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成,病娇王爷的心尖宠》 第1章 初见季家人 “小姐,太师府到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来。” 严厉尖锐的声音将昏睡中的季芸惊醒,周围漆黑一片,季芸伸手摸了摸四周,狭小密闭的空间。 头突然刺痛起来,如针扎般,有好多东西不停地浮现在脑海。 “我是谁,我在哪儿?” 她用力地敲打着脑袋,想把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全都甩出去。 可是那刺痛,仿佛要将她全身都撕裂开,那丑陋恶心的面容,那哗啦撕碎的衣裳…… 脑海中画面不断的翻滚,一个妇人抱着她哭着,叮嘱着:“宝儿,你听娘说,你是季家的女儿,你叫季芸。” “宝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记忆定格,大雪纷飞,她独自一人离开了那个温暖的家。 终于刺痛结束,她将脑海里的记忆归整,她叫季芸。 而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她是青州首富之女林宝儿。 砰砰,马车被猛地敲响,那尖锐的声音再次袭来。 “大小姐,在等什么呢?需要老奴进来请你吗?” 季芸摇了摇头,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她深呼吸几口气,尽管那声音可恶,她也只能提起裙摆,下了马车。 夜色渐浓,寒风簌簌,吹得季芸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快步跟上刘嬷嬷,一步一步走进季家。 大厅里烛火通明,上首坐着季太师季怀琛和夫人卢毓秀,旁边还站着他们的女儿季蓉。 刘嬷嬷态度缓和了几分:“大小姐,快过来拜见你的爹爹和娘亲。” 季芸按照脑海中的记忆,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拜见爹爹,拜见娘亲。” 季怀琛和卢毓秀双双走到季芸面前,打量着季芸,季怀琛激动的说: “像,可真像,这远远看着,和蓉儿有七八分相像。” “老爷,胡说些什么,她是我们的芸儿,是蓉儿的双生姐姐,肯定是相像的。” 卢毓秀嗔怒了季怀琛一眼,季怀琛立即噤声。 而卢毓秀微微屈身,一脸慈爱地将季芸拉起。 “芸儿,这些年你流落在外受苦了!” 季芸脑海中浮现出那段在林家的日子,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十分幸福。 “母亲,女儿一点也不苦,这些年女儿在林家过得极好。” 卢毓秀怔愣了一瞬,又很快的扬起笑容,赶忙拉着季芸介绍: “你看,这是你的双生妹妹,蓉儿” 季芸微笑着唤了一声:“妹妹” 卢毓秀看着季芸乖巧的模样,甚是满意,她又接着说道: “你的哥哥,如今不在京师,待他回来给你备份大礼。” 季芸笑着应允,她想季家人还算和蔼,为何那嬷嬷却如此不敬? 她记得她在路上,感染了风寒,病得起不来身,刘嬷嬷对她冷言冷语,漠不关心,很是讨厌。 如今她回了季家,是季家大小姐,有季家撑腰,对于这样的刁奴,她一定要把路上受的委屈讨回来。 “娘亲,这一路上刘嬷嬷对女儿甚是照顾,以后可否让她跟着女儿?” 刘嬷嬷闻言,悄悄看了一眼季芸,她总觉得此时的季芸有些不一样,但又看不出哪里变了,她只能恭敬的拒绝: “老奴谢大小姐看重,可老奴年纪大了,怕伺候不周,还是让夫人安排更得力的人伺候大小姐!” 卢毓秀想着,这是她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怎么能不答应呢。 “既然芸儿喜欢刘嬷嬷,那刘嬷嬷就别推辞了,往后就跟着大小姐,下个月大小姐就要出嫁,也要学些规矩,你多提点着芸儿……” “下个月出嫁……” 季芸脱口而出,心想她不是刚回家吗?怎么就要出嫁?时间还如此紧凑,难不成接她回来,就仅仅是为了嫁人? 季芸的思绪越飘越远,季怀琛却突然开口,语气甚是严肃: “当初陛下赐婚季家嫡女做瑞王殿下的正妻,你是嫡长女,那这瑞王妃就是你的,怎么,你不愿意?” “可女儿刚回来,还未和父母亲人多相处,却要嫁人,而且女儿对瑞王是什么样的人一无所知,这如何嫁?” 季芸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着,她本来在青州待得好好的,突然将她强行带回来,却是为了嫁人,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爹娘,还有一旁搅着手帕的妹妹,总觉得有些不对。 “芸儿,瑞王殿下风姿天下无一,是陛下的长子,而且洁身自好,府中并无妻妾,你嫁过去就是王妃,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极好婚事,爹娘不会害你的。” 卢毓秀一脸真挚的说着,可听在季芸耳中,却是另一种意思,既然这么好的瑞王殿下摆在那里,怎么不将她早些找回来? 如今临到婚期,才突然将她寻回,她难免觉得蹊跷。 见季芸并没有回答,脸色有些苍白,卢毓秀担心地拉起季芸的手。 “芸儿,舟车劳顿辛苦了,先回去歇息,母亲已将院子给你安排好,跟母亲走。” 季芸虽有万千疑问,如今却只能跟着卢毓秀回房。 大厅里季蓉看着远去的季芸,有些担心的问道: “爹爹,这样真的可以吗?万一瑞王知道真相怎么办?” “哼,你现在担忧有什么用,此事已成定局,以后她就是你的姐姐,也会是瑞王妃,而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季怀琛话毕,甩了甩衣袖便离开了,独留季蓉站在原地,目光空洞洞的,喃喃自语的说着:“对不起” 已是深夜,清冷的月光洒进晚香堂,季蓉呆呆地坐在窗前。 嘎吱一声,李时安从窗户外,轻松一跃落到屋内,他伸出双手捂住季蓉的眼睛,语气十分调皮。 “猜猜我是谁?” 季蓉无奈地笑出了声,将遮盖眼睛的手轻轻拿开。 “殿下,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李时安伸手扶住季蓉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来,眼里是浓浓的爱意。 “蓉姐姐,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瑞王……” 话刚出口,她的嘴巴就被李时安用手轻轻捂住,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强势。 “嘘,蓉姐姐你现在是我的人,不可以想其他的男子。” 季蓉嘟起了嘴唇,吻了吻李时安的手掌心,眼里盛满担忧。 “殿下,我只是在想此事,若是被瑞王知道了,我们该如何?” “蓉姐姐,这些事不该你操心,你只要知道圣旨上写的是嫡长女,而你不是,就算皇兄找父皇说理也没用,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当我的太子妃。” 季蓉闻言,脸色迅速蹿红,有种说不出的娇美。 “殿下,那你以后可要多照顾我这名义上的姐姐。” “嗯,会的。” 李时安看着季蓉的模样,情难自禁,忍不住的吻了上去…… 第2章 大婚 瑞王府静雅院内,李时晏一袭鸦青色长袍,松松垮垮包裹着他瘦弱的身躯,一双桃花眼微闭,慵懒地半躺在小榻上。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宛如莹润通透的白玉,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方桌,在寂静的屋子里,声音尤为清晰。 一阵风掠过,天枢跪在榻前,恭敬的说道: “属下天枢,参见王爷” “嗯?” 李时晏面上并无一丝情绪,只是轻轻的从喉间吐出一个字。 “启禀王爷,天凌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季家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嫡长女季芸,不日就要嫁与王爷。” 李时晏闻言,双眸睁开,黑白分明的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出了声…… “据本王所知,季怀琛就一个女儿季蓉,哪儿来的嫡长女季芸?” “回王爷,天凌查探出季夫人当年的确生了一对双生女儿,只是不知为何,后来膝下只有季蓉小姐,这位季芸小姐是从青州接回来的,属下已派天铉前去青州探查。” “竟还有这等事?那本王怎么不知,且自小与本王有婚约的就是季蓉,干她季芸什么事?” 李时晏猛地拍了一下小桌,呼吸都重了几分,是不是他离开京师太久,所有人都可随意欺辱他,就连当初的老师也不例外。 什么嫡长女,定是假的,只是不想让季蓉嫁与他这样的废人罢了! 脑海中季蓉的脸已经模糊,只记得幼时的她温婉娴淑,知书达理,母妃每一次见她,都要夸上许久,这样的人也瞧不上他了吗? 那他从边关请旨回来,究竟有什么意义?念了整整八年的人,却是这般无情无义。 “去给本王查,本王要知道季芸究竟是不是季怀琛和卢毓秀的女儿?” 李时晏冷着一张脸命令道,可心里却又在想,就算是假的,他又能如何?如今的他有什么资格质疑季家,又有什么资格去询问那个所谓的父亲。 李时晏看着天枢消失在黑夜中,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容! “季怀琛,但愿季芸真的是你女儿,否则别怪本王无情。” 他又想起季蓉,那个对他总是冷冷淡淡地季蓉,他一直以为她会是他的妻,没成想婚期将近却换了人。 李时晏轻笑出声,无论是谁嫁与他,他都无所谓,毕竟这桩婚事是他母妃替他定的,只是他不想被欺骗,明明是季蓉的,怎么会变成季芸? …… 黑暗的房间,一道闪电划过,风卷起了床帘,拍打着熟睡中的季芸。 季芸睁开惺忪的双眼,床边赫然站着一个黑影,烛火摇曳,光影打在他的脸上,清瘦的面容上血管清晰可见,凹陷的眼眶里爬满了血丝。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又沙哑: “季芸,你真的是季芸吗?” 季芸啊的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窝在床脚,紧闭双眼,整个人颤抖着抱紧自己。 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 “妖魔鬼怪快走开,妖魔鬼怪快走开……” 床前人嗤笑一声,便转身离开,嘎吱,一声脆响,伴随着雨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许久,季芸终于抬头,床前什么也没有,窗外也一片漆黑,只有那一盏烛火,微微晃动。 大汗淋漓,手脚冰凉,明明那么真实,难不成只是一场梦,季芸这般想着,却也不敢再睡,只望着那一盏烛火发呆。 一月时间匆匆而过,季芸每天高强度的学习那些礼仪,她别说出府了,就连院子也出不去,更没有办法得到瑞王的消息。 整个府里都好似商量好了一般,只要她问起瑞王,都是统一的夸赞话术! 导致她常常胡思乱想,噩梦连连,每一次梦中人都在追杀她,质问她,究竟是谁? 宣仁三十三年,三月初十晴,瑞王大婚,整个京师洋溢着一片喜色。 季芸忐忑地坐在富丽堂皇的车辇里,随行的侍女向天空抛洒花瓣,清风拂过萦绕着淡淡花香。 数十里的红妆连绵不绝,四周的百姓个个都伸头探脑去观望这场大婚。 不知不觉间接亲队伍就到了瑞王府,鞭炮齐鸣,锣鼓震天! 季芸偏了偏头,看着前方马上的红衣少年,身姿修长如竹,三千青丝用一根红色发带挽住,随着他利落下马微微荡起…… 季芸随即将身子摆正,却不想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脸上的笑意。 “奴才天青奉王爷之命,前来迎娶王妃。” 季芸脑子嗡的一下,瑞王大婚为何是奴才来迎亲?这好歹也是皇上赐婚,瑞王为何不来? 季芸胡思乱想之际,一双白皙纤长的手伸进车辇。 “王妃,奴才逾矩了。” 季芸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扶住天青的手缓缓下车。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季芸身上,她一袭嫁衣宛如天边流霞,金冠玉钗下倾城的容颜,因为失神略显苍白。 走进王府大门,宾客稀稀拉拉,视线却都紧紧盯着季芸。 她定了定心神,垂下眼眸,手里紧紧握住红绸,跟随着天青的脚步。 可天青并未将她带至大堂,而是行至蜿蜒的小路…… 季芸偷偷打量着身侧的红衣少年,面如冠玉,清俊的眉下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处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薄唇轻抿,全身都透露着清贵又疏离的气质。 她不禁感叹,这王府的奴才竟如此好看,还有这王府可真奇怪,王爷成亲让奴才迎亲也就罢了,怎么还不拜堂? 季芸忍不住开口询问: “为何不拜堂?” “王爷病重,所以只能委屈王妃,先去新房。” 季芸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在季家打听到的消息,全都是夸赞瑞王殿下的。 可如今大婚却病重,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整个季家都在骗她,她流落在外十八年,找她回来就是为了嫁人。 她心中有不甘,有委屈,她喑哑的声音响起。 “王爷得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王妃放心,王爷不是什么大病,以后王妃就知道了!” 天青的态度恭敬,虽然说了一些,但又好像没说,季芸只能跟着他走进了新房。 “王妃,你好好歇息,明日王爷又过来看王妃!” “这是特地为王妃准备的两个贴身丫鬟被看和红烛,外面还有些丫鬟婆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们,前厅还有客人,奴才先去招待,奴才告退!” “嗯,好。”季芸小声的回答。 “奴婢红烛,奴婢被看参见王妃。” “起来!” 季芸并没有心思理会两个丫鬟,心里冰冰凉凉的,这一个月来,噩梦缠身,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好不容易挨到成亲,却不曾想对方是个病秧子,也许她回来季府,并不是因为亲情,而是季府需要一个人嫁给瑞王,而这个人就成了她。 她回想着在季府的日子里,卢毓秀对她关心又疏离,与记忆中林母却不同,林母对她的关心和爱是可以完完全全感受到的。 一旁的刘嬷嬷看着季芸一直坐在喜床上发呆,想到新婚之夜,瑞王都不曾过来,眼中的不屑都不愿意掩藏了。 “王妃,老奴劳累一天了,身子骨熬不住,就下去歇息了,老奴告退。” 说罢就转身走了,丝毫不在意季芸的态度。 季芸的思绪被刘嬷嬷的声音拉回,她想刘嬷嬷迟早要对付,就任由她去。 被看红烛看着王妃跟来的嬷嬷如此无礼,有些生气,但王妃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也只能乖乖站着。 季芸看向天青留下的两个丫鬟,吩咐道: “既然王爷今夜不过来了,就先将本王妃头上的珠钗取了,再去备水,本王妃待会儿要沐浴!” 被看应声出去备水,一旁的红烛则为季芸取下珠钗,又贴心的拿了些糕点。 “王妃,吃些糕点又去沐浴!” 季芸看着眼前精致的糕点,以及这个脸圆圆的丫鬟,不免心生好感,不愧是王府的丫鬟,就是那么懂事。 季芸沐浴后,躺到红彤彤的床上时,她心里不由想到自己的境地。 这瑞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3章 初见李时晏 清晨曙光初照,鸡鸣鸟叫相闻! 季芸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片阴影,她嘴巴嘟囔了几下,慢悠悠地睁开眼,眼前人的模样无限放大。 肌肤异常白皙,脸如雕刻般有棱有角,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桃花眼含笑盈盈,鼻梁高挺,唇色发白,长发用白玉簪简单的束起,一袭淡青色衣裳衬得他如谪仙般。 “王妃,你醒了。” 天啊!他长得好好看,他的声音也好好听,如冬日的暖阳,柔和而宜人! 季芸这般想着,惊觉眼前人是她的夫君瑞王殿下,她嘴角快速溢出得体的笑容。 “臣妾参见王爷,王爷怎么来了也不让人叫醒臣妾,臣妾失礼了!” 季芸想下床行礼的,可自己刚醒衣衫不整,便想着在床上简单的行个礼,李时晏却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温柔: “王妃,不必多礼,昨日委屈你了,今日本王身体好多了,就想着早早过来看你,看到你还在熟睡,便不忍心打扰。” 季芸只能慢慢坐了起来,与坐在床边的李时晏面对面。 “王爷,臣妾知道昨日王爷是因为身体不适,并不是故意冷落臣妾,臣妾一点也不委屈。” 季芸面上真心实意的说着,内心却在吐槽,看着李时晏这副模样,也不像是昨日病得起不来床的。 听说他才回京师不久,而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旨成婚,他既然想要成婚,又为何大婚之日却不出现,这个瑞王究竟想做什么? 而且,他的面容怎么与她那夜梦见的人相似,这也太奇怪了! 季芸一脑子的疑问,可面对眼前人却只能规规矩矩,不敢多问。 李时晏看着眼前温柔懂事的季芸,他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他自认为并不贪图美色,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季芸真的很美,与季蓉的美完全不同。 季蓉的美是端庄大方的,是晨间初绽的百合,淡雅脱俗。 而季芸的美却是纯净无邪的,是雨后天晴的海棠,娇艳欲滴…… 李时晏心想,若是季芸真是季怀琛的女儿,那他真是生了一双好女儿。 季芸见李时晏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她一双杏眸里充满了疑惑。 “王爷,为何一直看着臣妾?” 李时晏随即反应过来,温柔又低沉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本王只是觉得昨夜让你独守空房,是本王不好,今夜本王给王妃补上如何?” 李时晏说完,含笑晏晏地看着季芸,好似他们相识多年。 季芸却感觉头皮发麻,她忍住不适,伸出葱白的手,揪住李时晏衣角,扬起明媚的笑容。 “王爷,没关系的,余生还很长,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再慢慢洞房也不迟。” 季芸温柔又满眼深情的说着这些话,其实内心早就在疯狂拒绝。 也不知为何,她午夜梦回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都是一些痛苦的,不堪的记忆。 林宝儿自小就是在蜜罐里长大,那些记忆不知道从哪儿来,太过零碎,她拼不起来。 最清晰的就是有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欺辱她,她拼命挣扎,那恐怖淫笑的面容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赶忙摇了摇头,将那些恐怖的记忆甩开。 李时晏看着季芸这般娇憨又懂事的模样,他也不知为何一把将季芸揽入怀中,下巴枕在季芸肩膀,轻轻磨蹭着…… 季芸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不知所措,身体本能地微微颤抖着,她强忍着不将他推开,慢慢地一股松香直往她鼻子里钻,将她的恐惧消散…… 她感觉好了许多,甚至伸手回抱着李时晏,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涌上心头,使她整个人都放松许多。 两人抱了一会儿,季芸便轻轻推开李时晏,有些羞涩的说道: “王爷,时候不早了,臣妾该起床梳洗了。” 怀中的温香软玉离开,李时晏竟有些舍不得,他随即答道: “嗯,好。” 说罢便站起身离开,刚刚的温柔消失不见,徒留猜忌在心里琢磨,她刚回来便出嫁,若真是季怀琛的女儿,那也是不被爱的那一个,倒也是个可怜的。 可她若不是季怀琛的女儿,那他一定会杀了她,瑞王妃并不是想当便能当的,否则他又何必等到如今才娶妻。 守在门口的被看红烛赶忙进来为季芸梳洗打扮。 当季芸再次出现在李时晏面前时,他抬眸正对上季芸的那张笑脸,他不禁感叹道,原来她如此美! 一袭鹅黄烟罗衣裳绣着淡粉色的朵朵桃花,腰间用素色绸带系了一个蝴蝶结,衬得她腰肢盈盈一握。 面容娇美如花,肤若凝脂,淡淡的腮红如朝霞映照,眉如远山含黛,顾盼之间,浅笑未露却已让人心动,尤其眼角下那颗红痣,添了几分妩媚多情。 季芸看着李时晏在打量她,便鬼使神差的问道: “王爷,臣妾这样好看吗?” 李时晏从未见过如此直白的女子,可是仔细一想他也没遇见过什么女子,这些年他一直过得很苦。 看着眼前人期待的眼神,他发自内心认真的回答。 “嗯,好看。” “王爷真有眼光,臣妾也觉得好看。” 季芸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她自己看着这副面容都忍不住心动,更何况其他人。 即便李时晏是天姿仙颜,她也觉得她不遑多让。 李时晏看着这样的季芸,不免心中欢喜,他喜欢她脸上随时挂着笑容,他也被感染了些,声音里都带着淡淡地喜悦: “王妃,过来坐!” 又看向红烛吩咐道:“传膳!” 季芸走到李时晏身侧端坐着,不一会儿丫鬟便端着托盘进来,季芸心想这瑞王府不愧是王府,早膳都有二十多样…… 季芸一一尝了味道,都十分美味,不一会儿就吃饱了。 她只能放下筷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李时晏吃饭,不愧是王爷,举手投足般都透露着优雅。 虽然今早上是第一次相见,他看起来也有并不是传言那般,但感觉他是一个挺好的人。 李时晏察觉到季芸炙热的视线,他温柔的问道: “王妃,为何这般看着本王?” “王爷恕罪,是臣妾看王爷长得好看,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季芸并没有掩藏自己,将真心话说了出来。她本就是单纯的性子,说出的话让人不自觉地相信。 李时晏闻言顿了顿,随即绽放一抹浅浅的笑意。 “哦,是吗?本王没想到,王妃流落在外多年,嘴巴竟如此甜!” 第4章 入宫 季芸不知李时晏此话何意,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笑笑以作回应。 早膳过后,因要进宫拜见皇上皇后,李时晏就回了他常住的静雅院,更换进宫时的服制。 天青将春华院里的丫鬟小厮一一介绍给季芸认识,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季芸又重新梳洗准备进宫。 季芸在被看和红烛的巧手下,三千青丝高盘成丛髻,四支金凤镂花长簪分置左右,侧边点缀金铛。 她穿一身镂金百蝶穿花长裙,裙边绣着朵朵牡丹,裙摆点缀着珍珠,步步生辉,雍容华贵! 她刚走出春华院,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李时晏。 只见他一身玄色蟒袍,腰间一条同色金丝玉带,黑发用镶玉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这样的李时晏让季芸想起了一句话,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季芸心想这瑞王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好像除了瘦些,面色苍白些,并无其他不妥,那究竟是什么病呢? “臣妾见过王爷。” 李时晏将行礼季芸扶起,柔声道: “王妃,在府里自在些,别总是行礼。” “嗯,臣妾知道了。” 季芸闻言忍不住的心生欢喜,她果真没有看错,这个王爷温尔儒雅,对待人还挺好的,不经意间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李时晏与她视线交汇,却有一瞬的怔愣,她笑起来干干净净,不掺杂一丝杂质,他忍不住问出声: “王妃在笑什么?” “臣妾觉得王爷好,所以心生欢喜。” 他没想到她会这般说,看着她眼里的真诚,许久没有人夸他好了,也不知她是发自内心还是伪装得好。 他心情被她感染了几分,竟然生出了想逗逗她的心思: “王妃,是在打趣本王吗?” “王爷,臣妾认真的,王爷真的很好。” 季芸嘴巴微微嘟起,语气娇软,她还上前挽住了李时晏的手臂,眼中闪烁着光芒。 李时晏倒也没有拒绝,任她挽着,心里却泛点涟漪,她与季蓉相比,倒是活泼许多。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瑞王府离皇宫很近,一刻钟左右就到了宫门口,接下来的路只能步行。 李时晏在前走着,季芸只能离他半步远的距离跟着,不能说话也不能到处乱看。 红墙高高矗立着,静谧得连脚步声都没有,季芸不由得呼吸都放慢了! 又走了两刻钟左右,终于到了皇后的长宁宫,宫人通报后,季芸随着李时晏进殿内,两人便下跪请安: “儿臣,儿媳拜见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万事顺遂,福寿康宁!” “起来!” 季芸听见皇上发话,谢了恩便随着李时晏坐在皇后左下边的位置。 “时晏,怎地来得这般晚,安儿为了见你们,可是在本宫这里等了两个多时辰,刚实在坐不住,才出去透气呢!” 皇后蒋灵慈爱的声音响起,里面却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季芸悄悄地看了一眼皇上和皇后,皇后五十岁的年纪,皮肤依旧白皙,可仍敌不过岁月的痕迹,眼角的皱纹显而易见。 听说皇上只比皇后年长四岁,可看起来却比皇后老了十岁不止。 李时晏不紧不慢,上前拱手道: “回母后,儿臣昨日病重,今晨起来得晚些,所以才耽搁至此。”将将把话说完,皇上李修远就赶忙问道: “如今可好些了?等会儿吃了午膳,朕让太医过来看看,你身体早日康复,朕也心安些!” 李时晏又行了一礼,规矩又疏离地说道: “谢父皇关心,不用麻烦太医了,儿臣府中的府医一直悉心调养着儿臣身体,儿臣只要好好养着,便没什么问题。” 皇上闻言,沧桑的眼中氲上一层水雾,声音都有些颤抖和抑制不住的兴奋: “哦,是吗?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的,那便好!” 李时晏并未答话,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平静得如一滩死水。 过了几息,皇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阿晏,你早已弱冠,这些年你在外受苦了,如今你身体已有好转,朕有意让你入朝,你可愿意?” 李时晏心里一阵讽刺,愿意,怎么不愿意呢?这些年受的苦,总要讨回来。 李时晏心中怨恨交加,可说出的话却十分温润有礼: “父皇,儿臣这么些年浑浑噩噩,自是愿意入朝,只不过儿臣刚刚成婚,想多陪陪王妃,下个月儿臣又入朝可好?” “嗯,是该多陪陪王妃!” 李修远甚是欣慰,这么些年他总算是想通了,他赶忙吩咐身旁的大太监: “朱有成,去朕的库房里多挑着补品,金银玉器,古玩字画送去瑞王府。” “奴才遵命。” 皇后在听到李时晏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时,眼中有一瞬失望,可她快速地调整好情绪,看向季芸说道: “芸儿,上前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季芸站起身,步态优雅的走到皇后面前。 “陛下,你瞧芸儿长得可真好看,前不久太师来说瑞王妃从蓉儿变成了芸儿,本宫还以为,他舍不得在他身边长大的蓉儿呢?没想到流落在外的芸儿才是一颗明珠。” 皇上看着皇后点了点头,附和的说道: “皇后言之有理。” 皇后示意身旁的姑姑,姑姑立马会意,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季芸,皇后又接着说道: “芸儿,这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你如今已是瑞王妃,还希望你为我们李家早日开枝散叶!” “儿媳知道了。” 季芸行了礼感谢,便又回到位置上坐着,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身旁的被看拿着,感叹道,皇家的儿媳妇不好当,刚成婚就催生。 季芸想到自己的恐惧,有些坐立难安,连桌上的茶都不敢喝一口,生怕闹出什么笑话。 李时晏听到皇后的话,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调整几息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父皇,母后,儿臣不解,自小与儿臣定下婚事的便是季蓉,为何太师说换人便换人?” 蒋灵面上有些尴尬,当初季怀琛来说此事时,她可是万分同意,换成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这可是狠狠打了李时晏的脸。 她等了许久,都未等到他的质问,以为他认命了,没想到如今成婚了,反而来问,也不知道他这是蠢还是别有用心? 季芸心里也咯噔一下,原来要嫁与李时晏的竟然是季蓉,那怎么会变成她,父亲说,是因为圣旨上写的是嫡长女,可为什么李时晏说的是突然换人? 季芸看着李时晏的侧脸,手指拧着手中的帕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所以她到底算什么? 李修远面上依旧挂着慈祥的神态,清咳几声,缓缓开口: “婚约是你母妃与季夫人定的,此事我也不甚清楚,季怀琛说季芸是嫡长女,那与你成婚的便是季芸,自古长幼有序,这你应当清楚,此事以后不必再提。” 李时晏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又无法辩驳,他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没有人会替他考虑。 只是他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如今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里难免失望。 就在这时,出去遛弯儿的李时安回来了,未见其人,倒是一声略带委屈却又阳光的声音先飘进了殿内。 “皇兄,皇嫂,你们终于来了,孤等你们都等饿了。” 随即一身明黄宽袖蟒袍的身影,快步走至殿中央,季芸不敢多看,随着李时晏起身行礼,她也连忙起身跟着行礼。 “皇兄,皇嫂,免礼。” 李时安说完话并未停留,就走到皇上皇后面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小儿般,带些撒娇的语气。 “父皇,母后,既然皇兄皇嫂都来了,那就传膳,儿子饿了!” 皇后看着眼前这个不成熟的儿子,也是没办法,只能宠溺地说道: “既然安儿饿了,那就传膳!” 一声令下,宫人们端着膳食鱼贯而入,一盘一盘又一盘,看得季芸眼花缭乱,数都数不清。 当皇上皇后也太享福了,季芸羡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刚刚的不愉快统统抛诸脑后。 李时晏注意到季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这些菜,心里刺痛一瞬,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这般没心没肺,明明他刚已经明了,他要娶的人是季蓉,她怎么完全不在意? 难不成流落在外,如今攀上他这个王爷,已经心满意足了吗?不愧是商户养大的,就是目光短浅,上不得台面。 吃饭时,本着食不言的原则,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丫鬟为他们布菜,眼睛看向哪道菜,丫鬟就准确无误的把哪道菜夹到碗里。 季芸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她疯狂的看来看去,竟将自己吃撑了。 午膳后,皇上又和李时晏闲聊,李时安在一旁时不时的逗几句乐,惹得皇后喜笑颜开,季芸也在一旁附和几句。 李时晏对着虚假的皇上皇后,实在待不下去,只得拿自己身体不适作理由,便带着季芸出宫了。 第5章 同房 出宫后两人坐在马车里,一路无话,李时晏的脸色沉得吓人,到了王府,他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便走了。 “本王去趟书房。” 徒留季芸站在原地,难不成他喜欢的是季蓉,没娶到心爱之人,所以才会如此生气。 季芸也没想多管,便带着红烛被看回了春华院。 李时晏刚在书房站定,天枢就立即现身。 “属下天枢参见王爷。” “嗯,何事?” “属下刚收到天铉传来的消息,青州林家已不见踪影,具体去了哪儿,还需要打探。” “何时不见踪影的?” “自王妃启程离开青州不久,就不见了!” 李时晏闻言,轻蔑的笑了,林家定有秘密,这个秘密肯定和季芸脱不了关系。 “多派些人手,一定要将林家找到,一定要打探清楚王妃的身世。” “是,属下遵命。” 天枢刚要退下,李时晏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天枢: “天枢,让天狼和天狐都回来,去盯紧李时安。” “是,属下遵命。” 话毕天枢又隐于暗处,天枢等人是李时晏外祖父沈行之一手创建的,名为天宿司。 当初李时晏被册封为太子,沈行之为了让李时晏有可用之人,私底下设立天宿司,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正是好用之时。 李时晏一个人待在书房,他想这个季芸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女儿? 若是季怀琛的女儿,那为何青州林家会失踪?若不是,他为何敢冒欺君之罪,找个假女儿嫁与他呢?莫不是欺他身后无人,孤苦伶仃。 想到这儿,李时晏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世人皆是趋炎附势之徒,自己曾经的老师看来也不例外。 李时晏看向窗外,日落西斜,天色不早了,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季芸,算起来他俩算是同病相怜,同样不被爱,就想着去看看那个身份存疑的王妃。 春华院布置十分雅致,里面不仅有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还有清幽秀丽的花圃,最主要的是院子里有一棵大大的榕树,榕树下还布置了桌椅。 季芸十分喜欢这棵硕大的榕树,李时晏来时,她正坐在榕树下吃着糕点! 丫鬟们一见李时晏,便纷纷行礼! 季芸刚喂进嘴里的糕点还未咀嚼,只能猛地咽下,站起福了福身。 “臣妾参见王爷。” “免礼。” 李时晏看着季芸嘴角的糕点碎屑,心想这么大的人了,吃东西怎么还如此埋汰,也不知道林家怎么养的女儿? 他伸出莹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季芸嘴角的碎屑擦掉。 季芸抬眸间,对上李时晏的视线,太阳西斜,余光洒在他的身上,正是草长莺飞三月天,微风里都带着花香。 季芸忽然心跳如擂鼓,脸上染上一抹红霞,好像李时晏钻进了她的心里。 李时晏看着季芸呆滞的模样,语气里不自觉地透着温柔。 “王妃,在发什么呆?” 季芸立即回神,讪笑道: “王爷怎么突然来了?” “怎么,王妃不希望本王过来与你一起吃晚膳。” 季芸还未回答,一旁的刘嬷嬷就急忙开口: “王爷见谅,王妃这么多年在外未曾好好教养,如今才这般没规矩!” 一句话让季芸有些不高兴,这老家伙她还没想好怎么对付她,她反而忍不住的跳了起来,她斜眼看去。 “刘嬷嬷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责怪本王妃的爹娘吗?” “老奴不敢。” 刘嬷嬷看着曾经唯唯诺诺的人,发起了脾气,瞬间如鹌鹑般! 季芸见状倒是不再给她脸色,挽着李时晏的胳膊就进了屋里。 “王爷,那老奴可讨厌了,王爷可别理会她。” 李时晏看着眼前人一嗔一怒,甚是有意思,只是那老奴对她不敬,她为何还让她做陪嫁,他忍不住问道: “嗯,本王看着她对你多有不敬,你不委屈吗?为何还要她陪嫁?” “王爷放心,臣妾才不会让人欺负了呢,王爷饿了没,是否要传膳了!” 李时晏没得到答案,也不恼,面对如此灵动可爱的季芸,实在忍不住便伸手捏了捏她圆润的鼻头,笑着说道: “你刚吃了那么多糕点,晚膳可还吃得下去?” “王爷,就放心!” 季芸说着,就突然凑近李时晏,在他的耳朵旁,小声的说着: “告诉王爷一个秘密,臣妾上辈子是一头猪,可能吃了呢!” 说完便哈哈笑出了声,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李时晏耳旁,他身上不自觉的升起一股热意。 面上有些微微诧异,她怎么如此不顾及形象地大笑,可是她笑起来时好像在发光,她好像比季蓉更有魅力。 晚膳时,季芸不仅自己吃得香,还将自己觉得好吃的菜夹到李时晏碗里。 一时间屋里其乐融融,李时晏看着这样的季芸,心想虽然她没什么规矩,做事又不拘小节,可是这样的她,真的很吸引他的目光。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吃撑了,只能坐在小榻上,看书消食。 天黑了好一会儿,季芸看着李时晏半点都没有要走的模样,她只能委婉的表示自己要沐浴了! 本想让李时晏回自己院子里睡觉,没想到李时晏也叫了水沐浴,当季芸上床时,李时晏已经躺在床上了。 季芸尽量蜷缩着自己的身体,离李时晏远些。 可她刚躺好,李时晏的一双大手就环住了她的腰。 苏苏软软的触感,瞬间激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她正想拿开李时晏那不安分的手时。 他却用力一带,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四目相对,一个惊慌失措,一个温柔有意。 李时晏的下巴抵在季芸的头顶,轻轻蹭着,语气里满是温柔: “王妃,我们今晚将洞房补上可好?” 季芸头脑风暴,想要想出一个不同房的合理解释,可几息之间,她只能赌一次,她声音微弱如蚊子清嗡…… “王爷,可不可以再等些时日?臣妾有些害怕。” 季芸实在不敢撒谎,只能如此说,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王妃,别怕,本王很温柔的。” 李时晏手掌摩挲着季芸的腰间,低头咬上粉红的唇瓣,柔软而香甜。 霎那间,只觉脑子里有烟花炸开,心跳震耳欲聋,他有些不满于浅啄清尝,打算更进一步攻城略地! 季芸脑袋里清醒的弦断了,那恶心不堪的记忆涌上脑海,她用力的将李时晏推开。 伸手捂住嘴巴,又想了想伸手将李时晏的嘴巴捂住,可怜兮兮地看着李时晏,声音喑哑的说道: “王爷,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是真的害怕。” 李时晏看着季芸紧紧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委屈,他放开了季芸,闭上了眼睛。 “既然如此,那睡觉!” 季芸赶忙往床边挪了挪,如猫儿般蜷缩着自己,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如释重负般吐了几口气,便闭上了眼睛,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流至耳边。 季芸无声的哭泣落在了李时晏的眼中,他想他今晚是不是吓到她了?可是成婚不都要洞房的吗?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何她如此抗拒? 是不是她回来得太突然,成婚也太突然,季夫人来不及教她夫妻之间相处之事,算了,慢慢来! 第6章 回门 霞光初照,天地间泛起了一丝微亮,季芸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李时晏的睡颜。 昨夜她拒绝了他的亲近,没想到睡着了,她居然主动钻进了李时晏的怀中,真的是罪恶,她轻轻起身梳洗。 李时晏早早就醒了,看着怀中温香软玉,他有些不忍将她喊醒,只能装睡,待她离开他的怀抱时,他竟感觉到一阵空落落的。 季芸因为昨夜的事情,实在觉得两人相处之下,气氛有些尴尬,她总是在假装自己很忙,一会做这一会做那的! 李时晏看着她的忙碌,心想是不是昨夜吓到她了,便自觉地去书房,临走时他提醒道: “王妃,明日回门,本王吩咐了天青准备好了礼物,你等会儿有空再看看礼单,看看还需不需要加些东西?” “好的王爷,臣妾知道了!” “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天青,本王今日回静雅院,就不过来了。” 季芸错愕的看了眼李时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李时晏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芸心想,难不成因为昨晚的事情他生气了,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找理由,最好他以后都住静雅院。 由于这一天没有李时晏在跟前,季芸轻松了不少,到了晚上,季芸欢欣雀跃的上床睡觉了! 看着季芸如此没心没肺,刘嬷嬷更是不屑,她心想,她还是要找机会回季府,跟着她实在没前途。 太阳已高高升起,季芸吃完了早膳,一切准备就绪,还没见到李时晏过来,就打算去看看,这时天青就进来了! “奴才天青参见王妃,王爷让奴才过来传话,王爷直接从静雅院走,不过来春华院了。” 季芸带着被看红烛向门口走去,她看了眼天青,一身水蓝色衣袍,上好的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腰间缀着一块玉佩,看起来价值不菲。 季芸心想这王府的管家油水可不低啊,有时间一定要问问李时晏,管家的月银是多少? 行至门口,季芸就看到李时晏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形消瘦,容颜如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说不出来的金尊玉贵! “王妃,你来了,快上车!” 李时晏温柔的声音响起,季芸眼底嘴角皆是笑意,她提起裙摆,快步走向阳光下的美少年。 马车里,季芸想着缓解一下气氛,便发自内心的说道: “王爷,今日的你格外好看!” 李时晏眼眸闪过一瞬的错愕,随即又是温柔模样。 “王妃,又在逗本王开心” “王爷,臣妾是认真的在夸奖王爷,臣妾发誓” 说罢,季芸就举起手掌,一副要发誓的模样! 李时晏拉住季芸的手掌,看着她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看着她眼里狡黠的目光,整个人都是鲜活模样,他说话时竟有些宠溺: “好,本王相信你!” “那王爷是不是就不生臣妾的气了?” 季芸语气娇软,眼中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小手微微的晃动着李时晏的衣袖,李时晏很吃她这一套。 “王妃,这话从何说起,本王何时生你的气了?” 李时晏语气玩味,季芸瞬间垮起了小脸,不再言语。 李时晏本就是不会哄人的性子,不明白她刚刚还笑得开怀,如今怎么一副生气的模样,一时间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而太师府这边,季怀琛和卢毓秀早早地站在门口,等待着瑞王和瑞王妃的到来!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太师府门口。 天枢打开马车门,李时晏和季芸一下车,太师府的人便都行了跪拜礼! “参见瑞王,瑞王妃。” 李时晏上前扶起了季怀琛,温润有礼,一如当初的模样: “老师,如今你是本王的岳丈,又何须行如此大礼,都免礼!” “殿下,为人臣子礼不可废,快请进屋。” 季怀琛侧身,让李时晏和季芸先行,当季芸经过季怀琛时,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一行人走着,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天枢和天凌眼神汇合。 到了大厅,李时晏坐在上首右边,身侧是天枢,季芸坐在左边,旁边站着被看和红烛。 季怀琛和卢毓秀坐在下首,满脸的笑容透着慈爱和关心。 “王爷,近来身体如何,芸儿在王府可还规矩?” 李时晏瞥了一眼季芸,看到她正慢悠悠地喝茶,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故意拉长了声音…… “本王身体好了许多,多谢老师挂念,至于王妃……” 说到此处,他故意停了下来,轻笑出声,也端起了茶学着季芸的样子,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季芸见李时晏没有继续往下说,便笑意盈盈地问道: “王爷,臣妾怎么了?” “至于芸儿端庄懂事,本王能娶到芸儿,是本王的福气。” 李时晏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他刚说这话时看向季芸的眼睛里满是深情。 听闻这话的季怀琛和季夫人脸上笑意更深。 季芸察觉到李时晏的戏弄,心里有些恼怒,可又不好发作。 李时晏看着季怀琛夫妇脸上的笑意,心里一阵恶寒,一个是自己幼时的老师,一个是母妃闺中密友,他们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把他当什么了? “老师,今日怎么不见蓉儿妹妹,自我离宫后,还从未见过她呢?幼时她常常去母妃宫里……” 话还未说完,季怀琛赶忙说道: “王爷,蓉儿病了,所以今日不曾出席,王爷,臣前不久得了幅墨宝,可要去书房看看?” 李时晏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心里跟明镜般,他们不让他提季蓉,他便要提。 “不了,蓉儿妹妹病了吗?那正好本王去看看,关心关心,毕竟在本王娶亲之前,她一直是本王名义上的妻子。” “王爷,慎言。”季怀琛怒吼出声,一双眼瞪着李时晏,面色黑沉,随即对上李时晏的眼眸,态度又软了下来。 “王爷,是臣的错,芸儿先天不足,将她早早送了出去,这才让王爷误会了,蓉儿是妹妹,自是配不上王爷,还请王爷好好珍惜芸儿,往事不要再提。” 季怀琛说完话,又一个眼神示意卢毓秀,她立即会意,站起身来,微微福了福身,笑着说道: “王爷,臣妇想与芸儿说几句体己话,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李时晏随即点了点头,便是同意。 季芸还沉浸在李时晏刚刚说的话里,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很喜欢季蓉吗?次次当她面提季蓉,把她当空气了吗? 一边想睡她,一边又想着季蓉,呸,渣男。 她神色淡淡,站起身来向李时晏行了一礼!便跟着卢毓秀一同走了。 绕了一圈,走到了她曾住的芷兰阁,卢毓秀一抬手,身旁的嬷嬷就将门关上,她关心的问道: “芸儿,在王府可有受委屈?” 季芸摇了摇头,心里堵着一口气,季家究竟有没有把她当做女儿?同样是女儿,就因为她流落在外没有感情吗?为什么要让她顶替季蓉嫁给李时晏?还是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女儿? “母亲,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卢毓秀瞬间脸上的关心变成了怒意: “芸儿,你在胡说什么?你自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可是这么多年为何不曾找过我?婚期将近了,才将我寻回,这让我不得不怀疑。” 季芸紧紧看着卢毓秀,希望能从她的眼里看出破绽,让她知晓她究竟是谁?可她终究太笨了,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卢毓秀眼中滑落一行行泪水,自责的说道: “芸儿,你当初出生时,先天不足,大师说只有你在外面才能成活,娘亲当初也是不同意的;可一想到只要你能活,便将你送了出去,这么些年,娘亲也常常悔恨,芸儿可是在怪娘亲?” “那你能告诉我,为何让我一回来就嫁给瑞王?是不是因为你们不疼爱我,所以才将我嫁给瑞王那个病秧子是吗?” 季芸不管不顾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她只想要答案。 如果不是她们,她如今还是林家的掌上明珠,可她们却强行将她带回来,却只是因为婚事,而且李时晏心悦之人本就是季蓉,她不甘心。 卢毓秀拉着季芸的手,哽咽的说道: “不是娘亲不疼爱你,而是圣旨上写的是嫡长女,我们季家可不敢欺君啊!” 季芸将自己的手猛的挣开,她并不想与她说些什么了,此事连皇上都不清楚,哪儿来的圣旨,只是一个口头约定罢了,真话谎话随他们季家人说,她只能问点有用的消息。 “算了,母亲既然不愿意与我说真话,那我以后也就不问了,只是瑞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现如今你可否告知于我?” 卢毓秀思索半晌,终于开口: “瑞王此人,温润如玉……” “母亲,还要骗我吗?那些好话我在季府已经听得够多了,可事实呢,瑞王身染恶疾,成婚之日都未曾出席,母亲不会不知道?我想要听瑞王的过去,还有他与季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卢毓秀隐约可见的脸色沉了下去,几息之间,她又恢复慈爱娘亲的模样,慢悠悠的说道: “瑞王四岁时被立为太子,十二岁时被废,同年他的母妃身死,后来他守皇陵三年,又去了汀州五年,如今也是刚回来,我们也不甚了解他。” “至于瑞王与蓉儿,那你大可放心,他俩虽自幼相识,可从未有私情,话都未曾说过几句,瑞王如今这般紧咬着蓉儿,是他自己不甘心罢了。” 季芸终于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了,原来李时晏有着这样的身世,她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容,接着说道: “所以你们要我嫁给瑞王,就是因为他不受宠,没权势是不是?所以你们还是因为不爱我,是吗?” “不是的,芸儿,你听娘说……” “不要再说了,我懂了。” 季芸立即打断卢毓秀的话,说来说去有什么意思呢?又绕回来了,不是吗? 第7章 对自己身份起疑 过了半晌,卢毓秀看着季芸面无表情,她试探的开口: “芸儿,是爹娘对不起你,你能原谅爹娘吗?” 季芸心里百转千回,原谅这从何说起,若是他们早些接回来,她心里还能好受些。 可如今看来,明摆着就是利用,若是她不回来,没有人知道季家还有一个女儿,那么李时晏就能娶到他心心念念的季蓉,也不会有她季芸什么事。 季芸面无表情,嗯了一声,算是答复,又张嘴说了一句: “饿了,我们回去。” 卢毓秀闻言,绽开了笑颜,赶忙吩咐身旁的顾嬷嬷: “赶快去吩咐厨娘,多做几道大小姐喜欢吃的菜。” 顾嬷嬷应声退下,两人一路同行,卢毓秀一直有意无意找着话题,季芸心想,算了,终究是自己爹娘,便也应答着。 而大厅里,当季芸和卢毓秀走后,季怀琛便直接了当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王爷,你与蓉儿自小也没什么情分,如今娶了芸儿,当好好珍惜才是,又何必当她面提蓉儿,你让芸儿怎么想?” “怎么想,那与本王何干,本王是太子时,人人皆说季蓉是太子妃,本王被废,如今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本王的妻却换了人,你让本王的脸面往哪儿放?” 李时晏一双眼透着怒意,紧紧看着季怀琛,随即又接着说道: “季怀琛,本王虽不是太子,可也是王爷,就这么看不起本王吗?真当本王是软柿子,你们想如何便如何吗?” 季怀琛一想到季蓉那档子事,心里也很是烦闷,如今看李时晏这般不依不饶,若是不安抚好他,对蓉儿名声不利,他的脸也没地放。 “王爷,你这般说可折煞臣了,臣怎么会看不起你呢,芸儿性子好,长相好,又是臣的嫡长女,王爷又何必念着蓉儿那个不成器的呢。” 季怀琛并没有等到李时晏的回答,又将姿态放低了些,笑着说道: “王爷,无论是蓉儿还是芸儿嫁与你,不都是臣的女儿吗?与其王爷念着幼时情分,不如娶一个懂事听话的王妃,更有利于王爷不是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时晏也不得不思考季怀琛的话,季蓉从小就与他不亲近,可季芸不同,她性子单纯又活泼,也好拿捏些。 可前提是她必须是他们的女儿才行,李时晏抬眸看了看季怀琛,真是一只老狐狸,如今季芸已然是他的妻,他又何苦再纠结下去,伤她的心。 很快,季芸和卢毓秀相携而来,沉默的大厅再次热闹起来。 季芸早早的就期待季府的饭菜了,麻麻辣辣很符合她的口味,不像瑞王府那般清淡。 吃完饭后,在季家没待多久就启程回王府,季芸得知了李时晏的身世,对他略微有几分同情。 可她越来越对她的身份起疑,若是先天不足,干嘛要将她送到千里之外的青州,且不认识的人手里,就不怕对他们的女儿不利吗? 而且在林家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关心过她,若是她真是他们的女儿,又何必等到如今? 尽管明面上卢毓秀说得如真的那般,可她心里还是不舒服,她总觉得她被利用了。 到了王府,李时晏直接去往静心阁,而心事重重的季芸又是在躺椅上,一边吃着,一边看话本子。 李时晏在静心阁待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他等的人。 “属下天凌,参见王爷。” “起来,打探到什么了?” 李时晏站在书桌前,随手画着一幅画,并没有因为天凌的到来而停笔,他的语气毫无波澜。 “王妃询问自己的身世,季夫人一口咬定王妃是她亲生的。王妃又问为何突然寻她回来嫁给王爷这个病秧子,还和季夫人吵了几句,又询问了王爷的过去。” 天凌把听到的都总结出来,说给李时晏听。 李时晏听着这一字一句,眉头慢慢紧锁,他放下画笔,嘲讽的说道: “原来在她的眼里,本王竟是病秧子,她与季夫人吵什么?” 天凌看了看李时晏,支支吾吾地说道: “王妃说是因为王爷不受宠,没权势,季家才让她嫁过来的,说季夫人不爱她之类的。” 李时晏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所以季芸这是在嫌弃他,是啊,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不被嫌弃呢? “以后季家那边不用盯了,你就和天枢一起,随侍本王左右。” “属下遵命。” 天凌站在一旁,看着李时晏刚画的画,画中人眼神如秋水般深邃,含着淡淡忧伤,是他不曾见过,亦是他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 李时晏抬头看了看门外,接着问道: “本王让天羽找的人如何了?” 天枢立刻把手中的墨锭放下,说道: “天羽来信说,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按路程再过十天左右便到了” 天枢是佑天阁里面最出色的,无论是武功还是办事能力,所有的消息都汇聚到他的手上。 李时晏嗯了一声,继续作画,当画作完成后,他看了一眼天枢和天凌,两人皆是一袭黑衣,全身上下没一点装。 以后作为他的随侍,他只能主动提醒他们。 “天枢,天凌,你们去找天青每人支五百两银子,给自己备几套体面点的衣服,以后在本王身边,穿得体面些。” 天枢,天凌互相看了看,一袭黑衣确实不好看,天凌起码衣服看起来还是新的,而天枢的黑衣则穿得太久,有些褪色,袖口处甚至还有毛边,天枢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李时晏脑海里却浮现出季芸的模样,今天在季府她爱吃的那几道菜可真辣啊,她的小脸都辣红了,她还一直吃。 李时晏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他想去看看她此时在做什么? 可一想到她说自己是病秧子,嫌弃自己没权没势,虽然不假,但心里还是有一瞬难过,算了,就不去惹她眼了! 而且他几次三番的提到与季蓉的婚约,恐怕她心里也是不愿见到他的,李时晏长叹一声,又继续作画。 而得到吩咐的天枢和天凌,正在去找天青的路上,天凌是个直性子,他心里又将天枢看得如同哥哥般,对于天枢的所作所为,他直言不讳: “老大,你说说你每次出任务最多,得到的赏银也最多,可你都舍不得花,每次都眼巴巴的拿给天青那小白脸。” “上次我可看见了,你衣裳破了,都自个缝,你再看看天青如今这般模样,那穿着打扮比世家公子还像世家公子,他每次看我们,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你怎么还对他那么好?” “天青对我有救命之恩,这就足够我对他好。” “这话你就骗你自己,他还不是为了主子办事,对我们有救命之恩的该是主子才对。” 天凌一脸不认同的诉说着他的不满,可天枢却没有再搭理他,他现在心跳很快,他每次见天青都会异常兴奋。 他想起当初他差点饿死时,天青给了他两个包子,然后把他带进了天宿司,因为天青他才能活着,也才有如今的他。 到了天青的院子,两人说明来意,天青便带着他俩去库房领银子,天枢跟在后头,看着天青的背影,整个人都充满着喜悦和温暖。 天青在账册上登记好,便给他们一人五百两的银票,天凌拿到银票,高兴的说道: “谢谢天青兄弟,我先走了,下次请你喝酒。”说完足尖轻点,人就消失了。 天青看到天枢还站着不动,便问道: “你还有事吗?” 天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露出朴实无华的笑容,身形粗犷的他此刻看起来特别憨厚,他语无伦次的说道: “那个,天青,我,我,你知道我的,我除了出任务,什么也不会,王爷让我买衣服,我不知道该买什么样的,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买衣服?” “可以,走。” 天枢听到天青答应,高兴得不得了,走起路来都同手同脚了。 天青给天枢挑了七八套成衣,又带着天枢去首饰铺子,挑了些簪子,发带还有配套的发冠。 只要是天青挑的,天枢都说好,不一会儿,天枢看着自己的五百两银票只剩下一百多两了,他立即对小二说道: “有没有一百两左右的发簪?拿给我看看” 小二一听,点头哈腰的表示有,然后跑去拿了。 天青看着他,突然如此大方,一点也不像刚刚舍不得花钱的样子,还有些疑惑? 一会儿,小二就端着盘子过来,里面有玉簪,金簪,雕刻镶嵌都十分精美。 天枢一眼就相中了一支翡翠带叶青竹的发簪,颜色清丽,质地细腻且温润,他激动的问道: “这支簪子多少银子?” “客官好眼光,这支簪子是本店新品,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两。” 天枢立刻拿出一百两递给小二,然后就拿着那支发簪对天青说道: “这簪子很适合你,我给你簪上。” 天青一脸错愕,后退一步想要拒绝,可他与天枢相比稍矮些,身形消瘦,天枢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肩。 天青动弹不得,只能开口拒绝: “天枢,这簪子你自己留着带,不用给我,我不需要。” 天枢丝毫没有听进天青的话,他快速地用将天青头上的白玉簪取下,簪上了他买的翡翠带叶青竹簪,与天青今日穿的衣服很是相配。 天枢一时激动,都忘了他和天青都是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为他戴发簪,惊呆了店小二和一众人。 天青看着天枢,居然还一脸笑意,气不打一处来,他用力挥出一拳,打在天枢身上,便径直向外走去。 天枢追了上去,一路上一边道歉,一边说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送些东西宽慰自己。 一边又说着自己大老粗一个,当时没想太多,只是觉得簪子适合,便顺手给戴了。 天枢一路说到王府,可天青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第8章 偶遇李时安 李时晏自回门以后便不曾过来春华院,季芸的日子就变成了,每日吃吃喝喝睡睡。 而那棵大榕树下,季芸吩咐天青给她做了一张躺椅。 一天,两天,三天,时光悄悄流逝,季芸就躺在她的躺椅上,沐浴着春日的阳光,享受着退休生活,美哉,妙哉! 一阵微风拂过,卷起漫天杏花纷飞,一瓣落花,悄无声息的飘落在季芸的脸上。 她睁开眼睛,如大梦初醒般轻轻拿下那片落红,心突然地绷紧,像被针密密麻麻的扎下,阵阵抽痛,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 季芸看着澄净的天空,眼神慢慢放空,她总觉得她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她脑海中还存在着另一个人的记忆,那个人究竟是谁? 那被嫌弃恶心的人生,那些零碎的记忆总是不经意间出现在她的脑海,提醒着她,原来的自己多么卑微可笑。 可那些破碎记忆中的那个人是她吗?她怎么那么惨? 脑海里又浮现着在林家的日子,父母兄长皆对她疼爱有加,只要是她要的,她想的,她总会得到。 季芸在心里想,所以她究竟是季芸,还是那些破碎记忆里的那个人? 她用力的揉捏着自己的脸,想将那些痛苦赶走,也将她的悲伤赶走。 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红烛,声音里带着一丝丝鼻音,有些干哑~ “红烛,这杏花哪儿来的?” “回王妃,王府外不远处有一片杏花林,如今正是杏花盛开的时节,想必是从那儿吹过来的。” “那今日我们去看杏花,你来给我梳洗,被看去和王爷说一声,天青去准备出游事宜。” 众人纷纷应声而下,而刘嬷嬷只能站在旁边,如木桩子般,季芸也不管她。 季芸一瞬间精神抖擞,驱逐阴霾最好的方式就是出去玩儿。 李时晏听到季芸要出去玩儿,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只是吩咐天凌去为季芸赶车,便于保护季芸。 季芸梳洗好后,带着被看红烛出门,她步伐轻快的走到门口。 就看到了两辆马车,前头那辆马车车身造型简洁大方,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后面那辆马车又相对简单些。 马车旁天青和天凌等在此处。 天青依旧是一身锦衣华服,而天凌她是第一次见。 “属下天凌见过王妃,这一路上属下会保护好王妃的。” 季芸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看向天凌点了点头,在被看搀扶下,上了前头的马车。 马车很是宽大,内部铺着柔软的绒毯,中间是块方桌,放置着茶水点心,淡淡的幽香飘散着,季芸甚是满意! 后头那辆马车则是坐着天青和红烛,里面放置着季芸备用的衣裳。 马车启程,七八个小厮在一旁跟着,季芸十分期待,这是她来京师第一次出去玩。 瑞王府离杏花林不远,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季芸在红烛的搀扶下下车,就看到不少文人墨客和成群结队的豆蔻少女。 杏花林尽头有一条河,四五米宽,河两岸都有小贩,河中还有许多游玩的人坐在船上,穿梭两岸。 阳光洒在片片杏花上,如同闪闪发光的画卷,微风拂过,泛起河中点点涟漪。 河岸边还有许多垂柳,大片的草地,季芸看到此景,忍不住的张开双手,紧闭双眼,呼吸着她喜欢的自由美好味道! 季芸一路走走看看,好不快乐,正是逛得兴起时,迎面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嫂嫂,可真巧啊,我们居然在这儿碰到了,怎么不见皇兄?” 李时安一袭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花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衣袂随微风缓缓飘动。 长发简单的束起,面如凝脂,眉如墨画,眼若星辰,唇红齿白,五官立体分明,言笑间,露出两颗小虎牙,十分可爱。 季芸心中感叹,不愧是皇家子弟,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她福了福身说道: “王爷今日没有出门,殿下若有事找王爷,那恐怕要去王府了。” “哦,这样啊,孤并无甚事找皇兄,既然遇见了嫂嫂,不如一起逛逛,欣赏这丹阳河的美景。” 季芸闻言,抬头看着李时安,她这是第一次直视李时安,眼里满是疑惑: “殿下,如此这般是不是不好?” “有何不好?” 李时安脸上始终是淡淡笑意,语气带着些许少年感的天真,他的眼睛太过干净,季芸看不懂这个人。 季芸不知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哪有小叔子陪着嫂嫂单独游玩的,可他是太子,说的话就是命令。 季芸无奈只能与他一起走着,一人白衣,一人淡粉色衣裙,年龄相近,容貌皆是世间少有,行走间犹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引得游玩的人纷纷打量! 季芸本身就是出来放松的,如今跟太子一起走着,她觉得十分压抑,她忍不住的想要开口,这时一个娇俏的少女迎面跑了过来。 她一袭烟紫色长裙,穿梭在杏花林中,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她眉眼含笑明媚照人,她欢快地跑到李时安面前站定,开口就是甜腻的声音。 “表哥,你来这丹阳河玩,怎么也不和娇娇说一声?娇娇都好久没见表哥了。” 孟韵娇眨巴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李时安。 季芸觉得这女子来得正好,她清了清嗓子,准备行礼告退,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孟韵娇就对着季芸发脾气了! “季蓉,你怎么和我表哥在一起,你缠着我表哥做什么?” 孟韵娇对着季芸,面色冷了下来,眼里尽是嫌弃和警惕,身体自觉的与季芸拉开距离,靠近着李时安。 李时安此刻很是头疼,没想到遇见孟韵娇了,他最怕的就是孟韵娇缠着他,凡是靠近他的女子,都要被她阴阳怪气一番,他只能无奈的说道: “娇娇,不可对瑞王妃无礼,这是瑞王妃,并不是季蓉,快给瑞王妃道歉。” “表哥,你说她是瑞王妃?” 孟韵娇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季芸,才发现的确不是季蓉,她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不起,瑞王妃,你和季蓉长得实在太像,我一时认错了,请王妃见谅。” 季芸见此,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想赶紧离开这儿。 “本王妃与妹妹季蓉乃是双生子,长得相像容易认错,这不怪你,殿下,妾身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季芸就转身离开,走了很远,还能听见孟韵娇嗲嗲的声音! 第9章 知道皇室秘闻 李时安看着季芸走远,忍不住的呵斥道: “娇娇,你如今越来越无理取闹了,明日备好礼物随孤去瑞王府赔礼,你若是不想去,那孤就让父皇给你指婚,让你嫁得远远的,再也回不了京师。” 李时晏语气严肃,听得孟韵娇强忍着泪水,十分委屈的说道: “表哥,可是刚刚瑞王妃已经原谅娇娇了,而且娇娇也不是故意的,谁让她和季蓉长那么像。” 李时安看着孟韵娇委屈的模样,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语气也软了下来: “就算她是季蓉,你也不该如此,明日随孤去瑞王府道歉,娇娇听话。” 孟韵娇只能抽抽嗒嗒的点点头,表示会去瑞王府道歉。 季芸走远了一段距离,看向天青问道: “刚那女子是谁?” “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孟韵娇,她的爷爷是当朝丞相,也是陛下的亲舅舅。” 季芸闻言,点了点头,难怪如此骄纵…… 季芸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她走在市集,东逛逛,西买买,很是开心! 这副模样被天青看在眼里,他冷若寒潭的眼眸里,泛起了温柔。 天青知道季芸才来京师不久,对许多人和事都不清楚,他主动走到季芸身侧,开口说道: “王妃,孟小姐常常以太子妃自居,看不得太子身旁有别的女子,每每遇到总要阴阳怪气一番,若是王妃不喜欢孟小姐,奴才可以派人去教训一顿。” 季芸抬头看了眼天青,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天青怎么突然间就替她着想了,他平时最是寡言少语,今日怎么了? 难不成替她委屈吗?她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刚刚本王妃确实有些生气,可不知者无罪,派人教训一顿实在没有必要,再说了万一她真的当上太子妃,那本王妃岂不是惹祸了?” 天青看着季芸一会眉头紧锁,一会双目呆滞,一会儿叹气,便笃定的说: “孟小姐做不成太子妃的。” 一句话让季芸瞪大了双眼,她忍不住接话: “为何?” “因为皇后娘娘心中有一个人选,那就是忠义侯的小女儿蒋心柔” “那既然如此,孟小姐为何又以太子妃自居,她不怕得罪皇后吗?” “孟小姐家世不俗,而皇后出身农家,家世不显,所以孟小姐不怕得罪蒋小姐,也不怕得罪皇后。” 季芸看着天青,眼里充满疑惑,天青今天怎么回事? 问什么答什么,一点也不像平时的高冷模样,难不成他今日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那就趁热打铁多问些皇家的爱恨情仇出来。 “那太子会娶蒋心柔做太子妃吗?” “回王妃,奴才觉得太子不会娶蒋小姐。” 天青平时一副清冷出尘的模样,今日嘴角却微微有一丝弧度,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季芸看着这样的天青,还有些不习惯,但面对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放过,将心中疑惑都问了出来。 “天青,你为何如此笃定太子不会娶蒋心柔,这里面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回王妃,这忠义侯是太子的亲舅舅,若是太子想娶蒋心柔,那早早的就该定亲,可太子一直未定亲,就说明太子不喜欢蒋心柔。” “那你的意思是,太子只会娶自己心悦之人做太子妃了,是吗?” 天青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这个奴才不知,不过皇后娘娘想要帮扶母家,就只能让蒋心柔做太子妃,就看最后太子和皇后谁先低头了。” 季芸心想这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娶妻也要考虑来考虑去,不过听说当今皇上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这倒是奇闻。 “天青,本王妃听闻皇上皇后伉俪情深,皇上还对皇后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这是不是真的啊?” “这个确实是真的,当初皇上登基,册立皇后时,便谢绝纳妃,百官死谏都未曾改变皇上心意。” 季芸心里呐喊,那李时晏的母妃是怎么进宫的? 难不成贤妃娘娘真如话本子里说的那般不择手段,破坏皇上皇后感情的恶毒女二。 但转念一想,还是问清楚的好,免得误会。 “那王爷的母妃是如何进宫的?” “皇上与皇后成亲多年未有子嗣,为了江山社稷,贤妃娘娘这才进宫,也就有了王爷。” 季芸心想,原来如此,难怪李时晏不受宠,原来不被爱的人生出的小孩,也不会被爱。 季芸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又问出心中的疑惑: “皇上那时候贵为皇子,是如何遇到皇后的?” “听说当初皇上还是皇子时遭遇刺杀,流落民间,被皇后的家人收留,那时皇上年幼。据说是受了惊吓失去了记忆,先皇找了他整整三年都未曾找到,后来皇上恢复了记忆,又在皇后一家人的帮助之下回了宫,后来皇上登上皇位,就立即册封了皇后。” 季芸没想到皇上与皇后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戏剧性的故事。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后的母家毫无功绩,却能从民间百姓,一跃成了高门大户,还被封了侯的原因。 只要有皇上和皇后在,忠义侯一家在京师可以说是无人敢动的存在,可若是皇后不在了,那就未必了,所以皇后才想要自己的外甥女做太子妃,继续稳固自己母家的地位。 季芸心中的疑团解开,她忍不住的看向天青: “天青,你今日为何与我说这么多话?” 天青闻言,眼神有些躲闪,随即露出一个笑容,如冬日暖阳般,和煦又温暖,他诚恳又恭敬的说道: “因为奴才希望王妃开心,所以王妃想要知道的,只要奴才知道的都会告诉王妃。” “天青,谢谢你!” 季芸面对天青突如其来的表忠心,有些惶恐,她想她的人格魅力应该不至于,几天时间就将王府的大管家收服了,这不符合常理,但她还是真诚的感谢天青告诉她这么多。 天青与季芸说完话后,回到他原本的位置,又是一副高冷模样。 天凌看着天青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默默在心里吐槽着,翻了无数个白眼,这小白脸今日话也太多了! 回去一定要告诉天枢,提醒他以后别对天青那么好,对他再好,也不过三两句话,也换不来一个笑脸。 哪抵得上王妃才与他相识几天,他就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一堆,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笑了,居然对着王妃笑了,这不正常。 第10章 天青被罚了 黄昏时分,季芸一行人回到了王府。 天青和天凌一同去往静雅院,李时晏日常起居的地方。 天凌看着天青和他一起走着,他不满的问道: “你不去服侍王妃,跟着我走做什么?” 天青看都没看他一眼,置若罔闻继续走着。 天凌最讨厌的就是天青这副模样,好像他是一只猴上蹿下跳,而天青则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绝世高人,天凌越想越不服气,阴阳怪气地说道: “有的人就仗着自己资历老,仗着自己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一边树立自己清心寡欲的模样,一边又恬不知耻地拿着别人的血汗钱。” 天凌说到这,看了眼天青,还是毫无反应,他又接着说道: “唉,可怜我老大十年如一日的对你好,你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而王妃才与你相识几天,你就对着王妃笑,你莫不是对王妃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了?” 话至此处,天青冰冷的面色有了怒意! “私下议论主子是不敬,你不知道吗?” “主子?你既知道王妃是主子,就该收敛起你那点小心思,今日我看得分明,你一个冷心冷肺之人,怎么会对王妃如此热情?” 天青捏起的拳头咔咔作响,但他理智尚存,继续走着。 天凌看着他的模样,一脸得意,又继续梗着脖子说道: “莫不是真被我说中了,我就说呢,平时寡言少语的天青,怎么对王妃那么有耐心,原来真的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话还没说完,天青就对着天凌出手,天凌一时没有防备,右脸生生的挨了一记重拳,他大喊一声: “天青,你有病?” 他们在的地方是一处花园,十分幽静,此处离李时晏的静雅院不过百十米。 天凌怒气满满,他出拳迅速,招招狠厉,天青则是足尖借力,腾跃而起,一脚飞踢向天凌,天凌用手一挡,速度十分之快抓住天青的脚,向后扔去,一拳打在天青肚子上。 不等天青反应,又是一拳砸在天青脸颊,天青双手撑地,双脚快速踢向天凌,天凌被踢到胸口滚翻在地,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 发出的声响引起了周围护卫的注意,护卫赶忙跑去禀告李时晏。 待李时晏和天枢过来时,两个人还在打着,天枢立刻飞身上前,环抱住天青,天凌飞踢的一脚来不及收力,重重地踢在天枢的胸口,天枢闷哼一声…… 李时晏一张脸黑沉得可怕,大声怒喝道: “你们在做什么?” 天枢将天青放好,默默回到李时晏身旁。 看着他们两人脸上皆是青紫,天青嘴角还有些血迹,右脸颊高高肿起,他的衣袖也被撕烂。 而天凌看上去更加惨,不仅脸肿了,眼睛都被打充血了,鼻子也流血了。 李时晏看向天青,冷冷地问道: “天青,你说发生了什么?” 天青依旧面无表情,如同覆盖着一层寒冰,他的声音同样冰冷: “奴才来向王爷禀告,今日王妃出游之事,天凌在一旁胡言乱语,奴才忍无可忍,这才动了手,奴才甘愿受罚!” 李时晏听到天青如此说,脸上泛起了怒意,天青是从小就跟着他的,他知晓天青的秉性,不会无缘无故与人大打出手,他又看向天凌: “你说,你刚胡言乱语些什么?” 天凌双手抱拳,态度恭敬: “属下今日陪王妃出游,天青一改往日冰冷模样,不仅对着王妃笑,还说希望王妃开心这样的话,属下刚才过来时,就问天青是不是对王妃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天青就动手打属下,属下气急了,所以就和天青打起来了!” 李时晏看向天青,发现他双拳紧握,他知道天凌说的是实话,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天青下去领三十棍,领完罚滚来静雅院,天凌领十棍,然后养好伤,又出来任职。” “奴才遵命!” “属下遵命!” 李时晏紧皱着眉头,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然后转身离去。 天枢看向天青的眼里,透着浓浓的担忧和一丝失望,看着天青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他就转身离去,天枢愣了一会,心里酸楚蔓延,转身紧跟着李时晏而离去。 天凌与天青在去领罚的路上,天凌又问道: “你莫不是真对王妃动了心思?” 天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不是我说你,王妃可是王爷的女人,你可别一时鬼迷心窍,把命丢了。” 天凌又接着说,可终究没得到天青的回应,瞬间觉得无趣极了。 天宿司的棍并不是普通的棍棒,它全身一半的棍镶满了锋利的倒刺,每打一棍便是血肉模糊。 天青趴在长凳上,将衣袖咬在嘴里,除了闷哼,没有发出其他声响,他生生的忍受着每一棍,那种穿透着骨髓的刺痛! 行刑完毕,天青的白色里衣早就和他的血肉烂在一起,模糊一片。 他艰难的爬起身,拿起外衣穿上,火辣辣的疼痛席卷全身,血浸透了衣裳,走一步就是一个血印子。 到了静雅院,他全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干了,脸色苍白如雪,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上。 他瞳孔开始涣散,整个人的跪下,声音微弱得如一阵微风拂过。 “奴才天青,参见王爷。” 李时晏看着他的模样,眼中闪过不忍,他冷冷地问道: “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本王要听真话。” “奴才觉得王妃心性纯真,笑起来很美,像奴才的妹妹。” 一句话断断续续,他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颓然的跪着。 李时晏脑海中浮现出一抹很久的记忆,他想起第一次见天青时他才八岁,天青坐在灰暗的角落里,怀里抱着已经发臭的尸体。 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苍蝇在他身边嗡嗡的叫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他看了他很久,若不是他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他都以为他死了,他上前说: “你怀里的人死了,你为什么不将她下葬?她都发臭了。” 那时候的他是太子,是光鲜亮丽的,未曾见过人间疾苦的,他天真的说着简单的话! 天青慢慢的抬头看看向他,语气缓慢而又平淡,毫无生机的说着: “我没有银子将我妹妹下葬。” “那你也不能一直这样抱着啊,安葬你妹妹多少钱?我给你,你快让你妹妹入土为安!” “我需要一口棺材,我想让我妹妹干干净净地穿上新衣裳下葬,需要十两银子,我不白要你的,我将我卖给你,做你一辈子的奴才,伺候你。” 他抱着他妹妹的尸体,急切的说着,还跪下来给他磕头。 “十两银子我给你。” 他将妹妹下葬后,他问他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我刻在墓碑上” “我妹妹没有名字。” “这样我给你妹妹取个名字可好?今日是十五,那你妹妹就叫满月,希望她来生圆圆满满,幸福一生。” “满月,很好听,谢谢你,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奴才,我的命都属于你!” 天青说完话就倒下去了,大夫说他早该死了,是妹妹让他坚持着,如今妹妹事已了,最后支撑他的信念也没了,他不信,他坚持他没有死,他守了他一夜,他活过来了。 后来天青就随他进宫,天青这个名字也是他取的,他们俩一起练武,他去守皇陵,他陪着他,他去边关,他就留在京师打理着整个瑞王府,替他打探消息。 他们之间是主仆,是伙伴,亦是朋友,是最不能背叛的! 李时晏看着他如今的模样,还是心软了,他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平静地说着: “回去!好好养伤,以后注意着自己的分寸。” 李时晏说罢抬脚出门,看了一眼门口的天禄,略带些怒意的说道: “随本王去春华院。” 第11章 离死神一步之遥 春华院这边,季芸心情美美地吃完晚膳,又心情美美地泡了澡。 她觉得今日出去是对的,不仅看到了美丽的风景,而且还知道了一些皇家秘闻,整个人激动得像一只得到球球的狗狗,在床上翻来滚去。 房外响起了叩见王爷的声音,季芸兴奋之中,并没有听见。 当李时晏一进门,就看到床上一团滚来滚去,还欢快地笑着,李时晏突然觉得自己的头顶有一股火苗窜出! 他最信任的人因为这个女人,在那里半死不活,而这个女人却在这里开怀大笑。 他第一次在季芸面前冷脸,满脸怒意地吼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季芸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到李时晏的冷脸,她慌慌张张地下床行礼! “臣妾参见王爷。” “你刚在干什么?”李时晏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季芸头脑风暴,想出了一个她觉得合理的理由。 “臣妾今日走太多了,腿有些疼,臣妾以前听别人说,这样拉伸一下晚上可以好睡觉,明天腿就不会疼了。” “哦,是吗?那你笑什么?” “王爷,臣妾不可以笑吗?” 季芸面对李时晏的冷脸,她有些害怕,还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大晚上突然过来发脾气,发生什么了吗? 她一脸懵懂的问出来,满脸的娇憨映入李时晏的眼中,慢慢的李时晏满脸怒意变成了烦闷,烦闷中又有欢快。 他被她气笑了,他走上前,脸色缓和了许多,语气也温柔了。 “今日出去好玩吗?” 李时晏拉着季芸的手,坐在床边,他静静的看着她,眼底闪着柔情。 他的一双桃花眼,一旦看久了,感觉看狗都是深情,季芸慌忙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慢悠悠地说道: “嗯,还行!买了许多东西,还遇到了太子和孟小姐。” “和太子聊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聊。” 李时晏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又问道: “今日天青与你说了好多话,是吗?” 季芸以为李时晏就是随便聊聊天,关心一下她,她并未隐藏,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说起天青,臣妾一直以为他是高冷的,没想到今日,臣妾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臣妾就问太子会选谁做太子妃?还问他父皇和母后的故事。” “他都告诉你了。” “嗯,臣妾听完以后十分激动,觉得自己知道了了不起的事情!” 季芸的语气有些骄傲,她的眼睛如同黑夜中最亮的星星,闪烁着期许的光芒。 聊到此处,她的脸上笑意加深,她的双腿轻轻晃动着,双手撑在床沿,她圆润的小脑袋微微向上抬着,露出她白皙的脖颈。 就像和他相识多年,只是平常的在聊天。 李时晏看着她,眼神不自觉的向下,他想看到她的全部,他想天青说得没错,她笑起来真的很美。 他也被迷住了,他想将她禁锢在怀里,让她一直这样笑,一直这样笑,只笑给他看,他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他声音有些沙哑: “本王听说你之前一直生活在青州林家,林家对你好吗?” 季芸想起林家,脑海中的记忆全都是快乐的,幸福的,甜蜜的。她笑着回答,语气软软糯糯。 “林家对臣妾极好,臣妾很喜欢那里。” “那你如今在王府可还适应?” 李时晏看着季芸这副模样,纯粹是没话找话,他就是想要和她多说说话,多了解她。 “臣妾觉得王府也挺好的,臣妾挺适应的。” 季芸看着窗外,粉嫩的嘴唇一张一合,卷翘的睫毛像是舞动的精灵,那眼角下的一点红,透着妖娆妩媚。 一身松松垮垮浅青色的睡衣,露出大面积的雪白,在昏黄的烛火下如同坠入凡间的神。 纯净的模样里沾染上了情欲,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让李时晏有了想要拥有的欲望! 他二十一岁了,他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妄动尘念,对情亦是能控制自如,直到遇到她,他在她面前一次两次的丢盔弃甲,他忍不住了。 他长臂用力地一揽,翻身将季芸压在身下,他的眼里被欲望填满,慢慢闭上眼睛,低头想亲吻那粉嫩的嘴唇。 他忍不住地怀念上一次的浅尝清啄,那美妙的滋味充斥着他的脑海。 季芸被李时晏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到了,不是在好好的聊天吗?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他突然的发情了,不是!怎么办?救命啊! 季芸在心里疯狂呐喊,觉得李时晏这人有毛病,前不久还天天念叨着季蓉,一到床上就要与她行夫妻之事,真虚伪。 季芸被李时晏压得喘不过气来,嘴巴也被封住,她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恶心地记忆又蹿了出来。 她用力地推着李时晏的身体,头也剧烈摇晃着。 李时晏感受到她的抗拒,那美妙的滋味哗一下消失不见,他睁开眼睛,看着身下的人,小小一团。 他双手撑在季芸两侧,将她禁锢住,他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低沉又夹杂着些许怒意。 “为什么拒绝本王?” 季芸心想事都到这个份上了,与其说一堆站不住脚的借口,还不如将他与季蓉的事说出来,反正她也是实话实说: “王爷,你心心念念着季蓉,就该为她守身如玉,如今来我这儿做什么,我不做季蓉的替身。” 李时晏轻笑出声,没想到她居然在意这个,她可真有意思,居然吃这个醋: “本王并没有把你当成季蓉的替身,本王又不喜欢她,本王很清醒,她是她,你是你。” 说完话,李时晏倾身而下,宽大的手掌固定着季芸的脖子,另一只手则与季芸十指相扣。 他用力地啃咬季芸的嘴唇,挣扎之间,他的舌头穿过齿瓣,与她纠缠在一起,肆意掠夺。 季芸面色已然惨白,脑子里也一团浆糊,随即猛地咬下去,口腔内泛起一阵腥甜。 李时晏吃痛的离开,抬起一双委屈的眼眸看向季芸。 季芸也知晓自己错了,她只能哆哆嗦嗦地解释: “王爷,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害怕。” “这个理由你上次用过了,怎么你嫁过来的时候,季家没有教你如何侍候夫君吗?” “王爷,爹娘教过了,可臣妾还是害怕。” 季芸小声的说着,她知道她的理由有多站不住脚,可她就是忍不住恐惧,身体本能地抗拒。 李时晏看着她害怕的模样,又想到她嫌弃自己是个病秧子,他怒吼出声: “害怕什么,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是害怕本王这个病秧子突然死在你身上是?” “王爷,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并不是害怕王爷,只是……” 季芸急切的说着,想要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终究说不出口。 “既然不害怕本王,那你在害怕什么?” 李时晏并没有等到回答,看着季芸泛红的双眸,他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一只手将季芸的双手捏住定在头顶,再次倾身而下,季芸紧闭双眼,脸偏过一边,他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 李时晏看着季芸那极其不情愿的模样,再次被气到了,这次是真的生气!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欲望,被一而再的拒绝。 季芸这是在嫌弃他,看不起他吗?是啊,他一个在世人眼中的病弱王爷,被废的太子,她嫌弃他也算是正常! 可她季芸又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商户养大的女儿,嫁给他就是他的人,她凭什么嫌弃他?凭什么如此羞辱他? 李时晏越想越气,他的眼里充斥着杀意,他的右手掐上了季芸那洁白光滑的脖子。 他站起了身,将季芸慢慢地举起,他看着她雪白的脸上涌上了血色,那细细的脖子,他只要稍稍一拧就能拧断了。 季芸双脚慢慢离地,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拍打着李时晏的手,呼吸渐渐急促,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想她不会真的要被李时晏掐死,越来越呼吸不上来了,她的五官紧紧皱在一起,泪水被生生的挤出来。 季芸想,完了,完了,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她的命好苦啊! 第12章 李时晏毒发 季芸慢慢的没了力气,她眼睛一闭晕过去了。 李时晏殷红的眼睛闪现慌乱,他突然醒悟过来,刚刚差点杀了她。 他轻轻地将季芸放在床上,看着她脖子上那青紫的掐痕,他没由来的害怕起来,他怎么可以差点就杀了她?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不愿意罢了。 他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般?他握住季芸的手,自责愧疚席卷而来,这是自他母妃死后,他第一次失控。 李时晏不敢再去看季芸,他慌乱的转身跑出去,呼吸都乱了,到了门口,他尽量平静地吩咐着: “照顾好王妃。” 随后逃一样的回了静心阁,一个人走进了书房,按动书架上的开关,一道门缓缓打开,他急促的走进密室。 密室里烛火点点昏黄,密室中央的墙上挂着许多幅画,那是他母亲的模样,还有许多的人名,那是他的仇人,毁了他一生的仇人。 他曾在无数个日夜,生不如死,可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凭什么高高在上?受人敬仰快活的活着。 而他却要在无尽的黑暗中,踽踽独行手染鲜血,变得连他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他全身的力量涌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来,他拿起墙边挂着着一柄剑,毫无章法地挥动着,步伐凌乱。 突然胸口一阵血气上涌,噗的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全身冰冷地抽搐着,缓缓倒下,阖上了双眼。 天禄在书房门口等了半晌,没有听到里面丝毫的动静,他产生浓烈的不安,随即走进书房,打开密室。 走到密室中央,看到的就是那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瘦弱的蜷缩成一团,静静地躺在那里,他赶忙抱起他,快速的飞奔着。 不一会儿他将李时晏带到静雅院,安置在床上,足尖轻点腾空而起,他的身形在黑夜里如同鬼魅,一会儿就将被窝里的孙不言提到李时晏的床前。 孙不言一把年纪了,被吓得半死,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把脉,凌乱的头发和光着的脚丫,昭示着他刚遭遇了一场粗暴的对待。 几息之后,他沉稳的声音响起: “王爷没什么大事,就是心绪不稳,引发体内的毒素,提前毒发了,过一会儿王爷就会清醒,只不过又要承受噬骨的疼痛了。” “可有什么办法抑制?距离上次毒发还不过十日” 孙不言摇了摇头,无奈的说着: “只能熬着。” 天禄又接着问道: “那对王爷的身体会不会产生影响?” “你就放心,只是提前毒发,并无甚么影响,王爷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对他来说多熬一两次不在话下。” 天禄听完,那就好那就好,只是提前毒发,他陪着王爷一起熬便是。 而春华院这边,李时晏走后,门口的红烛和被看就进来照顾季芸,看到季芸昏睡在床上,脖子上青紫的掐痕十分明显。 红烛联想到王爷刚出门的慌乱,她立即跑去找府医。 红烛跑到清风院,只有王柯王大夫在,带着他匆匆忙忙地跑去春华院。 王柯隔着窗帘还有一条丝帕替林宝儿诊脉,不一会儿,他就如释重负地说着: “没什么问题,就是晕过去了,至于她脖子上的掐痕,这很好办,王府库房里不是有上好的莹肌如玉膏吗,拿来抹上两三天,肌肤就能恢复如初了。” 红烛一听,悬着的心放下了,红烛将王大夫送回去,被看留下来照顾王妃。 此时都已是亥时,寂静的王府因为王爷王妃都急忙找府医,而慌乱了一瞬,又归于寂静。 随着夜色渐渐淡去,阳光悄悄的穿透云层,将新的一天洒满大地。 季芸猛地一惊,睁开了双眼,嘴巴微微张开,满脸的惊恐。 整个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粗喘着气,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睡在床边的红烛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季芸这个样子,她赶忙说道: “王妃,你终于醒了,昨晚上可把奴婢吓死了!” 季芸转动着眼珠望向红烛,缓缓地抓住红烛的手,忍不住的放声大哭,声音嘶哑透着无助和绝望。 门口的被看听到声音后,赶忙跑进房内,看着王妃哭泣,站在原地为季芸担忧和心疼。 不一会儿,季芸哭够了,她看向被看带着鼻音说道: “准备梳洗,我饿了。” 季芸起身走向铜镜,看着脖子上的掐痕,她淡淡地对红烛说: “我伤没好全之前,我不会出这屋子的,就简单些!” 红烛简单的将她头发盘起,用一根玉簪固定,然后看着她脖子说道: “王妃放心,被看去找天青拿药膏了,王大夫说那药膏很是管用,两三天就能好呢。” 季芸扯出一丝笑容,看着红烛问道: “王爷昨夜是什么时辰走的?” “戌时末,王爷临走的时候还让奴婢们照顾好王妃,可没想到,王爷却将……” 红烛小心翼翼的说着说着,生怕惹起王妃不快,季芸赶忙打断: “那王爷走了到现在,他可有做什么事情?” “奴婢昨夜一直守着王妃,王爷那边不知道情况,王妃待会问一下被看。” “嗯,好。” 被看天一亮就跑去天青的院子,那库房里的东西需经过天青同意才能取得。 她推开门走到床边,看到的就是天青披散着头发,趴在床上,脸色惨白冒着虚汗。 天青转头看着被看,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来了?” 被看等人,是天青一手培养出来的,所以并没有隐瞒,将事实说了出来: “王妃被王爷罚了,受了点伤,王大夫说需要府里的莹肌玉容膏,奴婢这才来找管家你拿玉章。” “王妃被王爷如何罚了?” 天青昨夜发了高烧,说话有气无力,但眼里露出不易让人察觉的担忧,若是因为他,害得王妃被罚,他过意不去。 “这个奴婢不知,昨夜只有王爷和王妃在房中,王爷走后让奴婢们照顾好王妃,奴婢进去就看到王妃躺在床上,脖子上是掐痕。” “那王妃现在如何?” “王大夫说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脖子上的痕迹看着有些重。” 天青闻言,松了一口气,将玉章递给被看。 “照顾好王妃,在我养病这几日,王妃日常都来和我汇报一下。” 被看应允后,就转身离开,她昨夜就知道天青被罚了,只是不知道竟然如此之重,她并未多想,赶忙去拿药膏。 季芸刚梳洗好,被看就回来了! “王妃,王大夫说这个药膏擦两三日,你的肌肤就能恢复如初了!” 被看高兴的说着,她怕王妃太在意自己模样,有了伤会不开心。 “嗯,等会擦,先传膳!” 季芸脖子被李时晏掐狠了,咽东西时,都有些疼痛,她勉强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想着中午好些了又多吃些。 她半躺在小榻上,问被看李时晏的消息。 “被看,王爷昨夜到现在有什么消息?” “回王妃,王爷的静雅院昨夜传了府医,据说是王爷又犯病了!” 季芸心咯噔一下,该不会被自己气的。 “王爷究竟是什么病?我平时看着他好好的,除了瘦点,脸色差点,看着不像重病之人。” 被看认真的说着。 “王爷是中了一种毒,据说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两天会犯病,平时无异,具体犯病是什么情况,奴婢不知,只有伺候王爷的人才知晓。” 季芸哦的应了一声,心里想着李时晏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也不知道这次过后他还会不会杀自己?想起昨夜,她就悔不当初,差点将自己的命给葬送了。 季芸又拿起话本子,百无聊赖的看着,就在她快要昏昏欲睡时,门房的人来报太子带着孟小姐登门来道歉了! 第13章 太子上门道歉 季芸慌乱的看向被看她们,哑着嗓子说道: “被看,我如今这副模样,不方便见太子殿下,可以不去吗?” “王妃,不能不去,王爷今日重病也见不了客,若是怠慢了太子,恐遭人议论。” “那该如何是好?” 季芸思索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办法,高兴的说着: “我有办法了,被看,你去拿个帷帽来,到时候就说我吃错东西,脸上起疹子了,如此戴上帷帽见太子,应该不算不敬。” 被看红烛听后,都觉得可行。 被看便去找帏帽,红烛去前厅向太子通传。 李时安和孟韵娇在前厅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身着季芸一袭墨绿色衣裙,头戴墨色的帏帽,款款而来。 “妾身参见太子殿下,请太子见谅,妾身昨日误食了东西,脸上长满了红疹,恐冒犯太子殿下,只能以这副样子来见殿下了!” 李时安听闻,有些诧异,语气里带着歉意: “嫂嫂免礼,若是知道嫂嫂病了,孤定是改日再来拜访,今日不请自来,实在有些冒昧。” 他看了一眼孟韵娇,接着说道:“娇娇,还不给瑞王妃行礼道歉。” 孟韵娇站起身来,语气颇有些敷衍和不服气。 “拜见王妃,对于昨日之事,娇娇实在抱歉,昨日我不该那样说你和你的妹妹,请你原谅我。” 季芸看着孟韵娇别扭的模样,虽是不喜,但一想她登门道歉,已是不易。 “孟小姐起来,昨日之事本王妃并未放在心上,况且昨日我已原谅你了,为何今日又登门道歉?” 孟韵娇闻言,便回到椅子上坐着,她有些气鼓鼓的说道: “是表哥非要我来的。” 李时安看着孟韵娇有些恼怒,但依旧温声道: “嫂嫂昨日毕竟是因为孤才被娇娇误会的,所以今日孤特意上门赔礼!” 季芸想着得赶紧打发走这两人,可不能留他们吃饭,否则自己就穿帮了。 “殿下客气了,殿下今日实在不巧,妾身与王爷都身体不适,恐不能留殿下和孟小姐用膳了。” 孟韵娇认真地看着季芸的脸,她总觉得季芸今日戴帏帽,并不是因为脸上起红疹,而是另有原因,她想她等会一定要揭穿她的谎言。 李时安本就是因为季蓉的原因,想上门送个礼,既然礼已送到,他也就不多待了,便起身说道: “既然如此,嫂嫂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那孤和娇娇就告辞了。” 李时安说罢就转身往外走着,季芸也站起身来,跟在身后送别太子。 “妾身谢殿下关心,改日妾身病好了,又好好招待殿下和孟小姐,今日实在对不住了。” 却不想孟韵娇突然回头,掀开季芸的帏帽,看到一张白皙美丽的小脸,孟韵娇生气的怒吼着: “表哥,她骗我们,她脸上根本没有红疹。” 面对孟韵娇的突然袭击,季芸一时没反应过来,脸被孟韵娇看了正着,她急忙将孟韵娇的手推开。 “孟韵娇,你放肆!” 正要出门的李时安听闻孟韵娇的话,立即回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季芸。 虽然帏帽纱帘及时落下,可季芸白皙的小脸和脖子上的青紫掐痕还是被孟韵脸和李时安看了个正着。 孟韵娇离得太近,看得太清,她惊讶的问: “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没等季芸回答,她又忽然想到什么: “是不是晏表哥弄的?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惹晏表哥生气了?才会将你掐成这样。” 季芸面对如此一惊一乍的孟韵娇,实在没好脾气。 “孟小姐,慎言,瑞王府不欢迎孟小姐,请孟小姐回!” 李时安看到季芸的伤,本是惊讶,又听到孟韵娇如此说,他关心的问道: “嫂嫂,这伤是怎么一回事?” 季芸面上恢复得体的笑容,既然被看到了,那也不藏着掖着了。 对于孟韵娇和李时安的想法,她管不了,但她还是有她自己的自尊,她语气十分坚定的说: “殿下和孟小姐,我这伤的确是王爷弄的不假,可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我与王爷甚是欢喜,还请两位不要胡乱猜测。” 孟韵娇嘟囔着嘴,一脸的怒意! “什么夫妻情趣?我才不信,晏表哥竟将你伤成这样,我要去找晏表哥问个清楚。” 季芸看着孟韵娇生气的模样,不理解孟韵娇这是在闹哪一出,怎么又突然替她打抱不平起来了。 “孟小姐,本王妃说了,是我们之间的夫妻情趣,孟小姐何必生气?” “这伤成这样,什么夫妻情趣?……” 李时安立刻打断孟韵娇,怕她再次胡言乱语,只能立即阻止: “嫂嫂,今日是我们叨扰了,今日之事我们就当未曾发生。” “嫂嫂,今日本是登门道歉,却不想反而惹嫂嫂生气,实在是孤管教不严,今日孤带娇娇回去,定会惩戒,请嫂嫂放心,孤和娇娇就不打扰嫂嫂了。” 李时安说罢,带着孟韵娇便走了。 一旁的被看立马上前,扶住季芸,关心的问: “王妃,可有伤到?” 季芸看着身影渐远的李时安和孟韵娇,很是不解,昨日之事本就没什么,为何李时安非要带着孟韵娇上门道歉,真搞不懂,难不成就是单纯的想送礼! 季芸想不明白,但是她可以拆礼物了,也不知道李时安这位太子殿下会送些什么礼物给她? “无碍,回去” 而另一边,孟韵娇跟着李时安坐在马车里,孟韵娇又可怜巴巴的说着: “表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好奇她是不是真的起红疹,才想一探究竟的。” “娇娇,孤记着你以前不是这样?为何现如今说话做事如此没有规矩?” “那还不是因为表哥你,你要是让我做太子妃,我便不会如此。” 李时安不解地问: “这跟太子妃有何关系?” 孟韵娇盯着李时安,羞涩地说道: “当然有关系,你若是一日不定我为太子妃,我便日日缠着你。” “娇娇,孤说过很多次了,当你是妹妹” “表哥,可这太子妃只有我能当得。” “娇娇,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孟韵娇哼了一声,随即说道: “表哥我们不说这个了,我们说说季芸和晏表哥,你说季芸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反正我是不会信她说的什么夫妻情趣的。” “娇娇”李时安大声的喊了一声,脸上怒意明显! 孟韵娇小声的说着: “表哥,我又哪里说错了?难道表哥认为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可看着晏表哥不像那样的人” 李时安很少发脾气,他叹了口气,又耐心对孟韵娇说: “娇娇,你一个深闺小姐,怎能与我一个外男讨论别人夫妻之间的事,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要乱说,娇娇可记住了。” “记住了,表哥。” 李时安看着孟韵娇低着头,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他态度也软和了下来: “娇娇,等会想去哪儿玩?孤带你去。” “真的吗?那表哥,我要去清北街,听说清北街新开了一家戏园子,里面的戏唱得可好了” 孟韵娇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李时安,李时安无奈的笑了笑,带着宠溺: “好,就去清北街。” 第14章 吃到了闭门羹 季芸回小榻上坐着,让被看将李时安带来的礼物拿给她看。 她看着大大小小十多个盒子,甚是欢喜,便吩咐被看她们都出去,她想看看这些礼物里藏了什么玄机? 季芸一个个盒子打开,里面都是些值钱的珠宝玉器,还有字画之类的。 直到开到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个难得的黄翡手镯,日月同辉,质地细腻均匀,冰清通透。 季芸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拿起来一带,圈口不大不小刚刚好,便没有再取下来。 季芸十分开心,她又将被看叫进来,吩咐她们将礼物记录在册。 季芸想不通李时安此举的用意,难不成是太子府里宝贝太多,送她点玩玩儿,可他们之间也才见过两面,这太子好生奇怪。 季芸想不通的事情也就不想了,反正好处她得到了,也就没烦恼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午膳时分,季芸想起了李时晏,他如今毒发,也不知道此时如何了?她觉得她还是要问一下: “红烛,王爷如今毒发,我身为王妃是不是要过去关心一下王爷,可我如今又伤了脖子,带着帏帽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红烛思索了一会,认真的说道: “回王妃,以往王爷毒发都是天禄他们陪着,若是王妃过去关心一下王爷,也让王爷知道王妃心里是有他的。” 季芸心想是这个理,自己这次惹恼了他,自己也知道错了,以后还要和他过一辈子,一定要多关心关心他! 况且他昨晚说不喜欢季蓉,也不知道真假,但她如今是他的王妃,就得做好一个王妃的职责。 季芸如是想着,就吩咐红烛赶忙去厨房炖点补汤,她等会给王爷送去。 而李时晏从昨夜清醒就疼痛难忍,他中的毒是金蚕噬心散,毒发时整个人犹如置于冰火两重天。 刚开始如坠入寒潭之中,整个人都结满了冰霜,全身痛得犹如钝器敲在他的骨髓上,他蜷缩着身体,只有呼出的气息和流出的汗水,证明着他还活着。 当李时晏疼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毒又变成另一种疼法,他好像置于火炉之中,炽热的火焰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的切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痛得直通脑海,他感觉他的身体已经被焚烧得支离破碎了! 就这样他被来回拉扯,他死不了,只能忍着。 天禄在一旁看着,心疼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他什么也做不了,帮不了,他只能祈祷时间快些,再快些,让王爷早点结束这痛苦。 季芸吃完了午膳,带着红烛和被看,亲手提着食盒去往静雅院。 春华院离静雅院有些远,隔着一个大花园,差不多走了两刻钟才走到。 到了静雅院门口,这是季芸第一次来,却没想到连门都没进去。 “王妃留步,王爷今日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季芸软着声音说道: “我听闻王爷病了,特意炖了补汤,想拿给王爷喝,可否通传一声?” “王妃恕罪,属下也不能进去,王妃还是请回” 季芸看着两个护卫,也不像说假话,就只能打道回府,但她还是交代了两个护卫。 “等你们可以进去了,麻烦你们告诉王爷一声,说我来看过他了。” “属下遵命” 季芸乘兴而来, 败兴而归,将食盒递给了一旁的红烛,神色恹恹。 红烛见状,赶忙出声安慰: “王妃,不用难过,等王爷身体好了,得知王妃来看过他,王爷定会心生欢喜。” 季芸尴尬的笑了笑,也不一定,没准还想杀了她! 主仆几人走了一段路,季芸今日还未见到天青,便脱口而出: “被看,今日怎么未见天青?” “回王妃,天青管家昨日被王爷罚了,出不了门。” 季芸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天青是管家,怎么会被罚呢?随即问道: “天青做了什么错事?被王爷罚了。” “据说昨日回来时,天青管家和天凌打起来了,然后就被王爷罚了,天青管家罚了三十棍,天凌十棍” “为何罚的数还不一样?” 被看就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统统说了出来: “据说是因为错在天青管家” 季芸心想,这王爷也真狠心,不就动手打了一架吗?至于罚这么严重吗? 季芸看着这罐补汤,既然天青伤了,这补汤送给天青也合适。 “被看,既然天青也受伤了,他住在哪个院子?将这补汤拿给他喝” “回王妃,天青管家和府里的护卫都住在沧澜院,那奴婢将这汤给天青管家送过去!” “嗯,你送去,我和红烛直接回春华院了” 被看一路提着食盒直接去到天青的小院,天青是一个人住一个小院子,十分干净雅致,她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天青依旧趴在床上,脸色苍白,但现在脸上却干干净净,头发也打理好了,不再凌乱。 “天青管家,这是王妃让我拿来的补汤,她说你受伤了,刚好可以补补。” 天青空洞的眼神中,泛起一点光亮! “真的是王妃让你拿来的?” “是。” “王妃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午膳也吃了许多,莹肌玉容膏真是好药,这才几个时辰,王妃脖子上的伤痕便淡了许多。” “那就好,汤你放在这小桌上!待会儿我自己喝。” “是” 被看将汤放在天青床前的小桌上,便拿起食盒回了春华院。 而在窗外看到这一幕的天枢,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刚清楚的看到,天青听到王妃时,眼睛亮了一下,那种眼神从未出现在他的身上,他想,天青真的是因为王妃像他的妹妹吗? 昨夜他将天青背回小院,他执着的要为天青上药,那血肉模糊的背,他心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可最终也只得到天青一句不冷不热的道谢! 他一直以为天青心性如此,可他亲眼看到天青还是有温柔的一面,只可惜那人不是他。 所以他这些年对他的好,好像真的就只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他转身离去,他想他以后不会再对天青好了,他放在心上的,是天青毫不在意的。 天凌说得没错,救命之恩这十年来,早就已经还掉了! 第15章 如何讨男人欢心 回到了院子,季芸摘了帏帽又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她最近总是做梦,梦中是另一个人悲惨的人生,那个人好像是她,可她不明白自己在林家过得挺幸福的,那段记忆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那梦中,还有脑海里零碎的片段提醒着她,那个人是不一样的,无论穿着还是身边的人和事。 季芸想着想着,眉头紧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究竟是谁? 那些记忆虽然零碎,可很清晰,她能明确感知到那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说她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的灵魂。 季芸将食指弯曲,放进嘴中咬着,思绪一直在整理。 刘嬷嬷看到季芸这般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王妃,不是老奴说你,你嫁入王府这么久了,未和王爷圆房也就罢了,如今还被王爷伤成这般,你如何对得起老爷和夫人啊?” 季芸的思绪被打断,她双目一瞪,语气里带着怒意。 “刘嬷嬷,本王妃劝你不要在本王妃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否则别怪本王妃对你动手。” 刘嬷嬷看着季芸眼中怒意明显,便不敢再言语。 季芸盯着刘嬷嬷,想到自己的身世,时至今日,她还是不相信她即是嫡长女,为何这些年来,从未有人提及? 恐怕所谓的圣命难违都是假的,因为从一开始,季家的嫡长女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季蓉,而季家舍不得季蓉嫁给瑞王,便找到了她。 这是最好的解释,也就是这个刘嬷嬷敢不尊重她的原因,她似笑非笑的说着: “刘嬷嬷,本王妃究竟是不是卢毓秀的亲生女儿?” 刘嬷嬷眼中闪过一瞬的紧张不安,随即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妃何出此言?你是老奴看着夫人生出来的。” “哦,是吗?那你为何从青州带我回来时,对我冷言冷语,毫不关心?” 一句话将刘嬷嬷吓得跪倒在地,她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说道: “老奴年纪大了,难免照顾不周,请王妃见谅。” 季芸心想,这老嬷嬷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才这般没分寸,当初对她那般,害她差点就病死了,她冷哼一声: “既然嬷嬷年纪大了,不如就趁早投胎,如此本王妃就原谅你了!” 刘嬷嬷看着季芸的脸,眼中的冷意犹如地狱勾魂的使者,她只能跪地求饶: “王妃饶命啊,老奴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 季芸看着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再次问出声: “本王妃究竟是不是卢毓秀亲生的?” 刘嬷嬷心想,无论她说是也不是,她都难逃一死,与其死在卢毓秀手里,倒不如赌一把王妃。 “王妃,老奴说过了,你确是夫人亲生的!” 季芸看着刘嬷嬷老泪纵横,不像说假话,她想是不是她想错了? 她真的是季芸,只不过流落在外,季家与她没有感情,这才让她来嫁瑞王。 “起来,以后服侍本王妃,看点脸色。” 刘嬷嬷闻言,高兴得抹了抹眼泪,心想,果真王妃是个心软的。 季芸又在思考,以后该如何在这王府里立足,她两次拒绝李时晏,他差点杀了她,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活着多好啊,脑海中那零碎的记忆,她要想办法克服,不然她这条小命,就要断送在李时晏的手里。 她看着刘嬷嬷,不好意思的问道: “刘嬷嬷,如何讨男子的欢心?” 刘嬷嬷看了季芸一眼,心想这人难道开窍了,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慢悠悠地说道: “很简单,投其所好,王爷想要什么?王妃给什么不就行了。” 季芸一想,李时晏究竟想要什么,是季蓉吗?他几次三番的提起季蓉,要不找个机会去问问他。 若是他喜欢季蓉,她可以成全他们,可是转念一想,不对,若是季蓉喜欢他,那怎么能让她嫁给李时晏呢? 所以他们之间究竟怎么一回事,如今把她架在火上烤,不上不下的,也太难受了。 可李时晏发病是因为她,她如今是他的妻,她屡次不与他同房,他肯定生气,为了自己能长命百岁,也为了以后吃好喝好活好。 他想要就给他,大不了自己吃点药,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恐惧。 天地冥冥,万籁寂静,被金蚕噬心散折磨了一天一夜的李时晏终于晕过去了! 天禄和天枢也松了一口气,将李时晏搀扶到床上躺好,便在门外守候。 夜色渐渐褪色,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渐渐地光亮起来。 李时晏缓缓睁开双眼,整个人除了有些虚弱又恢复了正常状态。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这次毒发距离上次才不过十天,有些太快了,看来得离那个季芸远些,免得再被她气到。 他刚起身,门外的天禄就进来了,天禄做事一向细心,算好了李时晏清醒的时间,早早地就为他备好了洗澡水和早食。 当李时晏泡在温热的水池里,他的思绪一下放空了,他想起季芸,那天晚上那么美,可他却差点杀了她。 也不知在他毒发的时间里,她在做些什么?会不会把他恨到骨子里? 这样也好,省得他再在她面前失控,他这一生,注定是孤独的,他不该渴望拥有美好! 他很快想清楚了,沐浴起身,换上了一身浅粉色衣裳,衬得他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毒发过后,他总是要穿上鲜活颜色的衣裳,告诉自己,自己又坚持下来了,自己又活着,又离那个目标近了一步! 天禄端来了早膳,很简单的清粥小菜,等李时晏吃完坐在小塌上休息时,都到了巳时。 门外的护卫计算着时间,想着昨日王妃交代他们的事情,然后就进门禀告: “属下参见王爷” 李时晏神色恹恹,说话有些无力: “起来,何事?” “回禀王爷,昨日王妃拿着食盒来看望王爷,属下没让进,王妃回去之前让属下告诉王爷一声,她来看过你。” 李时晏有些不明白,他刚伤了她,她为何突然来寻他? “王妃昨日过来,与平时可有不同?” “王妃昨日戴着帏帽,其他的属下并不清楚” “嗯,可还有其他事?若没有就退下!” “昨日早晨,太子和孟小姐来了,和王妃小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除此之外,昨日府里并未有其他事情发生。” “下去!” 李时晏手指敲打着桌子,脑海思绪万千,季芸莫不是怕那晚的事,得罪了他,所以上门来关心他是其次,主要是低头求和。 想到这儿,李时晏笑了,如冰雪消融,可真有意思啊,打人一巴掌,又给一颗糖,季芸把他当猴耍呢! 第16章 又吃到了闭门羹 春华院里季芸却发出惊奇的感叹! “被看,你看这药膏可真好用,刚擦过一会儿,现如今是不是又淡了许多?” 被看走上前,低头细细地看着季芸脖子,开心的说道: “回王妃,的确淡了许多,估计到了明天,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季芸也对着铜镜仔仔细细的看,整个人都将阴霾一扫而空,她又想起了李时晏。 “被看,你快去静雅院打听打听,王爷是不是好了?若是好了,待会我们去关心一下王爷。” 被看闻言,十分高兴,只要王妃有心思讨好王爷,那以后王妃的日子也好过些。 “哎,王妃,奴婢这就去。” 季芸美美地想着,若是王爷今日好了,她再去好好关心一下,没准就能消除她与王爷的隔阂。 她瞬间觉得格外有精神,就到院子里练起了舞,她随意的做着几个动作。 这还是小时候,她突然想学舞蹈,林家爹娘给她找了青州最好的舞娘教她的,可惜她玩性太盛,学得不是很认真,所以也只学得那舞娘的十分之一。 又想起那林家爹娘,季芸就忍不住怀念,林家爹娘可比她如今的爹娘好太多了。 她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别人家的女儿,都要学习很多东西,将来能嫁进好人家,可林宝儿不用,爹娘只要她开心! 季芸思绪不停的转,跳了一会儿,脸上微微出汗就歇下来了,看来以后要时常练习才行。 她又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喝着茶,吃着点心,悠哉悠哉好不快活! 没一会儿,被看回来了。 “王妃,奴婢打探到了,王爷身体好了,王妃,我们何时去看王爷?” 被看激动的说着,恨不得王妃现在就去找王爷。 季芸看着被看激动的样子,就说: “我们此时过去,还能在王爷那边吃午膳呢,红烛,快去膳房拿盅补汤。” “被看快将我梳洗一下,刚跳舞出了点汗。” 一下子春华院就乱了起来,季芸穿了件淡青色的衣裙,她想她第一次见李时晏就是这样穿着,他定是喜欢。 她脖子上的掐痕还有些淡淡痕迹,她用一条粉青色的披帛围了脖子一圈。 不仅不显得怪异,还十分好看,犹如飘飘入尘世的小仙女般,娇俏可爱! 季芸心想,这次肯定稳了,她和李时晏一定能摒弃前嫌,和好如初。 季芸又带着被看,提着食盒,兴致勃勃的往静雅院走去。 到了静雅院门口,季芸一看又是昨天那两个护卫天月和天星,她直接说自己的来意: “麻烦两位去向王爷通传一下,就说我来给王爷送补汤了。” 天月点头应允,就进去禀告李时晏: 李时晏正在小塌上假寐,就听到天月的声音。 “属下参见王爷,王妃在门外求见王爷。” 李时晏头也没抬,眼睛也没睁开,语气十分冷淡: “哦,她可说她来做什么?” “王妃提着补汤,说是来看王爷。” 李时晏内心毫无波澜,对于她的小伎俩,他看得一清二楚,一边嫌弃他,看不起他,将他惹恼了,又来赔礼道歉,真的恶心透了。 “让她回去!就说本王不想见她。” “是,属下遵命!” 李时晏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可真是有意思啊,自己一次两次的想亲近她。 她却不要,事后又在做这些表面功夫,看来这季芸真是心机深沉,既不要又要。 若是季芸知道李时晏这样想她,她都要震惊了,她什么想法都没有。 她当时害怕是真害怕,现在害怕也是真害怕,她就是想好好活着。 天月走到门外,恭敬的说着: “回禀王妃,王爷说让你回去,他不想见你。” 季芸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王爷真是这样说的,他说他不想见我。” 天月又再次诚恳的肯定的告诉季芸: “王爷的确这样说,他说他不想见王妃。” 季芸还是想努力一下,不见人喝了汤也能记她一点好。 “那这盅汤是我的一点心意,可否拿进去给王爷?” 天月看着执着的王妃,只能诚实的说: “王妃不要为难属下,王爷既不想见王妃,定是也不想喝王妃带来的汤。” 季芸内心失望极了,没想到这一次真的玩大了,不仅差点丢了命,就连以后的靠山也丢了! 季芸失魂落魄的回了春华院,一个人待在屋里,她想不明白,就因为不和他一起睡觉,他便如此恼怒,现在见都不想见自己,真的是十分厌恶自己了吗? 可李时晏看起来也不像急色的人,至少这整个瑞王府也就只有她一个王妃,连个侍妾都没有。 李时晏如今二十一岁,想到这儿,季芸想到,若是别的王侯公子孩子都有了。 李时晏不仅连个侍妾都没有,却连自己的王妃都碰不到,如此一想,他生气也是正常。 而且他自十二岁出宫到如今,定是受了很多苦,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如今算下来她是他唯一在身边的亲人了。 那她下次去找李时晏,一定努力些,尽快让他消气。 可她忍不住长叹一声,自己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怕亲密接触,她将脑海里的记忆又归整了一遍,她还是不明白她为何有那些记忆? 第17章 制定计划 又过了几天…… 李时晏正坐在小榻上看书。 天枢直接进门,双手抱拳说道: “王爷,属下刚收到天羽的消息,他和王爷要找的那个人已经到了京师,特来问王爷该如何处置?” “让他带去地牢,好好伺候!留一口气,明晚带到这儿来,本王亲手送她上路” “是,属下遵命。” 天枢飞身一跃,便消失了。 李时晏思绪流转,他想起了小时候,母妃身边那个爱笑的姑姑,她总会逗他开心。 可越是亲近之人,背叛起人来越是可怕! 他甚至有些期待,明晚见到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呢? 李时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论她后悔与否! 他都会杀了她,不仅杀了她,也会杀了那些曾经害过他和母妃的人,他要将他们折磨至死,这样才能解他这些年所承受的噬骨腐心之痛。 季芸这几日,脖子早已恢复如初,她待在春华院里抑郁寡欢,俗话说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她都不了解李时晏的性格,如何投其所好呢? 她只能将答案寄托在被看红烛身上,毕竟她们是王府的老人。 “被看红烛,王爷平日里有什么喜好吗?” 被看红烛一听,摇了摇头,被看上前一步回答道: “回王妃,奴婢们虽然在瑞王府当差许久,可王爷那边,从不让奴婢们进去侍候,侍候王爷的人一直是沧澜院那边的。” “那这王府里谁对王爷最了解?” “若说对王爷最了解的应该是天青管家,据说他是从小就跟着王爷的。” 说起天青,季芸才想起,这都七八天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天青伤势如何了,还没好吗?” “回王妃,天青管家伤得有些重,可能要十天半月才能起身呢!” 回答季芸的依旧是被看,自天青受伤以来,她每日去给天青送吃食,所以了解些。 季芸一听,居然伤得如此重。天青再怎么说也是她在王府里,第一个对她表忠心的人,既然他受伤了,她自是要关心一番。 “被看,这莹肌玉容膏王府里多吗?” “奴婢不知,不过此药贵重,皇上逢年过节都会赏赐些东西,王爷刚回王府不久,库房里的东西应该没怎么动过。” 季芸心想,那王府这五年里,应该攒了不少好东西,天青是跟随王爷最久的人。 如果对他好些,是不是他就会告诉她许多关于王爷的事?她有些激动的说着: “被看,你去找天青再拿两瓶莹肌玉容膏,就说本王妃要用,然后拿到手后,一瓶送给天青,一瓶送给天凌,理由就说本王妃希望他们尽快好起来。” 被看应声而去,季芸心里松了一口气,等天青好些了,应该会记得她的好,就会对她有问必答,言无不尽,那对于讨好李时晏更加有利。 当被看来到沧澜院,将王妃要用莹肌玉容膏的事说了出来。 天青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 “王妃,身上很多伤吗?” “王妃只是说她要用,就让奴婢来拿了。” 天青将玉章给了被看,心想难不成王爷还伤了王妃其他地方,所以才要用这么多药膏? 不一会儿被看拿着药膏回来了,她笑着将手中的一瓶莹肌玉容膏递给天青,说道: “天青管家,这是王妃让奴婢给你的,她希望你早日身体康复!” 天青有些不可置信,她为何突然对他这般好,前几日送汤,今日送药。 天青不自觉的笑了,这还是被看第一次看到天青笑,如同午夜昙花一现,美不胜收。 “被看,替我谢谢王妃。” 被看还愣在天青的笑里,察觉到自己失态,忙行礼离开。 天青拿着药膏,轻抚瓶身,暖意渐渐涌上心头。 而被看离开天青的院子,又去了天凌哪儿,相比天青的独立小院,天凌则是和所有护卫住一个大院子,只是里面分成了无数个小单间。 被看敲了敲门,得到应声后,才推门而入。 相比于天青干净雅致,天凌则是一团乱麻,乱扔的衣服还在凳子上放着,整个人有些萎靡不振,他疑惑的问道: “被看姐姐,你怎么来了?” “王妃得知你受伤了,让我拿这莹肌玉容膏给你擦擦伤口,希望你早日康复。” “莹肌玉容膏,这可是好东西啊,王妃人可真好” “嗯,知道王妃好就行,药我送到了,我要回去服侍王妃了,好好养伤。” “好的,替我向王妃致谢!” 天凌喜滋滋的说着,被看应允后便径直回了春华院。 季芸最近都在想,想着如何快速消除她和李时晏之间的矛盾,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小命,其他的都往后放一放。 只有色诱,将他成功拿下,如此才能与他和好如初! 她又吩咐红烛她们去将她的衣裙一件件的拿出来试穿,她要挑一件适合今夜与王爷翻云覆雨的漂亮衣裙。 又试了合适的妆容,为了一次成功,又为了能讨王爷欢心,她还将出嫁前的春宫图拿出来研习。 那图画得精美,各种姿势挑逗,将她的脸看得红彤彤的,时间在季芸的忙碌之下,过得尤其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季芸沐浴完后,穿上了她上午精心挑选的衣裙,一件云烟色牡丹绣花抹胸烟罗裙,身披逶迤拖地薄如蝉翼的玫瑰色霞影纱。 腰间用红色丝软烟罗系成一个蝴蝶结,化上了精致的妆容,三千青丝挽了一个流云髻,簪上一朵小小的珠花,若隐若现间别有一番风情。 季芸站起身来,透过她玫瑰色的纱衣隐约可见她如玉的肌肤和纤瘦的双臂,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粉腮玉颊艳比花娇,一颦一笑摄人心魂。 将被看她们都看呆了,忍不住的夸赞着季芸。 季芸看着被看她们眼里的惊艳,觉得今晚稳了,拿下李时晏易如反掌! 她为了能让自己将恐惧战胜,她还准备了一壶酒,她记忆里是从未喝过酒的。 她想酒壮人胆,到时候定能成功,她带着红烛,踏上了去往静雅院的路上…… 第18章 打算克服恐惧献身 已是月末,天上繁星点点,一轮残月凄美而又悲凉的挂在空中。 李时晏站在静雅院的正厅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在静静地等待着,那个许久不见的故人。 嘎吱一声,门从外面推开,天羽提着一个满身伤痕的血人进来,将人扔在地上,迎面跪下: “属下天羽参见王爷。” “起来!” 李时晏看向地上那蜷缩一团的人,眸中带着冷意,不甘最多的就是恨意,他淡淡地开口,语气熟稔地像是从前。 “玉禾姑姑,可还记得本王?” 地上的血人,用力地爬起来,面向李时晏跪好,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向李时晏,哆嗦的说着: “殿下,太子殿下饶命啊!” 听到这句话,李时晏轻笑出声: “姑姑忘了吗?拜你所赐本王早就不是太子了!” 玉禾爬向李时晏,想抱住李时晏的腿求饶,李时晏一脚将她踢开,眼中满是嫌弃: “玉禾姑姑这是在做什么?” 玉禾连忙爬起来跪好,不停的磕头求饶,她知道她今晚必死,可是她的孩子是无辜的,她不断的求饶: “殿下,是奴婢对不起你,但求求殿下放了奴婢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那本王当初又何其无辜?本王的母妃又何其无辜?” 李时晏声量提高,满是怒意,他想起了他的母妃,那个温柔又善良的女子,她对待所有人都很好。 可是好心并没有换来好报,而是背叛,比如说眼前人,母妃最信任的贴身丫鬟 是她将毒药亲手喂给母妃喝的,那毒药那么疼,母妃在床上疼了一天一夜,最后被活活疼死。 她那么美的一个人,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黑血,因为疼痛大声吼叫,她一生都是体面的,都是因为她,因为她母妃走的时候才如此痛苦。 李时晏越想心中怒意上升,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正在这时季芸到了静雅院,她让天月去通传一声: 天月知晓王爷今夜有事,恐不会见王妃,但他还是进去通传了,到时王爷不见她,也好跟王妃复命。 “王爷,王妃来了,想求见王爷。” 李时晏笑了,只是他的笑容十分可怖,他想她既然想来,那就让她来。 “让她进来!” 天月看着地上的血人,有些不明白王爷的做法,但他一向服从命令。 “王妃,王爷让你进去。” 季芸一听,有戏,今晚稳了,她将篮子里的酒壶拿了出来,猛地喝了一大口。 辛辣刺激着她的舌尖,然后喉咙,胃感觉都被火热的液体包裹着,她强忍着不适,转身和红烛说道: “红烛你回去!我今晚可能要留在静雅院了,明早你又过来。” 红烛有些不解,可季芸催促她回去,她也只能回去。 季芸心想这是她第一次勾引人,又喝了酒,有些不好意思,若是被红烛听到什么不可描述的声音,她肯定得害羞得钻地洞了。 季芸挺了挺胸,怀揣着紧张,激动和不安进去了,希望这酒有用,待会儿能克服自己的恐惧! 可她刚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地上的那个血人,而且还是个女人,她不停的磕头求饶,每磕一下,地上的血印就多了一些。 季芸靠着门边站定,心里不停的打鼓,这是怎么一回事?李时晏在做什么? 李时晏看到她的模样,一张精致的小脸,一袭诱人的衣裳,她今日打扮得十分妖娆迷人,可惜她来的不是时候,可惜他看透了她的伎俩! “王妃,这么晚来本王这里,有什么事吗?” “臣妾想来看看王爷。” 季芸尽量镇定的说着,可一句话还是磕磕巴巴,嘴唇都在颤抖着。 突然李时晏拿起天禄手中的剑,一剑刺向玉禾的右肩。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季芸吓得尖叫出声,她的背紧紧靠着门框,不让自己倒下。 她在心里默念,这女人一定是坏人,李时晏不会莫名其妙杀人,一定是这样,她给自己疯狂洗脑。 李时晏还用力的在玉禾肩膀里绞了一圈,玉禾的叫声撕心裂肺,响彻整个院子。 把季芸耳膜都震得嗡嗡作响,那剑拔出来的时候,血液哗地喷出,李时晏离得极近,脸上都被溅到了几滴血。 季芸看着这一幕,想起了她在太师府做的梦,现在的李时晏与梦中的恐怖模样,相差无几。 “王妃,看到本王这个模样,心里可害怕?” 季芸鼓起勇气的将心里话说出来,可依旧是磕磕巴巴: “臣妾不害怕,王爷不会乱杀无辜的,此人一定是做了错事,王爷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李时晏听闻,脸上的笑意渐深,似是冷笑,似是讽刺,更似是嫌恶。 又将剑刺进了那女人的左肩,疼痛让玉禾吼叫声都堵在喉咙,大张着嘴巴无声的呜咽。 李时晏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季芸。 “王妃忘了吗?那天晚上本王也差点杀了王妃,那王妃又做错什么了呢?” 说完笑出了声,眼睛紧紧的盯着季芸,像要将季芸看穿。 季芸面对这样的李时晏,心里慢慢绷不住了,眼泪不自觉的滑落,像一颗颗晶莹的小珍珠,她颤抖着嘴巴,用力的解释着: “王爷,那天晚上是臣妾的错,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今晚特意来赔罪的!” 季芸哽咽着说着,她想她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好害怕李时晏手里的剑突然刺向她,她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她不想死。 第19章 李时晏疯了 李时晏听着她哭着说来赔罪的,他慢慢走向季芸,笑着说道: “哦,是这样吗?” 他的手粗鲁地抬起季芸的下巴,看着她精致的小脸被泪水淹没,恐惧将她的小脸变得皱巴巴的。 她怎么这么可怜,李时晏这样想着,但看到她颤抖的红唇。 他低头轻咬,香软甜腻的味道中夹杂着一股浓浓的酒味,他用力地咬住季芸的嘴唇,一股腥甜涌入两人的舌尖! 他欺身压住季芸,舌尖在她的口中灵活的掠夺,半晌他放开季芸,声音低沉夹杂着欲念。 “今晚喝酒了,嗯?” 季芸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挂满泪痕的小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心在剧烈跳动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的缘故。 李时晏心想,就这么嫌弃他吗?就那么瞧不上他吗?居然要喝酒才能说服她自己,季芸,可真有意思! 李时晏又俯身吮吸着她的耳垂缓缓向下,一寸一寸吮吸着季芸裸露在外的肌肤,恐惧渐渐涌上季芸的心头。 她努力地告诉自己,已经到这步了,为了活命给他,可是地上女子哭泣吼叫的声音,不停的钻入她的耳朵。 她抬眼看去,李时晏那带血的脸庞,让她的恐惧更甚,她紧紧捏着拳头,忍住不让自己推开他。 她打算紧闭双眼,承受着他满身的怒火,可她看到房内还有两个护卫,她的不安直冲头顶。 她好害怕李时晏疯起来在这些人面前要了她,那种被人看着的羞耻感,实在太过恶心,她的第一次不想如此难堪! 她想告诉李时晏不要在这里,她轻轻地用双手推着李时晏的胸膛,李时晏顺势起身看着她,玩味的说着: “怎么了王妃?今夜你不是故意送上门来的吗?后悔了?” “王爷,可不可以不要……” 李时晏听到不要两个字,怒意翻涌,他觉得此刻的他像个傻子,她堂而皇之的来勾引他,他轻而易举的就上当了,可她又不愿意了,她又在戏弄他。 李时晏直接用手捏住季芸的脖子,笑着说: “王妃,你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然后将她狠狠摔在地上,季芸的背砸在地上,她觉得她骨头都要碎了,好疼,她疼得一张小脸紧巴巴的皱在一起。 她知道李时晏误会她的意思了,她用手撑着,慢慢地想要爬起来解释。 她的外裳随着她的动作,露出她洁白的手臂,显得她一身娇媚无骨,楚楚可怜。 李时晏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怒意更甚,一旁的女子还在哭喊,吵得他脑仁疼。 他想要发泄,他拿起剑用力的将玉禾的头颅砍下,力气十分的大,那头颅就朝着季芸的方向慢慢滚去。 那一瞬季芸吓得张大了嘴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泪水不停的滑落,她就像一朵被暴雨摧残在泥土里的花,残破不堪,皱皱巴巴。 地上的血水越来越多,李时晏的衣裳上,剑上都在滴着血,他看着季芸,冷冷的说着: “滚出去,本王不想再看到你。” 季芸在李时晏挥剑的那一瞬,她看出来了,李时晏是个疯子,疯起来不管不顾的人。 她好想逃,她好怕她的脑袋也会像那般滚得很远。 听到李时晏的话,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还不小心踩到裙摆,又摔了下去。 正对着那颗滚落的头颅,季芸看着那颗头颅,眼睛还大大的睁着。 她的灵魂像是被抽走般,如同提线木偶,她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向外走去。 走出静雅院,季芸疯了一般奔跑起来,她忘了她要去哪里,她只知道奔跑。 瑞王府特别大,府里大多数人都守在静雅院和静心阁,春华院,所以显得瑞王府的其他地方十分寂静。 季芸漫无目的地跑着,她只想逃,只想离李时晏远些,再远一些。 她脑海里又出现那颗头颅,还有李时晏脸上带血的笑容,恐怖狰狞,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一边跑一边擦眼泪。 跑了很久,置于一片黑暗中,季芸摔倒在地,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蹲坐在地上,抱紧自己,委屈的哭着,哭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尤为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趴床上的天青听见这悲戚的哭声,没由来的心烦意乱,他起身穿上衣服,拿上灯笼,循着声音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地上那小小的一团,只露出黑黑的脑袋,他淡漠的问道: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季芸抬起脑袋,满脸的泪水看向天青,两人皆是一愣,双方都没想到是对方。 天青走近季芸,蹲下身子,温柔的询问: “王妃,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芸闻言,更是放声大哭,她猛的扑进天青的怀里,泪水如瀑布一样,涌流不止,身体颤抖着诉说着她的恐惧,不安! 天青面对突如其来的柔软触碰,他紧张地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拍打着季芸的背。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王妃,只能无声的陪伴着,任由季芸抱着。 而同样听到哭声过来的天枢,他看到的就是天青一边安抚着王妃,一边任由王妃抱着,他想,若是王爷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他俩的。 他腾跃而起,落在高处,观察着四周,他害怕还有其他人听到哭声而赶过来,他虽决定不再管天青,可依旧不想看到他死。 果然,沧澜院里好几人都听到了哭声,可只有天青的院子离这里最近,所以他们都晚于天青。 天枢将来人一一挡了回去,他就站在那儿看着,看着他俩究竟要抱到什么时候? 他的拳头紧紧捏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好想冲下去,将天青打一顿,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季芸哭了许久,哭声渐停,但她由于太过害怕,又喝了酒,胃里实在难受,有些恶心想吐。 她放开了天青,一只手撑地,在一旁呕吐,可什么也吐不出来。 天青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有些着急,只能拍打着季芸的背,替她缓解。 季芸缓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她是王妃,他是奴才,她刚抱了天青。 如今天青还对她这般,若被有心人看到,她不仅会被浸猪笼,她的脑袋也真的会滚很远。 第20章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猛的朝后退去,一脸恐惧警惕的看着天青,她在想天青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不知他在做什么吗?她刚是因为害怕昏了头,可天青没有,他清醒着。 季芸的表情,落在天青的眼里,天青有些焦急,失望和委屈。 可烛火实在太过昏暗,季芸看不懂天青的眼神,她警醒的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青听着季芸冷冷的带着怒意的声音,他轻柔的回答着。 “奴才住在这附近,听到哭声就出来看看,没想到是王妃” “天青,今晚就当没看见过本王妃,今晚的事不允许说出去” 天青看着她这般警惕的模样,心中有一瞬酸楚,但他还是温柔地保证道: “王妃放心,奴才保证不说,可是王妃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在这儿?身边连个奴婢也没有?” 季芸听到天青的保证和关心,她松了一口气,她随意的扯谎着: “没什么,我今晚想家了,就一个人走走,没想到摔倒了,所以吓哭了。” 天青知道季芸说的是假话,可他又无法问,只能关心的问道: “王妃,可伤到哪里了?让奴才看看,若无什么大碍,奴才又送王妃回去。” 季芸从天青的话中知道,她跑到了沧澜院,她在王府住了数日,很少逛王府。 尤其红烛说这里住的都是男子,她便从未想过来这里,如今误跑进来,她自己肯定绕不回去。 她思索了一遍天青的话,镇定自若的说着: “不用了,我没受什么伤,你等会将灯笼给我,给我指条回春华院的路就行。” 天青闻着季芸散发出来的酒味,他担忧若是她一个人回去,恐怕又要摔倒,他只能再次说道: “王妃,天青身为奴才,本就是为主子效力的,就让奴才送你回去,如此奴才也心安些!” “天青,你不觉得你逾矩了吗?孤男寡女,半夜三更在这寂静幽暗处,若被有心人看到,你将我置于何地?” 季芸生气的质问,她真的觉得天青很是奇怪,先是莫名的对她表忠心,如今又莫名的关心她,换做府里其他人,她不会觉得奇怪。 可她所听说的天青是天性凉薄,寡言少语之人,无论是谁生死都与他无关,他如今这般倒让她心生警惕,若是天青对她有所徒,她该如何? 她警惕的看着天青,灯笼烛火昏暗,但离天青极近,天青脸上泛起了笑容,温柔的声音响起,在黑夜里让季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妃,刚刚奴才见到你时,是王妃你先扑进奴才的怀里,如今王妃又怪奴才了吗?”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本王妃刚才是被吓坏了,才做出此等莽撞之事,可你清醒着,你当时应该推开我的。” 天青看着王妃生气的模样,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他起身走近王妃,伸出了手…… “当时是奴才的错,王妃,别生气了,奴才送你回去!” 季芸声量提高,不赞同的说道: “本王妃没有生气” “是是是,王妃没有生气,都是奴才的错,但是奴才对王妃一片赤胆忠心,绝无他意,请王妃相信奴才,让奴才拉你起来,送你回去!” 天青的声音坚定,温柔,季芸看着天青许久,但她还是将心中的不解问出来: “天青,府中人说你心性凉薄,你为何又对本王妃如此这般关心?你若不说实话,以后你就不用在我身边当职。” 天青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季芸,思索了一会儿,才温柔的说道: “王妃,其实奴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奴才就想要守护王妃,因为王妃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奴才死去的妹妹。” “你有个妹妹。” “嗯,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所以王妃不用怀疑奴才对王妃别有用心,奴才真的只是觉得王妃有点像自己的妹妹。” 季芸听到这个理由,她有些同情天青,她想她真的是想错天青了,她不该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她缓缓地伸出自己的手。 天青见状,赶忙拉着季芸的手臂,将她拉起来,然后扶着季芸向春华院走去。 季芸刚被李时晏吓得半死,如今走在这路上,有人陪着她,她也增加一些勇气,想起李时晏,她轻声问道: “天青,你觉得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王妃可以告诉奴才,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季芸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有点上头,说话不自觉地提高音量,还带着怒意。 “我若是不说,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了?” 天青只能温柔地回答,像是在给季芸顺毛般。 “王妃多虑了,奴才对王妃说过,凡是奴才知道的,一定会对王妃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的。” “那你告诉我,王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爷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至少在奴才眼中是这样” “那你见过王爷杀人吗?” “见过,可王爷只杀该杀之人” “那什么是该杀之人?他讨厌的人,惹他生气的人还是害过他的人?” “都有” 季芸沉默了,自己三番两次惹他生气,是不是迟早都会死? 天青看着沉默中的季芸,小心翼翼的问道: “所以王妃是见到王爷杀人了吗?” 季芸怔怔了一瞬,用疏离的语气说着: “天青你不是王府的管家吗?想要知道什么不是手到擒来,又何必苦苦问我?” “王妃既然不愿意说,那奴才就不问了” 天青虽然嘴上温柔的说着,但他心里也有了答案。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季芸还是放心不下,若是李时晏真喜欢季蓉,她以后定离他远远的。 “天青,听闻你自小跟着王爷,那你可知王爷与季蓉之间的事?” 天青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随即将他知道的说了出来: “奴才自八岁起就跟了王爷,那时候王爷还是太子,季蓉小姐也常常进宫,只不过他们二人甚少说话,不知是不是避嫌?” “后来王爷太子之位被废,被罚守陵,季蓉小姐也曾送王爷出城,王爷被罚去汀州时,也曾找过季蓉小姐,许诺说等他回来娶她,季蓉小姐如何答的,奴才就不清楚了。” 天青越说,声音越低,毕竟原本的瑞王妃的的确确是季蓉小姐,也许王妃介意此事,所以才会问。 季芸心渐渐沉了下去,他俩就是青梅竹马,季蓉并没有因为李时晏失去太子之位,便毁了婚事,而是一直等着李时晏,将自己拖到十八岁。 可是都等到这个份上了,为何她不愿意嫁?李时晏问过皇上,问过爹爹,证明他在意的,那原因就出在季蓉身上。 季芸想来想去,想到自己头上,所以她究竟算什么?究竟是不是季怀琛的亲生女儿? 第21章 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李时晏看着季芸走出了静雅院,他的思绪一片空白,脑子里空洞洞的。 他想她就真的厌恶她吗?不愿意让他碰她,自己不理她,她又过来讨好,还要喝酒才能忍受他,他就这么不堪吗? 他此时的心悲伤而强烈的跳动着,一瞬一瞬的抽痛,他眼里闪着不甘的泪光。 半晌他回过头,神色黯然的说道: “天羽,将这里处理干净,明日起你就去盯着王妃,有任何消息回来禀告本王,天禄,服侍本王歇息。” 天羽和天禄第一次见王爷如此失控,什么也不敢多说,各自忙碌着。 天青扶着季芸走着,终于季芸看到了春华院,她不经意的推开天青的手,心烦意乱的说道: “谢谢送我回来,我到了,你回去。” 说完,季芸就向前走去,天青目送季芸,直到她进了院子,才转身离开。 当天青回到屋子里,却发现天枢正在他的屋子里站着,他平静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天枢看着天青,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他咬牙切齿的说: “你可以半夜与王妃私会,我怎么就不可以在这里?” 天青蹙着眉头,满不在乎的说: “你应该去告诉王爷,而不是来我这儿告诉我。” 天枢看着他这般模样,又是如此,什么都不在乎,可他为何要在乎王妃? “你真的以为王爷不会杀你吗?” “我从未这样以为,我的命是王爷的,他要拿去便拿去。” “你没有心,你对所有人都没有心,为何偏偏对王妃有所不同?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说过了,王妃很像我的妹妹。” “可是也只是像,不是吗?王妃是王爷的女人,你们刚刚举止亲密,你把王爷置于何地?” 天青听闻便知晓自己刚与王妃相处,都被天枢悉数看了去,他也知道他确实做错了,于王妃不利,他只能解释道: “刚刚之事只是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你是不是对王妃动心了?” “从未动心,现在不会,以后亦不会,我只是觉得王妃心性单纯,想要守护她,仅此而已。” 天枢审视了天青许久,他想将天青看透,可他终究也只能停在表面,天青的心他进不去,他提醒的说着: “天青,你别忘了,你的主子只有王爷。” 天青不管一旁的天枢,脱了鞋子,趴在床上,语气带着威胁的说着: “我从未忘记我的主子是谁,你不用提醒我,还有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否则……” “你待如何?” 天枢迫不及待的问出来,他心里碎碎念的想,若是他说出去,天青是不是就会杀了他。 这么多年,天青竟如此想他,果真他这么多年的真心,他从未看到一点。 天青懒洋洋的说道: “否则,我就只能死了。” 天枢看着天青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他没由来的生气,他这么些年的真心,他从未放在心上。 可对王妃,他却能拿出耐心,温柔,那他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他想知道答案,不论是什么,他想要一个答案,他硬着头皮的问道: “天青,这么些年,我事事想着你,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真心?” “你有病,我为何要对你有真心?” 天枢听到天青如此说,气得面色上涌,拳头捏得紧紧的,恨不得冲上去,抓起天青狠狠地揍一顿,他忍了许久,怅然若失的说着: “小时候爹爹和我说,对一个人好,就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我每次有了银子大多给了你,我想我这是对你好,所以我才想知道,我的真心是否能换来你的一丝真心?可如今看来,终究是我想太多了。” 天青听完,翻了一个白眼,他随意的说着: “可不就是你想太多了吗?你明日上职时,打听一下今晚上王爷王妃发生了什么?然后告诉我。” “你连一点真心都不给我,还想要我帮忙?” “你不愿意打听就算了,莫名其妙,我睡了,反正你要的真心我没有。” 说完天青就将脸朝着里侧,闭眼睡觉,他的青丝披散着垂下,双手枕在下巴处,不再理会天枢。 天枢就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他想不明白,为何天青就对他这般冷漠? 他想了一夜,坐了一夜,也看了一夜的天青,没有结果,天亮了,他就去静雅院上职了! 由于季芸和红烛说今夜不回来,只有两个粗使丫鬟在守夜,季芸回到房间,她的恐惧不安涌上心头。 她看着这个房间曾经有李时晏的身影,她就不寒而栗。 她让两个小丫鬟进来,将屋子里点了很多盏灯,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紧自己,不敢闭眼,无声的哭着。 也许是太困了,也许是酒劲上来了,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刚开始是那个人悲惨的一生,后来是她在林家幸福的日子。 还有林母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舍不得她走,又不得不让她走的决绝。 刘嬷嬷嫌恶地眼神看着她,她生病时刘嬷嬷还觉得十分晦气。 她看到她死了,就在那一夜,大雪纷飞,她高烧不退,刘嬷嬷给她熬药熬了一整天都没有送来。 迷迷糊糊间季芸就醒了,天还未亮,季芸却不敢再睡了。 那些梦很真实,她大胆猜想,她看到的那个人其实是她自己,而她已经死了,她不是季芸,而是那个人。 越想越觉得全身一股寒意,她害怕地抱紧自己。一坐就坐到了天亮。 当红烛被看进来伺候时,就看到季芸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可怜得像条脏兮兮的小狗。 红烛飞奔到床前,抓住季芸的手,心急如焚的问道: “王妃,发生什么了?你昨夜怎么又回来了?” 季芸看着红烛,嗓子嘶哑的说道: “没什么事,只是昨晚上又惹王爷不高兴了。” 季芸努力的扯出一丝笑容,看得红烛她们十分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王妃,只能无声的陪伴。 季芸想了一夜,她接下来在瑞王府的每一天,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除了吃饭睡觉,她哪儿也不去。 免得再将李时晏惹恼了,那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怕得很! 第22章 有些事该弄清楚了 时间匆匆流转,到了李时晏和陛下约定上朝的日子,李时晏开始早出晚归。 而季芸则在院子里,不闻不问,天天吃吃喝喝。 而她晚上睡着时,总会做那些奇怪的梦,导致她最近都消瘦了许多。 她也理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真正的季芸已经死了。 她是另一个人,她的灵魂附身在刚刚死去的季芸身上,她就成了季芸。 可有一个谜团,若季芸真是季怀琛的女儿,那这刘嬷嬷为何对季芸态度如此恶劣,为何看季芸的眼神中,有嫌弃? 她想是该下一剂重药了,她一定要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她究竟是季芸还是林宝儿? 季芸抬头看看,红霞满天,她轻声唤道: “被看,将天青给本王妃叫来。” 不一会儿,天青身着一袭竹叶青的宽袖长袍,配上他俊美的容颜,显得他十分的书生气,他屈身行礼,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奴才参见王妃,王妃找奴才有何事?” “天青,你曾说过要守护本王妃是也不是?” 季芸将天青曾说过的话说了出来,这件事必须得天青去做,若是天青真的听命于她,对她来说有很大的助益。 “是,请问王妃需要奴才为你做什么?” 季芸笑意渐浓,她向天青招了招手,天青走近了些。 季芸小声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喏,这根簪子太子送的,十分珍贵,我要你将这根簪子藏到刘嬷嬷的住所,要是十分隐秘的角落,可以做到吗?” 天青疑惑的看着季芸,虽不解王妃为何要这样做,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将簪子收下。 “王妃放心,奴才一定办好这件事。” 季芸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躺在躺椅上,悠哉悠哉的享受生活。 第二天季芸吃完了早膳,突然说道: “好久没有出去逛逛了,今日天气不错,本王妃想出去走走,红烛给我好好梳洗一番。” 红烛给季芸打扮,拿出了许多套衣裳让季芸挑选,被看则去安排出行的马车。 季芸挑了一件淡粉色烟笼梅花纱衣裙,腰间用月白色绸缎系出一个小巧的蝴蝶结,衬得腰肢盈盈一握,头发精致的盘起,用一些珍珠做的珠花轻轻点缀。 季芸看着十分满意,眉开眼笑的说着: “红烛,我记着上次太子殿下送来的礼物中,有一支梅花步摇簪,上面镶嵌着颗颗粉色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分好看,今日我穿这衣裙与那簪子正好合适,你将那簪子拿出来替我戴上。” 红烛闻言,轻声应允,就在一旁的妆奁盒子里翻找,可全都看过了,都没有那支簪子。 季芸看着红烛急切的模样,轻声问道: “不见了吗?” “回王妃,奴婢记着当时奴婢看那簪子十分华丽,却又小巧精致,想着王妃日常也用得上,便将簪子放在这妆奁盒中,可如今却不见了!” 季芸心道,你肯定找不到,因为这支簪子正在一个它该在的地方,她提醒红烛,如此才可将事情闹大些。 “也许是你记错了,也许是被看将簪子放在小库房里了,你去小库房找一找?” 红烛一听,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便去小库房找那支簪子。 等了许久还未等到红烛,季芸有些不耐,又吩咐黄裳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红烛进来了,脸上神色不安,红烛跪下吞吞吐吐的说着: “回禀王妃,奴婢刚在小库房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那支簪子。” 季芸看着红烛语气温柔: “那小库房平日里都是被看在打理,你去将被看找来,也许是她放错了地方。” 等被看安排好马车进来,便听闻这件事,她上前严肃的说: “回禀王妃,那支簪子奴婢确实看到红烛放在妆奁盒里了,奴婢也未曾动过,许是我们院里出了贼。” 季芸一听,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厉声说道: “被看,将院里所有人召集起来,本王妃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连本王妃的东西也敢动,红烛,去将天青也叫过来。” 季芸面无表情的看着院子里男女老少几十号人,沉声问道: “本王妃的簪子丢了,你们当中谁若是拿了,现在交出来可免受皮肉之苦,若不然待会儿搜出来,本王妃可就要按照王府的规矩来处置了。” 等了一会儿,院里站着的人交头接耳,也没人承认。 就在这时,天青来了! “王妃,奴才听说王妃簪子丢了,可找到了?” 季芸看着配合出演的主角来了,语气有些不快。 “未曾,无人承认。” “王妃,将这件事情交给奴才,奴才定能给王妃一个满意的答复” 季芸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院中的众人。 天青带了十几个护卫进来,将春华院下人的房间全都搜了个遍。 不一会儿,一个护卫就拿着一个盒子出来,沉稳的说道: “启禀王妃,属下在冬字阁房里的床底下找到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支发簪,王妃看看可是王妃丢失的那支。” 季芸面无表情的说道: “呈上来” 护卫将盒子拿给被看,被看看了一眼,又拿给季芸。 季芸打开一看,就是那支梅花步摇,她沉声说道: “确实是本王妃丢失的发簪,天青,按照王府的规矩该如何处理?” “一种是砍了一只手扔出王府,另一种是打五十大板扔出王府” “冬字阁是谁的住处?” 季芸看着院中众人,冷冷的问道: 一旁的刘嬷嬷颤颤巍巍的跪下,抽抽嗒嗒的说着: “王妃,是老奴,但老奴发誓绝没有拿王妃的簪子。” 季芸看着刘嬷嬷这副模样,她又看着搜出东西的那名护卫,疑惑的问: “确定是在冬字阁搜出来的吗?” “回王妃,的确是冬字阁,而且东西藏得十分隐秘。” 季芸看着刘嬷嬷颤抖的身体,眼里满是失望和不可置信,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痛心疾首的问道: “刘嬷嬷,你是本王妃的陪嫁嬷嬷,本王妃如此信任你,你居然敢吃里扒外。” 刘嬷嬷爬向季芸,她知道她被算计了,她哭哭啼啼的说着: “王妃,请相信老奴,老奴没有拿这根簪子,是有人陷害老奴啊,老奴冤枉啊,王妃你一定要相信老奴啊,王妃。” 季芸看着刘嬷嬷,一脸似笑非笑,说出的话有些玩味的语气。 “刘嬷嬷,你应该知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你将本王妃的心伤透了。” 刘嬷嬷哭得歇斯底里,她看着王妃一动不动,她脑子一转知道这是王妃陷害的自己,她知道王妃在意的是什么,她不想死。 “天青,刘嬷嬷年纪大了,就打五十大板扔出王府!” 第23章 刘嬷嬷被赶走了 季芸面无表情的说着,都没有看刘嬷嬷一眼,她想季芸,你的仇,我会替你报。 刘嬷嬷一看院中刑具已经拿了出来,她害怕得不管不顾,她往地上砰砰磕头,五十板子会要了她的命啊! 她爬向前,抓住季芸的腿,求饶道: “王妃,老奴拿一个秘密和你交换,你放了老奴!” 季芸闻言,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并不回答,她摆了摆手,院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刘嬷嬷,你的秘密最好对本王妃有用,否则今日你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刘嬷嬷看着季芸这副煞神模样,只能照实说了。 “王妃,当初夫人确实生了一双女儿,可其中一个还不到一岁就没了,你真的是林家亲生的,王妃放了老奴,老奴把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 果然是这样,亏她还以为她是季芸,没想到季芸却早早没了。 她心疼林宝儿,心疼林家,也心疼李时晏,她接着问道: “为何季蓉不愿意嫁给瑞王殿下?” 刘嬷嬷头摇得跟拨浪鼓般,一字一句都说着不知道,放过她之类的。 季芸一想到那个被娇养的林宝儿,死在了她的手里,她就难受。 虽然她不是始作俑者,可也是帮凶,若是她在路上对原身关心一些,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季芸闭上眼睛,将心软压了下去,朝院门外喊了一声: 天青立马就进来了! “将她打二十个板子扔出王府。” 季芸心想,她一把年纪了,二十个板子也算重了,估计会要了她半条命。 如此这般也算是对林宝儿有个交代,可是她又觉得远远不够,她即成了林宝儿,也要为她尽孝道。 如今李时晏那个疯子实在太吓人,动不动就砍人脑袋,她实在害怕,生怕一言不合脑袋就搬了家。 这瑞王府不能待,既然她不是季家的女儿,那她跑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季芸如此想着,计划着如何逃离瑞王府? 李时晏沐浴完,随意地穿着里衣在小榻上假寐,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桌上轻轻敲着,他每日都是这般,等着消息。 嘎吱,门轻轻推开,天羽跪在地上,恭敬的说着: “属下参见王爷” “说,何事?” 李时晏并未睁开眼睛,依旧是冷淡的,不辨情绪的声音。 “王妃的陪嫁嬷嬷,偷了王妃的簪子,今日被王妃打了板子赶出府去了,王妃为此,一日未吃东西,未曾言语。” “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回王爷,没有了。” 李时晏轻轻掀开眼皮,眼角抽了抽,语气夹杂些许无奈: “回去,继续盯着,让天青滚来见本王。” 天羽起身告退! 李时晏又闭着眼睛,等着许久未见的天青。 没过多久,天青就来了,他跪下恭敬的说道: “奴才天青,参见王爷。” 李时晏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他轻笑出声,凉薄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寒意。 “知道本王为何要找你吗?” “奴才知道。” “哦,说说看。” “王爷想知道今日王妃院子里发生的事。” 李时晏闻言,嘴角噙起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容,白皙纤长的手指在小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着,声音依旧冷漠嗯了一声,等待着天青的回答: 天青知道,自他被罚那天起,他在王爷心中就不被信任了,今日的事,他若敢隐藏一丝,那他可就真的没命了,所以他如实的回答着: “王妃将她的陪嫁嬷嬷赶出府去,是王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至于王妃为何如此做?奴才不知,但王妃曾和刘嬷嬷密谈过,王妃好像在询问刘嬷嬷什么秘密。” “那你猜猜看,王妃为何这么做?” “奴才大胆猜想,估计是和王妃的身世有关,具体真相奴才会慢慢打探。” “嗯,下去!” 天青走后,天枢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他怕天青替王妃隐瞒,幸好他没有。 李时晏思索了一会儿,他想不出她为何这样做,但他知道,她如此做,定有安排。 他突然想去看看她,她那么喜欢吃饭,居然一日未吃,是不是饿得睡不着了? 可是他一想到那晚如此吓她,她现在是不是特别怕他,若是再吓到她怎么办,他突然有些紧张。 但他还是忍不住的站起身来。 “替本王更衣,本王要去春华院看看。” 李时晏又带着天禄去往春华院,已是夜深,季芸早就在床上睡着了。 当李时晏到了春华院,守夜的被看十分惊讶,赶忙行了礼。 李时晏平静地点点头,便径直走进了房里,天禄也守在了门口。 房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勉强可让李时晏走到床前,他将床前的灯点燃,静静地看着季芸的睡颜。 他的心跳快速跳动着,手指也不自觉的握紧,呼吸也变得细微而急促。 好久不见,如今见了她,他竟觉得十分欢喜。 季芸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她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头,嘟囔着粉嫩的小嘴,睫毛轻轻颤动着,她眼皮一动一动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当季芸看到昏黄烛火映照着李时晏的脸时,她尖叫出声,那晚上他带血的模样,他挥剑砍断头颅的模样,深深映在她的脑海里。 她回来后,好多个晚上都做噩梦,梦里的李时晏对她无比温柔,可温柔一瞬就拿出那把带血的长剑刺向她。 她疯狂奔跑着,却怎么也逃不过被剑刺穿的命运,她每一次惊醒都是手脚冰凉大汗淋漓! 门口的天禄和红烛听到季芸的尖叫,两个人都看到对方脸上的疑惑和担忧,但依旧站在门口,丝毫不敢动。 季芸赶忙爬起来,往床里爬去,她背靠着墙壁坐下,抱紧自己的双腿,眼里的恐惧蔓延,她忍住没让泪水流下,一脸警惕看着李时晏。 李时晏看着季芸的模样,心如同被针扎了般的刺痛,没想到她竟如此怕他! 第24章 去水云间吃饭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季芸看着李时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好怕好怕若是她再不开口,李时晏就会真的拿出那把剑杀了她。 她忍着恐惧,忍着泪水,忍着心理不适,她慢慢爬向李时晏,伸出她白皙的小手,轻轻拉住李时晏的衣袖。 她扬起因害怕而显得十分苍白的小脸,嘴角努力地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 不安的情绪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但她还是温柔的问道: “王爷,怎么过来了?” 李时晏看着季芸害怕的讨好他,他眼底的悲伤,自责,失望,渴望都化作淡淡的温柔。 “听说你今日心情不好,就想来看看你。” 季芸闻言,不安的情绪慢慢缓和,幸好不是来杀她的,她的理智回归于脑海,恐惧渐退,她努力的装出讨好的模样。 她的手指从李时晏的衣袖上缓缓向下,爬过他的的手腕,酥酥麻麻的触感,在李时晏的手上跳跃,慢慢跑向他的心里。 季芸手指伸入李时晏的手掌心,她轻轻握住,微微勾起嘴角,慢慢的张开嘴巴: “谢谢王爷关心,臣妾没什么事,王爷要上来睡觉吗?” 李时晏嗯了一声,季芸的手就抽离李时晏的掌心,她站起身来,想要下床,李时晏慌忙的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 季芸抬起头,眼里犹如受伤的小鹿,水汪汪的看着李时晏,小心翼翼的说: “替王爷更衣。” 李时晏心顿时怔仲一瞬,他竟把她吓成如今这般模样,若是多吓她几次,那是不是直接吓死了。 他可真不是人啊,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淡淡地说: “不用,本王自己来。” 季芸坐在床上,看着李时晏的脱衣时的模样,她想她应该乖一点,等时机成熟她就跑路。 她躺下往床里挪了挪,将被子盖好,只露出那一颗小小的脑袋。 李时晏走近床前,看到那小小的一团,他想,就这样就挺好的,他上床躺下,中间隔着些许距离,都能再躺一个大汉了。 季芸感受到李时晏的气息,她翻身面向李时晏,向他身旁挪去,她伸出她的小手,轻轻抚上李时晏的腰间。 那一瞬,李时晏的身体如同被雷电击中,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震颤着,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季芸,疑惑的问道: “王妃,你这是何意?” 季芸的思想陷入了一片混乱和惶恐,她不解的弱弱说道: “王爷来臣妾这里,不是要睡觉吗?” 李时晏闻言长臂一挥,将季芸揽进自己怀里,语气里夹杂着莫名的心疼。 “王妃,之前是本王错了,本王不该那样吓你,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怕本王?本王不会再强迫你了,本王等你自己心甘情愿,好不好?” 李时晏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说,但是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他无比心疼,他就想哄着她。 他希望她可以不再怕他,他还是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发自内心的笑。 季芸闻言,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李时晏,看他的脸色是否是认真的,可她太笨了,她读不懂的他的眼神,亦听不懂他话里的真假。 季芸将头往李时晏的怀里靠了靠,又蹭了蹭,像只找到安慰的小猫咪。 李时晏感受到季芸的不安,他用手轻轻拍打着季芸的背,温柔的说: “睡。” 李时晏说完,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低头在季芸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他的心跳异常欢快,好像他得到了寻找已久的宝贝。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甜直直地往李时晏鼻子里钻,他想他沦陷了,他又等了许久,悄悄地在季芸嘴唇上凑了凑,碰了碰。 那一点柔软芬芳,他只敢采摘一点,他怕再多,他会忍不住,又吓到这个胆小鬼! 来日方长,他有信心,能等到这胆小鬼心甘情愿的一天,李时晏如是想着,嘴角都是笑意。 季芸想,这王爷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恐怖,可是心里的隔阂一旦产生,终究是有一条缝,再也回不到从前。 季芸闻着李时晏身上的松香,闭上了眼睛,一夜好眠,当季芸醒的时候,李时晏已经走了。 季芸起床梳洗,她想她来京师那么久,就出去一次,今天她也想要出去碰碰运气,看能否遇到季家人。 季芸打扮十分得体,在天青和红烛的陪同下外出。 自那晚天青向她表忠心后,她许多事都愿意带着天青,她的心里莫名的相信天青。 马车哒哒哒的走在青石板路上,马车上挂着瑞王府的牌子,一路畅通无阻。 季芸听着街上的小贩叫卖声,忍不住的掀开窗帘,一眼就看到了水云间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水云间的牌匾是黄金色,大大的横亘在二楼上,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的雕刻在黄金牌匾上,门口有几个护卫现在一旁守着! 季芸悄悄的问天青。 “这牌匾黄金做的吗?” “的确,这水云间是太子的产业,所以十分高调奢华。” 季芸哦了一声,不愧是太子,可真有钱啊! “我们今日去水云间吃饭!” 当季芸带着天青,红烛站在水云间门口,她忍不住的感叹道,真是鬼斧神工,雕檐映日,画栋飞云。 进了水云间,一楼十分宽敞,还有一个大大的舞台,许多美丽乐姬在舞台上弹奏,丝竹管弦,声声入耳。 小二看到来人,赶忙迎上来,点头哈腰的说道: “客官,请问是赏曲?用膳还是休憩?” 第25章 悲惨的回忆 天青上前一步说:“这是瑞王妃,安排二楼雅间即可” 小二闻言,连忙带路,季芸看着台阶,都是雕龙画凤,扶手都涂了一层黄金。 小二将季芸带入一特大雅间,季芸一看,雅间里用一个大大的屏风隔开,一处有小榻书砚。 一处则靠近街道,一张饭桌摆放在那里,还有些绿植,开窗就能看到楼下人群来来往往,好不热闹,雅间内还摆放了字画玉器,十分雅致! 季芸随意的坐下,叫小二准备几道酒楼的特色菜,小二应允出去,季芸随即问道天青: “在这里面吃饭很贵?” 天青没想到季芸会问这样的问题,怔忡了一瞬,随即说道: “回王妃,这里确实很贵,不过王妃不用担心,我们瑞王府很有钱,别说在水云间吃饭了,买下水云间都可以。” 季芸不可置信的问道: “天青,你认真的?” 天青郑重的点了点头。 季芸突然想到,每一次看天青,天青装扮都十分华丽,好想知道天青的月钱是多少? “天青,你每个月月钱是多少?” “回王妃,奴才月钱每月一百两” “这么多,我是王妃我也才两百两,你都属于半个王妃了” 季芸惊讶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 天青闻言,有些难为情的说着: “回禀王妃,主要是奴才管的事多,跟随王爷时间也久,所以月钱稍微多了些” 季芸心想也是,挨打时,也是被打的最狠的那一个,她又问道: “我们瑞王府有没有类似酒楼这样的产业?” “有的,不过我们王府产业太多太杂,像水云间这么豪华的酒楼倒是没有。” 不一会儿,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就端上来了,小二一一报着菜名。 “瑞王妃,这是桂花鱼翅,这是烧鹿筋,这是佛跳墙,这是五味杏酪鹅,这是桃脂烧肉,这是荔枝白腰子,这是黄山炖鸽,这是九层如意糕,这是本店最受欢迎的琼花露,不易醉人,王妃请慢用” 季芸看着满桌的菜,心想今天一定要好好吃一顿,她开心的说道: “天青,红烛一起坐下来吃,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完” 天青和红烛立马拒绝,说什么也不愿意,季芸无奈只能威胁道: “你们若不陪我一起吃饭,我以后再也不带你们出门了,本王妃生气了。” 季芸抱臂坐着,脸颊鼓鼓的,一副生气模样。 天青和红烛只能无奈坐下,季芸才展开笑颜,吃饭时,季芸还不忘给他俩夹菜,把红烛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而天青倒是吃得自在些。 吃饭时,季芸喝了几杯琼花露,酒的味道就像是熟透的梅子,带着浓郁的浆果香气和玫瑰淡淡的清香,甚是好喝。 可季芸天生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就有些微醉,脸上像染了一抹红霞,尤其迷人。 天青看季芸那副模样,不由得笑了笑,眼里满是温柔,他让红烛扶着季芸在小榻上休息一会儿,再行出门。 可季芸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醉,还嚷嚷着要去逛街,买东西,红烛都有些拉不住,天青无奈,只能扶着季芸结账离开。 掌柜面对季芸行礼道: “王妃来小店吃饭,让小店蓬荜生辉,这顿饭就当请王妃。” 季芸一听,可能是醉意上头,立马推开红烛的手,上前说道、 “吃饭付钱,天经地义,掌柜的只管说多少银子便是,不需要请不请的,你若是不收钱,本王妃就去找太子告状,说你看不起本王妃。” 掌柜一看王妃如此模样,心下了然,肯定是喝醉了,便拿出账本恭敬的说道: “王妃这顿饭一共花费一千三百两” “什么?怎么那么贵?我看看菜单” 季芸声量提高,一脸的不相信,可把掌柜的吓了一跳。 天青无奈的对掌柜的摇了摇头,上前温声说道: “王妃,咱们瑞王府有的是钱,这都是小钱,让天青来付账!” 季芸推开天青,带着怒意说道: “本王妃更有钱……” 话还没完,天青立马掏出银票拿给掌柜的,拉着季芸的手臂就将她带出水云间。 天青心想,好险,好险,差点王妃就胡言乱语了。 季芸还在一旁,微眯着眼睛,不耐的说道: “天青你拽我做什么?我都没告诉掌柜的,我的爹爹可有钱了。” 天青让红烛将王妃赶忙扶进马车,然后站在马车外说道: “是是是,王妃的爹爹可有钱了,接下来王妃想去哪儿逛?” 季芸激情豪迈的说道: “去首饰铺子,我要买好多好多亮闪闪的首饰,我要将自己打扮成小公主,漂亮的小公主。” 季芸说着不自觉的流下眼泪,她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做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公主,那是她在另一个世界的愿望,可惜至死也没完成。 这段时间她的记忆归整得差不多了,她也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在那个世界里,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爸爸是赌鬼,酒鬼,除了喝酒赌钱就是打妈妈,她出生后被诊断为先天性心脏病,妈妈扔下她跑了。 也庆幸妈妈跑了,虽然她没妈妈,可是妈妈再也不用忍受爸爸的打骂了,因为真的好疼好疼,她好多次都差点被打死。 只有奶奶心疼她,供她读书,可好景不长,奶奶去世了,她又落到爸爸手里,吃不饱,穿不暖,最后爸爸将未成年的她卖给了一个老光棍。 她知道的时候,她就跑了,最终还是被抓了回去,一顿毒打。 然后没几天,他就将她绑了,让那个老男人来接她,他长得好丑,一口黑牙还掉了几颗,说话就喷口水,十分矮胖猥琐的一个人。 他将她带上了车,他居然在车上就想侮辱她,车开得极快,他一边污言秽语,一边动手,而司机在后视镜里看着,欣赏着,然后淫笑着。 那种恶心窒息的感觉围绕着她,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挣开了钳制,拉开车门纵身一跃,结束了她悲惨的一生。 第26章 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 季芸喃喃自语,闭着眼睛流着眼泪,靠近车壁抱紧自己,无声的说着,这辈子真好。 上辈子没有做成的事,这辈子一定可以,林宝儿离开家时,林母可是给了她五十万两的银票,这么多的钱,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还可以回到青州去做林宝儿,享受父母的宠爱,所以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红烛看着季芸哭泣,有些不知所措,赶忙和天青汇报。 天青掀开车帘,看着季芸的模样,他好想伸手替她擦去泪水,可惜他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呆呆的看着,然后翻身上马,让红烛照顾好王妃。 马车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穿过一条条街道,过了好一会儿,季芸睁开朦胧的双眼,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她感觉到脸上的异样,她用手擦了擦,是一滴眼泪,她想她怎么可以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和伤悲。 她看了看车内,幸好只有她一个人,幸好没有人看到她脆弱的模样! 其实季芸不知道的是,见她睡着了,红烛便坐到外面守着。 马车的轮子嘎吱嘎吱的响着,行至一幽深小巷,突然传来女子的哭喊声,断断续续。 季芸听到,立马掀开车帘,车外天青骑在马上,红烛坐在车夫的左侧。 “天青,你听到女子的哭喊声了吗?” 天青是习武之人,他也听到了,可是听声音离那处应该不远,他认真的回答季芸。 “回王妃,奴才听到了,听声音应该不远,可要去看看?” “去看看,若是遇到不平之事,也可帮助一二” 季芸想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她的至理名言! 她曾经也希望能有人将深渊里的她拉出来,可惜她实在不幸! 如今她是王妃,有了权利,遇到了不平之事,就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别人。 哭喊声越来越近,这处小巷幽静而深远,少有人来,季芸着急的趴在车窗上看着,天青坐在马上,看得更远。 “王妃,找到了。” 天青突然说道,然后一跃下马,将旁边小院的门一脚踢开,季芸也随即从马车上跳下来。 入目就是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富家公子,在欺负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 女孩的衣服都被撕扯下来大半,露出大面积的洁白肌肤,头发凌乱。 她赶忙抱紧自己,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而旁边立着三四个打手将一老汉打倒在地,奄奄一息。 季芸看到这一幕,想到了她的上辈子,她怒火中烧跑上前,对着那富家公子就怒斥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在此欺负姑娘老者,你眼里难道没有王法吗?皇城脚下,岂容你放肆?” 那富家公子一看说话的人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美得不可方物,他痞笑上前,一脸无所畏惧的说道: “本公子今日运气可真好,又来一个美人,哈哈哈,美人是哪家姑娘?随本公子回府,本公子定会好好养着你。” 天青听着蒋牧云的污言秽语,立即飞奔一脚,将蒋牧云踹到在地,怒气腾腾的说道: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瑞王妃。” 一旁的少女赶忙跑去搀扶自己的爷爷,那四个护卫看自己少爷被打,立即将蒋牧云扶起来,想要动手。 蒋牧云闻言,大笑出声,满不在乎的说道: “原来是季大小姐啊,听说你这么多年流落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你说你这么美,怎么就嫁给瑞王那病秧子了呢?你啊还是来跟本公子,至少本公子比那个病秧子强多了,是?” 面对蒋牧云的放肆,季芸不想与他多说废话,她不管这是谁,反正她是瑞王妃,出了事还有瑞王顶着,她直接说道: “天青,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畜生腿打断,将这些为虎作伥的也狠狠打一顿。” “是。” 天青得了命令,一个人上前,准备开打。 蒋牧云有些害怕,但依旧梗着脖子大声的说道: “你敢,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季芸直接打断: “管你是谁,今日你的腿必断。” 几息之内,那四个护卫被天青打伤在地,嗷嗷叫着,只剩下蒋牧云站在那里,身体抖得像筛子,支支吾吾的说道: “季芸,你敢,本公子可是忠义侯……” 话还没说完,天青随手抄起一旁的木棍,使劲朝着蒋牧云打去,咔嚓,蒋牧云单腿跪地,又是咔嚓一声,蒋牧云另一条腿也跪下了。 惨叫声响彻云霄,季芸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怒斥着: “将你们家公子带回去,然后替本王妃带句话,说不服就尽管来瑞王府找瑞王殿下,给本王妃滚……” 季芸清楚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她知道有靠山就要利用靠山,忠义侯算什么东西,他们敢来瑞王府闹事吗? 季芸看着他们将蒋牧云抬走,便转身吩咐红烛将她的备用衣裳拿来。 季芸走向那一旁哭泣的少女,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关心的说道: “没事了,不要怕” 那少女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梨花带雨的说道: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季芸看着眼前人,不由得心中一软,她扶起少女,问道: “你们怎么会遇到这恶霸?” “小女子和爷爷是是城外桃花村的,今日进城卖药,没想到他们将我和爷爷骗至此处。” 说到这里,少女掩面哭泣,久久不能言语。 季芸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老者,便让护卫先带她爷爷去看病。 至于少女,衣裳实在破烂不堪,便让她上车换上自己的备用衣裳。 第27章 买首饰 季芸将少女带上马车,可少女看着这华丽的衣裳,实在不敢穿,只能悄悄掀开门帘的一条小缝,小心翼翼的说着: “王妃,这衣服实在太过华丽,小女子不能穿,麻烦王妃将小女子带到成衣铺子,小女子买一件普通的衣裳就好。” 季芸本想再劝,可天青却说道: “王妃,你的衣裳价值不菲,我们还是听这位姑娘的,免得额外再生事端” 季芸只能妥协了,她上了马车和少女一同共乘,便吩咐车夫去最近的成衣铺子。 马车里季芸看着少女局促不安的样子,温柔的说道: “别怕我虽是王妃,可也是和你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你不用太过紧张。” 少女闻言愣愣地看着季芸,泪水大颗大颗的滑落,真诚地说道: “王妃,你人真好。” 季芸伸手将她的眼泪擦掉,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然后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回王妃,小女子名叫徐青青,今年十五岁。” “青青,挺好听的名字。” 季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得徐青青脑袋空空,心想,王妃不仅心地好,人更漂亮。 很快成衣铺子就到了,季芸让红烛去买两套普通的成衣,她和徐青青就在车上等着,不一会儿红烛就买好了,将衣服递了进来。 两件都是细棉布,老百姓大多穿这种布料,一件淡粉色,一件浅青色,都适合十四五岁的少女穿着。 季芸起身下车,让徐青青在里面换衣服,很快徐青青穿上浅粉色衣裳,头发也重新挽好,用发带绑住,一张清秀白皙的鹅蛋脸露了出来。 季芸回头一看,是一个清秀中带点韵味的小美人,难怪被蒋牧云那王八蛋盯上。 随即季芸又带着她去药铺,给了她些许银子,让她短时间内暂时不要进城,恐忠义侯府的人报复。 徐青青跪下又是砰砰砰几个响头,满脸的诚恳和认真的说着: “王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王妃有需要青青的地方,青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季芸赶忙拉起徐青青,笑得眉眼弯弯,平易近人。 “好,本王妃记住了。” 等离开了药铺,季芸掀开窗帘,对着天青问道: “天青,我今日这样做,对王爷可有影响?” 季芸还是想确认一下,对李时晏会怎样,毕竟那可是皇后的母家。 天青看着王妃,想起了刚王妃不顾一切的要将人腿打断的架势,与现在一脸单纯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柔的说道: “放心,王妃,我们王爷可不将忠义侯府放在眼里。” “天青,那你觉得我刚做得对不对?” 季芸满脸的笑意,像一只听话的狗狗,等待着主人的夸奖! “王妃做得很对,王妃你真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天青三生有幸能遇到王妃。” 天青一脸的温柔,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得到夸奖的季芸笑意更甚,一脸骄傲的说着: “那肯定的,我就是特别好的人。” 季芸开心得嘴角都压不下去,便急忙说: “我们去附近的首饰铺子逛逛!” 然后放下窗帘,在车内一个人捂着嘴巴笑,帮助别人可真开心啊! 若是那时候的她,有人帮助她就好了,不过现在这样就很好,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重活一世。 车夫很快的将季芸带到翠玉轩门口,便立即说道: “王妃,翠玉轩到了,这个首饰铺子算中等,可要进去逛逛,还是去其他家首饰铺子?” 季芸一听中等最好了,可以买许多首饰,满足她的购买欲望。 “就这!” 天青一看到翠玉轩,脸色就沉了下来,该死,怎么来这儿了? 红烛扶着季芸下车,车夫将马车赶去一旁看着,天青低着头跟在季芸身后。 小二一看季芸穿着,心想这是来了大客户,赶忙招待去二楼雅间。 “这位夫人,请随小的去二楼雅间稍坐片刻,小的立马将店里的上等货拿来给夫人看。” 季芸梳的是妇人发髻,小二便恭敬的喊着夫人。 季芸想这样也好,去雅间还能坐着喝喝茶,慢慢挑选。 就随着小二去了雅间! 季芸都没注意,进了这家店天青一句话不说,头都不敢抬,进了雅间,天青才将头抬了起来。 小二便恭敬的问道: “夫人喜欢什么首饰?小的好给夫人推荐。” 季芸思索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便随意的说着: “将你们店里好看的,贵的,适合本夫人的,无论什么都拿来本夫人看看。” 小二面露喜色的出去了,随即端来了茶点。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两个小二端着盘子上来,一个盘子里放的是簪子步摇,一个盘子里放着的是各种材质的手镯。 小二将盘子放下,说道: “夫人慢慢挑选,小的再去给夫人拿一些其他的上来。” 后来的小二转身离开时,看到站在一旁的天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知道自己犯错,连忙解释: “夫人恕罪,小的刚没忍住,打扰了夫人。” 季芸则好奇的问: “你笑什么?” 小二一脸为难,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但眼神就瞟了天青好几眼,弄得天青站在一旁,脸色沉得十分吓人。 季芸注意到了小二和天青之间尴尬气氛,便认真的说道: “你别老是看他,你笑什么?说出来,本夫人给你做主,这样,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又说,本夫人保证,若是把本夫人逗笑了,就给你赏钱。” 一旁的红烛闻言,便行礼告退,出去时还不忘将门关好。 天青看着小二,眼神里透着冷意,他想若是小二真说出了那件事,他在王妃面前哪有面子可言,便阻止着说: “王妃,别问了。” 小二一听,这位夫人是王妃,那真要是逗笑了王妃,赏钱肯定不止几钱银子,便上前行礼说道: “回王妃,小的刚才笑是因为这位公子上个月曾和另一位公子来过小店买首饰,然后另一位公子花了一百两买了一支簪子,亲手给这个公子戴上,后来这位公子生气了,还打了那位公子一拳,就跑了。” 小二说着说着脸都红了,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季芸看了看天青,发现天青拳头都捏得紧紧的,整张脸沉得吓人,眼里肉眼可见的怒火中烧。 季芸心想,该不会天青被男人包养了,不是?这天青是这样的人? 第28章 送礼 随即一想,也想通了,天青长那么好看,又穿得那么贵气,有男人喜欢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真爱无界。 季芸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清了清嗓子,拿出十两的银锭子,严肃的说着: “你这以后可不能乱说了,拿着,赏你的。” 小二立马行礼感谢,跑了出去。 季芸看着天青,认真的安慰: “天青,你长这么好看,有公子给你送簪子,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以后面对这样的事情,要大度的看开。” 天青闻言,果然王妃误会他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只能无奈的解释着: “王妃,你误会奴才了,那日送奴才簪子的是王爷身边的天枢,奴才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报答奴才,才送奴才簪子的,奴才与他除此之外,毫无关系。” 天青从季芸的眼睛里看到了审视,他想她很可能在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他不能再让王妃胡思乱想了,他要杜绝此类想法,他一脸坚定认真的说道: “王妃,奴才发誓,奴才与天枢,与这天底下的任何一个男子都清清白白的。” 季芸单手支着侧脸,看着天青这个样子,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天青,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如此认真?” “王妃,不要拿奴才开这种玩笑,奴才此生只愿守护王妃,其他的不作他想。” 天青信誓旦旦的说着,季芸起了逗弄的心思,一双灵动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起,闪动着揶揄的光芒,嘴角荡开了笑意,慵懒的说道、 “天青,你总是说要守护我,若让你在王爷与我之间选一人,你选择谁?” 天青接触到季芸的视线,轻轻一仰,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坚定和炽热,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他极其诚恳的回答: “我的命是王爷的,但奴才愿舍弃奴才的性命,护佑王妃此生幸福安康!” 季芸闻言,她的心灵在这一刻被天青彻底震撼,她不理解她与天青明明相识不久,天青为何就愿意用命护她? 她理解不了,也理不清头绪,算了,她摇了摇头,向门外喊道: “红烛,进来。” 天青看着季芸不再理他,他垂下眼眸,亦不再言语。 季芸看着托盘里的步摇簪子,随即拿起一个金岷点珠桃花簪在手中晃了晃,开心的说道: “红烛这个发簪好看吗?” “好看,特别适合王妃。” “我觉得也适合你,这个买来送你。” 红烛一听,激动的说着: “谢谢王妃,王妃你对我们这些奴婢可真好。” 季芸捏了捏红烛的小圆脸,一脸笑意的说道: “不客气,谁让你们这么可爱呢,本王妃就愿意对你们好。” 季芸又拿起另一只簪子,留下准备送给被看。 不一会小二又端着盘子进来,里面是一些玉佩。 季芸选了一块青玉昆仑雕花玉佩,准备送给天青。 又选了一块缠枝纹冰花龙鱼玉佩,都是上好的玉和雕工,准备送给李时晏。 又给自己选了几样东西,结账的时候花了一万多两,季芸自己付账,并表示自己有钱并结账的感觉可真好。 当初嫁给李时晏,季家给她的嫁妆也极其丰富,加上原身爹娘给的五十万两银票,所以季芸不缺钱。 一晃到了晚膳时分,季芸启程回王府,刚回到春华院,季芸将买的礼物都拿给她们,可把被看她们乐坏了! 随即季芸将玉佩拿给天青,天青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 让季芸看着瘆得慌,赶紧让他下去,别在她眼前晃。 没想到季芸刚歇下一会儿,李时晏就过来了,季芸赶忙出门迎接。 “臣妾参见王爷,王爷怎么过来了?” 李时晏赶忙将她扶起,好像又回到了曾经,他们刚刚大婚时的模样。 李时晏语气温柔,整个人都散发着平易近人,温润如玉的光芒! “王妃,不用多礼,听说你今天出去逛街了,玩得可开心?” 季芸闻言瘪了瘪嘴,娇滴滴的说着: “王爷,不开心,臣妾今天遇到了坏人,臣妾一气之下,让天青将他的腿打断了,听说是忠义侯家的人,王爷会不会怪臣妾太胡作非为了?” “不会,忠义侯家的人,本王迟早会收拾的。” “王爷,你人真好。” 季芸所有的目光,在一瞬间都靠拢在李时晏身上,透露出点点光芒! 随即拉着李时晏的衣袖,将李时晏带至小榻上坐下,然后兴致勃勃的说道: “王爷,臣妾今天出门逛街,给你买了一个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子上的礼盒拿过来,像献宝般虔诚的放在李时晏手里。 李时晏的心神在那一刻,完全的被季芸牵引住,耳中也只能听到季芸喜悦的声音。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盒子,眼里透露出的喜悦,惊讶以及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爱意,他定定的看着季芸,确认的问道: “真是给本王买的?” “嗯。” 季芸嗯了一声,随即拿出盒子里的玉佩,笑着问李时晏: “那王爷喜不喜欢这个玉佩?” “喜欢,真的特别喜欢。” 李时晏是真的心生欢喜,他没想到她会送他礼物。 这样一个胆子小小的,会很容易惹他生气的,长得十分讨人喜欢的季芸,居然会将他的心给一点点的拿走。 他猛地将季芸揽入怀里,感受着怀中人的柔软,他真的觉得好开心,有人将他放在心上的感觉可真好。 他想,也许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以后有季芸陪着他了。 季芸看着李时晏这副模样,在不经意间嘴角下沉。 李时晏,在我走之前,送你一个礼物,也算是圆了我们之间的夫妻情谊,也算是感激你留我一条命! 第29章 恶人先告状 忠义侯府却是天翻地覆,当蒋牧云被抬回侯府时。 忠义侯蒋炎得知真相后将李时晏大骂一通,那几个跟随的护卫也被狠狠打了一顿。 蒋牧云疼得一边骂季芸,一边跟蒋炎说道: “祖父,进宫去找皇后娘娘,让皇后替云儿做主啊,那季芸简直不将我们侯府放在眼里,更是不将皇后放在眼里,祖父,你要替孙儿做主” 蒋炎一边安抚着蒋牧云,心中一边想着这瑞王妃真是胆大包天,连他的嫡孙都敢欺负,他一定会让瑞王妃付出代价,他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他想着,第二天的早朝,他定要问问瑞王,是怎么管教的瑞王妃,他定要替他的孙儿讨个说法。 “小姐,打探清楚了,孙少爷是因为对瑞王妃言行无状冲撞了瑞王妃,所以才被打断了腿。” “那个蠢货,真是会给人添堵。” 庭前一温婉娇媚的女子,将手中的花狠狠折断,一脸嫌恶的说着。 晨曦出现,宫门缓缓开启,群臣早已彼此凝视着,井然有序的在承乾宫里站定,静待着御驾亲临。 忠义侯现在一处,吹胡子瞪眼睛得紧紧盯着李时晏,李时晏的嘴角快速地闪过一丝冷笑,不为所动。 太监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嘴里喊着:“皇上驾到” 众臣连忙下跪行礼,嘴里高喊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的皇上,一脸疲态,看着跪下的重臣依旧威严的说着:“平身!” 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刚说完,一旁一忠义侯赶忙上前跪下,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 “皇上,你要替老臣做主啊,昨日老臣的孙儿在街上闲逛,不成想被瑞王妃派人打断了老臣孙儿的腿,求皇上替老臣做主啊” 皇上和重臣闻言,皆是一愣,只有李时晏直直得站着,好像与他无关一样。 空气有一瞬的寂静,皇上锐利的眼眸看了看李时晏,随即将视线移到季太师身上,缓缓开口: “季怀琛,你怎么教导的女儿?” 季怀琛闻言,心向下沉了沉,但仍是不卑不亢的走出来跪下,义正言辞的说道: “启禀皇上,此事臣并不知,但臣的女儿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将忠义侯之孙腿打断,这其中定有缘由。” 忠义侯听着皇上先是质问季怀琛,而没有先问李时晏,本就是怒意中烧,如今又听季怀琛如此说,气得直接吼道: “季太师,无论有何缘由,那也不能将我家孙儿腿打断,他如今才十五岁,若是留下残疾,你让我这老头子怎么活?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哼,你家孙子蒋牧云平时里不好好读书,天天遛猫逗狗,游手好闲,做错了事被人将腿打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需要什么说法?忠义侯,能给他留条命就不错了” 季怀琛字字珠玑,将忠义侯堵得话都说不出。 李时安见此情景,他走上前说道: “父皇,儿臣也觉得此事定有蹊跷,这瑞王妃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断蒋牧云的腿,忠义侯定是没有说实话” “太子殿下,老臣可是你的舅舅,你怎么向着别人说话?” “正因为你是孤的舅舅,孤才要处事公允,总不可能蒋牧云好好逛街,瑞王妃莫名其妙地就将他腿打断,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舅舅,你可是一字都没有说啊。” 李时安刚开始神情平淡,从容的说着,说到最后,眼睛惊光一闪,露出一丝冷笑。 蒋炎看太子都没有站在他这边,他想他今日就不该在朝堂上说这事,应该单独找皇后,皇后定会给他讨回公道的。 正在蒋炎思索间,皇上开口询问李时晏: “瑞王,你一言不发,可是知道事情经过?” “回父皇,昨日王妃回来就和儿臣说了事情经过” 李时晏话至此处,看了看蒋炎,脸色下沉,眼中冷厉,冷冷的说道: “王妃昨日逛街,路上听到女子哭喊救命声,寻着声音找去,便看到忠义侯的孙儿蒋牧云正在欺辱一个姑娘,还将姑娘的祖父给打得奄奄一息,若不是儿臣的王妃及时赶到,那姑娘就清白不保了。” 蒋炎听闻立马怒吼道: “你胡说,皇上,你听老臣说,瑞王殿下是在胡说,老臣的孙儿定不会如此,定是瑞王妃在为自己伤人之事胡编乱造,给老臣的孙儿抹黑,给皇后娘娘抹黑,皇上,你是知道老臣一家的,一直以来忠厚老实,怎会是瑞王口中那般人?” 蒋炎说着说着就哭天喊地起来,惹得皇上一脸嫌弃,却也只能打着圆场说道: “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议论了,退朝!” 李时晏急忙喊出声。 “父皇,请慢,此事事情经过究竟怎样?找当事人来对峙,忠义侯既然说他孙儿冤枉,那为何不让真相大白?” 皇上闻言,脸上怒意渐显,刚要开口怒斥李时晏,李时安见状及时开口说道: “父皇,此事定有隐情,我们何不听皇兄将话说完,听听看瑞王妃为何要将蒋牧云的腿打断,若是其中逻辑不顺,我们再行定论也不迟” 李时安诚恳地说完,然后眼睛看向李时晏,从容的说道: “麻烦皇兄将话说完,也要在朝的人听听,可有问题?” 一旁的蒋炎将李时安狠狠地看了一眼,真的是胳膊肘往外拐。 李时晏提高了音量,冷冷的说道: “本王的王妃当即救下那名姑娘,还当场说出自己王妃的身份,可蒋牧云听闻,不仅丝毫不收敛,还对本王王妃口出秽言,还亲口说出让本王妃随他回忠义侯府,他要好好养着本王王妃,甚至还对王妃动手,王妃这才让护卫打断他的腿。” 众人听闻,吸了一口凉气,虽然瑞王不受宠,可那也是瑞王妃,也是皇上的儿媳妇,皆是对蒋牧云的大胆行为给震惊了。 可是又不敢说些什么,毕竟忠义侯的靠山可是皇上皇后,他们只能沉默。 李时安心道,果然果然,他就知道,他舅舅一家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敢恶人先告状,他刚要开口说话,皇上就立即说道: “此事到此为止,不论真相是什么,蒋牧云腿也断了,这件事情不用再论了,退朝。” 蒋炎听闻皇上如此说,脸上有了笑意,果然皇上还是顾念他们一家的。 众朝臣往宫外走去,李时安走到李时晏身边,自责的说道: “皇兄,对不起,未能给嫂嫂还有那名姑娘讨一个公道。” “无妨,至少蒋牧云的腿断了。” 李时安看着自己的皇兄,有些话想要说出来,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他看着李时晏那瘦弱的身躯,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站在原地看着李时晏慢慢走远,只能转身去找自己的母后,让母后告诫舅舅一家,收敛些,否则他也不会顾念那些亲情。 第30章 参加牡丹宴 自从季芸送了李时晏礼物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李时晏下了朝就来春华院,陪着季芸。 季芸也不像之前那样惧怕李时晏,她想只要她不碰到他的底线,她就可以过得很好。 就在四月下旬时,瑞王府收到了孟府的请帖,请帖上说孟府在芬芳院举办牡丹宴,邀请众多千金小姐和世家公子前往芬芳院赏花游园! 季芸想,他见季家人的机会来了。 到了赴宴的日子,季芸将自己打扮得十分得体,一袭荔枝色的刺绣云锦长裙,裙摆绣着精致的如意纹。 头发精致的挽起,发间搭配着珍珠玉兰簪子和流苏步摇,腰身细软,宛如月下仙子。 李时晏一身月光蓝云纹锦绣长袍,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合着他与生俱来的高贵,神色淡淡,带着脱俗的气质。 他们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向着城外孟府的庄子芬芳院而去,路程有些远。 李时晏温柔的关心着季芸,季芸也会温柔的附和,两人言笑晏晏。 到了芬芳院,李时晏扶着季芸下了马车,两人一同进门。 刚进门吏部尚书孟宥礼和其妻子孙氏就迎了上来,浅浅的行了礼,便向宴会走去。 一路穿过了垂花小门,一个大大的院子映入眼帘,上百盆的各色牡丹摆放在院子的两旁,硕大的花朵如艳丽的锦缎般绽放,花瓣层层叠叠。 花园里也有亭台楼阁,屏风之类的,皆是以牡丹为主题,看起来像游玩的人如同坠入牡丹花海般,畅快恣意。 当李时晏和季芸出现时,两人在牡丹的簇拥下,他俩各自发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相互辉映,摇曳生辉。 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愣住了,真的宛如一对璧人,她们纷纷行礼。 到了此处,李时晏就要去男客那边,他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季芸,他宽大而纤长的手将季芸的小手握住,温柔的说道: “好好照顾自己,本王先过去了。” 季芸点了点头,随即四处走走看看,牡丹的色彩丰富,白如雪,红如火,黄如金,紫如霞,每一种颜色都各有特色。 季芸看了会花,觉得甚是无趣,打算去右侧的亭子里坐着休息会儿,没成想太子殿下就来了。 李时安在孟宥礼的簇拥下而来,他身着一件玄色锦缎长衫,衫身上绣着繁复的云纹,衣摆处,金色的丝线镶边,显得高贵而华丽。腰间系着一条镶金丝带,将他的丰神俊朗展现得淋漓尽致! 太子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子,左边是季芸认识的孟韵娇,一袭浅黄雨花锦长裙,裙上绣着精美的蝴蝶图案,外披一件白色的纱衣,让她看起来如同花中仙子娇俏灵动。 而右边的女子则是浅粉色的月华锦长裙,裙身上绣着精致的花朵图案,尽显女性的柔美和婉约。 外穿一件胭脂色的大袖上衣,更添三分俏皮和活泼。她的头上戴着一顶精美的发簪,十分清丽动人。 他们的出现,让原本热闹的院子瞬间寂静了一瞬,众人纷纷行礼,季芸也微微屈身行礼。 李时安看到季芸就在不远处,就径直的朝着她走来打了一个招呼,便去了男客那边。 孟韵娇看到季芸,就想起上次与季芸见面的尴尬,微微行了个礼就跑开了,跑走之前还不忘对旁边的女子翻了一个白眼。 剩下的那个女子就是忠义侯的小女儿蒋心柔,蒋心柔缓缓上前,对着季芸又是一礼。 “臣女蒋心柔参见瑞王妃。” “免礼!” 季芸第一次见蒋心柔,又想着她是忠义侯的女儿,她那天让天青打断腿的蒋牧云是她侄儿,对蒋心柔观感并不是很好。 她说完正准备离开,不料蒋心柔又喊住了她。 “瑞王妃请留步。” 季芸看着蒋心柔很是疑惑: “蒋小姐,有何事?” 蒋心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略有些苦涩的笑容,语气诚恳又带着歉意: “瑞王妃,臣女是来向瑞王妃致歉的,当日臣女的侄儿对瑞王妃多有不敬,被王妃打断了腿,实属应该,臣女为侄儿那天的不敬,向瑞王妃道歉。” 季芸看着蒋心柔面上的歉意不像作假,但她记得天青说过,这蒋心柔品性可不如孟韵娇,所以她神情淡淡的回道: “都过去了,此事不必再提。” “瑞王妃是还在生气吗?” 季芸刚准备走,又被她的突然回答怔愣在原地。 她看着蒋心柔,面上全是担忧,眼里也泛着泪光,好似不说原谅她,便是她的过错,她忍了忍,露出得体的笑容,柔声说道: “蒋小姐这是说哪里的话?蒋牧云虽对本王妃言语不敬,但也被本王妃打断了腿,本王妃与他也再无瓜葛,蒋小姐为何还要道歉,是想听本王妃说一句原谅吗?那本王妃就对满足你这个独特的癖好,本王妃原谅你们蒋家了,本王妃可以走了吗?” 季芸话毕,还不忘对着蒋心柔抬了抬下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蒋心柔闻言,眼中晶莹更甚,好像很快就要哭出来了。 季芸看着她这般模样,一股白莲花的味道,她立即说道: “蒋小姐,这里的牡丹甚美你慢慢欣赏,本王妃累了,要去休息了。” 说罢季芸带着被看红烛,身后跟着天青向亭子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蒋心柔。 只剩下蒋心柔站在原地苦涩的笑了笑。 一旁的丫鬟不解地问道: “小姐,你刚刚何必低三下四的向瑞王妃道歉,平白折辱了自己的身份” “哼,本小姐只是想看看这季蓉的姐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如今看到了,与季蓉相比差得太多了,走,我们去那边坐坐。” 蒋心柔嘴角一直扬着笑容,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她悠悠漫步在青石板路上。 季芸到了亭子坐下后,便问天青: “本王妃刚刚那样对蒋小姐,会不会不好?” “不会,你是王妃,你无论什么态度,别人都得受着,今日这牡丹宴,除去太子殿下,就你与王爷最大。” 第31章 和孟韵娇玩耍 季芸百无聊赖的坐在亭子上,看着满园牡丹与美人相互辉映,看着好不热闹。 她眼神四处看着,搜索着季家人的身影。 过了许久,她看到卢毓秀带着嬷嬷在院中欣赏牡丹,她立即快步上前,离卢毓秀几米远时,她吩咐道: “别跟过来,本王妃有话要单独与母亲说。” 天青等人就站在原地,远远看着! 季芸走近卢毓秀,嘴角噙着笑意,可眼中却是冷意,她温声道: “娘亲,芸儿有话想要问娘亲。” 卢毓秀还是那副嘴脸,慈爱,温柔,她拉过季芸的手,关心的问道: “芸儿,怎么了?有什么话要与母亲说?” 季芸看了看卢毓秀身侧除了一个年迈的嬷嬷,其他的丫鬟都站得较远,如此正好。 “娘亲,我前几日做梦梦到了青州的爹娘,女儿想他们了,娘亲可知道他们如今过得如何?” 卢毓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她依旧温柔,面上不显,声音依旧是慈祥和温柔。 “芸儿,自将你接来后,青州那边娘亲就再也没有过问了,娘亲也不知道他们的境况。” “哦,这样啊,那有空我让王爷陪我去青州看看,王爷如今可疼我了,什么都愿意听我的” 季芸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她想她以后离开了王府,就要去青州找原身的爹娘,那里才是充满爱的地方。 可得打探清楚,他们如今境况如何?她即是假的,万一他们不放过她的爹娘怎么办? 卢毓秀细细打量着季芸,看着她的面色不像在说假话,她只能劝解: “芸儿,当初接你回来,娘亲也给了林家报酬的,恩怨已了,又何必再去见呢?再者说王爷身体不好,哪能陪着你到处乱跑,芸儿乖,要懂事。” 季芸看着这个满脸谎言的女人,她也不想装了,面色直接冷了下来: “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究竟还要骗我到何时?我只想知道林家现如今可安好?我会好好的当季芸,求你给我一句实话,我爹娘她们如今可安好?” 卢毓秀顿时愣在原地,不曾想她曾三令五申的安排,如今这么快就被她知道了,她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你也不想想,你对季蓉是什么样?对我什么样?浮于表面的关心和爱意,我哪怕再笨时间久了,我也能看出来,我不会拆穿自己的身份,毕竟瑞王妃我也不想让出去,我就想知道我的爹娘如何了?” 季芸说着说着,有些哽咽,她本就是情感充沛的人,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她渴望的看着卢毓秀,希望能给她一个答案。 卢毓秀眼神闪躲,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在做,她也不知道林家如何了? “你爹娘她们如今怎样?此事我也不知道,找到你和将你带回来本就不是我们的主意,是别人做的,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季芸看着卢毓秀面无表情,但说话时有一种颓然的感觉,她知道她此时说的是真话,她也不想纠结于她。 “好,娘亲,那我告退了。” 季芸说罢转身就走,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才将泪水落下。 卢毓秀连忙喊住了她,上前拉住季芸的手,哭出了声: “芸儿,若是在王府受了委屈,尽管找我们,我是真心把你当女儿的。” “我知道了。” 季芸淡淡地回应,推开了卢毓秀的手,往前走着,泪水如决堤般滚落,她既不是季芸,也不是林宝儿,可是如今却有两对爱她的父母,她该如何抉择? 她占有的是林宝儿的身体,她该为她讨个公道,她该知道所有的真相,卢毓秀也许不知道,但最终得利者季蓉一定会知道。 她伸手擦了擦泪水,眼神里露出坚毅果敢,林宝儿已经死了,那她便要护住她的爹娘,替她尽那未完的孝道。 天青看着季芸走近,看着她眼角有些泛红,他关心的问道: “王妃,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在院里看看,季蓉在哪里?” 天青立马吩咐跟随的小厮,他则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季芸身后,随时待命。 季芸看着隔壁亭子里,孟韵娇犹如一只林间的精灵,喜笑颜开的往返于人群,她开心的笑着。 她突然好羡慕她,那样自由畅快,如果不是因为替嫁,原身在林家也是这般自由快活,也是这般没心没肺的活着! 她站着看了许久,孟韵娇察觉到季芸的视线,她抬眸间有一瞬诧异,随即想到了什么,她向着季芸,快步走了过来。 “瑞王妃,你看着我做什么,你是不是也想和我们一起玩?那跟着娇娇来,娇娇带你一起玩。” 孟韵娇眉开眼笑的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季芸眼底的悲伤,她自然而然地拉着季芸就往亭子里走。 天青见状,他怕王妃与那群贵女相处不愉快,急忙拦道: “孟小姐不可……” 孟韵娇立马打断,十分神气的说道: “有何不可?本小姐带你们王妃去认识几个新朋友,你竟然阻拦,小心我告诉晏表哥,让他罚你。” 季芸看着孟韵娇的骄纵模样,无奈的笑了笑: “天青,就在远处跟着,我与孟小姐玩一会儿。” 许多闺中小姐就纷纷看着这个瑞王妃,她们年纪大多十四五岁,最是无忧无虑的年岁。 孟韵娇立刻介绍道: “看,这是瑞王妃,你们还没见过,长得可比季蓉好看多了,是不是?” 众人纷纷附和着孟韵娇,如雨点般的夸赞就向着季芸砸去,季芸终于由心的笑了! “来和我们玩投壶游戏,你看就站在这儿,然后拿着箭往里投就行” 孟韵娇一边说着,一边比划,季芸接过箭矢比划两下,随手一投,一下子就投中了,季芸都没反应过来。 周围的贵女纷纷鼓掌夸赞,季芸看着她们的笑脸,也和她们融入在了一起,玩了许久。 正是兴头之时,天青走过来说道: “王妃,季小姐找到了。” 季芸闻言,看着孟韵娇笑着说道: “娇娇,今日和你一起玩得很开心,和你的姐妹们也玩得很开心,我们改日再一起玩,我有事,先去处理一下。” 孟韵娇是一个贪玩的性子,此时正在兴头上,她随意地应答着: “嗯,知道了,芸姐姐你先去忙,以后我常找你玩。” 第32章 得知真相 季芸转身走出了亭子,低声说道: “在哪儿?带路。” 天青走在旁边,指着路,一路上穿过几条蜿蜒曲折的小径,来到一个矗立着各种形状的假山园子。 盯着的小厮一看王妃来了,立马上前指路。 “王妃,季小姐就在那块假山后面。” “你们就待在这里,不听不看,听懂了吗?” “是王妃。” 天青有些担忧,但也只能在原地等着。 季芸说完抬脚走去,她深吸几口气,真相就在眼前。 季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面上流淌着欢喜,心快速地跳着,她马上就能见到她的心上人了。 季芸慢慢走近,看着季蓉身段窈窕多姿,一身碧绿的薄烟纱,下身搭配着散花百褶裙,微风拂过,裙摆飞扬,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在她身旁萦绕。 “你在等谁?” 一句话让季蓉花容失色,她急忙回头,看到是季芸,惊吓立马收敛,她笑着走上前,拉着季芸的手,轻声细语: “姐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季芸看着她的笑容,突然觉得恶心,她将她的手推开,冷冷的问道: “我问你在等谁?” 季蓉看着季芸眼中无一丝喜色,整个人都泛着冷意,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询问: “姐姐,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季芸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跟她说话真费劲啊,算了,她换个问题。 “季夫人刚刚已经将真相告知于我,我并不是你的双生姐姐,所以我想知道,你为何要让我替你嫁给瑞王?” 季蓉闻言,眼中是不可置信,是担忧,更多的是害怕,脸色倏地一下变得苍白,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她沉默了好久,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呜咽着道歉: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骗你的,姐姐,我错了……” 季芸不想再听她答非所问,她气得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了一起,冷哼一声,说出的话也毫不客气: “住嘴,季蓉,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没用的,你若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和我说实话,为何要让我替你出嫁?” “姐姐,我可不可以不说?” “姐姐?季蓉你今年多大?而我林宝儿才多大?你怎么还有脸叫我姐姐?” 季芸忍不住怒斥出声,她看着季蓉什么都没说,就在那里抽抽嗒嗒,搞得好像是她的错一样,跟季蓉说话真的得有一定的耐心,她稳了稳心神,又继续问道: “季蓉,告诉我,你为何让我替你出嫁?还有我的爹娘如今可好?” 季蓉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又深吸几口气,终于完整的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宝儿妹妹,我错了,你的爹娘如今挺好的,她们在另一个地方,没有生命危险,你相信我。” 季芸得知自己父母没有危险,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她还是想知道所有的真相。 “那他们在哪儿?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瑞王?你找我替嫁,你对得起瑞王吗?你们可是从小就订婚的,为何如此?” 季蓉一双眼满是委屈,她认真地回答着季芸得每一个问题。 “他们在哪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很安全。” “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成了李时晏的未婚妻,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并不是嫌弃他,只是因为不喜欢。” “可我不能退婚,若是退婚了,于我将来的婚事有碍,我只能出此下策,对不起宝儿妹妹,我诚心的向你道歉,我发誓,你以后有需要帮助的,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都会帮你,我认真的。” 季蓉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季芸,还伸手发誓保证,真的假的季芸已经不在意了,因为真正的林宝儿已经死了。 站在她此时的立场,她可以原谅她们,可她代替不了真正的林宝儿。 “如果我说我不原谅你呢?我要你付出代价,你当如何?” 季蓉没想到季芸如此坚决,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紧紧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李时安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了,他看到季芸和季蓉待在一起,有些不解,但他还是走了过去,笑着打招呼: “你们姐妹俩,怎么都在这儿?见过嫂嫂。” 李时安抬头看着季蓉眼里泛红,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他面上尽量克制着,依旧温柔,可眼里却有一股杀意,语气也十分生硬。 “嫂嫂,你们发生了什么?蓉姐姐怎么哭了?” 季芸并未回答,她就这样看着李时安的眼睛,她想他绝不可能路过这里,季蓉之前一直在这儿,明显是在等人,而李时安刚好来这儿。 季芸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一丝冷笑: “殿下好像很关心蓉儿?” “孤关心谁,与嫂嫂何干?还有嫂嫂不去赏花,来这儿做什么?不怕出来久了,皇兄找不到你着急吗?” 李时安每一句话都是笑着说,但听起来却有一种紧紧咬着后槽牙的感觉。 季芸看着李时安这个样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忍不住嗤笑出声: “殿下,这般关心蓉儿,是喜欢蓉儿!你们将我骗来嫁给瑞王,就是因为你们两个私下苟合了是不是?” 一句话将李时安和季蓉定在原地,季蓉身子忍不住摇晃着往后退,她的秘密被她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 李时安此刻恨不得杀了季芸,可看着季蓉那苍白的脸色,他急忙伸出手扶住季蓉的肩膀,给她整个人做依靠。 季芸看着两人的神色,她知道她说对了,她有了他们的把柄。 季芸声量提高了许多,虽是在笑,可说出的话却是冰冷。 “好,很好,李时安你觊觎兄嫂,你违抗圣命,偷梁换柱,你欺君罔上,原来你的稚嫩的面容下,居然藏着如此肮脏恶心的灵魂。” 随即季芸又将话头转向季蓉,面带怒意地质问: “季蓉,你是如何勾搭上自己的小叔子的,你这样对得起瑞王吗?他做错什么了?你们两个联合起来背叛他,而我又做错什么了?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住嘴,你当真以为孤不敢杀你吗?你的家人可全在我的掌握之中。” 李时安怒吼出声,季芸发自内心的笑了,她终于得到了家人的消息。 如今也算是知道了全部的真相,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自己替嫁的原因。 季蓉眼泪大颗小颗的落下,她听见李时安的话,她急忙拉着李时安的手臂轻轻晃着。 “殿下,此事本就是我们做错了,不要怪宝儿妹妹,不要生气!” 季芸看着李时安在季蓉的安抚下,慢慢将眼中的杀意淡了下去,她没想到季蓉居然能如此拿捏李时安。 李时安看着季蓉此刻模样,忍不住的心疼,他揽过季蓉的身体,将她圈进自己的怀中,安慰的说道: “好,孤不生气,孤不杀她,孤也不怪她。” 随即他又看着季芸冷冷的说道: “你一直将季芸装下去,如此孤就放了你的家人,否则孤不介意鱼死网破。” 第33章 无法替别人原谅 季芸静静看着李时安和季蓉,并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将这个秘密抖落于人前,大家就一起死,好像挺不划算的。 李时安将身上的玉佩一把扯下来,丢给季芸,严肃的说道: “这是太子的象征,你拿着,这算是我们之间的协议,孤要求不多,只想要你好好做季芸,孤会放了你的家人,如何?” 季芸看着地上的玉佩,知晓如今太子说的是真的,可她还是想更进一步。 “那你现在下令放了我的家人。” 李时安一边安抚着季蓉,一边说道: “孤并没有圈禁你的家人,只是让他们换个地方生活,他们全都在青阳县。” 季芸闻言,捡起李时安扔过来的玉佩,内心十分纠结,他们俩为了能在一起,找到了林宝儿,却所托非人,无意中害死了林宝儿。 她如今借用了林宝儿的身体,就要为她讨一个公道,她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你们当初确定是我的时候,为什么回程的路上不对我好些?那么冷的天,我差点死了。” 李时晏并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一回事,解释道: “当初孤派人去林家接你时,吩咐他们要好好善待你,他们都是死士,怎么会苛刻于你。” 季芸想起记忆中,确实如此,只是因为他们都是男人,一路上除了保护,也并没有靠近她。 看着李时安不像是说假话,看着季蓉眼中真挚的愧疚,也不像作假,所以到头来,真正害死原身的只有那个刘嬷嬷。 可也是因为他们,他们是始作俑者,他们又该付出什么代价呢? 季芸忍不住地哭了出来,自己真的太过心软,当初只打了刘嬷嬷二十板子,一命抵一命她都无法为原身做到,枉她用了她的身体。 季蓉看着季芸无声的哭泣,心疼得不行,她推开李时安的手,走上前紧紧抱住季芸,歉意的说道: “宝儿妹妹,对不起,对不起……” 季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直道歉,而季芸的心却抽痛得厉害,她用力地将季蓉推开。 冷眼看着季蓉和李时安,将那块象征太子玉佩扔了回去,然后说道: “我会做好这季芸,但我在瑞王府是走是留,你们不能插手。还有,你们说会帮我的,以后我若是有事,你们一定要出手相助。最后,别对我的家人动手,可以吗?” 李时安和季蓉相互看了一眼,李时安上前一步,郑重说道: “我李时安今日与林宝儿击掌立誓,答应刚刚林宝儿所提出条件,若违此誓,我李时安不得好死。” 说罢伸出了右手,掌心对准季芸,季芸毫不犹豫地拍了上去。 季芸得到承诺,可一想到天青说的话,她想替李时晏将那些事问清楚,哪怕她说她不喜欢李时晏,可那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季蓉,李时晏被罚出宫时,你还去送他,他离开京师之前,曾许诺说要回来娶你,可有这些事?” 季蓉回头看了眼李时安,镇定地回答: “有,当时我身为他的未婚妻,我不得不去送他,若是不去,世人以为我季家趋炎附势,可我未曾对他动过心,包括他离开京师之时,我一直做的都是一个未婚妻的本分。” “十五岁时,城里的名门贵女都在议亲,只有我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变成了人人取笑议论的瑞王妃,没有人知道瑞王何时回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瑞王这一生都已毁了。” “所以你们便找到我,要我嫁给一个无权无势,身染恶疾的王爷?” 季芸真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很恶心,因为他们的自私,害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季芸又哭着说道:“宝儿妹妹,若是你的爹娘不同意,我们难不成要将你绑来吗?是你的爹娘想通过你拥有权势,我们是合作关系。” “你胡说,我的爹娘最是疼爱我,怎么会拿我做交易?”季芸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李时安见状,只能将当初的事情,一一说清楚: “林宝儿,当时你的大哥因为生意,惹了不该惹的人,下了牢狱,而我们找到你爹娘时,他们便以你大哥的名义做了这场交易。” 季芸思绪翻滚,她离开家的那段时日里,爹娘确实一直都在忙,原来竟是这样。 原来害死林宝儿的人居然那么多,所有人都是凶手,可他们所有人都不想她死,他们都想她好好活着。 季芸不想再与他们说什么了,这是一个环,一个人活了,另一个人就要死去,所有人都错了,可所有人都没错。 季芸想起那个在蜜罐子里长大的林宝儿,她就忍不住地心痛。 她死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想她在青州待得好好的,为何要让她来京师?是不是在想,为什么那个嬷嬷这么凶?是不是在想她的爹娘? 为什么会那么闷?为什么会痛?季芸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茫然的向前走着。 在远处等待的天青,看着季芸满脸泪水的走了过来,他忍不住的冲上去,扶住季芸的双臂,担忧的问道: “王妃,出什么事了?告诉奴才好吗?” 季芸并未搭话,只是一边哭着,一边摇头,脚步也未曾停歇,向前走去。 …… 李时晏在院中逛了许久,他忍不住想看看季芸做什么? 他往女客这么走,在亭子里看着独自站在那儿的红烛被看。 他满是疑惑,她究竟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带丫鬟,他走上前问道: “王妃去哪儿了?” 被看如实回答: “王妃刚和天青管家去了清风榭的假山那里,只让奴婢在此处等着。” 李时晏心想,这么多牡丹花不看,怎么去看石头了,难不成清风榭那边风景极美? 李时晏一个劲地往那边赶,走进假山小径,李时晏就听到了脚步声,他开心的大步向前,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怔愣在原地。 季芸的双眼被泪水模糊,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脚步有些不稳,天青怕她摔了,就用自己的右手扶着季芸的手臂,他再用一只手扶住季芸,往前走着。 却不想迎面碰上来寻人的李时晏,天青眼睛注意着脚下的路,并未看到来人。 “你们在做什么?” 李时晏忍不住的怒吼出声,天青见状,赶忙放开季芸,跪下解释道: “王妃心情不好,奴才怕王妃摔了,才如此扶着王妃,奴才并没有其他心思。” 天枢和天凌看着刚那一幕,他们想天青的死期将近! 季芸缓缓抬头,看着李时晏,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委屈更甚,泪水更是如断线的珍珠落下,她想他俩都是可怜人啊! 李时晏并没有管天青,他急忙上前,拉起季芸的手,关心的问道: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哭成这般?” 季芸哇的一声扑进李时晏的怀里,哭了起来,哽咽的说道: “带我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嗯,好。” 李时晏闻言赶忙答应,他顺手将季芸一把抱起,向门外走去。 季芸整颗小脑袋窝在李时晏怀里,觉得心安了不少,慢慢止了泪水。 天青还跪在原地,等李时晏走远,天枢来到他身旁说道: “天青,你若是死了,我会替你收尸的。” 说罢就急忙追了出去,天青闭了闭眼,他想就算他再怎么否认,也没人信了,算了,就这样! 李时晏抱着季芸钻进了马车里,他心里紧张得不行,他好想问季芸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要与天青那般,可他又不敢问,怕得不到答案,也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坐在马车里,他依旧抱着季芸,季芸的手也紧紧勾着他的脖颈,李时晏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温柔的注视着季芸。 季芸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这样看着李时晏,声音喑哑,像被遮盖住了一层雾气。 “王爷,你怎么不问臣妾发生了什么?” 李时晏看着她这副懵懂模样,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他的小可怜可真让他心疼啊! 李时晏闻言,故作疑惑担忧的说道: “王妃,刚刚发生什么了?” “臣妾不想说。” 一句话让李时晏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你还让本王问?” 李时晏看着她这张楚楚动人的小脸,伸手轻轻地将她额头散落的碎发拂开,露出她饱满的额头。 他只能用那双充满深情和爱意的眼神注视着她,灼热的气息慢慢吐露出来,声音低沉又沙哑。 “王妃,你不要总是哭,本王看着心疼。” 季芸闻言,呆呆的看着李时晏,看着他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里,莫名的有一股暖流流淌在她的心间。 她移开自己的视线,整个人有些微微发热,她将刚刚的伤心抛诸脑后。 她想她要赶快离开,否则她会沉溺在李时晏的温柔里,然后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也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恼李时晏,她的脑袋就会搬家,她要活下去,绝不能为情所累! 她要清醒,只有离开瑞王府,离开京师,徜徉在广阔的天地间,她才能真正的做自己。 第34章 打算放纵一次 可是季芸又想到,她与李时晏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她们都是苦命人。 看着他温柔的模样,感受着他砰砰砰的心跳声,鼻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松木清香,她忍不住的凑近李时晏,贪婪的嗅着那股味道。 李时晏看着突然凑近的季芸,他的清冷自持都统统不见了。 他伸出微微颤动的手指慢慢抚摸着季芸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抚摸这一霎那的美好! 季芸感受着李时晏的手,就像诗人的笔触,小心翼翼的载着柔情和蜜意,就像微风卷起的花瓣,吹落在她的身上,苏苏麻麻的感觉席卷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他的手从脸颊到嘴唇,再从嘴唇沿着下巴向下,那唯一的柔软香甜记忆一个劲儿的往他的脑海里钻。 他好想将她揉入身体里,让她感受着他的温柔,他的好,可他又太怕再次吓到她。 可他的冲动战胜了他的理智,他缓缓附身,微颤的睫毛将他的紧张出卖,清浅一吻,如雪花轻抚,落在季芸的锁骨。 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他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她错愕的眼神。 他像做错事的小孩窘迫不安,可季芸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裹挟的滚烫欲望。 季芸用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 李时晏喉结明显一滚,吐露的气息急促又滚烫,眼眸里的隐忍和疯狂好似要将季芸吞噬。 他看着她如同软绵绵的小猫咪,眸中噙着的泪光好像在对他摇尾乞怜! 李时晏思索间,究竟要不要?会不会吓到她? 这时,季芸主动的将嘴唇附在李时晏的嘴唇上,最近与他常常相拥而眠,她好像不那么抗拒他了。 他感受到柔软的触感,脑子里思索的弦嘭的断开,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他热烈强势地撬开她的齿瓣,疯狂吮吸着她的芬芳,他的大手不安地将季芸紧紧圈住,上下游走。 季芸柔若无骨的任由李时晏采撷,她想就这一次,就放纵这一次,就当全了与李时晏的夫妻情分。 马车里两个人情难自持,气温升高,李时晏的双手却不满游离在季芸的腰间,他缓缓向下,抓住季芸的脚踝,慢慢摩挲着! 就在两个人难舍难分时,天枢敲了敲车窗,恭敬的说着: “王爷,王妃,到王府了。” 声音将季芸的思绪猛的拉回,她立马放开李时晏,双手捂着小脸,面红耳赤的说道: “王爷,我们下去。” 李时晏恼怒的想着,该死的天枢,竟然敢坏他好事,他的小可怜好不容易主动一次。 可面上依旧不显,他将季芸抱至一旁,整理了揉皱的衣裳,优雅的下了马车。 看到一旁的天枢,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而天枢接受到李时晏的怒意,却不知为何? 他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他就是按照规矩来,到了王府他提醒一下而已。 季芸将自己的脸擦了擦,摸了摸确定无误后,才缓缓下车,李时晏站在一旁伸手扶着她,两人并排的回到了春华院。 可经历了刚刚一遭,季芸的头脑如今十分清醒,她羞涩地不敢再看李时晏。 李时晏看着她这副模样,虽有不舍,可他也知道对待她要循序渐进,要有耐心。 李时晏眉梢一挑,脸上笑意染上了几分无奈,抬手抚摸着她因害羞而泛红的脸颊,温柔的嗓音又低又沉! “本王最近几天都会住在静雅院,你缺什么要什么可以来静雅院找本王,你放心,本王以后不会再吓你了。” 季芸抬头看着李时晏眼里诚挚的保证,她笑着点点头,抬手温柔的抱住李时晏,声音轻柔得如涓涓细流。 “嗯,我知道了。” 季芸的小脑袋还在李时晏的胸口上方蹭了蹭,李时晏感受着她的主动,他刚想伸出手抚摸她的小脑袋时,季芸轻轻推开了他! 李时晏只能用他白玉般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季芸柔嫩的脸颊。 又觉得不够,他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季芸的头顶,语气温柔得像午夜里动听的情话。 “王妃,要乖乖的,本王走了” 季芸看着李时晏转身离去的那一瞬,嘴角的笑意,眼里的柔情通通消失不见! 她想既然如今知道原身爹娘的安全,太子也不会对他们下手,那就趁现在赶快离开瑞王府。 太子,季蓉,李时晏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她不想参与。 她只想开开心心的活着,李时晏好起来时柔情似水,不好的时候动不动就杀人,情绪太不稳定了,自己还是远离的好。 她看着李时晏的背影怔愣了许久,心里默默的说着:“李时晏,再见了” 李时晏离开春华院时,眼角眉梢皆是笑意,走在路上都觉得脚底生风,他想如今这般,她的主动靠近,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也心动了? 他想他一定要向季芸道歉,那天晚上他不该那般吓她,如此想着,他还是有些无可奈何! 他的毒本是无解,他早就该死了,可他外祖父当初拼了命的带他四处求医,用无数灵药才将他的命拖住寻到了医仙。 他体内的毒从最开始的五天一发作,到后来十天,再到后来一月一次,可上个月心绪不稳,提前毒发,按理这两天就是他毒发的日子。 他不能让她看到他脆弱不堪的一面,他怕她看到他那个样子会害怕,他好不容易在她面前攒起来的好感,一定要好好保持。 李时晏就这样想着,思绪有些飘了很远,直到走进静雅院,他心情一下子降到谷底,他冷冷说道: “让天青滚来见本王。” 天枢眸底闪过慌乱,他立即离开去寻天青,结果刚出院子,天青就来了,他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我来请罪了。” 天枢一言不发,跟着他就往里走。 “奴才前来请罪。” 李时晏看着跪着的天青,脸色沉得可怕,他目光恶狠狠的看向天青。 他走上前,蹲在天青面前,手指掐在天青的脖子上,一边用力一边森意冷然的问道: “王妃今日发生了什么?” 天青梗着脖子,感受到李时晏的怒意,他面色涌上了血色,青筋暴露,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感觉他真的要被李时晏掐死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王妃找季蓉小姐,奴才找到了,就带王妃过去见季蓉小姐……” 第35章 李时安的秘密 话还未说完,他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一旁的天枢看着王爷眼中的杀意。 看着天青真的快要被掐死了,可王爷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着急的说道: “王爷,请王爷手下留情,若是天青死了,王爷就永远都不会知道王妃今日发生了什么?” 李时晏闻言,慢慢松了力道,天青得以喘息,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然后又恭敬的对李时晏说道: “王妃不让奴才跟着,自己去见了季蓉,奴才听到了王妃骂季蓉小姐的声音,还有王妃说着什么欺君罔上,还有太子的怒斥声,具体的奴才没听清,王妃不让奴才跟太近。” 李时晏闻言,仔仔细细的连接着这些线索,想要从中捋出什么。 “天凌,潜伏在季府,本王要知道季蓉究竟有什么秘密?” “是,属下遵命。” 李时晏看着跪在地上的天青,他冷冷说道: “你记住了,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别怪本王无情,下去领三十板子!” “奴才谢王爷不杀之恩。” 天枢闻言,忍不住的开心,幸好命保住了。 只余下天枢,李时晏赶忙问道: “你说说如何讨一个人的欢心?” 天枢上前一步说道: “王爷,想要让一个人开心,就看她想要什么,便给她什么,这样她就会开心了,还可以得到她的真心。” 李时晏看着天枢的眼神里,充满着欣赏,他又问道: “天枢,那你觉得王妃想要什么?” 天枢闻言思索了一瞬,立即说道: “天下人喜欢的大多一样,王妃也不例外,钱,权我们王府都有,那就投其所好。” 李时晏闻言思索了一会儿,他将他与季芸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想到季芸爱吃,尤其爱吃辣的,他立即吩咐道: “天枢,你立即去找几个做辣菜的厨子,王妃喜欢吃辣辣的菜。” 天枢领命出去,李时晏在屋里踱步,还在思考着,“她还喜欢什么呢?” 到了夜半时分,李时晏果然毒发了,一个人在那儿苦苦熬着,而季芸在美美的睡觉。 …… 而季家大厅里,太子,季蓉,季怀琛父母坐在一起,将季芸知道真相的事说了出来。 季怀琛从一开始就不愿意这般做,如今季芸知道真相,他更是悔不当初,这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啊! “太子,依臣之见,林宝儿不能留,不如将她杀了?” 季蓉闻言,立即说道: “爹爹,不可以,若不是因为我们,她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今日她答应了我们,她会好好当瑞王妃,她不会出卖我们的。” 季怀琛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真的是怒火中烧,心太善,这不行那不行,就会给他找麻烦,他甩了甩袖子: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中用的女儿,真是气死我了。” 李时安却拉住了季蓉的手,最后拍板说道: “老师,蓉儿是个心善的人,就别逼她了,孤也愿意相信林宝儿,她定不会主动拆穿她的身份,再者说她已是瑞王妃,这个改变不了。只要我们咬死了她就是季芸,没人能拿我们如何。老师,放心!” 季怀琛看着这个太子,头也痛,终究年纪太小,什么事都想得太简单了。 最后季怀琛一脸无奈,只能妥协: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殿下你与蓉儿的婚事要快些,早定下来,我们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李时安站起身来,对季怀琛保证道: “老师,你请放心,如今孤已十六岁,孤一定尽快让父皇下旨赐婚。” 季怀琛与卢毓秀对看一眼,便说道: “既如此,太子请回,夜深了,若是被人看到了,影响太子的声誉。” 李时安看了一眼季蓉,拜别了季怀琛,便走出了季家。 季怀琛又看了一眼季蓉,冷哼一声,黑沉着脸离开了。 当晚香堂的窗户嘎吱一声,推开了一条缝隙,清冷的月光洒进屋里,惊醒了熟睡的季蓉,可她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继续装睡。 李时安轻手轻脚的跳进屋里,一步步的走至床榻前站定,揶揄的说道: “蓉姐姐,你若是还不醒,那孤可就上来陪蓉姐姐一起睡了。” “殿下,都多大了,还这么没分寸?” “再大也是蓉姐姐的小跟屁虫啊!” 李时安自然而然的坐在床边,眉开眼笑的说着。 季蓉也坐了起来,一脸柔情的看着李时安,轻轻抚上李时安的脸颊,声音低吟而细腻。 “殿下~” 李时安将他脸颊上的手握住,眨巴着眼睛,依旧笑着说: “蓉姐姐,孤在,孤一直都在呢。” “殿下,是蓉儿拖累你了。” 李时安眉头蹙了蹙,温柔地说道: “蓉姐姐胡说什么呢?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林宝儿那边不用管她,你若是实在担心,孤派人去杀了她便是。” 季蓉紧紧咬着嘴唇,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半晌她还是妥协道: “殿下,我们还是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别让自己的手上沾染无辜人的鲜血,若是有一天谎言被拆穿,我愿意承受所有苦难。” 李时安不由得苦笑出声,将季蓉拉至自己怀中,无奈的说道: “蓉姐姐,要承受苦难也是孤来承受,毕竟是孤先缠上蓉姐姐的,你说是不是?” 季蓉紧紧贴着李时安的胸膛,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她觉得很心安。 “殿下,是我让殿下为难了,如今既对不起林宝儿还对不起瑞王。” 李时安闻言,脑海中却浮现很多年前那一幕,自己的舅舅拿了一样东西给了自己的母后,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以为是好东西。 他偷偷跟在后面,看见沈娘娘的宫女接过那个东西,他赶忙去找皇兄,想要皇兄帮他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可当他们到未央宫时,沈娘娘在地上打滚,口吐着鲜血,他吓傻了。 他跑去找父皇,可父皇根本不愿意去未央宫,他就在皇兄跟前,一个人哇哇哭,他也不知道哭什么,可他看皇兄哭成那般,他也难受。 从那以后他就病了,不爱说话,是蓉姐姐一直陪着他,从小到大他唯一信任的只有蓉姐姐,任何人都会骗他,只有蓉姐姐不会。 他的娘亲对不起皇兄的娘亲,他如今又对不起皇兄,他可真该死,可是他想就这一件事他做错了,他以后一定会弥补皇兄的,一定会。 他将脑海中那一幕甩了出去,他开心的说道: “蓉姐姐,再等等,孤马上求父皇给我们赐婚。” “可皇后那边……” “别怕,孤谁都不要,只要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从小到大都这么说,也不嫌累。” “那谁让蓉姐姐,不早早嫁给孤,若是早早嫁给孤,那孤也就不说了。” “你啊,你也不看看你如今才多大?” 季蓉嗔怒的说着,生动的模样在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李时安呆呆的看着,将季蓉看得脸红心跳,只能无奈的说着: “殿下再看,我可要躲被子里了,殿下,你来了许久该回去了。” 李时安闻言,嘟囔着嘴巴,不开心的说着: “才浅浅待了一会儿,蓉姐姐就要赶我走,孤怎么就那么可怜” “小促狭鬼,再不走我可就要生气了,以后我就把窗户封死,让你再也进不来。” “好啦好啦,蓉姐姐别生气,孤走就是了” 李时安将笑意收敛起来,认真的说着: “蓉姐姐,等孤娶你。” 说罢就转身离开,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几息之间,李时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36章 成功离开瑞王府 窗外旭日东升,晨曦穿过密封的窗布,无数的光斑在屏风上晃动,季芸从睡梦中笑着睁开了双眼,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轻轻的敲了敲床杆,发出了质朴的咚咚咚声,门外的红烛就端着水进来了。 季芸梳洗好,吃了早膳,看着今日阳光正好,清风明媚,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立即吩咐道: “今日本王妃要出去逛街,被看你去安排车马,红烛替我梳妆。” 今日季芸特意挑了不显眼的衣裳,发髻也十分简单,只是簪了一根白玉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季芸满意的说道: “如此这般,挺好的,红烛,你去看看被看车马准备得如何了?” “是,王妃。” 季芸看着红烛她们出去,立即将那五十万两银票拿出来,袜子里塞点,荷包里塞点,袖口里塞点。 里衣里她还偷偷缝了口袋塞了大半,剩下的贴近胸口放着,所有的一切准备妥当,她满意的走出了门。 到了大门,季芸没有看到天青,有些奇怪: “红烛,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天青?” 红烛知晓天青被王爷罚了,但天青不让她告诉王妃,她便撒谎道: “王爷派天青管家出去办事,要几天后才能回来呢” 季芸“哦”了一声,便扶着红烛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在青石板上嘎吱嘎吱的行走着,到了梨花巷,季芸便下车来行走,此处是全城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也是离城门最近的一条街道。 季芸身边跟着红烛和被看,其余的护卫远远跟着,走至街道中央。 季芸看到一家糕点铺子,十分热闹,便随意的对被看说道: “被看,这家糕点铺子人好多啊,里面的糕点定是十分好吃,我想尝尝,你去帮我买点,我和红烛去前面的首饰铺子等你。” 季芸一边说着,一边还指着不远处的首饰铺子,被看看着首饰铺子又不远,便小声的答应道: “那王妃,你可不要乱跑,就在前方的首饰铺子等着奴婢。” 季芸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 “知道了,后头还有那么多护卫,你记得把好吃的糕点都买一份,我都要尝尝。” 被看看着季芸的眼神澄澈单纯,她应允后就转身去了糕点铺子。 季芸看着被看被支走,她笑着带红烛往前走着。 到了首饰铺子门口,季芸嘟囔着嘴,略带委屈又商量: “红烛,我不想逛这家铺子了,我们去前头那家成衣铺子” 红烛闻言,惊讶着摇头说道: “王妃,可是被看等会儿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到成衣铺子,我看衣服的时候,你就去找被看不就行了,这么大个人又不会丢。” 季芸不满的嘟囔着嘴巴,有些生气的说着。 红烛见状,只能无奈的跟着季芸走,心想这么多护卫,肯定不会让王妃出意外的,反正也隔得不远,至于被看,只能等会她去寻了。 季芸带着红烛走进了成衣铺子,立马就对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包间在哪儿?让绣娘送几套好衣裳来,本夫人要试穿。” 掌柜的一看季芸,那模样犹如仙女下凡,心下了然,定是哪位贵人的夫人,立马将季芸和红烛带至包间。 那些随行的护卫都在门口站着。 不一会儿掌柜的带着绣娘送来了三套衣裳,季芸用手摸了摸衣裳,又看了看,挑了套颜色较深的珍珠蓝色的纱绣衣裙。 “这套衣服不错,这个绣娘留下来帮本夫人更衣!” 季芸又回头对着红烛说道: “红烛,我在这儿换衣服,你去糕点铺子和被看说一声,来这儿找我,我在这儿等着你们。” 红烛应声而去,季芸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刚看了,她留下来的这位绣娘与她身型差不多,假扮一下应该没问题。 等人都出去了,季芸立即拿出一百两银票放在桌上。 “这里是一百两,你等会将我的衣裳穿上,在这里坐着,等我那个丫鬟回来,这一百两就是你的了。” 绣娘站着,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季芸看着她这模样,应该是害怕有危险,又接着说道: “没有危险的,他们都是好人,不会对你如何的,你若是不愿意,我可就找其他绣娘了。” 说罢季芸将桌上的一百两拿起,准备走,绣娘立马出声。 “贵人,我答应你。” 季芸拿起托盘里的衣裳三下五除二的换好,还让绣娘将头上的发带取了下来。 让绣娘帮她绑好,出门前,她回头问了问绣娘。 “后门在哪儿?” “下了楼梯,左转直走就是了。” “若是她们问你,我去哪儿了,你就说我出去透气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让他们别着急。” 季芸将一切都打点好,然后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向着后门飞奔而去。 季芸的想法很简单,这么一说,李时晏也不会将过错推到红烛她们身上,还有就是这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 她手无缚鸡之力,若是遇到危险,她又跑回王府便是,她可不想将命丢在外面。 至少要保证足够地安全,她才敢去青州找爹娘。 虽然原身爹娘也在此事上利用了她,可她记忆里的宠爱和关心都是真的,他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若是可以,她还是想回去看看她们,替林宝儿看看。 季芸不知道的是,李时晏将天羽安插在她的身边,暗中盯着她。 可惜李时晏终究是派错了人,天羽脑子一根筋,他在远处看着房间里的人还在坐着,并没有察觉出不对,因为他想不到王妃会逃跑。 别说他想不到,王府里任何一个人都想不到,王妃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做,居然想着逃跑。 季芸出了后门,便向城门快速走去,轻而易举就出了城门。 看着此时天色尚早,城门口停着几辆拉客的牛车,驴车,还有马车。 季芸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她的计划里她只能先去桃花村,就是那个她顺手救了的徐青青的村庄。 她想先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然后将所有准备就绪,就去青阳县找原身的爹娘。 毕竟她一个弱女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若是在外遇到坏人,那她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她之所以想要逃,便是想长命百岁,只有保证自己能好好活着的机率下,再考虑她的天下之大,她想四处去看看的梦想! 季芸走近一辆牛车,牛车主人是个老汉,季芸笑着问道: “爷爷,请问你这辆车去桃花村吗?” 老爷爷热心肠的说: “我这辆车不去桃花村,喏,今日你运气好,那辆马车是桃花村来城里送货的,你可以去问问那辆马车载不载你?” 季芸顺着老爷爷指的方向看去,一辆很普通的马车,都没有车盖,四周围起,的确适合送货。 她赶忙道谢,就跑向那辆马车。 走近一看,是一个年轻的少年,皮肤有些黝黑,五官立体分明,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十分忠实可靠。 季芸笑着问道: “请问你这辆马车是去桃花村的吗?” “是的,你要去桃花村吗,你是谁家的亲戚,去桃花村找谁?” 小伙子十分热情的回答,一边说着还打量着季芸。 “我是徐青青的亲戚,我要去徐青青家。” 少年听闻是徐青青家的亲戚,立刻转了态度,一副很熟悉的样子,整个人都眉开眼笑了起来。 “原来是青青的亲戚,待会你就坐我车,我带你去青青家。” “谢谢,谢谢,那这马车什么时候走?我有些急,想现在就走。” 少年闻言,不好意思的回答: “我爹还在城里买东西呢,我得等我爹,估计还要一会儿。” 第37章 钞能力无敌 季芸真的担心,她时间拖久了,就会被被看她们追来,那她的所有一切计划,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她只能使用钞能力了,她看着小哥,商量着说道: “小哥,我着急去桃花村,你可不可以先送我去桃花村,又回来接你爹爹,我可以给你银子,十两银子够不够?” 小哥一听十两银子,他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惊叹出声: “真的给我十两银子?” 季芸一看小哥两眼放光,就知道有戏,她认真的说道: “嗯,是真的。” 小哥立即说道: “那你等我会儿,我和我大柱叔说一声,待会让我爹爹坐他的牛车回桃花村。” 小哥兴高采烈的跑向一旁的牛车,跟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商量了几句,又跑了回来,开心的说道: “姐姐,我和我大柱叔说好了,等会我爹爹出来就和他坐车回去,我们就先走,可是姐姐,你可不能骗我?” 季芸坐上了马车,随即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得意的说着: “给你,姐姐从不骗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哥接过那十两银子,还一脸认真的用牙齿咬了咬,激动的说着: “姐姐,你真是一个大好人,我叫徐有田,姐姐叫什么名字?” 徐有田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可没停,他也坐上马车,调转车头,就赶着马车往桃花村方向走去。 季芸感受着屁股底下的颠簸,虽然难受,但自由的味道让她十分快乐,她不由得大声说道: “我叫林宝儿,我叫林宝儿,我叫林宝儿。” 季芸原本的名字她不想提,只能将原身的名字大喊出来,那个名字是林家父母爱她的表现。 她太渴望她能成为林宝儿,能拥有林宝儿那样的宠爱。 她开心的说着,伸开双手,迎接着前方呼呼而来的风,开怀大笑。 徐有田感受着她的快乐,不自觉的将马车赶得更加快速,他也开怀大笑。 他今天可是挣了十两银子呢,十两银子他可以攒下来娶媳妇了! 马车驶出很远,路开始变得狭小崎岖,季芸感觉到她的屁股真的要成两半了,她苦着脸,叹着气问道: “有田小哥,还有多久才到桃花村啊?” 徐有田小心翼翼的驾着车,不像刚开始那般跑得飞快,他细心的解释道: “宝儿姐姐,还有小半个时辰,我们还有七八里的路程,而且我们村子地处偏僻,所以接下来的路都要难走些,不过你别担心,走过这段小路,接下来的路要稍微好些。” 季芸瘪了瘪嘴,闲聊着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我快十六岁了。” “我已经十六岁了,我上个月刚过的生辰。” 徐有田一脸真诚的说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路上很是开心。 而京师城内此刻却翻了天,当红烛将买了一堆糕点的被看带到成衣铺子的包间里时,看到的不是季芸,而是那位绣娘。 被看不做他想,疑惑的问道: “在这里试衣服的那位夫人呢?” 绣娘按照季芸教她的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夫人说,若是你们问她去哪儿了?就说她出去透气了,她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 被看怔愣了一瞬,什么叫说她出去透气了,什么叫我们问起来? 被看一张鹅蛋脸,泛着怒意,她咬牙切齿的问道: “她说这句话前,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我要你一丝一毫都说出来。” 绣娘闻言,赶忙搜索里做的所有记忆,她颤颤巍巍,支支吾吾的说着: “贵人让我留下来,给她更衣,可她却让我坐在这里,她自己穿好了衣服,还拿走了我的发带,还问我后门在哪儿?她说你们都是好人,不会为难我的。” 绣娘将大概说了出来,她不敢说出那一百两的事,她害怕被看她们将那一百两银票收回去,那她可就亏了,说完她就跑了。 在外盯梢的天羽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出现在被看她们面前,他四处看了看。 “王妃呢?” 被看颤抖的说着: “王妃跑了,王妃自己跑了,天羽,快通知天宿司的人,赶紧找王妃,否则我们都会死。” 天羽一下子愣住了,他摇头将自己思绪拉回,瞬间放了信号。 他下楼吩咐所有的护卫从后门那里分散了找! 然后他又对被看红烛说道: “你们也跟着一起找,我回王府禀报情况。” 天羽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足尖轻点,消失在原地,他快速的往瑞王府飞奔而去。 被看红烛跟着护卫在梨花巷找,一点角落都没有放过,可梨花巷何其大,他们几个人根本找不了太多地方。 红烛想不明白,王妃究竟是真的出去透气,还是逃跑了?可她为什么逃跑?做这个王妃难道不好吗? 天羽到了静雅院,天枢和天凌守在门口,天禄在里面陪着王爷熬着忍着金蚕噬心散的折磨。 天羽立马向天枢焦急的说道: “老大,今日王妃去梨花巷逛街,然后王妃丢了,你赶快多派些人手去找王妃。” 天枢和天凌闻言都惊呆了,王妃丢了是什么意思,天枢不解的问道: “王妃丢了是什么意思?被掳去还是你们跟丢了?还是王妃自己跑了?” “王妃自己跑了,我就在对面房间盯着王妃,王妃换了衣服往后门跑了,我看着房间里还有人,所以没注意。” 天枢闻言,立马和天凌严肃的说道: “你在这儿守着王爷,这件事先不让王爷知道,我带人去找王妃,找到与否,由我来向王爷禀告。” 这一天,整个梨花巷涌入了大量的不明人员,他们都是天宿司的人,他们都在找着王妃,从太阳最盛找到月上柳梢头。都未曾停歇。 他们又将搜寻范围扩大到整个京师,在黑夜中寻找着季芸的身影。 可到了第二日,终究一无所获。 第38章 请罪 破晓时分,东方泛白,微风拂过,空气清凉如水! 整个天宿司在京师的都在找王妃,可找了一天一夜,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 天枢让剩下的人接着找,等城门开启时,将寻找方向转移至城外。 他则带着天羽去向王爷请罪。 当天边露出第一缕光亮,受了一天一夜折磨的李时晏,睁开了眼睛,门外的天禄将一切都已备好。 李时晏沐浴更衣,一袭浅玫瑰色的衣裳松散的穿着,显得他整个人气色红润,十分妖娆多情,他的头发简单的用一根玉簪子挽住,如瀑的青丝披散着! 此时的他,如山间成精的妖孽,一举一动皆像是在勾人! 李时晏坐在桌边,慢慢地吃着桌上的清粥小菜。 突然门口响起了声音: “属下天枢参见王爷!” “属下天羽参见王爷!” 两人跪在门外,异口同声的说着。 李时晏闻言,轻声说道: “进来!” 两人进门后,面向着李时晏,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立马跪下请罪。 最前面的天枢说道: “王爷恕罪,属下办事不力,将王妃弄丢了。” 李时晏闻言,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面对李时晏,天枢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启禀王爷,属下无能,将王妃弄丢了,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寻找,应该不日就会有结果。” 李时晏站起身来,看着跪着的两人,他踱步到天羽面前,冷冷的问道: “本王让你暗中盯着王妃,你怎么盯的?你来说王妃怎么丢的?” “启禀王爷,昨日属下跟随王妃外出逛街,到了成衣铺子,王妃要试穿衣裳,属下就在对面的房间里守着,不曾想王妃让绣娘坐在房间里,她扮作绣娘的样子从后门溜走,属下未曾察觉,属下甘愿受罚。” 李时晏眼中泛着血丝,他质问道: “王妃可留下什么话?” 天羽咽了咽口水,冷静地说道: “王妃让顶替的绣娘告诉被看她们,她出去透气了,说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然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被看她们不是贴身跟着吗?为何王妃离开她们不在,那些跟着的护卫都是死的吗?” 天羽只能承受着李时晏的怒火,尽量口齿清晰的说着、 “王妃看见糕点想吃,让被看去买,又让红烛去找被看,护卫都守在楼下,王妃换了妆扮从后门跑的,属下该死,看管不力,请王爷责罚。” 李时晏越听脸色越沉,他恨恨的说道 “你的确该死,找到王妃后,自行去领二十板子。” 天羽闻言忍不住颤抖起来,天青刚受了罚,全身都血淋淋,要死不活的样子还在他脑海里。 李时晏转头看着天枢,命令道: “一定要将王妃找回来,还愣着做什么?给本王去找,翻遍整个京师也要找到王妃。” “是,属下遵命。” 李时晏看着天枢他们出去,他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逃? 他们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她不是答应了他要乖乖的吗?她为什么要逃? 他脑海中疯狂搜寻他与她的一点一滴,他想起第一次对季芸发脾气,他将她掐晕过去,他又想起第二次对她发脾气,在她面前砍人。 然后他再次见到季芸时,她原本是害怕他的,因为害怕他,所以不得不主动迎合他,她怕不讨好他,就会死,所以她害怕才会逃跑! 所以她对他的主动,不是动心,仅仅只是因为害怕他。 她胆子那么小,她害怕他,想要离开他,这怎么可以。 他不能让她离开,他已经对她动心了,她就只能是他的,她那儿也不能去,那儿也不能去。 李时晏想着想着,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双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他的双唇紧绷着,克制着内心极其疯狂的火焰。 他好想问问她,为何要这样对他?他就那么让她嫌弃吗? “她为什么要逃?” 李时晏嘴里呢喃着这句话,他明知道答案,可他还是想知道,想亲耳听到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他不相信她居然会因为害怕他而逃跑,他的怒意达到极致,他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 天禄及时的扶住了李时晏,他怕李时晏再次毒发,那会要了他的命的,他只能认真的安慰道: “王爷,王妃心里有你的,你忘了王妃曾送过你玉佩,王妃许是贪玩,王妃不也说了吗?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应该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李时晏听闻,眼中的怒意恢复了一点清明,他弱弱的问道、 “是啊,她还送过本王东西,她定是贪玩,这才耽误了回来的时间,她一定会回来的。” “所以王爷,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等王妃回来,看到王爷身体康健,定会十分欢喜。” 是吗?会吗?李时晏在心里想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只能暂且相信天禄说的话。 他渐渐清醒,身上的戾气消失不见,他躺在了床上,陷入了沉思。 此时天凌也从季府里回来复命,他站在门口看着天禄在里面,他直接进了内室,隔着屏风行礼。 “属下天凌参见王爷。” “嗯。” 李时晏如今思绪里全是季芸,他随意应答着。 天凌也不拖拉,直接将昨夜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爷,属下昨夜看到太子从季府的一个小院里出来,今晨属下看到那小院住的是季蓉小姐。” “嗯。” 李时晏又嗯了一声,如今他的王妃不见了,他哪里有心情管他们之间男欢女爱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弟弟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夜闯女子闺阁。 他想碰一下自己王妃,都要小心翼翼,怎么太子喜欢地却如此大胆,还未有婚约就敢无媒苟合。 不对,季蓉曾经与他有婚约,所以季蓉不嫁他,竟是因为和李时安搅合在一起了,难怪难怪。 他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早早就背叛了他,凭什么? 他们找季芸来嫁与他,可为什么季芸也不喜欢他,是不是她们都嫌弃他,嫌弃他无权无势又有病。 李时晏瞬间觉得很烦,她们都瞧不上他,她们都该死,可转念一想,季蓉那双眼里总是泛着淡淡的忧愁,若是一开始,就是季蓉嫁与他,那他会爱上季蓉吗? 他又想到季芸,季芸总是爱笑,除了有些怕他之外,她真的很吸引他。他并没有回答天凌的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季芸。 天禄见状,走了出来,将天凌拉至门外,小声地说着: “王妃丢了,如今王爷正在气头上,季府你也别盯了,去找王妃。” 天凌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敢有丝毫停留,赶忙出去寻找王妃,那可是王爷的女人,可不能有事。 天枢天羽一道出门,脑海里都思索着王妃会去哪里? 天枢看向天羽说道: “我带人去城外找,你带人在城里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王妃对王爷来说,很重要。” 说罢就飞快的往城外跑去。 第39章 入住桃花村 经历了一路颠簸的季芸,终于到了桃花村的村口。 她的开心洋溢在整张小脸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将整个桃花村都增添了一抹亮色,也将一旁的徐有田看呆了,他不受控制的由衷夸赞道: “宝儿姑娘,你可真好看!” 季芸看着徐有田的发亮的眼睛,立即将情绪收敛。 她想她大意了,在这个没有自卫能力,就随时随地充斥着危险的时代,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罪恶,徐青青不就是差点被坏人欺负了吗? 季芸随即整个人警惕着看着徐有田,她可不想碰到那些坏人,若是真碰到了,那她也就完了。 徐有田看着季芸带着防备的眼神看着他,知道自己刚直白的话,让她误会了,他立即着急的解释道: “宝儿姑娘,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只是一是口无遮拦。” 徐有田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赶着马车走着,不在言语。 村子里有许多妇人走来走去,看到了赶着马车的徐有田和季芸,纷纷八卦起来。 作为最八卦的杨桂花立即问出声: “有田小子,你怎么带着一个姑娘回来?你爹呢?” “桂花婶,我爹在后头坐着大柱叔的牛车,这位姑娘是青青家的亲戚,着急来找青青,我就带着她先回来了。” 徐有田声音掷地有声的解释着,他怕他若是不解释清楚,可能明天就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于他和她都不好。 杨桂花精明的眼睛带着亮光,又走向季芸问道: “姑娘,你是青青家什么人啊?来桃花村做什么? 季芸看着杨桂花,害羞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婶婶好,我是青青娘亲的哥哥的儿子媳妇的三舅妈家的侄女儿,我叫林宝儿,我家里出了事,来投靠青青的。” 村里的妇人一听,脑子里疯狂地理着这算是哪门亲戚,徐有田就赶着马车,一阵风似的走了。 终于到了一处山脚下,一座青砖大瓦房孤零零的立在这儿,徐有田立即跳下车,一边拍门一边喊着: “青青,青青,在家吗?你家亲戚来了。” 季芸也随即下车,她刚看了看整个村子,大多是土坯房,像这样的青砖大瓦房只有两三间,她想徐青青家条件还是不错的,她也走到门口站着。 不一会儿,徐青青从里面将门打开,一眼看到了季芸,双腿一弯就要下跪。 季芸见状赶忙拉住她,挤眉弄眼的说道: “青青,见到我这个亲戚吓得都站不住了吗,我这个远房表姐如今可只能来投靠你了。” 一席话将徐青青砸的脑袋发蒙,但她看着季芸说着是她亲戚,她想她定是不想要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她随即附和道: “表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徐有田在一旁说道: “宝儿姑娘,那我就走了,青青,我走了。” 徐青青想知道瑞王妃来此的目的,她立即说道: “嗯,知道了,谢谢有田哥将我表姐送过来。” 看着徐有田赶着马车离去,徐青青将门关好,立即跪下行礼道: “民女参见王妃” 季芸没料到她又来这一下,立马将她扶起来,一脸正经的又是胡说八道,只不过掺杂着半真半假。 “青青,实话跟你说,我并不是什么王妃,我只是跟王妃长得一样,前不久王妃生病了,就找了我这么一个和她长一模一样的人代替她,如今她病好了,我也就自由了,我叫林宝儿,你可以叫我宝儿,以后可不许这样动不动就跪的,我不是真王妃,我都怕折寿。” 徐青青闻言,整个人都怔愣在原地,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季芸见状又认真的说着: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真正的王妃,若是是的话,我将来生个小孩没屁眼。” 季芸心想,原本与李时晏有婚约的可是季蓉,才不是她呢。 徐青青怔愣的面容被季芸的誓言逗笑了,她又确认的问道: “你真的不是王妃?” “我真的不是,你看我刚发的誓言有多毒,谁会拿自己以后的孩子骗人” 徐青青闻言,确实如此,孩子多重要啊,既然她如此说,那她就真的不是王妃,可她还是不解的问道: “那你为何来我这儿?还说是我的亲戚。” 季芸诚恳的回答道: “我原本是青州人,被抓过来假扮王妃,如今自由了,我想回青州,可我一个弱女子,又不敢一个人回去,打算过一久又回去,可我在京师没有认识的人,我就知道一个你,就来找你了。” 说着说着季芸委屈了起来。 “你当日说过救命之恩,当牛做马的,我看你不像骗我,我就来找你了,青青,你会收留我吗?” 徐青青看着季芸委屈的模样,瞬间心疼的说: “我当日说的话是真的,既然如此,那你就在我这里住下来,我养你一辈子都行,你放心!” 季芸闻言,开心的笑了,心想这徐青青真是一个靠谱的人,她当日救她时,第一眼看见她,就感觉她没救错人,如今看来,真的是如此,她又问道: “你爷爷如今身体如何了?可好些了?” “我爷爷都是些皮外伤,回来休养了几天就可以活动了,今日我们村的猎户受了点伤,他过去替人包扎了” 季芸打量着房子,徐青青家一个正屋,两侧有四个房间,右边下首是厨房,左边下首是一个长长得药房,里面全是药材。 徐青青将季芸安置在正屋右下侧的房间里,又拿出干净的床单被套,将房间整理一翻,十分干净简单,季芸很是欢喜,她对着忙碌中的徐青青说道: “青青,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我想以后和你们穿得一样,我出来时,也没带行李。” 徐青青看着季芸的身量,跟她差不多,她就去她的房间拿了一套新衣裳过来。 就是当日季芸给她买的浅青色衣裳,她一直没舍得穿,如今拿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徐青青害羞的说道: “宝儿,这衣裳是新的,就是你那日救我时买的,你先穿着,等明日我们再去镇上,给你扯几块布来再做两身” “青青谢谢你,我出来时就带了些银票,我怕遇到坏人,连包袱都不敢带,如今遇到你真好。” 季芸拿着衣裳,诚恳的说着,眼睛还亮晶晶的,随即从荷包里拿出一百两银票,塞进徐青青手里,十分认真的说: “青青,我暂时那儿也去不了城里,明日若是买布,你帮我去买,这银票就当是在这里的衣食住宿费用了。” “这怎么行,你本身就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我不要,你收回去,你放心住在这里,我定会让你吃好穿好。” 徐青青推搡着,誓死不要的气势,季芸见此,只能无奈的说着: “你若是不要,那我就立即走,就当我从未救过你。” 说罢一脸的生气,转身就走,徐青青傻眼了,立马拉住,认错的说道: “宝儿,我错了,我拿还不行吗?不过宝儿你身上银票够不够,我拿一半可以吗?” 季芸拍着胸脯说道: “你放心,我银票多的是。” 徐青青立马捂住季芸的嘴巴,认真的说道: “宝儿,你有银票这件事可不能乱说,毕竟人心隔肚皮,万一有人觊觎你呢,在这乡下大多都是泥腿子,一年到头见不到个几两银子,更何况还是银票,宝儿,你以后不可不对别人防备,知道了吗?” 季芸点了点头,心想,自己确实太容易招摇了,以后得改。 第40章 开启乡村副本 季芸换上了徐青青的衣裳,她陪着徐青青在院子里翻晒草药,她趁机问一些关于桃花村的事情。 徐青青都一一告诉她,说这桃花村离城里远,周围还有七八个村子,她们平时都去镇上买东西。 她们镇子叫做娜姑镇,还挺大的,卖的东西也齐全,就是她们村里人去镇里卖东西比较便宜,所以村民们若是卖的东西多,都会选择去城里。 两人愉悦的聊着天,突然敲门声响起,季芸赶紧跑进屋里躲起来。 徐青青看着她谨慎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季芸躲在正屋门口,挥了挥手催促她快去开门。 徐青青和季芸对视了一眼后,默契的点了点头,就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她高兴的说道、 “爷爷你回来了,解大哥谢谢你送我爷爷回来。” 解阳春看着开门的徐青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我要谢谢徐爷爷,身体伤着还要去给我爹看病,我送回来也是应当的。” 说到此处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害羞的说道: “还有我过来给我爹拿药。” 说完脸上就渐渐泛起了红晕,高大健硕的身体微微低垂着头,有些不敢看徐青青。 徐青青看着眼前人这副模样,嘴角荡开了笑意,她立即走到爷爷的另一侧扶着爷爷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笑盈盈的问道: “解大哥,你需要什么药材?我给你拿。” 一旁的徐爷爷慢悠悠的开口道: “青青,给你解大叔抓两副药,一副内服,一副外敷,内服药为:龙血,乳香,没药,还有紫河车,外敷药为:香附,乌梅,红花。” “好的,爷爷。” 徐青青赶忙去屋内拿出纸张来抓药,解阳春就站在远处,眼神随着徐青青的动作而动,徐青青很快的将药抓好,递给解阳春,认真的交代: “内服药按比例混合搅拌,碾碎,用少量的开水冲服,对伤口愈合有奇效,外敷药也要碾碎成粉末,然后加入黄酒煎煮,待浓缩成膏状后, 又敷在伤口处, 不仅可以帮助伤口愈合,还可以减轻疼痛。” 解阳春一脸认真的听完,双手接过药材,感谢的说道: “谢谢青青,谢谢徐爷爷。” 拿着药材转身离去的时候将一两银子塞到徐青青手里,说道: “这是诊费和药钱。” 说完就跑了,徐青青一看太多了,想要开口,可是人已经跑远了,只能无奈的和爷爷说: “爷爷,解大哥给了一两银子,有些太多了。” 徐爷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有点多,阳春是个好孩子。” 徐青青闻言,她害羞得低下了头,又想起季芸还在屋内,就进屋将季芸带了出来。 徐爷爷一看季芸,刚要跪下,季芸就立即上前扶住徐爷爷,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 但徐爷爷听完后,还是跪下磕头说道: “姑娘,无论你是不是王妃,救命之恩对于老头子和孙女来说,都是实打实的,请受老头子一拜。” 季芸无奈的受了一拜,立马将徐爷爷拉了起来,诚恳的说道: “徐爷爷,最近我可能要暂住你们家,你就把我当孙女一样,叫我宝儿,如此这般,我才能自在些。” 徐爷爷一听,连说了几个好字,身体就控制不住的咳了起来。 徐青青在一旁忙着给他顺背,然后又扶着徐爷爷往屋里走,季芸见状也在一旁扶着。 两人将徐爷爷扶进了屋里,徐青青立马倒了水给爷爷顺顺,喝了水后,徐爷爷就不再咳嗽,只是看着季芸认真的说道: “宝儿丫头,你若是喜欢咱们这桃花村,就在这儿住一辈子都没有问题,老头子和孙女,会对你好的。” 季芸心想越是善良的人越是苦命,她感激地看着徐爷爷,柔声说道: “徐爷爷,我知道了。” 季芸就这样安心的在徐青青家住了下来,晚饭时,徐青青还杀了一只大公鸡,来招待季芸。 到了第二天,徐青青早早的起床,烧水做早饭。 而季芸懒惯了,当她起床时,徐青青已经将早饭做好,还给她打了洗脸水,弄得季芸实在尴尬! 徐青青将一碗粥,还有一小碟小菜,端进房里给她爷爷,又出来和季芸一起吃早饭,吃完后,徐青青就准备去镇子上,给季芸买她需要的东西。 娜姑镇离桃花村不过五里路,不是很远,坐牛车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季芸待徐青青走了以后,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帮忙晒晒草药,打扫一下院子,其他的她也不会做,只能等着徐青青回来! 徐青青去的时候是走路去的,回来时因为买了太多东西,坐牛车回来的。 徐青青给季芸买了两套成衣,都是棉麻的布料,一件妃色,一件木兰色,都十分适合季芸穿。 还买了两匹布,一匹秋香色和一匹竹色,打算自己再给季芸做两套衣裳,还买了两双鞋子给季芸。 徐青青又路过糕点铺子,给季芸买了几种糕点,然后又去猪肉铺子割了肉。 就这样东买西买,徐青青买了一大堆。 此时季芸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百无聊赖,心想怎么徐青青还不回来? 她无聊得都去了鸡圈看了三四次,看看有没有鸡蛋可以捡。 可徐青青才养了两只母鸡,两只公鸡,昨晚还吃了一只。 季芸也只是在第一次去的时候捡了一只鸡蛋,便再无收获。 期间徐爷爷也出来晒了会太阳,就在季芸望眼欲穿的时候,敲门声终于响起。 季芸激动得跑着去开门,就看到徐青青带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季芸开心的说道: “青青,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无聊啊” “宝儿,饿了,这里有些糕点,你和爷爷先吃着,我去做饭。” 徐青青一边放东西,一边将糕点拿出来递给季芸。 “谢谢青青。” “谢什么,这都是你的钱买的。” 季芸骄傲的说着: “那也谢谢青青!” 季芸吃了几块糕点,就跑去看徐青青做饭,想着有没有什么忙可以帮青青的? 果然她找到了适合她的活儿,那就是添柴火,折腾了半个时辰,徐青青将饭做好了。 他们三人围坐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吃着。 第41章 追妻三十六计 天羽来到城门外时,看到天枢正在一个个询问那些车马的主人。 他赶紧跟了过去,恰好天枢就询问到昨日季芸最先打招呼的那位老爷爷。 “请问老人家,昨日有没有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长得十分漂亮,孤身一人” 老爷爷想了想回答道: “有,看见过一个,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 天枢天羽一听有线索,连忙追问道: “那老人家,你可知道她从哪个方向走了?” 老人家想了一会儿,热情的说道: “那姑娘问我去不去桃花村?我给她指了那辆车去桃花村的,她便坐马车去桃花村了。” 天枢和天羽道了谢,便去找城门守卫,拿出瑞王府的腰牌,借了两匹快马向桃花村疾驰而去。 两人一路兜兜转转到桃花村时,已是午时,正是村里人吃午饭的时候,两人牵着马四处寻找桃花村人,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 正巧昨日八卦的杨桂花婶子早早的吃了饭,提着篮子准备去山上挖点野菜。 天枢天羽立马上前问询道: “大婶,你们桃花村昨日是不是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十六七岁的女子?” 桂花婶狐疑的看着两个人,穿着打扮都十分不俗,她眼里透着精明的说道: “这个嘛……” 一边说着她的手还伸向前来,搓了搓,天枢见怪不怪的从荷包里拿出那仅有的一点碎银子,挑了一块大的递给桂花婶子,严肃的说道: “现在可以说了?” 桂花婶子拿到银子,十分欢喜,就啥都说了。 “昨日我们村确实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娘子,她说她是徐青青的亲戚,喏,徐青青家在前面山脚下,周围就她家一家青砖大瓦房,反正那姑娘进了徐青青家,就再也没出来了。” 桂花婶禀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守则,一边说着还一边贴心的为天枢和天羽带路,到了徐青青家门口,她就说道: “给你们带到了,我要上山挖野菜了,我走了。” 然后就忙不迭的跑了,桂花婶心想,若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那我挣这点钱岂不是要还回去,先遛为上。 天枢和天羽两人转到房屋后头,足尖用力,轻轻跃上房顶,趴在房顶上看着院子。 此时季芸就在院子里,用手扒拉着草药翻晒,还和一旁的徐青青有说有笑。 天枢见此情景,对着天羽说道: “果然王妃在这儿,你守在此处,我回去禀告王爷。” “嗯,好的。” 天枢一跃而下,骑上快马,飞奔回王府,而季芸总觉得有道视线盯着自己,可回头却又看不到,只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天枢回到城门,将马还了,又发射了信号,召回了寻找王妃的众人。 天枢忙得一身的汗,但是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静雅院。 “属下参见王爷!” 李时晏快步走了出来,着急的问道: “王妃找到了?” “属下在桃花村找到了王妃,王妃住在一户农女家,王爷,可要现在去将王妃带回来。” 李时晏闻言,嘴角瞬间荡开了笑容,随即他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思索着天枢的话,究竟要不要将她带回来? 她费尽心思的离开她,若是如今将她带回,她会不会更加害怕他,或者说恨他? 可若是不将她带回来,她万一又跑了,找不到了怎么办? 他有些拿不准主意,他微微仰着头,思考着一个既能将她带回来,又不让她恨她的法子。 天枢见王爷半晌没有说话,便试探性的开口: “王爷,属下有一计可让王妃乖乖回来。” 李时晏闻言,眼睛上下的扫射着天枢,他直接问道: “快说,有什么法子?” 天枢心里想着,王爷如今这般明显是对王妃上心了。 而王妃此人单纯善良,又缺乏安全感,极其容易对别人产生依赖感,所以很好拿捏住王妃,便认真的说道: “王妃既然跑了,就让她在我们眼皮底下过几天自由日子,然后王爷可派属下们扮作山匪恐吓王妃,王爷英雄救美,一来,收获王妃的心,二来,也是间接告诉王妃,离了王爷她活不下去,三来,展现王爷英姿,王爷觉得如何?” 李时晏一听,转头看向天禄,天禄也在一旁附和道: “王爷,属下也觉得可行,王爷之前那样吓唬王妃,这样一来,可以将王妃对王爷的恐惧消除一些。” 李时晏听闻,眉头皱了皱,他捏紧了拳头在房中踱步,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很挫败,他对感情居然如此笨拙。 连自己的女人,都要属下出主意,才有可能让她爱上他,或者说让她慢慢接受他。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他真的很差劲吗?他真的就没有让她喜欢的优点吗? 难道他与她之间只能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吗? 天枢看着王爷这般模样,他心想也许王爷是不喜欢这个方式,那就换另一种方式,他又开口说道: “王爷,若是你觉得此种方案不行,那就换另一种。” 李时晏看着天枢又在给他出主意,他更加急躁,为何他的属下一个又一个的主意,为何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耐着性子问道: “另一种方法是什么?” “王爷现在就去找王妃,然后承认自己的心意,并向之前对王妃的所作所为进行深刻的反思,表示以后会好好的对王妃,用真情感动王妃。” 李时晏直接摇头拒绝,再怎么着他也是王爷,怎么能轻易低头,若是季芸觉得他十分没骨气,那该怎么办? “不行,本王绝不低头。” 沉默在三个人之中蔓延,李时晏气得坐在小榻上喝茶,他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着白,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天枢见此,又接着说道: “王爷,属下还有一招,兴许有用。” 李时晏声音里泛着冷意,不急不躁的吐露出一个字。 “讲” “王爷,那就霸王硬上弓,将王妃抓回来,关起来,好吃好喝的将养着,王爷再拿出自己的真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李时晏一听,砰的将茶杯子扔过去,砸到天枢身前,怒吼道: “本王是那种人吗?王妃若是恨上本王,你们当如何?” 第42章 上山打猎 李时晏坐在小榻上,一个人生着闷气。 天禄在一旁观察王爷许久,察觉王爷的怒意渐渐平息,他附和的开口: “王爷,属下觉得天枢的第一个方法可行,王爷你想,王妃这么些年流落在外,可也是在青州首富家长大的,从小锦衣玉食的,如今王妃在乡下,刚开始王妃可能觉得有趣,时间久了,王妃可能就怀念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的日子了,到那时王爷再英雄救美,王妃肯定乖乖回来。” 李时晏在小榻上沉默了半晌,犹如雕塑一般,最终才无奈的说着: “难道本王就非要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吗?” 天枢和天禄相互看了看,天枢大着胆子说道: “王爷在感情里,适当的使用一些手段,可以促进夫妻感情,增加一些夫妻情趣,并非上不得台面。” 李时晏闻言,盯着天枢思索了一会儿。 “先带本王去看看她!” 天枢领命下去,就带着王爷和天禄骑着马向桃花村疾驰而去。 到了村口,天禄一个人留在此处看马,天枢带着李时晏走小路绕至徐青青家屋后。 已经在房顶趴了一个时辰的天羽,在李时晏进入村子里时,他就看到了。 当李时晏跃上屋顶时,他匆匆行了一礼,然后悄然退下。 天羽和天枢在屋子周围守着,李时晏则静静地看着季芸。 她穿着一身的粗布衣裳,头发用布带绑起,嘴角带着笑意,在那儿忙忙碌碌的晒草药,她好像真的很开心,嘴里哼着他听不懂的歌。 他想,是不是他错了?她本身应该自由自在的生活着,自己多次吓唬她,害得她如同傀儡一般大方得体。 可他转念一想,她如今是他明媒正娶的妻,自己以后对她好些,她定不会再跑了。 李时晏就在那里看了许久,他也在纠结着,他对于季芸究竟是属于什么心思? 是爱是在意吗?他仔细的回想与季芸的点点滴滴,发现他们的回忆太少了,算了,先让她在这儿呆一段时间,等有机会就带着她回王府。 李时晏拧了拧眉头,纵身一跃,径直的朝村外走去,天枢和天羽急忙跟了上去,到了村口,李时晏还是开口了。 “天枢,看着她,有任何情况及时告诉本王。” “是,属下遵命。” 天枢转身又回去徐青青家,在暗处观察着季芸。 李时晏带些天羽,天禄策马回瑞王府,一路上李时晏疯了般的抽打马,骑得飞快。 他就是觉得心烦意乱,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如此,只能莫名的发泄着。 而季芸晒了好久的草药,实在无聊,只能坐在院子里发呆。 她想想有些后悔,刚刚徐有田和解阳春过来,约徐青青一起上山打野味,她应该跟着去的。 想到此处,她长叹一声,怎么离开了瑞王府也这么无趣,不行她要多出去走走,否则她人都要待发霉了。 过了许久,徐青青他们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宝儿,你看解大哥和有田哥打到了,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子,我们今晚有口福了。” 季芸见状,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惊叹道: “哇,这也太厉害了!” 徐有田立马上前,一脸得意的对着季芸说道: “宝儿姑娘,看这只野鸡是我打到的,,我厉害,喏,送给你了。” 季芸看着徐有田这得意洋洋的模样,觉得十分好笑,便打趣的说道: “有田哥最厉害了,明儿能不能再送我一只?” 话毕,一旁的徐青青和解阳春就笑了起来,弄得徐有田一阵尴尬,他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 “好,我说实话,这只野鸡是解大哥和我一起打到的,我一个人很少能打到野鸡。” “有田哥,这只野鸡还是你带回去吃,我和宝儿有这只兔子啦。” 徐青青上前一步,挡在季芸面前,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的兔子。 季芸看着兔子,激动的说: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要吃红烧的。” 一句话将众人惹得哈哈大笑…… 笑过以后,解阳春看着徐青青,眼神有些飘忽,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青青,三天后我要去山里打猎,你要去挖草药吗?” “嗯,要去,我好几天没进山里挖草药了。” 季芸也立即说道: “带上我,我也要去,我不想再待在家里了,太无聊了。” 徐有田一看,也立即说道: “我也要去。” “嗯,那行,那我们约定好,三天后天刚亮,就来青青家集合。” 解阳春将时间确定好,又看着徐青青说道: “青青,我先回家去了,三天后见。” “青青,宝儿姑娘,我也走了,到时候见。” 徐有田说完,也跟着解阳春出门了。 余下徐青青和季芸,折腾那只可爱的小兔兔。 季芸胆子小,不敢杀生,开膛破肚剥皮这样的事,就交给了徐青青。 季芸就在一旁,负责递东西,配合得还算完美。 徐青青的厨艺也非常棒,一锅红烧兔肉给做得十分滑嫩可口,徐爷爷不能吃辣,所以只吃了一点点,剩下的都被季芸和徐青青包圆了。 在这几天,季芸就跟着徐青青晒晒草药,学习一下药理知识,偶尔跟着徐青青在家附近的山上走走逛逛。 徐青青告诉她,她大多草药都在深山里挖,而深山里有野猪之类的大型动物,村子里的人都不敢进去。 只有身为猎户的解大叔和解大哥才会去,她就跟着去挖草药了。 而徐有田也经常跟着解阳春去山里打猎,虽然不如解阳春,但他身子也挺灵活,每次都能打到猎物。 到了约定那天,天微微亮,季芸想着今日要上山,赶忙起床。 可是她还是晚了,因为徐青青又把早饭做好,又将洗脸水烧好了! 季芸赶紧洗漱,解阳春和徐有田就进来了,徐青青将自己蒸的馒头端出来,一人带两三个路上吃。 四人走在小道上,慢慢进入了深山,季芸提着篮子,徐青青背着背篓,解阳春背着弓箭,腰上还带着镰刀和绳子,徐有田也带着镰刀和砍刀。 走了大半个时辰,季芸已经大汗淋漓,可他们三人就跟没事一样。 季芸心想,不愧是天天往山里跑的,比不了,比不了。 他们看着季芸累成这般,便提议原地休息一会儿,徐青青在附近看看有没有草药,解阳春也爬到树梢,观察着附近有没有野味。 徐有田则陪着季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宝儿姑娘,我给你扇扇风!” 不知道徐有田从哪儿摘的大叶子,扇起来确实让季芸凉快了不少,季芸感激着说着: “有田哥,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 徐有田急忙说着,黝黑的脸上升起一股热意,眼睛左右看着,不敢看季芸。 季芸心想,这人怎么回事?莫不是对她有别样的心思?她呵呵假笑两声表示回应。 第43章 打到野猪了 季芸想,这桃花村自己还是不能多待,免得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就麻烦了! 季芸歇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就站起身来说道: “谢谢有田哥,我休息好了,叫上青青他们,我们继续走!” “好的,那我去这边叫解大哥。” 四人再度聚在一起,往里走着,很快到了深山,徐有田跟着解阳春去打猎。 季芸一边学习,一边哼哧哼哧的挖草药,季芸的篮子渐渐满了,徐青青的背篓也差不多了! 她们两个就向着解阳春的方向走去,打算再挖几株草药就在原地等他们。 不一会儿季芸她们就听见了嚎叫,哼哼,叽叽的声音,徐青青立马拉着季芸躲在一个山坡上,小声的说道: “宝儿,是野猪声,解大哥他们遇到野猪了。” “啊,解大哥他们好厉害啊!” 青青笑着和季芸解释道: “野猪凶猛,要杀死它估计解大哥他们要费一番功夫,我们俩乖乖躲好。” 季芸闻言乖乖听话,就躲在山坡坡上不敢动弹。 而森林的另一处,当解阳春发现野猪时,立马爬到一颗粗壮的树上,徐有田也在另一处的树上。 解阳春看着距离,差不多时,稳稳当当的射出一箭,正中野猪的左眼,野猪因为疼痛发了疯似的到处乱撞,好几颗小树都被他撞断了! 当野猪停顿时,瞄了许久的解阳春又射出一箭,成功射中野猪右眼,虽然野猪伤了双眼,但攻击力依旧强盛,解阳春只能在远处拉弓射箭。 可野猪皮糙肉厚,射在身体上的箭并没有没入多深,解阳春和徐有田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着。 当野猪撞了许久,有些体力不支的时候,解阳春跟徐有田轻轻靠近。 他们必须快速的将这头野猪杀死,否则可能会招来其他的野猪,幸好这头野猪并不是很大。 两个人一左一右,纷纷使出大力气,向野猪砍去,两刀下去彻底激怒了野猪,又漫无目的到处乱撞。 两人屏住呼吸,轻轻的避开身体,野猪辨别不到方向,又一直流血,别多久就倒了下去,嘴巴里吐着白沫。 两人见状,又轻轻上前,解阳春一刀砍在野猪脖子上,野猪便没了动静,他们用绳子绑着野猪,再用一根小树杆抬着,向季芸她们那个方向走去。 季芸看到他们过来,激动的说: “青青,你看,他们打死野猪了,好厉害啊!” 然后开心的跑向解阳春他们,想赶紧看一眼野猪的模样。 季芸跑近时,解阳春和徐有田就将野猪放下,站在一旁气喘吁吁。 季芸没见过世面的围着野猪左看右看,她蹲在野猪獠牙处,看着野猪眼睛上的两个血窟窿,惊奇的问道: “解大哥,是你将野猪眼睛射瞎的吗?” 解阳春嗯的一声,然后说道: “幸好这头野猪不是很大,又比较笨,所以我才能射准,否则凭借我和有田两个人是杀不死野猪的。” “哇,那今晚上是不是有野猪肉吃了?” 季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渴望,徐青青及时说道: “宝儿,你真是一个小贪吃鬼,这么大一头野猪,是要卖的,天气渐渐热了,若是不卖了的话,容易放坏了。” “哦,这样子,那我等下可以帮忙卖吗?” 季芸真诚的说着,配上她一脸的娇憨,显得整个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解阳春朗声说道: “可以,等下收钱的事就交给你了。”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往山下走去,季芸提着篮子,可能是过于开心,整个人都洋溢着笑容,将徐青青他们都感染得轻快了许多。 到了山脚,好几个村里人都看到解阳春他们扛着野猪下来,都一一打招呼。 解阳春一脸憨厚的说着: “大家可以相互通知一下,等会在我家宰杀这头猪,想要吃的就早点过来买,二十文一斤” 季芸和徐青青将药材放好了,就赶着去解阳春家里,主要是季芸很着急,她想要去帮忙收钱。 徐青青赶忙交代了徐爷爷,就带着季芸去往解阳春家,穿过一条小路,大概有几百米远。 季芸打量了解阳春家,他家的房子是村里普通的土坯房,但依旧围了一个大大的院子。 一进门就看到挂着的许多兽皮,解阳春和徐有田在灶房那里烧水。 季芸赶忙跑过去,自告奋勇的说着: “我来烧火,你们去忙其他的。” 徐有田看着季芸整个人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烧火这种事怎么也不适合她,他脑子一转,劝道: “宝儿姑娘,你等会不是要收钱吗,你先去院子里找个装钱的东西,等会又过来帮忙就是了。” 季芸闻言,也是,她都没有带装钱的东西,待会儿收了钱没地方放。 徐青青看到季芸,三两句话就被忽悠在院子里东看看西找找,心想,宝儿可真可爱。 “你在找什么?” 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季芸抬头一看,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看起来十分瘦弱,脸色也有些苍白。 季芸露出自己招牌的笑容,眉眼弯弯像月牙般,开心地说着: “待会儿姐姐要收铜板,姐姐在找装铜板的东西,你知道哪儿有吗?” 小女孩没有说话,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深深的簸箕,递给季芸。 季芸一看,大小深浅都好适合! “谢谢你,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弱弱的声音响起。 “我叫白雪,解白雪。” 季芸瞬间想到一个成语,阳春白雪,惊讶的问道: “你是解大哥的妹妹。” 白雪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季芸看着她乖乖的模样,忍不住心生欢喜,伸出手揉了揉白雪的小脑袋,一脸满足的说道: “白雪真可爱,真乖,明天姐姐给你买糕点吃。” “姐姐,真的会给我买糕点吗?” “会的,我们来拉勾~” 说罢季芸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头,朝着白雪晃了晃,白雪的小手慢慢的伸出来,与季芸的手指头勾在了一起,说着郑重的承诺!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说罢两个人哈哈大笑,季芸还抱了抱白雪,说道: “白雪,你好可爱,姐姐好喜欢你。” 在厨房烧水的徐有田看到,也笑开了花,对着徐青青说道: “青青,宝儿姑娘真的是你家的亲戚吗?” 徐青青拍了拍徐有田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 “是不是,和你没关系,别瞎打听。” “问一下都不可以,我们关系那么好,而且我还是你堂哥,没必要瞒着我!” 徐有田略带委屈的说着,其实他也知道,他配不上季芸。 可是看着季芸这般仙女似的人物,难免会动心,他是凡夫俗子,就是很俗,看见美好的东西就想渴望一下。 “不可以,就不说。” 徐青青话语刚落,季芸带着白雪走过来,一脸茫然的问道: “什么不可以?不能说的?我也要听听。” 徐青青一本正经的说: “小孩子别瞎打听。” “青青,我可比你大一岁呢。” 季芸无奈的说道,一旁的解阳春见状,只能打圆场的说道: “我们刚在这里,都听到你和白雪拉勾的话了,看来明日我们要一起去趟镇上了。” 第44章 偷偷去看她 天枢看着几人如此快乐,他立马飞鸽传信给李时晏,信上写道: “王爷,王妃和其伙伴猎到野猪,王妃十分开怀,现在正将野猪宰杀,晚上一起庆祝。” 当李时晏看到信的内容,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他这几天总是在想季芸。 既然今日她如此开心,那他一定要去看看她,他最喜欢看她笑了。 李时晏赶忙让天凌备马,从王府出发。 而当天枢写信的时候,解阳春家的水已经烧开了,解阳春和徐有田将猪烫了一遍,就开始刮毛,然后将刮完毛的猪放在一张桌子上,开膛破肚。 差不多将猪肉清洗干净的时候,村里人就结队而来,准备买上一两斤猪肉。 季芸果断的站在一旁,算账收钱,而解阳春则切肉称肉。 不一会儿,猪肉就不够卖了,好几个村民没买到,还有些可惜,只能失望而归! 而解阳春在卖猪肉之前,就留下了十多斤特别好的肉,还有几根排骨,打算今晚他们几个好好吃一顿。 季芸在桃花村待了几天,对徐青青的做菜水平有了一定的了解,也知道这个时代没有红烧肉的做法,她果断主动请缨。 “解大哥,青青,可不可以给我一块肉,让我做一道你们没有吃过的菜。” 徐有田一听,急忙摇头说道: “不行不行,宝儿姑娘,你就适合在旁边坐着等吃的,做饭这种事不适合你,等会将你衣裳弄脏了。” 一旁的徐青青听到,立马大声的怼徐有田: “你什么意思,亏你还是我堂哥呢,合着就让我辛苦呗。” 徐有田知道自己说错话,忙着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宝儿姑娘不适合进厨房。” 徐青青往徐有田手臂上掐了几下,徐有田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认真的说道: “宝儿姑娘,你去院子里和白雪一起玩去,我来做,今晚上我来做晚饭,青青,你也去休息。” 一旁的解阳春闻言,十分惊讶: “有田,你居然还会做饭?” “做饭,这有何难,今晚就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季芸心想,既然徐有田要揽着做饭,她就不掺合了。 “好,那我和青青就去找白雪玩啦,有田哥你一定要做好吃些,不能糟蹋了野猪肉。” 夜幕降临,徐有田的饭菜终于做好了,季芸闻着飘出来的肉香,心想徐有田还是有两下子,会做饭的男人真的太帅了。 解阳春的爹爹前不久上山打猎,不小心伤了腿,至今出不了房间,只能在房间里吃,而徐青青也端了一碗肉过去给徐爷爷。 就剩下季芸,徐青青,解白雪,和解阳春,徐有田五人。 看着一盆盆色香味俱全的肉,季芸发自内心的夸赞道: “有田哥,你好厉害,没想到你真的会做饭。” 徐青青也在一旁附和: “有田哥,你真厉害,我当了你这么多年的妹妹,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你会做饭。” 弄得徐有田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只能说道: “大家快尝尝,好吃的话就多吃些。” 大家动起了筷子,解阳春尝了一口肉,大声的夸奖道: “有田,你可以啊,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也是今天才知道你会做饭,等着,我去拿一坛果酒来,今晚开心,我们就喝一点,果酒不醉人的。” 徐有田听到这些夸奖,从刚开始的不好意思,到现在他欣然接受,还引以为傲。 等解阳春拿出葡萄果酒,一打开盖子,就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清甜味道。 每个人都深深闻了一下,都催促着解阳春赶紧倒酒。 只有季芸不敢动,她知道她酒量不好,但她又想喝,就是属于又菜又爱玩的小菜鸡,她只能小声的说道: “我酒量不好,只能喝一点点……” 徐有田一听,对季芸关心的劝道: “酒量不好,就不要喝了,免得伤身体。” 但季芸闻着这酒香,她就忍不住,嘴巴馋馋的,她小声的恳求: “解大哥,就一小口。” 解阳春无奈的给她到了小半碗,他们几个都倒得满满当当,举杯共饮,美酒佳肴,好不快乐! 而在房顶上看着这一切的李时晏,则被气得咬牙切齿。 她居然和外男一起喝酒,她居然笑得如此开心,还有那个男的为什么老是盯着他的王妃看。 天枢见李时晏的脸色越来越沉,只能宽慰道: “王爷,王妃这几日并未有逾矩行为,只是今日打到野猪过于高兴了些。” 李时晏并未搭话,就这样看着季芸。 季芸每道菜都尝了一下,都对徐有田夸赞道: “有田哥,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呢,都好好吃。” 徐有田听到季芸的夸赞,仿佛身后翘起了尾巴,说话都眉飞色舞的。 “宝儿姑娘,好吃你就多吃些,若你喜欢,我明日再给你做好吃的。” 徐青青一听,立马打断: “不行,宝儿不能随随便便吃别人做的饭。” 徐有田无奈的瘪了瘪嘴,只能端起酒,猛喝了一口,还将自己呛到了,惹得几人开怀大笑! 季芸抬头看了看月亮,一股欢喜满满当当地将她包裹,现在这样就挺好,有朋友,有自由。她忍不住大声说道: “让我们举杯共饮,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实在太高兴了。” 说罢就端起酒碗,徐青青他们见状,也将碗举起,大家异口同声:“干杯。” 一碗酒喝完,季芸站在月光之下,伸开双手,闭着眼睛,迎着夏夜的微风,脑海里回忆起一些她喜欢的记忆。 广袤无际的草原,风花雪月的山林,还有潇潇洒洒的生活态度。 她想她这一生一定要将这世间繁华看一遍。 李时晏看着季芸那般洒脱模样,心想也许她是属于这天地间,而不是被困于高宅。 他们玩闹了许久,当酒喝完的时候,大家就起身回家。 季芸说的只喝一点点,可最终她还是贪杯了,多喝了两碗,回去时,还勉强清醒些! 等她洗漱完上床时,就醉得一塌糊涂,她双眼紧闭,哼哼唧唧,喃喃自语,李时晏在房顶上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的想要抱抱她。 于是他悄悄从窗户潜入,看着季芸红扑扑的小脸,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季芸感受到脸上痒痒的,但她就是不想睁开眼睛,她用手抓住李时晏的手,在她脸上摩挲着,她嘿嘿笑出声,嘴里念叨着: “好滑啊,好香啊!” 然后还将李时晏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亲,吻了吻,又伸出她粉嫩的小舌头,在李时晏的手指上舔了舔。 李时晏瞬间一阵酥麻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好享受现在这种感觉,他好想要更多。 果然季芸成全了他,季芸舔了后,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她笑着说道:“咸的。” 然后将李时晏的食指整根的塞进嘴里,用她的舌头舔舐着,然后狠狠地一口咬下去,疼得李时晏差点尖叫出声。 李时晏赶忙捏着季芸的下巴,顺势将他的手指拿了出来,否则真的要被她咬断了! 李时晏看到自己的手指渗出了血滴,他想她是属狗的吗?怎么突然咬人? 可看着季芸那醉梦中迷人的样子,他想他认了,就算她真的是狗,他也认了。 他低下头,轻轻的在季芸额头落下一吻,然后将她的被子盖好,带着笑意转身离去。 第45章 满载而归 清晨,阳光洒进了季芸房间,她慢悠悠的睁开眼睛,脑袋有些晕沉沉的。 季芸摇了摇头,穿上徐青青给她做的新衣裳,出门一看,太阳都那么高了! 徐青青看季芸迷迷糊糊的出来,便笑着说道: “宝儿快梳洗,将早饭吃了,昨日你不是答应了白雪,今日要去镇上吗?白雪都跑过来找你两次了。” 季芸猛地惊醒,头也不晕了,赶忙去梳洗,三下五除二的将碗里的粥喝了,着急的说道: “青青,我吃好了,我们去找白雪,现在去镇上来得及不?” “来得及,镇上又不远,再说了,最近没农活,有田哥今日驾马车带我们去镇上,一会儿就到了。” “那我们快走!” 徐青青背了背篓,里面装着些她要卖的药材,季芸就拿了一个篮子,想着要多买些糕点,两人就到了解阳春家。 白雪一看到季芸,苍白的小脸就扬起了笑容,眼睛就变成了两个小月牙,可爱极了! 解阳春一改往日干净利落的打扮,也穿起了长衫,看起来还有几分江湖浪客的样子。 一行人又去了徐有田家,徐有田早早就在马车旁等着,见到他们过来,赶忙喊道: “哎哟,你们终于来了,我可是在马车这里等了许久,快上车,走。” 作为拖后腿的季芸,只能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不起,是我起床晚了!” 徐有田看着季芸害羞的模样,不自觉的打着圆场说道: “我开玩笑的,我今日也起得晚,哈哈哈~” 徐青青和解阳春对视一眼,两人又迅速的将眼神移开,红晕都漫上了两人的脸颊。 季芸看到徐青青低头害羞的模样,不解的问道: “青青,你怎么了?” 徐青青看向他处,若无其事的说道: “没怎么,没怎么,宝儿,你第一次去镇上,可以多看看周围的景色。” 季芸开心的应允,一边看风景,一边和白雪说话,还在马车上讲起了笑话,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坐马车去镇里,半个时辰都没有用到,他们到的时候,正是镇上最热闹的时候,他们先去陪着徐青青将草药卖了,才开始逛街。 到了糕点铺子,季芸大手一挥,让小二将他们店里卖的最好的都打包两份,然后季芸的篮子就被装得满满当当。 季芸赶忙拿出一盒来递给白雪,温柔的说道: “白雪,这些都是给你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解阳春在一旁看着季芸如此花钱,连忙说道: “宝儿姑娘,如此太破费了,买一盒就行了,没必要买这么多。” “没事的,解大哥,我也喜欢吃啊!” 季芸一边付钱一边说道,然后出门后,拉着白雪的手,只要白雪多看一眼的东西,季芸都大手一挥,买! 徐青青知道季芸有钱,对她是无可奈何,可解阳春和徐有田看着季芸如此挥霍,他们都在心疼钱。 当季芸给白雪买珠花的时候,解阳春连忙制止。 “宝儿姑娘,够了,不用再买了。” 季芸看着他们几人如此紧张的模样,只能妥协道: “就让我再买这最后一样东西给白雪,接下来我就不给白雪买了。” 然后季芸就买了十对珠花,花了三两银子,对于季芸来说,洒洒水,对于解阳春他们来说,这可是半年的粮食啊! 接下来季芸倒是没怎么买东西了,大家也都轻快多了,毕竟他们手里都拿了不少东西了! 回到徐青青家的时候,几人将季芸买的东西一件件的搬进屋里,堆了好大一块地方。 季芸拿出那些珠花,挑了一对粉色和蓝色的珠花,还有一对银耳环拿给徐有田,认真的说道: “喏,有田哥,这是来回的路费。” 徐有田闻言,看着季芸的眼里有些怔愣,他生气的说道: “宝儿姑娘,你为何要与我见外,我们不是朋友吗?干嘛还计较这些,我不要。” 季芸笑着说: “我刚逗你的,这才不是车费,这是送你的。” “我又不是姑娘,我要这些做什么,我又用不上。” “给你你就拿着,你若是将来遇到想送的人,送给她便是了,怎么会用不上呢,解大哥我也要送的。” 说罢,又拿了红色和黄色的珠花给了白雪,外加一个银镯子;又挑了粉色和青色的珠花给了解阳春;又拿了粉紫色和胭脂色珠花,还有一个手镯给了徐青青。 季芸高兴的说道: “很高兴认识你们,你们就不要客气了,这桃花村我始终待不长久的,趁我在的时候,我就想对你们好些。” 徐青青一听,疑惑的问道: “宝儿,你要走吗?我们桃花村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天下之大,我想四处去看看,我这一生终究是要漂泊的。” 一旁的徐有田想说些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里的悲伤都溢了出来,化作一颗颗晶莹的泪滴。 他转过身去假装弄马车,无人看见,他努力的忍住泪水,又在不经意间将脸上的泪痕擦干。 然后转身若无其事,只是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哽咽,他略带揶揄的说道: “我先将马车送回去,等会我又来青青家,给你们做饭吃,今日宝儿姑娘买了这么多肉,若是青青做饭,岂不是浪费了。” 徐青青闻言,就追着徐有田跑,作出要打他的样子,把徐有田吓得驾着马车就跑了。 解阳春也将季芸送的东西带回了家,然后过了一会儿,跟着徐有田一起过来。 季芸则在一边,跟着白雪玩闹,徐青青又在翻晒那些草药。 在厨房做饭的徐有田看着季芸开怀大笑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楚。 他想不愧是仙女,是注定要翱游四海的,不过幸好,他曾见过这世间最美的姑娘。 玩闹了一会儿,季芸走进厨房,看着徐有田说道: “我上次说过,我要做一道你们没吃过的菜,今日我想做。” 徐有田往旁边站了站,但还是觉得厨房不适合他,他笑着带商量着说: “宝儿姑娘,你若是信任我的话,你可以在旁边指挥我,我来做,因为这样我也能学会这道菜。” “好,那我在旁边指挥你。” 季芸就在一旁指挥着徐有田,不愧是做饭有天赋的男人,每一个步骤都完成得刚刚好,简直完美! 当所有的菜端上桌时,季芸立马就尝了那道红烧肉,真的很好吃,比她做的还要好吃,她立马招呼大家一起吃,还不忘夸赞徐有田。 今晚上徐爷爷也出来一起吃饭了,尝了尝红烧肉,十分赞赏的说道: “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色泽鲜艳,是道好菜” 大家都纷纷尝了红烧肉,满嘴的赞赏,而在屋顶上的天枢见此情景,他也好想尝尝,究竟有多好吃,他一定要告诉王爷,王妃还会厨艺,没准他就能吃到了! 第46章 李时安的两难 长宁宫外,殷红的晚霞,犹如一碗鲜血洒红了半边天,而长宁宫内,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扰乱了宫里的平静。 此时皇后蒋灵一身华丽宫装,由于刚刚重重一挥,她头上两侧的流苏在不停的晃动。 她的眉紧紧拧起,眼角的皱纹衬托着她眼里燃烧的怒火,白皙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她咬牙切齿的说着: “你是本宫拼了命生下来的,你为何不愿意听本宫的?” 李时安扬起头,隐忍着眼里的悲伤,声音里透着无奈与告诫: “母后,正因为我是你当初千辛万苦才生下来,你不应该多为我考虑吗?” “我为你如此考虑,还不算考虑吗?心柔有何不好,她德才兼备,温良娴淑,举止大度,国色天香,心柔如何不配做你的太子妃?” “母后,我已有心悦之人,你若是非要我娶蒋心柔,那你就白发人送我这黑发人。” 皇后闻言,出声打断李时安,瞪着他,眼中盛满了泪水,她颤颤巍巍的坐下,嘴唇微微颤抖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时安,痛心疾首的说道: “你竟然敢这般威胁你的母后?你这是要我死啊,好,我今晚就找根绳子吊死,省得碍你的眼。” 说罢呜呜哭了起来,李时安站在一侧,看着皇后如此模样,忍不住的心软道: “母后,并不是儿子不愿意娶蒋心柔,而是那蒋心柔不能娶,母后,你当了三十年的皇后,蒋家得到的好处已经够多了,可蒋家这些年可曾为国为民做过什么?母后,你若是想要儿子当皇帝,那你就不要强迫儿子娶蒋心柔。” 皇后闻言怔愣了几息,眼中的怒意渐渐退下,她柔声说道,试图让李时安理解她。 “可我姓蒋,我若是不帮着蒋家,等我百年以后,那蒋家如何立世?所以,你必须娶心柔。” “母后,若蒋家安分守己,如何不能袭爵百年,可蒋家,可舅舅他们安分过吗?前不久蒋牧云调戏良家妇女,被嫂嫂打断腿这件事,整个朝堂都知晓,母后不会不知,可舅舅居然还有脸向父皇告状,若不是为了顾及母后你的脸面,我都要请旨将那蒋牧云狠狠打一顿。” 皇后闻言,有些心虚,但她还是替蒋家解释道: “安儿,你是知道母后的,出身低微,舅舅家再做错什么事,也终究是你舅舅,不能不帮啊。” “母后,若你当年没有当上皇后,依旧是农家女,你被权贵欺负了,求告无门你又当如何?” 李时安的眼眸深邃辽远,他就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后,看自己的母后如何回答。 过了许久,皇后才慢慢回答,声音有些微弱。 “可惜没有如果,不是吗?本宫现在是皇后,本宫的哥哥是忠义侯,本宫做这天下万民之母,万民敬仰本宫,就也要敬仰本宫的娘家,难道不是吗?再者说为何牧云不欺负别人,单单欺负那女子,说明那女子本就是不安分的,难道不是吗?” 李时安见自己母后胡搅蛮缠,眼里满满的都是失望,他不明白他的母后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站起身欲要离开长宁宫,他声音冷淡却又透着威胁的说道: “总之我不会娶蒋心柔的,太子妃之位我会与父皇商量,就不用你操心了。” 皇后见自己的儿子如今这般模样,与她也不再亲近,她眼中满是怒火,她怒吼着,好像将自己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你心悦之人究竟是谁?” “季怀琛之女季蓉” “为什么是她?她年纪可比你大。而且她姐姐已经是你嫂嫂了。” “因为儿子就是喜欢她,你若是再逼我娶蒋心柔,我就带着她私奔,四海为家,母后,到那时你这么多年的谋划可就功亏一篑。” “你知道些什么?” 皇后的嗓音沙哑,又带着轻微颤抖。 李时安并没有回答,只是停留在了原地一瞬,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长宁宫。 他想,原来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得到了花,便想要树,得到了树便想要整片森林。 他的娘亲,终究在这千万恭维声中,变得虚伪,自私,还有狂妄,真是可笑! 李时安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懂他,爱他最纯粹的人只有季蓉了,他好想季蓉啊,又是好几天没见了! 夜半时分,李时安又翻进了暗香堂,站在床前,整个人委屈得像只淋了雨的小狗狗,眼中的泪水充盈着眼眶,好像下一秒他就要碎了! “蓉姐姐~” 季蓉听到李时安委屈又哽咽可怜的声音,立马坐起,双手抚上他的脸颊,眼里透着浓浓的担忧,轻声问道: “殿下,你怎么了?” 李时安猛地扑进季蓉怀里,双手紧紧扣住季蓉的腰,头枕在季蓉的肩膀,委屈的说道: “母后逼孤娶蒋心柔,她如今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利用我帮扶蒋家。” 季蓉轻轻拍打着李时安的背,眼里满是心疼,这个时候,她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声的抱着李时安。 李时安久久没有听到季蓉的回答,他离开季蓉的怀抱,双手抓着季蓉的手臂,眼里满是坚定,他严肃的说道: “蓉姐姐,我李时安这一生都只会属于季蓉,绝不会娶那个女人,我发誓……” 话还未说完,季蓉就伸手捂住了李时安的嘴巴,她的眼里是满满的感动和爱意,她秀眉紧紧蹙起,抿了抿嘴巴,哽咽的说道: “殿下,你不需要发誓,我永远坚定的信任你,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陪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是蓉姐姐,孤真的好怕好怕有一天孤不得不娶蒋心柔,好怕有一天会让你伤心。” “若真有那么一天,那我也不会责怪殿下,我知道殿下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有殿下的心就够了。” 季蓉的声音温婉轻柔,眼睛里是坚定,信任,李时晏忍不住的眼里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瘪着嘴轻声喊道: “蓉姐姐~” 季蓉伸手小心翼翼地拭去那滴泪,心中阵阵酸楚,让她忍不住的心疼,她努力的扯出一丝笑容,柔声揶揄道: “殿下,都多大了,还流眼泪,羞死人了。” 李时安匆忙的抬手将自己眼里的泪水揉散,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倔强的说道: “孤才没有哭,孤只是被烟迷了眼睛。” 话毕,两个人都笑出了声,季蓉主动的扑进李时安怀里,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她柔声说道: “殿下,我季蓉此生何其有幸能被殿下如此对待,我真的心满意足了。” 李时安环抱着季蓉,两人都没有说话。 时间静静地流淌,季蓉抬头看着李时安,莞尔一笑,清丽的笑容里,带着浅夏清风拂过的舒适感,让人心神俱醉! “殿下还不回去,莫不是想在我这晚香堂过夜?” 李时安看了看窗边的月光,知道时辰不早了,再待下去就要天亮了,他语气里温柔的包裹着不舍。 “蓉姐姐,孤走了,下次又来看你。” 李时安抓起季蓉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他的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如冬日的暖阳,融化了白雪! 季蓉笑靥如花的看着李时晏消失的背影,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搅着被子。 她想,如果她与他之间只剩死路,那她也会勇敢地为他而死。 第47章 就这样受伤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大地,季芸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笑意随之而来。 今日是五月十一,她的生辰,不知不觉她在桃花村待了十多天了! 她刚出门准备梳洗,徐青青就拿了一套新衣裳过来,只见她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声音里满是欢愉。 “宝儿,今日你的生辰,我没什么送你的,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衣裳,你快换上看看~” 季芸闻言,眼角眉梢皆是笑意,透着阳光般的明媚,她蹦蹦跳跳的挽着徐青青的手臂,声音甜得像抹了蜜般。 “谢谢青青,你对我真好。” “我们是好姐妹,本该对你好,走,进屋,我给你梳个发髻。” 在桃花村的日子里,季芸都是用一根发带将自己的头发盘起来。 今日徐青青给她梳了一个很可爱的发髻,还簪上了之前买的簪花,显得季芸更加娇俏灵动。 徐青青拉着季芸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今日不止是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解大哥和有田哥也准备了,还有白雪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季芸闻言,十分震惊,没想到他们都知道了她的生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青青,就一个普通的生辰,你怎么还告诉解大哥他们,又让他们破费了。” “你不是说我们都是好朋友吗?为好朋友准备生辰礼是应当的,难不成你只是嘴巴说说,心里并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徐青青语气逐渐认真,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眼睛紧紧的盯着季芸。 季芸扑哧笑出了声,摇着徐青青的手臂,撒娇的说道: “我只是担心你们太破费了,你们送我礼物我很开心,真的,不要生气嘛~” 徐青青冷面不到一瞬,就被季芸的撒娇卖萌成功逗笑,然后拉着季芸就往外走。 院子里的桌子上,已摆好了早饭,还有一碗长寿面,里面卧着一个煎蛋,还有肉片青菜,桌子边站着解阳春,白雪,还有徐有田。 当季芸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一缕阳光打在季芸的身上。 一袭妃色衣裙,盘好的发髻间两朵簪花若隐若现,她灿烂一笑,犹如山间娇媚的山茶花,娇艳欲滴,动人心魄。 他们赶忙上前,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上,白雪捧着一束鲜花上前,笑着说道: “宝儿姐姐,这是我今早上刚去山上摘的,可好看可香了,希望姐姐永远开心幸福!” 季芸看着手中各色的小花,低头轻轻嗅了嗅,然后夸张的说道: “谢谢白雪,这花真的好香啊,姐姐很喜欢。” 解阳春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自己的礼物,害羞的说道: “宝儿,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这是之前打的狐狸皮毛做的手捂,你冬日里就能用上了,挺暖和的。” 季芸接过,还上手试了一下,开心的说道: “谢谢解大哥,我很喜欢,很暖和,我现在都开始期待冬天了。” 最后是徐有田,他拿出一套书籍,双手递给集训,大方自然的说道: “你当日说要看尽天下的美景,这是我去城里书肆给你买的,大梁游记,里面记录的都是大梁各个州城的美景。” 季芸接过这套书籍,还有些重,也比较厚,她亮晶晶的眼神看向徐有田,认真的问道: “这套书籍很贵?谢谢你有田哥。” “也还好,并不是很贵。” 徐有田挠了挠头,然后又接着说: “宝儿,今日你生辰,这生辰面可是我给你做的,快尝尝,不然等会面该坨了。” “好。” 季芸答应完就赶紧坐到桌子上,吃长寿面,大家也一起吃着早饭,气氛十分融洽和谐! 房顶上的天枢方才知道,今日是王妃生辰,立马飞鸽传信给了李时晏。 当李时晏收到信后,就赶忙去了库房,他想他要挑一个最适合季芸的生辰礼,今晚上偷偷的送给她。 吃完早饭后,当大家问季芸今日想做什么时,她心想来桃花村这么久,最喜欢上山打猎,所以她毫无犹豫的说道: “我想上山打猎,还想看你们再打头野猪。” 大家闻言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然后解阳春和徐有田就回家准备工具了,白雪太小,就回家去了。 季芸和徐青青都背着背篓站门口等着,不一会儿他们就准备妥当,大家向着山里出发。 季芸上了几次山,这次可轻松多了,一路上都不曾停歇,走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走到了深山里,灌木丛极为茂盛,树木也高大。 解阳春和徐有田看着地上的脚印和粪便,寻找野猪的踪迹。 季芸跟着徐青青在一起,学习到了一些药理知识和如何辨别草药。 所以季芸就一个人往山坡坡上爬去,打算去上面挖草药,在低处的徐青青见状,赶忙阻止道: “宝儿,深山腐烂树叶多,路滑,你别往山坡上去,小心摔倒。” “没事的,青青,我可小心了,不会摔倒的。” 季芸顺利的爬到山坡上,灌木丛极深,太阳被高大的树木所遮挡,还有些阴冷。 季芸瞬间打了个寒颤,她摇了摇身体,就低头四处寻找着草药。 没一会儿她就见到了一株三七,她立即兴奋地跑过去,然后用手上的小锄刀准备开挖,她扒开灌木丛,一条青蛇就向她飞来。 说时迟 那时快!季芸瞬间往后一退,成功的躲过了青蛇的毒牙,却不小心踩在湿滑的石头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山坡下的徐青青就听到一声尖叫,急忙抬头看去。 就看到季芸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她赶忙冲上去,想拦住季芸,可速度太快了! 季芸几乎瞬间就撞到了坡底的石块,晕了过去。 徐青青急忙跑过去,季芸就躺在那里,脸上被石块划出一大道血痕,往外汩汩冒血,衣裙也被划破了好几处。 她声音里带着颤抖,大声的喊着: “解大哥,徐有田,你们快过来……” 循环往复,声音在森林里回荡…… 徐青青又赶忙跑去背篓里拿出她刚挖的止血草药,放进嘴里嚼碎,敷在季芸的脸上,可血太多了,怎么也止不住,徐青青急得眼泪哗哗往外流。 她的呼喊声越来越低,只剩下哽咽。 事情发生得太快,在暗处跟着的天枢距离太远,他飞奔过来时,季芸已经晕倒在地。 当看到季芸的伤口,他立即上前将徐青青拉开,力气之大,徐青青被他甩倒在地,他冷冷的说道: “王妃危在旦夕,我要将她带回王府救治。” 说罢就抱起季芸在森林里穿梭,速度快得如同飞鸟般,一眨眼不见了踪迹。 徐青青怔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眼泪在无声的涌出。 解阳春和徐有田听见呼喊,就朝着声音跑过来,看到的就是徐青青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还挂着泪痕,身体微微颤抖着…… 徐有田看了看周围,没见到季芸,他立即上前着急地问道: “青青,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宝儿呢?宝儿那儿去了?” 徐青青被吓傻了,整个人都是凌乱的,她含糊不清的说道: “宝儿从山坡上滚下来了,整张脸都是血,我给她止血,怎么也止不住,怎么也止不住,全是血……” “那宝儿去哪儿了?你说啊。” 徐有田紧张得双目通红,手上一个劲的晃着徐青青,然后他又转身,四处寻找。 “宝儿被人救走了。” 徐有田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解阳春上前将徐青青拉了起来,关心的问道: “青青,别哭了,至少宝儿被人救走了,可是这深山里哪里来的人呢?” 这句话问出来,徐有田刚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又将那双泛红的双眼转向徐青青,质问道: “是谁救了宝儿?他从哪儿来的?” 徐青青此时脑子嗡嗡的,她只能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那个人说他是王府的人,他说王妃危在旦夕,只有回王府去医治。” 一句话将解阳春和徐有田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第48章 重回瑞王府 天枢抱着季芸快速在深山里穿梭,天枢想,得快些,再快些,否则王妃血都要流干了! 当天枢终于飞奔到自己留在村子里的马时,他早已大汗淋漓,他不敢有丝毫停歇,翻身上马带着季芸,一路疾驰。 途中季芸被颠醒,可她实在没力气,说出的话如蚊子轻嗡,天枢不仅没听到,连她醒了都不知道,只一个劲的赶路。 季芸心想,真倒霉啊!今日可是她生辰啊,没有被李时晏砍死,也没有被毒蛇咬死,居然差点被滚死,如今又要被马颠死,老天爷,救命啊! 季芸在心里暗暗骂着,悔恨着,一会儿她又被马颠晕过去了。 天枢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赶到了王府,一进门就赶忙吩咐护卫去找府医,他迅速抱着季芸跑进了静雅院。 李时晏此时正好在小榻上看书,看到天枢抱着一身血的季芸。 他整个人的思绪一片空白,只有一颗心紧张的跳动着。 天枢快速地将人放在床上,立马跪下请罪道: “王爷,属下办事不力,没有护好王妃,甘愿受罚。” 李时晏赶忙坐在床边,拉起季芸的手,将眼中的光慢慢聚拢,语气里是忐忑和紧张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王妃怎么会受伤?” 天枢只能老老实实的将王妃发生的事情一一回答。 “王妃去山上采药,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属下距离太远,没来得及阻止,属下有罪。” 李时晏闻言,一阵后怕,她怎么如此不小心,若是她真出了什么意外,他该如何? 看来她那儿也不能去,她只能待在他的身边,由他亲自守护着,这才离开他多久,就将自己弄得这般血淋淋的。 孙不言很快到了,仔细观察了季芸脸上的伤口,最后把了脉,严肃的说道: “王妃没什么大事,只是暂时晕过去了,只是她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还需要找个婢女来亲自看看……” 话还未说完,李时晏就吩咐道: “你们都出去,本王自己检查。” 李时晏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季芸脸上干涸的血迹,她的伤口从右眉峰延至脸颊,有一寸多长。 他将她的脸擦拭干净,动作轻柔的解开她的衣裳。 他的心跳如鼓,紧张得快要冲出胸膛,这是他第一次看一个女子的身体,但他不敢多想。 他仔仔细细的检查季芸身上有无其他伤痕,看着她白皙光滑的皮肤上,只有几处青紫,他松了一口气,幸好身上没有其他伤。 他拿出自己的衣裳,一套月白色的长袍,带着干净的松香,他极其轻柔的将衣裳给她穿上,将被子掖好。 他朝着门口喊道: “进来。” 孙不言又忙不迭的跑了进来。 李时晏坐在床边,手里握着季芸的手,他眼里满是柔情蜜意看着床上昏迷的人,生怕吵醒了她,小声的问道: “王妃脸上的伤如何?会留疤吗?” 孙不言看着李时晏这副深情模样,紧张不安的说道: “这王妃的脸十分娇嫩,如今这道疤不仅大,而且还深,很有可能留疤。” 李时晏闻言,面若冰霜,眼中闪着怒意,冷冷的说道: “王妃脸上不能有疤。” 李时晏心想,季芸那么好看,若是她知道自己脸上会留疤,她以后都不开心了怎么办? 而躺在床上的季芸在李时晏的折腾下,没一会儿就醒了。 她感受到李时晏的温柔触碰,可是眼皮好沉重,她醒不过来,她静静地听着房间里的对话。 听着李时晏声音里的怒意,她想果真男人最是看脸,若是她真留疤了,那惹恼了李时晏,估计李时晏都不带一点犹豫的,直接将她砍了,老天爷,救命啊! 突然,季芸反应过来,她怎么又回到王府了,脑袋好晕好沉好疼,又昏睡了过去。 孙不言思索了良久,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说道: “王府里有莹肌玉容膏,伤口结痂的时候,一天抹上三四次,若是王妃恢复得好的话,伤疤便会淡许多,若是想恢复如初,那估计很难。” 李时晏闻言,他的脸色阴沉得如暴雨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来,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寂静,良久,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本王无论你用什么法子?王妃的脸上不能留疤。” 孙不言面对李时晏的怒意,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王爷,这王妃脸上的伤口太大了,若是想要恢复如初,估计医仙老前辈有方法。” 李时晏闻言,脸上的冰霜渐渐退去,眼神从未离开过季芸,他心疼的说道: “还站在这儿干什么?王妃这么久还不醒,还不快去熬药。” 孙不言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心想,幸好机智,将这个难题扔出去了,否则这日子不好过了! 房里只剩下李时晏和季芸,李时晏一会儿摸摸季芸的脸,一会儿又将季芸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 过了许久,孙不言带着红烛和被看进来,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 “王爷,王妃脸上的伤口需要敷药包扎,让被看她们来。” 李时晏看着托盘里黑漆漆黏糊糊的药,便起身站至一旁看着,看着被看轻轻的将药敷在季芸的脸上,冰凉的触感,季芸发出了嘶的声响。 急得李时晏慌忙说道: “动作轻些,别把王妃弄疼了。” 上药的被看,只能一点一点的将药涂上去,然后又按照孙不言说的,将季芸的脸给缠上了绷带。 所有的弄好,被看准备喂药时,李时晏说道: “把药给本王,本王来喂……” 只见李时晏端过药碗,直接捏住季芸的下巴,迫使她张开了嘴,将药悉数灌了进去。 被看看着王爷如此粗鲁,怔愣了一瞬,便将药碗拿走,房间里李时晏将季芸嘴角溢出的药汁,一点点擦拭干净。 过了许久,季芸终于醒了,她声音微弱又沙哑: “王爷~” 李时晏看着季芸慢慢睁开双眼,眼中欣喜可见,他附身凑近季芸,语气里不自觉的带着喜悦! “王妃,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嗓子干,想喝水……” 李时晏快速地给她倒了一杯水,将她扶起,喂她喝水,他又问道: “可还要喝?” 季芸微微点了点头,疼痛席卷而来,季芸不由得闷哼一声,李时晏又喂她喝了一杯水,着急的问道: “是不是伤口疼了?” 季芸喝了水,嗓子舒服了许多,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李时晏,配上她满头的绷带,又可怜又可笑! “嗯,王爷我怎么回王府了?” “你还说呢,才离了王府多久,便将自己伤成这般,若不是本王派天枢暗中保护,你不知还有没有命活?” 李时晏故意说得严重些,想吓唬一下季芸,好让她以后乖乖的,别再逃跑了! “王爷,你派人跟踪我,所以我一开始逃跑,你就知道了。” “不是跟踪,是保护,你刚逃跑的时候,本王不知道,是你逃跑后,天枢他们费了好大劲才在桃花村找到你的。” 季芸闻言,一阵绝望,她想,难道这辈子只能待在这王府,如履薄冰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王爷会罚我吗?” “罚,当然要罚,罚你以后只能待在本王身边……” 第49章 记不得你的模样了 季芸闻言,头转向一侧,闭上了眼睛,她突然觉得好烦! 这突如其来的霸总发言是怎么回事?她脑袋嗡嗡的,脸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又想着李时晏的话,难不成她以后只能待在这瑞王府了,她更加烦躁! 李时晏看着季芸不理她,他的心又沉了沉,随时在发疯边缘跳跃。 “她为何这般?她真对他厌恶至极吗?连话都不想与他说,也不想看他,季芸,为何要如此对待他?她究竟在清高些什么?” “不能生气,不能再吓她了,她胆子本就小,若是趁她这般模样,还吓唬她,那他还是人吗?” 李时晏的思绪来回拉扯,眉头紧皱,眼里是怒意和担忧相互纠缠,他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由着她,只不过不会再让她逃了,她若是再敢逃一次,他就将她抓回来,关起来,到时候做什么再也由不得她了。” 李时晏这样想着,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王妃,你好好休息,红烛和被看在门口,有什么事叫她们就行,本王去趟书房,待会过来陪你。” 季芸闻言,没有任何动作,她只是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李时晏看着她如此这般,他眼角抽了抽,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李时晏到了静心阁,他坐在书桌前,提笔给舅舅沈靖舟写信,希望他能带医仙来趟京师,看看季芸脸上的伤,可还能恢复如初? 不觉间,夕阳西斜,宫墙高耸入云,蜿蜒曲折的琉璃瓦屋顶在余晖下闪着金光! 长生殿内,李时安和皇上正在对弈,随着黑子落下,满盘棋局结局已定,李时安恭敬的说道: “父皇,儿臣又输了。” “你啊,终究是年纪太小,太过冒进,若是你走一步看三步,又怎会输?” 皇上李修远的声音里透着宠溺慈爱,又笑着说道: “安儿,你母后说你许久未去看她,整日寝食难安,今日时辰还早,可要随父皇去看看你的母后?” 李时安闻言,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严肃的说道: “父皇,儿臣不去见母后,你应当知道是为了什么,她非要儿臣娶那蒋心柔,儿臣不愿意。” 皇上其实打心里也不愿立蒋家女为太子妃,可是他又不愿意看着皇后伤心,只能劝说道: “你是太子,太子妃须得早早定下,可你一直不立太子妃,这样如何不伤你母后的心?” 李时安没想到他的父皇如此说,他有些着急道: “父皇,儿臣已有意中人,非她不娶,此生也只愿娶她一人,只要她一人,父皇,你可不可以给我们赐婚?” “哦,你的意中人是哪家姑娘啊?” “是儿臣的老师,季怀琛的嫡次女季蓉。” “安儿,季家嫡长女已是瑞王妃,若是次女再成为太子妃,恐有不妥,不若侧妃之位给她如何?” “父皇,儿臣求你赐婚,儿臣此生只要她一人。” 说罢李时安就跪了下来,脸上无比坚定真挚! 皇上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子这般求他,他于心不忍,可是他又想到他的皇后,两两为难,他只能无奈的说着: “你母后那边,朕也为难,若不然朕为你和季蓉赐婚,你再纳了蒋心柔为侧妃便是,这是最好的方法。” “父皇,你当初对母后那般心意,可为了天下,你最终娶了沈娘娘,可结果呢?沈娘娘早逝,皇兄又病魔缠身,你如今可曾后悔,你还想要你们的覆辙在儿臣身上重导吗?” “你放肆!” 皇上怒吼出声,脸上血色上涌,止不住的咳了起来,一旁的朱有成赶忙给皇上顺着背,又倒了茶水,才将皇上的咳嗽压了下去。 李时安见状,跪着向前挪了几步,手扶着皇上的膝盖,眼里溢着委屈不甘还有愧疚。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不该如此气你,可儿臣只求你这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儿臣,将季蓉赐给儿臣做太子妃!” 皇上看着自己儿子这般,想起了他曾经也是力排众议非要立蒋灵为后,也是他坚持了十多年,最后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娶沈静姝。 皇上心脏抽痛了一瞬,沈静姝,他都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只记得那年初见她时,惊鸿一瞥恍若天仙,天地万物在那一瞬都失了颜色! 那年她才十五岁,而他是三十三岁,他为了与蒋灵的那个承诺,他强忍着恶心,将自己灌醉,与她洞房花烛! 幕帘下的她笑着轻声唤他,声音婉转悦耳,他不管不顾粗鲁地将她推倒,她哭红了眼,她像是被他揉碎的娇花,残破不堪,孤零零的躺在那儿,后来再见她时,她怀孕了! 她依旧那么美,美得他不敢多看一眼,只是她眼眸里那淡淡的哀愁,让他感觉到愧疚不安,他不敢再见她。 她生孩子的时候,他没有去看一眼,但他记得那年秋天,是个大丰收年。 后来阿晏会坐了,会走了,会说话了,他浅浅去过几次她的未央宫。 她总是在一旁浅浅的笑着,她不争不抢,她什么都好,他那时才知道,原来沈静姝未进宫前是京师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 而他终究毁了她,她死的时候才二十八岁,那样美好的年纪,可她至死,他都不曾去见她最后一面。 他想他与她之间只是因为江山社稷,所以他与她成婚十三年,相见不过十三次!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可他没有管,沈静姝,沈静姝她究竟长什么样?他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他长吁一口气,心脏止不住的颤动,他眼角莫名的流下两滴眼泪,他仰了仰头,将脑海中的人抛洒出去,将要滑落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他喉咙像被什么堵了似的,他张了张嘴,最后无奈的说道: “朕会和你母后商量办个宴会,看看那季蓉究竟适不适合做太子妃?若是适合,朕就会下旨让她做你太子妃,你回去!” 李时安闻言,眼角眉梢终于展露出笑颜,他跪着说道: “谢谢父皇,谢谢父皇。” “你退下!” 皇上一脸倦意,李时安见状起身告退,良久,皇上转头问朱有成,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可眼底的悲伤却没由来的漫了出来。 “朱有成,你还记得贤妃长什么样子吗?” 朱有成跟着皇上三十多年了,他不解皇上为何会突然问他? 但他脑海中浮现那个女子,她的美是无法形容的,是看过的人为之惊叹的,她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可眼眸里却是无数的忧愁,他思索良久,惴惴不安的回答: “奴才也记不清了,只是记得她很美,皇上为何会突然问起贤妃娘娘?” 皇上闻言,不由得有些失望,那样美的女子,怎么就没人记得她的模样? 他突然好想再看她一眼,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她活着时,他未曾正眼瞧过她一眼,如今又这般矫情做作,真是恶心。 “刚刚安儿提起她,朕才发现朕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皇上,你日夜为国事操劳,贤妃娘娘已故去了十年,记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是吗?” 皇上看向远方,眼神空洞,声音轻如一阵微风拂过,他好像在喃喃自语: “沈静姝,沈静姝,我记不得你的样子了,你可曾后悔进宫?可曾后悔遇见了我?” 第50章 重新开始 夜色渐浓,季芸平躺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正上方的床帘,已经过了好几日,她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李时晏侧头看了她半晌,忍不住的问道: “你在想什么?” 季芸并未回答,思绪依旧放空着,这几日她一直住在静雅院。 李时晏也极为照顾她,可她不理解也不明白,李时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温柔时,柔情蜜意百依百顺,他生气时,不念情分心狠手辣。 她见过他的不同面,因为害怕,只能一味的讨好和附和,她真的好累,她要一辈子这样吗?她想要自由,想要做自己。 “你在想些什么?” 李时晏没有听到季芸的回答,他声音提高,眼里带着些许怒意和委屈。 季芸察觉到李时晏的怒意,她随意的回答: “我在想你。” 一句话让李时晏的心里,涌上阵阵暖意,他的眼里又是柔情,声音也带着些许宠溺和傲娇。 “想本王什么?” “想知道王爷是一个怎样的人?” 季芸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好像是在喃喃自语。 李时晏侧身,用手撑着脑袋,三千青丝铺在胸前,他紧紧地盯着她的面容。 “那你觉得本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初嫁入王府,我觉得王爷温柔多情,第一次王爷对我起杀意的时候,我觉得王爷霸道专横,当看到王爷杀人时,我觉得王爷心狠手辣。” 李时晏看着季芸如同提线木偶般,除了那张殷桃小嘴在一张一合之外,她的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他俯下脑袋靠近林宝儿,低头在那张小嘴上轻轻啃咬。 季芸未动,这几日他总是这般,与他说三两句话,便是如此,她习惯了…… 她刚开始也曾说过要回春华院,可他不让,她便想随他,他爱怎样就怎样! 如今她已是他的笼中雀,她不敢再惹恼了他! 李时晏的舌尖不停的勾引缠绕,他的手也在她的身上游离,他想往下些,他怕弄到她的伤口。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张毫无生机的脸,她对他的所做所为,无动于衷。 他心里自嘲般笑了笑,究竟他要如何做?她才能将他放在心上。 他赶忙躺回原处,从她的身上逃离,他不能再这般下去。 他说过的,不能强迫她,要等她自愿,他强压下身下的悸动,喉结往下咽了咽,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芸儿,你可不可以把之前那些都忘掉?重新认识我,了解我,然后爱上我。” 李时晏的桃花眼里满是渴望,他想他说得够直白了,他承认他对她动情了,可他良久没等到季芸的回应,他急切的想要表明自己的心意。 “我心悦于你,我真的心悦于你,所以你能给我一点回应吗?” 季芸听着李时晏的一字一句,她想她给他一个台阶。 “我想好好活着,王爷能保证,在以后的每一天里都不会再对我动手吗?” 李时晏舔了舔嘴唇,他想给她一个承诺,让她心安,可看她依旧面无表情,他有些气馁。 若是当初他没那么冲动就好了,可惜一切都已发生,他只能放下脸面。 “当初的事,确是我做错了,我给你赔不是,我以后不会了。” 得到了李时晏的亲口承认错误,季芸缓缓转头,沉默了许久,两人就一直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李时晏可真好看,季芸看着面色不自觉的暖了起来,她想若是这一生,她离不开瑞王府了,那她就从了他! 这么一想,季芸眼睛里也有了光亮,她试探地开口: “王爷,我们可否重新开始?” “如何重新开始?” “从现在起,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我们刚刚成亲,可我目前不想洞房,你可否等到我愿意的那一天?” “好,我等你愿意的那一天,你若不愿,我不会强迫于你。” “我还是怀念在林家的日子,他们都叫我宝儿,王爷可以这样叫我吗?” “宝儿。” “夫君。” 季芸展颜一笑,眼角的红痣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妩媚动人,风情万种! 她慢慢凑近他,在他脸上落下轻轻一吻,如三月里柳絮纷飞,拂过他的脸颊,引起一阵瘙痒。 “这是夫君听话的奖励。” 李时晏看着季芸离他极近的脸,脸上的伤疤看起来十分可怖,可他竟然觉得那伤疤也美得出奇,他想他疯了! 他仰起他的脑袋,狠狠的在季芸脸颊亲了一口,一脸满足的说道: “这是谢谢夫人的奖励。” 随即两个人都笑出了声,季芸主动钻进李时晏的怀里,真诚的说着: “王爷,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吓唬我了?我胆子小。” “好,再也不会了。” 李时晏好多好多年,没有带着笑意入睡了,他整颗心都是暖暖的,他想如今这样真好。 自从那晚两人互通心意后,整个瑞王府好似都活了过来,欢声笑语多了许多。 李时晏除了上朝,去哪儿都带着季芸,而季芸也小鸟依人的跟在他的身后。 季芸脸上的疤痕淡了许多,她想起她突如其来的被带回王府,徐青青她们不知道该有多着急。 如今脸好了许多,也该回去和她们告别,毕竟她曾在桃花村里度过自由的一段时光。 “王爷,我想回趟桃花村,向那几位朋友告别。” 李时晏放下手中的书,将季芸拉至自己怀里,低头轻嗅着季芸独特的芬芳,一脸宠溺的说道: “为夫陪你一起去,可好?” “嗯,好。” 李时晏揉捏着季芸的小手,对外说道: “天枢,去备马车,王妃要去桃花村。” 门外的天枢应声而去。 “可要准备些什么礼物?” 李时晏柔声问道,呼吸吐在季芸的耳侧,惹得季芸阵阵心慌。 “不用了,王府的东西不适合他们,待会在街上买一些实用的,就好了。” “嗯,都听宝儿的。” 第51章 告别桃花村 马车行至街上,季芸戴着帏帽牵着李时晏的手,亲自买了许多糕点和布料。 季芸和李时晏相互依偎在马车里,后面一辆马车全是季芸的礼物,天枢天青,还有十多个护卫跟着。 到了桃花村,马车直达徐青青家门口,将村里所有人都惊动了,纷纷围着看热闹。 当天枢上前敲门时,季芸让被看跟村里人喊话。 “各位乡亲,我家主子前不久来桃花村住过一段时间,为了感谢大家的照顾,我家主子特拿出一些铜板来感谢大家,请大家不要拥挤,都来我这里排队,按人头算,一人二十文钱” 村民们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纷纷跑到被看那边去排队领钱,天青和天凌都在那一边记人一边给钱。 徐青青打开门,就看到季芸一袭华丽衣裳,手里还牵着一位风光霁月的男子,她怔愣在原地。 季芸牵着李时晏进屋,将帏帽摘了,打趣的说道: “青青,回神了,你去将解大哥和白雪,还有有田哥叫过来,我和我的夫君在这里等你们。” 徐青青闻言,傻傻的点头,就跑了出去,徐爷爷愣在晒草药的地方,眼睛直直的看着季芸走近他,他颤颤巍巍的说道: “宝儿姑娘,你这是……” “徐爷爷,对不起,有件事骗了你,其实我真的是王妃,这是我的夫君瑞王殿下。” 季芸知道老百姓对权贵的害怕,所以当她打算说出真实身份时,就准备及时搀扶着徐爷爷。 果真徐爷爷刚要跪下,就被季芸拉了起来。 “徐爷爷,不用跪了,我和夫君是来向你们告别的,也许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了,就自在些,不用那么拘礼。” 季芸将徐爷爷搀扶到院子里的凳子坐下,然后带着李时晏走向那边晒着的草药。 一一介绍着,特别骄傲,特别得意地炫耀自己认识那些草药。 李时晏宠溺着附和着她! 没多久徐青青就带着解阳春他们过来了,当徐有田进门看到季芸身旁如谪仙的男子时。 他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心想,自己这般模样,当初是怎敢肖想这九天仙女,他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季芸见到他们来了,牵着李时晏的手走向前,笑着说道: “对不起,当初对你们隐瞒了我的身份,我确实是王妃,而他是我的夫君,你们不用行礼,自在些,我是来向你们告别的。” 季芸话虽如此说,但他们几人依旧跪下行礼,几个人都第一次见大人物,说话磕磕巴巴。 季芸和李时晏赶忙将他们扶起,带到桌前,季芸继续说道: “当日山林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匆匆离去,如今伤口好了许多,便想着来看看你们。” 徐青青等人闻言,都看向她的脸颊,那伤疤依旧清晰可见,几人想起当时情景都是后怕。 徐有田看向季芸的脸却有些担忧,她如今伤了脸,听说权贵最是没良心,王爷会不会嫌弃她,对她不好! 季芸看向门口,吩咐道: “将东西搬进来。” 不一会儿院子里摆了许多布料和糕点。 季芸将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他们怀里,笑着说道: “桃花村承蒙各位照顾,与大家相识,我很开心,以后大家若有事,尽管来瑞王府找我,这些礼物都是你们用得上的,一定要收下。” 季芸又蹲下身,轻点白雪的鼻头,打趣的说道: “白雪,多日不见,不认识宝儿姐姐啦?” 白雪朝着解阳春身后躲了躲,慢慢地说道: “认识,可哥哥说你是贵人,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没规矩。” 季芸站起身来,看着大家不自在的样子,她依旧笑着说道: “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如今过得很好,认识你们很开心,我们的情谊是一直在的,今日登门太过突然了,我和我夫君就先回去了,你们要好好的,我会永远记得你们。” 徐青青闻言,忍不住的哭了。 “王妃,你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我也会永远记住你的。” 季芸笑着,伸手将徐青青的眼泪擦去。 “别哭,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也不怕害羞。” 季芸转头看向解阳春和徐有田。 “解大哥,有田哥,谢谢你们当初照顾我。” 解阳春点头回答道: “王妃客气了,那是我们的福气。” 徐有田喉咙像梗了东西般,半晌没有说出话,他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嘴角扯出笑容。 “王妃,祝你和王爷幸福美满,恩爱到白头。” 李时晏闻言,也笑了笑,牵着季芸的手捏了捏,季芸感受到李时晏的开心,她也开心的回应: “谢谢有田哥,我和王爷会白头到老的。” “好啦,我和王爷要回去了,你们当初送我的礼物,我这次来,都带走了,我们有缘再见。” 徐青青等人都跪下,异口同声的说道: “恭送王爷王妃。” 李时晏牵着季芸的手,逆着光往外走去,看着两人恩爱的模样,徐有田发自内心的祝福他们。 门外天青他们发钱也快到了尾声。 季芸进了马车后,就扑进李时晏的怀里,听着李时晏的心跳,她有些哽咽的说道: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挺喜欢桃花村的日子。” “宝儿若是喜欢,我们以后常来。” “算了,来了他们也不自在,就将那份美好记忆封存在心里!” 季芸说完,仰头在李时晏的嘴唇啄了啄,她喜欢这种亲吻,让她感觉很幸福! 李时晏心里也美滋滋,自从那晚说开了以后,她总是在不经意间主动亲吻他,好多次他都想将她按在身下。 可他不敢,他怕又将她吓跑,他答应过她的,除非她愿意,所以他现在非常享受。 除了最后那一步,他的双手早已将她的全身都感受了一遍,他已经很满足了。 第52章 李时晏毒可解 已是六月初,季芸脸上的结痂已经掉了,只剩下粉嫩的伤痕,季芸依旧住在静雅院。 院外的晚霞层层叠叠,铺满了半个天边,李时晏将季芸抱在怀里,一边看着书,一边享受着季芸的投喂。 突然天青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幅如花美眷。 “奴才天青参见王爷,王妃。” 自从季芸住在了静雅院,天青就很少能看到季芸。 他很想知道季芸的近况,只能从天枢那里讨好打听,因为李时晏几乎不让他来静雅院。 李时晏带着笑意的面容,已慢慢褪去,他看都未看天青一眼,声音里透着冷淡: “何事?” “回禀王爷,靖安侯和医仙来了,应该快到静雅院了。” 季芸闻言,赶忙从李时晏的怀抱里离开,乖乖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嗯,知道了,你出去。” “是,奴才告退。” 转身离去的时候,天青的余光忍不住的瞥向季芸,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她如今这样就挺好。 李时晏握住季芸的手,柔声说道: “宝儿,你听到了吗?我舅舅来了,说起来你还未曾见过,待会我们可要规矩些,不能夫君夫人这样叫了。” “臣妾知道了,王爷放心。” 李时晏看着季芸这调皮模样,忍不住的上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道: “宝儿,可真调皮。” 却不想这一幕刚好被进来的沈靖舟和医仙孔流芳看到。 沈靖舟清咳出声,眼里晦暗不明,打断了李时晏的动作。 李时晏看到来人,激动的跑上前行礼: “舅舅,孔老先生,你们终于来了,这一路舟车劳顿,可要先歇息一番?” 季芸跟在后面,端庄的行礼! “拜见舅舅,拜见孔老先生。” 沈靖舟上下打量着季芸,然后转向李时晏笑着说道: “阿晏,先不急着歇息,先让孔先生给你把把脉。” “嗯,好,请舅舅和孔老先生进屋!” 季芸心想自己在这不合适,便柔声道: “王爷,臣妾先下去了…” 话还未完,就被李时晏打断: “王妃也进屋,让孔老先生看看你的脸,可有药能医治。” 沈靖舟跟着李时晏往屋里走时,他的眼神依旧审视着季芸。 季芸感觉到不善的目光,抬头正与沈靖舟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她赶忙低下头,如鹌鹑般,心想他的眼神好可怕,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沈靖舟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威猛,古铜色的脸上五官立体分明。 年轻时是京师第一美男子,可惜后来去了幽州,苦寒之地,常年风雪,才将曾经的美男子变成了如今这般。 而孔流芳则是满头白发,胡子也白花花的,长长的,绑成了小辫,但容颜焕发,精神状态十分饱满。 进屋后,孔流芳先是给李时晏把了脉,然后面色沉了沉一言不发。 又看了看季芸脸上的伤痕,也把了脉,眼神在季芸和李时晏身上流转,然后笑出了声,将荷包里的药膏拿了出来,郑重的说道: “王妃脸上的伤好办,这是焕颜生肌膏,抹上一月便可恢复如初,只是这里面花了老夫太多的灵药,不议价一万两。” 李时晏闻言惊喜道: “天枢,去取一万两来给孔老先生!” “等等。” 孔流芳急忙出声阻止,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夫话还没说完,王爷急什么?” 李时晏十分恭敬的询问道: “孔老先生,可还有其他要求?” “王爷,你的毒想不想半年内完全清除?” 一句话将三人定在了原地,沈靖舟最先反应过来,他拉着孔流芳的手臂,激动的说道: “阿晏的毒能解了吗?快说是什么法子?” 李时晏闻言也十分激动,眼里亮晶晶的看着孔流芳,半年,半年就可以完全清除,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以为他这一生都要承受着这种痛苦。 孔流芳看了看同样惊喜的季芸,看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王妃这是药膏,老夫有话要单独与王爷讲。” 季芸接过药膏,便起身行礼道谢,去往偏房,她想有些事应该是她不能知道的。 孔流芳看着李时晏的眼神随着季芸的身影而面露不舍,他端起桌上的茶,浅尝一口,带着些许打趣的说道: “王爷想要半年内,将毒素完全清除,就看王爷舍不舍得了?” 李时晏听着孔流芳这莫名其妙的话语,不解的问: “孔老先生,此话怎讲?” 沈靖舟也紧紧地盯着孔流芳,只见他慢悠悠的说道 “王爷很喜欢王妃!” 孔流芳看着沉默的李时晏,心下了然,继续说道: “这些年我查阅古籍,有书上记载,金蚕噬心散至阴至毒,以心爱之人的血为药引,可压制其毒性,如今再配上我的灵药,定能完全去除毒素。” “不可,不能伤她。” 李时晏连忙出声拒绝,他心想怎会有这种恶心的解毒方法,哪怕是真的,他也不愿意,她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还是他心爱之人,他绝对不愿意。 沈靖舟在一旁劝道: “阿晏,你被这毒折磨了这么多年,如今药引就在眼前,有何舍不得的,她能为你付出生命,也算是她的荣幸。” “再者说天下女子何其多,你若是喜欢她这样的,舅舅到时给你找十个八个的,不在话下。” 李时晏刚要反驳舅舅,话还未说出口,孔流芳就笑着说道: “老夫话还未说完,你们这么急做什么?又不是要王妃的命,只是取她点血罢了,再者说了,这血得是处子之血才有用,所以啊王妃正好合适。” 沈靖舟闻言,惊讶的看着李时晏,问道: “处子之血?阿晏,你们成亲几个月,未曾圆房?这是为何?” 李时晏没想到,竟是她的拒绝,如今倒成了他的药引子。 若是她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曾经几次三番的拒绝他,他看着沈靖舟和孔流芳随意的说道: “本王身体不好,怕圆房会有什么影响,所以未曾碰她。” 孔流芳倒是开心的说道: “王爷这么做,如今不就巧了,取了她的血,每月做成药丸,王爷半年后就再也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了。” 李时晏心想,她如今刚对他有了点好感,若是再将她当作药引,她会恨他的,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他不能这样做。 “除此之外,可有其他方法?” “有啊,老夫这次来也是带着另一个好消息来的,只要每日按我的药方服药,你这毒虽不可完全清除,但也能压制住毒性,每月毒发不会再像曾经那般痛苦,不过如今用王妃做药引可以完全解毒,何乐而不为呢?” 李时晏闻言,坚定的说着: “既然可以压制毒性,又何必用王妃做药引?本王不同意,以后不用再说。” 第53章 莫名成了药引 沈靖舟本想再劝,可看着李时晏冷若冰霜的脸色,终是没有再说,他站起身来。 “阿晏,你若舍不得你的王妃,舅舅也不再劝,舅舅和孔先生就先去歇息了。” 李时晏看着自己的舅舅,内心感动不已,他的舅舅永远都为他着想,他发自内心的感激道: “谢谢舅舅。” 随即吩咐天月将他们带去琼华院歇息! 李时晏看着舅舅走出了静雅院,便去找季芸,看到她乖乖坐在小榻上,他的心有一种落到实处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一辈子就这样挺好的。 他俯下身抱住季芸,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宝儿,答应我,陪着我一辈子好吗?” 季芸虽不知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但看到李时晏这个模样,她想李时晏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她搂着李时晏,还抬起头在李时晏的脖子上亲了亲,安慰着他: “好,我答应你。” 被看红烛见此情景,低着头轻轻地出去,还不忘将门关好。 李时晏感受着季芸的主动,他想,与其让舅舅和孔流芳惦记,不如绝了他们的念头,他今日就要了她。 他手臂猛一用力,将季芸打横抱起,直直的向床铺走去。 季芸搂着李时晏的脖颈,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时晏俊美无俦的容颜,修长白皙的脖子。 几息内她就被放在了床上,李时晏俯身轻轻地将她的鞋袜脱掉,又将自己的腰带松开,他的衣袍就松松垮垮的散了下来。 然后用力一挥,床帘落了下来,他翻身来到床上,轻轻地跪在林宝儿腿间,他的眼里全是滚烫的欲望! 他手忙脚乱的解着季芸的腰带,他的喉结滚动,青筋暴起,松散的衣袍敞开大半,露出他坚实的胸肌以及腹肌。 他紧张的说着,嗓音又清哑又温柔又带着些许可怜委屈: “宝儿,今日给我好不好?” 季芸看着他这样,害羞的笑了笑,低声应允: “好~” 李时晏听到那个字,脑子里就像无数烟花炸开,他激动得俯身而下,密密麻麻的亲吻如雨点般落下。 季芸伸出她如玉藕般的手臂,勾着李时晏的脖颈,缓缓喘息,迎合着他的热烈! 季芸不明白,为何李时晏突然间要这样做?但她知道他在意着她的想法。 既然她已做好了决定,他要就给他,而且和他待一起那么久了,她心里的恐惧已经渐渐褪去了! 沈靖舟和孔流芳出了静雅院,孔流芳忍不住的问道: “这么好的解毒法子就当真放弃了?” 沈靖舟闻言冷漠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当然不能放弃,阿晏既然不同意,那就让他永远被蒙在鼓里,我们私下里找王妃取血就是了。” “可王妃若是不愿意或告知王爷?那该如何?” “本侯会让她乖乖地答应取血,孔先生等着药引便是。” 又走了几步,沈靖舟停住了脚步,脸色黑沉得可怕,声音里夹带着怒意。 “不好,本侯得赶快回静雅院,否则药引就没了。” 沈靖舟赶忙跑了回去,一旁的天月听到了这些话,眉头紧锁,无声的在后面跟着。 沈靖舟看着静雅院偏院门口站着两个丫鬟,他径直的走了过去。 他听见房间里传出的低吟喘息声,他周身空气变得紧张起来,压抑而沉重。 被看正欲阻拦,被他直接推开,他猛的一脚将门踹开。 床上两个彼此纠缠的人瞬间停止了动作,听着较近的脚步声。 李时晏直起了身子,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声音里夹杂着怒火。 “是谁?滚出去……” 沈靖舟顿住脚步,看着床前散落的衣裳,整个人都燃烧着怒火,但声音里依旧控制着,带着些许玩味的说着: “阿晏在做什么?” 床上的两人闻言皆是一愣,季芸此时一丝不挂,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羞涩! 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扯着被子,想要将自己裸露的躯体遮盖好,她紧紧咬着牙关,生怕弄出声响。 李时晏看着季芸如此模样,他心疼得不行,他起身拿起被子,将季芸盖得严严实实,然后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颊,表示安慰。 他将里衣穿好,从床尾掀开一点点床帘,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慢慢地走了出来,他冷冷看着沈靖舟说道: “舅舅,本王做什么不需要随时向你汇报?难不成舅舅连本王的房事也要管?” 沈靖舟并没有急着回答,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形成了一个结界,周围的气压低得吓人。 沈靖舟看着李时晏的样子,他冷笑出声,幸好还没进行到最后一步,药引子他保下了,既如此他便随意的说道: “阿晏,舅舅许久不见你,想和你叙叙话,不如阿晏随舅舅去琼华院?” 李时晏的面色并没有缓和,他想沈靖舟已经打起了季芸的主意,他不能让他们伤害季芸。 “舅舅,想叙话随时都可以,今日不行。” “哦,是吗?舅舅这些年最是疼你,阿晏都忘了吗?” 沈靖舟说话时,脸上带着阴狠,他看着李时晏要与他翻脸的样子。 他毫无畏惧的指了指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时晏看着沈靖舟这个样子,不敢拿她的命去赌,他语气缓和了下来。 “舅舅,阿晏答应随你走就是了,可否先出去,我和王妃说说话。” 沈靖舟看着李时晏的妥协,他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出去。 李时晏赶忙掀开床幔一角,爬上床,看着季芸乖乖地躺在被子里,他将季芸抱进怀里,呢喃道: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季芸伸出自己洁白的双臂,回抱着李时晏,不解的问道: “你们刚聊了些什么?为啥你回来便如此,舅舅为何又来阻拦……” 季芸说着脸上刚落下的红霞又升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李时晏不知道该如何向季芸说,他只能紧紧抱着,轻声哄着: “没什么,我要随舅舅去琼华院一趟,晚点回来陪你。” “嗯,好~” 李时晏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季芸莫名有些心慌,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第54章 达成协议,不碰季芸 李时晏随着沈靖舟到了琼华院,率先开口: “舅舅,可不可以不要打她的主意?她……” 沈靖舟不想再听李时晏的解释,他立即打断,开始分析事实。 “阿晏,你忘了吗?她只是一个流落在外,没有教养的女子,有什么舍不得的,再者孔先生也说了,对她生命没有危险,你又何必放弃这个解毒的好机会。” 李时晏想着季芸那胆小的模样,若是让她知道,他把她当药引,那他这辈子都无法走进她的心了,他不能这样做。 “舅舅,阿晏这一生没求过你什么,但这次阿晏求你,可不可以不要打她的主意,阿晏是真心喜欢她。” “喜欢?” 沈靖舟闻言轻笑出声,他紧紧看着李时晏,仿佛要将他看穿。 他想他平时里对他太好了,所以他忘了他身上背负着的责任了,他有必要提醒他: “阿晏,你难道忘了你身上背负的仇恨了吗?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性命放任不顾,你忘了你的娘亲是被怎么折磨死的了吗?” “你忘了你的外祖父和大舅舅一生忠君爱国,最后被凌迟处死了吗?你忘了你的舅母身怀六甲,连着沈府百余人口死无全尸吗?” “你现在简简单单一句真心喜欢,弃自己生命于不顾,将我们的仇恨抛诸脑后,阿晏,你对得起我们沈家,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亲吗?” 一字一句狠狠敲打着李时晏,他回想到他的娘亲,那样美好的女子,那个爱他,教他骑马射箭的大舅舅,那个永远坚定守护他的外祖父,他们都死在了那一年。 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里溢着泪水,他忍不住踉跄着后退几步,拳头紧了又握,握了又紧。 可是那个笑起来很美,又爱哭的季芸,他舍不得让她伤心难过,也舍不得用这种方式去伤害她。 他张了张嘴巴,声音喑哑带着颤抖,却在试图辩解: “舅舅,阿晏没有忘,孔老先生不是说他的新药可以压制住我的毒性,我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疼了,这样就已经挺好了不是吗?” “可阿晏,这毒古怪,若是永远留在你体内,你让舅舅如何放心?” “再者孔流芳刚也和我说了,就取一点点她的血,对她毫无影响,你即如此在乎她,也想和她相守百年不是吗?你难道就不怕你毒发的模样吓到她吗?你就不怕若是你哪次毒发没挺过去,她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可怎么活?” “阿晏,取一点她的血,对她无碍,对你却如此有益,不要犹豫了,你就算将自己的生命弃于不顾,可你难道不想健健康康的守护着她吗?难道不想与她这一生多子多福吗?” 李时晏听着这一字一句,他的思绪被沈靖舟拉扯着走,他莫名的想着,是啊,她那么胆小,一辈子那么长,若是被她见到她毒发的模样,嫌弃他怎么办?本身她对他就恐惧,本身她就嫌弃他是病秧子。 沈靖舟看着李时晏明显有些松动,他趁热打铁的说道: “阿晏,舅舅知道你喜欢她,让你对她做这样的事,实在是为难你,舅舅替你去取血,也决不会让她知道你知道这件事,这样你们俩还是好夫妻。” 沈靖舟看着李时晏的眼里又有几分暖意,他朝外喊了一声: “孔流芳。” 孔流芳小跑了进来,笑着说道: “王爷,你大可放心,这血只是药引,无需太多,到时候只需要割开王妃的手指,取上一点,就可以炼制一颗奇药,王爷,才半年,也取不了几次。” 李时晏想了良久,最后还是认真的说道: “舅舅,她是我的心上人,我不忍伤她,所以舅舅,可不可以不要打她的主意?孔先生那里既然有法子,我这一生都会努力,好好活着的,舅舅,别再劝了,我不会让你们动她。” “舅舅,沈家的仇,我会报,季芸是我的女人,我也要护。” 李时晏眼中异常坚定,沈靖舟知道他再劝也改不了他的想法。但是血他一定要取。 他最后妥协地说道: “阿晏,舅舅可以答应你,暂时不取她的血,但是你是否可以答应舅舅,暂时不见她,也不碰她?” 沈靖舟害怕李时晏拒绝,他又连忙说道: “你让舅舅先留一个希望,可以吗?舅舅和孔先生会暂住在瑞王府,我们会研究出解药,看看有没有不用她的血,也能解你毒的法子,但是你要将这个希望留给舅舅,先不要碰她好不好?” “如果非要用她的血,舅舅和孔先生一定会研究出更精湛的药方,决不会伤她半分,阿晏,舅舅求你,把这个希望留给舅舅好不好?” 沈靖舟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李时晏一时不忍,他如今只有这一个亲人了,他想舅舅只要不打她的主意就好,给他留个希望,总有一天他会偷偷和她在一起的。 “舅舅,我答应你,我暂时不碰她。” 沈靖舟闻言,激动的手足无措,他高兴的说道: “阿晏,谢谢你,谢谢你理解舅舅,那你先将她送回她的住处,暂时你们不要相见,否则舅舅担忧……” 李时晏看着这样的舅舅,有些心疼,当初名满京师的第一美男子,第一才子。 若不是因为他们李家,他又怎么会自请去幽州,受了那么多年苦。他郑重地点点头,认真的说道: “舅舅,你放心,我等会就让她回春华院,我暂时不会去见她。但是舅舅你也一定要答应我,不能动她。” 沈靖舟立即保证道: “阿晏,你还不知道舅舅我吗?何时食言,若是到了明年,我和孔流芳还没研究出最好的解药,那时舅舅我也就不管你们了,你们想如何便如何!” 沈靖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李时晏看着实在过意不去,便立即应允、 “好,舅舅,阿晏也答应你,今年绝不会碰季芸,我们给彼此留一个余地。” 沈靖舟欣慰地拍了拍李时晏的肩膀,大度地说道: “阿晏,既然我们已经约定好,那你回去,把你的王妃送回去。舅舅和孔流芳再研究一下解药。” “嗯,好,舅舅,阿晏告退了。” 沈靖舟看着李时晏转身离开,他欣慰的脸上立马闪现一股杀意,什么季芸,那都是假的。 一个低贱的商户女,如何配得上你?阿晏,你和你娘亲一样蠢,一样认死理,一样的不管不顾。 季芸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等着李时晏,她总觉得心莫名有些慌。 而且她不知为何,总觉得沈靖舟看她的眼神好可怕,她急需李时晏的安慰和陪伴。 李时晏一进门就看见季芸焦急的走来走去,他赶忙抱了上去,温柔的说道: “我的宝儿,怎么走来走去?在担心什么?” 季芸钻进李时晏怀里,脑袋贴着李时晏的胸口,悠悠说道: “就是刚刚被舅舅吓到了。” 李时晏拍打着季芸的背,安慰道: “舅舅没恶意的,你别怕他,对了,舅舅和孔先生最近要住在王府,我得将你送回春华院了。” “嗯,那走。” 李时晏牵着季芸的手,漫步在瑞王府,夕阳西斜,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交叠在一起。 第55章 取血 季芸呆坐在小榻上,仰头看着窗外的月亮,一轮弯月散发着皎洁的月光。 她发出谓叹,好想他啊,最近都习惯他陪在身边了。 突然门口响起了声音,沈靖舟来了。 季芸赶忙走上前行礼,她偏头看了看,没有看到李时晏,一阵失望涌上心头,仍笑着行礼 “舅舅,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靖舟大方的坐了下来,眼神里依旧是审视。 “本侯来找王妃,自然是有要事要做。” 他看着屋里的被看红烛说道: “你们都出去!” 她们互相看了看,有些不解。 沈靖舟笑着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若是想死,那便留下来,本侯不介意送你们上路。” 一句话让季芸心下一凉,她着急问道: “舅舅,这是什么意思?” “本侯只是想向王妃借点东西,她们在这里,怕她们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若是王妃不介意的话,本侯可以说给她们听。” 季芸看着沈靖舟来者不善,她忍了忍,让被看她们出去。 她想沈靖舟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大晚上堂而皇之的来杀她。 季芸看着屋内,天月站在一旁,天星端着盘子里,有一把小刀和一个瓷碗,她冷冷的说道: “舅舅,现在人已出去,可否告诉甥媳,舅舅来此究竟要做什么?” 沈靖舟笑着,可他的笑容让季芸感到一阵冰冷,只见他慢悠悠的说道: “林宝儿,这王妃做得可还舒服?” 一句话让季芸呆愣在原地,疑惑,委屈,害怕涌上心头,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沈靖舟看着季芸的反应,非常满意,又接着说道: “所以林宝儿,本侯向你借点东西,你应该不会不愿意?” 季芸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知道了,那李时晏知不知道? 他们会不会杀了她,她尽量保持镇定,可说出的话依旧磕磕巴巴: “王爷知不知道我的身份?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靖舟看着季芸那副害怕的模样,他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来这儿,坐下说,本侯仰头跟你说话,挺累的。” 季芸走到沈靖舟对面坐下,一言不发,在等着答案。 “林宝儿,本侯今日教你第一课,斩草要除根。” 季芸闻言,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飘乎,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所以,侯爷是遇到了刘嬷嬷了,是吗?” 沈靖舟看似在笑,可他的笑容冷得让季芸打起了寒颤。 “嗯,遇到了,然后问了她几句话,本侯就送她去投胎了。” “王爷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这点你放心,本侯没有告诉他,但是,你得乖乖答应本侯的要求,本侯就让你好好活着,否则别怪本侯送你去与刘嬷嬷作伴。” “什么要求?” “阿晏中毒,孔先生研究出了解药,只需要你的一点血做药引。” 季芸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尽量平和的说着: “为何偏偏是我的血?” “孔先生说,因为你的体质恰好合适。” 季芸心想,她最是怕疼,如今却要取她的血,也不知道要取多少?怎么取? “需要多少血?怎么取?” “一点点,不多,等下本侯割破你的手指取血。” 季芸看着自己手指头,又看了看沈靖舟,她想既然不多,那也没什么顾虑的,她大方的将自己的手往前一伸,说道: “取!” 沈靖舟看着她如此懂事,忍不住夸赞: “你既如此懂事,那本侯就动手了。” 说罢,拿起托盘里的匕首,抓起季芸的左手食指用力一划,血汩汩涌出。 天月拿着碗接着,面上不忍。 季芸尖叫出声,好疼啊,她忍不住颤抖起来,闭上眼睛,感受着血的流出。 沈靖舟用手挤压着,可血没流多少,就止住了,他拿着匕首威胁道: “本侯要割下一个手指了,你最好忍住,不要再叫出声了。” 季芸忍不住害怕起来,赶忙用手捂住自己嘴巴,紧闭双眼,眼泪却生生疼了出来。 一刀,两刀,最后十个手指都被沈靖舟割破,也才堪堪接了一碗。 季芸疼得面色苍白,整个身体都摇摇欲坠! 沈靖舟看着碗里鲜红的血,又看着季芸那副瘦弱的身体,他警告的说道: “你最好别让阿晏知道,本侯来找你取血之事,否则本侯真会杀了你,你如今就待在院子里,哪儿也不能去,听懂了吗?” 沈靖舟看着季芸乖乖的点点头,十分满意,带着天月等人就去找孔流芳制药。 等沈靖舟走了,红烛被看赶忙进去,就看到季芸双手都是血渍,每根手指指腹都被割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红烛心疼的说道: “王妃,奴婢给你包扎。” 待季芸手指包扎好,躺在床上时,季芸忍不住想,用这点血救李时晏一命,也值得了。 出了春华院,沈靖舟带着天星去给孔流芳送血。 天光乍现,忙碌了一晚上的孔流芳终于将药炼好了,一半血熬成了浅浅一小碗的药汁,而另一半血他则做成药丸,这样可以多放一段时间! 孔流芳让天星端着那一碗药,跟着他去了静雅院,而沈靖舟也早早地等着这碗药,他要亲自看着李时晏喝下去! 孔流芳和沈靖舟早早地就想好了说辞。 “王爷,老夫来送药了。” 李时晏看着孔流芳和舅舅一起来,疑惑的问道: “这是什么药?” 孔流芳立即解释道: “王爷,这是老夫之前和你说的,可以减少你痛苦的药方子,虽然没有药引,但能一定程度上,减轻王爷毒发时的痛苦。” 李时晏闻言,并未多想,抬手将一碗药喝下。 看着李时晏将整碗药喝下,沈靖舟和孔流芳都十分激动,孔流芳便道: “王爷,明日老夫再来给你把脉,到时候就知道药效如何了,老夫告退。” 季芸醒来后发现,除了自己脸色差点,手指疼之外,其余没什么事。 她就待在春华院,除了被看红烛陪着她,还有天青。 天青看到季芸十指缠着纱布,关心的问道: “王妃,你这手怎么回事?” 季芸不想告诉别人,她为李时晏献血的事,她总觉得这样很倒贴。 “孔先生说我的脸需要自己的血做药引,所以这才取了血,没事的,过一久就好了。” 天青如今已被王府边缘化,管家权也被天禄取代了,他也无法探知到更多消息,以为季芸说的都是真的。 “那待会儿奴才去厨房,吩咐他们多做些补血的膳食。” “嗯,好。” 季芸躺在躺椅上,悠哉的晒着太阳,躺了会儿觉得有些无趣。 “天青,我拿话本子给你,你给我说!” “嗯,好。” 天青没有做任何思考的就答应了,只要季芸开心就好,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第二天,孔流芳早早的就去给李时晏把脉,药效果真如他所想那般,很有用,只是如此这般的话,那一个月就不止一碗血了。 他找到了沈靖舟,拿出了无数补血益气的药丸。 “侯爷,这些都是补血的药,让王妃每日服一粒,这样下次取血的时候能多取些,这次的一碗血只够两次用药,王爷一月要用三次,所以必须要将王妃的身体养好,当然这些药丸也要算银子的。” “嗯。” 沈靖舟拿着药丸就去了春华院,按理他这样不合规矩,可王府的人大多是他天宿司出来的,他们并不会多事。 进了院子,看到季芸正躺着晒太阳,旁边茶果点心样样齐全,他忍不住讥讽道: “王妃,日子过得不错。” 季芸听见声音,立马站起来,警惕的看着沈靖舟: “舅舅来此有何事?” “喏,这是补血药丸,每日一粒。” 沈靖舟将药瓶扔到桌子上,丝毫没有停留,便转身离开。 季芸看着沈靖舟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第56章 李时安被算计 夜色渐渐,天上繁星点点,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将皇宫的宁静扰乱! 长宁宫的侧殿长乐殿里,李时安意识恢复了清醒,他揉了揉昏沉沉的头,慢慢睁开了眼睛,全身都软绵绵的没了力气,他使劲用手撑着,让自己坐起来。 低头一看,全身赤裸,一些记忆在脑海里炸开,他正在愣神之际,身旁传来一声娇羞的声音: “殿下,你醒了?” 李时安转头对上那张脸,面色沉了下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的一巴掌,将蒋心柔重重地扇倒在床上,只见她脸颊迅速泛红,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在脸上! 他看着蒋心柔这副模样,眼里满是嫌弃,恶狠狠的说着: “蒋心柔,孤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蒋心柔不同于李时安的裸露,她早早就将里衣穿好,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哪怕被打了,她的嘴角依旧勾起一丝笑容! 蒋心柔心里暗暗恨着,打打,只要她不死,她一定会将他们都杀了。 自她得知,太子要立季蓉为太子妃时,她就跟自己的皇后姑母说过,她不介意,她可以做侧妃。 可不想太子直接跟皇上求的旨意,她连做侧妃的机会都没有,这怎么可以。 她只能联合皇后,今日给太子下药,只要她成了太子的女人,哪怕太子再不愿意,她也能成他的侧妃。 只要她当了侧妃,生下长子,她就可以报今日之仇,她的眼里根本没有情爱,只有权力,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什么太子,太子妃她根本不在乎,皇后她也不在乎,与其摇尾乞怜的讨一人欢心,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还不如直接让自己成为权力的最高者! 蒋心柔心里阴恻恻的想着,面对自己的这个表哥,她依旧温婉,可说出的话却像是无声的威胁! “殿下,如今我已是你的人了,你杀不了我的。” 李时安看着眼前这张脸,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他是蓉姐姐的,这一辈子只属于蓉姐姐。 她怎么敢玷污他,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母后居然也算计他。 他恨不得现在就下床,找一个称手的东西,将蒋心柔杀了,可自己一丝不挂,他只能怒吼着: “滚出去,滚……” 整张脸气得通红,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他想,他一定要杀了蒋心柔,一定要,他决不能让她活着见明天的太阳! 嘎吱,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两人看着地上杂乱的衣裳,皇后嘴角荡开了笑意,而一起来的皇上面色却沉了沉。 皇后特地带他来这儿,刚又听到了安儿的声音,他想皇后是铁了心要让安儿娶蒋心柔了。 他之前与皇后推心置腹说了那么多,结果依旧没有改变她的想法,只是苦了他的安儿。 皇后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和兴奋: “安儿,你还好吗?母后和你父皇来了。” 李时安听见自己母后的声音,他眼中露出憎恨,自己的母后掐着点来捉他的奸了。 真好,她为了蒋家,居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如此算计,还将父皇带来,想让他逃不掉这门婚事,他气得血色上涌,喉咙忍不住的咳了起来。 蒋心柔见状,赶忙顺着他的背,想要关心他,却不想手还未触碰到李时安,就又被李时安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滚,你这贱人,休想再碰孤一下。” 李时安又对着床帘说道: “父皇,求你为了儿臣,赐死蒋心柔,她居然敢对儿臣下药,她该千刀万剐。” 李修远听着自己儿子的控诉,他知道安儿定是被气狠了,皇后与蒋心柔做得太过了,他只能无奈的说道: “安儿,既然心柔成了你的人,就将侧妃之位给她,如此也算是有个结果。” 皇后和蒋心柔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就是她们的计划。 李时安眼中恨意更甚,连自己的父皇都要如此说,他声音弱了下来: “父皇,蒋心柔如此德行,不配做侧妃,就让她做个贱妾!” 蒋心柔知晓李时安这是不放过她,若是做了贱妾,自己岂不是要被他随意折辱杀害,她决不能死,她爬下床跪着哭喊道。 “皇上,皇后姑母,求你们护住心柔,心柔知道自己错了,可心柔实在是太喜欢太子殿下了,求求皇上,姑母别让心柔和表哥待一起,他会杀了心柔的,心柔这么做也是为了皇家子嗣,心柔是极易怀孕的体质,今夜一定会怀上太子的孩子的,求皇上,姑母救救心柔。” 蒋心柔哭得伤心,头也磕得实在,她想着,如今只能靠这个法子保住自己性命,待她生下长子,她就是李家的功臣! 她今夜之前,吃下了苗疆一种极其珍贵的灵药,只要有夫妻之实,必会怀孕,她只能期待自己运气好些,怀上的是男孩。 一句话让皇上,皇后定在了原地,他们俩年岁已高,真的太想要孙子了! 皇后心想,这心柔可真争气,立马就上前将她扶起。 “心柔啊,即日起,你就搬来姑母的长宁宫住下,姑母护着你,安儿不敢对你怎样……” “母后……” 李时安怒吼出声,这个贱人居然步步为营! 皇后拉着蒋心柔的手,慈爱的说着: “安儿,心柔母后带走了,她从明日起,就是你的侧妃。” 皇后拉着蒋心柔走了,皇上看着床上,无奈的说道: “安儿,事已至此,你就认了她!” 说罢也转身离开。 李时安的手捏得嘎吱作响,可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太知道父皇母后对皇嗣的看重,如今木已成舟,他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只是,他该如何跟自己的蓉姐姐解释,他想了许久,根本无解! 他下床将散落在地上的衣裳,一件件捡起穿上,也将今夜的耻辱一点一滴记在了心里,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将蒋心柔千刀万剐的,一定会。 第57章 沈靖舟私会秦岚 李时安看着高高悬起的月亮,他疯了般的往太子府跑,他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去见见蓉姐姐。 李时安泡在浴池里,他使劲的揉搓着,希望能将今夜的耻辱洗干净,可是心里的恶心怎么也洗不掉,他换上新的衣袍,就往晚香堂赶。 他轻松一跃,稳稳地落在黑暗的房间里,有些紧张害怕,他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 季蓉感受到了李时安的到了,可半晌没等到他的声音,她轻柔的声音响起: “殿下,怎么不说话?” 李时安的脚像被灌了铅一般,提不起来,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走到床边。 季蓉将床前的烛火点燃,昏黄的火光,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容。 季蓉看着李时安还是没有开口,她将手附在李时安的手上,眼里是涓涓爱意。 “殿下,发生什么了?怎么不说话?” 李时安看着季蓉,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他一把将季蓉抱在怀里,哽咽的说着: “蓉姐姐,蒋心柔伙同母后算计我,她明日就会成为我的侧妃,我好想杀了她,可她如今住在宫里,由母后庇护,我杀不了她。” “蓉姐姐,对不起,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季蓉对此事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只是心疼她的安安,她抚摸着他的背,安慰道: “殿下,没事的,蓉姐姐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李时安头稍微抬了抬,看着季蓉,委屈的说道: “蓉姐姐,你不怪我吗?” “自我确定自己心意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我不怪你。” “可是蓉姐姐,我只想属于你一个人。” 李时安可怜巴巴的望着季蓉,坚定的说着,季蓉并没有回答。 她想她的安安终究是将一切都想得简单了,身在帝王家,有些事根本避免不了! 早朝过后,赐婚的圣旨就到了蒋家,传遍了朝堂! 当沈靖舟听到蒋心柔被立为侧妃时,他忍不住笑了,皇后,可真会给太子找麻烦。 他喃喃自语,蒋家,先让他们得意几天,等阿晏身体痊愈,他定要灭蒋家满门! 可是蒋家好覆灭,想要动李时安却不容易,他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好太子,刚正不阿,为国为民,朝中大臣过半都臣服于他,若是将来与他争夺皇位,那必定要血流成河。 阿晏离了朝堂那么久,也得有助力才行,否则这一仗太难打了。 他除了幽州几万兵马根本不够,他需要更多,将来才能万无一失的助阿晏登上皇位,他才能手刃李修远和蒋灵。 这就是沈靖舟此次回来京师的重要目的,他在偶然间得到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是关于当朝大将军秦岚的。 凑巧的是秦岚刚好有个妹妹秦玉昭,刚刚及笈不久,很适合拉拢。 沈靖舟扬起一丝冷笑,心里打好主意,并没有和李时晏透露一二,直接送了帖子,单独去拜会秦岚。 威武大将军府内,秦岚站在大厅内,一袭黑色劲装也遮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深邃的目光看向前方,不自觉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沈靖舟踏着星光而来,面对秦岚的打量,他大大方方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靖安侯沈靖舟见过大将军。” “侯爷客气了,请上坐。” 秦岚面对沈靖舟,十分谨慎客气,按理说他是正一品,本不该如此,可他莫名的觉得,此人不简单! 沈靖舟对于秦岚的客气,十分受用,他坐下后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一口,懒洋洋的说道: “大将军,本侯想与你谈一桩生意,不知将军可感兴趣?” 秦岚眉梢挑了一下,慵懒的声音响起: “侯爷说来听听,究竟是什么生意?” 沈靖舟并没有急着回答,他将茶杯轻轻地放下,弹了弹干净的衣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大将军,你们秦家有如今的风光,是用满门鲜血换来的,不知将军还想不想要秦家更往上走?” “哦,如何往上走?秦岚愿闻其详。” 空气中两人眼神交错,都想将对方看透。 沈靖舟轻笑出声,将想法说了出来。 “将军有个妹妹,不若嫁给瑞王做侧妃,当然这只是暂时的,那瑞王妃本侯迟早会杀了的,等瑞王将来登上皇位,令妹就是皇后,如何?” “侯爷,就那么确定瑞王将来一定会登上皇位吗?如今的太子可是受百官敬仰,本将军还不如让妹妹嫁给太子,这样更加万无一失,不是吗?” 沈靖舟闻言,却好似没有听见,他不慌不忙的又端起桌上的茶,慢慢抿一口,空气中沉默得可怕。 过了半晌,沈靖舟看着前方,好像在说一件很惺忪平常的事。 “本侯听说五年前的越州之战,是有人偷了秦家的兵防图,卖给北狄,才造成你们秦家满门忠烈只剩下你们兄妹二人,将军可想知道出卖你们秦家的人是谁?” 秦岚闻言,脑海中闪现那一幕幕尸山血海,火光里混杂着哭喊声,整座越州城如同人间炼狱,他带着仅剩的一百多将士,还有妹妹逃了出来。 他向皇上立下生死状,从京师带着十万大军前往越州,他要将丢失的越州城夺回来,他还要将那群北狄人全都杀了! 一年的时间,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仅将越州城的北狄人杀光,还杀到了他们的部落,将北狄人打得四处逃窜,溃不成军,从此他得了一个杀神的称号! 他一跃成了朝中新贵,可品级再高,终究孤木难支,想要秦家成为百年世家,必须要有从龙之功,如今沈靖舟来得正是时候。 他不选择太子,是因为蒋家同他一样,如果没了人庇护,就什么也不是,所以他从未站队,瑞王,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他倒是很感兴趣。 “侯爷有话直说,何必遮遮掩掩?” “本侯的人打探到五年前,忠义侯的长子蒋奕承曾去过越州城,而且还带回了无数珍宝,不久越州城就被北狄占领……” 沈靖舟话说得不明不白,含含糊糊,他就是想要秦岚知晓,有的人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对立面! 秦岚面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声音也如一开始般平平淡淡,并无波折。 “听说瑞王身中剧毒,这是真是假?” 沈靖舟没有隐瞒,认真的说道: “瑞王的确身中剧毒,可如今已有解药,半年后身体将完全痊愈,而且将军见过瑞王,瑞王的风姿天下无一,将军可以好好考虑。” “瑞王殿下,当真半年后剧毒可解?” “千真万确,本侯既然来与你谈生意,定不会骗你,本侯是带着真心来的。” “既然侯爷如此说,本将军若是不应,岂不是不知好歹,但本将军的妹妹是个有主意的,也要她愿意才行,找个时间,让他们见一面。” “那将军就等着本侯的消息。” 沈靖舟说完便起身告辞,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消失在黑夜中。 第58章 相看秦玉昭 天朗气清,李时晏看着三润居,不解的问: “舅舅,为何突然带我来这三润居?” 沈靖舟今日一袭宝石蓝锦绣长袍,简约而不失贵气,身材高大威猛,脸上的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剑眉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只见他薄唇慢吐: “带你来此见一个人。” 说罢就往前走,李时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追赶上去。 沈靖舟早已和秦岚约好雅间,而雅间内秦岚和秦玉昭早早就在此等候。 秦玉昭长得极美,莹白透亮的肌肤好像会发光,纤眉朱唇,眼尾上挑,一袭胭脂色缂丝云锦穿在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睥睨他人的尊贵气质! 她头上的流苏随着她漫不经心的话语,微微晃动。 “哥哥,我在此处都坐了半晌,这瑞王怎么还不来?” “别着急,这才刚到约定的时间,是我们来得太早了。” 秦岚宽慰的声音响起,可他的身体却是紧绷着,眼睛紧紧盯着门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秦玉昭无奈,只能继续双手撑着下巴,嘴巴嘟起,眼神放空地看着桌案上的香一缕缕升起。 突然,敲门声响起,门从两侧拉开,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香炉青烟袅袅,屏风将里外隔开,十分雅致,李时晏跟着沈靖舟往里走。 秦岚见人来了,立马站起身来行礼: “秦岚携舍妹见过瑞王殿下,靖安侯。” 秦玉昭来此之前哥哥已经告诉了她,今日是来相看瑞王殿下,她站在秦岚身后,微微屈身行礼,眼神却往上瞟。 只见眼前人面白如玉,目若繁星,舒眉浅笑,一袭月牙白的锦绣长袍,身姿清瘦挺拔,如诗似画,说不出来的尊贵雅致,一眼万年,秦玉昭不经意间羞红了脸。 李时晏看见是秦岚,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讶,他很快的收敛起来,温声道: “将军免礼,秦小姐免礼。” 沈靖舟见李时晏根本没看一眼秦玉昭,他立即说道: “早就听闻秦小姐天姿国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时晏顺着沈靖舟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秦玉昭微微低着头,但还是看清楚她的面容。 李时晏心想,的确很美,不过不及季芸,想到季芸,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久没见她了,甚是想她! 李时晏的表情被秦岚和沈靖舟看在眼里,他们以为李时晏极其满意秦玉昭,两人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秦岚看自己妹妹羞涩的模样,心下了然,如今人也见到,她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玉昭,你不是想出去逛街吗?如今哥哥等的人来了,你就去, 待会儿自个回府。” 秦玉昭本想再多待会儿,可脸实在是烫得厉害,她将将行礼,往外走时,又深深看了李时晏一眼。 秦岚看着秦玉昭消失在门外,与沈靖舟对视一眼,笑着说道: “听说王爷需要助力,不知臣是否合王爷心意?” 李时晏瞳孔缩了一下,秦岚这是明晃晃的投诚,他看了一眼沈靖舟,没想到舅舅竟为他找了如此助力! “将军乃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又有杀神名声在外,本王自是满心欢喜,可本王想知道,将军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秦岚与沈靖舟眼神流转,秦岚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道: “臣想秦家世代袭爵,封国公,还想……” 话至此处,就被沈靖舟打断了。 “将军,余下的让本侯与王爷说,今日就先谈谈接下来的合作。” 李时晏察觉到这里面有玄机,秦岚讲的那些,他都可以答应。 可是还有什么要求,是需要舅舅说的,他有些疑惑,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三人就在茶楼里,喝茶聊天,达成了协议。 等回到了静心阁,李时晏忍不住问道: “舅舅,还有什么要求是你瞒着我的?” 沈靖舟并没有多加思考,只是眉头有些紧锁,带着些许试探: “舅舅想让你娶秦岚的妹妹,秦玉昭,今日你也看到了,是个妙人。” “舅舅,你明明知道我对王妃有情,你为何还要我娶别人?我不答应,其他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沈靖舟就知道他们李家人是情种,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季芸活,他只能劝解: “舅舅知道你喜欢季芸,可季芸喜欢你吗?若是喜欢你,为何从王府里逃了出去?若是喜欢你,为何你们没有夫妻之实?” “阿晏,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不被爱的那一方,你想想你的娘亲活着的时候是怎么过的,你也想过你娘亲那样不被爱的日子吗?” “阿晏,季芸她从始至终都未曾对你动心,哪怕你对她再好,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舅舅想要你娶秦玉昭,至少今日舅舅从秦玉昭的眼里看到了对你的欢喜。” 李时晏被沈靖舟的话定在了原地,他一点一滴的回忆与季芸在一起的每个时刻,想找到爱他的记忆,他反驳道: “舅舅,你错了,她心里是有我的,舅舅未来之前,我们天天在一起,我们很开心。” “哦,那阿晏你告诉舅舅,她为何要逃离王府?那你告诉舅舅,她可曾对你说过心悦于你?那你告诉舅舅,你们之间是谁付出的心意多?” 沈靖舟的一字一句,又深深敲打着李时晏,他有些颓然,但他依旧坚定: “舅舅,就算如此,我也决不会娶秦玉昭,决不会。” “阿晏,秦岚手中可是有三十万秦家军,得到他们对我们接下来的图谋大有益处,你不要任性。” “可是舅舅,站在秦岚的立场上,他的要求我都能做到,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娶他妹妹呢?” 沈靖舟被李时晏气得不轻,但他只能从其他方面来证明,这个秦玉昭不得不娶,他承认他有自己的私心。 “只有你和秦岚之间有牵扯,你们的联盟才更稳固,阿晏,听舅舅的,只是娶秦玉昭做侧妃,多个女人而已,没什么的。” “舅舅,别再说了,我不同意,别说是秦玉昭,我以后也决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我只想要季芸。” 李时晏态度坚决,寸步不让,沈靖舟见此,他想只能另辟蹊径,让他无法拒绝。 第59章 秦玉昭侧妃已定 沈靖舟回了琼华院,写了一封奏帖,他苦笑一声,叹道: “只能如此了,李修远,好久不见。” 当李修远打开那封奏帖,一看落款,怔愣了半晌,最后拟了旨让沈靖舟进宫。 一切都按照沈靖舟的计划进行着,当他穿着朝服出现在李修远眼前时,一切恍若昨日。 当初那个意气风发,京师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多少闺中女子的梦中情郎,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臣沈靖舟参见皇上,臣无召入京,特来请罪。” 李修远看着沈靖舟跪得笔直,说话不卑不亢,曾经洁白无瑕的脸上,如今多了些许斑点,肤色也黑了不少,他仔细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可脑海中那个稚嫩少年郎与如今实在对不上,他摆了摆手。 “免礼,请什么罪?十六年不见,朕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坐下说!” 沈靖舟坐在下首椅子上,身子紧紧绷着,他看着李修远,十六年不见,都老了,他遮掩着眼底的恨意,挤出一丝笑容,恭敬的说着: “臣出生于京师,再怎么着也要回来看看,皇上,此次臣进宫是想求皇上一件事。” 李修远闻言,疲惫的脸上松快了许多。 “何事?” “臣想求皇上给瑞王和秦将军的妹妹秦玉昭赐婚。” “赐婚?” 李修远瞬间瞳孔放大,满是不解的看着沈靖舟。 “瑞王几个月前刚成婚,怎么如今喜欢上了秦家小姐了?” 沈靖舟一开始就打算杀了季芸,那低贱的商户女,如何配得上他们沈家血脉,所以他随意的撒谎说道: “臣进宫之前见过瑞王妃,得了重病,如今连院子都出不了,阿晏年纪大了,也该有子嗣了。” 李修远有些震惊,他之前见过季芸,身体好好的,怎么才几个月就病成这般,他疑惑的问道: “可要宫中太医去看看,之前朕见她还好好的。” “不必了,臣此次带着医仙来的,医仙看过了,药石无医,可阿晏是个好孩子,不想纳侧妃,臣只有来求皇上你了,你也不忍心看着阿晏孤独终老!” 李修远思索了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般,吐了一口气: “下月朕会下旨册立太子妃,到那时一并将秦家小姐赐给阿晏做侧妃。” “谢皇上成全,此事已了,臣就告退了。” 李修远不自觉的挺了挺身子,张了张嘴巴,有些紧张不安的说道: “靖舟,留下来陪朕吃顿饭!” 沈靖舟没成想,他如今居然还想留他吃饭,当初下旨杀他沈家满门时,可曾念过他们之间的情谊,真是可笑。 “皇上,臣若不是为了阿晏,是决不会入宫的,毕竟我们之间隔着沈家数百条人命,还是生疏些好,皇上,臣告退了。” “等一等……” 李修远喊出声,看着沈靖舟停在原地,他急忙说道: “既然回来了,就回靖安侯府住着,那宅子朕有让人打扫,不曾动过半分。” “谢皇上关心,臣暂住瑞王府,过段时间臣就回幽州,所以不需要麻烦了,皇上,臣告退了。” 沈靖舟说罢,直接转身离开,并没有再看李修远一眼,也不管李修远是否会生气。 他在赌,赌当初他与李修远那一点微末的情谊,当他走出承清宫的大门时,他知道他赌赢了! 可他心中却忍不住的泛起一阵酸楚,所以呢,如今李修远这般到底算什么,当初他们沈家人他说杀就杀了,还下场如此凄惨。 如今又摆出一副情深意重心怀愧疚的嘴脸,当真恶心极了! 当初他为了李修远,不及弱冠,风华正茂,只身前往幽州,为他苦守北地,到头来一纸诏书告诉他,他的父兄谋逆,满门被屠。 沈靖舟越想越觉得可笑,他的父兄忠君爱国,怎么会谋逆,定是李修远听信蒋灵谗言,善恶不分,忠奸不辨。 沈靖舟并没有直接回瑞王府,而是去了大将军府,看到秦岚开门见山的说道: “下月皇上会下旨册立太子妃,那时皇上也会下旨册立秦小姐为瑞王侧妃,将军对此事可有异议?” 秦岚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侯爷做事,本将军最是放心不过,并无异议。” “如此甚好,那本侯走了。” 沈靖舟刚起身要走,秦玉昭就眉开眼笑的逆着光走来。 沈靖舟不自觉的被她的美震撼了一瞬,他想如此美人,阿晏如今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 秦玉昭走到沈靖舟面前,屈身行礼: “玉昭参见靖安侯。” “免礼。” 沈靖舟又坐回了凳子上,他想秦玉昭来此定是有事,但他要等她先说出来,所以他态度极其慵懒随意。 秦岚不知她来此的目的,只能开口问道: “玉昭,你来这儿做什么?” “哥哥,我听闻侯爷来了,便想来看看。” 秦岚对着这个唯一的妹妹,从小就宠着,他有些无奈: “胡闹,哥哥与侯爷是谈正事的,快回去。” 沈靖舟许是在幽州待了太多年了,如今看着京师这娇滴滴的美人,不自觉有些怀念。 若是他当初没走该多好,他忍不住地为秦玉昭说话。 “将军,既然秦小姐想来看看,就让她看,如今我们正事已谈完,聊聊其他的也未尝不可。” 秦玉昭看着侯爷为自己说话,对着沈靖舟甜甜一笑,宛若蜜糖。 “哥哥,你看侯爷多善解人意,以后不允许这样凶我。” 说罢还对着秦岚哼了一声,立即跑到沈靖舟旁边,害羞的问道: “侯爷,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沈靖舟闻言仰面哈哈笑出了声,对着秦岚说道: “将军,你这妹妹可真是个妙人啊!” 一声夸赞让秦玉昭低下了头,脸颊迅速染上一抹淡淡的红霞。 沈靖舟见此模样,赶忙将那个属于她的好消息说了出来: “秦小姐,本侯刚与你哥哥说,下个月皇上将赐婚你和瑞王,这个消息你可欢喜?” 秦玉昭闻言,脸上红霞更甚,忍不住的撒娇道: “侯爷,是在打趣玉昭吗?玉昭不留在这儿了,玉昭告退。” 说完就踏着碎步,裙摆随着她的脚步扬起好看的弧度,犹如一朵花般开开合合。 沈靖舟目视着秦玉昭离去,他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想他可真有眼光,为阿晏选了一个好妻子! 第60章 再次取血 “在看什么?” “舅舅,我想她了,我想去看看她。” 李时晏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马上就要下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打雷?也不知他的宝儿会不会害怕? 沈靖舟笑着说道: “舅舅就知道你们李家是大情种,所以啊,你和舅舅的约定,舅舅真怕你管不住自己,舅舅已向皇上请旨,明日我们启程去昆州治水,为百姓谋福利,省得你天天想着你的小娇妻。” “舅舅,那今晚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 “不可以,你今晚若是去看了,明日舍不得走了,怎么办?我们之间可是有约定的,难不成阿晏想不守承诺?” 李时晏又看了一眼天空,转身进了屋子,他想,为了不伤她,只能忍着这份相思之苦。 沈靖舟看着李时晏乖乖进屋,转身消失在夜色了。 朱窗半开,小雨忽至,季芸趴在小榻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雨点淅淅沥沥的落在窗沿,在盛夏天里,沁来丝丝凉意。 她不由得想起李时晏,二十天了,他怎么一直不来看她。 她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眉头皱起,轻哼出声,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季芸瘪瘪嘴巴,觉得没意思极了,打算去睡觉时,院子里几个人影漫步而来,季芸急忙跳下小塌,满心欢喜地跑去开门。 却不想进门来的却是沈靖舟,季芸笑容一瞬间消失干净,声音里带着怒意: “你来做什么?” 沈靖舟看着季芸不高兴的模样,他眉毛上挑,拖着腔调,语气也十分恶劣: “自是到了时间来找你借东西的,怎么王妃这么快便忘了?” 季芸看着沈靖舟身后四名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看着他们手里的托盘,那大大的碗如同盆般,她瞬间炸了。 “沈靖舟,你有完没完,上次你取了我那么多血,今日还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 “嗯,骗你又如何?你不也骗着阿晏吗?” “我现在就去告诉李时晏,我的真实身份,这个药引子,我不当了,要血没有,要命一条,沈靖舟,你看着办?” 沈靖舟看着季芸此时,像一只炸毛的猫,眼里满是防备和恐惧,他扑哧笑出了声: “哟,想死啊,本侯成全你,拿着,自尽!” 沈靖舟一边说着,一边将托盘里的匕首拿起扔到季芸面前,眸中含着嗜血的冷意,脸上却一直笑着。 季芸看着烛火昏黄下,沈靖舟忽明忽暗的脸,忍不住的打了寒颤,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看了许久,无奈落下阵来。 “王爷呢?让他来见我。” “在这半年里,他不会来看你的。” “半年,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 季芸想起上次那十指划破的剧痛,她的心在剧烈跳着,恐惧,委屈,不甘涌上心头,全身都在颤抖着,她有些站不住了,一个想法直窜脑海: “是李时晏让你来取血的?” “嗯,所以他不会来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下个月皇上将会给阿晏赐婚,对方是大将军的妹妹。” 季芸有些不可置信,记忆里的李时晏不像是那样的人。 他对她总是小心翼翼,怎么会这么快就背叛了?但看着沈靖舟如此言之凿凿,她不得不信。 她整个人恨意满满,她想就赌一把,她弯腰将那把匕首快速捡起,抵在自己的脖颈,恨意夹杂着怒火: “沈靖舟,你今日若敢取我血,我便血溅当场,你可以试试看,反正与其日日受此折磨,不若今日一死了之,我季芸说到做到。” 季芸说着,又将刀往里送了几分,她想当初那么快的车,她都敢跳,已经死过一次了,就不怕第二次,她的眼里满是坚定。 时间就这样僵持着,季芸忍不住地想,可要是这次死了,那也许就再也没机会活了。 上天厚爱给了她一次机会,她如此辜负,惹恼了上天,不让入轮回怎么办? “嗯,本侯看着,你动手,你在本侯这里不是唯一,本侯会给你收尸的。” 季芸听着沈靖舟满不在乎的话,冲动占据了主导,她想死就死! 大不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她快速举起匕首,用力刺去。 那一瞬,沈靖舟眼中闪过一瞬慌乱,他的手掌迅速劈在季芸手腕处,那力道大得,季芸以为她手腕被砍断了! 哐当,匕首落地的声音响起,夹杂着雨声,在黑夜里尤为清脆。 季芸重重地摔倒在地,沈靖舟走到她面前蹲下,他眼眸里的冰霜迅速冻结,浑身都带着肃杀之气,季芸忍不住的哆嗦着 只见他宽大又粗糙的手,用力的捏住季芸的脸,两人四目相对 “林宝儿,既然你敬酒不吃,那本侯就不客气了。” 说罢,沈靖舟突然捏住季芸的脖子,直接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季芸双腿不停的蹬着,她的小手不停地拍打着沈靖舟的手,希望他能停下,整张脸面色涨红,因为挣扎而显得皱皱巴巴。 沈靖舟毫不在意季芸挠痒痒般的拍打,他直接这样举着季芸,走至小榻前,将她狠狠摔在榻上。 季芸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她剧烈的咳嗽着,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夹杂着泥土的空气。 “按住她,本侯要动手了。” 沈靖舟并没有让她多喘息一会儿,他甚至无比厌烦季芸,他没有耐心和她耗了。 那四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按住季芸的四肢,她疯狂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大声地咒骂着: “沈靖舟,你不得好死,你王八蛋,你混蛋,你断子绝孙……” 沈靖舟置若罔闻,他抓过季芸的手腕,用力一划,一股鲜红的血液流出,他赶忙拿着大碗来接着,面上是疯狂的喜色。 季芸的咒骂变成了嚎叫,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脸上青筋暴起,汗湿的碎发黏在脸上,剧烈的疼痛直往她脑子里钻。 眼中的恨意将她整个人归于平静,她没力气了,整个身体也慢慢轻了起来,她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滴答滴答滴答……,打在窗沿的雨滴却好像不知疲倦般,发出声响,将整个春华院笼罩在空灵的滴答声里。 被看听着哭喊声渐渐消失,她整个人被担忧,恐惧,愧疚包裹,她强忍着这些情绪所带来的不适,如木头桩子般立在门口。 沈靖舟看着满满一大碗血,十分满意,他拿出金创药,粗鲁地洒在季芸的手腕上,带着四人转身离去。 行至门口,沈靖舟看都没看一眼被看,嫌恶地说着: “从明日起,每日去孔先生那里给她端一碗药来,亲眼看着她喝下,看好她,若是她有任何闪失,本侯将你剁了喂狗。” 被看咽了咽口水,想将恐惧压下,好让她能完整说出一句话,可沈靖舟并未停留,直接走了。 被看踉跄着跑进屋里,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季芸,反而冷静地将她伤口包扎好,将她因挣扎而凌乱的衣裳抚平,又拿着毛巾一点点擦拭她的脸颊。 而季芸早早地就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第61章 天青又被罚了 嘎吱,门推开了,一股凉气涌入房间,孔流芳抬头一看: “哎哟,我的侯爷啊,你可算来了,药引子呢?” “本侯这次血取的有点多,你看看够用几次?” 护卫端着盘子向前,孔流芳一看,满满一大碗,惊讶的问道: “怎么取这么多?这不是要她的命吗?老夫可跟你说哈,这取血要循序渐进,你一次取那么多,王妃身体熬不住的。” “别管那么多,赶快制药,看看能用几次?” 孔流芳咂咂嘴,不再言语,赶忙将血拿过去按比例混合,激动的说: “够用六次,下次取血就是八月中旬。” “嗯,本侯走了。” 孔流芳一直在摆弄药,过了许久,才忍不住骂道: “真是个心黑手狠的死老头,好歹也是自己侄儿媳妇,下手那么重,哎哟喂,这让王爷知道了,不得心疼死。” “啧啧啧,老头子我啊,真的是作孽哦!” 翌日,雨过天晴,院子里的榕树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被看在床前守了一夜,红烛来时,将事情交代清楚,才敢离开。 红烛听闻昨晚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她拿着筷子裹上蜂蜜水,一点点地往季芸嘴唇上蘸…… 午时,季芸才悠悠转醒,此时的她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心跳像按了两倍速般,砰砰砰跳着,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红烛见状,高兴的说着 “王妃,你终于醒了,奴婢这就给你去拿吃的。” 季芸想说些什么,感觉反应好慢,手腕上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像是火焰在皮肤上燃烧,整张脸都疼得皱了起来。 天青站到窗外,看着季芸苍白的脸色,他十分疑惑,昨晚上他回去时还好好的,如今怎么成了这般模样?他担忧的问道: “王妃,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季芸依旧躺在那张小榻上,她缓缓开口,声音弱得像一阵微风: “王爷,可在府里?” 季芸还是有些不相信,李时晏会是那样的人,如若他是,那她承认她确实栽了,这王府她拼了命也要离开。 “王妃可是要见王爷,奴才这就去请王爷。” 听着天青的回答,季芸眼睛一阵酸涩,眼泪不自觉地滑落 “王妃,你别哭,奴才心疼你,你想要做什么奴才都答应你,别哭!” 一扇窗将他们两人生生隔开,天青想替她擦拭眼泪,可伸出的手只能颤抖地放下,只能站在那里紧张不安的看着她。 “你去找王爷,告诉他,我想见他。” 季芸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天青用力的回应着,等红烛拿着饭食进来时,天青才转身往静雅院跑。 不巧天青刚到门口,就撞上从静雅院出来的沈靖舟,他从未见过天青,疑惑的问道: “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天青也不知道沈靖舟与季芸之间的事,他恭敬地行礼: “奴才天青见过侯爷,奴才是王妃院子里的,来寻王爷。” “奴才?跟了王爷多少年了?” “快十三年了。” 沈靖舟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天青,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容 “哦,这么久了,那下去领三十板子!” 天青脑子嗡的一声,他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猛的抬头 “侯爷,奴才做错了什么?” “你回去告诉王妃,王爷最近不想见她,让她安分守己些。” “天星天月,带他下去受罚,然后扔回春华院,以后你俩就守在春华院,不准春华院的人出来,更不准他们来寻王爷。” “是,属下遵命!” 天星天月只能无可奈何地架起天青,往刑房走,沈靖舟满意的离开了静雅院 路上,天星天月放开了天青,开口说道: “天青,实在是对不住,你知道我们都是天宿司出来的,侯爷是主子,没法不听他的。” 天青并不想听这些,他将疑惑问了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王爷不见王妃?” 天月想起侯爷说过的话,只能挑点好话说: “并不是王爷不见王妃,而是今晨王爷领了旨意去昆州治水,如今正在收拾东西,侯爷也要去。” “你们能帮我告诉王爷一声,就说王妃想见她,可以吗?” 天月为难的说道: “天青,你知道天宿司的规矩,你也别为难我们。” 天青越听,心里越冷,王妃,对不起,我终究是没能完成你交代的事! 天星天月念及旧情,行刑时下手轻了许多,可天青的背还是血淋淋一片。 当天青被天星天月带回春华院时,院子里的人都惴惴不安,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王爷会下如此命令? 红烛见此情况,赶忙跑上前询问: “两位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天月心想,有些事还是得让王妃知晓才行。 “红烛,王妃如何了,我有事向她禀告。” “王妃如今清醒着,只是没什么力气,躺着的” “你们将天青安置好,我去找王妃。” 说罢,天月就朝着里屋走,进了屋子,远远地就朝着小榻下跪 “属下天月,参见王妃。” 季芸用力地应答着,激出了一身冷汗: “何事?” “回禀王妃,天青今日去寻王爷,才到门口就被侯爷罚了,侯爷的意思是想圈禁王妃,还请王妃耐心等待,再过几个月,王爷就能来看王妃了。” 季芸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还未出口,就不停地咳嗽,仿佛要将肺给咳出来,苍白的脸上涨红,难受极了。 天月怕王妃有个好歹,就往里走了走,倒了杯水给季芸送过去,看到季芸那副将死的模样,生生愣住了,侯爷居然敢如此对待王妃。 他赶忙将水喂给季芸,季芸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神空洞无神,怎么也聚不起来。 天月看着眼前人,总有一种她要离开的错觉,他赶忙说道: “王妃,属下去给你找大夫,王妃,你可千万不要有事,王爷对你的心是真的。” 天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说,但他不想王妃与王爷之间有嫌隙。 王爷苦了这么多年,这段时间他明显感受到王爷的喜悦,所以他不能让王妃有事。 第62章 两道圣旨 天月到了琼华院,生怕惊动沈靖舟,他偷偷摸摸地进到孔流芳制药的屋子,看到孔流芳正在制药,他走上前,小声的说道: “孔先生,王妃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快随我去看看王妃。” “啊,那赶快走。” 孔流芳拿上药箱就准备走,天月忙说道: “不能从大门,不能让侯爷知道。” “放心,老头子看到侯爷刚出去了!” 天月闻言,松了一口气,赶忙带着孔流芳去了春华院 进了屋子,孔流芳赶忙上前把脉,几息之间,孔流芳的眉头皱了又皱,站在一旁的红烛着急地问道: “孔先生,王妃如何了?” “嗯,失血过多,要好好将养着,老夫现在回去熬药,两个时辰后,来琼华院端药。” 季芸看着这位医仙准备要走,她看向红烛和天月,弱弱地说道: “你们先出去,我想和孔先生说几句话。” 两人应声退下,孔流芳不解地问道: “王妃,有何事要问老夫?” 季芸不假思索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给王爷解毒,为何要用我的血?还请先生如实告知。” 孔流芳本就没有打算隐瞒这件事,直接就说道: “王爷中的毒是苗疆剧毒,此毒服下不出一年,中毒者就会被折磨至死,老夫虽为医仙,也只能保住性命,但中毒者要承受无尽的痛苦。” “这些年老夫翻阅苗疆古籍,才找到方法解毒,就是要以中毒者心爱之人的血才可治好,必须得是处子之血,所以就只能取王妃你的血了。” “不过王妃,老夫和侯爷说的是,一月一次要循序渐进,老夫也不知侯爷为何将你性命弃之不顾,老夫上次把过你的脉象,按老夫的要求来,对你身体影响不大,后续都能补回来。” 孔流芳说着,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方法,如今将人小姑娘害成这般,他过意不去。 季芸听完,终于明白了,难怪那天李时晏急急忙忙地要要了她,原来如此! 难怪那天沈靖舟不管不顾冲进去,阻止他们,原来一切有迹可循。 季芸想到昨晚那个大碗那么大,沈靖舟肯定是装满了才走的,她忙问道: “那侯爷昨晚取了这么多血,够王爷用几次?” “老头子算过了,够用六次,算下来下次取血该是在八月中旬。” “如果没有我的血,王爷会如何?” 孔流芳不解地看着季芸,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也没什么情绪,整个人都很平静,他想,也是,谁会甘愿做药引子,他实话实说。 “王爷不会死,但毒发会很痛苦,王妃,老夫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你只要再献出一点你的血,王爷就恢复健康,而你身体好好调养,也没什么危险,还能让王爷对你死心塌地,这是双赢的事情。” “那我有个条件,孔先生可以答应吗?” “什么条件?王妃但说无妨,老夫做不到,王爷也能做到。” 季芸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心中已有计策。 “下次取血,你来取,然后一次性将血取完,我要你给我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毒药,还有最不易被人察觉的迷药,孔先生,这对你医仙来说,很容易做到?” 孔流芳一听,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也不会问,王妃要这些毒药,迷药做什么,他只要王妃答应献血就成。 “这个简单,老夫答应,不过下次取血量太多,最近你要好好补身体,多吃,多晒太阳,没什么事,老夫告退了。” “等一下,你去帮我看看我院里受罚的天青!” “好,老夫这就去。” 季芸真的很累,没有力气,但她还是笑出了声。 沈靖舟,她不知为何他要如此对待她,但她知道沈靖舟一定不想让她活,既然如此,就看谁先死在谁的手上了? 季芸又咳了起来,红烛赶忙跑进来倒水。 季芸将咳嗽压了下去,轻声说道: “扶我出去,孔先生说,要多晒太阳。” 红烛扶着季芸慢慢走出屋子,季芸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澄净的天空,阳光洒在身上,好暖和。 她想,人这一生不就努力活着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季芸的福气在后头,没有人能击垮她。 当初沈靖舟担心李时晏会忍不住偷偷去看林宝儿,就跟皇上请旨,两人去了昆州治水,如今两人在昆州已待了七八天,每天都在忙碌中。 沈靖舟带李时晏离开,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怕皇上下旨赐婚,担心他会抗旨,那他的图谋将会一败涂地。 他可以接受李时晏不娶秦玉昭,但他不能忍受李时晏只爱林宝儿一人,在他的心里,门庭才是最重要的,林宝儿低贱的商户女,根本配不上他的阿晏。 所以他要让李时晏连拒绝不了这门亲事的机会都没有。 七月初七,皇宫举办乞巧会,为太子挑选太子妃,满朝文武有适龄女儿的都去参加了,整个皇宫前所未有的热闹。 而住在长乐殿里的蒋心柔确诊怀有身孕,可把皇上皇后高兴坏了,皇后更是派了许多禁卫军保护着蒋心柔,生怕自己的儿子把蒋心柔杀了。 李时安从未放弃要杀蒋心柔的念头,他这一个多月已对蒋心柔下手了三次,包括两次刺杀,一次下毒。 但蒋心柔十分聪明,她知晓她惹恼了李时安,他定不会放过她,更何况她如今还有了身孕,更加小心翼翼。 晚宴结束,皇上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册立太师季怀琛之女季蓉为太子妃,一道是册立大将军之妹秦玉昭为瑞王侧妃。 两道圣旨惊呆了文武百官,季怀琛一下子就成了百官羡慕的对象,大女儿是瑞王妃,小女儿是太子妃,未来国丈稳稳的。 而在场听到这个消息的孟韵娇,瞬间炸了。 第63章 孟韵娇上门抱怨 所有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季芸在孔流芳的调养下,身体也好了许多。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季芸又躺在榕树下晒太阳,而伤好得差不多的天青也坐在一旁,为季芸煮茶。 虽说是炎炎夏日,可季芸自取血后,身体时常发冷,酷暑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享受。 突然,天月的声音响起: “启禀王妃,刚门房来报,孟韵娇小姐上门拜访王妃,王妃可要见孟小姐?” 季芸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懒洋洋的说道: “直接将孟小姐带来春华院!” “是,王妃,属下告退。” 季芸赶忙吩咐红烛 “红烛,赶忙让膳房做几道可口的点心来。” 季芸有些紧张,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外人了,虽然她和孟韵娇只见过三次,而且上次见面还是两个多月前。 虽说没什么感情,但当时她们一起玩游戏,玩得很开心,也不知道这次她来找她做什么?季芸有些期待快点见到孟韵娇。 天青看着季芸眉眼皆染上笑意,他心里也松快了许多,他柔声问道: “王妃,可要奴才退下?” “不用,到时候你还是在一旁煮茶,我信任你。” 季芸伸着头张望着门口,她好期待孟韵娇的到来。 终于一个娇俏灵动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门口,季芸高兴的迎了上去。 “参见瑞王妃。” 季芸赶忙将行礼的孟韵娇扶起,高兴的说道: “娇娇,幸好你来看我了,我天天待在春华院都快无聊死了。” 季芸一边说话,一边拉着孟韵娇往榕树下走。 “王妃,那你怎么不出去找我玩?” 孟韵娇很是疑惑的问出了声,季芸又不能说自己被变相圈禁了,只能讪笑道: “前不久我出去玩,把脸伤到了,如今才好呢,娇娇你怎么今日突然来找我了?” 孟韵娇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嘴巴嘟起,委屈地说道: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上个月皇上下旨立蒋心柔为侧妃,我都快气死了,没想到昨天,皇上下旨立季蓉为太子妃,根本就没有我,我好气啊!” “芸姐姐,你都不知道,季蓉比太子表哥还大两岁呢,而且在你没回来以前,我一直以为她会嫁给晏表哥,没成想她最后嫁给了太子表哥。” 孟韵娇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委屈的说道: “那蒋心柔都可以做侧妃,为何我不行,我爷爷可是皇上亲舅舅,为什么不让我做太子妃?还有季蓉那个老女人,她不声不响就成了太子妃,我真的快被气死了……” 季芸听着孟韵娇一通抱怨,心想这太子可真抢手啊,不愧是将来要做皇上的人,如今才十六岁,就那么多贵女为了他争来抢去的。 季蓉还挺厉害,居然早早就把太子轻松拿捏了。 季芸也不知道如何劝,只能默默听着,孟韵娇又抓着季芸的手继续说着: “芸姐姐,更可气的是昨日,皇上就册立了太子妃,太子侧妃都没有,却偏偏给晏表哥赐了侧妃,芸姐姐,你知道这件事了吗?” 季芸摇了摇头,根本没人告诉她这件事,之前沈靖舟倒是说过一次,但她没想到会那么快,也不知道李时晏愿不愿意? 孟韵娇看着季芸摇头,更加生气,晏表哥居然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芸姐姐,太过分了。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又紧紧抓住季芸的手,想要为她抱不平。 没成想她有些用力,碰到了季芸的伤口,季芸“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然后缩回了自己的手,整张脸都皱了一下。 孟韵娇看到那左手上的绷带,赶忙问道: “芸姐姐,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季芸不知道怎么说,就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没什么,就是受了点伤,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孟韵娇看着季芸躲闪的眼神,就猜出事情不简单。 联想到上次她来,看到季芸脖子上的掐痕,又看到这次伤口,还有刚刚及做说脸受了伤,才一直没有出门,好像她嫁给晏表哥后,就一直受伤。 孟韵娇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不是晏表哥欺负你了?” 季芸生怕孟韵娇多想,虽然伤和李时晏脱不了关系,但是真正伤害她的人是沈靖舟,她笑着说道: “娇娇,和王爷没关系的,别说这个了,说说昨日宴会的事,我从小流落在外,也没见过世面,你和我说说!” 孟韵娇狐疑的看着季芸,打量了好几眼,最后她面色恢复平静,认真的说道: “昨日宴会办得十分盛大,几十个名门贵女参加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有表演的。” “那秦玉昭昨日可美了,她一袭红衣表演了一段剑舞,将武将家的风采展现得淋漓尽致,惊艳四座。” “她啊,哪怕是太子妃都当得,却不知为何要做晏表哥的侧妃,当时她说她心悦晏表哥,所有贵女都惊呆了!” 孟韵娇说着说一就关不上嘴巴,季芸听着却有些心凉,是不是他们早就有了首尾,所以李时晏才让自己做药引。 季芸眼眸渐渐暗淡,脸色也沉了下来。 孟韵娇察觉到季芸的面色,恨不得给自己嘴巴两下,在正妻面前夸小妾,这不是打正妻的脸吗? 她赶忙承认错误: “芸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知道的晏表哥身体又不好,又不受宠,我只是太惊讶了,为何秦玉昭会喜欢晏表哥……” 季芸扑哧笑出了声,心想这孟韵娇可真傻得可爱,劝人越劝越让人生气,当人妻子的面,说人夫君不好。 “没事的,我还挺高兴,你能和我说这些,至少让我提前知道了秦玉昭是一个怎样的人。” 孟韵娇看着季芸不像是说假话,又接着说道: “芸姐姐,你和晏表哥平时关系好吗?” 孟韵娇想着,每次见她,她总是有伤,若是关系不好,等秦玉昭嫁进王府,那她还有立足之地吗?那可是秦玉昭啊! 季芸闻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像她和李时晏关系时好时坏,如今更是惨不忍睹。 孟韵娇看着季芸两道黛眉都要拧到了一处,她宽慰的说道: “芸姐姐,你放心,在我眼中,那秦玉昭可比不上你,她最是拿腔作势,感觉自己高人一等,晏表哥才不会喜欢她那样的。” 季芸倒是没什么感觉,她只是想着这瑞王府她不能再待了,她问道: “娇娇,那他们婚期可定了?” 孟韵娇倒是真诚,问她什么她就说什么 “太子表哥和季蓉的婚期定在了年底,晏表哥和秦玉昭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五,也就中秋那日。” “那娇娇,可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芸姐姐你说,我最喜欢帮忙了?” “你帮我给你太子表哥传个话,就说中秋佳节酉时三刻,水云间不见不散。” 孟韵娇惊讶地看着季芸,不解的问道: “芸姐姐,你约我太子表哥做什么?” 第64章 他真的在意吗? 季芸看着孟韵娇这副警惕的模样,轻笑出声: “那你帮我给季蓉传话,中秋佳节,酉时三刻,水云间不见不散,你自己选,看你是想给太子传话,还是季蓉传话?” 孟韵娇思索了一会儿,只能无奈的说道: “那我还是给太子表哥传话,我现在不想见季蓉。” 说完低着头,委屈的模样把季芸逗笑了,季芸伸手摸了摸孟韵娇的脑袋,打趣的说道: “娇娇,你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子,你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珍你,爱你,护你,只把你当唯一的男子,太子身边人太多了,不适合你。” 孟韵娇闻言,猛的抬头,看着季芸。 季芸又笑着问道: “娇娇,你实话告诉我,你喜欢太子殿下吗?” 孟韵娇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喜欢。” “那你喜欢太子殿下什么呢?” “太子表哥长得好看,人也好,又是一个好太子。” “这样啊,可是太子妃已定,太子侧妃又是你讨厌的蒋心柔,你还愿意嫁给太子吗?” 季芸心想,以孟韵娇的脑子,若是真嫁给李时安,估计活不了太久。 季蓉有李时安的爱护,蒋心柔有她的心机,孟韵娇只有她的一腔赤诚,在深宫里是最没用的。 孟韵娇脑子里闪过蒋心柔和季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娇娇,渴了,喝一口我家天青煮的茶,消消暑气。” 季芸将茶递给孟韵娇,孟韵娇直接一口饮下,笑着说道: “还挺好喝的。再来一杯。” 季芸最欣赏的就是孟韵娇的性格,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人就这样坐着聊天,聊啊聊,聊到红霞满天,聊到月上柳梢,孟韵娇十分不舍的离开了瑞王府。 季芸也从孟韵娇那儿听到了好多秘密,比如说李时晏的娘亲生前,曾是京师第一美人。 还有李时晏小时候天资聪颖,她的爷爷说他是最适合当皇上的。 还有沈靖舟当时十八岁做了状元郎,是本朝最年轻且连中六元的唯一一个状元郎。被皇上极为看重,自请去了幽州十六年,如今才回来。 她也向天青打听过沈家的事,沈家满门如今只剩下他一人,所以李时晏十分在乎这个舅舅。 季芸摇了摇头,呢喃出声:“沈靖舟,你可真让人头疼。” 自从和孟韵娇聊天以后,孟韵娇会常常来找季芸,带来外面不同的消息。 孟韵娇也看开了,对李时安也不执着了,而季芸让孟韵娇传的话,也在八月初的时候带到了。 八月初十,府里突然热闹起来了,春华院里的丫鬟婆子,都出去办事了。 季芸想,也许是快到了李时晏纳侧妃的时间,府里在布置。 养了一个多月的季芸,状态好了许多,气色也红润了不少,她也会偶尔在放空的时间里,想起李时晏。 他长得可真好看,对待她又小心翼翼,可那样的人,即将成为别人的夫君了,她有些不是滋味。 “天青,你给我舞剑,我想看你穿红衣服舞剑。” 季芸莫名其妙的就说出了这句话,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秦玉昭会舞剑,才说出这句话的,已经不重要了。 天青意味深长地看了季芸一眼,看出季芸情绪低落,他让天月帮他去沧澜院,把他那套红衣还有剑拿来。 天青自从被沈靖舟罚了后,就一直住在春华院的西厢房里,除了被看平时可以出去,春华院里的人基本不让外出。 也有许多丫鬟小厮在得知被侯爷圈禁时,就离开了春华院,所以春华院的人少得可怜。 阳光透过榕树,投下一束束光线,一袭红衣如火的天青,拿着剑在院子里舞了起来。 天青的动作矫健,一招一式都充满着力量,剑如流水般在他周身游走。 那随着天青动作而飘扬的红发带,像天空中飘逸的云彩,变幻着各种形状。 他足尖轻点,身轻如燕,飞扬的发丝与翩跹的衣袂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季芸看着,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天青不似凡人,他好像要乘风归去,可他又好像沾染了人世间的哀愁,回不去了。 一舞毕,天青一个收招,右手执剑在后,额间散下的两缕青丝,随风而动,季芸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天青。 她以前总觉得天青俊美,可如今才发现,天青犹如深山空灵的秀竹,气质清冷矜贵,狭长的凤眼里总是透着疏离。 只是他的眼,在看向她的时候,透着暖意。 季芸就这样静静地打量,没察觉自己的失态,天青向前走了两步,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地弧度,声音里透着温柔。 “王妃,为何一直看着奴才?” 季芸“嗯”的一声,然后摇了摇脑袋,笑着说道: “天青,你刚刚好像超凡脱俗的仙人,我忍不住看呆了。” “如果王妃喜欢,奴才可以天天给王妃舞剑。” 季芸并未回答,而是看着天青的衣服,总觉得有些熟悉,就问了出来: “天青,你这身衣裳,我看着有些熟悉,你是不是穿过?” 天青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王妃,你忘了吗?你与王爷成亲那日,就是奴才穿着这身衣裳迎亲的。” 季芸思绪流转,又围着天青转了一圈,然后说道: “王爷当初派你去迎亲,那你定是王爷信任之人,为何如今你也和我一样被圈禁?连管家权也没有了?” 天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这些都和她有关,他只能笑着说道: “因为王爷想要奴才贴身保护王妃,所以才不让奴才做这么多事,王爷很在意王妃。” “是吗?真的很在意吗?” 季芸轻声说着,目光一下子放空了,脑子里也一片空白,看着天青,却又看不到天青。 季芸与天青,就这样互相对望着,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 季芸眼中却莫名地滑落出一颗晶莹的泪滴,天青又上前一步,问道: “王妃,你在想什么?” “天青,你见过秦玉昭吗?娇娇说她很美,说她很好。” 季芸思绪依旧放空着,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天青没见过秦玉昭,但他知道秦岚,是一个带神话色彩的威武大将军。 天青并没有回答,他走到季芸身侧靠后站着,看着季芸的侧脸,温柔的诉说着: “奴才没有见过,但奴才已经见过这世上最美的人,最好的人。” “王妃,奴才扶你进去,该用晚膳了。” 天青见季芸没有回答,视线依旧没有聚焦,他走上前,轻轻扶着她的手臂。 “王妃,用晚膳了,奴才扶你进去。” 季芸转身的时候,思绪才慢慢回笼。 季芸抬头看了一眼天青,她莫名地问出了声。 “天青,如果我让你跟我走,你会放弃王府的一切,随我走吗?” 天青虽然诧异,但他依旧温声道: “王妃想去哪里?青州吗?” “王妃去哪儿,奴才就去哪儿?” 季芸看着天青,她总觉得天青不简单,他是知道什么吗? 季芸不敢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她只是随意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但我不想待在王府了。” 第65章 最后一次 晚膳过后,季芸又喝了一大碗补汤,最近天天补,她不仅气色好些,她还感觉她长高了些,也圆润了些。 外面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天上,满天星星闪着莹光。 门嘎吱开了,沈靖舟和孔流芳一起来了,依旧是上次那四个人,依旧是那个像盆般的大碗。 季芸看着来人,情绪归于平静,声音里透着冷意: “你们来了。” 沈靖舟看着那张带着恨意的小脸,他竟有些兴奋,语气也十分玩味。 “王妃,好久不见。本侯来找你借东西了。” 季芸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了,她想大方的说,来取。可内心是怕疼的,是恐惧的,她的身体已经颤抖了。 天青入睡前,想到季芸兴致缺缺的模样,有些担忧,便起身想去看看。 他想在门外为她守一守也好,至少让她心安。 他隔了老远就看到门口红烛守在那儿,而屋里有许多人影,他想王爷从不带那么多人,他赶忙冲进屋里。 门口的被看都没反应过来,门就被天青推开了。 屋里原本紧张的氛围,因为天青,在那一瞬变得诡异起来。 天青看清楚房里的人,虽然不解,侯爷为何在这里,但他还是恭敬地行了礼。 “奴才参见王妃,参见侯爷。” 沈靖舟看着这个上次被自己罚了的奴才,来了兴趣。 他坐在了凳子上,面对着天青,语气慵懒的说道: “这么晚了,你来王妃房里做什么?” “奴才看到王妃房里太多的人影,以为王妃有危险,所以才冲撞了王妃,侯爷,请王妃,侯爷恕罪。” 季芸听到天青的解释,她深吸一口气,将害怕收敛,心想,沈靖舟这人可不是好东西,若是他再罚天青怎么办? “本王妃与侯爷有要事,你回去!” 沈靖舟看着天青的脸,突然有一个想法钻了出来,脸上在笑着,眼中却透露着嫌恶。说出的话也是让人意味不明。 “天青是?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待会儿王妃还需要人照顾呢。” 孔流芳眼神四处瞟了瞟,听着他们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懒得去理解,只想赶紧取完血回去制药。 “侯爷,我们还是取血?别再耽搁了。” “那开始!” 沈靖舟一个眼神,两个人上来按住季芸的肩膀,迫使她坐在凳子上,不让她乱动。 天青见状,怒吼出声。 “你们这是做什么?放开王妃。” 季芸巨大的恐惧涌了上来,她颤抖着说道: “天青,这是本王妃自愿的。你出去!” 沈靖舟直接拉过季芸的右手,固定在桌子边沿,拿着匕首,用力一划。 “啊!”季芸疼得尖叫出声,身体不自觉地颤抖,扭曲,五官紧紧皱着,眼泪生生疼了出来。 孔流芳早早就拿碗接着,那鲜血汩汩涌出,像小泉般。季芸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头也越来越晕。 天青看到这一幕,心慌得不行,他着急地大喊着, “侯爷,这是做什么,够了,够了,王妃身体弱,她受不住的,她会死的……” 沈靖舟并没有在意这个所谓的奴才,只是他在一旁聒噪,听得他实在心烦。 沈靖舟斜眼看去,那奴才居然有种脱俗的美感,他觉得好有意思。 他细细打量着天青,从上而下。也许可以从这个奴才下手,让李时晏彻底厌弃了季芸。 天青看着沈靖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看着季芸晕了过去,像是失了灵魂般惨白的布偶。 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想将她的血止住,那一刻他害怕她会死,他害怕他的守护变成一场笑话。 此刻天青将他奴才的身份抛诸脑后,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却不想他低估了沈靖舟,沈靖舟何许人也,文武全才,所以他才能镇守住幽州,让幽州自他去时,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他在那里打了上百次仗,杀了不下万人。天青凭着巧劲,身形和他打得难舍难分。 可当天青一拳打在沈靖舟肩膀时,沈靖舟笑着说道: “你还有点意思。” 随即出手速度极快,招招都是杀招,他身型又高大魁梧,下天青就被他擒住,就像猫捉到老鼠那般,揍几下让他逃脱,又抓回来。如此反复。 很快血接了满满一大碗,孔流芳赶忙说道: “侯爷,别打了,血取够了,你赶紧送到老夫的制药房,老夫留下来看一下王妃,否则她真的要死了。” 沈靖舟狠狠一脚将天青踢到墙上,得意的说道: “你这小奴才,本侯今日饶你一命。” 说罢带着那四人就走了,天青猛地吐了一口鲜血,慢慢站起身来,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向季芸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将趴在桌子上的季芸抱到床上,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快看看王妃怎么样了?王妃绝不能有事。” 孔流芳细细把了脉,将季芸的手腕洒了金创药,仔细包扎好。 又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季芸的嘴里,又递了一颗给天青。 “喏,这个是老夫的秘方,回魂丹,死人都能救活。你小子捡到大便宜了。” 天青并没有吃,他小心翼翼地将药丸放进荷包里,又问道: “那先生这丹药多吗?可以再给奴才几颗吗?” 孔流芳抬头瞥了天青一眼,看他此时狼狈模样,但依旧看出来是个容貌极佳之人,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他拿着瓶子摇了摇,就丢给了天青。老神在在的说道: “喏,都给你,老夫头一次如此大发慈悲,你小子烧高香了。” 天青将瓶子稳稳接住,又将荷包里的那颗药丸放进瓶子里,塞进心口位置放好。 孔流芳看着天青的动作,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伤成这样,你不吃一颗吗?” “舍不得,留着将来急用。” 孔流芳站起来拉起天青的手腕,开始把脉,几息之间,他有些感叹: “年轻就是好,随你们,老夫我要回去制药了,明日我再来看王妃。” 随着孔流芳的离开,天青立刻蹲在床边,看着季芸毫无血色的小脸。 就细细看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逾矩,直到被看走了进来,温声说道: “天青,我来照顾王妃,你也受了伤,快回去休息!” “嗯,好。” 天青又深深看了季芸一眼,才慢慢离开房间,顿时觉得全身痛了起来。 他觉得他武功不算差,好歹也是跟着王爷学了七年,怎么就那么不经打? 第66章 季芸真实身份曝光 翌日,孔流芳扛着药箱子来到春华院,红烛赶忙将他请进屋里。 孔流芳给季芸把了脉,又拿出银针,给季芸扎了几针,不一会儿,季芸才悠悠转醒。 孔流芳转头对红烛说道: “给你们家王妃拿点吃的来。” 红烛退下后,孔流芳从药箱子里拿出两个小瓶子,递给季芸说道: “这是你之前找老夫要的东西,红瓶子里是毒药,白瓶子里是迷药,老夫不管你要这些做什么,老夫不问,不说,你就放心!” 季芸苍白的小脸上,扯出一丝笑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谢谢!” “老夫刚把了脉,你现在身体极弱,至少要好好将养三个月,多喝补汤,多晒太阳,多睡觉,不要胡思乱想,知道了吗?” “嗯。” 季芸点了点头,也嗯了一声,孔流芳看着她这个模样,实在是愧疚得紧,又接着说: “王妃,你一定要好好养身体,有任何不适,就让人去琼华院找老夫,老夫告退。” 季芸实在是没力气,多余的话也不想多说,就点了点头,眨了眨眼。 季芸想,接下来的日子,她一定要好好养身体,养好了,杀了沈靖舟那个老混蛋,然后带着天青一起去青阳县。 王府里越来越热闹了,明日就是秦玉昭进门的日子,春华院的门口,也挂上了红绸。 而刚从昆州回来的李时晏对此一无所知,当他看到门口喜气洋洋,他甚至有些恍惚。 他抬头看着瑞王府,的确是瑞王府,心想自己没有走错,那这王府究竟是有什么喜事? 沈靖舟看着站在门口,疑惑打量的李时晏,喜笑颜开的从里面迎了出来。 “阿晏,你回来了。” “舅舅,王府里是有什么喜事吗?” “阿晏,一路上辛苦了,先回静雅院梳洗,舅舅稍后和你细说。” 李时晏一路上看着王府到处是红绸红灯笼,他忍不住问出了声: “舅舅,你究竟瞒了我什么?还请舅舅现在告知。” 说完李时晏就站在了原地,等着答案,他看着王府装扮,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那就是只有成亲才会如此。 可这王府里,谁还会成亲?除了他,便再无别人,他想到两个月前,舅舅曾说过,要让他娶秦岚的妹妹。 想到此处,他直接质问道: “舅舅,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你实话告诉我。” 沈靖舟与李时晏的急切慌乱不同,他慢条斯理,脸上还带着浅浅笑意。 他并没有回答李时晏的问题,他的声音冷冷淡淡,还带着哄人的味道。 “阿晏,先回静雅院,舅舅再慢慢说与你听。” 李时晏看着沈靖舟这个模样,心下了然,他实在不解舅舅为何这样做,他脸色黑沉,带着怒意说着: “舅舅,除了王妃,我谁都不要,舅舅又何必多此一举……” 沈靖舟直接打断他,他想,如今也该让他知道,他所谓的王妃,从头彻尾就是一个骗子。 一个太子用来欺骗他的假货,他居然还对一个假货动了心,真是可笑。 “阿晏,你当初从汀州回来,为何请旨成婚?” 李时晏看着舅舅明知故问,没好气的说: “母妃临死前的心愿,就是让我娶季芸,而且这是从小定下的婚事。我为何不能请旨成婚?” “如果舅舅没记错的话,之前一直与你定亲的是季蓉,可到了大婚日却变成了季芸,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何奇怪,季芸是嫡长女,那她就是我的王妃。” 沈靖舟眉毛上挑,轻笑出声,语气也十分玩味: “如果季芸不是季家的女儿呢?你待如何?阿晏,你还记得王妃带来的陪嫁嬷嬷吗?” 李时晏当然记得,那老嬷嬷对他的宝儿十分不敬,后来偷了东西被赶出王府。 李时晏就看着沈靖舟,他想听听他的舅舅还要说些什么? 沈靖舟看着不再言语的李时晏,自顾自随意地说着: “舅舅无意中遇到了她,从她嘴里得知,卢毓秀当初的确生了一对双生女,可所谓的季芸没几个月就没了,所以你的王妃是季蓉,从一开始就是季蓉。” “舅舅当时不明白,季家为何不把季蓉嫁与你,当季蓉被册立为太子妃时,所有一切就明了了,阿晏,你的未婚妻和弟弟同时背叛你也就罢了,他们还找了一个假货来骗你,舅舅实在是心疼你。” “舅舅,你就那么相信那个老嬷嬷的话吗?若是她因被王妃赶出王府,心怀怨恨,故意编排王妃呢?” 李时晏听完并没有对沈靖舟的话放在心上,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舅舅编来骗他的,就是为了让他娶秦玉昭,他又接着说道: “舅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秦玉昭,你也别编这些谎话来骗我,舅舅若是今日有空,就随我去将军府,说明情况,再进宫退了这桩婚事。” 沈靖舟真想看看他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为何他如今变得如此愚蠢不堪?是因为林宝儿,一定是因为林宝儿。 果然爱上一个人后,就会变愚蠢,曾经让他为之骄傲的李时晏已经不在了。这么简单浅显的事情,他都不愿意相信。 他拳头捏得紧紧的,最后也只能放下姿态,语气也软了下来。 “阿晏,如今圣旨已下,全城皆知,明日就是秦玉昭进门的日子,我们就好好将秦玉昭娶回来,好吗?” “舅舅,我对她半分心思都没有,娶她进门,你让她往后余生在王府孤独终老吗?舅舅,我不想像我父皇那般,如此伤害一个女子。” “趁如今她还未嫁过来,早早解除婚约,她也能早日另觅良人,如此对我们都好。” 沈靖舟看着李时晏态度如此坚决,他咬着牙说道: “这秦玉昭,你非娶不可,若是你要退婚,那舅舅就只能杀了那个林宝儿,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她,问她究竟是不是季芸?” 李时晏心里满是失望,自己的舅舅为何会变成这般?哪怕季芸是假货又如何,他的心已经给出去了,定不会收回。 “舅舅,如今我与你说的是秦玉昭的事,关乎王妃什么事,哪怕她不是季芸,她真的只是林宝儿,那又如何?我心悦于她,就不管她是谁。” 沈靖舟听着李时晏在这里信誓旦旦,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事他不得不说了。 第67章 李时晏,我受伤了,好疼的。 “阿晏,你可知在你离开京师的这段日子里,她每日与她院中的那个小奴才朝夕相伴,暗地里不知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说你心悦于她,可舅舅看来她可从未对你动心,倒是对那个小奴才关爱有加。要不你现在去她院子里看看,看看她和那个小奴才究竟在做什么?” “小奴才?” 李时晏呢喃出声,面上有些疑惑不解,什么小奴才?他离开王府的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时晏急切地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些什么?他好久没有看到她了,好想她啊! 他扔下沈靖舟,径直地往春华院走去,天枢天凌跟在他的身后。 沈靖舟看着如此火急火燎的李时晏,他想,只有看清楚那个假货,他的阿晏才会回来,他亦是跟了过去。 夕阳西下,晚霞在天边染上了一层层红纱,空气中还有阵阵桂花香。 休养了几天的季芸气色好了许多,可眼中总是有一股忧愁。像水雾般化不开,吹不散。 天青又换上那套红衣,站在季芸面前,带着些许期望地问道: “王妃,可要看奴才舞剑?” 季芸神色恹恹,摇了摇头。 “王妃,那可要奴才给你读话本子?” 季芸依旧摇了摇头,明日就是秦玉昭进门的日子了,不知道李时晏会不会高兴? 她想到此处,一股怒意从心里蹿了起来,狠狠骂着李时晏,在古代就是好,有钱有势娶多少个老婆都没关系? 而她们女人,就必须遵从三从四德,凭什么? 天青看着季芸脸色越来越沉,不解地问道: “王妃,可是奴才惹你生气了?” 季芸的思绪被天青打断,她才察觉自己刚刚失态了,她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脑袋,然后笑着说道: “天青,我今日心情不好,你就别折腾了,红烛,扶我回去休息!” 红烛赶忙上前,将躺椅上的季芸扶起,当季芸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将脚扭了。 季芸身子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连带着红烛也摔倒了。 天青连忙上前,想要扶季芸,又忍着规矩,着急的问道: “王妃,可有伤到?” “没什么事,只是脚扭到了。” 红烛立马起身,去扶季芸,可季芸右手的伤口如今还疼得厉害,一碰就疼出了声。季芸只能说道: “你身子太小,扶不起我的,让天青来!” 天青本想去找被看,让她帮忙请孔先生过来帮王妃看看,如今只能交给红烛了。 “红烛,你去请孔先生来看看王妃。” 红烛顿了顿,就转身跑出了门,她想王妃与天青这么久,从未逾矩,今日这般是意外。 天青将季芸扶起,又扶着季芸走了几步,可实在是太慢,每走一步,季芸就要倒吸一口气。 天青一把将季芸抱起,然后说道: “王妃,奴才逾矩了,请王妃见谅。” 李时晏此时也走到了春华院门口,天星天月看到李时晏和沈靖舟过来,赶忙行礼: “属下参见王爷,侯爷!” “嗯。” 李时晏随意地嗯了一声,就进了春华院,有些感叹,好久没有来了。也不知道她此时在做什么? 李时晏嘴角扬起笑容,十分期待看见他的宝儿,步伐不免加快了许多。 他走进院子,空无一人,内室的门却开着,他不假思索地往里走。 而看到的,正是一袭红衣的天青,跪坐在床前,温柔的说着: “王妃,现在好些了没有,还疼不疼?” 跟随李时晏进去的沈靖舟却笑了,他就知道这个奴才对这个假货不单单是主仆那么简单,他就赌一次,没想到还让他赌赢了。 李时晏的心在这一刻骤停,脑子一片空白,连质问出声的勇气都没有,他忍不住地往后退,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许多奇奇怪怪的场景,他想起那次在清风榭,天青和季芸如此亲密。 他想起天凌说过,天青对季芸动了心思。 季芸刚刚和天青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何整个春华院如此冷清?为何他们俩堂而皇之地共处一室?为何天青说的话却如此让人遐想? 李时晏垂下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越来越多的东西压着他,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沈靖舟看着李时晏那副样子,心想是被气狠了,他怒吼出声。 “你们在做什么?” 天青和季芸都朝着门口看来,看到是王爷,可看他们黑沉的脸色,他赶忙跪下: “奴才参见王爷,侯爷。” 天青知道,王妃是王爷最在意的,他刚那般,定是又让王爷误会了,他只能等待着王爷的暴怒。 门口的天枢天凌听到天青的声音,两人互看一眼,天枢的心也凉了下去,刚刚侯爷说的小奴才,朝夕相伴,如今看来就是天青。 上一次天青在清风榭的事,他就有预感,预感总有一天天青会因为王妃而死,可能就是今天了。 看着王爷的脸色,还有侯爷的怒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天青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天枢想任何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与别人有染,更何况还是王爷呢? 而且王爷可是将王妃放在心尖尖上的,每日都思念着王妃,没成想王妃竟也如此糊涂! 季芸看着李时晏,太久没见了,她的委屈不甘,还有思念纷纷涌上心头。 她用左手努力将自己撑起,含着泪问道: “王爷,你终于来看我了……” 李时晏看着她一袭白衣,脸上不施粉黛,头发也只用一根素簪子挽住,没有多余的饰品,连耳环都没有带,她这般模样是刚睡醒吗? 而跪在地上的天青,一袭红衣,一袭红衣如此刺眼,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想他们刚刚究竟在做什么?他不敢再去看他们,他闭着眼睛,冷冷地说道: “天枢,将天青拖下去直接杀了。” 天枢闻言,走进内室,眼前的一幕也刺痛了他的心,天青从不穿红衣,而这套红衣是王爷大婚时,他穿过的,他为何今日穿成这般模样? 季芸看着李时晏无情地说出这句话,她瞬间明了,他误会了,所以不理她。 她要将一切解释清楚,否则天青就没命了,她也没好日子过。 “李时晏,你误会了,我刚扭伤了脚,天青送我回来,红烛去请孔先生了,你等会儿,等红烛回来,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说罢,季芸还将自己手腕上的纱布露了出来,又接着说: “李时晏,你睁眼看看我为了你……” 沈靖舟不想让季芸将那些话说出来,现在李时晏正在气头上,他可以趁此机会,哄着李时晏娶秦玉昭。 “阿晏,我们回,你一路赶回来辛苦了,我们回静雅院?” 季芸看着沈靖舟,眼里的恨意恨不得化成利剑将他捅死,她知晓若是现在不解释清楚,沈靖舟不知道会如何污蔑她。她大喊出声。 “夫君,你不要宝儿了吗?宝儿真的受伤了,好疼的。” 李时晏本已转身,可听着季芸委屈又撒娇的声音,他停住了脚步,他想他就听听,她如何解释? 第68章 只想与他共沉沦 季芸看着李时晏停住了脚步,得意地看了沈靖舟一眼,又委屈巴巴的说了起来。 “夫君,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一点也不好,舅舅总是欺负我,他三天两头就来取我的血……” 沈靖舟听得头皮发麻,什么叫三天两头就取她的血,这个该死的林宝儿居然告黑状,最让他难受的是,她的声音让他实在恶心,他忍无可忍: “林宝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嫌命长了吗?……” 李时晏听着季芸一字一句,心早就软了下来,又听到取血,在那一刻,所有的怒火都化作漫天星火,随风而散。 他转身迈开长腿,绕过天青和天枢,直接坐到床边,眼里如同盛满了星河,美得让人深陷其中。 “宝儿,你说取血,舅舅取你血了吗?我看看伤哪儿了?” 季芸嘟起嘴巴,扑进李时晏的怀里,轻轻呜咽着,矫情做作又委屈的声音响起。 “夫君,你看,舅舅又威胁我,我好怕啊……” 沈靖舟转身就走,果真是低贱的商户女,颠倒是非黑白很是厉害,那矫情做作的模样真是上不得台面,没有教养,太过粗俗。沈靖舟边走边在心里狠狠骂着季芸。 季芸看着沈靖舟怒气冲冲地走了,她心里终于有些快意,她抬起头,瘪着嘴,用小鹿般无辜地大眼睛盯着李时晏。 看着李时晏喉结滚动,季芸毫不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嘴唇,一触即离,一下,两下,三下,苍白的小脸染上了血色。 李时晏感受到她的捉弄,他欺身靠近,一把将她抱至怀里,感受到她小小一只,他宽大的手掌扣住她的脑袋,狠狠地吻了下去。 舌头灵活地撬开她的齿瓣,让她感受到他的炙热,他的思念,恨不得将她融进他的身体里。 她忍不住地低喘出声,房间里的天枢背对着他们站着,虽然看不到,但他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疯狂。 而跪在地上的天青,也听到了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他也不知道此时该如何?要不要站起来出去? 李时晏的大手不安地在季芸身上游走,季芸整个人都软了,但她还记得她要做什么? 她用手轻轻抵着李时晏胸膛,睁开了眼睛,看着李时晏那深陷其中的模样,轻咬他的舌头,迫使他停下。 李时晏感受到她的拒绝,他睁开迷离泛红的眼,不解地看着季芸,那样子比刚刚的季芸还要委屈几分。 “王爷,让他们都出去,我害羞,还有王爷刚刚真的都是误会,不要杀天青好不好?” 季芸说完话,又讨好般地往李时晏嘴巴上啄了一下,亮晶晶地看着李时晏。 李时晏一想到刚刚天青与她相处的画面,他降下去的火又升了上来,面色也沉了沉。 “王爷,我和天青真的清清白白,王爷若是不信,等会任你检查,好不好,放了天青?” 季芸认真的说着,还不忘轻啄李时晏的嘴巴撒娇。 李时晏看着怀里摇尾乞怜的小猫咪,他就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玩弄,揉搓,他叹了口气,终是说道: “都出去,天青的命暂且留着。” 季芸闻言,高兴地吻了李时晏的脸颊,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夫君,我就知道,知道你最疼我了。” 李时晏将刚刚的冲动忍下,眼里满是认真。 “你说舅舅取你血,怎么取的?取了多少?什么时候取的?” 季芸又眼泪汪汪地将自己的双手,伸给李时晏看,夸张又委屈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舅舅取了我三次血,第一次是六月初,他割破我十个手指头,接了满满一大碗血” “第二次是六月下旬,他还打我,还摔我,还掐我脖子,最后割了我左手手腕,接了一盆血走。” “第三次是四天前,割的我右手腕,你看这伤口可大了,又是一大盆血,若不是孔先生,我就死了。你不知道我最怕疼了,取血好疼的……” 季芸说着说着就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李时晏,可把李时晏心疼坏了。 他将季芸搂进怀里,给予她安慰。他心疼地问道: “那你为何不找人来告知我,我与舅舅本来做了君子协议,没成想舅舅竟然背着我这般做,我真的好后悔,没有在那天动作快些,这样舅舅就不会惦记你了。” 季芸闻言,心里在暗暗吐槽,哼,什么君子协议,反正最后受益的都是你,李时晏大坏蛋。可说出的话总是诉说着她的委屈 “夫君,我有让天青去找你的,结果还没见到你,就被舅舅打得遍体鳞伤扔回春华院了,你知道我们春华院为何人那么少吗?就是因为舅舅圈禁我们,不让我们出去。” “不会了,不会了,以后我决不离开你半步,我会一直护着你,守着你,爱着你。” 季芸抬起小脸看着李时晏,她想也许他这一刻说的都是真话,她忍不住地去相信。 看着这个好久不见的男人,她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哪怕她已经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稳定而强劲的心跳声,她还是将自己往里送了送。 “夫君,永远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忠诚,我的心里满满地都是你。” 季芸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句话,她也不知道为何? 可能是情难自禁,可能是此情此景太过暧昧,也有可能是她想要活下去。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真的爱上了李时晏。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的每一次触碰,也习惯了他的温柔眼神。 在这一刻,她是希望能和李时晏长相厮守的。 李时晏看着怀里乖巧地季芸,听着她动情的话,他的心快速地跳跃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他也为他刚的不信任,而感到自责。 “对不起,宝儿,我刚不该怀疑你和天青……” “夫君,我说过了,你现在可以对我进行检查,但是我和天青从未逾矩,你也要相信他好吗?若是有一天我背叛了你,我会主动告诉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好吗?” 季芸真心诚意地说着,她本就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她本就是对爱情充满幻想的人,她本就是一个拥有性格缺陷的人,此刻她渴望得到认同。 李时晏看着季芸真挚的眼神,他有些害怕,他害怕她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宝儿,你可不可以只爱我一人?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 季芸心里突然一阵酸楚,李时晏那紧张不安的模样,实在是让她心软,她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刻只想与他共沉沦。 第69章 两人如胶似漆 天枢和天青走出门口,贴心地将门关好。 天枢直接将天青拽到西厢隐蔽处,黑着脸问道: “之前王爷下过命令,让你离王妃远些,今日是怎么回事?天青,你若是真想死,那我可以成全你,免得你三番两次地作死,让我为你心惊胆战。” 天青挣开天枢的手,并不作回答,他看着天枢眉头紧蹙,眼圈泛红里面隐隐渗透出担忧,生气。 天青不懂他今日是为哪般,他也懒得与他多说,干脆站在那儿,闭上眼睛,省得心烦。 天边泛着黄,余下点点光辉,为天青白皙俊秀的面容遮盖上一层薄纱。 天枢在原地气得跳脚,可看着眼前人薄唇轻轻抿着,那粉红的唇瓣像是散发着芬芳,他此刻都不敢呼吸。 万籁寂静,他都能听到他砰砰砰如鼓声般密集的心跳声,他舔了舔嘴唇,喉间不自觉地咽着口水。 他晦暗不明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欲念,他怎么那么好看,他怎么可以随意地牵引住他的心。 过了半晌,天青才缓缓睁眼,看着天枢直勾勾的目光,他眉头不自觉的拧紧,冷冷地开口。 “你有病,如此看着我做什么?” 天枢喉结滚动,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青,我只是想提醒你,今日之事不要再有下次,否则王爷也不会放过王妃的。” “嗯,我知道了,我会恪守自己的本分。” 天青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西厢,徒留天枢站在原地。 没多会儿,红烛领着孔先生来了。 天凌在门口,恭敬的问道: “王爷,孔先生来给王妃看病了,可要现在进来?” 而床上,李时晏和季芸吻得难舍难分,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了。 季芸听见声音,轻轻推开李时晏,面色潮红,粉嫩的嘴唇娇滴滴地说着: “王爷,孔先生来了,我没骗你。” 李时晏看着怀里的娇软美人,手指忍不住地捏了捏鼻尖,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 “你啊,可真记仇,为夫错了,给夫人赔不是,以后绝不会随便冤枉夫人,如此这般夫人可满意了?” 季芸鼻尖耸了耸,点了点头。 李时晏将季芸轻轻地放在床上,他起身站在床边,向门外喊道: “进来。” 孔流芳提着药箱子就进了屋,红烛也紧随其后,一一行了礼后,孔流芳就检查季芸的脚踝,看了看也没肿。 “王妃脚没什么事,用这个药酒多揉几次,休养几天就好了。” 李时晏想着季芸取血为他解毒之事,心里既是愧疚,又是担忧。 “孔先生,之前你说王妃的血可解本王的毒,如今取了王妃这么多血,对王妃身体可有影响?” “只要好好将养三四个月,王妃就能养回来了,请王爷放心,有老夫在绝不会让王妃有任何问题。” 李时晏看着孔流芳信誓旦旦地保证,也松了一口气,叮嘱道: “每日多给王妃炖些灵药补汤,药材钱直接往王府里拿便是。” “是,王爷,既然无事,老夫这便退下了。” “嗯,红烛也退下!” 李时晏看着他们都走了,然后坐至床边,把季芸的腿拉到自己腿上。 将药酒倒在自己手上,揉搓几下,微微有了暖意,就附在季芸的脚踝揉搓着。 季芸看着李时晏身为王爷,却神情专注地为她揉着脚,心里一股暖意流淌,她想也许这就是平平淡淡的幸福。 她嘴角扬起笑意,不经意的提起。 “你为何要娶秦姑娘?你们是不是私下早早就认识了?” 李时晏揉搓的手顿了顿,抿了抿嘴唇,抬眸看着季芸,认真的说着: “宝儿,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也是今日回府,才知道我要娶秦玉昭,我之前确实见过她,但也只是见过一面,并未有交集。” “可我听说,秦姑娘请旨时,说与你两情相悦,皇上才下旨赐婚。” 李时晏想到之前在三润居,舅舅让他看那秦玉昭一眼,事后他明明拒绝此事,可舅舅不知道做了什么,居然让父皇下旨赐婚,时间还那么快。 “宝儿,此事我也不甚清楚,但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我发誓。” 季芸将李时晏举起的手握住,含情脉脉地看着李时晏。 心里却想着,明日就是秦玉昭进门的日子,哪怕他再不喜欢,也不能排除男人的劣根性。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李时晏以为季芸在因此事吃醋,他又将季芸抱到怀里,轻声低语。 “宝儿,我这就去找舅舅,商量如何退掉这门婚事,你等我好不好?” “明日进门,现如今已是黄昏,如何退?” 季芸话说出口,才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退与不退,也不是她说了算,重点还是李时晏,她想了想,又重新开口。 “夫君,此事你想怎么做,我都没意见。” 李时晏低头吻了吻季芸,眼里氲上一层水雾,声音有些沙哑。 “宝儿,你可是在怪我?” 季芸摇了摇头,用左手刻画着李时晏的脸颊,她心里突然有些委屈。 她想,他要是娶了秦玉昭,那洞房花烛岂不是他的第一次?她不想他的第一次是给别的女人,她不管脸皮,直接问了出来: “李时晏,你实话告诉我,你之前有没有碰过其他的女人?” 李时晏怔愣了一瞬,察觉到她的在意,他笑着说道: “我自十二岁起,就一直在宫外受苦,从未碰过其他女人。” 季芸心想,既然如此,那她先得到他,否则到了明晚,他就不再属于她一个人了。 她抬头吻上他的嘴唇,主动地伸出舌头勾引,她的左手还在他的腰间解着腰带。 她吻得忘我,含糊其辞地说着: “李时晏,我今日就要了你,否则你明日就不属于我了。” 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忍着手上的伤口,忍着脚踝的疼痛,她勾着李时晏的脖子,向床上倒去。 李时晏想要她,想了千百回,甚至做梦都想与她翻云覆雨,可他想到她如今的身体,最终还是忍住了。 “宝儿,你身体如今弱,等养些时日好吗?为夫保证,此生只碰你一人,也只属于你,可以吗?” 季芸嘟起嘴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将李时晏逗笑了,他急忙安抚。 “宝儿,我先去找舅舅,处理秦玉昭这件事,等会再过来陪你好不好。” 说罢李时晏捏了捏季芸气鼓鼓的脸颊,声音软了下了,轻轻哄道: “宝儿乖,别不开心了,我此次从昆州回来,给你带了不少礼物,待会儿我让天枢给你带过来,好吗?别生气了!” 季芸听到有礼物,眼里瞬间亮晶晶,李时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十分不舍地说道: “等我回来。” 第70章 与秦岚谈判 李时晏快步走进琼华院,直奔沈靖舟的屋子,猛地将门推开,周身都带着怒气。 “舅舅,告诉我,秦玉昭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背着我取季芸的血?” 沈靖舟坐在桌前,慢慢悠悠地喝着茶,面对着李时晏的怒吼,他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他早就知道他会来寻他。 “阿晏,气大伤身,来这儿坐下,舅舅和你慢慢说。” 李时晏看着沈靖舟漫不经心,不以为意的模样,实在生气, 他沉着脸坐下,不耐烦的问道: “舅舅,我早就说过,我不愿娶秦玉昭,我们之间也做了协议,我不碰季芸,你也别打她主意,你为何要出尔反尔?” 沈靖舟闻言,觉得自己的姐姐怎么会生下如此一个蠢货,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管不顾。他摇了摇头,难免有些心累。 “舅舅与你说了,她不是季芸,是林宝儿,你为何不信舅舅?” 李时晏脑海里仔细想了一番,他当初为何执意要娶季芸?是因为母妃临死遗言,当初季芸嫁过来时,他想若她是假的,杀了便是。 可后来他爱上她了,怎么爱上的?最初的时候,她一颦一笑都好美,他忍不住地欣赏,她一次次拒绝他,他把她吓得流眼泪,她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后来他们俩相处得很开心,她给他送礼物,她也会主动亲吻他,那滋味可真美。 她就这样慢慢走进他的心里,再至后来她逃跑,他才发现他不能没有她。 如今她是真的季芸,假的季芸,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她,他爱的是她,并不是因为她是季芸,而是因为是她,他嘴角扬起笑意,一切都想清楚了,想明白了。 “舅舅,如今不管她是谁,我都心悦于她,此生不变,所以舅舅你背着我偷偷取她血,这笔账我们该如何算?” 沈靖舟没想到他如此说,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猛地拍向桌面,发出一声钝响,随即怒吼出声: “如何算,那你想如何算?如今你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管不顾,也连我都不要了,是吗?李时晏,你当我是谁,你当我是为了谁?你说啊!” 沈靖舟也是气急了,本就不白的皮肤,如今红得发黑。 李时晏眨巴了几下眼睛,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舅舅都是为了他,说到底都是他不好,是他的错。 若是当初他不那么吓唬季芸,她又怎会逃,又怎么会受伤,舅舅又怎么会来? 算了,取血这事受益者终究是他,他只能多花些心思,弥补她,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秦玉昭。 “舅舅,取血这事,我们暂且不论,我们先来说说如何处理秦玉昭?” 沈靖舟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发生一声脆响,怒吼道: “处理秦玉昭?阿晏,你当秦玉昭是什么?你居然说处理?她身份地位,容貌教养哪一样配不上你,岂是林宝儿那个低贱的商户女可以相提并论的?” “阿晏,秦玉昭你不娶也得娶,此事已成定局,你更改不了,明日给我乖乖地去迎亲,乖乖地与她洞房,否则我杀了林宝儿。” 李时晏的脾气也上来了,他猛地站起来,看着沈靖舟一字一句极为清楚地说道: “舅舅,你若是敢动季芸,那就别怪阿晏不顾你这个舅舅,总之这婚必须退,舅舅若不愿意,那我自己去将军府退婚。” “你敢?” “我有何不敢,我这一生从出生时就是个错误,舅舅,你想要秦玉昭也变成像我母妃那样的人吗?还是你也想我将来的孩子变成像我这般的人吗?有些事可以从一开始就避免,为何不去做?” 沈靖舟想到自己的姐姐,想到了李修远,他急切的想要解释清楚。 “阿晏,你不是李修远,秦玉昭也不是你母妃,你不了解秦玉昭,她比林宝儿好太多了,你一定会爱上她的。” “舅舅,我的心太小,只容得下季芸一个人,我走了,舅舅,你自个看着办?” 沈靖舟看着李时晏毫不停留地离开琼华院,他此刻是无尽地失望。 他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却不曾想,他却觉得这是枷锁,是禁锢。 如今这般,秦玉昭那边该如何?沈靖舟头有些疼,他脑海里浮现那一袭红色,美艳高贵,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姿态,这样的人是最适合母仪天下的。为何阿晏会不愿意接受呢? 林宝儿,就是因为林宝儿,他一定要找机会杀了她。只有这样,阿晏才会爱上秦玉昭。沈靖舟在心里暗暗计划着。 他赶忙追上去,他不愿意让他的计划付诸东流。 “沈一,沈二,备马随本侯去将军府。” 李时晏出了琼华院,立马吩咐天凌和天禄随他去将军府,他想他定不能让她失望,他的身旁也不允许她人觊觎。 几乎同时沈靖舟和李时晏到了大将军府门前,门房见状赶忙前去通报。 秦岚得知消息,赶忙出门迎接,而李时晏和沈靖舟站在门口,四目相对,眼中都有对彼此的失望。 “参见王爷,侯爷,怎么这个时候一同来将军府?可是有事?” 秦岚一袭宝石蓝劲装,整个人伟岸挺拔,脸上虽在笑着,可眼中多是打量。 “秦将军,本王来此……” “秦将军,人多眼杂,我们进屋里说。阿晏走!” 沈靖舟声量拔高,打断了李时晏的说话,虽是商量的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秦岚看着两人脸上的怒意,转身邀请道: “王爷请,侯爷请!” 三人行至大厅,李时晏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秦将军,本王对王妃情根深重,为了不辜负令妹,特来退婚。” 秦岚看着李时晏,眉头紧皱,锐利的眼中散发出怒意。当他将军府是什么?他正想开口呵斥。 一旁的沈靖舟立即开口: “秦将军,瑞王如今被王妃迷惑了心智,口不择言,婚事继续……” “舅舅,你还要隐瞒欺骗秦将军吗?” 李时晏怒斥出声,转头看着秦兰,恭敬又愧疚的说道: “秦将军,无论你信与不信,本王与令妹的婚事,本王都是到今日才得知,本王亦是对令妹无意,本王也是为了令妹考虑,还请将军与本王一同进宫,取消婚事,本王定会给令妹补偿。” 秦岚咬着牙关,面色黑沉,他看了看沈靖舟,最后反而讽刺地笑出了声: “瑞王殿下,你当我将军府是你想要就要,想丢弃就丢弃的吗?你未免也太不把我秦岚放在眼里了。” 沈靖舟知道秦岚生气了,他赶忙解释道: “秦将军,此事尚有余地,阿晏年纪太小,不懂事,这次原谅他,婚事继续,有本侯在瑞王府,定不让阿晏欺负令妹,你大可放心。” “阿晏,此事你不用再谈,我与秦将军皆不同意退婚,明日婚事继续,你没得选。” 李时晏看着秦岚,诚恳又认真的说道: “将军若是愿意牺牲令妹,本王无话可说。今日本王的态度已说明一切,将来令妹受了委屈,将军可不要算在本王头上。” 秦岚眉头松开,也笑出了声。 “既然瑞王殿下如此说,那本将军也可以向殿下保证,令妹嫁过去就是殿下的人,是生是死与我将军府无关,只不过本将军与殿下的约定,要更改一下。” 沈靖舟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阿晏不退婚,一切都好说。 李时晏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他行走坐卧间,流露出高不可攀的气场。 “哦!将军请讲。” 秦岚看着他这般模样,难免多了几分欣赏,有人情味却不迂腐,只要不涉及利益,所有一切皆可谈,他思索一番,缓缓开口: “本将军要封异姓王,要有封地,世代承袭,殿下看如何?” 李时晏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冷意,他桃花眼一抬,静静地看着秦岚,笑出了声。 “就依将军的,只不过将军后代若是犯了过错,那也要按律法处置,这是我们之间的协议,不是秦将军子孙后代的护身符,秦将军懂吗?” “本将军自是懂。” 协议达成,婚礼继续…… 第71章 与太子相见 沈靖舟与李时晏一同回瑞王府,几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沈靖舟开口劝道: “阿晏,你不觉得秦岚野心太大了吗?什么都还没有做,异姓王的条件就给了出去。” “舅舅,这不都是因为你吗?若是从一开始你没有定下我与秦玉昭的婚事,秦岚最多也只是国公。” 沈靖舟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他只是觉得阿晏一点也不理解他的苦心,一点也不了解秦玉昭,多好的姑娘,为何他偏偏就不喜欢? 两人最终一路无话,到了王府,天色已晚,李时晏从昆州一路赶回来,全身都汗湿了,回王府又是这么多事,他觉得他整个人都臭了。 他不敢直接去春华院,怕宝儿嫌弃他。他只能先回静雅院,沐浴更衣后才洋洋洒洒地往春华院去。 春华院内,季芸早已睡熟了,也许是失血太多,她每日太多时候,都想睡觉。 李时晏来到床前,看到季芸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轻轻地爬上床,钻进被窝里,想将她揽进怀里。 季芸睡眠很浅,李时晏的手刚碰到她,她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李时晏,她笑出了声,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响起: “夫君,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说罢就钻进李时晏的怀里,小脑袋蹭了蹭李时晏的胸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带着笑意慢慢阖上双眼,卷翘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便睡着了。 李时晏低头在季芸额头落下一个吻,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他觉得他这辈子值了。 翌日,整个王府忙碌了起来,准备着侧妃进门。 可一点也没有打扰到春华院,李时晏昨晚吩咐过天禄,侧妃进门,他和王妃都不会去前院,所有一切让他舅舅操办。 所以一整天李时晏都陪着季芸,任他前院喧哗热闹。季芸看着李时晏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不免有些同情秦玉昭。 “夫君,你真的不去前院吗?我听闻侧妃进门,要给王爷和王妃敬茶的,我们若是不去,是不是太不给侧妃面子了?” 李时晏揉捏了季芸的脸颊,宠溺地说着: “不会,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以后如何与我们无关,你莫要管她,宝儿,快尝尝为夫给你煮的茶,好不好喝?” 季芸颇有些无奈地端起茶,一饮而尽,心不在焉并未尝出特别的味道。 今日就是她与太子约定的日子,若是李时晏不离开,她如何去水云间见太子? 李时晏看她眉头微微蹙着,眼神里都是空洞洞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宝儿,你在想些什么?” 季芸嘟了嘟嘴,看了看李时晏,最后下定决心,为了能与太子相见,只能撒了个谎。 “王爷,好歹今日也是侧妃进门,你之前都未与她说过话,你等会去新房与她讲清楚,如此我也心安些。” “宝儿,我与你说过了,我与她哥哥达成协议,她进王府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季芸忍不住地翻了一个白眼,好歹也是自己亲妹妹,好歹也是一个花季少女,怎么如此对待? “夫君也说了,你是与她哥哥之间做的协议,她可能并不知情,她可能想着与你相濡以沫,你要与她讲明白,不然可是毁了她一辈子。” 李时晏看着季芸眼里的认真不像作假,他心里暖洋洋的,自己心爱之人居然如此善良懂事,他真是三生有幸。 “好,就依宝儿的,待到晚膳后,我便过去与她讲清楚。” 季芸见李时晏答应,开心的点了点头,只要他去了秋月楼,她便偷偷出府。 如今李时晏回来,天星天月已经撤走了,她可以轻轻松松地出王府了。 “夫君,我有些凉,你可不可以帮我取一下披风。” 李时晏看着季芸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他忍不住地心软。 “好好好,为夫这就去。” 待李时晏起身去往内室,季芸立即向红烛招招手,待红烛靠近时,在她耳边耳语: “待会晚膳时,让天青在春华院小门等着,我有事交代他。” 红烛点头应允,李时晏拿着披风回来,什么都没有察觉,温柔地将披风给季芸盖上。 时光匆匆流逝,晚膳后李时晏起身前往望月楼,季芸将一个纸条子拿给红烛,让她送去给天青,然后推说自己心情不好,先回房休息。 红烛不疑有他,直接去了小门,季芸拿了几件厚衣服放在被子里,假装自己睡觉,然后披上披风,悄悄往后院走去。 没多久,季芸站在后院大树下,整个人都被树干遮掩,她正在东张西望,一阵风掠过,天青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王妃,奴才来了。” “快走,要快些,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季芸快速趴在天青背上,天青轻功了得,足尖稍一用力,就背着季芸翻出了王府院墙。 天青早已备好车马,快速地往水云间驶去。 不到两刻钟,就到了水云间,季芸说道: “天青,你是我在王府最信任的人,待会你守好房门,不准偷听,知道了吗?” “是,奴才遵命。” 天青不明所以,但他想只要是王妃想做的,他一定会让她心愿达成。 掌柜的带着季芸去了二楼雅间,天青就守在门口,门口还有许多太子的护卫,各个神情严肃。 季芸直接进去,没想到等着她的不止李时安,居然还有季蓉。 第72章 秦玉昭进门了 李时安一身精致浅蓝色长袍,正坐在主位上,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扳指。 旁边的季蓉则是一身水色的轻纱羽衣,头发精致地挽在脑后,那双忧愁的眼睛在看到季芸那一瞬,亮了起来。 只见她身姿婀娜,踏着轻盈的步伐款款走向季芸,笑意虽浅却发自内心,她拉起季芸的手,一边走一边问道: “宝儿妹妹,你给我们传消息,可是遇到了难处?” 季芸看着李时安面无表情,她坐下后,便直接开口: “太子殿下,季蓉,沈靖舟你们知道吗?他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害怕他对林家下手,太子可否将林家保护起来?” 李时安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季蓉在一旁担忧不已。 季芸静静地等着,整个房间静得可怕。 “这样,我会飞鸽传书,通知你的爹娘,要走要留就看他们如何做决定,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事?” 李时安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季芸觉得这样也行,她之前的打算是杀了沈靖舟,再逃去青阳县。 如今李时晏对她挺好的,她有些舍不得逃跑。 “殿下,可有什么把柄,能杀了沈靖舟?” 李时安和季蓉,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季芸,他们都不敢随意杀人,她为何敢? 李时安太想知道,她一个个胆小的商户女,怎么如今这般胆大?连侯爷都敢杀? “林宝儿,沈靖舟是对你做了什么吗?你居然如此恨他。” 季芸伸出双手,咬牙切齿的说道: “沈靖舟为了给李时晏解毒,拿我当药引子,取我的血,我差点就死了,此仇必须报。” “你说什么?那是不是意味着皇兄体内的毒解了?” 李时安激动地问着,他都不敢想,皇兄体内的毒还能解,这简直是一个大好消息。 季芸看着李时安激动地模样,只能点点头说道: “孔先生说要半年,反正血是够了,殿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可有什么把柄杀了沈靖舟。” 李时安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沈家当初谋反,满门被屠,为何父皇偏偏留下沈靖舟,不仅仅是父皇对他心怀愧疚,更重要的是沈靖舟不是一般人,他的才华并不是表面上的文武全才,他是个大才之人,幽州北地不能没有他。” 季芸越听心越凉,难不成取血之仇就这样算了,唉,季芸长叹一声,然后又笑着说道: “恭喜你们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季蓉闻言也羞涩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宝儿妹妹,瑞王对你可好?” “嗯,挺好的,对我百依百顺。” 季蓉也真心的为季芸开心,她认真说道: “宝儿妹妹,如此这般我和殿下也放心了,若是宝儿妹妹有什么需求?尽管找我与殿下,我们会尽最大的力量帮你的。” “嗯,我知道了,我出来太久,我也该回去了。” 季芸说完,又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天青,进来。” 当天青进来时,赶忙行礼。 “参见太子,太子妃!” 季芸站起身介绍道: “这是我在王府里最信任的人,以后我若是有难处,就让他找你们。” 李时安和季蓉点了点头,季芸就带着天青往回赶,生怕李时晏发觉她和天青又偷偷在一起。 昨日李时晏下令杀天青的场景历历在目,可她在王府里,只能信任天青。 季芸思前想后,回程路上还是认真叮嘱天青: “天青,若是遇到了王爷,就由我来解释,若是王爷非要你说话,你就实话实说,包括我见了什么人,知道了吗?别为了我隐瞒王爷。” “嗯,奴才知道。” 天青驾着马车就往王府赶。 而王府里,李时晏按照约定去了秋月楼,秦玉昭虽是侧妃,但是皇上赐婚,也是一袭红衣锦绣婚服,端坐在床上。 李时晏一袭素衣,十分随意,他进屋后,就让丫鬟婆子都出去,只留他与秦玉昭。 他站在床前看着秦玉昭,脸上并无任何情绪,声音冷泠如玉。 “秦姑娘,娶你并非我愿,本王心中已有王妃,再也容不下她人,昨夜本王与秦将军已表明态度,秦姑娘若是此时后悔,本王可以与秦姑娘和离,本王会向父皇请旨,封你为郡主,你可再嫁。” 秦玉昭对于昨夜的事情早已清楚,她只是不明白,她堂堂大将军的妹妹,身份,教养都比那季芸强,怎么会甘心输给季芸? 她并不是赌气嫁给李时晏,她从第一眼看到李时晏就心动了,所以她心甘情愿嫁过来。 就是想要李时晏爱上她,让李时晏清楚,商户养出来的女儿终究是一身铜臭,上不得台面,而只有她秦玉昭才配得他。 她如今年纪还小,她有的是时间,心机和手段在这瑞王府里慢慢熬,她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没拿到的,李时晏如此,皇后之位如此。 她如此想着,轻启红唇,声音里是善解人意的温柔: “王爷,妾身既嫁与王爷,那妾身生死都是王爷的人,妾身会安分守己地服侍王爷和王妃。” 秦玉昭说完话,不经意地抬眸,媚眼如丝带着绵绵情意,紧紧看着李时晏。 李时晏看着这样子的秦玉昭,内心毫无波动,他只是有些无奈,但他一想到季芸那娇憨模样,恐要被她欺负了去。 “秦玉昭,既然如此,本王无话可说,你以后少去王妃面前惹眼,若是敢对王妃不敬,休怪本王无情。” 秦玉昭眼里慢慢氲上一层水雾,却依旧笑着说道: “王爷尽管放心,妾身好歹也是出身将门,不会做那些肮脏下作之事。王爷可要留下洞房?” 李时晏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轻飘飘地说了句: “最好如此,本王走了。” 秦玉昭坐在床上,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笑意,季芸,她从未放在眼里。 第73章 李时晏害怕失去 李时晏带着一身怒气出来,秦玉昭根本就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好好与她说,她既然如此选择,那往后若是她出尔反尔,也就怪不得他了。 李时晏到春华院时,天微微泛黑,红烛在门口守着,屋里并没有点灯。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趁着最后一点天光,带着笑意打开被子,被子底下居然是几件衣裳,他有些不明所以,快步走出屋子,冷冷问道: “王妃呢?为何不在房里?” 一句话让红烛战战兢兢,王妃明明在屋里休息,为何不在?她跪下认真地说道: “回禀王爷,你走后,王妃说自己犯困,让奴婢不要打扰她,奴婢回来时,看王妃已经睡了,便一直守在门口,奴婢不知王妃去哪儿?” 李时晏听着红烛的话,发现疑点。 “你回来,你去哪儿回来?” “王妃让奴婢去找天青,说有事要交给天青办,让天青在小门那守着,后来王妃睡前让奴婢交给天青一张字条,奴婢并未看那张字条,奴婢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红烛颤颤巍巍地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她整个脑子里都是王妃究竟去哪儿。 李时晏脸色越来越沉,又是天青,又是天青,如此这般她劝他去秦玉昭那里,也是支开他,她与天青究竟要做什么? 李时晏一拳打在门上,嘎吱一声,门上的雕花折断了,红烛被吓得在一旁瑟瑟发抖。 天枢在心里也暗暗想着,天青,昨日刚提醒他,他今日又犯,看来得好好惩罚他,让他知道一错再错的下场。 天枢面向李时晏跪下说道: “王爷,待会儿若是王妃回来,可否将天青交与属下,属下定会让他明白违背命令的下场。王爷,属下这就去寻他们。” “嗯” 李时晏周身都散发着冷意,她若是想去哪儿,为何不与他说?为何要与天青私下里离开? 若是她敢再逃一次,他定要让她知道逃跑的下场。 李时晏就站在门口,看着远方,越等心中的怒意更甚。 红烛在一旁跪着,也不敢动,连哭都不敢发出声响。 天色已黑,天凌将院子里还有房里都点燃了灯火,试探地问道: “王爷,可要坐着等?” “滚……” 李时晏越来越没耐心,他感觉他等了许久,其实也才将将两刻钟。 此时天青驾着马车也到了王府后门,他赶忙跳下马车,站在车架旁,屈身等着季芸跳上他的背。 天枢刚好找到这边,就看到天青背着王妃正要翻墙,他大喊道: “天青,你在做什么?” 一句话将天青定在原地,不敢再动,天枢立即走上前,恭敬地说道: “属下参见王妃,王爷找了王妃许久,请王妃跟属下走进去!” 季芸被抓包了,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跳下来,走在前头,天枢随即放了一束信号,附近地天羽天禄就出现了。 “你们二人带王妃回春华院,我已向王爷请命,天青由我处罚,我带天青先下去。” 季芸闻言,转头看向天枢,此时天枢那张英俊沉稳的脸,满是怒意,她担心天青为此受罚,赶忙解释: “天枢,天青是本王妃要带他出府的,与他无关,待会儿本王妃会向王爷禀明真相,可否暂时不要罚他。” 天枢一向好脾气,今日却变了似的,并没有将季芸的话听进去,反而说道: “王妃,王爷早有命令,让天青离你远些,既然天青不放在心上,属下有权让他将此事放在心上,王妃放心,属下并不会对天青动刑,只是换一种方式让他离王妃远些。” 天青也不知道为何,听着天枢的话,他莫名地感觉到不安的。 但他想,天枢的脾气秉性在天宿司,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他说不会动刑那就是不会,只不过另一种方式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王妃,你放心,天枢一向对奴才很好,他说不会动刑便不会动刑。” 季芸看着天青,依旧有些担忧,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天枢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妃,你看天青都如此说,王妃还有何不放心,快回去,别让王爷等久了。” 天枢说话时依旧态度恭敬,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季芸心里有些不安,可一想到天枢平时办事极为靠谱,又是李时晏身边的,便放心的离开了。 天青目送着季芸离去,毫不犹豫地跟着天枢一步步地走,心里琢磨着王爷会如何罚他。 很快季芸就到了春华院,看到满院子的灯火,还有站在内室门口一动不动,周身都散发着冷意的李时晏,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她抖了抖身子,快步走了进去。 李时晏终于看到她的身影,他身上的怒意渐退,脸上带着笑意,迎了上去,着急地问道: “你去哪儿了?为何不告诉我一声?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季芸生怕李时晏生气,软绵绵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抬眸时,整个人娇滴滴的: “王爷,我出去见季蓉了,没有跟你说,是因为临时做的决定,我错了,王爷别生气。” 李时晏弯腰打横抱起季芸,就往内室走,季芸赶忙说道: “王爷,不要罚天青,在这个王府里,只有他最值得我信任,刚刚天枢把他带走,我隐约有些不安。” “你知道担心,那为何还要带他?本王就是不喜欢他靠近你,天枢有分寸,不会对他如何的,你放心!” “王爷,为何不喜欢他靠近我?我们之间真的清清白白……” 话还未说完,李时晏就打断了季芸,声音里透着冷意。 “他是奴才,就该做好一个奴才的本分,不听话就得该罚,而且他对你与对别人不一样,宝儿,我也是男人,会吃醋的。” 季芸终是没有再劝,她害怕再劝下去,对天青更是不利。 她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天枢说的都是真的,不会对他动刑。如果动刑了,那她岂不是害了他? 李时晏看着怀里的季芸沉默不语,心里有一瞬刺痛,眼中也有一瞬失望,她真的就那么在意天青吗? 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去哪儿,她身边都要跟着天青? 李时晏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可他又不敢在季芸面前表现出来,他怕他生气的模样,又吓到怀中这个胆小鬼。 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脸上绽放出笑容,可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宝儿,你今日去哪儿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想知道。” 季芸知道若是此时搪塞他,那后果不堪设想,只能半真半假: “好,我告诉你,所有的一切的都告诉你。” 第74章 有些事就莫名其妙地发生了 天青跟在天枢后头走着,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极其幽暗安静的小道,走到头就是一处小院。 天青虽有疑惑,但并没有说话,他看着天枢打开门锁,推开门走了进去,院子里一片漆黑。 他也毫无犹豫地跟了进去,他将他带来这里干嘛,难不成以后让他在这儿,不准靠近王府。天青在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一堆。 天枢拿出火折子,将门拴好,又带着天青往里走,院子不大,是个两进的小院子。 穿过垂花门,来到内院,天枢将门推开,火折子将房里的烛火点燃,天青才看清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右侧一张小榻,还有桌椅,中间用一块翠竹屏风隔开,里面是一张大床。 天枢看着天青在原地不动,也并没有开口说话,他走到天青身后,将门拴好。 天青察觉到不对,终于开口: “你这是做什么?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天枢的面容从刚见到天青时,就一直黑沉着,眼中晦暗不明,他带着怒意质问: “天青,昨日你亲口说,你会恪守本分,离王妃远些,为何今日又犯了?” 天枢就站在天青面前,高大挺拔的身材,将天青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里。 天青很少见他这般生气,不知为何竟忍不住害怕,但他表面依旧云淡风轻,语气也是一贯的冰冷: “王妃今日有事出门,王府里她没有可使唤的人,所以王妃才带我出门。” “哦,是吗?可王爷已经允诺我,将你交给我随意处置。天青,你想我怎么处置你呢?” 天青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天枢,忍不住地往后退,今日的天枢极其反常,话里话外都有一种压迫感,他眉头紧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怎样?” 天枢一步步靠近,天青已经退到门边,无路可退,天枢双手张开,拦住他的去路,然后粗糙的大手钳住天青的下巴。 天青本能地反抗,但不出一瞬,天枢拿出一颗药丸丢进了他的嘴里,英俊沉稳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笑容里又夹杂着失望。 “这是天麻散,吃下去只会令你暂时失去力气,明日我会给你解药。” “你究竟要做什么?” 天枢看着天青亘古不变的脸上出现了怒意,害怕,紧张,他突然觉得好神奇,他笑出了声。 “天青,你知道的,我一直对你很好,不是吗?你做我的人,这样王爷再也不用担心你和王妃会发生什么了,好不好?” “你有病,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天青恶狠狠地看着天枢,眼里是嫌弃,是恶心,更多的是害怕,他转身拉扯门,迫切地想要离开这儿。 天枢并没有理会天青,一掌劈在了他的脖颈,他眼睛一翻,倒了下去。 天枢将天青抱到床上,他跑出去烧水,烧了整整一大锅水,他先将自己冲洗干净,又端着水,往房里走。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将天青的衣裳一件件褪下,他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打湿了帕子轻轻擦拭着天青的身体。 过了许久,天青感受到一股凉意,全身忍不住地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缓缓睁开眼眸,看到床前直勾勾的眼神,他一下子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怒吼道: “你干什么?” 全身都凉飕飕的,天青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他拉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眼里的怒火恨不得将天枢烧死。 “你有病,你究竟要做什么?滚出去,你让我感觉到恶心,无比恶心,快滚出去。” 天枢的脸上是淡淡的笑意,他的眼里熊熊燃烧着欲望,他的皮肤好白,好滑,他生气也那么好看。从小心里就滋生的欲望被无限放大。 天枢在自己心里给自己打气,他都是为了天青好,他也是太爱天青了,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忍不住的心动,谁家的小公子长得如此粉雕玉琢? 他喉结滚动,全身都热了起来,低沉的声音里全是滚烫的欲望。 “天青,做我的人好不好?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离王妃远些好不好?” “你有病,你看清楚我是男子,你快放我离开,若是你敢碰我,我定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天枢脑子里被欲望填满,根本就不惧天青眼里的恨意和谩骂,他只有一个念头,得到他。 天枢粗糙的大手猛地将天青从被子里拽出来。 天青使劲往前爬,想要赶紧挣脱他的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天枢疯了。 “你放开我,我要砍了你,你放开我。” 天青的声音里夹杂着害怕,他武功本就不如天枢,如今更是一点也施展不出来,身体也是软绵绵的,使出的力气像挠痒痒。 天枢对于天青疯狂地踹打,根本不为所动。 他直接欺身而下,天青就被他整个人笼罩住。 天青疯狂地谩骂着,因为生气,整张脸涨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头发也凌乱着,眼睛里布满着红血丝。 他害怕极了,他疯狂地求饶着。 “天枢,放了我,我求你了,放了我,我离王妃远远地好不好,我求你了,你放了我,放了我……” “啊” 一声惨叫响彻宁静的小巷,可无人在意。 天青流着泪,剧烈的疼痛仿佛将他全身都撕扯开,他连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颤抖着又哽咽着。 “求你了,放了我,好疼……” “天青乖,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过了许久许久,天枢终于一副餍足的模样,他轻轻将天青放下,看着他面如死灰,他的心也是一阵抽痛: “天青,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你最近总是惹王爷生气,我真的害怕你会死。” 天枢小心翼翼地拉过天青的手,轻轻擦拭,那模样温柔又深情。 天青的眼皮抬了抬,将自己的手抽回,声音虽小却带着无穷的恨意。 “滚,别碰我,你真恶心。” 天枢猛地凑近,看着他的眼,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随即又是一脸怒意: “你觉得我恶心,我喜欢你,你为什么觉得我恶心?天青,其实我可以守着这个秘密一辈子的,我也可以一辈子不碰你的,可你非要与王妃那般近,我就忍不了了。” 天青死气沉沉的眼睛,在听到王妃的那一瞬,闪过一丝光亮,很快便消失不见,他闭上眼睛滚落出绝望的泪水。 天枢看着他这般模样,心忍不住地刺痛,他就那般在意王妃吗?他落下去的怒意,又涌了上来,有的人就是要狠狠教训才行。 天枢看着天青那张美丽的小脸,泪珠挂在睫毛上,像一朵晨起的花,他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很早很早他就想这么做了。 天青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他不敢动,灼热的痛感,动一下如同烈火燃烧着他的肌肤,他只能被迫承受着。 可天枢却不满于此,他全身都炙热着,这一次他明显温柔了许多。 他温柔地帮着天青,那一刻天青全身都染成了粉红色。 痛并快乐将天青来回拉扯,他受不了他如今的模样,他骂出了声。 “我一定要杀了你……啊……” 那一夜天枢就像是不会累似的,天青到最后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连抬眼的力气都没了。 第75章 折腾了一夜 李时晏将季芸放到床上,他随之也躺了上去,将季芸圈在自己怀里,手指绕着她的发梢,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季芸窝在他在怀里,思索了一番,软软糯糯地声音响起: “王爷,我今日出去见季蓉了,你知道的,自她成为太子妃,我还未与她见过面呢。” 李时晏脸上并未有什么情绪,整个人也好似在放空中,只是手指还在绕着发梢,心里在极力克制着怒意,开口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质问: “所以你便将我骗去秋月楼,偷偷带着天青出去了?” 季芸听着这话不对,心想他定是还在生气,她只能将圈住他腰的双手紧了紧,又娇滴滴的撒起娇来: “王爷,我也有秘密,但我发誓我和天青之间……” “秘密?什么秘密?你不是季芸这个秘密?” 季芸闻言,心跳愣了半拍,双手不自觉地松了松,抬眸看着李时晏,他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他知道了会不会杀了她? 季芸抬眸看向李时晏,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桃花眼里的情绪,她看不懂,季芸只能收起了她所有的小心思,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所以王爷你知道了,那王爷会杀了我吗?” 李时晏从沈靖舟说的时候,他就隐约相信了,但他不想拆穿,他只想着她一辈子做季芸。 这样子他就可以假装一辈子不知道,他就可以假装他完成了母妃的遗愿。 但他看着她三番两次惹他生气,他明明降低姿态,却连一句真话都得不到,他有些哑火,话赶话就成了如今这般,他又将她吓到了。 “不会杀你,但你得答应我,这一辈子都当季芸可以吗?” “为什么?” “我母妃遗愿是让我娶季家女,你当一辈子季芸,如此我也算对得起我母妃。” 季芸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渊源,如此看来,李时晏是真对她动心了,所以连母亲的遗愿都违背了,看来以后也得对他上心些,免得惹他生气就提剑砍了她。 虽然几率小,但并无可能。季芸想清楚后,认真的回答。 “好,我答应你,做一辈子季芸。” 李时晏眼神涣散地看着怀里乖乖的“季芸”,他忍不住低头亲吻,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脖颈,让她向上仰着,好让他更好地撷取香甜。 舌头在彼此的口腔里缠绕打转,一吻过后,两人都眼尾泛红,面色潮红,李时晏心里还是介意着天青: “我听闻在我离开府中的这段日子,天青宿在春华院,他为你舞剑,煮茶,念话本子,他日日都陪着你,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可曾对他动心?” 季芸没想到除了天青,所有人都是他的眼线,他所有事情都知道,却又偏偏还要问,可真讽刺。 他如今如此计较这件事,若是她不好好表现,迁怒于天青怎么办? 她不敢露出一丝不耐,她手指在李时晏的锁骨画着圈圈,嘴角带笑,那眼角下的红痣像会勾引人般,声音娇柔。 “王爷,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王爷还不信吗?曾经你想碰我,我都不愿,如今我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给你,你又不要,你莫不是因为天青,对我心有芥蒂?” “王爷,我时常带着天青,是因为他忠心于我,并无其他,而他之所以对我忠心,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妹妹,仅此而已,王爷,不要胡思乱想。” 季芸把能说的,该说的都说了,希望李时晏能不要再吃醋了,否则她和天青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如今秦玉昭进门,虽然她未曾见过,但从孟韵娇和沈靖舟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秦玉昭绝对是一个超级无敌大美人,而且家世又好。 若是她惹恼了李时晏,让秦玉昭钻了空子,她在这王府绝对活不下去。 首先,沈靖舟就会杀了她,其次,她就是一普通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去争宠,也不懂那些内宅手段,所以她现在唯一能牢牢抓住的只有李时晏。 李时晏的眼里依旧晦暗不明,面上也毫无情绪,双眸紧紧地看着季芸。 季芸心里有些发慌,她不敢表现出任何情绪,她只能面带笑容,遮掩自己的不安,为了让他更加信服,她用左手抓起李时晏的右手,放到她的心口,甜甜的问: “王爷,感受到了吗?我这颗只为你跳动的心,满心满眼都只有王爷你。” 李时晏感受到他手掌心传来那砰砰砰地心跳声,那柔软的一团,他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心跳也如鼓声般,咚咚咚。 季芸感受到李时晏心跳加快,她看着他那双桃花眼里,染上了欲望,她莞尔一笑,将李时晏腰间的衣带解开,露出他强有力的胸肌。 然后凑近那滚热的肌肤,樱桃小嘴轻轻啄着,惹得李时晏闷哼一声,闭上眼睛享受这种一触即离的欢愉。 季芸的小手不安的往下,在李时晏小腹处打着圈儿,她想自己已经错了很多次了,这次就豁出去了,先将李时晏心里的隔阂消除。 季芸虽说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她的小嘴也随着那一道道沟壑慢慢往下。 李时晏忍不住呼出一口灼气,身体微微轻颤着,那种苏苏麻麻的感觉席卷他全身。 “季芸,林宝儿,这是你自找的。” 李时晏双手托住季芸,往上一带,翻身而上,他三两下将自己和季芸剥光,房内烛火昏黄,床帘上映照出两道几乎合二为一的剪影。 门外风呼啸着,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好似吹到了房里,整张床都在摇摆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时晏将季芸圈在自己怀里,两人全身都滚烫着,季芸小嘴微张着,眼神迷离。 “宝儿,你可舒服?” “嗯。” “那再来一次好不好?” “王爷,你不累吗?我好累啊。” “不累,我觉得很有意思,再来一次好不好?” “嗯,随你!” 李时晏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精神实在是太好,一次,一次,又一次。 季芸到了最后动都不想动一下,任由他摆弄,嗓子干哑得都发不出声音了。 天光渐亮,李时晏叫天禄备水,他抱着早已汗湿又软绵绵的季芸去沐浴,亲自为她擦洗每一寸肌肤。 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满满当当,她终于完完整整属于他了。 第76章 请安被拒之门外 天光乍现,秦玉昭早早地起床梳洗,按照规矩,进门第一天她要去给王妃敬茶。 她一袭妃色刺绣襦裙,腰间束着细长的丝绦,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迈着优雅的步伐,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就去了春华院。 门口天禄和天凌守着,秦玉昭明艳妩媚的脸,在清晨的光辉下,更加动人,只见她含笑上前,一点也不端架子的说道: “两位小哥,麻烦通传一声,妾身秦氏前来拜见王妃。” 天禄一想到翻云覆雨一整夜的王爷王妃,他恭敬有礼的回答: “侧妃还是明日又来,王爷王妃刚睡下。” “刚睡下?” 秦玉昭来之前有想过季芸不见她,会为难她,或者嘲讽她,没成想会是这样的情况,她难免惊讶出声。 天禄赶忙压低声音提醒: “侧妃请回,免得惊扰了王爷和王妃。” “嗯,待王爷王妃醒了,麻烦通传一下,就说秦氏来过了。” 说罢,秦玉昭微微福身,便转身离去,心里有一团火在烧着她,很快就要窜出来,她走得极快。 手中的帕子紧紧拧着,原本属于她的洞房花烛,没想到却成就了季芸,越想越气,嘴唇也紧紧咬着。 行至花园,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沈靖舟,秦玉昭调整好情绪,带上笑意上前行礼。 “玉昭见过舅舅,舅舅安好。” “免礼,玉昭这是刚从春华院回来?” 沈靖舟大清早的去了静雅院,他本以为李时晏不去洞房,也该回静雅院待着。 没成想直接住在了春华院,这般做可是明晃晃地打秦玉昭的脸,他正想去春华院训斥一番。 “嗯,按照规矩,今日是玉昭给王妃敬茶的日子,可没想王妃刚睡下,为了不打扰王妃,玉昭只能明日又去了。” 秦玉昭故作大方的说着,可语气里却含着委屈隐忍。 沈靖舟心中无比讨厌林宝儿,如此不识大体,不懂规矩,阿晏身体还未好,她竟如此折腾。眼中的怒火在燃烧着。但面对秦玉昭,他始终软下姿态。 “玉昭,委屈你了,但你放心,舅舅向你保证,不让王妃得意太久。” “舅舅,没事的,昨夜王爷就告诫过玉昭,玉昭只想好好伺候王爷王妃,不敢奢求太多。” 沈靖舟知晓秦玉昭的本性,看着她说违心的话,他摇了摇头,轻笑出声。 秦玉昭不明就里的看着沈靖舟,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 沈靖舟怎么会突然发笑。刚要开口询问,沈靖舟就摆了摆手挥退了丫鬟随从,然后说道: “玉昭,你是本侯亲自选的侧妃,将来舅舅会让你当上王妃,亦或者皇后,你在舅舅面前不需要遮掩你的野心,因为我们的目标是同一个。” 秦玉昭这是第一次直视沈靖舟,看着沈靖舟认真的神色,她脸上露出自信张扬的笑容,声音里也充满着野心。 “舅舅,既然如此说,那玉昭以后就靠舅舅了。舅舅可别嫌玉昭笨拙。” “怎会?舅舅看来那王妃才是个笨的,玉昭以后多亲近王妃,如此知己知彼,才能赢得快些。” “玉昭知道了,谢舅舅提点。” “嗯,在王府里有任何需求,可以来找舅舅。” 沈靖舟说完,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他本想去春华院找李时晏的,如今听闻还在睡觉,他也懒得过去,便出府逛逛。 秦玉昭看着沈靖舟背影,笑容更甚,往后她在王府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将心中的不快抛去,她吩咐身边的听雨,让她去打探王妃的喜好,为人。明日才好对症下药。 而房内李时晏看着怀里熟睡的季芸,压抑不住内心的欢喜和雀跃,他终于得到她了,她终于完完整整的属于他了。 那种幸福感笼罩在他的全身,整个人都极度地兴奋,他用指腹描绘着季芸的眉眼,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他都有些舍不去睡去,想到昨夜她的主动,她在他身下承欢,那迷人的模样。 每想到一处,他心中就忍不住窜出一股火热,他又将怀里的季芸抱紧了些。 也许是他抱得太紧,季芸有些难受,嘤咛出声,李时晏生怕惊醒怀中人,双手的力道松了些,又轻啄几下季芸的小嘴,怀揣着幸福,闭上了眼睛。 午时过后,季芸是被饿醒的,全身酸痛无力,她以为像李时晏这样瘦的男子,会不行,没想到她想错了。 她小心翼翼地扭动身体,两条腿完全没力气,腰腹也痛,她倒吸一口凉气,吵醒了身旁的李时晏。 他微眯着睁开眼,睡眼惺忪,看到季芸就眉眼带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宠溺。 “宝儿,你醒了。” 说罢低头又吻上了季芸的额头,轻嗅着她的脖颈,又将季芸往怀里带了带,十分欢喜。 季芸用手推了推他的胸口,脸上带着红霞,不好意思又委屈的说道: “王爷,我饿了。但我全身都好疼,起不来了。” 李时晏的大手正在季芸身上游离,听到她的话,他有些愧疚,昨夜他不该如此不知节制,他赶忙放开季芸,坐起身来,朝门外喊道: “天禄,备膳。” 说完又转身看着季芸,带着愧疚和歉意的说道: “宝儿,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季芸看着他这副低头认错的样子,也生不起什么气,毕竟大家都第一次,就相互体谅。 “王爷,没关系的,以后我们注意下就好了。” 季芸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李时晏的脑袋,看他乖巧模样,忍不住揉了两下。 然后笑出了声,没想到腹部扯着疼,又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笑了。 膳食送进房里时,天禄就将秦玉昭来过的消息说了出来。 季芸有些难堪,人家第一天进门,连王爷面都没见到。 李时晏只是嗯了一声,便再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安慰季芸让她不要在意秦玉昭。 季芸觉得这样不好,对秦玉昭不公平,可是她内心也不想见秦玉昭,只能摆烂处理。 季芸一整天都没出房间,实在是走不动道。 李时晏也一直陪着她,季芸忍不住问道: “王爷,你都没有公务的吗?” “嗯,从昆州回来,父皇让我多休息一段时间。” “哦。” 季芸好想问问天青怎么样了,但又不敢问李时晏,只能在心里祈祷他安好。 第77章 不愧是秦玉昭,一来就出事 又是一天,季芸感觉全身没那么痛了,但她还是磨磨蹭蹭的不想起床。 李时晏看着她这副懒洋洋的模样,喜欢得不行,半哄半推的才将人喊起来吃早膳,两人吃早膳是也十分腻歪。 一旁的被看红烛看得心里十分高兴,王爷和王妃感情好了,侯爷再也不会来欺负王妃了。 正吃着早膳,打探清楚季芸的秦玉昭带着丫鬟听雨就来了。 今日的她较之平时,打扮得素净了些,一进门就热情规矩的行礼: “妾身秦氏见过王爷,姐姐。” 李时晏眼神都不给她一个,也并未理会秦玉昭,反而夹了一个小笼包放进季芸碗里,温柔又宠溺的看着季芸: “宝儿,尝尝这个。” 秦玉昭余光里,李时晏这副模样是她从未见到的,也是她渴望拥有的,她笑容未变,心里却不是滋味。 季芸表示,服了,真的服了,李时晏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她思索着她该怎么回,反正留她是不能留的,她与她注定是对手。 她打量了一眼秦玉昭,确实很美,让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她并未尝那个小笼包,嘴角也扯出一抹假笑,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 “秦侧妃来了,你有事吗?若无事就先回去。” 秦玉昭早就预料到季芸会如此,她依旧屈着身。 “姐姐是不喜欢妾身吗?按照规矩妾身要给姐姐敬茶,姐姐喝了茶才算承认妾身这个妹妹,可妾身已进门三日,姐姐还不想承认妾身这个妹妹吗?” 来了来了,秦玉昭端着绿茶来了,季芸头皮发麻,正想开口,李时晏筷子一放,发出一声脆响: “秦玉昭,别在这儿姐姐妹妹的,本王告诫过你,离王妃远些,滚回你的秋月楼。” “王爷,妾身并无他意,只是恪守侧妃的本分,来伺候王爷,姐姐,王爷为何如此大动肝火。” “秦玉昭,需要本王再说一遍吗?” 季芸看了看脸色黑沉的李时晏,又看了看一脸委屈的秦玉昭。 心想这李时晏可是会提刀砍人的,这秦玉昭也是怎么还挺执着的,就喝杯茶,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季芸如是想着,便开口打圆场: “王爷,别生气,侧妃就来敬杯茶,我喝了便是。” 季芸又看着秦玉昭,说实话妹妹她真是有些叫不出口,不过也没办法,她还是假笑着开口: “妹妹客厅稍坐着等会儿,我与王爷稍会儿过来。” 秦玉昭福了福身,便随着被看去了春华院客厅等着。 李时晏不解地问道。 “宝儿,这秦玉昭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她待在秋月楼便是,你莫要被她骗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她来都来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以后少与她相见便是,今儿不是王爷在吗?她才不敢欺负我呢。” 季芸笑嘻嘻地说着,将李时晏刚夹给她的小笼包吃了,还夸奖着好吃,三言两语就将李时晏哄好了。 季芸去见秦玉昭,并未刻意打扮,一袭浅青色衣裳,青丝随意地用一根簪子挽住,漂亮的小脸未施粉黛,美得超凡脱俗。 李时晏一袭水墨色长袍,三千青丝用玉冠束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两个多月解药的原因,李时晏如今更加好看了,气色好了,整体身材也不那么瘦了。 两人一同走进客厅,在主位坐下。 秦玉昭端起被看早早备好的茶,恭敬的说道: “王爷请喝茶。” 李时晏并不答话,端过茶杯,随意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全程都是黑脸。 “请姐姐喝茶。” 秦玉昭并未受李时晏的影响,依旧笑着,态度端正。 季芸双手接过,生怕话本子里出现的烫手事件发生在此处,她端起喝了一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幸好没有做妖。 她轻轻将茶杯放下,笑着道: “妹妹进了门,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妹妹有什么需求尽管找管家,这是给妹妹的见面礼。” 季芸从红烛手中拿过盒子,递到秦玉昭手里,里面是一整套的珍珠累丝嵌宝石的头面,十分华丽。 这可是季家嫁妆里比较值钱的东西了,心想以后可别找她麻烦,反正茶喝了,见面礼给了,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 秦玉昭接过盒子时,看到季芸左手上的镯子,有点印象,仔细一想这不是年初时,进献给皇后的寿礼吗? 这手镯是哥哥从越州带回来的,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奈何哥哥却说这东西贵重,得要用到实处,没想到如今却在季芸手上。 皇后的东西怎么会在季芸手上,她眼眸倏地一亮,夸奖道: “姐姐手上的手镯好生漂亮,妹妹记得皇后娘娘也有这样的一个手镯,可翡翠是独一无二的,姐姐这手镯哪儿来的?妹妹也想去寻一只。”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李时晏看了看季芸手上的黄翡手镯,他记得她好像很早很早就戴着这个手镯了,皇后的手镯怎么会在她的手上? 季芸眼神飘忽了一下,咂了一下嘴巴,宅斗少不了了,她将手往衣袖里缩了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是吗?这手镯是我在街上随便买的,照妹妹如此说来,我与皇后可真有缘。妹妹想要的话,姐姐改日去街上给你找找,如何?” “谢姐姐厚爱,这手镯只有姐姐这般人物才配得上。妹妹……” “茶也喝了,还不走?” 秦玉昭话还未说完,李时晏咬着牙,沉着脸直接将话打断。 季芸和秦玉昭都怔愣了一瞬,不明白他在发什么脾气? 不过秦玉昭很是懂事: “既如此,妹妹就不在此处影响王爷和姐姐了,妹妹告退。” “嗯,妹妹慢走。” 季芸看着秦玉昭走远,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她看向李时晏正准备开口说话。 却发现李时晏的脸依旧黑沉得可怕。她想若是秦玉昭惹他生气,那人都走了,怎么还板着脸? “王爷,怎么了?我们要不去院子里坐坐?” “都给本王滚出去。” 李时晏冷冷开口,把季芸吓了一跳,房里的丫鬟护卫都往外走,季芸也站起身来,准备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李时晏一把抓起季芸的左手,看着这个镯子,声音里透着怒意: “你这个镯子哪里来的,别用骗秦玉昭的话来骗我?” 好,居然是这个镯子的问题,不愧是秦玉昭,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李时晏激怒了,季芸不敢撒谎,就实话实说: “这镯子是太子殿下送来的,我看着好看就戴着了。” 李时晏眼中恢复清明,呢喃出声:“太子?” 季芸只能将前因后果讲一遍,否则李时晏又要胡思乱想,心里叹道,他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随随便便都要吃醋,都要发狂。 “就是那次太子带着孟小姐上门道歉,送的礼物里面有这个镯子,我瞅着喜欢,便戴上了。” 李时晏松开了季芸的手,原来如此,可他如今怎么看,那个镯子都如此碍眼。 “宝儿,待会儿我带你去库房,你随便挑,我们换个镯子好吗?我不喜欢你戴其他男人送的东西。” 尤其这镯子还曾经是那个女人的东西,他更加烦躁。 拉着季芸就往库房走,这镯子他如今是一眼也看不下去了。 第78章 收到礼物 季芸看着库房里满目琳琅,有些目不转睛,这瑞王府可真有钱啊。 李时晏四处翻找着,一定要找出一个比那个手镯贵,而且还好看的手镯送给季芸。 这个不满意那个不好看,李时晏在库房里找了许久。 季芸都坐在一旁,看着这么多的宝贝,是自己的又不算是自己的,实在是无趣。 过了许久,李时晏终于拿着一个盒子过来,认真的说道: “宝儿,你看这个镯子如何?” 季芸拿起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绿,最正最浓最昂贵的绿色,绿得流油的翡翠手镯。 季芸脸都笑烂了,忙不迭的点头。 “喜欢,好好看,好贵重,我好喜欢,谢谢王爷。” 李时晏看着季芸发光的眼睛,他想她是真的喜欢,赶忙将季芸手上的镯子取下,再温温柔柔地将帝王绿手镯给她戴上。 李时晏拉着季芸的手打量了好几眼,十分满意: “宝儿,以后你的身上只能戴我送的东西,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季芸心想也许是李时晏娘亲死得太早,也许是他童年也是不幸,才这么没安全感,才会占有欲满满,又容易暴躁发狂。 幸好她情绪比较稳定,虽然比较自卑,但如今有钱,已经将她的自卑治好了,哈哈哈。 两人牵着手走出库房,天枢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他昨日来时,没见到李时晏,又回了他的小院,今日来向李时晏复命。 季芸看到天枢,却没看到天青,她有些着急,但又不敢在这个醋王面前提天青,心里有些焦躁不安。 “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嗯,随本王去静心阁!” 李时晏让天禄先送季芸回春华院,他则带着天枢走了。 季芸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可又没办法,只能回春华院,若是直接问,对天青不好,她得找机会偷偷问下天枢。 到了静心阁书房,李时晏双手背立,双眼微闭,等着天枢开口。 “启禀王爷,天青已经是属下的人了,以后他不会随意地出现在王妃面前。” 李时晏闻言,双目猛地睁开,转过身来,俯视着天枢。 “什么叫天青是你的人了?” 天枢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不卑不亢的说着: “属下心悦天青已久,实在忍无可忍,便破了他的身。” 李时晏霎那间,脑子一片空白,就静静地看着天枢,过了半晌,他脑子才将天枢说的话梳理明白。 他知道这断袖之风,可他并未了解过,他有些难以开口,却又不得不问: “他可是自愿?” “不是,不过属下相信有一天天青会爱上属下的。” 李时晏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他想到季芸,若是当初他不顾她的意愿。 那她就不是如今这样,她只会行尸走肉般的讨好他,天枢怎么能这般做? “天枢,你怎么敢?他可跟了本王十三年,你怎敢如此对他?他如今怎样?” “王爷,若是他还是王妃未进门时的天青,属下宁可守着这个秘密一辈子,宁可一辈子不碰他。” 天枢说完顿了顿,有些不甘心,有些痛苦,有些怨恨,又接着说道: “可是他明明是冷心冷肺的一个人,却对王妃不同,属下忍不了,即使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属下也忍不了,属下心实在太痛,太爱他了。” “王爷,属下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喜欢他,这八年来,属下每一天都想要他,每时每刻都想要他,他不听话,他自己撞上来就怪不得属下了。” “王爷,无论你如何罚属下,属下都甘之如饴,可你不能拆散属下与天青,没了天青,属下会死的。” 李时晏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伟岸健硕,一向做事可靠,武功高强的男人,头一次见他流眼泪。 他有些不忍心,可天青他也只是不想要他靠近季芸,没想让他成如今这般。 他的心也拧着,都是跟随自己的老人,如今这般真让他头疼。 他不免想到,若是季芸知道会怎样?会不会怪他?会不会恨他?会不会觉得是他让天枢这般做的? 可如今事也成定局,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让他们解决,他只管好他的季芸。 李时晏将事情想开了,叹了口气: “既然事已至此,本王也无话可说,但此事万万不可让王妃知晓,你去找天禄支上一千两银子,多哄着天青,对外就说他外出做事去了,退下。” “属下谢王爷成全。” 天枢站起身来,抹了把眼泪,转身去了沧澜院,他将天青的东西一一带走。 又找了天禄支了银子,又去膳房让厨娘做了几道天青爱吃的菜。 所有一切备好,乘着马车就去了那栋小院,以后那里就是他与天青的家了,他美美地想着。 到了小院,他将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提着食盒走进里院,拿出钥匙将内室的门打开。 他高兴地说着: “天青,我今日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快起来尝尝,我也将你沧澜院的东西全都搬过来了,等会就给你归置好。” 天青趴在床上,双目无神,三千青丝随意的散开,听见声响,他闭上眼睛,头转向里侧,不看,不听,不回应。 明明天枢说好第二天给他解药,如今第三天,还是没给他解药,他不想待在这儿,他想离开。他只能无声的抗议。 天枢看他这样,也不恼,笑着将饭菜拿到床前,轻声哄着。 “天青,别恼了,别拿自己身体做赌注,你是想我喂你吃还是自个吃?” 天枢笑起来时,总会让人觉得憨厚老实,让人放松警惕,天青并未搭理。 他如今只想离开这儿,这屋子的窗户又被天枢封死,门锁着,没有武功他离不开这儿。 “天青乖,好好吃饭,你若是不吃的话,那我只能伺候你了。” 天青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懂他的意思,那夜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想起。 他如今恨透了天枢,但他如今这般,别无选择,他咬牙切齿的说着: “你滚出去,我就吃。” 天枢赶忙站起来,走了出去,坐在门口,笑着说道: “天青,我出来了,我不看你,你好好吃饭。” 天枢抬头看着天空,他想若是能与天青一辈子这般,他不知该有多幸福! 第79章 槛花笼鹤 季芸回了春华院,在院子里踱步,心里就是不安,她实在没办法,她看向天禄,小声地问道: “天禄,你可知天青如今怎样了?天枢那晚将他带走,之后便没了他的消息,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天禄二十五六的年纪,做事极为细心,也善于察言观色,他早就知晓天枢对天青的感情不一般,他也知晓王爷对王妃很是看重,为此他很恭敬的说道: “王妃请放心,天青不会有事的,许是王爷派天青去做其他事了,暂时回不来府中。” 季芸闻言,心中的焦躁并没有消散,反而越聚越多。 天青是王府里唯一一个对她忠心且随时随地为她考虑的人,若是他因为她出什么事,她也原谅不了自己。 她又转向被看,轻声问道: “被看,你有天青的消息吗?你这两天可曾见过他?” 季芸看被看也摇了摇头,心中更是担忧。 李时晏不敢问,天枢又没机会,别人又不告诉她实话,她觉得在这王府里,她孤独得可怕,就像是槛花笼鹤。 李时晏回来时,看到季芸呆呆坐在榕树下发呆,他换上一副笑颜,柔声问道: “宝儿,在想什么?” 一句话将季芸放空的思绪拉回,她看着李时晏,慢慢将眼神聚焦。 她想赌一回,她拉着李时晏的手,轻轻摇晃,眼神里是清澈干净又无辜。 “王爷,天青去哪儿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我连累了他,想知道他是否平安?” 换作平时李时晏可能会生气,可如今天青的境地,他有些愧疚,只能用谎话来将此事遮掩过去。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他,所以将他派出去做事了,估计几个月内是回不来的。你放心,他很平安。” 季芸看着李时晏笃定的模样,只要他平安就好。 她将自己投入李时晏的怀抱,听着他的心跳声,她想他应该不会骗她。 李时晏轻轻拍着季芸的,不敢让她知道真相,只能一瞒到底,温柔的说道: “过几日我让天枢贴身保护你,从此以后让他听你的,可好?” “嗯。” 季芸随意的应答着,她想无论是天枢也好,还是天星天月也好,他们永远都只听主子的命令。 而她永远都是主子的附属品,他们不会把她真正的当主子。 深秋的雨水掺杂着丝丝寒意,不知不觉秦玉昭已入府一个多月,而她日日都来春华院请安。 季芸多次拒绝,最后看她始终坚决,也不再劝。而李时晏对秦玉昭的态度依旧冷硬。 在这一个多月里,季芸也从未见到天青,她也曾明里暗里向天枢打听过,得到的依旧是天青外出办事的结果,最后识趣的她也不再问。 她与李时晏倒是相处愉快,李时晏事事宠着她,哄着她。 当然,自李时晏尝过人事之后,三天两头缠着季芸个,在逐渐探索中,两人配合十分默契,完美契合。 同时在琼华院的沈靖舟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天天跟在季芸身边的小奴才天青不见了。 他看着李时晏日日夜夜宿在春华院,他就头疼,他私下里也劝过李时晏多次,希望能去秋月楼看看秦玉昭,可结果都不如他意。 如今季芸身边有李时晏的人保护,想对她做点什么还比较困难,他只能先将注意力放在天青身上。 他想利用天青,彻底让李时晏对季芸失望,他才有机会杀了季芸。 “沈三,沈五。” 沈靖舟朝着空气中喊了一声,一息之间,两个黑衣人就从空中蹿出,跪在沈靖舟面前。 “属下在。” “你们去跟着王妃身边的天枢,务必找到一个叫天青的人。打探清楚他在哪儿。” 两人领命退下,沈靖舟想最后是天枢带走他的,那就只有天枢知晓他在哪儿。 秦玉昭那边,日日皆是好脾气地去讨好李时晏,终是一无所获,高傲的她越来越沉不住气。 她不明白她与季芸相比究竟输在了哪儿?为何李时晏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无奈只能去找沈靖舟,在王府里,也只有沈靖舟会无条件的帮助她。 “舅舅,这一个多月来,王爷终是不曾看我一眼,我在想我是不是错了,王爷终究是铁石心肠。” 秦玉昭第一次在沈靖舟面前露出脆弱的模样,李时晏的态度,将她曾经以为轻而易举的事情,变得难于登天。 沈靖舟也不曾想到,李时晏就是那么坚决,他甚至为自己曾经的狂悖感到羞愧。 “玉昭,你别急,舅舅如今在找一个人,找到了也许就能挑拨阿晏和季芸的关系。” “舅舅,找谁?可需要我哥哥帮忙?” “不用,是跟在季芸身边的一个奴才,他俩关系匪浅,但却在你进门那天,他消失了,本侯怀疑这其中有秘密。” “玉昭,你不要着急,舅舅定不会让季芸嚣张太久的。” 秦玉昭得到沈靖舟的保证,她心里虽然难受,但依旧强打起精神,还是日日去春华院请安。 季芸对于她雷打不动的性子,真的佩服至极,她都在心里自我怀疑,如此这般是不是对秦玉昭不公平?甚至同情起了秦玉昭。 十月下旬,天气越发冷了,季芸养了两个多月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而李时晏在季芸的投喂下,也长了些肉,变得更加迷人。 季芸坐在榕树下,看着落叶飘零,她又想起天青,在那段被囚禁的日子里,只有他每日想法子逗她开心。 他们都说他外出办事,可她总是不信,她想再问一次,看着站在旁边的天枢,她笑着开口: “天枢,有没有天青的消息,他何时回来?” 天枢以为,王妃和王爷如今这般好,恐不会将天青放在心上,没成想她依旧挂念天青。 他英俊的脸上并无一丝表情,声音里带着试探。 “回禀王妃,前不久王爷放了他自由,他早已离开京师,王妃以后就不要再问他了。” “什么?离开了?” 季芸完全不信,李时晏不会这么好心,那天枢为何这样骗她? 她直勾勾的看着天枢,只见天枢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他接着说道: “王妃是王爷的女人,就要恪守本分,心里只能有王爷,天青一个奴才,不值得王妃放在心上,属下只能说他如今过得很好,也很平安。” “王妃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天青,若是被旁人知晓了,会怀疑王妃对王爷的忠诚,所以王妃以后不要再问了。” 季芸从天枢的话语里听到了威胁,她的心倏一下泛起寒意。 果然这王府里除了天青,没有一个人会告诉她真话。 第80章 秘密会被发现的 天枢下职后,又去膳房拿了几道天青爱吃的菜,又买了两坛酒,回到了小院。 内室的门依旧锁着,而天青这两个多月一直在这房间里,从未出去过,他眼里无一丝光亮,心里也早已荒芜。 嘎吱,门推开了,最后的一点余晖洒进房内,一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坐在床前,那种孤独,憎恨,寂静,恐惧围绕着他, 他整个人都变得憔悴许多。 他甚至开始期待,期待天枢能早些回来,能多陪陪他。 可是他又极其厌恶天枢,憎恨天枢,不想见到他,甚至本能地害怕他 本就清瘦的身体,如今变得孱弱不堪,他眼神空洞洞的,慢慢看向门口。 “怎么不多穿件衣裳,如今天凉了,你近来身子不好,可别感染了风寒。” 天枢将饭菜放好,拿了件披风给天青披上,蹲在床前,声音里满是宠溺和温柔。 “今日有没有想我,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菜,还有好酒,你等会一定要尝尝。” 天青的眼低垂,并未答话,天枢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将房间里所有的烛火都点燃,给天青苍白的脸上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辉。 “你先坐一会儿,我将屋里收拾一下。” 天枢利落地将屋子里恭桶拿走,又利落地端来热水,蘸湿帕子,轻轻地擦拭天青的脸,又拉过天青的手,慢慢擦拭。 然后又拿来那根翡翠竹叶簪,将天青披散的青丝挽起。 天枢微笑着,小心翼翼的拉过天青的手腕,扶着他慢慢走到桌前坐好。 接着又将饭菜摆好,将筷子放到天青的手里,给他夹菜,给他倒酒。 天青安安静静,斯斯文文地吃着饭菜,没有发生任何声响,只是那酒他未曾看一眼。 天枢就在旁边自顾自地说着话,喝着酒。 “天青,今日朝中发生一件大事,太子被禁足了,天狐那边传来消息,是太子又派人刺杀蒋心柔惊动了皇上。” “如此一来,王爷在朝中声望又高了许多,皇后那边急得不得了。” “还有,蒋家那嫡孙子蒋牧云,被你打断腿那个,前几天又强抢民女,被王爷抓到牢里去了。那蒋炎急得又进宫哭了好几次呢,” 天枢一个人说了好久,终是没有回应,摇曳的烛火映照着天青的脸忽明忽暗,心间一阵抽痛。 “天青,我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你说话了,你说句话好不好?” 天枢说着说着,哭了出来,他以为只要对天青好,就能幸福快乐。 可如今不是这样的,看着天青一天比一天憔悴,他心里面好害怕,害怕天青会离他而去。 他每夜都拥着天青睡觉,可他感觉他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在想他是不是错了?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将自己所有的悲伤,害怕,紧张,不安全都隐藏,留给天青的永远都是笑颜,这是第一次他在天青面前哭。 他急忙地将眼泪擦干净,又猛地喝了一碗酒,又笑着说道: “今日王妃又向我问起你了,我和王妃说,你如今过得很好,再也不会回去了。” 天青在听到季芸时,呆滞了一瞬,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木讷地吃着饭。 天枢一直看着天青的反应,他就知道,只有说起王妃他才会有反应。他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 “王妃和王爷如今特别恩爱,日日缠绵,也许再过一久,王妃就会忘了你。” 天青闻言,心中涌上一股酸楚,嘴里的饭菜怎么也咽不下去,一颗颗晶莹的泪水滑落,这世上无人知道他是谁,又谈何忘记。 他都快忘了他是谁了,他是谁啊?脑海中快要消散的记忆突然出现,有一个声音回荡在脑海里,模模糊糊究竟在说些什么? 天枢以为他说的话刺激到了天青,以为天青心里有王妃,才会听到她与王爷恩爱时,才会如此心痛到流泪。 那一刻他是崩溃的,是失败的,他赶忙抱着天青,希望能给他安慰。 “天青,别哭,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 天青有些喘不上来,将嘴里的饭菜都吐到了天枢身上,天枢依旧轻拍天青的背,安抚着他。 慢慢天青止住了哽咽,天枢又拿着帕子将天青的脸,手,擦拭干净,将他打横抱起,放置在床上,那轻飘飘的重量将天枢吓了一跳,他怎么那么瘦了? 后来,一连几天,天枢都未去王府,他在小院里亲自给天青做饭,亲自陪着他,照顾他。 天枢无时无刻都在说话,希望能得到回应,可终究是他一个人的独白。 天枢用他卑微到骨子里的爱意,费尽心思的讨好,让天青感受到极致的欢愉,白日里得不到的回应,在夜晚时他总能得到。 他想也许这样,他就会爱上他的,他就会开心些,不那么死气沉沉。 而琼华院,沈靖舟知道了天枢囚禁天青的事,他冷笑出声,他就知道那个小奴才是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 他起身就去了秋月楼,夜色渐浓,他并未考虑那么多,当不施粉黛,三千青丝随意披散着的秦玉昭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惊觉他来的不是时候。 他转身背立,看向远方,不动声色的说着话。 “玉昭,本侯的人得到消息,天青如今被囚禁在雨花巷最里头的一处小院,你明日去给王妃请安时,将这个消息偷偷告诉她。” “她定会想方设法去见那个小奴才,但她在王府里无人可用,你告诉她你可以帮忙,先不急于一时,明日本侯再与你细说,今日太晚,玉昭早些休息。” 秦玉昭刚屈身行礼,没想到沈靖舟就转过身去。 她有些不明所以,站在原地微微抬眸,有些惊叹,不愧是曾经京师的第一美男子,时光荏苒,风姿依旧不减当年。 她仰望着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听着他清明宛杨的声音,莫名的心安。 秦玉昭还未来得及答话,沈靖舟就快步离开,她怔愣片刻,有些不明所以。 她走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并无任何不妥,只是三千青丝披散着,她摇了摇头,难怪他走得这般快,竟是自己失礼了。 第81章 舅舅,是玉昭失礼了 初冬的清晨,寒气袭人,呵气成雾,季芸怕冷,就赖在被子里,要等上许久才起床梳洗。 李时晏早早地就去上朝,秦玉昭依旧雷打不动的来请安。 季芸磨磨蹭蹭地裹上厚厚的斗篷,青丝随意挽起,就去见秦玉昭。 刚进门就打了个寒颤,她揉了揉鼻尖,懒洋洋又商量的语气说着: “妹妹,你以后晚些来,这冬日的早晨实在太冷,姐姐我啊实在起不来。” “给姐姐请安,妹妹这次来是有件事要告诉姐姐。” 秦玉昭依旧得体的请安,只不过这一次整个人是自信张扬的,她慢慢靠近季芸,悄声说道: “姐姐一直在找天青,妹妹知道他在哪里。” 说罢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季芸,四目相对,季芸心领神会,立即吩咐红烛她们出去,然后小声的询问: “天青在哪儿?你是如何得知的?” 秦玉昭站直了身子,看着季芸露出得意地笑容,并未答话,反而卖起了关子。 季芸受不了她如今这般模样,她眼中带着急切和担忧,她不管不顾的又问了一遍。 “天青究竟在哪儿,还请妹妹告知于我。” “在雨花巷尽头的小院子里,是被王爷派人囚禁起来了,听说是那种囚禁,妹妹难以启齿。” 秦玉昭此刻确实羞红了脸,她如今尚是完璧之身,对那种事难免开不了口。 季芸得知地点,可对于秦玉昭说的那种囚禁是哪种囚禁,并不明白, 但她心中蹿出一股怒火,李时晏真的没有放过天青,这两个多月不知道天青受了多少苦? 季芸双手紧紧握着,脸色也沉了下去,所有人都说她是王妃,敬她,听她的话,可所有人都骗她。 李时晏说爱她,宠她,疼她,那又如何?她问了这么多次,求了这么多次,得到的结果全都是假的。 秦玉昭看着季芸咬牙切齿的模样,心想这王妃竟然如此关心那小奴才,看来舅舅说的是对的,他们关系斐然。 过了半晌,季芸平复了一下心情,认真的问道: “你既知他在何处,可否带我去见他?还有你可知是如何囚禁的?” 秦玉昭闭了闭眼睛,思索了一般,脸上又红了几分,最后下定决心支支吾吾的说着: “哎呀,妹妹实在难以启齿,就是被当成青楼小倌了……你若是想去见他,此事还得计划,明日妹妹来给姐姐答复好吗?” 季芸听到青楼小倌,就愣住了,心口一阵抽搐,李时晏竟然如此过分?天青可是跟了他这么多年啊。 天青是如何忍受这两个多月的? 胸口闷闷的,像被千斤重的大石头压着般,越来越喘不过气来,眼泪也无声的滑落,季芸用力地捶着胸口。 秦玉昭看着季芸这般模样,着实吓了一跳,她生怕季芸有个三长两短。 李时晏算在她头上,别计划还没开始,她就没命活了,她只能劝道: “姐姐,妹妹今日回去早做安排,定让你明日见到他。姐姐保重,妹妹先行告退。” 说完就起身走了,第一次她在这春华院慌了心神,逃得极快。 季芸仰着头,想把悲愤咽下,可胸口越来越闷,实在难受,红烛被看进来看到,都急坏了,一个劲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季芸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往内室走。 红烛被看上前扶她,她将两人的手甩开,红着眼恶狠狠地看着她们。 季芸想到在这个王府里,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瞒着她,任由天青被欺辱。 冷风簌簌,季芸想开双手,任由寒风刺骨,吹吹,将她吹醒,是她太傻太蠢了,竟然相信他,不会罚他,是她太蠢了! 是她害惨了他,若是那天她不去见太子该多好,可终究回不去了。她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都给我滚。” 季芸第一次在王府里发脾气,也第一次将气撒在别人身上,季芸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可她太想发泄了。 她只要一想到那个只要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天青,那个总是冷冷的,又对她忠心耿耿的天青,被如此折辱,她就喘不过气来。 她跑回房内,把门从里面拴好,躲在被子里无声哭泣,自责愧疚包裹着她,脑海里一点点浮现她与天青的点点滴滴。 那样干净美好的人,李时晏怎么那么狠心?这么多年的情谊他是一点也不顾。 若是将来她惹恼了他,他是不是会更加狠心的对待她?有些事不能想,越想就越让人胆寒。 秦玉昭赶忙去找沈靖舟,她想知道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季芸刚刚的样子确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径直走到琼华院书房,沈一直接开门请她进去,她抬眼与书桌前看书的沈靖舟四目相对。 寒风过境,卷起了桌上的书籍,沙沙作响,沈靖舟一袭水蓝色宽袖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白玉冠固定住,许是回京师待了许久,肤色比刚回来时白了许多。 秦玉昭还未从季芸的惊吓中缓过来,眼中的惊慌一览无遗。 可看到此时模样的沈靖舟,她心跳漏了半拍。 沈靖舟将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朝着秦玉昭走来,声音清明又带着些许担忧: “玉昭,发生了何事?” 秦玉昭眨了眨眼睛,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又上前走了两步,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舅舅,玉昭按照你的意思告诉了王妃,王妃又是哭,又是打自己,玉昭生怕她有个好歹,王爷怪在我的头上,刚刚玉昭失礼了,舅舅莫怪。” “哦,她竟如此失态。” 秦玉昭就站在那儿,眼神忍不住地瞟向沈靖舟,看他矜贵儒雅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她竟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沉醉其中。 沈靖舟察觉到炙热的视线,他看向秦玉昭,发现她神游天外,又走近了一步,眼角微微弯了弯,打趣道: “玉昭,在想什么?可是被王妃吓到了?” 秦玉昭脸倏地烫了起来,忍不住后退一步,低下头舔了舔嘴唇,结结巴巴的说道: “舅舅,玉昭失礼了,舅舅接下来需要玉昭怎么做?” 第82章 围炉煮茶 沈靖舟背手而立看向门外,天色黑沉,看着一副要下雪的模样,他缓缓开口,将制定好的计划说出: “明日本侯将沈一等人给你,你带着他们和王妃去见天青,前提要让王妃将天枢支开,见到天青后……” 秦玉昭静静在旁边听着,眼神不自觉地被沈靖舟吸引。 沈靖舟察觉到秦玉昭的视线,但他并未多想,沉思了一会儿,有些担忧的问道: “玉昭,此事做了对你不好,不若明日你就将沈一他们给王妃,剩下来的让他们去做,如何?” “玉昭都听舅舅的,舅舅让玉昭去,玉昭就去,若是不让,玉昭就不去。” 秦玉昭说完,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她一般对亲近之人才如此。沈靖舟见了,忍不住地夸奖道: “玉昭是个好孩子,可惜最近让你受委屈了。那明日之事你将沈一带给王妃,剩下的我会安排沈一他们去做,如今天气愈发寒冷,你在王府好好待着,可别感染了风寒。” “嗯,玉昭听舅舅的。” 沈靖舟闻言,笑出了声,心想若是阿晏有这么懂事就好了。 沈靖舟转过身来,迎上秦玉昭大胆直白的目光,他看着秦玉昭摸了摸脸,疑惑的问道: “玉昭,你今日为何一直盯着舅舅?可是舅舅脸上有什么东西?” 秦玉昭羞愧难当,脸臊得不行,她低下头,小声的说道: “舅舅见谅,是玉昭想事情出了神,失礼了,舅舅既已安排妥当,那玉昭告退。” “嗯” 沈靖舟看着秦玉昭远去的身影,胭脂色的斗篷在寂寥的冬日里,显得十分醒目。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若是此计成功离间林宝儿和阿晏,那也不枉他辛苦一场。 秦玉昭走出琼华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从未如此失礼,她都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对着他脸红?为什么会不由自主被他吸引?他可是李时晏的舅舅啊! 想起李时晏,秦玉昭就升腾起一股怒意,她如此美艳绝伦,风华绝代,他眼瞎了吗?一见到她就黑沉着脸。 早知李时晏是如此眼瞎心盲之人,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嫁过来,嫁沈靖舟都比嫁他好。 想到此处,秦玉昭甩了甩头,质问自己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拿沈靖舟与李时晏做对比,沈靖舟可是她的长辈,她怎可胡思乱想,自己究竟怎么了? 秦玉昭想着想着思绪越发远了,回到秋月楼后,一整日都有些魂不守舍,她居然有些期待,期待明日能早些见到沈靖舟。 朔风渐起,满地荒芜,空中洋洋洒洒飘点雪花,秦玉昭今日打扮得尤为精致。 只见她身披织锦妃色斗篷,内着月白缕金穿花蜀锦裙,宽大衣摆绣满朵朵芍药。 满头青丝挽成流月髻,簪一支蝴蝶鎏金步摇,发间搭配朵朵鎏金花簪,漫步在飞雪间,倾城又倾国。 沈靖舟早早地就站在书房门口等着,望着漫天飞雪出神,很快一抹亮丽的红色出现在琼华院。 沈靖舟未动,看着她慢慢走近,脸上溢出浅浅笑意。 “玉昭,请舅舅安。” “嗯,进来,没成想今日下雪了,玉昭,可要多穿些,以免感染风寒。” 秦玉昭看着沈靖舟,仅仅只穿了一件薄袄,刚又在门口站着,不知等了多久,有些责怪地语气: “舅舅既知道下雪,为何刚还站在门口?寒风凛冽刺骨,玉昭看来,舅舅才应该多穿些衣裳。是玉昭的不是,让舅舅久等了。” 秦玉昭说完,又屈身行礼,脸上的笑容消失干净,把不开心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靖舟见秦玉昭面色不悦,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解释道: “舅舅是习武之人,身体异于常人,穿这些就够了,再者说,舅舅每日晨起练武,刚也没等多久,玉昭不必自责。” “舅舅已吩咐沈一他们,在马房准备妥当,你到时候去春华院,直接将王妃带至门口交给沈一他们,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嗯,玉昭知道了。玉昭可否多在舅舅这里待会儿,讨杯茶喝,王妃实在懒惰,每次玉昭过去请安,都要等上半个时辰之久。” “嗯,正好今日下雪,舅舅给你煮茶喝。” 沈靖舟答应得爽快,心情也甚是好,今日之事若是成功做成,阿晏与林宝儿必定心生嫌隙。 他赶忙招呼秦玉昭坐好,然后对外吩咐道: “沈六,去拿一套烤炉茶具来,本侯要煮幽州的奶茶给侧妃品尝。” 沈六领命赶快去拿东西,很快东西就备全了。 沈靖舟将木炭放进烤炉,再放上烤盘,陶壶里放了些红茶,慢慢烤炙。 又用镊子夹了些糖放在里面,烤出焦糖味,最后加水,加入牛奶,慢慢煮沸出汤。 沈靖舟又用镊子将茶碗放好,将奶茶倒出,一股浓郁的香甜味道在屋子里飘荡。 从头到尾,秦玉昭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沈靖舟,看着他认真模样,手法娴熟,一举一动皆如作画般,姿态优雅俊美。 当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端着茶碗送到秦玉昭面前时,她才回神。 “玉昭,这是幽州特有的奶茶,尝尝看是否合你口味?” 秦玉昭端起奶茶,棕色里泛着一点米黄,轻轻抿了一口,茶香裹着奶香,浓郁丝滑,唇齿间皆是香甜,直达心里。 秦玉昭抬起娇艳的脸蛋,眉眼弯弯,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舅舅,好喝,玉昭头一次喝这么好喝的茶,舅舅,玉昭可以再喝一杯吗?” “那是自然。” 沈靖舟说完又给秦玉昭倒了一杯,心情十分舒畅,他接着说道: “玉昭,刚舅舅在煮茶时,你一直看着舅舅,是不是在学习如何煮这奶茶?” 秦玉昭开怀的笑脸,在这一瞬有些慌乱,她刚只顾看着沈靖舟,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究竟怎么一回事?竟然在此事上犯糊涂。 “玉昭,怎么了?难不成没有学会,不好意思说?” 沈靖舟看着发愣的秦玉昭,有些不明所以,便随口说着,难不成她爱面子,学不会不好意思开口。 秦玉昭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看,扯出一丝笑容,回答道: “回舅舅话,玉昭在此事上的确笨拙,刚看了一遍,如今早已忘了,恐怕学不会。” 沈靖舟笑出了声,看着秦玉昭安慰道: “这有何难,你若是想喝,那就来找舅舅,舅舅一边给你煮茶,一边教你,次数多了,总会学会的。” 秦玉昭早已低下的脑袋,听到沈靖舟如此说,忍不住地开心,眼睛也泛起了光亮,她急着说道: “嗯,那玉昭以后就多来叨扰舅舅,舅舅可别嫌玉昭笨。” “自是不会。” 秦玉昭看着沈靖舟大笑着回应,心里莫名有一股暖意,有一股幸福激动环绕,她也不知道为何?她就觉得和舅舅待在一起很开心。 第83章 等待秦玉昭 那砂壶里的茶基本都进了秦玉昭的肚子里,她感觉到全身都舒心愉悦。 算了算时辰,待的时间确实有些久了,不得不起身告辞。 “舅舅,时辰差不多了,玉昭这就去寻王妃,玉昭告退。” “嗯” 沈靖舟看着秦玉昭远去的身影,总觉得她有哪儿不对,但他又懒得去思考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只想静待今日的结果。 而春华院内,当李时晏得知季芸将自己关在屋里,便十分着急,不知道她怎么了?他在门口喊道: “宝儿,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那秦玉昭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找她问清楚,宝儿,开开门好不好?我实在担心你。” 季芸躲在房里几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好多,李时晏真的爱她吗? 她究竟有什么值得他爱的?这瑞王府究竟还要不要再待下去? 天青如今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恨她? 季芸听着门口李时晏的声音,他好像在担忧,是真的担忧吗? 他若是真的去找秦玉昭,砍了秦玉昭怎么办? 她终是将门打开了,木讷地抬起头,看到他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李时晏看着眼前这张可怜巴巴的小脸,猛地将季芸搂进怀里,力道很大,声音里也满是担忧和惊慌: “宝儿,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你为何会哭?你告诉我好不好?” 季芸小手在李时晏腰上紧了紧,耳朵贴近他的心口,慢悠悠地说道: “王爷,你为什么会心悦于我?” 李时晏没想到她会这般问?他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 都是关于她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上她的,反正就是很喜欢。 “心悦一个人本就没有答案,你若非要一个答案,那我只能说因为那个人是你,也只能是你,只有你才值得我喜欢” “你的自卑多疑,你的任性不安,你的胆小懦弱,你的赤诚善良,你的灵动可爱,只要是你,好的坏的,我都喜欢。” 季芸抬头看着李时晏认真模样,她又问了一句: “那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骗我?” “是。” 李时晏答得迅速又肯定,他都没有想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季芸闻言,拉着李时晏的手,到小榻上坐下,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有王爷在,秦玉昭才不敢欺负我呢,王爷,如今天青离开王府两个多月了,何时回来?” 李时晏觉得不对,若是秦玉昭没有欺负她,那她怎么会哭成这般,还将自己关起来,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天青,她为何突然又问天青,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可是她从未出过王府,秦玉昭进府时,天青就被天枢关起来了,所以秦玉昭也不可能知道天青的事情。 所以她就是想知道天青的事情,可刚答应了她,不骗她,如今让他如何说? 天枢前不久刚告了假,去照顾天青,若是现在告诉她,岂不是让她更加恨他。 李时晏脑子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打算再隐瞒一段时间,他拉过季芸的手,眼中满是柔情。 “天青办的事有些复杂,估计年后才能回来,你再等等,还有,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实话好吗?” 季芸面上不显,心里早已凉透,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都在满嘴谎话,却要求她对他忠诚。 信任一旦崩塌,往后怎么补都没用了,李时晏一而再,再而三的骗她,真把她当金丝雀养着玩儿,真是可笑至极。 可她不敢表露分毫,为了明日能顺利见到天青,她甚至还站起身来,投进李时晏的怀抱,软软糯糯的说道: “今日秦玉昭来请安时,她说她想她的爹娘了,我也想我的爹娘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样了?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等有机会,我陪你回青州看看,好吗?别难过了。” “嗯。王爷,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信号弹,就是我一用,你就知道我在哪儿的那种信号弹,之前我看天枢用过,我也想要。” “你要信号弹做什么?天枢在你身边跟着,他身上就有。” 季芸想得很简单,虽然秦玉昭这两个多月来,很安分守己,也不作妖。 但根据她多年看宫斗剧经验,她如今主动帮忙,肯定有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防着些好。 还有秦玉昭要她支开天枢,这就很微妙,明日的她单枪匹马,手无缚鸡之力,若是真出意外,只能祈求李时晏快些来救她了。 她脑子一转,既要支开天枢,又要拿到信号弹。她只能撒娇。 “王爷,我就想要几个玩玩不行吗?再者说我一点也不喜欢天枢跟着我,明日让他跟着王爷你,反正我天天待王府哪儿也不去,跟着我也是浪费。” 李时晏看着怀中撒娇的小猫咪,心软得不行,恨不得什么都答应她。 可如今皇后已视他为眼中钉,迟早要对他动手,他不能让她有任何危险。 “好,我现在让天禄给你拿来,只不过天枢必须要跟在你身边,最近几日,我要帮父皇处理许多公务,回来得晚,有天枢保护你,我才能心安。” “哦,谢谢王爷,你真好!” 季芸心想没办法,只能明日再想办法将天枢给支开了。 可是万一李时晏来不及救他怎么办?所以她还要有另一个万全之策。 “王爷,我想偷偷去见季蓉,你有没有法子,让府里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我曾出过府。” 李时晏看着怀中乖巧的季芸,不解的问道: “为何要偷偷去见她?” “王爷,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秘密,王爷不可以问哦!王爷你就让我偷偷见季蓉一面!” 李时晏最受不了的就是季芸撒娇,看着她小手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嘴巴微微嘟起,声音又软软糯糯。 他实在受不了,低头吻住那柔软粉嫩的小嘴,她顺势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仰着头承受他汹涌霸道的热吻。 舌尖不停地纠缠环绕,李时晏的力道越来越大,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季芸感受到腿间的凸起,她用手轻轻推着李时晏的胸口。 李时晏抬起头看着季芸,眼里灼烧着欲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季芸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李时晏,冲他狡黠一笑,小手慢慢划过他的喉结,声音里带着娇喘: “王爷,今天可是有条件的,你若是不答应,那我就不给了。” 说罢小手顺着喉结向下,勾着他的腰带,妩媚又多情的眼神,看得李时晏直咽口水。 他现在脑子里全都是如何折腾她,哪里有空考虑其他的,他将她抱到床上,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 “答应,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天亮了,季芸看着空中飘扬的雪花,好像是离别的悲歌,诉说着不舍。 她快速地起床梳洗,一身嫩黄蜀锦花纹裙,外披素绒绿竹斗篷,三千青丝随意垂落腰间,发间只用一根翡翠簪子挽住,衬得她眉乌肤白,胜却冬雪。 她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等待着秦玉昭的到来,不知秦玉昭今日会如何帮她? 等了许久,寒风直往她脖子里钻,手里的暖炉换了一个又一个。 她都怀疑是不是秦玉昭在骗她,或者不想帮她了,否则平时来得挺早,今日怎么这般时候还不来? 红烛在一旁劝道: “王妃,进屋里等,外面太冷了,小心感染了风寒。” 季芸叹了一口气,有些生气,正准备往屋里走,秦玉昭就来了。 第84章 全都绑了 季芸看到那一抹亮色的身影,立马跑上前,说道: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诓我呢?” 秦玉昭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看着如此焦急的季芸,她主动伸出手拍了拍季芸的手,轻轻安抚。 “姐姐,我们进去说!” 季芸带着她往客厅走,到了门口对着红烛她们吩咐道: “你们都在外面,不准打扰本王妃和侧妃说话。” “是,奴婢遵命。” 被看却觉得王妃和侧妃一定在密谋什么,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可是她又毫无头绪。 季芸将门关好,立即拉着秦玉昭往里走了些,着急的问道: “你的计划是什么?你要如何帮我?” 秦玉昭慢条斯理的将季芸的手拿开,心里对季芸十分不屑。 身为王妃居然如此在意一个奴才,李时晏怎么就如此眼瞎? 但为了让舅舅计划成功,她将态度软了几分,声音里带着些许难处。 “姐姐,首先你要将天枢支开,否则若是惊动了王府的护卫,那你可就再也见不到天青了。” 季芸早就想好了,如何支开天枢他们,所以她立即说道: “天枢他们我会想办法,不让他们跟着,然后呢,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今日出行的护卫,全都是妹妹的人,姐姐需要做什么,吩咐他们便是,妹妹怕冷就不随姐姐一起去了。此事还请姐姐保密,若是王爷知晓妹妹帮助了你,恐怕会更加厌恶妹妹,姐姐应该懂得。” 季芸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些不安,若是秦玉昭去那还好办些。 可她不去,说明这其中肯定有诈,但她会做些什么呢?总不会让那些手下拿刀砍了她。 想到此处,季芸瞳孔不由得放大了些,紧紧看着秦玉昭,满是怀疑。 秦玉昭的视线也不退让半分,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终是季芸忍不住,问出了声: “秦玉昭,你该不会将我骗出去杀了?” 秦玉昭闻言,笑出了声,对季芸的想法不由得无奈,就这么一个蠢的,她居然比不过她,真的是苍天无眼。 果然人生的出场顺序很重要,若是她先遇上了李时晏那就好了。 可是李时晏之前的名声也不好,就算她先遇上了,也不一定看得上,所以那一天究竟怎么回事? 秦玉昭想了想那天的场景,找到了理由,那就是皇后之位太诱人了,还有那天李时晏也确实好看。 她将笑容收起,带着几分玩味的说道: “原来我的王妃姐姐,这么怕死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妹妹我没那么无聊,你若是实在担心,那就当妹妹昨日的话没说,妹妹这就告退。” 季芸心里暗骂道,居然以退为进是?威胁她是?真服了,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友好交流吗? 唉,算了,看她那样就赌一次,反正她今日有双重保险,也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 如此想着,季芸没有丝毫犹豫,信誓旦旦的说道: “妹妹,姐姐开个玩笑嘛,别急着走,我听妹妹的便是,此事绝不告诉王爷,也绝不会让妹妹沾染半分,如此可放心了?” 秦玉昭翻了个白眼,并不把她的保证放在心上,有舅舅护着她,王爷暂时还不会动她,她如此说也只是试探一下而已。 她就想看看,最后事情败露时,李时晏放在心尖尖上的王妃舍不舍得罚? “嗯,既如此姐姐跟妹妹走!” 季芸打开门,看着红烛吩咐道: “红烛,将本王妃让你温的酒拿来。” 红烛应声退下,季芸又对被看吩咐道: “今日本王妃想出去玩儿,你去安排车马!” 随即季芸回到房里,将东西带好。 沈靖舟早就跟马房那边的人打好招呼,今日随行的护卫皆是他的人。 没一会儿红烛就拿着两个酒壶来了,热酒早已装入其中。 被看也回来复命。 在风雪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门口走,季芸和秦玉昭都有丫鬟为她们撑伞,所以全程走得不是很快。 到了大门口,都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秦玉昭看着沈一他们点了点头,便笑着说道: “姐姐,希望你今日玩得开心,妹妹就告退了。” 转身时还不忘给季芸使了一个眼色,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芸在上马车时,让红烛将那袋酒壶拿给天凌。 而季芸亲自拿着另一袋热酒,递给了天枢,她深知天枢做事严谨,酒他不一定会喝,所以她递的时候,特意将壶塞打开,笑着说道: “这么冷的天,还让你们陪本王妃出去,实在麻烦你们了,喝点酒暖暖身子!” 天枢看着王妃笑靥如花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怒意,她平时是不是就这样勾引天青的?谁家主子会对奴才嘘寒问暖? 他英俊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十分生硬: “保护王妃是属下的责任,王妃不必如此热情,还请王妃注意着自己的身份。” 说罢就翻身上马,看都不曾看一眼季芸。 季芸哼笑出声,天枢最近对她越来越没好脸色,是她平时脾气太好了吗?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也怪不了她。 季芸手心早已捏着孔流芳给的迷药,据说这迷药十分好用,闻一闻就能迷倒人。 所以她带着怒意,将酒壶丢向天枢,也顺便将迷药洒了过去。 “接着。” 天枢闻言刚好看过来,一缕如白烟般的粉末就洒了过来,天枢动作极快,一个后空翻下马,却还是吸到了迷药。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季芸,身体开始发软,他怒问道: “王妃这是做什么?” 季芸早早捂住口鼻,又后退几步,说道: “这是迷药,不会伤你的,你放心!” 而天凌那边刚喝下的酒,也起了反应,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红烛被看还没反应过来,沈一直接快步上前一掌劈在了她们后颈,她们俩也双双晕倒。 天枢见状,刚要发射信号弹,又被沈三沈五上前制服,季芸直接将那壶酒拿给沈一,沈一也不犹豫,直接给天枢灌了下去。 这一瞬发生得太快,快到王府里无人发现,只有躲在门后的秦玉昭将全程看完。 她不禁有些惊讶,这王妃蠢蠢笨笨的,做起事来居然也是一个狠的,她要赶快回去告诉舅舅。 沈一一个眼神,那些护卫便将他们四人绑了起来,丢进马车里。 沈一上前对着季芸,恭敬地说道: “王妃不用担心,属下不会伤他们性命,王妃请上马车,接下来的事属下会做安排。” 季芸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直接上了马车,就随着他们走了。 第85章 只要不杀他们就成 秦玉昭迎着风雪走得极快,没一会儿就到了琼华院。 看着书房里的沈靖舟背手而立,站在窗前看着漫天飞雪,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秦玉昭一刻也等不及,想将刚刚的事快点告诉他,她直接推门而入,屈身行礼道: “玉昭见过舅舅,玉昭亲眼看着王妃上了马车,特意回来告诉舅舅。” 沈靖舟整个人在放空,秦玉昭的出现将他的思绪拉回,他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嗯,知晓了,玉昭回去。” 秦玉昭抬起了眼眸,诧异的目光直直看着沈靖舟,他这是在赶她走?可她还有许多话未说。 秦玉昭怔在原地,而沈靖舟早已转身,又看向窗外。 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没好好说上两句话,便赶她走。 她想她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总想和沈靖舟待一块,总想和他多说说话,以后还是离远些好。 舅舅说了,今日之事成,必会离间王爷和王妃,那她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争取走进王爷的心里。 而沈五将载着天枢他们的马车,赶至到丹阳河岸拴好,如今大雪纷飞,此处人迹罕至,他转身去寻沈一他们。 季芸坐在马车里,马蹄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她悄悄掀开车帘,两旁房屋林立,确实在城里。 可心中依旧不安,这几个人她曾在见过,沈靖舟取她血时,曾跟在他的身侧,也就是说不是秦玉昭帮她,而是沈靖舟。 沈靖舟又怎会好心帮她,定是一个圈套,只希望待会见到天青时,她能依靠天青杀出重围,或者依靠信号弹,让李时晏来救她。 反正见招拆招,只要不杀他们就好。 嘎吱,马车停了,沈一打开车门,双手抱拳行礼: “王妃,此处小院里关着的,就是你要找的人,请王妃下车随属下来。” 季芸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着又打开,便下了马车,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沈一在前面带路,穿过大厅就到了后头的小院,沈一带她到一间房门前站定,开口说道: “王妃,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你们先叙旧,属下们在外面守着。” 说罢就转身离开,徒留季芸站在原地,她打量着这间房,两边窗户都被钉死,门也被锁上。 她走近房门,怀揣着激动,紧张不安,轻叩房门,嗓子有些酸涩,喊出的话都带着颤抖: “天青,你在里面吗?天青,是我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天青,你在里面吗?” ………… 躺床上的天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听着敲门声夹杂着喊声,有些不可置信,是她吗?是她来了吗? 屋子里黑沉沉的,他赶忙爬起来,一路慢慢摸索走到门口。 可自己如今这般模样,若是被她知道了,她会不会看不起他?会不会嫌弃他? 天青犹豫了片刻,跪在门前,用手轻轻抚摸着门,感受着她的气息,泪水无声的滑落。 他想等她敲累了,无人回应,她就会离开,这样就是最好。 季芸喊了许久,都没人回应,她想该不会沈靖舟诓她的,这里根本就没人,可把她骗到这里来干嘛,有什么意义? 她心里突然好难过,若是天青不在这里,那他会在哪里? 她缓缓蹲在门前,叹了一口气,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在王府里,李时晏确实宠她,可他的宠却是带着强制的,她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不能惹他生气。 所以整个王府里的人,都只当她是李时晏的附属品,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对她好。 可是天青不一样,天青是她来这个世界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好,不掺杂任何感情,只是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天青为了他,受了那么多次伤,如今也因为她,被囚禁,被欺辱。 可她却无能为力,这样的她配不上他的坚定守护。 季芸心想,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李时晏放过天青,她都把自己完完整整地给他了,他为何还要这般对天青? 是不是等他在她身上将那份新鲜感消耗完毕,他就不要她了,所以现如今才会不顾及她的感受,肆意妄为。 季芸越想越害怕,她不能被抛弃,她要离开…… 天青半晌没有听到声音,以为她走了,走了最好,他扯出一丝苦笑,没成想一口气没喘匀,他咳出了声。 他在这两个多月,天枢为了不让他逃走,每隔三天就给他吃一颗天麻散。 时间久了,身体越来越没力气,也越来越弱,如今动不动就咳嗽,都快要把肺咳出来了。 剧烈咳嗽声,让发呆的季芸瞬间回了神,这声音是天青的,所以天青在里面,只是不想让她知道。 她激动的喊着: “天青,你在里面是不是,你说句话,我来救你了。” “天青,你说句话好不好?我最近一直在找你,你给我个回应好不好?” 季芸的声音让天青怔愣了一阵,他以为她走了,他才敢咳出声,听着她关心的话语。 他将咳嗽咽下,张了几次嘴巴,发出的声音都太小,季芸并没有听到。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季芸不免想到他究竟是受了多少苦,才不敢回应她,她趴在门上,小声地哭泣着。 天青又跪着往前,紧紧贴在门上,颤抖地嘴巴努力地组织话语,他终是说了句: “王妃……” 简简单单地两个字,天青用了许久才喊出声,而季芸也忍不住地泪水往下掉,她哽咽着回答: “天青,我在,我在呢。你别怕,你现在怎么样?我让他们来救你出去。” 天青闻言,他如今这般模样,若是让她见了,岂不是要吓到她,而且他与天枢之间的事,他如何敢面对她。他大喊出声: “不要……” 声音里带着祈求,带着懦弱,带着委屈,他又轻声说道: “王妃,你回去,我不出去。” 季芸想到天青曾经对她发过的誓,他曾说过他不会与任何一个男子有瓜葛。 可如今被她连累,她联想到他恐怕是不敢再见人。她安慰道: “天青,没事的,你别怕……” 第86章 落他手里了 天青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他的手紧紧摸着门缝,希望能与季芸近一点,可他也清楚,除非李时晏能松口,否则他走不了。 季芸没有听到回应,她整个人都跪着趴在门上,将自己的愧疚混着泪水说了出来: “天青,是我对不起你,我若是知道那天会将你害成这般,我定不会出去,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天青听着一字一句,整个人丢了魂魄般,颓然地跪着,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他的双手连她的气息都不敢触碰,无力地垂着。 季芸等了许久,还是没得到他的回答,她将耳朵凑近门缝去听,死一般的寂静,她瞬间慌了,她大喊着…… “天青,你别怕,我这就让人来救你,然后我们走得远远的,好不好?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也不要回京师了,好不好?” “天青,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 天青听到她要带他走,他自嘲了一番,如今这般能去哪儿呢? 如今她与王爷琴瑟和鸣,他们幸福快乐就好,他又何必再去惹王爷眼呢,他终是开口: “王妃,你走,不用管奴才了,奴才不走。” 可他的话终是太晚,季芸说完话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她不管沈靖舟要干嘛,如今她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将天青救出来。 她奔跑着,青丝在寒风中飞扬,雪花打在她挂满泪痕的小脸上,红彤彤的,如破碎的娃娃。 沈一他们在门口站着,各个都怀抱着长剑,她本能地有些害怕,但她摆出她王妃的架子,声音里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威严和冷意: “本王妃不管沈靖舟接下来让你们做什么,但现在,本王妃要你们将他救出来。” 原本沈靖舟接下来的安排便是如此,哪怕她不主动开口,他们也会在差不多的时候动手。 如今王妃主动求他们,他们也不端着,直接借坡下驴,沈一抱拳说道: “王妃,在这儿等着,属下们这就去将他带出来。” 季芸并未在原地等候,她跟了上去,她怕他们吓到天青。 哐哐两刀下去,锁就被砍断了,季芸赶忙上前将门推开。 大片的光线照在天青身上,长期处在黑暗之中的天青,本能地闭上眼睛。 季芸一眼就看到跪在门前的天青,他的头低垂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青丝就随意的散着,两件松松垮垮的衣裳,包裹着他瘦弱不堪的身体。 季芸跨进门槛,蹲在他面前,缓缓伸出她颤抖地双手想要触碰他。 天青好像适应了光线,他慢慢抬头,睁开双眼。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眶都泛着红,挂着泪痕。 天青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然后说道: “王妃,你走,奴才不走。” 季芸看着他这张惨白消瘦的脸,终是将自己的手收回,不敢触碰,她们之间永远都不能逾矩,她也扬起嘴角,笑着说: “天青,如今没办法了,你不走他们也要带你走,他们是沈靖舟的人,我们两个落他们手里了。” 两人看着对方都笑出了声,眼泪也随之流了出来。 沈一想,既然王妃猜到了,那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道: “王妃,天青公子,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乖乖随我们走!如此体面些。” 季芸站起身来,对着沈一笑着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给的体面。” 几人面面相觑,心里想着:这王妃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居然对害他们的人说谢谢。 天青有些站不起来,沈五便将他扶了起来,他没想到,一个男人居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不是之前还和侯爷大打出手的吗?武功也不差,怎么成如今这副鬼样子? 季芸走在前头,上了马车,随后天青也被送进了马车,天青有些不敢看季芸,他一上车头就低垂着。 季芸看着他,然后满怀自责与愧疚地说道: “天青,是我对不起你,将你害成这般。” 随即季芸将一个信号弹放天青手里,原本她的想法是,让天青带着她杀出重围,可如今只能靠这信号弹了。 天青抬起头看着季芸,她眼神清明,没有半分嫌弃他的模样,他随即露出一个微笑,将手中的信号弹放入衣袖中。 季芸朝着天青的位置挪了挪,然后拉过自己的衣袖,将那层轻薄的面料遮盖住自己的手掌,然后在上面写字,对着天青示意。 天青明白了季芸的意思,将自己的手掌用衣袖覆盖起来,朝着季芸伸了过去。 季芸在他手上写下: “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对付我们?” 天青思索了一会儿,沈靖舟此人他并不了解,他也不清楚为何他要针对王妃,但是他今日的做法,定是想挑拨王妃与王爷的关系。 他也在季芸手上写下: “挑拨你与王爷。” 季芸眼珠转了转,挑拨二字就很微妙,本身李时晏就是占有欲极强,又爱吃醋,尤其对天青。 如今他俩落入沈靖舟手里,轻点那就是将两人关一起,重点那就是下药,若是下药那就完了,李时晏不得当场砍了他俩。 季芸心里想着,幸好幸好,她昨日偷偷找了季蓉。 天青从天枢口中得知,他一直跟着季芸,为何他今日不在?为何今日季芸一个人出现在小院? 如果他俩要逃脱,要有帮手才行,他如今走路都要喘,靠他是不行的,他在季芸手上写下: “天枢在何处?” 季芸有些不好意思,可谁让他对她脾气那么坏,她写下: “被我用迷药迷倒了,被沈靖舟的人带走了。” 天青掀开车窗帘看了看天色,快到午时,天枢身体一般的迷药没什么用,从他与季芸相见半个时辰。 除开来时的路,那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天枢就会醒,到那时发射信号弹是最有用的。 他在季芸手上写下: “再过半个时辰看看。” 两人沉默着,各自头脑风暴怎么逃?季芸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掀开窗帘,对着沈一问道: “你要将我们带去哪里?沈靖舟接下来想对我们做什么?” 沈一骑在马上,心想告诉他们也无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公子,他们也逃不脱,他的声音不卑不亢: “侯爷请王妃与天青公子在外面住一晚就成,不会伤你们性命。” 得到答案的季芸和天青,同时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用强制手段。 第87章 朕喜欢你听话的样子 皇宫长生殿内,皇上李修远摆弄着棋盘,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庞上,写满了疲惫。 小太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皇上,瑞王到了。” 皇上点了点头,一旁站着的朱有成向外喊道: “传瑞王进殿。” 李时晏面无表情地大步走进殿内,躬身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李修远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一丝反应,手中捏着黑子好像在思量着该下哪一个位置,才不会让白子赢。 李时晏抬眸看着那个人,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只是心里暗暗想着,他一般不会单独召见他,那今日召见定是为了蒋家。 李时晏心里涌上一阵酸楚,他在很久以前也是爱过他的,可是当李时安出生后,他就再也没有了父爱。 那一点点所谓的关怀,只不过是他内心深处一点点的愧意罢了。 李时晏就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态,朱有成看着有些不忍,瑞王殿下这么些年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已是不易,皇上为何还放不下? 朱有成又看了看皇上,他依旧没有动,手中的棋子也并没有落下,他思索了一番,提醒道: “皇上,瑞王殿下来了,不如让瑞王殿下陪你下棋!” 啪嗒,棋子掉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李修远回头看着李时晏,有些力不从心地说道: “唉,人老了,总是喜欢发呆,阿晏,过来坐,你不该离朕那么远的。” 李时晏并未回答,他大步上前,走到离李修远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后恭敬地问道: “父皇,你找儿臣来,所为何事?” 李修远将身子坐正,瞳孔放大了些瞪着李时晏,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听说你将忠义侯的嫡孙判了流放,三日后就要前往幽州了,是吗?” “回父皇,是。” 李时晏就知道,他的心是偏的,只要涉及到蒋家,他根本就不在意这江山社稷,也不在意这黎民百姓,更不会在意这大梁律例。 李修远看着李时晏脸上有了些许怒意,他好久没看到他这般模样了。 李修远眼神飘忽门外,他长得和他母妃可真像,这性子也像,一点也不会讨人欢心,看着就让人生厌。他声音里透着疲惫,慢悠悠地说道: “父皇老了,不中用了,只想过几天清净日子,那蒋牧云打一顿放了,别流放了。” “儿臣遵旨。” 听到回答,李修远愣了,立即看向李时晏,他不该是这样的回答,他怎会如此听话。 只见李时晏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眼中也是清明,李修远打量了一番,不确定地问: “朕刚说的,将蒋牧云打一顿放了,你真答应了?” 李时晏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声音里带着不容人置喙的肯定。 “回父皇,儿臣答应了。父皇若是无事,儿臣这就去牢里将此事了结。” 李修远希望从他身上看出点别的什么,却发现他这个儿子离自己太远了,他从不了解他,亦不知他今日是为何? 既然他答应了,那他也就可以给皇后一个交代了,他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嗯,去,阿晏,朕喜欢你听话的样子。” “父皇,儿臣告退。” 李时晏站起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他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在心里默默回应着李修远,儿子一定会好好听话的,定不让父皇你失望。 李时晏出了长生殿,抬眼看着这大雪纷飞,尘封的记忆直窜脑海。 他突然想去未央宫看看,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样了? 他朝前走着,天禄随侍在一旁,为他撑伞,遮挡这漫天飞雪。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推开,里面一片荒芜,他往里走了几步,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断壁残垣。 他还记得母妃生前的那一年,也是今日般大雪纷飞,积雪堆了厚厚一层,母妃就站在那个亭子里,看着他们在院子里嬉戏打闹…… 他,时安,还有天青,那时候时安才六岁,鼻涕都冻出来了,还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哥哥,哥哥…… 天青捏了一个很漂亮的雪人送给母妃,他为此还吃了醋,可是他捏的雪人就是没有天青捏的好看。 他想等到明年他一定要捏一个最漂亮的雪人送给母妃,将天青比下去。 可是母妃却没有明年了…… 他们那时候是那么幸福,那么快乐,可蒋家毁了他们的一切,他们该死,而帮凶就是自己的父亲,他也该死。 李时晏伸出手掌,感受着雪花在掌心幻化成水,回忆着未央宫里的点点滴滴。 过了许久,他深呼一口气,往事恍然如昨日,却再也回不去了。 他眼中已经氲起一层水雾,他不敢再停留,直接转身离开,玄色的身影在宫中渐渐变成一个点,直至消失。 出宫后李时晏面无表情的上了马车,直接说道: “去刑部大牢。” 天禄有些诧异,刑部的事不是已经处理了吗?又去做什么?他并未多想,翻身上马,跟着去了刑部大牢。 到了大牢,李时晏周身都泛着冷意,直接往蒋牧云的牢房走去。 大牢主事得到消息,赶忙跑了过来,这蒋家可是交代过的,一定要保证蒋牧云的安全。 他跑到李时晏面前,瞬间感受到一股寒意,吓得他冷汗涔涔,他赶忙行礼问道: “下官参见王爷,王爷来此何事?” 李时晏冷冷开口: “刚刚皇上召本王入宫,让本王将蒋牧云打一顿抵流放之刑,然后送他回蒋家。怎么主事你这么着急赶过来,想做什么?” 主事一听,这样一来,确是好事,便急着说道: “下官得知王爷过来,恐下边的人招待不周,这才着急了些,下官这就让人将人犯蒋牧云带过来,王爷稍等。” “嗯” 李时晏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去往行刑房。 很快主事就将蒋牧云带了过来,蒋牧云衣着光鲜,容光焕发,看着不像是坐牢,倒像是来享受的。 李时晏眉头轻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就是让人感觉到他周身都泛着森然冷意。 蒋牧云从主事那里听到他马上就要回家了,他不禁自喜,可一看到李时晏,他眼中就迸发出恨意。 他既不受宠,又是个病秧子,他凭什么能娶到季芸,那么美的女人嫁与他真的是糟蹋了,他恨得牙痒痒。 如今皇上有意放他,待他日太子登基,他们蒋家如日中天之时,他一定要将季芸搞到手。今日先让他嚣张,他不情不愿地跪下行礼: “参见瑞王。” 李时晏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嗓音冷冽,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萦绕在整个刑房。 “嗯,皇上说了,将你打一顿送回蒋家,现在行刑!” 蒋牧云直视着他的目光,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激出一身冷汗。 主事立马朝外招呼着,他早就备好了两个牢役。 李时晏看着主事,慢悠悠地开口: “既如此,本王这就走了。” 看着李时晏消失在牢房,蒋牧云立马站起身,朝着李时晏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口,嘴里还碎碎念道: “什么东西?也配让小爷跪,给小爷等着。” 第88章 送蒋牧云回家 出了大牢,天禄忍不住问道: “王爷,就这样放了他吗?” 李时晏抬眸看向远方,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屑: “你们在暗处盯着,在蒋牧云回家的路上,将他杀了,顺便将他命根子剁下来,再把尸体送回蒋家,如此也算送他回家了。” “属下遵命。” 天禄闻言很是兴奋,这样的人渣就该配这样的死法,很快消失在原地。 李时晏上了马车,不禁想到季芸,若是将这个消息告诉她,不知她会不会高兴?若是父皇知道蒋牧云死了,会不会生气得提刀砍了他? 而潜伏在暗处盯着的天禄等人,不一会儿就看到蒋牧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牢,而后登上了马车。 蒋牧云的马车,除开一个车夫,还有四个牢役跟随在左右。 天禄带着两人,身穿黑衣,头戴黑巾将脸遮得严严实实,一直在暗中跟着。 待蒋牧云离家只隔着一条巷子时,三人便立即现身,拦住马车的去路,还不等牢役反应过来时,他们出招迅速,三两下便将他们打晕了。 蒋牧云听到外面地打斗声还不到一瞬,正想逃跑,天禄就进入到马车里,他整个人吓得在马车里蜷缩起来,他一边涕泗横流,一边满口求饶。 天禄下手极快,刀就将蒋牧云杀了,想着李时晏的吩咐,他手起刀落将那一团切下,并未多看一眼,转身出去。 大雪天里,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天禄将马车赶到忠义侯府门口,便飞身离开。 忠义侯府门口站着两个小厮,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马车,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小厮骂骂咧咧的上前查看,当掀开车帘看到惨死的蒋牧云时,吓得七魂不见六魄。 一边往府里跑着,一边大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如此大的声响,引起了府里的骚动,小厮一路跑到院子里,跪在蒋炎面前,颤颤巍巍地说道: “侯爷,不好了,孙少爷,孙少爷在门口被人杀了……” 蒋炎一口气没提起来,晕了过去,整个府里顿时乱作一团。 蒋夫人柳氏款款而来,看着晕倒的蒋炎面露嫌弃,派人去请了府医,又让人将那辆载着蒋牧云尸体的马车,赶至府内。 待蒋炎悠悠转醒,看着柳氏问道: “云儿当真没了?” 柳氏让人看了尸体,死得极惨,便点了点头。 蒋炎瞬间老泪纵横,这可是他第一个孙子啊,从小养在他身边,大儿子亦承又远在青州,这该如何向他交代啊! 他伸出颤抖的手,抓住柳氏,哭着说道: “带我去看看云儿。” 马车停在后院,下人们还不知该如何处理孙少爷的尸体,全都守在马车旁,两个小厮扶着蒋炎,柳氏跟在一侧,快步向后院走去。 当蒋炎看到马车内的蒋牧云时,瞬间大哭起来,整个人都冒着怒火,他随即吩咐道: “查,给本侯去查,本侯要他全族给我的云儿陪葬。” “我要进宫,我要去找皇后……” 柳氏看着有些疯癫的蒋炎,赶忙说道: “侯爷,先将云儿安置妥当!” “对对对,先将云儿安置好,我的云儿啊……” 蒋炎又是一阵大哭。 …… 李时晏回到王府,并没有直接去春华院,他今日想起了他的母妃,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无力地悲伤,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这般脆弱模样。 他径直去往静心阁,进到密室中央,看着那一幅幅母妃的画像出神。 脑海中翻涌出很多很多记忆,他记得母妃出事的那天,天气很是炎热,时安贪玩又受不了热,便向季怀琛推说肚子疼,然后一溜烟跑了。 他知道他装病,但他并没有拆穿他,他那时候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弟弟。 过了许久,他回来了,他开心地说: “皇兄,我刚看到母后拿了一个很漂亮的盒子给了玉禾姑姑,我猜一定是好东西,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那时候的他十二岁,自是知道宫里的一些腌臢事,皇后一向不喜欢他们,又怎么会拿好东西给他们。 他疯了一样地往未央宫跑,可还是晚了,他看着母妃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吐血,身边却连个宫女都没有。 天青赶忙跑出去找太医。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太医,可太医却摇着头说:“救不了。” 时安在一旁吓傻了,他哭着说: “我去找父皇,找父皇来救沈娘娘。” 可母妃直到咽气,也没等到他,只有时安在旁边哭着说: “皇兄,我喊了父皇,父皇不愿意来,皇兄……” 当母妃的死讯传遍皇宫,他都没有踏进未央宫一步,他说他忙。 他跑去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连母妃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 他却说他不懂规矩,将他禁足在未央宫守灵,所以不被爱就是错的,做什么都是错的。 可蒋灵还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来到母亲的灵柩前,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罪魁祸首就是她,她怎么还有脸来? 他提着剑要将这个女人杀了,整个未央宫乱作一团,他最后被打得半死,什么都没了,如此遂了他们的意。 他废了他的太子位,他被罚去守皇陵,可他们还是不放过他,给他下了毒,若不是外祖父,他差点也死在了那一年。 可他活了,外祖父一家却全都死了。 不知不觉,眼中落下一颗清泪,他才反应过来,那些事都过去了许久许久…… 他转身出了密室,他想去看看他的宝儿,他如今有宝儿陪着他,他心里没那么苦了。 他刚出静心阁,宫里的公公就来了,尖锐的声音响起: “奉皇上口谕,宣瑞王殿下进宫,瑞王殿下,跟奴才走!” 第89章 相信儿臣一次,好吗? 皇宫长生殿内,蒋炎在一旁哭喊着: “皇上,你要为老臣做主啊,云儿死得太惨了……” “老臣这么些年,本本分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云儿可是老臣的命根子,你一定要替老臣做主啊……” 上首坐着的皇后眉头紧蹙,看着自己哥哥这般模样,实在头疼,赶忙说道: “行了行了,别哭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撒泼打滚的地方吗?想要本宫和皇上替你做主,就在旁边安静坐着。” 蒋炎看着妹妹生气,不敢多言,擦了擦眼泪就在一旁乖乖坐着,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抽噎…… 皇后蒋灵又看向李修远,有些为难地说道: “皇上,你早朝后刚让时晏放人,这一个时辰不到,云儿就死了,这事说和时晏没关系,都有些说不过去,臣妾并不是怀疑时晏,只是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皇后,不必再说,朕心中有数。” 李修远给了蒋灵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即看向门外,心里早已怒火中烧,他就知道他这个儿子,怎么会乖乖听他的话? 让他入朝参与政事,本想与他缓和关系,如今看来他就是块石头,又臭又硬,连他的话都不听,实在放肆! 李修远不禁想到,待会儿若他不承认,该如何罚他? 没多久,门口的小太监就高声喊道: “瑞王殿下到!” 李时晏进入殿内,刚刚站定,还未来得及行礼,一个茶杯就直直砸到他的额头上,滚烫的茶水顺流而下,浸湿了胸前大片衣裳。 李时晏一脸错愕,眨了眨眼,将脸上的水珠甩开,立即跪下,声音低沉夹杂着委屈: “父皇,儿臣做错什么了吗?” 李修远看着他这个样子,直直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怒斥道: “你个混账,居然还有脸问,朕早上刚让你把蒋牧云放了,你回头就将人杀了,是不是?” 李时晏脸被茶水烫得通红,额头也渗出了血迹,他哑着声音,满脸委屈。 “父皇,儿臣听了你的话,将他放了,儿臣没有杀他,儿臣早早就回府了,大牢的主事可以作证,儿臣没有杀人。” 一旁的蒋炎立马说道: “皇上放人的旨意只有你知道,除了你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我的云儿,你必须要给我的云儿偿命。” 皇后坐在高位一动不动,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李时晏,好像在看蝼蚁,满是不屑。 李时晏看着他们的表情,心想,所有一切才刚刚开始。 可面上依旧委屈,他甚至跪着朝前走了两步,仰头看着李修远,眼里要哭不哭的模样,伸出双手抓住李修远的衣摆,嘴唇微微颤抖地说道: “父皇,儿臣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儿臣这次真的有乖乖听父皇的话,儿臣真的没有杀人,父皇,相信儿臣一次,好吗?父皇……” 说罢,李时晏流出两滴眼泪,配上那额间的血迹,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李时晏不禁想到季芸,每一次季芸向他撒娇,他就忍不住心软,父皇总说他不讨喜,如今他也撒撒娇,看他如今如何待他? 果然,李修远看着他这副委屈模样,心中的怒火降了大半,以前的他绝不会这样,他想也许他真的变了。 如此想着,李修远看着李时晏,声音也软了下来。 “当真不是你动的手?” 李时晏一听,果真有戏,他演戏演到底,一脸真诚且委屈的说道: “父皇,儿臣可以对天发誓,儿臣真的没有杀人,儿臣真的是清白的。” 蒋炎看着李修远态度松动,立刻坐不住了,起身说道: “皇上,千万不要相信瑞王的片面之词,此事没有人证,他说什么都不可信啊皇上。” 李修远双眼瞪向蒋炎: “凶手是谁朕绝不会包庇,忠义侯毕竟你也没证据指明凶手是阿晏,此事朕会交给大理寺去查清楚,没事就回去,一天天吵得朕头疼。” 李修远也并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是皇后开口,他也不得不管,如今儿子他也打了,气也发了,就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你们都回去,朕也累了。” 说罢转身牵起蒋灵的手,就往内殿走,丝毫没有管跪着的李时晏和一脸怒意的蒋炎。 …… 此时丹阳河岸,马车里的天枢慢慢睁开了双眼,他先是打量了一下环境,知晓在马车里。 他随即动了动,嘴被堵住,双手双脚也都被反绑着,而被看靠在他的身上,旁边是天凌和红烛。 他赶忙扭动身躯,用脚蹬着天凌,手也在动着,希望能挣脱开。 他本就身材高大,动起来幅度也大,靠他身上的被看被他三两下晃醒了。 她抬头看着天枢,一脸惊慌,啊啊啊啊啊地想要说话。 天枢眼神一个劲地往身后看,被看立马会意,她扭动着身体,往天枢身后滚去,然后背靠着天枢,很快天枢就将她手上的绳子解开。 被看赶忙将自己嘴里的破布扯了,将自己的绳子解开,又帮忙将天枢的绳子解开,她赶忙开口问道: “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王妃呢?” 天枢如今已没了束缚,他一边解天凌身上的绳子,一边说道: “王妃伙同侯爷的人,将我们打晕了送到这里,也不知道王妃要做什么?” 天枢又喊了天凌几声,又使劲摇晃,天凌才慢慢转醒,他立即说道: “天凌,她们两个交给你,你带她们回王府,我先行回去。” 他体内药劲还未完全消散,体力不足,只能解了套在马车上的马,骑着马飞奔回王府。 到了王府,他直奔琼华院,他想只有找到侯爷,才知道王妃究竟要做什么? 门口守着的是天星和天月。自沈靖舟来了以后,天星天月就跟在了沈靖舟身边。 他着急地说道: “麻烦去通报一声,我要求见侯爷。” 天星天月对视一眼,看着大汗淋漓的天枢,天月不解的说道: “你这么着急找侯爷做什么,侯爷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 天枢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他们被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如今王爷也该回来了。 他赶忙往春华院跑去,随便抓住一个下人就问道: “王爷回来了吗?” 下人一脸不解地看着天枢,认真的回答道: “王爷回来过,但刚刚又被召进宫了。” 天枢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赶忙跑到沧澜院,让他们发动所有天宿司的人去找王妃。 他则跑去雨花巷,他总觉得王妃今日不对劲,果然看到内室的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他整个人怔愣在原地,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他直直地跪了下去,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提醒着他,天青不见了。 第90章 别人说的好都不作数 马车嘎吱嘎吱的走着,地上堆起了一层薄薄的雪,季芸掀开车帘对着沈一问道: “你们要将我们带去哪儿?待会儿沈靖舟会来见我们吗?” 沈一看向季芸,并没有遮掩什么,直接说道: “去城外竹苑,侯爷不会来,你若是想见他,属下可以去给你通传一声,来不来看侯爷的意思。” 季芸心想,她与沈靖舟之间的取血之仇还未报,她如今想逃离瑞王府,怎么着也得从他身上拿点利息走。 她看向沈一,眼神中毫无波澜,声音里带着点祈求: “麻烦你去通传他一声,就说今夜他若是成功,王爷也许会砍了我和天青,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沈一闻言,整个人都有些诧异,这王妃既知道她如此做会惹恼王爷,既知道这是侯爷的陷阱,为何还要来?难不成这小奴才对王妃真的有那么重要? 他透过车帘的缝看向那弱不禁风的天青,摇了摇头,随即答道: “属下这就派人去通知侯爷!王妃可还有其他吩咐?” 季芸想起刚天青咳成那般,定是感染了风寒,得赶快吃药,还有去了城外也不知道有没有吃的,这么冷的天得多吃饭才行。 “你再帮我去孔流芳那里,拿几副治疗风寒和咳嗽的药,还有今天实在太冷,我想喝羊肉汤,喏,这是药钱和饭菜钱,拜托你了,剩下的银子,你们拿着分了!” 季芸直接递了五百两过去,倒也不是她多大方,主要是命在人家手上,不得不大方些。 沈一心想这王妃事可真多,当他拿到那五百两银票时,他不禁多看了季芸两眼,这也太大方了,剩下的钱可够他们兄弟四人一年的月钱了。 这王妃不错,难怪王爷喜欢,随即他安排沈五回去禀告侯爷,至于羊肉汤,待会儿到了山脚,让沈二去村庄安排便是。 “王妃,已安排妥当,可还有什么吩咐?” “暂时没有了。” 季芸说完就坐回马车里,天青头低垂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整个人都陷入无穷的自卑羞耻感中。 季芸也没有说话,她想让天青先缓一下,等他主动开口。 马车就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地走着,过了许久,吁的一声,马车停了,沈一恭敬地声音响起: “请王妃,天青公子下车,竹苑到了。” 季芸拢了拢斗篷,提起裙摆先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院,周边的竹子都覆盖上了一层薄雪。 一条青石板路直达小院,周边都是篱笆围起,季芸往里走着,天青跟在身后,整个人实在单薄,风一吹,那轻飘飘的两件薄裳随风摆动,他忍不住咳出了声。 季芸看着天青咳红的脸颊,实在心疼,她只能看向沈一问道: “快将他扶进屋子里,这里有没有多余的衣裳,他穿得实在太少了,屋里有没有炭火?” 沈三赶忙将天青扶进屋里,沈一找来柴火和火盆,很快将火烧了起来,天青此时也披上了厚厚的斗篷。 季芸打量着这个小院,不大,就是一个主厅,后院配上两个房间,厨房在下首,周围都是一些竹子,又在深山里,适合夏日避暑。 季芸逛了一圈,就围坐在火盆旁,沈一抱了许多柴火进来,又打了水在旁边烧着,然后对着季芸双手抱拳说道: “王妃,属下和沈三在门口守着,有什么需要喊我们便是,饭食很快便来。” 说罢两人就转身出去,守在门口,将空间留给季芸和天青。 天青看着火焰,脑海中回想起刚刚季芸说的话,他不禁想到天枢曾说过的,如今王爷王妃十分恩爱。 他不能再连累王妃了,他渴望她幸福,他不能让她毁在他的身上,王爷有多在意她,他看得分明。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小,但他神情十分认真: “王妃,你既知道,你救了奴才会惹恼王爷,为何还来救奴才?奴才不值得王妃这般做。” 季芸盯着火焰,手里拿着一根木棍随意扒拉着柴火,神色恹恹地说道: “没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的,毕竟是我将你害成这般,我怎么能不管你?” “还有我今日这般做了,就不打算回王府了,我身上带了足够多的银票,我想逃走,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天青错愕地看向季芸,她为什么一定要走,王爷对她不好吗?还是因为愧疚于他?他忍不住问出口: “王妃,王爷对你很好,你为何非要走?” 季芸抬眸看着天青,随即又有些委屈的说道: “王爷的确很在乎我,很宠我,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怕他,我怕我不经意惹恼了他,他就会提刀砍了我,在他面前我永远都只能小心翼翼地讨好。” “整个王府里,只有你真心待我,他明明知道我与你之间清清白白,可他还如此对你,若是今日我们不逃走,也许我们都会死,我不想死……” 天青有些心疼,但是他很清楚问题的所在,他直接说道: “可是王妃,王爷并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与他说实话,他未必不会听你的。” 季芸闻言,眼里泛着泪光,有些不甘,有些憎恨,更多的是委屈: “来救你之前,我问过他了,他口口声声说不会再骗我,口口声声说如何爱我,可他却还是骗我说你出去做任务了,这是真心吗?我想去见见季蓉,都要拿我的身体去交换,这算是爱吗?” “天青,你们所谓的真心,和我理解的不一样,我要的是尊重,是理解,是互相坦诚,若是有一天李时晏将我玩腻了,那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你知道吗?” 季芸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们都说他对她真心,可是为什么她就那么害怕呢?她总觉得她的脑袋会随时搬家。 天青看着她埋头哭泣,他不免想到天枢,天枢也说对他好,也事事顺着他,可还是将他关了起来,还是用药控制着他。 所以别人说的好不作数,自己感受到的好才是真的。 天青好像有些理解季芸了…… 第91章 山人自有妙计 天青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问道: “王妃,如今我们这般境地,如何逃走?” 季蓉对着天青狡黠一笑,小声的说着: “山人自有妙计,你等着便是。” 天青看着她这般模样,嘴角也扬起了笑意,可随即心中泛起一阵酸楚,若不是那年遇见那几个山匪,她将是他的妻,又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他仰起头,不想让眼中的泪水滑落,所有的一切都更改不了了,此生只愿守护她平安喜乐,长命百岁便好! 不一会儿,沈二就带来了一大锅羊肉汤,还有几盘菜,沈一进门先将菜摆放好,然后说道: “王妃,用膳了。” 季芸一听,赶忙扶着天青走了过去,桌上摆放了三四盘菜,外加上一大盆的羊肉汤,色香味俱全。 季芸坐了一路马车,又是爱吃的性子,早已饥肠辘辘,她赶忙盛了一碗羊肉汤递给了天青,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沈一看着季芸,一点也不惧怕,倒不像是被绑来的,反而像是来做客的。 正要转身出去,不成想季芸打趣的声音响起: “你该不会在这饭菜里,下药?” 沈一嘴角溢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认真的解释道: “王妃和天青公子如此听话,属下没必要这么做,再者说此时是白日,哪怕下药也要晚上,不是吗?” 季芸闻言,赶忙喝了一口羊肉汤,又鲜又香,一股热流直接从嗓子滑了下去,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舒服得她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又笑着说道: “这羊肉汤味道不错,谢谢你了,相处了一大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一也不知道是看在那五百两银票的面上,还是觉得季芸此人实在不同,他不免话多了些: “属下叫沈一,去寻侯爷的是沈五,刚给天青公子找衣裳的是沈三,端来羊肉汤的是沈二。” 季芸闻言笑出了声,毫不顾忌地开口: “你们家侯爷也太懒了,给你们取的名字真简单。” “王妃不可背后议论侯爷,属下告退。” 沈一突然严谨起来,心想不可再与她说下去了,若是侯爷知晓他们议论他,那可不妙。 天青看着季芸开怀大笑的模样,打心里高兴,胃口都不禁好了许多,比平时多吃了大半。 吃完饭后,沈二进来收拾,季芸心想,这么久了沈靖舟应该也快来了。 季芸看着天青此时气色也红润了些,她直接开口: “天青,你可以给我泡壶茶吗?待会儿沈靖舟要来了,得请他喝杯茶。” 天青见季芸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悄声询问: “王妃是想在茶水里做文章吗?” 季芸点了点头,她在心里演化了无数遍,沈靖舟此人太过聪明,武功又好,只能用点下三滥的招数。 天青随即便在一处泡茶,季芸拿出红色的小瓶子,小声地说道: “这是剧毒,放一点点就行,我只是想让沈靖舟吃点苦头,不想要他的命。” 季芸也是做了万千挣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沈靖舟固然可恨,可是她不想让他死。 为了幽州百姓也好,为了李时晏也好,也为了自己,不想让自己心里充斥太多的愧疚,也许今日以后,真的是天涯路远,再难相见,相互留一线! 天青接过瓶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她始终还是太善良了些,不过听她的便是。 门口传来声响,季芸手里握着一杯茶,和天青围坐在火盆旁,而火盆边的那壶茶里已放进了毒药。 季芸怕毒药太少,制不住沈靖舟,又往里加了些迷药。 嘎吱,门推开了,一阵风雪袭来,卷起了季芸耳旁的青丝,她回眸一笑,如三月春光,美而怡人。 门口的沈靖舟,墨色长袍,穿得很是单薄,肩上还有些雪花,四目相对,他嘴角也勾起了笑容,清明的声音响起: “林宝儿,听说你想见本侯最后一面。” 沈靖舟一边说话,一边大步走向火盆。 季芸倒也不怯场,周身都弥漫着一股懒洋洋又平静的态度,她声音平淡,一点也不像在王府那边娇气: “沈靖舟,你来了,过来坐,尝尝我家天青泡的茶,挺好喝的。” 沈靖舟坐在矮凳上,整整高出季芸一大个脑袋,他个子太高,双腿有些屈着,但他并未表现出不适,笑着问道: “为何见我?就只是想让我来喝杯茶?” 沈靖舟一脸审视地打量着季芸,想将她看穿,看她打的什么主意。 季芸任由他看,随即瘪了瘪嘴巴,声音又软了下来,还透着几分委屈: “沈靖舟,我就想知道,虽然我并不是季怀琛的女儿,可我也好歹解了王爷的毒,也乖乖听话,为何你不喜欢我,非要拆散我和王爷呢?” 沈靖舟眼中闪过诧异,没想到她居然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他大方地说出来,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很简单,因为你是低贱的商户之女,从身份上就是配不上,懂了吗?而且玉昭进府那么久,你天天霸占着阿晏,像狐狸精般尽使下作手段,这样的你本侯嗤之以鼻看不惯。” “哦,原来是这样。” 季芸随意地应答着,并没有因为沈靖舟的话而面露不喜,整个人都是一股不在乎的态度。 看得沈靖舟有了些怒意,他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天青,哼笑出声: “林宝儿,本侯很想知道,你与这小奴才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你敢冒着这么大风险救他?” 季芸直视着沈靖舟的目光,眼神清澈,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说出的话也很是平淡: “很简单,因为他真心对我好,但我与他之间从未逾矩,沈靖舟,其实我真的想与王爷过一辈子的。” 季芸说罢,直勾勾地看着沈靖舟,眼里满是真诚,又夹杂着些许委屈。 沈靖舟一双眼微眯了起来,心想她的一双眼真的很勾人,尤其如今的委屈模样,难怪阿晏如此喜欢她。 沈靖舟不敢再往深处想,他摇了摇头,端起天青倒的茶水,喝了一口。 许是赶了一路,有些口渴,将整杯水一饮而尽。 第92章 没想到吧,栽我手里了吧 季芸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内心紧张得要死,天青在一旁低垂着头,看着沈靖舟一饮而尽,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季芸嘴角绽开笑容,给了天青一个眼神,天青对着窗外,就将信号弹扔了出去,砰在空中炸开。 沈靖舟此时还未有反应,胜券在握的说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以为你们能逃走吗?” 季芸站了起来,很是得意的说道: “沈靖舟,你绝对没想到,你居然会栽在我的手里,马失前蹄了,大意了,后悔了~” 沈靖舟看着季芸一脸小人得志,哈哈大笑的模样,一脸怒意,正准备站起来时,发现全身竟慢慢没了力气。 他整个人都有些惊慌失措,他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居然给我下毒?” 随之门外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季芸拉着天青站在一旁,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 “沈靖舟,其实我挺记仇的,当日你取我血时,我可是差点死了,今日就当你还我了,放心,茶里面放的是毒药和迷药,我不想要你的命,所以毒药只放了一点点……” 沈靖舟此时无比后悔,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只会撒娇邀宠的人,居然还有这等小心思,他恨不得杀了她。但他身体越来越软,晕了过去。 很快外面的打斗声停了,一个黑衣大汉将门推开,剩下的人将沈一他们全都扛了进来,用绳子绑好。 那大汉双手抱拳说道: “王妃,他们几人都被打晕了,属下也将他们绑好了,王妃可还有其他吩咐?” 季芸看着这十个大汉,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拿出十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最前头的大汉,说道: “我没有其他吩咐了,你们回季蓉身边,谢谢你们了,这是谢礼!” 大汉接过银票,对着季芸道了谢,便转身离开。 季芸看着大汉离开,脸上露出得意地笑容,心想季蓉的人可真厉害,这次帮了她大忙了。 天青见状一脸诧异,他没想到她居然深藏不露,还有帮手,他忍不住问道: “王妃,他们是?” 季芸也不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这是太子暗卫,我找季蓉借的,所以天青,现在你跟不跟我走?” 天青没想到她如此直白地问出来,他还在犹豫,他想着王爷,若是他们真的走了,那对王爷不公平,他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说道: “王妃,奴才不配王妃这般做,奴才相信王爷对王妃是真心的……” 季芸没想到事已至此,他还这般固执,她脸上有些怒意,语气也有些冷: “天青,你被李时晏害成这般模样,你没有怨言吗?你不恨他吗?你居然还替他说话,你若是不想与我走,那我自个走,我只想活着,我不想死……” “今日之事已经发生,就算李时晏不砍了我,沈靖舟来日也不一定会放过我,府里还有秦玉昭,我斗不过他们的。” 季芸说罢,端起杯子里温热的茶,直直泼向沈一,很快沈一悠悠转醒,他看着眼前一脸纯真的季芸,眼里迸发出恨意。 他没想到一脸无害又可怜的王妃,竟然背地里早有对策,他们居然都栽在她的手里了,他咬牙切齿的问道: “王妃,真是我们小看你了,你想如何?” 季芸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他们的命,她也没有管沈一眼中的恨意,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 “沈一,我并不想要你们的命,我也只是为了活命,沈靖舟中了迷药和毒药,你放心,我毒药只放了一点点,你待会赶紧带他回去找孔流芳,我先走了,但愿我们此生不见。” 说罢就出了门,天青看着她那般决绝的模样,实在放心不下,只能跟着走。 季芸将厨房里那剩下的药拿走,直直上了马车,天青跟在身后,整个人小心翼翼又委屈可怜。 季芸将天青拉进马车里,她则坐在驾车的位置,一脸严肃地对着天青说道: “乖乖在马车里坐着,我来赶马车,我也不知道路,随便走,走哪儿算哪儿,若是被李时晏抓到,那就是我们的命,我认了。” 说罢驾起马车就走,天青想着事已至此,她决心要走,就不能拖她后腿,他掀开车门,认真的说道 “王妃,要不奴才来驾车!” 季芸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整个人都透着自信。 “驾马车这么简单,有手就会,你担心什么,待会儿又让你来。” 季芸虽不认路,但她驾着马车直直往大路上走,如今大雪纷飞,车辙印很快就被掩埋,所以她一点也不害怕会被李时晏轻易找到。 …… 而竹苑内,沈一看着季芸他们离开,又担心沈靖舟的安危,他翻滚着身体到桌前,用力够着桌上的茶杯。 废了好大力气,终于让茶杯滚落在地上砸碎了,他赶忙捡起碎片,割手上的绳子。 又是好久,他手都划破几处,才将绳子割断。 他没有丝毫停留,直接从外面端来一盆冷水,将沈二他们泼醒,随即说道: “侯爷中毒了,我们得赶快带侯爷回府,沈二你骑马回府,先让孔先生候着,我们随后就到。” 沈一和沈五赶忙将沈靖舟抬上马车,一路疾驰回王府。 而刚到城外寻找天青的天枢,看到了山那边发出的信号弹,他欣喜不已,疯了般骑着马往那边赶去。 一来一回,终是在半路遇上,天枢立即勒马,问道: “沈一,侯爷呢,王妃呢?” 沈一此刻心急如焚,又想着他们栽在王妃手上,口不择言地说道: “我们都中了王妃的算计,王妃带着那个小奴才跑了,如今侯爷中毒,我要带侯爷赶快回去医治。” 沈一说完就赶着马车走了,徒留天枢停留在原地消化那短短的一句话。 王妃不仅算计了他们,也将侯爷他们算计了,还让侯爷中毒,还带着天青跑了。 所以王妃平时里胆小懦弱的模样,都是她装的?可是她哪里来的帮手? 天枢来不及多想,他必须要追回他们,否则他和王爷都要疯了。 第93章 真心心疼殿下 皇宫长生殿内,蒋炎看着皇上皇后都走了,他一口气堵在喉间,不上不下,极其难受。 又看着跪在地上一脸狼狈的李时晏,更是怒从心起,他不相信李时晏是无辜的。 他直直走了过去,抓住李时晏的衣袖摇晃着,哭喊着: “李时晏,我的云儿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你杀的?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如此狠心?” 李时晏抬起眼眸,冰冷的目光犹如利剑,直直刺向蒋炎,并未言语。 蒋炎一瞬间寒意渐起,竟有些害怕,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便松开了衣袖,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挺了挺脊背,俯视着他,恶狠狠地说道: “李时晏,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给我的云儿偿命。” 说罢不解气地踹了李时晏一脚,呸了一声,便骂骂咧咧地跑了。 李时晏闭了闭眼睛,将刚刚的屈辱悉数记下,待来日百倍千倍奉还。 还在殿内的朱有成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跑向李时晏,将他扶起,一脸心疼地问道: “殿下,你没事,有没有伤到?” 李时晏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拍了拍膝盖处。 朱有成也将李时晏后背拍了拍,又拿了块帕子,将李时晏脸上的血渍清理干净,可胸前浸湿的大片,却留下了水印,他随即劝解道: “殿下,皇上老了,有些事他理不清楚,才会对殿下发那么大的火,殿下此事过了就算了,别放在心上。” 李时晏并未回答,脸上也并无什么情绪,只是转身朝外走着。 朱有成见状,也跟在身侧,继续宽慰着: “殿下,刚刚蒋炎确实嚣张了些,但太子是个好孩子,将来他登上了皇位,定会为殿下你讨个公道的。” 李时晏闻言,站定在原地,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玩味: “朱公公为何确定将来登上皇位的是太子,而不是本王呢?” 朱有成眸光骤然缩了下,他不敢细想李时晏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将话题转开: “殿下,以后皇上面前,态度还是软些,如此殿下也好过些不是吗?殿下过得好,贤妃娘娘在天有灵,也开心些,不是吗?” 李时晏听到母妃,瞳孔里翻滚着悲凉,神情木然地朝前走着,朱有成跟在身后,语气带着心疼和认真: “殿下,老奴知道这些年你受了许多委屈,若殿下愿意相信老奴,老奴愿意为殿下效力。” 李时晏看着眼前的朱有成,他不明白他为何这般说,他跟了父皇三十多年,今日怎么会向他投诚? 朱有成也不惧打量,他将心里深藏的话说了出来: “老奴真心心疼殿下,也心疼贤妃娘娘,老奴愿意为殿下赴滔趟火。” 李时晏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心里乱作一团,他不想谋朝篡位,他想要堂堂正正地坐上那个位置,他想要李修远亲口承认他,而不是靠那些阴私手段。 面对朱有成的投诚,他面上并无喜色,依旧朝前走着。 朱有成摸不清他的意思,一路跟在他身后,将他送至宫门口,便打算回去。 而李时晏思索了一路,他在最后叫住了朱有成,轻声说了句: “谢谢!” 得到回应的朱有成发自内心地笑了,他终于可以帮她了。 李时晏出了宫门,天禄便撑着伞迎了过来,看到他额前的伤口,散落的碎发,天禄担忧的问道: “王爷,是因为蒋牧云的事吗?” “嗯。” 李时晏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朝前走着,整个人情绪有些低迷。 天禄也不敢多问,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身侧,为他撑伞,两人慢悠悠地走到宫外。 李时晏转身回看着宫墙,里面不知埋葬多少尸骸,才筑起这权利的高台,多少阴谋算计,多少真心错付…… 李时晏长身玉立,一抹玄色置于天地间,白雪飘飘,寸寸覆盖,将所有不堪就地掩埋,万物归于宁静,只他,恨意在心底滋生盘踞。 北风吹过,寒气直往脖颈里钻,李时晏就这样站着,许久,他才抬步离开。 …… 而琼华院内,昏迷的沈靖舟送了回来,孔流芳赶忙为他把脉,那毒他很清楚,是他炼制的。 秦玉昭一直在等着消息,当得知沈靖舟中毒,她竟有一瞬失神,然后无比慌乱地跑到琼华院。 入目的便是孔流芳几根银针下去,沈靖舟大口大口地吐出黑血,却久久不见转醒…… 秦玉昭见此,眼中氲起一层水雾,微微泛红,湿哑的声音里夹杂着担忧和紧张: “孔先生,舅舅中的什么毒?严不严重?怎么还不见醒来?” 孔流芳此时不敢说真话,虽说毒量少,可那是剧毒,又加了迷药,时间又耽搁太久。 他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将真实情况告知,那王妃恐怕凶多吉少,只能他私下多费点心思。 想通的孔流芳一脸轻松,语气也十分自然地说道: “侯爷不醒是因为他还中了迷药,药性还没过,毒倒是没什么事,修养一两个月就好了。” 秦玉昭闻言,声音不自觉的提高,语气有些质疑: “休养一两个月,怎么会没事?” 孔流芳心里虽然着急,但他还是老神在在的说道: “秦侧妃,你不要着急,有老夫在,定不会让侯爷有事的,老夫下去熬药了。” 说罢就转身离开,心想这王妃真会给他找事,得多费些心思,否则侯爷有什么事,他老头子可就遭殃了。 秦玉昭看着面色惨白,唇色发紫的沈靖舟忍不住地心痛,担忧,她知道她不该在这里,可是她想陪着他,守着他。 在这王府里,只有沈靖舟对她最好,只有他在她才能心安,她不想让他出事。 第94章 他们明明如此恩爱,她怎么会不要他呢 李时晏慢悠悠地回到王府,门房看到他,赶忙跑上前禀告: “启禀王爷,府里出大事了,侯爷中了剧毒,如今正在琼华院医治。” 李时晏来不及多想,赶忙跑去琼华院,他如今只有舅舅一个亲人了,绝对不能有事。 李时晏并未管房里的众人,大步走到床前,看着沈靖舟毫无血色的脸,心里涌起无数担忧害怕,他不能再失去了,他的声音里有些颤抖和紧张: “舅舅怎么样?可有生命危险?还有舅舅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沈一想起季芸,他们以为的金丝雀,胆小心善,又委屈可怜,还大方客气,可如今却将侯爷害成这般,他也不作隐瞒,直接说道: “回禀王爷,孔先生说侯爷休养一两个月便能痊愈,并无生命危险,至于中毒是王妃给侯爷下的毒。” 李时晏眼角有些泛红,还没从沈靖舟中毒的事情里缓过来,又听闻是季芸下的毒。 他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还有些不可置信,他的宝儿那么胆小,又那么乖,怎么会给自己的舅舅下毒,一定是搞错了。 他看着沈一,带着些许怒意的说道: “沈一,给本王说实话,舅舅究竟是怎么中毒的?” 沈一叹了口气,看着李时晏用极其认真又带着些许同情地语气说道: “王爷,今日我们与王妃在城外竹苑,确实是王妃亲手下的毒,属下们也被绑了,至于王妃则带着那个叫天青的奴才私奔了。” 李时晏怔愣了许久,才慢慢回神,他大声怒吼道: “你在胡说什么?本王的王妃一向乖巧,怎会是你说的那般,你如此编排王妃,你不想活了吗?本王这就去春华院,王妃此时定在春华院乖乖等着本王。” 李时晏打从心里不相信这些,他想他的宝儿没理由给自己舅舅下毒,再者说天青被天枢关起来,他都不知道在哪儿,宝儿又怎么会知道?又何谈私奔。 李时晏大步流星地就往春华院赶,他要证明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天禄紧跟着李时晏,他刚听了全部,他有预感沈一说的是真的…… 沈一看着李时晏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叹道,我们也不想相信王妃是这样的人,可她确实这样做了,唉…… 秦玉昭在一旁,从李时晏的神色中看出来,他十分在意季芸,在意到连自己的亲舅舅都不顾。 她恨得牙痒痒,他们原本只是想挑拨一下季芸和李时晏,没成想如今季芸跑了,反而害侯爷中毒。 秦玉昭如今只希望季芸再也不要回来了,否则她饶不了她,竟敢将沈靖舟害成这般…… 李时晏一进春华院,就看到被看红烛在院子里张望,他声音里带着急切和不安,赶忙问道: “王妃呢,王妃在哪儿?” 被看红烛相互看了一眼,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 李时晏瞬间怒火中烧,他大喊出声: “本王问你们话,你们聋了吗?王妃呢,王妃在哪儿?” 被看红烛立马跪下来,被看一脸豁出去的姿态,大声的回答: “王妃今晨要出去,奴婢们跟随着王妃,可王妃让人将奴婢们打晕了,送到丹阳河,奴婢也不知道王妃去哪儿了?” 红烛也在一旁附和道: “回禀王爷,打晕奴婢们的人是侯爷的人,天枢派了天宿司的人去寻王妃了,应该很快能寻到。” 李时晏听着一字一句,脑子里思索着沈一的话,他们去了城外,宝儿和天青私奔,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眉头都拧了起来,越来越不敢往下想,他厉声吩咐道: “滚去琼华院,将参与此事的人给本王叫过来,本王要弄清楚事情真相。” 李时晏站在院子里,全身都透着寒意,他脑海中仔细搜寻季芸的反常,昨日她想支开天枢,她想要信号弹,她想要去见季蓉,她是不是在暗暗策划着什么? 他不敢往深处想,尤其不敢想象她会离开他,她明明与他如此恩爱,她怎么舍得丢下他,一定是沈一他们骗他的。 李时晏在原地踱步,面色阴冷,满身的怒意压着他,让他整个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很快,沈一四人就来到了春华院,他们依次排开行礼: “属下参见王爷。” 李时晏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戾气,他冷着脸问道: “将事情经过一字不落地说出来,否则本王要了你们的命。” 沈一向前一步跪下一字一句地说道: “回禀王爷,侯爷无意中得知天青被囚禁,他想知道王妃与天青究竟是何种关系,便将此事告诉了王妃,今晨王妃求我们去帮她救天青,王妃害怕王爷知晓此事,便将天枢他们绑了。” “后来我们救了天青,去了城外竹苑,王妃不知道哪里来的帮手,将我们四人全都绑了,还给侯爷下了毒,之后王妃带着天青逃了。” “王爷,这就是所有的事情经过,属下没有隐瞒。” 李时晏越听脸越沉,所以他的宝儿真的不要他了?他们昨日不是还很恩爱吗? 昨日,李时晏突然想到昨日,她待在房里哭,她问自己会不会骗她,所以昨日她知道了天青的事,所以她在昨日便在计划。 所以她的计划里,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他是她想不要就不要的吗?凭什么? 她昨日缠着他想要去见了季蓉,她的帮手就有可能是季蓉的人,那季蓉会不会知道她在哪里? 李时晏想到此处,起身就去后院骑上快马,往太师府跑,天禄在后头跟着,他也没想到这一天发生这么多事。 李时晏衣裳都没管,额头的伤也没处理,整个人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宝儿不能离开他,他不能让她走。 疾驰的骏马在薄雪上发出沉闷的马蹄声,寒风凛冽,将李时晏的脸吹得生疼,他毫无知觉,他不管不顾地冲进太师府。 门房想拦也不敢拦,只能快跑着去通传,在院子里的季怀琛得知瑞王来了。 整个人都有些诧异,脑子里快速运转着,他怎么会来,他来做什么? 季怀琛刚披上斗篷出门,李时晏就一脸怒意跟个煞神般,直接闯了进来,把季怀琛和卢毓秀吓了一跳。 只见李时晏一进门便抓着季怀琛的双臂,怒吼道: “季蓉呢,季蓉在哪儿,让她给本王滚出来,让她滚来见本王。” 季怀琛被他吼得,脸色煞白,脑子嗡嗡作响,话都说不利索。 一旁的卢毓秀赶忙让顾嬷嬷去叫季蓉,然后她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上前问道: “殿下,发生何事了,有话好好说,说清楚我们才知道如何帮助殿下,不是吗?” 李时晏殷红的眼冷冷看向卢毓秀,吓得她刚鼓足的勇气瞬间消散,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 霎那间,空气死一般寂静,李时晏放开了季怀琛,转身看向门外,整个人透露着焦躁不安。 得以喘息的季怀琛,赶忙抚了几下胸口,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找蓉儿有何事?” 李时晏并不想回答他们,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他的宝儿。 第95章 望君长乐长安,万事顺遂 不一会儿季蓉就来了,只是她刚刚踏入院子,李时晏便冲了过去。 季怀琛他们见状,心中忐忑不已,赶忙跟了上去。 只见他快步走到季蓉面前,整个人毫无顾忌地怒吼着: “季芸呢,季芸哪儿去了,说,她昨日来找你做什么?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说……” 季蓉被一连串的疑问吼得有些发懵,但她很快镇定心神,声音清晰温柔: “姐姐昨日来找我帮忙,说她遇到了麻烦,让我借几个可用之人给她,救她于水火,这是姐姐留的信,说若是王爷寻她,便将此信交予你。” 李时晏木讷地看着眼前的这封信,双手怎么也不敢接。 他害怕这封信里的内容,一字一句写着她不要他了? 季蓉保持着递信的姿态,李时晏不敢拿,就这样僵持着,气氛十分安静诡异。 季怀琛和卢毓秀在一旁听出了个大概,对视一眼后,卢毓秀走上前劝道: “殿下,既然芸儿留了信件,殿下不妨看看。” 最终,李时晏还是伸出那双手,将信颤抖地拿在手上,随即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借给她的人呢,在哪儿,本王想问一些事儿。” 季蓉倒也没有拒绝,直接在原地喊道: “清风,你们出来。” 很快十个黑衣蒙面大汉就在周围跪了一圈,季蓉看向李时晏,说道 “人都在这儿了,你问……” 李时晏定了定心神,思索了一番,认真的问出了声: “你们跟着本王的王妃,发生了什么?如实告诉本王。” 为首的清风,并没有隐瞒,他们是听季蓉的,季蓉没发话,他们就实话实说: “属下们跟着王妃到了城外,王妃让我们绑了侯爷的人,当时屋子里侯爷是晕倒的,还有一个男子站在旁边,王妃唤他天青,属下们将人绑好后,王妃就让我们回来了,后来的事属下就不知道了。” 李时晏听到了这个他最不想听见的答案,她果然和天青在一处,果然舅舅的毒是她下的。 整个人一瞬间失了精神,有些摇摇欲坠,一旁的天禄赶忙扶着他,然后对着季怀琛夫妇说道: “季太师,王爷今日发生了太多事,还请原谅王爷刚刚的失礼,属下这就带王爷回去。” 说罢便扶着李时晏朝外走着。 李时晏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到了门口,他像是想到什么般,赶忙吩咐天禄: “天枢呢,让天枢滚回来见本王。” 天禄立即放出召集的信号弹,随着李时晏骑马回府, 回到春华院,他拿出那封信,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过了许久他还是打开了,只见信上写着: 【 卿卿阿晏 见信如唔,展信舒颜。往昔与君共度之时光,犹如繁星璀璨,熠熠于心,难以忘怀。 忆初遇君时,君之风采,如春日暖阳,温暖吾心。相处之日,言笑晏晏,情意绵绵,皆为吾生之珍贵。 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吾今日之所犯过错,亦是君之所恶,吾不得不与君别离。此去经年,不复相见。愿君莫怪吾之狠心,亦莫悲莫伤。 君当珍重自身,亦珍惜玉昭,与之相伴,相守白头。愿君勿念吾过,勿伤吾别。 就此别过,望君长乐长安,万事顺遂。 季芸亲笔 宣仁三十三年十月三十日 】 李时晏将信三两下揉在手心里,脑海里回想着与季芸的点点滴滴,他怒不可遏。 她既然知道这么做会惹他生气,为何还要这么做,天青在她的心里就那么重要吗?所以她这是要与天青双宿双飞了吗?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他那么宠她,疼她,爱她,她要什么都给她了,为什么还要走? 此生不复相见,她真的一点也不留恋他吗?她居然将他推给秦玉昭,她真的不要他了,他做错什么了? 李时晏气血翻涌,他想不明白,她可以和他直说的,他明明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会答应她的,她为什么还这般不管不顾地将他抛下。 他手掌猛地拍向桌子,又觉得远远不够,他全身的怒火需要发泄。 看着整个屋子里,全都是季芸的音容笑貌,他们曾在这个屋子里旖旎缠绵,他噼里啪啦地砸着这个屋子里的东西, 脑海里一直是季芸,她走了,她不要他了,她宁可要天青,也不要他了。 他整个人陷入一种癫狂的自我怀疑中。 此时天枢也一脸死气沉沉的回来复命,他跪在李时晏面前,有气无力地说道: “王爷,属下去了竹苑,有打斗痕迹,可王妃和天青,属下没有找到。” 李时晏眼眸里的怒火恨不得将天枢烧死,他觉得季芸的离开,跟天枢脱不了干系,是他将天青囚禁的。 若不是天枢那般做,季芸又何至于离开他,他猛地一脚踹向天枢胸口,怒吼道: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宝儿才不要本王的,本王要杀了你……” 随着他怒意上涌,喉间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摇摇欲坠,随即晕了过去。 天禄赶忙跑上前扶住,天枢一时间慌了神,赶忙去叫孔流芳。 天禄将李时晏放置在床上,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担心不已,如今他的毒已到尾声,可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过了许久,孔流芳气喘吁吁地被天枢提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他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被如此折腾,王妃啊王妃,你真的害苦老夫了。 孔流芳赶忙过去把脉,眉头越皱越紧,他心道不好,赶忙吩咐天禄: “赶快备水,老夫要给王爷药浴放血,否则他命就不保了,赶快……” 天禄忙不迭地去做这些事,很快,他就将李时晏放进泡着无数灵药的浴桶里。 孔流芳在他身上扎满了银针,又泡了许久,全身都透着粉紫色。 孔流芳便拿着匕首,将李时晏的手指全都划破,将黑血一滴一滴的挤出。 过程中李时晏未有一丝反应,就这样,孔流芳琼华院,春华院来回跑,忙得焦头烂额。 三天后,李时晏才悠悠转醒,整个人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呆滞地躺在哪里了,面容憔悴苍白,双眼空洞无神。 孔流芳又将脉号了一遍,颓然的脸上,终于有一丝喜色: “嗯,王爷你终于醒过来了,接下来按照老夫的方子,王爷长命百岁,不成问题。” 李时晏并未回答,心中对季芸的离去依旧耿耿于怀,他想,他一定要找到她,亲口问问她,他到底哪儿不如天青? 第96章 借宿 季芸驾着马车,一路疾驰,哪儿有路就往哪儿走。 寒风凛冽,吹得她小脸生疼,手掌也渐渐没了知觉。 不一会儿,天青打开车门,笑着说道: “冻坏了,这个手捂给你暖好了,你快歇着,接下来换奴才来赶车。” 季芸勒停了马车,打了个寒颤,赶忙接过天青的手捂,钻进了马车里,声音有些沙哑: “天青,接下来就在附近找个村子借宿,这天实在是冷,你身子不好,别逞强赶路。” “嗯,听王妃的。” 天青整个人都焕起了活力,声音温柔又带着宠溺,与季芸交换了位置。 季芸窝在马车的一角,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再远些,再走远些,他们将彻底自由,再无桎梏。 天色渐晚,天青终于见到了一个村庄,他打开车门一角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不料看到季芸熟睡的模样,他眼含温柔,小心翼翼地将车门合上。 随即驾着马车往村子里走,也许是天太冷,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未见光亮。 天青只能继续赶着马车,往村里走,隐隐约约看到一位赶路的妇人,他急忙对妇人喊道: “这位姐姐留步。” “姐姐好,我与我家主子行至此处,天实在寒冷,可否在姐姐家借宿一晚。” 天青说话温润有礼,而且他本身就长得十分俊美,气质出尘,如今身形消瘦,在雪色映照之下,多了几分病美人的柔弱感,让人不自觉的心疼怜惜。 妇人裹着厚厚的袄子,三十多岁的年纪,肤色有些黑,脸颊两侧泛着高原红。 她一边打量着天青,一边思索着天青说的话,过了半晌才答道: “这位小兄弟,实在对不住,我家里贫寒,无处给贵人安身,你们若是要借宿,我可以带你们去村长家问问看。” 天青瞳孔透着光亮,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感谢着说道: “谢谢姐姐,麻烦姐姐帮忙带带路,姐姐请上马车。” 妇人看了一眼马车,很是精致,心想自己这般乡下人,还是走路的好,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这位小兄弟,我就不上马车了,村长家不远,我带你们走过去!” 天青立即道谢,下车牵着马跟着妇人一起走,很快,就停在了一户青砖瓦房前。 妇人对天青这般长得好看又有礼貌的人,心里十分欢喜,如今说话声音里都带着熟稔和真挚: “小兄弟,这就是村长家,我可以帮你问问看,至于收不收留就看村长的意思。” 说罢就上前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是一个身量不高,三四十岁的男人,他见到来人,笑着打招呼: “我说是谁,原来是二嫂子,快进屋里暖和暖和,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妇人也笑着应答: “加书哥,我就不进屋了,我遇到了一位借宿的小兄弟,我家里住不下,就带着来你家问问,看能不能借宿给他们。” 名为加书哥的男子这才注意到黑夜中的天青,还有距离不远的马车,他想了想: “这样子啊,那进屋,二嫂子也进屋坐会儿。” 妇人见答应了,便摆手拒绝: “加书哥,我就不进屋了,我家虎子染了风寒,我这不出门要去邓童家拿药,赶巧遇上了这位小兄弟,我得赶紧去拿药了。” 说罢就转身欲走,天青赶忙叫住: “姐姐,谢谢你给我们带路,我车上有感染风寒,治疗咳嗽的药,你带回家给你家虎子试试,权当谢谢姐姐带路之恩。” 妇人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家中本就贫寒,能省一点是一点,而且贵人的药定是极好,便没有说话。 天青打开车门一角,季芸还在熟睡,轻轻地伸手拿了一副药,便赶忙关上车门,生怕风吹到季芸, 他笑着将药递到妇人手里: “姐姐,这药极好,可吃三次,定能药到病除。” 妇人接过药,忙不迭地说着谢谢,然后便往家里赶。 加书哥看着二嫂子离去,他上前说道: “小兄弟,天冷,随我进屋,这马车也牵进院子里,我们乡下人简陋,小兄弟可别嫌弃。” “怎么会,大哥,我还要谢谢你肯收留我们。” 天青将马车牵进院子里拴好,抬头一看,屋子里好几个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后走到马车旁,轻轻将车门打开,小声地往里喊道: “王妃,王妃,醒醒,我们找到借宿的人家了。” 季芸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撑了懒腰,感觉精神抖擞,她声音里略带鼻音,软绵绵的说道: “哦,我这是睡了多久?” 季芸一边说话,一边下了马车,打量着周围。 “奴才也不知道王妃何时睡的,进村前奴才看王妃时,王妃睡得正香。” “出门在外,别王妃奴才的,容易惹眼,喏,这些碎银子你拿着,待会儿麻烦人家,要大方些知道吗?走,过去打个招呼。” 季芸将整个荷包递给天青,随即走上前,对着众人说道: “多谢你们收留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姓林,名宝儿,这是是我的哥哥。” 天青也走上前,将银子递给加书哥: “加书哥,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麻烦你们帮忙做点吃食,谢谢你们了。” 门口的几人赶忙摆手,七嘴八舌地说着拒绝。 “各位都不要推辞了,这是我们出门在外的规矩,必须收下,银子也不多,希望你们别嫌少。” 众人看着季芸一副不送拒绝的模样,加书哥只得接过银子,一脸不好意思: “两位说笑了,实在是一顿饭你们给的太多,我们不好意思占这便宜,两位里面请,我们马上就去准备吃食。” 门口的两位女子看着季芸他们笑了笑,就去厨房忙活起来。 剩下的那位妇人上前拉着季芸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 “贵人里面请,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们乡下吃食简单,贵人莫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我幼时也曾吃过苦的,姐姐也别叫我贵人贵人的,我姓林,闺名宝儿,你们可以叫我宝儿。” 天青也跟在身后进了屋里,屋子不大,胜在简单干净,又暖和。 天青听了季芸的话,不敢表现出他们的主仆关系,便坐在了季芸旁边。 妇人坐下也没有放开季芸的手,亲切地询问: “宝儿姑娘,你们从哪儿来,要去哪儿?多大了?成亲了没……” 一连串的问题砸向季芸,季芸只能乖巧地一一回答。 加书哥看了,虽是斥责的话,声音却十分软和: “孩儿他娘,人家是客人,别问东问西的,赶快去把东厢房收拾出来,等下给两位客人住。” 廖氏笑着站起身来说道: “两位客人先坐着暖和暖和,饭菜马上就好,我这就去给你们收拾床铺。” 第97章 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一旁的加书哥见廖氏走了,终于有机会说上话: “宝儿姑娘,你们实在太客气了,一顿饭加之住一晚,实在没必要给这么多银子。” “大哥,只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这天寒地冻的,若不是大哥收留我们,我们如何捱过这数九天,大哥就放心拿着。” 季芸与邓加书交谈了许久,了解了这个村的一些状况。 这个村子名叫云盘村,离京师八十里路,虽不是很远,但在深山。 不久,两位女子端着饭菜就进来了,不好意思地说道: “想着贵人赶路辛苦,就快速做了些简单饭食,贵人可别嫌弃。” 季芸赶忙站起身,对着两人感谢道: “不嫌弃不嫌弃,这么冷的天有顿热饭就不错了,辛苦你们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季芸看着桌上的三盘菜,虽不是大鱼大肉,却觉得十分欢喜,一股平淡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心情都好了许多。 一碗里放着四个黄色馒头,一盘炒萝卜,一盘小咸菜,还有一盘白菜炖肉。 季芸笑着接过天青递过来的筷子,两人便吃起了饭,加书哥一直坐在旁边闲聊几句。 不一会儿,廖氏也回来了,而季芸与天青也吃饱了。 廖氏三两下将碗筷收起,回来又拉着季芸的手,往房里走: “宝儿姑娘,东厢房是我儿子住的,他长时间不在家,今晚就委屈你们小夫妻了。” “不是,姐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 季芸赶忙否认,可换来的只有廖氏一脸我知道的笑脸。 “棉被都是干净的,天冷,厨房里有热水,你们要用便去取,你们早些歇着,若有什么需要,喊我们便是。” 廖氏说完话就退了出去,不大的房间里,只有季芸,天青,还有那一盏微弱的油灯。 季芸随即坐在床上,抬头就看到天青立在门口位置,头低垂着,耳尖透着红色。 “过来,坐我旁边,我们好好聊聊。” 天青听见季芸的话,有些诧异的抬头,随即脸上泛起红霞,一步一步走到季芸旁边坐下。 季芸直视着他的眼睛,将心中的疑问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天青,你对我是什么心思,如实告诉我。” 天青猛地抬头,一双丹凤眼里惊慌失措,随之氲起一层水雾,直勾勾地盯着季芸,半晌才开口: “王妃,这么久了还不相信奴才吗?奴才不敢对王妃有其他心思……” “是不敢还是不会?” 季芸打断了他的话,眼里的探究十分直白,恨不得将天青看穿。 天青的眼里晦暗不明,四目相对了许久,他抿了抿嘴唇,仿佛想开了般淡然一笑,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王妃,你就放心,奴才这一生已经毁了,往后不敢亦不会对王妃有其他的心思,奴才只想以后好好守护王妃。” 季芸得到答案,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一心想要离开瑞王府,但只是因为李时晏的爱太过霸道,让她没有自由,让她时刻提心吊胆,害怕死,害怕与秦玉昭分享一个男人。 她救天青不仅因为天青对她忠心,对她好,还有他被害成这般,都是因为她,他们之间可以以任何理由在一起,但绝对不能掺杂一点点的情爱。 “天青,是我对不起你,这两个多月你受苦了,但是天青错的人并不是你,而是下命令的李时晏,还有做这些事的人,罪魁祸首是他们……” 天青越听越不对劲,赶忙打断: “王妃,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奴才被囚禁之事与王爷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是天枢私下囚禁奴才的,也是他毁了奴才。” “什么?” 季芸一下子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是李时晏下的命令,那她岂不是误会他了,现在回头好像也来不及了。 她给他唯一的亲人下毒,她跟着天青跑了,她在他的雷点上不停蹦哒,如今回去肯定脑袋搬家。 季芸气得框框打自己脑袋两拳,怎么会这样?难怪天枢跟在她身边,整天没有好脸色,原来是他囚禁了天青,这么说天青…… “天青,除了天枢,有没有其他人碰过你?” 季芸看着天青沉着脸摇了摇头,她就一口气不上不下,捏起的拳头又放下,自己这么辛苦搞出这么多事,如何对得起李时晏。 可是仔细想想,整件事情里,李时晏并不无辜,季芸深吸一口气,跑都跑了,就跑,未来如何未来又说: “天青,我们如今都跑了,也回不去了,我们以后换个身份活着!” “好,奴才都听王妃的。” “以后我就叫林宝儿,你呢,你想叫什么名字?” 天青想了许久,脑海中那些久远的记忆涌现出来,眼中不自觉流下了眼泪,他还记得林伯父牵着他与妹妹的手,高兴地说: “小瑜,小月等我们回了青州,我们林家就是你们的家。” “小瑜,到时候啊,我就将我最疼爱的宝儿许配给你为妻,从此以后我也是你的爹爹了。” “林伯父,万一宝儿妹妹不喜欢我怎么办啊?” “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们家小瑜长那么好看,还记得宝儿抓周的时候吗?什么也不要就抓着你的玉佩不放手,我的宝儿从小就认定你了,你俩是天注定的缘分。” 想到此处,天青仰起头,泪水就像断线的珍珠, 怎么也收不回去。 季芸看着天青这般,有些不明所以: “天青,怎么了,你哭什么?” “王妃,奴才没事,奴才只是想起了奴才的爹娘,想起了林伯父,也想起了奴才以前的名字。” 天青抽噎了几声,想着事已至此,既然打算重新生活,就把他的身世告诉她。 “王妃,你总是问我为何要守护你,其实奴才守护你,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像我的妹妹,而是因为我们自小相识。” 季芸一脸震惊地看着天青,她自小生活在青州,而天青八九岁就跟着李时晏了,他们又怎么会自小相识呢? 季芸想问清楚,可看着天青这般伤心的模样,她有些不忍心揭他的伤疤。 天青好似看出她的心思,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说着: “我的父亲原本是青州知州,与你的父亲林百川是好友,我们两家常常往来,我八岁那年,父亲被污蔑贪墨,我们全家被押解到京师。” “父母判了斩刑,我与妹妹充当官奴,林伯父花了重金将我们买出来,为了能让我和妹妹过正常生活,我们在京师待了许久,终于等到两具与我们差不多大的尸体,李代桃僵换了奴籍。” “后来回程的路上,遇到了匪徒,妹妹死了,林伯父也失踪了,我就带着妹妹留在了京师,后来就遇到了王爷。” 季芸瞳孔瞬间放大,脑海里整理着天青的话,心里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原来天青的身世竟然如此凄惨。 季芸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道: “别哭,都过去了,没事了。” 天青心中却更是酸楚,若不是那些匪徒,她将是他的妻,他又怎会沦落到如今这般。 天枢,他要杀了他,是他毁了他,让他如今连站在她的身旁都是自卑的。 自他知道她真实身份那天起,他就将心底的秘密掩藏,他不敢对她有任何心思。 他也是希望她与王爷能恩爱白头的,可他为什么不信,为什么还要毁了他? 天青擦干净眼泪,扬起笑脸,看得季芸心里直突突,算下来她也害了他,以后就彼此守护: “天青,我们以后就将京师的事情都忘掉,我是林宝儿,你是楚瑜,我们之间可以是兄妹,是朋友,除此之外,不能掺杂其他的感情,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以后我就当你是我的妹妹,我也当回我的楚瑜,好好生活。” 季芸对天青的转变很是满意,突然就想结拜,择日不如撞日,她一把将天青拽起来,面对窗户双双跪下: “我林宝儿,今日与天青,不对,与楚瑜结拜为异姓兄妹,从此情同手足,患难与共,愿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楚瑜想既然离开瑞王府,那天青这个名字也不必再提,他往后就是楚瑜。 他看着季芸的笑颜,心里满满当当尽是欢喜,虽然此生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是极好的。 “我楚瑜在此立誓,今后定如亲兄长般呵护林宝儿,护佑林宝儿此生周全,若违背此誓,必遭天谴,永世不入轮回。” 两人对视,笑得开怀…… 季芸看着楚瑜,喊了一声:“哥哥~” 忍不住笑出了声,脑海里浮现出张飞的模样,算了,哥哥叫不出口,又接着说道: “楚瑜,我一叫你哥哥,我就想笑,我还是唤你名字,对了,我们既然说开了,那你早点歇息,我去外面马车里睡。” 说完就往外面走,楚瑜一把拉住了她: “你是妹妹,睡马车也该我这个哥哥来睡,我去。” “你身子不好,要好好休养,别抢了。” “不行,要么我去,要么我们就共处一室。” 季芸最后放弃了,既是兄妹,哪有这么大兄妹共处一室的,季芸将被褥抱给楚瑜: “好,争不过你,拿着被子去,盖严实些,别冻到自己。” “嗯,宝儿,好梦。” 当楚瑜窝在马车里,心里对林宝儿的那份不甘也放下了,所有一切已成定局。 当初楚家遭难,林伯父救他们也遭遇劫难,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与林宝儿注定有缘无分。 第98章 她就不信了,她比不过季芸 烛火昏黄,沈靖舟费力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围,床边一美人撑头闭眼,摇摇晃晃地好像是在打瞌睡。 沈靖舟见状双眼猛地睁开,秦玉昭,她怎么会在这儿,这是他的房间,怎么回事? 他侧头看向窗外,黑漆漆一片,所以是晚上,孤男寡女? 他想出声询问,可喉咙又痛又干哑,张了张嘴,半晌没发出声音,一股恐惧直冲脑海,他忍不住想,林宝儿究竟给他下了什么毒? 这时秦玉昭脑袋偏了一下,猛地点头,迫使她睁开惺忪的双眼,模模糊糊之中看到沈靖舟醒了。 她嘴角上扬,湿哑又带着软糯声音响起: “你醒了?” 随即被吓到般,径直站起身来,四目相对。秦玉昭心砰砰砰乱跳,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沈靖舟整个人都透着冷意,但看着秦玉昭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继续费力说着话。 秦玉昭见状,赶忙蹲跪在床前,双手抓着被子,急切的问道: “舅舅,你怎么样了?玉昭这就去帮你找孔先生。” 说罢转身就跑出去,徒留沈靖舟躺在床上生闷气,他想不应该先给他倒杯水吗? 不料,沈靖舟的闷气刚生了一瞬,秦玉昭又蹲跪在床前,声音里满是担忧: “舅舅,玉昭让沈一去叫孔先生了,舅舅,你都不知道,你都昏睡三天了。” “季芸跟那个小奴才跑了,王爷也被气倒了,整个王府乱作一团。” 沈靖舟眼神示意,嘴巴也在用力地说着水,半晌秦玉昭才看明白,赶忙倒了水过来。 “舅舅,玉昭扶你起来。” 沈靖舟摇了摇头,示意门外,想要沈一进来伺候他,可秦玉昭却没看懂般,直接掀开被子去扶沈靖舟。 那一瞬沈靖舟气得直接闭眼,他千挑万选出来的未来皇后,怎么如此不懂分寸? “舅舅,怎么了?是不是玉昭惹你生气了?” 沈靖舟听着她的声音里透着委屈,心里叹了一口气,算了,终究是自己选的,不好甩脸色。 沈靖舟只能配合秦玉昭,喝了水,嗓子舒服了些,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响起: “玉昭,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玉昭也知道她失礼,但她偏偏直视着沈靖舟,毫不遮掩地说道: “玉昭担忧舅舅,所以就来侍奉舅舅。” “你刚说阿晏气倒了,季芸跑了,你应该去侍奉阿晏,趁此机会抓住他的心,而不是在这儿。” 沈靖舟有些生气,说话声音虽小,但整个人脸一冷下来,让人莫名感觉到冷意。 秦玉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嘟囔着嘴抱怨: “季芸跟着奴才跑了,王爷应该下令杀了他们,而不是气倒了,玉昭才不去看他,实在让人生气。” 沈靖舟转念一想,确实,他的阿晏一旦碰上情爱就不管不顾,他后悔当初没有早早杀了季芸: “玉昭,可你是侧妃,王爷病倒了,你不在身边侍奉,却在我这个舅舅身侧,你这般做恐遭人议论。” “舅舅既然如此说,那玉昭现在就去伺候王爷,玉昭告退。” 秦玉昭十分气恼,面色也沉了下来,微微行礼,转身就走。 沈靖舟看她那副模样,真不明白他明明是为了她好,她怎么还生气了?摇了摇头,也没多想,静等孔流芳。 脑子里突然想到林宝儿,他觉得她真的挺有意思,胆小懦弱又可怜,撒娇邀宠上不得台面,居然敢算计他,他冷哼一声: “林宝儿,将来千万别落我手里。” 苍白的面容上勾起一丝狠辣的笑容。 …… 秦玉昭心里闷闷的,堵着一口气直接去到春华院,守门口的天凌见状,直接开口阻拦: “侧妃,请回去,王爷不想见任何人。” “滚,王爷病重,本侧妃来关心一下,你这个狗奴才竟敢阻拦,不想活了吗?” 秦玉昭说罢,直接抬手推开天凌,带着听雨径直走到内室门口,天枢沉着脸怒道: “侧妃,回去,王爷刚醒,并不想见人。” “我偏要见,你让开。” 秦玉昭面对天枢,并不敢动手,好歹是天天跟在王爷身边的,但眼里的怒意明显,声音也大。 床上的李时晏闭了闭眼,一股子烦死了的无力感: “让她进来,本王想看看她大晚上的究竟想做什么?” 天禄应声去开门,微笑着说道: “侧妃,王爷请你进去。” 秦玉昭对着天枢哼了一声,高傲地走进屋里,看着李时晏靠在床上,她收敛了自己的怒意,走上前行礼: “玉昭见过王爷,听说王爷气倒了,玉昭来关心关心王爷。” “嗯。” 李时晏微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看着李时晏这副模样,秦玉昭刚压下的怒意又升腾起来,她嘴角上扬,眼中透出不屑,随即态度也懒散下来: “王爷,玉昭听说姐姐和府里的小奴才私奔了,也不知道姐姐在想些什么?难道在姐姐眼里,王爷还不如个小奴才。” 小奴才三个字,秦玉昭咬得很重很慢,听得李时晏心阵阵抽痛,他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秦玉昭,低声吼道: “滚。” “王爷,姐姐这般不守妇道,也太丢王爷你的脸了,若玉昭是你,就下令杀了他们,背叛之人不杀留着做什么。” “滚,滚出去,滚回你的秋月楼,本王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秦玉昭看着李时晏抓狂的模样,心里却十分欢喜,当初季芸在时,对她没有半分好脸色,天天贴着季芸。 如今呢,季芸跟小奴才私奔了,看不起她的王爷却连个奴才都比不过,她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快感。 她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得意地说道: “王爷,玉昭可以滚回秋月楼,可你的王妃却再也回不来了,因为她不要你了,哈哈哈……” “王爷,季芸不要你,玉昭要你,以后玉昭天天陪在你身边可好?” 李时晏看着秦玉昭,那一字一句戳他心窝子的话从她嘴里说出,他沉着脸吩咐道: “天禄,还等什么,将这个疯女人给本王丢出去。” “慢着,王爷,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季芸给你唯一的亲人下毒,你就不想问问舅舅如今如何了?” “王爷,以后这王府里只有玉昭和舅舅陪着你了,王爷要珍惜眼前人才是。” 秦玉昭说罢,转身就走,心里阴恻恻的想着:如今季芸跑了,她是他唯一的女人,她就不信了,她比不过季芸。 第99章 计划对付蒋家 秦玉昭并没有直接回秋月楼,而是又去了琼华院。 此时孔流芳正在给沈靖舟把脉,如今见他醒了,孔流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将毒往小了说: “侯爷,这毒药下得少,毒性弱,侯爷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本侯中的什么毒?” 孔流芳讪笑道: “就市面上很普通的毒,侯爷之所以昏迷这么久,是因为还中了迷药,侯爷,老夫去给侯爷熬点补身子的药汤。” 说罢,孔流芳就转身走了,若是让沈靖舟知道中的毒,是他给王妃的,那他岂不是惹祸了,只能多用些好药,唉,这可都是银子啊。 秦玉昭见孔流芳走了,走到床前,美艳的脸上带了些委屈: “舅舅,玉昭刚去了春华院,王爷醒了,还没说上三两句话,他就让奴才将玉昭赶了出来。” “玉昭说了会陪他一辈子的,可王爷心里还记挂着季芸。” 秦玉昭说着话,又蹲跪在床前,媚眼红红氲起一层水雾,直勾勾地盯着沈靖舟。 “阿晏最近在气头上,你温柔小意些,撒撒娇,阿晏最喜欢季芸这一套,你学着点,待他向你卸下心房,便可水到渠成。” “舅舅是有什么法子吗?” 秦玉昭一想到李时晏的态度,心里就不是滋味,如今还要学季芸去讨好他,更是厌恶,可又不得不做,只能将一切问清楚。 沈靖舟也不瞒着,他只想要秦玉昭尽快将季芸在李时晏心里的位置替下,如此他们好图谋大事。 “到时候舅舅会从孔流芳那里,给你拿点助兴的药物,如此也可助你早日与阿晏圆房。” 秦玉昭心下了然,脸上慢慢染上一抹红霞,她羞涩地点了点头。 沈靖舟看着她这副听话的模样,笑着说道: “玉昭,舅舅这边没事了,你回去。” “舅舅,玉昭告退。” 秦玉昭走时,又抬眼看了沈靖舟一眼,有沈靖舟的帮忙,她非常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翌日,李时晏来到沈靖舟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他语气放软了些。 “舅舅,对不起。” 沈靖舟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语气里带着玩味和探究: “阿晏,你为何要向舅舅道歉,是因为林宝儿吗?她是她,你是你,舅舅永远不会怪你。” 李时晏坐在床前,双眸微微一沉,将心里的那些问题问了出来: “舅舅,为何要将天青的事情告诉宝儿?为何要带她去找天青?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沈靖舟看着眼前人,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他和他的母亲长得可真像,不说话时,心情不好时,那眼眸里总是有一抹忧愁,让人心生怜悯。 “很简单,舅舅就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现如今不就清楚了吗?她宁可与奴才私奔,也不要你,阿晏,她不值得你爱。” “可是舅舅,若不是你,我与她会十分恩爱,她也会待在我身边一辈子,当初舅舅背着我取她血,我们之间就有了裂痕,如今好不容易修补起来,舅舅这般做,是想毁了我吗?” 沈靖舟没想到他竟如此说,他都是为了他好,又怎会想毁了他。 “阿晏,舅舅都是为了你好……” 李时晏突然站起身来,怒喝道: “闭嘴,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可做的事情没一件让我开心的,你背着我伤她,背着我订下秦玉昭这门婚事,如今你又设计,让我心爱之人离开我,舅舅,你若是还想认我这个侄儿,往后就安分守己些,我的事,不用你管。” 沈靖舟忍不住笑出了声,锐利的眼睛盯着李时晏,极其认真地说道: “是,她离开是我设计的,可她若是真的爱你,她救了天青可以回来,她为何要逃?因为不爱才会离开,因为不喜才会抛弃,阿晏,你根本就是一个傻子,你放在心上的人,从未将你放在心上。” 沈靖舟将事实血淋淋地撕开,一点一点展示在李时晏面前,让本就耿耿于怀的李时晏,更加难受。 他脑海里浮现她的音容笑貌,他们俩明明那么相爱,她怎么会不要他了呢? “舅舅带她去见天青,又将他们带去竹苑,不就是想挑拨我与宝儿吗?如今如你所愿,你为何还要将错推在她的身上?” 事到如今,沈靖舟毫无避讳,虽然他受了苦,但事实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是,我是想挑拨你们,可舅舅本意只想让他们在竹苑待一晚,没成想你的王妃比我想象的更加大胆,竟然与那个小奴才双宿双飞,这还需要挑拨吗?她这是明晃晃的在奴才和你之间,选择了奴才。” 李时晏闻言,心里又是一阵抽痛,还有一种笼罩在全身的耻辱感。 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他李时晏的王妃,跟一个奴才跑了,他李时晏连自己的王妃都守不住,他究竟是有多差劲? 他拳头捏得紧紧的,狠狠咬着后槽牙,眼里翻滚着怒火,他想若是让他抓到他俩,他一定要让他俩知道,背叛他的下场。 沈靖舟看着李时晏黑沉的脸,忍不住劝道: “阿晏,我们来京师是要做大事的,切不可为了这些儿女情长,扰了我们的计划,季芸逃了便逃了,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要也罢。” 一句话李时晏将思绪拉回,他不想再沉浸在那种耻辱里面,也不想她被如此侮辱。 “舅舅,注意你的用词,她不是那样的人,舅舅若还念及我们之间的血缘亲情,往后我与季芸的事,你都不要再管,否则,就算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绝不手软。” 沈靖舟气得闭上眼睛,他竟如此护着那个林宝儿,果真孩子大了,便管不住了。 过了许久,李时晏长吐一口气,眼睛恢复清明,慢条斯理地将那件事说了出来: “舅舅,还不知道,舅舅出事那日,我被皇上和蒋炎打了,因为我杀了蒋牧云,他们虽没证据,但如今一口咬定我。” 沈靖舟一双眼瞪得浑圆,居然还有这等事,真当他沈家死绝了吗? “竟有此事,阿晏,如今舅舅不好出面帮你,你先将蒋奕和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证据呈给孟朗,让孟朗帮你,否则依你父皇那个性子,你定会受牵连。” “可自我回来,还从未去过丞相府,丞相年纪大了,万一他不想管此事呢?那岂不是白白送上话柄,我想去找卢政南,让他帮我。” 李时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孟朗如今六十多岁,又是父皇亲舅舅,若是他念及父皇不帮忙,那他反而陷入险境。 而卢政南则不同,他本就是监察、弹劾百官,而为人正直清廉,定会帮忙。 “阿晏,孟朗最是忠君爱国,蒋奕和犯下此等大罪,我们又证据确凿,他定不会坐视不理,你去下帖子,舅舅等你好消息,还有多和孟家亲近亲近。” 沈靖舟虽离开京师多年,但他坚信孟朗不会变。话至此处,他突然想到李时安,便问了出来: “阿晏,太子已被禁足一个多月,你可知何时能解禁,此事若他帮忙,那定会事半功倍。” “皇上并未说禁足多久,但也没说放他出来,估计要到他下月大婚。” 沈靖舟闻言,思索了一会儿,抓住李时晏的手,一字一句地说着: “按照你父皇如今的行事风格,估计扳倒蒋家很难,要不我们私底下……” “舅舅,我想堂堂正正地扳倒蒋家,也想让父皇知道,他错得有多彻底。” 沈靖舟看着李时晏坚定的模样,摇了摇头,少年总是一腔热血,凡事都只想摆在明面上,从不计后果,他态度也软和了几分: “阿晏是个好孩子,舅舅相信你,去做。” 第100章 你逃不掉的 李时晏的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已经半晌,拜帖也送进去许久,天禄瞧着情况不对,便向马车里问道: “王爷,需不需要属下再去问一遍?” 马车里的李时晏思绪有些放空,听见声响,淡淡地说了句: “不必,他会见本王的。” 说罢又闭上了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桌上轻轻扣着。 又是半晌,门房终于来报: “瑞王殿下,丞相刚刚午睡醒来,这边有请。” 李时晏睁开双眼,缓缓下车,眺望着丞相府这几个字,感叹许久没有来了。 他随着门房,一路穿过亭台楼阁,直接进到孟朗的书房里。 孟朗满头白发用玉冠固定,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松弛,双目却依旧有神,一身墨色长袍,身姿清瘦却笔挺,尽显文人风骨。 “时晏见过孟老。” 孟朗将李时晏双手扶起,细细打量,眼里有惊喜,有欣赏,有疼爱。 “阿晏,快十年不见,如今竟连声舅祖父都不叫了吗?让舅祖父好好看看你,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舅祖父,阿晏不委屈,都过去了,多谢舅祖父还挂念着我。” 李时晏说罢头微微低下,眼里泛红,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孟朗十分心疼,他拉着李时晏坐在小榻上,关心的问道: “阿晏,你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谢舅祖父记挂,阿晏如今身子好了。” 孟朗十分欣喜,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今日来此,是有何事需要舅祖父帮忙的,舅祖父能帮的定当全力相助。” 李时晏看着孟朗,将手中的案卷拿出,犹豫再三终于说出口: “舅祖父,阿晏自出生起,便被父皇所不喜,如今阿晏查到蒋奕和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证据,不敢独自呈于案前,你知道父皇的性子,对蒋家十分呵护。” 孟朗双手接过那厚厚案卷,赶忙打开,那来往名单,那贪污银两,他忍不住怒骂道: “蒋奕和怎么敢,居然贪污千万两白银,真是国之蛀虫,阿晏放心,这证据交于我,我明日早朝定会呈于案前。” “多谢舅祖父帮忙。” 李时晏以为需要多费些口舌,从一开始便放低姿态,没成想孟朗居然如此上心。 孟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语气有些嗔怪: “阿晏,你这也是为国为民好,谢舅祖父做什么?太过生分了。” 李时晏站起身来,又是一礼,声音低沉夹杂着无数委屈: “舅祖父,阿晏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如今不敢逾矩,更不敢惹父皇生气,舅祖父能帮阿晏,阿晏真的很感激。” 一句话让孟朗愧疚不已,他不禁想起从前,是他亲自跪在李修远面前,求他娶沈静姝,却不想这一跪害了沈家,也害了他。 “阿晏,以后常来看看舅祖父家,有事就找舅祖父知道了吗?” “嗯,好,谢谢舅祖父。” 李时晏答应得爽快,他以为这些年所有人都将他忘了,都看不起他,没成想还是有人记挂着他,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孟朗许是没什么要说的,只能与李时晏说些家常。 “阿晏,你成婚这么久,可有喜讯,我啊也是许久之前,听你表叔说起,你的王妃与你很是相配,可从未见过,下次带来给舅祖父瞧瞧。” “那舅祖父可要等些时日了,芸儿畏寒,寒风一吹,容易感染风寒,等天热些又带给舅祖父看看。” 随着话匣子打开,两人便聊了许久,李时晏发现,孟朗果真没变,还是从前那个慈爱的舅祖父。 眼看时间不早,孟朗便说道: “阿晏,留下来吃顿便饭,我啊还想和你多聊聊,想多听听你在汀州的故事。” 李时晏应答着,想起汀州,那里每年不是雪灾就是旱灾,地广人稀,百姓生活困苦,他被罚在那处思过。 刚开始的时候他怎么也适应不了,又身中剧毒,实在难熬,后来待久了,也习惯了。 晚膳时,除了孟朗,还有孟宥礼夫妇俩和孟韵娇,孟家其他子嗣大多外放做官,并不在京师。 孟韵娇见到李时晏,甜甜地叫了一声: “娇娇见过晏表哥。” 李时晏整个人都是温润有礼,他笑道: “娇娇免礼。” “晏表哥,芸姐姐最近如何?我想去找她玩儿。” 李时晏愣神片刻,脸上笑意未减,声音温柔: “芸儿她畏寒,这个冬日里出不了门,娇娇想见她,等天暖和些。” 孟韵娇抬眸看着李时晏,脑子里千回百转,联想到芸姐姐在王府的处境,她脱口而出: “芸姐姐是不是又病了?” 李时晏不知她为何这样问,但他还是嗯了一声,随即说道: “她身体不好,如今连风都吹不得,待她身体好些,我又带她来见娇娇如何?” 李时晏说话时,眼里透着暖意,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可在孟韵娇看来,芸姐姐定是又受伤了,她讪笑回应,随即坐在一处,不再言语。 一顿饭毕,天已黑透,李时晏便起身告辞,孟朗也不再留,只道: “阿晏,常来看看舅祖父。” 孟宥礼一路将李时晏送至门口,又是一阵寒暄。 李时晏刚回京师时,他总觉得他是孤身一人,如今发现却不尽然,有了孟家的关照,以后他的路更好走些。 他不禁想到以后他若是登上皇位,李时安该如何?随即摇了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 他如今又搬回了静雅院,天禄一直跟在他身边,他想起自醒来还未看到天枢,便问道: “天枢呢,去了何处?” “回王爷,他去找王妃了。” “让他回来,不用去找了。” 天禄小心翼翼地回答,毕竟王爷有多在意王妃,他心里清楚,天枢有多在意天青,他也明白,如今,王爷却不让找了,难不成是放下王妃了? “属下遵命。” 李时晏看着房里的床铺,他想到当初季芸血淋淋的回来,他们曾在这个房间里,说着重新开始,没成想如今,她又抛弃他了。 李时晏呢喃出声:“季芸,你逃不掉的,本王知道你会去哪儿。” 第101章 蒋家身后的人是朕 今日天晴,宫道上的积雪都已融化,浅浅的水渍铺洒在地面,阳光散落,波光粼粼。 满朝文武百官静候圣驾,一声清脆尖嗓:“皇上驾到。” 百官跪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有成站在一旁,还是说着同样的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首的孟朗大步上前,微微屈身,大声说道: “皇上,臣有事启奏,臣前几日得到一本账本及请命书,事关忠义侯之子蒋奕和在明州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证据,请皇上一览,为民做主。” 一旁的蒋炎闻言,立马站了出来,怒喝道: “丞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儿奕和在明州清正廉明,爱民如子,你居然乱扣脏名,皇上,你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一家……” 咳咳咳…… 李修远眉头紧蹙,清了清嗓子,整个大殿便无人敢言语,他声音低沉带有威严,回荡在大殿: “呈上来。” 朱有成赶忙走到孟朗身前,将账本及请命书拿到李修远手中。 李修远一页一页的翻开,脸色黑沉,眼里怒意渐盛,但他问话时,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丞相,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李时晏头低着,但他明显感觉到,一道上位者的视线,他闭了闭眼,将心思放空,任由他打量。 “回皇上,是臣的孙儿在安阳当职,离得近便打探到这些事儿,赶忙送到臣的手中。” 孟朗心知肚明,若是说出瑞王,此事不仅不成,反而会伤及己身。 李修远哼笑出声: “哦,是吗?丞相若不说,朕以为是瑞王给你的。” 说罢停顿一会儿,眼神更是直勾勾地盯着李时晏,接着说道: “李时晏,这些东西是不是你给丞相的?” 李时晏慢慢抬眸,也不知是不是刚闭了眼睛,此刻他眼神清澈晶莹,面上满是震惊,不解,委屈,声音里也夹杂着一丝忧伤: “父皇,不是儿臣……” 话还未说完,李修远就将那账本直直砸向李时晏,语气十分不满: “你敢说不是你,知子莫若父,你在朕面前,就别演了,你演不好,你还是你,执拗,叛逆,自私,心肠歹毒。” “皇上,此事确实与瑞王无关,真的是臣的孙儿送来的。” 孟朗赶忙辩解,可蒋炎又怎会放过此等好时机,眼看皇上对李时晏愈发不满,他越是要踩一脚,将李时晏踩到尘埃里。 “皇上,此事定是瑞王杜撰污蔑我们蒋家的,他前几天刚杀了臣的云儿,臣只不过骂了他几句,没成想他如今这是要杀我们蒋家满门啊,皇上,你明察秋毫啊。” 季怀琛看着蒋炎泼脏水,实在于心不忍,李时晏好歹幼时也是自己的学生,如今明面上也是自己的女婿。 他捡起账本翻看两页,便开口劝道: “皇上,先不论这些东西从何处来,既然此事涉及忠义侯,依臣之见还是派人去查一查真假,好歹也是千万两银子。” 卢政南见自己姐夫都出来说话,他作为督察史更是要身体力行: “皇上,臣作为督查史,有督查百官之责,不若将此等差事交由臣,臣定会查清事情真相,给皇上,百官,万民一个交代。” 李修远看着站出来的众人,轻蔑一笑: “好,既然卢卿如此说,那此事就交给卢卿去办,不过卢卿要谨记一件事,那就是蒋家身后的人是朕,而朕掌握着你们的生死。” 李时晏和孟朗都抬头看着李修远,只见他又接着说道: “此事若为真,那便抄了蒋奕和在明州的家,将蒋家带回京师便可,若为假,那查清设计陷害之人,朕倒想看看,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弄权术。” 皇上此举,将众臣看得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么多年,皇上还是偏颇蒋家,连瑞王殿下和丞相都要为蒋家让路。 他们头紧盯着自己脚尖,不敢随意冒头,生怕此时显眼,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孟朗立即跪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皇上,请听臣一言,臣此生不求功盖千秋,但求我大梁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今物证在此,皇上一句若为真,便将此事轻轻放下,仅仅只抄家,不伤人命。” “皇上当满朝文武如此说,是想抬高蒋家,让我们所有人为蒋家让路吗?皇上,大梁姓李,是李氏先祖拼命厮杀守护的大梁,不是他蒋家的庇护所。” “皇上此举,对蒋家犯事者,厚此薄彼,如此有失偏颇,如何对得起大梁律例,如何对得起天下万民,如何对得起满朝文武?” 孟朗眼含热泪,声音高昂,将此事摊开,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高位上的李修远却笑出了声: “舅舅,朕叫你一声舅舅,你便想左右朕吗?既然丞相大人如此为天下苍生计,不如做些实事好了。” “朕昨日收到折子,汀州大雪,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不能温饱,丞相就去汀州为朕的百姓做些实事,省得一把年纪了,还有如此力气。” 李时晏闻言,眼里迸发出恨意,汀州,他待了五年,若是舅祖父去了,必定要死在那处,他赶忙跪下: “父皇,汀州酷暑严寒,若丞相去了,定是回不来,父皇,让儿臣去。” 李修远冰冷的眸子一扫,冷冷开口: “哦,朕倒是忘了,瑞王在汀州待过,酷暑严寒,瑞王是在控诉朕当初没有舐犊之情,将你罚在那处,你受委屈了?” 一句话,满朝文武通通下跪求情, “请皇上开恩……” 只蒋炎站在一旁,心里十分痛快,皇上摆明了要护他们蒋家,今日有皇上那句话,他们蒋家在京师更是无人撼动。 “放肆!” 李修远一拍龙椅直接站了起来,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片,他血色上涌,脸色通红,他低咳了两声,接着说道: “朕还没死,你们这是做什么,全都在逼朕,就一个蒋家而已,朕想护便护,你们急什么?朕就不信了,蒋家还能改朝换代。”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往后不用再提,丞相年纪大了,在家歇着,至于瑞王……” 李时晏与李修远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李时晏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一旁的朱有成察觉不对,赶忙开口: “皇上,如今天寒,可别气坏了身子,咱们大梁国富民强,贪污些小钱罢了,皇上别放在心上。” 李修远闻言,确是这个道理,这些年他励精图治,将大梁治理得井井有条,一些银子有什么可在意的: “至于瑞王,这朝你也不用上了,在家思过!朕乏了。” 说罢转身就走,满朝文武终是松了一口气,蒋炎走到跪着的李时晏身旁,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瑞王殿下,我们的账慢慢算。” 众朝臣看着蒋炎大摇大摆的模样,摇了摇头,惹不起啊! 李时晏站起身,将右侧的孟朗扶起,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第102章 到达汀州 一个半月后…… 季芸和楚瑜踏入了汀州的地界。 汀州是大梁边境处,往东走两百里路就是青阳县。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地上雪深几尺,路越发难走,楚瑜打开车门,朝里说道: “宝儿,如今雪越下越大,前头就是汀州城,我们得赶快找地方住下才行。” “都听你的。” 季芸窝在马车里,这一个多月,日夜奔波,睡不好,吃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说话有气无力的。 楚瑜驾着马车,赶忙到城门处排队。 周围闹哄哄的,季芸探出脑袋,城门两侧搭起了许多帐篷,大雾蒙蒙,看不真切,隐约看到人来人往。 终于轮到楚瑜的马车,城门士兵叫嚷着: “车上的人下来,核对户籍,交银子才可以进城,一人一两银子。” 季芸赶忙从马车上下来,楚瑜拱手道: “这位将军,这是我们兄妹俩的户籍凭证,还有进城的银子。” 说罢便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士兵,士兵看了一眼,随即说道: “你们的马车要不要进城?进城也要给一两银子。” 季芸心里有些窝火,这一路走来,从没有哪个地方进城需要这么多银子,但人在屋檐下,她只能忍下。 楚瑜又拿了一两银子交给士兵,士兵便将户籍还给楚瑜,摆摆手: “进城。” 季芸又上了马车,坐在外面和楚瑜一道。 城里的青石板路许是有人清扫,如今地上也才浅浅一层雪,马路两侧的房屋稀疏。 走了许久,人渐渐多了起来,一抬眼便看到客栈,楚瑜赶忙说道: “宝儿,就住这家,如今也到了饭点。” “嗯。” 季芸便下了马车,客栈内熙熙攘攘全是人,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走到柜台处: “掌柜的,我们想住店,可还有空房?” 掌柜头都没有抬,一直在看账本,语气很是随意: “只剩一间上等客房,十两银子一天,包含炭火吃食还有沐浴。” “十两?” 季芸脱口而出,这汀州城究竟是什么地方,进城要花那么多钱,住宿也要花这么多钱。 “掌柜的,为何那么贵?哪怕京师上好的客栈,也要不了这么多银子。” 掌柜抬头一看,面色十分不屑: “有得住就不错了,还嫌贵,你若是嫌贵,那就去大街上住,也不看看城外多少人没住的,每天要冻死多少人,还挑三拣四的。” “那我便去其他地方看看,汀州城又不止你们一家客栈。” 季芸说罢转身就走,却不料惹来一阵嗤笑。 “小娘子,整个汀州城目前只有我这一家客栈有空房,你不信往里走,一家一家问过去,就知道真假了。” 季芸闻言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掌柜的为何这样说?” 只见掌柜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的伙计倒是热情: “小娘子有所不知,汀州本就严寒,今年更是遭了雪灾,无数房屋被压垮,无数牲畜百姓被冻死,所以城中大多房屋都用来安置难民了。” “你看看大堂里的这些人,都是最早来的难民,如今有银子才能进城,若是没有银子,只能在城外等死了。” 季芸很是震惊,没成想生活在汀州城的人竟如此凄惨,她斟酌再三,还是开口: “那当官的不管吗?” 伙计一脸无奈的说道: “管啊,若是不管,我们客栈也不会收留这么多难民,每家客栈都只有两三间上房空下,为了弥补亏空,这价格才会如此高。” “小娘子,你若是不住,待会儿来了其他有银子的客人,你就只有睡大街了。” 季芸思索了会,从荷包里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柜台,说道: “我们住,我还有辆马车,麻烦小哥照顾一二。” 伙计有些为难,看着季芸只能实话实说: “马车的话要多加三两银子,小娘子这没办法,你的马也需要马棚不是,如今在汀州城只要是住的地方,都需要银子。” 季芸长叹一口气,又拿出三两,对着伙计说道: “我的哥哥在外头,你把他叫进来,把马照料好。” 掌柜的将银子收下,随即问道: “娘子,是否现在用膳,我让后厨准备。” “准备,我和哥哥两人的吃食,晚间还要热水沐浴。” 季芸回看着整个大堂,来来往往的人,心里有些酸涩,城外那么多人,如今都在慢慢等死。 “宝儿,在想什么呢?” 季芸的思绪飘得很远,楚瑜进来了都没发现,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掌柜说道: “带我们去房间。” 伙计赶忙在前头带路,上了二楼,往里走,推开门一个很大的房间,布置雅致,床在里侧,外间还有一张小榻。 刚进来房间里冷丝丝的,很快伙计就拿来了火炉,还有茶水。 季芸心里藏着事,有些心不在焉,楚瑜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担忧: “宝儿,怎么了?” 季芸抿了抿嘴,思索再三,终于开口: “楚瑜,这汀州城的百姓好苦,我想帮她们,马上就到年关,我希望城外的百姓能挺过今年。” 楚瑜怔愣片刻,看着季芸眼里的认真,他有些无奈: “宝儿,心善是好事,可不能一味的心善,这世上命苦之人太多,我们帮不过来的,若是我们出头了,难免被别人盯上。” “此处有官员管理,他们享着朝廷俸禄,安置流民百姓就是他们当官的事,我们只是路过,不要招惹是非。” “可是楚瑜,我有银子,我想让他们撑过这场大雪。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天真,很不切实际,可事在人为。” 季芸眼里泛着晶莹的泪光,却十分坚定。 楚瑜摇了摇头,这傻丫头可真傻。 “你自小深养闺中,不曾见过世间苦楚,亦不懂人心险恶,我们连自己都护不住,又何谈拯救苍生。” “宝儿,善良要有尺度,要有锋芒,一味地付出,得到的结果往往让人失望。” 季芸懂楚瑜的意思,可心里就是不舒服,瘪了瘪嘴巴不再说话。 第103章 被困在汀州 很快饭菜送了进来,楚瑜看着季芸依旧闷闷不乐,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季芸碗里。 “宝儿,别胡思乱想了,这些饭菜虽然简单,但味道不错,快尝尝。” 季芸尝了一口饭菜,抬眸看着楚瑜: “我们明天就要离开汀州吗?” “嗯,此处鱼龙混杂,人心叵测,我们若久待于此,恐遭遇不测,还是明天一早就启程离开的好。” 楚瑜太懂人心了,如今整个汀州城就是一群恶狼,若被盯上,他俩绝对走不出汀州城。 “哦。” 季芸哦了一声,便吃着饭菜,心里想着楚瑜说的每一句话,细细回味。 吃完饭不久,小二抬着水上来,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沐浴了,季芸先洗,而楚瑜则去大堂打探消息。 半个时辰后,楚瑜又回到房里,季芸正坐在火炉边烤着头发,整个人都散发着慵懒宁静的光芒。 楚瑜坐到对面,将打探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宝儿,汀州的雪实在太大,去往青阳县的路被埋了,若是绕行,估计又要走一个月。” 季芸很是震惊,没想到天不如人意,这是明晃晃地要将他们留在汀州。 按理青阳县离汀州不过两百里路,天便可到达,如今却要这么久的时间。 “那何时可以通路?” “据说汀州守备派人去修路了,大概要十多天。” 季芸想了想,若是在此处住个十多天,所需费用需要一二百两,虽然贵,可她也实在不想再赶路。 “那我们便在此处住下,你觉得如何?” “这家客栈还算安全,只要我们乖乖待在房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两人达成一致,季芸头发也干了些,便上床去休息,留空间给楚瑜沐浴。 很快季芸就进入梦乡,大片大片的杏花飞舞,她在树下跑着,笑着,裙摆飞扬。 李时晏就在不远处的光晕下站着,双手张开,季芸想都没有想便扑进了他的怀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诉说着思念。 突然一把剑刺入她的胸口,她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只握剑的手,李时晏满眼猩红,突然地将她推开,怒吼道: “为什么要背叛本王?为什么?” 唰地一下,他将剑拔出,又是一剑刺入她的腹部,李时晏依旧在怒吼: “为什么要离开本王?季芸,为什么?” 她看着李时晏,想要解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急得眼泪哗哗直流。 只见李时晏扬起剑,那姿势是要砍她的头颅,她摇着头,不敢相信他那么绝情,一瞬间剑便挥了下来。 “不要……” 季芸大喊出声,直直地从床上坐起,双目无神,脸色惨白。 刚刚睡下的楚瑜,赶忙跑进来问道: “宝儿,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季芸木讷地看着楚瑜,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她抓住楚瑜的双臂,似在喃喃自语: “我梦到李时晏了,他要杀我,我好害怕,他拿着一把剑,就像当初砍那个女人一样,将我的脑袋砍了下来。” “你知道吗?李时晏杀人的时候好可怕,他的眼睛是猩红的,他手起刀落,那脑袋就滚在我的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楚瑜,若是我们被李时晏抓到,他是不是就会杀了我们?我不要死,我不要被他抓到,他是魔鬼,杀人的恶魔。” 楚瑜看着季芸整个人有些神智不清,他坐到床边,将季芸揽进怀里,一只手拍打着她的背,又慢慢哄着她。 “宝儿,没事的,我们逃出来,王爷抓不到我们的,别怕,放心……” 安抚了许久,季芸慢慢推开楚瑜,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对不起,楚瑜,我刚刚做了噩梦,吵到你了。” “没事,没事,我刚也没睡着。” 季芸呆坐在床上许久,脑海里浮现出与李时晏相处的一幕幕,她开始后悔了,她想李时晏了。 季芸抬眸看着楚瑜,思索了一会儿,询问道: “楚瑜,陪我去火炉边聊聊天!” “嗯,好。” 季芸拿起斗篷披在身上,青丝随意的散着,坐在火炉旁,双目盯着炭火,脑海中回忆着那些记忆,慢悠悠地开口: “那天晚上我喝了酒,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去讨好李时晏,可他却当着我面杀人,杀一个女人,那女人的脑袋就滚在我面前,我快吓死了。” “后来,我就害怕他,讨好他,逃离他,再次回到王府,他说他爱我,我们重新开始,可是沈靖舟来了,我莫名成了药引子。” “其实,和李时晏相处的那段日子里,我真的喜欢李时晏,真的好喜欢他,可我也怕他。” 楚瑜默默听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其实王爷是一个好人,只是他受的苦太多了,有些时候做事极端了些,可我知道,王爷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季芸沉默半晌,想着李时晏的温柔呵护,他确实很好,可他在楚瑜这件事上,还是骗了她。 “楚瑜,如果我不去救你,你是不是会被囚禁一辈子?” 季芸红着眼看着楚瑜,她想知道一个答案,她想将对李时晏的愧疚降低些。 她与楚瑜又何尝不是一样的人,他们都打着爱的名字将他们圈禁起来。 楚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脑海中浮现那段在雨花巷的日子,天枢对他百般顺从,千般照顾,可他不喜欢他这是事实。 他是他,是楚瑜,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事要做,天枢不能因为爱而去捆绑他,禁锢他,那不是爱,是占有,是自私。 “如果你不去救我,也许我真的会一辈子都待在那个没有光的房间,除了鸡鸣犬吠,我听不到其他声音。” 楚瑜说着,露出一抹苦笑,目光放空,盯着火炉,他想若是他真的被囚禁在那里一辈子,那他真的会离不开天枢。 因为他太孤独了,黑暗,寂静包裹着他,身体也不好。 他期待有人和他说说话,期待有人陪着他,而那个人就成了囚禁他的天枢。 季芸听着楚瑜那般说,她心里也宽慰了许多,至少她将楚瑜救了出来。 第104章 遭歹人暗算 一连在客栈待了两三天,汀州的雪也停了,季芸实在想出去看看。 “楚瑜,我想出去看看汀州城,客栈的饭菜天天是那几道菜,我都有些吃厌烦了。” 楚瑜也是哪儿也没去,实在烦闷,看今日天晴,也想出去走走。 “嗯,好,我们把重要的东西都带在身上,我们出去逛逛。” 刚逃出来时,季芸便将二十万银票交给楚瑜保管,而自己身上也藏着三十万两银票。 值钱的东西也没什么,当初她从王府里出来时,除了带着小面额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之外,最值钱的便是李时晏送的手镯。 两人立即收拾了一番,穿着都比较素净,实则低调奢华。 两人向伙计询问了几句,汀州城热闹的地方,便出了门。 经过大堂时,角落里几人眼神交汇,悄悄跟在后面。 冰雪融化,汀州城露出原本的模样,人群涌动,到处热热闹闹,只不过大多数人神情颓靡。 季芸和楚瑜走了许久,走到了一家糕点铺子,季芸抬头一看。 “八宝甜品坊。”季芸念出声,然后仰头看向楚瑜。 “楚瑜,我想吃糕点,我们去买点。” 楚瑜宠溺地笑了笑。“嗯,好。” 两人便进去买了些时兴的甜品,一路走走逛逛,楚瑜察觉到后面有人一直跟着,便低声说道: “宝儿,有人跟着我们,我们往前拐一下,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 季芸有些害怕,但看到楚瑜眼里的笑意,便明白不是什么难对付的。 两人东拐西拐,来到一小巷处十分僻静,不见人影,便放慢了脚步。 为首的孙虎本就是山上的土匪头子,遇了大雪,手里有些钱,便带着兄弟十多人进了城。 见季芸他们进了巷子,一个眼神示意,五六个人便绕了路,挡在前头。 “小娘子,小郎君,要去哪儿啊?” 前头那五六个人一脸不怀好意,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手里拿着棍棒,有胖有瘦,长得其貌不扬。 楚瑜勾唇一笑,拉住季芸的手臂,转身往回走,刚好孙虎他们也走上前,挡住来路。 为首的孙虎长得膀大腰圆,一脸络腮胡,皮肤黝黑,一笑豆大的眼就眯成了一条缝。 “小娘子,小郎君,长得好生俊俏啊!” 说完便是一阵哈哈大笑,他又大声说道: “兄弟们,小娘子归你们,这小郎君老子要了。” 前后的人都一脸淫笑上前,楚瑜面色不快,悄声说: “宝儿,他们就交给我,别怕。” 说罢往前一步,将季芸护在身后。 十多个土匪挥舞着棍棒,张牙舞爪地朝着季芸他们围过来。 楚瑜眼神冰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待到他们走近,身形一闪,孙虎他们扑了个空,还未反应过来。 楚瑜右手握拳,猛地一挥,只听见一声惨叫,一个土匪被打飞数米远。 孙虎他们见状,心中一惊,但仍硬着头皮继续攻击。 楚瑜不慌不忙,侧身躲过一人的棍棒,左手顺势抓住那人手腕一扭,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腕就脱臼了。 楚瑜又飞起一脚,将另一个人踹倒在地,久久不能起身。 孙虎他们见势不妙,做势想要逃跑,楚瑜岂能让这种祸害轻易逃脱,几息之间,便将孙虎他们全都打倒,人人都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惨叫。 季芸在一旁拍手叫好,楚瑜走上前想将他们绑了,却不料惨叫的孙虎,朝着楚瑜挥洒一把白色粉末。 霎那间,楚瑜有些神智不清,摇摇晃晃站不住脚。 季芸见状,想跑过去搀扶,那些倒地的土匪便立即抓住季芸,往墙边靠。 孙虎则抱住了楚瑜,眼里露出贪婪的笑容。 “小郎君,武功不错,这腰肢可真软,这脸蛋可真好看,老子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小郎君,来,让老子尝尝。” 此处所发生的一切,都被拐角处站着的一少年看在眼里。 只见少年身姿挺拔如松,头戴紫金冠,一袭黑色的锦缎长袍,长袍的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细密的貂毛。 他的面容英俊非凡,剑眉星目,眼神中透露着几分不羁和傲气,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让人不禁为之倾倒,却又望而生畏。 一旁的属下问道: “世子,可要前去帮忙?” “去,这些臭虫早就该杀了。” 说罢一群人大步上前,此时季芸被按在墙上,那土匪正想行不轨之事。 季芸抬脚踢向那精瘦土匪的双腿间,那人疼得双手捂住胯间,嗷嗷叫。 而孙虎的手正摸向楚瑜的脸时,一声怒喝传来: “大胆刁民,竟然敢在此处生事,给我拿下。” 说罢,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就出现在巷子里,孙虎他们见状想跑,结果三两下就被抓住。 季芸没了束缚,赶忙跑去搀扶楚瑜。 “楚瑜,楚瑜,你怎么样了?” 季芸的发丝微微凌乱,整个人并无其他不妥,楚瑜也是这般,只不过他如今晕沉沉的,没有力气。 很快,孙虎他们被抓走,为首的少年抬步向前,俯身看向季芸,语气有些轻佻。 “小娘子,不是汀州人,哪儿来的?要去哪儿?” 季芸抬眸,因为担心眼里氲起一层水雾,眉毛微微蹙起,脸色苍白,显得她十分柔弱,楚楚可怜。 “我们要去青阳县,听说路被大雪埋了,便被耽搁在汀州了,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声音娇软夹杂着一丝委屈,少年一看,心跳漏了半拍,忍不住心生怜惜。 “楚瑜,楚瑜,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季芸摇晃着楚瑜,可楚瑜的眼紧紧闭着,没有反应。 “这是你的夫君?” “不是,他的我的哥哥。” 少年嘴角荡开笑意,如坠晴空,声音也明亮了许多。 “长庆,拿水来,这位郎君中药了。” 很快,少年接过长庆递来的水壶,又将它递给季芸。 “姑娘,弄点水在他脸上,兴许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季芸接过水壶,一旁的长庆接受到主子的眼神,便走过去扶住了楚瑜。 季芸将水倒在手中,洒向楚瑜,几次之后,楚瑜终于有了动静。 第105章 原来是汀州世子 季芸脸上露出欣喜,抬眸看向少年。 “谢谢,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那璀璨的笑容,映在少年眼中,温暖而明媚,他站直了身体,伸出右手,微微低头。 “姑娘,正是冰雪消融之际,地上凉,我扶你起来,你的哥哥还要缓一会儿,让我的人来照顾。” 季芸看着少年精致的面容,高贵优雅的气质,微微颔首,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多谢公子好意,我并没有受伤。” 季芸的目光有些许警惕,少年摇头失笑,收回了右手,整个人彬彬有礼。 “姑娘莫怕,我并不是什么坏人,我姓宋,名景明,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得姑娘芳名?” 季芸心里一阵恶寒,眼前这人怎么开始变得油腻腻的,说话拿腔作调的,她讪笑道: “宋公子,我叫林宝儿,幸会幸会。” 宋景明闻言,明显一愣: “你与你的哥哥不是亲兄妹?” “不是,他是我的结拜哥哥,胜似亲哥哥。” 季芸的话刚说完,楚瑜便睁开朦胧的双眼,一脸的担忧,目光搜寻着季芸的身影。 “宝儿,你没事,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楚瑜说着话,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抓住季芸的双臂,上下打量,见她并无大碍,才注意到周围站着的宋景明。 “你是?” “楚瑜,刚就是这位宋公子救了我们” 楚瑜站定身子,上前一步屈身拱手道: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救我兄妹二人于水火。” 宋景明打量着楚瑜,长得确实不错,结拜兄妹难保产生不一样的情愫,只见他双手将楚瑜扶起: “这位公子客气了,这汀州城本就是我的管辖之地,你们外地而来,遭遇不平之事,是我的失职,我给你们二位赔礼了。” 楚瑜抬眸一看,思索着他的字里行间,汀州城是镇国公所在之封地,而宋公子说他管辖之地,那他就是镇国公唯一的儿子宋景明。 “世子,客气了,能得世子相救,是我们兄妹二人三生有幸。” 一句话将气氛陷入寂静,宋景明心头一惊,他怎么会认识自己,他是谁,此人有些意思。 而季芸心想,随随便便被人救了,救命恩人就是世子,这概率也太低了。 楚瑜却在心里懊悔,怎么一下子就说出来了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季芸打量着大家都不说话她尬笑两声,开口说道: “楚瑜,你现在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宋景明看着眼前两人,思索着他俩的关系,结拜的兄妹,看着不像,可夫妻也不像,她并未梳妇人发髻。 “这位楚瑜公子,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你们从哪儿来?” 楚瑜看向宋景明,目光真挚柔和,脑海中思绪万千,上前一步拱手道: “我与妹妹从京师而来,我之前在京师听过汀州世子的名声,如今得见真人,与传言相比,更加器宇不凡,容貌出众。” “京师?” 宋景明温和一笑,眼神却看向季芸。 “那你们兄妹俩要去青阳县,从京师往北,根本走不到汀州,难不成绕路了?” 季芸察觉到他的视线,只能撒谎,她不想将他们的身份暴露。 “我们路上迷路了,所以就绕道汀州,世子,既然我的哥哥醒了,坏人你们也抓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若……” “姑娘打算以身相许?” 宋景明笑意盈盈及时将话接上,季芸手心握拳,有些尴尬,她本想说大家一起吃顿饭的,如今却说不出口了。 楚瑜看出宋景明在有意试探,他在京师时,曾听王爷提过。 宋景明此人足智多谋,少年英雄,丹心铁骨,极其重义气,怀揣壮志,守护汀州百姓,也与王爷是好友,如今他这般轻浮,定是对他们二人的身份有所怀疑。 楚瑜清咳一声,赶忙打圆场。 “世子莫要拿我们开玩笑,舍妹胆小,莫吓坏了她。” 宋景明想到刚刚她抬脚踢人时,可一点也不含糊,看不出来胆小,这两人有秘密。 “哦,那今日我救了你们,你们要如何报答?” “世子,我们可以请你吃饭吗?” 季芸赶忙上前将刚刚未说完的话说完,若是刚刚说完还好些,如今说出来,感觉有些敷衍,只能真挚地看着宋景明。 宋景明瞳孔泛着笑意,直勾勾地看着季芸。 “既然小娘子这般说,那就走。” 宋景明走在前头,季芸和楚瑜在后头跟着,他故意放慢脚步,脑海中浮现刚刚所见的一幕幕。 他们二人穿着不凡,京师来的,结拜兄妹,若说是私奔出来,可他俩眼中并无情意。 要去青阳,却来到汀州,绕了一个弯,他们是故意绕远路,究竟是为什么? 宋景明心里百转千回,一想到他们如今被困在汀州,想要知道什么,很快就会有答案。 出了巷子,到了街市,人越来越多,很是热闹,而许多人看到宋景明都一一打招呼。 “世子,出来巡街啊。” “世子好……” 季芸和楚瑜对看一眼,满是震惊,这宋景明在汀州城人缘这么好,这妥妥地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好官啊。 季芸心底的那个想法又跑了出来,她做不到,但宋景明可以。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家酒楼,名叫醉仙居。 三人走了进去,掌柜点头哈腰,很快迎了上来。 “世子,今日还是老三样吗?” “今日我有两个朋友,除了老三样,多弄几道特色菜。” 宋景明说完,就回头对着季芸和楚瑜笑笑,抬手示意上楼梯,站在一旁,十分有礼。 季芸以为是待客之道,倒没多想,对宋景明笑笑,便抬脚上楼。 楚瑜对着他拱手行礼,说道: “世子,先请。” 宋景明看着前方的季芸,没有闺中小姐的忸怩做作,也不像乡野丫头那般不识礼数,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好。 他也就不客气,抬脚追了上去。 到了雅间,屋里很是暖和,季芸便将斗篷解了下来,楚瑜见状立即上去接过,并挂在一旁。 这一幕被宋景明看在眼里,他勾唇一笑,哥哥对妹妹的一举一动皆能应对自如。 结拜的兄妹,好似一对主仆。 第106章 以救命之恩换贵人相助 季芸的斗篷一脱,整个人十分单薄,坐在桌子旁喝茶。 宋景明斜眼看去,刚好看到她手上那价值不菲的手镯,眉头一蹙,如此成色,价值连城,她们究竟是谁? 季芸喝了热茶,面色红润了许多,她看向宋景明,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世子,我们听说汀州遭遇雪灾,请问一下多少户百姓受灾?” 楚瑜就知晓她还在担忧城外百姓,摇头失笑,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喝着茶。 宋景明更是没想到她坐在第一句话竟是关心雪灾,他眼里多了几分探究,最后还是如实说出,这些事本就没什么可隐藏的。 “汀州共有十三县,一百六十八个乡镇,上千个村子,遭遇雪灾的就有十个县,压垮房屋上万户,至今冻死病死的百姓已达千人,牲畜不计其数。” “雪灾已有一月,我带汀州将士日夜救人,安置百姓,汀州城还好,可那些严重的乡村,如今还是大雪覆盖,只能将百姓带到汀州城安置。” “汀州本就房屋稀疏,受灾百姓又是几万人,如今大多没吃没穿,哪怕掏空汀州城也救不了所有人。” 宋景明说着话,眼里隐约闪着泪光,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有些不甘,又有些委屈。 “我们发觉气候异常时,便向京师发去救助奏封,结果朝廷无人管,亦无信传来,我们向周围的青州,崇安买了粮食,可是如此坐吃山空,又能挨多久。” 季芸听闻,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为汀州百姓做得已经很好了,他只有一个人,却为汀州万万人顶住了天。 她也为进城那天给了三两银子,有些不快,而感到愧疚,季芸抿了抿嘴巴,鼓起勇气,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世子,我想为汀州百姓出一份力,刚在来的路上,看你如此受百姓爱戴,我想你是一个好官,将钱财交于你,你定会用在百姓身上,对不对?” 季芸说着话,伸手看向楚瑜。 “楚瑜,将你身上的二十万两银票拿出来,给世子。” 宋景明一听,感觉整个人漂浮在空中,晃晃悠悠,极不真切,他们也才刚见面,她为何如此信任他。 二十万两银子,可以买几十万斤粮食,可以盖好多房屋,也可以做许多棉袄,她难不成是上天派来的救苦救难的仙女,他的贵人。 宋景明一把抓住季芸的手,眼里是激动,是感激,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错,你要帮我?” 楚瑜将藏在里衣里的二十万两银票递给宋景明,将他的手从季芸手腕拿开,面色有些不悦。 “世子,注意你的举止,男女授受不亲。”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了。” 宋景明赶忙将手拿开,拿起那二十万两银票,一看,确实是真的,而且是通票,只要是银庄都可以兑换。 季芸看着宋景明笑了笑,又接着说: “世子,这些银票,我希望你能尽快用到百姓身上,希望这点微薄的心意,能拯救汀州百姓于水火。” “能,当然能,我这就去崇安买粮食,买布匹,让百姓干活挣钱,兑换吃穿,如此一来,房屋也能尽快解决,百姓也能过个安稳年。” 宋景明毫不掩饰地将计划说了出来,可是他盯着季芸,她究竟是谁,随随便便便拿出二十万两银票。 季芸很是开心,自己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却不想宋景明的质疑声传来。 “你究竟是谁,是京师哪家的千金小姐,为何来到汀州,为何要帮我?” 季芸眼神很是清澈,面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心中却翻江倒海,她只能半真半假的说出她的身份。 “我原本是青州首富林百川的女儿,不料却被京师太师季怀琛错认为女儿,带回京师,后来他们找回亲生女儿,便让我离开京师。” “我带着义兄离开了季家,世子放心,这银票是当初我离开青州时,我爹娘给的,绝对干净。” 宋景明想起之前李时晏走时,说要回京师完婚,而王妃正是季家的女儿,如此看来,她说的也许是真的。 季家许是看不上李时晏,想要个假女儿嫁过去,结果找到了比眼前女子更合适的人,便放了她。 “既然你是京师来的,那你可听说过瑞王殿下,他如今可好?” 一句话让季芸心里怦怦直跳,他居然认识李时晏,楚瑜也怕季芸露出破绽,笑着说道: “瑞王殿下,在京师谁不认识,如今又娶了秦岚大将军的妹妹为侧妃,在朝廷里颇受百官爱戴。” 宋景明倒是不疑有他,自李时晏走后,他俩也没联系,他也没有刻意去打探他的消息,如今看来,他过得不错。 “哦,是吗?瑞王殿下倒是一个有艳福的,他之前在汀州时,我的姐姐对他亦是有情,可他非要回京师娶季蓉,话说回来,他的王妃可是季蓉?” 季芸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李时晏当初铁了心要娶季蓉,那为何换成她时,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除了向皇上和季怀琛询问几句以后,便再也没有提及,是不是他觉得娶谁都无所谓,若是当初不是她嫁过去,那李时晏是不是也会爱上别人? 季芸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什么爱不爱的,只是刚好是她而已,她定了定心神,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他的王妃叫季芸,是季蓉的姐姐,季蓉如今是太子妃。” 楚瑜察觉到季芸情绪有些不对,他倒了杯茶递给季芸,笑着说道: “世子,我们兄妹二人如今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是不是可以抵刚刚的救命之恩?” 一句让雅间里的气氛活跃起来,宋景明哈哈笑出了声,看向楚瑜。 “没想到楚瑜公子还记着这件事,之前是我冒昧了,待会酒菜上来,我必自罚三杯,向你的妹妹赔罪。” “好,世子豪放,不愧受汀州百姓如此爱戴。” 楚瑜和宋景明两人互相夸赞起来,只有季芸坐在此处,满心满脑都是李时晏。 第107章 李时安派人去汀州赈灾 而京师大殿之上,卢政南将查到的蒋奕和贪污一案,呈于李修远手中。 “皇上,臣到达明州,走访查探,明州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原本两成的赋税被加至到五成,商税被加至到六成。” “若有想上京师告御状的,要么被杀家破人亡,要么被抓不见天日,臣搜查蒋家府邸,却只搜出三十万两白银还有一些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 “臣怀疑,蒋奕和这么多年任明州知府,将银子贪墨定有所图,求皇上明察。” 李修远将奏疏看完,心中涌上怒意,千万两银子,他们蒋家究竟用到何处? 他这么些年励精图治,结果却让他的子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愧对万民敬仰。 “刑部尚书董兆丰,传朕口谕,搜查忠义侯府,除日常生活在,多余的钱财全都收缴,充作国库。” 董兆丰站出来,叩首应允。 蒋炎一听,这不是要他的命吗?这皇上前不久还说是他们蒋家的后台,如今怎么翻脸不认人。 “皇上,皇上,你这不是要老臣的命吗。你这……” 啪,李修远猛地拍向龙椅,蒋炎立即噤声,他大声喝道: “蒋炎,朕保你蒋家满门的命已是仁至义尽,朕没有剥夺你忠义侯的爵位也是看在皇后的面上,你莫要得寸进尺。” “难道你们蒋家贪墨这么多银钱,真的是要谋逆吗?若不然朕现在退位,让你蒋炎来坐这龙椅。” 蒋炎吓得大气不敢出,整个人都在颤抖。 季怀琛朝着蒋炎翻了个白眼,上前拱手说道: “皇上,如今事情真相已经查明,可否解了丞相和瑞王殿下的禁足,丞相为国为民多年,如今年迈万不可寒了丞相的心啊。” “还有瑞王殿下,再怎么着也是皇上你的子嗣,父子之间哪能有隔夜仇,瑞王也是为了这大梁江山社稷啊!求皇上开恩。”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百官纷纷下跪,呼喊着:“请皇上开恩。” 李修远手掌抓着扶手,青筋乍现,他想到李时晏,他就头疼,当初以为他学乖了,让他回朝管些琐事,可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本领,短短时日,竟能得百官认同。 若解了他的禁,长此以往,他的安儿该如何?若是李时晏有了争权夺位的心,他的安儿如何能敌得过他? “瑞王不得朕心,多次忤逆朕,实属不孝,就让他禁足半年,以观后效,至于丞相,便解了禁。” 众朝臣闻言,面面相觑,心知肚明,皇上这是在向满朝文武提个醒,以后的大梁只属于李时安。 户部尚书孟宥礼想了想,一个月前汀州的求救奏疏就传来了,当时因为蒋家的事不了了之,如今无论如何都要再提,否则汀州熬不过去。 “皇上,汀州雪灾已有上千人被冻死,房屋坍塌上万户,此事已有一月有余,皇上可要派人前去救灾?” 李修远怒意还未完全下去,如今又陡然生了上来,气得吹胡子瞪眼: “汀州是整个大梁赋税最低的城,他宋钰是死的吗?一点雪灾都要闹到朕的跟前,你们身为臣子,怎么什么都做不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拿到朕的面前,祸害朕。” “坍塌万户,冻死上千人,居然还有脸说,给朕传信去汀州,若是他宋钰让朕的子民再有死伤,直接让他提头来见。” 孟宥礼顶着怒火,也不得不将此事揉碎了,拿到台面上来。 “回皇上,汀州年年大雪,镇国公再有三头六臂,年年赈灾,这汀州哪还有余钱,汀州是边境,若是朝廷不管,百姓生事,让毗陵汀州的燕国钻了空子,失了汀州事小,可汀州往里便是盛产粮食的青州还有富饶的崇安,皇上,不能不管啊。” 啪,一本奏折直直地扔到大殿,李修远站起身怒斥道: “这些道理朕不懂吗?朕不知道吗?朕当了三十多年的皇上,刚开始大梁是什么样?如今是什么样?朕如今年纪大了,就想过几天清净日子,你们倒好,领着朝廷俸禄,什么事都要来烦朕,朕养你们有何用?” 季怀琛在下首摇了摇头,感叹道:真的是年龄越大,脾气越差,如今怎么开始胡搅蛮缠起来了。你倒是有两个好儿子,可被你全都禁足了。 如今只能来为难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看着孟宥礼被骂得狗血淋头,季怀琛只能上前劝道: “皇上,是我们做臣子的失职,如今快到年关,太子殿下的大婚也要到了,不若将太子解禁,此等琐事,我们去请教太子便是,皇上觉得如何?” 李修远闻言,怒火终是平复了许多,终于有人想起了他的安儿。 如此一来,安儿便可将权力握在手里,也能得百官支持,他年岁太小,就当提前为他铺路了。 “就依太师所言,今后这些琐事都交由太子处理。” 退朝后,孟宥礼赶忙向季怀琛致谢: “多谢太师刚在朝堂指明方向,否则我真的不知如何面对汀州的百姓,亦不知如何回复镇国公。” 季怀琛笑笑,将自己揣摩出来的意思说了出来: “孟兄不必言谢,皇上近来脾气越发大了,许是太子年纪小,有些着急,皇上也怕兄弟相争,瑞王再好,终究是没有那个运道,往后我们听太子的便是。” 两人又相伴去了太子府,当孟宥礼将汀州城的事一说,李时安便立即拍板: “孟尚书,既然父皇将此事交由我,那便让卢政南查封蒋家的银两,换成粮食棉袄,送去汀州,此事交由你去办,尽快采买齐全。” “孟尚书此一去,路途遥远,又天寒地冻,届时传孤命令,去兵部领两百人护送你安全到达汀州。” 孟宥礼行了一礼,对李时安的安排十分满意,将来江山交到他的手中,大梁将会更加繁荣。 …… 宣仁三十三年,腊月二十三日,太子大婚,全城瞩目。 李时晏虽然被禁足,可太子大婚,他也可以出门观礼。 他也不想去观什么礼,可季芸的爹娘在哪儿,只有太子知道,他不得不去询问。 第108章 想要什么,太子殿下都会给吗? 太子大婚,宾客如云,按理李时晏要带着王妃出席,可季芸不在,他只能一人出席。 李时晏到太子府时,正是热闹的时候,丝竹管弦之声尤为喜庆,李时安一袭红衣在宾客间,笑得尤为开怀。 他不禁想到他与季芸的大婚,因为他毒发,未能参与,整个王府虽有宾客,却冷冷清清。 他突然羡慕李时安,能与自己相爱的人相守,可真幸运,好像李时安从小到大都是幸运的,不像他。 李时安隔了老远,看到李时晏站在一旁发呆,他赶忙迎上前,笑道: “皇兄,怎么一个人站在此处,可是有什么心事?” 李时晏转头看向他,整个人十分落寞。 “季芸的爹娘,你藏在哪儿,告知于我。” “皇兄,你都知道了?” 李时安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他这一生只做了一件错事,可这件错事,却伤害了他的皇兄,他有些不敢看李时晏。 李时晏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 “季蓉的事,我不怪你,我现在只想要季芸,你应该知道她逃了,她的爹娘在哪儿,我想将她找回来。” 李时安面含愧疚,他将实话说了出来: “林百川夫妇在青阳县青石巷的浣花小苑里,皇兄,此生是我对不起你,接下来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我都会尽我所能给你。 ” “哦,想要什么,太子殿下都会给吗?” 李时晏闻言,忍不住讥笑出声,很快面上又恢复成一副冷漠的样子,说话时,眼神也放空着,好像在随意说着,并未放在心上。 李时安闻言,眼神十分真挚,嘴角扬起笑意: “是,除了蓉儿,只要是我有的,皇兄想要什么都尽管拿去。” 一句话让李时晏慎重地打量着李时安,他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说,是啊,安安从小就是一个好孩子。 他伸手拍了拍李时安的肩膀,面色缓和了许多。 “今日你大喜,我们喝两杯。” “嗯,好,皇兄这边请。” 李时安高兴地给李时晏倒酒,刚喝了几杯,可敬酒的人实在太多,李时晏便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慢慢喝酒。 酒越喝,心里越闷,想着季芸,一想就越想。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李时晏也喝了许多酒,摇摇晃晃地回了瑞王府。 秋月楼里,秦玉昭得到消息,说是瑞王回了静雅院,喝得醉醺醺的,她赶忙梳洗打扮,想趁今夜拿下李时晏。 自季芸走后,李时晏被禁足,她日日都去静雅院探望,可得到的皆是李时晏的冷脸,时间一久,越发没了耐心。 而沈靖舟身体也好了,前不久刚给她拿了助兴的药物,合欢香,只要一燃,管他什么贞男烈女,都顶不住这药效。 她装扮得十分妖娆迷人,想要放手一搏,带上听雨就往静雅院走,内室门口站着的是天禄天凌。 “听说王爷喝醉了,我给王爷炖了醒酒汤,喝下去睡觉会好些,让我送进去。” 两人对看一眼,秦玉昭日日来,也没想太多,便将门打开。 秦玉昭一进去就将香点燃,送到床前,外裳一脱,径直上了床。 李时晏躺在床上,头晕目眩,迷迷糊糊间有一柔软挨近,他呢喃出声: “宝儿,宝儿,你回来了。” 说着说着,笑出了声。 第109章 乱了,全乱了 他一把抱上去,密密麻麻的吻接着落下,刺鼻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李时晏瞬间觉得不对,宝儿身上的香味一向很淡,若有若无。 他用力睁开模糊的双眼,一看身下的人是秦玉昭,跌跌撞撞下了床。 “来人,来人……” 天禄天凌二话不说就跑了进去,只见李 时晏衣衫不整,而秦玉昭则坐在床上面不悦。 “谁让你们将她放进来的,给本王将她扔出去,扔出去。” 李时晏感受到一股燥热上涌,面色渐渐红透,脑子晕沉沉的。 秦玉昭赶忙从床上爬起来,说道: “慢着,王爷,你中了合欢香,你确定要将我这个解药赶出去吗?” 秦玉昭知道合欢香的药效,十分霸道,会让人难以忍受,失去理智。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不能退,若是今晚不能成事,她以后想再找机会,更是难上加难。 先不说李时晏对季芸的感情,就说今夜她的计划落空,保不齐李时晏要秋后算账。 李时晏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掌心,清醒了几分,怒吼道: “把她给本王丢出去,本王即是死,也不碰这个贱人,还有快把那个合欢香灭了,给本王备水。” 天禄赶忙将床前的香灭了,就要去抓秦玉昭。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秦玉昭见状赶忙捡起地上的外裳,即使事不成,她也不想丢了自己的体面,转身出了静雅院。 而天禄忙着去备水,很快,李时晏就跳进了浴池里,用水来缓解那股燥热。 他的脑海里全是季芸,闭上双眼细细回忆他们的一点一滴。 秦玉昭回看着静雅院,委屈,不甘,憎恨,全都有,可还不等她多看几眼,合欢香的药效渐渐发作了。 她拢了拢斗篷,抬脚往琼华院赶,后面的听雨,不敢多问只能跟着。 到琼华院时,秦玉昭已经面色涨红,额间也有细小的汗珠。 她想不了太多,她不能随便找一个男人解决,她只能找沈靖舟,是他让她嫁来瑞王府,他该负责。 沈一看秦玉昭脚步匆匆,赶忙问道: “侧妃,是有何事,侯爷刚睡下。” “有重要的事,关于王爷的,侯爷灯还没熄,我说完就走。” 秦玉昭颤抖地将话说完,尽管她尽力掩饰,可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透着粉色,说完她推开门就进去。 沈一也不好拦,毕竟侯爷与她常常密谈。 秦玉昭一进门,赶忙将香点上,她太了解沈靖舟,是绝对不会与她作出苟且之事,她只能将此计用在他的身上。 而沈靖舟正在屏风处,刚换上里衣准备入睡,面对突然进来的秦玉昭,有些不悦,刚想开口训斥,却不料秦玉昭先开口了。 “舅舅,王爷喝醉了酒,玉昭按照你的吩咐,带上合欢香去寻王爷,可王爷宁可自己忍着,也不要碰我。” 说罢就抬眸,一双媚眼如丝,紧紧盯着沈靖舟,而那香的味道传入了沈靖舟的鼻间。 “你就为这事,来舅舅这儿,玉昭,今夜太晚,你先回去,明天又来找舅舅。” 秦玉昭脱下斗篷,猛地扑进沈靖舟怀里,双手抱紧,抬眸时,整个人娇媚动人。 “舅舅,玉昭中了合欢香,玉昭受不了了,舅舅,帮帮玉昭。” 沈靖舟看着秦玉昭迷离的双眼,整张脸都在涨红,他知晓合欢香的药效极为强烈,可他们之间绝不能做有违伦理之事。 他推开秦玉昭,认真的说道: “玉昭,你先忍忍,我让沈一送你回去。” 秦玉昭又猛地扑上来,外裳已经脱落,泛着粉色的双臂捧着沈靖舟的脸,踮起脚尖,想要亲吻沈靖舟,可怎么也够不到他的脸。 她急得眼尾泛红,她闻了两道合欢香,她真的受不了了,她直接将衣裳褪个干净,裸露在沈靖舟面前。 “沈靖舟,你若是敢送我回去,我就随便找个男人睡了,你可以试试。” 沈靖舟赶忙去倒水,却不料那香就在桌上,他低头一霎那吸进去好多,他转身递给秦玉昭。 “玉昭,不要任性。” 说着就捡起地上的衣裙,将秦玉昭裹上,手指碰到她的肌肤,滚烫,他不由得一惊,看向秦玉昭,那一眼,他呼吸渐重,身体也热了起来。 他不疑有他,只道是秦玉昭太过迷人,他才会有此想法。 秦玉昭喝完了水,缓和了一瞬,看着沈靖舟面上有了红色,她看了看桌上的香,转身坐在床上。 “舅舅,还要喝水……” 沈靖舟又接着去倒水,循环几次,沈靖舟眼里也有些迷离。 秦玉昭再次扑进沈靖舟怀里,一双手很快将沈靖舟的里衣解开,坚实的身体一览无遗,她果断贴了上去。 滚烫地肌肤触碰,秦玉昭发出一声嘤咛,她够不到沈靖舟的脸,只能亲吻着他的胸膛。 沈靖舟闭眼,摇晃着脑袋,想将那股冲动赶走,他甚至还想将秦玉昭推开,可双手却碰到一团柔软。 整个人一激灵,竟舍不得放手,他垂眸看到怀中人光滑粉嫩的脊背,忍无可忍,直接打横抱起,上了床榻。 两具滚烫的身躯交缠,在合欢香的催化之下,没了理智。 门口的沈一,听见了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他顿时一惊,侯爷和侧妃谈事怎么谈到床上去了,声音还如此之大,丝毫不顾忌,他该怎么办? 听雨听着自家主子的叫喊声,有些着急,忙问道: “沈一,是不是我家主子做错什么了,侯爷在罚主子?” 里面的声音此起彼伏,沈一心一横,直接将听雨打晕,这种隐秘就让他一个人承受。 天色渐明时,秦玉昭嗓子已经哑了,发不出声音,泪水淹没了枕头,疼,实在太疼了。 整个人被沈靖舟翻来覆去的折腾,她感觉她都要死了,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 沈靖舟看着身下的人一动不动,才慢慢恢复神志。他头有些晕,但整个人无比清醒,看着秦玉昭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 他实在悔恨,她可是他亲自给阿晏挑的妻子,如今不仅在他床榻之上,他还将人折磨成这般。 他该如何面对阿晏,如何面对秦玉昭? “沈一,进来。” 沈一赶忙跑了进去,看着散落一地的衣裳,实在无法理解,侯爷再心急也不该在王府啊。 “此事可有其他人知道?” 沈一低头,不敢乱看,恭敬地回道: “侧妃的丫鬟被属下打晕了,除属下之外,无人知晓。” 沈靖舟坐在床前,回看着秦玉昭,双眸微微一沉,闪过一丝决绝。 “去备水,还有昨夜之事万不可泄漏出去。” “是,侯爷。” 沈一应允后就跑了出去,徒留沈靖舟看着秦玉昭发呆。 第110章 一条路走到黑 随着一声鸡鸣,昨夜受尽苦楚的李时晏立马睁开双眼,穿上衣裳,整个人都泛着一股冷意。 秦玉昭居然敢对他下手,那他就不客气了,昨夜他俩独处,她应该也中了合欢香,那她究竟是忍着还是找人苟合? “来人。” “属下在。” 李时晏看着跑进来的天禄天凌,立即吩咐道: “将沧澜院的人全都召集起来,哪怕将王府翻个遍,也要将秦玉昭找出来。” “是。” 李时晏则带着天枢天羽去了望月楼,这是他第二次来。 望月楼里的丫鬟婆子见到李时晏,纷纷行礼。 “你们的主子呢,让她出来见本王。” 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看着李时晏一张冷脸,只好实话实说: “回王爷,侧妃昨夜没有回望月楼,奴婢们也不知道侧妃去哪儿了,跟着侧妃的听雨也没有回来。” 李时晏冷笑出声,转身就走,她果真忍不了,可真有意思。 他一边走一边思考她会去找什么样的男人,会躲在哪里? 李时晏在王府里转了一圈,便回静雅院等着消息。 不一会儿,天禄便回来禀告,支支吾吾的说道: “王爷,属下打探到侧妃昨夜去了琼华院,便再也没有出来,而侯爷今晨叫了水沐浴……” 天禄说到此处便不敢再往下说,此等隐秘,他们本就不该知道。 李时晏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舅舅,毕竟在他心里,沈靖舟端方自持,做事稳重且有条理。 不过也想得通,他一直都知道,秦玉昭和他舅舅走得近,日久生情也是常事,更何况昨夜秦玉昭中了药…… “走,随本王去琼华院。” 李时晏带着天禄他们四人直奔琼华院,门口的天星天月赶忙行礼让路。 内室门口的沈一,沈二见到李时晏来了,刚准备行礼,李时晏嗯了一声。 天枢他们便飞奔上前,三两下将沈一,沈二制住。 李时晏直接推门而入,此时的沈靖舟已穿戴整齐,坐在床前看书,听见声响,便起身穿过屏风,与李时晏四目相对。 “阿晏,这么早来舅舅这里做什么?” “阿晏自是来给舅舅请安的。” 李时晏皮笑肉不笑,眼里泛着冷意。 说罢他便往床边走,沈靖舟知道,此事瞒不住,但他不想闹到明面上。 “阿晏,往里走做什么,过来喝茶。” “我想看看,舅舅床上有没有藏什么宝贝。” 李时晏快步穿过屏风,看到床上隆起,嘴角勾起一丝讽刺。 “舅舅床上,果真有宝贝。” 沈靖舟赶忙拦在床前,脸上的笑意变成怒意。 “阿晏,你非要如此吗?给彼此留点脸面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既然这贱人舅舅碰了,那舅舅便将她纳了,带着她回你的靖安侯府,如何?” 沈靖舟没想到他会如此说,他怒喝道: “她可是你的侧妃,是皇上赐婚,你在胡说些什么?” 李时晏也是怒火中烧,他当初说了不娶,是他沈靖舟非要迎进门,如今也成了他的人,他还要强加于他。 “舅舅你也知道她是我的侧妃,为何还要碰她,听说舅舅今晨才叫了水,昨夜没少折腾,舅舅,滋味如何?” “本王大度,不计较此事,将她送给舅舅,怎么舅舅如今用完了,嫌弃了,不想要了?” 沈靖舟面色有些难堪,他没想到李时晏说话如此难听,若是他昨夜接受了玉昭,又怎会有这样的事, “阿晏,你明知道,昨夜若不是你将她赶出来,她又怎会来我这儿。” 李时晏眼尾一挑,嗤笑出声,目光紧紧盯着沈靖舟,一字一句皆是冷言。 “哼,舅舅是要将责任推给我了是吗?看来这贱人舅舅也不想要,既然如此,那本王只好让人绑了,送去给秦岚,让他看看他的妹妹是何等下贱之人。” “阿晏,你非要如此对她吗?” “是,本王从一开始就说了,若她安分守己,本王可以留着她,可她偏偏对本王心怀不轨,自是不能留。” 沈靖舟叹了一口气,将态度软了下来,是他教秦玉昭这么做的,如今事与愿违,女子名节比天重,若是他不管她,任由他胡闹,那后果不堪设想。 “阿晏,让舅舅考虑一下好吗?晚些给你答复。” “那还请舅舅,届时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时晏说罢就转身离开,他与沈靖舟的心早就不在一处了。 “咳咳咳……” 床上传来一阵咳嗽声,沈靖舟赶忙走到床前,弯腰将秦玉昭扶起,又跑过去倒水。 “玉昭,来喝点水。” 秦玉昭喝了些水嗓子没那么干了,但整个人有些木讷,眼泪从眼角滑落,什么话也不说。 她刚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去,如今看来李时晏不会放过她,她不免想到她当初信誓旦旦地嫁过来。 以为只要是她秦玉昭想要的东西,必将手到擒来,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她怎能甘心。 沈靖舟看着她落泪,手足无措,只能干巴巴地道歉。 “玉昭,昨夜是我太过鲁莽,对不起。” 秦玉昭双眼布满血丝,迸发出恨意,缓缓开口。 “我恨李时晏,我也恨你。” 沈靖舟不想解释什么,如今所有一切都乱了,他的计划也打乱了。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沈靖舟站起身,又倒了一杯水递给秦玉昭,眼里晦暗不明,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再喝点水,你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秦玉昭以为以沈靖舟的性子,定要骂她一顿,明明那香就摆在那儿,他为何只字不提。 “什么也不想。” 说罢身子就滑了下去,又躺回床上,她不知道沈靖舟会如何处理她,是将她带回靖安侯府还是送回秦家,这两种结果她都不接受。 她如今自己走到了绝路,便要一条路走到黑,她是秦玉昭,是秦岚的妹妹,她原本要走的路风光无限,就算歪了,她也要将路掰回来。 “舅舅,我自请关在秋月楼里,但求王爷看在我哥哥的面上,不计较此事,我此生愿常伴青灯古佛,祈祷王爷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秦玉昭声音不大,可一字一句却狠狠敲在沈靖舟心上,他懂她的意思了。 第111章 发生意外 季芸三人吃完饭后,宋景明便将银票交给了贴身护卫长庆,并吩咐道: “带上人去崇安买些粮食,布匹和棉花,拿上镇国公的印信,不可让人哄抬物价。” “是,属下遵命。” 宋景明又看向季芸和楚瑜,想着他们如今住在客栈,也不方便,便开口邀请。 “两位住客栈多有不便,如今帮了我们汀州这么大的忙,不若你们搬去镇国公府住,一,是方便,且不会发生危险,二,你们也可知道钱财用到何处。” 季芸和楚瑜互看一眼,虽然他的提议很是让他们心动,可莫名其妙住人家里去,虽然有由头,还是担心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季芸只能开口拒绝, “世子盛情邀约,我们兄妹二人很是感激,可是这恐怕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你们出了这么多钱帮助汀州,若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那我宋景明成什么人了,放心,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楚瑜想到客栈的饭菜,还有他总是和她共处一室,虽然有屏风隔开,可说出去总归不好,她有她的人生,他不该拖累她。 “宝儿,世子的提议甚好,我们答应,你不是也不喜欢客栈的饭菜吗?而且去了国公府,也不用天天待房里了。” 宋景明以为季芸犹豫,是因为楚瑜,可如今楚瑜却主动答应,看来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单纯的结拜兄妹。 他眼神看向季芸,十分期待季芸的回答。 季芸思索再三,有楚瑜陪在身边,倒也没什么怕的,便点了点头。 宋景明见状,喜笑颜开,赶忙说道: “既然答应了,那我们就去客栈,将你们的行李收拾一下,搬进国公府。” “嗯,好。” 季芸也笑着应答,几人便走走逛逛回了客栈。 掌柜的一见宋景明,赶忙围上来,拱手行礼: “世子,怎么来了,可是小店有什么做得不好的?” “没什么事,来陪两个朋友拿点东西。” 宋景明说罢侧了侧身,抬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季芸和楚瑜先行。 掌柜一看季芸他们,脑子里百转千回,赶忙说道: “原来这两位客官,竟是世子的朋友,小店招待不周,请见谅。” 宋景明但笑不语,抬脚跟了上去,站在门口,等着他们收拾行李。 季芸和楚瑜行李本就不多,三两下就收拾好了,一人拎着一个包袱出了房门。 伙计见人出来,赶忙说道: “娘子,郎君,你们的马车也已套好,在楼下等候。” “多谢。” 季芸福了福身,道了谢,又看向宋景明,笑着说道: “世子,接下来可要麻烦你了。” 宋景明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弯腰拱手。 “宝儿姑娘客气了,在下荣幸之至。” 说罢三人下了楼,掌柜的已在楼梯处等候,拿上了五十两银子,双手奉上。 “两位客官是世子的朋友,小店就不该收这房钱,请两位客官收下。” 季芸转头看了宋景明一眼,又对着掌柜说道: “掌柜的,房钱是房钱,交情是交情,不能混为一谈,在者说汀州大雪,人人都不容易,你这客栈又收留那么多难民,实为大义,掌柜的,我们告辞。” 说罢季芸就抬脚走了出去,楚瑜也跟在身后,掌柜的又看了宋景明一眼。 “让你收下就收下。” 宋景明说完也跟了上去,门口季芸已经上了马车,楚瑜站在马车旁。 “世子,坐马车回国公府,我来驾车。” 宋景明心里十分乐意,可以和她共乘一辆马车,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长乐便懂了意思。 他对着楚瑜点了点头,便进了马车,季芸坐在一侧,宋景明就坐在了主位上。 车内的季芸头微微低着,她本就是慢热的性格,虽然今天与宋景明相处愉快,可单独相处时,便不会说话了。 宋景明眼尾一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细细打量着季芸,一些美好的词涌入脑海,都是形容她的。 “宝儿姑娘,你在想什么?” “嗯。” 季芸猛地抬头,眼眸纯净茫然,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我刚刚没想什么,世子有事吗?” “无事,宝儿姑娘如今多大了?打算在汀州待多久?” 宋景明头一次对一个姑娘感兴趣,他们汀州一向奔放,觉得这般问并无不妥,他的眼神里是绵绵情意,声音低沉又温柔。 季芸本打算去青阳县的路通了就走,可如今在汀州也有了牵挂,她希望看到百姓能过个安稳年。 “我过了年就十七了,暂时不确定去青阳县的日子,不过我想等汀州雪灾过去,又走。” 宋景明还想再说些什么,不料砰的一声响,将所有的思绪打乱。 他赶忙钻出马车,看向长乐: “声音从哪儿来的?” “是从城外,世子,城外可能出事了。” 宋景明想都没想,立即吩咐道: “赶快发射信号,召集将士,我们去城外看看。” 宋景明又回头看向季芸: “宝儿姑娘,城外出事了,我如今要去城外看看,你们先去国公府如何?” “不用,我和你们去一起去城外看看,放心,楚瑜功夫很好,我们决不拖累世子。” 楚瑜也在一旁附和,立刻调转车头,往城外赶。 宋景明又钻回马车,脸上满是担忧,季芸看着宋景明的脸色,猜想此事一定很严重,也不敢多问什么。 很快,马车驶到城外,楚瑜勒停马车,看着眼前的情景,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景明连忙下了马车,往前走着,季芸和楚瑜跟在身后。 城门外四周散落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甚至还有些断肢残臂,血水和雪水融合在一起,大片大片的殷红。 许多百姓跪趴在雪地里,抱着尸体在那里哭喊,还有一些百姓满脸血污,神情疲惫,在一旁木讷的站着。 他们看到季芸他们走了过来,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又低着头站在那里。 还有一些人好像被吓坏了,在一旁呜呜地哭着。 季芸看着这一幕幕,豆大的泪珠滚落,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什么了? 第112章 粮食被抢了 宋景明又往前几步,一位受伤的士兵,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是长长的一条伤疤,还渗着血水。 “世子,我们从崇安买了五万斤粮食,还有棉花回来,刚到城门口,难民营里冲出来许多人,他们拿着刀,见人就砍,数量之大,我们一时抵抗不住,如今粮食都没了。” 士兵说着话,竟哭了出来,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没有哭,将粮食弄丢了,他哭得泣不成声。 宋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下去治伤,粮食没了,我们再买。” 宋景明看着眼前的惨状,他将心里的那份难受努力压了下去,然后走到百姓中央,大声说道: “各位百姓,我是汀州世子宋景明,今日之事,是我对不起大家,即日起大家都进城,由我来安排,我在此立誓,今日伤害诸位的贼人,我定会将他们捉拿回来,替大家出气。” “大家,收拾好行李,去城门那排队,登记信息,依次进城。” 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可无人回应,百姓们看着宋景明,眼里的恐惧还未消散,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个老妇抱着个娃娃,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一口吐沫吐在宋景明身上,哭喊道: “你现在让我们进城有什么用,我的孙儿都死了,现如今全家就我一个老婆活着了,你为何不让我们早点进城,你个狗官,狗官。” 骂完她跪了下去,怀里抱着满身是血的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老天爷,你怎么不长眼,我老婆子做错什么了……” 宋景明并未因老婆婆的无礼而恼怒,他心里也是一阵抽痛,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如今遭遇这些,是他无能,是他没有照顾好他们。 他弯腰想要将她扶起,不料那老婆婆一口血吐了出来,直直倒了下去。 “快来人,快来救救她。” 宋景明脸上都被沾染了几滴血渍,他大喊着,只有长乐跑到他的身边,探了探老婆婆的鼻息,摇了摇头。 “世子,她死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震得大家都有些站不住脚,季芸看着这四周,泪水模糊了双眼。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竟然有这些悲惨的事情发生,若是她不来汀州,她将永远不会知道。 她抬手将眼泪擦干,奔向前头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她想,她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哪怕一句安慰也好,也许并没有什么用。 地上的血水有些黏腻,往前一走就印在鞋子上面。 季芸跑到一个哭喊的小女孩面前蹲下,替她擦干泪水,安慰道: “别哭,别哭,待会儿就能进城了,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一个男子走过来猛地将季芸推开,怒喊道: “走开,你们这些人如今来假惺惺地做什么,真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吗?出事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如今死人了,才出来露面,真虚伪。” 说罢抱住那小女孩,温柔地哄着。 楚瑜见状,赶忙跑过来将季芸扶起,看着那男子,又不忍发火。 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大多数百姓心里都是有怒火,有埋怨的。 若是他们住在城里,今日之事便不会发生,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发生了就要想办法去解决。 宋景明看到季芸身上都浸湿了几处,他又大声喊道: “各位乡亲父老,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们失望,可我们也不想发生此事,自雪灾以来,我们到处救人救灾,汀州城就那么大,我们没办法顾全到大家,是我们的不是。” “大家,最后相信我宋景明一次,我一定会护所有人的安危,我也会将那群贼人抓住,为大家出气,求你们再相信我们一次,求你们了。” 季芸看着无动于衷的百姓,她跑到宋景明身边,将藏在身上的银票拿了出来,大声喊道: “大家看,这是银票,我们马上就去崇安,青州买粮食,大家排队依次进城,我们一定会活着度过这个冬天。大家相信世子,他绝不会放弃大家的。” 许多百姓听见银票,眼里都泛起了光亮,叽叽喳喳地说着: “真的是银票吗?” “我们真的能活过这个冬天?” 宋景明见大家脸上有了生的希望,赶忙说道: “各位听我说,这位娘子是京师来的,朝廷不会不管我们的,救灾的粮食和银钱都在路上,大家再耐心等等,我一定会让大家都好好活着的。” 随着宋景明的话音落下,百姓里讨论声越来越多,长乐赶忙站在城门口,喊道: “大家快收拾行李,来我这儿登记,早点登记,早点入城。” 季芸和宋景明相视一笑,但季芸还是担心这么多难民,进了城,粮食一时半会到不了,会不会引起民愤,到时候更加难控制。 “世子,如今这么做,粮食可还跟的上?还有你刚说的朝廷送赈灾粮,是不是骗他们的。” 他叹了一口气,去崇安买粮,来回都要十天,希望能接的上。 “没办法,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不好好处理,就会生起民变,如今汀州的粮食还够十天半月,大不了我亲自去京师要粮。” 季芸手里还拿着那十万两银票,又将它交到宋景明的手中。 “世子,汀州城房子不够,还需要建,将这些银票换成铜钱,让干活的百姓领点工钱,如此,他们也有个盼头。” “宝儿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你真是上天派来给我的仙女,来帮我渡过难关的。” 宋景明很是感激地看着季芸,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想这样的人,居然被他遇到,真的是他的荣幸。 季芸如今倒是什么也没想,她目前就想要百姓们能平安,能有饭吃,有房住。 若是到了最后朝廷真不管汀州,而汀州也活不下去了,她也会跟着宋景明一起回京师,她一定要为汀州百姓要来粮食。 第113章 入住国公府 季芸看着地上死伤的,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心里很不是滋味。 “世子,藏在难民营里的人是什么人,如今该怎么办?他们不除,百姓心里如何放得下?” 宋景明很是无奈,这些年汀州年年雪灾,许多活不下去的百姓就会占山为王,他每年都上山剿匪。 可是他们越来越狡猾,不仅抓不到他们,还会损兵折将,他又将重点放在百姓身上,希望他们吃饱穿暖。 可惜汀州实在是不成气候,粮食收成低,地广人稀,他只能抓一块管一块。 “很有可能是山上的土匪,如今所有难民都进城,难保里面还有土匪。” 宋景明眺望着远方,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只能多派些人手看着这些难民。 “宝儿姑娘,我们先回国公府,我要写折子送到京师,否则汀州城真的要毁了。” “嗯,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城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地上的尸体也被清理干净,徒留那一片片的血水,十分刺眼。 季芸回看着这一切,她想既然她来了,她便要为汀州城的百姓做些什么,她在心里暗暗计划。 马车里,季芸回想着上辈子她所学的知识,还有她的认知,汀州如今最缺的就是粮食。 “世子,汀州主要农作物是什么?” 宋景明也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处理汀州的事宜,如今听到季芸的话,他略微思考,然后回答。 “小麦,大豆还有稻米,宝儿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想,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提高粮食的产量,如此一来也能改善汀州百姓的生活。” 季芸说完又在沉思,可这样的话听在宋景明耳朵里,他再次相信季芸就是上天派给他的贵人,就是来拯救汀州城的。 他双目炯炯有神低盯着季芸,在心里将她奉成神明。 季芸想着想着,摇了摇头,如今大雪纷飞,种地怎么着也得年后,算了,等雪融化了再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安置难民。 马车里一阵沉默,而宋景明的目光也从未离开过季芸,很快就到了国公府。 宋景明先下了马车,想要扶季芸,可一旁的楚瑜也伸出了手。 季芸看着这两只手,习惯性地扶着楚瑜下了马车。 宋景明瞥了楚瑜一眼,又走上前带路,将季芸带到一个幽静的小院,叫做惜芳院。 院里有几株腊梅,开得正艳,散发着清幽香味,季芸很是喜欢。 宋景明见到季芸眼里的光彩,知晓这个院子他选对了,便上前说道: “宝儿姑娘,待会我让人派两个丫头来伺候你,你先歇一会儿,我带楚瑜兄去其他院子。” “等一等,世子,我们冒昧来府上打搅,是不是该拜会一下府上长辈?” 季芸说得小心翼翼,因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可是宋景明不提,她就只能自己提。 宋景明闻言,这才想起来,他一向大大咧咧惯了,他们是京师来的,极重规矩,他只能解释道: “宝儿姑娘,楚瑜兄先住着,我爹和娘亲都去了偏远的村子安置灾民,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待他们回来时,又带你们前去拜会。” 季芸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 “世子,可不可以将楚瑜安排在附近的院子,我以后找他方便些。” 楚瑜是完全知道她秘密的人,住得近些还可以说说心里话,平时要做什么也方便,季芸心里这般想着。 楚瑜也知道高门大户里面的规矩,他拱手道: “世子,麻烦你了。” 宋景明看看季芸,又看看楚瑜,两人脸上皆是很平淡,没有其他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楚瑜兄就住在隔壁的院子。” 季芸对着宋景明福了福身,便拿着包袱往里走。 进了内室,季芸赶忙将身上衣物换个干净,刚在城外,一双鞋袜早已湿透,脚都被冻疼了。 宋景明也带着楚瑜往外走,离得很近,一会儿就到了,一样的清新雅致。 “楚瑜兄,你就住这个院子。” “多谢世子。” 楚瑜说完话,刚打算走,却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 “楚瑜兄,有件事情许是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与宝儿姑娘除兄妹以外,可还有其他的关系?” 楚瑜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宋景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占有欲。 这一个多月来,他能明确感知到,她喜欢王爷,放不下王爷,而依王爷的性子,也不会轻易放下她。他略微思索了一番,带着点告诫的语气。 “世子,这么问,是对宝儿动心了吗?不过我要提醒世子,不要对她动心,她永远不可能属于你,这是忠言。 ” “你喜欢她?” 宋景明又接着问,毕竟在他眼中,这样的女子有很多人喜欢是正常的,只不过最后属于谁,还是要看实力,他宋景明无论哪方面都是出挑的,他十分自信。 楚瑜摇了摇头,反正他已经提醒了,他还要一腔孤勇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我与她相见之时,我便是她的奴才,所以我对她从无半点私心,这你大可放心。” 宋景明曾怀疑过他俩是主仆,没成想他竟自己说出来,心里不禁对他佩服了几分。 “楚瑜兄,可真是豁达,你这个朋友我宋景明交定了,你先收拾,我这去给你们安排丫鬟,一会儿见。” 宋景明说罢,嘴角噙着笑意就走了,得到楚瑜的保证,他心里很是欢喜。 他很快走到书房,先将今日之事写成折子,字字句句皆是汀州的苦难与他们的无奈。 写好之后他将折子放在怀中,想着待会出去安置难民时,又交给信使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希望这一次能得到京师的回应,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又急忙去找管家,要了三个丫鬟和一个小厮,带着去找季芸还有楚瑜。 第114章 安置难民 不一会儿,宋景明就带着两个丫鬟,去了惜芳院,此时,季芸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 宋景明刚走进院子,整个人都带着不羁的笑意。 “宝儿,我跟着楚瑜兄这般叫你,可好?” 季芸抬眸莞尔一笑: “自是可以,以后还请世子多多关照。” 宋景明得到回应,心里乐开了花,赶忙将两个丫鬟带上前来,一一介绍。 “这是府里比较懂事的丫鬟,这个叫香杏,这个叫玉桃。以后想要吃什么,用什么就吩咐她们,别客气,把国公府当自己家就行。” 两位丫鬟闻言,相视一笑,这是世子第一次带姑娘进府,而且还这么上心,心里都在暗自想着,也许这姑娘将来就是真正的主子了。 季芸没成想宋景明这般说,她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只能将话题转移。 “世子,我们去看看楚瑜,若是收拾好了,我们还是去城外看看那些百姓,看看接下来如何安置?” 宋景明点了点头,依旧抬手,让季芸先行,嘴上附和道: “嗯,好。” 两人结伴来到楚瑜的院子,楚瑜也换洗好了衣裳,而宋景明给他也安排了一个丫鬟,一个小厮。 楚瑜百般推辞,最后无奈只得留下一名小厮。 太阳西斜,街道上热热闹闹的人群,如今变得零零散散。 季芸看着这汀州城,大而空,大多房屋主要建造在城中。 “世子,打算如何安置这些百姓?” “如今城里没有多余的空屋子只能在城里搭帐篷。” 宋景明想到今日之情景,就忍不住叹气,这些土匪越来越放肆,竟如此心狠手辣。 楚瑜也想到今日的场景,按理说若是土匪,抢了粮便可,为何还要杀这么多百姓,而且逃得又快,很有组织性。 “世子,这汀州经常遭抢吗?今日的情况,那些匪徒短时间内,抢粮杀人,手段过于残忍,一般的土匪可不会这样。” 宋景明想到那些受伤的士兵说的话,是突然窜出来,见人就砍,他们抢粮为何还要伤那些百姓? 他摇了摇头,只能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楚瑜的怀疑并无道理,这件事情确实蹊跷,但汀州地形复杂,想要抓他们很难,除非我们作饵,看能不能将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不过他们刚抢了粮,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出来。” 季芸也在思考,这汀州城是边境,会不会是他国的细作,故意这般做,将大梁扰乱。 可是如今又找不到那群贼匪,只能将那件事先行搁置。 三人沉默地走到城门口,乌泱泱的一片全是人,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就站在那儿。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死寂,槁木死灰的模样,看得季芸心颤。 她只能回避他们的眼神,看向宋景明,声音不自觉间都有些沙哑。 “世子,他们都是附近的难民吗?他们的房子全都压垮了吗?” 宋景明心里也不好过,他小声地回应。 “哎,都是附近县乡来的,有的房屋还在,可他们不回去住,他们非说粮食被埋了,没吃的,可房子还在,粮食怎么会没了?” “他们就想赖在这汀州城混吃混住,赶他们又不能赶,只能这样任他们自私,真正冻死饿死的都是苦命人。” 宋景明满脸的无奈,诉说着汀州城的百姓。 季芸和楚瑜闻言,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果真应了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有的人真的太过自私。 季芸越想越生气,今日死了那么多人,宋景明他们为了这汀州一直在努力,可偏偏有这么些人恬不知耻地混迹在其中。 “世子,你可以再问一遍,他们房子没倒的,要不要回去住,若是他们坚持不肯,那就将他们的信息记录下来,直接带人去搜了他们家,掘地三尺,不信找不到粮食。” “如此一来,也可缓解一二,若是真的找不到粮食,那将房子登记下来,给他们发钱也好,发粮也罢,让他们回去,到时候再统计真正无家可归的人,再为他们建房。” 宋景明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然后对着季芸点了点头,刚准备去说时,季芸又出声阻止。 “世子,如今人太多,我们不能将所有百姓都安置在一处,你可以让人登记他们的乡镇,按乡镇亲属这样划分,将帐篷分散,避免生事。” “还有,避免今日之事再次发生,每一个入住的百姓都要搜身,不能带刀具那些东西,若是有,统一管理,给他们讲清楚。” “再有,将难民里的青壮年点出来,轮流巡逻,若是发现有居心叵测的,或者扰乱治安的,先将其抓起来,或通报你们当官的。” 季芸说完沉思了一下,她想还要怎么管理,才能将这些百姓治理得井井有条。 而一旁的宋景明和楚瑜听着她的一字一句,都很惊讶,没想到她如此有规划,他们怎么没想到,就笼统的将人放在一起,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还有,给这些难民分组,就像当兵一样,有伍长,什长那样的,让他们相互约束,相互监督,哪一个组里的人出了事,全组都有责任,这样怎么样?” 季芸看向宋景明,认真的询问,虽然这些东西听起来很麻烦,可做起来却很简单,只不过需要很多人去登记,估计一天才能弄完。 宋景明听完觉得非常好,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宝儿,你真厉害,你真的是我贵人,我现在就去吩咐人去做,然后你在周围逛逛,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其他注意的东西。” 说罢宋景明就去找人,季芸和楚瑜在周围随意的闲逛。 看着许多孩子,瘦得皮包骨,季芸心里就泛酸,她想等汀州缓和下来,她得为这些孩子做点什么,让他们能吃饱穿暖,让他们身心健康成长。 楚瑜一直看着季芸,他觉得这样的季芸很有魅力,他忍不住夸赞。 “宝儿,你真厉害。” 季芸只是笑笑,这些都是她前世学来的,她也只是照搬而已。 她想每个人活着都有每个人的意义,上天让她再活一次,那她就尽她所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报恩了。 第115章 确定燕国之行 夜色渐浓,城里燃起了无数火盆,北风簌簌,火星点点。 季芸看着宋景明在人群中忙碌,转头看向楚瑜,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楚瑜,你看他称不称得上一个好官?” 楚瑜顺着季芸的目光看了过去,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又看向季芸。 “称得上,宝儿,你打算在这里久待吗?” “嗯,我希望在这里看到一个充满希望的汀州城,楚瑜,我们晚点去青阳县,可以吗?” 楚瑜嗯了一声,算做回应,又想起今日宋景明问他的话,他忍不住问出了声。 “宝儿,你见到爹娘之后有什么打算,可要回去寻王爷?” 季芸眼眸闪过一抹惊愕,随即垂下眼眸,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当初想方设法的要离开,如今却又在怀念。 是不是大多数人都这般,拥有时不知珍惜,失去后方知后悔。 她站在那里,人影错落,片刻之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楚瑜,等此件事了,我再给你答案。” 楚瑜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无论她做什么,他这一生都会守护她,听她的便是。 季芸和楚瑜两人又在周围走了走,城角处建了几个大灶,煮着清粥,里面也不知放了些什么,颜色很是难看,味道闻起来也是一般。 季芸看了一眼,便走开了,在百姓心中,灾荒年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味道的好坏根本就不在意。 宋景明将一切安排下去,交给底下的官员去做,看到不远处的季芸,他一路小跑过来,站定在季芸面前。 恣意潇洒,明媚如风,他一开口就是干净清朗的少年。 “宝儿,楚瑜兄,等累了,我刚刚将事安排妥当,我们快回国公府用膳。” 三人借着城里火把,大步向前,残缺的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端的是少年意气,青春年少。 回府后,三人简单的用完膳,季芸忧心长庆外出买粮,能否接的上城里的境况。 当初他们从崇安过来,白日里赶路,夜晚歇脚,走到这汀州城用了八天。 如今买粮却是来回,还要防范土匪,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买粮也不能去同一个地方。 “世子,汀州是边城,那接壤的燕国,距离汀州远不远?燕国百姓生活得如何?” 宋景明没想到她会问这些,他直接回答: “燕国不远,要跨过一条江,过去要两天的时间,燕国与他国贸易,百姓生活得不错,可与我们大梁却不往来。” “为何?” 季芸赶忙问出,她脑海里在疯狂构思,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如果说她所在的世界是平行时空,那么按照定律,时空与时空对照,国与国之间也应该相似。 大梁若是对照历史书上朝代,那么大梁的穿着与饮食文化应该偏向于唐,而大梁没有的东西,不代表燕国没有。 季芸的思绪在不停翻滚,宋景明在一旁将他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因为燕国人长得与我们大梁人不同,语言也不通,贸易时常常因为不懂对方在表达什么,而发生乱子,后来就停止往来了,距今也有几十年了。” “那你们就没想过去学他们的语言,然后翻译吗?” 季芸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将她认知的浅显意思说了出来。 宋景明摇了摇头,有些不忿地说道: “他们燕国人过分,听不懂话也就罢了,去他们国买东西,还要交税,税收两成,太贵了买不起。” “而且他们就一个小国家,规矩还多得很,到了他们的国土,还要向他们的官申请,得到认可才可以在他们国买东西,所以久而久之,我们大梁人就与燕国划清界限了。” 季芸思考着,这么一对比下来,燕国明显比大梁较为成熟,他们肯定与他国经常贸易,所以才有规矩。 听到宋景明这样说,季芸更加确定要去燕国购买粮食的想法,也想去看看燕国有没有什么宝贝可以带回大梁。 “世子,汀州的钱庄有没有大量的银子或者黄金,我想去燕国看看,我感觉我能去燕国买到宝贝。” 一旁的楚瑜闻言, 有些担忧,赶忙劝道: “宝儿,燕国不像大梁,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我不想你去。” “是啊,宝儿,如今天那么冷,坐船渡江更是寒冷,你没必要去燕国。” 一旁的宋景明也接着劝解,可如今季芸心里十分坚定,汀州若是与燕国贸易,也不会是如今的模样。她直接开口: “世子,我心意已决,我一定要去燕国,而且楚瑜功夫很好,我们一定会小心,绝不会有事。” 客厅里短暂的沉默,宋景明看着季芸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决,他思考了许久,最后终于点头。 “宝儿,我陪你一起去,我明日就去安排船只,带上护卫,我再将汀州城安排妥当,我们一起去,如何?” 宋景明眼眸清澈坚定,紧紧盯着季芸,他想,她既然是上天派来的贵人,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她去哪儿,他便跟到哪儿。 她将她全部家产交托于他,他便要护她周全。 楚瑜看宋景明都答应了,他再不同意也没用了,他一向听季芸的话。 三人达成一致,便各自回房休息,宋景明本想送季芸回去,却被楚瑜一句顺路给挡了。 到了房内的季芸,刚准备沐浴,三千青丝披散着,坐在小榻上等水,却不想宋景明送来了好多衣裳首饰。 季芸看着那些精致的衣裳首饰,十分不解,她抬眸拒绝,整个人在烛火映照下,散发着柔和又神性的光辉。 “世子,这是做什么?” “自是拿来送你的,你给了我这么多银票,我回赠你一点小小心意,礼尚往来,天经地义,宝儿,莫要推辞。” 宋景明说话时,脸上的笑意总是有几分不羁,几分真诚,还有几分不容拒绝。 “难不成宝儿姑娘,嫌我送的东西简陋,看不上眼?” 宋景明看着季芸半晌没有回话,嘴唇紧紧抿着,他又出声调侃。 “怎么会,世子送的自是好东西,我只是觉得如今汀州有难,这些东西太过贵重。” 季芸心想,若是她一身华丽出门,那汀州百姓该有多恨她,本就凄惨,还有人在他们面前炫富,这样着实不好。 宋景明脑子转得极快,知晓了季芸的担忧,他忙说道: “我们不是要去燕国吗?出行时打扮华丽些,如此燕国商人也不敢小觑了我们,宝儿,放心,楚瑜那边我也送了的。” 一句话打消了季芸心里的顾虑,她开始期待燕国之行,不知道能不能淘到宝贝? 第116章 争风吃醋 今日又是一个晴天,汀州城里看不到什么雪了,季芸和楚瑜待在一个院子里等着宋景明安排船只。 快到午时才见他踏风而来,一身月白的华服,衬得他更加俊秀,走到近前,他语气十分熟稔: “宝儿,楚瑜兄,行李收拾好了吗?船只安排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嗯,走。” 季芸一边回应,一边站起身往前走,她今日穿的正是昨夜宋景明送她的衣裳,一袭红衣明媚似朝阳,行走间,步步生莲,浅笑间,令人心醉神迷。 楚瑜跟在她的左侧,他总是偏爱青色衣裳,如翩翩浊世的佳公子,又如误入凡间的小神仙。 三人一道上了马车,往城外驶去,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码头。 一艘豪华大船停靠在岸边,季芸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世子办事可真靠谱。 三人上了船,甲板十分宽阔,看着行走的船员就有几十人,而船舱内也是别有洞天,里面的桌椅板凳不仅齐全,而且还雕刻十分精美。 又往里走,还有单独的房间,下面一层是仓库,船尾设有厨房,一应俱全。 季芸和楚瑜都是第一次坐船,两人围着船从船头转到船尾,然后又跑到甲板,站在宋景明身边。 随着宋景明一声令下,船员们将帆高高扬起,开始启航。 季芸看着这波澜的江面,由衷的夸赞: “世子,你短时间内从哪儿找的这船,也太豪华了,你可真厉害。” 得到夸赞的宋景明心里暗自窃喜,他清了清嗓子,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多谢宝儿姑娘夸赞,实不相瞒这船是我家的,国公府这么些年,在汀州也有些铺面,挣了些家底,略微也算得上汀州首富。” 宋景明说完颇有些得意地看了季芸一眼,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睐。 果真季芸听完,整个人都十分惊讶,心想这就是传说中有权,有钱还有颜的男人。 最主要的是他看上去年龄也不大,将来谁家姑娘嫁给他,岂不是天天吃喝玩乐就行,这也太爽了。 季芸一双眼都泛起光亮,楚瑜在一旁看到,用手拐了拐她,然后提醒道: “宝儿,你别忘了,你的爹爹也是青州首富,所以你也很有钱,不用羡慕别人。” 宋景明正享受着季芸的崇拜,不成想被楚瑜打断,他瞥了一眼楚瑜,又看向季芸,放低姿态。 “是啊,宝儿姑娘,说起来青州可比汀州富裕多了,这次汀州危机,还要多谢宝儿那些银票,待汀州渡过危机,我必加倍奉还。” “世子,不用客气,那是我的一点心意,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坐船呢。” 季芸说完又往前走了几步,扶着栏杆,吹着海风好不快乐。 楚瑜见状也跟在她的旁边,宋景明自是不甘落后,虽然楚瑜和他保证对宝儿没有想法,但难保宝儿对他有想法,所以他要杜绝这样的情况。 很快,膳房那边的人来报,说是可以用午膳了,他们回到船舱内,有一个大大的客厅,桌上摆着六七盘色香味俱全的菜。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宋景明坐在季芸的左边,楚瑜见状摇了摇头,坐在季芸的右边。 两人同时将筷子拿起,递给坐中间的季芸。 季芸看着同时递过来的两双筷子,眉头微微蹙起,又看着他们二人脸上殷切的目光。 心想:平时楚瑜这般也就算了,这宋景明怎么回事,他从小就被人伺候的,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啊,难不成他也有伺候人的癖好。 季芸将脑海中不成立的想法挥去,顺手接过楚瑜的筷子,然后抱歉地看向宋景明: “世子,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客气,你可是世子,以后这些事还是不要做了,我有些受宠若惊。” 宋景明有些尴尬地收回筷子,装作毫不在意地样子,笑着说道: “宝儿姑娘毕竟是客人,我照顾一些也是应当的。” 随后几人安心地吃着饭,期间楚瑜会给季芸夹菜,看到这一幕的宋景明也照葫芦画瓢。 这一顿饭吃得季芸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看着碗里越来越多的菜,她忍不住怀疑,宋景明跟她有仇吗?是想撑死她吗? 最后她不得不剩饭,真的是罪大恶极。 吃完饭后,他们又站在甲板上散步,吹着寒风,看着一望无际的江面,心里难得安静。 可没过一会儿,随着船只越走越远,寒风也越来越大,大船有些摇晃,楚瑜有些适应不了,晕船了。 他趴在栏杆,哇哇哇地呕吐,整张脸都被恶心反胃逼得绯红。 季芸看着他这么难受,赶忙拿了一壶水出来,站在他的旁边,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给他递水。 “楚瑜,喝点水缓缓,一会儿就好了。” 宋景明在一旁看着,虽然知道楚瑜晕船情非得已,可是看到季芸如此关心楚瑜,他忍不住吃醋。 他也在一旁假装呕吐,还哎哟哎哟地叫着。 “宝儿,宝儿,我也晕船了,快来帮帮我。” 季芸没作他想,赶忙上前去拍打宋景明的背,还关切地问道: “世子,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好难受,宝儿,想吐吐不出来。” 宋景明说完又假模假样的吐了起来,季芸只能先顾着他这边。 可楚瑜是真的晕船,他反应实在大,刚绯红的脸如今变得惨白,又是几声呕吐,虚弱地扶着栏杆,摇摇欲坠。 季芸看着楚瑜,又看看宋景明,觉得楚瑜更严重些,又忙着去照顾楚瑜。 宋景明想再用力装一下,可他看着楚瑜的脸色实在太差,暗骂自己居然在此事上开玩笑,有些过意不去。 很快他就说自己不晕船了,又帮着季芸将吐得干干净净地楚瑜扶进房内。 第117章 原来是外国啊 第三日,大船终于靠岸,天色微微泛白。 宋景明将船上的人安排好,点了五六个功夫好的跟随在身边,其余人候在船上。 不为其他,因为进城需要交银子,是按人头算,而且人数太多,燕国当官的也要为难一阵,拖延时间。 几人走到城门口,季芸看着驻扎的兵士,一脸震惊,难怪宋景明说,长相不同,语言不通,这妥妥的外国人啊,高鼻梁,蓝眼睛,金黄的头发,白皙的肤色。 只见宋景明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守门的士兵,在那里一边说一边比划,好一会儿,士兵才拿着信封进城。 几人在城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着,季芸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确实听不懂,一股无奈涌上心头,希望这一趟能有收获。 楚瑜因为晕船,脸色还有些苍白,靠在墙角,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季芸实在无聊,只能跟宋景明闲聊: “世子,既然你们都听不懂他们说话,怎么知道他们这个国家叫燕国?” 宋景明看了看那些士兵,小声地回应: “他们的国名很长,懒得记,因为他们长相奇怪,所以就叫他们燕国,简单方便。” 季芸闻言,瞠目结舌,感情是他们随意取的国名,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燕国是历史上的游牧民族,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只怪她上辈子死得太早,见识短浅,也听不懂他们说的哪国语言,否则她的散装英语还能用上。 一阵风吹来,扰乱了季芸的思绪,她紧了紧斗篷,幸好这燕国今日是个大晴天,否则要冻死人。 估摸着等了快一个时辰,那个士兵才回来,还带来了一个男子。 只见他上身穿一贴身皮袄,一件短款地三角斗篷,下身则是长裤,膝盖以下扎着绑腿,齐肩的短发散着头上带着皮帽。 他上前鞠了一躬,用蹩脚地大梁话,极其认真地说道: “你们好,我叫亚力山大,你们要进城,一人银子,五两,我跟着你们,不可以在我们的国家,惹事,否则不准回去。” 宋景明点了点头,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亚历山大,拱手道: “麻烦你了。”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他们便跟着他进了城。 城里很是空旷,只一条宽宽的路,路两旁有许多雕塑,路的尽头还能看到高高矗立着的教堂和修道院。 周围的雕塑由于受宗教影响,形象奇特,人物面部怪异,到处弥漫着恐怖的气氛,在雾蒙蒙的清晨,让人感觉到一股阴冷。 季芸认真打量着周围,心里不禁感叹,没想到大梁的国土面积还挺大的,这是妥妥地是出国了,虽然以另一种方式。 一旁的宋景明和楚瑜都有些不适应,宋景明靠近季芸,压低声音说道: “我第一次来燕国,怎么这么瘆人,咦……” 说到这儿他就打了一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楚瑜也在一旁点头认同。 季芸看着随行的人脸色都比较紧张,她扑哧笑出了声,然后解释道: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特色,这是他们的特色,看习惯就好了,就跟我们大梁的阎王小鬼菩萨佛祖差不多。” 季芸说完,又上前跟亚历山大交流: “亚历山大,你好,我们这次来想买些粮食,你可以直接将我们带去粮铺吗?然后我还想买一些你们国家的特有的东西。”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应了声好,便带着他们往前走着,一路上都是那种罗马式建筑。 走了许久,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才渐渐人声鼎沸。 男人大多是亚历山大的穿着,也有一些穿着长袍,女的有些穿裙装皮袄,有些则是长袍将整个人遮挡,像极了修女。 宋景明看着如此怪异的穿着,又问出了声: “宝儿,她们为什么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有这么怕冷吗?” “他们很尊重信仰,信奉他们的神明,所以才穿着成这样的,就像我们大梁的寺庙,世子,以后你还是要多出门见见世面才行。” 季芸看着宋景明很是得意,其实心里心虚得不行,若不是她上辈子看过一些电影,还有书本,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宋景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确实他出生在汀州,从未来过燕国,只是有时候燕国人会来汀州做生意,久而久之挣不到银子,也就不来了,他也就在汀州看过那么几回。 季芸这一通解释,不仅宋景明放松了心情,楚瑜和跟随的护卫也放松了不少,也不再乱看,大步向前走着。 很快,来到了一个摊位前,亚历山大说道: “你看看,有没有你们需要的粮食?” 季芸看了看,都是些普通的大麦,小米还有燕麦,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找的是土豆,按照她的记忆,土豆最早出现在南美洲,后来传入到欧洲,而她上一世有关土豆的记录是明朝末年传入的。 如今看燕国人长得与欧洲人一样,所以她才生出想要找土豆的这个想法,因为土豆产量高,适应性广,吃法也是多种多样,特别适合大梁。 “亚历山大,有没有那种拳头大,带皮的粮食,产量高,又好吃的那种?” 季芸尽量描述着土豆的模样,希望能找到。 亚历山大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道: “哦,你要找的是不是破忒头?” “对对对,就是那个破忒头,在哪儿呢?” 季芸心想,土豆这么早就叫破忒头了吗?早知道她直接问了。 “那个东西在我们国家,卖不出去,我朋友从他国运了一船,两个多月,还剩下许多,你要,我带你们去。” 季芸赶忙回应:“好啊好啊,我要。” 季芸心里想,不识货啊不识货,原来外国人也有错把珍珠当鱼目的时候。 几人又是一通好走,感觉腿都要走断了,亚历山大突然停下,然后说道: “他在码头,通往大海,我们过去可能天黑了,先吃饭。” 季芸也是又累又饿,便找了家店吃饭,那些面包沙拉,宋景明他们吃不惯,随便对付几口。 季芸倒是吃得开心,还有牛奶,吃饱喝足后,季芸看着亚历山大,忍不住问道: “有没有马车,我们想坐车过去,实在太累了。” “嗯,有,不过你们是外国来的商人,只能使用最普通的马车,费用很贵。” 季芸几人眼神交流了一会儿,算了,走过去,回来的时候又坐马车。 第118章 一件斗篷将人弄哭了 他们从天亮走到天黑,终于到了码头,海声一浪接着一浪,轰隆隆的,零星的火光,勉强可以看到几艘大船的轮廓。 亚历山大回头说道: “你们在这儿等等,我先去问问他。” 季芸他们只能在岸边等候,寒风凛冽,季芸单薄的身躯随着衣摆,在风中摇摇晃晃。 楚瑜走了一天,晕船带来的不适早就烟消云散,他见季芸打了一个哆嗦,便将自己的斗篷解了下来,直接披在季芸身上。 轻柔地动作,温柔地目光,季芸仰头微微一瞥,有一种跌进楚瑜怀里的错觉。 “你身子本就不舒服,这是做什么,我没那么冷,你快拿回去。” 季芸伸手推着肩膀处的斗篷,眉头微微蹙起,一双星眸里盛满担忧,直直看着楚瑜。 楚瑜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斗篷的带子系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半是解释半是轻哄: “宝儿,我的身体你还不清楚吗?这点冷对我来说没什么的,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乖,听话。” 这字字句句听进宋景明的耳朵里,他沉下脸来,幽深的目光紧紧打量着楚瑜,他不明白,明明楚瑜说过不会动心,为何他俩之间做的事情,却那么暧昧不明。 他又在心里懊悔,为何刚刚没有注意到宝儿姑娘冷,居然让他钻了空子,他冷哼一声,望向大船。 在心里默默计划,此后一定要让楚瑜离他的宝儿远些,这么一个美少年,日日看着,难免会让人心动,万一他故意以退为进勾引宝儿姑娘,那后果不堪设想。 季芸看着执着的楚瑜,摇了摇头,许是他这么多年,习惯了为他人考虑,便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只是她还是希望楚瑜能为自己多考虑: “楚瑜,别委屈了自己,你以后一定要先顾自己知道吗?爱人先爱己。” 楚瑜闻言,整个人有些怔愣,随即一双凤眸里漫漫泛起水雾,他在心里呢喃:爱人先爱己。 他这么些年,好像从未为自己活过,幼时的事太多记不清了,但他隐约记得他很快乐,那时候的他是自由的。 可后来,爹娘死后,他和妹妹沦落官奴,日日被欺辱打骂,被辗转叫卖,终于林伯父来了,他像是一束光,在他和妹妹濒死时,将他们救了回来。 那段时间他也很快乐,林伯父说会将宝儿许配给他,他想象着宝儿那张肉嘟嘟的小脸,还有那牙牙学语的模样,他满心期待。 他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青州,飞到宝儿身边,护她一生周全,可命运不公,他终究没能回去。 回程的路上,遇到那些匪徒,他们杀人劫财,林伯父带着的几个家奴都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他看着那刀要砍在林伯父身上,他跌跌撞撞地抱住匪徒的腿,可最后林伯父还是中了刀,被匪徒一脚踢进了河里。 他也被匪徒一脚踢晕过去,醒来时周围全是死人,妹妹也死了。 他一个人在林子里哇哇哭,心里自责愧疚,因为他和妹妹,害死了许多条无辜的生命,也害死了林伯父。 他背着妹妹进了城,想用自己换点钱,给妹妹一口薄棺,她自小就爱干净,一定要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下葬才行。 可是无人买他,他那么小又那么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走过路过的人都会嫌他们晦气,有的甚至会踢上两脚。 他等啊等,他以为他要死在那角落里时,出现了一个贵人,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是他。 他本以为他这一生都会为了李时晏而活,可没想到他遇到了他的宝儿,他又想为她而活,可又被囚禁。 他的宝儿是个好姑娘,居然将他救了出来,他知道他害了她,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庆幸,庆幸遇到了她。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他已经毁了,烂了,没资格了,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希冀,因为他的宝儿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从来没有对他另眼相待。 他看着眼前的宝儿,眼神清澈,对他真的像哥哥那般敬重,心里一阵又一阵地酸楚蔓延。 他觉得委屈极了,为何他的命运会这般惨,既然让他死,为何当初不让他死透,为何一次次给了他希望,又将他的希望破灭。 在黑夜里,楚瑜的眼眸里滚落出一颗颗泪珠,映照着海面那点点火光。 季芸知晓楚瑜的苦,可她不知道若是没有匪徒,她与他将会是青梅竹马,照着楚瑜的性子,她将会被他一生都捧在手掌心。 季芸看着楚瑜这般,有些手足无措,她以为是她说错了话,她以为楚瑜又陷在了过去,她便拿出丝帕轻轻擦拭楚瑜的脸颊。 “楚瑜,别哭,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些事了,我会永远陪着你。” 楚瑜后退一步,不敢与她靠得太近,他怕弄脏了她,心里千般委屈,只能生生忍着。 他想跟季芸说一句没事的,可喉咙胀胀的痛痛的,他怕他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出声,只能将嘴唇紧紧咬着。 季芸看着他这副倔犟又委屈的模样,实在心疼,若不是她,他又怎么会承受那些,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楚瑜,我们是兄妹,没事的。” 季芸又走上前一步,想替他擦干泪水,可楚瑜一个劲的红着眼摇着脑袋,双手紧紧握着。 季芸想都没想,她又走上前一步,张开双手,想将楚瑜环住,她想人最脆弱的时候,一个拥抱往往比千言万语还管用。 可楚瑜却又往后退了一步,还是红着眼摇着头。季芸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是她当初考虑不周,将那个清冷出尘的天青毁了。 如今的楚瑜比以前更爱笑了,也更温柔了,可他更加小心翼翼,也更加自卑敏感了。 “楚瑜,对不起,你别这样。” 宋景明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整个人云里雾里,一件斗篷怎么还将人弄哭了。 他走了过去,偏头一看,楚瑜满脸的泪水,他心里一惊,这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怎么哭成这般? 第119章 五百两黄金成交 楚瑜见宋景明靠近,赶忙将身子转了过去,伸手三两下将自己的眼泪擦干。 又回过头来,看向季芸,扬起一张笑脸,只是那眼尾红得可怜,给他整个人都笼罩上悲凉。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宋景明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他确实想不明白,按理说披上斗篷的人才会被感动哭,为何送斗篷的人会哭呢? 难不成是太冷了,将自己冻哭的,可楚瑜的身手他也见过,绝不可能会怕冷。 而且他一个男子,哭得这般梨花带雨,难不成他想靠哭吸引宝儿姑娘的注意? 想到此处,宋景明幽深的目光又从上到下将楚瑜打量了一遍,得出结果,此人心机深沉。 楚瑜立在一旁,脸色恢复成一贯的清冷,没有回答。 季芸思索了一番,讪笑道: “这不是海边风浪太大,有风沙进了楚瑜的眼睛,如今已经好了,没什么事了。” 宋景明哦了一声,又回看着大海,扯了扯嘴角,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拿这样蹩脚的理由哄他。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他可是汀州世子,有钱有颜有权,他这么优秀,不信宝儿姑娘会不动心,接下来可不能再让楚瑜钻了空子。 不一会儿,亚历山大带了一个男子走了过来,介绍道: “这是布鲁克斯,破忒头是他从大海那头运来的,你们有什么问题,跟我说,他听不懂你们说话。” 季芸赶忙上前,她先是福了福身,又询问道: “你好,你大概有多少斤破忒头,可以先带我们看看吗?” 亚历山大在一旁翻译,然后又回答道: “十万斤,在船上,可以。” 几人又跟着亚历山上船,船员从船舱里搬出几袋土豆,打开让季芸一行人看。 只见那土豆有些干瘪,皮皱皱的,有的已经长出了长长的芽,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弥漫在周围。 宋景明眉头紧皱,他上前询问季芸: “宝儿,这个东西确定是粮食吗?闻着都坏了,而且长得跟石头般,会好吃吗?” 季芸没有回答宋景明的话,她知晓土豆盛产于六七月,如今都十二月了,在大船上还没烂已经很不错了。 她又看向亚历山大说道: “这些都已经不新鲜了,而且发芽的破忒头有微毒,我们出不了太多的价格,他愿意多少卖给我们。” 季芸幼时和奶奶种过土豆,家里穷,那土豆都要留一些吃到来年,虽然书本上说发芽的土豆有毒,可她从小就吃发芽的土豆,也没有什么事。 也有可能是因人而异,但如今她买这些土豆大多用来种的,只有极少部分种不了又吃,所以那小小的毒不足为惧。 亚历山大和布鲁克斯商量了一会儿,布鲁克斯一双绿眼紧紧盯着季芸,随后叹了一口气。 亚历山大将他的意思翻译过来: “他说一千两黄金,你们要是嫌贵,他就载回那边,低价处理。” 宋景明闻言,大喊出声:“什么,就这些发霉玩意儿,还要一千两黄金,打劫呢?” 季芸给了宋景明一个安心的眼神,又接着说道: “五百两黄金,他若是不卖,那便算了,让他运回去。” 说完,季芸眼神四处瞟着,没有再看这土豆一眼,奶奶说过,讲价就要镇定,就要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亚历山大翻译完,布鲁克斯看着季芸,他艰难地回答。 亚历山大十分不解,却还是认真回答: “他说,你们不是诚心要买,他不卖了。” 季芸闻言点了点头,对着他们浅浅一笑,然后带着众人,转身就走。 她步伐极快,丝毫不留恋,宋景明还在一旁说:“那玩意儿都坏了,还卖那么贵,活该他卖不出去,哼。” 楚瑜倒是明了季芸的做法,他一直关注着季芸,明明眼里很欣喜,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果然当季芸走下甲板,亚历山大就冲了出来,大喊道: “等等,等等,布鲁克斯说五百两,卖。” 季芸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哼,就知道你会后悔,毕竟像我这样识货的,你再也遇不到了。 季芸转身往回走,宋景明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宝儿,真要买那些发霉的玩意儿吗?那些能吃吗?” 季芸拍了拍宋景明的手臂,认真的回答: “你就放心,这些土豆定不会让你失望。” 季芸几人又回到船舱,布鲁克斯有些颓然,季芸全程都是和亚历山大交流。 “我们黄金都在船上,你们将这些送到我们船上,一手交货,一手交钱,否则靠我们几人搬不过去。”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随即安排船员,他们有自己的工具推车,上百人就开始卸货,装货,运货。 走了一天,季芸实在走不动,也不想待在这儿太久,异国他乡还是要提高警惕。 “亚历山大,我们需要马车,你能多找一些来帮我们运送货物吗?价格不能超过一百两黄金。” 亚历山大便趁着卸货的空隙,赶忙去找马车,宋景明在一旁计算着开支,心疼得不行。 但他看着季芸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他突然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贵人做事有贵人的道理,听贵人的准没错。 几人坐在船舱里,布鲁克斯面色虽然不悦,但礼仪终究没少,给他们几人热了热牛奶,还端上了一大盘烤肉。 对于宋景明他们来说,简直是救星,他们中午就没吃饱,如今早已饥肠辘辘。 吃饱喝足,又待了会儿,终于一阵马蹄声传来,亚历山大带着一排车队出现在码头。 船员们跟打了鸡血般,将货物送上马车。 季芸心想,若是明年布鲁克斯七八月能运来一批新鲜的土豆,那她就可以将土豆普及整个大梁,到时候百姓的生活也许会有所改善。 “亚历山大,你问一下布鲁克斯,明年破忒头盛产时,他可不可以运一船新鲜的过来,我们到时再过来买。” 亚历山大感到震惊,他赶忙询问布鲁克斯,又看向季芸说道: “可以,但新鲜的破忒头,就不止五百两黄金,时间定在明年8月份,他从那边航船过来,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可以,不过价格我只能出到一千两黄金。” 亚历山大又跟布鲁克斯说了许久,这一次布鲁克斯明显很生气,在船舱里转起了圈,又看了季芸许多眼,最后跟亚历山大说了一通。 亚历山大的面色也越来越尴尬,他只能按照布鲁克斯的话翻译: “他说新鲜的很贵,他这次亏了太多,所以他要两千两黄金,你们如果出不起,他也不来了,他态度很坚决,我已经尽力了。” 说罢亚历山大摆了摆手,一副没办法的模样。 季芸心下了然,两千两黄金对林家来说小意思,更何况他们这次来就带了两千两黄金,可是明年她从哪里拿出这么多黄金呢? 她看向宋景明,又看了看楚瑜,又摸了摸手上的镯子,心一横,两千两黄金而已,凑凑总能出来的,大不了就借。 “嗯,好的,我同意,但是破忒头的品质一定要好,到时候我会亲自检查,若是有滥竽充数的,那我就不愿意出那么多黄金了。” 季芸跟亚历山大将一切条款说清楚,布鲁克斯也表示一定会将最好的土豆运来。 就这样达成一致,明年八月他们还会再来。 第120章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 又待了许久,亚历山大带来的马车都装满了土豆。 季芸他们商量一通,最后确定季芸和宋景明回去,让楚瑜带着两人在这里监督他们卸货。 季芸走上前将斗篷解下来,递给楚瑜: “夜晚天寒,别冷到自己,我先回去了。” “嗯,好。” 两人相视一笑,宋景明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幸好幸好他刚坚决要和宝儿一路,否则又给楚瑜钻了空子。 季芸和宋景明坐上最前头的马车带路。 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出了城门,到了他们的大船,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卸货,搬货。 宋景明看着黑夜中,季芸娇弱的身影,不想她再跟着辛苦。 “宝儿,起风了,你快回船舱休息,接下来的事交由我和楚瑜兄去办,你放心,一定办得妥当。” 季芸想想也是,她搬不动那些土豆,站在这儿也是无济于事,她对着宋景明福了福身,便进船舱休息。 躺在床上,季芸算着这次出行的支出,船只船员吃行,这些都是宋景明安排的,而她则是将剩下的那二十万两银票,兑换成两千两黄金。 如今土豆五百两,车队一百两,还有税收一百两。 如此算下来,还剩下一千三百两黄金,虽然看起来还挺多,可是接下来要规划土豆的种植,未来是未知的。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意外,需要支出,她不能这样坐吃山空。 汀州城如今这般模样,也挣不到什么钱,再者她也不会做生意。 该从哪里挣钱呢?季芸想来想去否定了许多答案,许是白日里太累了,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 到了午时,所有的土豆终于运完,只剩下船员们还在哼哧哼哧地搬着土豆。 宋景明与亚历山大结清所有的货款,然后他赶忙去厨房交代几句,待会儿要好好吃一顿。 便径直去往季芸的房间,手里拿着刚在燕国买的项链,亚历山大说这个代表爱情,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买了。 砰砰砰,敲了几下门,宋景明忐忑不安地等在门口,这是他第一次送姑娘东西,难免有些紧张。 屋内季芸刚睡醒,不知是昨夜吹了冷风,还是没睡好,头昏昏沉沉的,她随意地弄了头发,梳洗好就去开门。 “宝儿,昨夜睡得可好?” 季芸侧身让宋景明进来坐,双手抻在桌上,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声音有些干哑: “不怎么好,头有些晕,世子,土豆都运完了吗?” “嗯,都运完了,估摸着再过一个时辰就能装载完,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宝儿,你除了头晕,可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我给你去叫大夫。” 宋景明说完就要站起身往外走,季芸赶忙拉住他的衣袖。 “没什么事,估摸着就是没睡好,不用麻烦了,世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看上一个礼物,觉得很适合你,便买了下来,你看看喜欢吗?” 宋景明一边说着,一边将袖口里的盒子拿了出来,打开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类似于海洋之心,只不过那个爱心是一颗粉钻。 季芸细细打量项链,又微微抬眸看向宋景明,眼里有些不明所以,脑子里百转千回,她不想出现最坏的结果。 宋景明看她发懵的模样,不禁挑了挑眉,嘴角溢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声音里带着试探与暧昧。 “怎么了?不喜欢吗?” 季芸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斟酌地回答: “世子,这平白无故的,为何送我礼物?” “你救汀州城于水火,我自当备礼相送赠,宝儿姑娘,难不成要与我生分?连这小小的礼物都不收?” 宋景明突然凑近,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声音更是柔和了许多又夹杂着挑逗。 季芸面对突如其来的暧昧,有些不知所措,正思量着如何回答,门外敲门声响起: “宝儿,你醒了吗?我刚煮了甜汤,给你端过来。” “嗯,醒了,你进来。” 季芸听到楚瑜的声音,赶忙回答,嘎吱,楚瑜就端着一份甜汤进来了,看到桌边的宋景明,疑惑出声: “世子,你怎么来了?” 宋景明扯出一丝敷衍的笑容,将桌上的盒子合起,又往前推了推,回答着楚瑜,眼神却盯着季芸。 “给宝儿买了份礼物答谢,趁刚有空就送过来了。宝儿,收下,我的一点心意。” 季芸倒是不敢要这份礼物,可如今楚瑜来了,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便收下了。 “谢谢世子。” 楚瑜坐在一旁,盛了碗甜汤递给季芸,像是叮嘱小孩般: “宝儿,趁热喝,小心烫。” 他看向宋景明,眉头微皱,语气有些不悦: “世子,不知道你在这儿,我就只拿了一个碗,世子想喝,得去厨房拿碗了。” “我就不喝了,我得出去看一下货物装载得如何,不打扰你们了。” 宋景明摆了摆手,赶忙站起来,有些逃一样的走了,心里紧张得不行。 他头一次送礼,感觉时机不对,是不是太快了,宝儿姑娘误以为他是纨绔子弟,所以才这般犹豫,他在心里合计下次送礼,一定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楚瑜目送宋景明离开,才看向季芸,看她捧着碗,慢悠悠地喝汤,他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宝儿,世子除了送礼,与你说些什么了?” 季芸没有抬眸,依旧吹着那碗甜汤,轻轻抿了一小口,漫不经心的回答: “没有说什么,就说送我个礼物感谢我。” “哦,好喝吗?” 楚瑜绽开笑颜,眼里盛满了光亮,期待着季芸的回答。 又是一口,季芸将碗里的甜汤喝完,头好像不晕了,嗓子也不难受了,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声音软糯拖长了尾调。 “好喝,谢谢楚瑜哥哥。” 这是季芸第一次这般叫楚瑜,许是兴致上头,许是相处太久就想撒撒娇。 楚瑜闻言,心里乐开了花,他喜欢她这般叫他,就好像她真的是他的妹妹,他想一辈子这样宠着她。 第121章 明天就是除夕了 回程路上有些逆风,第四日的清晨,大船才到达汀州码头。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明日就是除夕,这是季芸在大梁的第一个除夕,回程路上,她担忧了许久,生怕赶不及回去过年。 如今汀州冰雪已经完全融化,宋景明说,过了年就不会再下雪了,若是下雪也是小雪。 季芸便将分拣土豆的法子示范了一遍,把那些没有长芽的土豆分在一边,剩下长芽的放在一边,另做安排。 宋景明安排人分拣,几人便一道回国公府,到了城门口,难民已经少了许多,一问才知道,当有难民得知当兵的去村子里搜粮食时,许多人便回村了。 只剩下一些真正无家可归的人,住在帐篷里。 城里有好几处正在建难民房,还是季芸当时提供的想法,一排排房子建造在一起,分隔开来,安置难民十分方便。 季芸又将那些黄金拿去银庄换成银票,携带方便些。 当他们晃晃悠悠地走到国公府门口时,隐约可见除夕的喜庆,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门房见宋景明回来了,赶忙往里报信,另一个迎了上来。 “世子,你终于回来了,国公和夫人回来了,一直找你呢。” 宋景明点了点头,看向季芸说道: “我爹娘回来了,走,带你们去拜见我的爹爹和娘亲。” 季芸和楚瑜对视一眼,心想初次见面,又逢过年,不备礼物不合适,只得先拖延一番: “世子,要不我和楚瑜先回去梳洗一番,又去拜见可好?” 宋景明心想也是这个理,她可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第一次见面应当重视,他也要提醒娘亲,备份礼物给宝儿才行。 “嗯,好,我待会又来寻你们。” 看着宋景明离去的背影,季芸长长吐出一口气,送什么礼合适呢?一边回惜芳院,一边和楚瑜说话: “楚瑜,待会你打算送什么礼?我们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要不我们出去买点儿?” 楚瑜以前管理瑞王府时,与李时晏通信,他曾说过镇国公宋钰喝酒,每每过节时,总将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夫人赵氏比较精明: “宝儿,国公此人好酒,我出去买就行,至于国公夫人,送首饰总是没错,你那儿有吗?” 季芸心想,她当初出门时,打扮得十分素净,哪儿有什么首饰,不过太子当初送她的镯子她倒是带着,好歹也是皇后宫里的,应该配得上国公夫人。 “楚瑜,我多带了一个镯子,可以当作礼物,你出去买酒时,帮我带一个漂亮的盒子回来,喏,这些银票你拿着。” 楚瑜接过那沓银票,贴身放好,给了季芸一个放心的眼神,便上了街。 季芸回到惜芳院,香杏和玉桃正在打扫院子,见到季芸,高兴地上前行礼: “姑娘,你回来了,婢子这就去备水,给姑娘沐浴接风。” 香杏说完就往外走了,玉桃跟在季芸身边听候安排。 “玉桃,待会我要去拜见国公夫人,她可有什么忌讳的东西?” 季芸想着问清楚,免得第一次见面,就惹长辈生气,毕竟如今寄人篱下,谨慎些总是好的。 “夫人没什么忌讳的,姑娘长得这般讨喜,夫人定会喜欢的。” 玉桃心想姑娘与世子出行,定是有什么进展,这算下来是姑娘第一次见未来婆婆,有些紧张不安是难免的,她待会得好好将姑娘打扮一番。 很快,几个婆子就抬了水来,随之而来的又是几个小厮端着一些衣裳首饰过来,为首的是长庆,他上前说道: “姑娘,世子担忧姑娘没有合适的衣裳,便叫奴才送了一些过来,这些都是刚从铺子里拿来的新衣。” 季芸有些受宠若惊,上一次他才送了她五六套新衣,如今这次又是十套,看着衣裳的做工繁复,就知道肯定价值不菲,他怎么乱花钱? 她上前按照喜好,挑了三套衣裳,便向长庆说道: “剩下的都拿回去,三套够了,替我谢谢世子。” “其他的衣裳,姑娘不喜欢吗?那明日奴才再换其他的样式来。” 长庆态度十分恭敬,他侧身往旁边一站,又有一个小厮捧着一个盒子站上前来,长庆解释道: “姑娘,这是世子替你准备的见面礼,姑娘放心,这是世子的私藏,不会露馅的。” 季芸面对宋景明这般的面面俱到,实在不好意思,住在国公府已经很麻烦了,他还这般顾及她的体面,可她已经想好送的礼物,只能谢绝: “这个礼就不必了,见面礼我已经备好了,替我谢谢你们世子,还有衣裳也别再送了,我穿不了这么多。” 季芸说完话就转身进了内院,准备梳洗,她打算待会儿见到宋景明时,好好说一番,别总是给她送东西。 季芸换了一身新的粉青夹袄衣裙,三千青丝堕起一个倾髻,簪上几朵簪花,又簪上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摇,后面又垂下一半青丝,缓缓行走间,随着腰肢摆动。 香杏玉桃正在赞叹间,楚瑜拿着盒子就过来了。 “宝儿,你看看这个盒子如何?” 季芸一双眼眸如水般清澈明亮,朱唇轻启,扬起一丝浅笑。 “嗯,特别漂亮,很适合装礼物,谢谢你楚瑜,你等我一下,我将礼物放进去,我们就走。” “嗯,好。” 季芸将那个镯子放在盒子里的心里还有些不舍,据说黄翡聚财,当初李时晏不要她戴在手上,所以她走的时候才带走,如今就要送出去了。 两人结伴同行,走一会儿就遇到了来接他们的宋景明,他还是头一次见季芸如此打扮,一双眼里全是惊艳。 随即反应过来失态,他赶忙说话,转移话题: “宝儿,你怎么不拿我给你备的礼,如今又让你破费了。” “世子,这说的什么话,毕竟是我们拜见长辈,怎可让你备礼,快走,免得你爹爹娘亲等着急了。” 季芸继续往前走着,又接着说道: “世子,别再给我送衣裳,首饰那些,我用不了那么多,别浪费了。” “可是姑娘家,不都爱好打扮吗?” 宋景明十分不解,他姐姐未出嫁时,衣裳首饰多得数不清,每天换着花儿的打扮自己,为何她不喜欢呢? “世子,我不喜欢浪费,如今汀州形势又不好,能省点是点,你与其给我送那么多衣裳,不如多买几斤粮食。” 楚瑜闻言,拍了拍宋景明的肩膀,带着点挑衅的语气: “听到了吗?宝儿不喜欢浪费,别送这些没用的。” 第122章 想娶宝儿那样的 几人说说笑笑便到了大厅,镇国公宋钰坐在上首喝着茶,而他的夫人赵氏端坐在一旁。 宋景明一进门,很是开心的介绍: “爹爹,娘亲,这就是我给你们说的,捐赠了汀州三十万两的林宝儿,和她的义兄楚瑜。” 楚瑜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晚辈楚瑜拜见镇国公,拜见夫人。听闻国公喜爱喝酒,这是晚辈准备的玉浮梁,希望国公喜欢。” 楚瑜说完,就让跟随他的小厮搬上来一坛二十斤重的玉浮梁,这酒是崇安名酒,他可是费了好大劲才买到这一坛。 果真宋钰听闻玉浮梁,眼睛都亮了,他站起身来,身型粗犷,一脸的络腮胡,不笑时看着显得凶狠,如今笑起来,却是格外亲近。 “你这小子可真对我胃口,知道我喜欢喝酒,居然送来了这么大一坛玉浮梁,这可是好酒啊,待会儿我们可要多喝几杯。” 季芸见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微微上前,屈身行礼,声音清脆。 “小女林宝儿,拜见国公,拜见夫人,这是小女给夫人准备的礼物,希望夫人喜欢。” 季芸拿着盒子上前,福了福身,笑意盈盈地将盒子递给赵氏。 赵氏一副端庄得体的模样,说话也是温声细语。 “宝儿姑娘,客气了。” “看看这丫头,不仅大义,还如此懂礼,快快过来坐。” 宋钰见夫人,有些敷衍,赶忙将话接上,又招呼着季芸坐下。 宋景明赶忙附和: “可不是吗,我都觉得宝儿姑娘和楚瑜是我的贵人,如今住我们府上,爹娘可要多照应些。”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两位在国公府,就当在自己家,别客气。” 宋钰声音十分豪迈,说起话来,让人很是舒服。 而赵氏从季芸一进门就开始打量,见她身上穿的衣裙是国公府底下铺子里的衣裙,首饰也是自家的,心里就有些不喜。 只是表面上,依旧笑得温和,所以盒子递给她时,她也不想打开看,直接递给了身旁的赵嬷嬷。 宋景明见他娘对宝儿有些冷淡,对于宝儿送的礼也不重视,他心里有些担忧,便不露声色的将宝儿的礼提起。 “娘亲,儿子想要看看宝儿姑娘送的什么礼,娘亲可否让我看看。” 赵氏眉心微微皱了一下,整张脸都带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怎么对姑娘家送的礼感兴趣,你若是想看,那便打开看看。” 赵氏一个眼神,身旁的周嬷嬷便将盒子递给宋景明。 他倒是不客气,直接打开,他想他一定要夸出花来,要让宝儿知道她送的礼有多合适。 他赶忙将盒子打开,哪怕他不夸,他也有一瞬间的愣神,如此成色的黄翡,极其贵重,她怎么能舍得拿出来送人。 “宝儿,你怎么送如此贵重的礼,你怎么如此破费?” 赵氏闻言,心想这商户女送的东西能有多贵重,她将盒子拿到手里一看,也不由得震惊,不愧是首富之女,送的礼就是不一般。 她不禁多打量了季芸两眼,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也亲近了几分。 “宝儿姑娘,景明和我讲了你来汀州做的许多事,你啊可帮了我们汀州的大忙,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别客气。” “多谢夫人。” 季芸一副温柔懂事的模样,但她心里已然跟明镜般知晓,国公夫人不喜欢她,看来这国公府不宜久住。 又聊了许久,基本上说话的都是宋钰和宋景明,赵氏在一旁负责笑和附和。 而楚瑜倒是很善谈,又有几分了解宋钰的习性,很快就被宋钰引为知己。 季芸对于好多话题,也是不感兴趣,在一旁喝喝茶,偶尔说上几句,气氛算得上一片祥和。 用完了晚膳,夜色渐浓,季芸和楚瑜便起身告辞。 宋景明见状,想要跟上去送送,不料赵氏却突然喊住,说有事相商,她刚在席间看得分明,景明对那林宝儿十分关怀,她不允许。 宋景明不得已只能留下,一张脸拉得老长,不高兴的问道: “娘,你有什么事,待会儿说不行吗?非得这个时候,还有你今日对我们汀州的贵人,也太敷衍了,一点也不热情。” 宋钰已经喝得醉醺醺,趴在桌上迷迷糊糊,赵氏瞥了一眼宋钰,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这孩子多大了,怎么这般不懂事,他们就算于我们汀州有恩,你也不该招呼来府里住,府里住一个姑娘,传出去于你名声有碍,将来如何议亲,你懂不懂?” 赵氏越说面色越沉,别人家的孩子这般大,早就成亲生子了,偏偏她儿子,这个不喜欢,那个不喜欢,一直拖着。 再这样下去,不知该如何编排他,哪还有什么名门贵女愿意嫁过来。 宋景明却不以为意,他转身坐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娘,三十万两,不是三百两,他们远道而来住我们府上怎么了,再者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外面的人爱怎么传,那是他们的事。还有我早就说过了,我的婚事我自己住主,娘亲与其担忧我,不如担忧姐姐。” “你,你真的是要将娘气死是不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自己做主,你想娶什么样的?你倒是说出来啊!” “还有,我担忧你姐姐干嘛,她好歹嫁入世家大族,又是嫡长媳,未来不可限量,我操心她干嘛。” 宋景明倒也不惧,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就想娶宝儿姑娘那样的,人美心善,哪哪都好。” 一句话将赵氏的怒火点燃,她直冲冲地走到宋景明面前,怒吼道: “你刚刚说什么,你是不是对林宝儿有意,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同意,你死了那条心,你姐姐前不久来了信,给你物色好了世子妃人选,你就乖乖等着你姐姐来。” 两人越说声音越大,宋钰被吵得头疼,单手支撑着从桌上起来,摇摇晃晃的说道: “夫人,夫人扶我回去,头好晕。” 赵氏见状,狠狠剜了宋景明一眼,然后扶着宋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道: “你是世子,将来的镇国公,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给我掂量清楚,她一个商户女,不配进我们国公府的门。” 说完话就离开了大厅,徒留宋景明生闷气,他本来是想要娘亲和宝儿好好相处,没成想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十分不喜。 他赶忙起身往惜芳院去,想好好给宝儿解释一番,免得她误会。 第123章 大梁度过的第一个除夕 回程路上,季芸将心里的疑惑提了出来: “楚瑜,你有没有发现,夫人好像不喜欢我?” 楚瑜一向善于察言观色,他也回想起席间,赵氏对他们的态度虽然温和,却不亲近,不如国公爷那般真心。 “嗯,她好像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喜欢我们,宝儿,要不我们搬出去?” 季芸经历过今天的场面,也不想住在国公府了,虽说寄人篱下,难免要受些委屈。 可是她本可以不用看人脸色过活,为何还要委屈自己,所以她想都没想,便直接回答: “嗯,好,不过我们今日第一次拜见世子的长辈,就要离开,如此也不好,我们等年过完,初四的请辞如何?” “嗯,好。” 楚瑜对季芸的安排十分满意,明日就是除夕,这是为数不多有人陪着的年,他也十分期待。 两人一同回了院子,没一会儿,宋景明就来到了惜芳院,他不想让季芸误会,一路跑着过来。 宋景明进了门,在烛火的映衬下,额间细小的汗珠,闪着点点光亮,他将气喘匀,极力克制着他颤抖的声音 “宝儿,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季芸看着脸色微红的宋景明,眉眼弯弯笑出了声,声音如一股清凉的甘泉,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 “世子,为何道歉?为何还跑得那么急,都出汗了,来坐下喝杯茶缓缓。” 季芸说完就往桌边坐下,宋景明也跟着坐在一旁,他仔细斟酌了自己的用词,可他发现他还是太冲动了。 他总不能直接说他娘不喜欢她,也不能说他娘今日态度有些敷衍,说出来不是更伤宝儿姑娘的心了吗?他最后只得将话题转移: “宝儿,今日你送我娘那么贵重的礼,实在太破费了,我觉得我对不起你,你来汀州才几日,让你花了这么多银票也就罢了,如今你对我家人还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 “世子,难道忘了吗?当日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和楚瑜可就危险了,所以我花这么多银票,不仅为了汀州,也是为了报恩。” 季芸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心里不免一阵后怕,他们当日太过轻敌,也将坏人想得太简单了,若不是宋景明,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季芸说的话都是事实,可在宋景明看来,当日不管他遇到谁,都会去救,所以她帮助他,怎么能算报恩呢? 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与她之间的牵绊已经说不清楚,站在各自的立场都是报恩。 宋景明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倾城的容颜,还有那动人的笑容,如春风拂冬雪,浸得他心里甜滋滋的。 他顿了顿,嘴角也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四目相对间,季芸慌乱的移开视线,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宝儿姑娘,过了年后,你有何打算?” 季芸放下茶杯,虽然不解宋景明为何这般问,但她还是认真回答: “等汀州这边的事情了了,便回青阳县,世子,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 宋景明察觉出气氛不对,尤其娘亲刚刚说的话言犹在耳,他要让娘亲接受宝儿,才能跟她表明心意,今后还是要注意举止。 “嗯,确实,我该回去了,不过宝儿,你和楚瑜兄就好好在府上待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不要客气,知道了吗?” “嗯。” 季芸点了点头,宋景明见状,站起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翌日,是个大晴天,太阳高高挂起,府里热闹一片,到处都在打扫收拾,每处院子都在挂红灯笼,而每一道门都在贴对联。 季芸收拾干净,就去找楚瑜,一起期待着今夜的除夕。 随着一阵鞭炮声响,正式开宴,整个镇国公府好不热闹。 宋钰依旧善谈,拉着楚瑜陪他喝酒,楚瑜也难得开怀畅饮。 季芸看着楚瑜这般开心,心里很是替他高兴,希望他能早日放下心中的郁结,开启新的人生。 宋景明也在一处偷偷看着季芸,却发现季芸总是在看楚瑜,心里有些着急,醋意上涌,竟拿着酒杯和酒壶走到季芸面前。 “宝儿姑娘,今夜除夕,我想敬你一杯,这是果酒,不醉人的。” “嗯,好。” 季芸深知自己酒量不好,不敢喝酒,但今日她也为楚瑜高兴,也为在大梁过的第一个除夕高兴。 她端起酒杯,宋景明见她如此爽快,给她满满倒了一杯,又将自己酒杯倒满,说完祝福语,一饮而尽。 “愿尔身常健,心欢岁月宁。” 季芸也回了一句:“也祝愿你岁岁常欢愉,万事皆胜意。” 得到祝福的宋景明,满心欢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眼神一个劲地往季芸那边看,他想他一定会万事胜意的。 而坐在上首的赵氏,气得牙痒痒,只能在心里暗骂季芸。 昨夜她与宋景明的争吵,悉数被宋钰听去,回去后她被宋钰说教了一通,为了维持国公夫人的体面,她如今只能笑脸相迎。 吃完晚宴,几人又在一起闲话家常,大梁这边除夕夜,也是有守岁这样的习俗,祈祷来年顺顺利利。 宋景明一直在活跃气氛,赵氏偶尔也会与季芸闲话几句,而宋钰很是喜欢楚瑜,问清爱好后,两人在一旁下起了围棋,有来有往,很是开怀。 就这样,季芸度过了在大梁的第一个除夕夜。 初一早晨,季芸收拾妥当,便和楚瑜一起去拜年,走到半路,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宋景明,三人结伴同行。 季芸今日早有打算,她想将土豆的种植方法,教给宋景明,如此也算是有始有终。 大堂里宋钰和赵氏早早地就坐在上首等着,三人说完祝福话,都得到了长辈赐的福袋。 第124章 怎么,瞧上那小郎君了? 季芸和宋景明在外忙碌了一天,将许多细节说了又说,最后才回府。 季芸直接回了惜芳院,今日和宋景明出去时,就遭受了赵氏好几个白眼,她不想此时再去惹眼。 初二,宋家嫁出去的女儿回来了,宋家人都去门口迎接,而季芸和楚瑜因为是客人,便在大堂等候。 初次见面时,季芸抬眸一看,他们夫妻俩逆着光进来,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女的闭月羞花,男的玉树临风,两人容貌皆是不俗,十分登对。 到了大堂中央,宋景明热情的介绍: “姐姐,姐夫,这是我前不久刚认识的朋友林宝儿,还有楚瑜。” “宝儿,楚瑜,这是我嫁去兰陵的姐姐宋盈盈,还有我的姐夫萧若愚。” 季芸微微上前福了福身,楚瑜也在一旁拱手行礼,刚刚直起身。宋盈盈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 “夫君,你看这位楚公子,长得好生漂亮,不知楚公子如今多大了,可曾婚配?” 宋盈盈嘴角噙着一抹羞涩的笑容,可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楚瑜,空气中有一瞬的安静,她察觉到她的话语有些唐突,又张口解释道: “楚公子见谅,实在是母亲为了弟弟的婚事,让我多多留意,如今一见人便想问这些,公子若未有婚约,我可做那牵线的红娘。” 楚瑜虽然觉得有些冒昧,可人家毕竟是一番好心意,自是没有隐藏的道理,再者他和季芸很快就要离开汀州了,说了也是无妨。 “多谢夫人关心,在下年二十有二,未曾婚配。” 宋盈盈闻言,一双眼眸闪烁着流光,歪头从上而下的打量着楚瑜,莞尔一笑,正想开口…… 却不想季芸和楚瑜上前一步行礼告退。 “国公,夫人,你们家人难得相聚,我和哥哥就不在此处打扰了,告辞。” 此等家宴,季芸和楚瑜本就不该来,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按规矩行事,如今见了礼,就不影响他们家人寒暄了。 宋钰本想留他们的,可是自己夫人没有开口,他只能作罢。 “嗯,那行,那晚宴时一定要过来,楚瑜,我可等你过来陪我喝酒。” “能陪国公喝酒,楚瑜荣幸之至。” 别人说这话或许有阿谀奉承的嫌疑,但楚瑜气质清冷,反而让人听了身心愉悦。 季芸和楚瑜又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宋钰看他们走了,便招呼大家坐下,转身时瞥了一眼宋盈盈,他的女儿他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宋景明也察觉出他姐姐有些不一样了,但他并未多想,只看着季芸远去的背影愣神。 一旁的萧若愚嘴角含笑,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牵着宋盈盈的手坐下时,眼神也有一瞬看向远去的季芸和楚瑜。 回程路上,季芸总觉得宋盈盈看楚瑜的眼神有些不对,她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楚瑜,你有没有察觉,那个宋盈盈有些不对?” 楚瑜倒是没有多想,一是,宋盈盈已经成婚,二是,问他那些问题时,她的夫君也在场,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相信宋盈盈说的话。 楚瑜摇了摇头,看着季芸眉头轻蹙,眼里有着担忧,他笑着开解道: “宝儿,你莫要多想,她许是热情一些,再者我们后日就要离开,与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你就放宽心。” 季芸咬着嘴唇,仔细回忆刚刚见面的一点一滴,那种女人对女人之间的第六感,绝对不会出错,这个宋盈盈,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虽然后日就要离开,但她在还是要提高警惕,免得节外生枝,毕竟他们如今在的可是她家的地盘。 季芸到了惜芳院,在与楚瑜分别前,她还是提醒道: “楚瑜,你若是碰到宋盈盈就多留个心眼,别忘了上次我们掉以轻心,差点……” 话至此处,季芸便没有再说,楚瑜想到上次,也懂她的意思,认真地点了点头,两人回了各自的院子。 季芸坐在院中,欣赏着满院盛开的梅花,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清幽淡雅的香味,很是怡人。 香杏和玉桃在一旁伺候,季芸托腮沉思,状似毫不在意的提起宋盈盈。 “你们家的大小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今日匆匆一见,倒有些好奇。” 香杏和玉桃对视一眼,便走上前,像闲聊般,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大小姐在府上极为受宠,脾气也颇有些骄纵,但她自三年前出嫁后,便温顺了许多,许是萧家太过严苛,所以大小姐才会变得温良贤淑,其他的婢子就不知晓了。” 季芸从香杏嘴里并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作罢,她希望是她多思多虑了。 而另一边,用了午膳回到房里的宋盈盈看着门外出神,萧若愚看她这副模样,心下了然,走过去环住她的腰间,同样看向门外,语气玩味: “怎么,看上那个小郎君了?” “嗯。” 宋盈盈自小在汀州城长大,可以说是汀州城里的小公主,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 她脑海中回味起楚瑜那张脸,清冷出尘,俊美非凡,她太久没有见到这样的男子了,更何况未曾娶妻,她动了心思,也半点没有隐藏。 “那可要为夫帮你?” 萧若愚手上的力道紧了紧,眼中晦暗不明,声音低沉又充满着情欲。 宋盈盈掰开他的手,回头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一双眼里满是戏谑,凝视着萧若愚,声音娇软酥骨。 “夫君嘴上说得好听,你哪里是想帮我,分明是想帮你自己,哼……” 宋盈盈轻哼一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抵着萧若愚的胸口,随即用力,将他推开,自己走到桌边坐下。 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回味,脑子里楚瑜那张脸被无限放大。 不知是不是茶的味道太过香郁,她伸出粉嫩柔软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再睁眼时,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强势许多。 “夫君,我太久没有回家了,想去院子里逛逛,夫君就自便。” “嗯,为夫在此处,等着夫人的好消息。” 萧若愚整个人都带着温和的笑意,目送着宋盈盈离开。 第125章 男女授受不亲 出了院子,宋盈盈赶忙吩咐人去打探楚瑜住在哪个院子。 她则在花园里随意地逛着,如今冬雪消融,整个花园没什么好的景色,她逛着甚是无聊。 不一会儿,打探的丫鬟就回来了: “回夫人,楚瑜公子住在梅苑。” “梅苑。” 宋盈盈呢喃出声,倒是一个好地方,她若过去也有了缘由。 “走,随本夫人去摘几株腊梅回来,给房里增添几分乐趣。” 宋盈盈扭着腰肢,袅袅婷婷地朝前走着,步伐轻盈,如弱柳扶风。 走了两刻钟,才将将走到梅苑,宋盈盈额间都隐隐沁出了小小的汗珠,身子也在微微冒汗。 她将斗篷取了下来,里面着一身胭脂色缂丝云锦,阳光下整个人都在闪着光亮。 宋盈盈将丫鬟打发在门口候着,独自一人进了院子,远远望去,一片片梅花层层叠叠,在这清冷的冬日里,美不胜收! 她往里走了几步,摘了一枝开得最盛的梅花,又往里走,又摘了一枝梅花,在梅林里四处搜寻楚瑜的身影。 找了一圈都未曾看到人,心里难免生出怨气,可一想到那张脸,瞬间又有了精神。 她想既然不在院子里,那便是在房里,她捧着梅花,将梅苑的门一间间推开。 而在房内看书的楚瑜,恍惚间听到嘎吱声,还以为听错了,毕竟这梅苑十分安静,平时并无什么响动。 渐渐的嘎吱声越来越近,楚瑜放下书,走出房门,打算一探究竟。 而宋盈盈此时刚好来到门前,正打算推门时,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看清楚门里人是楚瑜后,她假装绊倒门槛上,直直扑进楚瑜怀里。 楚瑜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他本可以躲开,但见是宋景明的姐姐,就站在原地想搀扶一下,没成想来人直接环住他的腰。 刹那间,楚瑜脑子一片空白,心里涌起一阵恶寒,他毫不留情地直接将宋盈盈推开,立即转过身去,支支吾吾地说道: “夫人,男女授受不亲,请夫人自重。” 宋盈盈倒是不恼,毕竟这样的人她不是第一次见了,刚开始时都自持君子风度,到了床上便露出风流本性。 她站稳身子,绕到楚瑜面前,眼眸氲起一层水雾,眉头微微蹙起,朱唇轻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楚公子,我刚刚是无意之失,你可是在怪我?难不成楚公子将我想成那般不知礼数的人了吗?” 楚瑜看了一眼眼前人,立即将眼睛闭上,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声音十分冷淡: “夫人,请见谅,在下不会说话,若是惹恼了夫人,在下给夫人赔不是,在下还要读书,夫人请回。” 宋盈盈轻轻又走近了一步,看着眼前人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心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占有欲。 她想也许他和之前那些人不同,他长得最好看,也最冷淡,不知在床上是否也这般清冷。 宋盈盈轻轻地将自己外裳脱掉,衣服落地的声音极轻,楚瑜感受到眼前人还在,可为何没有声音,他再次开口: “夫人,还不回去吗?” 宋盈盈一边脱着衣裳,一边笑盈盈地回答,尽管他看不到,她也是最好的状态: “楚公子,怎么不敢睁眼,是不敢看我,还是心有魔障?” 话刚说完,宋盈盈伸出玉藕般的双臂,猛地扑进楚瑜怀里,紧紧环住楚瑜的腰。 “楚公子,我对你一见钟情……” 楚瑜如遭雷劈,她是有夫之妇,她怎么如此大胆,竟然敢在白日里来找他,还口出秽言。 他伸手去抓宋盈盈的双手,想要将她推开,不曾想碰到的竟是娇嫩的肌肤,楚瑜心里一惊,睁开双眼,眼前一幕让他恶心至极。 他赶忙将眼睛闭上,恶狠狠地说道: “夫人,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动手了。” “楚公子,你想如何动手?” 宋盈盈声音娇软,手上的动作又重了几分,她正想扬起嘴唇,亲吻楚瑜脖子时,便被一拳打倒在地。 宋盈盈没成想他真的会动手,力气还这般大,她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她用手臂缓缓撑起身体,怒吼道: “你是不是男人,温香软玉在怀,不知享受,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楚瑜的眼睛依旧紧闭,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意,声音清冷: “今日之事我可以当从未发生,但你若是还想再来一次,那我就杀了你。” 楚瑜说完便转身出了院子,他被气得不轻,宋钰那么好一个人,宋景明也那么好一个人,为何家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可怖。 他径直去找季芸,他不想再待在这国公府了。 季芸见他整个人都泛着怒意,便忙问道:“发生什么了?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宋盈盈刚来找我了,那个疯女人,不知廉耻,直接在我面前脱衣裳,宝儿,我们现在就去请辞,如何?” 楚瑜压低声音,凑在季芸耳边小声回答。 季芸闻言,气得站起身来,她就感觉宋盈盈不对,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立马应允,这个国公府不能再待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宋景明说明原因,我们今日就离开国公府。” 而宋盈盈那边,强忍疼痛将衣裳一件件捡起,穿好,便捧着那几株梅花出了梅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赶忙回去找萧若愚商量。 房内萧若愚侧躺在小榻上,拿着一本书认认真真的看着,若是有人在他背后,便会发现他哪里在看什么书,而是在看春宫图。 嘭,门被用力地推开,宋盈盈黑沉着脸走到小榻前,将萧若愚手里的书扯了扔到一旁,怒气腾腾地说道: “哼,气死我了,那个楚瑜根本就不是男人,我这么美的女子在他面前,他居然看都不看,还动手打我,真是可恶至极。” 萧若愚闻言,看向宋盈盈的眼里满是失望,语气也不善。 “我说了让我帮你,你不要,如今好了,打草惊蛇了。” “我哪里知道,他这么难对付。” 宋盈盈越想越气,恨不得此刻就找人将楚瑜绑了,而萧若愚赶忙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 “被你这么一闹,人跑了怎么办?我得去岳父大人那边阻拦他们走。” 第126章 留下来参加晚宴 季芸和楚瑜很快就到了宋景明的院子,书房的门开着,长庆在一旁磨墨,宋景明伏在桌上写字。 季芸走了过去,敲了敲门,对上宋景明的目光,整个人都有些急切。 “世子,我和楚瑜想回青阳了,特地来向你辞行。” 宋景明从看到季芸时,就收了笔,闻言有一瞬的愣神,不明白他们为何突然那么急切的要走。 “你们是有什么急事吗?” “倒也没什么,只是我思念家中父母,想赶回去尽尽孝道。” 这是季芸和楚瑜早就商量好的话语,关于宋盈盈那件事,说了宋家估计也不会相信,还不如当作没有发生。 “不行,今日天色已晚,晚宴马上也要开始了,你们何必那么着急,是不是国公府招待不周,还是有人欺负你们了?” 宋景明不相信季芸说的话,毕竟这几日他们相处过程中,从未听她提及家中父母,更何况之前一直好好的,为何姐姐来了,他们便要走。 “楚瑜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又将目光移向楚瑜,希望能从他那儿得到答案,只见楚瑜说出来的话与季芸相差无二。 “这样,你们也别着急,我姐姐他们刚回来,府里设宴,今晚好好热闹一番,明日再走也来的及,可好?” 宋景明实在舍不得他们离开,尤其是季芸,他们才相处不久,他还未表明心意,她这般走了,他如何能甘心。 他眉心紧锁,眼眸里翻涌着悲楚和期许,紧紧看着季芸,希望她能改变主意,至少多待一晚,他也能做些准备。 半晌,季芸和楚瑜对望一眼,都在思索着接下来究竟是执意要走,还是多留一个晚上。 宋景明等得十分焦急,一颗心砰砰乱跳,生怕他们说出他不想要的答案,他赶忙又开口劝道: “楚瑜,你忘了今晨答应我父亲要与他不醉不归了吗?还有你们现在出城,此去人烟稀少,天又冷,晚上你们住在哪儿?明日又走可好?” 楚瑜知晓宋景明喜欢季芸,看着他眼中的恳求,他想多留一个晚上而已,他一定离宋盈盈远些,而且经历过今日之事,她应该会收敛些。 “宝儿,我觉得世子说得有几分道理,我们明日又走,放心。” 楚瑜给了季芸一个安心的眼神,其实季芸心中也在摇摆不定,万一他们走了,倒给了宋盈盈可趁之机,又该如何?还不如明早大大方方地走。 见楚瑜都被说动,她也就点了点头。 宋景明见他们都答应了,十分开怀,赶忙让长庆去准备瓜果点心,想和他们多相处一会儿。 季芸本想与楚瑜再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如何提高警惕,但看着一旁的宋景明一个劲的说话,她也只能附和,打算待会儿找机会又说。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天色渐晚,晚宴那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赵氏那边派了人来请宋景明,几人便一道出了门。 走在路上时,季芸脚步放慢了些,悄悄扯了楚瑜的衣袖,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楚瑜,晚宴多注意些。” “嗯嗯。” 宋景明感受到季芸和楚瑜的小动作,心里酸酸涩涩的,他也将步伐放慢,装作不经意的模样。 “你们俩背着我聊什么呢?” 季芸赶忙跟楚瑜拉开距离,嘴角扯出一丝假笑,然后将话题转移到晚宴上。 “我们聊晚宴呢,毕竟今夜你的家人齐聚,我和楚瑜都有些紧张。” “嗐,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多了我姐姐和姐夫两个人吗?我姐夫可是出了名的温尔儒雅,我姐姐嘛,以前倒是挺骄纵的,不过现在也温柔多了,你们完全没必要紧张。” 季芸和楚瑜附和的笑笑,很快就到了大堂,因着汀州雪灾,国公府的家宴并没有太过奢华。 萧若愚和宋钰待了一个下午,他本以为他们会来辞行,没成想并没有,如今看到他们,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就好像宋盈盈与楚瑜之间的事情,他从不知情。 大家相互打了招呼,便在一旁落座,萧若愚偶尔也会和季芸,楚瑜说上两句话,态度彬彬有礼,全身都透露着读书人的儒雅。 又等了一会儿,宋盈盈换了身装扮,款款而来,一袭红衣衬得她更加明艳动人,她好像收敛了心思,不敢多看楚瑜一眼。 季芸在一旁,随时关注着宋盈盈,生怕她出什么幺蛾子,宴会什么的最容易下药之类的,所以她整个人十分小心谨慎,注意着楚瑜身边的每一个丫鬟小厮。 席间,大家觥杯交错,很是热闹,宋景明的目光时不时地往季芸那边瞧,赵氏看到一次,就会咳一声。 导致宋景明只敢用余光注意着季芸,一场宴会结束,夜色渐浓,楚瑜虽然喝了许多酒,但他酒量不错,回去路上也并无不妥。 季芸那颗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到了惜芳院,她又交代了一遍: “你今晚一定要提高警惕,知道了吗?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她还对你出手过。” “嗯,知道了。” 楚瑜正打算走,季芸又叫住跟在楚瑜身边的小厮,拿出了十两银子,又认真的说了一遍: “今晚上守好他,若是有人让你离开梅苑,无论让你做什么,你都来告诉我,听到了没有,无论何时。” 小厮拿了银子,十分高兴,保证说今夜不睡觉地守着楚瑜。 季芸知晓靠一个人靠不住,所以回了院子,她又拿出银子,给了香杏和玉桃,让她们也多注意梅苑那边的情况。 虽然香杏和玉桃不知道,季芸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们都很听话,都应允了。 沐浴完的季芸,也不敢睡觉,心里就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以前她总觉得长得好看的女子,会遭人惦记,如今才发现,长得好看的男子也不能幸免。 第127章 帮我,我都听你的 流盈阁。 宋盈盈半躺在小榻上揉着太阳穴,今夜她多喝了两杯酒,头有些晕。 萧若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那本被宋盈盈扔掉的书,房间里除了萧若愚翻书的声音,便再无其他声响。 许久,宋盈盈酒劲缓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眼,声音娇软勾人。 “夫君,我想要那楚公子,夫君帮我。” “呵。” 萧若愚嗤笑出声,走到榻前,用手里的书抬起宋盈盈的下巴,眼神流转,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现在知道求我了,若是为夫帮你,可有好处?” “嗯。” 宋盈盈抬眸,一双眼转来转去,状似思考,脑海里浮现楚瑜的容颜,还有他今日出手的力气,都让她喜欢。 她一双眼眯了起来,细细回味他身上的味道,和他整个人如出一辙,清冷淡雅,宋盈盈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里满是坚决。 “夫君,帮我,今晚我都听你的。” “嗯,好。” 萧若愚知晓宋盈盈的性子,做事都浮于表面,太笨,幸而今日宴会时,他早就安排了人,在楚瑜的房里点了安神香。 他在香里夹杂了迷药,且无色无味,中香的人不多时便会睡死过去。只待夜深人静时,宋盈盈想要得到楚瑜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子时已至,萧若愚和宋盈盈带着两个贴身护卫便出了门,到了梅苑,门口守着的小厮刚要开口说话,便被护卫一掌劈晕了。 而躲在惜芳院墙角看到这一幕的香杏,赶忙去给季芸报信。 此时,季芸心里揣着事,怎么也睡不着,便在房里收拾行李。 “姑娘,我刚看到大小姐和姑爷去了楚公子的院子。” “你没看错?” 季芸不确定的问了一遍,然后赶忙吩咐香杏: “香杏,你赶快去世子的院子,求他过来帮忙,就说我在楚瑜的院子里受伤了。” 季芸看着香杏一脸懵懂,她也不想过多解释,她又接着说道: “香杏,别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做就行,一定要快,我和楚瑜等着你救命。” 香杏点了点头,就往外面跑。 季芸披上斗篷,拿上灯笼就出了门,她不明白,为何萧若愚也去了楚瑜的院子,难不成他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妻子出轨,难不成这古代人玩得更开。 季芸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看到内室门口站着两个护卫,房里的灯亮着,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冲进去,她手无缚鸡之力,要么被打被绑,不冲进去她又担心楚瑜的安危。 可是内室只亮着灯,没有半点声响,这好奇怪,季芸打算再等等。 而房内,宋盈盈和萧若愚进去后,看着床上昏睡的楚瑜,两人相视一笑,宋盈盈激动地走到床前,抚摸着楚瑜的脸,回头说道: “夫君,你可真厉害,早知道我白日里就不鲁莽了。” 萧若愚将房里的灯全都点燃,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所以以后啊,要多听为夫的,人,现在就躺在这儿,随你折腾,我先去小榻上等你完事。” 宋盈盈点了点头,倒也不客气,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她连忙将被子掀开,伸手就去脱楚瑜的衣裳。 眼里满是贪婪,可是她不喜欢这样,他睡得死死的,这怎么搞,她喜欢征服男人,又被男人征服的感觉。 “夫君,你过来帮我。” 萧若愚有些不耐烦,坐在小榻上并没有动。 “你要我怎么帮你,不要耽误时间,快点办事。” “夫君,他睡死的,我不喜欢这样。” 宋盈盈话刚说完,萧若愚将书一摔走了过来,一张脸冷得可怕,跟白日里温尔儒雅判若两人。 他走到床前站定,长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安抚好,然后三两下将床帘扯了下来,用那细绳,将楚瑜的手脚分开绑在床栏上。 随后走到桌边,拿了一壶凉透的茶,泼在楚瑜脸上,看向宋盈盈,语气温和了许多: “现在可以了,抓紧时间,我先过去。” “谢谢夫君,你真好。” 宋盈盈对着萧若愚的背影,娇滴滴的说着话。 然后拿着手帕,轻轻擦拭楚瑜脸上的水渍,萧若愚听到她的那句道谢,又走了进来,拿出一颗药丸塞进楚瑜嘴里。 “怕你不尽兴,给他喂了春药,这药性烈,我先去隔壁屋子待着,待会你完事喊我就行。” “谢谢夫君。” 萧若愚摇头失笑,便大步走出了门,去到隔壁屋子里看起来书。 季芸看到萧若愚走了出来,门口的护卫也跟着去了另一间屋子,楚瑜的房里依旧没有动静。 季芸想,不应该啊,这么久宋盈盈究竟在做什么?脑海里突然想到两个字,随即她又想男的昏迷,还能那啥吗?应该不能,季芸打算再等等。 过了一会儿,楚瑜悠悠转醒,眼前人的模样被无限放大,宋盈盈,他吓得一激灵,想出手却发现自己被绑着,衣裳也是半敞。 宋盈盈此刻只着一件绣花小衣,笑盈盈地看着楚瑜,声音甜腻: “楚公子,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和我一起逍遥快活?” 楚瑜打量着周围,还在他的房里,他怒吼道: “宋盈盈,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楚瑜用力地挣脱着那床帘,他一定不能让她得逞。 宋盈盈看着楚瑜挣扎,笑声更是清脆,她一点也不着急,任由楚瑜谩骂,反正他中了春药,很快就在臣服于她的身下。 她白皙的手指从楚瑜的脸上,一路向下,轻拢慢拈。 楚瑜闷哼一声,一张脸涨得通红,他用力地挣扎着,床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宋盈盈,拿开你的脏手。” 声音之大,躲在梅树下的季芸都听到了,她丝毫没有犹豫,赶忙冲了进去。 嘭,门被推开,骑在楚瑜身上的宋盈盈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 季芸就冲到床边,一把拽住宋盈盈头发,将她从床上扯下来,又顺道踢了两脚。 “你这个疯女人,你再敢碰楚瑜一下试试。” 然后看清楚楚瑜的形势之后,赶忙解楚瑜手上的细绳。 门外的护卫见了季芸冲进去,连忙进去向萧若愚禀告。 “公子,有个女子闯进去了,怎么办?” “一女子,怕什么,绑起来便是,别扫了夫人的兴致,去。” 萧若愚语气颇有些无奈,他有些后悔了,不应该这么着急的,应该等他们离开国公府之后再动手的。 萧若愚摇了摇头,书也看不进去了,干脆在房里踱步。 第128章 宋景明如神降临 “你干什么,你放手。” 宋盈盈见状,不管不顾地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季芸的腰,用力往后扯,事已至此,她绝不能让她毁了。 季芸一个后踢腿将宋盈盈踹开,继续解着细绳。 可能是宋盈盈在一旁阻拦,也有可能是她太着急了,好一会儿才解开一个。 空了一只手的楚瑜,赶忙去解另一只手,季芸就去床尾,解脚上的细绳,她刚不敢看,走到床尾时,她才瞄了一眼,幸好亵裤还穿着。 楚瑜从季芸出现时,就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来得及时,只是他现在好热,有一股莫名的冲动,那种感觉…… 他瞬间明了,他被下药了。 宋盈盈见楚瑜已经空了一只手,她立马爬起来,拿起桌边的凳子,就冲上去,朝着季芸的背狠狠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季芸被砸得直接趴在楚瑜腿上,动都动不了,疼得她龇牙咧嘴。 “宝儿,你怎么样?没事?” 楚瑜左手的细绳解开了,他赶忙坐起询问,又不敢碰季芸。 “你傻啊,快将绳子解开,管我做什么……” 季芸咬牙切齿地将话说完,她缓缓挪动着身子,想去解绳子。 宋盈盈也是第一次动手,还有些害怕,愣神了一瞬,可看到季芸还在挪动,她想都没想,又冲上去。 楚瑜赶忙用手去拦,生生受了那一凳子,咔嚓一声,凳子腿断了。 季芸转头看到这一幕,心想楚瑜真傻,她心一横,往前挪动一大段,终于够到了绳子。 宋盈盈将烂凳子一扔,紧紧抱住楚瑜,不让他去解绳子。 季芸解了楚瑜一只脚的绳子,可另一只还绑着,她疼得实在够不到,楚瑜用力地将宋盈盈推倒在地,赶忙去解另一只脚。 就在这时,那两个护卫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们来不及多想,直接上前控制住楚瑜的双臂,将他按在床上。 楚瑜又怎么会束手就擒,可是那两个护卫还是有点功夫的,一个勒住楚瑜的脖子,一个按住楚瑜的身体,转头喊道: “夫人,快将绳子递过来。” 季芸踉踉跄跄地直起身来,想帮楚瑜,却不料那个护卫一个手拐,就将她撞倒在地,半晌起不来身。 宋盈盈连忙将绳子递了过去,护卫三两下将其绑好,脖子上的手拿开了,楚瑜才得以喘息。 护卫又用剩下的细绳将季芸绑了起来,季芸实在太疼,只能任由他们处置,只是在心里祈祷,宋景明快些来,否则就完了。 “你们做什么,放开她。” 楚瑜转头看见他们在绑季芸,只能悲愤的怒吼。 护卫拱手对宋盈盈说道: “夫人,快些行事,这个人,我们先带出去。” 宋盈盈看着躺地上,一团的季芸,怒火中烧,若不是她,她早就成事了,而且她还敢对她动手,忍无可忍。 “喏,这个丫头送给你俩了,好好享受,拖出去。” 两个护卫互看一眼,心想他们也不是这样的人啊,但还是驾着季芸往外走。 楚瑜闻言,一双眼红得可怕,用力地挣脱着绳子,手腕处都勒出了血痕,他怒吼道: “你们放开她,你们若是敢碰她,我杀了你们,将你们碎尸万段。” “哟,这么在乎她啊,你乖乖听话,我就让他们放了她,如何?” 宋盈盈又是一串清脆的笑声,这一次她直接爬上床,想速战速决。 楚瑜身体摇晃得厉害,他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她得逞,他一定要杀了她。 而香杏一路狂奔,跑到宋景明的院子里,大喊着: “世子救命,世子救命。” 躺床上的宋景明听见声响,赶忙爬起来,裹上斗篷就出来了。 “香杏,你怎么来了,发生了何事?” “世子,姑娘说她在楚公子院里受伤了,让你快去救命。” “什么?” 宋景明想都没想直接赶往梅苑,他足尖轻点,用上了轻功,他脑海中不停的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么晚了她为何会在楚瑜的院子里受伤?为何要来找他? 长庆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梅苑,萧若愚从门边看到宋景明过来,知道今夜事情败露,赶忙逃了回去,宋盈盈可以没名声,但他不能。 刚到门口,就听到楚瑜的骂声,还有季芸的声音。 宋景明直接冲了进去,入目就是两个护卫驾着季芸往外走,而季芸被绑着。 季芸抬眼看见宋景明,如神降临,全身都散发着神性的光辉。 只见他上前三两下将护卫打倒,赶忙抱住要倒地的季芸,还未来得及询问,季芸急切地说着: “快去救楚瑜,快救他。” 宋景明一个眼神示意,长庆便绕过屏风走了进去,啊的一声尖叫,长庆又捂着眼跑了出来,支支吾吾地说道: “世子,世子,里面……” 宋盈盈被突如其来的长庆吓出了声,她赶忙从楚瑜身上爬下来。 宋景明听见自家姐姐的声音,他怔愣一瞬,放下季芸,径直走了进去。 就看到宋盈盈在慌乱地穿衣裳,而床上的楚瑜被绑成大字型,上身赤裸,下身裤子也已褪到一半。 他突然明白,为何他们今日会突然辞行,原来是他这个姐姐的原因,他赶忙将斗篷取下盖在楚瑜身上,然后替他解开绳子。 楚瑜没了禁锢,快速地穿好衣裳,而宋盈盈面对突然来的弟弟,吓得手忙脚乱,衣裳也穿得乱七八糟,但她管不了太多,她只想逃。 却不料,楚瑜立即飞身上前,一脚将宋盈盈踢趴下,他上前掐住宋盈盈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 “我要杀了你。” 眼前的局势,根本就不是宋景明可以控制的,但宋盈盈毕竟是他姐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宋盈盈死。 “楚瑜,楚瑜,你冷静一下,此事交给我,我定给你一个交代,求你暂且放了她。” 楚瑜一双风眸全是红血丝,今夜的一切,让他想起了从前,虽然宋盈盈还未得逞,可是他刚那模样,跟得逞了有什么两样。 长庆将季芸扶了进来,季芸看向宋景明,认真问道: “世子,打算如何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将她交给我父亲,你们放心,我父亲为人最是公正,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听到宋景明这般说,楚瑜放开了宋盈盈,她一张脸涨红,在一旁低咳起来,看着楚瑜,不甘心又娇滴滴的说道: “楚公子,你中了药,你若是不与人欢好,你会死的,我是在救你,你知道吗?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考虑清楚,要不要和我逍遥快活?” 第129章 去宗祠,给你们一个交代 宋盈盈的话,将所有人都定在原地,季芸踉踉跄跄地走到楚瑜身边,担忧地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哈哈哈…… 楚瑜大笑出声,随即他脸沉了下去,冷得可怕,额间已沁出不少汗水,声音也在极力地压制着。 “我就算死,也不会碰你,因为你恶心。” 随即又看向宋景明: “你最好别骗我,她必须受到惩罚。” 说完话楚瑜就往外面走,季芸赶忙问道: “你要去哪里?” “别跟着我,让我独自待会儿。” 楚瑜说完话就打算走,可一想到季芸还在关心他,他又接着说了一句: “放心,我不会死的。” 随后他走出了门,全身越来越燥热,他得尽快解决。 梅苑有许多间屋子,他跑进了最角落最小的一间,闭上双眼,用手将那股燥热消散。 楚瑜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随着手上的动作,那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自卑又将他笼罩,泪水忍不住滑落,为什么他都快要忘记那些不堪的记忆了,为什么又有人来让他记起? 为什么总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总是不幸?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看到他的不堪? 楚瑜在心里无声的呐喊,可没人能回答他,他亦是得不到答案。 季芸看着楚瑜离开,心里像被针刺了一般,疼得她难受,忍不住哭出了声,她上前给了宋盈盈一个巴掌,质问她: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为什么?你就那么缺男人吗?” 她像疯了般,厮打着宋盈盈,宋盈盈也不甘被打,用力地甩了季芸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宋景明没成想事态会发生成这般,他看着季芸伤心痛苦,他以为她喜欢楚瑜,所以才会这般生气,他也陷入悲伤之中。 一瞬间的愣神,却让她生生挨了两个巴掌,他气极了,上前一掌将宋盈盈劈晕,然后对着季芸说道: “宝儿,别哭了,别哭了,我现在将她绑了,送到我父亲那里,你放心,我绝不会偏袒她。” 季芸抬起盛满泪水的眼眸,眼眶泛红,粉嫩的脸颊也因为那两巴掌,微微肿起。 “真的不会偏袒她吗?那我要与你一起去。” 这副模样看得宋景明心头一颤,她明明什么错没有,为何受伤的却是她? 他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揉进身体里,从此以后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季芸站起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宋景明赶忙上前搀扶,十分担忧地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她刚刚将你打疼了?” “在你没来之前,她用凳子狠狠地砸了我的背,现在好疼。” 季芸就是想告状,她现在真的好疼,背上火辣辣地疼,刚又被甩了两巴掌,现在哪哪都疼。 没成这样宋景明一把将她抱起,看着长庆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楚瑜兄,等他好了带他去宗祠。” 又垂眸看向季芸,眼神里盛满了温柔,声音也带着宠溺: “搂紧我,我带你去宗祠,我会给你和楚瑜兄一个交代。” 季芸被抱起时,那一瞬脑子一片空白,随即反应过来,她被公主抱了,她有些不自在,可听到宋景明的话,她还是将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 他走出门,又看向那两个护卫,冷冷说道: “带上你们的少夫人,随我去宗祠,听到没有。” 两个护卫赶忙点头,又冲进去将宋盈盈架起,跟在宋景明身后。 季芸抬眼细细打量着宋景明,他平时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洒脱不羁的模样,真遇到事时,又十分有责任担当,绝不推诿,这样的宋景明还蛮有魅力的。 这般想着,季芸脑子里闪过李时晏的模样,他也经常这般抱她,心里又是一阵委屈。 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她想他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如何了?她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该逃。 宋景明走出门,看着怀中人还在哭泣,他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大步向前走着,一颗心里全是她。 到了惜芳院,玉桃在门口张望着,宋景明吩咐道: “去将国公和夫人请到宗祠,就说出大事了,让他们务必过来。” 玉桃看着季芸被世子抱在怀里,连忙应允,一边跑一边窃喜,看这模样,姑娘马上就要成世子妃了。 宋景明一路都抱着季芸,到宗祠时,宋钰和赵氏都坐在一旁等着了。 赵氏看到自家儿子抱着季芸,就忍不住怒气上涌,她直直走上前,眼里的厌恶也毫不掩饰,语气也十分不悦。 “你抱着她做什么,她是没长脚吗,还是腿断了?” 宋景明并没有理会赵氏,而是走上前,轻轻地将季芸放在凳子上,嘴角含笑,语气温和: “宝儿,你坐在这儿,有任何不适就和我说。” “嗯。” 季芸看着赵氏火急火燎的模样,心里生出恶念,她故意羞涩地对着宋景明笑了笑,随后低着头,一副不敢看人的模样。 将赵氏气得更呛,她直接把宋景明拽过去,怒吼道: “我刚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娘亲?” 宋钰看着赵氏有些无理取闹,赶忙将她拉了过去安抚: “好啦好啦,孩子大半夜将我们叫来这儿,肯定有事,我们先办正事。” 又看向宋景明,正色道: “说,你把我们叫到这儿,有什么事?” 宋景明直直跪了下去,对着宋钰和赵氏磕了三个响头,才缓缓开口: “爹,娘,此事事关重大,待会儿你们可一定要承受住。” 一句话将宋钰和赵氏说得云里雾里的,宋景明又朝着外面喊道: “你们进来。” 两个护卫驾着晕倒的宋盈盈进来了,赵氏看自己女儿昏迷,哭喊着上前询问: “盈盈,这怎么回事,盈盈怎么了?” 两个护卫将宋盈盈放在地上,随即也跪了下来,一路上他们也在思考,来到宗祠该如何说? 第130章 颠倒黑白 赵氏赶忙跟身边的嬷嬷说:“快去请大夫。” 又摸着宋盈盈的脸心疼得不行,小声啜泣着:“我的盈盈,你不要吓娘啊,你究竟怎么了?” 宋景明冷冷开口: “娘,不用去请大夫,她是被我打晕的。” 宋钰走上前,看着这一切,有些不明所以,直接问宋景明: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快说啊?” 宋景明跪得笔直,声音也不卑不亢,他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说了出来: “爹,娘,今夜我去楚瑜的屋里,就看到姐姐将楚瑜绑在床上,欲行不轨……” 啪。 话至此处,赵氏冲过来就给了宋景明一个巴掌,她有些不可置信他说的话,她的盈盈那么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盈盈可是你的姐姐,你怎能污蔑她的名声?” 宋景明被打得头偏向一边,但他脸上满是坚决,随即他又接着说道: “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她不仅绑了楚瑜,还打伤了宝儿姑娘,我进去时,宋盈盈衣不蔽体正在强迫楚瑜。” “你闭嘴。” 赵氏怒斥着宋景明,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无论真假,她都不允许她的女儿有任何污名。 宋钰听得头皮发麻,他清楚他的儿子是什么性子,虽然平时有些不靠谱,但在大是大非上,却从未出过差错。 他看向季芸,她脸上还隐约可见巴掌印,刚又是景明抱着来的,他便问道: “宝儿姑娘,景明说你被盈盈打伤的,你怎么会在楚瑜的院子?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季芸也不想遮掩什么,现如今脸都撕破了,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今日未时,楚瑜慌慌张张来到我的院子,说大小姐当他面脱衣裳,欲轻薄于他,当时我们就找了世子辞行。” 赵氏一听,怎么能忍,她冲到季芸面前怒吼道: “你这小贱蹄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家盈盈温柔贤淑,怎会是你口中那种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人,我们国公府好心收留你,你倒打一耙,你个贱人,我呸。” 口水吐在季芸的裙摆上,季芸也不想与她忍让什么,面对这样的疯婆子,她声音也大了起来,扯着嗓子回道: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是你女儿白日没有得逞,今晚上带上护卫,给楚瑜下药,还有是你儿子非要留我们住在国公府的。” 啪,啪…… 又是两个清脆的巴掌,就发生在那一瞬间,季芸满眼不可置信,所以她刚又是被打了。 赵氏怒不可遏,直接抬手打了季芸两巴掌,用足了力气,然后恶狠狠地怒吼道: “你这个贱人,若不是我儿心善,又怎会收留你,还有那个楚瑜,长得那般下贱,一副狐媚子模样,难保不是他勾引的我女儿。” 季芸愣神之际,又被赵氏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她怒气上涌,所以这就是受害者有罪论,她凭什么这样说他们? “你居然敢打我?” 季芸彻底没了理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冲上去拉住赵氏就捶打。 赵氏个子矮些,她也没想到她居然敢对长辈动手,而且她还是国公夫人,真的是反了。 一旁的嬷嬷也加入战局,使劲掐着季芸的腰间,疼得季芸嗷嗷叫,但她手上动作也没停,一只手扯着赵氏的头发,另一只手胡乱捶着。 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宗祠里的所有人,宋钰将桌上的茶具猛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怒吼道: “你们给我住手。” 宋景明也将动手的嬷嬷打晕,拉开了季芸,然后一双眼上下打量,满是焦急。 “宝儿,伤到哪儿没有?疼不疼?” 季芸看着宋景明眼里的担忧,这段日子的相处,宋景明显然是对她有意,赵氏不就是看不起她吗?她偏要恶心死她。 她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楚楚可怜的模样,扑进了宋景明怀里,声音委屈娇软: “我们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们,你明明说了要替我们讨公道的,是不是因为我们是普通百姓,所以不配有公道。” 宋景明的心在这一刻彻底乱了,她居然主动抱住了他,是不是说明她也喜欢他? 他心里荡开层层涟漪,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他伸手环住她的腰,感受此时美好。 他听着季芸字字句句,心揪得紧紧的,他不能让他们受委屈,绝对不能。 赵氏看到季芸这般,她又怎么会不懂,她是在故意气她,她居然利用她的儿子,看着自家儿子那一副没出息的模样,她简直都要被气疯了。 宋钰看着整个屋子乱做一团,正事没说两句,只顾着打架。 “别吵了,也别打了,先把正事说清楚,景明,你也放开宝儿姑娘。” 宋景明闻言,不情不愿地将怀中人放开,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季芸朝着赵氏翻了一个白眼,她也是被气得够呛,明明她捐了三十万两给汀州,居然说她下贱,楚瑜说得果然没错,善良没有锋芒,就会被欺负。 季芸伸手拉住宋景明的衣角,可怜又无辜地看着他。 “别离我太远,我害怕。” 宋景明低头回应,还用手拍了拍季芸的手,表示安抚。 他嘴角上扬,怎么也控制不住,脑子里全是,“她喜欢我,她居然也喜欢我。”整个人犹如泡在蜜罐里般甜蜜。 赵氏气得在原地气得跺脚,懒得再看他们一眼,然后转身将宋盈盈扶了起来,对着宋钰喊道: “你快来看看女儿啊,都这么久了还不醒?” 宋钰上前将宋盈盈抱到椅子上,对着人中狠狠掐了一下,很快宋盈盈便醒了过来。 “盈盈,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 赵氏眼含热泪,慈爱地看着宋盈盈。 宋盈盈看着眼前人,又打量着四周,看清楚是宗祠时,心里升起一阵恐惧,随即又镇定下来。 她颤抖着双手抓住赵氏,眼里慢慢涌出泪水,声音里带着委屈和害怕。 “娘,那个楚公子欲轻薄女儿,我不要活了,娘,你要给我做主啊!” “好,好,娘给你做主。” 赵氏转头看向季芸,恶狠狠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诬赖我女儿,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131章 倾吾所有,愿尔垂怜 季芸和宋景明都没想到她会倒打一耙,当他们两个人证是死的吗?季芸立马质问道: “宋盈盈,你说楚瑜对你图谋不轨,那这半夜你怎么会在楚瑜的院子里?” 宋盈盈思绪一转,故意瑟缩了身子,泪眼婆娑地看着赵氏和宋钰,声音里满是笃定和恨意。 “我早上初见楚公子时说要给他牵线,今晚晚宴结束后,他给我送信,说想要询问我一些关于牵线的事情,我晚宴喝了酒,我酒醒了才去的,所以才会这般晚。” 说到此处,宋盈盈泣不成声,一副被欺负的模样,她刚看了萧若愚不在,所以局面更加有利于她,她又接着说道: “我本不想去的,可是夫君说他陪我一起去,我和夫君便到了梅苑,结果没聊几句,我就没了意识,待我醒时,房里就只有楚公子,他见我醒了,便想对我,对我……” 说到此处,宋盈盈扑进赵氏怀里啜泣,再也说不出话来。 宋景明也没想到自家姐姐脸皮那么厚,说谎都不带脸红的,她的话里有一个关键的人,萧若愚,可他去时没有看到姐夫,他低头询问季芸: “你去的时候可看到我姐夫。” 季芸点了点头,冷眼看着宋盈盈演戏,她真想跳起来狠狠打她一顿,居然这般污蔑楚瑜。 如今萧若愚不在,就算叫他来作证,他也会毫无犹豫站宋盈盈那边,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见,夫君亲自陪着夫人出轨的,她拍手叫好。 “好,宋大小姐可真会颠倒是非黑白,那我身上的伤哪儿来的,我总不可能自己拿凳子砸自己背上。” “还有,你的这两个护卫在这儿,楚瑜想要对你图谋不轨,那他们当时又在做什么,你和楚瑜独处一室,他们见怪不怪吗?” 两个护卫一听火烧他们身上了,赶忙说道: “我们守在院子门口,并不知道里面情况,过了许久,我们觉察到不对,进房查看时,发现楚公子对我们家少夫人不轨,便与他动了手,没一会儿宝儿姑娘也来了,世子也跟着来了。” 宋景明被气得不轻,正欲开口,可宋钰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儿,各自说的都有理,在他心里楚瑜和萧若愚都是好孩子,只能吩咐人将萧若愚和楚瑜找来,随即又说道: “先歇会,等若愚和楚瑜来了,再说。” 季芸心里一阵恶寒,虽然宋景明站在她这边,可宋盈盈毕竟是他们的亲女儿,他们难免不偏袒,所以到头来他们讨不到公道,还要楚瑜在他们面前自揭伤痕,她不忍心。 她思索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艰难的说道: “国公,我想去门口等一下楚瑜,可以吗?” 宋钰虽不明白她此举是为何,但还是点了点头。 宋景明也是不解,他跟着季芸,顺便搀扶着她向门口走去,然后小声地询问: “你为何要在门口等楚瑜,你这样做会让我爹觉得你想串供。” “这件事对楚瑜伤害很大,我怕他承受不住在这么多人面前揭伤疤,世子,我们真的能得到公道吗?” 季芸眼眶泛红,将心里话问了出来,惹得宋景明心疼不已,如今宋盈盈倒打一耙,他也没了信心。 季芸半晌没等到宋景明的回答,她已然明了,什么公道,什么正义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 夜里的风很是寒冷,季芸站在门口,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宋景明见状,直接将她抱进怀里,低头一股热气喷洒在季芸耳边。 “宝儿,这样还冷不冷?” 季芸整个人被吓得一激灵,心跳都漏了半拍,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宋景明,抬头时眼神有些低垂,不敢看眼前人。 “世子,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季芸说完话,并没有听到回答,她猛地抬眸,撞向那双温柔缠绻的眼,心突然的紧缩,面对这样品貌非凡的宋景明,难免不会心动。 就在季芸愣神之际,宋景明会心一笑,又将她揽入怀中,手中的力道又紧了几分,下巴摩挲着季芸的的头顶,声音很是温柔诱人。 “宝儿,虽然今晚很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说,初见你时,惊鸿一瞥,我心便乱了,宝儿,我愿倾吾所有,愿尔垂怜。” 季芸脑子里一团浆糊,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刚刚是被赵氏气极了,她才故意那般做,心里跟明镜般,她并没有喜欢宋景明。 纠结许久,季芸终于鼓起勇气,这种事还是要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误会。 “世子,我……” 楚瑜和长庆匆匆赶来,隔了老远,楚瑜就看到季芸在宋景明怀里,他有些不信,脚步加快了许多,却不想她真的在他怀里。 楚瑜满眼不可置信,为什么?他们才认识多久,这么快宝儿就移情别恋了吗?为什么宋景明可以,他不可以? “你们在做什么?” 楚瑜声音里带着怒气,然后趁宋景明抬眼看过来时,猛地将季芸拉入他的怀里,他眼中第一次出现强势的占有欲,怒视着宋景明。 “宝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季芸摇了摇头,从楚瑜怀里挣脱出来,满是担忧地看着楚瑜。 此时的楚瑜早已换了一身装扮,浅青色的长袍,雪白的大袄,一根墨色发带半扎着,墨发在风中微微荡起。 宋景明双拳捏得紧紧的,面色不悦地看着楚瑜,他刚从楚瑜眼中看到了怒意,占有欲,他就知道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无欲无求的跟在一个女人的身边。 “宝儿,过来。” 但面对季芸,宋景明语气宠溺,满眼温柔,伸手示意季芸来到他的身边。 楚瑜却将雪白的大袄脱下,披在季芸身上,将她揽入怀里,一张脸冷得可怕,声音也带着霸道。 “世子,你逾矩了。” 季芸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她叹了一口气,离开楚瑜的怀抱,及时将她的担忧问了出来。 “楚瑜,现如今宋盈盈倒打一耙,说你对她不轨,我们该怎么办?” 第132章 收拾东西去青阳 楚瑜伸手整理着季芸身上的大袄,白皙如玉的手穿过季芸的青丝,轻轻地将大袄里的青丝拿了出来,温柔的声音如夏日里的清明的月亮,让人不自觉感到舒心。 “没事,我们天亮就离开这里,若是得不得公道,也没关系,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嗯,好。” 宋景明赶忙插嘴:“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他急需季芸相信他,若是连这个公道都不能给,他该多没用。 季芸轻轻瞥了宋景明一眼,点了点头。 “既然楚瑜来了,我们就进去。” 季芸往前走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很害怕揭了伤疤,却毫无意义。 楚瑜却脚步一顿,拉住宋景明的手臂,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宋景明,我记得我曾提醒过你,别对她动心思,你是不是忘了?再敢碰她,我杀了你。” 楚瑜说完话,就赶忙跟上季芸,走进宗祠。 宋景明嘴角抽了抽,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哼,杀他,真是可笑,他一人抵得过汀州几万兵马吗? 再者他拿什么和他比,刚刚宝儿的态度明显,他已经输了。 宋盈盈看到楚瑜和季芸一同进来,双眼里满是憎恨,若不是季芸,今夜她如何不能得到他。 赵氏一双眼满是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便看向别处。 宋钰一脸正气站起身来,询问道: “楚瑜,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如实说便是。” 楚瑜站在祠堂中央,背挺得笔直,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只看着宋钰,不卑不亢的说着: “晚宴回去,我沐浴完便睡着了,待我醒来时,我便被绑在床上,还中了药,国公可以请大夫来把脉便知。” 说着将双手手腕露出,一圈圈的血痕触目惊心,原本没那么严重的,可宋盈盈让那两个护卫欺负季芸时,他疯了般挣扎,于是就勒出数道血痕。 众人顿时一惊,不由自主地看向宋盈盈,楚瑜接着又说道: “宋盈盈欲对我行不轨之事,这时,宝儿进来了,她为了救我,被宋盈盈砸伤,后来两个护卫进来,将宝儿拖出去时,世子就来了,就这么一回事。” “国公,你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天一亮,我和宝儿就会离开国公府,还请国公行个方便。” 宋景明一听,他们要走,着实舍不得,他和宝儿才刚刚互通心意,他立马说道: “爹,我刚说的也是真的,我进去时楚瑜还被绑着,还是我亲自给他解的绳子。” 宋钰看向宋盈盈,怒斥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赵氏立马插嘴:“你怎么能相信外人,不相信我们女儿呢,再者说景明已经被小狐狸精迷住了,他定是偏袒他们。” 宋盈盈却嗤笑出声,她直直看着宋钰。 “爹,他手上的血痕是因为我的护卫得知我有危险,将他制住绑起来时,勒出来的,弟弟来的时候,我的护卫已经将我救下了。” 季芸真的被气得头疼,什么玩意儿,算了,懒得与她争辩,她上前拉了拉楚瑜的衣袖,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 “算了,我们走。” 楚瑜点了点头,不料宋景明赶忙上前跪在楚瑜旁边,他说了要给他们公道的,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 “爹,你可以不信他们,你还不信我吗?我何时说过假话,更何况这事情事关姐姐名声,我又怎么会乱说,我亲眼所见,爹,是姐姐欺辱楚瑜。” “闭嘴,你这个不肖子,你为了一个小狐狸精,要毁了你姐姐是,看我不打死你。” 赵氏说这话,就要冲上来打宋景明,又被宋钰拉住。 “够了,别闹了。” 祠堂陷入一时间的宁静,宋钰知晓这其中有蹊跷,可盈盈毕竟是萧氏夫人,他不能不顾萧氏的脸面。 这时,萧若愚步伐急切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直直冲向宋盈盈,担忧的问道: “盈盈,你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睡了过去,醒来时周围空无一人,我到处找你,我都急死了。” “姐夫……” 宋景明刚喊出口,赵氏就冲过来打了宋景明一个巴掌,怒斥道: “你还想怎么样?你还要胡说八道些什么?” 又看向季芸和楚瑜,眼里是不屑和鄙夷: “你们不是要走吗?那不快走,别留在国公府碍眼,嬷嬷,将她送的镯子拿来,还给她,本夫人不稀罕。” “娘,他们是我们汀州的恩人,你怎么能赶人走?” “世子,是我们不想在这汀州待了,我们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季芸说完,懒得看祠堂里的人任何一眼,拉着楚瑜就转身离去,宋景明很是急切,他不想让他们走,却不想事情会变成这般。 这很明显的事情,父亲居然不信,他该如何面对他们,之前大言不惭说的话,如今全都打在自己脸上。 宋景明一路跟在后面,一个劲地道歉,季芸知道不是他的错,也很感谢他突然出现救了她和楚瑜,可是国公府不能再待了。 “世子,你没必要道歉,错的不是你,我们也真的要回青阳了,后会有期。” 宋景明哪里听得进去,他猛地将季芸拉进怀里,满是不甘和担忧,声音也有些颤抖: “宝儿,你能不能别走,我……” 话还未说完,楚瑜便一把将他甩开,他不能再让他碰她。 “宋景明,你给我放开她。” 楚瑜将季芸拉了过去,离宋景明有些距离,季芸一直处在愣神状态,就被拉来扯去。 “楚瑜,你说过你对宝儿没心思的,为何要与我争?” 一句话将楚瑜定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季芸曾说过,他们之间可以以任何身份在一起,唯独情爱不行,他刚吃醋了,他刚逾矩了。 他垂眸看向季芸,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失措,他有些害怕,若是她生的气,她不要他了,该怎么办? 他颤抖着双手抓住季芸的双臂,声音里都有些害怕。 “宝儿,对不起,我刚逾矩了。” 说完头低垂着,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季芸知道楚瑜在意什么,害怕什么,她走上前,闻声细语带着点哄人的语气说道: “楚瑜,别总是向我道歉,也别总是多想,有些事我们私下说,我们先去收拾东西,好吗?” “嗯,好。” 楚瑜恢复理智,转身回了梅苑,不停地告诫自己,别逾矩,她若是真喜欢宋景明,那也是她的事,容不得他置喙。 第133章 记得想我 宋景明不明白为何楚瑜那么听她的话,也不明白她为何对楚瑜的态度那么好?但他现在不想管楚瑜,只想解释。 “宝儿,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姐姐居然是那样的人,我也没想到我的爹娘未能给你们一个公道,我愧对你们。” 季芸深知这不是他的错,她刚也利用了他,这算扯平了。 “没事,毕竟你们是一家人,我们是外人,不相信我们也是应该的,世子,谢谢你今晚又救了我和楚瑜。” 说完季芸对着宋景明行了一个礼,宋景明急忙走上前将季芸扶起,满眼深情,思索一会儿,又将话题重提。 “宝儿,你刚刚还未回答我,你可否愿意垂怜于我?” 季芸有些诧异,他明明是世子,身份高贵,居然对她一个商户女用垂怜二字,足以证明他将她看得很重,也将她放在很高的位置,可是她终究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今晚利用他,纯属赵氏太过气人,可如今直接说明真相,既没有意义又太过残忍,男人的爱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兴许过段时间就将她忘了。 季芸这般想着,心里突然豁然开朗了,也不再纠结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 “世子,今夜的事太过突然,我还有些未缓过来,如今你娘亲和你姐姐恨透了我,我们之间还是不要讨论这个问题的好。” “宝儿,你可是在怪我?” 宋景明整个人都有些如晴天霹雳,若不是他的姐姐和娘,她又怎会如此,说到底还是他的错,连个公道都未能替她讨回。 他又将季芸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 “我向你保证,你们的公道我一定讨回,总有一天,我一定让我娘和姐姐向你们道歉。宝儿,我可以去青阳县找你吗?我舍不得你。” “世子,你忘了,我八月还要去燕国呢,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季芸听着宋景明的保证,心里还是有些惊慌失措,她只能祈祷宋景明一时头脑发热,三分钟热度,十天半月就将她忘了。 否则她就成了玩弄他人感情,偷心的贼。她不想骗人的,可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气赵氏和宋盈盈。 如今宋景明这般模样,真对不起他,季芸轻轻推开宋景明,扯出一丝笑容。 “世子,你回去,我还要去收拾行李呢。” “我就在门口等你,等你收拾好了,再与你说说话,我想和你多待会。” 季芸没有再说什么,他愿意等就让他等,也许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季芸的东西很是简单,随便收拾一会儿就收好了,她只拿走容景明送给她的衣裳,毕竟她都穿过了,那些珠宝首饰,一样没拿。 看着窗外宋景明站在黑夜中,人影寂寥,她也不想出去,便坐在床上,慢慢消耗时辰。 而赵氏也真如她所说,将那只镯子还了回来,季芸看着那只镯子,拿去当应该值不少银子,还回来也好。 天微微亮,季芸在房里坐着睡着了,宋景明以为她在生气,不想搭理他,他直挺挺地在门外站着,生生熬了两个时辰。 楚瑜拿着包袱就来惜芳院,看到宋景明脸色青紫,全身都颤抖着站在冷风里,眉头紧锁,倒是什么也没有说,直接上前敲门。 一旁的宋景明也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门口站着,希望季芸一开门就能看到他。 靠在床边睡着的季芸,听见敲门声,猛地惊醒,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便开了门。 “你来了啊。” 季芸眯着眼,莞尔一笑,余光也看到一旁的宋景明,看着他那般狼狈模样,心里有些愧疚,不该骗他的。 “世子,对不起,我刚睡着了,你怎么也不进屋,冻坏了!” 宋景明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丝好看的笑容,很是宠溺地说道: “没事,我就是想多陪你会儿,我刚吩咐了长庆,马车已经候在门口,我备了些吃食,走,我想送送你们。” 季芸没想到他还是这般周到,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进屋拿包袱,宋景明也跟了进去,看到妆面台上的首饰丝毫未动,心里有些伤怀,他连忙将包袱拿在手上。 “这些让我来拿,走。” 季芸轻声嗯了一声,几人就一道出了门口,整个国公府静悄悄的,只有长庆和长乐牵着两匹马等在门口。 宋景明将季芸扶上马车,也跟着进去,依旧宠溺温柔地说道: “我送你们到城外。” 马车里装满了东西,两人坐在里面,有些拥挤,楚瑜就坐外面赶着马车,长乐和长庆骑着马跟在一侧。 “世子,这些珠宝首饰不用送我了,我回青阳不缺这些东西,你留着,万一下次燕国之行,我没那么多黄金,还得靠你呢。” 宋景明从上车就一直盯着季芸,听见她如此说,他有些无奈,慌忙解释道: “下次燕国之行,我来出银子就行,这些东西是我想送你的,你就收下,就当是我替国公府给你和楚瑜的赔礼。” 既然如此说,季芸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将土豆那些事重提,希望宋景明能按照她教的法子,改善汀州百姓的生计问题。 很快,马车就到了城外,宋景明面色凝重地看着季芸,实在舍不得她,在长庆的提醒下,他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提步下了马车。 季芸也跟在后面,与之告别。 宋景明看着季芸良久,一句话未说,只是眼里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情绪,颇有种执手相看泪眼 ,竟无语凝噎之感。 季芸面对这样的宋景明,实在愧疚,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百遍,心想回了青阳安顿好,就将真相告诉与他,再也不要与他相见了。 “世子,快回去,我们要走了,后会有期。” 宋景明心里实在难受,头一次觉得离别如此艰难,他将季芸揽入怀里,想说的话太多,最后只余下一句。 “宝儿,我在这里等你,路上珍重。” 季芸如今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嗯了一声,轻轻推开宋景明。 “回去,我们走了。” 季芸刚打算转身,就被宋景明吻了一下额头,把季芸吓得七魂不见六魄,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宋景明。 “记得想我。” 只见他笑得极为灿烂,眼眸里离别的愁苦,变成了来日的期许,闪着光亮,整个人都散发着喜悦。 季芸木讷地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心里害怕得不行。 第134章 爱人先爱己 流盈阁内。 宋盈盈躺在床上,心里十分不甘,三年了,她嫁入萧家三年了,至今未有身孕,若不是萧若愚挡在前头,她早就被休了。 她一直想找个好看的男子,怀个孩子,好不容易碰到楚瑜,还两次未曾得手,差点还毁了自己,气得她在床上咬牙切齿。 萧若愚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的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宋盈盈那张带着恨意的脸。 他伸手摸了摸宋盈盈的脸颊,笑着询问: “怎么还不睡,还在想那位楚公子吗?” 宋盈盈抬手拍掉萧若愚的手,将心里的不愉快说了出来: “嗯嗯,我不甘心,我心里现在堵着一团火,天一亮,我们回兰陵,我需要发泄发泄。” 萧若愚微眯着双眼,扑哧笑出了声: “好,回程路上夫君定帮你找个功夫好的,先睡。” 宋盈盈打量着萧若愚的脸,再怎么说也是兰陵第一美男子,心里那团火烧得正旺,她凑近了些,带着点勾引的声调。 “夫君,帮我,不然我睡不着。” “刚还不让我碰,现在又要我帮你,待会儿可别后悔。” 宋盈盈想到他的疯狂,时隔太久,竟还有些怀念。 “夫君,尽管随意。” 说罢呈大字型躺好,萧若愚倒也不犹豫,翻身下床,将盒子里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盈盈,你知道规矩的,事后可别又不理我。” 宋盈盈看到那些东西,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 一个时辰的折磨,宋盈盈喘着粗气,眼眶泛红,全身如被水洗了般,没一块好地方,有的地方甚至还渗着血珠,剧烈的疼痛包裹着快感。 萧若愚将手清洗干净,又将那些东西收拾好,动作慢条斯理,好像刚刚那些疯狂,与他无关,依旧儒雅。 他站在窗前,呢喃出声。“楚瑜,长得可真好看。” 难怪宋盈盈不甘心,他走出门外,对着护卫轻声低语,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回了房间。 …… 马车一路疾驰,黄昏时,进入汀州城下的镇康县。 两人又困又累,就在此处寻了间客栈住下。 季芸因为宋景明的举动,担惊受怕了一整天,欺骗真心的人都该死,她在心里想象着自己一百零八种死法,全身凉飕飕的。 楚瑜也是心不在焉,一整天都装着宋景明与季芸之间的事,他想不明白,宋景明何时得到了她的青睐。待吃了晚膳,他赶忙询问季芸。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宋景明?” 季芸闻言,整个人都怔愣住,随即将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她只是想气赵氏才扑进宋景明怀里,这也就导致宋景明误会她喜欢他这件事。 季芸说完后,觉得自己做事不顾后果,太过冲动,就为了出一口气,将纯真善良的宋景明给骗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楚瑜一听,原来竟是这样,心里有些欣喜,又有些难堪,他居然看到他们相拥,心里生出了卑劣的想法,整个人颓然地坐在那儿,他觉得他恶心至极。 楚瑜挣扎纠结,思索良久,将心里话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他不想再陷入这样的矛盾里,每天胡思乱想。 “宝儿,我看到宋景明抱你,吻你时,我就在想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我每天都告诫自己,自己是个烂人,不该有多余的心思,可心里总是有那么点期望,期望能与你相守一生。”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明明在王府时,我是真心希望你与王爷白头偕老的,为什么现如今我就有这般恶心的想法,我恨透了我自己。” 楚瑜说完话,上挑的凤眸含着泪珠,直勾勾地盯着季芸,清冷又倔强。 季芸将楚瑜的话细细回味,心想这一天天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究竟哪儿好了,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她? 难不成穿越人士自带光环,她眼珠滴溜转了一圈,点了点头,也许这就是答案。 她伸手摸了摸楚瑜的脑袋,看着他的眼里有无数纠结和矛盾,只能劝道: “楚瑜,首先你不是烂人,强迫你的人才是,还有你不要总陷在过去,人要向前看,我曾告诉过你,爱人先爱己,你要找到你自己,完整地接受自己,勇敢地正视自己,你就会发现你有许多闪光点,而那件事终究不值一提。” 话毕,两个人都在思考,楚瑜将自己的想法反思了一番,在王府时,因为她是王妃,他不敢有多余的想法,可如今,他心里总是放不下那段口头上的婚约。 季芸想到宋景明,想到逃出来的这两个多月,任何一个有权有势的能人都能把他们俩压死,她不想再做任人宰割的鱼。 她要回王府,道歉认错讨好,任何方式都可以,至少在李时晏身边她遇不到除李时晏之外的任何危险。 还有宋景明若是知道真相,恼羞成怒了怎么办?若是像李时晏那般提刀来砍她脑袋怎么办? 季芸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都不敢继续想下去了,若是终究要死,还是死李时晏刀下,至少名正言顺。 楚瑜,目前也是个大问题,因为那件事,她对他总是愧疚,但他也应该早早走出去,得给他找点事情做。 “楚瑜,你现在的身份是楚瑜,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点生意,或者考取功名,前路漫漫,你不可能一辈子跟在我的身边,你要为自己做打算。” “当你有了目标,努力为自己而活的时候,你就不会轻易陷入过去,在瑞王府的事情都忘了,上天赋予你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绝不是让你自怜自伤的。” “还有,等在青阳待一段时间,我就要回王府了,我们护不住自己,所以你得想想你要做点什么,让自己投入进去。” 季芸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虽然离开了国公府,但想到宋盈盈那倒打一耙的脸,她就有些害怕,人不可貌相,不能掉以轻心。 楚瑜回味着季芸说的话,她若是回王府,他不便再跟在她的身边,而且对于季芸,他不能再逾矩了,这是最后一次。 楚瑜想起爹娘,既然如今是楚瑜,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可以考取功名,将过去分割开。 想到此处,他在心里暗下决心,又抬眸看了看季芸,眼中慢慢坚定。 “宝儿,我想考取功名,以楚瑜的身份,而我以后全心全意只当你是妹妹。” “嗯,好。” 看着楚瑜这么快决定好未来之路,季芸由衷的高兴,接下来的路已然明了。 第135章 终于见到爹娘 八日后,季芸和楚瑜站在浣花小苑门前,迟迟没有动作。 这条巷子极为普通,周围的人家穿着也很普通,楚瑜看着这普通的木门,有点不可置信,林家可是青州首富,不至于住这儿! “宝儿,你确定林伯父他们住这儿?” “嗯,太子殿下当时是这般和我说的,先不管了,上前敲门!” 季芸走上前,打算敲门,可是伸出的手怎么也敲不下去,她不是真正的林宝儿,她该如何面对原身的爹娘? 脑海中浮现林宝儿的过去,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先敲了再说。 没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老伯探出头来,打量了季芸和楚瑜两眼,哑着嗓子问道: “你们找谁?” “请问林百川夫妇住这儿吗?我是他家亲戚。” 老伯思索了一会儿,将门完全打开。 “进来!” “老伯,这马车放哪儿?” 季芸连忙询问,这条巷子又小又窄,正门又进不去,拴门口好像也不安全。 老伯回头看了看,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 “就拴门口,对面那院子是我住的,放心,丢不了。” 楚瑜将马车拴好,又将车上贵重的行李拿了下来,跟在老伯身后,往里走。 进门是很普通的三进小院,只不过院子很大,穿过垂花门,又过了抄手游廊,终于到了内院。 两个小丫鬟候在门口,老伯将季芸和楚瑜带到厅堂内坐下,又吩咐小丫鬟端茶水倒水。 没一会儿,林百川和妻子孙玉瑶便走了进来,季芸抬眸看向来人,也不知是因为脑海中的记忆,还是原身身体的本能,她居然怔愣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忽然间盛满眼眶。 林百川和孙玉瑶看向眼前人,都有些不可置信,两人快步上前,孙氏一把抓住季芸的手臂,颤抖着问道: “宝儿,宝儿,你怎么回来了?” 又将季芸拉起来,转了个圈,上下打量,确定她的女儿完好无损,才哭出了声。 “我的宝儿啊,娘好想你。你有没有受苦,季家对你如何?你的夫君有没有欺负你?” 孙氏说着将季芸抱进怀里,手掌细细摩挲着她的脊背,几息之间又将季芸放开,眼眸中有担忧,有喜悦。 “宝儿,长高了些,可你怎么瘦了,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嗯?宝儿,你怎么不说话,不认识娘了吗?” 孙氏说着说着泣不成声,拉着季芸的手摩挲着,还想说些什么,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余下呜咽声。 季芸想要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因为真正的林宝儿已经死了,而她的爹娘也有责任,可看他们如今的模样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合,所有人都希望林宝儿好好活着,可天不随人愿。 季芸感受着孙玉瑶和关心和爱抚,从未得到母爱的她,心里一阵酸楚,原来这就是母爱,被母亲抱着的感觉竟是这般温暖,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落下,话堵在喉咙,半晌,才有了声音。 “娘,娘,娘。” 一声比一声清晰,季芸又扑进孙氏怀里,放声大哭,这一刻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究竟是季芸还是林宝儿,她只知道眼前人是娘,是疼爱她的娘亲。 两人抱着哭了许久,一旁的林百川也红了眼眶,他的宝贝女儿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他也想上前抱抱他的宝儿,可伸出的双手只能放下,宝儿长大了,再也不是坐在他腿上的小姑娘了。 楚瑜看着这一幕,心酸不已,他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亲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这样抱着他,安抚着他,他一时之间也红了眼眶。 哭了一会儿,季芸放开了孙氏,后退一步跪下,一张小脸哭得红彤彤的,声音也是哽咽。 “爹娘,女儿不孝,女儿回来了。” 林百川和孙玉瑶赶忙将季芸拉起来,一个劲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时,林百川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楚瑜,面露疑虑,不确定的问道: “宝儿,这位是姑爷?” 季芸还未开口,楚瑜就走上前一步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抬眸间眼里弥漫着悲凉,声音低沉。 “林伯伯,还记得我吗?我是楚瑜。” 林百川和孙氏细细打量着楚瑜,久远的记忆直冲脑海,那一个温婉的女子,清丽出尘,她的夫君英俊不凡,肆意洒脱。 这些年来,林百川一直以为他死了,如今再次看到这般相似的面容心里感慨万千,他弯下腰颤颤巍巍地将楚瑜扶起,小心翼翼地开口。 “小瑜,你是小瑜吗?” “嗯,林伯伯,是我,我还活着,对不起,对不起,当年因为我和妹妹,差点害了你。” “说什么傻话,你能活着就好,小月呢?” 林百川当初虽被砍了一刀,又被踢进水里,但被人所救,休养几月便身体康复,他回事发地点去找人,却一无所获,最后不得不空手而归。 楚瑜滚落的泪水将一切说明,林百川拍了拍楚瑜的肩膀,不再言语当年的事情,看到自己女儿与他在一起,他尤记得当年他许下的承诺,便问出了口: “小瑜,宝儿,你们俩现在是夫妻了吗?” 楚瑜生怕林百川将那个秘密说出来,他并不想让季芸知道,毕竟他已经承诺放下了,没必要旧事重提。 “林伯伯,不是,宝儿妹妹嫁给了当今的瑞王殿下,我当初受难幸得瑞王相救,这冥冥之中也是缘分,后来我与宝儿妹妹相认,便想回来看看你们。” 楚瑜将“宝儿妹妹”的声音拉高,特意强调,林百川夫妇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对于当年的婚事也绝口不提。 夫妇俩又拉着季芸说她所发生的事情,季芸只能将王府里,李时晏好的一面通通说了出来,夫妇俩很是高兴。 林百川看着楚瑜的神色,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但他也没主动问,只是他耳提面命诶对着季芸讲。 “宝儿,你如今是瑞王妃,凡事就要以瑞王为先,他如此宠你,又只有一个妾室,你啊要牢牢抓住他的心,这样你往后才能好过些,知道吗?” “还有,你自小娇宠,在夫君面前要温柔小意些,懂事大度些,别惹王爷生气,有王爷做靠山,就没人能欺负你,知道了吗?” 林百川也不想对着女儿说这些,可没办法,当初若他有权势,又怎么会被人威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拱手相让。 这字字句句也说到了季芸的心坎里,这次出门在外,她清楚地知道,没有权势,有钱又如何?任何一个人有权势的人都能随便捏死他们。 第136章 李时晏准备前往青阳 林百川夫妇围着季芸聊了许久,楚瑜就在一旁时不时应答几句。 林百川看着这样的楚瑜很是心疼,当初若是跟他回家,如今早就是他的女婿了,又何至于如今还未成亲。 “小瑜,当初你可是喊了我声爹的,以后我和伯母就是你的爹娘,以后林家就是你的家,如何?” 楚瑜闻言,立即上前,砰地跪了下去,拱手道:“爹,娘,请受儿子一拜。” 又接着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时额间都红了一块,眼尾泛着红色,眼里氲起水雾,好不可怜。 林百川夫妇赶忙将他扶起,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话。 “小瑜,以后有事尽管麻烦爹娘,别藏在心里,知道了吗?” 楚瑜嗯了一声,凤眸含着水珠,生生忍着,林百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了个慈爱的笑容。 他朝外喊道:“刘伯,刘伯。赶紧去霖香楼定一桌上好的席面,我的儿子女儿回来了,再买两坛好酒。” 刘伯应声而去,一家人又凑在一起聊天,楚瑜发自内心的高兴,从此以后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眼前的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天铉看在眼里,他本一直在青州打探林家的消息,一个月前收到王爷的消息,特来这浣花小苑等着。 他并未见过天青,只当是王妃的哥哥,立即传信给了李时晏。 而悄悄跟随季芸他们的护卫,也悄悄送了信回去。 四日后…… 天枢拿到消息,赶忙送到屋内。 “王爷,青阳那边来信了。” 正在画画的李时晏笔尖一顿,赶忙将画笔放下,着急说道: “快呈上来。” 只见信上写着【王妃已到浣花小苑,有一人随行,唤作楚瑜,乃林家义子。】 李时晏眉头微微蹙起,顺手将纸条递给天枢。 “你看看,这个楚瑜有没有可能是天青?” 天枢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反问道: “王爷,天青自小跟着你,他的身世你不清楚吗?” “我遇到他时,他说他无名无姓,所以本王不知,可你不是心悦于他,又与他有过肌肤之亲,他的身世你不清楚?” 天枢摇了摇头,天青一向冷淡,他也曾问过,可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到。 李时晏眸里闪过一丝无奈,他的属下怎么就没几个聪明的,算了,还是先去青阳。 “天枢,点二十人随行,准备一下立刻去青阳。” 天枢正要领命,一旁的天禄赶忙提醒: “王爷,如今你正在禁足,贸然出行会不会落人把柄?要不要知会侯爷一声?” 天禄说着音量小了下去,当初出了那档子事,侯爷便回了靖安侯府,本是一条船上的,如今却有了嫌隙,于王爷不利。 “不会,如今太子风头正盛,没人会注意到本王,你也收拾一下准备随行,侯爷那边尽量不要让他知道。” 李时晏吩咐完,又思索着还要准备些什么,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季芸,嘴角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难得心情愉悦。 他将桌上的画收了起来,画中人正是季芸,站在榕树底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可是一想到,当初她随着天青私逃,刚涌上的喜悦被无情浇灭。 一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若是见到她,他定要问问,他究竟哪里不如天青,为何她宁可要他,也不要他? 他要将她狠狠折磨一番,才能解气,李时晏想到折磨,又吩咐天凌去琼华院,带上孔流芳,有他在,做什么都方便些。 李时晏正在房里踱步,满心满脑的全是季芸,这时,天月进来禀告,靖安侯来了。 李时晏想不清楚,他今日来做什么,甚至有些紧张,莫不是他的消息泄露了? 沈靖舟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嘴角勾起一丝浅浅地笑意,语气也带着几分和善。 “阿晏,今日元宵,舅舅给你带了些礼物过来,可要看看?” “舅舅,有事请直说,莫要拐弯抹角。” 当日之事,他本想就此摆脱秦玉昭,所以他说话毫不留情面,没成想秦玉昭还是留在了王府。 舅舅也因为此事回了靖安侯府,近日来,不曾联系,今日如此热情,定是有事,他懒得与他虚与委蛇。 沈靖舟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是对他这般冷淡,心里难免有些难过,但他面上没有表露分毫,语重心长地劝道: “阿晏,我们是至亲,当日之事是舅舅对不起你,我们还有大事图谋,不可分心。” “舅舅,若是今日来此,就为了说这些,那舅舅请回,家事与大事,我还是分得清的。” “今日元宵,我想去看看玉昭,阿晏可否通融一二?” 李时晏嗤笑出声,觉得可笑至极,当日他明明可以带走她的,如今留在王府,却又放不下,他真看不懂他的舅舅了。 “你想看就去,不用与我商量,只是舅舅别忘了,当日你说的话,她永远不可能出秋月楼,除非她死。” 沈靖舟点了点头,这些时日他也想了许多,若是当时他强劲些,将她带走,也好过在秋月楼里,孤苦伶仃。 “阿晏,若是她答应入我靖安侯府,你可愿意放她离开?” 李时晏没想到他居然说出厚颜无耻的话,可他在心里细细琢磨一番,这件事其实可以做一个交换。 “若是舅舅放下与季芸的纠葛,我就愿意放了秦玉昭。” “不行,她如何能与玉昭相提并论,一个低贱的商户女,她还与奴才私奔,这么久了,她难道还会为你守身如玉,你别傻了。” “那舅舅就请回,秦玉昭生是我李时晏的人,死是我李时晏的鬼,与舅舅无关。” “你……” 沈靖舟一口气堵在喉咙,不上不下,他不明白季芸逃了那么久,若是真与那小奴才有情,如今可能孩子都怀上了,他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 第137章 究竟值不值? 而且用秦玉昭与她交换,究竟值不值?自他回了靖安侯府,他就在想他对秦玉昭究竟有没有情,是愧疚还是欣赏? 他一想到那一天,秦玉昭哭得撕心裂肺,他就有些心疼,那么张扬的姑娘,被他毁了,若是当初他听阿晏的,不娶她该多好,她还是京师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名门贵女。 沈靖舟沉吟许久,眼眸流转细细回味李时晏的话,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有季芸的消息了?” 自沈靖舟思索的时候,李时晏就看出来了,他的舅舅对秦玉昭上心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所以舅舅究竟要不要换?” 其实对沈靖舟来说,秦玉昭可有可无,季芸的仇可以轻拿轻放,可是他自诩端方君子,除开感情,他也不能不管秦玉昭,最终还是低头了: “好,我可以放下与季芸的恩怨,但前提是她回来后,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不会放过她。” “好,舅舅如此说,我也就放心了,舅舅赶快去见你的心上人!” 李时晏笑着打趣,终于将舅舅与季芸之间的仇恨放下,如此她回来后,也就没什么烦心事了。 沈靖舟也没反驳,转身去了秋月楼。 自秦玉昭那日回来后,秋月楼的人除了两个贴身丫鬟,便再无他人,十分冷清。 沈靖舟进入内院时,秦玉昭正在阳光下翩翩起舞,一袭红衣,三千青丝用一根红发带绑住,衣袂翻飞,如蝴蝶振翅穿梭于花海。 舞姿曼妙,身姿婀娜,一招一式皆带着无尽的风情,眼波流转间,又透着无数的哀怨。 秦玉昭一个旋转回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沈靖舟,一时之间竟分了神,脚下不稳,向后倒去。 沈靖舟连忙飞身上前,将秦玉昭拦腰抱起,又快速放下。 “你可有伤到?” “你怎么来了?” 秦玉昭站定身子,面色不悦,语气也很是不善,随即走到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沈靖舟倒也不恼,看向门外的沈一沈二,一个眼神示意,两人就捧着一堆礼物进来。 沈靖舟面带浅浅笑意,一张严肃的脸上,难得温柔。 “今日元宵,想着你在秋月楼无趣,便给你带了些礼物,你可要看看?” 秦玉昭抬眸看了一眼,立即收回视线,语气依旧不冷不淡: “不想看,你请回!” 说罢,秦玉昭便站起身进了屋子,她也不知道为何,整个人十分别扭,那件事以后,她就讨厌他,不想看到他,可是又期待看到他,见到人时,又拿不出好脸色。 沈靖舟摆了摆手,沈一沈二将礼物交给听雨她们,便转身离开。 沈靖舟随即跟着进了屋子,整个人有些局促不安,但他嘴角还是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里带着宠溺。 “玉昭,还在生我的气吗?” 秦玉昭回过头来,快速扫了沈靖舟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又走了几步坐在小榻上,拿起一旁的女红做了起来。 这样温婉的秦玉昭,沈靖舟还是第一次见,葱白的手指拈着针来回穿梭,隐隐约约看到一簇盛放的牡丹,沈靖舟盯了半晌,走到小榻另一端坐下,将与李时晏的约定提了出来。 “玉昭,可愿入我靖安侯府,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即刻让阿晏与你和离,再进宫请求皇上赐婚,你就是我沈靖舟明媒正娶的妻子。” 听到明媒正娶,秦玉昭绣花的手一顿,随即又快速穿梭起来,在心里暗自考量。 若是和离再嫁,瞅着沈靖舟的性子,她这一生应当是过得极好的,可是当初,她之所以选择李时晏,是因为天大的权势。 若是她没野心,及笄时,上门求亲者不知云云,她又何必落得二嫁的下场,所以她绝不能嫁给沈靖舟,也绝不和离。 李时晏如今虽禁足在府中,看似与皇位无缘,可不到最后一刻,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而且她的月信已推迟十日,若不出意外,她应当是有了,只要季芸不回王府,他日,她的孩子就是李时晏唯一的孩子,何愁没有大好前程。 李时晏应当不会疯到,将此等秘密抖落于人前,有了孩子,沈靖舟不得不听命于她,加上哥哥,她如何不能赢。 沈靖舟等了半晌,没有等到答复,他不明白,昔日玉昭日日缠着他,那事以后,她怎么变得如此铁石心肠? 也许是他会错了意,她真的把他当长辈,而那晚她真的只是想要一个解药而已,恰好他刚好合适。 想到此处,他脸上又恢复以往的冰冷严肃,儿女情长,他本就不那么在乎,否则凭他的品貌,又怎会孑然一人。 “玉昭,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随不随我走,你若是不愿,今日我踏出这个门,便再也不会来了,也与你再无瓜葛。” 秦玉昭不曾想他会这般说,思绪猛地一停顿,针就戳到手指上,轻轻嘶了一声,鲜红的血滴随即冒了出来。 转头看向沈靖舟,四目相对,他的眼太过平淡,她忍不住委屈上头,她知道沈靖舟说的是真的,若是连沈靖舟都不管她,那李时晏岂不是可以随时杀了她,她不能死。 大颗小颗的泪珠滚落,泛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沈靖舟,满眼哀怨,看得沈靖舟心头一震,最终还是心软了,又问了一遍: “玉昭,跟我走,你知道的,我发妻早亡,膝下只有一子,若你愿嫁我,我便永留京师,护你一世安稳。” “侯爷,初见我时,说要让我做皇后,此话如今可还作数?” 沈靖舟不知她为何冒出这么一句话,如今她已没了清白,阿晏又有了季芸的消息,她如何能做皇后? 秦玉昭只能以退为进,否则她当初嫁给李时晏就是一个笑话。 “你走,就让我秦玉昭在这秋月楼自生自灭,当初我瞎了眼执意要嫁李时晏,如今又瞎了眼,心悦于你沈靖舟,左右是我命不好,总是后知后觉。” “你说什么,你心悦于我?既然如此,为何不跟我走?” 沈靖舟一万个不理解,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前后矛盾,莫名其妙。 “你走,我不愿入侯府。” 秦玉昭低垂着头,缓缓开口,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 沈靖舟见她这副样子,心里闷闷的,烧着一团火,又不能发,只能站起身,咬着牙冷冷说道: “既如此,你好自为之。” 秦玉昭看着沈靖舟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抬手将眼泪擦干,眼里恢复清明,在心里呢喃,“沈靖舟,你摆脱不了我的。” 第138章 差点被灭门 正是春寒料峭,季芸和楚瑜在浣花小苑住了十多日,一家四口悠哉悠哉,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而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入青阳县,周围跟着数十人护卫,大手一挥,包下青阳县最豪华的如意客栈。 房内,宋盈盈将帏帽摘下,明艳的脸上满是不悦,嘟囔着嘴,抱怨道: “这几日匆忙赶路,可把我累坏了,我要先歇会儿。” 宋盈盈说着话,衣裳顺手脱下,随意一扔,就躺在了床上。 “盈盈,先吃点饭食,再睡!” 宋盈盈摆了摆手,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睡了。 萧若愚摇头失笑,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往外走了两个房间,才将护卫招来询问: “惊蛰那边情况如何?今夜行动可有把握?” “回主子,对方并未察觉,我们的人已买通了府中丫鬟,晚膳时会将药下入饭食之中,今夜之事定成。” 萧若愚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看似在笑,可笑容里尽是阴狠。 “吩咐下去,今夜除了楚小郎君,那什么浣花小苑里的人都杀了,别留下什么把柄。” “是,奴才遵命。” 立秋转身出去,将命令一一安排下去。 而萧若愚看着窗外,眼眸里泛着森然冷意,当初若不是那个林宝儿,他们又何至于追到青阳,所以该死。 入夜,天有些阴冷,浣花小院早早就陷入一阵寂静,除了呼呼而过的风声,并无其他声响。 萧若愚的护卫全是黑衣蒙面,悄无声息地进入浣花小苑,他们早已摸清浣花小苑的格局,为了谨慎行事,人人都拿着锋利的匕首。 在暗处盯梢的天铉察觉不对,立马释放信号,召集在这附近的两人。 然后飞身入院,与萧若愚的人缠斗在一起,黑衣人见状,一拥而上,拖住天铉,他们主要的目标还是楚瑜。 两人悄悄潜入楚瑜的房间,楚瑜已中了迷药,整个人毫无知觉,任由他们带走,天铉见楚瑜有危险,立即上前救人。 可是一回头,又看到其他人往季芸房里冲,只能转身去救季芸,眼睁睁地看着楚瑜被带走。 两人将楚瑜放上马车,然后就赶往如意客栈。 而收到信号赶来的天福和天寿,立即加入缠斗,不一会儿功夫就杀了几个黑衣人。 萧若愚的人见情况不对,立即分散往房间里跑,将点燃的火折子扔到床上,打算烧了浣花小苑,以此来拖住他们,然后撤退。 天福和天寿追了出去,可人太过分散,又是黑衣在黑夜中极易躲藏,浣花小苑里也燃起了浓烟,两人不得不放弃,回去救火。 寒风凛冽,火势渐大,天铉首先冲进季芸的房间,将季芸救了出来,又将林百川夫妇背了出来,有几个丫鬟小厮惊慌之下,受了点伤。 随即救火,浣花小苑里乱作一团。 而如意客栈内,宋盈盈和萧若愚站在一旁,看着躺床上的楚瑜,两人会心一笑。 不一会儿,立秋前来复命:“主子,浣花小苑有人保护,我们的人折了几个,只伤了几个丫鬟小厮,此地不宜久留,天一亮,我们得赶紧离开。” 萧若愚嗯了一声,吩咐道: “今夜打足了精神,天一亮我们立即就走,准备去崇安。” 一旁的宋盈盈很是不解,为何不直接回兰陵,却要绕个弯去崇安。 “夫君,为何要去崇安?” 萧若愚用手轻轻抚摸宋盈盈的侧脸,眼里透着柔光: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听说崇安的无量寺特别灵验,我们去那住一个月。” “嗯,好。” 宋盈盈没想到竟是为了她,心里有几分感动。 立秋领命出去,房里的萧若愚拿出两粒药丸塞进楚瑜嘴里,又灌了水,然后和宋盈盈说道: “这一次,他逃不了,我给他吃了的致幻的药物,你好好把握,有事叫我。” “好。” 萧若愚说完转身去了小榻,有一个屏风隔开,宋盈盈吸取上次的教训,并未等他清醒,便动了手。 半晌,楚瑜睁开朦胧的双眼,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看不清眼前人,只觉得全身燥热难受。 那人怎么也看不清面容,她眉眼带笑,只觉得好美好美,身体不受控制般,与她相结合。 萧若愚听着宋盈盈的声音越来越大,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次终于成了,他又拿出那本书细细品味。 一个时辰后,那药的劲实在太大,宋盈盈声音都沙哑了,可楚瑜还未停,她用力地敲了敲床杆,朝外喊道: “夫君,你快进来。” 萧若愚赶忙进去,朝着楚瑜的脖颈用力一劈,楚瑜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萧若愚连忙用手扶住,生怕他倒在宋盈盈身上,然后往里一推。 又将一旁挂着的斗篷披在宋盈盈身上,打横抱起,送到对面房间的床上,轻声低语: “盈盈,早些休息,接下来我们又要奔波,得养好精神。” 说罢转身就走,宋盈盈着急问道: “你会杀了他吗?” 萧若愚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 “你知道我的规矩,他活不了。” “可是林宝儿还活着,我咽不下这口气。” “无碍,来日方长,我想到一个好玩的,明儿一早你就知道了,快睡!” 萧若愚大步走回那个房里,拿出早已备好的绳子将楚瑜双手绑在床杆,又将他随身携带的盒子拿了出来。 一阵剧痛,将楚瑜生生疼醒,身上的人带着和煦的笑容,却冷到极致。 “楚小郎君,我们又见面了,你长得可真好看,让我见之不忘,你看,为了你我从兰陵追过来了,你开心吗?” 萧若愚自动忽略楚瑜扭曲的面容,还有那些谩骂声,自顾自地自说自话: “骂骂,趁现在还有力气,待会儿你想骂都骂不出来了,楚瑜,现在才刚开始,待会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39章 他们来接他了 萧若愚抓起旁边的匕首,用力在楚瑜胸口处一划,鲜血汩汩涌出,他低头舔舐着伤口,扬起一张笑脸,语气颇有些惊喜: “长得好看的人,连血都是甜的,你要不要尝尝?” 萧若愚回味着鲜血,反而愈演愈烈,他仰起脖颈,眼睛微眯着享受着快感。 他再次抓起匕首,划在楚瑜的右手臂,实在太兴奋了,他又是一刀,又是一刀,楚瑜的上身鲜血淋漓,伤痕累累,一场结束。 萧若愚看着楚瑜大汗淋漓的脸,很是欢喜,楚瑜这般好看的人,遍体鳞伤都十分诱人,他俯身低头,嘴唇微微碰着楚瑜的嘴巴,轻轻开口,声音似蜜糖裹着毒药。 “楚瑜,你的身体可真舒服,让我有些欲罢不能,接下来你可要忍忍,有点点疼哦!” 萧若愚转身将火盆里烧得通红的烙铁,拿起来慢慢靠近楚瑜,思考着应该印在哪些地方,才会配得上他的身姿。 滋的一声,烤肉的味道弥漫着浓烟,一个不大不小的萧字烙在楚瑜的锁骨处。 萧若愚很是满意,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楚瑜耳边,像哄婴孩般哄着楚瑜: “小瑜儿,你的惨叫声也好好听,我好喜欢,让我听个够好吗?” 说罢,他轻轻吻上楚瑜的额头,再是嘴唇,蜻蜓点水般,像是安抚,又像是怜惜。 他转身将烙铁放回火盆,很快烙铁又烧得通红,他笑盈盈地拿着烙铁,又是一声惨叫,他像上瘾般循环往复,直至十多个萧字烙在楚瑜身上,他才将烙铁扔在一旁。 楚瑜承受不住如此折磨,早就晕死过去,萧若愚又将楚瑜翻了个身,看着光滑细腻的背,柔软纤细的腰肢。 他用匕首在楚瑜的尾椎骨用力一划,鲜血沿着沟壑顺流而下,楚瑜再次被疼醒,实在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生生受着。 萧若愚将楚瑜的头搬过来,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温柔地诉说着: “小瑜儿,你天生就是做小倌儿的料,你是我见过最诱人的男子,我都有些舍不得弄死你了,可是你不听话,你的眼里全是恨意,你必须死。” 萧若愚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他拿起匕首,随意地挥舞,直到楚瑜的整张背上全是刀口,他才停手。 又是一次结束,萧若愚拿起鞭子,用力地鞭笞着,楚瑜满身血痕。 萧若愚越来越兴奋,整个人都透露着疯狂,换了各种方式折磨,直到无处下手,才满意地停了手。 流淌的血液已经将床铺浸满,滴答到床下,而楚瑜像是死了般,毫无动静。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萧若愚将自己整理干净,穿戴整齐,又将他的工具一一清洗干净,规整放好。 这时,立秋在门口问道: “主子,城门马上就要开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若是招惹上官府,那就麻烦了。” “嗯,你先去将夫人请来,看看我的杰作。” 很快,宋盈盈来到房内,一同的还有立秋。 萧若愚赶忙拉着宋盈盈到床前,兴奋地介绍: “盈盈,你看。” 宋盈盈随意一瞥,后退一步,有些害怕又有些恶心,她皱着眉头问: “你怎么将他折磨成这般,这也太吓人了,他是不是死了?” 说罢转身不再看床上的人,可刚刚那一幕深深印在她的脑海,她捶着胸口缓解那种不适。 萧若愚却很是欢喜,他轻轻扶住宋盈盈的肩膀,一双眼温柔似水。 “盈盈,还没死呢,不过也快死了,哈哈哈,谁让他害我们跑这么远的,这是因果。” “可是你也不该将他脸毁了,这般血肉模糊,看着实在恶心,这就是你想到的好玩儿的?” 萧若愚却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骄傲,说话时,眼睛里都透着光亮: “盈盈,这样远远不够,你不是还想杀林宝儿吗?昨夜未能如愿,但将这样的楚瑜,送到林宝儿面前,你猜猜会如何?是不是特别好玩?” 宋盈盈闻言,觉得很有道理,想到林宝儿如此在乎楚瑜,若是看到楚瑜这般模样,估计会气疯。 宋盈盈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这般做不仅会挫伤她的锐气,还可以给她一个警醒。让她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是什么下场。 萧若愚说罢又转头看向立秋,吩咐道: “将他赤身裸体地扔到浣花小苑门口,然后快马跟上我们,我们这就出发。” 萧若愚扶着宋盈盈转身出了门,只余下立秋看着床上的将死之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用被子将他裹起来,扛着下楼上马。 待到一处僻静的小巷,立秋将楚瑜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把自己的中衣脱下,轻轻地替楚瑜穿上,一边穿一边念念有词: “你若是死了,就去找萧若愚,可别找我,我只是个奴才,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你黄泉路上多喝一碗孟婆汤,下辈子投个好胎……” 穿好衣服后,立秋又用被子将楚瑜裹好,送到浣花小苑门口,轻轻放在门口,转身策马离去。 楚瑜用力地睁开一条缝,看着天边,眼角滑落几滴泪水。 他想他此时的模样应该很丑,若是这般死了,宝儿和爹娘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他想既然要死,那就死得干净些,何必让他们徒添忧愁,楚瑜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离开浣花小苑,一个人悄悄死去。 可他努力了半晌,终究动不了一点,只能静静地躺在地上,慢慢地等待着死亡。 脑海中犹如走马灯般,翻滚着他的一生,来来回回,一直都是不值得的。 爹娘的模样他早就不记得了,但他好像看到爹娘,还有妹妹来接他了。 第140章 楚瑜危在旦夕 待天铉他们将火扑灭时,已过去许久,整个浣花小苑乱作一团,丫鬟小厮们看到院里的尸体,吓得呜呜哭。 天铉他们赶忙检查尸体,一无所获,只能叫小丫鬟将季芸弄醒,好问清楚原因。 当季芸迷迷糊糊醒来时,天铉上前将他们的身份来历说清楚,也将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季芸得知楚瑜被抓走,疯了般想要出去去寻找,被天铉拦住。 “王妃,今夜之事,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这段时日王妃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季芸闻言,只能压抑住心里的慌乱,仔细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回忆一遍,究竟谁会劫持楚瑜?突然有一个人是最有嫌疑的。 “汀州镇国公之女宋盈盈,我们在汀州时见过,我们发生了些口角,有可能是她?我们现在就去官府报案。” 季芸说完就要往外走,天铉只能将其拦住,然后劝说道: “王妃,且慢,此时正是宵禁,去了官府也得等到早上,才可办案,还有,对方是镇国公之女,一县县令也不一定受理,若是王妃暴露身份,恐遭不测,所以我们须得从长计议。” 季芸整个人焦急得不行,在房里来回踱步,说是从长计议,可楚瑜若是有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依宋盈盈的性格,抓到了楚瑜,又怎么会放过他,不行,不能让楚瑜再在此事上摔跟头。 “你们的人,在青阳有多少,现在召集起来,去找,一间间客栈去找。” 天铉与天福天寿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王妃,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更要贴身保护才行。 季芸看着他们三个一动不动,急得哭出了声,怒吼道: “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若是我的哥哥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天福和天寿看着王妃焦急的模样,只能领命下去寻找。 他们在青阳的人,本就不多,如今又是宵禁,若是碰到官兵,也是麻烦,只能小心翼翼地一间间客栈去询问。 只留天铉守着季芸,季芸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天微微亮,立即拍板: “我现在就去官府报案,我不会暴露我的身份。” 说罢就往外走,天铉跟在季芸身边寸步不离。 刚打开门,就看到地上的那一拢被子,被子一头露出一颗脑袋,青丝凌乱的铺在地上,一动不动。 季芸立马冲上去,一眼便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天铉赶忙去探楚瑜的气息,时有时无,又看着那张脸,有些不忍再看。 季芸连忙爬起来,仔细观察那张脸,鼻尖那一颗小小的黑痣,证明眼前人是楚瑜,她有一瞬的怔愣,实在无法将楚瑜与地上的人联系起来。 “天铉,快将他带回屋里,然后去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来,快啊!” 天铉将被子掀开,白色的衣裳上全是血迹,那裸露的肌肤没有一块好地方,他连忙抱起楚瑜,就往屋里跑。 将楚瑜放好,他又施展轻功,赶忙去找城里最好的大夫。 季芸将带血的中衣解开,拿着帕子想清理一下血迹,可满身的伤口,密密麻麻,看得她眼泪大颗小颗地往下掉。 季芸只能将额头上黏腻的头发拨开,却不想看到一个“萧”字印在额头,她又将中衣拨开,刚就看到有好几处烫伤,但都被血渍遮掩,看不清楚。 如今再看,都是萧字,季芸十分确定,这就是宋盈盈干的,她双手握成拳,眼里迸发着恨意,她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为楚瑜报仇。 季芸看着床上的楚瑜一点动静都没有,心慌得不行,赶忙吩咐人去炖碗参汤来吊着他的命,她一定要治好他。 很快,天铉也带着城里最好的许大夫过来,季芸只能在门口等着。 过了许久,许大夫一脸沉重地出来,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恕我无能为力,救不了他,还请节哀,准备后事!” “什么,你说什么,他还有气,怎么就要准备后事了,大夫,我求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他,我们有银子,多少银子都行,我求求你了,大夫,救救他。” 季芸摇晃着许大夫的双臂,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他命已经这么苦了,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她不甘心,她不认命。 许大夫眉头紧锁着,眼里满是惋惜,又叹了一口气,慢慢解释道: “小姐,不是我不救,是我救不活他,他这全身上下的伤口数不胜数,刀伤,鞭伤,烫伤,还有无数个针眼,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更何况……” 许大夫看了看周围,咽了咽口水,有些难以启齿,只能压低声音支支吾吾地说道: “更何况,这位公子被男子欺辱,如今已发起了高热,我的医术实在有限。” 季芸细细回味着他的话,心想不对啊,宋盈盈是女子啊,怎么会是被男子欺辱? 几息之间,突然发现不对,萧若愚,季芸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萧若愚会陪着宋盈盈,没想到竟是这样,楚瑜身上的萧字足以说明一切。 “大夫,我们林家有银子,多少银子都出得起,无论你用什么名贵的药材,求你治治他,求你了。” 季芸又哭着说道,她也不知道现如今这般有什么意义,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要救。 许大夫也很是无奈,他的医术真的救不了,随即想到,他不行但有一个人可以。 “小姐,你若是真想救这位公子,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不过救不救我就不得而知了。” “好,你说,什么法子?” “我们青阳县县令府上有一位苗疆神医,听说死人都能救活,只不过她一般不轻易救人,你去县令府上求求,看你有没有那个运道?” “好,我这就去准备银两,还请许大夫看护着他,别让他出事。” 如今林氏夫妇还未清醒,季芸只能慌慌张张地跑去房里拿银票,又带上那个镯子,赶忙去县令府上。 第141章 求人求到死对头身上 天铉跟在身边,思索一番提醒道: “王妃,可千万别暴露了身份,这青阳县令与我们王爷是死对头,若是他知晓你的身份,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季芸原本还想着若是他不借人,那就拿李时晏的身份压一下,如今听天铉这般说,只能多问一句: “这是为何,青阳县令与你们王爷有过节吗?” “青阳县令是忠义侯长子蒋奕承,蒋家曾害过王爷,所以属下担心蒋奕承会别有用心。” “蒋奕承。” 季芸呢喃出声,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偏偏遇到的是他,如果她没记错,她曾命楚瑜打断腿的蒋牧云就是他的儿子。 马车赶得急,很快就到了县衙侧门,季芸和天铉连忙上去敲门,门一打开,季芸立即说道: “这位小哥,我们想求见县令大人,麻烦通传一声。” 门房上下打量了季芸和天铉一眼,语气十分不善: “有冤去敲鼓,缺钱去当铺,我们大人一无亲朋好友,二无红颜知己,你们当你们是谁,想见谁就见谁吗?莫名其妙!” 说罢就直接关门,季芸一只腿跨进门槛,将门挡住,慌乱地拿出一张银票,商量道: “小哥,我们真有事求见县令大人,这是给你的跑腿费,麻烦通传一声,我们是有备而来,绝不会让县令大人失望的。” 季芸拿了一百两银票递给门房,门房看着银票思索再三,接了过去,说话态度立马好转了许多: “我可以帮你们通传,见不见就看大人的意思了,等着!” 季芸忙不迭的点头,送上了一个笑脸,见人走了,随即又垮了下来,听门房刚那番说辞,想要见县令,实在有些困难,希望他今日心情不错,能见上一面。 等了许久,门终于又开了,还是刚刚那个门房小哥,他笑着说道: “你们今日运气好,大人无事,正好见上一见,请跟我来!” 季芸和天铉跟在身后,左转右转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内堂。 门房将季芸和天铉带至门口,便伸手将天铉拦住: “我们家大人,不见下人,所以请在门口等候,这位小姐,请进!” 蒋奕承坐在主位上,抬眸看了季芸一眼,随即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一口茶水。 季芸回头给了天铉一个放心的眼神,虽然心里紧张不安,但一想到楚瑜,便挺直了脊背,走了进去。 大厅里,除了蒋奕承,旁边还站着一个类似管家的人,季芸走上中央,便跪下行了一礼,将袖口里的盒子双手呈上: “民女拜见县令大人,民女哥哥被歹人伤害,如今命悬一线,听闻大人府上有一神医,特来求大人,这是民女献于大人的礼物,诊金还请大人开价。” 季芸低垂着头,态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静静等待着蒋奕承开价。 蒋奕承并未回答,只是轻抬眉头,漠然的双眸上下打量着季芸,整个大厅静得落针可闻。 季芸举着盒子的双手已酸得不行,膝盖也跪得有些疼了,还未等到蒋奕承开口,季芸心想,她能等,可楚瑜等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头抬了起来,小鹿般晶莹的双眼,对上幽深锐利的眼眸,吓得季芸又垂下了头。 她在心里默念,人在屋檐下,一定要谦卑,只能再次开口恳求道: “大人,民女的哥哥实在危在旦夕,求大人大发慈悲,救救他,求大人开价。” 季芸说完,心里涌上一阵酸楚,想到楚瑜如今的模样,她实在后悔,后悔当初带他走,后悔要留在镇国公府,后悔做那善人。 季芸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荡开了点点水花。 “你在哭?” 蒋奕承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好像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一股威慑力。 蒋奕承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震得季芸心里只打鼓,只能将那几句话重复: “大人恕罪,实在是民女的哥哥熬不过今晚了,民女一想到哥哥就忍不住心疼,民女斗胆求大人怜悯。” 蒋奕承并未回答,手指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细细思量。 许久,他抬眸看向一旁的福伯,一个眼神示意,福伯便上前接过季芸手里的盒子,随即递到蒋奕承手中。 他打开盒子,随意一瞥,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又将盖子盖好,顺手放在一旁的桌上,声音依旧漫不经心。 “诊金任本官开价是吗?” “是,请大人开价,救救民女的哥哥。” 季芸忙不迭地点头,生怕回答晚一息,蒋奕承就改了主意。 “呵。” 蒋奕承冷峻的面容嗤笑出声。 季芸猜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敢抬头直视,只见一双黑色的皂鞋荡开衣摆,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 季芸呼吸都重了几分,在心里呐喊,他究竟要做什么? 忽然,蒋奕承猛地地伸出右手,强行捏住她的下巴,四目相对,季芸脸上还挂着泪痕,纤长的睫毛潋起一层水雾,鼻尖微红,好不可怜。 蒋奕承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凑近季芸的脸颊,森然的冷意萦绕在她的耳边。 “若是本官要的是你呢?” 一句话将季芸吓得跌坐在地上,哭红的双眼翻滚着悲凉,一场交易换楚瑜一条命,怎么算都很划算。 季芸鼓起勇气,又跪了回去,镇定地开口: “民女多谢大人抬爱,若是大人肯救民女的哥哥,民女愿意……” “说说,你哥哥是怎么遇上歹人的?” 蒋奕承直接将季芸的话打断,然后站起身又走回原位坐下,面上依旧冷峻,散发着威严。 季芸实在不懂蒋奕承此举为何意,为了不暴露身份,如今只能将真话细节隐藏,说个大概: “民女的哥哥长得俊美,不料被一有权势的妇人看上,哥哥不从,昨夜他们掳走民女的哥哥,今早上哥哥就奄奄一息被扔在门口。大人,民女字字句句都是真的,民女愿以性命起誓。” “本官治下,居然还有如此恶行,那你为何不报官,不想讨个公道吗?” “民女也想报官,可对方看起来颇有权势,民女的哥哥又性命不保,民女只能先救哥哥,求大人怜悯。” 蒋奕承又是一阵沉默,将季芸一颗心搅得七上八下的,她恨不得冲上前质问他,究竟怎样才能答应? 第142章 奇奇怪怪的死对头 等了一会儿,蒋奕承终于开口,又接着问道: “你可知那妇人姓甚名谁?” 季芸倒是想说,可天铉提醒过,若是说出宋盈盈的名字,一旦追问下去,不仅耽误时间,还会暴露身份,得不偿失。 “民女不知,只是民女的哥哥身上被烙了好几个萧字。” “萧?” 蒋奕承疑惑出声,便陷入了沉默,又抬眼打量了季芸几眼,便吩咐道: “福伯,去将尼千水叫来,随这位小娘子去看看她的哥哥。” “是,大人。” 福伯领命下去,季芸有点懵,这蒋奕承什么意思,这诊金究竟还要不要?难不成刚刚只是试探她?先不管了,请到神医,楚瑜就有救了。 很快福伯带着一位女子回来,她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身着蓝紫色绣着花鸟图案的锦缎,上衣为对襟短衣,下着百褶裙,手上,脖子都带着银饰。 “福伯说,你要让我去救人?” 尼千水刚进门,便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 蒋奕承见怪不怪她这般懒散模样,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季芸。 “跟她走,去救一个人,救不好就别回来了,免得辱没了神医的名头。” 尼千水瞥了一眼季芸,轻轻皱了下眉头,手里绕着她垂在一侧的小辫子,声音有些甜腻又慵懒: “哎哟,威胁我,大人好生威风,那我可要问上一问,去了可有好处?” “那你要问她了。” 尼千水顺着蒋奕承的眼神看向跪在地上的季芸,微微低下头,弯下了腰,语笑嫣然地问道: “小娘子,可有好处?” 季芸与之对视,不由得一惊,没想到传说中的神医居然是一个妙龄少女。季芸并未多加思考,直接脱口而出: “民女可奉上黄金百两,还请神医救我哥哥一命。” “哼,粗俗,浅薄,无趣。” 尼千水将手中的小辫子一甩,将脸上的笑容收得一干二净,语气十分不屑。 季芸抬眸看向蒋奕承,希望他能开口,否则她除了银子,也拿不出其他的谢礼,她不想再耽误时间了。 “大人,民女不知该拿什么谢礼?请大人和神医示下。” “是我救你哥哥,问他做什么?” 尼千水闻言,本就不悦的脸,更加黑沉,说话时带着几分怒意,随即转身径直朝外走,路过季芸身边时,停顿了一瞬: “还不快上前带路?” 季芸赶忙爬起来,向蒋奕承行了一礼,便跟上尼千水,一路小跑朝前带路。 见季芸走了,屏风后走出来一个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极好,扭着腰肢,风情万种。 “你又吓唬人家小姑娘了。” 声音婉转动听,似黄鹂低吟,她走到蒋奕承身旁,轻轻揉捏起蒋奕承的臂膀。 蒋奕承轻轻哼了一声,看向远方,语气很是冷淡: “本官是一县县令,又不是开慈善堂的,随便一个人都来求本官救人,那岂不是要累死本官?” “那你为何帮她?怜香惜玉?还有诊金你不要了?” 蒋奕承听着女人的话,脸上绽放一抹淡淡的笑容,随手将桌上的盒子递给女人。 “为了哥哥连清白都不要的女子,是个重情义的,看她可怜罢了,再者说能送出这样礼的人,会少了本官的诊金吗?” 女子拿起镯子把玩了一会儿,就戴在手腕上,笑容越发灿烂。 “这个镯子我喜欢。” 蒋奕承脑海里思索着季芸刚刚的模样,他在这儿青阳县十多年,从未见过,而且她说的萧字,又有权势,那只可能是兰陵萧氏,可萧氏又怎会来这小小的青阳县? 蒋奕承又吩咐福伯,去打探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凭他多年的经验,她并没有坦诚,这其中肯定有秘密。 …… 季芸带着尼千水到楚瑜房里时,林氏夫妇正在一旁伤心欲绝。 楚瑜身上的血迹,已经被许大夫处理干净,那些伤口看起来更加骇人。 “神医,麻烦你了,我就在门口,有什么需要叫我。” 季芸说完行了一礼,带着林氏夫妇站在门口等候。 林百川一想到昨夜的事,冒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将季芸拉到一旁,悄声询问: “宝儿,你们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小瑜怎么伤成那般,你不准瞒我。” 季芸只能隐藏楚瑜被人欺辱的真相,随即将前因后果讲清楚,最后保证道: “爹,你放心,过一段时间王爷就会来了,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如今求到神医,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林百川闻言,苍老的面容上滚落两滴泪水,语重心长的说道: “宝儿,这个世道没有权势真的什么也不是,若是你没有嫁与王爷,昨夜我们全家都会死,所以宝儿,你要牢牢抓住瑞王知道了吗?替小瑜讨个公道。” 季芸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她本以为她来找林氏夫妇,是秘密,可不曾想,太子将这个地方告诉了李时晏,冥冥之中,李时晏救了他们一命。 按照计划,她待一段时间,就要回瑞王府认错,可如今天铉将所有一切挑明,李时晏快马从京师过来,应该不出十天就会到这儿,她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李时晏。 如今楚瑜又发生这样的事,好不容易将他的心结打开,他好不容易有了对未来的规划,可不曾想到全毁在这儿,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两人又回到门口,继续等待,过了许久,尼千水将门打开,面色有些沉重,直接吩咐道: “我给他用了药,从现在起我就在这个房里,直到明日,安排两个人候在门口,你们回去,放心,绝对给他治好。” 有了尼千水的话,一家人终于放心了,对于诊金季芸还是多问了一句: “神医,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要我们林家有的,都可以给你。” 尼千水闻言,对着季芸翻了一个白眼,声音里夹杂着怒意: “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只不过他身体伤成这般,需要很多名贵药材,许大夫医馆里药材足,就从他那里拿药,至于诊金无须给我,给蒋奕承就行。” 季芸立即应允,心里却有些慌乱,蒋奕承之前说要她,后来又不了了之,现如今只能多拿些银票,再上门一趟了。 第143章 付诊金 初春的天,说变就变,昨日还是艳阳高照今日就飞起了点点雪花。 季芸辗转一夜难以入睡,天一亮就爬起来等在楚瑜门口,裹着厚厚的袄子,一边踱步一边哈气搓手。 直到小丫鬟端来了早膳,房门才从里面打开,尼千水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到季芸有一瞬的惊讶,打着哈欠问道: “你怎么来了,放心,你哥哥有我在,死不了。”尼千水侧身让小丫鬟进去。 季芸也跟在后面,听到那句死不了,激动地抓着尼千水的手,一个劲的感谢: “谢谢你,神医,谢谢。” 尼千水眉头微皱,一把甩开季芸的手,嘟囔道: “别动手动脚的,没礼貌。” 季芸连忙道歉,生怕晚一瞬,她就不管楚瑜了。 尼千水并没有理会季芸,走到桌前吃起了早膳,季芸见状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看着楚瑜脸上那些伤口,还有那个清晰的萧字,恨得咬紧后槽牙,也不知楚瑜醒了会如何? 之前天枢那般对他,他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好不容易放下,想要开始新生活,又被伤成这般,这一次不知要多久,才能看开? 季芸又走近了些,俯身对楚瑜自言自语: “楚瑜,你一定要快快醒过来,我和爹娘都在担心你……” 季芸一个人蹲在床前碎碎念,讲未来的憧憬,直到尼千水站在身后笑出了声,她连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询问道: “神医,他什么时候会醒?” 季芸的声音哽咽又嘶哑,听得尼千水没好气的说: “你别总是在我这儿哭哭啼啼的,影响我心情,这人又没死。” 季芸用力地将眼泪擦干,随即对着尼千水展露一个笑颜。 “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了。” 尼千水黑沉的面容缓和了许多,语气也好转了许多: “他伤得比较重,估计明后天就会醒,不过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又遭受折磨,估计醒了也不好过。” 季芸点了点头,表示附和,他本是男儿郎,一次一次被男子惦记,心里不知有多大的阴影,而且依他的性子,又怎么能容忍身上留着伤害他的人的印记,这些印记必须消失。 她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双手递给尼千水,带着点讨好的问道: “神医,可有法子将他身上的伤恢复如初?” 尼千水接过那杯茶水,喝了一口,随意回答道:“自是可以,不过我的法子常人可忍不了,会很痛苦。” 季芸想到孔流芳的膏药,当初她用时,清清凉凉,丝毫没有痛感,既然如此,楚瑜的命保住就行,其他的等回王府再说。 季芸又待了会儿,便起身告辞,楚瑜如今有尼千水看护,可以放心了,但是蒋奕承那边,诊金还没付,他那样的人,究竟需要多少诊金? 季芸直接去到林氏夫妇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夫妇俩跪在香案前,念念有词。 她也跟着跪下,拜了一拜,点了三炷香,神佛信则有,不信则无,随后跟林氏夫妇说道: “爹娘,县令大人那边诊金还没付,神医说明后天楚瑜就会醒,我想今日去县衙将诊金付了,可我银两不够。” 季芸头低垂着,声音越说越小,没办法她不是真正的林宝儿,问爹娘要银票有一种罪恶感,而且还是拿了送人。 林百川一听,赶忙站起来,从最里层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盒子,直接递给季芸: “这里面是一百万两银票,你看着给,剩下的你拿着!” 季芸整个人都惊呆了,一百万两,说给就给的吗?这林家究竟多有钱啊? “爹,这么多都给我?那你们可还有?” “那是自然,你爹爹可是青州首富,什么都不多,就是银票多,放心拿去,小瑜的命要紧。” 林百川说起银子颇有些自豪,他少时继承家业,挣了数千倍家产,可谓是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如今老了,这些家业都要交给孩子了。 季芸很是感动,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甜甜地道了一声谢,便拿着银票走了。 出门时又叫上了天铉,因为楚瑜的事,她如今很是小心翼翼,生怕遇到什么意外。 马车很快就到了县衙侧门,开门的依旧是昨日的门房,他直接将他们带去大堂。 季芸刚坐在椅子上一会儿,蒋奕承便迈着慵懒随意的步伐走了进来。 季芸赶忙站起身打招呼,可他一个眼神都未曾给她,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走到主位坐下。 季芸又走上前,弯腰福身,双手将盒子递上,头垂得很低,态度十分恭敬。 “大人,神医说民女的哥哥明后天便会醒,民女特意上门送上诊金,感谢大人出手相助。” 蒋奕承抬眸扫了一眼季芸,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开口说道: “福伯,拿来看看。” 福伯将盒子递到蒋奕承手中,他将盒子打开,看到厚厚一沓银票,眼眸里流露出一股喜悦。 蒋奕承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 “诊金,本官收下了,若无事,便回去!” “多谢大人,民女这就告辞!” 季芸原本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没想到今日蒋奕承如此好说话,真是谢天谢地,她松了一口气,赶忙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如今诊金付了,楚瑜也无性命之忧,接下来的时间等着李时晏来就行。 至于宋盈盈和萧若愚,待李时晏来时,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144章 打算如何报答我呢 昏暗的房间,只有一盏烛火微微摇曳,楚瑜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头顶霭青色的床帘,泪珠划过眼角流至耳边,浸湿枕头,晕开圈圈水渍。 脑海中翻滚那晚的记忆,就好像他是一位看客,看着台上人被欺辱折磨,直观,血腥,痛苦…… 全身火辣辣地疼痛,连哭都不敢有一丝动作,疼,太疼了,哪哪都疼,连心都是疼的…… 为什么还没有死,不是说一定会死吗?为什么他还活着,楚瑜在心里质问,他如今这般活着有何意思,还不如死了干净。 他睁眼至天明,眼眶爬满了血丝,那耳边的发丝黏腻地粘在耳朵边,被泪水划过的伤口,难受又火辣辣地疼着。 一声鸡鸣,惊醒了躺在小榻上的尼千水,她拿起那盏昏黄的烛火,叮当作响地走近楚瑜。 看到那双红肿的双眼,尼千水黑白分明的眼里泛起光亮,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声音清脆又带着惊喜: “小郎君,你醒了,我呢是救你的神医,是我将你从黄泉路上拉回来的,郎君打算如何报答我呢?” 尼千水说到后面,还眨巴了几下眼睛,颇有种调戏人的意味。 楚瑜内心一阵恶寒,哪怕尼千水面容清丽秀雅,他也觉得恶心至极,他翻了一个白眼,喉咙有些干痒疼痛,嘴巴张张合合许久,终于说出沙哑又凉薄的话语: “我没让你救,亦不会报答你,你杀了我,我根本就不想活。” 话刚说完,尼千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她一个转身,大大咧咧地坐在床边,注视着楚瑜,双手抱臂,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以为我想救你,还不是你那个妹妹跪着求我来救你的,否则像你这样的人死了一了百了,和我说说,被男人玩弄是什么滋味?” “你……” 楚瑜被气得咳嗽,床边人无动于衷,静静看着楚瑜唯一干净的脖子青筋暴起,泛起了红色,咳了半晌,屋子里徒留一阵厚重的喘息声。 “听你妹妹说,你长得俊美,才会有此祸事,可你如今实在太丑,我想象不出你的模样,你要不乖乖听我的话,我将你容貌恢复如初,如何?” 尼千水知道怎么说话最戳人痛处,她眉眼带笑,说出的话却让人痛不欲生,一种赤裸裸的挑逗气息萦绕在房间。 楚瑜咽了咽口水,喉咙好受了些许,眼里迸发出暴戾,好似要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声音里带着极致的恨意: “滚,滚,滚……”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拉扯着伤口,疼得他全身发抖,疼,从头顶疼到脚趾头,疼得发麻,冷汗直流。 自卑,羞耻,恐惧,恶心,将他整个人放在烈火上炙烤,他维持不住他清冷凉薄的模样,此刻的他只想解脱。 若是他能动,他都想爬起来,跪在她的脚下,求她给他一个痛快。可转念一想,若是他能动,他定是会走得远远的,将自己了结。 尼千水的秀眉都快拧到一起了,看着眼前人扭曲又破烂的容颜,嘴巴紧紧抿起,面上满是嫌弃,没好气地劝道: “不就是被男人玩了吗?有什么可生气的,大不了你以后加倍玩回来不就行了,小郎君,做人呢,别太死心眼,要向前看,知道了吗?” 楚瑜闻言,真是气急,刀不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吗?什么叫不就被男人玩了吗?这是玩吗?这是虐杀虐杀,可是她说得没错,他可以将他们抓回来虐杀。 他抬眸瞥了一眼床前人,冷冷问道: “你是谁?哪儿来的?” “呵,我啊可是神医尼千水,是你妹妹跪在县令那儿将我求来的,我可告诉你,我若是不来,你估计已经躺棺材里了。” 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之下,尼千水眼眸里盛满了光亮,说话时表情很是灵动,像极了不谙世事的豆蔻少女。 楚瑜的眼神从未停留在她的面容上,他紧闭双眼,在心里思索,青阳县令蒋奕承,在此十多年了,不升迁也不挪地,按理说他是蒋家人,没道理待在这边远小县。 他在心里呢喃尼千水这个名字,又从刚刚的一眼看出她是苗疆人,可为何会在这儿?当年贤妃娘娘中的毒,李时晏中的毒都是苗疆的,他好像知道了蒋奕承待在这儿的原因。 可看她模样,年纪还小,年龄对不上,所以蒋奕承究竟养了几个苗疆人。 “你是苗疆人,怎么会在县令身边?” 尼千水闻言,俯下身凑近楚瑜的脸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伤口处,引起一阵瘙痒疼痛,甜而清脆的声音响起: “很多年前,我和我的娘亲被族人赶了出来,是县令大人救了我们娘俩,所以我们就跟着他了,你问这儿干嘛,对我感兴趣,喜欢我?” “闭嘴,毫无廉耻之心,我妹妹去求县令,可有被为难?” 在楚瑜看不到的角落里,尼千水在空中比划了两套拳法,恨不得全都打在他的身上,一点玩笑都开不起,没意思极了。 尼千水觉得她来这儿翻了太多白眼,再聊下去,不知道她要被气成什么样?迂腐的人难怪被欺负,她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你妹妹给了诊金又怎会被为难,我们家县令大人,可不是那种人面兽心之徒,这你大可放心,接下来这几天,都由我来照顾你,你说话给我注意点,惹了我,我就让你尝尝噬骨灼心之痛。” 楚瑜也哼了一声,十分不屑的回答: “反正我也不想活,随你怎么折腾,最好现在就杀死我。” 尼千水双手猛地掐住楚瑜的脖子,暗暗用力,眼里迸发出杀意,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楚瑜本就破烂的脸疼得鲜血直流。 楚瑜想着就这样死去也好,可身体本能的反应却是在挣扎,手脚不自觉的在反抗,许多伤口都渗出了血迹,他嘴巴大张着,眼眸里很是平静,可滑落的眼泪昭示着他的恐惧。 第145章 天意不让他们在一起 尼千水看他的模样,不合时宜地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随即将手拿开,又整理着被她弄皱的衣领。 “小郎君,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何要寻死,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你不想报仇吗?你在这世上没什么想要的吗?嗯?” “刚刚那种窒息的滋味不好受?全身是伤又如何?被人折辱欺凌又如何?只要活着就有万般希望,不是吗?” “身为男子,更应该心胸开阔才是,你长得俊美,遭人惦记不是你的错,可你若是想不开那就是你的不对了,况且有我这个神医在,你还担心什么?” 尼千水说完,并没有理会楚瑜,而是站起身走到门外,吩咐门外守着的小丫鬟去熬药炖汤,随即她又坐回床边,这一次她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坐着。 楚瑜闭着眼睛思考尼千水的话,她说得没错,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痛苦的人,他一个也不要放过,他也确实有想要的人。 那晚,他以为他必死无疑,在生命尽头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便是林宝儿,他想要她,无比想要,他后悔当初的决定,总是为了她考虑,总是为了李时晏考虑,可算下来,她原本该是他的妻。 李时晏才是第三人,若是他不回京师请旨成婚,他又怎么会与她有缘无份。 而且细细追究下来,是上天不公,明明他与她青梅竹马,偏偏要让他家破人亡,明明他已得救,偏偏又要遭遇劫匪,明明他们已经私逃出来,他却为了所谓的君子风骨,与她克己守礼,明明他已放下,有了新的追求,却又将他拽回深渊。 看啊,这么多次的阴差阳错,是天意,天意不让他们在一起,亦不让他活,既然如此,管什么天意,他楚瑜,不认命。不让他得到的,他偏偏要得到,除非他死。 想通了所有,楚瑜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他睁眼看着床前人,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你真的能让我的伤口恢复如初?” “那是自然,不过要吃些苦头,话说回来,你要如何报答我?” 尼千水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他开口,看他已燃起了生的希望,她心里很是得意,眼里满是期待,期待他的回答。 楚瑜并不怕吃苦,这些年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还能有什么苦?可欠人恩情最是难还,这该如何还? “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做我的人。” 尼千水突然弯腰凑近,嘴唇快贴上他的耳朵,轻轻低吟,听得楚瑜眉头紧锁,若是他能动,定是一拳将她打飞。 看着楚瑜眼里滔天的怒意,尼千水哈哈大笑,双眼弯成月牙儿,两个酒窝真真像盛满了酒水,将房里的气温升高。 大笑过后,尼千水揉了揉发酸的脸颊,认真说道: “刚刚逗你玩的,你可别当真,我找男人也不可能找被男人玩过的男人,你说是,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你,你,真想杀了你。” 楚瑜怒吼出声,被气得不行,刚开始时他觉得眼前人毫无廉耻之心,又听她后面说的话,是真的想掐死她,免得她一次次的在他的伤口撒盐。 “哟,精神劲还挺足,如此看来,离你活蹦乱跳的日子不远了,乖哦,小郎君,等着你尼姐姐好好救救你。” 楚瑜没有再搭理尼千水,他更加认定,这人有毛病,脑子不正常。 尼千水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答,觉得甚是无趣,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调侃欺负的人,偏偏是个寡言少语,却又无聊至极之人。 她摇了摇头,走到桌边坐下,不再理会楚瑜。 天蒙蒙亮,季芸连忙爬起来,跑到楚瑜的房门口,满怀期待,希望今日楚瑜能醒过来。 咚咚咚,三声门响,就听到一串丁零当啷的声音,尼千水将门从里面打开,看到一脸笑意的的季芸,没好气地说道: “你那个臭脾气的哥哥醒了,去看看!” “好,谢谢神医,你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 有了昨日的警告,季芸今日郑重的鞠了三个躬,连忙跑到床前。 发丝随着踏起的风飞扬,脸上的笑意在对上楚瑜那双眼时,刹那滚落出泪水,她缓缓蹲在床前,轻轻开口询问: “楚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楚瑜眨巴着眼睛,强忍着泪水,忍着剧痛将自己的右手从被子里伸出,微微弯曲的手指轻轻拉扯着季芸的衣袖。 季芸见状,双手握住楚瑜的那只手,成串的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喉咙里像堵了东西般,过了许久才艰难地说出一句话: “楚瑜,是不是萧若愚和宋盈盈?” 当季芸握住楚瑜的手时,他的心倏地一下刺痛,原本他可以早早的拥有,可是他只希望她幸福,将她生生推进李时晏怀里,若是他一开始知道她身份时,就带她走,该多好,什么都还未发生,所有一切皆有可能。 想到这些,楚瑜也是泪水涟涟,他有些害怕,以前的他尚且配不上她,又何谈如今呢? 而且她问出这个问题,显然她都已经知道了他那晚遭受的,他木讷地点了点头,又颤抖的问道: “宝儿,我那晚遭遇的,是不是你们都知道了?” 季芸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安慰道: “你放心,除了我,就只有替你治病的尼神医还有许大夫知道,我都打好招呼了,对外说是因为我们得罪了人,才会遭遇此等祸事的。” “那你会嫌弃我吗?” “你胡说什么呢,你别胡思乱想,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俊美脱俗的楚瑜,永远都不会变。” 听到她这般说,楚瑜的手也微微用了些力,细细感受着她手的温度,他就知道他的宝儿永远都不会嫌弃他。他又哭着说道: “可是宝儿,我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总要遭受这些欺负?” 楚瑜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耳边,季芸见状心疼得不行,忙拿手帕轻轻擦拭。 楚瑜一抬眼,她的脸颊就在他的面容之上,隔了那么一点距离,她动作轻柔,还担忧他疼,轻轻呼气,微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丝丝甜意。 他心里更加坚定,她本该是他的,她从不介意他,他在她的眼中永远干净,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她,他们是天定良缘。 第146章 久别重逢 楚瑜呆愣之时,泪水渐渐止住,季芸坐回原位,再次拉住楚瑜的手,慢声轻哄: “你什么都没做错,是他们心肠歹毒,他们总会付出代价的,都过去了,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养好身体,知道了吗?” “嗯。” 楚瑜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手指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挠了挠季芸的手掌心。 “宝儿,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不该活着?没有人在意我,我……” “你胡说什么,我在意你,爹娘在意你,你别自怨自艾,你要好好活着,以后换我守护你。” 季芸眼里满是坚定,又接着说道: “王爷他们过几天就来青阳了,到时候就可以为你报仇了。” 楚瑜原本想要的就是她的一份承诺,可如今听到李时晏要来,照他的脾气秉性,定不会留他在她的身边,他不能走,绝不能走。 以前是他思虑太多,才将他害成这般,他总觉得配不上她,可是她从不在意,不是吗?所以他一定要想方设法的留在她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丫鬟端着药汤过来,季芸主动端过药碗,给楚瑜喂药。 一勺一勺地喂进楚瑜嘴里,也喂进了心里,看着她那般认真模样,楚瑜心里暖滋滋的,这样一辈子就挺好。 …… 自楚瑜醒后,尼千水照顾了他六七日,伤口大多结痂,他便想让尼千水将他身上的伤疤去除,尤其那刺眼的萧字。 尼千水的方法太过残忍,楚瑜额头上的那个萧字被她生生剐了下来,显露出碗底大的一块血肉,本就纵横交错的面容变得更加可怖。要不是季芸及时赶到,楚瑜的肌肤不知要被剐掉多少。 季芸生怕楚瑜用那残忍的法子去除疤痕,基本上每天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和楚瑜形影不离。 尼千水见楚瑜行动自如,除了满身伤疤,已无大碍,便回了县衙。 而在季芸的心里,她觉得是她将他害成这般,自责,愧疚,同情,占据了她的心,她事事优先考虑楚瑜。 林氏夫妇也将楚瑜当亲儿子般对待,私底下为他攒了一份家产,等楚瑜身体好了,就要交托于他。 另一边,李时晏带着天枢天禄等人到了青阳县。 天福早早地就在城门口等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住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李宅。 李时晏稍微休整了一番,便带上天枢,天禄还有天凌,天羽,在天福的引导下,前往浣花小苑。 李宅隔了浣花小苑两条街,步行只需两刻钟,天福带路时,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统统讲了一遍。 听得李时晏眉头紧锁,担忧不已,若是他没有早做安排,那他们之间恐怕已经阴阳相隔,他心里一阵后怕,更加坚定了再也不让季芸离他半步的想法。 至于楚瑜,李时晏猜测便是天青,因为没有那么多巧合,又听闻他被人掳去折磨,差点没命,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天枢跟在后头,更是心痛不已,恨不得立马冲进浣花小苑,看看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然后替他报仇雪恨。 微风和煦,阳光明媚,季芸扶着楚瑜一步一步在院子里散步,舒适的阳光洒在楚瑜的脸上,结痂的伤口微微泛着瘙痒,他轻哼一声,眉头微微拧起。 季芸赶忙问道:“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 楚瑜眼里氲起一层水雾,却又表现出没事人的模样,笑着说道: “伤口结痂,有些痒罢了,没什么事。” “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儿,扇扇风凉快凉快,就会好上许多。” 季芸看着楚瑜的模样,心下了然,他一向喜欢强撑,两人慢悠悠地走向亭子。 李时晏一进门,便去拜见了林氏夫妇,表明身份,说明来意。 林氏夫妇一听说他是王爷,是他们的女婿,满心欢喜,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赶忙带着李时晏去找他们的女儿。 一路上,林百川各种夸赞李时晏,又将他们的女儿夸了一番,又说了许多让李时晏包涵季芸之类的话。 李时晏通通点头应允,几人穿过抄手游廊,便到了楚瑜小院前,林百川热情引路,还在一旁说道: “宝儿与小瑜自小关系就好,这次小瑜受了伤,幸好宝儿求来神医为他医治,否则我们恐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老夫在此也谢过王爷,小瑜说王爷幼时救过他,如今宝儿又嫁给王爷,真的是缘分啊!” 林百川说完,还长长地感叹了一声,孙氏也在一旁附和,可李时晏的脸色却越来越黑,几番话下来,他完全确认,楚瑜就是天青。 难怪他对季芸不同,原来他们是自小相识,他居然还骗他说,季芸像他妹妹,如今一家四口过得好啊,把他当什么了? 李时晏嘴角生硬地扯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示意让林百川在前带路。 林百川夫妇对视一眼,有些尴尬,在心里吐槽,王爷不愧是王爷,话可真少。 林百川也识趣地闭上嘴,几人进了院子,阳光倾泻而下,洒向一旁的走廊。 楚瑜坐在走廊边,季芸刚给他扇了扇风,凉快了些许,偏偏将楚瑜额前的发丝吹乱,她站起身凑近楚瑜,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伤疤上的发丝,免得又让楚瑜难受。 而一行人走进院子,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像极了季芸在亲吻着楚瑜的脸颊,李时晏见状,气得双拳紧握,他直接怒吼出声:“季芸。” 熟悉的声音传到季芸的耳朵里,她连忙回头,光晕之下,许久不见的李时晏更加挺拔英俊,只是一张脸一如既往的黑沉。 楚瑜在听到声音之时,也回头看了一眼,又仓促地将头转了回去,心里涌上恐慌,不甘,恨意还有自卑。 小半年不见,他与当初孱弱的模样大相径庭,整个人都散发着魅力,而他呢,如今却成了这副鬼样子,上天可真会捉弄人。 楚瑜轻轻拽了拽季芸的衣袖,他好害怕害怕她离他而去,害怕身边再也容不下他,他只能轻轻地说一句: “宝儿,快去,王爷来了。” 林百川也在一旁招手,笑着说道: “宝儿,快过来,王爷来了。”又对着李时晏奉承道: “王爷,宝儿许久不见王爷,估计太过惊讶,一时没反应过来。” 季芸面对怒气腾腾的李时晏,害怕得挪不动脚,生怕一过去,就要被他掐死,砍死,她在心里极力地鼓励自己,道歉认错,道歉认错,他应该会原谅她的! 第147章 可是为什么没那么恨呢 正在季芸小步挪动的时候,李时晏直接大步向前,那周身的怒意,吓得季芸好想逃,明明之前她还想他的,如今见了,怎么又害怕了。 李时晏到了走廊,一把就将季芸拉到怀里,随即居高临下地对楚瑜质问道: “天青,如今见了本王,连行礼都不会了吗?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 楚瑜闻言,全身都僵硬了一瞬,十两银子换他做了十三年的奴才,还不够吗?眼睁睁看着他被囚禁被欺负还不够吗? 如今这么趾高气昂,盛气凌人,是想做什么,只不过是想让他清楚身份,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一点也不顾念他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果然人都是会变的,李时晏也不例外。 楚瑜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跪下行礼,季芸赶忙制止,拉着李时晏的手摇了摇: “王爷,他全身都是伤,就免了,好吗?王爷,我想你了。” 季芸小心翼翼的凑近李时晏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脑袋往胸口蹭了蹭。 李时晏低头吻了季芸的额头,好像炫耀般看向楚瑜,挑了挑眉梢,随即将季芸打横抱起,走到林百川面前,笑着说道: “本王许久不见王妃,甚是想念,本王先带她下去叙旧,失陪了。” 林百川满脸堆笑正准备说话,李时晏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天禄和天羽便跟上李时晏。 天枢则对着林百川解释道: “林老爷,请见谅,王妃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可把王爷担心坏了,经久未见,难免想念,林老爷应该懂得。” 林百川夫妇闻言,附和道:“懂,懂,我们懂,几位郎君,走到前厅喝茶。” 林百川作出邀约状,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希望王爷努努力,让他早日有个乖外孙。 看林百川夫妇如此事故,天枢也不拐弯抹角,指着楚瑜直接说道: “那位郎君,在王府时,与我们关系极好,如今受了伤,我们想与他叙叙旧,烦请林老爷行个方便。” “嗯,好,你们都是小瑜的朋友,那是自然,那我们夫妇俩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府上人。” 林百川拱了拱人,带着孙氏走了。 而楚瑜就坐在那走廊,未曾动过,回想着刚刚一幕,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可难过,怨恨是真的,无能为力也是真的。 天枢和天凌直接走到走廊,两人都有些不敢认眼前人,天枢颤抖地蹲在楚瑜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天青,是谁将你害成这般模样,告诉我,我将他们抓来给你出气。” 天凌也在一旁附和道: “天青,你放心,我们这次来了不少人,无论是谁,都将他抓来替你出气,而且这次王爷带着孔先生来的,你的伤也不用担心。” 楚瑜侧着头,并不想见他们,尤其是天枢,可他如今不能与他们翻脸,还要依靠他们,想通这里,他如同当初般淡淡回应: “是兰陵萧氏萧若愚和其夫人宋盈盈。” 天枢闻言,很是激动,他一直怕天青不理他,一直怕天青见到他便要喊打喊杀,如今他能告诉他,真好。他直接保证道: “好,你放心,我这就兰陵,将他们捉来。” 话毕,天枢想了想,便跪在天青面前,失去天青的那段日子里,他日日夜夜悔过,他错得实在离谱,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他是为了天青好,都是他为了他的爱找的借口罢了: “天青,对不起,当初是我错了,才会让你受伤,对不起。” 他跪爬着又走近两步,双手抓住楚瑜的双臂,眼里泛着泪花,希望能得到回应。 一旁的天凌识趣的离开,楚瑜心被针扎了般疼痛,他又回想起那段日子,说到底都是欺辱,只不过他披着爱的壳子罢了。 看着他满脸的忏悔,以及那要落不落的泪珠,楚瑜嗤笑出声,声音里是满满的怨恨: “你认真看看我这张脸,若是我是这般样子,你当初还会那样对我吗?” 楚瑜发狠的模样,将他可怖的面容变得更加扭曲丑陋,可天枢眼里的深情和担忧依旧未变,未曾流露出一瞬的害怕以及嫌弃,他认真回答: “天青,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爱你,这点毋庸置疑,我要是知道当初那样做会将你害成这般,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我这次来,也是本着将我这条命给你的,你知道的,我从不说假话。” 天枢说话时,用了些力,楚瑜痛呼出声,垂下了头。 “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天枢一边询问,一边掀起楚瑜的衣袖,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刀伤又掀起另一只手臂,依旧如此,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怎么伤成这样? “天青,你等着,我这就带人去将他们捉来,替你出气。” 天枢说完,站起身就要走,楚瑜连忙叫住他: “站住,我不叫天青,叫楚瑜,以后也只会是楚瑜。” “嗯,好,楚瑜,等我回来。” 天枢走了一步,又转身轻轻抱了一下楚瑜,然后大步离开,走时还将天凌带走。 楚瑜被抱的那一瞬,还未反应过来,如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一直认为他是恨他的,可是为何对他没那么恨呢? …… 李时晏抱着季芸大步向前走,季芸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但仍感觉到他周身都散发着怒意,这样的李时晏让季芸怕得不行。 她赶忙道歉认错:“对不起,我错了,当初我不该出逃,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李时晏一点回应都没有给季芸,他现在心里烧着一团火,三个月,整整三个月,她有这么多次的机会可以回去认错,可偏偏他找上门时,才这般模样,都是装的,她一贯喜欢撒谎。 季芸没得到回应,心里也直打鼓,可被他抱着,又莫名的觉得心安,这一段路经历了太多,她忍不住哭了出来,紧紧搂着李时晏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的味道。 李时晏低头看她一眼,随即又将眼神移开,他心里也痛,这么久了她与天青发生了什么,她是不是早就背叛了他? 一遇事她就道歉,可最后都是为了天青,如果他没猜错,她接下来还是会提天青,以前他们是主仆,如今却是青梅竹马,又同一个爹娘,那他李时晏究竟算什么? 第148章 醋王李时晏 很快,李时晏就将季芸抱进她的房间,狠狠扔在床上,天禄和天羽守在门口。 “李时晏,你听我说,当初我离开是因为害怕你生气,我错了,我离开就后悔了,可是我又伤了舅舅,我更加怕你生气,才不敢回去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季芸爬起来,看着床边脱衣裳的李时晏,慌忙解释,她不想再与他有误会了,说清楚他要如何算账,随他,但是不能这般不清不楚。 李时晏并未回答她,衣裳脱得只剩里衣了,季芸又接着说道: “我当初误会你了,我以为楚瑜是被你下命令囚禁的,所以我才瞒着你偷偷去救他的,我也是逃了之后才知道……” 话还未说完,李时晏倾身而上,直接封住季芸的那一张一合的嘴唇。 李时晏将季芸的双手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疯狂撕扯着季芸的衣裳,动作十分粗鲁。 季芸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了,偏偏李时晏力气又大,动弹不了半分,她想先配合他,过后再解释,也许会好些。 她不再挣扎,反而主动迎合,舌尖缠绕回应着李时晏。 本在气头上的李时晏有一瞬怔愣,随即将她的双手放开,直直坐了起来,终于得到喘息的季芸一边脱衣裳,一边说道: “现在是白日,我爹娘都在,我们动静小些,李时晏,我想你了。” 说完主动勾上李时晏的脖子,亲吻着他的嘴唇,周身怒火的李时晏瞬间哑火,他喜欢她,只要她对他好一点点,他好像就忘了他对她的怨恨。 他连早已准备好的质问都没问出口,就与她翻云覆雨,听着她轻喘娇喊,他无比满足。 云雨过后,季芸窝在李时晏怀里,全身都有些黏腻,本着好不容易将他哄好,不能再惹他生气的原则,她选择粘着他。 她的手指勾画着他的肌肤,软糯糯甜滋滋的声音响起: “王爷,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当初给舅舅下毒,是因为当初他取我血,我记仇所以才伤害他的,对不起。” “原本我打算和爹娘相处一段时间就回京师找你的,可是楚瑜又被伤成那般,所以就耽搁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如今楚瑜是我爹娘的儿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迁怒于他。” 季芸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她真的怕她解释不好,然后就身首异处,想想都可怕,她还年轻,还不想死呢。 李时晏刚消下去的火,陡然又被她三言两语升了起来,三句话里两句都是楚瑜楚瑜,她就这么在乎楚瑜吗? 李时晏搂着季芸的双手紧了紧,直接问道: “他有没有碰过你?” 季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扬起头茫然地看着李时晏,碰这个字可轻可重,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重的,她赶忙摇头回道: “没有,我们清清白白,我把他当哥哥,真的。” “哥哥?”李时晏嗤笑出声,随即又说道:“季芸,本王一直想问问你,你为何要天青,而不要我,为何?” 李时晏最后两个字,怒吼出声,随即又将季芸压下,掐住她的脖子,眼眸里透露出凶狠,声音低沉夹杂着怒意: “本王与天青相比,谁伺候得好些?嗯?” 季芸完全懵圈,搞不懂李时晏的话是什么意思?尤其“伺候”二字,她都怀疑李时晏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他可是王爷啊,哪儿来的伺候。 “说。” 季芸愣神之际,李时晏又是一声怒吼,感觉床都震了一下,季芸脖子被掐得生疼,只能认命回答: “王爷金尊玉贵,伺候人的活,怎么能和楚瑜……” 嘴巴又被堵住,那一句“相提并论”被堵在喉咙里,这一次李时晏丝毫没有怜惜,好几下将季芸疼得大叫出声…… 季芸恍恍惚惚之间,才灵光乍现,他说的伺候不是她理解的伺候,要命了,李时晏不该叫瑞王该改名叫醋王才对。 门口的天禄和天羽对看一眼,天禄默默走到院门外,吩咐天铉去将孔流芳带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天色将晚,季芸被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出了一身的汗,她平躺着缓缓喘息。 季芸心想,也就三个月不见,是她身体太差了还是他更厉害了,才三次而已,怎么比第一次的一整晚还痛。 她翻身侧起,与李时晏面对面,鼓起勇气将刚刚的话重提: “我刚刚会错意了,我与楚瑜之间并无逾矩,我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真的,我发誓!” 李时晏用手撑起脑袋,一双桃花眼凝视着季芸,空洞又满含深情,半晌,紧抿的双唇发出低沉浑厚的声音: “天青怎么变成楚瑜的,又怎么成了你爹娘的义子?” 得到回应的季芸松了一口气,将楚瑜的身世还有林氏夫妇收他为义子的事讲了一遍,她手又扣上李时晏的右手,身子往里凑了凑,眨巴着眼睛撒娇。 李时晏见她还算乖巧,心里也好受了些许,但是一想到楚瑜那张脸,实在是惨不忍睹,他又问道: “楚瑜,是怎么回事?本王听天铉说你们得罪了宋盈盈,那天晚上他们是想灭门。” “嗯,我们在汀州上遇上了宋盈盈,与她发生了口角,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我们回了青阳,他们便将楚瑜抓去折磨,说起这事我们还要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派天铉守在这儿,我们都会死,李时晏,冥冥之中你救了我们所有人一命。” 季芸说完话,又往上凑了凑,轻轻吻了吻李时晏的嘴唇,又冲着他甜甜一笑。 李时晏呢喃着“宋盈盈”这个名字,久远的记忆直冲脑海,他刚被罚到汀州时,十分凄惨,直到第二年认识了宋景明,生活才好了些。 宋盈盈那个骄纵的大小姐,初见之后便常常缠着他,幸好没两年她便嫁人了。 他垂眸看了看怀中人,她的性子遇上宋盈盈,确实容易被欺负,他不疑有他,但是脑海中浮现出刚刚那一幕,他实在忍不住发火。 “他受伤后,都是你在照顾的?” “嗯嗯,你不知道他被扔到门口时,就像死了般,全身都是伤,实在可怜。” 李时晏冷哼一声:“他可怜,你便没日没夜的照顾,这府里是没丫鬟小厮吗?需要你贴身照顾?” 楚瑜受了这么多折磨,她又不能实话实说,况且这一切源头不仅有她,也有李时晏的份,该如何说才能让这个醋王不迁怒楚瑜呢? 第149章 因为被爱,有持无恐 季芸脑子快速思考,脑子都快打结了,还没有一个完美的标准答案,她垂下眼眸,遮掩住眼中焦急的情绪 。 这副模样看得李时晏怒火中烧,他原本以为他这一生都将是孤独的,是她闯入了他的世界里,占据了他的心。 他爱她,很爱,他从未对一个人如此上心,为了她,他甘愿与唯一的亲人翻脸,甘愿违抗皇命来到此处寻她,她究竟有什么不能对他的说的? 她与楚瑜私逃,丢尽了他的脸面,他那段时间受尽了委屈,他想要的只是她永远陪在他的身边,为何她对他总是那么不上心,想扔就扔呢? 他好像发现,在她的心里,他比不上楚瑜,他究竟输在了哪里,他带着怒意而来,被她随意瓦解,如今他只要她实话实说,他便可以原谅她的所有,为何她还要纠结,还要撒谎呢? 李时晏眼中的光渐渐暗淡,只剩下悲伤在无尽的蔓延,他那么爱她,她为何还要伤害他,因为被爱,所以有恃无恐,可以随意践踏真心吗? “季芸,你究竟将我放在了什么位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让你思考那么久。” 季芸终是没有抬头,她贴在李时晏的心口,有些不敢开口,随即又想着与其扭扭捏捏,不如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以绝后患。 “我自是将你放在了心里,至于楚瑜,他是我的哥哥,我照顾他理所当然。” 哥哥,理所当然,李时晏在心里呢喃着这几个字,心一阵抽痛,密密麻麻像被针扎了般,他从不信什么哥哥? 今日楚瑜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若是他没有对她动心思,那见了他为何不行礼,而且他的眼神里带着恨意。 楚瑜恨他,为何要恨?同样都是男人,他怎会不清楚,楚瑜明显对她动了心思,如今他俩是一个爹娘,表面是兄妹,私下呢? 李时晏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他这一生已经失去了太多,绝不能再失去她,她说满心满眼都是他,他信了,所以她也绝不能离开他,毕竟是她先贴上来的。 “季芸,本王最后问你一遍,你爱不爱我?” “爱,自然是爱的。” 季芸也不知李时晏为何这般问,她也不知道自己爱不爱李时晏,反正这段时间她挺想他的,想念一个人,应该算是爱! 可是话本子上说,真正的爱是将对方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是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的,可如今的她还是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应该不算爱! 可是他对她也算是百依百顺,又位高权重,爹娘也希望她能讨好他,反正她又不爱别人,如果非要爱一个人,那就爱他!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夫妻。 得到答案,李时晏本该开心的,可他开心不起来,她没有任何思考,便脱口而出,证明她对于此事根本就不重视,也就说明她不重视他,既然如此那他就更不会怜惜她。 李时晏翻身下床,随意地穿上里衣,便将门打开,和天禄耳语一会儿,又回到床榻。 天禄听到李时晏的吩咐,一张脸如调色盘般,想劝解一二,可面对李时晏冷若冰霜的脸,只能领命。 季芸不明白他为何出去,以为是他饿了,吩咐晚膳,待他回到床榻时,她热情的环住他的腰,声音娇软: “王爷,刚刚是去吩咐晚膳了吗?” 李时晏闻言,有些僵硬,看着眼前人娇媚模样,他朝外喊道: “天羽,备膳。” 得到回应,随即又将季芸压在身下,这一次,很是温柔。 季芸本想问问他刚刚干嘛去了,可是他一点机会也不给她,她已经不舒服了,又不敢拒绝,想到之前拒绝的后果,太过可怕,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李时晏再厉害,终归是人。 很快,敲门声响了,门外天羽喊道: “王爷,膳食好了,现在送进来吗?” “送进来放桌上就成,不需要伺候的人。” 李时晏朝门口应道,季芸羞得快钻地洞里了,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声响。 林百川夫妇可能是为了表现热忱,也可能是因为李时晏是王爷,就两人用膳,做了满满一大桌子,丫鬟们鱼贯而入。 李时晏看着季芸面红耳赤的模样,起了逗弄的心思,偏偏用力了些,厚重的木床不合时宜地发出咯吱声。 为首的丫鬟顿了一下,随即出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林氏夫妇。 等到所有丫鬟出去,季芸才将手拿开,大口大口地喘气,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意,非得让她回应他。 最后季芸是被李时晏抱下床的,小腹疼痛得厉害,浅浅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又叫了水沐浴。 李时晏倒是很有胃口,慢条斯理地吃着,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他很期待。 夜色渐浓,季芸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咚咚又是两声敲门声,将季芸惊醒,抬眼看向床边,空无一人。 模模糊糊中看到李时晏在门口,好像在做什么事,随即见他很快又走了回来,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季芸并没有想太多,随即又闭上了眼。 李时晏就这般看着她睡,嘴角微微翘起,她睡着的时候可真乖,可醒着的时候总要惹他生气。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温声轻哄:“宝儿,醒醒。” 季芸睁开惺忪的眼,又累又困,眯着眼睛呓语道:“李时晏,我真的好困,我要睡觉,你也快睡!” “喝了药又睡,乖,宝儿,快起来喝药。” 季芸一个激灵,双眼猛地睁开,满是不解,她又没生病,喝什么药? 李时晏转身将桌上的那碗汤端来,还冒着热气,笑盈盈地解释: “宝儿,你不是说爱我吗?这是噬心断肠散熬的药汤,如果你没有骗我,喝下去一点事也没有,若是你骗我,那你就会被折磨至死。” 李时晏看着季芸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到了,他又接着说: “宝儿,你刚说爱我,而我也爱你,你看我喝给你看。” 李时晏果真喝了一口,碗里少了三分之一,他眼里盛着委屈和爱意,定定地看着季芸,又端着碗哄道: “宝儿,乖,快喝,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第150章 怀的孩子是他的还是楚瑜的? 李时晏明明在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季芸心里害怕得不行,双手紧紧攥着床单,脑子里电闪雷鸣,几息之间,她嘴角扯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王爷,这个汤就没必要喝了,我爱你是真的,不需要证明。” “可是我想要你证明。” 季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拿命证明这可笑的爱,亏他李时晏做得出来,真是变态,可脸上依旧笑意盈盈: “王爷,爱本就不需要证明,能证明的都不是爱,你只要知道,我爱你是真的就行了。” “可是我都喝了,宝儿,你就喝了!”李时晏端着药碗又近了几分,继续劝说。 惹得季芸有些压抑不住她的情绪了,她真想甩脸色骂人了,也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恋爱脑,这么没意思的事,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可是又怕惹怒了他,如今他们全家身家性命都在他手上,若是一个不高兴,他发疯怎么办? 而且她连爱不爱都不清楚,万一喝了将她毒死怎么办?躲一时是一时! “王爷,我明早又喝,我现在好困,我先睡了。” 说罢季芸就钻进了被子里,动作那叫一个丝滑。 李时晏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听着她狡辩,就那么不愿意尝试吗?他只是想逗一下她而已,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毒汤,就是一碗滋补的补汤,特地吩咐人给她炖的。 所以她终究不爱她,挂在嘴上的爱,毫无意义,他想要的就是她将他放在心上。 他抬手将整碗补汤喝了下去,随即将碗狠狠地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吓得季芸一哆嗦,但她打算装睡到底。 李时晏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凉飕飕的,可全身却慢慢热了起来,他刚在门口喝的药汤,是他特地吩咐孔流芳给他炖的一笑散,能让他生龙活虎,催情壮阳。 他的想法就很简单,要让她承受他的相思之苦,也要让楚瑜知道,她是他的妻,他永远都得不到她。 李时晏直接将衣服脱光,躺了上去,将季芸用力翻了过来,季芸本打算装睡到底,可她无法忽略那双手在上下求索。 她闷哼一声,睁开眼说道: “我真的好困,我们睡觉了好吗?” “不行,我刚喝了催情药,我现在就想要你。” 一句话将季芸弄懵了,难道那碗药汤根本就不是什么爱不爱的,而是春药,他有病,他不怕透支死。 季芸用力推着李时晏,然后怒骂道: “李时晏,白日还没折腾够吗?你还要喝药?你想死可别死我床上。你要是想要女人,我现在就出去给你找,你别碰我,我受不住。” 季芸本身就被折腾得没力气,里衣三两下被他扯开,肌肤触碰在一起,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李时晏含糊其辞地说道:“我谁都不要,我就要你。” 季芸在心里把他祖宗八辈子都给骂了一遍,李时晏就是有病,随着他的动作,她不管不顾地乱骂一通……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芸实在疼得受不住,眼泪都生生疼了出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好疼好疼,随即晕了过去。 李时晏未曾想到季芸会晕过去,整个人慌张得不行,他赶忙停下,瞬间察觉到不对,将烛火凑近一看,床上点点血渍慢慢晕染开,像朵朵红梅绽放。 他怔愣在原地,怎么会流血呢?脑海中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该不会有身孕了?那怀的孩子是他的还是楚瑜的? 李时晏向门外喊道:“快将孔先生请来。” 天禄一听,连忙去请人,他早就料到会出事,所以并没有让孔流芳回李宅,而是住在这浣花小苑。 很快,睡得迷迷糊糊的孔流芳被拖到房里,一看见李时晏,便碎碎念道: “哎哟,我说王爷啊,你可真会折腾人,这五更天正是睡得香的时候,就把老夫拖来了。” “快别叨唠了,快给本王看看王妃。” 孔流芳还想说点什么,就被堵在喉咙里,不情不愿地上前给季芸把脉,正在思索之际,李时晏着急问道: “孔先生,如何?她是不是有孕在身?” 孔流芳闻言,眉头紧锁,瞥了一眼李时晏,没好气地说道:“谁和你说,王妃有身孕了。” 李时晏心想不对,若是没有身孕,她怎么会流那么多血,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是她流了好多血,我以为她有身孕才如此。” 孔流芳长叹一口气,遇到李时晏真的是他的劫,他在幽州待得自由又自在,来到他身边,天天围着他身边转,还要遮掩来遮掩去。 他上下扫了李时晏两眼,语重心长地说道:“王爷,老夫要检查一下王妃的身体,还请王爷见谅。” 李时晏愣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走到屏风处等待。 过了一会儿,孔流芳终于走了出来,对着李时晏就叹了几口气,然后开始说教: “王爷,王妃是人,你如此折腾,她哪里能受得住,再者她之前取血为你治病,身体本就不如以前。” “还有,男女本是阴阳结合,你如此不顾她,她很容易生病的,你若是再这般不管不顾,那就一辈子都别想有孩子。” 李时晏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只是想宣誓主权,想惩罚她一下,还想向楚瑜炫耀一番,如今听到孔流芳的话,他点头去捣蒜,又询问了如何照顾季芸,这才放孔流芳走。 李时晏又吩咐天禄准备热水,他为她轻轻擦拭身体,心里懊悔得不行,他总是这般,什么都不懂,又不讨人欢心,惹恼了人,事后又后悔。 天亮时,孔流芳亲自端药过来,李时晏又吩咐天禄将这个消息传到楚瑜那边,事都做了,如今成这般,不能半途而废,季芸是他的妻,谁都别想觊觎。 孔流芳给季芸扎了几针,她才悠悠转醒,李时晏急忙凑上前,端着药碗,一副认错讨好的模样: “宝儿,昨夜是我错了,这是孔先生熬煮的药,我喂你。” 季芸闭了闭眼,真不想再看见他,昨夜她又是求饶又是谩骂,他都无动于衷,只顾他逍遥快活,自私,没良心,王八蛋。 第151章 谁不爱看俊美郎君呢 孔流芳见状,接连叹了几口气,这对小夫妻,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为了自己少操点心,他连忙打圆场: “王妃,你从现在起要好好将养,所以要乖乖喝药,王妃啊,你也要体谅王爷,你离开后,王爷差点一命呜呼了,要不是老夫我医术高超,你都见不到他了。” “还有王爷,王妃当初为了你的病,也是豁出命的,你要好好怜惜王妃,有什么误会说开就行了,别藏着掖着,长嘴就是用来说话的。” 孔流芳说完话,就在一旁收拾东西,徒留季芸和李时晏尴尬在原地,李时晏想要说些什么,可季芸端过碗,直接将药一饮而尽,随即便躺下,不再理人。 李时晏端着空空的药碗,紧抿着嘴巴暗自神伤,只能无奈站起身,送孔流芳离开。 季芸听到脚步声离开之后,转头悄悄看了李时晏一眼,她没想到她在他的心里这般重要,可是再重要也不该这样对她。 她躺在床上,想着她的一生,默默流眼泪,她以为她重活一世,只要好好苟着又有林家做靠山,她一定能幸福快乐的过一生。 可没想到,遇到李时晏这个疯子,神经病,王八蛋,只会欺负她,臭男人,嘴上说爱她,做起事来狠戾又不考虑后果,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受的伤全都是因为李时晏。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生气,恨不得打他几个耳光子,再将他脑子打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而楚瑜得知李时晏将季芸折磨得半夜请大夫,又气又恨,他急匆匆地就赶来季芸的院子,不曾想被昔日同僚天禄挡在门外。 “我来看看我的妹妹,为何不让?” 楚瑜并没有因为容貌受损而刻意遮掩,因为生气,额头的伤疤有几处渗了血丝。 天禄也很是无奈,都是王爷的安排,又要让他知道,又不让他见人。 楚瑜气得想挥手将门口这人推开,可想了又想,只能在门口焦急地踱步。 咔嚓一声,李时晏从里面将门打开,正正对上楚瑜那张脸,一股恨意萦绕在两人周围。 时间像被冻结般,几息之后,李时晏冷哼一声,斜睨了楚瑜一眼,十分不屑地说道: “本王该叫你天青呢还是楚瑜,怎么有了林家做靠山,便不想认本王这个主子了?” 楚瑜嘴角微微上扬,衬得那面容犹如鬼魅索魂,他气定神闲声音依旧清冷温润: “你想叫什么都可以,可在宝儿心中,我永远是楚瑜,还有王爷,十两银子换我十三年,已经够多的了,怎么王爷这么不知足,要我一辈子做你的奴才吗?就算我答应,宝儿也不会答应。” 他好像真的在阐述事实,可就那所谓的事实,将李时晏气得怒吼出声: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你当你是谁,宝儿是你能叫的吗?当初是你自己说的,卖给本王的,怎么如今后悔了?” “哦,王爷敢杀我吗?我就站在这儿,王爷随意,王爷或许还不知道,我这条命是宝儿跪着求来的,你敢杀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 李时晏直接上手掐住楚瑜的脖子,楚瑜也不反抗,任他用力。 李时晏见他这样,是铁了心要这般做,让他失控,再次惹恼季芸,如此他好趁虚而入,他渐渐清明,手缓缓放下。 楚瑜脖子上的掐痕明显,可他却毫不在意,反而出言嘲讽: “李时晏,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在宝儿心里,你不如我,她将我看得比你重多了。” 天禄在一旁很是无语,自己的主子一遇到王妃的事,就只会喊打喊杀,而楚瑜也是一个蠢的,明明可以回头看,偏偏要撞得头破血流才罢休。 楚瑜说完,很是得意地看着李时晏,又接着说道: “你想知道我们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天禄心想,糟了,再这样下去,不见血收不了场了,他赶忙拽住楚瑜,往外拉:“王妃正在休息,别吵王妃,快走。” 楚瑜也是倔脾气,用力一挥衣袖,将天禄甩开,随即又站在门口,盯着李时晏。 本就耿耿于怀的李时晏闻言,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眼前人千刀万剐,他毫不犹豫的踢出一脚,却未踢中,反而被楚瑜嘲讽: “怎么,戳中你的痛处了,恼羞成怒了?” 李时晏本想再动手,可一旁的孔流芳及时劝阻,他在旁看了大半天算是看明白了,可他一个老头子只管治病。 这王爷年轻就是好,折腾了这么久还有精力在这儿打来打去,他只能提醒道: “王爷,不是老夫说你,你的小娇妻如今正在气头上,你不去哄她,在这儿逞什么威风。” 李时晏闻言,眼珠转了两圈,确实是这个理,在楚瑜面前,更要与她如胶似漆才行。 想到可以气楚瑜,他怒气腾腾的脸换上一副温润笑颜,很是得意的说道:“楚瑜,你与她再怎么情谊深厚,那又怎样,她是我的妻,只要我不放手,你永远都只能看着我们恩爱。” 李时晏大笑着转身回屋,走到屏风处却又不敢往里走,只能站在那儿,往里看看。 楚瑜本想反驳,可不成想手臂却被孔流芳拉住,孔流芳细细将他打量一番,随即问道: “你就是当初那个叫天青的小子,你怎么伤成这个模样,老夫差点都没认出你来,跟老夫走,老夫给你治病。” 楚瑜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天禄见状,赶忙催促: “你快跟着孔先生去治伤,你如今这模样挺吓人的。” “就是就是,出门都要将小孩子吓哭。” 孔流芳拽着楚瑜就往外走,楚瑜还准备拒绝,可一想到他这张脸,确实太过丑陋,谁不爱看俊美郎君呢,治好了,宝儿看着也欢喜些。 第152章 以后她也要有权势 李时晏在屏风处待了许久,才慢慢走到床前,三两下将衣裳脱下,然后从背后拥着季芸,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他蜷缩着身体,将下巴抵到她的的颈窝处,自言自语: “芸儿,昨夜是我不对,我错了。” 季芸在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堵着一口气,好想将他打一顿,可他的下巴轻轻蹭着,继续可怜兮兮地说道: “芸儿,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抛弃我,我可以原谅你所有犯下的错,但我不能容忍你背叛我,你实话告诉我,你们相处这三个月有没有生情?”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季芸的脖子,弄得她有些痒痒,她往前挪动了些距离,又将李时晏的手掰开,艰难地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 她叹了一口气,说到底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她与李时晏之间实在没必要再这样僵下去,她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李时晏,而李时晏爱的也只有她,何必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生闷气,说清楚爱咋滴咋滴! “李时晏,我昨日解释了,我之所以要逃,其一,我在王府里没有自由,你的爱太过窒息,其二,我误会楚瑜是你下命令囚禁的,我去救他,以为你会杀了我们,其三,我伤害了你唯一的亲人沈靖舟。” “至于我和楚瑜之间,我还是那句话,清清白白,从未逾矩,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想你是真的,想要与你一辈子也是真的。” 李时晏闻言,又将她猛地抱进怀里,随即放开,十分郑重地说道: “那你发誓,这辈子绝不离开我,也只爱我一个。” “我发誓,我此生只爱李时晏一人,也绝不再离开李时晏半步,这样可以了吗?” 季芸举起手指认真的发誓,虽然觉得誓言并没有什么可信度,但他怎么说便怎么做,他脑子有毛病,乖乖听他的话便是,免得他又发疯。 李时晏终于绽放一抹真心的笑颜,随即又恶狠狠的说道: “那你以后若是再敢与旁人牵扯不清,我便杀了你,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季芸忙不迭地点头应允,又在心里又将李时晏吐槽了一百遍。在这个时代,有权势就是好,以后她也要有权势。 李时晏见她乖巧的模样,心里的芥蒂也渐渐放下,小心翼翼地关心起她的身体: “还疼吗?” “嗯。” 季芸心很累,有些不想搭理他,都流血了,能不疼吗?还好意思问,一想到要和这样情绪不稳定的人过一辈子,也挺难的,往后余生,好像一眼就看到头了。 “芸儿,我以后不会这般不管不顾了,对不起。” 季芸蛾眉紧锁,不知道他又是闹哪出,怎么一直唤她芸儿? “你为何唤我芸儿,你明明知道我是林宝儿。” “你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要一辈子做季芸的,他们都叫你宝儿,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你,以后你就是我的芸儿,独一无二的芸儿。” 听得季芸一阵恶寒,他可真恶心,整颗脑子里全是情情爱爱,可是仔细想想,他也挺可怜的,没有父母疼爱的小孩,只要有一点点爱便想牢牢抓住不放手。 算了,反正当初是她为了活命主动答应他,做一辈子的季芸,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他开心就好。 午膳过后,林百川夫妇一脸着急地来看望季芸,可李时晏待在房里,也不走,林百川夫妇想问些什么,也不敢问。 季芸看出他们的不适应,便对着李时晏商量道: “王爷,我想与爹娘说说体己话,你可否出去走走?” 李时晏看着林百川脸都要笑出褶子了,确实有些尴尬,便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林百川夫妇长呼一口气,孙氏拉着季芸的手小声询问: “宝儿,你与王爷怎么回事,他怎么如此没轻没重,他是不是对你一点儿也不好,是爹娘无用,将你送到此等恶人手中,让你受此折磨。” 孙氏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哗往下流,手上的力度也重了些,小声地呜咽。 季芸还未开口,林百川也在一旁附和: “宝儿,今早上我们遇到小瑜,听闻你叫了大夫,可把我们急死,小瑜想过来关心你一下,差点被王爷掐死,这王爷昨日我还夸他来着,没想到竟是心狠手辣人模狗样的东西,宝儿,你受委屈了。” “什么?王爷对楚瑜动手了?” 季芸不可置信,早上迷迷糊糊确实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可没想到是楚瑜,季芸用力地砸了一下床,恶狠狠地呢喃出声:“该死的李时晏。” 孙氏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抽噎了几下,语气里尽是无奈: “小瑜这孩子性格好,若不是我们逼问,他都不愿让我们担忧,我们一想到你是王爷的枕边人,只怕要受更多委屈,我们心里就难受。” 季芸原本就蹙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只能安慰道: “爹,娘,你们放心,王爷不会对我怎样的,我之后会和他好好说,不让他乱发脾气,楚瑜那边你们帮我传个话,让他先好好治病养伤,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 林百川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这般懂事,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随即将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他不想女儿被瞒在鼓里: “宝儿,是爹娘对不起你,原本你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一生,可你那不争气的哥哥做错了事,惹了不该惹的人,为了救你哥哥,我们这才将你送了出去,当我们得知你是嫁给王爷,我们也满心欢喜,可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我悔啊!” 季芸没想到他们会提这件事,时间过得好快啊,都一年了,可是他们不会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已经死了,眼前人只是占用他们女儿身体的一缕魂魄,再后悔也换不回他们的女儿了。 季芸叹了一口气,又将他们宽慰了一番,各种说李时晏对她的好,希望他们能放心。 至于楚瑜那边,等她能出院子,又再说,否则照李时晏的性子,又要吃醋。 李时晏在院子里等了许久,还不见林氏夫妇出来,心里有些焦急,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 脑子里胡思乱想一通,想到楚瑜就头大,他现如今是明晃晃地与他摊牌了,他们之间的情分一点都没了,心里还有些失落。 天枢也是个没用的,难得聪明的一个人,脑子里什么招都有,还偏偏拿不下一个楚瑜,放任他在他面前嚣张。 第153章 无量寺最是灵验 三月初一,无量寺…… 寺院后山,宋盈盈娉娉婷婷地在桃花林里穿梭,低头轻嗅那朵朵桃花,摘了几支开得正艳的桃花,环抱怀中。 微风拂过,夹杂着丝丝凉意,宋盈盈抬眸眺望,天边泛起片片红霞,黄昏已近,该回去了。 宋盈盈这般想着,随即迈着轻盈而又欢快的步伐,往禅房里走。 却不曾想禅房里空无一人,宋盈盈眸底的光微微暗淡了一些,便将桃花修剪一通,插在梳妆台的花瓶里,很是应景。 她托腮坐在梳妆台前,喃喃自语“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一会儿,就见萧若愚身着一袭浅浅青色素衣,一根素簪子将头发高高束起,配上俊秀温润的容颜,颇有一种寒门子弟的书生气。 他右手提着一个食盒,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宋盈盈一见他,带着清甜的笑意,赶忙跑到门口。 “盈盈,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萧若愚将手里的食盒轻轻抬起,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食盒放在桌上,并没有立即打开。 宋盈盈跟到桌前,眼珠转了一转,状若思考,趁萧若愚不注意,赶忙将食盒盖子打开,双眼泛着光亮,开心地说道: “鱼汤,你哪儿弄来的?” “今日寺庙举行法会,来烧香的达官贵人极多,我去知府夫人那儿替你讨来的,你快尝尝这鱼汤,味道如何?” 萧若愚一边解释,一边给宋盈盈将鱼汤端了出来,整整一盅,他拿着勺子盛了半碗,用勺子搅了搅,又吹了吹,才递给宋盈盈。 宋盈盈尝了一勺子,味道十分鲜美,她吐着舌头,甜甜一笑,夸赞道: “好喝,谢谢夫君。” 很快就将碗里的鱼汤喝完,萧若愚又将碗接了过去,继续给她盛鱼汤。 “夫君,这鱼汤真的挺好喝的,你也喝一碗!” “不了,你喝,你近日来日日吃素斋,我瞧你都消减了些,得好好补补。” “哦。” 宋盈盈垂下了眼眸,随意应了一声,继续喝着鱼汤,萧若愚察觉到她有些不开心,又哄道: “盈盈喝鱼汤的模样可真好看,也不知我喝鱼汤的时候有没有盈盈好看?” 宋盈盈扑哧笑出了声,将碗里的半碗鱼汤递给了萧若愚,双手托着腮,打趣道: “那你快尝尝,我看看好不好看?” 萧若愚慢悠悠地舀了一勺子,又学着宋盈盈的模样,微微将小拇指翘起,轻轻放到唇边,慢慢品尝。 这副模样将宋盈盈逗得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却忍不住呕吐起来,萧若愚赶忙站到她的身后,替她抚背。 呕了许久,刚喝下的鱼汤吐得一干二净,萧若愚倒了杯白水喝下去,这才勉强止住。 “盈盈,我扶你去床上躺会儿,我这就去请大夫。” 宋盈盈却拉住了萧若愚的手腕,摇了摇头,眼眶里由于干呕,氲起了一层红色的水雾,声音微弱: “不用了,我这个样子许是有了身孕,当初三婶婶便是这般模样。”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收拾收拾,赶明儿就下山,找个最好的大夫瞧瞧。” 萧若愚整个人都洋溢着欢喜,随即又念念有词: “盈盈,我就说无量寺最是灵验,我们在这儿一个月,你果真有了身孕,我得赶快去谢谢诸位神佛,盈盈,你好好休息。” 萧若愚将宋盈盈扶到床上躺着,立即去大堂跪拜还愿。 翌日,天一亮,萧若愚捐了不少香油钱,便带着宋盈盈下山,山脚下立秋等人便是等在此处。 崇安的街道甚是繁华,萧若愚带着宋盈盈住进了极为豪华的客栈,连忙派立秋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来把脉。 很快,立秋就带着一个耄耋老人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药童,挎着大大的药箱。 老大夫上前替躺床上的宋盈盈把脉,几息后,一脸笑意地拱手说道: “恭喜郎君,夫人已有一月左右的身孕,夫人身体康健,郎君不必忧心,定能为郎君添一位大胖小子。”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立秋赏。” 待立秋将老大夫送走,萧若愚才上前坐在床边,很是感叹:“盈盈,辛苦你了。” “夫君说什么傻话呢,我一点儿也不辛苦,我现如今很是欢喜,我终于有孩子了。” 宋盈盈摸着平坦的小腹,眼里泛着泪光,萧若愚见状,将她揽入怀里,声音都有些哽咽: “盈盈,对不起,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宋盈盈并未言语,她一向喜欢长得好看的郎君,当初她对弟弟的好友穷追猛打,可惜那人早已有了婚约。 再后来她外出游历,一眼就看中了容貌才情俱佳的萧若愚,了解后发现他出自兰陵萧氏,又是嫡长子,满心欢喜的嫁给他。 洞房时,他直言他不喜欢女子,她那时候哭过,恨过,也怨过,可他任她打骂,毫无怨言,依旧对她言听计从。 可她也想像平常女子那般,想要一个孩子,他给不了她,每每婆婆有怨言,他就挡在前头,如果他喜欢女子,那他们应当很幸福。 她伸手环住了萧若愚的腰,忍不住哭出了声,她终于有孩子了。 而另一边,天枢带着天凌等十人,快马疾驰到兰陵,可等了几天,仍不见萧若愚和宋盈盈,几番周折打探之下,才得知人在崇安。 他们又赶忙到崇安的无量寺,可又晚了一步,他们刚下山。 天枢几人又怕错过,便直接在前往兰陵的城门口等着,果然第二日就见到一辆带着萧氏印记的马车缓缓前行,身边跟着十多个护卫。 天枢等人潜伏在暗处跟着,待行到山间小路,便冲上去与之拼杀。 吁…… 马车猛地停住,宋盈盈一个踉跄,往前俯去,萧若愚及时拦住,将她扶稳坐好,柔声道: “盈盈,你好好待着,我出去看看。” 萧若愚刚走出马车,便被站在车顶上的天枢一把长剑抵在脖颈。 “你是不是兰陵萧氏萧若愚?” 萧若愚呆愣一瞬,随即问道: “这位壮士,若是图财,我可以将所带钱财悉数奉上,可若是图命,那请壮士掂量掂量,我们兰陵萧氏也不是你想动便能动的。” 天枢从车顶一跃而下,俯视着眼前人,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他独特的憨厚笑容,可说出的话却带着寒意: “可惜了,我要你的命。” 砰的一声,萧若愚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天枢一脚将人踹下马车,随即又钻进车里,宋盈盈紧紧抱住自己,瑟缩在角落里。 “你是宋盈盈?” 宋盈盈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的回答: “你要做什么?” 只见天枢弯着腰身上前,一掌将其劈晕,又站在马车顶上,看着四周拼杀的众人,大喊道: “萧若愚与宋盈盈已在我手中,速速停手。” 第154章 去见宋盈盈和萧若愚 天凌一手抓着萧若愚,一手抓着宋盈盈,向萧若愚的人展示,果然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 天宿司的人赶忙将萧若愚的人统统绑了,全都带往青阳县。 待萧若愚醒的时候,整个人被绑得严严实实,嘴巴也被堵住,七八个人塞在他之前乘的马车里,旁边就是晕倒的宋盈盈。 他嗯嗯啊啊的发出声响,随即车窗的帘子被打开,天凌顶着一张娃娃脸,一脸无辜地说道: “别白费力气了,我们此去青阳,你应该很熟悉,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说完便将帘子放下,马车赶得很快,昼夜不息,天气也好,不过五天,就到了青阳县。 浣花小苑内…… 自李时晏来了以后,他一直住在季芸的闺房,又恢复往日温润模样,林氏夫妇对他的好感度又上升了许多。 原本他们要早早赶回京师,可天枢去抓宋盈盈他们迟迟未归,便一直等着。 而楚瑜也在孔流芳的治疗之下,所有的伤疤都已消失不见,肌肤甚至比以前更加白嫩有光泽。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在黑夜里,尤为清晰,楚瑜从睡梦中惊醒,随意披上一件外袍,将门打开。 还未看清眼前人,便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他垂着头蹭着楚瑜的脸颊,楚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肌肤好凉好凉。 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楚瑜心下了然,知道是谁,他用力想将其推开,可对方力气很大,将他紧紧禁锢住,随即温声低语: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好想你,真的好想,我抓到萧若愚他们了,人数太多,都关在王爷府里,你现在要过去看看吗?” “嗯。” 楚瑜轻声回应,也不知怎么了,他竟听话般乖乖站着,天枢抱了许久,感觉到楚瑜的脸很是光滑,他哑着声音问道: “你身上的伤疤都好了吗?” “嗯。” 天枢闻言,心情很是愉悦,想说点什么,却都卡在喉咙里,他又用了些力,宽大的手掌摩挲着楚瑜的脊背,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里。 楚瑜发出一声轻哼,垂下的双手再次推拒,他终是开口,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比平日里少了些冷意。 “放开我,你太用力了。” 天枢没想到他会这般说,赶忙退后一步将他放开,烛火下这才看清楚瑜的脸和单薄的身体,他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往里走。 借助微弱的烛火,找出一套天青色的衣裳给楚瑜穿上,随即又让他坐下,将他的青丝高高束起,从怀里拿出那支翡翠带叶青竹簪,替他簪上。 天枢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夸奖道: “你可真好看,来,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他们。” 天枢往前走着,手往后勾,想要拉楚瑜的手,可怎么也拉不到,回头一看,只见楚瑜双手抱臂,很是不悦: “不允许再碰我。” “嗯,好。”难得看见他气鼓鼓的模样,很是生动,天枢忙不迭的答应,回上一个炙热的笑容。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恰巧遇到了正要休息的天禄,他脑袋一偏,眯着眼问道: “伤害楚瑜的人抓到了?” “嗯,人数太多,暂时关押在王爷府里,麻烦你明儿一早和王爷说一声,人,我们今夜会处理干净。” 天禄又看了一眼楚瑜,他这个打扮在月光下很是超凡脱俗,又看了眼天枢,不忍直视,他瘪了瘪嘴,得出结论,牛粪。 天禄摆了摆手,又继续说道: “王妃对此事也很关心,我去告诉她一声,你们先走!” 天禄直接转身往回走,天枢不知道如今王爷与王妃如何,但依王妃的性子,两人定是恢复如初,如胶似漆,最近楚瑜肯定不好过! 他脚步一顿,和楚瑜并排走着,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天枢稍微高出一截,他又走近了些,看着地上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心里甜甜蜜蜜,哪怕是假的,他也欣喜若狂,能与他一道走,怎么不算幸福呢! 天禄轻轻将门叩响,正准备入睡的季芸听到声响,想向门口张望,可李时晏却将她紧紧搂住,随即看向门外问道:“何事?” 得到回应的天禄,赶忙说道:“回禀王爷王妃,天枢将人抓回来了,安置在李宅,属下特来告知一声,明儿一早,他们便要将人处理干净了。” 季芸心里很想去看看,可一想到若是她去了,那李时晏也要跟着一起去,如果萧若愚口无遮拦,乱说一气,那会将楚瑜好不容易拾起的尊严,又踩得细碎。 实在没必要去给楚瑜惹不必要的麻烦,她直起身子,朝门外说道: “知道了,麻烦你去和楚瑜说一声,他想怎样做都可以,有王爷给他撑腰。” 季芸心想,萧若愚虽是世家子弟,可也大不过李时晏去,有任何问题,都有李时晏挡在前头,有人护着真好。 李时晏还以为这么晚了,她还要跑上一趟,没成想她这般说,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嘴唇凑近季芸的耳朵,语气玩味: “本王可没说要替他撑腰,芸儿如此替本王做决定,该如何讨好本王?嗯?” 说完话便轻轻啃咬着季芸的耳朵,弄得她全身一阵瘙痒,季芸实在受不了他这般动不动就浪荡的模样,身子往里一滚,带着困意说道: “我们不是不分彼此吗?何必在意这些细节,王爷,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天禄在门口,并未等到李时晏的吩咐,便听从季芸的安排,又去找了楚瑜。 而天枢跟楚瑜走出大门,只有一匹天枢骑过来的马栓在门口柳树旁,楚瑜翻身上马,随即对天枢说道: “前面带路。” 天枢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意,上前拉住缰绳,慢悠悠地往李宅走去,一路无话。 天枢想到这次抓到的人除那两人之外,护卫还有十余人,按照规矩是都要杀的了,他之所以将人都带回来,就是想交给楚瑜处置,他试探性地询问: “除宋盈盈和萧若愚外,我们还带回了十多个护卫,那些人我替你处理干净,如何?” 楚瑜心里有些紧张不安,不敢见那两人,那晚他承受了太多痛苦,便随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人,那个碎碎念给他脱衣裳避体的人,他叫什么名字呢? 感觉脑子里有一团雾,将那个名字遮挡,他抬手敲了敲脑袋,有些急躁,呢喃出声:“他叫什么名字,什么名字?” 天枢听到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忙问道: “怎么了?你要亲自处理吗?” 楚瑜睁眼瞅了天枢一眼,并未回话,脑子里茫然地想着,他究竟叫什么名字呢? 在楚瑜思索之际,很快就到了李宅门口,可楚瑜还是没能将那个名字想起来,只能和天枢商量道: “那些护卫先别动,我想先去看看宋盈盈和萧若愚。” 第155章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话刚说完,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楚瑜想是不是她来了,便等在门口。 可惜高头大马上的人不是那个人,而是天禄,楚瑜心里一阵失落,他原本以为她会来的,是不是李时晏不让她来,一定是这样。 而站在楚瑜身后的天枢看着他寂寥的身影,忧伤的神色,心疼得不行,可又不敢与他过分亲近,怕他厌烦。 天禄翻身下马,三两步走到楚瑜面前,将季芸的原话告诉了楚瑜。 楚瑜闻言,嘴角微微翘起,月光下清瘦的模样好似在发光,心里那份失落又被填满,她在意他的。 楚瑜道了声谢,便让天枢带路,几人往里走,行至门口,天禄便守在门口,原本他不需要多此一举,可他想知道楚瑜如何处置他们,也好回去回话。 嘎吱一声,门从外面轻轻推开,天枢上前,将烛火一一点燃。 烛光燃起的刹那,楚瑜一只脚踏入门内,眼神扫视着空洞的房间,墙壁上两个人影相互依偎。 脚步一顿,眼中氲起水雾,渐渐将视线聚拢,在屋子里侧,萧若愚和宋盈盈被反绑着靠在一起。 楚瑜仰头紧闭双眼,晶莹的泪珠大而圆,沿着眼角滴落在耳垂,脑子里一片困顿,那破碎,凄厉,疼痛的回忆不停的循环。 他后退一步,不敢见他们二人,有些想要逃走,天枢见状,连忙用他宽大的手掌扶住他的腰间,轻声询问: “怎么了?没睡好吗?” 楚瑜摇了摇头,随即又走上前,都过去了,那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如今他们成了他案板上的肉,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这世界可真有意思,天道循环,谁都逃不过。 宋盈盈和萧若愚的双眼被蒙住,只能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她瑟缩着身体,往萧若愚身后躲。 直到天枢的那一句话让空洞寂静的房间里,有了生气,萧若愚颤颤巍巍地问道: “林宝儿是你吗?是你将我们抓来的吗?你究竟要做什么?” 楚瑜并没有回话,只是站在屋子中央,静静地看着他们。 “林宝儿,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钱,权,你想要什么,我们兰陵萧氏都给得起,你又何必为了那个死人而赌上自己的命呢?” 萧若愚拿不准房里人是什么意思,只能抛出诱饵,楚瑜已死,在青阳县与他们有仇的只能是林宝儿。 楚瑜闻言,嗤笑出声,原来他们以为他必死无疑,可惜他终究让他们失望了。 萧若愚听着声音不对,这声音是楚瑜,可他不是死了吗?他心里一团乱麻,急切地想要知道眼前人是谁: “楚瑜,是不是楚瑜,你还活着是不是?” “是,萧若愚,宋盈盈,好久不见,今日我们就将我们之间的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 楚瑜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慢慢走上前,蹲下身将他们眼睛上的黑布扯开。 重见光明的两人快速眨巴着眼睛,宋盈盈见到楚瑜吓得直往萧若愚身后躲,随即又想到什么,脸上的恐惧渐渐消散,只是一双眼从萧若愚身后打量着楚瑜。 他不是毁容了吗?怎么脸上一点伤痕也没有,他究竟是人是鬼?宋盈盈脑子里浮现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楚瑜,不是这个样子,他不是楚瑜。 宋盈盈躲在萧若愚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眼神飘忽不定,随即大叫出声。 “你不是楚瑜,楚瑜死了,死了,你不是楚瑜,你究竟是谁?” 萧若愚从恢复光明的那一刹那,就打量着楚瑜,看着他那独一无二的俊美容颜,那眼里的憎恨,跟那天晚上的一模一样。 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居然该活着,如今落到他的手里,岂会有命活,可真是应了那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他萧若愚如今栽了。 察觉到身后的温度,萧若愚想他没命便没命,可她刚怀上孩子,她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该拖上她一起,想通这里,萧若愚抬眸直直看着楚瑜,眼里泛着火焰却又转瞬平静,认命般开口: “楚瑜,我今日落你手里,你要杀便杀,所有一切都是我做的,与盈盈无关,你能不能饶她一命?” 宋盈盈本不想相信眼前人是楚瑜,可如今萧若愚都这般说,她也只能认命,却不曾想事到如今他居然会护着她。 她一直以为他们本就是表面夫妻,她骄纵任性,就因为他不喜欢她,所以任她打骂,事事听她的,渐渐的她也习惯了,和他也还算恩爱有加,她也以为是他性格使然,才会对她那么好,可如今命悬一线,他居然还想着她。 她不由得心头一酸,泪水很快就盛满眼眶,想说些什么,可喉咙胀胀的,怎么也开不了口,只是看着萧若愚的后脑勺发呆。 房间里静得只有烛火开花的声音,半晌,楚瑜大笑出了声,两个恶人,在这里装什么情深意重,都该死! “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简简单单说上三两句话,我便放了她,那我承受的苦,我遭遇的痛,谁来放了我,告诉我,谁来放了我?” 楚瑜扯着萧若愚的衣领恶狠狠的询问,又接着说道: “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逃,今夜我要把我所受的苦楚全都加诸在你们身上。” 随即将萧若愚猛地往后一推,转身向天枢说道: “我要刑具,越多越好,越痛苦越好,帮我准备一下。” 天枢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转身出去准备,不一会儿他和天凌拿着五六样刑具过来,其中就有烙铁。 楚瑜一一拿起刑具欣赏,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看得萧若愚头皮发麻,宋盈盈也颤抖得不行,低声啜泣。 萧若愚回头低声对着宋盈盈耳语,希望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在那一瞬间,楚瑜突然出手,萧若愚脸上生生挨了一鞭子,火辣辣地疼,他忍不住大叫出声。 宋盈盈见状,连忙跪爬着到楚瑜面前,将那个她宝贝得不行的秘密说出来,她哭喊道: “楚瑜,是我错了,你大人大量放了我,我怀了你的孩子,我发誓是真的,我肚子里真的是你的孩子,你放了我!” 一句话将楚瑜和天枢得愣在原地,“孩子”天枢满是震惊,他们怎么会有孩子,他与她之间竟有肌肤之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枢双拳紧握,若是她说的是真的,他怕楚瑜心软,又怕楚瑜心狠。 楚瑜却冷笑一声,随即蹲下,捏住宋盈盈的下巴,用力地甩了一巴掌,又上前一步,狠狠踩在她的手指上,居高临下像对待蝼蚁般,不屑地回答: “像你这样淫荡下贱之人,你以为我会信?骗三岁小孩呢,就算是我的,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第156章 你的血是臭的 宋盈盈滚落的泪水流至脖颈,听到此话,整个人都呆愣住,连哭都没了声响,所以她今夜必死无疑。 她直起身子,用手轻轻抚摸小腹,仍旧平坦,可她却觉得有个小生命在那里撒娇打滚,她终究做不了娘亲,也终究拥有不了孩子。 宋盈盈像失了魂魄般,跪坐在那里,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颗颗落下。 萧若愚见她的背影单薄又无助,他现如今只想保住她的命,他跪爬着上前,砰砰砰,用力地磕头,几个响头下来,额头也渗出了血丝,他不停地证明,证明孩子是楚瑜的。 “楚瑜,盈盈自那晚与你欢好之后,我们便去了无量寺,日日吃斋念佛,盈盈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真的是你的,你可以去找医术高超的大夫,可以算时间,我发誓,盈盈真的怀了你的骨肉,你饶她一命,求你了。” 萧若愚又砰砰地磕头,宋盈盈见状心疼得不行,她赶忙拦住萧若愚,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发涩的喉咙和颤抖的嘴唇。 宋盈盈摇了摇头,怎么也说不出话,最后哇地一声痛哭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算了,算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哈哈哈,知道就好。” 楚瑜随意地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宋盈盈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疼得她吱哇乱叫,萧若愚将宋盈盈整个人抱在怀里,替她挡着。 天枢头一次看楚瑜这么疯狂, 他们将楚瑜掳走究竟做了什么,而且萧若愚不像说假话,所以楚瑜和宋盈盈真的有个孩子? 天枢又偷偷看了楚瑜两眼,周身的恨意也掩盖不住的绝美容颜,他好像知道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了。 萧若愚背上的衣裳早已破破烂烂,可怀中的宋盈盈依旧完好如初,她直起身子,看到满是血痕的萧若愚,而那鞭子却不曾停歇,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替萧若愚挡下那挥落的鞭子。 楚瑜用的力道极大,没几下宋盈盈的脊背就露了出来,渗着血痕,楚瑜将鞭子一扔,又笑道: “你们两人这是做什么,在我面前上演夫妻情深吗?” 炭盆里那块烙铁已经烧得通红,楚瑜拿着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宋盈盈和萧若愚,笑得开怀。 “你们俩不是恩爱吗?这烙铁我该烙在谁的身上呢?” 萧若愚一把将宋盈盈推开,又跪爬着走了两步,对着楚瑜恳求: “那天晚上伤害你的人是我,你有恨全都发泄在我的身上,盈盈是个弱女子,又怀了你的孩子,她受不住的,求你了。” 楚瑜蹲下身,一只手狠狠掐住萧若愚的脖子,周身散发着森然的冷意,说出的话也是咬牙切齿: “求我,哈哈哈,萧若愚,那天晚上我也是这般求你的,可你是怎么做的,哈哈哈,不过我心善,我成全你。” 随即楚瑜手一伸,将烙铁直直地印在宋盈盈的肩膀处,一声凄厉地惨叫划过空洞的房间,将门口的天禄都吓得一愣。 萧若愚没成想会这样,他木讷地回头,宋盈盈疼得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泪水混着汗水,好不可怜。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又跪爬回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心疼得大颗小颗的泪水往下掉,眼中燃烧着恨意,他不再求饶,反而怒骂道: “楚瑜,怎么,被我睡了以后只敢对弱女子动手了吗?我那晚就说了你天生就是被人骑的,我可真没说错,伤害你的人是我,折磨你的人是我,你为什么不敢对我动手,怎么还想在我身下承欢吗?楚瑜你可真贱啊!” 楚瑜闻言往后退了一步,不堪地记忆涌上脑海,脸上狰狞的笑容消失不见,眼里透露着绝望和恐惧,猩红的双眼滚落出两行清泪。 天枢上前扶住他的身体,眼里十分担忧,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 楚瑜回头看了天枢一眼,随即用力地将他推开,嘴里又发生疯狂地笑声,他随手将烙铁放在炭盆里,又拿出匕首,蹲在他们面前,声音很是温柔,好像在哄人: “萧若愚,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在意的人呢?你想要她活着,我答应你,我在她身上划上一百刀,若是她还活着,那我就放了她,好不好?” “楚瑜,不要,不要,你划我,划一千刀一万刀都随你,你放了她,放了她,我求你了,从一开始就是我瞧上的你,与她无关。” 萧若愚不明白他为什么就要揪着宋盈盈不放,他一个劲地磕头,一个劲地求饶,他为了表示诚恳,将头上的金簪拿了下来,用力地刺着自己,嘴里念念有词: “楚瑜,放了盈盈,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想怎么杀我都可以,只求你放了盈盈。” 空洞的房间里,回荡着萧若愚的求饶声,磕头声,又传来一阵沙哑的笑声,宋盈盈勉强坐了起来,看向楚瑜,一字一句地说着: “楚瑜,你不得好死,我和我的孩子绝不会放过你。” 又看向萧若愚,眼里除了泪水还含着无尽深情,她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作最后的告别: “夫君,若有来生,我们还做夫妻,我和孩子在黄泉路上等你。” 话刚说完,她快速地摘下头上的簪子,用力地刺向自己的胸口,可惜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楚瑜用力一掌劈向她的手腕,手中的簪子掉落在地,他用力地在她手臂上划了一刀,鲜血汩汩涌出: “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宋盈盈,我说过的,你若是敢碰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你先等等,别着急。” 楚瑜反手就是一刀,萧若愚的手臂深可见骨,那血哗地一下喷洒而出,染红了楚瑜的衣袖。 只见他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手,很是嫌弃,又拿起衣袖闻了闻,言笑晏晏地说道: “你的血可真臭。” 楚瑜站起身将炭盆里的烙铁又拿了出来,脸上笑意渐浓,这一次他并未询问,直接烙在萧若愚的额头上,一如他当初那般,本就疼得大汗淋漓的萧若愚,如今更是疼得满地打滚。 第157章 该放下的都放下吧 宋盈盈还没从疼痛中缓过神来,又见到萧若愚那般模样,心如死灰,整个人颓然地趴在地上,任鲜血四处浸染。 楚瑜将烙铁往后一伸,天枢便上前将烙铁接过去,放在炭盆里。 “宋盈盈,接下来到你了。” 楚瑜用力地捏起宋盈盈的下巴,她的一双眼里没有一点光亮,死一般寂静,楚瑜挥手一刀,疼痛将宋盈盈灰败的面色变得扭曲,惨叫。 脸颊上的血滴答滴答往下落,楚瑜歪了歪头,很是云淡风轻地说道: “宋盈盈,你现在可真丑。” 又是一阵笑声,楚瑜拿着匕首又走向一旁的萧若愚。 楚瑜将匕首拿在左手上,右手将萧若愚的脸抬起,与他当初相比,萧若愚可是要好上许多,他这般想着,正准备动手时,不料没了力气的宋盈盈会冲上来。 楚瑜条件反射般的伸手一挡,匕首便直直刺入她的胸膛,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 “楚瑜,你杀了我,也杀了你的孩子,你会下地狱的。” 她想扯着嗓子大笑几声,可实在没了力气,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天枢上前探她的鼻息,随即将她打横抱起,对着楚瑜说道: “她死了,我将她处理一下。” 楚瑜还愣在原地,怎么就死了呢,随即脸上又露出冷笑,惋惜道: “就这么死了,便宜她了,萧若愚,你的盈盈死了,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了,哈哈哈。” 萧若愚因为额头上的烫伤,双眼已模糊不清,他摸索着地上的鲜血,失声痛哭。 半晌,他由痛哭变成了大笑,一边笑一边捶地。 萧若愚想,她都死了,就快点去找她,免得她路上孤独。 “楚瑜,你今日就算将我千刀万剐又如何,你永远都改变不了被我睡过这个事实。” 楚瑜上前紧紧掐住他的脖子,怒吼道: “你给我闭嘴。” 萧若愚一张脸被血糊得已看不清神色,只剩下微微喘息,楚瑜又将他放开,随即拿起烙铁,烙在他的锁骨。 得到喘息的萧若愚,一点机会都不放过,忍着剧痛大声说道: “现在回味起那一晚,我都欲罢不能,临死前还能看到你这张脸,我死而无憾,楚瑜,你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有我的痕迹,楚瑜,你忘不了我的。” “让你说,让你说。” 楚瑜彻底被激怒,拿着匕首胡乱地刺着,一刀又一刀,直到萧若愚没了声息。 天枢回来时,正巧听到萧若愚那番话,他都想上前宰了他,居然敢欺负他的人,可见楚瑜这般疯魔状态,他赶忙上前拉住楚瑜的手,安慰道: “他死了,他已经死了,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楚瑜闻言,抬起一张满是血迹的脸,茫然地看着天枢,随即一刀刺进了他的胸膛,眼里灼烧着恨意: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该死。” “嗯,都是我的错,怪我,怪我,别生气。” 天枢极力地安抚,可下一瞬,楚瑜又将匕首拔出,狠狠刺进了他的肩膀。 楚瑜还想再刺的时候,天禄冲进来将他一掌劈晕,准备去扶天枢,可天枢却摇摇头: “先将他带回去,我自己去找孔先生。” 天禄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流那么多血,若是死了怎么办,可看他坚持模样,只能一把将楚瑜打横抱起,快步离开。 天枢费力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刚走出门,便直挺挺地摔下去,幸好遇到巡逻的人,他才保住性命。 …… 天光乍现,楚瑜睁开双眼,打量着四周,天禄从外面打了盆水进来,一看人醒了,便劝道: “楚瑜,你的仇已经报了,天枢昨夜也差点被你杀了,有些事该放下就得放下了,你以后也别再肖想王妃了,我们都希望你好好活着。” “还有,柴房里还关着十多个护卫,等你去处理,你若是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今日一一做好,明日我们就要回京师了。” “嗯,好,那萧若愚怎么处理的?” “人已装在棺椁之中,那些护卫你挑两个顺眼的,将他和宋盈盈送回去,不要暴露身份,免得惹麻烦。” 楚瑜没成想这么快就要回京师了,天禄交代的事情他都一一应答,随即爬起来,梳洗干净,就去了柴房。 砰的一声,楚瑜用力地将门推开,看着柴房里反绑着,坐在角落里的众人,他直接问道: “那日,你们离开之时,是谁将我送到浣花小苑的,如实站出来。” 众人闻言,相互看了看,角落里的立秋闭了闭眼,认命般开口: “是我。” “你想活还是死?” 立秋不懂他这是何意,但还是实话实说:“我想活着。” “从这里面选一个人,送你们俩少爷和夫人回兰陵,以后就是我的人,当然,若你不愿意忠心于我,那我也不勉强。” 立秋闻言,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立即跪下认主:“属下立秋,拜见主子,主子,我想选我的哥哥。” “随便你想选谁,送回去以后,就回到浣花小苑,我到了京师会安排你们做事,但若是敢背叛我,下场一定比萧若愚惨。” “是,主子。” “先随我去浣花小苑,明面上叫我郎君,知道了吗?” 立秋都一一应允,随即将他哥哥叫上,两人跟着楚瑜后面走,到了内院,又碰到了天禄,楚瑜笑着说道: “人,我选好了,剩下的帮我处理了,我带他们去趟浣花小苑,待会儿回来。” 天禄有些不解,他为何要将人带去浣花小苑,但还是张口应允。 几人走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浣花小苑,院子里几个人在打扫,除此之外,楚瑜并未遇到其他人,他直接将人带到他房里,随即拿出两千两银票递给立秋,吩咐道: “这银票你们暂时先用的,等我下次吩咐。” 立秋颤颤巍巍地接过银票,心想他可真大方,以后定要为他出生入死才行。 楚瑜又往外走,立秋赶忙小声询问: “主子,要去办什么事,可要我们兄弟二人去办?” 楚瑜也知道这么做,有些危险,可时间太紧,他只能亲自上门,他摆了摆手回道: “不需要,你们回李宅准备上路!” 立秋领命,便转身离开,楚瑜径直地往前走,初春的早上还有些微冷,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县衙侧门。 他上前叩门,等了许久,门房终于将门打开,还未等门房开口,他便递上银票,直接说道: “麻烦小哥帮我替尼千水尼神医传个话,就说浣花小苑的楚瑜来报答她了,她必须见我。” 门房接过银票,又打量了楚瑜几眼,看着像个文弱书生,便转身去传话。 第158章 做李时晏这笔生意 楚瑜站在门口,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若是真这般做了,她会与他在一起吗?脑子里思绪纠结,还未探清心意。 只听得嘎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门房做邀请状: “尼神医有请,请跟小的走。” 楚瑜跟在身后,七绕八拐终于到了一个小院子,门房往后一站。 “郎君,神医就住在这儿,你自己进去,小的告退。” 说完话便转身忙不迭地走了,楚瑜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是妖魔鬼怪,跑这么快做什么,他双手将门推开,刚要进门,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根本无从下脚。 院子里满地都是毒物,有颜色亮丽的蛇,硕大的蜘蛛,还有蝎子,蠕动的白色肉虫,看着十分恶心。 尼千水见到来人,眉梢轻挑,对着楚瑜眨巴了一下眼睛,俏生生地说道: “进来,放心,它们不会咬你的。” 说罢,她拿出一个哨子,轻轻吹了几声,那些毒物便都钻进一旁的竹篓里。 楚瑜这才皱着眉头往里走,也不坐下,就站着说话: “帮我个忙,帮我引见县令大人,我找他有事。” 尼千水直勾勾地盯着楚瑜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上手摸了一下,滑溜溜的,触感很好。 楚瑜并未想到她会这般,立即往后退了一步,仿佛见到了洪水猛兽,随即一脸怒意地看着尼千水,质问道: “你干什么?” 尼千水歪了歪头,脸上扬起明媚地笑容,露出两个小酒窝,十分俏丽,她漫不经心却又好奇地问道: “楚瑜,你的脸谁给你治的,这医术不错啊,没想到你这张脸居然如此貌美,我有些后悔当初对你说那样的话了,要不你做我的男人,我不介意你被男人……嗯?” 话毕,又往前凑近楚瑜几分,楚瑜抬手就推了她一把,随即将脸转到一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放浪,无礼,毫无廉耻可言,你再这样,我便走了。” 被推开的尼千水,双手抱臂,仰着下巴,一脸看透地模样: “那你走啊。” 没成想楚瑜真转身往外走,他心里想着又不是非她不可,他究竟是有什么失心疯,非得来找她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 越想越生气,他轻轻哼了一声,黑沉着脸大步往前走。 尼千水看着远去的背影,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然后一路快跑追了上去,张开双臂,拦着楚瑜,嘟着嘴巴委屈巴巴地道歉: “我错了,我不胡言乱语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 楚瑜抬眸打量了几眼尼千水,心想再相信她一次,便脱口而出:“当真?” “嗯。” 尼千水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绽放一个笑颜,推着楚瑜的手臂转身往回走,讨好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禁逗,我只是看你恢复容貌,开个玩笑罢了,哪有你这样在救命恩人面前如此甩脸色的。” 楚瑜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尼千水,语气十分认真: “尼千水,你救我,我妹妹可是付了千金的诊费,而且当时我问过你要什么报答,你说你没什么想要的,所以我们之间两不相欠,你别总是将救命恩人挂在嘴上。” 尼千水瘪了瘪嘴,小声嘀咕:“若不是我医术高超,你妹妹付万两黄金也救不活你,呸,过河拆桥的臭男人。” “你在嘀咕什么?” 尼千水又换上笑脸,眯着眼睛说道: “我是想问你,你见我们县令大人有何事,可以告知一下吗?若是对我们县令大人不利,那我可不干。” “此事关系重大,对你们大人百利而无一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若是帮我引见,除开男女之事,你想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如何?” 楚瑜头一次在尼千水面前温声细语,弄得她还有几分不适应,她低着头应允,可仔细一想,她确实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好烦啊。 但一抬头,光晕之下,楚瑜的脸实在好看,而且他不臭脸的时候,真的蛮让人舒心,她心一横,谁让她遇上他了呢。 “你跟着我走,我带你去见大人。” “好。” 楚瑜难得露出笑颜,比春日里的花还要艳丽几分,尼千水故意放慢脚步,与他同行,手指微微勾起他的衣袖,偷偷仰头看他一眼,心里居然甜蜜蜜的。 如此循环,楚瑜早就探查到她的小心思,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便任由她去。 到了蒋奕承的书房门口,有两位小厮在门口候着,尼千水直接上前说道: “跟你们大人说一声,我要见他。” 小厮应了声便进门通禀,楚瑜扯了扯嘴角,眯着眼睛打量尼千水,虽然她挺不正常的,但在蒋奕承这里,她还是挺受重视的。 很快,小厮便走了出来,还未开口说话,尼千水直接就跨进了门里,大步往里走,楚瑜见状,颇有些无奈,只能跟在后面。 刚走几步,蒋奕承便从屏风处走了出来,他身着一袭墨色长袍,姿态慵懒,抬眼瞥了尼千水一眼,便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来找我何事,他是谁?” 尼千水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并无半点客气,很随意地说道: “喏,他叫楚瑜,他让我带他来见你,你们聊!” 楚瑜上前行了一礼,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在下楚瑜,此次来是想与大人做一桩生意。” “呵。” 蒋奕承闻言,轻笑出声,很是不屑,锐利的双眸上下打量着楚瑜: “做生意去市集,来本官这儿做什么,莫不是年纪轻轻眼神便不好,走错了门?” 楚瑜也回了一个微笑,并没有被蒋奕承的气势的所影响,不紧不慢地说道: “大人可认得李时晏,在下与大人做的,便是李时晏这桩生意。” 蒋奕承闻言,眼神微眯,周身散发着威严,从头到脚将楚瑜扫了一遍,他在心里思索,此人是谁,又怎会认识李时晏?他要做的究竟是什么生意? 随即他又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声音很轻,好像极不在意的样子: “说说,怎么做这笔生意?” “李时晏今日在青阳,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师,在下需要大人在回京师这条路上杀了他,条件是不允许杀害随行之人,尤其是女子,不能伤之分毫。” “呵。” 蒋奕承闻言,又是一声轻笑,随即便大笑起来,很是莫名其妙。 第159章 杀李时晏者赏千金 他以为他是谁,随随便便便可以对他指手画脚,呼来喝去,还挺有意思的,可是李时晏,想到此处,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杀子之仇,他可一直记着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周身的恨意挥散,面上依旧漫不经心: “你是何人?为何识得李时晏?又为何要杀他?” 一连三个问题,楚瑜早早就在心里准备好答案,眼里透露出几分恨意,有些不忿地说道: “在下曾是他的奴才,因为犯了错,被他惩罚差点丢了一条命,后来逃了出来,没想到如今又遇上他了,我不想死,便来寻求大人帮助。” “那你说说看,本官为何要帮你?” “在下自小跟着李时晏,自是知道你们蒋家与他有灭门之仇,再者,大人曾经没能杀了他,如今机会摆在眼前,难道不心动吗?” 楚瑜好像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面上带着浅浅地笑意,可心里却在直打鼓,他信蒋奕承会出手,可他不敢把握他的人会不会按照他说的来,只伤害李时晏。 可是如今话已说出口,已经更改不了,只要李时晏死了,那他就可以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不需要再担惊受怕,也不会有人再拆散他们。 过了许久,蒋奕承依旧没有回答,对他来说杀李时晏,这次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是此人的话并不真实,按照李时晏的性格,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惩罚奴才,就算做了错事,也不会追到青阳来。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别人说的话信三分就行,多了那就是他蠢了。 尼千水坐在一旁,很是无语,不就是杀一个人吗?要杀便杀,不杀便拒绝,怎么思量来思量去,半晌没有动静。 还有这楚瑜,居然是奴才,看不出来啊,要是他做她的奴才,该有多好? 尼千水想象着将楚瑜使唤来,使唤去的情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引得楚瑜和蒋奕承都转头看向了她,她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没忍住,我先出去,楚瑜你忙完了,可得来找我,我还有话和你说。” 尼千水说完话,手指绕着垂在一侧的小辫子,迈着欢快的步伐走了。 蒋奕承收回目光,这才说话: “好,本官答应你,会杀了他。” “大人只能杀李时晏,其他人不能动,尤其是女子。”楚瑜赶忙补充,他怕她受伤,一丁点都不行。 “你这样让本官很为难啊,刀剑无眼,这么多人只杀一个李时晏,本官的人可做不到。” “大人怎会做不到,当初给贤妃娘娘下毒,给李时晏下毒,这么难的事都能做到,如今算什么?” 楚瑜抬眸,一张脸带上淡淡的笑容,声音清冽,毫无惧怕之意。 “哼,哈哈哈……” 蒋奕承轻哼一声,然后拍手叫好,眼前人胆子够大,知道得也多,倒是一个可用之人,他止住笑意,换上一副认真的模样: “你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本官很欣赏你,有没有兴趣做本官的人?” 楚瑜这才细细打量起蒋奕承,五官与皇后有些相似,本是俊美的长相,偏偏眉眼太过锋利,乍一看以为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可通身却显露着文人气质。 若是与他合作,待到他日李时安登基为帝,那他蒋家如日中天,就他蒋家的家风,实在是无法苟同。 而且,宝儿曾遭蒋牧云调戏,若是她知晓他与他们合作,那她也会对他失望! 合作的事情只能稍后,先把李时晏杀了才是正事,楚瑜将所有事思索一番,只能将此事往后推拒: “多谢大人厚爱,只是在下特别想要李时晏死,大人如今还未动手,我们如何谈接下来的合作,不妨等大人动手后,在下再来与大人把酒言欢,如何?” 蒋奕承以为,他知晓他的身份,定会上赶着抓住他,好青云直上,没想到他居然会拒绝,更是让他高看一眼,他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 “好,本官答应你,期待有朝一日,我们能够把酒言欢。” “既然大人已答应,那就预祝我们心想事成,在下告辞。” 楚瑜说完话,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至于尼千水说的去找她,他并未放在心上,直接回了浣花小苑。 而楚瑜走后,那个婀娜又风情万种的女子从书房内走了出来,站在蒋奕承身旁,声音娇软: “大人,真的要听他的吗?” “嗯,杀个李时晏而已,没必要赔上他人性命,再者他带的人不多,来到我的地盘,岂能让他活着回去。” 女子一个转身便坐在蒋奕承的腿上,一只手搭在他的脖子,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笑着打趣: “可要告知三爷那边,若是有三爷相帮,把所有人都杀了又能如何,反正不是你动的手。” 蒋奕承用手轻轻抬起怀中人的下巴,难得露出开怀的笑容: “最毒妇人心,说的便是你这样的人,本官既然应允了他,自然不会食言,再者三爷那边的人不能暴露,杀鸡焉用牛刀,一个李时晏,没必要大动干戈。” “大人,用兵者最忌讳的便是轻敌,大人就不怕失败吗?” 一句话让蒋奕承陷入沉思,他看向门外,若真是没有杀了他,该如何? 可是那个叫楚瑜的人挺有意思的,他想与他长此以往合作,李时晏能杀便杀了,杀不了也没关系,毕竟他中了金蚕噬心散,就算如今将命保住了,也活不了太久。 而且依姑父的性子,就算他能活着,也与皇位无缘,他自是有千千万万种方式致他于死地,没必要在这次上耗费精力。 将所有想通,蒋奕承挑了挑眉头,信心满满地回答: “不怕,本官输得起。” “倒是我过于忧心了,看来云儿在大人心中也就那样,果然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 女子说着便伤心起来,用手轻轻擦拭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蒋奕承闻言,又想起那个只浅浅在他身边待了三年的儿子,后来他便来了青阳县,一待就是十三年。 他眼里难得出现狠戾,随即一把将怀中人推了下去,吩咐道: “召集精锐,吩咐下去,杀李时晏者赏千金。” 第160章 本就一无所有,何谈失去 浣花小苑…… 楚瑜刚回到院子,季芸便一个人赶了过来,脸颊泛着红晕,刚到楚瑜面前站定,便急忙问出声: “我听说你昨夜晕倒了,如今可还好,大清早的不多休息会儿,又去了哪里?” 楚瑜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语气也十分宠溺: “昨夜对付萧若愚时,他胡说八道,把我气狠了,今晨起来,脑子里晕乎乎的,便想一个人走走静静,让你担忧了。” “嗯,我来此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明儿一早我们就要回京师了,放心,有我护着你,李时晏不会对你如何。” 季芸三言两语将话讲清楚,本想着说完就快点回去,她是背着李时晏偷偷来的,若是让他知道她私底下见楚瑜,又要折腾她一番。 “你的仇已报,过去种种不要再想了,要向前看,我先回去了,嗯。” 季芸噙着笑容,说完便转身离开,可楚瑜看到门口的影子,赶忙将季芸叫住: “宝儿,等一下。” 声音大了几分,季芸茫然地回头,不知他为何意,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凑近,轻声提醒: “你头发乱了。” 随即便用手将额头的碎发往旁边拨了拨,再附上一个温润的笑容,“好了,快回去,否则王爷找不见你,又要生气了。” “嗯,好。”季芸赶忙往回走,她心里想着,这离开不到一会儿,他应该不会知晓! 她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本身她就将楚瑜当作亲人般对待,偏偏李时晏这个醋王不允许她靠近楚瑜,这样下去,每次见楚瑜,搞得她像偷情般。 季芸回到院子时,李时晏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难得见他这般悠闲模样,她走上前,也坐在他的旁边,同他一起晒太阳。 “刚去哪儿了?” 刚闭上双眼,正享受着春日的温暖阳光,李时晏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响起,打破了她的遐想。 季芸倒也没藏着,反正已经见过了,他也无可奈何, 直言道:“去楚瑜那儿了,提醒他一声,明儿一起回京师。” 李时晏嘴角扯出一抹嘲讽,温柔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府里的丫鬟小厮都死了吗?需要你亲自上门去传话。” 又来,又生气,季芸对李时晏见怪不怪了,腆着脸笑着打趣: “王爷,你不该叫瑞王,该改名叫醋王才是,一点小事就生气,这样对身体不好,我的大醋王,消消气。” 李时晏心里很不服气,明明他刚见到楚瑜与她十分亲密,他不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直言道: “你最近也看见了,他对本王的态度,实在太差,你要带他回京师,那他以什么身份回去,又住在哪里,总不可能还住在王府,那本王可不同意。” “自然是以我爹娘的义子这个身份,你就当天青死了,以后他只是楚瑜,至于住哪儿,他自有分寸,你别操心这个。” 季芸见李时晏并未答话,又接着说道: “王爷身为男儿,不思量着如何建功立业,总是在意这些情情爱爱,吃些莫须有的醋,这样的李时晏实在太没魅力了,空有一副皮囊而已。” 一句话让李时晏醍醐灌顶,他当初回京师不仅仅是为了成婚,重要的是夺位,可这一年来,除了杀了蒋牧云,还将蒋奕和拉下马之外,他好像并无其他建树。 如今与舅舅也是面和心不和,父皇那儿,他是彻底没希望了,将他禁足前,他又给文武百官提了醒,哪怕有对他抱有希望的官员,也被吓得缩回了脚。 夺位之路漫漫,他得加把劲儿,如今她这般说,是不是也觉得他实在没用,瞧不上他了。 李时晏站起身,一把将季芸打横抱起,一边往房里走,一边说道: “芸儿,又在胡说,本王不仅有皮囊,还有一把子力气,芸儿试试。” 季芸用手捶着李时晏的胸膛,嗯,确实比以前强壮了不少,可还是气呼呼地说道:“白日宣淫,臭流氓,放我下来。” 几步路就到了床前,李时晏直接抱着季芸上了床,随即两人滚到一起。 许久后,李时晏将季芸揽在怀里,将刚刚的话题重提: “芸儿,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我脑子里除了你,就是皇位,你知道的,原本我才是太子,那个位子本该属于我。” 季芸闻言,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不惊讶,不害怕,甚至还有些期待,做皇帝权力那么大,谁都想当,李时晏想也实属正常。 可他要夺位,那李时安又该如何处理?朝堂之事,她知道的太少,可从未听过百姓对太子有过怨言,他和她一般大,如今也才十七岁,李时晏要如何夺这皇位?他下得去手吗? “你要皇位,那太子怎么办?” “他说过我要什么他都给我,到时候封他个闲散王爷,他应该也会很开心的。” “他当皇上不好吗?想要什么有什么,稀罕你给他什么闲散王爷,而且太子是名正言顺,你这条路不好走。” 李时晏思索一瞬,又将季芸搂紧几分,将他和他的母妃以及沈家如何被害,统统说了出来。 李时晏眼里渐渐氲起水雾,声音也有些沙哑,又接着说道: “我被罚的这些年,我总是在想,我一定要让父皇知道他是错的,要让蒋家付出代价,可是在这些年的打压之下,我没有什么依靠,芸儿,你怕不怕到最后我一无所有?” 季芸闻言,扪心自问,她怕吗?她本就是已死之人,有什么可怕的,之前她总是想好好活着,结果闹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害了楚瑜,所以顺其自然也许还会有不同的结局。 她和李时晏都一样,幼时吃过太多的苦,也曾短暂的拥有过爱意,剩下的全是凄惨,本就是一无所有,何谈失去,她仰起头认真说道: “不怕,我一点也不怕,无论前路是花团锦簇还是荆棘丛生,我都愿意跟着你的步伐走。” 李时晏低头浅吻一下季芸的额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柔着诉说: “芸儿,有你真好。” 第161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尼千水等了半晌,还没等到楚瑜来找她,她又跑去蒋奕承的书房询问,不曾想人早早走了。 她气得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又骂了楚瑜一通,随即回院子拿上东西,便直奔浣花小苑。 此时的楚瑜心里闷闷的,昨夜他伤了天枢,也不知他现如今怎么样,他又没脸去问,只能在心里祈祷他无事。 尼千水直接推开院门,入目就是楚瑜发呆的模样,她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蹑手蹑脚的还没走几步,楚瑜就注意到她,语气里很是不悦: “你怎么来了?” “我让你办完正事去找我,你怎么不去?”尼千水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直接大步上前质问。 楚瑜轻飘飘瞅了她一眼,淡淡回道: “我为何要去?” “你……” 尼千水气得双手叉腰,心里的话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干脆就不说了,直接上前一步,凑近楚瑜。 楚瑜眉头拧得厉害,正想问她要做什么,瞬息之间,尼千水便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条细痕,小颗小颗的血珠渗出。 楚瑜一把将尼千水推开,脸色黑沉,臭脾气还未发作,尼千水便扔给他一个东西,他下意识去接,不料那东西顺着那道血痕,钻进了他的身体。 楚瑜瞬间明了,她这是在给他下蛊,他气得上前,直接掐住尼千水的脖子,怒问道: “你给我下了什么蛊,给我解了,否则我杀了你。” 尼千水被掐得喘不过气,双手拍打着楚瑜的手臂,白皙的小脸血色上涌,她断断续续地说话,楚瑜这才将她放开。 得到喘息,她弯着腰咳了许久,说话时声音都有些沙哑: “我给你中的蛊,是可以传递消息的,你不是想杀李时晏吗?大人那边成功与否,我可以通过蛊告知于你,没想到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白害我替你操心。” 楚瑜闻言,有些无地自容,赶忙道歉: “对不起,是我不好,可是你应该提前说一声,一来就给我下蛊,我难免多想。” 尼千水不想与他计较那么多,本来就是她上赶着,他生气也是应该,她往小挎包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楚瑜,气鼓鼓地说道: “这是让蛊虫活跃的药物,你想传消息时,便吃下一颗,往手心里写字就行,你的是子蛊,放心,对你没什么危害,我走了。” 尼千水说完转身就走,心里有些难受,他刚掐她脖子时,用的劲可大了,脖子好疼,他可真没良心。 楚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以及她用手摸了摸脖子,她应该很疼,他连忙追上去,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对不起,你脖子是不是很疼,我这儿有极好的药膏,能快速去除伤痕,我去给你拿。” 尼千水一把就拉住楚瑜的胳膊,翻了个白眼:“我神医的名头又不是自己喊的,需要你的药吗?” 尼千水说完话,心里有些酸涩,又感叹道:“此去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相见,我不会生你的气,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楚瑜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刚刚伤她的手,眨巴几下眼睛,敛去那股子自责,静候明日的启程。 …… 天光大亮,季芸和李时晏坐在马车里,七辆马车加上天禄二十余人骑马,正往城外走。 楚瑜骑在马上,眉头微微皱起,心想李时晏带来的人基本都骑着马,除了天枢被他伤了,暂时留在青阳养伤之外,应当没这么多人才是,怎么会有这么多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楚瑜心下了然,他一向谨慎,否则这些年他早死千百回了,终究是小瞧了他,但愿蒋奕承那边能一击即中。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上走得极快,季芸掀开车帘一看,已是黄昏,虽然马车装饰豪华,可一路奔波,总感觉不舒服,如今又在荒郊野岭,估计今夜要露宿野外了。 季芸垮起一张小脸,瘪了瘪嘴,李时晏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将她一把抱在怀里,温柔地解释: “芸儿,委屈你了,再忍忍,等我们出了青州地界又不用这么赶了,蒋奕承在青阳盘踞多年,势力极大,若是被他知晓我在这儿,估计会下死手,我不得不防。” “对不起,若不是我来青阳,你也不至于冒此等风险。” 季芸发自内心的道歉,说完还将头低沉着。 李时晏不忍见她自责模样,又轻声安慰: “这个与你无关,是我当初行为太过偏执,让你有了误会,算下来是我有错在先,不怪你。” 马车里两人正你侬我侬,很快天色渐黑,行到一处河边,便停下来休整一番。 而一直跟在不远处的人马见状,悄悄跟上,林子里突然群鸟乱飞乱叫,李时晏察觉不对,赶忙将季芸拉到马车上,准备见机行事。 随行的二十余人,也全部都是警备状态,各个都拔出了刀剑。 黑夜里,楚瑜的嘴角微微扬起,在心里感叹道,他们终于来了。 火光四起,里三圈外三圈将李时晏的车马团团围住,为首之人,身穿铠甲,走进包围圈,大声喊道: “主子有命,杀李时晏者赏千金,诸位兄弟,现在投降者不杀,否则待会刀剑无眼。” 静默半晌,无人应答,为首之人一个手势,四面八方冲出数百人噼里啪啦全是刀剑声。 楚瑜站在马车后面,并不想动手,他在等,等李时晏从马车上下来,他便带着他的宝儿逃走。 马车里,李时晏拉住季芸的手说道: “芸儿,你信不信我?” 季芸想都没想,反手握住李时晏,脱口而出:“我信。” “好,那你抓紧我,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李时晏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极好看的笑容,然后他掀开车帘,一个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一瞬间,他推开车门,拿出袖口里的匕首,三两刀将马车绳割断,手握缰绳,又转身向季芸伸手。 季芸毫不犹豫便牵住李时晏的左手,他一用力,便被他带上马,驾的一声,两人骑着马儿往林子里跑。 刀剑声继续,风声呼呼拂过季芸的脸颊,哒哒地马蹄声在打杀声里尤为清晰。 季芸这才发现,七辆马车的马儿都被骑走了,原来他早有安排,季芸这一刻心里满满都是心安。 第162章 怎么到处都是杀手 楚瑜没想到李时晏竟早有预料,看着身型还有衣着都和李时晏一样的人,骑着马往四面八方而去,他就在心里暗自懊悔,他失策了。 为首的人见状,赶忙下命令分散去追,虽然他在林子外面也设了埋伏,可为了以防万一,他只能弃眼前于不顾。 天禄他们二十余人哪能敌过这数百人,已有几人受了重伤,如今他们全都去追李时晏他们,他们也在极力阻挠,拖延。 马儿跑得飞快,季芸觉得脸都被吹疼了,人也被颠得厉害,不料林中刷刷的声音响起,季芸正想问李时晏是什么声音,一支箭从她耳边划过。 李时晏没想到蒋奕承居然如此下血本,这里里外外可能有上千人,他本以为他计划周详,可敌不过他们人数太多,他拿起马背上的长剑,挡来挡去,大声喊道: “芸儿,若是我死了,你就自己逃。” 季芸还来不及回答,许多支箭羽落在马儿身上,一声痛苦的嘶鸣,马踉跄一下跪倒在地,李时晏在落地之时将季芸紧紧护在怀里。 林子里的人见状,纷纷涌了上来,李时晏护着季芸往后退,可飞来的箭羽实在太多,他再小心翼翼也无法避免,手臂和肩膀都已中了箭,再这么耗下去必死无疑。 两人刚好退到一棵大树旁,李时晏将季芸藏在树后,叮嘱道: “你躲在这儿,待我厮杀之时,你看准机会逃走,知道了吗?” 话刚说完,他就冲了出去,季芸茫然地看着他的身影,危急关头,还想护着她,李时晏可真是个傻子。 众人见李时晏出来,便拿上刀剑上前厮杀,李时晏自小习武,武功自是不差。 数十人居然拿他无可奈何,不料藏在树后面的季芸被人发现,一把长剑直抵她的脖子,迫使她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时晏,束手就擒,否则我杀了她。” 季芸眼睁睁看着李时晏回头,背上生生挨了一刀,她这才明了,原来话本子里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人爱一个人爱到连命都不要,他明明可以躲过的。 成串的泪珠往下掉,季芸眼看着他要放下手中的剑,她连忙喊出声: “不要。” 可就在那一瞬,弯腰放剑的李时晏用力地将剑掷出,正中挟持她人的胸口处,季芸还没缓过神来。 李时晏一个轻跃飞奔到她面前,抱起她在树林里穿梭。 一切都发生太快,待众人反应过来时,李时晏的身影快消失在眼前,他们又朝着消失的方向放箭。 在树枝上借力的李时晏闷哼一声,又将怀里的季芸往上掂了两下,继续往前逃命。 跑了许久,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运气好,竟能遇见一匹在林中狂奔的马,李时晏连忙抱着季芸翻身上马,可周围又窜出一群人,不停的放箭。 李时晏心中明了,往这条路逃的两人死了,他拔出腰间的匕首,猛地刺入马尾旁一点,一声刺耳的嘶鸣,马疯了般往前狂奔。 也不知跑了多少,再也没有遇见那群杀手,季芸心想是不是逃了出来,就大声喊道: “我们是不是逃出来了?” 可身后的李时晏一点反应也没有,季芸心里有些慌,她用手拐轻轻触碰李时晏,希望能得到回应。 可身下的马偏偏狂躁不安,几番抖动,将季芸和李时晏甩到地上。 又是斜坡,两人顺着坡道而下,直至坡底这才停下,有了之前摔伤的经验,季芸滚的时候双手护着脸,倒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她的身边并没有李时晏。 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季芸又不敢出声喊他,生怕招来杀手,只能跪爬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摸索。 许久,终于摸到了他的腿,又往前摸了摸,却摸到几支箭羽插在他的背上,季芸急得眼泪哗哗往下掉。 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又去探他的鼻息,幸好他还活着。 季芸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一直熬着不敢眯眼,终于天边泛起光亮,她才看清李时晏的背上插着四支箭,还有一条由肩至腰的刀伤。 季芸赶忙在周围寻找能用的草药,幸好她当初和徐青青学了些药理,止血消炎的普通草药很好找,一会儿季芸就找齐了。 她在一旁拿起石头砸碎,轻轻覆盖在那刀伤上,可背上的箭她却不知该如何处理,若是贸然拔出,处理不及时,恐会伤及他性命。 尤其现在这个时候,还要担忧那些杀手会不会找来?季芸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蹲下身费了半天的劲,想背李时晏,可他又高又重,实在背不起来,她只能双手卡在他的腋下拖着走。 三步一喘,五步一停,累得她满头大汗,日头渐盛,李时晏鞋子都被季芸拖掉了,她还在哼哧哼哧用着力。 李时晏眉头微蹙,轻叹一口气,出声提醒: “季芸,你再拖下去,我可真没命了。” 季芸听到声音,又惊又喜,赶忙将他放下,然后跑到他前面: “对不起,对不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时晏坐在地上,将脚伸了出来,晃了晃:“你看,我的鞋袜都被你拖掉了。” 季芸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有脸颊的泪珠,瘪着嘴说: “你还有心情说这个,你疼不疼?” 李时晏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可手臂有箭伤,实在抬不起来,只能笑着说道: “放心,死不了,你帮我把背上的箭拔下来。” “不行,万一处理不好,你破伤风怎么办?我不敢。” 季芸摇了摇头,将心里的害怕说了出来,这荒郊野外,又没酒精消毒,这太冒险了。 “我腰间有上好的金创药,你放心拔,没事的,我不怕疼。” 李时晏温声细语,明明他才是伤者,偏还要哄着她,可他就是喜欢迷迷糊糊又有点胆小的季芸。 季芸思索了一会儿,将袖口里的丝帕拿出来,递给李时晏:“疼的时候就咬着,我不会笑话你的。” 李时晏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张嘴含住丝帕,紧闭双眼,将后背交给她。 季芸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急得手心都是汗,她擦了许久,这才一闭眼,用力一把,幸好这箭矢没有带倒钩,否则真要扯出一块肉来。 李时晏闷哼一声,额头疼出不少细汗,季芸心疼得不行,一鼓作气,几息之间就将箭矢全都拔了出来,又快速地撒上金创药,将伤口简单的处理一下。 季芸又跑回去替他捡的鞋袜,幸好掉的不远,很快便找回来了。 第163章 满心满眼都是李时晏 李时晏休息了一会儿,身上有了点力气,伤口也被季芸处理了一下,两人在林间缓慢行走,又怕遇上杀手,他们选择的路都比较崎岖。 天色渐晚,周围也没什么可栖身的地方,便靠着一棵大树休息,身上也没有火折子,季芸只能从周围找些干树叶,钻木取火。 她钻了半晌,一点反应都没有,手反而被磨得红肿,而李时晏早就昏睡过去,季芸只能放弃,靠着他休息。 翌日,天刚刚亮,树林里各种鸟叫声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季芸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入目就是李时晏惨白的面容。 她赶忙摸了摸他的额头,居然发烧了,她就说嘛,不消毒怎么能行,他这个样子迟早要烧死。 她想都没想,直接吻了上去,唇齿缠绕,李时晏眼角掀开一条缝,与她难舍难分。 过了许久,季芸觉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这才住嘴,抬眼就对上李时晏的那双微眯的桃花眼。 “怎么不继续了?趁我睡着偷亲我,嗯?” “还有心思打趣我,你都发热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季芸说着话,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真的怕,怕李时晏会死在这茫茫森林里,而她也会被饿死,然后被动物啃噬尸体,她都不敢往下想了。 “扶我起来,我还能走,放心,我们会长命百岁的。” 李时晏声音微弱,但他的表情很是笃定,季芸心里也鼓起了勇气,可饿了一天,实在没什么力气。 两人又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四周都一样,阳光也稀疏,季芸在心里将满天神佛都祈祷一遍,希望能遇到百姓或者遇到李时晏的人。 又走了一天,终于在一个小陡坡上,看到一个盆子大的小潭,估摸是上山落脚的人挖的。 季芸兴奋得全身都有了力气,赶忙摘了几个树叶,跑上去大喝了几口,十分清凉又甘甜,又来来回回给李时晏送水。 季芸喝水都喝得打了个饱嗝,把李时晏逗笑了,两人就在此处休息。 季芸有了些力气,又在周围找了些可以去热清凉的药材,直接让李时晏生嚼了下去,她这次朝着小潭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保佑李时晏平安无事,保佑我们能活着走出这片森林……” 还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李时晏喝了水有了些力气,他就在一旁打趣道: “你是在给那小潭叩谢它的救命之恩吗?” 季芸闻言,心想,是哦,还没谢过小潭的救命之恩呢,又接着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对李时晏解释道: “小时候奶奶告诉我,每一个小水潭都有一个龙王,他管的水潭太小,实在无趣,向他许愿,他都会一一应允,这是真的。” 季芸很认真地说完,生怕李时晏不信,又给他举例子: “小时候我生了病,上吐下泻,整个人迷迷糊糊没什么意识,奶奶就去附近的水潭拜了拜,烧了香,第二天我就好了,所以我刚向龙潭龙王许愿,保佑我们平安无事。” 李时晏笑着点了点头,天色渐黑,两人便在水潭不远处的大树下休息。 季芸刚靠着李时晏,肚子便不争气地咕咕叫,她实在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小声嘀咕: “我头一次饿这么久,肚子实在不争气。” 李时晏想了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他们走不出去,必会饿死在这树林里,如今正是春天,没什么果实。 而且这树林里也没有低矮的灌木丛,唯一能吃的就是这林中的动物,可他如今伤了手,抬起来都困难,如何打猎? 想到这些,李时晏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 而季芸又四处找了一堆树叶子,再次钻木取火,可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她依旧失败,手掌心都磨破了,她气得她直接扑进李时晏的怀里,嘤嘤哭泣。 李时晏心疼得不行,忍着剧痛,给她燃火,手臂都渗出了血珠,终于见到一点零星的火光。 季芸连呼吸都暂停了,生怕她惊扰到小火苗,哗的一下,终于有火了。 季芸赶忙从四周捡来许多干柴火,夜晚实在太冷,季芸整个人都窝在李时晏怀里,又累又饿又困。 幸好有火了,季芸在心里感叹,幸好有李时晏,将那些痛苦短暂忘记,满心满眼都只有李时晏。 又是一天清晨,季芸从睡梦中惊醒,她赶忙摸了摸李时晏的额头,没有发烧了。 她心里美美想着,果然技多不压身,当初和徐青青学的药理,关键时候救了命。 两人喝了许多小潭里的水,再次踏上漫无目的的路程。 直到午时,李时晏发现树干上的记号,他立刻指给季芸看: “芸儿,你看,这是天宿司的记号,我们得救了。” 说罢李时晏示意季芸将腰间的信号弹拿出来释放,季芸瘪着嘴说: “你有这玩意儿,怎么不早说啊,害我们饿这么久。” 李时晏笑着解释道:“你可真傻,若是那些杀手看到了,怎么办?我们的人来替我们收尸吗?” 季芸一想,确实是这个理,砰的一声,看着信号弹顺利发射,两人便等在原地。 季芸碎碎念,若是得救了,她得先吃一顿好的,在美美地泡个澡,想着她还低头闻了闻胳肢窝,都有味了。 李时晏更是,后背的衣裳破破烂烂,幸好遇到昨日那小潭,将血迹清洗一番,否则更是邋遢。 想到小潭,季芸得意洋洋地对李时晏说道:“你看那龙潭灵,我昨日刚许愿,今日就得救了,我没有骗你。” 李时晏点了点头,附和道: “我们芸儿知道的可真多,感谢芸儿求到龙潭仙君保佑我们。” 季芸发现,李时晏这人还挺会逗人开心的,虽然此刻他脸色苍白,可依旧遮不住他的天姿仙颜,李时晏可真是个宝。 两人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季芸扶着李时晏站起来,望眼欲穿。 终于前方出现了许多人,季芸激动得在原地转圈圈,她赶忙跑上前,脸上洋溢着得救的笑容,可带头的人好熟悉。 季芸揉了揉双眼,又看了两眼,没错,就是他,季芸刚想转身就跑,来人直接冲了上来,一把就将季芸抱进怀里。 第164章 人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宝儿,自你离开后,我每日都在想你,今天终于见到你了,真好。” 季芸心里万马奔腾,这可是当李时晏面啊,不得提刀砍了她,真的服了,怎么偏偏遇上他了呢? 季芸用力推搡着眼前人,可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没什么力气,根本就推不开。 正在推搡之时,李时晏一把抓起天禄手中的长剑,直抵他的脖子,怒喊道: “宋景明,放开她。” 本就受伤的手,此刻拿着长剑竟摇摇晃晃,宋景明怔愣之时,季芸赶忙推开他,转头跑到李时晏身后,心里正思索着如何和李时晏解释。 宋景明慢悠悠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李时晏,又看着李时晏身后的季芸,茫然地问道: “宝儿,你这是何意?你怎么与他在一起?” 宋景明又双手张开,像哄小孩般,又接着说道:“宝儿,过来,来我这儿。” “宋景明,你当本王是死的吗?当本王面调戏本王的王妃。” 李时晏身影一顿,遮挡住宋景明的视线,桃花眼里满是怒意,若不是他手受伤,他都想将眼前人打一顿。 “王妃。”宋景明呢喃着这两个字,随即笑道:“阿晏,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宝儿哪里是什么王妃,她是青州首富林百川的女儿林宝儿,你的王妃叫季芸,你可别乱说,平白污了宝儿姑娘的名声。” 季芸心想,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她还打算装疯卖傻,假装不认识宋景明,可现如今,她的身份被曝光,她如何假装? 她虽然在李时晏身后,可她也能想到李时晏气得咬紧后槽牙的模样,最近真的运气不好,莫不是她撞邪了。 李时晏往旁边一站,回头质问道: “告诉他,你是不是本王的王妃。” 季芸有一种出轨被抓的羞耻感,又面对李时晏的冷脸,害怕占据她大部分情绪,她如今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她不能没有李时晏,至于宋景明从始至终就是一个误会。 误会终究要说清楚,没必要再用另一个谎言来弥补上一个谎言,尤其她不能欺骗李时晏,她径直走上前,对着宋景明深深鞠了一躬。 “世子,对不起,我即是林宝儿,也是季芸,我是李时晏的王妃,当初我那样做是为了气你的娘亲,离别之际没有明确的拒绝你,也是因为我不打算再与你相见了,实在对不起。” “你说什么?”宋景明不可置信地走上前,打算再问清楚,可李时晏的长剑直指着他,他也只能站着询问。 他没有表现出怒意,只是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他的宝儿,怎么又成了王妃。 季芸看着如此单纯的宋景明,心里一千个一万个罪过,正准备开口解释,可随着来的长庆却看不过去,直言道: “宝儿姑娘,当初我家世子,可是将你和楚瑜两人从歹人手里救了出来,怎么宝儿姑娘如今,连句实话都不肯给我们世子吗?” 季芸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她明明说的是实话啊,而且她总不可能当李时晏的面,说她主动扑进宋景明怀里! 她组织了一番语言,又解释道:“世子,我真的是瑞王妃,我前不久和王爷赌气,离家出走了,这才对你隐瞒了身份,实在对不起。” 季芸还想再说些什么,来缓解宋景明的情绪,不料李时晏却突然晕倒过去,幸好天禄手疾眼快,将他扶住。 季芸赶忙跑上前关心,双手还没碰到人,天禄便将李时晏抱起,给了季芸一个白眼,随即转身对宋景明说道: “世子,麻烦你了,我们得赶快找个地方,给王爷治伤,至于你和王妃的事,等有空再谈!” 季芸伸出的双手就僵在半空中,一股委屈直冲心间,随后鼻头一酸,眼眶里滑落几颗泪滴。 果然除了李时晏,整个瑞王府的人还是不把她当主子,没了李时晏,任何人都可以给她白眼,季芸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生气。 宋景明见状赶忙上前安慰:“宝儿,你别哭,别哭。”说着话还想伸手替她擦眼泪。 季芸后退一步,哽咽地说道:“我饿。” 长庆瞬间领会,赶忙向他们的人问道:“谁身上有吃的,先拿出来,过后有赏。” 季芸模糊地双眼看不真切,只知道来了许多人,他们都穿着铠甲,不一会儿就拿来半个冷馒头,还是小兵早上吃剩下的。 季芸接过馒头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哭,馒头的香味在嘴里溢开,她快速地吃完,宋景明又递上水袋,她就着喝了一口,哭着说道: “我头一次饿那么久。” 不料前头走着的天禄,回头就是一个冷眼,将季芸吓得不敢再出声,只能小声抽噎,跟在后头。 走了一会儿,天禄将李时晏扶上马,让天羽和李时晏共乘一匹马,他牵着另一匹马走到季芸面前,冷脸道: “王妃,请上马。” 季芸哪里会骑什么马,试了几次还未翻身上马,宋景明又牵了一匹马过来,邀请季芸,季芸吓得一用力,终于上马了。 天禄上前拉住缰绳,回头说道: “王妃扶好,身为王妃就要有守王妃的规矩。” 季芸忙不迭的点头应允,紧咬着嘴唇,在心里暗暗生气,真的是倒霉,人越怕什么反而越来什么。 她刚和李时晏过上几天恩爱日子,便遇上宋景明,希望诸天神佛保佑,李时晏能好好听她解释。 宋景明也骑着马走在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芸,季芸察觉到他的视线,心想与其回去再解释,不如现在将一切说清楚,反正天禄在前头听着的,她可没有移情别恋。 季芸就将当日为什么那样做的想法统统说出来,至于分离时也是本着永不相见的心思,这才造成的误会,甚至季芸还发誓她说的句句真话。 宋景明听得脸色越来越沉,原来真相竟然是这般,他还傻乎乎地等着她,等她来汀州找他呢。 第165章 手牵手到白头 季芸也知道此事她做得不地道,又接着道歉:“世子,实在对不起,当初利用了你。” 宋景明想了许久,既然是个误会,那又有什么好伤怀的,当初也是他家人的错,如果不是发生楚瑜那件事,她又何至于此,更何况他至今没能给他们一个公道。 算下来,他也有错,想通这些,他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很是大度地回答: “没事,当初的事,我也有错,如今话说开了,那我们就还是朋友,只是我不知道现如今该如何称呼你了。” “还是以前的样子,毕竟我的真实身份就是林宝儿。” 两人将话说开,气氛也缓和了许多,包括天禄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季芸和宋景明聊天才知道,他们如今在鹤庆县,是青州最边远的一个县,处于汀州,崇安,青州三角的中心。 而宋景明出现在这儿的原因,竟然是汀州前不久又遭遇土匪袭城,手法和当初他们遇到的一样,极其残忍。 他沿着线索一路追查到了鹤庆县,结果土匪还没找到,就遇到找人的天禄,意外得知李时晏出事,立马便跟着寻找。 想到那晚的凶险,那么多杀手,也不知楚瑜如何了,季芸犹豫了半晌,终是开口询问天禄: “天禄,那晚那么多杀手,我们的伤亡如何,楚瑜可有事?” 天禄牵着马并没有回头,将那晚的情况如实告知: “那些杀手是奔着王爷去的,我们随行的人有几人受了重伤,其他人都没事,至于马车里的那十二人,只有一人生还,楚瑜无碍。” 季芸闻言,泪水瞬间蓄满眼眶,她仰着头看着天,努力地想要将泪水憋回去,可越努力反而流得越快。 她在心里自责懊悔,若不是她跑到这青阳来,又何至于此。 宋清明见状,想要安慰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曾经他们是好友,可如今她是他好兄弟的妻,过分地关心和在意容易生出是非,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悲伤。 一路上无言,天羽快马送李时晏回鹤庆城里医治,而季芸因为不会骑马,走得极慢,到鹤庆城里时,已是黄昏晚霞。 宋景明包下最大的客栈,季芸到时立马梳洗一番,赶忙去找李时晏。 到房间时,李时晏的伤口早已处理好,人也醒着,只是双眼里黯淡无光,面色颓然。 他想不明白,他甚至有一种想杀了季芸的冲动,三个月而已,她先是和楚瑜纠缠不清,他明明是他的奴才,如今可倒好,不仅背主,还和他抢女人。 他骂不得,打不得,更管不得,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强忍着不适,让他在他的眼前晃。 现在更是离谱,又钻出一个宋景明,他在汀州时与他称兄道弟,可今日相见,他们如此亲密,甚至他知道她所有的身份。 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所以呢,在她的眼里,他李时晏究竟算什么? 思绪流转间,季芸走了进来,李时晏抬眼看了一眼,随即又移开视线,他急需她的一个解释,可他又怕,她又说是误会,又说是她的什么哥哥好友。 季芸见他的右手紧紧捏着床单,可眼睛却看向床内,她就知晓这个大醋王又在生闷气。 她调整好笑容,趴在床边,扯了扯他的衣袖,见他还是没反应,她直接凑上前,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又快速地撤回,继而坐在床边,认真地将前因后果讲清楚。 见他眼珠动了动,她又接着说道: “李时晏,或许因为上次汤药的缘故,你不信我爱你,可我如今真的很爱你,不能没有你,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你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季芸双手撑着脸颊,等着李时晏回应,可他头低垂着,不知道想些什么。 半晌,他终于开口:“你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主动抱他。” 一股子醋味萦绕在房间。 季芸自嘲式回答:“可不是吗?那时候的我可真糊涂,做事从不计后果,事后悔得不行,可也没什么用,不仅伤害了深爱我的李时晏,还伤害了宋景明。” 李时晏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心疼他,季芸,我觉得你总是在骗我,你的心分成很多块,装了许多人,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刚真想杀了你,这样你就不会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了。” 这一次季芸听到他这般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主动拉起他的手,含情脉脉地说道: “以前我不懂什么是爱,可我现在懂了,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些,那你杀了我!” 季芸知晓他不会杀她,如今顺着他的话说,也好让他无气可发。 过了许久,他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我舍不得杀你。” “嗯,我知道,以后我们两个就手牵手到白头,好不好?” 季芸与他十指紧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她现在是真的想与他一辈子相守。 人生何其有幸,能遇到一个将自己视若珍宝的人,有幸相伴就要好好珍惜,免得失去时又追悔莫及。 季芸说完话,就钻进李时晏怀里,又接着说道: “李时晏,你吃醋还挺搞笑的,话说回来,当初我走时让你好好珍惜秦玉昭,你究竟有没有照做?” 季芸也不知道为何想到秦玉昭了,可毕竟他俩是皇帝赐婚,而且她走时又那样说,如果他俩真有啥,那回去可有得忙了。 李时晏想到秦玉昭给他下药,他要不是发现味道不对,那就铸成大错了,可如今她被禁足在秋月楼,她与舅舅的事究竟要不要告诉她。 最后他想了想,还是打算等回了京师又说,可看着季芸亮晶晶地双眼,他无奈道: “太子成婚那日,我喝多了酒,差点将她当做你,不过你放心,我立刻就发现不对了,所以我就把她禁足了。” “真的?”季芸眯着眼睛一脸不信的模样。 “自然是真的。”李时晏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声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些。 季芸虽然不懂什么心理学,可她也知道这里面有文章,她也懒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而开心就是不要多思多虑,凡事看淡。 “你为何不说话了。”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李时晏察觉到不对,又急着问道。 季芸双手一摊,瘪了瘪嘴:“不知该说什么了。” 随即又想到天禄对她的态度,若是她回了王府,府里的人对她还这般,那确实好没意思,一辈子指着李时晏过活,真的要命了。 “今日你晕倒后,天禄对我翻白眼了,我心里委屈,你的人没一个将我当主子,都当你李时晏的附属品,我不开心。” 她倒不是想告状,只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末了,又怕李时晏多想,又加上一句:“我只是就事论事,可别罚他们。” 第166章 月老,别再牵红线了 “此事,我会交代下去,现下心里可舒服些了?” 李时晏的眼像藏了星辰,定定看着季芸,她就不自觉地陷进去,木讷地点了点头。 她想,随他,反正事儿有再一再二,绝不会再三再四,她以后定在月老面前虔诚祷告,别再给她牵红线了,她命薄,受不住。 又是一阵无话。 咚咚,浅浅两声敲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天禄端着一碗药汤进来。 季芸顺手接过去,递给李时晏。 李时晏眉头拧了一下,轻轻地晃了晃手:“我手受伤了。” 心想,缠这么多绷带她没看见吗?再者伤者不应该都被伺候的吗? 季芸这才一勺一勺地给他喂起了汤药,她刚只是想起天禄的那个白眼,心里正窝着火呢。 李时晏将汤药喝完,又抬眸看向天禄,询问起那日刺杀的事。 “据唯一活着的星辰说,刚开始时,他们都直奔王爷你去,对女子并未下手,直到发觉她有武功,这才下了死手。” 天禄也想不通这是为何,既然刺杀,为何要留余手,况且他们随行的人都还活着,只是假扮王爷王妃的死了。 “找到他们的尸体,厚葬!” 李时晏随即又想到楚瑜,可当季芸面若是对他有所怀疑,她也许会不开心,算了,私下又交代! 李时晏一连养伤数日,期间宋景明也来看过几次,平常他到处带着他的人,寻找那伙土匪的踪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尤其宋景明这样聪明的人,终于在鹤庆一深山找到了那伙“土匪。” 说是土匪只是以他们的行为而衡量的,实则不尽然,细细打探之下,才发现哪儿是什么土匪,反倒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可什么军队会藏在深山里呢,他赶忙和李时晏一合计,得出结论,叛军。 李时晏伤势已好,跟着去外围看了一圈,等了数日,终于见到他们的将领,眼熟,极其眼熟,哪怕是年少时浅浅看了一眼,便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双眼生得极美,可偏偏戾气太重,让人不敢直视,从而忽视了那双眼的美,只觉得他是一个极其残暴嗜血的大将军。 说他将军那是抬举他,只不过是一莽夫而已。 李时晏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笑容,拍了拍旁边宋景明的肩膀,一个眼神示意,两人便悄悄离去。 …… 此时的他们正在最近刚买的大宅子里,书房门一关,李时晏轻笑出声,随即说道: “我知道他是谁,景明想不想为你汀州遇害的百姓讨个公道?” “做梦都想,我不能让他们白死,快说,那人究竟是谁?” 一年不见,宋景明觉得李时晏越来越会卖关子了,他心急如焚,他倒好,还有闲情逸致问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我的老仇人蒋奕弛,说来可笑,去年卢政南查封了在明州任职的蒋奕和,也就是他的二哥,我还不明白,他贪污千万两白银用去了何处,原来在这啊。” 宋景明将线索理了一番,这么说来,恍然大悟:“这蒋家三兄弟分工还挺明确的,大哥稳坐青阳县令,二哥在明州敛财,三弟在这鹤庆豢养私兵,可真是人尽其用啊。” 宋景明话刚说完,却又觉得不对,按理他们蒋家皇后的儿子,妥妥的太子,他们为何要这样多此一举呢? “这不合常理,太子稳坐东宫,你又不受宠,他们干嘛要知法犯法,不说其他,豢养私兵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况且蒋奕弛养的人可达数万人,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宋景明的疑问,恰巧也是李时晏心中的疑问,他们要杀他,尚且有理由,可这他却想不出理由,除非他们要造反。 大梁的守防固若金汤,凭他们区区几万人,想造反,痴人说梦,可他们不造反又为何要囤兵? 话又绕了回来,他想不通,可他想到如何灭了这蒋家? 先不说他们囤兵究竟是不是为了李时安,但汀州屡次遭遇匪患这是事实。 “景明,你速速请旨,请求朝廷出兵,届时我会亲自请命,带兵来剿匪,定让鹤庆,成为他们的埋骨之地。” 李时晏不由得期待,有什么比光明正大剿杀他们,更有意思的呢。 咚地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只见一抹素黄的裙摆款款而来,随即入目地便是季芸那张浅笑嫣然的脸。 “累了,这是我早早让厨房熬煮的甜汤,算着你们回来的时辰,如今正好喝,快尝尝。” 季芸将托盘放在桌上,先端了一碗给宋景明。 宋景明有些受宠若惊,又回眸看了眼李时晏,发觉他眼里并未有什么异常的情绪,赶忙道了声谢。 “谢谢嫂嫂。” 季芸笑着点了点头,李时晏自顾自地端起桌上的另一碗,浅浅尝了一口,味道清甜,随即一口喝完。 回头对宋景明说道:“景明,你慢慢喝,我和你嫂嫂先回去了。” 李时晏拉着季芸便出了门,宋景明看着他俩的背影发呆,他俩可真般配,他何时才能遇到一个能与他携手百年的人呢。 他将那碗甜汤又放回桌上,他不喜甜,所以与她终究有缘无份。 走了很远,李时晏面上才表现出醋意,闷闷地问:“你为何先端给他,不先给我?” “他是客人,自然是先给他,再说我们老夫老妻的,先端给你,你不害臊?” 季芸颇有一种说教地感觉,与李时晏相处久了,越来越了解他了,缺爱的大朋友总是在意细节。 两人牵着手,慢悠悠地晃荡,李时晏嘴上虽然不悦,心里却是甜的,他能明显感觉到,他在她的心里。 可藏在暗处的楚瑜,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却一阵抽痛,他怔愣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别看了,随我回去!” 楚瑜闻言,愤恨地甩了甩衣袖,转头就走。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枢,他伤好得差不多时,就急急忙忙赶来鹤庆。 而李时晏交代给他的任务,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楚瑜。 他自是欢喜,可楚瑜却不曾给他一个好脸色,那又如何呢,他早就习惯了。 第167章 怎么总是摔杯子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五月十一,季芸的生辰。 而他们一行人在五月初时便踏上了回京之路,倒也不是他们多急,而是皇上急。 蒋奕承没能杀了李时晏,一封奏疏就送到了京师,皇上一看,本该禁足的瑞王,跑到青阳去了,简直是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挑战他天子的权威。 一口气堵在心口,一怒之下下了旨,让李时晏乖乖回去受罚,否则都要下诛杀令了。 季芸生怕李时晏有个三长两短,便和宋景明一合计,将土豆的种植及好处统统交付于李时晏,但愿能将功补过,轻点罚。 这一路上倒是平安,并未遇到什么牛鬼蛇神。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瑞王府,沈靖舟早早就在门口等着,身子站得笔直,当李时晏下车时,他的脸上难得出现笑容。 当季芸与沈靖舟四目相对时,忽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李时晏告诉她,沈靖舟不计过往,她也很给面子,微微福身,甜甜地叫了声:“舅舅安好。” “好,好,回来就好。”沈靖舟笑着回应,又走上前摸了摸李时晏,有些感叹,又接着说道: “这一路辛苦了,快回府,明儿我随你一起进宫。” 季芸没想到,有朝一日沈靖舟还能对她笑,这多瘆人啊。 他究竟有什么把柄在李时晏手上,才会付出如此之大,之前见她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呢。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回了王府,季芸不想扰了他们二人叙旧,直接回了春华院。 被看红烛一见她,双目含泪,要落不落,好不可怜,双双跪下给她行礼了。 她赶忙将她们扶起,说起来她还是心怀愧疚,当初她那般对她们,她们如今见了她,怎么还这般殷切,她们不恨她吗? 季芸没有问出口,还像从前那般,梳洗一番,换上王妃的打扮,整个人光彩照人。 对比之下,这段时间在外头,她虽绫罗绸缎,可没什么称心的丫鬟,打扮起来也是中规中矩,如今这模样,嗯,才能将她的美发挥到极致。 李时晏也换了一身衣裳,刚走进院子,就与季芸面对面。 两人都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到了惊艳,他大步上前,拉起季芸的手,由衷地夸赞。 “芸儿,可真好看。” 季芸笑意盈盈,被自己爱的人夸好看,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她没有接他的话头,而是转头提起另一件事。 “今日见到舅舅,我心里还打鼓呢,没想到他真如你说的那般,对我放下成见了,你究竟拿了舅舅什么把柄,快告诉我。” 李时晏拉着季芸往里走。 “我们进去慢慢说。” 季芸满脸疑问,跟着他坐在小榻上,被看早早就备好了消暑的冰西瓜和冰荔枝,都是季芸爱吃的。 她小口地吃着水果,被看出门时把门一带,整个房间暗淡了不少。 李时晏用手指轻轻擦拭她嘴角溢出的西瓜汁,然后娓娓道来。 “我不是曾与你说,秦玉昭给我下过药吗?那夜我将她赶走以后,她去找了舅舅,与舅舅顺理成章。” 季芸嘴里的西瓜都来不及咽下去,这是真的吗? 这也太炸裂了! 季芸嘴巴张得极大,眼睛也是,天啊,这沈靖舟看不出来啊,这么禽兽不如,那可是他的外甥媳妇啊! 天啊,这是乱伦,沈靖舟天天黑着一张脸,秦玉昭那晚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沈靖舟,畜生啊,畜生,花朵般的姑娘被他糟蹋了。 季芸在心里一百个对秦玉昭不值,李时晏又接着说道: “事后,我本想让舅舅纳了秦玉昭,结果她死活不愿意,还说永不踏出秋月楼,想到她就头疼。” “她本就受了委屈,又怎么会嫁与舅舅呢,她可真可怜。” 季芸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李时晏闻言,笑出了声,心想她可真傻,随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宠溺道: “你怎么还为她打抱不平了,说起这事还是我舅舅吃亏了呢。” 他说啥,就沈靖舟那样的煞神,居然还能吃亏,季芸一脸懵懂。 “那日我亲自找到舅舅那儿,还看到那燃剩的合欢散,所以我不明白,她既然给舅舅下药,为何又不愿意嫁给舅舅。” 季芸看着李时晏沉思,她也陷入了深思,这秦玉昭脑子没毛病,怎么会看上沈靖舟呢? 他年纪又大,脾气也差,长相嘛,这没得说,难不成秦玉昭喜欢大叔类型,可她当初不是主动请旨嫁的李时晏吗? 这人啊,有时候就挺难懂的。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这是季芸一贯的行为准则,但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明日,你进宫可会有事?” “定会无事的,有舅舅在,更何况你送我这么大一个功劳,说不定还有赏呢。” 李时晏的语气甚是宠溺,眼里都带着星光,只是在季芸低头吃水果时,他的眼眸中才会划过一抹无奈。 他的那个父亲向来对他从严处置,明日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确定,但他不想让她担忧。 翌日,长生殿。 尖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瑞王殿下到,靖安侯到。” 李修远挑了一下眉头,又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的朱有成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抖,随即喊道: “传。” 李时晏进殿时,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而早早就等候在此处的李时安快步走了上来,满面春风地打招呼。 “皇兄,你回来了,近来可好?” “嗯。” 李时晏轻微地嗯了一声,正准备往前再走两步。 上好的雕花茶碗就摔在脚前。 一声脆响,茶碗碎成无数瓣,茶水溅湿了衣摆。 “你是哑巴吗?安儿和你打招呼都不理,你还回来做什么?怎么不死外头?” 李时晏眨巴两下眼睛,抬眼望去,高位上的人一脸怒意。 他往后退了一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儿臣有罪。” 李时安不曾想,他一个招呼会让皇兄这般难堪,他也笔直跪了下去。 “父皇,皇兄不是有意的,别责怪皇兄,再者你不是说,今日主要是想问问皇兄为何离京吗?” 李修远并没有答话,李时安偷偷揪了李时晏的衣袖,眨巴了两下眼睛。 李时晏又怎会不懂,想让他服软罢了,这有何难。 “父皇,儿臣此次离京,是因为儿臣发现一种能改善我们大梁民生的农作物,名为土豆,产量极大,若大面积种植,我们大梁百姓定不会再饿肚子。” 李修远眼珠转了转,依旧没有反应。 可李时安却高兴地说: “真的吗?皇兄,你可真厉害,我可以见见那土豆长什么样子吗?我可以尝尝吗?” 他的眼里泛着光亮,没有一丝敷衍,尽是真诚,面对这样的李时安,李时晏点了点头,轻声答了句。“好。” 第168章 他,我们不稀罕 沈靖舟躬身行了一礼,直言道: “皇上,臣来了,也当作看不到吗?” 李修远这才抬眼看向沈靖舟,微微叹了一口气。 “赐座。” 话刚说完,又看向跪着的两人,怒意未消,厉色道: “李时晏,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若是无人上奏,你是不是打算悄悄回来,当此事从未发生,嗯?” 他的声音虽有些哑,却透着威严。 李时晏知道,他喜欢服软的人,他只能继续服软。 “儿臣知错,儿臣私自离京是重罪,求父皇责罚。” 又来,他每一次服软都憋着一股气,这次不知是什么?但李修远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你是不是这个王爷当得太安逸了?” 此言一出,沈靖舟扶着椅子的手,攥起了青筋。 李时安也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皇,他为何对皇兄,总是不讲情面,曾经如此,如今也是。 李时晏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他知道,若是他应了,那他的王爷也就做到头了,他如何谋这高位。 他将头又低了几分,想着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带着哭腔,脸上都是悔意。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不论因为什么也不该离京,儿臣错了,求父皇原谅儿臣这一次。” 他甚至抽噎了一下,其中真假只有他自个儿知道,也许他是假的,也许他是真伤心,谁家的孩子不渴望被父母捧在手掌心里呢。 “父皇,儿臣愿将功补过,汀州连年遭遇土匪,今年更甚,儿臣愿领兵剿匪,扬父皇威名,求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 李修远看着他泪雨涟涟的模样,和他母亲可真像,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 “罚奉一年,即日起禁足在瑞王府,没有朕的传召,不可擅自离府,否则你瑞王的名头也不必要了。” 李修远声量提高了几分,一口气没喘匀,话刚说完就不停地咳嗽,一旁的朱有成赶忙倒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沈靖舟闻言,却是不服,凭什么? 姐姐嫁给他,如此委屈,他还嫌弃上了,连自己的孩子都无半分怜爱,可见他对姐姐又是如何苛责。 该死的李修远,总有一天让你死不瞑目。 “皇上,阿晏说他这次知道错了,想要将功补过,皇上刚没听到吗?” 李时安也在一旁极力附和。 “父皇,皇兄还发现了土豆,也想要带兵去剿匪,为我大梁安康,百姓安居,父皇应当奖励皇兄才是,怎么还能惩罚呢?儿臣不服。” 李修远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他的儿啊,就是心太善,怎能看透他的伎俩。 土豆这功劳既然是李时晏的,那剿匪这功劳得是他的安儿的。李修远想通这里,眸光在几人之间流转,随即漫不经心地说道: “汀州既然匪患横行,瑞王又犯了错,不如这匪患就交给太子去做,太子年纪小,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又想到汀州奏折上表的,匪患在鹤庆县,人数高达数万人,他多派些将士去,赢了也能给太子多加几分功绩。 李修远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好,又看向李时安问道:“安儿可愿出去历练?” 李时安不想抢皇兄的功劳,可若是他得了此功劳,能换皇兄自由,又未尝不可。 他转头看了看李时晏,眼里是询问,只见李时晏轻轻点了点头。 “儿臣领命,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也不负汀州百姓,定将那些土匪一网打尽。” 李时安赶忙答应,只是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蓉姐姐已有孕五月,不知能不能赶上孩子出生,他定要快些回来才行。 沈靖舟脸色沉了又沉,这天降的功劳就被李时安抢走了,真是气死个人。 大殿只有微微呼吸声,李修远难得心情好些,挥手道: “回去。” 待李时晏站起身往外走时,他又说道: “安儿留下。” 李时晏身影一僵,默默向前走着,自他回来,也只是带芸儿进宫那日,与他一道坐着吃过饭。 沈靖舟察觉到他的失落,出了宫门,他拍了拍李时晏的手臂。 “阿晏,你还有舅舅,他,我们不稀罕。” 李时晏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满是失落,并没有答话,他只是想娘亲了。 两人并肩走出宫门。 回到王府,沈靖舟还想说些什么,比如说那功劳太子拿去又如何? 比如,无事,不就是被禁足吗?有舅舅在,你不会如何。 比如,此仇舅舅一定替你报。 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看着他低沉的情绪,只能让他去找他的王妃。 而他也转身去了秋月楼,李时晏曾说过,他可以随意进出秋月楼。 嘎吱一声,院门被推开,整个院子空落落的,秦玉昭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听雨在一旁摇着蒲扇,她的发丝随着蒲扇的来回,轻轻荡漾。 他一进门,自是吸引了听雨的目光,除了沈靖舟,无人来看她的主子。 沈靖舟微微摆了摆手,听雨识趣地离开,只将那把蒲扇放在石桌上。 沈靖舟慢慢走近,只见她躺在躺椅上,闭着双眼,好似在睡觉。 他拿起那把蒲扇慢慢摇,看着她娇美的面容,如花开到八分,美到极致。 摇了好一会儿,秦玉昭慢慢睁开惺忪地双眼,左手轻轻拂着肚子,碎碎念道: “臭小子,都不让阿娘好好睡个觉,又踢阿娘了。” “他这么调皮的吗?” 沈靖舟突然接话,将秦玉昭吓得一愣,随即看清来人,苍白的面容出现怒意。 “你怎么来了?” 沈靖舟放下蒲扇,走到秦玉昭面前坐定,倒了杯水递给秦玉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口喝完,这才开口讲话。 “阿晏他们回来了,今晨我随他进宫,顺路就来看看你,最近可还好?可还缺什么?我去准备。” 听到那人的名字,秦玉昭怔愣一瞬,她回来了,他们二人定是十分恩爱,她扯了扯嘴角,又抚摸着隆起的肚子。 “什么都不缺?” 像是赌气般,偏偏沈靖舟拿她无可奈何,上前摸了摸那肚子,叮嘱道: “孩子,你要乖,阿娘休息时,不要扰她。” “若无事,你便回!” 秦玉昭将他的手拍开,面上尽是疏离。 “我还是那句话,你随不随我去侯府?” 秦玉昭并没有回话,直接站起身就回了房,快速将门关上,在门内默默垂泪。 人一旦走错路,一步错,步步皆错,她回不了头。 第169章 太子都有两个孩子了 楚瑜揉了揉惺忪的眼,本就没睡好的他,被外面震耳欲聋的声音吵得心烦气躁。 天枢端了盆水刚从门外走进来,他顺手拿起床边的杯盏直接砸了过去,一声脆响在清晨炸开。 “外面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天枢见惯了楚瑜最近的臭脾气,一天比一天大,他将盆子放在木架上,又转身将破碎的杯盏拾起,这才解释道: “今日太子出征去鹤庆剿匪,百姓在外欢送,这才吵了些。” 楚瑜闻言,心中的怒意转换为疑惑,为何不是李时晏去,他早就和蒋奕承通过消息,若是李时晏去,直接让他有来无回。 如今换成太子,这可怎么办?他有些拉不下脸,却又不得不问。 “怎么不是瑞王去?” 他本想直接叫李时晏的,看着天枢那张脸,他又改了口。 “王爷被禁足了,如今哪儿也去不了。” “太子带了多少人去剿匪?” “这个我不知道,自我回京师,一直跟着你,我……” 天枢话还没说完,楚瑜就钻回了被子,用被子盖着头,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困,还要再睡会儿,你出去!” “嗯,好。” 天枢并没有因为楚瑜乱发脾气而生气,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将楚瑜换洗下来的衣物拿出去清洗。 楚瑜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并未听到声响,这才赶忙将尼千水给他的东西拿出来。 得想办法杀了李时晏才行,否则他一辈子都要被天枢看着,烦死了。 …… 九月初三黄昏,东宫来了人,季芸随意地梳洗一番就急急忙忙地去了东宫。 在丫鬟的带领之下,季芸直接到内室门口,卢毓秀和季怀琛在门口慌乱地踱步,旁边还站着皇后那边派来的嬷嬷。 “爹,娘,如何了?” 卢毓秀一见季芸,赶忙迎上来,拉住她的手。 “已经有一个时辰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如今太子又不在,若是蓉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 卢毓秀声音已经哽咽,眼眶里的泪水大颗小颗往下掉。 季怀琛也十分焦急,只是并未说什么,可眼睛一个劲地往门里探去。 季芸听着里面的喊叫声,心头一紧,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这生孩子真的是过鬼门关啊,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随即又安抚着卢毓秀。 夜色渐深,秋风呼呼地吹,被看贴心地给季芸披上披风,季芸摇了摇头,拿下身上的披风给卢毓秀披上。 “娘,天冷,小心身子。” 卢毓秀拍了拍季芸的手,哭着说道: “芸儿,谢谢你还认我这个娘。” “娘,胡说什么呢,从我进季家门那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女儿。” 季芸答应了李时晏,也答应了太子,就会做好季芸。 他们一直等,直到寅时末这才听到一声啼哭。 一群人慌忙地围在门口,产婆才赶忙出来报喜。 “恭喜恭喜,太子妃诞下一位白白嫩嫩的小郡主。” 嬷嬷闻言,赶忙回宫报喜。 卢毓秀说了一句赏,就冲进去看望季蓉。 季芸也进去抱了抱小郡主,折腾到天亮,这才回王府。 一进春华院,李时晏就迎了上来,一把就将季芸打横抱起,往房里走。 季芸惊呼一声,窝在李时晏怀里。 “你干嘛?” “想你了,昨夜等了你一整夜,我可是辗转难眠。” 李时晏近来越发没羞没臊,话刚说完,也不顾周围天禄等人的眼神,也不顾跟在身后的被看红烛,便低头吻向季芸。 “我还没洗漱,你别那么急。” “没事,我洗了就行。” 李时晏二话不说,就把季芸往床上一放,根本容不得她拒绝。 日日痴缠,换来的结果便是,他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没一会儿,季芸在他的攻势之下身软如泥,娇喘连连。 李时晏每到一处,惊得季芸顾不得娇羞,随着他的动作迎合,喊叫。 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发丝缠绕,分散,又再次缠绕,灵魂也在这缠绕中融为一体。 过了许久,季芸香汗淋漓,窝在李时晏怀里,媚眼如丝,微微轻喘。 李时晏时不时地轻啄季芸的脸蛋,她没了力气呵斥,任他折腾。 “刚太着急了,都忘了问你,季蓉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季芸声音有些沙哑,轻声回应。 “女孩,漂漂亮亮的,季蓉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圆圆。” 李时晏闻言,低头在季芸粉嫩的嘴唇,落下浅浅一吻,手指绕着她的发丝,身体又近了几分。 “太子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如今都有两个孩子了,我可比他大五岁呢,如今还没个一儿半女,芸儿,是不是我不够努力?嗯?” “王爷,这是羡慕上了?” 季芸说完话,又觉得不妥,又接着说道: “王爷,既然羡慕太子,赶明儿我就进宫,让皇后给你选个十个八个的侧妃侍妾来伺候你,再给你生一堆孩子,如何?” 李时晏又低头吻了一下季芸的额头,随即说道: “我才不羡慕太子呢,我有芸儿就够了,有无孩子都无所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呸,臭男人。 季芸脑海中想起上个月发生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上个月十三,宫里来了旨意,让她进宫去参加皇长孙的百日宴,也就是蒋心柔的儿子。 蒋心柔当着诸位夫人的面,取笑她为何成亲这么久,没生个一儿半女的,若生不了,她可以向皇后请旨为李时晏选侧妃。 若不是因着身份,她都要甩脸色了,是个人成亲都要生孩子吗? 她阴阳了一番,没成想第二日,她瑞王妃善妒的名声就传遍了京师。 季芸得知后,生了一整天的闷气,她招她惹她了,莫名其妙。 她气不过,转头就叫来孔流芳给她和李时晏把脉,只是说两人身体都好,孩子强求不来。 如今李时晏说这番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季芸才不相信李时晏不想要孩子呢,一个转身背对着李时晏,任凭他如何道歉都不理会。 说实话,她也喜欢孩子,小时候她受了许多苦,她想她若是有个孩子,得把她所缺失的统统弥补给孩子。 第171章 李时安死了 很快,李时安便出现在众人眼中。 他一袭白色轻装,额间发丝飞扬,几月不见,好像成熟了些许。 他翻身下马,李时晏领着文武官员相迎。 “恭迎太子凯旋。” 他上前将行礼的李时晏扶起,笑着道: “都免礼!” 又轻声对李时晏讲:“皇兄,待我见了父皇,我定让他解你禁足,还你自由。” 他说得真诚,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如幼时般可爱。 李时晏点了点头,眼底情绪有些复杂,这样的弟弟,他舍得造反,舍得伤他吗? 还未回答,唰唰唰地飞来一些箭羽。 顿时,所有人乱成一团,尤其那些弱不禁风的文官,吓得到处乱窜。 李时晏大喝一声。 “先掩护大人们撤退,其余人随我击杀刺客。” 李时晏连忙从腰间释放信号弹,砰的一声,在空中炸开。 随即加入战局。 刺客越来越多,本就站在前头的季怀琛撤退得慢些,眼看就要被剑刺中,李时安见状,赶忙上前解围。 本就长途跋涉,劳累不堪,如今又要厮杀,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已受了几处剑伤。 这才将季怀琛护送到安全地带,又返回战局。 刺客显然有备而来,只顾着李时晏,天宿司藏在暗处的人早早加入战局,可也处于劣势。 李时安见状不对,从外围又厮杀进去,好不容易拼到李时晏身旁,一袭白衣早已破破烂烂。 李时晏赶忙将他护住,那一刻他只想要他活着。 “安安,他们的目标是我,你赶快走。” 太久太久没有听到皇兄这般叫自己,李时安又怎会私自离去。 “哥哥,从前没护住你,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住你。” “你傻啊,我不需要你护。” 话刚说完,一柄长剑刺了过来,李时晏提剑挥开,又大声喊道: “ 这样下去你会死的,还不快走。” “天羽,天凌,护着太子离开。” 李时晏一个分神,胸口竟被刺中一剑,他一脚将人踢开,又继续缠斗。 李时安看着他又因为自己而受伤,心里更是确定,他不能走。 他如今长大了,可以保护哥哥了,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被护着的李时安,突然一个转身,又加入缠斗,杀了两个想偷袭李时晏的刺客,他背靠着李时晏,笑着说道: “哥哥,这一次,我一定要护住你。” 李时晏心里一阵酸楚,全身都涌起力气,可来人越来越多,若再无支援,他们必死无疑。 心口突然颤动,李时晏回眸一看,李时安早已被一把长剑贯穿胸口,可他还未曾倒下。 他瞬间慌神,赶忙上前扶住,不料刚刚握住的手臂,一个转身,挡住了原本要刺向他的长剑。 李时晏眼睁睁看着李时安再次被从后背贯穿,看着他缓缓倒下。 他赶忙上前抱住,泪水夺眶而出,这一次他好怕失去,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安安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好孩子。 “安安,你怎么那么傻?” “哥哥,对不起,我的娘亲对不起你和你的娘亲,我也对不起你,我抢了原本属于你的妻。” 李时安说话时,是笑着的,他想为他挡下那一剑,怎么也算护他一回了。 “我不怪你,我反而要谢谢你,谢谢你将芸儿送到我的身边,我很喜欢她,真的,我一点也不怪你。” 记忆流转到幼时,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只会哭的安安,如今长这么大了,也这么会为人考虑了,也知道对错了。 李时安咳出一口鲜血,他吓得想要带他去找孔先生,想要救他,可刺客未曾停手,天宿司的人围成一个圈,暂时抵挡着,他们走不了。 李时晏急得哭出了声,一个劲地说道: “安安,坚持住,援兵马上来了,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李时晏抽噎了几声,又哽咽地继续说: “芸儿说你的女儿很漂亮,眉眼像极了你,鼻子嘴巴又和蓉儿一模一样,她叫圆圆,还等着你回去取名字呢。” 李时安的眼睛已经涣散,他想象着圆圆的模样,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却因这一个动作,又大口大口地呕出血。 他满手都是血,慢慢抓住李时晏,想要做最后的嘱托,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蓉,蓉……” 几声咳嗽,呕出的血越来越多,那伤口处的血将他的白衣浸泡成刺目的红。 他最后闭眼时,是笑着的,父债子偿,母债亦是如此。 可惜了,还未见到圆圆呢,不知道蓉姐姐会哭成什么样子?这一辈子终究对不起她们娘俩了。 若有来世,愿生在寻常百姓家,一家人和和美美,兄友弟恭,父慈母爱,再遇蓉姐姐。 “安安,安安……” 李时晏嘶喊着,摇晃着,可怀中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岚将人护送在安全地带,又加入战局,他招招致命,也能缓解一二。 李时晏轻轻用袖口将李时安的脸擦拭干净,这才小心翼翼放下,随即加入战局。 一场拼命的厮杀,人人都带着伤,终于天宿司的人来了。 战局更快逆转,满地的尸体,唯有李时安那处,只他一人安静地躺在那儿。 守城的驻军也快速赶来,那些刺客见状想要撤退。 李时晏一句:“抓几个活口,剩下的全杀了。” 随即伸出颤抖的手,弯腰将李时安抱起,一步步回城。 李时晏身受重伤,抱着走一会儿,就跪倒在地。 撤在安全地带的诸位大臣,看见满身是血的李时晏,还有怀中血淋淋的李时安,各个面色凝重,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季怀琛见状,跪爬到李时晏面前,探了探李时安的鼻息,随即怔愣在地上。 太子死了,那他的女儿怎么办?如今该怎么办?那些刺客是谁的人,为何偏偏是太子死了? 他抬眸扫视李时晏一圈,浑身的伤,不似作假,而且他刚看到,那些刺客都是奔着李时晏去的,可如今太子死了。 李时晏也是他的女婿,也是他曾经的学生,哪一个做皇帝对他结果都是一样的,可是太子是个好孩子,他不该死。 季怀琛失声痛哭,大喊道: “太子殁了……” 诸位大臣闻言,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真情流露,这可是太子啊,皇上皇后的眼珠子啊。 如今死了,他们又该如何? 各个跪在地上哭喊道: “太子殿下……” 第172章 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的爱 而太子府内,季蓉虽还未出月子,仍将自己梳洗一番,打扮得清丽优雅,在门口张望。 “太子妃,先回去,吹了风对身体不好,太子知道了也要心疼的。” 季蓉笑了笑,眼睛却盯着门口,不知为何今晨起来胸口就闷闷的,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她的安安。 “知道了,可我想要太子一回来就见着我,他定是满心欢喜。” 等了许久,季蓉眼里的期许变成疑惑,不是说午时就到城门口吗?这都快过了一个时辰,怎么还不见人? 她垂下眼眸,有些不开心,不料房里的圆圆哇的大哭起来,她心也有一瞬刺痛。 她连忙进屋,奶娘又是喂奶,又检查尿布,可是依旧无用,圆圆哭得小脸通红。 “不好了,太子妃,不好了……” 一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季芸心里莫名慌张,哑着嗓子问: “发生什么了?” 小厮犹犹豫豫,最后猛地跪下,带着哭腔说道: “太子在城外遇刺,殁了。” 季蓉闻言,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待她想认真想问一句时,话还未出口,人却晕倒了。 而太子殁了的消息,一瞬间传遍整个京师。 守城的城门郎得知消息,赶忙去弄了最好的棺椁送到城门口,李时晏小心翼翼地将李时安放了进去。 刚进城,宫里的景阳钟便响了,全城哀嚎。 一路走得极慢,刚进了明德殿,两侧都站着身着丧服的文武百官。 李修远看着那棺椁,有些不信,几个月前太子还在他跟前活蹦乱跳,如今怎么就躺里面了。 他颤颤巍巍地走下台阶,李时晏跪下行礼,他视而不见,眼里只有那具棺椁。 “打开。” 他声音有些颤抖,一双眼红得厉害,紧紧盯着棺椁。 待看见里面满身是血的李时安时,他啊的一声哭了出来,跌坐在地上,他的孩子,怎么就成那样了呢? 所有人见状,全都跪下,哭喊道: “请皇上节哀……” 半晌,李修远像想到什么,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直奔李时晏,一脚就踢在李时晏肩头,怒骂道: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安儿。” “你居然自私到杀了你的弟弟,他是你弟弟啊,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我要杀了你。” 李修远到处看了看,没有找到称手的东西,他又跑回棺椁里。 他刚看到棺椁里还有那把,他曾经赐给安儿的佩剑。 他拿起来,就要砍李时晏,季怀琛见状,这如何行,赶忙冲上前抱住李修远的腿,哭喊道: “皇上,瑞王也是你的孩子啊,皇上……” 朱有成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般,瑞王绝不会对太子下手的,他一直都知道瑞王是个好孩子,绝不会为了那些东西而不择手段。 他也上前抱住皇上的手,将剑夺下,哭喊道: “皇上,不可能是瑞王,瑞王不会这样做的。” 满朝文武也吓傻了,不曾想皇上会将瑞王恨到这个地步,全都求情。 “求皇上开恩……” 李时晏心里很是讽刺,自己的父亲刚居然想要杀了他,连解释都不听。 他跪爬着上前,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父皇,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为何就不听我解释一句呢,我没有杀太子,我没有。” 李修远怒吼出声:“你敢说你没有觊觎朕的位子,你敢说吗?” “可是父皇,原本我才是太子,原本那一切都该属于我的,可是自安安出生后,你的眼里何时有过我?” “我曾经很努力很努力,就想让你看看我,我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何不能一视同仁呢,你为何不能对我好一点呢?就因为你不爱我的母妃,所以也不爱我吗?那安安出生时,为何不杀了我?” “父皇,我没有杀太子,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杀他,我没你想得那么坏,父皇,我也只是一个渴望得到爱的孩子。” 李时晏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堆话,可换来的只是李修远暴怒的两个巴掌。 “逆子,若朕早知有今日,你出生时,朕就该让你和你的母妃一起去死,朕让你活到如今,你不感恩戴德,还怨恨朕,你该死,该死。” 他看着满殿的人,直接吼道: “瑞王谋杀太子,罪不容诛,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李时晏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原来解释在他面前,如此讽刺,他不听,不信,不爱。 所以他注定要死,他闭上眼,落下两行清泪,他终其一生也得不到安安轻而易举就能拥有的父爱。 一句话将满朝文武惊得大气不敢出,太子死了,又要杀了瑞王,本来皇上就两个孩子,如今这般,那岂不是后继无人。 “请皇上为江山计,为百姓计,饶瑞王不死……” 孟朗颤颤巍巍地上前,说道: “皇上,太子绝不可能是瑞王杀的,还请皇上查明真相,替太子伸冤,还瑞王清白。” 话音刚落,皇后就从大殿走了进来,满身的怒意,直直向李时晏走去。 “瑞王杀了太子,这明摆着,怎么满朝如今都是瑞王的人,这是要造反吗?” 皇后刚听到消息时,就气晕了过去,如今清醒,就赶忙来了明德殿,她要亲自为她的安儿报仇。 她缓缓走到李时晏跟前,质问道: “为什么要杀他,他哪儿对不起你,你要下此毒手,他才十七岁,你怎么舍得下手,你说啊……” 皇后的声音嘶哑而又尖锐,吼得大殿静悄悄的,李时晏茫然抬头,他恨眼前人,可他还是解释道: “我没有杀太子,我没有。” 话刚出口,谁也没有料到,皇后袖口会藏着匕首,她快速拿出来,直接就刺在李时晏的胸口。 本就中了一剑,如今这一刺,实在是奔着他命来的,那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地上,他还是说道: “我没有杀太子,没有。” 随即倒在地上,口里往外呕着鲜血。 皇后见状,缓缓站起身来,藐视着大殿跪着的众人。 “本宫的安儿没了,瑞王是罪魁祸首,谁若是敢求情,诛他九族。” 她回头看了一眼皇上,又接着说道: “至于皇位,太子已有长子弘儿,怎会后继无人。” 孟朗继续道: “那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如何担这大任?” “丞相这是何意,如今太子没了,怎么,丞相还要盼着本宫和皇上死吗?” 皇后一句话,震得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秦岚跪在远处,抬眸扫了皇后一眼,又看了李时晏一眼,满是失望。 第173章 谁谁谁死了? 春华院里,季芸正躺在摇椅上,青丝只簪了一根步摇,随着摇椅微微晃动。 天凌血淋淋地跑了进来,着急忙慌地说道: “王妃,大事不好了,太子殁了。” 季芸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他刚说的什么? “你再说一遍。” “太子在城外遇刺,死了,王爷也身受重伤,如今进宫去了,我们的人也死了好几个,天羽也死了。” 谁谁谁死了?季芸满脑子的问号,今日不是太子凯旋吗? 怎么会有刺客?李时晏也受了重伤,那他怎么还进宫? 天羽死了,就是那个笨笨的,脑子一根筋的那个天羽,死了? 季芸缓了半晌,看着天凌那一身血,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踉跄了一下,随即说道: “去太子府。” 被看赶忙拿了一件披风给季芸披上,天星天月跟着出门。 天禄则留下来,为那些死去的兄弟处理后事。 季芸一进门,就打了个冷颤,明明太子府还和上次来一般,这次却觉得阴冷无比。 门房引着季芸去了内室,只见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颤抖,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 季芸心疼得不行,她将手伸进被子,握住季蓉的手,想给她些安慰。 季蓉缓缓转动朦胧的眼珠,看向季芸,她的眼本就含着淡淡的忧愁,如今却是无尽的悲凉。 喉咙痛得发涩,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没成想当日一别,竟是永别 季芸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他俩比她想的还要恩爱,如今天各一方,她如何承受得住,最主要的是他还没见到他们的女儿。 想到此处,季芸一个没忍住,哽咽出声,大颗小颗的泪水往下掉,她不知道如何形容她的心情,她就是觉得很难受。 记忆中的太子,和她一般年纪,笑起来总是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双眼干净明亮,活生生的人如今却没了,换谁都接受不了。 季蓉听到季芸的抽噎声,她望着头顶的床帘,一层水雾将眼眶浸得满满当当,平静地向季芸诉说: “今晨起来,我心里就闷闷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果不其然。” 被子下面的手用了些力,将季芸捏得生疼,她又接着说道: “是不是李时晏杀的太子?” 季芸没想到她会这般说,她吸了吸鼻子,赶忙解释。 “不是的,你听我说,王爷不可能会对太子下手,王爷的人回来禀告说,王爷也受了重伤,如今进宫去了,王爷没有杀太子,你信我。” 季蓉转眸看向季芸,两人皆是满脸泪花,对视了许久,看着她那般懵懂的模样,季蓉想,也许她说的是真的。 那么是谁会对她的安安动手,究竟是谁? 她如今并不想理会季芸,毕竟太子死了,得利者毋庸置疑是李时晏,他们的嫌疑最大,她不得不防。 “你走,我不想见你,若有一日,你登上那高位,但求你护住我们孤儿寡母。” 季芸不曾想自己眼巴巴地来安慰她,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可她也知道,太子死了,所有人都以为是李时晏做的,她说破嘴皮子也无用。 她抽出被子里的手,站起身又俯了下去,想开双手抱了抱季蓉,哽咽道: “李时晏自被禁足,一直老老实实,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太子,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圆圆。” 季芸转身就走,直到门口,这才擦拭脸上的泪水,上了马车,又吩咐道: “去靖安侯府。” 季芸心里也是很慌,太子死了,所有矛头全都指向李时晏,谁都不能相信,唯独沈靖舟,他是一心一意只为李时晏。 刚到靖安侯府,沈靖舟就一身丧服往外走,与季芸打了个照面。 季芸一见他,就赶忙说道: “舅舅,这是要进宫?” 沈靖舟点了点头,难得对季芸叮嘱。 “太子这事太出人意料了,依皇上皇后的德行,不会放过阿晏的,我得去保他,你回王府好好待着,有什么消息,我会让沈一来告知你。” 沈靖舟步伐极快,说完话就上了马车。 季芸思索着沈靖舟的话,为今之计,只有等了,急是急不来的。 已是黄昏,季芸在院子里踱步,李时晏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没消息? 空气中泛着丝丝凉意,天边晚霞变成了厚重的灰雾,京师的冬天一向来得很早,寒风过境,卷落不少枯黄的树叶。 季芸的眼皮止不住的跳动,越跳心里越是发慌,干脆拢了披风,去门口张望。 不想圣旨来了,门口的灯笼摇摇晃晃,眼前人看不真切,她就地而跪,低垂着头,聆听圣旨,越听心越凉。 若是刚刚她没有听错的话,圣旨上说,李时晏谋杀太子,罪大恶极,皇上感念天家情谊,只将李时晏斩首示众,瑞王府的人不动。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接下那道圣旨,跌坐在地上,这一切来得太快,猝不及防。 宣旨的是朱有成,他一个手势挥退众人,亲手将季芸扶起,赶忙说道: “王妃,现如今不是认命的时候,你赶快找个好大夫,随奴才走,王爷快不行了。” 季芸木讷地点了点头,转头吩咐道: “快去请孔先生。” 朱有成好不容易求来宣旨的机会,他就是想救李时晏,当初没能救下贤妃娘娘,也没能救下瑞王,这一次,拼了他的老命,也要救瑞王。 所以他不惜违抗圣旨。 季芸和天禄,天月,以及孔先生换上了小太监的服饰,跟着朱有成去了天牢。 他道是来给李时晏传旨意的,无人敢拦,几人在主事的带领之下,径直往里走。 牢房很是阴暗潮湿,李时晏就被关在最里的一间,主事打开牢房,接过天禄给的银子,这才一一退下。 李时晏蜷缩在角落里,绛紫色的衣裳全都被血浸湿,季芸赶忙跑上前查看。 他面色惨白,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额头滚烫,整个人毫无意识。 孔流芳一番救治,终是保下了他的命,可这牢房又不能久待,无奈之下孔流芳给他扎了针,逼迫他强行醒来。 第174章 将军是想后悔了吗? 季芸跪坐在地上,将他的头枕在她的腿上,不一会儿,他就悠悠转醒。 “王爷,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朱有成也跪坐在一旁,询问道: “王爷,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时晏看了一圈,得知自己在牢里,又看季芸他们的打扮,便知他所谓的父亲,不会放过他。 他闭上眼,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开口。 “今日的刺客,我也不知是谁的人,刚开始我以为是冲我去的,可后头发现,是冲我与太子去的。” 他拉住季芸的手,用了些力握住,又继续说道: “太子明面上虽是去剿匪,可实际上那些匪徒是蒋奕驰私囤的军队,我当日未说明情况,是怕父皇不信,今日不说,是怕父皇误会我刻意挑拨太子与蒋家关系。” “太子在鹤庆剿匪如何,得问随他而去的王澄王将军,才知其中内幕。” 李时晏微微停顿了一下,眼里滚落几滴泪水,声音喑哑,看着季芸说道: “我本以为父皇不爱我,至少对我应有一点的舐犊之情,可今日我才发现,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不被爱的人永远也不被爱,他甚至连我的解释都不听,就直接认定是我杀了太子。” “如今太子死了,他想把皇位传给蒋心柔之子,他休想,他越看不上我,我偏要坐那高位。” “芸儿,你替我给舅舅传信,我要反了他,还有,替我将鹤庆真相,以及蒋家所作所为告诉孟朗,季怀琛,让他们为我奔走。” “你再替我去找秦岚,让他助我,若他敢加筹码,就将秦玉昭之事告知于他,用舅舅牵制他,懂了吗?” 季芸忙不迭的点头,如今有了方向,她知晓怎么做,不就是造反吗? 李时晏还算漏了一个人,汀州的宋景明,大梁四个边防,幽州,汀州,越州,西境。 她曾听宋景明说过,越州的驻守将军与他爹爹是好友,越州那些北狄人被秦岚当年打怕了,如今早就退居几百里,她可以多算上越州。 只要李时晏不死,管他百姓如何议论,管他史书如何撰写,管他后世如何评说。 她只要他活着,她也会查清太子之死真相,还他清白。 孔流芳给李时晏留了一堆药,季芸给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又带了一件厚厚的斗篷。 季芸在临走前,亲吻了一下李时晏的额头,只说了一句。“等我。”便转身走了。 她在马车里快速换了衣裳,趁着夜色,去了丞相府和太师府,按照李时晏的吩咐,她又添油加醋地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 跪在地上,求他们助李时晏,孟朗因着沈家当初灭门之难,心怀愧疚,义不容辞地答应了。 季怀琛沉浸在太子之死里,虽然季芸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一番权衡之下,与其将来臣服于蒋心柔母子,不如帮明面上的女婿,也应了季芸。 这一夜,孟朗和季怀琛夜访了多家大臣的府邸,将所有事情掰碎了揉碎了讲。 虽然李时晏被判了斩刑,只要他们拖住时间,在大军压境之前,护住李时晏,此事便成。 季芸又去了靖安侯府,将李时晏的话带到,沈靖舟毫不犹豫就给幽州去了信,按照大军行进速度,一个月后必会到京师。 而皇上皇后心疼李时安,明日为他举办法会,特意请了西来寺的高僧为他超度,听说要举行七七四十九天。 所有一切都来得及,只要在李时安入殓之前保住李时晏的性命就成。 季芸上了马车,夜色渐浓,更深露重,从一得知太子出事的消息,到现在,她还未吃一口东西。 天禄只能劝道: “王妃,可要回王府了?” “不,去大将军府。” 季芸掀开车帘,直接吩咐道。 看她坚持,几人又赶着马车去了将军府。 敲门了许久,才有门房开门,季芸说明身份,并未等通传,直接进了将军府。 如今可不是讲规矩的时候,晚一时,有的人心意就会变,等不了那么久。 门房见状,只能跑进去先通传秦岚。 季芸借着府里昏暗的灯笼,快步往里走,天禄随侍左右,刚走到抄手回廊,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秦岚。 他一袭湛蓝色劲装,青丝高高束起,只用一根玉簪固定,整个人都透着简洁矜贵的气质。 季芸随意地扫了一眼,立即上前行礼。 “将军安好。” 回廊实在昏暗,季芸一袭荔枝白刺绣长裙逶迤曳地,浅青色的披风在黑夜里失了颜色,在灯笼的光辉映照之下,泛着淡淡黄色。 秦岚扫视了季芸一眼,最后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 三千青丝只简单挽了一个髻堕在脑后,一根流苏步摇微微晃动,灵动干净的眼睛泛着光亮。 额间的发丝散落不少,却有一种别致的凌乱之美,鼻尖渗出了一层薄汗,肌肤白皙似雪,可能走得太急,脸颊像染了一层烟霞。 实在是美,秦岚在心里感叹,可他面上并没有任何情绪,语气很是平淡。 “瑞王妃,夜半三更孤身来将军府,所为何事?” 秦岚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继续说道: “王妃,请!” 季芸上前,秦岚随即走在一旁。 “我来此何事,将军猜不到吗?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将军难道不知吗?” 季芸的声音透着急切。 秦岚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应。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本将军自是知晓,所以才想问王妃来此何事?” 秦岚明显是在装疯卖傻,季芸只能压下心里的怒意,语气尽量柔和。 “王爷如今深陷囹圄,当初王爷与将军合作,如今正是将军出力之时,我来此就是想请将军助王爷登上高位。” 空气中静默一瞬,季芸正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没成想他反而笑出了声。 “王妃在胡说什么,本将军可是本本分分,心中只有大梁的安稳,一心为皇上办事,什么合作不合作的?” 季芸闻言,身子一顿,抬眸看向秦岚,认真说道: “当初令妹嫁与王爷,将军曾允诺相助王爷,将军如今是想后悔了吗?” “是,本将军细想了一番,本将军手握重兵,谁当皇上,本将军都是不可撼动的存在,又何必冒着诛杀九族的风险,去帮一个不可能的人呢?王妃,本将军怕死。” 秦岚看着季芸,话说得极慢,又漫不经心。 季芸心里清楚,他说得出,做得到,若是按李时晏的想法,用沈靖舟牵制他,未必牵制得住,只能用秦玉昭来牵制。 她深吸一口气,话也说得重了些。 “将军所言极是,可是将军可以不顾李时晏,难道就不顾令妹吗?若是李时晏有个三长两短,令妹又当如何?” 秦岚嗤笑出声,满不在乎地说道: “本将军曾与王爷说过,玉昭嫁过去,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与我有何相干?” “她是你的妹妹,你就这么不在乎吗?” 季芸没想到,秦岚这人如此冷心冷肺,她声量提高了几分,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秦岚,好像要将他看穿。 只见秦岚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在昏黄灯光之下,声音极其冷淡。 “与我将军府相比,确实不值得在乎。” 第175章 茶依旧,人却变了 季芸真没想到,他会如此说,既然亲情他不在乎,只能用更高的诱饵诱惑了。 “半个月前,你的妹妹为王爷生下了一个儿子,你也知晓,我与王爷成亲一年半,我未曾怀有身孕,看过许多大夫都说我孕育不了子嗣,若是王爷登上高位,你妹妹的儿子将会是王爷唯一的儿子。” 这个谎言既对不起李时晏,也对不起沈靖舟,可她也是没办法,若不这样说,没有秦岚的兵马,根本救不了李时晏。 秦岚看着季芸眼尾绯红,眼里涌动着泪花,看起来十分凄楚可怜。 他想起初见沈靖舟时,他曾说过要杀了她,去年也曾传出瑞王妃命不久矣的谣言,如今配上她那番话,他好像知道为何她能活着了。 一个不会生孩子的漂亮女人,杀与不杀好像没什么区别,李时晏喜欢她又如何,最终得利的还是他的妹妹。 也正如她所说,那个孩子是李时晏唯一的儿子,骨子里又流着秦家一半的血,那么他秦家水涨船高,岂不是指日可待。 如果李时晏确定要反,他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为了大梁的江山稳固了,谁能确定那个襁褓中的孩子能活着长大呢。 “王妃说的是实话?” 季芸吞咽了一下口水,直视着秦岚锐利的双眸,确定道: “是,九月初四,玉昭妹妹生的孩子,将军若不信,可以去王府探望一二。” “本将军信,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就等候王妃的命令,让我几时反,我便几时反。” 秦岚说完话,又将腰间的玉佩摘下递给季芸。 “这是我的印信,往后你来将军府,出示印信便可,也可去城外营地,我的兵马见印信如见本将军。” 季芸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块玉佩,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两个字。“秦岚。” 季芸点了点头,将玉佩贴身放好,又福了福身。 “多谢将军,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愿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季芸与秦岚擦身而过之时,秦岚一把拽住了季芸的胳膊,季芸回头茫然地看着秦岚。 只见他薄唇轻启,声音也极轻。 “你当真不能生孩子?” 季芸心想他有病,怎么能直言问一个女孩这样的问题,可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她已经骗了他,只能继续骗下去。 “是,将军若不信,可请大夫来把脉?” 秦岚闻言,随即将手放开,退后一步,拱手行礼。 “王妃见谅,是我唐突了,王妃慢走。” 季芸点了点头,快步离开,若是仔细看她的面容,就会看到她额间渗出了汗水,以及她慌张的眼神。 直到坐上马车,她才松了一口气,天禄不曾想,为了王爷,王妃居然这般说自己,若是应验了那该如何? 可如今当务之急,还是王爷为重,将来秦岚若得知真相,那往后再说。 此时瑞王府…… 楚瑜已经站在门口等了好几个时辰,自他知道太子出事后,他就在等,好不容易等到李时晏被关入大牢的消息,他慌慌张张地来瑞王府,想见季芸。 好久好久没有见她了,甚是想念。 他一边等一边踱步,寒风带起他的衣摆,也扬起了他的青丝。 一旁的天枢看不过去,劝解道: “如今天实在太冷,要不我们明日再来!” 楚瑜觑了天枢一眼,并未回答,继续踱步。 他又接着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肖想王妃了,随我回去,若是王爷知晓,定不会放过你的。” 楚瑜这才走到天枢面前,冷着一张脸回答。 “他如今自身都难保了,还能管到我,哼,真是笑话。还有,我与宝儿之事,轮不到你来说教。” “可我们日日都在一起,我们……” 天枢也不知如何说下去,站在原地踟蹰。 “怎么不继续说了,强迫别人还有理了?” 楚瑜白了天枢一眼,又走远了些,向两边张望。 天枢望着楚瑜的背影,心里懊悔不已,他给了他几分好脸色,他便忘了他做错的事了。 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楚瑜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跑下台阶。 吁…… 天禄将马车停住,眉头紧锁地瞥了楚瑜一眼,又看了一眼门口的天枢。 然后不停的使眼色,只见天枢摇了摇头。 楚瑜视若无睹天禄的眼神,站在马车旁,等着季芸出来。 天禄将车门打开,季芸刚探出脑袋,就听到一声明亮温柔的声音。 “宝儿,慢点,来,我扶着你。”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季芸边回话,边将手搭在楚瑜手腕上,下了马车。 楚瑜在一旁说道: “今日城里发生了许多大事,我知晓了,就想来看看你。” 季芸点了点头,又打量了楚瑜两眼,自回京师还未见过呢。 如今看来他过得甚好,周身的华服,还有满脸的笑意,消瘦的脸庞也微微有了些肉。 “你等了多久,怎么不进王府里等。” 两人边走边说,楚瑜眼神黯淡了些许,但脸上笑意未减,只是说话时,带了点委屈。 “王爷之前吩咐过,不准我来王府,所以我就等在门口,也没多久,三个时辰而已。” 天禄跟在后头,扯了扯天枢的衣袖,步伐放慢了许多,小声耳语。 “你怎么看的人,他什么心思,你不清楚?” “我舍不得违背他。” 天禄长叹一口气,又赶忙跟上去。 两人一路聊着天就到了春华院。 “这院子,你有一年多没来了。” 楚瑜站在门口有些怔愣,季芸就由衷地说了这句话。 在那段她被沈靖舟禁足的日子,只有他还有被看红烛陪着她,时间过得好快啊! “是啊,一年多了,自中秋那日起,我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瑜说完,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上挑的眼尾微垂,氲起一层薄雾。 季芸心口猛地抽痛,是她害了楚瑜,微微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起,眼中滑落一滴滚烫的泪水,往事种种,萦绕在脑海,好的坏的,都是回忆。 她声音有些喑哑,有些颤抖。 “楚瑜,再给我煮壶茶,好久没喝你煮的茶了,也不知如今喝起来,是否还能喝出过去的味道。” “好。” 楚瑜微微仰头,看着寂静又深邃的天空,眼中再也含不住那一股委屈。 他们都说,都过去了,是啊,都过去了,可那些事儿早已封存在脑海,午夜梦回时,总在提醒他所遭遇的一切,有多么不堪。 他还记得曾经在王府,他虽寡言少语,可待人温和,他那时候没有什么烦心事,也没什么牵挂的人,他活得简单,无趣,自由。 可如今,算什么,心有不甘,执念,怨恨,还有情爱,他也不似从前。 两人在榕树下对坐,那时候绿叶青葱,如今叶已枯黄,楚瑜笑着一举一动亦如当初。 可两人饮尽杯中茶时,才惊觉,茶依旧,人却变了。 第176章 起风了,天愈发凉了 周遭静得可怕,只有冷风吹过,卷起了四周散落的枯叶,也卷起了几人的衣摆。 季芸微微仰头,轻轻叹了一句。 “起风了,天愈发凉了。” 在那段被禁足的日子,她恨透了沈靖舟,恨不得杀了他,也恨李时晏,恨他骗了她。 如今,她与李时晏情深意重,也与沈靖舟化干戈为玉帛,所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可是太子死了?所有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她害怕所有一切都幻化成泡影,梦醒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楚瑜回味着季芸说的话,又看着杯中的茶,心里一阵苦涩,就好像这茶,入口微甜,到了喉间,便是苦涩。 他这一生八岁以前是无忧无虑的,遇到李时晏以后,又是枯燥无趣的。 可后来又遇到了她,让他有了希望,有了欢喜,可也因为遇到她,让他有了痛苦,有了伤悲。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眉眼低垂,整个人都散发着忧郁的气息。 季芸看着这样的楚瑜,心想他是不是也同她一般,陷入了苦痛的回忆,在怀念,在感叹。 “对不起,楚瑜,因为我,你受了许多苦。” 楚瑜茫然地抬头,随即落下几滴清泪,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就那般呆愣地看着季芸。 “人总是在后知后觉时,才发现自己做错了事,若我当初没有执意带你去见太子,该多好,可惜,没有如果当初,错了便是错了。” 季芸回看着楚瑜,两人都在流泪,一个自责懊悔,一个却是幡然醒悟。 春华院光景依旧,可他却不是当初那个事事为了季芸考虑的天青了,他后悔了,他想要做回天青,不想当楚瑜了。 楚瑜太苦,太苦,他要做回天青,天青。 他怎么能糊涂到想要杀了李时晏呢,他怎么能糊涂到对宝儿心有不甘呢? “宝儿,如果我说我心悦于你,你会不会跟我走?” 楚瑜的眼里带着希望,又裹挟着平淡,他早就知道了答案,其实他也没那么想要知道答案。 “宝儿,我好希望回到过去,回到中秋之前,我们从头选择。” 季芸对着楚瑜,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十指紧扣,立在胸前,闭上眼睛,像许愿般,真诚地说道: “人生没有从头再来,但我们每时每刻都可以选择重新开始,我希望楚瑜永远幸福快乐,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楚瑜笑着哭出了声,也学着季芸的模样许愿。 “我希望宝儿能与李时晏白头偕老,子孙满堂,我希望林宝儿今生无忧愁,平安身康健。” 季芸闻言,也是笑着笑着便哭了,如今楚瑜能想通,真的太好了,回了京师,李时晏便将鹤庆遇刺的疑点告诉了她。 她那时候就知道,楚瑜变了,可她不敢怪他,因为楚瑜变成那般,她占主要责任,如今他又变回曾经的楚瑜,可真好。 深沉的天空如同被墨汁浸染了一般,只有远方出现几颗零散的星星。 两人就着茶,偶尔聊上几句,大多数都在沉默,或伤悲,或哭泣,或悔恨。 天禄和天枢伴着这诡异的气氛,或眉头紧锁,或眉眼低垂,或怒目圆睁。 一坐就坐到了五更天,季芸打了个呵欠,楚瑜这才站起身来。 “宝儿,是我扰了你休息,我回去了。” “无事,我也是许久没见你,想与你多说说话。” 天枢见状,赶忙上前行了一礼。 “王妃,我们回去了,如今王爷不在,整个王府还需要王妃支撑,王妃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这就告辞。” 楚瑜又深深看了季芸一眼,这才转身离开,有些事一旦放下,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了。 他走在巷子里,仰头看看天,又垂目看看地,整个人长吁一口气,心里轻松了不少,脸上洋溢着舒心的笑容。 天枢察觉到他的举动,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就那么喜欢王妃,见了她就这般开心?” 楚瑜脚步一顿,瞅了他一眼,人高马大的,也不知道长这么大有什么用,脑子却不中用。 楚瑜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这一动作却让天枢会错了意,以为楚瑜摇头是回答他的问题。 他上前拉住楚瑜的手腕,咧着嘴,笑容都快扯到耳后根了。 楚瑜猛地一用力,将他的手挥开,看着他的傻笑,冷冷地骂了一句。 “不允许碰我,还有你笑得可真丑。” 天枢将笑容收敛,哪里丑了,他之前一个人住那小院里,街坊邻里都要给他介绍姑娘呢,说他长得好,长得壮,总之哪哪都好,他有些不服气,小声嘀咕。 “哪儿丑了?明明不丑。” 楚瑜轻轻哼了一声,继续大步向前走,若是没有了执念,就这般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也挺好。 过几天回趟青阳,见见爹娘,陪陪他们二老,也算是一桩乐事,他也是有家人的人了。 天枢眼看着与楚瑜拉开距离,忙喊道: “楚瑜,等等我。” 寂静黑夜里,两个人影慢慢融入夜色里,直至不见。 …… 刚刚梳洗睡下的季芸,正辗转难眠。 也不知李时晏在牢里如何?睡得可安稳?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会不会冷?会不会饿着? 那些刺客又是谁的人,若是蒋家的人,那为何要杀太子? 砰砰砰,远方传来阵阵锣鼓声,似春雷滚滚,响彻云霄,将床上的季芸惊得一愣。 随即传来嘈杂的声音,季芸忙拉开被子,裹上斗篷就跑到门口,眺望着声音的来源。 “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了?” 季芸一声令下天禄便消失在原地。 不知为何,季芸心里有些慌张,按理说太子刚没了,谁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不一会儿,天禄便从墙上飞了进来,回禀道:“王妃,不好了,是太子府起火了。” 季芸有些摇摇欲坠,他刚说的什么?太子府起火,那季蓉怎么办?圆圆怎么办? “快,准备一下,去太子府。” 季芸简单梳洗一下,就坐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太子府。 季芸下了马车,眼前浓烟滚滚,火势冲天。 第177章 季蓉死了 季芸随着天禄走进太子府的大门,赶忙拉住一个小厮问道: “哪儿着火了?太子妃有没有事?” 小厮一见是王妃,赶忙跪下,哭着说道:“是太子妃的住所着火了,太子妃和小郡主都在里面,火势太大,救不出来了。” 季芸身子踉跄一下,这究竟怎么回事?昨日太子刚出事,为何今日季蓉又出事了? 她慌慌张张地往内院跑,她昨日才来看过的季蓉,她不要有事,她不能有事,她刚没了丈夫,可千万要好好活着啊。 整个太子府的人都在救火,周遭的百姓也赶来帮忙,可那水倒下去一点用也没有。 季芸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模糊了双眼,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天禄看了一圈,察觉到不对,低声对季芸耳语: “王妃,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我闻到了桐油的味道,是有人要故意杀害太子妃。” 季芸脑子里一团乱麻,究竟是谁,为何要这般残忍,只剩下孤儿寡母,为何还不放过她们? 她赶忙对天禄说道:“将你们的人召来,帮忙救火,我一定要见到活的太子妃和小郡主。” 季芸就站在院子里,直至天光大亮,整个内院变成一片废墟。 宫里派了人来询问情况,大理寺的人也急急忙忙赶来勘验现场。 无数具尸体从里面抬出来,全都如焦炭般,根本无法辨别身份。 直至另一具尸体被抬出来,整个太子府哀嚎一片,不是季蓉又是谁。 找到她时,是她的贴身丫鬟将她护在身下,这才没有被烧伤,是活活被呛死在大火里的。 季芸扑上去,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拨弄她脸上的发丝,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人,怎么如今成了具冰冷的尸体。 她实在忍不住,痛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她刚没了丈夫,为什么又要夺去她的性命? 季芸随即想到圆圆,她赶忙问道: “圆圆呢,可有找到圆圆?” 大理寺的人小声回应。 “回禀王妃,婴儿本就柔嫩,许是在大火里烧没了。”说罢便低下了头。 季芸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哭声堵在喉咙,嘶哑又无助,啊啊啊的哭着,泪如雨下。 季怀琛和卢毓秀赶到之时,季芸早已哭不出声,院子里回荡着卢毓秀撕心裂肺的哭喊,字字句句都是一个做母亲的悲痛。 最后大理寺一句话判了太子府的这场大火,太子妃追随太子而去,故放火自戕,奈何火势太大,这才烧死众人。 季芸不服,明明昨日季蓉还求她,将来要照顾她们孤儿寡母,又怎么会寻死,还是这般残忍的方式。 明明她是被丫鬟护下,这才能辨认出她来,凭什么说她自戕? 季芸冲上去,抓住大理寺少卿的衣领质问道: “你在胡说,她女儿还未满月,她怎么舍得死,你们大理寺是吃干饭的吗?满院子的桐油没发现吗?这是谋杀,谋杀。” 大理寺少卿未曾想会遇到季芸这般人,神色有些慌张,期期艾艾回答不上来。 季芸又接着怒吼道: “你不敢说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你不敢说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要包庇凶手?……” 季芸嗓子嘶哑得厉害,最后吼都吼不出来了,只是一双眼红得吓人,紧紧瞪着眼前人。 季怀琛将眼泪擦干,这才上前拉开季芸的手,劝道: “芸儿,算了,我们认了。” “凭什么认,我不认,这明明就是谋杀,这么多人命,凭什么算了?” 季芸嗓子都被吼得生疼,最后是尖着声音说完的,天禄赶忙将季芸拉开,随即解释道: “王妃太过伤怀,这才胡言乱语,属下这就带王妃回去,还请太师节哀。” 季芸也知道,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不能有什么错漏,可她不服,这么多条人命,就没了。 还有圆圆,她还未足月,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没了。 季芸流着泪,茫然地走在回瑞王府的路上,这一切都像做梦般,让人难以预料。 天禄跟在一旁,见她失魂落魄的背影,他上前解释道: “王妃恕罪,属下刚不该那般拦着王妃,只是如今……”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 季芸双目空洞无神,声音也微弱,她什么都懂,皇上要处斩李时晏,她这个瑞王妃,如今得夹着尾巴做人,否则整个王府的人都不要活了。 原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权力这般大,可以罔顾人命,可以任性而为,难怪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季芸此时好希望,宋景明和沈青珵赶快带着兵马过来,她要逼宫,也要还太子和季蓉一个公道,他们不能枉死。 本就不远的路,季芸走了许久,到了春华院时,她门一开,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我想一个人静静,别来烦我。” 被看她们互相看了看,最后只能守在门口。 刚走到床边,屏风处出来一人,站在季芸身后,直接用匕首抵住季芸的脖子,压低声音道: “别喊叫,否则我杀了你。” 季芸被吓得失神片刻,这才哆哆嗦嗦地将双手举了起来,小声回应。 “你是谁,想做什么?” 季芸心想,不是,这怎么接二连三的出事,她又招谁惹谁了? 她房里怎么会有杀手,思及此,她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昨夜大火,她让王府的人都去救火了,这才让这歹徒有机可乘。 “王妃,刚去做什么了?” 身后的人声音压得极低,可匕首却又近了几分。 季芸没有空闲去思考,只得实话实说。 “昨夜太子府失火,我妹妹在太子府,我去寻她,这才回来?” “你妹妹如今可还活着?” 季芸不知道他是何意,怎么问起这个,难不成就是单纯的八卦? “我妹妹死了,大火呛死的。” 身后的人明显踉跄了一下,随即又将匕首继续靠近季芸的脖子。 “那你想不想为你的妹妹报仇?” 季芸眼珠转了一圈,这人拿刀抵她脖子不是想杀她,而是问她要不要报仇?谁家刺客杀手这么莫名其妙,可季芸实话实说道: “我自是想报仇,可如今朝局复杂,我得等帮手,否则高位的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捏死我。” 季芸话刚说完,身后的人就慢慢放下匕首。 第178章 所谓的真相? 季芸整个人都有些茫然,这大汉跑进她屋里,拿匕首抵着她,就为了问几个问题?她满头问号。 不料扑通一声,那是双膝猛地跪地的声音,季芸有些摸不清头脑,但她还是不敢回头看,只听得那大汉说道: “王妃,我是太子妃身边的,昨夜拼了命杀出来的,求你为太子,太子妃报仇雪恨。” 季芸闻言,赶忙转过身来,弯腰将大汉扶起,哽咽地问道: “你是谁?昨夜太子府大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汉起身后,又退后一步,拱手道: “属下清风,原本是皇上皇后选拔给太子的暗卫,后来太子又将我们转送给了太子妃,王妃,之前在城外竹苑我们见过。” 季芸仔细端详他的面容,确实有些眼熟,他若是不说她绝对想不起来。 清风又接着说道: “昨夜,蒋心柔咄咄逼人要见太子妃,太子妃无奈只能与她相见。” 说到此处,清风有些哽咽,想到昨夜太子妃刚一打照面,她便狠狠甩了太子妃一个巴掌。 他们岂能忍受主子受辱,便都出来想保护太子妃,不料…… 清风闭上眼,又接着说道: “她说她恨太子,也恨太子妃,她还说自她生下皇长孙,每日每夜都期盼着太子死,太子回城那日,她终于等到了机会,她便派人去杀太子和瑞王。” 清风这些话都是太子妃教他的,其实蒋心柔去了,并未说什么就直接动手,太子妃知道自己活不了。 但她不能让蒋心柔活,唯有牵扯到利益,让瑞王妃杀了蒋心柔,这样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 “她带的人实在太多,又使用暗器,我们不敌,只有我带着小郡主逃了出来,王妃,求求你,一定要杀了蒋心柔啊!” 季芸茫然地听完这一切,没想到居然是蒋心柔下的手,她不仅要杀了太子,还要杀李时晏,如今又杀季蓉,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到上个月见到她嚣张的模样,她才明白,如今她有了儿子,只要太子和李时晏都死了,那她的儿子就可以顺利成为下一个诸君,而她也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季芸理清一切,她赶忙询问清风: “小郡主呢?在哪儿?” 清风将床上被子掀开,一个小团在床上,睡得正香。 清风一想到昨夜的种种,皆是愧疚不已,他们暗卫本就是为了主子活着的,可如今主子死了,他却活着。 他要遵守主子最后的命令,护小主子平安长大。 季芸知晓如今带着清风去状告蒋心柔,无异于上赶着送命。 既然她那么想让她儿子身居高位,那她就将她从神坛拽下来,让她所思所想,皆成泡影。 “你先在瑞王府住着,放心,我定会将小郡主当亲生女儿对待,我也定会替太子和太子妃报仇雪恨。” 季芸看着圆圆,这么小的孩子,得快些给她找个奶娘,否则饿肚子怎么办? 可是外出去找,会不会引人怀疑,不过秦玉昭生了孩子,以秦玉昭的名义去找舅舅,他做事稳妥,定不会留下把柄。 还有昨夜情急之下,她将沈靖舟的儿子安在李时晏身上,这是他的软肋,得告诉他一声,免得后续又出意外。 季芸推开门,直接吩咐天禄: “快去备马车,我要去一趟靖安侯府。” 季芸又招了招手让天凌过来,这小子看上去傻乎乎,其实蛮机灵的。 “天凌,春华院看好了,如今不要让除春华院之外的人进来,谁也不许,还有我房里有一个男人,是太子妃的人,好好照料着。” 季芸又吩咐红烛,“去熬点米汤牛奶,不能让小郡主饿肚子。” 众人一一应允,只有房里的清风看着季芸的背影,有些发愣,她会如何报仇,那些刺客不知是谁的人,如果另有其人,她会不会有危险? 可他又看看床上的小郡主,心里已下决定,无论是谁的人,他们如今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蒋心柔必须死。 天凌将清风和小郡主安置妥当,季芸也重新梳洗了一番,一夜未睡又奔波了一夜,气色实在太差,她又踏上了去找沈靖舟的路。 刚一和沈靖舟打照面,她立即说道: “舅舅,可知太子妃死了?” 沈靖舟点了点头,今晨天刚亮一会儿,消息就传过来了。 季芸又将蒋心柔的阴谋告知沈靖舟,末了又加上一句。 “舅舅,得多派一些人去天牢,保护王爷,她如今不择手段,我怕王爷在牢里遭遇她的毒手。” 沈靖舟看着季芸红肿的双眼,疲惫的神色,对于她所提的事情都一一应答。 “舅舅,可否让你的人去找两个靠谱的奶娘?” 沈靖舟扫视了季芸一眼,有些不解,带着不确定地问: “你要奶娘做什么?你有身孕了?” “不是,是季蓉的女儿在我府上,我要好好照顾她。” 沈靖舟一个眼神示意,一旁的沈二就心领神会出去找奶娘了。 沈靖舟以为事情已了,可看着季芸犹犹豫豫,又不肯离开的模样,他多问了一句。 “怎么,要留在侯府吃饭?” 季芸深吸一口气,只能将那件事说了出来。 “舅舅,昨夜我去找秦岚,他不想继续与王爷合作,我用秦玉昭威胁,他不为所动,我只能将你的儿子安在王爷身上,还说了我不能生育,他才答应与我们合作。” 季芸越说头越低,实在无颜面对沈靖舟,毕竟谁能接受儿子变孙子的,就算假的也不行。 沈靖舟听完,怒火中烧,气得只从嘴里挤出一个。“你。” 顺势扬起手就要打季芸,看着季芸瑟缩一下身子,又将手缓缓放下,在原地打转了几圈,这才说道: “林宝儿,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搞不定秦岚,你找我啊,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你了解秦岚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风险?” 季芸自是知道这么做不对,可她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拖延一时,秦岚站了别人,他们又该如何,她只能反驳道: “舅舅,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李时晏的性命,那孩子的爹是你,这是不变的事实,可李时晏若是晚一分,他就会没命,我不能拿他的命,赌秦岚会一心一意等着你上门。” 沈靖舟气得呼吸都重了几分,他当初找到秦岚,就是因为他有野心,有能力,这才一拍即合,可如今…… “他的野心很大,若是控制不住会适得其反。” “人人皆有野心,可秦岚那样的,他配吗?我能把他的野心按死在摇篮里。” 一句话将沈靖舟愣在原地,随即轻叹两口气,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一个只会撒娇邀宠的小丫头,凭什么瞧不上当年的杀神秦岚,果真是不知者无畏。 季芸想,历史上这样卸磨杀驴的事儿不少,只要秦岚他敢,她就敢依葫芦画瓢。 第179章 定要送季芸去见阎王 半晌沈靖舟才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秦岚,并非你想象的那么愚蠢。” “可是舅舅,我也并非你想象的那么无用。” 季芸赶忙将话接上,迎来沈靖舟由上而下的打量目光,随即他扑哧笑出了声。 “就你?”一副很瞧不起的样子。 季芸翻了一个白眼,凭什么看不起她,她看起来很蠢吗?虽然她脑子不机灵,可她看过的典故多啊。 她不想与他纠结秦岚这个问题,反正只要将李时晏救出来,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说起来至今她都不知道秦玉昭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当初也忘了问了,趁今日问问。 “舅舅,孩子名字取了吗?” 沈靖舟坐下喝了口茶,这才说道: “取了,沈青岱。”话刚说完,他抬眸看了一眼站着的季芸,又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询问。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不会生孩子?” 季芸有些害臊,心想这人有病,生不生孩子与他有何相关,莫名其妙。 但脸上不敢有怒意,依旧是笑脸相迎,她小步地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清了清嗓子,这才回答。 “我与王爷找孔先生看过了,说我们身体没问题,孩子强求不来,许是缘分未到。” 沈靖舟轻哼一声,将茶碗一放,弄出一声脆响。 “缘分未到?林宝儿,你们成亲了一年半多了,不说生一个,总得怀一个,你要是不行,等阿晏出来,我给他纳几房妾室,如何?” “舅舅,你好意思提这事,当初你为了给李时晏解毒,将我禁足,好不容易相处两月,你又陷害我与楚瑜,害得我在外面受苦三个多月,你怎么还有脸提这个?” 砰地一声,沈靖舟直接拍桌而起。 “你是在怪我?” 季芸就知道,这个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惹不起,立即赔笑道: “舅舅,是我无用,我会努力的,奶娘找好了送府上就行,我先回去了。” 季芸带着天禄一溜烟地就跑了,沈靖舟见她忙不迭的背影,笑出了声,能屈能伸,时而胆大时而胆小,难怪阿晏喜欢她。 直至背影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又思考着秦岚该如何处理,想到秦岚,又恨不得将季芸拖回去,揍一顿,就会给他找事。 …… 此时秋月楼里,秦玉昭得知李时安和季蓉已死,又得知李时晏被关,她先是狂笑几声,随即感叹道: “不到最后一刻,谁会知道谁是胜利者,如今已见分晓,这个皇后我当定了。” 又是一阵大笑,站在一旁的听雨激起一阵鸡皮疙瘩,赶忙劝道: “主子,小主子刚睡,可别把他吵醒了。” 秦玉昭轻咳两声,将笑声收敛,她就知道她是个有福气的,那挡路的太子,莫名其妙就死了,是苍天给她机会,她定要抓住才行。 她打量了听雨几眼,心中已有算计。 “听雨,我想回趟将军府,你过来,将我打扮成你的模样,我得出去。” “可是主子,若是王爷和侯爷知道了,恐会生气。” 听雨还是有些不敢,当初侯爷要带她走,她誓死不走,如今偷溜出去,若被侯爷知道了,绑也要绑去侯府。 “你怕什么,我打扮成你的模样,你假装成我在秋月楼,不就行了,快动手,待会儿王妃回来可就真出不去了。” 秦玉昭催促着听雨,没一会儿她就偷溜着出了王府,往大将军府赶。 她在心里计划,她得把她生孩子这事告诉哥哥,让哥哥助李时晏登上皇位,她再杀了季芸,她的儿子就是李时晏的儿子,那么她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想想全身都充满了劲。 门房一见是大小姐,赶忙在前领路。 秦玉昭很是着急,得快些,再快些,绝不能让沧澜院里那群人知晓她离开了。 很快,一声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 “玉昭,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坐月子吗?” 秦玉昭脸上刚浮起的笑容消失不见,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她坐月子这事? “哥哥,你为何会知晓我坐月子这事,谁和你说的吗?” 她心里有些忐忑,若是让哥哥知道她的儿子是沈靖舟的,那可就完了,不仅她彻底没了价值,她的梦也会彻底破碎。 秦岚小心扶过秦玉昭,将她安置在椅子上,这才说道: “昨夜,瑞王妃来找过我,说你这个月初四生了一个儿子,你也真是的,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诉哥哥?” 秦玉昭心扑通扑通乱跳,季芸究竟胡说了些什么的,她又不敢直接问,只能打哈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通传哥哥了。” 秦岚昨夜和季芸谈了会,如今想起来都有些兴奋,他笑着回应。 “怎么能不算大事呢,季芸那个女人又不会生,而你的儿子是瑞王唯一的儿子,这对我们秦家来说是天大的大事。” 秦玉昭眨巴了几下眼睛,消化着秦岚的话,兴奋,激动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地问道: “哥哥的意思是,昨晚王妃过来,将我与王爷有个孩子的事,告诉哥哥了?” “嗯,是啊,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 秦岚侧着头,眼眸里透露着关心,注视着秦玉昭。 “哪有不开心,我今日来寻哥哥,也是想将这件事告诉哥哥的。” 秦玉昭嘴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但说话时,语气温柔,并未让秦岚发觉不妥。 脑海里在思索季芸这么做的目的,她眼珠一转便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 定是为了李时晏,如此也好,省得她眼巴巴来这儿撒个谎,如今顺水推舟,杀了季芸,所有一切就尽在掌握。 “哥哥,你能不能给我一百,不,三百亲兵?” “你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秦玉昭只能一个谎言接一个谎言。 “我听说太子妃死了,最近京师不太平,我又有个儿子,若是有人对我们母子两不利,那就完了,所以我需要人保护我们。” 秦岚一听,也觉得有理,最近京师的天变化太快,李时晏虽在牢里,可万一皇后想不通杀了他,那么皇位继承者就只剩下东宫那位长子,还有他妹妹的孩子,得小心行事才行。 “嗯,好,可那么多人,直接送去瑞王府吗?恐怕不妥。” “哥哥,今夜丑时,悄声送到王府后门就成,到时候听我命令就行。” 秦玉昭嘴角勾起一抹明艳的笑容,心想她定要送季芸去见阎王。 第180章 死里逃生,被迫离开 春华院内。 季芸抱着圆圆哄了好一会儿,沈二才将两个奶娘送了过来,季芸吩咐她们好生照料小郡主后,便回去补觉。 这一觉醒来,天都黑透了,这一问才得知现在是子时,她整整睡了六个时辰。 赶忙吩咐红烛弄点吃的,随便垫巴垫巴肚子。 还未吃完饭,就听到圆圆一直都在哭,她不放心,就去侧院看看。 两个奶娘怎么哄都哄不好,季芸心想估计是想娘了,她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这才止住。 大家正说笑着,不料成片的箭羽飞了进来,整个春华院顿时乱作一团。 天禄一个信号弹,将沧澜院的众人叫醒,纷纷赶来春华院。 天禄挡在季芸前面。“王妃,我们掩护你逃走。” 季芸怀里抱着圆圆,那孩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张着眼睛四处望,季芸误以为是蒋心柔来杀清风灭口,就着急吩咐。 “清风是太子和太子妃被害的唯一证人,一定要护他周全。” 清风手拿长剑,也护在季芸身旁,如今只能共进退了。 箭羽成片的落下,无数人成了靶子,惨叫声在春华院里连绵不绝。 季芸刚退到春华院后门,无数人涌了进来,手拿长剑,训练有素,很快就与天宿司的人缠斗在了一起。 他们目标明确,直冲季芸而去,天宿司的人连连挡住。 天禄等数十人掩护着季芸,刚出后门,又有黑压压一群人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奶娘跑得慢些,死在了来人的剑下。 剩下一个奶娘吓得紧紧抱住季芸的腿,哭喊着:“别丢下我,我不要死,别丢下我。” 季芸抱着圆圆,只能安慰道:“你先起来,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一群人护着季芸往外逃,可人数太多,目标太大,一旁的被看直接将自己的外裳脱下,包裹成一团,抱在怀里,一边说道: “我们目标太大,我假装成王妃,走另一边,如此王妃才能活着。” “不,我们要活一起活,我不要你替我去死。” 季芸不肯做那偷生之人,一旦被看引开那群人,那她必死无疑,季芸舍不得,也做不到。 被看一把跪在地上,周围都是刀剑声,她声嘶力竭地吼道: “王妃,王爷还在牢里呢,你怀里还有小郡主,瑞王府都得靠你,你绝不能有事,王妃,你把披风给我。” 被看又看向天禄,坚定地说道:“麻烦天禄管家,派一些人给我,我去引来贼人。” 一旁的天禄直接将季芸的披风一把扯下,随即道: “王妃,犹豫会害死所有人,你应该为大局考虑。” “不。”季芸哭喊一声,全身失了力气。 被看裹上披风,带着红烛还有十多人就往左边逃,天月走时大喊一声: “一定要护住王妃。”随即迎上那群追兵。 极大多数人都去了左边,天禄他们暂时缓了会儿,继续逃。 季芸知晓如今不是任性的时候,可她还是心疼,被看红烛可是从她一嫁进王府就跟着她的,她如何舍得,都是生命啊。 一个转角,一只手拽住季芸,往里一带,关切地问道: “宝儿,有没有事?发生什么了?” 楚瑜一边询问,一边将身上的斗篷取了下来,披在季芸身上。 她哭得厉害,只摇摇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怀里紧紧抱着圆圆。 一旁的天禄赶忙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看着季芸泪如雨下,他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安慰道: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被王爷所救,为王爷付出性命,也算是报恩了,王妃无需伤怀。” 季芸摇了摇头,在她眼中,生命就是生命,哪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因为她才失去性命,她如何不难受。 几人只能接着逃,不料碰到了追人的大部队,天宿司的人已经被打散了,如今跟在季芸身边的,只有十人。 来人估摸着有百人,季芸眼睛一闭,成串的泪水往下落,她今夜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楚瑜捏了捏她的手臂,笑着道: “别怕,我护着你。” 说罢就站在前头,准备与之拼杀。 天枢赶忙走到楚瑜旁边,揶揄道: “我可是天宿司里,武功最好的,放心,有我在,定能护你们周全,你们先走,我挡着。” 说罢,猛地一把抱住了楚瑜,轻声耳语:“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青阳。” 随即将楚瑜一把推开,几人也跟着上前冲了进去。 天禄一把抓住了愣在原地的楚瑜,催促道:“快走。” 季芸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哭着往前跑。 过了许久,跑到了一个巷子,一个人在阻挡着十多人,天禄等人赶忙上前帮忙,没想到那人居然是沈一。 沈一见到季芸,连忙上前说道: “你们跟我走,京师你们不能留了,我送你们出城。” 跟在身边的奶娘砰地一声跪下,哭喊道: “我哪儿也不去,我的家就在这儿,王妃,我不想死。” 季芸一把将头上唯一的簪子取下,虽然样式简单,但价值不菲,直接递到奶娘手里,恳求道: “我不求你和我们一起走,但此处到城门口还有些距离,你可否再喂小郡主一次,我怕我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奶娘,她会饿肚子,求你了。” 奶娘看着季芸如此低声下气,连忙答应。 几人跟着沈一走,躲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等着沈一去找车马。 很快,沈一就找来了两辆马车,随即说道: “只能先委屈王妃了,一定要远离京师,过段时间又回来。” 季芸赶忙问道:“是不是蒋心柔要杀我?” 沈一眼神躲闪了几分,他被安排看着秦玉昭,他知道怎么回事,可他不能说,侯爷看重秦玉昭,只能先遮掩一二。 等将他们送走,又将此事告诉侯爷,让他处理。 “这我不知,只是今夜给秦主子送东西,这才看到王府出事。” 季芸闻言,心中已经确定就是蒋心柔,她居然连她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李时晏,她只能求沈一: “麻烦你回去告诉舅舅,让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将李时晏救出来,他一人在牢里,我不放心。” 她走近沈一两步,将她藏银票的地方,还有瑞王府的库房统统告诉沈一,又接着说道: “沈一,如今王府我回不去了,你用我的那些钱财,将那些失去性命的王府众人安葬好,照料好,拜托你了。” 季芸又转头看向天禄,询问道:“你们天宿司在其他地方可有宅子,既能远离京师,又能等到李时晏,还有幽州而来的沈青珵包括汀州来的宋景明。” 天禄思索一会儿,答道:“有,离京师六百里的禄南城,那儿地处繁华,我们王府的生意大多在那儿。” 几人确定,出了城就北下禄南,季芸又交代沈一,救了李时晏就将他送往禄南。 第181章 暂居禄南 十月初三,禄南城。 两辆马车停在沈宅门口,天禄率先下了马车,将车门打开,随即往里说了一句。 “王妃,沈宅到了。” 楚瑜先从马车里出来,等在一旁,伸手搀扶着季芸。 最近几天,一旁的天禄白眼都不知翻了多少个了,偏偏楚瑜不在乎,为季芸鞍前马后。 几人很快进了宅子,是个很大的五进宅院,天禄将季芸等人安置妥当,季芸就吩咐道: “赶忙去找两个奶娘来,顺便再找个丫鬟,还有再去裁缝铺子,给小郡主裁几件衣裳来,明儿就是她的满月礼。” 天禄领命出去。 清风将圆圆抱了过去,行了一礼。 “王妃,这一路辛苦你了,你先休息会儿。” 季芸点了点头。 “这都是应该的。” 楚瑜也与季芸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这才回了房里。 他上月在京师之时,就收到尼千水的消息,她想来寻他。 后来发生变故,让她来禄南,也不知如今到了没?他得赶紧回房用蛊虫去问一问。 季芸最近连日赶路,又要照顾圆圆,给她累得一沾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外面漆黑一片。 她敲了敲床头,进来两个小丫头,都是一身浅粉的衣裙,头发也梳得一模一样。 两人走上前,恭敬地跪下行礼。 “奴婢花朝,奴婢月影参见夫人。” “都起来,平时浅浅行礼便好,不用下跪,小姐那边如何了?” 因着逃跑出来,不宜暴露身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花朝上前一步,将季芸从床上扶起,一边穿衣一边回话。 “小姐那边一切安好,两个奶娘伺候在旁,天禄管事已歇下了,夫人可要寻他。” “不用,我饿了,简单弄点吃的来。” 月影赶忙行礼退下。 待月影将吃食摆放整齐时,季芸也打扮好了,这才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花朝将桌边的椅子拉开,笑着回答。 “回夫人,现下是卯时,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季芸点了点头,原来她又睡了许久。 面对一桌子珍馐美食,可把季芸馋坏了,不一会儿就将自己吃撑了。 她想去看看圆圆,可天还黑着,只能坐在小榻上胡思乱想。 突然小腹一阵刺痛,她赶忙捂住小腹,让花朝帮她找月信带,从前几日开始,小腹总是阵痛,月信来一点,就没了。 等一弄好,实在疼得厉害,她又上床躺着,月影赶忙去熬了姜糖水,喝下去后,缓解了些许。 季芸想,她这个月信绝对不正常,从前虽不准时,但从未出现过这样断断续续的情况,还是得请大夫来看一下才行。 天一亮,天禄得知季芸要找大夫,赶忙去请,而楚瑜也来看望季芸。 “宝儿,你哪儿不舒服?” 季芸叹了一口气,也不好直接说这种事,只把症状说了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忧思过重,长途跋涉所致,就是腰酸背痛,肚子疼,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要不要我给你揉揉穴位,可以缓解。” 楚瑜生怕季芸误会,又接着说道: “就是手上这个穴位。” 还将手伸出来示意。 “其实也没那么疼,就有一点点疼。” 季芸生怕楚瑜动手,赶忙拒绝,最近天禄防他俩跟防贼一样,真是操碎心的管家。 很快,天禄就带着一个大夫来了,随即将楚瑜拉到门外,不允许他往里看。 大夫把了脉,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夫人,上次来月信是什么时候?” “八月二十三,不过我月信每次都推迟,我都习惯了,只是前几日却不正常,偶尔一点,大夫,我是不是需要喝点药调理一下?” 季芸把心里所想都说了出来,心想就是月经不调,喝点调理的药,应该就没事了。 大夫闻言,又把了一次脉,最后肯定道: “夫人,你断断续续流血,并不是月信,而是怀有身孕了,只不过胎像不稳,我给你开几副保胎药。” 季芸一双眼猛地瞪大,她居然怀孕了,可还没来得急高兴,大夫又接着说道: “夫人,你身体不好,这孩子不容易保住,要戒骄戒躁,不要动气,每天尽量躺着,少吃寒凉的食物,暂时就这些。” 季芸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原本怀孕是一件挺幸福的事,可如今孩子又不确定能不能保住,只能先暂时保密,免得最后伤人伤己。 “大夫,若是旁人问起你,就说我是劳累所致,免得他们操心。” 大夫点了点头出去,季芸又吩咐花朝和月影,将这个秘密保守住。 若是真保不住这孩子,伤心的也只是她自己而已。 季芸本是平常心对待,可不知怎么地,偏偏落下泪来,她用手轻轻抚摸了几下肚子,劝诫自己,莫强求莫强求。 可越是这般想,眼泪越是控制不住,她干脆钻进被子,大哭一场,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会如此伤心? 楚瑜得知情况,便跑了进来,想关心一二,不曾想她却躲在被子里哭泣,楚瑜不懂她这是怎么了? 而一同进来的天禄也不懂,两人对视一眼,楚瑜便上前询问。 “宝儿,你怎么了?” “你们都出去,我没什么事,就是想哭一场。” 季芸哽咽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房间里的人闻言,都一一走了出去。 楚瑜关门前,又朝着床铺看了一眼,若是以前,他定会守着她,可如今不同了。 季芸每日按时喝药,尽量不出门,想看圆圆时,也只是让奶娘抱到她房里,看上几眼,可谓是十分小心。 季芸躺了两天,难得的大晴天,阳光很暖和,季芸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晒太阳时,天禄便带着天凌进来了。 “属下天凌参见王妃。” 天凌脸上新添了一道伤疤。 季芸心里恍惚了一瞬,将那些困扰心里的问题统统问了出来。 “那夜袭击王府的人可是蒋心柔?后面如何了?死了多少人?王爷可救出来了?” 天凌抬眸望着季芸,脸上挂满泪痕,他哽咽地说道: “大理寺查过那些尸体,说是秦家军,被看和红烛姐姐都死了,沧澜院三十六人,除我之外,全都死了,天枢也死了。” 天凌说到这儿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 “侯爷第二晚就召集人去救王爷,可是那天牢空无一人,王爷不知去哪儿了,侯爷多次进宫求见皇上,可是一无所获。” 季芸消化着所有的信息,听到最多的就是死,都死了,李时晏也不见了,是不是蒋心柔,不对,为什么那些人是秦家军? 秦岚出尔反尔,是秦岚要杀她,为什么? 第182章 以后换我照顾你 “你确定那些人是秦家军,秦岚投靠了谁,他为什么要杀我,侯爷怎么说?” 季芸颤抖地问出来,眼泪大颗小颗地往下掉,她实在不信,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天凌早已泪流满面,一边抽噎一边回答: “侯爷找了秦岚,并不是秦岚动的手,而是秦玉昭,是秦玉昭要杀王妃。我来禄南时,侯爷将秦玉昭带回侯府了,后面的情况我就不知了。” 是秦玉昭要杀她,为什么?她俩不是无冤无仇吗? 李时晏究竟怎么了?他是死是活?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季芸胸口一闷,有些喘不上气来,这究竟怎么了? 她还想问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脑子嗡嗡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旋转。 有什么东西要离开了,她一只手摸着肚子,一只手紧紧攥住床单,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地汗珠,她张着嘴想要让他们请大夫,可话却堵在喉咙。 季芸好急好急,身子重重往下一倒。 一旁的天禄赶忙去请大夫,天凌也跟着出去,候在门口,祈祷着“王妃千万不要有事啊!” 大夫来得很快,又是上次那个大夫,一番把脉之后,郑重道: “夫人的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为今之计,只能施针,可施针需要脱衣,不知……” 大夫有些说不下去,毕竟施了针孩子也不一定保住,只是说施针有微弱的可能性。 天禄没想到王妃怀孕了,王爷若是知道了,定要开心得转圈圈,他赶忙说道: “无论施针还是什么,一定要保住夫人的孩子,到时候重重有赏。” 天禄转身出去,花朝和月影将季芸的衣裳脱下,给大夫施针。 …… 楚瑜听说季芸病倒了,赶忙来看看,不成想正遇见天凌在门口碎碎念。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在说什么?” 天凌被吓得一哆嗦,一睁眼看是楚瑜,刚消下去的情绪猛地又升上来,哭红的双眼再次溢满泪水。 他一把拽住楚瑜就往外走,抽抽嗒嗒地说道: “你随我走,我有事和你说。” 楚瑜看他这样,也不想拂了他的面,便随着他走到一僻静处,这才开口。 “可以了,你哭什么?” 楚瑜的态度依旧冷冷地,说出的话也没有什么情绪,可天凌却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天枢,他一直将他当作亲哥哥般敬重,什么都听他的,如今他死了,他如何能接受? 那一夜他原本可以不用死,可是他怕,他怕那些人又追上去,伤到楚瑜,他一人挡在那儿,不让任何人上前。 他只是在最后时刻,才对他说:“天凌,替我好好照顾楚瑜,他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他全身上下都是伤,在最后闭眼的时候,只呢喃出两个字:“楚瑜。”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天枢对楚瑜的感情,不是兄弟那般,也不是恩人那般,就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感情。 他之前还取笑他,取笑他对楚瑜那般好,他还和楚瑜打过架,若是知道天枢喜欢楚瑜,他绝对不会伤楚瑜一分一毫。 楚瑜拧着眉,微眯着眼睛,不知他在哭什么?他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 “你要说就说,不说我走了,莫名其妙。” 天凌赶忙止住眼泪,拉住楚瑜的手臂,急忙说道: “天枢死了。” 楚瑜脚步一顿,只听得天凌继续说道: “天枢死了,他临死之前让我照顾你,以后换我跟在你的身边。” 死了,楚瑜呓语着这两个字,他不是天宿司里武功最高的人吗?怎么会死呢? 他轻哼一声,回头说道: “死了便死了。” 然后转身就走,天凌见状大声喊道: “他本来可以不用死,可是他怕你受伤,他挡住了上百人,他全身都是伤,他最后一句话,是你的名字。我将他埋在你妹妹的旁边,我希望你去看你妹妹的时候,也能去看看他。” 天凌一口气说了许多。 楚瑜没有回头,过了半晌,只淡淡问了一句:“幕后凶手是谁?” “秦玉昭。” 楚瑜闻言,大步离开,只是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落下两颗泪珠。 他打算去季芸的院子看看,突然手掌心一阵瘙痒,蛊虫在掌心蠕动。 是尼千水到禄南了,他赶忙跑出去找尼千水。 之前他利用蛊虫,将太子出征,以及让蒋奕承刺杀李时晏,如今他幡然醒悟,知晓自己错了。 可那些事不能让宝儿知晓,否则她会看不起他的。 半年不见,尼千水一袭普通的衣裙,青丝也梳成了普通发髻,面容愁苦,不像初见那般娇俏可爱。 楚瑜还有些不敢相认,可尼千水远远见到他,便直接迎了上来,猛地扑进楚瑜怀里,哭着说道: “楚瑜,我只有你了。” 楚瑜一把将尼千水推开,眉宇间都是厌恶,全身都透着疏离,恶狠狠地说道: “你离我远点儿,要说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否则我宰了你。” 尼千水抽噎了几下,用手抹了抹脸颊的泪痕,瘪着嘴巴,十分委屈,可又不敢逾矩,她无家可归,亦无人可依。 “我娘死了,护着我的大人也不见了,青阳县衙住进了好多官兵,我无处可去,身上亦无钱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你能不能不要扔下我,我只有你了。” “青阳县衙怎么会住进许多官兵?你娘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楚瑜的态度依旧冷淡,话说得也毫不客气。 尼千水摇了摇头,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青阳的百姓议论说大人是叛军,所以全都被抓了,而她的娘亲,却被扔在了乱葬岗。 “怎么,哑巴了?” 楚瑜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尤其面对尼千水。 尼千水本以为见了楚瑜,他能对她好些,关心一下她,至少他们之间有救命之恩,可如今看他那样,他竟这般嫌弃她。 她身子瑟缩一下,这一路来,受了诸多欺负,如今见到故人,还要被冷眼相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转身就走,既然他也不在意她,那她就离得远远的,娘说过,身为女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子,在这天下,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的。 哼,臭楚瑜,烂楚瑜,白救你了。 第183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楚瑜本就心情不好,如今见她离去的背影,还微微抖动着,她定是很伤心! 他立即跑上前,站在尼千水面前,带着些许怒意,语气却软了许多。 “你不是孤苦伶仃了吗?干嘛还要走?” 尼千水瘪着嘴,忍着眼泪,脸迈向一边,就是不看楚瑜,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是嫌弃我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哼。” 楚瑜嗤笑出声,翻了个白眼,心想她还较上劲了。 “你不是说,你只有我了吗?离了我,你要去哪儿?” “哪里能让我吃饱饭,我就去哪儿。” 尼千水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反正她这一路,也是讨饭来的。 楚瑜上下打量了尼千水一眼,终于低头。 “跟着我,以后我照顾你,随我走。” 楚瑜往前走着,尼千水本还在扭捏,看着他的背影,终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穿得太寒酸,打扮得太丑,带你去买些衣裳首饰。” “你很有钱吗?” “那是自然。” “那我可以跟着你一辈子吗?” 尼千水满脸都是笑意,没心没肺地问出这句话。 可楚瑜心头突然刺痛,一辈子,哪儿有什么一辈子。 “千水,我可能照顾不了你一辈子,因为我有件事还未做。” “什么事?” 楚瑜摇了摇头,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两人买了一堆东西回了沈宅,而尼千水也从面容愁苦的小丫头,变成了灵动美丽的小仙女。 两人回来时,尼千水叽叽喳喳地围着楚瑜,说个不停。 而天禄正送大夫出门,恰巧遇上。 楚瑜一见那大夫,这才想起,他原本是要去看季芸的,不知她如何了? 他赶忙询问: “大夫,宝儿她如何了?” 天禄不知如何开口,王妃怀孕本是件开心的事,可如今却保不住了。 一旁的大夫叹了口气,回答道: “夫人她身子不好,今晨情绪波动较大,腹中孩子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她怀有身孕了,你怎么不早说?” “夫人之前让我不要说,怕保不住徒增伤悲。” 大夫见楚瑜的神色,赶忙告退。 楚瑜愣神片刻,将尼千水手里的东西全都拿给天禄。 “给她寻个房间,她是神医,我带她去看看宝儿,也许还有救。” 说完拽着尼千水就跑。 到房间时,季芸的衣裳已穿好,尼千水在楚瑜的催促之下,赶忙替她把脉,治疗。 一番折腾一下,她得意地说道: “我呢,可是神医,神医出马,死人都能救活,放心,孩子保住了。” “当真。” 尼千水点了点头,楚瑜和天禄相视一笑,然后又相互翻了一个白眼。 天禄一口一个神医,恨不得将尼千水供起来。 如今王爷不知所踪,那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王爷唯一的子嗣,绝不能有事。 …… 京师,靖安侯府。 沈一将秦玉昭刺杀季芸的事告知了沈靖舟,他直接二话不说,直接把秦玉昭绑来,关在院子里,除了一日三餐,还有听雨在旁伺候之外,见不到任何人。 他先是召集人手,去天牢救李时晏,可惜白忙活一场,李时晏失踪了。 他日日进宫想要找皇上要说法,可皇上忙着李时安的法会,将他一次又一次地挡了回来。 一连十多日过去,李修远给他传了一道口谕,若是想要李时晏活命,就得安分守己。 他这才明白,李时晏在皇上手中。 他也就歇了心思,这才顾得上秦玉昭。 嘎吱一声,他将门轻轻推开,冷冷地说上一句。 “出去。” 听雨福了福身,赶忙离开。 秦玉昭躺在床上,面色颓然,在被关的十多日里,她哭过,闹过,满院子的东西都砸过,可沈靖舟从未出现。 今夜他倒是来了,看着他冷峻的面容,全身都散发着森然地冷意,她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只觉得那股冷意往她身上钻。 沈靖舟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冷的,又将茶杯放下。 走到床边坐下,声音很轻。 “你为什么要杀季芸?” 秦玉昭攥紧身上的被子,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透着恨意,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这个。 她不服,曾经他口口声声要杀了季芸,为何如今反而护起她了? “因为我恨她若是没有她,李时晏又怎会不看我一眼,我长得不美吗?凭什么?” 眼里滑落两行滚烫的泪水,她转眸紧盯着沈靖舟,又接着说道: “你曾说,要让我当皇后,如今局势,只要季芸死了,我的孩子就是李时晏唯一的儿子,我何愁当不上皇后。” 沈靖舟没有接话,冷漠地看着秦玉昭,像是在看一个不知所谓的疯子。 “我的哥哥是皇上亲封的威武大将军,我是京师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名门贵女,我是皇后的不二人选,沈靖舟,你当初就是这般对我说的。” 秦玉昭看到沈靖舟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她不懂,明明是他找的她,为什么他也变了。 她直起身子,双手抓住沈靖舟的手臂哭喊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当初你都是骗我的吗?沈靖舟你为什么不说话?” 沈靖舟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捏了捏,她好像瘦了许多,看着她满脸泪水,眼里划过一丝不忍。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就为了那点执念,做错了事,好好教导便行了。 沈靖舟按住她的肩膀,将眼里的冷意收敛,难得的温声细语。 “玉昭,别在肖想皇后之位了,你如今是我的人,我们有一个孩子,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你若是怕京师的闲言碎语,那我带你去幽州,你就是那里唯一的女主人。” 秦玉昭猛地推开沈靖舟,怒吼道: “我才不要跟你去幽州,哪儿不是人待的,我的儿子不是你的,是李时晏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儿子姓李,不姓沈,我儿子的爹是李时晏,我是李时晏的女人。” 秦玉昭大着嗓子又说了一遍,沈靖舟压下去的怒火又涌了上来,他深吸两口气,又耐着性子哄。 “可是阿晏是不会承认你的,玉昭,你是个聪明人,回头,有我护着你,我会疼你,宠你一辈子的。” 第184章 凭什么要让他受委屈? “他敢不承认我,我哥哥能将他送上皇位,也能将他拽下来,反正这个皇后我当定了。” 季芸为何要那般对她哥哥说,不就是因为她哥哥手里的兵权吗? 若是李时晏敢不认她和孩子,他就让哥哥杀了他。 秦玉昭这般想着,完全忘了沈靖舟和李时晏的关系,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 沈靖舟双手已然握成拳,紧紧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话也毫不客气,最是伤人。 “秦玉昭,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先缠上我的,怎么,如今翻脸不认了?我这就去找你哥哥,告诉他,你秦玉昭是如何下贱不堪,耐不住深闺寂寞,给我下药,与我缠绵悱恻。” 秦玉昭抬眸呆愣地看着沈靖舟,她没想到他会这般说,他也瞧不起她,他对她一点情意都没有吗? 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越想越觉得可悲,可笑,如果不是他沈靖舟,她还是将军府里的大小姐,她至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吗? 她突然大笑起来,嘶哑的声音哭喊着。 “沈靖舟,李时晏说得没错,你才是翻脸不认人,你早就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给你下药,你为什么还要将计就计,你还说你没有贪恋我的美色吗?” “沈靖舟,你如今是嫌弃我了,看不上我了,好啊,那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沈靖舟不想再与她做口舌之争,他站起身,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我不会杀了你,往后我三天会来看你一次,你就好好待在这儿,至于我们的儿子,我会好好照料。” 说完话甩了甩衣袖便走了,丝毫没有顾及秦玉昭撕心裂肺的哭喊。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错了,那就不能再错下去,她成了他的人,就只能是他的。 …… 一个月后,禄南城。 天空灰蒙蒙地,飘散着点点雪花,季芸窝在小榻上,烤着炭火。 尼千水日日跟在楚瑜身边,而天凌也寸步不离楚瑜,有楚瑜的地方,总有他俩。 天禄总是很忙碌,忙着收集京师信息,忙着打探李时晏的消息,还要忙着照顾季芸,生怕她有丁点的不舒服。 咚咚咚,三声门响,花朝赶忙跑过去将门打开。 天禄一身风雪,在门口停留一会儿,这才带着人进屋。 炭火盆里暖着茶水,烤着几个土豆,说来宋景明土豆种得极好,这禄南城都有卖的。 季芸就吩咐天禄买一些来,烤着吃。 风呼呼而过,吹动了季芸地发丝,她抬眸看向来人,脑袋一偏,很快地扫了一眼,便停留在那张脸上。 一身银白盔甲,头发高高束成马尾,眉眼疏朗,鼻梁高挺,皮肤不算白皙,就着风雪有微微的红血丝,笑起来时如同高原盛开的雪莲,干净,高贵。 不愧是沈靖舟的儿子,长得就是那般好看,若是在京师长大,不知要迷倒多少万千少女。 “王妃,小侯爷来了。” 天禄说完话,便站在一旁。 沈青珵上前行了一礼,声音干净,明亮。 “青珵见过嫂嫂。” “快过来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季芸眉眼带笑,赶忙招呼沈青珵。 他很熟稔,走到炭火盆边坐下。 “你的大军在禄南城还是先去了京师?” 如今距李时安去世已经过了四十天,待法会结束,李时安入殓之后,皇上就要立李时安的儿子李永弘为储君。 那天满朝文武皆在,是揭开蒋心柔阴谋的最好时机,也是她逼宫的最好机会。 沈青珵接过花朝倒的热茶,喝了一口,赶忙回道: “我让他们先去京师,大军行进慢,我留下来与嫂嫂一同回京师。” 季芸点了点头头,如今只差宋景明了,待他来了,便一起回京师。 沈青珵就这般住在了沈宅,每日皆会来给季芸请安,举手投足皆有世家风范。 季芸不得不感叹,沈靖舟将他教得特别好。 又过了两日,雪越下越大,楚瑜想来陪季芸说说话,不料两个尾巴甩不掉。 尼千水说顺便帮季芸把个脉。 天凌说可以替王妃守门。 所以三人凑在季芸那里,喝茶聊天。 宋景明便来了。 头一次见他穿盔甲,好一个气宇轩昂,忠肝义胆的少年将军。 他来了,就证明他们又要启程了。 季芸在尼千水的照料下,孩子已经稳妥,不用再怕长途跋涉了。 季芸刚准备寒暄,没成想宋景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宝儿,楚瑜,我姐姐,姐夫是不是你们杀的?” 宋景明也是那次遇到李时晏他们,回了汀州这才知晓,姐姐,姐夫死了,据说死状凄惨。 姐夫的尸体送回了兰陵萧家,可姐姐的尸体却被扔到了乱葬岗,他又跑到青阳去寻,只见一堆腐烂白骨,哪个是他的姐姐? 他唯一能想到的,唯一在青阳待过的,除了季芸和楚瑜,谁还会对他的姐夫,姐姐动手。 那是他唯一的姐姐,姐姐固然有错,可也罪不至死,他们为何非要杀了他们? 季芸没想到他会这般问,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她木讷地点了点头。 楚瑜在宋景明说话之前,直接站起来说道: “你姐姐,姐夫是我杀的,你有仇恨尽管冲我来,别耽误了你们的大事,我这条命在这儿,你要,就尽管拿去。”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宋景明怒喝一声。 将立在一旁的花朝,月影吓得一哆嗦。 季芸赶忙吩咐道: “你们都出去,天禄守好门,别让任何人靠近。” 尼千水和天凌,都护在楚瑜前面,楚瑜叹了一口气,将他们两人拨开,又接着说道: “世子,我们出去。” 季芸赶忙冲上来,拉住楚瑜,挡在他的前头,对宋景明说道: “别杀楚瑜,那件事不怪他,是你姐夫姐姐有错在先。” “有错在先?我姐姐的确有错,她垂涎楚瑜美色是她不对,可她不是没有得逞吗?为何还要杀了他们?” 宋景明眼里含着泪,他心目中的宝儿姑娘,如今怎么也这般不讲道理。 季芸不知该如何说,楚瑜也不想再说起那件往事,他眨巴着眼睛,头微微低垂,不敢看宋景明那双眼,只轻声道: “都别说了,我这条命还他们便是。” 一旁的尼千水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只言片语中,她想到初见楚瑜的模样,应当就是被他的姐姐姐夫害的。 他们没脸说,那就她来说,楚瑜一直是受害者,凭什么要让他受委屈。 第185章 以后每五日来看你一次 她径直走到宋景明面前,用力地推了一下,随即怒斥道: “你知道你姐姐,姐夫怎么伤害的楚瑜吗?我第一次见他,他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刀伤,鞭伤,烫伤,布满他的全身。” “你别说了,别说了。” 楚瑜拉着尼千水的手臂,不想让她说下去,那些记忆他不想再回忆起。 可尼千水丝毫没有顾及楚瑜的情绪,又推了宋景明一把,不管不顾地说道: “你看他现在好好的,可当初他被折磨得都看不出他是一个人,先是你姐姐欺辱他,然后又是你的姐夫欺辱他,一夜,整整一夜,只剩下一口气的他被随意地扔在大街上,换作是你,你能不恨吗?” 宋景明闻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信。 尼千水又接着说道: “你以为他是怎么活过来的,是季芸跪在我家大人面前求我去救他的,你以为他脸上的伤疤如何好的,是我硬生生剜下来的,你凭什么说你姐姐他们罪不至死,凭什么?” 宋景明看着楚瑜惨白的脸色,又看向季芸,只见她一脸愧意地看着楚瑜。 他有些不死心地问: “她说的是真的吗?” 尼千水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楚瑜径直离去,天凌赶忙跟了上去,尼千水也紧随其后。 她一直都都知道,楚瑜极其在意这件事。 季芸也不想宋景明误会楚瑜,就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我和楚瑜,还有我的爹娘,十多口人住在一起,那一晚冲进来无数黑衣人,他们杀人,放火,若不是李时晏派人守在那儿,我们全都会死。宋景明,你敢说你姐姐,姐夫,罪不至死吗?” 季芸眼里满是心疼,一想到那天见到楚瑜的模样,心就抽痛,她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眸,哑声道: “你没见到楚瑜那天的模样,你根本想象不到他遭遇了什么样的痛苦,宋景明,若你要报仇,就找我,是我派人将他们杀了的。” 宋景明不曾想真相是这般,他第一次见楚瑜的时候,就有人心怀不轨,他长得确实好看。 原来,竟是他错了。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知道真相,我这就去向楚瑜道歉。” 宋景明说完转身就走,他没想到真相竟这般残忍,他的姐姐,姐夫竟这般不择手段。 他一路追到楚瑜的住所,想亲口跟他说声抱歉,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后转身离开,说再多抱歉,又有什么用呢? 事情已然发生,伤害已经造成,不可能因为他姐姐,姐夫死了,而将那段记忆抚平。 楚瑜要的应该不是道歉,而是尊重,往后余生那么长,他慢慢还。 …… 翌日,大雪纷飞,众人启程回京师,宋景明一见楚瑜,便笑着打个招呼,不料却得到楚瑜一个白眼。 “他啊,一向如此,对谁都极其冷淡,可别放在心上。” 沈青珵见惯了楚瑜的冷脸,便热情地向宋景明解释。 这一解释却让宋景明更是愧疚,之前在汀州见到的楚瑜不是如今这般,为何他们都说他冷淡呢? 还不等他多思量,一声令下,众人迎着风雪,开始赶路。 靖安侯府。 入夜,吱呀一声,沈靖舟推门而入,漫天风雪迎着开门的间隙,往里飞舞,只一瞬,门便关上了。 秦玉昭今日难得打扮,一袭红衣如同新嫁娘般美艳。 三千青丝披散着,只缀了一根步摇,见到来人,难得露出一张笑脸。 “你来了。” 沈靖舟头一次见她这般娇滴滴地模样,心里也欢快了些许,平日里来,她总是一张苦脸,若她以后一直这般该多好。 他快步走近了些,声音明朗。 “嗯,你今日怎么想起打扮了,你穿红衣甚美。” 秦玉昭眉眼带笑,头微微低垂,脸颊染上红晕,那娇羞模样,像极了娇艳粉嫩的木芙蓉,稍有些风吹草动,便轻轻将花瓣合拢。 沈靖舟还来不及欣喜,眼前人便扑进了怀里,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他,声音娇软。 “靖舟,我想真正做你的女人,可以吗?” 她抬起一双水灵灵地眼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带着恳求,带着妩媚,带着羞涩。 沈靖舟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心顿时便软得一塌糊涂,脑子里满满当当都是眼前人。 只见她踮起脚尖,笨拙地亲吻着他的下巴,酥酥痒痒的感觉,迫使沈靖舟微微低下头,唇瓣轻触她的双唇。 他头一次觉得这种感觉,如同飘渺在云间,不踏实,又美妙。 他直接将怀里人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床榻,恨不得将身下人揉入身体。 秦玉昭娇喘着迎合沈靖舟,一只手在他的颈间摸索,另一只手轻轻拔下头上的步摇。 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沈靖舟,你既然不帮我,那我就杀了你。 她猛地一用力,手腕却被沈靖舟抓住,他直起身,将她手臂狠狠一甩,眼里的柔情化作怒意,轻笑出声。 “秦玉昭,你当我沈靖舟是什么人,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杀死的吗?” 秦玉昭自嘲般笑了笑,也从床上坐起来,慢悠悠地整理头发,将那根步摇簪进去。 身子往床杆一倚,无所谓地说道: “所以呢,你现在要杀了我吗?” 沈靖舟头一次觉得女人心,海底针,他若是想杀她早早就杀了,何苦留到如今,她现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我说了,我不会杀你,你只要回头,我护你,爱你一辈子,你能不能不要再执拗了?” 沈靖舟还想说服她,在他心里,秦玉昭不该如此,她该幸福的。 秦玉昭眼里噙着泪水,字字句句都透着真心实意。 “靖舟,你不是恨当今皇上吗?你让我们的儿子当上皇上,往后大梁江山姓沈,难道不好吗?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你,我也是为了我们着想。” 沈靖舟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他怎会不懂她呢,说来说去她还是放不下那个位置。 他沈靖舟绝不做谋朝篡位之事,哪怕李修远对不住他,他杀了李修远便是。 “你够了,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我绝不会觊觎不该属于我的。” “你看,你在李时晏与我之间选择了李时晏。” 秦玉昭眼里的泪水滑落,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沈靖舟看她落泪,心下不忍,他又继续劝说,他觉得他这一生的耐心都用在秦玉昭身上了。 “你不也一样,在皇后之位和我之间,选择了前者,可是玉昭,那位置一点也不好,你为何非要呢?” “是你当初许给我的。” 听着秦玉昭歇斯底里的嘶吼,沈靖舟觉得没必要再纠缠下去,终究是说服不了她。 “以后我每五日来看你一次。” 沈靖舟说罢,转身离去。 “沈靖舟,你站住,站住……啊……” 秦玉昭气得又将房间里的东西乱砸一通,除了发泄,什么用都没有。 第185章 以后每五日来看你一次 她径直走到宋景明面前,用力地推了一下,随即怒斥道: “你知道你姐姐,姐夫怎么伤害的楚瑜吗?我第一次见他,他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刀伤,鞭伤,烫伤,布满他的全身。” “你别说了,别说了。” 楚瑜拉着尼千水的手臂,不想让她说下去,那些记忆他不想再回忆起。 可尼千水丝毫没有顾及楚瑜的情绪,又推了宋景明一把,不管不顾地说道: “你看他现在好好的,可当初他被折磨得都看不出他是一个人,先是你姐姐欺辱他,然后又是你的姐夫欺辱他,一夜,整整一夜,只剩下一口气的他被随意地扔在大街上,换作是你,你能不恨吗?” 宋景明闻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信。 尼千水又接着说道: “你以为他是怎么活过来的,是季芸跪在我家大人面前求我去救他的,你以为他脸上的伤疤如何好的,是我硬生生剜下来的,你凭什么说你姐姐他们罪不至死,凭什么?” 宋景明看着楚瑜惨白的脸色,又看向季芸,只见她一脸愧意地看着楚瑜。 他有些不死心地问: “她说的是真的吗?” 尼千水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楚瑜径直离去,天凌赶忙跟了上去,尼千水也紧随其后。 她一直都都知道,楚瑜极其在意这件事。 季芸也不想宋景明误会楚瑜,就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我和楚瑜,还有我的爹娘,十多口人住在一起,那一晚冲进来无数黑衣人,他们杀人,放火,若不是李时晏派人守在那儿,我们全都会死。宋景明,你敢说你姐姐,姐夫,罪不至死吗?” 季芸眼里满是心疼,一想到那天见到楚瑜的模样,心就抽痛,她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眸,哑声道: “你没见到楚瑜那天的模样,你根本想象不到他遭遇了什么样的痛苦,宋景明,若你要报仇,就找我,是我派人将他们杀了的。” 宋景明不曾想真相是这般,他第一次见楚瑜的时候,就有人心怀不轨,他长得确实好看。 原来,竟是他错了。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知道真相,我这就去向楚瑜道歉。” 宋景明说完转身就走,他没想到真相竟这般残忍,他的姐姐,姐夫竟这般不择手段。 他一路追到楚瑜的住所,想亲口跟他说声抱歉,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后转身离开,说再多抱歉,又有什么用呢? 事情已然发生,伤害已经造成,不可能因为他姐姐,姐夫死了,而将那段记忆抚平。 楚瑜要的应该不是道歉,而是尊重,往后余生那么长,他慢慢还。 …… 翌日,大雪纷飞,众人启程回京师,宋景明一见楚瑜,便笑着打个招呼,不料却得到楚瑜一个白眼。 “他啊,一向如此,对谁都极其冷淡,可别放在心上。” 沈青珵见惯了楚瑜的冷脸,便热情地向宋景明解释。 这一解释却让宋景明更是愧疚,之前在汀州见到的楚瑜不是如今这般,为何他们都说他冷淡呢? 还不等他多思量,一声令下,众人迎着风雪,开始赶路。 靖安侯府。 入夜,吱呀一声,沈靖舟推门而入,漫天风雪迎着开门的间隙,往里飞舞,只一瞬,门便关上了。 秦玉昭今日难得打扮,一袭红衣如同新嫁娘般美艳。 三千青丝披散着,只缀了一根步摇,见到来人,难得露出一张笑脸。 “你来了。” 沈靖舟头一次见她这般娇滴滴地模样,心里也欢快了些许,平日里来,她总是一张苦脸,若她以后一直这般该多好。 他快步走近了些,声音明朗。 “嗯,你今日怎么想起打扮了,你穿红衣甚美。” 秦玉昭眉眼带笑,头微微低垂,脸颊染上红晕,那娇羞模样,像极了娇艳粉嫩的木芙蓉,稍有些风吹草动,便轻轻将花瓣合拢。 沈靖舟还来不及欣喜,眼前人便扑进了怀里,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他,声音娇软。 “靖舟,我想真正做你的女人,可以吗?” 她抬起一双水灵灵地眼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带着恳求,带着妩媚,带着羞涩。 沈靖舟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心顿时便软得一塌糊涂,脑子里满满当当都是眼前人。 只见她踮起脚尖,笨拙地亲吻着他的下巴,酥酥痒痒的感觉,迫使沈靖舟微微低下头,唇瓣轻触她的双唇。 他头一次觉得这种感觉,如同飘渺在云间,不踏实,又美妙。 他直接将怀里人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床榻,恨不得将身下人揉入身体。 秦玉昭娇喘着迎合沈靖舟,一只手在他的颈间摸索,另一只手轻轻拔下头上的步摇。 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沈靖舟,你既然不帮我,那我就杀了你。 她猛地一用力,手腕却被沈靖舟抓住,他直起身,将她手臂狠狠一甩,眼里的柔情化作怒意,轻笑出声。 “秦玉昭,你当我沈靖舟是什么人,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杀死的吗?” 秦玉昭自嘲般笑了笑,也从床上坐起来,慢悠悠地整理头发,将那根步摇簪进去。 身子往床杆一倚,无所谓地说道: “所以呢,你现在要杀了我吗?” 沈靖舟头一次觉得女人心,海底针,他若是想杀她早早就杀了,何苦留到如今,她现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我说了,我不会杀你,你只要回头,我护你,爱你一辈子,你能不能不要再执拗了?” 沈靖舟还想说服她,在他心里,秦玉昭不该如此,她该幸福的。 秦玉昭眼里噙着泪水,字字句句都透着真心实意。 “靖舟,你不是恨当今皇上吗?你让我们的儿子当上皇上,往后大梁江山姓沈,难道不好吗?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你,我也是为了我们着想。” 沈靖舟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他怎会不懂她呢,说来说去她还是放不下那个位置。 他沈靖舟绝不做谋朝篡位之事,哪怕李修远对不住他,他杀了李修远便是。 “你够了,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我绝不会觊觎不该属于我的。” “你看,你在李时晏与我之间选择了李时晏。” 秦玉昭眼里的泪水滑落,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沈靖舟看她落泪,心下不忍,他又继续劝说,他觉得他这一生的耐心都用在秦玉昭身上了。 “你不也一样,在皇后之位和我之间,选择了前者,可是玉昭,那位置一点也不好,你为何非要呢?” “是你当初许给我的。” 听着秦玉昭歇斯底里的嘶吼,沈靖舟觉得没必要再纠缠下去,终究是说服不了她。 “以后我每五日来看你一次。” 沈靖舟说罢,转身离去。 “沈靖舟,你站住,站住……啊……” 秦玉昭气得又将房间里的东西乱砸一通,除了发泄,什么用都没有。 第186章 你是谁? 本就六天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七日,若不是紧赶慢赶,都快赶不上立储之日了。 趁着夜色,众人一一进了靖安侯府。 沈靖舟早早就在大门处等着,沈青珵一见,立刻跑上前,躬身行了一礼,这才扑进沈靖舟怀里。 “爹爹,我好想你。” 沈靖舟慈爱地拍了拍沈青珵的脊背,轻轻放开,上下打量一番,夸奖道: “嗯,长高了不少,不知学问有没有精进?” “爹爹还说呢,你只说送孔先生来表哥这儿,可一走就是一年多,我好想爹爹。” 季芸本以为沈青珵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各方面都十分优异,不曾想今日一见,也只是一个黏爹爹的少年罢了。 沈靖舟摸了摸他的头顶,嗔怒道: “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撒娇呢,都多大人了。” 沈青珵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嘴硬。 “再大也是爹爹的儿子。” 众人一片哄笑。 沈靖舟赶忙站到一边。 “快请进,快请进。” 季芸走到面前,福了福身。 “舅舅安好。” 沈靖舟怔愣了一下,赶忙应答。 “好好的,就好。” 季芸点了点头,站在一旁。 宋景明也上前拱手道: “晚辈见过侯爷。” “你就是镇国公家的,长得挺精神的,里面请。” 轮到楚瑜时,沈靖舟眉头一皱,脱口而出。 “你是那个小……” 话还未说完,季芸赶忙接话。 “舅舅,他现在是我义兄,不要提当初的事了。” 季芸四处张望了两眼,赶忙喊道: “沈一,快来安排一下住处。” “舅舅,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明日之事!” 沈靖舟轻哼一声,大步往里走。 沈青珵不明其中缘由,可看父亲的表情,应当是不喜楚瑜。 想到楚瑜的性子,确实不招人喜欢,他回头看了两眼楚瑜,风雪之中,烛火昏黄之下,他一袭青白素衣,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美得不似凡人。 可看到寸步不离的尼千水和天凌,他应当是招人喜欢才对。 宋景明脚步放慢了些,刚刚一幕他也看得分明,他担忧楚瑜会因此而不开心。 “楚瑜,今日奔波辛苦,早些休息。” 楚瑜睨了宋景明一眼,跟着沈一走了。 沈青珵走了老远,回头轻瞥,他不懂,为什么楚瑜脾气那么差,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呢? 嫂嫂如此,远道而来的世子也如此,这不正常。 到了正堂,沈靖舟坐在主位上,季芸坐在左侧,右侧是沈青珵和宋景明。 随着而来的,还有清风,天禄。 大家开始商量明日逼宫事宜。 季芸最担心的就是李时晏,之前沈靖舟给她去过消息,说是李时晏在皇上手里,可如今是个什么状况,还不得而知。 “舅舅,阿晏当真在皇上手中吗?他会不会对他动手?” 沈靖舟对此,也很是头疼,李修远不松口,亦不表态,谁知道他会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做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李修远我看不懂他。” 季芸叹了一口气,心里百般滋味,虽说虎毒不食子,可李时晏是不被爱的那一个,难免出什么纰漏,她手一个劲地绞着帕子。 天禄生怕她情绪波动,只能在一旁提醒道: “王妃,放宽心,王爷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沈靖舟闻言,扫了季芸两眼,一月多不见,怎么还长胖了些,整个人都泛着光泽,心想她是去逃命了还是去游玩了。 又想到刚那个小奴才,心里就堵着气,阿晏生死不明,她居然还和那小奴才在一起,心里怒火中烧。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状若不经意间提起:“王妃许久不见,圆润了些许,怎么,小奴才照顾得好些?” 别人或许听不懂沈靖舟的言下之意,可季芸知道,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赶忙解释,否则他对楚瑜不利怎么办? “在禄南确实有两个可心的丫鬟,我都带回来了,舅舅刚没看到吗?再者怀孕的女子都会胖些。” 茶杯砰地放下,沈靖舟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他想问孩子是谁的,可转念一想,若不是阿晏的,她怎会这般大张旗鼓地告诉他。 季芸知晓沈靖舟的心思,忙着将话搭上。 “舅舅,有所不知,我逃亡路上,就一直不舒服,到了禄南赶忙请了大夫,才知晓有了身孕,如今两个多月了。” 沈靖舟连说了几个好字,对季芸的态度也殷切了许多,还以为她不会生的,果真孩子缘分到了,自然会来。 众人喝着茶,聊着天,等着秦岚。 毕竟明日不能少了他。 而绮玉阁内…… 秦玉昭坐在小榻上绣着肚兜,金黄的线在手中穿梭,一只小老虎栩栩如生。 听雨看着时辰,开口劝道:“主子,太晚了,早些睡,明日又做,熬夜伤眼。” 秦玉昭摇了摇头,她得多做些,等孩子百日宴时,穿上她亲手做的衣裳,定会福气满满。 “这个肚兜快做好了,一会儿又睡,听雨,你先去睡,别陪我熬了。” 听雨知道主子固执,便也没有再劝,而是继续绕着线团。 秦玉昭想到儿子,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她难得主动开口。 “听雨,你说我绣的肚兜,他会喜欢吗?” “那是自然,前不久主子送去的衣裳,奴婢看到小主子穿了,可精神,可好看了。” 听雨由衷地夸奖,秦玉昭心里更是欣喜,她得多做些才行。 嘎吱一声,门从外面推开,烛火下,雪花的模样在风里尤为清晰。 听雨有些疑惑,但还是欣喜,仰头和秦玉昭说道: “主子,侯爷还是在乎你的,今夜有客,还赶着来见主子你。” 说完就起身去迎接。 秦玉昭心里咯噔一下,他前日刚来过,这没到时间,他怎么会来? 啊的一声尖叫,听雨便再无动静,秦玉昭觉得不对,那肚兜只差最后几针收线,她赶忙放下,去门口一探究竟。 听雨躺在地上,门口的人月白的斗篷,与风雪融为一体,一袭浅青色的衣裳,容貌俊美昳丽,冷着一张脸,疏离却又脱俗。 她很确定她不认识眼前人,只能大着胆子询问: “你是谁,来此做什么?” 第186章 你是谁? 本就六天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七日,若不是紧赶慢赶,都快赶不上立储之日了。 趁着夜色,众人一一进了靖安侯府。 沈靖舟早早就在大门处等着,沈青珵一见,立刻跑上前,躬身行了一礼,这才扑进沈靖舟怀里。 “爹爹,我好想你。” 沈靖舟慈爱地拍了拍沈青珵的脊背,轻轻放开,上下打量一番,夸奖道: “嗯,长高了不少,不知学问有没有精进?” “爹爹还说呢,你只说送孔先生来表哥这儿,可一走就是一年多,我好想爹爹。” 季芸本以为沈青珵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各方面都十分优异,不曾想今日一见,也只是一个黏爹爹的少年罢了。 沈靖舟摸了摸他的头顶,嗔怒道: “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撒娇呢,都多大人了。” 沈青珵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嘴硬。 “再大也是爹爹的儿子。” 众人一片哄笑。 沈靖舟赶忙站到一边。 “快请进,快请进。” 季芸走到面前,福了福身。 “舅舅安好。” 沈靖舟怔愣了一下,赶忙应答。 “好好的,就好。” 季芸点了点头,站在一旁。 宋景明也上前拱手道: “晚辈见过侯爷。” “你就是镇国公家的,长得挺精神的,里面请。” 轮到楚瑜时,沈靖舟眉头一皱,脱口而出。 “你是那个小……” 话还未说完,季芸赶忙接话。 “舅舅,他现在是我义兄,不要提当初的事了。” 季芸四处张望了两眼,赶忙喊道: “沈一,快来安排一下住处。” “舅舅,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明日之事!” 沈靖舟轻哼一声,大步往里走。 沈青珵不明其中缘由,可看父亲的表情,应当是不喜楚瑜。 想到楚瑜的性子,确实不招人喜欢,他回头看了两眼楚瑜,风雪之中,烛火昏黄之下,他一袭青白素衣,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美得不似凡人。 可看到寸步不离的尼千水和天凌,他应当是招人喜欢才对。 宋景明脚步放慢了些,刚刚一幕他也看得分明,他担忧楚瑜会因此而不开心。 “楚瑜,今日奔波辛苦,早些休息。” 楚瑜睨了宋景明一眼,跟着沈一走了。 沈青珵走了老远,回头轻瞥,他不懂,为什么楚瑜脾气那么差,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呢? 嫂嫂如此,远道而来的世子也如此,这不正常。 到了正堂,沈靖舟坐在主位上,季芸坐在左侧,右侧是沈青珵和宋景明。 随着而来的,还有清风,天禄。 大家开始商量明日逼宫事宜。 季芸最担心的就是李时晏,之前沈靖舟给她去过消息,说是李时晏在皇上手里,可如今是个什么状况,还不得而知。 “舅舅,阿晏当真在皇上手中吗?他会不会对他动手?” 沈靖舟对此,也很是头疼,李修远不松口,亦不表态,谁知道他会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做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李修远我看不懂他。” 季芸叹了一口气,心里百般滋味,虽说虎毒不食子,可李时晏是不被爱的那一个,难免出什么纰漏,她手一个劲地绞着帕子。 天禄生怕她情绪波动,只能在一旁提醒道: “王妃,放宽心,王爷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沈靖舟闻言,扫了季芸两眼,一月多不见,怎么还长胖了些,整个人都泛着光泽,心想她是去逃命了还是去游玩了。 又想到刚那个小奴才,心里就堵着气,阿晏生死不明,她居然还和那小奴才在一起,心里怒火中烧。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状若不经意间提起:“王妃许久不见,圆润了些许,怎么,小奴才照顾得好些?” 别人或许听不懂沈靖舟的言下之意,可季芸知道,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赶忙解释,否则他对楚瑜不利怎么办? “在禄南确实有两个可心的丫鬟,我都带回来了,舅舅刚没看到吗?再者怀孕的女子都会胖些。” 茶杯砰地放下,沈靖舟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他想问孩子是谁的,可转念一想,若不是阿晏的,她怎会这般大张旗鼓地告诉他。 季芸知晓沈靖舟的心思,忙着将话搭上。 “舅舅,有所不知,我逃亡路上,就一直不舒服,到了禄南赶忙请了大夫,才知晓有了身孕,如今两个多月了。” 沈靖舟连说了几个好字,对季芸的态度也殷切了许多,还以为她不会生的,果真孩子缘分到了,自然会来。 众人喝着茶,聊着天,等着秦岚。 毕竟明日不能少了他。 而绮玉阁内…… 秦玉昭坐在小榻上绣着肚兜,金黄的线在手中穿梭,一只小老虎栩栩如生。 听雨看着时辰,开口劝道:“主子,太晚了,早些睡,明日又做,熬夜伤眼。” 秦玉昭摇了摇头,她得多做些,等孩子百日宴时,穿上她亲手做的衣裳,定会福气满满。 “这个肚兜快做好了,一会儿又睡,听雨,你先去睡,别陪我熬了。” 听雨知道主子固执,便也没有再劝,而是继续绕着线团。 秦玉昭想到儿子,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她难得主动开口。 “听雨,你说我绣的肚兜,他会喜欢吗?” “那是自然,前不久主子送去的衣裳,奴婢看到小主子穿了,可精神,可好看了。” 听雨由衷地夸奖,秦玉昭心里更是欣喜,她得多做些才行。 嘎吱一声,门从外面推开,烛火下,雪花的模样在风里尤为清晰。 听雨有些疑惑,但还是欣喜,仰头和秦玉昭说道: “主子,侯爷还是在乎你的,今夜有客,还赶着来见主子你。” 说完就起身去迎接。 秦玉昭心里咯噔一下,他前日刚来过,这没到时间,他怎么会来? 啊的一声尖叫,听雨便再无动静,秦玉昭觉得不对,那肚兜只差最后几针收线,她赶忙放下,去门口一探究竟。 听雨躺在地上,门口的人月白的斗篷,与风雪融为一体,一袭浅青色的衣裳,容貌俊美昳丽,冷着一张脸,疏离却又脱俗。 她很确定她不认识眼前人,只能大着胆子询问: “你是谁,来此做什么?” 第187章 将他剁碎了喂狗 眼前人抬脚绕过听雨的身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秦玉昭察觉到来者不善,不自觉地往后退,哆哆嗦嗦地又开口。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究竟想做什么?” 楚瑜轻哼一声,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停在原地。 “秦玉昭,我叫天青,你还有印象吗?” “天青。”秦玉昭呢喃着这个名字,额头上渗出了许多汗珠,她根本就不记得认识这样一个人。 看着他凶狠的目光,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天青究竟是谁? 楚瑜眼中冷意多了几分,随即又笑着解释: “想不起来就算了,那我告诉你,去年你告诉王妃,我被囚禁之事,后来王妃与我出逃,想起来了吗?” “原来是你。” 秦玉昭又打量了几分眼前人,季芸当初出逃,也是有缘由的,可是李时晏为何对她死心塌地呢?为何不杀了他们二人,他就不怕他们对不起他吗? “所以你来这儿,是想报仇?” 秦玉昭不确定地问出口,心想她让季芸去救他,也是让他脱离苦海,怎么,如今算在她头上了? “我来找你确实是为了报仇,不过不是因为你让王妃去救我,而是今年的九月二十六日晚,你派人刺杀王妃,你的人杀了我一个朋友,所以我来找你算账。” 秦玉昭正在迷茫之际,又听到他这般说,原来如此,所以她今夜活不了了吗? 她大着胆子威胁。 “你不能杀我,这里是靖安侯府,高手如云,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我既然来杀你,就没想着活着出去,给你时间大声呼救,最好将沈靖舟叫来。” 楚瑜随即站在一旁。 秦玉昭一脸防备,小心翼翼地跑到门口,大声呼喊。 “救命,有刺客,有刺客。” 楚瑜速度极快,趁她呼救,将尼千水给的毒药扔进她的嘴里,瞬间融化。 秦玉昭扶着门框干呕,红着眼问道: “你给我吃的什么?” “自然是毒药,毕竟我是来杀你的。” 秦玉昭赶忙跑到桌前,倒了杯茶水,然后用力呕,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而且身体没有其他的反应。 正在疑惑之时,院子的门被踢开,十多个护卫围着院子。 楚瑜一把匕首横在秦玉昭的脖子上,环抱着她走出门,似笑非笑地看着所有人,大喊道: “沈靖舟呢,怎么还不来?” 就这样,楚瑜保持着动作许久,终于等到了沈靖舟。 来的人还有季芸,沈青珵,宋景明。 季芸不明白楚瑜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上前劝道: “楚瑜,放下她,别做傻事。” 沈靖舟大步向前,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楚瑜,声音不大不小,却让人心惊。 “你若是敢伤她,我定将你剁碎了喂狗。” 楚瑜闻言,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双眼死死盯着沈靖舟,轻轻吐出三个字。 “哦,是吗?” 他手猛地一划,鲜血喷薄而出,在黑夜里尤为明显,几滴鲜血还落在了楚瑜的脸上,衬得他十分渗人。 “不。” 沈靖舟脱口而出,奔跑上前,楚瑜将秦玉昭用力一推,便与周围的人缠斗。 众人皆是一愣,还来不及反应,秦玉昭就落在了沈靖舟怀里。 沈青珵不明白为什么侯府会有一个女子,为什么爹爹还如此在意? 疼,疼,好疼,第一次那么疼,疼得她都感觉不到疼了,天在旋转,人在旋转,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沈靖舟一只手捂住她的脖子,一边喊道: “玉昭,玉昭……” 玉昭,玉昭,这个声音也好飘渺,好像从远方传来。 她用尽了全力这才将手伸起一点点,早知道会那么疼,早知道会死得那么早,她就不要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了。 终究是能力不足,终究是不属于自己。 后悔了,好后悔,原来做了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靖舟拉住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无比慌乱,只能叫着她的名字,哄道: “玉昭,孔流芳马上就来了,别怕,你不会死的,玉昭,别睡,别睡……” 眼皮好重好重,好困,她张着嘴巴想说话,就像梦魇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身体也不受控制了。 眼前人也逐渐模糊,沈靖舟,她一直没有告诉他,她很早很早就喜欢上他了,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 她一直以为她要的是尊荣,如今发现她这短短一生,在喜欢上沈靖舟那段时光,是最美好,最甜蜜的,可惜她没看清。 一步错,步步皆错,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没有了。 她嘴角轻轻上扬,想最后再笑一次,可刚扯动的嘴角又恢复原样,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还有一丝残留的思绪,可惜了,那件小老虎肚兜只差收线了,也不知孩子长大了,会不会记得她? 会不会有人告诉他,他的娘亲长这般模样? 他定是长得像她。 耳边嗡嗡传来空灵的声音,直到再也听不见。 沈靖舟轻轻将秦玉昭抱起,放回床上,全身带着怒火和戾气,直奔楚瑜。 季芸见情况不对,赶忙上前求情。 “舅舅,饶他一命,舅舅,求你了。” 沈靖舟一把将季芸推开,夺过护卫的剑,直奔楚瑜而去。 很快就与楚瑜厮杀在一起,招之后,楚瑜就落于下风。 楚瑜一直都知道,他敌不过沈靖舟。 他拼尽全力,终于伤到了沈靖舟的手臂,而他早已被打得遍体鳞伤,直到再也站不起来。 季芸见沈靖舟继续上前,她赶忙冲到楚瑜前面,恳求道: “舅舅,放了他!” 宋景明也不想他这般死了,他还想替他姐姐,姐夫赎罪呢,他也上前制止。 “侯爷,放了他!” 两人都知道他们没有立场为楚瑜求情,可他们不忍见楚瑜死。 却不想楚瑜用那长剑勉强撑起身子,笑着说道: “沈靖舟,我的一生,从遇到你就变了,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话刚说完,他便挥剑自刎。 “不要。” 季芸大喊着跑上前,可所有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温热的血洒了一地,楚瑜也笑着倒了下去。 楚瑜不想让他们为难,他这一生早就该死了,也许是成为官奴的那一天。 也许是回程路上遇匪徒的那一天。 也许是妹妹下葬的那一天。 也许是被他囚禁的那一天。 也许是她来救他的那一天。 也许是被宋盈盈萧若愚欺负的那一天。 如今终于死了,这一生本就不值得,太苦,太苦了。 若有来生,但愿做花草树木,猫狗鸟雀,也不愿再做人了。 沈靖舟见状,大笑出声,却冷着声音怒吼。 “你以为你这样死了,我能放过你,沈一,将他剁碎了喂狗。” 沈一上前有些不知所措,王妃护着的,他如何做? 第187章 将他剁碎了喂狗 眼前人抬脚绕过听雨的身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秦玉昭察觉到来者不善,不自觉地往后退,哆哆嗦嗦地又开口。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究竟想做什么?” 楚瑜轻哼一声,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停在原地。 “秦玉昭,我叫天青,你还有印象吗?” “天青。”秦玉昭呢喃着这个名字,额头上渗出了许多汗珠,她根本就不记得认识这样一个人。 看着他凶狠的目光,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天青究竟是谁? 楚瑜眼中冷意多了几分,随即又笑着解释: “想不起来就算了,那我告诉你,去年你告诉王妃,我被囚禁之事,后来王妃与我出逃,想起来了吗?” “原来是你。” 秦玉昭又打量了几分眼前人,季芸当初出逃,也是有缘由的,可是李时晏为何对她死心塌地呢?为何不杀了他们二人,他就不怕他们对不起他吗? “所以你来这儿,是想报仇?” 秦玉昭不确定地问出口,心想她让季芸去救他,也是让他脱离苦海,怎么,如今算在她头上了? “我来找你确实是为了报仇,不过不是因为你让王妃去救我,而是今年的九月二十六日晚,你派人刺杀王妃,你的人杀了我一个朋友,所以我来找你算账。” 秦玉昭正在迷茫之际,又听到他这般说,原来如此,所以她今夜活不了了吗? 她大着胆子威胁。 “你不能杀我,这里是靖安侯府,高手如云,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我既然来杀你,就没想着活着出去,给你时间大声呼救,最好将沈靖舟叫来。” 楚瑜随即站在一旁。 秦玉昭一脸防备,小心翼翼地跑到门口,大声呼喊。 “救命,有刺客,有刺客。” 楚瑜速度极快,趁她呼救,将尼千水给的毒药扔进她的嘴里,瞬间融化。 秦玉昭扶着门框干呕,红着眼问道: “你给我吃的什么?” “自然是毒药,毕竟我是来杀你的。” 秦玉昭赶忙跑到桌前,倒了杯茶水,然后用力呕,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而且身体没有其他的反应。 正在疑惑之时,院子的门被踢开,十多个护卫围着院子。 楚瑜一把匕首横在秦玉昭的脖子上,环抱着她走出门,似笑非笑地看着所有人,大喊道: “沈靖舟呢,怎么还不来?” 就这样,楚瑜保持着动作许久,终于等到了沈靖舟。 来的人还有季芸,沈青珵,宋景明。 季芸不明白楚瑜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上前劝道: “楚瑜,放下她,别做傻事。” 沈靖舟大步向前,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楚瑜,声音不大不小,却让人心惊。 “你若是敢伤她,我定将你剁碎了喂狗。” 楚瑜闻言,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双眼死死盯着沈靖舟,轻轻吐出三个字。 “哦,是吗?” 他手猛地一划,鲜血喷薄而出,在黑夜里尤为明显,几滴鲜血还落在了楚瑜的脸上,衬得他十分渗人。 “不。” 沈靖舟脱口而出,奔跑上前,楚瑜将秦玉昭用力一推,便与周围的人缠斗。 众人皆是一愣,还来不及反应,秦玉昭就落在了沈靖舟怀里。 沈青珵不明白为什么侯府会有一个女子,为什么爹爹还如此在意? 疼,疼,好疼,第一次那么疼,疼得她都感觉不到疼了,天在旋转,人在旋转,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沈靖舟一只手捂住她的脖子,一边喊道: “玉昭,玉昭……” 玉昭,玉昭,这个声音也好飘渺,好像从远方传来。 她用尽了全力这才将手伸起一点点,早知道会那么疼,早知道会死得那么早,她就不要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了。 终究是能力不足,终究是不属于自己。 后悔了,好后悔,原来做了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靖舟拉住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无比慌乱,只能叫着她的名字,哄道: “玉昭,孔流芳马上就来了,别怕,你不会死的,玉昭,别睡,别睡……” 眼皮好重好重,好困,她张着嘴巴想说话,就像梦魇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身体也不受控制了。 眼前人也逐渐模糊,沈靖舟,她一直没有告诉他,她很早很早就喜欢上他了,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 她一直以为她要的是尊荣,如今发现她这短短一生,在喜欢上沈靖舟那段时光,是最美好,最甜蜜的,可惜她没看清。 一步错,步步皆错,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没有了。 她嘴角轻轻上扬,想最后再笑一次,可刚扯动的嘴角又恢复原样,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还有一丝残留的思绪,可惜了,那件小老虎肚兜只差收线了,也不知孩子长大了,会不会记得她? 会不会有人告诉他,他的娘亲长这般模样? 他定是长得像她。 耳边嗡嗡传来空灵的声音,直到再也听不见。 沈靖舟轻轻将秦玉昭抱起,放回床上,全身带着怒火和戾气,直奔楚瑜。 季芸见情况不对,赶忙上前求情。 “舅舅,饶他一命,舅舅,求你了。” 沈靖舟一把将季芸推开,夺过护卫的剑,直奔楚瑜而去。 很快就与楚瑜厮杀在一起,招之后,楚瑜就落于下风。 楚瑜一直都知道,他敌不过沈靖舟。 他拼尽全力,终于伤到了沈靖舟的手臂,而他早已被打得遍体鳞伤,直到再也站不起来。 季芸见沈靖舟继续上前,她赶忙冲到楚瑜前面,恳求道: “舅舅,放了他!” 宋景明也不想他这般死了,他还想替他姐姐,姐夫赎罪呢,他也上前制止。 “侯爷,放了他!” 两人都知道他们没有立场为楚瑜求情,可他们不忍见楚瑜死。 却不想楚瑜用那长剑勉强撑起身子,笑着说道: “沈靖舟,我的一生,从遇到你就变了,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话刚说完,他便挥剑自刎。 “不要。” 季芸大喊着跑上前,可所有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温热的血洒了一地,楚瑜也笑着倒了下去。 楚瑜不想让他们为难,他这一生早就该死了,也许是成为官奴的那一天。 也许是回程路上遇匪徒的那一天。 也许是妹妹下葬的那一天。 也许是被他囚禁的那一天。 也许是她来救他的那一天。 也许是被宋盈盈萧若愚欺负的那一天。 如今终于死了,这一生本就不值得,太苦,太苦了。 若有来生,但愿做花草树木,猫狗鸟雀,也不愿再做人了。 沈靖舟见状,大笑出声,却冷着声音怒吼。 “你以为你这样死了,我能放过你,沈一,将他剁碎了喂狗。” 沈一上前有些不知所措,王妃护着的,他如何做? 第188章 你下去陪他好不好? 季芸难以相信眼前这一切,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楚瑜面前,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的脑袋,哭喊道: “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 “楚瑜,你醒醒,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你怎么那么傻。” “楚瑜,楚瑜,你睁眼看看啊,看看我啊!” 明明,明日她就可以救出李时晏,明明所有一切都会好,为什么他还要死? 秦玉昭她会处理,为什么他非得用自己的命去换秦玉昭的命,为什么? 季芸仰天大哭,想着楚瑜这一生,老天啊,你真是不公平,真是不公平,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还没好好为自己活过呢?他受了那么多苦,还没尝过甜呢?为什么结局却是这般? 宋景明也会跪坐在一旁,他以为人的一生很长,他可以慢慢用一生去弥补,可他还什么都没有做,楚瑜便死了。 他可真傻,为什么要自刎呢?究竟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命令可真会捉弄人,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他? 天禄擦了擦泪水,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不能不管,王妃怀着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对得起王爷。 他上前将季芸劈晕,一把抱起。 对着沈靖舟恳求道: “求侯爷看在王妃的面上,给他留个全尸。” 宋景明伸出颤抖的双臂,将楚瑜抱起,四周看了一圈,哽咽地对沈靖舟说道: “求侯爷看在我爹的面上,留他一具全尸。” 沈青珵不明白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可他脑海中翻滚着他最后一眼的楚瑜,不忍心那样一个人死无全尸。 他上前一步说道: “爹爹,里面那个女人是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话将沈靖舟的眼神从楚瑜身上移开,沈靖舟不知该如何解释。 如今人都死了,连句话也没留下,就莫要让她为难了。 “她是你表哥的侧妃,暂住在爹爹府上,如今死了,爹爹不知该如何向你表哥交代,向她哥哥交代。” 沈靖舟抬手擦了擦脸,居然是眼泪,什么时候流的。 “你先回正堂,若是秦岚来了,先招呼一下。” 沈靖舟转身往房里走,再好好看她最后一眼,就一眼。 天禄刚把季芸抱回房间,没一会儿季芸就醒了。 花朝见状,赶忙将楚瑜留下的那封信递给季芸。 “王妃,楚瑜公子让奴婢拿给你的。” 季芸快速将信拆开,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她一边看,一边默默流泪。 信上除了承认他做的错事之外,还教她如何拿捏秦岚,最后又将立秋,惊蛰两人送给季芸,怕她无人可用。 你看他,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了。 你看他,死都死了,还面面俱到为人考虑,可真傻。 季芸将信叠好,又让花朝,月影给她梳洗打扮,她要去见沈靖舟。 …… 皇宫长生殿。 李修远一人执子对弈,一颗黑子落下,他笑着说道: “安儿,你又输了。” 可抬眸看向对面,空空如也,他长叹一口气,喉咙酸涩得厉害,生生落下两行浊泪。 想安儿了,不知他此时投生在了哪户人家,不知会不会像他这般爱着他。 他想象着李时安的音容笑貌,越想越不甘,越想心里的火越烧得厉害。 他猛地一挥手,将棋盘上的黑白子全都扫落在地,怒气未平,他疯狂踩踏地上的棋子,碎碎骂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安儿,为什么?” 一旁的朱有成劝道: “皇上,消消气,消消气,太子看到你这般,他也会难过的。” “他怎么可能会难过,他最是没良心,这么久了都不来梦里看我一眼,他是不是恨我?恨我让他去鹤庆,定是这样。” 李修远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随即拿起一旁的砚台,一边往里走,一边碎碎念。 “都怪李时晏,若不是他提鹤庆,我的安儿怎么会去哪儿,都是他惹的祸,我要去砸死他,砸死他。” 他转动书柜上的书卷,一道暗门缓缓打开,他怒气冲冲往里走,朱有成紧随其后。 李时晏穿的还是那件季芸临走时给他换的衣裳,如今已破破烂烂。 他蜷缩在没有任何装饰的木床上,四周空洞又暗无天日,除了一个恭桶,一无所有。 砰,一声闷响,将床上的李时晏惊醒,他睁开酸涩的双眼,他又来了吗? 没一会儿,屋子里燃起了微弱的烛光。 他还来不及看清来人,只觉得他步伐极快,呼吸急促。 咚,脑袋被砚台狠狠地砸了一下,他疼得滚下了床,躬着身子,温热的血液汩汩流出,他看不真切,只觉得好疼。 朱有成赶忙上前抢下那砚台,恳求地喊道: “皇上,皇上,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这样会砸死他的。” 李修远不解气,用脚狠狠踢着李时晏,怒骂道: “贱人,若不是你,安儿怎么会死,你这狼心狗肺的,安儿处处护着你,想着你,怎么你还活着,怎么死的不是你。” 由于过于气急,李修远止不住地咳嗽,这里头又没有水,朱有成只能给他顺背。 剧烈地咳嗽,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噗,呕出一口血,终于不咳了。 但全身像被抽了力气般,跌坐在床上,李修远仰头看着四周,面色颓然,猩红的双眼溢满泪水,落在地上,与李时晏的血混在一起。 朱有成又连忙将李时晏扶起,看着他全身伤痕累累,止不住心疼。 只能拿出日日备在身上的金创药,给他处理伤口。 暗室死一般地寂静。 过了许久,李修远才缓缓开口,像是诉说,又像在喃喃自语。 “上月王澄回来了,抓了蒋家两兄弟,得到了鹤庆的秘密,也得到了京师城外刺杀的真相。” “阿晏,你没有错,可你错就错在活着,若是死的人是你该多好,我的安儿是要幸福一生的,可为什么你还活着?你的命可真硬啊,跟你母亲一点也不一样。” 李修远说完,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眼珠都不曾转动一下。 李时晏坐在一旁,伤口疼得他全身瑟瑟发抖,听到他说母亲,实在恶心,他声音干哑又轻,却没有丝毫惧意。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我娘亲,当初你眼睁睁看着蒋灵那毒妇给她下毒,又眼睁睁看着我中毒,你配做一个丈夫吗?配做一个父亲吗?” 李修远好似没听见般,又喃喃自语。 “阿晏,你这段时日有没有梦到安儿?我怎么梦不到他,他会不会怪我,没有杀了你,要不你下去陪他好不好?” 第188章 你下去陪他好不好? 季芸难以相信眼前这一切,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楚瑜面前,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的脑袋,哭喊道: “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 “楚瑜,你醒醒,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你怎么那么傻。” “楚瑜,楚瑜,你睁眼看看啊,看看我啊!” 明明,明日她就可以救出李时晏,明明所有一切都会好,为什么他还要死? 秦玉昭她会处理,为什么他非得用自己的命去换秦玉昭的命,为什么? 季芸仰天大哭,想着楚瑜这一生,老天啊,你真是不公平,真是不公平,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还没好好为自己活过呢?他受了那么多苦,还没尝过甜呢?为什么结局却是这般? 宋景明也会跪坐在一旁,他以为人的一生很长,他可以慢慢用一生去弥补,可他还什么都没有做,楚瑜便死了。 他可真傻,为什么要自刎呢?究竟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命令可真会捉弄人,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他? 天禄擦了擦泪水,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不能不管,王妃怀着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对得起王爷。 他上前将季芸劈晕,一把抱起。 对着沈靖舟恳求道: “求侯爷看在王妃的面上,给他留个全尸。” 宋景明伸出颤抖的双臂,将楚瑜抱起,四周看了一圈,哽咽地对沈靖舟说道: “求侯爷看在我爹的面上,留他一具全尸。” 沈青珵不明白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可他脑海中翻滚着他最后一眼的楚瑜,不忍心那样一个人死无全尸。 他上前一步说道: “爹爹,里面那个女人是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话将沈靖舟的眼神从楚瑜身上移开,沈靖舟不知该如何解释。 如今人都死了,连句话也没留下,就莫要让她为难了。 “她是你表哥的侧妃,暂住在爹爹府上,如今死了,爹爹不知该如何向你表哥交代,向她哥哥交代。” 沈靖舟抬手擦了擦脸,居然是眼泪,什么时候流的。 “你先回正堂,若是秦岚来了,先招呼一下。” 沈靖舟转身往房里走,再好好看她最后一眼,就一眼。 天禄刚把季芸抱回房间,没一会儿季芸就醒了。 花朝见状,赶忙将楚瑜留下的那封信递给季芸。 “王妃,楚瑜公子让奴婢拿给你的。” 季芸快速将信拆开,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她一边看,一边默默流泪。 信上除了承认他做的错事之外,还教她如何拿捏秦岚,最后又将立秋,惊蛰两人送给季芸,怕她无人可用。 你看他,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了。 你看他,死都死了,还面面俱到为人考虑,可真傻。 季芸将信叠好,又让花朝,月影给她梳洗打扮,她要去见沈靖舟。 …… 皇宫长生殿。 李修远一人执子对弈,一颗黑子落下,他笑着说道: “安儿,你又输了。” 可抬眸看向对面,空空如也,他长叹一口气,喉咙酸涩得厉害,生生落下两行浊泪。 想安儿了,不知他此时投生在了哪户人家,不知会不会像他这般爱着他。 他想象着李时安的音容笑貌,越想越不甘,越想心里的火越烧得厉害。 他猛地一挥手,将棋盘上的黑白子全都扫落在地,怒气未平,他疯狂踩踏地上的棋子,碎碎骂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安儿,为什么?” 一旁的朱有成劝道: “皇上,消消气,消消气,太子看到你这般,他也会难过的。” “他怎么可能会难过,他最是没良心,这么久了都不来梦里看我一眼,他是不是恨我?恨我让他去鹤庆,定是这样。” 李修远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随即拿起一旁的砚台,一边往里走,一边碎碎念。 “都怪李时晏,若不是他提鹤庆,我的安儿怎么会去哪儿,都是他惹的祸,我要去砸死他,砸死他。” 他转动书柜上的书卷,一道暗门缓缓打开,他怒气冲冲往里走,朱有成紧随其后。 李时晏穿的还是那件季芸临走时给他换的衣裳,如今已破破烂烂。 他蜷缩在没有任何装饰的木床上,四周空洞又暗无天日,除了一个恭桶,一无所有。 砰,一声闷响,将床上的李时晏惊醒,他睁开酸涩的双眼,他又来了吗? 没一会儿,屋子里燃起了微弱的烛光。 他还来不及看清来人,只觉得他步伐极快,呼吸急促。 咚,脑袋被砚台狠狠地砸了一下,他疼得滚下了床,躬着身子,温热的血液汩汩流出,他看不真切,只觉得好疼。 朱有成赶忙上前抢下那砚台,恳求地喊道: “皇上,皇上,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这样会砸死他的。” 李修远不解气,用脚狠狠踢着李时晏,怒骂道: “贱人,若不是你,安儿怎么会死,你这狼心狗肺的,安儿处处护着你,想着你,怎么你还活着,怎么死的不是你。” 由于过于气急,李修远止不住地咳嗽,这里头又没有水,朱有成只能给他顺背。 剧烈地咳嗽,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噗,呕出一口血,终于不咳了。 但全身像被抽了力气般,跌坐在床上,李修远仰头看着四周,面色颓然,猩红的双眼溢满泪水,落在地上,与李时晏的血混在一起。 朱有成又连忙将李时晏扶起,看着他全身伤痕累累,止不住心疼。 只能拿出日日备在身上的金创药,给他处理伤口。 暗室死一般地寂静。 过了许久,李修远才缓缓开口,像是诉说,又像在喃喃自语。 “上月王澄回来了,抓了蒋家两兄弟,得到了鹤庆的秘密,也得到了京师城外刺杀的真相。” “阿晏,你没有错,可你错就错在活着,若是死的人是你该多好,我的安儿是要幸福一生的,可为什么你还活着?你的命可真硬啊,跟你母亲一点也不一样。” 李修远说完,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眼珠都不曾转动一下。 李时晏坐在一旁,伤口疼得他全身瑟瑟发抖,听到他说母亲,实在恶心,他声音干哑又轻,却没有丝毫惧意。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我娘亲,当初你眼睁睁看着蒋灵那毒妇给她下毒,又眼睁睁看着我中毒,你配做一个丈夫吗?配做一个父亲吗?” 李修远好似没听见般,又喃喃自语。 “阿晏,你这段时日有没有梦到安儿?我怎么梦不到他,他会不会怪我,没有杀了你,要不你下去陪他好不好?” 第189章 立储大典开始 “你想杀,那你便杀,何必在这里打着安安的名头装疯卖傻。” 李时晏怒吼出声,嗓子被扯得生疼,他受不了了,日日被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暗室里,像个畜生般被他打骂折辱,活着有什么意思? 可是一想到芸儿,他又不敢死,若他死了,她孤苦无依该有多可怜。 不过也不一定,楚瑜定会想方设法陪着她,哄她开心,她如今应当很欢喜才对。 李修远思绪飘远,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跌跌撞撞跑到怀里,甜甜地叫了声,父皇。 那声音可真软,真甜。 他从那样一点,到会走,会跑,还会和他捉迷藏。 大些时候,他摇头晃脑背着那些学问,又爱贪玩,总是假装生病,然后逃课。 后来,他长大了,他要娶妻了,娶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那几日他开心得不得了。 可惜啊,是他这个做爹爹的无用,没护住他,也没护住他所爱之人。 安儿,爹爹无用。 李时晏一直未得到回应,嗓子疼得厉害,头也昏昏沉沉,模模糊糊。 微弱的烛火怎么奇形怪状,脑子嗡嗡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整个人都像是漂浮在云间,极不踏实。 李修远垂眸扫了一眼,脑海里翻滚出久远的一幕。 “安儿,最喜欢谁啊?” “嗯,我最喜欢父皇,然后是哥哥,再然后是母后。” “为什么哥哥排在母后前面?母后知道要伤心了。” “因为哥哥很厉害,先生教的文章,他一遍就能背下来,而我却要好几遍,我要像哥哥学习,长成哥哥的模样。” 苍老的面容上,泪水嗒嗒往下掉,他这么乖巧的安安,怎么不见了呢? 他这么爱笑,却满身都是伤,他定是很疼! 朱有成见皇上一直低垂着脑袋,瑞王那边实在等不了了,他不能让他有事,他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感叹道: “皇上,奴才记得,太子幼时最喜欢瑞王了,总是跟在瑞王身后,说起来,瑞王与太子还有几分相像呢,那鼻子,嘴巴长得一模一样。” 每一次李修远折磨完李时晏,朱有成都会说一些太子与瑞王的往事,他听完就会心软,如此一来,瑞王也能少受些苦。 今日他照旧说了一遍。 半晌,没等到反应,他有些疑惑,不曾想李修远突然站起身就走。 烛火将他摇摇晃晃的身影拉得细长,嘴里念念有词。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安儿,你怎么忍心抛下爹爹娘亲走了呢,往后余生,让我们怎么办啊?” “这一生那么长,安儿,来梦里看看爹爹,爹爹想你,很想,很想。” …… 宣仁三十四年,冬月十三,冬至,诸事皆宜。 明华殿,景阳钟响,百官朝拜,皇上皇后相携入殿。 入坐主位,一旁的太监尖声宣旨。 “朕承天运,御宇四海,夙夜忧勤,以保社稷。 朕之爱子时安,性行温良,聪慧睿智,然天妒英才,时运不济,唯留下一子永弘,今朕以天下为重,特立李永弘为皇太孙。 朕望其继承大统,能以仁德治天下,以勤勉励朝臣。上敬天地神明,下爱苍生黎民,保我江山永固,社稷长安。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话毕,蒋心柔一袭红色金线刺绣宫装,抱着半岁的李永弘缓缓走上大殿。 她脸上带着丝丝悲痛,可眼里却闪着得意,终于如愿以偿了。 母亲,你看到了吗?你的女儿将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了。 季蓉死了,李时安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她的生命。 她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蒋心柔每走一步,都在和过去告别,从此以后,在孩子亲政以前,整个大梁将会在她的手中,她想怎样便怎样,谁也不能阻挡她。 她将成为整个大梁最尊贵的女人。 而长生殿内,朱有成带着两个小太监,将李时晏背了出来。 今日,他本该陪着皇上去明华殿,可他只有这一次救瑞王的机会,他便称病推脱。 他陪伴了李修远将近四十年,李修远自是不会多想,如今正是好机会。 很快到了未央宫,季芸和清风早早地扮作太监等在那里。 季芸一见李时晏那般模样,就心痛得掉眼泪,走时好好的一个人,如今怎么满身都是伤,这皇宫里的人,各个都不是好东西。 小太监赶忙将李时晏放在床上,季芸扑上去,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清瘦了许多,比初见还要瘦些。 “你受苦了。” 李时晏摇了摇头,伸手握住季芸的手,干裂的嘴唇缓缓开口。 “你近来可好?” 泪水顺着脸颊落在李时晏的手背上,季芸抿着嘴唇摇了摇头,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一点也不好。 太多不好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发生,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怎么会好呢? “他怎么将你伤成这般,他究竟有没有把你当作他的孩子?” 季芸哽咽出声,实在不敢再说不下去,他心里才是最痛的。 李时晏看着季芸这般,红肿地双眼滚落出两行血泪,身上虽痛,心里却是暖暖的。 这一生,有她在乎他,这就够了。 朱有成一挥手,小太监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许多宫女。 朱有成走上前劝道: “王妃,时辰快到了,赶快换衣裳,王爷在这儿未央宫,绝对无事,放心!” 季芸低头如蜻蜓点水般亲吻他的嘴唇,随后站起身,一边擦眼泪,一边叮嘱。 “等我回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然后随着宫女往外走。 咚…… 景阳钟响,明华殿已经有动作了。 季芸,清风一身素缟,由朱有成带路,径直前往明华殿。 到门口时,侍卫还想阻拦,季芸冷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吼道: “吾乃瑞王妃,来参加皇太孙册立大典,尔等想阻拦吗?” 侍卫眨巴了两下眼睛,又见朱有成跟在一旁,便立即放行。 “王妃,接下来的路,靠你了。” 季芸点了点头,“照顾好王爷。” 便转身,走进大殿。 蒋心柔此时刚跪下,准备接旨。 “皇上有长子瑞王殿下,德才兼备,仁善恭谨,皇上老糊涂了吗?放着这么好的长子不用,却要将大梁江山交付给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奶娃娃?”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季芸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明华殿,极为响亮。 蒋心柔闻言,猛地回头,正对上远处而来的季芸。 她一袭缟衣,青丝高高挽起,除一朵白花之外,毫无装饰。 蒋心柔见状,有些惊讶,她怎么会来? 可又想到她如今的处境,眼中满是不屑,她缓缓站起身,有些害怕地往皇后身旁站了站,小声说道: “瑞王妃,今日这般放肆,是要公然挑衅父皇母后吗?” 第189章 立储大典开始 “你想杀,那你便杀,何必在这里打着安安的名头装疯卖傻。” 李时晏怒吼出声,嗓子被扯得生疼,他受不了了,日日被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暗室里,像个畜生般被他打骂折辱,活着有什么意思? 可是一想到芸儿,他又不敢死,若他死了,她孤苦无依该有多可怜。 不过也不一定,楚瑜定会想方设法陪着她,哄她开心,她如今应当很欢喜才对。 李修远思绪飘远,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跌跌撞撞跑到怀里,甜甜地叫了声,父皇。 那声音可真软,真甜。 他从那样一点,到会走,会跑,还会和他捉迷藏。 大些时候,他摇头晃脑背着那些学问,又爱贪玩,总是假装生病,然后逃课。 后来,他长大了,他要娶妻了,娶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那几日他开心得不得了。 可惜啊,是他这个做爹爹的无用,没护住他,也没护住他所爱之人。 安儿,爹爹无用。 李时晏一直未得到回应,嗓子疼得厉害,头也昏昏沉沉,模模糊糊。 微弱的烛火怎么奇形怪状,脑子嗡嗡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整个人都像是漂浮在云间,极不踏实。 李修远垂眸扫了一眼,脑海里翻滚出久远的一幕。 “安儿,最喜欢谁啊?” “嗯,我最喜欢父皇,然后是哥哥,再然后是母后。” “为什么哥哥排在母后前面?母后知道要伤心了。” “因为哥哥很厉害,先生教的文章,他一遍就能背下来,而我却要好几遍,我要像哥哥学习,长成哥哥的模样。” 苍老的面容上,泪水嗒嗒往下掉,他这么乖巧的安安,怎么不见了呢? 他这么爱笑,却满身都是伤,他定是很疼! 朱有成见皇上一直低垂着脑袋,瑞王那边实在等不了了,他不能让他有事,他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感叹道: “皇上,奴才记得,太子幼时最喜欢瑞王了,总是跟在瑞王身后,说起来,瑞王与太子还有几分相像呢,那鼻子,嘴巴长得一模一样。” 每一次李修远折磨完李时晏,朱有成都会说一些太子与瑞王的往事,他听完就会心软,如此一来,瑞王也能少受些苦。 今日他照旧说了一遍。 半晌,没等到反应,他有些疑惑,不曾想李修远突然站起身就走。 烛火将他摇摇晃晃的身影拉得细长,嘴里念念有词。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安儿,你怎么忍心抛下爹爹娘亲走了呢,往后余生,让我们怎么办啊?” “这一生那么长,安儿,来梦里看看爹爹,爹爹想你,很想,很想。” …… 宣仁三十四年,冬月十三,冬至,诸事皆宜。 明华殿,景阳钟响,百官朝拜,皇上皇后相携入殿。 入坐主位,一旁的太监尖声宣旨。 “朕承天运,御宇四海,夙夜忧勤,以保社稷。 朕之爱子时安,性行温良,聪慧睿智,然天妒英才,时运不济,唯留下一子永弘,今朕以天下为重,特立李永弘为皇太孙。 朕望其继承大统,能以仁德治天下,以勤勉励朝臣。上敬天地神明,下爱苍生黎民,保我江山永固,社稷长安。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话毕,蒋心柔一袭红色金线刺绣宫装,抱着半岁的李永弘缓缓走上大殿。 她脸上带着丝丝悲痛,可眼里却闪着得意,终于如愿以偿了。 母亲,你看到了吗?你的女儿将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了。 季蓉死了,李时安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她的生命。 她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蒋心柔每走一步,都在和过去告别,从此以后,在孩子亲政以前,整个大梁将会在她的手中,她想怎样便怎样,谁也不能阻挡她。 她将成为整个大梁最尊贵的女人。 而长生殿内,朱有成带着两个小太监,将李时晏背了出来。 今日,他本该陪着皇上去明华殿,可他只有这一次救瑞王的机会,他便称病推脱。 他陪伴了李修远将近四十年,李修远自是不会多想,如今正是好机会。 很快到了未央宫,季芸和清风早早地扮作太监等在那里。 季芸一见李时晏那般模样,就心痛得掉眼泪,走时好好的一个人,如今怎么满身都是伤,这皇宫里的人,各个都不是好东西。 小太监赶忙将李时晏放在床上,季芸扑上去,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清瘦了许多,比初见还要瘦些。 “你受苦了。” 李时晏摇了摇头,伸手握住季芸的手,干裂的嘴唇缓缓开口。 “你近来可好?” 泪水顺着脸颊落在李时晏的手背上,季芸抿着嘴唇摇了摇头,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一点也不好。 太多不好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发生,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怎么会好呢? “他怎么将你伤成这般,他究竟有没有把你当作他的孩子?” 季芸哽咽出声,实在不敢再说不下去,他心里才是最痛的。 李时晏看着季芸这般,红肿地双眼滚落出两行血泪,身上虽痛,心里却是暖暖的。 这一生,有她在乎他,这就够了。 朱有成一挥手,小太监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许多宫女。 朱有成走上前劝道: “王妃,时辰快到了,赶快换衣裳,王爷在这儿未央宫,绝对无事,放心!” 季芸低头如蜻蜓点水般亲吻他的嘴唇,随后站起身,一边擦眼泪,一边叮嘱。 “等我回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然后随着宫女往外走。 咚…… 景阳钟响,明华殿已经有动作了。 季芸,清风一身素缟,由朱有成带路,径直前往明华殿。 到门口时,侍卫还想阻拦,季芸冷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吼道: “吾乃瑞王妃,来参加皇太孙册立大典,尔等想阻拦吗?” 侍卫眨巴了两下眼睛,又见朱有成跟在一旁,便立即放行。 “王妃,接下来的路,靠你了。” 季芸点了点头,“照顾好王爷。” 便转身,走进大殿。 蒋心柔此时刚跪下,准备接旨。 “皇上有长子瑞王殿下,德才兼备,仁善恭谨,皇上老糊涂了吗?放着这么好的长子不用,却要将大梁江山交付给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奶娃娃?”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季芸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明华殿,极为响亮。 蒋心柔闻言,猛地回头,正对上远处而来的季芸。 她一袭缟衣,青丝高高挽起,除一朵白花之外,毫无装饰。 蒋心柔见状,有些惊讶,她怎么会来? 可又想到她如今的处境,眼中满是不屑,她缓缓站起身,有些害怕地往皇后身旁站了站,小声说道: “瑞王妃,今日这般放肆,是要公然挑衅父皇母后吗?” 第190章 大殿揭露真相 一句话让本就痛恨李时晏的蒋灵,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下旨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可今日百官俱在,她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失礼,本就出身不显,若再不贤,那就成了笑话了。 所有一切交给皇上便好,她只需看着就行,果然,他发话了。 “放肆,朕念及骨肉亲情,你又是女眷,这才没有牵连于你,怎么,好好的瑞王妃不想当了,跑这儿来撒野?” 李修远的声音透着威严,肃穆。 整个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季芸继续往前走,并不受他影响。 一个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随意折磨自己孩子的父亲,与畜牲有何异? 四目相对,李修远心里陡然一惊,为何她看他的眼神,满满都是恨意,为什么? 随即嗤笑出声,不愧是李时晏的妻,同他一般,惯会气人,李修远直接命令道。 “来人,瑞王妃不敬,将她拿下。” “我看谁敢?” 季芸冷眼看着高位上的人,随即喊道: “秦岚何在?” 待听到秦岚的回应,她脸上绽放出一抹极为得意地笑容,又炫耀般开口。 “父皇,如你所见,秦岚如今是我的人,你若是想对我动手,先掂量掂量威武大将军手底下的三十万大军!” 李修远身子踉跄一下,她的人,什么时候的事? 哦,差点忘了,秦岚妹妹是李时晏的侧妃,他当初为了弥补心里那点愧疚,沈靖舟一提,又是两情相悦,便应了这门婚事,没成想原来他早有预谋。 他怎么没能早点杀了李时晏呢? 他向一旁招了招手,直接悄声吩咐: “去杀了李时晏,必须确认他死了才行。” 吩咐完,他向看蝼蚁般看着季芸,若是李时晏死了,不知她拿什么和他做对? 如今,等着消息便是。 季芸在台下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管他想要做什么,都是无用功,殿内她有秦岚,沈靖舟,宫外有宋景明和沈青珵。 今日她不会输,她要向天下人证明,李修远错得有多离谱。 她扫视着四周,又继续说道: “我今日来此,是为太子,太子妃申冤报仇的,难道皇上,皇后就不想知道杀害他们的真正凶手吗?” 蒋心柔心咯噔一下,可随即想到没有人证,她又抬起头,一脸玩味地看着季芸,看着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蒋灵神情有些松动,她做梦都想杀了杀害安儿的凶手,她自是清楚李时晏不会傻到刺杀了她的安儿,又浑身是伤的送他回来。 只是安儿死得太过突然,她一时失了智,这才对李时晏痛下杀手。 如今听季芸那般说,她激动地上前一步,泪水涟涟,声音哽咽又沙哑。 “是谁,是谁杀了我儿?” 李修远从王澄那儿知道真相,他一直不敢告诉皇后,凶手是她一直护着的娘家。 他伸手拉住有些颤抖地蒋灵,轻轻摇了摇头,低语道: “她许是骗你的,她如何知道。” 蒋灵的双眸渐渐清明,可那泪水却没停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了怀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安儿是她求来了,日日抄经念佛,日日苦药不断,日日顶着百官的压力,终于在三十四岁时,才有了安儿。 她放在手心里的孩子,没了,还死得那般惨,一个做母亲的,如何能不疯? 李修远眼里杀意渐浓,说出的话也极其冰冷。 “季芸,你身为皇家儿媳,不恭俭孝顺,不恪守礼法,今日扰乱册立储君大典,在这儿胡言乱语,是想造反吗?可还将朕放在眼里?” “大理寺已然布告天下,太子乃是瑞王李时晏所杀,太子妃与太子感情甚笃,追随他而去,哪有什么真正的凶手,难不成你也想向太子妃那般追随李时晏而去?” 季芸冷哼一声,她就知道,李修远,表面上是个和蔼的老人家,实际上最是无情。 明明知道真相,还要将亲儿子关起来折磨,真的是变态。 季芸并不理会李修远,又四周看了一圈。 “诸位大臣,既然皇上皇后不想知道,那你们想知道吗?” 季怀琛俯首的头慢慢抬起,大声哭喊: “老臣想知道太子遇害的真相,老臣想知道太子妃是如何死的,求瑞王妃告知。” 一石激起千层浪,由孟浪和季怀琛带头。 “臣等想知道真相,求瑞王妃告知。” “反了,你们都想要造反吗?” 李修远见状,怒不可遏,由于声音太大,嗓子扯得干疼,止不住地咳嗽声在大殿回响。 蒋灵赶忙倒水,给他顺背。 咳嗽声停,整个大殿又安静得可怕。 “既然百官想知道真相,那便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真正的凶手付出代价。” 季芸的声音铿锵有力,话毕,她注视着蒋心柔,一字一句地说道: “清风,还不出来将真相告知朝臣。” “是。” 清风走上前两步,跪在大殿中央,大声说道: “属下名叫清风,是皇上,皇后在太子年幼时,亲自选拔给太子做暗卫,以保太子安康。” 说到此处,他抬头看向高位,问道: “皇上,皇后可还记得属下,清风。” 蒋心柔心里有几分慌乱,那一晚季蓉院子里的人应该都死了,此人应当不知她的所作所为。 她呼吸重了几分,却又很快平缓下来,像局外人般在一旁听着。 李修远并没有答话,他自是记得,当初十分疼爱安儿,给他挑的暗卫都是他亲自选的。 蒋灵上前一小步,急切地问道: “记得,你说你知道什么真相?” 清风刚强有劲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九月二十五日,刚到寅时,侧妃蒋心柔突然到访太子府,直奔太子妃内院,刚一打照面,她扬手就打了太子妃一个耳光。” 蒋心柔指甲用力扣着掌心,他居然活着,他居然真的知道真相。 可随即一想,只要她不承认便行了,他说的话,也不一定都是真话,也许是季芸教唆的。 第190章 大殿揭露真相 一句话让本就痛恨李时晏的蒋灵,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下旨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可今日百官俱在,她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失礼,本就出身不显,若再不贤,那就成了笑话了。 所有一切交给皇上便好,她只需看着就行,果然,他发话了。 “放肆,朕念及骨肉亲情,你又是女眷,这才没有牵连于你,怎么,好好的瑞王妃不想当了,跑这儿来撒野?” 李修远的声音透着威严,肃穆。 整个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季芸继续往前走,并不受他影响。 一个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随意折磨自己孩子的父亲,与畜牲有何异? 四目相对,李修远心里陡然一惊,为何她看他的眼神,满满都是恨意,为什么? 随即嗤笑出声,不愧是李时晏的妻,同他一般,惯会气人,李修远直接命令道。 “来人,瑞王妃不敬,将她拿下。” “我看谁敢?” 季芸冷眼看着高位上的人,随即喊道: “秦岚何在?” 待听到秦岚的回应,她脸上绽放出一抹极为得意地笑容,又炫耀般开口。 “父皇,如你所见,秦岚如今是我的人,你若是想对我动手,先掂量掂量威武大将军手底下的三十万大军!” 李修远身子踉跄一下,她的人,什么时候的事? 哦,差点忘了,秦岚妹妹是李时晏的侧妃,他当初为了弥补心里那点愧疚,沈靖舟一提,又是两情相悦,便应了这门婚事,没成想原来他早有预谋。 他怎么没能早点杀了李时晏呢? 他向一旁招了招手,直接悄声吩咐: “去杀了李时晏,必须确认他死了才行。” 吩咐完,他向看蝼蚁般看着季芸,若是李时晏死了,不知她拿什么和他做对? 如今,等着消息便是。 季芸在台下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管他想要做什么,都是无用功,殿内她有秦岚,沈靖舟,宫外有宋景明和沈青珵。 今日她不会输,她要向天下人证明,李修远错得有多离谱。 她扫视着四周,又继续说道: “我今日来此,是为太子,太子妃申冤报仇的,难道皇上,皇后就不想知道杀害他们的真正凶手吗?” 蒋心柔心咯噔一下,可随即想到没有人证,她又抬起头,一脸玩味地看着季芸,看着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蒋灵神情有些松动,她做梦都想杀了杀害安儿的凶手,她自是清楚李时晏不会傻到刺杀了她的安儿,又浑身是伤的送他回来。 只是安儿死得太过突然,她一时失了智,这才对李时晏痛下杀手。 如今听季芸那般说,她激动地上前一步,泪水涟涟,声音哽咽又沙哑。 “是谁,是谁杀了我儿?” 李修远从王澄那儿知道真相,他一直不敢告诉皇后,凶手是她一直护着的娘家。 他伸手拉住有些颤抖地蒋灵,轻轻摇了摇头,低语道: “她许是骗你的,她如何知道。” 蒋灵的双眸渐渐清明,可那泪水却没停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了怀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安儿是她求来了,日日抄经念佛,日日苦药不断,日日顶着百官的压力,终于在三十四岁时,才有了安儿。 她放在手心里的孩子,没了,还死得那般惨,一个做母亲的,如何能不疯? 李修远眼里杀意渐浓,说出的话也极其冰冷。 “季芸,你身为皇家儿媳,不恭俭孝顺,不恪守礼法,今日扰乱册立储君大典,在这儿胡言乱语,是想造反吗?可还将朕放在眼里?” “大理寺已然布告天下,太子乃是瑞王李时晏所杀,太子妃与太子感情甚笃,追随他而去,哪有什么真正的凶手,难不成你也想向太子妃那般追随李时晏而去?” 季芸冷哼一声,她就知道,李修远,表面上是个和蔼的老人家,实际上最是无情。 明明知道真相,还要将亲儿子关起来折磨,真的是变态。 季芸并不理会李修远,又四周看了一圈。 “诸位大臣,既然皇上皇后不想知道,那你们想知道吗?” 季怀琛俯首的头慢慢抬起,大声哭喊: “老臣想知道太子遇害的真相,老臣想知道太子妃是如何死的,求瑞王妃告知。” 一石激起千层浪,由孟浪和季怀琛带头。 “臣等想知道真相,求瑞王妃告知。” “反了,你们都想要造反吗?” 李修远见状,怒不可遏,由于声音太大,嗓子扯得干疼,止不住地咳嗽声在大殿回响。 蒋灵赶忙倒水,给他顺背。 咳嗽声停,整个大殿又安静得可怕。 “既然百官想知道真相,那便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真正的凶手付出代价。” 季芸的声音铿锵有力,话毕,她注视着蒋心柔,一字一句地说道: “清风,还不出来将真相告知朝臣。” “是。” 清风走上前两步,跪在大殿中央,大声说道: “属下名叫清风,是皇上,皇后在太子年幼时,亲自选拔给太子做暗卫,以保太子安康。” 说到此处,他抬头看向高位,问道: “皇上,皇后可还记得属下,清风。” 蒋心柔心里有几分慌乱,那一晚季蓉院子里的人应该都死了,此人应当不知她的所作所为。 她呼吸重了几分,却又很快平缓下来,像局外人般在一旁听着。 李修远并没有答话,他自是记得,当初十分疼爱安儿,给他挑的暗卫都是他亲自选的。 蒋灵上前一小步,急切地问道: “记得,你说你知道什么真相?” 清风刚强有劲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九月二十五日,刚到寅时,侧妃蒋心柔突然到访太子府,直奔太子妃内院,刚一打照面,她扬手就打了太子妃一个耳光。” 蒋心柔指甲用力扣着掌心,他居然活着,他居然真的知道真相。 可随即一想,只要她不承认便行了,他说的话,也不一定都是真话,也许是季芸教唆的。 第191章 没见过世面,不如你拿出来看看 蒋灵回看了一眼蒋心柔,只见她面色无异。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一个不亲近的儿媳死了便死了,只是可惜了圆圆,她还没好好抱过几次呢。 清风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 “蒋心柔说,她来是送太子妃去见太子的,她说她等这一天等了许久,她恨太子,也恨太子妃,明明太子妃这个位置该是她的。” “她特地让人埋伏在太子回京的城外,想杀了太子和瑞王,如此一来,她的儿子就是大梁唯一的储君。” “可惜瑞王命大没死,不过太子死了就好了,她很开心,开心得睡不着,这才想着来找太子妃,送她去陪太子。” “太子妃临死之前,将小郡主交给属下,让属下誓死保护小郡主,若不是因为小郡主,属下早就以死谢罪了。” 蒋灵猛然听到他誓死保护圆圆,赶忙问出口: “圆圆如今在哪儿?可安好?” “属下受了重伤,幸得瑞王妃搭救,小郡主如今在瑞王府,很是安好。” 蒋心柔心里暗骂,可真会编。 她转身将孩子递给身后的嬷嬷,又上前两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缓缓开口。 “凭你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证据呢?还有,我久居深宫,如何与外界联系,况且太子城外遇刺,刺客数百人,我上哪儿去找的人?嗯?” 蒋灵一直注视着蒋心柔,她刚看到她的眼里闪过几丝慌乱,如今听她这般说,倒也是事实,她自小与安儿一同长大,又怎会狠心杀害安儿。 清风丝毫不惧,昨夜,他们将所有一切可能出现的场景,都演练了一遍。 又加上有宋景明带来的消息,他是唯一可以揭开蒋心柔计谋的关键,他只管说,便是。 “是,你确实不行,可你的大哥三哥早已为你谋划清楚,他们在鹤庆囤兵数万,就是为了你,你传递消息不需要人手,因为你的哥哥身边有苗疆蛊女,只需要一只蛊虫便可千里传音。” 话到此处,众位大臣开始议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季芸紧紧盯着蒋心柔,发现她的心理素质可真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丝毫不见慌乱。 可暗处,蒋心柔手心都被抠破了。 她面上淡然,心里却在计较,这些事他们不可能知道,况且那蛊女对哥哥情深意重,自是不会出卖他们。 “精彩,精彩,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天底下居然还有千里传音这样神奇的东西。” “我没见过世面,不如你拿出来看看,还有我是什么傻子吗?去杀人灭口还什么都和你说,麻烦你胡编乱造时,搞清楚状况,污蔑皇族可是要五马分尸的。” 蒋心柔话毕,众朝臣议论声更大了,她说得有道理。 季芸并没有理会蒋心柔,她上前一步注视着蒋灵,问道: “皇后娘娘,你连自己亲自选出来的人,说的话都不相信吗?” 季芸看着蒋灵不知所措的眼神,她又接着说道: “难不成皇后娘娘并不爱太子殿下,所以才不在意真相,” “你胡说,安儿是我的命,我怎可能不在乎真相。” 蒋灵红着双眼,歇斯底里的反驳。 可下一秒,她又如失了魂魄般,她转身拉着蒋心柔的手,轻声问道: “柔儿,你告诉姑母,你有没有杀安儿?” 满脸的泪水,满眼的恳求,若是蒋心柔回答没有,她或许便信了。 季芸绝不能让蒋心柔全身而退,她就是想将真相血淋淋地撕开。 “王澄将军何在?” “臣在。” 王澄直起身子,阔步走到大殿中央,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个头。 李修远见状,肉眼可见的慌乱,他赶忙阻止。 “你要做什么?你是谁的臣?你给朕滚回去,不准胡说,滚回去。” 李修远一通吼完,歪坐在龙椅上,大口喘着粗气。 “臣王澄奉命随太子出兵鹤庆剿匪,刚开始时十分顺利,可太子回京后,臣才发现上当了。” “对方人数高达五万余人,又训练有素,若不是汀州世子宋景明带兵相助,臣等要埋骨鹤庆,最后抓住了贼人,正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蒋奕承和蒋奕驰兄弟二人。” “臣一番逼问之下,竟发现他们图谋的是大梁江山,他们要拥护皇太孙登位,让大梁改姓蒋……” “你胡说,本宫的哥哥,侄儿,忠君爱国,怎会是你说的那般。” 蒋灵越听越不对,她的哥哥大字不识几个,最是安分守己,她的侄儿也乖巧懂事,怎么会妄图大梁江山呢? 王澄又磕了一个响头,声嘶力竭地吼道: “皇后娘娘,若不是蒋心柔与蒋奕承他们里应外合,他们又怎能知晓太子出征,又怎能提前布防,在太子回京路上埋伏。” “皇后娘娘,今日蒋心柔为何在这儿,不就是因为太子没了,瑞王也要被斩首了吗?” 蒋灵抬眼看了看李修远,他眼里滚落的眼泪,证明他早就知道真相了。 她又回头看看蒋心柔,不由想到安儿出事那日,她急急忙忙跑来,还没哭两声,就急着给她出主意。 太子没了,凶手绝对是瑞王,只要瑞王死了,弘儿成为储君,那么蒋家更是扶摇直上。 她那时候悲愤之下,哪里能想这么多,如今看来,她的侄女,当真不简单啊! 蒋灵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询问。 “柔儿,告诉母后,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蒋灵指着王澄,满眼希望地看着蒋心柔,她心里一直都在否认,她的哥哥一家绝不会背叛她的。 蒋心柔牵起她的手,哭着说道: “你是我的姑母,又是我的母后,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我自小就喜欢表哥,又怎会伤他?” 蒋灵嘴角刚扬起一丝笑容,刚松下的心还没落到实处,季芸就拍手叫好。 “皇后娘娘,你可真傻,她嘴巴一张一合,说什么你都信了,可怜太子尸骨未寒,娘亲却被骗的团团转,皇后娘娘,我都替你不值。” 蒋灵抓住蒋心柔的手紧了紧,她说不会伤他,那便是不会,她最是疼柔儿,柔儿又怎么会骗她,她反驳道: “季芸,你休要妖言惑众,柔儿自小与安儿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又怎会害安儿?” “所以你相信她杀了太子妃了,是吗?” 季芸立即将话接上,大殿里又是交头接耳的声音。 第191章 没见过世面,不如你拿出来看看 蒋灵回看了一眼蒋心柔,只见她面色无异。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一个不亲近的儿媳死了便死了,只是可惜了圆圆,她还没好好抱过几次呢。 清风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 “蒋心柔说,她来是送太子妃去见太子的,她说她等这一天等了许久,她恨太子,也恨太子妃,明明太子妃这个位置该是她的。” “她特地让人埋伏在太子回京的城外,想杀了太子和瑞王,如此一来,她的儿子就是大梁唯一的储君。” “可惜瑞王命大没死,不过太子死了就好了,她很开心,开心得睡不着,这才想着来找太子妃,送她去陪太子。” “太子妃临死之前,将小郡主交给属下,让属下誓死保护小郡主,若不是因为小郡主,属下早就以死谢罪了。” 蒋灵猛然听到他誓死保护圆圆,赶忙问出口: “圆圆如今在哪儿?可安好?” “属下受了重伤,幸得瑞王妃搭救,小郡主如今在瑞王府,很是安好。” 蒋心柔心里暗骂,可真会编。 她转身将孩子递给身后的嬷嬷,又上前两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缓缓开口。 “凭你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证据呢?还有,我久居深宫,如何与外界联系,况且太子城外遇刺,刺客数百人,我上哪儿去找的人?嗯?” 蒋灵一直注视着蒋心柔,她刚看到她的眼里闪过几丝慌乱,如今听她这般说,倒也是事实,她自小与安儿一同长大,又怎会狠心杀害安儿。 清风丝毫不惧,昨夜,他们将所有一切可能出现的场景,都演练了一遍。 又加上有宋景明带来的消息,他是唯一可以揭开蒋心柔计谋的关键,他只管说,便是。 “是,你确实不行,可你的大哥三哥早已为你谋划清楚,他们在鹤庆囤兵数万,就是为了你,你传递消息不需要人手,因为你的哥哥身边有苗疆蛊女,只需要一只蛊虫便可千里传音。” 话到此处,众位大臣开始议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季芸紧紧盯着蒋心柔,发现她的心理素质可真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丝毫不见慌乱。 可暗处,蒋心柔手心都被抠破了。 她面上淡然,心里却在计较,这些事他们不可能知道,况且那蛊女对哥哥情深意重,自是不会出卖他们。 “精彩,精彩,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天底下居然还有千里传音这样神奇的东西。” “我没见过世面,不如你拿出来看看,还有我是什么傻子吗?去杀人灭口还什么都和你说,麻烦你胡编乱造时,搞清楚状况,污蔑皇族可是要五马分尸的。” 蒋心柔话毕,众朝臣议论声更大了,她说得有道理。 季芸并没有理会蒋心柔,她上前一步注视着蒋灵,问道: “皇后娘娘,你连自己亲自选出来的人,说的话都不相信吗?” 季芸看着蒋灵不知所措的眼神,她又接着说道: “难不成皇后娘娘并不爱太子殿下,所以才不在意真相,” “你胡说,安儿是我的命,我怎可能不在乎真相。” 蒋灵红着双眼,歇斯底里的反驳。 可下一秒,她又如失了魂魄般,她转身拉着蒋心柔的手,轻声问道: “柔儿,你告诉姑母,你有没有杀安儿?” 满脸的泪水,满眼的恳求,若是蒋心柔回答没有,她或许便信了。 季芸绝不能让蒋心柔全身而退,她就是想将真相血淋淋地撕开。 “王澄将军何在?” “臣在。” 王澄直起身子,阔步走到大殿中央,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个头。 李修远见状,肉眼可见的慌乱,他赶忙阻止。 “你要做什么?你是谁的臣?你给朕滚回去,不准胡说,滚回去。” 李修远一通吼完,歪坐在龙椅上,大口喘着粗气。 “臣王澄奉命随太子出兵鹤庆剿匪,刚开始时十分顺利,可太子回京后,臣才发现上当了。” “对方人数高达五万余人,又训练有素,若不是汀州世子宋景明带兵相助,臣等要埋骨鹤庆,最后抓住了贼人,正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蒋奕承和蒋奕驰兄弟二人。” “臣一番逼问之下,竟发现他们图谋的是大梁江山,他们要拥护皇太孙登位,让大梁改姓蒋……” “你胡说,本宫的哥哥,侄儿,忠君爱国,怎会是你说的那般。” 蒋灵越听越不对,她的哥哥大字不识几个,最是安分守己,她的侄儿也乖巧懂事,怎么会妄图大梁江山呢? 王澄又磕了一个响头,声嘶力竭地吼道: “皇后娘娘,若不是蒋心柔与蒋奕承他们里应外合,他们又怎能知晓太子出征,又怎能提前布防,在太子回京路上埋伏。” “皇后娘娘,今日蒋心柔为何在这儿,不就是因为太子没了,瑞王也要被斩首了吗?” 蒋灵抬眼看了看李修远,他眼里滚落的眼泪,证明他早就知道真相了。 她又回头看看蒋心柔,不由想到安儿出事那日,她急急忙忙跑来,还没哭两声,就急着给她出主意。 太子没了,凶手绝对是瑞王,只要瑞王死了,弘儿成为储君,那么蒋家更是扶摇直上。 她那时候悲愤之下,哪里能想这么多,如今看来,她的侄女,当真不简单啊! 蒋灵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询问。 “柔儿,告诉母后,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蒋灵指着王澄,满眼希望地看着蒋心柔,她心里一直都在否认,她的哥哥一家绝不会背叛她的。 蒋心柔牵起她的手,哭着说道: “你是我的姑母,又是我的母后,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我自小就喜欢表哥,又怎会伤他?” 蒋灵嘴角刚扬起一丝笑容,刚松下的心还没落到实处,季芸就拍手叫好。 “皇后娘娘,你可真傻,她嘴巴一张一合,说什么你都信了,可怜太子尸骨未寒,娘亲却被骗的团团转,皇后娘娘,我都替你不值。” 蒋灵抓住蒋心柔的手紧了紧,她说不会伤他,那便是不会,她最是疼柔儿,柔儿又怎么会骗她,她反驳道: “季芸,你休要妖言惑众,柔儿自小与安儿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又怎会害安儿?” “所以你相信她杀了太子妃了,是吗?” 季芸立即将话接上,大殿里又是交头接耳的声音。 第192章 蒋心柔死了 季芸不想再过多纠缠下去,最主要的就是为太子,太子妃申冤,如此才能还李时晏的清白。 “我不想再做口舌之争,如今就让真相浮出水面,刚刚蒋心柔说她是头一次听说蛊虫,那自是不可能见过,更不可能有了是吗?” “那是自然。” 蒋心柔心想,蛊虫之事,甚为隐秘,简单蛊虫会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千里传音这等高阶蛊虫呢? 只要季芸证明不了真相,那么今日这一切都只是闹剧。 如此,杀她绰绰有余。 季芸莞尔一笑,有时候过分自信,倒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没准就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譬如说蒋心柔,她死也不会想到,控制她身体里蛊虫的母蛊已经死了,青阳那边也与她断了联系。 可怜楚瑜临死前,将所有一切都计划好,将蛊虫之事告诉了她,也将尼千水交托于她。 “好,诸位大臣,可要看清楚了,我手中拿的是苗疆秘药,此药一用,有蛊虫之人便会有反应,一试便知,蒋心柔身上究竟有没有蛊虫?” 季芸上前三步,将药粉洒在地上。 高台上的蒋心柔皱着眉头,看着她的所作所为,心里惊慌不已,难不成季芸她真知道这些隐秘。 还不等她继续深究,手掌心传来灼热的痛感,越来越难受,如烈火焚身,如百虫噬心。 啊…… 她疼得弯下了身,她想告诉自己,不可以失态,绝不可以,不可以暴露。 可实在太过难受,蛊虫想要出去,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疼,太疼,全身止不住地颤抖,额头已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蜷缩在地上,紧紧咬着牙关,嘴里已有点点血渍,那药粉吸引着蛊虫。 她控制不住身体,滚下了高台,离药粉只有几步远,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季芸赶忙上前,蹲下身掏出袖口中的匕首,在蒋心柔手臂处,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珠顺着细长的伤口慢慢流出。 她赶忙退后几步,很快一只白色蠕动的肉虫便顺着伤口爬了出来。 快速地爬向药粉,转眼间便慢慢长大。 这般变化,将众人看得一愣,季芸最是讨厌蠕动的软体虫子,在一旁恶心得直干呕。 清风上前,扔出一罐药酒,用火折子一燃,蛊虫瞬间被火势吞灭。 没了蛊虫的折磨,蒋心柔渐渐恢复神智,她看着朝臣眼中的嫌恶,泪水猛地滚落。 所以她装了这么些年,在最后一小步的时候,一败涂地了吗? 她慢慢爬了起来,眼里含着不甘,屈辱,怨恨,她将所有归结于季芸,而背对着干呕的季芸一无所知。 她猛地拔下头顶地发簪,说起来,她还是头一次打扮得如此体面,以前,她为了维持温柔贤惠的模样,每次打扮都干净素雅。 其实她一直都想打扮得华丽些,再华丽些,如此才能突出她的身份。 可惜,头一次如此隆重,却让她如此不堪,颜面尽失。 她径直跑向季芸,也就才五步远,霎那间,电石火花…… 季芸心头一震,侧了个身,眼看那簪子就要刺到她了,跪在身旁的清风赶忙护住她,而一旁的王澄,也一脚将蒋心柔踢开。 季芸拍了拍胸脯,刚刚真的好吓人。 果然,后背不能随意留给别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蒋灵看着眼前一幕幕,怎么也不相信,自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女孩,居然如此蛇蝎心肠。 她可是待她如亲闺女般,她怎么能如此剜她的心呢? 安儿对她有多重要,她的娘家不能不知道啊,他们怎么这么狠心呢? 她注视着地上的蒋心柔,顺势拔下头顶淬了毒的发簪,说来可笑,这簪子还是当年沈静姝死的时候,皇上亲手给她做的,很是精美。 让她危险时刻能保命,如今却要用到自家人身上了,可真讽刺。 她缓缓走下台阶,含着泪问蒋心柔。 “柔儿,姑母对你不好吗?你难道不知道安儿是我的命吗?你为何要这般做?” 蒋心柔撑起身子,哭着否认。 “姑母,我真的没有杀表哥,是大哥动的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姑母,你信我。” “好,我信你,来,我拉你起来。” 蒋灵满脸泪水,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蒋心柔也笑了笑,将手搭了上去,不曾想,刹那间,发簪直直没入胸口。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姑母,疑惑地问: “为什么?” “安儿,是我的命,这么些年,你难道不清楚吗?” 蒋心柔闻言,哭着笑出了声,是啊,她一直都知道的,她怎么那么傻? 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不想栽在了最后一步,她已经成功了,可是钻出个季芸。 要是早知道她这么碍事,该早些杀了她的,女人最忌讳心软,最忌讳自负,这不,将自己害了。 蒋心柔嘴里大口大口呕出鲜血,躺在地上,缓缓等待死亡。 脑海中翻滚这一生,从小,娘亲就教导她,世道不公,身为女子更是随波逐流,只有站在高处,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彼时年幼,不知娘亲为何那般说,她天天跟在李时安后面,一口一个表哥。 后来,明明他与她才是最亲近的关系,为何他总是对别人关怀备至,对她则不理不睬。 她哭着去问娘亲,娘亲说情爱是最廉价的东西,风一吹就散了,唯有权力才是永恒不变的。 娘亲给她讲了许多故事,她渐渐明了,与其渴望那不值一提的情爱,不如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一旦拥有权力,就会有一把的人讨好你,想要什么样的人不可以,想要什么的爱都信手拈来。 她侧目看向那高位,只有一步之遥,一步之遥她就可以得到一直想拥有的,可惜她还不如母亲呢? 至少父亲是真心爱护她。 而她这一生,无人爱,无人护。 终是在娘亲的教导之下,迷失了自我。 原本她想要的是什么,她早就忘了。 可能是母子连心,本在乖乖吃手指头的弘儿哇哇大哭。 弥留之际,蒋心柔看向那个圆滚滚,长得极其像她的孩儿,心口抽痛,她死了,往后谁护着他啊? 第192章 蒋心柔死了 季芸不想再过多纠缠下去,最主要的就是为太子,太子妃申冤,如此才能还李时晏的清白。 “我不想再做口舌之争,如今就让真相浮出水面,刚刚蒋心柔说她是头一次听说蛊虫,那自是不可能见过,更不可能有了是吗?” “那是自然。” 蒋心柔心想,蛊虫之事,甚为隐秘,简单蛊虫会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千里传音这等高阶蛊虫呢? 只要季芸证明不了真相,那么今日这一切都只是闹剧。 如此,杀她绰绰有余。 季芸莞尔一笑,有时候过分自信,倒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没准就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譬如说蒋心柔,她死也不会想到,控制她身体里蛊虫的母蛊已经死了,青阳那边也与她断了联系。 可怜楚瑜临死前,将所有一切都计划好,将蛊虫之事告诉了她,也将尼千水交托于她。 “好,诸位大臣,可要看清楚了,我手中拿的是苗疆秘药,此药一用,有蛊虫之人便会有反应,一试便知,蒋心柔身上究竟有没有蛊虫?” 季芸上前三步,将药粉洒在地上。 高台上的蒋心柔皱着眉头,看着她的所作所为,心里惊慌不已,难不成季芸她真知道这些隐秘。 还不等她继续深究,手掌心传来灼热的痛感,越来越难受,如烈火焚身,如百虫噬心。 啊…… 她疼得弯下了身,她想告诉自己,不可以失态,绝不可以,不可以暴露。 可实在太过难受,蛊虫想要出去,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疼,太疼,全身止不住地颤抖,额头已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蜷缩在地上,紧紧咬着牙关,嘴里已有点点血渍,那药粉吸引着蛊虫。 她控制不住身体,滚下了高台,离药粉只有几步远,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季芸赶忙上前,蹲下身掏出袖口中的匕首,在蒋心柔手臂处,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珠顺着细长的伤口慢慢流出。 她赶忙退后几步,很快一只白色蠕动的肉虫便顺着伤口爬了出来。 快速地爬向药粉,转眼间便慢慢长大。 这般变化,将众人看得一愣,季芸最是讨厌蠕动的软体虫子,在一旁恶心得直干呕。 清风上前,扔出一罐药酒,用火折子一燃,蛊虫瞬间被火势吞灭。 没了蛊虫的折磨,蒋心柔渐渐恢复神智,她看着朝臣眼中的嫌恶,泪水猛地滚落。 所以她装了这么些年,在最后一小步的时候,一败涂地了吗? 她慢慢爬了起来,眼里含着不甘,屈辱,怨恨,她将所有归结于季芸,而背对着干呕的季芸一无所知。 她猛地拔下头顶地发簪,说起来,她还是头一次打扮得如此体面,以前,她为了维持温柔贤惠的模样,每次打扮都干净素雅。 其实她一直都想打扮得华丽些,再华丽些,如此才能突出她的身份。 可惜,头一次如此隆重,却让她如此不堪,颜面尽失。 她径直跑向季芸,也就才五步远,霎那间,电石火花…… 季芸心头一震,侧了个身,眼看那簪子就要刺到她了,跪在身旁的清风赶忙护住她,而一旁的王澄,也一脚将蒋心柔踢开。 季芸拍了拍胸脯,刚刚真的好吓人。 果然,后背不能随意留给别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蒋灵看着眼前一幕幕,怎么也不相信,自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女孩,居然如此蛇蝎心肠。 她可是待她如亲闺女般,她怎么能如此剜她的心呢? 安儿对她有多重要,她的娘家不能不知道啊,他们怎么这么狠心呢? 她注视着地上的蒋心柔,顺势拔下头顶淬了毒的发簪,说来可笑,这簪子还是当年沈静姝死的时候,皇上亲手给她做的,很是精美。 让她危险时刻能保命,如今却要用到自家人身上了,可真讽刺。 她缓缓走下台阶,含着泪问蒋心柔。 “柔儿,姑母对你不好吗?你难道不知道安儿是我的命吗?你为何要这般做?” 蒋心柔撑起身子,哭着否认。 “姑母,我真的没有杀表哥,是大哥动的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姑母,你信我。” “好,我信你,来,我拉你起来。” 蒋灵满脸泪水,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蒋心柔也笑了笑,将手搭了上去,不曾想,刹那间,发簪直直没入胸口。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姑母,疑惑地问: “为什么?” “安儿,是我的命,这么些年,你难道不清楚吗?” 蒋心柔闻言,哭着笑出了声,是啊,她一直都知道的,她怎么那么傻? 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不想栽在了最后一步,她已经成功了,可是钻出个季芸。 要是早知道她这么碍事,该早些杀了她的,女人最忌讳心软,最忌讳自负,这不,将自己害了。 蒋心柔嘴里大口大口呕出鲜血,躺在地上,缓缓等待死亡。 脑海中翻滚这一生,从小,娘亲就教导她,世道不公,身为女子更是随波逐流,只有站在高处,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彼时年幼,不知娘亲为何那般说,她天天跟在李时安后面,一口一个表哥。 后来,明明他与她才是最亲近的关系,为何他总是对别人关怀备至,对她则不理不睬。 她哭着去问娘亲,娘亲说情爱是最廉价的东西,风一吹就散了,唯有权力才是永恒不变的。 娘亲给她讲了许多故事,她渐渐明了,与其渴望那不值一提的情爱,不如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一旦拥有权力,就会有一把的人讨好你,想要什么样的人不可以,想要什么的爱都信手拈来。 她侧目看向那高位,只有一步之遥,一步之遥她就可以得到一直想拥有的,可惜她还不如母亲呢? 至少父亲是真心爱护她。 而她这一生,无人爱,无人护。 终是在娘亲的教导之下,迷失了自我。 原本她想要的是什么,她早就忘了。 可能是母子连心,本在乖乖吃手指头的弘儿哇哇大哭。 弥留之际,蒋心柔看向那个圆滚滚,长得极其像她的孩儿,心口抽痛,她死了,往后谁护着他啊? 第193章 莫不是疯了? 蒋灵木讷地走向那高台,心中说不清的悔恨。 是她太傻,太蠢了,居然相信哥哥这么些年。 当初他让她毒杀沈静姝,她照做了,毕竟那么一个大美人摆在那儿,她怎么能不怕,怎么能不恨呢? 后来,她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她都死了,她儿子也不能活。 可如今呢,她死了,她儿子却活着。 她活着,她的儿子却死了。 老天啊,明明是她做的孽,为什么要带走她的儿子? 李修远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如刀绞,他之前可以骗自己,是李时晏动的手。 可现在,他骗不了自己了,也骗不了她,他走上前,扶住蒋灵的双臂,沙哑的声音,轻轻哄着。 “灵儿,你还有我,还有弘儿,还有圆圆,我们都陪着你。” “你不恨他们吗?他们觊觎你的江山,杀了我们唯一的儿子,你不恨吗?” 蒋灵红着眼怒吼出声,随即甩开他的手臂,又质问道: “王澄回京,是不是早就和你密报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安儿死于蒋家之手,你一直瞒着我,是不是?” 李修远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回,他这一生从未对她撒过谎,难不成如今老了,还要骗她。 他犹豫之时,蒋灵轻笑出声,所有一切都明了了,她这么些年,努力做好一个皇后,努力为了蒋家未来的荣光,一直在硬撑。 其实她很笨的,她什么也不懂,只想着能让娘家扶摇直上,真正成为对大梁有用的人家,不曾想,居然害了大梁,也害了李修远。 他可是立志要做明君的人啊! 为了她,帮扶了蒋家那么多年,够了,足够了,如今没必要了。 “你说安儿是不是在怪我们?你说安儿死之前有没有想起过我们?” 四目相对,泪眼婆娑,蒋灵又接着说道: “我想他大抵是恨我们的,他最是赤忱,他最是看不惯蒋家,我还一直护着,所以他这么久了,才不来梦里看看我们。” “我们花费了十多年,才有了他,为什么他生前,我们没有多听听他的话呢?我最坏了,我还逼迫他娶蒋心柔,我最坏了。” 李修远猛地摇头,安慰道: “不,你不坏,是我坏,是我不好,是我狂妄,我没有早点发现他们的阴谋,是我的错。” 蒋灵抬手抹了把眼泪,安儿出生的时候,哪怕她九死一生,她都甘之如饴,拥有这么可爱的孩子,是她的福气。 她怎么能将自己的福气,一点一点地折腾散了呢,为了蒋家,安儿同她吵过很多次。 她怎么没有早点醒悟呢,如今醒悟有什么用,安儿都没了,是她亲手杀了她的孩子,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我想安儿了,我没日没夜地想,你说他在天上看见我这般模样,他会不会心疼呢?” “会的,一定会的。” 李修远极力地安抚,他觉得她此刻有些不对劲,他已经没了安儿,不能再没了她了。 “我才不信,我要亲口问问他,问问他能不能原谅我,我也是第一次当娘亲,我没做好,我该向他道歉。” “别说了,我们回去休息,睡一觉就能见到安儿了。” “嗯,好。” 李修远扶着蒋灵打算往回走,可一转身,她便将簪子刺入胸口。 啊啊…… 李修远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他大张着嘴巴,声音哑在喉咙,只有啊啊啊啊的哭声回荡在大殿。 传太医,传太医…… 每个人都很慌乱,只有李修远痛哭不止,因为他知道,救不活她了。 “修远哥哥,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若有来生,愿我们能门当户对。” 李修远一个劲地点头,蒋灵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笑着说道: “我先去寻寻安儿,向他道歉,问问他原不原谅我,若是他原谅了,我再托梦给你,好不好?修远哥哥,你要好好活着,等我托梦给你。” “好。” 李修远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个字,泪水如决堤的河水,汹涌不止,喉间胀得厉害,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 蒋灵得到满意地答复,眼神渐渐放空,喃喃自语。 “安儿,娘亲来寻你了。” 眼里流露出两行悔恨的泪水,便垂下了手。 李修远颤抖着双唇,久久不能言语。 太医匆匆赶来,慌忙的把脉,摇了摇头,跪倒在地,头埋得极深,颤颤巍巍地说道: “皇后殁了。” 清风扯了扯呆愣地季芸,她木讷地跪在地上。 “请皇上节哀……” 大殿上,众人异口同声,只有季芸望着李修远那凄惨悲痛的模样,陷入了沉思。 他对所有人无情,却只爱皇后和太子,如今他最爱的两个人都死了,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真替他惋惜,又觉得他悲哀,又觉得他活该。 若是他将爱和理分开,给李时晏母子一份尊重,给蒋家一份敲打,又怎会变成如今这般。 半晌,李修远哭够了,他抬手将脸擦拭干净, 轻轻地抱起蒋灵,放在皇位上。 众朝臣心有不满,又不敢说,怕他大开杀戒,只能忍着。 他睥睨着大殿中的众人,缓缓开口。 “太子,太子妃被害真相已解,虽与李时晏无关,但此事因他而起,所以他并不无辜,朕刚已下旨,处死了他。” 说到这儿,他眼神死死盯着季芸,若不是她,他可以一直瞒着,灵儿也不会死。 安儿的罪魁祸首是李时晏,那灵儿的罪魁祸首就是季芸,她该千刀万剐。 “赵敬谦。” “臣在。” 声音掷地有声,季芸回眸打量,不知李修远叫此人是何意。 殿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身穿盔甲的男人,面容粗犷,满脸的络腮胡,铜铃般的大眼,带着几分傲慢。 李修远直接吩咐道: “瑞王妃季芸,以下犯上,逼杀皇后,就地斩杀,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众朝臣都有些懵,瑞王真的死了吗? 沈靖舟抬眸看向李修远,心想,他莫不是被蒋灵灌了蛊,怎么说话做事跟疯子无异。 莫不是蒋灵死了,真的疯了? 阿晏真的被他处死了吗? 沈靖舟转头看向季芸,发现在她眼中并无慌乱,心想也是,她既站在这儿,就证明已经救出了阿晏。 正想开口阻拦,不料季芸先开口。 “等一下,我只是来此将太子,太子妃被害真相阐明,皇后之死与我无关,凭什么杀我?” 季芸心想,她是什么背锅侠吗?什么过错都要赖在她的身上。 第193章 莫不是疯了? 蒋灵木讷地走向那高台,心中说不清的悔恨。 是她太傻,太蠢了,居然相信哥哥这么些年。 当初他让她毒杀沈静姝,她照做了,毕竟那么一个大美人摆在那儿,她怎么能不怕,怎么能不恨呢? 后来,她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她都死了,她儿子也不能活。 可如今呢,她死了,她儿子却活着。 她活着,她的儿子却死了。 老天啊,明明是她做的孽,为什么要带走她的儿子? 李修远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如刀绞,他之前可以骗自己,是李时晏动的手。 可现在,他骗不了自己了,也骗不了她,他走上前,扶住蒋灵的双臂,沙哑的声音,轻轻哄着。 “灵儿,你还有我,还有弘儿,还有圆圆,我们都陪着你。” “你不恨他们吗?他们觊觎你的江山,杀了我们唯一的儿子,你不恨吗?” 蒋灵红着眼怒吼出声,随即甩开他的手臂,又质问道: “王澄回京,是不是早就和你密报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安儿死于蒋家之手,你一直瞒着我,是不是?” 李修远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回,他这一生从未对她撒过谎,难不成如今老了,还要骗她。 他犹豫之时,蒋灵轻笑出声,所有一切都明了了,她这么些年,努力做好一个皇后,努力为了蒋家未来的荣光,一直在硬撑。 其实她很笨的,她什么也不懂,只想着能让娘家扶摇直上,真正成为对大梁有用的人家,不曾想,居然害了大梁,也害了李修远。 他可是立志要做明君的人啊! 为了她,帮扶了蒋家那么多年,够了,足够了,如今没必要了。 “你说安儿是不是在怪我们?你说安儿死之前有没有想起过我们?” 四目相对,泪眼婆娑,蒋灵又接着说道: “我想他大抵是恨我们的,他最是赤忱,他最是看不惯蒋家,我还一直护着,所以他这么久了,才不来梦里看看我们。” “我们花费了十多年,才有了他,为什么他生前,我们没有多听听他的话呢?我最坏了,我还逼迫他娶蒋心柔,我最坏了。” 李修远猛地摇头,安慰道: “不,你不坏,是我坏,是我不好,是我狂妄,我没有早点发现他们的阴谋,是我的错。” 蒋灵抬手抹了把眼泪,安儿出生的时候,哪怕她九死一生,她都甘之如饴,拥有这么可爱的孩子,是她的福气。 她怎么能将自己的福气,一点一点地折腾散了呢,为了蒋家,安儿同她吵过很多次。 她怎么没有早点醒悟呢,如今醒悟有什么用,安儿都没了,是她亲手杀了她的孩子,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我想安儿了,我没日没夜地想,你说他在天上看见我这般模样,他会不会心疼呢?” “会的,一定会的。” 李修远极力地安抚,他觉得她此刻有些不对劲,他已经没了安儿,不能再没了她了。 “我才不信,我要亲口问问他,问问他能不能原谅我,我也是第一次当娘亲,我没做好,我该向他道歉。” “别说了,我们回去休息,睡一觉就能见到安儿了。” “嗯,好。” 李修远扶着蒋灵打算往回走,可一转身,她便将簪子刺入胸口。 啊啊…… 李修远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他大张着嘴巴,声音哑在喉咙,只有啊啊啊啊的哭声回荡在大殿。 传太医,传太医…… 每个人都很慌乱,只有李修远痛哭不止,因为他知道,救不活她了。 “修远哥哥,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若有来生,愿我们能门当户对。” 李修远一个劲地点头,蒋灵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笑着说道: “我先去寻寻安儿,向他道歉,问问他原不原谅我,若是他原谅了,我再托梦给你,好不好?修远哥哥,你要好好活着,等我托梦给你。” “好。” 李修远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个字,泪水如决堤的河水,汹涌不止,喉间胀得厉害,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 蒋灵得到满意地答复,眼神渐渐放空,喃喃自语。 “安儿,娘亲来寻你了。” 眼里流露出两行悔恨的泪水,便垂下了手。 李修远颤抖着双唇,久久不能言语。 太医匆匆赶来,慌忙的把脉,摇了摇头,跪倒在地,头埋得极深,颤颤巍巍地说道: “皇后殁了。” 清风扯了扯呆愣地季芸,她木讷地跪在地上。 “请皇上节哀……” 大殿上,众人异口同声,只有季芸望着李修远那凄惨悲痛的模样,陷入了沉思。 他对所有人无情,却只爱皇后和太子,如今他最爱的两个人都死了,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真替他惋惜,又觉得他悲哀,又觉得他活该。 若是他将爱和理分开,给李时晏母子一份尊重,给蒋家一份敲打,又怎会变成如今这般。 半晌,李修远哭够了,他抬手将脸擦拭干净, 轻轻地抱起蒋灵,放在皇位上。 众朝臣心有不满,又不敢说,怕他大开杀戒,只能忍着。 他睥睨着大殿中的众人,缓缓开口。 “太子,太子妃被害真相已解,虽与李时晏无关,但此事因他而起,所以他并不无辜,朕刚已下旨,处死了他。” 说到这儿,他眼神死死盯着季芸,若不是她,他可以一直瞒着,灵儿也不会死。 安儿的罪魁祸首是李时晏,那灵儿的罪魁祸首就是季芸,她该千刀万剐。 “赵敬谦。” “臣在。” 声音掷地有声,季芸回眸打量,不知李修远叫此人是何意。 殿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身穿盔甲的男人,面容粗犷,满脸的络腮胡,铜铃般的大眼,带着几分傲慢。 李修远直接吩咐道: “瑞王妃季芸,以下犯上,逼杀皇后,就地斩杀,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众朝臣都有些懵,瑞王真的死了吗? 沈靖舟抬眸看向李修远,心想,他莫不是被蒋灵灌了蛊,怎么说话做事跟疯子无异。 莫不是蒋灵死了,真的疯了? 阿晏真的被他处死了吗? 沈靖舟转头看向季芸,发现在她眼中并无慌乱,心想也是,她既站在这儿,就证明已经救出了阿晏。 正想开口阻拦,不料季芸先开口。 “等一下,我只是来此将太子,太子妃被害真相阐明,皇后之死与我无关,凭什么杀我?” 季芸心想,她是什么背锅侠吗?什么过错都要赖在她的身上。 第194章 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哈哈哈…… 大殿上响起李修远刺耳的狂笑声,她居然还有脸问为什么?真是可笑。 “若不是你拆穿真相,皇后又怎么会死?赵敬谦还等什么,快杀了她。” 季芸不曾想,他居然敢当着满朝文武,如此罔顾真相,他的名声不要了? 一声令下,大殿浩浩荡荡涌进来大队士兵,将季芸围得水泄不通。 今日本就是为了还李时晏清白,结果真相在那儿,他置之不理,不仅李时晏得不到清白,她也被扣上帽子,难不成真要造反? 季芸心里这般想着,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不希望兵戎相见。 “皇上,真相已经明了,你为何还要死死抓住我与李时晏不放,你就不怕史官的笔,不怕天下人口诛笔伐吗?” 众朝臣一看,这来真的,都跪在地上互相看了看。 与蒋家牵扯极深的人,立即上前。 “臣等愿誓死追随皇太孙殿下。” 而身为监察官的卢政南如芒在背,他吞咽了几下口水,赶忙站了出来。 “请皇上三思,皇后之死与瑞王妃无关,请皇上收回成命。” 有卢政南带头,满朝文武分成两派。 “请皇上三思,收回成命。” 李修远冷笑一声,如今他孤家寡人,还怕这些吗? “龙武军听令,诛杀季芸者,朕给他封侯拜相。” “影卫何在?” 刷刷刷出来数十人,黑衣蒙面。 “替季芸说话的,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李修远冷眼看着大殿之人,吩咐完,便抱起蒋灵,太监嬷嬷见状,全都跟了上去,从明华殿侧门离开。 “你疯了?”季芸脱口而出,这大殿的官员上百人,他就这般轻飘飘地走了。 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愿意追随皇太孙的人,全都起身赶忙离开,生怕刀剑无眼,误伤他们。 “秦岚,护住他们离开。” 季芸话刚说完,数十人影卫拿剑冲了上去,见人就杀。 赵敬谦手下的龙武军也朝着季芸动手。 离大殿门口近些的朝臣,慌乱地往门口跑。 谁也想不到,今日事情会发展成这般。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皇上,你今日这般做,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孟朗大声喊道,李修远的背影并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应,而那影卫的刀直逼他而去。 他绝望地闭上眼,脑海中不停问自己,当初为国为民的李修远哪儿去了? 他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最后行了一个臣子礼。 “愿我大梁繁荣昌盛,愿我大梁百姓安居乐业,皇上,臣去也。” 话刚说完,只见一股鲜血从他的脖子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许多大臣们目睹这一幕后,不禁心生恐惧,同时发出悲痛和绝望的哭喊。 “丞相,丞相”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希望能够唤醒这位曾经的重臣。 然而,他永远地留在了明华殿。 清风和王澄迅速反应过来,他们分别站在季芸的左右两侧,紧紧地护着她。 季芸抬眼一看,丞相这个老人家,真的是个极好的人,可惜了。 季芸心里一阵酸涩,落下两行清泪,随即抬手一抹,挺直了脊梁,用坚定而响亮的声音喊道: \"昏君无道,不辨是非,宠信奸佞,残杀忠良!瑞王李时晏,为天下苍生,为社稷安稳,今日兴兵讨伐昏君李修远!\" “沈靖舟,动手。” 门外又涌进来数十人,与龙武军和影卫缠斗在一起。 又有一些人护送那些大臣离开。 季芸在清风和王澄的护送下,刚出了大殿,不料更多龙武军围了过来,又将季芸生生逼回明华殿。 由于刚刚沈靖舟的人来得及时,拖延了一会儿,大多臣子已经逃了出去,剩下的几乎都丧了命。 殿里李修远的人太多,源源不断,杀不完似的,凭沈靖舟埋伏的人根本不够。 季芸只能寄希望于宋景明和沈青珵,希望他们快些,再快些。 沈靖舟杀了一条血路,护在季芸身边,大声喊道: “阿晏有没有事?” “放心,已经救出来了,在未央宫。” 沈靖舟给了她一个笑脸,挥舞着手中的刀,与龙武军厮杀。 沈一和沈五两人又紧紧护着季芸,再次往门口撤离。 慌乱之间,秦岚也已到了门口,门口有龙武军阻拦,门内有影卫乱杀。 看着季芸四处张望着,眼里泛着泪花,他想,她头一次见这种血腥场景,估计是被吓到了。 收敛了一些戾气,难得温柔。 “王妃,跟在我身后,再坚持会儿,我的人马上就到。” “好。” 季芸实在不敢正眼看秦岚,秦玉昭的死还瞒着他,若是他知晓了,不知会如何? 眼瞅着就要杀出去了,不想外面的龙武军,居然往里射箭。 秦岚见状不妙,赶忙护着众人往回走。 不知又从哪儿钻出不少影卫,季芸心里暗骂,姜还是老的辣,一点没说错,也不知他养了多少影卫? 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尸体,看得季芸头皮发麻,一脚下去全是血。 幸好幸好,提前将李时晏救出来了,否则真要给他收尸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随即捡起地上的长剑,她不能一直依赖别人,自己也要保护自己才行。 沈一见状,眉心微蹙,趁着杀人的间隙,迅速将怀中的匕首递给季芸。 “用这个。” 季芸赶忙扔了手中的长剑,接过匕首,紧紧盯着源源不断上前来杀她的人。 死了一批,又来一群,沈一和沈五护着季芸往秦岚那边靠,不愧是杀神,他周围尸体都已堆积起来。 沈一他们杀上前,快速围成一个小包围圈,护住季芸。 季芸背对着秦岚,大声问道: “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秦岚杀红了眼,顺势给冲上来的人一刀,大口喘着粗气,回道: “快了,别怕,我会护你平安。” 季芸还没回答,没成想躺地上的人还有没死透的,一把抓住季芸的脚踝,吓得她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随即用匕首,猛地刺下去,鲜血溅了她一脸。 秦岚听见声响,快速回头扫了一眼,趁着杀人的功夫,还不忘夸奖道: “王妃,手头挺准,不错。” 季芸片刻失神,她居然杀人了,她颤抖着双手将匕首拔出,又站起身,盯着每一个来杀她的人。 第194章 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哈哈哈…… 大殿上响起李修远刺耳的狂笑声,她居然还有脸问为什么?真是可笑。 “若不是你拆穿真相,皇后又怎么会死?赵敬谦还等什么,快杀了她。” 季芸不曾想,他居然敢当着满朝文武,如此罔顾真相,他的名声不要了? 一声令下,大殿浩浩荡荡涌进来大队士兵,将季芸围得水泄不通。 今日本就是为了还李时晏清白,结果真相在那儿,他置之不理,不仅李时晏得不到清白,她也被扣上帽子,难不成真要造反? 季芸心里这般想着,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不希望兵戎相见。 “皇上,真相已经明了,你为何还要死死抓住我与李时晏不放,你就不怕史官的笔,不怕天下人口诛笔伐吗?” 众朝臣一看,这来真的,都跪在地上互相看了看。 与蒋家牵扯极深的人,立即上前。 “臣等愿誓死追随皇太孙殿下。” 而身为监察官的卢政南如芒在背,他吞咽了几下口水,赶忙站了出来。 “请皇上三思,皇后之死与瑞王妃无关,请皇上收回成命。” 有卢政南带头,满朝文武分成两派。 “请皇上三思,收回成命。” 李修远冷笑一声,如今他孤家寡人,还怕这些吗? “龙武军听令,诛杀季芸者,朕给他封侯拜相。” “影卫何在?” 刷刷刷出来数十人,黑衣蒙面。 “替季芸说话的,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李修远冷眼看着大殿之人,吩咐完,便抱起蒋灵,太监嬷嬷见状,全都跟了上去,从明华殿侧门离开。 “你疯了?”季芸脱口而出,这大殿的官员上百人,他就这般轻飘飘地走了。 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愿意追随皇太孙的人,全都起身赶忙离开,生怕刀剑无眼,误伤他们。 “秦岚,护住他们离开。” 季芸话刚说完,数十人影卫拿剑冲了上去,见人就杀。 赵敬谦手下的龙武军也朝着季芸动手。 离大殿门口近些的朝臣,慌乱地往门口跑。 谁也想不到,今日事情会发展成这般。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皇上,你今日这般做,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孟朗大声喊道,李修远的背影并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应,而那影卫的刀直逼他而去。 他绝望地闭上眼,脑海中不停问自己,当初为国为民的李修远哪儿去了? 他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最后行了一个臣子礼。 “愿我大梁繁荣昌盛,愿我大梁百姓安居乐业,皇上,臣去也。” 话刚说完,只见一股鲜血从他的脖子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许多大臣们目睹这一幕后,不禁心生恐惧,同时发出悲痛和绝望的哭喊。 “丞相,丞相”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希望能够唤醒这位曾经的重臣。 然而,他永远地留在了明华殿。 清风和王澄迅速反应过来,他们分别站在季芸的左右两侧,紧紧地护着她。 季芸抬眼一看,丞相这个老人家,真的是个极好的人,可惜了。 季芸心里一阵酸涩,落下两行清泪,随即抬手一抹,挺直了脊梁,用坚定而响亮的声音喊道: \"昏君无道,不辨是非,宠信奸佞,残杀忠良!瑞王李时晏,为天下苍生,为社稷安稳,今日兴兵讨伐昏君李修远!\" “沈靖舟,动手。” 门外又涌进来数十人,与龙武军和影卫缠斗在一起。 又有一些人护送那些大臣离开。 季芸在清风和王澄的护送下,刚出了大殿,不料更多龙武军围了过来,又将季芸生生逼回明华殿。 由于刚刚沈靖舟的人来得及时,拖延了一会儿,大多臣子已经逃了出去,剩下的几乎都丧了命。 殿里李修远的人太多,源源不断,杀不完似的,凭沈靖舟埋伏的人根本不够。 季芸只能寄希望于宋景明和沈青珵,希望他们快些,再快些。 沈靖舟杀了一条血路,护在季芸身边,大声喊道: “阿晏有没有事?” “放心,已经救出来了,在未央宫。” 沈靖舟给了她一个笑脸,挥舞着手中的刀,与龙武军厮杀。 沈一和沈五两人又紧紧护着季芸,再次往门口撤离。 慌乱之间,秦岚也已到了门口,门口有龙武军阻拦,门内有影卫乱杀。 看着季芸四处张望着,眼里泛着泪花,他想,她头一次见这种血腥场景,估计是被吓到了。 收敛了一些戾气,难得温柔。 “王妃,跟在我身后,再坚持会儿,我的人马上就到。” “好。” 季芸实在不敢正眼看秦岚,秦玉昭的死还瞒着他,若是他知晓了,不知会如何? 眼瞅着就要杀出去了,不想外面的龙武军,居然往里射箭。 秦岚见状不妙,赶忙护着众人往回走。 不知又从哪儿钻出不少影卫,季芸心里暗骂,姜还是老的辣,一点没说错,也不知他养了多少影卫? 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尸体,看得季芸头皮发麻,一脚下去全是血。 幸好幸好,提前将李时晏救出来了,否则真要给他收尸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随即捡起地上的长剑,她不能一直依赖别人,自己也要保护自己才行。 沈一见状,眉心微蹙,趁着杀人的间隙,迅速将怀中的匕首递给季芸。 “用这个。” 季芸赶忙扔了手中的长剑,接过匕首,紧紧盯着源源不断上前来杀她的人。 死了一批,又来一群,沈一和沈五护着季芸往秦岚那边靠,不愧是杀神,他周围尸体都已堆积起来。 沈一他们杀上前,快速围成一个小包围圈,护住季芸。 季芸背对着秦岚,大声问道: “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秦岚杀红了眼,顺势给冲上来的人一刀,大口喘着粗气,回道: “快了,别怕,我会护你平安。” 季芸还没回答,没成想躺地上的人还有没死透的,一把抓住季芸的脚踝,吓得她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随即用匕首,猛地刺下去,鲜血溅了她一脸。 秦岚听见声响,快速回头扫了一眼,趁着杀人的功夫,还不忘夸奖道: “王妃,手头挺准,不错。” 季芸片刻失神,她居然杀人了,她颤抖着双手将匕首拔出,又站起身,盯着每一个来杀她的人。 第195章 瑞王妃是个胆小鬼 咚咚咚…… 阵阵声响,季芸赶忙问道: “是不是你的人来了?” 季芸嗯了一声,并没有得到秦岚的回答,她赶忙回头,秦岚身下又是层层堆积的尸体。 而他此时单腿跪地,右手执剑撑住身体,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青丝早已散落。 季芸看不到他的脸,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想一探究竟。 赵敬谦大刀阔斧地走到秦岚面前,随意扫了一眼季芸,又垂眸看向秦岚,傲慢又不屑地说道: “秦岚,杀神?我看也不过如此,今日就让我了结你。” 赵敬谦举起手中的刀,正要挥下。 “住手。” 季芸赶忙阻止,难怪秦岚身边尸体堆积如山,敢情这是公报私仇啊! 赵敬谦瞥了一眼季芸,没好气地说道: “瑞王妃,别着急,等会就到你了。” 季芸看了一圈,沈靖舟,沈一他们都受了伤,圈子越来越小,李修远的人,将他们全都围住了。 她大着胆子走到秦岚面前,悄悄瞥了一眼,只见他左手捂住胸口,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染红了衣衫。 她眼中闪过一瞬害怕,秦岚这是不行了吗?若是他死了,那三十万大军怎么办啊? 按照计划,他们不会输,只是没料到李修远会有这么多人,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动手。 为今之计,只有拖上一拖了。 “将军,能不能等会再动手,可否让我与秦岚将军说两句话?” “不能。” 赵敬谦说罢就挥刀而下。 季芸啊的一声,紧闭双眼,手握着匕首直指赵敬谦,身子却很快地蹲了下来。 季芸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倒是把赵敬谦逗笑了。 “你们看,瑞王妃是个胆小鬼。” 说罢,引着他身后的众人哈哈大笑。 季芸微眯着眼,幸好幸好还活着,随即也笑出了声,弱弱回答。 “见笑了,见笑了。” 身后的秦岚轻哼一声,声音有些微弱,又有些微怒。 “你倒是很让人意外。” 秦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把将季芸狠狠推开,然后右手挽出一个剑花,速度快如闪电,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锋利的长剑直直没入赵敬谦的胸口。 赵敬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嘴巴还未来得及合拢,眼神中满是惊愕。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前那柄深深插入的长剑,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秦岚站起身,随意扫了赵敬谦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呵,废物,不堪一击。” 季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将目光投向了赵敬谦,刚才那个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大将军,如今死了? 她又转头看向秦岚,眨巴着眼睛,难道他刚刚那般虚弱的模样都是装的?可是那身上的伤不似作假。 季芸愣神之际,秦岚一把拉起季芸,护在身后,冷眼看着赵敬谦的人,低声道: “你别逞强,护住自己就行。” 季芸忙不迭地点头,又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 “你刚刚好厉害,不愧是威武大将军。”不愧是杀神,被生生咽在喉咙里。 秦岚闻言,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她眼里闪着光亮,看得出她是由衷地夸奖,绝不是表面恭维。 他生涩地回了一个笑容,轻声嗯了一声,随即移开视线。 龙武军见赵敬谦死了,有些慌乱,但依旧想着杀了季芸,毕竟杀了她可以封侯拜相,他们的进攻更加猛烈。 杀…… 嘈杂的脚步声犹如闷雷般渐渐靠近,季芸心头一喜,难不成是宋景明他们来了。 砰,门直接被来人踢倒,所有人抬头看向门口。 来人都身穿黑衣,季芸心里一阵恐惧,这又是李修远的人?难不成今日真要死在这儿。 可下一刻,门口中央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身受重伤的李时晏,他的头顶还缠着一圈绷带呢。 季芸看清楚来人,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又委屈又开心,她一把推开秦岚,提起裙摆,快速跑向李时晏。 李时晏嘴角上扬,欣喜地张开双手,迎接眼前人。 季芸猛地扑进怀里,他身体微微踉跄一下,随即双手用了些力,好久好久没有抱她了,好想她。 “你不是起不来吗?怎么还来这儿?” 季芸扬起梨花带雨的脸,满是疑惑不解,明明在未央宫见到他时,动都动不了,如今怎么活蹦乱跳了? 李时晏抬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渍,眼里既是心疼,又是柔情,开口便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恍恍惚惚之间,我莫名的心慌,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便召集了隐藏在宫里的暗线,来寻你了,幸好,你没事。” 季芸闻言,刚刚的生死一线早已抛诸脑后,如今耳边噼里啪啦地打斗声也忽略不计。 她轻轻踮起脚尖,快速地在李时晏嘴唇落下一吻。 “幸好,你来得及时。” 季芸嘴唇刚离开,李时晏左手拦腰,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稍稍用力,低头亲吻刚刚一触即离的柔软。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缠绵悱恻,忘乎所以。 早就杀到他俩旁边的沈靖舟和秦岚,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心里暗骂,伤风败俗,不知羞耻,呸,难怪他俩相爱,真是王八绿豆,看对眼了。 咳咳咳…… 沈靖舟清了清嗓子,季芸这才推开李时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顺势站在李时晏身边。 “舅舅,可安好?” 李时晏寻着声音问去,手却不安分地搂着季芸的腰,又往怀里带了几分。 沈靖舟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轻叹一声,将视线移向殿内,没好气地回道: “托你的福,现下安好。” 李时晏的人来了以后,局势瞬间逆转,几人得以喘息,沈靖舟心里放不下一件事,又接着说道: “青珵他们也应该进宫了,我要去趟李修远那儿,有件事我要问清楚,你们俩去玩!” “我陪舅舅一起去,我也有件事想问问他。” 李时晏提到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自从他被他接到密室以后,过得比畜牲还不如,被他百般折磨。 李时晏都不敢想,一个父亲怎能对亲儿子这般疯狂。 季芸看出李时晏眼中包含着痛楚,随即表示。 “我陪你一起去,我舍不得离开你半步。” 李时晏悲伤的情绪来不及退下,就被她猛地逗乐,他眼底噙着泪水,却笑着捏了捏季芸圆润精致的鼻头。 “你啊,你啊,什么话都说。” 李时晏整颗心都被她填得满满的,这样直白的季芸,他爱惨了。 第195章 瑞王妃是个胆小鬼 咚咚咚…… 阵阵声响,季芸赶忙问道: “是不是你的人来了?” 季芸嗯了一声,并没有得到秦岚的回答,她赶忙回头,秦岚身下又是层层堆积的尸体。 而他此时单腿跪地,右手执剑撑住身体,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青丝早已散落。 季芸看不到他的脸,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想一探究竟。 赵敬谦大刀阔斧地走到秦岚面前,随意扫了一眼季芸,又垂眸看向秦岚,傲慢又不屑地说道: “秦岚,杀神?我看也不过如此,今日就让我了结你。” 赵敬谦举起手中的刀,正要挥下。 “住手。” 季芸赶忙阻止,难怪秦岚身边尸体堆积如山,敢情这是公报私仇啊! 赵敬谦瞥了一眼季芸,没好气地说道: “瑞王妃,别着急,等会就到你了。” 季芸看了一圈,沈靖舟,沈一他们都受了伤,圈子越来越小,李修远的人,将他们全都围住了。 她大着胆子走到秦岚面前,悄悄瞥了一眼,只见他左手捂住胸口,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染红了衣衫。 她眼中闪过一瞬害怕,秦岚这是不行了吗?若是他死了,那三十万大军怎么办啊? 按照计划,他们不会输,只是没料到李修远会有这么多人,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动手。 为今之计,只有拖上一拖了。 “将军,能不能等会再动手,可否让我与秦岚将军说两句话?” “不能。” 赵敬谦说罢就挥刀而下。 季芸啊的一声,紧闭双眼,手握着匕首直指赵敬谦,身子却很快地蹲了下来。 季芸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倒是把赵敬谦逗笑了。 “你们看,瑞王妃是个胆小鬼。” 说罢,引着他身后的众人哈哈大笑。 季芸微眯着眼,幸好幸好还活着,随即也笑出了声,弱弱回答。 “见笑了,见笑了。” 身后的秦岚轻哼一声,声音有些微弱,又有些微怒。 “你倒是很让人意外。” 秦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把将季芸狠狠推开,然后右手挽出一个剑花,速度快如闪电,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锋利的长剑直直没入赵敬谦的胸口。 赵敬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嘴巴还未来得及合拢,眼神中满是惊愕。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前那柄深深插入的长剑,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秦岚站起身,随意扫了赵敬谦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呵,废物,不堪一击。” 季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将目光投向了赵敬谦,刚才那个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大将军,如今死了? 她又转头看向秦岚,眨巴着眼睛,难道他刚刚那般虚弱的模样都是装的?可是那身上的伤不似作假。 季芸愣神之际,秦岚一把拉起季芸,护在身后,冷眼看着赵敬谦的人,低声道: “你别逞强,护住自己就行。” 季芸忙不迭地点头,又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 “你刚刚好厉害,不愧是威武大将军。”不愧是杀神,被生生咽在喉咙里。 秦岚闻言,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她眼里闪着光亮,看得出她是由衷地夸奖,绝不是表面恭维。 他生涩地回了一个笑容,轻声嗯了一声,随即移开视线。 龙武军见赵敬谦死了,有些慌乱,但依旧想着杀了季芸,毕竟杀了她可以封侯拜相,他们的进攻更加猛烈。 杀…… 嘈杂的脚步声犹如闷雷般渐渐靠近,季芸心头一喜,难不成是宋景明他们来了。 砰,门直接被来人踢倒,所有人抬头看向门口。 来人都身穿黑衣,季芸心里一阵恐惧,这又是李修远的人?难不成今日真要死在这儿。 可下一刻,门口中央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身受重伤的李时晏,他的头顶还缠着一圈绷带呢。 季芸看清楚来人,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又委屈又开心,她一把推开秦岚,提起裙摆,快速跑向李时晏。 李时晏嘴角上扬,欣喜地张开双手,迎接眼前人。 季芸猛地扑进怀里,他身体微微踉跄一下,随即双手用了些力,好久好久没有抱她了,好想她。 “你不是起不来吗?怎么还来这儿?” 季芸扬起梨花带雨的脸,满是疑惑不解,明明在未央宫见到他时,动都动不了,如今怎么活蹦乱跳了? 李时晏抬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渍,眼里既是心疼,又是柔情,开口便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恍恍惚惚之间,我莫名的心慌,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便召集了隐藏在宫里的暗线,来寻你了,幸好,你没事。” 季芸闻言,刚刚的生死一线早已抛诸脑后,如今耳边噼里啪啦地打斗声也忽略不计。 她轻轻踮起脚尖,快速地在李时晏嘴唇落下一吻。 “幸好,你来得及时。” 季芸嘴唇刚离开,李时晏左手拦腰,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稍稍用力,低头亲吻刚刚一触即离的柔软。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缠绵悱恻,忘乎所以。 早就杀到他俩旁边的沈靖舟和秦岚,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心里暗骂,伤风败俗,不知羞耻,呸,难怪他俩相爱,真是王八绿豆,看对眼了。 咳咳咳…… 沈靖舟清了清嗓子,季芸这才推开李时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顺势站在李时晏身边。 “舅舅,可安好?” 李时晏寻着声音问去,手却不安分地搂着季芸的腰,又往怀里带了几分。 沈靖舟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轻叹一声,将视线移向殿内,没好气地回道: “托你的福,现下安好。” 李时晏的人来了以后,局势瞬间逆转,几人得以喘息,沈靖舟心里放不下一件事,又接着说道: “青珵他们也应该进宫了,我要去趟李修远那儿,有件事我要问清楚,你们俩去玩!” “我陪舅舅一起去,我也有件事想问问他。” 李时晏提到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自从他被他接到密室以后,过得比畜牲还不如,被他百般折磨。 李时晏都不敢想,一个父亲怎能对亲儿子这般疯狂。 季芸看出李时晏眼中包含着痛楚,随即表示。 “我陪你一起去,我舍不得离开你半步。” 李时晏悲伤的情绪来不及退下,就被她猛地逗乐,他眼底噙着泪水,却笑着捏了捏季芸圆润精致的鼻头。 “你啊,你啊,什么话都说。” 李时晏整颗心都被她填得满满的,这样直白的季芸,他爱惨了。 第196章 李修远,你不是人 秦岚看着他俩恩爱的模样,陷入了深思。 从他俩看见对方的那一刻起,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他不禁想到妹妹,虽有个孩子,可她在李时晏身边,日日看他们恩爱,这一生如何过? 他深吸一口气,不合时宜地开口,打断了两人的甜蜜。 “我去看看我的人来了没?” 不等李时晏回应,说罢便转身离开。 季芸望着秦岚的落寞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最近发生太多的事,秦玉昭的死,是最大的难题。 李时晏顺着她的眼神看向秦岚,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了些,眼里涌上几分醋意,声音低沉夹杂着不安。 “怎么了,你看着他发什么呆?” 季芸回过神,拉着李时晏往回走,沈靖舟自是知晓季芸的担忧,他走在前头,给他俩说话的空间。 “秦玉昭死了,这事秦岚还不知道,他如此帮我们,到头来我们对他却是利用,我于心不忍。” 李时晏身子顿了一下,看着前面的舅舅,显然他也知道,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死的?” 李时晏还是多嘴问上一句,虽然他对她无情,亦不喜,可还是有些唏嘘。 季芸就将这一个多月来,从季蓉之死,讲到昨夜秦玉昭和楚瑜之死,包括她九死一生逃往禄南,统统说了一遍。 李时晏听得心惊肉跳,真不敢想她受了这么多苦,他牵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眼里满是担忧。 “芸儿,你受苦了,是我不好,没能护住你。” “你胡说什么呢?你深陷囹圄,自身难保,更何况若不是沧澜院这么多人护着我,我早都死了,你别自责,如今,我不是好好站你面前吗?” 说罢,季芸扬起一张笑脸,左手轻轻抚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开心地说道: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有孕了,如今已有两个多月了。” “真的?” 李时晏兴奋地问出声,随即一把将季芸抱起,在空荡的宫墙之下,开心地转圈圈。 又低头猛啄季芸的脸,幸福来得实在太快,他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傻笑。 沈靖舟回头一看,微微翻了个白眼,很是嫌弃,他们沈家最讲礼仪,好歹自小也是姐姐教出来的,他怎么是这般模样。 随即想到李修远那般性子,也就懂了。 三人很快到了长生殿,天禄带着一队人马,将长生殿团团围住。 门口无人守着,沈靖舟将门猛地推开,嘎吱一声,房内的李修远坐在主位上,目视前方。 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三人抬脚往里走,朱有成早已躺在地上,嘴角带着血渍,那身下一滩血慢慢晕染开。 李时晏大步上前,抱起朱有成的身体,用手轻轻探了探鼻息,早已没了生气。 他红着眼看向李修远,质问道: “你杀了他?” 李修远神色恹恹,声音沙哑,有些有气无力。 “他跟了朕三十九年,三十九年啊,可他却背叛了朕,朕如此信任他,他竟不知足,难道不该死吗?” 说到最后,他扯着脖子,大声怒吼。 李时晏愣在原地,他不知道为何朱有成愿意帮他,明明他们并没有太多交集,可如今他死在这儿,心里一阵酸楚,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身在皇家,人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沈靖舟拍了拍李时晏的肩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心中。 又走上前,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来此是想问问你,当初沈家有没有造反,烦请你说句真话。” “没有。” 李修远回答得很是干脆,脸上毫无愧疚之意,神情平淡得好像沈家那上百口人,如同野草般,不值一提。 沈靖舟早就知道如此,他的父兄从小就教导他忠君爱国,又怎会造反,如今问出口,也只是不甘心罢了。 他颤抖着双唇,依旧不死心地问。 “那你为什么要以造反的罪名处死他们?” “因为他们不死,李时晏身后有人支撑,若是将来他图谋皇位,安儿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便杀了。” 沈靖舟看着他这般平淡模样,心如刀绞,就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他大着嗓子质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何不选平民百姓的女儿入宫呢?为什么要选我的姐姐?” 李修远抬眸直视沈靖舟,说出了他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 “第一次见她,惊为天人,就这么简单。” “李修远,你不是人。” 沈靖舟怒吼着冲了上去,血色上涌,眼里充斥着恨意,一拳打在李修远的脸颊上,拎着他的衣领大声质问: “你既贪图她的美貌,为什么不珍惜她,不在乎她,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她惨死,为什么?” 李时晏听到这个答案,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以为他的父亲是被迫娶了娘亲,所以才不爱他们,没成想是他自己选的。 他自己选的,他为何要这般对他们母子,为什么? 季芸感受到李时晏的情绪有些不稳,抓住他的手紧了紧,想要给他些力量,不希望他太难受。 李时晏垂眸一笑,落下两滴晶莹的泪水,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李修远微微抬起手将沈靖舟推开,他的神色依旧淡然,但说出的话语却让人遍体生寒。 “在朕眼中,她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漂亮玩意儿,根本就算不得人,你会在意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的感受吗?嗯?” 他抬起眼眸,瞥了一眼李时晏,然后又看向沈靖舟,继续说道: “你们来此,是来杀朕的,朕就坐在这里,动手! 朕已经拟定好了诏书,立李时晏为储君。” “朕死后,不需要你们哭丧守灵,朕的后事,朕的人自会处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淡淡地说着,一言一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静等着他们的提问。 他想,他能说的都已说了,反正他的身后事已安排妥当,弘儿也已送出了宫,李时晏也会背负一生的骂名,他没什么牵挂的了。 第196章 李修远,你不是人 秦岚看着他俩恩爱的模样,陷入了深思。 从他俩看见对方的那一刻起,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他不禁想到妹妹,虽有个孩子,可她在李时晏身边,日日看他们恩爱,这一生如何过? 他深吸一口气,不合时宜地开口,打断了两人的甜蜜。 “我去看看我的人来了没?” 不等李时晏回应,说罢便转身离开。 季芸望着秦岚的落寞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最近发生太多的事,秦玉昭的死,是最大的难题。 李时晏顺着她的眼神看向秦岚,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了些,眼里涌上几分醋意,声音低沉夹杂着不安。 “怎么了,你看着他发什么呆?” 季芸回过神,拉着李时晏往回走,沈靖舟自是知晓季芸的担忧,他走在前头,给他俩说话的空间。 “秦玉昭死了,这事秦岚还不知道,他如此帮我们,到头来我们对他却是利用,我于心不忍。” 李时晏身子顿了一下,看着前面的舅舅,显然他也知道,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死的?” 李时晏还是多嘴问上一句,虽然他对她无情,亦不喜,可还是有些唏嘘。 季芸就将这一个多月来,从季蓉之死,讲到昨夜秦玉昭和楚瑜之死,包括她九死一生逃往禄南,统统说了一遍。 李时晏听得心惊肉跳,真不敢想她受了这么多苦,他牵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眼里满是担忧。 “芸儿,你受苦了,是我不好,没能护住你。” “你胡说什么呢?你深陷囹圄,自身难保,更何况若不是沧澜院这么多人护着我,我早都死了,你别自责,如今,我不是好好站你面前吗?” 说罢,季芸扬起一张笑脸,左手轻轻抚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开心地说道: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有孕了,如今已有两个多月了。” “真的?” 李时晏兴奋地问出声,随即一把将季芸抱起,在空荡的宫墙之下,开心地转圈圈。 又低头猛啄季芸的脸,幸福来得实在太快,他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傻笑。 沈靖舟回头一看,微微翻了个白眼,很是嫌弃,他们沈家最讲礼仪,好歹自小也是姐姐教出来的,他怎么是这般模样。 随即想到李修远那般性子,也就懂了。 三人很快到了长生殿,天禄带着一队人马,将长生殿团团围住。 门口无人守着,沈靖舟将门猛地推开,嘎吱一声,房内的李修远坐在主位上,目视前方。 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三人抬脚往里走,朱有成早已躺在地上,嘴角带着血渍,那身下一滩血慢慢晕染开。 李时晏大步上前,抱起朱有成的身体,用手轻轻探了探鼻息,早已没了生气。 他红着眼看向李修远,质问道: “你杀了他?” 李修远神色恹恹,声音沙哑,有些有气无力。 “他跟了朕三十九年,三十九年啊,可他却背叛了朕,朕如此信任他,他竟不知足,难道不该死吗?” 说到最后,他扯着脖子,大声怒吼。 李时晏愣在原地,他不知道为何朱有成愿意帮他,明明他们并没有太多交集,可如今他死在这儿,心里一阵酸楚,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身在皇家,人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沈靖舟拍了拍李时晏的肩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心中。 又走上前,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来此是想问问你,当初沈家有没有造反,烦请你说句真话。” “没有。” 李修远回答得很是干脆,脸上毫无愧疚之意,神情平淡得好像沈家那上百口人,如同野草般,不值一提。 沈靖舟早就知道如此,他的父兄从小就教导他忠君爱国,又怎会造反,如今问出口,也只是不甘心罢了。 他颤抖着双唇,依旧不死心地问。 “那你为什么要以造反的罪名处死他们?” “因为他们不死,李时晏身后有人支撑,若是将来他图谋皇位,安儿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便杀了。” 沈靖舟看着他这般平淡模样,心如刀绞,就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他大着嗓子质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何不选平民百姓的女儿入宫呢?为什么要选我的姐姐?” 李修远抬眸直视沈靖舟,说出了他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 “第一次见她,惊为天人,就这么简单。” “李修远,你不是人。” 沈靖舟怒吼着冲了上去,血色上涌,眼里充斥着恨意,一拳打在李修远的脸颊上,拎着他的衣领大声质问: “你既贪图她的美貌,为什么不珍惜她,不在乎她,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她惨死,为什么?” 李时晏听到这个答案,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以为他的父亲是被迫娶了娘亲,所以才不爱他们,没成想是他自己选的。 他自己选的,他为何要这般对他们母子,为什么? 季芸感受到李时晏的情绪有些不稳,抓住他的手紧了紧,想要给他些力量,不希望他太难受。 李时晏垂眸一笑,落下两滴晶莹的泪水,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李修远微微抬起手将沈靖舟推开,他的神色依旧淡然,但说出的话语却让人遍体生寒。 “在朕眼中,她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漂亮玩意儿,根本就算不得人,你会在意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的感受吗?嗯?” 他抬起眼眸,瞥了一眼李时晏,然后又看向沈靖舟,继续说道: “你们来此,是来杀朕的,朕就坐在这里,动手! 朕已经拟定好了诏书,立李时晏为储君。” “朕死后,不需要你们哭丧守灵,朕的后事,朕的人自会处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淡淡地说着,一言一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静等着他们的提问。 他想,他能说的都已说了,反正他的身后事已安排妥当,弘儿也已送出了宫,李时晏也会背负一生的骂名,他没什么牵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