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炮灰女配靠系统逆袭暴富啦》 第一章 炮灰觉醒了 【请宿主代替女主嫁给赵大宝，帮助女主逃脱被家暴致死命运，完成炮灰使命。】 沈二女听到脑海中不断重复的声音不禁想笑。 她今天本来是为了参加堂妹沈清雅与赵大宝的婚礼，然后莫名其妙地被亲妈一个劲儿灌酒，她还以为是眼里只看得到她两个儿子的亲妈突然变好，欣喜地喝下，直至喝到晕乎乎被抬去沈清雅的新房里她才察觉到不对劲。 不论在哪个地方，都忌讳新人的房间被外人睡，赵家在贫穷的中山村里算得上阔绰，空房间有很多，为何偏偏把她抬到沈清雅的房间？ 沈二女越想越不对劲，耳边传来亲妈林秀芬熟悉的念叨。 “你别怪我心狠，赵大宝虽说腿脚不好，但至少还能走，家里又有钱，你嫁给他就是去享福，我们呢，拿到沈清雅的钱，也能给你大哥娶上媳妇，多好。” 谁嫁给赵大宝？ 沈二女脑子昏昏沉沉，怀疑自己喝多了在发梦。 要嫁赵大宝的不是沈清雅吗？是她妈也喝多了说错了名字？ 很快她就知道了，林秀芬没有喝多，因为耳边沈清雅的声音清晰响起。 “不知道二叔那边怎么样了，我去看看，你在这守着二女，别让她跑了，对了把她嘴堵上。” 脚步声哒哒远去。 沈二女想挣扎起身，嘴里登时被塞了一个布条，手脚不知什么时候被固定住，只留有微小的活动范围，而林秀芬脚边，堆着几根缠绕的麻绳。 呵，亲妈。 沈二女喉间溢出一抹笑。 突然的出声把林秀芬吓了一跳，抬手就是一巴掌，“怪笑什么？！疯了不成！” 这是她习惯的打法，心里烦躁时两个女儿便是她的出气筒，动辄打骂。 沈二女被这一巴掌扇得清醒，突然疯狂挣扎起来，手腕的麻绳被大力地挣扎都勒紧了皮肉，极为触目惊心。 林秀芬老神在在，这是绑猪的系法，野猪都难挣开，遑论一个几十斤的小姑娘。 “你省点力，今天好好配合清雅，等今晚事一成，你就是赵大宝的人，嫁过去就能跟着享福，再给他生几个儿子，他们全家都得感谢你。” 见女儿不说话，她越说越起劲，“你看看你，长得黑瘦不说，个子也矮，平日阴沉沉的，说话也上不得台面，和你堂妹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能嫁给赵大宝，那都是她不要才便宜了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沈二女没说话，两个大眼珠瞳仁乌黑地盯着林秀芬，眉目凌厉，眼神中只有不耐，看不到任何对亲女儿该有的慈爱。 她这些年怎么会相信林秀芬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你还敢瞪我！”林秀芬心中的那一丝愧疚登时转化为怒火，当即一个巴掌扇上去，“你是我肚皮里出来的，别说我叫你嫁人，我就是叫你去死你都得给我乖乖听着，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白眼狼？ 哈！ 她从能走路起开始照顾弟弟妹妹，还没桌子腿高的小人就要负担起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睡。 等到两个孩子不用别人看着了，她又接过亲妈的锅铲和棒槌，每日围着灶台和一盆盆脏衣服转。 再大一些，她开始和大人下地挣公分，大哥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不用下，她却是拖着黑瘦的身子拿八个公分。 别的孩子最多看顾弟弟妹妹，喂个鸡，她却像家里的第三个大人，什么都指着她。 如今，榨干她最后一滴血后，还要骂她白眼狼！ 凭什么！ 她眼睛幽深，凄厉。 嘴被堵住，怨恨却犹如两根藤蔓从布满红血丝的眼里爬出来。 凭什么！ 【叮！炮灰觉醒中，炮灰系统已绑定。】 在沈二女惊疑的目光中，眼前忽的出现一块面板，上头浮现出一行行字顺着陌生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 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听完后，沈二女笑了，眼里沁出凉意。 这个奇怪的东西说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她的堂妹沈清雅是主角，而她是辅助主角的炮灰，在这次替嫁事件后嫁给赵大宝，几年后被他打死，她身为炮灰的使命就完成了。 她不知道炮灰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按照这个剧情走下去，不出三年，她就会永远消失在世界上。 可是凭什么？ 沈二女第三次问老天，问系统，凭什么别人生来就是主角，而她受尽苦难，最终却不得善终！ 【叮！新手任务：接受女主请求，嫁给赵大宝，完成炮灰使命，任务完成认可度+10，认可度可用于下一世优先选择身份。】 【是否接受任务？】 “不。” 【……请宿主再说一遍？】 “我说不。”沈二女听见自己说。 “我、要、当、主、角。” 她黑得似墨的眼睛紧紧盯住面板上的“炮灰”二字，在脑中一字一句地回复。 下一世？ 这种话沈二女听多了，小时候她妈告诉她努力干活就有肉吃，结果呢，肉全给那两个宝贝儿子吃了，后来她爸告诉她等她满十八就让她去城里当工人，结果不声不响地要把她卖给家暴者。 什么狗屁下一世！ 她这辈子就要！ “宿主，这个世界已经存在主角，即你的堂妹。” “那就让她消失。”沈二女轻声说，云淡风轻的像是在谈论天气。 0321敏锐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它再度抛出难点，希望它绑定的炮灰能让剧情回到正轨。 【每个世界的主角固定，其他人若想成为主角，必须达成一亿认可度，在当前主角认可度低于5之后，方可成为主角。】 “她原本有多少认可度？” 【未知。】 一亿认可度已经相当困难，还需要主角的认可度低于5，两个条件一个比一个难。 但对于沈二女来说，还有什么比三年后就死，死前还要被折磨的事更难吗？ 只要命运能改变，她就要一试。 【宿主，本世界主角同样有系统，炮灰与主角对抗没有好下场。】0321还想最后提醒一遍。 “我现在的下场能算好吗？”沈二女嘲讽地晃了晃被绑住的手脚。 “好了，别说废话，告诉我认可度除了换下一世的身份，还有什么用？我现在有多少认可度。” 【系统内的任何东西都可用认可度购买，宿主的认可度为5，以下是可购买的东西。】 眼前光影变换，三个方框出现在眼前。 【一级美容液】 【安眠枕】 【一级身体强化液】 “我要强化液。” 沈二女没有丝毫犹豫。 其他两样东西于她而言暂时没用，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逃出他们的控制。 身体强化液下头的数字为3，就在沈二女脑中点完确定之后，认可度即刻变为2，同时右下角的空格中出现一瓶透明液体。 “我要怎么拿取？” 【已放入宿主口袋。】 沈二女立刻感到裤袋里多了什么东西，她看了一眼房内，目前只有她妈林秀芬在，对付她总要好过对上她爸和大伯。 她慢慢阖上眼。 林秀芬就见刚才还瞪着她的女儿突然安静下来，眼也合上，心知是酒精终于起了作用，整个人都放松警惕，不住地朝门口看。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清雅就跟消失了一样，也不知道去了哪，林秀芬渐渐焦急，看了一眼床上的沈二女确认她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迹象后，索性起身出门去找人。 沈二女等的就是这一刻。 听见门合上的嘎吱声后，猎鹰一般的眼睛睁开，左手拼命挣扎，试图拉断绑在手腕上的绳索。 她不停拉动摩擦，细瘦的手腕逐渐红肿，粗糙的麻绳磨开一寸寸肌肤，把皮肉划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但沈二女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一刻不停，死寂的双眼紧盯房门，防止林秀芬去而复返。 “啪！” 绳断了。 被拉断的一端绳索紧紧嵌在手腕的皮肉里，看上去就像畸形的寄生体。 沈二女没有管它，利用左手掏出裤兜里的强化液，用牙咬开盖子，一口闷下去。 液体清淡无味，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暖流从心口升起，蔓延至全身。 沈二女下意识抬起右手，想感受身体的反应，原本绑得牢固的绳索啪的一声断裂。 她嘴角牵起一丝笑，如法炮制地拉断脚上的两根绳索。 原本的眩晕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肢百骸散发的一股力量。 沈二女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那么有力过，体能像是吃了一大碗红烧肉那样充盈。 “你刚才说要成为主角的条件之一就是让原本的主角认可度下降至5？” 【是的。】 好，那就去试试看。 沈二女先去厨房接了一桶水，然后踏着缓慢却有力的步伐一步步往屋子的正厅走去。 正厅摆主桌，新郎和新娘的家人都会坐在那几桌，正是找茬的好地方。 沈二女扬起冰冷的笑推开大门，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哗”的一盆水泼上去。 “哐！”正对大门坐的沈爱田受到的冲击最大，脸上头上都被浇得一塌糊涂，手里的碟子掉落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都惊骇地望向沈二女。 林秀芬就坐在沈爱田旁边，最先反应过来，没过脑子的怒火就喷涌而来。 “沈二女你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她下意识就要抬起手扇巴掌，这是她做惯了的动作，根本不需要思考。 曾经的沈二女会惧怕，会缩起身子求饶，但那是因为她对父母还有所期待。 而如今的沈二女丢掉那份期待后，看到的就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只会打骂女儿的妇人。 她抬手阻拦，轻易挡开曾经害怕的大掌，“我来讨要个说法。” 宴席主人赵树林听到门边的动静沉下脸走来，“你是沈家的？沈老二，还不赶紧把你女儿拉下去。” 沈爱华心道不妙，却也没表露出来，摆起一家之主的谱呵斥：“二女，有什么事等你妹妹结完婚再说，赶紧回去！” 沈二女嗤笑，“大伯，你女儿沈清雅伙同我爹妈把我捆在床上的时候，可没想让我回去啊。” “你！你胡说个什么劲，老二，把人拖出去！” 沈爱华疯狂冲弟弟使眼色，沈爱田反应过来就要拉人，被沈二女一把推开。 “这么着急堵我嘴？没诚意啊。” 沈二女似笑非笑：“你女儿跟其他男人鬼混被我撞见——好歹还给我塞了钱。” 第二章 想赚钱 这话一出，石破天惊。 在座的不论是不是两方的亲戚都沸腾起来，抓起酒席上的瓜子一个赛一个地兴奋。 当事人沈清雅听得头晕目眩，她什么时候跟男人鬼混了！ 她穿到这里不过三个月，连村里都没出过，哪来的什么鬼男人！ 沈二女自然知道她没跟其他男人厮混，但她沈清雅都做得出把自己这个无辜的人送到赵大宝床上，她不过是说几句谎，有何不可？ 不待沈清雅反驳，她补足谎言：“沈清雅外头有男人，是城里人，她不想嫁给你，计划今天晚上灌醉你，再迷晕我，把你和我放到一张床上去，等明天消息传开，她就能以你勾搭她姐姐的理由悔婚，既能摆脱你，又能报复我这个当初看到她丑事的人，好事成双。” 她话语直白，不带任何感情的叙述反而让众人信了几分。 沈清雅人长得漂亮，能嫁给赵大宝这种残废许多人本来就觉得不可思议，这下听到她有个城里相好的，都下意识觉得很有可能。 本来么，村里女孩哪个不想嫁到城里？何况沈清雅这么漂亮，心气儿比谁都高，想必更不甘愿嫁给赵大宝。 赵大宝没想到今晚这事还能牵扯到他身上，当即怒道：“你胡说什么，清雅不知道有多想嫁给我！” 沈清雅在一旁暗自松口气。 还好这赵大宝是个蠢的。 想到他以往的行径，沈清雅酝酿几秒，眼泪就滚滚而下，“大宝，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你要相信我……” 赵大宝本就喜欢沈清雅，看见心上人一哭，心都碎了，忙搂过去哄：“我当然相信你，你这堂姐看起来就是个狡诈的，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沈清雅忍着恶心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吞吞吐吐，“我堂姐人不坏，就是对你……” 对你？对你什么？ 众人眼珠在赵大宝和沈二女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吃惊的嘴越张越大。 “难怪今天穿红色的，原来对赵大宝有那种想法，难不成今天还想抢亲不成？”另一桌上的黄婶目露鄙夷。 经她一提醒，众人往沈二女看去，才发现她穿了一件红色上衣，比沈清雅这个做新娘的穿得还要艳。 所有人顿时对沈二女刚才说的话的可信度打了折扣，谁家好人在妹妹的婚礼上穿这么艳啊。 还说沈清雅算计她，这看起来更像是沈二女抢风头没成对妹妹倒打一耙。 “沈清雅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姐姐。” “还是沈家家风不正，要不然她怎么会有那种想法。”说话者朝沈二女的方向努努嘴。 林秀芬瞧见局势对他们有利，开心得刚想张嘴，就被丈夫拉住。 “我这女儿想必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做下这种事，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还请大家多谅解……” “没关系，姐姐也不容易，二叔你别怪她…” 沈清雅和沈爱田叔侄二人一来一回看似解释，实则坐实沈二女就是肖想妹夫还给妹妹泼脏水的那种人。 原来从给她买衣服起就是个局，沈二女轻声笑出声来，让众人更加笃定她的确脑子出了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的手变成这样也是我为了今天自己弄的？” 沈二女抬起手腕，麻绳还嵌在手上，最深的地方几乎深可见骨，血迹已经干涸呈暗红色，把浅黄色的麻绳染成深红，末端晃荡在黑瘦的手腕上，让众人想起过年杀猪时给猪蹄勒出的痕迹。 可那是待宰的猪，这是活生生的人。 猪的痛苦嚎叫声他们记忆尤新，真有人会为了算计别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许多人心中的天平又渐渐往沈二女那边倾斜。 赵大宝最是怕痛，更知道稍不注意这伤口就可能造成整只手残废，他疑虑渐起。 沈清雅见状心道不妙，忙慌张地挽上赵大宝的手臂，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哭啼，“我对大宝从无二心，况且说句不好听的，大宝条件这么好，我不愿意嫁给他疯了不成？” 她这话没有毛病，赵大宝虽说腿部有残疾，但家里条件可是一顶一地好，嫁给他因为不用干其他活，就是照顾赵大宝，平日家里的吃喝爹妈都能一力承担，村里有哪个女的不想嫁给他？ 要不是赵大宝死活就看上了沈清雅，这婚还轮不到她结呢！ 沈二女听完轻声一笑，“听说你们还没领证？既然你这么愿意嫁给他，那就明天去领证，怎么样？” 沈二女！ 沈清雅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脸因为极度气愤却仍要保持笑脸而变得扭曲。 她怎么可能跟赵大宝去领证！ 如今只是办个婚礼，回头她不承认还有反悔的余地，但明天真的去领证就没有回头路了。 “咱们乡下人哪讲究这些，不都是办了席就当结婚了吗，何必那么麻烦。”沈清雅僵笑，眼里的恨意却似要射进沈二女的身体里。 活该她成为炮灰！ 全然忘了人家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沈清雅自己造的孽。 “结婚证对婚姻更有保障，否则哪天你逃了跟别人结婚赵家都没办法。” 沈二女这番话几乎是明示沈清雅很可能会走，赵家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赵大宝更是半信半疑道：“清雅，咱们不如明天就去领证，好堵住他们的口。” 什么堵住他们的口！ 分明是赵大宝自己怀疑她！ 沈清雅心知肚明，别看众人现在好似站在她这边，但总归心有疑虑，只要她不答应，她沈清雅要逃婚的消息立马会传遍全村。 沈爱华更是使劲冲她使眼色，让她立即答应下来，否则他们家还要不要在村里待了。 “我答应你，只希望姐姐不要再说那些污蔑我的话。” 沈二女不想理会她这幅做派，转身就走。 无论沈清雅逃与不逃，这场局就算做成。 她去领证，相当于一只脚踏入地狱，原书描述赵大宝之后因腿部感染不能人道，心理逐渐扭曲，对妻子疑神疑鬼，从开始的盘问，到后来的锁在家中时不时打一顿，‘沈二女’的生活可谓是惨烈。 若是最后没有去领证，那沈清雅在村里的好名声就毁了，无论她找什么理由，众人只会觉得她就是不想嫁，设局害堂姐的事也会流传开来。 村里那伙人不拘男女各个都是传播好手。 日子久了，沈清雅的认可度总能下降。 沈二女缓缓一笑，“爸妈，回家，接下来该算算咱们的账。” 她语带威胁，林秀芬一听就炸了，“你这扫把星，搅和了你堂妹的婚礼不算，还想做什么！疯了不成！” 沈二女当场掀翻桌子，汤汤水水随着瓷碗叮灵哐啷地全砸到林秀芬等人身上。 “再不回去，我可以再搅和搅和。” 沈清雅惊疑地打量许久沈二女，心里拿不定主意。 这哪是书里描写的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沈二女，分明就是女煞神！ 难不成跟她一样是穿越的，还是重生的？ 她细看几分钟摇摇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后世来的，那就是书里的剧情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发生变动。 心里有了计较，她轻声引导：“二叔，要不然你们先带二女回去休息，这里毕竟……” 她叹了口气，无奈的可怜模样让众人纷纷催促沈爱田夫妻回去。 到底是新婚之夜，哪能让个疯子全毁了。 沈爱田夫妻灰溜溜地跟在沈二女后面。 这真是他们那个怯懦听话的女儿？！ 夫妻俩同时在心里升起疑问，还不待想细想，沈二女就坐到堂屋正上位的凳子上，吐出的话却让他们脊背发凉。 “把我的工作证明给我。” 林秀芬本来想责备女儿坐了主位的话堵在口中。 这死丫头怎么这个时候提起工作证明来了？ 她惊疑不定地望向沈爱田，后者咳嗽一声，“你要工作证明做什么？” “我满了十八岁，自然是要去城里上班。” 你个大字不识的上什么班！ 说起这事林秀芬就生气，她沈二女怎么就运道这么好，出门干活也能在河里救下贵人，还得到了贵人的报恩，给她写了一份工作证明，只要拿着这个证明就可以去市里的食品厂上班。 就是这天杀的恩人写的是沈家女儿，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把这份工作卖给沈清雅。 虽然拿了几百块，但哪有她儿子去上班划算。 现在沈二女讨要工作证明，他们哪拿得出？ 沈爱田心中转过许多念头，还是不愿放弃大哥许诺替嫁的钱，劝道：“只要你答应嫁给赵大宝，我就把工作证明给你，到时你嫁给他后就去城里当工人，也不冲突。” 至于沈二女嫁过去发现工作证明没有，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反正嫁都嫁了，还能离婚不成？ 沈爱田的算计沈二女看在眼里，懒得理他，直接在屋里翻找起来。 八十年代沈家的屋子简陋，拢共没几间房，衣物更是没多少，想藏东西都没地可藏。 沈爱田老神在在地坐下来，看着沈二女翻找也不阻止。 总归东西早就没了，她翻出天去也找不到。 见到沈爱田淡定的模样，沈二女哪有不明白的，工作证明只怕是被他藏起来了。 沈二女突然想笑，她这些年当牛做马的就为了这该遭天打雷劈的夫妻俩？ 哈！ 沈二女眼中蓄起杀意，如果改变不了必死的命运，把这对夫妻带走到也不错。 【滴——！宿主认可度不足2，当低于1时自动死亡。】 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把沈二女拉回现实。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沈爱甜夫妻一眼，转身出了家门。 人走后，沈爱田和林秀芬脱力般赖到地上，后背早就黏糊糊地被冷汗浸了大半。 “孩他爹，刚刚…她是真的想杀了我们？” 沈爱田警告地瞪过去，“别胡说，只要有工作证明绊着她，她就不敢动手，你说话给我注意点，不许在她面前提起半个字！” 林秀芬吓得连连点头。 平时她也就是跟邻里吵吵架，真要让她动手杀人，她是万万不敢的。 沈二女这是真疯了！ 夫妻俩坐在地上骂骂咧咧，浑然不觉门外有个矮小的影子。 沈如意缓缓放下捂嘴的手，惊得跑到沈大伯家听着散场的客人满脸激动地讨论刚才席间发生的事，说的内容和沈家父母的差不多，只是没那么多脏字。 所以她那个一直受欺负的姐大闹了沈清雅的婚礼？！ 这是开了什么窍了？ 她心急，立马就要去找到她姐姐问个清楚，脑筋一转就跑到了隔壁王奶奶家的柴房。 沈二女果然在那里。 小时候挨家里骂，姐妹俩无处可去，王奶奶家的柴房被她们当成秘密基地，有事就过去躲着。 沈如意攒着的劲在看到她姐蜷缩在一起的瘦小的身影后，泄了大半。 “吃了没有？” 她从怀里掏出几个鸟蛋递给沈二女，七月的天热，蛋还残留热意。 沈二女忍了一晚上的泪终于落下。 刚才不足2的认可度，一个就来自于她的妹妹，另外05来自隔壁的王奶奶。 “你也吃。” 沈二女口袋里掏出白天沈清雅给她的糖，被高温所融，糖黏黏糊糊地，沈如意却不介意，接过却看到姐姐血肉模糊的手腕。 “姐，你手怎么了！” 沈如意的眼泪突如其来，把沈二女吓了一跳，“没事，只是有些擦伤。” 她简单把爹妈和沈清雅一家的算计说了一遍，就见自己妹妹气得要起身去揍他们，嘴里还不停嚷嚷：“我就说沈清雅是个自私鬼，你还不信！” 沈二女赶紧把人拦下来好生安抚，妹妹这小身板去了也就是被打的命。 沈如意也不是没脑子的，意识到自己做不了什么后，冷静下来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二女沉默一会儿，“我想先赚些钱。” 其实是为了赚认可度，但这话却是不好跟妹妹讲的。 “这倒也行，”沈如意大大地呼了一口气，“现在你清醒过来也算因祸得福，你以前老是傻傻的，我都担心你哪天被那两口子卖了。” “以后不会了。”沈二女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不用操心姐姐，沈如意小小的脑袋又开始操心钱，沈爱田那两夫妻的家她一点也不想回去，今天发生了这种事她更不想回了，谁知道哪天她就被卖给老鳏夫。 “你们又在这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沈如意一跳，她转过头瞧见是熟悉的人影放松身子，“王奶奶，您吓死我了！” 王月香冷哼一声，“你们占我的房子，倒还教训起我来。” 沈二女赶紧道歉，想到系统里属于王奶奶的半个认可度，她眼眶又有些发热。 “行了，跟我过来。” 王月香一路带她们回到家里，甩出一袋馒头和一个小包，“一个姑娘家家的手还要不要了。” 沈如意开心接过，见小包里是些常用的药，眼眶又盈满了泪，“我就知道您最好啦！” “别贫嘴，我刚刚听到你们想赚钱？” 沈如意嚼着馒头频频点头，“您有什么好主意吗？能赚大钱的那种。” 王月香气笑了，“要能赚大钱我不自己去赚，告诉你？你们是我亲孙女啊？” “不过赚大钱的法子没有，小钱倒还有几个，”她不待沈如意询问，自顾自道：“现在外头做生意的人那么多，你的辣酱做的不错，不如去摆摊卖辣酱，不说赚多少，吃喝的钱总有了。” 第三章 摆摊 摆摊？ 这是姐妹俩从未想过的路，以往沈如意说去赚钱也不过是去山上寻摸些廉价的药草卖给镇上的店换几毛钱，有时候遇到黑心店家连几毛钱也要昧下。 “我们真的能行吗？” 王月香白了她一眼，“行不行的试过才知道，你们年纪轻轻的胆子怎么这么小？” 沈如意被她激起了斗志，见她姐也点头，立即应下来，“好，我们就去卖辣酱，反正现在摆摊是合法的，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她却是不知，即使放在十年前，沈二女该卖还得卖，她早没了退路。 打定主意卖辣酱，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 “咱去哪弄来辣椒？” 沈如意趴在桌上烦躁得直抓头发，沈爱田夫妻种的辣椒她是不想去摘的，没得以后还得为了钱掰扯。 “辣椒我倒种了许多，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你们要的话便宜点给你。” “好啊，那咱们辣椒不愁了！” 沈如意喜笑颜开，转头又皱眉，从身上掏出这几年卖小东西得来的三块二毛钱拿给沈二女。 “我只有这点钱，够用吗？” 手心里的钱零零碎碎，泛黄而陈旧，还沾着些许汗水，却让沈二女的掌心滚烫。 她嘴唇嗫嚅半天也吐不出半个字，说谢谢太轻，没有人知道在这样的时候有一个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妹妹有多重要。 她垂下眼，郑重地叠好揣在钱袋里，夜里枕在枕头下，阖上眼一夜未眠。 天不亮沈二女就去王奶奶的地里摘下许多成熟的辣椒。 王奶奶虽说一个人居住，但平日闲着没事就爱去地里种些菜，这几年放开了，她吃不完就会去镇上卖，前些天下雨她没去，现在地里的辣椒成串地长。 本地的人最常种的辣椒有青椒、线椒和朝天椒，辣度由弱至强。 其中线椒和青椒是当地最常吃的种类，辣度中等，又能让菜色增味增香。 沈二女以前做辣椒用的便是这三种辣椒。 天色大亮，太阳已显出灼热。 她把从地里摘来的三大袋辣椒用秤的钩子钩着，称出辣椒的重量。 “一共是三十八斤三两。”沈二女把秤上的数字加起来给王奶奶一笔笔算清楚。 昨晚王月香给了她们姐妹俩两种选择，一种是辣椒每斤一毛五，当场结清，另一种是辣椒两毛每斤，可先欠着。 沈二女没有犹豫就选了后者。 她们如今的本金只有三块二，买原材料都勉强，辣椒的钱只有卖了辣酱后再给。 看在她们姐妹俩算是顾客的份上，她收留了沈二女姐妹一晚。 沈如意昨夜激动地睡不着，到现在还没起，沈二女也没去叫她，转而把一袋子辣椒拿到溪边清洗。 一路上遇到几个村里人，表情怪异地看她几眼，转头就和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 沈二女沉默地走过去，没有打招呼。 托林秀芬多年训练的福，沈二女做事极快，没多久就清洗完所有辣椒，又把辣椒的蒂去掉，整个过程也就花了不到一小时。 回去时沈如意已经起床，正愤慨地望向沈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姐，刚才林秀芬又在那骂我们，说我们是白眼狼，真是怀疑我们是不是亲生的，就是养条小狗也不至于这样。” 沈如意是绝不可能叫妈的，“妈妈”这两个字她林秀芬哪配。 沈二女习以为常，一定是刚才碰到那两个婶子把看到她从王家出来的事儿跟林秀芬说了。 别看林秀芬蛮横不讲理，却是个极要面子的，现在被人看到女儿有家不回，无疑是在打她的脸，不冲过来打人都是沈二女昨晚威慑的功劳。 “不用理她。” 做辣酱最需要的就是油，但油限量供应，还要票，沈二女就和王奶奶商量，一应东西先从她那里借一些，到时补贴她钱。 王月香心里高兴沈二女有从家里脱离的勇气，又怕她被林秀芬一哄又回去，是以什么都要算钱，给她点压力才能让她继续干下去。 否则就那些葱蒜，摘下来吃的还没有烂在地里的多。 但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丝毫不露，沉着脸点头。 林秀芬一向是个抠门的，做辣酱也不许沈二女用多的油，每次做辣酱她都在旁边盯着，生怕倒多。 因此沈二女在少油的情况下做的辣酱仍能得到家里和王奶奶的称赞，可见她手艺好。 现在没了林秀芬的阻拦，她就在锅里倒入自己心中认为合适的油量，农家大锅被浸没了三分之一。 王月香心疼地“嘶”一声，转头出门不愿再看。 辣酱是几乎每个会做饭的人都能做的酱料，但即使是相同的步骤，不同的人做出来的也不尽相同，何况每个人的口味不同，辣酱方子也有增减。 沈二女的方子是她试验多年后自己琢磨出来的，除了常规的盐酱油等物，她还添加了山上的几种植物。 说起来这也是凑巧，某日她采花椒时不慎把那株看起来像杂草一样的植物带了回来，又因为手忙脚乱地放入了油锅，本以为那锅辣酱全毁了，但最终的味道却让沈二女瞪大了眼。 “杂草”清除了辣椒本身自带的涩味，激发出辣椒最大的鲜香。 沈二女不知道它叫什么，自顾自取了个名叫长尾，只因它两瓣叶子中间会长出一串长长的果实，看起来像一条动物尾巴。 受到这次启发，沈二女又去山里找了些无毒但奇怪的植物一次次放到正在做的辣酱里尝试，最终又挑出蓝盖菌和绵绵菇两种菌菇以及另一味叫苦棘子的药材。 都是普通人看起来压根不会跟辣酱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菌菇倒还好，寻常人做辣酱也会放点下去，只是沈二女放的菌菇与常人都不同而已、 但苦棘子却是任何人都想不到，只因它药如其名，一颗颗蓝黑的果实自带苦味，虽然无毒，但一般人压根不会想到拿它做菜，沈二女也是运气好，看到它时突然闪过一丝直觉，认为它和辣酱很搭。 这抹直觉来得毫无缘由甚至有些疯狂，但她仍然听从脑中的想法放了下去，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错，放入苦棘子之后，辣酱几乎是一瞬间就增添了香味，菌菇和辣椒的香气被完美地激发且融合在一起，比之之前的味道又上升了几分。 沈二女没有跟别人提过，连林秀芬也只是以为她是单纯的制酱手艺好，没想过她还有独门秘方。 她让妹妹看着锅里，又去山上摘了一些回来，新鲜的制酱口味更好。 油锅烧热，把姜、蒜、花椒和山上采摘来的四样植物通通放进去，炸出香味，再把它们捞出来，放入剁好的辣椒炒制，青的线椒、青椒掺入一些红的朝天椒，红红绿绿的看起来颇有食欲。 沈如意在一旁吞着口水，她是个爱吃辣的，没到川渝那边那么能吃辣，但家里寡淡无味的饭菜放些辣椒总能更下饭些。 看见她馋嘴的模样沈二女笑了笑，待第一锅辣酱做好后分装出一大罐，让她拿给王奶奶。 其他的辣酱就装在坛子里，等冷却后分装到玻璃瓶里。 小瓶玻璃瓶三毛一个，约莫能装四两辣酱，沈二女以前去供销社买过，让林秀芬好一阵心疼。 沈二女估算过钱，咬牙买了六个瓶子，花了一块八，手里仅剩可怜巴巴的一块四。 总能翻盘的……她轻声安慰自己。 隔日是个大晴天，裹着热气的风吹在脸上，躁意横生。 沈二女一大早就和妹妹背上新装的六瓶辣酱和一大袋未分装的辣酱以及一把从王奶奶那借来的秤踏上去镇上的路。 镇上离中山村大约七公里，脚程快的不到一小时就能走到，沈二女两人拿着东西，速度比平时慢了些。 走到时太阳早已升起，挂在空中好似烧的红彤彤的火炉。 沈二女擦了把汗，找到镇上的集市。 她们以往偶尔来集市都是来买东西，如今却是卖东西，心情有些微妙。 她们虽然已经起的极早，但集市的中心位置已经被镇上的人早早地占去，留下一些边边角角的空位。 这些空位没有太大区别，沈二女挑了一个看起来干净的地方，就把事先编好的草垫子垫在底下，把未分装好的辣酱和装在玻璃瓶的辣酱一样样整齐地摆好，姐妹二人就如同其他摊主一样坐下来，等待过路人光临。 刚一坐定，隔壁摊主就好奇地过来搭话，“妹子，你们大人呢？” 摊主叫冯梅，卖的是些自家腌的小菜，就住在附近村里，来摆了好几天，卖出的腌菜却寥寥无几，是以闲得很。 沈二女两姐妹一踏进集市就被她注意到了，两个同样长得黑瘦的姑娘，大的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小的也就十一二岁，大的沉默着背着一个大包袱，小的拎着一个小袋子，看着就是第一次来摆摊。 农村孩子早当家，冯梅并不奇怪，问话就是找个话头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在家。” 沈二女看了一眼问话的摊主，卖的是腌菜，种类不少，她在心里盘算要不要再增加一些辣酱种类。 “哎呦，那就你们两个孩子出来啊，你们家大人也放心？” 这话戳到沈二女姐妹的心，两人都没再答话，场面顿时沉默下来。 冯梅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回话，心里啐了一口，不愧是乡下来的，没一点教养。 沈二女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没答话就被记恨上了，正定神等待赶集的客人路过能看看。 不多时，一个满面焦急的大婶走到摊前，挑剔的目光在沈二女及摊子前掠过，“你们这辣酱怎么卖的？” 第四章 第一位客人 “一块一瓶，如果你自己带碗装的话，就五毛钱。” 沈二女舍得放油，这个价钱又和其他辣酱差不多，不算离谱，那人也就皱了会儿眉，没有再讲价，拿出自己带的瓶子，让沈二女灌上一瓶的量。 沈二女把瓶子里的辣酱倒入客人的瓶里，想着瓶子里还残留着一些酱，又拿起勺子从散装的辣酱里挖出一勺子补上。 这动作让钱红高看了一眼。 开放以后，随着做生意的多起来，小摊贩缺斤少两的现象也越来越多见，像这姑娘主动给多的情况，不说没有，也是少见的。 待人走后，沈如意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喊道：“姐，我们赚钱了！” “嗯！”沈二女没有欢呼，但眼里隐隐透露出激动。 尽管只是几张薄薄的纸币，但对于从小到大没怎么摸到过钱的两姐妹来说，这些纸币意义重大。 代表她们不靠父母也能赚到钱生存下去。 而对沈二女来说，就更不一样了，这一块钱给予了她对抗剧情对抗必死命运的底气。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在开张一单后，后续的人都是只问不买，要么就是不断挑辣酱的毛病，企图让沈二女降价。 这个情况王奶奶提前说过，就让她咬死了不能降价，否则前面买走的知道她买贵了，保准得来找她麻烦。 何况沈二女的辣酱品质高，一些比她贵的辣酱都没这么好味道，坚持摆下去总有回头客。 沈二女深以为然，这会儿也就坚持不减价，那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临近中午，一些卖小吃的摊子摆了出来，面香、包子香味从摊子一直飘到沈二女的摊子附近。 面条自然是吃不起的，沈二女从袋子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两个糙面馒头，一人一个。 糙面馒头不像白面馒头那么细，还有一点微微甜味，它就是淡而无味，还噎人。 沈二女把馒头分开，舀了一勺现成的辣酱涂抹上去拿给沈如意，“添点味。” 沈如意咬了一口，瞬间满足地眯起来。 鲜香的辣味在寡淡的馒头衬托下，显得味更足。 “这辣酱就是吃一辈子我也吃不腻。” 沈二女摇头轻笑。 两人啃着馒头一本满足，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摊位老板看着她们的辣酱咽了咽口水。 张福全干看一会儿没忍住，还是走向了看了好久的辣酱摊。 实在是看着太香了。 他书附近村子的，为了省钱，又怕天气热放坏了，每天带的都是又干又硬的大饼子。 本来硬啃着也就完了，谁知道这俩小丫头馒头蘸辣酱吃得那么香，看得他直吞口水，说什么都要来上一瓶。 都是一起摆摊的，买一瓶总得便宜点。 “张老三，这辣酱那么贵，你舍得啊？”说话的摊主正是隔壁的冯梅。 她语带调侃，眼里的恶意却止不住，看得沈二女皱起了眉。 “这辣酱不贵，和其他人一个价。”嘴巴张了许久，沈二女干巴巴地丢出一句这么一句话。 冯梅看的直笑，结结巴巴的生意能做出去就有鬼了。 想到这，她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是，辣酱就是这个价儿，也不知道里面就是些辣椒，怎么比我的这些腌菜还贵…” 阴阳怪气的语调看得沈如意直想上去抽她两个大耳光。 但凡是会做菜的，谁能不知道做辣椒酱费油？ 她腌菜倒是省钱，用的最多的料就是盐。 可盐什么价位？一毛五一斤，买的多还能再便宜点，油呢？将近九毛一斤，还得要油票，两者能比吗？ 她也不看看她们辣酱里放了多少油！ 都是家里常做腌菜的农家人，张福全哪能不知道辣酱吃油，但要是能省点当然好，因此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这辣酱，确实有点贵…大侄女，你们可能不了解行情，人家做辣酱都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才敢卖到五毛一斤，你们么还是嫩了点……” 看见沈二女沉默不说话，似乎还没开窍，他索性把话挑明：“你看咱们摊主这么多，一人分半罐辣酱，有客人过来大家还能帮你宣传宣传。”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个想吃白食的，沈如意哪能忍，当场怼过去：“咱们辣酱再多，也经不起这么分，大哥要是想买就买，不想买就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做生意。” 这番话一出，张福全当即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态度！两个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说话倒是硬气，这就是你们对待顾客的态度？” 他嗓门一向大，如今扯着嗓子吼更是整条街都能听到，过路的人瞧见有热闹看纷纷停下来满眼八卦地在两人之间巡视。 “这老板做生意态度也太差了。” “都是小孩子，不知道做生意要和气生财，现在闹成这样谁敢去买？” “就是，再怎么样因为不能对客人凶啊。” 大家都没看到全过程，仅仅听到张福全吼的这一嗓子，以为小姑娘这边年轻没经验得罪了他，对沈二女两人指指点点。 冯梅看得简直要笑出声来，又上前去添一把火，“妹子，我说句公道话，他就是嫌你的辣酱贵，你话也不能说得那么难听呀。大家都知道，做生意嘛，讨价还价难免的。” 她的话半遮半露，众人一听还真以为就是说了句贵就被沈二女赶客，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地指责沈二女不对。 来买东西的，哪个不还价？要是还了个价就要被骂那她们以后还要不要买了？ 广播里都说了，顾客就是上帝，她们不懂上帝是什么玩意儿，但据说就连人家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态度都好起来了，你一个摆摊卖辣酱的凭什么态度这么差？ 还想不想在这做生意了？ 沈二女拉住想要冲上前去理论的妹妹，沉着脸道：“大哥想要买辣酱我们欢迎，但是你让我送给你那不可能，我们是第一天卖，赚的都是辛苦钱，白送一罐这一天都亏了。” 啥意思？ 不是说这男的嫌贵被赶吗？ 合着是他想要吃白食？ 众人狐疑的目光转向张福全，他眼里掠过一丝慌张，很快镇定下来，“你胡说什么！我就是想让你拿点出来尝尝！” 买东西前想要先尝尝，这道理走到哪去都说得通。 “‘你看咱们摊主这么多，一人分半罐辣酱，有客人过来大家还能帮你宣传宣传。’这话是你说的，难不成你尝个味需要尝半罐才清楚？” 嚯，这摆明了就是想占便宜啊。 大家谁也不傻，见这个男的涨红脸没反驳的样子就知道小姑娘没说错，又掉转枪头骂起男的来。 操，这死丫头记性怎么这么好！ 张福全迎着众人谴责的目光再也憋不住大喊：“我又说得没错，这死丫头半天没有生意上门，肯定是辣酱做得难吃，让她给我半罐，我帮她宣传还是她赚了呢！” “这我可以作证，她们家从早上到现在，就卖出去一罐，还是人家着急过来随便买的，估计……很难吃。”冯梅看见局势不大对劲，插了一嘴，能让她们没有生意也是好的。 “哎呦，小姑娘可算找到你了，你的辣酱还有吗？再给我来二十瓶！” 第五章 我叫沈赢 众人还在猜测，就见人群中挤进一个大婶，拎着一个大布袋，随着她的挤动发出哐清脆的磕碰声。 看见众人都疑惑地看向她，她连忙把袋子给沈二女，“这么多人都是来买辣酱的？小老板我可是老客，你得给我留二十瓶的。” 沈二女诧异过后重重点头，和妹妹一起装起辣酱来。 钱红买到辣酱心安定下来，才有空观察当前的场面，都是人精，这一看她哪能不晓得其中有问题，故意大声道：“各位想买辣酱的还是趁早哦，这老板的辣酱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以后肯定抢手。” “真有那么好吃？” “该不会是这老板找来演给我们看的？” 钱红眼一瞪，“我钱红怎么会做这种龌龊事，好吃就是好吃，不信的，大可以跟我回去看看，我家正办喜事呢，哪有功夫来跟你们闹。” 她来买辣酱本来只是听说家中贵客好这一口，想着就是不好吃，他也能念在自己考虑周到的份上，对他们家有好感，谁知这随便一买的辣酱竟买到了贵客的心坎上，还说要多买几瓶带回家吃。 一想到贵客满意的表情，她做梦都要笑醒，这下要求的事大有希望。 所以她紧赶慢赶地过来买，生怕这小老板的辣酱卖完了。 说起钱红大家不认识，但说起镇上办喜事的人家，许多本地人还真知道，无他，这家人大方，路过的都会给颗糖。 这下是真的没人怀疑了，能如此大方的人还会来这当托？ 所以……这家辣酱是真的很好吃？ 一些人就试探性地问能不能沾点尝尝味。 这不是吃白食，沈二女当然同意，用勺子挖了一勺分给众人，心里想着明天来摆得带个容器，方便大家试吃。 这一尝把大家的最后一丝疑虑打消了，就这味道完全没必要找托，于是爱吃辣酱的人也买了一瓶。 不多时，沈二女带的十二斤辣酱全部卖完。 “夏季天热，辣酱的保质期只有一个月，大家尽量快点吃完。”虽说一般人都知道这回事，沈二女还是提醒了一句，以免有人放得久吃坏肚子。 人群散去，唯有钱红留在那里，笑着给沈二女塞了一把喜糖，“沾沾喜气，对了，小老板怎么称呼？” 钱红想得长远，打听清楚老板身份，以后如果贵人再想吃辣椒，她也能找老板再买一些。 夕阳暖黄的光映在钱红脸上，把钱红客气的姿态照得清清楚楚。 沈二女听着脑中播报着的【认可度+1，恭喜宿主暂时脱离死亡危险】的提示，愣怔一会儿，道： “我叫沈赢。” 赢家的赢。 沈如意惊诧地朝自家姐姐望去，待钱红走远沈二女、不，沈赢淡淡地解释：“和他们做个了断。” 沈如意夸张一笑，用大嗓门的哈哈声掩盖眼角的泪和喉头溢出的哽咽。 “姐，你说我们今天赚了多少？”她打开钱袋就要当场数清楚。 沈二女阻止了沈如意想要数钱的心，四处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到她们手里的一大把钱，才迅速往家赶。 回去的心和出来的心截然不同，沈如意哼着欢快的歌，一路蹦蹦跳跳地回了村。 二人回到王月香家，屋里没人，想来又去地里了。 沈二女关上门，把今天赚到的钱一张张拾掇好，和沈如意开始数钱。 两人都没上过学，但经常受林秀芬使唤去买这买那的，基本的算数就在一次次买卖中练了出来，因此数个钱是没问题的。 “一块，这里是两块……”沈如意负责归类钱的大小，沈二女负责数。 把最后一个五毛的硬币放好以后，沈二女艰难地报出最后的数字：“……十块。” 姐妹俩面面相觑。 一定是数错了。 两人心有灵犀地重新数了一遍，还是十块。 “咱们这一天……赚了十块？” 不是一块，而是十块啊！ 村里头有女婿在厂里当工人的，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十多。 她们一天就赚到了人家十天才能赚到的钱？！ 沈如意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听见木门有响动连忙趴下去，用身子护住底下的钱。 拔完草回来的王月香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轻轻一拍沈如意的脑袋，“要死啊！” 沈如意嘿嘿一笑，浑然不在意地炫耀她们今日的成果。 王月香不惊讶她们的钱数，毕竟根据辣酱的斤数就能算出来，她吃惊地是两人对她如此信任，就不怕她起贼心，把她们的钱占为己有。 “王奶奶，我们都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 沈二女的眼光不好，也就体现在看不清林秀芬夫妻的面孔，但对其他人的好坏，她心中有数，王奶奶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且看起来不是普通老太太，哪会因为这么点钱见财起意。 王月香心里泛起一丝暖意，随后又板着脸道：“赚钱可不是这么算的，你们还得减去成本价，最后才是你们实际赚到的钱。” 十斤辣酱大约用一斤多的油，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调料和买瓶子的钱，成本也就不到三块。 刨除掉这三块，最终还是赚了七块。 沈如意对这结果满意得不得了，不停念叨着：“一天是七块钱，两天就是……十四块，那十天就是……” 她算不清楚，但不妨碍她高兴，“钱怎么这么好赚啊？” 明明之前她们连拿出五块钱都艰难。 “现在正是赚钱的好时机，只要肯动脑，总能赚到些钱的，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今天能卖完，不代表之后也能卖完。” 沈二女听后冷静下来，说得没错，今日是托了那个大婶的福，之后她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买，生意必然不会像今天那么好做。 她想了想数出五块钱交给王月香，“三块钱是问您借的油盐和辣椒的钱，另外两块是想租您一间房和厨房。” 她们不想回沈家，也无处可去，想来想去只有王奶奶这能待。 王月香不客气地收下钱，警告道：“想租我家可以，但必须给我弄得干干净净的，要是有一点脏，就给我滚出去。” “您放心。” 住宿的事定下来了，沈二女心安了一大半，带着妹妹里里外外把属于她们的房间打扫了一遍。 其实王月香打扫得很干净，上面还铺了席子，夏天不需要厚被子，弄个毯子盖肚子就行。 沈二女正暗自盘算要添些什么东西，就感觉从天而降了两个枕头和一条薄被。 她感激地冲站在门口的王月香一笑，后者没说话，转身出了房门。 “现在天色还早，咱们去山上采些长尾和其他调味的植物。” 沈如意点头，能挣到钱不用受林秀芬的气，就是让她天天跑山上她也乐意。 两人把新摘的果实清理好，收拢在家里的院子里。 隔日清晨，沈二女把摘来的果实晾在外面，接着又拿上十二斤的辣酱去镇上。 中山村到兰江镇的路尚算平坦，两人昨天走了两个小时脚虽然有些疼，但还能忍受，花了和之前差不多的时间到了镇上。 刚走到昨天的摊位，就见那里已经摆上了卖辣酱的摊，隔壁的冯梅看到她们也不怵，挑着眉略显得意地望向两人。 第六章 摊位被抢 就两个丫头片子，还那么瘦弱，冯梅怕个屁啊。再说这里的摊位没有收费一说，向来是先到先得，她弟媳妇儿来摆摊这事说破天去也是她们有理。 哪怕卖的都是辣椒酱又怎么了？谁也没说这里只能有一个卖辣酱的摊子，谁家还不会做个酱啊。 沈二女的辣酱她没尝过，但她觉得也就是这些人见识少，不就一瓶辣酱，抢得跟国宴一样，辣酱谁没做过，也就辣度有区别，每家每户的手艺都大差不差，还不是因为这里摊子离人群近，换成她们冯家人照样能卖出去。 沈二女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转身找起其他地方。 “就这么算了？”沈如意还是气不过，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先找摊位要紧。” 现在是摆摊的高峰期，晚一步下手，她们可能连边角都挨不到。 冯梅打的正是这个主意，见她们没找过来还有点失望。 然而沈二女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合适的，剩下的不是在角落就是脱离了这个集市，都是些冷门得不能再冷的地方。 两人无法，只得找了一个角落，旁边是卖凳子的，一摞摞叠在一起，把本就小的角落挡了个大半。 事实证明，好的地段对买卖非常重要，一天下来，别说卖出去，就是来看看的人都没有。 沈如意不服气，偷偷跑去冯梅的摊位看了好几次，见她们也没有卖出什么，心里稍微平衡些许。 沈二女背着沉重的包袱往家走，与昨天喜气洋洋的心情截然不同。 “咱们明天再早一些。” 沈赢不赞同，“我们已经去得够早了。” 还没到公鸡打鸣的时间就出门了，想来也就不到五点，再早一点，路上漆黑一片，难保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沈如意纠结半天，还是说出想了许久的想法：“咱们现在已经有这么多钱，去市里的路费绰绰有余，要不然咱们就别卖了，直接去市里要回属于你的工作？” 今天一瓶都没卖出去的惨状把沈如意昨天还雄赳赳的心打击得破碎不堪，卖辣酱果然不是个稳定的活，哪有去城里当工人那样旱涝保收。 每月工资听说有三四十，过年过节的还会发各种东西，再没有比当工人更舒坦的活了。 沈赢摇摇头，“咱们都不知道那个厂叫什么，城里肯定比镇上要大得多，我们去了也找不到厂子的位置，何况，林秀芬有一句话没说错，我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就算去了厂里也不一定要我。” 沈如意顿时泄下气，“那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咱们先找到那张工作证明再说，其次，咱们要学认字。” “真的？咱们也能学？怎么学？”沈如意无比急迫地三连问，天知道她小时候看到同龄的小伙伴去上学而她只能在家干活时有多羡慕。 “回去再说。” “系统，我能在里面买知识吗？”沈赢记得这个叫系统的里面有很多神奇的东西。 【认可度可购买任意物品，但宿主你确定要用仅剩的25个认可度购买吗？】 “……不了。” 系统这条路行不通，沈二女开始思索别的办法。 中山村。 沈爱田拖着直不起腰的身子回到家，刚拿起茶壶想倒杯水喝，空空如也的茶壶让热得出奇的身体都凉了片刻。 “秀芬，秀芬！茶壶里怎么没水？” “叫鬼啊！家里卫生不要搞啊！老娘都还没坐下来喝口水呢！”林秀芬从厨房钻出半个身子，眼下青黑，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吼声都没以往来的大。 “你回来正好，帮我一起做饭，今天是周六，光宗要回来。” “哪有大老爷们做饭的？我都在田里忙了一天了，你在家连这点活都干不好？人家二女以前还能抽空去地里帮我干活呢。” 沈爱田狐疑的视线落在家里，不看不知道，本来干净整洁的家，现在跟个垃圾场似的，到处是鸡粪、木屑，就连吃饭的桌上都落了星星点点的鸡粪。 “你到底怎么搞的？！” 林秀芬忙了一天没顾得上喝水嗓子都要干冒烟了，没心力和他吵，翻了个白眼就回了厨房。 沈爱田不信地追上去问：“你真没偷懒？” 他婆娘他是知道的，惯爱偷懒，以前他妈还在的时候，还能治治她，后来他妈没了，再没人管得了林秀芬，懒得她连内裤都是叫七八岁的沈二女帮她洗。 “这样不行，咱们得把二女和三女叫回来。” 这两天待在王月香家，还不知道帮她干了多少活呢，真是便宜了王月香，回头得叫她送点谢礼。 林秀芬何尝没想过，她嘴上骂得厉害，心力却实打实地有些怵沈二女。 她以前还在娘家的时候就听过她们村里有一个受恶婆婆磋磨的小媳妇，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结果忍了二十年，在她婆婆的六十大寿上，砍死了婆婆和公公，连丈夫都没落下，血把整个屋子都染红了。 她想起沈二女现在的眼神，看起来就跟疯了似的，她怕哪天自己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现在连叫她回来的底气都没有。 “你怕个屁！你是她妈，她敢把你怎么样，咱们村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赶紧去叫她回来。” 他实在是不想吃林秀芬做的饭了，一股鸡屎味儿。 说的也是，她可是那孽障的亲妈，就不信她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再说了，她哪对她很差了，不还是给她吃给她喝的吗？ 林秀芬越想气越足，从水缸舀了一口水灌下去，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王月香门口吼道：“沈二女你个白眼狼，还不赶紧给我滚回来！” “沈二女！沈二女！” 叫了半天，门终于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盆冷水，把站在门前的林秀芬浇了个透顶。 林秀芬张大嘴抹了一把脸，“沈二女你要造反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女儿不在这，再敢来吼下次浇的就是粪水。” 王月香板着脸，不待林秀芬看清楚就关上大门。 两人的大吼声在中山村这不大的地方尤为显眼，住的近地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王家隔壁的于慧兰跳出来，“你家两个女儿确实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这两天都这样，屋里还总是飘着香呢，也不知道哪来的钱买好吃的。” 她挤眉弄眼的，眼里尽是暗示。 第七章 沈清雅真跑了 林秀芬一看就怒了，“于慧兰你这张嘴就应该用粪水洗洗，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我女儿做菜香那是厨艺好，怎么到你嘴里成了那污糟事？” 于慧兰诧异，这林秀芬平日最苛待女儿的，怎么今日倒为她说话了，她立马反驳：“我可没说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林秀芬不管她在想什么，啐了一口。 她骂归骂，沈二女的名节可不能没了，女儿家没了名节以后怎么找到好对象？ 赵大宝那头是吹了，她得再找一个肯给高彩礼的，她儿子眼看不小了，就指着这笔彩礼让儿子讨个城里的儿媳妇回来呢。 “哎呦，林秀芬让你女儿说准啦，沈家那姑娘真跑啦！” 离得老远，村里最爱传闲话的杨翠英就一路跑一路喊道，“快叫你女儿去沈爱华家，赵家正等着呢。” 什么？沈清雅跑了？ 本来在看林秀芬二人吵架的众人被这个大八卦砸了一脑袋，哪还顾得上偷听，纷纷要杨翠英说得详细些。 “沈二女呢，让她一道去，咱们边走边说。”杨翠英匀了匀气，她来就是为了叫沈二女的。 “她还没回来呢，待会儿估摸着就回了，咱们先走，反正进村要经过沈爱华家。” 这倒也是，杨翠英喘匀气，拉上还在懵着的林秀芬就往出走。 这事说来都要让人笑掉大牙，前天晚上是沈清雅和赵大宝的结婚日子，人还在席上信誓旦旦地说第二天要去领证呢，结果当天晚上，沈清雅就以有事要和沈爱华商量的理由，先回了沈家。 本来新婚之夜新娘回娘家是绝不应该发生的事，但也不知道是赵大宝太信任沈清雅还是被花言巧语蒙骗了，竟真的让她回了家，当天晚上，就听到沈家传来剧烈的争吵。 第二天，赵大宝左等右等，人还没回来，正准备去沈家要人，沈爱华就上门道歉了，说沈清雅和他吵完之后离家出走了，估摸着去哪个河边还是山上了，等她想通了就回来。 “好家伙，这沈清雅够任性的，换谁干出这种事都得被休？”有人感叹。 “然后呢？” 杨翠英一拍手，“还有什么然后啊，然后人到现在了还没回来呗，指定是像沈二女说得那样，不愿意嫁给赵大宝，一个人跑了。” “不对啊，”于慧兰纳闷，“不是说她是跟自己爸吵架离家出走吗？会不会是在山上出意外了？” “哪能没找过，昨天赵大宝就担心人出事，托人去山上找，找到现在了，一根毛都没发现，这两天都是大晴天，山上河边连个人的脚印都没有，估计根本没去。” 中山村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点大，就是去深山，外面的小道也是必经之路，总不能外面一点痕迹都没有，人在深山，她沈清雅又不会飞，人铁定是跑了。 都说她杨翠英爱传闲话，可就是她杨翠英也干不出这种事啊。 你要不愿意嫁就别嫁，现在都83年了，又不是旧社会，没人强迫你嫁人，何况沈爱华是出了名的宠女儿，给他拉媒他都说听女儿的意思。 现在倒好，收了高彩礼，酒席都办了，人跑了。 她这一分析，众人都觉得有道理，“那这赵大宝找沈二女有啥事儿啊？” “难不成是要娶她？” 杨翠英都被这人的想法惊了，翻了个白眼道：“人家是要问问她知不知道沈清雅在哪。” 说起沈二女，去过酒席的人都想起来沈二女在酒席上说的话，合着她说的都是真的，沈清雅真的坏到要把堂姐弄晕，让她和喝醉的赵大宝睡在一起然后来个倒打一耙？！ 嘶！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沈清雅够歹毒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人家好好地一黄花大闺女真要是被冠上勾引妹夫的罪名，最后这是不嫁也得嫁啊，再不济只有投河一条路。 “看不出来这沈爱华的女儿这么狠毒……” “你看不出，我可早就看出来了，装得一副可怜相，那田间多少活都是叫沈二女帮她做的，她一句话，就使唤得多少村里的大小姑娘伙子帮她干，前年那个帮村里展现好风貌的那个奖，那清淤倒垃圾不都是人沈二女在屁股后头帮她干，结果呢？拿到村里奖励的是她，人提都没提沈二女一句，也就沈二女老实，换了我，看我不打得她脑壳长包！” 说话的是高珍玉，她儿子之前被沈清雅迷得恨不得衣服都给她洗了，还跟家里要死要活地要娶她，高珍玉就不爱看这种柔柔弱弱的女的，都是乡下人，天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哪来的一副小姐做派！ 但她也不是那等恶人，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让他娶了也没什么，家里的活总归她多帮衬点就是。 可她沈清雅倒好，真要上门说亲，人家直接说跟她儿子不熟，是她儿子误会了，听得高珍玉冷笑，她儿子砍的柴还在厨房摆着呢！ 有种你别收啊！ 自此之后她看沈清雅更不顺眼，也就发现了她拿沈二女当奴才使自己光说话不办事的一幕，但人家愿意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直憋到现在，可算让她说出来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众人不听不知道，一听才发觉这沈清雅这些年里外不一的事干的还不少，一想到她那个堂姐为她累死累活的，现在连她的婚事还得被她算计，就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等等，前天她好像说是沈清雅联合她父母一块算计的她？” 大家看林秀芬的眼神顿时不对起来，连平日跟她交好的几个人都默默地离她远点。 许多人是重男轻女，但也没有林秀芬这样的，最多是让女儿多干些活，到时候彩礼要的高些，像林秀芬这样为了点钱把女儿名誉全毁了的，到底是少数。 林秀芬这时缓过来了，心里掠过一丝慌张，但面上怎么也不露的一个个瞪过去：“看什么看！你们这什么证据都没有，在这胡猜毁坏一个大姑娘的名誉，脸皮还要不要了？” 她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说以前道一万他们是根据沈清雅跑了这个事猜的，没有确凿的佐证。 说话间，沈爱华家到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沈爱华和他后娶的老婆郭锦华以及家里的两个儿子都站在门口，看起来是在跟赵大宝解释。 乌泱泱地一大片人把沈家门前堵了个结结实实。 杨翠英跑去和赵大宝说了沈二女待会儿回来的消息，又折返回来，和看热闹的众人待在另一边等消息。 太阳即将西沉的时候，沈赢拖着包袱和沈如意出现在众人面前。 “哎，沈二女回来了！” 第八章 工作证明给谁了 赵大宝一把推开所有人跑向沈二女，他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个说法。 林秀芬内心慌张地不行，趁众人跟上去看热闹时，她跑到沈爱华面前，悄声询问：“现在怎么办？” 沈爱华这两天头疼得不行，闻言挥挥手，“当然是打死不能承认，就算他怀疑也没有证据，到时清雅回来只需编个掉下山昏迷被人救的话，他们就是不信也不行。” 林秀芬直觉没有这么简单，但她虽说平日嗓门大了些，在这些大事上都是要听男人的主意，也就没有反驳，反倒是注意到沈二女手里的包袱。 不远处，沈赢望着乌泱泱走过来的一大群人，脑中声音再次出现。 【叮！炮灰任务：请为在市里的女主隐匿行踪，助其摆脱炮灰赵大宝。】 声音刚说到任务奖励时，赵大宝一瘸一拐地来到沈赢面前，怒气冲冲地问道：“沈清雅去哪了？是不是你害了她！” 沈赢：？ 所以沈清雅还是跑了？ 跟过来看热闹的众人更是迷惑，这赵大宝脑子是不是长脚上了？ 赵大宝本来是想问沈二女沈清雅的行踪，但一听说她连续两天都是早出晚归，往日听过的杀人案就浮现在眼前，比如出门是为了抛尸。 况且……她还拎着这么大的袋子，这不就是在掩人耳目吗！ 跟上来的沈爱华听到赵大宝的问话眼神一暗，脑中迅速有了主意，推波助澜道：“二女，清雅前几日跟你有误会，你要有怨气就冲我来，别伤害清雅……” 别说，沈爱华这四十多岁语带哀痛面上恳求地说话的样子……格外令人作呕。 沈赢终于知道沈清雅那副扮可怜倒打一耙的做派是跟谁学的，她懒得跟这些人掰扯，沉声道：“她在市里。” 系统：【……】 “还有，看在都被沈清雅骗过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与其在这怀疑是我杀人，不如去报公安，发生了失踪案，警官一定能把沈清雅是死是活查个底朝天。” 旁边的杨翠英终于听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地怒骂：“沈清雅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宁愿相信她是被人害了都不信她是自己跑了？！” 她和赵家还有些沾亲带故，按辈分来说是赵大宝的表姑，因此她一发话，赵大宝没有回嘴，只不甘地瞪了一眼沈赢，转身走了。 “这就完了？”于慧兰热闹还没看够呢。 旁边有人接话：“还能怎么办，市里那么大，就是去找也找不到。” 沈赢不想管她们，拎着包袱就要走，被回过神的林秀芬一把拦下：“你这白眼狼还不回家？” “回家？那是我的家吗？”沈赢掀起眼皮，眼里尽是讽意。 林秀芬一下就炸了，“你这是啥意思？连家都不想认了？” 她拉过要散开的人群，就大闹道：“大家来评评理，这白眼狼是连生她养她的家都不想认啊！” “家？”沈赢要走的脚步顿住，“你是指不到五平米的不见天日的储藏室？” 她话音刚落，人群瞬间炸锅。 “我记得沈爱田房子挺大的啊？” “可不是嘛，他们又不用赡养爹妈，连三个房间都没有？” 家里二子二女，儿子一个房间，姑娘一个房间不正好？ “她的宝贝儿子自然要单独住啦。”沈如意笑嘻嘻解释。 众人这才明白合着儿子住大房间，两个闺女挤储藏室。 林秀芬被大家的指指点点弄得努力缩着脖子，气焰都消下去几分。 沈赢看见了，却不觉得好笑。 原来她们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应该，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理直气壮。 “工作证明给我，我就回去。” 怎么又提到这事？林秀芬心里一咯噔，故作不耐：“别问我要，丢了。” 沈如意怒道：“是丢了还是给别人了？” 林秀芬眼里闪过心虚，猛地一把推开围观的人群，甩下一句：“爱回不回！” “有病…”于慧兰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嘟囔。 她心虚的实在太过明显，沈赢内心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走！”她叫上沈如意就向林秀芬追去。 林秀芬走着走着就发现沈赢追了上来，顿时提腿就跑。 三个人一追一赶很快就回到沈家。 刚回来的沈家大儿子沈光宗不明所以，“妈，你们这是干嘛呢？” 林秀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见到儿子回来了，顿觉主心骨有了，“谁知道你妹妹发什么疯！” 沈赢喘着粗气，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工作证明真的给别人了？” “我说了就是丢了！丢了！找不到了！听不懂话吗！” 林秀芬吼完抬手就要关上大门，把沈赢两姐妹关在门外。 但她哪是喝过基因强化液的沈赢的对手，门纹丝不动。 沈如意不明所以，却也敏锐察觉到林秀芬的奇怪。 “姐…” 沈赢挣开她的手，一把推开大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大门推开就是堂屋，沈爱田正靠在躺椅上闭眼打鼾，被这动静吓得一骨碌坐起身。 瞧见沈赢冷若冰霜的脸色，他直觉她不是回来帮忙的，“又是在闹什么？” “林秀芬说我的工作证明给了别人。” 沈爱田立刻向林秀芬投去警告的眼神。 看到这一幕沈赢哪还有不明白的，联想到系统说的沈清雅在市里，她的声音逐渐颤抖，“是…沈清雅？” 沈爱田知道绝不能承认，真要让沈二女知道，还不闹翻天，只能一口牙咬死：“工作证明丢了，你上次也找过的，指不定是让你妈当引火的给烧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看看……” “呵，一家人？”沈赢猛地拿起门后的扁担就往沈光宗身上抽。 谁也没有料到沈赢会突然动手，等反应过来以后，沈光宗已经躺在地上痛得嗷嗷叫。 “儿子！你做什么？！啊！”林秀芬心疼得就要上去夺过扁担，被沈赢眼疾手快地打了一下，痛得下意识缩回去。 “我再问一遍，工作证明是不是给了沈清雅？” “真的丢了…” 沈爱田还想再挣扎一下，就见沈赢往沈光宗身上招呼的动作猛然加快，扁担在他的手下几乎要挥出残影，地上沈光宗嚎叫的声音越来越弱。 沈爱田顾不得什么隐瞒，大喊道：“是！是清雅她一直在求我…” 扁担被主人松开手，掉落在地上。 沈爱田和林秀芬连忙上前去扶起儿子，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林秀芬更是心疼得破口大骂：“天杀的沈二女，打你哥下这么重，当初真不应该把你生下来……” 沈赢双眼赤红，眼中杀意翻滚，杀了他们，只要杀了他们，她和如意就能过上好日子…… 第九章 断绝关系！ 林秀芬还在大骂，低着头查看儿子伤势的她恍然未觉脖子上多了一只手，待反应过来时呼吸已被掠夺，脖子上的手越来越重。 她惊恐地望向手的主人——她曾经任打任骂的女儿，如今面无表情，眼中是滔天的仇恨。 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林秀芬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事实，她叫不出来，连挣扎都变得无力。 沈如意从没见过这样的沈赢，像是被围困在陷阱和天敌之间的猎物，没有任何出路只能拼死一搏。 “姐，姐姐！”她努力叫醒沈赢，“放手，她快不能呼吸了！” 她们不是猎物，她们还有其他出路。 沈赢听见沈如意的叫声如梦初醒，忽的松开手，手下的人瞬间瘫软在地。 她看向已经愣在那里的沈爱田父子，冷然一笑，“把我的工作去给我要回来。” 沈赢此刻的微笑对这对父子来说仿佛鬼怪现身，沈爱田想拿出一个长辈的姿态，说话时的颤抖却止不住，“你、你你别听你妈的，把工作证明卖给清雅也是不得已，你大哥眼看就要21岁了，好不容易谈个城里的对象，不给多点彩礼人家怎么肯嫁到我们家呢。” 说到可怜处他几乎要哭出来，“咱们说到底是一家人，你大哥好了才能帮衬你以后给你撑腰不是？你是女孩子，娘家有力你在夫家也能抬得起头……” “闭嘴！”沈赢打断他叫苦的话，“指望平日连一个鸡蛋都不愿分给我的沈光宗，我不如指望一条狗。” 沈光宗完全不敢反驳，就盼望这个女煞星赶紧走，“爹，把工作给她，她是真的想杀了我们！” 沈爱田对上儿子就完全没了害怕的情绪，没好气道：“我倒是想给，但你以为厂子是我家开的？说换个人就换个人？况且你妹妹还是个大字不识的，去厂里能干嘛？看门？” 说完他瞥了瞥沈赢，见后者没有反驳的意思，又大胆起来，“二女啊，你让我现在去把工作拿回来，我是真的没法子，你要不信，你自己去厂里问问，我把地址告诉你……” 沈赢暗暗记下地址，没去过大城市，不知道厂里的规矩，但也觉得沈爱田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她思索了一会儿，道：“既然这样，你把卖了工作得来的钱给我，我们一笔勾销。” “不、不能给……”刚醒过来的林秀芬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拖着喑哑的嗓音说道。 沈爱田自然不可能给，这笔钱是他儿子搭上城里那个姑娘的保障，给了还不如让他去死。 “二女啊，这笔钱一拿到我们就给你大哥送去了，现在是真的拿不出这笔钱……” 沈赢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拿出来，因此并未动气，沈如意却忍不住了，大喊道：“有你们这样的爹妈吗！儿子是孩子，女儿连狗都不如？！” “说话咋这么难听呢，那我们不也好好的给你们养大了吗…”沈爱田脸色不好看地嘟囔。 呵，对他们来说活着长大就是好好的。 沈赢不想再说什么，叫沈如意把村长喊过来做个见证。 “姐那他们的伤…”沈如意就担心林秀芬会在村长面前乱说。 “他们敢多说一个字，除非不想要沈耀祖这个儿子，你知道的，我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 林秀芬无端打了个寒颤，她丝毫不怀疑沈赢说话的真实性。 沈如意人小腿脚快，不一会儿就把中山村的村长叫来，后面连带着一大帮人。 “不是我喊的，当时他们就在那呢。”沈如意讪讪解释，处理家里的破事她也并不想要那么多观众。 “没事，人多了更好。”沈赢摸摸妹妹的脑袋。 村长许正龙进来的时候，林秀芬和沈光宗还躺在地上。 她倒要让所有人看看，沈二女是个什么样的恶魔，连亲妈都敢动手！ 可惜许正龙心里正为沈清雅的事儿心烦，以至于压根没注意到地上的林秀芬。 后面跟来看热闹的人倒是看到了，但农村打架实在平常，赖地撒泼更是常事，大家最多有些好奇，惊讶是没有的。 “沈家的，你叫我来是要办什么事？” “村长，还有各位大伯大婶，我想请各位见证，我和妹妹要与沈爱田和林秀芬夫妻断绝关系，从此各不相干，麻烦村长给写个断绝书。” 什么？！ 许正龙刚坐下一口茶还没入口就被这个消息震了震。 “什么叫与父母断绝关系？你说的是分家？” 女孩分家在农村虽然不常见，但偶尔也有。 沈赢摇头否认，“不是分家，就是断绝关系，我不会给他们养老，一分钱也不会给他们。” “沈家丫头，你这…”许正龙头都大了，沈家到底什么毛病，怎么连两个丫头片子都管不好。 小的沈清雅闹失踪，搞得赵大宝闹着要报什么公安找人，这事传出去不论人有没有失踪，他这个村长都要吃挂落。 现在大的又要搞断绝关系这一出，以后让人怎么看他们中山村！ “你们有什么矛盾可以说出来，都能沟通，这断绝关系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错，你们两个小孩离家了吃什么住什么，别是被人骗去哦。”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吃顿饭就过去了。” 来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劝。 “呸！就这个白眼狼，我们辛辛苦苦给她养大，现在拍拍屁股就要走，哪那么容易！” “五百块！给我五百块我就签字。” 林秀芬不提沈赢掐她的事，但让她白白放走沈二女两姐妹，她可不依！ 沈二女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沈三女再养两年也快了，这可是两个大姑娘的彩礼！ 没拿到手她都觉得亏钱了！ “五百块？！”在场的人被她的狮子大张口吓了一跳，随即嗤笑。 林秀芬眼一瞪，“怎么了？我两个女儿五百块钱都要不得了？” “你以为你谁啊，张口就要五百，你怎么不要五千呢！” “难怪孩子要跟你断绝关系，果然是个拎不清的。” “你！” “行了，别吵了！” 许正龙嘴角抽了抽，都是乡下长大的，谁家不知道谁啊，看这两个闺女瘦得跟细杆一样，别说五百了，养她们有没有五十他都怀疑。 “怎么就要讨论到钱上了，沈老二，你两个女儿不认你你愿意？” 沈爱田嘴角一撇，“她们不愿意我也不能强求。” 许正龙：“……” 他算是看出来了，合着这父母孩子相互都看不上对方，他还隔这当和事老图啥，于是脸一板，道：“你真要断绝关系，我就做个见证，到时候写份证明，但五百块是不可能的，你说个实数。” 乡下丫头就是嫁女儿要彩礼也就几十块，哪要那么多钱。 沈赢见沈爱田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不免想笑，“你觉得我是在和你们商量吗？” 第十章 分户 “从我能走路开始，就帮着照顾沈光宗和妹妹，到后来的煮饭打扫卫生，再大一点儿去下地干活挣工分，吃的是全家吃剩下的，住的是储藏室，我花了你沈家多少钱？” “有我公分挣得多吗？他沈光宗一个大男人不下地也就算了，一天天的在家玩连饭都要我半路跑回家做，我做的还不够？你要不记得我拿了多少公分，我们现在就去会计那算个明白！” “小时候受的那点折磨我就当还你生我一场，总该还清了？但前几日联合沈清雅要把我卖给赵大宝，毁坏我的名声不算，又把我辛苦救人得来的工作也卖给沈清雅，还要瞒骗我说是工作证明丢了。” “我到底是你女儿，还是你仇人？” “别说给你五百，就是你给我五百，我也受得住！” 沈赢本来只想让大家知道沈爱田夫妻的不要聊脸，但说着说着想到这些年的委屈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断绝关系，一分钱都没有，我是在通知你们，以后沈家有个什么事，别找到我这来，我不认。” “难怪沈清雅能跑去市里，合着是有了工作？”有人想起来这回事恍然大悟。 沈二女救人得到救命恩人回报一份工作的事中山村人人都知道，林秀芬当初没少炫耀，但没想到她竟然把工作卖了？！ 眼皮子也太浅了！ 卖给沈清雅得的钱她闺女去上两年班不全有了？这两夫妻怕不是个傻子，还是照沈二女说的，他们是真把女儿当仇人了，见不得女儿好？ 林秀芬接收到众人看傻子的目光有苦说不出，老大的对象今年就要结婚，张口就是三百块的彩礼，他们哪有那么多钱，要是不卖工作，别说三百块，就是一百块也掏不出来。 只能咬着牙把工作卖了，得了六百块，他们自个儿还能留三百。 林秀芬现在倒是庆幸卖了，就她那个闺女，工资会交给她？怕是早就跑得远远的了！ 许正龙还要说话，沈赢手一抬阻止，“今天麻烦村长了，他们不愿意写证明就算了，有了证明也不能阻止他们来闹，但我想把户口迁出去单独成户主，还要麻烦村长。” 而后想了想又补充：“我已经满十八岁了。” 许正龙一噎，看了看满不服气的沈家三人，心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这沈家女儿还真是变了，以前见到他唯唯诺诺的头也不敢抬，现在虽然还是那个黑瘦的样子，但眼睛变得精亮有神，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看起来极有生命力。 他点头应诺，“直接过来办就好。” 农村里十八岁早就是个大人了，许正龙也不再当她是个孩子。 “多谢村长，还要告知大家一件事，我和妹妹马上就要去改名，我改名沈赢，妹妹叫沈如意，从此与沈家再无任何关系。” 沈赢云淡风轻地说完，拔腿欲走，林秀芬气得大喊：“你有种以后都不要回来！等光宗和耀祖发达了你不要后悔！” 沈赢听完去沈家翻出户口本带上，毫不留恋地和沈如意离开，连个眼神都没给。 一场戏就这么散场，没人去管沈爱田愿不愿意，大家都忙着去和其他人说道。 单独立户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快，毕竟这年头几乎没人办这个，拿了村长和村里书记等人开的证明，沈赢两人又跑了一趟镇上派出所。 办理的是女警，看到她俩的名字就知道她们为何要改名，让她们填好相关信息，又迅速地盖上印戳，户口本当场就给发了下来。 红色的牛皮外封，里头是手写的户籍信息，薄薄的几张纸，却是沈赢和沈如意两人人生新开始的见证。 沈如意眼睛红红地道谢，又特地把带来的四瓶辣酱送给女警。 这年头群众送东西代表的是对公安工作的认可，送的又是自己做的辣酱，女警陈晓玲也就爽快地收下，又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给了沈如意。 两人走后，陈晓玲把辣酱分给了同事和领导，也是巧合，她们这个部门由于人少，正好是四个人，一人一瓶刚刚好。 领导张伟明起初拿到还不要，“我老家是湘省的，你们这的辣酱对我来说都不够味！” 陈晓玲强硬地塞过去，“群众的一片心意，您就当添个味儿。” 单位没有食堂，大家都是掏出自己带的饭盒热水加热，几人照旧坐在饭桌上拿出饭盒分享彼此带的菜。见领导又是两个白馒头，都不满地皱起眉。 陈晓玲一向大胆，当场打趣道：“您这是又来打秋风了？咱们这点菜可不够您霍霍的。” “切，我还不稀罕呢。”张伟明掏出陈晓玲送的辣酱，拧开盖就往馒头上倒。 “咦，这辣酱还怪香的。” 陈晓玲也闻到了，她从来没觉得鲜红碧绿的辣酱能勾起她的食欲，但现在被这抹鲜香一勾，她的肚子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她还在那闻呢，张伟明已经吃上了。 “好吃！”一个馒头嚼完，他才有空感叹一句。 不似他们湘省的辣酱辣到直冲脑门，而是另一种滋味的鲜香，和馒头一起咬下去，仿佛吃的不是没味的馒头，而是炒的香喷喷的菜肴。 陈晓玲看他三个馒头吃完，半瓶辣酱都没了，惊得张大嘴，“不辣吗？” “这辣酱不辣，你们应该也喜欢，对了，下次要是再碰到那小姑娘，叫上我，我问她买几瓶。” “行。” 另一头的沈赢还不知道自己仅作为感激送的辣酱会为她带来顾客，此时她正在家中做辣酱。 王奶奶的辣酱又成熟了一批，沈赢买了下来，趁着有空全都制成了辣酱。 第二日一早，两人去镇上的时间比平日更早，但还是比不过本就在镇上的人，她原先的摊位有许多人站在那，一个个皆是满脸怒容，听声音像是在吵架。 沈如意说到底还只有十四岁，好奇地问另一边摆摊的老板：“这是怎么了？” “那老板卖的辣酱把人吃坏了，现在人家正找她要赔偿。” “活该！让她占我们摊位。” “行了，咱们走。” “又去上回的角落？”沈如意担心又出现一瓶都卖不出去的情况。 沈赢摇摇头，“咱们到处转转。” 虽然背着辣酱走街串巷很重，但也比坐在那里等客人上门机会更大。 她们刚要转身走，那些吵架的人像是要到了赔偿，一窝蜂地跑出来，为首的大娘看到对面的沈赢两姐妹眼睛一亮。 “小老板，小老板，等等！” 第十一章 租摊位 她脚步快，一下就追上了背着包袱走得慢的沈赢。 沈赢感到背后一阵拉扯，转过头一看，是个麦色皮肤瘦长脸的老太太。 “小老板，上回我在你这买过辣酱呢，你还记得不？” 旁边商贩一惊，“大姨，您这是找茬没找够啊，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 窦文芳斜了他一眼，“放什么屁呢！你才找茬呢，那个黑心的卖的是变质的辣酱，给我儿子吃坏肚子难道不该赔？我可不是在讹人，变味的辣酱还留着呢，要不要给你来一点尝尝？” 商贩：“…那您找她做什么？”他指了指沈赢。 “你知道我为什么买那个黑心的辣酱？那可不就是前几天在她那买的辣酱好吃，家里人都叫我再去买一瓶，谁知道人不在，只有那个黑心的在，那我心想辣酱味道不都差不多吗，而且人家还便宜…” “合着你是图便宜？” “屁话！她就是卖一分钱也得保证辣酱没坏！” 窦文芳一张嘴皮子多利索，三两下就把小贩怼得不敢说话，而后和沈赢搭话：“给我来五瓶，不过我没带瓶子。” 加上瓶子就要五毛一个，纵使她家里条件不错也舍不得。 “要不，我回去拿？能等我会儿吗？” 沈赢点点头，“当然。” 窦文芳随即打发跟来的小儿子去家里拿罐子，闲着无聊又和沈赢开始拉家常：“小老板这两天怎么没来？” “我们来得晚，就去了街角那个位子，昨天家里又有事。” 窦文芳一拍腿，“我就说那个黑心的是把你摊位给占了，那时候话里话外还暗示你们辣酱来源相同呢，真够不要脸的。” 沈赢立马辟谣，“我们辣酱是自己手工做的，辣椒都是自己家种的辣椒，以后我们会每天过来，就是离得远，摆摊的位置不定，您要买的话可以多转转这块。” 窦文芳悄悄看了看四周，凑近沈赢压低声音道：“我弟媳原先在皮鞋厂斜对面的一家面馆卖糯米饭，现在不卖了，你想租的话我让她跟老板打个招呼，地方给你留着。” 沈赢不动声色，“租金多少？” “那是面馆外面的一小块地方，只能挡个雨，算是归面馆的，租金也就一块钱。” 沈赢有些心动，她们现在摆摊地点不固定，想要再来买的老顾客想买都找不着地方，要是有个固定地点自然要好很多，一块钱也在她们的接受范围内。 盘算过手中的钱后，沈赢打定主意，“好，那就麻烦大婶了。” 窦文芳笑的开心，“你就放心，亏不了，面馆对面就有一家皮鞋厂，附近住的又是家属院的，人多着嘞。” 她要不是看这小姑娘辣酱做得好，人看起来也实诚，她还舍不得介绍呢。 “妈，瓶子拿来了。” 说话间，窦文芳的小儿子送来了辣酱。 沈赢把辣酱盛到瓶子里，又一瓶瓶放到秤上展示给她看，不仅没有短斤少两，还略微重了一点点。 沈赢是个宁肯自己吃亏也不愿让别人吃亏的性格，放在做生意上，就很是让顾客有好感。 窦文芳不缺这点，但沈赢的做法让人舒坦，她风风火火地招呼人现在就跟她去看看摊位。 沈赢看了眼周遭人不多，就让妹妹在这看着，她就跟在窦文芳后面。 小河镇不大，走到窦文芳说的摊子不过一会儿功夫。 先入眼的是老陈面馆四个大字，威风凛凛地竖排矗立在地上，左边天花板向外挑出一块，约莫可以摆下两张长桌大小，大雨避不了，小雨倒是没问题。 “我没问题，就看他们那边同不同意。”沈赢当即拍板，钱她都贴身带着，可以马上定下。 “行，老板就在里面，咱们一块进去聊聊。” 老板姓陈，嘴上一圈络腮胡子，看起来极为不好惹，但接触下来倒是好说话，只让沈赢保持那块地方干净就当场签下了半年的租约。 考虑到后续或许会有变动，沈赢觉得半年的租约比较合适，但到要签名的时候她愣住了。 她不识字，原本自己的名字还能僵硬地划拉出来，现在的赢字她连笔画都不知道。 “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写？”陈远忠见多了乡下女孩子不让上学的事，心里只觉悲凉，没有任何嘲笑之色。 “好，多谢老板。”沈赢把笔递给他，默默观察着他写字的笔画，在心里一笔一笔地练习。 沈赢不识字，但也能看出这个字很漂亮，不像她写的歪歪扭扭，纸上的字端正有力，看着就舒服。 “老板，冒昧问问，我们这样不认识字的买哪本书可以快速认识呢？” 陈远忠思考了一会儿，道：“买字典，你就是不知道读音，用笔画也能搜到任何字的读音。” 见沈赢茫然的样子，陈远忠叹了一口气，“下次你过来，我教你怎么用。” “哎呦，”窦文芳笑眯眯，“沈老板你可有福了，这陈老板以前可是高中老师，学问好着呐。” 陈远忠瞥她一眼，“你可别给我戴高帽，我不认。” 沈赢惊诧地瞪大眼，随即一个想法在脑中浮现，且无法抑制地疯狂增长。 “陈老板，您能不能抽空教我们识字，我们想学知识，您放心，不占用您忙的时间，只每日大约一两个小时，我愿意付学费。”沈赢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漆黑的眼中是执着的认真，能教人读书的在沈赢看来都是顶有学问的老师。 “不过是识几个字，提什么钱，你以后每日午后进来学，我那时空闲。” 陈远忠挥了挥手，毫不在意，他教过许多人识字，大多数人只学了些基础的字就放弃了或者觉得够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这个女孩的性子或许与其他人不同。 他那么说，沈赢却不是爱占便宜的性子，又塞了五块钱给对方。 83年学费普遍在五元左右，倒也合适。 陈远忠就没见过这么犟的女孩，想还回去的手被一次次推回来，只得无奈收下，原本只想随意教认字的想法认真起来。 一切办好后，沈赢告别窦文芳和陈远忠，去了一趟书店，买了本字典，小小的巴掌大的一本，却让沈赢拿布包了又包，生怕它被磕着碰着。 她回到摊位上，沈如意正盘腿坐在地上，小脸被晒得通红，额间尽是汗水。 沈赢给她擦擦汗，掏出捂在怀里的橘子汽水递给她，“渴了，慢点喝，小心冰的肚子疼。” 沈如意眼睛一亮，这汽水她见村里的其他小伙伴喝过，随即眼神又暗下来，“很贵？你喝了吗？” “喝过了，”沈赢面不改色地撒谎，又说道；“咱们挣钱不就为了过得好，快喝。” 沈如意撇撇嘴，她姐她还不知道么，全天下最傻的人，只晓得亏待自己。 她打开盖子，趁沈赢不注意，就把瓶口往她嘴上怼，“你也喝一口。” “不许拒绝，咱们是要一起过好日子，别来林秀芬那套啊，把好吃的都给亲儿子，自己吃剩下的，最终把人宠成一个混蛋。” 沈赢眼中闪过感动，低头喝了一口。 林秀芬做的唯一的好事就是生了这个妹妹来陪伴她。 “这才对嘛，”沈如意笑嘻嘻地跟姐姐分喝完整瓶汽水，问起摊位的情况。 “都租好了，咱们马上就搬过去。”那里好歹有块顶棚遮阳，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暴晒。 两人开始收起辣酱打包行李，没注意到斜对面的冯梅脸上尽是怨毒之色。 第十二章 找人教训 都怪这两姐妹！ 要不是见她们的辣酱卖得好，她也不会叫妯娌过来摆，也就不会要赔钱！ 冯梅见她们笑意盈盈的样子，心里憋闷得不行，目光瞥到不远处一天到晚想占她便宜的麻子脸，心里有了主意。 她一改往日的冷脸，满面委屈地找上麻子脸，忽略腰间令她不适的手，求他带她见他的老大。 临水街上有一伙为非作歹的混混是小河镇人尽皆知的事，普通人家见到他们绕道走，但想干些常人干不了的事的人却会主动找上他们。 但要找到他们并不容易，冯梅只能求到面前这个麻子脸身上。 “要见我们老大？”麻子一脸惊奇，“我们老大收费可不便宜。” “没关系。”冯梅自己有些私房钱。 她就是见不得这乡下的两姐妹过得比她好！ “行，跟我来。” 冯梅跟着人拐了好几道弯，最终来到一处荒凉的厂房门口，大门锈迹斑斑，轻轻一推发出吱呀的响声，里面的风景更是一言难尽。 凹凸不平、破破烂烂的水泥路面，墙角杂草丛生，尽头处是一间厂房，黑漆漆的像是张大嘴的怪物，就等着把人吞噬。 一阵凉风吹过，冯梅吓得一哆嗦。 “怕了？你现在还能离开。”麻子看她那个胆小的样就想笑。 最终想给沈赢一个教训的念头压倒了恐惧，她带头走进了厂房。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破烂木质沙发上的人，沙发是个两人座的，对躺着的人来说显然有些短，以至于长腿没地方伸直只能勾起。 冯梅凑近想要叫醒人，就见沙发上的人蓦的起身，半阖的眉眼间尽是被打扰的不爽。 麻子暗道完了，老大最讨厌打扰他睡觉，想叫冯梅，冯梅却是看呆了。 眼前这人并不如她想象得是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反倒长得极为俊朗，就是短寸头也不能掩盖这种帅气，反倒因为没有头发的遮掩，最大程度地凸显出完美的五官。 “你谁？” 麻子赶紧上前赔笑，“老大，这女人说想要找你办事儿。” 贺峥懒懒靠在沙发上，下巴一抬，朝冯梅问：“什么事？” 冯梅这才醒过神，把她和沈赢的过节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遍，她本想直接说明真相，但不知怎的，看到那张脸她下意识地想要美化自己，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个蛇蝎心肠的人。 于是她单方面记恨沈赢变成了沈赢抄她的辣酱方子还使坏在她的辣酱里放东西，让顾客吃了拉肚子。 “卧槽，怎么有这么坏的人？” 突然的声音把冯梅吓了一跳，她转头一看，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不过与沙发上的人相比，这个人的长相就要普通的多了，不过圆圆的大眼睛加上胖胖的脸让他看着倒也不讨厌，反而还挺讨喜。 这真的是那伙混混吗？怎么看着不像。 冯梅产生的疑问在大眼睛掏出一块带血的肉后迅速消散，没有攻击力的五官在昏暗的房间下格外可怖。 “吃吗？” “不不不、不了，总之我想请你们去教训一下那两姐妹，让她们再也不敢来镇上摆摊。” 大眼睛被拒绝也没有说什么，反而热心应下：“行啊，看我们教训——” 他话未说完就被沙发上的男人打断：“这个活我们不接。” “为什么？！”冯梅尖声道，“是要抬高价？” 贺峥不耐皱眉，“没有为什么。” “老李，让她走。” 大眼睛无奈一耸肩，做了个请的姿势，见冯梅不甘地还想再去求贺峥，他俯身凑近对方的耳朵，低声道：“惹怒我老大，后果真的很严重哦。” 冯梅身子忍不住一抖，又不敢惹上这些混混，愤愤地一跺脚，转身走了。 麻子陪笑地打了个招呼，跟在冯梅身后离开。 “峥子，干啥拒绝她，咱们又不是去干那些下九流之事，这是为民除害啊！” 李聪手上的猪肝还滴着血就想靠近贺峥，被他长腿拦下。 “你什么时候能动动你那脑子？别人说啥你信啥？人家要是真那么无辜，出了事能第一个想到找我们？” 贺峥冷眼瞥向李聪，“还有，我说了多少次，麻子心术不正，不许跟他来往？” “这不是人家自己找上来的吗…哎这大热天的你干啥去？” 贺峥拿上草帽头也不回，语带嫌弃，“买灯泡，这都坏了多久了，你做饭能看清啊？” 李聪嘿嘿一笑，“这不是钱不凑手嘛，谢我峥哥！” “德行！”贺峥笑骂，往镇上的供销社走去。 老陈面馆前，窦文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面色焦急冲不明所以的两姐妹道：“不好了，那个冯梅找了一帮混混要来教训你！” 沈赢正在布置一两平米的小地方，闻言皱眉：“大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窦文芳风风火火地道：“刚才我回去路上，就见冯梅跟麻子走了，麻子你知道是谁吗？就是我们镇上一个混混团伙的，整天不干好事，我起初以为冯梅是被威胁，还想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救人一命，虽说她卖了坏的辣酱，但怎么说也不该遇到这种事。” “结果你猜我听到了什么？麻子问她你为什么要教训卖辣酱的两姐妹，我一听这不就是说的你们吗？我就想继续跟着，但我离得远，后来就跟丢了，我到处找了找也没见人影，就想跑过来提醒你一声，谁知道在路上看到了那个混混团伙的老大！你们赶紧收拾东西跑！” 沈赢和妹妹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开始收拾包袱，刚打好结，眼前的光突然被遮住。 沈赢抬头，一个足足有一米八多的男人站在摊位前，样子很好看，比她见过的村里的知青还好看，就是紧皱着眉，脸色臭得像别人都欠他钱。 沈赢见他一直不开口，提醒道：“你要买辣酱吗？” 问完就听窦文芳疯狂咳嗽，眼珠夸张地瞪向右边的高个男人，像是在疯狂暗示什么。 就是他？ 沈赢微微错愕，迅速地找补回来，“抱歉我们辣酱已经卖完了。” “你那包袱里不都是吗？” 贺峥气笑了，这小姑娘看起来老实，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不小。 去供销社买个灯泡被店员针对，买瓶辣酱还被人嫌弃，他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他眉眼压低，当即就要好好跟她掰扯掰扯，手上突然多了两瓶辣酱。 “这给你，不要钱。” 说完，沈赢背上包袱，拉上沈如意就跑。 贺峥：“……” 瞧见两个姑娘背着大包袱因为焦急跑得踉踉跄跄的样子，他没拔腿跟上去，免得再吓得人摔倒。 跑到一个偏僻角落，姐妹俩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个人的影子，扶着墙蹲下来喘了口气。 “姐，咱们的摊子怎么办？” 现在她们不是流动摊位，想跑都跑不了。 “明天你躲远点，我先去看看情况。” 第十三章 学知识 沈赢也知道这么躲着不是事，但让她去打架，她不能保证打得过，系统给的强化液是最基础的，只能慢慢修复身体，对付林秀芬那样的普通人还行，但对付混混，她没有把握。 何况听窦大婶说这是一个团伙…… “姐，要不咱们去报公安？” 沈赢沉默一会儿，点头，“明天你先在暗处躲着，如果他们再来，你就去派出所找警察姐姐，就是上次我们去办户口的地方，你知道的。” “哎呀我知道，走，先回去，跑了一会儿热死我了。” 两人回到中山村。 沈赢因为说准沈清雅刚好起来的风评又因和父母断绝关系变得差下去。 多数人都觉得不论父母怎么对你，你也不该断绝关系，到底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只有少数人认为沈赢做得对，但也不敢明面上支持她，省得落家里一通埋怨。 因此现在碰到沈赢两姐妹所有人都有默契地闭口不言，当没看到人。 沈赢并不在意，她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这么多年早也习惯了，沈如意却是个活泼的，冲她们的背影狠狠瞪一眼。 不过两人纵使没和村里人交流，依旧从隔壁于慧兰大声的讨论中听到了赵大宝和沈清雅的后续。 原来赵大宝真的去报人口失踪了，派出所是个负责任的单位，当即组织人先来中山村的山里和全村搜查了一遍，得出的结论也是并未发现过沈清雅的踪迹，大概率没有上过山。 这么一来沈爱华的说法就站不住脚，哪怕他当初说得含糊，但赵大宝认定他撒谎，和沈清雅合谋骗取他的彩礼，还故意隐瞒沈清雅的行踪，误导大家。 于是沈爱华被带走了。 于慧兰讲得绘声绘色，把沈如意逗得不行。 沈赢无奈地看向妹妹，“好了，趁天色还早，咱们来学认字。” 她掏出字典，白天刚到摊子那，陈远忠就简单教了她如何通过笔画搜索字，再根据读音念出来。 沈赢是会拼音的，从小沈光宗和沈耀祖两人一念小学第一个教的就是拼音，两人常常在家里背拼音的歌谣，林秀芬还常常让两人写出来，给来家里的客人看看，本意是在沈赢和众人面前炫耀，看着看着，沈赢倒也会了。 “今天咱们先来学自己的名字和王奶奶的名字。” 沈赢耐心地教妹妹拼音如何读，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没注意到王月香就站在门口看。 “这个念yue，y--ue。” “没听懂，这个怎么念？” “笨死了，”王月香忍不住走进院子，“你们两个小文盲，连个拼音也不会？” “王奶奶，你会？” “呵，你说呢？”王月香翻了个白眼，回屋拿出几本书。 沈赢恍然想起，小时候经常听林秀芬骂隔壁住的是资本家大小姐，还是喝过洋墨水的。 以至于全村的人因为成分问题都不喜欢王家，王奶奶跟他们也不对付。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王奶奶老伴和大儿子死了，小儿子不知所踪，王奶奶也就一个人住到现在。 “读书哪能光看字典，拿着。”王月香把书丢给她们，“有不懂的过来问我。” 沈赢望着泛黄的封面如获至宝，唯恐把它弄坏了，“王奶奶我一定爱护书，认真读。” “书不过是书，别本末倒置了，里头的知识才值得守护。” 王月香拿的是给小孩读的故事书，沈赢挑了一本薄的，很快小小的房间里响起一阵阵卡壳的念字声。 一夜过去，沈赢基础的字认识了好些，兴奋地一夜都没睡好，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 她怕沈如意看到笑话她，但对方黑眼圈同样严重，两人相视一笑。 “如意，咱们以后要待王奶奶更好。” “嗯！” 去小镇的路上，两人也不无聊了，把昨天认识的一小段文字翻来覆去的背诵，权当巩固知识。 临近面馆，两人才停下嬉笑，如临大敌般地偷偷看过去。 “没人在那。” 沈赢找了个阴凉又不易被发现的墙角让如意待着，一部分辣酱也放在她身边，以防万一待会儿闹起来，她们辛苦做的辣酱会被糟蹋。 天色还早，老陈面馆一向是做中午和晚上的生意，老客都知道，也就没人上门。 沈赢一个人站着，突然有些想念妹妹的碎碎念。 好在没过多久，到了皮鞋厂上工的时间，陆陆续续有工人去上班，有走的急的，嘴里还塞着馒头，边走边嚼。 沈赢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深吸一口气就鼓足勇气大喊：“卖辣酱，好吃的辣酱，一块一瓶。” 她的突然出声把平日习惯这片安静的人吓了一跳，随即便有好奇的人走过来想看看卖的什么。 “你的辣酱一块一瓶？这也太贵了。”有人上前问。 沈赢解释：“阿姨您要自己带东西装的话就五毛一瓶。” “那也不便宜啊，人家饭馆都呢。” 沈赢也不恼，舀了一点让她们尝尝，值不值得自有分晓。 果然有人尝完眼睛一亮，咂摸嘴道：“香啊！比饭馆好吃多了，小老板你好手艺。” 第一个问的大婶暗暗瞪他一眼，男人就是败事儿！ 她做了多少年饭了，一眼就看出这辣酱滋味定不会差，看这光泽度和油润度就知道是个舍得放油的，什么东西多放油能不好吃？ 她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讲价，现在全被这男人毁了！ 她面色不好看，身边的小年轻却毫无所察，大手一挥就让沈赢来一瓶。 他还没结婚，皮鞋厂工资也有每月三十来块，全用在吃吃喝喝上了。 旁边有人说他是冤大头、败家子儿，他也不恼，笑嘻嘻地拿上辣酱给说他的人尝了尝味。 这下轮到笑话的人不说话了，纠结万分后，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一块二，数出一块钱递了过去，“给我也来一瓶。” 路过认识他的人纷纷惊奇：“呦，抠门精今天不抠门了？！” “是不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这话当然是打趣，但抠门精本人却是欲哭无泪，他倒想立刻跑回家拿容器过来装，但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他就得迟到，迟到还得扣钱，他不如买辣酱呢，好歹还得个瓶子。 不过那些人打趣归打趣，倒是对抠门精买的东西很感兴趣，三三两两地围成一圈，不爱吃辣酱的转头就走，剩下爱吃辣酱的在尝过以后也都买了一瓶。 待这批人走后，长林路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沈赢的辣酱已经卖了一半，租下这里的摊子果然是个好主意。 她刚归拢好剩下的辣酱，一道高大的身影向她逼近。 第十四章 公安来了 沈赢抬头，瞧见是她们等待许久的主角，不着痕迹地给不远处的沈如意一个手势，一直盯着的沈如意拔腿就往派出所跑去。 沈赢用布盖好辣酱，从口袋里掏出碎玻璃片捏在手里指向越走越近的男人。 “不许靠近！” 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过来补上昨天没付的辣酱钱的贺峥：“？” 他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这小姑娘的确是在对他说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我妹妹已经去报公安，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好家伙，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受威胁的是谁啊妹妹？ 贺峥这辈子没遇上这么离谱的事，以至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笑，但看到眼前这个瘦不拉几的小姑娘因为用力握着玻璃碎片的掌心扎入玻璃，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落下，但她却似毫无所觉，眼神漠然得像走投无路准备殊死一搏的困兽。 他的眉微皱，“你先放下玻璃。” 对方丝毫不听，他只得先退后几步，表示自己不会做什么，才继续问道：“你是不是认错了人？我只是为了给昨天的辣酱钱。” 辣酱钱？ 见他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碎的纸钱，沈赢皱眉：“你不是为了来打我？” 贺峥：“……我好好的打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沈赢见他表情不似作伪，握着碎片的手渐渐放松，“可是有人看到冯梅来找你兄弟说要给我一个教训。” “冯梅是谁？”贺峥略一思索，“你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穿黑色的确良短袖的女的？” 沈赢回忆了下冯梅昨天的穿着，点头。 贺峥终于明白了，他这是被麻子坑了。 “昨天的确有个女的让麻子来找我，说卖辣酱的两姐妹欺负她，让我给她们一个教训，不过我拒绝了。” “别不信，首先我跟麻子压根不熟，其次跑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的说什么我就听，我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贺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一个小姑娘解释这么多，不耐烦地伸手，“行了，玻璃给我，手不疼啊？” 沈赢觉得他一个混混要真想打她没必要骗她，顺从地把玻璃碎片递给他。 “贺峥又是你小子！抱头蹲下，不许动！现在还学会欺负小姑娘了？！” 贺铮看了看向他跑来的熟悉的警察，又看了看当前的场景——他一个大男人握着玻璃碎片，对面的小姑娘手上鲜血淋漓。 贺峥：“……” 不待贺峥解释，付建林掏出手铐就想往贺峥手上招呼。 沈赢知道他误会了，当惯姐姐的她下意识把贺峥拉到身后，一脸歉意，“抱歉，警官您误会了，这个手是我自己划的。” 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让贺峥感到一瞬间诧异，他很快回过神，把事件说了一遍，最后保证道：“我可不会干那种事。” 付建林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转头问沈赢两人，“他说的是真的？” “嗯，他的确没有动手。” 沈如意不知道这些，闻言惊诧，“那个冯梅有病！她自己看我们的生意好抢了我们的摊位，现在反倒污蔑我们偷她的辣酱方子？” “警官，您一定要把她抓回去，她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付建林收回手铐，“若是她真的意图伤害你们，那也是触犯了法律，她摊子在哪？” “就在这里过去前面两条街上，我带您去。”沈如意很兴奋。 “先去诊所。”贺峥示意付建林看沈赢手上的伤。 付建林连连点头，“对对，找她不急于一时，你先去诊所包扎。” 小河镇上有家镇医院，但普通百姓不到特别严重的伤不会踏进去，一般的小伤要么熬过去，要么去诊所看看。 沈赢本想说算了，但周围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看着她，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随着三人去诊所上药包好伤口以后才去到原来摆摊的街上。 不出所料冯梅就在老位置坐着，在沈赢发现她的同时，她也发现了沈赢一伙人。看到贺峥时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有些慌张。 付建民上前不知道跟人说了些什么，冯梅最终不甘心地跟上她们一起回了派出所。 起初她还不停否认，但付建民审过多少犯人，冯梅在他面前压根不够看，审了两轮就把事情给交代了。 “她说她就看不过去你的生意好，再加上她们家因为学你卖辣酱结果不仅没赚到钱还亏了几十块，让她怀恨在心，就想给你一个教训。” “这什么人呐！自己做辣酱不舍得放油，导致辣酱变质给人吃坏肚子反而怪到我们头上，真是有毛病！”沈如意恨不得立即钻进去揍她一顿。 付建民安抚道：“不过她的想法虽然没成功，但她意图唆使别人犯罪，同样也是犯罪，也需要坐牢。” “哼！便宜她了！” 三人做完笔录出了警局，现在还不到中午，沈赢决定先和妹妹去吃饭，她犹豫地看向贺峥，不知该不该叫上他，按理来说她误会了他，应该道个歉。 但后者摆摆手，一句话也没说，扭头走了。 “姐，还是别理他了，你没听付警官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说的什么么，‘又是你’，他一看就是那种混混，这次没动我们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 对方眉眼间偶尔展露的戾气不是吓唬人的，沈如意看到就怵得慌。 “放心，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他。” 因为今天遇到的事，沈赢怕妹妹受到惊吓，索性带她去老陈面馆算是下了一回馆子。 来到面馆门口摆摊两天，除了第一次签合同时她走进去过，其他时候她还没进去过。 此时正好近午时，饭馆里已经稀稀疏疏地坐了三两桌，桌子是茶馆里常见的四方桌和长凳，雪白的墙上贴了十几种面的种类及价钱，大多在两毛到四毛之间。 两人这两天在学认字，几个基础的字她们认识，但还有许多字认不得，好在她们坐下没多久，老陈就过来招呼。 看见是沈赢他愣了一下，“你俩怎么来了？” 一大早就在揉面的陈远忠并不知道自家门口发生的事。 沈赢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您有什么推荐吗？” “雪菜肉丝面，一般人都喜欢吃这个。” “行。” 面是陈远忠清早拉好的，做面的汤头或者菜也在早上弄好，因此此时只需把面在高汤里煮熟，加入炒好的肉丝和雪菜，一碗香喷喷的雪菜肉丝面就做好了。 看见堆满的明显比其他顾客碗里多了一些的肉丝，沈赢沉默了一下，道了声谢。 她从沈家出来后碰到的大多数都是好人啊。 怎么就偏偏生她养她的父母对她不好呢。 第十五章 有多少认可度 沈如意或许也想到了父母，强笑道：“等会儿，我去外面盛点辣酱，早就想这么吃了。” 可惜在家吃面从来轮不到她们。 沈如意豪气地拿了一罐进来，打开罐盖，辣酱扑鼻的香味就四散开来，她舀了一大勺到面上，又给沈赢舀了一勺，然后低头呼哧呼哧地吃起面来。 旁边的食客注意到了，大喊：“老板，我们这也要辣酱！” 陈远忠坐在收银台那摆手，“我们家没有辣酱，那是人自个带的，你想要问她买点呗。” 沈如意机灵地把手上的辣酱舀了一些给他试吃。 这辣酱本来就是为了配素面或者馒头饼之类的吃，加到面里头，简直让味道普通的面直接上升了一个档次，连面汤都鲜美许多。 “小老板，给我来一瓶。” 沈赢没想到吃碗面的功夫也能有生意上门，放下筷子就从外面的包袱里拿出一罐给他。 这年头舍得下馆子的家里条件都不差，听到辣酱一块一瓶也没说什么，痛快付了钱。 “嗯！好吃，配面绝了！” 陈远忠的面口味一般，但用料实在，面给的也多，来这吃饭的老客就图能吃饱。 但若有让面更好吃的方法，谁也不会拒绝。 因此见第一个顾客辣酱拌面吃得香，剩余的人也纷纷买了一瓶。 总归一瓶辣酱有大半斤，能吃许久。 接下去几天，沈赢的辣酱似乎在皮鞋厂里和面馆里传开，来买的人络绎不绝，沈赢带的辣酱从十几斤涨到三十斤，还是能在中午前就卖完。 眼下还是中午，日头高高地挂着，沈赢归拢好最后一瓶多的量，静候最后一个客人。 她没等上多少时间，一个女人就匆匆赶过来，喘着粗气问：“还有辣酱吗？” “还有最后一瓶。” 来的客人长舒一口气，“得亏我买到了，要不然我那口子又要念叨。” 沈赢笑了笑，“要瓶子吗？” “要，要要，小老板你的辣酱是真好吃，我们那个抠门的都舍得让我再来买呢。” 抠门？ 沈赢想起来皮鞋厂来的那个被大家叫抠门精的，难不成是同一个人？ “您爱人是个子高高的，单眼皮？” “哎呦，就是他，他这名号都传到你们这了？哈哈哈哈。” 来买的客人笑弯了腰，大笑声听起来并不讨厌，反而感染了沈赢，她弯起眼，把塞了满满一瓶的辣酱拿给她：“辣酱还剩一些，我就都给塞进去了，您拿着小心。” “哎呦，那谢谢了姑娘。”王春花没想到这老板是个大气的，她说的一点可不是一小勺，拎起来足足多了二两。 王春花投桃报李，低下头悄声跟沈赢说：“你们要是要买猪肉，就来找我，我家就在杏林巷38号。” 沈赢眉梢微挑，同样压低声音：“但是我们没有票…能买吗？” “可以，就是贵些。” 沈赢心里有数了，她让沈如意在面馆等着，她就跟着王春花回了家。 如今虽说大家能出门做些小生意了，但猪肉仍旧供需不足，要不要票，就是要票有些人还买不到。 王春花家的猪肉是乡下亲戚偷偷养偷偷宰的，她告诉沈赢有猪肉卖除了感谢她多装辣酱，也是为了多卖出一些猪肉。 毕竟大夏天的，这肉不趁新鲜的卖了，都要发臭。 好在她向来人缘好，周围邻里亲戚分一分，一百多斤的猪肉就能卖出去，如今也就剩下几斤，要卖不出她们自己吃也成。 “妹子，先说好，我这的猪肉太肥的都没了，剩下一些都是瘦肉多，你先看看。” “这肉每天都有吗？” “哪能呢，这不年不节的，谁家愿意宰，下一头估摸着就得年前了，就这一头还是山上摔断了腿，主人家不得不宰呢，否则人家哪舍得现在就杀。” 沈赢挑不来猪肉，但能买肉的机会确实不多，她也不管好坏，让王春花割了两斤分成两块，包在一个黑袋子里提了就走。 沈如意帮着陈远忠一起收拾面馆，看到沈赢回来从袋子里掏出的肉，眼睛亮得几乎会发光：“啊！哪来的肉！” “跟别人买的。” 沈赢把特意分的一半肉塞给陈远忠，“陈师傅，多谢您这几天对我们的照顾，这个肉给您添个菜。” 面馆里的老客都叫陈远忠为陈师傅，沈赢也就跟着叫。 但陈远忠向来是个无功不受禄的，板着脸推开。 沈赢不擅长做这种推拉的事，脸色微红地把肉往桌上一放，就拉着妹妹迅速跑出去。 留下陈远忠跟桌上的肉大眼瞪小眼，片刻后，陈远忠无奈地摇头，提着肉进了厨房，哼起久未哼过民歌。 路上，沈如意跑得气喘嘘嘘的，见身后没人跟过来，停下奔跑的脚步，苍白着脸摆摆手，“我不行了，休息一会儿。” 果然是太虚了，得好好补补。 “咱们回去就跟王奶奶把一斤肉都吃光。” 沈赢想起那些客人的话，说她们这么瘦就得多吃肉补补，否则长不高。 看了看妹妹和她的矮个子，沈赢难得叹了口气，陈师傅说，肉、鱼、蛋和牛奶都能补充营养，既然买肉这么艰难，以后每天就炖鱼汤吃鸡蛋，有空再去找找有没有哪里卖牛奶。 “系统，我的认可度有多少？” 【10。】 “真的？！” 从上次涨到2以后，她就没看过，现在猛然涨了8，是个很好的开始。 就是…不知道沈清雅现在有多少认可度。 经过她的几番搅局，还是那个无坚不摧的主角吗？ “系统，我现在有多少认可度？” 被念叨的沈清雅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9500，请宿主再接再厉。】 沈清雅的细眉一皱，整个人无端凌厉了几分，“这就掉了20个了？” 该死的赵大宝，好好的报什么警！ 她来到食品厂里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十几个认可度现在全掉了！ 沈清雅气得把手里的黄瓜攥得稀烂。 当初绑定系统时，她还以为很容易，毕竟当时原主已经有九千四百多的认可度。 系统没有强制任务，只要认可度达到一万，且能维持五年，系统就真正意义上成了她的，里头商城里的任何东西都不用再花认可度购买。 不就还剩五百吗，沈清雅自信满满。 第十六章 沈清雅来信 但真正实践了才知道，要涨一个认可度多困难，尤其是原来沈清雅的脸就是清纯楚楚可怜型的，眉毛微皱泫然欲泣的样子很能引起别人的保护欲。 但那是后世的审美，现在的人们普遍看不惯原主这样的小白花。 年轻女的认为她一脸狐媚子样，生怕老公被她勾走，年长的大婶觉得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不健康，一看就生不出儿子。 男的倒是喜欢，但若一谈到嫁娶，他们就支吾不作声，典型的既想要妻子貌美如花，又想要她勤俭持家，他们内心清楚，真娶了沈清雅这样的无疑是娶回去个祖宗，他们的资本还不足以供个这样的，因此只能看看。 但看看，又涨不了认可度，鬼知道系统的认可度是怎么定的，这么难涨！ 掉倒是容易，今天警察过来找她的时候，好不容易涨起来的认可度唰的就掉了两个，还有几个跟她不对付的女的那幸灾乐祸的仿佛她犯了大事，看得她想撕碎她们的嘴。 要不是她机智当场说同村的恶霸想逼她结婚，这回就是过来抓她的，她当时的脸面就要丢光了！ 沈清雅敏锐地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在原着小说里可没那么多幺蛾子，她的堂姐替她嫁给赵大宝后，对方就再没来找过她。 更加不会去报什么警！ 想到此处，她写了一封信，准备跟父母打听具体的情况。 好在他们没有领结婚证，警察就是找来也不能强行带走她，而且她还有先见之明地把户口迁到了城里，这下赵大宝即使本人过来也没用。 但是被这个赵大宝总是缠着也不是长远之计…… “系统，我要买一瓶美颜霜。” 一瓶美颜霜就要5个认可度，沈清雅以往还舍不得，靠着原主的脸已经足够让别人移不开眼，但今天有警察过来找她的事势必会传到整厂，她想嫁的人也能听到风声，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沈清雅咬咬牙，买了一瓶，一擦上去，她就感觉脸上变得更白皙透亮，整张脸好像在发光，她满意地对着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微笑，收拾东西就走到楼下，等人过来接她。 见到高大清俊的人过来，她笑意盈盈的走过去，袁骏暗叹他这是捡到宝了。 这姑娘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清雅，等久了？” “没事的，我也才等了一会儿，而且你们忙说明咱们的经济发展的好啊，是好事。” “你怎么这么会说话。”袁骏活了二十几年，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姑娘是和他如此契合的额，不会觉得他做生意是瞎折腾，是要成为资本家，反而大力鼓励，说的话也特别有道理，真像个上过大学的。 这话倒没说错，原主是个高中生，后世来的沈清雅却是实实在在上过大学的，自然知道商业发展对经济的作用。 “这沈清雅怎么那么不要脸，整个人都快贴到那个男的身上去了。” 同寝的邵小慧路过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毒瘤跟她们住在一起，导致她们的人品也被其他人怀疑。 沈清雅看到她们的鄙夷之色，在心里冷笑，等她结婚了马上就搬出去，谁要住在这又小又破的宿舍。 看到袁骏朝她望过来，她立马又换成一副娇羞之色，低下头道，“袁骏，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与其让他从别人嘴里听到，还不如她自己说，还能掌握主动权，男人嘛，对枕边风最受用了。 果不其然，袁骏听完愤怒地咒骂：“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的，要不是他在乡下，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清雅你别怕，我不会让他带走你的。” “嗯，有你在，我不怕。”沈清雅含羞地低下头，两人一同往厂外走去。 一顿饭柔情蜜意地吃完，沈清雅去邮局寄了信，又含羞带怯地亲了袁骏一口，跑回了宿舍。 而中山村里，随着沈清雅的信一起寄回来的，还有她被警察找到的消息。 沈赢不用去打听就已经从路边八卦的大婶嘴里听到了事情的发展。 据调查的公安所说，沈清雅并没有失踪，而是在一个厂里上班，但她自己不愿意回来，且户口已经落在城里，他们没有权力强行带她回来。 赵大宝听到这个消息失去理智，当场辱骂警察是个废物，连个女人也带不回来，甚至还想上拳脚，被黑脸的警察以袭警之名带了回去，据说还要关上几天。 看来他会打人的脾气早就有了。 沈赢现在只庆幸自己在那一夜清醒了过来，否则一想到自己会落入这样的人之手，她便觉得生不如死。 “沈清雅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沈如意幸灾乐祸，这么狠毒的女人，她恨不得让她也跟着赵大宝去牢里待着。 不过现在这样倒也成，瞧瞧村里人议论的样子，别说沈清雅，就连沈爱军多年经营的名声也毁于一旦。 撒谎欺骗未来姑爷说女儿离家出走，拿着高价彩礼却不愿嫁自己女儿反而算计亲侄女。 这样的人谁敢接触，没的哪天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尽管沈爱军一个劲儿的说他不知情，一切都是家里女人瞒着他搞的，但村里人门儿清，她张芝华虽说是后娶的老婆，性情泼辣，可是一向听沈爱军的话，没有沈爱军的意思，她敢把要结婚的新娘子送走？ 别说笑话了！ 这去城里介绍信到迁户口，就凭她一个女人办得下来？要不是身为大队长的沈爱军从中操作，别说户口，就是介绍信都难拿下来。 沈爱军也知道自己家成了全村的笑柄，索性关起门来，地也不去上了，一个劲在家抽旱烟。 “你女儿来信了！”张芝华推开半掩的门就把邮差送的信甩到桌上。 “小声点，你想让别人听见啊！” “小声？你是不知道邮差给我信的时候有多少人在那暗戳戳地看！” 张芝华解释是其他亲戚寄来的，有用吗？谁会信他们这样地里刨食的有亲戚是会写信的？ 就他们家爱军这个当队长的也就是能认字，你让他写就是两眼一抹黑。 “行了，别念叨！你看看，清雅还给我们寄钱过来，十块呢！” 张芝华撇撇嘴，暗暗嘀咕，也不看看你当初送她走的时候给了她多少钱。 第十七章 买辣椒 “清雅问赵大宝怎么会想到报警的，是不是有谁教他，还问她不在的时候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能有啥事，不就是她跑了这档事吗？” “你还没完了是！这事是我同意的，赵大宝是个瘸子，本来就配不上清雅，何况她现在还有了工作，是个城里人，赵大宝一个乡下的哪里匹配？” 信里还说她认识了一个顶有钱的男人，想必过段日子就会有好消息，让他先不要声张，低调一点，等她回来给家里修个三层高的房子，所有的笑话都会变成羡慕。 这话他没跟张芝华说，就怕她又出去胡说，左右她也看不懂。 要是张芝华知道又会冷笑，她这继女惯是个会说大话的，沈爱军还偏就吃她这一套，整日幻想他会通过亲闺女发大财，最终一家人搬去城里，过上城里人的日子。 要她说，沈清雅就是个白眼狼，平日除了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呢，她爹在地里干活，让她去送个水都嫌会晒黑不愿意去，这回他们一家几乎掏空了大半积蓄给她，最终就寄回来这十块钱说是发的第一笔工资，指望她孝顺？倒不如指望地里的庄稼自己长出来。 但看在沈爱军沉浸在梦里的情况，她也不准备多嘴，她到底是个后娘，多这句嘴不如自己藏点钱，吃点好的，免得整个家都被沈清雅搬走，她儿子都得喝西北风。 “等家昌放学回来，让他给她姐回个信。” “知道了。” 两夫妻压根没想起来最关键的问题，是沈赢的提议才导致赵大宝去报公安。 沈爱军家的官司沈赢一概不知，她此时正在李秀娟家里看辣椒。 这几天辣酱卖的好，王奶奶家成熟的辣椒跟不上步伐，她只得另外寻找品质好的辣椒。 王月香对此并不在意，反而推荐了两家辣椒种的好的。 一户就是这个李秀娟李大婶，另一户人家却令沈赢意外，居然是隔壁和林秀芬不对付的于慧兰。 她只知道对方八卦和吵架厉害，倒是不知道种辣椒也是个能手。 沈赢先去的是李秀娟家。 这家她熟，小时候她有一个一起打猪草的伙伴叫张草，就是李秀娟的女儿，两人同病相怜，都有一对重男轻女的爹妈，割草时便会互相诉说解闷。 直到后来沈赢渐渐长大，每日只围着灶台和田地转悠，和她的联系少了，两人在同一个村竟然没怎么见过。 这次她同样不在，沈赢没有多待，确认辣椒新鲜，没有讲价就付了钱，李秀娟笑吟吟地叫男人把辣椒帮她送回去。 待她男人张栓子回来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关上门，问：“她住的地方条件怎么样？” 张栓子背着几十斤的东西走了一段路，渴的不行，灌了一大口白开水后抹了把嘴道：“我就在堂屋放的，房间内什么样，我看不到，不过堂屋还是老样子，没什么东西。” “这也正常，那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家，不管怎么说，她肯定是赚到一点钱的。” 村里人早就在猜测她们姐妹俩每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干什么营当，还是沈赢主动说她们在卖辣酱，这才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辣酱腌菜之类的物什，村里也有人会去拿去镇上卖，只是卖不到多少钱，没人稀罕。 但李秀娟却上了心，一口气买那么多辣椒还不讲价，肯定挣到钱了！ 张栓子不太信，村里的女娃怎么说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要说他觉得能赚大钱的也就沈爱军的女娃，可惜闹出了逃婚那等事。 剩下的看着没几个机灵的，不讲价估计是脸皮薄，不知道该怎么讲。 “你懂个屁！沈家丫头自从跟她爹妈闹着断绝了关系后，整个人气势看着都不一样。” 李秀娟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但她觉察到就是和以前忍气吞声的样子不同。 “等草儿回来明天就让她去镇上看看她生意到底如何。”李秀娟拍板。 沈赢不知道她卖实在价竟然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她现在正在听于慧兰夸她，不要钱的漂亮话一句接一句。 “我就说你是个有大出息的，不像你哥，一天天的说是在县里干活，钱拿没拿回来我们外人看不见，但东西确实是没见拿回来一样，就这，你妈、不，林秀芬还天天张罗着给他找媳妇呢。” “给沈光宗找媳妇？” 他不是有个城里的对象吗？难不成吹了？ “可不是嘛，”于慧兰本就是个爱八卦的性子，见沈赢不反感，连忙说笑似的把沈家这段日子的动作说出来。 “你是不知道，家里的进进出出的女人就没断过，她林秀芬没承认，但你说一下来这么多陌生的大婶，不是来相看难道是来走亲戚？” 沈赢外家和沈家没什么区别，都是极度重男轻女的，平常没事根本不会上门，自然不可能是亲戚。 但沈光宗相看谁都和她没关系，她付了同样的钱后，就把辣椒带回了家。 沈如意看着有些蔫，不知是中暑还是这段时间累到了，沈赢让她先休息。 然后就快速清洗辣椒，剁碎，嘴里重复念着这几天新学的字，沈如意是个灵活的，把它们编在一起，方便记忆，虽说诗不像诗，歌不像歌，但的确能记下不少。 都是做惯的活，只是她手上被碎玻璃片割破的伤口还没愈合，她用王奶奶给她的碎布包裹伤口，但辣椒水仍能通过布料渗进去，痛得她切一会儿就要换条布。 好不容易处理完所有辣椒，天热不能放太久，她又立马下油炸，等最后一盆辣酱舀晾凉，装到玻璃瓶里，已经到了半夜。 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她习惯性地睁开眼睛，头因为睡得太少发沉，见妹妹还在睡，她摸了摸妹妹的额头，知道没发烧后，走出房间托王奶奶照看她一天。 王月香正在梳头，闻言抬头一看，沈赢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没好气道：“赚钱不要命啊，这么死命赚钱小心有命赚没命花。” 沈赢知道她是在变相提醒她休息，微微一笑没反驳，洗漱完后照常抱着辣酱出发。 今天沈如意不在，她少带了几斤，正是酷暑，走几步整件上衣几乎都湿透，她浑不在意地抹把汗，继续去往自己的摊位。 到了摊位，她迅速把瓶子摆出来，自己也借陈师傅的面馆里的水清洗打理自己，卖食物的最忌自身不干净，看起来邋里邋遢的，谁会过来买，这是陈师傅教她的，她深以为然。 皮鞋厂里的人早已经熟悉她了，有些路过的还会跟她打个招呼，但也不知是不是饱和了，买的人没几个。 沈赢耐着性子坐下来静等，直至中午，皮鞋厂的人突然一窝蜂地涌出来，沈赢起初以为是放假，直到他们涌到自己的摊位上后，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第十八章 想上大学 “小老板，我来一罐！” “我要半罐行吗，我饭盒都带来了，装在饭盒里就成。” “你可真够抠的。” 寻常沈赢不愿意卖半罐，因为怕剩余半罐卖不掉，不过今天这么多人，她点头同意。 “别着急，一个个来。” 大多数人都是买一罐的多，她背了二十几斤，也就不到五十罐，卖到后面，罐子没了，她不得不让众人在这等一会儿，她去镇上的供销社买了几个玻璃瓶，才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多人买？”沈赢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来买过几次的老客，问道。 老客回忆了一会儿，恨不得呕出来，“别提了，我们食堂的大师傅今天请假，只能由徒弟上，可——” 他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徒弟是个走关系进来的，哪有什么真材实料啊，学了这么久都是在混日子，今天可不就露馅了，做的饭别说是人，猪都咽不下去，有些有辣酱的就盛了一碗米饭，用辣酱拌着吃，别说，还真香，剩下的人看到了就都往你这来了。” 故事听完了，辣酱也差不多卖到了最后，由于好些人都只要半罐，竟然导致几乎所有人都买到了辣酱，没出现不够卖的情况。 老客打了个招呼也就回去了，吃完饭他得抓紧找地方趴一会儿。 沈赢盘点剩下的辣酱，大约不到一罐，她盘算着再有下一个人来，就按半罐卖了。 等了没一会儿，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语气温和地问：“还有辣酱吗？” 沈赢拿起最后一点给他看，“只剩大半罐了，您要买的就给半罐的钱，两毛五，加上罐子七毛五，您也可以自己带容器装。” 不过对方两手空空，估摸着是没有可装的东西。 果然，他爽快道：“那就要这罐了，你这小姑娘做生意敞亮，难怪我们厂里的都爱去你那买。” “您也是皮鞋厂的？” “是，我姓雷。” 沈赢不在意对方姓什么，把玻璃罐给他后说了句慢走，就准备收摊。 但雷振国没走，或者说他来买辣酱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小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做个生意？” 沈赢本来昏昏欲睡的脑袋腾的一下清醒，“您说。” “是这样的，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厂里的大师傅请假了，事实上他是手摔断了，没个三个月估计都好不了，徒弟又是个不顶事的，我想着从你那定些辣酱，当做食堂的供应，你看看这个价格上……能不能便宜点？” 有道是家丑不要外扬，但雷振国作为厂长，中午和客户谈完生意也吃了食堂，这一吃脸都绿了，哪还顾得上外不外扬的，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食堂的学徒是副厂的关系户。 平日一些小动作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食堂是保证工人们的体力的，哪能这么马虎应付。 雷振国气得当场就把学徒踢出厂去，又狠狠下了波副厂的面子，才迅速想补救的法子。 原本他们以为学徒能顶事儿，压根没想过招厨师，现在想招了，一时半儿要急招估计得大出血。 但雷振国无法，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总不能三个月都应付过去。 为了安抚工人们的心，他决定买些大家爱吃的辣酱，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如果你买的量大，可以再便宜一点，具体看你们要买多少。” 沈赢这几天在陈师傅的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一些做生意的窍门。 “一次一百斤，隔一周供应一回，一直供应三个月。” 一周一回，三个月也就是十二回，那就是……一千二百斤？！ 沈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个量比她这么多天卖的总和都还要多。 “可以，你买这么多，我可以再优惠五分、不，六分钱。” 别小看六分钱，乘以一千二也不是小数目。 “行，”雷振国惊喜应下，他原本以为最多优惠三分钱呢，这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钱一周一结，你看怎么样？” 相当于送一次货结一次，沈赢没有意见。 “对了，小老板，你们还卖腌菜吗？”大夏天的，也不能总吃辣酱，雷振国更喜欢吃酸腌菜。 “目前没有，腌菜存放的时间短，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做。” 雷振国想了想，“能不能麻烦小老板带些来先尝尝？”辣酱做得好，腌菜不一定就做得好。 “当然，我这就回去做，一百斤辣酱大约需要两天，后天，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把辣酱和腌菜带来。” “行，小老板爽快，我也不能拖后腿，一百斤的钱我先给你。” 他数出要付的钱拿给沈赢，还让她当场再数一遍，沈赢看他数过，没什么不放心的，痛快收下钱。 待雷振国走远，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就跑进面馆，“陈师傅，我赚钱啦！” 厨房内闷热狭小，陈远忠赶她出去，示意她到外面吹电扇。 整个面馆只有一台电扇，摇着头呼啦呼啦地吹着。 沈赢感受着带着暖意的风吹在脸上，等陈远忠忙好出来，才迫不及待地把刚才谈成的生意告诉他，目光里尽是骄傲和开心。 陈远忠望着这个终于散发出一点生机和活力的女娃，欣慰地笑起来。 第一次见面，沈赢整个人像是被套上了枷锁，看人的目光都是防备而警惕。 但现在看着她一天天好起来，陈远忠也为她开心。 “开心归开心，今天的认字识数可少不了。”他故意板着脸吓唬她。 沈赢笑起来，猫眼微微弯起，竟有一丝漂亮的风采。 能识字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又怎么因为其他事耽搁，要不是怕打扰陈远忠，她恨不得在这里学到天荒地老。 况且陈远忠以前是老师，教书很有一套，除了识字还会旁征博引，说些有趣的小故事，连一旁吃面的顾客都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些顾客吃完了都得等听完故事再走。 “基础的字你都认得了，接下去不过是复习和写字，这得要你自己下苦功，按照我给你的字帖练，每天练一页拿给我看，今天来学数学。” 数学不同于认数，是一门复杂而高深的学问，陈远忠以前就是教数学的，这也是他最擅长的科目。 教之前他犹豫过，一个乡村小女娃，学了数学有什么用呢，她摆摊要用到的无非是加减乘除，学会最基础的就好了。 最后他决定问问本人的意见再决定教什么。 “我想学，我想上大学。” 第十九章 能不能教我做辣酱 陈远忠当初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心里被震了震，他没再说什么，回去就开始调整教学方案。 沈赢很感激他眼中没有流出任何嘲笑鄙夷之色，当然即使被嘲笑她也不会改变想法。 无论是为了弥补小时候没学上的遗憾，还是为了超越念完高中没考上大学的沈清雅，她都一定要考上大学，哪怕要耗费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 陈远忠教人很有一套，一小时学完，沈赢不仅不觉得难，反而从中感受到快乐。 她谢过陈远忠，带上他布置的习题，就往家里快速走去，未曾注意到隔壁店铺的立柱后藏着的身影。 张草捂着嘴，压下心里的震惊，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见人离开才慢悠悠的晃荡回村。 李秀娟早就在家里等着，见她失魂落魄地回来一把掐起她的手，“死哪去了？是不是偷偷去躲懒了，现在才回来！” 张草原先是麻木的接受，今天见到原本和她境遇差不多甚至比她更惨的沈赢赚了那么多钱，心里的复杂情绪压过一切。 她猛地抽回手，“你知道二女、不，沈赢赚了多少钱吗？” “多少？难道有一块？” 李秀娟虽然是全家唯一一个相信沈赢赚钱的，却也只觉得她每天也就挣几毛，但在工人人均工资只有四十块的时候，能挣几毛已经很不错了，谁料闺女接下去说的让她惊掉下巴。 “多少？！”她不自觉拔高声调。 “我离得远，看不清总共多少钱，但几十块总有的。” 这下连张栓子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郑重道：“你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一遍。” 张草听到她爸的声音就抖，不敢违逆地说出沈赢所有的事，包括一个男的给了她一沓钱和她进了一个面馆，好半晌才出来。 李秀娟没见识过外面的脑子不由得往那里想：“他爹，你说沈家丫头会不会是做那档子事赚钱？” 她们村里有寡妇就是这样，靠跟男人睡挣点钱，只是村里人能有多少钱，沈赢倒是聪明，跑去镇上做这种生意，城里人一定很大方。 “你别瞎说，沈赢那丫头看长相人家也不愿去，保不齐还真是卖辣酱挣的。” 那倒也是，沈赢身上没几两肉，人又黑，远没有那个寡妇来的好看，一般人确实不会去。 “那她这辣酱得有多好吃，才能挣几十？” 那可是几十块啊，人家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她一天就赚到了！ “他爹，要不咱也去卖辣酱？她沈赢都能赚到钱，没道理我们还赚不到了。” 张栓子想的现实一点，瞥她一眼，“咋赚？就你那手艺猪都嫌，草儿的手艺都比你好。” 李秀娟知道自己做饭不好吃，但她灵光一闪，“咱们可以跟她学啊，那沈赢以前跟草儿不是关系很好吗？” 她说得兴起又掐了张草一把，“你说是不是，你待会儿等她回来就去求她，你俩关系好，她一定会教的。” 张草咬了咬下唇，觉得她妈是异想天开，“这是她赚钱的手艺，怎么会轻易教给别人……” “你傻呀！她不教你就跪下来求她，给她磕头，磕到头都出血，我就不信她这么冷心冷肺，最好让大家都看看她多么无情。” “学不会你也别回来了！” 张草就这么被父母推出家门，烈日炎炎下，她来回踱步许久，最终鼓起勇气敲响了王家的门。 沈赢正在处理辣椒，是沈如意开的门。 “我、我找沈赢。”张草没和沈如意说过话，短短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沈如意还有些头疼，闻言让她进来，示意她姐在厨房。 “张草？”沈赢微讶，叫出那个许久不曾叫的名字，“你怎么来了？” “二女、沈赢，我……我今天在镇上看到你在卖辣酱，生意很好。” 沈赢定定地看着她，透亮的瞳仁似要把人看穿。 张草绞着手指低下头，声若蚊讷：“我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教我怎么做辣酱。” “可以。” 张草准备的许多话就这么吞在肚子里，她猛地抬头，目光中全是不可置信，“你真的愿意教我？那可是你吃饭的买卖。” “以前你也教过我你做饭的诀窍。” 小时候沈赢刚接手做饭的活，不是做糊了就是没煮熟，每每都要被毒打，张草就经常叫她什么时候抽柴，什么时候加水，让她饭做得不算好吃但能入口。 张草没想到沈赢还记得那些，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只道了谢。 沈赢说教就教，只她教的不是她现在手上的辣酱，而是加了另两种菌菇的辣酱方子，香味比她手上的逊色一些，但同样好吃。 她要是拿去卖，定然也是比大多数人的要好吃。 至于她现在手上的方子，别说是许久不见的发小，就是亲妈来她也不可能教。 她带着张草去山上拔了两种菌菇，就回到王奶奶家的厨房教她。 张草本来就会做饭，一道完整的流程下来，她已经学会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多练。 “这罐辣酱你拿着比对味道，要是忘了哪里的步骤，再过来问我。” “好。”张草扬起笑脸，在日落前跑回家。 沈如意赖在椅子上，声音有气无力的，“姐，你就不怕她学会了教给家里人抢你生意？” 沈赢想的很开，“镇上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让我一家把辣酱生意做完，她要是能凭借辣酱过得好一些，那也不错。” 就像她当初那样。 另一边张草回到家就把辣酱方子告诉给李秀娟，一家人即刻忙碌起来。 农家人干活极为麻利，第二日他们就做出了三十斤辣酱，准备隔天早上由大儿子和他们拿去镇上卖，张草留在家里继续做辣酱。 “妈，我、我也想去。”张草期期艾艾地说出所想。 张家老大张明全嘲笑，“咋的，你还想跟我们分钱？” “好你个贪心贼，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你还想抢你大哥的钱，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张家顿时鸡飞狗跳。 第二十章 找她算账 他们家的战火没有延续到外面，沈赢一无所知，她正去王奶奶推荐的人家里收黄瓜和萝卜，这是她夏天最喜欢的两种腌菜，清爽的口感既能解腻又能激发苦夏导致的胃口不佳。 腌萝卜的步骤简单，把萝卜洗净削皮切成小拇指粗细的长条，再放入白糖先腌一段时间，接下去最重要的部分是挤出萝卜多余的水份，拧的越干越好，这样的萝卜才能爽脆。 接下去就是依照个人口味放入腌料，再放入井水中腌制一晚。 因为只是初次带给雷振国尝尝，她腌了黄瓜和萝卜各一坛子，取出两罐来一罐给王月香，一罐让雷振国带回去吃，剩余的给陈师傅。 王月香见到那么小一罐撇撇嘴，“给我这么点，给你那个陈老师倒是大方。” 沈赢哭笑不得，“陈师傅说老人不宜吃太多腌制品，对身体不好，您就尝个味儿。” 王月香完全不吃那一套，凶巴巴道：“送完货赶紧回来，我教你英语，不是要考大学吗。” 沈赢惊讶地看向沈如意，后者耸耸肩，“你不在家，我们就闲聊来着。” 王月香年轻时去国外留学，一口标准的英语听得沈如意满是崇拜，一不小心就吐噜嘴，让她知道沈赢想考大学这回事。 她听完没说什么，知道那个陈师傅在教她识字，就兴起了要教沈赢英语的心。 沈赢感激一笑，“多谢王奶奶，我下午到家，如意你在家歇着，我去借驴车。” 在自行车还是少数的乡下，驴车仍是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 村里唯一养驴的钱大爷很好说话，给钱就借，他收费也公道，沈赢就雇了他去镇上一趟。 两个人赶着驴车慢悠悠地踏着清晨的日光去镇上。 一百斤的辣酱着实有点分量，沈赢去面馆叫来陈远忠搭把手，三个人一起才卸下这趟货。 沈赢付了钱让钱大爷先回去，她则把带来的腌菜拿给陈远忠，“陈师傅，我自己腌的，味道挺好的。” 这不是她吹嘘，她的厨艺似乎就点在了调味上，别人怎么都调不出的味道，她随口一尝就能知道，而张草就更善火候，小时候她们抓到的鸟蛋，由张草负责烤，她负责撒就地采摘的调料，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靠烤鸟蛋。 “放那。”陈远忠指指收银台旁边的空位，“客人过来也能尝尝。” 沈赢没多想，拿出陈远忠给她出的试题，请他批阅。 “错了三道，是类似的题型，说明你除法的知识点还没掌握，今天我们继续来学这个。” 趁着客人还没来，沈赢今天又不需要摆摊，只需等着雷振国过来拿货，他好好地精讲了一遍沈赢错误的内容。 时间就在一个讲课一个听的过程中慢慢逝去。 很快临近中午，店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沈赢帮着一起上菜擦桌，在送走第三桌客人后，雷振国到了。 他正好没吃中饭，拉下沈赢就点了两碗肉丝面，“你带腌菜了吗？” 沈赢把腌菜给他。 雷振国夹起一根萝卜条入嘴，酸甜口的滋味在嘴间迸开，让他没滋没味了许久的舌头都活了起来，萝卜爽脆，黄瓜耐嚼。 “好吃！这也是你做的？” “嗯。” “那这两种我各要五十斤，先定一次，过后他们喜欢的话，咱们再订。” 沈赢没意见，两人都是爽快人，谈好生意就呼哧呼哧吃起面条。 雷振国胃口大，吃完又叫了一碗，“这些东西你别担心，待会我的司机会开车过来装。” “是四个轮子的那种车吗？” 沈赢眼神一亮，好奇的神态逗乐了雷振国，“是你啊，你待会儿可以看看。” 沈赢连连点头，待车开过来以后，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像是要把车的每一个部位都记下来。 “要不要坐上去玩玩？”虽说是厂里配的，但带着小孩开几圈谁也说不了什么。 沈赢拒绝了，和雷振国道别后，她转头望向陈远忠，眼神亮晶晶的，“陈师傅，车子真有用！” 一会儿功夫就能开出老远，还能装好多东西，不像她和妹妹只能靠腿走。 陈远忠饶是个不会打击孩子的，鼓励道：“你好好学习，将来也能买一辆。” 沈赢眉梢都是喜意，“好！” 陈远忠反倒有些心虚，虽说考个好大学确实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能否买得起车真是说不准。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念头，总归还是个孩子，给她点盼头也不错。 镇上的另一边。 张草的哥哥张明全叼着草，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李秀娟和张栓子站在一旁整理辣酱。 摆了一早上，来买的人寥寥无几，拢共卖出去三瓶，他们想象中的被众人哄抢、数钱数不过来的事并没有发生。 张明全一口吐掉嘴里的草，呸了一声，“妈，你说张草是不是骗我们呢？这根本不是沈赢的辣酱方子。” “就你妹那胆子，你还不知道？她敢骗我们？”李秀娟觉得天塌了也不可能发生。 张明全也心知不可能，笃定道：“那就是沈赢骗了我们。” 一早上来问的人不少，但尝过他们的辣酱以后都说味道不错，就是和另一家卖辣酱的比差了点。 他们宁愿等那家出摊，也不愿买他们的辣酱，但都是一个方子，味道怎么会有差别，一定是沈赢那个死丫头糊弄他们给了他们假的辣酱方子。 张明全越想越有道理，眼中划过一丝狠意，“咱们去找那丫头算账！” 李秀娟一向听儿子，一家三口怒气冲冲地就收拾起辣酱，等收拾好了他们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他们不知道沈赢在哪儿。 来买辣酱的人都说那家辣酱没出摊，难道沈赢今天没来镇上？ 思及此，他们顶着烈日走上一个小时回了村，发现沈赢也不在村里。 李秀娟气疯了，“把张草那个死丫头拖过来！” 张草还在睡梦中，就被张明全扯着手臂拖到李秀娟面前，她稍一挣扎，重重地一脚就落在她肚子上。 李秀娟更是不客气地抽起扁担就往亲女儿身上招呼，她下手狠，张草的身上顷刻间多了几道紫黑的淤痕。 张草闷不吭声躺在地上，神情麻木。 出掉心中的恶气，李秀娟没了力气，躺在椅子上闭眼休息，“明天你带路去找沈赢！” “妈，为什么不晚上就去找她？” 李秀娟没好气地瞥了眼傻儿子，“你想让全村都来学她的辣酱啊？” 第二十一章 贪得无厌 第二天，一家人没有带上辣酱，几瓶辣酱这样的仨瓜两子儿他们看不上，要挣就要挣大钱。 等他们把沈赢真正的辣酱方学会，挣钱不就很容易？ 张草听到后头传来的一家三口的议论声，心头不是滋味，既恨沈赢骗了她，又觉得这本来就是她的秘方，换做是她也不会教给别人。 两种情绪在心中打架，以至于李秀娟叫她时她才知晓到镇上了。 “沈赢的摊子就在这条街穿过去的面馆前面。” 三人跟着她走，果然没一会儿就远远地看到了一个招牌，门口还是空荡荡的。 沈赢估摸着还没到，一家人走过去就站在他们的摊子门口等。 “你们也来等小老板？” 关少华一大早就准备过来买辣酱，昨天小老板没出摊，可馋死他了。到地一看，原来还有人比他更早。 他是自来熟，又都是喜欢小老板辣酱的同好，他满脸笑意地上前去打招呼。 张明全年纪跟他差不多，闻言心思一动，回话：“你是来买辣酱的？” “是啊，小老板的辣酱真是我吃过的口味最好的，一天不吃就想得很。” 一旁的李秀娟冷哼道：“辣酱是不错，可惜是骗子！” 她嗓门大，来上工的路过的工人都往她这看，张栓子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他们今天就是来要辣酱方的，折腾那么大动静做什么！ 但李秀娟很有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让沈赢的名声在这片坏掉，等他们学会了那些工人不就会去他们那里买辣酱了吗？ 于是她索性更大声了，“我又没说错，她骗了我们是事实。” 他们一家人都是典型的农民打扮，身上的衣服看着没一件是体面的，张草作为女孩更是瘦的不成样，一阵风吹过裤管都空荡荡。 这样很能引起在场的人的同情，都觉得沈赢欺骗他们实在不应该。 关少华是沈赢辣酱的死忠粉，并不相信小老板是个人品败坏的人，他狐疑地看向李秀娟，“她骗你什么了？” 李秀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对啊，我骗你们什么了？” 是沈赢到了。 关少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把这家人说的话告诉沈赢，后者点头向他道谢。 “你说好的教给我们辣酱方子，结果给了我们假的方子！我们花了大价钱买的材料做成辣酱拿来卖，结果他们都说和你们的味道有差异，导致我们什么也没卖出去，亏大发了！” 张明全掷地有声的话把所有人都带歪了，下意识地觉得有道理。 “这的确算得上欺骗。” “这家人一看就没什么钱，浪费了这么多钱，只怕要攒上好一段时间。” “小老板，你这事做得不厚道啊。” 沈赢没有向他们解释，而是望向躲在张明全身后的人影，沉声道：“张草，你觉得我不厚道吗？” 张明全背后的手掐了她一把，示意她往惨了说。 张草忍受身上的新伤旧伤带来的刺痛感，昔日的小伙伴眼神澄澈，却又好似能看穿她肮脏的内心。 在这样的眼神下，她预先的怨恨、愤怒通通没了发泄地，堵在胸中挥散不去。 她躲开沈赢的视线，咬紧下唇没有说话。 张明全恨铁不成钢，一把把她拽到大家面前，“说啊，说她是怎么把你骗的团团转的！” 她转头望向沈赢，对方的目光依然沉静，让她想起村里后山的一汪溪水，那是她和沈赢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可以玩耍的地方。 溪水汩汩，像是能流进人的心里，冲刷掉一切的埋怨和愤懑。 她唰的甩开张明全的手，一字一句，目光坚定：“她没有骗我。” “是你们，是你们贪得无厌，她教了辣酱方还不够，还指望人家教你看门手艺！你们算老几？” “啪！”李秀娟一巴掌甩在张草脸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给我滚回去！”李秀娟察觉到事情仿佛失去了她的控制，只想让张草离开。 但张草的这些话憋在心里已经许久，如同席卷而来的洪水，不开闸泄洪，又怎能停止。 她拉开长袖，一道道新旧交错的伤疤呈现在众人眼前，“我的父母眼红沈赢卖辣酱挣钱，让我求她教我辣酱方子，沈赢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尽心尽力地教我，只是教我的是另一道方子，味道同样不差，结果他们摆摊没卖出去，就怪沈赢给了假的，为了出气还回来打我一顿。” “但是沈赢和我们非亲非故，只不过是同村人，你们还时不时在背后说她坏话，她凭什么教你们看家本领，你们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爹亲妈？” 她语气嘲讽，把关少华都给逗笑了。 “还有你，”张草指向方才附和张明全的话的人，“你家有祖传秘方，你邻居问你要，你给吗？沈赢不厚道，她还能厚道哪去？把秘方拱手相让？” 让他给人家秘方，别做梦了，他不踹来讨要的人两脚就不错了。 这家人真是不知廉耻，害得他也丢了脸！ 被指到的人脸色涨红，讷讷无言。 “要我说，沈赢就该做个不厚道的，而不是顾念和我小时的情谊，教了我们方子，还被我们这一家白眼狼反咬一口。” “你！” “怎么？张明全，你还没打够？你打，最好把我打死。” 张草脖子仰起，伸到他面前，是真的抱有求死之心，跟这家人日日夜夜在一起，她不如早点投胎来得痛快。 “他是杀人犯啊，敢当街打人？” “我早就看这一家人不是个好的，也就女儿还有点良心。” “这男的以后谁敢嫁，不怕被他打死？我可得好好跟其他人说清楚，一家子没有礼义廉耻不知感恩的白眼狼，遇到都得绕道走。” 张明全气红了眼，没去掐张草的脖子，反而把手伸向沈赢。 谁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沈赢自己都没想到，她距离近，来不及闪避，正要被张明全制住时，一只大手如同钢铁似的钳住了往前伸的手臂。 第二十二章 炮灰的命运？ “咱们小河镇的治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都有人敢当街杀人？”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戏谑。 沈赢视线移向手的主人，是上次被她误会的那个混混。 贺峥嘴角含笑，半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聪子，去叫警察，说这里有人当街行凶。” 李聪：“……” 他嘴角抽抽地看向被贺峥制住用尽全力也没有甩开的人，还是撒腿跑向派出所。 待人一走，他放开握住的手，嫌弃地看着一手的汗，手上就被塞了一条毛巾。 “擦擦。” 贺峥随手一擦，才无奈地看向沈赢：“怎么每回见你都是在被人欺负？” 沈赢不答话，她也想知道她怎么这么倒霉，这就是炮灰的命运？ 她询问系统，但系统装死，没有回应。 警察来的很快，问清楚事情后，把张明全一家子带回了警局，沈赢作为当事人自然也跟去。 众人心满意足地看完好戏，各自散去，只有关少华默然站在原地。 他的辣酱！他心心念念了一夜的辣酱！ 只不过等到中午时，他就庆幸自己没买，食堂竟然供应了小老板的辣酱！ 从派出所里出来，张草父母俱是面色灰败，公安说儿子打人犯了法，要在里面关几天，也不知道里面的人会不会欺负明全…… 两人本就心里郁闷，见张草还想留在这里，不由得一扯她的手腕，就想强行把她带走。 “放手，我不走，在派出所门口你们还想打人？”张草现在是破罐子破摔，根本无所畏惧。 李秀娟气得不行，甩手就走，“你有种就别回来！” 她心里有数，张草一个没嫁人的女娃能去哪？ 等到天黑了还不是要灰溜溜的回来，到时她再教训她！ 张草却是如释重负，待沈赢出来后就给她鞠了个躬，郑重地道了歉。 她等在这里就为了这件事。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沈赢问道。 张草心里也迷茫地很，但确定的是，她就是在山上流浪，找个山洞住下来，也好过去张家被打死。 “你先随我去面馆。”沈赢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成，就没说。 贺峥和李聪也被邀请去了面馆。 说起来这人看着不好惹，实际上却算是帮了她两回，她应该要请他吃顿饭。 “你们随便点。” 剩余几人都没来过，只说听沈赢安排，沈赢便点了招牌的肉丝面。 片刻后，面端上桌，陈远忠关心道：“今天怎的现在才来？” 沈赢愣了片刻，才想去来清晨是陈远忠的采购时间，经常不在店里，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早上发生的事。 她简要说了一下，陈远忠厌恶地皱眉，但他在那些年里经历过的被反咬的事太多了，倒也没有太激动，只让沈赢日后谁也不要教，免得又被反咬一口。 沈赢点点头，吃过饭就跟他说要出门一趟，回来再学，“对了，这姑娘先留在这里帮您的忙，您照看下。” 陈远忠摆摆手，让她放心走。 张草无处可去，自然没有反对， 三人走出面馆，李聪识相地先走到前面，留贺峥跟沈赢说话，开玩笑，他老大第一次喝一个女孩子说话，他可不能当电灯泡。 贺峥当然不是为了追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上次没付的辣酱钱递给沈赢，“上回本来是要给你送钱的。” 沈赢诧异了一瞬，没有接，“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本该送你罐辣酱尝尝。” 贺峥想了想没有硬塞，又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那我再买十罐。” “辣酱只能放一个月，你买太多吃不完。” “没事，我兄弟多。” 沈赢：“……” 他既然这么说，她就没有再劝，利落地打包好十罐辣酱，抽了一条草绳把两罐辣酱叠放在一起系上，就打包好了五提拿给他。 “这绳子很结实，不会掉的。” 贺峥点头，拎过就走，走在前头的李聪见贺峥拎了这么多辣酱叫苦不迭，“哥啊，这辣酱是很好吃，但是天天当饭吃会死人的！” 贺峥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分给运输队那些兄弟。” 另一头沈赢来到皮鞋厂，被门卫拦住：“卖辣酱的小老板？” 两家就是斜对面，大爷天天对着，对沈赢很熟悉。 “是我，我想找雷厂长，可以进去吗？” 她没进过厂子，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进去。 大爷打开门，“动作快点，这会儿厂长估计在食堂里，就这条路往里走，再左转。” 一般人不能进，但这姑娘和厂长相熟，他也就顺势做个人情。 “多谢大爷。” 临近中午，去吃饭的工人很多，沈赢跟着他们就到了食堂。 她一桌桌地寻找，很快在最里面角落的一桌看到了雷振国。 无他，在他周围的桌子都是空的，就他一个人坐着，显眼得很，想不注意都难。 雷振国一抬头就看到沈赢，惊讶过后连忙招呼人坐下，“小老板过来是有事找我？” 他不是傻子，沈赢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是为了来吃饭的。 “我来是想问问您厂里食堂的帮厨找好了吗？”沈赢不绕弯子，直接道：“我这有个朋友，手艺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师傅，但做帮厨一定没问题，您要是没找好，能不能让她来试试，若是不成就马上让她走。” 这年头来帮家里人找工作是再常有不过的事，就他食堂的帮厨位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来问过。 食堂油水多，就算是个临时工，那也是国营厂子的临时工，工资也有二十块，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吃得又好，是许多人心中的好工作。 但雷振国一视同仁，想来可以，让大师傅试试手艺，只要他点头，就能留下。 结果可想而知，想来的都是想着怎么来偷懒的，过来被支使了一天，大厨还没发话，就苦着脸自己回去了，这活一点不轻松，工资还比正式工人少，试过的都不想再来。 雷振国把要试用的事一说，道：“丑话先说在前面，她做的不好，我可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下她。” 第二十三章 妹妹不见了 就见沈赢欣喜点头，“您放心，她要是不成，你尽管让她走。” “行，那她什么时候方便过来试工？” “待会儿就过来。” 雷振国有数了，“我跟大师傅打声招呼，你让她直接来食堂找他。” 沈赢点点头，转身就回去找张草说了这个事。 她是个勤快人，在沈赢来之前还在擦桌子，听到之后不敢置信地反复问：“真的是我？我要去厂里了？！” 沈赢让她先别激动，“还没定下来，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表现不好，就要走人。” 张草连连点头，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就要给她跪下磕头，被沈赢一把托住。 “不用谢我，今天你要是站在你父母那头，我不会帮你。” 沈赢说得无情，但张草心里明白，没有比沈赢更心软的人了。 “我一定好好表现，不给你丢脸。”现在她手里没钱，等以后赚钱了，她还要好好报答沈赢。 沈赢觉得以张草的手艺应该能留下来，她没陪她去皮鞋厂，给她指了条路就让她自己去。 张草心里的彷徨在看到沈赢在她身后以后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深吸一口气就往沈赢说的方向走。 “她父母那样对你，你还对她这么好？”陈远忠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姑娘会不会又像他的那些学生和朋友一样…… “以前我也像她一样，每天都在等有人给我指路，帮我脱离那样的生活，可惜始终没有等到。” 救张草就像在救曾经的她自己。 “何况我也不是一味心软，她到底能不能留下来还要看她自己的本事。”沈赢含笑道。 “行了，赶紧过来做题，按你现在的进度，八十岁应该就能考上大学。” 沈赢乖巧坐下，静等陈师傅给她上课。 一连上了两个小时，直到沈赢告别陈远忠都没见张草从皮鞋厂出来，想来结果不错。 沈赢放下那一丝担心，回到王家，沈如意和王奶奶都不在家，想来是去地里了。 也不知道如意的头晕好些没有。 她放下东西，就开始一面在心里复习学过的知识，一面手上忙活不停，给雷振国的一百斤腌菜要做，辣酱也要做。 沈赢忙得团团转，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注意到两人还没回来，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去敲于慧兰的门。 “谁啊？”于慧兰正吃饭呢，不耐的表情在见到沈赢之后立马换上笑脸，“是又要来买辣椒？” “慧兰婶，你今天有没有见过王奶奶和我妹妹？” “没有啊，我今天都待在外面呢，怎么了？” 沈赢眉头紧皱，“她们到现在还没回来。” “嗐，这有什么，我家孙子不到天黑都不知道回家。” 于慧兰觉得沈赢未免太大惊小怪，妹妹眼瞧着就十五了，再过两年都能嫁人了，又不是五岁的孩子，况且身边还有个六十岁的老太太，能出什么事？ “沈赢，你赶紧跑一趟村长家！” 她劝告的话还没说出口，王月香就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喊。 沈赢脸色一变，向王月香跑去，“王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慧兰在大事上也不敢胡乱说了，跟着过去听王月香说。 原来今天沈如意嚷嚷着头晕，刮痧吃药都不见效，王月香就让她在家里躺着，她去隔壁村里请赤脚医生过来看看。 为了抄近路，王月香翻山去到隔壁村，可惜那位医生不在家，据说去了镇上，她又忙不迭跑回家，想带沈如意去镇上看病。 “谁知道我一到家，如意不在，我以为她是头疼的毛病好了出门去了，就没在意。”说到这王月香后悔万分，眼里满含歉意。 她知道沈赢对这个妹妹有多看重，要是在她手里出了事，她这条命赔上去也不足以换回一个孩子。 沈赢纵然焦急，也不可能怪罪一直待她们好的王奶奶，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是您的错，您继续说。” “可是等到吃中饭的时辰她还没回来，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立马出去找她。” 沈如意虽然活泼，却有分寸，不是会玩到饭也不回来吃让她担心的地步。 王月香怕她一个人出了什么意外，就去孩子们常去的地方一个个寻找。 村里没有娱乐设施，能玩的地方不外乎河边、山上，她每个角落都去找过，可是没有任何踪迹。 “你赶紧去找村长和大队长，让他们派人去找。” 沈赢的心都揪成一团，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慌的时候。 “王奶奶，您先在家歇着，我去找队长，”沈赢一口阻止她还要继续去找的想法，“现在天快黑了，您要是再出什么事，等如意回来怎么面对？” 王月香也知道自己上年纪了，又找了一下午精力不济，跟着去找可能是拖后腿，没再坚持。 沈赢见罢立刻跑到村长许正龙家说明情况。 许正龙正在吃饭，听完噌的一下站起来，“我这就组织人手去找。” 他们村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二连三地出事，难道是流年不利？ 他心里犯嘀咕，行动上倒是迅速，召集村里的几个队长，商量好寻找路线和人手就村里村外地找起来。 沈赢想到平时沈如意会去的地方，一个个地方仔细地找过去，但一直找了两个小时，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许正龙嘴上急得起泡，“你想想你妹妹有没有可能是去走亲戚了？或是去其他村里找伙伴玩？” 沈赢立刻摇头，“她根本不认识其他村的人。” 林秀芬娘家比起沈家重男轻女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每年去走亲戚从不会带上她们俩，沈爱田这也只有沈爱华一个兄弟，根本没有亲戚可以走。 许正龙猛地抽几口烟，愁道：“我们这中山村就这么大，这么多人找早翻了个底朝天，没有一点消息，我估计你妹妹很可能已经不在村里。” 虽说沈赢这两姐妹有点离经叛道，不仅自己改了名字，还和父母断绝关系，但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村里人背后嘀咕两句，没有谁会因为这个去伤害她们。 他们村里也没有那种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沈如意在村里被人害的几率不大。 见沈赢陷入沉思，许正龙以为她没听懂他的意思，直白道：“我意思呢，你妹妹在村里没有仇人，那很有可能是被外面人带走，大白天的，大家要么在地里要么在山上忙活，有外面人进村谁也不知道。” 何况进村不是只能走大路，他们村的几座山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翻到其他村，被外面的人拐走可能性也是有的。 他自顾自说完自己的分析，就见沈赢目光阴沉地望着他，“谁说她在村里没有仇人？” 第二十四章 给我辣酱方子 不待许正龙询问，沈赢转身就往沈家走去。 许正龙看她走的方向才想起来，今天这找人大队里似乎没有沈爱田两口子？ 是不知道还是不在意，亦或是…… 许正龙不敢再想，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地希望跟沈爱田夫妻没关系，否则人家还怎么还他们小河村！ 现在可不是旧社会，父母不能卖儿卖女！ 沈赢无暇管他在想什么，心里憋着一口气，敲响沈家的大门。 “啪！啪！啪！” 她把门敲得震天响，里头跟死了一样寂静，沈赢等不及，一脚踹开大门，就看见林秀芬打着哈欠走出来。 沈赢进门一把揪起林秀芬的衣领，“如意失踪是不是你搞的鬼？” 她面无表情，眼神却像要吃人。 林秀芬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旧被吓得哆嗦，“你、你在说什么，三女失踪了？” “全村人敲锣打鼓那么大动静，只要你不是死人，总能听见。”沈赢说话毫不留情。 林秀芬气红了脸，这白眼狼，当初都不如溺了她再生一个！ “我的确是听到声音了，但村里人闹动静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是三女没了？” 她理直气壮，“况且，你们都说和我断绝关系，那她就是陌生人，和我没关系！” “你！” 许正龙气得不轻，这哪是父母，这是仇人。 但她这番坦荡不在乎沈如意的态度，也让许正龙放了心，按理来说，越是犯了大事的越要装得关心被害的人，可看林秀芬完全不是这样。 “沈赢，这事应该跟你父母没关系，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许正龙刚要走，沈赢突然发作，抬手就是一巴掌。 “说，沈如意被你们弄到哪去了？” 林秀芬捂着脸惊恐地摇头，“我、我真不知道！” “啪！”又是一巴掌。 林秀芬被大力扇得倒在一边，脸上火辣辣地哭喊，“你个畜生，敢打你妈！你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沈赢牵起嘴角，眼神骇然，“我就是下地狱也要拖着你们一起。” 她提脚就踹，力道重的像是要把人不踹死不罢休。 林秀芬可能自己都没有想到，最了解她的不是沈爱田，也不是她日日当做宝贝的两个儿子，而是她视如草芥的沈赢。 相处十八年，光看她说话的神情，沈赢就知道她有没有在撒谎，刚才说不知道如意的下落时，她面上惊恐，眼里却尽是得意。 沈赢只看一眼就知道如意失踪一定和她有关系，但她杀害如意没有好处，且她胆子也没有真大到敢动手杀人的地步，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把如意卖了。 而这个主意一定是沈爱田这个惯会躲在女人背后的孬种出的。 她嘲讽一笑，对地上被踹得半死不活的林秀芬道：“明明是沈爱田出的主意，你这么维护他，可见到他出来给你挡挡？” 林秀芬咳了好几声，心里对沈爱田也不满起来，是个死人吗，躲在屋里不出声！ 许正龙见人看起来咳得不行，连忙拉开沈赢，可不能再出人命了！ 否则他村长这个位子是真的要不保啊！ “我看你妈、林秀芬是真的不知道？”看到沈赢摄人的目光，他急忙改口，可别到时候把他也给打了。 “哼！他不知道，自然有人知道。” 沈赢踢开林秀芬就去屋里找沈爱田，出乎她意料的是，沈爱田没有同往常一样装睡，而是坐在床上像是在等她来。 “老许，你先出去，我和她谈谈。” 许正龙看了一眼剑拔弩张压根不像父女会面的两人，警告道：“我就在门外，别动手啊！” 说完转身出门。 “有什么条件，说。”沈赢淡淡开口。 沈爱田望着这个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的闺女，目光闪了闪，“出去摆摊几天，你变了不少。” 以前的沈赢只会唯唯诺诺地点头，哪像现在这样昂首挺立，一瞬间他都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对她好一点，指不定就不用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世间没有后悔药，沈爱田清清嗓子道：“听说你卖辣酱赚了不少钱？” “李秀娟说的？” 沈爱田没有否认，李秀娟那个大嘴巴，一回村就把沈赢把她儿子送进去的事说了，还说要沈爱田夫妻赔钱， 沈爱田当时大惊，一问才知道沈赢在背着他们卖辣酱，听说生意好得很，一天能赚几十块。 这钱村里人听了都心动，何况是作为父亲本来应该拿到钱的沈爱田。 但他清楚，想要让沈赢交钱比登天还难，那就只有从她最在乎的人下手。 卖了沈如意，他能赚一笔，能把人的下落告诉她，又能赚一笔，还能拿到辣酱方子这只下金蛋的鸡。 于是他很快找来一个人贩子，又叫林秀芬把一般人吃了会头晕的药偷偷下在沈如意每天喝的水里，趁着今天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把沈如意带走卖了。 想到即将到手的辣酱方子，他再也掩饰不住得意，“你把这些天赚的钱和辣酱方子给我，我告诉你沈如意的下落。”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先告诉我她还在不在长南市内。” 告诉这个无妨，沈爱田自信点头，他还不信沈赢能把整个市翻个底朝天。 “系统，能查询到我妹妹现在的具体位置吗？” 【花费5个认可度，是否查询？】 “是！”沈赢本来只是抱着万一的态度试试，没想到系统还真的能查到，她的呼吸都急促几分。 【已查询到：沈如意位于平州市苍林县张家村张光荣家中。】 【目前剩余认可度：23】 平州市？ 沈赢不知道平州市在哪，但总之不在她们市内，沈爱田骗她！ “你撒谎！她根本不在市内！”沈赢目眦欲裂，几乎想要活活掐死沈爱田。 沈爱田皱眉否认，“你不用诈我，她就在市里。”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沈赢脑中念头转了转，已然猜到事情过程。 定是沈爱田找人把沈如意带到市里的某个地方藏起来，等她乖乖给方子后再说出如意下落，至于能不能找到、带不带得回就看她的本事。 可是他找的本就是人贩子，哪会那么好受他控制，转眼便把人带去了平州市，卖给了那个张光荣。 她不敢想象妹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一想到她就想杀了这对夫妻。 她掐了自己一把，而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转身出了房门。 这就完了？ 沈爱田有点懵，连忙叫住沈赢：“你站住！你不想知道沈如意的下落了？” 沈赢没有停留，出了房门看到许正龙正在和林秀芬说话，她走上前去和许正龙道：“今天麻烦大家了，让大家都回来，我这就去镇上报警。” 许正龙一愣，“所以和林秀芬没关系？” 沈赢点点头，“是我误会了，等我找到如意后再向大家道谢。” 她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五章 去外地 林秀芬悚然一惊，难道爱田没有和她谈妥？ 不能啊，要是没有谈拢，她现在应该大声嚷嚷是他们夫妻带走了沈如意，哪会说是误会？ 但沈赢没有再说话，回王家跟王月香交代好事后就直奔镇上。 此时是凌晨，路上一片漆黑，许正龙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姑娘融入黑夜，再也看不见背影。 他一咬牙，回家取来手电，跟了上去，这要是出了事，那他可得负不小的责任。 “沈赢，你跑慢点，等等我。” 沈赢脚步慢下来，见许正龙跟来不解地问：“有什么事吗？” 许正龙年纪不小，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天这么黑，你一个小丫头去镇上不害怕啊，我跟你一块。” 他打开手电，漆黑的道路终于有了一些光，沈赢道了谢。 两人紧赶慢赶去了镇上的派出所。 派出所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执勤，灯亮得很，沈赢站在门口，朝许正龙道：“村长，您先回去，这里估计要折腾一夜，放心，派出所里很安全。” 许正龙点点头，沈赢到底十八岁了，不是需要大人看着的小孩，他放心地回了家。 他一走，沈赢立马凭着记忆走到镇上的汽车站，里面漆黑一片，别说汽车，就是一盏小灯也没有。 就在这时，一辆货车远远地驶来，停在她身边。 沈赢立刻做起防备的姿态，就见车上走下来两个熟人，正是贺峥和李聪。 “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贺峥脸色不太好看。 沈赢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贺峥，能不能请你把我送到县里的车站，我给钱。” 她顾不上贺峥的混混名头，就是杀人犯，只要能把她送到车站，她都愿意上车。 “出什么事儿？”贺峥让李聪一个人先回去，又对沈赢说：“上车。” 车很快出发。 车上，沈赢把妹妹失踪的事告诉贺峥。 贺峥眉头一皱，“你不报警？” 沈赢自然想过报警，但沈爱田要是一口咬定跟他没关系，警察从他嘴里撬出消息也需要一些时间，况且他嘴里的消息还是假的。 而她又不能直接跟警察说她妹妹在另一个市里，只能自己去寻找。 “沈爱田把地址告诉我了，我可以找到。” “在哪？” “平州市苍南县。” 平州？那可出省了。 贺峥没想到这姑娘看着不声不响的，胆子这么大，深更半夜的一个人就敢去平州。 “加钱，我给你送到。” “真的？”沈赢眼里满是喜意，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哪能不怕，若是有个认识的人同行要好上许多，她没有犹豫地就把兜里这些天赚的所有钱都拿给他。 “要是不够，我回来再给。” 贺峥无奈地让她先收回去，“等回来再算。” 两人为了保持精神一路闲聊，沈赢这才得知平州不是江东省里的另一个市，而是位于甘南省，相比较他们市更穷。 她垂下眼，眼里是止不住地滔天恨意。 所幸贺峥经常在周边跑车，对于临市的道路还算熟悉，开了十个小时又一路问路后终于到了张家村。 临近吃饭，张家村的人忙完地里的活三三两两地回去吃饭，就听一阵轰鸣声传来，众人都抬头往出声的地方看去。 “是货车！”说话的小年轻平日最爱去镇上看车，一眼就认出来是他常见的送货的货车。 “货车来我们村里干什么？” “是不是运东西来卖？” 坐在车里的沈赢听不到他们的议论，在贺峥找了块空地停好车后两人就下了车。 张家村比她想象得还要穷，目之所及皆是破旧的黄泥房，竟无一幢新房子。 如意若是被卖到这里，下场可想而知。 沈赢握紧拳头，一步步往前走。 “喂，你们找谁？” 见下来的两人穿着并不光鲜亮丽，和他们也差不多，有人大着胆子去搭话。 “我找张光荣。” 听到的人立刻大笑，朝不远处的一对夫妻喊道：“张光礼，找你弟弟的，肯定是又在外面惹了事！” 被叫张光礼的男人阴沉着脸走过来，目光里尽是打量，而后他对身边的女人说了什么，人摇摇头，他毫不犹豫地扇了一巴掌。 “你做什么？”沈赢喝止。 贺峥摇摇头，无奈地跟上去，这种事他见多了，旁人去劝反而会引起反效果。 果然下一秒，男人就撕扯女人头发，手劲大的像是要把女人的头皮也扯下来。 张光荣狞笑，“我打我女人关你们屁事！” 沈赢沉着脸，“就算是夫妻，也不能动手打人。” “哈哈哈哈哈，”张光礼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在我们村，只看拳头，你想试试吗？” 他的手刚抬起，下一秒，贺峥的拳头就挥了上去。 他吃痛地松开手，右半边脸迅速变红。 旁边的女人呆呆地看着她，被张光礼吼道：“看什么看，赶紧回去找光荣！” 不等女人跑到家，早有好事的村民把这事告诉了在家歇息的张光荣，他立刻就要去帮大哥，被回家的女人一把拦住。 “你大哥说，让你藏好……她，那两人很可能是来找她的。” 张光荣瞳孔一缩，把这事交给了眼前的女人，“你把她带到那个山洞，一般人找不到。” 女人点点头，乖巧的样子让张光荣一阵心痒，他的手摸上女人的脸，眼里尽是下流，“他又打你了？” 女人身子下意识一缩，勉强露出个笑脸，“你快去，你大哥还等着你呢。” 张光荣不舍地亲了低头的女人一口，挑了个顺手的家伙事就往村口走去，边走边招呼大家：“各位叔伯兄弟，有人欺负到我们张家村来了！” “谁！谁敢欺负我们！” “哪个软蛋，看我不揍死他！” 一瞬间平日跟张光荣玩得好的提起棍子就跟在他后面，其他村民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抄起家伙，生怕走得慢了惹张家兄弟不快。 没法子，他们还有儿子孙子要娶老婆，但附近的村子都不乐意把女儿嫁过来，不靠着张家兄弟他们家就得绝种。 “就是你们打的我大哥？” 他姿态嚣张，有着跟张光礼一模一样的三角眼、鹰钩鼻，沈赢一眼认出他就是张光荣。 “你回来的女孩在哪？” 果然是冲那个女人来的，张光礼两兄弟对视一眼，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嚷嚷道：“我哪有买回来什么女人？别污蔑我。” 沈赢懒得跟他多费唇舌，就要走进去自己找。 可张光礼身后的人堵在她面前，“外人不能随意进我们村子。” 第二十六章 打了人就想走？ “让开！” 为首的张光荣冷笑，“就凭你们两个，也想硬闯我们张家村？” “兄弟们，给我上！” 他一声令下，身后所有人就一拥而上。 但他们人多，却抵不过贺峥的动作快。 他一脚踹到张光礼的膝盖，把人踹倒在地，张光礼还想反抗，胸口就遭到重重的一脚，倒在地上。 “你们再上前一步，下一脚我踩的就是他的脖子。”贺峥似笑非笑，脚重重地压上张光礼的脸颊。 张光荣顿时刹住脚步，三角眼眯了眯，动作敏捷、干脆利落，这绝对是个练家子。 他试探道：“你敢动我哥，你们俩今天就走不出这村子。” 贺峥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一条命能带走一条不亏，带走两条就是赚。” 有功夫不可怕，可怕的有功夫还无所顾忌。 都是混社会的，张光荣看得出贺峥身上的狠意，他是真的做好要跟他以命换命的准备。 但他可还想快活呢。 他瞬间收起全身怒意，沉声道：“这位兄弟，我们往日无怨，何必闹成这样，不如各退一步，你放了我大哥，我放你们离开。” “放了那个女孩。” 张光荣眼里阴狠一闪而过，面上却笑起来，“我们村里真没有你说的人，不信你自己进去我家搜总成了？” 他侧身，挥手叫众人让出一条道，作出随意他们处置的样子。 沈馥视线在两兄弟身上扫了扫，见他们丝毫不慌张的样子，确定他们一定是把如意藏起来了。 “系统，如意现在在哪？” 【宿主认可度不足以查询定位。】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另想办法。 她扯了扯贺峥的袖子，“咱们走。” 贺峥明白她的意思，一脚踢开张光礼，嫌弃地在地上摩擦几下，姿态随意地跟在沈赢后面。 “打了我大哥就想走？你——” 身后兄弟还未说完就被张光荣拦下，“别多事！让他们走。” “大哥，他们就两人，我们还怕他？” “你个蠢货，没见他们开车来的？” 这时候能开的上车的，要么家里条件好，要么认识的朋友多。 这一男一女看着都不是善茬。 他们买女人，要的都是从偏远山区拐来的，这样的人家没有能力来找他们，谁知今天出了意外，差点踢到铁板。 “你们这段时间给我收敛点，少去外面惹事！”张光荣警告道。 还好这两人还有所顾忌，真打起来，他们村就算能赢也要折去不少人手。 车上，沈赢和贺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去警局。” “张家村那伙人……不好办啊。” 派出所里，姚文斌愁眉苦脸地喝了一口茶，翻出这几年关于张家村的报案。 “这些年也不断有人举报张家村的人拐卖妇女，但奈何没有证据，案子只能不了了之。” “怎么会没有证据，我有户口本，可以证明我妹妹不是他们村的人。” 沈赢从带着的包袱里找出户口本，翻到沈如意那一页给他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姚文斌叹了一口气，“首先你没有切实的证据表明你妹妹就在他们家，我们就不能光明正大进去搜查，其次，就是找到了，也不见得能带回你妹妹。” 这些年他们何尝没有进去找过人，但就是找到了被拐妇女，那些女人要么说她是自愿的，要么一开始说是被拐的，等到要开庭作证时，又改口说自己没有被拐，甚至还有人自杀…… 情况错综复杂，并非想象得那么简单。 “那您说，该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沈赢声音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姚文斌讶异地看了沈赢一眼，来这报案的多是哭哭啼啼的，如此沉着冷静的倒是少。 “你们有拐子的信息吗？” 找到拐子，若是他能指证张光荣，案件就清晰很多。 只可惜沈赢没有，姚文斌有心理准备，让两人做完笔录后先去找个地方休息。 沈赢看到他的态度，就知道这案子即使能办，只怕也要耗费许多时间。 她等不起。 “系统，里面有没有可以救如意的东西？” 【为你推荐以下物品：】 【迷药：2000认可度】 【电棍：5000认可度】 【隐身衣：认可度】 …… 系统的推荐价格由低到高，没一样她能买得起。 沈赢皱起眉，武力不行，只有另想它法。 片刻后，她脑中有了主意，“贺峥，咱们走。” “去张家村？” 瞧见沈赢投以惊讶的眼神，贺峥轻敲她的脑袋，“我又不傻。” 白天他们这么闹了一通，晚上张家兄弟说不定会有所动作。 沈赢立刻打起精神。 贺峥瞧她那眼下青黑又亢奋的样子，带她进了一家餐馆。 “快吃，现在离天黑还有一阵，咱们先吃好休息好，晚上才有精力去找你妹妹。” 沈赢点点头，加快动作吃完，两人一起靠在车里休息。 等到天擦黑，贺峥开着车到达张家村的隔壁村子，然后把车停在那，两人下车走路。 货车虽好，开起来的声音却大。 “沿着这条路过去，就是张家村？” 沈赢怕人发现，压低声音，靠近贺峥耳边说话，呼出的热气全喷洒到贺峥的耳朵上，他耳朵立马染上一层薄红。 贺峥不自在地拉开一点距离，“没错，我带路。” 两人悄摸地走到张家村村口，四处探了探，并没有人守着。 看来张家村的人并没有那么小心谨慎。 沈赢和贺峥对视一眼，压低身子往村里走去，贺峥常年开货车，方向感十足，白天只看了一眼的张光荣家的位置，就记得死死的。 他带头往张家走去，一路都没有碰到什么人。 直到摸到张家外面，就听里面有声音传出，听起来是张家两兄弟在闲聊。 白天兄弟俩说的是不太标准的官话，晚上说的是方言。 沈赢听了一会儿，没太听懂，以眼神询问贺峥，后者结交了天南海北的朋友，倒是真懂。 他用气音跟沈赢解释，“没有提到我们。” 说的都是一些荤话，还是关于同一个女人，这些污糟事贺峥不想说出来污她耳朵。 两人蹲在墙角好一会儿，屋里才熄了灯，声音渐渐小下去，不久后，彻底平息。 沈赢指了指屋里，“我进去看看，你在这待着，发现不对立刻就跑。” 虽然白天张光荣说家里没有如意，但万一他晚上把人转移到家里了呢？ “我——” 贺峥说话的嘴被沈赢一把捂住，“我身个头小，哪都能躲，不容易被发现。” 贺峥看了眼两人的身材差距，没有辩驳，“要是被发现就大喊或者砸碎东西，我立刻冲进去。” 沈赢点头应好，轻巧地进门。 “系统，能不能扫描整个屋子？” 这也是她要坚持进去的理由之一。 她目前认可度不足三十，不能再让系统花30认可度找一次人，只能换个方法让系统帮忙。 【可以，花费5个认可度。】 【剩余18认可度。】 话刚说完，沈赢脑中就出现一副整个房子的清晰图像，和现实的房子一模一样，里头躺着谁清晰可见。 就连实木的柜子也像是被穿透了一般，只要有空间的地方都能看清里面放的是何物。 沈赢一扫便知并无沈如意的踪影。 她正要折返出去，忽然想起姚警官的话。 这些年有不少针对张家村的报案，也就是说被拐的女人或许有很多。 会不会已经成为一桩生意？ 而看白天村民对张光礼的话唯命是从，那牵头会不会是他？ 想到这，沈赢目光一寸寸从脑中虚拟的房子扫过，就在张光礼屋里的痰盂盖上看到一个暗格。 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动物皮包裹的本子。 找到了！ 沈赢眼里闪过一丝，喜意，她这些天卖辣酱，为了算清楚账，每天都会把一笔笔收入和支出记在小本子上，她就在想张光礼要是做这种生意，一定也会记账。 既是为了对账，也是拿捏众人的一个把柄。 此时张光礼就睡在房内，她没有冒险去拿，马上跑了出来。 “屋里没有，他们应该是把人藏起来了。” 沈赢脸色不好看，这两兄弟看起来不像林秀芬是个软骨头，靠威逼反而可能起反效果。 “先出去。” 下一秒，张家屋里的灯亮起。 白天见过的女人拿着一盏煤油灯站在他们面前，昏黄的灯光映照出女人伤痕累累的脸。 “金玉，外面怎么了？”张光礼的声音由远及近。 第二十七章 救出妹妹 “没事，是那只黑猫又来了，等我把它赶走。” 张光礼出门的脚步顿了顿，随即折返。 “这该死的黑猫，早晚有一天要把它扒了皮炖肉吃。”张光礼嘀咕着进屋。 金玉知道他不敢，许是亏心事做多了，他最怕看到黑猫。 她冷静地对沈赢两人道：“你们跟我来。” 沈赢和贺峥对视一眼，跟上女人的脚步。 几人穿过树林和小溪来到一处山脚下，“我叫金玉，同样也是张光礼拐来的，你妹妹就在那边的山洞里。”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你们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金玉忐忑地说出自己多年的心愿。 眼前的人瘦骨嶙峋，脸上遍布淤青，看起来才二十多岁，头发却已半白。 沈赢压下心头的难受，点头，“可以。” 只要能救出如意，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金玉却并无太多放松之色，又带着两人绕过草丛，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山洞。 沈赢看到洞口，心里的焦急再也掩饰不住，用尽最快的速度跑进去，沈如意就躺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双手双脚被人绑着，嘴里也被塞了布条。 沈赢过去拿出布条，轻轻拍拍她，把人叫醒。 沈如意艰难地睁开眼睛，就借着煤油灯微弱的灯光看清了沈赢的脸。 “姐！我不是在做梦！”沈如意呜呜地哭泣，几天下来，本来长了点肉的小脸又瘦了一圈，看得沈赢一阵心疼。 “别怕，我来了。”沈赢解开妹妹手脚的绳子，把人抱进怀里好一阵安抚，后者逐渐平静下来。 “你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可怕，动不动就要打人，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还好有金玉姐姐阻止了他。” “多谢你。”沈赢刚才检查了妹妹的身子，身上没有被打的痕迹，想来金玉费了很大功夫。 “先走，在这不安全。” 就怕光荣突然发疯要过来看看。 “张家村里，是不是还有很多被拐来的女人？”路上，沈赢问起这回事。 金玉回忆起她见到的每个女人，从一脸惊恐、每天尝试逃出去到心如死灰地认命，间隔不过三个月。 她点点头，“张光礼两兄弟就是做这个的，所以在村里人心中的地位很高。” 沈赢不能直接说看到痰盂盖上的账本，只能引导金玉：“那他做生意会不会有账本？” 金玉没见过张光礼记账，但他心思深沉，虽然不能打，却是两兄弟中的核心人物，说不定会背着她偷偷记账。 “我明天白天趁张光礼不在家去找找，但无论我能不能找到，你们明天晚上都得带我出去。”金玉咬唇提出条件。 “太冒险，”把救过她妹妹的人多留在那一天，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咱们今晚就去找。” 沈赢想起在陈远忠那学到的一个成语——声东击西。 “贺峥找个空屋子放把火，把人都吸引过去，我们进去找，半个小时之后，趁乱出去。” “不行，他们都出来救火，咱们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去？” “找个离村口最远的人家或许可行。”贺峥在脑中回忆白天见过的张家村，寻找合适的屋子。 他这么一说，最了解张家村的金玉反倒想起来了，距离村口最远的是张全寿家，他这几天不在家出门走亲戚，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那个人人品如何？”万一把无辜者最后赖以生存的房子烧了，那他们做的事和张光礼也没什么不同。 金玉一脸嫌恶，“你放心，张全寿今天五十来岁，不知道托张光礼买了多少个媳妇，他爱喝酒后打人，各个都被他给打跑了，这种人烧死他都不为过。” 沈赢听出一点不对劲，“你刚才说从这个村里逃出去很艰难？” “没错，村口住的两家人就跟张光礼的看门狗一样，有谁出门就会报告给张光礼，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毕竟人总有打盹的时候，想瞒着他们出门不是难事，更难的是张光礼会弄来假户口，我们没有介绍信又没有钱，在外面寸步难行。” 她说完自己也觉得奇怪，一个女人能逃或许是巧合，但这张全寿的女人难道各个都能逃？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若逃跑这回事是假的，那这些女人…… “房子不能烧。”贺峥下了主意，“如果真像我们猜测的那样，那些女人最有可能被张全寿埋在底下，烧了会破坏尸体和痕迹。” 这事没有盖棺定论，但他们不能赌。 金玉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折腾下去，天就要亮了，她一咬牙，“我来。” 她看了眼睁大眼睛听的沈如意，双手捂住她的耳朵道：“我勾着张光礼干那档子事，你们进去翻找，不过得动作快点，他速度快。” “不行。”贺峥率先反对，让女人牺牲算什么办法。 “这算不上牺牲，反正我和他做过不知道多少次，多一次少一次没什么差别。” 贺峥冷笑，“行了，你别净出馊主意，被打一次痛，难道被打第二次就不痛了？” 金玉忍了许久的泪水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落了下来，是啊，哪一次不疼呢。 她别开脸，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眼泪。 沈赢默契地没有再提，脑筋转了转，继续想办法。 被捂住耳朵的沈如意突然疑惑：“咱们为啥不一棒子敲晕那个坏人？” 沈赢：“……” 贺峥：“……” 是他们想复杂了。 这事自然得会打架的贺峥来，他负责敲晕张光礼两兄弟，沈赢去找，金玉带着沈如意回到卡车上等他们。 金玉还想跟着去，被沈赢拦住，“你同样不知道哪里有账本，去了也没用。” 想到这沈赢转了转眼睛，“要不你说说张光礼平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金玉皱着眉头想了几分钟，“没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会不会他就没有记过账，或者他不在家里记账，而是放到其他地方。” “对了，硬要说的话，他不让我上痰盂算吗？” 这事金玉已经想抱怨很久了，他们的茅厕都建在房子边上，为了通风，没有大门，一面始终是敞着的。 去上厕所得穿过房子，夏天还好，冬天气温低，出来上厕所就是折磨。 但张光礼在这件事上态度强硬，他的马桶只能他自己用，说是和其他人用嫌脏。 “平日没见他这么爱干净。”金玉撇嘴。 马桶有问题。 贺峥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第二十八章 大案告破 沈赢一看贺峥的脸色就知道她引导的对了，到时她去翻马桶盖也不会显得突兀。 “待会你找其他地方，我来看看马桶。”贺峥嘱咐道。 “……好。”沈赢心中流过一阵暖流。 两人目送金玉和沈如意出门，见没有碰到危险就按照计划行事。 贺峥悄悄进屋拿起屋后藏着的棍子就一棒子敲晕躺在床上的张光荣，又摸到张光礼房间如法炮制地敲晕张光礼。 他经常打架，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既能晕过去，又不至于对两人造成什么损伤。 倒不是怕出事，而是他要他们清醒地看到自己被抓。 沈赢紧跟着进屋，一进去就装模作样地翻找，看到贺峥拎起马桶捂住鼻子嫌弃地上下看她牵起嘴角，过去给了提示：“马桶里有尿液，会不会放在马桶盖上？” 贺峥掀开马桶盖，忍着恶心上手敲了敲，果然有个中空地带。 暗格做的并不精细，贺峥轻易地就抽拉开抽屉，找到被貌似牛皮的皮包裹的一本牛皮本。 “找到了！”沈赢装作惊讶，“咱们快走。” “等等。” 贺峥走到厨房，好好的用皂粉洗了好几遍手哀怨地看向掩嘴笑的沈赢。 “走。” 出来顺利得一塌糊涂，两人没花多少时间就回到货车上。 金玉放下心，见贺峥手里拿的笔记本，惊诧道：“还真有账本，在哪找到的？” 贺峥不想再提那回事，发动车子径直开去了派出所。 天亮后，姚文斌看到账本都惊了，他没想到这么棘手的案子还真让他们办成了！ 他盯着这两个人，简直像看到了宝贝，恨不得当场给他们挖到警局来。 但他也知道这事不是他们一个派出所能解决的事，立马联系了公安局。 涉及到这等大案，又有人证物证，公安动作很快，派出所有人控制了张家村，把主犯张光礼和张光荣带了回来。 两人路上似乎已经整理好心态，面上极为淡定，面对问询只说冤枉。 但公安审过多少大案要案，审问技巧纯熟，和两兄弟玩起心理战，都说对方已经交代，且把过错推到彼此身上，上演了一波囚徒困境。 没过多久，张光荣率先扛不住，交代了，还把一切都归结于张光礼，说是他起的头，他作为弟弟拗不过大哥只能加入。 张光礼倒是嘴硬得很，还是大喊冤枉，直到公安把账本摆在他眼前，他突然大喊道：“金玉这个贱人，是不是她跟我弟弟合谋要害我！还伪造了账本，金玉！你勾搭我弟弟红杏出墙不算，还要害死我，你不得好死！” 金玉作为证人待在外面自然听到里头的叫喊，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沈赢安慰地拍拍她的背，轻拍的力道让她想起母亲的手。 她突然生出莫大的勇气，走到审讯室门口大喊，“张光礼你个狗杂种，你以为你现在还能通过泼脏水给我逃脱刑罚？你当你还在村里啊！没人会听你的鬼话！人家警察同志眼明心亮着呢，你个傻子，以为自己能戏耍别人，殊不知自己才是大家眼中的笑话，哈哈哈！” 张光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人笑话，闻言涨红了脸就要找金玉算账，“你个婊子你别得意，等老子出去一定弄死你！” 沈赢看着她发泄，没有阻拦，就见有女警向她们走来，她怕是金玉扰乱了她们的工作，连忙让金玉闭嘴。 哪知警察一开口就是让她们帮忙，“我们目前掌握了人证物证，但还缺犯人的亲口认罪，刚刚你们说完，张光礼很明显情绪失控了，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再说话刺激他，最好让他亲口认罪。” 亲口认罪？金玉想了想心中有了计较。 “你还想出去？别做梦了，你拒不交代，这回吃定了枪子儿，还是想想自己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给你儿子！反正你这辈子是见不着他了。” 张光礼纵然识几个字，也不清楚法律里头的弯弯绕绕，仍旧嘴硬道：“我是无罪的，你个贱婊子给老子等着，我马上就能出去见儿子！” 金玉知道他最在乎的就是儿子，进一步刺激道：“你最好别交代继续嘴硬，我就可以把你儿子送给老光棍，让他给光棍养老，没人会记得你，你死后没人给你摔盆，你的骨灰我都要撒到茅坑，让你天天跟屎尿相伴，你千万别交代！” “你！你胡说！金玉！金玉你个婊子！” 金玉却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答话。 张光礼顿时慌了，双手不停拍审讯室的桌子，“警察同志，我交代，我这就交代！我认罪！” 一通折腾，张光礼成功认了罪。 拐卖从张光礼娶不到媳妇开始，十几年来他自己都数不清拐了多少妇女回来，但他记得的就已有几人，直不可想象。 “警察同志，他会怎么判？” “我们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已经在张全寿的屋子底下挖到女尸，几十年是跑不了的，至于到底多重，得看后续调查，不过你们的户籍我们现在就能帮你重新办理，要不要联系你父母？” 金玉摇头，随着女警去拿回自己的户籍，熟悉的地址瞬间让她模糊了眼眶。 “真的不告诉你妈？”沈赢问道。 “不了，就让她以为我死了，至少不用给她丢人。” 金玉在家时被母亲骂的最多的就是让她丢人，那次她会被拐也是因为和母亲大吵一架跑出家门，结果被人贩子骗走。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金玉摇摇头，她现在心里乱的很，好像哪里都能去，又好像哪里都不是她的家。 “你要是不想回去，不如跟我走，我现在摆摊卖辣酱，正缺一个帮手。” 至于沈如意她早想好了，小孩子还是放在学校里好，既放心又能学到知识交到朋友。 “真的？你真的愿意收留我？！”金玉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抱住沈赢哭得激动。 “不是收留你，是招你做工，你是用劳动换钱，不欠我们什么。”沈赢纠正她的说法。 金玉没反驳，但心里牢牢记住她的恩情，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还给她。 三天后。 沈赢跟警局里的警察告别。 姚文斌笑得开心，“托你们的福，送了我们一个大功劳，不过你们放心，等我们弄好，一定给你们寄表扬信和锦旗，奖金营应该也有。” 贺铮不在意奖金，转而问道：“那村子里的人是都抓了？” “对，”这事不设涉及核心案情，姚文斌没有隐瞒，“只要涉及到买人口的都抓了。” “那些女人怎么处理？” 提起这事姚文斌收起笑脸，“有几个女人回了家，但更多的女人……不愿离开。” “不愿意离开？” “为何？” 第二十九章 你们两口子 姚文斌叹了一口气，“她们觉得坏人已经被送进了监狱，去外面陌生的地方倒不如待在熟悉的地方，至少还有房有地。” 甚至有些女人还埋怨沈赢二人多管闲事，她们日子过得好好的，把她们丈夫抓走做什么！让孩子没了父亲以后可怎么活！ 姚文斌勉强能理解，张家村大多数还是些普通人，不至于像张全寿和张光礼两兄弟那么狠心，买了婆娘来让她最多关几天让她们听话，就跟训狗似的，等人熟悉这里再给些甜头，被卖到这里的人也就死了心，和男人成为真正的夫妻安定下来，等两人有了孩子，联系更加紧密，感情也就更割舍不去。 现在案子破了，把她们心里虚假的支柱带走，她们自然心有不甘，认为他们这些人是在破坏她们正常的生活。 这话他没跟沈赢二人说，总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行，”贺峥沉吟一会儿，“如果她们有想要找工作的，可以联系我，我那有送货的活，工资不高，但包吃包住。” 这档子生意他早就发现需求量很大，但他和李聪都是运输队的，抽不开身去干，现在有了人手，倒是可以去试试。 姚文斌大喜，“好好好，你们两口子都是善心人，如果她们改变主意，我就给你们写信。” 两口子？ 贺峥不自在地轻咳道：“我们不是夫妻。” 姚文斌：“……” 你俩这么默契还能不是夫妻？怕是真正的夫妻都没你们有默契。 他默默在心里嘀咕几句，坚信自己的眼光没错，现在不是，以后一定是。 “抱歉，是我误会了。” 沈赢对此倒是无所谓，这年头一男一女走在外面被误会的不少。 两方就此告别，金玉就要坐上货车时，不远处突然传来怒吼：“金玉，你真当那么狠心！连你的儿子都不要了？！” 金玉爬上车的背影瞬间凝滞，而后一言不发地钻进车里。 “不告个别？”贺峥视线落到骂人的女人身后的小孩身上。 小孩看起来七八岁，眼里虽然有泪，却倔强地没有哭出声，只瞪着眼望向金玉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玉垂下头，眼眶微红，“不了，他不是我儿子，是张光礼的儿子。” 她一点都不想见到跟那个畜生有关的所有东西。 “好。” 沈赢干脆利落地回应倒让金玉懵了一瞬，“你不劝我？” “这是你的人生，你可以自己做主。”沈赢自从觉醒之后就认为能自主做决定是每个人应有的权利，其他人无权干涉。 金玉的眼泪随着这句话瞬间落下，她捂住嘴，不让哭声溢出，“那个女人叫刘小燕，是在我之后被拐来的，我们交情很好，又同一年生了孩子，她比我能适应，也比我…更重感情……” 前些天她把孩子放到刘小燕家，就存了逃跑的心思，只是没想到遇到了沈赢。 “孩子还有他亲奶奶，总饿不着的。”金玉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慰自己。 沈赢没有多说，这件事中无辜的只有金玉和那个孩子，无论金玉做什么决定，她都理解。 “既然如此，咱们抛开以往，我跟你说说你去了以后要干的事。” 提到这事，金玉打起了精神。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几乎是睡一觉的功夫，小河镇就到了。 贺峥把她们送到面馆门口，沈赢抿了抿唇，掏出所有的钱，“我知道这些钱不够，我之后一定会还给你，这趟真的很感谢你。” 贺峥单手插兜，没接钱，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只许你做好事啊，走了。” “对了，”他走两步又转过身，俯身压低声音：“下回可别再让人这么欺负了，有谁敢动你就报上我贺峥的名号。” 沈赢被他故作凶狠的样子逗得牵起嘴角，“放心，我会找他们算账的。” 她说得温温柔柔，贺峥哪能信，没忍住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有需要找我。” 沈赢含笑点头，待人走远，脸色即刻阴沉下来，她看了手中的钱，不到一百块，但在这小河镇上租个房子却是绰绰有余。 她跨进面馆，陈远忠一如既往地摇着扇子，淡定自在的样子在看到沈赢两姐妹后即刻破功，“你俩去哪了？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这么消失好几天。” 沈如意立刻上前撒娇卖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好一顿说，把陈远忠心疼得不行，马上去厨房下了几碗面。 “你一个小孩子，做事也不知道跟我们大人求助，就这么冲动跑去人贩子窝？” 把面端出来，陈远忠后怕地点点沈赢脑袋。 “下次再发生什么事，千万要跟我说！” 沈赢乖巧应下，“知道了，陈师傅。” “把姓给我去了，你是我客人啊？” 沈赢愣了一瞬，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如意反应快，立马上前甜甜喊道：“师父！” 陈远忠面色缓和，见沈赢还没叫，又装作黑脸，“怎么？我不配当你师父？” “怎么会？只是您……” 她听窦阿姨说过，陈远忠当初辞去老师一职，到现在也不曾去教书就是因为那几年被学生伤透了心，再也不想当什么老师。 陈远忠轻拍她脑袋，“小孩子心思不要那么重，再说了，难道你跟他们一样？” 沈赢立即摇头，乖乖叫了声：“师父。” “这才对，以后对你俩的要求我会更严格，撒娇也没用。”他特意对沈如意强调。 但碰到学知识的事，沈如意怎么可能通过撒娇逃离，考大学过上好日子同样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叙旧完，几人的关系更密切，沈赢也就不客气地把沈如意和金玉放到面馆，让她们先歇息。 她则去附近转了转，小镇上大多是自住的房子，能租的地方不多，好在她运气不错，在面馆附近租到一间平房。 有四个房间，还有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一个月房租六块，沈赢看过后觉得没问题，当场就租了下来，租金是租一个月交一个月。 房东是个阿姨，收完钱笑得合不拢嘴，听到沈赢要买席子被子大方地把自己放着的席子和枕头拿了过来。 “这是我女儿结婚用的，没睡过几次就搬走了，干净得很。” 有了这些，沈赢只去市场买了金玉用的东西和她们日常洗漱用的东西。 她没打算和沈如意分房间睡，钱不禁用，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花去了十几块，现在还是省着点好。 第三十章 再卖一回 “什么？咱们就住在镇上了？”沈如意听到回来的沈赢说租好了房子，惊讶过后就是满满的开心。 若是有可能，她一点也不想回那个村里，每回走过都被指点议论，活欠了他们似的。 村里还有把她卖了的林秀芬，她看到这对夫妻就恨不得掐死他们。 “嗯，咱们今天就搬。” “那咱们的辣椒怎么办？”搬来镇上是很好，但要是因此让辣酱卖不成，她也能捏着鼻子住回村里。 沈赢摸了摸妹妹的脑袋，“镇上集市卖辣椒的多的是，咱们要的量大，还能让他们给咱们送货。” 小河镇除了真正住在镇上的居民，其余都是农民，谁家没点辣椒？又不是非中山村不可。 沈如意放下心来，和金玉就开始对新家擦洗。 沈赢趁着还没入夜回了趟中山村，给焦急等待的王奶奶报了喜。 “哎，我这心总算落下了。”王月香这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听到沈赢的报信，提心吊胆的心终于踏实了。 “是谁拐走你妹妹的，有结果了吗？”王月香关心道。 “那个人贩子现在还没抓到，估计逃到其他省去了。” 沈赢不打算说出林秀芬夫妻是主谋，在警局时她就问过姚警官，以林秀芬夫妻的罪行，估计判的不重，若是沈爱田再把锅全都推到林秀芬身上，他或许能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 沈赢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她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夫妻如此快活，法律惩治不了他们，那就让她自己来。 翌日，沈赢找到许正龙，把找到沈如意的消息告诉他，又掏出一些钱，请许正龙办两桌酒席，请当天帮忙寻找的人大吃一顿当做感谢，就风风火火地离开。 “这沈赢，估计以后有大造化啊。”能独身去找失踪的妹妹，还能把人找回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何况他看沈赢通身的气质也变了许多，没了以往的阴沉，多了几分沉稳大气，一看就是能扛事的。 沈爱田真是瞎了眼，把他的两个废物儿子当成宝，却弃这个真正的宝贝不顾，不知道咋想的。 许正龙撇撇嘴，跑去请人去了。 乡下办酒席快得很，请人的话一说，大家自个儿搬着凳子就来了，许正龙割了些肉，酒席看起来比人家的正经婚宴也不差，所有人都吃的肚子溜圆，满意地离开。 林秀芬和沈爱田缩在家里，闻着不远处传来的肉香，抓耳挠腮地恨，这沈如意怎么就让沈赢给找到了呢！ 他们的辣酱方子就这么飞了！ 林秀芬越闻越馋，坐起身就要出门，“我们是她亲爹妈，我还不信这肉就吃不得了！” 沈爱田一把拦住她，“就为了几块肉，你丢不丢人！没的被他们笑话。” 于慧兰那副刻薄的嘴脸浮现在林秀芬面前，她勉强克制住自己的馋意，“咱明天也去割点肉？” 沈爱田真想一掌拍死这个败家娘们儿，他们家哪来的钱！ 林秀芬脑子笨，家里钱一向是沈爱田掌管，但家里这几天也有许多进账，怎么就连吃个肉的钱都没了？ “是不是你偷藏了钱要去养外面的狐狸精！你个烂货！” 林秀芬拍起沈爱田一点不留手劲儿，疼得他龇牙咧嘴。 “放手！你有没有脑子！” “这些钱不都得拿去给光宗娶媳妇儿？他们家光彩礼就要五百，还要三大件儿，还得给他们在县里买房子，咱们这点钱还不够呢！” 卖工作的钱加上卖沈如意的钱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一千块，离买城里的房子还远得很。 林秀芬气得不行，“她下的是金蛋啊，又要钱又要房子的，这钱都够光宗娶十个媳妇儿了！不行咱就换一个！” “人家父母说结完婚立马给光宗安排工作，不是临时工，而是铁饭碗，况且她父母自己有房子，买来的房子写到我们名下，不还是便宜了我们？” “何况你以为城里的房子谁都能买？没有门路你就是有钱都买不到，咱们能买房子还是多亏那丫头的父母认识不少人，咱们只要把钱准备好。” 沈爱田早就计划好了，房子买来他们也能住进去成为城里人，再也不用在乡下刨食，还有个城里儿媳妇伺候他们，到时候看他大哥还怎么瞧不起他们！ 林秀芬对沈爱田描画的未来心动，也不提要吃肉的事儿了，吃肉哪比得上当城里人香！ “县城里房子得要不少钱，咱们怎么买得起？” “光宗去打听过了，城里的商品房一套便宜的，也得三千多块，咱们至少得准备四千块比较保险。” “四千？！”林秀芬声音陡然变大，她这辈子都没见到过那么多钱，“去哪变那么多钱出来！把我们卖了也不够啊！” “那俩死丫头不是回来了吗？”沈爱田若有所指。 回来得正好，他能卖第一回，就能卖第二回，这回他可不打算手下留情，两丫头一人卖上两千，房子的钱就有了。 林秀芬皱眉，“她俩能卖上这个价吗？” 站在门外的沈赢扯起嘴角一笑，动作堪称温柔地推开门，给沈爱田夫妻来了个措手不及。 “你怎么来了？！” 想到刚才的话或许都被沈赢听去，沈爱田恼羞成怒，黑瘦的脸涨得通红。 沈赢漆黑的眼珠注视着他们不答话。 林秀芬被看得汗毛倒竖，“你想干什么？死丫头，我是你妈！” 她惊恐的眼睛倒映出沈赢含笑的脸，“你们不是想卖我吗？” “那又怎样！你是从老娘胯下出来的，我想卖你就能卖你！” 沈赢面色如常，“卖人是犯法的。” “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女儿的婚事不是父母决定的，我要嫁女儿哪里触犯了法律？就是公安过来也拿我没辙。” 林秀芬得意之色显而易见。 本来么，父母指婚天经地义，她不过就是把女儿指给出价高的，谁敢说什么？ 她沈赢就是告公安也是一样。 沈爱田没说话，眼里的得色清晰可见。 沈赢望着自作聪明的夫妻俩，忽而一笑，“你们说的有道理。” 然后朝门口叫道：“进来。” 第三十一章 给你们找了个工作 门口还有人？ 夫妻俩对视一眼，不祥的预感忽然落下。 “你什么意思？” 林秀芬的话音刚落，门口进来两个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夫妻俩捆了个严严实实。 两人如同待宰的猪半躺在地上，脸上的愤怒清晰可见。 沈赢俯下身，轻声笑道：“父母给女儿找丈夫天经地义，那子女给父母找个工作也不犯法对？” 找工作？ 找什么工作？哪有工作是绑着人的？！ 沈爱田愤怒的想要叫喊，被随之而来的碎布条塞了个严严实实，手被抹上印尼强行在男子拿出的纸上按下手印。 沈赢也在担保人的底下按下手印，“好了，合同完成。” 她声音轻快，“沈爱田、林秀芬自愿去采石场十年，不得违约。” 采石场？！ 村里有人结伴去过，本以为能赚钱，不到三个月，送回来的却是两具瘦成人干的尸体。 林秀芬惊恐起来，“沈二女，你不得好死！你要把我们亲爸妈送去那种地方，你还是人吗！喂，你们听到没有，快把我解开，我们不要去采石场，你们没权利把我带走！” “你们这样是犯法的！你听到没有！你们这是拐卖！警察一定会来抓你们！” 沈赢叹了一口气，“妈，你糊涂了，我是你女儿，怎么会害你呢，不过是帮你找个工作，难道人家警察还不让人去工作了？” “你！你胡说八道！等光宗回来，他一定会教训你！你个脏心烂肺的给我等着！你不得好死！” “我会每个月给他寄钱的，你猜他收到你们‘打工’的钱，是会去救你们还是继续收钱？” 沈赢含笑看着他们。 “不可能！光宗怎么会为了那点钱送我们去死？你个贱人你等着光宗收拾你！”林秀芬大声反驳，不知是在说服沈赢还是在说服自己。 “好啊，那我等着咯，你们也可以等着，看看我会给你们准备什么惊喜。” 沈赢眼神示意男人给她塞上布条。 两人一人扛着一个，趁着夜色飞快走到停靠在中山村附近的车边，把两人甩到车上就启动车子离开。 路边，沈赢摸了摸口袋里卖他们所得的一百块，又折回沈家寻找他们留下的钱。 这回无需用到系统，对沈爱田夫妻她很了解，往厨房不用的灶眼里一掏，就掏出一个小铁盒，里头是叠得整齐的一沓钱。 沈赢数了数，一共九百五十块。 加上她口袋里的一百块，顿时晋升为千元户。 她把两人的衣服都理出来，打包完正要出门，就见隔壁于慧兰打开门，八卦之情显而易见。 “你们家这是闹什么呢？” 两家离得近，她能听见吵嚷声，但听不到具体说了些什么。 沈赢没打算瞒着她，如实说道：“为了沈光宗娶媳妇买房，我爸想去采石场，我妈不同意，但我爸早就联系好了人，打定主意要去，我妈没办法，只能跟着去照顾他，两人天不亮就走了。” 于慧兰被这惊天消息砸了个懵圈，“你爸妈去了采石场？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她没去过，但可听不少人描述过，每天天还没亮就要去背石头，肩上被粗绳磨得没有一块好肉，汗流到绽开的皮肉理钻心的疼。 这就不提了，那石头多重啊，脊柱都能压弯，本来笔挺的人，去了没几个月背就驼得不成样子。 于慧兰啧了一声，“你大哥娶什么媳妇儿，要这么多钱？” 沈赢抿了抿唇，“据说是城里的，光彩礼就要五百块，还要各种大件儿，这都是小头，最大的头还是四千块的房子。” “四千块？！”于慧兰好险没吓晕过去。 沈赢为难道：“你也知道，我大哥任性惯了，说娶不上这个媳妇就去死，我爸妈能怎么着，在乡下种地就是种到死也存不上四千块，只能去卖苦力，采石场难做，工资就高，他们两人一道去，想着干个两年，钱就有了。” 这倒是真的，采石场的工资据说有工人的两倍，但一去相当于豁去大半条命，只有那些欠债的急需用钱的愿意去。 否则谁要干这种有命赚没命花的活啊，死了的钱还归另一半，人家要是改嫁或者再娶，那不白死了？！ “你爸妈对这个儿子是真好，”于慧兰感叹一句，突然想起来沈赢的称呼，“你这是跟你爸妈和好了？” 沈赢叹了一口气，“他们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再大的仇恨在生死面前算得了什么呢……” “……这倒也是。” “我在镇上租了个房子，也要搬去镇上了，要是沈光宗回来麻烦婶子告诉他这个消息。” 于慧兰是知道她卖辣酱的，闻言只微微惊讶了一会儿，就关心起自己的辣椒来，“那、那我的辣椒你还收吗？” “收，不过婶子要卖的话要麻烦你自己把辣椒带来镇上。” 那就行，去镇上虽说费了些事，但总好过把辣椒烂在地里，于慧兰点点头，“包在我身上，你爸妈的消息肯定给你传到。” 待沈赢离开，沈爱田夫妻去采石场的消息就传遍了村里。 听过的人震惊之余不免觉得这俩夫妻活该，宠孩子宠到甘愿去采石场，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还有沈光宗一点不心疼父母，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了眼的行为也被当成反面教材，在村里不断传播，有儿子的立刻回去揍了自家孩子一顿，扬言要是跟沈光宗一样就滚出去，他们不稀得这个儿子！ 在家中的沈爱华听罢皱起眉，他这个弟弟他了解，被宠得一向自私又懦弱，疼儿子也不至于疼到这份上。 张芝华冷笑，“他都能为了儿子把女儿卖了，现在把自己卖了有何奇怪的？” 她一点看不上这两夫妻，再怎么偏疼儿子，也不至于要毁女儿清白，勾引妹夫这个罪名一旦扣上，这辈子都难抬头。 哪怕是卖给几十岁的鳏夫都比和妹夫苟合要好听的多。 她说的也有理，总归他跟这个弟弟感情不深，沈爱华没有再管，只是在寄给女儿的信中提了一嘴。 可惜，信还没寄到，远在市里的沈清雅炸了！ 第三十二章 剧情偏离 【叮！您的炮灰女配堂姐沈赢认可度破万，已严重偏离剧情，请宿主于十天内拉回剧情，否则会遭遇认可度下降惩罚。】 “？！” 沈清雅惊讶地问出声，“你说什么？” “我是说，咱们相处这么久了，你看是不是……”翟建树欣喜地就要说出结婚二字，抬头一看却发现沈清雅愣在椅子上，视线虚虚地盯着远方，像是出了神。 “清雅？清雅？”他手掌在沈清雅面前挥了挥，示意她回神。 沈清雅现在哪有功夫应付这个原书男主，起身丢下“有事，改日再约”就走。 “我堂姐认可度的事先不提，你当初可没说过我还得负责跑偏的剧情，否则有惩罚这个事！” 沈清雅在脑中疯狂抗议，别人当女主就是抛开剧情，只管自己美美美，凭什么到了她这还得负责全文剧情？！ 【享受女主的待遇，就要承担女主的责任，一旦剧情偏差过大，容易导致女主位置更换。】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女主随时有可能换成别人？” 【如果宿主无所作为的话。】 沈清雅几乎要呕了，她强压下心里的不满，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降低炮灰认可度至一百以下，并使其按原剧情在三年内死亡。】 “沈二女真的没有换芯子？”沈清雅不信一个村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认可度破万，她那么努力也不过涨了几十！ 【未曾察觉到本时空内有其他外来者。】 沈清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她认可度是靠什么破万的？” 知道之后才好有突破口。 【系统无权查看。】 她得回去一趟，再见见这个沈二女。 小河镇上。 沈赢正被一大群人围在面馆门口，神情满是无奈，“别挤啊……” “小老板，给我来一罐辣酱。” “我要来十罐！支持小老板这等义举！” “就你有几个臭钱是，我要二十罐！” 沈赢劝说无果，只能让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 所幸来买的不是真为了一口辣酱，大家不担心买不着，乖乖地排好队等付钱。 这事还要从大清早说起。 陈晓玲领导张伟明每天都有看报纸的习惯，陈晓玲也就每天路过报摊会带一份。 走到单位，张伟明还没来，她就嚼着油条自个儿看起了报纸。 头版头条上的特大拐卖案极其吸引人的目光，陈晓玲一下就看了进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她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岂有此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陈晓玲一拍桌子，把刚进门的张伟明吓得不轻。 “这是怎么了？我们的女英雄又路见不平了？” 陈晓玲虽说是户籍警，但总梦想着抓坏人，路上遇到小偷小摸更是义不容辞地冲上去，张伟明也就时常这么开玩笑。 但这回陈晓玲没接茬，把报纸拿给他看，让张伟明同样气得不轻 和张伟明、陈晓玲一样气愤的不在少数，但等气过之后，有眼尖的人发现一个事，这报纸上提到的英雄所在地小河镇怎么跟他们镇子的名字一模一样？ 但小河镇实在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全国叫这个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大家也都没在意，但给沈赢办过户籍的陈晓玲注意到了。 沈赢这名字看着眼熟啊！ 她脑筋一转就想起了前段时间来办户籍的姐妹俩，姐姐好像就叫沈赢！ “没错！”她翻出记录，惊喜地拿给张伟明看。 张伟明：“……你的意思是，抓获犯人的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可能性很大啊！”陈晓玲指着报纸上的两个名字，“您看看，小河镇、沈赢！” 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儿吗？又是同地方又是同名，连字都一样。 “等等！”张伟明瞳孔一缩，紧接着在“沈赢”后面看到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人名。 贺峥。 张伟明：“……” 行，确认了，就是他们镇。 他转户籍警前是个片儿警，整天在小河镇上转悠，贺峥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又常因打架被人告到所里，那一阵他们全派出所都对贺峥极为头疼。 还是个小孩子，就怕要误入歧途，以后就不止打架这种小打小闹，改为直接出入牢房。 张伟明不想看一个好好的孩子整天那么混，就给钱塞他回学校读书，空余时间教他练拳，把他一身精力都给消耗完，少去外卖招猫逗狗的。 好在也让人混到了高中毕业。 此后张伟明年纪大了又在一次抓捕过程中受了伤，主动申请调去当户籍警，武的不行了，文的倒还能继续干。 也是时候去看看这臭小子了！ 注意到名字的同样还有沈赢的老顾客，他们知道沈赢的名字，只是平时为了方便都是叫小老板。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在皮鞋厂后厨帮工的张草。 她没那个闲钱去定报纸，也不识字，都是这些天在后厨的大师傅爱看报纸，闲着没事还教她认字，这才让她认了基础的字。 “破获本案要感谢两位热心百姓，来自小河镇的沈赢、贺……大师傅，这个字我不会念。” 午后难得的一段清闲时间，张草照旧给大师傅吕成喜念报纸。 “哪个字啊？什么偏旁？”吕成喜阖着眼，等待许久都没听到张草的回应，他睁开眼，就见张草呆呆地望着报纸，眼里似骄傲又似怅然。 “怎么了这是？报纸上的人你认识？别说，小河镇、沈赢，这俩名字还应耳熟。” 张草扑哧一笑，“您能不耳熟吗，您心心念念的辣酱就是她做的呀。” 她这么一说吕成喜完全想起来了，这几天来舀辣酱的几乎都把小老板最厉害挂在嘴边，吕成喜作为大厨，没见过做得比他还好吃的辣酱，这些天铆足了劲儿想复刻出同样的味道，岂料没一次成功，气得他差点当场掀桌。 “她还会擒贼？”吕成喜质疑。 “她什么都可以做到！”张草哼了一声，对吕成喜的质疑极为不满，“您是不知道她有多厉害！” 两人的对话传遍了后厨，也传到了皮鞋厂里人的耳朵里。 第三十三章 她偷人被抓了？ 有惊讶的立刻去买了一份报纸，见人名还真是他们熟悉的小老板，午饭也不吃就要去她的摊子上确认。 这回不是买辣酱，不爱吃辣酱的人都跟着一道去，毕竟谁不想亲眼见见这等传奇人物。 因此沈赢的摊子突然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一双双眼睛巴巴地等着她的回复，让她无奈地点头。 “哇！小老板也太厉害了！” “展开说说细节呗！” “你们这么大声宣扬，不会对小老板有害？咱可不能害了好人噢。” “没关系。”沈赢摇头。 关于这点姚文斌向她解释过，通常只有揭发毒贩的百姓或者警察才需要隐姓埋名，像她这样只是个例、且犯罪嫌疑人已经全部抓获的案子，无需用化名。 当然，这也是姚文斌为他们着想。 用真名在上头挂了名，显性好处没有多少，但以后的隐形好处却是不少，像沈赢和贺峥这般做个体户的，至少在很多事上不会被卡。 毕竟这对当地来说就是一份成绩，人家不止不卡你，还得感谢你。 沈赢满脸愿意，倒不是因为姚文斌说的，而是想到了认可度。 但她没想到的是，认可度上涨得如此之快，仅仅一个上午就涨了上万。 她甚至在想以后要不要转考公安大学，这比卖辣酱快多了。 好在仅存的理智制止了她，碰上这等大案，又被记者写到报纸上的几率可遇不可求，她还是踏踏实实卖辣酱。 但知名度带来的烦恼也随之而来。 辣酱卖完了。 她们在家做的准备卖三天的辣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卖完了。 但围过来的人群却越来越多。 人都不看报纸，也不都识字，却是都爱看热闹。 没看过报纸的人在看到这个地方围了那么多人后问了一嘴，就要加入买辣酱的行列。 废话，谁家还没有个女儿啊，没有女儿姐姐妹妹总有？ 一想到亲人或者自己被这些个畜生拐走，他们就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用行动支持这个抓住人贩子的小老板。 但才刚排上呢，就听辣酱没了。 这些人只能铩羽而归，等明天再过来支持。 被人群围住的沈赢终于有功夫喘了口气，连陈远忠那都不再逗留，立刻回到小院，和金玉及沈如意一起开始继续做辣酱。 有钱赚大家积极性都高，何况沈赢给金玉的待遇不错，她就更发奋地干，期盼以后自己也能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阿嬴，如意念书的学校办好了吗？” “没呢，还在想办法。” 说起这事沈赢就头疼，如今她们是不缺读书的钱了，从林秀芬夫妻那里拿来的近千块，别说读初中，就是读到大学都绰绰有余。 但可惜的是镇上没有初中，只能去县里念，但放沈如意一个人去县里，她哪放得下心，何况要进入好的初中也不是光有钱就行，还得参加入学考试。 沈赢就是没跟陈远忠念过书都知道近朱者赤的道理，自然想安排沈如意进好的初中。 “这事急不得。”至少得让沈如意学完小学课程后再决定。 隔天，沈赢把做好的辣酱拿到面馆，还没打开袋子就看到人群越聚越多，没一会儿功夫，所有辣酱都卖完了，其中还不乏昨天买回家尝过之后被味道征服的人，各个都是报上五瓶十瓶的，像是捡到什么天大的便宜。 面对没买到的顾客的哀怨的目光，沈赢抱歉的笑了笑。 她不是故意搞什么限量，而是她们就三个人，即使回去不吃不喝地做辣酱，也只能做出那么些量，要是再招一个人，实在不划算，毕竟许多人就是趁这几天来凑个热闹。 她含笑向众人解释，没注意到人群后面震惊的沈清雅。 沈清雅昨天从市里回来已经是下午，到县里休息了一晚，今天一大早就坐最早的一趟大巴回到镇上。 本来是想回去打听沈二女的事，没想到一路在大巴车上听到叫沈赢的女英雄的事。 姓沈的多了，她没在意，同行的人热心地带她到沈赢的摊位前，非要叫她瞧瞧沈赢长什么样子，她拗不过对方，远远地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愣住了。 沈二女什么时候改名叫沈赢，又是什么时候悄悄卖起辣酱，当起什么女英雄来了？ 沈清雅气疯了，她那个蠢货爹怎么在信里一件事都没说过！ 人群散去，沈赢的真容露出来，最明显的就是肤色变白了许多，虽说在常人看来仍然算黑，但比起以往白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一白，优越的五官显露出来，上挑的猫眼清清冷冷地注视别人，像是能把人看穿，再不似她脑海中低着头不说话的内向样子，反而有几分落落大方。 沈清雅心里产生一丝焦躁，就像在后世时看到她的好闺蜜又买了新包背给她看。 她垂下眼，没过去打招呼，她必须要先了解清楚沈赢的变化，之后对上她才有把握。 她马不停蹄地去镇上租了一辆驴车坐回去。 沈爱华看到女儿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对上了女儿冰霜似的脸，他笑着招呼人坐下吃饭，“今天怎么回来了？谁惹得你不高兴了？” 沈清雅丢下包一甩，对紧跟着进来的张芝华抬了抬下巴，“阿姨，帮我倒杯水。” 张芝华就是不知道有钱人叫保姆也称呼阿姨，也能从沈清雅的语气中听出支使的意味，她望了一眼坐在主位的沈爱华，强忍住没有发作地去倒了一杯水给沈清雅。 解了渴后，沈清雅才发作出来，“爸，你知不知道沈赢上了报纸？” “什么？难道她偷人被抓了？”张芝华兴奋地问道。 沈爱华没说话，但显然也认为沈赢一定干了什么丢脸的事。 沈清雅翻了个白眼，“胡说什么！人家是帮助警察抓到了人贩子，报纸是表扬她呢！” 看到两人愣怔的态度，她就知道两人什么都不知道，“爸，我上回写信就说要把这里的情况都告诉我，你有没有放在心上！只顾着去打牌了吗！” 第三十四章 要登报 “你对你爸什么态度！”张芝华反驳了一句。 见沈爱华没反驳，张芝华就知道他心里也不痛快，不由得加重语气道：“你说的哪件事你爸没马上去给你办！你看谁家姑娘得了工作，还让她自个儿拿工资的？” 张芝华早就看沈清雅不爽，凭良心说沈爱华虽然最看中的还是儿子，但对这个闺女已经够好了，说买工作就买工作，说不嫁人就帮人逃婚，要是她生在这家她做梦都能笑醒。 “清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冷静点。”毕竟是自己亲闺女，沈爱华虽然脸沉下来，却没说什么重话。 沈清雅知道自己话说重了，连忙补救：“爸，对不起，我就是一时着急……我就是怕沈赢她现在越过越好，回过头来会对我们产生什么不满……” “您是不知道，她现在的辣酱生意有多好。” 李秀娟也说过沈赢生意红火，但沈爱华没在意，就是卖个辣酱，生意能有多红火？ 但自家闺女这么一说，他不得不提起警惕，“沈赢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他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沈赢以前就是个懂事的，爱田那么对她，她不照样任劳任怨的？ 两方人说不到一起去，沈清雅只得放弃这个话题，转而问起沈赢这段时间的变化。 这方面张芝华了解得清楚，把从村头听来的八卦一股脑说了一遍，听得沈清雅愣了神。 “你是说，二叔和二婶去了采石场？”沈清雅突然笑了起来，她知道该用什么来使沈赢的认可度下降了。 国营饭店里，沈赢和贺铮还有张伟明围坐一团。 贺铮说什么都不要钱，她只能请人吃饭以表感谢，谁知他那里还有其他客人。 沈赢没在意，一起请了过来。 张伟明笑眯眯地望着沈赢，直说自己很爱吃她做的辣酱，时不时问些关于辣酱的问题，气氛倒也和谐融洽。 可惜和谐的氛围很快被一道怒吼打破。 “沈赢！你个黑心肝的！” 沈光宗早上正陪未来妻子一家在县里逛早市，一起混的朋友就塞给他一封信，打开信一看，他的笑脸再也维持不住。 “光宗，发生了什么事？”石丹琴担忧地问。 未来岳母也关切地看着他，沈光宗知道自己失态了，苦笑道：“是我那个妹妹，不知又做了什么，鼓动我父母去了采石场。” “什么？采石场？！”石丹琴纵使是县里姑娘，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知道采石场是个什么地方。 “你那妹妹真是不像话！”关春晓皱起眉，“光宗，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妹妹。” 如珠似宝的女儿找个村里的，已经让她极为不爽，要不是看沈光宗还有副好皮囊，又是高中毕业的，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沈光宗苦涩一笑，“您说笑了，我妹妹现在可是人民英雄，谁敢管她。” 他把沈赢登报的事告诉两人，就见他那个在报社的岳母眉头狠狠一跳，“你说那篇报道上的沈赢就是你妹妹？” 沈光宗点头。 “不成！”关春晓怒拍了一下桌子，“如此人品败坏的人怎能担得起英雄的称号？他们一定是被骗了！” “现在报都登了，说什么也晚了。”沈光宗装模作样地叹气。 这招是沈清雅教他的，或者说他能把石丹琴这个城里人拿下也都多亏沈清雅教他的各种哄女人的手段。 沈清雅在信里说只要能让他未来岳母写文章登报戳穿沈赢的真面目，她就给自己买一辆自行车，而且沈赢这段日子赚的钱都能归他。 沈光宗不在乎她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他办到了，假的也会是真的。 果然，关春晓听完后皱起眉，“你把她的为人还有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告诉我，我写文章戳穿她。” 沈光宗暗地里一笑，用春秋笔法把沈赢塑造成一个从小受父母关爱，却不服管教，在堂妹大婚之夜只想着勾搭妹夫的荡妇。 关春晓越听越难受，本来三分的气愤直接升到了十分，只要是女人，没有一个不讨厌破坏家庭的人，她这回说什么都要给那个沈赢一个教训！ 沈光宗看着母女俩生气也相似的脸，就知道这事成了。 告别两人，他就来到镇上找沈赢叫她回去，没成想他还没去找人，先去饭店买个包子就碰到了沈赢。 这回装的气愤变成了真的。 他坚信他爸妈去采石场就是因为沈赢，一想到他回去再也没有人给他做饭洗衣服，他就连家都不想回。 不过，听说采石场工资很高……人死了还会给点赔偿…… “沈光宗，你来做什么？” 沈光宗的思绪被沈赢的话拉回，冷哼一声道：“怎么？怕我撞破你跟野男人的好事？” 他的目光在贺峥和沈赢之间逡巡。 野男人贺峥：“……” “兄弟，你好好说话。”贺峥一脸微笑。 沈光宗更不屑了，“呵，软骨头，不过配你个破鞋倒是绰绰有——” 话未说完，他脖子被一股大力按到桌上，头撞在桌子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我让你好好说话，怎么就是不听呢？”贺峥不急不缓的声音自脑后传入耳朵。 沈光宗涨红了脸都没能挣开挟制，只能求饶，“是我说错了，放了我。” 张伟明老神在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嗯，是常服，就继续喝茶。 “你这张嘴就应该好好洗洗。”沈赢拿起桌上的茶水就往沈光宗脑袋上倒，倒完才让贺峥放开他。 “找我什么事？” 她端坐在那里，让沈光宗恍惚看见了城里人，他晃晃脑袋，一时想不起刚才编好的话，只能干巴巴地说：“爸妈去了采石场你都不跟我说？赶紧跟我回去说清楚。” “谁叫你来的？”沈赢不为所动。 沈光宗八百年都未必能想得起自己一次，这次却一反常态来找她，说是没人唆使她都不信。 沈光宗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是清雅写信告诉我的。” 又是沈清雅，她想做什么？ 沈赢直觉里头有事，但她懒得搭理对方，手一摆，“这事你已经知道了，还要让我回去做什么？我没时间跟你玩那些把戏。” “你之前住在王月香家里做辣酱？” 沈赢冷下脸，“什么意思？” “哦，也没什么，就是你知道咱们村里的人有一点不好，就是喜欢赚钱，她们找不到你，那就只能找她咯。” 第三十五章 她就是个自私鬼 就差把骚扰说出来了。 沈赢脸色阴沉得不能再阴沉，她知道沈光宗说的事极有可能发生。 中山村都是些不要脸的，在沈清雅一再挑拨下，王月香会受到怎样的骚扰可想而知。 “走，我跟你回去。” “你一个人能应付吗？”贺峥问道。 “没问题的，放心，众目睽睽之下她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但是只要沈清雅敢动手，她就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悔。 “系统，我要买二级基因强化液。” 【扣除一千认可度，剩余认可度9988。】 沈赢挑了挑眉，一级之差，认可度居然有上百倍的差异。 不过她不后悔，反而格外兴奋。 系统不是无良奸商，商城里的商品质量与价格一向成正比，卖的越贵，代表效果越好。 沈赢借口去洗手间，把强化液当场喝下。 四肢百骸瞬间充满了力量，不过这种感觉并不难受，反倒很舒服，强化液会每分每秒地改造她的身体而不使人难受，直至被身体全部吸收。 沈赢照了一会儿镜子，确认自己外表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就施施然走出卫生间。 “贺峥，麻烦给我妹妹带句话，就说我回村里一趟，其他的不用说。” 交代完她就和沈光宗去了村里。 一路上，沈赢感受着轻盈的身体，不由得越走越快，跟在后面拼命赶的沈光宗却只想骂娘。 沈赢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沈光宗却觉得受到了侮辱，强撑着跟上她的脚步，两人一赶一追很快到了中山村。 沈赢直奔王月香家门而去，原本清幽的家门口此时已经围满了人，沈赢沉着脸叫来许正龙，让他把人驱散。 哪知许正龙叹了口气道：“这村里人去哪，我就是做村长，也不好管哪……” 沈赢冷眼看他，看来村里人的行动是许正龙在背后纵容。 她二话不说，抽起旁边菜地里的竹竿就往人群抽。 “你们想干什么！” 村里人一边躲避一边怒骂：“沈赢你疯了！” “你们过来找事欺负一个老太太，不觉得自己疯倒觉得我疯？” “谁欺负她了！”张艳梅带头反驳。 “沈赢，你先把棍子放下，大家只是急切了些，可没动手啊。” 不远处，沈清雅款款而来。 沈赢冷笑，这场戏的正主终于到了。 “你在村里待过，知道大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艳梅婶的女儿，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张叔每天下地，腰都直不起来，大家伙也只是想过好日子，像你一样，新衣服随便买。” 经她这一提醒，众人都注意到沈赢穿的竟然是从没见过的新衣服，好些人都去过镇上，一看就知道是镇上市场里的衣服。 “我们在这受苦受难，她倒好，买上新衣服了。” “何止，你看她裤子鞋子哪一样不是新的？” “辣酱卖的那么好，不说拉拔我们一下，她妈说的没错，她就是个自私鬼。” 四面八方的声音钻入耳朵，沈赢面无表情：“你们是我什么人，我赚钱凭什么要带上你们？” “乡亲们到底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不帮也就算了，那二叔二婶呢，他们可是你亲爹妈，你怎么忍心看他们去采石场……那里稍不注意，可是会死人的……” “就是，不仅对我们自私，对亲爹妈还这样，果然是白眼狼。” “这么说来，沈爱田两口子真是自愿去采石场的？” 说话者是质疑的语气，让众人都不由得深想，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沈爱田从来不是个勤快性子，怎么可能吃得了苦。 “你们胡说个什么！沈爱田不自愿谁还能把他绑去！”于慧兰本来在听八卦，一见沈赢回来立刻表忠心，“我说了多少遍了，他们两口子就是因为沈光宗娶媳妇要钱才去的采石场，要怪也应该怪沈光宗眼光那么高。” 她鄙夷地看向沈光宗，都是有儿子的，她儿子要像沈光宗那么混账，她宁可不要这个儿子。 “婶子你说什么呢，要是因为光宗哥娶媳妇的事，堂姐怎么不掏钱，我听说她赚了不少呢。”沈清雅故作不解。 “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孝呗，宁肯自己握着钱，让爸妈去吃苦，我要是有这个女儿我先把她溺死！省得留着祸害。” 沈清雅差点笑出声，这婶子真是说到她的心坎上。 “你说什么屁话呢！”于慧兰还想反驳，就被村里人一句话堵上了嘴。 “于慧兰，你家的辣椒都靠沈赢收，你是赚了钱了，不过卖辣椒赚钱还是卖辣酱赚钱，你拎得清吗？” 是啊，如果村里人这次能让沈赢把辣酱方子交出来，到时她还种什么辣椒，直接卖辣酱不更赚钱？ 想到这，于慧兰默默后退两步，别开脸，再也不往沈赢那边看。 沈赢轻笑一声，“你们一群人乞讨倒乞讨得理直气壮，我的辣酱就是喂狗，狗都能朝我叫两声，喂你们，你们怕是还要嫌里面没有肉。” “你！” “村长，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我要求把她逐出族谱！” “死后也不得葬入祖坟！” “这种不孝又自私的人不配待在我们中山村！除非她求我们，把辣酱方子给我们。” 对村里人来说这是最高的惩罚，一个个喊完话就等着沈赢跪地求饶。 不，光跪地还不成，还得让她给他们磕头，磕到他们原谅为止。 “我同意。”沈赢的声音清亮。 “你、你说什么？”许正龙也正等着沈赢求情呢，以至于乍一听到同意脑子都没转过弯来。 “我说我同意，你赶紧的，现在就去办？” 沈赢几乎要笑出声来，他们居然以为她会在乎什么族谱留名。 她巴不得把她在中山村待的十八年都给抹去。 沈清雅简直想给这群自以为是的蠢货一巴掌，本来好好的局提什么族谱，这下骑虎难下，主动权又回到沈赢手里。 见众人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只得站出来，“沈赢你别说气话，大家也消消气，都是同村人，同气连枝的，大家也只是想要一个谋生的法子，你的辣酱方子拿出来，大家一起过上好日子，以后也好互相帮衬。” “你怎么不把你的钱拿出来分给大家？你一个月工资至少得有四十？”沈赢淡淡道。 “我的工资杯水车薪，只有会一门手艺才是长久之道，沈赢你别那么自私，害了爹妈不算，还要害全村人都饿死吗？” 张艳梅这套话说的很顺溜，以前没少用这些话坑过别人。 “沈赢，你获得先进个人啦！” 第三十六章 先进个人 什么？ 怎么就获得先进个人了？ 众人望向跑来的女生，都焦急地问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女孩跟沈赢不熟，这会儿才想起来害羞，指着后面来的一群人说道：“他们说的，我就是带个路。” 说完就躲到于慧兰身后。 沈赢认出来了，这是于慧兰的女儿，比她小几岁，两人不在一块玩，也就不熟悉对方，她没把于慧兰的账算到女孩身上，问道：“他们是谁？” 这下女孩是真的不知道了，“他们说是县里来的，我也不认识。” 沈赢没再问，站在烈日中，背挺的直直地，像一根青竹。 许正龙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后悔，这些人要是真的是他想的那样，那他今天的举动可以说是把人得罪的死死的。 但他后悔也没用，因为那群人已经到了。 为首的男人四十来岁，两鬓已经有些斑白，即使穿着朴素，却自带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看着就跟一般的泥腿子不同。 他目光在人群中转了转，和气问道：“这里哪位是沈赢？” “我在这。”沈赢向前跨了一步。 那人看到沈赢的精气神满意地点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沈赢同志，我代表上面为你帮助抓获人贩子一举，授予你先进个人，祝贺你！” 身后的人递上一张奖状和一个杯子。 “谢谢领导。” 沈赢双手接过，刚才因为这些糟心的人和事一直沉着的脸终于露出一点笑容，这是对她本人的肯定。 “还有啊，我得提醒你一句，做好事可以，但得掂量着点，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前提，可不许这么无私奉献啊。” 许正龙站在一边冷汗直流，这位领导说的话看似是对沈赢说的，实际上分明是在点他们。 他们前脚高喊沈赢自私，领导后脚就说她无私奉献，简直就是按着头说他们在胡说。 他上前赔笑，“领导，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吃顿饭，咱们——” “不必了，我还有事，马上就走。” 许正龙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心简直沉到了水底，一个领导连他们村里都不想多待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以后的评优、拨款就是难上加难。 众目睽睽之下，领导没有多待，跟沈赢说了几句话就走，许正龙连忙跑上去送人。 能撑腰的都走了，余下的村民哪敢再闹事，况且没看到领导说沈赢是无私奉献啊，再蠢的人都听得出这是话里有话。 这还怎么闹？ 说一个得了先进个人的人自私，他们能被别人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众人对视一眼，灰溜溜地离开，心里不免对鼓动他们来要方子的沈清雅有意见，要不是沈清雅一个劲儿的吹沈赢赚了很多钱，他们也不会厚着脸皮过来讨方子，结果方子没讨到，还惹一身骚。 沈赢冷眼看着他们离开，徒留下沈清雅在原地咬碎了牙。 到底谁才是女主？！ 凭什么这么个炮灰还能获得先进个人！ 沈清雅心里的阴暗情绪疯狂滋长，一抬头就对上沈赢嘲弄的眼，像是在嘲笑她是个小丑。 她一声不吭转身离开。 沈赢看着她离开后，进了王家。屋里空荡荡的，王月香不在家。 太阳落山时，老太太拿着锄头慢悠悠地回到家，一进屋，就看到在厨房忙碌的沈赢，“你怎么来了？” 沈赢微微一笑，“您今天去山上就是为了躲他们？” 王月香一撇嘴，“跟这群不要脸的没什么好说的，不如去山里来的清净。” “是我给您添麻烦了，您随我去镇上，没有这些是非，等以后咱们租个带院子的房子，您照样能种菜。” 沈赢之前就提过让老太太跟她去镇上，老太太不同意，这回又发生这样的事，她实在放心不下老人一个人在这种环境里。 王月香这回不犟了，“去可以，不过我照常给房租和饭钱，你们就当多了一个租客。” 沈赢无奈点头，老太太的倔强她是知道的，不收钱她立马能搬回来，反正这些钱以后多给她买些补品就是了。 隔日，沈赢找了一辆牛车，把王月香的东西都搬上车，两人也坐上去，就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来的时候离开了中山村。 一觉睡到大中午的沈光宗去找时扑了个空才知道她们已经离开，又急忙去找沈清雅，询问该怎么办。 “急什么，这些只是开胃小菜。”沈清雅抖了抖手里的报纸，“你岳母那头才是正事，你今天也回，看看她们有没有在抓紧写，要是还没写，顺带把昨天的事告诉她。” 沈清雅使了个眼神，沈光宗立马明白她的意思，不就是添油加醋、把白的说成黑的吗，他最擅长。 “那辣酱方子怎么办？” “等她名声扫地，自然会想着卖方求生，你到时候低价买来就是。” 沈清雅对沈赢的辣酱方子不感兴趣，她只要沈赢的认可度下降到100以下。 “行，不过清雅，我这手头有点紧，嘿嘿……” 沈光宗比了个摸钱的手势，摆明要讹沈清雅一笔。 他又不傻，哪能不知道沈清雅就是在把他当枪使，当然要向她讨要好处费。 “我现在手里就这么点了。”沈清雅忍着厌恶，从口袋里掏出四十块钱交给他。 “才四十？”沈光宗鄙夷地望向穿着时尚的沈清雅，“那我岳母这几天手可能不好使。” “你！你想要多少？” “五百。”沈光宗狮子大开口。 沈清雅立马就要关门赶他出去。 五百？她都够去贿赂一个主编了，何苦要找他？ 两人最后讨价还价到一百，除了这四十块，沈清雅还得另给他一百。 沈光宗走后，沈清雅找她爸去要钱。 她说手头上没钱不是在骗沈光宗，而是她的钱确实已经花了七七八八。 就她爸塞给她的几百块，去单位请同事吃饭，买衣服和袁骏约会，时不时还要给袁骏买东西，早就花得差不多了。 但沈清雅压根不在意，这才多少钱，前世她吃顿饭都不够，何况这些本就是必要的投资。 可惜她的理由完全不能说服沈爱华，他沉着脸拒绝了沈清雅，家里是还有点钱不假，但那钱是要给老大娶媳妇用的，老大当兵眼看要回来了，家里的房子也得修一修，到时又是一笔开销，哪有那么多钱供沈清雅开销。 “等等，爸！咱们也可以去赚钱。” 第三十七章 报社事端 沈爱华停下脚步，“什么意思？” “那沈赢不是在卖辣酱吗？咱们也可以去卖东西啊。” 沈清雅突然想通了，她一心想要获得认可度，一直在从单位同事和袁骏入手，想着嫁给袁骏就能过上富太太的生活，但她怎么忘了，她完全可以在这八十年代做生意，不都说这是捞金子的年代吗？ 沈清雅越想越有道理，把主意给沈爱华一说，后者沉思了一会儿道：“晚上再说。” 第二天，沈清雅拿着要来的一百块交给沈光宗，一再叮嘱必须把这事办成。 沈光宗应下，拿上钱就直奔县里。 他会来事儿，没有第一时间询问未来岳母关春晓写文章的情况，而是先提着礼物去拜访了女朋友家。 在饭桌上，沈光宗“不自觉”聊起家里发生的事。 “你妹妹竟如此自私？！村里人只是想请她指点辣酱做法，她都不答应？” 关春晓气极了，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社会还有这种极度自私之辈。 “你放心，关于你妹妹的文章已经写得差不多了，晚上我再润色润色，明天就拿去审。” 她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把手稿交了上去。 由于写的是近几天大火的人民英雄，文章一经交上去，老板就亲自找上关春晓。 “你这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她背后竟然这么自私？” 关春晓拍胸脯打包票，“我未来女婿就是她的亲哥哥，您说真不真？” 老板大喜，这要是真的，必然能引起热烈的讨论度。 想想看，一个不顾危险闯入人贩子窝救人的人民英雄，竟然是不孝顺父母、冷眼看他们去采石场也不愿给钱的不孝女，这其中的反差，只要是个人都能被挑起不满的情绪，到时他们的报纸不得被抢完？ 他立即拍板，把这篇文章当成头版头条，审完稿马上就送去印刷厂。 关春晓开心地回到工位，自觉戳破了一个骗子的真面目，正自得着，一个小编辑领着新人就过来了。 “关姐，这两人是过来面试的，这是他们写的文章，我看着还可以。”小编辑小声在关春晓耳边说话。 “我看看，你先去忙。” 廖歌云和莫俊豪忐忑的站立，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出来，两人是情侣，这是他们大学毕业后最喜欢也最想要进的报社。 关春晓泡了杯茶，随意扫了一眼小编辑送来的两人手稿就甩到一边，道：“写得太生硬，再回去练练。” 莫俊豪和廖歌云的脸顿时煞白，回去？这就是不要他们的意思？ 莫俊豪脸皮比廖歌云厚，闻言强笑道：“关姐，您能给个指导吗？咱们也好有个方向。” 他们态度好，关春晓也就顺手拿过她写的沈赢的那份手稿给他们看，“这是报社还没发行的文章，不许外传。” “明白，明白。”莫俊豪赔笑着脸接过。 文章不长，他短短几分钟就看完了一遍，只是看完后疑问在心里疯狂滋长，他强忍着我没有问出来，把稿子拿给女友。 廖歌云刚才看男朋友的脸色就知道不对劲，这一看果然不得了，写的什么玩意儿？！ 关春晓本来还等着两人的夸赞，左等右等却等到两人难看的脸色，她当即沉下脸，问道：“怎么了，我写的不好？” 稍微会来事的都知道她不是真的在问写得如何，这时夸一句就过去了，但偏偏廖歌云是个轴的，脾气比莫俊豪呛，当场直言不讳：“关姐，如果这是一篇新闻稿的话，是不是写的过于煽情了？” 不是令人感动的煽情，而是煽动别人的情绪，全篇明里暗里都是在指责沈赢这个人，没有什么客观事实，这跟他们在学校里学的完全不同。 莫俊豪想要拉住女友，但显然已经来不及，关春晓此时的脸色早已黑下来。 “两个刚毕业的学生来教训我？我写的文章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像你们这样文章写得如此生硬，谁愿意看？大家是来看文章的，不是来看统计数据的。” “我话就放在这，你们两个永远不可能成为好记者！没有任何一家报社会要你们！” “凭什么？你管得了那么多！” “就凭我认识他们，你大可以看他们会不会给我这个面子，哼！” 廖歌云觉得这个叫关姐的真是不可理喻，还想再怼，被莫俊豪拉出报社。 “行了，到底是他们的地盘，别生气了，大不了咱换一家。” 廖歌云还是气不过，“她还说我们不可能成为一个好记者，我偏要做给她看！” 莫俊豪也知道女友这脾气不可能善罢甘休，索性提出想法，“她写的不是沈赢吗？还暗讽刺她这个英雄的称号是欺骗而来的，我觉得那些警察不会那么糊涂，咱就去调查个真相出来。” “好！” 沈家。 沈如意兴奋地围着王月香转圈圈，“王奶奶您终于过来了，您教的英文我都要忘光啦！” 王月香毫不留情地扔下一句话，“待会儿听写，错的超十遍。” 沈如意：“……”她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想念之情啊！ 金玉在旁边扑哧一笑，沈赢忙给两人做介绍，王月香礼貌地点点头。 这回屋子里的三间房住的满满当当，王月香适应良好，金玉又是个朴实人，沈赢和沈如意两人去卖辣酱的时候，两人聊得很来。 王月香还抽空去见了一面陈远忠，两人都是知识分子，又是一心为沈赢姐妹俩好，商量出了一个课程表给姐妹俩疯狂补习。 沈赢这种年纪到了只想去学校参加考试拿毕业证的倒不要紧，沈如意却是要去学校的，年纪太大再去念初中容易和他人格格不入被嘲笑，只得趁她现在十四岁抓紧学，争取早日入校。 “你早点学完小学课程，到时我们一起搬去县城住。” 这是沈赢思来想去的结果，妹妹不能不去念书，她就将生意从镇上搬去县城，虽说又要从头开始，但县里人更多，赚钱机会也更大，或许是一件好事。 大家在陈远忠面馆里说说笑笑，突然门被砸得哐哐响。 沈赢出门去看，一片烂叶子就砸到她身上。 第三十八章 过街老鼠 外面站着约三四十人，个个气势汹汹，满脸愤慨，沈赢当然不认为他们是来买辣酱的。 她眼疾手快地关上门，身上仍是被扔了几片烂菜叶。 “不孝女，有本事你开门啊！” “你这样的不配当英雄！” “我在你这买辣酱是我瞎了眼！” 所有声音透过并不隔音的门传进来，陈远忠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沈赢略带茫然的摇头。 她们不爱看报纸，自然也就不知道报纸上发生的事。 等到天色渐暗，外头的人全都散去，陈远忠出门去打探了一番，回来手上捏着报纸神色十分不好看。 “就是这个胡说八道的报社的人写的东西害得大家如此义愤填膺。” 沈赢接过报纸快速扫了一遍，心中有数，上头还写到了她前几日回村所发生的部分事情，看来背后主谋不是沈清雅就是沈光宗。 “这不是颠倒黑白吗！”沈如意气得就要找那个人算账。 “笔杆子在谁手里，谁就掌握话语权。”陈远忠叹了口气，目光沉沉。 沈赢知道他定是想起以前的事，转而笑道：“没事，大家也就新鲜两天，等几天之后大家都忘了就好了。” 可惜小镇上难得出一件新鲜事，还是女英雄背后的反差，大家津津乐道，没有任何热情退散。 “姐，咱们要不别摆摊了，先休息几天。”沈如意苦着脸，路过的人看见他们都窃窃私语，仿佛她们犯了大错。 但就连沈如意都知道，她们苍白解释没有用，大家只会觉得报纸是权威。 “我们不来，她们还当我们是心虚，不用管他们。” “姐，今天的菜金玉姐已经买回来了，你不用去买了。” 沈赢面不改色地点头，“这些天你也先别出门买东西，要买就让金玉带。” 不知是谁的主意，小镇上的人连菜都不愿意卖给她们，去供销社店员也只会瞪她们，要什么都说没有。 一夕之间，她由人们口中的英雄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沈赢不是没想过找人帮忙，可是找谁呢，她认识的人不多，雷厂长是厂长，管不到这上面，之前给她颁奖的领导，她压根就没说过几句话，就连系统她都问过，得到的答案只有一排排的杀人器具。 她总不能把骂她的人都杀了。 “来二十瓶辣酱。”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赢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贺峥？” 来者正是多日不见的贺峥，依旧是寸头，短袖，棱角分明的脸上含着笑，“我还当你不认识我。” “怎么会。” “那怎么出了事不去找我？” “找你难道让你把报社的人揍一顿？”沈赢难得开了个玩笑。 “切，老子才没空县里揍人呢，我忙得很。”说话间贺峥掏出一张字条，“这是其他报社的记者，你可以找他写篇文章解释清楚。” 纸条上只写了姓名和电话，以沈赢短短一段时间练字的眼光来看，这纸上的字大气凌厉，写得很不错。 “这是你的字？” 贺峥斜睨她一眼，“不然呢？” 沈赢不由得不意外，起初贺峥在她心里一直是混混形象，后来多几次接触后她发现这人心地还不错，但仍没有摆脱最初的不学无术印象，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这人，似乎不像她想的那样什么都不懂，只会打架。 “行了别废话，帮我把辣酱包起来，然后赶紧去打电话。” “买那么多辣酱，你吃不完的，少买些。”沈赢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劝道。 贺峥买那么多很大可能是为了支持她没人光顾的摊子，但她不想让他再花钱了。 “我兄弟多，运输队的出个车，半道上都是啃白馒头，有你这个辣酱至少嘴里有个味。” 贺峥说的大半都是真话，运输队经常一开就是好几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买个包子都没地去，辣酱几乎成了他们必备之物。 那一分假么，就是他兄弟自从吃过沈赢的辣酱之后，早就自己买了些备着，压根用不着他买。 但是他白送的东西，他们敢嫌弃试试？ 贺峥理直气壮地哼笑，“别磨叽，赶紧装上。” 沈赢劝不过他，只能偷偷在袋子里多塞了几瓶辣酱，权当她的谢意。 贺峥离开后，沈如意催促道：“姐，摊子我来看着，你快去打。” “不着急，我先去趟皮鞋厂。” 明天又到了交辣酱的时间，她必须确认他们是不是还需要她的辣酱。 “你就是小沈？雷厂长不在，不过他交代我，明天的辣酱照常送来，之后……就不用了。” 皮鞋厂主任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沈赢甩了甩头，去掉脑子里的杂念，雷厂长总归算是全了最后一份情分，她应该为此感激。 沈赢来到打电话的地方，但店家不知怎么的认出她，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打，还赶她走。 “就是她啊！” “赶得好，这种不敬父母的人就该遭天打雷劈。” 店主和其他顾客的话并未压低声音，像是故意要她听到似的，把天打雷劈四个字说的格外重。 沈赢走了几步路，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转身回到小卖部，一字一句问道：“你父母从小把你当畜生使，长大了为了侄女给的钱，要帮侄女逃婚，把你这个亲女儿塞给侄女婿，诬陷你勾引他！” “把你豁出命去得来的工作转身卖掉还骗你不知道！” “把你的妹妹卖给人贩子，被你救回来后，想的不是女儿失而复得，而是要再卖一次，将你和你妹妹一同卖到更偏远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这样的父母，是你，你敬吗？” 她的声音不大，只够店家和闲聊的客人听见，店主却愣是被她的气势吓住，嘴巴张了张吐不出半个字。 沈赢没要她回答，说出来不过是为了发泄，她转身离开，没去管店家说了什么。 一路走回摊子，她没再去其他店里试试，估计大家都是同样的反应。 面馆里，陈远忠提了个办法，“我去买个电话不就行了。” 以前他只是觉得没必要，现在有需求了，装一个也无妨。 可惜他托人去问，现在要装电话的人家越来越多，他这单估计得五天后。 “五天后？黄花菜都凉了。”沈如意下巴抵在桌子上，生无可恋地看着外面的人群。 第三十九章 那就斗一斗 “要不我去打，总归不就是把话说清楚？” 这倒也可行，反正先约记者见面再说。 陈远忠打开门就要出去，却见斜对面跑来一个女孩，看长相他还见过。 “阿嬴，好像是你的朋友，皮鞋厂那个。” 张草？ 能被称为朋友的皮鞋厂的人也就只有她了，她来做什么？ 张草一口气跑到店里，话也来不及说，把手里的报纸递给沈赢。 这张纸说是报纸并不准确，因为它虽然材质外观和报纸一般大，里头的排版却没有那般花花绿绿，而是通篇只写了一篇文章。 硕大的标题挂在正中：人人喊打的假面英雄沈赢，背后的真相（一）。 沈赢一字一句地扫过，越看越不可置信，这并不是骂她的文章，而是把她从小的生活全都写了出来，一直到她被诬陷勾引赵大宝为止。 一篇文章自然不够撑起正反两页的报纸，所以在文章的后头，都挂上了每件事的证明人来相互印证，内容详实，人证充分，甚至还有她和妹妹在沈家居住的房间的照片，来证明文章写的是真的。 “阿嬴，苦了你了……”陈远忠眼眶微红，沈赢和沈如意都是他徒弟，他一直当后辈那么照顾，也知道她们都是好孩子，不是之前报纸上写的那样，但他没想到，她们以前过的是那种生活。 “师父，没事，我们现在好好的。”沈赢露出个笑来，“你看，这不还有人为我们说话呢。” 她看向报纸的右上角的报纸名称，“求真日报？” “张草，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报纸的？” 张草这会儿气已经喘匀，把她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沈赢。 自从那个报纸出来之后，食堂后厨天天都在骂沈赢，她气不过，就跟他们吵，但她哪吵的过他们，只能一气之下离开，没想到正好撞上两个来打听她的人，称他们是记者，还把第一篇写好的文章给她看。 张草见这两个记者写的都是事实，知道这篇报道发出去之后一定会对沈赢的名声有帮助，于是痛快接受采访，还把沈赢帮助她的事都告诉了记者。 那两个记者临走之前告诉她，沈赢的故事太长，他们会分好几期报道，第一篇报道大约两天后就能看到。 张草就这么等啊等，等到今天跑了好几回报摊，才在一个小角落里看到这份报纸。 “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但我想明天大家都会看到了！他们一定不会再误会你！” 张草整个人都透着兴奋，沈赢对她来说是救赎，她不能容许任何人污蔑她。 “多谢你，张草，”沈赢握了握她的手，“你在食堂后厨做帮工还适应吗？” 张草犹豫了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我辞了工作，不过你们别担心，我已经想好做什么了。” “做什么？” “我准备去外面摆摊卖炒饭，”张草笑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挺喜欢的，真的，你不知道帮厨有多累，还不自由，哪有摆摊自由。” 沈赢沉默一会儿，不用问也知道张草辞职一定跟她有关系。 她手指敲了敲桌面，“你跟我出来一下。” 里头人多，沈赢怕张草难堪，把人带到一个角落后，从裤子里掏出一百块钱，这是刚才皮鞋厂主任提前给她结的辣酱的钱，她拿给张草，“就当是我投资的，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干。” 她拍拍张草，转身进了屋内。 张草握着带着热度的纸钱，眼眶再次变红。 饭馆里，趁着袁骏还没来，沈清雅把刚买的报纸拿出来，目光中尽是得意。 “系统，沈赢这回的认可度降了？” 【女配认可度下降到一百以下，宿主维护剧情成功，获得奖励三级宝箱。】 “哦？是什么！” 【宝箱根据宿主的心愿生成。】 沈清雅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是一张炸酱面方子，详尽地写了从揉面到制酱的过程，只要按照方子说的做，就能做出全世界最好吃的炸酱面。 沈清雅从后世来，清楚一个招牌菜就能盘活一家饭馆，况且方子上都写了世界上最好吃的炸酱面，她相信系统，他们家只要依靠这个方子，很快就能开成连锁店。 后世依靠食品上市的公司也不是没有，没看卖水都能卖成全国首富吗！ 沈清雅对此信心满满，何况就是炸酱面不成，她之后还能从系统里获得更多东西。 “清雅！”是袁骏来了。 沈清雅露出在镜子里练习了无数遍的笑，对袁骏展颜一笑，勾得人心神荡漾。 袁骏定了定神，望向沈清雅的脸，“清雅，你怎么瘦了？是不是还在为你堂姐的事难过？” 沈清雅都是减肥减的，但她顺势点头，她之前明里惋惜暗里贬低地说了沈赢许多坏话，也就袁骏这个傻子听不出来，还真当以为她在为沈赢难过。 袁骏以为自己猜对，开心地拿出手里藏着的东西，“当当！看！你堂姐的事原来是误会！这下你该高兴了？” “什么！”沈清雅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给我看看！” 她一目十行地扫过报纸，捏着报纸的手紧握，几乎快要把手里的报纸攥出一个洞来。 这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竟然还去中山村调查过！ 难道是沈赢请来的帮手？可是从上份报纸到现在不过三天，短短三天时间，真能办到这么多事？ “清雅，你怎么了？”袁骏望着沈清雅扭曲僵硬的脸担忧地问。 “我是、太高兴了。”沈清雅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袁骏，咱们下回再约，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哥。” 袁骏丝毫不怀疑地点头。 沈清雅一出饭馆，脸色猛地沉下来。 沈赢！ 【宿主，女配认可度再次上升，剧情偏离，剥夺宿主600认可度作为惩罚。】 “600？！”她拢共才9500，系统规定要九千以上才是女主，那她现在岂不是连女主都不是了？ 【请宿主放心，你作为天然被选择的女主，仍旧是最接近女主的人，只要努力增加认可度，就能重回女主之位。】 沈清雅握紧拳头，面沉如水。 好，沈赢，咱们就来斗一斗，看到底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第四十章 离我女儿远一点 远在小河镇的沈赢不知道沈清雅的恨意再次上升一个度，她此时正在家里招待一位贵客。 “小沈同志，我刚才说的事，你们考虑得怎么样？” 沈赢沉吟一会儿道：“多谢校长抬爱，但是破格招收我们不太符合规矩，也怕他人非议，所以我想着我们还是同错过报名的其他人一样，进行入学考试。” 中午时，沈赢还在面馆呢，就看到了县一中的校长风尘仆仆地赶来，说是愿意破格录取他们，不仅不要求成绩，还免除学杂费，相当于资助她们。 而他正是看到了那篇报道，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对于沈赢的拒绝，杜鸿德不仅没有恼怒，反而高看了沈赢一眼，随即又恍然的想到，这才是报纸上那个坚韧的沈赢嘛。 他哈哈一笑，“好，那我就等着你们九月一日过来。” “校长，我还想问您件事，”沈赢有些不好意思，“我年纪比较大，所以能不能平时不去，只按时去考试，提前拿毕业证呢？” 杜鸿德此前就了解过姐妹俩的情况，闻言痛快点头，“只要你能通过考试，就能和初三毕业生一起参加中考。” “谢谢校长。”沈赢和妹妹相视一笑。 杜鸿德本就是为两人读书的事而来，现在事都办完了，便也没有多留。 沈赢送了他几瓶辣酱，权当还礼。 告别杜鸿德，沈赢接着去摆摊，嘱咐沈如意买些小学辅导资料带去陈远忠那做。 小镇的消息不论好坏都传的很快，等到沈赢出现在面馆后，摊子前很快聚集了一大堆人，瞧着还有很多熟悉面孔，都是那天朝她扔菜叶子的附近居民。 “沈老板啊，抱歉，之前是我们没去了解。” “实在不好意思，沈老板。” 众人争相道歉，满目愧疚。 “没关系，”沈赢含笑对他们道：“我知道大家也是受了小人的蒙骗，我不怪大家，还要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的辣酱。” “好，沈老板大气，我也不能小气，先给我来五瓶。” “我也要五瓶。” 买的人多，沈如意出来帮忙打包，沈赢准备的辣酱很快见底，她让没买到的先回去，下午她还来摆摊。 众人也不是真要买这么多辣酱，就是出于羞愧补偿的心理，于是并不着急地离开。 沈如意一边收拾摊子一边抱怨：“干嘛对他们脸色这么好，要我说他们就是一群墙头草，没有自己的主见。” 沈赢笑着点了点妹妹的脑袋，“那是因为他们中很多人没有读过书，你想想要是你现在没有念书，你会不会相信报纸上写的东西？” 沈如意不说话了。 沈赢继续道：“况且为何要跟钱过不去？他们愿意买，我愿意卖，就是背地里仍旧骂我们又如何，钱挣到才是正理儿。” 或许下次，再有人一挑拨，他们又会转变态度，但那又如何？不过是一群陌生人。 沈如意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又开心数钱去了。 一连几天，摊子上的生意都爆满。 与沈赢姐妹俩热烈忙碌的气氛不同，县里报社的气氛却是另一个极端。 关春晓站在会议室内一言不发，报社老板头疼地看着她：“你知道现在我们报社一天要接到多少个投诉电话吗？啊！全是因为你写的那篇不实文章！” “当时我给您看过，您也同意发表的。”关春晓淡淡道，老板要把锅让她一个人背，她可不依。 “哼！我那不是因为你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些都是那个女人的亲哥说的吗？” 老板气得在办公室里转圈，看见外面的办公室里所有人仍是在点头哈腰地跟电话中的人解释，心中有了决定。 “你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不用来了，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关春晓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就因为一篇文章，你就要让我走人？！” 她昨天就看到了求真日报的报道，知晓今天老板肯定会发火，但她早想好了，她是报社前两年花大价钱请过来的，他们敢对她做什么？扣一个月工资顶多了。 她自认是个知识分子，压根不屑于求情，只等着老板罚她，可她现在听到了什么？！ 离开报社！ 她凭什么离开！ 报社工作清闲，一周都未必写得了一篇文章，每月工资有五十块，工作又体面，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好工作，她怎么能走！ 关春晓终于低下头颅，露出恳求的表情，“老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因为一篇文章把我解雇了，让底下人怎么看，他们以后写文章还敢不敢写了？” 她妄图以所有员工施压，却没想到老板眼睛一瞪，冷笑道：“他们要不想待也可以走，天天跟你学的只会写些风花雪月的文章，咱们是报社，不是文学社！” 天知道他这回去开会，上头发了多大的火，而且听上面这语气，报社很可能要改成私营的了，他是准备接手的，到时让他白白花五十块供养这么一尊大佛，他可不干。 他一甩袖子，最后警告道：“侮辱救人英雄，你只是丢了份工作你就偷着乐！” 这事可大可小，他拍着胸脯跟上面保证他们报社的人也是受了匿名来信的蒙骗才会发那篇文章，才免去被带到警局调查的待遇。 虽然被扣了钱作惩罚，好歹事态没有更严重。 “回去后，闭上你的嘴，也让你的好女婿别去外面瞎说，否则我可真不敢保证你们会不会被请到警局！” 关春晓看老板一脸要划清界限的样子，终于明白她没有回头路了。 她失魂落魄地滑坐到地上，苍白的脸上尽是恨意。 沈光宗！ “啪！” 沈光宗还在和女友石丹琴约会，迎面就被扇了一个大耳光，震得他头嗡嗡的响。 看清打人者是未来岳母，他不敢发作，赔笑道：“关阿姨，发生什么事了？” “沈光宗！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女儿远一点，再来纠缠她，别怪我报警！” 第四十一章 补偿 大庭广众下，沈光宗脸上火辣辣的疼，又被人说得像他是在骚扰石丹琴，他差点维持不住平和的脸色，提醒道：“关阿姨，我和琴琴交往的事您是知道的，怎么现在又……” 石丹琴也站在男友一边，小脸上尽是指着：“妈，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疯！光宗是我男朋友，什么时候纠缠我了。” 关春晓看了一眼窃窃私语的围观群众，只觉得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我警告你，要么你和他分手，要么你也别认我这个妈，别进家门，你选。” 石丹琴都快要哭出来了，着急得直跺脚，“妈，你就是要让我分手也要给我个理由啊！” “是啊，阿姨，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关春晓古怪地看着他俩，从没觉得爱情让人那么膈应过，“你俩只顾着谈情，什么都不管是，外面关于你妹妹的事早已经传得满天飞了！你骗我你妹妹的为人，我不想知道是为什么，我只要你远离我女儿。” 沈光宗脸色一变，立马去旁边的报刊亭问老板要了一份最近大火的报纸，拿的正是求真日报。 他快速扫过文章内容，就明白了关春晓为何发这么大的火，这篇报道几乎将他说的话全数反驳，还列了证据，比他空口的要使人相信的多。 他脑筋迅速转动，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先安抚好关春晓，他不掩饰地把报纸拿给石丹琴看，后者看了也是一脸震惊。 这跟沈光宗嘴里的沈赢压根不一样！ 报纸上的女子从小吃苦，锻炼出一副坚韧的性子，无论在何种困境下都有向上的勇气，而沈光宗嘴里的呢，阴暗、尖酸，无时无刻不在嫉妒自己的堂妹，眼红他人的成果。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 她眼神询问沈光宗，后者一脸苦涩，“那个记者打听的都是她刻意展现给别人的一面，但是她在家里的真面目，也就只有我们家里人知道……” 石丹琴心里复杂，关春晓却不管，她根本不认识沈赢，也不关心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只知道这两兄妹让她丢了工作，她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人成为她的女婿和亲家！ “石丹琴，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回不回去？” “妈，我……” 关春晓满脸失望地转头就走，连话也不想跟她这个蠢货多说。 沈光宗眼中闪过得意，石丹琴是关春晓的独生女，她还能真不管她不成？只要抓住了石丹琴，这石家的门，他早晚能踏进去。 “光宗，我还有事，咱们的事以后再说。” 沈光宗知道她现在还对他抱有疑虑，自然不能立刻放她走，万一她想着想着后悔了怎么办？ 他骤然想起沈清雅教他的话：让一个女人对你死心塌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变成你的人。 他淫邪一笑，故作可怜，“琴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你知道，我妈现在不在身边，我就只有你了……” 以往石丹琴会安慰地抱住他，但看过那篇文章之后，想到文章中沈赢的家人对她的种种欺压，让她不由得清醒地想：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动不动把妈挂在嘴边扮可怜，就是为了骗取她的同情？ 同样的事要是相同年纪的同事做，她只会觉得恶心，为何对沈光宗如此容忍？ 石丹琴不由得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是沈光宗从混混手下救了她，两人进一步接触然后交往，又时不时提起他有多想妈，来显示他的孝顺。 “光宗，你这回去，有去采石场看过你妈吗？” 沈光宗心里一咯噔，立刻答道：“当然了，我妈瘦了许多，我让她回来，她也不肯回，我也没办法……只能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她让她买点肉补一补身子。” 石丹琴了然地点头，“那就好，我这办公室里还有事，咱们下次再见。” “丹琴……”沈光宗拉不住她，大庭广众下他也不好用强，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离开，但想到石丹琴对他的感情，他自信一笑，人总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待人走后，他打了个电话给沈清雅，问她接下去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沈清雅忙着回家教家里人做炸酱面，花大价钱叫他办的事还办砸了，哪有空搭理他，随便敷衍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沈光宗呸了一声，他知道沈清雅现实，但没想到她那么现实，用不到他了就随手扔在一边，他是什么不值钱的废物吗！ 沈光宗摸了摸口袋，不剩多少钱了，他骗其他人他在干临时工，实际上县城里的临时工哪轮得到他一个没背景的人干，这活抢手着呢。 不成，他得找他爸妈要点钱。 小河镇的面馆门口，沈赢招呼着过来的客人。 “你好，买辣酱吗？” “是。”来人正是石丹琴。 经过两份内容完全相反的报纸的冲击，她谁的话也不信，书上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她就要亲自来看看沈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她是赶早来的，没吃早饭，又着急跑过来，此时头脑一片晕眩，就要往旁边倒。 沈赢连忙接过她，把人扶进了面馆。 陈远忠有经验，询问几句后就拿白糖冲水泡给她喝。 不一会儿，石丹琴的脸色就好看许多。 “多谢你，”石丹琴的声音飘忽，“还有，对不起。” 事实上，很多人看第一眼你就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石丹琴刚才就有这样的感觉，只需看一眼，看到沈赢清正的眼神，她就知道此人绝不可能是沈光宗口中的尖酸寡恩。 而沈赢把她扶进面馆的举动也印证了这点。 “为什么对不起？”难道这人也是之前骂过她的？ 石丹琴没有隐瞒，把沈光宗和她妈做的事告诉了她，“此事是我们一家对不住你，我愿意补偿你。” “补偿？你知道你对我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出门连菜都买不到！要不是我们还认识其他人，就要饿死在家里了！”沈如意恼怒她说轻飘飘的补偿，更恼怒她居然就如此听信沈光宗。 “我知道我弥补不了对你们的伤害，我只想尽我所能的补偿。” “不用了，咱们不见面最好。”沈赢没那么大度，能原谅这些人，但也知道罪魁祸首是沈清雅和沈光宗，只求她们以后别再见面。 “我可以帮你打扫卫生赎罪！做什么都可以。”石丹琴以为面馆也是沈赢开的，拿起墙角的扫帚就开始扫地。 来送辣酱的金玉没忍住扑哧一笑，没见过那么死缠烂打的。 “金玉，可算找到你了！” 第四十二章 买铺子 石丹琴的话被一句哭喊堵在口中，她朝门外望去，只见是一个满脸沧桑的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发出哭喊的正是背着大包袱的女人。 “你怎么来了？！” 此人正是刘小燕，与她同样被拐却留在张家村的女人。 金玉震惊过后就是恼怒，“我不是说了把孩子交给他爷奶，你把他带过来做什么！” 她目光与站着的小男孩交错而过，别开脸去不愿去看他。 小孩面无表情地看着生他养他的妈妈，突然觉得明明才几天不见，他的妈妈就变了。 以前他从来没见过她笑得那么灿烂。 她的神情永远畏缩得像来家里偷米被他架在火上烤的小老鼠。 “哪是我带他来的啊！”刘小燕叫苦不迭，“你家孩子主意大着呢，拿着家里的钱偷偷打听到火车站的位置，自己一个人走去了，还跟在一个男人的后面，列车员估计以为是他的小孩，就放他上车，要不是我及时追上车，他还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呢！” 想到当时千钧一发挤上火车的情形，刘小燕就后怕，这好好的孩子万一被拐了，她哪有脸再去见金玉！ 金玉冷着脸使劲拍打男孩的背，“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一个人也敢跑出来！待在你爷奶身边享福有什么不好的。” 到底是自己儿子，就算她不想见他，也希望他平平安安地活着。 刘小燕看不下去，阻止道：“你也别怪小福，你不知道，你离开后，他爷奶一时间受不了两个儿子都被抓进去的打击，先后去了……你儿子就被送到那些表亲家，可人家自己孩子都难养活，这又多一个怎么养？” “但是为了名声他们不好推拒，就暗地里虐待他，不给饭吃都是最轻的，有的还会把怒气发到孩子身上，你看看把孩子打的。” 刘小燕掀起张有福的衣角，背上大片大片的青紫触动人的心神。 连沈赢这样的陌生人看了都不落忍，何况是生他养他七年的金玉。 她的泪水倏然落下，张有福这下恍惚又看到了以前的妈妈。 还是笑着的妈妈好看，他想。 “金玉，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你儿子，你要是不要，那我养，我也跟你保证，有我儿子一口吃的，就绝不让他饿着，我种地卖粮食怎么也能养大两个孩子，你也不用有负担，我是自愿的。” 金玉知道刘小燕一向是个有担当的人，一定会说到做到，但是，看着孩子的眼睛，她怎么也说不出那句不要你的话。 良久，她平静下来，到底还是遵从了内心的想法，轻声道：“把他留下。” 张有福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回身紧紧抱住刘小燕，“谢谢姨。” “以后听你妈的话，可不许再乱跑了。”刘小燕欣慰道。 “金玉，我就先走了，家里孩子还在等我呢。” 沈赢对于这个大气豪爽的女人实在喜欢，她想试着把人留下来。 “小燕姐，你在张家村除了女儿，还有舍不下的人或事吗？” 金玉隐隐猜到什么，眸中掠过欣喜。 刘小燕却是一头雾水，“我最重要的除了我女儿，别的也没什么了。” 她对张家村能有什么感情，一个村子尽是拐卖犯，只是她也回不去娘家，只能暂时待在那，好歹还有地能谋个生计。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来这里工作？” “来这里？” “对，”沈赢没卖关子，“我们是卖辣酱的，过不久就要搬去县里，我想买个铺子，所以要再招一个人帮着做辣酱，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待遇的话，你跟金玉一样，基本工资是二十块钱，每月有一次分红，是利润的1，后续也会涨工资。” 刘小燕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晕了，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 金玉都快急死了，直接替她答应：“她同意！” “对对对，我愿意的！” 在乡下种地能填饱肚子不假，但一个月也没有二十块钱，在这干有了工资她还能送她女儿去读书，这种好事她要是不答应她就是傻子。 “那户口咋办？”刘小燕的户籍被他们强行改成了张家村，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 “你去派出所里办户籍的地方问问，你们的情况特殊，应该有办法迁过来的。” 像金玉当时就是有一次重新选择户籍的机会，当然只能落在村子里，不能迁入城里。 “行，我这就回去。”刘小燕做事雷厉风行，还不待金玉要给她塞钱买车票，她已经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 没有她的声音，场子顿时冷下来。 石丹琴看完整场事件，终于想到了一个回报的办法，“沈老板，你刚刚说要去县城买铺子，有中意的铺子了吗？” 沈赢摇头，“我还没去看过。” “这事交给我，我从小在县城里长大，对县城熟得很，你只要说出你的要求，我一定给你找到合心意的铺子，就当是我的补偿。” 沈赢思忖后应下，“我想要你帮我打听两种铺子，一种是前面是铺子，后面可以住人，最好有个院子或者空地；另一种就是单纯的小铺子，大约十几平米那种。” “好，我这就去看看，有消息了我托人给你带口信。” 人走后，沈如意才凑上来，问道：“姐，你要买铺子？” “是咱们买，我想着总归有个自己的店面会好一点。” 这倒是，要不是遇上郝阿姨把师父介绍给她们，她们现在还过着每天要去抢摊位的日子。 “咱的钱够吗？” 沈赢摸摸妹妹的头，“不用担心。” 托为她澄清的报纸的福，这些天来买辣酱的人络绎不绝，她的存款已经从最初的一千多上升到两千多。 带院子的铺子买不起，单独的小铺子应该不成问题。 姐妹俩商量完，沈赢笑着对金玉说：“金玉姐，你不介绍一下我们？” 金玉干巴巴地一个个介绍过去，小家伙也听话的叫姐姐。 样子很沉稳，丝毫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那么活泼。 不过想到他经历的事，再活泼的小孩都会变沉默，沈赢沉默一会儿，问道：“你是确定要留下他的话，他的户口……” “这倒不用担心，张光礼没有给他上户口，我明天就去把他的户口上到我的下面。” “你以后就跟着我姓金，你愿意吗？不愿意就回去。”金玉板着脸问起忐忑不安的孩子。 第四十三章 告别 “我愿意。” 对小小的有福来说，姓什么不重要，能跟妈妈在一起就好。 “好，以后你就是金有福了，这名字一听就很有福气。”沈如意笑眯眯道。 解决完金玉的事，沈如意也有好消息传来，她做的六年级测验已经能够接近满分了，按这个成绩上县一中肯定没问题。 而沈赢这头生意更是红火，不知道有谁听说她们要搬去县城，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买的人更多了。 再加上求真日报跟连载似的两天发一篇沈赢的事迹，足足发了四篇，让整个镇上的人都怜爱起这个从小没爹妈疼的姑娘，一时间简直供不应求。 好在刘小燕及时赶到，看到众人忙碌的样子，包刚放下，洗了个手后就开始加入制酱的队伍。 至于剩余的两味菌菇和两种山里的植物，沈赢直接在号称什么都能买到的系统商城里购买，许是只是简单的植物，并没有特殊的效果，商城里卖的很便宜，只需一两个认可度就能买上一大堆。 这天，沈赢刚走到面馆，迎面就走来一男一女，自称是求真日报的记者。 沈赢一了解才知道他们就是帮她澄清的人，连忙请人进面馆，当面道谢。 “你要谢我，我们还得谢谢你呢。”来者自然是廖歌云和莫俊豪。 当初他们和关春晓大吵一架后，决定自己去调查沈赢，一来是想本着记者的使命调查清楚，二来就是想打脸关春晓。 他们来到小河镇上打听到沈赢的家乡中山村，又赶赴村子里，不厌其烦地一个个采访过去。 当初被来的领导暗里呵斥，又被许正龙一个个交代过去，众人一听到是来打听沈赢的，都绞尽脑汁想着沈赢做的好事来夸夸她。 这一想，沈赢还真一直是被欺负的命，干着最苦的活，得不到什么好处也就罢了，还要被父母榨干最后一滴血，众人越说越真情实感，把来打听的两人气得不行。 村长还亲自带他们去沈赢姐妹俩住的地方看，这一看简直让两人的怒火到了顶峰。 猪住的地方都比这宽敞！ 两人被怒气激得文思泉涌，框框写了大长篇报道，写完以后才发现一件事。 他们好像没有报社，不能报道。 但是看着这样的姑娘被污蔑，两人又心有不甘，最终，莫俊豪厚着脸皮联系了开印刷厂的爹。 没有报社愿意接收他们？ 他们就自己办一个！ 廖歌云家里也不弱，直接掏出一千块租了场地，买了办公设备，在县城里开起了报社。 如今国家鼓励公有报社大胆转型，走自负盈亏的民营之路，更是大力支持办私人报社，因此没几天他们的证件都办齐全了。 新报社被他们命名为求真日报，意为只求事实真相。 而第一份报纸就“平反”了沈赢的事。 他们的报道详实，内容真切，又有证据，很快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下火了起来。 此后连续出的二三四期更是时下最火的报纸，没看过都不好意思跟人搭话。 更让两人欣喜的是，这个报道不知怎么的传到市里，市里的大报社说要转载报道，这无疑会让他们这个新起的报社走得更顺畅。 “因此，这最后一期，我们想来亲自采访本人作为收尾。” 沈赢为了感谢他们，自然欣然应允，三人一问一答，终于在两个小时后结束了本次采访。 而这期报道一经发出，不禁让众人疑惑，这辣酱到底有多好吃，才能让这么多人算计她就为了得到辣酱方子？ 吃货的力量是无穷的，很快就有其他镇上的人赶赴过来买辣酱，这一吃不得了，这辣酱还真怪好吃的，是他们吃过的最鲜的辣酱。 沈赢的辣酱生意再度暴涨，最多的一天，赚了近一千。 这样看来，县城里的房子或许也能尝试着买下来。 眼看就要到和校长约定好的考试时间了，沈赢上午卖辣酱，下午和晚上疯狂补习，一天几乎只睡三四个小时，终于把小学课程学完。 临走前，她告别了张草，陈远忠，倒是没有太伤感，张草说要在不久之后去县里摆摊。 陈远忠作为两人师父更是义不容辞，他没有家庭，四十来岁的大男人了无牵挂，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两个徒弟，自然要跟着去。 只是因为要处理面馆，要比两人晚些时间。 于是要告别的人只剩下贺峥。 这是她第一次去往贺峥在的地方，看起来很大，估计就是他们停运输车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贺峥放下洗车的布，声音不自觉地透着惊喜。 可惜沈赢并未注意，只是笑着道：“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贺峥脚步顿住，目光沉沉。 “嗯，我妹妹要去县城读书，所以我们要去县城卖辣酱，以后，应该会回来得比较少。” “哦，县城也不远，下次我要买辣酱可以赶过去。”贺峥稍稍定下心，还以为她们也学着其他人要去羊城。 那才真是天南海北。 “好，欢迎你再来。”沈赢笑着朝贺峥挥挥手，就转身离开。 “别看了，人影都没了。”李聪在身后撇撇嘴。 贺峥作势要打，李聪一蹦三步远，嘴上还不饶人，“有种你追上去啊！” 贺峥停住，手摸了摸下巴，是该发展新生意了。 沈赢还不知道不久之后就会在意外的情况下再次见到贺峥，此时她正整理东西，就看到沈如意面色不好地回来。 一进屋就扔了个大炸弹，“林秀芬他俩回家了。” 沈赢一怔，很快恢复平静，“谁告诉你的？” “张草姐，她回村去迁出户籍，正好碰上林秀芬，不过林秀芬没说什么，也没打听我们在哪。” “没事，他俩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她相信当初叫人把他们带去采石场的恐惧，足够他们安分一阵子。 事实也正是如此，沈清雅知道他们回来了，一个劲儿鼓动他们去找沈赢要钱，他们都抵死不去。 采石场的经历实在让他们吓破胆了，在那里几乎每天都有尸体被抬出来，不是累死的就是被石头砸死了。 第四十四章 打广告 他们心惊胆战地过日子，人已经消瘦到沈光宗看到都不敢认的地步，好歹活下条命。 沈光宗更是赔了身上所有的钱才把两人带回来。 可是一回家本以为苦尽甘来的三个人傻了，家里藏着的钱全没了！ 沈爱田和林秀芬一猜就知道是沈赢拿走了，但他们哪敢声张，现在他们压根奈何不了沈赢，只怕沈赢心狠，再把他们卖去更远的地方。 两夫妻都是同样的想法，只能先留条命，其他的待日后再说。 沈清雅恨铁不成钢地回去，临走时还被沈爱田以二叔的身份借了二十块钱。 要不是留他们还想到时对付沈赢，她才不会拿出这永远不会回来的钱！ “回来了？你二叔二婶他们还好？”沈爱华边揉面边问女儿。 “死不了。”沈清雅凉凉道。 “这孩子……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去镇上摆摊合适？”沈爱华很有自信，这些天做出的炸酱面已经有模有样了。 “去什么镇上，去县里。” “县里？这、这有点远，咱们人生地不熟的。” 女儿带着一张说是绝密的炸酱面方子回来叫他们也去做生意，他们第一次做出来味道就很不错，连在镇上的哪块地方摆摊都想好了，结果现在告诉他去县里？ 沈爱华一向追求稳妥，觉得这步子跨得太大，不安全。 沈清雅却不管，这炸酱面就是放到京城，那也有老饕愿意掷千金捧场，去个小小的县城岂不是易如反掌。 “爸，县城人多，咱们的炸酱面这么好吃还愁卖吗？到时候指不定不出一个月就能给大哥在县城买一套房，二哥呢也能攒出彩礼钱，到时娶一个城里姑娘。” 这话说到了沈爱华的心坎上，老大结婚后就搬了出去，住在老婆娘家空余的房子里，虽然生的孩子是姓沈，但在外人看来，那不就是入赘吗！ 沈爱华最是要面子，哪能听得下这种话，要是给老大在城里买房，那他们老两口还能住，说出去那可是住楼房，多有面儿。 “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咱们这生意要不要叫上你大哥？” 沈爱华倒是没想防着老大沈兴家，但是他那个老婆，是个主意大的，还有个有力的娘家，这要是被他老婆学去教给她弟弟，那不是亏大发了吗！ 但是老大不去帮忙还白得一套房，老二和老四心里估计也不舒坦。 沈清雅一看就知道自家爹在想什么，“这样，你叫大哥先帮忙，让大嫂在家带孩子，左右这方子靠说也难学会，等我们家在县城站稳脚跟再说，对外只说我们去城里找活。” “这主意我看行！” 张芝华没参与他们的算计，反正她和沈爱华的小儿子能分到就成。 沈爱华亲自跑了一趟去叫回大儿子，一家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踏上了县城。 开面馆自然是要个店面比较合适，沈清雅带着一大家子租下了一个十几平的小店面，又租了个房子，一大家子安顿下来后，张芝华就急匆匆去收拾店铺，赶着在明天一早开业。 租金都交了，少开一天那得亏多少钱！ 沈爱华也是同样的想法，家里还没收拾，就带着两个儿子摸去市场，买了做炸酱面要用的各种食材。 “不愧是县城啊，猪肉也能每天买到。”这要是放在他们村里，想吃猪肉还得看运气。 沈清雅知道这是在逐渐放开，马上84年了，即将迎来不用票证的时代，一些小的地方早就开始尝试自由交易，且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爸，我待会儿就要回市里了，以后有什么消息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别写信了，太慢。” 最近她频频请假，厂里对她早有意见，现在炸酱面生意刚起步，还没赚到钱，她还需要这份工作，不能搞黄了。 “清雅，你、你看那是不是……” 沈清雅顺着沈爱华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猛地沉下来。 这个沈赢，怎么阴魂不散！ 她定了定神，想了一会儿反倒笑起来，“爸，咱们过去打个招呼。” 沈赢也没想到，石丹琴挑选的她很满意的铺子却是在沈清雅家铺子的斜对面。 望着他们笑吟吟的脸，沈赢转身就进了铺子里。 “这个死丫头，连长辈都不知道敬！”沈爱华脸色很不好，在村里许多人都要给他面子，现在连个黄毛丫头都能给他甩脸色了。 “爸，不用管她，咱们自顾自准备东西去。” 至于沈赢嘛，她得给人准备一个大惊喜。 沈清雅幽幽地笑起来。 “真是晦气！”沈如意呸了一口，怎么偏偏就选到了他们的附近！ 她们刚签了租约，这会儿想退都不好退！ “没关系，咱们这个房子很好，再换一个也不一定能有更好的。” 沈赢很满意这个房子，前面是铺子，后面有院子，还有两层小楼，房间很多，大家都够住，左边是凉亭，右边是她为师父租下的面馆铺子，以后在后院做辣酱也不用担心扰民。 “就是觉得膈应，他们怎么也来了县城，还要开铺子，没听说他们家有很好的手艺呀。”沈如意对此很好奇。 不过第二天，她就知道他们开的是什么店了。 因为香气都飘到她们这来了。 “只是闻着香，肯定不好吃。”沈如意酸溜溜的说。 沈赢被她逗得一笑，她不这么认为。 系统说沈清雅也有系统，说不得有什么特殊的方子。 【叮！宿主认可度达到十万！】 【奖励：肉酱方。】 她认可度什么时候涨到了十万？ 即使在镇上，那么多其他镇上的人赶过来买辣酱的情况下，认可度也才三万多。 或许是报纸的缘故？沈赢只能如此猜测。 她打开肉酱方的说明，上面并没有什么夸奖性的词语，只是平淡地说明了具体的制作方法。 沈赢正好想换新的酱，毕竟夏天过去，辣椒的产量就要少上许多，她必须要准备一款新的酱菜来替补。 系统的奖励正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美食周刊社。 “这家辣酱真的那么好吃？”主编王家明手指点着桌上摊开的大大小小的周刊和报纸，上面无一例外都提到了北山路的一家辣酱店。 大部分报纸和周刊都会留几个版块给商家打广告来增加点创收，这也无可厚非。 但这家辣椒酱倒是大手笔，几乎在所有能打广告的地方都打上了广告，连他们美食周刊的观众来信版块都没能幸免。 林峰推了推眼镜，不屑道：“何止，连我不看报纸的大姑大姨都知道咱们县北山路上有一家卖辣酱的店很好吃，昨晚还说要去买些呢。” “看来他们家这是线上线下全方位地打广告啊。” “是啊，看得我都直犯恶心，能有多好吃啊，广告打成这样，简直恶心人。”林峰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王家明哈哈一笑，“那咱明天就去见识见识，要是不好吃，那这周的美食周刊就有东西写了。” 第四十五章 算计 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许多听了宣传的人，他们都要看看那家辣酱是不是宣传得那样独一无二。 傍晚，程正清打电话给沈清雅汇报消息；“清雅，我都安排好了，效果很好，他们听了推荐都说要去尝尝，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想帮你堂姐宣传生意还要暗地里帮她，我看就应该让她知道你的功劳。” 沈清雅在电话那头露出一个笑，蠢货。 帮她？ 她失了智才会帮沈赢。 这一招是她跟娱乐圈学的，帮对家买多多的夸奖热搜，激起路人的逆反，就能降低该明星的风评，是谓捧杀。 此时网络不发达，只能在报纸上和线下宣传来最大程度的拉高所有人的期待，等到大家真的去吃发现并没吹的那么好吃时。 沈赢的认可度就会急速下降，到时她的任务就能完成。 沈清雅心里不屑，面上故作羞怯，“哎呀，我堂姐最要面子，你可千万别跟她说，你要敢说，我、我就不见你了！” “哎别别别，我不说，我肯定不说，那咱什么时候再见面？” “我最近忙得很，等我有空了就联系你，拜拜，正清哥。” 沈清雅的声音甜得要腻死人，程正清直到挂断电话都合不拢嘴。 清雅，我们很快就能相见了！ 程正清想到家里的那封大学录取通知书心就激动地跳不停，他跟沈清雅是高中同学，本来约好一起上大学，可惜沈清雅没考上。 不过没关系，他特意没告诉她他考上了长南市的大学，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电话那头，沈清雅挂断电话就看到等待的同事在挤眉弄眼。 “给男朋友打电话？” 沈清雅笑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程正清是原书里“她”的伴侣，一个大学教授。 沈清雅看书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主不合她意，还不如书中给程正清的研究项目投资的商界大佬袁骏来得有钱。 大学教授除了说出去好听一些，工资根本不够她买买买的。 因此她一穿成沈清雅就想踹了他，去找此时还没发家的袁骏，只要嫁给他，她就能和后世网上那些富婆一样，每天工作就是飞去国外看展购物。 不过现在沈赢也在县城，那程正清就有了用处。 暂时还不能踹了他，所幸他跟她离得远，她偶尔回县城见他也不会被发现。 沈清雅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却在系统通知她因女配认可度达十万，她要被扣2000认可度时，仍然气得吐血。 没关系，等沈赢的认可度下降，她的认可度就会上升，况且，她爸妈开的面馆由于是她的奖励也能为她提供认可度。 沈赢不知道一切都是沈清雅的手笔，要是知道，她非得谢谢人家不可。 因为她刚开门没多久，店铺门口就聚集了一大群说要来买辣酱的人。 要知道这是陌生的富春县，不是都认识她的小河镇，按她的想法，最开始一段时间应该几乎没有客人。 这些客人都是从哪知道她的店的？ 沈赢和沈如意面面相觑，但仍习惯性请所有人排好队。 “您是要买辣酱吗？”沈赢问第一个排队的大婶。 “是啊，听说你家辣酱特别好吃，我就好这一口，可不得赶紧过来排了吗？” 这是从哪听说的？难道是求真日报的报纸？ 沈赢微微皱眉，笑着给客人介绍，“我们家有两种酱，一种是纯辣椒做的辣酱，一种是香菇竹笋肉酱，您看看您想买哪种？” “给我来两瓶辣酱。”推荐的人没说肉酱，那估计是没那么好吃。 一连几个客人都是如此，沈赢不得不对此产生怀疑，因此在下一个客人来时，她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是在美食周刊上看到的，哎呦，那形容的，大半夜的看的我馋辣酱了。” 其他的客人也跟着附和。 “哟，原来美食周刊上也有？我是在长南小报上看到的。” “这家店这么火吗？我是别人跟我推荐的。” 沈赢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不可能在那些报纸上刊登过什么辣酱的信息，而她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不会做了这样的事还不告诉她。 况且她在县里卖辣酱的地方只有沈清雅他们一家知道。 沈赢垂下眼，心里已然清楚是谁搞的鬼。 她复又换上笑脸，推销起新做的香菇竹笋肉酱，还特地盛上一碗，供客人品尝。 这么做自然是因为她对肉酱有信心。 自从按系统的方子做出肉酱让沈如意她们尝过之后，这两天大家餐餐都得加些进去，一顿不吃就想得慌。 刘小燕更是直言给红烧肉都不换。 可想而知肉酱美味到了什么程度。 “好家伙，这肉酱是真好吃啊！” “报纸上没有夸大！我还准备不好吃就写信过去骂那个报纸一顿。” “给我尝尝，给我尝尝啊。” 品尝的人不自觉地还想蒯第二勺，被后面的人的眼神制止，悻悻地放下勺子。 “老板，我买两罐。” 沈赢歉意一笑，“只剩一罐了。” “啊，那赶紧给我装起来。” 这句话被后面尝过却还没买到的人听到，顿时哀嚎声不断。 “老板，你怎么才准备这么点！” “啥时候再有啊？” 沈赢让他们稍安勿躁，“抱歉，因为是新品，来不及做太多，现在已经在加紧做了，明天估计会有一些，不过不会太多。” 听到明天还有，大家声音都消了下去，总归是在县里，大不了明天再跑一趟。 不出一个小时，这波突然而至的人流终于全部买完，店铺门口恢复了宁静。 沈如意整理一早上赚到的钱，笑得眼睛眯起，“姐，咱们运气真好，第一天就有这么多客人。” 金玉也附和，“这是开门红啊。” 沈赢摇摇头，把沈清雅算计她的事告诉众人。 刘小燕不可置信，“啊，哪有人花钱给别人找麻烦的？这一通夸奖不是便宜咱们吗。” “那么大肆地夸我们的辣酱，一旦我们的辣酱味道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那我们就会被骂只会打广告，期待越高，骂得越狠。” 刘小燕懂了，“就跟种地似的，有店家一个劲儿吹他们家的种子产量高，我们满心欢喜拿回去一种，发现还没以前的种子好呢，那可不得去抡那个黑心店家一顿。” 沈如意憋笑，“就是这个理。” “那咱不得去教训那个什么雅？” 第四十六章 炸酱面 “会的。”沈赢视线移到店对面，面馆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就从它入手。 “小燕姐，麻烦你去他们家买碗面过来，顺带打听打听都卖些什么面。” 刘小燕最是嫉恶如仇，沈赢给了她一份甚至算得上轻松的工作，现在有人敢针对沈赢，她就要尽全力帮人报复回去。 她没金玉那么好脑子，只能努力干些跑腿使力气的活。 于是她端起一个空碗就走了过去。 不消片刻，她就端着一碗炸酱面回来。 “他们家只卖这一种面，不过我等待的时候看了坐着的客人，还不少嘞，表情看起来都很满意，应该味道不错。” 沈赢让每个人夹了一筷子尝尝，给出评价。 她自己最后尝了一口，的确不错，炸酱鲜香，手揉的面条筋道，味道比她师父做的要好吃许多，有她在国营饭店吃的手艺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打败。 “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吃。”金玉简单直白。 “勉强还成。”王月香一如既往地挑剔。 “好吃是好吃，我咋吃着没感觉有那些客人那么香嘞？还不如咱们的肉酱好吃。” 刘小燕挠挠头，再怎么看那些人的表情也不像演的。 “小燕说的没错，真要细究起来，好像的确是咱们的酱拌面更香。” 要知道她们还是买的挂面，论口感远比不上手擀面，肉酱按理来说也没有现炸的香。 沈赢微微笑起来，“既然这样，咱们该请师父来县城啦。” 她这回就要断了沈清雅的钱袋子。 不过在此之前，沈清雅为她推广的热度她不利用岂不是白费她的心意。 “咱们下午闭店，专心做肉酱和辣酱。” 肉酱里面加了许多猪肉，定价比辣酱贵五毛，不过县城里的有钱人更多，买起来丝毫不心疼。 “好！” 连小小的金有福和刘康安都加入帮忙的队列，帮着一块剥笋洗香菇。 沈家炸酱面馆里，来晚一步面对闭店的王家明和林峰只能就近找了面馆先填饱肚子再说。 林峰：“明哥，你说他们家广告打这么猛，怎么店却不开？难道是被骂心虚了？” 王家明用另一端筷子猛敲他的头，“没有证据不许乱说话。” “面来了，两位慢用。” 林峰哦了一声，用筷子随意拌了拌，“咱们县里卖炸酱面的好像没有几家。” 他们县属于南方，以汤面居多，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哪家店的汤要是不鲜，面就是再筋道也没用。 这家店倒好，反其道而行之，不卖汤面，只卖一种炸酱面。 敢这么卖的，要不就是手艺极好，要不就是卖个新鲜，实际手艺极差，连汤面都烧不好。 林峰挑起一筷子吃了一口，就知道这家店属于前者，这鲜香、这口感，绝对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 “明哥，好吃啊！” 王家明尝了一口也觉得不错，他们富春县好吃的面馆很多，这家的炸酱面在他心里仍能排得上前三。 两人顾不上聊天，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一碗。 两人面面相觑，王家明看着林峰可怜巴巴的眼睛，咬牙再叫了两碗。 这炸酱面好吃是好吃，但价钱着实不便宜，一碗就要一块五，也才二两面，真要吃大饱，至少要吃两碗。 一餐下去，就要吃掉他两天工资。 一般人还真不舍得。 第二碗上来，王家明终于开始细细品尝这碗面，除了炸酱，面里还放了五种蔬菜，基本的黄瓜丝、黄豆、韭菜还有豆苗等。 素菜解腻又爽口，与肉香浓郁的酱拌在一起吃下去，能让人回味许久。 两碗下肚，王家明满意地摸了摸鼓胀的肚子，“咱们今天也不算白来，回去先写这家店。” “行。” 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辣酱店，吃过了这么好吃的炸酱面，辣酱还能有什么吸引力，哪天发工资再来吃一顿的时候倒是可以顺路过去看看。 厨房里。 张芝华得意地看着外面坐满的人群，“怎么样，听我的没错？” 沈爱华点点头，是他高估了这群人。 他把菜谱里要求的山上放养长大的黑猪的前排肉换成普通的肥瘦肉，把菜谱里要求爆油的香辛料去除，只简单加了葱姜蒜作为去腥的材料，也没人吃出来。 “芝华，还是你会做生意。” 他们乡下人哪见过什么香辛料，做饭用的只有盐和酱油，这一打听才发现这么点香料还真不便宜。 这一下去除了可省不少钱。 沈爱华看了眼铁盒子里的钱，开心得直想蹦起来，在县城里赚钱可真容易啊。 这几天就赚了几十块，这样下去，岂不是不出一年就能买房？ 两夫妻乐得不行，徒留沈家老大和老二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 “老板，能倒碗水吗？” “行。”沈爱华端了两杯水出来就发现是两个连点两碗的客人，他笑眯眯地放下水，问道：“味道还成？” “那必须是这个。”林峰竖起大拇指。 就是两碗吃完回过味来稍稍有点油腻，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林峰没提。 和王家明结伴回到家，两人连夜写了一篇报道，重点夸了这家隐藏在普通人中的美食。 隔天早晨，王家明老婆苗梦下了一碗面，把刚买的肉酱倒上去拌面，一家人大快朵颐，没工夫感叹这面有多好吃，只有一碗接一碗地加面动作彰显面的美味。 “爸，你还不吃啊？” 王家明摆摆手，“昨天刚吃了最好吃的炸酱面，这会儿对其他面我可下不了嘴，改天带你们去尝尝。” 苗梦白他一眼，“你爸要求高，哪看得上我们这种东西。” 王家明讪讪离开，跟女人就是讲不了道理！ 一来到报社，王家明把稿子交上去审，没多久就通过了，下周会放在美食周刊的主刊上等上刊。 倒是林峰的稿子卡在登寻味小报上。 寻味小报是美食周刊旗下的一种报纸，每隔两天会刊登经由编辑和普通人寻到的街头美食文章。 因此这版不算正经的报纸倒是意外地火，被富春县的人当成美食秘籍，想吃好吃的就翻一翻报纸。 “哥，不是你写的不好，关键是我们已经选好明天要登的文，稿费都给人寄过去了，这时候反悔也不太好，要不然你的放在过两天那版？反正也不差这两天。” 林峰：“你把那些过稿的拿来给我看看。” 小编辑把六篇文章拿给他看，就见林峰指着其中一篇道：“把这篇换成我的。” 第四十七章 道歉 “哥，这不好。” “你知道这家北山路上的辣酱已经打过多少广告了吗？给他惯的，现在就换了他。” 小编辑苦着脸，“可是我看这篇文章写得挺好的，不像是在打广告。” “就算是没打广告，他家的味道也比不上我写的这家炸酱面。” 林峰斩钉截铁，小编辑不愿得罪老资历的上级一咬牙换成了林峰的文章。 反正稿费已经给他了，也不算违约，小编辑自我安慰。 辣酱店里。 程鸿光一路飞奔过来交给沈赢一张报纸。 这是来她店里买肉酱的最年轻的顾客，看起来才十五六岁，沈赢记得他，看到他的动作，她迟疑地接过。 “老板，我前几天给这报纸投稿夸咱这肉酱，没想到通过了，嘿嘿。” 沈赢失笑，原来是邀功来了。 “多谢。” 六篇文章不长，沈赢看完也没发现说她们肉酱的文章，她怀疑是自己没找仔细，又找了一遍，仍然没发现，倒是看到夸沈清雅家的炸酱面店的。 “……好像没有？” “不可能，我稿费都寄到了。” 程鸿光一把夺过报纸，自行翻找起来。 找了一遍还真没有，他登时怒了，“好啊，那家报纸敢骗人，我必须写信投诉他！” 沈赢看他气性这么大，让他坐下来好好歇歇。 但程鸿光是个死认理的，拿上报纸又冲了出去。 沈赢：“……” “老板，来一罐肉酱，还有？” “有。” 这几天生意火爆，来买的顾客来的一个比一个早，几乎早上十点前就能卖完前一天做好的肉酱。 倒是辣酱卖的渐渐差下去，由于天气转凉，品质好的辣椒少了，沈赢就调整了做辣酱的比例，改为多做肉酱，这样一来，每天都能售罄。 卖完最后一瓶，沈赢利落关店，和沈如意急急忙忙赶去车站接陈远忠。 “师父，您可算来了，咱们终于能给那家店一点教训尝尝。” 陈远忠一来就听到沈如意告状，哭笑不得地问，“怎么了这是？” 沈如意把沈清雅做的恶心事一股脑告诉他，“您说是不是该对付她？” “没错，你等我过去的，不过阿嬴做的肉酱真有那么好吃？” 沈如意掩嘴一笑，“您尝过就知道了。” 一到家里，陈远忠手上就被刘小燕塞了一碗满满的肉酱拌面，“陈老师，您试试。” 面一入口，陈远忠就知道这俩小丫头还真不是吹嘘，那是真好吃。 “行，明天我就开张，你俩等着我给你们出一口恶气。” 王月香无语地看着三人嘻嘻笑，暗道这陈老师怎么也是个不靠谱的，面馆还没开呢，就在这说大话。 陈远忠开面馆几年了，该准备的什么心中都有数，下午就跑了一趟市场去采购必须的东西，又订购了一张招牌，还是那个名字——老陈面馆。 店铺内都被沈赢几人打扫得干净，因此第二天一早，还真赶上了开业。 为了吸引人的目光，陈远忠特意买了一串鞭炮，弄了个开店仪式，于是一瞬间，附近的人都知道北山街上开了一家新店。 有爱看热闹的过去一看，嚯，又是家面馆。 这可就是开在炸酱面的正对面。 吃炸酱面的客人玩笑似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在厨房忙碌的沈爱华，得到沈爱华的不屑一笑。 现在他还真不怵这些面馆，敢开在他们对面就做好倒闭的准备。 也有那为了省钱的想着新店开业一定会便宜一点，就进去吃的客人。 一时间，老陈面馆里倒也算坐满了大半桌子。 陈远忠把价格如同在镇上一样贴到墙上，大多在两毛到四毛之间。 这价格让刚去过炸酱面店里的人直呼便宜，后来他们转念一想，大部分面还真就是这个价格，是炸酱面价格太高。 他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点了一碗肉丝面。 味道么……普普通通，量倒是大，这也在众人的预期以内，来这吃的就是图个便宜，对口味着实没抱什么期望。 “老板，你们这什么面最好吃？” 陈远忠抽空答道：“最贵的那个。” 客人循声望去，只见最贵的只有一种，就是八毛的肉酱面。 “给我来一碗。” 田志成不抱期待地看着马高吃肉丝面，他是炸酱面店的忠实粉丝，这几天天天都去，时不时还请马高一起吃，朋友也不是个吃白食的，今天就说要回请。 但田志成清楚他家里的情况，就故意说想换换口味，两人就来到了这家店，为了照顾马高的自尊心，他特意点了个最贵的，果然就见马高眉开眼笑的。 “这家面手艺一般，下次我再请你吃炸酱面。”马高憨憨地笑。 “肉酱面来了，您记得拌一拌，慢用。” 田志成随意拌了拌就往嘴里塞，这一嚼，他愣住了。 “怎么了？实在不好吃就吐了，咱去吃炸酱面去。”马高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是，是太好吃了，你尝尝。”田志成让马高夹了一筷子。 都是大男人，谁也不嫌弃谁，马高吃了一筷子，终于知道田志成为什么愣住了。 “这、这比炸酱面好吃啊……”马高说得小心翼翼，生怕田志成这个炸酱面爱好者生气。 但田志成点头附和，“没错，真的比他家好吃，他家吃多了还觉得有些油腻，这家不仅味道鲜美，口感也很丰富。” 一口嚼下去，不仅有面香酱香，还有脆脆的笋丁和美味的香菇，关键是肉酱也比那家多啊。 田志成迅速吃完，又点了一碗分给马高一半，“再吃点。” 两人吸溜吃完，田志成大声叫来陈远忠，“老板，这肉酱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隔壁买的，你们要喜欢也可以上她家买去，一罐一块五，够你吃好几回面的。” 田志成付完钱就拖着马高去了隔壁，亲自尝了一口知道是跟面一模一样的味道后，惊得张大嘴，天老爷，他怎么现在才发现这种美味？ 多花了多少冤枉钱啊！ 早知道这样，他自己去买些面就能拌，还比炸酱面好吃还比它便宜呢。 他一回家就跟周边朋友介绍了老陈面馆，重点强调了隔壁的肉酱。 吃炸酱面的有不少就是听了他的介绍去的，这一下得知了有更好吃的面馆，纷纷改去老陈面馆。 沈家炸酱面的生意顿时冷清了小半。 与此同时，美食周刊主刊刊登的道歉文章也瞬间在富春县炸锅，也让沈家面馆再次处在了舆论刀尖。 第四十八章 来个比赛 起因就是富春日报上登的一则怀疑美食周刊收钱搞黑幕打广告的文章。 富春县最火的两大报纸就是富春日报和美食周刊，前者关注的是百姓的日常大小事，大到刑事犯罪，小到停车乱收费，他都能报道，而美食周刊则囊括了富春县所有关于食物的事，百姓们就爱看这两类报纸。 于是富春日报上针对美食周刊的事瞬间火起来了，大家一了解才知道，原来是有群众举报美食周刊下的寻味小报说好要刊登他的文章却临时反悔，且没有告知他就登了别人的文章，他怀疑有黑幕，还把稿费和来信都寄出去作为证据。 富春日报也不是吃干饭的，一番调查就确认替换的文章就是美食周刊的编辑林峰的一篇夸沈氏炸酱面的文章。 这下可算实锤了美食周刊替换文章，那临时替换还能因为什么呢，大家自然联想到了打广告。 这下沈氏炸酱面还没大火，名声就有些臭了，毕竟当前时代谁对玩小动作的商家都没什么好感，大家更喜欢的是朴实做事的人。 毕竟你都敢买通美食周刊了，说明你对自己家炸酱面不自信啊，有真本事的人家都不玩那一套。 而随之而来更富争议性的事情来了，有许多吃过炸酱面的人纷纷来信证明他家没有那家卖辣酱的肉酱好吃，还宰客，一碗炸酱面敢卖到一块五。 这一下可算是炸了锅了，谁家一碗面敢卖一块五？里头加的是金子啊？ 面馆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美食周刊竟然还真敢收这样的黑心钱打广告，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报社以往推荐的美食都是收了钱才推荐的？ 一瞬间民情激愤，许多人纷纷写信投诉，更有甚者写的信里全是咒骂。 美食周刊。 王家明和林峰望着眼前小山一样高的信件，叹着气没说话。 报社老板周凯猛地吸了口烟，“你们就说到底有没有收钱，要是收了登报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林峰着急道：“哥，这事我们都解释了许多遍了，当初就是意外走进那家面馆，发现很好吃，才决定写篇文章推荐，我们要是收了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王家明：“凯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不干那些事儿，更不会为了一点钱破坏原则，何况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那家面馆味道好是有目共睹的事，现在却突然冒出来许多人炸酱面还没肉酱好吃，这可能吗？” 王家明是越想越不对劲，甚至怀疑这就是一个局，而主谋就是那家辣酱店的老板，他们家自从开业在报纸上打了多少广告了，现在还要买通人来踩炸酱面一脚，以衬托自家的肉酱。 共事多年，周凯也知道两人的脾气，林峰虽然有点憨，但不是会私下收钱的人，王家明就更不是了，但是光他相信有什么用呢，得大众相信他们没有收钱才行。 “哥，我有个想法，”林峰突然眼睛一亮，“既然大家都说炸酱面没有肉酱好吃，来证明我们就是收钱打广告，那不如我们来个比赛，就比两者的口感，而裁判就随机选择几个人。” 这个……或者还真还可行。 一旦证明炸酱面是真的好吃，说他们收钱的质疑声也会消下去许多。 周凯想了想拍板：“行，家明你去联系富春日报，知会他们这件事，最好让他们也选些人，免得说我们作弊。” 商定好具体时间和细节之后，美食周刊立即在旗下报纸发布这则声明。 同时富春日报也宣布接受这个比赛，他们这边同样也会选七个人作为评委，力保比试公平公正。 众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立即摩拳擦掌地拭目以待。 很快到了比试当天。 比试定在富春县人民广场，中午刚过就围过来许多来看热闹的人。 在广场的中心位置，摆了一条由桌子拼成的长桌，周凯和富春日报的主编石城带着人站在两边。 两边各选定的七人蒙眼坐在长桌旁。 周凯压低手，场面很快安静下来。 “我知道大家对于我们夸赞沈家面馆的事有疑虑，因此才特意组了这个比赛，为了公平性，我想请石主编在现场再请七个人上来。” 石城也没有推拒，当场随意挑了七个人，同样是蒙上眼。 随后两边端上来几十个小碗，每个人的面前摆了一个碗，众人尝过桌上的这个碗，立马就有人来换上第二碗面。 全程大家都蒙着眼，只能依靠舌头品尝，并不能看出哪碗面是炸酱面，这也就杜绝了选中的人会有偏袒的情况。 “好，请所有人在纸上写下觉得味道更好的那碗面。” 周凯神情淡定地等石城统计票数，第一碗上场的面是炸酱面，有了王家明和林峰信誓旦旦的保证，他自信1的票数会更多。 然而唱票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 选择第一碗面的人数：2。 选择第二碗面的人数：19。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周凯亲自跑过去查看票数，一票一票数过去确认的确如石城统计的那样，多数都是选择二的。 他眼睛登时朝王家明和林峰瞪去。 后者两人也傻了眼，搞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 倒是石城笑着过来对几人道：“几位主编想必还没吃过肉酱？中午他们买的还剩一些，不如你们亲自去尝尝。” 王家明不信邪，亲自尝了一口才跌坐到地上。 全完了。 肉酱面怎么会这么好吃？ 来看热闹的人很多，美食周刊输了的消息如同雪花一般飘散出去。 霎时间来信咒骂的人更多了。 而同时，沈家炸酱面馆不仅心黑还打广告的事深深烙印在所有人心里，老客不再去，新客更是没有。 一瞬间，面馆突然冷清下来。 沈爱华一家人在面馆里忙碌，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间一个客人都没了？ “还没到饭点，”张芝华一点也不着急，他们的面那么好吃，谁能忍不住不吃。 可是一连两天，店里都只有小猫三两只。 沈家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给清雅打电话。”沈爱华当机立断。 第四十九章 再做篇报道 沈清雅是沈家最聪明的人，这个事情像钢铁一样深深烙印在沈家所有人心里，以至于家里一遇到什么事就习惯性找沈清雅。 然而他们还没打，电话声就响了起来。 是沈清雅打过来了。 沈爱华接起电话还没说店里的情况，那头沈清雅生气的声音就噼里啪啦的响起。 “爸，那比赛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给你们的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炸酱面方子，怎么还能输给沈赢！” 沈清雅都快气死了，今天一大早她们厂里一个回县里探亲的大婶就兴致勃勃地告诉大家在县里发生的两大报纸比拼的事。 沈清雅本来还在听八卦，结果听到后面大婶大骂一块五一碗的炸酱面黑心，她就意识到这是在说她们家。 她越听越气，连忙打了个电话给程正清了解情况。 程正清事无巨细地把所有事说了一遍，沈清雅这才知道胜过她们家炸酱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沈赢。 沈赢！又是她！ 沈清雅一口牙都要咬碎，她立马找上了沈爱华。 “爸，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按着我给的方子做炸酱面！” 沈爱华被这些劈头盖脸的消息砸了一脸，他们家什么时候和沈赢比赛还输了？ 沈清雅见他毫不知情的样子，更是气得七窍升天，她忍着怒气把事情告诉沈爱华，就见后者大呼后悔。 “早知道他们要拿我们的炸酱面比试，我就应该换肉了！” 沈清雅听明白了，“爸，你就是为了省那几个钱自作主张把食材里的肉换了？！你脑子没病！” “你知不知道我以后要把炸酱面做成一个品牌！现在这样谁还会来吃，你们脑子能不能清楚一点！省的那点钱是够你买棺材还是墓地啊！” “沈清雅！”沈爱华吼道：“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沈清雅却是懒得哄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她以前哄他那么多回，他连喂到嘴边的饭都不会吃，要他干什么？ “我说话再难听也没有你们做事难看，本来必赢的场面都能被你们搞成这样，我还得给你们留面子？爸，你以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是不是张芝华撺掇的？” 老式电话的泄音严重，张芝华站在旁边听到沈清雅居然敢直接喊她的名字，顿时气得拧了一把沈爱华的肉。 “我这些年怎么对她的你应该能看到，我对她不好吗？冷热都伺候着，连我儿子我都没那么上心过，你看看她现在是怎么对我的？我省钱是为我自己省吗？我拿过店里的一分钱吗！” 张芝华是真的委屈，都说后妈难当，但她这个后妈也未免太难当，不论她心里多么讨厌沈清雅，至少在她手里没亏待过她，现在换来的却是她的责怪。 沈爱华见老妻呜呜哭个不停，直接对沈清雅命令道：“你这回说的太过分了！赶紧跟你姨道歉！” 沈清雅气得恨不得杀人，哪能道歉，啪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沈爱华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满肚子的邪火没地方发泄，手一挥就走了出去。 他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沈赢的店铺。 午后，街上冷冷清清，沈赢的店铺却挤满了人，一个个都喊着要买肉酱。 这个死丫头凭什么有这么多生意！ “沈二女你个不敬长辈的——” 沈赢慑人的目光霎时望过去。 沈爱华心中的沈赢还是以前那个好拿捏的乡下姑娘，可现在的沈赢却像是卸去尘土的利剑，锋利得人不敢对视。 “你来做什么？” 嚷嚷要买的声音顿时小下来，众人八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 沈爱华下意识挺直背，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你怎么跟你大伯说话的，没有礼貌！难怪连你爹妈都不认。” 啥意思？这男人跟老板是亲戚？怎么看起来跟仇人似的。 “如果你要以我不孝来毁坏我的名声并妄图挑拨大家和我的关系，那你算是打错主意了，在场的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不会觉得一个要把侄女卖给自己女婿就为了帮女儿逃婚的大伯是值得尊重的。” 所有人听到沈赢夸他们下意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好大的八卦啊！ “你！”沈爱华都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女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能说了。 沈赢可不是怕家丑外扬的人，何况发生的这些事对她来说都不是家丑，而是犯罪。 “你要是再不滚，我可以去警局问问，你们的行为够不够判刑，到时别炸酱面没卖出去，一家人先进去了。” 来买的谁没听过炸酱面输了的消息，这意思是这位就是炸酱面老板，还是肉酱老板的亲戚？ 沈爱华怕人真的去报警，慌慌张张的就回到了自家面馆。 众人眼看他走进去再没出来，确认这就是炸酱面老板，好奇的心达到了顶峰。 沈赢转身拿出几份报纸递给大家看，正是求真日报。 这是压得沈清雅的面馆起不来的好机会，她当然要好好宣扬炸酱面老板一家做的好事。 果不其然众人看完都吃惊地张大嘴。 “你大伯也太无耻了！怎么做得出这种事的！” “就是啊，我一定要跟别人说，让他们再也别去那家面馆。” 打广告在很多人看来不是大事，毕竟是为了增加知名度嘛，所有来买肉酱的也没有对炸酱面店的恶感，最多嫌他卖的贵，味道还比不上其他人。 但帮女儿逃婚，又抓亲侄女去和女婿凑对可就触及了大家的底线。 只要是个人就干不出这事！ 沈赢看到大家的反应，决定再加一把火。 她找到廖歌云当初留给她的电话拨过去，“廖记者，有没有兴趣再做个热点报道？” 电话那头的廖歌云显得很惊讶，自从上次一别，他们再没有见过沈赢，更不知道此时沈赢打给他们的目的。 “什么报道？” 沈赢微微一笑，“最近的炸酱面事件你听说了吗？” 这普通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何况是他们做记者开报社的，莫俊豪已经嫉妒了三天了，热度这么大的事件怎么就不能让他们分一杯羹呢！ “那家炸酱面的老板，就是我大伯沈爱华，肉酱的老板——是我。” 廖歌云一愣，突然大叫起来：“啊！发啦！” 第五十章 作弊 一大早，富春县的人民个个神情兴奋，明明是休息日，正是补觉的好时候，街上却挤满了人，众人嘴里提的最多的就是求真日报和炸酱面。 前几日随着美食周刊的惨败，众人以为事情到这就结束了，谁知后面还有如此精彩的后续。 经过求真日报的挖掘，原来炸酱面老板和肉酱老板竟是亲戚！ 还不是一般的亲戚，而是亲大伯与亲侄女，这放在还没有分家的人家来说，完全可以说是一家人。 这样一来沈爱华的行为就变得更可恨了，谁家能把亲侄女坑成这样，就连街头混混都表示害谁也不能害自家人啊，死后到了地下都得被祖宗戳脊梁骨。 于是众人对炸酱面馆已经不是无视而是讨厌了，谁路过那都得吐一口唾沫再走，面馆门口更是被狂扔烂菜叶和死老鼠。 大门紧紧关闭，沈爱华一家坐在面馆里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沉默不语。 “还是按照清雅说的办。”沈家老大沈兴家道。 沈清雅嘴上说不管他们，但到底是自己的生意，哪能真不管，早上又打电话过来才知道事态又进一步升级了。 她当机立断，叫沈兴家关了面馆，先在家待一阵子练练做面的技术，待事情过去后再重新寻一个店面开张。 当然卖的不能是炸酱面，而是和沈赢同样的肉酱拌面，再增添些其他普通的汤面，这样一来，谁也看不出这是当初的炸酱面馆。 人类的忘性本来就大，沈清雅对此很有把握，他们一家到底手艺还在，只要有手艺，不愁挣不到钱。 何况只要用上食谱一样的原材料，炸酱面的口感就能再上一个档次，就是吃过的也不会认为这是炸酱面。 沈爱华冷冷叹一口气，“行，你去叫你媳妇来帮忙。” 这回为了彻底改头换面，服务员换成老大媳妇那样的新面孔，确保万无一失。 日头西斜，沈赢坐在自家店门口眼看着沈清雅家的店铺关门，贴上了店面转让的字条，心里一口恶气终于出了一些。 “姐，他们这是不干了？” 沈赢摇头，“大概只是避避风头。” 他们有做炸酱面的手艺，怎么舍得扔了它，就是换个地方也要重新开起来。 不过这代表至少短时间内她不用看到他们一家人。 转眼时间到了姐妹俩去学校考试的日子。 沈如意没去过学校，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沈赢比她好点，但同样心情激动。 这是学校啊，她们曾以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的地方。 等真的到了一中门口，两人反倒平静了。 “加油！” “加油！” 两人相互打气，一路问路来到老师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老师平日看的最多的就是报纸，自然知道沈赢的事，一见到她们过来就热情地倒水。 一阵寒暄之后，李雨薇问：“准备好了吗？好了的话，我们就开始考试？” “没问题。” “我待会儿要去开会，叫个学生过来监考，你们不用管他，正常做题就好。” “好。” 李雨薇态度和蔼，沈赢放心不少，不用担心沈如意入学之后会被嘲笑或者欺负。 两人一东一西地坐在老师的座位上，静等李雨薇发试卷。 “报告。” 门边敲门声响起，沈赢下意识抬头，待看清进来的人后，脸色倏然一变。 沈耀祖更是惊骇，这两人……是沈二女和沈三女？ 他不确定地看了又看，五官一模一样，但皮肤变白了不少，脸颊上也有肉了，更重要的是以往见到他就畏缩的样子不见了，现在两人挺起胸膛直视着他，简直像变了个人。 他还在疑惑，李雨薇就介绍道：“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没有课，你早上就辛苦些给她俩监考。” “她俩考什么试？！”沈耀祖质疑的话脱口而出。 李雨薇听出他语气中另类的意味，“你们认识？” 沈耀祖低下头，道：“她们是我姐姐。” “这么巧？”李雨薇一愣，随即笑起来，“那你可不能给我放水哦，我先去开会了，试卷在桌子上。” 她大步离开，办公室里的气氛陡然沉下来。 沈赢没兴趣管这个弟弟的想法，催促人发试卷。 好在沈耀祖似乎还沉浸在他姐姐过来考试的吃惊中，一个上午没怎么说话，等两人答完所有题目，收起试卷后他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们怎么会过来考试？” 沈如意没好气，“当然是为了来读书，你以为只有你沈耀祖能读？” 对这个只比她一岁的哥哥她同样没好感，相近的年纪并没有让兄妹俩感情更好，反而让沈耀祖逮着机会就炫耀。 知道沈如意上不了学，他就偏偏要在沈如意面前读课文，背算数口诀，直到把她气得要打他后，他又反手跟父母告状，然后幸灾乐祸地看她被亲妈打一顿。 “你们哪来的钱？是不是偷钱了？” 两人站起来他才注意到两人穿的衣服不是捡他和大哥的，而是买的合适的衣服，看着材质也好。 沈如意简直要被他气笑，“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沈耀祖不喜欢她眼里的嘲讽，正欲斥责，就被沈赢冷冷的目光扫过，“你要是不想让我们和你的老师告状，就给我消停点，以后没人会再护着你。” “你这话是——” 李雨薇的进门打断了沈耀祖的问话，他恨恨地瞪沈赢一眼，把收好的试卷交给李雨薇便出了门。 “你俩先坐一会儿，很快就能有结果。” 对于她们这样不是常规升上来的学生，学校的要求会更严格，学生必须每门考到80分才能进学校读书。 李雨薇批改前还有点紧张，想着尽量给批宽松一点，让两人有书读，毕竟这两姐妹的遭遇实在令人心疼。 但这一批改她发现完全不用手下留情，因为都是对的，除了语文扣了一分以外，其他都是满分！ 李雨薇吃惊地抬头看向她们，两人面上淡然，手却紧张地揪成一团，她噗嗤一笑，道：“恭喜你们，都过关了！” 沈赢绷紧的身子顿时放松下来，“多谢老师。” 沈如意更是激动地一把抱过姐姐，又哭又笑的。 李雨薇也替她们高兴，让两人明天带上证件过来办理入学手续。 两人离开后，李雨薇的办公室门再度被敲响。 “老师，我有件事要和你坦白，刚才我姐姐她们…作了弊……” 第五十一章 满分 “你说什么？”李雨薇吃惊地望着她这个得意门生，“她们几乎门门是满分，怎么可能作弊？” 沈耀祖眼中闪过惊讶，他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恨意，“刚才她们百般求情，说她们没有上过学，让我不要告发她们，我一时出于同情就答应了下来，老师，我错了。” 作弊……怎么会作弊呢…… 李雨薇喃喃道，但这是她最喜欢的学生，平时品行端正，捡到她的钱包也知道上交而不是私吞，因此她即使知道几人是兄妹，也没有提出换人监考，因为她相信沈耀祖的人品。 何况沈耀祖是她们亲人沈赢，有什么必要诬陷她们作弊？ 李雨薇的天平向沈耀祖那头倾了倾，“你先回去。” 沈耀祖点点头离开，回忆起刚才清雅姐跟他说的事，他就恨不得扒姐妹俩的皮！ 居然敢趁他不在把爸妈送去采石场，这还不算，拿了家里的钱来县城开铺子，都没想过给他点零花钱。 就算爸妈对她们没有像对他和大哥那样好，但总是给她们吃饱穿暖，拉扯她们长大，怎么能说脱离沈家就脱离沈家！ 真是两个白眼狼！ 既然她们如此无情，就别怪他无义，学校不是她们这样的狼心狗肺的人配进的地方。 何况他说的也没错，就算他没亲眼看到她们打小抄，但她们一定是作弊了，否则两个从来没读过书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考了满分？ 另一头沈赢浑然不觉考试被沈耀祖搅和，她们正坐在家里和陈远忠等人庆祝。 “从此以后，咱们家就要有两个大学生咯。” “师父，八字还没一撇呢。”沈赢羞臊了一下，她们这才刚上初中，离大学还有好长的路呢。 陈远忠嘿嘿一笑，“快了快了。” 酒足饭饱，一夜酣眠。 沈赢推拒了陈远忠要和她们一起去的心，“不过就是交钱办个入学手续，很快就回来了，您就别来回折腾了。” 陈远忠一想也是，冲她们挥挥手。 “闺女今天去上学了？上的哪个学校？”店里的顾客打趣道。 陈远忠没否认闺女的事，骄傲道：“一中。” “哎呦，那确实优秀，比我们二中强了不少。” 陈远忠嘿嘿一乐，送了人一瓶酒，“老哥，今儿高兴，喝点？” “那敢情好。” 说起沈赢和沈如意两人，陈远忠有夸不完的话，客人也是个捧场的，直呼二中损失了两个人才。 两人一见如故，到最后离开时陈远忠才知道对面这个不是普通老师而是二中的主任。 他没在意，二中老师就是再好，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一中。 沈赢冷冷的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众人。 “我说了我和我妹妹没有作弊。” “但是你考的分数确实有争议，”李雨薇一脸为难，“你弟弟都和我说了，你们在几个月前连字都不认识，从来没读过书，这一下就能考满分……” 她话语未尽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转而又劝道：“只要你们承认，我们可以破格录取你们，校长已经同意了。” 她目光转向校长杜鸿德，后者点点头，心中有一丝恼怒，这两姐妹是他看着可怜想招进来的，既能帮助她们又能给一中扬名，反正塞两个人对一中没什么影响，又不是没塞过。 谁知道两人当场拒绝，说要凭真本事考进来，结果所谓的真本事就是作弊。 他都不知道两人图什么。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们认错道歉，一中的大门还是愿意为你们敞开的。” 沈赢沉着脸道：“校长，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但我在此发誓，我和妹妹不会也不可能作弊，如果您不信，我们可以当着你们的面再考一次。” “呿，这是又背了哪套试卷了？”有个老师不屑一笑。 班里学生都传疯了，说这两姐妹是背了答案来的。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他们当初给的试卷就是抽了市面上卖的小学六年级的真题试卷。 之所以要买试卷而不是老师自己出，当然是为了让某些孩子能顺利入学，但没想到这个空子还让这两姐妹知道了。 她们没有交上大笔的钱就想占这个便宜，那些家长都不同意，今早还有家长过来问呢。 不过要他说，这两人也真蠢，要作弊好歹控制些，填个满分岂不是一下就让人怀疑了。 也是，文盲能背下答案已经很不错了，再让她们控分简直是难上加难。 沈如意再控制不住愤怒的心，“你说什么背的？你才背的卷子！我姐姐都说了可以再做一套，你不信，信沈耀祖这个蠢货，真是有够蠢的！” “你！你敢骂我！”被骂的男老师气得立马找校长告状，“校长，这样的学生我是不会教的，一中也不要这样的学生！” 杜鸿德也皱了皱眉，“沈如意，你身为学生，就应该尊师重道，跟钟老师道歉。” 沈如意撇开脸，懒得理他。 沈耀祖站在几个老师身后，嘴角扬起一抹笑，这个沈如意还是那么冲动，本来求求情就能入学，现在倒好，老师都被她得罪光了。 沈赢看了一眼在场的老师，几乎都相信沈耀祖而非她们姐妹，这样的学校就是进了也没意思。 “校长，你们都相信沈耀祖的话，认为我们是作弊？” 杜鸿德没有回话，但没有否认已经算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倒是刚才那个钟老师继续阴阳怪气地道：“人家是年级前十，我们不信他难道信你们两个学几个月就一飞冲天？” “好，那沈耀祖，你敢不敢和我们比试？请几位老师出题，我们分别在纸上作答。” 沈耀祖眼里的嘲笑几乎要溢出来，“我已经上初二了，跟你们比试我怕你们出去说我欺负你们。” 沈如意一翻白眼，“到底比不比，胆小鬼？” “好，比就比，请老师出题。” 一中的老师见两方都愿意，转身在办公室的黑板上写上题目。 真本事不用多测，每科老师各出三题也就测出来了。 看见黑板上的题目，沈赢二话不说，唰唰往纸上写答案。 半小时后。 批改的老师念出结果。 “沈赢，沈如意……满分，沈耀祖，一题错误。” 第五十二章 误会 沈耀祖刚扬起的笑僵在嘴边。 “我错了？” 评卷的老师脸色也很难看，刚才他可是一直相信沈耀祖的，怎么会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他指着数学题上的一个小错误，道：“这里，粗心大意少了一个1。” 草，还真是他写错了。 沈耀祖怒气升腾，扯过沈赢的纸仔细看了一遍，作答得很仔细，他就是想找地方扣分都找不到。 “行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沈赢你们可以继续入学，钟老师你带她们。”杜鸿德沉着脸下了一个指令。 “杜校长，你们冤枉了我们，一句误会就轻轻揭过？” “那你还想怎样，给你们免学费啊？”钟老师怒道，这种学生就是会做题他也不想要，一点也不尊重老师，何况刚才比试的这几题不算太难，这也不能说明她们没在之前的考试中作弊。 “这样，学费减免一半，现在马上要上课了，你们抓紧办理。” 杜鸿德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宽容，纵观其他学生，没有哪一个是减免学费的，她们这样闹一闹就能减免，已经算是她占便宜。 沈赢笑了：“不用，我们不会在这读书。” 要带她办理的李雨薇一愣：“你、你说什么？” “拿什么乔，不会是想免去全部学费？乡下来的就是爱占便宜！” 沈赢：“你们这样的地方能称之为学校吗？先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我们作弊，待我们证明了没有一句道歉只以为我要讹诈你们，就是外面混的都比你们品德高尚。” “你敢侮辱我们？！校长，你听到了没有，这样的人能进我们学校吗？” “你不必叫校长，我一点都不稀罕进你们这种“学校”，还有，沈耀祖那个坏种你们也能当个宝，不仅眼盲还心瞎，早点关门，否则一中早晚毁在你们手上。” 沈赢嘲讽一笑，带着沈如意就走。 “就这么放过沈耀祖了？” 沈如意一点也不甘心，沈耀祖诬陷她们作弊，最后竟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等着，他钱用完了总会回去的，到时就看他的清雅姐会不会给他钱了。” 沈赢不傻，隔了一天沈耀祖看她们眼里带着恨她就知道对方应该是跟沈清雅通过消息，她也能想到沈清雅如何抹黑她们。 不过无所谓，她没打算跟沈家的人有任何往来，沈耀祖最好放聪明些别再来招惹她们，否则她一定让他学都上不了。 回到家，刘小燕和金玉不知道从哪捡来的花瓣一看到她们就撒在她们面前。 “恭喜啊，阿嬴，如意，梦想成真！” 望着眼前大大小小站立在门口满脸笑容迎接她们的人，她的眼眶登时红了。 “怎么了这是？”王月香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沈如意扁着嘴把在学校发生的事告诉他们。 陈远忠听完就一拍桌子，“岂有此理！这一中的老师欺人太甚！” “就是，亏我还以为读过书的人明事理，谁知连我这个村妇都比不上，我们乡下还知道捉贼拿脏呢。”刘小燕一脸愤愤。 “阿嬴，你们做得对，这样的学校一点都不稀罕上，不如由我和陈老师继续给你们补习。” “好！”沈如意现在对学校充满了偏见，认为所有学校都和一中差不多，已经没了想去学校的心思。 “这事不急，我再去问问朋友。”陈远忠想的不一样，他和王姨的确有能力教，但孩子或许还是需要接触同龄人，阿嬴长大了可以不论，如意却还小。 而在她们走之后的办公室里，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沈耀祖突然站出来道歉，说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请老师责罚。 他说的遮遮掩掩的，看起来就像是被迫的一样，李雨薇不相信她教了一年的学生是会诬陷他人的人，她严肃问道：“你真的看到她们作弊了？” 沈耀祖红着眼睛道：“她们跟我说已经学了一段时间了，但怕一中出的题很难，就……但我相信她们凭自己的实力也能通过，只是一时糊涂……” 他的语气诚恳，不少老师都相信了他，或者说为了不想承认自己在冤枉他人而选择相信他，只有李雨薇对他的话产生了疑虑。 她看过报纸，又经过沈赢刚才的自证，她觉得沈赢不像是沈耀祖口中的会作弊的人。 可如果她们没作弊，那就是沈耀祖在冤枉她们。 她两种事实都无法相信。 待其他老师散去后，李雨薇单独把沈耀祖留下来谈话，谈话内容自然是有错就要改，话里话外都暗示沈耀祖要是说谎可以承认，她会谅解。 但沈耀祖只是反反复复说自己说的是真的，李雨薇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只能让他先回去。 一转身，沈耀祖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迎面而来的同学被他的脸色吓了一大跳，颤着声音打招呼，“耀、耀祖？” 沈耀祖看到同学转瞬之间脸色又阴转晴，露出灿烂的笑容跟他打招呼，让同学觉得刚才或者只是自己眼花。 “咱们去买吃的？” 沈耀祖摸了摸空空的口袋，谎话已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就不去了，还得收班费。” 该回去一趟了啊。 沈耀祖收完班费，就跟李雨薇请假称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 中山村。 林秀芬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儿子，心疼的给他倒了一杯水。 “慢慢吃，都是你的。” 沈爱田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满眼尽是心疼，这可都是他和林秀芬挨了许多打、背了许多的石头，才要来的一点点工钱，总共十来块钱，这一下就去了一小半。 但到底是自己儿子，还是考上县一中的儿子，他强压下心疼，问道：“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既不是周末，也没有什么活动。 沈耀祖说出早就编好的话，“学校里要交课本费，每人四十块。” “什么？又要交钱！” “暑假开始前我们不是才给你几十块吗？” 听儿子说暑期留在学校补课，只有优秀的学生才有这个机会，沈爱田不疑有他，就塞给儿子钱。 这可是几十块啊，省吃俭用的话能用半年。 “儿子，那个课本费非交不可吗？” 第五十三章 为了儿子牺牲一下怎么了 “爸，那是我们上课要用到的课本，没有我连老师的课都听不懂。” “那算了，要不别念了，念书太费钱了。”沈爱田兴起了退缩之心，这才刚开学就要四十，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钱。 沈耀祖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阴沉，该死的穷父母，一点都帮不到他也就算了，还要拖他后腿！ “爸，我是年级前十，只要用功学，我一定会考上最好的大学。” 年级前十？就是年级前一也没用啊！ 他们不是不舍得拿出钱，是真的没有钱，家里拢共就剩几块钱，今天买肉还买了一些。 沈耀祖不信，“爸，你们之前的存款呢？” 说起这事林秀芬就要崩溃了，“不知被哪个天杀的偷走了！我们全部的积蓄啊！” 林秀芬极度怀疑是沈赢，但又没有证据，她肯定不会承认，他们也没有办法能从那个孽女手里拿过来，只能咬牙咽下这个亏。 沈耀祖盯着林秀芬的脸，见她表情不似作伪，顿时心生烦躁，这一家子没一个得用的，遇事除了嚎叫，什么也不会。 “那妈你们可有想过去赚钱？” 林秀芬被儿子的问话打断了哭嚎，脑子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问题，“不是我们不想赚钱，是我跟你爸年纪也不小了，能赚什么钱？就是去卖身也没人要啊！” 她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沈耀祖开始悄悄打量她的全身。 半晌后，沈耀祖单独找沈爱田谈话。 “你说什么？让你妈做那档子生意？那可是你妈！” 沈爱田简直不敢置信，这是亲儿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沈耀祖啧了一声，“爸，你惊讶什么？你这么心疼我妈不照样跟二婶……” “你、你怎么知道？！” 沈爱田又惊又怒，这都十多年前的事了，他跟她也早就断了。 “大哥亲眼看见的。”沈耀祖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大哥。 “总之，我的意思是，我的学业千万不能断，只要我能考上大学，爸妈你们就能跟着我享福，这些年大学生越来越吃香你是知道的，毕业了就能分配工作，到时我把你们都接去城里一起住，你们不用再干活，就等人伺候你们。” “况且要是妈能赚钱，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你在家中挑大梁，妈就在一旁享福，吃苦受累的都是你，有时候我都看不下去。” 沈耀祖一通描画未来把沈爱田说的心动不已，但他片刻后又纠结起来，“你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让她知道就好了，只要成了一次，妈就会继续干了。” “好，人我来安排，你负责望风，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这要是被人发现，他们一家都不要做人了。 沈耀祖不屑一笑，沈爱田就是这么虚伪自私，嘴上说着最看中儿子，实则为了钱能让他放弃读书，嘴上说心疼老婆，片刻间就能把老婆送人。 他早就看透了，这个男人最爱的就是自己，也就林秀芬傻，还当她丈夫是啥老实人。 不过是个傻子也好，好歹能让他利用到最后。 隔天夜里，沈爱田以不舍儿子为由，去村里打了一壶劣质的白酒，把林秀芬灌了个酩酊大醉。 林秀芬被丈夫温柔伺候着，脸上笑呵呵的，残留着的意识还在想这个家。 虽然女儿不孝，是个白眼狼，但好在丈夫和儿子对她好，没关系，大不了不要这个女儿，她有儿子就够了。 她想着想着逐渐陷入黑暗，就见手渐渐感觉到束缚，她试着甩了甩手，含糊道：“孩他爹，你把我抓痛了……”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林秀芬怀疑自己喝醉了产生的幻觉，但手脚通过身体传达的不适感不会骗人。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昏暗的屋子能看到一点轮廓，她努力睁大眼睛，就见一个瘦小的男人突然压上来。 她看不清面容，但仍能认出这不是她丈夫沈爱田。 那这是谁？！ 林秀芬惊得大叫挣扎，却发现手脚被束缚住动也动弹不得。 “你、你想干什么？爱田、爱田救命！” 趴在她身上的人刚要捂住她的嘴，就见床上的人不知怎么的挣扎开了，手猛地抬起来就是一拳。 男人没有防备，吃痛得叫了一声，“沈爱田，赶紧进来摁住你老婆！” 在门外候着的沈爱田和沈耀祖顷刻间进来，和坐起的林秀芬对视，两方皆是一愣。 “爱、爱田，有贼，你、你快帮我把他抓住……”林秀芬的声音没了以往的尖锐，哭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沈爱田别开脸，不敢与她对视，更没有回话。 见沈爱田不答，林秀芬又叫起儿子，“耀祖，你爸喝糊涂了，你来，快把妈解开，把这个男人轰出去！” “快，快啊！”林秀芬哭嚎，“你是不是也喝醉了，没关系，你去叫来村长，快去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今晚还做不做生意了，不做我走了，败兴！”男人不满道。 沈爱田这才反应过来，移开视线压住林秀芬，他到底是男人，林秀芬挣扎不开，或者是不想挣扎了。 “为什么？”林秀芬眼角的泪缓缓流出。 “儿子需要学费啊，你不是最喜欢耀祖了吗？为了他做点牺牲也值得，”沈爱田的声音犹如恶魔低语。 “那就能这样牺牲我？”话一出口，林秀芬就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熟悉。 “二女，你大哥要娶媳妇需要彩礼啊，为了你大哥你做点牺牲怎么了？”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对她的女儿沈二女说的。 林秀芬回忆当初的日子，竟觉得恍如隔世。 “秀芬啊，你儿子成绩好，是年级前十啊，以后有大出息，你马上就能跟他享福了，现在就做这么一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吗？” 耳边，沈爱田还在继续劝。 沈耀祖也道：“妈，是儿子对不起你，但是这年头只有读书才有大出息啊，我要是不读书以后回来继续跟爸种地，能有什么出息。” 两人的话一字一句砸在林秀芬的心上，如同她当时劝她的女儿一般，如今全都一同还给她了。 不、不对，她是为了儿子，只要帮了儿子，她就能跟着享福了。 第五十四章 模仿辣酱 她儿子不是沈二女那种白眼狼，她做了那么大的牺牲，她儿子会回报她的。 “你们出去……”林秀芬声音很轻。 沈爱田心中一喜，知道林秀芬这是答应的意思，和沈耀祖使了个眼色，两人就一同退出去。 身上陌生的男人覆上来，林秀芬缓缓闭上眼，泪水自眼角慢慢滑落。 翌日，沈爱田起来的时候，林秀芬在准备早饭。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林秀芬，见她神色如常，才放心地坐下来。 “秀芬，昨天赚了两块钱，再来几次，就能赚到儿子的书本费了。” 林秀芬手中的碗应声落下，“你说什么？才两块钱，不是四十吗！” 沈爱田目光上下打量林秀芬，眼中的嫌弃清晰可见，“你当你的身子那么值钱，能卖出四十块？两块钱还是我抬价的结果呢。” 两块钱，两块钱…… 她昨天舍去所有羞耻和自尊竟然就值两块钱…… “你的意思是昨天那样的事还要再来二十次？” 林秀芬咧嘴，喉咙发出低低的笑声，笑得沈爱田毛骨悚然。 “唉，这不都是为了儿子嘛，”沈爱田老调重弹，“况且，睡一次和睡二十次有什么区别，你别犯轴。” 没错，为了儿子，儿子会孝敬我的……以后我还要去城里享福呢…… 林秀芬喃喃自语，不知是在安慰谁。 富春县。 沈赢和沈如意回到辣酱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这回是真正的庆祝咱们阿嬴和如意成为学生啦。”刘小燕端出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为了沈赢波折的读书路道喜。 “幸好师父认识二中的主任，这回咱们连小学毕业证都有啦。” 二中小学初中高中部都有，沈赢两人这回去考初中，主任得知两人还未念过小学，就提议二人先拿小学毕业证，再来上初中。 总归都是考试，沈赢答应了。 题目不难，两人顺利地考完试，办理了入学手续，从明天起，沈如意就要去学校读书。 “还是二中好，没有沈耀祖那个讨厌鬼。”虽然两人不在同一个年级，但在同一个学校总会碰见。 “说起沈耀祖，我早上出去买菜，还碰见他了。”王月香也没想到县城那么大，竟还能碰见熟人。 “在哪遇见的？” “就在菜场旁边的文一巷里，他进了那家游戏厅。” “切，我就说他不是个老实的，家里都这么穷了，哪来的钱去什么游戏厅，不会是骗别人的。”沈如意实在鄙视他。 “不管他了，我今天突然想到一个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取个店名，给辣酱也取个名字。” 她今天去交钱，办公室里的老师有的去买过肉酱，还想推荐给其他老师，但就是说不清楚具体位置，只能说在某某街上。 这倒让沈赢有了启发，她们似乎缺一个响亮的店名。 以往她们是摆摊，不用名字，随摆随走，如今有了店面，自然要个店名，也方便客人记忆。 她的提议得到大家的认可，最终经过大家的讨论，店名被定为了姐妹俩，而此时她们嬉笑着说出来的名字，并不知道在许多年后会走进千家万户，成为行业的龙头。 定下名字，陈远忠去帮着定了招牌，两天后就能送来。 沈如意去读书，日子恢复往常，沈赢上午卖酱，下午跟着陈远忠学习。 直到傍晚，沈赢开始频繁走神。 “如意怎的还不回来？” 陈远忠一笑，“这才到放学的点，就是跑回来也得要些时间。” “我应该去接她的，毕竟是上学第一天。” “好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做完这道题，如意就回来了。” 沈赢勉强静下心，投入做题的状态，直到她做完三道题，终于听到了沈如意的声音。 “我回来啦。” 金玉迎上去，给她倒了杯水，“终于回来了，你姐姐可担心死你了。” 打趣的语气，眼里却流露出羡慕，有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的家人，该有多幸福啊。 沈如意听完立马腻上去，“姐，我都这么大了，担心什么，我回来晚是看到了生气的东西。” 一放学她就沿着马路走，本想快点回来，却没想到听到大声的叫卖声，卖的还是“姐妹俩”辣酱。 她顿时心觉有异，上前一看，果然是个不认识的男人，她特意上前问这辣酱可是那家火爆的辣酱店里出的，那人当即承认。 “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生气，我马上拆穿了他，但那人不仅不心虚，竟然还骂我多管闲事，说自己卖的是‘姐妹两’，和我们的不一样。” 沈如意气呼呼的，还想继续理论，但那个男人拎起篮筐就走。 “咱们这辣酱这么火吗，都有人模仿了？”刘小燕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那是，现在县城谁不知道咱们的辣酱？你就看看每天过来排队购买的人，哪次咱们不是早上就能售罄。” “那要是有更多的人模仿咱们的辣酱，咱们的生意岂不是要被他们抢去了？” “抢是抢不去的，”陈远忠眉头皱起，“但却会影响你们的声誉。” 他们模仿的辣酱必然没有沈赢做的口味好，不然也不需要模仿。 但口味不好却在客人心中打了折扣，认为姐妹俩辣酱是名不副实，这还罢了，最怕的就是有人吃了那些模仿的辣酱吃坏肚子，反过来找沈赢的麻烦、 陈远忠一语成谶，刚过两天，就有人拿着医药单子上门了。 “你们家的辣酱把我们全家都吃进了医院，这事怎么算！” 来者是个女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身上都是最新款的衣服，看起来家里条件不错。 沈赢沉吟了一会儿，想到前两天陈远忠说的话，心中有数，“这位客人，不知您是在哪里买的我们的辣酱？” “就在小学的街边，你们这个黑心的，卖害人的东西还要到小学周边卖，这是要害死孩子啊！” 果然如此。 沈赢：“客人，我们家的店面在这里，不会去小学街边摆摊，您买的并不是我们的辣酱，应是有人仿制的。” 第五十五章 防伪标识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个不是你们的辣酱？” “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报警。” 这是陈远忠给的应对方法之一，若是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信她买到了假的，那就报警，让警察来定夺，他相信警察应该处理过许多类似的案件。 “报警就报警，我怕你啊！” “您先坐下喝口茶消消气，我叫她们去警局。” 金玉反应快，迅速跑去了公安局，说明事情经过后，警察出警来到沈赢店里。 问清事情经过，警察有了决断，“女士，你碰到的摊贩是不是瘦瘦高高，嘴角有两撇胡子，眉毛粗的跟毛毛虫一样？” “没错，你怎么知道？” 警察叹了口气道：“那人是个惯犯了，什么火卖什么，前段日子刚放出来呢，这是又不老实了，真要是他做的，那就跟这家店没关系，他是独立作案，但具体情况我们还要调查过才知道，你先回警局跟我做个笔录。” “那、那就这么放过她了？” “什么叫放过她，本来就跟人家没关系，人家也是受害者，走。” 女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沈赢却还没放下心来。 这人还没大闹，真要碰上大闹的，怕是警察也拿她没办法。 “我去趟警局。” 面对这种情况，或许只有见多识广的警察能指条明路。 “你这种情况，特别常见，咱们国家有专利法，你们可以先注册专利品牌，真的有人模仿呢，你们能利用他们侵权告他们。” “但我提醒你一句，打官司是最后的办法，一个是时间久，你被拖着反倒耽误事，一个是就是告赢了，被告的人没钱赔偿，你们也拿他没办法，最后一个就是，你不一定能告赢。” “那咱们就只能吃了这闷亏？”沈赢皱起眉，这些违法者未免太猖狂。 “还有个办法，就是提升你们辣酱的知名度，人人都知道真的在哪，那自然没人去买假的了，还有，你们的产品最好做的有特色一些，让人一看就知道你们的辣酱。” 这就是治本了，但这本也不是那么好治，强行刷存在感指不定还会让人厌恶。 “系统，你有什么主意？” 【一、全城布控，发现有假冒者立即报警。】 沈赢看了一眼认可度后面的0的个数，眼角抽了抽。 这个办法用不起。 【二、制作一批别人无法复制的瓶子，见瓶识物。】 这个倒是可行，在瓶身上做些小标记，最好能举办一个活动，让大家都能知道又不会反感。 沈赢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大部分人都爱买东西可以收获一些小礼品，比如去买菜送个葱，去买米送个鸡蛋，经常还有客人问买多辣酱送不送东西。 既然这样，何不利用这种心理来宣传？ 在瓶身贴上贴纸，贴纸利用特殊材料做成，只有吃光辣酱，才能透光看到里面的防伪标识，在贴纸底部，设置一个刮奖区，中奖可得现金或者再来一瓶，同时还可以设置不同的图案，凑齐图案可兑大奖。 沈赢越想越兴奋，忙问系统：“这些你能做出来吗？贵不贵？” 【可以，例图如下。】 脑中玻璃罐的样式自动成型，沈赢全方位地看过，发现比她想象的还要好，花费的认可度也不高，除了设计费，单看瓶身便宜得离谱。 “系统，这瓶子为什么这么便宜？” 一个认可度可购买一百个，简直像白捡似的。 【系统定价与科技含量成正比。】 沈赢明白了，玻璃瓶就是现在的厂也能轻易造出来，而她第一次买的基因强化液普通人不能买到，想必是比较高端的产品，也就相对贵一些。 沈赢先定了一万个，选择伪装送货，否则一万个瓶子突然出现，万一被有心人察觉出不对劲就完了。 隔天傍晚，刘晓燕见家里的瓶子没剩几个了，正要起身去买玻璃瓶，就被沈赢拦住。 “我已经定了，货很快就会送来。”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喇叭声。 难道这么快就送到了？ 沈赢心中好奇，出门去看，车上下来的人让她一愣。 “贺峥？” 贺峥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 “这是你的店，那瓶子也是你定的？” 沈赢点头，请他进去，副驾驶坐的依旧是李聪，她一道请进去。 “好久不见，没想到竟是你们送货。” 李聪哈哈一笑，“可能这就是缘分，这可是我和老贺的第一单生意。” 他们不是一直搞运输吗，怎么会是第一单？ 许是沈赢眼中的疑问太明显，他主动地告诉众人，这与运输的区别。 “我们的运输队接单比较困难，都是大车，要接的单都得是货物多的，但一般人没那么多货需要送，想要接大单还需要门路，你是不知道我们为了认识那些大老板，天天跟装孙子似的伺候那些中间人，求他们拉个线。” “那些人的胃口越养越大，咱们运输挣的钱还不够给他们送礼的，老贺不愿意受他们要挟，就想了个路子，同样是搞运输，但我们送小件货物。” “比方说你今天要给朋友带件县城里买的衣服，但没时间，车费也贵，就可以委托我们带回去给你朋友，我们呢，收点跑腿费。” 沈赢一愣，“就跟邮局一样？” “对，差不多。”一些具体的规章制度李聪没细说，他们也不需要了解那么仔细。 “好了，聪子，抓紧卸货，咱们还有货要送。” 贺峥也想留下来再聊两句，但现在不是适合的时间。 两人一箱箱地卸货，沈赢想上去帮忙，被贺峥拦下，让她一边歇着去。 这点活让女孩子搬像什么话，何况这本是他们的活。 一切都搬完后，贺峥跟沈赢打过招呼，“先走了，改日聊，我们的店就在东山街上，叫速达快运，你有想送的东西尽管来找我。” 叮嘱完他上车离开。 “这小子看着粗，心倒细。”陈远忠站在沈赢身后赞了一句。 搬下来的货先问过人放哪，再按照开口的方向一箱箱放置，摞得整整齐齐。 沈赢一脸莫名，总觉得师父眼神别有深意。 陈远忠无奈地用扇子敲了敲徒弟的脑袋。 就是个不开窍的，人家的眼神都跟浸了蜜似的，她还一本正经地讨论货运呢。 第五十六章 抽奖 沈赢不知道师父在想什么，拿了把剪刀拆开其中一箱货，随意挑出一个玻璃瓶看了看，确实跟她当初在系统空间里看到的设计是一样的。 “以后咱们都用这个瓶子装，红盖的瓶子装辣酱，蓝盖的装肉酱。” 刘小燕和金玉都凑过来看，发现瓶身和瓶底、瓶盖都印上了姐妹俩的字样，瓶身印的图案也很特别，是两个卡通版的小姑娘的头像，看起来煞是可爱。 “哟，这个瓶子不便宜？”刘小燕仔细摩挲瓶身，比她去店里买的高级多了。 “咱们的辣酱要涨价吗？”金玉很快想到这个问题，瓶子贵了成本就增加，涨价是必须的，但就怕顾客不愿意。 “不会涨价，咱们的店刚开没多久，不适合涨价。” 沈赢有自己的考量，师父跟她说未来经济会飞速发展，等到其他物价都涨的话，她们的辣酱才会涨。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把辣酱装到新瓶子里。 沈赢没加入，而是去街边的打印店打印了一摞宣传单，简单地介绍辣酱瓶的升级换新及抽奖活动。 第二天一早她就和金玉等人在附近发放，远的地方她找了几个热闹的店给摊主一些钱，让他们帮着给客人递一张看一眼就成。 这年头人们对广告单更多的是好奇，因此几乎是看到的人都愿意拿起来看看，不识字的人，店主就会简单解释一番。 听到店主说姐妹俩辣酱店的老板为了让百姓不被制假售假的小贩骗，自掏腰包给瓶子加印了防伪标记时，原本没听过辣酱店的人都对辣酱店充满了好感。 最近经济是在快速发展，街上的店越开越多，越开越热闹，但跟着卖假货的小摊也多了起来，普通人没少买到过假货过，个个都对这些小摊贩恨得牙痒痒。 但真要去找他们，也没办法，人家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等你反应过来是假货，人家早跑了。 是以沈赢的店铺门口人越聚越多，当然不少是为了抽奖来的。 只要买一瓶辣酱或肉酱，就能得到一次抽奖机会，就是没抽到奖的也能得两个鸡蛋。 这不白捡的吗？ 为了这两个鸡蛋也有不少人奔走相告，沈赢看到系统里的认可度不断增加，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姐，幸好你早上跟我们排练了一遍，否则我们肯定得手忙脚乱的。”沈如意心有余悸。 今天是周末，沈赢料到来的人不会少，特意给几人安排好活，沈如意负责给辣酱和收钱，刘小燕负责给鸡蛋，金玉负责引她们去旁边抽奖的地方抽奖。 抽奖纸上写的都是数字，为的就是以防有人抽到纸条拿出来一看没奖又要求换一张，都是数字就不会发生这个问题了，即使看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中奖。 在沈赢的有意维持秩序下，场面虽然哄闹，倒也没有太拥挤。 等到奖池里的纸条都被抽空，沈赢挥了挥手，“咱们第一轮的抽奖已经结束，现在公布三等奖的中奖号码。” 金玉从里头搬来一个箱子，沈赢随即抓了一个纸条，打开给众人看：“37。” “啊！我中了，我中了！我是37！”一个中年女人拿着纸条激动地大叫，虽然不知道奖品是什么，但就是一根笔也值得高兴啊！ 这可是代表好运！ 沈赢接过纸条确认是37后，请女人走到她旁边，又接着抽二等奖和一等奖，被抽中的一男一女上台，神色同样激动。 底下的人一阵善意哄笑。 “老板，你赶快宣布奖品，我看中一等奖的那个女娃激动地要昏过去了。” “哈哈哈哈，没错，到底是个年轻姑娘，经不住事。” 台上获得一等奖的丁小芹脸色涨得通红，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中奖，实在激动。 众人嘻嘻哈哈的，没有谁嫉妒，这段时间新店开业不少，搞抽奖吸引人气的同样不少，奖品大多是些肥皂、毛巾、杯子等用品，大家也没觉得不满，得到块肥皂也是好的。 “好，那我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这就给三位中奖的客人发奖。” 金玉拿上三个红包，上面写明了一到三等奖，沈赢按照上面的字发给三人。 “恭喜你们，也感谢来支持我们生意的客人，第二轮抽奖十分钟后开始。” 这、这就完了？ 不公布奖品是什么吗？ 一个红包，里头能装什么，总不能是装钱？ 众人都一头雾水，纷纷起哄要三人打开看看红包里头有什么。 丁小芹以为老板不愿意被人知道奖品，转头眼巴巴地望向沈赢，似在征求她的意见。 沈赢看得好笑，她不公布只是为了保护他们的隐私，如果她们愿意说当然没问题。 得到同意，获得三等奖的妇女率先拆开红包。 她对红包的猜测是买辣酱的优惠券，她见超市里发过，买东西打八折或者五折。 她祈祷是五折，因为她不是单为了抽奖而来，而是真爱吃这家店的酱，无论是鲜香的辣酱还肉香四溢的香菇竹笋肉酱，都是他们一家的心头好，拌面抹馒头不要太有滋味。 然而她抽出一看傻眼了，“这、这是……” 红包里面不是什么优惠券，而是一张大团结！ “亲娘嘞！这钱真的假的？” 问的人很快反应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谁家能造出和真钱一模一样的假钱！ “啊！！！” 另一边，二等奖和丁小芹也拆开了红包，分别是二十块和三十块。 丁小芹已经傻眼了，这么多钱她只在她妈数钱的时候见过。 “天啊，这老板有钱是真给啊，这白花花的六十块钱就这么送出去了？？” “我操，老板，我买两瓶能有两次抽奖机会吗！” “可以。”沈赢应下。 “我来两瓶。” “我也要！” 众人都被实打实的发钱刺激疯了，这可是三十块！ 都够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金玉把第二轮抽奖的纸箱搬出来，纸条换成了红色的纸，为了防止第一轮拿过纸条的人浑水摸鱼。 果不其然，看到纸条的颜色，几个心里有小心思的人都熄了火。、 “好，大家排好队，开始第二轮抽奖……” 第五十七章 想涨价 这一切和丁小芹无关，她趁众人沉浸在发财的美梦中时悄悄离场，手紧紧地捂着口袋，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她妈的摊位上。 她家里只有爸爸在上班，妈妈以前在家照顾小孩，近两年也开始摆摊补贴家用，一家人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但饶是如此，看到丁小芹掏出的三十块钱，丁妈仍是惊了一瞬。 “哪来的钱？” “该不会是男朋友给的？”隔壁摊主调笑道，但话外的意思谁听不出来，暗地里取笑丁小芹是个骗男人钱的。 “朱芳巧，放什么屁呢！你家闺女才骗男人钱呢！” 她没认为女儿是靠偷骗得来的，毕竟她女儿是个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平日连话都不爱和别人说。 丁小芹暗地里瞪了隔壁摊主一眼，用尽了最大的声音说：“这是我抽奖抽到的，一等奖！” 朱芳巧一听更好笑了，“小芹呐，你要编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谁家奖品能是三十块，做慈善呐！” “就是那家姐妹俩辣酱店啊，你不信现在去看啊，现在还在搞抽奖呢！” 丁小芹一说丁妈就信了，心里乐得不行，这可是白得的三十块！ “朱芳巧，我闺女都说了，你不信就自己去看，别一天到晚跟个长舌妇似的造谣！” 朱芳巧已经没心思跟她斗嘴了，姐妹俩辣酱店她熟啊，这不是她天天送笋的那家店吗？ 当初姐妹俩一起过来买笋，她还当就是小摊贩，原来是这么大的生意？！ 她赶忙收摊去家里找刚去山里挖笋回来的丈夫。 “你回来得正好，把今天的笋送去，我要躺一会儿。”钱刚洗了把脸就要往床上躺。 “等等，老钱，你先别睡！” 朱芳巧把今天的事告诉丈夫，“你说那家抽奖都敢送这么多钱了，得赚了多少钱？” 钱刚对别人赚多少不感兴趣，“她能赚钱不是更好，咱们的笋有销路啊。” “说你是个蠢的你真是不聪明，她赚了钱，咱们挖笋这么辛苦，不得给我们涨钱吗？” 钱刚翻过身面对妻子，“你的意思是我们提涨价？这不成，当初说好的——” “当初什么当初！当初我们是看两个女娃做生意不容易，才让了价，现在人家赚钱了不得提一提，何况要不是有我们的笋，她能赚得到那么多钱吗！” 这话倒是不假，他钱刚找的笋是附近品质最好的，又嫩又新鲜，要不人家也不能一眼相中。 “可是这么做不厚道……” 朱芳巧眼一瞪，“咱们还不厚道？是那女娃不老实，赚钱了还藏着掖着，按我说她早该自己提价了，还等着我们提，不就是看我们好欺负吗！” “行了，你闭嘴，穿好衣服，咱们现在就去。” 朱芳巧不给丈夫反悔的机会，催他收拾好，两人就往当初记下的地址走去。 走到门口她发现丁小芹还不是说虚的，乖乖，这么多人买辣酱，她们得赚多少钱？！ 朱芳巧立即把心里的定价推翻，这回她得来一笔大的。 刘小燕是每日接货的，见到她来忙请人先坐。 “没事，你们先忙。”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沈赢宣布下午还有最后两轮抽奖才把众人哄回去。 “等久了，小燕姐，赶紧给朱嫂子称重给钱。” 沈赢忙着收拾门口扔了一地的纸条，没再和朱芳巧搭话。 “不急，我们这回来是有事想跟沈老板商量商量。” “找我？”沈赢眉头一皱，和他们对货一向是刘小燕负责，找她能有什么事。 沈赢心中察觉不妙，放下手里的活，坐到朱芳巧夫妻对面，问道：“朱嫂子请说。” 朱芳巧看了一眼丈夫，见对方不自然地扭头，手下掐了一把丈夫的腰，就知道他靠不住！ 她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你嫂子我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咱们合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看这价格是不是该涨涨。” “不是我人心不足啊，凭良心说，我们每天送的笋都是周围摊子里最新鲜的，那是因为我丈夫每天天不亮就去山上拔笋，还都是挑好的给送来，你们也知道，挖笋是个辛苦活，尤其是大夏天的，在户外待一会儿就热得不行，所以你们看看这价……” 果然是为这事。 沈赢心中有了计较，点头道：“嫂子，你说的对，钱大哥辛苦，这价钱，我们愿意再涨一些。” 沈如意在后头想开口，沈赢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别说话。 沈赢沉吟一会儿，“我们这边愿意在原先的基础上提20，不知嫂子意下如何？” 笋这东西价贱，即使提了20，倒也不算太多，沈赢愿意为了好品质的笋付出一些钱。 钱刚刚答应，腰又被拧了一下，他吃痛地闭嘴。 “沈老板这就有些没有诚意了。” 朱芳巧话一出口，钱刚就睁大眼望向她。 20不是他们路上商量好的价钱吗！ 沈赢把他们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知晓朱芳巧这回是想狮子大开口。 她微微沉下脸，“那你觉得该提多少合适？” 连嫂子都不叫了，钱刚知道她这是生气了，想让妻子适可而止、这年头愿意大批量买笋的不多，真要是得罪了这家店，她们一生气不要了，那他们不是亏大发了。 朱芳巧却有自己的想法，这家店生意这么好，肯定离不开笋，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何况老板也不是没有去其他摊位看过，人家的笋能比得上他们山上的吗？ 真要有其他销路，人老板听到涨价就应该拒绝了，怎么可能还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谈？ 所以啊，主动权现在在他们手里。 朱芳巧脸上尽是得色，“我们的目标定价是50。” 沈如意再也忍不住了，就是被姐姐骂她也要说。 “50？你们也真说得出口，当初咱们订货可是说好价格定下就不涨的，你们现在反悔不说，我姐姐都愿意给你们涨20，你们还不知足，竟然想涨一半？你以为你们家的笋是金子啊！” “当初说好有凭证吗？不就是口头说的，当初我是看你们可怜才一时心软便宜给你们，现在你们挣了钱不感恩倒罢了，还只涨20，打发叫花子呢！” 第五十八章 买笋 “两位的笋是白送的？既收了钱，怎么扯得上感恩二字，把买卖说成感恩，所以来光顾你们摊的客人都是欠你们恩情的？那我明天就去你们摊上告诉他们，免得他们不知不觉地欠下这么多恩情都不知道还呢。” “你胡说什么！”朱芳巧没想到这老板看着年纪小，嘴巴却能说，真要让她去摊子上一说，那些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好了，别扯那些没有用的，你就说答不答应，要是不答应，我们现在就走，绝不纠缠你们。” “姐姐，让他们走！”她就不信了，一个县里，连笋都找不到。 沈赢沉思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说出的话却让沈如意大吃一惊：“就按50算，小燕，给他们算钱。” 话音刚落，朱芳巧喜不自胜，得意地冲丈夫一扬眉。 她就知道这老板别无他法，还得求着他们来，更令她开心的是，这次能涨50，下次就能涨一倍。 她收完钱，不屑地看了一眼不服气的沈如意，哼着歌携着钱刚离开。 “姐，你看她！” 沈如意都快气哭了，忙去隔壁把陈远忠薅来，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陈远忠，本想得到后者的支持，没想到陈远忠欣慰一笑，摸了摸沈赢的脑袋，“长大了。” 沈赢默默一笑，对沈如意解释为何要答应。 “咱们抽奖的活动刚开始，正是宣传肉酱的机会，人家买回去觉得好吃就是没有抽奖他们也愿意再来买，要是这节骨眼上咱们没肉酱了，那岂不是损失了大波客人。” “钱是次要的，维持住人气就不怕赚不到钱，给他们涨价虽说亏了些钱，可能留住这些客人，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叹了口气，“你以为看见他们出尔反尔的态度我不气？我恨不得扇她几巴掌。” 沈赢做了个空中快速挥巴掌的手势把沈如意逗得一乐。 “但我这段时间去县里跑过，没有比他家更新鲜更好吃的笋，要是贸然把笋换成其他家的，肉酱的味道变了，那客人还得找上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实际上当初找到他们家的货源就是沈赢询问系统得知的，据系统说这是因为钱刚挖笋的那座山土质好，导致长的笋也比别人家的笋好一大截，而富春县没有比他家的笋更好的。 但她刚才已经让系统搜索出最好的笋的产地，一个较近，就在省内，一个更远，要跨过好几个省，但品质比近的更好，是华国最好的笋的产地，据说是地理位置天然占优。 沈赢准备去省内的这个长笋的地方，只要比朱芳巧他们家的笋品质好就够了。 且让他们两口子再高兴两天，等她把笋带回来，就该他们哭了。 小县城里无秘密，朱芳巧过来提价的消息不知怎么的泄露了，供应他们香菇的货商也过来要求提价，沈赢同样提了50。 至于卖猪肉的价格不由他们自己定，不能随意提，但他们有法子恶心沈赢，她一去他们就说猪肉没货，沈赢哪能不知道他们的意思，但她这回却没有遵照他们的意思偷偷塞钱。 “既然没货，我们就不要了。” 等待她给钱的摊主傻了，“你要知道没有我们的猪肉，你们的肉酱就没肉了。” “那就不劳摊主操心了。” 摊主还以为她们是拿乔，等人真的走没影了，他才后悔莫及。 猪肉不该是肉酱里最必不可少的东西吗！她们怎么能如此硬气，难道是找到了新货源？ 可任摊主再怎么分析，沈赢也都不会回来了。 就在店主暗示给钱的时候，她已经跟系统定了一批质量上乘的猪肉，价格比摊子上买还略便宜一些。 【宿主，为何笋和香菇不在商城里购买？商城里比外面便宜。】 沈赢哭笑不得，没想到系统还会推销。 “因为你要让我做炮灰，我怎么能让你赚钱呢。” 【宿主成为炮灰是世界意识，非我们决定。】系统的电子音听着都有些着急了。 沈赢当然是开玩笑，“你们系统不是机器人吗？要认可度做什么？完成任务难道还有奖励？” 【系统能通过完成任务或者赚取足够的认可度升级成更智能的系统。】 “好，既然你坦诚相告，我也告诉你为什么不在系统里买香菇，这原因跟你们无关。” “卖笋和香菇的多是一穷二白的农民，我若是去买，能给他们增加些收入，到商城买是很方便，但那些农民或许就只能守着满山的宝贝却走不出大山。” 她就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要不是因为卖辣酱走了出来，也要永远耗在中山村里，不知岁月。 “至于卖猪肉的，就不用靠我打开销路了，猪肉永远没有愁卖的时候。” 系统沉默一会儿，突然道：【宿主你或许真能成为主角。】 沈赢不乐意了，“去掉或许，是一定。” 交代好店里的活，沈赢说出发就坐上了去宁州市的车。 系统说的品质上佳的笋在小莲村，到了宁州市又换了好几趟车，历经七八个小时才看到小莲村的路牌。 她下了牛车，挥开前方飘扬的尘土，一座看起来朴素古老的山村出现在眼前。 山村的房屋呈直直的两排，中间有一条三四米宽的小道，三三两两的摆上了一些农货。 沈赢想要的笋就在其中。 她眼中一喜，走到卖笋的摊子前，拿起一根仔细端详，外衣看起来和外面卖的没什么区别，看起来还得煮起来吃过才知道。 她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大伯，这笋怎么卖的？” 王大河头一次见到两个陌生的姑娘，心中还有些惊讶，他们这村子跟其他村联系少，外来的最多是本村人的亲戚，几乎没有陌生人会来他们这个地方。 难不成是来想看人家的？别说，这两人眉眼间还有点像，说不定是姐妹一同过来。 思及此，他顿时眉开眼笑，“我们卖东西一般都以物换物，你们要的话三毛钱。” 王大河没有狮子大张口，总得给人家姑娘留点好印象，要是没相中媒人介绍的，他可还有儿子和孙子呢。 稍年长的姑娘皮肤白，五官长得也好，浓眉大眼，看起来就是个有福气的姑娘，小的那个虽说没那么白，但一双大眼亮晶晶的，两个人都不错。 王大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叫他孙子过来和她们见个面，万一就相中了呢？ “大伯，这些笋我要一半，请问村长家怎么走？” 第五十九章 被骗 沈赢挑笋的心思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转移到说话者的身上。 来人是个姑娘，比她稍大一些，皮肤白皙，脸圆润润的，不同于她和沈如意的干瘦，是很丰润的身材，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圆溜溜的眼睛也跟着弯起来，很容易让人有亲近感。 但沈赢这会儿是亲近不起来了，同来买笋，又同样的要去村长家，她来的目的该不会和自己一样，要收购笋？ 赵明珠虽说一直在同老板说话，余光却在留意蹲下的姑娘，看到她眼中的狐疑顿时让她防备心四起。 “妹妹，你是来这走亲戚的？” 她语气和善，配上见人三分笑的脸，沈赢不好再冷着脸，摇头否认。 “你俩看起来都陌生，不是这边村子的？”王大河插了句嘴。 “大伯，您眼力真好，我是从外市来的，听说咱们村子的笋好，就想来买点笋，妹妹，你也是来买笋的？” 赵明珠主动出击，反正她来买笋这事一会儿到了村长家也要说，没什么可隐瞒的。 她既然都大方承认了，沈赢也没有再否认，虽然不知道她要买多少，但一整个村子不至于连两个人要的货都没有。 金富喝了一口茶，望着大堂里各坐一边的两个女娃，心里是既甜蜜又烦恼，谁想到他们小莲村的笋还有人抢呢。 “咳咳，”他主动打破场中的沉默气氛，“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小莲村长笋的就西面那座山，拢共也就那么点笋，你们两人要的量大，供两个人肯定是供不上的，你们自己商量。” 沈赢手敲了敲桌子，她要的量其实不大，是对面的女人要的实在太多，若她肯松口少要一些，事情就解决了。 “赵小姐、” “叫我明珠就好。”赵明珠笑得和善。 “好，明珠，刚才你也听到了，村长说没有那么多的笋，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下，你减少点货量，这样咱们都能买——” 沈赢的话在看到赵明珠脸上的泪水后戛然而止。 这怎么还说哭就哭了？ 赵明珠哭起来鼻头红通通的，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很容易使人心软，沈赢也不例外。 “你别哭了，有什么事好商量。” 赵明珠嗓音沙哑地说道：“沈赢妹妹，不是我不愿意减量，这是老板要求的，我要是完不成，这份工作也就……” 她神色黯然，苦笑道：“我家里还有弟妹，没了工作，他们没学上，我妈也会打死我的。” 沈赢顿时沉默下来，没谁比她更清楚做大姐的难处，尤其是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大姐仿佛是天然需要牺牲的那一个，为弟弟，为父母，就是不能为自己。 “你们厂里是做什么的？” 赵明珠抽抽搭搭地答：“腌菜，我老板是准备买笋拿来制腌菜，你呢？” “我们是拿来做肉酱。” 沈赢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人，回答完问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赵明珠像是调整了，眼中含泪地笑道：“你们应该也是老板要求？算了，你比我小，要是完不成还不知道老板怎么对付你呢。” “我退出，笋让给你买。” 沈赢没想到她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她，心中顿生羞愧，“那你怎么办？” “哎呀，没事，大不了不干了，那个家也不回了，我一个人南下去找活，有手有脚的，总能找到的，虽说女生一个人在外面有点危险，但也是我活该，谁让我投胎不擦亮眼，选了一个那样的家庭呢。” “你留这，我先走了。”赵明珠站起来，转身就走。 她的背影看起来娇小，无端让沈赢想起沈如意，要是沈如意一个人南下去找活，她得担心得饭也吃不下。 “等等！你留下。” 赵如意狠狠地呼出一口气。 她赌赢了！ 转过身，又是一副楚楚可怜地样子，“那你怎么办，我不能害你也被老板骂。” 沈赢安慰地走过去拍拍她的肩，“不会的，肉酱就是我卖的，我再去找个有笋的地方就好。” 叱咤商场许久的赵明珠罕见地心虚了一下，以往骗的都是老狐狸，现在骗个小白花还真是让她于心不忍。 但不忍，也就一点点。 她不会放弃这个村子的笋，这可是她多方打听最后得到的消息，放弃了这个，她去哪再找一片品质好的笋，就是能找到，也要耗费不少功夫，太耽误她赚钱。 “沈赢妹妹，你好厉害，小小年纪就自己做生意了。” 赵明珠眼里都快冒星星了，沈赢不好意思起来，和赵明珠告别后就准备回去。 看来只能去系统说的最后一个村子了，沈赢想马上赶车过去，临到村口却发现包袱放在村长家忘带了。 包里倒没有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没了也麻烦。 沈赢看了眼天色，现在就是赶到镇上估计也没有客车，不如在小莲村修整一晚，明天一早出发。 她原路折返回去，刚走到村长家外的围墙根，就听一墙之隔外有个年轻男声在说话。 “老板，你走得也太快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出了意外，我怎么和伯父伯母交代啊！” 老板？难道除了她和赵明珠，又有一拨人来买笋了？ 然而接下来回应的女声却让她如遭雷劈。 “要不是你拖拖拉拉的，我们至于今天才到吗！还好我反应快，把另一个买笋的姑娘赶走了，否则咱们这次还不一定能买到笋。” 音色很熟悉，却没有了那股小心翼翼和怯生生，而是充满上位者的威严。 是早十分钟还在跟她哭的赵明珠。 沈赢这会儿哪还能反应不过来，她被人骗了。 哈，既然敢算计她，那她礼尚往来也是应该的。 “行了，赶紧进去，咱们今天赶紧把这事敲定，免得再生枝节。”赵明珠的声音渐渐远去。 沈赢站在原地沉思一会儿，踏了进去。 村长屋子里。 赵明珠报了一个价，“村长，这个价我们够有诚意了，您要是同意，咱们现在就签字。” 金富当然同意，这堆笋放在村里只能当菜吃，现在能以合适的价格卖出去，谁不高兴？ 他刚要同意，就听门外传来喝止，“等等！” 第六十章 你是记者？ “我们愿意以高出10的价格买下你们的笋。” 金富惊讶地看了看走进来的沈赢，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同样惊讶的赵明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说两人谈妥了么，怎么又开始争了？ 但金富这回没让她们再商量，而是充满喜意地问：“你真的愿意按这个价收我们的笋？” 他又不是妇女主任，还得调和她们的矛盾，自然是谁价高卖给谁。 赵明珠一看沈赢眼底的怒气，就知道之前的把戏被拆穿了，她也不心虚，面色坦然地问道：“沈赢妹妹做肉酱用不了这么多笋？” 沈赢冲她一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之前不用，现在需要。” 既然被拆穿，赵明珠没有再做戏，眼含警告，“这不是一笔小钱，妹妹别因意气之争浪费了。” “千金难买我乐意。” 沈赢随意的态度让赵明珠摸不着头脑，不清楚她是真的要买还是故意给她抬价。 但她赌不起，新品的罐子、广告、包装甚至渠道商都联系好了，只差品质好的笋。 她一咬牙，“我加15。” “20。” “25。”沈赢撑着下巴，语气随意地像是去买菜。 “30！”赵明珠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数额。 沈赢笑着站起身，“赵老板果然大气，归你啦。” 她就知道！ 赵明珠握紧拳头，恨不得锤死她笑得开心的脸！ 这一抬价，她比原先损失20！她得赚多久才能赚回来！ “别看我了，村长，赶紧签字。” 金富如梦初醒，脸色大喜地送上笔，“赵老板，你是认真的？” 沈赢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赵明珠哪能反悔，恨恨地签下名字和数额，合约就此达成。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凑上来赔笑脸，“赵姐，咱们先撤？这里你肯定住不惯。” 赵明珠冷冷一笑，“还没收拾你呢，要不是你定错房间让我们晚到一天，还有她什么事！” 小助理自知理亏，不好狡辩什么，半求半拖地把人带出了村子。 这姑奶奶，晚上要是睡不好，再闹起来，他就别想活了。 沈赢没急着走，歇了一晚后坐上了去广南省的车。 她身上带的钱足够，便也没先返程，打了个电话给沈如意报平安后就上了车。 广南省离她们的江东省隔着两个省的距离，去那得坐火车。 好在她买的时段人不多，并不算拥堵。 在一片各异的气味笼罩下，她带上掩住口鼻，艰难地熬过了三天三夜。 一下火车，热气扑面而来，在江东省这时候已然入秋，广南省却仍是短袖拖鞋，沈赢暗赞了句大自然的奇妙，在市里休整一晚后又辗转几趟车来到了坡子村……的外围。 据客车司机所说，要进坡子村得翻过一座山，至少得走上近一天，外人还找不到路，他建议她找个向导。 沈赢抬头望了一眼连绵的山脉，的确有种巍峨之感，凭她一个人很难翻过去。 “嘿，￥￥？” 说话的妇人短发，很瘦，肤色黝黑，笑容透着劳动人民的淳朴。 可惜沈赢听不懂这里的方言，只能凭语气猜测这是个问句。 她试探性地答道：“我想找个人带我进坡子村，您是坡子村的人吗？” 她说坡子村时加重语调，妇人点点头，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跟上。 沈赢一喜，幸好她听得懂普通话。 虽说沈赢自小在村里长大，为了割猪草或者找吃的翻过的山很多，坡子村的山仍翻得她气喘吁吁，汗冒不停。 妇人许是看出她累，时不时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沈赢感激地朝她笑笑，而后又艰难地站起身继续跟上。 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寂静的山林里只剩鸟叫虫鸣，沈赢终于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不远处的一点亮光。 “要到了吗？” 妇人点点头，意识到沈赢看不到，她又吐出一个口音并不标准的字：“是。” 虽说光亮看起来很近，实则真正下山又花了许久，才终于踏到平地上。 天色已晚，沈赢跟着妇人去了她家，这是在路上时两人说好的事。 她给钱，暂时住一晚。 妇人家里还留着一根蜡烛点着，她把沈赢带进一个空房间，就做了个睡觉的手势。 这几天赶路赶得她疲惫不堪，她连洗漱的劲儿都提不起，沾枕头就睡。 隔天，沈赢醒来问妇人借了洗漱的地方，把整个人清洗一遍，身子终于松快下来。 “婶婶，你能带我去找村长吗？”饭桌上，沈赢吃着妇人为她准备的饭问道。 妇人点点头，示意她吃完就去。 坡子村的布局与小莲村完全不同，房屋并不并排建在一起，而是分散而居，有的建在山上，有的建在溪边。 因此沈赢绕了一大圈才到了村长的家。 妇人不知道怎么跟村长说的，后者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连忙迎上前跟她握手：“我是坡子村的村长钱程，您是记者小姐？” 沈赢先是为村长能说普通话而庆幸，而后又感到疑惑，“我不是记者。” 她跟村长一通解释，村长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你长得好看，看起来不像村里人，五婶以为你是外面过来的记者，来采访的。” “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赢想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他们才会联想到记者，一般人最多像小莲村的人那样，以为她是过来相看人家或者走亲戚的。 钱程收起笑，“前段时间连续下了许多天的大雨造成山体滑坡，我们村去上学的五个娃娃被埋在了下面……” 钱程面色凄苦，被称五婶的妇人更是在一旁抹泪，沈赢就知道那些孩子应该没有生还。 “抱歉……” 钱程摇摇头，“沈小姐，你回去，你的目的不可能达到。” 沈赢以为是刚出了这事，他没有心情谈这个，很是理解道：“没关系，村长您先料理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谈。” “我不是这个意思，村子不通路，你就是买了我们的笋也运不出去，别白费时间了。” 第六十一章 与谁结怨 “什么意思？” “唉，你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赢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到哪去，但还是乖乖跟上，等停下来后，她瞪大了眼睛。 一条本就窄小的山路被山上滚落的石子和泥全部堵住，远远看去就像一堵城墙，绝无翻越的可能。 “前几日我们这一连下了半个月的暴雨，这条路上多处山体滑坡，这是最严重的一处，凭我们自己压根不可能把路清理出来。” 沈赢一怔，“那五个孩子……” “他们没有压在下面，而是在前面，我们已经清理过的地方。” “系统，这种天灾造成的山体滑坡你们能清理吗？” 沈赢问出来就后悔了，即使能清理，她要怎么做才能保证不被他人发现，何况清理不被发现，清理后一定会被发现，到时要怎么解释。 这根本不是靠她一个人能完成的工作。 【可以，但这并非天灾造成。】 沈赢还在思索，就被系统的这句话惊得一愣。 “不是天灾，难道是人祸？”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村长。 不可能，这个村里的人有什么必要害自己村里的孩子？ 【这里导致山体滑坡的几率不大，是有人事先挖山，刻意为之。】 也就是说，有人在下雨之前特意把山先挖开，让山上的土质和岩体变得松软，再经过连续多日的下雨，就容易把山上已经松动的土和石头冲刷下来。 这人得是多歹毒的心思？ 何况这一遭还害了五条人命。 沈赢的拳头不自觉捏紧，她平复下愤怒的心，问钱程，“村长，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次的山体滑坡不是天灾？” 这话一出，钱程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天灾，难道还能是人为？ 人怎么还能操控山呢？ 钱程只当是小女娃年轻，没当回事，却听沈赢继续问道：“坡子村之前有遭过山体滑坡吗？” 钱程不想跟她争这个既定事实，但脑中却不自觉地去回想这些年的事，然后他悚然一惊。 “没有！” 他翻遍所有记忆，都没听过他们这边有遇过山体滑坡，何况前几日的大雨虽然大，但每年都会来上一遭，并非百年难得一见的降雨量。 为何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生的山体滑坡，这次遇上大雨就塌了？ 他心中有一丝怀疑，但又想，或许是日积月累，之前的冲刷刚好积到这回统一爆发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沈赢知道他还有疑虑，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村里可曾和他人结怨？” 若是单一的个人恩怨，她不觉得对方会花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堵住一条路，强论起来这对村民虽说有影响，但影响并不大，因为大部分村民压根不会跑到外面去。 所以必然是和整个村子有什么恩怨。 “结怨？我们村的人天天在地里干活，小口角有，但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仇。” “我不是说个人，而是说整个村子，比如没有让某个人如意或者害了某人？” 钱程失笑，“这怎么可能——” 等等。 “硬要说的话，一个月前有两拨人过来说要收我们村里的药材，我们就跟出价高的那一方定了契。” 钱程回忆当时的场景，皱了皱眉，“另外一个人没买到看起来也没发怒的样子，反而很和气，还说来年再过来。” 沈赢不置可否，笑面虎不少见，做生意如果情绪都展现在脸上还怎么谈生意。 “那你们的交易最后达成了吗？” 钱程摇了摇头，“我们还没去采摘呢，结果就遇到这事，眼看运不出来了，那个商人就只能说合约作废，总归只是口头上达成了协议，现在我们货运不出来，没叫我们赔钱都算好了。” 沈赢在陈远忠的教导下，知道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而要看谁才是最终的获利者。 前一个商人虽说当天达成合约，最终却没得到货。 如今货还留在坡子村，机会又回到了另一个商人手里。 这么想来，是他的可能性还真大。 钱程显然也想到了，脸色倏地变难看。 真要是因为这么点东西，害了五个孩子，他恨不得劈死他们这些个畜生。 沈赢安抚他道：“村长别着急，是或不是，一试便知。” 若真是那批为了药材的商人，他们一定在附近留了眼线，否则万一道路疏通，村长和其他人做了生意，那他们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一回到村子，她便让村长放出消息称，又有人过来准备买药材，而且会帮忙把道路清好以便运送药材。 “这样有用吗？”他们坡子村地处偏僻，和其他村镇隔得远，就是传个消息也得大半天。 “所以村长有没有想过，眼线或许就在村子里。” 钱程的脸色蓦地难看下来，“不可能，都是同一个村子的，这样也未免太……” 沈赢摇头，“或许他们并没想到本来只是挡路，现在却无端死了人。” 接下来几天，沈赢借着考察的名义在村里闲逛，目的自然是为了引幕后人下手，钱程在暗处跟着，现在抓住幕后真凶就是头等大事，他不放心让其他可能有嫌疑的人过来。 忽然，远处窜出一个黑影，昏暗月色下，那黑影竟是想推走在河边的沈赢入河。 托基因强化液的福，在黑影还未靠近时，她就敏锐觉察到后面有人，她侧身一躲，黑影扑了个空，登时恼怒起来，就要拉着沈赢往河里带。 沈赢哪能让他牵制，她现在力气大了不少，和黑影拉扯间竟隐隐占了上风，黑影见局势不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就往沈赢刺去。 “砰！” 一声重重的敲击下，黑影身子发软的倒下，沈赢松了口气，朝赶来的钱程感激地点头。 黑影在地上吃痛挣扎着就要跑，但钱程过来了，哪能让他跑掉，拉着人就往村里拖去。 “真的是你！”微弱烛光下，钱程望着熟悉的脸色，一时哑然。 此人正是村里的癞子，成天不下地也不去外面找活干，就是闲着四处逛，当沈赢说怀疑村里人的时候，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癞子，现在一看，果然没怀疑错。 “村长，好好的你打我做什么？” 第六十二章 碍眼 癞子一脸莫名，但算计的眼睛却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癞子，你跟那个药材商人勾结想要害她，你承不承认？”钱程声音严肃。 但癞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索性捂着头瘫坐在地上，“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听不懂？听不懂你推她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推她了，我就是想找她问点事，她就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开始挣扎，我这不是怕误会么，就想捂住她的嘴，谁知道你过来给我一闷棍。” 他笑嘻嘻的，像是早就想好了托词。 倒也是，他想要杀她根本没有证据，天色又黑，他想说什么都可以。 “村长，报警。” 涉及好几条人命，村长根本不敢马虎，找了根绳子把癞子绑起来后，就去找村里唯一一家装了电话的小卖部人家借电话。 他本想让沈赢也走，就怕癞子挣脱对她不利，但沈赢拒绝了，她还有事要问癞子。 “我猜猜，那个商人许给你什么了，钱自然有，但你贪心，或许还会问他要一份体面的工作，那个商人一定答应了你，等事成之后就让你去他的厂里当工人。” 癞子起初的不以为意到逐渐惊恐的表情，沈赢就知道她没有猜错。 但癞子混了多年到底心理素质强大，很快收起惊恐，恶狠狠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屁话！” 沈赢见他的样子突然展颜一笑，倒把癞子笑得懵了，“你笑什么？” “笑你蠢而不自知啊，替别人背了黑锅还在得意洋洋，我要是你，我待会儿就求村长先带你去祖坟上拜拜，说不定是最后一次拜祖坟了。” “你在说什么臭娘们！”癞子脸气的通红，心底莫名的恐惧却渐渐浮现。 要是他吃了枪子、不对、他不可能会死，那个人会保他的！ “你知道咱们公安个个都是聪明人，他们一定会把案子查的水落石出，到时那个商人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指望他保你？到时他要是指证你是主谋，你以为你脱得了身？” 这不是沈赢在吓唬他，而是实打实有可能会发生的事，都能做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把脏水泼给癞子也不是不可能。 沈赢不关心癞子的死活，但她不想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逃脱。 不可能的……那个人说了就算被抓只要按照他的说法，就不可能被判刑，这个女人在诈他！ 癞子企图自己说服自己，但潜意识里，他也不信那种人会有什么江湖道义。 “我要是你，我就想想有没有留有跟那个人联络的证据，到时交给警察，你就是从犯，不会判的太重，但你要是拒不说实话，那说不会还真会被当成主谋，那时你再喊冤，可就没人愿意听了。” 证据？ 癞子绞尽脑汁地回忆他跟那个人的两次见面，一次在村里，一次在镇上，他给的只有钞票。 而癞子也正是因为他爽快地给了钱，才愿意帮他做事，还梦想着事情了结之后他就能去城里当工人，到时看村里这些人谁还敢瞧不起他！ 等等，当时在镇上，那个人特意找了个偏僻位置谈话，但他为了保险起见，让他兄弟跟在后面，就怕有什么不测。 良久，沙哑的嗓音响起：“没有证据，但有一个人见过他给我钱，算吗？” 沈赢点点头，“只要你老实交代。” 坡子村道路不通，警察即使是以最快速度赶来，也到了第二天才把人带走。 随着他一起走的还有钱程。 短短几天，山体滑坡是人为的消息就传遍了附近的村镇。 “周姐，你帮帮我！我看那些警察这回是来真的！” 狭小仓库里，许豪慌张地趴到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周姐，我毕竟是为你们做事的，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许豪想嚎叫，碍于外面搜查的警察只能小声地用气声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去买药材，你自己为了贪那点钱压价不说，现在还搞出五条人命，你让我怎么保你！” “我、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这都是意外啊…” 他要五条命做什么，要不是手下的人办事不力，他现在还好好的躺在他大别墅的沙发上呢！ “行了闭嘴，你先躲着，晚点我找人带你走，走水路去a国。” 周婕猛地挂下电话，脸上的气急败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 “老五，你去接他，把人带到公海…这种蠢货活着也没用。” 手下习以为常地应下。 “还有，查查那个小丫头是谁，瞧着有点碍眼。” 周婕眉头微皱，原本温婉的脸顿时染上几分凌厉。 沈赢又在坡子村留了几天，眼见道路被上面派来的车慢慢疏通，这才跟这些天一直在忙碌的钱程提起买笋之事。 沈赢帮了坡子村，钱程自然义不容辞，找许多人几乎拔光了整个村子长好的笋，就要送给沈赢。 “都是些山货，不值什么钱，” “村长，我是准备和你们长期合作的，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合作？” 最终扯来扯去，见沈赢终于松口第一批笋给折价，钱程才放心地签了合约。 “这笋你准备怎么带回去？” 这可不是一斤两斤，光靠沈赢一个人定然是带不走的。 沈赢也有些头疼，好在跟沈如意联系的一桩电话帮了她大忙。 第二日，一个男人开着货车进了坡子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贺峥留在广南省的兄弟， 广南省是大省，又是沿海，经济发展得十分迅速，许多人都从广南省进货或者和省里的亲戚朋友联系以图有个好前途。 贺峥正是看中了这点，把速达快运的第一个省外点定在了广南省而不是京市，他也想不到这竟然无意间帮上了沈赢的忙。 一袋袋笋就这么运上了货车，如今天气已经转凉，倒是不怕笋捂出什么毛病。 沈赢也踏上了去邻省的车，她还有香菇要买呢。 好在买香菇并未遇到什么风波，顺利得出奇，双方谈好生意就签下了合同，香菇由邮政送货，虽说慢了些，但只要能平安送到，沈赢便觉得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第六十三章 摔断腿了该赔偿 “姐，你可算回来了！” 沈赢疲惫地接住冲过来的妹妹，摸摸妹妹的脑袋，“我先去睡一会儿。” 沈如意心疼地让沈赢快去休息。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下午，沈赢觉得脑子终于清醒过来，去店里看看情况。 刚进店，她就看到朱芳巧扶着丈夫坐在店里，沈如意站在他们面前，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气。 门口还有几个客人探头探脑的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 沈赢的到来让场中人都看向她，沈如意还没说话，朱芳巧倒是惊喜地站起来，“沈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瞧见沈赢脸上的疑惑，朱芳巧主动说：“还不是我家那口子，说是在山上找到一片好地方，非要给你们挖最新鲜的笋，结果一不留神，从山上滚了下来，没什么大事，就是脚摔坏了，医生说要静养三个月。” 朱芳巧撇了眼沈赢的脸色，见她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心里笑了一下。 她就知道这个沈老板是个好拿捏的。 “我们也不是那等讹人的人家，就是想要沈老板给我们付这段时间的医药费，还有耽误三个月的工费，但你妹妹倒把我们当成来敲诈的，竟连一分钱都说不愿意出，我想没有这么办事的，那些工人在厂里受了伤，难道不让老板赔钱？” 朱芳巧有意说给在外的客人听，故而嗓门极大，震得刚睡醒的沈赢的耳朵都嗡嗡响。 她刚说完，外头的人就给了极大的支持。 “那确实该赔，人家可是为了给沈老板做事受伤的。” “没错，摔断腿可不是小事。” 朱芳巧眼里闪过一丝得色，她就不信沈赢敢不给钱，真要不给，那第二天她们苛待人的事就会传遍整个县城，到时看谁还来买她的酱。 “你们想要多少赔偿？” 果然，沈赢是个好拿捏的，这性子还没有她妹妹半分烈。 “我丈夫看病花了三百块，加上三个月的误工费一百二，拢共四百二，看在我沈老板的面上，就给四百块，我们不是贪那点钱的人。” 话一出口，顿时引起在场人的热议。 “四百块，那顶我们家一年工资了！” “我看这大婶人不错，还抹了二十块呢，足见她还真不是个贪财的。” 沈如意听到他们的话简直要气的骂脏话。 那可是四百块！ 她们一家天天起早贪黑做辣酱容易吗，她姐姐之前手受伤还要整日做辣酱，痛得几乎没有知觉。 现在倒好，来个人就要讹走她们这么多钱，那些人说得好听，事情真落到自己头上怕是跑得比谁都快！ 她越想越气，就要上前跟她们理论，沈赢一把拉住她，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冷静下来。 “我们赔偿是应该的，只是还要麻烦朱婶子拿出医院的缴费单，我们也好做个参考。” 朱芳巧心虚一瞬，大嗓门立马嚎起来：“你什么意思！觉得我骗你们呗，原来刚才说愿意赔钱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哄哄我们罢了。” 沈赢微微一笑，“朱婶子，我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跟我们合作的商家有许多，如果仅凭你说多少我们就要赔多少，那明日其他人也效仿你们过来要我们赔钱，我赔是不赔？” “何况你丈夫的脚都摔断了，一定是去医院看过的，只要把缴费的单子拿来，钱我当场付清，在场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你要是没带也简单，让钱叔留在这等你，你回去跑一趟就行。” 沈赢的话说得体面，听到的人都表示可以作证，催朱芳巧拿出医药费单子就一清二楚了。 朱芳巧暗骂他们多管闲事，她哪来的什么单子，自家丈夫就是崴了脚，平白去医院送什么钱，钱多烧的啊！ 钱刚坐在椅子上，头几声要钻到桌子底下，他扯扯朱芳巧的衣角，悄声道：“要不算了，咱现在回去。” 当初听到他崴脚好几天不能去挖笋时朱芳巧就动了让沈赢赔偿的心思，钱刚想着这几天不能再挖笋，家里没了进项，要沈赢赔点钱也理所应当，谁知道朱芳巧这么贪心，直接把他的脚包成了大粽子，说什么骨折了，要沈赢赔笔大的。 他当时就觉得人家开店的，什么风浪没见过，朱芳巧的心思必定落空，何况朱芳巧老说沈赢好拿捏，他却不这么看。 真老实能开起一家辣酱店？ 他们摆个摊都要和人家一天一吵，为了争个摊位你死我活的，她没点本事能把店开得红红火火的？ 但朱芳巧已经被钱迷了心，哪听得进他的话，现在一看，沈赢果然不是个好糊弄的。 沈赢一定看出来他们想要讹人却没明说，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现在说算了，那还能保留点面子。 讹人的事真要被当场拆穿，那真是里子面子全没了。 可惜朱芳巧霸道惯了，怎么会听他的，甩开他的手就怒道：“如果我拿不出单子，你就一分钱也不掏？你好黑的心肠，不想给钱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我没有不给钱的意思，只要你们拿出缴费单让我看看就好。” “单子没了，谁出院还留着单子的！” 要说扔了倒也勉强说得过去，但众人心里不免还是犯起了嘀咕，该不会真是来讹人的？ “那也简单，朱婶子没有保留单子，但医院一定有记录，朱婶子只要跟我说在哪看的，我们去医院问一问就一清二楚了。” 朱芳巧脸色猛地一沉，沈赢什么时候这么难缠了？ 医院没有她的人，去医院必定露馅，朱芳巧饶是再被钱迷了眼，也知道今天这钱是讨不回了，她话锋一转：“医院那么忙，我们何必去添乱呢。” 好么，她这回答谁还听不出来，不就是没有去医院吗，这么说来，她丈夫的脚伤也是假的？ 真是不要脸，亏他们还为她说话。 钱刚被众人打量和鄙夷的目光看得脸红，要不是确实崴了脚，他此刻恨不得立马回去。 朱芳巧本以为沈赢听了她的话就算了，谁知沈赢没有放过她，而是继续道：“那怎么行，今日不去医院，我怕来日县城里就要传出我们店连医院费都不愿意付的谣言，所以为了店的声誉，今天这事必须掰扯清楚。” “你丈夫，到底有没有摔断腿！” 第六十四章 结束合作 她板着脸沉声的样子，很是有些唬人，朱芳巧被她这一吓，脑子空白了几秒，终是后悔起自己想的这个主意。 “他、他肯定有伤啊，我发誓！”她玩了个文字游戏，反正崴脚说受伤也没错。 “好，既然有伤，那一定去过医院了，请。” 沈赢又掰回了话题。 朱芳巧嘴巴动了动，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理由，她方才那句话实则已经是暗暗承认他们没有去过医院，也不打算再追究，可沈赢却不放过他们。 难道非要他们亲口承认自己是骗人的不成？ 朱芳巧心里埋怨，连带看沈赢的目光都染上了恨。 “够了！芳巧，我就崴了脚，根本没去过医院，不用沈老板赔什么钱。” “钱刚，你闭嘴！” “你才闭嘴！” 钱刚闭着眼说出这句话，心里的大石头落地，终于有勇气给沈赢道歉，“实在抱歉，沈老板，是我们的错，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赢没有回话。 钱刚看出她还在生气，鞠了个躬就准备拉朱芳巧回去。 “我不回，要回你回！”朱芳巧羞恼地挣开他的手。 他蓦地想起大哥的话，再不管教好媳妇儿，家里迟早被她拖累。 现在想来朱芳巧变成这样确实有他纵容的原因，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逃避责任，就得把态度立起来。 “跟我回去！” 他从来没发那么大火过，朱芳巧更是认定了是沈赢的错，连钱刚都敢对她吼了！ “回什么回！医药费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笋的价格我们要再提一提。” 沈赢要做的酱离不开她的笋，卖的越好就越离不开，她敢来闹事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沈赢为了笋总要屈服的。 “你还要提价，之前已经提了50了，你家笋是金子做的！？”要不是姐姐说的别因小失大，沈如意真想揍她一顿。 朱芳巧一脸得意，“你要是不愿加钱，咱们的合作可以就此作罢。” “可以，那就结束合作。” 什么？！ 还在等沈赢退让的朱芳巧傻眼了，她不应该像上次一样答应加价吗！ 不对，她一定是在以退为进。 朱芳巧自觉自己看穿了沈赢的招数，冷笑道：“你可想清楚，整个县都找不到我们那么好的笋了，这次结束，你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再和你合作。” “我想清楚了，咱们的合作就此作罢，请回。” 上次加价她看在还没找到货源的份上忍了，这次虽然新的笋还没送到，但即使是开几天天窗，她也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一次可以让，两次可以忍，三次再忍人家就该觉得她是软柿子。 “好！”朱芳巧被她赶人的动作气得七窍升天，“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们的笋，你以后要怎么办！” “沈老板，你订的笋到了。” 熟悉的嗓音响起，沈赢心中一喜，就往发声处看去。 来的正是贺铮。 沈赢脸上挂了十二分的笑容，对朱芳巧道：“麻烦让让，给我们的笋让条道。” “你！” 朱芳巧气得话也说不出来，沈赢没打算惯着她。 她这回真要是仅仅来要崴脚的钱，她完全可以掏，她们还能好聚好散，但朱芳巧人心不足，那就没有给好脸色的必要。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的，赶紧走！” 钱刚不顾脚上的伤，拉着人走得比谁都快，他现在后悔极了，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不顾脚伤地走，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回朱芳巧没再挣扎，两人板着脸回到摊位。 “嘁，当谁稀罕卖给她，没有她咱们照样能赚大钱！” 朱芳巧不觉得自己是在嘴硬，他们的笋质量好，也不是只有沈赢一个人看出来，那些老主顾不都冲着他们的笋来的吗？ 她冷笑一声，看到不远处缓缓而来的老客人，立马换上笑容招呼道：“咱们约定的时间是两天一送啊，您这是记错时间了？” 来人哼了哼，“我来是跟你们说声往后别再送了，咱们的合作到此结束。” “这、这是为何？”钱刚以为是自己脚伤的问题，连忙解释道：“我已经让我的堂兄去拔了，绝不会耽误交货。” “不必了，我怕你堂兄有个什么意外，我还得掏四百块出来，咱们小本生意，当不起你们那么大的讹诈。” 钱刚心中一凉，这事怎么会那么快传到这位老板的耳朵里，这么说来，其他人也知道了？ 他转头望向朱芳巧，后者心中一口气堵着，终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留下钱刚在原地呼天抢地哭诉后悔。 他们摊位上的事，沈赢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谢过贺峥，就和大家一起开始处理笋壳。 没一会儿金玉满脸怒气的拉扯着儿子金有福和哭哭啼啼的刘笑的手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金玉姐？”说是去接金有福放学，怎么还闹脾气了。 “你问他！跟他爹一个样，只会惹事！金有福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迟早和你爹在牢里碰面！” 金玉话说完，就感觉到金有福慑人的目光朝她看过来，她一时有些后悔话说重了，但又想这孩子如果不严加管教，日后说不得还真得跟他爹一样犯事儿，因此挺着腰板不吱声。 “金玉，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刘小燕上前擦了擦女儿的眼泪，心疼道：“笑笑，不哭了，你跟妈妈说发生了什么事？” 笑笑比金有福小一岁，也有七岁了，性子又像刘小燕那样开朗，口齿很伶俐地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刘小燕。 “我和哥哥放学等金姨，有个小朋友想找我去旁边玩，哥哥看到了，就推了她一把，然后金姨就很生气，说哥哥欺负人，但我觉得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她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金有福玩，在她看来，金有福是个顶好的哥哥，比她以前的堂哥都要好。 刘小燕没太听明白，怎么有个小孩跟她女儿玩，金有福就莫名其妙去推人小孩了？ “有福，你跟刘姨说说是怎么个情况？” 第六十五章 跑生意 “还需要说吗！他肯定就是仗着力气大，欺负人家小女孩了呗！”金玉没好气道：“你要是跟个男孩打架我就不说什么了，你去推个小女孩算怎么回事！你也要学你爸那样欺负女人？！” 这话可就有些重了，刘小燕给金玉使眼色，示意她别说了，但金玉已然想起被张光礼欺负的那些年，愈发控制不住地骂道：“你要真管不好自己，趁早回张家村，真去坐牢了我可不管你——” “好，你送我回去。”金玉话没说完，金有福就直直地看着金玉道，眼里情绪翻滚。 良久，他垂下眼，遮住被泪浸湿的双眼，“送我回去。” 金玉不知怎么的不敢看他，嘴里却不饶人，“你还犟！你道个歉说以后不会再犯有那么难吗？男子汉大丈夫错了就要认，光靠嘴犟有什么用！” 沈赢看了小孩，拉金玉坐下，让她喝了口水平静下来，劝道：“金玉姐，你先听听孩子怎么说。” 她虽然跟金有福相处时间不长，但平时金有福是个很懂礼貌的孩子，不像会欺负人的，里面说不定有误会。 金有福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妈妈，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自己的孩子，只把我当成是张光礼的儿子，认为我以后也会犯罪，你从来就不相信我，我不想待在这了，你送我回去。” “我…”金玉想辩解，“我相信你，可你看看你这回做了什么，把人家那小姑娘推在地上，这是我亲眼所见，我还要怎么相信你，夸你推得好？” “你要是真的相信我，就不会连解释都不听我说……”金有福觉得心里闷的难受，他以为来到妈妈身边就好了，但妈妈对他从来严厉，没有丝毫亲近的意思，这回更是什么话也不说就觉得他是坏孩子。 或许他就不该来。 “金姨，哥哥是好孩子，他在班里从来不会欺负别人还经常帮助我们，我们班同学都可喜欢他了。”刘笑哒哒地跑到金玉面前说道，她不想让哥哥被骂。 “就是啊，有福可一直乖得很，有福，你别听你妈的，跟刘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事，金有福用袖子一抹眼，抹去眼里的泪，也不看金玉，径自对刘小燕道：“那个小孩我在这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她，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更不是住在附近的，我觉得她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金有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和笑笑玩不奇怪，但她偏要把笑笑往小巷子里带，我都跟她说了好几遍了，想玩可以，就在街边玩沙子，但她非要让笑笑去巷子里，说里面有宝藏。” “说的时候还时不时往巷子里看，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我不同意，她硬拉着笑笑的手就要走，我才推了她一把。” “我知道推人不对，刚想把她扶起来道歉，她就来了。”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金玉。 “这……”说起来有点奇怪，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大概是金有福小题大做，但刘小燕还是对金有福道谢：“有福，你保护妹妹，刘姨应该谢谢你。” 做妈妈的就是这样，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们也怕孩子会受伤，今天那小孩如果真的要害人，那金有福就是救了她女儿一命。 “可是、可是一个小孩能做什么？”金玉觉得金有福未免太小心了些。 金有福看了她一眼，回了房间。 “这孩子，还记上仇了！” 刘小燕白她一眼，“你都能记仇，他为什么不能记，何况他那是记仇吗，他这是伤心了！” “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真要是不喜欢这孩子，就给我养，否则这么一边待在身边，一边不给好脸色，你这是要亲手把他往犯罪的路上推啊。” 金玉脸色难看，不知道在想什么，坐下来剥笋也不吱声。 “你一直心思重，但有福到底还是个孩子，只要好好教他一定能变得很优秀，何况他性情怎么样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要是像他爸那样的，我不会劝你养他，早就让你把人丢开了，正是因为他是个好孩子，我才想让你们母子好好相处，你自己好好想想，别真伤了孩子的心。” 刘小燕见金玉不开口，她也不劝了，转而对女儿道：“以后妈妈来接你，你不可以跟小朋友去其他地方玩知道吗？妈妈会担心的。” 刘笑乖巧地点点头，“我去找哥哥玩。” “去。” 沈赢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拍拍金玉的肩，“金玉姐，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们商量。” 金玉点点头。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我们店接下来的发展。” 说到正事，金玉敛起心思，认真听沈赢的安排。 “我找到了笋和香菇还有辣椒的货源，接下去我准备再招两个人多做一些。” 要想达到一亿的认可度，现在的发展速度还是太慢了。 “但是咱们店的客人几乎已经稳定了，哪怕多做，想要全部卖出去很难。” “没错，所以我想我们应该主动扩大货源，找那些饭店合作。” 等吃下富春县所有的客源，就该往市里去了。 金玉和刘小燕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刘小燕自认嘴笨，认为自己更适合做辣酱。 沈赢也不勉强她，安排她培训人做辣酱。 食品安全是立身之本，交给刘小燕这样可靠的，沈赢很放心。 至于金玉还是管着店里。 沈赢招了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小伙子跟她一起跑铺子。 一连两天下来，颗粒无收，人倒晒黑不少。 沈如意劝她交给冯欢，让他一个大男人去跑。 冯欢就是沈赢新招的销售，在一旁猛点头，“是啊，老板，只管交给我。” 沈赢笑起来，“哪有老板偷懒的，何况咱们这还是个小店，算不上大老板倒要摆起老板的派头了？” 最重要的是，沈赢想锻炼自己，毕竟日后想要把辣酱店做大，一定是需要谈生意的。 拿现在的小店来练手倒是十分合适。 “回去休息，明天继续跑。” 第六十六章 遇波折 “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先拿少量货试试。” 一大早，沈赢就来到了县里的大饭店。 店是去年开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在县里站稳脚跟，成了县里少数几家大饭店。 如果能跟这家店合作，相当于在县里开了一家分店，沈赢很想拿下这个单子。 好在能开这么大的店的确有些本事，他们没有叫她滚出去，也没有直接上手拉人，而是请她坐着喝茶后去叫经理过来。 不久，两个男人相携着从包厢出来。 沈赢打量两人的长相，一个三十来岁，看着沉稳，一个是个小年轻，看起来沉稳的那个应该是经理。 下一秒，沉稳的男人就面上带笑的过来跟沈赢打招呼，“我叫邢才，您就是姐妹俩辣酱的沈老板，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沈赢同样打了个招呼，就见本要离去的年轻人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赢下意识皱眉，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索性不管他，拿出辣酱就跟经理又说了一遍想要合作的话，并且让他尝尝。 邢才没有推拒，用小勺蘸了一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觉惊喜。 他们作为饭店，辣酱是必须备着的，尤其是这段时间经济快速发展，来往间有许多客人都来自天南地北，就好一口辣酱。 他们为了这些客人一气准备了四五种不同的辣酱，但就连他尝过之后都尚觉一般，何况是那些客人。 不过今天沈赢拿来的辣酱却是让他惊讶。 “沈老板，我之前尝过你们家的辣酱，似乎没有今天的好。” 邢才问这个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要知道沈赢做的辣酱的品控，他们这种饭店，所要的材料可以不是山珍海味，但必须稳定。 总不能今天味道与明天的不同。 沈赢一喜，还能记得她们辣酱的味道，说明她们的辣酱令人印象深刻，这是好事。 “邢经理，我们换了云省那边的辣椒和菌菇，鲜度上升，所以味道更好了。” “那你们不会卖着卖着又没货了？”邢才开了个玩笑。 “您放心，以前是材料和人手跟不上，现在已经都解决了，否则我也不敢跟这样的大饭店提合作。” “那就好，那我们——” “邢经理，你们确定要采购人品这么差的人的辣酱吗？” 邢才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年轻人打断话，他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但转过身，他下意识扬起笑道：“程先生认识沈老板，其实是否有些误会？” 程正清哼了一声，“能有什么误会，她就是个白眼狼，她妹妹好心帮她扬名，她倒好，挤兑走了她妹妹的面店不说，还要给她妹妹一家泼脏水。” 原来又是沈清雅的拥趸。 不愧是原书女主，每次在沈赢快忘了这号人物的时候，她或者她身边的人总能跳出来蹦跶到她面前恶心她一下。 沈赢眸中闪过厌恶，“你是哪位，跟沈清雅什么关系？” 程正清冷哼，“我就是清雅的男、高中同学，我叫程正清。” 他不蠢，现在还不能暴露他和清雅的关系，以免对清雅的声誉造成影响。 程正清这个名字…… 沈赢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原书沈清雅的未来丈夫嘛。 她上下打量程正清一番，长得不错，看起来倒也没有沈清雅那么虚伪。 就是蠢了点。 居然相信沈清雅的一面之词，还跳出来为她打抱不平。 原书中这位日后是大学教授，这样是非都分不清的，真能教书？ 沈赢鄙夷的眼光毫不遮掩，程正清气红了脸。 “你看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一个被沈清雅骗的蠢货长什么样。” 既然他是沈清雅的命定伴侣，那正好拆散了给沈清雅看看。 “你！你、你果然如清雅说的那样，不讲道理！” “两位消消气，不如咱们喝杯茶，到包厢里坐下谈谈。”邢才示意两人挪步。 别耽误了客人进来吃饭。 “没什么好聊的，邢经理，你今日要是跟她们订了辣酱，以后我不会来这里再吃一顿饭，我们刚才说的订一个月的餐就此取消。” 邢才眼中满是不悦，他好脾气对人，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不过订了一个月的午餐，也敢这么威胁他们饭店。 他的语气顿时冷漠下来，“程先生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们饭店也不好强留，程先生请自便。” 说完也不顾程正清的脸色难看，当场就跟沈赢签下了采购合同。 沈赢心中一笑，倒是要感谢这个傻子。 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马上要到饭点了，我做东，想请两位吃个便饭。” 饭点是邢才这个经理的忙碌时间，他谢过以后推拒，把人安排在包厢就被到来的服务员匆忙叫走。 程正清本也想走，但被沈赢说的关于沈清雅的秘密勾住，也留了下来。 她说的肯定是假的，程正清没打算相信，而是准备把沈赢这个堂姐如何污蔑沈清雅的事告诉她，好让她小心提防。 一到包厢，沈赢开门见山，“你喜欢沈清雅？” 程正清脸色一红，没说话。 “可是沈清雅好像不喜欢你啊。” 这话戳到了程正清的肺，“你胡说！” “你知道沈清雅前两个月快要结婚了吗？” 程正清冷冷一笑，“原来你说的就是这事？清雅早就告诉我了，是家里人强逼她的，她不愿意，就逃婚出来了。” 强逼？逃婚？ 沈赢几乎想笑，沈清雅果然还是那样，把自己说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其他人全是对她不好的加害者。 她把沈清雅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告诉程正清，不出所料地收获一枚白眼。 “这些清雅都跟我解释过，是误会，你身为堂姐却污蔑跟你相处十几年的堂妹，到底是什么居心，就是因为嫉妒她吗？” 沈赢：“……” “单说她为我去各大报纸扬名那块，你认为她是为了我好？” “不然呢？也就你们这么龌龊的心肠才会往坏里想她，你知道做这些花了多少钱吗！人家花那么多钱就为了害你？” “好，你上大学了吗？” 沈赢的话题拐得突然，程正清一脸防备的看着她，“你想要写举报信？我告诉你，你这是污蔑！你是不会得逞的。” 第六十七章 赔钱 “谁说我要写举报信了，我是要夸你，把你的名字印在各大报纸上，夸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学生，成绩好到没有任何对手，哪家教授要是把你收为学生，那真是捡了大便宜呢。” 程正清被她说的脸色涨红，蹭的站起身，“你、你为何要害我！” 沈赢眼睛一眯，缓缓扬起笑，“你也知道我是在害你啊，那刚才怎么还说沈清雅是在帮我呢，果然事情不到自己头上不知道痛？” “可是，那不一样……”程正清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心虚。 有什么不一样，沈清雅不是让她往高了夸吗？那些夸得天花乱坠的话和刚才沈赢说的有何不同？ 他怕沈赢写的“夸奖”会让其他人嘲笑他，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厉害，是完全的名不副实，这几乎更像是一种嘲讽。 而万一有教授信了，看到真人发现没有报纸上吹的那样，会怎样？他怕是大学几年都得不到教授的青眼，还会被扣上爱吹嘘的帽子。 而沈赢的处境几乎一样。 那些花里胡哨的夸奖拔高了众人的期待，一旦她们家的味道没有那么好，那无疑就是毁灭性打击。 好在她们似乎撑过来了。 那么出这个主意的沈清雅……真的是为了沈赢好吗？ 还是真的如同沈赢说的那样，是为了使坏心思？ 不、不会的，在他们高中的时候，清雅一直是个帮助同学解决困难的人，但这么一想，她帮助的好似都是家境不错的人， 曾经还有女生骂她只能看见有钱人的苦，看不到穷人的难处，但当时沈清雅说了什么？ 暗示她们在嫉妒她，他和暗地里喜欢沈清雅的人自然站在她一头，结果造成那个女生明里暗里被欺负了两年。 他虽然没参与欺负，却也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程正清几乎要摇摇欲坠了，如果沈赢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他这几年到底干了多少蠢事…… 不、他得亲自去问问沈清雅。 他低下头，给沈赢郑重道了个歉，不论沈清雅是否是故意的，他的行为的确给沈赢造成了伤害。 他必须道歉。 沈赢没想到他倒是个有错就认的性子，这样的人能当负有盛名的教授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了。 “我说不出原谅你的话，只希望你不要再被沈清雅蒙骗，做些伤害别人的事。” 程正清羞愧地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赢不知道他准备去市里找沈清雅当面对峙，她回到自己店里，把谈成一笔生意的事告诉金玉她们，几人都欢呼起来。 晚上，冯欢也带来了好消息，他同样成交了一笔，虽说那是个小店，要的辣酱也是九牛一毛，但无论如何，总是个好的开始。 接下去一个月，仿佛是好运之神降临到他们头上，沈赢和冯欢一连成交了好几笔订单，刘小燕和手下的两个人做的都有些来不及供货，只能再紧急招了两个人才堪堪把货送完。 济和堂药店。 戚项明恭敬地站在里屋，汇报近期盯着沈赢店铺的成果。 “你是说她们的辣酱店开得还不错？”周婕把玩着烟盒，笑得玩味。 “是的，近期还跟许多店有合作，想必不出一个月，姐妹俩这个牌子就能响彻整个富春县。” “好，给她们找点麻烦，顺便去买罐辣酱我尝尝。” “您是想……” 周婕斜睨他一眼，“怎么，觉得我心狠？” 他摇摇头，周家做食品起家，周婕作为私生女，必然要拿出赚钱的本事给周家证明她的能力。 他既选了周婕，就不怕周婕狠心，成大事者怎么能柔善无辜，有手腕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只是在想，如果您看上了她们的辣酱，那我要教训他们会不会影响辣酱的声誉？” 教训她们无非就是泼脏水和真动手，想要扳倒她们自然是泼脏水来得更快。 只是这泼了脏水，辣酱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日后接手怕也是个麻烦事。 周婕思忖了会儿，摆摆手，“没事，你尽管弄，这个牌子我不准备要。” 她只要拿到辣酱的配方，至于打响名气，自然有手下想办法。 要是她这个老板又要亲自找配方，还要负责知名度，养手下的一帮人干什么吃的，坐着当老板吗？ 更何况，这个沈赢坏了她的好事，本来万无一失的生意，就因为她没有拿到那株人参给合作商，结果让老二抢了去。 这笔账，她不发泄一番难消心头之恨。 “你尽管去做，要不要她们的辣酱配方还两说呢，说不定都是吹出来的，压根没那么好吃。” “是，我明日就给她个好看！” 戚项明心中有数了，对付个小丫头有什么难的。 既然是入口的东西，自然是用万无一失的吃坏肚子来的好。 他一回到药堂就打发一个伙计去买来沈赢家的辣酱。 不一会儿，伙计拿着两瓶辣酱回来了。 戚项明叫伙计送一瓶到周婕的家中，自己打开尝了一点，这一尝，他就知道周婕定然不会放过这个辣酱。 果然，入夜周婕派来的人就跟他说计划有变，让他尽快把姐妹俩辣酱店搞倒。 那吃坏东西必然得改，一个人吃坏最多对这家店的名声造成影响，却不至于动到根本。 那如果是一群人吃坏了呢，那就该是辣酱店为了巨额利润用坏掉的食材制酱，结果坑害无辜百姓。 戚项明阴阴一笑，吩咐伙计：“你去按照这个包装原样定制一批玻璃瓶。” 十天后。 沈赢望着把她们铺子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眉头微皱。 戚项明混在人群高举双手，带领大家喊道：“无良商家，草菅人命，赔钱！” 声音愈演愈烈，一股股声音重合在一起，整条街都能听到。 陈远忠从隔壁后门过来，使了个眼色示意沈赢到后院来。 “我打听过了，这些人还真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彼此之间也不认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吃了咱们的辣酱拉肚子，有的都上吐下泻都住院了，他们觉得是辣酱有问题，来讨个说法。” 第六十八章 找麻烦 陈远忠打听完也担心着呢，这事要是真的，那姐妹俩这个牌子算是完了，沈赢为此做的所有努力，都要付之一炬。 “你新招的那几个人，没问题？” 以前他是不担心的，金玉和刘小燕手脚勤快人又仔细，断然不会让辣酱出问题。 但现在人一多，出货量又大，还真有可能忙中出错。 “可我都是一道工序一道工序检查过来的……按理来说是没问题的。”刘小燕都要急哭了。 这要是真在她手底下出问题，把她卖了都不够赔的。 况且沈赢是相信她才让她带人，她这是完全辜负了恩人。 “小燕姐你先别着急，现在去检查后院的所有食材和已经分装好的辣酱，看看有没有哪里坏了，金玉姐去报警，我去应付前面，大家都冷静下来，打起精神，万事还有我呢。” 在场的所有员工都红了眼眶，沈赢的背影瘦弱，挺身上前面对堵着的百人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我知道大家担心家人，但我想，大家也都希望弄清楚事情的头尾，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因此，我已经叫人去报警，如果警察认为是我们的店铺有问题，那我绝不逃避责任，一定会对各位做出赔偿。” 沈赢从柜子里掏出一只铁皮箱展示给大家看，里面是摆放得整齐的纸币。 “钱都在这了，大家也不用怕我赖账，即使我赖账，警察叔叔也可以拿走这里的钱分给你们，大家请稍安勿躁。” 刘笑和金有福适时地端上一杯杯水。 看到孩子，众人也不好恶语相向，再说沈赢说的一番话也让他们放心下来，他们这么多人，沈赢还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携款逃吗。 看到众人的戾气都降了一些，戚项明暗自咬牙，他倒是小看了沈赢。 原本他鼓动那些人来要个说法，打的算盘就是沈赢气不过和他们动手，两方一纠缠，沈赢就是有理也变无理。 姐妹俩辣酱老板卖烂货不赔偿反怒打来讨要说法的群众——这个事一登报，这家店算是完了。 谁知道沈赢客客气气的，还知道拿钱暂时安定大家的心。 不行、决不能让场子冷静下来，人只有热血上头才会激发矛盾。 戚项明脑中转了转，带头喊道：“你就是在拖延，等警察过来，你就能全身而退，骗谁呢你！” 身后一起的瘦子也跟着道：“事情早就清楚了，我们就是吃了你们的辣酱肚子疼，瓶子都在这呢，你还要查什么，不就是不想赔钱吗！” “就是，不想赔趁早说，别耽误我们工夫！” 也是，他们不就早就吃了辣酱坏肚子吗？哪里需要警察过来调查，这女人分明就是在骗人！ 眼见众人的愤怒又要被挑起，沈赢开口打断他们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道：“这位穿红衣的大婶，能请您说说买辣酱的情况吗？” 何菊香被众人挤在最前面，听到还要叫警察，正有些后悔来掺和这件事，冷不丁被人点了名，下意识挺胸抬头。 “什么意思，我、我就是跟一个人买的。” 她神情怯怯，回答的声不大这正是沈赢挑中她的原因。 怯懦才好说话、好提问，不至于像那些个大喊大叫的一样，什么都听不进。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来我们摊子上买的？” 沈赢目光定定地望着她，几乎要将何菊香看出一个洞来。 后者禁不住那样直勾勾的目光，几乎要心虚地移开视线。 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她儿子吃出毛病是事实，好在儿子吃了两口就不吃，嫌里面有股怪味，这才只拉了一回肚子。 她还本没想到是辣酱的缘故，只当儿子肠胃不好，谁知出门一趟发现卖与她的邻居一家子都进了医院，她才重视起来。 一回家就把辣酱倒出来搅了搅，竟还在里面发现了霉斑。 这下可把何菊香气得不轻，她是个和善的性子，这回为了儿子也加入了“讨公道”的队伍。 倒不是为了钱，单纯是想让如此危害人命的商家受到惩罚。 这么一想，她腰板硬了几分，“不是来你们摊子上买的又如何，我已经看过了，我的瓶子和你们家的一模一样，里面的辣酱也是一样的，难不成你还要推脱我们买到了假货？！” “对！说得好！” “怕不是真想赖账？” 有了大家的支持，何菊香更硬气了，挺着胸膛气势足足的等沈赢给人一个说法。 “能不能将瓶子拿给我看看？” 众目睽睽之下，何菊香不怕沈赢弄什么幺蛾子，大方的把装酱的瓶子拿给她。 辣酱只吃了一口，何菊香没倒掉就是为了保留证据，因此瓶里的辣酱几乎是满的。 只是鲜亮红色的辣酱多了一些灰点，从未被包装纸覆盖的瓶外就能看出是霉点。 沈赢细细地看了一遍玻璃瓶，突然无端浮现出一抹笑。 这笑来得突然，也并非是大笑，而是微微牵起嘴角，不一直盯着她的人压根不会察觉。 但恰巧戚项明不是，自从沈赢出来他就盯着她，此时正巧捕捉到她嘴角的笑意。 不知怎的，他心下一慌，指责就脱口而出：“你笑什么？” 沈赢一双上挑的猫眼儿冷冷地瞥向他。 得亏她当初定做了防伪标识，这才发现两个瓶子的不同之处。 如此大费周章，自然不是为了卖些假货，而是想一举摧毁她的辣酱店。 只是，不知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你这女娃，用发霉的辣酱祸害人不算，现在竟然笑得出来，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好，虽然幕后黑手还没找到，蹦跶得这么欢的一定与幕后之人有关。 沈赢蓦地转向戚项明，好声好气道：“不知这位叔叔是哪家的？” 戚项明听到她堪称温和的语气更觉恐怖，“你管我是哪家的，难不成知道了以后还想上门找麻烦？” 这话可谓是上足了眼药，就差说沈赢想要谋财害命了。 倒是何菊香看着沈赢温和的态度，回答的话秃噜而出：“他不就是济和堂的老板。” 话一说完她轻扇了自己一嘴巴子，这老板要真出了意外，岂不是她的过错？！ 第六十九章 故意投毒？ 何菊香差点被自己的想法吓破胆，看到沈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索性缩着脖子，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原来是济和堂的东家，那一定是识字之人。” “那是自然。”戚项明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难道是为了找什么把柄？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只见沈赢拿出一瓶他们自家的辣酱，打开盖倒出所有的辣酱到一旁的碗里，又把何菊香的辣酱倒到另一只碗里。 众人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 “您请看。”沈赢把两个玻璃瓶斜斜举着拿到戚项明面前。 这有何可看的？ 戚项明以为沈赢还要耍什么花招，凑近一看，却心下大骇。 其中一个玻璃瓶商标纸的左下角在换了个角度，让光透过之后，竟隐隐浮现出几个字。 看到沈赢的脸色，他就知道这有字的定是沈赢的玻璃瓶。 她这是已经看穿了他的计谋，甚至还留了一手，难怪她不着急！ 可是他们费这么多心力，难不成什么也谋不到？！ 戚项明光是想到周婕毒蛇似的目光就心底发冷。 不行，这字无论如何也不能认。 左右这字印的不清晰，到时大不了说只是印刷问题。 想到对策，他冷着脸，“我不知道你要我看什么。” “您没看到这有字？” 戚项明假模假样地又看了一遍，还是坚持说没看到。 “只是些印刷问题，哪就是字了？” 沈赢望着他一笑，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索性递给何菊香，让她看。 何菊香刚才听她说有字早就好奇地很，这会儿仔细对着光仔细看了看，道：“我不识字，不过两个玻璃瓶确实不一样。” 难不成还真是买到了假的？ 众人心有疑虑，沈赢让他们一个个传阅看，大家都一致认为玻璃瓶的确不一样，是不是字不敢说，总归是有痕迹。 沈赢又给大家拿来几个空的，“我们家此前吃过制假贩子的亏，现在瓶子上都有这个标识，如果没有这个标识的，那一定不是出自我们家。” “还真是！” “这么说，我们是冤枉了她？” “哎呦，这谁知道啊，看外表都一模一样的，咱们也不是诚心的啊。” 沈赢看到众人或羞恼或气愤的脸色，安抚道：“咱们都是被制假者骗了，是受害者，只要大家待会儿在公安面前说清楚就好，对了，还要麻烦大家以后为我做个解释，否则闹这么一通，许多人都会对我们辣酱产生误会。” “那是自然，那个天煞的卖假货的，别让我知道是谁，不然我饶不了他！” 该死的沈赢，他万无一失的计划就这么被破坏了！ “你们真就肯定她说的是真的，她说是字就是字，说不定是这批印刷的问题呢，你们是没见过报纸出了错也是一印一大片吗？何况这两个玻璃瓶除了一处不一样，其他都一样，哪家制假的会做得这么精细？” 戚项明还想再垂死挣扎，岂料沈赢又把瓶子转了个方向，指着商标纸内侧的玻璃瓶身道：“当然不止这一处，里面也有我们店的店名，这回可清楚了？”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如死灰的戚项明，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济和堂的东家连字都看不清，那抓药材岂不是……东家不若去看看眼睛，这看不清对常人来说不要紧，对天天需要抓药的药堂来说可是大问题。” 她一番阴阳怪气的语调把戚项明气得呼吸急促。 “我得去跟我儿子说说，以后可不能去济和堂抓药了。” “没错没错，这老板年纪也不大啊，怎么眼睛问题这么严重？” 众人都心有戚戚，一句句话利得像刀，直往戚项明心上捅。 “警察来了！” 戚项明摸了摸额头的冷汗，眼见这回讨不到什么好处，拨开人群就想离开。 “警官，他们被一批假冒的辣酱吃坏了肚子，我怀疑就是他指使的。” 沈赢的话立刻掀起轩然大波。 他们只以为自己是被卖假货的骗了，谁知是有人指使，那岂不是故意投毒？！ 要走的戚项明身边的人群自动离他一米远，才发觉沈赢指的竟然是自己。 她是怎么发现的？ 不对，一定是看他不顺眼乱猜的。 戚项明告诉自己不能乱了阵脚，转过身端的就是一副被冤枉的姿态：“沈老板，我刚才误会了你我认，可你不能公报私仇啊，我一个药店跟你没有竞争，为什么要害你？” 若说沈赢一开始只是觉得戚项明可疑，还猜不到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在知道戚项明是药店的老板后，她心中突然有了个猜测。 坡子村害了五条人命的不正是药材商吗。 沈赢把坡子村的事一说，果然就见毫无防备的戚项明瞳孔骤然一缩，不自然的神情自然瞒不过见多识广的警察。 “先带人回去协助调查，你也一起来。” 沈赢应是，走之前小声在金玉耳边说了一句话。 第二天，关于济和堂蓄意报复姐妹俩辣酱店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不信，在现场的何菊香就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当时的场景，戚项明被她添油加醋地说成是心虚的小人。 不止如此，她还现场掏了份报纸出来给众人看。 这报纸自然是市里的报道。 虽说坡子村是省外的村子，但因为一己之私害了五个孩子的命，堪称是惊天大案，不止省内，其他省也是争相报道。 富春县有那消息灵通的倒是听过这个案子，但谁也没想到一个耳边溜过的新闻竟然还跟他们富春县扯上了关系。 这下子济和堂算是出名了。 人们可不管事情还没最终调查清楚，单单是这桩命案跟济和堂有关，就足够让人们兴奋，继而传播得更远。 还留在富春县的周婕当即发了大火。 “一群蠢货！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一群五大三粗的高状男人低下头不敢应声。 领头的吴大跟了周婕许多年，大着胆子献计：“周姐，我看就不要用什么计策了，直接按咱们道上的手段来，她一个小丫头还能从我们那么多人手上逃过？” 第七十章 中奖 吴大早就憋了一口气，以前周婕就器重戚项明那样的，说他们有脑子，让吴大等人跟他们学学，可有脑子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 这回他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脑子敌不过拳头！ 周婕疲惫地闭上眼，揉了揉发僵的颈部，“去，别被人抓住把柄，玩完以后把人带来，我要亲自跟她谈谈。” “是！” 济和堂草菅人命的传闻在东家被关以后彻底坐实。 污蔑沈赢的事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顺藤摸瓜就把事情摸了个透彻。 戚项明知道已无力回天，主动揽下了所有罪责，周婕自然懂他的意思，找人安排好他的妻儿，又安排他的妻子跟他见了一面，让人放心。 于是济和堂陷害姐妹俩辣酱店的事就这么定性了，富春县的百姓把这个新闻几乎传到了每一个人手里，仍是意犹未尽。 直到辣酱瓶可以兑奖的消息横空出世。 起因是有人听到新闻之后拿上辣酱瓶和假冒品做对比，就发现除了沈赢指出的那两处不一样，还有右上角的一处有点区别，那一处比假冒的更亮一点。 若是平时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但恰好碰上了这个新闻，大家也就注意起瓶身来。 有仔细的就看到角落的区域更亮一点，他用手抹了抹，发现那块手感和其他地方的商标纸手感不同，这无疑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大家都想知道这是不是也是沈赢当初留的怕被人模仿的一环。 沈赢听到这个消息时罕见地懵了。 “这一块是兑奖区呀，我没跟你们说吗？” ？？？ 一些老顾客更懵。 什么时候说了？ 沈赢拍了拍脑袋，哭笑不得，她想起来了，当初玻璃瓶换新时，大家抽奖抽得正欢。 她忙了一天，压根没想起来跟大家说玻璃瓶的奥秘。 接下来更是忙碌，以至于她竟然没发觉没人来兑奖这回事。 消息一出，姐妹俩的忠实粉丝兴奋了，他们都爱吃辣酱和香菇竹笋肉酱，家里堆了好些瓶子。 一个个翻出来竟然有种刮大奖的乐趣。 赵元江也是动力十足，看到女儿赵明珠回来了，连忙招呼她把钥匙拿来。 赵明珠不满地撇撇嘴，她爸吃她们厂的腌菜都没那么开心，得亏这酱还是她推荐给她爸的。 上回在小莲村见到沈赢吃了个大亏，她哪能甘心，一回来就找人调查沈赢，一查才发现原来她们离得不远，只是她在市里，沈赢在县上。 她还托人买了几瓶她们家的辣酱，这一吃，她又是嫉妒又是不服气。 这一手制酱本事要是在她厂里，高低得是个大师傅。 可惜她都不用问，就知道沈赢不会抛弃自己那个辣酱店去她厂里。 “爸，能刮出什么东西啊，就那点钱去县里兑奖都不够一趟车费的。” 说归说，赵明珠还是把钥匙递给他。 赵元江就跟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似的压根不听女儿在说什么，用钥匙的一个角就开始刮。 一连刮了三瓶都是吉祥话，一直到第四个瓶子，终于刮中了“再来一瓶”。 “啊！中了中了，明珠啊，我中了！” 瞧那个狂喜的样儿，连小孩子都比他沉稳。 赵明珠无奈地摇头，眼中却闪过笑意，也是这性子，才会对她这个抱养的女儿和儿子一视同仁。 隔天是周日，赵明珠拿着从众多瓶子里扒拉出来的两个玻璃瓶去了富春县。 富春县她常来，因而没选择大众走的路线，而是选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抄近路。 沈赢的辣酱店就在小巷的隔壁，穿过巷子就能到。 赵明珠正要进入巷子，就看到尽头处几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探头探脑的不知在看什么。 难道是为了寻找下手目标？ 可现在还是白天。 赵明珠眉头紧蹙，她敢孤身走偏僻的巷子就是仗着在白天，若是夜里，她是万万不敢走的。 但谁知现在富春县的治安如此差，白天就有人敢当街行凶？ 她思索几秒，闪身进了巷子里的一户人家后院。 不多时，就听到那两个男人悄悄地退至她刚才的位置，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吴哥，不就是个卖辣酱的小娘们，咱兄弟几个晚上掳了不就完了，至于还得白天特地过来踩点吗？” 卖辣酱？ 难道说的是沈赢？ 赵明珠心中一凛，就听被叫吴哥的压低声音道：“她家女人多着呢，我要是不带你看清楚，到时你给我找错人打草惊蛇，我饶不了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傍晚我就来这候着，等她出来扔垃圾就打晕她。” 吴大也没觉着带个女人回来需要费多大劲，只叮嘱了一句别喝酒误事就先离开。 剩余几个人发出一阵淫笑，“哥，咱今晚是不是能睡她？” “想什么呢你，当然是吴哥先用，不过咱们几个跟在后面喝点汤还是可以的。” 几人哄笑着离去。 赵明珠又等了一阵，确定人彻底离开后才从门里出来，目光中是深深的厌恶。 据那些人所说，他们动手的时间就在今晚，她得快些去给沈赢报信。 尽管两人在生意上有摩擦，但她可不愿看到女人被如此算计。 辣酱店里。 “你是说有人今晚准备对付我？”到底是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恨？ 赵明珠见沈赢若有所思，下意识皱起眉，“你不信我？” “怎么会，”沈赢叫来金玉，“你去一趟警局，跟警官说明这个情况，请他们悄悄过来埋伏。” 赵明珠一个大老板，就是要骗她，也用不着自己出马浪费时间，这次想必还真是巧合。 沈赢不爱惹事，但也不代表她能容忍对方三番两次地针对她。 今晚就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见她迅速安排好一切，赵明珠就知道她是个有成算的，这人倒合她胃口，招了算计第一想法不是躲起来而是迎面反击，哪怕有危险也在所不惜。 傍晚，凉风习习，一切似乎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唯有过于安静的街道彰显着风暴即将来临。 沈赢看了看时间，如以前一般打扫好店面的卫生，然后拎着一袋垃圾出门去街尾处的垃圾箱里丢。 她刚走出几步，就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走，还没走到垃圾箱，嘴就被捂住，紧接着一声大喝响起： “不许动，警察，全都抱头蹲下！” 第七十一章 找沈清雅问个清楚 几个来抓人的混混懵了，下意识就想逃，但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人哪容得他们逃跑。 三分钟后，三人被铐上带回了警局。 沈赢作为被害人一同去了警局。 熟悉的询问，笔录。 沈赢几个月来不知做了几回，早就做熟了，很配合地做完一切，然后回家。 一回到家，陈远忠就端了一碗汤面过来。 “趁热吃，去去霉运，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倒霉！” 沈赢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付她，可惜警察办案需要时间，只能等他们通知。 结果没两天，沈赢还没接到警局的电话，倒接到了赵明珠的。 “我打听过了，你是得罪了周婕，难怪手段这么毒辣。” “周婕是谁？” 沈赢翻遍记忆也找不到这个名字对应的人。 “你当初没让她买到药材，坏了她的好事，人家不把账算在你头上才怪。” 就因为这个？ 赵明珠懒懒一笑，似是知道沈赢不吱声的背后在想些什么，“周婕是周家的私生女，一直被放在富春县里养，从小被人瞧不起，因此最是记仇，你得罪了她又不愿低头，就要做好不死不休的准备。” 沈赢明白了，不过天底下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记仇的。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她们的交情近似于无，若说前几日的通报消息是一时好心，那现在专门的打听就不是好心能解释的。 “好说，我看上了你的酱，咱们可以合作，我出场地和人，你出配方，七三分。” “免谈。”沈赢手快地就要挂电话，就知道这女人无利不起早。 “哎哎等等！那拿货总行了？” 她早就想扩大销路，赵明珠在市里，或许还真是好机会。 沈赢思索一番，道：“改日来我店里详谈。” 挂完电话，警局那边也来了消息，那些混混供出了找他们的人，是个叫吴大的，但人早就跑了，他们会全力抓捕。 沈赢谢过他们，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如今周婕在暗她在明，看来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把周婕引出来。 只是她还没找人去打听周婕，一位不速之客倒上了门。 “沈赢，我去了求真日报社，仔细看了他们写的几份报纸……” 来者正是程正清。 沈赢一时猜不透他来的目的，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但程正清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来道歉？上回他已经道过歉了，现在再来也只会造成沈赢的困扰。 他张了张嘴，望着沈赢澄澈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想去找清雅问问，但我不敢去……我该怎么办？” 没错，他来竟然是想让沈赢给他指条道，为他拨开眼前的重重迷雾。 他想来想去，竟然无人可问，高中同学要么都喜欢沈清雅，要么怕被骂不敢说话，他唯一能问的竟然就只剩沈赢。 让一个最讨厌沈清雅的人给他建议？ 沈赢没说话，但满脸都写着“你是不是有病”。 程正清涨红了脸，“我先、先回去了。” “等等。” “怎么了？”程正清眼里都是希冀的光。 “你、认识周婕吗？” 程正清的肩膀骤然塌下去，饶是不感兴趣，他还是回道：“如果你说的是周家的周婕，那我认识。” “说说看。” 她怎么跟周婕牵扯上了？ 程正清不太喜欢周婕，后者比他大十岁，但两家住得近，小孩子也常常玩在一起。 孩子间磕碰是常有的事，但周婕仗着力气比他们大，常常欺负他们，事后又装可怜认错，搞得大人们总以为是他们顽皮，得罪了周婕，脾气爆的家长当场就会揍小孩一顿。 沈赢了然，“原来又是一个‘沈清雅’。” 程正清：“……清雅跟她还是不一样的。” 在沈赢看来是一样的，不过这话她没说，一切总要等程正清自己醒悟。 “你没去找她是怕她真的像我说的那样，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人，但真相就是真相，不是你捂住耳朵和眼睛，它就不存在了。” 程正清默然，沈赢说的一点没错，与其在这纠结来去，不如爽快点了解清楚。 “对了，她那个爹也就是周家，是食品厂的厂长，他那几个儿女铁了心要挤进去呢，周厂长没表态，但大意是看谁有本事就把厂子传给谁。” “现在厂子不都是国营的吗？怎么传下去？”就连她们这样单独开店的，招工也只能招不超过7个人，她算是踩在线上，招了正正好7个。 程正清一脸难言的表情，看了看周围没人，压低声音道：“现在经济逐渐放开，许多厂子其实在亏损，早就想转给私人了，只是还没有公开说，周家那位周厂长听到风声就盘下了他待的食品厂。” 原来如此，看来周婕对付她也不单是为了私人恩怨，说不定还是冲着她的辣酱来的。 沈赢手指不自觉地搓着衣服，一副若有思索的样子。 程正清便没打扰她，悄悄地离开。 等到学校开学那天，他坐了最早的班车，家里人还当他是开学兴奋的，也没在意，就随他拎着大包小包地去了长南市。 报完道后，他打听到沈清雅所在的食品厂的位置，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恰逢中午，有工人三三两两的出来吃饭，程正清眼都不眨地一个个看过去，确定擦肩而过的人里没有沈清雅，才想冲进去找人。 “哎，那小伙子，等等，里面不能随便进，你要进去做什么？” 门卫是个大爷，嗓门大得很，一喊所有人都往程正清看去，看得他面臊，他转头跟大爷求情。 “你跟我求也没用，这样，你找谁，跟他什么关系，我到时候给你递个话。” 程正清是个守礼的人，只能小声跟大爷说找沈清雅。 说完就见大爷的面色古怪，并且朝他身后招招手，“沈清雅，你对象来了！” 这话一出，程正清面带喜色的往后转，尽管沈清雅在他心里的形象有点崩塌，但好歹是他喜欢了三年的人，一段时间没见，他终归是想念的。 然而，许久未见的沈清雅清丽的模样没变，身边却多了一个高个的男人。 “清雅，他是谁？” 第七十二章 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这话不是出自程正清之口，而是来自沈清雅身边的那个男人。 程正清没有回答，若是以前他早就跳出来自己解释，但这回他想看看沈清雅会怎么跟别人解释他的身份，又会怎么跟他解释她身边那个状似亲密的男人。 沈清雅脸都白了，程正清怎么会突然找过来，他不是一直在县城吗！ 她看了看貌若平静的程正清和隐含怒气的袁骏，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有了决断。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程正清，这位是……我对象。”她说完害羞地低下头。 反正她答应跟程正清处对象时只有他们两个在，只要她不承认，就变成程正清剃头挑子一头热。 袁骏满意一笑，“清雅，咱们处对象是很正常的事，用不着这么害羞。” “不过，”他不善的目光看向程正清，“这位同学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清雅对象？” 程正清的心早就在清雅说他只是同学时就凉了一大半，在知道沈清雅对沈赢做的事时他虽然很气愤，但刀子到底没有捅在自己身上，他觉得只要清雅爱他，他日后好好教她就好了。 可连这唯一的爱也是假的，沈清雅从头至尾都是个自私透顶的人。 恐怕就连眼前这个志得意满的男人也只是她利用的对象之一罢了。 想到这，程正清露出一个笑，“这话你得问清雅啊，为什么她在高考结束后跟我说处对象，现在又变成了同学关系。” 沈清雅蓦地睁大眼，“正清，我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袁骏，你相信我，我跟他只是同学关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妈呀，这沈清雅天天这么演不累吗，我都看累了。”邵小慧身边的同伴米果小声吐槽，“小慧，亏你还是跟她同寝的，辛苦你了。” 邵小慧不屑一笑，“这招对我们来说没用，对那些男人可太有用了。” 果不其然，袁骏听完心疼地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清雅，你放心，这种别有用心就为了毁女孩名誉的人我见多了。” 说完手指着程正清，满目怒容道：“我警告你，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一定要你好看！” 沈清雅也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劝道：“程同学，你回去，别像你姐姐那样……” 并没打算纠缠的程正清在听到沈清雅的话后怒火“噌”的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 他姐姐那样？ 他姐姐不过是不堪被丈夫打，跑了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任丈夫打一辈子不还手不离开直到被打死才叫做好女人？ 真正该羞愧的从来不是他姐姐！ 目光和程正清交汇，沈清雅第一次被原书中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主吓着，心神不自觉一凛。 书上不是说程正清最是好脾气吗，那眼前这个散发着骇人气息的人是谁？！ 沈清雅可能也没想到，她自作聪明地引出程正清姐姐的事来警告他闭嘴，反而适得其反。 程正清其一最讨厌别人威胁，其二最讨厌拿家人说事，沈清雅倒是一句话占了两条。 他怒地火从心起，一字一句道：“我姐姐的事没什么不可见人的，她不像你这么不要脸，勾搭一个又一个。” “砰”地一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程正清已经倒在地上，脸上是被袁骏打出的伤痕。 袁骏尤不停手，还想上前踹几脚，被其他人手快拉住，只能骂骂咧咧：“你骂谁不要脸呢，你个傻！我告诉你，你再骂，我还揍你！” 程正清站起来抹去嘴角的血，“我再傻也没有你傻，为了这么个女人打人，麻烦在场的给我报个警做个证，谢谢各位了。” 有好事的立马去找电话报警去了。 袁骏冷冷一笑，“报就报，我怕你啊，你以为你凭空污蔑女同志劈腿就不用负责？我倒要看看，咱俩谁进局子！” 沈清雅懵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原书男主怎么会这么骂她这个女主？ 程正清咧嘴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一叠信件，重重地拍在袁骏的胸口，“识字？看看你口中冰清玉洁的沈清雅同志是如何写情书的。” 他原本从来没想过把沈清雅写的信拿给别人看，只准备给自己留个念想，但谁知沈清雅是个如此卑鄙的人，竟然妄图说他姐姐的事以让他闭嘴。 曾经你侬我侬的情谊现在变成了笑话。 淡黄色的信件撒了一地，邵小慧跃跃欲试想去拿来，看看沈清雅会写些什么。 可惜袁骏拆开一封看了之后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来袭，她们实在没那个胆子。 其实信上还真没写什么露骨的话，只是一些寻常的问候最多在末尾有几句含蓄的情话。 但这已然佐证了程正清说的话是真的，他与沈清雅真有一段过去。是沈清雅骗了他。 “清雅，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沈清雅的脑子在看到程正清掏出信件的时候已经停摆了。 她拼命想着理由，不能从字迹下手，不知是不是身体记忆，她提笔写字出现的就是原身的字。 曾经她还当这是件好事，没人会怀疑她换了芯，但现在相同的字迹却令她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否认不了，那只能承认。 “之前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的确跟他有过信件往来，但我俩那时只是高中生，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程正清，这点你承认吗？” 程正清无所谓地点点头，别说过分的举止，他俩就连手都没牵过。 “后来毕业了，我意外高考落榜只能来当工人，他要去念大学，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我不想拖累他，只能提出分手……” 就算是承认，她也得为自己谋一个好名声，让众人知道她不是脚踏两条船，而是为了别人的未来主动退出。 好在她和程正清自高考结束就没再通过信，说他们分手虽没有证据，但还算合理，毕竟程正清也没有他们还在一起的凭证。 袁骏被她的话打动，面色松动了一些，手抚上她的脸，“这些事你可以跟我说的，我又不介意你跟其他人处过对象。” “yue~”邵小慧还没吃中饭就要吐出来了。 第七十三章 别再联系我儿子 这两人以为自己在演电影呢？ 程正清也看的很不适，他以为他掏出了信件就能揭穿沈清雅劈腿的事，想不到她倒是棋高一着，现在还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场深情戏码。 “沈清雅，你在梦里跟我说的分手吗？” 这话就是不承认他俩分手了。 “算了，反正我说我们分手也没有证据，只能由得你污蔑……”沈清雅声音委屈，说到最后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在场众人越看越兴奋，有聪明的去隔壁摊子上买了一份吃食过来边吃边看，香味传到程正清鼻子底下，他忙活了一早上还没吃饭的胃顿时饿的难受。 他神色一正，“别演了，咱俩分没分手这事见仁见智，你身边那位如果愿意一厢情愿地相信你是分过手才和他在一起，我也无话可说，这毕竟只是道德问题，你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管不着。” 他每说一句，袁骏的脸色就青一分，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声更是让他如芒在背。 “只有傻子才相信沈清雅说的是真的。” “那不就有一个傻子吗？” 邵小慧努努嘴，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本来么，沈清雅说的话只要深思就站不住脚，她说她为了不耽误程正清的前程主动放弃说了分手，那人家怎么今天来找她的时候还是以对象相称的？ 何况就她们对沈清雅的了解，后者根本不是一个为他人牺牲自己利益的人。 也只有那个傻子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程正清看着袁骏铁青的脸色心中冷笑，自己愿意认下的帽子甩什么脸色。 “我今天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沈清雅，你前段时间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各大报纸吹嘘你堂姐的辣酱店，帮她打出名声，这件事你是不是在算计你堂姐？” 在经过沈清雅刚才的辩解之后，程正清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也不过是想把沈清雅的真面目揭穿出来，让大家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别再不知不觉地被她算计利用。 他目光直直看向沈清雅，直把后者看得汗毛倒竖。 好好的他怎么会忽然提起这件事？ 不对，是沈赢在背后挑唆？！ 沈清雅顿时明白了，为何程正清会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原来一切都是沈赢在背后搞鬼。 她握紧拳头，心中恨极了沈赢，凭什么次次都是她赢！ 一个炮灰，就应该按照原书的结局在家悄无声息地死去，而不是给她添堵！ 气到极点，她艰难扯出一抹笑，“怎么的我帮她宣传还帮出错来了？” “好啊，那我也在市里找各大报社帮你们这个食品厂宣传宣传如何，就说是你沈清雅授意的？” 程正清把当初沈赢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沈清雅，果然就见后者脱口而出：“不行！” 话一出口，沈清雅就知道遭了，程正清果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也知道不行，你这不是看的挺明白的吗？” 袁骏早就没了当初嚣张的样子，颓着脸问程正清：“你说清雅害她堂姐是怎么回事？” 程正清看了一眼兴奋的众人，“想知道不如买份求真日报看看。” 他话音刚落，警察就到了，在场的袁骏沈清雅三人被一同带去了警局。 邵小慧胳膊被捅了捅。 “哎，咱们也去买一份那什么求证日报看看。” 求真日报在偌大的市里，名头小的不能再小，大部分人甚至从未听过它的名字。 不过在这一天求真日报在长阳食品厂暂时彻底火了，买报纸看过的人毫不吝惜的把报纸传阅给其他人。 沈清雅的事迹也被在厂里传播，连过来找人的周婕都听说了这回事，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默默记住了沈清雅这个名字。 警局门口。 沈清雅默默的站在门口等，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焦急，一看到袁骏出来，她立刻迎上去，“阿骏，没事？” “袁骏你先去那边等我。”跟着走出的袁母邓春丽板着脸道。 “妈，我……” “还不快去！” 瞧见母亲努力压抑怒气的脸，袁骏沉默一瞬，乖乖退到了警局外面的大门。 “伯母——”沈清雅努力扯出一抹笑，想寒暄几句却被对方抬手打断。 “我不管你现在和袁骏是什么关系，请你以后别再联系他，我们家高攀不上你。” 天知道她接到袁骏进警局的电话简直如同噩梦降临，幸好对方愿意和解，否则他们袁家就要被这个女人给毁了！ 邓春丽眼底闪过一丝嫌弃，被沈清雅很快捕捉到，她垂在侧面的手紧紧握住，才没跟邓春丽吵起来。 袁骏很看重他母亲，她不能在此时给对方留下一个坏印象，否则之前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她明白这个道理。 “伯母，您今天也累坏了，早点回去休息。” “你不用费尽心机，我呢平时没什么爱好，就爱看点报纸，你家那点事我看得一清二楚，我现在明确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不可能进得了袁家门。” 邓春丽下巴微抬，眼中尽是高傲，“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不待沈清雅回答就先一步离开。 沈清雅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沉沉，她深吸一口气，打开系统翻看她的认可度，发现与之前相比不仅没涨还跌了。 沈爱华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怎么还没有开张！ 方才积蓄的怒气急需一个出气口，于是当那头沈家接到电话时迎面而来的就是女儿的怒骂。 沈爱华心中不悦，但想到日后生意还要靠沈清雅帮忙，只能忍下来赔笑解释： “我们之前为了租到合适的店面花了点时间，你放心，马上就要开了，这回肯定没问题。” 沈清雅一点也不放心，但她现在手里可用的人太少，沈爱华一家子与她到底是亲人，总不至于害她。 想到刚才邓春丽眼里的嫌弃她，她心一狠，做出了决断。 她大步前往食品厂，一路上偷看她的目光不计其数，但她仍昂首挺胸，仿佛他们看笑话的不是她。 从她一进厂就站在不远处观察她的周婕挑了挑眉，吩咐跟着的人：“把她叫过来。” 沈清雅不明所以地跟着人过来，见到来找她的是个陌生女人，心中疑虑更甚。 “沈小姐，有没有兴趣合作？” 第七十三章 别再联系我儿子 这两人以为自己在演电影呢？ 程正清也看的很不适，他以为他掏出了信件就能揭穿沈清雅劈腿的事，想不到她倒是棋高一着，现在还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场深情戏码。 “沈清雅，你在梦里跟我说的分手吗？” 这话就是不承认他俩分手了。 “算了，反正我说我们分手也没有证据，只能由得你污蔑……”沈清雅声音委屈，说到最后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在场众人越看越兴奋，有聪明的去隔壁摊子上买了一份吃食过来边吃边看，香味传到程正清鼻子底下，他忙活了一早上还没吃饭的胃顿时饿的难受。 他神色一正，“别演了，咱俩分没分手这事见仁见智，你身边那位如果愿意一厢情愿地相信你是分过手才和他在一起，我也无话可说，这毕竟只是道德问题，你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管不着。” 他每说一句，袁骏的脸色就青一分，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声更是让他如芒在背。 “只有傻子才相信沈清雅说的是真的。” “那不就有一个傻子吗？” 邵小慧努努嘴，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本来么，沈清雅说的话只要深思就站不住脚，她说她为了不耽误程正清的前程主动放弃说了分手，那人家怎么今天来找她的时候还是以对象相称的？ 何况就她们对沈清雅的了解，后者根本不是一个为他人牺牲自己利益的人。 也只有那个傻子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程正清看着袁骏铁青的脸色心中冷笑，自己愿意认下的帽子甩什么脸色。 “我今天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沈清雅，你前段时间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各大报纸吹嘘你堂姐的辣酱店，帮她打出名声，这件事你是不是在算计你堂姐？” 在经过沈清雅刚才的辩解之后，程正清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也不过是想把沈清雅的真面目揭穿出来，让大家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别再不知不觉地被她算计利用。 他目光直直看向沈清雅，直把后者看得汗毛倒竖。 好好的他怎么会忽然提起这件事？ 不对，是沈赢在背后挑唆？！ 沈清雅顿时明白了，为何程正清会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原来一切都是沈赢在背后搞鬼。 她握紧拳头，心中恨极了沈赢，凭什么次次都是她赢！ 一个炮灰，就应该按照原书的结局在家悄无声息地死去，而不是给她添堵！ 气到极点，她艰难扯出一抹笑，“怎么的我帮她宣传还帮出错来了？” “好啊，那我也在市里找各大报社帮你们这个食品厂宣传宣传如何，就说是你沈清雅授意的？” 程正清把当初沈赢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沈清雅，果然就见后者脱口而出：“不行！” 话一出口，沈清雅就知道遭了，程正清果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也知道不行，你这不是看的挺明白的吗？” 袁骏早就没了当初嚣张的样子，颓着脸问程正清：“你说清雅害她堂姐是怎么回事？” 程正清看了一眼兴奋的众人，“想知道不如买份求真日报看看。” 他话音刚落，警察就到了，在场的袁骏沈清雅三人被一同带去了警局。 邵小慧胳膊被捅了捅。 “哎，咱们也去买一份那什么求证日报看看。” 求真日报在偌大的市里，名头小的不能再小，大部分人甚至从未听过它的名字。 不过在这一天求真日报在长阳食品厂暂时彻底火了，买报纸看过的人毫不吝惜的把报纸传阅给其他人。 沈清雅的事迹也被在厂里传播，连过来找人的周婕都听说了这回事，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默默记住了沈清雅这个名字。 警局门口。 沈清雅默默的站在门口等，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焦急，一看到袁骏出来，她立刻迎上去，“阿骏，没事？” “袁骏你先去那边等我。”跟着走出的袁母邓春丽板着脸道。 “妈，我……” “还不快去！” 瞧见母亲努力压抑怒气的脸，袁骏沉默一瞬，乖乖退到了警局外面的大门。 “伯母——”沈清雅努力扯出一抹笑，想寒暄几句却被对方抬手打断。 “我不管你现在和袁骏是什么关系，请你以后别再联系他，我们家高攀不上你。” 天知道她接到袁骏进警局的电话简直如同噩梦降临，幸好对方愿意和解，否则他们袁家就要被这个女人给毁了！ 邓春丽眼底闪过一丝嫌弃，被沈清雅很快捕捉到，她垂在侧面的手紧紧握住，才没跟邓春丽吵起来。 袁骏很看重他母亲，她不能在此时给对方留下一个坏印象，否则之前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她明白这个道理。 “伯母，您今天也累坏了，早点回去休息。” “你不用费尽心机，我呢平时没什么爱好，就爱看点报纸，你家那点事我看得一清二楚，我现在明确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不可能进得了袁家门。” 邓春丽下巴微抬，眼中尽是高傲，“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不待沈清雅回答就先一步离开。 沈清雅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沉沉，她深吸一口气，打开系统翻看她的认可度，发现与之前相比不仅没涨还跌了。 沈爱华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怎么还没有开张！ 方才积蓄的怒气急需一个出气口，于是当那头沈家接到电话时迎面而来的就是女儿的怒骂。 沈爱华心中不悦，但想到日后生意还要靠沈清雅帮忙，只能忍下来赔笑解释： “我们之前为了租到合适的店面花了点时间，你放心，马上就要开了，这回肯定没问题。” 沈清雅一点也不放心，但她现在手里可用的人太少，沈爱华一家子与她到底是亲人，总不至于害她。 想到刚才邓春丽眼里的嫌弃她，她心一狠，做出了决断。 她大步前往食品厂，一路上偷看她的目光不计其数，但她仍昂首挺胸，仿佛他们看笑话的不是她。 从她一进厂就站在不远处观察她的周婕挑了挑眉，吩咐跟着的人：“把她叫过来。” 沈清雅不明所以地跟着人过来，见到来找她的是个陌生女人，心中疑虑更甚。 “沈小姐，有没有兴趣合作？” 第七十四章 合作 “什么意思？” 沈清雅不动声色地观察叫她来的女人，二十来岁的年纪，五官不算艳丽，但胜在温婉，配上时兴的衬衫，看起来很有韵味。 “沈小姐应该很讨厌你那个堂姐，想不想毁了她的生意？” 沈清雅顿时明白了，这是沈赢得罪的人，想借她之手除掉沈赢。 “你想怎么毁？”只要好处够，她不介意被当枪使。 “沈小姐可知道沈赢的辣酱配方？” 沈清雅眉梢一挑，她还真知道。 以前沈赢没少在她面前做辣酱，也会带她去找做辣酱的原料。 “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周婕红唇微扬，“我姓周，周婕。” 回去路上，卢成业问周婕：“周姐，真相信那丫头？” 沈清雅这人他听过，男的女的口中的风评迥异，只能说不是个安分的人。 “明天她过来做一遍就一目了然。” 她到底是不是在骗人当场就能知道，周婕觉得她不是个笨人，不至于撒这种谎。 长南市开了一家辣酱店——这个消息是来跟沈赢谈采购的赵明珠说的。 沈赢起初并没在意，长南市那么大，就是开十家辣酱店也影响不到彼此的生意，直到赵明珠把她特意买的辣酱拿给沈赢尝了尝。 “这味道……”沈赢皱眉，不敢置信地又舀了点仔细品尝。 “我说的没错，这个辣酱几乎跟你们的一模一样。” 说是几乎，那是因为在舌头灵的人吃来与沈赢家的还有些差距，味道不够鲜，香菇味太重以至于略有些喧宾夺主。 但若是普通人吃，那或许就要以为这就是出自沈赢的辣酱店。 赵明珠自家是开腌菜店的，练就了一条好舌头，这才尝出些许不同来。 “你怎么会注意到一家陌生的辣酱店？” 瞧见赵明珠神秘一笑，沈赢就知道里头有猫腻。 “很简单，因为我看到了那家店老板，是周婕。” 这倒巧了，最近她似乎有些阴魂不散。 “辣酱的配方千千万，每个人做的都有些许不同，按理来说不可能有人能做到跟你的完全一样，若是其他人开的我就当是个巧合，但周婕一向爱耍手段，其中想必有些蹊跷。” 她没跟周婕有密切往来，但父辈倒是有些交情，因此两人在宴席上偶尔也会碰面，据她仅有的几次对周婕的碰面来看，她真的喜欢不起来这个女人。 这点沈赢也觉得很奇怪，她的辣酱不仅有寻常的辣椒和香菇，还有她偶然加入的几株植物，知道的人没几个，偏偏周婕就能做出来？ 等等—— 沈赢脑中白光一闪而过。 “周婕父亲所在的食品厂叫什么名字？” “长阳食品厂，怎么了？” 沈赢了然，“我堂妹在那，她以前看过我做辣酱。” 赵明珠早就打探过沈赢的过往，对沈清雅这个女人自然不陌生，她身子往后一仰，眼里尽是讥讽，“这是讨厌的人凑一堆了啊。” “现在配方泄露，我的辣酱可能不好卖，你如果不想合作的话，我们可以——” 赵明珠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小妹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何况见到周婕就跑，我以后还能在她面前抬得起头吗？” 沈赢：“……我不小。” 看赵明珠的样子，也就最多比她几岁。 “这不是重点，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对付她们。” 沈赢倏然一笑，“她们不是喜欢模仿吗？那就让她们来个东施效颦。” 赵明珠眼睛一转，顿时明白了沈赢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 沈赢叫来冯欢，让他去长南市一趟，看看周婕开的店的地理位置及售卖情况。 “然后在她店的四周打听打听有没有待出租的店面，有的话去探探价再打电话给我。” 这事交给跑销售的冯欢正合适，又是个大男人，在外面跑更方便。 冯欢也很开心，富春县的店跑得差不多了，他还当没活了呢，现在接到去长南市的任务，他放心了。 这代表老板重视他啊，连跑新店的事都能交给他，只要他办得漂漂亮亮的，老板一定不会亏待他。 别看他这位沈老板年纪小，才十八岁，但就他这段日子的观察，这位老板是个能成事的，对底下员工也好，他只要用心，不愁前途。 冯欢欢喜地走了，沈赢见店里的生意也很稳定，拿着试卷就跑去隔壁找陈远忠。 过两天就要考试了，她可不能松懈。 好在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考完试出来她觉得自己答得还不错。 于此同时，冯欢也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周婕店面的隔壁就有一家空屋，但他们只卖不租。 “多少钱？” “六千八。” 这价格在沈赢的预料之中，就连富春县一个小小的县城一套房子都要三四千，长南市一个店面要六千八不算贵，即使店的面积比房子小许多，但这好歹是市里的店面。 何况长南市是十足的大市，如果能买下，以后就是不开店拿来租也不会亏。 沈赢盘算手里的钱，发现居然已经有三万了，买下一个铺子绰绰有余。 “你跟卖家说，我明天过来看看，如果没问题就买下。” 隔天，沈赢就坐上了去长南市的车，见到了周婕开的店。 不得不说，周婕确实有些头脑，按照赵明珠说的时间，这店开了才两个星期，生意已经非常火爆。 沈赢到时才临近中午，店员就微笑着出来道歉说辣酱已经卖完了，剩余的人群只能不舍的离去。 “这家店可心黑了，一瓶半斤的辣酱敢卖三块！”冯欢在沈赢旁边碎碎念，“老板，我打听了长南市几家有名的辣酱，人家最贵的也才卖两块，分量还比他们多，不过味道确实不如他们。” “老板，这是我这几天跑过的店，我还买了他们的辣酱你尝尝。” 冯欢递给沈赢一张纸，上面按照表格的形式详细列了每家辣酱店的位置、大小、售卖情况、价格及口味等，极其详细。 沈赢赞赏地望了眼冯欢，这人倒真是个惊喜，不仅把她交代的事办得漂亮，还自发去做了她没交代却想知道的事。 “你回去后把买辣酱花的钱告诉金玉，让她报销。” 第七十四章 合作 “什么意思？” 沈清雅不动声色地观察叫她来的女人，二十来岁的年纪，五官不算艳丽，但胜在温婉，配上时兴的衬衫，看起来很有韵味。 “沈小姐应该很讨厌你那个堂姐，想不想毁了她的生意？” 沈清雅顿时明白了，这是沈赢得罪的人，想借她之手除掉沈赢。 “你想怎么毁？”只要好处够，她不介意被当枪使。 “沈小姐可知道沈赢的辣酱配方？” 沈清雅眉梢一挑，她还真知道。 以前沈赢没少在她面前做辣酱，也会带她去找做辣酱的原料。 “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周婕红唇微扬，“我姓周，周婕。” 回去路上，卢成业问周婕：“周姐，真相信那丫头？” 沈清雅这人他听过，男的女的口中的风评迥异，只能说不是个安分的人。 “明天她过来做一遍就一目了然。” 她到底是不是在骗人当场就能知道，周婕觉得她不是个笨人，不至于撒这种谎。 长南市开了一家辣酱店——这个消息是来跟沈赢谈采购的赵明珠说的。 沈赢起初并没在意，长南市那么大，就是开十家辣酱店也影响不到彼此的生意，直到赵明珠把她特意买的辣酱拿给沈赢尝了尝。 “这味道……”沈赢皱眉，不敢置信地又舀了点仔细品尝。 “我说的没错，这个辣酱几乎跟你们的一模一样。” 说是几乎，那是因为在舌头灵的人吃来与沈赢家的还有些差距，味道不够鲜，香菇味太重以至于略有些喧宾夺主。 但若是普通人吃，那或许就要以为这就是出自沈赢的辣酱店。 赵明珠自家是开腌菜店的，练就了一条好舌头，这才尝出些许不同来。 “你怎么会注意到一家陌生的辣酱店？” 瞧见赵明珠神秘一笑，沈赢就知道里头有猫腻。 “很简单，因为我看到了那家店老板，是周婕。” 这倒巧了，最近她似乎有些阴魂不散。 “辣酱的配方千千万，每个人做的都有些许不同，按理来说不可能有人能做到跟你的完全一样，若是其他人开的我就当是个巧合，但周婕一向爱耍手段，其中想必有些蹊跷。” 她没跟周婕有密切往来，但父辈倒是有些交情，因此两人在宴席上偶尔也会碰面，据她仅有的几次对周婕的碰面来看，她真的喜欢不起来这个女人。 这点沈赢也觉得很奇怪，她的辣酱不仅有寻常的辣椒和香菇，还有她偶然加入的几株植物，知道的人没几个，偏偏周婕就能做出来？ 等等—— 沈赢脑中白光一闪而过。 “周婕父亲所在的食品厂叫什么名字？” “长阳食品厂，怎么了？” 沈赢了然，“我堂妹在那，她以前看过我做辣酱。” 赵明珠早就打探过沈赢的过往，对沈清雅这个女人自然不陌生，她身子往后一仰，眼里尽是讥讽，“这是讨厌的人凑一堆了啊。” “现在配方泄露，我的辣酱可能不好卖，你如果不想合作的话，我们可以——” 赵明珠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小妹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何况见到周婕就跑，我以后还能在她面前抬得起头吗？” 沈赢：“……我不小。” 看赵明珠的样子，也就最多比她几岁。 “这不是重点，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对付她们。” 沈赢倏然一笑，“她们不是喜欢模仿吗？那就让她们来个东施效颦。” 赵明珠眼睛一转，顿时明白了沈赢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 沈赢叫来冯欢，让他去长南市一趟，看看周婕开的店的地理位置及售卖情况。 “然后在她店的四周打听打听有没有待出租的店面，有的话去探探价再打电话给我。” 这事交给跑销售的冯欢正合适，又是个大男人，在外面跑更方便。 冯欢也很开心，富春县的店跑得差不多了，他还当没活了呢，现在接到去长南市的任务，他放心了。 这代表老板重视他啊，连跑新店的事都能交给他，只要他办得漂漂亮亮的，老板一定不会亏待他。 别看他这位沈老板年纪小，才十八岁，但就他这段日子的观察，这位老板是个能成事的，对底下员工也好，他只要用心，不愁前途。 冯欢欢喜地走了，沈赢见店里的生意也很稳定，拿着试卷就跑去隔壁找陈远忠。 过两天就要考试了，她可不能松懈。 好在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考完试出来她觉得自己答得还不错。 于此同时，冯欢也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周婕店面的隔壁就有一家空屋，但他们只卖不租。 “多少钱？” “六千八。” 这价格在沈赢的预料之中，就连富春县一个小小的县城一套房子都要三四千，长南市一个店面要六千八不算贵，即使店的面积比房子小许多，但这好歹是市里的店面。 何况长南市是十足的大市，如果能买下，以后就是不开店拿来租也不会亏。 沈赢盘算手里的钱，发现居然已经有三万了，买下一个铺子绰绰有余。 “你跟卖家说，我明天过来看看，如果没问题就买下。” 隔天，沈赢就坐上了去长南市的车，见到了周婕开的店。 不得不说，周婕确实有些头脑，按照赵明珠说的时间，这店开了才两个星期，生意已经非常火爆。 沈赢到时才临近中午，店员就微笑着出来道歉说辣酱已经卖完了，剩余的人群只能不舍的离去。 “这家店可心黑了，一瓶半斤的辣酱敢卖三块！”冯欢在沈赢旁边碎碎念，“老板，我打听了长南市几家有名的辣酱，人家最贵的也才卖两块，分量还比他们多，不过味道确实不如他们。” “老板，这是我这几天跑过的店，我还买了他们的辣酱你尝尝。” 冯欢递给沈赢一张纸，上面按照表格的形式详细列了每家辣酱店的位置、大小、售卖情况、价格及口味等，极其详细。 沈赢赞赏地望了眼冯欢，这人倒真是个惊喜，不仅把她交代的事办得漂亮，还自发去做了她没交代却想知道的事。 “你回去后把买辣酱花的钱告诉金玉，让她报销。” 第七十五章 贪了班费 冯欢没推辞，买了这些辣酱怎么说也花了他一个多月的工资。 为了不引起周婕的警惕，沈赢没靠近那家要卖的店铺，只远远的看了眼。 四四方方的大约四十平，空空的屋子一目了然，没什么可看的。 沈赢转身看周围的环境，这条街是长南市的市中心，人群来来往往，街道两边尽是商铺，远远望去，竟然没有一家空屋子，除了周婕旁边的那家。 要知道现在可是八十年代，足可见这条街的兴盛。 这么想来，六千八确实不贵，甚至还有些便宜了。 沈赢和过来的卖家谈过具体的细节，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这家店的价格似乎……” 过来的老板苦涩一笑，“不瞒你说，这家店被其他人看上，他们搞黄了我跟好几个客人的交易不算，还害得他们断手断脚的，现在圈子里都在传这家店风水不好，我只能降些价来吸引更多人。” “沈老板你要是害怕，咱们这交易不做也罢，我这店，就是放着也绝不卖给他们让他们得逞！” “是何人所做，没报警吗？” “报了，但最后查出来就是意外，那群人手段高着呢！” 他一努嘴，指的赫然是周婕店铺的方向。 沈赢了然地点头，看来周婕是准备压价之后买下，作为她那家辣酱店的店铺扩充之用。 “老板，你的店我买了。” 虱子多了不愁，她跟周婕早就结下了梁子，也不差这么一桩。 那老板见沈赢知道以后还敢买下来，又主动降了一百，欢欢喜喜的拿着钱回去了。 沈赢给了冯欢一笔钱，让他留下把店做个简单装修和布置，开业时间待定。 布置店面的动作没能瞒过周婕，一听说自己看好的店面被其他人买去，她就赶去了店里。 不大的店面只有一个工人在铲除之前留下的痕迹。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这家店被卖了都不知道！” 店里员工苦涩地对视一眼，他们一直在店里忙前忙后，谁能时刻盯着隔壁啊。 但相处这么些天，他们早已摸清周婕的脾气，不顶嘴还好，一跟她顶嘴，她能活吃了他们。 周婕看他们低下头，寒冰似的眼神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才离去。 一到家，她就打了个电话，“去给我打听清楚买下隔壁的人到底是谁。” 老三无心接手食品厂，不可能和她作对，难道是老大或老二？ 另一边始作俑者沈赢完全不知道她的举动竟然挑起了一场周家子女的争斗。 此时她正接待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钟老师，沈耀祖不归我管，我也不会管，请你找他父母。” 来人正是沈耀祖的老师钟亮。 他的面色不算好，但还是尽力劝道：“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好，但你好歹是他的姐姐，他擅自挪用了班费，导致我们班买书的钱都没了，要是再不补上，我们班的进度就要落其他班一大截…” 沈赢喝着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个钟老师是不是脑子不好？ 上回非要说她作弊也就算了，这回竟还敢来找她填沈耀祖贪的班费，还要扯上什么进度，他们班进度落不落后管她什么事？ “钟老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沈耀祖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管，请你找他父母。” 钟亮见她态度坚决，顿时有些急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沈耀祖这回要是还不上，会被学校退学的！” “啪”、“啪”、“啪”。 沈赢懒懒地鼓了几掌，“他被退学请一定要通知我，我要在门口点炮仗庆祝。” 见他气不过还要再说，沈赢脸色厉了几分，“他一个人剥夺我们姐妹俩的读书机会，每年在学校花的钱比旁人三个孩子花的都多，有余钱给他用来吃喝玩乐也不给我们读书，现在还要我来给他填窟窿补漏，你真当我们是菩萨转世？” 钟亮气焰弱了几分，“这、这也是你们父母的过错，与他一个孩子无关。” “呵，那这回他贪了班费总该是与他有关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他是把班费拿去给贫困老人买东西了。” 听到这话，沈赢几乎要讥笑出声，“他吃两个鸡蛋都不愿分姐姐妹妹一个的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居然说要帮助老人，这话你愿意当傻子相信，别来说服我，请回。” 钟亮说又说又不过，只能含着怒气起身离开，走到前方一家小吃店里。 “钟老师，怎么样了？”李雨薇满含期待的目光让钟亮眸光微闪，不敢与她对上。 李雨薇看他沉默的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一时有些失望，但想到这原本不是钟老师班里的事，他还愿意帮她去找人要钱已经够讲义气了，反倒安慰起他来：“沈赢一向讨厌沈耀祖，没给钱是正常的。” 钟亮坐下喝了一大杯水，“那个沈赢真是够胡搅蛮缠的，怎么说都说不通，咱们还是打电话给他父母。” 说虽这么说，但两人都知道沈耀祖父母只是农民，有没有钱还未可知，若非如此，两人也不会想到去找做生意的沈赢，本以为她不差这点钱。 李雨薇给自己鼓了鼓劲，找老板借了电话，拨通了沈耀祖村里的电话。 中山村。 “秀芬，耀祖老师来电话了。”沈爱田隔着屋门喊了声。 林秀芬麻木的眼里迸发出一点光，她推开趴在她身上的男人，起身穿好被扯得破烂的内裤道：“今天结束了。” 拉开屋门，就和沈爱田快步赶往村长家。 “耀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得奖了老师打来表扬他？” 一定是的，林秀芬越想越开心，几乎是蹦跳着进了屋。 许正龙老婆在一旁纳罕，许久不见林秀芬笑了，这接到儿子电话就是不一样。 然而下一刻，林秀芬含笑的脸就如同遭了晴天霹雳，脸色灰白，身子摇摇欲坠，像是就要晕倒。 许正龙老婆赶紧上前去扶住她，“这是怎么了这是？” 另一边也听说消息的沈爱田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但他还保有一点理智，强笑道：“就是老师说耀祖和别人玩摔了，现在在医院呢，没大事，娘们就是胆小受不住惊吓。” 第七十五章 贪了班费 冯欢没推辞，买了这些辣酱怎么说也花了他一个多月的工资。 为了不引起周婕的警惕，沈赢没靠近那家要卖的店铺，只远远的看了眼。 四四方方的大约四十平，空空的屋子一目了然，没什么可看的。 沈赢转身看周围的环境，这条街是长南市的市中心，人群来来往往，街道两边尽是商铺，远远望去，竟然没有一家空屋子，除了周婕旁边的那家。 要知道现在可是八十年代，足可见这条街的兴盛。 这么想来，六千八确实不贵，甚至还有些便宜了。 沈赢和过来的卖家谈过具体的细节，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这家店的价格似乎……” 过来的老板苦涩一笑，“不瞒你说，这家店被其他人看上，他们搞黄了我跟好几个客人的交易不算，还害得他们断手断脚的，现在圈子里都在传这家店风水不好，我只能降些价来吸引更多人。” “沈老板你要是害怕，咱们这交易不做也罢，我这店，就是放着也绝不卖给他们让他们得逞！” “是何人所做，没报警吗？” “报了，但最后查出来就是意外，那群人手段高着呢！” 他一努嘴，指的赫然是周婕店铺的方向。 沈赢了然地点头，看来周婕是准备压价之后买下，作为她那家辣酱店的店铺扩充之用。 “老板，你的店我买了。” 虱子多了不愁，她跟周婕早就结下了梁子，也不差这么一桩。 那老板见沈赢知道以后还敢买下来，又主动降了一百，欢欢喜喜的拿着钱回去了。 沈赢给了冯欢一笔钱，让他留下把店做个简单装修和布置，开业时间待定。 布置店面的动作没能瞒过周婕，一听说自己看好的店面被其他人买去，她就赶去了店里。 不大的店面只有一个工人在铲除之前留下的痕迹。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这家店被卖了都不知道！” 店里员工苦涩地对视一眼，他们一直在店里忙前忙后，谁能时刻盯着隔壁啊。 但相处这么些天，他们早已摸清周婕的脾气，不顶嘴还好，一跟她顶嘴，她能活吃了他们。 周婕看他们低下头，寒冰似的眼神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才离去。 一到家，她就打了个电话，“去给我打听清楚买下隔壁的人到底是谁。” 老三无心接手食品厂，不可能和她作对，难道是老大或老二？ 另一边始作俑者沈赢完全不知道她的举动竟然挑起了一场周家子女的争斗。 此时她正接待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钟老师，沈耀祖不归我管，我也不会管，请你找他父母。” 来人正是沈耀祖的老师钟亮。 他的面色不算好，但还是尽力劝道：“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好，但你好歹是他的姐姐，他擅自挪用了班费，导致我们班买书的钱都没了，要是再不补上，我们班的进度就要落其他班一大截…” 沈赢喝着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个钟老师是不是脑子不好？ 上回非要说她作弊也就算了，这回竟还敢来找她填沈耀祖贪的班费，还要扯上什么进度，他们班进度落不落后管她什么事？ “钟老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沈耀祖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管，请你找他父母。” 钟亮见她态度坚决，顿时有些急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沈耀祖这回要是还不上，会被学校退学的！” “啪”、“啪”、“啪”。 沈赢懒懒地鼓了几掌，“他被退学请一定要通知我，我要在门口点炮仗庆祝。” 见他气不过还要再说，沈赢脸色厉了几分，“他一个人剥夺我们姐妹俩的读书机会，每年在学校花的钱比旁人三个孩子花的都多，有余钱给他用来吃喝玩乐也不给我们读书，现在还要我来给他填窟窿补漏，你真当我们是菩萨转世？” 钟亮气焰弱了几分，“这、这也是你们父母的过错，与他一个孩子无关。” “呵，那这回他贪了班费总该是与他有关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他是把班费拿去给贫困老人买东西了。” 听到这话，沈赢几乎要讥笑出声，“他吃两个鸡蛋都不愿分姐姐妹妹一个的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居然说要帮助老人，这话你愿意当傻子相信，别来说服我，请回。” 钟亮说又说又不过，只能含着怒气起身离开，走到前方一家小吃店里。 “钟老师，怎么样了？”李雨薇满含期待的目光让钟亮眸光微闪，不敢与她对上。 李雨薇看他沉默的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一时有些失望，但想到这原本不是钟老师班里的事，他还愿意帮她去找人要钱已经够讲义气了，反倒安慰起他来：“沈赢一向讨厌沈耀祖，没给钱是正常的。” 钟亮坐下喝了一大杯水，“那个沈赢真是够胡搅蛮缠的，怎么说都说不通，咱们还是打电话给他父母。” 说虽这么说，但两人都知道沈耀祖父母只是农民，有没有钱还未可知，若非如此，两人也不会想到去找做生意的沈赢，本以为她不差这点钱。 李雨薇给自己鼓了鼓劲，找老板借了电话，拨通了沈耀祖村里的电话。 中山村。 “秀芬，耀祖老师来电话了。”沈爱田隔着屋门喊了声。 林秀芬麻木的眼里迸发出一点光，她推开趴在她身上的男人，起身穿好被扯得破烂的内裤道：“今天结束了。” 拉开屋门，就和沈爱田快步赶往村长家。 “耀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得奖了老师打来表扬他？” 一定是的，林秀芬越想越开心，几乎是蹦跳着进了屋。 许正龙老婆在一旁纳罕，许久不见林秀芬笑了，这接到儿子电话就是不一样。 然而下一刻，林秀芬含笑的脸就如同遭了晴天霹雳，脸色灰白，身子摇摇欲坠，像是就要晕倒。 许正龙老婆赶紧上前去扶住她，“这是怎么了这是？” 另一边也听说消息的沈爱田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但他还保有一点理智，强笑道：“就是老师说耀祖和别人玩摔了，现在在医院呢，没大事，娘们就是胆小受不住惊吓。” 第七十六章 想想你儿子的事该怎么办 儿子偷拿班费的事是万万不可以宣扬出去的，他们儿子这么优秀，怎么能让外人说三道四。 沈爱田拖着林秀芬就往家走。 “四百块，怎么拿得出来啊……”林秀芬喃喃道。 沈爱田关上家门，坐下狠狠叹了口气，“那个老师还说三天之内就要凑齐，简直不是个人。”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问道：“咱们钱现在还剩多少？” 林秀芬死水一般的眼珠缓缓挪动，“钱不是你保管的吗？” 沈爱田一拍脑袋，赶紧去藏钱的地方把铁盒子抱出来，“就这么点。” 不用数他就知道连一百块都没有。 “要不问村里人借？”林秀芬想了个主意。 沈爱田抬脚踹了过去，“我们沈家出了你这么一个丢人的已经在祖宗面前抬不起头了，你还想让我们沈家把脸都丢尽啊！” 林秀芬习以为常地自己爬起来，面无表情仰起头，“我丢人，你怎么不说你沈爱田是个没本事的，让老婆去卖呢？” “啪！” 沈爱田一巴掌打过去，“我打死你个胡说八道的破烂货！” 以往林秀芬哪容得下他动手动脚，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像被抽干了精气，懒得再争执，更懒得同他打架。 “打够了吗？”林秀芬哑着嗓子气若游丝，“赶紧想想你儿子的事该怎么办。” “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沈爱田一转头，就看到林秀芬惨不忍睹的脸，顿时心里有了个主意：“你拿五十块钱先给她，其他钱让她先垫上，人家城里老师都心软，看到你这样子哪还好意思再要钱。” “再不济，你服侍他一回，就算人家看不上你，但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刚才打电话的是男老师，对男人他了解得很，就是一群受不住诱惑的。 林秀芬听完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话。 “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你就走，别人问你你就说放心不下儿子去城里看看他。” 隔天，林秀芬揣着五十多块钱去了县城。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回去县城，热闹的大街和村里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她干涸了许久的心生出一点期盼。 一中在县城很有名，算是整个县里最好的学校，因此林秀芬问了几个人就找到了一中，和门卫说明情况后被放了进去。 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也有人在打打闹闹，高大的教学楼，宽敞整洁的教室，一切都是林秀芬从未见过的场景，这让她觉得自己的付出值了。 她的儿子就应该在这享受这么好的条件，绝对不能被退学。 等他考上大学，有了工作，就会把她接到城里去住，以后她也能住这么高的楼房。 林秀芬想象着未来的日子不自觉地微笑。 于是一走进办公室见到自称是沈耀祖的班主任后，她就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额头上就见了红印。 李雨薇这才反应过来忙把人扶起来，“这位家长你先起来说话。” 但她一个小姑娘的力气怎么也敌不过誓死要磕头的林秀芬，后者又磕了好几个头，哭着祈求她。 “老师，我们是种地的，真没多少钱，这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你先拿着。” 李雨薇一看被强行塞到手里的钱，才五十块，连班费的四分之一都没有。 “伯母，这、这钱不够啊……” “老师，我厚着脸皮想求你先给耀祖垫垫，我们以后一定还，求求你了！” 林秀芬大声哭喊，见李雨薇脸色为难不说话，又开始说她在家的辛苦和被沈爱田嫌弃打人，除了那档子事，其他的全说了。 李雨薇脑袋糊成一团，在林秀芬的哭闹下不知怎么的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林秀芬激动地磕头给李雨薇道谢。 这倒不是作秀，林秀芬打从心眼里感激这个没让她儿子被退学的老师。 “好了别跪了，让其他人看见不好！” 李雨薇这时理智回笼，心里其实已经有些不乐意，就沈耀祖这家庭情况，猴年马月才能还给她钱。 但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再把话收回去，只能咬牙认下了这个哑巴亏。 至少沈耀祖成绩好，勉强也算挽救了一个优秀的孩子。 “哎，好好好，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林秀芬拉开门想了想再次道谢：“多谢林老师帮我们垫付钱。” 她声音不大，却被推门进来的钟亮听了个正着。 “什么帮垫付，雨薇你自己垫钱了？垫了多少？” “三百五，这事你就别管了，人家说了以后一凑到钱就还我一笔。”李雨薇脸色有些难看，低下头整理桌面，不想再提这件事。 钟亮哪忍得下这口气，拽过她胳膊就大声嚷嚷；“这可是好几百，以后你结婚身上哪还有钱？一分钱都不带你夫家会嫌弃你的，听我的，让他们自己付。” 李雨薇甩开他的手，声音冷然，“你放心，我不和你结婚，就不劳你替我操心了。” “不是，雨薇，我不是那意思…” 林秀芬见他们有吵起来的苗头，生怕李雨薇被那个男老师劝服，决定不给她垫付班费，于是跟李雨薇打过招呼就离开了教师办公室。 她一路走，找门上贴着2的房间。 许久没见到耀祖，她这回来除了解决班费的事，就想见见儿子。 “那是谁的妈啊，也太丢人了！” 沈耀祖顺着身边同学的视线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仰着脸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使得她脸上被打的乌青和刚才磕头留下的红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尤其显眼。 而灰扑扑的衣服上还坠着几处补丁，袖口和衣摆被磨得破烂发白，正被主人紧紧地抓在手里。 那是他妈。 沈耀祖第一万次在心里问老天，凭什么身边那群蠢货什么也不会刚出生就能有钱。 而他，那么努力，却连他们身上的一件衣服都买不起！ 凭什么他妈不是那些有钱人。 没钱也就算了，还要出现在这里让他丢人！ “哎，咱要不过去问问她，想找人得帮帮她哎哈哈哈哈。” 年轻男生嘴里说着帮忙，脸上却全是戏谑。 沈耀祖不用去想也知道当他们知道这是他妈以后会遭来怎样的嘲笑。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捏紧拳头，率先上前走到他妈面前，说道：“阿姨，你先回去。” 第七十六章 想想你儿子的事该怎么办 儿子偷拿班费的事是万万不可以宣扬出去的，他们儿子这么优秀，怎么能让外人说三道四。 沈爱田拖着林秀芬就往家走。 “四百块，怎么拿得出来啊……”林秀芬喃喃道。 沈爱田关上家门，坐下狠狠叹了口气，“那个老师还说三天之内就要凑齐，简直不是个人。”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问道：“咱们钱现在还剩多少？” 林秀芬死水一般的眼珠缓缓挪动，“钱不是你保管的吗？” 沈爱田一拍脑袋，赶紧去藏钱的地方把铁盒子抱出来，“就这么点。” 不用数他就知道连一百块都没有。 “要不问村里人借？”林秀芬想了个主意。 沈爱田抬脚踹了过去，“我们沈家出了你这么一个丢人的已经在祖宗面前抬不起头了，你还想让我们沈家把脸都丢尽啊！” 林秀芬习以为常地自己爬起来，面无表情仰起头，“我丢人，你怎么不说你沈爱田是个没本事的，让老婆去卖呢？” “啪！” 沈爱田一巴掌打过去，“我打死你个胡说八道的破烂货！” 以往林秀芬哪容得下他动手动脚，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像被抽干了精气，懒得再争执，更懒得同他打架。 “打够了吗？”林秀芬哑着嗓子气若游丝，“赶紧想想你儿子的事该怎么办。” “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沈爱田一转头，就看到林秀芬惨不忍睹的脸，顿时心里有了个主意：“你拿五十块钱先给她，其他钱让她先垫上，人家城里老师都心软，看到你这样子哪还好意思再要钱。” “再不济，你服侍他一回，就算人家看不上你，但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刚才打电话的是男老师，对男人他了解得很，就是一群受不住诱惑的。 林秀芬听完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话。 “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你就走，别人问你你就说放心不下儿子去城里看看他。” 隔天，林秀芬揣着五十多块钱去了县城。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回去县城，热闹的大街和村里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她干涸了许久的心生出一点期盼。 一中在县城很有名，算是整个县里最好的学校，因此林秀芬问了几个人就找到了一中，和门卫说明情况后被放了进去。 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也有人在打打闹闹，高大的教学楼，宽敞整洁的教室，一切都是林秀芬从未见过的场景，这让她觉得自己的付出值了。 她的儿子就应该在这享受这么好的条件，绝对不能被退学。 等他考上大学，有了工作，就会把她接到城里去住，以后她也能住这么高的楼房。 林秀芬想象着未来的日子不自觉地微笑。 于是一走进办公室见到自称是沈耀祖的班主任后，她就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额头上就见了红印。 李雨薇这才反应过来忙把人扶起来，“这位家长你先起来说话。” 但她一个小姑娘的力气怎么也敌不过誓死要磕头的林秀芬，后者又磕了好几个头，哭着祈求她。 “老师，我们是种地的，真没多少钱，这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你先拿着。” 李雨薇一看被强行塞到手里的钱，才五十块，连班费的四分之一都没有。 “伯母，这、这钱不够啊……” “老师，我厚着脸皮想求你先给耀祖垫垫，我们以后一定还，求求你了！” 林秀芬大声哭喊，见李雨薇脸色为难不说话，又开始说她在家的辛苦和被沈爱田嫌弃打人，除了那档子事，其他的全说了。 李雨薇脑袋糊成一团，在林秀芬的哭闹下不知怎么的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林秀芬激动地磕头给李雨薇道谢。 这倒不是作秀，林秀芬打从心眼里感激这个没让她儿子被退学的老师。 “好了别跪了，让其他人看见不好！” 李雨薇这时理智回笼，心里其实已经有些不乐意，就沈耀祖这家庭情况，猴年马月才能还给她钱。 但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再把话收回去，只能咬牙认下了这个哑巴亏。 至少沈耀祖成绩好，勉强也算挽救了一个优秀的孩子。 “哎，好好好，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林秀芬拉开门想了想再次道谢：“多谢林老师帮我们垫付钱。” 她声音不大，却被推门进来的钟亮听了个正着。 “什么帮垫付，雨薇你自己垫钱了？垫了多少？” “三百五，这事你就别管了，人家说了以后一凑到钱就还我一笔。”李雨薇脸色有些难看，低下头整理桌面，不想再提这件事。 钟亮哪忍得下这口气，拽过她胳膊就大声嚷嚷；“这可是好几百，以后你结婚身上哪还有钱？一分钱都不带你夫家会嫌弃你的，听我的，让他们自己付。” 李雨薇甩开他的手，声音冷然，“你放心，我不和你结婚，就不劳你替我操心了。” “不是，雨薇，我不是那意思…” 林秀芬见他们有吵起来的苗头，生怕李雨薇被那个男老师劝服，决定不给她垫付班费，于是跟李雨薇打过招呼就离开了教师办公室。 她一路走，找门上贴着2的房间。 许久没见到耀祖，她这回来除了解决班费的事，就想见见儿子。 “那是谁的妈啊，也太丢人了！” 沈耀祖顺着身边同学的视线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仰着脸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使得她脸上被打的乌青和刚才磕头留下的红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尤其显眼。 而灰扑扑的衣服上还坠着几处补丁，袖口和衣摆被磨得破烂发白，正被主人紧紧地抓在手里。 那是他妈。 沈耀祖第一万次在心里问老天，凭什么身边那群蠢货什么也不会刚出生就能有钱。 而他，那么努力，却连他们身上的一件衣服都买不起！ 凭什么他妈不是那些有钱人。 没钱也就算了，还要出现在这里让他丢人！ “哎，咱要不过去问问她，想找人得帮帮她哎哈哈哈哈。” 年轻男生嘴里说着帮忙，脸上却全是戏谑。 沈耀祖不用去想也知道当他们知道这是他妈以后会遭来怎样的嘲笑。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捏紧拳头，率先上前走到他妈面前，说道：“阿姨，你先回去。” 第七十七章 林秀芬跳河 “耀祖，你…”林秀芬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刚才嗑太重磕坏了，不然怎么会听到她儿子叫她阿姨。 沈耀祖还没说话，身边跟着的一群人凑上来，挤眉弄眼地调笑道：“这是你妈？” “不是，”沈耀祖飞快否认，“是在我家帮忙的人，我妈看她可怜就让她在家帮着收拾。” “你和你妈倒是都好心，就是再怎么帮忙也不能留这样一个人在家，你看她指甲缝都是黑的，多恶心啊！” 十几岁的人不会给人留面子，话说得要多伤人就有多伤人。 但林秀芬置若罔闻，他们的嘲笑和嫌弃哪有沈耀祖的一句“阿姨”来得剜心。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咽了下去，化为无声的眼泪。 “我先走了。” 看清沈耀祖的赶人之心，林秀芬跌跌撞撞地走下楼梯，一个不小心，踏空了一节，滚到了一楼。 林秀芬好半晌缓过劲来，觉得身下似有水迹，她探手一摸，猩红的血粘在手上，黏腻恶心的触感让她想起被那些男人进入的不适感，终是一口吐了出来。 她回过神，不顾地上的脏乱，忍着不舒服出了校园。 她不熟悉县城的街道，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能沿着街边的小路晃晃悠悠地走着。 “哎，大姐，你没事？”有人看到她裤子上沾的血迹，好心过来询问。 林秀芬置若罔闻地接着走，她身边的男人拉住她摇摇头道：“有家也不知道回，估计是个疯婆子，别理她，会伤人的。” 家？ 她有家吗？ 那个地方是沈爱田的家，是她的地狱。 林秀芬茫然地想，明明以前日子过得好好的，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丈夫翻脸无情，儿子连她这个亲妈都不认。 哦，她想起来了，是从两个女儿离开家以后。 可是这应该怪她们吗？ 林秀芬的脑子一片混乱，惨白着脸走到江边的石凳上坐下，像是什么也没想，只放空地盯着前面的公园。 天色渐晚，公园里人潮慢慢多起来，多是带孩子的父母，有男孩也有女孩，俱是被身边跟着的家人千娇百宠，连妈妈买来的糖果也是男孩一颗女孩一颗地均匀分配。 林秀芬眼都不眨地盯着他们的动作，想冲上去告诉他们这样不对。 家里的糖就应该都是男孩的，就如同她在家时她妈的分配一样，好吃的都给儿子，她这样的女儿只配吃野菜。 毕竟女儿是赔钱货，本来就不值得吃这么多，养大了都是别人家的。 然而思绪一转，来到她结婚的那天。 她从娘家出门时带出家门的不过身上一身衣裳，沈爱田给的作为彩礼的粮食都被父母留给了儿子。 那她为什么是赔钱货？ 就因为吃了十几年野菜？ 二女和三女当初也是如同她现在这样心里发堵吗？ 林秀芬想着想着两行泪悄无声息地流过面颊，惨白着脸冲远处的女孩露出一个笑。 然后转身冲着河毫不留恋地一跃而下。 沈赢接到消息是在林秀芬跳河的三天后，沈耀祖过来通知她的。 “妈跳河了，那条河又大又深，三天还没有任何消息，估计人早没了。” 沈耀祖说完后见沈赢没有任何表情，露出嘲讽的笑，“果然是个自私的。” 说完也不待沈赢反应，就自顾自地离开。 “阿嬴，没事？”金玉看着沈赢不言不语的样子很是有些担忧。 沈赢摇摇头。 她的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高兴？ 林秀芬伙同沈爱田三番两次地要卖了她，现在自己不知为何跳河了，她是该高兴的。 但她知道她高兴不起来。 若要说多难过，却也没有，她并没有想哭的冲动。 只是心里麻麻涨涨，像是在下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如意回来后，听说了这个消息，惊诧过后只淡淡地“噢”了一声，就回屋了。 徒留金玉暗自摇头，姐妹俩一个样儿。 两人都不是擅长安慰人的人，只相互抱了抱就各自散开去准备要回去的东西。 即使她们和沈家已经闹翻，但亲生母亲的葬礼却还是要回去的。 人们常说死者为大，像是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人死了就可以一笔勾销，甚至被尊敬。 沈赢不赞同这样的话，但她到底是中山村人，能稍微经营下名声去到场祭拜一番也无妨。 两人到场的时候，沈家已经布置好葬礼礼堂。 “你们来做什么？” 沈光宗作为大儿子一直站在堂屋接待过来祭拜的客人，因此第一眼就看到了沈赢和沈如意。 这种日子沈赢不想和他吵，便也没有理他，沉默着点香祭拜。 由于没有找到林秀芬的尸骨，棺材中摆的是她生前的衣服。 沈光宗还要再说话，被身边人拉住劝了几声，这才作罢，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点香熏的屋子里烟雾缭绕。 沈爱田夫妻在村子里的人缘算不上好，但人终归已经死了，与林秀芬往日的嫌隙也都化作了尘埃随风散去。 沈赢在后厨就看到了与林秀芬最不对付的于慧兰等人，她朝她们默默点头做打招呼。 所有人沉默着上完香，把人埋到了村子里的坟山，那是埋了所有先人的地方，如今又多了一个人与他们作伴。 下山时，沈光宗见沈赢沉默不语的样子，再也忍不住怒气，扯掉她头上的白帽，怒道：“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把妈气死了倒不说话了。” “光宗，别胡说！”许正龙拉着他手臂阻拦道。 但沈光宗这口气在心里埋了多天，在把亲妈下葬后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挥开许正龙的手道：“村长，我说的有错吗？要不是她们两个白眼狼把妈送去采石场，又连亲妈都不认，妈会跳河？” “照这么说，她这么疼你，你却一事无成，她被你气死的几率岂不是更大！”沈如意冷笑着回应。 “她最疼我，又怎么会被我气死，何况还有耀祖这个乖儿子，她是在县城跳楼的，一定是你们两个挑唆的，你们害死了她！我不管，你们给我赔钱，否则我就到警局里举报你们！” 沈赢还当这个大儿子是有多心疼亲妈，原来说到最后就是要钱。 第七十七章 林秀芬跳河 “耀祖，你…”林秀芬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刚才嗑太重磕坏了，不然怎么会听到她儿子叫她阿姨。 沈耀祖还没说话，身边跟着的一群人凑上来，挤眉弄眼地调笑道：“这是你妈？” “不是，”沈耀祖飞快否认，“是在我家帮忙的人，我妈看她可怜就让她在家帮着收拾。” “你和你妈倒是都好心，就是再怎么帮忙也不能留这样一个人在家，你看她指甲缝都是黑的，多恶心啊！” 十几岁的人不会给人留面子，话说得要多伤人就有多伤人。 但林秀芬置若罔闻，他们的嘲笑和嫌弃哪有沈耀祖的一句“阿姨”来得剜心。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咽了下去，化为无声的眼泪。 “我先走了。” 看清沈耀祖的赶人之心，林秀芬跌跌撞撞地走下楼梯，一个不小心，踏空了一节，滚到了一楼。 林秀芬好半晌缓过劲来，觉得身下似有水迹，她探手一摸，猩红的血粘在手上，黏腻恶心的触感让她想起被那些男人进入的不适感，终是一口吐了出来。 她回过神，不顾地上的脏乱，忍着不舒服出了校园。 她不熟悉县城的街道，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能沿着街边的小路晃晃悠悠地走着。 “哎，大姐，你没事？”有人看到她裤子上沾的血迹，好心过来询问。 林秀芬置若罔闻地接着走，她身边的男人拉住她摇摇头道：“有家也不知道回，估计是个疯婆子，别理她，会伤人的。” 家？ 她有家吗？ 那个地方是沈爱田的家，是她的地狱。 林秀芬茫然地想，明明以前日子过得好好的，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丈夫翻脸无情，儿子连她这个亲妈都不认。 哦，她想起来了，是从两个女儿离开家以后。 可是这应该怪她们吗？ 林秀芬的脑子一片混乱，惨白着脸走到江边的石凳上坐下，像是什么也没想，只放空地盯着前面的公园。 天色渐晚，公园里人潮慢慢多起来，多是带孩子的父母，有男孩也有女孩，俱是被身边跟着的家人千娇百宠，连妈妈买来的糖果也是男孩一颗女孩一颗地均匀分配。 林秀芬眼都不眨地盯着他们的动作，想冲上去告诉他们这样不对。 家里的糖就应该都是男孩的，就如同她在家时她妈的分配一样，好吃的都给儿子，她这样的女儿只配吃野菜。 毕竟女儿是赔钱货，本来就不值得吃这么多，养大了都是别人家的。 然而思绪一转，来到她结婚的那天。 她从娘家出门时带出家门的不过身上一身衣裳，沈爱田给的作为彩礼的粮食都被父母留给了儿子。 那她为什么是赔钱货？ 就因为吃了十几年野菜？ 二女和三女当初也是如同她现在这样心里发堵吗？ 林秀芬想着想着两行泪悄无声息地流过面颊，惨白着脸冲远处的女孩露出一个笑。 然后转身冲着河毫不留恋地一跃而下。 沈赢接到消息是在林秀芬跳河的三天后，沈耀祖过来通知她的。 “妈跳河了，那条河又大又深，三天还没有任何消息，估计人早没了。” 沈耀祖说完后见沈赢没有任何表情，露出嘲讽的笑，“果然是个自私的。” 说完也不待沈赢反应，就自顾自地离开。 “阿嬴，没事？”金玉看着沈赢不言不语的样子很是有些担忧。 沈赢摇摇头。 她的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高兴？ 林秀芬伙同沈爱田三番两次地要卖了她，现在自己不知为何跳河了，她是该高兴的。 但她知道她高兴不起来。 若要说多难过，却也没有，她并没有想哭的冲动。 只是心里麻麻涨涨，像是在下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如意回来后，听说了这个消息，惊诧过后只淡淡地“噢”了一声，就回屋了。 徒留金玉暗自摇头，姐妹俩一个样儿。 两人都不是擅长安慰人的人，只相互抱了抱就各自散开去准备要回去的东西。 即使她们和沈家已经闹翻，但亲生母亲的葬礼却还是要回去的。 人们常说死者为大，像是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人死了就可以一笔勾销，甚至被尊敬。 沈赢不赞同这样的话，但她到底是中山村人，能稍微经营下名声去到场祭拜一番也无妨。 两人到场的时候，沈家已经布置好葬礼礼堂。 “你们来做什么？” 沈光宗作为大儿子一直站在堂屋接待过来祭拜的客人，因此第一眼就看到了沈赢和沈如意。 这种日子沈赢不想和他吵，便也没有理他，沉默着点香祭拜。 由于没有找到林秀芬的尸骨，棺材中摆的是她生前的衣服。 沈光宗还要再说话，被身边人拉住劝了几声，这才作罢，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点香熏的屋子里烟雾缭绕。 沈爱田夫妻在村子里的人缘算不上好，但人终归已经死了，与林秀芬往日的嫌隙也都化作了尘埃随风散去。 沈赢在后厨就看到了与林秀芬最不对付的于慧兰等人，她朝她们默默点头做打招呼。 所有人沉默着上完香，把人埋到了村子里的坟山，那是埋了所有先人的地方，如今又多了一个人与他们作伴。 下山时，沈光宗见沈赢沉默不语的样子，再也忍不住怒气，扯掉她头上的白帽，怒道：“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把妈气死了倒不说话了。” “光宗，别胡说！”许正龙拉着他手臂阻拦道。 但沈光宗这口气在心里埋了多天，在把亲妈下葬后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挥开许正龙的手道：“村长，我说的有错吗？要不是她们两个白眼狼把妈送去采石场，又连亲妈都不认，妈会跳河？” “照这么说，她这么疼你，你却一事无成，她被你气死的几率岂不是更大！”沈如意冷笑着回应。 “她最疼我，又怎么会被我气死，何况还有耀祖这个乖儿子，她是在县城跳楼的，一定是你们两个挑唆的，你们害死了她！我不管，你们给我赔钱，否则我就到警局里举报你们！” 沈赢还当这个大儿子是有多心疼亲妈，原来说到最后就是要钱。 第七十八章 还有个姑姑 她扯出一个笑，眼里却幽寒如冰，“你尽管去，最好报假警让警察把你抓进去关几天。” “好了！秀芬刚走，你们就要吵得她不得安宁？！”沈爱田吼了一声。 “就是，你俩一儿一女的，别再让秀芬在地下都生气。”邻里也劝道。 不过林秀芬真是跳河自杀的？ 林秀芬的脾气她们作为同村人比谁都清楚，那就是个火药桶，有什么不如意的就骂，这样的人能自杀？ 许正龙老婆朱英子眸光闪了闪，像是不经意地问道：“秀芬自杀那事确认了吗？别是警察为了和稀泥懒得调查胡编的？” 沈爱田叹了口气，“是真的，她当时跳河的地方有个公园，好多人都瞧见了。” 朱英子皱着的眉仍没有放下，“她自杀那天说是去县城看生病的耀祖，耀祖可知道些什么？” 沈耀祖红着眼摇摇头，“我妈看过我后，就离开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那这事就成谜了，希望秀芬在下面好好的。”朱英子叹息过后离开了。 沈赢没再理他们，人下葬了，代表葬礼结束，她也叫上沈如意一块回了县城。 “就这么让她们走了？”沈光宗不甘心，看沈赢的穿衣打扮，肯定赚了很多钱。 现在他们家三个男人，小的要读书，他和沈爱田都没工作，去哪变出钱来？ 沈耀祖没纠缠沈赢的问题，就以他现在对沈赢的印象而言，那位对这个家连一丝留恋都没有，说什么都不好使。 指望他倒不如指望沈爱田，他年纪也不算太大，去城里找个活计或许可行？ 总之无论如何，这个高中他必须要念。 还有李老师垫付的三百五也得还，否则他的名声也会受影响。 “爸，您也知道现在大学生有多吃香，咱们只要再熬几年，等我大学毕业就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 沈爱田心动，但要让他离开熟悉的村里一个人去城里打工，他还真不敢。 更何况，钱是那么好赚的吗？ 城里做什么都要钱，一年下来指不定赚的还没花的多。 “那咱们去问大伯和清雅借？” 沈光宗想的好，大伯到底是爸的亲兄弟，还能叫他们一家饿死不成。 “不成，你大伯一家不知道去哪，连这回你妈葬礼都没露面。” 更重要的是，他了解他这个大哥，平时就是嘴上说的好听，真要问他借钱，那就相当于在割他的肉，他不可能同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是真要看我从学校退学在家种地吗！” 沈爱田沉默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光宗，你妈当初生了个女儿，从小就抱给了你姑姑养，你姑姑一家是个有钱的。” 沈光宗兄弟俩一愣，他们什么时候还有个姐妹？ 沈爱田把当年的事简单告诉了兄弟俩。 原来当初沈奶奶和沈爷爷也是个重男轻女的，生下女儿不想养，就把人从小过继给了隔壁镇上没儿没女的人家。 由于邻近，两边的消息倒也能偶尔互通，于是在沈爱田夫妻生下的第一胎是个女儿，也想效仿沈奶奶把孩子过继出去时，沈家姑姑出现抱走了孩子。 “她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听说嫁到了市里，肯定很有钱，说到底她们是你们的亲姑姑和亲姐姐，帮帮你们是应该的。” 沈光宗明白了，这就是要他们赖上去嘛，这事他在行。 况且有钱人最要面子，为了封口也会拿点钱打发他们。 “那姑姑现在住哪儿？” 沈爱田摇摇头，“前几年只听同乡说在市里的国营饭店见过她一面，具体住址不清楚。” 沈光宗垮下脸，这不相当没线索，他就是去国营饭店蹲守，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蹲到人。 但这总归是个线索，若真找到了这个姑姑一家，可就是长期饭票啊。 这么一想，他的心火热起来，当天就去了市里。 另一头，回到县城的沈赢没心思看店，和金玉交代后就开始胡乱的逛县城。 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林秀芬跳的那条河的边。 不知是不是因这里有人跳河，原先热闹的公园现在冷冷清清，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秀芬当时跳下去是什么心情呢？ 沈赢不由自主地人往前俯身，刚张开双臂腰间就被一双大手紧箍住抱着她转了个圈远离了岸边。 “你想寻死？”贺铮怒声中带着后怕。 他送货刚经过这里，就看到一个女孩走到河边，他想也没想地冲过去，靠近一看竟是沈赢。 那一刻他简直头皮发麻，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只想冲上去把人拽下来。 沈赢看到是他，哭笑不得地摆手，“我只是来这吹吹风。” 贺铮一脸不赞同地反驳，“吹风也不需要那么靠近河，既容易脚滑不小心掉下去，若是有人想害你就更容易了，将你一推制造成意外落水，神仙来了也理不清。” 沈赢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危险，尤其还有周婕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确应该更谨慎，“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 “为什么不开心？” 沈赢笑，“有那么明显吗？” 贺铮也笑，“太明显了。”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垂下，跟落水小狗似的。 “林秀芬——也就是我亲妈，前几天跳河自杀了，就在这里，你知道的，我跟他们关系一向不好，我想我应该高兴的，但我真的开心不起来……” 贺铮仰头看了看星空，“小时候我妈跟男人跑了，导致我被那些孩子嘲笑了很久，他们笑我我就揍他们，但他们比我大两岁，通常是我输，被打的鼻青脸肿，回家还要被我那个酗酒的爸揍，我的童年就是在揍人和被揍之间过来的。” “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要归责于我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但我爸喝醉摔倒在河里死了的时候，我也哭得很伤心，如果现在有关于我妈的消息传来，我仍旧希望是她过得好的消息，而不是她的死讯。” 对上沈赢若有所思的目光，贺铮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而我们会这样想，本质是因为我们都是好人啊。” 沈赢被他说得一笑，“你以前不是混混吗？” 贺铮一本正经，“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我就差把良好市民贴身上了，那些来寄东西的大爷大妈可喜欢我了。” 说到最后他破了功，同沈赢一起大笑起来。 邻水县。 躺在陌生床上的林秀芬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七十八章 还有个姑姑 她扯出一个笑，眼里却幽寒如冰，“你尽管去，最好报假警让警察把你抓进去关几天。” “好了！秀芬刚走，你们就要吵得她不得安宁？！”沈爱田吼了一声。 “就是，你俩一儿一女的，别再让秀芬在地下都生气。”邻里也劝道。 不过林秀芬真是跳河自杀的？ 林秀芬的脾气她们作为同村人比谁都清楚，那就是个火药桶，有什么不如意的就骂，这样的人能自杀？ 许正龙老婆朱英子眸光闪了闪，像是不经意地问道：“秀芬自杀那事确认了吗？别是警察为了和稀泥懒得调查胡编的？” 沈爱田叹了口气，“是真的，她当时跳河的地方有个公园，好多人都瞧见了。” 朱英子皱着的眉仍没有放下，“她自杀那天说是去县城看生病的耀祖，耀祖可知道些什么？” 沈耀祖红着眼摇摇头，“我妈看过我后，就离开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那这事就成谜了，希望秀芬在下面好好的。”朱英子叹息过后离开了。 沈赢没再理他们，人下葬了，代表葬礼结束，她也叫上沈如意一块回了县城。 “就这么让她们走了？”沈光宗不甘心，看沈赢的穿衣打扮，肯定赚了很多钱。 现在他们家三个男人，小的要读书，他和沈爱田都没工作，去哪变出钱来？ 沈耀祖没纠缠沈赢的问题，就以他现在对沈赢的印象而言，那位对这个家连一丝留恋都没有，说什么都不好使。 指望他倒不如指望沈爱田，他年纪也不算太大，去城里找个活计或许可行？ 总之无论如何，这个高中他必须要念。 还有李老师垫付的三百五也得还，否则他的名声也会受影响。 “爸，您也知道现在大学生有多吃香，咱们只要再熬几年，等我大学毕业就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 沈爱田心动，但要让他离开熟悉的村里一个人去城里打工，他还真不敢。 更何况，钱是那么好赚的吗？ 城里做什么都要钱，一年下来指不定赚的还没花的多。 “那咱们去问大伯和清雅借？” 沈光宗想的好，大伯到底是爸的亲兄弟，还能叫他们一家饿死不成。 “不成，你大伯一家不知道去哪，连这回你妈葬礼都没露面。” 更重要的是，他了解他这个大哥，平时就是嘴上说的好听，真要问他借钱，那就相当于在割他的肉，他不可能同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是真要看我从学校退学在家种地吗！” 沈爱田沉默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光宗，你妈当初生了个女儿，从小就抱给了你姑姑养，你姑姑一家是个有钱的。” 沈光宗兄弟俩一愣，他们什么时候还有个姐妹？ 沈爱田把当年的事简单告诉了兄弟俩。 原来当初沈奶奶和沈爷爷也是个重男轻女的，生下女儿不想养，就把人从小过继给了隔壁镇上没儿没女的人家。 由于邻近，两边的消息倒也能偶尔互通，于是在沈爱田夫妻生下的第一胎是个女儿，也想效仿沈奶奶把孩子过继出去时，沈家姑姑出现抱走了孩子。 “她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听说嫁到了市里，肯定很有钱，说到底她们是你们的亲姑姑和亲姐姐，帮帮你们是应该的。” 沈光宗明白了，这就是要他们赖上去嘛，这事他在行。 况且有钱人最要面子，为了封口也会拿点钱打发他们。 “那姑姑现在住哪儿？” 沈爱田摇摇头，“前几年只听同乡说在市里的国营饭店见过她一面，具体住址不清楚。” 沈光宗垮下脸，这不相当没线索，他就是去国营饭店蹲守，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蹲到人。 但这总归是个线索，若真找到了这个姑姑一家，可就是长期饭票啊。 这么一想，他的心火热起来，当天就去了市里。 另一头，回到县城的沈赢没心思看店，和金玉交代后就开始胡乱的逛县城。 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林秀芬跳的那条河的边。 不知是不是因这里有人跳河，原先热闹的公园现在冷冷清清，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秀芬当时跳下去是什么心情呢？ 沈赢不由自主地人往前俯身，刚张开双臂腰间就被一双大手紧箍住抱着她转了个圈远离了岸边。 “你想寻死？”贺铮怒声中带着后怕。 他送货刚经过这里，就看到一个女孩走到河边，他想也没想地冲过去，靠近一看竟是沈赢。 那一刻他简直头皮发麻，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只想冲上去把人拽下来。 沈赢看到是他，哭笑不得地摆手，“我只是来这吹吹风。” 贺铮一脸不赞同地反驳，“吹风也不需要那么靠近河，既容易脚滑不小心掉下去，若是有人想害你就更容易了，将你一推制造成意外落水，神仙来了也理不清。” 沈赢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危险，尤其还有周婕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确应该更谨慎，“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 “为什么不开心？” 沈赢笑，“有那么明显吗？” 贺铮也笑，“太明显了。”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垂下，跟落水小狗似的。 “林秀芬——也就是我亲妈，前几天跳河自杀了，就在这里，你知道的，我跟他们关系一向不好，我想我应该高兴的，但我真的开心不起来……” 贺铮仰头看了看星空，“小时候我妈跟男人跑了，导致我被那些孩子嘲笑了很久，他们笑我我就揍他们，但他们比我大两岁，通常是我输，被打的鼻青脸肿，回家还要被我那个酗酒的爸揍，我的童年就是在揍人和被揍之间过来的。” “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要归责于我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但我爸喝醉摔倒在河里死了的时候，我也哭得很伤心，如果现在有关于我妈的消息传来，我仍旧希望是她过得好的消息，而不是她的死讯。” 对上沈赢若有所思的目光，贺铮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而我们会这样想，本质是因为我们都是好人啊。” 沈赢被他说得一笑，“你以前不是混混吗？” 贺铮一本正经，“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我就差把良好市民贴身上了，那些来寄东西的大爷大妈可喜欢我了。” 说到最后他破了功，同沈赢一起大笑起来。 邻水县。 躺在陌生床上的林秀芬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七十九章 沈耀祖的算计 一中校门口。 “沈耀祖，罗伟他们今天去买手表了，咱们什么时候去？这可就等你呢。” “过两天，等我妈把钱给我送来，她现在忙着呢，我这两天回家都没见着她人。” 沈耀祖回的轻松，以至于问他的几个人都没想到他这趟回去是因为母亲过世。 这种事私密，身为班主任的李雨薇自然不会乱说，而沈耀祖本人就更不会说了。 说了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容易遭到嘲笑和欺负。 他为了和这几个富家公子哥儿打成一片，把自己营造成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孩，费了不少心思，可不能在这时候拖后腿。 “行，不过你可得尽快啊，我看不得罗伟在我面前炫耀，而且小琴的生日就在下周五，我那天要跟她表白的，表必须在那之前买好。” 说完，又顿了顿道：“别说哥儿不照顾你，那个表是我一个叔叔从羊城运来的，比商场便宜二十块呢，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都不知道手表有多抢手，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那几块表可留不到下周。” 沈耀祖心里一阵烦躁，但不好对他们表露出来，只能含糊应下。 明天就是周末，今天可以出校，他必须在这两天里做些什么。 沈耀祖大脑不停思考，班费已经被他用来买鞋子和请客吃饭，剩的那几块钱连买手表的零头都不够。 大哥说是去找姑姑，但肯定没这么快找到。 该怎么办呢…… 旁边的墙角下，一个男人冲另一个看起来朴实的农家汉子一抬下巴，两人上前夹击把校门口皱眉思索的沈耀祖包围了个彻底。 沈耀祖以为是混混找他敲诈，顿时紧张地要大喊，被其中一个男人捂住嘴，状似勾肩搭背地把人往学校旁边的小巷子带。 “小兄弟别紧张，我刚刚看你那样子，是缺钱？我这有个赚钱的生意，想不想干？” 沈耀祖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这种半道出来说要带他赚钱的一定不是好人，他强烈地摇摇头拒绝。 “哎，别这么急着拒绝，你想想你要是不买手表，会被那两个眼高于顶的小子瞧不起成什么样。” 这话戳到了沈耀祖的死穴，他自诩聪明，长得也不错，唯一拿不出手的就是家世背景。 这个在小学和初中还不显，一到高中，老师都能围着那些公子哥转，普通人连跟他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一进班里，他就因为穿的是布鞋被狠狠嘲笑了一番，要不是他急中生智说这是父母为了惩罚锻炼他特意叫他穿的，还在第二天就花了所有钱请他们吃了一顿饭，才免去了嘲笑。 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沈耀祖面无表情地想。 看见他那表情，两个男人就觉得有戏，忙继续劝道：“而且我们让你做的事简单极了，没有那些个杀人越货的血腥事。” “你说说看。” 男人一喜，道：“你和姐妹俩辣酱店的老板是亲戚，我要你做的事就是把他们家的两个小孩带出来。” 沈耀祖眉头一皱，“你们是人贩子？” “我们可不是那些个把孩子卖到山里的，我们是要给那些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 “就是，跟着大老板吃香的喝辣的，总比在这守着一个辣酱店强。” 沈耀祖嗤笑一声，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个人贩子吗？ 他不关心这些孩子以后去哪儿，他只关心一件事：“我跟那老板关系不好，怎么带出来？” 男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俩放学后会在门口玩一会儿，你是熟面孔，他们见过你不会警惕，你就趁这时候把他们骗到我们的车上。” 沈耀祖不置可否，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一咬牙，“两百，只要你能把那个小女孩带来就两百。” “男孩不要？”这倒不像是人贩子所为了，一般买人都要挑健康的男孩，谁会买女孩，除非…… “男孩能带就带，不能带来就算了，女孩是必须要带来的。” 沈耀祖大概摸清了他们的目的，但也没有说什么，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他点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男人让他明天下午再来，每到午饭后，店里没有什么生意，里面的员工也会小憩一会儿，两个孩子睡不着就会跑到门口玩，那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隔天下午，沈耀祖来到辣酱店附近一看，发现果然如那两个男人所说，门口只见两个孩子。 他慢慢走到孩子们面前，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和两人打招呼：“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在这，你们大人呢？” 金有福看了看他，认出他是来找过阿嬴姐姐的人，于是乖乖答道：“她们在里面休息呢，哥哥你要找他们吗？” 沈耀祖挥挥手，“既然他们在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他们，走，我带你们俩去买糖吃。” 刘笑比金有福小一岁，呆呆地就要跟人走，金有福手快地牵住她的手，抬头道：“谢谢哥哥，但妈妈说我们不能自己去外面。” “你妈妈说的对，只有你们两个自然是不好去的，但现在不是有我吗？” 金有福还是摇摇头，不去的意味很坚决。 沈耀祖暗骂一声小崽子，心眼真多。 还好他来之前就想到了另一招。 他走了几步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地面倒去，金有福连忙扶住他，小脸因为使劲涨了个通红。 “哥哥，你没事？” 沈耀祖压着嗓子道：“没事，就是小毛病，你能去里面给哥哥倒杯热水吗，别打扰你妈妈。” 里面就是他们自己家，这倒是可以，金有福点点头，往里面跑去。 刚走两步，他突然有点不放心，笑笑可还在外面呢，她一个人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心思转了两瞬，他就决定去外面先把笑笑带回来，再去灌热水。 然而门口早已空无一人。 金有福压下巨大的恐慌就跑出去找，只看到不远处有辆车正在启动。 笑笑会不会在那辆车上？ 金有福用最快的速度跑近，车子已扬长而去，他只能匆匆记下车子的车牌号。 “妈，妈，不好了！” 第七十九章 沈耀祖的算计 一中校门口。 “沈耀祖，罗伟他们今天去买手表了，咱们什么时候去？这可就等你呢。” “过两天，等我妈把钱给我送来，她现在忙着呢，我这两天回家都没见着她人。” 沈耀祖回的轻松，以至于问他的几个人都没想到他这趟回去是因为母亲过世。 这种事私密，身为班主任的李雨薇自然不会乱说，而沈耀祖本人就更不会说了。 说了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容易遭到嘲笑和欺负。 他为了和这几个富家公子哥儿打成一片，把自己营造成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孩，费了不少心思，可不能在这时候拖后腿。 “行，不过你可得尽快啊，我看不得罗伟在我面前炫耀，而且小琴的生日就在下周五，我那天要跟她表白的，表必须在那之前买好。” 说完，又顿了顿道：“别说哥儿不照顾你，那个表是我一个叔叔从羊城运来的，比商场便宜二十块呢，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都不知道手表有多抢手，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那几块表可留不到下周。” 沈耀祖心里一阵烦躁，但不好对他们表露出来，只能含糊应下。 明天就是周末，今天可以出校，他必须在这两天里做些什么。 沈耀祖大脑不停思考，班费已经被他用来买鞋子和请客吃饭，剩的那几块钱连买手表的零头都不够。 大哥说是去找姑姑，但肯定没这么快找到。 该怎么办呢…… 旁边的墙角下，一个男人冲另一个看起来朴实的农家汉子一抬下巴，两人上前夹击把校门口皱眉思索的沈耀祖包围了个彻底。 沈耀祖以为是混混找他敲诈，顿时紧张地要大喊，被其中一个男人捂住嘴，状似勾肩搭背地把人往学校旁边的小巷子带。 “小兄弟别紧张，我刚刚看你那样子，是缺钱？我这有个赚钱的生意，想不想干？” 沈耀祖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这种半道出来说要带他赚钱的一定不是好人，他强烈地摇摇头拒绝。 “哎，别这么急着拒绝，你想想你要是不买手表，会被那两个眼高于顶的小子瞧不起成什么样。” 这话戳到了沈耀祖的死穴，他自诩聪明，长得也不错，唯一拿不出手的就是家世背景。 这个在小学和初中还不显，一到高中，老师都能围着那些公子哥转，普通人连跟他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一进班里，他就因为穿的是布鞋被狠狠嘲笑了一番，要不是他急中生智说这是父母为了惩罚锻炼他特意叫他穿的，还在第二天就花了所有钱请他们吃了一顿饭，才免去了嘲笑。 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沈耀祖面无表情地想。 看见他那表情，两个男人就觉得有戏，忙继续劝道：“而且我们让你做的事简单极了，没有那些个杀人越货的血腥事。” “你说说看。” 男人一喜，道：“你和姐妹俩辣酱店的老板是亲戚，我要你做的事就是把他们家的两个小孩带出来。” 沈耀祖眉头一皱，“你们是人贩子？” “我们可不是那些个把孩子卖到山里的，我们是要给那些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 “就是，跟着大老板吃香的喝辣的，总比在这守着一个辣酱店强。” 沈耀祖嗤笑一声，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个人贩子吗？ 他不关心这些孩子以后去哪儿，他只关心一件事：“我跟那老板关系不好，怎么带出来？” 男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俩放学后会在门口玩一会儿，你是熟面孔，他们见过你不会警惕，你就趁这时候把他们骗到我们的车上。” 沈耀祖不置可否，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一咬牙，“两百，只要你能把那个小女孩带来就两百。” “男孩不要？”这倒不像是人贩子所为了，一般买人都要挑健康的男孩，谁会买女孩，除非…… “男孩能带就带，不能带来就算了，女孩是必须要带来的。” 沈耀祖大概摸清了他们的目的，但也没有说什么，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他点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男人让他明天下午再来，每到午饭后，店里没有什么生意，里面的员工也会小憩一会儿，两个孩子睡不着就会跑到门口玩，那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隔天下午，沈耀祖来到辣酱店附近一看，发现果然如那两个男人所说，门口只见两个孩子。 他慢慢走到孩子们面前，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和两人打招呼：“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在这，你们大人呢？” 金有福看了看他，认出他是来找过阿嬴姐姐的人，于是乖乖答道：“她们在里面休息呢，哥哥你要找他们吗？” 沈耀祖挥挥手，“既然他们在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他们，走，我带你们俩去买糖吃。” 刘笑比金有福小一岁，呆呆地就要跟人走，金有福手快地牵住她的手，抬头道：“谢谢哥哥，但妈妈说我们不能自己去外面。” “你妈妈说的对，只有你们两个自然是不好去的，但现在不是有我吗？” 金有福还是摇摇头，不去的意味很坚决。 沈耀祖暗骂一声小崽子，心眼真多。 还好他来之前就想到了另一招。 他走了几步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地面倒去，金有福连忙扶住他，小脸因为使劲涨了个通红。 “哥哥，你没事？” 沈耀祖压着嗓子道：“没事，就是小毛病，你能去里面给哥哥倒杯热水吗，别打扰你妈妈。” 里面就是他们自己家，这倒是可以，金有福点点头，往里面跑去。 刚走两步，他突然有点不放心，笑笑可还在外面呢，她一个人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心思转了两瞬，他就决定去外面先把笑笑带回来，再去灌热水。 然而门口早已空无一人。 金有福压下巨大的恐慌就跑出去找，只看到不远处有辆车正在启动。 笑笑会不会在那辆车上？ 金有福用最快的速度跑近，车子已扬长而去，他只能匆匆记下车子的车牌号。 “妈，妈，不好了！” 第八十章 刘笑不见了 院里，金玉被金有福的大嗓门喊了出来，“怎么了？” “笑笑，笑笑不见了！” 紧跟着出来的刘小燕眼前一黑。 偏僻小巷里，沈耀祖捂着刚到手的两百，叫了一辆出租车，悄悄跟上那两个男人的汽车。 一路尾随直到他们进了一栋别墅，他一咬牙，暗自靠近。 只要看到幕后主使者是谁，以后他就能以此来威胁他们。 沈耀祖悄悄躲在别墅旁的草丛里，继续等待，没一会儿，两人就出来了，而女孩并未待在身边。 看来是被留在了别墅里。 “哥，咱们就把那小女孩一个人留在那没事？” “放心，都给她打了镇定剂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晚上老板他们就过来了。” 兄弟两人的说话声传入沈耀祖的耳朵，他一咬牙，在别墅周围摸索了许久，终于找到一扇未关严的窗户潜了进去。 翌日，警局里。 刘小燕红着眼眶听警察说他们的调查。 “我们根据那个男孩的说法去学校找沈耀祖，他昨天的确去过你们的辣酱店，说是为了找他姐姐商量件事，但随后就感觉身体不舒服离开了。” 这个口供和金有福说的相似，区别就在于沈耀祖声称自己不知道刘笑失踪，他走的时候刘笑还在门口玩耍。 “不会的，一定就是他！他讨厌我们，所以才带走了我的女儿……” 刘小燕哭喊得绝望，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 孩子被拐走是剜心之痛，他们都能体会，但他们总不能凭借报案人的猜想去抓一个学生。 沈赢觉得警方未必相信沈耀祖的话，但现在缺少证据，他们就是想抓人也没有办法，她想了想，问起车牌号：“那辆车呢？查到是谁开的了吗？” 车的事就更别提了，那个男孩只看到不远处有辆车，并未看到女孩被带到车上，也没看到车里有些什么人，他们去询问也只得到了私家用车，随意跑跑的话。 这么说就是一无所获？ 沈赢知道这不能怪警察，失踪本来就是比较难查的案子。 她谢过警察，带着刘小燕一行人回了店里。 现在笑笑失踪，她们也没心思开店，索性关了店。 她叫来金有福，“有福，你再跟我好好说说为什么觉得是沈耀祖带走了笑笑。” 按理来说，沈耀祖是个学生，为什么要带走刘笑，这年头就是做人贩子也得要找货源，他一个学生又是绑人又是要找买家，真的能办到？ 金有福沉默了一会儿，道：“就是觉得那个哥哥不像好人。” 虽然他一直在笑，但笑得很怪异，他感受不到其中的善意。 “而且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看了好几眼那边停着的车子，很奇怪。” 他们在这待久了，深知附近没有一个人家有汽车，更没见到过附近有车子开过来，因此他很确定那辆车只有在昨天出现过。 都怪他太大意了。 金有福惴惴不安地看向金玉，“妈妈，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妹妹。” 妈妈本来就不喜欢他，这回他把妹妹弄丢了，妈妈是不是就不要他了…… 但这也是他自找的。 金有福心中一片绝望，他不想离开妈妈，不想离开这里，阿嬴姐姐对她很好，小燕婶婶也对她好。 他惶惶然地想着，身子却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妈妈不怪你，你能立刻反应过来记住车牌号已经很棒了。” 金玉的声音颤抖，到现在还在后怕，如果金有福也被拐走，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刘小燕也声音喑哑地安慰道：“有福，你是个好孩子，妹妹不见了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些天煞的人贩子！” 三人呜呜地哭做一团。 沈赢看不得这些，她起身道：“我去找人打听打听。” 她说的找人，自然是找系统。 昨天第一时间她就想找系统，却发现系统联络不上，似乎是在升级，好在只升级了一天，她刚刚看已经能联系上了。 【刘笑目前地址：长南市梧桐街126号。】 梧桐街？ 那好像是一片富人区。 据说梧桐街上种满了梧桐，等到树叶变成金黄色，走在这条街上像是来到一个梦幻的世界，霎是好看。 所以绑刘笑的人还在市里，或者说就是市里的人绑的？ 总之这是一个好消息，在市里总比已经运到偏僻的省里山区好找。 她找了个小店拨通县里警局的电话，故意变了种嗓音道：“我有刘笑的消息，她就在梧桐街126号。” 丢孩子这种事警方都会满大街贴告示以期待有人能见过孩子，因此她伪装匿名者提供线索倒也合理。 刘阳一接到举报就带着警员张鹏前往了长南市。 然而很快他们就铩羽而归。 待看到警局里等待的沈赢更是觉得没脸。 “有孩子的消息了吗？”沈赢看到两人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有变。 按理说案情的发展不适合跟外人透露，但考虑到丢失孩子家属的心情，他们仍然把他们调查的线索告诉了沈赢。 “我们接到提供线索的匿名电话就去往了他提供的地址，但遗憾的是那家人不愿意配合吗，我们未能进去。” 事实上不愿配合说的都是好听的，那家人的态度可谓是嚣张，说警察怀疑一个人就能搜查他们的家，这是警察还是土匪之类的话。 刘阳只能悻悻地离开。 他们话糙理不糙，只有一个电话，没有充足的线索他们不能强行闯入，只能期盼普通人配合，但他们要是不愿意让人进去搜查，那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她百分百确定人就在那里，却苦于没有线索不能进去。 她思忖片刻，打了一个电话给贺峥。 另一头贺峥接到沈赢的电话很是意外，在听清沈赢的请求后，他换下身上脏旧的衣服就前往长南市。 沈赢去车站把人接到了梧桐街，略带歉意地问道：“你这段时间很忙？” 贺峥摇摇头，笑得夸张，“我可是老板，那享着福呢，脏活累活都让手底下人去干了。” 第八十章 刘笑不见了 院里，金玉被金有福的大嗓门喊了出来，“怎么了？” “笑笑，笑笑不见了！” 紧跟着出来的刘小燕眼前一黑。 偏僻小巷里，沈耀祖捂着刚到手的两百，叫了一辆出租车，悄悄跟上那两个男人的汽车。 一路尾随直到他们进了一栋别墅，他一咬牙，暗自靠近。 只要看到幕后主使者是谁，以后他就能以此来威胁他们。 沈耀祖悄悄躲在别墅旁的草丛里，继续等待，没一会儿，两人就出来了，而女孩并未待在身边。 看来是被留在了别墅里。 “哥，咱们就把那小女孩一个人留在那没事？” “放心，都给她打了镇定剂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晚上老板他们就过来了。” 兄弟两人的说话声传入沈耀祖的耳朵，他一咬牙，在别墅周围摸索了许久，终于找到一扇未关严的窗户潜了进去。 翌日，警局里。 刘小燕红着眼眶听警察说他们的调查。 “我们根据那个男孩的说法去学校找沈耀祖，他昨天的确去过你们的辣酱店，说是为了找他姐姐商量件事，但随后就感觉身体不舒服离开了。” 这个口供和金有福说的相似，区别就在于沈耀祖声称自己不知道刘笑失踪，他走的时候刘笑还在门口玩耍。 “不会的，一定就是他！他讨厌我们，所以才带走了我的女儿……” 刘小燕哭喊得绝望，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 孩子被拐走是剜心之痛，他们都能体会，但他们总不能凭借报案人的猜想去抓一个学生。 沈赢觉得警方未必相信沈耀祖的话，但现在缺少证据，他们就是想抓人也没有办法，她想了想，问起车牌号：“那辆车呢？查到是谁开的了吗？” 车的事就更别提了，那个男孩只看到不远处有辆车，并未看到女孩被带到车上，也没看到车里有些什么人，他们去询问也只得到了私家用车，随意跑跑的话。 这么说就是一无所获？ 沈赢知道这不能怪警察，失踪本来就是比较难查的案子。 她谢过警察，带着刘小燕一行人回了店里。 现在笑笑失踪，她们也没心思开店，索性关了店。 她叫来金有福，“有福，你再跟我好好说说为什么觉得是沈耀祖带走了笑笑。” 按理来说，沈耀祖是个学生，为什么要带走刘笑，这年头就是做人贩子也得要找货源，他一个学生又是绑人又是要找买家，真的能办到？ 金有福沉默了一会儿，道：“就是觉得那个哥哥不像好人。” 虽然他一直在笑，但笑得很怪异，他感受不到其中的善意。 “而且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看了好几眼那边停着的车子，很奇怪。” 他们在这待久了，深知附近没有一个人家有汽车，更没见到过附近有车子开过来，因此他很确定那辆车只有在昨天出现过。 都怪他太大意了。 金有福惴惴不安地看向金玉，“妈妈，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妹妹。” 妈妈本来就不喜欢他，这回他把妹妹弄丢了，妈妈是不是就不要他了…… 但这也是他自找的。 金有福心中一片绝望，他不想离开妈妈，不想离开这里，阿嬴姐姐对她很好，小燕婶婶也对她好。 他惶惶然地想着，身子却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妈妈不怪你，你能立刻反应过来记住车牌号已经很棒了。” 金玉的声音颤抖，到现在还在后怕，如果金有福也被拐走，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刘小燕也声音喑哑地安慰道：“有福，你是个好孩子，妹妹不见了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些天煞的人贩子！” 三人呜呜地哭做一团。 沈赢看不得这些，她起身道：“我去找人打听打听。” 她说的找人，自然是找系统。 昨天第一时间她就想找系统，却发现系统联络不上，似乎是在升级，好在只升级了一天，她刚刚看已经能联系上了。 【刘笑目前地址：长南市梧桐街126号。】 梧桐街？ 那好像是一片富人区。 据说梧桐街上种满了梧桐，等到树叶变成金黄色，走在这条街上像是来到一个梦幻的世界，霎是好看。 所以绑刘笑的人还在市里，或者说就是市里的人绑的？ 总之这是一个好消息，在市里总比已经运到偏僻的省里山区好找。 她找了个小店拨通县里警局的电话，故意变了种嗓音道：“我有刘笑的消息，她就在梧桐街126号。” 丢孩子这种事警方都会满大街贴告示以期待有人能见过孩子，因此她伪装匿名者提供线索倒也合理。 刘阳一接到举报就带着警员张鹏前往了长南市。 然而很快他们就铩羽而归。 待看到警局里等待的沈赢更是觉得没脸。 “有孩子的消息了吗？”沈赢看到两人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有变。 按理说案情的发展不适合跟外人透露，但考虑到丢失孩子家属的心情，他们仍然把他们调查的线索告诉了沈赢。 “我们接到提供线索的匿名电话就去往了他提供的地址，但遗憾的是那家人不愿意配合吗，我们未能进去。” 事实上不愿配合说的都是好听的，那家人的态度可谓是嚣张，说警察怀疑一个人就能搜查他们的家，这是警察还是土匪之类的话。 刘阳只能悻悻地离开。 他们话糙理不糙，只有一个电话，没有充足的线索他们不能强行闯入，只能期盼普通人配合，但他们要是不愿意让人进去搜查，那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她百分百确定人就在那里，却苦于没有线索不能进去。 她思忖片刻，打了一个电话给贺峥。 另一头贺峥接到沈赢的电话很是意外，在听清沈赢的请求后，他换下身上脏旧的衣服就前往长南市。 沈赢去车站把人接到了梧桐街，略带歉意地问道：“你这段时间很忙？” 贺峥摇摇头，笑得夸张，“我可是老板，那享着福呢，脏活累活都让手底下人去干了。” 第八十一章 推给沈耀祖 沈赢自己也开辣酱店，自然知道初开的店需要耗费多大心力。 “这次麻烦你了，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能帮忙——” 沈赢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双唇就被轻轻捏住。 “当我是朋友就别说这这些了，我还巴不得被你麻烦呢。” 沈赢转头看向他，就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瞳仁，眼里含着微微笑意和一丝…无法忽略的情意。 她脸微红地往前走，“咱们快去，笑笑就在里面。” 提到正事，贺峥正了正脸色，加快脚步跟上去。 沈赢没说消息从何而来，贺峥也没问，两人悄悄躲在屋子的侧面，紧盯屋门。 房子是两层小洋房，沈赢看了一会儿就发现房子周围都有人巡逻，而且个个人高马大，看起来就不好惹。 “是不是上回警察上门让他们有了防备心？”沈赢用气音说道。 贺铮轻微点点头，“这些人警惕心很强，我们想要偷偷闯入不太可能。” 饶是他身手不错，能打得过他们，但也不可能不惊动他们，现在的社会，他们只要报警，那他和沈赢就是非法闯入，犯罪的倒成了他们。 “我们不用闯进去，我有个主意。”沈赢凑到贺铮耳边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贺铮不自在地揉了揉被喷到热气发红的耳朵，点头应道：“我这就叫聪子去办。” 李聪就在不远处的货车上等着他们，贺铮过去跟他说了做法，让他快去。 入夜，洋房的后门打开，两个人抬着一个木箱出来，被埋伏在后门处的刘阳抓了个正着。 一栋不起眼的旅馆里，听到属下消息的周潘怒了，“警察怎么会在那里？” 好在属下是个有脑子，“咱们或许是中计了。” 白天有个手下去买饭时就听到有“警察”说周潘犯的其他事找到了证据，搜捕令很快就会下来，那名手下立马回去把消息告诉周潘。 现在想来，那话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连夜转移小孩，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蠢货！蠢货！”周潘气得踢了手下一脚，“现在该怎么办！” 他拐的可不是一个小孩…… “快，快去县里的房子把我的账本拿来。” “是！” 周潘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周婕，电话刚一接通就声泪涕下地道：“姐，姐，快救救弟弟啊！” 电话另一头的周婕早已习以为常，“钱又被女人骗光了？” “不是，这回事大了，我干的那事，今天被警察发现了……” “什么？你是猪吗！我让你去偏远的地方找，你非要在附近找，这回怎么样，中招了？” 周婕气得狠狠拍桌面，要不是要靠这个蠢货拿的东西去联系一些癖好特殊的老板，她早就把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踢走了。 周潘也觉得很冤枉，那偏远地区的女孩自个饭都吃不饱，还总是被父母揍，模样能好看得了吗，那些老板可挑剔得很，差一点他们都不要。 这回的刘笑还是他在县里看见过觉得模样不错，长得又白净，想要自己用才花了大心思。 他也知道自己犯错了，没再狡辩，着急道：“姐，现在就别骂我了，当务之急是想想该怎么把弟弟我摘出来。” “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要具体的，不能有一处错漏。” 周潘忙把从找沈耀祖绑人到今晚被发现的所有事情告诉周婕。 周婕手指敲了敲桌面，“这么说，他们并未看到你亲自绑人？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把事情推到沈耀祖头上。” “沈耀祖？绑人他确实参与了，但人最终是在市里我的房子里被发现的，这……不好圆？” “你只用说这两天你不在市里，房子借给了朋友，至于他和沈耀祖做了什么，你一概不知。” 这样说虽然警察不会相信，但他们也没有证据，周婕对付这种事有十足的经验。 “你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给我老实点，要是再犯事，我也保不住你！” 周潘连连点头，他本来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被周婕选中跟她合作做这门生意。 要知道，周婕和他另外两个大哥，简直斗得你死我活，像他这样的，没几天就能被弄死。 富春县，沈家。 刘小燕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不住地哭，老天保佑，那个畜生抓到笑笑后，还来不及对她怎么着就让她们找到了。 “小燕姐，我看笑笑也累了，让她吃碗师傅煮的面，就去休息。” 看孩子眼底一片青黑，就知道担惊受怕了多久。 但笑笑着实是个好孩子，看到她们不仅没有大哭，反而还安慰她们自己没事。 但沈赢担忧，越是这样的孩子越容易被魇着。 果然，半夜刘笑就发了高烧，所有人送她去医院打点滴，忙活了好一阵，直到天色将明，刘笑终于退了烧。 沈赢看这一家大的小的都精疲力尽，索性自己去买了早饭带给她们。 而早餐店里，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聊得正欢。 “你们学校那个男孩真的当场被警察抓走了？” 男孩点点头，“没说犯什么事，但肯定不小，以前我们班同学有偷钱的，警察叔叔都是把人叫到外面再带走调查的，要不是其他同学在路上撞见，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然而这回，却是在他们上课的时候强行闯入。 少年就是不懂法，光看这阵势就知道不简单。 “会不会是他杀人了？” 揣测的男孩被女人敲了一脑袋，“这可不能乱说，赶紧吃。” 听了一耳朵的沈赢知道他们说的一定是沈耀祖，就是这回不知道他会在牢里关多久。 而被无数人念叨的沈耀祖此刻正茫然地看着这间四四方方窄小的房间。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进来，那个人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轻易被人抓住！ 沈耀祖强压下喉间的怒吼，像他这样的行为要判几年，会不会念着他的年纪从轻判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不论判多久，他的学业彻底完了。 既然考大学无望，那就只能用另外的方式赚钱。 沈耀祖眼里闪过一抹疯狂，面上却平静地叫来警察，“我想打电话给我的家人，让他们请律师。” 第八十一章 推给沈耀祖 沈赢自己也开辣酱店，自然知道初开的店需要耗费多大心力。 “这次麻烦你了，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能帮忙——” 沈赢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双唇就被轻轻捏住。 “当我是朋友就别说这这些了，我还巴不得被你麻烦呢。” 沈赢转头看向他，就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瞳仁，眼里含着微微笑意和一丝…无法忽略的情意。 她脸微红地往前走，“咱们快去，笑笑就在里面。” 提到正事，贺峥正了正脸色，加快脚步跟上去。 沈赢没说消息从何而来，贺峥也没问，两人悄悄躲在屋子的侧面，紧盯屋门。 房子是两层小洋房，沈赢看了一会儿就发现房子周围都有人巡逻，而且个个人高马大，看起来就不好惹。 “是不是上回警察上门让他们有了防备心？”沈赢用气音说道。 贺铮轻微点点头，“这些人警惕心很强，我们想要偷偷闯入不太可能。” 饶是他身手不错，能打得过他们，但也不可能不惊动他们，现在的社会，他们只要报警，那他和沈赢就是非法闯入，犯罪的倒成了他们。 “我们不用闯进去，我有个主意。”沈赢凑到贺铮耳边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贺铮不自在地揉了揉被喷到热气发红的耳朵，点头应道：“我这就叫聪子去办。” 李聪就在不远处的货车上等着他们，贺铮过去跟他说了做法，让他快去。 入夜，洋房的后门打开，两个人抬着一个木箱出来，被埋伏在后门处的刘阳抓了个正着。 一栋不起眼的旅馆里，听到属下消息的周潘怒了，“警察怎么会在那里？” 好在属下是个有脑子，“咱们或许是中计了。” 白天有个手下去买饭时就听到有“警察”说周潘犯的其他事找到了证据，搜捕令很快就会下来，那名手下立马回去把消息告诉周潘。 现在想来，那话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连夜转移小孩，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蠢货！蠢货！”周潘气得踢了手下一脚，“现在该怎么办！” 他拐的可不是一个小孩…… “快，快去县里的房子把我的账本拿来。” “是！” 周潘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周婕，电话刚一接通就声泪涕下地道：“姐，姐，快救救弟弟啊！” 电话另一头的周婕早已习以为常，“钱又被女人骗光了？” “不是，这回事大了，我干的那事，今天被警察发现了……” “什么？你是猪吗！我让你去偏远的地方找，你非要在附近找，这回怎么样，中招了？” 周婕气得狠狠拍桌面，要不是要靠这个蠢货拿的东西去联系一些癖好特殊的老板，她早就把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踢走了。 周潘也觉得很冤枉，那偏远地区的女孩自个饭都吃不饱，还总是被父母揍，模样能好看得了吗，那些老板可挑剔得很，差一点他们都不要。 这回的刘笑还是他在县里看见过觉得模样不错，长得又白净，想要自己用才花了大心思。 他也知道自己犯错了，没再狡辩，着急道：“姐，现在就别骂我了，当务之急是想想该怎么把弟弟我摘出来。” “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要具体的，不能有一处错漏。” 周潘忙把从找沈耀祖绑人到今晚被发现的所有事情告诉周婕。 周婕手指敲了敲桌面，“这么说，他们并未看到你亲自绑人？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把事情推到沈耀祖头上。” “沈耀祖？绑人他确实参与了，但人最终是在市里我的房子里被发现的，这……不好圆？” “你只用说这两天你不在市里，房子借给了朋友，至于他和沈耀祖做了什么，你一概不知。” 这样说虽然警察不会相信，但他们也没有证据，周婕对付这种事有十足的经验。 “你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给我老实点，要是再犯事，我也保不住你！” 周潘连连点头，他本来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被周婕选中跟她合作做这门生意。 要知道，周婕和他另外两个大哥，简直斗得你死我活，像他这样的，没几天就能被弄死。 富春县，沈家。 刘小燕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不住地哭，老天保佑，那个畜生抓到笑笑后，还来不及对她怎么着就让她们找到了。 “小燕姐，我看笑笑也累了，让她吃碗师傅煮的面，就去休息。” 看孩子眼底一片青黑，就知道担惊受怕了多久。 但笑笑着实是个好孩子，看到她们不仅没有大哭，反而还安慰她们自己没事。 但沈赢担忧，越是这样的孩子越容易被魇着。 果然，半夜刘笑就发了高烧，所有人送她去医院打点滴，忙活了好一阵，直到天色将明，刘笑终于退了烧。 沈赢看这一家大的小的都精疲力尽，索性自己去买了早饭带给她们。 而早餐店里，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聊得正欢。 “你们学校那个男孩真的当场被警察抓走了？” 男孩点点头，“没说犯什么事，但肯定不小，以前我们班同学有偷钱的，警察叔叔都是把人叫到外面再带走调查的，要不是其他同学在路上撞见，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然而这回，却是在他们上课的时候强行闯入。 少年就是不懂法，光看这阵势就知道不简单。 “会不会是他杀人了？” 揣测的男孩被女人敲了一脑袋，“这可不能乱说，赶紧吃。” 听了一耳朵的沈赢知道他们说的一定是沈耀祖，就是这回不知道他会在牢里关多久。 而被无数人念叨的沈耀祖此刻正茫然地看着这间四四方方窄小的房间。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进来，那个人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轻易被人抓住！ 沈耀祖强压下喉间的怒吼，像他这样的行为要判几年，会不会念着他的年纪从轻判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不论判多久，他的学业彻底完了。 既然考大学无望，那就只能用另外的方式赚钱。 沈耀祖眼里闪过一抹疯狂，面上却平静地叫来警察，“我想打电话给我的家人，让他们请律师。” 第八十二章 去市里 这是嫌疑犯应有的权利，警察并未阻拦，只是在不远处监控他。 沈耀祖哪有愿意为他或者说有钱为他请律师的家人，他回忆起当初偷来的账本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三秒后，闷闷的听筒里传来一声：“喂？” 沈耀祖缠绕电话线的手指骤然放松。 “我是沈耀祖，上回去你们家做客时看到有个本子很漂亮就拿了一本的那个，你还记得吗？我想请你帮我请律师。” 电话那头的周婕：“……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本子上写着的。” 周婕眼睛一转，怒火登时冲上头顶，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周潘！ 瞒着她偷偷记账也就算了，账本竟然还被其他人拿到手都没有发现！ 她当然不会以为沈耀祖说的真的单纯是一个本子，而且她也不觉得沈耀祖在诈她，光是她这里另设的电话，知道的人就没几个。 挂了电话，她吩咐下属去开车，她要去亲自会会这个沈耀祖！ 沈耀祖关在县里的看守所，周婕费了一番功夫才见到人，对方看到她来并不惊讶，只平静地望着她。 “我倒是低估你了。” 沈耀祖耸耸肩，做这种犯罪的事，他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说起来也是周潘蠢，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账本放在一个无人看管的房子里，让他一翻就翻到。 看到账本上一笔又一笔的交易，他才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样的漩涡。 他当机立断，把账本藏到了一个地方，日后要是缺钱，这个账本就是他的金钱库。 但他没想到，还没留到要钱的时候，就被抓了。 “说说你的要求。”周婕不想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沈耀祖也不介意，直白道：“首先保我出去，再给我工作和钱。” 这是三个要求，但他不觉得自己贪得无厌，用这三个条件买他们的命，实在太值了。 如果这个账本落到警察手里，那他们滔天的财富也会化为乌有。 看到周婕隐藏的怒气，他毫不在意地补充道：“还要，不要以为处理我秘密就不会泄露，我给账本的这个人，要是在半年后还看不到我去找他，那账本就会往警局和各大报纸寄，你猜他们有没有胆量把账本上的内容刊登出来？” 周婕面色的难看再也挂不住，那些报社的自诩文人，最是不为钱所动，当初写她妈和周家当家人出轨苟合，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丝毫不在意周家会找他们麻烦。 事实上周家也不敢，报社属国有，压根不在意他们的面子，而现在私人小报多了起来，更是无法无天，前段时间还爆料了一个上位者包情妇的事。 如果被他们拿到账本，只怕是会兴奋地将他们的事连登一星期头版头条。 她咬咬牙，“你犯事证据确凿，不可能就这么保你出去，但你是从犯，只要说你是被胁迫的，估计也关不了多久，你就在里面等我消息。” 沈耀祖目的达成，扬起笑脸，“只希望周姐贵人事忙，千万别把我忘了才好。” “放心，你这里有我牵挂的东西，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 话说完周婕就迈步离开。 手下瞥见她的脸色，小心地问：“咱们真要答应他的要求？” “等他出来再看看。” 说起来给沈耀祖工作和钱不是什么困难的要求，但周婕不喜欢被人威胁，这才有点恼怒。 不过转念一想，沈耀祖可比他的手下还有周潘聪明多了，要是为她所用，或许能成大事。 只不过，要到她这条船上来，自然要交投名状。 周婕抿了抿唇，“你去调查清楚沈耀祖的所有情况，包括家人和学校，我要最详细的。” “好，我这就去。” 案子轰轰烈烈地办了半个月，最终却只抓到了几个小喽啰，有一嫌犯跳海生死未知，让刘阳觉得脸上没光。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来到辣酱店，把调查结果告诉了沈赢。 沈赢听完只表示了感谢。 这个结果她猜到了，以周婕的狡猾性子，只要没当场抓住，她就能逃脱。 刘小燕在一旁忍不住问：“那栋房子的屋主不是确定是那个什么周家的人了吗？为什么不能抓他？” 提到这个刘阳更是气愤，“那个周潘这几天都不在市里，有其他人给他作证，就算房子是他的，我们也没法证明是他在里面从事犯罪活动，更不能说是他主谋。” 简而言之，缺了关键的证据。 事后，他们也搜查过长南市和富春县的两幢屋子，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那沈耀祖呢，他怎么处理？” “他因为不是主谋，所以判得也不会太重，目前还未判决，但依我们的经验，估摸着会判三个月左右。” 这不就是没有任何代价？ 沈赢抿起唇，对这个结果非常不忿，但她也知道，这不是警察的错，而是犯罪分子太狡猾。 他们尽心尽力地查，只是受限于现在的技术手段不够先进，不能一下子把犯罪分子抓进来。 “警官，多谢你们专门跑一趟，待会儿就在我们这里吃饭。”看这憔悴的样子，估计许久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了，沈赢想请他们吃顿饭感谢他们。 “不不不，不用了，我们有规定。”警察不适合和受害者一起吃饭，一旦被人看到，容易被怀疑是不是执法不公。 沈赢了解他们的难处，只能塞给他们几罐辣酱，“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总能收下？” “不行不行，你们这酱贵着呢。” 饶是沈赢再推辞，刘阳还是留下了买辣酱的钱。 沈赢无法，只能去写了一封感谢信，又叫刘笑写或者画一幅画连带着锦旗一起送到警局。 锦旗和受害者家属的感谢信是对警察最好的表彰，他们欢天喜地的收下，而后刘阳也因此更坚定地要成为一名好警察，最终立下了不少功劳，这是后话。 而现在，了结了绑架案之后，沈赢开始着手准备搬去市里的东西。 沈如意在一旁很是不舍，“姐姐去市里，我们就更难见面了。” 沈赢看不得妹妹伤心，想了想道：“要不我去市里的中学看看能不能转过去？” 第八十二章 去市里 这是嫌疑犯应有的权利，警察并未阻拦，只是在不远处监控他。 沈耀祖哪有愿意为他或者说有钱为他请律师的家人，他回忆起当初偷来的账本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三秒后，闷闷的听筒里传来一声：“喂？” 沈耀祖缠绕电话线的手指骤然放松。 “我是沈耀祖，上回去你们家做客时看到有个本子很漂亮就拿了一本的那个，你还记得吗？我想请你帮我请律师。” 电话那头的周婕：“……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本子上写着的。” 周婕眼睛一转，怒火登时冲上头顶，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周潘！ 瞒着她偷偷记账也就算了，账本竟然还被其他人拿到手都没有发现！ 她当然不会以为沈耀祖说的真的单纯是一个本子，而且她也不觉得沈耀祖在诈她，光是她这里另设的电话，知道的人就没几个。 挂了电话，她吩咐下属去开车，她要去亲自会会这个沈耀祖！ 沈耀祖关在县里的看守所，周婕费了一番功夫才见到人，对方看到她来并不惊讶，只平静地望着她。 “我倒是低估你了。” 沈耀祖耸耸肩，做这种犯罪的事，他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说起来也是周潘蠢，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账本放在一个无人看管的房子里，让他一翻就翻到。 看到账本上一笔又一笔的交易，他才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样的漩涡。 他当机立断，把账本藏到了一个地方，日后要是缺钱，这个账本就是他的金钱库。 但他没想到，还没留到要钱的时候，就被抓了。 “说说你的要求。”周婕不想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沈耀祖也不介意，直白道：“首先保我出去，再给我工作和钱。” 这是三个要求，但他不觉得自己贪得无厌，用这三个条件买他们的命，实在太值了。 如果这个账本落到警察手里，那他们滔天的财富也会化为乌有。 看到周婕隐藏的怒气，他毫不在意地补充道：“还要，不要以为处理我秘密就不会泄露，我给账本的这个人，要是在半年后还看不到我去找他，那账本就会往警局和各大报纸寄，你猜他们有没有胆量把账本上的内容刊登出来？” 周婕面色的难看再也挂不住，那些报社的自诩文人，最是不为钱所动，当初写她妈和周家当家人出轨苟合，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丝毫不在意周家会找他们麻烦。 事实上周家也不敢，报社属国有，压根不在意他们的面子，而现在私人小报多了起来，更是无法无天，前段时间还爆料了一个上位者包情妇的事。 如果被他们拿到账本，只怕是会兴奋地将他们的事连登一星期头版头条。 她咬咬牙，“你犯事证据确凿，不可能就这么保你出去，但你是从犯，只要说你是被胁迫的，估计也关不了多久，你就在里面等我消息。” 沈耀祖目的达成，扬起笑脸，“只希望周姐贵人事忙，千万别把我忘了才好。” “放心，你这里有我牵挂的东西，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 话说完周婕就迈步离开。 手下瞥见她的脸色，小心地问：“咱们真要答应他的要求？” “等他出来再看看。” 说起来给沈耀祖工作和钱不是什么困难的要求，但周婕不喜欢被人威胁，这才有点恼怒。 不过转念一想，沈耀祖可比他的手下还有周潘聪明多了，要是为她所用，或许能成大事。 只不过，要到她这条船上来，自然要交投名状。 周婕抿了抿唇，“你去调查清楚沈耀祖的所有情况，包括家人和学校，我要最详细的。” “好，我这就去。” 案子轰轰烈烈地办了半个月，最终却只抓到了几个小喽啰，有一嫌犯跳海生死未知，让刘阳觉得脸上没光。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来到辣酱店，把调查结果告诉了沈赢。 沈赢听完只表示了感谢。 这个结果她猜到了，以周婕的狡猾性子，只要没当场抓住，她就能逃脱。 刘小燕在一旁忍不住问：“那栋房子的屋主不是确定是那个什么周家的人了吗？为什么不能抓他？” 提到这个刘阳更是气愤，“那个周潘这几天都不在市里，有其他人给他作证，就算房子是他的，我们也没法证明是他在里面从事犯罪活动，更不能说是他主谋。” 简而言之，缺了关键的证据。 事后，他们也搜查过长南市和富春县的两幢屋子，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那沈耀祖呢，他怎么处理？” “他因为不是主谋，所以判得也不会太重，目前还未判决，但依我们的经验，估摸着会判三个月左右。” 这不就是没有任何代价？ 沈赢抿起唇，对这个结果非常不忿，但她也知道，这不是警察的错，而是犯罪分子太狡猾。 他们尽心尽力地查，只是受限于现在的技术手段不够先进，不能一下子把犯罪分子抓进来。 “警官，多谢你们专门跑一趟，待会儿就在我们这里吃饭。”看这憔悴的样子，估计许久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了，沈赢想请他们吃顿饭感谢他们。 “不不不，不用了，我们有规定。”警察不适合和受害者一起吃饭，一旦被人看到，容易被怀疑是不是执法不公。 沈赢了解他们的难处，只能塞给他们几罐辣酱，“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总能收下？” “不行不行，你们这酱贵着呢。” 饶是沈赢再推辞，刘阳还是留下了买辣酱的钱。 沈赢无法，只能去写了一封感谢信，又叫刘笑写或者画一幅画连带着锦旗一起送到警局。 锦旗和受害者家属的感谢信是对警察最好的表彰，他们欢天喜地的收下，而后刘阳也因此更坚定地要成为一名好警察，最终立下了不少功劳，这是后话。 而现在，了结了绑架案之后，沈赢开始着手准备搬去市里的东西。 沈如意在一旁很是不舍，“姐姐去市里，我们就更难见面了。” 沈赢看不得妹妹伤心，想了想道：“要不我去市里的中学看看能不能转过去？” 第八十三章 大家的打算 先前不让妹妹转学是怕中途转会对她造成影响，去一个新学校还是半路去的，会难以融入班级，但如果沈如意如此伤心，那转就转了。 按理来说该是可以的，她愿意为此付出些代价。 但沈如意拒绝了，“我在这里挺好的，等我高中就考到市里去。” “行，加油。” 沈如意笑道：“该是姐姐你加油，你现在忙东忙西的，就怕没工夫看书让下一次考试不及格。” “才不会，我每晚都有看书做题的。” 陈远忠也问过她现在生意越做越大，还有必要去念这个书吗，可沈赢觉得她全靠念书才能把生意做大，否则她现在还只是个摆摊的。一旦遇到诸如涨价、材料不够的情况，只能闷头哭，而不是想着去解决。 读书带给她的远不止是书本上的知识，还有主动思考和选择决定的能力。 “至于小燕姐和金玉姐，你们还是在这家店，有福和笑笑都在这里读书，我想你们还是在这照顾会方便一点。” 刘小燕感激地点头，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堂了，女儿就在身边，还能吃饱穿暖赚到不少钱。 但金玉咬了咬下唇，犹豫一瞬道：“阿嬴，我想向你争取一个机会，我想去市里给你管店。” “哦？为什么？” 见沈赢只有惊讶没有不满，金玉才放心道：“你们说的没错，有福是个好孩子，我不应该误会他，也不能再沉溺在过去，去市里能有更好的发展，不论是我还是有福。” 沈赢了然地点头，“你愿意去市里当然好，有熟悉的人手也省了培养新手的时间，就是有福愿意吗？” 一个八岁的孩子，本来就失去了父亲，现在又要和母亲分开，她就怕孩子会伤心。 “我已经和他商量过了，我一在市里安定下来，就把他转到市里的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多玩玩就能融入进去了。” 这倒是，孩子和如意这样的初中生还是不一样的。 “你决定了就去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出发。” “谢谢你，阿嬴！你放心，我已经在看管店的书了，还在学外语，我听说市里还有外国人嘞，一定不给你拖后腿。” 沈赢笑着点点头，金玉姐能主动学习自然是好的。 待金玉走后，沈赢让刘小燕先看着店，制酱的管理从做的好的细心的里面挑一个，至于制酱的人手，再去招两个。 现在市场越来越宽松，沈赢也不自己拘着了。 “多招几个，现在市里那家店的辣酱和肉酱还是依赖于县里运过去，我也会找地方，争取尽快在市里办一个制酱小厂，到时你培养的员工就能直接上手，不需再费力教他们。” 听沈赢这么一说，刘小燕顿觉自己身上担子很大，郑重地保证：“我一定会挑人品好又细心的。” 接下来就是王奶奶和师父的去留。 沈赢是想让师父去市里开店的，反正师父在县里没有牵挂，去哪都一样，市里开面馆还能多赚些钱。 哪知陈远忠居然拒绝了。 “我在这里待得挺好，就不折腾了。” 坐在一边摇椅上的王月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确实挺好，人家照顾得多精细啊。” 沈赢觉得王奶奶似乎话里有话，她看向师父，就见师父本来正常的脸色现在红得都快要滴血。 “发生了什么事？”她这些天忙得很，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王月香朝后院努了努下巴，那里只有刘小燕在盘账。 “不会？！” 师父和小燕姐？！ 但仔细一想，师父也才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而小燕姐三十出头，年纪倒也没有相差那么大。 “师父，你们这是已经成了，还是你单相思呢？” “胡说什么呢你这丫头！”陈远忠轻敲了一下爱徒的脑袋，“可别到处说啊，小燕还不知道呢，别败坏人家名声，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这个老头子在一起。” 要搁在以前，陈远忠绝对是没有结婚的心思，那些被学生、被朋友甚至被亲人背叛的日子简直如同地狱，让他连跟人接触的想法都没有。 但自从收了沈赢这个徒弟，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好起来，身边围绕的人也都是些善良的人，他早就凉透的一颗心又渐渐被焐热。 而小燕就如同生活赠与他的一束光，即使经历那么残忍的事，她也从不抱怨，也没有丧失生活的勇气，而是每天都充满希望。 让陈远忠觉得跟她在一起，生活就有了盼头，不再死气沉沉。 “小燕姐可有个那么大的孩子，师父你要迈出这一步，可一定要考虑清楚，否则到时候又介意起来，受伤害的只有小燕姐。” 沈赢相信自己的师父，可也同样不希望刘小燕受伤。 她是个朴实善良的人，如果陈远忠没有真的准备好，那就最好不要打扰刘小燕目前的平静生活。 “丫头，我会看着他的，但如果小燕也有同样的心思，我会撮合他们的。” 王月香笑眯眯，都是好孩子，她自然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王奶奶，那您是想待在这了？” “我一把老骨头，懒得动了，这挺好的。”有孩子在，她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沈赢接受她的意愿，最终带走的只有金玉一个人。 市里的店招牌同样叫姐妹俩，只是比县里的招牌大了不少，还加上了灯，就是晚上看也是亮堂堂的。 “老板，你运来的辣酱我已经全都摆好了，店里也招了两个人。” 他们的店不过四十平，目前请两个人绰绰有余。 两个员工一男一女，俱都二十来岁的样子，见到沈赢时还吃了一惊。 冯欢跟他们说过老板很年轻，但他们没想到比他们还年轻，看起来连二十岁都没到。 “老板好，我叫李康伟。” “老板好，我叫孙菲。” 沈赢和金玉也简单说了自己的名字。 “以后金玉姐是主管，你们有什么拿不准的都可以问她，当然，如果你们有对店铺更好的建议或者意见也可以反馈，有效的话我会加奖金。” 李康伟两人忙不迭点头，这小老板看起来年纪小，却一点也不好糊弄。 沈赢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凛冽的目光望向隔壁的店铺。 周婕、周潘，等着瞧。 第八十三章 大家的打算 先前不让妹妹转学是怕中途转会对她造成影响，去一个新学校还是半路去的，会难以融入班级，但如果沈如意如此伤心，那转就转了。 按理来说该是可以的，她愿意为此付出些代价。 但沈如意拒绝了，“我在这里挺好的，等我高中就考到市里去。” “行，加油。” 沈如意笑道：“该是姐姐你加油，你现在忙东忙西的，就怕没工夫看书让下一次考试不及格。” “才不会，我每晚都有看书做题的。” 陈远忠也问过她现在生意越做越大，还有必要去念这个书吗，可沈赢觉得她全靠念书才能把生意做大，否则她现在还只是个摆摊的。一旦遇到诸如涨价、材料不够的情况，只能闷头哭，而不是想着去解决。 读书带给她的远不止是书本上的知识，还有主动思考和选择决定的能力。 “至于小燕姐和金玉姐，你们还是在这家店，有福和笑笑都在这里读书，我想你们还是在这照顾会方便一点。” 刘小燕感激地点头，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堂了，女儿就在身边，还能吃饱穿暖赚到不少钱。 但金玉咬了咬下唇，犹豫一瞬道：“阿嬴，我想向你争取一个机会，我想去市里给你管店。” “哦？为什么？” 见沈赢只有惊讶没有不满，金玉才放心道：“你们说的没错，有福是个好孩子，我不应该误会他，也不能再沉溺在过去，去市里能有更好的发展，不论是我还是有福。” 沈赢了然地点头，“你愿意去市里当然好，有熟悉的人手也省了培养新手的时间，就是有福愿意吗？” 一个八岁的孩子，本来就失去了父亲，现在又要和母亲分开，她就怕孩子会伤心。 “我已经和他商量过了，我一在市里安定下来，就把他转到市里的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多玩玩就能融入进去了。” 这倒是，孩子和如意这样的初中生还是不一样的。 “你决定了就去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出发。” “谢谢你，阿嬴！你放心，我已经在看管店的书了，还在学外语，我听说市里还有外国人嘞，一定不给你拖后腿。” 沈赢笑着点点头，金玉姐能主动学习自然是好的。 待金玉走后，沈赢让刘小燕先看着店，制酱的管理从做的好的细心的里面挑一个，至于制酱的人手，再去招两个。 现在市场越来越宽松，沈赢也不自己拘着了。 “多招几个，现在市里那家店的辣酱和肉酱还是依赖于县里运过去，我也会找地方，争取尽快在市里办一个制酱小厂，到时你培养的员工就能直接上手，不需再费力教他们。” 听沈赢这么一说，刘小燕顿觉自己身上担子很大，郑重地保证：“我一定会挑人品好又细心的。” 接下来就是王奶奶和师父的去留。 沈赢是想让师父去市里开店的，反正师父在县里没有牵挂，去哪都一样，市里开面馆还能多赚些钱。 哪知陈远忠居然拒绝了。 “我在这里待得挺好，就不折腾了。” 坐在一边摇椅上的王月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确实挺好，人家照顾得多精细啊。” 沈赢觉得王奶奶似乎话里有话，她看向师父，就见师父本来正常的脸色现在红得都快要滴血。 “发生了什么事？”她这些天忙得很，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王月香朝后院努了努下巴，那里只有刘小燕在盘账。 “不会？！” 师父和小燕姐？！ 但仔细一想，师父也才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而小燕姐三十出头，年纪倒也没有相差那么大。 “师父，你们这是已经成了，还是你单相思呢？” “胡说什么呢你这丫头！”陈远忠轻敲了一下爱徒的脑袋，“可别到处说啊，小燕还不知道呢，别败坏人家名声，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这个老头子在一起。” 要搁在以前，陈远忠绝对是没有结婚的心思，那些被学生、被朋友甚至被亲人背叛的日子简直如同地狱，让他连跟人接触的想法都没有。 但自从收了沈赢这个徒弟，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好起来，身边围绕的人也都是些善良的人，他早就凉透的一颗心又渐渐被焐热。 而小燕就如同生活赠与他的一束光，即使经历那么残忍的事，她也从不抱怨，也没有丧失生活的勇气，而是每天都充满希望。 让陈远忠觉得跟她在一起，生活就有了盼头，不再死气沉沉。 “小燕姐可有个那么大的孩子，师父你要迈出这一步，可一定要考虑清楚，否则到时候又介意起来，受伤害的只有小燕姐。” 沈赢相信自己的师父，可也同样不希望刘小燕受伤。 她是个朴实善良的人，如果陈远忠没有真的准备好，那就最好不要打扰刘小燕目前的平静生活。 “丫头，我会看着他的，但如果小燕也有同样的心思，我会撮合他们的。” 王月香笑眯眯，都是好孩子，她自然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王奶奶，那您是想待在这了？” “我一把老骨头，懒得动了，这挺好的。”有孩子在，她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沈赢接受她的意愿，最终带走的只有金玉一个人。 市里的店招牌同样叫姐妹俩，只是比县里的招牌大了不少，还加上了灯，就是晚上看也是亮堂堂的。 “老板，你运来的辣酱我已经全都摆好了，店里也招了两个人。” 他们的店不过四十平，目前请两个人绰绰有余。 两个员工一男一女，俱都二十来岁的样子，见到沈赢时还吃了一惊。 冯欢跟他们说过老板很年轻，但他们没想到比他们还年轻，看起来连二十岁都没到。 “老板好，我叫李康伟。” “老板好，我叫孙菲。” 沈赢和金玉也简单说了自己的名字。 “以后金玉姐是主管，你们有什么拿不准的都可以问她，当然，如果你们有对店铺更好的建议或者意见也可以反馈，有效的话我会加奖金。” 李康伟两人忙不迭点头，这小老板看起来年纪小，却一点也不好糊弄。 沈赢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凛冽的目光望向隔壁的店铺。 周婕、周潘，等着瞧。 第八十四章 遇到救命恩人 “隔壁那家店现在是什么情况？” 冯欢知道两家相邻的店一定会成为竞争对手，当然有些竞争关系是良性的，但观老板的态度，他就知道两家一定势同水火，因此他特意盯住了他们的店，此时倒也娓娓道来。 “他们空间比我们大，大约有六十平，还有个二楼，所以店里的员工也比我们多两个，至于卖的产品，大致分两类，一类是辣酱，他们也开发了几种不同的辣酱，但都没有最原始的那款好吃，那款也是卖的最好的；另一类是酱菜，同样分为好几种，比如萝卜酱菜、香菇酱菜等。” “至于价格，普遍比市面上的贵两三成。” 沈赢心中有数了，“趁大家都在，咱们也来定定我们的价。” 市里房价不一样，繁荣程度不一样，价格自然得变动。 沈赢已经想好了，辣酱涨到两块，香菇竹笋肉酱涨到两块五。 “不过这样会不会让那些人托人去县里买？” 同样的东西拿到市里就要贵起来，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我会定制一批稍大点的瓶子，总的来说量也会增加一些。” 这样就没问题了，大家都没有意见。 沈赢让他们各自忙去，她则去隔壁店里转了一圈。 店里的员工不认识她，只当她是普通顾客，热情地给她介绍店里的产品，最终沈赢买了两瓶据说是销量最好的酱菜。 她拿到店里给大家尝了尝，李康伟和孙菲觉得味道很好，金玉和冯欢两人都尝过沈赢自制的腌菜，因此没觉得这个有多美味。 沈赢心中有数，傍晚时用店里装好的电话打给赵明珠家。 接电话的是个浑厚的男声，“喂？” 沈赢：“您好，我找赵明珠。” 不一会儿，赵明珠欢脱的声音自电话筒里传来，“喂，沈赢？找我什么事？” “我想谈谈我们之前之前说的辣酱供货这事，还有另外一笔生意想找你谈。” “你这个大忙人终于舍得联系我了？不对，你既然找我谈，那你已经来市里来了！” 沈赢下意识想点头，反应过来是在打电话后，又说了一遍。 “没问题，你明天有空吗，来我家谈。” 沈赢不爱去别人家，但推辞几番无果无奈应下。 隔天，她买了一些水果就按照赵明珠给的地址在上午十点左右到了赵家。 沈赢仰头看了一眼高耸的楼房和整洁有序的小区环境，就知道这地方的房子不便宜。 不过，赵明珠家住十楼，难道要每次都要爬十层楼？ 好在赵明珠及时下来解答了她的疑惑。 “这叫电梯。” 瞥见赵明珠脸上没有任何鄙夷的神色，沈赢才放心地伸手摸了摸。 “我第一次见到电梯，还怕你笑话我呢。” 沈赢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无非是见识的东西不一样，那我也不会种地呢。” 赵明珠说的坦然，不禁让沈赢多了几分好感。 两人攀谈一会儿，电梯就到了。 门随着赵明珠的敲击声打开，露出一张让沈赢感到有些熟悉的脸。 她还没思索出来，对面的男人大叫：“这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吗！快请进！快请进！” 赵明珠愣了，“爸，什么意思？” 几人坐在沙发上，赵元江给她说了当年的一段渊源。 当初赵元江下村考察，脚滑掉进了河里，当时年纪还小的沈赢机灵地找了根竹竿扔给赵元江，让他抓住后把人拉到了岸边。 “那是一片荒山，河边又空无一人，要不是她在，你可就见不到你爸了。” 赵明珠万万没想到自己和沈赢竟然有这样的缘分，看沈赢的目光都不自觉多了一分亲切。 “那你不得请救命恩人吃顿饭？”赵明珠揶揄道。 “要的要的，等你妈买菜回来，咱一起去国营饭店搓一顿，哈哈。” 沈赢眼中闪过一丝艳羡，这种亲密的父女关系是她从未拥有过的。 “我回来了。” 赵明珠迎上去接过母亲潘文霞手里的袋子，“妈，今天不用您和爸下厨，咱去国营饭店吃。” 她把沈赢介绍给潘文霞，后者听说她姓沈愣了一下，而后又听说这是赵元江的救命恩人，那简直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拽着人不松手。 四人嘻嘻哈哈地来到国营饭店。 不远处，一直在国营饭店蹲守的沈光宗眼睛倏地睁大。 沈赢怎么会在这？ 难道她已经先一步找到市里的那位姑姑了？ 沈光宗捏了捏口袋里不多的几块钱，心痛地塞给了饭店门口的服务员。 “哥们，向你打听个事，刚才进去的四个人你认识吗？” 饭店里，赵明珠说起跟沈赢要做的生意，倒是让赵元江疑惑了，“你没去食品厂？” “那个工作被我父母卖给堂妹了。” 她没多说，但沉下来的表情也能看出她不是自愿的。 赵元江叹了口气，开解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再给你介绍一份工作。” “多谢赵伯伯好意，不过我现在开了一家辣酱店，生意还不错。” 赵明珠也道：“就是，爸，你别瞎出主意，这是我的合作伙伴，咱俩要挣大钱！” 潘文霞没忍住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你个小财迷，家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老是想着挣钱挣钱。” 赵明珠理直气壮，“挣钱怎么了，人活在世上，吃喝拉撒睡哪样不要钱，我多挣钱以后让你们享福呀。” 搞怪的表情让潘文霞破了功嗔笑道：“就你有歪理！” 国营饭店不愧是改开后在冒出那么多新兴饭店仍旧不倒的老店，菜的味道是沈赢吃过最好，她盘算着下回请妹妹、师父和王奶奶来市里玩的时候，也带他们来吃一次。 饭毕，赵元江两夫妻出了趟门又拎了许多东西回来塞给沈赢后才慢悠悠离开。 赵明珠看着哭笑不得的沈赢砸了下嘴，“你上回电话里说的又另一桩生意要谈是什么意思？” “我有两个腌菜配方，你想不想要？” 赵明珠挑了挑眉，据她所知，周婕的店里最近似乎也在卖酱菜。 第八十四章 遇到救命恩人 “隔壁那家店现在是什么情况？” 冯欢知道两家相邻的店一定会成为竞争对手，当然有些竞争关系是良性的，但观老板的态度，他就知道两家一定势同水火，因此他特意盯住了他们的店，此时倒也娓娓道来。 “他们空间比我们大，大约有六十平，还有个二楼，所以店里的员工也比我们多两个，至于卖的产品，大致分两类，一类是辣酱，他们也开发了几种不同的辣酱，但都没有最原始的那款好吃，那款也是卖的最好的；另一类是酱菜，同样分为好几种，比如萝卜酱菜、香菇酱菜等。” “至于价格，普遍比市面上的贵两三成。” 沈赢心中有数了，“趁大家都在，咱们也来定定我们的价。” 市里房价不一样，繁荣程度不一样，价格自然得变动。 沈赢已经想好了，辣酱涨到两块，香菇竹笋肉酱涨到两块五。 “不过这样会不会让那些人托人去县里买？” 同样的东西拿到市里就要贵起来，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我会定制一批稍大点的瓶子，总的来说量也会增加一些。” 这样就没问题了，大家都没有意见。 沈赢让他们各自忙去，她则去隔壁店里转了一圈。 店里的员工不认识她，只当她是普通顾客，热情地给她介绍店里的产品，最终沈赢买了两瓶据说是销量最好的酱菜。 她拿到店里给大家尝了尝，李康伟和孙菲觉得味道很好，金玉和冯欢两人都尝过沈赢自制的腌菜，因此没觉得这个有多美味。 沈赢心中有数，傍晚时用店里装好的电话打给赵明珠家。 接电话的是个浑厚的男声，“喂？” 沈赢：“您好，我找赵明珠。” 不一会儿，赵明珠欢脱的声音自电话筒里传来，“喂，沈赢？找我什么事？” “我想谈谈我们之前之前说的辣酱供货这事，还有另外一笔生意想找你谈。” “你这个大忙人终于舍得联系我了？不对，你既然找我谈，那你已经来市里来了！” 沈赢下意识想点头，反应过来是在打电话后，又说了一遍。 “没问题，你明天有空吗，来我家谈。” 沈赢不爱去别人家，但推辞几番无果无奈应下。 隔天，她买了一些水果就按照赵明珠给的地址在上午十点左右到了赵家。 沈赢仰头看了一眼高耸的楼房和整洁有序的小区环境，就知道这地方的房子不便宜。 不过，赵明珠家住十楼，难道要每次都要爬十层楼？ 好在赵明珠及时下来解答了她的疑惑。 “这叫电梯。” 瞥见赵明珠脸上没有任何鄙夷的神色，沈赢才放心地伸手摸了摸。 “我第一次见到电梯，还怕你笑话我呢。” 沈赢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无非是见识的东西不一样，那我也不会种地呢。” 赵明珠说的坦然，不禁让沈赢多了几分好感。 两人攀谈一会儿，电梯就到了。 门随着赵明珠的敲击声打开，露出一张让沈赢感到有些熟悉的脸。 她还没思索出来，对面的男人大叫：“这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吗！快请进！快请进！” 赵明珠愣了，“爸，什么意思？” 几人坐在沙发上，赵元江给她说了当年的一段渊源。 当初赵元江下村考察，脚滑掉进了河里，当时年纪还小的沈赢机灵地找了根竹竿扔给赵元江，让他抓住后把人拉到了岸边。 “那是一片荒山，河边又空无一人，要不是她在，你可就见不到你爸了。” 赵明珠万万没想到自己和沈赢竟然有这样的缘分，看沈赢的目光都不自觉多了一分亲切。 “那你不得请救命恩人吃顿饭？”赵明珠揶揄道。 “要的要的，等你妈买菜回来，咱一起去国营饭店搓一顿，哈哈。” 沈赢眼中闪过一丝艳羡，这种亲密的父女关系是她从未拥有过的。 “我回来了。” 赵明珠迎上去接过母亲潘文霞手里的袋子，“妈，今天不用您和爸下厨，咱去国营饭店吃。” 她把沈赢介绍给潘文霞，后者听说她姓沈愣了一下，而后又听说这是赵元江的救命恩人，那简直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拽着人不松手。 四人嘻嘻哈哈地来到国营饭店。 不远处，一直在国营饭店蹲守的沈光宗眼睛倏地睁大。 沈赢怎么会在这？ 难道她已经先一步找到市里的那位姑姑了？ 沈光宗捏了捏口袋里不多的几块钱，心痛地塞给了饭店门口的服务员。 “哥们，向你打听个事，刚才进去的四个人你认识吗？” 饭店里，赵明珠说起跟沈赢要做的生意，倒是让赵元江疑惑了，“你没去食品厂？” “那个工作被我父母卖给堂妹了。” 她没多说，但沉下来的表情也能看出她不是自愿的。 赵元江叹了口气，开解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再给你介绍一份工作。” “多谢赵伯伯好意，不过我现在开了一家辣酱店，生意还不错。” 赵明珠也道：“就是，爸，你别瞎出主意，这是我的合作伙伴，咱俩要挣大钱！” 潘文霞没忍住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你个小财迷，家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老是想着挣钱挣钱。” 赵明珠理直气壮，“挣钱怎么了，人活在世上，吃喝拉撒睡哪样不要钱，我多挣钱以后让你们享福呀。” 搞怪的表情让潘文霞破了功嗔笑道：“就你有歪理！” 国营饭店不愧是改开后在冒出那么多新兴饭店仍旧不倒的老店，菜的味道是沈赢吃过最好，她盘算着下回请妹妹、师父和王奶奶来市里玩的时候，也带他们来吃一次。 饭毕，赵元江两夫妻出了趟门又拎了许多东西回来塞给沈赢后才慢悠悠离开。 赵明珠看着哭笑不得的沈赢砸了下嘴，“你上回电话里说的又另一桩生意要谈是什么意思？” “我有两个腌菜配方，你想不想要？” 赵明珠挑了挑眉，据她所知，周婕的店里最近似乎也在卖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