走一个瘟神，不想竟然又来了一个。” 第32章 阴谋暴露 76号一间暗室中，一个穿着短褂的人，手里拿着刑具，走到楚忠良面前：“楚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既然把你请到了这里，不吐出点东西，生不如死都算好的了，所以，我希望你配合。” 楚忠良坐在刑椅上，淡定的点了点头：“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审讯之人一愣：“你叫什么？你是在耍我吗？我现在想知道的不是你叫什么。” 看着渐渐逼近的审讯人，楚忠良淡淡的道：“我叫楚忠良！” “我知道！”审讯人一边给楚忠良带着刑具，一边道。 “李士群在吗？”楚忠良全程都没看自己身上的刑具，只是淡淡的看着审讯人。 审讯人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若在，你就告诉他一声，就说楚忠良来了。”楚忠良不等审讯人有所反应便继续道。 “你在诈我？” “是与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也用不了你多少时间。” 审讯人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不敢冒险：“好，如果不是，我会让你后悔来到上海。” “我等着。” 审讯人撇下楚忠良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而楚忠良则闭上眼睛，小憩起来，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不多时杂乱的脚步声从幽暗的通道中传来，楚忠良也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看见坐在刑椅上的楚忠良，急忙上前：“还真是楚先生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手下的人也太不知轻重了，回头看我不教训教训他们。” 说着便给楚忠良解开了一只手镣，楚忠良抬了抬手：“我自己来！” 男人听后停了下来：“啊？好。” 楚忠良接过钥匙打开了另一只手镣，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刑具一一取下，摆放整齐：“来这之前，我想过给别人用各种刑具，却没想到自己先用上了。” 男人干笑一声：“误会，误会，下面的人不知道楚先生，否则看我不打死他们。” 楚忠良摆了摆手：“行了，别在我这唱苦肉计了。李士群，李先生，看来上海确实是改变人的好地方。76号才成立一年，李先生不会就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李士群皮笑肉不笑的道：“楚先生这话未免伤人了，您虽然是汪主席特派过来的，但就是进了76号，你也就跟我平级。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改天我摆酒道歉，但也请楚先生不要咄咄逼人的好。” 楚忠良双眼一眯：“伤人？伤人好啊，此前影佐少将还跟我说，76号这把刀改磨磨了。现在看来，不是刀子钝了，而是用刀的人钝了。76号是把尖刀，只是别变成敌人的尖刀就好，今天我来了是伤人，改天若是皇军来了，那便会死人了。” 李士群脸色一变：“楚先生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问都76号永远是汪主席的尖刀，若真如先生所言，李某干脆饮弹自尽得了。” 楚忠良拿过刑架上的一块破布，胡乱的擦着手：“我来上海有段时间了，但除了重庆那边的一些熟人，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最近我又很少交际，知道我的人少之又少，现在我竟然出现在这里，你告诉我是巧合？” 李士群转头看向身后的手下，那人脸色一变：“这是牛大壮提供的情报，倒是处长，牛大壮这人绝不会是重庆那边的，这个我可以保证。” 似是把手掌的脏东西擦干净了，楚忠良将破布随手一扔：“是与不是叫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一脸忐忑的牛大壮便被叫来了几人跟前。看着神态拘谨，脸上冷汗直流的牛大壮，楚忠良摇了摇头：“这回我倒相信了，他还真不是重庆那边的，活阎王手下没有这么次的人。” “说，你是怎么判断我是反日分子的？” 牛大壮这时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总不能说因为他钱多。但面对三人给的压力，他又不得不说出个理由：“那个，您的身份不明，所以我才怀疑的。” 楚忠良一愣：“你认识我吗？” 见牛大壮摇了摇头，楚忠良不觉笑了起来：“既然不认识我，在不明白我身份的情况下，一般人都会觉得我是亲近日本人的，毕竟我第一次露面就是跟影佐少将一起吃饭。” “你倒是不同寻常，反其道而行，觉得我是反日分子。你是太聪明了，还是觉得我好糊弄？”楚忠良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别说楚忠良不信，就是旁边的李立群也拉下脸来，这么牵强的说辞他也不信。 见形势不妙，另一个人直接呵斥道：“还不赶紧说实话，找死啊？” 牛大壮吓得一颤，知道再不说实话，自己还真走不出这间暗室了，于是便将葛洪的事给供了出来。 听到有葛洪的事，李立群沉着脸看向旁边那人：“你去找葛洪核实一下。” “不用核实了，直接抓人就行，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楚忠良回过味儿来道。 那人离开后，李士群便看向楚忠良：“楚先生跟这个葛洪有过节？” 楚忠良瞅了李士群一眼：“他也配？我在粉荷苑多给了一个歌女赏钱，而葛洪貌似跟那个歌女有过节，这回你明白了。” 李士群哈哈一笑道：“明白，明白。既然是楚先生的私人恩怨，等下面的人把葛洪抓住，便交由楚先生处置了，我们就不参与了。” 楚忠良凝神看着李士群：“李副主任，你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葛洪这种角色我还不放在眼里，倒是76号，竟被两个混混三言两语就搞得鸡飞狗跳。我是应该觉得上海卧虎藏龙呢，还是你李副主任立功心切？” 李立群被说的脸色通红，这楚忠良是拐着弯儿的说自己，此前的功劳都是胡乱抓人骗来的。可是现在他又不好反驳，毕竟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砰！”李士群一枪处决了牛大壮，然后边收枪，边说道：“这次的事情我会向土肥原中将汇报，同时也会向上级检讨的。” 76号行动队长领着一群人，把葛洪的家里和粉荷苑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葛洪的踪迹。而此时的葛洪却浑然不知的来到了76号门口，跟守卫一边抽着烟，一边唠着家常。 第33章 暗夜刺杀 朱虹冉看着面前的俊俏青年，心动不已。再加上周围男子的起哄，不觉得就多喝了几杯，神态微醺，俏脸微红，看的众人大饱眼福。 朱虹冉，正是花样年华，也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这时候虽然谈不上一见钟情，但面对有好感的陌生男子，朱虹冉还是有些腼腆，她毕竟也算初入社会，算不得什么职场老手，对于隐藏自己的情感还不擅长。 而谢公子，其实也是如此，他虽然出生于富贵家庭。但越是这种有钱的大家族，其家规也越是严厉，一般情况，在他们没有成年或是接触家族事务之前，是被禁止进入这种风月场所的。 两个情感新手，面对一群风月老手的调侃，两人是既尴尬，有些许期许。许是为了掩饰这种不自然，他们便只能通过不断的饮酒来缓解这种复杂情绪。 旁边的看客们，看出两人微妙，更是起哄起来。酒，一杯杯的喝，最终不仅是朱虹冉，就是谢公子也喝的面色潮红。 幽暗的巷弄中，葛洪将自己的包袱藏在一个角落，其看了看远处灯光璀璨的夜场，不由得长叹一声：“胭脂这个臭婊子，害死老子了。” 白天时，他本想去找牛大壮了解一下情况，毕竟楚忠良被抓捕的情形太不对劲了，他也怕惹到铁板。 结果到了76号，正好赶上行动队执行任务，见里面没有牛大壮。他便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只是以老乡的身份与守卫攀谈。 葛洪也算八面玲珑之人，不多时便套出了不少信息。他虽然不知道牛大壮去哪里了，但却听说被抓来的楚忠良竟然惊动了李士群。以他的敏锐嗅觉，他急立刻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后来葛洪又偷偷去了一次粉荷苑和家里，也知道了76的人找过他。他便知道牛大壮把他供出来了，也意识到这上海他是待不下去了，于是便打算连夜逃走。 “td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这些臭婊子就没一个好人，杜鹃如此，胭脂也是如此。害得老子无家可归，若是逮住机会，非弄死你们。”葛洪越想越气，猛的将包袱一摔。 “哐啷！”一把刀掉了出来，葛洪看着地上的短刀，脸色阴晴不定。 “td老子逃命，你们也别想好过。”说着便捡起了地上的短刀，向巷子外面走去。 朱虹冉确实是喝多了，楚云也看出了这次谢客，朱虹冉的与众不同。所说赏钱的多少，恐怕没有比楚忠良给的更多的了，但朱虹冉的态度却远没有这么热情。 所以，此时楚云也大概看出了是怎么回事，朱虹冉显然对这个谢公子青睐有加，甚至说是情有独钟。 看着醉的走路都不稳的朱虹冉，楚云皱了皱眉头，随后向旁边喊道：“刘三，你过来。” “什么事，云哥？”刘三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道。 “杜鹃小姐喝醉了，你先把她送回去，这么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这里的工作人员其实多数都知道朱虹冉的本名，但平常在粉荷苑还是以杜鹃相称，这也算夜场的一种潜规则。 恒丰路口，从粉荷苑出来往南的必行路口，说来也巧，朱虹冉与胭脂都居住在粉荷苑的南边。葛洪站在路口处，看着旁边的苏州河，神色阴冷。他本应该连夜逃走的，但是却咽不下这口气，最后他终于决定干一票。这里是朱虹冉与胭脂的必经之地，无论两人谁先来，葛洪都不会留手。干完这一票，他就会逃离上海，至于今晚死的是谁，那便看她们的运气了。 说来也是巧合，平常时候，遇到楚云值班，朱虹冉都会很晚才回家的。而这次却是喝多了，才比胭脂早离开了粉荷苑。但也正因为朱虹冉喝多了，身边才多了个刘三。 “踏踏踏”脚夫的脚步声有规律的响起，葛洪转身看向路口深处，只见两个黄包车正迎面而来。葛洪下意识的退到路边，因为他觉得此时尚早，无论是胭脂还是朱虹冉，她们都不会这么早离开粉荷苑。而且这次来的是两个人，显然不是自己的目标。 葛洪将帽檐压低，本想就这么等这两辆车过去。随着脚步声渐渐逼近，车棚与葛洪擦肩而过，葛洪刚松了口气，接着便被一声惊叫声，惊了一身冷汗。 “葛洪？”刘三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葛洪，昨晚他休息，不知道76号抓人的事。所以今天白天有黑衣人来找葛洪，他也没在意，只是说了句“葛洪已经下班回家了。”而当时的黑衣人也是立刻便走了。 “刘三？”葛洪抬起头，才发现貌似是粉荷苑的小厮，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遇到76号的人呢，把自己吓得都想逃跑了。瞅了刘三一眼，再看向旁边，却是朱虹冉，葛洪眼睛一亮，没想到还真被他等到了。 见两人搭话，两名脚夫便停了下来，退到一边。刘三莫名其妙的看了葛洪一眼，这葛洪的穿着着实有点奇怪：“今天有几个人去粉荷苑找你了，当时你没在，他们应该去你家了，他们找到你了吗？” “找到了，就是几个朋友，没啥大事。”说着葛洪便渐渐靠近了朱虹冉的车轿。 刘三听后也没多想，毕竟他也知道刘三此前是黑社会，有些狐朋狗友，这很正常。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走了，送完杜鹃小姐，我还得回来上班呢。” “等一下，杜鹃小姐既然来了，怎么看到熟人也不打声招呼啊。”葛洪走到杜鹃的车桥前，往里面瞅了一眼。 刘三觉得今天葛洪有点不对劲，于是连忙下了车轿，跑过来道：“你干什么？” “你紧张什么？”葛洪双眼一瞪，“看样子杜鹃小姐喝了不少啊？” “要你管！”说着刘三便准备推开葛洪。 葛洪脸色一变，甩手打开刘三的手，然后抬腿一脚将刘三踹倒在地：“td，还给你脸了，今天老子就动这丫头，看t谁能拦我。” 说着，葛洪便从袖子中抽出一把短刀，来到轿子旁边，一刀向朱虹冉的心口扎了下去。 “啊~”刘三大叫一声，忍着疼痛，起身向轿子撞了过去。 “哐！”轿子侧翻了，朱虹冉被甩了出来，痛呼一声，迷迷糊糊的皱眉睁开了眼睛，待看清场中情况，身上的冷汗直接打湿了衣襟，酒也立马醒了过来。 “你t找死啊！”葛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刘三，有些不可思议，他想不明白刘三这么做的理由。 葛洪抽了抽手，刺进刘三腹中的短刀，被拔了出来，鲜血淌了一地，而刘三也是缓缓倒了下去。旁边的两名脚夫看傻了眼，惊叫一声，拔腿就跑。 葛洪甩了甩刀上的血，缓步来到已经吓傻的朱虹冉面前：“我也不想这样，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你说你做什么不好，非t的来粉荷苑，坏老子好事，你死了也活该！” 葛洪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举起短刀，向朱虹冉的脖颈划去。 第34章 铤而走险 “砰！”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长街。 葛洪应声而倒，惊魂未定的朱虹冉，双手撑着身子，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远处一个人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没事？”来人轻声问道。 “于明哥？”听到来人说话，朱虹冉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嗯，看来你吓得不轻。”于明走过来，看着面色苍白的朱虹冉道。 朱虹冉深吸了几口气，再抬起头来时，神色好了许多：“谢谢你救了我。” 于明摇了摇头，看向倒在血泊中的刘三：“看来来的还是有些晚了。” 这时朱虹冉也清醒过来：“刘三？他怎么样了？” 说着便起身跑了过去，于明也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还好，现在送医院应该还来得及。” “噗通！”朱虹冉两人刚想把刘三扶起来，却听到身后传来落水声。两人循声看去，苏州河水泛起水花，荡着涟漪。 “坏了！”于明看向空空的街道，哪还有葛洪的影子。 葛洪跑了，但朱虹冉两人显然已经顾不上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刘三救活。于是于明把刘三背上黄包车，自己充当脚夫，朱虹冉则徒步跟在旁边，一起往医院赶去。 第二天清晨，朱虹冉一脸疲惫的回到了家，从葛洪行刺到现在，他可是一宿没睡。葛洪虽然跑了，但刘三却脱离了生命危险，也算是福祸相依了。只是想了一宿，朱虹冉也没想明白，葛洪为什么要杀自己，以他们的矛盾，还不至于让葛洪做出这么过激的事。但现在显然是找不到葛洪对质了，葛洪虽然跑了，但地上的血迹也说明了他确实中枪了，所以近段时间，朱虹冉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葛洪再杀回来。 “吱呀！”开门声打断了正在吃早餐的朱利民，见朱虹冉回来了，朱利民急忙起身：“你吃早饭了吗，我要不去给你热热。” “不用了，不吃了。”朱虹冉皱了皱眉头，向屋里走去。 朱利民一瘸一拐的跟了过来：“你昨晚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朱虹冉把包往椅子上一扔，往床上一躺：“没事，你去吃饭，我要休息会儿。” 朱利民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自从齐桂香走了，这个家也再也没有亲情可言，朱虹冉再没有叫过他一声爸。而且，朱虹冉回家的时间也是越来越晚，每天很晚回来，第二天一早又走了，每次都会留下点钱，把这当成旅馆一般。朱利民也不想这样，他也想好好地跟朱虹冉聊聊，但每次两人说不几句便会吵了起来，最终也不过是不欢而散。 看着闭上眼睛的朱虹冉，朱利民叹了口气，边转身往外走，边说道：“昨天雨涵来了，她说明天你们就要考试了。我知道你不想上学了，但最后一次考试了，好歹去看看。” “知道了！”身后传来朱虹冉有气无力的声音。 下午五点，朱虹冉洗漱一番，在桌子上扔了一枚大洋，便往粉荷苑赶去。今天她想早点去，一个是为了看看葛洪在不在，昨天晚上的事，她现在都觉得是一场梦。第二个便是去找雷豹请个假，明天便是期末考试，她想过去，是为了给自己三年努力的安慰，也是给齐桂香的一个交代。 来到粉荷苑，朱虹冉没有找到葛洪，但葛洪袭击她的原因，她倒是猜到了大概。因为此时的粉荷苑前，张贴着一张通缉令。通缉令是76号发的，画像正是葛洪，至于通缉的原因，无非是葛洪是反日分子。看着通缉令，朱虹冉感觉有些讽刺，也有些窝气。 就凭葛洪做的那些事，怎么看都有点自欺欺人，毕竟葛洪能有今天靠的可是日本人。现在葛洪莫名其妙的成了反日分子，可笑的是，他不想着跑路，竟然来袭击自己，就为了那点小恩怨，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抗日英雄能干出来的。 到了晚上胭脂也知道了葛洪被通缉之事，破口大骂之余也不由得感觉庆幸，幸亏与葛洪只是利益交换，没有过深的交情，否则，难免会把自己拖下水。只是这样一来，对付朱虹冉的事，就只能自己做了，凭她自己积攒的人气，想要打败朱虹冉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晚上雷豹提拔了个新人接替葛洪的位置，而这个人此前却是楚云一班的，名叫纪鹏。这纪鹏虽然不会难为胭脂，但对其的示好却不感冒，他可是杜鹃的粉丝，这也让胭脂气得不轻。 所谓祸不单行，撇开纪鹏的烦心事不说，当晚被76号抓走的楚忠良，竟又出现了。这下可好，有了楚忠良再加上谢公子，杜鹃的呼声直接盖过了胭脂。 胭脂唱完歌，回到后台，气的把手中的花随地一摔，随意的踢了一脚，气呼呼的坐到梳妆台前生着闷气。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接着便传来了雷豹的声音。胭脂有些好奇，雷豹的上台显然让她有些意料，毕竟夜场是来看美女的，谁爱听老爷们瞎吹牛啊。所以，一般夜场老板都不会随意上台，打扰客人的兴致。 胭脂凝神细听，雷豹先是说了些感谢地场面话，后来竟话音一转，提出了下周三将会举办歌舞比赛，到时候也会选出粉荷苑的头牌。雷豹说完，外面的欢呼声更强了几分，而胭脂却脸色阴冷的攥了攥拳头。 下周末胭脂的合约就要到期了，现在雷豹举行什么歌舞会，显然就是冲着她来的，这就是对她的宣战。这次的歌舞会，无论是她退出还是失败了，都将沦为笑柄，以后在这交际圈她也别想再抬起头来，甚至就是老东家不夜城也可能对她落井下石。 “还真以为老娘是软柿子不成，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呢。你若战，那便战，不过现在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说什么也得把胡军拉过来。” 胭脂起身边走边思考着：“既然下周比赛，那这周便是关键，以那姓周和姓谢的支持，杜鹃一定能笼络不少人心。” 想着想着，胭脂脚步一顿，神色狠厉的道：“借势谁不会啊，我倒要看看，在这上海谁能比得过影佐祯昭少将，只要影佐将军到了，那所有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第35章 各找援手 雷豹决定办歌舞会其实也是临时决定的，昨天晚上朱虹冉的遇刺让雷豹后怕不已。他没想到为了头牌之位，胭脂与葛洪做的这么过火，再这么下去，会不会再有事发生，真要是让杀手得逞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也只能强制的将朱虹冉推上位，也算给胭脂一个教训。 第二天一早，朱虹冉便来到了学校大门口，等到快上课了，她等到了两位心念已久的姐妹。看到朱虹冉，莫雨涵两人也是飞快的跑了过来：“冉冉，最近你忙什么呢，也不来学校了。” 朱虹冉给了两人一个拥抱：“还能干什么，忙着挣钱养家呗。” “你骗人！”莫雨涵显然不接受朱虹冉的说辞，“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几点上班，一天就那么几十分钟，比上课还清闲呢，我看你是把我们姐妹给忘了。” 朱虹冉双眼一瞪：“才不会呢，也就是你这小妮子，马上快上大学了，不会忘了我们。” 莫雨涵脸色一暗：“可别说上大学了，我可要烦死了。你们不知道，我爸妈托了他们同学的关系，非让我去南京搞什么研学，估计过不几天我就要走了。” 朱虹冉两人听后，吃了一惊：“不会，我还想趁假期跟你们好好玩玩呢，这下可好，去几天说了没？” 莫雨涵叹了口气：“到开学之前，估计快到九月份了。啊~我也不想啊，我的假期就这么泡汤了。” 朱虹冉两人知道，这种事情她们也阻止不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怜的大学生啊！” “今天就考试了，你想过去哪里上大学了吗？”朱虹冉边走边问道。 “不告诉你！”莫雨涵小脸一扬，“谁叫你们笑话我呢。” 刘易洋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来，来！我告诉你。” “你敢？”莫雨涵张牙舞爪的向刘易洋冲去。 “是同济大学！”刘易洋边跑边转头喊道。 上海同济大学，是德国人在1907年创办，位于上海其美路1239号，这里的教学水平在国内也算顶尖，医学方面可谓独树一帜。自从日本侵占上海，上海大学因为学生暴动，被迫解散。复旦大学也由国民党迁往了别处。所以此时能在上海正常上学的大学，其实并不多。但每一个都有些强硬的后台。而德国人在当时算是日本同盟，所以才能幸免于难，也正是如此，学校的教学一般都用德语。 朱虹冉眼睛一亮：“这样好啊，我还以为你得去外地上大学呢，现在我们又可以一起玩了，听说大学还是很轻松的。” 在朱虹冉忙着考试时，胭脂那边却默默的做着准备。首先便是找到曾经的一些老熟人，哪怕是自己掏钱，她也要他们空出时间来捧场。然后便找到胡军，让胡军请些大人物来捧场，最主要的是想办法请到影佐祯昭。结果，也算天遂人愿，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就连影佐祯昭都同意了前来观看。 出了考场，朱虹冉找到刘易洋：“洋洋，上次雨涵写的歌，你弄好了没？” 与胭脂的对决，朱虹冉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胭脂毕竟是不夜城的头牌。即使她再不济，这些年也有不少挥金如土的赏客。再看朱虹冉这边，能派得上用场的也就楚忠良和谢公子，至于其他的赏客，也不过是些墙头草罢了，他们看到谁受欢迎便会给谁，反正也得不到青睐，所以干脆随着豪绅装一次也是好的。 这些墙头草，胭脂可能看不上，但朱虹冉却很在乎，她既然没有那么多有钱的赏客，那就用数量凑。至于怎么抓住这些人的心，这便是朱虹冉要考虑的，她必须有所突破，惊艳众人才有机会，而新歌无疑便是最好的包装。 “好了，正好你有空，我们一起去试试。”刘易洋抓住朱虹冉的手，向正出考场的莫雨涵跑去。 刘易洋家，刘易洋与莫雨涵打着节拍，朱虹冉轻轻唱道：“天色苍苍，碧海茫茫，沉重的船儿劈开波浪。是谁~” “不行了，这里我上不去，总感觉不对劲啊。”朱虹冉有些疑惑。 “是谁在掌握方向，向着远处的灯光。”莫雨涵唱了起来。 朱虹冉两人听得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味。” “不行，这首歌太紧凑了，一个人根本倒不过气来。”莫雨涵提出问题。 刘易洋听后点了点头：“要不我让人再改改？” 朱虹冉攥了攥手里的歌谱，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样就挺好，我回去多练练就行了。” 刘易洋摇了摇头：“就算练，我觉得你一个人也搞不定，再给我些时间，最多一周，保证让你满意。” 朱虹冉执意的摇了摇头：“恐怕时间不够了。” 莫雨涵两人有些疑惑：“什么时间？” 朱虹冉展颜一笑：“也没什么，就是下周三我们那里有个比赛。我本想试试这首歌的，但现在看来不太现实。不过也没啥事，我早有准备。” “比赛？这个好啊，到时候我也去捧场，怎么样，雨涵你去不去？”刘易洋一把拽过莫雨涵。 见莫雨涵犹豫，刘易洋直接佯怒道：“你敢不去？你怕什么，考完试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去逛逛夜场不过分，我们又不喝酒什么的？” 莫雨涵瞅了两人一眼，双手一摊：“好，真是服了你们俩了，不过这事，可千万不要让我爸妈知道。” 从刘易洋家出来，天色已经晚了，朱虹冉打了个黄包车向粉荷苑而去。 自从雷豹放出消息要举行比赛，粉荷苑的人气一下子便暴涨了起来。不论是看客还是工作人员，都在私下讨论着胭脂与杜鹃谁能拔得头筹。而有的看客为了讨好自己看好的女神，也是毫不吝啬的为自己的女神打赏，以增加人气。 本以为是场龙争虎斗，却不想一道消息，让许多看客犹豫了起来。 “你知道吗，听说比赛当天，影佐少将会过来捧场。” “真的假的？影佐少将的身份，岂会在意这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这胭脂可是影佐少将的姘头呢。” “靠，你t的可别瞎说，老子可不想被你连累。” “你知道个猴子，影佐少将又不是没来过，而且还是为胭脂而来的呢。” “啊？这么说这杜鹃岂不是输定了，有影佐少将在，谁敢赏她啊。” 二楼隔间中，与楚忠良对坐的楚忠玉脸色玩味的一笑：“还真是不知死活啊，连我看上的人都敢打主意。” 第36章 三人齐心 影佐少将要来的消息，传的极快，连着两天，越来越多的客人都加入了胭脂的阵营。而朱虹冉这边，也就剩下了楚忠良和谢公子等寥寥几人。这种转变让雷豹有些措手不及，在消息开始传播时，他也试图封锁过，但显然是失败了。散播消息的人也很有实力，不用想雷豹也知道是胡军搞得鬼，但是现在有影佐少将这座大山在，他也无能为力。 而作为此次主角的朱虹冉，她更是没想到，就凭一个影佐少将就让胭脂处于不败之地。也是在此时，朱虹冉才意识到，有个地位高的赏客是多么的重要。这次的比赛，还没开始，朱虹冉便已经输了，而朱虹冉显然也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其也少了些争斗之心，顺其自然。 医院的病房中，刘三的伤势已有好转，朱虹冉在床边削着苹果：“平常看你唯唯诺诺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挺勇敢的。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怕是已经死了。” 刘三咧嘴一笑：“你别这么说，杜鹃姐，我刘三随算不得什么有本事的人，但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在粉荷苑就你跟云哥对我好，在那种情况下，我说什么也得保护好你。” 朱虹冉将苹果削好，然后切下一块递给了刘三：“赶紧好好养伤，粉荷苑还不少人盼着你回去呢。” 刘三脸色一暗：“杜鹃姐，我怕是不能回去了，医生说了，像我这样的，就算好了，以后也干不了重活了。所以我也想了想，等伤势好了就去找个轻便点的活干。” 朱虹冉一愣：“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你想回去，不行我就让楚云给你安排点别的活干。” 刘三摇了摇头：“你可别这么说，杜鹃姐，你可千万别去找云哥，你这几天又是买东西，又是交费用，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我不想当一个废人，你就当是我的自尊心作祟，让我走。” 见朱虹冉不说话，刘三打起精神：“告诉你个好事，我在这住院，遇到了一个护士，她是我发小。这两天我们聊了很多，感觉也挺合适，所以出院后，我打算找个安分工作，踏踏实实的，跟她结婚过日子。” 朱虹冉听后笑着道：“这是好事啊，回头你结婚了我说什么也要去捧捧场。” 刘三笑着道：“好啊，到时候我一定邀请杜鹃姐。” 从病房出来，朱虹冉脸色便沉了下来，她先将医院费用交了，然后便找到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刘三的伤势其实挺严重的，命虽然保住了，但稍微重的活都做不了了，跟个废人也没什么两样。此前刘三怕朱虹冉担心，所以说的轻松，想到此处，朱虹冉便有些心酸，也对葛洪和胭脂更恨了几分。 出了医院，朱虹冉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莫雨涵与刘易洋，她这次要请她们帮忙，说什么也不能让胭脂赢得太轻松了。当三人聚到一起时，朱虹冉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刘易洋还好些，莫雨涵直接摇头：“不行，我哪敢上台唱歌啊，能去粉荷苑就不错了，要是我爸妈知道我去夜场唱歌，非打死我不可。” “也是啊，冉冉你干嘛非得跟这个胭脂过不去，她要得第一就得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刘易洋插嘴说了一句。 朱虹冉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但这个胭脂太过分了，你们知道吗，就是她跟葛洪把我在夜场唱歌的事情告诉我妈的，也正因为这样，我妈才突然离世。” 莫雨涵两人吃惊的张大嘴巴：“朱伯母是因为她才去世的？这女人也太狠了，简直禽兽不如。” “不仅如此，当我知道这事后，便找过胭脂，哪知，她竟然让葛洪在我回家的路上刺杀我。”朱虹冉继续道。 “啊？”莫雨涵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你没事，什么时候的事？” 朱虹冉摇了摇头：“我没事，但我的一个朋友却中了一刀，人虽然没死，但也基本成废人了。” 莫雨涵与刘易洋呆呆地听着，这种事情她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刺杀的情节也只是在小说里看过，那曾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场面。 朱虹冉盯着两人：“现在胭脂与我水火不容，我也不想让她轻易便赢了比赛，但是那首新歌我一个人唱不了。所以，我才来求你们，求你们跟我一起上台，最后哪怕输了我也认了。” 刘易洋点了点头：“好，为了朱伯母，为了你，我同意，谁让我们是姐妹呢。” 说完，刘易洋与朱虹冉便都看向莫雨涵，莫雨涵一脸纠结：“我~哎呀，真被你害死了，我可以去，但千万可不能让我爸妈知道。” 朱虹冉两人一笑，搂着莫雨涵：“放心，就知道你最重感情了。正好可以借助这次弥补一下遗憾，学校的联谊会我们没有参加，那就把这次当成我们毕业的约定。” 有了莫雨涵两人的加入，朱虹冉信心倍增，再加上新歌《当归》，朱虹冉有信心把胭脂比下去。既然赏客的实力不如对方，那就想办法将别人的赏客变成自己的，如果自己这边足够惊艳，就算影佐少将与胭脂有旧，难免不会喜新厌旧。 “明天晚上你跟我去见一位客人。”刘百顺看着回家的刘易洋道。 “明天？”刘易洋拒绝道：“明天晚上我有事。” 刘百顺皱了皱眉头：“你马上就要接手生意了，这个人无论是对家里的生意，还是对你自己都很重要。” “就不能换个时间吗？” “跟客人已经约好了，而且地方你也不陌生，就是你的好朋友冉冉上班的地方。” “啊？”刘易洋有些犹豫的道：“那个，如果我去的话，我能不能上台跟冉冉唱首歌？” “唱歌？”刘百顺有些惊讶，“简直胡闹，我是领你见客人的，不是让你去当歌女的。” “你不同意，我就不去。”刘易洋把嘴一嘟。 刘百顺气得不行，原地转了两圈：“你怎么想去唱歌的？你在家怎么唱都行，在那里会让人说闲话的。” “我也不瞒你，明天冉冉有场比赛，我得帮她。”刘易洋解释道，“而且，我只是唱一首歌，又不是真的当歌女，唱的好听没准可能还喜欢呢。” 刘百顺听后直摇头，但他也知道刘易洋的执拗性子，而且刘易洋给的理由也算合理。如果刘易洋真的表现好，确实有利于她与其他老板谈生意，对于她接手家族生意也算好事。 “好，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刘百顺妥协了。 “什么事？” “明天晚上，你一定要与一个公子好好谈谈，不准耍性子。” “谈什么？” “随便，谈生意也好，谈对象我也不反对。” “你想得美，我刚毕业，你就急着把我嫁出去啊？那人叫什么？” “谢落星！” 第37章 朱虹冉的心意 随着夜色的降临，忙碌一天的工人们各自回到家里，借助家的温馨缓解着一天的疲累。而在这万家灯火之时，上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迷彩的霓虹灯光闪耀着，客人们三三两两的聚成一桌，聊着生意，唠着家常。一些活跃的青年男子也会找个自己喜欢的舞女，在中央舞池一边跳舞，一边肆无忌惮的揩着油水。 夜场里的舞女，多是些家境不好，又不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她们仗着年轻的美貌，在这里肆意的挥霍着青春，妄想着有哪个富家公子看上自己，从此便野鸡变凤凰。 可是来到这里的年轻人，又有那个不是精于算计之辈，他们来到这里不过是找乐子，谁又会动真感情。即使遇到喜欢的，也不过做个情人，做个姘头，过个三年五载还不是弃置不顾了。所以，舞女的心思大多也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她们的后半生也大多过的凄凉。 粉荷苑选头牌的消息，经过这些时间的发酵，早已沸沸扬扬，而这也为粉荷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人气。七点半不到，表演还未开始，二楼的隔间早已坐满了客人。 “你还别说，豹子这脑子就是好使啊，弄了个什么比赛定头牌，这粉荷苑一下子就出名了，这人气都快赶上顶级夜场了。”叶龙看着下面攒动的人头道。 旁边的程辉却摇了摇头：“盛极必衰，夜场还是讲究细水长流，这豹小子算盘打的挺响，忙活半天，怕是给别人做嫁衣了。” 叶龙似有所觉的扫了楚忠良那桌一眼，此时的楚忠良不再是一个人，不仅影佐祯昭在场，还有一名美女陪着。 叶龙收回视线，看向胡军：“你这人是真不老实，上次问你，你说胭脂与影佐少将不熟悉，到头来却拿来坑自己兄弟。” 胡军却冷笑了一声：“这可不关我的事，再说了雷豹搞这一出，不也是想踩着胭脂上台吗，胭脂代表着不夜城，他什么心思，你们看不懂？” 程辉撇嘴一笑：“师门情意，过命兄弟都假不了，但既然都自立门户了，那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是苦是甜，都是自食其果罢了。” 程辉几人见到影佐祯昭，便已经预想到这次比赛的结果了。而作为让他们做出如此判断的影佐祯昭却充满着期待。 “影佐少将，是为了那个胭脂而来吗？”楚忠玉眼色撩人的问道。 影佐祯昭摇了摇头：“我是为忠玉小姐来的，若不是你邀请我，我可没有时间关注这种事情。” 楚忠玉听后嫣然一笑，显然这段时间，她没少在影佐祯昭身上下功夫。 “我可是听说那不夜城的胡军可是找过将军的！”楚忠玉显然精通怎么去抓住男人的心，说一个男人在乎你，不是由你来说你对他多重要，而是让他自己说出来。 “胡军？为了一个胡军，我花出一晚上的时间，那我这军事顾问也太清闲了。”影佐祯昭眼中露出了深深地不屑。 “那将军觉得今晚谁会赢？”楚忠玉乘胜追击。 影佐祯昭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的楚忠良道：“如果楚先生需要的话，我倒可以助其一臂之力。” 楚忠良正作壁上观，没想到影佐祯昭的一句话，竟把自己绕了进来。这几天他也是够郁闷的，先是莫名其妙被76号抓了。最后虽然是个乌龙，自己立刻便出来了，但就是这么一个晚上，竟冒出个谢公子。 说到这谢公子，楚忠良也是有苦难言，他若是真有心跟自己竞争，那他也不介意给对方点颜色看看。但自从楚忠良回来，每一晚上，谢公子的赏钱总是比自己少点。 按理来说，歌女谢客只谢赏钱给的最多的一个，可这杜鹃不知犯得什么病，每次谢两个。有时候楚忠良甚至以为是谢公子故意为之，定是暗中许了什么承诺。可是后来却发现，明明就是杜鹃在自作多情，有时候反而是谢公子故意远离。 这时候楚忠良就犯难了，强迫朱虹冉接受自己显然不符合他的风格。但就因这个除去谢公子也不是他所愿，而且这谢公子显然也不是一般人。 现在楚忠良差的不是钱财，也不是样貌，而是年龄，这是一个没法改变的事实。现在即使除去谢公子，难免后面没有李公子、杨公子。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杜鹃对谢公子死心，而当女人受伤的时候，便是他的机会。 现在影佐祯昭提起帮他，也并非是好心，更多的是对他能力的怀疑。毕竟这么长时间了，楚忠良连个歌女都没搞定，显然让影佐祯昭不满了。 “将军倒是多情了，他啊，你是不了解，就这德行，要我说管它甜瓜苦瓜，吃到嘴再说。将军有替他着急的心，还不如想想自己，你不也缺个说话的人吗。”楚忠玉深情脉脉的看着影佐祯昭，其意思不言而喻。 楚忠玉的话，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倒是为楚忠良解了围。楚忠良扫了楚忠玉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其心中倒是对楚忠玉高看了几分。无论这影佐祯昭是有意试探，还是随口一说，楚忠良都得小心应对，一个不好楚忠良失了意，那楚忠玉的目的显然也没什么大的作用了，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毕竟都是一家人。 外面的热闹景象也传到了后台，透过布帘的缝隙，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头，莫雨涵直接打了退堂鼓：“不行，我不行啊，这么多人吓死了。” 刘易洋一手搭着莫雨涵的肩膀：“咋了，你这么大了还怕人啊？咱学校的人不比这里人多？” “那能一样吗？我们一会儿是要上去表演的。”莫雨涵显然信心不足。 “我教你一个办法，一会儿你在上面看着谁顺眼就冲着谁唱就行了，或者实在不行就看地板。”朱虹冉给出自己的意见。 “哦？冉冉在这这么久，有看着顺眼的没？”刘易洋意有所指的调侃道。 朱虹冉脸色一红：“我在给雨涵出主意呢，可没时间陪你瞎闹。” 看到朱虹冉脸红，刘易洋宛若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哇！脸红了，快说说那个人是谁，我们认识不？” 听到两人的对话，莫雨涵也来了兴致：“是啊，快说，快说，我也想知道。” 看着起哄的两人，朱虹冉心中莫名一动，其眼睛微不可察的扫了二楼的谢公子一眼。 第38章 惨遭打脸 “咦，刘叔叔怎么也来了？”看着跟秦公子相对而坐的中年男人，朱虹冉有些惊讶。 “啊？我看看。”莫雨涵赶紧凑过来，“完了完了，刘叔叔怎么来了，我们还怎么上台？要不我们不去了？” “怕什么啊？”刘易洋毫不在意的道：“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我爸，来就来呗。” 朱虹冉貌似回过味来：“刘叔叔知道你要上台唱歌，他不反对？” 刘易洋一脸得意的道：“那是，本小姐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 莫雨涵听后却慌了：“那我怎么办？我可不想让我爸妈知道，刘叔叔不会是你叫来的？” 见莫雨涵怀疑自己，刘易洋急忙辩解道：“才不是呢，他是来谈正事的，只不过是正巧选了这个地方。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告诉你爸妈的。” 几人正说着，外面台上的比赛便开始了，一开始是些没什么名气的小角色，台下的观众反应平平。其实雷豹这么做的目的也很明确，一个是为了充人数，毕竟比赛若是只有胭脂和杜鹃两个人，不免单调了点。二来也算让这些小角色露露脸，吸引一下人气，毕竟不是每个看客都一心只为头牌而来的。 过了大概半小时，胭脂便上场了，之所以是胭脂，也是胭脂自己提出来的。面对这种要求，有了影佐祯昭的到场，即使是雷豹也没了反对的本钱。而胭脂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彻底碾压杜鹃，她第一个出场，只要影佐祯昭给了赏钱，那么那些左右摇摆的看客们必定会跟风。这样等到杜鹃上场时，她能争取的人就所剩无几了，到时候必定会输的很惨。 胭脂的水平一如既往让人赏心悦目，台下的观众们也都听得如痴如醉，一首歌唱罢，台下掌声雷动。但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场中竟没多少人出钱打赏，反而一个个用眼睛的余光瞅向了二楼的影佐祯昭，就仿佛此时的影佐祯昭才是主角一般。 而影佐祯昭此前刚被楚家兄妹拒绝了好意，此时倒是不介意相助胭脂一把，不是因为两人关系有多好，而是胭脂唱的确实不错，影佐祯昭是个懂得欣赏的人。所以只要是符合自己喜好的，他也不介意多花些钱，就当买乐了。 “啪！”随着影佐祯昭一袋钱扔给小厮，台下的看客们便纷纷行动起来，一时间等着领赏钱的小厮们忙得不可开交。而台上的胭脂也是喜形于色，她知道这次她赢定了。 “将军出手倒是阔气！”楚忠玉酸里酸气的说道。 影佐祯昭却坦然一笑：“不过是10几块大洋而已，胭脂小姐唱的确实不错。你放心，若是楚先生看好的杜鹃也有如此水平，我不介意再扔10块大洋。” 楚忠玉撩了撩鬓前的头发：“将军给的可不是10几块大洋哦，您这一下少说也得大几十了。” 见影佐祯昭面露不解之色，楚忠玉便继续道：“将军可知道，这几日冒出了一句传言？” “什么传言？” “有人说这次的比赛，将军定会来为胭脂小姐助阵的，而将军果然来了，显然许多人都以为胭脂小姐与将军关系莫逆呢。”胭脂意有所指的道。 影佐祯昭脸色沉了下来：“我可是应忠玉小姐之邀来的。” 楚忠玉俏皮一笑：“是啊，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将军这钱一扔出去，怕是不打自招了呢。” 影佐祯昭皱了皱眉头：“可知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影佐祯昭作为日本人虽不在乎什么名声，但也不想与一个歌女有什么纠葛，况且这位歌女与自己本身也没什么交情，这样的绯闻对他这种高层军官而言，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楚忠玉没有直接回答：“刚才将军可发现了，您这赏钱一出，下面的人可也都没闲着，这一下子怕是把他们的钱都掏空了，您说，这种局面是谁最喜闻乐见的？” 影佐祯昭听后便看向了台上的胭脂，而正心满意足的胭脂，也在此时正看向这边。两人目光一对，胭脂展颜一笑，但她却没发现影佐祯昭眼中的寒意。 此时身在后台的朱虹冉，看着外面忙碌的小厮们，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今晚可能会失败，她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她没想到会败的这么惨，就以现在的打赏人群而算，她最后能有胭脂的十分之一赏钱，就算不错了。 “怎么了？”似是看出了朱虹冉的心不在焉，莫雨涵悄声问道。 “没事！”朱虹冉摇了摇头。 “你给我说的方法到底管不管用啊？”莫雨涵显然还没调整好状态。 “没事，你就随便唱，只要别闹出笑话就成了。”有了胭脂的成功，此时朱虹冉已经对自己这边不抱什么希望了，而对莫雨涵两人的期望反而也不大了。 “就把它当成我们毕业前的一次回忆！” 胭脂下了台，来不及查看赏钱，便急着去找影佐祯昭谢客。不管这次谁给的赏钱多，在胭脂看来都没有影佐祯昭的功劳大，也没有他的影响大。所以谢客影佐祯昭显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胭脂领着两名小厮，来到影佐祯昭桌前，其点头微笑道：“感谢将军能来，胭脂荣幸之至。” 看着面前落落大方的胭脂，影佐祯昭简直是有苦难言。其瞥了一眼楚忠玉，貌似再说这次算是被坑惨了，还不如不来这一趟呢。 见楚忠玉没反应，影佐祯昭只能干笑一声：“胭脂小姐高兴就好，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用不着这么客套。” 胭脂听到这话倍感亲切，其刚想步入旁边的椅子入座，却不想楚忠玉却突然发飙了。 “哐当！”一脚踹开椅子，楚忠玉冷声道：“你什么身份，也配在这坐着？” 楚忠玉的突然动作，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过楚忠良与影佐祯昭只是愣了一下，便恢复了常态。而胭脂的脸色却阵青阵白，但见到影佐祯昭没说话，她也不敢发脾气，只能强忍着怒气。 扫视了三人一眼，胭脂摸不清楚忠玉的身份，但即使楚忠玉再高贵也比不过影佐祯昭。而能一起吃饭说到底也不过两种关系，一种是普通朋友或者利益关系，如果是这样，那楚忠玉的所作所为显然有些过了；第二种便是情人关系，那她对自己有敌意，也算情有可原了，只是这样的话，她反而有些沾沾自喜了。 收拾好情绪，胭脂不再理会倒在一旁的椅子，反而看向楚忠玉：“小姐长得倒也国色天香，只是这天作之合，看的可不只是岁荣相合，关键还是要看意趣是否相投。” “你敢说我老？”楚忠玉咬牙切齿的站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比。” “啪！”胭脂猝不及防，被楚忠玉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第39章 三朵金花 从胭脂出来谢客，二楼便吸引着不少人的目光，直到胭脂被打，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胭脂被打了一巴掌，然后影佐祯昭貌似说了几句话，但打人的女子却什么事都没有，反而是胭脂狼狈的离开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我说胡军你这搞得还真有点惊心动魄啊。”叶龙显然有点幸灾乐祸。 胡军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叶龙：“滚！” “看来那个楚先生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啊。”程辉的话打断了两人不和谐。 果然程辉的话转移了胡军的注意力：“这个女的是跟那个楚忠良一起的？” 程辉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听说她第一次来这里也是跟着楚忠良的。” 胡军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他也知道，毕竟都是张老板的场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眼线。 叶龙刚才被胡军骂了一句，此时却不服气的道：“你怎么就知道不是雷豹那小子搞的鬼？胡军这几天搞得风风雨雨的，我不信雷豹那小子能沉住气，要是我早掀桌子了。” 程辉两人瞅了叶龙一眼都没说话，沉吟了一下，程辉继续道：“回头去老爷子那打听打听，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不过这个胭脂，唉~” 楚忠玉的一巴掌使得众人神色各异，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此时真正高兴的却没有几个，而敢高兴的更是寥寥无几，而这其中那位谢公子倒是乐开了花。 见谢公子喜形于色，刘百顺倒是摸不着头脑：“谢公子不喜欢这个胭脂？” 谢落星连忙摆了摆手道：“怎么会，你不是说洋洋要来唱歌吗？今天这风头若是都让这个胭脂出尽了，岂不遗憾？所以，相对来说，我对洋洋倒是更期待一点。” 刘百顺显然不怎么相信，只能应和的点了点头：“谢公子这一来上海就搞这么大动作，你就不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谢落星饮了一杯酒，无所谓的一笑道：“刘叔，怎么说我们两家也算至交，杜先生才走了几年啊，我就在你心中从落星变成谢公子了？” 刘百顺脸色严肃的道：“你这么闹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是谢家的意思！”谢落星突然脸色一正。 刘百顺面露疑惑：“为什么选在这时候？你知道的现在的上海是张啸林一手遮天，杜先生的门路怕是都所剩无几了。” “张啸林？”谢落星又倒了一杯酒，晃了晃酒杯，“很快就不是了。” 刘百顺一惊，然后貌似回过味来：“你进了国军？” 谢落星一笑：“谢家子弟不都是这样吗？我今年已经成年了，所以按例应当如此。”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来上海趟这浑水？”刘百顺显然不理解谢落星的说辞。 谢落星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知道吗，自抗战以来，我谢家子弟光阵亡人数就高达二三十人了。谢家的败落已经近在眼前了，所以，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争一线生机，也算是为了谢家阵亡的人报仇。” 刘百顺摇了摇头：“你们也太莽撞了，以现在76号的能力，不会查不到你的身份，你这简直自投罗网。” 谢落星摇了摇头：“知道我谢家从军的没多少人，而且这次重庆那边也做了安排，你放心，他们不会查到的。而且我是入的军统，没有完全准备，我是不会过来的。” “军统？”刘百顺有些意外，“这次你们目标是张啸林？” 谢落星抿了一口酒：“张啸林？他只是个开胃菜罢了，真正的大头在那边呢。” 说着谢落星扬了扬头，刘百顺顺着方向看去，却是影佐祯昭那一桌，不由得神色一变，似有心虚的赶紧低下了头。 “你找我，是想让我怎么帮你？”刘百顺直言道。 “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在上海的身份。” “洋洋？”刘百顺显然有些不喜，“为什么是她？” 谢落星叹了口气：“一开始我也不想选她，那个杜鹃就很不错，可是那位楚先生盯得太紧了，我不能冒这个险。而且刘叔，这些年你家不论从杜先生那，还是国军这边，也得了不少好处，也该出出力了。” 见刘百顺没有答应，谢落星也给了他一个定心丸：“你放心，我的事不会让洋洋参与，也不会把她连累进来。并且我保证有了我的帮助，你们刘家的生意会越来越好，而这也算我给你的补偿！” 说着谢落星将一叠纸放在了桌子上，刘百顺拿起来看了看。里面有几十万的银行支票，另外还有一封信，信是杜月笙的笔迹，而内容却是写给他的。 经过几轮的歌舞表演，终于到了朱虹冉三人上场了。许是胭脂被打还让这些看客们心有余悸，所以此次的欢呼声倒是小了许多。 少了台下观众的叫嚣声，莫雨涵与刘易洋的紧张感倒是少了许多，而作为此次的主角朱虹冉也是松了口气。 现在朱虹冉已经不奢求什么头牌了，只要不出错，只要不去楚忠良那一桌，那就什么都好说。那边的大人物她可惹不起，一个不好还会惹祸上身，胭脂都被那疯女人给打了，她去了估计也落不得好，毕竟漂亮的女人不是亲人便是仇人。 “天色苍苍，碧海茫茫，沉重的船儿劈开波浪～”莫雨涵沉下心来，率先开了口。 清扬的旋律，动人的喝声，在这沉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的清凉，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是什么歌？我怎么从没听人唱过？” “这不会是个新歌？” “以这三人的容貌气质和唱歌水平，假以时日，必会名扬整个上海啊！”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就她们现在的水平，虽然跟真正的歌星差了点，但却不见得比顶级夜场的头牌差到哪里去。再加上三人青春靓丽的容貌，足可称为三朵金花啊！” “三朵金花？兄弟倒是形容的贴切。” 交头接耳间，“三朵金花”一下子便在下面的人群中传开了。 台上的演唱还在继续，朱虹冉三人也是如有神助，配合也越来越默契。整首歌下来，台下的观众都听的醉了，喝声停了，也不见一点声音。 三人紧张的看着台下，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但随后稀稀疏疏的掌声不知从哪个角落响了起来，后来越聚越多，雷鸣般的掌声，汇成一片声浪。 “三朵金花，三朵金花，三朵金花～”台下的观众似有默契般喊出了心中的口号。 第40章 落花伤，水无意 “d，还真td看走眼了，雷豹这小子可以啊，这下他可赢麻了！”看着台下热情的看客们，叶龙也从歌声中回过神来。 “看样子不像雷豹的手笔，倒像是那个小丫头自己捣鼓出来的。”程辉看着台下的三人羡慕道。 叶龙嘴一撇：“你怎么知道，别整天弄的自己跟个神棍似的，我看就是雷豹做的，若是随意来两个小丫头，就能有这种舞台实力，我反正是不信。” 程辉却反问一句：“如果是雷豹做的，那他图啥？你要知道，一开始所有人都是看好胭脂的，哪怕是雷豹在那种情况下，也不敢跟影佐祯昭作对？” 叶龙一时语塞，确实，别说是雷豹，就是他们的老子，估计也得给影佐祯昭几分面子。但叶龙显然也不会轻易被人说服：“可是后来胭脂被打了。” 程辉摇了摇头：“你是说胭脂被打了，雷豹瞅见有机会，才整这么一出？” “对，一定就是这样！”叶龙眼睛一亮。 程辉翻了翻白眼：“那他图啥？胭脂受辱了，但她得到的赏钱却不少。雷豹做与不做都于比赛结果无益了，又何必整这一出，况且我觉得时间也不允许。就这么一个小时的时间，再去找两个与杜鹃配合默契，且又是新歌的，显然不可能。” “但若是想借此为新人立名，但除了杜鹃在，剩下的两位好像也没报什么名字，所以，我觉得可能性也几乎为零。那这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两位根本不是歌女，而是杜鹃的朋友，是来救场的。” “朋友？”叶龙有些怅然。 “是啊，朋友！想想我们曾经也是可以为对方扛刀挡子弹的，但是现在却物是人非了，我还是挺羡慕她们的。”程辉接话道。 说完，程辉看向旁边一直不说话的胡军道：“这里的事到此为止，回头你去老爷子那走一趟。这个胭脂是不能用了，你若是缺人，我可以让霓虹去帮你顶一阵子。” 胡军叹了口气：“嗯，谢谢了，不过雷豹这小子还真是捡到宝了。” “兄弟而已！”程辉看着台上的三姐妹，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两位是谁？”影佐祯昭看着台上的三人问道。 “同学，我倒是见过其中的一个，此前来这里喝过酒。”楚忠良意犹未尽的回答道。 楚忠玉抿了口酒：“将军觉得哪边会赢？” 影佐祯昭收回视线：“现在这种情况，输赢还重要吗？” 说着影佐祯昭便招来小厮，扔了一袋钱，楚忠良与楚忠玉也紧随其后，把自己的赏钱给了小厮。 等小厮将赏钱拿来，朱虹冉也到了谢客的时候了。这次给的赏钱最多的不是楚先生，也不是那位谢公子，而是刘百顺。而刘百顺目的也是不言而喻，这钱说是给朱虹冉的，实则是对刘易洋的肯定。 谢客是歌女应做的事，所以莫雨涵与刘易洋就完全没必要跟着了。但此时第一要谢的却是刘百顺一桌，而刘易洋原本的打算也是唱完歌便过去，所以索性就陪着朱虹冉一起了。 来到刘百顺的桌前，朱虹冉也笑着打了声招呼：“刘叔叔好，谢公子好！” 刘百顺笑着点了点头：“你们三个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这时刘易洋从朱虹冉后面闪身出来，直接找个座位坐了下来。 刘百顺看着刘易洋皱了皱眉头：“没见到有客人在吗？没规没矩的，像个什么样子。” 刘易洋斜了一眼谢落星一眼：“你叫我过来，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客人呢，原来是他啊，他算客人吗？” 刘百顺刚想发火，谢落星却笑着道：“洋洋妹妹说的对，我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客人，倒是刘叔见外了。” 朱虹冉听着几人的对话，神色一动，原来这位谢公子跟洋洋家是认识的。看他们交谈的情景，这谢公子也算易于亲近，可是为什么这谢公子唯独对自己不感冒呢？ 此前谢客时，朱虹冉也会时不时的试探谢公子对自己的感觉。可是这位谢公子不是装傻充愣就是转移话题，而对她的态度也是忽近忽远，忽冷忽热，这让朱虹冉实在摸不着头脑。 开始她还以为是谢公子的性格原因，但现在看着与刘易洋拌嘴的谢公子，简直判若两人。而这却不是朱虹冉想要看到的，也是她不想面对的。 “几年没见，洋洋长得越发漂亮了，而且歌也唱的好听。”旁边朱虹冉的表情变化，谢落星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好不好听，也不是唱给你的。”刘易洋对谢落星的夸赞并不感冒。 听着两人如情侣般的斗嘴，在看看三人间的其乐融融，朱虹冉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多余。 “洋洋，你陪着刘叔他们，我去见见其他客人。”朱虹冉插嘴道。 “嗯，你去！”刘易洋随口应道，而刘百顺与谢落星却没有应话。 朱虹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答案，但刘易洋的回答她却不喜，就好像这里的人都希望自己离开一般。不过很快朱虹冉便收拾好心情，既然刘易洋与谢公子认识，而她们显然也不是情侣，那自己的机会反而更大了些。 离开了刘百顺那一桌，朱虹冉便向影佐祯昭而去，不论影佐祯昭给了多少赏钱，就凭他的身份，朱虹冉也必须走这一趟。不长的一段路，朱虹冉走的却有些忐忑，究其原因，无非是胭脂的前车之鉴了，她不知道与影佐祯昭一起的那个女人，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 路再长，也有到头的时候，来到影佐祯昭的桌前，朱虹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影佐祯昭应了一声，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坐！” 看了看旁边的座位，朱虹冉有些犹豫，抬眼瞅了楚忠玉一眼。 而此时的楚忠玉却突然一笑：“你这小丫头倒挺有意思，将军让你坐你就坐，不过将军的主意，你可不要打，至于另一个，随你看着办。” 朱虹冉脸色一红，瞅了一眼旁边的楚忠良一眼，而楚忠良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 见朱虹冉坐了下来，影佐祯昭也是点了点头：“楚先生的眼光不错。” 不等楚忠良开口，旁边的楚忠玉却率先道：“那是，我们楚家人的眼光都很不错。”说着还向影佐祯昭抛了个媚眼。 第41章 毕业的惊喜 “豹哥，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弄？”于明看着摇着摇椅的雷豹问道。 “什么怎么弄？”雷豹停了下来，坐直了身子。 于明挠了挠脑袋：“这次比赛啊，要以赏钱定输赢，那指定是胭脂赢了，可是~” “那就给她呗。”雷豹淡淡的道。 “啊？”于明瞪大了眼睛。 雷豹哈哈一笑道：“瞧你那样儿，我已经得到自己需要的了，至于谁赢已经不重要了。再说了，每个客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所以，我们没必要为了完美而破坏规矩，有时候不完美反而更让人在乎，不是吗？” 于明点了点头：“那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去安排了。” 雷豹点头应了一声，随后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酒，自言自语的笑道：“还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比赛结束了，毫无疑问，哪怕刘百顺与楚忠良等人都给了不少赏钱，但朱虹冉仍是比不过胭脂。所以，此次的头牌还是落在了胭脂头上，但此时的胭脂却已经离开了，显然不会再出来表示感谢了。然后便是朱虹冉了，而到朱虹冉登台感谢时，下面也再次响起了“三朵金花”的呼声。 这一晚身为头牌的胭脂好像突然被人遗忘了，他们只记住了身为歌女的杜鹃，和两位身份不明的女孩。好事者甚至为那两名女孩起了艺名，一个叫白鹭，一个为画眉。 回家的路上，刘易洋坐在六百顺的车里，一直望着窗外，默默不语。 “怎么了，不开心啊？”刘百顺突然问道。 “你什么意思？谢落星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你今天把我叫来，是想把你女儿往火坑里推吗？”刘易洋突然发起怒来。 看着情绪激动的刘易洋，刘百顺叹了口气：“唉，洋洋，你知道刘家是靠什么起来的吗？” “从晚清洋人打过来，咱中国就没有消停过，普通百姓哪有活路啊。你爷爷那时候正赶上军阀混战，没别的本事，想活，就得投军。” “其实那时候投军，没有多少人想赢，赢了还得接着打，没准哪天就把自己打没了。当然他们更不想输，输了便是死。所以多数当兵的都是奔着残疾去的，残疾了，遇到个好的长官，凭抚恤金就能过好下半生。” “你爷爷命好，残疾着留在了上海，后来跟着几个老战友一起开了店铺。那时候上海可乱的很呢，基本就没有法治可言。为了保住货物，也只能拉拢些社会的皮子流氓。就这样久而久之，也算能勉强维持生计。” “当时在上海最有话语权的不是政府，而是洋人，再就是青帮了。就是如张啸林、黄金荣、杜月笙这样的上海巨头，在当时也是因为跟青帮有了些关系，才成为了后来的巨头。而你爷爷靠着那点家底也算与青帮有了往来。” “青帮？”刘易洋显然很陌生。 刘百顺点了点头：“嗯，后来青帮渐渐便洗白了，从军、从政、从商等等，总之五花八门。青帮退出黑道，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三巨头，而你爷爷走的路便是从商。” “从那时你爷爷便与杜月笙相识，后来杜月笙渐渐做大，也想走青帮的路子，便与国民党纠缠在了一起。而你爷爷的一些老战友，有的也在国民党当值，有了这层关系，我们家的产业其实得到了很多杜月笙和国民党的帮助。” “所以谢落星才来找你？”刘易洋显然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刘百顺叹了口气：“丫头，你要知道，家国天下。穷苦百姓多数都会顾好家，才会想到国。但是我们不行，如果国没了，我们会比平常百姓都要惨的多，因为我们有钱。所以，我们有时候必须牺牲家而顾国。” “我知道，我可以帮他，用我们家族的所有财力物力来帮他。但我不能拿自己去换，我不是货物。”刘易洋低声道。 刘百顺摇了摇头：“你以为你父亲就这么狠心，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谢落星来上海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就注意到他了，钱财如果能帮得了，我早就帮了。”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刘易洋目光灼灼的看着刘百顺。 刘百顺躲过刘易洋的凝视：“他需要一个身份，我也不瞒你，他这次是以军统的身份来的。” “身份？你想让我嫁给他？”刘易洋凄然一笑，貌似早有预料。 刘百顺突然转过头看向刘易洋：“不，不是我想，我只是在给你说明现在的情况。至于你怎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我如果不同意呢？” “你若不同意，我们就只能离开上海，浪迹天涯了。” 随后的几天里，胭脂再没有来过粉荷苑，而朱虹冉也顺理成章的成了粉荷苑的头牌。随之而来的便是其地位也发生了变化，雷豹不仅给朱虹冉安排了私车，而且还让于明成了她的贴身保镖。 转眼时间来到了七月中旬，高考的成绩下来了，朱虹冉虽然后期很少去学校，但她的底子好，也是顺利拿到了毕业证。 夜晚粉荷苑，自从那次比赛之后，粉荷苑的人气也是下降了不少，但相比比赛之前还是热闹了许多，而且这些人也稳定了许多。毕竟，比赛之时，不仅吸引了不少权贵，也从其他夜场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除了一些胭脂的支持者，对于朱虹冉来说也少了些重要的人。除了影佐祯昭和楚忠玉外，就连那位谢公子也不见了踪影。而这也使得朱虹冉，很长一段时间心不在焉。 后来她也找过刘易洋，但刘易洋忙着接手家族事务，根本就顾不上，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总之，这半个月来，除了拿了个毕业证，朱虹冉过的也算平平淡淡。 唱完歌来到后台，朱虹冉刚想找于明回家，不想雷豹走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雷豹甩手扔出一串钥匙。 “这是什么？”朱虹冉不解的问道。 “你的礼物。”见朱虹冉不解，雷豹便解释了一句：“此前就说过，等你毕业给你个惊喜。” “这是房门钥匙？” “嗯，一个闲置房子，等会于明陪你过去看看。如果喜欢就搬过来，那里离这近点。” “我可以不要吗？”朱虹冉想拒绝，她觉得这段时间雷豹已经对自己很好了，实在不想再让他破费了。 “随你，你不要就卖了，反正房子已经是你的了。” 看着朱虹冉惊愕的表情，雷豹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也不给朱虹冉说话的机会，便转身离开了。 第42章 离别愁绪 朝霞路，云梦别墅区，看着眼前高大壮美的建筑，朱虹冉惊呆了。 整栋楼房都是西式风格，楼外的小院算不得多大，只有二百平左右。两边是月牙形的草地，中间一个喷泉，喷泉周围是一个环形车道，楼梯口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二十多平的空地，应该是停车的地方。 此时正是夜晚，阁楼也只能看出一个轮廓，看高度也就是个二层洋楼，二楼有个外飘的栏杆阳台。 “我们还是不进去了？”朱虹冉有些犹豫。 “随你，豹哥说了这里的房子已经在你的名下了。”于明无所谓的道。 “豹哥哪来这么多钱，这栋房子可不便宜？”朱虹冉问道。 于明挠了挠头：“这不是他买的，是张老板送的。豹哥一直觉得这个房子太秀气，整个墙面栏杆都是白色，太女子气了，所以一直没住，就这么闲置着了。” “先回家。”朱虹冉终究是没有住进去，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 随着高考成绩的下发，各个大学的录取结果也渐渐出来了，而莫雨涵也算得偿所愿被同济大学录取了。接到录取通知的那一刻，莫雨涵除了兴奋还多了一丝烦闷。大学被录取了，那她的南京研学便也快开始了，她马上要离开上海了。 七月中旬，上海的温度已经30多度了，闷热的温度让人们对工作提不起一点兴趣。若不是海边偶尔吹来的海风，人们甚至连出门都懒得出了。 火车站外，执勤的路警时不时的抖着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眼光来回巡视着过往的人群。以前遇到不开眼的，或者手脚笨的，他们都会跑过去将人痛打一顿，然后再耀武扬威的离开。可是现在他们显然也没有那个心情了，实在看不过眼了，也只是远远的骂两句，便草草了事。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个个挤进铁皮箱子，李老头想想就觉得恶心。以他的地位自然是想不通，这些有钱人怎么会这样的出行方式。 夏天若是说还有什么能让人提起兴趣，那无非便是女人的衣服穿的清凉了，而李老头显然也是深谙此道。站外的三个女生，他盯了很长时间了，若说漂亮，恐怕全火车站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媲美的。不止如此，看送行的两位，居然都是专车过来的，想来她们也是非富即贵。 李老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中直呼过瘾，同时也期盼着三人有聊不完的话题，最好能让自己看一天。有时候他更是希望此时出现几个流氓，也让自己来一段英雄救美的桥段。但这显然有些不切实际，两车旁边站着的两名壮汉，便是对附近坯子们的警告，这些游手好闲的流氓坯子显然不敢触其霉头，都一个个躲的远远的。 “铃铃铃~”即将发车的铃声响了起来。 “好了，车要开了，你们回去。”莫雨涵转头看了一下火车的方向，神色间的不舍清晰可见。 “好，你先走，我们看着你上车。”朱虹冉将手里的礼物一股脑儿塞给了莫雨涵。 莫雨涵勉强一笑，然后给了两人一个拥抱，便拎着东西向检票处走去。 “记得要像我们啊，到了给我们来信！”刘易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莫雨涵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南下的火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莫雨涵终究是离开了。 朱虹冉两人揉了揉眼睛，互相看着对方，又拥抱在了一起。 “怎么样，一起去我那喝两杯？”朱虹冉开口问道。 “不了，最近家里的事太多了，等我有时间，回头我请你。”说着刘易洋便摆了摆手，转身向自家车走去。 看着刘易洋离开，朱虹冉收回视线，心情有些低落。此前刘易洋曾跟她哭诉过，说感觉她们都在离她越来越远，当时朱虹冉还劝解过刘易洋。可是今天，朱虹冉也貌似有了这种感觉，也有了大醉一场的冲动。可是那时候有她陪着刘易洋，现在谁又能陪着她呢？ “我们去哪，回街衣巷吗？”于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朱虹冉摇了摇头：“你先回粉荷苑，我想自己走走。” 于明本想拒绝，毕竟他有点担心，但是想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那行，你也别走的太远了，早点回来。” 上海这个地方，有钱人很多，但真正的富人区却很少。多数有钱人都会去租界居住，毕竟租界里面治安要好得多，也安全的多。 离开了火车站，朱虹冉一路北行，穿过福兴街，转过一条弄巷，一排排的砖土胚房出现在眼前。 房子早已破败的不成样子了，有些墙壁都倒塌了，砖土块混杂着乱木头，根本不知多长时间没人来过这里了。一团团的蛛网从这根木头连着那根木头，或者连着那不知何时会倒的倾斜墙壁。一簇簇的杂草从砖土缝隙里冒了出来，它们疯狂的展着枝叶，试图将这里的破败景象掩藏起来。 朱虹冉小心的迈过一堆砖石，脚下的一个木牌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其俯身将牌子拿了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小学”两个字映入眼帘，朱虹冉四下寻找了一番，却没有再发现类似的牌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又将牌子扔在了地上。 这里曾经确实是所小学，名叫晨曦小学，也是朱虹冉与莫雨涵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时候朱虹冉家还没有搬去街衣巷，那时候朱利民也没有残疾还是一名光荣的工人，那时候齐桂香也很年轻，朱虹冉也如其他孩子一样不知烦恼。 回想着曾经的一幕幕，仿佛儿时的欢闹场景就在眼前，朱虹冉伸手想要抓住，但脚下一个趔趄，瞬间清醒了过来。 “嘶~”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被碎砖划破的小腿，朱虹冉不由得皱了皱眉。 “谁？”一声喝声，吓了朱虹冉一跳，直接跌坐在地上。循声望去，只见从破败的房屋中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拿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朱虹冉。 第43章 终是错过 看着对面黑洞洞的枪口，朱虹冉吓得花容失色，鬓间的汗液顺着发梢流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受伤疼的还是吓的。 “杜鹃？”旁边的男子显然认出了朱虹冉，“把枪收起来，你先去，记住我交代的事。” 听到男子的声音，朱虹冉也感到熟悉，移头看去，却是谢落星。这时拿枪的男子听到谢落星的话，便收起手枪，转身离开了，而朱虹冉也松了口气。 “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谢落星看向朱虹冉问道。 朱虹冉没有回话，刚想起身，腿上一阵剧痛。 “啊~”朱虹冉又跌坐在地上。 “你没事？”谢落星疾步走了过来，“刚才吓着你了？” 朱虹冉摇了摇头，谢落星走到近前，便看到了朱虹冉腿上的伤痕：“你受伤了？来，我送你回去。” 看着谢落星伸过来的手，朱虹冉点了点头，将手搭在谢落星的手上，被拉了起来。 “你说你也真是的，这破房子有什么好看的，你穿成这样走进来还不小心点。”谢落星数落道。 “这是我的学校，一时念旧，就走过来看看。”朱虹冉开口说道。 “哦！”谢落星扫视了一圈，叹了口气：“可惜，被日本人的炮弹打成了这样。” 朱虹冉面露疑惑：“日本人炸的？” “嗯，”谢落星点了点头，“听说当时还有学生在上课呢，结果~唉，结果可想而知。” 朱虹冉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忍，谢落星虽然没有明说，她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惨状。 “走，以后不会来了。”朱虹冉重新扫视了一圈，有些怅然。 谢落星扶着朱虹冉一瘸一拐的出了废弃院落，来到弄巷里。谢落星两头看了看，有些疑惑的看向朱虹冉：“你的车呢？” 朱虹冉低头一笑：“我自己走着来的。” 看着长长的弄巷，谢落星挠了挠头：“这么远你可走不出去，这里也没有黄包车，你不会想让我背你出去？” 朱虹冉双手一摆：“你看着办，你若不想，那就把我一个人扔这里。” 谢落星苦着脸道：“好，我自认倒霉。” 看着蹲在前面的谢落星，朱虹冉俏皮一笑，然后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 “刚才我朋友没吓着你，刚才的事你别介意，至于今天的事~”谢落星边走边说。 朱虹冉把头枕在谢落星的肩膀：“今天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知道，是你救了我。” 谢落星与人出现在这里，显然是为了避人耳目，有什么隐秘之事。但这些，朱虹冉却毫不在意，她只是知道，能再次见到谢落星她很开心，也很愿意如现在这般，一直陪他走下去。所以，那些扰兴的事，朱虹冉当然不会去想。 谢落星听后，身形一顿：“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当你答应我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 谢落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朱虹冉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嗅了嗅谢落星发间的气息。她突然喜欢上了这种味道，此前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心中的踏实感让她忘记了一切。她就想这么静静的，暖暖的一直走，走到天荒地老。 纷杂扰乱的声音传来，谢落星抬头看了看：“快到了，喂，你不会睡着了？” “没呢，不过也快了。”朱虹冉睁开了眼睛，“既然是朋友，那我问你个事，这几天为什么不来粉荷苑了？” “最近比较忙，可能很少有时间过去了。” “忙什么，你做生意的？” “不是，我订婚了。” 朱虹冉一愣，把头抬了起来：“和谁，我认识吗？” 谢落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朱虹冉道：“你的姐妹，刘易洋。” 朱虹冉神色一阵变换，最后勉强一笑道：“那恭喜啊，放我下来。” “等出了巷子。”谢落星刚要继续往前走。 “不用，放我下来！”朱虹冉的声音高了几分。 谢落星听后，也只能将朱虹冉放了下来。朱虹冉下来后，也不再看谢落星，直接一瘸一拐的向巷口走去。 看着朱虹冉的背影，谢落星神色间有些失落，他终究没有交上朱虹冉这个朋友。其实谢落星对朱虹冉是有好感的，他觉得朱虹冉跟自己本就是同一类人，自尊强，肯不顾一切的去争取。但是现实的命运，只能让他选择刘易洋，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谢落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朱虹冉停下身子：“我今天没遇到你，我只记得，是我自己从里面走出来的。” 粉荷苑，朱虹冉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因为腿部受伤，雷豹特许她可以休息几天，于明本想将她送回家。但朱虹冉拒绝了，她想一个人静静，毕竟对于她来说，腿部的伤算不得什么，看不见的伤才是最痛的。 “这是报应吗？”一开始朱虹冉便知道，自己成为歌女将会面对什么，失去什么。可是她没想到她会失去这么多，这么快。先是母亲齐桂香的离世，然后朋友的离开，最后爱情的终结，就这么一个月的时间，她居然失去了这么多。 “难道歌女真不配有爱情吗？”朱虹冉找不到答案，她自认不比刘易洋差在哪里，她也能感受到谢落星对自己的好感，可是她不明白最终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找来找去，也就歌女这个身份的问题了，寻常家庭谁有想让一个歌女进了自家门呢，想来谢落星也是不愿的。 想到了谢落星，自然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刘易洋，刘易洋竟然订婚了。莫雨涵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这所谓的姐妹还有什么不可隐瞒的。此前的比赛，刘百顺的突然出现，让本应出彩的她变成了一个路人，刘易洋却获得了谢落星的赞赏，而所谓的赏钱也不过是刘百顺为了自己的女儿罢了。越想心里越难受，朱虹冉伸手撕掉了腿上的纱布，她突然想让腿上的伤更痛一些，让血流的再多一些。 “杜鹃姐，门口有人送东西过来。”小厮推门走了进来。 “杜鹃姐，你的腿？”小厮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吃惊。 朱虹冉展颜一笑：“没事，这个纱布脏了，我再换一个。什么东西，我看看。” “哦，在这呢。”说着小厮从怀中把东西取了出来。 看着小厮手中的东西，朱虹冉脸色一变，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道：“放着。” 小厮也察觉到了朱虹冉的不对劲，不过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把东西放下，赶紧退了出去。 “这么快吗？”看着桌上金灿灿的红色请柬，朱虹冉有些神情恍惚。 第44章 约法3章 刘家别墅，往日冷清的庭院里，今天是格外的热闹。院子中摆满了桌椅，每张桌子的周围也早已围满了人。一个个的下人们，忙前忙后，将一盘盘的菜肴端上桌。每张桌子都变的热气腾腾的，就如这热闹的场景一般，让人闻风而动。 刘易洋一脸疲惫的坐在一个角落，看着刘百顺红光满面，端着酒杯一桌挨一桌敬酒谢客，心中很不是滋味。说实话，今天莫雨涵离开，她也很不舍，后来朱虹冉邀请一起喝酒，她也想去。但是今天的家里的事情，显然更重要，所以根本来不及解释，她就跑了回来帮着迎接宾客。 说这些人是宾客，不如说是功臣，这些人不是刘家各个产业的负责人，就是些优秀人才，这是刘家发展的基础。而今天这一出，也不是什么心血来潮，而是刘百顺特意为之。虽然刘易洋对家族企业有所了解，但里面的一些重要人物，根本就不认识几个。而现在，刘易洋马上要接手家族企业，以她对企业的认识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刘百顺才摆了这次宴请，一是为了感谢有功之臣，二是为了为刘易洋铺路。 “累坏了？”谢落星举着酒杯走了过来。 刘易洋翻了翻白眼：“你来干什么，你又不是刘家的人。” 谢落星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道：“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刘易洋听后柳眉倒竖：“你说什么？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好！好！好！不说了行，我说你至于吗？小时候的事还这么记仇？”谢落星无奈的喝了口酒。 不提小时候的事还好，一提小时候刘易洋直接爆发了：“你闭嘴，亏你还有脸回来。就你这胆小鬼，能指望你成什么事，派你来的人也是眼瞎。” “够了，刘易洋你闹够了没，你以为是我贴着求你啊。明告诉你，我谢落星还真犯不着。”谢落星显然也来了脾气。 “那你走了就别回来啊。”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我今天来就是等你一句话。想必刘叔也给你说了，我想知道你的决定，你若说不，我马上就走，以后也保证不会让你见到。” 刘易洋脸色铁青的看着谢落星：“你很卑鄙你知道吗？” “看来你是同意了，既然这样，那就别给我摆什么臭脸色。”谢落星轻松一笑。 “我不是为了自己。”见谢落星无所谓的样子，刘易洋咬了咬牙：“我可以嫁给你，但我有条件，你若不答应，我们就鱼死网破。你也别拿你的身份来压我，我不是我父亲，你的身份在这上海可不是保命的，而是要命的。” 谢落星晃着手里的酒杯，叹了口气：“好，虽然很不喜你的话，但也算事实，看来你父亲告诉了你不少东西，他倒是挺在乎你。” 刘易洋也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我父亲对我怎么样，用不着你评价。” “那就说说你的要求，只要不过分，看在发小的份上，我都会同意的。” 刘易洋想了一下道：“第一，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结婚以后，我不许你对我动手动脚。” “好！”谢落星毫不犹豫的道。 刘易洋一愣，她本以为谢落星选择她，不只是家族的关系，也为了她的美色。但此时谢落星的干脆利落，却让她知道了这次婚姻还真就是个交易，想到这里，心里有失落，有不甘，也有愤怒。 “怎么，你不喜欢？”谢落星见刘易洋有些愣神。 刘易洋听后回过神来，没有理会谢落星的调侃：“第二，你的一切行动都与我家族企业无关，我不希望刘家企业成了你敛财的工具。” “这个嘛，也不是不行，不过得看情况，我只能告诉你，若非不得已，我不会动刘家的资本。”谢落星说的模棱两可。 刘易洋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谢落星却插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想刘家独善其身，怕是难了点。这种事情，别说是你，就是你父亲也没资格提，而我也没资格决定。所以，哪怕我现在答应你，也只是应付你，而我不想那么麻烦，免得到时候跟你扯皮。” 刘易洋听后虽有不甘，但也只能点了点头：“你能做到你说的就行，第三，你是做什么的，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如果万一有一天你被抓了，别指望我去救你。” “合理！”谢落星点了点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况且是我们这种夫妻呢。真若有一天我被抓了，你跑就是了，跑不了也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身上，我甘之如饴。” 刘易洋听后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若说感谢，若是有那一天，自己本就是被谢落星连累的，可若不说谢，此时看着谢落星坦然接受的样子，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 “没了。”见刘易洋不说话了，谢落星挠了挠头：“有件事跟你说一下，今天遇到你的好朋友杜鹃了。” “她叫朱虹冉！”刘易洋插了句嘴。 “哦，不管叫啥，今天见到她，我告诉她我们订婚了。” “什么？” “我们订婚了！” “你瞎说什么？” 谢落星砸下嘴，组织下语言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像我们这种情况，别说订婚就是结婚，也得低调点。所以，订婚就是个形势，我看能免就免了。” 见刘易洋脸色不对，谢落星赶紧补充一句：“当然，结婚还是要有仪式感的，不过那时候我父母应该不会来，而且客人也不会请很多，希望你理解一下。” 刘易洋呆呆的看着谢落星，好久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喝了杯酒。说实话，有哪个女生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大事搞的轰轰烈烈，搞的浪漫多彩呢。但是现在，她显然是没有这种机会了。 两人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刘易洋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谢落星：“冉冉是不是喜欢你？” “啊？谁？”谢落星一愣。 “冉冉，朱虹冉，你说的那个杜鹃！她是不是喜欢你？”刘易洋又问了一句。 谢落星搓了搓脸颊：“好像是这么回事。” 刘易洋一笑：“比赛那天我就怀疑了，既然她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找她？” 谢落星叹了口气：“她身份太招摇了，而且，你若真当她是姐妹，就不要把她拉扯进来。” 刘易洋翻了个白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恨不得你离她远远地。你就是颗地雷，没准哪天就爆了，身边的人恐怕都得粉身碎骨。” “不过这样一来，冉冉得恨死我了~” 第45章 午夜梦回 宴会散了，刘易洋显然喝多了，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刘易洋，刘百顺有些心疼。此前他还因为刘易洋的表现不佳而生气，毕竟当时守着这么多店铺掌柜。 宴会中场时，刘百顺本想让刘易洋说些场面话，跟众人认识一下。可是刘易洋却喝的左摇右摆，到了前面说的话也是驴唇不对马嘴。最后更是毫无形象的跟众人拼起酒来，哪有半点掌舵人的样子。 宴会散后，刘百顺本想发火的，直到司机将今天送莫雨涵的经过说了一遍，刘百顺才打消了念头。 看着醉成一团烂泥的刘易洋，刘百顺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了。” 阳历是从民国开始的，虽然民间还是惯用农历，但像学校、医院等这些机构却早已改用阳历了。而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人们常用的也是阳历。 此时虽已是七月中旬，但月亮却不是圆的，也没有多少光亮，潮湿的空气汇聚在月亮周围，形成了一道弯弯的月晕。二楼刘易洋的屋里，风扇呼呼的转着，纱帐随着风扇的吹动轻微的摆动着。刘易洋穿着睡衣，早已醉的不省人事了。 “洋洋！”朦胧中刘易洋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长街上一个小男孩用力的向远处挥着手臂，不远处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正巧看了过来：“星哥哥！” 小男孩穿过人流，跨过长街，来到女孩身边：“你怎么才出来？我等你好久了。” 小女孩噘着嘴道：“老师把我留下了，昨天的作业没交。” “活该，谁让你不交作业了？现在怎么办，那两个欺负你的小丫头是不是早就走了？”小男孩问道。 小女孩冷哼一声：“可不嘛，这么晚了，早就走了。” “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小男孩翻了翻白眼。 女孩眼珠一转：“星哥哥，我想吃冰淇淋。” “你有钱啊？” “我没有了，你有吗？” “我也没有。” “可是我就想吃嘛。”女孩忽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男孩。 男孩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群，突然眼睛一亮：“等着！” 男孩挤过人群，冲着远处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走了过去，离得近了，男孩喊了一声：“阿贵！” 青年转过头来，看到男孩一笑道：“哟，这不是星哥儿嘛，这么巧啊。” 男孩走到青年跟前：“阿贵，带钱了吗？借我些钱。” 青年眉头一皱：“不是，我说星哥儿，上次你在我这拿的10元法币还没还我呢，这又要借钱。怎么，你家老爷子断你零花钱了？” 男孩脸色一沉：“少废话，你就说有没有。” 青年有些犹豫：“不是，星哥儿，你得告诉我你干什么，如果没必要，我觉得星哥儿你还是等等。” 男孩指了指远处的女孩：“看见了吗，那是我妹妹，就给我妹妹买个冰淇淋，就拿20法币就可以。” 青年看了一眼远处的女孩，当听到男孩的话不由得惊声道：“20法币，这都5个大洋了，吃个冰淇淋这么多钱，不是我也没听说过星哥儿有过妹妹啊，你不会晃我。” “放屁，这妹妹还是随便认的？那是我刘叔刘百顺家的妹妹，不就是5个大洋啊，回头连带原来的10元法币，我还你10个大洋还不行吗？”男孩显然有些生气了。 青年男子听后，连忙赔笑：“行，行，您说行就行，不过你得给我签个字据。” 男孩见青年愿意借钱，也没在意，便签了字据，拿着20法币向女孩跑了过去。 “星哥哥你最好了！”吃到了心仪的冰淇淋，女孩对男孩的夸赞也是毫不吝啬。 男孩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今天没堵到那两个丫头，过两天我再来，我就不信堵不着她们，敢欺负你，看我不好好教训她们一顿不可。” “嗯嗯，打的她们屁股开花，你就是我的大英雄。”女孩边吃边点头。 “刚才那人是你的朋友吗？看着他好凶哦。” “嗯嗯算是，不过再凶他也得听我的。” “还是星哥哥厉害！” …… 几天后，同样的时间，女孩放学走出校园，看着远处的男孩眼睛一亮，刚想喊过来。却在这时看到前几天见到的青年走到男孩身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然后男孩便跟青年向着远处的巷子走了。女孩瞅了瞅远处正有说有笑的两个女孩一眼，生气的嘟了嘟嘴巴，然后便向男孩的方向追了过去。 箱子里，青年把男孩推到墙边，旁边围着四五个青年，名叫阿贵的看着一脸惊色的男孩道：“星哥儿，躲着我们是不，道上的规矩可不是这么定的。” “我没有，我有钱，我明天给你带来。”男孩心慌的说道。 “明天？咱这协议可是早就到期了，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名字，你不会不认。这样，兄弟我也不难为你，明天你带50大洋，这事就算过了。”阿贵直接坐地起价。 “50大洋？你做梦，我没有！”男孩直接拒绝。 “没有？哼，别以为你家有杜先生罩着，就没人敢动你。老子还是跟着黄老板的呢，我可不怕你。耗子，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不然还真叫人小瞧了。”阿贵说完转身让开了位置。 这时旁边一名青年站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来到男孩面前随意地甩了几下：“看来今天得见红了。” 说着不等男孩反应过来，就冲着男孩的眼睛扎了下去。 “砰！”火花四溅，青年的刀子扎在了墙上，看着面前被吓得浑身发抖的男孩，青年男子哈哈大笑。 “尿了尿了！”旁边的青年们看到男孩裤子湿了，一边喊一边跟着笑了起来。 “星哥哥~”女孩走进巷子，看到眼前的场景直接傻了眼。 “洋洋，快跑！”男孩反应了过来，急忙冲着女孩喊道。 阿贵也反应过来，对旁边的一名青年使了个眼色，青年便朝着女孩跑去。 小女孩显然吓傻了，一时间也没听见男孩的喊声，直愣愣的呆在原地，等到青年将她抓了过来，才吓得哇哇大哭。 “啪！”青年显然也不惯着女孩，一巴掌便止住了哭声。 “怎么样星哥儿？还有的谈没？”阿贵看着男孩问道。 男孩点了点头：“你们放了他，我明天给你带50大洋。” 阿贵摇了摇头：“不是明天，是今晚，也不是50大洋，而是100大洋。到时候你一个人来，你若不来，我就把这丫头沉江。” 说完不等男孩回话，阿贵便领着人带着女孩离开了。男孩心有余悸的跌倒在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许久，他还是不敢去告诉父母，也不敢去江边。最终却做了个懦弱的决定，其起身整理下衣衫，若无其事的离开了这令他恐惧的地方。 第46章 参加婚礼 江边，汹涌的江水不断地拍打着堤岸，凉凉的风从对岸吹来。女孩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周围几个青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趣事，时不时的看向马路两边，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小丫头，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阿贵走了过来，给女孩披了件衣服。 女孩抬起头，眼中的恐惧并没有消失。看到女孩这个样子，阿贵叹了口气：“小丫头你说欠钱是不是应该还？我们只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可你的那位哥哥却懒着不给，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听着阿贵的话，女孩反驳道：“才不是呢，星哥哥才不是那种人？” 阿贵听后一笑，然后拿出一张纸来：“来你看看，这是不是那小子的签字，我还骗你不成。” 女孩看了一眼，确实是男孩的笔迹，便说道：“他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 阿贵被逗笑了：“哈哈，你这小丫头倒挺有意思，比那小子强多了，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这钱不需要你还。” “那，那他没钱，你真的会把我沉江吗？”女孩有些害怕。 阿贵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江边：“我也有个妹妹，跟你差不多大。所以，不管他钱够不够，他只要来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今天的事就当给他个教训。只怕那小子，没这个胆量，不过那时候，我们就只找他，不会找你。” “才不是呢，星哥哥是大英雄，他会来救我的！”女孩坚定的点了点头。 阿贵一笑，也没在意，几人就这么默默地等着，直到月亮高悬，也没见人来。这时候女孩也有些失落，也有些困倦，直接毫无防备的倚在了阿贵的肩上。 “好了，那小子看来是不来了，我们回去。”阿贵拍了拍女孩。 几人刚要起身，远处一阵灯光闪烁。 “来人了！”有青年喊了一声，女孩也打起了精神。 “ct，是巡捕房！”有眼尖的青年看出了来人的身份。 “那小子把我们卖了！怎么办阿贵哥？” 阿贵显然也没想到这种情况，一般他们这种打闹都不敢伤人性命，所以哪怕惊动了长辈，也不会选择报警。但此时显然已经超出控制了，这要是被巡捕房抓了，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其实这事也不全怪男孩，这巡捕房就不是男孩找来的，而是女孩的父亲。女孩放学一直没回家，女孩父亲找遍了所有地方，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最后没有办法了，才选择了报警。 “分头走！”阿贵给出了最佳逃跑办法。 “来不及了，我们走不掉了，这女孩是个麻烦，我们得处理了，不然让巡捕房看见就麻烦了。” “是啊，阿贵哥，再不动手，我们都得坐牢了。” 阿贵看了看旁边担惊受怕的女孩，最终神色一狠：“对不住了，丫头。” “砰！”女孩被扔进了江里，冰冷的江水侵袭着全身，女孩想张嘴呼救，结果汹涌的江水直接灌进了嘴里。 “啊！”一声惊呼，刘易洋满身冷汗的醒了过来，晃晃沉痛的脑袋，睁开眼扫了一圈。发现是在家里，才长长舒了口气，然后便又倒了下去。 成衣巷，一大早一群人就忙碌起来，张灯结彩，挂红绸，贴红纸，一片喜庆。随着日头高挂，聚在此处的人也越来越多，一时间竟挤满了整个巷子，临近中午时，一辆汽车停在了巷子口，朱虹冉穿着一袭蓝色旗袍下了车。 “这人谁啊？是男方客人还是女方的？” “看这穿着不像咱这里的人，我看八成是刘三在外面认识的，你别忘了刘三原来是干什么的？” “听说夜场那种地方，都是非富即贵，不是富家公子就是权贵小姐，这刘三指不定就在那里认识了这种人物呢。” “那种人会看上刘三？夜场那种地方，可不光富家子弟，还有歌女、舞女、交际花一类的呢，而且有的甚至还有暖男呢，专门服侍那里面的小姐的。你们说，这女的会不会就是那种陪床女？” 周围的议论声不堪入耳，不过朱虹冉也算见过世面，也不与这些乱嚼舌根的愚夫愚妇们一般见识。于明在前面开路，朱虹冉便跟在后面，两人一路直走，直接来到了一个挂着红灯笼的门前。 今日的刘三穿着一身红装，倒是显得精神了许多，一大早刘三将新娘接回来，便一直站在大门口迎接客人。此时已经10点钟了，客人们来的都差不多了，甚至院子都站不开，许多人都站到了巷子里。站了一上午，刘三也有些累了，此时正倚靠着门框不断地擦着头上的汗水。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你也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去准备准备，我们早点开始早点让客人们吃饭。”一名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刘三咧嘴一笑：“没事，妈你再陪客人们唠会儿去，我再等会儿。” “还唠什么唠，唠的我嗓子都哑了，看你在这东张西望的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啊？”刘母显然也发现了刘三的异样。 刘三刚要回答，眼睛看向门口，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便笑容满面的疾步走了过去：“杜鹃姐，你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刘三引着朱虹冉两人就往里面走，朱虹冉先道了声恭喜，然后便语气埋怨的道：“你说你出院也不通知一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自己跑回来了？” 刘三笑着回道：“我也没办法，结婚的日子定的急，这刚出院就得结婚了，我寻思着，怎么着结婚时都要请你过来赏光的，所以就别再多跑一趟了，你们平常也够忙的。” 几人边说边走，经过刘母身边时，刘三停下介绍道：“妈，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杜鹃姐，此前工作的时候，她可没少帮我，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杜鹃姐，这是我妈。” “婶婶好！”朱虹冉先问了声好。 “好！好！快请进，快请进！”刘母客气的将几人让进了院子。 看着刘母的表情，朱虹冉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歌女，她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这老太太在假客气，虽然她在极力掩饰，但在朱虹冉眼中与明目张胆没啥区别。老太太看自己时，眼中的不喜欢还有轻蔑，根本就毫无遮掩。 朱虹冉发现刘母的不善，身为长时间做小厮的刘三，又怎么会看不到，但他现在也是有苦难言，只能赶紧领着朱虹冉两人离刘母远点。其实这一切的原因也很简单，刘三此前在夜场上班，根本就很少跟家里提过夜场的事情，毕竟那里的社会观念是这些乡下人不能理解的。 所以刘母知道杜鹃，也是在刘三受伤以后，在刘母看来，杜鹃根本就不是什么恩人，而是差点要了儿子命的罪魁祸首。虽然后来刘三也有解释，但刘母又怎会听得进去。所以，在她的心中，杜鹃不仅是个歌女，是个扫把星，也是个能迷惑男人的妖精。 第47章 礼金 朱虹冉与于明被刘三拉到一处座位，便告罪一声，去准备婚礼仪式了。在这个年代，其实许多权贵都接受了西式婚礼。因为西式婚礼不仅少了许多繁琐，变得简单，而且在朋友间也有面子，因为许多人都会觉得洋人的东西就很高贵。但对于平民百姓而言，中式婚礼仍是主流，但由于西方观念的冲击，中式婚礼也是少了许多环节。 中式婚礼也有大小之分，就如坐花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坐得起的。从雇花轿，再请劳力抬轿，就这一趟怎么也有几十个大洋。所以一般的人家，都会提前租辆自行车，或者干脆就用家里的独轮车、拉货的牛车等，就把新娘接来了。而刘三好歹也在粉荷苑呆了几年，有了些余钱，所以干脆请了个黄包车，一早就把新娘子拉了过来。 黄包车不同于轿子，所以也没有三件定乾坤和踢轿门那些老套的规矩。新娘子到了，新郎直接以红绸缎布领着进了偏房。等客人到齐了，再由新郎领着新娘举行婚礼，最后会宴宾客，最后再入住正房。 乐鼓声响起，刘三红光满面的领着新娘从偏房走到了庭院中，两人中间拉着一条挂着大红花的红绸，在庭院站好位置，然后便缓缓向厅堂走去。来到厅堂门口，一个红色的火盆，正微微燃着火苗。两人没有犹豫，一起便迈了过去。 “新郎新娘，跨火盆，消邪正气，红红火火。”门口赞礼官高声喊了起来。 进了厅堂，赞礼官便拿来红尺，走到新郎身边从脚跟量到头顶。 “天长！”赞礼官量完后喊道。 量完新郎，在来到新娘这边，从头顶量到脚跟。 “地久！” 做完这些，赞礼官便把红尺换成了金色的剪刀，在新郎新娘头前虚剪两刀。 “夫妻齐眉，白头偕老！” 赞礼官放回剪刀，取出同心锁，在两人腰间扣上锁弓。 “顺言顺耳，和睦相称！” 一套流程下来，赞礼官便退到一旁，开始进入了拜堂环节。 朱虹冉坐在座位上，用手支着脸颊，看的津津有味。这样的场面，她此前可没怎么见过，即使遇到有人结婚，也是远远地瞅一眼，然后被大人们用些糖果便给支开了。看着眼前的幸福场面，朱虹冉眼中既有高兴，也有羡慕和憧憬。 新人拜堂完毕，可不是送入洞房，而是由新郎掀起新娘的红盖头，毕竟后面还要会宴宾客。此时的人们早就摒弃了女子不外见的习俗，所以在谢客敬酒之时，新娘也是陪着新郎在场的。 随着新娘的红盖头被掀开，周围顿时响起了欢呼声，而刘三则是牵着新娘的手转身向大家鞠躬致谢。朱虹冉看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幕，不由得落下了眼泪，双手奋力的跟着大家鼓着掌。 至此婚礼算是结束了，接下来也不是宴会，而是送礼金了。刘三领着新娘子，双手举着托盘。一个个的亲朋好友，排成一队，把自己的礼金放入盘子中，旁边的赞礼官不断喊着数额，而赞礼官旁边也有一个刘家的老人不断地记着账本。 “宋长军，3钱！” “林国栋，5钱！” “刘雪宁，10钱！” …… 一般结婚时候，普通家庭随礼都是用铜钱，毕竟他们常用的也就是铜钱。而法币算是大额金钱了，一般人家也没有多少，也只有工薪家庭才会存留一些。 “程志久，3元！” “程燕红，5元！” 听着赞礼官的喝声，下面的人群也一个个的交头接耳。 “这是女方的亲戚？” “嗯嗯，新娘子叫程燕秋，一听就是女方的人，他们好有钱啊。” “你那不废话吗？人家新娘子可是在医院上班的，一般人家谁能进去啊，这刘三好福气啊。” 听着外面的议论声，刘母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但现在她也怨不得旁人，只能怪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刘三若是出息了，谁还敢三言两语的。而更可气的是刘三这人花钱还大手大脚，就说这次的婚礼，以刘母的意思，也就是找人借个推车，可刘三却为了面子雇了辆黄包车，白花了不少钱。而且寻常人家，哪有结婚做请柬的，都是口头传一下就行了，可是刘三昨天却花钱买了一个请柬，虽然只有一个，但在刘母看来也是多余了。 想到请柬的事，刘母便将目光投向了外面正坐着喝茶的朱虹冉。朱虹冉似有所觉，正好跟刘母对上了视线，朱虹冉颔首一笑，而刘母却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了别处。朱虹冉一愣，她实在不明白这刘母为什么是这个样子，貌似对她的意见很大。 见排队的人不多了，朱虹冉起身便走了过去。以朱虹冉的穿着，其实很多人早就注意到她了，只是有些人还摸不清她的身份，但只看这穿着，想来随的礼金也不会少了。所以，当朱虹冉起身时，众人也都饶有兴趣的看着，想看看这位穿着体面的小姐，有没有程家人给的多。 “哐当！”朱虹冉随手一扔，旁边的赞礼官惊呆了下巴。 “是大洋吗？一个大洋也没有5元法币值钱啊，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赞礼官是傻了吗？一个大洋就吓成这样？” 下面的人看不见托盘的情况，一个个议论起来。 “杜鹃姐~”刘三刚要起身。 朱虹冉摇了摇头：“好好过日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朱虹冉回到了座位，台下的观众也终于看清了盘子中的东西。 “嘶~”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周围响了起来，看着盘子中黄灿灿的小金鱼，周围的客人们也跟赞礼官一般，呆愣在了原地。如果说法币是难得的财富，大洋便是普通家庭梦想中的财富，而金黄则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有的人甚至一辈子，也只是在一些商铺外面远远的见到过，却从不敢奢望拥有。 “那是黄金？” “这玩意得值多少钱啊？我的天啊！” “怕得有大几十大洋，这女人真有钱啊。” 此时别说下面的客人们一个个争先看着盘子中，就连家境不错的新娘子也移不开了眼睛。此时由于战乱的原因，社会上流通的黄金并不多见，哪怕是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妇人，要买首饰，也不过是些银制品，很少能看到金首饰。所以，哪怕新娘家境不错，这黄金对她来说也是个稀罕物，对她也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与别人的呆愣不同，刘母直接乐开了花，脸上的表情掩藏不住的欢喜。一个请帖能换这些黄金，对于刘母来说简直太值了。看看此时朱虹冉毫不在意的样子，刘母心中也是一阵酸意的暗道：“这女人虽然不咋的，但倒是真有钱啊，看来被她迷惑的富家公子还真不少，否则一个正经姑娘家家哪来这么多钱。” 第48章 瞧不起的人 有了朱虹冉的小插曲，后面的礼金也就没有什么让人惊艳的了。随着刘家长者合上账本，婚宴便开始了，不大的院子里，摆了7张桌子，但7张桌子显然是不够的，不过寻常百姓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每当结婚时，宴席吃饭的客人都是围着桌子站成一圈，站着吃饭吃的快，等这一波客人吃饱了，再换下一波，一直到轮完为止。为此，民间还专门为此起了个名字“流水席”，这样吃饭的效率虽然高，但时间也很长，一般都是从上午11点左右，一直吃到下午2、3点钟。 桌子摆好了，一些街坊邻居就帮着端菜、配菜。看着来来回回的众人，朱虹冉显然还接受不了这种吃饭方式，于是便对于明道：“去给刘三说一声，我们回去。” 于明答应一声，转身离去。朱虹冉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伸了伸懒腰，就这一个动作把周围的小青年们看的面红耳赤。旁边的年长者，见到后辈的囧样，一个个扯着耳朵给拽到了别处。 “小妖精，呸！”一个大妈不顾形象的吐了口痰。 朱虹冉笑了笑也不理会，不一会刘三领着媳妇来了：“杜鹃姐，吃饱饭再走？” “不了，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就很开心了，以后好好的跟媳妇过日子。”朱虹冉笑着道。 “对了，还没给你介绍呢，这是我媳妇程燕秋！”刘三拉过新娘子说道。 朱虹冉仔细瞅了瞅：“你小子眼光不错，挺漂亮。” 刘三傻笑了几句，然后刚想给程燕秋介绍一下，却不想程燕秋直接道：“杜鹃姐，我认识，说起来她还算是我们的媒人呢。若不是因为她，我们还不一定遇得到呢。” 听着程燕秋夹枪带棒的几句话，朱虹冉也没了笑脸：“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你还真得感谢我，遇到刘三可真是你的福气了。” 程燕秋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而且还反弹给了自己，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杜鹃姐着急走，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哦，也是，听说什么粉荷苑可都是些山珍海味，难免你会看不上我这些乡下菜。” 程燕秋的话虽然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周围的人群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粉荷苑是啥地方？” “听着像是个妓院。” “不知道别瞎说，粉荷苑是个夜场。” “夜场是做啥的，跟妓院有什么区别？” “好像没啥区别。” “靠，怪不得这么有钱，原来是妓女啊。” 于明听着周围的闲言碎语，气的握紧了拳头，其刚抬脚想冲过去，却被朱虹冉拉住了手臂：“别闹，回去。” “你闹什么呢？”刘三也察觉到了形势不对，急忙对程燕秋喊道。 “你吼什么，此前你为她挨刀，现在又为了她来吼我，就为了这个婊子？”程燕秋也是急了。 这里的闹声，一下子惊动了刘家长辈们，刘母也跑了过来，看到程燕秋眼红的样子，直接打了刘三几巴掌：“兔崽子，你反了你了，这结婚的日子你跟燕秋闹什么？” “我没有，是她在闹。” 刘母听后，又打了几巴掌：“你放屁，燕秋多好的姑娘啊，你还不知足。整天在外面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难道哪天把命弄没了，你才开心？” 看着闹成一团的刘家人，朱虹冉也不再理会，直接转过身道：“走，我们回去。” “杜鹃姐，等等。”刘三挣脱了刘母的纠缠，跑了过来。 “这个我不能要。”刘三把小黄鱼拿了出来。 朱虹冉看着刘三手里的小黄鱼，并没有接手的意思：“这是我的礼金，怎么，你今天也觉得我不该来？” 刘三摇了摇头：“今天的事对不起，是我安排不好，可是这个太贵重了。” 朱虹冉还未说话，程燕秋从后面追了过来，一把夺过小黄鱼：“干嘛不要，这是她应该给的，若不是她你能落下病根？” 看着蛮横的程燕秋，朱虹冉反问了一句：“你不嫌脏吗？” 程燕秋冷哼一声：“钱哪有脏的，脏的是人！” 听到这话，朱虹冉笑了，歌女在他们眼中肮脏不堪，但挣得钱却能花的心安理得，这种违背常理的想法，让朱虹冉对他们又可笑，又怜悯。可笑的是这些人自以为是，标榜清高，却又放不下对金钱的诱惑。怜悯是觉得他们永远都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这个世上就没有老实本分的有钱人，你想有钱，你想要好的生活，就注定你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人，也不会是他们心中的那种本分人。所以他们注定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也注定被他们所憎恶的那种人踩在脚下。 “好，随你，你留着。”此时的朱虹冉反而不生气了。 “还有，以后我不希望你再纠缠刘三，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种人！”程燕秋觉得自己赢了，正沾沾自喜。 “放心，这是你收到的最后一条小黄鱼。”朱虹冉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杜鹃姐~”刘三还想说些什么。 朱虹冉顿了下脚步：“好好过日子，再见了，朋友！” 离开了成衣巷，于明边开车边道：“这刘家人还真不是东西，刚才那种情况可气死我了，你倒是沉得住气。” 朱虹冉倚在后面，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当歌女之前，豹哥给我讲过一个词，我现在是感同身受。” “豹哥？”于明摸不着头脑，“什么词？” “阶级！”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现在这些人在我眼中就跟小丑一样。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路，还自以为是，他们自己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只能永远在底层挣扎。我知道自己的路，我虽然失去了很多，可我得到的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等我强大，我早晚会把自己失去的再拿回来。到那时候，他们看你的眼神就不是鄙视，而是仰视了。” “还是不明白，你说了这么多，跟今天事有啥关系？” “不明白，就自己慢慢想，想不明白，就去问豹哥，我给你解释不通！” “今天你给的钱是不是多了点？” “刘三人不错，我拿他当朋友的。” “朋友？那做你的朋友还真好。” “今天之后就不一定是了，不过说到朋友，你也算一个。” “你这么说，还真让我受宠若惊。” “好好开你的车，今天你的话太密了。” …… 第49章 南京中央大学 踏上去南京的火车，对于第一次出远门的莫雨涵来说，新鲜感十足。她不懂地图，也不知道南京在哪，开始时还以为铁路是直的，于是莫雨涵便趴在窗前辨别着方向，想判断出南京与上海的位置关系。直到火车拐了几道弯，莫雨涵才发觉这火车是绕着走的，顿时便泄气了，而旁边的大叔得知情况后，被莫雨涵的天真逗得哈哈大笑。 “小姑娘，你是第一次坐火车？”中年男子觉得莫雨涵挺有趣，便主动搭讪。 莫雨涵点了点头：“是啊，大叔你也是去南京的吗？”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看来你也是去南京，你去南京做什么？是访友还是寻亲？” 莫雨涵指了指旁边的书包道：“我是去研学的。” “研学？”男子一愣，“莫不是南京中央大学？” “咦，你怎么知道？” “这不巧了吗，我也是去南京中央大学的。” “啊，你也是去研学的？” “哈哈，我都多大年纪了，我是去教书的。” “您是老师？” 男子点了点头：“我是教国文的。” 莫雨涵肃然起敬，起身道：“老师好，我叫莫雨涵！” “哈哈，坐下坐下，别搞得这么正式，现在我们在一趟车上，那就是邻座好友。” 见莫雨涵坐回原位，男子继续道：“我叫吴志清，到学校可以叫我吴老师，现在嘛，叫我老吴或者吴老都行。” 吴志清的平易近人，让莫雨涵倍感亲切：“吴老，能透露一下研学的内容吗？” “额，我也不知道。” “你是老师，你不知道？”莫雨涵有些怀疑。 “这是第一次研学，具体去了学什么还真不好说。” “第一次，原来没有吗？” 吴志清重新看了一眼莫雨涵：“看来你不怎么看报纸，对国家大事也一无所知啊。” 莫雨涵脸色一滞，随后有些脸红：“我爸妈都是老师，这些事他们也从不谈起，所以我接触的也不多。” “原来如此。”吴志清神色恍然，“此前因为打仗，许多学校都跟着国军去了重庆，而南京那个地方~，唉，不说了，反正基本没什么学校了，而南京中央大学是汪主席今年才成立的，而研学也是从今年才开始的。所以，具体什么内容，我真不知道。不过其目的嘛，无非就是增加你们这些学生对南京的热爱，对汪主席的信任，毕竟你们是祖国的未来。” “今年才成立的？可是不应该是学术交流吗，怎么听你的意思貌似还有别的意思？”莫雨涵显然不理解。 吴志清笑了笑：“这就是政治上的事了，你们学生还是少知道的好。总之，去了你就当假期游玩了，能听进去就听，听不进去也没什么大用。” 两人就这样一路闲聊，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列车员推着餐车开始售卖午餐，车上的乘客多数都是自带干粮，所以一节车厢列车员也没卖出去几份。 莫雨涵没有准备吃的，所以便买了一份午餐，一碟米饭，一份菜，一瓶水。而吴志清显然准备的很充分，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水壶，拿出一个袋子，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五六块菜叶饼子。 看着吴志清吃的津津有味，莫雨涵看了看自己的菜，本想分给吴志清点儿，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吴志清似是察觉到了莫雨涵的异常，便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要不要尝尝我这个，这可是我媳妇做的，一般人可吃不到的。” 莫雨涵被逗的一笑：“好啊，那这菜和米饭交给你了，给我一个饼子就行了。” 说着不等吴志清回话，便将自己怀里的饭菜放到了吴志清的怀里，然后迅速的从吴志清的袋子中抽了一张饼子，大口的咬了下去。 咬了一口饼子，莫雨涵就后悔了，看吴志清吃的香甜可口，可是到了自己嘴里，却真是有苦难言了。饼子牙碜的不行，而且泛着苦味，咀嚼起来，也是干涩的不行，累的腮帮子疼，不止如此，饼子嚼碎了，还有点剌嗓子。莫雨涵咽了好几次都没咽下去，最后甚至还卡在嗓子中。 “快喝水，快喝水！”见莫雨涵卡住了嗓子，吴志清急忙提醒道。 “咳咳咳”莫雨涵灌了一口水，费了好大劲才将嘴里的饼子咽了下去。 “哈哈哈~”看着憋的小脸通红的莫雨涵，吴志清乐的合不拢嘴。 “要不你还是吃饭菜。”吴志清笑了一阵后，说道。 莫雨涵摇了摇头：“不，我就吃这个！” 看着莫雨涵赌气的样子，吴志清失笑的摇了摇头：“那行，不过这个东西得细嚼慢咽，像你刚才那样不噎着才怪。” 莫雨涵听了吴志清的话，先咬下一小口，然后慢慢地嚼着。嚼着嚼着，她发现这东西也不是那么难吃，虽然嘴中还是很牙碜，但却有一丝丝的甜味，先前的苦涩倒是没有了。 咽下一小口，莫雨涵点了点头：“嗯，还不错。” “那是，这可是我媳妇亲自做的。”吴志清有些洋洋得意。 “怎么，你们家常吃这个吗？”莫雨涵问道。 “哪能啊，要是天天吃到那不美死了，我这是出远门，媳妇才给做的。”吴志清解释了一句。 “你不是老师吗，你们家条件应该很好啊？”莫雨涵有些不解。 吴志清愣了愣神，有些意味莫名：“吃穿用度，不过是解决温饱，至于精致与否，不过是虚荣罢了。有时候，钱需要用到更重要的地方。” 莫雨涵听不懂吴志清的意思，也不明白他所说的重要的地方是用在何处。 吴志清貌似也没指望莫雨涵现在能理解，其将莫雨涵买的饭菜，一丝不动的放了起来：“你还小，等你接触接触社会，你就明白了。” 见吴志清将饭菜收了起来，莫雨涵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吃吗？” 吴志清把手里的饼子塞进嘴了，含糊不清的道：“吃饱了，咱这趟车到南京还早着呢，那饭菜留着你晚上吃，能省点是点。” 莫雨涵有些无语，等到晚上那饭菜估计都凉了，可是看吴志清的样子，又不像故意调侃自己。所以，莫雨涵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吴志清过得很惨，而他的钱都去用来做他认为很重要的事了。 第50章 文人的使命 刚过中午，车上的人都草草吃了点东西，便窝进座位里闭眼睡觉。莫雨涵出门的激动劲还没过，也可能是不习惯，翻来覆去，怎么坐怎么不舒服，就是睡不着。吴志清听到响动便睁开了眼睛，瞅了一眼莫雨涵，然后拿起水壶喝了口水。 “对不起，我吵到你了。”莫雨涵看着醒来的吴志清。 吴志清放下水壶，摇了摇头：“我就没睡着，你怎么了，也睡不着？” 莫雨涵点了点头：“这椅子太硬了。” 吴志清理解的笑了笑：“那行，那我们聊聊天。” “聊什么？”莫雨涵一时间也没有话题。 看着莫雨涵的样子，吴志清也挠了挠头，他俩年纪差了一辈，共同的话题还真不好找。不过吴志清不愧是当老师的，其想了一会儿便问了句：“那就说说你为什么上学?” “额！”一个简单的问题，莫雨涵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为什么上学？她从没想过，在她的心中，上学本就是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理所当然，哪有什么为什么。 “怎么，不方便说？”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总得有个目标，是为了钱，为了当官，为了当医生，还是其他的？” 莫雨涵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看向吴志清：“那你为什么当老师啊？” “额！”吴志清显然被莫雨涵狡猾的反问搞得一愣，不过其很快便反应过来，点了点莫雨涵：“你啊，还真是不吃亏的主。我为什么当老师，可能算职责所在。这些说了你也不懂，不过，我可以给你说说我为什么上学。” “为什么？” 吴志清不答反问：“你知道历代文人的作用吗？哪个朝代都行。” “文人？”莫雨涵想了一下道：“古代文人大多是帮助皇帝治理国家，或者写些文章书籍，记录些事情什么的。” 吴志清点了点头：“写书记事那都是次要的，不过你说对了一点，那就是治理国家，说白了就是为国家指引发展方向。” “和平时代，文人的作用便是帮助国家、帮助人民找到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或者解决一些生产、生活难题。而官职也不过是他们实现作用的一个身份而已，当然，许多文人当官后忘了这一点，才走了歧路，成了奸臣，这个我们就不细说了。” “而像现在这种时候，国家惨遭摧残，破败不堪，这就需要我们去找到一条路，一条拯救国家命运的路。远的就像谭词同先生，孙文先生，李大钊先生等等，那些先驱一样。而近的就如这南京政府，重庆政府，共产党还是其他党派，其实都是如此。” “他们不是也互相打仗吗，那跟军阀有什么不同？”莫雨涵听得一知半解。 “跟军阀当然不一样，军阀靠的是军队，他们里面虽然也有文人的影子，但主导者还是军队。但这些政府和党派却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路，只是路不同，观念也不同，所以打仗是必然的。” “这些政府和党派，便是由文人主导，他们指引方向。然后再由一些文人也好，粗人也罢，再去实施，是建设的理念。军队只是附庸，起到震慑和保护的作用，毕竟军队只能破坏，只能削弱国家实力，而不会增强。” 莫雨涵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我们国家都有，可是情况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 吴志清笑了笑：“我说的只是一个前提，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打不过日本人吗？” “他们的武器比我们强。”莫雨涵脱口而出。 吴志清听后却摇了摇头：“不只是武器，像农业、工业甚至军队等等等等，各个方面我们都比不过。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心，自晚清以来，洋人的炮火早就把国民的信心打的支离破碎了。再加上刚刚结束的封建社会，把普通百姓的自信、自尊践踏的一无是处。所以日本人来了，人们想到的不是反抗，而是逃跑和顺从。” “我们现在有了政府，有了很多的党派，但文人不同心，而且文人的数量也不够，没办法对国家的发展起到实质的作用。现在我们国家，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才，需要有知识的人，等这些人把各行各业带领起来，发展起来，到那时我泱泱大国又岂是一个日本人能够挑衅践踏的。” 说着吴志清便看向朱虹冉道：“我们这代人已经老了，也所剩无几了，未来这个国家怎么发展，怎么找到出路，就是你们的使命。” 莫雨涵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也被吴志清的话惊得有些发懵。 “呜~”火车的笛声响起，车速也渐渐慢了下来。 “常州站到了，需要在常州下车的，赶紧收行李准备下车了。”乘务员走了进来，高声的喊道。 车上的一些人，这时也纷纷收拾行李，等火车彻底停了下来，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下车，随着人员的减少，车里也空旷了起来。 火车的到站一下子便将莫雨涵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她趴在窗口看着外面陌生的常州市。只见外面零零散散坐落着些破旧低矮土坯房，不怎么宽敞的土路上尘土飞扬。这样的地方，别说汽车，就是一辆自行车都见不到，多数都是些老旧的骡子车。外面的百姓们也是一个个的衣不遮体，骨瘦如柴的。 莫雨涵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样的场景，看了一眼，她就再无半点兴趣。 “中国多数都是这样吗？”莫雨涵心情有些低落。 “差不多，有的比这还差。”吴志清不用看，也知道莫雨涵看到了些什么。 “那南京呢，那里是首都，应该比上海要好？” “南京？不好说。” “什么意思？你没去过？”莫雨涵不明所以。 “去过，很久以前了。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倒听到了一些传言，南京有了个新名字。” “新名字？什么名字？”莫雨涵被勾起了好奇心。 “鬼都！”吴志清面无表情的说道。 莫雨涵听后吓得花容失色：“鬼都？那里闹鬼？” “闹不闹鬼不知道，但是冤魂却有不少。” 见莫雨涵被吓到了，吴志清又连忙说道：“不过你也别害怕，他们不会害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中国人！” 第51章 路在何方 火车在常州停留了20分钟，又一部分人上了火车，火车便再次启动，继续向南京进发。 “你说当时国军若是不放弃，南京会不会就好一些？”莫雨涵有些期待，有些害怕的问道。 刚刚吴志清告诉了莫雨涵南京冤魂的由来，莫雨涵听得胆战心惊。30万人，30万此前对于她来说或许只是个数字，但是现在显然又多了一层含义。她不知道30万人是多大一片，也想象不到，她只知道他们学校也就几百人，每当放学时，黑压压的人头就像蚂蚁一样。30万人得有多少个学校的人数，她有点算不过来，她甚至敢肯定自己从小到大，见到的人都没有30万那么多。 “有这个可能。” “只是可能？” “当时的南京，人们根本来不及撤离。想要减少死亡人数，除非国军能打赢，若是输了，可能死的人会更多。” “国军那么多人，为什么打不赢？” 吴志清看着情绪激动的莫雨涵，叹了口气：“我说过了，人心！” 莫雨涵沉默了，今天的一切对她的冲击太大了。此前国家的概念对她很淡，她也有自己的爱国认知，她觉得只要不违法，不投敌就是爱国了，她一度觉得示威游行便是壮举。现在想想是那么可笑，那么无知，她如一个井底之蛙一般的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见证过许多轰轰烈烈的壮举。可是现在呢，看看这个国家，看看这些麻木的百姓，再想想那30万赴死的人，她突然觉得自己长大的上海，竟成了空中楼阁，成了虚幻的泡影。 “我们国家还有救吗？”莫雨涵一脸期待的盯着吴志清。 “有！”吴志清坚定地点了点头，“现在的各党派做的就是这件事，只不过想要做成却很难。” “现在的中国，虽然党派很多，但基本上也就分为三个势力，南京政府，重庆政府和延安共产党，而他们也是分别代表了不同的路。” “你觉得谁会成功？”莫雨涵给吴志清出了个难题。 吴志清摇了摇头：“不知道，从现在来看他们也算各有各的难处。首先，国际上公认的还是重庆政府，若论影响力，重庆政府当属第一。但其弊端也是尤为明显，首先便是以商治国，蒋委员长许是军阀仗打的多了，所以用的还是军阀那一套。虽然有传言说中国百分之九十的财富都在重庆政府，但聚拢这些财富的却是商人，跟贫民百姓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他们越富中国反而是越穷，中国经济乱的一塌糊涂。” “其次，重庆政府对外，用的是晚清那一套，用大量的金钱去乞求国外援助，去买大量的武器弹药，却不想着发展自身人才，断送了自给自足的能力。仗打的好与坏，长与短，完全掌握在他国的手中，而中国只会成为他们敛财的肥羊。晚清花钱与洋人打，现在重庆花钱与日本人打，都是老路子，日本走了难道就不会再有其他国家？这谁也说不清，所以这种办法终究是饮鸩止渴，永远也站不起来。” “最后，重庆的构架也有问题，非亲不用，跟封建社会又有什么区别。看看重庆国军的高层不是蒋委员长的学生，便是亲信，就跟古代的天子殿试一般，成了一言之堂。真要有一天，重庆平定了全国，会不会走上袁世凯的老路，这谁也说不准。而且聚商敛财也好，重亲疏远也好，终是失了民心，寒了人心，乃乱世之根。” “然后再说南京政府，他们其实与重庆也是大同小异，汪家想着先接纳日本人，学到日本人的技术，利用日本人将国家带动发展起来。你要知道汉人文化是很可怕的，从秦朝到现在，中国被异族侵占的次数可并不少见。无论是强大的蒙古，还是现在的满清，最终的结果都成了中国的一部分。而汪家的想法，便是用中国文化慢慢消化掉日本的文化传统，将他们变成中国的一支。” “可是汪家打错了主意，这日本人可不同于中原的其他民族，他们残忍嗜杀，根本就不把其他国家的人当人看。若真让这些畜生统领了中国，怕是不出三年，中国人就能被他们杀得亡国灭种了。所以现在，汪家也算自讨苦吃，保的一时安宁罢了。” “你是说汪家也反对日本人？”莫雨涵疑惑的问道。 “反对倒是不敢，但戒备还是有的，否则汪家又何必将自家小辈，都送到了香港、英国等地方。他们也不是傻子，早就看清了一点，这日本人无论输还是赢，日本人和国人都不会放过他，汪家选了这条路，就是个死局。” “那共产党呢？” “共产党？他们走的是最难的一条路，他们没想过依靠哪个国家，即使是对外宣称给他们大力支持的苏联，也不过是派了几个代表，却没有一枪一弹的实质物资。所以他们很穷，比南京政府都要穷的多，但他们的军队却不少，大多都是农民。” “共产党最厉害武器便是唤醒国民斗志，提倡全民皆兵，但这样的代价太大了。中国人有很多，但若是50个、100个国人换一个日本兵，我们还是换的起的。” “那就跟他们换！”莫雨涵显然也被调动起了情绪。 吴志清却摇摇头：“你以为日本傻啊，他们也知道自己的短板，所以在共产党活动的地方，他们推行了所谓的“三光政策”，现在共产党的活动地区，基本上算是十室九空。” “三光政策？” “抢光，烧光，杀光！” “那共产党能赢吗？”莫雨涵显然被吓住了。 “不知道，战争打到现在，中国也就一些大城市还有点人气，像河北一带国民基本都打没了。所以，要打赢日本人还需要多少国人拿命去填，我也说不清。而且即使我们赢了，又有多少人能来守住这片土地，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想要占领中国的可不止一个日本。现在中国看似只有一个敌人，但谁又知道有多少隐藏的恶狼在虎视眈眈呢？” 打不赢，被日本人亡国灭种，打赢了，也逃不掉亡国的悲惨命运。莫雨涵的心沉入谷底，她不知道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了，又应该怎样振作起来，她看不到国家的出路，看不到希望。不过看着车上形形色色的乘客们，想着外面衣不裹体的百姓们，同样的人，同样的皮肤，同样的血脉。 “那也要打！”莫雨涵前所未有的坚定。 吴志清听到莫雨涵的话，笑了起来：“对，打了才有路。” “吴老，这三条路，你是哪一路的？”莫雨涵猝不及防的问了一句。 第52章 脚下是亡魂 看着一脸认真的莫雨涵，吴志清神色一愣，不过其很快便回过神来：“我是南京政府聘用的老师，我当然是这边的。” “你觉得共产党怎么样？”莫雨涵悄声问道。 吴志清赶紧躲开点身子：“打住啊，你现在是学生，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这些国家大事不是你能操心的，也不是你能承受的。” 莫雨涵撅了噘嘴：“你呢？你明知道这条路不行，为什么不去找共产党？” “受不了那个苦，还有你以后不许提共产党，这么口无遮拦的，早晚会出大事！”说着吴志清便转过头去，眯上了眼睛。 莫雨涵见吴志清的样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吴志清不想继续聊了，毫无睡意的莫雨涵便用手托着下巴，愣愣的望向窗外出神。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偶尔也能看到一些朦胧的山头，平原上并不像书本上描述的那样，什么金黄灿灿，良田万顷。莫雨涵看到不是野草丛生，便是尘土飞扬。偶尔能看到一些种着庄稼的田地，也是缺乏打理，粮少草盛，长得乱糟糟的。 中国很早便有“南稻北麦”一说，可是自从抗日战争打响，传统作物受到了严重破坏。像水稻、小麦这种，到了收获的季节，是沾不得一点火星的。所以，打仗的时候，可能一发炮弹，一枚子弹，就可能让老百姓一年的辛苦，付之一炬。 由于战争的影响，农民们为了生存，也只能种些不易被破坏的作物，像地瓜、花生一类的，当然也有些人会种些豆类。而这也是为什么，虽然中国的人口一直在减少，但粮食却越来越贵的一部分原因。 火车继续前行，这一路上莫雨涵也见到了不少村庄，但人却没看到几个。即使偶尔看到一两个，也是目光呆滞，瘦骨嶙峋的，看着都吓人。此前，莫雨涵从没想过人居然能瘦成这样，甚至比书上那些吸大烟的都要可怕。 看的久了，眼睛也渐渐朦胧了。莫雨涵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共产党，他们一个个如同自己见到的农民一般弱不禁风。 呼喊声传来，一队日本兵出现了，两队人马打了起来。枪炮声、嘶吼声、惨叫声，乱成了一团。烟硝弥漫，尸体铺了一层，鲜血淌了一地。生于这片土地，死于这片土地，是消亡还是希望？或许在他们倒下的那一刻，他们也希望来年这片土地长出的是庄稼，而不再是野草。 “莫雨涵，醒醒！”吴志清推了推莫雨涵轻声喊道。 “怎么了？”莫雨涵迷茫的睁开了眼睛。 “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吴志清打开背包，取出中午的饭菜递给了她。 莫雨涵呆愣愣的接了过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外面黢黑一片，莫雨涵揉了揉眼睛。 “还没到吗，我们这是到哪了？” “嗯，还得有两个小时，先吃点东西。这么晚了，等我们到了，估计也没啥吃的了。”吴志清拿出一个饼子，边吃边道。 莫雨涵看着手中的饭菜，记得此前她还会嫌弃饭菜凉了没法吃，哪怕扔了她也不会心疼。而现在，她却觉得这份饭菜是那么沉重，那么的刺眼。 “怎么了，吃不惯凉的？”吴志清还以为莫雨涵是嫌弃饭菜凉了，而不愿意吃。 “没有。”莫雨涵说完便大口的吃了起来，一口吃下，此时的她反而觉得这饭菜还有吴志清的饼子好吃，饼子虽然口感不好，但却也吃的踏实。 莫雨涵的反常，吴志清也猜不透，看着莫雨涵狼吞虎咽，吴志清好心提醒道：“你吃慢点，小心又噎着了。” 莫雨涵喝了口水，默不作声的继续吃着，吴志清看不下去了，直接将饭菜夺了过来：“行了，你别吃了，晚上吃太多凉的不好消化。等下了车，你若是还饿，到时候再吃点。” 见莫雨涵情绪不佳，吴志清还以为是自己今天说的话造成的，便有些自责：“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咋爱钻牛角尖呢。中国这种情况，说长也不长，从1840年鸦片战争到现在，也有100年了，都两三代人了，不也这么过来了。所以，这事是急不来的。” 莫雨涵撩了撩头发：“吴老，我只是不明白，你说国家都成这样了，为什么我此前竟一无所知。不只是我，我的同学、同龄人好像都这样，整个上海好像也都这样。他们知道上海有多少帮派，却不知道国家有多少抗日队伍，他们知道黄浦江沉了多少人，却不关心中国多了多少亡魂。在上海，好像所有都忘了这个国家的水深火热，忘记了这个国家还在战争，也忘记了他们就是这个国家的人。” “不，你错了，上海也有很多人记得的，也有很多人在战斗。只不过这些战斗，你们看到不到，他们也不希望你们看到。”吴志清回答道。 “为什么？” “你们还年轻，日本人不想让你们知道，因为上海租界太多，他们需要顾忌外国人的看法。所以不敢做的太出格，也想把上海维护的安定和平，不仅是为了做给外国人看，也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投降派。而国人不想你们知道，是因为他们想给你们一个更踏实的心，心无旁骛的学好知识。若是我们赢了，发展国家就需要你们接力，若果输了，国人们都打完了，你们便是他们延续未来的希望。” “可这也太不公平了！” “国难当头，活着才有希望，你知道吗？在战区的孩子们，有时候明知道是白白送死，但是他们别无选择。而你们却能有选择的机会，所以，你们不只是大人们的希望，也是那些孩子的希望。”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火车一声呜鸣声，车速渐渐降了下来，南京站到了。 拿着自己的行李，莫雨涵与吴志清一起下了火车。此时也是晚上10点多了，可是火车站还是灯火通明。莫雨涵扫视了一圈，这南京站不同于上海站，上海火车站都是些执勤警察，但南京站却是全副武装的日本兵。出站的检查也是相当的严格，等了近一个小时，莫雨涵两人才出了站口，来到了南京的长街上。 南京的天气显然比上海要热了许多，空气中没了海风的凉意，多了些闷热。看着这空旷的街道，比之上海还不如，街上哪有什么人影，看着远处影影憧憧的房舍，就如一个个暗夜残魂一般。 莫雨涵看着这瘆人的景象，心中却没了恐惧，反而抬起了头，看着那鬼影般的存在，心中暗暗说了句：“你们好，我来看你们了！” 第53章 挺身而出 一觉醒来，莫雨涵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出了宿舍。昨天晚上来的匆忙，她还没仔细看过这所新成立的大学，所以今天她打算先到处逛逛，熟悉一下。说到昨晚。她不得不庆幸遇到了吴志清，当时到学校时已经快凌晨了，学校早就关门了，而以她学生的身份显然是叫不开门的。但幸亏还有吴志清，吴志清身为老师，在学校可是有备案的，所以最后也是简单核实了一下，便被门岗守卫放了进来。若不是吴志清，昨晚她只怕要独自去找个旅店了。 校园里很空旷，许是新建的缘故，学校里的树木都还没长开，高高的树干就挂着几片叶子，除了道路两边的树木，再没有了其他景色。操场上还有一些工人正在平整场地，种草种花，而除了这些工人，学校里的学生倒是少的可怜。可能是上课的时间，莫雨涵一路溜达也没见几个大学生。 学校很大，比莫雨涵的麦伦中学大了好几倍，好在道路还算好走，都是石子铺的，否则以莫雨涵的耐力还真不一定转的过来。学校的建筑也很特别，教学楼是个三层中外混合楼房，这种房子在当时是很常见的，由于西方的技术流传过来，混凝土也算普遍了。整个楼房无论楼的主体还是外墙，或者立柱都是仿着西方建筑，但唯独屋顶和檐角还是中国古代的造型。 除了教学楼的普通外，其他的像图书馆、实验楼、综合楼等都是各有特点。有的像西方的城堡、教堂。有的便是中国的木质竹楼，中西方的建筑混合在一起，倒也算是那个时代少有的特色风景。 大致逛了一圈，莫雨涵便失去了兴趣，离研学开始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她来的算早的，宿舍里的其他同学也都还没到。所以，此时莫雨涵也不想回宿舍待着，闲来无事，莫雨涵便想去南京城逛逛。 说到研学，莫雨涵也算是被父母逼着来的，按理说她这么大来南京，父母应该陪着。但是莫志国与秦晓灵同为老师，一时也走不开，实在没办法才让莫雨涵独自前来的。为此，来之前莫雨涵还与两人闹了脾气，毕竟这种事情父母不在身边，莫雨涵总觉得是父母并不在乎自己。 出了校门，街道上的人群远不如上海繁华，路上的人们也是毫无生气，一个个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了街坊邻里间的和睦气氛。想到吴志清此前说的，莫雨涵也算可以理解，这些人大概这也是这两年，从天南海北来此定居的。逃难也好，经商也好，总不会街邻都跟着，所以他们大概也是互相戒备，互相不熟悉。 除了这些寻常百姓，见到最多的便是日本兵了，他们成群的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打牌逗趣。就连街上穿制服警察见了他们，都得点头哈腰，客客气气的。此前在上海，莫雨涵还没感觉什么，虽说上海沦陷了，但看到日本兵的机会并不多。可自从来了南京，她才真正意识到沦陷区是个什么样子，这里的国人哪有一点骨气可言，一个个冷漠麻木，可还有半点主人的样子？而那些日本兵，一个个耀武扬威，也全然没有半点顾忌的肆意妄为。 “哐当！”一个炭盆被掀了起来，老板被一个日本兵踹翻在地。日本兵叽里咕噜的不知说着什么，老板却顾不得被踹翻的摊子，一个劲的磕头认错。远处有几个日本兵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但他们并未起身，一个个大声呼喝着、嘲笑着，仿佛惹得老板旁边的日本兵很不高兴，于是他更用力的踹了老板头部一脚。 “啊~”老板头破血流，但他却不敢擦伤口，而是继续赔着笑脸。旁边几个中国人路过这里，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赶紧躲开，生怕连累了自己一般。日本人的哄笑声，中国人的冷漠，老板的惨叫使得施暴的日本人更洋洋得意。 “住手！”莫雨涵看不过去了。 日本兵听到喊声，转头看向莫雨涵，见是个女生，立马高兴地咧开了嘴，其一手提着老板的衣领，便拉着来到了莫雨涵身前。这时远处一个年长点制服警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也急忙跑了过来。 看着面前的日本兵，莫雨涵也没了刚才的底气。她显然只是想阻止日本兵，但却没想怎么去解释，现在日本人到了跟前，她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懂日语。 日本兵看着有些慌乱的莫雨涵，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日语。见莫雨涵没听懂，日本兵便放开老板，一把向莫雨涵的胸前抓来。 “啊，你干嘛！”莫雨涵吓得后退一步，日本兵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日本兵刚想逼近一步，跑过来的老警察急忙阻止道：“太君，太君，消消气，消消气！是不是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说着老警察还踹了一脚地上的老板。 日本兵看着老警察的动作，笑了一下，然后便又扯了几句日语，而眼角余光一直瞟着莫雨涵。老警察也用日语卖力的说着什么，最后摇了摇头。看见老警察摇头，日本兵脸色沉了下来，然后便有了摘枪的动作，而周围看热闹的日本兵，也一个个端着枪走了过来。 “住手！”一个青年男子跑了过来。 男子的突然闯入，使得周围的日本兵把枪口对准他，可是男子却并不慌张，其举起手中的一个本子，高声说了几句日语。听到他的话，周围的日本兵犹豫了，然后从中走出一个挎刀的日本兵。 “你的，学生？”挎刀的日本兵问道。 “是，是，将军，这个女的也是，我们是同学。”男子急忙点头，并把本子递给了日本队长。 “季方常？”日本队长看着手里的本子念道。 “是我，我们是中央大学的，是来参加汪主席组织研学的。” “你可以走了。”日本队长把本子还给季方常。 “队长，我们是一起的。”季方常接过本子道。 “她的证明呢？” “她来的晚，还没来得及办呢，将军，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没有？这就不好办了，毕竟她冒犯了我们，我先有理由怀疑她是重庆那边派来搞破坏的。所以，为了免于误会，也为了汪主席研学顺利，我需要把她带回去调查一番。”日本队长显然不想放过莫雨涵。 听到日本队长的话，季方常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而身为当事人的莫雨涵也紧张的攥紧了衣角。 第54章 同校师生 看着不肯放人的日本队长，季方常沉声说道：“将军，这次的研学不仅汪主席很重视，就连畑俊六司令官都知道此事。据我所知这次不仅有政府高管周先生和丁先生，而且就连土肥原将军和影佐将军都会到场，将军此时或为好心。但这事总得给校方一个说法，若真查不出什么，只怕上面的人会不喜。” “你在教我做事？”日本队长拔出了手中的长刀。 “不敢，不过现在光天化日，看到的人不在少数，我是在替将军考虑，还请将军三思。”季方常尽量将姿态放的很低。 “是啊，太君，这小子说的在理啊。”老警察见日本队长有了迟疑，也赶紧帮腔。 日本队长看着两人，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莫雨涵，踱步来到其身边转了两圈，见莫雨涵神色紧张，其突然说了句：“支那！” “啊？”莫雨涵显然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日本队长见此倒是嗤笑一声，然后低头看了老板一眼，手中长刀一划，老板脖颈顿时鲜血喷了一地。 “啊！”莫雨涵惊叫一声，脸色吓得苍白，季方常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了莫雨涵的手臂。 “哈哈哈，支那！”周围的日本兵一个个兴奋不已，队长将长刀收回刀鞘，然后挥了挥手，周围的日本兵便散开了一条通道。 “你们赶紧走！”老警察低声提醒道。 季方常也如梦初醒，连忙拉着腿脚不便的莫雨涵疾步向外走去。日本兵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更是大笑不止，不过此次倒没有再阻止两人。 长街上，莫雨涵两人走了好远，莫雨涵才缓过来，其抽出手臂，看向季方常道：“谢谢你！” 季方常摆了摆手：“以后别自己一个人出来了，这里可不是上海，你这么一个人跑出来是很危险的。” “你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来自上海？”莫雨涵有些疑惑。 “吴志清是我老师，我今天才到，老师说你一个人来的学校，可能不方便，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哪知道，我找遍了学校，也没找到你，后来听门卫说你出来了，我就找过来了。”季方常一边走，一边解释。 “吴老？倒是让你们费心了。”莫雨涵有些感激。 “好了，你没事就好，还没吃早饭？我们去找点吃的。”季方常说完不等莫雨涵回答，便率先朝前面走去，而莫雨涵也急忙跟上。 “对了，你是上海来的，你是那个学校的？”季方常边走边问道。 “同济大学，不过我还没去上学呢，今年才考上的。” “啊？同济大学？” “怎么了？你不会也是上海同济大学的？” “这不巧了吗？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季方常，上海同济大学大二的学生。”季方常向莫雨涵伸出了右手。 莫雨涵与季方常握了握手：“莫雨涵，同济大学大一学生，学长好！” 介绍完毕，莫雨涵突然惊醒：“那，吴老？” “啊？你说老师啊，老师当然也是我们同济大学的，他这次过来一方面是教学，一方面也是我们的领队。我说为啥老师对你这么在意呢，原来是学妹，看来老师也是提前知道了你的一些情况。”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一处早餐摊位，季方常随意的找了张桌子，搬过两张板凳，随后坐下问道：“你想吃点什么？这里的早餐基本就是包子、油条、饼子啥的。” “我随便！”经过刚才的事，莫雨涵显然没有什么胃口。 “老板，来四根油条，两碗豆浆。” “好咧，小哥，稍等啊！”老板的声音随后传来。 “刚才那个人是死了吗？”等待的时间，莫雨涵还是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 季方常点了点头：“你出门少，现在的中国很少有像上海那么安全的地方了，南京这边其实也还好，只要你别惹那些日本人，别独自去偏僻地方，还是没问题的。若你有一天去了乡下，你可得注意了，就你这样貌，如果遇到日本人，十有八九会被盯上。” “他们就这么肆无忌惮？”莫雨涵有些接受不了。 季方常双手一摆：“你也看到了，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寻常百姓又能如何，所以以后遇到这事能忍便忍。” “可这里是中国！” “中国？或许，可是他们不这么认为，南京已经沦陷了，在他们看来，他们才是主人。” 莫雨涵沉默了，她知道季方常说的是事实，可是心里却接受不了，也受不了国人的这种冷漠：“我做不到！” 季方常叹了口气：“那照你说应该怎么办？冲上去跟他们理论，可是他们不会听的。跟他们打一架？那只会白白送命。无谓的牺牲，才是最愚蠢的。” “他们怎么这么残忍，那可是一条人命啊，说杀就杀了？”莫雨涵无法反驳季方常，她只是觉得这种现状很残忍，让人难以接受。 “残忍？你知道刚才那个日本人说的支那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自古这日本便以中国为世界的中心，也是最富有，最强大的国家。但后来西方侵入东方，日本见识到了洋人的强大，便发现自己此前的想法错了，中国并不是最强大的，也不是什么世界中心。这日本人也是很奇葩，他们自己错了，却把这种错怪罪到了中国身上，认为是中国误导了他们。后来他们出现了幕府改革，而支那一词也从那时候出现了，算是对中国的蔑称。” “再后来发生了甲午战争，结果中国败了，而这也更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支那也从那时彻底流传开了。而现在随着抗日战争的爆发，日本人称中国人更是不堪，多数都会在“支那”后面再加上一个“猪”字，也就是他们根本就没把中国人当人看。” “残忍？你现在还觉得残忍吗？他们这根本就是毫无人性，禽兽不如，你会觉得畜生残忍吗？” 莫雨涵愣住了，她本以为季方常是个息事宁人的人，是个与其他国人一样冷漠的人。可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季方常对日本人的恨，显然比自己尤有过之。 看着神色阴狠的季方常，莫雨涵反倒有些担心：“你～，你没事？” 第55章 临时舍友 “您要的豆浆油条，两位慢用！”老板把季方常点的吃的端了上来。 “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什么也不做？”莫雨涵仍旧不死心。 “先吃饭，这个问题回头再说。”季方常扫了一眼莫雨涵。 季方常把一碗豆浆推到莫雨涵面前，然后分了两根油条：“那，这是你的。” “没胃口！”莫雨涵摇了摇头。 看着莫雨涵的样子，季方常笑了一下，不过他并未劝说什么。而是低头将油条撕成一段一段的，然后泡入豆浆中。 莫雨涵头一次见有人这么吃豆浆油条的，其不免有些好奇：“你这是什么吃法？” “怎么，没见过？要不要试试？”季方常诱惑道。 莫雨涵翻了个白眼：“怎么吃不也是豆浆油条吗？” 季方常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一样，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保证口感不一样。” 莫雨涵撇了撇嘴，见莫雨涵不信，季方常便道：“你看你连试的勇气都没有，就主观的认为它跟你想象的一样，现在的学生都是这样求学的吗？” 莫雨涵冷哼一声：“这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吃个豆浆油条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说完，莫雨涵也学着季方常的样子，将一根油条撕成一段段的，泡进豆浆里。看着莫雨涵赌气的样子，季方常笑着扬了扬头：“尝尝！” 莫雨涵取过一双筷子，然后夹起一节油条放入嘴中。看着莫雨涵把油条吃了，季方常一脸期待的道：“怎么样？跟想象的一样吗？” “咦？”莫雨涵眼睛一亮，“为什么是甜的？” 季方常失笑的摇了摇头：“这你可难住我了，这我可不知道。” 见莫雨涵不搭理自己，季方常继续道：“但我知道，有时候想事情就跟这吃豆浆油条一样。豆浆苦涩，油条油腻，平常方法吃起来，实在是不怎么好吃。可是像现在这样，把它们提前混在一起，豆浆就会变成甜的，而油条也不再油腻了。其实做事也是一样，有时候就需要换种方法。” “比如呢？”莫雨涵显然提起了兴趣。 “比如刚才的事情，我们可以袖手旁观，但这不代表我们麻木不仁，我们可以通过其他办法反抗，报复他们。不过，这种办法，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这才是最佳的方法。”季方常一边吃，一边侃侃而谈。 两人吃饱喝足，便一起回了学校。考虑到莫雨涵出行不方便，而季方常又没什么事做，于是便带着莫雨涵办了学生证明。这一趟流程下来，莫雨涵感觉自己腿都快跑断了，也幸亏有季方常在。否则在这陌生的地方，她自己一个人光是办个学生证明，也得好几天的时间。 有了学生证，莫雨涵在南京也算有了身份，以后出行也会方便的多。就像今天一样，季方常就凭着一张学生证，使得日本兵投鼠忌器的。而这，也算说明了在南京，汪政府在普通日本人面前，还是有些威信的。 办完学生证，天色也不早了，于是两人便提前吃了晚饭。然后便分开，各自回宿舍休息去了。 “呦，我们第一个到的大美女总算露面了。”莫雨涵一进宿舍，便被三个女生围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三个女生，莫雨涵不失礼貌的一笑：“大家好，我叫莫雨涵。” “莫大美女好，我叫卢巧月，你可以叫我月月。”一名短发女生跳出来道。 “我叫龚倩倩！”另一个女生腼腆的道。 “陈静”最后的女生略显干练。 “我说大美女，你这一天不见人，是跟小情人约会去了吗？”卢巧月自来熟，一上来就口无遮拦的搞了莫雨涵一个大红脸。 也不怪莫雨涵脸红，今天她若是一个人，或者跟长辈什么在一起，她可能不会在意卢巧月的玩笑话。可是今天跟她在一起的确实是个男生，而且从心理上她对季方常略有好感。一个花季少女，虽然明知道卢巧月是开玩笑，也难免会多想。 “呀，脸红了，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卢巧月故意打趣道。 “你还说！”莫雨涵受不了了，直接动手挠卢巧月的痒痒。 两人这么一闹，四人倒是亲近了不少，少了些拘谨。闹够了，几人便天南地北的聊开了，而莫雨涵也算对三人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 若论家世，也就龚倩倩与莫雨涵相仿，而其余两个也是非富即贵。其实在当时，能上的起大学的，家庭条件最少也得是个中产阶级，普通家庭可出不了大学生。 龚倩倩，来自杭州，家里还有一个弟弟，现在正上高中。其父母都是工人，家庭收入也算可观，但家里一个高中生，一个大学生，平常的花销也是不少。所以，平时家里过的很节俭，而这也使得龚倩倩从小就比同龄孩子要懂事的多，从不乱花钱。但也正因为如此，莫雨涵感觉龚倩倩在同学面前有些谨小慎微，有那么一丝自卑。 与龚倩倩截然相反的便是卢巧月，此人就跟莫雨涵的好友朱虹冉一样，是家里独女。家里是经商的，算是四人中家中最有钱的，听她所说家里在杭州住过一段时间，在杭州有自己的家业，但现在因为卢巧月在常州上学，所以一家子都搬到了常州。 最后便是陈静了，算是南京本地人，父母都是政府官员，具体什么职位，陈静并未透露。但据她所说，她的哥哥今年也被安排到了政府工作，由此想来，她父母在新政府的官职应该不低。 剩下的两三天，莫雨涵基本都是与这几个舍友混在了一起。由于陈静本就是南京学生，学生证明早就有了，所以莫雨涵俩人又陪着龚倩倩和卢巧月跑了一趟。 “怪不得，到校那天你一天没回宿舍？若是我自己跑这一趟，没个两天我都觉得跑不下来。看来来早点还是很有必要的，要不然出去玩都玩不好。”卢巧月累的气喘吁吁，现在也没了打趣莫雨涵的心思了。 而这两天，莫雨涵也发现学校的学生也渐渐多了起来，而随着这些学生的到来，研学也将正式开始了。 第56章 研学仪式 研学，听名字好像是为了做学问，促进学习的。但其实这算是南京政府笼络人心的一些手段罢了。 南京政府成立时间不长，前两年仗着日本人撑腰，又是迫害，又是镇压，虽然立了威信，但也留下了恶名。所以，不管是在战区，还是国民党、共产党管理区，甚至就连日占区，南京政府都没什么好名声。 一个政府的管理，不仅需要底层人的敬畏，还需要他们的拥护。如今的南京政府管辖区，虽然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重庆那边的特务头子戴笠，俗称“活阎王”，自从南京政府成立，戴笠统领的军统就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前仆后继的汹涌而来。这两年别看梅机关和76号抓了不少的抗日分子，但军统和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同样暗杀了不少南京政府这边的高官。间谍战是最难打的，在这间谍与反间谍的较量中，平民百姓的民心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为了这次把研学办好，南京政府也是下了大力气的，借着南京中央大学成立的契机，把管辖区的高中和大学基本都抽调了不少好学生。为了研学的顺利举行，南京城还实行了戒严，而昨晚也进行了宵禁。 随着东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空旷了一夜的南京城，突然便有了生机。一队队的警察进入了学校，一排排的日本兵也守在了南京城的各个重要路口。似是知道今天会有大事，南京城的商人和百姓，也一个个窝在家里，鲜少有出门的。 当太阳冒出了头，学生们也被老师从床铺上喊了起来，来不及洗漱，来不及吃早饭，直接被带到了操场。 “这些人有病，这么早？”卢巧月显然是没睡够，起床气还没消呢。 “这你怪谁，谁让你昨晚那么疯呢。”莫雨涵打了个哈欠，精神头也不大。 说完了卢巧月，莫雨涵扫视了一圈操场，此时操场上已经聚满了学生，大概有一两千人的样子。学生外围是零零散散的一些老师，而操场的边缘则是一圈警察，另外还有三三两两的日本兵。乌泱泱的一群人，聚在操场，虽然有些杂乱的交谈声，但却不多，大概这些学生也都还没醒过盹来。 “看现在的时间，也就5点多钟，这要站到什么时候？”卢巧月天生就是话篓，虽然精神不佳，但怨气却不小。 龚倩倩比较内向，此时自不会多言，只是站在一边，默默地想着心事。旁边的陈静倒是兴致很高，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而对于卢巧月的抱怨，陈静也是皱了皱眉，显然不想搭理。 “耐心等会，这么多人呢，也不是光我们。”莫雨涵应付了句。 直到日上三竿，学校的领导才陪同一些南京政府的高管才姗姗来迟。这些人里多数为中国人，也有几个穿着日本军服的，看起来像是日本的高官。这些人到场后，外围的警察们一个个打起了精神，挺直了腰杆。随着外围几声日本兵的枪响声，操场上的学生们立马便安静了下来。 “早知道会这样，好大的排场啊？”卢巧月嘟囔了一句。 开幕式正式开始，首先作为学校的校长先说了些感谢地话，然后把高台上的人一一作了介绍，最后便是些研学的意义和对学生们的一些期望之类的。下面的学生们听得昏昏欲睡，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学生们总算用掌声结束了校长的长篇大论。 然而校长的发言结束后，学生们还来不及松口气，另一个男子便站了起来。就这样，高台上的人，一个个的轮流讲话，从九点多一直持续到正午。 尽管上面的人讲的绘声绘色，但莫雨涵却听得毫无波澜。讲来讲去，无非是些收拢人心的手段，若是来南京之前，她可能还会跟其他学生一样，听得津津有味，对未来也有憧憬。可是自从遇到了吴志清和季方常，通过他们了解了中国的现状，而且还亲眼见证了日本兵的嚣张与残忍，莫雨涵早就看透了，南京政府这条路，终究是条不归路，也不会给中国带来希望。 与莫雨涵这般情绪厌厌的还有卢巧月，她或许没有莫雨涵想的多，可能只是心中的不爽，使得她全程都冷着脸，没有一点喜色。反倒是旁边的陈静，一直奋力的鼓掌，显然对南京政府的期待很高。 演讲持续了一上午，众人的腿都站酸了，随着最后一个人的退场，这场洗脑的演讲总算结束了。 见到有学生已经开始退场，莫雨涵与卢巧月俩人赶紧催促起来：“走，走，这一上午，又累又饿，我们先去找点吃的。” 莫雨涵拉了一下陈静，结果陈静没拽动，还差点将自己拽倒。转头看向陈静，却见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高台，莫雨涵不解，顺着视线看去，正看到台上的几个中国男子正直奔自己这边而来。 “什么情况？”卢巧月显然也发现了那几名迎面而来的男子，一时间也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吴叔叔！”几人刚到近前，陈静便先打招呼了。 莫雨涵三人这才回过味来，怪不得他们会往这边来，原来陈静认识他们。而通过此前的介绍，莫雨涵也大概能分清来的三人，陈静叫吴叔叔的叫吴四宝，旁边戴眼镜的叫周佛海，而另一个略显消瘦的便是丁默邨。 吴四宝听到陈静的叫声，哈哈一笑：“静丫头也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两个长辈。” 吴四宝见周佛海与丁默邨都看向自己，便解释了一句：“陈主任的闺女。” 见陈静来到身前，吴四宝便指着周佛海与丁默邨分别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周委员，你可以叫他周伯伯，这个是丁部长，额，至于是叔叔还是伯伯，这个我还真分不清了。” 几人正在这聊着，高台上影佐祯昭正打算离开，临走时随意扫了一眼周佛海几人的方向，却突然眼睛一亮，停下了脚步。 “没想到，在这里竟遇到了她！” 第57章 白鹭之名 总的来说此次研学是南京政府的主场，作为日本代表的影佐祯昭和土肥原贤二等人并不想喧宾夺主。所以此次的讲话环节，几人也就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虽然他们乐于当一个看客，但在场的所有人却不敢忽视他们。所以，在他们离开前，作为南京政府代表的陈家人等人也只能陪同着，哪怕是与陈静交谈的周佛海等人，也会时不时的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影佐祯昭无意间看到了莫雨涵，便停下脚步，向着莫雨涵等人走了过来。影佐祯昭的举动无疑吸引着全场的目光，陈家人还以为影佐祯昭跟周佛海等人一样，是奔着陈静去的，不仅问了一句：“那是陈静？” 旁边的侍从仔细瞅了一眼陈静道：“好像是陈柏年的闺女。” “陈柏年？”陈家人想了一下，“他儿子今年是不是也为政府工作了？陈家的后辈倒是很争气。” 不等侍从搭话，陈家人便看向旁边的土肥原贤二道：“将军，我们要不要也下去走走？” 说到土肥原贤二，此人在中国也算臭名昭着了。从37年到40年，日本在中国的行动貌似都有他的影子，从“九一八事变”到伪满洲国成立，甚至南京政府成立，土肥原贤二都在其中扮演者重要角色，而他也是将特务情报发挥的淋漓尽致的翘楚了。现在土肥原贤二的重心基本转移到了华北了，在南京并不会常住，而南京的事务也基本转移到了影佐祯昭的手里。影佐祯昭现在走的路线基本与原来的土肥原贤二一样，所以土肥原贤二对影佐祯昭的关注，也算是对后辈的一种考究。 听了陈家人的话，土肥原贤二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座的众人，便一起起身，随同土肥原贤二向着影佐祯昭的方向走了过去。他们的集体动作，让的周佛海几人受宠若惊，立刻停止了与陈静的交谈，一个个正襟而立，等着台上正走过来的人群。 看着来到近前的影佐祯昭，周佛海等人刚要打招呼，却不想影佐祯昭直接奔着莫雨涵去了：“没想到在这里竟碰到了白鹭小姐，没想到你还是个学生呢？” 看着眼前的日本将军，莫雨涵有些不知所措：“白鹭？将军是不是认错人了？” 影佐祯昭却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会，你不是认识我，但我却记得你。我说一个人，一个地方你就明白了。”影佐祯昭顿了一下，不等莫雨涵询问便继续道：“杜鹃，粉荷苑。” 经过影佐祯昭的提醒，莫雨涵总算依稀记得唱歌的当天，二楼好像真有这么个人。而莫雨涵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当时朱虹冉谢客就去了两桌，而当时她在后台也一直在关注着。 “那天，原来将军也在场。”莫雨涵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 “将军，认识这位学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陈家人领着众人走了过来。 陈静看到陈家人，脸色一喜，微微欠了欠身。而陈家人也是微笑的点了下头，然后便打量起莫雨涵来，毕竟能跟影佐祯昭扯上关系，说明这个女学生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看着围过来的众人，影佐祯昭也不在意：“这位小姐是我在上海认识的朋友，你们不知道，她唱歌可是很好听的，被人们称为上海“三朵金花”之一，叫白鹭。” “等得到将军的赞赏，想来确实不凡，白鹭姑娘若是那天有时间，一定让我们一饱耳福啊。”众人附和道。 见众人都围着自己，莫雨涵有些不好意思：“将军谬赞了，唱歌好听的是我的好姐妹，我那天只不过是去凑场的，而且，我也不叫白鹭，我叫莫雨涵。” 看着众星捧月般的莫雨涵，陈静站在后面很不是滋味。这南京政府其实早有传言，说是一半汪家，一半陈家。而这次的研学，陈静也是早有准备，甚至提前安排了吴四宝引荐这一招，本想着在族中长辈面前露个脸，为以后谋个前程。哪知，原本计划的一切却被莫雨涵打乱了，但现在她可不敢去触莫雨涵的眉头，毕竟莫雨涵后面站着的是日本人，而且还不是寻常的日本人，是影佐祯昭。别说是她了，就是陈家也不敢去找影佐祯昭的不痛快。 要说嫉妒，那肯定是有的，但陈静也算是聪明人，对于自己惹不起的存在，他也不会去无脑的招惹。而且莫雨涵认识影佐祯昭，对于她来说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毕竟她现在跟莫雨涵是同学，而且还是舍友。有了这层关系，只要莫雨涵肯帮忙，那陈静的前程可能比陈家安排的都要好。 经过一番长谈，莫雨涵总算逃了出来，她可不想被这些人围着，成了全校的焦点。对于这种出名，莫雨涵可不太喜欢。短短10几分钟的谈话，在莫雨涵看来也不算太长，但她却不知道，此时的她早已在全校有名了。人们不仅好奇她与影佐祯昭的关系，而且也想听一下莫雨涵唱歌是多么好听，所以这白鹭之名也渐渐流传开来。 回宿舍的路上，卢巧月一直问个不停，比如莫雨涵是怎么认识影佐祯昭的，莫雨涵唱歌怎么样，会唱什么歌等等，把莫雨涵问的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也只能逃也似的跑开了。 甩开了卢巧月三人，莫雨涵一个人静静的走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心中难免有些不爽。说实话认识影佐祯昭，在莫雨涵看来，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这是在南京，肯定有不少南京官员想巴结影佐祯昭，而向自己示好。可是她不想与这些南京政府的官员有什么干涉，也不想与日本人有任何的牵扯，但此时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莫雨涵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就到了宿舍楼下。莫雨涵回过神来，长叹了口气，有些事既然无能为力，那只能爱咋样咋样了。 “白鹭小姐！”莫雨涵刚要进楼，侧面传来季方常的声音。 第58章 吴志清的担忧 “你也来打趣我，找打是不？”见是季方常，莫雨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季方常打个哈哈，走了过来：“看你的样子你好像不高兴，这难道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吗？” 莫雨涵抬腿踢了季方常一脚：“会不会说话，你才是猪呢。若你是我，你会高兴吗？” “额……”季方常愣了一下，“貌似也不会。” “你是来找我的？不会就是为了来揶揄我？”莫雨涵转移了话题。 季方常听后精神一振：“当然不是，下个星期咱们同济大学的学生有个聚会，你参不参加？你若是想去的话，我帮你报个名，因为你是新学生，还没进校报到，所以他们也没邀请你。但我想，你早晚也得去学校报到，提前认识些学长学姐，对你也有好处，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我去合适吗？”莫雨涵也有些意动。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一个学校的，你若想去，下周周五，我在这等你。”季方常说道。 跟莫雨涵约好了时间，季方常便准备回自己的宿舍，哪知走到半路，其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便转道向着综合楼而去。 综合楼，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三层的小楼，每一层的用处都不一样，有着综合应用的意思。一楼算是个活动室，整个是个室内的体育馆一般，里面各种器材都是对学生开放的。二楼则是一分为二，半边是老师平常办公的地方，半边是留宿老师的休息区。这里学生虽然也能来，但平常很少有学生愿意来这，除非被老师叫过来的。三楼则是档案室，里面都是些学生的档案资料，是不对学生开放的。 季方常一路来到二楼，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处房间门口，抬头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整了整衣衫，季方常便敲响了房门。随着房间里的应答声响起，季方常便推门而进。 “你怎么来了？”吴志清看着进门的季方常问道。 “下周周五我们学校的学生组织了一个联谊会，老师参加吗？”季方常找了张椅子坐下。 吴志清靠在床边：“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聚在一起玩玩，我去了反而你们不自在了。” “哪能啊。”季方常干笑一声，急忙否认，随后他又说道：“这一次，我把跟您一起来的那个莫雨涵也叫上了。” 吴志清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你感觉她怎么样，好相处吗？” 季方常挠了挠头：“第一次见的时候我觉得她跟我们是同一种人，可是今天的事情你也见到了，不知道她跟那个影佐祯昭是什么关系，所以今天请她，我还是有点犹豫的。” 吴志清笑道：“放心，她跟影佐祯昭没什么关系。” “那这我就放心了，既然如此，你说我能不能把她吸收进我们华兴会？”季方常问道。 “不行，”吴志清摇了摇头，“你可以让她接受我们的思想，但决不能让她入会。” “为什么？”季方常疑惑不解。 “她还年轻，再加上日本人对她的关注，她不适合。” “哦，这倒是可惜了，我还想着利用她跟日本人的这次事情，我们做些文章呢。” 听到季方常的话，吴志清难得的严肃起来：“注意你的言辞，以后也不许有这种想法。我让你接触莫雨涵，是想让你把她当妹妹一般对待，以后对她的生活有所帮助，而不是让你利用她，把她置于危险境地。” 季方常听后一愣：“为什么？老师怎么如此看中她？”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让她陷入我们的任何行动。还有，下周周五的聚会，你也注意点，别让她发现什么。”吴志清嘱咐道。 直到离开吴志清的宿舍，季方常也没想明白吴志清的用意，既要与莫雨涵保持良好关系，又不能把她当做自己人对待，这对于季方常来说，实在是不合常理。不过他也不是较真的人，既然吴志清这么说了，想来也有他的考虑。所以，即使不明白，季方常还是决定照吴志清的吩咐去做，至于与莫雨涵的关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季方常走后，吴志清来到窗前，默默的看着外面的风景。他不知道自己这次的决定正确与否，他只是想帮一下莫雨涵，帮一下自己的老朋友。但他知道他这种帮助对于老朋友来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对于莫雨涵来说可能也同样如此。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做了，从知道那个女孩独自上车时，他就于心不忍了。 “影佐祯昭，唉！真是个麻烦啊！” …… 事情果然与莫雨涵料想的一样，后面的两天不断地有人来找她，有学校的领导，有南京政府的高管，也有地方上的富户豪绅。这些人让莫雨涵烦不胜烦，好在白天也会有课要上，而那些人显然也不想占用她的上课时间，所以现在的莫雨涵对上课的积极性倒是提高了不少。 “雨涵，晚上我想回家一趟，可是外面这么黑，你能不能陪陪我？”下课回宿舍的路上，陈静突然问道。 莫雨涵听后脚步一顿，其实对于陈静的心思，莫雨涵早就心知肚明了。这两天来找莫雨涵的不少人都姓陈，虽然她不知道这些人与陈静的关系。但从这几天陈静一直有意无意的套自己的话，和对自己莫名的亲近，莫雨涵便也明白了些事情。 说实话对于陈静的邀请，莫雨涵是有意拒绝的，但念在舍友的情分又不好直接拒绝。而正不知该怎么回话时，卢巧月从后面追了上来，一句话便帮莫雨涵解了围。 “雨涵，你说过今天晚上要陪我去看电影的，你可不能诓我，我电影票都买了。” 莫雨涵听后有些歉意的看着陈静道：“要不让倩倩陪你去。” 陈静勉强一笑道：“既然你有事，就算了，我也不是很着急。” “那要不陪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卢巧月问道。 “不了，你们去，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东西落教室了，我回去拿一下。”陈静说完便往回走。 卢巧月对着陈静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莫雨涵看到后掩嘴一笑：“这回你倒是机灵。” “哼，司马昭之心。”卢巧月冷哼一声道。 “什么司马昭之心？”龚倩倩从后面赶了上来，“对了，陈静怎么回去了，刚才跟她打招呼她都没听见，她怎么了？” “怎么了，到嘴的鸭子飞了呗。”卢巧月揶揄道，“走，领你们去看电影。” “你真买电影票了？” “那当然，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样口是心非。” 走到教学楼下的陈倩此时正转过了身子，看着远去的三人，其攥了攥拳头，冷哼一声，碎碎念的转身进了教学楼。 “哼，卢巧月……” 第59章 初识秦玉 由于莫雨涵的避不见客，使得那些想借莫雨涵来讨好影佐祯昭的人们，也渐渐失去了热情，而莫雨涵也终于回归了正常的学生生活。至于陈静，后来也再次邀请了一次莫雨涵，不过被她几句话搪塞了过去。自此后，陈静仿佛也放弃了，再没提过此事，并且陈静由于家住南京，也渐渐开始了走读的生活。虽然宿舍里还有陈静的床位，但她却很少在学校住了，只是一星期偶尔回来一两次。 研学的日子很枯燥，政治课的时间要远远多于专业课，南京政府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把这些尖子生都培养成自己的人。这段时间里，莫雨涵除了与同舍的卢巧月和龚倩倩吃住同行外，与季方常也多了不少往来。所以卢巧月与龚倩倩也知道了季方常这个暖心的学长，为此卢巧月也少不了打趣莫雨涵。而也正因为卢巧月这不厌其烦的玩笑话，使得莫雨涵对季方常有了些异样的情感。 转眼时间来到了七月底，季方常所说的同校同学聚会总算到了。下午放学后，莫雨涵提前跟卢巧月两人打了招呼，早早的便在宿舍楼下等着了。说实话，这段时间的研学，对于莫雨涵来说太枯燥乏味了。而且离家这么久了，莫雨涵也有了想家的念头，最近老是精神不佳。所以她急需一些有趣的活动来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也正因此，她对即将参与的聚会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走，他们应该已经开始了。”迟到的季方常并没有开口道歉，反而催起了莫雨涵。 对此莫雨涵也不在意，她反而喜欢这样的交往，少了许多客套，多了一份真情，两人的关系反而显得亲近了。 聚会的地点是在校外，两人出了校门，转过几条街道，最后来到了一处弄巷里。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莫雨涵有些害怕，不由得跟紧了季方常的脚步。 “哎呀！”没注意到季方常停了下来，莫雨涵直接撞在了季方常的背上。 “到了！”季方常揉了揉自己的后背。 “就是这里？”看着面前毫不起眼的建筑，这怎么看怎么像一家寻常百姓的房舍，莫雨涵不禁有些怀疑。 “走，进去就知道了。”说着季方常便推门而入，莫雨涵习惯性的瞅了瞅身后，然后便紧随季方常走了进去。 来到了院落，莫雨涵才发现这里竟别有洞天。本应露天的院子，此时却被一席麻布遮了起来，布顶挂满了彩色的小灯。院子里摆放着不少的座椅，深处还有一个高台，这怎么看都有几分夜场的样子。 此时台上的音响正放着舒缓的音乐，台下空地上有些学生正男女成双的跳着交际舞，空地周围也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这些人倒不像夜场那般大呼小叫的，一个个都低声私语，倒是显得文明了许多。 “子阳来了！”两人刚进院落，旁边一个青年男子便打招呼道。 季方常点了点头：“有点事耽误了，没来晚。” “这才哪到哪啊，正席还没开始呢。呦，你还带了女伴啊。”男子看到莫雨涵有些惊讶。 “别瞎说，这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今年升大一，带她来跟大家认识一下。”季方常急忙解释道，他太了解这帮小子了，自己但凡有个犹豫，估计明天自己的花边新闻就能传遍全校。 莫雨涵礼貌地一笑，伸出右手道：“学长好，我叫莫雨涵。” “哦，你好你好，快进去，别在门口站着了。”男子握了下手，回答道。 季方常与莫雨涵正要往里走，青年男子隐晦的用肩撞了一下季方常：“眼光不错！” 季方常听后刚没跳脚，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而走在前面的莫雨涵显然也听到了，其脚步一顿，看似到没怎么在意，但其嘴角的弧度，显然是往心里去了。 这里的人认识季方常的不少，一路来到空地旁边，两人这20米不到的距离走了大概快20分钟，一路上光顾着介绍寒暄了。来到空地旁边，这时一个女学生跑了过来，季方常本想一如既往的介绍一番，却不想女学生却直接打断了季方常，反而饶有兴致的看向莫雨涵。 “你是莫雨涵，你就是那个白鹭？” 莫雨涵脸色一怔，随后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多了个白鹭的名字。” 女子的话显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见到莫雨涵点头，台下座位上的几名学生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季方常。而季方常也似早有预料，见几人瞅着自己，便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那几名学生看到季方常点头，便又若无其事继续看舞的看舞，聊天的聊天，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名字不重要，听说你唱歌很好听啊。”女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秦玉，你可别闹，有你这么欺负学妹的吗？”季方常显然害怕莫雨涵出糗，也怕莫雨涵直接拒绝伤了同学颜面，于是直接出声阻止。 莫雨涵看着面前的秦玉，她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好奇和对音乐的喜爱，于是莫雨涵便展颜一笑：“如果学姐喜欢，我倒是可以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唱的不好学姐可不能向我砸挂落。” 秦玉显然是听懂了莫雨涵的意思，所谓“砸挂落”无非是乱扔东西，莫雨涵的调笑话无疑拉近了两人的关系，而这也深的秦玉的喜欢：“就凭你这句话，以后在同济大学，谁要敢找你麻烦，你直接找我，看我不收拾他们。” 见两人相处融洽，季方常便也不再插嘴，而秦玉在这个圈子里显然也是个风云人物，其雷厉风行，既然莫雨涵同意了，她便直奔高台，拿起了话筒：“喂，喂，大家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的活动也该开始了。在开始之前呢，我先给大家介绍个新姐妹，也是我们学校的新生，大家掌声欢迎。” 秦玉说完，台下的学生们便纷纷鼓起了掌，而莫雨涵也在此时登上了高台。见莫雨涵上来了，秦玉继续道：“想必大家有不少人都认识了这位学妹了，也应该知道学妹的特长，那就是唱歌。所以今天大家有福了，此前别说是我，就是整个学校听到学妹唱歌的想必也没几个。今天学妹既然有勇气来为大家做个开头彩，我们就应该拿出学长的热情来，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谁在这时候闹是非，我秦玉可不答应。” 台下的人听到秦玉的话，也一个个的出声声援，显然秦玉此前说罩着莫雨涵，也不是什么空话，她确实有这个实力和人脉。 看着台下的众人，莫雨涵接过话筒：“大家好，我叫莫雨涵，今天能与各位学长相识，是我的荣幸。来到这里，我也很庆幸，也很开心，下面送给大家一首《月圆花好》希望大家喜欢。” 第60章 情窦初开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醉。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 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 柔情蜜意满人间。 简简单单的歌词，台下的众人听得心旷神怡。这本是一首爱恋歌，此时在座的又都是些花样年华的学生，可谓正应此景，而他们的感触也是最深。一首歌，唱到了大家心坎里，等莫雨涵唱完，台下的众人很久才回过神来，一时间掌声连成一片，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停下来。 唱完歌，莫雨涵鞠躬感谢了一声，便走下台来。台下的秦玉见状，赶忙迎了上去：“你可以啊，怪不得全校都传你唱歌好听呢，果然名不虚传啊。” “哪有，我朋友唱歌才好听呢，回头回上海，我带你去认识一下。”莫雨涵腼腆一笑回道。 “行，这可说定了。”秦玉欣然同意。 “唱的不错啊。”季方常也走了过来。 “不错？你唱一个听听，好听就是好听嘛，死鸭子嘴硬。”秦玉一句话噎的季方常一脸尴尬。 随着莫雨涵的下台，其他的同学也依次的上台表演节目。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诗朗诵的，也有说话本做演讲的，除了唱歌跳舞，其他的莫雨涵也是头一次看到，倒是让莫雨涵感到新奇不已。 “对了，为什么同学们都叫你子阳啊？”莫雨涵一边欣赏节目，一边随口问道。 “那是我的字，一般熟悉的同学才会这么叫。”季方常解释道。 “字？听着挺奇怪的。”莫雨涵说了一句，其实在40年，人们取字，已经不怎么流行了，也就一些世家大族才会有这习惯。在莫雨涵此前认识的同龄人中很少有自己的字的，即使像家境富裕的刘易洋和书香门第的自己，都没有自己的字。 “当然奇怪了，听着就像个道士。你像什么子阳真人啊，子阳道长什么的。再看看这家伙的冷淡性子，真怀疑他是个假学生，真道士。”秦玉的口无遮拦，逗得莫雨涵掩嘴失笑。 几人在下面聊着天，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秦玉抽空看了看时间，然后对季方常说道：“差不多了，我去准备一下。” 季方常点了点头，秦玉便去了高台后面。见秦玉离开，莫雨涵不明所以：“玉姐做什么去，她也要表演节目吗？” 季方常摇了摇头，卖了个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见季方常不说，莫雨涵也没多问。直到台上的节目表演结束，秦玉从后台拎了一个箱子上来，莫雨涵看的好奇不已：“这是表演魔术吗？” 季方常哑然失笑：“她哪会什么魔术啊，那个箱子是募捐用的。” “募捐？” “嗯，为前线战士们的募捐。”季方常点了点头。 “有募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没有准备，身上也没带钱。”莫雨涵有些责怪的道。 “没事，你不用捐，这种募捐其实我们经常办的，错过一次也没什么的。”见莫雨涵脸色不好，季方常急忙解释道。 “要不你借我点，回去我还你？”莫雨涵有些不死心。 “额，”季方常一愣，其挠了挠头：“我也没带钱，其实你不用太在意，他们这个钱捐了也不是马上就能到前线的，可能需要好几次的捐款，然后再一次送出去，不然这来回的太麻烦了。所以，你这次没捐成，下次再捐也不迟。” 两人正说着，台上传来了秦玉的声音：“同学们，我此时上来，想来大家也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这募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之所以这么不厌其烦的做这件事，是因为我们此时能安心学习，有衣穿，有饭吃，有自己平静的生活，是何其的幸运。但是我要知道，在中国还有好多地方，那里的孩子正在忍饥挨饿，正在挨冷受冻，正在饱受战争的摧残。” “他们可能比我们还小，在本应上学的年纪，却面对着生死的考验。大家有些人可能去过北方，去过战区，你们应当知道我绝不是在危言耸听，那里的惨状可能比我说的要惨百倍千倍。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描述，因为课本上我学不到这种惨烈的修饰词。” “而最让我心痛的，他们不是别人，是我们的同胞，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伸出援手，不求为他们创造未来，只求给他们活下去多一点时间，为他们黑暗的人生点亮一束光。我希望生活在和平地区的我们，也能为战区的同胞们尽一丝绵薄之力，尽一点自己的心意。捐多捐少，全凭个人意愿，哪怕是一个铜板也可能让一个人少受一顿饿，多活一天，谢谢大家！” 秦玉说完，便走下了高台，而台下的学生们也开始三三两两的上台，将手里的钱投向了纸箱。从每人捐钱的数目来看，这些学生其实并不富裕，多的捐几元法币，少的也就几个铜板。毕竟在这南京，真正的有钱人都是向着南京政府的，很少有人去在乎前线百姓的死活，而这些学生，也都不过是有着爱国心，却被重庆政府放弃的一般家庭而已。 “你怎么了？”秦玉走下台，看到莫雨涵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闹情绪呢，说我没提前告诉她有捐款这事。”季方常耸了耸肩膀。 秦玉听后，会心一笑：“行了，你要真有这心，明天把钱给我，反正这些钱一时半会儿也送不出去，回头我把钱放进去就是了。” 听到秦玉的话，莫雨涵眼睛一亮：“还是玉姐好。” 捐款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最后随着秦玉将箱子搬下舞台，联谊便继续开始。此时有才艺的学生基本都表演过了，见没人上台，秦玉便放起了音乐，一个劲的撺掇大家跳舞。 秦玉算是个混得开的人，从音乐开始，就不断有人找她约舞。而莫雨涵倒是清闲了不少，这里跟她熟悉的不多，而学生们又都拘谨，所以基本没人找上莫雨涵。至于季方常，一直声称自己不会，所以也就两人一直傻愣愣的在旁边站着。 秦玉一曲舞毕，来到两人身前：“喂，我说臭道士，你还真打算出家啊，跟个木头似得，雨涵头一次来，你也不知道领人家跳支舞？你像话吗？” “我哪会跳舞，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少来，你就说你跳不跳。我可告诉你，以人家雨涵的容貌条件，在场可不少人惦记着呢。你不去，有你后悔的。”秦玉的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到了。 见有热闹可看，不少跟季方常熟悉的人便开始起哄了：“子阳，赶紧的来一个啊，在美女面前这么怂，别说玉姐看不起，我们也看不起你。” 莫雨涵听着众人的调笑声，脸色红的羞人，而季方常看着面前的莫雨涵，一时间也有些心动，手便不由得伸了出来。莫雨涵羞涩地低下了头，不过她也没有拒绝，而是将手搭在了季方常的手上，这一刻，错手相牵的两人，仿佛心也连在了一起。 第61章 夜半枪声 自从莫雨涵离开后，朱虹冉的生活便乏味了许多，每天除了去粉荷苑唱首歌，便是在家窝着。若是说还有哪些波澜，那无非是与朱利民的争吵了。朱虹冉不止一次的提过要搬去云梦别墅，但是朱利民就是死活不同意，而朱虹冉又担心朱利民一个人住在街衣巷，出现什么问题，所以也不放心把朱利民独自留在这里。两个人各持己见，谁也不服谁，吵来吵去也就这么延至到现在。 八月的上海，天气到了最炎热的时候，哪怕是临海城市，灼热的天气炙烤的人们都不想出门。作为夜猫子的朱虹冉，更是没了逛街的兴致，左右闲来无事，干脆起的晚了点。直到九点了，朱虹冉才从卧室出来，看着桌上的碗筷，其也不在意冷热，直接坐下吃了起来。 饭吃到一半，朱虹冉就热得不行，看了看灶台旁的新电扇，其皱起了眉头：“昨晚不是让你把电扇搬屋里吗，怎么还在这。” 门口倚着门框缝鞋的朱利民，头也不抬的道：“我用不着，你拿去用。” 朱虹冉找来插线，打开了电扇：“哦，我屋里装两个电扇，热着你，你觉得像话吗？” “我又没让你买，这么多年都过来，不也没怎么样吗？” “哦，合着是我的不对了呗，大热天的有电扇不用非得热着，让你去云梦别墅也不去，非得在这破地方挨蚊子咬，真不知你怎么想的，活该受这罪。”朱虹冉随便吃了几口，大概也是没什么食欲，便放下了筷子。 朱利民低下了头：“这里住着踏实。” “什么意思？嫌我的钱脏？”朱虹冉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朱利民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是大英雄，你连个老婆孩子都养不起。还嫌我挣钱脏？你也不想一想，若不是我，这个家还是个家吗？我挣得钱，你没花？你是没有吃还是没有喝，那些钱就不是钱了？保命的钱不嫌脏，享福却不敢享，你是好人，你清高，这就是你所标榜的洁身自好，这就是所谓的高风亮节？我呸，我告诉你，既然是脏钱，拿一文跟拿一百文，一千文，又有什么区别？嫌我的钱脏，那你的手也不干净。” 朱利民默不作声，见朱虹冉吃完了，便放下手中的活，向桌子走来，准备收拾碗筷。朱虹冉早就猜到会这样，每次与朱利民争吵，当他吵不过时都会选择沉默。可是朱虹冉感觉受够了这种冷暴力，于是大手一挥，将桌子上的碗筷扫到了地上，然后便起身气呼呼的出门了。 外面的天气热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朱虹冉也不想这么早跑出来，但是家里的气氛让她更难受。沿着胡同一直走到街口，朱虹冉累的不行，便叫了个黄包车，直奔粉荷苑而去。 朱虹冉由于朱利民的原因，大白天可没少往粉荷苑跑。而雷豹貌似也知道她的家庭状况，还专门在粉荷苑给朱虹冉准备了一间独立的房间，以供朱虹冉白天休息用。 朱虹冉来到粉荷苑，与众人打声招呼，便直奔自己的房间。打开电扇，美美的睡上一觉，一直到下午两三点才起床吃了点东西。吃了中午饭，朱虹冉也不打算回家，便与场子的员工们聊起了天。 到了六点，太阳还是老高，不过温度倒是降了不少。此时已经有零零星星的客人到了，员工们也渐渐忙碌起来，朱虹冉也不再好意思打扰他们，便起身来到了后台。 倒了一杯红酒，朱虹冉透过布帘的缝隙，随意地打量着厅里的客人们。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朱虹冉也不由得感叹，这生活就跟这夜场一般，人来人走，又有多少常客能一如初心的陪着谁呢。 莫雨涵走了，偶尔会有书信。刘易洋忙着家里的生意，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来往却少了很多，两家的距离明明就没变过，可是朱虹冉却觉得两人的距离倒是越来越远了。刘三结婚了，婚礼后再没有见过，不知道他过得如何，找没找到新的工作。谢落星自从在学校胡同偶遇后，就再没见过，当时他说与刘易洋订婚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他们结婚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出来。像影佐祯昭、楚忠玉等人，也再没有出现，这整个粉荷苑貌似就留下了那一个孤单单的身影。 楚忠良一如既往的早早便来到了粉荷苑，要了两瓶酒，三碟小菜，一边看着下面的演出，一边想着心事。自从影佐祯昭去了一趟南京，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影佐祯昭曾经的预测可能要成真了，北边的共产党确实在准备着一场战事。具体什么时候发生，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情报，但现在的上海却已经暗涛汹涌了，楚忠良能明显感觉得到。 昨天影佐祯昭再次找到了他，而这次楚忠良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于是便连夜敲定了暗谍的名称和一些细节问题。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现在还没有一个手下，76号的老人他是不会用的，那样的人太惹人注目。所以他需要重新培养一批人，而朱虹冉一直都在他的内定名单之中。 对于朱虹冉，楚忠良是有想法的，他本想以自己一贯的作风这么一直耗下去。但现在显然已经不允许了，为了对影佐祯昭有交代，为了尽快完成暗谍的组建，他现在不得不考虑用些卑劣的手段，让朱虹冉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尽管有了些计划，但楚忠良显然还是有些犹豫，所以今天他来到这里，不仅是为了看朱虹冉的表演，也有拉朱虹冉入局的打算。 后台的朱虹冉看着二楼的楚忠良，也是感慨万千，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这位中年男子陪着自己，从第一次登台到现在从未断过。而随着谢落星等人的消失，朱虹冉的谢客对象便只剩楚忠良了，这段时间，通过两人的不断相处，朱虹冉对这个风度的男子也有了一丝依赖。这当然不是什么爱情，以朱虹冉的家境，她从未真正感受过父爱，而此时她却把这种情感寄托到了楚忠良的身上。 “若是你晚生几年，或者我早生几年，或许还真是段姻缘呢！”低低的呢喃一声，朱虹冉便放下酒杯，走向了梳妆台。 与夜场的喧闹不同，在这八月份的晚上，随着海风的鼓荡，空气中总算有了一丝凉意。下班的工人们，许是家里没有电扇，或者想省点电费，一个个成群的聚在弄巷口、路灯旁。摇着蒲扇驱赶蚊蝇，一边乘凉一边聊着闲篇，倒也算安静祥和。 “砰！砰！~”几声枪响划破了长空，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刺耳。不多时街上便出现了一队队的警察，吓的百姓们一个个拎起马扎，躲进了家中。警察过去后不久，一队队76号的黑衣人也出现在街上，接着便是些不明身份的人和黑帮成员。随着这些人的出现，街上的枪声渐渐响了起来，而今夜，对于上海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第62章 天塌了 歌曲唱完，朱虹冉来到后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鬼天气，可热死了，还有冰水吗？” 纪鹏听后从旁边的橱柜中拿出一个冰淇淋：“我让下面的人买的，怕化了，所以就放在柜子里了。” “哟，这么晚了你还能买到这个？”朱虹冉高兴的接了过来。 “赶巧了，今天南边有家店才开业，第一天营业时间长了点。”纪鹏随口回道。 朱虹冉咬了一口，舒了口气：“啊，舒坦啊，你倒是有心了。” 纪鹏笑道：“杜鹃姐是有福气之人，而我们也是托你的福，若不是你，我们这群人估计都得喝西北风去。” “小嘴倒是挺甜，看来这段时间你倒是学了不少。” 纪鹏挠了挠头：“哪有啊，这可不是我说的，这可是豹哥说的。” 两人正说着，小厮将赏钱送了过来。纪鹏接过赏钱递到朱虹冉面前，朱虹冉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拿起盘子上的一个钱袋子：“这是楚先生给的？” 小厮点了点头：“是的，杜鹃姐。” 朱虹冉掂了掂钱袋子，然后甩手又扔回了盘子里。纪鹏看在眼里，满脸疑惑：“杜鹃姐，你这是？” 朱虹冉摸了摸嘴角的冰淇淋：“这天气挺热的，拿去给下面的人买点冰淇淋、冰水啥的。” 看着托盘里的钱，纪鹏直摇头：“不行，这太多了，有一两个大洋就行了，这要让豹哥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让你拿着就拿着，瞧你这怂样儿。你刚上来不久，也该多给下面的人争点好处，我不差这一天的钱，就当今天吃冰淇淋的奖励了。回头豹哥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朱虹冉随意的道。 朱虹冉的话显然说到了纪鹏的心里，他是新上位的，而且还是楚云的老手下。与楚云争，他做不来，也争不过。但作为手下的管事人，他就必须顾及众人的感受，让别人觉得自己有能力，但这对于他来说太难了。他们所有的好处，都得看朱虹冉的意愿，而楚云与朱虹冉的关系，可谓众人皆知，他又怎么敢去跟楚云比呢。 这次朱虹冉的做法，无疑让纪鹏解了燃眉之急。有了这次的赏钱，手下人也会觉得他有能力，值得追随。而更让纪鹏高兴的是，此后在朱虹冉这里，自己可以与楚云平起平坐了。当然这只是在赏钱方面，至于关系远近，纪鹏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而至于手下的闲言碎语，楚云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这点纪鹏并不担心，他是楚云手下出来的，以他跟楚云的关系，楚云绝不会把此事放在心上，甚至还会为自己高兴呢。 纪鹏心中思绪万千，但动作却不迟疑，朱虹冉说完，纪鹏就跪下感谢道：“杜鹃姐，以后用到我纪鹏的地方，纪鹏但凡有犹豫，就枉为男子。” “行了，别在这矫情了，我还得去谢客呢，就不陪你了。”朱虹冉整理一下衣衫，便向外走去。 楚忠良一个人喝着酒，看到朱虹冉来了，只是随口说了句：“你今天晚了点。” 朱虹冉嫣然一笑，好不客气的就坐：“天儿太热了，就多歇了会儿。” 这段时间的两人相处，彼此倒是随意了不少，这种随意让朱虹冉很舒心，两人就像老朋友一样，让朱虹冉也暂时忘记了自己在这里的身份。 “天气确实是热了点，要不要来点酒，解解乏？” “可以来点。” 楚忠良笑了笑，给朱虹冉倒了杯酒：“看着你刚才的表演，再想想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还真是物是人非啊。” 朱虹冉喝了杯酒：“你可别取笑我了，人总是会变的嘛，谁也不会一直停滞不前。” 楚忠良点了点头：“不错，确实人是会变的，那你想没想过换种活法？” 朱虹冉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难道你就想一直这么当歌女，这毕竟不是个长久的事。” 朱虹冉摇了摇头：“像我这种人有选择吗？现在我虽然只是个歌女，但也算安定，不愁吃，不愁喝的，倒也挺好。” 楚忠良看向朱虹冉道：“这不像你，在我的认识里，你应该是个有野心的人。我承认你现在可能不缺钱，但这个社会地位才是根本。” 朱虹冉一笑，打趣道：“怎么？你有门路，能让我当官？” 楚忠良回应道：“当官，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更好的选择。” 楚忠良的话显然将朱虹冉吓到了：“算了，我不是当官的命。”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朱虹冉这时也回过味儿来：“你今天来这儿，是来劝我的？” “有一部分原因。”楚忠良喝了杯酒，继续道：“以后我可能会很忙，怕是没时间常来这里了。” “所以你打算带我一起走？” “你愿意吗？” 朱虹冉用手转着酒杯，想了一会儿：“我跟你走，我们这算什么？” “那就看你想当什么了！” 朱虹冉喝了口酒：“那祝你前程似锦。” “你不同意？” “这段时间，我觉得我很了解你了，可是现在我却看不清了。歌女这条路，是我自己闯出来的，我很踏实，你觉得我会放弃所有义无反顾的跟你离开吗？”朱虹冉看着楚忠良反问道。 楚忠良点了点头：“确实很难，但是，如果我说我已经帮你选好了呢？” 朱虹冉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这里可是粉荷苑，你刚才的话我可以当成无心之言，以后先生还是好自为之的好。” 此时的朱虹冉也发觉了楚忠良的别有用心，一时间对于楚忠良，朱虹冉有些难以接受，也有些未知的担心。 “粉荷苑？我知道，但我也知道这里是上海，是南京政府的管辖地。”楚忠良毫不在意朱虹冉的警告。 朱虹冉听后直接起身：“我累了，先生也自便！” 说完朱虹冉便打算离开，而楚忠良却起身先一步拦住了朱虹冉的去路。见朱虹冉脸色难看，楚忠良刚想说话。这时一个黑衣人跑了过来，在楚忠良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忠良听后脸色大变，其抬头看了看朱虹冉，最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次如果你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说完楚忠良便急匆匆的跟黑衣人离开了，看着一反常态的楚忠良，朱虹冉感觉莫名其妙。扫了一眼纸上的地址，朱虹冉随手便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你想得美。”朱虹冉说了一句，便也向后台走去。 刚来到后台，朱虹冉一心想着刚才楚忠良的异常，一个不注意与迎面来人撞到了一起。 “啊！”朱虹冉跌倒在地，抬头见是于明：“明哥，你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于明赶紧扶起朱虹冉道：“豹哥让我送你回去。” “现在？” “对，现在！” “怎么了？” “天塌了！” 第63章 固执的朱利民 朱虹冉来不及卸妆，就被于明急匆匆的拉了出来。出了粉荷苑，于明便马不停蹄的开车向街衣巷驶去。 看着慌里慌张的于明，朱虹冉也有些忐忑：“明哥，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于明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张老板死了。” “张老板？哪个张老板？”刚问出口，朱虹冉貌似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老大：“张啸林？” “嗯！”于明点了点头。 看到于明点头，朱虹冉也慌了神。粉荷苑是雷豹管着，而雷豹可是张啸林的手下。现在张啸林死了，雷豹他们会不会受影响，粉荷苑又会怎样，她朱虹冉又该何去何从，这些让朱虹冉的心沉入了谷底。 “张老板死了，粉荷苑不会有事？”朱虹冉有些担心。 “我送你回去就是为了这事，现在张老板没了，好多原来的仇家都冒了出来，难免不会波及到粉荷苑，你先在家待两天，看看情况再说。”于明的话从前面传来。 “张老板是投靠日本人的，现在张老板虽然死了，可是产业都还在，日本人不会不管？”朱虹冉还在心存侥幸。 “难说，我们虽帮着日本人做了不少事，但也有碍眼的地方。此前有张老板在，日本人也有顾忌，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张老板没了，难保日本人不会卸磨杀驴，来个打击黑帮的行动。” “张老板刚死，他们就敢这么做？若是这样以后谁还敢投靠日本人啊，打击黑帮也得找个理由？”朱虹冉还是不太相信。 “理由？别说需不需要，你知道吗，现在外面乱着呢？黑帮、间谍都冒出来了，现在76号正忙着抓人呢，这就就是最好的理由。” 于明刚说完，前面的街道处就传来了几声枪响，接着便看到前面几个黑衣人正在街头火拼。于明见到后，一个急刹，然后急忙拐进了一条小路。 朱虹冉看着这一切，吓得胆战心惊：“我们要不回粉荷苑。” 于明摇了摇头：“不行，一会儿粉荷苑会更乱，你放心，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去的。” 几经周折，于明总算将朱虹冉送到了街衣巷，下了车将朱虹冉送到家门口。 “你先回家，先在家休息两天，如果不安心，不行明天就搬到云梦别墅。那里毕竟是租界，一般人不敢去那里找麻烦。” 见于明要离开，朱虹冉直接拽住了他：“你去干嘛？现在这么乱，你先在这休息一晚，明天我们一起去云梦别墅。” 于明转过身，摇了摇头：“豹哥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的命是豹哥给的，我得去守着他。你放心，你的安全我会交给楚云，有他在你会没事的。” 于明挣开了朱虹冉的手，便转身淹没于漆黑的巷子里。看着于明就这么走了，朱虹冉神色间充满了担忧，最后看了一眼这黢黑的弄巷，朱虹冉叹了口气，便转身进了家门。 朱虹冉的突然回家，让朱利民有些惊讶，毕竟平常时候，这个点朱虹冉是回不来的。而朱利民显然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朱虹冉下班早了。 朱虹冉回到家后，还有些惊魂未定，给自己倒了杯凉水，猛喝了几口，便坐在椅子上愣愣的出神。见朱虹冉没跟往常一样直接进屋，而是坐在厅里发呆，朱利民也意识到了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不知道怎么问，只是起身打开了电扇，然后陪着朱虹冉就这么呆坐着。 “哐哐哐~”大门响起，朱虹冉回过神来，而朱利民也正要起身，朱虹冉没有理会朱利民，直接跑了出去。 “谁呀？”来到门前，朱虹冉轻声问了一句。 “我，楚云！” 听到楚云的声音，朱虹冉立刻打开了大门，将楚云拉了进来，然后看了看巷子外面，又赶紧的将大门关上。 “明哥让你来的？” “嗯，你这没什么事？”楚云看到屋门口的朱利民，点头笑了笑。 朱虹冉摇了摇头：“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楚云便往屋里走，便说道：“不好说，乱的很。” 不大的屋子里，三个人静静的坐着，谁也不说话，也都没有困意，整个房间安静的可怕，只有呜呜的风扇声让这个屋子显得不那么压抑。 瞅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两人，朱利民终究是忍不住了：“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楚云笑了笑：“没事，伯父你先去睡觉，冉冉心情不好，我陪她一会儿就行。” 朱利民显然也知道楚云在安慰自己，其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朱虹冉，而朱虹冉此时也抬起了头，看向朱利民道：“你收拾一下，明天我们搬去云梦别墅。” 朱利民一愣，随后便回过神来：“要去你去，我不去。” “我不是跟你商量，这次你必须得去。”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楚云赶紧出来打圆场：“冉冉好好跟伯伯说话，朱伯伯冉冉也是好意，咱们就去住两三天，你若是想回来了到时候随时回来，你看怎么样？” “这里我住习惯了，我哪也不去。” “你别这么固执好不好，你什么时候能为我考虑考虑？你非得逼死我你才满意？”朱虹冉吼了一声。 “逼死你？你们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人了？”朱利民后面的话明显是问楚云的，毕竟这种问题，问朱虹冉，她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楚云干笑一声：“哪有啊，伯父你想多了，我们能惹什么人啊。只不过最近世道可能会有点乱，我们也是担心大家的安危。” “乱？还有比打仗的时候乱吗？别说我们没得罪人，就算有人要找麻烦，在这里你朱伯伯也能保护得了你们。我们有什么好怕的，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牛鬼蛇神。”朱利民无所畏惧的道。 “行，你能耐，你不走，那大家都陪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保护我们。”朱虹冉生气的起身回了自己卧室。 “咣！”关门声响起，楚云看着面前的朱利民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朱伯伯你何必跟她置气呢，你就顺着她，跟她去住两天又怎么了？” 朱利民揉了揉自己的断腿：“你朱伯伯无能，养的闺女从小就不认我，现在你伯母也走了。你说我去跟她住什么？过得跟仇人似得，两个人天天去吵架？而且我在这边我习惯了，你伯母在这走的，我在这也有个念想。所以，就是死我也得死在这。” 听着外面朱利民的声音，朱虹冉咬了咬嘴唇，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想妈妈了…… 第64章 大功告成 时间回到2小时前，一间低矮的农房里，谢落星神不守舍的来回踱步。房间里除了谢落星外，还有两人，一人坐在旁边抽着烟，另一个则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毫无精神可言。 “你觉得林怀部可靠吗？”谢落星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你不是都见过了吗？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再说了，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了，担心也没什么用了。”坐着的男子回答道。 “但愿不会出什么变故，能否功成就在此一举了。”谢落星叹了口气。 男子吸了口烟：“相比于林怀部，我倒更担心那个歌女，听说你与林怀部见面被她撞见了？” 谢落星听后神色一厉，瞪了男子一眼：“陈默，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她的事情我自有分寸。没有我的允许，你若敢动她，我让你回不了重庆。” 面对谢落星的警告，陈默一笑道：“随你，反正这事之后我便要回去了，留在上海的是你，你有分寸就行。不过，谢站长，我也要提醒你一句，若是因为你的多情，让我们在上海损失惨重。我相信到时候不仅你要倒霉，你们谢家也会受牵连的，阎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谢落星找了把椅子坐下。 见劝不了谢落星，陈默也不再多言，而是看向了床上的人：“这个家伙怎么办？” 谢落星瞅了一眼床上的人，看着他那虚弱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得跟你们一起走。” “就他？估计半路上就得死了，我就纳闷了，你说你非让我带这么个累赘干嘛？”陈默显然不想带着床上的人一起走。 “如果真死了，那也是他的命，到时候就随便扔了。但若他能活着，我希望你能把他带到重庆，这个人也算有些本事，留着以后没准就能用上。” “这小子的伤可不轻，估计就算好了，阎王也看不上。”陈默摇了摇头。 “我没指望他能进军统，我们的老兄弟不是在招人吗？以这家伙的本事，想出头应该不难。” 陈默听后眼睛一亮：“中统？怪不得阎王说你有谋略呢，这么早就知道往中统塞人了？不过，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有点期待。中统那帮崽子，仗着人多，每次跟我们争功，也确实该管管了。” 床上的人，一直清醒着，听着两人的对话，此时不由得舒了口气，他的命总算是保住了。想到自己的惨状，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仇恨和不甘，感受着胸前的疼痛，男人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朱虹冉和于明付出代价。 似是知道男子清醒着，谢落星走到床边，低声道：“葛洪，我不管你此前怎样，但这次你的命是我救的，从此以后你的命也属于我，明白吗。” 葛洪看着一脸严肃的谢落星，点了点头：“我知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陈默掏出手枪，缓步来到门口：“谁？” “老陈，是我，老胡！”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陈默回头看了一眼谢落星，然后缓缓打开房门，其手中的枪一直掩在门后。 房门打开，一名黑衣男子走了进来，谢落星看着来人，问了一句：“准备的怎么样了？” 男子来到桌子前，喝了口水：“人都齐了，只要枪一响，我们就能行动。” 谢落星点了点头：“好，到时候你把人都分配出去，按名单逐个击杀，这次我们一定要给日本人和伪政府一些颜色看看。” 老胡放下水杯，点了点头：“放心，这次定不会出纰漏，现在就看林怀部那边了。” 谢落星想了想道：“他那边虽是关键，但却不好轻易得手，所以那边只要枪响，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按计划行事。若是张啸林死了，我们便锦上添花，若是没死，那也得把他们打痛了。” 陈默与老胡两人点了点头，谢落星看向陈默：“今天乱起来，你就趁机离开，这个地方，以后不会用了。” 陈默点了点头：“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倒是你，过了今天，可得注意点了，76号也不是吃素的，别留下尾巴。” 几人正说着，一声尖锐的哨子声从外面传来，三人听后神情一震，老胡看了看两人：“保重，我先走了！” 上海郊区一座怡人的别墅区，人们管这里叫做“黄家花园”，顾名思义这所别院是黄家私宅，里面住着的便是上海大名鼎鼎的人物黄金荣。自从上海沦陷，黄金荣拒绝了汪政府的邀请，便一直隐居于此。而不管南京政府还是日本人，考虑到黄金荣年事已高，确实也没什么大用，便也对此选择了漠视。只要黄金荣不闹事，他们也乐得清闲，没在为难他。 天色已黑，老管家见黄金荣仍在院子里乘凉，便走了过来：“老爷，回屋休息。” 黄金荣回过神来，看了看老管家：“谢家那小子来上海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什么动作啊？” 老管家也疑惑地摇了摇头：“最近他一直在刘百顺家住着，很少出门，没准是我们多心了。” “哼，”黄金荣冷哼一声，“多心？谢家人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若是真能脱离重庆那边，我黄金荣那就白活了。” “若真是重庆派来的，那他来这里干啥？毕竟谢家都是参军的，难道现在玩间谍了？” “谁知道戴笠这个狐狸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两年死在军统手里的人可真不少。”黄金荣显然也猜不出谢落星的目的。 “行了，我也乏了，回屋。”说着黄金荣便起身向屋里走去。 两人正走着，这时一个下人跑了过来：“老爷，出大事了。” “怎么了？”管家问道。 “张啸林死了。” “啊！”管家愣在了原地。 黄金荣的神色变化不定，最后长舒了口气：“谢家这小子还真是可以啊，老夫都看走了眼了。” “老爷觉得是谢落星做的？”管家回过神来。 “不管是谁做的，这都是好事，张啸林没了，杜月笙那个狐狸别看跑了，但他手下的人可不会闲着。所以，我们也该活动活动了，你去召集些人手，把这些年张啸林吃我们的，都吐出来。” “是！”老管家应了一声，便跟着下人一起走了。 黄金荣看了看天空：“上海的黑道要变天了。” 第65章 形势不妙 整整熬了一宿，当清晨的光亮透进屋里，朱虹冉从卧室走了出来。看着同样疲惫的楚云与朱利民，朱虹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总算天亮了，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楚云起身拍了拍衣服：“我出去看看。” 朱利民听得莫名所以，见楚云要走，便开口道：“云小子吃了饭再走，我去做饭。” 楚云摆了摆手：“不了，你们先别出门，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一碗粥，一碟咸菜，两盘炒菜，显然这顿饭朱利民是用了心的。在朱虹冉的印象里，自从齐桂香去世，家里很久没见过炒菜了，而她在家吃饭的次数既不固定，也少得可怜。今天朱利民做的如此丰盛，可能会考虑的楚云还来吃饭，但与朱虹冉今天会在家吃饭也不无原因。 熬了一宿，大早起的，朱虹冉只感觉疲累，却不怎么饿，随便喝了几口稀饭，便放下了碗筷。见满桌的饭菜都没怎么动，朱利民脸上不免有些失落。于是朱利民便也随便应付了几口，桌子上的菜两人都没有动，一个是没胃口，一个是没心情。 朱利民将碗筷洗了，桌子上的菜并没有收起来，而是拿了两个干净的碗把菜扣了起来，估计是希望楚云回来时，菜能保持点余温。 收拾好了一切，朱利民看着呆坐着的朱虹冉有些心疼：“冉冉，我知道你不愿意搭理我，但你最起码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朱虹冉抬眼看了一眼朱利民，然后低头说了句：“张啸林昨晚死了。” “张啸林？”朱利民当然知道张啸林是谁，但在他的观念里，那样的人物断然不会跟他们扯上关系的。而且张啸林还是个汉奸，是朱利民最恨的一类人。“张啸林死了？哈哈，死了好啊，这种汉奸走狗早就该死了。” 朱利民显然很兴奋，其刚说完看向朱虹冉，却见朱虹冉正双眼瞪着自己。 “额~”朱利民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一时凝固住了：“你不会跟张啸林有关系？” 朱利民有些忐忑，朱虹冉的身份是歌女，而歌女是最容易接触这些大人物的。再想想朱虹冉与楚云昨晚的异常，朱利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冷汗也布满了额头。 “你想什么呢？我都没见过张啸林。” 朱虹冉的话，让朱利民舒了口气：“没见过好啊，没见过好。” 说了两句，朱利民才回过神来：“既然没有瓜葛，张啸林死了，你担心什么？” 朱虹冉叹了口气：“我在粉荷苑上班，粉荷苑是张啸林的场子，你说有没有影响？” 听到这话，朱利民倒是来了精神：“冉冉啊，你看现在这夜场也不安宁，我们不如就此退出来，凭你的学历找个工作也不难。” 朱虹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歌女我做不做无所谓，可是粉荷苑有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你在这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 朱利民听后神色僵住了：“对不起，冉冉，爸爸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在那里交了不少朋友，但人各有命，这种时候我们全身而退就不错了，有些事我们是做不来的，又何必难为自己。” 朱虹冉抬起头来，看着朱利民：“人各有命？这就是你的逻辑？当年你为什么抛下我们？” 朱利民神色有了一丝愧疚：“我知道当年的事你不原谅我，可我那是为了这个国家，跟你现在不一样的。” “国重要还是人重要？”朱虹冉步步紧逼。 朱利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都重要！” 朱虹冉嗤笑一声：“人都没了，哪有什么国？我朱虹冉没想过做什么英雄，我只想着我在乎的人，在这个世道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说完，朱虹冉便起身回了卧室，朱利民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两人的聊天再次不欢而散。在这一刻年到中年的朱利民反倒有些了解朱虹冉了，也看出了朱虹冉对于亲情、友情的看重。而朱虹冉之所以变成这样，或者这与朱利民也脱不了关系，因为从小家庭的负担就压在了朱虹冉的身上，她受到的关爱无疑是凤毛麟角的。所以她现在才会格外的在乎，在乎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份情。但正因为了解，朱利民反而更加的自责，也对自己的信仰有了疑惑，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或许朱虹冉这样的人，才是一个平民百姓该有的样子。至于国家大事，自有有能力的人去关心，他不该管，也不配。 楚云这一走就是一上午，直到过了晌午，楚云才回来。在听到楚云回来了，朱虹冉也急忙从卧室走了出来。看着楚云满头大汗的样子，朱虹冉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而楚云也不客气，直接大口的喝了起来。 “怎么样？”朱虹冉见楚云放下了水杯。 楚云舒了口气，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昨天晚上不止张啸林被杀了，还有许多政府官员和76号的人。据说昨晚76号抓了不少人，有黑帮，也有军统和中统的。” “那豹哥他们呢，他们没事？”朱虹冉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昨晚的黑帮多数都是冲着豹哥他们去的，你也知道，张啸林这两年为了扩张势力，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他这一死，所有的仇家都出来了。所以，昨晚不管是胡军、叶龙还是程辉都被人暗杀了，就连他们的场子都被人砸了，当然粉荷苑也没有幸免。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据说豹哥跟明哥跑了，现在只是失踪了。我想，以他们的本事，既然脱身了，要活下来，应该不难。”楚云慢慢的述说着。 “日本人不管吗？” 楚云摇了摇头：“跟明哥预料的差不多，不管是日本人还是76号，现在他们就跟疯狗一样，见人就抓，看样子他们是想整肃黑道了。” “那我们怎么办？” “粉荷苑是回不去了，我们先观察两天，等风头过了，我们再想出路。哦，对了，昨天的事已经登报了，我买了份报纸。”说着楚云就从怀里将报纸取了出来，递给了朱虹冉。 朱虹冉接过报纸，扫了一眼，只见上面一个大大的图片，图片便是刺杀张啸林的凶手林怀部。看到照片上的人，朱虹冉神色一变，心中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这个人她竟然认识。 第66章 人在何方 “张啸林于张宅被其手下林怀部所杀，林怀部当场被巡捕房抓获，1940年8月14日。” 醒目的标题，一张林怀部的照片，下面是些密密麻麻的字。标题朱虹冉只是扫了一眼，下面的字她也不感兴趣，但是这张林怀部的照片倒是让朱虹冉思绪万千。 林怀部杀了张啸林，朱虹冉清楚的记得这张面孔，他分明是那天跟谢落星一起的持枪男子。既然林怀部杀了张啸林，那么谢落星是不是也有参与，谢落星在这次事件中又扮演者什么角色？朱虹冉有些担心，也有些害怕，她不敢深想了。 朱利民凑着脑袋，看着报纸上的介绍，也不由的感慨：“想这张啸林也算风云人物，没想到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可笑的是他有那么多钱，杀他的人竟然是为了那点工资。” 报纸上的介绍朱虹冉没有多看，但听到朱利民的话也猜到了大概，无非说的是林怀部为了私利杀了张啸林。对于这种说辞，朱虹冉嗤笑一声：“这种骗人的话，你也信？” 朱利民一愣：“这报纸不是这么说的吗？” 朱虹冉随手把报纸一扔：“你看到的东西，也不过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东西。你也不想想，如果是你，你会为了点工资杀了张啸林？是，张啸林在你眼中是个坏蛋，是个汉奸。可这里是上海，杀了张啸林你觉得他能活，为了点钱把自己命搭进去，值吗？” 楚云在旁边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林怀部若是觉得钱少大可离开，没必要把自己逼到死路上。” …… 接下来的两天，朱虹冉很少出门，打听消息的事便交给了楚云。经过两天的沉淀，上海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定繁荣，只不过像粉荷苑这些夜场却没有再开。 这两天朱虹冉待在家里，也是越来越烦躁起来，雷豹与于明还是没有消息，两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此前她还不断安慰自己，他们没有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最起码不能证明他们死了。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已经两天了，如果雷豹两人还活着，他们即使不能来找自己，也会派人捎个信来，除非他们已经离开了上海。可是现在的上海看似平静，实则外松内紧，此时想要离开上海简直难如登天。更何况是雷豹两人，这就更不可能了。 似是知道朱虹冉心情不佳，朱利民的话也少了很多，时常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这两天他对朱虹冉越来越看不透了，对自己也越来越不自信了。不管是朱虹冉以情为重思想，还是她对张啸林死因的分析，都对朱利民有了不小的冲击。 临近傍晚的时候，楚云急匆匆的回来了，看着楚云的样子，朱虹冉心中一动：“怎么样，有消息了？” 楚云喘了口气，神色有些严肃：“听说巡捕房在江里发现了几具尸体，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尸体？”朱虹冉脸色一白，险些跌倒。 楚云赶紧扶住了她：“你别多想，没准还不是呢。” 朱虹冉稳住身形：“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太引人注目了，而且万一确定了，我怕你控制不住。”楚云直接拒绝道。 朱虹冉抓住楚云的手臂，双眼紧紧的盯着楚云：“我一定要去。” 看着朱虹冉的样子，楚云心软了：“好，不过我们得换身衣服。” 八月的黄埔江，比之上海市里也清凉不了几分，江上风都带着热气。现在天色渐暗，但江边的码头确实正忙碌的时候，白天天气太热，很多脚夫都受不了，所以一些不着急的货物，都会安排到傍晚搬运。 今天的江边与往日截然不同，江边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即使一些脚夫也放弃了挣钱的时间，聚到了这里。这些人聚在两岸，看着江中巡捕房的人，拿着长杆和渔网不断打捞着什么。 朱虹冉与楚云身着一身黑袍，混迹在人群中，朱虹冉定定的看着江边，而楚云也不断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来了，上来了！” 不远处有人喊了起来，朱虹冉两人听到后，便顺着人群向那边赶去。来到近前，两人发现江边散落着渔网，而网子中赫然是一具尸体。 尸体早已泡肿了，看体型比200斤的胖子都要胖，衣服也早已破开了，外露的皮肤白的渗人。朱虹冉看了一眼，便吓得转移了视线，楚云胆子要大的多，此时两人的位置看不清尸体的正脸。于是楚云便转了个位置，待看清尸体的容貌，楚云松了口气，其来到朱虹冉身边摇了摇头。 朱虹冉见状也松了口气，于是赶紧拉着楚云走到远处，这种地方，她实在不想多待。既然知道了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也没必要在这守着了。 差不多10分钟的时间，又一具尸体被捞上了岸，两人又急匆匆的赶了过去。但结果仍不是两人要找的人，对此，两人既感到失望，又有些庆幸。 随后的时间里，接连捞上来五六具尸体，但仍不是雷豹和于明。两人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少了些许紧张。 “一会儿再有尸体，我过去就行了，你在这歇歇。”接连跑了好几个地方，即使楚云也感觉快吃不消了。 朱虹冉固执的摇了摇头：“我要去，既然来了，我就要亲眼看看。” 见劝不住朱虹冉，楚云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正说着，旁边又捞起了一具尸体，朱虹冉与楚云再次来到旁边。这次的尸体比较惨，少了一条手臂，身上的伤痕也有很多。许是伤口流血的缘故，吸引了不少的鱼群，将尸体啃食的早已体无完肤。 尸体是侧着的，朱虹冉两人正站在背面，楚云皱了皱眉，刚想去正面看看，却不想旁边的朱虹冉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了？”楚云扶住朱虹冉疑惑的问道。 此时的朱虹冉早已泪流满面，其哆嗦着嘴唇：“明……明哥！” 此时虽然只是看到了尸体的背影，但朱虹冉却无比的确定这就是于明。从朱虹冉进了粉荷苑，要问谁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最长，那无疑便是于明。作为朱虹冉的司机兼保镖，对于于明的背影，朱虹冉太熟悉了。虽然这具尸体早已变了样子，可朱虹冉还是凭着蛛丝马迹认了出来。 听到朱虹冉的话，楚云身形一震，但很快其便反应过来：“你先在这坐会儿，我过去看看。” 楚云刚想将朱虹冉放下来，却发现此时的朱虹冉已经昏死了过去。 看着倒在怀里的朱虹冉，楚云心中悲凉，扫了一眼翻涌的黄浦江。 “明哥找到了，那豹哥呢，他又在哪呢……” 第67章 身陷囹圄 清晨，太阳还未出来，东边天际的云彩泛着红，想来今天的上海又是一个高温的天气。 黄埔江边，工人们已经三三两两的开始干活了，这时一名女子端着衣盆走了过来。这段江边两岸住着的都是些穷人，每天清晨总会有成群的妇女，来到江边洗衣服。 但是此时显然时间还早，江边洗衣服的妇女们还没来，只有这一个女子。其实女子也是无奈，她搬到这里的时间还短，江边洗衣服的位置早就被人占满了，她只能与别人错开时间。可是现在白天天气太热了，所以她也只能尽可能的早来一会儿。 放下衣盆，找了块石头坐下，将衣服收拾好，随即便拿了一件洗了起来。虽然是早晨，但此时也算不得凉快，洗不多时女子额头就布满了汗珠。 连着洗了两件衣服，女子便热的不行了，用手擦了擦汗，可能觉得不过瘾，便双手滔其一捧江水，摸了把脸。做完这些女子舒了口气，打算休息一会儿。 静静的看着江面，女子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只能黯然一叹。回过神来，女子便想继续洗衣服，但在这时她却发现远处飘来一团黑影。 看着随着江水起伏的黑影，女子心中一动，她常听附近的人说起，这黄浦江有时候会飘来各种货物。这些货物多数都是往来的商船掉下来的，当遇到这种情况，那无疑是发了一笔横财。女子喜形于色，赶紧找了个长杆，来到离黑色物体最近的地方，通过划水将那黑色物体引到了岸边。见距离差不多了，女子用长杆挑着黑色物体，翻了个身，想找到物体的带子一类的，好挑上岸。 “啊！”物体翻了个身，女子才发现这哪是什么货物，这分明是一具尸体。女子被吓的脸色苍白，跌坐在地。缓了一阵，才想起找人来，于是便急忙起身，刚准备喊人。可无意中看到尸体的面容，女子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朱虹冉醒了，但身体状况却不怎么好，连日的担惊受怕，在看到于明尸体的那一刻，朱虹冉也终于撑不住了。朱利民看着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朱虹冉，一筹莫展。自从朱虹冉醒来，她就一直躺在那，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多数时间就是呆呆地看着屋顶，偶尔也会哗哗的流眼泪。朱利民看着这样的朱虹冉，心疼的要命，但是他也不知该怎么劝说，而且他的话也对朱虹冉起不到什么作用。 “吱呀~”卧室门开，楚云走了进来，看到楚云来了，朱利民赶紧起身，也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把位置让给了楚云。 “你醒了！”楚云的话总算引起了朱虹冉的注意，看着面前一脸疲惫的男子，朱虹冉想要起身，但浑身的疼痛感让她又不得不躺了回去。 “找到了吗？” 听着朱虹冉沙哑的声音，楚云皱了皱眉头，然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在那盯了一晚上，尸体已经打捞完了，但还是没有豹哥。” 看着朱虹冉毫无反应，呆愣愣的样子，楚云也有些担心：“你没事？听你的声音也不对劲，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朱虹冉回过神来，看着楚云憔悴的样子，牵强的一笑：“你回去，这都两天没睡觉了，你现在的样子可比我好不了多少。” 楚云叹了口气：“你也别多想了，豹哥吉人自有天相，没准真逃了也不一定。我就不回去了，就在这对付几天，当时明哥将你交给了我，我就应该照顾好你。” 说到于明，朱虹冉抿了抿嘴，眼泪又滑了出来：“你说，那天我若不让他走，他会不会就不会有事了？” 听到这话，楚云难得的严厉的看着朱虹冉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就那天的情况，你能劝得了？明哥是死了，可他是为了豹哥死的。退一万步讲，你当时如果劝住了他，那如果今天的尸体是豹哥，你会原谅你自己吗？冉冉，我们尽力了，这都是命，怨不得谁的。” “可我心里就是难过~”说着朱虹冉便哇哇大哭起来。 楚云看着朱虹冉的样子，也流下了眼泪，他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劝了，只能用手紧紧的攥着朱虹冉的手臂，以期给她些许安慰。 哭了一阵，朱虹冉突然看向楚云问道：“明哥的尸体……” “那你不用想了，尸体被巡捕房带走了，我们弄不出来，也见不到。” …… 楚云打算在朱虹冉家住几天，于是便回家取了被褥，在朱虹冉卧室的地上打起了地铺。本来朱利民一直劝他去跟自己一起睡的，毕竟朱利民睡得是张双人床，睡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但考虑到朱虹冉的身体状况，楚云还是不放心，于是便拒绝了，就这么守着朱虹冉，他会放心不少。 “梆梆梆，梆梆梆~”朱利民睡眼惺忪的从卧室走了出来，看看天色，已经快傍晚了，听着大门的声音，朱利民喊了一声：“谁啊？” “开门！”听到是名陌生男子，朱利民神色一凛，见楚云也正从朱虹冉屋里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楚云随手从旁边抄了根棍子，又退回了卧室，而朱利民则一瘸一拐的来到厨房，拿起了一把菜刀。 “来啦！”朱利民来到门前，将菜刀背到身后，探着脑袋，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哐！”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下子涌进来七八名黑衣男子，看着被撞倒在地的朱利民和掉落在一旁的菜刀，一名男子撇了撇嘴：“一个瘸子，胆子倒是不小。” 听到男子的话，朱利民刚要起身，不想却被另一名男子一脚踹倒在地：“还敢反抗？看来得给你点苦头吃，才长记性。” 说着男子便劈头盖脸的对朱利民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打的朱利民浑身是血，才停下手来。见朱利民被打成这样，还一声不吭，男子有些气不过：“呦，骨头倒是挺硬，看你能忍多久。” “别闹了，正事要紧。”见男子还要动手，旁边一个头目说道，然后便对着几人使了个眼色，一起向屋里走去。 来到厅里，看着两边的卧室，这些黑衣人便分成两拨，慢慢靠近两边的卧室门。 “砰！”卧室门突然打开，楚云拿着长棍跳了出来，其刚想动手，却不想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头。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楚云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心惊的问了一句：“你们是谁，这么光天化日的闯进来，还有王法吗？” 拿枪的男子走上前来，用枪点了点楚云的额头：“76号，法？什么法？在上海我们就是法！” “你们要做什么？”听到76号，楚云的心沉了下来。 “拿人，谁是朱虹冉，让她出来跟我们走一趟。或者……处理了你们，我们自己带她走。” “你们……”楚云气的说不出话来，本想拼死反抗，却不想身后朱虹冉的声音传了过来，也让楚云打消了拼死一搏的念头。 “好，我跟你们走！”朱虹冉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依靠在门框上，死死的直盯着这些黑衣男子。 第68章 黄金荣的安排 黄家花园，黄金荣一早便悠闲地在池塘边钓着鱼，水里的鱼不时地在旁边游过，但鱼群貌似对旁边的身边的鱼线一点都不感兴趣，鱼来鱼往，一条咬钩的都没有。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黄金荣的鱼线，虽有鱼钩，却无饵料。 看着昏昏欲睡的黄金荣，管家便取过一旁的蒲扇，轻轻地为其扇着风：“老爷，天儿热了，看来今天是很难有收获了。” 黄金荣睁开眼看了一下静止不动的鱼漂：“看来这群鱼，也是喂叼了，白让老夫做了这么久。” 管家一笑：“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鱼群也是一样。老爷只下钩，不下饵，鱼无利可图，自不会轻易上钩。” 黄金荣听后却摇了摇头：“这只是一方面，主要是它们太安逸了，看来得给它们点儿刺激，只要它们一乱，我便有机会了。乱，才能取利，就像这样。” 说着黄金荣便抓起一把饵料直接撒了出去，池塘的鱼群仿佛嗅到腥味儿的猫一般，成群结队的涌了过来。随着鱼群的拥挤，水面上泛起了一阵阵的水花。这时黄金荣的水漂突然一沉，鱼上钩了。 “有了！”黄金荣话未说完，便挑起鱼竿，一条半尺长的鲤鱼被甩了上来。 “老爷，好谋算啊！这鱼群一乱，它们就分不清哪个是饵，哪个是钩了。”管家鼓掌大笑。 黄金荣听后一笑，其把鱼解下来又扔回水里：“外面的事怎么样了？” “搞定了一部分。”管家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见黄金荣皱起了眉头，管家连忙补充道：“一开始我们还占优势，保住了几个场子。但后来不知从哪冒出来另一股势力，我们吃了点亏，现在八家的场子我们只占了两家。” “两家？”黄金荣显然很不满意，“我记得我给你们的任务是四家，这一下子少了一半啊。” 管家在旁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热的，额头的汗冒个不停。黄金荣没有理会旁边的管家，而是端起旁边的茶水品了起来，大约过了半分钟，黄金荣才放下茶杯：“那杜月笙那边是什么情况？” “跟我们一样，也是两家。”管家立马回答道。 “哦？这就有意思了。”黄金荣说完便低头沉思了起来，这上海滩本就是他与杜月笙、张啸林的天下。现在杜月笙虽然不在上海，但他的势力却一直都在，这一点黄金荣很清楚。所以张啸林死了，黄金荣本打算分四家夜场，算是跟杜月笙的势力平分。可现在的情况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到头来他与杜月笙一共才得了四家，而哪个未知势力却一人独占四家。在这上海滩，还有谁能有这种势力，黄金荣不傻，稍微一想就明白这里面的猫腻。 “两家就两家，这样也挺好。”管家本想着挨骂呢，却不想黄金荣竟突然不计较了。 “我们要不要再争取一下？” “不用了，争不过的。” 管家心里一惊：“老爷知道对方是谁？” 黄金荣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指了指刚刚露头的太阳。管家见到后，神色一愣，随后便也明白了过来。 “对了，那个林怀部咋样了？”黄金荣岔开了话题。 “在巡捕房关着呢，今早陈岩就派人来了，说是日本人和76号那边都在要人，陈岩拿不定主意，让人来问问老爷的意思。”管家回答道。 巡捕房，这可是黄金荣的发迹之地，黄金荣能走到今天，可以说与巡捕房是脱不了关系的，而当时巡捕房也算是黄金荣的一言堂。现在虽然黄金荣早已不在巡捕房任职，但现在巡捕房的管事人可以说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而这也是日本人与南京政府拉拢黄金荣的原因，甚至是黄金荣保命的筹码。 现在的巡捕房虽也受南京政府管辖，但他们真正的金主却是洋人，所以即使76号和日本人要提犯人，巡捕房也有拒绝的底气。林怀部这件事可以说是中国人的私事，而洋人一般都不怎么关心，所以这时候陈岩便找到了黄金荣，毕竟黄金荣算是他的前辈，也是巡捕房上下的靠山。 “林怀部！这小子也算个人物，既然事情是在租界发生的，就移交租界。”黄金荣随口说道。 “可是这样，怕是日本人和76号那边不好交代啊。”管家有些担心。 “交代？要什么交代？合规合法。再说了，这日本人让我不痛快，我还不能摆摆脸色了？”黄金荣没好气的道。 “老爷是想保这林怀部？” “他还不能死，怎么着也得卖重庆个面子。” 管家听后欲言又止，看着管家的样子，黄金荣直接道：“有什么事就说。” 管家定了定心：“我只是不明白，老爷一直是明哲保身，不管是重庆还是共产党，我们都给过帮助。那为什么对于南京这边，老爷就如此态度强硬了？” 黄金荣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些事你看不明白也正常。先说这日本人毕竟不是同族，卖国的事我做不来。至于南京政府，那是条死路，长不了的。所以，你就等着看，这个中国最后不是重庆当家，就是共产党，或者被日本人打败，亡了国。就这三条路，日本人那一条我放弃了，也就只能选这两条了。” 管家听后恍然的点了点头：“老爷倒是深谋远虑，不过对于重庆我们尽心尽力，但对于共产党，我觉的老爷还是有所保留啊。” 黄金荣听后一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是重庆毕竟算是正统，另一个嘛，我们跟共产党可是有私怨的。我不知道以后共产党会不会翻旧账，毕竟“四一二”我们可是杀了不少共产党的人。” 管家听后也是叹了口气：“就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毕竟国难当头。” 黄金荣摇了摇头：“以后得事谁又说得准呢，不过说到补救，阿云不就是共产党吗？正好借这次机会，把她放出去，也当探探他们的底，也算是给共产党个人情。” 听到黄金荣的话，管家眼睛一亮：“妙啊，老爷这是一箭双雕啊！” 第69章 楚忠良的算计 幽暗的审讯室内，照不进一点阳光，只有顶上的一盏灯发着微弱的黄色光芒。室内很简单，没有任何杂物，只有一张桌子，三张椅子，朱虹冉坐着一把，剩下的两把在对面。室内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上有一个隔窗，一声声的惨叫声，不断地从隔窗传了进来。 朱虹冉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在这暑期的上海，她是头一次感觉这么的冷。不只是房间的阴暗，她的身体也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揉了揉胀痛的眼睛，昏沉的脑袋使得她很想休息一下，可是她浑身的胀痛很难让她在这种环境中入睡。 “哐当！”铁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两名男子，两人随手关了门，然后走到朱虹冉对面坐了下来。一个人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旁边的人，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纸笔，准备记录着什么。 另一个男子随手翻了几下手里的文件，然后看向朱虹冉：“你就是杜鹃？” 朱虹冉扫了两人一眼：“是！” “认识于明吗？” “认识！” “你们什么关系？” “同事！” “只是同事？” “是！” 听到朱虹冉有气无力的回答，男子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他死了你知道吗？” 朱虹冉神色一震：“不知道。” 男子听后眉头一皱：“那雷豹呢，你们认识吗，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老板。” “他现在在哪？”男子冷不丁的问道。 “不知道！”朱虹冉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知道？你知道吗，前两天有间谍分子对政府高官进行了刺杀，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找到了，唯独雷豹消失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这场刺杀很可能就有雷豹的参与，现在雷豹失踪了，以你们的关系，你跟我说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吗？”男子虎视眈眈的看着朱虹冉。 “粉荷苑有很多工人，老板找不到了，难道每个工人都应该知道他在哪吗？”朱虹冉反问了一句。 “可你不一样，粉荷苑工人是不少，但头牌却只有一个。而且据我所知，你从歌女到头牌根本就没用多少时间，而这一切都是雷豹推动的。你现在跟我说你们关系一般，你觉得我信吗？所以，别给我打马虎眼，你的所有资料我这都有。”男子说着便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见朱虹冉不搭话，男子轻蔑的笑了笑：“你们这种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但这是什么地方，是老虎也得崩下几颗牙来，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确实不知道，我这几天都没出门。”朱虹冉回答道。 “你跟谁在一起呢？” “我父亲和我的一个邻居。” “邻居？据我所知，你这个邻居跟你睡一个屋。”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朱虹冉。 “他是我男朋友。”朱虹冉撒了个谎。 “叫什么？” “楚云！” “你说你这几天没出过门？” “是！” “那昨天晚上呢？”听到男子的话，朱虹冉心里一沉。 …… 审讯结束了，朱虹冉被关进一间牢房里。仔细的回想着刚才的经过，朱虹冉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她已经被盯上了。看着这阴暗潮湿的牢房，朱虹冉知道她可能出不去了，一时间不免有些悲凉。 朱虹冉被抓走了，朱利民自责不已，其拿起菜刀就想冲出去救人，但最后还是被楚云好说歹说给劝住了。安慰好了朱利民，楚云也犯了愁，他不知该怎么解救朱虹冉。去76号抢人？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找人帮忙？可是楚云哪认识什么大人物啊。 愁眉苦脸的出了朱虹冉家，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最后干脆牙一咬，死就死，不过他还需要回家准备点东西。 顺着街衣巷，楚云心不在焉的向家走去。刚到家门口，楚云便被几个黑衣男子拦了下来。看着面前这些人的装扮，楚云脸色一变，看来他也躲不过去了。 “你就是楚云？我们是76号的，跟我们走一趟。”来人的话，验证了楚云的猜测。 楚云有心反抗，但看了看周围神色各异的邻居们，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心中的打算：“好，我跟你们走。” 朱虹冉呢咛一声，从睡梦中醒来。在这种地方，本来朱虹冉是不想睡的，但她好像生病了，浑身难受的要命，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只觉得又冷又疼，稍微动了下身子，觉得浑身湿漉漉的，想来睡着的的时候她出了不少的汗。 朱虹冉蜷了蜷身子，总算感觉好受了些。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些说话声，听声音还很熟悉。稍微想了一下，朱虹冉便认出了来人，不由得神情一震。 “楚先生！楚先生！～”朱虹冉强打精神，来到牢房门前，一边拍打着房门，一边喊道。 “咦？杜鹃小姐，你怎么在这？”楚忠良一脸惊讶的问道。 这时楚忠良旁边的一个男子回道：“楚先生有所不知，这位小姐是我们76号的犯人，我们怀疑她可能与前两天的袭击有关。” “这怎么可能？杜队长，你可不要冤枉好人，这杜鹃小姐可是在下的朋友，杜鹃小姐的为人，楚某还是信得过的，怎么可能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楚忠良说的信誓旦旦。 杜队长看着楚忠良的样子，干笑一声：“楚先生与这位小姐是朋友？那可能真是手下的人搞错了，楚先生我们还是信得过的。既然如此，那我们马上把这位小姐放了。” 说着杜队长便拿出一串钥匙，将牢房打开：“小姐对不起了，我们还真不知道你是楚先生的朋友，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朱虹冉看着如此的变化不由得愣住了，她喊楚忠良是想让他救自己出去，可她没想到没等自己开口，她就这么轻易的被放了。 看着发愣的朱虹冉，楚忠良关心的道：“杜鹃小姐，你没事？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啊？哦，没事，谢谢楚先生，我自己走就行。”朱虹冉回过神来。 …… 看着渐渐远去的朱虹冉，杜队长疑惑的问道：“楚先生，您就这么把她给放了？” “嗯，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见杜队长不解，楚忠良便解释道：“让你们把她抓来，本来就没想把她怎么样，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在这76号，我能救人就行。” 杜队长还是不明所以：“就这么简单，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楚忠良回答道：“我若现在提要求，不论多与少，她都会心存芥蒂。可若是让她来求我，那我就是她的恩人。” “你现在就是她的恩人！” 楚忠良摇了摇头：“不，你不了解她，救了她，她会感激，但过分的要求她必不会答应的，哪怕是死。但若是她的朋友，那就不一样了，她可以牺牲一切。对了，让你们抓的楚云抓到了没？” “抓到了，楚云就是你说的她的朋友？” 楚忠良点了点头：“现在饵已经放好了，就看鱼儿什么时候咬钩了。” 第70章 十七块大洋 这两天过的提心吊胆的可不止朱虹冉和楚云两人，作为在粉荷苑与楚云同级的纪鹏，这两天也是过的胆战心惊的。 那天朱虹冉被于明拉走以后，没多久粉荷苑便来了不少闹场子的人，客人们都被吓跑了。而作为看场子的负责人，纪鹏也是有心想教训这些不长眼的一顿。可是刚一交手，纪鹏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帮人哪是来闹事的，这分明是来砍人的。 这些个地痞流氓，一个个挥舞着长刀，专门往人的要害招呼。照理说粉荷苑也算黑社会，这些看场子的也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主，但他们毕竟安稳的时间长了，再加上不少人也没怎么参与过黑道争斗。所以他们要是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对付这种黑道流氓，顶多也就打打顺风局，摇旗呐喊一番罢了。 眼看手下们顶不住了，纪鹏也只能赶紧派人去找雷豹，若是雷豹能来，以他的勇猛或许还能打退对方。可是等到最后纪鹏也没等来雷豹，当得知雷豹不在粉荷苑时，纪鹏的心都凉了。 于明刚刚离开，纪鹏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雷豹也不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以他的能力，显然很难保住粉荷苑了，他也不知道明天该怎么跟雷豹交代。 正在纪鹏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手下跑了过来：“鹏哥，后门也来了不少人，我们被包围了。” “啊？”纪鹏听后一愣：“后面也有人？” “是啊，来了不少呢？我们得想法出去啊，不然兄弟们都得折在这儿。” 纪鹏听后也瞬间清醒过来，这种时候保护场子显然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关键是怎么保命。可是现在前面这些人堵在这，他们都突围不了，若是后面的人再进来，他们还真就走投无路了。 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好办法，最后纪鹏一咬牙，心一狠，刚想说几句狠话，带领手下人拼出去。不想一阵乱响，一群黑衣人挤了进来。 “完了！”纪鹏看着这两面受敌的局面，脸色有些发白，粉荷苑的下人们这时也自觉的脱离战斗，与纪鹏几人聚在了一起，神色紧张的看着两边的敌人。 “动手！”后门进来的黑衣人，随着一声令下，纷纷拿出长棍短刀，直接冲向里面的人群。 这些黑衣人招招狠辣，而且训练有素，绝不像一般的黑道混混。这些黑衣人上来就砍翻了纪鹏的两名手下，这时前面的混混们也大呼小叫的冲了过来。 看着不断倒下的手下，纪鹏一个不留意肩膀也被砍了一刀。好在刀口不深，纪鹏痛呼一声，反手将敌人砍倒，捂了捂伤口，满手是血。觉察到自己已经战力大减，逃生艰难，纪鹏不免有些绝望了。 可是纪鹏的绝望并未持续多久，随着周围惨叫声起伏不断，纪鹏发现这前后两波敌人竟不是一伙的。现在他们也打在了一起，整个场面更混乱了。 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纪鹏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对身边的两名手下道：“趁现在的机会，我们分头逃出去，再耽误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 两名手下听后，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三人各选了一个方向，瞅准时机，提起勇气，再次冲了出去。 纪鹏能在粉荷苑当上队长，也不是运气使然，他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凭着一股子勇劲儿，纪鹏总算逃了出来，现在他也顾不上那些手下了，看着外面也是一片混乱。纪鹏也是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了，以他现在的形象，若是回家，怕是还没到家就被那些枪战的人无辜打死。于是纪鹏便凭着自己对附近的熟悉，找了一处荒废的破房子，提心吊胆的凑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敢回家。 随后的两天纪鹏一边养伤，一边让家人出去打听情况，之后他便知道了张啸林死了，粉荷苑也没再开张，至于雷豹、于明和杜鹃怎么样了，他一无所知。但此时他也不敢出去打听情况，只能静静的躲在家中等消息。 又是两天，纪鹏的伤势基本控制住了，在家憋了四天，他有些忍不住了，终于想今天亲自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可就在此时，家人却给他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你说什么？楚云被抓了？”纪鹏问道。 “是，当街抓走的，很多人都看到了。” “知道抓他的是什么人吗？”纪鹏有些担心了。 “听说是76号的。” 纪鹏心中一凛，76号为什么要抓楚云，他想不明白，雷豹与于明到底怎么样了，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粉荷苑一直没开张，这就不正常，再加上那天晚上那群黑衣人的狠辣，他突然觉得楚云被抓恐怕与粉荷苑脱不了关系。现在他与楚云在粉荷苑是同级，若是楚云被抓了，那自己岂不是也有危险。76号是什么地方？那里简直就是地狱，听说进去的人就没有完整的出来的。 见楚云脸色阴晴不定，家人继续道：“不止如此，听说昨天街衣巷还有一个女子被抓了。” “女子？”听到邻居的话，纪鹏最先想到的便是杜鹃了，毕竟他可是听说杜鹃也是住在街衣巷，跟楚云从小就认识的。 “是的，不过只是听附近的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家人点了点头。 家人虽然说是不确定，但纪鹏却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他现在不仅打消了出去转悠的心思，更是想马上逃离上海。这个地方他已经不敢待了，现在再不走，最后恐怕也会像楚云一般被抓进76号。 跟家人说明了利害关系，纪鹏便收拾行李准备连夜逃走。家里人虽然不舍，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于是千叮咛万嘱咐，还为其准备了不少的干粮，最终还是无奈的把纪鹏送走了。 纪鹏出了家门，趁着夜色转进一条胡同里，他现在可不敢走大路，只能选择无人的小路疾行。这次离家，纪鹏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所以不但家里的钱一分没拿，就连自己的积蓄都留给了家人。但他也不是一分钱也没有带，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个钱袋。这个钱袋本是朱虹冉让他给手下买冷饮的，可是当时他还没来的及给手下说，就发生了这些事，所以这些钱也一直在纪鹏身上。 钱袋里一共有十七块大洋，这对于现在的纪鹏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也是他这次逃命的本钱。最后扫了一眼家的方向，纪鹏揉了揉眼睛，他也很担心这次与家人的分开会不会成为永别，可是现在除了祈祷，他也无能为力了。 “希望杜鹃姐跟云哥能挺过这一关。” 第71章 愤怒的李士群 这段时间要说最忙的，怕是非76号莫属了。张啸林的遇刺，各个黑帮的突然异动，这无疑不在刺激这李士群的神经。 影佐祯昭对76号有意见他早就明白，楚忠良一直不进76号，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明白。但这些对李士群来说，他都不在乎，在他的想法里，不管影佐祯昭和楚忠良怎么折腾，这上海滩永远都是76号说的算的。 可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让李士群恼火，也狠狠打了76号的脸。在日本人面前，76号可是一直标榜上海安居乐业，天下太平的，可这次的事却无疑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也给了影佐祯昭辖制76号的机会。 而这些还不是让李士群最难堪的，再怎么说76号与日本人都是同一战线，属于自家事。但巡捕房的作为，就真正让李士群感到76号受到了挑衅。 这次的事，林怀部无疑是罪魁祸首，李士群也本打算拿林怀部开刀，既是为了立威，也是为了给日本人一个交代。但可恨的是巡捕房不仅不交人，还把人交给了洋人。 别看现在的日本人在中国耀武扬威，可是在洋人面前还是抬不起头来。虽然后来日本人跟美国开战了，但那也是在中国尝到甜头后，变得狂妄自大起来了。而现在日本人显然还没那个勇气，敢与洋人掰手腕。 对于巡捕房的作为，日本人选择了默认，可是这样一来李士群就难做了。张啸林的事必须有人担责，可是洋人日本人不好惹，李士群更不敢惹，那林怀部他也只能放弃了。 没了主谋，压力便给到了李士群，意识到这种情况，李士群这几天也没闲着，76号抓了不少人。李士群想从这些人中找到些替罪羊，或者军统、中统的人那就更好。可是这几天的结果却并不如愿，76号人是抓了不少，但都是些黑道的小喽啰。就他们的身份，这么大的锅显然是背不动的。 “废物！一群废物！我就不信，这么大的风浪，就没个搅风搅雨的人。”李士群对着下面的行动队长破口大骂。 行动队队长杜海知道自己成了出气筒，但现在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赔着不是，作着保证。其实杜海火气也挺大的，这几天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他也知道这种事可不是几个黑帮喽啰搞出来的，这几天的争斗，他就发现了不少人的影子，有杜月笙和黄金荣辖下的黑帮，也有死对头军统和中统的人，甚至还有共产党的影子。但他却苦于手里没有证据，抓到的人没有一个关键人物，而那些抗日分子不是死就是逃了。 “这两天你跟着楚忠良转悠啥呢？”骂了一顿，李士群气出的也差不多了，便转移了话题。 “楚先生好像看上那个杜鹃了，想拉她入伙。” “他倒是会找时候，这件事对我们影响很大，对他倒是个机会。听说张啸林的场子他也有参与？”李士群问道。 杜海点了点头：“嗯，看他的意思是想通过黑帮和夜场组建谍报机构了。” “哼，他倒会借东风，用我们的人给他解决麻烦，到头来还不是跟我们抢饭碗。”李士群有些无奈。 “现在楚云还在我们手里，我们要不要……” “不用，这时候给他使绊子，我们也不好过，在这个节骨眼儿，我们还是不要找麻烦的好。”李士群叹了口气。 见杜海点了点头，李士群继续道：“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找出军统的谍子，现在我们虽然没有头绪，但想来他们也没有离开上海。这两天给我加强排查，所有出上海的人一个也别放过，我就不信这些人就能凭空消失了。” “是，这几天我会让下面的人注意的，晚上也会安排人轮流值守。”杜海答应一声。 夜色笼罩着上海，昏暗的灯光把街道掩映的忽明忽暗。平时空旷的街道，经过前几天的动乱，更是鲜有人迹，街上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人影。 这是一个弄巷中传出一道声音，声音虽然很低，但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中还是显得刺耳：“陈队，咱们这么走出去，得走到啥时候？” 陈默一边低头赶路，一边没好气的道：“那你有什么办法？现在车站都是76号的人，坐车走根本就不可能。现在我们只能走出上海，只要出了城，一切就好说了。” “那就不能再等两天？” “等？你等的起，老子等不起，阎王那边催的急，再等下去，老子的命都得交代这儿。你若有本事，你去给阎王回信，让他再等我们几天。” 陈默的话让那人立马闭嘴了，激灵灵打个寒颤，跟阎王讨价还价，他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见手下不敢说话了，陈默也觉得队伍有些消沉，于是便说道：“你们放心，外面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出了上海市，后面的路就用不着我们自己走了。所以现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被76的巡逻队发现了，否则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几人边说边走，绕过大陆，专走没人的胡同。看几人游刃有余的样子，显然这条路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一点迟疑的样子都没有。 几经周折，几人总算来到了市区外围，葛洪满头大汗的吊在后面，以他现在的伤势，本不应该长途跋涉。可是指着军统的这几位大爷，他是断然不敢让他们抬着的，否则怕是早就被扔了。 “快点，前面就到了！”陈默催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谁？”突然一道光束照了过来，吓得陈默几人赶紧躲藏，葛洪动作慢了些，直接被光束照了个正着。 “什么人？” “砰！” 询问声与枪声几乎同时响起，枪是葛洪开的，随着葛洪的枪声响起，问话的人也是应声而倒。 “这个蠢货！”听到葛洪开枪，陈默气的跳脚，这下子直接把众人都暴露了。 还不待陈默多想，周围便响起了呼喊声，越来越多的手电筒照了过来。而随着两边的人照面，此起彼伏的枪战也越见激烈起来。 “td，这个白痴！”陈默看了不远处的葛洪一眼，然后喊了一声：“人太多了，我们分开走，能不能逃出去，只能各安天命了。” 第72章 意外相遇 杜海被李士群说了一顿，于是便加强了晚上的巡逻工作，并且第一晚上更是亲自来了。他本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那军统的人要是想跑的话，怕是早就跑了。但今天他给李士群做了保证，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应该过来看看。 一栋民房内，杜海与几个手下聚在屋里吸烟打牌，整个屋里都烟雾缭绕的，这一晚上几人不知抽了多少烟，地上全是烟头。杜海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也是累得不行了，若不是还能打牌消遣一下，今天晚上他都不一定能盯得下来。 “还有烟吗？整一颗。”旁边一个手下对其他人道。 那人也摇了摇头：“我这就剩两颗了，后半夜还指着呢，你找别人。” “我靠，一颗烟你这么小气，回头还你一盒。” “不行，十盒都不换。” 看着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杜海从兜里直接掏出一盒，扔在桌面上：“你们有点出息行不行。” 看见桌上的烟，那人直接抢了过来：“嘿嘿，还是头儿富裕，还有这么多存货。” “最后一盒了，你省着点抽。”杜海没好气的道。 “砰！”外面一声枪响，几人吓了一跳，而杜海却立刻精神了起来：“我靠，还真tnd有大鱼，快，出去看看。” 纪鹏情绪低沉的走在无人的弄巷里，这次情急之下逃离上海，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现在中国北方的战事未平，他去了估计也是炮灰。可是南京政府这边是不能待了，76号在上海抓不住自己，肯定也会通缉自己的。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办法穿过战区，去重庆那边躲躲了，以他的身手，只要肯卖力，混生活还是可以的。 眼看到了市区边界，纪鹏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虽然他不想离开上海，但在上海他总是提心吊胆的。现在能逃离这里了，虽有不舍，但也会安心不少。 “砰！”一声枪响，纪鹏吓得一激灵，赶紧回过神来，仔细辨别了下枪声传来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前面。来不及多想，仔细巡视一圈，在附近找了间破房子，直接翻墙跳了进去，他打算先在这里躲一躲。 要不说纪鹏心思缜密呢，前面有枪声，估计谁都不会傻傻的冲上去。可是之所以不往回走，纪鹏担心枪声只是开始，随着枪声响起必竟会引来很多人。而这些人肯定有76号的人，也不知道他们会从哪个方向支援。纪鹏若是此时往回跑，难免不会与来人撞个满怀，到时候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与其如此，纪鹏便选了个最保险的方法，直接躲在原地，等前面风声停了，在离开不迟。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万一到时候76号来个逐家排查，那纪鹏便错过了最佳逃跑时机，反而会不被瓮中捉鳖，对此纪鹏也没有好办法，只能默默的祈祷，那些捣乱分子一个也跑不掉才好。 刚刚越过围墙，只听前面的枪声已经响成了一片，纪鹏长舒了口气，既感到庆幸，又感到愤恨。庆幸自己来的晚，没有一头撞进巡逻队的范围，而愤恨则是因为这么一闹，自己逃出去的难度恐怕更大了。 躲在破旧的民房中，纪鹏也不敢睡觉，强提精神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枪战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时间也已经到了凌晨三四点钟，正是一天最黑的时候。 听着外面的枪声停了，纪鹏又等了半小时，见外面没了动静，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传了过来。 “头儿，这回我们可长脸了，这伙人竟然是军统的，虽然打死不少，毕竟还抓了两名活的，我也算有交代了。” 听着手下的话，杜海显然也是心情不错：“这次行动虽然折了四名弟兄，但也算值了，回头我会向上面请功的。今晚兄弟们也都累了一宿了，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我请大家下馆子。” 听到杜海的话，下面的人也是高兴不已，不过也有细心的提出疑问：“头儿，我们今天晚上都走了，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要不再留两个人？” “不用，今晚经过这么一闹，想来那些鼠辈也不敢走这里了，留人也是白留，还不如回家睡个好觉，明天都打起精神好好干活。”有了两名活口，显然杜海也有了底气。 “行，那就听头儿的，还是头儿想的周到。” ……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纪鹏长舒了口气，不过紧接着便眼睛一亮。听这些人刚才的话，他们今天显然不会回来了，也没有留人，那现在岂不是自己最佳的逃跑时间？ 想到便做，等外面的声音听不见了，纪鹏一个翻身越过围墙，小心翼翼的向前摸了过去。为了预防那些人有诈，纪鹏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一路小心谨慎，渐渐来到了枪战的地方。 看着面前杂乱的碎屑，和地上的血迹，纪鹏也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周围没有尸体，显然刚才那些人已经处理过了。见周围确实没有危险，纪鹏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于是便加快了脚步。 “救命！”路过一团草丛，突然一只手抓住了纪鹏的脚踝，一时间把纪鹏吓得亡魂皆冒，条件反射般的一脚踹了出去。 “啊！”一声惨叫，对方也松开了手。 听到对方惨叫，纪鹏才反应过来，这是个活人而不是尸体。出于好奇，纪鹏谨慎的扒开草丛，瞅了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漏网之鱼。 “葛洪？”纪鹏看着面前满脸血迹的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葛洪看着面前有些熟悉的面孔，想了一下道：“你是纪鹏？” 纪鹏干笑一声：“洪哥，你怎么在这？” 葛洪看到纪鹏也很惊讶，他俩当时同在粉荷苑，但却没有什么交际，毕竟纪鹏是跟着楚云的，而他向来与楚云不对付。 瞅了瞅纪鹏的行装，葛洪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过来，毕竟此前他是被谢落星救得。而谢落星这几天的计划也没有避着他，此时看到纪鹏，想来谢落星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粉荷苑出事了？”葛洪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纪鹏神色一变，试探的问道：“洪哥你是军统的人？”刚才那些人的对话，纪鹏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现在又在这里发现了葛洪，难免不让人多想。 “看来你小子现在混的也不咋样，怎么样，要不要跟洪哥一起走？”葛洪没有否认，毕竟他还指着纪鹏带自己离开呢。 见纪鹏久久不说话，葛洪有些急了：“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就你这样子，出去了也难有出头的日子，跟着洪哥，最起码我能保证，只要逃出去，就有你吃香的喝辣的。” 纪鹏听后也有些意动，毕竟他现在逃出去一点门路都没有，若是葛洪是军统的人，到了重庆，最起码自己还能有个指望的人。 想来想去，最后纪鹏一狠心点了点头：“行，既然洪哥看的起，以后我纪鹏便跟着洪哥混了。” “过来扶着老子！” “洪哥，你受伤了？” “废话，不然老子早就走了，会让你小子捡便宜？” …… 第73章 生死之间 等朱虹冉从76号出来已经到了晚上，空荡荡的街道看不见一个人，这个时候别说电车了，就是黄包车都看不见一个。本来楚忠良说派人送朱虹冉回家的，但朱虹冉拒绝了。她知道楚忠良这么不遗余力的帮自己有他的目的，所以她不想欠楚忠良太多，她怕还不起。 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朱虹冉此时感到的不是害怕，而是累，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让她想倒头就睡。她的身体已经差到了极点，走路都跌跌撞撞的，感觉随时都会跌倒一般。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朱虹冉打起精神，扶着周围的墙柱，一步步向家的方向走去。她现在还不能倒，她要坚持到家，把自己平安的消息带回去。否则她不知道朱利民和楚云，为了自己会干出什么傻事。 就这么十步一歇，五步一站的，走了不知多久，朱虹冉总算看到了街衣巷的路口。路口下一个瘸腿男子正倚靠在电杆旁，低着头不知是在抽泣，还是睡着了。 此情此景，一如从前，朱虹冉仿佛看到了早已死去的齐桂香。那个对自己严厉无比的女人，此时正指着自己怒气冲冲的喊着什么，可能是责怪自己回来的太晚。看着不远处的女人，朱虹冉突然感觉有些委屈，眼泪模糊了双眼，她太想听到女子喊些什么了，可是她听不见。 有些心急，朱虹冉刚想快走几步，突然一阵眩晕感传来，头痛欲裂。不由得惨呼一声，倒了下去。 …… “冉冉，冉冉，起床了，该上学了！”齐桂香一手扯掉了朱虹冉身上的被子。 “知道了，我再睡一会儿。”朱虹冉闭着眼睛，一个劲儿的把被子往身上拽。 “快起来，瞧你这一天天的，晚上不睡早晨不起，惯的这臭毛病！” 听到齐桂香的话，朱虹冉立马睁开了眼睛，贼兮兮的看着齐桂香：“妈，今天下午让我爸来接我？” 齐桂香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头也不回的道：“你想的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昨天你爸是不是给你买冰淇淋了？要我说，现在天气又不是太热，你小小年纪，也不怕吃坏了肚子。回头我也得说说你爸，这么宠着你早晚把你宠坏了。我们离着学校又不远，今天下午放学你自己回来。” 听到齐桂香的话，朱虹冉小脸一拉，拽过被子把头蒙了起来：“真不知道当时我爸怎么看上你了，什么事都管。” “哎，欠打是不？都几点了也不看看，你这一天天的不想着学习，竟调皮捣蛋。昨天听你爸说，你与那莫雨涵又欺负你班那个洋洋了？人家是新来的学生，你以后收敛着点。”齐桂香直接把被子拉走，将朱虹冉拽了起来。 “我爸怎么什么都给你说啊！” …… “冉冉，冉冉……”看着脸色时喜时忧的朱虹冉，朱利民不免有些担心。 像是听到了朱利民的唤声，朱虹冉皱起了眉头，嘴里说着胡话：“不，不要让我走，我不走，我不走……” 朱利民有些心慌，拿起朱虹冉额头上的毛巾，摸了摸额头：“这么热，不行，得赶紧去医院。” 说着朱利民便要扶起朱虹冉，哪知刚把她的头抬起来，朱虹冉便睁开了眼睛，眼角一滴眼泪也顺势流了下来：“我怎么了？” “你醒了，你生病了，我们得赶紧去医院。” “医院？楚云哥呢？”朱虹冉扫了周围一眼。 朱利民神色有些犹豫：“他……你现在病的这么厉害，先治病要紧。” “你放开，他到底怎么了？”朱虹冉直接挣脱了朱利民，急声问道。 “你别动，你别动，他……他也被人抓走了。”朱利民急道。 “被抓走了？被谁抓走了？”朱虹冉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抓你的那些人。” 听到这话，朱虹冉又躺回了床上，呆呆的看着屋顶。是76号抓的楚云，是76号早有计划，还是楚忠良故意为之？以她对楚忠良的了解，这人绝不简单，即使能指挥76号也不无可能。她不知道，若真是楚忠良的原因，自己还能去找他吗？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她不相信楚忠良能毫无要求的放了自己，也会放了楚云，毕竟他与楚云并无交际。可是，不去求楚忠良，她又去求谁呢？ “冉冉，我们先去看医生，你不能老是这么挨着。”看着朱虹冉的样子，朱利民心急如焚。 “我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楚云哥救出来，76号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时间长了楚云哥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呢。”朱虹冉瞅了一眼朱利民道。 “救楚云？怎么救呢？”朱利民念叨了一声，忽然眼睛一亮：“找你的那个同学洋洋怎么样，她可能会有办法。” “洋洋？她能有什么办法？”朱虹冉有些奇怪。 朱利民急忙道：“你不知道，今天下午洋洋就来过了，当知道你被76号抓走后，她说她有办法救你出来，现在没准正找她父亲托关系呢。” “洋洋的父亲？”朱虹冉突然来了精神，对啊，洋洋或许没办法，刘百顺可能会有办法，毕竟他在商场这么多年，总会有些人脉的。 想到这里，朱虹冉急忙起身，下床边往外走边说道：“我去找洋洋。” “我跟你一起去！”朱利民也急忙起身。 “你在家等着，我自己去就行。”朱虹冉头也不回的道。 “不行，我一定要跟你去，你这个样子的，在家等着我不放心。”朱利民直接拒绝。 朱虹冉听后直接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朱利民喊道：“你能不能让人省省心，能不能就听我一次。若不是你，我们至于这样吗？” 听着朱虹冉的斥责声，朱利民楞在了原地，一时间手足无措。说实话，当朱虹冉被抓走时，他也后悔过，为什么自己当时就不同意去云梦别墅，是自己的固执害了朱虹冉。现在朱虹冉重提此事，无疑给了朱利民重重一击，看着朱虹冉远去的背影，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现在虽然还没到中午，但气温却已经过了30c，炙热的温度把大街烘烤的如同火炉一般。朱虹冉一路疾行，出了街衣巷，来到大街上，抹了抹额头的汗，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白晃晃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朱虹冉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头晕恶心。于是便急忙蹲下身来，张嘴干哕了几下，不仅没有吐出东西，甚至连呼吸都不能了。一时间眼前泛黑，浑身冷汗直冒，她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第74章 心灰意冷 黎阳路，高宅深阁中传来阵阵争吵声，吴妈静静的打扫着院落，好似并未受到影响。但从其心不在焉的样子，又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心。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父女已经从昨晚吵到了现在，两人谁都没有吃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 “你到底帮不帮？”刘易洋的声音传来。 “帮，怎么帮？我是个商人，说白了也是贫民百姓，76号那是什么地方？你觉得我能从那里面把人救出来？你也太看得起你爸了，你爸没有这个本事！”刘百顺也很无奈。 两人吵了一宿，此时早已没了开始时的精气神，听到刘百顺的话，刘易洋显然不信：“我就不信这么多年，我们家就没点儿人脉，你若不想帮你就直说。” 看着固执的刘易洋，刘百顺最终叹了口气：“若说有人脉，也确实有，不过那都是些暗子，一旦动了我刘家就再无底牌。按理来说我已经把家族企业交给了你，这些人的信息也应你来处理。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值吗？且不说暗子暴露了对家族的影响，就是谢落星那你怎么办？若是没有他我们还能全身而退，若是把76号引来，把他暴露了，我们整个家族都得陪葬。” 听了刘百顺的分析，刘易洋也冷静了下来：“可是，她是我为数不多的姐妹。爷爷年闯下这片家业，不也是靠着那些兄弟战友吗？到了你这，你看看你还有什么？家族企业越来越大，可是你呢，你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我不想像你一样，等到年老只是孤身一人。” 刘百顺叹了口气：“唉！看来还是劝不住你，名单我可以给你，但为了家族，也算为了你和我，我仍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到底值不值！” 说着刘百顺便起身，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拿出一张纸来。刘百顺把纸放在桌子上，坐回椅子看向刘易洋道：“东西就在这了，怎么选择你自己定。” 刘易洋咬了咬嘴唇，慢慢起身，来到桌子旁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了起来：“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刘百顺见此闭上了眼睛：“我就说过，这个冉冉早晚会害了你！” 刘易洋拿到了名单，大概扫了一眼，便急忙向外跑去。她要尽快找到需要的人，打听一下朱虹冉的情况，争取早点将朱虹冉救出来。走到大门口，拉开大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刘易洋面前，让其愣在了原地。 “冉冉？你……你出来了？”刘易洋由惊转喜。 …… 说来也是奇怪，朱虹冉本来已经难受的不行了，当时蹲在地上，张着嘴巴急促的喘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而当她感觉好些了，才发现不仅头发上都是汗珠，就连衣服也湿透了。出了这一身汗，朱虹冉便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此前的病痛一扫而空，人也精神了许多。当时她来不及多想，发现自己不难受了，就加快脚步来到了刘易洋家。 客厅里，朱虹冉见到刘百顺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向刘易洋道：“洋洋，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别急，来，慢慢说！”刘易洋拽了一下朱虹冉的衣袖，有些诧异：“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衣服这么湿？” “我没事，你能不能帮我救救楚云？”朱虹冉急切的道。 “楚云？楚云是谁，他怎么了？” “他……他是我朋友，他被76号抓走了，你能不能救救他？” 听到朱虹冉的话，刘百顺若有深意的看了看刘易洋，两人对视了一眼。刘易洋明白刘百顺的意思，说实话若是朱虹冉，刘易洋可能会下定决心去救。但是楚云，她却有些犹豫，毕竟他们不熟，不值得她为此而冒全家被抓的风险。 攥了攥兜里的名单，刘易洋故作惊讶的道：“76号？我……我怎么救？” 朱虹冉一愣：“我父亲说你能把我从76号救出来的？” 刘易洋尴尬一笑：“这……怎么可能，当时我是怕伯父做傻事，所以才这么说的。对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刘易洋明显想转移话题，但朱虹冉却不为所动，听到刘易洋的话，她突然感觉很可笑。她不知道是自己可笑，还是朱利民可笑，可笑的是他们都信了，而且她还抱有希望的找来了。 “原来你是在骗他，原来你救不出楚云，也救不出我。”朱虹冉喃喃的说了一声。 看着失魂落魄的朱虹冉，刘易洋于心不忍，刚想把真实情况说出来。旁边的刘百顺似是看出了刘易洋的心思一般，直接打断了刘易洋的心思：“冉冉啊，你才刚从76号出来，想必吃了不少苦。来，这里有些钱，你先拿着，回家买点吃的用的，别委屈了自己。” 刘百顺的话无疑是肯定了朱虹冉的猜测，而此时刘易洋也不想落了刘百顺的面子，于是便沉默了下来。 看着刘百顺递过来的钱袋，朱虹冉头一次感觉商人竟是如此的可恨，钱能做什么？能救人性命吗？她朱虹冉会缺钱，他们还以为她是原来那个穷学生，给点钱就能让自己心满意足？ “不用了，既然你帮不上，我再去找找别人。”说着朱虹冉欲转身离开。 刘易洋见此急忙拿过刘百顺手里的钱袋，转身向朱虹冉手里塞去：“这些钱你拿着，找人也需要不少钱呢。” 朱虹冉愣了一下，甩手道：“我不要，我自己有钱。” 看着落寞而去的朱虹冉，刘易洋突然有些后悔：“真不知道我这次做的是对还是不对。” “没有什么对不对，她是你的姐妹不假，若是为她你就算冲动行事，我也能理解。可是为了他人，若置自己人的生死不顾，显然累人累己。你今天的选择无论是对于家族，还是对冉冉，你都问心无愧。毕竟你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只有一个朋友，你还有家人，你还有家族产业。”刘百顺劝解道。 “我知道，可我觉得我越来越像你了。” “当然你是我闺女，你不像我像谁？” 刘易洋叹了口气，刘百顺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可还是打趣了一句，显然是想让自己心情好点。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是让朱虹冉误会了什么。从刚才朱虹冉离开的神情，她突然有些担心，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第75章 罂粟花 1940年8月20日华北八路军开始了长达5个月的反“扫荡”战役，俗称“百团大战”。战斗一开始，日本人的铁路交通线就遭到了严重破坏。迫于形势，日本人也不得不改变原有策略，急招土肥原贤二赶赴华北任职，其主要目的便是打算效仿满洲和南京，再扶持一股亲日势力。土肥原贤二将去华北，那南京的工作就不得不移交他人，而对特务行动最为熟悉的影佐祯昭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所以一早影佐祯昭便收到了调令，让他去南京续职。本来影佐祯昭身为南京政府最高军事顾问，就应该在南京就职，只是南京日本高管众多，多他一个不多，于是其便来到了上海躲清闲，可是现在显然不可能了。 76号会议室，影佐祯昭将报纸排在桌子上，扫了坐着的众人一眼：“可恶，你们瞧瞧，连个人你们都抓不住，帝国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八嘎呀路！” 见影佐祯昭连国粹都骂出来了，李士群更不敢搭话了。报纸他早就看过了，能让影佐祯昭这么愤怒的，也只有林怀部一案了。当时76号去巡捕房要人，却被陈岩拒绝了，而且陈岩还将林怀部送入了法租界法院。今天的报纸头条，便是法院对林怀部的判决，结果便是林怀部因泄愤杀人，被判了15年，由租界监狱收押。 见没人接话，影佐祯昭看向了李士群：“听说昨晚你们抓到两名军统的。” 李士群急忙起身：“是，昨晚抓到后，我们便开始了连夜审讯。通过这两名犯人的交代，林怀部一案便是由他们预谋的，与林怀部接触的是他们的队长陈默，目前此人还在逃。而且据两人交代，重庆那边还派了一名神秘人来，也有参与此次行动，对于那人的具体情况，他们一无所知，只知道代号叫“罂粟”。” “很好，看来最近你们也辛苦了，不过可不要懈怠。对于那两人要加强审问，争取通过这件事，扫清上海军统的联络点，不管是陈默也好，还是“罂粟”也好，我都不希望他们活着离开上海。”影佐祯昭沉声说道。 李士群急忙点了点头：“是，感谢将军对我们的认可，我们必会激流勇进，早日扫清上海的抗日分子。” 影佐祯昭点了点头，随后脸色一变：“只是我想不明白，这军统的暗杀行动持续了这么久，为什么每次都是他们的手后，我们才有察觉呢，为什么就不能提前防止这种事情呢？” 影佐祯昭看了李士群一眼，见其并未搭话，便继续道：“76号从成立至今，抓捕了不少的抗日分子，可谓收获满满，可是这也难免引来了他们的注意。所以现在的76号，基本已经算明面的势力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注视下。而这，也导致了我们以后会越来越艰难，越来越难有作为。” 影佐祯昭顿了一下，看向楚忠良道：“对于这种情况，我们不得不做出改变。所以我决定成立一个暗谍组织，组织的管理就交给楚先生了。” 楚忠良听后也急忙站起来表态：“将军放心，楚某定会竭尽所能，不负将军期望。” 影佐祯昭点了点头：“很好，组织的人手你自己安排，我就不过问了，至于经费回头我会交到你手里，以后你们的经费将会从76里面出。” 见李士群皱起了眉头，影佐祯昭笑着道：“这个组织只管探查情报，抓人的事情还得76号来，它就像76号的眼睛一般。你们虽然级别相同，但切不要攀比争斗、互相掣肘，而是应该精诚合作。遇到重要的事，也要互通有无，商量着来，毕竟我们的目的一样，那就是让上海的抗日分子清扫干净。” 听到影佐祯昭的话，李士群脸色好了许多：“将军说笑了，重要的事还得将军做主才是。” “我？”影佐祯昭摇了摇头，“今天会还有第二件事，那便是我马上要去南京了，以后来上海的次数恐怕也不会太频繁。” “将军要回南京？”楚忠良也很惊讶，毕竟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影佐祯昭苦笑了一下：“虽然很不情愿，但此前我跟你说的预料，还是成真了。北方战事已起，土肥原将军要去华北，而我就不得不回南京了。所以，诸君，以后得上海会更严峻，你们不仅要面对老对手军统和中统，而且还要防止共产党的地下党的破坏。以后的日子，也希望诸君能放下芥蒂，完成诸位的承诺。” 听到影佐祯昭的话，在座的众人齐神站起来回道：“是，将军放心。” 说完了要事，影佐祯昭也随意的跟众人聊了起来，看了看远处的楚忠良，不禁问道：“楚先生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 “将军放心，楚某定不负将军之托。”楚忠良站起来回道。 影佐祯昭摆了摆手：“坐下说，场面话就不说了，我期待你的行动。既然今天众人都在，也不防趁机给将要成立的组织起个名字。” 听到起名字，众人都来了性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虽然有不少出主意的，但最终的结果却总不能如众人心愿，而影佐祯昭也是听的直摇头。 见众人仍在争论，影佐祯昭忽然心中一动，其看向李士群：“你说军统新派来的人叫什么代号来着？” “罂粟！”李士群脱口而出。 “罂粟，罂粟！我帝国的反谍机关是以“梅、兰、竹、菊”代称，这罂粟倒也贴近，不如就叫“罂粟花”。以此为名，也是希望新组织能以抓捕“罂粟”为首要目的，你们觉得如何？” …… 出了76号，楚忠良便准备回家了，坐在车里，楚忠良皱着眉头，想着心事。 新组织“罂粟花”的成立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楚忠良对“罂粟花”的成立早就有心里准备，他也一直在准备着。但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会让影佐祯昭如此心切。如此看来，北方的战事怕是不小，所以影佐祯昭才会突然回南京，才会这么着急组建“罂粟花”。 可是如此一来，楚忠良的压力就大了，他不仅要在最短的时间将“罂粟花”组建起来，还要有所作为，否则很难向影佐祯昭交代。 “看来杜鹃那边，得加快速度了！”楚忠良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倚在后座上，默默的想道。 第76章 逃不掉的宿命 离开了刘易洋家，朱虹冉走在长街上，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朱虹冉头一次感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无力。或许正如雷豹说的一般，她现在有钱了，但却没有地位，也接触不到那些人，所以此时才会为找门路而犯难。 朱虹冉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朱利民见到后，赶紧凑了过来：“冉冉，怎么样，有结果吗？” 朱虹冉摇了摇头，越过朱利民向屋里走去，走到半路朱虹冉突然回头看向朱利民：“你说，是国家重要还是人重要？” 朱利民听后，还以为朱虹冉有些埋怨自己，于是便愧疚的低下了头：“冉冉，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搞成这样。” 朱虹冉没有理会朱利民，而是靠着门槛坐了下来：“看来你也分不清，你说人要是死了，留个好名声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留下骂名活着呢，是不？” 朱利民有些自责：“冉冉，我想清楚了，原来都是我的不对。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认为对的事，尽管去做，我再也不会拦着你了。” “我认为对的事？”朱虹冉抬头看了朱利民一眼：“或许我真该做些事情了。” 朱虹冉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我出去办点事。” “吃了中午饭再去？” “不了，你自己吃，晚上也不用等我了。”朱虹冉说着便出了大门。 在朱虹冉的心里，其实是很抗拒找楚忠良的，她觉得楚忠良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再加上与76号的关系，恐怕是众人口中的“汉奸”也说不定。而刚才朱虹冉的话，其实并不是对朱利民说的，而是在问自己。她知道她一旦找上楚忠良，可能也会陷进去，最后被人唾骂。可是现在她没有选择了，楚忠良是救出楚云的唯一希望。 城景别墅，朱虹冉凭着记忆找到了这里。看着面前别致的独栋别墅，朱虹冉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找错，毕竟这附近住着的都是些高官巨贾。 朱虹冉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 不多时一个妇女探出头来：“姑娘，你找谁？” “请问这是楚忠良楚先生家吗？” 妇女打量了一下朱虹冉道：“先生还没回来，请问小姐是谁，有什么事吗？要不要等先生回来，我转告一声？” 听到妇女的话，朱虹冉心中仿佛松了口气：“不用了，我下次再过来。” 朱虹冉告了声谢，转身正要离开，恰在此时对面来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是先生回来了！”妇女说了一声，赶紧忙活着开门。 听到妇女的话，朱虹冉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而此时的汽车也刚好停在了她的身旁。 “杜鹃小姐！”楚忠良摇下车窗，探出头来，“怎么在这儿站着，去家里坐坐。” …… 大厅里，妇女给两人倒好茶便自觉的离开了。朱虹冉端着茶水，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怎么开口。 楚忠良看着朱虹冉拘谨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来陪我喝茶的？” “不是……”朱虹冉急忙回了一句。 “不是？你难道不是来找我的？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在这里都能遇到。”楚忠良故意打趣道。 这时朱虹冉也调整好了情绪，其放下茶杯看向楚忠良：“此前的事还没感谢楚先生……” 楚忠良摆了摆手，打断了朱虹冉：“如果是76号的事，那倒也不必，你在牢里已经谢过一次了。” 看着油盐不进的楚忠良，朱虹冉也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直接离开座位跪了下来：“我这次来，是想求楚先生帮我救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朋友，他叫楚云，现在在76号。” “我为什么要救他？” “我可以答应楚先生条件！” “什么条件？” “上次楚先生在粉荷苑提到的事。” “还不够！” 朱虹冉听到楚忠良的话，抬起头来，咬了咬嘴唇：“楚先生想要什么？” 楚忠良摇了摇头，把问题又踢了回来：“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 朱虹冉看着楚忠良，最后狠了狠心。其站起身来，走到楚忠良身前，开始将衣服上的扣子一个个的打开。 看着朱虹冉视死如归的样子，楚忠良皱了皱眉头：“打住！你知道我很有钱，你觉得有钱的人会缺女人吗？” 朱虹冉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可是我只有这个……” 楚忠良摇了摇头：“你知道世上最难得到的是什么吗？” 见朱虹冉茫然的样子，楚忠良点了点自己的左胸：“这里！” “心？” 楚忠良一笑：“不错，正是人心。” “需要我怎么做？” “答应我三个条件，你的朋友自然会出来。” “你说！” 楚忠良有些惊讶：“看来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后悔了，你这样的性情可能不适合。” 朱虹冉面露急色：“我会达到你的要求的。” “好，谁让我们是老朋友呢。第一，我让你做的事，你要做到；第二，我不让你做的事，你不能做；第三，不要给我惹麻烦。怎么样，简单？” 听到这三个条件，朱虹冉皱起了眉头，。这三个条件说起来简单，其实做起来一点都不简单，前两条总结两个字，就是“听话”，而且是没有质疑、不容拒绝的“听话”。而第三条就更过分了，很笼统的一句话，却直接把她定义成了提线木偶。 “你若不同意，现在就可以走，就当我没说过。”楚忠良打断了朱虹冉的犹豫。 朱虹冉看着楚忠良本想拒绝，但这是她唯一能救楚云的办法了，她若走了，楚云或许就回不来了。想想楚云对自己的帮助，朱虹冉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好，我答应！” 楚忠良仿佛早有预料，其抿了口茶水：“那便继续！” 见朱虹冉不解，楚忠良直接变了脸色，厉声道：“脱衣服！” 朱虹冉脸色一惊：“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第一条这么快就忘了？看来你的记性不怎么好，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第77章 熟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屋内，奇形怪状的玻璃制品，将阳光折射成五颜六色的光束，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变得梦幻了起来。 朱虹冉疲惫的睁开双眼，见旁边没人，便起身穿上衣服，下了床。离开前，朱虹冉回头看了看床上的那抹嫣红，其心中不免有些悲凉，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朱虹冉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回不去了，心中的美好愿景被撕的支离破碎。此前她还曾信誓旦旦的说将自己失去的，再一点点的争回来。可是现在这一切仿佛逼着她走入深渊，一点点的深陷其中，再也没了回头的可能。 上海市的有钱人和一些高官多数都在市中心，或者南边，反正不是繁华地段就是风景怡人的临海区。而北边则是比较破败的贫民区，上海的底层人多数居住在这里。上海沦陷时，很多人都跟着国军逃走了，这里便留下了许多的空房子。正因如此，许多的流浪汉、乞丐都聚集到了这里，所以平日里这里的治安也很差。 一间破旧的房子里，一个女子正做着早饭，女子手忙脚乱的一边拉着风箱，一边往灶台口塞着柴火。从女子慌乱的神情和灶台口冒出浓烟，便可看出女子显然没怎么做过饭。 忙活了半小时左右，看着锅盖上腾起的蒸气，女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剩余的柴抱到一边，便去洗手去了。等女子再次回来已经是十分钟后了，看着蒸气已经不多了，女子便掀开锅盖，将里面的饭舀了出来。看着碗里黑乎乎的，女子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端着粥来到屋内，女子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神情有些恍惚，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啊……”男子皱眉呻吟一声。 女子听到后，急忙回过神来，将碗放到旁边的橱柜上，来到床前，瞅着男子轻声问道：“你醒了？” 许是听到了女子的声音，男子疲惫的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到女子身上：“是你救了我？” 男子说完便要起身，女子急忙上前：“你别动，身子还没恢复呢。” “没事！”男子坚持的坐了起来，然后靠在床头。 “我昏迷了多久了？” “三四天了，豹哥，你怎么搞成这样？”女子疑惑的看着雷豹。 “你不知道？”雷豹看着女子摇头，便继续道：“外面发生大事了，张老板被杀了。” “啊？”女子吃惊的站了起来，“那……那胡军岂不是也……” 雷豹点了点头：“他没逃出来，对了胭脂，你看到于明了吗？” 胭脂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当时我只见到了你一个，你是被江水冲过来的。” “哦……”雷豹有些失望，扫了一眼这破旧的房屋，雷豹随口问了句：“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不然呢？”胭脂叹了口气，“那天比赛后，我便被胡军赶出来了。在这上海滩，得罪了影佐祯昭，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处，能找到这里已经不错了。” 雷豹唏嘘了一下：“你倒是挺知足，不过这样也好，远离是非。” 胭脂撩了撩头发：“可不是呢，若不是遇到你我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提到外面的事，雷豹回过神来：“那个……你看你能不能出去打听下于明的下落？” 胭脂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得先吃点东西！” 说着胭脂便把旁边的碗拿了过来，雷豹接过碗，看见里面黑乎乎的，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是……” “你可不许笑我，也可是费了很大劲儿的。” “胭脂，你看能不能不吃？” “不行，还有我不叫胭脂了，我现在叫林慧香。” “林慧香？这个名字好，你怎么想到的？” “我的本名就是林慧香，还有，不许打岔赶紧喝了。” …… 下午，林慧香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雷豹听到声音立刻坐了起来，等林慧香进屋，便急不可耐的问道：“怎么样，有消息吗？” 林慧香摇了摇头看着雷豹道：“豹哥，明哥的消息我没打听到，不过粉荷苑被封了，现在也没开门。” 雷豹点了点头：“这种情况，我早有预料，还有其他消息吗？” 林慧香犹豫了一下道：“听说在我遇到你的前一晚，巡捕房在江里打捞了许多尸体。” 雷豹听后，脸色一变，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当时自己已经被包围了，是于明开车闯了进来，两人边打边退。以自己的身手都被砍了几刀，想来那时于明也好不到哪去。 到了江边，于明更是拦下了所有人，为自己跳江赢得了机会，在入江的那一刻，他明明听到了于明的惨叫声，可是他已无能为力。 后来，他也听到了不少入江的声音，甚至还隐约听到了于明的声音。所以，他一直以为于明跟自己一样跳江逃生了。可是现在，听到林慧香的话，他又有些绝望了。 “有烟吗？”雷豹冷不丁的问了一声。 林慧香听后从橱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然后递给了雷豹。雷豹接过烟，看了一眼：“烟不错！” “此前剩的了。” 雷豹点燃了一根，将烟盒递给林慧香：“你要不要来一颗？” “早就戒了。”林慧香将烟放到床边。 看着默默抽烟的雷豹，林慧香开解道：“既然你没事，没准明哥也还活着。” “若不是遇到你，我早就淹死了。” “那明哥也可能被别人救了。” “你觉得可能吗？也就是你，若是不熟悉的人，怕是早就报官了，哪会像现在这般，音讯全无。” 听到雷豹的话，林慧香也不说话了，她也知道自己说的过于理想了，这世上哪有尽如人意的事。 “还有别的消息吗？”雷豹边吸烟边问道。 “别的倒也没什么了，跟我们关系不大。不过前两天杜鹃被76号抓了，而且楚云也被抓了。”林慧香见雷豹脸色有异，怕其担心又急忙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他们现在都已经出来了。” 见雷豹舒了口气，林慧香脱口问了一句：“你好像对杜鹃挺在意的？” “她是我妹妹！” 林慧香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会信？” “认的妹妹，不是亲的。怎么说呢，我感觉他跟我挺像的。出身贫贱，但有抗争之心，做事有决断，又不失人性。你不知道，杜鹃这人，对身边的人都不错呢。” 看着雷豹侃侃而谈，林慧香失笑道：“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夸你自己呢？” “你以后什么打算？” “不知道，或许找个地方残度余生。” “不去找你妹妹？” “不找了，我现在的身份不合适了？” “既然没打算，不如就留下来，我们也有个伴儿？” …… 第78章 再入粉荷苑 楚忠良还是很讲信用的，等朱虹冉回到街衣巷，恰巧遇到了从76放出来的楚云。看着略显狼狈的楚云，朱虹冉又是哭又是笑，两人互相拥抱了一下。 “行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出来了吗，没事了。”楚云安慰道。 朱虹冉抿着嘴点了点头：“嗯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瞧我这一身，我先回家洗漱一下，一会儿去你家找你。”楚云摊了摊手说道。 …… 等楚云再次来到朱虹冉家，已经是下午时候了。洗了洗澡，刮了刮胡子，换了干净衣服，整个形象都不一样了，显得容光焕发。看到楚云，朱利民既高兴又意外，他可是知道朱虹冉为了楚云的事，一晚未归，现在楚云还真救出来了。那岂不是说明，朱虹冉真就找到了救人的办法，或者找到了能帮忙的人，而这个人能出手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朱虹冉付出了什么。若是只是出于朋友情谊，朱虹冉应该早就会想到那人，又何必去找刘易洋，所以那人与朱虹冉的关系显然没有那么深，而能救出楚云，也应该是朱虹冉答应了什么条件。 “他们没有对你用刑？”朱虹冉的话打断了朱利民的猜想。 楚云摇了摇头：“没有，说来也是奇怪，这76号把我抓过去，就问了些无足轻重的问题。然后就这么关了一晚上，今天早起就把我放了，这也不像76号的作风啊，也不知道他们搞这么大阵仗为了啥。” 朱虹冉随意的道：“人回来就好，至于为了什么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咱们就不要纠结了。” 楚云听后点了点头：“也是，哎，你被他们带走以后也是这样吗？” 朱虹冉也点了点头：“跟你差不多，他们可能也只是为了走个流程。” 听到两人的对话，朱利民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果真是两人所说的那样，看来情况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糟，或许朱虹冉也并没有去找什么人帮忙。可是若是这样，当楚云被抓时，朱虹冉不应那么急切的去找刘易洋啊，一时间朱利民又犯起了嘀咕。 朱虹冉将76号的事一笔带过，几人便随意的闲聊起来。聊着家常，聊着以后的打算，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楚云本想回家的，却被朱利民拦了下来，非要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而最终楚云没回的了家，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有说有笑的边吃边聊，倒也温馨。 “咚咚咚……”大门声响起，三人都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楚云手脚麻利，抢先一步去开了大门，看见面前陌生的男子，楚云疑惑的问道：“你找谁？” “杜鹃小姐在吗？” 楚云皱了皱眉头，“杜鹃”这个名字是朱虹冉在粉荷苑的名字，来人不问朱虹冉，却说杜鹃，显然很可能便是粉荷苑此前的客人或者故人。但是在这种敏感时期，与这些人往来，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不等来人回答，朱虹冉便走了过来：“找我的？” 来人看到朱虹冉急忙回道：“你是杜鹃小姐，我们老板说了，明天让你到粉荷苑上班。” “老板？你们老板是谁？”楚云警觉起来，他可是知道雷豹至今下落不明，现在的粉荷苑也一直是关门状态，这突然冒出个老板，确实让人生疑。 “我们老板姓楚，老板说早就跟杜鹃小姐说好了。” 楚云转头疑惑的看向朱虹冉，显然他也很困惑。毕竟下午两人还商量以后的打算呢，怎么这会儿，朱虹冉又跟别人约好了去粉荷苑了。 朱虹冉没有理会楚云，而是深吸了口气，看着来人道：“知道了，你回去。” “楚老板为小姐准备了辆车，现在在胡同外面呢，以后我就是小姐的司机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吩咐我。”来人并未马上离开。 朱虹冉皱了皱眉头：“钥匙你留下，以后开车的事，你不用不管了，就交给他。” 男子见朱虹冉看向了楚云，便说道：“这恐怕……” “不用说了，你照办就是，回头我会跟楚老板说的，或者今晚你去说也行。”朱虹冉直接打断男子的话。 “好，既然小姐决定了，那就按小姐的意思。”说着男子便把钥匙交给了楚云，然后便打个招呼离开了。 “那个楚老板是谁？”看来人走了，楚云疑惑的问道。 “楚忠良……” “楚忠良？那位楚先生？”见朱虹冉点了点头，楚云思绪万千：“他找过你？” “不是，是我找的他。” “他怎么成了粉荷苑老板呢，还有，你去找他，你怎么知道他是粉荷苑老板的？”两人边往回走边说着。 两人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他们的谈话朱利民也听的一清二楚。当知道是朱虹冉找的这个楚老板时，他越发觉得朱虹冉为了救楚云，而与这位楚先生达成了某种交易。但在他心中朱虹冉毕竟还小，与楚先生这种人物交往，难免会吃亏，所以他可不想朱虹冉再去什么粉荷苑了。 “冉冉，咱能不能不再做歌女了？”看两人到了近前，朱利民便插嘴道。 朱虹冉看了朱利民一眼，并未回话，旁边的楚云若有所思，也附和道：“冉冉，我觉得朱伯父说的在理。这位楚先生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在这个节骨眼儿，能将粉荷苑弄到手，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所以，不行我们再等等看。” 朱虹冉听后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去，干这一行，其实去哪儿都一样，那还不如回老地方呢。” “为什么非要做歌女，你可以做别的！”朱利民显然很不理解，也不同意。 朱虹冉莫名的说了句：“我早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其实做歌女也挺好的，吃的好穿的好，也轻松。只要自己过得好，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说完朱虹冉看向楚云：“你可以不用陪我的，以你的能力做个什么工作都行，没必要陪着我去冒这个险。” 楚云却是笑道：“我能有什么能力？这条路是我把你领进来的，我就有必要陪你一直走下去。并且，你不是说了嘛，我可是你的司机，这可比原来的工作体面多了，错过了你，我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工作。”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明天回去看看，也算替豹哥守着这份家业……” 第79章 新人彩云 粉荷苑的重新开张，引来了不少的顾客。有的是纯粹来找乐子的，粉荷苑关门这么长时间，可把他们憋坏了。有的则是来打听消息，看热闹的，毕竟最后一次来粉荷苑时，这里发生了打斗，他们也想知道粉荷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雷豹还真是胆子大啊，这张老板都被杀了，他还敢开业。” “谁说不是呢，你是不知道，那一晚上上海乱成什么样了，听说这粉荷苑也来了不少人。如今看来，这雷豹还是有些本事的，竟然平安无事。” “我可是听说胡军几人当晚就被杀了，你想想啊，这些年他们在张老板手下，也得罪了不少人，他们能不报复吗。就是不知道今天的开业，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一些等着看热闹的人们聚在一起闲聊着，而这时也会有些知情者加入其中，一边倨傲的侃侃而谈，一边唏嘘感叹，别人围过来的目光填满了他们的虚荣心。 “你们知道什么，这粉荷苑早就换老板了，胡军等人死了，想来雷豹也好不到哪去。” “哦？这位小兄弟莫非有什么内部消息？” 男子扬了扬头：“当然，我告诉你们，我有一个亲戚在巡捕房工作，消息都是他告诉我的。” “那现在这里的老板是谁？”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那晚黄浦江捞尸，据说有一具是于明的。这于明可是雷豹的左膀右臂，你说于明都死了，那雷豹能好的了？” “真的假的？” “嗯嗯我也听说了，就是原来在粉荷苑上班的都被76号抓了，听说那个楚云就被抓走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今天岂不是看不到杜鹃小姐了，我可是专门为她来的。” “杜鹃？想都不用想了，估计不是凶多吉少，就是逃走了。” …… 朱虹冉与楚云来到粉荷苑时，已经到了六点多，正赶上人多的时候。当朱虹冉再次出现在粉荷苑时，到场的客人们一时间有些激动，也有些好奇。 “是粉荷苑的老板没变，还是杜鹃又投靠了新老板？”人们议论纷纷。 像这种开夜场的，一般都会找自己知根知底的人来撑场子，毕竟头牌的这种歌女接触的机密事比较多。现在杜鹃出现了，那说明这杜鹃跟这里的老板关系应该不错。可这里的老板若不是雷豹，以现在老板跟雷豹的关系，即使萍水相逢，但毕竟是占了雷豹的场子，怎么说也算敌人，那杜鹃就难免被别人说成卖主求荣的人了。 这些客人们一个个翘首以盼，希望这里的老板可以现身，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显然他们失望了，楚忠良就一直没有出来的打算。 来到后台，朱虹冉两人正迎面撞上了楚忠良，说是撞上，倒不如说是楚忠良正等着他们。 直到两人走近了，楚忠良才一脸微笑的说道：“我以为你不会过来呢？” “答应楚先生的事，我自然不会忘了。”朱虹冉面无表情的道。 楚忠良瞅了旁边的楚云一眼：“看来我们都是讲信誉的人。” 楚云通过楚忠良的神情与两人的对话，也觉察了不对，于是不由得问道：“楚先生是什么意思？” 楚忠良看向楚云：“楚云是，既然出来了就要好好珍惜，76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去如常的地方。还有，以后在这里不要叫我楚先生，而是楚老板。” “76号？”楚云看向朱虹冉，听这楚忠良的意思，看来自己能出来也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朱虹冉眉头一皱，看向楚忠良：“楚老板，楚云与我们之间的事无关，所以就不劳你挂心了。” 楚忠良一笑：“我只是简单的提醒一下，而且我觉得你既然拿他当朋友，就不应该瞒着他。” “楚老板的话我不明白。” “那我就说清楚点，今天下班让你这个司机将你送到我那。”楚忠良步步紧逼。 朱虹冉听后脸色一变，而楚云的脸色也瞬间难看了起来：“冉冉，你这两天到底做了什么？” 朱虹冉没有回答楚云，而是死死的看着楚忠良，但楚忠良却毫不在意：“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楚云听的莫名其妙，但他却知道朱虹冉为了他，就一定答应了楚忠良什么，也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嗒嗒嗒……”脚步声传来，这时一个青年女子走了过来，看容貌与朱虹冉年纪相仿，姿色也算上乘，但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 楚忠良看到来人，一改刚才的严肃，展颜一笑：“来，杜鹃，我给你介绍个朋友，这是彩云，也是咱粉荷苑的歌女。她还是个新人，以后你得多带带她，也只有你们都起来了，咱粉荷苑的生意才会更好。” 彩云到了近前先与楚忠良打个招呼，然后便看向朱虹冉：“你就是杜鹃姐，常听大家提到你，可总算见到真人了。杜鹃姐果然倾城之资，怪不得外面的客人看到你来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以后我们便是同事了，还望杜鹃姐照顾一二。” 彩云的到来，也打消了楚忠良谈下去的欲望，于是便说道：“你们多亲近亲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对了杜鹃，别忘了晚上的事！” 不等朱虹冉回话，楚忠良便自顾自的离开了。看着楚忠良渐渐远去的背影，楚云心中满腔愤怒，眼中也不由的涌现出杀机。 “楚云哥，你回去，今天的事回头我再说给你听。”楚云听到朱虹冉的话，看了看旁边的彩云，便也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处。 “你叫彩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不去上学，反而来这里了？”等楚云走远了，朱虹冉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 彩云倒是自来熟，直接上前挽住了朱虹冉的手臂：“家里穷呗，上不起学，所以就出来打工了。看杜鹃姐也不大，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这儿的？” “跟你差不多。” “杜鹃姐跟老板认识？看老板看你的神情，好像跟别人不一样。” “嗯，也算是个熟人。” “那杜鹃姐真是好福气，认识老板，那以后你可得罩着我。” 朱虹冉苦笑了一下，虽未搭话，但心中却道：“我宁愿不认识他……” 第80章 疯狂的法币 彩云明显是那种开朗的女孩，可能是初入社会，一点儿心机都没有。与朱虹冉才认识两三天，朱虹冉就把她了解的底儿透。彩云原名龙晓云，父母属于半工半农，所以工作基本都不固定，是些个零活，而她的家庭条件也不算富裕。听彩云说，她还有一个哥哥，在她年纪不大时，她哥哥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抓了。这些年为了这个哥哥，她家里人一直花钱找关系，但是作用不大，甚至最后她哥哥还莫名死在了监狱里。她哥哥的事对她的父母打击很大，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彩云便退了学。 “你是自己找到这里的？”朱虹冉也不由得为小姑娘的身世感到可怜。 彩云摇了摇头：“是原来的老板让我来的，我原来在红玫瑰。” “红玫瑰？”朱虹冉神色一愣，她还以为彩云是头一次来做歌女，是个新人呢，没成想是红玫瑰过来的。红玫瑰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在上海都鼎鼎有名的，是歌女们的梦想之地。 “那为什么跑这里来了？”朱虹冉有些不解。 彩云撅了噘嘴：“老板说我不适合在那里，其实红玫瑰也没想象的那么好，就是大了点，歌女多了点。但是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老板说我的性格在那里是出不了头的，所以就让我来这里历练历练。” 朱虹冉听后，再想想彩云这没心没肺的洒脱性子，对她老板的话也表示赞同。社会本就是这样，在哪里都有竞争，朱虹冉是把胭脂打败扬名的，所以这彩云要想出头，那就必须踩着别人上位。红玫瑰那种地方，想来竞争更大，这对天真的彩云来说，这开局难度确实大了些。 “你确实该历练历练了！”朱虹冉不由得摇了摇头，说实话，她有些羡慕彩云，入歌女这行这么久，还能保持这份纯真，确实很不容易；她也有些替彩云感到惋惜，在那种顶级夜场，不好好把握机会，也算是怒其不争，恨其不志。 粉荷苑再一次开张出奇的顺利，不仅有众人期待的杜鹃出场。而且还出现了一个彩云，人不仅长得甜美，歌唱的也不错，可谓是个十足的惊喜。有了杜鹃与彩云，所有的来客都觉得不虚此行，而且今天也算开业大吉，所以两人都登台了两次，搞得现场氛围很活跃。 晚上11点钟，朱虹冉总算忙完了，来到外面的车上。楚云看着疲惫的朱虹冉，便关心的说了一句：“你先休息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见楚云发动了车子，朱虹冉靠在靠椅上，眼睛看向窗外道：“不回家了，去城景别墅。” 楚云没有立刻开车，而是转头看向朱虹冉：“冉冉，我们……” “你不是想知道，我答应了楚忠良什么吗？”朱虹冉继续看着窗外，打断了楚云的话。 “我把自己卖了，卖给他了。” 楚云张了张嘴，眼睛里眼泪在打转：“值吗？” “我感觉挺值，而且我觉的也没什么不好，豹哥走了，我总得找个人依靠，楚忠良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说着朱虹冉转头看向楚云：“所以你不用太自责，我这也是为了自己。在这个乱世，如果没人，光有钱是不行的，我可不想再去76号了。” …… 法币的发行其实是国民政府推行的，而国民政府也就是现在的重庆政府。后来上海沦陷，南京政府成立，此时的上海人们已经习惯了法币的使用，所以即使日本人想插一脚，也不敢操之过急。只是随着战事的延长，日本的经济也渐渐支撑不住了，所以便一边疯狂的掠夺资源，一边加大了对中国金融市场的控制。从去年开始法币便一直有膨胀态势，人们手里的钱也渐渐变的不值钱了，但还可以接受，但是最近不知怎么了，法币贬值的趋势越来越大，紧紧几个月的时间，便从1银元兑换4法币，变成了1银元兑换10法币，这一下子便将人们手中钱缩水了一倍多。 法币的突然贬值，直接扰乱中国的市场，贫民百姓的生活越发的艰难，变得节衣缩食，节省开支。而一些小商小贩由于囤积了大量法币，更是面临着倒闭破产。至于那些大商户受到的影响倒是不大，毕竟他们大批量进货都是些真金白银，即使收到的法币，也是每月兑换，所以即使有些损失，那对于他们的家大业大来说也是微乎其微。 由于法币的变动，搞得人心惶惶，再加上北方战事的消息，许多地下组织开始趁机活动起来，走街串巷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看似平静的上海实则暗涛汹涌，起先有过罢工经验的人也渐渐联络起来，一场大规模的罢工潮正渐渐被有心人组织起来。 “谁啊？”朱利民听到敲门声，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是我，老刘。”听到声音，朱利民神色一变，急忙快走两步，将房门打开，把人请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看着眼前的人，朱利民有些惊讶。 “组织有任务，这些年我不在上海，倒是苦了你了！”那人看着朱利民的短腿叹了口气。 “哎，这么多年了，我早习惯了。”朱利民边转身往屋子走，边说道。 “话虽如此说，但你为国家做的贡献，我们不会忘的。” “没事的，都是我自愿的。”朱利民平淡的回了句。 “嫂子在家吗？” 朱利民听到后，身子停了下来：“人没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小半年了快。” “唉！”老刘叹了口气，拍了拍朱利民的肩膀：“哎？冉冉呢，这么多年没见，也应该长成大姑娘了？” 朱利民看了看天色：“她今天晚上应该不回来了。” “她工作了？” “嗯，在夜场上班，是个歌女。” 老刘脸色一愣，随后缓了过来：“看来这么多年你过得也不容易啊，如今搬到了这种地方，若不是仔细打听，还真不一定找得到你。” 朱利民将老刘让进屋里，便忙着倒水，而老刘则四下打量了一下。 朱利民将水倒好放到老刘跟前：“这个社会还挑什么好坏啊，活着就好。” “本想着今天还能见到冉冉那小丫头呢，看来是没希望了，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还认识不？”老刘喝了口水道。 “她工作比较忙，别说你这突然造访了，就是我有时候也好几天见不到人。” “这可不行，利民，不是我说你，你就是拿着孩子太娇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后辈，你又是这个样子，不照顾你就算了，还老是不回家，也太不像话了。” 朱利民苦笑了一下：“我没事，吃喝拉撒，一样也不耽误，哪需要人照顾。孩子长大了，随他们去。” “她是长大了，可尊老爱幼的传统不能忘啊，你就是太宠着她了。” 朱利民尴尬的点了点头：“我不怨她，她能养我吃穿就很好了，毕竟在她小的时候我就这个样子了，真论起来是我对不起她！” 第81章 刘长辉的请求 老刘原名刘长辉，此前曾是中共地下党在上海的负责人，而朱利民则是工会代表，当时刘长辉算是朱利民的引路人。所以两人的关系也一直很好，刘长辉当时也算朱利民家的常客。 后来游行遭到镇压，朱利民成了残疾，而刘长辉则连夜潜逃，这一去就是十几年。所以对于此次刘长辉回来，朱利民也很惊讶，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们这一代人早就过时了，想来此时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也不再是刘长辉了，那他还回来做什么？ “孩子的事先不说了，刘老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朱利民喝了口水问道。 刘长辉点了点头：“你不知道，现在我们在华北跟日本人打的不可开交，卓有成效的打击了日本人的进攻态势，破坏了所谓的“囚笼”政策。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我们作为他们的后方，也应该有所行动。所以，这次组织上派我来，就是加大国民的抗日热情，重新组织罢工、罢课行动，增强国人的凝聚力，也算给日本人找点麻烦。” 朱利民若有所思：“刘老，现在还在负责上海的事？” 刘长辉摆了摆手：“这里早就不归我管了，此前我们的罢工虽然被镇压了，但成果却是显着的。不仅唤醒了国人的爱国之行，也算给国民党一些震慑。那次之后，组织便因此给我安排了新的任务。” 刘长辉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了朱利民的短腿，于是话锋一转：“当然，那次的成功离我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这些代价组织会记住，国人也会记住，我们的血不会白流……” 听到这些话，朱利民此前神情激动，但此时不知是不是受了朱虹冉的影响，对于刘长辉的话，朱利民倒是平静了许多：“那这次怎么让你过来了？” 突然被朱利民打断，刘长辉有些讶异的看了朱利民一眼：“这次组织要让这把火烧旺点儿，不仅让这次的负责人组织了人手。更是把我排了过来，让我把咱这些老兄弟们聚起来，咱们再轰轰烈烈的闹他一闹。” 见朱利民没有反应，刘长辉有些疑惑的看向朱利民：“你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如果有困难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 朱利民摇了摇头：“唉！刘老，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次的事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刘长辉看了看朱利民的断腿，又看了看他的脸，最后无奈一笑：“我这十几年没回来，还真是物是人非啊！利民你不去，我不怪你，只是这腿断了，还能接上，这念想断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续上？” “刘老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朱利民是什么人，你最了解，我什么时候怂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朱利民说着便要站起来，伸手去拿拐杖。 手伸到一半，朱利民便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拐杖。这个拐杖是朱虹冉买的，看到这个拐杖，他不禁想起了朱虹冉说过的话，想起了这些年朱虹冉对自己的成见，想起了因自己导致朱虹冉和楚云进76号的事。想到这些，朱利民的手又缩了回来，到嘴的话也咽了下去。 看着朱利民的反常举动，刘长辉最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打扰了。” 见刘长辉要走，朱利民急忙阻止道：“等一下，我这个样子虽然帮不上刘老的忙，但曾经我毕竟是工会代表，会里的一些主要人物的名单我可以给你。” …… 第二天一早，朱虹冉打开大门，便看到朱利民倚靠在屋子的门框边。朱虹冉皱了皱眉，便没有理会，直接向屋子走去。 “昨天刘长辉来找我了。”当朱虹冉经过朱利民身边时，朱利民突然道。 “刘长辉？”朱虹冉疑惑的说了一句，随即便想了起来，其停下脚步看向朱利民。 “我没有答应他！”朱利民头也不抬的说了句。 “那就离他远远的，那种人只会害了你。” “冉冉，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刘长辉其实也不是个坏人，他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民族大义罢了。” “我承认他所做之事是为了国家，但这个人我却不喜欢，当年你因他残疾，他却自己跑了，这算是好人？” 朱利民摇了摇头：“他没逃，只是运气好罢了，每次行动他就没有退缩过。” “那你这些年残疾就这么算了？他没来看过你，也没让其他人来问候过。” “你不了解共产党！你看我们现在过的苦，其实在我们最苦的时候都不及共产党生活的千分之一，他们是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人。你指着他们来帮我，即使来了又能帮到什么？” 朱虹冉听后笑了：“饭都吃不饱，还妄想救国？真不知道你跟着他们图什么？” “图什么？图国富民强，图自立自主！也只有跟着他们，我们这些普通人也能当家做主，国家才有希望。” 朱虹冉冷笑一声：“希望？什么希望？远的不说，就说这国民党当时不也有个“三民主义”吗？可他们得了天下又如何了？军阀混战，如今又是烽火遍地。所以纵观古今历史，你见那个时代普通人当家做主了？” “他们不一样，他们本是穷苦出身，更了解百姓的需求，也会解决百姓的困苦。” “穷苦出身？远的有朱元璋，近的有国民党，他们也是穷苦出身。我承认，现在他们可能不一样，因为他们现在还需要你们，他们还没得天下，那谁能保证以后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试，拿什么试？拿命去试？”朱虹冉抬头看了看天空：“我的命就这一条，也可能只是活这一辈子，我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赌这未知的结果。也可能最后终如你所愿，可是那时我看不到了，我亲人看不到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朱利民叹了口气：“对于家庭来说，你的想法可能是对的。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没有这些人，这个国家可能就完了，而你想要的生活也可能只是幻想，要知道皮将不存，毛将焉附。” “我知道，大道理我也懂。我也敬佩这些人，可我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朋友，成为这样的人，仅此而已。” “若是人人都是你这般想法，谁又去做这些事呢？” “谁知道呢，如果需要一部分人死，那我一定要活到最后。如果没人去做，那大不了一起死呗。”朱虹冉说完便抬脚走进屋里。 “今天你没同意，我很高兴……” 第82章 卢巧月的异常 随着陈静晚上回家，宿舍里常住的便只剩下了莫雨涵三人。龚倩倩性格文静，不怎么爱说话，所以莫雨涵自然而然的便与性格活泼的卢巧月走的近了些。经过这段时间的交往，两人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最近两天不知怎么了，莫雨涵总觉得卢巧月有些不对劲，不管是上课还是在宿舍里，总是一个人发呆，眉宇间一丝忧虑。可是莫雨涵问她，她又不说，搞得莫雨涵也摸不着头脑。 “最近你有没有觉得月月有些不对劲？”趁着卢巧月不在宿舍，莫雨涵对龚倩倩问道。 龚倩倩抬起头，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你没发现他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也似原来那么爱说话了？” 龚倩倩仔细的想了想：“你想多了，天天在这里，我们也天天守着她，她若有事我们会不知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她最近确实安静了许多。” “你说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莫雨涵的八卦之心一下子燃了起来。 “不会，我们天天跟她在一起，也没见有男生找过她，倒是你那位三天两头的过来。” “跟你说月月的事呢，别往我身上扯。”莫雨涵有些恼怒。 自从那次联谊会之后，莫雨涵便与季方常确定了关系。两人正值青春年少，与多数青年一样，刚刚谈恋爱的两人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所以隔三差五的两人便会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啥的。而作为莫雨涵的舍友，卢巧月与龚倩倩两人也与季方常熟悉了起来，龚倩倩还好，这卢巧月每次都会拿两人开玩笑，搞得两人脸红不已。 “噔噔噔……”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随后宿舍门被打开了，卢巧月神色急切的走了进来。莫雨涵两人有些好奇的看着卢巧月，莫雨涵刚想开口询问，不想卢巧月倒先开口了：“我这两天要回趟家。” “什么时候？” “现在就走，刚才我去请假了。” “这么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过两天就回来了。”卢巧月忙着收拾东西，头也不抬的回道。 “我们送送你。”听到莫雨涵的话，龚倩倩也放下了手里的书，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也没多少东西。” 卢巧月虽然拒绝了，但莫雨涵两人显然不放心，最后还是帮忙提着东西，一起去了车站。随着火车的开动，三人挥手道别，等火车看不到了，莫雨涵两人才往回返。 “你说月月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莫雨涵的话，龚倩倩仿佛想到了什么：“此前还不觉得怎样，现在想想她确实是不对劲。你还记得不，前几天月月收到了一封家信，你说会不会跟那个有关？” “你不说我还忘了，可能真是家里有事了。” …… 去常州的火车飞快的行驶着，窗外的树木就如倒放的幻灯片一般，一个个的闪过。卢巧月靠在窗边，无心欣赏外面的景色，她现在心很乱，她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她这次回去是对是错。 前两天家里来了一封信，信是卢巧月的妈妈写的。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她最近不要回家。一开始她还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妈妈让她多有心学习，可是后来她便发现不对劲了。 卢巧月家是做生意的，但卢巧月却知道自己的父亲没那么简单，家里这些年按说挣了不少钱，可是家里的条件也没见有什么改善，父亲的钱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后来卢巧月渐渐成人，也开始发现了些不寻常的事，那便是父亲经常会见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再后来通过自己的不断探究，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原来与地下党有关系，与工人、学生的罢工、罢课有关系。 对于这次母亲的来信，开始时卢巧月并未多想，直到后来，从外面无意中听到了最近各地都出现了罢工游行，卢巧月这才反应过来。得知消息的她第一时间给家里打去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的母亲，两人聊了很多，而她也知道了，自己的父亲被抓了。 电话里，她的母亲一再嘱咐她不要回去。说现在政府还找不到证据，父亲也只是被看押，不会出什么事，过几天应该就能出来了。说即使她回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可能引起政府的注意，反而会害了她的父亲。但是卢巧月忍了几天还是没忍住，她想回去看看，若是真出事了，一家人也能在一起。 “喂，你听说了吗，最近学生和工人们又闹起来了，常州这边可抓了不少人呢。” “我何止是听说啊，常州算是少的了，苏州、广州那边闹得还凶。而要说最凶的，其实还是上海，我前两天才从上海过来，你是不知道啊，别说抓人了，还打死了不少人呢。” “啊？这么严重啊，他们还敢当街杀人？” “怎么不敢，你别忘了上海可不似常州这样的小地方，那里有76号，78号什么事做不出来啊？就这次闹事的规模，估计有不少人要掉脑袋呢。” “你说这些学生、工人的也是，不好好上学、工作，搞什么游行啊，弄得现在人心惶惶的，到最后自己也没个好下场。”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次的情况还不一样，最近法币贬值这么厉害，好多人都活不下去了，所以这次才闹得这么厉害。” “唉，提起这个我就来气，辛辛苦苦干了好几年，这法币一膨胀，这几年都白干了。” “谁说不是呢，现在这社会啊，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 …… 听着车厢里人们的议论声，卢巧月思绪万千，法币贬值的事她也知道，听说家里的资产也缩水了一半多，但是这种事不是寻常百姓能左右的，所以当时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却不想这次的游行示威竟跟这事有关，也没想到因为这次的游行自己的父亲也被抓了。按理说父亲是不会直接参与游行的，也应该被人直接抓了，只是这次却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 离家越来越近，卢巧月的心也提了上来：“但愿这次一切顺利……” 第83章 吴志清的反对 南京中央大学成立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学校里的树木还没有长开，光光的枝干，顶着一个团团绿油油的头，宛如帽子一般。道路旁，小径边一些花草长得倒是茂盛，这些花草虽然也是新种的，但它们生长周期短，长得快了些，倒是先成了校园里的亮点。 莫雨涵与季方常两人最喜欢的便是逛这些人迹稀少的小路了，两人边走边聊，手牵着手。走的累了旁边还有竹椅以供休息，两人故意躲着人群，享受着难得的安静时光。 “晚上一起看电影？叫上你那两个同学。”季方常坐在竹椅上，看着躺在他的腿上莫雨涵，用手捋了捋她的头发。 莫雨涵闭着眼睛回答道：“有我还不够啊，还再叫别的女生，你想得美。”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可以叫两个同学啊，人多热闹嘛？” 莫雨涵突然睁开眼睛，瞅着季方常默不作声。 季方常不明所以，挠了挠头：“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看着季方常局促的样子，莫雨涵突然一笑：“咯咯，逗你呢，不过看电影就算了，月月昨天回家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与倩倩了。倩倩这人不喜欢热闹，我们还是别打扰她了。” “哦，这样啊，那好。”季方常手不老实的挠了挠莫雨涵的耳根。 “别闹。”感觉到痒，莫雨涵直接躲开。 “谁让你刚才逗我呢。”季方常说着便想伸手继续。 莫雨涵借势起身：“是你自己心里有鬼，你还怪我？” 见莫雨涵要跑，季方常也起身追了上去：“好啊，你还狡辩，看我不教训你。” …… 综合楼宿舍内，吴志清打开一张纸条看了看，其眉头紧皱，然后从床头的被子底下找出一盒火柴，将手中的纸条烧成了灰烬。房间里烟雾缭绕，吴志清找了个凳子坐下，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灰烬，呆呆的出神。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吴志清回过神来，起身用鞋子搓了搓地上的纸灰，见看不出来了，这才看向屋门：“请进！” 房门打开，季方常走了进来，随手关上房门。其皱着鼻子嗅了嗅，然后看向吴志清：“老师，来消息了？” 见是季方常，吴志清放松了下来，又坐回了凳子：“唉，上海那边过来的。” “怎么了，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吗？”看到吴志清的样子，季方常显然有些担心。 “唉，也算不上什么变故，计划一切都顺利，只是这次的南京政府这边采用的手段有点过于残忍了。” “他们镇压本就在我们预料之中啊，怎么了，死人了？” 吴志清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道：“都是大好年华的孩子啊，他们怎么忍心呢？” 季方常神色到没有什么变化：“他们本就是如此，也正是如此我们才更应该反抗，将这些卖国贼千刀万剐。” “是啊我们本就知道他们的本性，可是罢工、罢课就能将他们打败吗？” 季方常皱起了眉头：“老师是什么意思？” “南京这边我想先停下！” 听到吴志清的话，季方常直接站了起来：“不行，现在各地的声势已成，星星之火已燃，我们更应该加入进去，助成燎原之势，又岂能在此时退缩。”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他们镇压的很决绝，再闹下去只会让更多的人丧命。” “那又如何？难道他们镇压，我们就屈服吗，若是如此，革命何时才能成功？我们的退缩不会换来他们的怜悯，只会助长他们的恶行。国民党也好，南京政府也罢，他们以德报怨的事做的还少了？大革命的惨状，历历在前啊。” 吴志清转过头来：“我知道，但是明知前路凶险，我们还将这些学生推上去，你不觉得残忍吗？他们可以忍心施暴，我不忍心让学生们送死。” “可是我们甘愿，我们愿意用自己的血去染红大众的心，去洗刷他们的伪装，让他们的罪恶暴露在这朗朗乾坤。” “明知是死路，还一意孤行，那我们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人是他们杀得，却是我们推上去的。你们不是战士，若是战场，我会至死不渝的执行下去，可是现在却不行。” “老师……” “你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若是组织怪罪下来，我担着。”吴志清摆了摆手，打断了季方常的话。 “既然如此，我保留意见，希望老师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吴志清没有接话，反而问了一句：“最近莫雨涵怎么样？” 季方常眼睛一亮：“我觉得她不错，要不要让她加入组织？” “不行，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我觉得她挺好，而且老师有些过于担心了，雨涵真要进了组织，会知道分寸的。” “你怎么知道她知道，你很了解她？” “我了解她……”季方常脸色一红，声音小了很多。 看着季方常的神色，吴志清心里一震：“你们……你们谈恋爱了？” 季方常点了点头，有些腼腆：“嗯。” 吴志清听到后，神色愣了几秒，然后转了几圈，看着季方常：“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这是在害她你知道吗？我也糊涂了，当时怎么就找了你呢？” 看着吴志清的反常，季方常也有点迷惑：“老师，这……怎么了？为什么我不行？我可以对她好，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我才想让她也加入我们，这样我也不至于对她有所隐瞒了。” “我不同意！”吴志清直接喊了出来。 看着吴志清情绪有些失控，季方常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身处险境的，我会保护好她的。” “你保护她，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你拿什么保护她？” 面对吴志清的质问，季方常也来了脾气：“我们合不合适，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不是小孩。而且就算阻止，也应是雨涵的父母，跟老师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护着她，莫非雨涵还有别的身份？” 吴志清长舒了口气：“子阳，你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莫雨涵不行，你也别问我为什么，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我现在阻止你，也是怕你铸成大错而后悔。” …… 季方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吴志清宿舍的，他只知道吴志清说了很多，可是这些理由显然说服不了季方常。此时季方常也意识到了些什么，莫雨涵身份可能没那么简单。可是现在无论是他还是莫雨涵，早就暗许终生了，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违背自己的心呢。 左思右想，终是没有结果：“爱咋样咋样，天塌了，我顶着就是！” 第84章 懦弱的龚倩倩 卢巧月走了快一周了，这几天没了卢巧月，莫雨涵顿时觉得无聊了许多，晚上少了个说话的人。每次回来都是跟龚倩倩简单的打个招呼，两人便不是看书就是休息，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很少交流。这几天莫雨涵觉得季方常也有些不对，总是问些奇怪的问题，从家人到同学、朋友，把自己身边的人问了个遍。这让莫雨涵很不适应，就仿佛季方常更在乎他们，反而忽略了自己一般。 房间里，龚倩倩一个人坐在桌子边看书，莫雨涵躺在自己床上想着心事。这时敲门声响起，龚倩倩便放下手中的书，边开门边问了句：“谁啊？” 莫雨涵此时正穿着睡衣，其赶紧拽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嘴里嘟囔了一句：“这马上快熄灯了，谁这么讨人厌啊。” “月月，你回来了！”伴随着龚倩倩的声音，一道熟悉的身影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听到龚倩倩的话，莫雨涵立马来了精神，掀开被子，跳下床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卢巧月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牵强一笑：“这还是紧赶慢赶呢，我今天晚上还有点事，一会儿我得出去一趟。” “还要出去？这么晚了，马上快熄灯了，学校大门都关了？”莫雨涵说道。 “没事，我进来的时候跟门卫说了，东西我就放这里了，明天我就回来了。”草草的说了几句，卢巧月便又着急忙慌的离开了。 “月月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还出去，也不怕遇到坏人？”莫雨涵皱了皱眉。 “她明天就回来了，问问她就是了，我们收拾收拾早点睡觉。”龚倩倩边说边把卢巧月的东西挪了挪。 第二天清晨，莫雨涵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周围。卢巧月没有回来，龚倩倩也不在屋里，于是便自己简单洗漱了一番，吃过早饭，来到教室，还是没有龚倩倩的影子。莫雨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按理说，这个时间龚倩倩应该早就到了，她可是个爱学习的人，不仅每天都抱着书，而且迟到的事可是一次都没有过。但是现在马上上课了，龚倩倩却没有身影，这显然不符合龚倩倩的一贯作风。 “她去哪了，怎么还不来？”莫雨涵不免有些担心。 …… 学校一处墙角处，这里远离学生的宿舍和教学楼，旁边一些杂草还未清理干净，周围的蚊虫很多。所以，平常时候，很少有学生会走到这里来。 龚倩倩靠墙站着，看着对面的陈静道：“这马上快上课了，你领我来这里干嘛？” 陈静拢了拢自己的裤腿，似笑非笑的道：“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就不能等到下课再说吗？” “前些天杭州闹乱子了，政府抓了不少工人和学生，你父亲也在里面。”陈静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龚倩倩听后一惊，不由的倒退了两步，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是来送消息的？” “是，也不是，送消息只是顺便，我找你主要是想告诉你，我能救你父亲。” 龚倩倩脸色恢复了平静，她不傻，既然陈静找到了自己，那说明她也有需要自己帮忙的事，而且这件事，怕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游行我父亲可能参与了，但绝不会是主谋，既然抓了不少人，想来无关紧要的很快就能放出来。” 陈静听到后一愣，然后便笑了：“平常看你唯唯诺诺，没想到还挺聪明。正常情况确实如你所说，可是这次政府铁了心的要立威，总得死些人的。而至于谁生谁死，我能救你父亲，当然也能让他回不来。” “你……你这是草菅人命，你无耻！”龚倩倩怒气冲冲的道。 “随你怎么说，我现在想要的是你的决定。” “为什么要找我？” “我们是同学啊，我只认识你，所以有好事当然会想着你。” 龚倩倩冷哼一声：“要我做什么？” “对了，卢巧月回来了吗？”陈静不答反问道。 “昨天晚上回来了。” “哦……这样啊，你把这个藏到她的床上。”说着陈静便将一张纸交给了龚倩倩。 “这是什么？” “你最好别看，也不要问，照做就行。对了，还有一件事，卢巧月是今天回来的，不是昨天，记住了吗？” “你找我就是为了陷害卢巧月？为什么？” 陈静一笑道：“因为她的命比你值钱啊！” 其实陈静找上龚倩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此前她想依靠莫雨涵与影佐祯昭搭上线，从而给自己奔个好前程，可是莫雨涵拒绝了。她虽然心中有气，但也不敢得罪莫雨涵，于是便眼不见心不烦，选择了走读。 这次的暴动给了陈静又一次机会，听说常州抓到了一个重要人物，那人一直为重庆和共党提供钱财和情报。只是人虽然抓到了，但却无实证，而那人在常州也算有些名望，政府不能随意的逼供，只能暂时关押着。可巧的是，那个人陈静认识，或者说是认识他的家人，他正是卢巧月的父亲。 知道了这些情况，陈静便想着用自己的方式给卢巧月的父亲定罪，但这却需要一个契机。直到卢巧月请假回家，她知道机会来了，便想到了栽赃陷害的法子。 栽赃陷害她不能自己去，毕竟她不常住学校，贸然回去难免引人注意，到时候若是东窗事发，她脱不了干系。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龚倩倩的头上，毕竟莫雨涵她是不敢招惹的，而龚倩倩父亲也正好在杭州被抓，这直接给了她谈判的底气。 攥着手里的纸，龚倩倩有些犹豫：“我做了，我父亲就会平安无事？” “当然，我们可是同学，我又岂会骗你。” “哼，你还真说的出口，卢巧月就不是同学了？” 见龚倩倩眼中的轻蔑，陈静脸色一沉：“她是反日分子，当然跟我们不一样。选择我给你了，至于是亲情重要，还是友情重要，你自己决定。” 龚倩倩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了：“能成为你的同学，还真够倒霉的。” 陈静展颜一笑：“合作愉快！” 第85章 同学背叛 莫雨涵等了一上午，也没等来卢巧月和龚倩倩两人。除此之外，让她倍感意外的是陈静今天也没来上课。这里的上课与高中时可全然不同，高中下课时间，同学们都会聚在一起聊天，每个人的座位也固定，所以用不多长时间，就能将全班同学都熟悉了。可是现在就跟大学一样，上课座位随便坐，而到了下课时候，学生们也不停留，一个个离开教室去忙自己的事情。莫雨涵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但这些同学，与她熟悉的也就卢巧月四人。今天三个人都没来，莫雨涵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总算熬过了一上午。 进了宿舍，看到龚倩倩躺在床上：“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听到莫雨涵的话，龚倩倩抬眼瞅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哦，那好点了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莫雨涵将书本放到桌子上。 “不用了，休息会儿就好了。” “月月还没回来吗？你知道吗，今天陈静也没去，你说你们三个，一个有事都有事，这一上午都这么无聊。”莫雨涵一边抱怨，一边脱了鞋子往床上一躺。 “你别躺着了，先去买点吃的，我也饿了，你帮我把午饭捎回来。” 听到龚倩倩的话，再想到其身体不佳，莫雨涵也只能重新坐了起来：“命苦啊，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简单的买了两个清淡点儿的菜，要了两个馒头，两份粥。整理好了一切，见没落下什么，莫雨涵便提着饭菜往宿舍走去。食堂外面，一些学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现在已经到了九月份，天气也清凉了许多，所以相比于室内，这些学生们更喜欢到外面吃饭。 当莫雨涵再次回到宿舍楼前，却发现楼门的两边站满了不少穿制服的人，看他们的打扮像是警察局的。在这些警察周围也有不少学生，一边议论纷纷，一边等着看热闹。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莫雨涵走到一名学生旁边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看这架势像是来抓人的。” “抓人，抓学生？为什么？”莫雨涵疑惑道。 “看着，一会儿就知道了。”那人继续往里面瞅着。 看周围的情况，莫雨涵也觉得现在不适合往里闯，也只能站在一边等着。等不多时，便见从楼里出来一名女生，看到那名女生，莫雨涵脸上一喜，赶紧挥手喊了起来。 “陈静！这边！” 陈静从宿舍楼出来，听到有人喊自己，便转头看去。见是莫雨涵，其脸色微的一沉，随后便恢复常态，疾步来到莫雨涵身边：“你这是去买饭去了。” 莫雨涵晃了晃手里的饭菜：“可不是嘛，倩倩不舒服，我就给带回来了。这里这是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也是刚回来。”说着陈静看了看周围的警察，然后低声道：“走，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去旁边说。” 说着陈静便拉着莫雨涵往外走，但就在这时，楼里传来女子的哭喊声：“那不是我的，我没有，有人陷害我……” 听到女子的声音，莫雨涵一愣：“那是月月？” 莫雨涵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卢巧月被几个警察拉了出来。卢巧月边喊边挣扎，但是那些警察根本就不理会，强行拖着卢巧月往外走。 莫雨涵气不过，直接挣开了陈静的手，向那些警察冲了上去：“住手，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呢？” 突如其来的喊声，将周围的学生们吓了一跳，也将那些警察吼愣在了原地，停了下来。没多久，一名警察头目反应了过来，其排众而出，脸色沉得吓人，眼睛盯着莫雨涵：“放肆，敢跟警察大吼大叫，你不想活了？” “她犯了什么罪？警察也不能乱抓人！”莫雨涵不卑不亢的道。 警察头目可不想跟这小丫头争论下去，于是便挥了挥手，准备让手下将莫雨涵也带走。可是这时，他看到了莫雨涵身后的陈静，陈静面无表情，只是稍稍的摇了摇头。警察头目立马心领神会，其摆了摆手，让手下散开，然后便和颜悦色的看向莫雨涵：“你是她同学？” “是，我们是舍友。” “哦，这样啊，那也情有可原。可是小姑娘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阻挠公务，若没有证据，你觉得我们会跑到这里抓人，这些老师们就不管吗？” “那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她还是个学生，我们天天在一起，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天天在一起？小姑娘话可不要说的太满，据我所知，她是今天才从家里回来的。他们家在常州组织暴乱，已是乱党，还有你看看这个。”说着警察头目便将一张纸递给了莫雨涵。 “那不是我的，雨涵你别听他们瞎说，我是被冤枉的。”卢巧月极力的辩解着。 莫雨涵眼睛扫过纸上的内容，里面是些组织暴动的安排和计划，莫雨涵皱了皱眉，把纸递了回去：“你怎么证明这东西是她的，这不是她的笔记。” “证明？呵呵，小姑娘东西是从她的床上找到的，你们这里的宿舍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如果不是她的，又有谁能将东西放到她的床上？再说了，我们得到消息，这张纸是今天她在火车上有人交给她的，所以笔迹不是她的很正常。那人我们现在已经抓到了，也证实了那人乱党的身份。” “今天？不对，你们搞错了，她不是今天回来的，她昨天晚上已经在南京了，你可以问问门卫和我的舍友，他们都知道的。”莫雨涵仿佛抓到了关键。 警察头目摇了摇头：“问过了，他们可以证明，她是今天才到的。” 莫雨涵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我们一起去问问我舍友，她知道的。” 说着莫雨涵便提步向宿舍楼跑，这时躲在楼里的龚倩倩见躲不过去，直接闪身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龚倩倩，莫雨涵高兴的一把把她拽了过来：“来，倩倩，你告诉他们，昨天晚上月月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龚倩倩看了看莫雨涵，然后扫了一眼远处的陈静，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昨天太困了，早早就睡觉了，没看到月月。” “你说什么？你怎么……”莫雨涵不可置信的看着龚倩倩，最后扫了一眼人群，把视线定格在陈静的身上，仿佛明白了什么。 “带走！”警察头目，一声令下，周围的警察直接强拽着卢巧月上了车。 …… 龚倩倩见到车子走远了，周围的同学们也议论纷纷的散了，看着呆站在一边的莫雨涵，其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我们先回去。” “你放手！”莫雨涵猛然喊道，“你们做的好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说着莫雨涵将手里的饭菜摔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第86章 朱利民被抓 九月份的上海充满了肃杀之气，声势浩大的罢工、罢课、罢市潮席卷了一切，然后便是政府的惨烈镇压，刀枪棍棒把原本繁华的上海市打的支离破碎。当这一切尘埃落定，本应车水马龙的街道变得空旷萧条，只剩下了一地的条幅、纸屑，和一些破木烂砖。一些破布烂衫的乞丐穿梭在这些乱物中，随意的翻找着，看着那撕扯凌乱的破布，也不管有没有血迹，直接抢在怀里，庆幸着今年的冬天自己又厚了一层被褥。 罢工潮的原因，搞得上海差点宵禁，晚上的盘查前所未有的严格了起来。也正因此，粉荷苑也停了几天，而这也算遂了朱虹冉的心愿。毕竟她一直担心，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朱利民跑出去闹乱子。现在不去上班了，朱虹冉也安心的天天在家陪着朱利民，许是朱利民拒绝了刘长辉，朱虹冉也少了原来的冷淡，两人的关系倒是近了不少。 “最近外面怎么样了？”自从朱虹冉回到家，就一直盯着朱利民，不让他出门。所以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朱利民也只能通过朱虹冉获知。 “还好，过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唉，你没必要这么盯着我，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参与。” “不让你去，我怕到了现场你忍不住。” 朱利民洒脱一笑：“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只是想看看原来的老朋友。至于他们做什么，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参与，你应该试着相信我。” 朱虹冉低着头用木棍在地上乱画着：“他们被抓你不参与，我相信你，但若是他们被杀了呢？” “什么意思，这次闹出人命了？”朱利民眼里充满了担心。 朱虹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对着朱利民点了点头：“死了不少人！” 朱利民神色一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最终双手抱头，痛哭了起来。 “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要知道，即使当时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顶多也就多一条命而已。” 朱利民抱着头，摇摇脑袋：“我应该跟他们一起的，他们拿我当兄弟，可我却退缩了，我对不起他们。” 看着这样的朱利民，朱虹冉却喊了起来：“他们是你的兄弟，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想陪着他们一起去，而我只想让你陪着我。我有错吗？” 朱虹冉的突然呵斥，让朱利民哑口无言。他现在不知怎么反驳，也不想反驳，于是便默默地拿起拐杖回了卧室。朱虹冉呆坐了一会儿，也觉得烦躁，于是便离开家门出去散散心。 大街上没有几个人，朱虹冉一路想着心事，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江边。翻涌的江水声，打断了朱虹冉的沉思，抬头眺望着江面，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不断地闪现。那里是她与莫雨涵、朱虹冉写歌的地方，那里是于明尸体被捞起来的地方。一处处的看去，朱虹冉也不断的挪着脚步。 沿着江边一路走，等朱虹冉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见天色不早了。朱虹冉便寻了条大路，找准方向准备回家，转过一条长街，路上倒是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行人了，想来外面平静了这两天，人们也放下了心中胆怯，开始出门谋生了。 本准备回家的朱虹冉，突然被一个巷口摆摊的女子吸引了注意。朱虹冉愣了一下，然后便直奔女子而去。走的近了，看清了女子的样貌，朱虹冉心中一动：“怎么是她？” 来到近前，见女子卖的是画扇，看做工像是自己做的。女子裹着单衣，疲惫的倚在墙角，显然没注意到正走过来的朱虹冉。 “扇子怎么卖？” 听见有人搭讪，女子急忙站起身，抄起一把扇子，边递过去边说道：“三……” 抬头看清来人的样子，女子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朱虹冉接过扇子，笑了笑：“好久不见啊，胭脂姐。” 林慧香又蹲回墙角：“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朱虹冉也蹲下身子：“最近过得怎么样？怎么出来做生意了？” “不然呢，我总得找口饭吃。” “要不来粉荷苑，我可以帮你。” “不了，我现在挺好，很踏实！”林慧香摇了摇头。 朱虹冉一愣，看向林慧香：“你变了。” “你也变了！”两人说完相视一笑。 “好，既然你不同意，我也不勉强。”说着朱虹冉便站了起来，“那再会，胭脂姐。” “我叫林慧香！” 朱虹冉摇了摇扇子，笑着转身便走。 林慧香低头看到摊位上的钱袋，急忙起身喊道：“你的钱！” 朱虹冉举着扇子摇了摇：“那是我该付的。” “给多了！” “值了！” …… 遇到胭脂，朱虹冉很意外，也很开心。自从张啸林遇刺，粉荷苑的那些老人，她很久都没见到了，这胭脂算是给了她一丝安慰。一路摇着扇子，一路哼着曲，朱虹冉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直到来到街衣巷的巷子口，看着那一排排的汽车，和车下的黑衣人，朱虹冉的心又提了上来。 街衣巷中居住的名人，那只有朱虹冉和楚云了，一个是因为他们夜场的工作，一个便是他们都被76号抓过。此时街衣巷外的阵仗，也让朱虹冉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与楚云现在在楚忠良手下做事，她也算知道了楚忠良的身份，也知道了罂粟花这个组织。所以现在她算是跟76号是一脉的，那这些人显然就不是为她和楚云来的。除了她和楚云，街衣巷还有什么人值得这些人注意，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朱利民。想到此处，朱虹冉心中一慌，扔掉手里的扇子，着急忙慌的向家中跑去。 朱利民被两名黑衣人拖着出了大门，朱利民脸上满是伤痕，显然被抓捕时吃了不少苦头。 “你们放开他！”朱虹冉看到朱利民直接跑了过来。 周围黑衣人刚想上前，便被一人拦了下来，其看着走到近前的朱虹冉打了声招呼：“杜鹃小姐。” 朱虹冉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有些熟悉，稍一犹豫便想了起来：“原来是杜队长，杜队长跑我家来抓人有点过了，我可是楚先生的人。” 杜海听后一笑：“没办法，我也是听命行事，杜鹃小姐若是有意见，只管来76号提人。” 朱虹冉本想借楚忠良吓唬杜海，哪知却被杜海反将了一军，见杜海不肯退让，朱虹冉脸色也沉了下来。 第87章 惨遭欺辱 照理说示威活动已经过了几天了，76号的抓人行动也早该结束了，这也是朱虹冉放心将死人的事告诉朱利民的原因，因为她觉得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朱利民也安全了。可是，变故来的是如此突然，76号是抓了不少人，而这些人也有许多朱利民曾经的旧识，这些人都是被刘长辉找来的。这些人进了76号，被折磨的不轻，有些意志不坚定的便吐露不少陈年旧事，也连带出了朱利民这个曾经的工会代表。虽然现场没有抓到朱利民，但在76号看来，朱利民的身份更是不低，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杜队长，抓人也有个理由。” 见朱虹冉的语气软了下来，杜海得意一笑：“那当然，前些时日上海发生了暴动，杜鹃小姐不会不知道。” “他没有去，当时我在家呢。” “我知道，杜鹃小姐，先不要急着辩解。这次暴动，我们抓了不少人，据这些人所说，杜先生可是他们的代表。” “这不可能，他们这是诬陷，暴乱分子的话你们也信？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不过我们不需要证据，是不是诬陷，杜先生陪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我若不同意呢？” “你？哈哈哈……”杜海围着朱虹冉转了一圈：“你什么身份？一个歌女，还真以为有楚先生护着，就能为所欲为了？天真，我76号做事别说是你，就是楚先生也不敢指手画脚。” “你……”朱虹冉被气的不轻，“这话我会转达楚先生的，你不要后悔。” “随便！”说完杜海便朝周围人道：“还愣着干嘛，还不把人带走。” “爸，你放心，我会救你出来的。”见朱利民被拖走，朱虹冉急忙喊了一句。 “没事，不用管我，冉冉，我的床下，你妈给你留了东西，你要好好活着。”朱利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夜色挡住了朱虹冉的视线，直到看不见朱利民了，朱虹冉才转头看向杜海：“杜队长，今日的事我会记住的。” “好啊，我拭目以待。” …… 杜海等人刚走，楚云便跑了过来：“我刚听到消息，怎么了，朱伯父呢？” 看着楚云衣衫不整的样子，想来是在家睡觉呢，朱虹冉没有责怪，只是淡淡的道：“被他们带走了，走，你跟我去一趟城景别墅。” “好，我回去拿钥匙，你等我一下。”说着楚云便又转身向家跑去。 一路上朱虹冉都没怎么说话，就算楚云问话，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随便答着，见朱虹冉兴致不高，楚云也就不再问了，而是专心的开着车。 车一直开进了别墅里，朱虹冉下了车，随口说道：“你在这等着，我自己上去。” 不等楚云回答，朱虹冉便向楼内冲去。看着朱虹冉的背影，楚云心绪难宁，也对楚忠良生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或许她真需要这么一个依靠……”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楚忠良显然刚洗完澡，身上裹着浴巾，毫不在乎的擦着头上的水珠。 “我父亲被76号抓了，还请先生帮我。” “76号？你想让我怎么帮，帮你劫狱？” “先生不是与76号往来吗？再说了我们罂粟花也不弱于76号，所以只要先生出面，定能救出我父亲。” 听到朱虹冉的话，楚忠良笑了：“哈哈哈，你倒是看的明白。” 朱虹冉抿了抿嘴唇：“只要先生肯出手，杜鹃必让先生如意。”说着便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看着朱虹冉将衣服一件一件的脱得精光，楚忠良来到身前，围着朱虹冉转了一圈，然后直面一脸祈求的朱虹冉。 “啪～”响亮的巴掌声，直接将朱虹冉扇在地上，楚忠良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朱虹冉的脖子，把她的头死死的按在地上。 “说你有点明白，但你的心却糊涂，你竟然让我救一个乱党？” 突如其来的暴行把朱虹冉打懵了，等到其反应过来，已经被掐的喘不过气来。脸色憋的通红，嘴巴张的大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给我惹事，可你就是不记事呢？”说着楚忠良掐着朱虹冉，把头拽起来又狠狠地按了下去。 “咚～”一声闷响，鲜血顺着朱虹冉的头在地板上蔓延出来。楚忠良松开了手，甩了甩指尖的血珠。 “这回长记性了！” 朱虹冉顾不上头部疼痛，背过身去，半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你还有脸提罂粟花，既然进了罂粟花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更应该与这些乱党划清界限。” “可……可他毕竟是我父亲……” 听到这话，楚忠良眉头一皱，直接用手捏住了朱虹冉的嘴：“还敢顶嘴？正因为他是你父亲，他才是你的瑕疵。别说他被抓了，他死了才好呢，这样你才能真正成为罂粟花的一员。” “啪～”说完楚忠良又狠狠的打了朱虹冉一巴掌。 朱虹冉伏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他早就不是乱党了。” “冥顽不灵！你太让我失望了，不管他是不是乱党，就凭今天你来求我，他就活不了。” 朱虹冉惨然的看着楚忠良：“你若杀他，把我也杀了。” “你？你的命早就不是你的了，你若死了，你认识的人都活不了。包括外面的楚云，包括粉荷苑帮过你的那些姐妹，只要是你认识的，我都能找到。” 朱虹冉听着楚忠良的话，顿感脊背发凉，楚忠良说的平静，但朱虹冉却知道他说到便会做到。 “你真是个魔鬼……” 楚忠良笑了：“哈哈哈，承蒙夸奖了，如果想让他们活着，你就得活着，你若想活着，那就做到你答应我的条件，明白吗？” 见朱虹冉不回话，楚忠良再次捏住了朱虹冉的嘴问道：“知道吗？” 朱虹冉眼中充满了胆怯，脸上挂着泪痕，嘴被楚忠良捏的翘起，嘴里的血水一股股的流在了地板上。 “看来你不相信我？那我就先杀了下面那个！”说着楚忠良便要起身。 “不，我相信，我知道了！”朱虹冉死死的拽住楚忠良的腿说道。 楚忠良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可把我累的不轻，怎么着也得补偿我一下。” 说完楚忠良便拽过朱虹冉，将朱虹冉的头按向了他的双腿根部。 第88章 齐桂香的遗物 楚云在车里坐了一夜，看着楼上的灯光，心中万分茫然。他喜欢朱虹冉，也愿意用生命保护她，可是最近发生的事，让他备受打击。自己不仅帮不到、保护不了朱虹冉，甚至还成了她的累赘，这几天粉荷苑休息，其实他想了很多，也有打算离开朱虹冉，却不想朱利民被抓了。朱利民被抓，朱虹冉首先想到的便是让自己送她来城景别墅，而这也更让楚云意识到，他终是成不了朱虹冉需要依靠的那个人。 “等这件事过了，我也该找个别的活干了。”呆坐了一晚，楚云心中也做了决定。 天一亮，楚云便看到楚忠良出门了，但朱虹冉却没有出现，他也只能耐心的等着。直到等了两个多小时，朱虹冉的身影才从楼内冒了出来。朱虹冉低着头，头发遮着脸，疾步来到车旁。 楚云急忙打开车门：“我们回……” 朱虹冉上车的间隙，楚云看到了朱虹冉脸上的淤青，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他打你了？这个王八蛋，我宰了他。” 朱虹冉拉住了楚云：“先回家。” “他……”看到朱虹冉哀求的眼神，楚云心中一颤，顿时心软了下来。 楚云开着车，时不时的回头看朱虹冉一眼，见朱虹冉坐在后面，抱着双手一句话也不说，楚云觉得肺都气炸了。但现在他也做不了什么，更不想在此时问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伯父的事怎么样了？”楚云找了个话题，想引起朱虹冉的注意。 听到楚云的话，朱虹冉也回过神来，定了定神：“他不想帮。” “这个王八蛋。”楚云骂了一句，随后继续道：“你别担心，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能将伯父救出来。” “嗯……”朱虹冉敷衍了一声，显然不想谈论此事。 车开到巷子口，楚云将朱虹冉扶下车：“我先送你回去，伯父的事你先别担心，我一会儿打听下具体情况再说。” 近距离接触到朱虹冉，楚云才发现朱虹冉被伤的有多重。左边的整张脸都肿了，嘴角也裂开了。发丝上挂着些血迹，顺着血迹，楚云这才发现朱虹冉的头也破了。对此楚云咬了咬牙，但却没有多问，只是一步步搀着朱虹冉回到了家里。 “你先休息会儿，我去买点药。”看着呆坐在床上的朱虹冉，楚云交代一句便离开了。 楚云离开了朱虹冉家，先去药店拿了点药，然后穿街走巷，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平房门口。 “铛铛铛~”见左右没人，楚云用门环敲了几下大门：“翔哥在家吗？” “谁啊？”院子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我，小楚。” 大门打开，一个脸上挂着刀疤的男子探出头来，其瞅了瞅楚云：“楚小子？” “翔哥，是我。”楚云连忙赔笑点头。 “进来！”男子说完便率先转身向院子走去，楚云答应一声，回头将门掩上，跟着男子进了院子。 “听说你小子跟了张老板，这么多年也没个联系。怎么，现在张老板没了，倒想起我来了？” “翔哥见笑了，此前虽然跟着豹哥，但兄弟也没混出个样子，哪有脸来翔哥这卖弄。” 男子找了个木墩坐下：“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看来今天你是有事啊？” 楚云神色一僵：“唉，实不相瞒，今天过来确是有事相求，还望翔哥帮个忙。” “倒是我多情了，本以为你是来叙旧的，倒不想是来谈生意的。既然这样，那你说说什么事。” “我想要把枪。” 男子听后一惊，直接站了起来，看着楚云道：“楚小子，你拿我开涮呢，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想要把枪！”楚云重复了一句。 男子来回走了几步：“你觉得我有枪？” 楚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翔哥你能弄来。” “你要抢做什么？” “杀人！” “谁？” 见楚云闭口不言，男子摇了摇头：“你不说，我弄不来，我可不想引火烧身。” 楚云攥了攥拳头，抬头看向男子：“粉荷苑的老板。” “粉荷苑？没看出来你小子对雷豹挺忠心啊。不过兄弟，别嫌老哥啰嗦，你觉得这么做值吗？”男子显然以为楚云是为了雷豹出头。 楚云笑了一下：“没有什么值不值的，既然出来混了，有些事就必须有人去做。” 见男子误会，楚云也乐见其成，因为这样，即使以后追查下来，也找不到朱虹冉的头上，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看你小子忠心，枪我可以给你搞来，但价格可不便宜。” “多少钱？翔哥直接说个数。” 男子伸出五根手指，在楚云面前晃了晃：“最少这些。” “五十大洋？” 男子摇了摇头：“五百！” 楚云神色一滞：“翔哥是拿我当凯子？” 男子一笑：“不，这个钱可不止是枪钱，你在我这里拿了枪，最后把人杀了，难保不会查到我头上，就这个风险我能不多要点吗？当然，你若嫌贵，可以不买，我这里可是买卖自由的。” 楚云脸色忽明忽暗，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好，我们什么时候交易。” 男子听后一笑，拍了拍楚云的肩膀：“不急，等什么时候你凑够了钱，交了钱五天后取枪。我说兄弟，相识一场，老哥也给你个机会。凑钱的这段时间，你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取消交易。这人生啊，就是这样，凡事看开一点，何必那么执着。” …… 楚云走后，朱虹冉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其起身来到朱利民的房间，其趴在地上往床底钻了进去。一顿翻找后，朱虹冉从里面搬出一个木箱子，箱子不算大，也就四五十公分。见箱子没锁，朱虹冉直接打开，她想知道齐桂香到底给自己留了什么。 箱子开了，首先看到的是块红布，朱虹冉取出来抖了抖，却发现是件衣服。看衣服的样式应该是件婚服，不过样式有点老，这应该是齐桂香用过的。把衣服放到一边，箱子里还放着几个镯子，不是金的，看材质像是玉的，朱虹冉不懂这些，也不知道这是齐桂香用过的还是祖上传下来的。但既然能被齐桂香放在这里，想来对于齐桂香来说是很重要的。将镯子收好，箱子里只剩下两封大洋了，朱虹冉数了数，这一封有20个，看样子是齐桂香自己封存的。对于大洋，朱虹冉现在还真提不起兴趣，随手将大洋取了出来，箱子底出现了一张纸条。 朱虹冉拿起纸条，上面写着“冉冉的嫁妆”，字是齐桂香写的，字体很粗糙，显然是随意写完放在这的。整整40个大洋，想想这些年家里的状况，朱虹冉一阵心痛，她不知道在那样的状况下，齐桂香是怎么攒的这些钱。她需要上学，朱利民需要治病吃药，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齐桂香都没有动过这些钱。在自己一病不起时，甚至都没有告诉过她家里有这些钱，或许从写下纸条的那一刻，齐桂香仿佛就当这些钱不存在了。 眼泪夺眶而出，这几天的委屈仿佛一下子爆发了，从渐渐地抽泣，到捧着纸条放声大哭，也就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但这段时间对于朱虹冉来说，却仿佛跨遍了时间长河，从一个饱受摧残的青年姑娘，变成了一个受尽委屈的孩童一般。 “妈……” 第89章 放下执念 谈妥了买枪的事，楚云来到了76号附近，他本想在这逛逛，看能不能打听点朱利民的情况，为此他还专门买了几盒好烟。但是到了76号大门前，却发现76号门前围了不少人，在远处观察了一番，不像是闹事的。于是楚云便也随着人群凑了上去，只见门旁的柱子上贴着一张告示，楚云大略的扫了几眼，大惊失色，然后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朱虹冉哭累了，其靠床坐在地上，将箱子中的东西又一件件的放了回去。把箱子收好，朱虹冉站起身来，看着乱糟糟的房间，东西扔的到处都是，橱柜也都错了位置，门口的拐杖也断了，这一切都说明朱利民被捕时显然反抗过。朱虹冉叹了口气，来到门口，捡起断成两段的拐杖，心中五味杂陈。 当时齐桂香病重，朱虹冉入了夜场，本想靠自己挣的钱为齐桂香添件衣裳。而这个拐杖也算当时心血来潮，鬼使神差的就买了，不管是为了做给齐桂香看，还是当时她与朱利民和解，这算是她给朱利民唯一的一件礼物。后来齐桂香走了，留下了两个伤痕累累的人，一个心中有气，一个心中有伤。本应同病相怜，却都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将彼此的关系又拉进了冰点。她不低头，他不认错，她还真像他，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若是没有他，这个家才算真的没了。 “爸，我会把你救出来的。”这一刻朱虹冉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其将拐杖放到一边，便又来到床边，拽出箱子，取出里面的钱和首饰，然后便开始翻箱倒柜。 一阵忙活之后，朱虹冉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放到了自己的床上，一类类的分好。除了首饰外，光金钱朱虹冉就凑了不少，大洋得有七八百，还有两条小黄鱼。这些钱基本都是她这半年多挣得，虽说歌女不体面，但确实是个敛财的职业。就这些钱都能在上海买下一座不错的别院，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但朱虹冉却只用了半年。除了钱财外，还有一个更值钱的，那便是地契，那是雷豹给她的，上面虽然写着她的名字，她却一次都没去住过，只是远远的看过几次。 “噔噔噔~”楚云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看到满床的财宝，不由得一愣：“冉冉，你没事？你这是……” 朱虹冉抬起头来，从床上抓了一把法币，然后指了指床上的东西道：“这些东西换我爸的命，你说够吗？” 不等楚云搭话，朱虹冉便再次说道：“等父亲出来，我想离开上海了，云哥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楚云脸色一暗，他是真想答应，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叹了口气，躲过朱虹冉的目光：“冉冉，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说……” 朱虹冉身形一震，仿佛从幻想中醒了过来，其咬着嘴唇，面色凄然的道：“他们会答应的是吗？我们一定能找到帮忙的人，这么多钱，他们没理由不放的……” 楚云上前，双手扶住了朱虹冉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质问：“冉冉，你不要这样，伯父……伯父救不回来了。” “你骗人~”朱虹冉挣开了楚云的双手，后退一步，跌坐在床上，“怎么救不回来？我有钱，我还有房子，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给他们。” “你没有时间了，伯父下午就要被处决了！”楚云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处决？”朱虹冉愣住了，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 上海的火车站修建的高大宏伟，这在全国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火车站前面是个空旷的大广场，当地人习惯叫它时代广场，其寓意便是推翻封建建立新时代。平常时候，广场上人来人往，有个几百人都不觉得拥挤。可是今天，因为一张76号的通告，让这个广场上挤满了人，抬头望去，黑压压的人头就像蚂蚁换巢一般。 “这76号真干的出来，这么公然的处决，也不怕被劫了法场。” “劫法场？亏你想的出来，你没看到宪兵队都来了。还有这些围观者中不知混了多少76号的探子呢，看这架势，76号这是故意为之。” “额，照这么说的话，76号这是想钓大鱼？” “等着看，今天处决的人不少，就看谁跳出来了，要我说到了现在，别说共党，就是军统的人也不得不放弃了。” “他们的家人呢，总不能看着不管？” “家人？就贫民百姓谁敢冒这个头，人救不出来不说，还得把自己搭进去。照我看他们的家人不是被抓了，就是在家躲着呢，生死面前，有多少人能真的看淡？”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刘易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们太过分了，爸，我们真的做不了什么吗？” 旁边的刘百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种时候，我们看着就行。” “刘叔说的是，这76号明摆着在这坑人呢，我们看戏就行。”谢落星拿着一把扇子，不断地扇着。 “看戏？亏你说得出口，你们是抗日，他们也是抗日，怎么说你们也是同盟，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真恶心！”刘易洋鄙视的看了谢落星一眼。 谢落星淡然一笑：“这有什么恶心的，别说共党跟我不是一家，就是军统的人，在这种情形下，也只能毫不犹豫的放弃。” “果然军统的人，都是绝情绝性的怪物。”刘易洋冷哼一声。 “妇人之仁，等什么时候你见到了真正的战争，你就知道该怎么选择利害了。” “我不考虑利害，只考虑喜恶，没了人性，你这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76号杀得是他们，也是你。” 见谢落星脸色不好，刘百顺赶紧圆场：“行了，洋洋，少说两句，这么多人，口无遮拦的，也不怕招惹是非。” “我有什么好怕的，才不像某些人，藏头露尾的，见不得人。” “够了！”刘百顺直接发火了，其刚想训斥刘易洋，周围的人群骚动了起来。 “来了来了！快看，这么多人呢！”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刘易洋赶紧踮起脚尖向前看去。当看到一个瘸腿男人时，刘易洋一脸悲戚之色，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出现了。虽然早就看过名单，也知道有那些人，但当真正见到，刘易洋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冉冉，你可要挺住啊！” 第90章 冒死相认 十几名犯人被赶到了广场中央，他们一个个锁着链子，双手被绑在身后，身上伤痕累累，衣服都染成了黑红色，显然在76号吃了不少的苦头。按理说这是刑场，也是他们的死期，但他们却一个个面色平静，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嚎啕大哭，有的只是平静祥和，互相搀着、扶着，聊着天，说着笑，就像多年的老友相逢一般。 看到这样的场景，台下的围观者都安静了下来，有的甚至偷偷地擦着眼泪。这种诡异的气氛让最前面的李士群皱了皱眉，看时间差不多了，李士群上前一步，讲几句场面话。然后便是说着犯人的罪行，等一切讲完，下面的人群中也只是响起了寥寥无几的掌声。见李士群走了回来，杜海一声枪响便开始了屠杀行动。 “砰！砰！砰！~”枪声不断，随着一声声的枪响，一个个的犯人倒了下去。从始至终，围观的人群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这些人就像木桩一般被钉在了原地。李士群笑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虽然没人捣乱有些小遗憾，但他最终的目的却达到了，他要让这些活着的人渐渐麻木，渐渐适应他的高压统治。只有这样才能起到警示作用，才能立威，才能让那些动乱分子无可藏身，才会使得上海安宁。 “哧~”刹车声响起，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人群边缘，车刚刚停下，朱虹冉便从后门跑了出来。 “爸~”边喊边哭，朱虹冉直接推开了守卫，闯进了法场。杜海脸色一变，将手放在枪把上，但最终其犹豫了一下，没有拔枪。 李士群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有人捣乱，哪怕是个女子，他也不想放过。这时杜海来到李士群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李士群抬眼望向围观者的人群中。那里有一个黑色西装的男子，男子脸色阴沉的可怕，李士群看到男子一笑，然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便对朱虹冉的闯入选择了无视。 “爸，你醒醒啊，爸，我错了~”朱虹冉抱着朱利民的尸体痛哭不止，周围的守卫将朱虹冉围了起来，但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也不会贸然出手。 凄厉的哭喊声穿过守卫，落入了围观者的耳中，刘易洋直接趴在刘百顺的怀里抽泣着：“爸，我们能不能帮帮她？” 刘百顺叹了口气：“洋洋，你已经尽力了。现在的情况，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靠她自己了。” …… 最终尸体被76号处理了，朱虹冉也被76号带走了，临走之时，刘易洋奋力的冲到了前排。看着从身旁经过的朱虹冉，她有心安慰却不知怎么开口。而朱虹冉也看到了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这一眼，刘易洋看到的不是朋友之间的交流，而是冷淡的陌生。 再次回到76号的牢房，朱虹冉再没有了曾经的忐忑，她只是寻了个角落，静静的坐在地上回忆着往事。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脚步声响起，朱虹冉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牢门，正好看到楚忠良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早就说过你有些小聪明，不过现在也还好，你现在的情绪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今天的事，对你影响挺大，这是好事。”楚忠良边说边打开了牢门。 朱虹冉站起身来，脸色难看的盯着楚忠良：“好事？楚先生觉得这是好事？” “当然，现在的你才像一个暗谍，才配得上罂粟花。” 朱虹冉边往外走边说道：“若有选择，我宁愿不当这暗谍，不进这罂粟花。” 楚忠良一手将朱虹冉拦在了门口：“不进罂粟花，你可出不了这门。” 朱虹冉毫不畏惧的抬头看着楚忠良：“我有选择吗？” 楚忠良一笑，放下了手：“没有，所以现在没人能拦你。” “我想见我父亲。” “不行！” 朱虹冉停下了脚步：“在我看来，楚先生这里就没有不行之事，只要价格合理楚先生会办到的，是吗？” 楚忠良笑着道：“哈哈，你倒挺了解我。不过这次你闹的挺大，虽然你能出来，但也得罪了76号，为此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 “所以，条件呢？”朱虹冉直接打断了楚忠良的话。 楚忠良摸了摸鼻子：“你现在很强势啊，我这算是自作自受吗？条件也好说，那便是立功，抓几个乱党就行，若是运气好，抓到重要人物，尸体都能让你带回去。” “哼，不帮就不帮，这时候我去哪找乱党去？”朱虹冉嘴里说着，但心中不由得想起谢落星来，谢落星的身份绝不简单，若是真供出谢落星，想来朱利民的尸体自己也能带出76号了。但是，对于谢落星，朱虹冉心中终是不忍，他毕竟是唯一走进自己心里的人。 “你毕竟是我第一个手下，当然不会故意难为你，抓乱党不是一时之事，我等的起，你父亲也等不起。” “我们可以做一个约定，你父亲的尸体你现在就可以带走。我给你半年的时间，我的要求半年内有效，等你找到乱党，这事就算过去了。” “到时候，我若找不到，你岂不是亏了？” 楚忠良摇了摇头：“找不到也可以用别人顶上，就从你熟悉的人里选怎么样？我看那个楚云就不错，你觉得呢？” “半年吗？我答应了，半年内我会将乱党交给你。至于我的朋友，我也希望他们平安，不然我不知道到时候，我交给你的是乱党，还是乱摊子。” “就凭你？” “就凭我！” “那我可得我拭目以待！” “我会如你所愿的。” “你这个样子，突然想让你今晚陪陪我。” 朱虹冉冷笑一声：“我今晚陪死人！” …… 市区外的一座土丘上，楚云挥舞着铁锹，挖着坟茔。坟是座新坟，上面的草还没长起来，土质也较松软，楚云挖起来毫不费力。 朱虹冉蹲在旁边，守着朱利民的尸体。此时的朱利民已经换了新衣，面容也清洗过了，看起来很安详，就如睡着了一般。 朱虹冉来到这里就一直守着朱利民，诉说着曾经的点点滴滴，说着他们一起经历的时光。可是说来说去，貌似都是争吵多，欢乐少。最后朱虹冉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朱利民的生命中算个什么，她就像个讨债的，从没给过朱利民好脸色。 默默的点了一根烟，烟是楚云买的，本来打算送礼的，现在倒是成了朱虹冉解愁的良药。烟很呛，飘进眼里也很辣眼睛，可是这些朱虹冉都不在意，她喜欢这种火辣辣的感觉，她想将自己的身体烘干，她不想再流泪了。 “冉冉，好了！” 楚云的声音传来，朱虹冉扔掉手里的烟，来到楚云挖的坑前，坑里一具稍显腐败的棺材。看着棺材，朱虹冉直接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 “妈，我把爸爸送来了……” 第91章 以命息怨 处理完了朱利民的丧事，朱虹冉就让楚云回家了。天色已经很晚了，朱虹冉却毫无睡意，躺在床上心烦意乱。于是朱虹冉便起来将屋子收拾干净，将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打扫了一遍。等一切都忙完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朱虹冉这才明白“家没了”的体会。 不想待在屋里，朱虹冉便来到门边，倚着门框，看着天天的星星。这个地方，曾经是朱利民一直待的，不过朱利民看的是白天，而她是晚上。那时，朱虹冉看到朱利民就不理解，她不知道一个人这么呆坐在这，有什么可看的。可是现在她明白了，他看的不是天，而是往事，是心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朱虹冉很纳闷，这么晚了谁会过来呢？抱着好奇，朱虹冉起身，来到大门前。 “谁啊？” “是冉冉吗？”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朱虹冉皱了皱眉头，这个声音她并不熟悉，所以也不敢贸然的开门：“你是谁，你认识我？” “冉冉是我，你刘伯伯刘长辉。” “刘长辉？刘长辉！”听到男子的话，朱虹冉愤怒的打开了大门，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朱虹冉咬牙切齿：“果然是你，你还敢来？” 刘长辉脸色一滞：“冉冉，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朱虹冉不禁失笑的摇了摇头：“对不起？呵呵，对不起有用吗？我爸死了你知道吗，是你害死的你知道吗？” 刘长辉一脸悲戚：“冉冉，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现在你父母都不在了，跟伯伯走，离开上海，我会照顾好你的。” “照顾我还是害我？你知道吗，本来我已经接受现实了。可是看到你，我就很纳闷儿，为什么每次受伤害的都是我爸，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朱虹冉的话使得刘长辉的脸色沉了下来：“冉冉，你爸牺牲了，我也很悲痛，你可以恨我、骂我，但你不应该侮辱我。我也想替他们去死，可是76号抓人不是我能预料的，我也不想造成这个结果。” 朱虹冉冷笑了一声：“你想替他们去死？我更想。” 刘长辉叹了口气：“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过几天我要离开上海了，你要不要一起走？” “离开上海？你就这么走了，就跟10多年前一样？他们尸骨未寒啊！” “你放心我会为他们报仇的，但不是现在，现在冲出去只会白死，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朱虹冉盯着刘长辉道：“我等不及，我不想离开上海。你若真想帮我，我不会让你白死。” 刘长辉听后一愣，随后似是明白了什么：“好，如果你愿意，如果你能好过，我也愿意。三天后凯利影院门口，我等你，到时候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我，你自己决定。” …… 第二天一早，楚云便来到朱虹冉这，看着坐在门框边的朱虹冉，楚云不免有些担心：“你在这坐了一晚？冉冉，伯父已经走了，你这么作贱自己，你又是何必呢？” 朱虹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没事，就是在这想些事情。” “你先等会儿，我去给你买点早餐，吃了饭那就赶紧睡觉，这么熬迟早把自己熬垮的。”说着楚云便要出门往外走。 “等一下！”喊住了楚云，朱虹冉转身看着整片房屋，从房顶到窗户，到房门，仔仔细细的瞅了一遍。 “我不想在这儿住了，我们去云梦别墅！正好你在，帮我拿点东西，我们路上买吃的。” “去云梦别墅？你要搬家？我要不要再找几个人，我们俩可忙不过来。”楚云有些惊讶。 “不用了，也没啥东西，就屋里一个箱子，其余的都不带了。” “也好，你自己守着这个房子，我也不放心，也怕你天天晚上多想。换个环境，也不错。”楚云想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楚云拎着箱子出了门，朱虹冉检查了一遍屋子的门窗，最后出了大门，摸了摸大门的纹路，叹息一声：“以后怕是很少回来了！” 楚云知道朱虹冉心中不舍，也不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等着。大门落了锁，朱虹冉转头冲着楚云勉强一笑：“走！” 路上，楚云开着车默不作声，朱虹冉倚靠在后面，想着昨晚与刘长辉的对话，心中充满了矛盾。 “你知道地下党吗？” 楚云很诧异，不过还是回答道：“听说过，说是共产党领导的。”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当兵的嘛，对我们寻常百姓来说，还不都一样，不过听说这共产党比较狠，都不要命！” 朱虹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他们确实都不要命。” 楚云以为朱虹冉还在想着朱利民的事，所以才提到了地下党。怕朱虹冉多想，楚云便岔开了话题：“伯父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以后什么打算，还走吗？” 朱虹冉叹了口气：“走不了了，此前本想着救出我爸，我们一起离开上海。可是现在想来，中国哪里不是是非之地啊，留在这里或许更好一点，毕竟我们熟悉。” “那行，我听你的，我会陪着你的。” 朱虹冉展颜一笑：“谢谢你，楚云哥。” “对我还这么客气，这条路是我领你走的，我会陪你走到最后。不过冉冉，我现在真有点后悔了。” “我不后悔，走到今天，错也好，对也好，有些人的好，有些人的坏，我都记着呢。从今往后，我不求别的，大家都好好的就行。”朱虹冉看着楚云的背影，暗暗的做了决定。 两人路上随便买了点早餐，来不及吃便驱车来到了云梦别墅。看着眼前的豪华楼房，楚云也不由得咋舌：“豹哥还真大方啊，这么大的房子说给就给了。” 朱虹冉撩了撩头发，笑着道：“豹哥是我一辈子的贵人。” 楚云点了点头，拿了钥匙打开大门：“这么大的地，你是不是得雇个佣人啊。” 朱虹冉边往里走边说道：“街衣巷的牛大妈不是在家没事吗，回头问问她来不来。” 正打算去开车的楚云，听后愣在了原地：“你找她？” 朱虹冉转头看向楚云：“我妈不能白死，有些债也该还了。” 看着转头离去的朱虹冉，楚云一脸苦涩，他突然觉得朱虹冉变了，只是这种变化他很不适应，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造孽啊……” 第92章 杜鹃为名 76号，李士群办公室中，楚忠良与李士群相对而坐，两人满面红光，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闲聊。 “听说了吗？日本人跟德国和意大利结盟了。” 李士群明显一愣：“楚先生这消息从哪听来的？” “怎么，你不知道？昨天也就是27号，三国已经签了同盟条约了。” 李士群谄笑道：“楚先生这消息倒是灵通的很，昨天的事今天就知道了。不过若真是这样，倒也是好事。德国在欧洲闹得可不小，现在日本人跟德国结盟了，那中国这边显然也快了。” 楚忠良喝了口水：“谁说不是呢，但是现在北边共产党可不太平，听说现在闹得更凶了。再加上最近各地的暴动，虽然被镇压了，但关键人物一个都没抓到。所以，最近影佐将军很不满意，我们的压力很大啊。” “前线失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楚忠良失笑的摇了摇头：“谁说不是呢，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日本人说了，我们就得受着。要我看啊，影佐将军也是有私心，你想啊，现在前线失利，若是我们趁机做点成绩，可是相当露脸啊。” “影佐将军有别的想法？” 楚忠良听后笑了：“看来李兄对日本的观念还是不了解啊，土肥原将军能走到现在，可不光靠策反，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率军作战过的。这些当将军的哪个不想着更进一步？想要再进一步就得有功，什么功最好拿，那无非就是战功了。” 李士群惊讶道：“你是说影佐将军想去前线？” 楚忠良没有回答，反而继续说道：“日本跟德国结盟了，中国的战事也长不了了，再不下去捞点功劳，以后机会可不多了。” 李士群转了转手中的杯子：“要这么说的话，我们还真的推将军一把。” 楚忠良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小打小闹的可帮不了他，虽然上海刚经过暴乱，但现在那些大鱼怕是早就跑了。” 李士群点了点头：“地下党是没有了，但军统一定还有，不是有个罂粟吗？想个办法，看能不能把他钓出来。” “难，军统的人可不想地下党，一般的钓饵，他们宁愿毁了，也不会上钩。” “那倒也是，唉，我听说你给那个杜鹃下了个任务？” 楚忠良摆了摆手：“玩笑罢了，你还真指望她给你送条大鱼啊。” “就为了开个玩笑，这可不像你。” 楚忠良砸下嘴：“怎么说呢，那个朱利民死了对杜鹃影响挺大，现在有点冒刺。我得给她收收绳子，不然以后还真不好管教。” “这么说，她就是交不了人，那个楚云你也不追究了？” “这哪能啊，人岂能无信？不过命可以留着，怎么也得给点教训。看那小子也是个桀骜不驯的主，不收拾一番，以后难免搞出事来。” 两人正说着，杜海敲门走了进来：“李部长，楚先生，杜鹃来了。” 虽然李士群在政府的任职为委员会秘书长和江苏省主席，但在76号的老人口中，人们还是习惯称其为“李部长”或者“李主任”。而对于这种称呼问题，李士群不但没有反感，还觉得亲近。对于这种情况，这76号的人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都开始称呼“李部长”了。 “杜鹃？找你的？”李士群看向了楚忠良。 楚忠良也很不解：“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杜海便领着朱虹冉走了进来，看到朱虹冉，楚忠良皱了下眉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朱虹冉先是看了旁边的李士群一眼，然后对楚忠良道：“楚先生的约定还作数吗？” 楚忠良听后不觉得感到有些好笑：“你就为了这事？还是说你已经找到目标的人选了？我可告诉你，一般的人可换不回你父亲的尸体的，做事也不要太心急。” 朱虹冉听后却道：“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东西。” 楚忠良仔细打量了一下朱虹冉：“看来你挺有把握啊，说说，什么人？” “这次暴乱的组织者，够不够？” 李士群听到朱虹冉的话，不由得站了起来，而楚忠良也一脸惊愕：“人在哪？” “你先告诉我够不够！” 李士群看着两人不由得一脸急切，而楚忠良却眯起了眼睛：“看来你挺在乎那个楚云，好，我同意了，人在哪？” “今天下午，凯利影院门口。” …… 凯利影院，在上海也算数一数二的大影院了，每到晚上或者周末，这里都会挤满了看电影的人。说到电影，其实传入中国也没多少年，这算是西方入侵带来的衍生娱乐。所以，现在的电影票虽然价格不低，但一些学生和上层人士还是趋之若鹜，因为这不仅代表着浪漫，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今天不是周末，电影院门口也没有多少人。刘长辉穿着一身青色长衫，靠在影院门口旁边的柱子，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的海报，一边打量着过往的人。不知站了多久，海报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刘长辉感觉腿都麻了，便跺了跺脚，换了个姿势。 活动之余，刘长辉见到了迎面而来的朱虹冉，等人到了近前，刘长辉也迎上几步：“还以为你不来呢？” “怎么会？父亲的事总得有个结果。” 刘长辉先是一笑，然后叹了口气：“看来你已经做决定了。” 朱虹冉点了点头：“是的，你可以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出卖了你！” 刘长辉伸手拍了拍朱虹冉的肩膀：“果然是长大了，但你不了解共产党，也不了解你父亲。” 见朱虹冉皱起了眉头，刘长辉收回了手道：“好了，不说了，我想知道我能帮到你吗？” “可以！” “那便好……”说着刘长辉从衣服中拿出一个药片，一口吞了下去。 “能帮到你，我就放心了！” “快，快阻止他……”周围76号的人，冲了过来，朱虹冉愣愣的看着，被他们挤到了外围。 “不行了，人没救了……” 听着周围的杂乱的声音，朱虹冉回过神来。说实话，刘长辉的自杀她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她也没有想到。她本以为自己出卖了刘长辉，刘长辉就算不杀了自己，也会以自己为人质想法逃出去。她明明已经提前告诉他了，他为什么不逃，她想不明白。让她更想不明白的是，刘长辉从始至终的淡然，和面对生死的坦然，与她的对话，就像曾经一般，像一个长辈对后辈的嘱咐。 刘长辉说对了，朱虹冉不了解共产党，也不了解朱利民和刘长辉。但她知道，在这一刻，她与朱利民走了彻底不同的两条路。朱利民的唯一坚守的痕迹，在这一刻，被她彻底的撕碎了…… 楚云在远处看着朱虹冉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跑了过来：“冉冉，你没事？” “冉冉？”朱虹冉回过神来，看着楚云，眼中尽是黯淡。 “没有冉冉了，以后叫我杜鹃……” 第93章 钟山之游 自从卢巧月被抓，莫雨涵彻底跟陈静和龚倩倩闹翻了。陈静还好，她走读，一天也见不到几次。但龚倩倩却跟她一个宿舍，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莫雨涵看着心烦。于是每次都是晚上熄灯前才回宿舍，早晨一早便出了宿舍，早出晚归的，一直躲着龚倩倩。 “明天周末，你有安排吗？”季方常拿着书本左右拍打着。 “没啥事，怎么了？”莫雨涵情绪低落的回了一句。 “研学马上结束了，要不要出去玩玩，就当散心了。” 提起研学莫雨涵就来气，本以为九月初就会结束。可是却赶上了各地的暴动，这次暴动学生占了多数，为了避免各地学生回去后闹事，研学便被推迟了。好不容易，暴动被镇压了，却又发生了卢巧月的事。就这样，本应九月初结束的研学，愣是被推迟到了十月初。 见莫雨涵不说话，季方常继续道：“你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啊，要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龚倩倩虽然有错，但她也没得选择啊，而且你们还是同舍，没必要闹得这么不愉快。你看，现在可好，为了躲着她，我天天陪你在这喂蚊子，到头来受罪的还不是你啊。” 莫雨涵双眼一瞪：“怎么？跟我在一起你委屈了？” “没，哪有，我这不是怕你被蚊子咬嘛？”季方常急忙否认。 莫雨涵手托下巴：“道理我也明白，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 “这样，明天你叫着她，一起玩玩，说说话就说开了。研学一结束，你们就各奔东西了，以后见不见得到都两说呢，就当分别前的交心了。” …… 第二天一早，莫雨涵与龚倩倩便等在了楼下，见季方常等人还没到，龚倩倩犹豫了一下，对莫雨涵道：“月月的事是我做的不对，说实话昨天你能邀请我，我也很意外。其实我挺后悔来研学的，月月的事你很生气，可这件事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莫雨涵转头看着龚倩倩，发现这几天龚倩倩确实清瘦了不少，这才醒悟过来，其实卢巧月的事龚倩倩虽算帮凶，但也算受害者。想到这几天自己的怨恨，莫雨涵也倍感歉意。 “过去的事就不说了，谁叫我们遇到陈静了呢？” 龚倩倩也感叹一声：“还真是遇人不淑啊！不过能在这遇到你和月月，却是我最幸福的事。” 正如季方常所说，话说开了，也就放下了。莫雨涵俩人聊着聊着，脸上也有了笑容，两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曾经。 等季方常等人来时，正看到了两人温馨的一幕。看着一脸笑意的莫雨涵，季方常上前一步道：“两位美女久等了，我们这就出发。” 莫雨涵看向季方常问了句：“我们今天去哪？” “南京城外有个小山林，我们去那里玩儿。有山有水，中午我们还能搞个野餐。” …… 钟山，位于南京市东面，离南京市不远，算是南京市的近郊。抗日战争爆发，日军占领上海，从上海分路并进直逼南京，正是从南京东面而来。面对日军的步步紧逼，当时国军组织了15万人进行防御，这便是着名的南京保卫战。 当时的日军人数有20万之巨，装备的差距，人数的不对等，使得国军不得不选择性防御，而东面无疑成了重中之重。战争虽然已经过了快3年了，但是钟山仍遗留着不少的战壕和弹坑，战争的痕迹随处可见。 此时正值秋季，钟山的枫叶林一片嫣红，正如当年战士的鲜血一般。无数的游客汇聚此地，有的赏景弄花，有的缅怀先烈，还有一些人纯粹是为了好奇。 莫雨涵等人从早晨出发，到了快中午才来到钟山脚下，因为都是学生，手里没那么富裕，所以只能走着来。这一路上，莫雨涵几个女生累的不轻，若不是有季方常等男生帮着拎东西，她们都不一定能走到这。 看着前面攒动的人头，身为大姐大的秦玉皱了皱眉头：“这么多人啊！” “我们往里面走走，深处人应该会少点。”季方常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道。 听到季方常的话，众人也觉得在理，于是便再次启程，往钟山深处走去。一路上风景如画，看的莫雨涵心旷神怡。 “这还真是个好地方啊，怪不得这么多人。” “好地方？这里人多，可不都是为了风景来的！” 季方常的话，让莫雨涵很疑惑：“那是为了啥？” 季方常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几人继续往东走，随着深入莫雨涵也渐渐发现了端倪。那被火焰烧焦的土地，那深达两米的巨坑，那纵横交错的壕沟，无一不在诉说着这里曾是片战场。 “这里打过仗？” “嗯，南京保卫战。”季方常点了点头。 莫雨涵还是头一次见到战场，出于好奇，其四下打量着。这里的人虽不似先前那么多了，但也有不少。这些人有的站在一边唏嘘感叹，有的却四处走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他们在找什么？”龚倩倩也发现了那些人的异样，指着四下走动的人问道。 “弹壳，不过现在也就只剩子弹壳或子弹了，炮弹的估计都被捡完了。” “捡子弹壳做什么？” “有的是为了卖钱，有的是留个纪念。” “纪念？”莫雨涵眼睛一亮，“这个好，我们也去找找？” “找可以，但你们得小心点，别挖到别的东西！”季方常赶紧提醒道。 “什么东西？” “人骨头！” “啊？这里有死人啊？”龚倩倩脸色大变。 “战场哪有不死人的？” “我不去了，万一挖到，吓死人了。”龚倩倩直接退缩了。 但是莫雨涵心有不甘，但龚倩倩不去了，她自己也不太敢去，而别人好像兴趣也不大，一时间倒有些纠结。 “我陪你去。”秦玉似是看出了莫雨涵的犹豫，便直接站了出来。 “行，你们去玩，我跟他们找个地方把帐篷搭起来。”季方常说道。 有秦玉作陪，莫雨涵直接放开了手脚，一个弹坑一个弹坑的寻觅。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最后干脆坐在土堆上，有些泄气。 秦玉看着有些好笑：“一看你就没常识，老是找那炮弹坑，你能找到才怪。走，我领你去个地方。” 这时龚倩倩也走了过来，虽然害怕，但还是止不住的好奇。于是便跟在两人身后，想看看她们有什么收获。 跟着秦玉来到一个壕沟前，莫雨涵往里面瞅了瞅：“在这底下挖？” 秦玉翻了翻白眼，直接跳到坑里，然后仔细观察着西边的土墙，找了一段距离，秦玉冲着两人招了招手：“来，找到了。” 莫雨涵与龚倩倩好奇不已，也赶紧跳到坑里，来到秦玉面前。 看着面前的小眼，莫雨涵大失所望：“这是什么玩意啊？虫子洞？” 第94章 因缘际会 莫雨涵的话，让秦玉狠狠鄙视了一番，随后便给莫雨涵与龚倩倩讲了一下挖子弹的技巧。 战壕是南北走向，当时国军是防御东面的敌人，所以子弹是从东面打来的。而他们若要找子弹，只能从壕沟两边土堆的东面寻找。东边的土堆都是些松土，这么久了反而不好找了，而西面的土墙却是实土，子弹打进去就会留下弹孔，要好找的多。 听了秦玉的讲述，莫雨涵立刻行动起来，仿着秦玉的样子，仔细寻找着弹孔。而龚倩倩也来了兴趣，她不敢挖土，但帮着寻找弹孔还是可以的。三个人走坑串道，玩的不亦乐乎，全然忘记了时间。 “别找了，吃饭了！”季方常来到三人附近，喊了一声。 “来了~”莫雨涵冒出头来，找个缓坡从沟里爬了上来，然后秦玉和龚倩倩也跟着爬了上来。 看着三人满身尘土，季方常不觉笑了起来：“瞧你们这样子，看你们一会儿怎么吃饭。” “额，我们没有水吗？”莫雨涵与龚倩倩一脸苦相。 “我们只带了喝的，洗手可不够。”季方常回答道。 莫雨涵与龚倩倩听后，脸色垮了下来：“怎么办？” 秦玉翻了个白眼：“别听他瞎说，他逗你们呢，这附近有条小溪，我们一起过去洗洗。” “好啊，竟敢骗我们。”莫雨涵说着便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对着季方常便扬了过去。 季方常惊叫一声，赶紧躲开。莫雨涵却不依不饶，再抓起一把土，便追了过去。 几人打闹着来到小溪旁，洗了洗手和脸，然后便回到了队伍。野外不宜生火，所以这次大家带的都是些零食，条件好的带些饼干之类的，条件差点的就是些菜饼子了。 看着季方常手中的饼子，莫雨涵将手一伸：“给我一个。” 季方常晃了晃手中的饼子，有些惊讶：“你吃得了这个？” 莫雨涵双眼一翻：“跟谁没吃过一样，来南京时，在车上，吴老给过我两个。” “味道咋样？” “还行。” “那好，我这个可不如老师的好吃，你尝尝，吃不惯再拿回来。”说着季方常便将饼子递了过去。 “瞧不起谁啊~”莫雨涵还了一句嘴。 接过饼子，小口的咬了一口。季方常见到莫雨涵没有大口吃，不由得调侃道：“呦，看来还真吃过。” “滚！”莫雨涵口齿不清的回了句，觉得嚼的差不多了，莫雨涵本打算咽下去，却不想嗓子难受的直接哕了出来，然后便咳嗽不止。 季方常赶紧递过水，莫雨涵猛灌了几口，眼泪婆娑的看着季方常：“你这是什么玩意啊，跟吴老的差太多了。” 季方常大笑起来：“哈哈哈~，给你说了你不听，老师的饼子可是师娘精心准备的，里面加了不少野菜呢，我这哪能比得上。” 莫雨涵的样子逗得大家乐个不停，气氛欢快了不少。经过此事，莫雨涵也不说吃饼子了，翻了一眼季方常，将饼子还了回去，然后便老实的吃起了自己带的饼干。 眼看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莫雨涵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算再到处逛逛。却见东面的林子深处走出来两个人，两人蓬头垢面，邋遢的不行。周围不少人都发现了这两人的异常，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人上前搭讪，都离的远远的看着。 莫雨涵虽然好奇，但也不是无脑的人，在这种地方，还是少操心的好，也打算看看热闹。可在这时，那两人貌似也看到了莫雨涵，然后便朝着莫雨涵几人走了过来。 季方常等人看到这种情况，一个个都站起身来，戒备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走到近前，其中一人先站了出来，看着莫雨涵，疑惑地问了句：“您是……白鹭小姐？” 莫雨涵一愣，白鹭这个名字，她就被叫过两次，一次在粉荷苑，一次在学校研学会上。仔细瞅了瞅这人，却不认识，但莫雨涵还是试探的问道：“你是……” “哦，我叫纪鹏，此前在粉荷苑上班。” “你们是从上海来的？” “是的，白鹭小姐能不能给我们点儿吃的？”纪鹏先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两人的目的。 看着两人的狼狈样子，莫雨涵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剩下的饼干都拿了出来：“我只有这个了，你们先凑合着吃点。” 纪鹏接过后赶紧点头道谢，然后便拿着饼干分给旁边的人一部分，两人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纪鹏两人饿坏了，季方常与其余人使了个眼色，众人将自己手中的食物都拿了出来，季方常又拿出两瓶水，一起递到了纪鹏两人面前：“兄弟，慢慢吃，这里还有。” “谢谢，谢谢~”两人一边道谢，一边咀嚼着嘴中的食物。 等了一会儿，见两人吃的差不多了，莫雨涵便问道：“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纪鹏喝了口水，说道：“看来白鹭小姐很久没回上海了，粉荷苑没了，我们是逃难过来的。” 莫雨涵摆了摆手：“别叫我白鹭，叫我雨涵就行，你说粉荷苑没了？那……那你知道冉冉怎么样了吗？” 听到“冉冉”两字，纪鹏身边的男子身子一僵，紧接着便恢复了原样，而纪鹏却回答道：“我来的时候，粉荷苑很多人都被76号抓了，杜鹃小姐也在其中。” 莫雨涵脸色一惊：“啊？你说冉冉被抓了？” 纪鹏点了点头：“嗯，我来的时候，他们都被抓走了。” 莫雨涵一时间心绪杂乱，久久没回过神来。见到莫雨涵的样子，季方常走了过来，拍了拍莫雨涵的肩膀：“别想太多了，现在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过几天就回去了，到时候再想办法。” 莫雨涵回过神来，将目光再次投到纪鹏两人身上，见旁边的人胸口还有血迹，于是便道：“你受伤了？” “哦，一点儿小伤。”男子小心的回了句。 “你们等我一下。”说完莫雨涵便回到帐篷，找到自己的包，将里面的钱都取了出来，然后回来将钱交给了男子：“拿着这些钱，赶紧去医院看看。”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跟纪鹏一起逃出来的葛洪，他之所以如此谨慎，全是因为莫雨涵提到了朱虹冉。他此前可是刺杀过朱虹冉的，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知不知道此事，所以他也不敢报出姓名，只想着赶紧吃饱离开。但莫雨涵的热情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说实话他现在病的不轻，伤口都感染了，急需去医院治疗。可是，他与纪鹏早就没钱了，现在莫雨涵送钱过来，就等于救了他一命，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接过莫雨涵手里的钱，葛洪鞠了一躬：“谢谢小姐，小姐的恩情我记住了，此后定会报答。” 第95章 重回上海 遇到纪鹏以后，莫雨涵也没心情游玩了，见莫雨涵心情不佳，众人便随意的逛了一圈，便草草结束了这次游玩。返程的路上，秦玉和龚倩倩一直安慰着莫雨涵，但是效果却不怎么明显。上海发生了大事，她不知道朱虹冉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刘易洋和父母有没有受到影响。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跟他们写信了。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家人，莫雨涵都觉得自己既失职，也不合格。 回到学校，跟众人道了声再见，莫雨涵便马不停蹄的回到宿舍。一连写了三封信，一封给家里，两封分别给刘易洋和朱虹冉，写完信，便即刻寄了出去。接下来的两天，便是焦急的等待了，好在南京与上海并不远，信件回来的很快。可是只有两封回信，家里一切安好，回信简简单单。刘易洋倒是说了不少事情，说自己快结婚了，日期已经定了，就在十月份，到时候莫雨涵应该已经回去了。也简单的提到了朱虹冉，说朱虹冉曾遇到麻烦找过她，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其余的倒没有多说，只是劝她注意身体，说回去为她接风。至于朱虹冉的回信，莫雨涵一直没有收到，也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卢巧月被抓之后，再没有了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而陈静后来虽然照常来上学，但却再也没有回过宿舍，最后这几天陈静连上学都来的少了，听说家里人给安排了工作，研学结束她便会退学了。对于陈静的所作所为，莫雨涵从心底感到厌恶，但对于其他人来说，陈静的际遇可谓一步登天，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也惹来了不少人的羡慕。 研学结束了，学校里特意办了一次联欢。晚会开始，校长的讲话是少不了的，说是庆祝研学的圆满成功。可当陈静走上台时，这一切就变了味道，本应是伤感的离别之宴，却变成了对新政府的誓师大会。从众人狂热的表情和对陈静的推崇，可以看出这次研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作为此刻的主角---陈静，也算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蜕变成了一个政途上的新星。 “她这算得偿所愿了吗？记得开学时你抢了她的风头，当时的神情跟现在，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角落里龚倩倩与莫雨涵两人聊天打发时间，从游玩之后，两人的关系更胜从前，此前龚倩倩可不怎么爱说话。许是意识到马上要分开了，龚倩倩的话也多了起来，让莫雨涵倒是有些意外。 “你拿我跟她比啊？有的人喜欢站在台上，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可我不喜欢。” “唉，以后你什么打算？”龚倩倩突然叹了口气。 莫雨涵有些疑惑：“继续上学呗，还能有什么打算？” “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你觉得学习还有必要吗？这就是所谓的高校子弟？踩着别人的血往上爬吗？我突然有些厌学了。” 莫雨涵有些吃惊，没想到平常无心他事，只知道学习的龚倩倩这么偏激。看到这些学生这样，她也很生气，但却从未想过退学，但现在龚倩倩仿佛已经对学习产生了质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不是挺爱学习的吗？你这么想就等于否定了曾经的自己。” “我知道，可是我很怕，我怕我再学下去，会跟他们一样。你说我们如果学业有成，不去新政府工作，又能去哪呢？现在既然知道了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又何必费心竭力的往里面闯呢？” 听到龚倩倩的话，莫雨涵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不去新政府，去重庆，去延安，这种话若是说出来，那还真跟造反没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不过我听一个文人说过，我们学习主要是为了给中国找一条富强的路。”不知怎么劝人的莫雨涵，直接把吴志清的话搬了过来。 “什么意思？什么路？”龚倩倩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边学边想，万一哪天想通了，或许也就找到了自己未来的去处了。” …… “吭哧吭哧~”有节奏的火车声，像极了莫雨涵激动的心情，离开上海快三个月了。此前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随着离家越来越近，莫雨涵心中的思念反而越浓烈。 莫雨涵所在的车厢，不同于其他，这里面都是些参加研学的学生和老师，且季方常和吴志清等人也都在。跟着季方常参加了几次活动，这里面的学生，莫雨涵倒是认识了大半，所以也不显得拘谨。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插科打诨，一点儿都不觉得疲劳和无聊。 跟秦玉几人说了会玩笑，见吴志清旁边没人，莫雨涵便来到吴志清旁边坐了下来：“吴老，好久不见，在学校怎么也没见到你啊。” 吴志清呵呵一笑：“我是教高年级的学生，你当然不容易看到我了。倒是你，季方常都去找你了，你就不知道来看看我。” 莫雨涵脸色一红：“吴老，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吴志清哈哈一笑：“还叫吴老呢，现在你应该叫老师了，回了上海，你也算同济大学的学生了。” …… 上海火车站，两个多月前，朱虹冉和刘易洋两人在这里送走了莫雨涵，如今莫雨涵回来了，朱虹冉与刘易洋又来到了这里。一个是送人，一个是接人，目的不一样，两人的心境现在也大不相同。此前两人是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的密友，现在却再没有了原来的轻松自然，说话也生疏了许多。 “听说你快结婚了？” 刘易洋看着面前的朱虹冉不由得皱了皱眉，现在的朱虹冉让刘易洋有些无所适从。穿着打扮，越来越时髦，一身碎花旗袍，留着波浪卷，带着蛤蟆镜。看起来不像一个小姑娘，倒像是贵妇一般。再加上其夹着烟卷，吞云吐雾的样子，让刘易洋很反感。 “是啊，这个月18，有空的的话过来坐坐。” “我能有什么事，难不成你结婚还搞到晚上？” 民国之后，中国的传统婚姻礼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原本晚上宴席的风俗也多数改到了中午。也就一些偏远的农村，可能还延续着晚上摆宴的风俗，但这里是上海，别说像刘易洋这般富裕之家，就是些小农小户也都改到了中午。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叫上雨涵，我们三个好好聚聚。” 朱虹冉不由得一笑：“是啊好好聚聚！” “好聚才能好散！” 第96章 物是人非 “冉冉，洋洋～”火车还没停下，莫雨涵透过窗台就发现了站在站台上的两人，于是便将脑袋伸出窗外，边挥舞着手臂，边喊道。 等火车停了，莫雨涵下了火车，便提着东西跑向两人，到了近前，把东西一扔，每人给了一个拥抱。 “可想死你们了～” 拥抱完后，莫雨涵便看向朱虹冉：“几个月不见，冉冉倒是变漂亮了。” 朱虹冉一笑，伸手掐了莫雨涵一下：“取笑我是不？” 莫雨涵笑着躲开：“没有，绝对没有！” 闹了一会儿，莫雨涵问道：“看你的样子光知道挣钱了，我给你写信都不知道回。” 朱虹冉眼中黯然之色一闪而过：“我搬家了，所以没收到你的信，今天之所以能来，还是邮差找到了楚云，我才知道你要回来的。” “搬家了？”莫雨涵倒也没有多想，转头看向刘易洋：“还有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才告诉我。都没听到你订婚，就突然结婚了，可吓了我一跳。说说，新郎帅不帅？” 刘易洋笑着道：“我们都没订婚，结婚也是仓促决定的，你知道的算早的了。” 听到刘易洋的话，朱虹冉愣了一下，曾经谢落星拒绝自己，就说过与刘易洋订婚了。现在刘易洋说没订婚，那这两个人就有一个在说谎了。以朱虹冉所看，刘易洋说谎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订婚这种事，哪怕没有邀请朱虹冉，那她也应该会听到些风声。那既然不是刘易洋，那便是谢落星说谎了。 “他为什么说谎呢，难道就是为了拒绝自己找个借口，自己就这么不受他待见吗？”想到这里，朱虹冉不由得感觉自己有些傻。 “那为什么这么着急啊？”莫雨涵感到不解。 刘易洋脸色一黯：“我现在已经接手家族企业了，早点结婚也多个人帮忙。” 莫雨涵听后担心的问了句：“你喜欢他吗？” “还行，算不上讨厌。” “那还行～”说完莫雨涵突然一笑，不怀好意的围着两人转了一圈，看的两人莫名其妙。 “嘿嘿～，你说你们两个现在都工作了，看样子混的也不错，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啊？” “你想要什么？”两人听后相视一笑，倒是毫不吝啬。 “我要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我要看电影，吃冰淇淋～”莫雨涵一下子说个没完。 …… 一间茶点店内，莫雨涵大口的扫着桌子上的糕点，朱虹冉与刘易洋两人好笑的看着莫雨涵，。他们都没有吃几块，便被莫雨涵一个人吃光了。莫雨涵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长舒了口气。 “爽啊，早就想来这里吃一顿了，就是太贵了，现在可好了，有两个大土豪姐妹，就是爽啊。” “喜欢吃，我可以常带你过来。”朱虹冉笑着道。 莫雨涵摆了摆手：“算了，再好吃，吃多了也烦了。对了，你说你搬家了，搬到哪去了？” “云梦别墅。” “云梦别墅？在哪？我怎么没听说过？” “在朝霞路。” “朝霞路？”莫雨涵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朱虹冉：“可以啊，那可是富豪区啊。做歌女这么挣钱吗？” 朱虹冉用手敲了一下莫雨涵的脑袋：“你想什么呢，这可不是我买的，是个朋友送的。” “谁啊，这么大方，不会是男朋友？” “我原来的老板，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豹哥，不过现在不重要了，他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 “啊？失踪了？那可惜了。”莫雨涵感叹了一句。 朱虹冉牵强一笑：“是啊，是挺可惜的。” 见朱虹冉情绪低落，莫雨涵一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还没恭喜你呢。现在有了大房子，生活条件也好了，你和朱伯父也能享享清福了。” 朱虹冉脸色一滞，沉默的低下了头，旁边的刘易洋赶紧拉了拉莫雨涵，小声道：“朱伯父已经走了。” 莫雨涵一时没明白过来：“走了？去哪了？” 见刘易洋没有回答，再看看朱虹冉的样子，莫雨涵瞬间明白了过来，其惊讶的站了起来：“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几天。” 莫雨涵眼含热泪的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朱虹冉：“冉冉，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朱虹冉抬头看向莫雨涵，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 对于莫雨涵来说，朱利民可不只是朱虹冉父亲那么简单。莫雨涵从小就对父母抱有很大的意见，而朱利民的过往又是莫雨涵最崇拜的，再加上从小就与朱虹冉相识，她可没少往朱虹冉家跑。所以从小莫雨涵就最喜欢听朱利民讲故事，也一直期待自己有一个朱利民这样的父亲。可以说，莫雨涵能有现在的人生价值观，全是受朱利民的影响，而朱利民在莫雨涵心中也是如父亲一般。 还是那座土丘，几天前的夜晚，朱虹冉与楚云在这里埋葬了朱利民，现在新坟的土还挺新的，只是表皮被晒干了些。土丘旁，朱虹冉与刘易洋默默的烧着纸钱，而莫雨涵在旁边却哭成了泪人。 看到莫雨涵泣不成声的样子，刘易洋劝了好几次都不管用。而朱虹冉虽没说什么，也没流泪，但显然心情也不怎么好受，手里的烟就没断过，一根接一根点着，没吸几口自己就燃尽了。 “好了，雨涵，别哭了，你嗓子都哑了。”刘易洋看的心疼不已。 “你说我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莫雨涵自责的道，“我都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纸烧尽了，朱虹冉掐灭手里的烟，来到莫雨涵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人都走了，我们也得看开点。” 莫雨涵挥手甩开朱虹冉的手，站起身来，转头看向朱虹冉喊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朱虹冉脸色一凝：“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去劫法场吗？你以为我愿意，我心里就好受？” 说了两句，朱虹冉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泪也流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大：“你知道我求了多少人吗，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才换回了他一具尸体吗？他有今天是我造成的吗？还不是他自己，是他自己选了这条路，他现在得偿所愿了。而我那？我剩下了什么？” 莫雨涵不自觉的退了一步，这一刻才意识到，这段时间，伤的最深的其实是朱虹冉。她不知道这段时间朱虹冉是怎么熬过来的，从朱虹冉退学，然后齐桂香离世，到现在朱利民的离开。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朱虹冉从一个三口之家，变成了如今的孤家寡人。 “还真是物是人非啊！”莫雨涵心中不免有些悲凉。 第97章 秦玉的影响力 等莫雨涵到家时，已经快晚上了，打开家门，发现家里只有秦晓玲在，莫志国不知去做什么了，还没回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早上到站吗？”秦晓玲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 “你知道我今天回来？你们还知道我这个女儿吗？”莫雨涵听到秦晓玲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离开上海，他们没时间，一个送的也没有；在南京待了两个多月，一次探望都没有，若不是自己写信，他们怕是连信都不会写；现在明知道自己今天回家，竟然又一个接站的都没有。有时候，莫雨涵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她们亲生的。 “今天学校有点事耽误了，再说，你这不是回来了吗？”秦晓玲抬头看了莫雨涵一眼。 莫雨涵将行李随手扔在地上，眼含泪光，看着无动于衷的秦晓玲，大声喊道：“是我是回来了，我若不回来，你是不是永远都想不起我来？” 秦晓玲眉头一皱，停下了手中的笔，转头看着莫雨涵：“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大气性？” “我气性大？是我气性大还是你们心大？我走了两个多月，你们有一次主动问过我吗？你们若不在乎，你们当初就不应该要我。”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若是为今天的事，那我给你道歉。你现在也不小了，不要这么孩子气了。”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说着莫雨涵便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你不吃晚饭啊？” “不吃了，累了。”咚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秦晓玲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继续批改作业。 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响起，莫志国一脸疲惫的回来了：“雨涵回来了吗？” 秦晓玲冲着莫雨涵的房间努了努嘴，看着紧闭的房门，莫志国疑惑的道：“怎么了？” “生气呢！怪我们没有去接她。” “你今天不是去了吗？” “我到的时候，正看到她与同学在一起，也正赶上学校有事，我就没有打扰，就先回来了。” “你没告诉她？” 秦晓玲摇了摇头：“算了，过几天就好了。还没吃饭，我们先吃饭。” 看着桌子上齐整的饭菜，莫志国不由得问道：“雨涵没吃饭？” “可能心情不好，也可能是累了，毕竟从晚上坐火车近10个小时呢。她不想吃，就让她休息一下。对了，你今天事办的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简直一团乱麻。刘老毕竟在上海多年了，他这突然一走，好多事都来不及交代。”莫志国洗了洗手，来到桌旁坐下。 “刘老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这次就这么不小心呢，按说他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的。” “谁知道呢，我们这种人哪有什么万无一失啊。” 秦晓玲脸色一暗：“如果真有那一天，希望不要连累到雨涵……” …… 回到上海的第一个晚上，莫雨涵就没有休息好。再加上昨天长途劳累，大早起莫雨涵就一点精神都没有。 可能是习惯了父母的冷漠，早起莫雨涵虽然不开心，但也没有继续闹下去。一家人默默的吃了早饭，莫雨涵便向同济大学赶去。 同济大学，大一的新生在九月份就开学了。但莫雨涵因为研学，却一直推迟到现在，而今天也是她第一天入学。由于已经过了入学时间，也没有了老师学生的指引，现在办理入学流程麻烦不小。好在昨天秦玉主动提出来帮忙，否则以莫雨涵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去哪办理。 昨天跟秦玉约好了在门口见面，等莫雨涵到达门口时，发现秦玉已经在等着了。莫雨涵疾跑几步，来到秦玉近前：“玉姐，早啊，让你等急了？” 秦玉展颜一笑：“没事，来，我的新学妹。我先领你把入学办了。” 莫雨涵高兴的跟上秦玉的脚步：“玉姐，你今天不上课吗？” “上午没有，下午有节数学。对了，你需要住校吗？”秦玉随口问了一句。 大学跟高中最大的不同，便是大学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一些离家远的学生就需要住校了。本来学校的宿舍都是给外地学生安排的，但自上海沦陷，来上海学习的外地学生越来越少了，大多都是本地学生。外地学生少了，那空闲的宿舍便多了，于是学校便放宽了宿舍对本地学生的限制，一些家在郊外或家中不便的学生也可以申请住校。 “住校？”莫雨涵有些疑惑也有些期待，在她看来她这种离家很近的根本就没有住校的必要性，但南京一行，对于住宿舍她还是蛮期待的。虽然在南京发生了卢巧月一事，让她很厌恶。但总体来说，住宿舍他还是很向往的，既能跟同学们一起玩乐生活，又能离开那个让她不自在的家。 “对啊，你若是想住校，我们先去申请个宿舍，舍管楼正好在这附近，也方便。” “我可以吗？”莫雨涵有些担心。 秦玉飒然一笑，拍了拍莫雨涵的肩膀：“放心，有姐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两人边说边走，一路上也偶尔遇到三三两两的学生，这些学生多数都与秦玉相识，一个个喊着“玉姐”，这让莫雨涵倍感惊奇。然后两人便一路奔波，走了不少部门，见了不少老师，而这些老师见到秦玉也很热情，看的莫雨涵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趟流程下来，也快中午了，学生们也下课了。两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不少的学生看到秦玉都会打招呼，一开始秦玉还会回应几句，后来就光剩点头了。看到这种情况，莫雨涵终于忍不住了。 “玉姐，你在学校很有名啊，看这些学生不像一个专业的，也不是同一年级的，怎么好像都认识你？” 秦玉哈哈一笑：“因为我是大姐大啊。” 看着莫雨涵无语的样子，秦玉笑了一阵，说道：“好了，不逗你了，他们认识我就跟你一样，都是联谊会认识的。” “看来你很喜欢凑热闹！” “嗯，也算一部分原因，主要是组织给的任务，每次联谊我都得组织一下义捐什么的。” 听到义捐，莫雨涵也想起来了，每次联谊会，貌似都是秦玉主持义捐。而现在，莫雨涵才知道这是她的任务，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组织？什么组织？我能参加吗？” 秦玉有些疑惑：“你不知道？季子阳没告诉你？” 莫雨涵摇了摇头：“他也是你们组织的人？” 秦玉神秘一笑：“回头你问他，不过你要进我们组织还得经过测试，但是我觉得你可以。” “你们组织叫什么？” “华兴会~” 第98章 华兴会 说到同济大学，其实此时上海存在的同济大学只能算此前大学的一部分。同济大学开始时虽然是德国人创办，但在1917年已经归于华人管理。在上海沦陷后，同济大学也与其他大学一般，将主要的师资力量进行了转移，到1940年同济大学的原始师资已经转到了四川宜宾。 同济大学主要师资迁走后，其老校区也并没有彻底衰落，虽然现在归南京政府统辖，但其校志却一直延续了下来。从37年上海沦陷，同济大学的学生们组织了无数次的反抗游行活动，也滋生了无数的救国会和护国组织。这些学生组织可谓众所周知，但是奇怪的是哪怕南京政府和学校高层知道，但也没有过于严苛的打压，一直都是听之任之的状态。 这些学生组织中，有偏重庆的，有偏共产党的，也有南京政府这边的。他们在学校里也是明争暗斗，互为对手，而这可能也是政府放任的原因。一是为了培养忠于政府的学生在这种争斗中成长，二是为了看能不能通过这些学生找到重庆或地下党的高层。 众多组织中，华兴会也算是个特例，它不仅人员众多，而且成员组成也很复杂。华兴会的高层身份隐秘，平常都是些学生代表在活动，就如秦玉一般。而学生代表也不止是秦玉一人，这些人甚至代表着不同的势力，如地下党、军统、中统和南京政府的一些特务组织。而之所以会如此，皆因为华兴会是个以振兴中华的名义，汇收义款的组织，而像这种有钱的组织，任何势力都想掺一脚的。 办理好了入学，中午与秦玉一起吃了午饭，莫雨涵便与秦玉分开了，毕竟下午秦玉还有课，而她也需要找到同学补一补落下的课程。大学里，每个年级每个班，都有一间独立的自习室，闲暇时候，很多学生都会聚集到自习室交流学习。当然若是不想跟同班同学一起自习，学校也准备了混合自习室，一些喜欢凑热闹或者有男女朋友的，都会找些混合自习室，毕竟这种自习室虽然人员混杂，但却好在无人打扰。 莫雨涵需要找到自己班的同学，所以来到的是班级自习室。大学的同学关系远不及高中的熟稔，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很少有人聚到一块聊天、玩乐。但是跟同学借个学习笔记，还是很容易的，哪怕不熟悉，一般也没人拒绝。借到了自己需要的笔记，莫雨涵便找个角落，静静的抄录着。 许是秦玉带回了消息，下午四点多钟，季方常便找了过来。怕影响到其他同学，莫雨涵直接拉着季方常跑了出来。 同济大学可不同于中央大学，这里校史悠久，各种景色早已形成了各自独有的特色，花草浓郁，馥郁芬芳。莫雨涵与季方常走在操场边缘的马路上，散着步。道路两旁的梧桐得有两米多粗，繁茂的叶子把路遮的严丝合缝，一阵风来，哗啦啦的声响就跟风车一般。 “怎么样，这里环境不错？”见莫雨涵看的着迷，季方常便问了一句。 “这书得多少年了？”莫雨涵跑到一棵树旁，伸手抱了抱，发现连一半都抱不过来。 “快三十年了，从建校到现在一直就没变过。” “三十年的树能长这么粗吗？” “也不是，当时种的时候应该就很粗了，就跟中央大学一样，这里的树应该也都是移植的。”季方常也不确定的道。 莫雨涵听后点了点头：“你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有可能。” “对了，听秦玉说你想住校？” “嗯，今天申请了一间宿舍。”莫雨涵回到季方常身边，点了点头道。 “为什么啊，你离家这么近，干嘛要住校啊？” 看季方常的样子，莫雨涵有些奇怪：“怎么了，住校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就是……怎么说呢，大学宿舍没人管理，比较混乱，你真要住校的话，可得注意点。” 见季方常不似说笑，莫雨涵有些奇怪：“你们不也是住校吗？” “是，我也是住校，怎么给你说呢。其实咱学校有很多组织工会啥的，你得多长点心眼，少跟他们往来。就像南京你宿舍的卢巧月一样，其实这里这种事也常有发生，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冲到前面了，明哲保身就行。” “哦，这样啊，我听玉姐说，你们都是华兴会的，你看我能不能也加入啊？”莫雨涵看向季方常，一脸期待。 “啊？哦，那个，其实加入这些组织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觉得你还是安心学习的好。”季方常支支吾吾的道。 莫雨涵审视着季方常道：“你没说实话。” 季方常尴尬一笑：“要不老师说你聪明呢，其实我也想过让你入华兴会，但是老师不同意。” “老师？吴老？为什么？” “嗯，你不了解华兴会，其实华兴会也挺乱的。里面分了三四个群体，虽然同属华兴会，但他们不仅不和睦，甚至还很对立。所以，你若是进来，就相当于进了一个群体，得罪了其余的群体，麻烦事不少。估计老师也是不想影响到你，才不同意的。” “啊？一个组织还这么乱啊？”莫雨涵有些不理解。 季方常摇了摇头：“其实别的组织还好，但华兴会不一样。华兴会主要是收拢义款的，这些义款需要流向不同的地方，所以一开始也就分了不少的群体。但是现在，说实话早就有点变味儿了。秦玉这边还好，她这边的钱基本都是走向敌占区，这边的渠道其实是地下党打通的，也一直维持的很稳定。至于其他的，像去前线的，那走的是重庆国军的渠道，但真正到前线的可谓少之又少，另外还有一些南京政府的路子，也不断的以华兴会名义捞钱。所以，现在的华兴会啊，其实百分之八九十的义款，都被那些蛀虫给私吞了。” “也没人管管吗？” 季方常冷哼一声：“管不了，原来成立时，各个团体的领头人都是爱国之士。可是经过这几年的打压迫害，许多领头人不是变成了阿谀奉承之辈，就是些傀儡，根本就毫无底线。” “玉姐能把钱送到敌占区，那她是共产党吗？” 第99章 新舍友 跟季方常讨论了半天，莫雨涵总算暂时放弃了加入华兴会的打算，而季方常也算松了口气，毕竟吴志清的交代他也不能不上心。 与季方常分开时，已经到了放学时间。今天上午莫雨涵忙着办入学，到中午才拿到课表，而下午却没有课。所以，这一天下来，她是一节课都没上。 由于申请的宿舍还没下来，而莫雨涵也要回家拿些生活用品并告诉父母一声。所以，暂时她也只能来回走读。 放学回到家里，莫志国两人还没回来，莫雨涵便来到书桌旁，继续抄写落下的课程笔记。 直到晚上七点多，莫志国与秦晓玲才相继进了家门。看到莫雨涵在学习，两人也没打扰，而是开始张罗着做饭。 到吃饭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昨晚莫志国回来莫雨涵已经回卧室了，两人也没怎么说话。此时莫志国看着莫雨涵，也忍不住想说说话。 “今天去学校感觉怎么样？” “还好，今天没上课，只是先熟悉了一下学校环境。” “嗯，去了新学校是应该熟悉一下。大学不同于中学，除了学习外也要多跟同学打好关系，这些人以后很可能会成为你未来的同事。” “嗯，对了，说到打好关系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我想住校。”莫雨涵趁机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住校。怎么想起住校来了？”一直听两人谈话的秦晓玲有些不解。 “住学校方便些。” “方便？”秦晓玲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莫志国对她使了个眼色，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你若是喜欢的话，那就住，我跟你妈平常也挺忙的，可能也照顾不到你，不过记得常回来看看。”莫志国说道。 晚上看着莫雨涵收拾好自己的书籍，回了房间。秦晓玲偷偷抹起了眼泪，吴志国见到后在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孩子长大了，你也别多想。” 秦晓玲摸了摸眼泪：“你说雨涵会不会恨我们？志国，我现在后悔了。” 莫志国叹了口气：“不会的，她会想明白的，哪怕最后她想不明白，恨我们也总比我们连累她强。” …… 等了两天，莫雨涵的申请的宿舍总算批下来了，而莫雨涵也迫不及待的将一应生活用品搬了过去，跟吴志国两人简单道了个别，莫雨涵便开始了自己的住校生活。 宿舍跟南京中央大学的宿舍类似，也是四人间，不过现在算上莫雨涵，宿舍里也只住了三人，或者坦白的说是三人的行装。因为有一名学生跟莫雨涵一样，也是市区的，离学校也不远，申请宿舍应该也是为了突发情况回不了家，而做的预防。所以平日里那名学生并不住校，而莫雨涵也没有见到她。 至于另一个，则是市郊的，离家较远，平常就在学校住着，也只有周末才会回趟家。莫雨涵刚来宿舍，便与她认识了，两人说话倒也投机，初始印象不错。 女孩名叫叶盼盼，长的其貌不扬，甚至还有些丑，不过性格很文静，是个不会惹事的人。除此之外，最让莫雨涵兴奋的是，这个叶盼盼也是新生，并且跟自己有同样的爱好，那便是喜欢看话本小说。入住的头一天，两人便都发现了对方的藏货，于是一拍即合，一边讨论一边互换了不少各自的私货。 搬入宿舍后，莫雨涵便算真正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每天也就一两节课，多数时间不是与季方常闲逛，便是上自习，一连两天，倒也觉得安逸舒心。 上海毕竟是海边城市，这天气说变就变，到了第三天，直接下了一天的雨。因为下雨的原因，莫雨涵下课后也没再出去，直接回了宿舍，跟叶盼盼在宿舍看了一下午的小说。 快到晚上了，季方常专门从食堂把饭菜送了过来，而季方常显然也听说了叶盼盼的存在，于是直接买了两份。看着送到眼前的饭菜，叶盼盼既是感激，也有对莫雨涵的羡慕，一个劲儿的说饭菜好吃。 两人吃饱饭，小说看了一下午也累了，于是便坐在各自的床上聊着闲话。正说笑着，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女生一身狼狈的走了进来。 “这破天气，雨下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停。”女生边抱怨，边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正说着女生转过头来，看到坐在床上的两人，有些惊讶：“宿舍里来新人了？” “你好，我叫莫雨涵！”莫雨涵率先做了自我介绍。 “哦，我叫刘烨，你等会儿啊，我先换身衣服。”说着不等两人反应，刘烨便开始脱起了衣服。 “哎，那个，你先关门啊！”叶盼盼赶紧提醒道。 “啊？忘了！嘿嘿～”刘烨反应过来，尴尬一笑，然后便随手关了房门。 “莫雨涵是不？那个，你是今年的新生吗？”等换好了衣服，刘烨看向莫雨涵问道。 莫雨涵点了点头：“是的，我是今年的新生。” 刘烨听后一笑道：“那你可得叫我学姐，我现在是大二了。对了，你怎么才来宿舍？是你才来学校，还是中途改住校了？” 莫雨涵想了下道：“也算是才来学校，此前去南京研学了，报到来晚了。” “研学？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学霸啊，一般的学生可没这机会。” 听着刘烨的话，旁边的叶盼盼也好奇的看了过来：“据我所知新生参加研学的，还不到十人，没想到你竟然是其中之一。”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我能去是因为我的父母，他们都是老师，在南京有些关系。”莫雨涵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对于莫雨涵的话，两人将信将疑。不过很快，刘烨眼睛一亮，看向莫雨涵道：“你刚来学校，你入会了吗？” 莫雨涵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于是摇了摇头：“没有。” “你想入会吗？我们公会就很好，以你研学的经历，肯定能过。” “你们什么公会啊？” “华兴会！” “啊？华兴会？”莫雨涵有些惊讶。 “你听说过？” 莫雨涵点了点头：“嗯，我认识一个叫秦玉的学姐，她就华兴会的。” “秦玉？哦，对了，她也参加研学了，难怪。这样正好，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刘烨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便问道。 “我再考虑考虑，哎？盼盼你要入会吗？”莫雨涵转头看向了叶盼盼。 叶盼盼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见莫雨涵没有同意，刘烨便继续道：“这样，过几天我们有次活动，雨涵到时候你可以跟我去看看，没准你就改变主意了呢。” “好，如果有时间我就去。”莫雨涵想了一下回道。 第100章 刘易洋的喜事 城景别墅，朱虹冉一脸慵态的靠在床头，随手拿出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旁边的楚忠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朱虹冉的样子，不由得说道：“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个交际花了。” 朱虹冉听后眉头一皱，烟才抽了没两口就被她掐灭了，随后起身穿起了衣服：“我明天晚点去，有个朋友要结婚了。” “随便，你不来都没事，现在场子有彩云看着呢。上次你举报有功，虽然人死了，但76号也从那人身上查出了不少问题，所以这也算你的功劳。为此，我可以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一下。” “不用了，找到乱党，是我欠你的，算不得我的功劳。”朱虹冉皱了皱眉，看到腿上的青紫色，不由得咧了咧嘴。 “不用就算了，但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找出乱党本就是你的职责。”听到朱虹冉的话，楚忠良脸色直接冷了下来。 穿好了衣服，朱虹冉拎起自己的包，看向楚忠良：“我什么身份，不是交际花吗？”说完便转头离开了这里。 看着转身离去的朱虹冉，楚忠良摇了摇头：“臭婊子~” …… 第二天一早，朱虹冉便来到了黎阳路，看着刘易洋家人来人往，一片繁忙，朱虹冉神色间有些恍惚。车停了，楚云见朱虹冉并未急于下车，也不催促。看朱虹冉的神情，应该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这样的神情楚云很少在朱虹冉身上看到了，一时间也不忍打扰。 “唉，你先回去，我估计得到下午才能出来。”朱虹冉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 “那行，那下午我早点过来，还在这等着你。”楚云应了一声。 “嗯！”朱虹冉点了点头便下了车，向刘易洋家走去。 这不是朱虹冉第一次参加婚礼，记得刘三结婚时，到场的都是些底层工人和农民。当时以她的穿着打扮，显得特立独群，惹来众人目光的同时也惹来不少的非议。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了，看今天到场的客人，都是些西装革履、雍雍华贵之人，其穿着打扮比朱虹冉也不遑多让。想来到场的不是职场精英，就是些商贾富户。 作为此次的新郎官，谢落星站在大门口迎接着道喜的客人。朱虹冉看到谢落星，脸色稍稍变了变，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再次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挂满了应酬式的笑容。 “恭喜啊！”谢落星听到声音，边回头边客气的道：“感谢您……” 看到是朱虹冉，谢落星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笑。 “杜鹃小姐，快，里面请！”谢落星一如既往的坦然。 朱虹冉点头回应了一下，然后便抬步往里走去，只是在经过谢落星之后，神色有些失落。 院子里的宾客都是由刘百顺张罗着，朱虹冉算是晚辈，刘百顺与她打了个招呼，安排好位置，便没有过多停留。 看着周围欢声笑语的人群，朱虹冉不觉得感到有些无聊，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边饮边四处打量着。 见宾客到的差不多了，刘百顺走上前方的高台，高声说道：“诸位，感谢大家百忙中来参加爱女的婚事。现在呢，离着婚礼还有一段时间，刘某特意请了一个歌舞团。一来呢，为大家打发打发时间，二来，也为这喜庆的日子助助兴。” 刘百顺的话，可谓真如众人心意，场间欢声雷动。而刘百顺看到这样的情景，也笑着下了高台。不一会儿，歌舞团的人便开始了陆续的表演，歌唱的一般，舞也跳的一般，但台下的众人却看的津津有味。 “你听，这人唱的就跟狼嚎一般，她怎么好意思跑出来露脸啊。” “你还别说，这家伙唱的虽然难听，但这表情动作还真是滑稽，也不知道刘老板从哪找来的这些奇葩。” …… 听着周围人们的议论声，朱虹冉皱起了眉头，这些表演者的演唱确实不怎么好，但也不是人们说的那么不堪。看着这些人肆意的取笑、嘲讽，朱虹冉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在唱歌的时候，下面的人是不是也如他们一般，像看小丑一样的看着自己。再想到自己第一次登台时的丑态，下面那些人的恶言，朱虹冉再次感受到了职业的屈辱。 “怎么了，不好看吗？”谢落星不知何时来到了朱虹冉的身后，其见朱虹冉脸色不好，便问了一句。 朱虹冉抬头看向谢落星：“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就过来歇歇。”说着谢落星便在桌子上摘了个葡萄，塞进嘴里。 看着谢落星的样子，朱虹冉觉得有些好笑：“哪有你这样的，都结婚了还想着偷懒啊？” 看到朱虹冉娇笑的样子，谢落星不由得看呆了。朱虹冉脸色一红，啐了口唾沫：“呸，都快结婚了，还跟个傻子一样。” 听到朱虹冉的话，谢落星也回过神来，随意擦了擦手，一脸正经的道：“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听到这话，朱虹冉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谢落星突然的疏远让她有些不适应，仿佛刚才的轻松调笑只是个梦境一般。不过，朱虹冉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其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看着面前的谢落星，朱虹冉突然一笑：“这马上结婚了，倒真像个大人了。” “哟，这不是杜鹃小姐吗？我说怎么新郎官赖在这儿不走呢，原来是躲这儿享没人福呢。”场中一名宾客认出的朱虹冉，凑了过来说道。 朱虹冉抬眼瞅了一眼来人，发现并不认识，于是便没说话，低头喝了杯酒。朱虹冉不理，谢落星却不好冷落了客人。于是便赶紧邀请对方入座，然后客气的给对方满了杯酒。 谢落星八面玲珑，但这次却贴了冷屁股。这人也不知是色迷心窍，还是真对朱虹冉情有独钟，对于谢落星的招呼他并不感冒，只是不断地讨好朱虹冉。 朱虹冉看的有趣，既不回应那人，也不打断两人，只是默默的看着两人。说了一会儿，那人也发现了朱虹冉对自己不感冒，想想心中有气，便心生一计。 “杜鹃小姐可是粉荷苑的头牌，这在大喜的日子，杜鹃小姐何不上去献歌一首，助助兴啊？” 那人的声音并没有故意压低，所以旁边很多人都听到了，也都纷纷看了过来。而朱虹冉听到这话，脸色却直接沉了下来，默默的转着酒杯，并未搭话。 “落星少爷，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那人见朱虹冉不给面子，便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谢落星。 第101章 区别对待 “你怎么看，我听你的。”众人的起哄声让谢落星有点下不来台，见谢落星看向自己，朱虹冉气不过，便将问题踢了回去。 而此时的谢落星也看出了朱虹冉的不情愿，他也不想难为她，可是现在的情况他也有些难做。与刘易洋结婚是他一手促成的，也是他在上海行动的关键，绝不容许有任何差池。但朱虹冉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寻常人可比，他也不想在这种场合让她难做。所以，一时间，谢落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众人的催促声越吵越大，远处的刘百顺也投来了目光，其看向朱虹冉时更是皱了皱眉头，不喜之色溢于言表。 “要不你就唱一首？”相较于爱人，谢落星终究是选择了事业。 朱虹冉看向谢落星，眼中分明充满了委屈。自己是来祝贺的，如今却让自己像小丑一样去台上让人评头论足。而这个决定还是谢落星做的，这让朱虹冉有些难以接受。 “就当在粉荷苑时一样。”谢落星又补充了一句。 谢落星的原意是想让朱虹冉放开点，或者随便应付一下。但此时的朱虹冉显然是会错了意，谢落星的话在朱虹冉看来，分明是说自己是个歌女，就应该如此一般。 “冉冉！”恰在此时，莫雨涵跑了过来，看她匆忙的样子，显然是刚到这里。 朱虹冉对着莫雨涵一笑，然后看向谢落星：“好，我听你的，你不后悔就行。” 听到朱虹冉答应，围观的众人一个个喜形于色，对于后面的话，显然都没在意，也没放在心上。但谢落星却是脸色一变，他了解朱虹冉，见她答应下来，谢落星反而有些担心了。 “这是，白鹭小姐？”见朱虹冉答应了，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刚到的莫雨涵，而一些有心人也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还真是啊，今天还真是有幸啊，上海“三朵金花”今天算是到齐了。” “可惜今天画眉小姐是新娘，不然岂不是又能听到那首绝唱《归来》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那首《归来》自从粉荷苑一次，就再也没听过。哪怕杜鹃小姐天天在粉荷苑唱歌，也再没唱过，今天若是再听不到，没准还真成绝唱了。” “画眉与白鹭虽然唱歌好听，但毕竟不是歌女，而且今天画眉还是新娘，你们怎么好意思让她们抛头露脸的登台唱歌啊？大家开玩笑也得有个度。” 话说的很刺耳，朱虹冉的脸色也很难看。不过莫雨涵倒是善解人意，急忙站出来，替朱虹冉解了围。 “今天是洋洋的大喜日子，我与冉冉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能唱首歌送个祝福，我们求之不得。冉冉唱歌比我好听，若是大家不介意，那我就先来一首，全当是开胃菜了。” 莫雨涵说完，众人将视线再度投向了莫雨涵，一个个高兴的鼓掌欢迎。而莫雨涵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走上高台，先是一段对刘易洋的祝福，然后便开始了自己的演唱。 莫雨涵唱的是陈云裳的《春之恋歌》，此情此景倒也贴切。莫雨涵说自己唱歌不行，那完全是自谦，比之刚才的歌舞表演，莫雨涵的歌不知高了几个档次。所以，台下的众人也是听的心旷神怡，也感受到了那份女子对男子的爱慕之情。 “不愧是“三朵金花”啊，这白鹭小姐名不虚传啊。” “那是当然，要我说这“三朵金花”就没有一个是凡俗之辈。若是白鹭与画眉也走歌女的路子，想来也不会比杜鹃差。” “老兄，你这想法就有点不切实际了，以画眉的家底，怎么会去当歌女呢。而且看这个白鹭也不像是寻常家的姑娘，当歌女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等她们做歌女那是想都不用想。我现在只盼着，她们关系莫逆，若是能再同台一次，就心满意足了。” …… 莫雨涵一曲唱完，底下的宾客们掌声雷动，叫好声不断。看到莫雨涵下台，朱虹冉也知道现在推辞不了了，于是便起身往台上走去。 同样是祝福语开场白，朱虹冉这次唱的是姚莉的《卖相思》。这首歌讲的也是女子对男子的相思之情，但这首歌，用在这里却是有点意味难明了。因为这首歌的相思之情有些特殊，说是相思，其实是女子对情人爱而不得的怨念。 朱虹冉的唱功确实要比莫雨涵强了很多，台下的众人如痴如醉，感同身受，但有两个人是例外。 一个便是谢落星，他听到朱虹冉的这首歌，一时间心绪难明，他觉得这首歌就是朱虹冉唱给自己的，但自己却辜负了美人之情。 再有一个人那便是刘百顺了，他一直对朱虹冉存有偏见，也一直关注着她。刚才谢落星与朱虹冉坐在一起，他就有些怀疑两人有什么猫腻。毕竟，此前谢落星可是在粉荷苑待了不短的时间，听说还是朱虹冉很在意的谢客对象。所以，难保这谢落星不会被朱虹冉迷惑住，作为刘易洋的父亲，他可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此前让刘易洋嫁给谢落星，那是逼不得已。但现在既然婚礼都定了，那刘百顺就不得不认这个女婿。出于老丈人的考虑，刘百顺可不想自己的女婿是个留恋风尘的人，这样对自己的女儿也太不公平了。 当朱虹冉的《卖相思》唱出来，刘百顺终于变了脸色，其感到自己的担忧终是发生了，于是看向朱虹冉的眼神都闪着冰冷。 台上正唱歌的朱虹冉似有所觉，其扫了一眼刘百顺的方向，刘百顺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不过对于刘百顺的不喜，朱虹冉心知肚明，其实不只是刘百顺对她有偏见，她对刘百顺也从心底不喜欢。 一曲唱罢，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朱虹冉下了台。莫雨涵直接迎了上去，两人拥抱了一下，牵着手找个位置，聊了起来。 “铛！”一声钵响，婚礼正式开始了。台下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朱虹冉两人也看向了高台。谢落星此时已经站到了高台之上，等待着新娘刘易洋的出场。 随着一段轻快的音乐响起，刘易洋一身白色婚纱走了出来，看这身穿着打扮，此次的婚礼应该是西式婚礼。 对于西式婚礼，莫雨涵与朱虹冉都没见过，两人注视着台上眼中充满了好奇和羡慕，视线随着新娘的移动而转移。当刘易洋停下身形，台上的谢落星正好走到了刘易洋的身边。 看着台上珠联璧合的两人，莫雨涵激动的挥舞着双手，而朱虹冉却拿起酒杯喝了口酒，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第102章 一醉方休 在朱虹冉看来，西式婚礼与中式婚礼相比也就多了个洋人主持，一套流程下来，朱虹冉感觉还不如中式婚礼有意义呢。 尤其的西式婚礼的宣誓环节，别人都感动的涕泪横流。但在朱虹冉看来确实很可笑。什么不离不弃，什么白头偕老，这在现实面前也都只是空谈。朱利民与齐桂香算是模范夫妻了，可是最后也没等到白头偕老，也只剩下一个朱利民苟活于世。其实不只是朱利民，现实中很多孤寡老人，那个不是从成双成对变成了最后的孤独终老？所以，这些所谓的誓言，在朱虹冉看来本身就是个谎言。 婚礼结束了，便等着开席了，开席之前，宾客们都会把自己的礼金奉上。朱虹冉与莫雨涵两人也随着众人来到记账的地方，这次朱虹冉没有过分出头，跟莫雨涵一样都随了10个大洋。在朱虹冉看来，刘易洋与刘三不同，刘三生活在底层，金钱才是他急需的重要财富，所以随得多一点。而刘易洋毕竟是富商之家，自己随得再多，可能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微不足道。而且此时还有莫雨涵在，自己随得多了，也怕别人说闲话，既说莫雨涵小气，也会说自己强出头。所以，经过深思熟虑，朱虹冉决定跟莫雨涵拿同样的钱，这样对谁都好。 随好份子钱，便是开席了。与传统婚礼一样，开席都是众宾客先恭喜新人成婚幸福，再后便是新人回敬宾客。祝贺新人没什么好说的，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祝福语。朱虹冉与莫雨涵两人也是随着众人，一起举杯，浅浅抿了一口就算完事。 然后便是新人回敬宾客了，这时候就热闹多了，不少青年男女开始起哄，不断地劝谢落星喝酒。一桌桌的过来，等两人来到朱虹冉她们这一桌时，谢落星已经喝的左摇右晃了。 看着“三朵金花”齐聚，看的热闹的不嫌事大，有人立马起哄起来：“谢公子，刚才的合卺酒我们没看爽，再给我们演示一遍。” “对啊，我们也站的远，再演示一遍。” 谢落星酒喝了不少，神智都有些恍惚了，经过众人这么一闹，他也是毫不拒绝。满上一杯酒，看向刘易洋，而刘易洋此时当然不会落了谢落星的面子，于是也跟着满了一杯酒。 “慢着！”谢落星与刘易洋刚要开始，旁边便有人阻止道。 “这么喝多没意思，旁边不是还有两位美女了嘛，刚才跟新娘子喝的，这次就得换一个。” “对，换一个，换一个……” 谢落星楞在了原地，眼睛不自觉的与朱虹冉对视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看了看莫雨涵。谢落星的反常举动，刘易洋全看在眼里，不过她却不在乎，反而大方的放下了酒杯，看向了谢落星。 “怎么样，你自己选一个。” “新娘子都同意了，赶紧的。” “是啊，快点的，谢公子不会现在就惧内了？哈哈……” 见谢落星犹豫不定，莫雨涵倒是坦然：“既然大家喜欢，那不如我跟冉冉都跟你喝一个？洋洋，你不会吃醋？” “怎么会，只要大家高兴，你们又是我的姐妹，喝杯酒而已，我还没有这么小气。” 朱虹冉脸色一红，舒了口气，说实话，刚才那种情况，谢落星选谁，朱虹冉都感觉有压力。现在既然莫雨涵参与了进来，那她的心中就只剩期待了。 “既然注定无缘，那这杯合卺酒，便也算许了你了。”朱虹冉默默的想道。 莫雨涵的提议让朱虹冉松了口气，谢落星也感激的看了莫雨涵一眼。 “既然雨涵姑娘这么说了，那在下就占这个光，先跟姑娘喝一杯。”谢落星没有称呼白鹭，毕竟莫雨涵不是歌女，贸然说艺名也是不礼貌的。 “好，作为洋洋的好姐妹，今天她结婚我很开心，但我也要警告你，以后可不许欺负洋洋，否则我可会找你算账的。”莫雨涵故作凶狠的举了举拳头。 “雨涵姑娘说的是，谢某记住了。”谢落星连连点头。 两人举起酒杯，手臂环绕，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莫雨涵显然不怎么喝酒，猛然一杯下肚，小脸烧的通红，看的周围众人瞠目结舌。 与莫雨涵喝完，谢落星便看向旁边的朱虹冉。而朱虹冉拿着酒杯也站起身来，两人目光交汇，意味难尽。 “恭喜啊！”朱虹冉简单的一句，既像是对刘易洋说的，也像对谢落星说的。 “请~”朱虹冉话不多，谢落星也是如此，两人的对话显得陌生，而又感觉熟悉。防着莫雨涵的样子，朱虹冉也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谢落星又看了一眼朱虹冉，然后便对两人告了声罪，便领着刘易洋继续回敬其他人了。看着转身离开的两人，朱虹冉舒了口气，看了看杯中残余的酒滴，再次拿起酒杯，将里面剩余的酒喝了个干净。 “你咋了，怎么举空杯子啊？”莫雨涵看的好笑，“你不会是喝醉了？” “或许~”回了莫雨涵一声，朱虹冉继续给自己倒满酒，“来陪我一起喝酒。” …… 这次的婚宴，朱虹冉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莫雨涵是记不清了，她不怎么饮酒，也没怎么喝，但还是被朱虹冉灌醉了。而朱虹冉也是被架出来，楚云看到朱虹冉这个样子，赶紧从下人手中接了过来，随后将朱虹冉扶上了车，便开车往云梦别墅而去。 “先不回家，去江边走走。”朱虹冉有气无力的说了句。 “啊？你都喝成这样了，还是先回家？” “我倒是想醉，但不知怎么的就是醉不了，还是出去走走。” “你真没事？” “我能有啥事，这不有你陪着呢吗？有啥好担心的。” “好~”见朱虹冉执意要去，楚云也只能开车向江边而去。 黄浦江边，朱虹冉扶着栏杆，看着翻涌的江水，感受着江边吹来的凉风，放肆的大笑起来。 “啊~”高喊一声，朱虹冉仿佛想将心中的苦闷都吐出来一样。 “你怎么了，婚宴上遇到不开心的事了？”楚云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又不是我结婚。楚云哥，你有想过结婚吗？” “啊？我？我……没有！” “那倒挺可惜的，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去给你唱歌助兴。” “好~” 第103章 婚房独守 忙活到晚上10点多，客人们都走了，只剩下些下人们忙着收拾满桌的狼藉。谢落星早就喝的不省人事了，刘易洋独自坐在门槛边，边喝酒边看着外面忙碌的下人们。 刘易洋现在很矛盾，最开始时她对于谢落星充满了厌恶，就算结婚她也是被迫答应的，当时的她对自己的未来可谓充满了悲观。 可是随着这段时间与谢落星的接触，她又有了不同的看法。这段时间，随着她不断深入的接手家族产业，也遇到了不少的难题。最后能够解决这些难题，谢落星帮了她不少的忙，也正因此，她也认识到了谢落星沉稳老道的一面。有时候她也在想，若是抛去谢落星军统的身份不谈，她与谢落星结婚未尝不是件好事，最起码对家族企业是如此。 刘易洋心中百感交集，这么快就结婚了，她还没准备好。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一名合格的妻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跟谢落星相处。 “你别在这儿坐着了，赶紧回屋。”刘百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刘易洋打了个酒嗝，看向刘百顺：“回屋？这是你希望的？” 刘百顺叹了口气：“洋洋，你知道吗？在这个乱世，其实谁都不容易，哪有那么多如愿以偿，能活着就不错了。我们虽然有钱，有家业，但这也是累赘，是负担，也是别人眼中的肥羊，所以我们得想法自保。” “所以你选择了重庆？” “总得选一个，你爷爷是当兵的，选南京我对不起自己的心。而重庆毕竟是正规军，是国家正统，你说我不选他们我又能选谁呢？” 刘易洋听后冷笑了一声，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酒：“所以，我只是个筹码？呵呵，不过无所谓了，累了，睡觉。” 说完刘易洋便放下酒杯，转身走向了楼内。刘百顺看着刘易洋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房间内，刘易洋看着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谢落星，随手搬过一张椅子，坐在旁边。眼睛仔细的看着谢落星的面容，试图找到一些从前的影子。 “你是真的变了吗？军统，若是你没有这些身份该多好。想想小时候我们也挺好的，可是为什么那晚你没有出现？你知道吗，当时我真的感觉自己快死了，那种窒息的感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后来你走了，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但为什么你又回来了，现在你变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为什么你总是来折磨我？” “嗯？啊？怎么了？”许是刘易洋声音大了，谢落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你哭了？”看着刘易洋的样子，谢落星有些茫然。 随后发现自己占了床，谢落星赶忙慌乱的起身道歉：“对不起，今天喝多了，我这就去客厅。” “等一下！”刘易洋见谢落星要离开，急忙阻止出声。 “怎么了？” “你……能给我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吗？” 谢落星一愣，随后拉了把椅子坐下：“你想知道什么？” “随便说说！” “行～” 随后谢落星便讲起了自己这些年的一些往事、趣事，刘易洋认真的听着，有时也会偶尔问一两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凌晨，谢落星也从离开上海，讲到了南京，讲到了重庆，最后讲到了自己的从军，加入军统。 “你为什么想到当兵啊？”刘易洋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若说国之大义，你可能觉得我虚伪。但古人有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值此国难当头，我们这些男人若不站出来，谁又来保护你们？” “那当年你为什么没有站出来？”刘易洋几乎脱口而出。 见刘易洋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谢落星一时语塞，脸色稍微变化，最后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当年的事其实我也很后悔。可能是年纪小，当时我真是吓傻了。现在想想，其实我也很恨自己。” “这算是道歉吗？” “如果对你有用的话，能让你心里好受点，你可以这么认为。” 刘易洋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原谅他，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去原谅。她现在对谢落星可能没了怨恨，但还谈不上爱，也承受不了夫妻的感情。 “今天看到冉冉了？”刘易洋看向谢落星问道。 谢落星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个形式，你若真钟情于冉冉，我其实并不介意。” 谢落星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但是像我们这种人，本身就代表着危险，我还是不要去祸害别人了。” “那就这么算了？你就让冉冉这么等下去？那你还真是个灾星，我们姐妹三人，你一来就伤了两个。” “其实我也挺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去粉荷苑的。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至于你，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去重庆，那里也有你们家族企业，我希望你能将产业重心转移到重庆那边，你以后也常住那边。万一有一天我出事了，也不至于连累到你，至于别的，我只能抱歉了。” …… 两人聊了很多，又都喝了不少酒，到凌晨一点左右，都感到了倦意。于是谢落星便主动去了客厅，将房间留给了刘易洋。看着满屋子的喜红，刘易洋有些怅然。有人说大婚之夜，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最幸福的时候，可是她这看似风光的婚礼，最后却落得个独守空房。 床单被谢落星压的有些褶皱，刘易洋一点点抚平，看她的样子，今晚是不打算在床上睡了。做完了一切，刘易洋便找了个椅子，伏在床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整个院子除了虫鸣声安静的可怕。刘百顺坐在台阶的沿角，默默的抽着烟。对于刘百顺来说，抽烟并不是件快乐的事，他也只是在谈生意时，偶尔陪客人一起抽点，平常时候他可不好这口。但是此时，六百顺的脚底已经有了五六个烟头了，显然他已经在这坐了不短的时间。 随手扔掉手中的烟头，刘百顺抬头看向刘易洋的房间，见灯还亮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造孽啊~” 第104章 顺手牵羊 云梦别墅，自从朱虹冉搬了过来，牛大妈便被招来当佣人了。一开始，牛大妈也是有些犹豫，毕竟她在背后说了不少朱虹冉的坏话，甚至齐桂香的死跟她也脱不了关系，她也担心这些事被朱虹冉知道，会故意整自己。但是当朱虹冉说出招她的薪水时，她忍不住了，毕竟那些钱对她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于是便硬着头皮打算过来试试。 在云梦别墅待了几天，牛大妈发现朱虹冉对自己也很不错，完全不像有戒心的样子，心里立马便安定了。一开始刚来这里，牛大妈不敢有所差池，做事也兢兢业业，可是渐渐地她便松懈了，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朱虹冉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奢侈，但比一般家庭要好得多，平常的小玩意买的也不少。开始时朱虹冉也会将些自己用不到的东西，送给牛大妈，可是渐渐地牛大妈便不满足这些旧东西了，也会顺手拿些其他的饰品啥的。在她看来，反正朱虹冉有钱，对这些小东西，她也不会在乎，自己在这劳心劳力的拿点东西也是应该。 昨晚朱虹冉很晚才回来，喝的酩酊大醉，楚云将人送回来就走了。牛大妈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朱虹冉，怕朱虹冉睡觉不便，于是就伸手将外套给解了下来。脱外套时，朱虹冉脖子间的项链露了出来，牛大妈看到后，眼睛都直了。项链是银白色的，下面有一个吊坠，吊坠晶莹剔透，看着像玻璃。牛大妈心中清楚，这可不是什么玻璃，她虽然也没见过，但却听说过，这种东西叫做钻石。听说挺昂贵的，但具体有多贵，她还真没有概念。 想想自己劳苦一生，别说钻石了，就是金链子、银链子，她都未曾有过。但是朱虹冉呢，年纪轻轻，住别墅，开汽车，享不到的福都享了。凭什么？就凭她是歌女，歌女有什么了不起的，陪别人笑，陪别人睡的，脏的要命。人不正经，挣的钱也不正经，既然不正经，那自己拿了又有什么干系，反正也没人知道。 越想牛大妈就越觉得合理，她甚至觉得拿了这个项链，自己不但不是犯罪，反而是帮助朱虹冉消除业障。说服了自己，牛大妈便不再犹豫，偷偷的将项链摘了下来。借着灯光，钻石耀眼夺目，牛大妈看的爱不释手。最后将项链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整了整衣衫，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朱虹冉终归是食言了，当时楚忠良想给她几天假，但是她拒绝了，甚至觉得参加完婚礼还能去粉荷苑。可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接近中午了。 “牛妈~”朱虹冉晃了晃昏沉沉脑袋，看着空空的卧室，确定是在自己家中，便喊了一声。 “哎，小姐，你醒了。”牛大妈应声推门走了进来。 “给我打盆水来。”朱虹冉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了几口。 “好，您先等会儿，我马上来。” 朱虹冉喝完水，在床旁的镜子上照了照，伸了个懒腰，拽了拽褶皱的衬衣。 “咦？”一声惊疑，朱虹冉摸了摸脖子，皱眉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小姐，水来了。”牛大妈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嗯，放那边。”朱虹冉惊醒过来，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 洗了把脸，抹了抹鬓角，朱虹冉立马精神了许多。牛大妈恰逢时宜的递过毛巾，朱虹冉擦了把脸。 “昨晚我回来没戴项链吗？” “小姐，我没注意，怎么，你的项链不见了？”牛大妈一脸吃惊的道。 “哦，可能是昨天喝醉了，不知道掉哪了。” “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没了就没了。对了，今天我会出去，你忙完了，也早点回家休息一天，在这盯了一晚上也怪累的。”朱虹冉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道。 “好的，小姐。”牛大妈应了一声，端着水盆往外走去。其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果然如她所料，即使自己拿了项链，朱虹冉也不会为这点东西去兴师动众的。刚才的对话，朱虹冉的回答跟原来一样，牛大妈的心也算放在了肚子里。毕竟她也担心，项链太贵，朱虹冉若是真的在意，真的要去寻找，那自己只能在别墅里找个地方放下，到时候推说是朱虹冉自己弄掉的。可是现在，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了，她可以放心的带回自己家了。 “直接去粉荷苑吗？”楚云发动了车子，问了朱虹冉一句。 “到路口那儿，停一下。”朱虹冉笑着回了一句。 楚云将车停到路口，见朱虹冉没有下车的打算：“我们在这做什么，等人吗？” “等会儿，一会儿就知道了。” 车停下没十分钟，牛大妈便一脸喜色的出现在了路上，其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揣着口袋，脚步匆忙的正往家里赶。楚云见到牛大妈，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又偷东西了？”楚云随口问了一句，显然牛大妈偷东西，楚云和朱虹冉早就知道。 “嗯~” “偷了什么？一般的东西，可定不了多大罪。”此前楚云知道朱虹冉要报复牛大妈，还于心不忍，毕竟是邻居，而牛大妈也只是传了个消息，本没什么大的罪过。但这些天牛大妈的所作所为，楚云真是失望透顶。 “我的项链。” “啊？项链被偷了？她~简直无法无天！”朱虹冉的项链，楚云是知道的，就那个项链的价值，怕是跟云梦别墅都差不多了。 “走，去警察局。”见牛大妈走过去了，朱虹冉便说道。 “唉！”楚云叹了口气，他知道真要是证据确凿，牛大妈这一生算是完了，就那一个项链就够她坐一辈子的牢。 …… 牛大妈一路急行，回到家后着急忙慌的往屋里走去。这时一个半老男子走了出来，看着牛大妈的样子，不免有些疑惑。 “怎么了，这着急忙慌的？” “老头子，你先去把门关上，我给你看样东西。” 男子将门掩上，转头看向牛大妈：“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看，这是啥？”牛大妈把项链拿了出来，在男子面前晃了晃。 “这是哪来的？”男子虽不知道钻石，但也看出了项链的不凡。 “怎么样好看吗？”牛大妈显然没有将男子的问题放在心上。 “这东西是哪儿来的？杜鹃小姐送你的？” “切，就她？她才舍不得呢，你别以为这些有钱人就有多大方，若不是我辛辛苦苦的，她估计工钱都不一定给我呢。” “你也别这么说，干活拿钱，天经地义，她能给我们个工作就不错了，我们也不能奢求太多了。对了，你还没说，你这是从哪儿弄得？” “偷的~” 第105章 处置牛大妈 “偷的？你怎么能……” “行了，瞧你那样，我怎么会偷东西，这是路上捡的。” 说着牛大妈便将项链戴了起来：“怎么样，好看吗？” 男子听到牛大妈的话，便放下心来：“好看，比金子都好看。” “那是，你也不看看，这可是钻石。”牛大妈洋洋得意的道。 “什么石？这玩意还能跟黄金比啊？” “当然了，你看你就是没见过世面，告诉你这玩意儿可比黄金还贵呢。” “啊？那我瞅瞅，看着就像个玻璃球啊。”男子拿着吊坠捻了捻。 “行了，别看了，一会儿让你玩坏了。”牛大妈将男子的手打开，自己凑到镜子前照了又照。 “砰！”房门被突然踹开了，几个警察涌了进来，男子吓了一跳，呆呆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牛大妈也愣一下，但很快转过身去，想将项链摘下来。 “别动！”几个警察一拥而上，直接将牛大妈控制了起来。 “你叫牛桂芬？” “啊？哦，是，你们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干，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牛大妈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这个项链是你的？”一个警察走上前来，拿起牛大妈脖子上的项链问道。 “是，啊？不，不是，这是我捡的。” “捡的？”警察将项链摘了下来，转身向后走去，而这时朱虹冉也正好走了进来。 “杜鹃小姐，你看这是您丢的项链吗？”警察将项链交给了朱虹冉。 “是的。”朱虹冉仔细的看了看，回答道。 看到朱虹冉出现，牛大妈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杜鹃小姐，是我啊，这是误会，这是我捡的，我今晚就打算给你的。” “捡的，在哪儿捡的？”朱虹冉看向吴大妈问道。 “在~在别墅门口的街上捡的，对，我就是在那条街上捡的。” 朱虹冉玩味一笑：“今天我发现项链丢了，心情不好，便让楚云在路口停了一会儿。当时我看到你走过那条街，并没有捡什么东西啊。楚云，你看到了吗？” 楚云从朱虹冉背后闪身出来：“没有，牛妈并没有捡东西。” 牛大妈听到两人的话，直接傻了，她知道现在她说什么也不管用了。于是其看向朱虹冉，直接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杜鹃小姐，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我就是想拿来看看，没想着据为己有，我会还回去的。” 旁边的男人，看到这种情况，也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其对着牛大妈怒骂道：“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冉冉从小在这里长大，现在又给你找了工作，你还不知足，你竟然还偷东西，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简直是狼心狗肺。” 说完牛大妈，男子转身也对朱虹冉跪了下来：“冉冉，叔叔求你了，这次就饶了你大妈，她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丢人现眼的事。叔也知道你委屈，可是叔毕竟年纪大了，有个老伴陪着没准还能多熬几年。所以，看叔的面子，您能不能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次？” 朱虹冉将男子扶了起来，走到牛大妈面前：“若只是偷东西，我可以不计较~” 听到这话，牛大妈眼睛一亮，但朱虹冉却继续道：“你先别忙着高兴，我问你一件事，葛洪你还记得？我妈死之前，是不是你给他们报的信？” 牛大妈听后直接傻了，其瘫坐在地上，突然疯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你想要这条项链，我可以给你，只要你让我妈活过来，哪怕是十条，一百条，我都给你找来。” “我认栽了！”牛大妈疯笑了一阵，突然安静了下来，“你个臭婊子就没安好心，亏我还觉得你温情厚道，对你尽心照顾。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对老娘下套了。” “我给你下套？真可笑！我花钱雇你，我让你偷东西了吗？是你自己，唯利是图，狼子野心。是你害了我妈，害了你自己。” 两人吵了一顿，周围众人都看傻了，谁也插不上话，只能愣愣的看着。 “行了，人你们带走，我不原谅她，也不会妄加罪名，你们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吵的累了，朱虹冉便转身对警察道。 “带走！”领头的警察一挥手，旁边两名警察便押着牛大妈往外走。 “朱虹冉，你能有今天你活该，你妈是被你气死的，你爸是被你害死的，你就是个扫把星，我不会放过你的……”牛大妈喋喋不休的嚷着。 大门外，看着牛大妈被带走，男子叹了口气。事情的经过他看的清楚，他也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可是现在这个结果让他很难受。没有再看朱虹冉和楚云，其转身一声不吭的关上了大门。 “我们也走！”朱虹冉平静的道。 “都到这里了，要不要回家看看？”楚云随口问了一句。 朱虹冉向老房子的方向瞅了一眼，摇了摇头：“不去了，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牛大妈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胡同里这些老太太，平日里没啥事，目光短浅，整天就是些闲言碎语。你也在这住过，应该也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呢，说实话，自打当了歌女我就有这心理准备了。这一路过来，我受的闲言碎语就没断过，可是那又如何呢，这是我自己选的路，也是我想要的生活。他们夺不走，也羡慕不来。” “你要是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说实话，这个社会很多人看着聪明，却过的糊涂，许多事都看不明白。一些人一辈子也就是随波逐流，鲜有能随心、随性的生活的。” 两人边说边走，眼看到了胡同口了。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青年，他们一个个叼着烟，敞着怀，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百姓，倒像地痞流氓。 在粉荷苑待的久了，什么人没见过，看到这几个人，朱虹冉只是皱了皱眉头，连脚步都没停，继续向前走着。朱虹冉没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可旁边的楚云看到这些人，却变了脸色。 “站住！”见朱虹冉走的近了，几个青年拦住了路。 第106章 楚云的麻烦 “你们有事吗？”看着面前的几人，朱虹冉毫无惧色。 “云哥，做生意讲究个诚信，你这么天天躲着我们，算怎么回事？” “找你的？”朱虹冉疑惑的看向楚云。 楚云点了点头，站出来道：“老九，多大点事儿，你至于弄这么多人来堵我啊？” “别，事儿虽然不大，你云哥财大气粗，但兄弟们总要吃饭不是。” “这样，你再宽限我些时日，总得让我筹备一下。” “我也没说让你一下还清，今天你多少还点儿，也别让兄弟们白跑这一趟。” 朱虹冉听了个大概，其看向楚云问道：“你欠他们钱？” 楚云点了点头：“前些时日，有点事儿，就借了点，你不用管，我自己能还。” “欠了多少？”朱虹冉看向要钱的男子。 “500大洋！” “你放屁，老子一共才借了400，我还还了一部分，怎么就成了500大洋了？” “云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谁借钱是靠脸的，哪个没有利息啊？您也是道上老人了，这点道理还用兄弟们说吗？” “那也不能这么多啊？你当我是凯子耍呢？” “云哥这话，兄弟们就不爱听了。我们做生意，讲究个诚实守信，明码标价。当时借钱的时候，你可都是同意的，借条上也是白纸黑字的写着呢，你现在变卦，你让兄弟们怎么做？” “借高利贷吗？这种坑你都敢踩，你缺钱可以跟我要啊？”朱虹冉对楚云说道。 “这位小姐的话，说的可不对。我们是放高利贷，但若说坑我们可受不起。干我们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两相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可没逼着云哥借钱。现在云哥把钱借了，也花了，所以这一切后果，他也应该自己担着，跟我们可没多大关系。道上的规矩如此，就算闹到警察局，我们也是在理的。” “好了，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钱吗？欠债还钱，这道理我懂。” 听到朱虹冉的话，那人嘿嘿一笑：“还是小姐看的明白。” “既然你们认识楚云，想必也知道他在哪上班。晚上你们来粉荷苑，到时候这钱我替他还了。” “粉荷苑？这个……”男子有些犹豫。 朱虹冉却是一笑道：“你怕什么？你是要账的你有理，到时候不会难为你的。你只要不惹麻烦，别人问你，你就说是杜鹃让你来的。” 男子点了点头：“那就谢谢小姐了。” “那，怎么着？别在这堵着了。” “那行，你们先忙着。”男子挥手让小弟让开了道路。 “最近家里出事了？怎么借这么多钱？”车上，朱虹冉突然问了一句。 “没，就是～就是前些日子，赌了点钱输了。”楚云吞吞吐吐的道。 “赌钱？你现在怎么玩上这个了？” “额，也不是常玩，就偶尔一两次。不过现在不玩了，戒了！” “嗯，戒了好，赌钱这种事，能不玩就别玩。” “嗯，钱的事，回头我再还你。” “跟我还这么客气？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媳妇，我这钱就当随礼了，怎么样？”朱虹冉逗笑道。 楚云摇了摇头：“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你不找怎么知道找不到，我看咱们这儿的彩云就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算了，我要找她，还不被她的那些爱慕者打死？你是不知道，她现在在粉荷苑也算小有名气了，怕都快赶上你了。” “嗯，也是，你们确实不合适，找也要找个踏实的，过日子也安稳些。像我们这种人，毕竟是非多。”说完朱虹冉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可没想那么多，像我这样的人，能有人跟着就不错了，哪有能力挑挑拣拣的？” 似是想到了自己，朱虹冉情绪有点低落。楚云虽然也察觉了，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导，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还记得胭脂吗？”朱虹冉突然问道。 “胭脂？当然记得，怎么了？” “父亲出事之前，我遇到过她一次。她现在不做歌女了，当时她正在卖扇子。” “哦？你在哪遇到她的？从那次比赛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 “就在福星街上，后来我又去过几次，但再也没遇到过她。她可能换地方了，也可能在躲着我。” “哦，不做歌女了，可能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 朱虹冉听后一笑：“是啊，有时候我也在想，若有一天我也不做歌女了，会不会也能像她一样放的开。去做一个寻寻常常的百姓，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嗯，等你不做歌女了，我陪你一起去乡下种地。” 朱虹冉忍不住笑了起来：“咯咯，种地？亏你想的出来，我哪会种地啊，我连庄稼和草都分不清。真要不做歌女了，我怕得饿死了。” “哪能啊？你这么聪明，早晚能学会的。再说了，这不还有我呢吗。到时候种几亩地，再养点牛啊、羊啊的，生活多惬意啊。” “照你这么说，那农民岂不成了最幸福的了？可是你看看现在，难啊！” 楚云叹了口气：“是啊，或许不打仗了，就好了。” “是啊，要是不打仗，就好了……” 晚上老九带着手下来到了粉荷苑旁边，他们没敢直接进去，而是聚在旁边的街口处。 看着粉荷苑进进出出的人，老九咬了咬牙：“一会儿，我一个人去，你们在外面等着，若是半个小时，我还没出来，你们就去报警。” “九哥，要不就算了，夜场这种地方，可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我们何必冒这个险啊。”手下有些担心，连忙劝说道。 像他们这种小混混，平日里别看在普通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但夜场都是有黑社会背景的，他们若是跟黑社会对上，怕是被吃的渣子都不剩。 “你放屁，要是算了，那老子怎么办？别忘了那400大洋可是老子借来的，就凭我们几个，几辈子都还不清。好不容易遇到个大单子，怎么着也得拼一拼，若是那娘们讲信用，我们这一年都不愁吃喝了。行了，你们在这等着，我先过去了。”说完不等手下反应，老九直奔粉荷苑而去。 “杜鹃姐，外面有个叫老九的找您。”小厮给朱虹冉送来消息。 “哦，你去给楚云说一声，让他把钱给人家，别难为他们。”朱虹冉随口说道。 第107章 苏萧 “雨涵！”上完下午的课，莫雨涵刚到宿舍楼下，就被叫住了。 “你怎么在这，今天要在宿舍睡吗？”看着面前的刘烨，莫雨涵忍不住问道。 “你忘了？今天华兴会有个聚会，你可答应我了，要跟我一起去的。”刘烨跑过来，拉住莫雨涵的手道。 “哦，我想起来了，那你等我一下，我先把书放回去。”莫雨涵恍然道。 刘烨一喜，松开了手：“那行，我就在这等你，你快去快回。” 聚会的地点在一所酒店内，莫雨涵参加聚会的事儿，并没有对季方常提起。在她看来，既然季方常没有邀请自己，那给他个惊喜，也是不错的，想想就觉得好玩。 两人来到酒店时，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刚一进门，便有一名男生向两人跑了过来。 “你怎么才来啊？”男生直接对着刘烨问道。 “接了个同学，哦，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朋友田浩，这个是我同学莫雨涵。” 随着刘烨的介绍，莫雨涵两人握了握手，问了声好。 “行了，别在这站着了，我们快进去。”田浩催促道。 走进大厅，莫雨涵才发现这次的聚会好像不一样。大厅里有不少的学生，也有不少的中年男女，这些中年人穿的都衣装得体，看起来都是些有钱人。 “我们这不是学生的聚会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大人？”莫雨涵直接问道。 “你看你就是第一次来，我们这次聚会还有一个捐款环节，光指着这些学生，能有多少钱啊？所以，大头还得靠这些商人，他们一个个可富得流油。”田浩边走边说道。 “哦，这么说他们也都是些心系国家的人，倒是值得敬佩。”莫雨涵心有感触的道。 田浩却摇了摇头：“是不是心系国家倒不好说，其实他们来这也是有目的的。捐完款会有一个舞会，那才是他们的目的，到了他们那个层次，谁不想能跟一个大学生共度良宵啊。” “啊？”田浩的话把莫雨涵惊呆了，她没想到，这些人会有这么龌龊的目的。 “那这样的话，那些学生会同意？” “当然，上学也好，工作也好，其实说白了不都是为了挣钱嘛。现在有机会接触这些富商，万一被看中了，那不就土鸡变凤凰了，一辈子吃喝不愁了。所以，你看好，每次捐款最多的人，都是这些学生争抢的对象。” “哦～”莫雨涵有些意兴阑珊，她怎么觉得这都是一场肮脏的交易，“这是组织者故意为之？” “也算是，不过这毕竟是他们自愿的，我们只是乐见其成而已。你想啊，这些富商，哪个不爱面子，所以为了拔得头筹，他们也愿意撒下大把钱财。而这样，我们的捐款才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莫雨涵听后不免对华兴会有些失望，本应是利国利民，光明慈善的捐款，却因各种私心竟然弄成了一场灰色交易。有人为钱，有人为色，完全扭曲了捐款的意义。 扫视了周围一圈，并没有看到秦玉和季方常等熟悉的人：“还有很多人没来吗？” 田浩也看了一圈：“差不多了，应该很快就要开始了。” “怎么没有见到秦玉学姐？”之所以说秦玉，因为在莫雨涵心里，秦玉在学校的名头要远远大于季方常等人。 “秦玉？你认识秦玉？” “雨涵可是参加研学的。”刘烨在旁边解释道。 “哦？怪不得，不过这次秦玉可不会来，他们跟我们虽是一个组织，但不是一个部分，所以我们都是各玩各的。” “田浩，我说怎么不见你帮忙，原来跑这里躲清闲了。”这时一名男子走了过来说道。 “萧哥！”看到男子，田浩与刘烨赶紧打了声招呼。 “刘烨啊，没怪我打扰你们？”男子笑着打趣道。 刘烨跺了跺脚：“萧哥，你又取笑我，我们在这跟同学聊天呢。” “哦？这位美女是……我好像没见过。”男子看向旁边的莫雨涵问道。 刘烨拉过莫雨涵的手道：“她叫莫雨涵，是我的同学，这次带她过来玩玩，就是想让她加入我们。雨涵这是我们的头，名叫苏萧，你叫萧哥就行。” 经过刘烨的介绍，莫雨涵与苏萧握了握手，打了个招呼。 “欢迎雨涵学妹，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都尽力帮你解决。”苏萧拍着胸脯道。 “哟，萧哥还真偏心啊，我来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上心啊？”刘烨揶揄的说了句。 “你这话说的，你这不是有田浩呢吗？”苏萧心虚的回了一句。 “你可拉到，我一开始进组织的时候，还没跟田浩在一起呢。我看你这就是见色忘友，看上我家雨涵妹子了，你说是不是？” 面对刘烨的质问，苏萧笑了笑，也没否认：“你俩在这成双成对，让学妹在这守着，我这不是怕她尴尬吗？” 苏萧的话让莫雨涵心中有些不快，这苏萧看来是早就发现自己了，这次过来想必也是冲着自己来的。从开始的装作不经意发现，到现在的坦然承认，虽然看起来洒脱，但不免有些虚伪。 几人正说着，聚会也算正式开始了，跟秦玉组织的差不多，一开始也是些学生表演节目。但这次的节目表演，远没有秦玉组织的淡然脱俗。这次的表演女生居多，多是些舞蹈，这些跳舞的学生目的性很强，一个个穿着清凉，搔首弄姿，实在看不出这是些学生。 “学妹要不要去台上试试？”苏萧期待的问了句。 莫雨涵皱眉摇了摇头：“不了，这些我可不会，我就在台下看看就好。” “那可惜了，学妹不论气质还是长相都不是这些俗人可比的，若是能上台，定会一鸣惊人。”苏萧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 “我看是让某些人失望了。”刘烨在一旁掩嘴偷笑。 苏萧听后尴尬一笑，斜了刘烨一眼，而刘烨先是一愣，随后心领神会。 “雨涵，既然来都来了，就玩的尽兴。你这次让某人伤心了，一会儿跳舞，可不能再让我们头儿失望了。不然，他这次还真下不来台了。” 听到刘烨的话，莫雨涵不觉为这次过来，感到后悔了。 第108章 无尽的纠缠 “别这么说，不至于的，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们这次聚会的目的，毕竟是为了前线将士们。我想既然我们来到了这里，就应该尽一份力。跳舞嘛，也不一定非跟我跳，这些慈善家才应该是我们照顾好的对象。”苏萧一脸无所谓的道。 “果然是个虚伪的人。”莫雨涵暗暗想道，苏萧的话他听懂了，别看他说的大义凛然，其实就是逼着莫雨涵同意跟他跳舞，否则她就得去伺候那些老头子了。 “能与苏队长跳支舞，是我的荣幸。”相比那些中年男子，莫雨涵感觉还是与苏萧跳舞好点，况且今天来到这里，确实也不能太伤了苏萧的面子。 苏萧听到莫雨涵同意，顿时喜形于色：“哪里哪里，学妹是高抬我了。” 随着几人的聊天，台上的表演也接近了尾声，苏萧见此也是告罪一声，急忙离开准备捐款事宜。结果正如田浩所言，争相捐款的都是这些中年商人，而捐款的学生却是寥寥无几。这些商人们对于捐款的热情确实高涨，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比下去，而最终的结果便是捐款越来越多，组织这次聚会的人一个个都乐开了花。 捐款结束便是跳舞时间了，苏萧忙完捐款的事，也是迫不及待的来到莫雨涵的身边，作出邀舞的手势，两人也随众人走进了舞池。这次的跳舞也很另类，除了男女朋友，鲜少有两名学生一起跳舞的，都是一个学生陪着一个中年商人。舞跳的好坏不说，那些女学生一个个软弱无力的靠在男伴身上，将这些中年大叔一个个迷得神魂颠倒。聚会还未结束，便有一个个的女学生随着同伴的商人离开了，想来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找个安逸的地方共度良宵去了。 这次的聚会，总体来说有些有头无尾的感觉，一曲舞还没结束，人就少了一半，最后只剩下了些学生。舒缓的音乐，昏黄闪烁的灯光，将场中的暧昧氛围渲染的淋漓尽致。再加上那些成对离开的人，这些学生都已成年，也都能猜到离开的人去做什么，想到这些，他们不禁也有些意乱情迷。男生们渐渐不老实起来，开始上下其手，女孩们也没了往日的矜持，一个个面红耳赤、娇喘连连。 场中的怪异氛围让莫雨涵有些心慌，但现在一曲还没跳完，也不能借口离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莫雨涵还能保持清醒，但苏萧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乱了情绪。其跳着跳着手上的力就越来越大，将莫雨涵搂的更紧了，而其头也是渐渐靠近莫雨涵，大概想借此一亲芳泽。 “啪！”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了起来，周围迷乱的众人一下子都惊醒了，转头茫然的看向苏萧与莫雨涵两人。 看着苏萧脸上的巴掌印，莫雨涵有些胆怯：“对……对不起！” 不等苏萧反应，莫雨涵便手捂着嘴，小声抽泣着，跑了出去。 “雨涵~”刘烨也反应了过来，狠狠瞪了苏萧一眼，然后向莫雨涵追了出去。 苏萧站在原地，脸色一阵变化，最后无奈的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好了，没事了，你们继续。” “没事？”田浩走了过来，关心的问了一句。 苏萧摸了摸生疼的脸颊，翻了个白眼：“你去刘烨试试，看看疼不疼。” 苏萧的话直接把田浩逗乐了：“刘烨可舍不得打我，倒是你，这下子可出名了，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苏萧翻了翻白眼：“你懂个屁，是我太心急了，这莫雨涵果然跟别的女生不一样，不过这样的话，反而更有趣，不是吗？” “雨涵，你等等我！”刘烨追了上来，拉住了莫雨涵的手。 莫雨涵抹了抹眼泪，转头看向刘烨道：“对不起，我今天……” “好了，别说了，怪也怪不得你，都怪苏萧，也太没分寸了。”刘烨打断了莫雨涵道。 见莫雨涵低着头不说话，刘烨便继续道：“其实平常他不是这样的，可能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刚才的氛围你也见到了，在那种情况下，他能忍住估计就不是个正常男人了。所以你也别往心里去，回头我训斥他一顿，给你出出气。” “没事，你别说了，其实我也有错。”莫雨涵小声的说了一句。 听到莫雨涵的话，刘烨眼角露出一丝笑意：“还是雨涵大度，其实朋友之间，一些小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过你刚才那一巴掌打的确实够狠的，别说苏萧蒙了，把我们都吓蒙了，你知道吗？” 莫雨涵脸色一红：“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可能下手狠了。” 刘烨摆摆手：“没事，不过要我说，其实苏萧还是很优秀的，就算在华兴会也算个风云人物，比你认识的秦玉还强呢，咱们学校追他的女生可不少。但是他这个人一直都不怎么感冒，此前我还以为他是不开窍呢，没想到遇到你，他就乱了分寸了，你们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倒是般配。” “你别乱说，我们这才认识第一天，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什么乱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萧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跟他认识这么久，还真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在乎一个人，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莫雨涵听后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我们合适。”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知道吗，平常时候，苏萧还是很霸道的，平常时候别说打他就是说他几句，都没人敢做。可是今天呢，守着这么多人，被你当众打脸，他都没发火，这就说明他对你真的很在乎。” …… 随后的几天也不知怎么了，苏萧从那次被打之后，仿佛就黏上了莫雨涵。不管是下课偶遇，还是贴心的送餐、送饭，就仿佛他真成了莫雨涵的男朋友一般。而也正因如此，一些不知道情况的，还就真信以为真了，搞得周围的同学都默认了一个事实，那便是莫雨涵的男朋友就是苏萧。 “哐！”教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男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子阳，你还坐得住呢，你女朋友都被人撬了……” 第109章 华兴会内讧 “雨涵，萧哥又给你送饭来了。”刘烨一进门便说道。 “我不要，你给他送回去，你以后也不要再送了。”莫雨涵头也不抬的回了句。 刘烨耸了耸肩：“随便，我只是个跑腿的，他买不买我可管不了。” 刘烨说完，找了个位置坐下，自顾自的将饭菜打开，吃了起来。旁边的叶盼盼来回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只是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其实这些天，苏萧的送餐就没断过，一开始是苏萧自己来，而莫雨涵每次都不收。最后不知怎么的，苏萧不来了，开始委托刘烨了，而刘烨送饭，莫雨涵也照样不吃，但刘烨一开始也是怕浪费，便自己吃了。后来不知刘烨跟苏萧怎么交代的，苏萧照常买饭，刘烨照常送饭，每次都来问莫雨涵一声，但最后的饭菜无一例外全都进了刘烨的肚子，莫雨涵是一口没吃。 刘烨吃完饭，把嘴一抹，舒服的打了个饱嗝，然后将剩下的饭盒装起来，转身出了宿舍，向楼下走去。 “萧哥，吃完了。”刘烨将饭盒递给苏萧。 “还是你有主意，等我们成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苏萧接过饭盒，高兴的道。 “同学，麻烦你一下，能帮我们叫一下302宿舍的莫雨涵同学吗？”季方常领着几个学生走过来问道。 “雨涵？你们找她干嘛？”刘烨随口问道。 这时苏萧也认出了季方常等人：“季子阳，莫雨涵是我们的人，你少打她的主意。” “我说苏少，你怕是想多了，我们不是来让莫雨涵加入我们的，而是莫雨涵本就是子阳的女朋友，我们找她有什么不合理吗？”季方常旁边的一名同学说道。 “你放屁，雨涵明明在跟我好，你再从这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扁你？”苏萧直接急眼了。 “好啊，来啊，怕你不成，你还真是驴不知脸长，就凭你也配跟子阳哥比？” “我c，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出屎来，就不姓苏。” 说着两边便打了起来，开始苏萧人寡势微，挨了不少拳头。可此时正是午饭时间，许多学生正从食堂出来。这边的打斗，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一些跟苏萧要好的人，见到苏萧被打，便不由分说的加入进来，而季方常这边也是一样。两边的人都越聚越多，渐渐地从几人的小争斗，变成了群殴，场面彻底失去了控制。 “雨涵，不好了，下面人都打起来了。”刘烨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宿舍。 “谁打起来了？”莫雨涵疑惑不解的问道。 “你快下去看看，苏萧跟季子阳为了你打起来了，现在下面都乱套了。”刘烨不由分说的拉着莫雨涵就往外走。 听到刘烨的话，叶盼盼也好奇的跟了下来。等三人来到楼下，看到二三十人打成一片，也惊呆了。回过神后，莫雨涵三人赶紧上前劝架，但此时双方都打红了眼，根本就劝不住。最后灰头土脸的三人只能站在外围，呆呆的当起了看客，她们也无能为力了。 “住手！”不多时，两名老师黑着脸，手里拎着一个喇叭，走了过来。 看到两名老师，打架的众人总算停了下来。看着鼻青脸肿的众人，和满地的狼藉。两名老师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铁青的扫了一眼现场。 “谁能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这里谁负责？” 面对老师的质问，苏萧与季方常只能一瘸一拐的站了出来。两人来到老师面前，低下头道：“对不起老师，事是我们引起的。” “因为什么？” 苏萧与季方常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啊！都哑巴了？” 见两人不回答，一名老师指着旁边一名学生道：“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学生，吓得脑袋一缩，但老师的话他可不敢不答，于是便吞吞吐吐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两名老师听到这次的起因，只是因为一名女生，顿时阴沉的可怕。 其中一名老师气愤不过，抬腿踹了苏萧一脚：“出息了啊？谁是莫雨涵？” “老师，我在这儿！”莫雨涵站了出来，走到两名老师面前，对着一名老师点了点头，“吴老师好~” “老吴，这是你学生？”另一名老师，指着莫雨涵问道。 吴志清咂了咂嘴：“额，算是。” 那名老师脸色沉了下来，看了看被自己踹倒的苏萧：“这事，怎么弄？” “还能怎么着？打架的都记过处分，无关的人该散都散了。”吴志清随口说道。 “你说的倒轻松，这么大的事，全校都看到了，若就这么草草了事，以后的学生还怎么带？” “那你说怎么办？” “这些人记过我没有意见，但作为这事得起因，这个女学生得开除，否则学校难以服众。”那名老师沉吟了一下道。 “开除？我说周洪刚，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凭什么开除？嗯？这事说到底也跟她没有关系，打架也是这些小子自愿的，要真是开除，趁早把这些小子全开了得了。”吴志清反驳道。 “吴志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把这些人全开了，谁负得起这个责任。你说跟这个女学生没有关系，未免太言过其实了，若不是因为她，他们能打成这样吗？别忘了这些人可都是华兴会的，因为一个女学生，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华兴会不和吗？” 吴志清撇了撇嘴：“华兴会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会才发现？再说这个小丫头，你觉得她能让华兴会不和，未免杞人忧天了。这次的事说白了就是一次意外，华兴会这些年怎么样你也清楚，而这丫头只是倒霉，赶上了这个爆发点。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把她当替罪羊啊。要我说啊，其实这也算是好事，这一架一打，大家都出了气，以后反而会和气点。” 周洪刚皱了皱眉头：“华兴会不和，这话你都敢说出口，就为了这一个外人？” 吴志清一笑：“你怎么知道她是外人？” “难道不是，她也是华兴会的？” “当然不是。” “你……”周洪刚被气的不轻。 吴志清摆了摆手：“你也别气，其实正因为她是外人，我们才不能把她怎么样。事情的经过都听到了，也看到了，有没有她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别忘了，现在周围可不止华兴会的人，你若真开了她，你让别人怎么想，你让校长怎么想？最近华兴会的壮大，已经让校长忌惮了，若是你再让其他学生也忌惮了，你觉得华兴会还长的了吗？” 提到校长，周洪刚脸色一变，吴志清拍了拍他的肩膀：“若真是处罚了这名女学生，你就相当于给了校长一把刀，一把斩掉华兴会的刀。” 第110章 前因后果 华兴会是个什么情况，此前季方常就跟莫雨涵提过，但她却没想到，华兴会内部的争斗也如此的激烈。吴志清跟季方常是一个势力，服从的是地下党，明面上的代言人是秦玉；而周洪刚和苏萧是另一个势力，服从的是重庆政府，明面上的代言人也是苏萧本人。按理说两方都是坚定的抗日势力，更应该协同合作。但此时的情况却让莫雨涵难以理解，不过看周围其他学生的神色，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了。 “华兴会，可以啊，搞这么大阵仗。” “可不是，要我说他们早晚都得闹起来，可惜今天就来了两个势力，若是五个势力都来了，那才叫热闹呢。” “放屁，若是五个势力都来了，这学校还能安宁？你可别忘了，华兴会在咱学校可是数一数二的，真要闹起来，估计学校都乱了。” “切，就凭他们平日的德行，分裂是早晚的事，他们内部互相看着就跟仇人一样，若不是这些老师压着，怕是早就闹翻天了。” “财帛动人心啊，谁让他们是搞钱的呢？” “可不是，要我说，这些人还不知在里面捞了多少黑心钱呢，否则至于闹得跟生死仇人似的。” “我感觉这两个势力还算好的呢，最起码没有什么人神共愤的黑料。你们是不知道，王强带的那帮人，据说逼良为娼的事都干得出来。” “啥？真的假的？王强代表的可是南京政府，他敢这么干？” “切，为了钱有些人什么不敢做，我可听说今年新来了几个学妹，被王强忽悠进了华兴会，然后当晚就被逼着陪客了。” …… 周围的议论声传进了莫雨涵的耳中，旁边的吴志清和周洪刚当然也听到了，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王强虽然也是华兴会的，但却不归他们管，不管是作为地下党还是重庆政府，他们都希望华兴会能低调一点。这里毕竟是上海，如果华兴会犯了事，那他们都没啥好果子吃。但是王强所代表的南京政府却不管这么多，这也导致了这些年华兴会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差，就连校长都有心干预华兴会的发展了。 考虑到华兴会的现状，周洪刚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校长不会拿这事做文章？” “这有什么文章可做，大学生搞个对象，打个架不很正常吗？”吴志清语气轻松的道。 听了吴志清的话，周洪刚也觉得不能把事闹得太大了，但其心中却也咽不下这口气，看了看旁边的莫雨涵：“丫头，脚踩两条船可不是光荣的事，今天吴老替你说话了，但我也告诉你，这也是最后一次。” 听到周洪刚说自己脚踩两条船，莫雨涵也来了脾气：“周老师的话，我听不懂。我莫雨涵虽然算不得什么品行高洁之人，但基本的廉耻之心还是有的。苏萧学长追求我，我知道，可是我一直也没答应，也曾明确的拒绝了。今天的事我也很愧疚，但这完全是苏萧学长的一厢情愿罢了，难道这也需要我负责？” 莫雨涵的顶撞使得周洪刚的脸色直接黑了下来，但此时跟一个女学生过不去，倒是显得他为师不尊了，于是便将目光看向了苏萧：“她说的可是真的？” 看到周洪刚的脸色，苏萧心中也是忐忑了起来，他知道这时候一个回答不好，那自己可能真成了这次打架的牺牲品了。相比于自己的前途和学业，莫雨涵倒是不值一提了，而且此时莫雨涵直接说拒绝了自己，可谓一点儿面子都没给自己留，于是苏萧便急忙摇了摇头。 “老师不是这样的，她若真的从一开就坚定的拒绝我了，我又何必拉下脸皮赖着她呢？老师，我苏萧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这么卑微的事，我苏萧做不出来。” 周洪刚听后点了点头：“确实，你也算有自己的傲气，我觉得你也冤枉。” 苏萧感激涕零：“老师明见，这个莫雨涵一开始确实是我追的她，后来我也经常跟她聊天、散步，甚至经常给她送餐。她一开始也是拒绝的，我原以为自己没有希望了。但是后来，我将买的饭菜都交给了刘烨，让刘烨转交给她，结果她却收下了，所以我才觉得她接受了我。” “你说的是真的？” “老师，千真万确，有不少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听到苏萧的话，周洪刚再度将目光转向了莫雨涵：“你玩了一手好牌啊，小小年纪，耍人心的手段倒是学了不少。你先是假意拒绝苏萧，然后又收下他的饭菜给他希望。这样你既不用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又能吃他的喝他的，你是把他当成你的饭票了吗？” 听到周洪刚的话，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一脸异样的看向莫雨涵，一个个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没想到这女的看着一脸清纯，心机竟然这么大，就连苏萧都被耍的团团转啊。” “唉，只能说苏萧用情太深了，挺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也翻了糊涂，真是够可怜的。” “用情深有错吗？我觉得最可恨的还是莫雨涵，她明明不想跟苏萧好，还收人家东西，简直就是玩弄人家的感情，简直就是不要脸。” “对，不要脸，我们学校不欢迎这样的人，让她滚出学校……” “开除他，让她滚出去，让她滚出去……” 众人的声讨声，从一开始的零零星星的几句，后来变成了群情激愤。看到这样的场景，周洪刚的心里乐开了花，但其仍故作为难的看向吴志清道：“吴老，这事你看……” 吴志清沉着脸，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大声呵斥了一声：“都别嚷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就算苏萧说的是真的，那也是莫雨涵的品德问题，至于她的去留，学校会考虑的。” 吴志清的有心偏袒，众人都看在眼中，一时间众学生对吴志清也诋毁了起来，弄得吴志清也下不来台。倒是旁边的周洪刚，乐的看笑话，现在一边不言不语，由着学生们闹。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吴老师，凭什么让我离开学校？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莫雨涵忍不了了，直接大吼了一声。 “我呸，还真不要脸，吃了别人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有同学站了出来，冲着莫雨涵吐了口口水道。 “若那些饭菜不是我吃的呢？你们以为我莫雨涵稀罕？” 第111章 神反转 “什么？她说什么？” “她说她没吃，难道是苏萧在撒谎？” “不可能，我可是每天看到刘烨把饭菜拿上去，下来的时候只剩盒子的。”也有知情的女生说道。 “这么说的话，那就是莫雨涵在说谎了。” …… 周围的议论声吴志清并未在意，他只是在莫雨涵说出没吃苏萧的饭菜时，他就眼睛一亮，在他看来莫雨涵可不是个爱撒谎的女孩。一开始说莫雨涵吃了苏萧的东西，吴志清也是相信的，毕竟人家有人证，而且莫雨涵毕竟是个女生，女生大多都爱慕虚荣。莫雨涵毕竟年纪小，想通过苏萧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现在，吴志清选择了相信，相信莫雨涵不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也相信她没有吃苏萧的饭菜。 “你无耻，莫雨涵，你有胆做没胆承认吗？饭盒还在这里呢，你就矢口否认，我苏萧真是眼瞎，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听到莫雨涵的否认，苏萧直接爆发了。 “我有没有胆，不需要向你证明，至于你有没有眼瞎，也跟我无关。你送的饭菜到底去哪了，你可以问问送饭的人。”莫雨涵淡淡的回了句。 “送饭的人？”苏萧猛然转头看向外围的刘烨。 而此时的刘烨也是直接傻了，其实从苏萧说到饭菜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不妙，想要远离这是非之地。但是后来见到群情激愤，都在指责莫雨涵，便幻想着周洪刚能果断的给莫雨涵定罪，直接逐出学校。可是哪成想，这周洪刚竟做起了看客，使得莫雨涵有了解释的机会。形势急转直下，刘烨看到苏萧的目光，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退了两步。 苏萧看到刘烨的样子心中一沉，仿佛猜到了什么，他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如此的滑稽，他竟然被自己人给耍了。但是刘烨毕竟是跟他的，此时的情况实在不应该再把她牵扯进来，他已经打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自己来承担着后果了。 可是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在苏萧看向刘烨的时候，旁观的众人也都顺着苏萧的目光找到了刘烨。刘烨的失态他们也看在了眼里，一些聪明人立刻便想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不等苏萧认错，旁观的人便哄哄嚷嚷的说了起来，矛头直指刘烨。 “我靠，还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看情况是苏萧与莫雨涵都没说谎，倒是这刘烨有问题啊。” “我去，这刘烨不会真给截胡了，这也太那个啥了，我都无语了，你说会不会是她吃的？我咋觉得这么不可思议呢？” “一边是自己组织领导，一边是同舍好友，刘烨这一手，直接坑了两人，牛啊！” “何止是牛啊，你没看到刚才吵的那么凶，这刘烨作为始作俑者，竟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在旁边看热闹嘛，真不知道该说她心大无脑，还是冷血无情。” “她能心大无脑，若不是今天打架了，估计这苏萧还真发现不了。这刘烨还真是蹭吃的天花板啊，交着自己的男朋友，卖着自己的舍友，吃着苏萧的软饭，这简直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啊。” “可不是，经她这么一闹，我以后交女朋友，都不敢让人带饭了，像她这么玩儿，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这苏萧也是不冤。” “他当然不冤，即使是刘烨吃的，那毕竟也是人家自己人。但这却把莫雨涵坑惨了，刚才大家还一直指责人家呢，到头来可笑的却是我们。” “都怪这个刘烨，这种事她都干得出来，这种人简直就是祸害。” “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也是想帮他们的。”听着周围的恶言恶语，刘烨慌乱的直摇头。 看到场中的情况，吴志清心中松了口气，于是便把周洪刚此前的话踢了回去：“周老，这事你看……” 周洪刚脸色阴沉的可怕，其不由得怒喝一声：“好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你们这些打架的，都记过处分！” 周洪刚说完，便看向苏萧等人：“还不走，还嫌丢人不够吗？” 看着周洪刚领着苏萧等人离开，周围的看热闹的学生们也渐渐散去，但今天的事指定会传扬开来，而且不管怎么传，也都逃不过一句话：“苏萧等人丢人丢大发了！” “行了，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吴志清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 “吴老师，我可以加入华兴会吗？”莫雨涵犹豫了一下说道。 吴志清眉头一皱：“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华兴会也不是安稳之所，你的主要目的还是好好学习，以后这种事，你少掺和。” “老师，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今天雨涵得罪了苏萧等人，以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报复，所以我觉得雨涵应该加入我们，到时候最起码有个照应。”季方常走过来说道。 看到季方常，吴志清眉头一挑：“有些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现在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方常脸色一滞，其看了看莫雨涵：“我会照顾好她的。” “哼~”吴志清冷哼一声，“你以为今天你赢了？说到底这也是华兴会的内讧，丢人的还是华兴会，以后做事都动动脑子。至于你说的报复的事，我会找周洪刚说的，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而雨涵现在加入华兴会确实不合适，以后再找机会。” …… “对不起，萧哥，其实我也是不想让你失望，但我终究是做错了。”一处空地上，刘烨一脸愧疚的看着苏萧道。 苏萧摆了摆手：“自己人就别这么说了，但是今天我们确实是让周老师失望了，也在全校丢人了。” “萧哥，难道我们就这么忍了？”旁边一名学生气愤的问道。 苏萧脸色一阵变化，一开始有些落寞，有些失望，但听到这名学生的话，却神色间闪过一丝阴狠：“忍？哼，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现在，我们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先沉静一段时间。等找到机会，看我不把他们灭了。” 苏萧说完看了看女生宿舍的方向：“季方常，等着，等着我将你送入深渊……” 第112章 日本人的反间计 从1937年侵华战争全面发动到1940年，日本人一直将进攻的重心放在了重庆政府身上，而国军怎么说也算是正统，在日本人看来只要打败了国军，那占领中国便再无阻碍，这也是日本人宣口“三个月灭亡中国”的原因。但显然，日本人小看了中国人，也小看了国民党。 至1940年，日本人资源供应已经远远不足，其“以战养战”的方针也被共产党破坏的干干净净。所以在1940年5月16日的枣宜会战后，日本人再难组织起有效的进攻了。也是在此时日本人的决策也在不断地调整，先是扶持汪家成立南京政府，再是将进攻重心转入了华北的共产党，对于重庆则是选择了缓战劝降的策略。 为了保证占领区的安定，为了实现“以战养战”的目的，日本华北司令官多田骏提出了“囚笼政策”，实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但是显然日本人的残忍，激起了共产党的疯狂报复，在8月20日，共产党在彭德怀的指挥下组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百团大战”。仅仅三个多月的时间，铁路、公路、桥梁、隧道等被破坏的七七八八，直接导致了日本人的交通瘫痪，使得各个关隘、仓库、据点都成了无根之水。再后便是八路军的反攻了，关隘被占领、仓库被烧毁、据点被破坏，一下子就将日本人打蒙了，也打怕了，“囚笼政策”被踩得粉碎。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影佐祯昭的视线从手中的情报上挪开，揉了揉太阳穴：“进来！” “将军，你回来了！”楚忠良和李士群一起走了进来。 “嗯，坐。”影佐祯昭随口说道。 “将军这次过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嗯，这个一会儿再说，楚先生，最近罂粟花发展的怎么样了？”影佐祯昭看向楚忠良问道。 楚忠良急忙起身：“将军放心，罂粟花现在已经发展到了50人，已经具备了反间谍的能力。” “嗯，坐下说！”影佐祯昭点了点头，“这很好，这说明你们这段时间没有懈怠，其实这段时间无论是76号，还是罂粟花，你们做的都不错。对你们的肯定和褒奖，这也算是我这次来的目的之一。” “将军谬赞了，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两人谦虚的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这次找你们过来，主要是有一个任务。无论是76号还是罂粟花，这段时间先把抓间谍的任务放一下，你们的主要任务便是扩大宣传重庆与共产党的不和，要想办法让他们的间谍都相信，并将消息传出去。” “啊？”两人都愣住了，“这个……将军，我们定会尽力做好，但他们会不会相信，这个……” 影佐祯昭摆了摆手：“无所谓，你们照做就行，主要的关键并不在我们这边，重庆才是重点。” 两人听后若有所思，楚忠良毕竟知道点内幕，于是便试探的问道：“将军，这次行动，难道是因为北边？” 影佐祯昭点了点头：“这事也不瞒你们，北边战事确实不利。唉，说到底也是多田骏司令官小看了这共产党。” 见两人神色迷茫，影佐祯昭便将当前华北的局势说了一遍，随后继续道：“所以，现在的“囚笼政策”已经名存实亡，这场战争已经变成了比拼人力的时候了，交通线那么长，显然帝国的军队是顾不过来的。只怕，长此以往，华北军就要顶不住了。” 李士群扯了扯嘴角道：“将军多虑了，就凭那些共匪，闹不了多长时间的。” “你说的不错，他们可能闹不多长时间，但耽误一天，帝国的损失都是巨大的。而且这次，完全是帝国在被动损失，这于帝国军队的军心不利，也对未来的战事不利。所以，现在内阁已经改变策略，先安抚住重庆，再想办法挑起国共不和，我们找不到共产党，但是重庆的军队却可以，让他们去帮着我们打。” “啊？这重庆能同意吗？不是，我是说重庆的那位会上当吗？”李士群惊讶到了。 “那就看怎么运作了，这些年重庆军队在帝国军队面前一退再退，国际声誉早就臭了，现在共产党突然露了这么一手，你说重庆那位能不恶心吗？只是现在迫于国际形势，他只能憋着口气，送个嘉奖令。但你们别忘了，共产党可一直是重庆那位的心腹大患，如果我们给他一个理由，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向共产党开枪的。到时候，只要他们打起来，那所谓的“百团大战”，也只能无疾而终。” “以重庆那位的心机，我们怕是瞒不住他。”楚忠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没想过瞒他，最近土肥原将军一直在重庆活动，看似是劝降，实则收买了不少重庆的重要人物。只要有这些人助威，哪怕重庆那位发现不对，他也会忍不住放弃这除掉共产党的机会的。所以我们根本就不用瞒，也无需瞒，等这件事成了，我们甚至可以将这件事曝光出来，再将重庆那位钉在破坏团结的耻辱柱上，让他失去民心。” “若真如将军所说，那还真是一箭三雕啊，既能解了此次北边战事的困局，又能让重庆与共产党内讧，达到消灭共产党的目的，并且还能抓到重庆那位的把柄。”楚忠良逢迎道。 影佐祯昭摆了摆手：“其实对付共产党，我一直都觉得应该用中国人。共产党藏之于民，极难抓捕，而且还有中国百姓的掩护。我们帝国军队，在中国很难得到百姓的认可，所以一直都是反抗者多。但若是用中国军队，毕竟你们都是中国人，那寻常百姓就会接受点，最起码会两不相帮，这样便断了共产党藏身的根本，反而要容易抓的多。” 李士群点了点头：“将军所言极是，“以华制华”才是根本，就如我们的新政府一般，自从新政府成立，无论是南京还是上海，这些民众都顺从了，也会渐渐接受了。” 影佐祯昭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所以，“以华制华”还得需要忠于帝国的人才，而你们便是帝国的人才，这次的事，也得劳烦两位多多尽心。” “将军放心，定会全力以赴！” 第113章 新年快乐 莫雨涵终究是没能加入华兴会，但苏萧带领的华兴会成员也没有再找莫雨涵的麻烦，想来是吴志清找周洪刚谈话的缘故。打架的风波过后，莫雨涵的学习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宿舍里的刘烨搬走了，宿舍里只剩下了莫雨涵和叶盼盼两人。那件事之后，莫雨涵与季方常是恋人的关系，也是众所周知了，这对于莫雨涵来说倒没有什么，只是却苦了季方常，听说后来吴志清专门为此事教训了季方常一顿。 “听说吴老师教训你了？”校园内，莫雨涵与季方常坐在长椅上聊着天。 “嗯，就是训斥了一下。”季方常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那天老师说你答应他了，你答应他什么了？” “啊？哦，没什么，就是……就是说跟你在一起不能让你受委屈嘛。” 莫雨涵不解的看向季方常：“那他为什么训斥你啊？” “就是因为上次打架的事嘛，为了这事把你卷进来了，吴老师怪我没照顾好你。” 听到这话莫雨涵倒是信了几分，其展颜一笑：“看你以后敢不敢欺负我。” 季方常一脸苦瓜相：“我哪敢啊！我就纳闷儿了，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不是我老师的学生，你才是，否则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比对我都好。” 提起这个莫雨涵也有些疑惑，她也觉得不对劲儿，可是这事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毕竟这是老师对学生好，对学生关心，这是一个尽职的老师应该做的。所以，莫雨涵感觉就是去问也问不出什么答案。 “我也很奇怪，就感觉吴老师不只是个老师，更像个长辈一般。”莫雨涵摇了摇头。 “好了，不说这个了，再过几天我们就该放寒假了，假期的时候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估计回来得到年后了。”季方常突然说道。 “去哪儿？” 季方常摇了摇头：“组织给的任务，放心没什么危险，也算是个活动。” “我能去吗？” “你不得回家啊，这过年了，就不要到处跑了，明年有时间再带你。” “好！”莫雨涵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 “咚~咚~”随着一声声的轰鸣，天上的烟花照亮了整片夜空。粉荷苑门前，朱虹冉、莫雨涵和彩云站在一起，抬头看着天上不断绽放的花火，愣愣的出神。 “好漂亮啊！”莫雨涵惊喜出声。 “这回满意了，为了让你看个烟花，我可是花了好几十大洋呢。”朱虹冉说道。 自从学校放假，季方常和秦玉等人离开了上海，莫雨涵便无聊了起来。家里她不想回，按说学校放假了，秦晓灵和莫志国也应该清闲了，可是实际上，他们还是一天天的不着家，也不知忙些什么。然后便是刘易洋，接手了家族产业，过年的时候正是对账之时，也是给员工发福利的时候，白天刘易洋忙的脚不沾地，而晚上莫雨涵也不想去，毕竟刘易洋结婚了，她需要避点嫌。 算来算去，就只能天天粘着朱虹冉了，好在朱虹冉工作轻松，白天基本没事干，晚上也就忙一两个小时。所以莫雨涵放假以来，天天跟在朱虹冉身边，把上海想吃的、想逛的、想看的、想玩的，都体验了一遍。而朱虹冉也是宠着莫雨涵，而且觉得跟莫雨涵一起，也觉得轻松，于是也不在乎花钱了，基本上莫雨涵提出的，朱虹冉都会想办法帮她实现。 “嘻嘻，谁让你是大款呢，不花你的钱花谁的。”莫雨涵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反而像个孩子一般怼了朱虹冉一句。 朱虹冉无语的翻了翻白眼，看到两人的样子，旁边的彩云掩嘴轻笑起来：“杜鹃姐对雨涵妹妹真好。” “她可是我的姐妹！”朱虹冉随口说了句。 正说着，天上的烟花没了，这时楚云从黑暗中跑了出来：“怎么样，好看吗？” 莫雨涵翘了翘大拇指：“楚云哥，你太棒了！” 楚云笑着挠了挠头，对于莫雨涵他也不陌生，毕竟小时候一起玩过，只是后来长大了，也就断了联系。不过这次莫雨涵放假，他作为两人的司机，多日相处，倒也找回了些熟悉的感觉。 听到莫雨涵的话，朱虹冉冷哼一声：“没良心的，你也不看看是谁花的钱。好了，看也看完了，你也该回家了，太晚了秦老师和莫老师就该着急了。” 莫雨涵把嘴一嘟：“我才不想回去呢，我现在已经大了。再说，今天是过年夜啊，熬夜有福的，我打算疯狂玩一宿。” “你？玩一宿？”朱虹冉以手扶额，“你不会想今晚一直缠着我？” 莫雨涵狡黠一笑：“你说呢？哈哈～” 朱虹冉转头看向彩云：“你今晚还有安排吗？” 彩云一笑：“我都行啊，反正老板没来，我今天也不想上台了。” “好，你就去我家，反正家里没什么人，我还有一副麻将，今晚我们四个回去打麻将。” “好啊，正好很久没玩了。对了，杜鹃姐，最近老板忙什么呢，好久都没看到他了。” 朱虹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前些时日影佐将军回来了，然后老板就忙起来了。” 彩云听后若有所思，旁边的莫雨涵却新奇的道：“打麻将？我都不会，你可得教教我。” 朱虹冉摇了摇头：“我的大小姐，到我家你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否则我担心，大晚上的秦老师和莫老师跑去警察局报案。” 说到电话，其实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拥有的。而朱虹冉也是搬到云梦别墅才有的电话，普通人家根本就装不起。但不知怎么的，在朱虹冉的印象中，貌似从很早的时候，刘易洋和莫雨涵家就有电话。 刘易洋家是经商的，家里有钱，有部电话理所应当。可莫雨涵家却不知怎么的，按理说她家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去花大价钱搞部电话，但奇怪的是莫雨涵的父母却早早就装上了。 …… 一直忙到快凌晨了，刘易洋才一身疲惫的回到家里。打开屋里的灯，看着空旷的房间，刘易洋有种莫名的孤独感。 自从与谢落星结婚后，刘百顺就将家族事业全部交给了刘易洋，而他自己却躲到苏州游玩去了，还美其名曰给刘易洋和谢落星的蜜月腾地方。 刘百顺离开了，而谢落星也是常不在家，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谢落星已经连着几天都不见踪影了。本以为今天是大年夜，谢落星会回来看看，但看着空荡的屋子，刘易洋失望了。 “铛！铛！铛！……” 钟表的声音响起，刘易洋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窗户外面，闪耀的烟花驱散着夜里的黑暗。 “过年了，新年快乐……” 第114章 大年夜 院子里，雷豹正挥汗如雨的挥舞着手中的斧头，将一根根腰粗的圆木劈成细柴。经过几个月的调养，雷豹的伤已经好了，为了感谢林慧香，雷豹伤好后第一件事，便是将整个房子的屋顶都重修了一遍。雷豹本是穷苦出身，修房顶对他而言可谓手到擒来。修完房顶，左右闲着无事，雷豹也会干些脏活累活，减轻林慧香的负担。 “吱~”大门打开，林慧香回来了。 “这么晚了，别劈了。”看着院子里忙活的雷豹，林慧香一边回身关门，一边说道。 “你回来了，我这不是没事嘛，想着明天还得用，就索性多劈点。”雷豹放下斧头，擦了擦汗。 中国对于春节是格外重视的，不仅一些商贩都会春节前盘账，一些达官贵人春节前走动，而且也有一些琐琐碎碎的规矩、忌讳。就比如大年初一不动刀兵，就这一条不仅军队、黑帮遵守，就是寻常百姓，也会在三十晚上家里的剪刀、菜刀、斧子一类的利器，提前收起来。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你赶紧歇会儿，一会儿吃饭了。”看着堆了半人高的柴堆，林慧香不由得抿嘴一笑。 “那行，我去接点水，擦擦身子。” “嗯嗯，赶紧去。”林慧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便开始忙着做饭。 二十分钟后，看着桌上的饭菜，雷豹搓了搓手嘿嘿一笑：“这还有酒呢？” 林慧香一边分着碗筷，一边笑着道：“这不过年了嘛，再说你现在伤也好了，喝点酒不碍事。” “那感情好！”雷豹迫不及待的坐到座位上，“今天生意怎么样？” “比前些天好了点，毕竟过年了嘛。但是现在总归天气冷了，扇子没卖出多少，倒是围巾卖了不少。”林慧香将酒打开，每人满了一杯。 “没事，过了年就开春了，到时候找点木头，我做点农具，应该也能挣点钱。” 林慧香眼睛一亮：“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没办法，谁叫咱是穷苦出身呢，一些简单的东西还是能做出来的。” “好，来，新年快乐！”林慧香端起了酒杯道。 “新年快乐！” “嗯，不错，今天的饭菜做的好吃。”雷豹一杯酒下肚，夹了口菜，赞不绝口。 这段时间，林慧香的厨艺确实进步了不少，想想一开始自己喝的第一碗粥，雷豹都不由得佩服当时自己的勇气。 “那是，这么长时间，我也不能白练啊。” 两人边吃边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完了。透过屋门，看着外面时不时闪现的烟花，心中思绪万千。 “你决定了，真不打算去找她了？”林慧香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雷豹叹了口气：“不去了，知道她没事就行了，我这个样子，真要回去，还不知道能惹出多大的麻烦来呢。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出现的好。” “甘心吗？” “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成王败寇，而且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平平淡淡的，反而轻松。当然，前提是你不赶我走。” 林慧香听后嫣然一笑，借着屋子里的烛光，林慧香的脸颊显得格外的红润，旁边的雷豹一时竟看的痴了。 …… “和了！”莫雨涵一声尖叫，把周围三人吓了一跳。 朱虹冉与彩云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前面的麻将一推：“你能不能安静点，这一惊一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闹鬼了。” “你才是鬼呢！”莫雨涵吐了吐舌头，“你们这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哈哈，赶紧的，给钱，给钱！” 面对莫雨涵的催债，朱虹冉三人也只能将输了的钱扔了过去。说来也是奇怪，一开始莫雨涵明显是个新手，怕她玩的不开心，朱虹冉三人只能让着她。可是随着连赢了几场，莫雨涵显然是飘了，不断地对几人冷嘲热讽。所谓士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三人便不决定放水了，打算给莫雨涵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但是结果却是惨不忍睹，尽管三人再怎么认真，还是阻止不了莫雨涵一直和牌，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真正掌握了打麻将的诀窍。 看着前面堆着的钱，莫雨涵心里乐开了花：“哈哈，今晚就让本小姐大杀四方，以后你们可以叫我赌神了。” “切，从共赢了多少钱，就这么得意忘形，还赌神，赌鬼我看还差不多。”朱虹冉的一句话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打麻将是朱虹冉提出来的，一开始觉得莫雨涵是新手，而且打麻将也只是图个乐子。于是朱虹冉便提议用法币当筹码，最近法币贬值的厉害，一个银元已经可以兑换20法币了。所以用法币的话，即使一直赢，一晚上也赢不了几个钱。本来朱虹冉的这个提议是想照顾莫雨涵的，毕竟她是新人又自己不挣钱，输的太多的话，怕扰了兴致。可是现在看来，朱虹冉是多虑了，她自己与彩云三人倒成了受益者。 “你管我赢多少钱，赢白纸我都开心！”莫雨涵一边码牌一边笑道。 看着这样的莫雨涵，朱虹冉等人也是会心一笑，全然没将输赢放在心上一般。一桌人边玩边互相吵嘴，房间的气氛倒是火热了起来。 …… 刘易洋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毫无睡意，听着外面龙龙的鞭炮声，更是莫名的心烦意乱。于是便起床来到客厅，拿了一瓶红酒，打开留声机，一边听歌一边喝酒。 听着听着，不觉想起了与朱虹冉和莫雨涵上学的日子，一声长叹。其仿佛想到了什么，于是便起身在家里翻找了起来。经过一番翻箱倒柜，刘易洋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盒烟。 烟是刘百顺买的，平常招待客人用的，刘易洋不抽烟，对这个也不了解，不知道自己手里的烟价值几何，但现在显然她也不在乎。她只是知道抽烟可以消愁，就如朱利民走了，朱虹冉开始吸烟一样，而他现在就是需要这种好东西。 找到了烟，却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下楼来到厨房，拿了一盒火柴。 “哧~”将烟点着，刘易洋学着朱虹冉的样子，两根手指夹着烟嘴，狠狠吸了一口。 “咳咳咳……”眼泪都呛出来了，刘易洋皱了皱眉。 “这么难抽的玩意，怎么会有人喜欢？”刘易洋刚想扔掉，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小的吸了一口，这次有防备，倒是没被呛到，但嘴里的苦涩却是更浓了几分。 抽烟能解愁吗？刘易洋不知道，她只是知道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事做，不至于显得发慌，胡思乱想。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屋子里烟雾浓的化不开了，刘易洋起身打开窗户透了口气。 “天快亮了啊！” 第115章 刘易洋的上位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走街串巷的人便出来了。对于普通家庭而言，过年是最热闹的时候了，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都免不了要走动走动。但对于商户而言，却是最清闲的时候，工人们都放假回家了，该打点的关系也在年前打点好了，基本上都是躲在家里享受一家团聚的美好时光。 而刘易洋算是个特例，熬了一晚上也没等到自己想等的人，家里她也待不下去了，至于亲戚朋友，她也不知道应该找谁。早早地走出家门，由于司机也回家了，所以只能一个人顺着街上的人群漫无目的的闲逛着。遇到卖烟的货郎，买了两包烟一个打火机，转着转着便来到了自己家的一处店铺门前。 这处店铺是卖布匹的，照理说员工都放假回家了，店铺也应该关门了才是。可是刘易洋却发现店铺的门，竟是开着的，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在她看来应该是员工们走的急，都想着回家过年，忘了关门了。昨晚是三十，出来晃悠的人可不少，万一有一两个多手多脚的，这一晚上的时间，足以将店铺搬空了。想到这里，刘易洋便加快了脚步，向店铺走了过去。 “欢迎光临，这位小姐你……额，老板？您怎么过来了？”刘易洋刚迈进店铺，一个青年男子便迎了过来。 “你是谁？这里的掌柜？”刘易洋皱起了眉头，照理说店铺的掌柜她都见过，可从没看到过这名青年。 “不是，我是账房。”青年将刘易洋迎了进去。 “账房？这么年轻的账房？既是账房你怎么认识我的？”刘易洋并没有放下戒心。 以刘易洋的认知，自己家的产业，能做账房先生的都是些中老年人。而且自己从接手家族产业到现在，很少去商铺转悠，即使去也是有数的一两个靠前的，像这种小商铺自己来都没来过。所以若说是店铺掌柜认识自己，刘易洋一点也不惊讶，毕竟年会的时候大大小小的掌柜都会到场，但若说是个账房，刘易洋就不得不怀疑了。 “老板有所不知，我是今年才来的，正赶上这里的账房不干了，我又有点学历，会算账，所以赶巧就当上了账房。至于认识老板，也是年前老板组织了一次“货币测算”，当时找了不少店铺的账房，我正好也在其中，当时曾远远的见过老板一面。”青年沏了杯水，递给了刘易洋。 “哦，我说呢，你叫什么名字？”刘易洋放下了戒心。 “货币测算”是刘易洋发起的，也是她一手主抓的，主要是为了避免法币贬值给产业带来的冲击，所采取的一些手段。这件事算是绝密，别说一般的员工不知道，就是一些店铺的老板也不知道此事，而参与此事的都是些附近店铺的账房先生。 从去年开始，法币便开始了疯狂贬值，当时也正赶上刘易洋接手家族企业。敏锐的洞察力，和天生的商业嗅觉，让刘易洋不仅没看到危机，反而发现了商机。面对法币的贬值，大大小小的企业都受到了冲击，毕竟他们是靠老百姓挣钱的。可老百姓手里大多都是法币，等商人把东西卖出去，手里的钱才放了一两天结果就贬值了，这一下子就让许多企业资产缩水了不少。面对这种情况，商人们也进行过讨论，甚至罢商，但是并没什么效果，最后还是该倒闭的倒闭，该破产的破产，也只有刘易洋挣了个盆满钵满。 说实话，虽然当时刘易洋是子承父业，也有刘百顺的帮衬，但下面的掌柜们有能力的也不少，多数人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不感冒，都是冠冕堂皇、阳奉阴违罢了。恰在此时赶上了法币贬值，各个商户都忙的焦头烂额，倒是刘易洋站了出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刘易洋当时也没讲的太清，只是下了保证，所以掌柜们当然不想冒这个险，但刘百顺为了给刘易洋铺路，力排众议，全权交给了刘易洋处理此事，这也就有了刘易洋召集账房组织“货币测算”的行动。 其实刘易洋的想法也很简单，当时社会上流通的钱币可谓繁杂，而人们之所以依赖法币，也是此前重庆政府着力促成的。现在法币贬值，刘易洋立马便意识到了，这不是简单的货币膨胀，而是政治较量，是南京政府和重庆政府的较量。身在上海，终归是归南京政府管辖，那怎么才能免于损失呢，那只能站队，而且是站南京政府这边。 南京政府后面是谁？那无疑便是日本人了，而此时中国的汇率，日币并不流行，所以汇率低的可怜，甚至都不如法币。现在法币贬值了，那其他的货币会不会贬值，刘易洋也摸不准，但她知道日元绝对不会贬值，甚至还会不断增值。毕竟日本人要在中国掠夺资源，日元越值钱，他们便会得到的更多。 想通了关键，刘易洋便马不停蹄的组织账房开始汇算，将手里的法币通通转成了日元。这样一来，在这次法币贬值的风波中，刘家产业不仅没有减值，反倒是增值了不少。也是通过这次的“货币测算”，刘易洋才算彻底在刘家产业里站住了脚，也赢得了各个掌柜的尊重。 这些掌柜们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他们只知道刘易洋保住了各个店铺，保住了工人的工资，甚至待遇更胜以前。但作为一家之主的刘百顺，却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厉害，所以封口令也是他提出来的。对于刘易洋的做法，他也充满了矛盾，但是为了让刘易洋尽快上位，他也只能默默接受了此事，甚至还帮着查漏补缺。 虽然，现在上海处在日占区，但国民的抗战热情却一点都不低。刘易洋以法币囤日币的举措，无异于资敌，甚至是卖国。毕竟她这么一弄，最后自食恶果的终归是中国的老百姓，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商人宁愿破产，也不用这种办法的原因，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不敢想，也不敢做。 刘易洋的冒险看似得利，但风险太高了，一旦被人爆出来，那便是万劫不复。到时候别说抗日分子不同意，就是普通百姓也会有意见，那以后刘家在中国怕是会寸步难行了。所以刘百顺才让刘易洋下达封口令，并讲通了利害关系。而刘易洋一开始觉得刘百顺杞人忧天了，在她看来，商人就应该逐利，百姓死活应该是当官的考虑的。但碍于父亲的身份，刘易洋也不得不采取了刘百顺的建议。 “哦，我叫曹宁！” 第116章 新人曹宁 “都放假了，你怎么没回家啊？”刘易洋没喝旁边的茶水，而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问道。 “哦，我是苏州的，家里爸妈身体还壮实，现在大过年的车票也不好买。所以，我就寻思着，还不如留在上海省点路费呢。”曹宁谨慎的回答道。 看着曹宁拘谨的样子，刘易洋倒是一笑，掏出烟来递了过去：“来，抽一根，你不用这么紧张。看你这情况，在上海也没有住处？” 曹宁接过烟，拿了一根，点了点头：“嗯，我就住在店铺里，不过老板你放心，我不会白住的，这两天我会尽力卖点布匹，算是给店里的补偿。” 曹宁的话把刘易洋逗乐了：“呵呵，卖不出去也没关系，你能住在这，我还放心呢，最起码店里不会丢东西。” “我会努力的~”曹宁自己掏出火柴，将手里的烟点着。 “你会抽烟啊，看你这年纪还以为你不会呢。” “嗯，上学的时候学会的。”曹宁点了点头。 “上学？高中？” “不是，大学，不过只上了两年便退学了，家里交不起学费，所以就提前工作了。” “哦？还是个大学生呢，怪不得会记账，留在这儿你倒是屈才了。” “没，老板你别这么说，我能在这就已经很满足了。” 刘易洋听后一笑，随后起身道：“这个点儿，也不会有人来了，早晨吃饭了吗？” 曹宁摇了摇头：“我一会儿，自己去吃点就行了，老板有事你就忙，不用管我。” “我倒是没啥事，你也别在这盯着了，今天大年初一，谁会出来买东西啊？我看这样，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也正好有个聊天的。” 曹宁听后有些犹豫：“那，这店……” “怎么，还想着卖布呢，要不要我卖两匹，你才会去啊？”刘易洋调侃了一句。 “那倒不用，我这就关门。”曹宁赶紧摆了摆手。 刘易洋迈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转头问道：“你会开车吗？” “啊？哦，会一点，可能没有于老开的稳。” “那就行，我们先回我家，你把车开出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 福星点点，算是上海知名糕点店，此前刘易洋与朱虹冉领着莫雨涵来过。对这里的甜品糕点，莫雨涵不知道心心念念了多长时间。那一次，莫雨涵也算吃的心满意足，看的刘易洋和朱虹冉都惊呆了。 今天虽然是大年初一，但福星点点却是洋人开的，他们只对圣诞节重视，对于中国的节日，他们是打心底里瞧不上的。不过即使如此，店长还是给员工们放了假，现在店里也就一个店长守着。 大年初一，外面走动的人不少，也很热闹，但店里却冷冷清清。毕竟这种团圆的日子，很少有人会来外面吃饭的。 “该死～”店长看着空荡荡的店铺，忍不住嘟囔了一声，他现在有点后悔今天开店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多睡一会儿呢。 正在这时，开门声响起，两个人走了进来，店长眼睛一亮，赶紧上前：“欢迎光临，两位想要点什么？” “先来两杯果汁。”刘易洋边往里走边道。 “看看想吃点什么？”刘易洋等曹宁坐下说道。 “这里会不会太贵了？”曹宁扫视了一圈，有些犹豫。 刘易洋笑着摇了摇头：“不贵，而且我也好久没在这吃了，还挺想的，就在这吃。” 见刘易洋坚持，曹宁也只能硬着头皮随意点了几样。 “看不出来，你会的还挺多的，车开的不错。” “没，我也就会这几样了，当时退学退的仓促，也不知道干啥，就帮着别人开车。” “那也很聪明了，一下学就会开车的人，可不常见。” “可能我是男生的缘故，感觉开车也不是那么难。但是老板才让我刮目相看，看老板的年纪跟我也差不多，就“货币测算”就让我心服口服。这两年我也跟过不少老板，像您这么聪慧的还是第一个。” “在外面就别叫老板了，显得生疏，就叫我名字，反正我们年纪相仿。” …… 两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吃的倒也轻松惬意。而刘易洋对曹宁也是另眼相看，这个年轻人别看年纪不大，懂得倒是不少，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也与刘易洋兴趣相投。 两人吃完早饭，闲来无事，便开车来到了海边。此时已是冬季，海风带着一丝寒意，现在海边很少能看到人影，即使旁边渔船也是无力的靠在岸边，随着海浪起伏着。 看刘易洋紧了紧衣服，曹宁走了过来：“这里有点凉，我们还是回去？” “我想看看，你来上海多久了？” “算上上学得五六年了。” “那你来过几次海边？” “额，算上这次好像是第三次。” “哦，那比我强多了，我从小在上海长大，但从记事以来这好像是第一次。” “啊？从前你没来过吗？我以为上海人都常来海边呢？你不知道，我们夏天来的时候，海边的人可多了。”曹宁对刘易洋的过往有些好奇，出于好心曹宁还专门介绍了一下夏天海边的景象。 “是吗？那倒是遗憾了……”刘易洋叹了口气。 说着刘易洋便渐渐靠近了海边，听着哗哗的水声，看着潮起潮落，刘易洋抬腿向水中缓缓落去。 “洋洋不可，现在水太凉了，别湿了鞋子。”经过半天的相处，两人也熟悉了，私下里曹宁也叫起了刘易洋的小名。 听到曹宁的话，刘易洋收回了脚：“你知道吗，我小时候遇过险境。虽然侥幸捡了条命，但从小落下了怕水的毛病。所以，即使从小在上海长大，但海边却是从来没来过，最多也就在江边看看罢了。” 曹宁听后恍然：“既然如此，今天你怎么想起往这里来了？” 刘易洋脱掉自己的鞋袜，再次向水中走去：“因为昨晚我想明白了，其实有些事远比水还可怕。” 说着刘易洋一脚踏进了水中，冰冷的海水透着刺骨的寒意，刘易洋皱了皱眉，最后一咬牙，另一只脚也踏了进去。 曹宁看着刘易洋的样子，也跟着皱了皱眉，但却没有阻止，他明白刘易洋这么做的目的。这一刻，他知道刘易洋突破了什么，或是放下了些什么，整个人都透着轻松，透着自然。 第117章 李宗仁的分析 自从国民党一路败退，迁到重庆，重庆便成为了国民党政府要员的办公之地，也成为了真正的风云之地。抗日战争时期，可以说国军的百分之九十多的决策，都是从这发出的。 渝中区国府路232号，人们通常叫这里为总统府。平常时候重庆政府的高官都会聚集在这里，所以此处的守卫也是严格到了极致，真可谓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寻常百姓根本就靠近不了。 中午时分，一群军官从总统府鱼贯而出。他们一个个看起来没精打采，互相攀谈的都少了许多，想来开会也不是个轻松的事。 出了大门，一名军官跑到前面的军官身前：“德邻兄，你说老头子这是怎么回事，把我们叫过来就是大骂一顿，为了出出气？” 李宗仁停下身形，转头看向对方：“亏你还称为“小诸葛”，这点事看不明白？” 白崇禧挠了挠头：“不就是共产党在北边打了胜仗吗？这回让共军露了脸，老头子心里不痛快，非逼着让我们也打个胜仗看看，这胜仗哪有那么容易啊。而且还拿枣宜会战说事，荩臣是违抗军令，才得以尽忠。你说那一次不是老头子先喊着撤退的，这时候倒怪我们贪生怕死了，你说这跟谁说理去？” 李宗仁继续往外走：“完了？如果是这样，那老头子心思你还是看不透。” 白崇禧嘿嘿一笑：“其实还有一点，老头子还是放不下啊！” 李宗仁听后笑了，点了点头：“确实，但这也怪不得他，当年的五次围剿都被共党逃了，现在已成气候，难了~” 白崇禧点了点头：“这共产党确实了得，你说他们装备不如我们，人员不如我们，补给不如我们。那些年跟我们交手，不但装备越来越好，就连人员也是越来越多。这下可好，搞了个“百团大战”，直接在老头子心头扎了一刀。” 李宗仁叹了口气：“共产党自有他的优势，但是我们却学不来。抗日战争，关乎国运，我们身为国家正规军，又岂能藏军于山，若是大城市都放弃了，那国人的心气就没了，国家也就亡了。到时候整个国家大乱，谁还有心抗日啊？” “德邻兄说的是，而共产党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逐渐壮大的，可恨的是我们还无能为力，想想还真是可悲、可叹啊！也怨不得老头子发火，若是共军再有几次胜仗，在国民心中怕是要跟我们平起平坐了。” 李宗仁摇了摇头：“放心，久不了的，要我看这“百团大战”也快到头了。” 白崇禧疑惑的问道：“怎么说，共军撑不住了？” “共军能不能撑住我不知道，但有些人却不想让他们撑了。听说土肥原贤二来重庆了，戴笠正满城寻找呢。” 白崇禧冷哼一声：“他这是找死，他以为我们会像南京那帮没骨气一样，我们宁愿战死，也不会投降，做什么汉奸走狗。” “这你放心，老头子这点决心还是有的，否则美国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白崇禧点了点头：“这事跟共军有什么关系？” “我们能看到的，日本人也不傻，这次弄了个中将过来，怕是胸有成竹。所以，我猜测这次他们不是来劝降的，而是来合作的。” “合作？剿共？这……这时候不合适？”白崇禧有些吃惊了。 “合不合适就看老头子的想法了，但是说实话，我也不想看到那种情况，毕竟能让日本人吃瘪，我还是喜闻乐见的。” 白崇禧听后还是不怎么相信：“德邻兄的判断依据从何而来？” “去年10月你不是给共产党发了一封电报吗？算算时间新四军快到皖南了？”李宗仁反问了一句。 白崇禧心中一震：“这么说，老头去年就决定了？” 李宗仁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我看关键还是今天的会议，让他有了决定。” “今天的会，有什么问题吗？”白崇禧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白崇禧的样子，李宗仁摇了摇头：“若是你啊，战略上确实眼明心透，但是政治上，却是差强人意了。” “我一个将军，我搞什么政治，别卖关子了，快说。” 李宗仁看向白崇禧问道：“我就问你一句，今天会议你也想到了老头子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打不了日本人，那就限制一下共党呢？” 白崇禧点了点头：“确实想过。” “那你为什么不说？” “这现在不是国共合作嘛，再说了共军毕竟是中国人，我们看日本人吃瘪，我们乐见其成啊！” “对啊，但我若问你，若是搁在合作以前，你会不会提？” 白崇禧愣了愣，声音小了许多：“我不知道~” 李宗仁一笑：“你会，不止你，相信今天看出老头子想法的也不知你我，他们应该也会，可是今天却没有人提。” 白崇禧犹豫了一下：“可是即使是这样，那又怎样？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老头子就要对共产党动手？” 李宗仁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从你们不说的那一刻，这就说明你们心中已经将共产党当成自己人了，这是老头子不想看到的。现在你们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他们打个胜仗会嫉妒、会无所谓。可是若是他们打得多了，那会不会有人就会习惯，就会庆祝呢？这才是最可怕的，到那时“三民主义”怕是要变成“共产主义”了。” 听了李宗仁的话，白崇禧吓了一身冷汗：“所以，这才是老头子担心的关键？” 李宗仁点了点头：“老头子一直坚信攘外必先安内，他一直坚信，只要消灭了共产党，到时候全国一心，就算来再多日本人，我们都不怕，我们拼也能拼死他们。可是现在老头子怕了，我们是国军，我们就必须站在前面，可若是我们拼光了，那共产党也就起来了，就算打跑了日本人，我们还有能力扼制共军吗？到那时，这个国家怕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照你这么说，此次北上的新四军就是老头子开刀的对象？” 李宗仁抬头看向天空：“我不知道，等，等着老头子自己下这个决心，等着他给你军令~” 第118章 秦玉危机 时间就是这样，当你期待什么的时候，它就会过得很慢，当越担心什么它就过得很快。过年之前，莫雨涵可着实疯玩了几天，但过完年后，还没玩够的莫雨涵，显然对开学没什么好感。上学虽然可以见到季方常，见到很多同学，但哪有跟朱虹冉玩的开心。但是时间却不允许了，随着季方常等人的回来，开学的日子也终于到了。 新学期的开始，学校的氛围还是很好的，每个学生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想来这个假期过得不错。见到季方常，莫雨涵也如其他学生一般，开心的分享着自己的假期生活。高兴之余莫雨涵也问了季方常，可是季方常对这次的所谓的活动，却讳言莫深，惹得莫雨涵很不高兴。不过莫雨涵也知道华兴会的特殊，所以也没怎么计较，被季方常哄了一下，就揭过此事了。 学校的生活，一如往常，莫雨涵也基本过成了三点一线的生活，上课、陪叶盼盼看小说、陪季方常逛操场，除此之外再无他事。这天刚下课，季方常就跑进了教室，拉着莫雨涵就往外走。 “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等会儿，我还没拿书呢！”莫雨涵挣脱了季方常的手。 看着走回去的莫雨涵，再看看周围一脸吃瓜相的其他学生，季方常才察觉是自己孟浪了，其脸色一红，转身向外逃了出去。 “我在外面等你！” “什么事，这么着急？”找了个僻静地方，莫雨涵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秦玉有麻烦了……” “秦玉学姐，她怎么了？” “这个……让我怎么给你说呢，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有一些人要抓她，我们得想办法把她藏起来，你有合适的地方吗？”季方常一脸急色。 “地方？要……要不去我家？”看季方常着急，莫雨涵也有点紧张了。 “不行，不能去你家，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季方常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道。 “谁要抓玉姐？”莫雨涵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苏萧和王强。” “是因为上次的事？不行我们去找吴老师。” “不是，跟你没关系，苏萧跟王强只是小喽啰，真正的大鱼在后面呢。现在找吴老师已经不管用了，我们得想办法把秦玉藏起来，真要被他们抓住了那就完了。” 听到这话，莫雨涵也意识到了什么。此前她问过季方常，想知道秦玉是不是地下党，当时的季方常虽然没有回答，但从神情中莫雨涵得到了答案。这次苏萧等人要抓秦玉，大概率就是因为地下党的身份问题，否则若是报复的话，大可以找自己和季方常，而不是秦玉。 “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不知道合不合适？”莫雨涵犹豫了一下道。 “什么地方，安全吗？”季方常着急的问道。 “是我一个朋友的房子，现在没人住，一直空着呢，不过是座老房子。” “那倒无所谓，只是你这个朋友可靠吗？” “放心，她不会害我的。” “那行，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找秦玉，然后你去跟你朋友说一声。” “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两人边走边说，路上季方常也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1941年1月，新四军奉命北上，却遭国民党第三战区顾祝同和上官云相的狙击，至8日，新四军被围，除主要将领被逮捕外，指战员和士兵大部分都被杀害。17日蒋委员长宣布新四军为叛军，将新四军番号取消，铸成了声名赫赫的“皖南事变”。 “皖南事变”发生以后，各地重庆政府的官方也展开了对地下党的清剿行动。借着这股风，不仅重庆政府，就连南京政府也发布了清剿地下党的指令，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两方政府合作的影子。 在华兴会中，王强代表的是南京政府，苏萧代表的是重庆政府，他们对秦玉的存在一直抱有敌意。这次的“皖南事变”正好给了他们借口，于是便暗暗联合起来，打算坐实秦玉地下党的身份，从而将地下党在华兴会的势力一举铲除。但是好在秦玉机敏，提前得到了消息，躲了起来，这才没让两人得逞。 莫雨涵两人出了学校，便开始分头行动，季方常去找秦玉，而莫雨涵则来到了粉荷苑。年前莫雨涵常来找朱虹冉，所以看到莫雨涵，粉荷苑门前的小厮并未阻拦，反而客气的将她领了进去。 此时天色还早，粉荷苑没多少人，朱虹冉正跟彩云聊着天，看到突然出现的莫雨涵，朱虹冉也很纳闷：“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上学去了吗？” 莫雨涵对着彩云歉意一笑，然后看向朱虹冉：“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个事。” 朱虹冉一愣，看了看彩云，又瞅了瞅反常的莫雨涵：“好，来我屋里，那里没人打扰。” 见朱虹冉起身离开，莫雨涵向彩云说了声抱歉，急忙跟了上去。彩云看着离开的两人，若有所思，其低声喃喃道：“到底是不是你呢……” “什么事，说。”朱虹冉等莫雨涵进了屋，便关上门道。 “我有个同学，出了点事，想去你家住一段时间。” “同学？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朱虹冉玩味的道，年前的时候，两人可不没少在一起，所以她也知道莫雨涵在学校交了男朋友。 莫雨涵脸色一红，跺了跺脚：“你别瞎想，是女同学。” “哦~那可以，只要你不在我家颠鸾倒凤就行，呵呵~”说着朱虹冉便笑了起来。 莫雨涵将手一伸：“钥匙呢？” “钥匙？你着急啊？反正已经放学了，不如就让你同学在这玩会儿，等我下班，一起坐车回去不好吗？” “她不是去云梦别墅，是去街衣巷，我要你老房子的钥匙。”莫雨涵解释了一句。 “老房子？”朱虹冉好奇的审视了一眼莫雨涵，“好，你去找楚云就行，让他带你们过去，钥匙在他那了。” “行，那我去找楚云哥了，你先忙。”说着莫雨涵便转身疾步离开了。 看着敞开的房门，朱虹冉沉思了起来：“死丫头，你不会惹什么麻烦？” 第119章 彩云的决定 彩云看着朱虹冉随莫雨涵离开，心中百感交集。过年的这几天，朱虹冉对莫雨涵的好，她看在眼里，也很羡慕她们。记得曾几何时，自己也有一个哥哥，也是这么宠着自己，可是天不遂人愿，变故来的突然，一下子整个家都散了。也是从那以后，她变成了一个孤儿，一个浪迹天涯的人。 给朱虹冉说的身份是假的，彩云本名其实是章晓云，哥哥在入狱的第二天便被杀了，而父母也是相继离世，那时她才八岁，还差几个月就该上小学了。八岁的年纪，混迹在社会上，除了乞讨没有别的生路。但是彩云运气好，不到一年便遇到了一对贵人夫妇，他们没有孩子，见彩云长得可爱，便收养了彩云。 贵人夫妇是做生意的，家里很有钱，对彩云也是有求必应，上的是贵族学校，每天车接车送，对于彩云来说那真是天堂般的生活。但是好景不长，37年日本的炮弹打进了上海，当时整个社会都乱了，很多商人跟着国军撤向了内地。可是当时彩云正值高考，其养父母也是存了侥幸心理，便留了下来，结果可想而知，他们被杀害了。 当时的彩云正在学校，刚好躲过了一劫。彩云的养父养母常年经商，也有不少的人脉，其最主要的便是与黄金荣交好。当养父母被被杀之时，黄金荣就派人将自己藏了起来，从那时候开始她便一直住在黄家花园。 高中的时候彩云便知道了共产党的存在，也认同他们的思想，当养父母被杀害后，彩云对日本人充满了憎恨。好在黄金荣不似张啸林一般，投靠了日本人，而是跟重庆和共产党都有往来。机缘巧合下，彩云便加入了地下党，成为了共产党的谍报人员。而那时的黄金荣貌似也看透了这点，便临时给彩云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怕彩云漏出纰漏，便将其大致的生活境况保留了下来，比如她有一个坐过牢的哥哥。但为了监视也好、保护也好，还给她找了两个中年男女充当她的父母，并为其改名龙晓云。 既然成了谍报人员，那便不能常在黄家花园待着了，于是黄金荣便把她送进了红玫瑰。其实以彩云的能力，在红玫瑰也不至于被人挤出来，她能来到粉荷苑，实则全是黄金荣的安排。毕竟当时张啸林死了，这个突然冒出的楚先生，既然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粉荷苑拿到手，那绝不是等闲之辈，甚至后面是日本人在撑腰。将彩云安排进来，既能将共产党的这颗暗棋甩开，毕竟他也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又能更好的为共产党提供情报，可谓一举两得。 最近彩云很苦恼，因为上级给她派了一个任务，那便是彻查刘长辉的死因。刘长辉作为此前上海的谍报头目，按理来说经验应该是很丰富的，怎么会大庭广众之下，在凯利影院门口自杀了？当时组织已经下达了撤离的命令，那他为什么要去凯利影院？这些问题，组织上一直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所以就将这个难题交给了彩云。 经过多日的暗中调查，彩云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当时凯利影院门口的人不少，所以找到目击者也不难。花了点钱，彩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据说刘长辉死之前在凯利影院门前见过一名女子，根据那人的描述，彩云越想便越觉得像杜鹃。 对于杜鹃，彩云很纠结，杜鹃对她不错，而且看到她与莫雨涵的相处，彩云就更不想破坏这段友谊。可是组织的命令不可违，她也只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否则她可真的难做了。 晚上彩云演唱完毕，刚走下台，便看到楚云急匆匆的向后台走去，来不及多想，彩云也跟了过去。楚云是杜鹃的专职司机，按理说很少来粉荷苑内部。今天莫雨涵的到来，就让彩云有些好奇，现在楚云又出现了，她决定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了杜鹃宿舍门口，彩玉正好赶上杜鹃与楚云的谈话，于是便若无其事的靠在门槛，静心倾听起来。 “人送过去了？”房间内，朱虹冉见楚云回来了，便问道。 “嗯，送过去了。”楚云点了点头。 “都是些什么人？” “一名女学生，不过……”楚云欲言又止。 朱虹冉眉头一皱：“怎么了，有什么就直说。” “我觉得他们不是一般的学生，这种事我也说不好，你答应他们太莽撞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雨涵轻易没找过我，这次来找我，显然也是没办法了。我经历过那种无助，也知道那种感觉，我不能让她失望。这两天你多留心着点，别让他们惹出乱子就行。” 楚云点了点头：“嗯，我会看着的，你也要注意点，这些人如果真有问题，你对雨涵也防备着点，毕竟你的身份特殊。若是让她知道你是“罂粟花”的人，怕是再难相处了。” 朱虹冉点了点头：“这个我会留意的。” “怕就怕他们是地下党，若真是这样雨涵那里你怎么交代啊，毕竟刘长辉跟我们脱不了干系。” 门外的彩云听到这话，心里一惊，脸色也沉了下来。正在这是，通道口走来一名小厮，彩云赶紧收拾好情绪，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 夜晚，从粉荷苑回到住处，彩云疲惫的躺在床上，愣愣的出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今天听到的话，对她冲击很大，什么罂粟花，还有刘长辉的死，这些情报对于地下党可谓至关重要。但是现在，她却犹豫了，她不知道把这些情报传出去，会对杜鹃造成什么影响，可是若是隐瞒下来，那这算不算背叛呢？ 昏黄的灯光，把这个不大的屋子照的光怪陆离，就像彩云杂乱的心绪一般。这个屋子不大，也就十几平米，是彩云临时租的。黄金荣虽然在上海给她安排了住所，但家里那对陌生的“父母”却让她倍感不自在，于是便在粉荷苑附近自己找了个房子。 躺了半个多小时，彩云终于做了决定，她不能离开地下党，她还要为养父母报仇。所以，最后只能对不起杜鹃了。来到桌前，拿出纸笔，彩云稍作犹豫，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刘长辉之死与杜鹃有关，杜鹃为罂粟花成员……” 第120章 季方常被捕 安顿好了秦玉，莫雨涵与季方常便回到了学校，两人装作若无其事，还是像往常一般该上课的上课，该闲逛的闲逛，就像秦玉的事没有发生一般。仅仅过了一天，莫雨涵就觉察到了学校的氛围不对劲了，学生们变得戒备十足，少了往日的欢颜笑语，一个个谨小慎微起来。 “最近学校有点奇怪啊？”叶盼盼从外面走进了宿舍。 “又怎么了？”莫雨涵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听说教导处叫了不少学生，结果现在还没有人出来呢。”叶盼盼神秘兮兮的道。 “哦~”莫雨涵随意的应了一句。 “你怎么没反应啊？”看到莫雨涵这个样子，叶盼盼有些失望。 “你想要什么反应啊？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莫雨涵好笑的道。 叶盼盼想了一下道：“那倒也是，不过跟我没关系是真的，但你就不一定了，听说这次抓的人都是华兴会的，你男朋友不是在华兴会吗？不知道他有没有事？” 听到这话，莫雨涵脸色一变：“华兴会？” “嗯！”叶盼盼点了点头。 莫雨涵沉思了起来，若真的都是华兴会的，那想来就是秦玉率领的那些人了。毕竟秦玉被自己和季方常藏起来了，若是苏萧等人找不到秦玉，免不了逼问那些人秦玉的下落。若是如此的话，那季方常看来也逃不掉。但是莫雨涵知道，她现在还不能过去，毕竟现在还没有定论，学校不会放任这么多学生不管的，若是她此时现身，以她跟苏萧的过节，没准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见莫雨涵沉思不语，叶盼盼也有些担心：“你不用担心，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真的假的还不知道呢。再说了，这么多学生也不可能一直关着，没准就问几句话就放出来了。” 莫雨涵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了决定，但还是放不下心：“我出去一下~” “哎，你现在去能有啥用？”叶盼盼阻止道。 “我不去教导处，我去找个老师。”说着莫雨涵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宿舍。 出了宿舍楼，莫雨涵看到外面也有一些学生正三三两两的议论此事。随意听了几句，莫雨涵便不做停留直奔教研楼而去。 教研楼其实跟南京中央大学的综合楼类似，是老师们办公和休息的地方。一路急行，莫雨涵来到三楼的一个宿舍门前，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下情绪，便敲响了房门。 “请进！”吴志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吴老师！”莫雨涵进门随口问候了一句。 “雨涵啊，就知道是你。”吴志清笑着说道。 “老师，你知道我要来？” “这个节骨眼儿上，谁回来找我，也就是你了，你是为了子阳来的？” 莫雨涵点了点头：“老师，你说他们会有事吗？” “放心！不会有事的，这次过去只是问话，你回去等着就是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们还没人出来，而且被叫走的都是秦玉学姐这边的人？” 吴志清听后神色一暗：“真的，他们的目的不是这些学生，而是华兴会敌后的这个组织，恐怕此时之后，华兴会便没有敌后这一支了。你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些学生跟秦玉不一样，秦玉是另有身份，他们没有。” “老师怎么肯定？” 吴志清含笑不语，莫雨涵也明白了过来，显然吴志清也是地下党的一员。 “秦玉的事，你多上点心，这边有我呢，你放心。” 有了吴志清的开解，莫雨涵放心了不少，闲聊了一会儿，莫雨涵便又返回了宿舍。而叶盼盼见莫雨涵安然回来，也是长舒了口气。为了怕莫雨涵出去出事，叶盼盼从下午一直到晚上，一直在宿舍陪着莫雨涵，就连晚饭都是托其他同学送来的。 第二天一早，莫雨涵便来到了教导处的楼前，因为早起她听说已经有学生被放出来了，所以此时她在等着季方常。等了不长时间，果然见到有学生从教导处走了出来，然后便陆陆续续的出来十几个人。 莫雨涵扫视一圈却没发现季方常，于是便拽住一个正要离开的学生：“你知道季方常吗？他怎么没出来？” 这名学生心情有些低落，见是莫雨涵，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们出来的早，子阳应该在后面。” 莫雨涵还想再问几句，却见苏萧和一名学生有说有笑的正从里面出来，而苏萧显然也看到了门口的莫雨涵，其意味深长的一笑：“雨涵同学，你不去上课，在这里站着干嘛？” 莫雨涵把头一扭，懒得搭理她，苏萧却不介意：“你是在等季方常吗？告诉你，他出不来了。” “你什么意思，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 “这是……”跟苏萧一起的同学看着情绪激动的莫雨涵，不由得问道。 “哦，王强兄，她是季方常的女朋友。”苏萧解释了一句。 王强神色怪异的看了看两人，去年的打架风波，他也有所耳闻，没成想今天倒是赶巧了。 “季方常窝藏地下党，我们只能暂时将他扣下，等找到秦玉，他自然就会没事了。”见周围同学都在看着，王强解释了一句。 “你们有什么证据，苏萧我知道你对我记恨，可是有事你冲我来。”莫雨涵直接对着苏萧说道。 苏萧摇了摇头：“你还真以为我是个恋爱脑，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有这么大魅力？告诉你，昨天有人看到季方常和秦玉在一起呢，所以你若想救他，那就去想办法找到秦玉，否则我们只能将他交给政府了。” “行了，苏兄，我们在这跟她扯什么，还有不少事等着我们呢，我们走。”王强懒得管他们的恩恩怨怨，现在他需要把事情做好，在政府官员面前露个脸。 莫雨涵终归没有见到季方常，直到下午，学校里来了不少警察，看他们的装扮应该隶属政府的，而不是76号那种特务机关。莫雨涵站在教导处楼下，眼睁睁的看着季方常被带走了。 …… 上海警察局，不同于76号，他是直接归上海政府管辖，其运作方式等同于租界的巡捕房。警察局也有牢房，用于临时关押罪犯，不过一些重罪的都不会关在这里，进这里面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地痞流氓。而季方常之所以被带到这里，完全是因为76号看不上，76号主要针对的是地下党的谍报人员，像这种学生党，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闹着玩的。 “陈主任，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看守牢房的警察看到迎面过来的人，脸面哈腰谄媚道。 “我刚来上海工作，就想着到处转转，熟悉熟悉。” “陈主任辛苦……” “行了，听说你们抓了个地下党？” “额，也算不上地下党，就是同谋。” “领我去看看。” 陈主任跟随看守警察，一路来到牢房深处，顺着警察手指的方向，最终见到了被抓之人。 “怎么会是他？” 第121章 意外来客 “吴老师，季方常被抓走了。”莫雨涵直接闯进了吴志清的宿舍。 吴志清看着慌乱的莫雨涵，连忙安慰道：“我知道，你先别担心，他现在只是进了警察局，一切还有余地。我会马上联系人员，到时候想办法给政府施压，子阳不是地下党，这一点上警察局就不能随意罗列罪名，到时候迫于压力，他们定会放人的。” “真的会没事吗？”莫雨涵担心不已，卢巧月的事还历历在目，当时也是栽赃嫁祸，可是最后卢巧月就再也没了消息，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现在季方常被抓了，莫雨涵当然担心季方常会和卢巧月一样，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自己生命中消失了。 “真没事，我给你保证。不过你也得给我保证，这一段时间，你少参与此事。现在华兴会已经彻底变了，再没有了敌后援助这一支了，那些被放出来的学生，也是被逼着脱离了华兴会。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先顾好自己，尽量少在外面晃悠。虽然苏萧与你的恩怨暂时压下来了，但难保这段时间他会贼心不死。” 莫雨涵点了点头：“好，我听您的，我回去等您消息。” 送走了莫雨涵，吴志清叹了口气，脸色也阴了下来。这次对地下党的抓捕，既突然又狠辣，不止是学校，就连校外的组织人员也被抓了不少。现在的上海，能够活动的地下党已经捉襟见肘了。但是吴志清对季方常又不得不救，思前想后，吴志清拿起一个外套，便匆匆离开宿舍。 “看来只能找队长想想办法了……” 华兴会的内部清剿，闹得沸沸扬扬，但学校整体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还是该上课的上课，并未因此限制学生的出行。教室内，莫雨涵心不在焉的听着老师讲课。从上课开始到现在，莫雨涵连书都没翻过，也就是在大学，老师们懒得管，若是高中，像莫雨涵这种状态，怕早就被老师点名批评了。 “莫雨涵，外面有人找~”什么时候下课了，莫雨涵都没察觉，听到有人喊自己，莫雨涵才回过神来。 “是你？你怎么在这？”看到来人，莫雨涵惊讶不已。 陈静飒然一笑：“怎么？不欢迎我啊？” 莫雨涵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惊讶，你不是应该在南京吗？” 陈静点了点头：“我也是最近才调过来的，现在在警察局工作。” “警察局？”莫雨涵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其审视了一番陈静道：“你来找我不会是为了叙旧？” 陈静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以你对我的成见，就算找你叙旧，你也会厌恶？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和解的。” “和解？”莫雨涵疑惑不解。 “对啊，我知道卢巧月的事，你心里有芥蒂，对我也有意见。不过没关系，我自作自受。可是现在我来了上海，说实话在这里熟悉的人，貌似就你一个。所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一直这么疏远下去，不求你现在拿我当朋友，最起码不要对我有成见就行。”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在意我？如果是因为影佐将军的话，那大可不必，我跟他不熟。” “随你怎么想，不过现在你的男友还在警察局，如果你说句话，我就可以把他放出来，这对你好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陈静随意地道。 其实今天来找莫雨涵，陈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别看她现在身为处长，看似风光无限，但在日本人眼里还真什么都不是。此前因为卢巧月的事，她与莫雨涵产生了嫌隙，这一直是她的心病，可她却不敢找上莫雨涵。就像莫雨涵说的，哪怕她与影佐祯昭就只是认识而已，但陈静还是在意，毕竟莫雨涵能跟影佐祯昭说上话，就这一点就值得她重视。因为如果有一天，莫雨涵真有进入政府的打算，影佐祯昭一句话可比任何功劳都强上百倍。所以此时为了一个季方常，她可不想与莫雨涵的关系闹得更僵，若真要把莫雨涵逼急了，她找上影佐祯昭，可能就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你们兴师动众的把他抓了，你就这么放了，岂不会落下话柄，你怎么交代？”虽然猜到了陈静的来意，可当她说出季方常时，莫雨涵还是心动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是真心来跟你和解的，别说季方常是个学生，就真是个地下党，我也会如你所愿。” 对于陈静的话，莫雨涵嗤之以鼻，陈静什么为人，她再了解不过。若季方常真是地下党，这陈静甚至都不会来找自己了，就因为季方常不是，对她的作用不大，所以她才愿意送这个人情给自己。 “好，我同意！”虽然对陈静有芥蒂，但送上门的好处，莫雨涵也没理由拒绝。而且季方常在警察局也不一定安全，哪怕吴志清说会找组织帮忙，但毕竟也是不确定的事。与其如此，着急的等着，不如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谢谢！”陈静笑着伸出了右手。 “我想知道卢巧月最后怎么样了？”莫雨涵与陈静握了握手说道。 “她啊？全家通共，家产没收，人嘛，都死了。” 见莫雨涵脸色不好，陈静叹了口气：“你觉得是我陷害了她？” “难道不是吗？” 陈静摇了摇头：“她家本就通共，只是她父亲做的干净，否则你以为我找上她是偶然吗？若真就是随便找个人，你觉得我能有现在的位置？不要把政府的人都当傻子，我能上位也有不少人眼红，若没真切的功劳，我也不敢坐现在的位置。否则等他们处理完了卢巧月一家，就该处理我了，绝不会把我调来上海。” “你倒是撇的清！”莫雨涵冷声道。 “是，我承认，我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不好的角色，可我也只是顺势而为，可就算没有我，她一家也逃不掉的你知道吗？我为自己争取，我有什么错？” 顿了一下，陈静继续道：“莫雨涵，你知道吗？你很幸运，在你看来认识影佐将军可能没有什么，那是因为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你太天真了，你不适合这个社会。” 看到莫雨涵不服气的样子，陈静摇了摇头：“好了，不跟你多说了，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反而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甚至有些后悔跟你的和解了，因为你永远成不了我的威胁！” 第122章 送走秦玉 “住进去的那个学生没什么事？”朱虹冉手里夹着香烟问道。 “一直很安静，这两天也没出门。”楚云回答道。 “没出门？那她的吃喝怎么解决的？” “住进去那天，她了不少吃的。不过按时间算，应该也吃的差不多了。” “哦，这样，你去买点吃的，晚上下班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这两天雨涵一直没露面，我倒想知道这个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交代好了楚云，朱虹冉便准备登台了，随便在台上唱了两首歌，跟熟客们聊了会儿天，朱虹冉便算完成了这一天的工作。现在身为粉荷苑的头牌，再加上楚忠良的关系，在这粉荷苑里，朱虹冉过得倒是自在了许多。这几天楚忠良忙得不行，很少来粉荷苑了，朱虹冉若不是怕生意不好，都懒得露面了。 等忙活完了，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朱虹冉来到后台，刚卸完妆，却见楚云领着莫雨涵走了进来。 “哟，我说大小姐，你这一连消失了两三天，总算露面了。”看到莫雨涵，朱虹冉倒是很高兴，不过嘴上却是怨气满满。 “最近比较忙，没时间过来。”莫雨涵看起来有些疲惫，显然这几天过得也不怎么踏实。 朱虹冉看到莫雨涵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心疼：“你没事？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万一我能帮到你呢。” 莫雨涵一笑，点了点头：“嗯，不过现在没事了，我今天过来，也是告诉你一声，今晚我的同学就要离开了，你让楚云哥跟我去拿一下钥匙。” “哦，今天就走了吗？那这样，我今天也没事了，一起跟你们过去，到时候楚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行，那我们就一起去。” 街衣巷外，楚云将车停好，朱虹冉三人便下了车，一起向朱虹冉家走去。此时刚刚过了新年，天气还有一丝寒意，街衣巷中也不像夏天一样坐满了乘凉的人，此时的巷子中一个人影也看不到，黑洞洞看着都有些吓人。 楚云打开手电筒，走在前面，朱虹冉与莫雨涵紧紧地跟在后面，沙沙的脚步声，在这深巷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哐哐哐~”来到门前，楚云敲响了门环。 “谁啊？”里面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朱虹冉有些奇怪，不由得看向莫雨涵，而莫雨涵却仿佛早有预料，其低声道：“我，雨涵。” 大门打开，季方常探出头来，看到楚云便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莫雨涵：“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让你在学校等着吗？” “我想送送玉姐。”莫雨涵小声的回答道。 季方常刚想在说些什么，这时秦玉从起身后闪身出来：“嘿嘿，还是雨涵够义气，没白让学姐疼你。” 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事，秦玉还是不改原来乐观的性子，其把季方常挤到身后：“起开，亏你还是个男生，胆子比女生还小，担心这担心那的。我给你说雨涵，以后你可得好好管管他。” 听到秦玉的话，朱虹冉瞅了一眼季方常，然后便意味深长的看向莫雨涵：“这就是你的大英雄？” 莫雨涵脸色一红，记得中学时候，她喜欢看小说，经常给朱虹冉和刘易洋说，以后自己要找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是现在，经过秦玉这么一调侃，这大英雄直接变成了胆小鬼，不免有些尴尬。 “这位是？”季方常头一次见朱虹冉，心中有些谨慎。 “哦，这是我的好姐妹，叫冉冉，玉姐住的这个房子便是冉冉提供的，今天也是过来送送玉姐。冉冉，这是秦玉学姐和季方常，都是我同学。”莫雨涵赶紧介绍道。 听到莫雨涵的介绍，秦玉主动伸手跟朱虹冉握了握手：“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 朱虹冉摇了摇头：“没事，你们是雨涵的同学，雨涵能为你们找到我，那说明你们关系不错，而雨涵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了，时间紧迫，我们就不说了，赶紧走。”季方常与朱虹冉打了声招呼，然后便看向秦玉道。 秦玉点了点头：“今天确实仓促，我还得赶着坐船，所以若有机会，我们来日再聊，到时候我请你们喝酒。” “你们去哪儿坐船？” “虎口，那边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哦，这里距离虎口可不近，不如我们开车送你过去。”朱虹冉说道。 秦玉转头看向季方常，这一切的行程都是季方常安排的，季方常想了一下：“也行，这两天我也有些事耽误了，要真走过去，难保不会耽误了时间。” …… 楚云开着车往虎口走，季方常坐在了副驾，三个女生坐在后面。女生是天生的群体生物，这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听着后面三人的谈笑声，楚云嘴角也是挂着笑意，由于坐车快了许多，时间还充裕，楚云还特意降低了车速。一车人，也就季方常神色严肃，不时地看着窗外的街道。 “前面怎么了？”季方常率先发现了情况。 楚云皱起了眉头，将车靠边停下：“你们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看见前面光影闪烁，季方常等人立马紧张了起来，觉察到莫雨涵的害怕，朱虹冉握了握她的手：“没事的，别害怕。” 楚云刚下车，便看到前面也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于是楚云便迎了上去。朱虹冉四人坐在车里等了10分钟左右，才见楚云回来。 “怎么了？”朱虹冉率先问道。 “是76号的，说是抓了个抗日分子，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等会儿就能过去了。” “76号？谁带的队？” “杜海。” “要不我们绕路？”莫雨涵有些担心。 “如果绕路，时间怕是来不及了。”季方常也很苦恼。 “你们在这等着，别下车，我去看看。”说着朱虹冉便要下车。 莫雨涵一把拉住了朱虹冉，看到莫雨涵担心的样子，朱虹冉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朱虹冉便下了车，向前面的灯光处走去。看着朱虹冉远去的身影，季方常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不行我们就下车，自己绕路走过去。” 楚云摇了摇头：“别乱来，虽然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但我敢保证你们只要下车，就会立马被抓。76号的作风你们可能不了解，在他们发现我们的车的时候，周围已经布满了人手，现在之所以不现身，也是他们还不认为我们可疑。所以，不管是为了你们自己，还是大家，都别轻举妄动，等冉冉的消息。” 又过了10分钟左右，朱虹冉回来了，坐进车里直接道：“开车，直接过去。” 季方常和秦玉脸色一变，而楚云却不管那么多，直接启动车子，继续向前行去。随着车子的前进，车里的人也看到了街道两边的黑衣人，莫雨涵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喘。朱虹冉再次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 第123章 宫左尚进 随着“皖南事变”的发生，国共两党的关系再次进入了冰点。由于国民党突然发难，使得华北的“百团大战”也间接受到了影响，到1月24日，“百团大战”也草草收场了。虽然给了日本人沉重一击，也取得了战略意图，但这种因内部而结束的战斗结果，却彻底引起了国人对重庆的不满。 重庆的游行活动不断，闹得人心惶惶，国军高层也是忙的焦头烂额，本以为重庆会迫于压力承认错误。但是一纸情报，却给了重庆高层新的希望，一个树立国军形象，挽回国民之心的机会。“百团大战”在华北的顺利，使得日本人不得不重新调整军力部署，将精锐兵力调往华北，用其他兵团补充到江西地界。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日本人设计的反间计，本就没报多大希望，那奈何却用在了重庆政府的心坎上。“皖南事变”的突然发生，就连日本人也有些意外。所以造成的结果便是，军队的频繁调动，取得成果却不怎么好，等日军的精锐到达华北，“百团大战”也已接近了尾声。 日本人穷折腾一番，累的够呛不说，还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可结果虽然共产党的攻击停了，但他们却心有不甘，总感觉是吃亏了一般。但是现在再让他们招惹共产党，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实在是被共产党的打法给打怕了。既然打不了共产党，那为了找回面子，出口气，那就只能找国军的麻烦了。 在重庆高层正为“皖南事变”想法平息民怨时，日本人江西军队的调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经过再三确认，他们终于也确定了日本人要对上高地区动手了。接连开了三天的会，总算确定了总体的防御部署，并任命罗卓英为此次战役的总指挥。 为了打开局面，保住国人的民心，树立国军形象，罗卓英当场立了军令状，若不退日军，他将与张自忠将军一般，战死沙场，以尽护国之心。有了罗卓英的表率，整个国民党的所有机构，都运作了起来，其中也包括了戴笠统领的军统。 罗卓英远赴战场，参谋团没日没夜的研究作战方案，整个国军在此时前所未有的团结了起来。经过多日的情报收集，戴笠也带来了好消息，日军的进攻计划已经完善，并交由司令官阿南惟几的一个参谋宫左尚进保管，而此时的宫左尚进正在上海。 宫左尚进此时出现在上海，也不是偶然，他是带着军令来。鉴于“皖南事变”的成功，日本军部肯定了土肥原贤二的功绩，并决定升其为大将军衔，此次的军令便是让土肥原贤二与4月会总部授衔的。可是现在的土肥原贤二尚在重庆，宫左尚进手里拿着军事计划，他可不敢去重庆冒这个险。于是便想到了与土肥原贤二交好的影佐祯昭，想让他代为转达，而此时的影佐祯昭正在上海，所以宫左尚进便来到了上海。 原本影佐祯昭已经回了南京，可是随着“百团大战”的结束，日本人的目标转成了国军。而影佐祯昭此时到上海也是奉命而来，此前抓捕地下党成果斐然，这次影佐祯昭也想故技重施，将上海的军统和中统肃清。 为了达到效果，影佐祯昭不仅对李士群和楚忠良下了指标，而且提出了以人数定高低的安排。因为随着罂粟花人员的逐渐完善，76号和罂粟花就难免会争个高低，此前影佐祯昭为了稳定，提出了以76号为主，罂粟花为辅，相互协作的工作方式。可是现在为了抓捕谍报人员，影佐祯昭有意让他们争一争，不求抓的人物重要与否，只要确定是谍报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只看人数。 当宫左尚进找到影佐祯昭时，影佐祯昭也刚刚忙完了手上的事。看到宫左尚进，两人先敬了个军礼，然后宫左尚进将来这的目的说了，影佐祯昭欣然领命。 做完了正事宫左尚进本应赶往江西，但苦于影佐祯昭的再三邀请，盛情难却，宫左尚进也只能答应在上海逗留几天。好在去江西的时间宽裕，又加上他与影佐祯昭本是老乡，总得给几分面子，而且他也乐于在去战场之前在上海享受几天。 影佐祯昭的决定对于李士群和楚忠良来说，无异于打了一剂强心。，李士群回到76号，立刻下达了命令，不惜一切的抓捕军统和中统的谍报人员。76号特务们开始忙碌起来，分散到上海各地，全力搜捕起来。 而楚忠良也不甘示弱，头一次将罂粟花的人全部召集了起来，就连朱虹冉也被叫了过来，开了近一个小时的动员会。也是这次会议，使得朱虹冉才深刻认识到了罂粟花的真正实力。 罂粟花不同于76号，影佐祯昭说的没错，76号已经成了明面上的势力了，76号中多数都是经常活动的特务人员。只要有心人留意，总能认出他们。可是罂粟花却不同，楚忠良找的这些人，可谓涵盖了各行各业。这些人平常有着自己的工作，但实际却又充当间谍的角色，让人防不胜防。 对于动员会的主题，无非便是一点，竭尽全力的找出隐藏的谍报人员。虽然没有给众人下达具体的名额，但楚忠良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谁找到多，以后在罂粟花谁就有话语权，谁就享受的权利大。 此前朱虹冉举报刘长辉，虽然是跟楚忠良的一场交易，但楚忠良还是把功劳给了朱虹冉，在这一点上楚忠良作为领导办的确实不错。而也正因如此，其实朱虹冉在罂粟花还是有些名望的，再加上她加入时间最早，罂粟花中的其他人，对于杜鹃也算敬佩，也对她有所期望。 似是觉察到众人的眼光，坐在前面的朱虹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实话，她对于这种间谍工作并不感冒，甚至有些反感。当时举报刘长辉，也只不过是为了救楚云罢了。而现在若是为了权利，她可不想趟这浑水。 所以会上不管是对于楚忠良的暗示，还是众人的期盼，朱虹冉都直接无视了。也不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默默的当一个看客，全程处于不闻不问的状态。 第124章 组建中兴社 秦玉事件之后，华兴会再没了季方常等人的立身之地。送走秦玉之后，原秦玉组织的华兴会人员，多数都怕了，也不想再参加任何组织，但也有一部分人不甘心，于是这些人便找到了季方常。 “子阳，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是啊，难道就因为我们看好共产党，就剥夺我们尽一份心的权利吗？” “就是，要我说既然被赶出了华兴会，不如我们自己创个组织，难道走了秦玉我们就这么放弃了不成？” “你说的好听，没了秦玉，我即使有心尽一份力，可若没有秦玉的渠道，怎么把物资送到敌后？”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季方常对于组建新组织也有些心动，但这事可不是他能决定的，于是便说道：“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我得问问老师。” “对啊，只要吴老师同意，那渠道的事不就迎刃而解了吗？”秦玉是地下党，其实算是个公开的秘密，而吴志清的身份则只有核心成员才有所怀疑，此时选择留在这的也基本都是与秦玉交好的亲信。 “子阳，事不宜迟，你赶紧去问问，若是可以，我们得便尽快行动起来。” 李子阳抱着几分心动，受着几分被迫的找到了吴志清。而吴志清看到听到季方常的想法后，却摇了摇头。 “简直胡闹，秦玉刚离开，你们就不安分了，学校的风波还没过呢，难道你们想再被抓进去一次？” “老师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难道真就这么让大家散了？若是如此，那秦玉这些年的心血可全都白费了，我们经历了多少，才将这些同道中人聚集到一起？” 吴志清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你们这么做，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次是秦玉幸运，及时逃了出去，若是稍有差池，她将面对的可不止死亡那么简单。” 季方常神色有些恍惚，然后充满向往的道：“老师，此前你组织我入地下党，我知道你是在保护我。可是老师，其实不只是我，其他同学也是这样，我们都不想被这么保护着。国家正饱受摧残，敌后的一些娃娃都上了战场。我们何德何能，连尽一份心，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都要考虑利害得失？你知道吗，老师其实大家都很羡慕秦玉，她能为自己的理想去争、去拼，即使有一天牺牲了，也会有人记得，她曾在这条路上走过。而我们呢，谁又会记得我们，我们又岂会甘心？” 吴志清有些怅然：“战争？你们哪知道战争的残酷？在你们看来，战争无非是杀几个人而已，可是真正的战争要比这个残忍的多，也危险的多。你知道吗，我本想着让你们毕业再给你们选择。毕竟大学生在现在，既要有运气，能生在好地方，又要有实力，考上大学。你们对于现在的中国来讲，便是未来，便是希望。加入共产党在你看来可能是荣耀，可也意味着无尽的危机，因为成了共产党，便也意味着你们参与了战争，成了敌人追捕的目标。” 季方常听后却飒然一笑：“老师，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吴志清喟然叹道：“如果你们坚持的话，我同意你们成立新组织，也可以帮你们收集的捐赠送到敌后，甚至也容许你加入共产党，接替秦玉的位置。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组织成立后，现在不可贸然出头，最好先沉静一段时间，等这次的风波过了，再招收新人，否则不仅你不安全，也会把这些学生置于危险之地。” 听到吴志清答应了，季方常惊喜的连连点头：“行，一切都听老师的。” 看到季方常样子，吴志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年轻人啊！年轻真好，既然打算组建新组织，那名字想好了么？” 季方常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来得及呢，今天想到组建新组织也是临时起意，想着先来征询一下老师的意见，也没成想老师能轻易地答应。” 吴志清翻了个白眼：“若不是你讲一堆大道理，我会同意？” 季方常嘿嘿一笑：“让老师为难了，不过我说的可不是空话，这确实是肺腑之言。” 吴志清摆了摆手：“行了，不管是花言巧语还是肺腑之言，我还是希望你们谨慎点，最起码都要活到抗日之后。既然你们还没想好名字，那我便送你们一个，就叫中兴社。中兴社，中兴即使指中国振兴的期望，也是对你们的愿望。我们这一代人打仗已经够多了，我多么希望我们这一代把中国的仗都打光了，你们都活到和平年代，到得那时中国的中兴就得靠你们了。” …… 从吴志清处出来，季方常已经被吴志清批准成了一名正式的共产党员，并为其做了入党仪式。但此时的季方常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有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从他加入共产党的那一刻，他仿佛才真正了解了什么是共产党，知道了一个共产党员的职责和素养。从离开吴志清宿舍的那一刻，季方常知道自己以后的一言一行再不是自己的个人行为了，而是关乎整个社团所有人的生死安全，自己的一举一动，也不再是为了个人喜好，而是所有中国应有的骨气与品行。 见到季方常忧心忡忡的走过来，在外面的等着的众人，立马围了上来：“怎么了？吴老师不同意？” 季方常摇了摇头：“老师同意了！” “耶！”同学们高兴的欢呼起来。 看着情绪激动的众人，季方常突然一愣，曾几何时自己也会像他们一般无所畏惧，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吴志清所说的“年轻真好”是什么含义了。只有有了责任感，有了顾虑，而还能拥有这种无所畏惧的勇气，才是真正的年轻人。 “无知者无畏”是为莽撞，“知之者无畏”才是真正的勇气。同学们的兴奋之情，彻底感染了季方常，在这一刻，他心中的沉重感顿时消失了。 “看到他们这样，这一切都值了……” 第125章 季方常的决定 本来以吴志清的打算，是不会同意季方常此时组建中兴社的，但是现在他也确实没有办法，地下党缺人啊！此前重庆与南京的联合行动，打了地下党一个措手不及。 上海沦陷后，基于国共合作，共产党的地下党与国军的军统和中统都有往来。彼此既交换着情报，又合作组织一些合作，若是此前，这种方法对于双方都是利大于弊，毕竟人多力量大嘛。可是国军的突然背叛，对于地下党来说却是致命的，这次的打击使得上海地下党直接面临着支离破碎的危机，许多暗线被清除或者打断了。 吴志清算是老地下党了，从刘长辉活跃在上海时他就是共产党了。或许是因为他的重心在学校，一直就是引导着学生了解共产党，加入共产党，或者为敌后的武装力量提供支持，并没有对南京政府或者日本人造成直接性的伤害；也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个大学老师，对于新政府而言他的作用要远远大于危害。所以这些年，他虽然一直有所偏向的支持的秦玉她们，但新政府却一直没有拿他开刀。 作为一名老地下党，他没有自己的上下线，但却能直接与上海地下党的领导者对话。所以他所能获得组织支持的资源，也要比寻常地下党大的多。 可是季方常被抓事件发生时，吴志清去找了领导者，可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领导者也想救季方常，但是此时的上海地下党可用的人已经不多了。 而且当时领导者也有自己的难处，多年沉默的一名暗谍突然传出讯息，刘长辉的死不是意外。这条讯息上级高度重视，最后更是给领导者下达了暗杀指令，可是现在上海根本就无人可用。 在领导者处了解了地下党的处境，吴志清犹豫再三，不仅没有请到解救季方常的救兵，反而将暗杀指令领了过来。刘长辉算是他的老领导，也算是老朋友，为他报仇自己义不容辞。而且这次没了救兵，那季方常能不能救出来也两说呢，如果暗杀指令完成，那自己也大概率逃不掉了，这样反而顺了吴志清的心意。因为这样，自己就可以陪着自己的弟子共赴黄泉了。 可是等吴志清回到学校，季方常竟然已经被放出来了，吴志清自然不知道是莫雨涵的原因，还以为是警察局例行询问结束了，但这毕竟是好事，所以吴志清也没多问。季方常没事了，但暗杀指令却不能不执行。所以当季方常想组建中兴社时，他松口了。他只是想着，若是自己执行任务时，有个三长两短，也算遂了这些学生的心愿，而自己也算后继有人，地下党在这所学校也不算绝了。 季方常成立了中兴社，光忙着高兴了，物资运输渠道的事还没来得及问吴志清，当众人冷静下来，问及这事时，季方常支支吾吾回答不下来，最后只能先找个借口应付了一下，再次找到了吴志清。 “老师，秦玉之前是怎么把物资运出去的？”季方常直接问道。 “组织建立起来了？此前还怕你操之过急，这件事你没问我也没提，现在既然你问了，看来你也是准备好了，既然如此，那便告诉你。”随后吴志清将联络人员和暗号都说了出来。 季方常边听边认真的记了下来，吴志清见此点了点头：“最近这段时间我要出去一趟，中兴社的事，你自己多用点心，以后发展的好坏，就看你的了。而你入党的事，我已经传给了上海的领导者，到时候有事，他们会找你的。” “老师要出远门？多长时间回来？” 吴志清摇了摇头：“需要多长时间，我也不清楚。不过这里有你在我也放心，你这人就是有时候做事太激进了，以后不管是组织给的任务，还是中兴社的事情，你一定要深思熟虑，不可莽撞了。” “老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季方常觉察到吴志清有些不对劲。 吴志清叹了口气：“有些事我也不想瞒你，最近我们上海的组织被破坏的很严重，可是上面的任务下来了，我们就不得不执行。” “什么任务？” “暗杀一个特务。” “危险吗？” 吴志清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地下党在上海做什么不危险？从你加入共产党的时候，危险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考验。” “老师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就走，我走之后，学校这边就靠你了。你也别总是想着搞物资，你最主要的任务，是把我们的思想传播出去，让更多的学生认识到共产党的理念。而我今天走后，无论任务成功与否，大概率都不会回来了。” “老师的任务是谁？” 吴志清一笑道：“这我可不能告诉你，组织的保密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季方常点了点头：“老师放心，这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 从吴志清处出来，季方常便有些心神不宁，从吴志清的言谈举止，他便知道这次的任务怕不是如吴志清所说的那般简单。而且据他所知，吴志清身为大学老师，别说杀人了，就是杀猪都没有自己杀过。他不知道组织为什么把这种任务交给了吴志清，且不说能不能完成任务，就算能够完成，以吴志清的情况怕也逃不掉的，这就是一个必死的任务。 “如果真要一个人死，那我便替老师去死又如何？”在季方常看来，吴志清的作用要远远大于自己，但是现在他苦于不知道这次的任务目标是谁。抬头看了看教研楼，尤其是三楼吴志清宿舍的窗口，季方常暗暗下了个决定。 季方常不知道专业的杀手是什么样子，但小说、电影他可看了不少，一般杀手在执行任务之前，都会重新确定一下任务目标，然后才会将情报销毁。而这次，他决定赌一把。 借着夜色的遮掩，季方常靠着砖缝和凸出的柱子，小心翼翼的爬到了三楼，来到了吴志清的窗外。窗户是关死的，而且还拉了窗帘，想来吴志清还是很谨慎的。不过，好在窗帘并不是严丝合缝，透过缝隙季方常还是看到了屋里的吴志清。 此时的吴志清并没有收拾行装，反而呆呆的坐在床上，若不是他穿了一身黑衣，季方常都怀疑今天吴志清是不是在骗自己。见吴志清不动作，季方常便看向屋里的其他地方。 屋子的东西很整齐，跟白天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便是地上多了一堆灰烬，像是燃烧文件留下来的。看到这堆灰烬，季方常心中一沉，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来晚了，吴志清已经将那份指令销毁了。 正在季方常以为自己无功而返时，却见屋里的吴志清有了动作，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仔细看了两眼，然后便用火柴点着了。待纸条烧尽，吴志清便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向门口走去。 外面的季方常长舒了口气，迅速的向下爬去，他要在吴志清离开前阻止他。而他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答案，那张纸条他看的很清楚。 “粉荷苑，杜鹃！” 第126章 各取所需 楚忠良将最近的任务传达后，人便没了踪影，而朱虹冉也乐的如此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的歌女，全然没有将会上的内容放在心上。 这天晚上，朱虹冉唱完歌，便如往常一般向后台走去，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二楼，一个熟悉的身形映入眼帘。 “他怎么来了？”朱虹冉暗暗嘀咕一句，然后便转身上了二楼。 “感觉你唱歌越来越好听了。”谢落星看到朱虹冉走过来，便率先说道。 朱虹冉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就没见过这么夸人的。倒是你，这蜜月刚过，就忍不住跑这里来了，你对的起洋洋吗？” 朱虹冉打趣的一句话，倒是让谢落星神色一滞毕竟与刘易洋假结婚这事，他还真对不起刘易洋，此时被朱虹冉一说，难免心虚了。 看到谢落星的样子，朱虹冉眼睛一瞪：“你该不会真是来找乐子的？” 谢落星回过神来，干笑一声：“我今天是来找你的，想请你帮个忙。” “找我？什么忙？提前说好，劝架这事我可不在行。” “哪能啊，你别胡思乱想。”谢落星说着便扫视了一圈周围：“这里不方便，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跟我来！”见谢落星真有正事，朱虹冉便也不再打趣，于是便起身向后台走去。 “说，什么事？”两人来到朱虹冉休息的屋子，朱虹冉问道。 “那个，宫左尚进你认识吗？” 朱虹冉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听名字应该是日本人？” 谢落星点了点头：“我得到消息，明天他会随影佐祯昭来粉荷苑，到时候大概率会让你作陪，我想让你帮我从他身上得到一枚钥匙。” 朱虹冉若有深意的看了谢落星一眼：“钥匙？什么钥匙？”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若答应，我会给你一个印模，你得到钥匙只需要把形状印下来就行，其余的你不用管。” 朱虹冉一笑：“你说的倒是简单，那可是日本人，想来这把钥匙也不是普通的钥匙，我帮了你你怎么回报我？” “放心，不会让你白做的。你的情况我也了解，楚忠良不是让你们抓捕抗日分子吗？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我会给你一份名单，你放心这份名单绝对真实，他们都是军统和中统的人，不过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想来对你来说也是够用了。” 朱虹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其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可以无偿帮你。” “不行！”谢落星脱口而出。 朱虹冉有些惊讶：“为什么不行？” “这件事你若做了，以后日本人会怀疑你的，而有了他们，以后日本人就算是怀疑你，没有实证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而且，我谢落星也不喜欢欠人人情，尤其是你。” “我？我又怎样？你到底是担心我的安全还是只是为了不欠我？” “或许都有……” 朱虹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禁有些失落：“那你为了我将他们出卖了，你怎么交代？” “不用交代，他们本就是些无关紧要之人，从成为间谍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应该准备好了有今天。” “国军都是这么冷酷无情吗？”朱虹冉突然问了一句。 谢落星一愣：“为国捐躯，本就是我辈荣誉。别说他们，就是哪一天需要我，我也会义不容辞。” 朱虹冉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感觉你的份量比他们大多了。” “确实，可你会举报我吗？”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 谢落星摇了摇头：“你若会，那你父亲被抓时你就应该举报我，这样也许还能救你父亲一命。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你都没有举报我，我想现在你更不会了。” “是啊，也许！但也许的事情我一般不会赌。”朱虹冉神色怅然的道。 …… 季方常总算在吴志清出教研楼之前将其拦了下来，趁吴志清不备，季方常将其打晕并送回了宿舍。看着躺在床上昏死过去的吴志清，季方常鞠个躬，道了声歉。最后从吴志清怀里搜出一把手枪，季方常掂了掂然后学着电影里的桥段，给枪打开保险，比划了两下，然后便离开了教研楼。 回到宿舍换了一身衣服，季方常便来到了粉荷苑外，找个没人的角落，悄悄躲了起来。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粉荷苑，季方常不免有些怅然，有些感慨：“没想到，自己加入了共产党第一次执行任务，竟然会是暗杀。” 粉荷苑前人来人往，这无疑加大了季方常任务的难度，但怎么说也比里面强上不少。暗杀任务没有写期限，所以季方常今天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今天的主要任务还是勘察现场，找到容易得手的位置。在附近转了一圈，季方常也发现几个好位置，但是若是晚上执行任务，视线难免会受到影响，而以他对枪支的熟悉情况，怕也很难打中。 选来选去，季方常只找到一个离粉荷苑门口较近的一个角落。角落处于一盏路灯的背面，正好是阴影部分，藏在里面，外面的人很难发现。但所谓有好处也有坏处，这里暗杀是不错，但却不容易让人逃走，这是个死角，以季方常的身手，只要一开枪，怕是就逃不掉了。为了完成任务，季方常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这里。 选好了地方，季方常便整了整衣服，打算进粉荷苑里面看看，一来看看里面的护卫情况，需要注意的人手；二来找到所谓的杜鹃，认清杜鹃的样貌。正准备往门口走，却不想一对青年男女从里面走了出来，而两人的谈话使得季方常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杜鹃小姐，你回去，后天我再来找你。” “嗯，好，那你自己走，后天再见。”朱虹冉挥了挥手。 看着挥手的女子，季方常便确定了这便是自己的目标了，扫了一眼周围，可谓天赐良机。女子正背对着季方常，两人距离不足十米，关键是此时杜鹃身边没有保镖之类的，都是些进进出出的客人。 季方常深吸了口气，右手伸入怀中，握紧了怀里的手枪。然后便顺着人流，大步流星的向杜鹃冲了过去，眼看到了近前，季方常也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了杜鹃的背心。 第127章 任务失败 “是你？”就在季方常要扣动扳机的一刻，朱虹冉突然回过头来，看到了走到近前的季方常，其不由出声道。 看到朱虹冉的容貌，季方常也有些慌乱，急忙把怀中的枪藏好，支支吾吾的道：“你 ……你怎么在这？” “这是你朋友？”谢落星有些戒备的看了季方常一眼，尤其是其右侧的衣服，显然刚才他是发现了什么。 “嗯，是个朋友。”朱虹冉点了点头。 谢落星又瞅了一眼季方常，然后看向朱虹冉道：“既然是你朋友，那你们聊，我回去了。” 说完，谢落星便直接转身走了，急匆匆的样子，就像逃离一般。朱虹冉看的莫名其妙，然后其转身看向季方常，脸色一沉：“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雨涵呢？” “雨涵？哦，她在学校呢。”季方常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神色异常的季方常，朱虹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你来这干嘛？” “我？我来找个朋友。” “找到了吗？” “找到了。” 朱虹冉显然不信，其突然笑着邀请道：“既然来了，要不要进去坐坐？” 季方常瞥了一眼粉荷苑的门内，连连摇头：“不用了，现在没事了，我还得赶紧回学校，不然晚了学校就关门了。” 朱虹冉脸色一正：“算你还有点良心，你若对不起雨涵，看我不收拾你。” 季方常讪讪一笑，连连点头：“是，我明白。” …… 告别了朱虹冉，季方常逃也似的回到了学校。到了学校，他便直奔教研楼而去，吴志清被他打晕了，也不知醒了没有，他需要将情况汇报一下。 来到吴志清的宿舍，季方常发现吴志清已经醒了，其呆呆的坐在床上，不知在想着什么。季方常心里一颤，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混账，有你这么尊师重道的吗？”看到季方常，吴志清骂了一句。 季方常嘿嘿一笑：“我这不是也没别的办法吗？” “行了，别说这个了，我的东西呢，拿过来。”见季方常大摇大摆的回来，吴志清猜测季方常还没做那件任务。 季方常见吴志清伸出了手，便将怀里的手枪取了出来，其边递给吴志清边说道：“老师，胭脂不能杀啊，你知道胭脂是谁吗？” “谁？”吴志清一愣。 “她就是雨涵的那个姐妹，帮助秦玉逃离上海的人。” 吴志清听后眉头一皱：“这样啊，那她是罂粟花的人吗，是汉奸吗？” 见季方常语塞，吴志清继续道：“她是帮助过我们，但刘长辉的死不能白死。而且她若是汉奸，难道我们就因为她对我们有情，我们便视而不见吗？上级的指令是不会错的，所以这次的任务也必须进行下去。” “可是……若是上级没有调查清楚呢？我与她接触过，主观上我不觉得她是汉奸。万一里面另有隐情，我们错杀了好人怎么办？” 吴志清听后想了一下道：“这样，任务暂时中止，明天你将雨涵带过来，我问她点情况，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若是真有隐情，我们再向上级反映不迟。” 季方常点了点头：“好，明天我们再过来。” “站住！”见季方常要离开，吴志清直接喊道，“杜鹃的事先放一边，你这打老师的事，我们是不是该算一算了。” 见季方常苦着个脸，吴志清也没多为难：“回头把校训抄十遍。” “啊？”季方常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校训他可是知道的，总共好几百条，这要是抄十遍，那还不把手腕写断啊。 “老师，看在我也是好心的份上，能不能少几遍？” “好心？你若不是好心，又岂会罚你抄校训这么简单？别跟我讨价还价，你若不同意，那就二十遍。” “不，不，不，十遍，十遍就十遍，我同意！”季方常说完便夺门而出，他可不想再待下去了，否则还不知道吴志清怎么治自己呢。 …… 第二天，季方常如约将莫雨涵拉了过来，看到吴志清，莫雨涵高兴的打了个招呼：“吴老师好！” “哎~雨涵啊，快！进来。”看到莫雨涵，吴志清显得很高兴。 “老师，冉冉不是汉奸，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莫雨涵来到吴志清面前直接说道。 吴志清神色一僵，斜了一眼季方常，看来是季方常提前将请莫雨涵来的目的透露了，那既然如此，吴志清也没什么可扫听的了，直接问就是了。 “好了，你先别担心，这事现在不是已经中止了吗，叫你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毕竟她也帮过我们，我们也不想弄错了。” 莫雨涵被吴志清拉到床边坐了下来：“据你所知，你这个姐妹有没有加入罂粟花？” 莫雨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证，她绝不是你们说的那种汉奸。” 吴志清叹了口气：“雨涵，你仔细想想，如果没有有用的消息，你这什么都不知道，是救不了她的。即使我们不作为，到时候组织也会安排其他人的。” “我知道……可是……”莫雨涵双手抱头：“可是，自从高中毕业，她的一切情况很少跟我说了，我知道的真不多。” “那你知道刘长辉这个人吗？” 莫雨涵抬起头，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一名老地下党员，现在他已经死了，但是经过我们的调查，他的死可能跟你这个姐妹有关。” “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做的，他什么时候死的？” “在我们研学的时候。” “研学的时候？”莫雨涵脑子很乱，但她还是努力的想着研学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着自己回来后，朱虹冉有什么变化。从头到尾的细想了一遍，突然莫雨涵眼睛一亮。 “老师，研学的时候，上海发生了暴乱你知道吗？” 吴志清点了点头：“当然知道，那次的事，我们组织也有参与。” “那次暴乱听说冉冉的父亲也参与了，而且被76号当众处决了。我虽然不认识那个刘长辉，但冉冉的父亲肯定会认识的，他此前就是游行队伍的代表，只是后来腿断了才退出了，可是那次不知怎么他又参加了，所以当时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如果是这样的话，朱伯伯死了，冉冉肯定也不好过，你说会不会是刘长辈有意去救冉冉才遇难的？” 莫雨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吴志清听到这种情况，也是心中一动：“你朋友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朱利民！” “子阳，一会儿你根据雨涵的讲述，做一份报告，回头我会向上级反映，如果真如雨涵所说，那刘长辉的死可能真是情有可原了。” 第128章 任务完成 今晚的粉荷苑格外的热闹，一楼的看客们都挤成了一团，负责秩序的看场子的领班，也只能将一楼的桌椅全都撤了，以腾出更多的空间。相较于一楼的人挤人，二楼倒是空旷了许多，整个二楼全都被影佐祯昭包场了，说是包场，怕最后还是楚忠良这个老板自己买单。 不过，别说损失二楼的收入，就算是损失这一整晚的收入，楚忠良都愿意，毕竟能跟影佐祯昭同席的机会可不多。今晚二楼专门准备了一个大桌，此时除了影佐祯昭和宫左尚进外，还有楚忠玉、楚忠良、李士群以及上海市长陈公博作陪。除了这一桌大桌外，其余的小桌也坐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些保镖和警卫。 朱虹冉刚唱完歌回到后台，一名小厮便过来说道：“杜鹃姐，老板让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此前在台上，朱虹冉便注意到了二楼的情况，此时倒也不觉得惊讶。小厮离开后，朱虹冉照了照镜子，抿了抿鬓角的发丝，然后便从抽屉中取出谢落星给的印模，放入怀里。 “希望一切顺利！”朱虹冉长舒了口气，到了现在，她可是紧张的不行。 …… “杜鹃小姐来了~”楚忠玉作为桌子上的唯一女性，显然要细心的多。 “将军好！”朱虹冉对着楚忠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旁边的影佐祯昭打了声招呼。 “来，杜鹃，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宫左将军，这位是咱们上海市长陈先生。”楚忠良站起身来为朱虹冉介绍道。 “宫左将军好！陈市长好！”朱虹冉对两人各问了一声好。 “来，你坐这边！”楚忠玉直接拉着朱虹冉入席，坐在了宫左尚进和陈公博的中间。 座位的安排显然是按照中国的传统，宫左尚进坐上席，其左边是影佐祯昭，右边是朱虹冉，影佐祯昭左边挨着楚忠玉，然后便是楚忠良。朱虹冉的右边是陈公博，再右边便是李士群。 朱虹冉入座后，影佐祯昭便说道：“宫左将军难得来次上海，他又是在下同乡，所以杜鹃小姐今晚可要好好招待，可不能让宫左将军扫了兴致。” “将军说的是！”朱虹冉起身回复道。 “来，坐，我们边喝边聊。”影佐祯昭说道。 几人先聊了些客套话，随后影佐祯昭与宫左尚进便说起了中国的战事，这些对陈公博和楚忠良等人吸引力很大，但对于楚忠玉和朱虹冉来说，却有些无趣了。接连喝了几杯酒，楚忠玉听得昏昏欲睡，哈欠连天，最后干脆躺在了影佐祯昭的肩上小憩了起来。而影佐祯昭也只是扫了一眼，并未在意，想来这些日子，楚忠玉确实下了大本钱，已经得偿所愿了。 正在朱虹冉倍感无聊之际，突然感到一双手贴在了自己的臀部，其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发现是宫左尚进。可是此时的宫左尚进正一脸投入的与影佐祯昭攀谈，一点儿异常一看不出。朱虹冉皱了皱眉，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暗骂一句：“老色鬼！” 此前朱虹冉还对自己将要进行的任务，感到愧欠，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将要偷的钥匙有什么作用，但她却明白，一旦自己成功了，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这个宫左尚进。但是现在朱虹冉再没有了愧疚之心，反而幸灾乐祸起来，其心中也开始暗暗地合计着。 宫左尚进此时并不知道朱虹冉的想法，几杯酒下肚，其色心更是大了几分，手上动作也由摸变成了抓。一边跟影佐祯昭谈笑风生，一边肆意的揉捏着旁边的美人，宫左尚进心里乐开了花。 “啊~”朱虹冉一声惊叫，手中的酒杯直接洒了她与宫左尚进一身。 “对不起！”朱虹冉见洒到了宫左尚进，赶紧道歉。 而宫左尚进也意识到自己的手劲儿大了点，其讪笑道：“没事，不妨事的。” 看着狼狈的两人，影佐祯昭等人也仿佛明白了什么，一个个不是假装没看见，就是帮忙打着圆场。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赶紧领将军去后台换身衣服。”楚忠良借势发挥。 “是，那将军请跟我来。”说着朱虹冉便起身带路。 看着两人离开，刚刚惊醒的楚忠玉，又醉眼朦胧起来，对着影佐祯昭的脸颊亲了一口。看的旁边的陈公博和李士群目瞪口呆，而楚忠良本想用眼神警告一番楚忠玉，但现在楚忠玉直接闭上了眼睛，恨得楚忠良牙痒痒。 “将军，你就在这里换，不会有人打扰的。”说着朱虹冉便上前，想将宫左尚进的外套解下来。 “嘶~”宫左尚进一把抓住了朱虹冉的手，色眯眯的盯着朱虹冉。 朱虹冉心里一慌：“要不……要不我出去等着。” “啊~”朱虹冉一声惊叫，宫左尚进直接把她抱了起来，然后甩向旁边的桌子，将朱虹冉的头狠狠地按在桌子上，肆意的狂笑着。 “哐当！”朱虹冉奋力的挣开了宫左尚进，将其推倒在地，然后顾不得整理衣服，急忙向外跑去。 “八嘎！”宫左尚进大骂一声，站起身来就要掏枪。 刚到门口，朱虹冉也清醒了过来，现在她还不能离开。她若离开了，那不仅自己完了，自己的朋友亲人都得完了。到时候别说宫左尚进了，就是楚忠良也不会放过自己。想到这里，朱虹冉浑身颤抖起来，眼泪也瞬间涌了出来，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惨然的看向宫左尚进。 “吆西~”宫左尚进见朱虹冉停下了脚步，其收回了拿枪的手，走到朱虹冉面前，突然咧嘴一笑，双手对着朱虹冉胸前的衣服奋力一扯。看着朱虹冉袒露的胸膛，宫左尚进更是疯狂了起来，其用手掐住朱虹冉的脖子，再次将其拽到桌子旁边，一边用手按着朱虹冉的肩膀，不让其起身，一边松开了自己的腰带…… 云消雨歇，满是狼藉，看着倒在床上的宫左尚进，朱虹冉眼中恨意满满。此前的衣服已经被撕的粉碎，朱虹冉重新找了件衣服，随意的披在身上。 扫视了一圈乱七八糟的屋子，最终视线定在了地上的日本军服。朱虹冉起身，小心翼翼的来到衣服旁边，翻找一番，最终从内兜里找到了一把钥匙。 此前的挣扎早就将印模弄丢了，此时也来不及找了。于是朱虹冉从抽屉中找出两盒胭脂，将钥匙的正反面都印了一遍，然后再将钥匙放回了原处，做完这些朱虹冉才长舒了口气。 “总算完成了……” 第129章 彻底死心 等朱虹冉送走宫左尚进，外面的影佐祯昭等人早就散场了。朱虹冉找了块纱巾遮住自己脖子上的淤青，便让楚云将自己送回了云梦别墅。 “怎么了？”楚云见朱虹冉一路上也不说话，便问道。 “没事。”朱虹冉摇了摇头，将头靠在车窗上，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冉冉！”楚云将车开到了云梦别墅，朱虹冉睁开了眼，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皱了皱眉头。 “你去把车停好，就休息去。”朱虹冉说着便下了车。 “咚咚咚！”来到前面的车前，朱虹冉敲了敲车窗，等车窗摇下来，朱虹冉看着眼前的人道：“你怎么来了？” 车门打开，楚忠良下了车，伸了个懒腰：“早就知道你有这个房子，一直没时间过来看看，今天倒是第一次。” “进来～”朱虹冉懒得废话，直接向房子走去。 卧室里，楚忠良将朱虹冉的纱巾接了下来，看着脖子上的淤青，楚忠良用手轻轻的抚过：“这是他弄得？” 朱虹冉咽了咽口水，眼中闪过一丝胆怯。楚忠良的变态嗜好，她再清楚不过了，此时看着楚忠良的眼睛，里面不是心疼而是莫名的兴奋。 没等朱虹冉反应过来，楚忠良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拽到床上：“他是不是这样对你的，嗯？” “咳咳……”朱虹冉被掐的喘不过气来，眼中充满了祈求，可是楚忠良却不管不顾，反而更兴奋了起来，一把扯掉朱虹冉的衣服，压了上去。 …… “斯～哈～”一觉睡到中午，朱虹冉才醒了过来，稍微动了动身子，浑身疼的难受。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朱虹冉倒一口凉气，又重新躺了回去。 从早上楚忠良离开，楚云便过来了，等了许久不见朱虹冉，闲来无事，楚云便刷起了车子。将车子清洗了一遍，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到十二点见朱虹冉还没出来，楚云便打算出去买点午饭。 楚云刚下了车，便看到朱虹冉从楼里出来了，于是便迎了上去：“都中午了，我们去找点吃的？” 朱虹冉点了点头：“嗯，随便吃点就行。” 两人正往车那边走，这时一阵风出来，掀起了朱虹冉脖子上的纱巾，楚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递给了朱虹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朱虹冉的脖子。 看到脖子上的淤痕，楚云脸色一变：“他又打你了？” 朱虹冉急忙用纱巾遮住脖子：“没事儿。” “这个王八蛋，我宰了他！”楚云气的咬牙切齿。 朱虹冉双眼一瞪：“你别乱来，这不关你的事，现在我们还得靠他，你若不想害我就听我的。” 楚云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不如我们离开上海？” “离开上海？去哪儿？到哪儿都一样，在这里我付出了多少，才走到现在，去了新地方，难道还要让我再走一次？而且新地方的人也不一定比他好。” “我们去种地，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不好吗？” 朱虹冉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楚云道：“楚云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意，可是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不会跟你走的。你现在觉得我惨，可是现在这个社会谁又不惨呢？你只是看不到，或者别人不想让你看到罢了。就像我一样，在别人眼中，我也是风光无限呢。所以，对于我来说，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吃不了这种苦那就得吃另一种苦。而这种苦我已经吃习惯了，不想改了。” 听到朱虹冉的话，楚云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简单的吃了点午饭，坐上汽车，楚云试探的问了一句：“今天你这个样子，就不用去了？” 朱虹冉摇了摇头：“今天我约了个人，去打个逛。” “那个日本人？”楚云脸色有些难看。 “不是，是谢落星。” “谢落星？”楚云有些异样的回头看了朱虹冉一眼，“他都结婚了，你见他干嘛。” 楚云也知道点朱虹冉对谢落星的好感，但谢落星的为人他却看不上。既然已经结婚了，他就不应该再来找朱虹冉，这样除了让朱虹冉伤心以外，对朱虹冉没有一点好处。 “你想多了，我们有点事要谈。” “哦，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以后离他远点好，这个人不是你值得托付的人。” 朱虹冉一笑，并未答话，其心中不由得感叹：“或许，可是我有选择么？” …… 晚上八点左右，谢落星总算出现在了粉荷苑，朱虹冉看到后，便从后台来到了谢落星的桌前。两人相视一笑，谢落星做出请的手势，朱虹冉也不客气，直接入座。 “得手了吗？”谢落星有些迫不及待。 朱虹冉没有搭话，而是从怀中取出了当时谢落星给的印模，然后放在桌上。而谢落星并未着急去拿，其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放到了朱虹冉的面前。 “这是答应你的东西。” 谢落星说完，便拿过印模，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看着里面完好如初的印模，谢落星一愣：“失败了？” 朱虹冉并未搭话，而是伸手去拿那张名单，旁边的谢落星几乎反射般的用手按住了名单，其抬头见朱虹冉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心中一动，莫名的松开了手。谢落星松手了，而朱虹冉也没再去拿那份名单，仿佛刚才的举动，并未发生一般。 “没用上！”朱虹冉收回手，靠在椅子上，淡淡的道。 “什么意思？” 朱虹冉再次伸手入怀，从里面拿出两盒胭脂，然后打开放在了自己的前面。看着胭脂里的印记，谢落星一脸喜色：“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说着便伸手够向桌子上的胭脂盒，不想这时朱虹冉也如此前谢落星一般，将胭脂扣上，并按在了手下：“你知道为了它，我付出了什么吗？现在想想还真不知道值不值。” 谢落星一愣，随后正色道：“当然值！这东西的价值可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付出什么代价都值！为了补偿你，这份名单，随你处置。” 朱虹冉听后，却强颜一笑道：“走，你走，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说着朱虹冉便将两盒胭脂，推向了谢落星，看了看桌子上的名单，朱虹冉随手拿了起来，感叹一声：“终归是场交易啊~” 第130章 新店开张 在朱虹冉与谢落星谈话时，一直有一双眼睛在后台默默的看着，这不是别人，正是彩云。从那天意外得知朱虹冉是罂粟花成员，彩云对朱虹冉的日常便格外的关心。自从来到粉荷苑，她本以为能通过楚忠良获取点有用的情报，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楚忠良露面的时候少之又少，而且就算来了也不会跟自己有交流。所以，当知道朱虹冉是罂粟花的成员后，她便把获取情报的重心转移到了朱虹冉的身上。 彩云并不认识谢落星，毕竟在谢落星混迹粉荷苑时，彩云还没来粉荷苑呢。此时彩云看着谢落星竟莫名的感觉有些熟悉，左思右想，彩云确定没有见过谢落星，但这种熟悉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朱虹冉与谢落星的谈话，彩云听不到，她只能看到两人交换了什么东西，然后便看到朱虹冉就离开了。 见朱虹冉走了，彩云也没了继续观察的兴趣，于是便来到厅里，找到一名看场子的小厮便随意的问了句：“跟杜鹃姐聊天的那个男的是谁啊？” “哦，那是谢公子！” “谢公子？姓谢？”彩云脸色一变，久违的模糊身影渐渐清晰，其心中暗暗忖道：“难道是他？” …… 经历了季方常的事，陈静本打算从此与莫雨涵断了交集，但粉荷苑的一次宴席，使得陈静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莫雨涵与杜鹃、刘易洋的关系，她早就查清了。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不仅莫雨涵与影佐祯昭认识，那朱虹冉更是这次宴席的半个主角，甚至宴后让影佐祯昭都赞不绝口。至于刘易洋也不简单，刘家商会在上海也算名列前茅，听说这与刘易洋的管理也息息相关。 三姐妹没一个庸人，此前的宴席，以陈静的身份当然去不了，但她却不想错过与影佐祯昭认识的机会。粉荷苑那种地方，以她的身份不适合独自过去，那杜鹃这条路显然就走不通了。算来算去，也只有刘易洋一条路了。 作为政府部门的处长，商会管理本就是陈静的管理范畴。而且据她所知，这刘易洋对新政府的态度也不错，最近日元的推广，刘家商会可是出了不少的力，这便有了两人相处的基础，再加上莫雨涵的关系，想来刘易洋也不会拒绝自己的示好。 正在陈静合计该怎么与刘易洋搭上关系时，一封邀请函便送到了陈静面前。看到邀请函的署名，陈静不由得大喜，名字竟然是刘易洋，真可谓想什么来什么。 而刘易洋之所以邀请陈静，也是有自己的考虑。据刘易洋所知，陈静是刚调来上海的主任，正是需要业绩，培养势力的时候。而且还有传言说，陈静与市长陈公博本是一个家族，虽非至亲，但也关系匪浅。有了陈公博的关系，陈静以后在上海必会如鱼得水。在刘易洋看来，与其花大价钱找个有实力的靠山，还不如早点交好一些有潜力的青年政府官员呢。 永怀路，这条路在上海其实算不得繁华，但好在穷人聚集的较多，而这次刘易洋开新店，也是主打一个薄利多销。新店门口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专业的舞狮队伍，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群众。刘易洋一席盛装，站在门前迎来送往，脸上洋溢着笑容。 眼看时间快到了，刘易洋不时的看向街口，显然是在等什么重要人物。随着一辆黑色轿车在街口出现，刘易洋双眼一眯，赶紧迎了上去。 为了此次的剪彩，陈静特意穿了一身干练的西装，在车上便看到了正往这走的刘易洋等人。待车子停下，陈静便急忙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一点领导的架子都没有。 “陈处长，您能过来，真可谓蓬荜生辉啊，我们也算托了您的富了。”刘易洋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刘老板客气了，刘老板才是女中豪杰呢，能将刘家商会发展的蒸蒸日上，也算是政府的福气。”陈静也跟着客气了一声。 两人互相握了握手，然后便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的向店铺走去。到了门口，其他客人见到陈静，也一个个的围了上来，眼看时间快到了，刘易洋也赶紧准备着剪裁事宜。 一切准备就绪，随着鞭炮齐鸣，陈静应声将门前的红绸剪断，周围掌声响起一片。随后陈静便安排下人们，将客人们领到了对面饭店，而她给新店长交代了几句，便也赶了过去。 作为此次的组织者，刘易洋当然跟陈静一桌。这一桌上，除了刘易洋外，其余的不是各界翘楚，便是些商户掌柜。宴席间这些人不断的表示着对南京政府的看好，同时也不断地试探着陈静对各界的看法。他们也想通过这次的宴席，从陈静话语间的蛛丝马迹，寻找一些商机，毕竟现在陈静代表的可是政府，陈静的看法没准就是政府政策的映射。 好在陈静也不是什么初入政界的黄毛丫头，其说话可谓滴水不漏，既让这些商户们感到失望，也让他们对陈静有了些许敬畏。喝了几轮酒，陈静也感到些许不适，便找了个机会离开了饭桌，来到了一处僻静处默默的抽起烟来。 一根烟还没吸完，刘易洋便走了过来，其很自然的拿出两根烟来，递向陈静：“陈处长，换一根。” 陈静一笑，将手里的烟掐灭，从刘易洋手里接过一根，继续点上：“怎么你这东道主也出来了？” 刘易洋自己点上烟，深吸一口，吐了口雾：“唉，酒场的氛围还是有点不习惯，倒是您，按说你应该比我们寻常百姓，要适应的多，毕竟你们这种场合经历的多。” “哪有？你可太看得起我了，你是才接手家业，我也是才入社会，毕竟我们年纪相差不多。” “瞧处长您说的，我哪能跟您比啊，以后还得需要处长多照应呢。” 陈静摇了摇头：“其实你也不必跟我这么客气，真算起来，我们的关系也不远。刚才我说我们年纪相近可不是胡说的，莫雨涵你认识不，她可是我同学。” “啊？您跟雨涵是同学？”刘易洋吃惊的道。 陈静笑着点了点头：“所以说，以后你也别指着我去照顾你，我们应该互利共助才是，毕竟在这上海，我能指望的人也不多呢。” 第131章 父女分歧 忙活了一天，新店开张的事总算圆满结束了。对于今天的事，刘易洋很满意，不是自己新增了一间店铺，而是跟陈静搭上了关系。今日之后，她也算在政府部门有了自己的门路，这不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刘家商会都是件幸事。 回家的车上，想到今日的收获，刘易洋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弧度，其双手垫到脑后，刚打算眯眼小憩一会儿。 “小姐，你今天请陈处长过来，是不是有点欠妥啊？”于老开着车，头也不回的问道。 “怎么，于老有不同的想法？”刘易洋眉头一挑。 “不敢，只是刘家商会自你爷爷开始，便是靠着与国军的人情和照拂，才有今日。虽然现在我们与重庆断了往来，但毕竟往日情面还在，许多同行也给几分薄面。退一步说小姐现在已经嫁给谢公子，而谢公子可是向着重庆的，小姐这么做，怕是对刘家产业和家庭都没什么好处。” “你也说了，我们与重庆断了往来，既然断了，那考虑这些还有什么用？说白了，当年与重庆政府关系好，是因为他们当权，可是现在我们活在南京政府管辖之下，那我们就应该顺着南京政府。否则少了政府庇佑，哪还有什么未来可言，说到底我们是商，是民，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常识，你不会不懂？至于你说的家事，那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刘易洋不悦的回复道。 听出了刘易洋的不满，于老叹了口气：“小姐勿怪，我在刘家商会已经不少年了，若论远卓见识可能不如小姐，但人心这块，小姐也应该多多考虑才是。现在虽然日本人占了半壁江山，成立了南京政府，但国人抗日之心却未曾熄灭。小姐今日作为，无疑是将我们推到了日本人一方。老爷曾说过，经商其实跟治国一样，都要收拢民心，若是民心没了，再好的东西卖不出去，我们也就完了。” 刘易洋嗤之以鼻：“民心？于老可知民心善变，说是民心不过是利益罢了。只要我们产品好，价格低，那民心自然在我这边。你看外面那些流落街头的乞丐，哪有什么民心，只要给一口吃的，别说是日本人给的，就是杀父仇人，他们也会吃的津津有味。所以，民心我不在乎，投日我也不在乎，我只想保住家里的产业，保住商会工人们的家。” 于老见劝不过，便摇了摇头：“或许是我老了，看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于老若是觉得辛苦，不如就此退了，养老的问题商会会给你解决的，毕竟你为商会也劳累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刘易洋的话让于老一愣，这是刘易洋在点他呢，也是在赶他走呢。他虽然不想就这么走了，但也没有办法，谁叫刘易洋是老板呢，于是便叹了口气：“好，以后的江山就靠你们了。” …… 打发走了于老，刘易洋便将曹宁调了过来，给自己当专职司机。曹宁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而且年轻与刘易洋也聊得来。司机这个活看似无足轻重，但却是与刘易洋接触时间最长的，为了自己好受点，刘易洋当然选个自己喜欢的。 换掉于老，在刘易洋看来也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却没想到，就是这件小事，竟让刘百顺从苏州赶了回来。晚上回到家，刘易洋便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刘百顺，其不由得一愣，然后便恢复常态，走了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 坐在椅子上的刘百顺抬头看向刘易洋：“不错，这段时间看来你倒是成长了不少，越来越有家主风范了。” 刘易洋翻了个白眼，找了个位置坐下道：“还不是你逼得，你把挑子一扔，自己跑到苏州享福去了，哪会管你女儿的死活？” 见刘易洋心里有气，刘百顺谄笑道：“我这也没办法啊，你知道我身体不好，否则我哪舍得逼你啊？而且，我若留在这，你做事也会束手束脚，哪能成长这么快？” “那你现在怎么回来了，玩够了？” “嗯~”刘百顺沉吟了一下，“那个~听说老于被你辞了？” 刘易洋双眼一眯：“他给你打电话了？” “没，不是他，是其他老人告诉我的。”刘百顺摇了摇头。 “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他确实被我辞了。” “为什么？他可是商会的老人了，怎么能无缘无故的辞了？” 刘易洋双手一摆：“对啊，你也说了，他是老人了，就是这个原因，他老了就该休息了。” 刘百顺气的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道理，你这么做不是让下面的人寒心吗？以后谁还会为我们刘家做事？” “寒心？谁会寒心？这些老人走了，年轻人自然就有了机会，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如此。至于谁会为刘家做事，只要有钱，中国还缺人吗？”刘易洋反驳道。 “你这样未免也太无情了~” “情？哼，我们是做生意，是为了挣钱，挣钱谈什么感情。若是为了感情，那我们别开商会，开慈善去得了。” 见刘百顺被气的面色铁青，刘易洋却没打算就此松口，反而继续道：“他们告诉你于老的事，无非是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我也把话放在这儿，于老只是个开始，以后我会逐渐的将这些毫无作为的老人换掉。商会需要发展，我不能因为他们有功劳，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吃空饷一辈子。” 见刘易洋态度坚决，刘百顺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管了，不过洋洋，我还是希望给这些老人留个活路，留个盼头。” “你放心，我不会一棒子打死的，我也不傻，他们这些人，有能力的我还是会继续留着，至于混日子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行了，不说这个了，还有个事，听说你跟政府搭上关系了？” “你是说陈静？只是互相利用，古人常说“官商勾结”，可若官商不勾结，那商便是羔羊。当年爷爷有自己的选择，现在我也有我的考虑，这件事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所以你也不用劝我。” 刘百顺摇了摇头：“既然将产业交给你了，我也不打算插手了，也没打算劝你什么。只是这样一来，谢落星那边你怎么交代？” 刘易洋眉头一挑：“交代？要什么交代？他有他的抱负，我有我的理想。无他结婚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难道还要搭上我的事业不成？若真如此，家庭已经这样了，事业再毁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与其如此，不如鱼死网破。” 第132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谢落星呢？”说到谢落星，刘百顺才想起自己这个女婿来。 刘易洋把嘴一撇：“谁知道呢？对于这个丈夫，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 刘百顺脸色难看了起来：“他多久没回来了？” 刘易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道：“回来？你还真以为他能把这当成家，还是你能留住他？” 看着刘易洋的样子，刘百顺也有些心疼：“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唉~倒是苦了你了。” 刘易洋摇了摇头：“倒也不觉得苦，我已经习惯了，这样挺好。” …… “老于，哥儿几个来看你了~”一座简陋的小院里，四五个中年男子拎着礼物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哎呦~我说哥儿几个，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于老风风火火的从屋里跑了出来，赶紧将几人往屋里请。 “怎么样，老于，这两天在家休息好了？”几人进屋坐下后，其中一名男子问道。 “休息？你是不知道，我这两天闲的骨头都酥了。这人老了，还真不能闲下来，否则就跟等死一样，闲的发慌啊。”于老长吁短叹。 “老？什么叫老？刘老板比我们岁数也不小，若不是身体原因，他又岂会退了？哦，他退了，还得让我们这些功臣跟着一起退，凭什么？” “就是，就凭刘易洋这个小丫头就想压我们一头，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改朝换代也不是这么算的。别以为搞了个什么“货币测算”，就能跟我们平起平坐了，想整我们她还嫩了点。” “更可恨的是，这丫头竟然投靠了政府，简直就是丢我们商会的脸。真不知道刘百顺看上了她哪一点，就这么任人唯亲，商会迟早败在她手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地抱怨着，于老无奈的摇了摇头：“各位老哥，你们来找我，不会是来开导我的，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世界终归是年轻人的，我虽然现在有些不适应，但心里也能接受。” “老于，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些年为了商会废了多少心血，说让我们退休就让我们退休，一点儿情面都不讲。要我说，他们就是欺负你老实，若是我看不闹他个天翻地覆。” “就是，放心老于，我已经将你的事告诉刘老板了，听说今天他也回来了。你明天过去，看看刘老板怎么说，他要是不给你个公道，我们都不同意。” “对，我们也不同意！” “刘老板回来了？”老于有些心动了，说实话如果能回去，他也不想待在家里。 那人点了点头：“回来了，以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他若不回来，兄弟们也不答应。不过现在看，刘老板还是顾念旧情的，我昨天打的电话，今天他就回来了，想来也是不想让你离开。” 老于点了点头：“刘老板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明天我就跟大家一起去。等这事过了，我定会请大家喝酒。” “好说！好说！都是兄弟，应该的！” …… 第二天一早，刘易洋刚起床，吴妈便走了进来：“小姐，外面来了不少掌柜，他们在院子等着呢。” “他们来干嘛？”刘易洋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想来是他们得知刘百顺回来了，有人撑腰了，来找自己兴师问罪了。 刘易洋脸色冷了下来，冷笑一声：“来的正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 来到院子里，刘易洋看着面前的七八个人，脸色阴沉的道：“你们来干什么？都没事做了吗，还是说你们都不想做了？” “洋洋，我们是来找家主的。” “我就是家主，当天的宴席你是没参加，还是脑子不行记不住事了？” “你……我们是来找刘家主的！”这人被刘易洋的话气的不轻。 “我不姓刘吗？” “我们是也来找刘百顺家主的。” “他已经不是家主了，刘家也只有一个家主！” “放肆，刘易洋你还真是小人得志啊，连基本的尊老爱幼都不懂了吗，我们怎么说都是你的叔伯。” “叔伯？现在是上班时间，商会的规矩都记不清了吗？上班时间不论亲情辈分，只看职位，我是你们的老板，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至于尊老，老我是看到了，不过我看到的是为老不尊！” “你……”男子被气的喘不上气来。 “别说这些没用的，刘易洋我问你，你凭什么辞掉于老？”见刘百顺一直不现身，这些人也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干脆闹大一点。 “辞？你问问于老，是我辞的他，还是他自己请辞的？” “请辞也是被你逼得，我们这些人对于商会也算劳苦功高，你可倒好，一上位就拿我们这些功臣开刀，简直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劳苦功高？哼，我告诉你，在我这劳苦可不一定功高，也可能是你们能力不行，功劳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据我所知，商会的老人可不止你们几个，那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没来？要我说他们才是劳苦功高，因为他们在认真的做功劳，而你们呢，你们就只会说。” 见众人被自己镇住了，刘易洋便看向了人群中的于老道：“于老，我本以为那天我给你说明白了，没想到今天你还是来了。” “小姐，不，家主，我不应该来的，可是商会毕竟是大家奋斗一辈子的地方。功劳我们不敢说，但确实也是大家的心血啊，就这么离开了，心中难舍，难免做的过激了，请家主体谅。”于老上前一步，施礼道。 刘易洋叹了口气：“我体谅大家，但我也希望大家能体谅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非我所愿。但是，商会需要发展，总得注入新鲜血液，那就免不了新人替旧人。若是再固守成规，念及情分，那这商会也会跟人一样，会变老的。” 见众人没有反驳，刘易洋便继续道：“今天到场的众位，就此离开商会。” 下面众人听后，脸色顿变，于老也是张口欲言。而此时刘易洋却压了压手：“以下犯上的先例不可开，不过刘家也不是一点旧情都不念。我刚才就说过了，商会需要新鲜血液。所以在场的诸位，都可以介绍一位家里的年轻人，或者一位亲人朋友，进入商会。当然这个规矩也不是针对你们，以后商会中也是如此，若有老人力不从心了，也可以找人替换自己，不过年轻人的职位需要重新安排。” 刘易洋的办法，倒是让众人心中好受了一些。此前商会为了避免任人唯亲，这些掌柜和一些重要职务，都不被允许有亲人在商会工作的。所以，这些掌柜若是丢了工作，那还真就跟商会彻底断了情分。但是这次，刘易洋却给他们开了一道口子，一个照顾后辈和延续自己事业的机会。 “多谢家主！”老于率先迎合道，有了老于的带头，其他人思考片刻，也只能叹息一声，接受了刘易洋的安排。 商会的换血很成功，而刘易洋也彻底稳固了自己的位置。 第133章 加入中兴社 暗杀的任务暂时搁置了，季方常开始忙起了中兴社的事，虽然暂时不需要明目张胆的招人，但原来的一些老人还是得尽可能的找回来，否则中兴社的骨干也太少了点。而且除了人员外，社内的一些章程、构架等等，都得季方常参与拟定。 季方常忙的脚不沾地，那陪着莫雨涵的时间必然就少了。作为女生，对这种冷暖本就敏感，莫雨涵也不例外。她明显感觉得到两人不如此前默契了，话也少了许多，这种情况让她很不适应，也有些担心。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心里放不下，莫雨涵放学后便找到了季方常。 “没什么，就是杂事有点多。”季方常不想多提，毕竟吴志清可明确的警告过他，不让莫雨涵加入组织。而现在他作为共产党员，也明白了吴志清的良苦用心，也不想让莫雨涵卷进来。 听到季方常的回答，莫雨涵神色黯然：“我们很久没一起这么聊天了，总感觉疏远了许多。我知道你有很多事也在瞒着我，这种隔心的感觉让我很惶恐。” 意识到莫雨涵在想什么，季方常急忙摇头道：“你别胡思乱想，我也不想瞒你的，可是有些事我也不想你参与，我是想保护你，你要相信我。” 莫雨涵失落一笑：“我当然相信你，可是你知道吗？恋人之间不就应该敞开心扉吗？你有你的顾虑，我有我的苦恼，我现在都不知道跟你聊些什么，因为我们的话题已经不是一条线了。我现在甚至都不如你的那些同学，他们都能为你排忧解难，为你出谋划策，而我呢，我就跟个傻子一样。” 季方常听后心里也很难受：“你别说了，我可以告你，但我还是不希望你参与进来。我们重新建了个组织，我现在正忙着组织里的事情，所以才冷落了你。” “为什么我不能参与？华兴会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是我做得不够好？” 季方常摇了摇头：“不是的，秦玉的事你也看到了，我不希望你以后也有这种情况。” “那你呢？你为什么参加？”不等季方常回答，莫雨涵继续道：“我希望我们的交往是平等的，我也是是个人，也有自己的理想，你们可以为了自己的信仰去拼，为什么我不可以？” 季方常无奈的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老师也不想你参与进来。” “吴老？行，那我去找他。” “哎，你等等。”见莫雨涵扭头就走，季方常急忙喊道：“你别去了，你去了挨批的也是我，本来这事他都不让我告诉你的。” 莫雨涵转头一笑：“既然你告诉我了，那干脆让我加入，反正你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也不在乎多一次。” “你说的好听，感情到时候挨罚的不是你。” “那你刚才为什么告诉我？” 季方常翻了个白眼：“刚才我要再不告诉你，恐怕女朋友都没了。” 莫雨涵展颜一笑：“那这么说，你同意了？” 季方常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不过这事还是先别让老师知道。” “那不早晚的事嘛！” “能瞒一时算一时。” …… 1941年3月15日，罗卓英指挥的上高会战正式打响。接连三天，国军一如既往的节节败退，至18日，日军已经突过高安，占领了龙団圩。但是后面的战役，国军犹如神助，往往料敌先机，于24日将日军34师团彻底包围了。然后日军便急忙组织兵力救援，至4月初战役结束，日军的第34师团虽然突围了，但此战国军可谓大获全胜，击毙日军一万五千余人，彻底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也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威风。这一战，更是被军委会参谋总长何应钦称为“抗战以来最为精彩的一仗”。此战之后，重庆政府除了加以宣扬以外，更是对有功之臣加以褒奖，各协作部门都有奖赏。 “站长，这次的上高会战，你可是功不可没啊，听说这次我们军统露了脸，就连“阎王”都对你赞不绝口呢。”酒馆内，几个男人围成一桌，端着酒杯聊天庆祝着。 谢落星端起酒杯，笑着道：“此次功劳也不全在我一人，若没有众兄弟的齐心合力，我谢落星又岂能如此顺利。所以，这泼天的功劳，绝不是我一人的，而是大家的。” “站长客气了，这次的事情我们实在没出多少力，可不敢居功，我们这次是沾了您的光。” “哎~是兄弟就别说沾不沾光的事，在这上海，我们也可以算是举目无亲，孤立无援了，我们现在是抱团才能活的长久。所以，有难我们一起扛，有功也一起受，就不要分什么你我了。” “还是站长格局大，兄弟们，我们敬站长一杯！” “敬站长！”众人纷纷举起了酒杯。 谢落星跟众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兄弟们看得起我，这第一杯我受了，如今这世道，我们隐姓埋名、出生如此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中国，为了党国。” “对，为了中国，为了党国！” “敬中国，敬党国！” “干！” 几番酒喝下来，地上的瓶子摆了一地，大家也都喝多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或趴着、或躺着，倒也有几个酒量大的，还有点意识。见谢落星已经不省人事了，于是便招来小二，扔了点钱，让他找辆黄包车把谢落星送回家。 平常时候谢落星都是住在安全屋，很少回刘家，可是安全屋毕竟是见不得光的。这些暗谍虽然喝了酒，但还算机警，不能让黄包车去安全屋，那只能把谢落星送到刘家了，毕竟谢落星是刘家的姑爷。 “老爷，姑爷回来了。”吴妈走进刘百顺的书房说道。 “哦？他还知道回来？”说到谢落星，刘百顺心里就有气，一开始刘易洋说的他还将信将疑。可是自己已经回来好多天了，也没见谢落星露面，他这才知道刘易洋并没有夸大其词，心里也对谢落星有了火气。 刘百顺将手中的书一扔：“走，你让他去客厅等我。” “老爷，姑爷喝醉了。” 刘百顺停下了脚步：“喝醉了？他怎么回来的？” “黄包车送回来的。” 刘百顺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先带他回屋。” 第134章 露水夫妻 “老板，到家了。”曹宁将车停好，喊了一声后面休息的刘易洋。 刘易洋睁开眼睛，晃了晃头，往窗外瞅了一眼：“嗯~到家了？我先上去了，你一会儿也早点休息。” “好的。”曹宁下了车，给刘易洋打开车门，等刘易洋走后，他才向院子里的偏房走去。 自从刘易洋将曹宁调了过来，考虑到曹宁没有住的地方，便将他安排在了自己家里，反正家里的空房间很多，多曹宁一个也没什么所谓。而曹宁也算没有辜负刘易洋的苦心，才来了没多长时间便与吴妈熟悉了起来，家里的一些脏活累活，曹宁也会抢着做，就连刚回来不久的刘百顺都对他赞不绝口。 刘易洋迷迷糊糊的上了楼，一进门便将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便往床的方向走去。来到床边，往床上一躺，舒服的伸了伸胳膊。 “啊！”突然摸到一个人，把刘易洋吓了一跳，赶紧打开了灯。而这时谢落星也被吵醒了，随着灯光大亮，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惊讶。 闻着谢落星身上散发的酒气，刘易洋皱了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谢落星显然还没转过弯儿来，“哦~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刘易洋点了根烟，找了把椅子坐下：“你还知道回来？结婚半年了，你这是第三次回来。第一次是送父亲去苏州，第二次是你将组建的商会交给了我，成立了现在的刘家商会，这第三次又是什么原因？” 谢落星坐起来，也点了根烟：“今天确实是喝多了，应该是朋友把我送过来的。” 刘易洋一笑：“你不觉得可笑吗？你朋友都知道你在这有个家，你心里有吗，我就不知道你天天在忙些什么？” 谢落星揉了揉头：“我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出去，在家天天守着你，你就乐意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原来的事，我们已经揭过去了，就算我们不是正常夫妻，但也不至于像个仇人一样，我们就不能当个朋友？” 谢落星点了点头：“你知道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不需要朋友！” “你在担心我？你害怕你连累我，所以才这样？”刘易洋突然问道。 “随你怎么想，我只知道我们的约定，我去客厅了，你早点睡。”说着谢落星便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 谢落星走后，刘易洋并未马上休息，反而又点了一根烟，默默的吸了起来。说实话，现在两人的关系让刘易洋倍感煎熬，她是个女人，她也需要有人哄，有人疼。可她是个结婚的女人，寻常男子谁会招惹她？所以现在能给她这些的也只有谢落星了，但两人的关系又是这个样子。 此前刘易洋心中不平，所以提了些约定，后来两人说开了，刘易洋的心便也放下了，也想着试着接受谢落星。可是真因为说开了，谢落星反而不想跟刘易洋有过多的往来了。他怕时间久了，两人若真有了情感，以谢落星的身份，除非离开军统，否则早晚有一天会害了刘易洋。谢落星的心思，刘易洋其实也看出来了，无非是怕有一天连累自己，或者怕自己伤心。可是她不知怎么去说服谢落星，放下这些顾虑，毕竟她现在只是需要个朋友，还谈不上爱。 …… 曹宁回到屋里，朝窗外看了一眼，见刘易洋的房间灯还亮着，不由得有些奇怪。于是其又出了房间，刚走到院子里便看到了偏房还在收拾东西的吴妈，便走到窗前说道：“吴妈，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哦，是小宁啊，这天马上要热起来了，我这不闲着没事，就翻翻换季的衣服和被褥，先找出来洗洗。”吴妈一边整理一边说道。 “还是吴妈想的周到，这么早就开始未雨绸缪了。” 吴妈听后笑着道：“就你会说，唉，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真等到用的时候再找，怕是会误事，所以就提前准备着。” 曹宁点了点头，瞥了一眼二楼刘易洋的房间：“刚送老板回来，在车上看她就累的不行，怎么现在还没睡觉？是不是睡着忘了关灯了，要不吴妈你去瞅一眼？” 吴妈斜了曹宁一眼：“你这小鬼头，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找我解闷的呢，原来是派活来了。不过这事你就别操心了，这个点儿不睡才正常呢。” “啊？怎么说？”曹宁有些纳闷了。 吴妈把头往外探了探，低声道：“今天姑爷回来了。” “姑爷？”曹宁一愣，他虽然知道刘易洋结婚了，但刘易洋的丈夫他还真没见过。 吴妈点了点头：“嗯，姑爷虽然很少回来，但每次回来基本上二楼的灯都会亮一晚的，小别胜新婚嘛。” 看到吴妈一副你懂的眼神，曹宁干笑一声：“哦，这样我也放心了，那吴妈你忙，我回去休息了。” “嗯嗯，去，去。”吴妈继续手里的活，头也不抬的道。 曹宁回到自己的卧室，再次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然后便拉上了窗帘。其小心翼翼的从床底下翻出一盒特殊的烟，这个烟卷一看就是自制的，烟筒就是用寻常纸卷的，而里面也不是什么烟丝，而是一些黑色的粉末。 曹宁从盒子中抽出一支，然后靠在床上点燃，深吸了一口，眼睛微眯，一脸享受。 “呼~还是这个爽啊。” …… 第二天一早，刘易洋没有急着去商会，而是留在家吃的早饭。当知道刘百顺在家后，谢落星便也留了下来，一家三口少有的聚在了一起。 早餐很丰盛，但是显然三人都没什么食欲，不是默默的喝着碗里的粥，就是无聊的扒拉着盘子里的菜。 “落星最近忙什么呢，我回来好几天了，也没见到你啊？”刘百顺率先忍不住了，直接问道。 “上面最近有个任务，所以出去忙了一阵。” “哦？那忙完了吗？” “完了，暂时也就这样了。” “哦，我知道你们军统的规矩，但你毕竟也是成家的人了，也得照顾着家里点。否则，一个家如果没了男人，那还叫什么家啊？” “是，您说的对，是我疏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谢落星认错态度挺好，旁边的刘易洋一言不发，好像事不关己一般，弄得刘百顺不知说什么了。他本想斥责一下谢落星的，可看现在的情况，就连刘易洋都不在乎，那自己反而显得事儿多了。 “好了，吃饭！”刘百顺赌气的说了一句。 第135章 楚忠良的怀疑 上高战役的失败，使得日本人损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让本就后继无力的日本军队，直接从进攻变成了防御。好在现在国民党也无力反攻，否则日军的损失怕就不止上高一战了。 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日本军部当然会追责，首先接受调查便是负责现场指挥的各级指战员和参谋，看他们有没有严格执行上级命令，有没有指挥疏漏和懈怠。一番审查，许多指战员或是被调或是被贬，但查来查去也只是些小问题。就在军部以为这只是场意外时，重庆间谍的一份情报送到了军部。 “玛尼？军统竟然获得了嘉奖！”日军司令看着手中的情报，脸色直接黑了下来。 军统是个样的部门，作为对手的日军当然知道。这次战役既然军统得到重庆的嘉奖，那便说明他们获得的情报至关重要。但追溯情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军统的情报来源，和情报内容，他们不知道这份情报是战场军队调动的情报，还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 虽然不知道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但思来想去也就这么两处，不是作战计划泄露了，就是行军踪迹被察觉了。行军的事可以慢慢查，但作战计划就这么几个人接触过，决不容有失。 随着一纸军令，负责传送的宫左尚进直接被逮捕入狱，经过一番问讯，军部也得知了宫左尚进在上海逗留了几天。于是便马上命令上海彻查，只要是宫左尚进接触过的就一个也不放过，就连影佐祯昭也不例外。 最近朱虹冉有些心神不宁，前两天她本想去找楚忠良，将谢落星给的名单用了。但是当她到了城景别墅却被告知，楚忠良被宪兵队带走了。 得知楚忠良被带走了，朱虹冉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便又故作随意的去了一趟76号，通过探查，朱虹冉发现李士群也不在。朱虹冉不敢多待，于是便着急忙慌的离开了。 “冉冉你怎么了？”楚云见朱虹冉总是神情恍惚，便问了一句。 朱虹冉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这事无意瞒着楚云，但朱虹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谢落星的身份不能暴露，毕竟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测，楚忠良的被抓是不是与那枚钥匙有关，也不说定呢。 楚云将车停到粉荷苑门前，朱虹冉刚下了车，便有一个看场子的人走了过来。 “杜鹃小姐，老板在里面等着你呢，他说你来了直接过去找他。” “老板？老板回来了？”朱虹冉一愣。 “是的！”得到肯定的回应，朱虹冉便进了粉荷苑，向楚忠良的办公室走去。 …… 看着面前的朱虹冉，楚忠良围着她转了一圈：“听说你去找我了？” “是……” “啪！” 一巴掌将朱虹冉打倒在地，也将朱虹冉要说的话打了回去：“你好大的胆子！我竟没发现你还是个奸细，说你是重庆的还是延安的？” 朱虹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此时却又不得不强装委屈：“你什么意思？” 楚忠良抬腿又踹了一脚：“还给我装傻？你父亲什么身份，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你怀疑我是地下党？呵呵，若不是他们，我父亲会死？我恨他们还来不及呢，你竟然怀疑我跟他们是一伙的？我若是地下党我会把刘长辉交给你？刘长辉是什么身份，我想你也知道，你觉得就为了我，他们会舍得让刘长辉去死？” 看着歇斯底里的朱虹冉，楚忠良也犹豫了起来。刘长辉的身份，他们早就查清了，他曾是上海地下党的头目。所真是为了保朱虹冉，共产党确实没必要放这么一条大鱼，毕竟刘长辉的作用可比朱虹冉大多了。 “那天你跟宫左将军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朱虹冉冷笑一声：“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你不清楚吗？” “我让你从头说一遍，所有的事，包括见到了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总之越细越好，明白吗？不要想着给我打马虎眼，否则，你今天就很难出去了。” 朱虹冉爬了起来，狠狠的看着楚忠良：“都说一遍？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说不说在你，不过想活命，你就逃不掉。” “你真是个变态！”朱虹冉骂了一句。 虽然嘴中骂着，但朱虹冉知道，她现在也别无选择。若是不说，楚忠良真会让自己死在这，他本就是个绝情的人，而自己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工具而已，可有可无。 房间中，随着朱虹冉将那天的经过娓娓道来，楚忠良的眉头也不由的越皱越深。从朱虹冉的讲述中，楚忠良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也没发现有问题的地方。 “他做完之后，你做了什么？”听完事情的经过，唯一值得楚忠良怀疑的，或者说唯一让朱虹冉有机会的地方，便是两人发生关系之后的这段时间了。 朱虹冉白眼一翻：“我能干什么？我就自己找了身衣服穿。” “衣服？宫左将军的衣服你动了吗？” “没有，我动他的衣服干嘛？” “你就没想着把宫左将军的衣服收拾一下？” “我朱虹冉是歌女，不是妓女！他那样对我，我还帮他收拾衣服？我没这么欠！” “这么说，你不知道他衣服里有什么？” 朱虹冉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怎么，他丢东西了？” 楚忠良没有回答，而是警告道：“你最好没有骗我，今天我对你虽然严了点，但这只是开始。这两天宪兵队估计也会找上你，哼，他们可不像我这么客气。” 朱虹冉心中一沉，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宪兵队？宫左将军到底丢了什么？怎么让宪兵队调查？” 楚忠良坐到椅子上：“那天你也见到了，我们还有李士群、陈公博都在场，所以罂粟花、76号和政府都得避嫌，上海能用的也只有宪兵队了。至于丢了什么，你也别打听，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看了一眼狼狈的朱虹冉，楚忠良继续道：“你这个样子，今天就别登台了，早点回去。” 朱虹冉应了一声，转身便往外走去，刚到门口却又被楚忠良叫住了。 “等一下，听下人说你找过我？有什么事吗？” 朱虹冉心里一颤，本来她是打算把谢落星给的名单供出来，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时候了。若是此时拿出来，那就有点不打自招了，她现在可不想跟军统和中统扯上什么关系，而且这名单来路也是不值得推敲的。 第136章 脱身之策 “啊？哦，那个上次你去我那，把手表落下了，我想给你送过去。”朱虹冉回答道。 “就这个？听说你还跑到76号去找我了，这点事你至于吗？”楚忠良随口问道。 “这不想着你万一用着了，找不着怎么办？” 楚忠良摇了摇头，失笑道：“我又不止这一块表，行了，没什么事了，你去。” …… “他又打你了？”楚云看着朱虹冉脸上的淤青，脸色难看的道。 “没事，我们先回家。”朱虹冉坐上车，马上说道。 “这个混账东西，我去找他～”说着楚云便要下车。 “你站住！我们先回家，我有事跟你说。”朱虹冉喊住了楚云。 楚云回头见朱虹冉脸色难看，便叹了口气，回到车里。随着车子的发动，一声轰鸣，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总觉得你不对劲。” 朱虹冉叹了口气：“我可能遇到大麻烦了。” “到底怎么了？” “你还记得上个月来的那个日本将军吗？” “宫左尚进？” 朱虹冉点了点头：“不错，他在这丢了东西，现在宪兵队正调查呢。”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能因为你见过他，他就怀疑你？”楚云说完，神色一变：“不会真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啊？你偷了什么？” “也不是偷，就是把他的钥匙印了一个。” 楚云越听越糊涂：“你印他钥匙干什么？” “别人让我印的？” “谁？” “这你就不用管了，这只是一场交易，他也给了我几个抗日分子的名单。” 楚云回头看了朱虹冉一眼：“就为了名单？你不会真有心在罂粟花做暗谍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功劳才这么做的？唉，算了，事已经做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把名单交出去？” “不行，现在交出去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可是现在楚忠良已经怀疑我了，估计这两天宪兵队也会来找我。” “那怎么办，不如我们逃？” 朱虹冉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我们得想个办法。” 楚云面露急色：“现在还能想什么办法？他们现在都怀疑你了，到时候把你抓起来，免不了会用刑的。” “不，现在怀疑我也不过是我与宫左尚进待的时间长，别人他们也在调查，所以只要我们赶在他们前面，就有转机。” “你有什么办法？” 朱虹冉想了一下道：“这两天宪兵队估计就会来找我，我被抓走后你不要担心，这些天你去帮我做几件事。” “什么事，你说！” “宫左尚进当时在上海停留了好几天，那些天他应该也在外面转过，也见了不少人，去了不少商铺什么的。你这些天主要把他见过的这些人找出来，当然现在宪兵队也在找他们，但你必须赶在他们前面，哪怕一个人也好。” “行，这事交给我。” “回到家，我会在名单里选出两个军统的人，重新写份名单给你。等你找到人后，你想办法把名单嫁祸给他。” “嫁祸？这管用吗？” “你找人最好找个店铺啥的，到时候把名单塞到店铺角落里就行，到时候宪兵队自会搜查。这样做既安全，也会让宪兵队更相信。” “行，这个好办，你放心。” “这事你不要亲自去办，我既然已经被怀疑了，那你也会被他们注意到的。你社会上不是有很多朋友吗？找几个靠谱的，多花点钱无所谓，只要他们嘴巴严点就行。” …… 第二天一早，朱虹冉果然被宪兵队找上了门，而朱虹冉也是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反抗，直接就跟着宪兵队走了。看着朱虹冉被带走，楚云也不敢耽搁，立马行动起来。 楚云按照朱虹冉的吩咐，找来这些年自己认识的朋友，塞了不少钱，总算把这些人说服了。可是事情的进展却不尽如人意，这事毕竟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谁还记得宫左尚进去过哪啊。所以，每次楚云这边还没查出来，倒是宪兵队先抓了不少人。 而楚云找的这些狐朋狗友，也是见利起意，一个个拿着宪兵队的消息来领赏，气的楚云不由得破口大骂。但这些人也不是善茬，不仅不听甚至还拿这事威胁，最终楚云不得不拔了枪，才把这些人镇住。 枪是楚云自己买的，为此还欠了不少高利贷，幸亏后来被朱虹冉还上了。而楚云拿到枪后，也不敢时时带在身上，便一直放在了家里，这次由于朱虹冉被抓，楚云担心有变故，所以便随身带了起来。 接连两天，一点收获都没有，急得楚云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楚云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朱虹冉就越不利。且不说朱虹冉在监牢里受不受得住审讯，就是这些与宫左尚进有过接触的人，时间长了估计也快被宪兵队抓完了。 除了担心朱虹冉之外，这两天楚云也察觉到了异常，总感觉有人在暗暗监视着自己，弄得他每次跟下面的人见面都得小心翼翼起来。而这还不是楚云最忧心的，他也怕宪兵队在朱虹冉那得不出结果，会把自己抓了。如果自己真被抓了，那一切都完了，即使有人找到与宫左尚进接触的人，那也晚了。 “还没有消息吗？”这两天可把楚云折磨的不轻，不仅没有睡好觉，而且还得时刻保持警惕，怀里的枪一直处于上膛状态，甚至都没怎么离过手。 “云哥，这也不怪我们，都这么长时间了，好多人都不记得了。再宽限两天，到时候我们一定给你个交代。”一名混混瞅了一眼楚云放入怀里的手，站出来说道 “话我已经给你们说明白了，最多再给你们一天，明天晚上还是这里，总要有个结果。人找到了，钱你们都少不了。若是没找到，你们就逃命，到时候我会挨个的去找你们，请你们吃枪子，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别啊，云哥，你这样让兄弟们很难做的，你想不开别拉着我们啊。我们从小就生活在这里，都拖家带口的，你让我们往哪儿逃啊？” “这我不管，机会给你们了。想要活命就努力去找，而不是在这跟我诉苦。” 看着态度坚决的楚云，众人都以为他已经疯了，互相对视一眼，都透露着无奈。一天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此时他们已经在想着逃往哪里了。 “哈哈哈，找到了，云哥，找到了，我找到了。”正在众人心灰意冷之时，一个混混跑了过来。 第137章 脱离虎口 审讯室内，这里的环境比76号的还差，于是很久没怎么用的缘故，这里的空气中都透着一丝阴冷。朱虹冉坐在角落里，这段时间她也是身心俱疲。此时的房间内没有一点灯光，她不知道自己来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她只知道现在是自己难得的休息时间，她要养足精神，等宪兵队的人来了，好继续与他们斗智斗勇。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朱虹冉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其刚睁开眼便被两名日本兵拉到了审讯桌前。看着眼前穿着日本军装的男人，朱虹冉心中一凛，此前的审讯都是些穿着兵服的人，而此时的男人却穿着佐管服，看样子是个长官。 “杜鹃小姐是？在下青木郎，在下其实早就耳闻小姐的大名了，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却是在这里。”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要把我留到什么时候？”朱虹冉对青木郎不感兴趣，直接问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青木郎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想放小姐早点回去，但是现在嘛，我想让小姐如愿，我也希望小姐也让我如愿，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听到青木郎的话，朱虹冉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自从南京政府成立，上海的治安便由政府的警察局掌管，而间谍这一块则是交给了76号。所以，宪兵队直接闲了下来，所谓没有任务就没有功劳，致使宪兵队的存在感越来越小。而这次的事情可谓给了宪兵队一个机会，政府与76号都不能参与，宪兵队又岂会不抓住这个露脸的机会。所以，别说有怀疑对象，就算没有，宪兵队也会创造一个嫌疑人，以达到自己需要的结果。 “看来青木长官是打算跟我耗着了？既然你们把我叫来了，想必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可是罂粟花的人，而罂粟花可是影佐将军的左膀右臂，长官这么做，就不怕影佐将军不满吗？” 青木郎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杜鹃小姐对我们日本体系了解的不多啊，我虽然只是个中佐，但却直属军部，而影佐将军确是情报处。所以说，他管不了我，我也不必看他的面子。退一步说，即使你是罂粟花的成员，可罂粟花毕竟是中国人组成的，别说是你，就是你的上级楚忠良我们也照关不误。别以为你们为帝国做事，就能跟我们平起平坐了，而想来影佐将军也不会为了你一个中国人，跟我们宪兵队过不去。” “你到底想怎样？” “有些事我需要杜鹃小姐说清楚，据你所说，你与宫左将军男欢女爱后，宫左将军小憩了一会儿，我想知道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这些我都说过了，而且也不是什么男欢女爱，是他强奸了我！” “杜鹃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侮辱长官可是重罪！”青木郎黑着脸道。 “我说的是事实……” “啪！”青木郎直接一巴掌打断了朱虹冉的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婊子也敢污蔑将军，再不老实点儿，我不介意用点手段。” “不是我做的，凭什么让我承认？”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青木郎对旁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两个士兵见状，狞笑着走上前来，一把拽住朱虹冉胸口的衣服。 “你们干什么？”朱虹冉大惊失色。 青木郎站在一边，笑着道：“杜鹃小姐别慌，这连日来的审问，大家都累的够呛，不如今日都放松一下。而且也让杜鹃小姐重温一下当日的情形，没准还能想起一些遗忘掉的细节。” 青木郎在一旁看热闹，那两名士兵可不会闲着，两人一左一右，按着朱虹冉的肩膀，用力一扯，朱虹冉的胸前直接暴露了出来。 见到这种情况，两名士兵更是兴奋了起来，即使朱虹冉拼命反抗但又怎会是两个男子的对手。撕拉纠缠间，朱虹冉的上衣已经被撕的不成样子了，旁边的青木郎看的津津有味，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住手～”朱虹冉头发凌乱，神色惶恐的奋力一挣。 “怎么，杜鹃小姐可曾想起什么来了吗？”青木郎挥手让两人退到一边。 “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是真不知道。”朱虹冉泪流满面。 青木郎摇了摇头，其站起身来，转身向外走去：“看来杜鹃小姐的感受还是不深刻啊，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随着青木郎话音刚落，两名士兵再次冲了上来，这次他们却不像此前那般撕扯着做样子了，两人直接抬着朱虹冉的双腿，将其按在桌子上，眼看就要将下面的衣服扒了。 “长官，外面的人抓了一名军统的间谍。”门外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间谍？与宫左将军有交集的？” “是的，是个店铺的老板，宫左将军去那里买过东西。” 青木郎脸色一变，回头看了看还在纠缠的三人：“住手！” 两名士兵听到命令，一边提着裤子一边退了下去。而朱虹冉也得以恢复自由，急忙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哈哈，你看手下不知分寸，给杜鹃小姐开个玩笑，小姐不会介意？”青木郎笑着走了过来。 朱虹冉退后一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青木郎眼睛一眯：“当然可以，不过～杜鹃小姐也得长长记性，宫左将军怎么说也是我们军部的，可不容人随意污蔑。以后杜鹃小姐也要管管自己的嘴，否则今日之事怕是会重演也说不定呢。” 朱虹冉整理好衣服，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出了牢房，看着外面的天空，朱虹冉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这一关总算过了～” 出了宪兵队，见楚云正停车等在门口，朱虹冉便走了过去。 “冉冉，你怎么样？”楚云上前问道。 “幸亏你来的及时，我倒也没什么事。” “那就行，我们先回去，你也多休息休息。” 朱虹冉点了点头：“事情办的怎么样，没留下什么尾巴？” “放心，按你说的给他们每人二十大洋，让他们搬到苏州了。” “若是如此，那便放心了。”说着朱虹冉便靠在后座闭上了眼睛。 见朱虹冉休息了，楚云也不好打扰，他知道朱虹冉这几天怕是比自己还苦，既然出来了，就让她多休息一下。怕惊扰了朱虹冉，楚云还专门降低了车速，开的甚至还不如黄包车快。 第138章 刘易洋的心事 自从一家三口一起吃了顿早饭，于是刘百顺的话起了作用，接下来的几天，谢落星倒是每天晚上都回来了。可是这样一来，刘易洋反而不自在了。 家里若是没人还好些，刘易洋也不会多想，可是现在屋里明明有另一个人，但两人却说过的话寥寥无几，反而使得刘易洋心里烦闷了起来。 家里的气氛让刘易洋不自在，她自然就不愿意回家了。忙完了商会的事，又不想回家，那就只能在大街上溜达了，而陪着刘易洋的人，自然是司机曹宁。这一来二去，刘易洋对曹宁竟有了好感，刘易洋也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觉得犯禁的事反而就越想去做。 刘易洋心中没了主意，便自会想找个人聊聊心事。但是要找谁呢，思来想去，刘易洋还是来到了粉荷苑。 粉荷苑还是一如往常，仿佛外面的惊涛骇浪和烦心杂事永远跟这里隔绝一般。刘易洋进来后也没急着找朱虹冉，而是找了个僻静处，独自喝起酒来。 “彩云姐，外面有人找杜绝姐！” “谁啊？”彩云坐在后台，摇着扇子乘凉，现在虽然才四月中旬，可是上海的天气早已没了清凉之感。 “是个女子，听外面的人说，好像是刘家商会的家主。” “女人？刘家家主？她叫什么知道吗？” “好像是刘易洋，此前听杜鹃姐说起过。” 彩云神色一愣：“刘易洋吗？你下去，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酒喝的差不多了，但始终没有等到朱虹冉上台，刘易洋便找了小厮，等了不长时间，便见到彩云走了过来。 “您就是杜鹃姐的朋友，我叫彩云是杜鹃姐的朋友。”彩云自来熟的坐到旁边的位置上。 “冉冉呢？” “冉冉？您是说杜鹃姐，她这两天没来，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不过听老板说她应该快回来了。” “哦，她没在啊，算了，你说你叫彩云？” “嗯，这里的人都叫我彩云。”彩云点了点头。 “你也是这里的歌女？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入了这行了？” 两人边喝边聊，从从一开始的不熟悉，到后来的知无不谈，从个人的职业、喜好到感情、经历。刘易洋发现这个叫彩云的很对自己胃口，很多地方两人想法也出奇的类似，这让刘易洋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此后的两天，刘易洋每晚都来，而接待她的也都是彩云。虽然现在与彩云已经姐妹相称了，可对于混迹商海的刘易洋来说，还是很难轻易相信一个人的。所以对于自己感情的困扰，她并未对彩云提过，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 在家休息了两天，朱虹冉便再次来到了粉荷苑。进门不久，朱虹冉便发现了二楼对饮的两人，看两人有说有笑，朱虹冉心中有些惊讶，便也往二楼走来。 “你怎么有空跑这来了？”朱虹冉走到近前打断了两人。 “杜鹃姐来了，来，快坐，易洋姐姐可是等了你好几天了。” 朱虹冉顺势坐了下来，其看向脸色通红的刘易洋道：“你找我？” 刘易洋抬头看向朱虹冉一笑：“没事，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那你们先聊着，一会儿该我上台了，我先去准备一下。”彩云站起来说了句，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彩云走了，一时间朱虹冉两人都有些沉默，朱虹冉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烟刚想点上。 “试试这个？”刘易洋拿出一根烟来，递到了朱虹冉面前。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朱虹冉收回自己手里的烟，接过刘易洋递过来的烟道。 “有一一段时间了。”刘易洋再次拿出一根，自己点上。 “怎么了，遇到烦心事了？” “冉冉，你喜欢谢落星？”刘易洋突然直勾勾的盯着朱虹冉道。 “你找我就是为这事？你放心我跟他没有什么，以后也不会，你若是不放心的话，以后我不会再与他见面。” 刘易洋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他？” “你们都结婚了，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有！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可以成全你们。” 听到这话，朱虹冉脸色一变：“你有喜欢的人？不是谢落星？刘易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与谢落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今天的结果我也很痛苦。” “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要同意？”朱虹冉质问道。 “你以为我想啊，我是有苦衷的。” 朱虹冉苦笑道：“苦衷？所以现在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觉得对不起谢落星了，就说什么成全我？你是成全我还是想让自己的负罪感少点？把我拉下水，你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跟你的小情人厮混了？刘易洋，你太贪心，也太自私了。” 听到朱虹冉的话，刘易洋也情绪激动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不经他人事，不知他人苦，你又怎么会明白我的难处？” “你有难处？这个世道谁没有难处？你家财万贯，你有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你知道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吗？说实话，除了家事，我朱虹冉自问没比你差在哪儿。我现在只是为了温饱，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家人，家人没了；朋友，朋友没了；至于爱情，我现在就连奢求都不敢有。所以，你既使苦衷，那也是你自找的，是你自己好高骛远。” 刘易洋听后气势弱了几分：“你不用那自己来编排我，身世不是我选择的，难道就因为我身世好，就该处处容忍？我也是个人，我凭什么就跟个工具一般的活着？” 朱虹冉叹了口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曾经有人跟我说过，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花好月圆，你拥有了一些东西，总归要牺牲一些其他的，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万事都是相辅相成的，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觉得委屈，可若没有这一切，你所谓的爱情，是不是如你所愿的那般矢志不渝，你说的准吗？” “我相信他！” 朱虹冉嗤笑一声：“那我拭目以待！” 第139章 普陀山上 花落花开无间断，春来春去不相关。五月的上海正是花意正浓时，也是上海富贾乡绅们的赏花踏景的旺季。趁着风和日丽，刘易洋也是请了几天假，打算出去散散心。 码头上，刘易洋一身短领西衫搭配筒子裤，倒是显得洋气十足。旁边曹宁拎着行李箱，身着一身西装，两人看起来倒怎么也不像老板和司机，倒像是对儿年轻的小情侣一般。 “小姐，船来了。”这次出行，刘易洋特意嘱咐曹宁，不可叫自己老板，直接叫名字就行。但是曹宁却不敢冒犯，最后无奈只能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干脆跟吴妈一样，称刘易洋为小姐。 “嗯~”看着前面左摇右摆的船，刘易洋犹豫不定，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此前她虽然克服了小时候的恐惧，但面对坐船总是会有所担心。心里总是想着自己会掉下去，到那时可不似自己蹚水那么简单了，很可能会再次像小时候一样，被水淹没。 见刘易洋脸色难看，曹宁便先一步上了船，然后将行李放下，向岸上的刘易洋伸出了手：“小姐，没事的，你抓住我的手，我扶着你过来。” “好！”刘易洋点了点头，将手搭上曹宁的手心，感受到手里传来的温度和厚重感觉，刘易洋脸色一红，定了定心，小心翼翼的迈了上去。 “啊~”刘易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直接趴在了曹宁的手臂上。 “您没事，小姐？”曹宁赶紧站稳，扶住了刘易洋。 “没事。”刘易洋稳住身形，松开了曹宁的手。 “您是第一次坐船？坐船不同于陆地，你不要刻意的去站多么稳，身子有晃动是正常的，你只要稍微顺着点船的晃动就行。” 听了曹宁的话，刘易洋试了试，果然感觉好了许多：“你倒是懂得挺多。” “其实在中国，我们南方水还是比较多的，我们从小靠水生活，多数人都会点水性，像您这样的毕竟是少数。” 看时间不早了，曹宁继续道：“走，估计一会儿就开船了，我们先去船舱找个休息的地，这一趟我们差不多得坐两天船呢。” 自从前一阵与朱虹冉聊过后，刘易洋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念头。但是这种事情，一旦踏错就会身败名裂，刘易洋也不敢轻易的下决心。许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缘由，刘易洋便想到了测算之术，若是自己真的与曹宁是良缘，那她不想错过。 江浙地区，若说到测算盛名，那便非普陀寺莫属了。普陀寺坐落于普陀山，而普陀山却是依岛而成，素有“海上仙山”之称。普陀山上风景优美，名迹众多，在整个中国的名胜古刹中也算名列前茅了。哪怕现在是战时，每年来到普陀山拜佛赏景的人也数不胜数。为求心安，刘易洋便精心选了此处，也算给自己放个长假。 不到两天的航海，可把刘易洋折腾的不轻，从未坐过船的她，刚一开船就吓的直接抱住身旁的柱子。随着船的开动，起伏的船舱颠的她头晕脑胀，随后便将早餐吐了个一干二净。而身为陪同者的曹宁，对于刘易洋的晕船也是毫无办法，只能不停地安慰着，讲着故事、笑话，想办法转移刘易洋的注意力，期望能让她好受一点。 一天都没有吃下东西，刘易洋脸色惨白，浑身如散了架一般，若不是刘易洋坚持，曹宁早就想靠岸返回了。熬了一宿没睡，第二天刘易洋的情况更严重了些，甚至都开始吐水了，就在曹宁犹豫要不要强制上岸时，普陀山也总算看到了影子。看着远处的岛屿，已经毫无气力的刘易洋也来了精神，强行坐了起来，靠着旁边的舱门隔板，望着远处模糊的轮廓，心中暗暗祈祷起来。 所谓望山跑死马，其实海上也是一样，从看到普陀山到靠岸，他们又在船上待了足足一上午的时间。随着船员的呼喝声，曹宁也是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找了几个短工，急忙将刘易洋送往了医院。 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刘易洋的情况才算有了好转，这次的经历，让她倍感心惊，但是她也算有所收获。这几天不管是在船上还是医院，曹宁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刘易洋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而对于此次的艰难，刘易洋甚至把它当做了神明的考验，毕竟自己身为人妻，那些想法有些出格。让自己历经生死也算对自己的惩罚，而自己能有幸活了过来，那便说明她已经经受住了这次考验，也看清了曹宁对自己的情义。 在病房里待的烦了，刘易洋便独自来到外面的院子里。普陀山的景色确实与众不同，这里没有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和烟尘气息，放眼望去一片翠绿。空气要比上海潮了许多，里面伴随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味道，刘易洋沉醉其中，不由的坐在台阶上闭起了眼睛。 “这真是好地方啊~” “小姐，我打听到了好消息。”曹宁拎着饭菜跑了过来。 刘易洋睁开眼笑着道：“你不是去买饭了吗，怎么打听起消息来了？什么消息，让你这么高兴？” 曹宁走过来，坐到刘易洋旁边：“这不是想着你晕船厉害吗，我就问了问当地商贩。他们说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直接坐船去宁波，到宁波坐船也就半日不到，然后我们可以坐火车回上海。” 刘易洋心中一暖：“确实是好消息，倒是让你费心了。” 曹宁挠了挠头：“没事，这本是我应该做的，饭买回来了，我们去屋里吃。” 刘易洋摇了摇头：“这里景色挺好，我们就在这吃，屋里太闷了。” “好，听小姐的。”曹宁忙活着整理着饭菜。 “曹宁，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刘易洋望着远处突然问道。 “还行，就是东西贵了点，你不知道，就这点饭菜可花了我两个大洋。” 刘易洋噗嗤一笑：“谁让你说这个了，我是说景色。” “哦，景色确实比上海好多了。” “那你想不想留在这？” “留在这？”曹宁急忙摇头：“我留在这里两天就得饿死。” 刘易洋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他们东西卖的贵，是因为这里来的外人多，附近又没有竞争力，所以也算是垄断的一种。但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商人，这种地方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天生的宝地啊。所以，留在这儿你不但不会饿死，反而会挣得盆满钵满。” “额~我不行，小姐你还差不多。” 刘易洋收回视线，看向曹宁道：“那如果我留在这儿，你会留下吗？” 第140章 游览普陀寺 曹宁抬头跟刘易洋对视一眼，笑着道：“当然，我是小姐的司机嘛，小姐去哪儿，我去哪儿。” 刘易洋一愣：“司机吗？你就没想过别的？” 曹宁疑惑地摇了摇头：“我觉得司机就挺好的，小姐你也别说我不争气，你若真把我扔在这当掌柜，我还真做不来。” “掌柜？”刘易洋一叹，站起了身。 “小姐，怎么了，不吃饭吗？”曹宁疑惑地问道。 “你吃，我不饿，我出去走走。”说着刘易洋便离开了这里。 曹宁看着刘易洋离开，便埋头吃着饭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走在林荫小路上，刘易洋心中思绪万千。她本以为与曹宁已经很默契了，但曹宁的话却又给了他重重一击。她是有夫之妇，是有婚约在身的，而曹宁只是个下人，他就算对自己有好感，又哪敢提出来呢。别说身份的差距，就是已婚之妇这道坎儿，就能让曹宁不敢越雷池一步，否则他所担的风险可不止丢了工作那么简单了。可是曹宁不说，难道要刘易洋自己去挑明吗？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轻浮，会不让他看不起自己，刘易洋发现这竟是个无解的难题。 在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曹宁便敲响了刘易洋的房门：“小姐，早饭准备好了。” “知道了。”刘易洋推门而出，脸上透着一丝疲惫，显然昨晚也没怎么休息好。 曹宁虽然看出了刘易洋状态不佳，但也没有多问：“听老板说，这几天来这里的人不少，吃饱饭我们早点上山，免得到时候人流拥挤。” “嗯，你看着安排。”刘易洋兴致不高的回了一句。 …… 上山的路七拐八折，虽然岛上的海风清凉，但仍挡不住烈日的炙烤，爬了不到半小时，刘易洋便坚持不住了。两人靠在树下，一边休息，一边看着不断超过两人的游客。 此时超过两人的人，年轻人居多，一些年长者不是坐着抬轿就是还在山脚下呢。这些年轻人多数都是成双成对，大概也是来此求姻缘的。而这里面也有女生体格不好的，她们之所以这么快追上来，基本都是靠男友搀着或者背着。看着一对对相互扶持的男女，刘易洋眼中充满了羡慕。 曹宁看到了刘易洋的神色，犹豫了一下道：“要不我扶着你走？” 刘易洋展颜一笑：“好！” 蜿蜒的山路，往上攀爬的行人们宛如一条颜色斑驳长龙，道路曲折间，趁着山峦的绿意，倒像一簇簇五颜六色的花一般。 被曹宁搀着，刘易洋心里甜美，倒真觉得轻松了许多。又走了二十分钟有余，刘易洋竟仍觉得游刃有余，倒是旁边的曹宁，此时竟汗流浃背。 “前面有个亭子，我们休息一下？”刘易洋见曹宁满头大汗，不由得提议道。 “好～”曹宁摸了摸额头的汗，喘了口气道。 刚到了凉亭，曹宁都顾不得坐到椅子上，直接坐在地上靠着柱子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疲惫不堪的曹宁，刘易洋也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想，想来是这几天他也没休息好，否则一个男人爬这点山路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曹宁没有注意到刘易洋的神情，而是随手拿出怀里的烟，抽出一根点上，慢慢吸了起来。刘易洋左右无聊，见曹宁吸烟，便也犯了烟瘾。 “给我一根，我也尝尝男人的烟有什么不同。” 曹宁一愣：“这烟你怕是吸不习惯，你若身上没了，一会儿到上面再买一盒，再忍一会儿。” 刘易洋冷哼一声：“瞧你小气的，不就一根烟嘛，我身上有，但我现在就想尝尝你的，你给不给？” 曹宁犹豫了一下，最终拿出了一根递了过去，刘易洋看着曹宁的样子，一把夺过：“小气鬼，拿你一根烟，回头给你10个大洋还不行吗？” 曹宁皮笑肉不笑的嘀咕一句：“不用，这就不是钱的事。” 刘易洋没留意曹宁说了什么，自顾自的点着烟吸了一口。烟但是不呛，许是吸的急了或者男人的烟劲儿过大，一时间竟然有种神游物外的感觉。 “感觉确实有点不一样啊！”缓了一会儿刘易洋回过神来感叹一声。 曹宁尴尬一笑：“当然不一样，男人的烟可能劲儿大，以后你还是少吸为好。歇的也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走。” “好，走！”又吸了两口，刘易洋感觉也精神了不少。 这次两人一鼓作气，总算来到了普陀寺楼前。看着庄严的楼阁，和里面若隐若现的威严神像，刘易洋神色一正，认认真真的俯身拜了起来。而曹宁却仿佛不信这个，左顾右盼的这瞅瞅那看看。 拜完佛像刘易洋见曹宁对此没兴趣，便说道：“你自己到处转转，我去里面看看。” 曹宁听后欣然点头，说实话他不太信神佛。但佛殿肃穆，哪怕他心中无惧，可若进到殿内，他也不免心神摇曳。所以，信与不信，这种地方也不是自己随性的地儿，与其进去不自在，还不如不进的好。 曹宁离开后，刘易洋便一个个的佛像拜过去，来到内室，见两边墙上挂满了红绳，上面挂着牌子，牌子上写着一个个的人名。 “姑娘，要不要来个同心结？”旁边一名老妇见刘易洋有兴趣，连忙跑过来问道。 “同心结？” “是的姑娘，这可是高僧开过慧心的，在别的地方可不多见。” “慧心？这绳子也有心？” 老妇嘿嘿一笑：“姑娘可知万物有灵？这里的绳子每日伴着神佛，天天听着经文，有了慧心也不奇怪。你看这满墙的红绳，不正说明灵验嘛！” “这同心结有什么寓意吗？” “当然，姑娘可知永结同心？这可是爱情的祈愿，你只要在两个牌子上写上你和爱人的名字，将两个绳子系在一起挂于墙上，那满殿的神佛都会祝福你们的。” 刘易洋听后心中一动，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同心结。老妇见刘易洋心动，便急忙推销道：“姑娘要不要来一对？我看姑娘年纪也不大，也算给自己谋个良缘。” 刘易洋一笑道：“那就来一副！” “好嘞！”老妇高兴的应道：“但不知姑娘名讳？” “刘易洋！” “姑娘好名字，那另一副呢？” 刘易洋神色一滞，犹豫了一下道：“曹宁！” 第141章 问“心” 辞别了老妇，刘易洋继续往里走，到了里面人更多了起来，刘易洋见一时半会儿挤不进去，便往偏殿走去。这时偏殿门口一个罗幡引起了刘易洋的注意，罗幡醒目处写着“测字算命”四个字，两边各有一行批语，连起来便是“佛堂殿前问俗事，静心阶处遇高人。” 刘易洋来到摊位前，看到桌子上摆着不少东西，有抽签的签筒，有卜卦的龟甲，还有一些笔墨纸砚等等。摊位旁的老者见到刘易洋，及忙起身，拱手一礼道：“小姐要测字还是算卦？” “这有什么区别吗？”刘易洋好奇的问道。 老者一笑，捋了捋胡须：“当然，所谓“卦象凭天，字却依人”，卜卦之道，八分天意二分人力，小姐若觉得所问之事，自己已无力改变，以天意定决断，那卜卦便适合小姐。而测字，所谓字如其人，其主要在于人力，小姐若觉得所求之事，自己尚能进取，靠人力争天命，那测字便更适合一些。” 刘易洋虽听不懂老者的话，但大概的意思她也算明白了，无非是迷信的卜卦合适，不迷信的测字更准一些：“我测字！” “好！”老者拿出笔墨纸砚，放到刘易洋面前。 刘易洋提起毛笔，想了一下，最后落笔写下个“心”字。 “问心？”老者看到刘易洋写下的字一愣：“请问小姐是问命理、财运还是姻缘？” “问两个可以吗？” “当然！”老者点了点头。 “那就财运和姻缘。” 老者拿起刘易洋写的字，端详了一阵道：“小姐财运亨通，“心”字上面三点水，可谓之财气，下面像一个聚宝盆，乃是聚财之意。所谓雨露之恩，水为财，小姐的下面的卧钩之笔，起笔细长，后渐粗壮，可谓汇聚溪流成江河，乃富贵之象。” 听到老者的话，刘易洋心中一动，若真如老者所说，那刘家商会岂不是越来越好。想到自己自接手商会以来，商会的发展状况，刘易洋对老者也不由的信了几分，对姻缘的也不由的期待了起来。 “那姻缘呢？” “姻缘嘛？”老者再次看了一眼手里的字，摇了摇头：“小姐的姻缘怕是很难顺心如意。” “怎么说？”刘易洋脸色一变。 “小姐请看，“心”字头上三点水，小姐为主当居中，自古便有“左尊右卑，左主右次”之说。若是中间这一点为小姐，那左边的这人便是小姐的主配，但是奈何你俩之间却有一条鸿沟，阻断了两人的交往，怕是很难同心同德。而右边这一点乃是小姐的次配，他与小姐之间看似到没有隔阂，可距离稍远，若即若离。最主要的是，小姐下面的卧钩，看起来像是镰刀一般，而刀尖直指你与右边这人，你们若是在一起，可谓杀机暗伏，到头来不过是伤人伤己。” 刘易洋脸色难看的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老者摇了摇头：“小姐若是有心，还望及时止步，与左边这人共处，日久生情还有余地。若是小姐一意孤行，与右边之人共处，怕是免不了惨淡收场了。” 刘易洋神情恍惚的付了钱便转身离开了，看着黯然离开的刘易洋，老者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可惜啊，看这丫头的命理，却不像长享富贵之人，但既然她没问，那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时也命也……” …… 离开了算卦的摊位，刘易洋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兴致，老者的话让她绝了最后一丝念想。她虽然也不怎么相信卜算之道，可是她却找不出能让自己继续下去的理由了。看了看后面高耸的主殿，刘易洋叹了口气，她有些后悔来这一次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 刘易洋心事重重的原路返回，来到外面，扫了一圈，并未找到曹宁，于是便找了个亭子打算在这等着。 “小姐，你回来了。”拐角处曹宁从阴凉处跑了过来，“怎么样，你看完了？” “嗯~”刘易洋点了点头：“来了一趟，你不进去看看？” “不去了，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看的？”曹宁摇了摇头。 “里面有一个姻缘殿，还是不错的，可以将爱人的名字写上，做个同心结挂于墙上，你也可以去试试。”话一说完，刘易洋心中一动，既然来了她就要有个结果，而自己不好宣之于口，那也可以借此事告诉曹宁自己的心意。 “同心结？算了，我还没有女朋友呢，做这个有啥用啊。”曹宁随意地道。 “你就没有自己喜欢的女人？” 曹宁一愣，随后干笑道：“我还小呢，现在还没考虑结婚呢。小姐刚才进去，相比做了一个，那我们这次也不算白来。” “确实，我确实买了一个，你猜，我写的谁的名字？” “这还用猜啊，当然是姑爷的。” “不如我们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曹宁一脸不解。 “就赌你猜的对不对，你猜对了我给你10个大洋，若你猜错了~”刘易洋沉吟一下继续道：“那就给我一包你的烟，怎么样？” “我不赌。” “为什么？如果是我让你赌呢？” “那我认输还不行吗？”曹宁状似无赖的道。 “你什么意思？”见曹宁死活不去，刘易洋脸色也变了。 看到刘易洋的脸色，曹宁吓的连连道歉：“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 “行了别说了。”见曹宁会错了意，刘易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给我拿根烟。” 抽完了烟，两人便开始下山，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经历刚才的事，刘易洋明显感受到了曹宁对自己的疏远，其实此前她也有过这种感觉，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曹宁自卑。可是刚才的事，自己已经暗示的那么明显了，曹宁却死活不去，这就有点反常了。 “他不喜欢自己？可是这一路行来，她能感受到曹宁对自己的关心。可若是他有心，那为什么却不敢去看同心结呢？”刘易洋百思不得其解。 来到山脚，抬头看向身后的高峰，再瞅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曹宁：“若即若离吗？” 第142章 与陈静的合作 刘百顺是彻底郁闷了，自从他说了谢落星之后，这谢落星倒是规矩了，但不想刘易洋这边却出了问题。现在谢落星是天天回家了，可是刘易洋却成了不着家的人，现在更是独自出去游玩了。家里只剩下了刘百顺和谢落星，每天的早饭和晚饭，两个大男人是各种的不自在。思来想去，刘百顺干脆一咬牙，彻底不管了，在刘易洋出游的第二天便离开了上海，又去了苏州，家里便只剩下了谢落星一人。 “姑爷，今天刘掌柜过来问小姐什么时候能回来。”清晨吃完早饭，谢落星刚打算出门，便被吴妈叫住了。 “怎么了，商会出事了？” “那倒没有，听说是陈处长要找小姐。” “若没什么急事，让她先等着，洋洋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 对于刘易洋结识陈静，其实谢落星倒不反对。首先谢落星做的事刘易洋一无所知，也不担心刘易洋说漏了嘴。其次，有了陈静的这层关系，刘易洋倒是安全了不少，而且相对的自己的处境也会更安全一点。这件事唯一让谢落星不爽的地方，便是刘易洋对日元的支持了，这可以说是间接的向日本输送财富。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好多情报人员为了隐藏身份，还不得不为日本人做事呢。所以虽然不爽，可谢落星也可以接受。 离开了家，谢落星便去了安全屋，屋里坐满了上海军统的主要情报人员。看到谢落星进来，众人都起身问候了一声：“站长。” 谢落星走过人群，一一点头，来到最前方，其压了压手：“都坐下，想来诸位也都猜到了召集大家过来的目的。是的，我们又有任务了。大家都知道我们在4月份，在美国人的支持下，也算把战争引到了日本本土，让他们也尝到了战争的苦果。” “打得好，我们的空军真争气啊。” “可不是，这简直就是一鸣惊人。” “好了好了！”谢落星摆摆手，出声阻止了众人的七嘴八舌，其继续道：“空军兄弟们争气，我们也不能拖了后腿。这一战虽然打出了威风，但也把日本人惹急眼了，现在他们正频繁调动军队，意图对我们浙江进行封锁，企图打通这赣铁路。大家都知道，我们的机场就在衢州，若真让日本人得逞了，那这次的空袭就成了蝎子拉屎独一份了，那岂不是贻笑大方？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我们的军政处也做了相应的准备。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打探出日军的作战情报，虽然上海不是关键之地，也不似上次一般有宫左尚进这个靶子。但大家却不能松懈，哪怕是一点点的情报，没准就能扭转整个战局。” …… 坐了三四天的火车，刘易洋与曹宁总算又回到了上海，刚一进家门，吴妈便将陈静的事说了出来。见天色还早，刘易洋便让曹宁将行李交给了吴妈整理，而她与曹宁则直接去了上海的政府大楼。 “易洋你回来了，听说你去旅游了？”陈静见到刘易洋，便赶紧迎了上来。 “嗯，出去逛了几天。”刘易洋边打量着陈静的办公室，边点头应道。 “唉，真羡慕你啊，你瞧我，这一天天的忙得要死，别说游玩了，就是休息都没时间。” “可别这么说，静姐，您这是能者多劳，您说您要是出去玩了，那上海这几十万百姓可就得喝西北风了。”刘易洋找个位置坐下，打趣道。 “你可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自己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这上海这种地方，像我这种处长级的还真是一抓一大把。” 刘易洋噗嗤一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听下面的人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静沉吟了一下道：“确实有一件事，政府近期想成立个商政处。这个部门的主要任务就是将上海商业整合，规范税务，也算是为上海商业稳定做一些调整。” 刘易洋点了点头道：“这是好事啊。” 陈静一笑道：“当然，商政处成立后，也会选出几个模范商会，作为褒奖，政府不但会为其降低税收，而且以后政府有什么好项目，或者什么政策的变动，他们都能拿到第一手的资料。” 刘易洋坐直了身子，心中有些意动：“哦？这倒是有意思，那不知怎么才能成为模范商会？” “按理说若没有什么大错，交点钱就可以的。但现在政府的情况你也知道，主要还得看商政处处长的意思。” “处长？跟您是平级？”刘易洋有些惊讶。 陈静点了点头：“级别上是一样的，可是这个处长却不一样。在政府中，我们都是专职，但商政处的处长却可以兼职。” “兼职？这么说您也有机会？”刘易洋回过味儿来，想来陈静找到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帮她竞选这个处长的。 陈静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我刚来上海，不论人力还是财力都不如他人，所以这个处长，我也就想想算了。” “算了？这怎么能算了，你们内部的事，我不了解，但若静姐需要钱，只管说一声，妹妹定会鼎力相助。” 陈静面色一喜：“其实说到政府的关系，我还是有点儿的。说实话就是这个钱财，难住了我。” “需要多少钱？” 陈静犹豫了一下道：“如果保底的话，最少得一万大洋。” “什么？这么多？”刘易洋吃惊的站了起来。 一万大洋能买多少东西，刘易洋还是心中有数的，以此时的上海行情，就算一架飞机也就两千大几或者三千的样子，这一万大洋足以买到三架甚至是四架了。据说此前的上海大亨杜月笙，之所以与重庆政府关系紧密，就是捐飞机的缘故。 陈静叹了口气：“如果少了的话，我也不会找到你。给你透露个消息，听说日本人要在浙江打仗了，但是现在之所以迟迟不动，就是因为物资的缘故。而这次的竞选，日本人也是想借此收敛一部分钱财。” 刘易洋默不作声，暗暗核算着，以她刘家商会的实力，一万现大洋还真拿不出来。但是刘家商会的资产却不止一万，想来陈静也是看到了这点，才找上她的。而刘易洋若想凑够这一万大洋，最起码得卖掉刘家商会资产的三分之一，可是这种事情影响太大了，一个不慎，恐怕刘家商会直接就分崩离析了。 看出了刘易洋的犹豫，陈静咬了咬嘴唇：“我知道这很难，但是妹妹，这次就当姐姐借你的成不成？你若帮了姐姐这一次，以后刘家商会的所有商品我都可以免税，而且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听到这话，刘易洋心中一动，现在的上海税收有多疯狂，随着法币的贬值，物价飞涨，税收也是如此，现在的税收基本到了百分之一的程度。可不要小看这百分之一，对一个大商会来说，这百分之一，足以维持商会一年的开销了。 “行，我同意了！”刘易洋咬了咬牙道。 第143章 大动干戈 出了政府大楼，刘易洋舒了口气，现在回想起刚才与陈静的对话，还觉得难以置信。她不知道刚才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答应了这么一大笔的钱，一笔足以让刘家商会伤筋动骨的钱。 “小姐，你回来了。”曹宁迎上前道。 “嗯，我们去商会。” “好的。”曹宁帮刘易洋打开后面的车门道。 刘易洋走到车门前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低语了一句：“是该变天了……” “什么……”曹宁没听清楚，便问道。 “没事，走！” 刘家商会刘易洋的办公室，刘易洋认真的看着手里的文件，这时曹宁走了进来：“小姐，李掌柜来了。” “嗯，让他进来。”刘易洋头也不抬的道。 随着刘易洋话落，一名年过中旬的男子走了进来：“家主，您找我。” 刘易洋抬起头来，笑道：“李老请坐，今天请李老过来，也是有件要事需要你去办。” “家主客气了，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就行，可不敢让您亲自跑这一趟。” 李掌柜此时的话，其实也不是客套。自从刘易洋出了以青年替老年的主意，这商会上下便再没了轻视之心，就算是商会中的老人，也在心中认可了这位年轻的女家主。 刘易洋一笑道：“李掌柜这事可不是小事，我若不亲自来一趟，我怕你还真撂挑子跑了。” “啊？”李掌柜一愣：“但不知家主所说的是什么事？” “我要精简裁员！” “裁员？”李掌柜一惊：“为什么吗？现在商会人手并不臃胀，为何要裁员？” “你也不用担心，裁员只是暂时的，而且也多是些无关紧要之人。这些人裁掉后，我们商会的一些产业也要减一下，出售一部分，抵押一部分。” 李掌柜听的直摇头：“恕我愚钝，我不明白家主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筹钱！” “筹钱？家主缺钱？”李掌柜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个答案。 刘易洋点了点头：“不错，我要在近期内凑够一万银元。” “啊？一万？不是，家主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真要凑出这一万银元，我们商会怕是要伤筋动骨啊！”李掌柜急忙劝道。 “上次开业请来的陈处长你还记得吗？我这次就是为了她。” “为了政府？但不知她应了家主什么好处？”久处商场的李掌柜也是个老狐狸，听到刘易洋的话，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交易。既然是交易，别说一万大洋就是整个商会，只要价格合理那也是可以商量的。而这一万大洋想来政府也不会吝啬好处，否则刘易洋这不会这么果断。 听到李掌柜的话，刘易洋笑了起来：“还是李掌柜聪明，闻弦知雅意，不过这样也说明我找对人了，若是别人我还真不放心。政府给的条件嘛，一个处长人情，外加以后得刘家商会将无税收，李老可觉得这个生意做的？” 李掌柜听后眼睛一亮：“真的？” 见刘易洋笑着点了点头，李掌柜激动的站起来道：“家主还真是天生的生意人啊，有家主在，刘家商会定会越来越好。” 刘易洋摆了摆手：“好了，你就别恭维我了，回头你回去后将所有产业汇总一下，看看哪些该舍，哪些该留。另外再统计一下商会的可动资金，这笔钱要尽快凑出来，免得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李掌柜点了点头：“家主放心，我知道轻重。” “嗯，还有，今日的事切不可外传，这虽然是好事，但也见不得光。否则让别家商会知道了，难免生出乱子。至于商会内部，若有不满你能压则压，压不住的就让他们来找我。” …… 交代完了李掌柜，刘易洋便离开了商会。从普陀山回来，这一路虽不似坐船般难熬，但也是舟车劳顿。所以，安排完要事，刘易洋便回到家中休息去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晚了，刘易洋刚爬起来，谢落星便走了进来。 “你醒了？这几天玩的怎么样？” 看着眼前的谢落星，刘易洋神色有些恍惚，眼里闪过一丝愧疚：“还好，不过也累的不行。” “听说你坐船去的？坐船确实要比坐车累的多。” 刘易洋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道：“确实，我也没想到自己这次能活着回来。” “你抽的是什么烟？”谢落星耸了耸鼻子问道。 刘易洋瞅了一眼手里的烟道：“你们男人吸的烟，上面没有名字，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我看看！”谢落星把手伸了过来。 刘易洋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将烟递了过去。谢落星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脸色一变：“这是谁给你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看到谢落星的神色，刘易洋心里也不由的一颤。 “你过来！”谢落星将刘易洋拉到一个桌子旁，将烟掐灭，然后将烟卷撕开。 “你自己看看。”谢落星指着桌子道。 刘易洋凑到近前，看见桌子上一粒粒的黑色块状的东西，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不是烟丝，倒像是煤块。” “什么煤块，这是福寿膏！”谢落星急道。 “福寿膏？那是什么？” “烟土，大烟，你总该听说过？” 刘易洋脸色一白：“这……这是大烟？” “不然呢？这是谁给你的？我非宰了他！” 刘易洋喘着粗气，神色慌张的坐回床上，但想到曹宁，刘易洋还是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路上捡的？” “捡的？”谢落星瞅了一眼刘易洋，最后无奈一叹：“既是捡的，你没吸多少？” “没……没有，就这一根。”刘易洋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那还行，这种东西以后你不要碰了，以后可不能乱捡东西。”谢落星训斥了一句。 “知道了，我累了，我要睡觉了。”刘易洋脸色难看的道。 “好，你休息！”谢落星退了出去。 见谢落星走了，刘易洋又重新走到桌子旁，看着桌子上的粉末，生气的用手一扫，将桌子上的东西扫了一地。而刘易洋此时也是泪流满面，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烟盒。 “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第144章 当断不断 本想找曹宁问个清楚的刘易洋，大哭一场后也渐渐冷静下来。说起来此事也不全怪曹宁，这毕竟是自己主动要的。而且，想起第一次自己要的时候，曹宁不舍的样子看来也存着担心。说到底是自己主观上的错，若是此时去找曹宁，那结果不用想也知道，以后两人怕是再难相处了。 想通了事情的始末，刘易洋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看了一眼手里的半盒烟，暗骂了一句，随手一扔，把烟盒扔到了橱柜下面。事已至此，刘易洋也是无奈，不过她还是打算再给曹宁一次机会。 第二天一早，去商会的路上，刘易洋从后座看着正认真开车的曹宁，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你那个烟是从哪买的？昨天我让下人找了半天，他也没买到。”刘易洋还是想让曹宁自己主动说出来，毕竟若是她直接说大烟，那曹宁的退路便也没了。 曹宁先是一愣，接着便道：“这是我从老家带回来的，都是村子里自己卷的，你要是喜欢，我那还有几盒，回头给你那一盒过来。” 曹宁的不自然，刘易洋从后面看得一清二楚，但她也没有拆穿：“这种烟吸着劲儿挺大的，应该不便宜？一盒多少钱，回头我把钱给你。” “不用，没多少钱的，都是村里自己种的，用不了几个钱。” 听到这话，刘易洋倒是心中一动，其心中暗道：“难道自己想错了，冤枉他了？” 其实从十九世纪烟土传入中国，当时很多达官显贵都以此为乐，这也是的烟土的价格一升再升，达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烟土从海外运来，总要费些时间，所以一些商贩便开始在中国私下种植，时间长了这种东西就难免流落到了民间。刘易洋也曾听过，当时可是有不少村落以此为生，他们或许并不知道大烟的危害，只是把它当成了寻常的农作物，种植大烟也不过是为了增加家庭收入罢了。 后来虽然全民禁烟，但烟土的价格却一直居高不下，不是吸烟的多了，而是货源渠道少了，所谓物以稀为贵，便是这个道理。此时见曹宁毫不在意，倒是让刘易洋起了疑心，曹宁的经济状况她还是了解的，若真是曹宁自己买的，那一个月的工资基本都在这烟上了，哪舍得往外送啊。此时曹宁的话，反而意味着他并不了解这烟的价值，或者并不知道这是大烟。或许他的家乡也是以种烟土为生的村子，他们平常也只是把这当成了寻常的烟，或者比外面卖的还不如，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种的。若真是如此，那曹宁便不存在骗自己的想法，而自己也算冤枉了他。 “哦，这样的话，你不用去拿了，我想起来了，我那还有半盒呢，暂时用不到。”刘易洋说话的语气软了下来。 …… 忙活了一上午，刘易洋都在处理这商会的杂事，无论是裁员还是变卖资产，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商会里的反对声很大，员工的意见也不小。若不是刘易洋还有点威信，她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住。至于李掌柜，那是想都不用想，完全指望不上。若不是他年纪大了，就凭他对刘易洋的支持，还不知挨多少黑棍呢。 又解决了几个刺儿头员工，刘易洋长舒了口气，浑身疲惫不堪，完全打不起精神。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默默的吸了起来。深吸几口，刘易洋发现作用并不大，可是现在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一边吸烟，一边揉着自己昏沉的脑袋。 “小姐~”曹宁敲门走了进来。 刘易洋瞅了瞅手表：“哦，都中午了，今天就不出去了，在商会吃点得了，下午还有不少事。” 曹宁点了点头：“好的，小姐。我刚才回了一趟家，这个给你。” 说着曹宁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放到桌子上。看着桌子上的烟，刘易洋心中一暖，她此前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曹宁倒是上心了，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让她感到很温暖。 “你倒是有心了，那，这五块大洋你拿着。”说着刘易洋掏出了五个大洋放到桌子上。 曹宁摇了摇头：“不用了，小姐，这本就不值钱，就当我送你的。” “说什么胡话呢，哪有拿东西不给钱的？给你你就拿着，这东西在你那可能不值钱，在我这，它就值这个价。你若不拿，那这烟我也不收。”刘易洋坚定地道。 “好，不过五个大洋太多了，我拿一个就行。” “我说话不好使是不？让你都拿着就都拿着，别磨磨叽叽的。” 见曹宁将大洋都收了起来，刘易洋才展颜一笑：“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午饭。” …… 吃完午饭，刘易洋又回到了办公室，她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此时，最主要的便是要养好精神。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本想睡个午觉，可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感觉困得不行，头也疼的厉害，可是一闭上眼，心里就慌得不行，也总是胡思乱想。折腾来折腾去，这个午觉刘易洋终归是没睡成，坐在办公桌前，一连吸了三根烟也不见好转。 身体状态不佳，刘易洋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心中计划着要不要明天去趟医院。就在这时，刘易洋扫了一眼桌子上曹宁拿过来的烟，心中有些犹豫了。 “下午还有不少事要处理，不如先吸一根提提神，过了今天，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心里想着，刘易洋便将手伸向了那盒烟。刚吸了一口，刘易洋便感觉回味无穷，脑子的沉重感少了许多。见有了成效，刘易洋心中一喜，便靠到椅子上享受了起来。 有了大烟的加持，刘易洋也是干劲儿十足，一下午的时间都没怎么感到疲累。轻松的完成了今天的事，刘易洋起身伸了个懒腰，其低头看向少了两三根的烟盒，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知道她这么做不对，可是现在的压力已经让她别无选择了，在没筹出一万大洋之前，她还不能松懈。可是，若是一直这么下去，她也有些担心。 “熬过这一阵，总得把这事做成了才行啊~”刘易洋叹了口气。 第145章 商政处竞选 接连忙了三四天，刘易洋总算独断专行，将陈静需要的一万银元凑了出来。得到了钱，刘易洋便马不停蹄的将钱给了陈静。忙完了这些，刘易洋才有了闲暇，也终于去了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可谓意料之中，刘易洋本身倒没什么问题，但是吸食大烟已然成瘾，若不是刘易洋还有些能力，怕是连医院都出不了。虽然离开了医院，医生的警告刘易洋也算听进了心中，于是回到家后，刘易洋便很少外出，一心在家戒烟。 1942年5月7日日本谋划已久的中条山战役终于打响了，此次的中条山战役，日本人放弃了劝降重庆政府的想法，不再幻想能够和平解决中国战事。同时受到世界法西斯国家的鼓舞，日本人计划消灭山西南部的中央军，以给中国施加压力。至于为了促成这次战役，敌后政府的支持，日本人也做了相应的褒奖。基于这种情况，上海的商政处也进入了正式选举的时候。 说是选举其实跟褒奖倒是差不多，毕竟这时候这些候选人的钱财早就送到了前线，而谁出的多少，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所以对于知情人士来说，这次的选举结果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悬念。 虽然都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政府的样子还是要做的，毕竟没有当上处长的人选大有人在。而他们所付出的钱又没有退回来，政府怎么也得给这些人一些奖赏，否则以后谁还会为政府出力啊？ 这次的选举活动办的很大，不仅政府各部门都有参与，就连影佐祯昭等人都来了，另外还邀请了不少知名商会。而作为陈静的坚定支持者，刘家商会也是收到了邀请。 当刘易洋来到会场时，除了前排的几个空位，大多数的座位都已经坐满了人。观察了一下会场的坐席，台上的几个位子，应该是政府要员的，台下前排也是些政府人员，只有到了后几排才是商人的聚集地。 此时每个座位上都有一个铭牌，上面写着各个商会的名字。这么多的座位，刘易洋也不知道该从哪儿找起，好在会场中有不少的小厮和服务员。 走到一名女服务员面前，刘易洋客气的问道：“请问刘家商会在哪边？” 服务员笑着道：“小姐这边请，我领您过去。” “麻烦你了。”刘易洋跟着服务员七拐八绕总算找到了座位，看座位的位置，在所有商会中也算靠前，看来这也是陈静的有心安排。否则以刘家商会的实力，绝对坐不到这个位置的，此前刘易洋可是见到不少不弱于刘家商会的存在，但他们的位置可要靠后了许多。 看着这不下三十家的商会，刘易洋也不由得暗暗腹诽，这些老狐狸，平常不显山不露水，这一下子却都冒出来了。既然他们能被政府请到这里，那说明他们这次也出了不少钱。而这几天自己虽然忙前忙后的，但也没有听到一点儿关于商政处的事情，这说明这些老家伙嘴巴也是严得很啊。 “哟，刘家丫头你也来了！”旁边一个半百男子看到刘易洋便打了声招呼。 看到男子，刘易洋也是笑着回了一句：“蔡叔，没想到您也在呢。” 此人名叫蔡乾，在上海也算小有名气，他所经营的米粮生意在上海可谓独占鳌头，听说这家伙在全国都有不少分店。这种人物，此前刘易洋可没资格认识，而刘家也不比蔡家。直到谢落星组建商会，并将商会并入刘家，这才算有了与蔡家一较高下的资格。至于认识蔡乾，也不过是在一次商业会上见过一面，谈不上熟悉。不过蔡乾的名头可不是因为自己的产业有多大，而是他的名字有趣。“蔡乾”两字反过来就是“钱财”，在商业圈里蔡乾一直被人们当做笑谈，不过蔡乾自己却反以之为豪。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能有如此成就，就脱不开这个好名字。 “在这儿遇到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刘百顺把家业传给你也不光是为了亲情，你能抓住这次机会，小丫头能力不错，破例也挺强，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刘易洋能看出位置的深意，蔡乾那就更不用说了，看刘易洋的位置，他便能猜出刘易洋此次大概出了多少钱，怕是没有一万也得大几千了。 而对于刚刚整合不久的刘家商会来说，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怕是要舍掉不少的产业。像蔡乾这种家族企业，要想舍掉一部分资产，怕都会有人反对。而像刘家商会这种，好多家族一起经营的，那就更难了。今天刘易洋既然到了这里，那便说明刘易洋的能力也是出类拔萃的。 “蔡叔过誉了~”刘易洋含笑谦虚道。 蔡乾摇了摇头，感叹道：“刘百顺生了个好闺女啊！” 刘易洋与蔡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似亲密无间，但两人却不会交心。毕竟商场上哪有什么和气生财，基本都是笑里藏刀。好在两人的产业并不交集，两人也没啥竞争力，倒也不会太过剑拔弩张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场里也渐渐坐满了人，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会场的司仪便走上台，先说了些场面话，然后便是邀请那些主要领导上台入座了。伴随着台下众人的掌声和司仪的介绍声，几名大人物从后台走了上来，依次入座。 这些人里，影佐祯昭赫然在列，他此次可不止代表情报部门，而是日本人的全权代表。再下面便是市长陈公博和副市长以及一些政府高官，由于这次是政府的主导，所以作为客人的楚忠良和李士群等人并没有在台上安排位置，其只能坐在台下的第一排。 与普通的集会一样，这些大人物先进行了演讲助词，然后才是正题。随着一个个候选处长被叫上台，这些处长的义款也随着司仪的声音传了出来，那一个个的数额听得刘易洋都胆战心惊。 “陈静，陈处长，此次筹的义款四万银元！”随着司仪的声落，下面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四万银元是什么概念。在场的所有商会，怕是没有一个敢说自己的身价能有四万银元的，哪怕是此时的上海龙头企业。此前上海还有三巨头，以他们的实力四万银元当然不在话下。可自从张啸林死后，这三大巨头，跑的跑，死的死，隐退的隐退，而他们名下的产业也是分崩离析。所以此时的上海，还真没有哪个势力能独占鳌头，最起码明面上没有。 听到这个数目，刘易洋也是心惊不已，看来陈静不止找了自己一家，就是不知道她在陈静找的这些商家中排在什么位置。想到这里，刘易洋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因为这个位置，很可能就意味着自己以后能分到的利益大小。 第146章 蔡乾的橄榄枝 竞选结果出来了，陈静可谓一骑绝尘，将第二名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如愿以偿的陈静在接受市长陈公博的任命时，可谓春风得意。 选好了处长，便轮到众商会关心的事情了。而初当处长的陈静，当然也不会辜负这些人的期望。毕竟此次之所以将这些商家叫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看看，看看帮助政府，帮助日本人的好处。 “这次我们商政处根据各商会对政府的贡献，共提出了五个甲等商会，八个乙等，十五个丙等。”陈静的话刚说完，下面的人便纷纷议论了起来，他们也在猜测这这些商会有谁，有没有自己。 当陈静的话落，别说靠后的商会，就是前面的刘易洋和蔡乾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他们当然不是担心自己有没有在列，而是在考虑自己能够排到哪个名次罢了。此时的刘易洋虽然面露紧张，但心里也算松了口气，陈静的总款是四万，而现在却有五名甲等，自己前三还是很有把握的。至于第一，刘易洋瞅一眼旁边的蔡乾，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把握。 “第一名，蔡家商行！”听到这句话，蔡乾喜形于色，看向周围羡慕的眼光也不由的露出一丝得意。 旁边的刘易洋看向蔡乾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不过其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对着蔡乾笑道：“恭喜蔡叔叔了，竟然拔得头筹。” “哈哈哈，刘家丫头客气了，看你的位置也应该不低，想来也在前面呢。”蔡乾笑着道。 “承您吉言了！” “第二名，刘家商会！” 刘易洋的话与陈静的话几乎同时响起，蔡乾的笑声戛然而止，在原地愣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想到刘家商会能有如此成绩。看着旁边面露喜色的刘易洋，蔡乾干笑一声：“丫头还真是好魄力！这第二的成绩可不好拿，想来刘家商会的付出也不少？” 刘易洋笑着道：“第二怎么着也是第二，总是不如第一的。若论付出，蔡叔怕是比我还肉疼。” “第三名，齐家商会！” “第四名，朱氏商行！” “第五名，贞丰银行！” 听着后面的三家商会或商行，蔡乾嗤笑着摇了摇头，他刚才已经与刘易洋核对过了，以他两人的款数已经占了陈静报出的大半了。而后面这三家可不是靠钱挤进来的，甚至对陈静的帮助也不大，他们完全是沾了站队的光了，或者说是运气太好了。 “现在有请五名甲等商会代表上台，我们商政处将会送出荣誉锦旗。” 听到陈静的话，刘易洋与蔡乾等人便走上了高台。而身为政府首脑的陈公博这时却站了起来，从旁边小厮手中接过锦旗，便向五人走去。这时高位上的影佐祯昭也在打量着五人，当看到刘易洋时，其神色一动，便也起步走了下来。 这第一个享受领锦旗的当然便是蔡乾了，蔡乾接过锦旗，喜形于色，赶紧连声道谢。好在陈公博还算沉稳，并未因为蔡乾的热情而耽误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跟蔡乾聊了两句，陈公博便走到了刘易洋面前，其刚想送出锦旗，却被紧随而来的影佐祯昭打断了。 “这个让我来，陈公不会介意？” 看着面前的影佐祯昭，陈公博赶紧笑着道：“当然不会，将军能有此心，也是我们政府的福气。” 看着客气的两人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旁边的蔡乾也顿时觉得自己的第一不香了，脸色平静了下来若有所思。远处的陈静看到这种情况，眼睛已经眯成了月牙，她接触刘易洋的目的，便是想通过刘易洋搭上杜鹃，最终接触到影佐祯昭。可是看现在的情况，影佐祯昭好像就认识刘易洋，这便给了陈静一个大大的惊喜，也让陈静从心里更加重视起与刘易洋的关系。 影佐祯昭从陈公博手中接过锦旗，其走到刘易洋面前道：“你是画眉小姐？” 刘易洋眉头一皱，这个日本军官她并不认识，但是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影佐祯昭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于是欠身道：“将军怎么会知道画眉这个名字的。” “哈哈，说实话，当初的“三朵金花”成名，我可是在场的。现在貌似你们三姐妹都在上海呢，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听你们唱一次《当归》？”影佐祯昭笑着道。 “只要将军喜欢，我跟姐妹打个招呼即可，随时都能为将军助兴。” “画眉小姐的话，我可是记住了。不过现在还没时间，等有时间了，一定会通知画眉小姐的。” “那我便静候将军的召唤了。” 两人约定好，影佐祯昭便为刘易洋颁发了锦旗，随后便将剩下的事又交给了陈公博，而自己则又回到座位上看起了热闹。下面的颁发，人们看的兴致缺缺，蔡乾能想明白的事，这里的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本来以他们的心性只想注意第一名便可，其他的都是些衬景的。可是经过影佐祯昭这一闹，刘易洋反而比蔡乾更能引人注意了。 颁发完了甲等，刘易洋几人便下了台，而陈静则继续为乙等商会颁旗。刚一走下台，蔡乾便凑到了刘易洋的身边。 “刘家主，刚才倒是我冒昧了，还望见谅。”看到了影佐祯昭的态度，这蔡乾可不敢瞧不起刘易洋了，也不敢以长辈自居了。 刘易洋无所谓的笑道：“蔡叔，您这是什么话，您是长辈，叫我丫头我还觉得近亲呢？所以蔡叔这么说，可就多虑了，也见外了。” 蔡乾听后一喜，连连点头道：“您说的对，以年纪来论，我确实跟你父亲差不多，若是刘家主不介意，我便叫你易洋可好？” “蔡叔喜欢就好，不过我觉得还是洋洋更好些。” 听到刘易洋的话，蔡乾满心欢喜，“易洋”只是去了姓氏，算是朋友间的称呼。但“洋洋”一听便是乳名，或者爱称，这一般都是至亲才会这么叫。刘易洋同意自己叫她“洋洋”，倒是将两人的关系拉的更近了些。 “好，既然洋洋看得起您叔，作为长辈，我也不能让你白叫我一声叔。最近我看上了一桩生意，不知道洋洋有没有兴趣？” “什么生意？能让蔡叔看上的，想来也是个好买卖。” “好不好且不说，但我知道，这个生意可不好得，洋洋可听过苏氏盐业？” “苏氏？蔡叔是想弄海盐？” 见蔡乾点了点头。刘易洋也有些心动，不过她还是不放心的道：“据我所知海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这里面的法令可是很严的。” “这你放心，这些事我来搞定，你就说你入不入股就行。”蔡乾拍着胸脯道。 “我倒是有心，但是蔡叔您也知道，现在的刘家商会可是再拿不出钱来了！” 第147章 蔡刘联盟 海盐自古以来都是民禁的东西，一般都有官府管辖。但自从清政府亡了，国家就一直处于战乱中。一来政府不存在什么威信，也无暇管理，许多商会便开始私下开采；二来政府需要钱财，便也开始售卖开采权。 这两年上海逐渐趋于稳定，政府开始了严厉打压私开海盐，但是对于政府授权开采的商会，他们却选择了默认。所以，现在开采海盐也不是什么奇事、怪事，只是比较难拿到政府授权罢了。 此时，听说蔡乾已经准备好了，刘易洋又岂会不心动。但是刘家商会此时确实是没有余钱了，想要染手海盐，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听了刘易洋的话，蔡乾却不以为意道：“我知道刘家商会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可我若说我不需要你出钱呢？” “不需要钱？那我如何入股？”刘易洋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哪怕现在蔡乾与自己看似关系很好，但毕竟也是刚刚才认得这个叔叔。 “你可知道经营海盐最难办的是什么吗？”蔡乾不答反问道。 “当然是政府的开采许可，听说这个东西条件苛刻的很。” “新办许可确实不容易，毕竟盐场就那么大，想要挤进去确实难上加难。可是许可也不一定非得去政府办，其实很多老盐场早就有收手的意思了，只是没人愿意接盘罢了。” “蔡叔的意思是，从别人手里接手盐场？既然他们不想做了，那便说明他们效益不好，若是接手他们的能有钱挣？” 蔡乾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能，今天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啥？想来陈处长也许诺你税收的事了，而商家盐场之所以办不下去，就是因为税多，再加上各部门的卡要，能挣到钱才怪呢。” “蔡叔原来是想从税收这一块做文章，确实，若是无税，盐场倒也是块香饽饽。” “无税？陈处长给你的条件是无税？看来你与陈处长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啊。”蔡乾咽了口唾沫道。 “难道蔡叔不是无税？” 蔡乾苦笑一下：“我是三成税，这还是我费尽口舌争来的。这样也好，有你这免税，我们的利益空间会更大，这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看来蔡叔一开始并未考虑我免税这一块儿，但不知道蔡叔看中了我哪一点？” 蔡乾叹了口气：“其实置办盐场是我早就有的计划，后来跟陈处长商量好了税收的问题，让我更添了几分信心。但我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一来，盐场置办后，政府各部门的吃拿卡要我杜绝不了，若是他们太贪心了，我也坚持不住。二来，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次我拔得头筹，虽然得了好处，但入了有心人的眼，若是哪一天他们缺钱了，我这只肥羊怕也临死不远了。” “蔡叔多虑了。” 蔡乾摇了摇头：“我经商这么些年，若论聪明才智可能比不上你，但见到的龌龊却远胜于你。自古以来，各朝各代，哪一个商人不是这种结局？你若无能没人会关心你，但若是稍有产业，一旦国家缺钱，我们就是他们的口粮。有财无权，这永远是商人的悲哀。” 刘易洋点了点头：“蔡叔说的是。” “所以我才想拉你入伙，你知道刚才给你发锦旗的日本将军是谁吗？” 刘易洋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其实并未见过他。” “他是影佐祯昭，在这上海市他可是只手遮天的存在。今日之事只要传出去，只要有影佐祯昭在上海一天，你们刘家商会就必会一飞冲天。而我也是看中了你这点，只要有你在，盐场的吃拿卡要就会有所收敛，或者杜绝了也说不定。而且真要有天，政府想动我们这些商家，他们也会掂量掂量，到时候即使保不住所有财产，但全身而退还是有可能的。” 刘易洋摇了摇头：“这些只不过都是你的猜测。” 蔡乾感叹一声：“有这个猜测就够了，你是没看到刚才影佐将军与你交谈时陈处长的神情，看她的样子，她大概也是看中了你这点。” “那蔡叔的意思是，我不需要付出什么只是在盐场挂个名而已？” 蔡乾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虽然不用你付出什么钱财，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而且盐场我打算以我们两家的名字，组个联盟，新成立个商行。到时候商行的利润，我们两家平分。” “那我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蔡乾哈哈一笑道：“这岂不正好？只要我觉得值，那两家都很高兴。” 其实蔡乾也不想给刘易洋这么多，他也感到肉疼。但是没办法啊，以刘易洋今天的表现，只要是有心人，都会想法靠过来的。而他还算是占了大便宜，早早跟刘易洋搭上了关系。否则，等到刘家商会真正发展起来，别说一半了，就算三成他都不一定保得住。说来说去，还是影佐祯昭的分量太大了，大的连蔡乾也得巴结着刘易洋。 “要不四六？”刘易洋犹豫了一下道，做生意嘛，一开始若是有失公允，那这个生意最后也做不好。 蔡乾摇了摇头：“不用，且不说你的形象能解决不少麻烦，就是你免税这一项，就值这个价钱。” …… 会后，刘易洋便来到刘家商会，把李掌柜叫了过来，并将与蔡乾联手开盐场的事说了一遍。 李掌柜听后大喜道：“家主还真是商会的福星啊，这盐、铁之业，自古便是暴利。现在又去了税收，即使蔡家拿了一半，我们能得到的那也是天文数字啊。”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件事也未必如蔡乾说的那般好办。回头你想办法把今天影佐将军的事传出去，即使没有盐场这一块，对我刘家商会那也是有益无害的。” 李掌柜听后笑道：“家主放心，这件事您就算不提，我也会做的，毕竟这种露脸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我们又岂能放过。” 刘易洋点了点头：“嗯，还有就是，这两天蔡乾会派人来谈联盟的事，这件事我就不露面了，你看着安排，只要合约合理，我们也要抓紧。这次得益的可不止我们两家商会，他们虽然没有我们的好处多，但难保不会看上盐场这一块儿，我们能早一步那收益就大一分。” 第148章 夏日蝉鸣 经过几日的洽谈，刘易洋与蔡乾的联盟正式成立了。两人对这次的联盟诚意很大，对于合约的争执也是能让便让，这几天讨论的都是些细节，这对于商业联盟来说，已经算快的了。 盐场的事很顺利，而刘家商会也算出名了，刘易洋的事在商业圈可谓众人皆知了，“画眉”之名也再次火了起来。而这种出名所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许多商会都看出了刘家商会的潜力，纷纷跑来洽谈合作。幸亏有李掌柜帮衬，否则刘易洋还真忙不过来。 除了商会上的事，这几天刘易洋与陈静的关系也更亲密了许多。不管刘易洋与影佐祯昭的关系如何，只要政府里的人觉得好，那陈静就不担心有人排挤自己。而得了好处的陈静对刘易洋也是全力相助，在政府方面对刘家商会更是一路绿灯。甚至在刘家与蔡家盐场开业时，不仅亲自到场，还送上了私人礼物。 忙了两个月，在刘易洋的加持下，刘家商会不仅没有因为掏出一万大洋而一蹶不振，反而比之前更壮大了几分。而等一切尘埃落定，商会步入正轨，刘易洋也总算清闲了下来。 接连下了两天的雨，今天总算停了，不过天气还没放晴，天色阴沉的厉害。此时已是八月份，但空气中却没有一丝燥热，不知从哪里飞来了几只麻雀，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叫个不停。趁着凉爽，刘易洋吃过早饭，也来到了院子里闲坐，空气中伴随着泥土味儿的清新，将刘易洋连日来的烦躁一扫而空。 瞅了一会儿吵来闹去的几只麻雀，刘易洋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空烟盒，随手向麻雀扔了过去，麻雀们受到惊吓逃也似的飞走了。前些时间的忙碌，使的刘易洋再次戒烟失败，她感觉自己已经戒不掉了。现在她只要长时间不吸，浑身就跟蚂蚁爬一样的难受，简直生不如死。 太阳渐渐刺破了云层，树上的蝉鸣声渐渐响了起来。曹宁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见刘易洋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其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小姐，外面热了，别在这坐着了。” 刘易洋抬起头看向曹宁：“你知道这蝉为什么一直叫吗？” “啊？”曹宁挠了挠头，转身看向旁边的大树：“蝉不都这样吗？” 刘易洋噗嗤一笑：“谁告诉你的？这蝉只有公的才会叫，就像孔雀开屏一般，它不过是为了吸引异性母蝉的注意。” “小姐喜欢蝉？”曹宁不明白刘易洋为什么突然说起蝉来。 “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他们傻罢了。” “傻？” 刘易洋点了点头：“嗯，你知道吗，这蝉需要在地下蛰伏十几年，才能化蛹而出。蝉蛹爬到树上，只需要一个小时便能化蝉，变成蝉之后，它们就会无时不刻的寻找心仪的异性。最后产下蝉卵，顶多再活个十天就会死去。蛰伏十多年，最后就在外面的世界活十天，就为了找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你说它们傻不傻？” “额，好多虫子不都这样吗？听说螳螂为了繁衍还会把公的吃了呢。”曹宁理所当然的道。 听着曹宁这大煞风景的话，刘易洋翻了个白眼：“你那还有多少烟？给我拿一盒去。” “就剩这些了。”曹宁从兜里掏出半盒烟，放在桌子上。 看着桌子上的烟，刘易洋问道：“照理说你的烟早就应该吸完了，最近也没见你回过老家，你怎么还有存货？” “家里人送来的。” “你家里来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来打个逛就走了。” “就为了给你送烟？”刘易洋有些疑惑，按理说曹宁家里不富裕，也不知道这个烟是大烟，那就完全没必要为了送几盒烟，跑一趟上海，那也太得不偿失了。 “没，主要是为了看看我。” “哦，那你把烟给我了，你怎么办？”刘易洋把玩着半盒烟道。 “没事，我抽别的也行？” “哦？我还以为你家里又要来人了，你此前断过这种烟吗？” “没怎么断过，怎么了？”曹宁摇了摇头。 “其实你这烟跟外面卖的还是有区别的。”刘易洋盯着曹宁的脸道：“你听说过大烟吗？” “大烟？”曹宁一愣，随后吓得退后几步：“你说这是大烟？” 刘易洋看着曹宁点了点头：“嗯，我觉得是，所以，你应该知道，若是没了烟，你会怎么样。” 曹宁脸色一变，后退一步道：“小……小姐，那怎么办，我真不知道啊。” “我需要你回趟老家，到时候多拿些来，否则一旦烟没了，我们都难熬了。” “这不好，要不我们戒了算了。” “也行，要不你先试试？”刘易洋凝视着曹宁说道。 “我？我不行，我……万一我忍不住怎么办？”曹宁吓的直摇头。 “所以说嘛，下午你回趟老家，拿了烟以后我们再戒也不迟。放心，我批你几天假，你不也很久没回家了吗，就当回家探亲了。” “好，既然小姐这么说了，那我就回去一趟。不过小姐，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刘易洋点了点头：“一会儿你先把我送到商会，然后你就可以走了，下午我找别人送我就行。” …… 刘家商会，刘易洋一到商会便将李掌柜叫到了办公室，见刘易洋着急忙慌的样子，李掌柜关上门，便问道：“怎么了家主，发生什么事了。” 刘易洋转过身来：“曹宁走了吗？” “没有，刚才还在下面呢。” “嗯，你去找两个靠得住的人，这两天跟着曹宁，看看他去哪儿，见了什么人，回头告诉我。” 李掌柜不解的问道：“曹宁？曹宁怎么了？他难道是别的商会的奸细？” 刘易洋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只是这两天我觉得他有点反常。所以我给他放了两天假探亲，你到时候让人跟着，看看他老家在苏州什么地方，回头告诉我就行，其余的你也别问了。” “哦，那行，我这就去安排。”李掌柜听后虽然奇怪，但也松了口气。 第149章 失望透顶 曹宁的说辞终归引起了刘易洋的怀疑，一开始念及曹宁旧情她不想往这方面想，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曹宁拿出的大烟也太多了些。而且最近曹宁也没时间回老家，老家的人专门又及时的送烟过来，这本身就说不过去。 刘易洋并不傻，其实还很聪明，否则她又岂能在这商业泥潭里混的风生水起。但她毕竟是个小女生，对爱情的憧憬也与常人一样，对于喜欢的人，她们只会记住好的，忽略不对劲儿的地方，此时她们的智商可谓堪称下限。刘易洋还算好的，趁着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与蔡乾和陈静斗智斗勇，倒也没有彻底沉沦，反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本想着李掌柜传回消息，怎么也得两三天，毕竟上海到苏州来回也得一天，再加上在家休息啥的，最少也得两天。哪曾想第二天一早，刘易洋刚到商会，李掌柜便找来了。 看着突然过来的李掌柜，刘易洋还以为是有其他事情呢，却不想李掌柜却直言道：“小姐，这曹宁并没有回苏州。” “没有回去？”刘易洋反问了一句，她也没想到这种情况。 李掌柜点了点头：“嗯，我安排的人跟着他离开商会以后，这曹宁便在北城区住进了客栈。” “客栈？进去以后就没出来？” “嗯，现在还没出来呢，家主放心，下面的人还在盯着呢，一有消息我会告诉您的。” “嗯，知道了，你先去忙。” 打发走了李掌柜，刘易洋不禁怀疑起来，这曹宁既然没有回老家，那他所说的老家种大烟的事看来也不像是真的。若是如此，那曹宁此前的神态都是装的，他其实一早就知道这是大烟？不过怀疑归怀疑，刘易洋还是希望曹宁并没有骗自己，也希望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不然她还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与曹宁相处了。 下午李掌柜再次找到了刘易洋，而这次李掌柜的脸色显然并不怎么好看：“家主，曹宁从客栈出来了。” 看到李掌柜的脸色，刘易洋便知道，事情可能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好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小子既然去买了大烟。”李掌柜生气的道。 “找谁买的？”刘易洋的脸色也难看了下来。 “一个叫刘洋的混混，说是曹宁的发小。这刘洋被我们抓来了，家主要不要问问？” “嗯，把他带进来。”刘易洋点了点头道。 不一会儿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被押进了刘易洋的办公室，刘易洋挥手让下人们退下，屋里只留下了她与李掌柜和被送进来的混混。 “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刘哥的小弟，你们敢动我，就不怕刘哥报复吗？” “刘哥是谁？”刘易洋看向李掌柜。 李掌柜摇了摇头：“不知道，想来也是个瘪三，家主不必在意，像这种人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惹咱刘家商会。” “刘家商会？你们是刘家商会的人？”青年大惊失色。 刘易洋走上前来，看着青年道：“你别管我们是谁，现在我问你答，若是不配合，那咱们就换个地方，你觉得公安局怎么样？” 青年听后急忙点头哈腰的道：“配合，配合，小的一定配合。” “你叫刘洋？” “是！” “认识曹宁吗？” “认识，我们是发小，听说曹宁也是刘家商会的，我们其实是一家人。”刘洋笑着回道。 “谁跟你是一家人，你算什么东西，问你就好好搭话，别扯那些没用的。”李掌柜生气的骂了一句。 刘易洋蹙了蹙眉：“你是苏州过来的？” “苏州？不，不是，我从小就是在上海长大的。” “上海？曹宁不是苏州的？” “当然不是，我们从小一个胡同长大的，他怎么可能是苏州的？” “那曹宁的父母呢？他若是上海的，怎么没见他回过家？” 刘洋嗤笑一声：“家？他哪有什么家，就他那种人说实话，能苟活着就不错了。” “好好说话！”李掌柜插嘴了一句。 …… 问了一个多小时，刘易洋总算问清了曹宁的经历。曹宁的家庭并不富裕，早早就退了学，其父母本想让他学点手艺，早点挣钱补贴家用，但是这曹宁却是一点儿都不争气。走上社会后，曹宁便认识了不少的街头混混，打架斗殴，吃喝嫖赌，简直无所不会。一开始他还有份工作，但挣得钱全被他败光了，后来更是将家里的房子都卖了，也因此，其父母也被他活活气死了。 本来以曹宁的本事，在父母死后也算走到了绝境，但好在他认识刘洋。刘洋从小就跟着他所说的刘哥混，刘哥名叫刘彪，其跟刘洋算是一个家族的人，所以从小刘彪便一直照顾着刘洋。这个刘彪说起来身份也是不简单，此前可是胡军手下的得力干将，而胡军则是张啸林的手下。 曹宁走投无路时便找到了刘洋，刘洋念及旧情，便拉着他跟刘彪一起替胡军做事。曹宁这人心眼多，也能说会道，没多久便受到了胡军的青睐。有了胡军的庇护，曹宁便与刘彪渐渐疏远了，而也因此两人从此便有了隔阂，但那时候的曹宁根本就不把刘彪放在眼里，所以也不在乎。 后来张啸林死了，胡军也死了，而这些胡军的手下们便各奔东西了。刘彪跟随了胡军多年，自己也算有点人脉，胡军倒下后，刘彪便聚起一些小弟做起了大烟的生意。直到有一天曹宁找上了他们，也就是在那时，他们才知道曹宁已经染上了大烟。但是刘彪却不想收留曹宁，只答应卖烟给他。曹宁没有办法，为了买烟，只能出来找工作挣钱了。 听到刘洋的话，刘易洋气的火冒三丈，什么大学生，什么贫困家庭，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曹宁不仅气死了自己的父母，甚至还是黑社会出身，而且从刘洋的话来看，曹宁还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想想此前曹宁对自己的好，刘易洋就觉得这好像就是两个人一般。 长舒了口气，刘易洋稳了稳心神：“我凭什么相信你？” 第150章 最后的试探 “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调查啊。曹宁虽然把房子卖了，但那里的邻居还都在的，他们也都认识曹宁。”刘洋见刘易洋不信赶紧说道，他可不想被刘易洋送到警察局，于是便急于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家主，这个曹宁太不是东西了，他不配做你的司机，我们报警，让警察抓他。”李掌柜气不过，愤怒的说道。 见李掌柜情绪激动，刘易洋便说道：“好了，李老，曹宁的事我们随后再议。” “怎么？家主，你还想留着他，他吸大烟啊！” 刘易洋叹了口气：“他毕竟也是我刘家商会的人，抽大烟也是他自己的事，再说了，在商会他毕竟没有什么过错，而且当我司机也算合格。” 李掌柜摇了摇头：“我不同意，家主你就是太仁慈了。这些混混我太了解了，没事怎么都好说，一有事立马跑的比谁都快。这个曹宁既然能舍弃胡军，若有一天你遇到危险，他也能舍弃你。” “你多虑了李老。” “没有，我这绝不是多虑，家主若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曹宁的事我不再过问，若是我赢了，这个曹宁就绝不能留。” “怎么赌？” “我们找个人试试他，这事我来安排。” “好，你现在就去。”刘易洋犹豫了一下道。 “那他怎么办？”李掌柜指向刘洋道。 “没事，反正绑着呢，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就让他先在这。” “那好，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李掌柜就离开了。 “呵呵呵……” “你笑什么？”刘易洋看向刘洋问道。 “你就是刘易洋？” “怎么了？” “我听曹宁说起过你，你不应该跟那个人打赌的。” “你认为我会输？” 刘洋点了点头：“当然，曹宁是什么德行我比你了解。听曹宁说你对他有好感，你知道他是怎么说你的吗？” 见刘易洋不说话，刘洋便继续道：“他说你是他的福星，有了你他就再也不缺钱买大烟了。你喜欢他，其实他也想有你这么一个有钱的老婆，可是他有贼心没贼胆，他知道你有老公，他怕你老公发现了把他撵走，那他就没了你这个钱袋子了。就他这胆子，你觉得你会赢？他从没在乎过你这个人，他在乎的是你的钱。” “你告诉我这些干嘛，想激怒我？” 刘洋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认清现实。而且我想告诉你，我这里有货，就是曹宁的货都是在我这买的。” “什么意思？” 刘洋笑道：“你这么维护他难道不是为了这个？他可告诉我了，你也染上烟瘾了，他还说你已经离不开他了，因为你需要他的大烟。但是我现在告诉你，你其实有更好的选择，只要你放了我，以后你想要大烟，我可以提供，而且价格也便宜。” 刘易洋眯起了眼睛，冷声道：“你倒是想的美……” 这时李掌柜又走了进来，刘易洋的话也戛然而止。 “小姐，我都安排好了，回头等曹宁回来，就可以实施了。” “嗯，行了，这个人你带去警察局。” 听到刘易洋的话，刘洋急了：“小姐，你……” “你闭嘴，有些话我警告你想好了再说，现在进了警局也不过是坐牢，你要是再敢乱说，你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警局？”刘易洋直接打断了刘洋的话。 看着面露凶狠的刘易洋，刘洋也是吓得闭口不言了，直接被李掌柜带了下去。 …… 第二天，曹宁总算舍得回来了，在客栈躲了两天，除了出去买了大烟，他是一次都没敢出来。毕竟他也怕在上海遇到熟人，到时候万一让刘易洋知道，那可就麻烦了。 曹宁来到刘易洋的办公室，一进门便献宝似的拿出了两盒烟：“小姐，这是给你的，你若不够再跟我要，我这次可带了不少。” 刘易洋抬头看着曹宁笑着道：“怎么样，见到父母了没？他们身体可好？” “多谢小姐惦记，他们一切安好。” 刘易洋点了点头：“嗯，正好，你来的正是时候，你去找一下李掌柜，告诉他将事情准备好。” “什么事情？” “你过去就这么给他说，他自然就知道了。” “好的。”曹宁答应一声便离开了，看着曹宁离开，刘易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看着门口愣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下午从商会出来，刘易洋就神色不定，对于这种试探，她也是患得患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个什么结果。谢落星当年的抛弃，她现在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但是她也确实想知道曹宁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不是值得自己这么付出的人。 汽车拐进一条小路，这条路也是刘易洋回家的必经之路，同时这也是李掌柜选好的路。随着汽车的前进，刘易洋的心也提了上来。 “哧……”刹车声响起，曹宁停下车子，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怎么走路的，不长眼啊？” 随着曹宁的话落，周围的街角处出现了五六个壮汉，这些人渐渐围了过来。 曹宁看出形势不对，其脸色一变：“你……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找刘家主商量点事，小子，这里没你的事，识相的，就滚远点。”一名壮汉说道。 “你们是找我的？”这时刘易洋也下了车。 壮汉嘿嘿一笑：“听说最近刘家主发了大财，你看兄弟们最近手头紧想借点花花。” “要钱？要多少？” “那就看刘家主的身价值多少了，对了，听说家主搞了个盐场，你看兄弟们也没啥工作，要不给安排一下？” 刘易洋冷哼一声：“你们倒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吃撑了？” “家主真是说笑了，你以为兄弟们堵着你为了什么？你要知道，我们可是冒了大风险的，若没有点像样的东西，我们也不会跑这一趟了。” 说着几个壮汉便拎着棍子围了上来，看到几人凶狠的样子，曹宁吓得退了两步，直到挨着刘易洋才停了下来。 “小白脸，还不走，想英雄救美吗？看来不给你点苦头，你还真以为我们吓唬你呢。”见曹宁拦在前面，壮汉随手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棍子。 “别，大爷，有事好商量，我算算我家小姐。”见壮汉真要动手，曹宁也是慌了神。 “小姐，要不……要不我们先答应他们？脱身之后，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曹宁低声对刘易洋道。 刘易洋瞪了曹宁一眼：“休想，我是不会答应的。” “小姐，你听我说啊，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是保命，这些混子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先答应他们，等我们安全了，我们就去报警。” “你说的好听，看他们的架势显然是有备而来，想必合约都准备好了，我要是真签了，哪怕报警也无济于事了。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意已决。” 见到刘易洋油盐不进，曹宁彻底慌了神，其脸色变换不定，显然也在考虑着进退得失。 第151章 曹宁的下场 “既然刘家主舍命不舍财，那我们随了你们的心愿。”壮汉见曹宁没劝住刘易洋，便也不打算等下去了。 “小……小姐，我们分开逃，逃出去的人赶紧去叫人。”曹宁一边挤着刘易洋往后退，一边悄声道。 壮汉们并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见他们不打算妥协，便也不再多劝，抡起手里的木棍，对着两人就砸了下来。 “逃啊，小姐～”曹宁彻底绷不住了，不等刘易洋反应，便突破壮汉的包围跑了出去。壮汉的棍子贴着刘易洋的脸庞而过，刘易洋连眼睛都没眨，可是当曹宁逃走时，她却变了脸色。 曹宁的逃跑，壮汉们并没有过于阻拦，而曹宁也是很轻松的逃了出去。见曹宁逃出了街道，壮汉们将手里的棍子一收。 “家主，曹宁跑了。” 刘易洋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我看到了。” “家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着～”刘易洋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曹宁一路狂奔，出了街巷见没人追过来，这才放慢了脚步。他现在该怎么办？曹宁也没了主意。按理说他抛弃了刘易洋，是打死也不敢回刘家商会了，否则怎么跟其他人交代。可想到刘易洋他又心有犹豫，一个是于心不忍，再者他也珍惜这么一个有钱的老板。最后无奈的咬了咬牙，还是向刘家商会跑去。 “但愿时间来的及……” …… 刘易洋一行在街巷中等了差不多半小时，这么一大群人聚在着，周围路过的路人看到这种情况，一个个远远的躲开了，他们宁愿去绕路也不敢贸然闯进来。看着街口探头探脑的人，刘易洋不由得叹了口气。 “走，看来他是不可能回来了！” 几人刚想离开，接口处，曹宁领着李掌柜和几个伙计便出现了。看到刘易洋，曹宁急忙跑了过来，完全看不出此前狼狈的样子。 “小姐，我叫人来了，你别怕！” 曹宁跑到近前，发现刘易洋的脸色不对，而且那些壮汉也一个个安分的站在刘易洋身后。曹宁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曹宁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其干笑一声道：“小姐怎么了？你答应他们了？” 刘易洋哼笑一声：“不然呢？你自己跑了，我能怎么办？” 曹宁急忙摇头道：“不，小姐，我没跑，我去叫人了。你看，李掌柜他们就是我叫来的。我们现在抓住他们，交给警察，应该不算晚，是不是？” “别叫我小姐了，你被解雇了！” “什么？为什么？”曹宁不可置信的倒退了两步：“我没有跑，不信你问李……” 曹宁看向后面一脸冷漠的李掌柜，其到嘴的话戛然而止：“你……你们……” 李掌柜越过曹宁，看都不看一眼：“家主，结果让您失望了，这曹宁确实不再适合当您的司机了，我们把他送警察局？” “你……你们试探我？” “曹宁，你谎话连篇，背信弃主，你对的起刘家商会吗？对的起家主对你的器重吗？”李掌柜反身踹了曹宁一脚。 “我……我没有，我没有骗小姐，也没有抛弃她，我确实是想着找你们救小姐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们算计我。” “算计你？别说的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的为人，家主再明白不过了。我且问你，你说你家在苏州可是不是真的？你说你回家探亲，你又做了什么？” 曹宁脸色一变：“你们跟踪我？” “哼，难道不应该吗？若不是跟踪你，又岂能揭露你的狼子野心。若再让你这么蛰伏下去，以后还不知给家主带来多大的祸事呢。” 曹宁没有理会李掌柜，而是看向对面的刘易洋：“小姐，我自问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猜忌。你要知道人心是不可试探的，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了，但你就能确定他们这些人就比我强吗？说来说去，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刘易洋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曾经的恐惧，你也知道我对你不一样，可是你今天的作为太让我失望了。不过，念在你的功劳，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走，以后你不再是刘家商会的人。” …… 被刘易洋撵了出来，曹宁心里也暗恨不已，他自问没有对不起刘易洋，但是他也明白刘易洋的意思。无非是刘易洋拿他不当普通员工对待，可是不能因为刘易洋喜欢自己，就能用这种无理的严苛对待自己，这也太不公平了。不过即使这样，曹宁也没有灰心，毕竟刘易洋可是有烟瘾的，他相信等刘易洋的大烟吸完了，一定会再次找上自己，到那时候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通了事情的关键，曹宁也不再纠结丢了工作的事，而是打算在外面玩几天，就当休假了。在外面逛了逛，找了家饭店吃饱喝足。见天色已经晚了，曹宁便打算先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明天再考虑租房子的事，毕竟总是住客栈，他也住不起。 越过长街，转进一个胡同，曹宁记得这里有一家客栈，价格便宜环境也不错，正好适合他。胡同里没有路灯，曹宁也只能借着微弱的星光摸索着往里走。走了十分钟左右，前面突然闪出几个黑影，把曹宁吓了一跳。 “谁？” 几束强光射来，照的曹宁睁不开眼睛。这时前面几个混混拿着手电筒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名壮汉。看到前面的人，曹宁心里一慌。 “刘哥？你怎么在这？” 刘彪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黄牙：“等你啊！” “等我？不是，刘哥这段时间我没得罪你？我曾经是有过节，可这事你不是说都过去了吗？” “没过节？td，为了你刘洋那小子，被人送到警察局了，你还说没过节？你可知道那是我弟弟？” “啊？我不知道啊刘哥，这可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不是你干的，跟你也脱不了关系，要不是为了给你送大烟，他能被抓走？” 曹宁脸色一变，很快便想到了事情的经过：“刘哥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全怪刘家商会的人，我也被他们赶出来。这样，我这有钱，我可以全给你，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钱？老子缺钱？还需要你来施舍？兄弟们，给我打！” 刘彪一句话落，周围的混混们便从身后抽出棍子，照着曹宁的身上抡了上去。曹宁的惨叫声在深巷中响起，可这些混混听着曹宁的惨叫，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大呼小叫的更卖力起来。打了二十多分钟，曹宁的惨叫也变成了无力的呻吟。 见曹宁动静小了，混混们也打累了，便有一个混混看向刘彪说道：“刘哥，这小子怕是快不行了。” “切，人哪那么容易死，放心，死不了。” “哦，那他怎么办，这小子不会去报警？” 刘彪摇了摇头：“报警我倒是不担心，这崽子的屁股也不干净，他没那个胆子。不过，这小子精明的很，难保以后不会走个狗屎运，骑到我们头上来。” “那怎么办？”混混也有些担心。 “找个麻袋，投江里……”刘彪拍了拍手，随口说道。 第152章 陈静的忧虑 76号与罂粟花的比试，终归是罂粟花赢了，而朱虹冉也趁这段时间，将自己手中剩余的名单放了出去，算是为罂粟花的取胜出了大力。虽然76号输了比试，但楚忠良却不敢小视了李士群，哪怕此前影佐祯昭说过谁赢谁为主，楚忠良也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高李士群一头了。楚忠良心里清楚，76号的实力要远胜于罂粟花，可能真是如影佐祯昭所说，此时的76号已经暴露在各路情报人员的眼皮子底下，所以才难有作为，而让罂粟花取了先机。 虽然没有难为76号，但毕竟是赢了，楚忠良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考虑下面这些人的情绪。于是便跟李士群商量，两个部门各自管理，但罂粟花毕竟没有正规的办公地，于是便从76号分出了一部分房间，作为罂粟花此次功劳的犒赏。当影佐祯昭得知了两人的建议，也对两人能和谐相处给予了赞赏，如此罂粟花此后便也进了76号。 作为罂粟花此次的大功臣，朱虹冉不仅得到了楚忠良的称赞，更是连影佐祯昭都发来祝词。从此在76号朱虹冉不仅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而“杜鹃”之名，在76号也传扬开了。 “队长，这个杜鹃以后不会找兄弟们的麻烦？”一名76号特工担忧的看向杜海问道。 杜海也叹了口气：“唉~还真是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当初的一个歌女，有一天也会爬到兄弟们的头上！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了，当初的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有李主任在，就没人敢动我们76号。退一步说，当初与杜鹃结怨，也是我带的队，她要报仇也不会找你们。而我嘛，我还真不怕她，哼，老子在76号干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能够捏死的。” 男子听后点了点头：“队长说的是，她若真要找麻烦，兄弟们定会帮助队长的。也不知道这罂粟花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抓到那么多中统的人。” 杜海嗤笑一声：“听说这里面杜鹃可是立了大功，你可别忘了杜鹃是干什么的，就这些功劳她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睡了，才换来的呢。不过这次之后也是到头了，以后我看她还拿什么跟我们争。” “嗯，队长说的是，不过我怎么看着李处长最近脸色不好呢，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还能什么事，唉，这次不光李处长，就是楚忠良也不好受。听说上面发来了嘉奖，这第一便是政府那边，听说这次战争他们可是下了不少本钱呢；第二个嘛，就是这宪兵队了，上次调查的事，听说是有结果了，这宪兵队可是立了大功的。算来算去，整个上海貌似就我们情报部门没什么功劳，你说李处长能高兴吗？” …… 1941年5月份，中条山战役总算结束了，此战日本人意在全歼中央军。经过4个月的战斗，日本人虽然最终基本达到了预想目的，但也完全出乎了他们意料。他们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此战日本人共出动63个大队，包括油料和弹药等消耗，也是个天文数字。忙活了四个月，到头来损失的物资要远远大于取得的成果。而这一战也彻底让日本人对自己的战略产生了动摇，他们甚至觉得中国的资源已经难以维持日本人的所需了，甚至不想再过多的浪费人力物力继续侵略，这也使得中国战场进入了难得的相持阶段。 中条山战役结束后，政府的褒奖函便送到了陈静的桌前。看完了褒奖函的内容，陈静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段时间的努力她总算没有白费，而经过此事她也算彻底的在处长这个位置站稳了脚跟。 想到自己的努力，就不免想到了刘易洋，可是想到刘易洋，陈静脸色便沉了下来。她一开始本想着借助刘易洋认识影佐祯昭，可是这段时间来的接触，却让她知道，刘易洋与影佐祯昭也不过点头之交。若是再刻意的去借助刘易洋去找影佐祯昭，没准会弄巧成拙，于是渐渐地陈静便放弃了这种打算。 虽然不指望刘易洋来结识影佐祯昭，但陈静与刘易洋的关系却一如既往的紧密，毕竟刘易洋也是诚心支持自己的。可是现在陈静却不这么想了，一切的缘由，便是刘易洋发展的太快了。合作讲究的是互利共赢，是平等，但此时的刘易洋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陈静的预期。 自从那次选举会后，刘家商会可谓一鸣惊人，在这上海出尽了风头。后来跟蔡乾合作办了盐场，有了免税的优势，在盐行更是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而陈静需要的是一个商业合作伙伴，可不是培养一个巨鳄。以刘家商会此时的盛况，这么大肆的聚揽财富，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且不说刘家商会强了，会不会甩开自己。就是这巨大的财力也得引得无数人眼红，所谓树大招风，到时候倒霉的可不止是刘家商会，可能自己都得受牵连。 除此之外，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政府，都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巨大的商会存在。当年的上海“三巨头”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这种商会对上海的经济可谓有害无益，他们一个小小的举措，就可能让上海的经济直接崩盘，或者引起大的骚乱。而这种事，也不是陈静想要看到的。 “看来是时候限制一下刘家商会了！”陈静喃喃自语了一声。 想到这些，陈静也是有些头疼，毕竟刘家商会于她而言也是一大助力。所以这个限制要有个尺度，不能将刘家商会一棒子打死，也不能让刘易洋有了芥蒂，否则她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甚至对自己的仕途也会有影响。 思来想去，陈静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税法是自己应出去的，若是此时收回来显然有卸磨杀驴之嫌了。可是刘家商会的壮大，最大的原因就在税法上。至于刘易洋与影佐祯昭的传闻，她左右不了，也限制不了。 “看来这事，还得找刘易洋好好谈谈了，但愿她能看透了！”陈静揉了揉眉心，心里也做了决定。 第153章 烟瘾难熬 处理了曹宁的事，刘易洋重新换了个司机，这个司机名叫陆羽，是个女子。可能是曹宁的事，让刘易洋伤透了心，所以这次她指名要个女司机。但会开车的女人少见的很，虽然李掌柜开出重金也还是没有找到。最后还是谢落星知道了此事，才将陆羽安排了过来。对于陆羽的身份，刘易洋也有所怀疑，但念在谢落星的好心，她也没有拒绝。 自从曹宁的事后，刘易洋反倒对谢落星有了一丝愧疚，而她也算是认命了。与其费尽心力的去找个不了解的人，还不如与知根知底的谢落星处理好关系，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天经地义的。所以近来，刘易洋除了忙商会的事务，便是每天准时回家，甚至有几次还亲自下厨做起了饭菜。而刘易洋的变化，谢落星也看在眼中，他虽然想与刘易洋保持距离。但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在这不经意间两人的关系还是渐渐默契了起来。 赶走曹宁的第二天，警察局就找到了刘家商会，说是在黄浦江发现了曹宁的尸体。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刘易洋虽然也心痛和悔恨，倒也没有多想什么。而警察也是随意的做了笔录便走了，此后也再没来过，也不知道最后结案了没有。后来刘易洋与谢落星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刘易洋也就把此事忘了，直到手里的大烟吸完了，刘易洋才真正慌了神。 在谢落星第一次发现她吸大烟时，就劝她戒了，而刘易洋也戒过两次，但都没有成功，不过她却对谢落星撒了谎。而现在曹宁给的两盒已经没了，刘易洋这才惊觉自己没了买烟的渠道。 想想此前戒烟的难受情形，刘易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趁着还未到下班时间，刘易洋赶紧找来李掌柜。 “李老，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找个人。还记得刘洋？此前他说有个叫刘彪的刘哥，你让下面的人找找，看看能找到吗？” “刘彪？家主你找他干嘛？” “这你就别管了，我有些事需要他做，你只要把他找来就行。” “家主，这种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而且也不讲信用。家主要是与他们来往，可得多加注意才是。” “我心里有数，你照办就行，这两天给我信儿。” …… 以刘易洋的想法，她本以为自己能坚持两天，毕竟此前戒烟她也能做到两三天不吸。但是显然情况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这段时间的吸烟，使得她的烟瘾更大了。于是到了晚上，刘易洋便坚持不住了。 草草吃了晚饭，刘易洋便以不舒服为由，早早回了卧室。谢落星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太过在意，还以为是刘易洋今天太累了的缘故。 直到半夜，一阵撕扯声将谢落星惊醒了。其实声音并不大，而谢落星又在客厅，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微乎其微的。可是谢落星毕竟是情报出身，警觉性早就深入骨髓，这些声音虽小，但谢落星还是察觉了。 惊醒后的谢落星猛的坐起身来，右手极速入怀，待看清了周围环境不禁愣了一下，然后才察觉到声音是从卧室传来的。尴尬的从怀中放下手，其实刚才他并没有摸到想要的枪，毕竟此时在家里他穿的是睡衣，而刚才的动作也不过是本能反应。 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洋洋，你没事？” 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应，屋子里的声音也一直没断，谢落星终归是忍不住的推开了房门：“我进来了？” 屋子里很暗，但好在外面的星光能透进来，借着微弱的星光，谢落星总算看清了屋子里的场景。只见刘易洋正蜷缩成一团，紧紧的抱着被子，嘴巴死死的咬着被子的边缘，额头上全是汗。 见到这种情况，谢落星急忙跑了过来：“洋洋，你怎么了？” 谢落星来到近前，这才发现被子的边缘早就被刘易洋咬破了，而其嘴角也挂着一丝血迹。 “你生病了？走，我们去医院。” 谢落星刚想抱起刘易洋，哪知却被刘易洋躲开了。刘易洋摇了摇头，哭着道：“救救我，救救我……” “走，我们去医院啊！”谢落星刚想接近，又被刘易洋躲了开来，而谢落星也意识到了不对，其立马反应了过来：“你……你这是烟瘾犯了？你怎么这么傻，我不是告诉过你，那玩意儿碰不得，你怎么就不听呢？” “不去医院，不去医院……”刘易洋此时已经听不到谢落星说啥了，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躲着谢落星。 看到这样的刘易洋，谢落星的心也顿时软了下来：“好，好，我答应你，我们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似乎听到了谢落星的话，刘易洋也放下了防备，让谢落星抱住了自己。谢落星扯了扯被子，可是刘易洋却死活不松手。 “洋洋，没事的，我在这儿呢，别怕没事的。”谢落星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断地安慰着刘易洋。 “星哥，我错了……” “没事的，洋洋没事的……”谢落星也流下了眼泪，既是心疼也是感动，自从小时候那件事之后，谢落星就再没有听刘易洋叫过星哥。哪怕现在两人关系已经好了，刘易洋也是叫他全名。但是现在那种久违的称呼又回来了，让谢落星也不由的感慨万千。 “星哥，我难受，再给我一根好不好，我就要一根，我难受～” “没事的，忍忍就好了，忍忍就好了。”谢落星抱着刘易洋不断的劝道。 “嘶～”不知何时，刘易洋怀里的被子滑下去了，刘易洋难受的不行，几乎是无意识的把谢落星的胳膊抱了起来，一口咬了下去，鲜血直接说着胳膊流到了床上。 谢落星毫无防备倒吸了口冷气，看了看面目狰狞的刘易洋，最终咬了咬牙忍了下来。 对刘易洋可以忍，但对让刘易洋染上大烟的人，谢落星可忍不了，其咬着牙暗骂了一句：“这些王八蛋，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老子非剐了你不可。”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谢落星早就念叨的口干舌燥了，他胳膊上的血迹也都凝结了，谢落星发现刘易洋总算睡着了，其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这一晚上，谢落星基本没睡，就这么一直抱着刘易洋坐到了天亮。到了清晨，谢落星才小心翼翼的抽出胳膊，下了床。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出了门。 来到大门口，看到车旁的陆羽，谢落星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去：“陆羽交给你个任务，这几天看着洋洋点儿，别让她出门了，不管有什么急事，你都把人给我看好了。若是洋洋非要出去，你就让人来找我，听到了没。” 第154章 戒烟 等刘易洋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昨晚折腾了那么久，身体早就疲惫不堪了。可是当吴妈送来饭菜，刘易洋却一点食欲都没有，浑身酸疼又倍觉恶心，最后也就喝了几口水又躺了下去。 此时的刘易洋虽不似昨晚那么难受，但也提不起一点精神，晃了晃胀痛的脑袋，无意中看到了被褥上的一片殷红。昨晚刘易洋虽然有些失控，但记忆还是好的，昨晚谢落星的呵护刘易洋记忆犹新。看着被子上的血迹，也不知是感动，还是悔恨，刘易洋失声痛哭起来。 到了中午谢落星回来了，而此时的刘易洋也恢复了些精神，看到清醒过来的刘易洋，谢落星也舒了口气：“你好点了吗？” 刘易洋低下了头：“对不起……” “好了，不说这个了，这几天你就在家呆着，哪都别去。等什么时候把大烟戒了，什么时候再管商会的事。这几天让陆羽陪着你，若是难受了，就让陆羽去找我。” “我……我能戒掉吗？”刘易洋犹豫了一下道。 谢落星笑着点头：“嗯，当然可以，你看现在你不就好多了。想来你的烟瘾也不是太大，想要戒掉应该不难。我虽然没见过吸大烟的，但也听说过，这戒烟也就前几天难受，后面会越来越好的。所以，你只要坚持住，就一定可以的。” “好，我听你的。”刘易洋点了点头。 “嗯，行了，你先休息一下，我让吴妈熬了点粥，趁着现在有精神，一会儿把粥喝了。昨晚你出了很多汗，要注意多喝点水……”谢落星唠叨个没完，一件件的嘱咐着，而刘易洋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喜欢这种感觉。 中午，看着刘易洋把粥喝了，然后谢落星便让吴妈重新给刘易洋换了床被子，将刘易洋安顿到床上，看着其睡着了，谢落星才离开了房间。前些时候的中条山战役，国军吃了大败仗，现在作为情报部门的谢落星等人，也被逼的不得清闲，一大堆事都急着处理。交代了陆羽几句，谢落星便又出了门。 …… 其实戒烟就等同于排毒，没有人会一直吸烟，同样戒烟也是如此。经过昨晚的折腾，刘易洋已经挨过了一关，但这却不代表着她就把烟戒掉了。若是如此容易，那大烟也不会让人谈之色变了。谢落星走了不长时间，刘易洋便觉察到不对劲了。 先是恶心，直接将刚吃下的粥全吐了出来，然后便是心跳加速，呼吸困难，接着浑身的冷汗便冒了出来。有了昨晚的经验，刘易洋再次将被褥紧紧地抱了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嘴紧紧地咬着被子，打算再硬扛一次。 但是显然这次的煎熬超出了刘易洋的预料，此次不仅浑身发冷，而且全身就跟虫子咬着一般，就连心脏都难受的不行，是挠也不是，抓也不行。这种非人的折磨，让刘易洋难受的满床打滚。甚至有时候，她还会刻意的去掐挠自己的身体，仿佛疼痛才会让她更舒服点。 这种无意识的翻来覆去，一不小心刘易洋便掉下了床。靠着旁边的橱柜，刘易洋想都不想便用自己的头不断地撞击着边角，不一会儿，其额头便有了血迹。 “小姐？你怎么了？”吴妈跑上来看到刘易洋的样子，直接吓傻了。 听到吴妈的声音，刘易洋突然抬起头来，向吴妈跑了过来：“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拦住她~”陆羽这时也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刘易洋，将其推了回去。 将刘易洋推回屋子，陆羽一把拽过还在发愣的吴妈：“走！” 两人来到门外，陆羽直接将门关上并上了锁：“你在这看着，千万别让她出去，我去找队长。” 吴妈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嗯，好，你快去。” “记住了，千万别让她出来！”陆羽再次嘱咐了一句，便急忙下了楼。 屋里刘易洋被推倒在地，她刚想起身，但身上的痛痒感让她几乎发疯。胡乱的撕扯了几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便起身来到门口。推了推门，见出不去刘易洋便彻底疯狂了，不管是桌子还是橱柜，见什么砸什么，听得外面的吴妈都胆战心惊。 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折腾的久了刘易洋再次蜷缩到了地上，浑身发抖。而就在其精神恍惚之时，无意中看到了橱柜下的一个烟盒。刘易洋看到烟盒后，精神大振，立刻跑到橱柜旁，用力将橱柜推到了一边，捡起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点着吸了起来。 …… 陆羽开着车一路疾行，来到了军统的安全屋附近，将车子停下扫视一周，见没人注意，陆羽便转身扎进了一个胡同里。一路七拐八绕的来到了安全屋，但不幸的是谢落星并不在这里。问了问留守人员，打听好了位置，陆羽又马不停蹄的向目的地赶去。 找到谢落星时，谢落星正跟一个情报人员接头，陆羽不好打扰，只能暂时在一个隐蔽角落等着。一个小时后，谢落星总算忙完了，陆羽赶紧上前拦住了正要离开的谢落星，说明了来意，两人又着急忙慌的往家赶。 “怎么样了？洋洋还在里面吗？”看到了门口的吴妈，谢落星直接问道。 吴妈赶紧点了点头，拿出了开锁的钥匙：“姑爷，你怎么才回来啊，刚才小姐就跟疯了一般在里面砸东西，可吓死我了。” 谢落星没空听吴妈唠叨，抢过钥匙将门打开，便闯了进去。看着满屋的狼藉，谢落星也毫不在意，找到在床上躺着的刘易洋，便快步走了过去。 “洋洋，你没事？” 听到谢落星的声音，躺着的刘易洋猛地坐了起来，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仍挂着笑容道：“我没事了，你放心。” 谢落星舒了口气：“没事了就好，顶多再有几次，你就能把烟戒了。你先休息会儿，我让吴妈把屋子收拾收拾。” 有了这一次的经历，谢落星也不敢随意的出门了，哪怕是紧要的事，他也是临时出去个一两个小时，便会回来。而接下来的几天，刘易洋明显好了许多，虽然有时候也会听到她痛吼几声，但远没有此前那样的疯狂了。看到这种情况，谢落星高兴坏了，他觉得刘易洋已经快好了，已经将大烟戒掉了。 第155章 陈静的算计 在家观察了几天，见刘易洋再没犯过烟瘾，谢落星总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看你这两天气色好了许多，看来你真把大烟戒掉了。” 刘易洋点了点头：“我打算今天去商会看看。” “嗯，去，现在既然没事了，也没必要天天在家憋着了，出去转转也好。” 听到谢落星同意，刘易洋露出了笑容，此前刘易洋出门可没有得到谢落星同意的习惯。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戒烟，刘易洋倒是在意起了谢落星的意见，而现在倒像是寻常家庭的小媳妇一般。 这天吃完早饭，刘易洋一早便来到了商会，到了办公室，便叫来了李掌柜。 “李老，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家主，那刘彪怕是跑了。” “跑了？为什么跑？”刘易洋心里一惊。 “听人说，曹宁的死跟这家伙有关，现在警察局正找他呢。”李掌柜回答道。 “哦？竟然是他杀了曹宁？”刘易洋自语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李掌柜：“好了，既然找不到就算了，你先下去。” 等李掌柜走后，刘易洋不禁发愁了起来，刘彪找不到了，那该找谁好呢？这种事情是断不能找外人的，而且从商的也不行，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若是找交好的商人老板，以后他们难免会用此事要挟自己。 想想自己知根知底的人，也就那么几位，父亲刘百顺她不敢说，而谢落星她也在有意瞒着。而且这两位也都不会为自己买烟的，他们只会劝自己戒烟。 想来想去，那也就剩下莫雨涵和朱虹冉了。莫雨涵还在上学，大烟她肯定接触不到。而朱虹冉在夜场上班，倒是有很大几率知道渠道。可是想到朱虹冉，刘易洋又犹豫了。首先她总觉得自己与朱虹冉有了嫌隙，不知道这种事情，朱虹冉会不会帮忙。再者朱虹冉与谢落星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万一自己找朱虹冉，转头她把这事告诉了谢落星又该怎么办？ 内心纠结的刘易洋躺在椅子上，仰头叹了口气。而这时她正好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锦旗，不由得眼前一亮。 “我怎么把她给我忘了。” 其实在民国之后，上海便明令禁烟了，晚清时的许多大烟馆都被查封了。可是随着国家不断的战争，开烟馆的这股妖风就没断过。别说军阀割据时的混乱，就是重庆政府掌权时，那上海“三大巨头”哪一个手下没有几个像样的烟馆。 也就是这几年，随着夜场的兴盛，再加上“三大巨头”的分崩离析。许多想吃这碗饭的，不是没有渠道就是没有过硬的关系，这才使得大烟渐渐成了私下交易，也没了此前的气候。 “三大巨头”倒了，而上海的最大“黑帮”反倒成了政府。虽然政府一直在明面上禁烟，但私下里却一直做着贩烟的生意。从南京政府成立后，这种生意基本也算人尽皆知了，毕竟政府也需要钱，而来钱最快的就是大烟了。 在明面上，政府对于贩烟、吸烟的人，照样是该抓的抓，该判的判。但私下里他们却将大烟运来，在分派到各个地痞流氓手里，攫取着大量的钱财，可谓人面兽心。 刘易洋也在商界混了不少时间了，这种潜在的消息，她当然知道。现在她与陈静交好，而陈静作为政府的处长级人物，与自己非但没有利益冲突，反而全是盟友。而且作为处长，从政府手里截留一部分大烟，那简直是轻而易举。想到这里，刘易洋的烦闷便一扫而空。 等不及下班，刘易洋便让陆羽将自己送到了政府大楼前。嘱咐了陆羽几句，刘易洋便下车向大楼走去。 ……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看到突然来访的刘易洋，陈静有些惊讶。 “找你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 “你能搞到大烟吗？” 听到刘易洋的话，陈静脸色沉了下来，看来盐场的生意确实让刘易洋忘乎所以了。本来陈静便打算对刘家商会打压，现在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怎么，你想贩烟？你可知道这是违法的？”陈静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刘易洋摇了摇头：“你想多了，我只是想从你这拿点，我自己吸。放心不会让你亏本的，价格你说了算。” 陈静一脸震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自己吸？你……你吸大烟？” 刘易洋也不磨叽，她既然来到这里了，就不打算瞒着了，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烟盒。 陈静瞅了刘易洋一眼，拿过烟盒，见里面还有一支烟卷。其拿出来仔细看了看，随后闻了闻，然后又放回桌子上。 “确实是大烟，你从哪儿得来的？” “我的一个司机，就是原来的曹宁，你也见过的。” “那曹宁人呢？” “死了！” 陈静有些怀疑，眼睛也不由的眯了起来：“死了？你不会诓我？” “我诓你做什么？你不信你可以问一下警察局。曹宁是被刘彪杀的，听说警察局正在通缉刘彪呢。” “你等一下！”听刘易洋说的有鼻子有眼，陈静也不由的信了几分，于是便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打了出去。 陈静给警察局打电话，刘易洋便将桌子上的烟重新装进口袋，然后便静静地坐在一边，也不打扰陈静默默的等着。 大概过了十分钟，陈静放下了电话，其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刘易洋：“你需要多少？” 见陈静问起，刘易洋便知道陈静相信了自己，便笑着道：“不多，够我自己用的就行。” 陈静想了一会，犹豫的道：“你知道这种东西，在政府里面也是严格核查的。我若私自给你弄这东西，万一事发，我们两个都逃不掉。所以，安全起见，我们得想个折中的办法。” 刘易洋点了点头：“这事你来安排。” 陈静也点了点头：“好，刚才我跟警局确认过了，刘彪已经被抓了。既然此前刘彪就是卖大烟的，那不如便让他做个中间人，回头我提一部分大烟交给刘彪，就当政府的常规操作了，你直接找刘彪拿货就行。” “好，等刘彪出来，你直接让他来刘家商会找我就行。好了，没啥事我先走了，这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等刘易洋离开，陈静默默的想了片刻，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此前她还担心刘家商会做大，现在她倒是没了这种顾虑，有刘易洋握在手里，就相当于刘家商会都是她的，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刘易洋啊，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啊！” 第156章 收服陆羽 “小姐，我们回商会吗？”等刘易洋上了车，陆羽问道。 “不去了，在外面随便逛逛。”刘易洋说道。 现在跟陈静谈好了，刘易洋心里也松了口气。既然渠道的问题解决了，那就只剩下保密了。而保密，那陆羽便是个关键，毕竟她是自己的司机，天天跟自己在一起。若是以后与刘彪往来，这陆羽难免会发现些端倪，到时候陆羽若是知道了，那谢落星便也就知道了，毕竟陆羽是谢落星的人。 “陆羽，你也是军统的人吗？”刘易洋靠在后座，莫名的问了一句。 陆羽一边开车，一边点了点头道：“嗯，算是，我只是外围成员。” “你为什么加入军统啊？女生一般很少参军的，而且还是军统这样的情报部门。” “唉，我能有什么选择呢，我养父就是军统的，所以我也就入了这一行，也算子承父业。”陆羽苦笑了一声。 “你亲生父母呢？” “走散了，当时我才十几岁，家里闹了饥荒，各地都在打仗，这一路逃难，走着走着人就不见了。” “后来就没找过？” “找？去哪找？这都好几年了，说实话现在若没人提起，我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那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陆羽摇了摇头：“这个世道，哪有什么喜不喜欢，能活着就不错了。我现在只希望尽快将日本人打败，没准我们还能有个好日子，唉，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 “一个女孩子总这么打打杀杀的，也不是个办法。你就没想过，找个喜欢的人，结婚生子，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陆羽笑了一下：“小姐，我不是你，我若真如你所说，恐怕早晚得饿死，普通人的生活我可不会。” 刘易洋失笑的摇了摇头：“你才多大年纪，怎么说话倒跟个老人似的，不会就慢慢学呗，反正你还年轻。” “学？怎么学？我从小就不识字，也没什么特长。真要离开了军统，估计这一辈子也就潦倒一生。现在的穷人过着什么日子，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想那样。” “这么说你也不算对军统的愚忠了。” “若能安稳，谁又喜欢打打杀杀的？” “当我的司机怎么样？” “我现在不就是……”话说到一半，陆羽回头看向刘易洋：“你什么意思？” “当我的司机！”刘易洋又重复了一句。 “这才是你不回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跟我单独谈这些？” 刘易洋点了点头：“算是，你若愿意，我会去跟谢落星说，而且还可以给你足够的钱。有了钱，你就不会像普通百姓一样落魄余生了。” “我不是第一天当你的司机了，显然这件事是你临时决定的。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找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你是我的司机啊。” 陆羽摇了摇头：“你可以换个司机的，也没必要为了我这么麻烦。这么做，你是有事想瞒着队长？” 刘易洋叹了口气：“你很聪明，说实话找你，我也是不想换司机，毕竟我不想与谢落星闹出误会。而也确实如你所说，我有些事不想让他知道。” “什么事，我能知道吗？” 刘易洋笑着道：“那你得答应我，我才能告诉你。” “我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你若不愿意，那我只能换了你了。” 陆羽沉吟了片刻：“可以，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就行。” 刘易洋失笑道：“瞧你说的，就像我是个无恶不作的人一样。好了，既然你答应了，我也不瞒你，其实我戒烟失败了。” “什么？什么意思？” “我今天找陈静是为了买大烟。” “哧～”刹车声响起，陆羽停好车子，转头看向刘易洋：“你还想吸大烟？你知道的队长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可以……” “我也想戒，可是我试过了，我戒不掉。所以，我希望这件事你不要告诉谢落星。” “他早晚会知道的，你不应该瞒着他。” “我知道，能瞒一时算一时！” “你去找陈静，你就不怕以后她拿这事要挟你？” 刘易洋摇了摇头：“她不会的，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没准我还真能戒掉了，我可不想受人胁迫。” “但愿如此。” …… 搞定了陆羽，刘易洋终于彻底放心了。到了第二天，刘彪也如约的来到了刘家商会。刘易洋顺利的在刘彪处得到了大烟，两人也约好了以后交易的地点和联络方式。 而陆羽也确实信守承诺，并未将此事告诉谢落星，其彻底成了刘易洋的人。并在此后主动担任起了与刘彪交易的事，这一切仿佛都在刘易洋的预料之中。 至于陈静也再没有起过限制刘家商会的想法，有了大烟这个媒介，陈静也自认为彻底拿捏了刘易洋。 在陈静的放任下，刘家商会也是越做越强，在这上海也渐渐有了一席之地。而画眉的名头也在商界流传开来，被众商会推崇为商界之花。 刘家商会的发展，陈静也算个受益者，有了刘易洋的支持，陈静在上海商界也是崭露头角，俨然成为了政界新星。从这一切看来，两人还真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了。 除此之外，谢落星的工作仿佛也清闲了下来，出去的时间渐渐少了。而刘易洋也格外珍惜这种机会，每次谢落星在家，她都会将商会的事情暂时搁置，安心的留在家中，陪着谢落星体验些闲散生活。不仅如此，两人甚至趁机出去游玩了一次。除了夫妻之实，两人的关系倒真有了夫妻之情。 这种惬意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几个月，而刘易洋也渐渐依赖上了这种生活，其不止一次的想过，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的。但是显然天不遂人愿，眼看就要到了年底了，这本是所有人都应幸福快乐的时候，却因一封密报再次让谢落星忙碌了起来。 看到这封密报，别说谢落星了，就是刘易洋也大惊失色。 “日本人对美国开战了？” 第157章 要挟 1941年12月7日，日本海军的一次突然袭击，彻底点燃了太平洋的战火。其实日本也算是走投无路了，在中国日本已经后继乏力，其得到的资源要远小于损失，照此以往，日本的不利局面会越来越明显。为了保持住自己的优势，为后期战争准备争取时间。日本军方一边减缓了在中国的进攻步伐，使得中国战场基本处于相持阶段。另一方面加大了对东南亚的掠夺，以期能够稳定住资源不足的疲态。 东南亚的战事，倒也确实不负日军所望，日军一路高歌猛进，也掠夺了不少的资源。但是问题出现了，东南亚的战争日本遭到了美英中荷四国的石油禁运和经济制裁。若想把资源运回国，日本就不得不走太平洋这条航线，而要想取得太平洋的制海权，美国珍珠港的太平洋舰队变成了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珍珠港事件后，日本海军暂时取得了太平洋的制海权，有了安全的航线，日本不仅加大了东南亚资源的运输，也加大了对中国的掠夺。一场因资源而起的战争，正暗暗酝酿着，而此时的上海，也为这场战争变得更加的动荡了起来。 自从看了那张情报后，谢落星便彻底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在外面忙些什么。而刘易洋也再次回归了以前的生活，每天游走于商会和家之间。其实说到商会，这段时间刘家商会倒是扩大了不少，就连与蔡家组成的同盟商行也跟着风光了起来。许是看到了刘易洋的潜力，蔡乾也有了搭快船的想法，其不止一次的提过想将蔡家粮行并入刘家商会，不过这件事刘易洋并未同意。在刘易洋看来，蔡家不同于其他小商会，蔡家的粮行涉及太多，又有自己固定的经营模式，这么贸然的并入刘家商会，不仅不会带来好处，甚至会有冲突。 商会的快速发展，也吸引了不少的人才加入，现在的刘易洋其实早就可以不用每天去商会了，有大批的精英可以替刘易洋排忧解难。所以即使来到商会，刘易洋也基本上没事可做。 “小姐，刘彪带话过来，说陈处长要见您。”陆羽敲门走了进来，并将两盒大烟放到了桌子上。 “陈静？她能有什么事？”刘易洋将大烟，放进包里：“算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过去看看。” …… 政府办公大楼，陈静看到进来的刘易洋，站起身来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过来了。” “嗯，正好今天没什么事，就随便过来看看，你找我什么事？” “坐下说。”陈静给刘易洋让了座，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道：“最近看你的商会发展的不错，本想着再帮你弄点政府宣传呢。” “那倒不用，这些虚名我现在可不在乎。”刘易洋摆了摆手道。 “嗯，也是，这些虚头巴脑的你确实不感兴趣。不过我这儿到有一个消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消息？”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日本人跟美国开战了，所以现在日本跟法国也算敌国了，为此政府打算要禁止法币的使用流通了。” “额，这恐怕不好办，毕竟现在上海百姓大多还是在用法币的，不知道大概什么时候？” “过了年，现在也只是个草案。此前你们商会一直用法币兑日元，所以这次趁着这个间隙，我倒是希望你们把动作做大点。” 刘易洋沉思了一会儿：“要是这么搞得话，那我刘家商会岂不成了众矢之的？到时候谁还会买我们商会的东西？这种事得不偿失啊。” “做大点，也没说让你放开手去做啊，你可以稍微运作一下，就能挣得盆满钵满，这种事情不用我多说了。” “这么好的事，你想要什么？”刘易洋抬头看向陈静。 “最近政府也不容易，而且日本人又要打仗了，我想让你捐点钱出来。刚才的消息就算给你的补偿了，挣多挣少，你自己把握。” “需要多少钱？” “五万大洋！” “五万？”刘易洋吃惊的站了起来：“你不是开玩笑，我去哪儿给你弄这五万大洋？就算这个消息能挣钱，那也不能有五万这么多？” “你别激动嘛，我们可以商量。最近你们刘家商会发展的挺好，再加上盐场的收益，凑出五万大洋，我觉得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放心，这事之后政府会对你有所补偿的。” 刘易洋摇了摇头：“五万太多了，我只能出三万，就算是这样，我们商会也免不了伤筋动骨了。” 陈静眼睛一眯，笑着道：“五万不能再少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要知道，商人挣钱无非靠的是个安稳的环境，若是政府都没了，你们商人的利益谁来保证？所以，我觉得你还是看开点的好。” 刘易洋白眼一翻：“你说的好听，这商会哪一分钱不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你张口就要五万，我确实没那个能力。” 见劝不动刘易洋，陈静也变了脸色：“好了不说了，你回去再想想。唉，这政府缺钱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不知道现在外面为了弄点钱，可是办了不少的不法商贩，其中贩大烟的就有百十个人。我看那刘彪办事也毛毛躁躁的，你可得留意点儿，别再这时候踩空了，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刘易洋听后脸色一变：“你威胁我？” “没，没，只是好心提醒！”陈静摆了摆手道。 有了陈静的要挟，刘易洋也不得不答应了陈静的要求。可是这件事，却在刘易洋心里埋了根刺，心中也有了彻底戒烟的打算。 陆羽见回来的刘易洋脸色难看，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刘易洋叹了口气：“没成想，还真让你说对了，看来是时候找刘彪谈谈了。” “怎么，她威胁你了？”陆羽问道。 刘易洋点了点头：“哼，别以为我刘易洋是吃素的，你明天将刘彪找来，我需要跟他单独谈谈。而且听陈静说日本人正准备打仗，这个消息晚上你稍微透露给姑爷。哼，我倒要看看，最后是你拿捏了我，还是我吃了你。” 第158章 说服刘彪 陈静的突然要挟，让刘易洋很愤怒，也让她彻底的警觉了。她吸大烟的事终归是个隐患，无论是陈静知道此事，还是控制着自己买大烟的渠道，这都是可以拿捏刘易洋的筹码。而刘易洋也通过这次的事，彻底下了决心，拼死戒烟的决心，否则刘家商会早晚会因自己成为陈静的提款机。 第二天一早，刘彪便被陆羽带到了刘易洋的办公室。再次看到刘彪，刘易洋神色有些惊讶，看现在刘彪的样子，甚至都不如刚从警察局出来时有精神。 “刘哥最近是没休息好吗？怎么看着这么狼狈？” 刘彪干笑了一声，他也是有苦难言，此前他是靠着胡军的老关系贩卖大烟，手下又有不少的小弟，怎么着也算人物。可是现在，他完全成了政府的鹰犬，小弟们多数都对他敬而远之，而他自己不仅要听陈静的安排，还得将贩卖大烟的钱如数上交，他又怎么可能过得舒坦。 “刘老板有事你就直说，叫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打趣我？” “当然不是，其实你过得咋样我猜也能猜到。我只是想问问刘哥有没有想过改变，若是有，那我不妨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脱离陈静控制的机会！” 刘彪笑道：“刘老板还真会说笑啊，若说起来我刘彪能有今天，与刘老板也脱不了关系。你现在让我相信你，你凭什么？或者你今天的话，我若告诉陈处长，没准好处更大一些呢。” 刘易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随你啊，那就看看对陈静来说，是我这个商会家主重要，还是你这个烟贩子重要了。” 刘彪脸色阴晴不定：“我看你不是想帮我脱离政府的掌控，而是刘家主你自己想脱离。” “随你怎么想，是我也好，是你也罢，目的一样就行了。” “那我有什么好处？” “自由！” 刘彪显然有些不信：“只要我刘彪不离开上海，就算刘家主帮忙，政府要抓我，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刘易洋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所以，你得离开！” 刘彪突然一笑：“离开？说得简单，我在上海怎么着也有点保命的手段。去了别处，只怕活着都是个问题。” “开个价！” 刘彪笑着道：“刘家主爽快，其实你与陈静之间如何，我并不关心，我只想保命。既然现在刘家主有心成全，那就给我一千大洋的安家费。” “一千？你还真会狮子大开口，你若没有诚意，今天的事就当我没说。” “刘家主别忙着拒绝，我这一千大洋可不只是安家费，我手里还有不少大烟。既然要走了，这些东西我也不能带着，干脆送给你了。而刘家主要脱离陈静的摆布，这些大烟可足够你用两年的了，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呵呵，你倒是会做生意，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同意了。一会儿你去找陆羽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晚上我安排你离开上海。” 送走了刘彪，第二天一早，刘易洋便叫来了李掌柜。主要吩咐了两件事，一个是为陈静准备五万大洋，第二个便是放权。刘易洋告诉李掌柜，年前她要有些私事要忙，暂时将商会的经营交给了李掌柜统筹。做完了这些，刘易洋便让陆羽开车送自己回家了。 “小姐，商会的事忙完了？这么早就回家吗？”回家的路上，见天色还早，陆羽有些疑惑。 “嗯，最近没什么事在家休息休息。” “小姐你说刘彪突然消失了，陈静会不会怀疑我们？”陆羽担忧的问道。 刘易洋感叹了一声：“何止是怀疑啊，估计她就会认为是我们做的。毕竟我才从她那里出来，这刘彪就没了，她不怀疑才怪呢。” “那我们怎么办？” “凉拌，这种事情本就是心知肚明的，她不仁我不义，只要不过火，谁都不会撕破脸。这两天警察局应该会找上门，你不用过多理会，不过你得想办法将刘彪留下的大烟送到警察面前，但不能让他们看到是我们送过去的。” “不是，这是为什么啊，这可是我们花了钱的。”陆羽有些心疼。 “你这丫头，刚才我说的话你是没听进去吗？什么是过火？这大烟就是底线，虽然东西在刘彪手上，但却是政府的东西。他们没有收到钱，只怕会一直纠缠不清，到那时就算陈静也压不住。与其让他们怀疑这怀疑那，还不如给他们送回去，这样陈静那边也好交代，彼此也有个面子。” “那都送回去吗？咱不留下一点？” “都送过去，既然做了就做的彻底点。”刘易洋点了点头。 “那……小姐那你怎么办？这可是让你彻底摆脱陈静的筹码啊。” 刘易洋摇了摇头：“想要摆脱陈静，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今天我把商会的事交代好了，趁着过年，我打算把大烟戒了。” “啊？戒烟？你能戒的了，上次戒烟我看到都难受的要命。”陆羽心有余悸的道。 刘易洋叹了口气：“戒不了也得戒，难受总比慢慢的等死强。这个烟我再戒不了，刘家商会就不姓刘了，要姓陈了。既然决定摆脱陈静了，我怎么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所以，这段时间你要精心点，一个是我烟瘾发作的时候，要想办法拦着我点，哪怕打晕了都行，只要不死你什么都可以做。还一个就是，想办法瞒着姑爷点，这件事我不想让他知道，好在他最近不叫忙，暂时不怎么回家。” “好的，你放心，小姐！”陆羽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刘彪的消失果然引起了政府的注意，陈静一开始便想到了刘易洋，但她也不敢指证，毕竟五万大洋还没到账呢。不过对此，陈静也有些担心，刘彪的烟土政府是不会放弃的，而最近的警察局也一直追查此事，若万一查到刘易洋身上那可一切都完了。好在陈静担心了没多久，便松了口气，烟土找到了，并且数目并无缺失。到了此时，陈静反而更加确定了刘彪的消失跟陈静脱不了干系，但刘易洋这一手，又不得不让陈静感叹和警觉。 弄走了刘彪，送回了大烟，刘易洋是对自己威胁的反抗，还是有了撇清与自己的往来的试探，陈静自己也想不明白。但陈静知道，这刘易洋绝不是个轻易甘受摆布之人。但现在以陈静和刘易洋的关系，陈静也不能下重手打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还真是个难题啊，果然与聪明人较量最是伤神啊……” 第159章 新年遇故人 安排好了一切，刘易洋便开始了自己的戒烟历程，彻底的将自己关在了家里，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刘易洋突然旷工，使得李掌柜忙的不可开交。忙了好几天，左拼右凑，总算凑够了五万大洋，将钱交给陈静后，李掌柜总算松了口气。 刘易洋此前交代李掌柜的任务，除了做好日常商会事务外，最主要的就两件事，一件便是凑五万大洋交给陈静，另一件便是大量收集法币兑换日元。刘易洋别看当时对陈静说的顾虑重重，但她终归没忍住错过这次发财的机会，当然也可能是陈静要的太多了，刘易洋想尽可能的找补回来。 用法币兑换日元和收集法币兑换日元，这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么大规模的兑换，在任何一家商会都会引起其他元老的反对，但好在刘易洋在刘家商会独断专行惯了，人们也渐渐接受了，所以李掌柜倒也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 日元兑换进行的很顺利，但是李掌柜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心中充满了担忧。这么大量的兑换日元，这对于刘家商会来说也太冒险了些。 首先这所谓的机遇，也不过是刘易洋的猜想罢了，也只有法币不断贬值的同时日元不断升值，他们才能获得大的利益。法币会被禁用，刘易洋已经说过了，那贬值也就板上钉钉了，可日元能不能升值或者保值，这谁也说不准，万一日元也贬值了，那他们就很可能白忙活一场，甚至还会亏了。 再者，就算最后日元升值了，以刘家商会这么大的动作，很可能会被有心人注意到。若是赔了还好，出于同情，这些人可能不会说什么。但若是真的赚了，那刘家商会面对的可不是简单的几个的眼红，很可能是上海民众的口诛笔伐。毕竟这么好的机会，那些刘家商会的竞争者绝对不会错过，也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推波助澜。 虽然担忧，但李掌柜还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也算是对刘易洋的信任。毕竟从刘易洋接手商会以来，确实是步步先机，才将刘家商会发展到如此规模。现在的李掌柜也只能一边认真的做着事，一边祈祷着刘易洋早点回来了。 …… 转眼又是一年的三十，朱虹冉看着忙着放烟花的楚云，不由得有些怅然。记得去年也是这时候，当时朱虹冉陪着她过了一个充实的大年夜。但是现在，显然已经今日不同往日了，现在只剩下了她和楚云两个人了。 说起来朱虹冉倒也理解，她可是听说莫雨涵的那个小男友，过了年就该毕业了。而今年过年季方常也在上海，这两个人若不趁着放假好好的疯一场，那还真叫人怀疑了。所以，自从莫雨涵放假，也就来找朱虹冉玩儿过一天，其余时候不是在家就是陪着季方常了。 想到季方常，朱虹冉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总觉得是季方常把莫雨涵从自己身边抢走的。但想到莫雨涵能有个好的归宿，她又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咚～咚～”天上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朱虹冉抬头看向天空，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漂亮的事物又有哪个女孩不喜欢呢。只是朱虹冉背负的太多，心事太多，渐渐的将这份天真掩藏了。而此时，在这无人注意的角落，朱虹冉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远处正在放烟花的楚云，借着烟花绽放的光亮，看到了朱虹冉的神色，不由得咧嘴一笑。楚云知道今年的大年夜，朱虹冉并不开心。去年有莫雨涵这个疯丫头在，朱虹冉没有闲心多想。可是今年朱虹冉难免有些孤单了，毕竟此前她都是跟着父母过年的。 “怎么样，好看吗？”放完了烟花，楚云跑了过来。 “好看倒是好看，就是时间短了些。” “要不我再去拿点，家里还有不少呢。”知道莫雨涵喜欢烟花，今年朱虹冉特意嘱咐楚云多买了些，只是没想到莫雨涵今年没有过来。 “算了，再好看的东西看多了也烦了，好的东西本就是因为少，才显得珍贵嘛。” “好，不看就不看了，我们回家？” 朱虹冉摇了摇头：“回去也没啥意思，到处走走。对了，今天大年三十了，你不回家看看？” “我就不回去了，家里早就习惯我在外面晃荡了，再说了家里人多也不缺我一个，还不如陪着你自在呢。”楚云无所谓的道。 “怎么，家里又催你结婚了？” “可不是，我现在都怕回家了，只要一回去，没有半小时媒婆准找上门来。”楚云苦着脸说道。 朱虹冉掩嘴一笑：“你也老大不小了，也确实该娶个媳妇了。” 两人边走边聊，转过一条主街，来到一处交叉口。出于习惯，朱虹冉眼角扫了一眼街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坐在路灯边。 朱虹冉猛然止步，楚云正感到疑惑，顺着朱虹冉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得有些惊讶。不待楚云反应，朱虹冉便挂着笑意向着街角的身影走去。 “真巧啊，我们又遇到了！” 林慧香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朱虹冉两人也是笑着道：“是你们啊，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回家？” “你不是也没回吗？我们就随便逛逛，倒是你，大年三十还出来卖东西？”朱虹冉蹲了下来，一件件的摆弄着摊位上的东西。 “在家坐着也是坐着，这不是想着还不如出来多卖点东西呢？” “看来你的生意也不太好啊！”看着满满的摊位，朱虹冉打趣道。 “谁说的？我这不是来大客户了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老朋友一般，楚云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他想不明白，本来势如水火的两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朱虹冉一笑道：“怎么，你不会想把我当冤大头宰？” “那就看你愿不愿啊？” “楚云哥，付钱！这些东西我们全要了。” 楚云听后一愣：“啊？哦，好的。” 看着楚云递过来的钱袋子，林慧香也不客气，直接收了起来：“看来我可以早点回家了。” “嗯，对了，你现在住哪儿？”朱虹冉也点了点头。 见林慧香有些犹豫，朱虹冉便问了一句：“怎么，不方便？” 林慧香笑着摇了摇头：“北区，田子巷。” 第160章 处境不妙 谢落星自从得知日军正在备战，便将消息第一时间发了出去。而军统也很快下达了指令，让谢落星统领的上海站要不惜一切代价，查出日军的作战意图和进军路线。得到指令后，谢落星便将所有的情报人员都撒了出去，可是连着两个多月，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其实这也怪不得谢落星等人无能，只是日本的作战计划暂时搁置了。日本人偷袭了珍珠港后，本想着以后的太平洋就自己说了算了。而现实也确实让日本人得意了一阵，他们甚至将军舰开到了印度洋。但是好景不长，不说太平洋舰队不仅没有全部被日本人消灭，后来美国更是将印度洋的舰队调了过来。有了这些舰船，虽然仍不是日本舰队的对手，但也没让日本舰队舒坦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大大小小的海战打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也使得日本想要运回东南亚资源的计划落空了。 而到了此时，日本的军部也出现了分歧，海军和陆军渐渐有了矛盾。陆军坚持加大中国战场的投入，争取尽快解决中国战事，对中国的作战计划也是他们提出来的。而海军则坚持要先把美国的舰队打败，确保太平洋的安全为第一要务。可是此时日本的物资已经捉襟见肘了，同时支持两边的战场显然有些冒险，最后日本内阁还是决定采纳了海军的建议，毕竟日本是个岛国，若是太平洋都不安全，那东南亚的物资运不回来不说，没准本土也会受到攻击。 日本人想尽快歼灭太平洋上的美国舰队，可美国人也不是傻子，其一边吊着日本的舰队在太平洋打游击，一边加大了国内舰队的生产投入。并且为了使日本人分心，甚至派出了外交官来到了重庆，而此时的重庆正为找不到日本的进攻点而发愁呢。这些美国人的到来，让重庆军方看到了不一样的方向，与其被日军牵着鼻子走，还不如主动出击。 1942年4月18日，美国的特别飞行中队，在航母上起飞，轰炸了日本本土，最后成功降落到中国的衢州机场。突如其来的轰炸直接把日本人打懵了，也打怕了，而此时的陆军也站出来指责海军的不作为，毕竟这么长时间了美国的航母仍活跃在太平洋，这对日本来说无疑是个定时炸弹。 对于陆军的指责，海军无法反驳，他们也想尽快结束太平洋战争，但是短时间内他们也确实做不到。既然海军做不到，为了保证本土安全，内阁也只能采纳了陆军的建议，打算先毁掉中国的机场。决议下达后，陆军参谋部连夜制定了作战计划，而为了筹集物资，日本政界协同南京政府也不得不将禁通法币的事提上了日程。 1942年5月31日，浙赣会战正式打响。同日，南京政府也正式下达了禁用法币的通令，并在各市设置了强制兑换点，不过其兑换比例可就彻底让百姓接受不了了。强制点的兑换规则是法币与中储券的比例为70比100，就算是日元与法币也到了1比20左右。这么比的话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此时的大洋与中储卷的比例已经接近于1比500了，也就是说现在350元法币才能兑换到一个大洋，相比于1940年的1个大洋兑换4元法币，这法币的购买能力跌了近百倍。 除此之外，为了让法币在人们心中失去公信力，日本人利用香港的秘密印刷厂，大肆的制造法币投入市场。而这些“假币”的投入，也彻底的扰乱了中国的金融市场，使中国的大量物资都流入了日本人手里。据不完全统计日军共印了45亿的法币，这些法币的投入更加促使了法币的贬值。而对此虽然重庆和延安也都推出了独有的货币，但仍免不了这些“假币”对普通民众的掠夺。 政府的强制兑换，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是往绝路上逼。人民过不下去了，自然就会生乱子。没过几天南京政府管辖的地方，起义游行相继爆发了，而上海作为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当然也不能避免。南京政府对于游行的镇压可谓手到擒来，一贯的作风都是派兵镇压，所以这段时间，上海的治安可谓混乱不堪，不少的商会害怕被波及，都被迫关门歇业了。 刘家行会内，刘易洋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旁边站着的李掌柜也焦急的抹着额头上的汗，不时的瞅一眼刘易洋，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直说，这么吞吞吐吐的那也还有一点掌柜的样子。”刘易洋察觉到李掌柜的神色，没好气的道。 “家主，最近这风声不对啊！” “怎么，你又听到什么坏消息了？” “最近外面有人在传我们兑换日元的事了，若在这么下去，我担心外面那些捣乱的人，会把矛头指向我们啊。” “哼，他们倒是会选时候！”刘易洋冷哼了一声。 想想现在刘家商会的处境，刘易洋也是头疼。本来她收集法币兑换日元，是期望着日元增值，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收益。可是现在倒好，法币一落千丈，而日元却没有涨上来。说起来这倒也正常，日本人现在连打仗都没有物资了，哪还有余力来维持上海日元的保值啊。而且现在虽然法币贬值的厉害，政府也安置了兑换点，但上海的民众却根本就不买账，他们宁愿法币烂在手里，也不使用日元。而日元流通不起来，自然也就没了升值空间。 “要不，我们趁现在将日元兑出去？”李掌柜犹豫了一下道。 刘易洋摇了摇头：“不行，现在不是时候。我们现在手里握着这么多日元，贸然去兑反而给人口舌了。再者虽然日元没涨，但还算稳定，这也是日本人和政府希望看到的。我们若是大量的把日元兑出去，到时候日元肯定会贬值，到那时日本人和政府都不会放过我们。所以现在，我们还不能动。” “这……难道就这么耗着？” “哼，日元虽然不能动，但不代表没用，我们不希望日元贬值，有的人就更不希望，所以这事，还得找陈静谈谈。不过现在却不是谈的时候，再等些时日，我们先看看情况。” 第161章 一鸣惊人 日本正如火如荼的跟国军打着浙赣会战，其主要目的无非是摧毁中国浙赣线上的空军基地和前进机场。但此次的战役进行的却并未如日军预料的那般容易，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胶着，双方你来我往，损失惨重。在日本人忙着摧毁中国机场之时，美国人也没闲着，6月4日着名的中途岛战役爆发。 中途岛战役只打了四天，但海战的结果却让日本人彻底傻了眼。此战日本海军损失惨重，再没有能力辖制太平洋海域了，也彻底对美国海军失去了优势。中途岛战役的失利，使得日本太平洋的制海权基本丧失了，而其东南亚运输航线再次被打断。浙赣会战尚未结束，日本人的物资消耗也是巨大的，为了在中国维持以战养战，日本人只能将目光再次投到了南京政府这边。 这几天上海的风向开始变了，随着国民的反抗情绪逐渐高涨，刘易洋收集法币支持日本人的消息也是越传越烈，刘家商会成为了民众的发泄口，烧抢打砸，刘家商会损失惨重。而正在这时一向与刘家商会合作的蔡家，也彻底与刘易洋决裂了，为此刘易洋只能恨得牙痒痒，却也无计可施。 而正当刘易洋打算去找陈静时，陈静的邀请函却先一步发到了刘易洋面前。看着眼前的邀请函，刘易洋脸色阴晴不定，紧紧地咬了咬嘴唇。 “家主，怎么了？”李掌柜见刘易洋从见到邀请函，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 刘易洋吐出一口浊气：“你准备准备，先把商会的一些店铺裁减一些，先维持住商会的运行。蔡乾不是不想跟我们合作了吗，那就随他所愿，盐场我们不做了，直接卖给他。” “家主，你不是说找一下陈静吗，没准他们能有办法帮我们渡过难关。”李掌柜疑惑地问道。 刘易洋抖了抖手里的邀请函：“这是什么？哼，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封求救信。我虽然不知道这次集会，他们想搞什么幺蛾子，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没准我们的陈大处长又缺钱了。所以，靠他们还不如靠我们自己。” “那这样的话，那外面的事怎么办？” “这你不用管，这些闹事的我倒不担心，他们愿意闹就让他们闹，我们顶多损失些钱财。不过想来他们也闹不了几天了，既然这邀请函都发了，维护社会安定政府也该尽点心了。所以，政府打压他们那是迟早的事。” “哦，那如果还让捐款，那我们……” “哼，那就看看陈静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了。”刘易洋早在年前就已经把大烟戒了，只是为了维持与陈静的关系，也为了不让陈静怀疑，她还是会定时让陆羽去买些大烟。但是现在，刘易洋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瞒着了，也是时候跟陈静掰掰手腕了，否则陈静还真以为她刘易洋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聚会的地点在一处酒店内，当刘易洋到场时，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的商人。这些人看到刘易洋，一个个远远的躲开，或者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这段时间刘易洋投日的消息可是满天飞，他们虽然不知道真假，但避着点也是应该的。 刘易洋扫视了一圈到场的人，发现大多都是上次参加商政处竞选商家，而这也让刘易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眼神扫过一个地方，刘易洋顿了一下，那人正是蔡乾。此前两人可是打得火热，叔叔、侄女的叫的亲切。而现在却只能像陌路人一般了。收回视线，刘易洋随意找了位置坐下，默默的等待着聚会的开始。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陈静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上了高台。看到陈静出现，下面的商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陈静满意的对着下面的人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几句开场白。 “说起来惭愧，自己商政处成立以来，这算是我们商界的第一次聚会。而作为商政处的处长，也算是我的失职了，在这里呢我陈静先给大家道个歉。不过以后，我相信这样的交流会，我们会越来越多，也是为了大家能有个合作的机会……” “最近呢，上海有些动乱，大家的经营环境并不怎么好，这也是我们政府的责任。不过大家也放心，政府已经着手此事，相信用不了几天上海还是原来的上海，而大家仍能安心经营……” “大家应该也都听说了，最近北边的战事紧张。而作为商人我们最需要的是什么？那无非就是个安定的经营环境。若是前方的战士们失利了，那我们别说钱财了，就是基本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所以，现在战士们在前面拼命，给了我们一个这样的安乐环境，而我们也应该对他们有所支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奋斗和牺牲，我们都记着呢。我不需要大家上战场杀敌立功，所谓人尽其才，我只是希望各位散些财帛，免了战士们的后顾之忧……” 听到这里，刘易洋不由得暗暗嗤笑了一声，陈静的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而结果也确实是如自己所料，大张旗鼓的搞这么一出，无非是来要钱的。 陈静说完，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吱声。陈静皱了皱眉头，把目光投向了蔡乾。像这种情况，既然没人出头，那便只能找个人了。而作为竞选会上的商家第一，蔡家商行无疑是最佳人选。 见陈静看向了自己，眼中的威胁之意让蔡乾都觉得有点发寒。于是蔡乾便干笑一声：“陈处长说的是，既然没人来博这个头彩，那我蔡乾就不客气了，我们蔡家商行出资一……哦，不，两万，两万大洋。” 见蔡乾识趣，陈静脸上也挂上了笑容：“还是蔡老板慷慨，要不说您是甲等商会第一呢，你放心，对于蔡老板的大义，前线的将士们会记住的，而我们政府也会记住的。” 夸赞了一番蔡乾，陈静话锋一转，将目光投向了刘易洋：“蔡老板打了个好头，那下面还有哪位老板愿意出资的？” 陈静将目光看向刘易洋，下面的人自然也有所感应，也一个个的暗自打量着看似悠闲的刘易洋。觉察到周围的目光，刘易洋嫣然一笑，站起身来：“刘家商会，出资五万大洋！” 刘易洋话音刚落，下面的商人们就愣在原地，一个个被刘易洋说出的数目吓傻了。 第162章 刘易洋的杀心 “五万？她疯了吗？” “哼，一开始我对外面的传言还不怎么相信，现在我是信了，看来她还真是投日了。” “唉，世风日下啊，想想原来的刘百顺怎么也有几分傲骨，可没想到后人倒成了汉奸了。” 下面的议论声，陈静听不到，可是坐在下面的刘易洋却听了个大概。对于骂自己的这些人，刘易洋是既瞧不起，也不在乎。别看这些人骂的欢，真到了要捐钱的时候，他们可是一点儿都不少捐，还真是乌鸦不知道自己黑。 相比于其他人的震惊，陈静却谈不上有多高兴。刘家商会是个什么情况，陈静也算知道个大概，而且她五万这个数字也有点敏感。所以当刘易洋说出五万时，她第一想到的不是刘易洋要捐钱，而是要搞事情。 陈静眯着眼看向刘易洋：“哦？刘家主倒是青出于蓝，不知道刘家商会这笔钱得筹措多长时间？” “钱？李掌柜不是把钱已经给您了吗？难道陈处长没收到？”刘易洋一脸惊讶的问道。 陈静脸色一变，彻底阴沉了下来：“刘家主这是在说笑吗？我们现在才开始的义捐，何来我已经收到钱之说？” “哦？难道是我记错了，那五万大洋不是陈处长用来给将士的，而是让我囤积日元的押金？若是如此的话，那还请陈处长尽快将刘家商会的日元运走，我们也好把定金取回来。您是不知道，这么多钱压着，我们刘家商会可有点吃不消了。” 刘易洋话刚说完，下面的人群就炸锅了。此时也顾不得陈静听不听的到了，一个个交头接耳，猜测着刘易洋话的真假。 “我说怎么刘家商会突然就投日了呢，原来是被逼的啊？” “可不是，那可是五万大洋啊，被压着这么大笔钱，哪个商会受得了啊？别说让囤积日元了，只要不要命，谁又敢不做啊？” “若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冤枉了刘家商会了。唉，谁能想到，这陈处长竟然干出这种事啊！” 下面闹哄哄的议论声，气的陈静脸色铁青。这刘易洋直接把锅甩给了陈静，不但把刘家商会摘清了，而且让陈静也是有口难辩。这种事情，陈静认不认都没必要了，毕竟刘易洋囤积日元是真，作为商家却没有及时把日元兑出去也是真，就连陈静收了五万大洋也是真的。哪怕现在陈静否认了，但只要刘易洋将刘家商会的进出账一公布，五万大洋的事想藏都藏不住。 “都闭嘴！”陈静喊了一声，下面的人听到陈静的声音，一个个吓得不行，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陈静深吸了口气，再度看向刘易洋：“刘家主倒是会做生意，不过此事一码归一码。五万大洋的事，我以后会给你一个交代。今天嘛，自有今天的规矩，看在以往的交情，我可以允许刘家主刚才的话是口误。现在刘家主是另出价格，还是一文不出，你都可以自己决定。” “我说了，我……” 刘易洋话未说完，就被陈静打断了：“刘家主可要想好了，今日的出价可不是儿戏，若是谁敢妄言。不仅我不会同意，这些护卫的警察也不会同意，到时候若有人赖账，自会有警察上门亲自去取。” 陈静的话说完，下面的商人们一个个紧张的看向刘易洋，而与刘易洋关系不错的蔡乾等人，更是一个劲儿的给刘易洋使眼色。刘易洋咬了咬嘴唇，抬头看向陈静：“陈处长还真是会借权发挥啊。” 陈静也不生气，反而笑道：“刘家主还是年轻了，自古民不与官斗还是很有道理的。你们也别嫌我无情，对于国家而言，你们有出力的机会也算是荣幸。你们的钱是辛苦挣来的我也知道，涸泽而渔的事情我不会干，只是想让你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点绵薄之力而已。并且，待国家安定后，政府自会记住你们的功劳，可若是现在有人掉链子，那便与叛国无异，最后什么结果你们应该也清楚。” 下面人听着陈静的话，他们知道陈静可不只是对刘易洋说的，也是对他们说的。陈静的话很残酷，但却是事实，他们无从反驳，在这乱世中，财富本就代表着羔羊。 其他人哑口无言，但刘易洋显然不想就这么认命：“陈大处长，你貌似忘了一开始找上我的目的了。” 陈静一笑道：“我当然不会忘，且不说你与他并无实质的关系，他会不会为了你而不顾整个大局。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个消息，他马上就要走了。所以，你想法现在不免可笑了些。” 陈静脸色沉了下来，影佐祯昭是不是要离开，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陈静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对自己撒谎。可若是没了影佐祯昭这张牌，她还真拿陈静没有办法。 “怎么样，刘家主你可曾考虑好了？” 见刘易洋不搭话，陈静继续道：“你若没有主意，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给你出个数，一万，一万大洋保你刘家商会如何？” 刘易洋气的脸色铁青，但也没有再反驳。下面的人虽然不知道陈静和刘易洋说的那个他是谁，但见刘易洋也服了软，其他人也是纷纷报上了自己的数目。 …… 出了行政大楼，刘易洋脸色难看的上了车：“回商会。” 陆羽奇怪的看了刘易洋一眼：“怎么了，看你脸色很不好？” “跑这一趟，丢了一万大洋，脸色能好才怪呢。”刘易洋没好气的道。 “看来这陈处长还真把你们当成提款机了。” “今天我跟她闹翻了，她迟早会对我们动手。” “那怎么办？不行我们提前跑路？” 刘易洋摇了摇头：“你觉得她能让我们走了？再说了商会里那么多日元，总得处理了，否则就真成废纸了。” “可是现在你想处理，恐怕陈静也不会答应？” “所以得想办法除掉她。” “啊？你不会想杀了她？”陆羽大惊失色：“以我们的能力可杀不了一个处长。” 刘易洋没搭话，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大烟把玩了起来：“我们做不到，不代表其他人也做不到。” 第163章 影佐祯昭离开 这次的捐款虽然出现了些波折，但也算圆满完成了。想到今天的事情，陈静就有些来气，这刘易洋也太桀骜不驯了，守着这么多人跟自己唱反调。若不是看着刘家商会还有用处，陈静不介意杀鸡儆猴。 虽然暂时离不开刘家商会，但陈静也不介意给刘易洋一个教训。陈静暗暗合计着，怎么才能让刘易洋彻底顺服，首先她会将刘易洋的大烟供给停一段时间，让刘易洋认清自己的处境。然后她也会针对刘家商会做一些事情，适当的打压一番，让其他商会引以为戒。 在陈静算计刘易洋之时，外面的情况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便是警察局全员出动，将外面游行的人，该抓的抓，该驱赶的驱赶。仅仅两天时间，社会的秩序又差不多恢复了过来。 然后便是人们对刘家商会态度的改变了，当时参加集会的商家不少，也不知道是谁将会上刘易洋的话传了出来。普通百姓哪懂得这些弯弯道道，于是便又都觉得冤枉了刘家商会，都不由得为自己此前的行为感到羞愧。而刘家商会经历此事后，也再次成了人们眼中的良心企业，一切都恢复了正轨。 …… “影佐将军要走了？”朱虹冉看着面前的楚忠良惊讶的问道。 “嗯，军部的调令，影佐将军将出任第七炮兵司令官。”楚忠良点了点头。 “怎么突然就调到军部了？” “算不上什么突然，现在浙赣会战打的不可开交，不管是东南亚还是太平洋，甚至是东北，到处都有战事。现在日本的军官也是急缺，影佐将军被调走那是迟早的事。” “那他走了，这边的情报部门谁来管？” “各司其职，不过为了加强情报工作，丁默邨和吴四宝将会从南京派过来。”陈忠良叹了口气道。 “他们都是76号的老人了？对我们会不会有影响？”朱虹冉犹豫了一下道。 以丁默邨和吴四宝的资历，可谓跟李士群平起平坐了。这一下子76号来了两位大佬，再加上李士群便是三个了，而罂粟花这边也就一个楚忠良能拿得出手。以罂粟花与76号的关系，罂粟花难免会受到打压。 “竞争是在所难免的，只要我们自己不出问题，他们也不会怎么样，毕竟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 朱虹冉点了点头：“既然不是担心他们，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 楚忠良叹了口气：“唉，前些时候的中途岛海战，你听说了吗？” “嗯，听别人说起过，听说日本人败了？” “哼，何止是败了，简直是惨败，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朱虹冉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忠良道：“不会，你觉得日本人会败？” 楚忠良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按说以日本人在中国的优势，不可能失败。可是现在这美国人可不好惹啊，再加上北边的苏联，以后怎样还真说不准了。” 朱虹冉干笑一声：“你多虑了，这苏联人跟日本人连打带和的不知多少年了，也没见出什么事。倒是这美国人，不也在珍珠港吃了败仗吗？我倒是觉得一场胜败，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妇人之见！”楚忠良显然没有那么乐观：“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前苏联会与日本人讲和，可是现在不会了，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整个国际的形势已经一目了然，所有国家都开始了站队，哪能说改就改的。说实话，日本人能不能赢，看的不是中国也不是美国，而是德国与苏联。若是德国胜了苏联，然后挥兵南下，中国必会被日本人占领，到那时美国也会独木难支。可若是苏联胜了，那还真不好说了。” 听到楚忠良的话，朱虹冉暗暗咂舌，这些国际上的事，她还真不了解。她甚至都分不清这些外国人的区别，除了日本人，总感觉外国人都是一个样子的。 “那苏联和德国的事，我们除了等结果，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听了朱虹冉的话，楚忠良无奈的叹了口气：“确实，对了，过些日子忠玉会去趟日本，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日本？她不跟着影佐将军吗？” 楚忠良摇了摇头：“影佐将军是去前线，她跟着那不是添乱吗？” “哦，去日本我就不去了，从小在上海长大，就连上海我还经常迷路呢，这去国外，想想就紧张。” 楚忠良翻了个白眼：“好歹你也算罂粟花的大功臣，瞧你这点出息。不过不去也好，最近事不少，你在这儿还能帮我点儿忙。若不是忠玉非让我问这一句，我都没想过她这么看好你。” 朱虹冉一笑道：“我跟忠玉姐虽然只见过几面，倒是很聊得来。她这次去日本是办事，还是以后就留在那儿了？” “都有，先让她去看看环境，合适的话家里的人再过去。” “你也去吗？” 楚忠良摇了摇头：“我？我当然不想去，这里毕竟是中国啊，若非必要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唉，若是真有那一天，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朱虹冉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影佐祯昭走了，当时无论是上海政界还是情报处，有身份的人都去送了，本来楚忠良打算叫上朱虹冉的，但是朱虹冉推辞了，她不喜欢这种场合。影佐祯昭走的风风光光，楚忠玉则就显得清冷的许多，前来送别的也只有楚忠良和朱虹冉两人而已。 前去日本其实也非楚忠玉所愿，她只是为了家族不得不走这一步。想想异国他乡的寂寞，这个平日里很强势的女人，也不由得落下泪来，看起来倒像个邻家小妹一般，楚楚动人。楚忠玉一心想要拉着朱虹冉的，毕竟到了那边两个说的都没有。但是还是被朱虹冉拒绝了，最终楚忠玉还是只身离开了。 影佐祯昭走后，76号迎来了最大的变动。若论对76号掌控，那李士群绝对算得上第一，可是在政府的职位，丁默邨显然要高一些，至于吴四宝差不多与李士群相当。丁默邨的为人其实与李士群也算合得来，毕竟两人怎么说都是文人出身，一些做派上也比较谦逊一点儿。但吴四宝就不一样，此人本就是黑道出身，心狠手辣不说，还比较张狂。 别说看不起楚忠良的罂粟花，就是李士群和丁默邨，有时候吴四宝都不放在眼中。所以来到76号后，这吴四宝便将行动队接手了过来，而把76号的其他事情全甩给了李士群和丁默邨。对于吴四宝的行为，李士群两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不舒服。不过好在，吴四宝还比较喜欢这些打打杀杀，喜欢到处抓捕抗日分子，李士群两人也就放之任之了。 第164章 陈静的打压 这几天李掌柜的心就跟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先是刘易洋带回来的坏消息，陈静又让刘家商会出一万大洋。说实话，前些日子刘家商会被折腾的不轻，已经有很多老人都有意见了。并且商会还囤积着大量的日元，商会的可动资金已经捉襟见肘了。但是对于陈静提出的一万大洋，李掌柜可不敢马虎，他甚至对于刘易洋会上的做法责备了几句。李掌柜从商半辈子了，深知商会的生存之道，那便是永远不要和政府对着干。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刘易洋选择支持陈静，他没有坚持反对的原因。 凑出了陈静的一万大洋，刘家商会可谓雪上加霜，而李掌柜也是整日挂着愁容。不过好在这种消沉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李掌柜心情便又好了起来。随着刘易洋会上的话传开，此前对刘家商会有过成见或者破坏的人们，纷纷上门道歉，而这也带火了刘家商会的生意。生意上的起死回生，使得李掌柜也重新燃起了希望，只要民心不失，刘家商会就永不会倒。 所谓福兮祸兮，这李掌柜还没高兴几天，新的麻烦就出现了。那边李掌柜刚派人将一万大洋送到了政府，这边警察局的人就到了刘家商会。警察局这次到场倒没别的意思，不过是为了核实一下此前刘家商会的损失，毕竟当时刘家商会被打砸了不少的店铺。李掌柜也没多想，便积极地配合警察，提供各种资料，忙来忙去一天就过去了， 随后的两天，李掌柜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了，警察局、工商局、司法部、交通部等等，跟商业有关的无关的都来了一个遍。这些部门过来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但是东拉西扯的总会耗一天才走。这都是些政府部门，李掌柜也不好驱赶，只能每天黑着脸陪着，使得自己的日常工作一拖再拖。直到后来吴四宝带着76号的人来了，李掌柜是彻底顶不住了。 吴四宝这人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愣头愣脑，否则他也不会在南京政府混的风生水起。上海的流氓很多，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也不少，但能像吴四宝这样混到政府核心的可没有几个。吴四宝对李士群和丁默邨只是同事的心理，谈不上什么尊重。但对于上海市长陈公博那可不一样了，其刚接手了行动队，便备礼去拜访了陈公博。 陈公博的办公室在政府大楼，拜访完了陈公博，吴四宝便又顺道看了看陈静。对于陈静吴四宝很上心，当初在南京研学的时候，吴四宝就有心让陈静从政。所以当时才领着周佛海等人过去，让陈静露个脸，但没想到却被莫雨涵抢了风头。不过好在陈静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了现在，最终也算不负自己所望。 跟陈静叙了半天旧，吴四宝也知道了刘家商会的事。陈静要打压刘家商会，吴四宝也不介意帮帮手，于是便带着76号的人以排查为名闯进了刘家商会。吴四宝可不似其他政府人员那么好打发的，这人毕竟是混混出身，贪财那是出了名的，若是没点好处，还真别想打发他。为了不跟吴四宝纠缠下去，李掌柜也只能咬牙给了些好处，才将这些大爷请了出去。 给钱的先例一开，其他部门可就坐不住了，一开始还顾及陈静的关系，不敢过分的为难，毕竟陈静也说了只是给些教训，不可过分的话。可是现在既然76号能拿，那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呢？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些部门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原则，也一个个的明里暗里的开始索要好处费。 李掌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有去找刘易洋求救了。说实话这些好处费，他倒是也没多心疼。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些部门见有好处，都跟饿狼似的恨不得天天来，这谁受得了啊。而且刘家商会是要做生意的，知道情况的可能觉得政府贪婪，那不知道情况的客人们会怎么想。每天都有政府部门来商会，这些客人都会觉得刘家商会出了什么大事了。或者此前说刘易洋投靠政府的话，会再次出现。 听完李掌柜的讲述，刘易洋也是气得不轻，她知道这是陈静在搞鬼，她也预料到了陈静会有所行动。但是她没想到陈静会这么心急，这一万大洋刚送过去，她就动手了，完全没有给刘易洋任何反应的时间。可是现在的情况，刘易洋又能怎么样呢？除非刘家商会关门，否则又怎么能拦着这些贪得无厌的政府部门呢？ 见刘易洋不说话，李掌柜试探的道：“家主，要不你去跟陈处长好好说说？” 刘易洋眼睛一瞪：“你怕不是老糊涂了？陈静安的什么心，你看不出来吗？她正等着我上门呢？这种时候我若去了，那刘家商会还是刘家商会吗？” “可……可家主，我们也不能这么耗着啊？” “你先回去，我想想办法，这两天再有人来索要好处，你不行就抗一下，量他们也不敢怎么着。” 李掌柜一脸惶恐：“啊？我抗？我怕我……家主，你是不了解吴四宝啊，他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啊！” “你怕什么？他们这么闹无非是陈静指使的，但搞垮刘家商会绝不是陈静的目的，所以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对了，我们不是有很多日元吗？你若顶不住，不行就用这些日元打发他们，哼，我们不能把这些日元兑出去，那就先用来顶一阵。” “行，这个办法好，那我先回去顶一阵，就不打扰家主了。”李掌柜眼睛一亮，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刘易洋等李掌柜走后，自己默默的想了一会儿，然后便叫来了陆羽：“这两天姑爷在忙什么呢？一会儿你去打听一下，看看他什么时候回家。” “小姐有事找队长？” “也没啥事，你就随便问问就行。” “好的，那我去问一下。”陆羽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刘易洋叹了口气，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盒大烟，将其放在桌子的一个显眼的位置：“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陈静，陈大处长，你好自为之！” 第165章 军统的压力 说起情报工作，其实自抗战以来，不管是国军还是日本人甚至共产党，都尤其的重视。而情报部门之间的相互较量，其实一点儿也不比前线轻松。这种无形的战场甚至比前线更要残酷，而作为情报人员，他们不仅要抛家舍业、隐姓埋名。到头来，一个细微的疏忽就可能粉身碎骨，连个名字都留不下。 浙赣会战仍在继续，不管是军统、中统，还是76号，作为情报部门，此时正是活跃的时候。战时的情报，其重要性要远远大于寻常时候，因为这时候的一个重要消息，就很可能改变整个战局，影响的是几万、几十万人的生死。所以，从浙赣会战一开始，谢落星就基本没怎么回过家了，每天守在安全屋内，期望着下面的人能带回点有用的消息。 其实一开始谢落星也不用这么辛苦的，毕竟作为军统人员，他们是不缺钱的，给上海情报站弄几台电台还是很轻松的。可是自从丁默邨和吴四宝来了上海，谢落星可是吃了不少的暗亏。一开始上海76号只有一个李士群，而李士群这个人相比于情报更擅长政治一些，所以对于反间谍不能说不尽心，但也绝对谈不上热衷。而且76号就他一个当家的，有些事情他也顾不过来，所以下属的安全问题，谢落星也一直保护的很好。 但是丁默邨和吴四宝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吴四宝接手了行动队，整天在外面转悠，看到可疑人员就抓，根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这样一来，军统的情报人员都吓得不敢出门了。而这还不是最糟心的，这76号一下子成了三个领导，除了吴四宝外，丁默邨和李士群也开始分工明确，曾经不怎么作为的机要处此时也被重视起来。仅仅三四天的时间，机要处就截获了军统的两台电波频率，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军统情报人员的死伤。 随着两个联络点的被拔除，谢落星也谨慎了起来，对下面的人下了严令，非紧急情况将禁止联络点再使用电台。而军统的联络方式，也迫不得已的由电台转为了传统的人员暗语联络。但是这样的话，情报人员若想互相传递消息，那就必须游走在外面。可是此时外面却有吴四宝这条疯狗在，搞得军统的消息传递总是中断，联络人员也是时不时的被抓。 这几天谢落星也是绞尽脑汁，想尽快改变这一状况，否则别说什么获取情报了，就连他们出门都会成为奢侈。可是要想改变又谈何容易，想来想去，无非就两条路。一条是限制76的机要处，让他们无法发现自己这边的电台电波，但这种办法显然军统没有能力。那第二条路，就只能针对行动队了，或者说是吴四宝了。 “看来得想个办法，除掉吴四宝了！”谢落星最终做了决定，其实军统一直都有暗杀任务，这些年也确实暗杀了不少南京政府和日本高官。但这些暗杀都是有紧密的计划，和各方的筹备才能完成的，而想谢落星现在的情况，若是暗杀一些小人物还行，像吴四宝这样的人还是很有挑战的。 吴四宝本人就有不俗的本事，而且这家伙也很惜命，一般都是跟行动队一起活动。所以要强行杀吴四宝，恐怕得牺牲不少的情报人员，而现在谢落星缺少的就是情报人员，因此他显然不会采取这么莽撞的办法。 既然军统自己杀不掉吴四宝，那便只好找盟友了，军统在上海有盟友吗？那是毋庸置疑的，中统、地下党等一切抗日的组织都可以成为他们的临时盟友。 但是这一次，谢落星显然不想找中统和地下党。中统组织臃肿，里面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谢落星还真看不上。不说他们会坏了自己的大事，就算侥幸成功了，他们恐怕还会和自己争功劳。至于地下党，与他们合作获取情报还行，暗杀这活还真不是他们擅长的，所以也只能放弃了。 想来想去，能帮到谢落星的人选也只剩下了一个，那便是住在黄家花园的黄金荣了。在众人眼中，黄金荣只能算个落魄的巨头，随着他的隐居，他的势力也土崩瓦解了，现在只能算个有些辉煌过去的老人了。但谢落星知道，这一切也不过是个表象，若真如众人看到的那样，南京政府和日本人也不会留着他了。 既然做了决定，谢落星也不拖泥带水，当天就去了黄家花园找黄金荣寻求帮助。到了黄家花园，黄金荣对于谢落星的到来倒也不算意外，黄金荣虽然一直在黄家花园避世，但外面的事，他比谁都看得明白，军统的尴尬处境他也在清楚不过了。所以，对于谢落星的求助也在预料之中，以黄金荣和重庆政府的关系，谢落星的求助他当然不会拒绝。 谢落星与黄金荣两人谈了一天，两人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但从房间里时不时传出的笑声可以知道，两人相谈甚欢。到了晚上，黄金荣甚至邀请谢落星在黄家花园吃了早饭，对于黄金荣的盛情招待，谢落星也没有拒绝。两人边喝边聊，到了深夜谢落星才离开了黄家花园。 谢落星走后，下人们开始收拾餐桌，而黄金荣也没有早早休息，反而带着管家来到了外面的凉亭里。 “这个谢落星倒也有几分胆识和机智。”黄金荣坐在摇椅上感叹道。 管家点了点头：“谢家子弟确实都称得上人中龙凤。” “年轻有为啊！可惜错生年代。” “老爷这话我可不认同，正因为是这样的年代，他们才更可贵，也更有用武之地。” 黄金荣点了点头：“你这话倒也不假，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你让陈岩准备一下，让他照计划办。” 见黄金荣要离开，管家也急忙站了起来：“我们真要对吴四宝动手？” 黄金荣脚步一顿：“不然呢？哼，老夫才过了几年清闲日子？这吴四宝也太不像话了，还真以为这上海没人治得了他了？” 第166章 吴四宝 说起吴四宝，其实他也算在上海起家，起先吴四宝也不过是公共租界跑马厅的一名马夫，后来改行为汽车司机。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佘爱珍，佘爱珍常年混迹夜场，认识不少的青帮大佬。 当时的上海黑道基本被两大势力统领，一个是洪门，另一个便是青帮。洪门成立时间较早，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而青帮一开始也称为清帮、漕帮，主要以漕运为生，成立于雍正年间，至于上海青帮则是发展于清末了。而青帮在上海之所以这么快发展起来，并可以与洪帮抗衡，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洪门虽然底蕴深厚，但规矩也不少，其选拔弟子尤其严格，一般的地痞流氓根本就没有入选的机会。再者洪门看似是一个社会帮派，但却有家族企业之嫌。洪门组织庞大，这些人也需要生活，也有自己的产业，但这些产业基本都是归洪门所有，而这些成员也不过是做着本职工作，领着每月的利钱罢了。 而青帮也完全不一样，青帮一开始只要是志同道合之人都可加入，后来人多了，也只是加了一条帮内人员引荐而已，入帮条件相对要宽松的多。再者青帮与洪帮的管理模式也不一样，所说洪帮是家族企业，那青帮顶多算个挂名组织。身为青帮人员只要按时缴纳帮费，并不需要亲身投入帮会事务。也就是说，青帮人员若是有自己的产业，那青帮不但不会多拿，反而会给他们提供无形的帮助。 青帮的这种便利优势，很快便吸引了不少的商业人员和政府官员。直到后来，“上海三巨头”的崛起，这三巨头说来都跟青帮脱不了关系。而也正因为如此，青帮从此成了混混的聚集地，许多地痞流氓都想像杜月笙一般，出人头地。同样，吴四宝一开始的打算也是如此，通过余爱珍，吴四宝认识了青帮大佬季云卿，并被介绍进青帮。 进入青帮的吴四宝，同样是以杜月笙为偶像，但他显然高估的自己的实力。吴四宝这人除了打打杀杀、残忍贪财，并没有其他本事，即使有青帮罩着，他还是惹下了不少的麻烦。 此前吴四宝身上就有不少的人命官司，一直被巡捕房通缉，好在余爱珍从中干涉，暂时被压了下来，但与巡捕房的梁子也算结下了。后来吴四宝担任76号警卫总队副总队长，去了南京述职暂时离开了上海。 1941年春，佘爱珍的保镖与巡捕房在极司菲尔路发生冲突，两方本就互相看不顺眼，几番争吵最终爆发了枪战。最后虽然佘爱珍幸免于难，但她的保镖却都死在了这次枪战中。后来警察局及时赶到，才让双方暂时停了下来。 自此之后，76号便开始了对巡捕房的暗杀行动，而巡捕房显然也不会任人宰割，很快便进行了反击。双方你来我往，一直持续到现在。而随着吴四宝返回上海，76号的气势更胜，而这也是吴四宝执意接手行动队的原因，因为他要报仇。 陈岩接到了黄金荣的安排，满面愁容。对付76号，他其实早就有所打算，毕竟最近吴四宝对巡捕房可是迫害的毫不留情。可是吴四宝毕竟是76号的高层，杀吴四宝的后果，可不是现在巡捕房能够承受的了的。 若说此前，陈岩根本就不惧76号，也根本不把吴四宝放在眼里，否则他也不会抓住吴四宝的事不放。但是现在日本人已经对美国出手了，也根本不怕英国人和巡捕房了。此时若是杀了吴四宝，一个不好反而给了日本人借口，要知道上海可是有宪兵队的，以宪兵队的实力，要想踏平租界那可是轻而易举的。 此前巡捕房一直对76号反击，陈岩可从没想过要对吴四宝动手，但是现在黄金荣既然下了命令，他就不得不认真的考虑一下了。陈岩身为巡捕房的探长，虽然说一切以租界的利益为重，但黄金荣的话显然比租界更重。得罪了租界顶多也就是降职，可若是得罪了黄金荣没准连命都没了。 正在陈岩沉思时，一名探员走了进来：“探长，你找我？” 陈岩回过神来：“啊？哦，那个最近76号有什么动静吗？” 探员回答道：“听你的吩咐，这几天兄弟们都很安分。不过还是有两名兄弟出去买烟时，遇到了76号的人，两人及时退了回来，不过还是受了点伤。” 吴四宝回来后，对巡捕房的迫害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碍于形势，陈岩也只能下令巡捕房的人尽量少离开租界，能躲则躲。 “兄弟们情绪怎么样？” 探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大家都不甘心，不过探长你放心，我会让兄弟们收敛点的。” 见探员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陈岩也是摇了摇头：“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很怂包？兄弟们怎么想我我也知道，但你想过没有，我们是比76号那些混混强，可是我们若是打赢了又怎么样？吴四宝我们动不了，若是动了吴四宝，日本人不会罢休的。” 探员听后低下了头：“我知道了，探长你放心，我会跟兄弟们说明白的。” “不，我刚才说的是以前，从今天开始，我们不需要忍了。回去给兄弟们说一声，从今天开始对于76号，我们把兄弟们受的委屈都讨回来！” 探员听后犹豫了一下：“陈哥，你不是说我们不能动吴四宝吗？你不用这样的，兄弟们会理解你的。” “你以为我是意气行事？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原来是担心兄弟们的前程。现在嘛，唉，也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见陈岩脸色不对，探员也有些担心的道：“陈哥，你怎么了，难道是英国人让我们做的？” 陈岩冷笑一声：“哼，英国人？我们怕日本人，那英国更怕！他们躲着还来不及呢？你也别瞎猜了，是黄老板！” “黄老板？是黄……”探员瞪大了眼睛，抬手指了指上面。 见陈岩点了点头，探员兴奋的道：“既然是黄老板的吩咐，那兄弟们定会拼命追随。只是宪兵队那边怎么办，要不要兄弟们注意一下？” “嗯，所以这次让兄弟们也都打起精神来，若是办的好，也算为兄弟们找到个后路。至于宪兵队，我们就别管了，他们若真有动作，黄老板会安排的，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第167章 算计陈静 “站长，陆羽来了。”安全屋内，谢落星正整理着最近的情报，下面的人进来说道。 “让她进来！”谢落星头也不抬的回道。 手下出去后，不一会儿，陆羽便走了进来，对谢落星打了声招呼。谢落星听到陆羽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你不在家陪着洋洋，跑这里来做什么？” “队长，小姐让我过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有事吗？”谢落星疑惑的问了句。 “倒也没听说有什么事，小姐就是过来让我问问，毕竟你也很久没回家了。” 谢落星听后一愣，确实，他是很久没回家了，也确实该回家看看了。 “正好你也来了，我也正打算回去呢，你送我回去。”谢落星将桌子上的东西收了起来。 “最近家里没出什么事？”谢落星坐在车后面随口问了一句。 “家里倒一切都好，只是……”陆羽话说了一半便止住了。 “只是什么？” “啊？没什么，一切都好！”陆羽慌张的急忙回道。 谢落星眉头一皱：“我看你是当司机当糊涂了，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对我你还瞒着？” “不是的，队长你听我说，这……这事小姐不让我说的。” 看到陆羽的样子，谢落星气不打一处来：“到底说不说？” “那个……我说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前些时候小姐跟陈处长吵翻的事，队长你应该也听说了？” “嗯，然后呢？”谢落星点了点头，这件事他确实有所耳闻。 “这几天政府各部门一直在找商会的麻烦，小姐愁的不行。尤其是那个叫吴四宝的，每次来都得要好处。” “哼，我就知道这帮汉奸靠不住，就是一群喂不熟的狼。回去我得劝劝洋洋，既然他们忘恩负义，以后就离他们远一点。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趁此机会跟他们划清界限，否则早晚被他们害了。” “队长，其实这也怪不得小姐，她也是没有办法，你回去后别说的太狠了，免得小姐伤心。” “这还用你说，我会注意的。” 等两人到家，吴妈却跑过来说刘易洋已经去休息了。谢落星明显有些意外，不过其也没多想，毕竟刚才陆羽说过刘易洋最近有些劳累，早点休息也很正常。 草草吃了口晚饭，谢落星便回了房间。在内室门口瞅了一眼，见刘易洋确实睡着了，谢落星便转身向客厅走去。路过客厅的一个茶桌，谢落星愣住了。 茶桌上放着一盒烟，这样的烟盒谢落星再熟悉不过了，其拿起来从中拿出一根烟闻了闻，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看了看正在睡觉的刘易洋，谢落星有心把她叫醒问个清楚，但又有些不忍心，最后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拿着那盒烟出了房间。 “陆羽！”出了阁楼，谢落星直接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什么事啊，队长？”陆羽从偏房探出头来。 谢落星阴沉着脸走到陆羽近前，一手将烟盒甩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看清了地上的东西，陆羽脸色也是一变：“这……这……我不知道啊队长。” “不知道？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天天跟洋洋在一起你不知道？看来这多时间你确实是懈怠了，若是如此的话，过两天你回重庆。” “队长，我说，你别赶我走。”陆羽祈求道：“这烟是陈静给小姐的。” “陈静？简直胡闹，抽大烟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况且这还是陈静给的，她打的什么算盘你看不明白？你竟然还想瞒着我，你这是害了洋洋，也害了刘家商会。”听到陆羽的回答，谢落星彻底暴怒了。 陆羽胆怯的回答道：“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可是小姐不让说啊。” “家里还有这种东西吗？” 陆羽摇了摇头：“没了，每次陈静都只给小姐一盒的。” “这几天你在家看着小姐，哪都不许去，把烟戒了再说。若是这次还不成功，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谢落星狠狠地说道。 陆羽连连点头：“是，可是商会那边……” “商会你们就别操心了，洋洋少去几天也没什么问题。”说着谢落星又把地上的烟捡了起来：“这几天你把洋洋看住了，若是实在劝不住了你再来找我。” 见谢落星要离开，陆羽问道：“队长，你不在家住了？” “哼，陈静这个臭婊子，我要找她算账！”说着谢落星便气呼呼的离开了。 等谢落星走后，陆羽神色一松，眼珠一转，便向刘易洋的阁楼跑去。 “小姐，队长已经走了。”看着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刘易洋，陆羽轻声说了句。 陆羽的话刚说完，便见刘易洋“噌”的一下坐了起来：“走了？怎么样？他信了吗？” 陆羽翻了个白眼：“信不信不知道，不过他说要去找陈静算账。你说队长会不会直接找过去啊，他会不会有危险？” 刘易洋摇了摇头：“他不会那么冲动的，放心，没事的。” “嗯，那你说队长会不会真的杀了陈静？” “我也不知道，若真杀了，反而省心了。”刘易洋长舒了口气道。 “那要是真杀了，那事情可就大了。而且我们这么利用队长，若是让队长知道了，我们可没好果子吃。”陆羽担心的道。 “怎么，怕了？” “你当然不怕了，毕竟队长跟你是夫妻，那我可惨了。而且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恐怕军统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提到军统，刘易洋神色也凝重了几分。陆羽说的没错，这事若真让军统知道了，那她们两人这么利用军统肯定会被严惩的。 “那就别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哪怕最后谢落星知道了，他也会帮我们隐瞒的。所以，我们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而且，能不能除掉陈静还两说呢，我们此时想这个纯属多余。” “那这几天我们就在家待着等消息？”陆羽问道。 “不然呢，难道你还真想让他把你送回重庆啊？”刘易洋揶揄道。 “我才不想呢，哼，这几天我可会寸步不离，否则还真可能被你害了。”陆羽故作凶狠的说道。 “放心，我这几天哪也不去，我还等着看戏呢。” 第168章 陈静之死 最近几天可把警察局给忙坏了，76号与巡捕房的恩怨由来已久，而两方的争斗也是断断续续的没有停过。其实说到上海的治安，租界自然是巡捕房。而租界外便主要是警察局，另外76号专管情报工作与治安也能沾点关系，此外还有日本的宪兵队，他们一般只有在上海局势失控时才会介入，平日倒不怎么有存在感。 这76号与巡捕房闹了起来，这上海的治安管理那便要落到警察局的头上了。但有意思的是，警察局既管不了76号也管不了巡捕房，于是每次也只能当个调解员。好在双方都比较克制，也都给警察局几分薄面，每次警察局到了，双方也都会就此罢手。但是这种情况，随着吴四宝回到上海，一切都变了。 吴四宝这人不仅对巡捕房狠辣无情，对警察局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每次与巡捕房发生冲突，若是警察局的人来早了，吴四宝不仅不会停手，甚至还会骂几句。所以，自从吴四宝来了上海，再有与巡捕房的冲突，警察局即使来了，也只能在远处静静地看着，等他们打完了，才敢过去处理。其实说是处理，也基本上是收拾现场的活，毕竟两方谁都不听他的。而这也使得警察局越来越憋屈，本来在上海他们这些警察也算威风八面，可现在倒成了为两方收拾烂摊子的人了，所以难免会有怨言。 前些日子还好，面对吴四宝的狠辣，巡捕房选择了暂避锋芒，一直躲在租界内，很少外出。可是最近不知怎么了，巡捕房突然硬气了起来，两边在租界交汇处打的不可开交。这可不是普通的混混火拼，这是真正的枪战，别说警察局不敢出头，就是附近的居民也是每晚吓得胆战心惊，连着好几天，警察局的报警电话就没有断过。眼看事态已经控制不住了，没有办法警察局只能把电话打到了政府，希望政府出面调解一下。 陈静最近可谓春风得意，自从其任职商政处处长以来，为政府和日本人筹集了大量的钱财，这在政府部门也算是少有的大功劳了。现在的陈静不仅是上海政界唯一的一位双处长，而且也是获得政府和日本表彰最多的人。所以，当警察局的电话反映到上海政务部长时，部长最先想到的便是这位得力干将。 当接到部长通知后，陈静倒是答应的痛快，毕竟这对于她来说，可谓送到手的功劳。且不说76号与巡捕房都不敢把事情闹大，而自己又是带着市长的手令行事，他们断不会无视。而这现在闹事的可是吴四宝，吴四宝对于别人来说是个桀骜不驯的流氓，可是以陈静和吴四宝的关系，吴四宝绝对会卖这个面子，暂时停下手来。 夜晚，陈静闭目坐在车上，心里想着刘易洋的事。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了，刘易洋也该来找自己买大烟了，可是现在还迟迟不见动静。难道刘易洋把烟戒了？陈静摇了摇头，大烟可不是那么好戒的，而且她还听说刘易洋此前戒过一次，可是却失败了。要知道，戒大烟这种事，最好是一鼓作气，若是第一次都没戒成，那以后就更不可能了。那既然没有戒掉，而又不来找自己，唯一的答案便是她找到了新的卖家。 想到这里陈静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会是谁呢，竟敢破坏自己的好事？看来得找个人调查一下了，真要有这么个人，看自己不让他好看。” “砰！砰！……”远处隐约有枪声传来，陈静睁开了眼睛。 “到租界了？” “没呢处长，还得有差不多一公里呢。”司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哦，到前面的阁楼那里停下，我们别往前走了，免得误伤了。”枪战这种场面，陈静还是很畏惧的，毕竟现在是晚上，这枪子儿可不长眼，万一把自己误伤了，倒是哭都来不及。 到了陈静指的地方，司机停下了车子，随后陈静也下了车。后面跟着的两辆车也下来了七八个人，这些人是陈静的保镖。这些保镖们下车后，便四散开来，当然也没有离陈静太远，看似形成了一个方圆四五米的大圈，将陈静围在中间。 “你，去前面看看，找一下吴总队长，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他呢。”陈静随手指了一个人道。 派走了送信的人，陈静便走到旁边的路灯下静静的等着。周围的保镖们也不敢上前叨扰，一个个四下巡视着，见周围并无人迹，转了一会儿便松懈了下来，一个个或倚着墙或靠着柱子吸起烟来。 “砰！砰！”两声枪响突然响起，吓得众人赶紧扔掉手里的烟，一边掏枪四处查看，一边慌乱的找着掩体。 “处长！处长中枪了！”慌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再看向路灯下的陈静，只见原本站着的陈静，此时正躺在血泊中，其胸口殷红一片。见到这种情况，这些保镖们也顾不得自身安危了，一个个跑了出来，向两边的房屋胡乱的开着枪。 等吴四宝赶到时，陈静早已没了气息。看着躺在地上的陈静，吴四宝气的怒目圆睁：“你们这帮废物，查！把周围都围起来，若不找出凶手，你们都得死！” 听着吴四宝的怒吼，保镖们吓得面无血色，只能硬着头皮向周围的房屋冲去。不一会儿警察局的人也到了，当得知陈静遇害，警察局长当场吓瘫在地，也赶紧命令警察局协助76号捉拿凶手。 忙活了一晚上，凶手虽然没找到，但以吴四宝的经验，通过枪头和现场行凶的地点，还是察觉出了此事乃军统所为。但是陈静今晚过来明显是临时起意，知道的人并不多，那军统又怎么会在这里设伏呢？想来想去就一种结果，陈静提吴四宝背了枪子，吴四宝这几天天天找巡捕房的麻烦，上海的军统组织不会不知道，所以派人暗杀吴四宝也就顺理成章了。想到这里，吴四宝既感到庆幸，又有些担忧，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陈公博交代。 陈静的遇刺，彻底将警察局拉下了水。陈公博大怒，命令警察局和76号务必找到凶手，但是要找军统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既然找不到军统的人，76号和警察局便把气撒在了巡捕房身上。毕竟，若不是他们，吴四宝也不会带着76号闹出乱子，那陈静也不会跑过来劝架，就不会遇刺了。 巡捕房成了此次事件的承受者，面对76号和警察局的联合打击，巡捕房却怡然不惧。毕竟巡捕房的实力摆在那儿了，就算76号和警察局联合，也一时拿巡捕房没有办法。 见拿不下巡捕房，吴四宝便找到了陈公博，希望陈公博找宪兵队对英国人施压。但是这件事却被陈公博否定了，一来凶手是军统的人，刺杀也不在租界内，把矛头直指巡捕房确实说不过去。别看现在在国际上日本人对英国宣战了，但为了维护这种国际形象，迫害公民的事，日本人还是不敢随便乱来的。二来，自从上次查内奸事件以后，宪兵队把政府各界都得罪了一个遍，跟他们也不是一条心。而且在日本人眼里，中国人总是低人一等，哪怕是他们这些新政府人员也是如此，日本人根本就看不上他们，而且恨不得中国人自己打个你死我活呢。所以，现在去找宪兵队，别说他们会不会帮忙，但被羞辱一顿那是必然的。 从陈公博处出来，吴四宝是越想越气，但陈公博的考虑他也明白，可是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有没有办法让宪兵队自动的卷进来呢？” 听到吴四宝的嘀咕声，身为队长的杜海凑上前来，小声道：“总队长，小的有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第169章 吴四宝的贪心 宪兵队，青木郎正与属下喝茶下棋，看棋盘上的形势，青木郎明显占据上风。果然半盏茶的时间，对面的日本人便败下阵来。 “不行了，将军的棋艺还真是神鬼难测啊，卑职心服口服了。”对面的日本人看着棋盘犹豫了很久，最终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左木君心急了，这才下了几盘棋，就着急认输了？要知道，下棋就如战场，除了技艺的高低外，主要看的还是心态。心无必胜心，则必败无疑！”青木郎一边收拾着棋盘，一边说道。 “是，将军说的是，受教了！”左木郎深鞠一躬道。 “好了既然不想下了，就陪我走走。”收拾完棋盘，青木郎站起身来。 左木郎见青木郎向外走去，便紧随其后：“将军，最近上海可有点不太平啊！” “你是说的76号和巡捕房的事？” 左木郎点了点头：“听说前两天政府这边死了一个处长，不过好像不是巡捕房做的，说是军统的人。” “哼，一群废物，这76号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天天追捕抗日分子，倒是让军统的暗杀越来越猖狂了。浪费那么多钱财在他们身上，还不如给我们训练士兵呢。” “将军说的是，不过，我们真的不插手吗？以现在76号的实力，怕他们还真不一定是巡捕房的对手啊。” 青木郎停下身形，转身看向左木郎道：“为什么要帮？这么看热闹不好吗？” “可是，76号毕竟是政府的人，也算是我们的人啊？” “政府？什么政府？说到底也是中国人的政府，中国人永远都成不了自己人。左木君你要记住，我们来中国可不是来教他们怎么做事的，而是让他们听我们做事的。中国的人口太多了，死点也好，不要担心他们死了，就没人为我们做事了。只要有钱，有枪，在中国就不缺做事的人。” “是，将军说的是。”左木郎点了点头。 “好了，不说这个了，最近江海关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将军放心，都按您的吩咐装好车了，这几天就会运往外滩。” 青木郎点了点头：“嗯，这件事你上点心，至于上海那边的争斗，随他们去。把我们自己的事做好，可远比帮别人擦屁股要好得多。” …… “小姐，陈静死了。”刘易洋正坐在院子里吸烟，当然这烟可不是大烟，而是寻常的香烟。这时陆羽从外面匆匆的走了进来，来到刘易洋近前，低声说了一句。 “死了？怎么死的？”刘易洋一愣，随后问道。 “前两天晚上被人暗杀的，听说是军统做的。”陆羽意有所指的道。 刘易洋听后叹了口气：“唉，死了，他终归是做了……” “小姐，怎么了，你好像不高兴？” 刘易洋摇了摇头：“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说实话，对于陈静的死，刘易洋还真说不上有多高兴。她与陈静相识的这段时间，两人也算相互扶持，如今走到这种地步，确实令人唏嘘。再有便是谢落星了，刘易洋也没想到谢落星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他们虽为名义上的夫妻，但刘易洋却知道两人却没有任何实质的关系。这段时间以来，谢落星貌似一直在为曾经的背弃做着弥补，哪怕现在自己根本就不在乎了。如今为了自己，谢落星可以算是擅自为自己出头了，这可能会有暴露他身份的危险，也可能会被上级追责，可他还是做了。 刘易洋出神片刻回过神来：“你一会儿去一趟商会，告诉李掌柜那些日元可以慢慢放出去了。” …… “你小子说的到底靠不靠谱，兄弟们在这都等了半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吴四宝一把拽过旁边的杜海问道。 此时正值夜里，他们又处于阴影处，旁边的路灯根本就照不到这里。但是借着微弱的星光，杜海还是看到了吴四宝眼里的凶光：“大队长您放心，消息绝对可靠，我一个发小就在装货的队伍里。” “好，再信你小子一次，td现在虽然都快五月了，晚上怎么还这么冷。”一把推开杜海，吴四宝紧了紧衣衫。 此时他们正埋伏在四川路和汉口路的转角处，而之所以跑到这里来，全是因为想拉宪兵队入伙，去对付巡捕房。因为据杜海所说，今晚会有宪兵队的一批货物经过此处，只要吴四宝他们截了这批货，再嫁祸于巡捕房，那宪兵队必然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对了，知道这批货是什么吗？”吴四宝随意问了一句。 “据说是黄金。” “黄金？”吴四宝倒吸一口冷气：“确定是黄金？” 杜海点了点头：“嗯，说是金砖。” 吴四宝听后沉默了，心里泛起了涟漪。一开始他是想着截了这批货，扔到租界嫁祸给巡捕房。可是现在是黄金的话，那扔到租界显然不合适了，而且黄金这个东西对他的吸引力也太大了。不过吴四宝也没有昏了头，若真是黄金，那这里一旦出了问题，事情就大了。吴四宝天不怕地不怕，但日本人他还是怕的，不过既然来了，就这么放弃吴四宝显然也不甘心。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呢，吴四宝若是此时退了，难免会让人说他胆小怕事。 “一会儿看情况行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手。对了，杜海巡捕房的衣服你带来了吗？”此前为了便故，吴四宝专门让杜海找了些巡捕房的衣服来。 “带着呢。” “嗯，现在让兄弟们都换上。今天计划有变，货我们不截了，等他们到了，我们放几枪露个脸就行了。” 众人听后虽然不解，倒也没有多问，既然不打了他们反而更放心了，毕竟跟宪兵队对上他们也心虚。此时吴四宝说打了就跑，正合众人心意，于是齐声答应了下来。 几人刚换完衣服，远处车灯便照了过来，吴四宝赶紧示意众人躲藏：“都注意着点，点子来了。” 随着灯光接近，众人也看清了驶来的汽车，这竟然是一辆装甲车。看到装甲车，吴四宝反而安心了不少，这样最起码死人的可能性小了，事情也不会闹得太大。 “动手！”眼看车就要过去了，吴四宝一声低喝，随手拔出枪便打了几枪。 “砰！砰！砰……”随着吴四宝的声音落下，街上枪声大作。 吴四宝见差不多了，吴四宝刚想跳出去，带众人露个脸，让司机看到自己等人的衣服。哪知那司机见枪声小了，竟然直接跳车了，然后一头扎入漆黑的街巷里就此逃了。 看着这戏剧的一幕，吴四宝气的脸色铁青。他们还没来的及出去，那司机显然也不知道自己等人是什么人，而且现在更是将黄金留了下来，这真是见了鬼了。 “总队长，这……这货怎么办？”其他人看着停在路边的装甲车，也愣住了。 吴四宝扯了扯嘴角：“这td，真是活见鬼了，宪兵队这么怂的吗？” 第170章 彻底乱了 吴四宝气的骂娘，那跑走的司机更是骂个不停。本来这么贵重的货，就该有士兵护送的，可是上面以路程不长又有装甲车，就派了自己一个人。 本来他也以为这一路是有惊无险的，毕竟在上海还没听过谁敢抢宪兵队的东西的，但是半路的枪声直接把他吓傻了。听那枪声的密集程度，别说反抗了，恐怕以他一个人的能力，一下车就会被打成筛子。所以，为了保命，他只能瞅准机会逃了。 一路东躲西藏，司机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宪兵队。当青木郎得知情况后，来不及多想，急忙领着宪兵队的人赶到了现场。可是等他们再到了黄金被截的地方，哪还有劫匪的影子，到了此时青木郎也才意识到黄金丢了。当场青木郎就怒了，首先当场枪毙了司机，然后将左木郎叫了过来，连扇好几个耳光，劈头盖脸的大骂了一顿。气消得差不多了，青木郎才想起找黄金来。 青木郎最先的怀疑对象那便是军统了，毕竟军统这才杀了一个政府的处长，现在抢自己的黄金也说得过去。可是宪兵队不是情报部门，让他们打仗还行，若是调查军统人员，他们还真不在行，所以这事还得落到76号头上。除了军统，当然巡捕房也很可疑，对于巡捕房，宪兵队可不惯着。毕竟警察和军队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而且作为日本军队，他们现在虽然不想招惹英国人，但也不怕英国人。除了这两家外，像中统和地下党，当然也在怀疑之列，而且就是警察局和76号，青木郎也不是完全信任。不过此时要先解决外在的怀疑对象，而这还得用得着76号和警察局，所以，现在不适合内查。 第二天一早，左木郎就找到了76号，而青木郎则直接去了政府大楼找到了陈公博。这些日子陈公博过得也是糟心的不行，陈静作为政府的代表人物竟然被暗杀了，这无疑是打了政府的脸。而且陈静还是陈公博的家族之人，真要算起来陈静还得叫陈公博一声大伯。陈静的死对陈公博的伤害很大，这不只是情感上的，陈静当时去解决纠纷也算是他间接促成的，此时陈静出了事，陈公博自认自己也责无旁贷。但是，现在他却毫无办法，76号都抓不住军统的人，又何况是他呢。 当青木郎找上门时，陈公博还以为宪兵队是来帮忙的，让他也有了一丝期望。哪知，当青木郎说明来意，陈公博彻底被泼了盆冷水，让他再也没时间考虑陈静的事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丢失的黄金，否则他这个市长都得跟着遭殃。 一夜之间，上海彻底乱了，76号和警察局满上海的查找反日分子，弄得人心惶惶。而始作俑者的吴四宝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其对当晚参加行动的76号人员下了封口令，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不安全，最后更是找来不少的青帮混混把这些人挨个的监视起来。按理说灭口才是吴四宝的最佳选择，但是现在他可不敢动，若是让这么多76号在职人员无缘无故的死了，那谁都知道76号有问题了。所以现在他也只能将这些人监视起来，一旦发现不对，在进行紧急处理。 从政府大楼出来后，青木郎率领着宪兵队，以缉盗为名直接闯入了租界。一开始陈岩率领的巡捕房还想反抗一下，可当宪兵队架好了迫击炮，巡捕房的人直接缴械投降了。后来英国的大使尽管奋力谴责，但面对着宪兵队的强势，大使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宪兵队荷枪实弹的闯了进来。 租界自成立以来，便有明文规定，除了巡捕房外，在租界内任何武装力量都不可持枪闯入，更何况还带着迫击炮呢。但是现在宪兵队可不管这个，仗着手里的枪炮，他们挨家挨户的搜查，别说里面的中国人，就是外国人都没能幸免。而这些外国人，别看平日里趾高气昂，但面对着不讲道理的日本人，也只能忍气吞声了，情绪暴躁的可能会骂两句，那些胆小的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租界的搜查持续了一天，但显然并没有什么收获，这让青木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大使仍然在旁边喋喋不休的骂着，吵的青木郎更是心烦意乱，作为军人最信奉的准则便是能动手便不动口，所以青木郎直接拔了枪。看着顶在脑门上的枪口，英国大使直接吓傻了，他没想到在租界里日本人竟敢如此对他。毕竟从晚清开始租界便一直是这些外国人的法外之地，像这么被人拿枪指着头的大使，恐怕他是第一个。 屈辱的感觉涌上心头，英国大使自认为青木郎也只是吓唬他，于是便想撑着骨气硬气一回。但青木郎显然看出了英国大使的心态，不等大使说话，青木郎一枪打了出去，枪子贴着大使的脸颊飞过，击中了后面的一名英国商人。对于惨叫的商人，青木郎看都不看，直勾勾的看着面前冷汗直流的大使。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在东南亚我们杀得英国人没有几万，也有大几千了。多你一个又如何？我倒要看看，若我在这里杀了你，英国会不会派军队过来。” 青木郎的话，彻底打碎了英国大使的自信，其一脸惊骇的瘫坐在地上。看到这个怂样儿的英国大使，青木郎鄙视的斜了一眼，不过她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英国大使，反而提出了租界管理的新条件。从此之后，租界内持枪者不再只是巡捕房了，就连南京政府警察局和76号，也有权持枪进入租界抓捕逃犯和抗日情报人员。对于这种无理的要求，英国大使有心反对，可是面对宪兵队的恐吓，身体却不听使唤了，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租界之行没有结果，而外面的76号和警察局，搜遍了整个上海，虽然找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但黄金仍是下落不明。而这不仅让青木郎更加的心急，也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查错了方向。要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这批黄金被运走的可能性就越大。而这时左木郎的一句话，却让青木郎不由的将警察局和76号也列入了怀疑对象。 第171章 吴四宝之死 查了两天，上海被翻了个遍，还是没有黄金的下落。到的此时青木郎对左木郎也失去了耐心。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人担责，而这个人无疑就是左木郎了。而左木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所以这两天他也是费劲了心力，为了保命该用的手段都用了，但还是没找到黄金。而就在左木郎心灰意冷时，所谓急中生智，他无意中想到了整件事情的关键。 “有消息了吗？”看着左木郎急匆匆的进来，青木郎的精神一振。 左木郎脸色一滞，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想到了一些事情。” 听到左木郎的话，青木郎脸色一沉，有些不耐烦的道：“什么事？无关紧要的就不要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黄金，否则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 左木郎点了点头：“嗨！将军，我想到的事就跟黄金有关。” 青木郎被引起了兴趣：“哦？什么事？说说看。” “我在想那防爆车是怎么消失的，或者说是怎么被藏起来的。” 听着着左木郎的回答，青木郎皱了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意思？你直接说。” “是，最近上海军统也好，巡捕房也好，还是其他的反日分子，他们虽然在上海活动频繁，但总的来说也不过是芥藓之疾，成不了气候。一车的黄金再加上防爆车，这么大个目标，就在上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将军，你觉得他们有这个能力吗？” “你怀疑是内部人做的？更确切的说是政府那边的人？” “嗨！出事的地点在四川路和汉口路交叉口，那里距离租界有很大一段路要走。若是巡捕房做的，且不说这么远运回车辆会不会被人看到，就算是76号也不可能被瞒的一无所知，将军可别忘了，当时可是76号和警察局，跟巡捕房闹得最凶的时候。” 青木郎点了点头：“不错，巡捕房确实没这个能力，而且后来我们的搜查也证实了有这一点。那军统呢，军统你是怎么排除的？” 左木郎冷笑一声：“军统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情报部门，这些年也不过是被76号宣扬的可怕罢了。纵观这些年军统的作为，最多也不过暗杀几个人罢了，而76号对军统的排查一直都没有松懈过，所以他们的人员在上海应该不多。若是他们把司机杀了我信，可若是抢黄金，而又能在我们眼皮子地下运出去，我不相信。而且据当天的司机所说，当日劫持黄金的人可不少，光听枪声就得二三十人。当然这可能是司机夸大了说辞，但即使这样，卑职推测当晚最少也得十多个人。当晚黄金丢了，我们立刻展开了排查，这十几人既要躲藏，又要转移黄金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当晚的76号也太可疑了，且不说他们没再去找巡捕房的麻烦，就是丢失之地发生了枪战，他们都没有露面，也太说不过去了。” “嗯，这么说你怀疑76号？那警察局呢，你为什么不怀疑他们？” “因为警察局当晚到场了，而且警察局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许多人都不是一条心，要做这种事，不管是谁幕后操纵，都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青木郎点了点头：“不错，照你这么说，76号确实最有嫌疑，而且也有能力。” “将军，我请求提审76号行动队的杜海。” “杜海？” 左木郎点了点头：“是，杜海这人是行动队的队长。若真是政府这边的人策划了此事，那不管是谁，都绕不过杜海这个队长的。” “你就不怀疑杜海？”青木郎有些讶异。 左木郎摇了摇头：“杜海没这个能力，而且现在的行动队可是还有一个老虎的。” “老虎？吴四宝！” “不错，之所以提审杜海，这吴四宝就是我重点怀疑的对象。据我所知，吴四宝这人可贪财的很，若真让他知道那晚我们运的是黄金，难保他不会懂歪心思。” 青木郎点了点头：“吆西，我给你写份手令，你直接去找李士群，然后将杜海押来。” …… 自从宪兵队从巡捕房撤走后，青木郎与英国大使的协议也被透露了出来。这两天可把吴四宝得意坏了，天天领着76号的行动队去租界转悠。看着往日那些耀武扬威的洋人，现在一个个胆战心惊，吴四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所谓乐极生悲，很快便有宪兵队的人找上了他，或者说是找上了杜海。眼睁睁的看着杜海被宪兵队带走了，吴四宝彻底慌了神，也顾不上看洋人的笑话了，直接急忙跑回了家，准备跑路。 截获的黄金被吴四宝藏在了一处破落的院子里，吴四宝收拾完东西，才想起黄金的事来。那么多黄金他不可能都带走，但想想自己的忙活了半天，又落得这个下场，又不免有些不甘。既然不能都带走，那拿一部分还是可以的。想来杜海的审问也不会马上就有结果，自己还有时间。于是，吴四海便吩咐佘爱珍先去码头等着，而自己则赶往了黄金的藏匿地点。 总归来说，吴四宝还是失算了，杜海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硬气。在杜海被抓到宪兵队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全招了。所以当吴四宝来到存放黄金的地方时，宪兵队已经在这等着了，吴四宝被抓了个现行。 吴四宝被抓直接震动的76号，作为76号名义上的实权人物，李士群不得不出面干涉。一开始青木郎根本就不卖李士群面子，直接将吴四宝关进了宪兵队大牢，甚至有了枪毙吴四宝的打算。只是吴四宝这些年在政府怎么也算有些影响力，而且他还挂着青帮的名头，最后南京政府都出面了。有了南京政府斡旋，驻守南京的日本军部也选择了息事宁人，毕竟现在浙赣会战还在继续，作为后方的上海不容许出乱子。 有了南京军部的命令，李士群终于与青木郎达成了协议。在宪兵队的监牢里被关押了一个月后，吴四宝被李士群救了出来，第二天一早李士群便将吴四宝转移到了苏州。哪知到了苏州，吴四宝刚下火车便上吐下泻，中毒身亡，至此，作为上海的恶霸的吴四宝彻底消失了。 第172章 发现秘密 吴四宝的死在上海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除了少部分的感叹惋惜，多数人还是津津乐道的。而对于他的死，人们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吴四宝是被李士群毒死的，毕竟吴四宝是提前一天被李士群带走的，而且前往苏州也是李士群派人护送的。李士群不管是为了维持与宪兵队的关系，还是有心排除异己，都有可能对吴四宝动手。 当然除了李士群外，还有其他的说法，其中一个便是日本的宪兵队，毕竟吴四宝偷了宪兵队的黄金，宪兵队忍不下这口气也是有可能的。再有一个便是军统了，此前军统就暗杀了陈静，而黄金案爆发后，76号更是不余遗力的追查军统人员，那军统暗杀吴四宝的理由也很充足。 这三种说法传出来后，虽然李士群闭口不言，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但对他的猜测却是最大的。而宪兵队对于此事也是选择了沉默，根本就懒得解释，因为丢黄金已经让他们脸上无光了，此时再参与这种事的争论，就有点掉架子了，毕竟在日本人眼里吴四宝也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与前两个怀疑对象不同，军统虽没有明确表示此事是自己所为，但重庆政府还是颁出了嘉奖，将功劳记在了上海军统的头上。 对于吴四宝的死，若说最高兴的恐怕还不是上海的军统组织，而是刘易洋了。这段时间从陈静发难到吴四宝遇害，刘易洋心里就没怎么平静过。此前设计陈静，刘易洋还有些犹豫，后来陈静死了，她倒是安心了不少。但随着陈静的死，那吴四宝就跟疯狗一样，到处抓人，而她的刘家商会也成了吴四宝重点照顾的对象。 毕竟陈静死之前，对刘家商会是有意见的，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机的这么整刘家商会了。面对吴四宝的故意找茬，刘易洋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甚至担心吴四宝脑袋一热，让刘家商会给陈静陪葬。现在吴四宝死了，刘易洋总算安心了。 没了后顾之忧，刘易洋也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的将日元兑换出去了。而随着日元的不断减少，本来飘摇的刘家商会，也渐渐回归了正轨，刘易洋也算彻底摆脱了政府的威胁。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最近的局势变化彻底的把楚忠良弄懵了，这一个不注意政府少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处长，76号少了一个狠辣老练的行动队副总队长。这段时间，楚忠良率领的罂粟花，一直处于看戏的状态，可是看来看去这结果，却出乎楚忠良的意料了，也彻底让他犯了难。 从76号与巡捕房的纠纷开始到现在，参与的这些势力，可谓除了军统，谁都没有得到好处。警察局这边没了一个处长，76号少了一个行动队总队长，巡捕房丢了租界的部分管辖权，就连宪兵队也丢了面子。还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楚忠良感叹之余，也充满了担忧。 吴四宝的死因外面传的风风雨雨，一开始楚忠良也不相信，毕竟以他对李士群的了解，毒害吴四宝怎么看都不像李士群做的。可是随着吴四宝的死，76号的内斗也渐渐显露了出来，而内斗的两派也主要是李士群和丁默邨。就个人感情而言，楚忠良是支持李士群的，毕竟两人共事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说也有点交情。但吴四宝的死又让他有些心悸，李士群既然能跟丁默邨夺权，那为此杀了吴四宝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来想去，对于76号的争斗。楚忠良还是打算不参与的好。但是这段时间军统太出风头了，楚忠良当然想趁机打压一番，消消军统的气焰。可是以他罂粟花的实力，还真拿军统没有任何办法。没了76号的帮助，楚忠良也只能偃旗息鼓，等76号平静些时间再作打算了。 …… 1942年9月底，打了近四个月的浙赣会战总算结束了。此次战役虽说达到了日本人达到了摧毁机场的目的，但此战日本人也是损失惨重，光人员伤亡就达到了一万七千余人，并且第十五师的师长也是惨死在了战场。 经此一战，日本人发现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连中国军队都这么难对付了。再加上日本人物资的短缺，日本军队暂时也没了短时间内再打一仗的实力了。 日本军队消停了下来，那中国也就相对安定了不少。而上海进过吴四宝的事，也彻底消停了下来，各方势力最起码明面上都没有太大的动作。 上海的安定，使得各行各业仿佛都恢复了原样，人们又都恢复了有序的生活中。而这些人中，有一个人却感觉往日的生活是彻底回不去了，这个人便是莫雨涵。 上海的争斗莫雨涵不了解，北方的战事她也不关心。作为一个学生，值得她注意的恐怕也只有她亲近的人了。 最近莫雨涵很烦恼，首先在六月份季方常毕业了，彻底离开了学校。季方常离开后，学校的生活让莫雨涵很不适应。但好在只上了半个月，她们便放假了。 莫雨涵离开学校后，第一时间便想去找季方常。可是去了季方常给的工作地点，却被告知季方常根本就不在那里，而他们也不认识季方常。 季方常骗了她，莫雨涵想不明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季方常要这样做。她只知道，季方常消失了，自己已经找不到他了。 心灰意冷的莫雨涵回到了家中，家里一如既往的没人。或许是找不到季方常，莫雨涵心里难受想找点事做。也或许是跟加入了中兴社，跟季方常等人待的时间长了，变得疑神疑鬼了。莫雨涵总觉得自己的父母不对劲，他们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见家里人都不在，莫雨涵便随意的翻找起来，把家里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可疑的东西。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莫雨涵也犯起了嘀咕。 家里除了父母对自己的态度不对劲，和父母总是不在家外，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扫视了一圈，最终莫雨涵看向了桌子上的电话。 记得朱虹冉曾说过，说她很佩服莫雨涵父母的魄力，因为以莫雨涵的家庭条件，装一部电话可是很费钱的。而且这部电话，在莫雨涵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怎么用过。既然用不到，那为什么还装呢？ 莫雨涵来到电话机旁，将电话拿了起来，并未发现任何问题，这就是一部普通的电话。其刚想将电话放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将电话机整个翻了过来。电话机下面有一个卡槽，平常这里根本就没什么用，也一般不会有人注意。而莫雨涵之所以知道，还是朱虹冉告诉她的呢。 莫雨涵将卡槽打开，发现里面竟有一张纸条。莫雨涵长舒了口气，将纸条打开，看到了里面的字，莫雨涵大惊失色纸条也掉在了地上。 “刘长辉之死与杜鹃有关，杜鹃为罂粟花成员……” 第173章 当面对质 杜鹃是谁？莫雨涵再清楚不过了，但是纸条的内容却让莫雨涵摸不着头脑。刘长辉是谁？罂粟花又是什么？看字面的意思罂粟花应该也是一个组织，而且是朱虹冉杀了这个叫刘长辉的人。冉冉会杀人？莫雨涵想都不敢想，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陌生。季方常不见了，现在就连朱虹冉和父母的身份，都不似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纸条莫雨涵并未放回去，她想等父母来了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想让自己跟个傻子一样什么事都被瞒着了，自从跟季方常交往以来，她很讨厌这种感觉。一开始莫雨涵为此还找过季方常，后来她有幸加入了中兴社，她本以为季方常与她之间再无隔阂。但是显然她过于天真了，季方常是地下党，他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避着莫雨涵，而这次的突然消失，应该也是这个缘故。 到了晚上，莫志国夫妇回到了家，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莫志国皱了皱眉头，其看向呆坐在椅子上的莫雨涵，责备道：“你找什么呢，怎么把家里翻得这么乱？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莫雨涵回过神来，看向莫志国两人，举起手中的纸条：“这是什么，你们能给解释一下吗？” 莫志国与秦晓灵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什么东西？我看看。” 莫志国走到莫雨涵身边，拿过纸条看了看：“哦，这个东西啊，这是我为你妈抄的，你妈不是喜欢看花吗？我就在一份杂志上抄了一句。” “花？” “对啊，你看上面有杜鹃花和罂粟花，这不都写着呢吗？”莫志国点了点头。 这时秦晓灵也走了过来：“赶紧把屋子收拾收拾，别整天疑神疑鬼的。” “你们说这是花？那刘长辉也是花吗？而且这字迹就明显不是你的。”莫雨涵看着莫志国明显不信。 “哎，我说你这孩子，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赶紧收拾屋子去，别在这胡搅蛮缠了，我跟你爸也累了一天了，你就不能让我们心静会儿？”秦晓灵一副严母形象的斥责了一句。 但此时的莫雨涵显然不想理会秦晓灵，而是紧盯着莫志国：“你们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从小你们就这样，我从没有见过你们这么忙的老师，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父母，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 莫志国被说的哑口无言，旁边的秦晓灵神色也软了下来：“雨涵，我们真没骗你，这张纸确实是你爸写的。你不能就因为这么一句乱七八糟的话，就胡思乱想啊。” “杜鹃不是花，是一个人，这个人我认识。”莫雨涵平静的说了句。 莫志国与秦晓灵脸色一变：“你认识？你……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莫雨涵冷笑一声：“还说没有骗我？你们知道杜鹃在夜场上班，可你们不知道她就是冉冉。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这张纸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晓灵回过神来：“原来杜鹃就是朱虹冉，雨涵这件事你别问了，你放心我们不会拿冉冉如何的。我们不告诉你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多想。” 莫雨涵眼泪流了下来：“为我好？永远都是这句话，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想要什么？我怎么过才能好？你们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好，你们不说，那我便去问冉冉。” 说完莫雨涵不顾两人的阻拦，摔门跑了出去。看着愤然离去的莫雨涵，莫志国慌了神：“怎么办，我们怕是瞒不住了。” 秦晓灵叹了口气：“能多瞒一天算一天，明年雨涵就该毕业了，到时候我们全家就可以离开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多注意点，等到她开学就好了。” “可是她现在去找朱虹冉了。” “唉，我们也没想到这个杜鹃竟然是朱利民家的丫头，她怎么就成了歌女了？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那丫头对我们并不了解，想来雨涵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可是这样我们就暴露了。” 秦晓灵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就看冉冉那丫头的心性了，若真如吴老所说，那丫头应该也不会将我们的事报上去。” “可这毕竟太冒险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有个不省心的闺女呢……” …… 粉荷苑，朱虹冉看到突然跑来的莫雨涵有些意外：“呦，你不陪你的小情郎，跑我这来干嘛？” “我想问你点事儿，你可不能骗我。”莫雨涵一脸严肃的道。 看着一本正经的莫雨涵，朱虹冉打趣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你说我是骗财好还是骗色好呢？” 莫雨涵气的跺了跺脚：“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见莫雨涵着急了，朱虹冉也不再胡闹：“好，说，什么事？” “你知道罂粟花吗？” 朱虹冉一愣：“什么意思？你要买花？” “买什么花啊，我说的是一个组织或者一个团队什么的。” 见朱虹冉有所迟疑，莫雨涵赶紧提醒了一句：“你答应过不许骗我的。” 朱虹冉抬眼看了一眼莫雨涵，点了点头道：“知道一点。” “仅是知道吗？你是不是罂粟花的人？” “算是，你怎么知道罂粟花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能给我说说罂粟花是做什么的吗？” 朱虹冉翻了个白眼：“哪有你这么问问题的，只进不出啊。你不说我也能想到，唉，你们现在这些学生啊，放着好好地学不上，非得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同学是不是有地下党或者军统外围组织的？罂粟花也是他们告诉你的？” “这你就别管了，你还没说罂粟花是做什么的？” 朱虹冉沉吟了一下：“怎么说呢，算是个情报组织，就类似于地下党差不多，不过比76号和军统差远了，毕竟罂粟花不怎么杀人。” “你为什么要加入罂粟花？” 朱虹冉听后无言以对，扫了一眼周围热闹的人群：“雨涵，你知道吗，这个社会其实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美好，有好多人，好多事，都是没有对错，身不由己的。你现在还在上学，等你真正找到工作，你可能就了解了。” “那你也是身不由己吗？” 朱虹冉摇了摇头：“我是自愿的，我跟你不一样，我的一生其实可选的路并不多，我总得为自己找个靠山。” “你杀过人吗？” 第174章 调查 从粉荷苑出来，莫雨涵有些心神不宁，朱虹冉否认了杀人的事，莫雨涵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莫雨涵的脑子现在很乱，季方常是中共地下党，朱虹冉是南京政府的罂粟花，而既然父母在调查朱虹冉，那父母的身份恐怕不是地下党就是军统、中统了。而如果父母是重庆那边的，莫雨涵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自己的父母、爱人和姐妹竟然属于三方相对势力，那她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莫雨涵想不明白，不过她知道，现在她的主要任务还是得先确定父母的身份。然后找到父母调查朱虹冉的原因，到时候看看自己能不能化解此事，毕竟她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剩下的日子里，莫雨涵跟莫志国和秦晓灵两人可谓斗智斗勇。莫雨涵想找到两人身份的线索，而莫志国两人则想尽办法不让自己露出马脚。一开始还只限于家里，但莫志国和秦晓灵太谨慎了，守着莫雨涵，他们基本都不怎么说话。后来没办法了，莫雨涵便起了跟踪两人的念头。 莫志国与秦晓灵虽然都是老师，但两人并不在一所学校，所以每次两人出门后便会分道扬镳。莫雨涵没有办法，只能选择一个人跟着。一开始她先选择的莫志国，毕竟那张纸条莫志国率先承认是他自己写的，所以莫志国的嫌疑是最大的。 第一天的时候莫雨涵没有任何发现，只是有些不解。一早莫雨涵先是跟莫志国去了学校，此时的学校已经放暑假了，莫雨涵不好混进去，所以便在校外等着。到了放学时间，看到莫志国从学校出来，莫雨涵再跟上去。让莫雨涵奇怪的是，放学时天色还早，而莫志国也没再去什么地方，而是在街上闲逛了起来，一直逛到晚上才往家走。既然没什么事情，那为什么不早点回家呢，莫雨涵对莫志国的疑惑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第二天莫志国又出现了新的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去学校，至于在学校里做了什么，莫雨涵不得而知。但是这次莫志国从学校出来，却没有再去闲逛，而是找了家舞厅走了进去。看到这种情况，莫雨涵精神一振，说实话她还真担心莫志国继续逛街，昨天可把她累的不行，若是今天还这样，那晚上恐怕脚都要起泡了。 高兴的尾随莫志国进了舞厅，扫视一圈，发现莫志国找了个角落的座位，点了杯酒静静地喝着。一开始莫雨涵还有些激动，以为是有人要和莫志国接头呢，可是一直等到莫志国回家，她也没见有谁跟莫志国说过话。此后的日子，莫志国仿佛找到了乐子一般，每天放学就往舞厅跑，有时候就是默默的喝点酒，有时候也偶尔找个女伴跳个舞。起先莫雨涵也怀疑过那个女伴有问题，但后来却发现完全是自己多虑了，莫志国找女伴，完全就是随机点的。 跟了莫志国十天左右，莫雨涵心神俱疲，但始终没有结果。见查不到什么，莫雨涵便放弃了莫志国开始跟踪秦晓灵。跟了这么多天莫志国，让莫雨涵倍感无趣。本来她以为跟着秦晓灵会好一点儿，谁知道这秦晓灵的活动规律竟然跟莫志国出奇的一致。秦晓灵也是每次放学就去了舞厅，当然这个舞厅跟莫志国去的不是一个，但是跟吴志国的结果是一样的。 到了此时莫雨涵也发现了不对劲儿，若不是自己还捏着那张纸条，她甚至都怀疑是莫志国和秦晓灵的感情出了问题。否则两人为什么放学不回家，都去舞厅跳舞呢，而且还不是一起。 “难道被他们发现了？”莫雨涵开始怀疑自己的跟踪手段了。 而正当她打算改进时，季方常却突然出现了。这也使得莫雨涵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对莫志国两人的调查，转而开始盘问起了季方常。 “你这几天做什么去了？”从见到季方常，莫雨涵就没给他好脸色。 “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回老家了。”季方常干笑了一声。 “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你可别告诉我你还在你说的那个地方上班。” 季方常一愣：“额，那个……我换工作了，不在那里了。” “哼，我知道你是地下党，你有自己的事做，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我不希望你随便找个借口搪塞我。” 季方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只是怕莫雨涵多想。毕竟此前就是因为这个，莫雨涵还跟他闹过分手呢。 “我也不想这样的，你知道的，组织里有规定。” “所以，你现在是做地下党的事情？” 季方常点了点头：“是的。” 莫雨涵转过头，盯着季方常道：“你根本就没离开上海？” “啊？”季方常一愣，最后在莫雨涵的眼神下妥协了，其点了点头。 “哼，就知道你在骗我，现在怎么想起回来了？”莫雨涵嘟着嘴生气的问道。 “这不是想你了嘛。”季方常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 其实季方常也是有苦难言，他知道自己骗不了莫雨涵多久，所以本打算这个假期躲着莫雨涵的。可是哪想到，昨天居然接到个奇怪的任务，那就是让他回来陪女朋友。这种奇葩的任务，别说是季方常了，就是老地下党员都没遇到过。当时季方常还以为发错了，还专门找过上级确认，但结果却是肯定的。想来想去，季方常觉得应该是吴志清的原因，毕竟吴志清对莫雨涵一直很照顾，趁着暑假让自己多陪陪莫雨涵，也是情有可原。 听着这肉麻的话，莫雨涵翻了个白眼：“切，谁要你想。” 季方常嘿嘿一笑，知道这一关自己算是过了，便转移话题道：“你最近忙什么呢，有没有想玩的，想吃的，我带你去啊？” “你能有几个钱啊？”说到这里，莫雨涵不由得想到了朱虹冉，然后便是朱虹冉与父母的身份问题，刚有了笑容的脸不由得又沉了下来。 “随便走走，有些事我也想不明白……” 第175章 姐妹重聚 季方常陪着莫雨涵一直到了开学，而莫雨涵也没有对季方常提过朱虹冉和自己父母的事。抛开身份不谈，莫雨涵相信他们能相处的很好。但是信仰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就是毫无亲情的，就像朱利民一样，为了自己信仰被朱虹冉记恨了一辈子。莫雨涵不敢赌，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这个大家庭弄的支离破碎、反目成仇。 有了季方常陪着，莫雨涵也没心思调查莫志国和秦晓灵的身份了，她也怕自己调查出来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于是干脆装作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回到学校后，随着季方常等人的毕业，莫雨涵的生活倒是平静了下来。中兴社才刚刚成立一年，本就没有发展几个学员，而随着季方常等人的离开，中兴社更是变得更没存在感了。即使作为中兴社的老成员，莫雨涵对于中兴社的发展也不怎么上心，毕竟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管理。 中兴社的后继无人在学校根本就没人在乎，最近学校谈论最多的还是华兴会，作为曾经的“巨头”组织，也渐渐走向了分崩离析。一开始是秦玉率领的这一支被迫离开，后来华兴会倒是安静了一段时间。可是不知怎么的，最近连苏萧和王强也闹了起来，据说是外面军统对政府人员的暗杀，让王强对苏萧等人下了黑手。具体什么原因，莫雨涵没有怎么关注，她只知道华兴会已经彻底解散了，王强带着部分成员组成了新的公社。而苏萧则莫名消失了，有人说是苏萧毕业了，也有说是被暗害了。除了苏萧外，像刘烨也再没来过学校，不知道是不是转学了。 学校里少了几个学生，在这毕业季根本就没多少人会在意。若不是刘烨的行李都搬走了，莫雨涵与叶盼盼恐怕也不会关注此事。不过即使知道了，两人也没过多在意，毕竟她们与刘烨也算不上熟悉，甚至莫雨涵跟她还有过节。而且此时的莫雨涵也不像高中时候一样，把同学关系看得那么重要了，南京卢巧月的事，算是彻底改变了莫雨涵对同学关系的看法。 平静的生活过得很快， 走了季方常，莫雨涵大多数时间都会窝在宿舍里，跟叶盼盼一起看小说，聊爱好。有时候她也会偶尔去看一下吴志清，毕竟吴志清算是莫雨涵在这个学校认识的第一个老师，也是跟她关系最好的一个老师。平平淡淡的一个学期转眼便过去了，随着一场的大雪的到来，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 …… “哎呀，你敢偷袭我。”随着一个雪球砸在头上，莫雨涵抓起一把雪就向远处的朱虹冉追了过去。 朱虹冉穿着厚旗袍哪跑得过穿着休闲装的莫雨涵啊，不一会儿便被莫雨涵撵上了。小手一扬，手中的雪球正好落在朱虹冉的身上，见自己击中了目标，莫雨涵乐的咯咯直笑。 朱虹冉跑了一阵，实在跑不动了，也不管地上的雪冷不冷，直接往地上一坐。 “不行了，跑不动了，可累死我了。” 这时莫雨涵也跑了过来，在旁边坐了下来，呼呼的喘着粗气：“啊～真痛快啊！” 朱虹冉斜了莫雨涵一眼：“你倒是痛快了，把我累个半死。我说你这大过年的不去找你的小情人，来折腾我干嘛？” 莫雨涵翻了白眼：“切，你别不识好人心，若哪一天我也跟洋洋似的结婚了，到时候你请我来，我都不一定有空呢。” “我怎么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呢？”刘易洋的声音突然在旁边传来。 朱虹冉与莫雨涵一惊，两人急忙站了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刘易洋，朱虹冉笑着摇了摇头：“这下有戏看了，莫些人被抓了现行喽。” 莫雨涵听后却做了鬼脸：“我又没乱说，你让她自己说说，她有多长时间没跟我们玩过了。” “合着你俩约着玩儿，还怪我了？”刘易洋酸里酸气的道。 “谁让你不来了？”莫雨涵撇嘴道。 “你也没叫过我啊？” “这还用人叫啊？我这不也是自己来的吗？”莫雨涵白眼一翻。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看来某些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粘着你啊。”话说到后面刘易洋看向了朱虹冉。 朱虹冉双手一摊：“没办法，甩都甩不掉。” 莫雨涵抓起一把雪，对着朱虹冉扬了过去：“叫你乱说。” 见朱虹冉躲过去了，莫雨涵也没再胡闹，而是看向刘易洋：“找你？大过年的守着你的白马王子，给你们当电灯泡啊？” “好了，你们别吵了，衣服都湿了，我们进去说。”朱虹冉说着便拉着两人向楼里走去。 云梦别墅，朱虹冉跟莫雨涵换了身衣服，来到客厅，见刘易洋正在四处打量着。 “怎么样，还不错？”朱虹冉随口问了一句。 刘易洋点了点头：“这么大座房子，在这个位置可是身价不菲啊，听说这是你原来的老板给的？” “雷豹，他叫雷豹。”朱虹冉点了点头。 “看来他对你不错。” 朱虹冉点了点头：“他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和恩人，只是可惜……” 刘易洋显然也知道点雷豹的事，只能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多想了，这个世道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谁又能陪谁一辈子呢？” “喂，我说你俩别在这老气横秋的好不好？今天是过年，就不能说点高兴的事？”莫雨涵插嘴道。 刘易洋看向莫雨涵一笑：“听说你交了男朋友？什么时候领过来让我们瞧瞧啊？” “也就你这个大忙人没见过，冉冉早就见过了。”莫雨涵撇了撇嘴。 “哦？你见过？长得如何？我还真好奇，我们这个童话里的小公主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白马王子。”刘易洋看向朱虹冉问道。 朱虹冉摇了摇头：“你别问我，我也是晚上见到的，天太黑了，长得再白也看不出白来啊。” 朱虹冉的话逗得刘易洋哈哈大笑，莫雨涵在旁边气的跺了跺脚：“你们就知道取笑我，再笑，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说着莫雨涵便向两人扑了过去，朱虹冉和刘易洋边躲边笑。三人在房间里打闹成一片，欢声笑语不断，还真应了过年的欢乐氛围。 第176章 合作 莫雨涵和刘易洋在云梦别墅待了一宿，三人玩了一宿，也聊了一宿。从小时候的你争我抢，到中学的亲如姐妹。再后来，三人简单的说了下中学毕业后各自的大致经历。听莫雨涵说起了研学风波和学校里的各种社团，朱虹冉与刘易洋也倍觉诧异，他们没想到学校里也这么多尔虞我诈的肮脏事。听刘易洋说起自己接手家业，推动商会革新，与政府和其他商会的斗智斗勇。朱虹冉与莫雨涵听得津津有味，也大概了解了商业圈的勾心斗角。 当刘易洋说起与陈静合作时，莫雨涵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刘易洋竟然跟陈静搭上了关系。后来听说陈静不断地向刘易洋要钱，莫雨涵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陈静就是个势利小人，研学时候卢巧月就是被她冤枉的，后来怎么样了？”抱怨了一句，莫雨涵好奇的问道。 “怎么样了？”刘易洋捋了捋鬓间的头发：“后来陈静死了。” “死了？”莫雨涵吃惊的道：“怎么死的？” “听说是军统杀的。” 莫雨涵恍惚了一会儿，她没想到以陈静的精明，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确实令人唏嘘。叹了口气，莫雨涵看向朱虹冉道：“你呢，这些年还好。” 朱虹冉淡淡一笑：“我可没有你们那么惊心动魄，我相对要安稳许多。” 朱虹冉一语带过，莫雨涵与刘易洋也没有多问。说实话这些年朱虹冉过得咋样，他们也知道的差不多，若论三人中谁最苦，那非朱虹冉莫属了。不到三年的时间，朱虹冉的父母就相继去世了。然后粉荷苑迎来的变故，她认识的那些朋友也死的死，走的走，听说当时她还被抓进了76号，就这些事，想想就让人心疼。 看着朱虹冉的笑脸，莫雨涵与刘易洋心里莫名的一酸。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煽情的时候，莫雨涵很快收拾好情绪：“不如我们做个约定？以后每年三十我们都一起过，怎么样？” …… 1943年年初，国际形势迎来了大反转。1943年2月，打了半年多的斯大林格勒战役终于结束了，一向势如破竹的德国军队惨败而退。德军的失败使得法西斯轴心国的野心被泼了一盆冷水，使得世界反法西斯国家精神大振，一直被战争阴霾笼罩的天空，仿佛出现了一丝曙光。 二战是日本人赌上国运的一战，德国的输赢日本人不在乎，但他们决不能让这种失败蔓延到自己的身上。为了提振法西斯轴心国的士气，日本军方不得不冒着物资匮乏的风险组织一场战役，只要打赢了，那不仅能激发轴心国的信心，更能压一压反法西斯国家的士气。 其实从中途岛战役开始，中国不少人便看出了日本的颓势，而当时的南京政府更是闹得人心惶惶，不少高层已经开始安排自己的后路了。而这些人中，周佛海便是典型的重量级人物，作为南京政府的要员，周佛海的大局观和对国际形势的敏感性，那是出类拔萃的。 中途岛战役结束后，周佛海便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于1942年10月份，他便秘密联络上了军统的戴笠。也是从那开始，周佛海便成了军统的一枚暗棋。虽然投靠了重庆，但周佛海显然对南京政府抱有幻想，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与军统虚与委蛇，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直到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结束，周佛海才彻底慌了神，为了获取重庆的信任，日本人准备战争的计划还没商定，周佛海便将消息传给了军统。 虽然日军的各作战部队和军团都有电报机，但是作战指令可以用电报机，作战计划却不行。一来，作战计划涉及的东西太多，若是发电报会很长，而且也说不清。二来发电报有被拦截的风险，容易泄密。所以，一般这种作战计划都是靠人员传送。 经过上次宫左尚进的教训，这次日本军方明显谨慎了许多，负责传送的参谋是一刻都不敢耽误，当天到了上海，就定了第二天离开的火车。而之所以要在上海逗留，也是因为到了上海已经很晚了，早就没了车票。 对于这次作战的保密性，日本人可谓做到了极致，除了军方的几个大佬，和南京政府的几个高层，其余人等是一概不知，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将要打仗了。而负责运送计划的参谋，这次也没有住进宪兵队，而是进了76号。毕竟76号都是中国人，对于他这个参谋不会太注意，也没人会关注他的军职。 进了76号后，参谋就将作战计划交给了李士群，由李士群放入保险柜。整个过程也就他和李士群知道，随后参谋便找了个房间休息去了，显然不会再出门了。 由于周佛海发出的情报较早，所以当谢落星收到重庆传来的指令时，那日本参谋还没到上海呢。为了这次任务顺利完成，谢落星也早早做了计划，但此时的军统人手确实少了点。最后没有办法，谢落星也只有找到了地下党帮忙，毕竟获取情报这一块，地下党做的确实不错，甚至比军统都要好得多。 商量了两天，双方大体达成了一致，也做好了行动的计划。可是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次的日军参谋竟然没有住进宪兵队，而是进了76号，这一下子就打乱了谢落星的安排。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了，再做安排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也只能从现有的人手中，仓促的做一些布置了。 强攻76号那是不可能的，可若从内部突破，那暗鲽便是必不可少的。76号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专门抓捕抗日情报人员的地方，在这里面埋藏暗谍是最难的。因为你要想让暗谍在里面待的长久，那就必须立功，而立功那便是抓捕或者杀害抗日队伍的情报员。一般的情报人员可做不来这种事情，因为稍有犹豫就可能被76号发现了，所以，能留在76号的谍报人员，那都是被组织严格保护的，一般都不会轻易动用。 这次是谢落星组织的军统与地下党的联合行动，说是联合其实也不过是同力不同心，这种时候谁都不想将自家的情报员暴露出来。扯来扯去，最后还是谢落星承担了派出获取情报的人员，而地下党要指派一个人帮着打掩护。 获取文件的事可谓九死一生，谢落星当然也不舍得用军统的暗谍。他之所以答应，一来是为了完成任务，二来便是，他有一个更好的暗子，而这个暗子也是他此前用过的人。 第177章 偷取情报 日本的参谋躲进房间就没出来，一开始李士群也没想过要去打扰，他主要的任务就是把保险箱看好就行。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顺利，那他便放心了。说实话，对于此次日本参谋的到来，李士群打心底里是不欢迎的。最近他和丁默邨闹得正凶呢，谁也没空管别的事。可是既然上面下了命令，就得有人执行，丁默邨老奸巨猾，一看是这种事早早地便撂了挑子，把事甩给了李士群。 其实李士群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做得好了没人会在乎，做的不好可能连命都没了。但丁默邨不做，总得有人来做。而且李士群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从参谋到了上海，南京那边就不断打来寻问电话，李士群也想借此机会露个脸，坐实自己76号一把手的位置。 为了确保作战计划的安全，李士群不仅自己今晚不打算回家，甚至将76号的人都留了下来，整个76号灯火通明。坐在办公室内，李士群见时间还早，便打算四处转转。哪知刚站起身，杜海敲门走了进来。 “李主任~” 李士群见是杜海，便点了点头：“嗯，你怎么过来了？” 杜海转身把房门关了，然后贼头贼脑的说了句：“今晚来的那个日本人是……” “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他的安全。” 杜海急忙点着头道：“是，只是刚才我看到丁部长进去了。小的觉得，在这种时候日本人的一句话，可能要胜过主任做很多事的。跟着主任这么长时间了，其实兄弟们还是向着您的。” “丁默邨？哼，他倒是会钻空子。不过这日本人躲在这里也是有任务在身，我们就算想要结交也得看时候啊。” “主任说的是，您现在过去确实不合适。不过既然日本人不出去，我们可以在这里招待他啊，回头我让兄弟们弄几个菜，也算我们76号尽了心了，到时候这日本人也会念着咱的好。” 李士群点了点头：“你小子脑袋瓜子倒是灵光，行，你看着办。” 杜海笑着回道：“是主任栽培的好，有了酒菜，主任要不要叫个歌女过来助助兴？” “歌女？”李士群眉头一皱，毕竟上次宫左尚进也找了歌女，而且还出事了。 “主任放心，这次只是叫过来助兴的，况且有您陪着，有是在我们这里，不会出问题的。”似是看出了李士群的担忧，杜海急忙说道。 李士群想了想，觉得也是自己多虑了，便点了点头：“行，那就找一个，不过再去外面找了，让楚忠良安排一个，但是那个杜鹃就不要了。” “行，那主任您先忙，我先去准备了。” 出了李士群的办公室，杜海便找到了楚忠良，将安排歌女的事告诉了他，然后便安排手下准备饭菜去了。 …… 看到楚忠良的专车出现在粉荷苑外，朱虹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随后扯过一名看场子的人问道：“老板来了？” “杜鹃姐，老板没来，只是派人来接彩云的，说是去陪客人。” “陪客人？”朱虹冉皱了皱眉，心中不免有些怀疑。 夜场歌女陪客人，这是常见的事。但能让楚忠良派专车来接，那便说明这个客人的身份只怕不低，可是最近朱虹冉并未听说有什么大人物来了上海。既然没人来，那彩云的陪客就有些蹊跷了。 难道是楚忠良看上了彩云？楚忠良什么德行，朱虹冉再清楚不过了，说他看上了彩云，朱虹冉是一点都不意外。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彩云的身份并不简单，楚忠良这次也不过是遮人耳目。毕竟当时彩云能来到粉荷苑，朱虹冉就有所怀疑，难道是彩云也是罂粟花的人？朱虹冉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打算跟上去看看，于是便找来楚云，开车跟在了后面，一路尾随者向76号走去。 “看来彩云还真有可能是楚忠良的暗子。”看着彩云进了76号，朱虹冉暗暗的想到。 “冉冉，今天76号不对劲啊，怎么这么晚了还灯火通明的？难道他们都没回家？”楚云发现了异常，便随口说道。 听到楚云的话，朱虹冉也回过神来：“确实有点不正常啊！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 …… 杜海引着彩云一路来到了李士群的办公室：“主任，人找来了，这位是彩云小姐。” 李士群笑着走了过来：“彩云小姐好，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还真过意不去。” “李主任说笑了，彩云做的就是这种生意，哪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况且您还是老板的朋友。” “好，那杜海你先去忙，一会儿将准备的饭菜端上来，我先领着彩云小姐过去。”李士群说完便领着彩云向隔壁房间走去。 到了日本参谋的房间，李士群也不客气，直接说明了来意。听说李士群准备了饭菜，而且还有歌女作陪，日本参谋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而旁边的丁默邨脸色却沉了下来，他本以为今天李士群不会有所安排，所以才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这下可好，倒是显着自己小家子气了，毕竟他什么都没有带过来。 不一会儿，杜海便领着人将酒菜端了过来，几杯酒下肚，日本参谋的兴致更高了，一边听着彩云唱歌，一边拉着李士群和丁默邨跳起舞来。舞跳的是日本舞，李士群两人不会跳，可还是跟着学了几下。跳累了三人又回到座位继续喝酒，见目的达到了，李士群本想就此告辞，但丁默邨显然并不想走，李士群用眼神示意了几次，丁默邨都装作看不见。见丁默邨不走，李士群也不打算走了，毕竟这是自己组的局，若是自己走了，那岂不是让丁默邨捡了便宜。 …… 杜海等人将饭菜送进屋后，便退了出来。见暂时没什么事，杜海便让手下先离开了，而他自己却守在了门外。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杜海长舒了口气，等了大概十多分钟，里面的歌声传了出来，杜海左右看了看，见走廊没人，便向李士群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办公室，杜海便急忙来到一个角落，找到了此处的保险柜，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保险柜的位置他早就知道了。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杜海便开始尝试着开锁，保险柜的锁是一种机械密码锁，杜海显然对这玩意儿早有研究，不到五分钟，随着一声轻响，保险柜就被打开了。轻轻取出里面的文件袋，杜海从身上摸出一个微型相机，将文件取出后，一张张的拍了起来。两分钟后总算拍完了，杜海又急忙将文件放回原处，收起了自己的工具，一切恢复如初，杜海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谁？”杜海刚松了口气，眼睛余光却看到门口站了个人，一时间惊魂失措，不由得叫了一声。 第178章 朱虹冉的选择 “杜鹃小姐？”看清了面前的人，杜海有些惊讶。 朱虹冉倚着门框笑着点了点头：“杜队长好啊。” “你怎么会在这？这个时候，杜鹃小姐不应该在粉荷苑吗？”杜海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朱虹冉嘟着嘴，沉吟了一下：“确实是，不过今天就想出来逛逛，但是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事。” 见杜海脸色阴沉了下来，朱虹冉却毫不在意的道：“怎么？杜队长这是想杀人灭口吗？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动手，我保证不跑。” 杜海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咬了咬牙：“杜鹃小姐说笑了，这里是76号，谁敢在这儿杀人啊？” “哦，既然杜队长下不了决心，那我可走了？” 见朱虹冉要走，杜海脱口而出：“等一下。” “怎么了，杜队长还有什么吩咐？”朱虹冉停了下来，一脸玩味儿的看向杜海。 杜海咬了咬嘴唇：“杜鹃小姐能不能给条活路？” 朱虹冉脸色也沉了下来，眯着眼道：“凭什么？给我个理由。” “我……我是刘家商会的人。” 朱虹冉有些诧异，她还以为杜海是军统或者地下党呢，没想到竟扯到刘家商会上去了。这刘易洋是想干什么？难道刘易洋也进军统了？想到军统，朱虹冉便立刻想到了谢落星。 见朱虹冉不回话，杜海急忙说道：“杜鹃小姐若是不信，可以问一下刘易洋家主。” “不用问了，我相信，不过……”话说到一半，朱虹冉靠近了杜海轻声道：“是谢落星派你来的？” 杜海心中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而这些也全被朱虹冉看在眼里：“看来是了，刘易洋知道你这么做吗？你一个刘家商会的人居然为军统做事，只是不知道刘易洋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小姐既然嫁给了姑爷，那便是一家人，姑爷的事便就是小姐的事，也是刘家商会的事。” 朱虹冉冷笑一声：“哼，说的倒是好听，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完全是在害洋洋，也是在害你们刘家商会吗？看来前一阵子，吴四宝的事你也有参与？你倒是胆子不小，这种事都敢做。” 杜海听后也没有反驳，而是看向朱虹冉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杜鹃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放我们一马。” “洋洋的面子我可以给，可是杜大队长，我们之间的恩怨是不是也该算一算了？” “你还是不想放过我？你可知道这次的事关系到几十万人的生命，也关系到中国的国运？若是私事，杜鹃小姐要解恨，我杜海绝无二话。可这次是国事，你也是中国人，难道就不能网开一面？” 朱虹冉冷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一个歌女，我只在乎自己痛快，不关心国家大事。杜队长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恐怕是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父亲的了？若说起来，他也是为了国事，结果呢？你们不还是把他给杀了。” “好，既然如此，那你给个准话，要杀要剐我都接着。” 朱虹冉皱眉想了想：“洋洋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现在把你交给李主任，估计洋洋也会被你牵连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你知道你们做这件事的后果吗？我虽然不知道你看的是啥，但稍有疏忽，日本人定会察觉的。到时候很容易就能查到你，查到你了那洋洋也就不安全了。你是76号的人，我上次进来是什么样的，你比谁都清楚。所以你觉的洋洋能受得了76号的拷问？还是你觉得日本人查不到你？” “你什么意思？”杜海脸色难看的问道。 “从你执行这个任务开始，你就注定是个破绽。看在洋洋的面子上，我今天放过你，但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不希望你连累到洋洋。” 杜海听后叹了口气，然后对朱虹冉深鞠一躬：“我明白了，多谢！此事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朱虹冉转身就走，可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冒昧问一下，今天跟你一起的是谁？” 杜海愣了一下，然而还不等杜海搭话，朱虹冉便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也知道是谁，没想到彩云竟是军统的人，还真是有意思啊。” 直到朱虹冉走了好一阵，杜海才回过神来。这次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就算是彩云也是楚忠良安排的。可是这朱虹冉竟通过自己偷情报，就能猜到他还有同伙，并且直接想到了彩云，其心智简直可怕。 “怪不得经历了这么多，这杜鹃还能过得风生水起，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朱虹冉走出76号，坐上汽车：“走，回家！” 楚云听后便启动了汽车：“里面怎么了？” 朱虹冉失笑的摇了摇头：“呵呵，里面倒是挺热闹，不过跟我们无关，我们还是少掺和的好。” …… 杜海重新回到了日本参谋的房间外面，见里面还在继续，不由得松了口气。左右无事，杜海也开始考虑起朱虹冉刚才的话来。 想了许久，杜海叹了口气，朱虹冉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一个破绽。万一以后日本人查起来，杜海极力撺掇李士群过来，就能引起不少人的怀疑。对于他这种小人物，一个怀疑就足以让他入狱了，而杜海也自问不能经得起76号的拷问，那最后的结果，恐怕还真会连累到刘易洋。 胡思乱想间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了，里面的酒宴也接近了尾声。随着一声开门声响起，李士群和丁默邨以及彩云三人走了出来。 “派几个人把屋子收拾一下，收拾的时候注意着点，别弄出太大的声响。另外你去把彩云小姐送到楚先生那，替我给楚先生道声谢。”看到门口的杜海，李士群随口吩咐道。 杜海答应一声，便引着彩云向楼梯口走去：“跟我来，彩云小姐。” 彩云先跟李士群和丁默邨道了个别，然后转身紧跟上杜海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多说话。直到来到楼梯口，借着错身的机会，杜海将手里的微型相机塞到了彩云的手里。 彩云见到楚忠良，随便说了几句话，便打算离开了，而楚忠良也没过多挽留，便让司机送彩云回家。 离开了76号，看着后面不断模糊的大楼，彩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总算是一切顺利……” 第179章 杜海赴死 吴四宝的死总要有个结果，可不管是李士群还是宪兵队，这对于南京政府和日本人都不算个满意的答复。恰在这时，重庆颁发了对上海军统的嘉奖令，于是南京政府和日本人便也顺水推舟，将吴四宝的死按在了军统的头上。有了军统这个挡箭牌，上海政府也算找了个出气筒。 1943年初，上海政府先是宣布收回租界所有权，不仅派出警察闯进了租界，更是专门成立了一个上海分局。随后政府组织了清乡活动，对人口进行清查，期望将上海的反日分子都给逼出来。 第一次的清查，倒也无关痛痒。且不说这些警察会不会尽心尽力，就是军统和地下党也是早有准备。所以多日的忙碌下来，政府并没有取得什么有用的成果。而对于这种结果，陈公博一点儿都不意外，这次他只是为了练兵，对于抓捕反日分子，他本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经过这次演练，陈公博也不断地在调整着自己的部署，一场更大的清乡计划，也悄然酝酿之中。 1943年5月1日，上海政府部门组织了第二次的清乡活动，此次行动可谓大动干戈，光封锁线就221公里。而且此次，不光是警察局，就连76号和罂粟花的部分人员都参与了进来。这次的清乡很突然，陈公博的保密工作也做的不错，所以当封锁线围起来时，不管是军统还是地下党都有不少人被困在了里面。 随着核查的开始，这些被困的情报人员也渐渐地有人露出了马脚。大街上的枪声，时有时无，对讲机里的汇报声和求援声响个不停。杜海狠狠地吸完最后一口烟，掏出自己的枪便领着76号的队伍，向着一排排的民房冲了过去。 这几天杜海一直纠结着，他不想成为刘易洋的破绽，更不想害她。可是就算死也得有个像样儿的死法，否则照样会被76号怀疑。此前因为这事，杜海还找过谢落星，希望谢落星安排军统的人暗杀自己。但是谢落星却没有答应，谢落星也知道杜海的选择是对的。可毕竟杜海是刘家商会的暗棋，自己用用还说得过去，但若是用死了，那刘百顺那边也不好交代。想来想去，谢落星便给了杜海一笔钱，让他暂时逃离此地，改头换面，重新去别处生活。 谢落星的好心，杜海也很感动，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跑。他若是跑了，且不说会不会被76号抓到，但凡是做情报的都会觉得他有问题。而只要深查，难保不会查到刘家商会的头上。所以，思来想去，杜海还是觉得自己死了保险，而且他还答应过杜鹃。 听着房子里传出的枪声，杜海眼中闪过一丝凶狠。这次是一次机会，一次自己求死的机会，而杜海想要的可不只是自己死，他还要拉着这些情报人员一起死。 外围的情况，杜海早就心知肚明，这些被困在这里的这些情报人员，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逃生无望了。不管他们是军统的还是地下党，又或者是中统的，杜海都不想这些人被活捉。与其被76号抓住受刑，还不如在自己临死之前，成就自己“汉奸”的威名。 顶着枪林弹雨，杜海一马当先，其凶猛的样子让下面的人都看得心惊，更别提对面的间谍了。随着几声枪响，杜海打死了两名间谍，使得对面的反抗弱了几分。见对方被压制了，杜海大手一挥：“冲，一个也别放过。” 枪战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两个人被围在了一处平房里。到了现在不论是警察还是76号的人，都自觉地压低了自己的枪口，他们想抓活口。可是房子里的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点儿都不给外面的人机会，将自己躲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就不露面。 几个警察小心翼翼的靠近平房，随着两声枪响，两名警察应声而倒，吓得其余的警察赶紧退了回来。而外面的人听到枪声传来的方向，也一个劲的打了过去，但是显然根本就没打到人。 “队长，怎么办，要不拿手雷把他们炸出来？” 杜海双眼一瞪：“炸死了还怎么抓活口？” “可是，现在兄弟们有顾虑，都不敢上了。” “废物，我来！一会儿，我从旁边的围墙跳进去，你们就往里面冲。”杜海凛然的说道。 “跳进去？”下面的人惊呆了：“队长，你别冲动啊，你跳进去不正好被他们包围了？你若有个闪失，那兄弟们也不答应啊。” “那你说怎么办？你有更好的办法？要想抓住这两个人，总得有人冒险，我的身手好，活下来的几率要大得多。行了，就按我说的办。”说完，杜海便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向侧面的围墙走去。 跟下面的人打了个招呼，杜海咧嘴一笑，随后便纵身一跃，向房子内院跳了进去。随着杜海进入内院，院子里的枪声也响了起来。外面围着的人，听到枪声，呼喝着向平房冲了过去。 等下面的人冲进院子，院子里的枪声也停了，院子里只有一个陌生男子狼狈的靠在水缸旁。 “举起手来，放下枪。” 男子飒然一笑，将手里的枪一扔，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周围的人见男子没有别的动作，便放下心来，簇拥着缓缓的向男子靠近着。 76号的人倒没太关注那个男子，而是看向了倒在血泊中的杜海，一个人翻了翻杜海的身体，然后摇了摇头，显然是救不活了。于是便手一挥，过来几个人将杜海的尸体抬了出去。 最前面的警察已经将长枪顶在了男子的胸口，可是男子仍自顾的吸着烟，根本就不在意。周围的警察见男子已经放弃了抵抗，便将男子围了起来。 “去个人给局长送信，就说抓了个活的。” 一个警察刚要往外跑，却被76号的人拦了下来：“人是谁抓的？抢功劳也不是这么抢的？我们队长冒死攻破了这里，你们不说慰问还敢抢功？” 领头的警察摆了摆手，笑着道：“当然这功劳是我们一起的嘛，至于杜队长，唉，可惜了。不过这种事也是不可避免的，我们警察局今天也死了不少人呢？若是杜队长活着，这个功劳我们可以让，可是现在我也得给兄弟们挣个福利不是，毕竟死人功劳远没有活人重要，您说呢？” “你做什么？”76号与警察正争执时，一名看守间谍男子的警察喊了起来。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那男子身上露出了一排炸药。而最可怕的是，此时的引信正“哧哧”冒着白烟。 “跑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不管是76号还是警察局的人，此时都争先恐后的向外面跑去。但是此时显然已经晚了，他们没跑几步，便听到了一声巨响。 “轰~”火光冲天而起，方圆二十米内，被推了个干净。 第180章 紧急撤离 政府突然组织的清乡，打了军统、地下党和中统一个措手不及。许多情报人员根本来不及撤离，就被困在了包围圈内。整个清乡调查持续了三四天的时间，政府这次的行动可谓收获满满，抓捕了大量的情报人员和可疑分子。当然这些活口多数都是中统人员，而向军统和地下党，多数都战死了。可即使如此，陈公博也心满意足了。 当然整个清乡调查，警察局和76号也是损失不小，尤其是杜海的死。当时留在外围的李士群听说杜海死了，刚没被气疯了。李士群与丁默邨内斗，行动队的忠心可是至关重要的，而杜海明显表示过支持李士群。而现在杜海一死，李士群相当于少了行动队的支持，不生气才怪呢。 看到李士群的神态，陈公博还以为是李士群与杜海交情深厚呢，为了安慰李士群，当场就宣布要将杜海树立典型，授予政府荣誉勋章。听到陈公博的表态，李士群知道陈公博怕是误会了，不过现在他也不打算解释了，杜海能有此殊荣，也算给76号争光了。而且现在守着这么多手下，接受褒奖其实也算对他们的一种肯定。 “放心，回去之后，我会让报社将杜海的壮举写篇文章，发出来让国民们学习学习。”陈公博来到李士群身边说道。 李士群点了点头：“陈市长有心了。” 陈公博摆了摆手道：“那是他应得的，我操点心算得了什么，只要下面的人能效死命，就像杜海这样的，我倒省心了。” 李士群抬头看着进进出出的人，随口说道：“市长的法子还真是管用，这一网倒是捞了不少。” 陈公博惋惜的道：“可惜，没有大鱼，都是些小鱼小虾。” “这已经很不错了，我们76号跟军统和地下党斗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想抓他们的活口太难了。” 两人正聊着，这时一名手下跑了过来：“市长，从一个乱党身上找到了这个。” 说着那人便将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陈公博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看到陈公博的样子，李士群也不免有些好奇，伸长了脖子凑了过去。 “这是……”李士群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陈公博咂下嘴，激动地道：“中共地下党的名单。” 李士群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这次还真抓到大鱼了！” 陈公博又仔细瞅了瞅名单：“看这张纸，这只是一部分。” 说到这里，陈公博看向手下道：“继续找，让他们搜仔细点，任何可疑的都别放过。” “是！”手下答应一声，急忙转身离开了。 “市长，你要不要回去一趟？”李士群等手下走了，才悄声说道。 “回去？回去干吗？我们得想办法找到完整的名单，那样这次才算功德圆满。”陈公博兴致勃勃的回道。 李士群犹豫了一下道：“我觉得市长还是先回去的好，我们在这耽误的时间越久，这些乱党就越有可能逃之夭夭了。拿到完整的名单固然好，但名单也只是名单，跟抓到人还是有差别的。” 听到李士群的话，陈公博也回过神来：“对，你说得对，我们最主要的是抓到人。那这样，我带一部分人去抓人，你在这继续守着。要是能找到完整的名单，你再来找我汇合。” …… 莫雨涵家，莫志国和秦晓灵夫妇正着急忙慌的收拾着行李，看着旁边泣不成声的秦晓灵，莫志国也叹了口气：“好了，你别哭了，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吗？” “可是我们走了，雨涵怎么办？” “没事的，吴老和季方常都在呢，你就放心！” “我能放心吗我？若万一76号查到了我们，到时候找不到我们去找雨涵，那可怎么办？”秦晓灵情绪激动的道。 “不会的，老高他们虽然被困住了，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以老高的老练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情报，而且即使有情报，那也是老高那一条线的，其余的同志还是很安全的。而且，老高那里也从不会留下我们的信息，我们的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为什么还要走，就不能等一个月吗？雨涵这马上就要毕业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走不好吗？” 莫志国叹了口气：“你又不是第一天入组织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让我们撤离是上级的命令，至于原因，上级自有上级的考虑，我们服从命令便是。” 秦晓灵抹了把眼泪：“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放不下，等雨涵毕业回来，看到家里这个样子，想想我就觉得心酸。” 莫志国从后面抱住了秦晓灵：“没事的，雨涵已经长大了，她会适应的。” …… 陈公博领着一部分警察将上海基本转了个遍，按照手中的名单，也确实抓到了不少地下党员。当然这里面也有反抗的，但多数都被打死了。有了这份名单，陈公博倒也不在乎少那么一两个活口了。遇到地下党，能拿下的拿下，不好拿的，就直接下令枪杀。一份名单20多人，除了闻声跑掉的机警之辈，陈公博一共打死了八个，抓到了五个活口，可谓收获满满。 这次的清乡倒让政府出尽了风头，利用职务之便，陈公博更是让上海各大报社将这次的成果大肆宣扬了一番，当然这里面也免不了对杜海的宣扬。陈公博这么费力的宣传也是卓有成效的，此前陈静和吴四宝的死，让整个上海都笼罩在军统的暗杀阴影之下。别说普通民众了，就是些政府官员，都有些弓杯蛇影了。而这种情况，显然不是陈公博想要看到的，而要改变这一现状，那就想办法转移人们的注意力，也就是因此，他才提出了清乡核查的计划。 各大报社连着报道了两天头条，使得陈公博清乡核查变的人尽皆知。而陈公博捣毁地下党，也成了普通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街头巷尾间的风向渐渐变了，从开始讨论军统暗杀的下一个目标是谁，而变成了地下党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叛变了等等。 外界变化，李士群也看在了眼里，此时他也不得要不感叹陈公博的手段高明。不仅给自己争来了莫大功劳，而且还使得上海的管理更便利了些。若论抓捕的反日分子，就是十个陈公博也比不上他李士群，但显然李士群是输在了舆论上。 “看来有时候，会做事还真不如会说事！” 第181章 暗藏情报 这几天政府的清乡检查，罂粟花也出了不少人手，楚忠良手下缺人，就不得不将朱虹冉临时调了过来。而朱虹冉其实能做的事也不多，只是将下面的人送来的情报逐个看一遍，将自己觉得可疑的找出来，然后交给楚忠良，再让楚忠良定夺要不要深查。 送过来的情报很多也很乱，有些情报在朱虹冉看来，完全就是八卦新闻。比如张三和李四打架了，两人动了刀子；水性杨花的刘家媳妇，今天又爬上了谁的床；江边码头，一些帮派发生了火拼，死了几个人等等。像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朱虹冉直接一扫而过，她实在想不通这些所谓的情报人员，这一天天的都在做什么，就这些破事儿也值得送过来？不过虽然心中不满，但朱虹冉也知道情报工作可能就是如此。通过这些琐碎小事，推测出一些事情，或者找到一些可利用的人，正是情报人员的日常工作。 眼看到了下班时间了，朱虹冉不由得伸了个懒腰。这两天天天在这坐着，活儿虽然不累，但这腰却受不了了。想想明天其他人就要回来了，而朱虹冉也不用再过来了，其倒是舒了口气。若真让她天天这么做下去，她真怀疑自己会不会发疯。 见桌子上还有几份没看的情报，朱虹冉便随手拿了过来，一边看一边随手分好类别。其实这类别也挺好分的，总共也就三类，一类是朱虹冉觉得可疑的、想不明白的；一类是比较重要的情报，如最近发生的清乡事；最后一类则是寻常的、没有什么价值的情报。 随手翻了几页，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本打算就这么混到下班时间，突然一份情报引起了朱虹冉的注意。 “两名中学突然教师不见了，莫志国和秦晓灵，他们是夫妻！” 看着手中的纸条，朱虹冉犹豫片刻，将纸条重新叠好，放进了怀里。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朱虹冉便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去雨涵家看看。”坐上了汽车，朱虹冉对楚云说道。 “雨涵？她不是住校了吗，今天回来了？”楚云疑惑的问了句。 朱虹冉摇了摇头：“我不是去找雨涵，就是随便去看看。” “哦，那需要买点东西吗？” “路边随便买点。”朱虹冉想了一下，那份情报她也不确定真假，若是万一有误，自己这么空着手去见莫志国和秦晓玲确实不合适。 在路上买了点儿糕点，到了地方，朱虹冉拎着东西下了车。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回。” 莫雨涵家住的是居民楼，一层有两户人家。朱虹冉提着东西，爬到莫雨涵家的楼层，早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朱虹冉便敲响了莫雨涵家的房门。敲了一阵也没人回应，朱虹冉也不确定是莫志国两人还没回来，还是他们真的就消失了。 就这么回去？朱虹冉心有不甘，看了看对面的房门，其稍一犹豫，便走上前，敲响了房门。 “谁啊？”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 随着开门声响起，一个半百的女人探出头来：“姑娘，你找谁啊？” “您好，婶子跟您打听个事儿，您知道对面这家人做什么去了吗？怎么现在家里没人啊？” “你是？” “哦，我曾是莫老师的学生，这次路过就顺便来探望一下。” “哦，这样啊，那你来的可不巧，他们前两天就离开了。” “离开了？去哪了？” 中年女人摇了摇头：“这我可不知道，不过你也别担心，过几天应该就会回来了，毕竟他们还有个上学的闺女呢。要我说啊，估计是两口子出去旅游了，姑娘，你下次再来。” 朱虹冉笑着点了点头：“好，谢谢您，婶子！” 朱虹冉有些失落的回来了，看到朱虹冉手里的东西，楚云疑惑的问道：“怎么，家里没人？” 朱虹冉点了点头：“嗯，听说去旅游了。” “旅游？”显然楚云也不相信，以他对莫志国夫妇的了解，他们没有那种旅游的闲情逸致。而且现在正是开学的时候，就算是旅游，也应该选在暑假和寒假时候，怎么会选择现在？ “行了，你别多想了，我们回家。”朱虹冉打断了楚云的猜想。 …… 第二天，朱虹冉总算不用再去76号了，粉荷苑晚上才有客人。所以朱虹冉美美的睡了个懒觉，到了中午才出了阁楼。 叫上楚云，两人在外面吃了午饭，然后便逛起街来。直到临近傍晚，朱虹冉才来到了粉荷苑。 来到后台，朱虹冉直接便去了自己的独立卧室。坐在椅子上，朱虹冉拿出怀里的纸条，沉思了起来。她现在也不清楚莫志国和秦晓玲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莫雨涵知不知道莫志国夫妇离开了上海。 “要不要告诉雨涵一声呢？”朱虹冉暗暗合计着，想来想去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莫雨涵知道这事，那自己跑过去，会不会让莫雨涵误会了，觉得自己在监视她？可如果莫雨涵不知道，那就算自己告诉她了又能怎样呢？到头来还是找不到莫志国夫妇，平白让莫雨涵担心。而且既然莫志国夫妇已经走了，那便说明他们已经做了安排，自己还是不去掺和的好。 “杜鹃姐你可回来了！”彩云突然推门而进，朱虹冉一惊，赶紧将桌子上的纸条收了起来。 看到朱虹冉的慌乱，彩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听说姐姐来了，一时光顾着高兴，倒是吓到你了。” 朱虹冉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着门口的彩云，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倒是你，这么冒冒失失的，也不知老板看上了你哪一点儿了，上次竟找你去陪客。” 彩云听后，立马一脸委屈的道：“姐姐不会是在责怪我？老板为什么找我，我也不知道。” 若是此前不知道彩云的身份，没准朱虹冉还真觉得彩云冤枉。但是现在，她可一点儿都不这么觉得了。毕竟彩云是军统的人，而她那天能去76号，显然也是计划好的。 “我可没空责怪你，而且说实话，我还巴不得你跟老板好呢。”想想若是楚忠良真跟彩云好了，朱虹冉就倍觉有趣，毕竟两人的身份，都是想致对方于死地的死对头。 第182章 彩云的目的 “姐姐说的是真话？”彩云大眼一眨问道。 “当然，我还诓你不成？” “不是，我就是觉得杜鹃姐好像跟老板关系挺好的。”彩云边走进来边说道：“对了，老板是76号的人吗？”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问我？” 彩云找个椅子坐到朱虹冉的对面：“我就是奇怪，老板既然是76号的人，他为什么还要开夜场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干这行的不都喜欢这种地方吗？像76号，地下党还有军统什么的？你说是不？”朱虹冉看着面前的彩云意味深长的道。 “这我哪知道啊？”彩云干笑一声道。 “是么？”朱虹冉不置可否的一笑。 彩云神色犹豫了一下：“杜鹃姐也是76号的人么？” “为什么这么说？” “夜场里我觉得就你跟老板关系最好，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是一起的，是么？” “你好像对76号很感兴趣？”朱虹冉问道。 彩云一笑道：“没有，就是比较羡慕姐姐，毕竟谁不想跟老板走的近些啊。” “人们都对76号谈之色变，你倒好，还想主动凑上去。”朱虹冉摇了摇头。 彩云叹了口气：“76号虽然可怕，但若成了76号的人，也算是多了一层庇佑。唉，姐姐你也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人，若没有个让人畏惧的靠山，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主意呢。” “所以你想进76号，想利用76号的身份？” “还请姐姐成全。”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老板的意思。” 彩云脸色一喜道：“多谢姐姐。” 朱虹冉摆了摆手：“你先别急着谢我，没准这次还是把你推向火坑呢？你要知道，你所坚持的还真不一定如你所愿，毕竟老板也是男人。” “我知道，但是，侍一人总比侍众人的好，即使以后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我也不会怪姐姐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彩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等彩云走后，朱虹冉若有所思的想着彩云此次的目的。一开始她以为彩云想进76号，只是为了更便捷的获得情报。可是现在看来，她想错了。 以彩云的身份即使进了76号或者罂粟花，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获得楚忠良的信任。楚忠良这人疑心太重，即使是朱虹冉至今都未得到楚忠良的完全信任，那更别提彩云了。所以，就算彩云进了罂粟花，进了76号，那她不仅很难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甚至暴露身份的风险反而大了。 那彩云进76号的目的是什么？朱虹冉思来想去也无非是为了保命，而这也是朱虹冉决定帮忙的原因。朱虹冉不算是个有坚定立场的人，对于自己熟悉的人她都是能帮则帮，就像谢落星和秦玉，还有这次的莫志国夫妇以及彩云的事，都是如此。 前一阵子彩云与杜海合谋进了76号，不管他们当时做了什么，想来不是什么小事，这种事情日本人早晚会察觉，也会把当晚所有当场的人列入可疑目标。现在杜海已经死了，若真需要背锅，那没有任何靠山的彩云，无疑会是最佳人选。现在彩云选择进76号，也算是为自己谋个后路，虽然最终的结果不一定是好的，但最起码有一线生机。 既然答应了彩云，朱虹冉当然不会食言。两天后城景别墅。 朱虹冉扯过一角薄被盖在自己的身上，看着旁边闭目养神的楚忠良说道：“政府的地下党抓完了吗？” 楚忠良闭着眼睛说道：“都是些小鱼小虾，不过陈市长打的一手好牌，倒是把我们和76号比下去了。” 朱虹冉将头靠了靠楚忠良：“你也别太忧心了，这种事是急不来的，我看你这些天也够累的，不如休息一阵？” 楚忠良冷哼一声：“我哪有时间啊？自从影佐将军走后，这76号一直便压着我们，现在就连警察局都露脸了。我们再不争气，估计还真没存在感了。” “那你也不能把这事儿全揽到自己身上啊？76号本就人多势众的，不如我们也多招些人？” 楚忠良睁开眼，看向朱虹冉：“你是想安排人进来？” “不是，我哪有什么人？”朱虹冉急忙否认道：“只是，你经常不去粉荷苑，我这连个说话的人没有。” “粉荷苑有你一个就够了，再说了这种事也不是谁都合适的。” “你觉得彩云怎么样？” “彩云？”楚忠良眉头一皱：“彩云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知道她的身份吗？” 听到这话，朱虹冉心里一惊，还以为彩云已经暴露了呢。不过，其虽然心里紧张的不行，可却面不改色的问道：“什么身份？” “一开始我也只是以为彩云只是过来讨个生计，后来我调查了一下，她竟然是黄金荣的人。” “黄金荣？”朱虹冉惊讶的道：“就是黄家花园的那个黄金荣？” “嗯”楚忠良点了点头。 “他不是退隐了吗？跟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冲突？” “退隐？他要是那么老实就好了。”楚忠良回了一句。 “怎么说？” “一开始我也觉得他退隐了，可是前些时候你看看76号跟巡捕房闹的，哼，据我所知这黄金荣可是巡捕房的祖师爷。就前一阵子的事，若说没有黄金荣的同意，打死我都不相信。” “你是说76号与巡捕房的事，是黄金荣搞的鬼？”朱虹冉好奇的问道。 “那倒不至于，76号与巡捕房早有过节，打起来倒也正常。不过，虽不是黄金荣搞的鬼，但这里面巡捕房这么硬气，肯定是得到了黄金荣的撑腰。” “哦，那这么说的话，彩云确实不适合过来。毕竟我们住在76号，和76号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彩云若是过来了，难免会与76号生出是非来。”朱虹冉说道。 “真若说起来，巡捕房与我们罂粟花倒也没什么过节，但是谁让我们栖身在76号呢。对了，你突然说这事，你跟彩云提过没？她什么意见？”楚忠良突然问道。 “提过了，她倒是没说什么，应该也是同意的。” “哦？”楚忠良想了一下：“那就让她过来。” “啊？为什么？”朱虹冉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虽然不知道黄金荣把彩云送到粉荷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现在她既然想进罂粟花，那就干脆让她过来，我倒是想看看黄金荣打的什么什么算盘？” “你是怀疑彩云是黄金荣故意安排过来的？” 楚忠良点了点头：“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76号怎么办？” “这你不用管了，我会和李士群说的，明天你带她找我就行了。” 第183章 莫雨涵的求助 转眼到了五月中旬了，自季方常等人离开学校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里，莫雨涵过得可谓平淡无奇，除了日常的学习外，多数时间都会窝在宿舍里，对学校里的风云事件漠不关心。不过现在马上毕业了，有一则消息却在学校里流传了起来，而这也扰乱了莫雨涵平静无波的心。 5月1日的清乡事件，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听说抓到了不少的抗日分子，而地下党也不例外。季方常是地下党，莫雨涵心知肚明，所以当听到这则消息时，她也是担心不已。好在没几天季方常便来到了学校，莫雨涵才彻底放心下来。季方常找她，既是为了保平安也是为了道别。清乡一事，对地下党影响很大，后来更是牵扯出不少的地下暗线，地下党的情报网收到了严重的破坏。为了尽快恢复情报网，季方常不得不暂时离开去重新运作，听说这次他将被调到浦东北地区，恐怕短时间不会过来了。 季方常走后，莫雨涵的心并未随着季方常的出现而平静下来。此前莫志国和秦晓灵的异常，再次闪现在她的脑海中。曾经是为了查明真相，为了好奇，而现在则是担心了。 马上快期末考试了，莫雨涵本想着再坚持几天，等考试完了再回家看看。可是不知怎么的，最近总是莫名的烦躁，不知是考试前的紧张，还是对莫志国夫妇的担忧，怎么都沉不下心来学习。思来想去，莫雨涵还是决定回家看看，打算确定了莫志国夫妇安然无恙，再回来考试。 莫雨涵没有请假，毕竟她也是上海的学生，学校离家并不太远。当时选择住校，完全是想摆脱家里那种不舒适的氛围而已，并不是因为离家太远。晚上放了学，莫雨涵便跟其他走读生一样，拿着自己的东西便坐上了回家的电力公交。 今天下午莫雨涵就一节课，所以三点多就下课了，等她到了家门口也才不到五点，这个时间点中学还没放学呢，所以莫志国和秦晓灵一定还没回来。莫雨涵来到家门口，并没有敲门的打算，直接拿出钥匙开门。 房门打开，看着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莫雨涵第一反应便是家里遭贼了，可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看着屋子里灰尘，这显然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这……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莫雨涵心里慌了。 失魂落魄的走进屋里，随处打量了一下，桌椅还算整齐，不像有人打斗的样子。可即使这样，莫雨涵也不确定自己的父母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是被警察局抓了，还是自己临时有事走的？ 想了想，莫雨涵摇了摇头。若是警察局抓的，那警察局肯定会找自己，若莫志国夫妇真有事儿，那自己这个女儿肯定也跑不了。而若是有急事，就算再着急的事儿，父母也不可能不通知一声自己就走啊，难道他们就真的这么不在乎自己吗？ “难道是被绑架了？那要不要报警呢？”想了又想，莫雨涵又摇了摇头。 莫志国和秦晓灵的身份莫雨涵本就怀疑，若是贸然报警，会不会引来其他的麻烦？可是不找警察，那找谁呢，谁又能帮到自己？ 莫雨涵来到莫志国两人的卧室，走到床边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坐到地上，靠着床沿，无助的抱头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莫雨涵也总算清醒过来，她要找人帮忙。可是找谁呢，跟她熟悉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季方常她找不到，吴志清在学校恐怕也不行，刘易洋此时可能在商会但也可能在家。思来想去，唯一能确定找到的人，也只有朱虹冉了。想到朱虹冉，莫雨涵急忙起身，连房门都来不及锁，随手关上便跑下了楼。 …… 朱虹冉刚唱完歌从台上下来，一名小厮便跑了过来：“杜鹃小姐，雨涵小姐在外面等你呢？” 莫雨涵来粉荷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里的小厮们也早就认识了这位与杜鹃交好的姐妹，所以小厮能认出莫雨涵，朱虹冉倒一点儿都不惊讶。 “雨涵？那就让她进来。”这个时候，对于莫雨涵的突然到来，朱虹冉也有些意外。 “我说了，可是雨涵小姐好像有急事，她说在门口等着就行。” “哦，那行，我出去看看。” 后台的彩云默默的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见朱虹冉出去了，便转身向朱虹冉的房间走去。 经过朱虹冉的帮衬，彩云此时已经如愿以偿的成了罂粟花的一员。对于罂粟花，彩云倍感意外，她原以为楚忠良和朱虹冉是76号的人，而罂粟花只不过是76号的一个分部，可是没想到这罂粟花竟是跟76号平起平坐的。而这些天，她也大概了解了罂粟花的组织架构和工作情况，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相对隐蔽的情报组织。 “你不是快考试了吗，怎么跑这来了？”一见到莫雨涵，朱虹冉便忍不住问道。 莫雨涵见到朱虹冉，也不回话，直接拉着她往没人的角落走去。 “怎么了？看你这火急火燎的？” 来到角落，莫雨涵看着朱虹冉，哭着说道：“冉冉，我爸妈不见了。” “啊？”朱虹冉一愣，随后赶紧安慰道：“你想多了，这大活人怎么会不见呢？” “真的，我是从家里来的，他们应该好几天都没回去了。” “那会不会有事出差了，或者旅游去了？” 莫雨涵摇了摇头：“不会的，家里被翻得很乱，他们若真是那样，不会把家里搞成那样的。” “你问过你邻居没有？” 见莫雨涵摇了摇头，朱虹冉说道：“前两天我去过你家，你家对门的大婶说你爸妈旅游去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家为什么会乱，但想来是莫老师和秦老师自己走的，想来不会出啥事的。” “可是我总是不放心，我总感觉他们出事了。” “你别瞎想了，自己吓唬自己。” “我没有瞎想，真的，去年暑假我就发现他们不对劲了，你说他们是不是被76号抓走了？” “怎么会？76号没事抓他们干嘛？” 莫雨涵摇了摇头，越想越觉得可能：“不，一定是这样的，冉冉，你救救他们好不好？求求你！” 朱虹冉双手抓住莫雨涵的肩膀，使劲晃了晃：“雨涵，雨涵！你别瞎想，没事的！76号没有抓他们，我给你保证。” “那他们去哪儿了？” 朱虹冉看着神色不定的莫雨涵，心中一动：“你说他们不对劲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第184章 较量 听到朱虹冉的问话，莫雨涵神色一震，想起了那张纸条。可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莫志国和秦晓灵正在调查朱虹冉？若是这样，朱虹冉会怎么想，会不会对自己的父母有戒心，或者有杀心？莫雨涵也不敢确定，所以她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 见莫雨涵呆呆的不说话，朱虹冉脸色一凝：“怎么了？不方便说？” 莫雨涵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莫雨涵有顾虑，朱虹冉叹了口气：“雨涵，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莫雨涵一愣，随后说道：“差不多快15年了。” “是啊，都15年了，还记得小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相信我的。” 莫雨涵神色一暗：“对不起冉冉，是我多心了。” 朱虹冉飒然一笑，摸了摸莫雨涵的脑袋说道：“这不怪你，我们只是长大了，人啊，长大了就会考虑得失和价值，心中有了顾虑，情感倒是淡了。但我不希望我们也这样，在我眼中，你永远是那个哭鼻涕的小丫头。” 莫雨涵点了点头，然后鼓起勇气看向朱虹冉道：“还记得去年我问你罂粟花的事吗？” 朱虹冉点了点头：“嗯，记得，怎么了？” “我记得你问过我怎么知道罂粟花的，其实那时候我发现我爸妈在调查你。” “调查我？”朱虹冉有些疑惑。 莫雨涵点了点头：“我在家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有你的名字，也提到了罂粟花。” 朱虹冉听后若有所思，照这么看来，莫雨涵的父母还真不是一般人，其大概率也是情报人员。是军统、中统，还是地下党？谢落星是军统的人，他一直知道朱虹冉的身份，所以应该不是军统。而中统虽然跟军统是两个组织，但本质上却是一家，而且以朱虹冉对莫志国夫妇的了解，他们可不像中统那些无良之人。所以，照这么算下来，那莫志国夫妇大概率便是地下党了。 对于地下党调查自己，朱虹冉倒是不觉得意外，首先刘长辉之死与自己有关，哪怕当时朱虹冉并没有在现场停留多久，但总有有心人会看到自己。而且现在自己又是罂粟花的人，算是跟76号一丘之貉，被地下党关注也算理所应当。想到这里，朱虹冉也基本确定了莫志国夫妇的身份了。 “冉冉，你没事？”见朱虹冉不说话，莫雨涵有些担心。 听到莫雨涵的喊声，朱虹冉回过神来，起摇了摇头：“没事，我想我大概知道莫老师和秦老师的身份了。” 莫雨涵眼睛一亮：“什么身份？” 朱虹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道：“还记得上次来我家住的那个秦玉吗？她不只是学生那么简单，她是什么人？” 莫雨涵一愣，她不知道这事怎么扯到秦玉身上去了，不过其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她是地下党。” 朱虹冉听后并不惊讶，而是继续问道：“你现在跟地下党还有联系吗？” 此时莫雨涵也回过味儿来：“你怀疑我爸妈是地下党？” 朱虹冉点了点头：“你若是还跟他们有联系，你可以去找找他们，或许他们知道你爸妈在哪儿。” “地下党？为什么是地下党？”莫雨涵有些疑惑，自己的父母若是地下党，那季方常和秦玉等人怎么会不知道？而且以自己对父母的认知和对秦玉、季方常等地下党的认识，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那朱虹冉如何断定自己的父母是地下党的？ 朱虹冉一笑：：“猜的，你先去问问，如果不是你再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 打发走了莫雨涵，朱虹冉便回到了粉荷苑。当她来到自己的卧室近前却停下了脚步，卧室的门是开着的，透过门缝看到里面正站着一个人影，正背对着门口。 “你什么时候来的？”朱虹冉皱了皱眉头，突然问道。 彩云转过身来，笑着道：“杜鹃姐你回来了？” 朱虹冉看到彩云手里的东西脸色一变：“千防万防，还真是家贼难防啊。” 彩云听后却毫不在意的晃了晃手里的纸条道：“杜鹃姐说的是这个吗？那我可不算贼，倒是杜鹃姐，这个东西不是应该在罂粟花吗，怎么在您这里？不知道若是楚先生知道了，会不会误会了杜鹃姐？” 朱虹冉走进屋子里面，找了个椅子坐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试试？” 彩云听后突然笑道：“开玩笑的，杜鹃姐可别当真。我能得楚先生青睐，可还全靠杜鹃姐照应呢，我又怎么会害您呢？” “说，你搞这一出到底想干什么？” “想请杜鹃姐帮个忙。” “什么忙？” 彩云想了一下道：“暂时我还不知道，但今天只要杜鹃姐答应了，我就什么也没看到，如何？” 朱虹冉玩味一笑：“你不知道？不如我给你想一个如何？” 彩云脸色一变：“杜鹃姐以为我在开玩笑？” 朱虹冉摇了摇头：“先别忙着摆脸色，我没说你怎么就不知道，我说的就不是你想要的呢？” “哦？说来听听。” “我可以帮你隐瞒身份！” 彩云神情严肃，眼睛微眯的看向朱虹冉：“我什么身份？” “军统的身份啊，难不成你忘了不成？” 彩云一愣：“啥？军统？这话怎么说？” “看来彩云妹妹的记性还真是不太好，前些日子妹妹去了一次76号待客。不巧那天我也没啥事，也去了76号，你猜我看到了谁？” “谁？”听到朱虹冉说到76号，彩云也回过味来。 “你的搭档，杜海！” 彩云阴沉着脸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朱虹冉撅了噘嘴：“那就看你今天记得什么了，妹妹若是记性不好，那我可以忘记一些事情。” 彩云咽了口口水，看了看手中的纸条，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到了桌子上：“姐姐倒是好手段，不愧是罂粟花的王牌，今天妹妹算是见识到了。” 见彩云服了软，朱虹冉语气也软了下来：“其实你不用这么防着我，你在罂粟花做什么，有什么目的，我都不关心。说起来，我跟你们的人也是老相识了，只要你们不来惹我，我才懒得管你们的那些破事。” “我们的人？” 朱虹冉点了点头：“谢落星。” 彩云听后神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第185章 莫雨涵的伤心事 彩云在朱虹冉这里没有讨到好处，只能悻悻的离开了。彩云走后，朱虹冉皱眉沉思了起来。看彩云刚才的神色，不像是认识谢落星的，难道彩云和谢落星不是一支队伍的，还是说两人的身份相差太大，互相都不认识？苦思无果，朱虹冉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纸条，用打火机点燃。 “不知道雨涵那边怎么样了？” 莫雨涵告别了朱虹冉，便一路疾行返回了学校，好在晚上还有黄包车，倒不用走着回去。当来到学校门口时，天色已经晚了，跟看门的大爷，好说歹说才被放了进去。但是此时再去找吴志清显然已经不合适了，莫雨涵也只能先回了宿舍。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叶盼盼都准备睡觉了，看到莫雨涵推门进来，便不解的问道。 “家里出了点事儿，回家一趟。”莫雨涵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哦，这么晚了你还回来干嘛？还不如明天再来呢。” “没事，在这住习惯了，明天再过来也挺赶的。” 看莫雨涵情绪不高，叶盼盼便关心了一句：“事情解决了吗？” “暂时没事了，好了不说了，今天也累了，我先睡觉了。”莫雨涵显然不想多聊了。 看到莫雨涵这个样子，叶盼盼也理解的点了点头：“那你早点休息。” 一夜无话，这一晚莫雨涵显然并没有睡好，天色刚刚微亮，便起床收拾了一下，出门离开了宿舍。 “咚咚咚～”吴志清刚擦了把脸，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谁啊？进来！” 看着走进来的莫雨涵，吴志清笑着道：“雨涵啊，这么早你跑过来找我有事？” 莫雨涵点了点头：“吴老师，这么早打扰到你了。” 吴志清摆了摆手：“没事，说，你有什么事？” 莫雨涵面色犹豫的道：“老师您认识我爸妈吗？” 吴志清神色一滞：“为什么这么问？” 说实话，莫雨涵也不知道具体为什么，可能是朱虹冉说她爸妈是地下党，而吴志清也应该是地下党；可能是从一开始，吴志清就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让自己产生了怀疑。可是这些又怎么跟吴志清说呢？说他是地下党，还是说自己怀疑他呢？ 莫雨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是我爸妈不见了，我不知道去哪儿找他们，您知道吗？” 吴志清沉吟了一下，给莫雨涵倒了杯水：“你爸妈没有告诉你吗？” 莫雨涵摇了摇头，含着眼泪看向吴志清：“我也是今天回家才知道的，家里已经很久没人在了，而且家里被翻得很乱。老师，您说我爸妈会不会出事儿了？” “你别乱想，你爸妈没事的。唉，其实有些事本打算等你考完试告诉你的，但是现在看来，我若不说你怕连考试的心都没了。” “什么事儿？关于我爸妈的吗？” 吴志清点了点头：“我确实跟你爸妈认识，我的身份你也大概能猜到。” “所以，我爸妈也是地下党？” “嗯，所以，你不必担心，你爸妈没事儿的，他们只是被调往别处执行任务去了。” 莫雨涵听到吴志清的话，并没有想象中的喜色，而是黯然的道：“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担心我坏了他们的事儿吗？” “不是的，雨涵，你别这么想，他们只是不想连累你，这种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莫雨涵冷笑一声：“好？期满我是对我好？不在意也是为我好？你们口口声声都是为我好，可是从没有人来问过我，我到底好不好。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个什么，别说子女了，恐怕还不如他们的一个学生。” “雨涵！我知道你有怨气，你的情况我也都了解。可是你要知道，你的爸妈他们并不容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他们或许方法不对，可是初心是好的，他们只是想你有一个寻常人的生活。” 莫雨涵抽泣了一下：“无所谓了，我习惯了。你呢？当初找到我也是因为他们？” 吴志清点了点头：“算是！我只是想照顾好你。” “季方常跟我说过，不论是我跟他交往，还是我想入地下党，你都反对，为什么？也是为了我好？” 吴志清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莫雨涵看到后，笑了起来：“好，好，你们都挺好，是我错了，原来还是冉冉看的清楚，你们这些就不应该有家。” 吴志清听后，既是担心又是生气，不由得大喊了一声：“雨涵！你清醒一点儿！” “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莫雨涵直接站了起来，冲着吴志清吼道：“我不是面团，你们想捏成什么样子就捏成什么样子；我也不是话本，你们想写成什么结果，就写成什么结果。我是个人，跟你们一样的人。凭什么你们为了自己的信仰，来阻止我的未来，来践踏我的人生？你们真自私……” 看着莫雨涵哭着跑了出去，吴志清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床上，长叹了一声：“或许真的不公平……” …… 粉荷苑，看着面前一直灌酒的莫雨涵，朱虹冉直接抢过了酒杯：“你疯了？喝这么多酒，要死啊？” “你别管我，来，陪我喝酒。”莫雨涵直接将朱虹冉拉到了座位上。 “你这是怎么了？莫老师和秦老师没找到？”朱虹冉疑惑的问道。 “不找了，没意思~”莫雨涵抢过酒杯，摇了摇头。 “行了，别喝了，到底怎么了？”朱虹冉再次将酒杯抢了过来。 莫雨涵醉眼朦胧的看着朱虹冉：“冉冉，对不起，以前你对朱伯伯那样，我还说过你。可是……可是现在，我理解你了，还是你看的明白啊。” 朱虹冉听后也瞬间想明白了，莫雨涵这是闹情绪了。看来是莫志国与秦晓灵的身份确认了，而莫雨涵是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并且再加上莫志国夫妇平日的冷漠态度，彻底让莫雨涵心寒了。 朱虹冉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莫雨涵的脑袋：“今天别回去了，去我那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不等莫雨涵回答，朱虹冉便拉着莫雨涵下了楼。来到粉荷苑外面，找到楚云，让他将自己和莫雨涵送回了家。 云梦别墅，等楚云走后，朱虹冉看着躺在床上的莫雨涵，心中思绪万千。见莫雨涵已经睡着了，朱虹冉便来到一个橱柜前，柜台前摆着一幅画像，画像上正是朱利民和齐桂香。当时虽然照相已经流行了，但朱利民和齐桂香生前并没有照过，而这幅画像也是朱虹冉后来找画师根据朱虹冉的描述画的。 画像上的人物有七、八分相似，朱虹冉用手摸了摸画像，眼泪也不由得流了下来。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朱虹冉转头看向床上的莫雨涵，皱了皱眉头。 “没想到你也会经历这种时候，不过你却错了，我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了。毕竟，人没了，输赢对错又有什么用呢。” 第186章 大学毕业 1943年6月鄂西会战结束，结果可想而知，日本人的战略意图并未达到，可谓失败而退，好在人员伤亡也不是太多。日本军部虽然很失望，但一开始也没有多想，毕竟打仗嘛，胜负也算常事。日本人没有意识到情报泄露，所以上海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鄂西会战结束了，重庆的嘉奖令也送到了谢落星的手里，为了庆祝这次的成功，上海的军统情报人员专门在安全屋的院子里举行了一次聚会。会上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将谢落星围在中间，敬酒的杯子就没断过，没十分钟，谢落星就顶不住了，不得不找个借口落荒而逃。 找到一个角落，谢落星点上一支烟，看着热闹的众人，也不由得心生感慨。他们这些人其实要求很简单，也很不容易。一开始加入军统可能是有点爱国热情，可是做情报人员做的久了，在刀尖儿上走的时间长了，那股子热血早就凉了。现在他们唯一盼望的也不过是任务之后，大家能够全须全尾的聚在一起喝个酒，聊个天而已。可即使这种期望也不是谁都能坚持到的，这条路上倒了太多的人了，有太多的人都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谢落星就不免想到了此次事件的大功臣杜海。说到杜海，谢落星还是很愧疚的，杜海本是刘家商会的暗子，本不应该参与到这种事情上来，是谢落星自作主张将他卷进来的。为此谢落星还被刘易洋大骂了一顿，其实这也怪不得刘易洋生气，想当初朱虹冉上门求助，由于刘百顺的干预，刘易洋都没舍得用这张暗牌，现在可倒好直接被谢落星送到了死路上。 其实谢落星利用杜海也不止这一次，上一次的吴四宝事件，杜海就起了关键作用。只不过那一次用的比较隐晦，刘易洋没有发觉罢了。杜海已经死了，其身后名也不过是个忠实的汉奸，想到这些谢落星便良心不安。当时杜海有求死之心，他是知道的，也明白杜海的顾虑。而正因为谢落星明白，所以他才更想为杜海正名，为他争一份功劳。 想到便做，谢落星掐灭手里的烟，便返回屋里。谢落星见屋里没人便来到桌椅旁，拿起纸笔，细想了一下，便将这次获取情报的细节，一五一十的写了下来。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向上级反映，争取保住杜海的后世名节。谢落星是好意，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一封请功之言，到了军统头子戴笠的手里，却让戴笠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戴笠是谁，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情报界一直被称为“阎王”的人。通过谢落星的书信，戴笠发觉此次行动主要靠的不过两人，一个便是已经死了的杜海，一个便是共产党的地下党人员。这里面竟然没有军统的人，这让戴笠既惊讶又兴奋，他不会觉得谢落星冒领功劳，反而更看出了谢落星的能力。要知道，情报人员的最高水平，就是能保证己方人员的安全下，获得情报。而谢落星这一手，他直接就没用到自己的人，就将情报弄到手了，反而更令戴笠感到高兴。 既然没有军统的人，戴笠的心思便活跃了起来。现在日本人貌似并不知道自己的情报泄露了，所以一直没有动作，可若是知道呢？那又会怎么样呢？戴笠越想越兴奋，当然若是让日本人知道情报泄露了，那上海的情报人员就危险了，可是戴笠却不在乎。别说杜海死了，就是没死，一个不是军统的人，戴笠又岂会在乎他的死活。至于共产党率领的地下党，在戴笠看来，那可真是死了才好。 稍稍琢磨一番，戴笠便有了计划，于是很快便找来了周佛海。两人商量许久，最后才敲定了具体方案，其主要目的便是想办法除掉一个76号的关键人物，无论是李士群还是丁默邨，哪一个都行，当然若是能将地下党也除了，那就更好了。 不久后重庆对上海情报机构的嘉奖令便传了出来，然后南京便有了一些传言，到了此时，日本人才察觉到情报泄露了。不过事情毕竟是南京那边先传出来的，日本人也怕中了离间计，于是便下令南京政府自查。随后的几天南京政府一直在开会，最后终于决定了派出周佛海去上海调查。 …… 同济大学门口，两辆轿车并排停在路边，此时的天气早已热得不行，朱虹冉和刘易洋可不想在车里闷死。所以哪怕外面太阳晒得不行，两人还是打着伞在外面等着。 “这破天气，真是热得要死啊。”朱虹冉随手扇着扇子，抱怨道。 刘易洋比朱虹冉也好不到哪儿去：“怎么还不出来？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朱虹冉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雨涵跟你一样啊？每次考试都提前交卷。” “还说我，你不也一样吗？” 两人正互相揭短，这时旁边的楚云说道：“来了，出来了。” “雨涵！这里！”听到楚云的话，朱虹冉和刘易洋马上向门口招手。 “你们都来了！”莫雨涵大汗淋漓的跑了过来。 “瞧你说的，今天可是你迈入社会的第一天，从此告别学生身份。怎么样？大学生有什么感想？” “我想吃冰激凌。”莫雨涵一句话直接把众人逗乐了。 “行，走吃冰激凌去。”朱虹冉大手一挥，将莫雨涵拉上了车，然后看向刘易洋：“怎么样？跟我一起走，让你司机回去。” 刘易洋笑着点了点朱虹冉：“你啊~好，那我就跟你走。” 四人坐着一辆车，楚云开车，朱虹冉在副驾位置，后面是莫雨涵和刘易洋。 “大学生怎么样？以后有什么打算？”朱虹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打算？”莫雨涵想了一下，随后说道：“我打算先找个住的地方，一个人在家住太无聊了。怎么样，你们谁收留我？” “去我那，洋洋那边估计不方便。”朱虹冉接话道。 “我有什么不方便的？去我那，每次你都找冉冉，这次说什么也得去我那里一次。”刘易洋不甘心的道。 莫雨涵笑着道：“去你那，那姐夫咋办？” “没事，他不经常回来的，而且就算他在呢，把他赶出去就是了。”刘易洋无所谓的道。 莫雨涵听了直摇头：“那我更不敢去了，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大晚上回来了，把我当成你，那可得吓死我。” 刘易洋柳眉一挑：“他敢？” 莫雨涵赶紧抱住刘易洋的胳膊：“好了好了，我还是去冉冉那，她也是一个人，我们正好做个伴呢。” 见说服不了莫雨涵，刘易洋也只能叹了口气：“行，这个我让步，不过你既然毕业了，那总得找工作。我现在可忙的要死，你可得来帮我。” 第187章 抵达上海 “是啊，你都毕业了，想好找个什么工作了吗？”朱虹冉也随口问了一句。 “还想什么啊，来帮我，我这正缺人手，你来了我也有个说话的。”刘易洋直接抢先说道。 莫雨涵想了一下道：“我现在还没有打算，洋洋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现在不行。我爸妈的事你也知道，他们无缘无故的就离开了，我想先找到他们再说。” 其实这几天莫雨涵也想了很多，虽然现在对莫志国夫妇仍然有气，但该找的还是得找，毕竟他们是自己的父母。吴志清那里，她现在不想去了，莫雨涵对于吴志清的怨气，其实并不比莫志国夫妇少。毕竟此前莫雨涵真的就将吴志清当成了自己的长辈一般，可是到头来吴志清却也骗了她，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所以，现在她打算去浦东北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季方常，期望能从季方常那里打听点消息出来。 听到莫雨涵的回答，刘易洋也不再坚持了。她虽然不知道莫志国夫妇是地下党，但两人消失了她还是听说了的。现在莫雨涵作为子女，确实应该先以莫志国夫妇的安全为重。 “那好，等你忙完了再说。” “楚云哥，还没到吗？你开快点啊。”莫雨涵冲着开车的楚云抱怨了一句。 “马上了，你再忍一会儿。”楚云笑着回道。 “这车里要热死了，真不知道你们大热天的开这个干嘛，还不如个黄包车凉快呢。”莫雨涵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汗。 朱虹冉将手里的扇子往后一扔：“给你这个，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咋不说冬天黄包车还冷了呢。而且黄包车哪有这个快啊，这窗户的风也不小，你不行把头探出去。” 莫雨涵接过扇子，把嘴一撅：“我才不呢，跟个傻子似的。我说你们就不能给车上装个电扇吗？那样不就凉快了。” 刘易洋掩嘴一笑：“这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还装电扇？你给装一个试试？你若能装好，多少钱，我高低让你给我也整一个。” “我又不是学电力的，我可不会。我只是说这些学电力的也是废物，就不知道给汽车装个电扇吗？”莫雨涵抱怨道。 刘易洋摇了摇头：“你这可冤枉人家了，听说39年美国那边就有空调汽车了。现在嘛，估计西方国家都已经很普遍了，只是我们这还没有罢了。” “空调？那是什么东西？” 刘易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一些商会老板说的。听说那玩意跟冰箱差不多，不过能冒出冷气来。” “是么？还有这种东西？”朱虹冉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嗯，听说是这样的，不过咱们这边没有这种汽车。”刘易洋点了点头。 “为啥我们这边没有啊？”莫雨涵有些不服气。 “你想啊，这东西是洋人造出来的，有好东西当然他们先自己用了。若是把有空调的车弄过来，那谁还买这种车啊？那这些车不就报废了？所以，他们只有先把这种车卖给我们，等我们买的差不多了，把他们淘汰的车买完了。然后再卖带空调的，那不就能挣两次钱了？” “这么奸诈？这些洋人也太不是东西了！”莫雨涵感叹了一声。 刘易洋却摇了摇头：“也算不上奸诈，其实不只是洋人，全世界所有的商人都是这样。先把库存的老旧东西处理了，再出新货，这样才能挣得更多的利益。” “那你们还真是无奸不商啊！” “到了各位，别聊了，赶紧买去。”随着一阵刹车声，楚云提醒道。 随着楚云的话说完，莫雨涵打开车门，扔下扇子便跑了出去：“今天你们得请我吃个够！” 四人玩了一天，到了晚上，莫雨涵终归是住进了云梦别墅，跟朱虹冉住到了一起。而第二天，三人一起吃了早饭，朱虹冉不急着出门，便让楚云将莫雨涵送到了浦东北区。 …… 周佛海的火车一早便到了上海，对于上海他也是熟门熟路，并且在上海也有自己的专人别墅，而别墅里的下人也一直都在。在周佛海的火车还没到时，司机便开着车在车站等着了。 见周佛海出了车站，司机赶紧上前，将行李接了过来：“老爷，家里的早饭已经做好了，您看您是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点？” “回家，外面有啥好吃的，再说了，这么久没回来看看，也怪想的。”周佛海边走边说道。 到了车前，司机打开车门将周佛海请进了车，然后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最后才坐到了司机的位置，发动了车子。 “老爷，这次您在上海待多长时间啊？”司机显然跟周佛海关系不错，毫不避讳的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若是顺利的话，可能就留在这儿了，不走了。” “啊？那感情好啊！那可得提前祝老爷此行顺利了。” “怎么？你想让我留在上海啊？”周佛海问了一句。 “那可不，别说我了，兄弟们哪个不希望老爷留在上海啊？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兄弟们都没抓没捞的，也不知道做啥，整天跟丢了魂似的。” 周佛海会心一笑：“瞧你们这点出息，怎么没人管了，就不知道自己做啥了？” 司机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兄弟们该做的还是做，可没有偷懒，不信老爷到家检查。不过，事情虽然照做，但兄弟们的心气儿确实没有原来高了，老爷这次回来可得训训这帮家伙。” “哦？那这里面包不包括你啊？” “我？老爷想什么时候训就什么时候训。” 周佛海笑着道：“就这么想我回来啊？” “那可不？想想以前兄弟们跟着老爷，出门都带光，可是现在，唉，谁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啊？老爷，说句实话，兄弟们是真心盼着您回来呢？” “原来不是想我啊，而是受气了？不过我这次回来，若想让你们顺心，恐怕有些人就不能如意喽。” “老爷有事儿尽管吩咐，但凡有拦路的，看兄弟们不让他们好看。”司机拍着胸脯道。 “这么自信啊？如果是对上76号？” 第188章 号的内斗 自从第二次的清乡让政府露了脸，陈公博就仿佛开了挂一般，一顿疯狂折腾。5月8日，政府协助宪兵队征地25万余亩，用来建造军用设施。征地范围看似挺大，但是造成的影响却微乎其微。这些土地原本就不属于民众，而是一些地主、富户的。而这些地主在37年上海沦陷时，很大的一部分都随着国军逃往了内陆。随着这些人的离开，这些土地也没闲着，而是被一些本地的黑道势力接手了。此时陈公博领着日本军队大张旗鼓的圈地，这些黑帮混混可不敢触霉头，于是便毫不犹豫的让出了这片地方。 搞完了征地的事，政府随后将地方法院检察处改为检察署，将各地方法院和监察院改为两院两署制度。然后便是整合报社，重新规划工厂，忙的不可开交。最后便开始了对租界的管辖权的划分确认，将法租界改为第八区，公共租界改为第一区。一系列的变动，虽然对普通民众影响不大，但却着实加强了政府对各行各业的管辖，使得政府的权力更加深化。 政府的一系列大动作，倒是成了上海民众津津乐道的谈资，也使得人们对76号的关注少了许多。不过76号最近也没闲着，自从听说周佛海要来上海，李士群与丁默邨便一直猜测着南京方面的意图。说起来周佛海可比他们在政府中的地位要高得多，这次周佛海突然回上海，是来争权的还是说南京方面对76号加以重视，他俩谁都猜不准。 而周佛海显然不想跟李士群和丁默邨打哑谜，来到76号的第一天，便说明了来意，那便是调查情报泄露的事。听到周佛海的目的，李士群如遭雷击，当时那日本参谋就在76号待了一晚，根本就没任何事情发生，何来情报泄露之说。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此时李士群却来不及想这么多，他只想着怎么才能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来，毕竟当时是自己接待的那个日军参谋。 相比于李士群，丁默邨却心中暗喜。他虽然也不相信那天有人窃取了情报，不过这不是他的事，他也乐得看笑话。毕竟他跟李士群斗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机会踩一脚那当然是最好了。 “周委员，这消息是不是有误啊，以当天的情况，那计划绝不是在我们这儿泄露的。”李士群小心翼翼的看着周佛海说道。 “你怎么能确定不是在这里泄露的？” “因为当时这份计划就没有别人接触过，即使是军统也没有这种能力，将这份计划在我们76号的眼皮子底下偷走。” “你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听到周佛海的话，李士群便将当日的情形，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听到李士群的描述，周佛海也皱起了眉头，按李士群所说，这计划被窃取的确实蹊跷。 “周委员，咱们这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不会是重庆那边放出的烟雾弹？” 周佛海点了点头：“也不无可能，不过，你确定当晚没有遗漏什么？” 李士群急忙摇了摇头：“没有，绝对没有，这一点丁部长也可以证实。” 丁默邨也在旁边附和的点了点头，他虽然与李士群不和，也希望李士群因此受罚。但这种时候，他可以含糊其辞却不能扯谎，否则便会引火烧身了。所以对于确实发生过的事，且自己知道的事，他都会如实配合。 周佛海思考片刻：“你刚才说，你们在陪参谋喝酒，当时的文件应该在保险箱了，有人看着吗？” 李士群摇了摇头：“没有，当时保险箱跟我们喝酒的地方紧挨着，里面如果有动静也应该瞒不过我们。而且当时走廊里有杜海看守着，绝不会有人进去。” “杜海？杜海是谁？这个人你查了吗？会不会有问题？” “这个可能性也不大，杜海是76号的老人了，是行动队的队长。这些年他在76号也抓了不少抗日分子，应该不会是军统的人。而且上次陈市长组织清乡，杜海可是打死了不少军统和地下党的人。也是那次清乡，杜海奋不顾身，最终却死在了敌人的枪下。为此陈市长还将杜海称为政府贡献的典范，并登刊报导了此事呢。” “死了？若是这么说的话，这个杜海确实问题不大。那歌女呢？是个什么情况？” 丁默邨插了句话：“那个歌女应该更没问题，我记得歌女到76号的时候，李主任已经将文件放进保险箱了。而彩云小姐从始至终也只进过我们喝酒的那个房间，她根本就没有接触文件的机会。” 李士群也点了点头：“所以，我觉得即使情报泄露了，也不应该是在我们这里。” “除了这个叫彩云的歌女，当晚76号还来过其他人没有？” 李士群摇了摇头：“没有，当晚确实只有彩云不是76号的人。” 周佛海叹了口气：“假如，我是说假如，真要是确定是在上海被窃取了情报。李主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士群脸色一变：“在下知道。” 周佛海继续道：“以你们的讲述，若真是在这里丢了情报，那必是76号内部人员所为。其实说起来这个杜海的嫌疑倒是最大，但现在他已经死了，而且还被陈市长树为了典型，我们既是再有怀疑恐怕也无济于事了。所以，最后的结果恐怕还得落到李主任头上。” 李士群也自知推脱不掉，于是便说道：“如果有切实证据证明情报是我们泄露的，李某甘愿担责。” 周佛海一笑：“李主任不要有怨愤之心，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说实话听了你们的汇报，我也觉得这次的事还真可能是军统在搞鬼。不过既然上面决定调查，那这几天还得委屈你一下了，76号的事暂时先交给丁部长。” …… 调查了几天事情仍无进展，说是调查，其实这几天周佛海也是无所事事，根本就天天玩乐，全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李士群听说后，也放下心来，以为周佛海还真就是为了走个过场而来。直到9月初，随着陈公博的一纸禁严令，上海的形势再次变化，而李士群的死期也随之而来。 第189章 李士群之死 1943年9月1日，政府发布公告，上海市区的酒馆饭店的营业时间不得超过晚上11点，而夜场的经营也不得超过晚上12点。这如同宵禁一般的条令，一经发布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上海作为中国的沿海大都市，又是洋人活动频繁的地方，很少出现限制出行和晚间娱乐的事情。哪怕是37年日军攻打上海，那也是人们自愿躲在家里，而不是被政府限制。 正在人们为政府禁令议论纷纷之时，76号调查内奸的事儿，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然后越传越邪乎，最后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份日军的作战计划。当时的李士群正在家里闲置，下人们将此消息告诉他时，李士群不惊反喜，因为这种事越是闹得这么莫名其妙，他反而觉得越是军统搞的鬼，就越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士群乐观以待，可周佛海却上了心，他不仅千方百计的得到了一份所谓的作战计划，更是将计划发给了日本军部。也就过了三四天，南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直接下令处死李士群，因为那份作战计划是真的。 李家庄园，下人们将周佛海引到了李士群的书房。看到周佛海，李士群急忙迎上两步：“周公，快，快请进。” 在76号或者一些正式场合，李士群一般称周佛海为周委员，多数都是以职位相称。但是现在是在李士群的家里，算是私会，而周佛海也算是李士群的前辈，所谓为显尊重，李士群便称周佛海为“周公”。 “多少年没来你这里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啊。”周佛海也不客气，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李士群一路小跟着，见周佛海入座了，便赶紧倒上茶水：“我这人啊也比较念旧，好多东西用的久了反而舍不得扔了，周公不嫌我这儿寒酸就行。”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念旧可是好事，可惜啊，现在念旧的人可不多喽。”周佛海感叹了一声。 李士群坐到旁边的座位，给自己倒了杯茶，浅饮一口问道：“周公这次过来可是有结果了？” 周佛海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最近外面的流言你听说了？” 李士群一笑，点了点头道：“闹得满城风雨，我若说自己不知道，那岂不是显得我李某无能了？这军统还真是急眼了，为了让我们内讧，这么拙劣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也确实让人可笑。” 周佛海却没有笑，而是严肃的说了句：“那份作战计划是真的。” 李士群一愣：“啥？什么……什么意思？” “我说那份作战计划是真的。”周佛海又重复了一句，看着发愣的李士群，周佛海继续道：“南京那边来信了，确认了外面流传的作战计划就是日本参谋部制定的，而且一模一样。同时，南京那边也确认了泄露情报的地点，就是上海。” 李士群听到后直接惊骇的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而李士群却不为所动，站在原地直摇头。 “不……不是的，这怎么可能？当时的情况……周公，您知道的，我不可能……” 看着语无伦次的李士群，周佛海摇了摇头：“唉，无力回天啊！” 李士群跌坐回椅子上，怔了好一会儿，突然哂笑道：“周公说的在理啊，念旧的人不多了。想我李士群一心为了政府劳心费力，就连这76号都有我一分功劳。可是到头来，却是这种结果。” 周佛海面露难色：“我知道你委屈，上面也知道。可是鄂西会战毕竟失败了，总要有人为此负责。若是此事没有爆出来，日本人估计也就咽了这口气。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原因，他们又岂会视若无睹，而我们也总得给日本人一个交代。” 李士群讥笑一声：“日本人？哼，他们何曾把我们当过自己人？我李士群瞎了眼，才走了这条路。周公，有件事拜托一下。” 周佛海点了点头：“你说。” “待我跟丁部长道个歉，想当初，我们也算一起从重庆那边来到了南京，也一起患难过。可谁曾想，这人啊，一安逸了就成了糊涂心，现在反倒为了点权利成了仇人了，不值啊！” “好，我会转告的。” 李士群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周公，我这……不会是当众处决？” 周佛海也叹了口气：“念在你对政府的功劳，你自行决断。好了，话我带到了，我先告辞了。” 见周佛海起身离开，李士群点了点头并未起身，眼看着周佛海要出门了，李士群忍不住说了一句：“周公，李某也劝您一句，换条船！” 周佛海脚步一顿，并未回答，然后便疾步离开了。 1943年9月9日，为祸一时的大汉奸李士群，中毒身亡！ 李士群的死在社会上并未引起多大反响，人们的专注点仍在政府的禁令上。而政府为了保证禁令的实施，警察局和76号可谓全体出动，对于不服禁令的商户和夜场，直接抓捕。而这种严打，也确实让上海的夜间消停了一阵。 不过一味地打压，总会出问题的。餐馆还好点，像酒馆和夜场这种地方，本就靠着晚上挣钱，而且能够经营这种场所的老板也都不是一般人，见晚上挣钱的时间少了，他们难免也闹出了些事来。 有了这些地下恶霸的支持，上海的夜晚从一开始的万人空巷，渐渐成了流氓和混混乱窜的场景。陈公博眼看形势就要失控，最后不得已将宪兵队都拉了过来，并且与10月1日推出了户口抽查令，将所有参与闹事的混子都抓了个干净。 陈公博的强硬回击，一下子就把夜场的老板们吓住了。最后被政府严厉警告了几次，并被抓了不少的人手，其反抗的情绪也渐渐软了下来，最终也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这些夜场老板的反击失败，使得政府的权威更胜了几分。但大获全胜的陈公博，显然没想就此收手，在随后的日子里，政府的新动作更是频出，而陈公博的最终目的也渐渐地显露了出来。 第190章 刘易洋的对策 1943年十月底，上海政府开始对上海市民的生活物资做出限制分配，首先便是棉花、火柴一类，并实行市民缴纳军粮新规。 到了这种时候，上海民众心中虽然怨念极深，但最近政府的强势，已经让人心生胆怯了，所以最终也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对于普通市民来说，政府的政令是有害无益，但这却让具有商业眼光的刘易洋看到了一场机遇。 其实具有独到眼光的可不止刘易洋，许多商业巨头都看到了这场疯狂敛财的机会。但是显然他们没有刘易洋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们缺少资金支持。一般的商会都会留存一部分日常运作资金，其余的大部分都是在钱庄放着，毕竟这些年社会不太平，谁也不想握着大量的现金惹人眼红。而他们这么做虽然保证了资金的安全，但也有弊端，像这种遇到特殊机遇，若一时调不出钱来，就很容易错过了。 而这次政府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怕这些商人从中取利，更是限制了钱庄兑换数额。所以，虽然看出机遇的商会老板不少，但能拿钱实施的却寥寥无几。而刘易洋则完全没有这种担忧，刘家商会的资金虽然也有存入钱庄，但刘家商会内部却存着大量的日元。日元虽然不值钱，但再不值钱也是钱啊，以刘家商会日元的数额，足以使刘易洋在这次机遇中大显身手了。 “家主，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刘家商会刘易洋的办公室内，李掌柜看着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的刘易洋，有些担心的问道。 刘易洋沉吟了一下：“事情做的隐蔽点，最近外面乱的很，应该没人会注意到我们。再说了，此时若不再将这些日元花出去，还真可能烂在手里，这对我们商会来说也是不可承受的损失，与其如此，那不如干脆赌一把。” “可是现在棉花都是政府控制，大批量的进货根本就不可能啊。至于火柴这种东西，就算想买也买不来这么多啊，而且后期的销路也是问题啊。” “听说西南正在打仗？”刘易洋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李掌柜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嗯，听说在云南缅甸一带，而且说是连洋人都参战了。” “这样啊，看来这次的事应该与此有关。” “什么意思？”李掌柜显然没反应过来。 “你没发现这些限制的东西都跟打仗有关吗？棉花也好，火柴也罢，这可都是制造炸药的东西。所以，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应该是政府在给日本人收集物资。”刘易洋回答道。 “可……这跟我们现在有什么关系？” 刘易洋翻了翻眼皮：“既然是收集物资，那就说明日本人物资短缺了，打仗的物资可不止这两种，而我相信日本人应该也不是只缺这两种。现在政府只是限制了棉花和火柴，那是因为怕引起恐慌，要循序渐进。所以，只要我们从这方面入手，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掌柜眼睛一亮：“家主是想赶在政府发布政策之前，将其他物资抢到手？” 刘易洋点了点头：“不错，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那我们既不选棉花，也不选火柴，难道选被服？” 刘易洋摇了摇头：“棉花既然限制了，那不管是衣服还是被褥都会被炒到天价，我们就不掺和了。我们选煤矿，既是打仗，运输肯定会更频繁，煤炭的消耗定会急剧增加，煤价也肯定会上涨。而且煤矿本身就不便宜，我们可以更快的将日元花出去，就是数额大点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煤矿？可是我们没有门路啊，这个东西可不好买。”李掌柜皱眉思索了起来。 “煤矿买不到，那就买煤球。说实话就算你能买到煤矿，我们也不能买，买了也卖不出去。所以我们还得是往民用上靠，毕竟我们不是为了难为政府，我们只是想挣个钱而已。” 李掌柜点了点头：“现在煤球价格一旦差不多得百元，就算用日元也得大几十。以我们的资金足以买上几吨，只是这东西也不好存放啊？家主你看，我们能不能适当的囤些粮食，这一打仗粮食肯定还会涨价。” 刘易洋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粮食我们就不掺和了，若是我们与蔡家还有联系还行，现在嘛，就算了。我也知道乱世粮食贵如金，但这种东西太惹人觑见了，若真的出现粮食短缺，估计政府就该直接干预了，到时候别说挣钱，估计连家都保不住。而且处理日元这个事还是低调点好，我们若是采买粮食，肯定会招来别人的注意，尤其是蔡家，到时候没准再出变故。” 现在商会里囤积的日元，已经成了刘易洋的心病了。若不是处理日元担的风险太大，她早就处理了。对于日元的处理，日本人和政府肯定是不同意的，毕竟这会拉低日元的价值，对日元的流通不利。而上海民众这边，恐怕也不同意，大量的倾销日元，就相当于变相的把日元风险转移给了普通民众，就相当于从普通人手里夺利，上海市民当然不会乐见其成。所以刘易洋若想花掉这些日元，不仅要瞒着日本人和政府，还瞒着上海的大众。 做了决定，刘家商会便悄悄运作起来，大量的日元被逐步消耗着，而取而代之的是刘家商会的仓库堆满了煤球。随着刘家商会囤积煤球，煤球的价格也是逐渐上涨。不过此时还没有多少人注意，毕竟此时才11月份，天气还不是太冷，人们也都还未准备过冬的煤球。 到了11月底，刘家商会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清空了商会的日元，将其都换成了煤球。而此时的煤球价格已经翻了一倍，本来以李掌柜的想法，此时已经可以陆续出货了，但刘易洋却没同意。今天的初雪还没到，许多人也还没有采购煤球，她要等到天气冷了，这些人都参与进来，那煤球的价格肯定还会上涨，到那时再出售肯定获利更多。 到了12月初，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刘易洋所料，随着一场大雪到来，煤球的价格已经成了一担300元。眼看时机成熟，刘家商会也开始慢慢往外出货了，而随着煤球的逐渐减少，刘家商会聚拢的资金也越来越多。 看着商会里庞大的资金数额，李掌柜笑得合不拢嘴，而刘易洋脸上也挂满了笑容，心中的自豪感爆满。从此之后，在上海刘家商会才真正有了巨擘的实力。 第191章 紧急情报 自从上次与朱虹冉彻底摊牌，彩云也知道朱虹冉对自己有了戒心，于是便自觉的再没有找过朱虹冉。其实上次的事情，说起来也不过是彩云的试探，或者说想将朱虹冉拉到自己的战线。但她显然没有想到76号窃取情报的事情，朱虹冉竟然知道自己参与其中。所以最后的结果让她很郁闷，不仅没有拉到朱虹冉，反而让她们之间有了嫌隙。 其实对于与朱虹冉的对峙，彩云也算有所收获，最起码她知道了朱虹冉对地下党没有恶意。作为地下党的情报人员，对于莫志国夫妇的身份，彩云早就知道。而且她虽然用此事要挟朱虹冉，但却从未想过去举报此事，毕竟她们是一伙的。可是显然朱虹冉并不知道此事，甚至还以为彩云是军统的人，而为了迷惑朱虹冉，彩云也没有过多解释，算是默认了此事。毕竟朱虹冉的态度彩云也吃不准，而且朱虹冉还是罂粟花的主干人员。 既然没有在朱虹冉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彩云便把重心放在了罂粟花上。自从楚忠良同意了彩云加入罂粟花，彩云便一有时间便往76号跑，希望多参与一下罂粟花的工作，想着尽快融入其中。对于彩云的积极参与，楚忠良也没有过多在意，毕竟罂粟花确实缺少人手，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原本彩云还有点担心周佛海的调查会波及到自己，可是没想到最后李士群背了锅，莫名其妙的中毒死了。李士群的死，让彩云放心了不少，但却对76号的影响很大。其实说起来76号这一年也算倒了霉了，从吴四宝到杜海，然后是李士群，从上到下76号相当于被扒了一层皮。所以即使周佛海留在了上海，帮助丁默邨一起管理着76号，但76号的人心还是散了。 对于76号的变化，楚忠良看在眼里，却也无能为力。76号指不上了，为了做好上海的情报工作，楚忠良也只有将罂粟花的人尽可能的派了出去。手下们都去收集情报了，那整理情报的工作便缺了人手，而此时便显出彩云的重要性了。对于情报工作，朱虹冉一直不怎么上心，楚忠良了解朱虹冉的性子。所以这次倒没有去找朱虹冉帮忙，而是将工作安排给了彩云。 彩云为了在楚忠良面前露脸，做起事情来也是尽心尽力。而且彩云本就是地下党的情报人员，这些年的历练使得其对情报的敏感性很高，对于一些寻常的情报分析，彩云也确实让楚忠良刮目相看。 情报整理工作，朱虹冉做的意兴阑珊，但彩云却看的津津有味。前两个月的工作做的很轻松，除了李士群的死，上海没什么大事发生，不管是地下党还是军统都很安静。可是到了10月份，随着滇缅会战打响，政府出台了各种收集物资的政策后，不仅社会上人心动荡，就连各方势力的情报组织也开始活动频繁起来。对于这些情报，彩云也知道自己是瞒不住的，所以只能一边将情报上报楚忠良，一边暗暗传送消息给地下党。 直到11月中旬，随着一封加急情报的出现，彩云的心彻底提了起来。加急情报是楚忠良专门设置的，这种情报卷头印着红线，一般都是些紧急事情。而且情报内容是不需要彩云来整理的，而是直接送到楚忠良处，由楚忠良决断的事情。收到这份情报后，彩云也不敢耽搁，直接拿着情报向楚忠良办公室走去。走到半路，出于好奇，彩云还是瞅了一眼情报的内容，可是看完之后，其彻底心惊了起来。 情报是关于地下党的，一切的起因还是政府颁布的限令，使得外面的物价飞涨，最近浦东北爆发了几次游行。而罂粟花的暗探正好目睹了这一切，后来通过准总游行的组织者，竟发现了一个地下党的情报处。顺着这条线，暗探调查了好几天，最后写出了一份名单，并且还附带了几个联络点的地址。 名单涉及的人员众多，很多人彩云都不认识，但里面还是有不少熟人的。看到这些人名，彩云也意识到地下党怕是大范围的暴露了。站着犹豫了很久，彩云最终还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现在还不能将这份情报交上去，否则外面的地下党连逃出去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隐瞒不报，那彩云也必定会暴露。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份情报，上面并没有标注时间，彩云不免松了口气，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送情报的这个暗探，彩云以前见过，现在也有点印象。若想拖延时间而不被发现，这个暗探就必须除掉了。心中有了计划，彩云便取出一张纸，将这份情报的内容抄写了一份，然后藏好情报，拿着自己的随身物品，急匆匆的离开了76号。 …… 在浦东北转了几个月了，莫雨涵还是没有找到季方常，甚至有一段时间，莫雨涵都怀疑季方常又骗了她。本来她都想着放弃了，可不想浦东北地区发生了几次游行。莫雨涵也算对地下党有所了解，一般有游行的地方，地下党都会参与。其试着接触了几次游行组织者，但显然对方的戒心很大，对自己根本就不信任。 眼看在这找了快半年了，莫雨涵也心灰意冷了，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其心中倍觉无趣。半年来她没找过吴志清，也找不到季方常，甚至父母的消息也没有。就仿佛她这一毕业，此前的生活关系都断了，她就像一个包袱一般被孤独的丢在了这里，与以往的人际断了联系。 “雨涵~”背后有人突然拍了一下莫雨涵的肩膀。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莫雨涵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胡子邋遢的男子，曾经的熟悉面孔上挂满了疲惫，莫雨涵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你跑哪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联系我？” 莫雨涵挥舞着拳头不断的敲打着季方常的胸口，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和委屈都发泄出来。季方常一动不动的站着，并没有躲的意思，被打了几十拳，见莫雨涵情绪好了点，这才一把将莫雨涵搂在怀里。 “对不起……” 第192章 准备撤离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看着遮的严严实实的季方常，莫雨涵疑惑的问道。 “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雨涵你听我说，我一会儿要去执行任务，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要走？这么着急吗？”莫雨涵刚见好转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季方常叹了口气：“我也没有办法，还有……今天我也是来跟你道别的。” “道别？你要离开？”莫雨涵不解的倒退两步。 季方常点了点头：“确切的说，是今晚就走。” 莫雨涵眼中含泪：“你来找我就是告诉我这些？走多久，不回来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可是上级下了死命令，我们今晚必须离开。” “你们？” “嗯，除了我之外还有不少同志，另外这次吴老师也会跟我们一起走。” 莫雨涵听到这里，突然抬头看向季方常：“吴老师也走？” 见季方常点了点头，莫雨涵突然说道：“我跟你们一起走。” 季方常一愣，随后直摇头：“你？不行，我不能带你走。”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 “没有，不是，雨涵你别这么任性好不好，你这样我会犯错误的。” 莫雨涵眼睛一翻：“我跟着走不是为了你，我要去找我爸妈，他们也是共产党。你若不愿意带我，那我就我去找吴老师。” 季方常听后吃了一惊：“你爸妈是共产党，他们不是老师吗？”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吴老师说是，那肯定就是了。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跟着你们也许能找到他们。” “这样啊！”季方常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抬头说道：“你先别去找吴老师了，这两天他那里有人监视，你的事回头再确认。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我还有其他事情走不开。” “帮你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走，在哪儿走。不然等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我爸妈的事怎么办？” “这……好，时间地点我告诉你，不过这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季方常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下来。 “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季方常点了点头，然后凑过头去，在莫雨涵耳边低语了几句。 莫雨涵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需要我做什么事？说。” “最近组织有些联络点暴露了，上级查出是一个探子做的，上级让我们想办法除掉这个探子。这两天我们的人一直在跟踪这个探子，发现他正调查一个人。我们怀疑他调查的那个人是军统的，前些时候我们毕竟跟军统有过合作。现在要走了，能帮他们一把就帮一把。我把那个人的信息写到这张纸上了，你今天想办法把这张纸送给军统的人就行。” “军统？我不认识军统的人，我去哪儿找他们？”莫雨涵疑惑的道。 “你不是有个姐妹叫刘易洋吗？把这张纸交给她就行。” 莫雨涵一愣：“洋洋？洋洋是军统的人？” 季方常摇了摇头：“不是，不过你也别问那么多了，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她看到这张纸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莫雨涵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好，还有什么事吗？” 季方常摇了摇头：“没有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晚上见。记住晚上的时间，可别迟到了，另外……” 见季方常欲言又止，莫雨涵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季方常牵强一笑：“另外，晚上你如果没看到我，那就直接去找吴老师，他也在离开的队伍中。” “我知道了，你刚才都说过了。” 看着莫雨涵离开了这里，季方常叹了口气，摸了摸怀里的手枪。离开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解决那个探子。刚才他之所以犹豫，也是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安全回来。不过即使再怎么担心，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最后他压了压帽檐，混入来往的人群中迅速的离开了。 …… 其实对于这个探子季方常早就可以下手了，之所以等到现在，也是怕杀了探子会过早的引起楚忠良的怀疑，所以才决定在离开前再做这事。不过时间安排的这么紧，谁也不知道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若真出现意外，季方常可没时间改变计划，只能硬着头皮上，说什么也要今晚杀了那个探子。 季方常左拐右拐，穿街入巷，最后来到了一处大街上。左右看了看，最后向旁边的一处茶馆走了进去。 经过两天的跟踪，季方常早就摸清了探子的行踪，每天的五点多，探子都会从茶馆这边回家。而五点多正是很多学生和工人下班的时候，这条街又是主街，所以这个时间人来人往的很是繁华。 大白天的又是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季方常也是紧张的不行，手心里全是汗水。见时间还早，季方常便深吸几口气，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泡了壶茶水，一边喝茶一边注视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 时间过的很快，眼看到了五点多了，季方常的茶水也喝完了。见时间差不多了，季方常便随手扔下茶水钱，裹了裹外衣，低着头向外面走去。 来到街上，季方常找了靠墙的角落，默默的等着。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四下巡视的季方常突然眼睛一亮。看着迎面而来的一个瘦弱汉子，眼中涌起了杀意。 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巡逻的警察，季方常舒了口气。然后便迎面向自己的目标走去，而其右手也悄悄地伸入怀中，握住了那把早已上膛的手枪。 “啊～你td不长眼啊？”一个毫无防备，一个有意为之，季方常将探子撞了个跟头，探子惊呼一声破口大骂。 “对不起，对不起。”季方常一边连连道歉，一边走上前去，伸出左手扶向探子的肩膀。 探子见季方常姿态很低，也不多做计较，其边伸出右手，边说道：“走路小心着点，也就是碰到我这种好说话的，否则有你好看。” “是！”季方常连连点头，握着探子的右手，使劲一拽，将探子拽了起来。借着这股劲儿，季方常顺势往前一靠，直接贴身挨上了探子。 “你……”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探子一惊，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便听两声枪响，后面的话直接变成了惨叫。 “啊，杀人了～”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周围的人四下奔逃。季方常随后又补了两枪，确定探子活不成了，最后赶紧跟着人群后面转入了一个巷子中。 第193章 阴差阳错 莫雨涵与季方常分开后，便乘电车向刘家商会赶去。想想季方常说的话，莫雨涵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从没想过刘易洋竟然是军统的人。想想自己与刘易洋和朱虹冉三人，本应是最好的姐妹，也曾说过要守望一辈子的。可是这才几年时间，这一切都变了。自己是亲近共产党的，朱虹冉却是罂粟花的人，而现在就连刘易洋都进了军统这个组织。 三个人，竟选择了三条不同的路，虽然现在三人还能像以前一样谈笑自然，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会不会真的就反目成仇，相恨相杀，想到这些，莫雨涵心中就莫名的心慌和不安。 想着心事不知不觉莫雨涵便到站了，下了车其直接向刘家商会走去。对于刘家商会莫雨涵一点都不陌生，虽然来这里的次数没有粉荷苑多，但这里的人也基本都认识她。所以当莫雨涵一踏进刘家商会，便有员工走了过来，领着她找到了李掌柜。 “雨涵小姐，你来的真不巧，今天家主去巡查下面的店铺了。”当莫雨涵说明来意，李掌柜歉意的说道。 “她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这我可说不准，毕竟下面的店铺有很多，而且分布也比较杂。”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李掌柜摇了摇头：“说不准，这不马上到年底了吗？各个店铺的事儿都比较多，每年这个时候家主都挺忙的，至于什么时候能办完我也不清楚。” 见莫雨涵神色失落，李掌柜便笑着道：“雨涵小姐若是着急的话，可以明天再过来，或者我帮您转达一下。” 莫雨涵摇了摇头：“不用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先忙。” 离开了刘家商会，莫雨涵也纠结了，她现在找不到刘易洋，可若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今天晚上她就要走了，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她得另想办法将消息告诉刘易洋，但让李掌柜转达她又不放心，毕竟这事事关军统，一个不好怕会害了刘易洋。 思来想去，莫雨涵便来到了粉荷苑。相比于李掌柜，莫雨涵显然更信任朱虹冉，虽然朱虹冉是罂粟花的人。，但以自己对朱虹冉的了解，她与那些铁杆汉奸可不一样，否则她也不会帮助自己送走秦玉，也不会在知道自己父母的身份下无动于衷。而且朱虹冉和刘易洋的关系跟自己一样亲，事关刘易洋的安危，朱虹冉定会全力相助的。 当然莫雨涵来找朱虹冉也不全是为了给刘易洋送情报的事，她也是为了跟朱虹冉道别。毕竟今晚她很可能跟着季方常等人离开上海，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回不回来都是个未知。如今上海让莫雨涵留恋的也就这么几个人了，而刘易洋和朱虹冉无疑是排在首位的。 来到粉荷苑时，天色还早，但好在朱虹冉已经到了，莫雨涵并没有白来。两人见面后便来到了朱虹冉的休息室，时间紧急，莫雨涵并未过多客套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要离开上海？”朱虹冉显然有些吃惊。 莫雨涵点了点头：“我要去找我爸妈。” “还回来吗？” 莫雨涵摇了摇头：“不知道呢？不过你放心，如果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 朱虹冉勉强一笑：“眼看就到年底了，还想着今年跟你俩好好聚聚呢，看来是没机会了。” 莫雨涵听后也有些失落：“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朱虹冉摇了摇头，笑着道：“没事，我只是这么一说，你不用往心里去。毕竟这事儿也怪不得你，若能找到莫老师他们，我还为你高兴呢。” 莫雨涵点了点头：“我走了之后，洋洋的事就交给你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我还盼着我们能再聚首呢。” “放心，我们这你不用担心，洋洋我也会看好的。”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莫雨涵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一定要保重。” 说着莫雨涵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朱虹冉。 朱虹冉强颜欢笑的拍了拍莫雨涵的后背：“别哭了，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你也要保重，祝你一路顺风。” 原本朱虹冉想让楚云送莫雨涵一程的，但莫雨涵拒绝了，毕竟季方常等人的身份敏感，他们也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而朱虹冉也猜到了大概，所以便没在坚持。最后两人来到粉荷苑外，做了一番道别，莫雨涵便抹着眼泪转身离开了。 看着莫雨涵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朱虹冉心中也有些怅然。回想着去年聚会的场景，不禁有些感慨，他们之间的承诺最终还是实现不了了。 “杜鹃姐。”听到喊声，朱虹冉回过神来，转身一看，彩云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 收拾一下心情，朱虹冉看向彩云道：“今天不去76号吗？” “不去了，明天我再过去。杜鹃姐，我们谈谈。”彩云吞吞吐吐的说道。 “谈什么？” 彩云犹豫了一下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不过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想过利用你，我只是想……” “别说了，我知道，你啊，唉！”说着朱虹冉便摇了摇头：“你的事我不想了解，抛开身份，我们还是朋友，至于其他的想法，我希望你也放一放。” 彩云愧疚的点了点头：“谢谢杜鹃姐，我以后会注意的。” “好了，该说的我说了，我们回去。” 彩云见朱虹冉向粉荷苑走去，便急忙跟了上来，两人闲聊着来到了后台。许是莫雨涵的离开让朱虹冉心情不好，彩云也看出了朱虹冉的低落。 “刚才我看到雨涵妹妹来了，怎么，你们吵架了？” 朱虹冉摇了摇头：“没有，对了，谢落星你能联系上吗？” 朱虹冉显然不想多提莫雨涵的事，毕竟莫雨涵跟共产党有关系，而彩云是军统的人。现在别看两人和好了，但这种事情，朱虹冉仍然对彩云有戒备。 “有事吗？”彩云没有直面回答。 朱虹冉瞅了一眼彩云，不过也没多想：“有个信，你有时间的话想让你交给他。” 说着朱虹冉便将莫雨涵给的情报递给了彩云，彩云接过手里，打开瞅了一眼，点了点头：“好的，你放心。” 对于彩云的私自看信，朱虹冉也没在意，毕竟情报是关于军统的，彩云作为军统的一份子，知道里面的内容也无关紧要。 “好了，你去忙，我要休息一会儿。” 第194章 递交情报 第二天一早，彩云便来到了76号，见楚忠良等人还没到，彩云便从怀里取出那份紧急情报，混入还未整理的一堆情报之中。做完了这一切，彩云才松了口气，随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起了呆。 呆坐了一会儿，彩云仿佛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这张纸条正是昨天朱虹冉交给她的。上面的内容她都看过了，只是让她没想到这个探子还挺厉害，不仅发现了地下党，现在竟又找到了军统的踪迹。 昨天彩云没来76号，主要是为了避嫌，毕竟昨天那个探子应该已经死了，而那份紧急情报必定是探子死之前传出来的。如果昨天自己在这里，今天才上交情报，怕是会被楚忠良怀疑。而彩云之所以没把情报隐瞒下来，也是因为接触情报的可不止那个探子。若是得知探子死了，楚忠良肯定会调查的，到时候情报的事肯定也瞒不住。 看着桌子上的一堆情报，彩云也不知道那个探子昨天有没有把军统的事情传过来。随意的翻了翻，发现里面并没有其他的紧急情报，彩云也稍微安了些心。 原本对于朱虹冉的嘱托，彩云并不想食言，虽然她不是军统人员，但把这份情报送到谢落星手里，她还是有办法的。按理说送这份情报她也算情有可原，首先她也想修复与朱虹冉的关系，再者地下党与军统最近合作的不错，帮助军统也算是帮助盟友了。可是一想到谢落星这个名字，彩云就难免有些怨恨，那些久违的记忆一遍遍的刺痛着她的神经。 “谢落星~谢落星~”彩云喃喃念叨了几遍，最后又将手里的纸放进了兜里。既然没有军统有关的紧急情报，那这份信息晚点送出去也没什么关系，彩云便打算先过了今天这一关再作打算。 到了八点左右，罂粟花的人也渐渐来到了办公室，而彩云也装模作样的看起了情报，但她的眼睛却一直偷瞄着门口，一有人进来，她就会不经意的看一眼。 见楚忠良久久没有出现，彩云心中也不免有些焦急，以她的打算她是想赶在探子的死讯传来之前，将情报送到楚忠良手中的。若是探子昨天死了，以警察局的效率断然不会立刻就查出探子的隐藏身份，但今天就没准儿了，毕竟过了一晚上，谁也不知道警察会查出什么来。 “踏踏踏……”彩云正胡思乱想之时，突然眼睛一亮，伴随着门口的脚步声，楚忠良终于来了。 “楚先生，这里有一份紧急情报。”看到楚忠良进了办公室，彩云立刻拿着桌子上的情报走了过去。 看着彩云递过来的情报，楚忠良显然也有些意外，其愣了一下，接过情报就在办公室门口看了起来。粗略的扫了一眼，楚忠良神色严肃了起来：“这份情报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彩云摇了摇头：“我今天早起来的时候就在了，可能是昨天送过来的。” “废物！”楚忠良生气的骂了一声，然后看向办公室的众人：“所有人都先停下来，五分钟后楼下集合。” 说完，楚忠良急匆匆的来到了隔壁大楼，这里是76号的办公区。楚忠良上了二楼，直奔丁默邨的办公室而去。自从李士群死了，周佛海虽然也留在了76号，但显然他对76号的权利并不热衷，也不屑与丁默邨这种人物争什么。所以多数的时间周佛海并不干预76号的事情，而真正的实权彻底落在了丁默邨的身上了。 到了丁默邨办公室，楚忠良说明来意，丁默邨也被勾起了兴趣，两人一拍即合，迅速开始组织人手。十分钟后，大队人马从76号鱼贯而出，这次行动罂粟花和76号的人可谓全员出动。楚忠良与丁默邨坐在头车，后面跟着三四辆大车，浩浩荡荡的向着浦东而去。 …… 新桥路，昨天一场命案让这里彻底戒严了，警察早就将这里封锁了起来。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这对于警察局来说无异于挑衅，而且行凶之人还动了枪械。这让办案的警察更加警觉了起来，觉得这绝不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案件，很可能与间谍分子有关。 昨天命案发生后，警察很快便到达了现场，勘察了一下现场情况，最后对目击者做了些调查。虽然一切程序进行的都顺利，但作为此次管事的警察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凶手当街行凶，看到的人不少，但当时混乱，见到凶手面目的却一个也没找到。甚至就连凶手去过的茶馆，他们都调查了，但还是一无所获。忙活到晚上，警察也只能无奈的先将尸体处理了，将现场封锁了起来，才回去休息。 今天一早警察又来到了现场，希望找到一些其他线索，而这时调查死者身份的警察也带回了消息。死者的身份也很普通，只是附近工厂的一名普通员工，并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若说可疑，那也只是死者参加过几次游行，甚至当时还与警察起了冲突，这怎么看都是个刁民而已。 听了下面人的汇报，警察队长虽然心中对这案件有疑，但此时没有证据，恐怕也只能当做一件寻常案件处理了。正在警察队长对这件案件定性，打算收队时。76号的人马却正好到了，看着突然出现的这群黑衣人，警察队长的心里也是一惊。 楚忠良和丁默邨下了车，看着前面的三三两两的警察，两人也有些疑惑。于是便招来一名警察，寻问了大概得情况，而当得知此地发生命案时，两人倒也没有在意，毕竟上海这种地方死人是常有的事。可当警察说出死者姓名时，楚忠良却变了脸色。 罂粟花的探子竟然被杀了，这让楚忠良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来不及多想，赶紧命令76号和罂粟花的人开始行动，每人拿着一份名单，照着上面的人名四处抓人。看着四散而去的随行人员，楚忠良眉头皱成了“川”字。 “可恶！就差这一天，但愿不会来晚了。” 第195章 离开上海 莫雨涵离开了粉荷苑，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与季方常约定的地点。当莫雨涵到了地方，已经五点多了，此时码头旁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到莫雨涵过来，这些人眼中充满了戒备，等莫雨涵想要靠近时，却被几个青年男子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您是找人吗？”这里是个偏僻的小码头，平常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过来，此时正是敏感的时候，突然看到莫雨涵，这些地下党也不免有些担心。 “哦，我找季方常。”莫雨涵急忙回答道。 “请问您是……”一名青年男子上前问道。 “我是他同学。” “同学？”男子皱起了眉头，他是认识季方常的，可若莫雨涵只是同学的话，他显然不会放莫雨涵过去：“对不起，季方常没在这里。” “他说过让我在这等他的。”莫雨涵回答道。 男子脸色沉了下来，心中不由得暗骂了起来：“季方常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这么隐秘的事情，都随便往外说，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见莫雨涵不死心，男子刚要上前驱赶，却在这时吴志清从远处走了过来。男子看到吴志清，也没空搭理莫雨涵了，直接越过莫雨涵向吴志清走了过去。 “吴老，你总算来了。” 吴志清点了点头：“嗯，遇到点小麻烦，现在怎么样，人都到了吗？” 男子也点了点头：“都到了，不过季方常这小子不知跑哪去了。” 吴志清看了看手表，头也不抬的道：“他有别的任务，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再等会儿。” 男子见吴志清要往前走，便犹豫了一下道：“那个……这边出现了点变故。” 刚要抬腿的吴志清停了下来：“怎么了？” “那边有个姑娘要找季方常，我看她并不像是我们的人。” 吴志清脸色一变：“简直胡闹，她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季方常说的？” 男子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赶紧把她劝……”吴志清话未说完，便被莫雨涵打断了。 “吴老师！” “雨涵？你怎么……他们说的那个姑娘不会是你？”看着走过来的莫雨涵，吴志清一脸无奈。 莫雨涵走到吴志清身前，看着旁边的男子，冷哼一声：“背后说人，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听到莫雨涵怨气十足的话，男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着男子的样子，吴志清一笑道：“你先过去，我陪她说会儿话。” 等男子走远了，吴志清这才沉下脸来看向莫雨涵：“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胡闹，你以为这是去游玩啊？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要过多少封锁线，甚至还会经过战区，这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吴志清斥责道。 “我要去找我爸妈！” “你……你可气死我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你找你爸妈，你知道你爸妈在哪儿吗？我们去的地方，你爸妈不在那，你冒这么大的风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对的起你的爸妈吗？雨涵，听话，乖乖的在上海等着” 莫雨涵倔强的道：“我不管，我就要一起走，我已经长大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若不带我，那我就自己走着去，反正我知道你们去哪儿。” “你……子阳告诉你了？”吴志清有些犹豫了。 “老师！”季方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吴志清和莫雨涵听到声音，向季方常看去。只见此时季方常浑身泥泞，看起来邋里邋遢的，整个人跟个要饭的一样。 季方常走到近前，看两人的样子，尴尬的解释了一句：“遇到了点麻烦，掉到泥沟里去了。” 吴志清回过神来：“任务怎么样？” 季方常点了点头：“办成了。” 吴志清长舒了口气：“就等你了，赶紧上船。” 季方常听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看了看两人：“老师，你们这是？” 吴志清没好气的道：“还不是你惹得乱子，回头我再收拾你。” 季方常干笑一声，看了看莫雨涵，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看着两人间的小动作，吴志清叹了口气，看向莫雨涵道：“你这丫头我也是没办法了，回头让你爸妈管。你若真想走，我也不拦你，不过这一路无论什么事，一定要听指挥，不然我说什么都不会带你。” 莫雨涵听后展颜一笑：“谢谢老师，这一路我绝对听你的。” 商船从上海出发北上，然后通过长江口，顺着长江折向西南，驶向内陆。上船时天色已经晚了，莫雨涵也不知道船行的方向，怀着几分忐忑，几分好奇，一路起起伏伏，这一晚莫雨涵都没怎么睡觉。 这是一艘商船，船上装满了货物，莫雨涵这些人挤在一间船舱里。在这寒冷的冬天，外面阴冷潮湿，莫雨涵等人倒是闷热的很。在这种狭小的环境中，众人也没了交谈的兴致，一个个浑浑噩噩、似睡非睡的挨在一起，不是闭目养神，便是目光呆滞的想着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舱门打开，一名船夫走了进来：“都起来了，到地方了。” 听到船夫的喊声，众人打起精神，自觉的排着队走出了船舱，来到外面的甲板上。出了船舱，莫雨涵才知道原来已经天亮了。看此时太阳的高度，也就八九点钟，码头上来回穿梭忙碌的人不少，熙熙攘攘的犹如集市一般。 此时已是寒冬，相比于船舱的温度，外面要寒冷的多了，莫雨涵吐出一口白气，双手抱了抱胳膊。 “走，下去吃点儿东西，吃点东西就不冷了。”季方常走过来说道。 “这是哪儿？”莫雨涵四下巡视一圈，疑惑地问道。 “镇江。” “镇江？”莫雨涵有些疑惑，她原以为她们会去北方，去共产党的地方，没想到会是镇江。 “到这只是暂时歇脚，我们有些同志会留在这里，而我们吃完早饭，还得坐船北上。”看出了莫雨涵的不解，季方常解释了一句。 “哦，还是坐船？”坐了一宿的船，莫雨涵感觉并不好受，所以如果有选择，她可不想再坐船了。 季方常点了点头：“嗯，再往北，坐火车不方便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再往北走，我们还得再另找一艘船了。船虽然比刚才那个小了点，但人也不多了，相对可能会舒服点。” “快点，你们两个干嘛呢，快点吃点东西，早点出发了。”吴志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听到吴志清的催促声，莫雨涵和季方常赶紧下了甲板，向陆地上面走去。 第196章 怀疑彩云 楚忠良终是来晚了一步，名单上的地下党是一个都没抓到，这样的结果不但让丁默邨有些恼火，也让楚忠良有些尴尬。毕竟76号的人是他请过来的，自己如此兴师动众，结果却毫无所获，楚忠良脸上也挂不住。 又是感谢又是道歉的，总算将丁默邨劝回去了，看着渐行渐远的76号的人马，楚忠良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现在名单上的人都跑了，说明探子的情报是对的，若是这次能抓住几个，哪怕不能竟全功，楚忠良也能接受。但是现在要抓的人既然都不在，那就无非两种可能，一个是共产党将上海的地下党都撤走了，另一个可能便是情报泄露了，而且是逐句逐字的泄露了，否则地下党不会根据名单有针对性的撤离。 至于说地下党全部撤离上海，楚忠良用脚指头想都不可能，那唯一的解释便是探子的情报泄露了。再想想探子死的这么蹊跷，楚忠良越想越觉得可疑。探子是昨晚被杀的，而以彩云的话说，这情报应该也是昨天送到76号的，那就不难推测出，再探子送出情报后，很快便遭到了灭口。 且不说地下党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从探子发出消息到被杀，也就不到一天的时间，地下党什么时候做事效率这么高了？而且这一天里，还顺带着把这么多人隐藏了起来。想来想去，楚忠良都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可是现在探子死了，想要调查恐怕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无比扫兴的回到76号，刚进办公室便见到了正低头整理情报的彩云。这次的全体行动，彩云并没有参加，在楚忠良看来彩云毕竟是个女人，也没经历过系统的训练，真要让她去抓人，恐怕人没抓到反而把自己陷进去，得不偿失。其实不只是彩云，整个罂粟花的战力都不怎么样，这也是为什么楚忠良一有行动就先想到76号的原因。但是这种情况，楚忠良虽然心知肚明，可也无力改变。罂粟花是获取情报的组织，组织内部的人员大多都来自各行各业，不可能像76号的人那般身强体壮。但罂粟花也有罂粟花的好处，正因为罂粟花的人稀松平常，所以才更不会引起别人的在意，更能有利的隐藏自己，获得情报。 “楚先生，你们回来了。”看到楚忠良，彩云停下手里的活，起身问候了一句。 楚忠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嗯。” 见楚忠良神色不虞，彩云也没敢多说什么，刚打算坐下继续工作，却不想楚忠良却问了一句：“你昨天做什么去了？” 看到彩云，楚忠良才想起来，正是因为彩云昨天不在，所以才使得今天自己才得到情报。若是彩云昨天在这里，从拿到情报，到自己率人抓捕，中间不耽搁的话，那会不会就是另一番场景了，那探子也不用死了。据楚忠良所知，探子是黄昏时分被杀的，也就是说黄昏的时候，地下党也应该还在浦东北。若自己真能当机立断，那地下党绝对不可能全跑掉的，而且探子的安全也绝对不会出问题。 “昨天上午我回了趟家，看了看父母，下午去了粉荷苑。”彩云早就料到了有今日，所以其说辞也早就想好了。她在上海的父母虽不是亲生，甚至是黄金荣安排监视自己的，但替自己圆个谎还是没问题的。况且当天她确实回去了一趟，而粉荷苑这边，也有很多人可以作证，所以她完全有信心把自己摘干净。 “哦对了，我都忘了你父母也在上海了。”楚忠良也回过味来，此前彩云一直独自居住，楚忠良甚至都忽略了彩云父母在上海的事了。 彩云点了点头：“嗯，我虽然不经常回去，但每个月还是要探望父母一两次的，毕竟他们年纪也大了。” 楚忠良点了点头，彩云说的合情合理，楚忠良也就不再计较。但他心里却始终有所戒备，毕竟彩云回去的时机也太巧了些。 “这几天你就先别去粉荷苑了，这里的事比较多，你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 莫雨涵说走就走了，这段时间朱虹冉跟莫雨涵都住习惯了，现在偌大别墅又只剩下了朱虹冉一个人，搞得她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快中午了才起床，可即使如此，朱虹冉的精神还是不怎么好。跟楚云吃过午饭，朱虹冉便来到了粉荷苑，然后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补觉。 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敲门声将朱虹冉吵醒了，带着起床气，朱虹冉不耐烦地道：“谁啊？别敲了，吵死了都。” “杜鹃姐，外面有人找你。”听出了朱虹冉的不耐烦，门口的小厮都不敢进来，隔着房门喊了一句。 “谁啊？” “刘易洋小姐。” “哦，知道了，直接让她进来。”朱虹冉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都下午四点多了。见时间也不早了，朱虹冉勉强坐了起来，随意地捋了捋头发。 “你这日子倒是过得滋润。”刘易洋一进屋，看着凌乱的床铺，和睡眼惺忪的朱虹冉，一下便猜到了朱虹冉这是才睡醒的样子。 朱虹冉有气无力的翻了翻白眼：“你这话若要外面的人听到，还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呢，你一个商会的掌舵人竟羡慕起歌女的生活来，也不怕让人笑话。” “有时候还真羡慕你。”刘易洋一愣，稍后由衷的说道。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朱虹冉放下一切来做歌女，刘易洋自问还真做不到。刘易洋自己心里清楚，她有自己的骄傲，也太在乎颜面了。若非如此，她与谢落星也不会走到这种地步，正因为在乎颜面，她才在这场虚假的婚姻中装作若无其事，她才会直到现在也放不下自己的矜持跟谢落星更进一步。而也正因如此，她过得太累了，反而不如朱虹冉洒脱自在。 “你这大忙人，跑到这来不会就是来羡慕我的？” 刘易洋摇了摇头：“昨天雨涵找过我，可惜当时我不在，今天上午我去你家找她，她也不在。我过来是想问问你，雨涵现在在哪儿？” “她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朱虹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离开上海了。” 刘易洋听后怅然一叹：“没想到她竟然离开了，你见到她了吗，她走之前说什么了吗？” 第197章 出卖 莫雨涵的突然离开有些出乎刘易洋的意料，想想往日的姐妹情深，竟然连告别都没来得及，刘易洋不免有些失落。 “你也别多想了，雨涵应该是去找莫老师和秦老师了，等她找到了，没准就回来了。”见刘易洋脸色不好，朱虹冉起身安慰道。 刘易洋牵强一笑：“我没事，就是想想她去找我告别，我竟然都不在，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朱虹冉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啊？就算见到了，不舍还是不舍。但是，人啊，哪有什么花好月圆？能一世平安就不错了。” “你见到她了，她走的时候可说什么了？” 朱虹冉一笑：“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些告别的话，说让你好好的，等着她回来。” 想了想，朱虹冉还是没将情报的事说出来。以朱虹冉的了解，谢落星是军统的，可刘易洋却不是。她此前已经将情报告诉了彩云，想来彩云已经对谢落星说了，那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至于刘易洋，朱虹冉并不想将她拉入间谍这种危险的事情中，所以此时也没再提起。 “还回来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盼到那一天？看来今年我们三人又聚不到一起了。”刘易洋感叹道。 “你这才多大，放心，一定能等到她回来的。至于今年，你若无聊可以来找我啊。” …… 最近彩云也觉察到不对劲了，楚忠良已经对自己有了怀疑。这两天彩云一直在76号工作，她发现每次上下班都有人有意无意的跟着自己，一开始彩云还以为是地下党要找自己接头。毕竟据她所知，她的上级已经换人了。 虽然猜到可能是地下党，但出于谨慎，彩云可不会轻易去搭讪，而且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她有自己独特的接头方式，对于其他任何接头方式，哪怕确定对方是地下党，她也不会贸然接触的。 虽然不会与他们接头，但留意一下这些人的相貌，彩云还是可以的。第一天跟踪自己的两个人彩云并不认识，到第二天竟又换了两个人，这两人其中一人彩云看着很熟悉。左思右想彩云终于想起了他是谁，他竟然是罂粟花的探子。 自从进了罂粟花，彩云很少参与现场抓人，也就不怎么认识这些隐蔽的探子，但是这个探子彩云却有印象。那也是罂粟花的一次抓捕，当时彩云还不是罂粟花的人，还在粉荷苑工作。巧的是那次的行动也在粉荷苑附近，而当时她恰巧路过，所以留意了一下。 发现跟踪自己的是罂粟花的人，彩云也有些担忧了起来，看来楚忠良最终还是怀疑到自己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彩云借着上班的便利，开始暗中打听楚忠良最近的工作，为此她还趁着无人之际，闯了两次楚忠良的办公室。经过一番暗中调查，彩云发现楚忠良确实正在调查那份紧急情报，正在寻找接触过情报的人。 罂粟花的情报工作与76号不同，为了尽可能的保护住罂粟花人员的身份，除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员，其余人员除了楚忠良自己，很少有人认识。 像朱虹冉、彩云以及一些商贾中人，虽然也是罂粟花成员。但也只是楚忠良摆在明面上的人，是做给人看的。楚忠良心中很清楚，罂粟花的成立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军统也好，地下党也罢，肯定会不遗余力的调查罂粟花。与其被他们天天惦记，还不如主动抛出一些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呢。也正因此，哪怕朱虹冉天天无所事事，楚忠良也不怎么管，因为楚忠良真正要靠的可不是朱虹冉这些人。 不仅如此，楚忠良不仅独自掌控着这些暗探的身份，而且自己也从不直接与他们接触。暗探探查情报，一切事由都由暗探自己决定，甚至就连传送情报也是五花八门。这些暗探得到情报后并不会亲自去将情报送到76号，而是找一些无关人员，将情报以书信的方式送到76号。所以此时楚忠良也犯了难，他也不知道当初那封紧急情报是怎么送过来，而现在找这些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楚忠良这几日虽然在调查此事，但却也一直没有进展。 楚忠良没有进展，但彩云却不知情，她只知道若是真让楚忠良找到传送情报的人，那自己便危险了。毕竟只要楚忠良找到人，随口一问，便会察觉到自己在时间上做了手脚。 但是知道归知道，彩云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若是能提前解决了送情报的人，那一切都将平安无事。但是送情报的人就连楚忠良都找不到，自己又去哪里找呢？而且就算自己找到了那人，以那人贫民百姓的身份，自己又于心何忍致对方于死地呢？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自己就得想其他的办法自救。想来想去，彩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想个办法将楚忠良此时的心思转移了。而要转移楚忠良的注意力，那无疑是找到其他势力的情报人员。想到这里，彩云神色一僵。 此前朱虹冉误以为自己是军统的人，将一封军统的情报给了自己，而当时可能是探子死的早了，并没有将这封可疑的情报送出来。所以最终彩云便将此事搁置了，也并没有去告诉谢落星。 现在自己手里攥着一封情报，只要自己交给楚忠良，那不仅会解除楚忠良对自己的怀疑，还能转移楚忠良的注意力。毕竟罂粟花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抓住军统一个代号“罂粟”的人，所以军统的探子可比地下党的情报人员对楚忠良有吸引力的多。 想到了自救的办法，可是若真去实施，彩云还是有些犹豫。现在军统与地下党可谓同盟，别说此时双方关系还算和谐，就是以前不愉快的时候，也只有重庆背信弃义，还从没发生过共产党背后捅刀子的事呢。 彩云身为共产党，若是为了自己保命，而出卖军统的人，既是抹黑了共产党，也很有可能造成两方再次决裂。这个风险彩云可承受不起，也心中过意不去。 但想想谢落星和刘易洋，彩云又心中有恨。多少次自己午夜梦回，彩云都恨不得找两人报仇解恨。 犹豫再三，终归是私情战胜了大义，彩云神色也渐趋坚定，最后悠悠一叹：“这次之事，就权当你们欠我的，从此之后，我们也算恨消怨平了……” 第198章 大河之上 说起京杭大运河，人们自然会想到隋炀帝，但其实京杭大运河的修建可不是从隋朝开始的。京杭大运河全长近1800公里，若真都是隋炀帝开凿，那就算隋朝有再丰厚的家底恐怕都经不起折腾。其实大运河的开掘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了，后各朝各代也都有修建河道的工程，到了隋朝大一统，随着南北文化的交流深化，隋炀帝便将南北一些原有的河道贯通连接起来，而这才形成了规模浩大的京杭大运河。 经过在镇江的周转，莫雨涵一行人也只剩下了四个人。当时上海形势危急，所以这些人才急于离开上海。现在既然已经离开了76号的视线，那他们自然会各自散去，继续蛰伏，在这南京政府的管辖范围内收集情报。而吴志清却是有要务在身，需要远赴华北，季方常算是随行人员，两个人也算有个照应。至于另一个人，并不是上海一起过来的，而是在镇江重新加入进来的，具体原因莫雨涵也不好打听。 人员变成了四个，他们也没必要再搭乘大船了，而且运河北上路途遥远，中间难免有狭窄和水浅的地方，大船北上也比较吃力。四人租了个稍小一点的船，船上有两间客舱，莫雨涵一间，吴志清三人一间。其实说是客舱也不过是不到五平米的暗室，里面也就一张床的大小，莫雨涵还好点，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一下，而吴志清三人，怕是只能坐着休息了。 除了莫雨涵四人之外，船上还有三个人，一个中年男子，算是船长，还有两个年轻的，一男一女，说是中年男子的儿女。其实这艘船，正规来说只能算艘渔船，而船主也就是船长这一家也是靠打渔为生。别看他们是镇江本地人，但他们在镇江并没有自己的房子，船长一家平常的吃住都是在船上。现在正是寒冬季节，打渔也进入了淡季，到了这种时候，对于渔夫们来说，打渔已经不能维持他们的生活了。所以一些船主便会承接一些送人、送货的活，也算挣点运费，补贴家用。 一般这样的渔船很少承接远赴长途的活，一个是因为渔船毕竟是渔船，出了熟悉的地界，这一路上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一但渔船有所损伤，想要修理是个麻烦事儿。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若遭到当地人的刁难，恐怕这一趟就白跑了。再有一个便是当今的世道了，现在各地战乱不断，越往北越危险，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挣钱了，恐怕连保命都成问题。 好在这次吴志清给的好处足够多，这才让船主放下一切顾虑，载着几人北上。若说吴志清有多少钱财，那也不见得有多少，好在吴志清并不是代表的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而共产党虽然也很拮据，但是雇人也不一定非要钱财。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船上的渔夫而言，他们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有一个自己的房子。 现在正处于国家战乱之时，按理说各地的空房子都有不少，但好地界却不多。而那些荒废地界，也多是些三教九流的聚集地，找那么一所房子还不如住在船上安心呢。而这次吴志清拿出的报酬，除了一些钱财以外，便是一所镇江中心的房子。 船主名叫刘根，有着一子一女，儿子叫刘大岳，女儿叫刘娇。随着子女的长大成人，刘根一直都幻想着有一天住上自己的房子，他可不想再让自己的子女像自己一般，当一辈子的渔夫。所以，当吴志清答应出一套房子时，刘根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并且出发之前，刘根已经让自己的妻子去打扫屋子了，想着这次回去便搬到岸上住。这次随刘根出来的是他的子女，毕竟这么远的路程，他总得找两个帮手照应一下。花钱请人他舍不得，好在子女都大了，多少也能帮着他点，于是便带着他们出来了。 莫雨涵虽然也独自去过南京，但那是坐火车，一路上倒也没觉得怎样。但这次不一样，不仅走的路程远，而且时间也长。在船舱里百无聊赖，莫雨涵最喜欢的便是来到船艄，打量着沿途的风景和过往的船只。 “小姐早啊。”清晨，随口吃了点东西，莫雨涵便来到了船头。在船头忙活的刘大岳看到莫雨涵，便打了声招呼。 此次北上，为了免于麻烦，吴志清将几人的身份重新编了一个。吴志清是个商人，季方常和莫雨涵算是他的子女，而另一个人则是下人身份。莫雨涵虽然出自书香家庭，而且还是个刚刚毕业的穷学生，但其穿着却是一点儿都不便宜。所谓近朱者赤，天天跟朱虹冉和刘易洋混在一起，而那两位又是不缺钱的主，莫雨涵能穿的差了才怪。 而这次北上，穿得好显然也是一种危险，所以在镇江时，吴志清专门找了些寻常百姓的衣服，让莫雨涵换上。可即使如此，以莫雨涵的姿色相比于灰头土脸的普通百姓，那也是出类拔萃了。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所以每次看到莫雨涵，刘大岳都紧张的不行。 对于刘大岳的异常其实莫雨涵也看在眼里，不过其知道刘大岳并不是那种好色之徒，其看向自己的眼神是纯净的爱慕。许是刘大岳自卑的缘故，这一路来，哪怕刘大岳对莫雨涵有好感，但两人却没怎么说过话。而这种淳朴敦厚的形象，反而让莫雨涵倍感有趣。 “你这是在做什么？”见刘大岳手里拿着一团绳子，绳子尽头绑着一个三爪的钩子，莫雨涵好奇的问道。 刘大岳脸色一红，挠了挠头：“看看能不能找点河金。” “河金是什么？”莫雨涵来了兴趣，走到刘大岳旁边问道。 “小姐你是不知道，这河里的宝贝可多了，运气好的话捞上来一件，那可还真有可能发了大财了。” “你捞到过？” 刘大岳摇了摇头：“我要能捞到，也就不跟我爹跑船了。” “那你怎么知道这河里有东西？” “这条河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听说这是原来的皇帝挖的。这么多年下来，这条河常年行走商船，难免有出意外的，而一些货物便可能沉在了河底。而且听说这条河还打过仗呢，所以这里面的东西可多了，而且也很值钱呢。”刘大岳文化不高，说的断断续续的，不过其意思莫雨涵却听明白了。 “这么说这里面还真有好东西，我可以试试吗？”莫雨涵一脸兴奋的道。 第198章 大河之上 说起京杭大运河，人们自然会想到隋炀帝，但其实京杭大运河的修建可不是从隋朝开始的。京杭大运河全长近1800公里，若真都是隋炀帝开凿，那就算隋朝有再丰厚的家底恐怕都经不起折腾。其实大运河的开掘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了，后各朝各代也都有修建河道的工程，到了隋朝大一统，随着南北文化的交流深化，隋炀帝便将南北一些原有的河道贯通连接起来，而这才形成了规模浩大的京杭大运河。 经过在镇江的周转，莫雨涵一行人也只剩下了四个人。当时上海形势危急，所以这些人才急于离开上海。现在既然已经离开了76号的视线，那他们自然会各自散去，继续蛰伏，在这南京政府的管辖范围内收集情报。而吴志清却是有要务在身，需要远赴华北，季方常算是随行人员，两个人也算有个照应。至于另一个人，并不是上海一起过来的，而是在镇江重新加入进来的，具体原因莫雨涵也不好打听。 人员变成了四个，他们也没必要再搭乘大船了，而且运河北上路途遥远，中间难免有狭窄和水浅的地方，大船北上也比较吃力。四人租了个稍小一点的船，船上有两间客舱，莫雨涵一间，吴志清三人一间。其实说是客舱也不过是不到五平米的暗室，里面也就一张床的大小，莫雨涵还好点，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一下，而吴志清三人，怕是只能坐着休息了。 除了莫雨涵四人之外，船上还有三个人，一个中年男子，算是船长，还有两个年轻的，一男一女，说是中年男子的儿女。其实这艘船，正规来说只能算艘渔船，而船主也就是船长这一家也是靠打渔为生。别看他们是镇江本地人，但他们在镇江并没有自己的房子，船长一家平常的吃住都是在船上。现在正是寒冬季节，打渔也进入了淡季，到了这种时候，对于渔夫们来说，打渔已经不能维持他们的生活了。所以一些船主便会承接一些送人、送货的活，也算挣点运费，补贴家用。 一般这样的渔船很少承接远赴长途的活，一个是因为渔船毕竟是渔船，出了熟悉的地界，这一路上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一但渔船有所损伤，想要修理是个麻烦事儿。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若遭到当地人的刁难，恐怕这一趟就白跑了。再有一个便是当今的世道了，现在各地战乱不断，越往北越危险，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挣钱了，恐怕连保命都成问题。 好在这次吴志清给的好处足够多，这才让船主放下一切顾虑，载着几人北上。若说吴志清有多少钱财，那也不见得有多少，好在吴志清并不是代表的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而共产党虽然也很拮据，但是雇人也不一定非要钱财。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船上的渔夫而言，他们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有一个自己的房子。 现在正处于国家战乱之时，按理说各地的空房子都有不少，但好地界却不多。而那些荒废地界，也多是些三教九流的聚集地，找那么一所房子还不如住在船上安心呢。而这次吴志清拿出的报酬，除了一些钱财以外，便是一所镇江中心的房子。 船主名叫刘根，有着一子一女，儿子叫刘大岳，女儿叫刘娇。随着子女的长大成人，刘根一直都幻想着有一天住上自己的房子，他可不想再让自己的子女像自己一般，当一辈子的渔夫。所以，当吴志清答应出一套房子时，刘根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并且出发之前，刘根已经让自己的妻子去打扫屋子了，想着这次回去便搬到岸上住。这次随刘根出来的是他的子女，毕竟这么远的路程，他总得找两个帮手照应一下。花钱请人他舍不得，好在子女都大了，多少也能帮着他点，于是便带着他们出来了。 莫雨涵虽然也独自去过南京，但那是坐火车，一路上倒也没觉得怎样。但这次不一样，不仅走的路程远，而且时间也长。在船舱里百无聊赖，莫雨涵最喜欢的便是来到船艄，打量着沿途的风景和过往的船只。 “小姐早啊。”清晨，随口吃了点东西，莫雨涵便来到了船头。在船头忙活的刘大岳看到莫雨涵，便打了声招呼。 此次北上，为了免于麻烦，吴志清将几人的身份重新编了一个。吴志清是个商人，季方常和莫雨涵算是他的子女，而另一个人则是下人身份。莫雨涵虽然出自书香家庭，而且还是个刚刚毕业的穷学生，但其穿着却是一点儿都不便宜。所谓近朱者赤，天天跟朱虹冉和刘易洋混在一起，而那两位又是不缺钱的主，莫雨涵能穿的差了才怪。 而这次北上，穿得好显然也是一种危险，所以在镇江时，吴志清专门找了些寻常百姓的衣服，让莫雨涵换上。可即使如此，以莫雨涵的姿色相比于灰头土脸的普通百姓，那也是出类拔萃了。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所以每次看到莫雨涵，刘大岳都紧张的不行。 对于刘大岳的异常其实莫雨涵也看在眼里，不过其知道刘大岳并不是那种好色之徒，其看向自己的眼神是纯净的爱慕。许是刘大岳自卑的缘故，这一路来，哪怕刘大岳对莫雨涵有好感，但两人却没怎么说过话。而这种淳朴敦厚的形象，反而让莫雨涵倍感有趣。 “你这是在做什么？”见刘大岳手里拿着一团绳子，绳子尽头绑着一个三爪的钩子，莫雨涵好奇的问道。 刘大岳脸色一红，挠了挠头：“看看能不能找点河金。” “河金是什么？”莫雨涵来了兴趣，走到刘大岳旁边问道。 “小姐你是不知道，这河里的宝贝可多了，运气好的话捞上来一件，那可还真有可能发了大财了。” “你捞到过？” 刘大岳摇了摇头：“我要能捞到，也就不跟我爹跑船了。” “那你怎么知道这河里有东西？” “这条河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听说这是原来的皇帝挖的。这么多年下来，这条河常年行走商船，难免有出意外的，而一些货物便可能沉在了河底。而且听说这条河还打过仗呢，所以这里面的东西可多了，而且也很值钱呢。”刘大岳文化不高，说的断断续续的，不过其意思莫雨涵却听明白了。 “这么说这里面还真有好东西，我可以试试吗？”莫雨涵一脸兴奋的道。 第199章 舍家为国 刘大岳的话，莫雨涵听明白了。京杭大运河从隋炀帝贯通已经1300多年了，而封建社会可没有火车、汽车这些代步工具，所以那时候无论是出行还是商运，水路算是最快的，也是最主流的方式。隋炀帝贯通大运河的目的，便是为南北的货物往来提供便利。所以从古至今这条运河，不知道跑了多少条船，运了多少财富。 像刘大岳说的，意外沉船还是少数呢。从隋朝开始，多少次朝代的更迭，多少次中原的混乱，这条运河也不知道被多少势力争夺过。除此之外，运河给商运带来了便利，但同时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亡命之徒在此打家劫舍。所以要说运河里面沉船的数量，那还真是数不胜数。 至于刘大岳说的发家致富，也不是没有可能。运河里面埋葬的货物不知凡几，而且种类繁多。有一文不值的朽木破罐，也有价值连城的美玉宝器，甚至还有许多古董物件。至于能淘到什么样的宝物，那就全凭运气了。 说到找河金，作为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莫雨涵不知道其实在这运河两岸还有不少的专业淘金人。这些淘金人就跟渔夫一般，都是些两岸的穷人。打渔虽然饿不死但却也发不了家，而这些淘金人都是些赌性很重的人，他们身怀潜水之技，来回穿梭于河底挖掘，倒也能有不少的收获，甚至一夜暴富也不是不可。现在是寒冬时节，淘金人早就不下水了，所以莫雨涵无缘见到这一淘金盛况。 抱着玩闹的心态，莫雨涵也试着用绳索探了几次河底，但是接连几次都毫无所获，不由得让莫雨涵也失去了兴趣。绳子是用麻线编成的，表面粗糙的不行，绳子的尽头不仅有三爪的铁器，而且绳子浸水后重量也不轻，就来回提了这几次，莫雨涵的手就被磨得通红。 “不行了，这也太难了。”将绳子递给刘大岳，莫雨涵抱怨了一句。 刘大岳腼腆一笑：“小姐，这活本就是我们这些粗人做的，你不习惯也正常。而且探河金本就是运气活，有时候好几天都毫无所获。若真那么好捞，谁还会冒着风险做淘金人啊？而现在这河底都被淘金人探过多少遍了，我们捞不着也正常。” “大岳，过来帮忙。”两人正闲聊着，刘根的喊声从船尾传来。 “哎，来了！”刘大岳应了一声，然后对着莫雨涵歉意一笑：“小姐自己在这玩会，我先过去了。”说完不等莫雨涵回话，便向船尾赶去。 刘大岳走后，莫雨涵便扶着船梆看起了风景。此时正值寒冬时节，而莫雨涵乘坐的船只早已远离了大都市，抬眼望去别说高宇楼阁，就连破败村落都没见几个。大河两岸，除了乱草杂生便是枯木败柳，这种萧飒景象，若不考虑到人烟凋敝，倒也不失一种旷野美景。 “看你在这站了半天了，看什么呢？”不知何时吴志清来到了莫雨涵身边。 “老师，没什么，就是看这冬日萧瑟，倒如书上所言的草原景色一般。”莫雨涵心有感慨。 听到莫雨涵的话，吴志清也略有感慨：“其实这种景色在这淮南之地确是不多见，要知道这里曾经即便是在冬季，也是富足之地，可不会像现在这般萧瑟无烟。” “这里原来很繁华吗？” “繁华谈不上，但也不至于这么荒凉，放眼望去百亩良田，你要知道中国人对于土地可是视若珍宝的。可如今呢，你看看，这目光所及哪有人烟啊！” “这里也打过仗？” “山河无恙，却处处白骨啊！” 莫雨涵听后沉默不语，再也没了看景色的兴致了：“老师，中国还有出路吗？” “有！有你们在中国就有出路！自抗战以来，多少中华儿女奋不顾身，以身侍国。而你父母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我也希望你能体谅他们。” 莫雨涵听后回过味儿来：“这才是老师来找我的目的？” 吴志清抬头远望，并没有直接回答莫雨涵的问题，而是徐徐说道：“你知道这场国战，中国军队和日军的伤亡比例吗？” 不等莫雨涵回答，吴志清便自问自答道：“接近于十比一，这还是装备精良的国军，至于共产党具体的伤亡恐怕会更多。当然，也有很多共产党是在转移百姓，或者敌后工作中牺牲的。你还小，给你说这些你可能没什么概念，对你来说或许也只是个数字。但是我还有你的父母，却是从这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所以，有些时候，不仅是你的父母，还有我，都不希望你过早的卷进来。也许我们的方式让你不适应，让你觉得不可理喻，但我们是真心的为了你好。” “老师，你别说了，我知道。”莫雨涵回答道。 “不，你不知道！你对你父母有怨念，无非是觉得他们不在乎你。可你知道吗？其实老师也做过让你不如意的事。不管是当时你要加入华兴会，还是你与子阳谈恋爱，我都阻止过，甚至为此还与子阳吵过。这一切都是我在知道你父母情况下做的，他们为这个国家付出的够多了，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唯一的孩子还跟我们一样。这条路太苦了，也太危险了，无论是我还是组织里的其他人，都想给他们留个后。” “你们这么维护他们，我能知道他们在共产党里算个什么职位吗？”莫雨涵突然问道。 “这跟职位无关，不管是什么职位，只要是地下党，我们都不想他们的子女掺和进来，地下党的工作保密性是关键，而且也太危险了。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的父母其实就是上海地下党的领导者，也是我们的上级。” “季方常不知道我父母的身份？” “他当然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就算再怎么爱你，他也不会在离开上海之前跟你在一起的，不是不爱，而是保护，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你们谈恋爱的时候，子阳还不是地下党，所以很多事他都不知道。而也正因为如此，我虽然也阻止过他，但也没有任何权利去命令他做什么。” 听着吴志清的话，莫雨涵的脑子却乱的很，她理解吴志清和父母的苦衷，可是理解并不代表接受。舍家为国是一种精神，可是这种精神，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应该发生的，而不是把它当成一种做事准则，不能说为了国家就一定要先把家舍弃了再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好好想想的。”莫雨涵为了安慰吴志清，随口应了一句。 第199章 舍家为国 刘大岳的话，莫雨涵听明白了。京杭大运河从隋炀帝贯通已经1300多年了，而封建社会可没有火车、汽车这些代步工具，所以那时候无论是出行还是商运，水路算是最快的，也是最主流的方式。隋炀帝贯通大运河的目的，便是为南北的货物往来提供便利。所以从古至今这条运河，不知道跑了多少条船，运了多少财富。 像刘大岳说的，意外沉船还是少数呢。从隋朝开始，多少次朝代的更迭，多少次中原的混乱，这条运河也不知道被多少势力争夺过。除此之外，运河给商运带来了便利，但同时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亡命之徒在此打家劫舍。所以要说运河里面沉船的数量，那还真是数不胜数。 至于刘大岳说的发家致富，也不是没有可能。运河里面埋葬的货物不知凡几，而且种类繁多。有一文不值的朽木破罐，也有价值连城的美玉宝器，甚至还有许多古董物件。至于能淘到什么样的宝物，那就全凭运气了。 说到找河金，作为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莫雨涵不知道其实在这运河两岸还有不少的专业淘金人。这些淘金人就跟渔夫一般，都是些两岸的穷人。打渔虽然饿不死但却也发不了家，而这些淘金人都是些赌性很重的人，他们身怀潜水之技，来回穿梭于河底挖掘，倒也能有不少的收获，甚至一夜暴富也不是不可。现在是寒冬时节，淘金人早就不下水了，所以莫雨涵无缘见到这一淘金盛况。 抱着玩闹的心态，莫雨涵也试着用绳索探了几次河底，但是接连几次都毫无所获，不由得让莫雨涵也失去了兴趣。绳子是用麻线编成的，表面粗糙的不行，绳子的尽头不仅有三爪的铁器，而且绳子浸水后重量也不轻，就来回提了这几次，莫雨涵的手就被磨得通红。 “不行了，这也太难了。”将绳子递给刘大岳，莫雨涵抱怨了一句。 刘大岳腼腆一笑：“小姐，这活本就是我们这些粗人做的，你不习惯也正常。而且探河金本就是运气活，有时候好几天都毫无所获。若真那么好捞，谁还会冒着风险做淘金人啊？而现在这河底都被淘金人探过多少遍了，我们捞不着也正常。” “大岳，过来帮忙。”两人正闲聊着，刘根的喊声从船尾传来。 “哎，来了！”刘大岳应了一声，然后对着莫雨涵歉意一笑：“小姐自己在这玩会，我先过去了。”说完不等莫雨涵回话，便向船尾赶去。 刘大岳走后，莫雨涵便扶着船梆看起了风景。此时正值寒冬时节，而莫雨涵乘坐的船只早已远离了大都市，抬眼望去别说高宇楼阁，就连破败村落都没见几个。大河两岸，除了乱草杂生便是枯木败柳，这种萧飒景象，若不考虑到人烟凋敝，倒也不失一种旷野美景。 “看你在这站了半天了，看什么呢？”不知何时吴志清来到了莫雨涵身边。 “老师，没什么，就是看这冬日萧瑟，倒如书上所言的草原景色一般。”莫雨涵心有感慨。 听到莫雨涵的话，吴志清也略有感慨：“其实这种景色在这淮南之地确是不多见，要知道这里曾经即便是在冬季，也是富足之地，可不会像现在这般萧瑟无烟。” “这里原来很繁华吗？” “繁华谈不上，但也不至于这么荒凉，放眼望去百亩良田，你要知道中国人对于土地可是视若珍宝的。可如今呢，你看看，这目光所及哪有人烟啊！” “这里也打过仗？” “山河无恙，却处处白骨啊！” 莫雨涵听后沉默不语，再也没了看景色的兴致了：“老师，中国还有出路吗？” “有！有你们在中国就有出路！自抗战以来，多少中华儿女奋不顾身，以身侍国。而你父母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我也希望你能体谅他们。” 莫雨涵听后回过味儿来：“这才是老师来找我的目的？” 吴志清抬头远望，并没有直接回答莫雨涵的问题，而是徐徐说道：“你知道这场国战，中国军队和日军的伤亡比例吗？” 不等莫雨涵回答，吴志清便自问自答道：“接近于十比一，这还是装备精良的国军，至于共产党具体的伤亡恐怕会更多。当然，也有很多共产党是在转移百姓，或者敌后工作中牺牲的。你还小，给你说这些你可能没什么概念，对你来说或许也只是个数字。但是我还有你的父母，却是从这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所以，有些时候，不仅是你的父母，还有我，都不希望你过早的卷进来。也许我们的方式让你不适应，让你觉得不可理喻，但我们是真心的为了你好。” “老师，你别说了，我知道。”莫雨涵回答道。 “不，你不知道！你对你父母有怨念，无非是觉得他们不在乎你。可你知道吗？其实老师也做过让你不如意的事。不管是当时你要加入华兴会，还是你与子阳谈恋爱，我都阻止过，甚至为此还与子阳吵过。这一切都是我在知道你父母情况下做的，他们为这个国家付出的够多了，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唯一的孩子还跟我们一样。这条路太苦了，也太危险了，无论是我还是组织里的其他人，都想给他们留个后。” “你们这么维护他们，我能知道他们在共产党里算个什么职位吗？”莫雨涵突然问道。 “这跟职位无关，不管是什么职位，只要是地下党，我们都不想他们的子女掺和进来，地下党的工作保密性是关键，而且也太危险了。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的父母其实就是上海地下党的领导者，也是我们的上级。” “季方常不知道我父母的身份？” “他当然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就算再怎么爱你，他也不会在离开上海之前跟你在一起的，不是不爱，而是保护，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你们谈恋爱的时候，子阳还不是地下党，所以很多事他都不知道。而也正因为如此，我虽然也阻止过他，但也没有任何权利去命令他做什么。” 听着吴志清的话，莫雨涵的脑子却乱的很，她理解吴志清和父母的苦衷，可是理解并不代表接受。舍家为国是一种精神，可是这种精神，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应该发生的，而不是把它当成一种做事准则，不能说为了国家就一定要先把家舍弃了再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好好想想的。”莫雨涵为了安慰吴志清，随口应了一句。 第200章 进76号 今年的新年让朱虹冉倍感无趣，眼看到年底了，朱虹冉一点儿过年的兴致都没有。虽然跟刘易洋约好了三十晚上一起过，但刘易洋可不是莫雨涵，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喜好。所以都到年底了，朱虹冉不仅没有准备玩乐的东西，甚至连烟花都没买。 腊月二十八，上海也渐渐有了年味儿，成群的孩子追逐打闹，放烟花、折糖纸玩的不亦乐乎。相比于孩子们的快乐，大人们却没了往日的荣光，多了一丝愁容。今年政府的一系列操作，让国民手里的钱贬值了不少，再加上年景不好，使得多数的家庭都捉襟见肘了，相比于往年，今年确实难过了许多。 手里没了余钱，那自然就不会消费了，消费的人少了，那卖东西的便也没了劲头。眼看生意不好，刘易洋干脆早早的将商会放了假，大家都忙活了一年了，这一年虽然刘家商会的生意也再走下坡路。但好在有刘易洋的决策，使得今年刘家商会不仅没有亏钱，反而大赚特赚。为了鼓励员工，也为了分享收获的喜悦，刘易洋特意组织了一次商会年会。 年会上，刘易洋作为家主，首先对今年商会的发展给予了肯定，也对一些有功之臣进行了褒奖。比如李掌柜这样的人，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商会的事务确实一件都没落下，反而管理的井井有条。然后便是刘易洋对商会未来的初步规划，以及对众人的勉励了。 这次年会为了使大家玩的尽兴，刘易洋不仅准备了丰富的美酒佳肴，而且也拿出了不少的奖金。奖金有多有少，但好在到场的每个人都有一份，而这也使得这次的年会进行的格外热闹，使得每个人都对刘易洋心怀感激。 年会正进行到高潮的时候，一帮76号的黑衣人突然闯了进来，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刘家商会的众人一个个愣在了原地，他们不知道这种时候这些煞神跑过来干嘛。 作为商会的家主，刘易洋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倒也没怎么慌张。76号领队的人是楚忠良，而刘易洋也是认识这个朱虹冉的老板的，于是刘易洋脸上挂着笑意向楚忠良走了过去。 “楚先生，不知道您这是？” “刘家主打扰了，我那里有些事情需要跟家主核实一下，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刘易洋皱了皱眉头：“楚先生，说起来我们也是老相识了，你看核实的事情能不能改天，今天可是我们商会年会的日子，我跟你去76号，不合适？” “刘家主说的不错，说起来家主的“画眉”一名还是在我们粉荷苑得来的呢。可正是因为我们是老相识，我才没有直接动手，也希望家主知进退，闹得不好看了可就不好了。” 刘易洋脸色一变：“既如此，那请楚先生先在外面等着，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安排一下总是可以的。” 楚忠良点了点头：“当然，不过只有十分钟，我们在外面等着，家主若是十分钟后不出来，那就别说楚某不讲情面了。” 看着楚忠良带着76号的人退出了院子，刘家商会的人纷纷议论了起来。这时候的刘易洋可没空管这些人，只是说了声散会，便拉着陆羽进了屋子。 “你马上去找姑爷，让他有个准备尽早安排。” “小姐，你是说他们是冲着姑爷来的？”陆羽担忧的问道。 刘易洋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姑爷的身份不暴露，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76号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好的，我马上去，小姐你自己要小心。”陆羽点头应了一声。 见陆羽着急忙慌的要出去，刘易洋急忙喊住了她：“等一下，等我走了你再走。另外此事千万不能告诉我爸，他年纪大了，我怕他经受不住。” “小姐，那你怎么办？这马上就过年了。”陆羽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没事的，你找到姑爷后，一定要劝住姑爷，别让他冲动，最多天我可能就回来了。若是……若是我真回不来，你就把商会的钱取出来，自己留一部分，其余的给我爸送过去。” …… 交代完了陆羽，刘易洋便走出了院子，看到站在门口的楚忠良，刘易洋客气的说道：“楚先生，久等了。” 楚忠良摆了摆手：“无所谓，知道刘家主您忙，我们这些闲人多等一会儿倒是无所谓。” 刘易洋一笑：“楚先生这话可真叫我汗颜了，这还有两天就三十了，楚先生还带着手下东奔西跑的，谁要是说您闲，我刘易洋第一个就不相信。” 楚忠良叹了口气：“这不没办法嘛，我们也想过个好年，若是刘家主真觉得我们辛苦，还请家主多多配合。”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车旁，楚忠良绅士的将刘易洋请上了车。然后自己来到另一侧，紧挨着刘易洋，一起坐在后座上。 “楚先生，现在可以说说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了？”车子发动了，刘易洋忍不住好奇的看向旁边的楚忠良道。 “刘家主不要着急嘛，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大年二十八被请过来，楚先生可以稳如泰山，小女子可做不到。我现在都在车上了，难道楚先生还怕我跑了不成？” 楚忠良飒然一笑：“刘家主心中有气我也理解，说实话，我们也不想大过年的扫人雅兴。既然刘家主想知道，那我便透露一点。前两天我们在浦东北区，抓到一个可疑分子，据他所说，他与家主关系不错。所以，我们今天也就是想请家主过来证实一下。” 听到楚忠良的话，刘易洋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涉及到谢落星，那自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刘易洋与抗日分子可没什么交集，就算真如楚忠良所说，抓到的人认识刘易洋，刘易洋也有把握摘清自己。 “哦，是么？真要有这么个人，我倒真想见见。” 听出了刘易洋话语中的自信，楚忠良莫名一笑：“刘家主不要心急，是不是老朋友，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直接开进了76号大院，刘易洋下了车，跟着楚忠良左转右拐，进了一间审讯室。审讯室门口，刘易洋看到了一个彩云，对于彩云，刘易洋也有印象，知道她也是粉荷苑的歌女，而且还跟自己喝过酒呢。笑着打了声招呼，走进审讯室一看，里面正有两个76号的人审着一个壮汉，待看清壮汉的样子，刘易洋脸色一变。 “怎么会是他……” 第200章 进76号 今年的新年让朱虹冉倍感无趣，眼看到年底了，朱虹冉一点儿过年的兴致都没有。虽然跟刘易洋约好了三十晚上一起过，但刘易洋可不是莫雨涵，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喜好。所以都到年底了，朱虹冉不仅没有准备玩乐的东西，甚至连烟花都没买。 腊月二十八，上海也渐渐有了年味儿，成群的孩子追逐打闹，放烟花、折糖纸玩的不亦乐乎。相比于孩子们的快乐，大人们却没了往日的荣光，多了一丝愁容。今年政府的一系列操作，让国民手里的钱贬值了不少，再加上年景不好，使得多数的家庭都捉襟见肘了，相比于往年，今年确实难过了许多。 手里没了余钱，那自然就不会消费了，消费的人少了，那卖东西的便也没了劲头。眼看生意不好，刘易洋干脆早早的将商会放了假，大家都忙活了一年了，这一年虽然刘家商会的生意也再走下坡路。但好在有刘易洋的决策，使得今年刘家商会不仅没有亏钱，反而大赚特赚。为了鼓励员工，也为了分享收获的喜悦，刘易洋特意组织了一次商会年会。 年会上，刘易洋作为家主，首先对今年商会的发展给予了肯定，也对一些有功之臣进行了褒奖。比如李掌柜这样的人，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商会的事务确实一件都没落下，反而管理的井井有条。然后便是刘易洋对商会未来的初步规划，以及对众人的勉励了。 这次年会为了使大家玩的尽兴，刘易洋不仅准备了丰富的美酒佳肴，而且也拿出了不少的奖金。奖金有多有少，但好在到场的每个人都有一份，而这也使得这次的年会进行的格外热闹，使得每个人都对刘易洋心怀感激。 年会正进行到高潮的时候，一帮76号的黑衣人突然闯了进来，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刘家商会的众人一个个愣在了原地，他们不知道这种时候这些煞神跑过来干嘛。 作为商会的家主，刘易洋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倒也没怎么慌张。76号领队的人是楚忠良，而刘易洋也是认识这个朱虹冉的老板的，于是刘易洋脸上挂着笑意向楚忠良走了过去。 “楚先生，不知道您这是？” “刘家主打扰了，我那里有些事情需要跟家主核实一下，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刘易洋皱了皱眉头：“楚先生，说起来我们也是老相识了，你看核实的事情能不能改天，今天可是我们商会年会的日子，我跟你去76号，不合适？” “刘家主说的不错，说起来家主的“画眉”一名还是在我们粉荷苑得来的呢。可正是因为我们是老相识，我才没有直接动手，也希望家主知进退，闹得不好看了可就不好了。” 刘易洋脸色一变：“既如此，那请楚先生先在外面等着，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安排一下总是可以的。” 楚忠良点了点头：“当然，不过只有十分钟，我们在外面等着，家主若是十分钟后不出来，那就别说楚某不讲情面了。” 看着楚忠良带着76号的人退出了院子，刘家商会的人纷纷议论了起来。这时候的刘易洋可没空管这些人，只是说了声散会，便拉着陆羽进了屋子。 “你马上去找姑爷，让他有个准备尽早安排。” “小姐，你是说他们是冲着姑爷来的？”陆羽担忧的问道。 刘易洋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姑爷的身份不暴露，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76号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好的，我马上去，小姐你自己要小心。”陆羽点头应了一声。 见陆羽着急忙慌的要出去，刘易洋急忙喊住了她：“等一下，等我走了你再走。另外此事千万不能告诉我爸，他年纪大了，我怕他经受不住。” “小姐，那你怎么办？这马上就过年了。”陆羽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没事的，你找到姑爷后，一定要劝住姑爷，别让他冲动，最多天我可能就回来了。若是……若是我真回不来，你就把商会的钱取出来，自己留一部分，其余的给我爸送过去。” …… 交代完了陆羽，刘易洋便走出了院子，看到站在门口的楚忠良，刘易洋客气的说道：“楚先生，久等了。” 楚忠良摆了摆手：“无所谓，知道刘家主您忙，我们这些闲人多等一会儿倒是无所谓。” 刘易洋一笑：“楚先生这话可真叫我汗颜了，这还有两天就三十了，楚先生还带着手下东奔西跑的，谁要是说您闲，我刘易洋第一个就不相信。” 楚忠良叹了口气：“这不没办法嘛，我们也想过个好年，若是刘家主真觉得我们辛苦，还请家主多多配合。”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车旁，楚忠良绅士的将刘易洋请上了车。然后自己来到另一侧，紧挨着刘易洋，一起坐在后座上。 “楚先生，现在可以说说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了？”车子发动了，刘易洋忍不住好奇的看向旁边的楚忠良道。 “刘家主不要着急嘛，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大年二十八被请过来，楚先生可以稳如泰山，小女子可做不到。我现在都在车上了，难道楚先生还怕我跑了不成？” 楚忠良飒然一笑：“刘家主心中有气我也理解，说实话，我们也不想大过年的扫人雅兴。既然刘家主想知道，那我便透露一点。前两天我们在浦东北区，抓到一个可疑分子，据他所说，他与家主关系不错。所以，我们今天也就是想请家主过来证实一下。” 听到楚忠良的话，刘易洋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涉及到谢落星，那自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刘易洋与抗日分子可没什么交集，就算真如楚忠良所说，抓到的人认识刘易洋，刘易洋也有把握摘清自己。 “哦，是么？真要有这么个人，我倒真想见见。” 听出了刘易洋话语中的自信，楚忠良莫名一笑：“刘家主不要心急，是不是老朋友，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直接开进了76号大院，刘易洋下了车，跟着楚忠良左转右拐，进了一间审讯室。审讯室门口，刘易洋看到了一个彩云，对于彩云，刘易洋也有印象，知道她也是粉荷苑的歌女，而且还跟自己喝过酒呢。笑着打了声招呼，走进审讯室一看，里面正有两个76号的人审着一个壮汉，待看清壮汉的样子，刘易洋脸色一变。 “怎么会是他……” 第201章 紧急安排 等刘易洋被楚忠良带走后，陆羽便火急火燎的向军统的安全屋赶去。一路疾驰，往日半小时的路程，陆羽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便赶到了。着急忙慌的跑进安全屋，发现谢落星正在开会，屋里聚集了不少的军统人员。 陆羽的突然闯入，让屋里的人一愣，这时外面放哨的也跟了进来，见谢落星脸色难看，便急忙解释道：“队长，对不起，我没拦住她。” 谢落星瞪了一眼那人，然后看向陆羽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也是你能随便闯进来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出去！” 放哨的那人见谢落星发火了，赶紧拉着陆羽往外拽。但陆羽却不管不顾，一把挣开那人的手，喘了几口粗气道：“队长，小姐被76号抓走了。” “什么？怎么回事？”谢落星听到陆羽的话，直接变了脸色。 陆羽一路跑过来，早就上气不接下气，听到谢落星的问话，也没着急回应。而是深吸了几口气，才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们抓走洋洋的具体原因了？”谢落星皱眉问了一句。 陆羽摇了摇头：“小姐说让你早做准备，你这边只要不出问题，她就不会有什么事儿。” “队长，陆羽说的对，看来我们也得早做安排了，不行就让兄弟们先躲一阵。” “我觉的保险起见，队长你应该先撤，不行今晚你就离开上海。” “不错，这种时候可不能犹豫，队长确实应该先走，我现在就去安排。”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着谢落星，可谢落星却不为所动，见有人要去安排自己撤离，谢落星终于忍不住了。 “我不能走，我走了洋洋就危险了。” “队长，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在这儿，不仅救不出刘小姐，万一泄露了身份，反而会害了她的。” 谢落星摇了摇头：“不，若76号真怀疑到我，我估计我也走不了。退一步说，76号既然怀疑到了我，那我若真走了，反而让76号更加确认了他们的怀疑，反而更会害了洋洋。” “可是你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啊，与其两个都陷进去，还不如先走一个呢。” 谢落星叹了口气：“你们别劝我了，我是不会走的。76号是什么地方，我们再了解不过了，既然他们兴师动众的抓了洋洋，那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们不会大张旗鼓的抓一个商会会长，而既然抓了那就不会轻易让洋洋出来了。所以，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我都必须想办法把洋洋救出来，哪怕救不出来，我也要陪着她走下去。” “队长……” 谢落星摆了摆手：“不要说了，我意已决。现在有些事需要你们做好，首先，这几天我可能没时间过来了，一切事由都由罗青负责，这几天让兄弟们都精心点，一切活动都停了，先躲几天再说。” “是，队长放心，我马上去安排。”旁边一名男子回道。 谢落星交代完了军统的事，然后看向陆羽道：“你去一下商会，将账上的钱能取出来的都取出来，然后连夜开车赶往苏州，将这里的事告诉刘伯伯，并把钱交给他。” “可是小姐说过，这是不能让她父亲知道。”陆羽略作犹豫的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隐瞒？洋洋不知轻重，你也不知道吗？她说三两天能出来，这你也信？”谢落星吼了几句，说实话他现在也很生气，如果今天他在现场，哪怕是拼死也不会让76号刘易洋带走的。 被谢落星数落了一顿，陆羽面有愧色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小姐怎么办？” “这你就不用管了，其余的事我来安排。” …… 自从政府出台了夜禁，朱虹冉回家的时间也早了，粉荷苑晚上十一点关门，朱虹冉一般都十点多就回家了。眼看就要过年了，粉荷苑虽然这几天生意很好，但朱虹冉却一点高兴的劲儿都没有。随便在台上唱了首歌，左右待着无聊，朱虹冉便想早点回家了。 时间才九点多，正是夜场热闹的时候，楚云怎么也没想到朱虹冉会这时候出来。所以，当朱虹冉来到车前时，楚云正在车上补觉，根本就没注意到朱虹冉的到来。 朱虹冉来到车前，见楚云睡得正香，也没好意思叫醒他。毕竟自己每天早出晚归的，楚云也辛苦的不行。要知道自己没什么事做，回到家就早早休息了，可楚云却不一样。楚云在自己家肯定是晚睡晚起，而自己又不能让楚云白天有足够的休息时间，那又岂能不辛苦。 不想打扰楚云，朱虹冉便向远处走去，眼看快到新年了，虽然有夜禁，但夜禁之前的上海还是很热闹的。抱着游玩散心的心态，朱虹冉如逛夜市一般，四处打量着路边琳琅满目的杂货。 正在朱虹冉看的兴致盎然之时，突然被人拉到一边。朱虹冉一开始并未注意到这人容貌，不由得惊呼一声：“你谁啊？你想做什么？” 见朱虹冉挣扎，谢落星赶紧低声道：“是我。” 听到谢落星的声音，朱虹冉一愣，也不挣扎了，任由谢落星拉着她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见四周没人，两人又处于黑暗之中，谢落星才松开了手。 “一年多没见，怎么现在鬼鬼祟祟的？”朱虹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腕，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对不起，刚才弄疼你了？”看到朱虹冉的动作，谢落星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莽撞。 “知道还问！”朱虹冉没好气的回道。 “冉冉，刚才我也是急昏了头，不过我确实有急事想求你帮忙。”来不及过多解释，谢落星直接开口祈求道。 听到谢落星的话，朱虹冉却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哼！原来谢公子是有急事儿啊，既然谢公子有急事那我就不打扰了。谢公子，我也提醒你一句，别忘了我此前对你说过什么，你的事情再与我无关。” 见朱虹冉早走，谢落星急忙拉住朱虹冉的胳膊：“冉冉，我这次不是为了军统的事，是为了洋洋，难道洋洋有难，你也不救吗？” 第201章 紧急安排 等刘易洋被楚忠良带走后，陆羽便火急火燎的向军统的安全屋赶去。一路疾驰，往日半小时的路程，陆羽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便赶到了。着急忙慌的跑进安全屋，发现谢落星正在开会，屋里聚集了不少的军统人员。 陆羽的突然闯入，让屋里的人一愣，这时外面放哨的也跟了进来，见谢落星脸色难看，便急忙解释道：“队长，对不起，我没拦住她。” 谢落星瞪了一眼那人，然后看向陆羽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也是你能随便闯进来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出去！” 放哨的那人见谢落星发火了，赶紧拉着陆羽往外拽。但陆羽却不管不顾，一把挣开那人的手，喘了几口粗气道：“队长，小姐被76号抓走了。” “什么？怎么回事？”谢落星听到陆羽的话，直接变了脸色。 陆羽一路跑过来，早就上气不接下气，听到谢落星的问话，也没着急回应。而是深吸了几口气，才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们抓走洋洋的具体原因了？”谢落星皱眉问了一句。 陆羽摇了摇头：“小姐说让你早做准备，你这边只要不出问题，她就不会有什么事儿。” “队长，陆羽说的对，看来我们也得早做安排了，不行就让兄弟们先躲一阵。” “我觉的保险起见，队长你应该先撤，不行今晚你就离开上海。” “不错，这种时候可不能犹豫，队长确实应该先走，我现在就去安排。”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着谢落星，可谢落星却不为所动，见有人要去安排自己撤离，谢落星终于忍不住了。 “我不能走，我走了洋洋就危险了。” “队长，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在这儿，不仅救不出刘小姐，万一泄露了身份，反而会害了她的。” 谢落星摇了摇头：“不，若76号真怀疑到我，我估计我也走不了。退一步说，76号既然怀疑到了我，那我若真走了，反而让76号更加确认了他们的怀疑，反而更会害了洋洋。” “可是你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啊，与其两个都陷进去，还不如先走一个呢。” 谢落星叹了口气：“你们别劝我了，我是不会走的。76号是什么地方，我们再了解不过了，既然他们兴师动众的抓了洋洋，那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们不会大张旗鼓的抓一个商会会长，而既然抓了那就不会轻易让洋洋出来了。所以，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我都必须想办法把洋洋救出来，哪怕救不出来，我也要陪着她走下去。” “队长……” 谢落星摆了摆手：“不要说了，我意已决。现在有些事需要你们做好，首先，这几天我可能没时间过来了，一切事由都由罗青负责，这几天让兄弟们都精心点，一切活动都停了，先躲几天再说。” “是，队长放心，我马上去安排。”旁边一名男子回道。 谢落星交代完了军统的事，然后看向陆羽道：“你去一下商会，将账上的钱能取出来的都取出来，然后连夜开车赶往苏州，将这里的事告诉刘伯伯，并把钱交给他。” “可是小姐说过，这是不能让她父亲知道。”陆羽略作犹豫的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隐瞒？洋洋不知轻重，你也不知道吗？她说三两天能出来，这你也信？”谢落星吼了几句，说实话他现在也很生气，如果今天他在现场，哪怕是拼死也不会让76号刘易洋带走的。 被谢落星数落了一顿，陆羽面有愧色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小姐怎么办？” “这你就不用管了，其余的事我来安排。” …… 自从政府出台了夜禁，朱虹冉回家的时间也早了，粉荷苑晚上十一点关门，朱虹冉一般都十点多就回家了。眼看就要过年了，粉荷苑虽然这几天生意很好，但朱虹冉却一点高兴的劲儿都没有。随便在台上唱了首歌，左右待着无聊，朱虹冉便想早点回家了。 时间才九点多，正是夜场热闹的时候，楚云怎么也没想到朱虹冉会这时候出来。所以，当朱虹冉来到车前时，楚云正在车上补觉，根本就没注意到朱虹冉的到来。 朱虹冉来到车前，见楚云睡得正香，也没好意思叫醒他。毕竟自己每天早出晚归的，楚云也辛苦的不行。要知道自己没什么事做，回到家就早早休息了，可楚云却不一样。楚云在自己家肯定是晚睡晚起，而自己又不能让楚云白天有足够的休息时间，那又岂能不辛苦。 不想打扰楚云，朱虹冉便向远处走去，眼看快到新年了，虽然有夜禁，但夜禁之前的上海还是很热闹的。抱着游玩散心的心态，朱虹冉如逛夜市一般，四处打量着路边琳琅满目的杂货。 正在朱虹冉看的兴致盎然之时，突然被人拉到一边。朱虹冉一开始并未注意到这人容貌，不由得惊呼一声：“你谁啊？你想做什么？” 见朱虹冉挣扎，谢落星赶紧低声道：“是我。” 听到谢落星的声音，朱虹冉一愣，也不挣扎了，任由谢落星拉着她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见四周没人，两人又处于黑暗之中，谢落星才松开了手。 “一年多没见，怎么现在鬼鬼祟祟的？”朱虹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腕，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对不起，刚才弄疼你了？”看到朱虹冉的动作，谢落星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莽撞。 “知道还问！”朱虹冉没好气的回道。 “冉冉，刚才我也是急昏了头，不过我确实有急事想求你帮忙。”来不及过多解释，谢落星直接开口祈求道。 听到谢落星的话，朱虹冉却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哼！原来谢公子是有急事儿啊，既然谢公子有急事那我就不打扰了。谢公子，我也提醒你一句，别忘了我此前对你说过什么，你的事情再与我无关。” 见朱虹冉早走，谢落星急忙拉住朱虹冉的胳膊：“冉冉，我这次不是为了军统的事，是为了洋洋，难道洋洋有难，你也不救吗？” 第202章 竟是刘彪 正在接受审讯的人，刘易洋不仅认识还很熟悉，他就是本应该拿钱离开上海的刘彪。在这里看到刘彪让刘易洋也很心惊，但她却没有意思慌乱。刘彪这人刘易洋也算比较了解，他常年混迹社会，也算知道轻重。所以对自己吸大烟的事，刘彪可能会招，但陈静的事他一定不会说的。一旦陈静遇害的事牵连进来，那刘彪也别想活了。 “刘家主可认识这人？”楚忠良一进门就留意着刘易洋的神色，见刘易洋还算镇定，其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认识，此前从他这儿买过东西。”既然楚忠良把自己带到这里了，那再否认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刘易洋干脆大方的承认了。 “哦？买过什么东西？” 刘易洋瞅了楚忠良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大烟。” 楚忠良眼睛一眯，看了看刘彪，然后对刘易洋说道：“请刘家主，我们去隔壁聊聊。” 跟着楚忠良来到另一间审讯室，两人对面而坐，楚忠良直接说道：“刚才刘家主说买过大烟，你可知道大烟可是违禁品，是违法的。” 刘易洋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所有的后果，我都认。” “刘家主倒是财大气粗，你可知道私自买卖大烟，可不止罚款那么简单，按规定，我可以拘留你五天。” 刘易洋抬头看向楚忠良，笑着道：“楚先生又何必这么计较，钱我可以多交，这马上就过年了，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年。我们也算老朋友了，楚先生能否通融一下？” 楚忠良低笑一声：“那就看刘家主的配合了，现在我们来说说你为什么吸大烟的事。” 随着刘易洋的述说，楚忠良表现的兴致怏怏，等刘易洋说完了经过，楚忠良问道：“据你所说，曹宁失踪后，你便找到了刘彪。那你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刘彪的，要知道你此前可不认识刘彪，而曹宁又去哪儿了？” “找到刘彪其实说起来也不难，毕竟曹宁此前就是在他那买烟的，我刘家商会虽然只是经商，但找个人还是可以的。至于曹宁，后来听说是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楚先生可以问一下警察局，毕竟这件案子是他们调查的。” 刘易洋说的滴水不漏，楚忠良也信了几分，不过他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刘易洋离开，而是起身说道：“好了，刘家主你说的话，我会去核实的，不过还得委屈你两天，毕竟我们也需要时间。” 从审讯室出来，楚忠良便找来了彩云，其脸色难看的说道：“看来你的情报有误啊，这两个人哪有一点儿军统的样子？那刘彪就是个混混，至于刘易洋虽然有点心机，但跟军统却也八竿子打不着。搞来搞去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案子，不行明天把他们转交警察局。” 彩云听出了楚忠良对自己的不满，心里不免一沉，不过其还是小心翼翼的道：“我觉得这个刘彪我们还应该再查一查，他在这边卖烟卖的好好的，怎么就跑到浦东北区了？” “查？你是嫌我们罂粟花的事不够多吗？我们不是警察局，哪有时间管这些破事，你也不怕被76号笑话。” 彩云抿了抿嘴唇，仍不死心的道：“还请先生给我一天的时间，如果明晚此事没有结果，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哼，随你。”楚忠良随意地摆了摆手。 …… “洋洋？洋洋怎么了？”朱虹冉听到谢落星的话，脸色一变。 “她被76号抓走了。” “被76号抓走了？”76号是什么地方，朱虹冉是再清楚不过了，正因为清楚，所以才更生气。在看到谢落星点头确认后，朱虹冉不免吼道：“谢落星，你还真是个好男人啊！你连个老婆你都保护不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是，是我不对，我没有看好洋洋。可是现在，还请你看在洋洋的面子上，再帮我一次。” 事已至此，朱虹冉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听到谢落星的话后，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怎么才能救洋洋出来？” “我想让你先去76号打探一下，看看洋洋具体怎么样了，顺便打听一下这次抓洋洋的原因。只有知道了具体情况，我才能想办法去救洋洋。”谢落星说道。 朱虹冉听后点了点头：“好，事情紧急，那我现在就去。” 见朱虹冉转身要走，谢落星赶紧阻止道：“等一下，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朱虹冉停下脚步问道。 “这件东西你拿着。”说着谢落星从怀里拿出一枚铜勋章，见朱虹冉还在发愣，显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谢落星便将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朱虹冉显然没见过这种东西。 “勋章，不过这不是一般的勋章，这个勋章只在军统才有，而且意义非凡。在军统中，只有拥有独立代号的情报人员才能有这种勋章。我知道你们有个组织叫罂粟花，想必你也知道这个名字的寓意。你知道吗？其实我就是“罂粟”，而这个勋章就是证明。” “什么？你就是“罂粟”？”朱虹冉显然有些惊讶，见谢落星点头承认，她不由得看了看手里的勋章：“既然这样，这枚勋章对你很重要？” 谢落星点了点头：“当然，比命都重要。” 朱虹冉神色一暗：“你这是交代后事吗？” 谢落星尴尬一笑：“我这也是以防万一，如果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勋章就送你留个纪念。” “那你为什么不走？你走了，以我跟洋洋的关系，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而至于救洋洋，你也用不着亲自去？” 谢落星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毕竟是我媳妇，而且不瞒你说，以前我丢下过她一次，没想到被她记恨了十多年，这次我不想让她失望了。” …… 收下了谢落星的勋章，朱虹冉直接找到楚云，此时也顾不上打扰不打扰了，叫醒了楚云，便让他把自己送到了76号。 马上过年了，76号加班的人也少了很多。当朱虹冉来到76号时，整栋大楼开着灯的屋子都没有几个。朱虹冉没有心思闲逛，直接奔着审讯室而去。 来到审讯室的大门前，看到走廊里已经熄灯了，见门口警卫室还有一名警卫值班。朱虹冉便走上前，敲了敲窗户。警卫听到声音，抬头见是朱虹冉，连忙跑了出来。 “这么晚了，杜鹃小姐怎么来了？” “楚先生他们呢？”朱虹冉随口问道。 “哦，他们都回家了。” “回家了？哦，我听说今天抓了几个人过来，怎么回事？” “唉，别提了，本来都以为是抓到军统特务呢，谁知道闹了个大乌龙，竟然是私自买卖大烟，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警卫抱怨了一句。 朱虹冉心中舒了口气：“哦，这样啊，知道抓的人叫什么吗？” “一个叫刘易洋，好像是个商会的家主，看楚先生对她挺客气的。另一个倒没什么，就是个混混，叫刘彪。” “刘彪？”听到这个名字，朱虹冉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 第202章 竟是刘彪 正在接受审讯的人，刘易洋不仅认识还很熟悉，他就是本应该拿钱离开上海的刘彪。在这里看到刘彪让刘易洋也很心惊，但她却没有意思慌乱。刘彪这人刘易洋也算比较了解，他常年混迹社会，也算知道轻重。所以对自己吸大烟的事，刘彪可能会招，但陈静的事他一定不会说的。一旦陈静遇害的事牵连进来，那刘彪也别想活了。 “刘家主可认识这人？”楚忠良一进门就留意着刘易洋的神色，见刘易洋还算镇定，其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认识，此前从他这儿买过东西。”既然楚忠良把自己带到这里了，那再否认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刘易洋干脆大方的承认了。 “哦？买过什么东西？” 刘易洋瞅了楚忠良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大烟。” 楚忠良眼睛一眯，看了看刘彪，然后对刘易洋说道：“请刘家主，我们去隔壁聊聊。” 跟着楚忠良来到另一间审讯室，两人对面而坐，楚忠良直接说道：“刚才刘家主说买过大烟，你可知道大烟可是违禁品，是违法的。” 刘易洋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所有的后果，我都认。” “刘家主倒是财大气粗，你可知道私自买卖大烟，可不止罚款那么简单，按规定，我可以拘留你五天。” 刘易洋抬头看向楚忠良，笑着道：“楚先生又何必这么计较，钱我可以多交，这马上就过年了，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年。我们也算老朋友了，楚先生能否通融一下？” 楚忠良低笑一声：“那就看刘家主的配合了，现在我们来说说你为什么吸大烟的事。” 随着刘易洋的述说，楚忠良表现的兴致怏怏，等刘易洋说完了经过，楚忠良问道：“据你所说，曹宁失踪后，你便找到了刘彪。那你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刘彪的，要知道你此前可不认识刘彪，而曹宁又去哪儿了？” “找到刘彪其实说起来也不难，毕竟曹宁此前就是在他那买烟的，我刘家商会虽然只是经商，但找个人还是可以的。至于曹宁，后来听说是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楚先生可以问一下警察局，毕竟这件案子是他们调查的。” 刘易洋说的滴水不漏，楚忠良也信了几分，不过他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刘易洋离开，而是起身说道：“好了，刘家主你说的话，我会去核实的，不过还得委屈你两天，毕竟我们也需要时间。” 从审讯室出来，楚忠良便找来了彩云，其脸色难看的说道：“看来你的情报有误啊，这两个人哪有一点儿军统的样子？那刘彪就是个混混，至于刘易洋虽然有点心机，但跟军统却也八竿子打不着。搞来搞去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案子，不行明天把他们转交警察局。” 彩云听出了楚忠良对自己的不满，心里不免一沉，不过其还是小心翼翼的道：“我觉得这个刘彪我们还应该再查一查，他在这边卖烟卖的好好的，怎么就跑到浦东北区了？” “查？你是嫌我们罂粟花的事不够多吗？我们不是警察局，哪有时间管这些破事，你也不怕被76号笑话。” 彩云抿了抿嘴唇，仍不死心的道：“还请先生给我一天的时间，如果明晚此事没有结果，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哼，随你。”楚忠良随意地摆了摆手。 …… “洋洋？洋洋怎么了？”朱虹冉听到谢落星的话，脸色一变。 “她被76号抓走了。” “被76号抓走了？”76号是什么地方，朱虹冉是再清楚不过了，正因为清楚，所以才更生气。在看到谢落星点头确认后，朱虹冉不免吼道：“谢落星，你还真是个好男人啊！你连个老婆你都保护不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是，是我不对，我没有看好洋洋。可是现在，还请你看在洋洋的面子上，再帮我一次。” 事已至此，朱虹冉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听到谢落星的话后，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怎么才能救洋洋出来？” “我想让你先去76号打探一下，看看洋洋具体怎么样了，顺便打听一下这次抓洋洋的原因。只有知道了具体情况，我才能想办法去救洋洋。”谢落星说道。 朱虹冉听后点了点头：“好，事情紧急，那我现在就去。” 见朱虹冉转身要走，谢落星赶紧阻止道：“等一下，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朱虹冉停下脚步问道。 “这件东西你拿着。”说着谢落星从怀里拿出一枚铜勋章，见朱虹冉还在发愣，显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谢落星便将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朱虹冉显然没见过这种东西。 “勋章，不过这不是一般的勋章，这个勋章只在军统才有，而且意义非凡。在军统中，只有拥有独立代号的情报人员才能有这种勋章。我知道你们有个组织叫罂粟花，想必你也知道这个名字的寓意。你知道吗？其实我就是“罂粟”，而这个勋章就是证明。” “什么？你就是“罂粟”？”朱虹冉显然有些惊讶，见谢落星点头承认，她不由得看了看手里的勋章：“既然这样，这枚勋章对你很重要？” 谢落星点了点头：“当然，比命都重要。” 朱虹冉神色一暗：“你这是交代后事吗？” 谢落星尴尬一笑：“我这也是以防万一，如果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勋章就送你留个纪念。” “那你为什么不走？你走了，以我跟洋洋的关系，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而至于救洋洋，你也用不着亲自去？” 谢落星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毕竟是我媳妇，而且不瞒你说，以前我丢下过她一次，没想到被她记恨了十多年，这次我不想让她失望了。” …… 收下了谢落星的勋章，朱虹冉直接找到楚云，此时也顾不上打扰不打扰了，叫醒了楚云，便让他把自己送到了76号。 马上过年了，76号加班的人也少了很多。当朱虹冉来到76号时，整栋大楼开着灯的屋子都没有几个。朱虹冉没有心思闲逛，直接奔着审讯室而去。 来到审讯室的大门前，看到走廊里已经熄灯了，见门口警卫室还有一名警卫值班。朱虹冉便走上前，敲了敲窗户。警卫听到声音，抬头见是朱虹冉，连忙跑了出来。 “这么晚了，杜鹃小姐怎么来了？” “楚先生他们呢？”朱虹冉随口问道。 “哦，他们都回家了。” “回家了？哦，我听说今天抓了几个人过来，怎么回事？” “唉，别提了，本来都以为是抓到军统特务呢，谁知道闹了个大乌龙，竟然是私自买卖大烟，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警卫抱怨了一句。 朱虹冉心中舒了口气：“哦，这样啊，知道抓的人叫什么吗？” “一个叫刘易洋，好像是个商会的家主，看楚先生对她挺客气的。另一个倒没什么，就是个混混，叫刘彪。” “刘彪？”听到这个名字，朱虹冉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 第203章 真实身份 刘彪和刘易洋的说辞完全对上了，但彩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刘彪招的太顺利了。刘彪是软蛋吗？还是说他被吓昏了头？彩云觉得不是，这刘彪是个混混不假，可毕竟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了，而且干的还是贩卖大烟的勾当，怎么说也不能这么懦弱。贩卖大烟，事儿虽然不大，但毕竟是违法的事儿。哪个违法人会这么老实，别说是个混混，他就是个贫民百姓也应该挣扎一下啊。所以，刘彪的招供不像是在服软认罪，反倒是像在故意拉刘易洋进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彩云的推测可不是什么无中生有的事，76号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人人畏之如虎的所在。别说刘彪犯了事儿，他就是没犯事儿，进了76号枉死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那怎么才能保命呢？拉刘易洋入局就是刘彪保命的最好手段，刘易洋贵为刘家商会家主，76号没有确凿证据是不会轻易动她的。既然动不了刘易洋，那跟她同气连枝的刘彪便也安全了。而现在看来，两人犯的事儿不是什么大事，估计最后也就交点钱，便不了了之了，这样刘彪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照理说，刘易洋贵为刘家商会的家主，跟刘彪这种小人物应该没什么交情，买大烟这事刘易洋完全有能力将自己摘干净，根本就无需搭理刘彪。但既然刘彪这么做了，那想来他也是有把握刘易洋将自己救出去。若是这样，彩云就比较好奇了，刘易洋为什么会这么做？刘彪的信心又从何而来？除非，刘彪手里有刘易洋的把柄，一个让刘易洋不能置身事外的把柄。 想到这些，彩云心中也有了调查的方向了，首先她要搞清楚刘彪当时跑去浦东北区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很可能就跟刘易洋有关。毕竟据两人所说，刘彪去了浦东北区就再没卖过大烟，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刘易洋竟然把大烟戒了。彩云虽然不知道戒烟是什么感觉，但想来一定也不容易，哪能说戒就戒，而且这也太巧合了。 考虑到楚忠良已经对自己不满了，彩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她抓紧时间了。于是当晚离开76号，彩云并未着急回家，反而启用了地下党的紧急联络点。她希望通过地下党的情报网为自己调查此事，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她一个人是远远来不及的。 …… 朱虹冉离开76号后，便马上找到了谢落星，眼看时间快到午夜了，两人也不好在外面晃悠，于是便来到了云梦别墅。考虑到明天早起还要去76号，在几人到家后，朱虹冉并未让楚云回家，而是让他在偏房将就一晚。而楚云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多问，将两人送上楼，楚云便去偏房休息去了。 “怎么样？你看到洋洋了吗？”等楚云走后，谢落星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朱虹冉摇了摇头：“没有，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审完了。” “审完了？”谢落星有些失魂落魄。 看到谢落星的样子，朱虹冉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问了问门口的警卫，据他所说，洋洋只是倒卖大烟，并没有其他什么事。” “倒卖大烟？你们罂粟花还管这个？”谢落星有些纳闷。 朱虹冉摇了摇头：“可能抓错人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警察局管。如果洋洋倒卖的数量不多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马上过年了，警察局那边我们不行先塞点钱，如果没有意外，明天他们就会被转到警察局，到时候直接回家就行了，警察局能不去就别去了。” 谢落星听后点了点头：“嗯，这你放心，明天我就安排人送钱过去。” “嗯，洋洋也是，好好的商会不管，卖什么大烟啊？挣钱也得有个原则，回头等她出来，你可得好好管管她。” “是，不过这次你可想错了，大烟洋洋买来不是卖的，是自己吸的。” “自己吸？她什么时候染上这个了？”朱虹冉脸色难看的道。 谢落星赶紧回道：“这是很早的事儿了，不过你放心，她已经戒了。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把这事儿给翻出来了？” 听到谢落星的话，朱虹冉心中一动：“彩云是你们的人吗？” 晚上警卫说抓到一个叫刘彪的人，而刘彪这个人朱虹冉虽然不认识，但这个名字她却见过。记得莫雨涵离开上海前，给过她一张纸条，让她转交给刘易洋。当时朱虹冉以为是军统的情报，而彩云是军统的人，便将纸条给了彩云，甚至后来刘易洋找她时，朱虹冉不想刘易洋参与军统的事，都没告诉刘易洋。而当时的纸条上就有刘彪这个名字，现在刘彪突然被抓，朱虹冉不得不怀疑彩云有没有将情报送到。 “彩云？彩云是谁？”谢落星显然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她是粉荷苑的一个歌女，她不是军统的人吗？”朱虹冉再次问了一句。 谢落星摇了摇头：“自从楚忠良接手粉荷苑，我就找过你一次，现在粉荷苑的歌女除了你之外，我谁都不认识。而且，据我所知，军统里也没有这个叫彩云的人，你怎么会这么问？这个彩云有什么问题吗？” 朱虹冉听后心里一沉，然后抬头看向谢落星：“今年四月份，有个日本参谋来了76号，你们是不是有行动？杜海不是是你派来的？” 听到朱虹冉的话，谢落星有些感叹：“这些都是杜海告诉你的？此前便听杜海说过，说他是洋洋的破绽，也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杜海才选择了赴死。” 见谢落星只是遗憾，并无愤怒之色，想来朱虹冉威胁杜海的事，杜海并没有告诉谢落星。否则以谢落星的脾气，此时就算不找自己算账，恐怕也会愤怒的。 “是不是他告诉我的，这都不重要了。我只是想知道当时跟杜海一起行动的，是不是彩云？” 谢落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的行动我们是跟地下党一起合作的，我们军统出一个人，地下党出一个人。所以，当时跟杜海配合的是地下党，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地下党？原来她是地下党！”朱虹冉喃喃道。 第203章 真实身份 刘彪和刘易洋的说辞完全对上了，但彩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刘彪招的太顺利了。刘彪是软蛋吗？还是说他被吓昏了头？彩云觉得不是，这刘彪是个混混不假，可毕竟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了，而且干的还是贩卖大烟的勾当，怎么说也不能这么懦弱。贩卖大烟，事儿虽然不大，但毕竟是违法的事儿。哪个违法人会这么老实，别说是个混混，他就是个贫民百姓也应该挣扎一下啊。所以，刘彪的招供不像是在服软认罪，反倒是像在故意拉刘易洋进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彩云的推测可不是什么无中生有的事，76号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人人畏之如虎的所在。别说刘彪犯了事儿，他就是没犯事儿，进了76号枉死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那怎么才能保命呢？拉刘易洋入局就是刘彪保命的最好手段，刘易洋贵为刘家商会家主，76号没有确凿证据是不会轻易动她的。既然动不了刘易洋，那跟她同气连枝的刘彪便也安全了。而现在看来，两人犯的事儿不是什么大事，估计最后也就交点钱，便不了了之了，这样刘彪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照理说，刘易洋贵为刘家商会的家主，跟刘彪这种小人物应该没什么交情，买大烟这事刘易洋完全有能力将自己摘干净，根本就无需搭理刘彪。但既然刘彪这么做了，那想来他也是有把握刘易洋将自己救出去。若是这样，彩云就比较好奇了，刘易洋为什么会这么做？刘彪的信心又从何而来？除非，刘彪手里有刘易洋的把柄，一个让刘易洋不能置身事外的把柄。 想到这些，彩云心中也有了调查的方向了，首先她要搞清楚刘彪当时跑去浦东北区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很可能就跟刘易洋有关。毕竟据两人所说，刘彪去了浦东北区就再没卖过大烟，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刘易洋竟然把大烟戒了。彩云虽然不知道戒烟是什么感觉，但想来一定也不容易，哪能说戒就戒，而且这也太巧合了。 考虑到楚忠良已经对自己不满了，彩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她抓紧时间了。于是当晚离开76号，彩云并未着急回家，反而启用了地下党的紧急联络点。她希望通过地下党的情报网为自己调查此事，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她一个人是远远来不及的。 …… 朱虹冉离开76号后，便马上找到了谢落星，眼看时间快到午夜了，两人也不好在外面晃悠，于是便来到了云梦别墅。考虑到明天早起还要去76号，在几人到家后，朱虹冉并未让楚云回家，而是让他在偏房将就一晚。而楚云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多问，将两人送上楼，楚云便去偏房休息去了。 “怎么样？你看到洋洋了吗？”等楚云走后，谢落星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朱虹冉摇了摇头：“没有，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审完了。” “审完了？”谢落星有些失魂落魄。 看到谢落星的样子，朱虹冉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问了问门口的警卫，据他所说，洋洋只是倒卖大烟，并没有其他什么事。” “倒卖大烟？你们罂粟花还管这个？”谢落星有些纳闷。 朱虹冉摇了摇头：“可能抓错人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警察局管。如果洋洋倒卖的数量不多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马上过年了，警察局那边我们不行先塞点钱，如果没有意外，明天他们就会被转到警察局，到时候直接回家就行了，警察局能不去就别去了。” 谢落星听后点了点头：“嗯，这你放心，明天我就安排人送钱过去。” “嗯，洋洋也是，好好的商会不管，卖什么大烟啊？挣钱也得有个原则，回头等她出来，你可得好好管管她。” “是，不过这次你可想错了，大烟洋洋买来不是卖的，是自己吸的。” “自己吸？她什么时候染上这个了？”朱虹冉脸色难看的道。 谢落星赶紧回道：“这是很早的事儿了，不过你放心，她已经戒了。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把这事儿给翻出来了？” 听到谢落星的话，朱虹冉心中一动：“彩云是你们的人吗？” 晚上警卫说抓到一个叫刘彪的人，而刘彪这个人朱虹冉虽然不认识，但这个名字她却见过。记得莫雨涵离开上海前，给过她一张纸条，让她转交给刘易洋。当时朱虹冉以为是军统的情报，而彩云是军统的人，便将纸条给了彩云，甚至后来刘易洋找她时，朱虹冉不想刘易洋参与军统的事，都没告诉刘易洋。而当时的纸条上就有刘彪这个名字，现在刘彪突然被抓，朱虹冉不得不怀疑彩云有没有将情报送到。 “彩云？彩云是谁？”谢落星显然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她是粉荷苑的一个歌女，她不是军统的人吗？”朱虹冉再次问了一句。 谢落星摇了摇头：“自从楚忠良接手粉荷苑，我就找过你一次，现在粉荷苑的歌女除了你之外，我谁都不认识。而且，据我所知，军统里也没有这个叫彩云的人，你怎么会这么问？这个彩云有什么问题吗？” 朱虹冉听后心里一沉，然后抬头看向谢落星：“今年四月份，有个日本参谋来了76号，你们是不是有行动？杜海不是是你派来的？” 听到朱虹冉的话，谢落星有些感叹：“这些都是杜海告诉你的？此前便听杜海说过，说他是洋洋的破绽，也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杜海才选择了赴死。” 见谢落星只是遗憾，并无愤怒之色，想来朱虹冉威胁杜海的事，杜海并没有告诉谢落星。否则以谢落星的脾气，此时就算不找自己算账，恐怕也会愤怒的。 “是不是他告诉我的，这都不重要了。我只是想知道当时跟杜海一起行动的，是不是彩云？” 谢落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的行动我们是跟地下党一起合作的，我们军统出一个人，地下党出一个人。所以，当时跟杜海配合的是地下党，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地下党？原来她是地下党！”朱虹冉喃喃道。 第204章 来龙去脉 第二天一早朱虹冉便又来到了76号，见楚忠良等人还没到，朱虹冉便先去了地牢看望刘易洋。对于朱虹冉的探望，警卫倒也没有阻拦，毕竟刘易洋的案子基本已经定性了。又不是什么大案子，警卫们也不怎么上心，而且朱虹冉毕竟也是罂粟花的老人了，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看到朱虹冉到来，刘易洋倒也不怎么惊讶：“就想到你会来看我的。” “你怎么样？”虽然看着刘易洋精神不错，但朱虹冉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刘易洋安慰似的一笑：“没事，这不挺好的吗？放心，没什么大事，估计过两天就出去了。” 朱虹冉点了点头：“好，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我想办法给你送过来。明天就三十了，我一会儿出去问问，看看今天能不能把你送出去。” 刘易洋点了点头：“谢谢了。” 朱虹冉突然一笑道：“这么见外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等雨涵回来还不吃了我啊？” …… 出了地牢，朱虹冉直接向楚忠良的办公室走去，经过外面的大办公室，里面忙碌的人倒是不少。不过这些人也没在意朱虹冉的到来，倒是角落里的彩云看着朱虹冉匆忙的身影，若有所思。最后怔了一下，起身跟在了朱虹冉的后面，也向楚忠良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楚忠良办公室门前，朱虹冉甚至都没敲门就闯了进去。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朱虹冉，楚忠良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其愣了一下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洋洋被你抓了，过来看看。” “哦，倒是忘了这茬儿了，你们关系不错。”楚忠良反应了过来。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朱虹冉凝视着楚忠良问道。 “你是来要人的？”楚忠良明知故问。 “不然呢，明天就是三十了，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就赶紧让她回家。” 楚忠良无奈一笑：“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再说了，她也不是被冤枉的，她私买大烟，她自己都承认了。” “罂粟花什时候也揽这闲事了？你就不能让我过个好年？”朱虹冉随口抱怨了一句。 看着一脸怨气的朱虹冉，楚忠良摇了摇头：“好，今天你就……” “等一下！”楚忠良的话没说完，彩云便闯了进来：“楚先生，你答应过我给我一天时间的。” 楚忠良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了一下，然后冲着朱虹冉双手一摆：“你看，要不你再等一天？” 朱虹冉翻了翻白眼，然后转头看向彩云：“你想怎样？做事要懂得分寸！” 看着朱虹冉眼中的威胁之意，彩云并没有胆怯：“杜鹃姐若对你的朋友有自信，多等一天又如何？” 朱虹冉气笑了：“好，那我就明天来接人，你啊，适可而止！” 看着朱虹冉摔门而去，楚忠良摇了摇头，看向彩云道：“你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无理取闹？这大过年的，我可不想给你们劝架玩儿。” “楚先生放心，杜鹃姐那儿我会去解释的，打扰了。”说着彩云便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没有看到朱虹冉的身影，彩云便找人问了一下。得知朱虹冉已经走了，彩云犹豫了一下，便追了出去。 …… 粉荷苑，既然楚忠良不想放人，朱虹冉也不在意多等一天。来到粉荷苑，朱虹冉直奔自己的卧室而去，昨晚谢落星住在自己家，朱虹冉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现在既然无事可做，那不如先补个觉再说。 彩云进了卧室，脱了外套，刚准备躺下，一阵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杜鹃姐？”彩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朱虹冉皱了皱眉：“进来。” “杜鹃姐，没打扰你？”彩云推门而进，见朱虹冉正要休息，便歉意的说了一句。 “说，什么事？” 见朱虹冉有些不耐烦，彩云叹了口气：“杜鹃姐，今天的事对不起了。” 朱虹冉听后，冷笑了一声：“你对不起的可不是我，都说军统的人喜欢对盟友背后捅刀子，没想到共产党也是一样，看来你们倒是没什么区别。” 彩云听后脸色一沉：“今天的事全是我个人所为，跟组织没有关系，还请杜鹃姐不要妄言。” “这话说的倒是漂亮，合着共产党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好事都是组织让做的，坏事都是个人行为？要这么看来，我还真是冤枉你们了，你们还不如重庆呢，最起码他们敢作敢当。”朱虹冉没好气的道。 彩云叹了口气：“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这件事是我抖出去的，你怎么说我，我都接受。可是，我想说的是，其实我们是一类人。刘长辉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你比我清楚，所以你也用不着这么高高在上的挖苦我。” 朱虹冉脸色沉了下来：“有什么话你直说，不必这么云山雾罩的。” “当年因为你父亲，你害死了刘长辉，我们不怪你，因为我们对不起你。而今日也是这样，对于刘易洋我也是私怨，当年她对不起我，我就不能报仇吗？” 看着歇斯底里的彩云，朱虹冉不明所以：“你这话从何说起？我跟洋洋一起长大，她什么人我再了解不过了，她绝不会做出害人的事的。” “多余的话我不想多说了，我也不想跟你争辩她的好坏。你知道吗？我现在的父母其实并不是我亲生父母，我亲生父母早就死了，在得知我哥死讯的时候就死了，而我哥就是被谢落星和你的好姐妹刘易洋害死的。你说，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这个仇我该不该找他们讨回来？” “你若不信，你可以去问刘易洋，当然，你也可以去问谢落星。你就说阿贵是我哥，他们自然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 彩云的话让朱虹冉的脸色阴晴不定，看彩云的神态，不像是撒谎，照她所说，那自己确实没有理由阻住她。可是刘易洋毕竟是自己的姐妹，而谢落星也毕竟是自己的挚爱，他们的事，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袖手旁观。 “你到底想要怎样？现在你就算杀了他们，你失去的也回不来了。再说了，都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放过他们？” “若是你，你会怎样？” 彩云的话，让朱虹冉哑口无言，见朱虹冉不说话，彩云突然一笑：“我说过，我们是一类人。不过这次我也不只是为了复仇，之所以如此也不过是自救罢了。” “自救？”朱虹冉摇了摇头：“你有你的执念我有我的立场，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杜绝姐这么说，是想向楚忠良揭发我地下党的身份吗？” 第204章 来龙去脉 第二天一早朱虹冉便又来到了76号，见楚忠良等人还没到，朱虹冉便先去了地牢看望刘易洋。对于朱虹冉的探望，警卫倒也没有阻拦，毕竟刘易洋的案子基本已经定性了。又不是什么大案子，警卫们也不怎么上心，而且朱虹冉毕竟也是罂粟花的老人了，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看到朱虹冉到来，刘易洋倒也不怎么惊讶：“就想到你会来看我的。” “你怎么样？”虽然看着刘易洋精神不错，但朱虹冉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刘易洋安慰似的一笑：“没事，这不挺好的吗？放心，没什么大事，估计过两天就出去了。” 朱虹冉点了点头：“好，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我想办法给你送过来。明天就三十了，我一会儿出去问问，看看今天能不能把你送出去。” 刘易洋点了点头：“谢谢了。” 朱虹冉突然一笑道：“这么见外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等雨涵回来还不吃了我啊？” …… 出了地牢，朱虹冉直接向楚忠良的办公室走去，经过外面的大办公室，里面忙碌的人倒是不少。不过这些人也没在意朱虹冉的到来，倒是角落里的彩云看着朱虹冉匆忙的身影，若有所思。最后怔了一下，起身跟在了朱虹冉的后面，也向楚忠良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楚忠良办公室门前，朱虹冉甚至都没敲门就闯了进去。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朱虹冉，楚忠良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其愣了一下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洋洋被你抓了，过来看看。” “哦，倒是忘了这茬儿了，你们关系不错。”楚忠良反应了过来。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朱虹冉凝视着楚忠良问道。 “你是来要人的？”楚忠良明知故问。 “不然呢，明天就是三十了，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就赶紧让她回家。” 楚忠良无奈一笑：“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再说了，她也不是被冤枉的，她私买大烟，她自己都承认了。” “罂粟花什时候也揽这闲事了？你就不能让我过个好年？”朱虹冉随口抱怨了一句。 看着一脸怨气的朱虹冉，楚忠良摇了摇头：“好，今天你就……” “等一下！”楚忠良的话没说完，彩云便闯了进来：“楚先生，你答应过我给我一天时间的。” 楚忠良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了一下，然后冲着朱虹冉双手一摆：“你看，要不你再等一天？” 朱虹冉翻了翻白眼，然后转头看向彩云：“你想怎样？做事要懂得分寸！” 看着朱虹冉眼中的威胁之意，彩云并没有胆怯：“杜鹃姐若对你的朋友有自信，多等一天又如何？” 朱虹冉气笑了：“好，那我就明天来接人，你啊，适可而止！” 看着朱虹冉摔门而去，楚忠良摇了摇头，看向彩云道：“你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无理取闹？这大过年的，我可不想给你们劝架玩儿。” “楚先生放心，杜鹃姐那儿我会去解释的，打扰了。”说着彩云便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没有看到朱虹冉的身影，彩云便找人问了一下。得知朱虹冉已经走了，彩云犹豫了一下，便追了出去。 …… 粉荷苑，既然楚忠良不想放人，朱虹冉也不在意多等一天。来到粉荷苑，朱虹冉直奔自己的卧室而去，昨晚谢落星住在自己家，朱虹冉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现在既然无事可做，那不如先补个觉再说。 彩云进了卧室，脱了外套，刚准备躺下，一阵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杜鹃姐？”彩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朱虹冉皱了皱眉：“进来。” “杜鹃姐，没打扰你？”彩云推门而进，见朱虹冉正要休息，便歉意的说了一句。 “说，什么事？” 见朱虹冉有些不耐烦，彩云叹了口气：“杜鹃姐，今天的事对不起了。” 朱虹冉听后，冷笑了一声：“你对不起的可不是我，都说军统的人喜欢对盟友背后捅刀子，没想到共产党也是一样，看来你们倒是没什么区别。” 彩云听后脸色一沉：“今天的事全是我个人所为，跟组织没有关系，还请杜鹃姐不要妄言。” “这话说的倒是漂亮，合着共产党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好事都是组织让做的，坏事都是个人行为？要这么看来，我还真是冤枉你们了，你们还不如重庆呢，最起码他们敢作敢当。”朱虹冉没好气的道。 彩云叹了口气：“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这件事是我抖出去的，你怎么说我，我都接受。可是，我想说的是，其实我们是一类人。刘长辉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你比我清楚，所以你也用不着这么高高在上的挖苦我。” 朱虹冉脸色沉了下来：“有什么话你直说，不必这么云山雾罩的。” “当年因为你父亲，你害死了刘长辉，我们不怪你，因为我们对不起你。而今日也是这样，对于刘易洋我也是私怨，当年她对不起我，我就不能报仇吗？” 看着歇斯底里的彩云，朱虹冉不明所以：“你这话从何说起？我跟洋洋一起长大，她什么人我再了解不过了，她绝不会做出害人的事的。” “多余的话我不想多说了，我也不想跟你争辩她的好坏。你知道吗？我现在的父母其实并不是我亲生父母，我亲生父母早就死了，在得知我哥死讯的时候就死了，而我哥就是被谢落星和你的好姐妹刘易洋害死的。你说，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这个仇我该不该找他们讨回来？” “你若不信，你可以去问刘易洋，当然，你也可以去问谢落星。你就说阿贵是我哥，他们自然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 彩云的话让朱虹冉的脸色阴晴不定，看彩云的神态，不像是撒谎，照她所说，那自己确实没有理由阻住她。可是刘易洋毕竟是自己的姐妹，而谢落星也毕竟是自己的挚爱，他们的事，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袖手旁观。 “你到底想要怎样？现在你就算杀了他们，你失去的也回不来了。再说了，都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放过他们？” “若是你，你会怎样？” 彩云的话，让朱虹冉哑口无言，见朱虹冉不说话，彩云突然一笑：“我说过，我们是一类人。不过这次我也不只是为了复仇，之所以如此也不过是自救罢了。” “自救？”朱虹冉摇了摇头：“你有你的执念我有我的立场，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杜绝姐这么说，是想向楚忠良揭发我地下党的身份吗？” 第205章 发现端倪 朱虹冉无奈的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洋洋夫妇我却不能视若无睹。所以，我希望你放下执念，饶他们一次。你说你像我，可正因如此，我才更不想你像我一样，你以为我害死了刘长辉，心里真就舒坦了吗？” 彩云脸色一暗，并没有回答朱虹冉，而是说道：“楚忠良最近怀疑我了，我还不能暴露，最起码现在不行。所以，我必须借这件事消除他对我的怀疑。” “那你想做到什么程度？要知道洋洋虽然购买大烟，但这种事可不足以让你取得楚忠良的信任。”朱虹冉担心了起来，现在彩云抓着刘易洋不放，显然想给刘易洋定其他罪名。 彩云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给楚忠良要了一天的时间，这一天如果我能不能留住刘易洋，以后我都不会再对他们夫妻如何，自此恩怨两清。你放心，我不会胡乱给她罗织罪名的。哪怕她真有问题，我也是只管汇报，至于她能不能逃出来，我再不插手。” 见彩云仍不放弃，朱虹冉叹了口气：“随你，不过我也把话放在这，不管明天结果如何，我都会去接洋洋。你如果把事情做的太过了，我也不介意跟你鱼死网破。” 彩云听后突然一笑：“你说，如果刘易洋真有问题，你去告发我，楚忠良到时候是信你还是信我？” “哼，那就拭目以待！” …… 从粉荷苑出来，彩云并没有急着回76号，她虽然现在也是罂粟花的成员，但显然这次的事罂粟花的人可不会帮她，甚至就连楚忠良都认为自己是过度敏感了。所以，今天她能依靠的也只能是地下党了，昨天她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只是最近地下党的人手也不多，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今天既然已经跟朱虹冉说开了，那彩云也有心拼尽全力的去赌一次。其实彩云能够依靠的可不止地下党，她能够走到今天，真正依靠的是黄金荣。此前彩云一直想与黄金荣撇清关系，所以她名义上的父母，她很少回去探望，也从没麻烦过他们任何事。但是现在，彩云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需要黄金荣的帮助。 回了趟家，给“父母”说了自己的请求，他们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毕竟他们被安排过来当彩云的父母，其一是替黄金荣监视彩云，而第二个便是力所能及的为彩云提供帮助。对于调查刘彪这种小喽啰，他们可谓手到擒来，根本就不需要向黄金荣请示。 安排好了一切，眼看快到中午了，彩云便找了家饭馆，随便吃了点午饭。吃饱喝足后，心里记挂着刘易洋的事，彩云也没心思回76号工作了，于是便到自己的出租屋，一边躺着休息，一边等着消息。 不知不觉间，彩云便睡着了，等再次醒来，发现已经到了傍晚。匆匆洗了把脸，彩云便先去了地下党的联络点，拿到了几张情报。等彩云再回到住处，黄金荣手下的情报也送过来了，两处的情报合到一起，得有十多张。 晚上，彩云连饭都没吃，便开始一张张的看着手里的情报，粗略的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情报上的内容跟刘易洋和刘彪说的基本一致，到此时，彩云也不免有些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桌子上的情报，彩云疑窦丛生，仔细回想了一遍刘彪的审讯过程，彩云皱了皱眉，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其再次拿起桌子上的情报，逐条逐句的分析起来。就这十几条情报，彩云看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将自己觉得有疑虑的情报摘了出来。 “刘彪曾被抓到警察局，后不知怎么又被放了出来。” “刘彪有个兄弟叫刘洋，曾被刘易洋送进了警察局。” “刘彪一直在私自贩卖大烟。” “曹宁已经死了，据说与刘彪有关。” “曹宁失踪后，刘易洋确实从刘彪处买大烟。” “刘彪大烟的来源可能与陈静处长有关。” “刘家商会近半年正做煤球生意，生意火爆。” 看着这些情报，彩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按说这刘易洋跟刘彪是不同社会层次的人，应该没有什么交集的。可是看这情报，这两人的纠葛还真不少，刘易洋将刘彪的兄弟送进了监狱，刘彪杀了刘易洋的司机，然后最后两人又心平气和的买卖起了大烟，这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陈静的事！”彩云揉了揉眉心，感叹了一声。 陈静与刘易洋的关系 ，彩云也大概知道一点。据说两人的关系很好，陈静能胜任商政处处长刘易洋可出了不少力，而且刘家商会的崛起也离不开陈静的扶持。只是后来听说有一次聚会，两人发生了争执，具体因为什么彩云也不得而知。再然后刘家商会蒸蒸日上，刘易洋也从一个小家之主，成了商界有名的大佬。 彩云知道陈静与刘易洋的关系，但她没想到陈静与刘彪也有关系，要是这么看的话，那三人之间的关系，就有待推敲了。是三人合起伙来一起倒卖大烟，谋取利益呢？还是陈静利用大烟，通过刘彪控制刘易洋呢？若是前者，那这个事可大可小，就看三人具体倒卖大烟的数量了，而且现在陈静已经死了，估计刘易洋和刘彪也不会被过多追究了。可若是后者呢？ 想到这里，彩云脸色一变，若是后者，那刘易洋和陈静肯定是闹掰了，所以陈静才想控制刘易洋。而现在的结果是陈静死了，刘易洋和刘彪却活得好好的，那陈静的死是不是与两人有关？ 彩云越想越觉得可能，放下手中的情报，彩云来到窗前，从床底翻出一个大箱子，箱子里全是报纸。彩云一张张的找着，找了半个小时，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手里发黄的报纸，彩云舒了口气。 拿起报纸重新回到桌子前，彩云认真的看了起来，报纸是1942年4月份的，已经一年多了。而彩云之所以把它找出来，无非是看到了上面的大标题“上海市处长陈静，昨晚遇害！” 将报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彩云眼睛一亮：“果然有问题！” 第205章 发现端倪 朱虹冉无奈的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洋洋夫妇我却不能视若无睹。所以，我希望你放下执念，饶他们一次。你说你像我，可正因如此，我才更不想你像我一样，你以为我害死了刘长辉，心里真就舒坦了吗？” 彩云脸色一暗，并没有回答朱虹冉，而是说道：“楚忠良最近怀疑我了，我还不能暴露，最起码现在不行。所以，我必须借这件事消除他对我的怀疑。” “那你想做到什么程度？要知道洋洋虽然购买大烟，但这种事可不足以让你取得楚忠良的信任。”朱虹冉担心了起来，现在彩云抓着刘易洋不放，显然想给刘易洋定其他罪名。 彩云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给楚忠良要了一天的时间，这一天如果我能不能留住刘易洋，以后我都不会再对他们夫妻如何，自此恩怨两清。你放心，我不会胡乱给她罗织罪名的。哪怕她真有问题，我也是只管汇报，至于她能不能逃出来，我再不插手。” 见彩云仍不放弃，朱虹冉叹了口气：“随你，不过我也把话放在这，不管明天结果如何，我都会去接洋洋。你如果把事情做的太过了，我也不介意跟你鱼死网破。” 彩云听后突然一笑：“你说，如果刘易洋真有问题，你去告发我，楚忠良到时候是信你还是信我？” “哼，那就拭目以待！” …… 从粉荷苑出来，彩云并没有急着回76号，她虽然现在也是罂粟花的成员，但显然这次的事罂粟花的人可不会帮她，甚至就连楚忠良都认为自己是过度敏感了。所以，今天她能依靠的也只能是地下党了，昨天她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只是最近地下党的人手也不多，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今天既然已经跟朱虹冉说开了，那彩云也有心拼尽全力的去赌一次。其实彩云能够依靠的可不止地下党，她能够走到今天，真正依靠的是黄金荣。此前彩云一直想与黄金荣撇清关系，所以她名义上的父母，她很少回去探望，也从没麻烦过他们任何事。但是现在，彩云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需要黄金荣的帮助。 回了趟家，给“父母”说了自己的请求，他们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毕竟他们被安排过来当彩云的父母，其一是替黄金荣监视彩云，而第二个便是力所能及的为彩云提供帮助。对于调查刘彪这种小喽啰，他们可谓手到擒来，根本就不需要向黄金荣请示。 安排好了一切，眼看快到中午了，彩云便找了家饭馆，随便吃了点午饭。吃饱喝足后，心里记挂着刘易洋的事，彩云也没心思回76号工作了，于是便到自己的出租屋，一边躺着休息，一边等着消息。 不知不觉间，彩云便睡着了，等再次醒来，发现已经到了傍晚。匆匆洗了把脸，彩云便先去了地下党的联络点，拿到了几张情报。等彩云再回到住处，黄金荣手下的情报也送过来了，两处的情报合到一起，得有十多张。 晚上，彩云连饭都没吃，便开始一张张的看着手里的情报，粗略的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情报上的内容跟刘易洋和刘彪说的基本一致，到此时，彩云也不免有些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桌子上的情报，彩云疑窦丛生，仔细回想了一遍刘彪的审讯过程，彩云皱了皱眉，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其再次拿起桌子上的情报，逐条逐句的分析起来。就这十几条情报，彩云看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将自己觉得有疑虑的情报摘了出来。 “刘彪曾被抓到警察局，后不知怎么又被放了出来。” “刘彪有个兄弟叫刘洋，曾被刘易洋送进了警察局。” “刘彪一直在私自贩卖大烟。” “曹宁已经死了，据说与刘彪有关。” “曹宁失踪后，刘易洋确实从刘彪处买大烟。” “刘彪大烟的来源可能与陈静处长有关。” “刘家商会近半年正做煤球生意，生意火爆。” 看着这些情报，彩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按说这刘易洋跟刘彪是不同社会层次的人，应该没有什么交集的。可是看这情报，这两人的纠葛还真不少，刘易洋将刘彪的兄弟送进了监狱，刘彪杀了刘易洋的司机，然后最后两人又心平气和的买卖起了大烟，这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陈静的事！”彩云揉了揉眉心，感叹了一声。 陈静与刘易洋的关系 ，彩云也大概知道一点。据说两人的关系很好，陈静能胜任商政处处长刘易洋可出了不少力，而且刘家商会的崛起也离不开陈静的扶持。只是后来听说有一次聚会，两人发生了争执，具体因为什么彩云也不得而知。再然后刘家商会蒸蒸日上，刘易洋也从一个小家之主，成了商界有名的大佬。 彩云知道陈静与刘易洋的关系，但她没想到陈静与刘彪也有关系，要是这么看的话，那三人之间的关系，就有待推敲了。是三人合起伙来一起倒卖大烟，谋取利益呢？还是陈静利用大烟，通过刘彪控制刘易洋呢？若是前者，那这个事可大可小，就看三人具体倒卖大烟的数量了，而且现在陈静已经死了，估计刘易洋和刘彪也不会被过多追究了。可若是后者呢？ 想到这里，彩云脸色一变，若是后者，那刘易洋和陈静肯定是闹掰了，所以陈静才想控制刘易洋。而现在的结果是陈静死了，刘易洋和刘彪却活得好好的，那陈静的死是不是与两人有关？ 彩云越想越觉得可能，放下手中的情报，彩云来到窗前，从床底翻出一个大箱子，箱子里全是报纸。彩云一张张的找着，找了半个小时，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手里发黄的报纸，彩云舒了口气。 拿起报纸重新回到桌子前，彩云认真的看了起来，报纸是1942年4月份的，已经一年多了。而彩云之所以把它找出来，无非是看到了上面的大标题“上海市处长陈静，昨晚遇害！” 将报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彩云眼睛一亮：“果然有问题！” 第206章 说服楚忠良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76号也难得的放了假，昨天罂粟花搞了个大乌龙，虽然楚忠良知道明天朱虹冉要来接刘易洋，但他却也没打算露面。所以二十九下午楚忠良也给罂粟花的成员放了假，整个76号除了几个值班人员，再没有其他人了。下午的时候彩云并不在76号，放假的事楚忠良也没通知她。在楚忠良看来，彩云想留刘易洋一天也不过是跟朱虹冉置气罢了，并没有想过彩云真会自己去调查。所以，当发现彩云没在时，楚忠良自然而然的以为是彩云回家了，不会再过来了。 彩云想通了关键问题，便火急火燎的赶到了76号，可到了76号她才发现楚忠良等人并不在。76号没找到人，彩云便去了楚忠良的城景别墅，可不巧的是楚忠良并未在家，但好在家里的佣人知道楚忠良在哪儿，彩云也不算白跑了一趟。 粉荷苑，原本朱虹冉还有些担心刘易洋，可当看到楚忠良和丁默邨出现在粉荷苑时，朱虹冉便彻底放心了。既然楚忠良有心来这里喝酒，那看来楚忠良并没有将刘易洋的案子放在心上。既然楚忠良来了，那朱虹冉也不着急回家了，干脆陪着几人喝酒聊天，也算故意拖住楚忠良了。 “说起来惭愧，早就听说杜鹃小姐唱歌好听，不知道丁某今天有没有幸听一曲啊？”丁默邨酒喝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打趣起了朱虹冉。 朱虹冉听后一笑：“瞧您说的，丁部长可是大忙人，若是丁部长有空天天来，我天天唱给你听都行。” 丁默邨看了看楚忠良一笑道：“我就算有时间，我也不敢啊，杜鹃小姐可是楚先生的贴心人，夺人所爱丁某可做不出来。” “既然丁部长提出来了，你就去唱一首。”楚忠良含笑说道。 “那行，那你们先喝着，我去给大家助助兴。”说着朱虹冉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朱虹冉离开，丁默邨不由得羡慕道：“还是楚先生会生活啊，有杜鹃小姐这样的红颜知己，丁某眼红的很啊。” 楚忠良笑着道：“以丁部长的能力，这样的女子要多少没有啊？若是丁部长看上了杜鹃，我倒是可以割爱。” 丁默邨摆了摆手：“不，不，杜鹃小姐我是不想了，不过我听说这粉荷苑还有一位彩云小姐，怎么今天没看到？” 楚忠良听后叹了口气：“唉，别提了，昨天我们罂粟花搞了个大乌龙丁部长听说了？彩云正为这事闹脾气呢。” “哦，怎么说？” “女人嘛！麻烦的很，你也知道杜鹃在我们罂粟花也是有丰功伟绩的，估计彩云这丫头也想弄点功劳，这不就搞出这么个事情来。情报是彩云提供的，可是最后的结果嘛，你也看到了。现在正跟杜鹃闹别扭呢，估计不知道躲在哪儿生闷气呢。”楚忠良感叹道。 “哦，这样啊！这是好事啊，下面的人有争功之心，才能把事情做好啊。我觉得这件事你得鼓励，可不能寒了下面的人心啊。” 楚忠良点了点头：“丁部长说的是，所以这件事我也没怎么着她，全是她自己想不开。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挺难受的，你是不知道，关键是这次的事还牵扯到杜鹃的一个姐妹。所以，对于两边啊，我是说好也不行，说坏也不行，干脆躲着算了。唉，女人啊！麻烦的很。” 丁默邨听后哈哈大笑：“哈哈，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情况啊，那你夹在中间确实不好受，来来来，我们喝酒，这种烦心事先不管了。” 两人正说笑着，旁边一名男子低声说道：“彩云小姐来了。” 听到男子的话，楚忠良两人同时向楼梯口看去，正好看到彩云正急匆匆的走来。楚忠良放下酒杯，叹了口气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楚先生，丁部长！”彩云走了过来，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来，来，坐下，刚才跟丁部长还在说你呢。正好你来了，陪着丁部长喝几杯。”楚忠良招呼道。 然而听到楚忠良的话，彩云并没有急于就坐，反而吞吞吐吐的道：“楚先生，我有事找你。” 看着彩云犹豫的神色，楚忠良一愣：“什么事？没事，丁部长又不是外人，直说就行。” “刘易洋和刘彪的事有线索了。” “哦？什么线索？说说看。”楚忠良不在意的道。 彩云顿了一下，组织一下语言道：“我今天查到刘彪和刘易洋买卖大烟的事，陈静陈处长也有参与。” “陈静？就是那个商政处的陈静？”丁默邨也来了兴趣。 彩云点了点头：“是的，据我所知，陈静就是给刘彪提供大烟的人。” 说来说去还是在说大烟的事，哪怕这事牵扯到了政府官员，但显然还是提不起楚忠良的兴趣。毕竟罂粟花和76号不是警察局，查大烟的事本身就越界了。而且这次还牵扯出了政府官员，查与不查都没什么必要了，就算有结果也是费力不讨好事。 “好了，这事你别管了，明天一早让杜鹃把人带走就行了。”楚忠良随口说道，听到楚忠良的话，旁边的丁默邨也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彩云摇了摇头：“我想说的可不止这些，他们三人之间牵扯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我却发现两大疑点。首先，本应该倒卖大烟的刘彪，突然说不做就不做了，还直接跑到了浦东北区。其次刘彪跑了之后，没两天陈处长就被杀了，这未免也太巧了。” 听到彩云的话，楚忠良和丁默邨终于变了脸色：“你怀疑他们与陈静的死有关？” 彩云点了点头：“当时的调查，陈静之死是军统所为，所以这里面有没有关联，我也不知道。” 楚忠良没有回话，手中来回转着酒杯，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可有证据？” 彩云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想重新提审他们，万一真有收获，那陈静的死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觉得彩云小姐说的不错，我们可以试一试。”见楚忠良不说话，丁默邨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楚忠良抬头看向彩云：“你要知道明天一早杜鹃就要去接人了，你不会现在让我再去找人帮你提审犯人？” “我自己去。” “你？”楚忠良摇了摇头。 “你看这样好不好，正好新风在这，审犯人这活儿我们76号可是轻车熟路了，不如就让新风去。楚先生放心，无论审出什么，这份功劳我们76号绝不贪要。”丁默邨指着旁边的男子说道。 楚忠良犹豫了一下道：“好，既然丁部长愿意帮忙，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若是要审就审刘彪一个，刘易洋毕竟身份特殊，没有切实证据还是先放一放。” “楚先生对杜鹃小姐还真是有心了！”丁默邨笑着感叹道。 “没办法啊，我也想过个好年啊。”说完，楚忠良便看向彩云道：“既然杨队长要去，你就留下来，丁部长这么看好你，你可得多陪几杯。” 第206章 说服楚忠良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76号也难得的放了假，昨天罂粟花搞了个大乌龙，虽然楚忠良知道明天朱虹冉要来接刘易洋，但他却也没打算露面。所以二十九下午楚忠良也给罂粟花的成员放了假，整个76号除了几个值班人员，再没有其他人了。下午的时候彩云并不在76号，放假的事楚忠良也没通知她。在楚忠良看来，彩云想留刘易洋一天也不过是跟朱虹冉置气罢了，并没有想过彩云真会自己去调查。所以，当发现彩云没在时，楚忠良自然而然的以为是彩云回家了，不会再过来了。 彩云想通了关键问题，便火急火燎的赶到了76号，可到了76号她才发现楚忠良等人并不在。76号没找到人，彩云便去了楚忠良的城景别墅，可不巧的是楚忠良并未在家，但好在家里的佣人知道楚忠良在哪儿，彩云也不算白跑了一趟。 粉荷苑，原本朱虹冉还有些担心刘易洋，可当看到楚忠良和丁默邨出现在粉荷苑时，朱虹冉便彻底放心了。既然楚忠良有心来这里喝酒，那看来楚忠良并没有将刘易洋的案子放在心上。既然楚忠良来了，那朱虹冉也不着急回家了，干脆陪着几人喝酒聊天，也算故意拖住楚忠良了。 “说起来惭愧，早就听说杜鹃小姐唱歌好听，不知道丁某今天有没有幸听一曲啊？”丁默邨酒喝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打趣起了朱虹冉。 朱虹冉听后一笑：“瞧您说的，丁部长可是大忙人，若是丁部长有空天天来，我天天唱给你听都行。” 丁默邨看了看楚忠良一笑道：“我就算有时间，我也不敢啊，杜鹃小姐可是楚先生的贴心人，夺人所爱丁某可做不出来。” “既然丁部长提出来了，你就去唱一首。”楚忠良含笑说道。 “那行，那你们先喝着，我去给大家助助兴。”说着朱虹冉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朱虹冉离开，丁默邨不由得羡慕道：“还是楚先生会生活啊，有杜鹃小姐这样的红颜知己，丁某眼红的很啊。” 楚忠良笑着道：“以丁部长的能力，这样的女子要多少没有啊？若是丁部长看上了杜鹃，我倒是可以割爱。” 丁默邨摆了摆手：“不，不，杜鹃小姐我是不想了，不过我听说这粉荷苑还有一位彩云小姐，怎么今天没看到？” 楚忠良听后叹了口气：“唉，别提了，昨天我们罂粟花搞了个大乌龙丁部长听说了？彩云正为这事闹脾气呢。” “哦，怎么说？” “女人嘛！麻烦的很，你也知道杜鹃在我们罂粟花也是有丰功伟绩的，估计彩云这丫头也想弄点功劳，这不就搞出这么个事情来。情报是彩云提供的，可是最后的结果嘛，你也看到了。现在正跟杜鹃闹别扭呢，估计不知道躲在哪儿生闷气呢。”楚忠良感叹道。 “哦，这样啊！这是好事啊，下面的人有争功之心，才能把事情做好啊。我觉得这件事你得鼓励，可不能寒了下面的人心啊。” 楚忠良点了点头：“丁部长说的是，所以这件事我也没怎么着她，全是她自己想不开。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挺难受的，你是不知道，关键是这次的事还牵扯到杜鹃的一个姐妹。所以，对于两边啊，我是说好也不行，说坏也不行，干脆躲着算了。唉，女人啊！麻烦的很。” 丁默邨听后哈哈大笑：“哈哈，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情况啊，那你夹在中间确实不好受，来来来，我们喝酒，这种烦心事先不管了。” 两人正说笑着，旁边一名男子低声说道：“彩云小姐来了。” 听到男子的话，楚忠良两人同时向楼梯口看去，正好看到彩云正急匆匆的走来。楚忠良放下酒杯，叹了口气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楚先生，丁部长！”彩云走了过来，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来，来，坐下，刚才跟丁部长还在说你呢。正好你来了，陪着丁部长喝几杯。”楚忠良招呼道。 然而听到楚忠良的话，彩云并没有急于就坐，反而吞吞吐吐的道：“楚先生，我有事找你。” 看着彩云犹豫的神色，楚忠良一愣：“什么事？没事，丁部长又不是外人，直说就行。” “刘易洋和刘彪的事有线索了。” “哦？什么线索？说说看。”楚忠良不在意的道。 彩云顿了一下，组织一下语言道：“我今天查到刘彪和刘易洋买卖大烟的事，陈静陈处长也有参与。” “陈静？就是那个商政处的陈静？”丁默邨也来了兴趣。 彩云点了点头：“是的，据我所知，陈静就是给刘彪提供大烟的人。” 说来说去还是在说大烟的事，哪怕这事牵扯到了政府官员，但显然还是提不起楚忠良的兴趣。毕竟罂粟花和76号不是警察局，查大烟的事本身就越界了。而且这次还牵扯出了政府官员，查与不查都没什么必要了，就算有结果也是费力不讨好事。 “好了，这事你别管了，明天一早让杜鹃把人带走就行了。”楚忠良随口说道，听到楚忠良的话，旁边的丁默邨也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彩云摇了摇头：“我想说的可不止这些，他们三人之间牵扯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我却发现两大疑点。首先，本应该倒卖大烟的刘彪，突然说不做就不做了，还直接跑到了浦东北区。其次刘彪跑了之后，没两天陈处长就被杀了，这未免也太巧了。” 听到彩云的话，楚忠良和丁默邨终于变了脸色：“你怀疑他们与陈静的死有关？” 彩云点了点头：“当时的调查，陈静之死是军统所为，所以这里面有没有关联，我也不知道。” 楚忠良没有回话，手中来回转着酒杯，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可有证据？” 彩云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想重新提审他们，万一真有收获，那陈静的死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觉得彩云小姐说的不错，我们可以试一试。”见楚忠良不说话，丁默邨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楚忠良抬头看向彩云：“你要知道明天一早杜鹃就要去接人了，你不会现在让我再去找人帮你提审犯人？” “我自己去。” “你？”楚忠良摇了摇头。 “你看这样好不好，正好新风在这，审犯人这活儿我们76号可是轻车熟路了，不如就让新风去。楚先生放心，无论审出什么，这份功劳我们76号绝不贪要。”丁默邨指着旁边的男子说道。 楚忠良犹豫了一下道：“好，既然丁部长愿意帮忙，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若是要审就审刘彪一个，刘易洋毕竟身份特殊，没有切实证据还是先放一放。” “楚先生对杜鹃小姐还真是有心了！”丁默邨笑着感叹道。 “没办法啊，我也想过个好年啊。”说完，楚忠良便看向彩云道：“既然杨队长要去，你就留下来，丁部长这么看好你，你可得多陪几杯。” 第207章 严刑逼供 安排走了杨新风，彩云便顺势坐到了丁默邨的身边。有了美女相伴，丁默邨的兴致更高了几分，对于彩云的敬酒那是来者不拒，看的楚忠良失笑的摇了摇头。光顾着跟彩云聊天了，台上朱虹冉的表演根本就没引起丁默邨的注意，等到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丁默邨才惊觉朱虹冉的歌已经唱完了。看着走下台的朱虹冉，丁默邨遗憾的叹了口气。 “彩云妹子什么时候来的？”几分钟后，朱虹冉来到二楼，一眼就注意到了丁默邨旁边的彩云。 “姐姐唱歌的时候来的，听到姐姐的歌，感觉自己是越来越赶不上了。”彩云笑着回道。 “丁部长觉得怎么样？”对于彩云的逢迎朱虹冉只是一笑，然后便看向了旁边的丁默邨。 丁默邨干笑一声：“好，好，名不虚传啊！” 看着丁默邨尴尬的样子，楚忠良不由得失笑出声，见大家都看向自己，楚忠良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脸色一正到：“杜鹃毕竟是我们这儿的头牌，若是没有实力那岂不是让人笑话。” 朱虹冉莫名其妙的看了楚忠良一眼，然后便坐在了楚忠良的身边，看向对面的彩云道：“彩云妹妹这时候过来，案子可查清了？” 彩云一笑道：“杜鹃姐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哪会查什么案子啊！” 见彩云不像作假，朱虹冉心里也松了口气：“哦？我还以为妹妹过来是找楚先生汇报案情的呢。” 说着朱虹冉掩嘴一笑，旁边的楚忠良可不想让两人在丁默邨面前你争我斗的。于是便也跟着笑了起来：“彩云是来找我不假，不过不是为了公事，而为了今晚聚乐。明天就是三十了，到时候大家估计都会陪家人，那么今晚便是我们今年最后一次齐聚了。” 丁默邨在旁边也附和道：“楚先生说的不错，今晚我们就畅聊畅饮，尽兴而归。” 有了楚忠良和丁默邨的表率，朱虹冉和彩云便也不再互相试探了。四个人不谈公事，只聊风月，倒也聊的兴致盎然，心满意足。 最后四人都喝了不少，等送走了丁默邨，朱虹冉本想着去找谢落星说一下彩云的事情，但却不想楚忠良却邀请她去景城别墅留宿。朱虹冉本想拒绝，但想到明早还得接刘易洋，到时候免不了楚忠良的点头。而且今晚彩云也在，想来不会有什么变故，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 杨新风，绰号“疯子”，此人心狠手辣，是个彻头彻尾的汉奸流氓，在76号里也算是恶名昭着。本来这人在76号也是不怎么招人待见的，可随着配合政府的几次“清乡”，杨新风也渐渐崭露头角，被李士群所看重。第二次“清乡”时，杜海身死，杨新风便被提拔为行动队代理队长。 按理说李士群对杨新风有提拔之恩，杨新风也应该忠于李士群。所以当李士群身死时，丁默邨还曾为收服行动队而头疼呢。结果没想到，李士群死的第二天杨新风便主动投靠了丁默邨。这样丁默邨欣喜之余，也将杨新风彻底转了正，成了行动队的队长。 对于刘彪这样的人物，杨新风是一点儿都看不上。所以当晚到了牢房，也就随便问了几句，见刘彪词不达意，杨新风直接就火了。 杨新风可不是杜海，“疯子”之名可不是虚言。所以，见刘彪不老实，杨新风直接动了大刑。对刘彪用刑，杨新风可谓百无禁忌，该用的刑法是一样都没落下。 刚刚过了凌晨，刘彪就坚持不住了，等警卫将刘彪再拖到杨新风面前时，刘彪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了，一条命早已去了半条。看着面前惨不忍睹的刘彪，杨新风不仅不怜悯，反而很兴奋。 “怎么样？舒坦了吗？”杨新风走到刘彪跟前，踢了踢刘彪半死不活的身子道。 见刘彪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杨新风冷哼一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鬼门关，来到这个地方你还想活着出去？想都别想了！落到我手里，你就两个选择，一个是舒舒坦坦的死，一个是生不如死，你选哪个？” “啧啧，你看看你，这个鬼样子跟条狗有啥区别？我来之前楚先生确实说过了，天一亮刘易洋便会被放走，至于你，想都别想了，谁会在乎你？” “刘易洋毕竟是刘家商会的家主，对政府的资金支持很大，而且她还是杜鹃小姐的朋友。杜鹃小姐你认识不？她可是楚先生面前的红人。所以，不管刘易洋烦了啥事，她都不会有事儿的，你这次倒是选错人了。而你就可怜喽，不仅贩卖大烟，而且还污蔑刘家主，这一辈子就留在这儿陪我慢慢玩儿。” 杨新风的话让刘彪瞪大了眼睛，他知道杨新风是在吓唬他，可是他也知道杨新风的话很可能成为现实。如果刘易洋被放走了，那自己的死活恐怕真没人会在乎，而且除非自己死了，否则刘易洋出去后，一定会逃离上海的，到那时自己恐怕真会被杨新风活活折磨死的。 看到刘彪的神情，杨新风一笑道：“怎么样？还没想明白？给你透露个信息，今天之所以把你拎出来，因为我们发现陈静陈处长死的蹊跷。而据我们所知，你此前一直跟陈处长有接触，可是陈处长死之前你却突然跑了。我不管你为什么要跑，但既然你不说，那我只能认为是你所为了。” “不，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刘彪强提了口气说道。 “那是谁？找不到真凶，就只能是你！不瞒你说，陈静之死一开始说是军统做的，这对我们76号压力很大。既然现在有了新发现，我们当然乐意有这么个凶手了，现在没有真凶，那你无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杨新风继续说道。 听到杨新风的话，刘彪是真的怕了。这种找替死鬼的事，别说76号了，就是警察局也是信手拈来。所以，此时刘彪知道杨新风可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把自己当替罪羊。 意识到杨新风的恶意，刘彪终于不再挺着了：“陈处长真不是我杀的，是刘易洋……” 第207章 严刑逼供 安排走了杨新风，彩云便顺势坐到了丁默邨的身边。有了美女相伴，丁默邨的兴致更高了几分，对于彩云的敬酒那是来者不拒，看的楚忠良失笑的摇了摇头。光顾着跟彩云聊天了，台上朱虹冉的表演根本就没引起丁默邨的注意，等到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丁默邨才惊觉朱虹冉的歌已经唱完了。看着走下台的朱虹冉，丁默邨遗憾的叹了口气。 “彩云妹子什么时候来的？”几分钟后，朱虹冉来到二楼，一眼就注意到了丁默邨旁边的彩云。 “姐姐唱歌的时候来的，听到姐姐的歌，感觉自己是越来越赶不上了。”彩云笑着回道。 “丁部长觉得怎么样？”对于彩云的逢迎朱虹冉只是一笑，然后便看向了旁边的丁默邨。 丁默邨干笑一声：“好，好，名不虚传啊！” 看着丁默邨尴尬的样子，楚忠良不由得失笑出声，见大家都看向自己，楚忠良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脸色一正到：“杜鹃毕竟是我们这儿的头牌，若是没有实力那岂不是让人笑话。” 朱虹冉莫名其妙的看了楚忠良一眼，然后便坐在了楚忠良的身边，看向对面的彩云道：“彩云妹妹这时候过来，案子可查清了？” 彩云一笑道：“杜鹃姐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哪会查什么案子啊！” 见彩云不像作假，朱虹冉心里也松了口气：“哦？我还以为妹妹过来是找楚先生汇报案情的呢。” 说着朱虹冉掩嘴一笑，旁边的楚忠良可不想让两人在丁默邨面前你争我斗的。于是便也跟着笑了起来：“彩云是来找我不假，不过不是为了公事，而为了今晚聚乐。明天就是三十了，到时候大家估计都会陪家人，那么今晚便是我们今年最后一次齐聚了。” 丁默邨在旁边也附和道：“楚先生说的不错，今晚我们就畅聊畅饮，尽兴而归。” 有了楚忠良和丁默邨的表率，朱虹冉和彩云便也不再互相试探了。四个人不谈公事，只聊风月，倒也聊的兴致盎然，心满意足。 最后四人都喝了不少，等送走了丁默邨，朱虹冉本想着去找谢落星说一下彩云的事情，但却不想楚忠良却邀请她去景城别墅留宿。朱虹冉本想拒绝，但想到明早还得接刘易洋，到时候免不了楚忠良的点头。而且今晚彩云也在，想来不会有什么变故，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 杨新风，绰号“疯子”，此人心狠手辣，是个彻头彻尾的汉奸流氓，在76号里也算是恶名昭着。本来这人在76号也是不怎么招人待见的，可随着配合政府的几次“清乡”，杨新风也渐渐崭露头角，被李士群所看重。第二次“清乡”时，杜海身死，杨新风便被提拔为行动队代理队长。 按理说李士群对杨新风有提拔之恩，杨新风也应该忠于李士群。所以当李士群身死时，丁默邨还曾为收服行动队而头疼呢。结果没想到，李士群死的第二天杨新风便主动投靠了丁默邨。这样丁默邨欣喜之余，也将杨新风彻底转了正，成了行动队的队长。 对于刘彪这样的人物，杨新风是一点儿都看不上。所以当晚到了牢房，也就随便问了几句，见刘彪词不达意，杨新风直接就火了。 杨新风可不是杜海，“疯子”之名可不是虚言。所以，见刘彪不老实，杨新风直接动了大刑。对刘彪用刑，杨新风可谓百无禁忌，该用的刑法是一样都没落下。 刚刚过了凌晨，刘彪就坚持不住了，等警卫将刘彪再拖到杨新风面前时，刘彪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了，一条命早已去了半条。看着面前惨不忍睹的刘彪，杨新风不仅不怜悯，反而很兴奋。 “怎么样？舒坦了吗？”杨新风走到刘彪跟前，踢了踢刘彪半死不活的身子道。 见刘彪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杨新风冷哼一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鬼门关，来到这个地方你还想活着出去？想都别想了！落到我手里，你就两个选择，一个是舒舒坦坦的死，一个是生不如死，你选哪个？” “啧啧，你看看你，这个鬼样子跟条狗有啥区别？我来之前楚先生确实说过了，天一亮刘易洋便会被放走，至于你，想都别想了，谁会在乎你？” “刘易洋毕竟是刘家商会的家主，对政府的资金支持很大，而且她还是杜鹃小姐的朋友。杜鹃小姐你认识不？她可是楚先生面前的红人。所以，不管刘易洋烦了啥事，她都不会有事儿的，你这次倒是选错人了。而你就可怜喽，不仅贩卖大烟，而且还污蔑刘家主，这一辈子就留在这儿陪我慢慢玩儿。” 杨新风的话让刘彪瞪大了眼睛，他知道杨新风是在吓唬他，可是他也知道杨新风的话很可能成为现实。如果刘易洋被放走了，那自己的死活恐怕真没人会在乎，而且除非自己死了，否则刘易洋出去后，一定会逃离上海的，到那时自己恐怕真会被杨新风活活折磨死的。 看到刘彪的神情，杨新风一笑道：“怎么样？还没想明白？给你透露个信息，今天之所以把你拎出来，因为我们发现陈静陈处长死的蹊跷。而据我们所知，你此前一直跟陈处长有接触，可是陈处长死之前你却突然跑了。我不管你为什么要跑，但既然你不说，那我只能认为是你所为了。” “不，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刘彪强提了口气说道。 “那是谁？找不到真凶，就只能是你！不瞒你说，陈静之死一开始说是军统做的，这对我们76号压力很大。既然现在有了新发现，我们当然乐意有这么个凶手了，现在没有真凶，那你无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杨新风继续说道。 听到杨新风的话，刘彪是真的怕了。这种找替死鬼的事，别说76号了，就是警察局也是信手拈来。所以，此时刘彪知道杨新风可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把自己当替罪羊。 意识到杨新风的恶意，刘彪终于不再挺着了：“陈处长真不是我杀的，是刘易洋……” 第208章 调查刘易洋 第二天一早，朱虹冉天不亮就醒来了，见楚忠良还没醒，朱虹冉也不好叫醒他。于是便穿好衣服，来到了大厅静静等着。 不知是楚忠良习惯早起，还是发现朱虹冉不在身边了，天刚蒙蒙亮楚忠良就起来了。 “没想到你也有早起的时候啊，还以为你习惯睡到晌午呢？”看到朱虹冉在客厅，楚忠良笑着打趣道。 朱虹冉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想洋洋大过年的还在牢里关着，你收拾收拾我们赶紧过去。” “着什么急啊，吃完早饭再去。” “把洋洋接出来，我们一起吃，她可是个土豪，让她请我们吃大餐。” …… 架不住朱虹冉的软磨硬泡，楚忠良两人终究是没吃早饭，便来到了76号。76号本就放假了，按说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大年三十过来，更何况是大清早的，可是等朱虹冉和楚忠良到的时候，却发现彩云和杨新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彩云妹子不在家陪家人过年，大清早的跑这里来怕不是为了等我们？”看到彩云，朱虹冉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杜鹃姐可不要见怪，楚先生毕竟将案子交给我了，现在有结果了，我怎么也得过来看看。” 朱虹冉冷哼一声：“洋洋自有我跟楚先生接走，就不劳你费心了。” “那是当然，不过，有些事我还得跟楚先生说一下。” 朱虹冉神色冰冷的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再在这胡搅蛮缠，别怪我不讲姐妹情面。” 彩云莫名一笑道：“杜鹃姐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多言了。” 说完彩云给了杨新风一个眼神，朱虹冉见彩云放手了，刚松了口气，正要往里走，却不想被杨新风拦了下来。 “楚先生，昨天的事情我已经问出来了。” 见杨新风拦路，朱虹冉本能就察觉到时彩云在搞鬼，所以她也没看杨新风，而是看向彩云道：“你什么意思？” “这关我什么事？”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开始时，楚忠良一直在看热闹，反正今天没什么紧要事，看美女吵架也是不错的。可是既然杨新风开口了，显然不能再让朱虹冉和彩云闹下去了。首先杨新风说的毕竟是正事，当然要给一个合适的态度，其次杨新风毕竟是76号的，楚忠良可不想让外人看罂粟花的笑话。 劝停了两人，楚忠良便看向杨新风道：“杨队长辛苦了，不知道你审出什么来了？” “楚先生客气了，76号和罂粟花本就是一家，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至于昨晚的审讯，刘彪已经招了，陈处长之死，他虽没有明确是刘易洋所为。但确实是刘易洋让刘彪逃走的，而且听刘彪所言，陈静一直用大烟控制刘易洋，而刘易洋却想摆脱陈静的控制。”杨新风回答道。 “你胡说什么？谁不知道刘家商会跟那个陈处长的关系好？只是凭一些臆测就给人定罪，你们未免也太草率了？”听到杨新风的话，朱虹冉彻底着急了，她可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给刘易洋定罪，否则，刘易洋可能就真救不出来了。 “那是开始的时候，后来听说刘易洋和陈处长闹掰了，而且两人在一次会议上还有了争执。而且，我觉得此事既然有了怀疑就应该查清，楚先生您说呢？”彩云此时站了出来道。 朱虹冉气得不轻，用手指着彩云道：“果然是你！楚先生，彩云这人居心叵测，她这么抓着洋洋不放，无非是看我不顺眼，像挑起罂粟花的内斗。其实，她才是乱党分子，她是地下党。” 见彩云还抓着刘易洋不放，朱虹冉也是豁出去了，直接将彩云的身份说了出来。不仅如此，朱虹冉还给刘易洋的事做了解释，那就是彩云故意来跟她过不去，故意引起罂粟花的内乱的。 虽然朱虹冉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但显然楚忠良并没有走心，反而觉得朱虹冉是气急败坏、胡言乱语。相对于朱虹冉的攀咬，楚忠良更在意彩云的推测。于是楚忠良便狠狠瞪了一眼朱虹冉，然后看向彩云道：“刘易洋的事，你和杨队长看着办，不过在没确实的佐证前，还是先别动私刑了，这大过年的，别惹出乱子来就行。” “楚先生，你答应……”朱虹冉还想再劝，却被楚忠良厉声打断了。 “胡闹！正如你刚才说的，别忘了你的身份。老刘，送杜鹃回城景别墅，这几天哪儿都不许去。” 楚忠良说完，其司机便站了出来：“杜鹃小姐，请！” …… 有了楚忠良的支持，彩云和杨新风大年三十都没回家，便对刘易洋展开了提审。两人兵分两路，一个负责审讯，一个四处打听刘易洋的情报。虽然楚忠良同意审讯刘易洋，可毕竟不让动刑，若不用刑，以刘易洋的精明，彩云两人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再者，彩云也不擅长审讯，于是便将审讯的活交给了杨新风，而彩云自己则去调查一下刘易洋和刘家商会的情报，看能不能找出其他的证据来。 按理说大年三十去找些情报恐怕不容易，但彩云显然是有备而来，其一开始便盯上了刘家商会。现在刘易洋被抓，那刘家商会的话事人就应该是李掌柜，但彩云显然并不想找李掌柜了解情况。既然刘易洋敢放权给李掌柜，说明李掌柜定是刘易洋的心腹，就算找到李掌柜想来也问不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好在刘家商会是一家联合商会，并不是刘家私有的，除了刘家其实还有好几个家族在刘家商会中拥有一席之地。不过平日里刘易洋身为家主，再加上刘易洋这人比较善于经营，所以其他几家平常时候并不过问商会之事，只等分钱就行。但他们不来，不代表他们就无权过问，相反在这种时候，其实他们的实权比之李掌柜犹有过之。 彩云显然对刘家商会早有了解，三十上午，彩云便找到了一个姓田的家主。之所以找他，一是此人也是刘家商会的东家，二是这人比较胆小怕事。而田家主显然也没让彩云失望，听说是76号要查账，田家主更是亲自领着彩云到了账房。 借76号的名头，彩云也是迫不得已。罂粟花毕竟名声不显，即使跟田家主说了，且不说他有没有听过罂粟花，就算听过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但76号就不一样，76号的凶名这几年可是人尽皆知，彩云不怕田家主不配合。其实彩云查账是虚，本来也只是想借着查账的名义探探田家主的口风，毕竟彩云可不懂账册，而且查账的人还是刘家商会自己的人，她只是为打探情报找的借口罢了，可不想这一查却查出了大问题。 第208章 调查刘易洋 第二天一早，朱虹冉天不亮就醒来了，见楚忠良还没醒，朱虹冉也不好叫醒他。于是便穿好衣服，来到了大厅静静等着。 不知是楚忠良习惯早起，还是发现朱虹冉不在身边了，天刚蒙蒙亮楚忠良就起来了。 “没想到你也有早起的时候啊，还以为你习惯睡到晌午呢？”看到朱虹冉在客厅，楚忠良笑着打趣道。 朱虹冉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想洋洋大过年的还在牢里关着，你收拾收拾我们赶紧过去。” “着什么急啊，吃完早饭再去。” “把洋洋接出来，我们一起吃，她可是个土豪，让她请我们吃大餐。” …… 架不住朱虹冉的软磨硬泡，楚忠良两人终究是没吃早饭，便来到了76号。76号本就放假了，按说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大年三十过来，更何况是大清早的，可是等朱虹冉和楚忠良到的时候，却发现彩云和杨新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彩云妹子不在家陪家人过年，大清早的跑这里来怕不是为了等我们？”看到彩云，朱虹冉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杜鹃姐可不要见怪，楚先生毕竟将案子交给我了，现在有结果了，我怎么也得过来看看。” 朱虹冉冷哼一声：“洋洋自有我跟楚先生接走，就不劳你费心了。” “那是当然，不过，有些事我还得跟楚先生说一下。” 朱虹冉神色冰冷的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再在这胡搅蛮缠，别怪我不讲姐妹情面。” 彩云莫名一笑道：“杜鹃姐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多言了。” 说完彩云给了杨新风一个眼神，朱虹冉见彩云放手了，刚松了口气，正要往里走，却不想被杨新风拦了下来。 “楚先生，昨天的事情我已经问出来了。” 见杨新风拦路，朱虹冉本能就察觉到时彩云在搞鬼，所以她也没看杨新风，而是看向彩云道：“你什么意思？” “这关我什么事？”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开始时，楚忠良一直在看热闹，反正今天没什么紧要事，看美女吵架也是不错的。可是既然杨新风开口了，显然不能再让朱虹冉和彩云闹下去了。首先杨新风说的毕竟是正事，当然要给一个合适的态度，其次杨新风毕竟是76号的，楚忠良可不想让外人看罂粟花的笑话。 劝停了两人，楚忠良便看向杨新风道：“杨队长辛苦了，不知道你审出什么来了？” “楚先生客气了，76号和罂粟花本就是一家，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至于昨晚的审讯，刘彪已经招了，陈处长之死，他虽没有明确是刘易洋所为。但确实是刘易洋让刘彪逃走的，而且听刘彪所言，陈静一直用大烟控制刘易洋，而刘易洋却想摆脱陈静的控制。”杨新风回答道。 “你胡说什么？谁不知道刘家商会跟那个陈处长的关系好？只是凭一些臆测就给人定罪，你们未免也太草率了？”听到杨新风的话，朱虹冉彻底着急了，她可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给刘易洋定罪，否则，刘易洋可能就真救不出来了。 “那是开始的时候，后来听说刘易洋和陈处长闹掰了，而且两人在一次会议上还有了争执。而且，我觉得此事既然有了怀疑就应该查清，楚先生您说呢？”彩云此时站了出来道。 朱虹冉气得不轻，用手指着彩云道：“果然是你！楚先生，彩云这人居心叵测，她这么抓着洋洋不放，无非是看我不顺眼，像挑起罂粟花的内斗。其实，她才是乱党分子，她是地下党。” 见彩云还抓着刘易洋不放，朱虹冉也是豁出去了，直接将彩云的身份说了出来。不仅如此，朱虹冉还给刘易洋的事做了解释，那就是彩云故意来跟她过不去，故意引起罂粟花的内乱的。 虽然朱虹冉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但显然楚忠良并没有走心，反而觉得朱虹冉是气急败坏、胡言乱语。相对于朱虹冉的攀咬，楚忠良更在意彩云的推测。于是楚忠良便狠狠瞪了一眼朱虹冉，然后看向彩云道：“刘易洋的事，你和杨队长看着办，不过在没确实的佐证前，还是先别动私刑了，这大过年的，别惹出乱子来就行。” “楚先生，你答应……”朱虹冉还想再劝，却被楚忠良厉声打断了。 “胡闹！正如你刚才说的，别忘了你的身份。老刘，送杜鹃回城景别墅，这几天哪儿都不许去。” 楚忠良说完，其司机便站了出来：“杜鹃小姐，请！” …… 有了楚忠良的支持，彩云和杨新风大年三十都没回家，便对刘易洋展开了提审。两人兵分两路，一个负责审讯，一个四处打听刘易洋的情报。虽然楚忠良同意审讯刘易洋，可毕竟不让动刑，若不用刑，以刘易洋的精明，彩云两人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再者，彩云也不擅长审讯，于是便将审讯的活交给了杨新风，而彩云自己则去调查一下刘易洋和刘家商会的情报，看能不能找出其他的证据来。 按理说大年三十去找些情报恐怕不容易，但彩云显然是有备而来，其一开始便盯上了刘家商会。现在刘易洋被抓，那刘家商会的话事人就应该是李掌柜，但彩云显然并不想找李掌柜了解情况。既然刘易洋敢放权给李掌柜，说明李掌柜定是刘易洋的心腹，就算找到李掌柜想来也问不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好在刘家商会是一家联合商会，并不是刘家私有的，除了刘家其实还有好几个家族在刘家商会中拥有一席之地。不过平日里刘易洋身为家主，再加上刘易洋这人比较善于经营，所以其他几家平常时候并不过问商会之事，只等分钱就行。但他们不来，不代表他们就无权过问，相反在这种时候，其实他们的实权比之李掌柜犹有过之。 彩云显然对刘家商会早有了解，三十上午，彩云便找到了一个姓田的家主。之所以找他，一是此人也是刘家商会的东家，二是这人比较胆小怕事。而田家主显然也没让彩云失望，听说是76号要查账，田家主更是亲自领着彩云到了账房。 借76号的名头，彩云也是迫不得已。罂粟花毕竟名声不显，即使跟田家主说了，且不说他有没有听过罂粟花，就算听过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但76号就不一样，76号的凶名这几年可是人尽皆知，彩云不怕田家主不配合。其实彩云查账是虚，本来也只是想借着查账的名义探探田家主的口风，毕竟彩云可不懂账册，而且查账的人还是刘家商会自己的人，她只是为打探情报找的借口罢了，可不想这一查却查出了大问题。 第209章 意外收获 彩云的无心之举，竟真找到了刘易洋迫害陈静的动机。彩云随同田家主查账，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吓得不轻。整个刘家商会的可用资金竟然不翼而飞，看到这种情况，田家主直接气的大骂刘易洋狼子野心，甚至都想立马去警察局报警。 看到田家主这个样，彩云也很无语，但她现在还不能让田家主就这么离开。挪用商会资金，跟自己怎么着都不沾边，哪怕刘易洋因此被抓，那也跟他们罂粟花没有关系。于是彩云不得不先劝住田家主，可是田家主哪听得进这些，毕竟里面的钱也有他一部分的。 听到彩云的不断安慰，田家主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彩云小姐你说得轻巧，那可是几十万大洋啊，搁谁心里不心疼啊？” “什么？几十万大洋？”彩云听后也心惊不已，她哪知道刘家商会这么有钱啊。 “可不是吗？要是几千几万的，我田某也不至于这么在意。” 彩云尴尬的张了张嘴：“是我冒昧了，我不知道刘家商会竟然这么有钱。不过，据我所知，一般商会不都是把钱存在钱庄吗？怎么你们刘家商会都自己存着啊？” 田家主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其实我们也有在钱庄存钱，这里的钱都是最近这两个月挣的。” “两个月挣这么多？”彩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看到彩云的样子，田家主失笑的摇了摇头，有些卖弄的道：“其实也不是所有的月份都这么挣钱，这也是看时机的。而且刘易洋那丫头虽不怎么样，但商业眼光还是不错的。” “怎么说？”说起了刘易洋，彩云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田家主有些欲言又止。 见田家主心有犹豫，彩云便叹了口气道：“刘家主也是可惜了，你说她这么年轻有为，还非搞什么大烟，这一下子可好直接被抓进76号了，你说她是不是把钱拿去买大烟了？” 田家主听后直摇头：“不会，绝对不会，刘家商会绝没有贩卖大烟。” “你怎么确定？现在钱可是没了，你不想找回来了？” “想是想，但是刘家商会真没有贩卖大烟，而且刘家主也完全没有这必要啊。” “那你们这钱是怎么挣的？一般的生意可没这么暴利。而且贩卖大烟，可不是我随口说的，这是刘易洋自己承认的。”彩云继续问道。 “额，可商会确实没有参与啊，那个，不知刘易洋什么时候放出来？” 彩云摇了摇头：“我这次过来，就是调查一下刘易洋贩卖大烟的事，刘家商会有没有参与。若是正如田家主所言，刘易洋贩烟属于个人行为，那她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而至于田家主的钱，怕是也找不回来了。” 听彩云说钱找不回来了，田家主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对刘易洋的成见也更深了：“彩云小姐，可知刘易洋为何贩烟？” “不知道，我若知道又何必跑这里来？不过若是她私自贩烟，那无非也就两种原因，一个是为钱，另一个或许就是为了自己的需求。至于刘家商会的清白，还得你们自己去证明。” 田家主听后不由得怒骂了一声：“可恨啊，实在是可恨，谁能想到她竟为了私利而动大家的钱。唉，事到如今，我也不满彩云小姐了。其实我们商会年前之所以能挣到这么多钱，是因为在入冬前，我们就开始囤积煤球了。今年的煤球价格都翻了两倍了，我们当然挣的多了。” 当时的物价动荡，彩云也了解一些，据说当时为了限制这些商会从中谋利，政府都限制钱庄取钱数额了。所以，即使很多商会看到了商机，但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可是现在看来，这刘家商会倒是个漏网之鱼。 “看来这刘易洋还真有些本事啊，别的商会都没余钱，你们跟钱庄的关系倒是非比寻常，竟能取出这么多钱来。”彩云可不相信刘易洋留着那么多资金，毕竟刚才田家主也说了，他们平时也是把钱存进钱庄的，所以，彩云自然而然便以为是刘易洋临时取的钱。 田家主听后摇了摇头：“彩云小姐说笑了，我们刘家商会虽然有几分面子，但也不敢跟政府掰手腕。我们用的钱都是此前滞留下来的，而那时正好派上了用场罢了。” “哦？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刚才不是说你们也把钱存在山庄吗？怎么还有滞留的钱？难不成这刘易洋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唉，彩云小姐有所不知，这几年法币贬值的厉害，而且刘易洋又跟陈静处长关系好，便一直将商会挣的法币都换成了日元，一年下来，我们可是囤积了大量的日元。说起来也是侥幸，当时的情况，商会大量资金都周转不开，商会都快陷入绝境了。于是商会便决定将日元兑换出去，但当时陈处长不同意啊，为此刘易洋还跟陈处长吵起来了。原本我们也都觉得商会已经穷途末路了，可谁知陈处长却遇难了。而陈处长遇难后，刘易洋便开始不断的倾销日元，说来也巧，当时正赶上政府出了新政策，所以……” “所以，你们就将大量的日元买成了煤球。”彩云接过田家主的话道。 见田家主点了点头，彩云心里激动不已，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情报吗？刘易洋因日元的事跟陈静闹翻，为了保住刘家商会不得已杀了陈静，然后刘家商会从此一跃而起，这整件事情看起来合情合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彩云也不多耽搁了，赶紧告别田家主，急匆匆的找楚忠良汇报情况去了。 …… 彩云取得了进展，可杨新风这边进展的却并不顺利，刘易洋怎么说也是大商会的会长，可不是轻易被吓住的。所以不管杨新风怎么威逼利诱，刘易洋的说辞可谓毫无破绽。楚忠良不准杨新风用刑，审到最后，别说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还把杨新风气的不轻。 正在杨新风对刘易洋束手无策之时，楚忠良和彩云来到了审讯室。看着态度决然的刘易洋，楚忠良冷笑一声：“看来这几天刘家主过得不错，不过可千万别把我们的仁慈当成自己的依仗，76号的名声可不能在我们手里坏了。既然刘家主执迷不悟，那我们也不得不让家主体会一下76号的待遇了。” 第209章 意外收获 彩云的无心之举，竟真找到了刘易洋迫害陈静的动机。彩云随同田家主查账，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吓得不轻。整个刘家商会的可用资金竟然不翼而飞，看到这种情况，田家主直接气的大骂刘易洋狼子野心，甚至都想立马去警察局报警。 看到田家主这个样，彩云也很无语，但她现在还不能让田家主就这么离开。挪用商会资金，跟自己怎么着都不沾边，哪怕刘易洋因此被抓，那也跟他们罂粟花没有关系。于是彩云不得不先劝住田家主，可是田家主哪听得进这些，毕竟里面的钱也有他一部分的。 听到彩云的不断安慰，田家主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彩云小姐你说得轻巧，那可是几十万大洋啊，搁谁心里不心疼啊？” “什么？几十万大洋？”彩云听后也心惊不已，她哪知道刘家商会这么有钱啊。 “可不是吗？要是几千几万的，我田某也不至于这么在意。” 彩云尴尬的张了张嘴：“是我冒昧了，我不知道刘家商会竟然这么有钱。不过，据我所知，一般商会不都是把钱存在钱庄吗？怎么你们刘家商会都自己存着啊？” 田家主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其实我们也有在钱庄存钱，这里的钱都是最近这两个月挣的。” “两个月挣这么多？”彩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看到彩云的样子，田家主失笑的摇了摇头，有些卖弄的道：“其实也不是所有的月份都这么挣钱，这也是看时机的。而且刘易洋那丫头虽不怎么样，但商业眼光还是不错的。” “怎么说？”说起了刘易洋，彩云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田家主有些欲言又止。 见田家主心有犹豫，彩云便叹了口气道：“刘家主也是可惜了，你说她这么年轻有为，还非搞什么大烟，这一下子可好直接被抓进76号了，你说她是不是把钱拿去买大烟了？” 田家主听后直摇头：“不会，绝对不会，刘家商会绝没有贩卖大烟。” “你怎么确定？现在钱可是没了，你不想找回来了？” “想是想，但是刘家商会真没有贩卖大烟，而且刘家主也完全没有这必要啊。” “那你们这钱是怎么挣的？一般的生意可没这么暴利。而且贩卖大烟，可不是我随口说的，这是刘易洋自己承认的。”彩云继续问道。 “额，可商会确实没有参与啊，那个，不知刘易洋什么时候放出来？” 彩云摇了摇头：“我这次过来，就是调查一下刘易洋贩卖大烟的事，刘家商会有没有参与。若是正如田家主所言，刘易洋贩烟属于个人行为，那她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而至于田家主的钱，怕是也找不回来了。” 听彩云说钱找不回来了，田家主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对刘易洋的成见也更深了：“彩云小姐，可知刘易洋为何贩烟？” “不知道，我若知道又何必跑这里来？不过若是她私自贩烟，那无非也就两种原因，一个是为钱，另一个或许就是为了自己的需求。至于刘家商会的清白，还得你们自己去证明。” 田家主听后不由得怒骂了一声：“可恨啊，实在是可恨，谁能想到她竟为了私利而动大家的钱。唉，事到如今，我也不满彩云小姐了。其实我们商会年前之所以能挣到这么多钱，是因为在入冬前，我们就开始囤积煤球了。今年的煤球价格都翻了两倍了，我们当然挣的多了。” 当时的物价动荡，彩云也了解一些，据说当时为了限制这些商会从中谋利，政府都限制钱庄取钱数额了。所以，即使很多商会看到了商机，但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可是现在看来，这刘家商会倒是个漏网之鱼。 “看来这刘易洋还真有些本事啊，别的商会都没余钱，你们跟钱庄的关系倒是非比寻常，竟能取出这么多钱来。”彩云可不相信刘易洋留着那么多资金，毕竟刚才田家主也说了，他们平时也是把钱存进钱庄的，所以，彩云自然而然便以为是刘易洋临时取的钱。 田家主听后摇了摇头：“彩云小姐说笑了，我们刘家商会虽然有几分面子，但也不敢跟政府掰手腕。我们用的钱都是此前滞留下来的，而那时正好派上了用场罢了。” “哦？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刚才不是说你们也把钱存在山庄吗？怎么还有滞留的钱？难不成这刘易洋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唉，彩云小姐有所不知，这几年法币贬值的厉害，而且刘易洋又跟陈静处长关系好，便一直将商会挣的法币都换成了日元，一年下来，我们可是囤积了大量的日元。说起来也是侥幸，当时的情况，商会大量资金都周转不开，商会都快陷入绝境了。于是商会便决定将日元兑换出去，但当时陈处长不同意啊，为此刘易洋还跟陈处长吵起来了。原本我们也都觉得商会已经穷途末路了，可谁知陈处长却遇难了。而陈处长遇难后，刘易洋便开始不断的倾销日元，说来也巧，当时正赶上政府出了新政策，所以……” “所以，你们就将大量的日元买成了煤球。”彩云接过田家主的话道。 见田家主点了点头，彩云心里激动不已，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情报吗？刘易洋因日元的事跟陈静闹翻，为了保住刘家商会不得已杀了陈静，然后刘家商会从此一跃而起，这整件事情看起来合情合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彩云也不多耽搁了，赶紧告别田家主，急匆匆的找楚忠良汇报情况去了。 …… 彩云取得了进展，可杨新风这边进展的却并不顺利，刘易洋怎么说也是大商会的会长，可不是轻易被吓住的。所以不管杨新风怎么威逼利诱，刘易洋的说辞可谓毫无破绽。楚忠良不准杨新风用刑，审到最后，别说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还把杨新风气的不轻。 正在杨新风对刘易洋束手无策之时，楚忠良和彩云来到了审讯室。看着态度决然的刘易洋，楚忠良冷笑一声：“看来这几天刘家主过得不错，不过可千万别把我们的仁慈当成自己的依仗，76号的名声可不能在我们手里坏了。既然刘家主执迷不悟，那我们也不得不让家主体会一下76号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