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妖孽夫郎》 第1章 穿越女尊 “砰砰砰!” “花倾城!你给老娘滚出来!” “敢耍老娘!” “看老娘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 斑驳陈腐的土墙外,传来了破旧木门被拍得嘎吱作响的聒噪音,以及女人震耳欲聋的咒骂声。 “妻主!妻主!你醒醒!” 于小天手足无措地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的食指探到她的鼻间。 手中没有传来预想的温热呼气,把他吓得一个趔趄,直接往后坐倒在地。 于小天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使出浑身力气挣脱妻主拖拽的时候,只是轻轻那么一推,妻主竟然就直接倒地不起,死了! “大……大哥!怎……怎么办?妻……妻主,她……她死了!” 于小天胆颤心惊地望向沐离歌,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里盛满了惶恐和不安。 “砰!砰!砰!” “花倾城!你还不快点滚出来!” “银子我带来了,你却不把人交出来,你是什么意思?” …… 院子外,拍门和咒骂的嘈杂声还在继续着。 站立一旁,身材颀长的灰衣男子见状俊眉微蹙,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对策来。 “要不我们在院子里挖个坑把她埋了!” 司徒烨说完就转身去院子的角落寻找铁锹。 韩亦辰微眯着狭长的丹凤眼,薄唇微抿,倒是没有发一言。 疼…… 花倾城只觉得头一阵钻心的疼,耳朵也聒噪得很。 “花倾城,你个挨千刀的!” “别以为你躲在里面不出来,老娘就拿你没辙!” “莫不是你想出尔反尔不成?” “老娘告诉你,今天你就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 院墙外,花富贵一边用力地拍门,一边不停地咒骂着。 “恐怕来不及了!” 一袭灰衣的沐离歌面露担忧的神色,对已经拿来铁锹的司徒烨说道。 忽的,“砰”的一声巨响传来,直接把坐在地上的于小天吓了一大跳,原来是院子的木门被花富贵踹倒在地。 随即众人就看到一个身着红绸,体态短胖,且满脸横肉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个身材魁梧、手持木棍、穿着褐色短打的女人们。 阔步而入的花富贵一进门就见到花倾城躺在地上,而她心心念念的于小天就坐在旁边,另外三个夫郎也均站立一侧。 “哈!” “你就是躺在地上装死也没用!” 须臾间,花富贵已经来到了花倾城面前,并蹲了下来。 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花富贵嘴角抽了抽,使得左脸的横肉被迫挤压到一起,让她的面相看起来更加凶悍和泼辣。 “啪!” 花富贵直接抬起大手掌,朝花倾城的脸上甩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花倾城,只感觉左脸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装!” “我叫你接着装!” 就在花富贵伸出手掌,准备继续抽花倾城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随即嵌住了她的手腕。 躺在地上的女人蓦地睁开双眼,一双剪水瞳眸蓄满了怒意,直勾勾地瞪向花富贵。 随即“咔嚓”一声响起,是手腕骨被折,断裂的声音。 “啊~啊~啊~” 残破的院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声。 坐在地上的于小天,看着突然又活过来的妻主,吓得直接以手掌撑地,往后连连倒退了数米。 而一旁的沐离歌、司徒烨跟韩亦辰见状心里也震惊万分。 花倾城忍着晕眩感挣扎着坐起,抚摸着疼痛不已的头,只感觉手上传来一片粘腻之感,把手放到面前一看,居然是淋漓的鲜血。 在裙摆处撕下一片布条,花倾城利落将头缠绕了两圈,并牢牢绑住。 处理好伤口,花倾城从地上缓缓起身,举目环顾着陌生无比的四周: 四个衣衫褴褛、表情各异的男人,一个肥胖丑陋的女人还有一群目露凶光的打手们。 摇摇欲坠的泥草屋,破败不堪的院子,斑驳陈腐的土墙,还有那被花富贵踹倒在地的烂木门。 花倾城微蹙着双眉,她记得自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制止恐怖袭击,趁着飞机在平流层之下,迅速打开舱门将恐怖分子往下踹。只是对方在掉落之际也拽住了她的双脚,随即两人便一同坠向茫茫的大海…… 那她现在这是在哪? 眼前这些穿着怪异,瞧着像古人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是一不小心闯入了拍摄片场? 花倾城脑子里疑惑连连,如果说是做梦的话,可脸上和头上传来的痛感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你是谁?为何一来就袭击我?” 没理明白的花倾城,随即把目光投向了捂着手腕呱呱叫的花富贵。 “你问我是谁?” 花富贵闻言怒不可遏,不可思议地用完好的那只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听到这句话,就仿佛听到了笑话般嘴角抽了抽。 “花倾城!说好的把你的四夫郎以十两银子卖给我,如今我都亲自带银子上门了,你却躲躲闪闪不开门。不把人交出来就算了,还莫名其妙折断我的手腕!” 听到花富贵的话,花倾城的头不由一阵剧痛,随之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便断断续续、残缺不全地涌入了她的脑中…… 花倾城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穿越了,还是魂穿到莱凤国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只是,这里并不是她所熟识的华国古代历史中的任何一个朝代。而且她不知道的是,此处还是一个阴阳颠倒的世界。女人负责外出赚钱养家,男人负责在家相妻教女、貌美如花。 看到怔愣的花倾城,花富贵便把怀中的十两银子掏了出来,还伸到她面前晃了晃,面露不屑地说道:“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把于小天交出来,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看到一把接过银子,塞入胸前衣襟的妻主,原本已经从地上爬起的于小天,不由绝望地再次瘫倒在地,清澈黑亮的双眸瞬间黯淡了下去,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不卖!带上你的人,滚!还有这十两银子就当作赔偿这院门,以及你打我的汤药费。” 原主作死被打,那是她活该!不学无术就算了,还好吃懒做、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玩乐。 家里原有的一些银钱都被她挥霍光了,没钱了就典当物品,或者找她的夫郎们要,要不到的时候还会对他们拳脚相加。这次是因为欠了长乐坊赌债,就想把之前在蓝颜馆跟人打赌赢回来的于小天再卖出去。 这……是人干的事吗? 只是原主再怎么欠揍也好,别人怎么打她,她花倾城管不着。可是如今原主已经摔死,刚才花富贵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可都是呼到了自己脸上,那就不可原谅了!找她要点赔偿,那也不过是天经地义。 第2章 暴打刁奴 听到花倾城的话,原本瘫在地上伤心欲绝的于小天,蓦地顿住眼泪,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就连沐离歌、司徒烨和韩亦辰也是一副见鬼似的看向花倾城。 “岂有此理!你耍我?” 闻言的花富贵不由暴跳如雷,遂呵斥道:“来人,给我上,把她往死里打!留一口气就行!” 得令的打手们随即挥了挥手中的木棍,然后一步步朝花倾城靠近…… 看对方仗着人多还想包抄自己,花倾城扭了扭发酸的脖子和腰肢。接着,又响起了几声清脆响亮的“咯咯”声,花倾城顺便把手脚关节也活动了一下。 眼见一记木棍袭来,花倾城把身体往侧边微微一偏,完美闪过。一把嵌住对方的手腕后,随即“咔嚓”用力往上掰,接着便听到“哐当”一声,木棍滑落在地。院子里顿时响起了女人杀猪般的惨叫声。 瞧着对方不是善茬,其他打手们纷纷紧了紧手中的木棍。花倾城拾起方才的木棍,目光凌厉地看向众人。 “现在滚,还来得及!” 毕竟对方跟自己无冤无仇,但如果咄咄逼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傻愣着干嘛?还不快点给我上!” 瞟了一眼呆住的众人,花富贵不由火冒三丈地呵斥起来。 看到主人发飙了,打手们赶忙持棍上前对上花倾城。 “啪!啪!啪……” 花倾城也抄起木棍,朝对方的手臂或者下盘一阵猛击,接着又响起了几声木棍落地的“哐当”声。 这些人只是空有一身蛮力,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花倾城三两下就把他们收拾了一顿,不到一会工夫,打手们便纷纷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忽然感到背后有人向自己靠近,花倾城随即一个闪身,利落避开挥向自己的棍子。一双森冷的眸子直接对上偷袭之人,原来是方才第一个被她打的女人,现在又捡起了一根木棍准备从后面袭击自己。 花倾城目露寒光,抓起对方的衣领,直接给她来了一个过肩摔。 看着瞬间被团灭的手下们,花富贵心中大骇,这花倾城什么时候身手变得这么好了? “哼!算你狠!” 手上的痛感依然强烈,花富贵冷哼一声,想着得赶紧去找大夫把她的手骨接回去,便带着众打手们狼狈离去。 “妻主,你没事?” 沐离歌说话间已经来到花倾城身边,扶住脚步趔趄的她,想必是方才失血过多又运动过度,这会头又开始有些晕起来。 看着一张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俊脸,花倾城的心里闪过一抹不自在,随即挣开沐离歌的手。这原主虽然浑,但这眼光倒是不错,这些夫郎们一个比一个好看。 “是啊,妻主,你感觉怎么样了?” 从地上爬起的于小天,有些心虚地挪着步子来到花倾城面前。 瞧着一身粗布蓝衣,却不掩风华的于小天,那双清澈明亮的桃花眸里还闪动着晶莹的泪光,花倾城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罢了!虽然是原主造的孽,但毕竟她现在接收了人家的身体,自然得接受和原主有关的一切。大不了以后把他们妥善安置后再和离,让他们能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花倾城朝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于小天白嫩的小脸不由瞬间一红。 “妻主,都午时了,想必你也饿了。小天这就去厨房给你烧饭吃。” 虽然妻主之前想把自己卖掉,但刚才又为了自己和那些人打架,于小天决定原谅她了。 “哼!” 司徒烨冷哼一声,直接走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 虽然这个女人方才和花富贵他们打架,阻止了四弟被带走,但本来就是她想把四弟卖掉,这么做本来就是应该的,他才不会因此就感激她。 看了一场热闹的韩亦辰,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眼角的泪痣微闪,也是不发一言,转身回了房间。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拿着一堆东西走了出来。 此时,沐离歌已经扶着花倾城到院里那棵大树下的石头上坐着。韩亦辰见状便拿着东西来到他们面前。 “妻主,你头受伤了,我帮你上药重新包扎一下。” 花倾城正想说不用,结果对方说完话直接就上手了。 解开缠绕在花倾城头上的布条,韩亦辰看了眼她后脑勺的伤口,按理伤成这样,还流那么多的血,这女人不可能还能活着。韩亦辰莫名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几分不确定。 不管心里如何翻江倒海地思索,韩亦辰面上不显半分,依旧维持着一个清冷疏离的笑容。 花倾城感觉他在自己头上抹了一些液体,瞬间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饶是一贯擅隐忍的她,都不由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妻主,你忍忍,一会就好了。这伤口要是不先清理干净,很容易就会有邪祟入侵。” 怕对方以为自己在整她,韩亦辰赶紧解释道。虽然他确实有更好的清创药水,但费银子啊,用这个低配版的便宜点,反正能达到效果就行。至于疼痛,看她刚才那么能打,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好,看来那液体估计就是消毒水了。人家好心给自己处理伤口,花倾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这药水的刺激性,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简直比直接往伤口上倒酒精消毒还惨绝人寰。 给伤口清创后,韩亦辰又拿出一个瓷瓶,在伤口上洒了一些药面,花倾城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接着他又取出绷带,在花倾城的头上缠绕了两圈再固定住。 “好了,伤口别碰到水,三天后就能愈合了。” 韩亦辰说完就收拾好东西,回了房间。 头上的温润触感突然消失,花倾城有些怔愣地望着韩亦辰离去的方向。心想:这个人倒是个面冷心热的。 “放心,妻主!三弟既然这样说了,你肯定可以很快好起来的。” 看对方依旧在发呆,沐离歌以为她不信,便接着说道:“前阵子老黑摔断了腿,就是三弟把它治好的。就连上个月里正家的阿花生八个难产的时候,也是三弟帮它接生的。” “这么厉害?” 沐离歌的话终于把花倾城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没想到原主这个三夫郎的医术这么厉害。治疗断腿她能理解,只是生孩子生八个还能让产妇顺产下来,她就觉得十分佩服了。 哪怕是在22世纪,生多胞胎,绝大多数也只能去医院剖腹产。那在古代,韩亦辰这医术,岂不是医学界的天花板了? 第3章 家徒四壁 方才刚来的时候,只是大致扫视了下原主居住的地方,这会坐在树底下仔细观察了一会,花倾城才发现这里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破。 空荡荡的院子里一共有前后院两处房子,前院那排中间最大的是堂屋,左边是厨房,右边是杂物间。 后院的五个房间则是原主和四个夫郎住的地方。中间最大的那间正房是原主居住的,东边并列的两间厢房是大夫郎和二夫郎住的,西边并列的两间厢房则是三夫郎和四夫郎住的。卧房再往后,是一片空地。 这里的房子都是用黄土泥块垒成的,上面盖以稻草做屋顶。在花桥村,原主住的这个院子虽然不算很小,但看着那被风雨腐蚀得斑驳不堪的墙体,还有顶上发黑的稻草,以及摇摇欲坠的木门,想必这院落已经建了有些年头。 “妻主,大哥,可以吃饭了!” 午时三刻,于小天就来到院里唤花倾城他们去吃饭,接着又去敲司徒烨和韩亦辰的房门。 来到堂屋,花倾城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四脚不平,发黄发黑的杉木方桌,其中一只桌腿底下还垫着一个小石块。 “妻主,坐!” 在花倾城瞠目结舌的瞬间,于小天已经帮她把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从桌底拉了出来。在她坐下去的时候,随即传来咯吱作响的声音,让花倾城一度以为自己是个大胖子。 可是不应该呀,虽然还没照过镜子,但瞧着这细胳膊细腿的,都不可能把椅子坐烂,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椅子本就摇摇欲坠。 “妻主,吃饭!” 花倾城发呆的空档,于小天已经拿着家里唯一的一个好碗,给她盛了一碗稀粥,还把桌上唯一的一盘野菜端到她面前。 看着桌上清得能见碗底的稀粥,花倾城愣住了,遂看向于小天,不解地问道:“小天,这是吃饭前用来解渴的米汤吗?” “妻主,这是您今天的午饭呀!” 于小天睁着迷茫的大眼,疑惑地看向花倾城,心里不由纳闷:妻主今天怎么怪怪的? “咳咳咳……” 花倾城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哦,哦……好的!” 花倾城遂端起碗,直接一口把稀粥干完,却发现他们四个一动不动。 “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吃啊?” 花倾城好奇地望了一眼他们四个。 老大沉默着,一脸神色不明;老二直接朝她翻了一个白眼;老三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若有所思;老四则继续用他那无辜大眼望着她。 顾倾城猛地才回想起原主平时吃饭就都是自己坐着,让他们四个站着。而且他们都得等她吃完才能吃,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敢动筷。遂尴尬地说道:“开饭!” 花倾城又扫视了一圈站着的四个夫郎,虽然他们各个身上的衣服皆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但都洗得很干净、抻得也很齐整。只是长期的吃不饱以及营养不良,让他们看起来面呈菜色,略显疲态。 刚才只顾着想东想西,这会花倾城才看清,四个站在桌子两旁衣衫褴褛的男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缺了口的碗,而那碗里装的居然都只是野菜和汤水,半粒米也没有。 花倾城震惊了,没想到自己方才嫌弃万分的稀粥,于他们而言却是奢侈而不得的东西。 原主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自己,每天只让他们吃野菜,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给他们吃几次稀得不能再稀的粥。 看着他们以树枝作筷子,就着汤吃野菜,却仍然吃得一脸香甜的模样,花倾城忍不住在心里把原主骂了一遍又一遍。这都叫什么事啊? 六月的天气很是炎热,吃完午饭,花倾城就准备回卧房休息一会。 而她的夫郎们也都各司其职,沐离歌在打扫卫生,司徒烨拿着竹条在修被花富贵踹破的木门,韩亦辰在鼓捣翻晒他的草药,于小天则回去厨房洗碗了。 随着“知呀~”的一声,花倾城推开了卧室破旧的木门,一股霉味顿时从里向外扑面而来,花倾城直接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前方入目的皆是一片泛着酸臭味的灰黑。一张灰蒙蒙的杉木大床,上面挂着乌漆嘛黑得早已看不清颜色的帐子。床边有一张桌椅,上面杂七杂八地堆着原主穿过还没洗的衣服。地板上、墙上也都结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地上还有不少原主吃的零嘴所掉落的细屑。整个房间苍蝇和蚊子都在飞来飞去。 原本以为能躺床上休息一会,现在看到原主的房间简直比垃圾堆还脏臭,花倾城差点恶心得当场去世。此刻她也才想起为什么刚才一直觉得有股怪味,原来根本就是她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花倾城不由想着,她的房间都这模样了,想必那四个夫郎住的环境更差。只是这次她倒是猜错了,原主房间之所以又脏又乱,那纯粹是因为她懒,而且还不准别人靠近她的房间,更不允许她的夫郎们帮她收拾。 “沐离歌,你快去厨房烧一锅水,我一会有用。” 花倾城来到院子里刚好遇到沐离歌,就顺便又问道:“你们平时都在哪里打水的?” “前院厨房门口就有一口井。” 沐离歌奇怪地看了眼花倾城,怎的连自己家里都不认得了? 不过沐离歌也没有多问,而是转身去了厨房给花倾城烧热水。 接着花倾城就从杂物间拿了一只水桶,去厨房门口的井边打水。然后就开始不停往返卧室和前院,从未时一直忙活到酉时才把卧房打扫干净。 “妻主,热水方才就已经烧好,在锅里热着,你要用随时可以去厨房取。” 沐离歌刚来到花倾城的卧房门口,就看到被收拾得焕然一新的屋子,而花倾城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原先弥漫在屋里的酸臭味已经散去了,灰黑的墙如今泛着昏黄,地板上的污垢也清理掉了。床上脏兮兮看不出原本色泽的帐子,也已拆下置于门边。床擦洗得干干净净,就连床边堆满脏衣服的桌子也被收拾整齐。 看着睡得正熟的花倾城,沐离歌默默端走置于门边的帐子和脏衣服,又把房门带上。 回到前院的井边,沐离歌一边洗着脏衣服一边回想着妻主今日的言行举止,人还是那个人,可又总感觉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第4章 洗心革面 “妻主!该吃晚饭了!” 今天是轮到于小天做饭,亥时四刻,他又来敲花倾城卧室的门。 小憩了半个时辰的花倾城,顿时觉得通体舒畅,满意地看了看焕然一新的卧室,方走出房门。 看到院子里居然晾着洗干净的驼色帐子,甚至连原主那些发酸发臭的衣服也都被一一洗好晾着,花倾城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小天,谢谢你帮我把衣服和帐子都洗好了。” “不……不是,妻主。大……大哥他……” 见妻主误会了,于小天赶忙想解释,只是花倾城又抢过他的话,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好了,以后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走,不是要去吃饭吗?” 晚饭照样是安排花倾城自己一锅稀粥,四个夫郎们吃野菜。 坐在堂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花倾城看着分站在桌子两侧一脸菜色的夫郎们,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小天,把碗拿过来给我,从今天开始,由我来分配饭菜。” “妻……妻主,可……可是小天做错了什么?你……你说,我……我一定改!” 闻言的于小天顿时惶恐不安起来,虽然今天妻主貌似好说话不少,但也许只是刚好遇到她心情好呢? 以往,倘若妻主对饭菜不满意,就会把他们四个狠狠打一顿。一想起身上的那些伤痕,于小天不由冷汗涔涔,直接腿一软,朝着花倾城跪了下去。 “妻……妻主,小……小天胃口很小的,以……以后,我……我可以每……每顿只……只吃半碗,求……求你,不要赶小天走!” 听着于小天带着哭腔,磕磕巴巴的话,还突然向她下跪,一系列操作直把花倾城看得云里雾里,一个头两个大。原主的记忆断断续续,对花倾城来说有些混乱,一时之间也搞不懂眼前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是啊,妻主,要是你觉得我们吃太多,以后我们四个每顿都只吃半碗就好。求求你,不要打小天了,也不要赶他走,他身子弱,不能再挨打了。” 沐离歌见状也跪在花倾城面前替于小天求情,不止自己跪,他还拉着司徒烨和韩亦辰一起跪下。 虽然司徒烨很不情愿,但他也不忍心看着于小天挨打和被赶出去,只好不情不愿也跪下。而韩亦辰则一脸冷漠跟着跪着,不发一言。 看着比她高那么多的四个男人,就这么突然莫名其妙地跪在自己面前,花倾城额头青筋跳了跳,一阵无语。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只是说以后由我来分配饭菜而已,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小天了和赶他走了?” 听到花倾城的话,伤心难过的于小天顿时停止了抽噎,睁着婆娑泪眼直直地望着她。 “妻……妻主,你不打小天吗?也不会赶小天走?” “不打!不赶!快起来!” 看来是原主的锅,不知道原主对他们做了什么,只是说一句话都能把他们吓成这样。花倾城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还有,我平时对你们又不好,假如,我说假如,我跟你们和离,还你们自由,对你们来说不是更好吗?” 刚站起来,又听到花倾城这句话的于小天,直接腿一软,又跪了下去,之前只是默默抽噎,这次竟是直接哭出声来。 “妻主,求求你不要跟我们和离。” 不止是于小天,连另外三个也纷纷跪下。 “这又是为何?和离不好吗?这样以后就没人打骂你们!” 花倾城直接惊呆了,莫不是这些人有受虐倾向不成?原主对他们非打即骂,他们却求着原主不要和离,这…… “哼!大哥,我就说这个女人没安好心?” 闻言的司徒烨直接站了起来,一脸嘲讽地看着花倾城。 “这不是你一贯的把戏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不如你意的时候就拿和离做要挟!” “二弟,跪下!不许这么跟妻主说话。” 沐离歌拽着司徒烨的衣袍,让他又跪了回去,只是他气得直哼哼,把脸转向另一边去不看花倾城。 “妻主,你当真不知道吗?” 韩亦辰微眯着狭长的丹凤眼,薄唇微抿,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倾城。 “为何?” “前两年陛下就颁下政令,凡女子十六不娶,男子十五不嫁者,其母父有罪,每人罚款十两。被和离或者休弃的男子,直接发配军营充营妓。你跟我们和离,那就是推着我们去死啊!” 闻言的花倾城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什么奇葩政令?这皇帝为了增进人口,也忒拼了。难怪这些夫郎们不管原主怎么打骂,他们都默默忍受着。因为一旦和离或者被休,那下场只会更加凄惨百倍甚至千倍! “你们都给我起来!再不起来就立刻休了你们!” 四人听到花倾城的话,果然都一一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 “今日我差点就死了,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后,我也想通了。我现在说的话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日久见人心,以后我是真的不会无缘无故去骂你们,更不会打你们了。” 花倾城给四个夫郎们各自装了一碗稀粥,一人半碗野菜,并推到他们各自桌前的位置。而她自己只留了半碗稀粥,半碗野菜。 “好了,开饭!” 四人皆见鬼似的看着花倾城的反常举动,该不会等他们真的吃了,然后再将他们暴打一顿?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是以,谁也不敢动筷。 见四人还是一动不动,花倾城感觉自己的耐性都快用完了,遂直接吼了一句:“再不吃就休了你们!”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果然还是这句话最好用。于是,一个个随即快速地吃了起来,生怕吃慢了会惹妻主不高兴,然后把自己赶走。 吃完饭,四个夫郎们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花倾城在院子里散了一会步,消食后就准备去洗澡。 可原主实在是太脏了,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洗澡了。头发已经凝成一股一股的,浑身也是又酸又臭的。在家里洗,不知道要打多少遍水才能洗干净。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村尾,只有自己一户独住在这里。花倾城根据原主的记忆,想起房子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平时也没什么人去,更别说现在已经晚上了。 于是她就带上了一套沐离歌的衣服,端着一个小木盆准备去河边先洗洗,回来再冲一遍。没办法,原主的衣服太臭了,而且洗了也还没干。至于为什么不拿其他人的,那是因为沐离歌是大夫郎,只有他有多一套衣服可以换洗。 现在虽然戌时了,但月亮很圆,很亮。 蹭着月光,花倾城褪去原主臭烘烘的衣服,从木盆里拿出沐离歌给她准备的一小块皂角,一头扎进小河里,舒舒服服地给自己洗起澡来。 第5章 别墅空间 虽然白日的时候,韩亦辰还特地叮嘱花倾城头上的伤不能碰水,但花倾城实在无法忍受浑身的脏臭。 只不过她还是高估了原主,以为来到河边就能好好洗干净。然而,事实上是拆掉绷带后,一头乱糟糟、打结成团的头发,即使抹上了皂角,也洗不开。 花倾城郁闷极了,无比怀念自己小别墅里舒服的浴室。 在22世纪,花倾城虽然是个孤儿,但却是从孤儿院走出的学霸。因为天资聪颖、身手敏捷被特种部队看中,并从无数轮的淘汰赛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 平时没什么消遣的花倾城,最喜欢的就是存钱。她把攒起来的钱给自己买了一套小别墅,打算留着休假和以后退休的时候可以住,谁知还没住上几次就穿越到了这里。 花倾城烦躁极了,心想要是能回到自己别墅的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就好了。心里这么想着,接着神奇的一幕竟然就发生了,花倾城发现自己真的出现在了自己别墅的浴室里。 难不成,她的别墅也跟着自己穿越过来了? 目瞪口呆的花倾城又在心里默念:回到小河边。果然下一刻她就回到了刚才洗澡的地方。 花倾城见状惊喜不已,心想着赶紧回到别墅,转瞬间她真的又一丝不挂回到了浴室。 从洗漱台上的柜子里取出一条浴巾裹住自己,花倾城拨开乱糟糟的头发,好奇地照着镜子打算看看原主长什么模样。 结果却看到鸡窝头下一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两条画得像毛毛虫般粗壮的眉毛,以及抹得像贴着大红椭圆贴纸的双腮,还有那涂得像两根香肠那么厚的血盆大口…… “啊~” 一想到自己顶着这副尊容,在四个美男面前晃悠了一天,花倾城崩溃不已。瞅着这整张脸也就眼睛还能看,其他简直惨不忍睹。 花倾城迅速从架子上掏出一叠化妆棉,然后直接把卸妆液往上面倒,用掉了整整二十张化妆棉,她才堪堪把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妆容擦掉。 照照镜子,咦?怎么那么像自己? 花倾城把脸打湿后,又赶紧按了几泵洗面奶,搓出泡泡后就认认真真地洗起脸来。洗了整整十分钟,水都还是浑浊的。 无语至极的花倾城,拿出买护肤品时赠送的一支未开封的磨砂去角质啫喱,足足搓了二十分钟,才停下来。她感觉道济和尚的伸腿瞪眼丸产量都没她高了。 过完清水,花倾城总算看清楚原主的样子了,居然跟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皮肤比自己白不少。 拍上爽肤水,花倾城终于能去洗澡了。整整洗了十遍洗发水,她才感觉头发终于洗干净了。再用掉了大半罐发膜后,鸡窝般打结在一起的头发,总算能梳开了。 洗澡的时候,花倾城感觉用搓澡巾从身上搓下的泥丸估计都能有一斤重。从头到脚把自己洗干净后,那种清爽的感觉该死的好,花倾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拿吹风机吹干头发,摸了摸后脑勺受伤的地方没有流血,花倾城取出药箱给自己简单用碘伏消毒了一下,然后撒上了点云南白药粉。接着就美滋滋地给自己贴了个面膜,回到卧室舒适的大床上躺了十分钟。敷完面膜,花倾城又给自己上了一遍护肤品。 今天中午到现在,花倾城只吃了一碗半的稀粥,饥肠辘辘的她来到厨房,打开双开门冰箱,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食物,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花倾城取出一盒牛奶和一块面包,把面包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会后,便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吃了起来。 虽然不常在别墅住,但每次过来,花倾城都会把冰箱的食物换过一拨新的。童年的忍饥挨饿,让花倾城觉得只有吃不完的食物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没想到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了。 吃完面包和牛奶,花倾城又给自己洗了一个苹果。来到书房,花倾城打开电脑,系统显示的时间是2112年6月9日,20:30,正是她出任务的今天。 点开浏览器,花倾城却发现所有的新闻内容都只到上午9:23,也就是她穿越那会的时间,可以随意往前查看资料,但穿越以后的时间就都搜索不出来。 合上电脑出了书房,把垃圾收拾到客厅的垃圾桶,花倾城来到别墅的院子里。坐在秋千上,看着原先邻居的房子都不见了,唯有自己的别墅孤零零在这里。 出了别墅的围栏,花倾城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空地,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 看到小河,花倾城立马想起了刚才自己去河边洗澡的事。想着时间不早了,遂赶紧折回浴室,脱掉浴袍,拿来一条干净的浴巾把自己裹上,带上一块肥皂,回到了先前洗澡的河边。 穿上沐离歌的衣服,花倾城顺手把脏衣服洗了。这原主的衣服太脏了,她可不敢拿到别墅的洗衣机洗。打上肥皂,搓了好一会,才把衣服洗干净。 洗完衣服,装进木盆,花倾城把浴巾和肥皂都放回别墅浴室。带上沐离歌宝贝万分的那一小块皂角,花倾城端着木盆往宅子的方向走了回去。 “吱呀~” 院子的木门被打开,花倾城反手关上并插上木栓。虽然司徒烨已经用竹条先把破烂的地方补上了,但也只能暂时做围蔽使用,防贼那是万万不够的,尽管这破落的院子也没什么好偷的。 一想到那些夫郎们消瘦的身躯,以及每日吃的东西,看来如今首要的事情还是得先挣钱才行。虽然今天从花富贵那里得了十两银子,但这钱得留着还原主的赌债,毕竟她现在用了人家的身体,就得把那些麻烦事给处理了。 “妻主,你回来啦!” 坐在院子大树底下的沐离歌,听到开门声就赶紧起身迎了过来,只是待来人关好门转过身来的时候,沐离歌却呆住了。 “你……你是谁?” 第6章 侬本佳人 时值五月十五,月色皎洁,夜凉如水,清冷的院子里落针可闻。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窄袖灰衣长衫,衣摆因为太长而在脚踝左右两侧各扎了个结。一头长发轻盈飘逸,随着晚风的轻拂,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妻主?” 沐离歌一脸讶异,衣服是他的衣服没错,身形也确实是妻主的那个身形,只是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随着二人距离的拉近,沐离歌方看清对方的模样。卸去了平素的浓妆艳抹,那女子露出了一张清秀的俊脸。 一双剪水瞳眸顾盼生辉,隐去了以往的焦躁和乖戾,在月夜下显得既清澈又冷酷;一对弯弯柳眉细细长长,不见了从前的粗浓与杂乱,清丽得如同悬于额下的新月。 一个挺直俏鼻玲珑小巧,圆润可爱,晶莹光滑,仿佛是精雕细琢的美玉;一张温润小嘴棱角分明,唇若含珠,齿如齐贝,宛若那娇艳盛开的鲜花。 只不过,眼前的女子外表美则美矣,但浑身却散发着清冷淡漠之气。 花倾城其实本来长得就不错,只是一直听信损友花有才的怂恿,经常把自己浓妆艳抹,而且还越来越邋遢。俩人总是厮混一块,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成日只知道吃喝玩乐。 花倾城她爹叶茂生怕女儿将来娶不到夫郎,六年前的冬天,刚好遇到有人带着一个十三岁的俊秀少年逃难到本村,遂花了一两银子把他买了回来,给当时年仅十岁的花倾城当童养夫。 六年来,沐离歌还是第一次见到花倾城的本来面貌。 “给,把它拿回杂物间放好。” 在沐离歌发呆的时候,花倾城已经把一小块皂角递到了他的手里。 手上传来的微凉触感转瞬即逝,像根羽毛似的轻挠着沐离歌的心,引得他俊脸微微一热,耳根略红,只是所有的情绪都很好地被夜色所掩藏。 “妻……妻主,我……我来晾就好了!” 沐离歌一把接过花倾城手中的木盆,随即往后院奔去,背影狼狈而匆忙。 花倾城看着原主的大夫郎如此殷勤,生怕自己万一说不用,对方又会以为自己对他们有意见,也就只好随他去了。 沐离歌回后院晾完衣服,直到回了房间,仍感觉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为那个在月光下惊艳了他的女子。 对于花倾城,沐离歌虽然不喜欢,但因为花家对他有恩,他也就一直容忍着她的胡作非为。 三年前,十三岁的花倾城在村口捡到了饿晕的司徒烨。把他带回家后就宣布,十五岁的司徒烨以后便是她的二夫郎。 两年前,十四岁的花倾城上山捉兔子的时候,又遇到了受伤的韩亦辰。把他捡回来后,十五岁的韩亦辰也成了她的三夫郎。 一年前,十五岁的花倾城和花有才去逛蓝颜馆,邂逅了清倌花魁于小天,被他的美貌所吸引。见有人买下了他,花倾城死皮赖脸缠着对方赌博,从而给自己赢回了四夫郎。 虽然晚上妻主说她是因为走了一遭鬼门关而浪女回头,但沐离歌总感觉今日的妻主和以往很不一样。 从前的妻主邋遢懒散,自私自利,好吃懒做,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而今日的妻主干净勤快,能为人着想,做事也干脆利落,甚至为了四弟和已经搬去镇上的地主花富贵打架。 虽然妆容可以改变,但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从前妻主的一双眼睛是浑浊黯淡的,充满了焦躁、淫邪和戾气。而今日的妻主,那双眼睛却是眸光清澈,炯炯有神,由内而外都散发着自信和磊落的光芒。 一个人前后真的可以有这么大改变吗? 在沐离歌为花倾城今日的种种反常举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花倾城也在房里辗转反侧,梳理者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上午出任务的时候,虽然制止了恐怖分子行凶,但是自己也因此从飞机上坠落,跌入海里,醒来后便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让她花倾城重活一次,那她就努力在这异世好好苟活着! 只是眼下最严峻的就是需要解决生存问题。虽然白日里从花富贵那里得了十两银子,但是这钱得留着给原主还赌债,不能碰。毕竟她现在占了人家的身体,总得替她把那些麻烦事摆平。 只不过,她花倾城堂堂一个优秀特工,总不能像原主那样当甩手掌柜一直“吃软饭”,靠着夫郎们绣花和做衣服贴补家用。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原主住的地方正是村尾背靠屏阑山的位置。由于花倾城对这里还不熟悉,便决定明日还是先上山看看,也许能捕个猎,挖点野菜什么的。先解决了温饱问题,再考虑其他。 打定好主意的花倾城,便如释重负地进入梦乡了。 子时的花桥村,万籁俱寂,村民们都已早早歇下,为明日的耕作养精蓄锐。 然而,此时村尾花家老宅的四个夫郎们却都还没休息,齐聚在沐离歌卧房底下的密室里。 四年前,花容声对不学无术、整日不学好的女儿花倾城失望透顶,决定不再管她,就把她赶到了村尾的老宅让她自生自灭。不放心女儿的叶茂春,就让童养夫沐离歌跟着一起过去照顾她。 沐离歌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卧房底下居然有个密室。再后来,另外三个夫郎也相继进了门,但时不时就会遭到花倾城的毒打。沐离歌于心不忍,在他们三个挨打的时候,就会让他们躲在密室里偷偷地疗伤。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大哥,妻主睡了?” 于小天看着恍惚走神的沐离歌说道。 “嗯……嗯,睡……睡了。” 沐离歌刚才又忍不住回想起月夜下,院子里的那惊鸿一瞥。猛的听到于小天的问话,竟是直接磕巴起来。 “就你话多,吃你的!” 司徒烨拍了下于小天的头,但还是嘴硬心软地把一只鸡腿递给了他。 今年十五岁的于小天,虽然一年前曾经流落蓝颜馆,但还是清倌的时候就被花倾城带回了家。于小天是个秉性纯善,眼中带光的少年,三个哥哥对他其实都挺疼爱的。 “这风满楼厨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韩亦辰边吃边给厨师点了个赞,眼角的泪痣也随之轻颤着。 “一会你们吃完后记得漱口,吃粒消食丸再睡。” 注重养生的韩亦辰又给他们一人分了一粒消食丸。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于小天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略有些心虚地说道。以前的妻主也就算了,但如今妻主都改邪归正、浪女回头了,他们还继续这样开小灶是不是有点过分。 “哼!也就你蠢,相信她的鬼话。你且看着,过两天肯定又打回原形了,我倒看她能坚持多久!” “如果女人的话能相信,那除非母鸡能下蛋,女人也能生孩子!” 司徒烨不屑地说道,反正他不相信那个女人会突然变好,指不定又在憋着什么坏。 “好了,好了,你们吃完就收拾一下早点休息。还有,别吃太撑,明日记得擦粉。” 沐离歌打断了司徒烨的喋喋不休,不知为什么,以前他对三个弟弟们的做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听司徒烨编排妻主,一想到那个惊鸿一瞥的女子,他心里竟然有些许恼意。 第7章 上屏阑山 古代农村的人晚上没什么娱乐节目,都是早早入睡,第二天又早早起来劳作,花倾城也难得睡了个好觉。 当她卯时四刻起来的时候,沐离歌已经在做饭了。 “妻主,早安!” 看到一向睡到日上三竿的花倾城,今晨居然这么早起,沐离歌也惊讶了一下。 “早,离歌!我去后山那里转转,一会你们先吃早饭,不用等我。” 说完,花倾城就去了杂物间,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竹质的背篓和一把镰刀。将镰刀放入竹篓后,花倾城背起就打算出门去,却被沐离歌叫住了。 “妻主,等等!” 沐离歌转身回了厨房,打了一竹筒的水,又从锅里拿出了一个粗面馒头,用一块手帕包起后就跑到门口追上了花倾城。 “妻主,这里有水和馒头,你带在路上吃。还有,就是深山那里听说有猛兽,你上山的时候不要走得太远。” 接过沐离歌递过来的竹筒和包着帕子的馒头,花倾城心里微微一暖。没想到原主的这个大夫郎这么体贴入微,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细致地关心过。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记得把院门关好。一会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 花倾城把东西放入背篓后就朝着屋后的屏阑山走去。 屏阑山位于扶风县白水镇花桥村,这里山清水秀,鸟鸣啁啾。花倾城沿途还遇到好些上山挖野菜的半大少年。 “咦,那位姑娘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两三名结伴上山挖野菜的少年,看到模样俊美的花倾城,不由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 听到花小允的话,一名长相帅气的少年也跟着望了过去,见是位俊秀的姑娘,不由面色微红地说道:“也许人家只是路过咱们村呢?” “说得也是,毕竟以前都没见过。瞧她那模样,一看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那细胳膊细腿的,能扛得动锄头吗?”花安东不屑地说道。 “没准人家是个读书人呢?”那名长相帅气的少年不由反驳道。 “文杰,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 花小允朝着他挤眉弄眼,一脸八卦。 相对时下莱凤国那种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择妻主标准,花文杰更喜欢这种长相斯文秀气的女子。 听到花小允的调侃,花文杰帅气的脸微红,忙拍打着他的同伴,“叫你胡说,叫你胡说!”直把后者逗得嬉笑连连。 耳力极好的花倾城,自然听到了这几个少年的窃窃私语,但她也懒得理会这些八卦公,继续往山上走着。 屏阑山外围的地方,已经给当地村民溜了无数遍了,除了一些卖相不咋地的野菜,花倾城也没感觉有什么好采的,遂决定往深山里探一探。 “姑……姑娘,等等。” 看到花倾城居然准备往深山走去,花文杰气喘吁吁地追上了她。 看到是方才三个八卦公之中的一个,花倾城语气微冷地说道:“有事?” “姑娘,听说深山里有老虎,那里很危险,你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 顾不上对方的冷淡态度,花文杰略有些着急地解释道。 “多谢这位小哥的提醒,不过我自有分寸。” 花倾城说完便不再搭理他,继续走自己的路去了。 花文杰微微地叹了口气,略有些担忧地望着花倾城离去的背影。见对方不听劝阻,也只能由着她去,毕竟对方跟他又不熟,他也不好再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 甩开了外围的众人,花倾城步入了深山。在一块大石头上,花倾城把背篓放下,并取出了沐离歌给她准备的水和馒头,一边吃着一边环顾着四周。 吃完早餐,花倾城把装水的竹筒丢回了背篓,而包馒头的帕子则被她叠起来放入了怀中。重新背上竹篓,花倾城又开始了她的屏阑山之旅。 深山里因为鲜少有人踏足,所以一切都是原生态模样,这里树木参天,荆棘遍布,杂草丛生。 趁没人,花倾城隐身入了别墅,从书房中取出了一把新型的麻醉枪,只和普通的手枪大小差不多,里面装的却是加强型麻醉弹,一颗子弹就足以打晕一头七八百斤的成年老虎。 把麻醉枪揣入怀中,花倾城手持着镰刀一路披荆斩棘,知难而行。虽然路不好走,但她相信机遇和挑战总是并存的。 在一片竹林里,花倾城挖到了不少鲜嫩的竹笋。可是背篓就这么大,花倾城只拣了几个放进去,剩下的统统丢进别墅的院子里。 出了竹林,花倾城又挖了一些鲜嫩多汁的野菜,摘了些菌菇以及山杨梅。此外采到了不少金银花、穿心莲、黄芩、蒲公英、枸杞、薄荷、柴胡、车前草等中草药。同样也是只放了一部分到背篓里,放不下的就全部丢进别墅空间内。身为一名优秀的特工,经常会需要野外求生,认识一些中草药自救,那只是必备的技能之一。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升高,林子里古木参天,树影斑驳。花倾城用小石子击中了几只奔跑的野兔和野鸡,接着便用草藤把它们的脚捆绑起来各丢两只进背篓,其余的则放进别墅的院子里。 感到口渴的花倾城,复又取出竹筒喝了些水。不得不说多亏了沐离歌给她准备水和食物,还真是派上用场了。 看着今天的收获已经差不多,而且时间也不早了,花倾城收拾好东西,背上竹篓就准备出深山,却在此时听到了几声“嗷呜嗷呜”的虎啸声,只是听着声音好像有点凄厉,似在哀嚎求助。 花倾城闻声而去,发现前方有一个三四米高的深坑,里面居然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只是此刻它已经奄奄一息。貌似嗅到有人前来,白虎把头朝上又对着花倾城“嗷呜”了两声,接着便又把头低下。花倾城仔细一看,原来它的身旁还有一只刚出生的小老虎。 “你是要我救它?” 貌似听懂了花倾城的话,白虎居然点了点头。 花倾城看着底下奄奄一息的老虎,思量了一二,最后还是找来了一条长树藤,将它牢牢地绑在一棵大树上后,就沿着树藤往下,很快来到了深坑里。 眼前的白虎似乎是难产,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花倾城把它身下的小白虎抱了出来,放到它脸边蹭了蹭。 “你放心,我会把它养大,再放它回归山林的。” 闻言的白虎似乎听懂了,居然眼衔泪水,似是感激地望了一眼花倾城,便放心地闭上了双眼。 万物皆有灵,花倾城微微叹了一口气,把小虎装入背篓,带着它出了深坑。出于对一个爱护幼崽之心生灵的尊重,花倾城顺便找来了一些枯枝树叶,把深坑里的白虎掩盖住。 处理完大老虎的尸身后,花倾城放下背篓把小虎抱了出来。这是一只没有毛发只在头上有一个“王字”印记的幼崽。看着怀里乖巧熟睡的小老虎,花倾城闪身进了别墅的厨房,取出一盒牛奶倒入大瓷碗中,放入微波炉微热后,便端到院子里,用勺子一点一点喂给它喝下。 喝完牛奶的小老虎,随即又睡着了,花倾城在客厅的角落里铺上一张毛毯,把小老虎放上去后就离开了别墅空间。 安置好小老虎,花倾城便背上背篓出了深山,朝着山下花宅的方向走去。 第8章 上门要债 花倾城清早出门的时候迎着朝霞,踏着露水,回来的时候已是午时,如今正日照中天。 眼见前方就是花家的老宅了,可是却隐约从院里传来一阵吵闹声,花倾城不由心里一紧,遂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求求你们,不要再砸了!” 破落的院子里,于小天带着哭腔哀求着一群孔武有力的女人,她们正在把院子里的东西一通打砸。 “还钱!赶紧还钱!再不还钱就把你们四个卖去蓝颜馆抵债!” 花倾城看着再次被踹破的木门,还有里面传来的嘈杂声,随即阔步踏入院内,却被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怒了。 满院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和地上残破的东西,跌倒在地苦苦哀求的于小天,还有鼻青脸肿,站在于小天身侧的沐离歌,以及嘴角溢血的司徒烨,还有坐在地上,捂着小腿面色苍白冒冷汗的韩亦辰。而围着他们的是一群孔武有力、膀大腰圆,手持棍棒且凶神恶煞的女人。 “谁干的,自己站出来!” 花倾城把背篓卸下,放在一旁,紧了紧双拳,目光森冷地瞥向那群女人。 “妻主,你……你快走!” 看到花倾城回来,沐离歌赶紧催她离开。 于小天见一个极美的女子正朝他们走来,而大哥居然管她叫妻主。怔愣了须臾,于小天随即也喊道:“妻主,她们很厉害的,你赶紧跑!” 司徒烨瞟了一眼姗姗来迟的花倾城,只是惊艳了片刻,便十分恼火地吼道:“走什么走?还不都是她惹来的!哼!” 韩亦辰望了望花倾城,看着完全陌生的一张俊脸,随即移开了视线,微眯着狭长的丹凤眼,若有所思,倒是不发一言。 “哈!花倾城?” “好你个花倾城!你个龟蛋,终于舍得出来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赶紧把欠长乐坊的赌债还了!” 为首的一个女人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鼻孔朝天地朝花倾城呵斥道。虽然眼前这个女人面貌完全不一样了,但只要是她花倾城本人就可以了,其他不重要。 看来是原主的烂账,只是没想到对方都直接打上门来了。 “我说了,谁干的,自己站出来!” 花倾城抬手指了指被踹破的木门,还有满院的狼藉,以及受伤的四个夫郎们,眼神萃冰般地扫视了一圈长乐坊的打手们。 “我们每个人都动手了,怎么样?不服气吗?”为首的魁梧女人嗤笑道。 “好,很好!有种!” 花倾城握了握双拳,随即传出一阵“咯咯”作响声。接着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到长乐坊打手为首的女人手里。 “欠六两,连本带利还你八两,另外二两当作你们走一趟的辛苦费!” 看到花倾城把花富贵给的十两银子拿去还债,还多给了对方二两,四个夫郎纷纷在心里哀嚎:这败家的妻主呦! 而打手头子闻言则嘿嘿笑了笑,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满意地说道:“早这么知情识趣不就得了!小的们,走!” 说完,那女人就打算带着手下离去,却被花倾城一手横在胸前拦住了去路。 “慢着!” “方才我欠你们的账已经还清了,现在该轮到算一算你们欠我的账了?” 花倾城眼神凌厉地瞥向众打手们。 “什么?” 长乐坊的打手头目听到花倾城的话,直接惊呆了,这还是她头一回出来要账却被反要银子。 “你砸了我的东西,打了我的人,不赔偿,难道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直接走人不成? 花倾城似笑非笑地直视着打手头目,直把她看得头皮发麻。这个女人的眼神好恐怖,她居然有一种被死神盯上的阴森感。 “离歌,统计一下损失。” 沐离歌闻言立马会意,随即说道:“买新院门一两,院里砸坏的东西换新得五两。” “我被她们打出内伤,得用不少好药才能治好,汤药费不会少于十两。” “二弟受了严重的内伤,都吐血了,治好起码也要二十两。” 听到沐离歌的话,司徒烨立马表现出一副虚弱状,手捧胸口,痛苦万分,摇摇欲坠。 “三弟就更严重了,可怜他腿都被打断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不但不能做家事,还得拨出人手照顾他,汤药费加上误工费、人工费,至少也得五十两。” 因为扭到脚坐在地上的韩亦辰,听到沐离歌的话,随即又给自己扎了几个穴位,然后便肉眼可见地面色更加苍白,冷汗涔涔如雨下。 沐离歌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四弟虽然只是受了轻伤,但被惊吓到,恐怕得买珍珠粉压惊才能治好,不然精神出现问题就来不及了,而买珍珠粉至少也得十五两。” “妻主,所有的损失已经统计好,总共一百零一两银子。” “离歌,干得不错!” 花倾城给沐离歌点了个赞后,便冷冷地瞥向长乐坊的打手们。 “一百零一两银子,看在是老朋友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一百两!把银子赔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听到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话,打手们纷纷目瞪口呆,是她们幻听了吗?从来只有她们勒索别人的份,现在居然还有人反过来敢勒索她们? “爷爷个熊滴!逗你老娘玩呢!” 打手头目闻言怒不可遏,直接操起木棍往花倾城头上砸下,却被她一手稳稳接住,随即抬脚将其踹飞了出去,打手头目顿时摔倒在地,还磕烂了两颗门牙。 “都给我上!还愣着做什么?” 张着满口鲜血的嘴,打手头目朝手下吼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花倾城数了一遍手持木棍,朝她冲过来打手们。很好,还真是看得起原主,不算头目的话,长乐坊居然一次就派了十个精壮打手。 眼见十根木棍即将朝她身体各个部位袭来,花倾城利落闪身一旁,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根竹竿,直接撑起飞身朝着众人的脸连踹了过去。 在打手们纷纷倒地后,花倾城迅速打了个空翻向前,左勾拳,右勾拳,把四五个打手揍得哀嚎不已,躺在地上起不来。 另外几个在花倾城打人的时候,也快速地爬起,准备从后面偷袭她。看着落在自己眼前的一排黑影,花倾城嘴角微抽,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回身朝着他们的脚狠狠砸了下去。 “哐当~” 是三四根木棍落地的声音,还有一个呆愣住的女人,被花倾城直接夺过木棍,给她来了一个过肩摔。 看着倒了一地的手下,打手头目眼中迸出嗜人的光。遂又抄起木棍朝着花倾城面门袭来,花倾城一个灵活的闪躲,避开木棍,抬手朝着对方的鼻间狠狠打出一拳,打手头目鼻梁骨顿时微微歪斜,血流如注。 “我说了,把银子赔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花倾城不咸不淡地又重复了一遍。 “给!” 愤愤地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票,打手头目领着众手下狼狈逃离了花家老宅。 这次虽然给赌坊要到了银子,本以为她自己还能从中赚取二两,没想到如今却又倒赔上了一百两银子。 打手头目咬牙切齿:花倾城,这梁子结大了! 第9章 公鸡下蛋 “你们怎么样?没事?” 眼见长乐坊的打手们狼狈离去,花倾城看着各有损伤的四个夫郎,面带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过两天就能消肿了。” 说话的是脸上有几道青紫的沐离歌。 “死不了!” 司徒烨冷哼一声,把脸转向一边,只是耳根略红。 “躲避她们的时候,扭到脚了而已!” 韩亦辰说完,直接从地上起身,却一个踉跄差点又跌倒下去。花倾城见状赶紧扶住他,把他搀扶到院子大树底下的大石头上坐着。 “妻主,我也没什么事。现在都午时四刻了,想必你早就饿了,大哥他受伤了,小天这就给你去做饭。” 看着洗去浓妆,变得花容月貌的妻主,于小天脸色微红,就欲转身去厨房,却被沐离歌拦住了。 “我来,今天是轮到我做饭,小天你去歇会。” 看着这两个争着做饭的男人,花倾城微微叹了口气:“算了,你们都去大树底下歇会,今天中午我来做饭。 “不可!岂有让妻主下厨的道理,被别人知道了会笑话你的!” 沐离歌不赞同地劝道,于小天也点了点头。 “听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花倾城语气微冷,二人直接闭了嘴,一前一后去到大树底下和韩亦辰作伴,司徒烨见状也一起坐了过去。 把背篓背上,来到厨房,花倾城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有两只野兔,两只野鸡,五根嫩笋,两把野菜和一些菌菇。还有用荷叶包住的红彤彤的山杨梅,此外还有不少草药。花倾城只取出食物,把草药放回了背篓,打算一会拿去给韩亦辰。 翻开米缸的盖子,里面仅剩少许大米,大概一斤多两斤的样子,花倾城直接全部打了出来,装在瓜瓢里淘洗干净后就全部倒进锅里。 在花倾尘准备起火的时候,才想起这是古代,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打火。趁着没人,花倾尘闪身进入别墅,找到了一个打火机后又回到花家老宅的厨房里,拿了些枯叶点燃,待火烧旺后,就放入柴火。 焖上米饭后,花倾城便操着菜刀,提上一只鸡,去厨房门口的井边打算杀了。听到“喔喔”叫声的于小天赶忙跑了过来,看着花倾城手里的鸡一脸兴奋。 “妻主,这是野生公鸡啊!” “嗯。” “是野生公鸡啊!” “嗯。” “野生公鸡啊!” “嗯。” “别杀了,留着下蛋!” 闻言的花倾城手一抖,野公鸡趁机挣脱跑到地上,“喔喔”叫了起来,于小天一把将它抓住抱在怀里,宝贝得不行。 “下蛋?” 花倾城感觉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这可是公鸡啊!是公鸡啊!公鸡啊! “对呀,别杀它,留着下蛋。这样妻主以后就可以经常吃到鸡蛋了。” 于小天眨巴着明亮的桃花大眼,一脸萌哒地望着花倾城。 “它,它,它……会下蛋?” 像是为了印证于小天的话似的,他怀里的公鸡突然“喔喔喔”地叫了几声,随即于小天的手里就多了一枚沾着鸡屎的白壳鸡蛋。 “对呀,妻主你看,它多乖呀,以后就养着它,我会负责给它找食。” “好,好……好!你随意。” 花倾城见状瞠目结舌,震惊万分。公鸡被于小天抱走了,她只好又去厨房把另外一只母鸡给宰了。 由于灶台上焖着米饭,花倾城把一只大砂锅放在炭炉上,放上切好的半只鸡,加水煮上。在厨房里,找到了一小块姜,花倾城直接洗洗全切了。随后,她又洗了一大把菌菇,连同姜一同放进砂锅里。 把野鸡炖上后,花倾城拿出一把野菜,洗干净后就放在一旁。接着又将两根笋去了壳,切片后放入装了水的盆中。 此时,米饭也焖熟了,花倾城将米饭打了出来,放在一个陶罐里并盖上盖子。 接着花倾城又把切好的笋片直接带水倒入锅中,盖上木盖。待水开了后,又煮了片刻,方捞出,过了下凉水。 刷干净锅,正准备炒菜的花倾城,看着比自己脸还干净的油罐,嘴角微抽,随即闪身进别墅的厨房拎了一瓶油出来,还顺便带了一些调味料。 把油下锅待热后,放入两根切碎的红辣椒,爆出香味后,花倾城就把焯过水的笋片倒进锅里翻炒,待差不多时,又倒了少许生抽炒了几下才出锅。 接着花倾城又炒了一盘野菜,连同刚才公鸡下的蛋也没放过,拿着鸡蛋煮了个菌菇汤,然后才把饭菜一一端到堂屋去。至于鸡肉鸡汤,只能等晚饭的时候再吃了。 在花倾城煮饭做菜的时候,韩亦辰也把几人的伤稍微处理了一下。在花倾城喊他们去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将信将疑,这妻主真会煮饭烧菜吗? 等到了堂屋,看到桌上的炒竹笋、炒野菜和一盆鸡蛋菌菇汤,以及摆在他们面前的米饭时,他们才相信妻主真的会做饭菜,而且闻着好像还挺香? “开饭!这些都是我上午在山里弄回来的,厨房里还炖着鸡肉和鸡汤,等晚饭的时候再吃。” 看着五碗满满的米饭,沐离歌肉疼不已,这败家的妻主是要把十天的口粮一顿吃完吗? 沐离歌心疼地说道:“妻主,米饭你留着自己吃,我们吃野菜就行了。” 于小天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把米饭推到花倾城面前:“米饭留给妻主晚上和明天吃,我们用不着吃这么好的食物。” 司徒烨和韩亦辰看着花倾城这大手大脚的一顿煮,也觉得这妻主败家得很,把自己的米饭也都端给了她。 看着四人因为一碗米饭就一脸肉疼的模样,花倾城一阵无语,随即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沐离歌。 “这钱你收着,家里短缺的东西,像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什么的,该添置的添置。还有你们身上的衣服鞋袜,都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每人再买两套新的回来换洗。”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跟着我吃苦受累,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会努力赚钱养家,然后顿顿都吃得比现在好。” 看着花倾城真挚的眼神,情真意切的言语,沐离歌眼眶微红。这还是他到花家六年以来,第一次收到花倾城给他的钱,第一次听她这么温和地和他说话。 “好!听妻主的。” 沐离歌珍而重之地接过一百两银票,然后揣入了怀中。 一顿午饭吃得四个夫郎们赞不绝口,没想到这妻主改邪归正后,连同厨艺也这么好。 这顿午饭对他们来说也有着很不同的意义,因为都是他们来到花家以后,第一次从花倾城那里得到的回馈。原本冰封的心,也从这顿饭开始,一点一点地变暖。 第10章 农械初现 吃完午饭,花倾城回到厨房整理上午从山上带回来的东西。 炉子上的母鸡汤还在炖着,两只野兔和那只野公鸡被于小天带到院子里先圈养着,背篓里的草药也交给了韩亦辰让他去处理。 “离歌,一会你洗好碗把这些山杨梅洗洗,给大家分了。” 正在刷碗的沐离歌闻言抬头望去,便看到妻主把一包用荷叶包着的东西打开,露出了里面红彤彤的山杨梅,鲜艳欲滴、十分诱人。 “好的,妻主。” 看着会为他们着想的妻主,沐离歌心里划过一抹柔软,向花倾城扬起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咳咳咳……” 没想到原主这大夫郎笑起来这么好看,花倾城竟盯着他看痴了一会。过了须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花倾城随即略有些不自在地以拳掩唇,假装咳了几下,清了清嗓子。 “对了,桌椅板凳是要到镇上还是在哪里买?” 花倾城对这里完全是陌生的,便没话找话,转移方才的尴尬,问起了沐离歌。 “镇上确实有现成的可以买,只不过比较贵。我们花桥村的千艺大娘就是个木匠,手艺很不错。村子里的女儿娶夫郎或者嫁儿子,都是找她定做家具,比外面买成品实惠。而且如果我们自己提供杉木,就只需要付给她工钱就行了,能省一大半银子。” “这样啊……” 花倾城闻言若有所思,这原主住的地方确实已经家徒四壁,现在他们手头虽然有一百两银票,但世事无常,总还得留些钱应急,平时花销自然是能省则省。 “行,下午我就上后山砍伐一些杉木回来。你一会忙完就去找千艺大娘定下一套桌椅板凳,四张单人床,一张大床,再打五个衣柜,另外把院子的木门也换个新的。” 花倾城决定先紧着刚需的东西添置,其他慢慢再来。 “妻主,这……这会不会太多了?我们四个的床就不需要再做新的,衣柜也用不着,要的话就先做你房里用的就好了。” 听到花倾城的话,沐离歌一脸肉疼,做这么多,那得多少银子啊? 看着精打细算的大夫郎,花倾城微微心疼,也知道他这是长期跟着原主过苦日子,让他不得不如此。虽然花倾城也喜欢攒钱,但她从来不亏待自己,该花就得花。努力赚钱跟提高生活质量应该是一个良性循环,而不是对立,不然赚钱就失去了意义。 “该花就得花,钱没了可以再赚回来,就这么定了。” 看着直接拍板决定的妻主,沐离歌也不好再说什么。 “镇上每逢‘一四七’是赶集的日子,明天十七正好就是圩日,锅碗瓢盆什么的可以去集市上买。” “也好,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花倾城想到屏阑山深山里遍地是宝,下午去伐木的时候,顺便再采点东西。明日去镇上转转,说不定还能顺便卖点山货或者找个稳定的营生什么的。 沐离歌洗好碗筷,收拾完灶台和厨房,把山杨梅洗洗,给每人分了一些,只不过有一大半他都留给了花倾城。接着他就出门去找村里的千艺大娘定制家具去了。 此时是未时,太阳晒得很,花倾城便打算先回房间休息一会。想到早上那只小老虎,花倾城反锁上房门,进入了空间里的别墅。 睡醒的小奶虎张着小嘴嗷嗷待哺,花倾城赶忙又给它微热了一碗牛奶喂下。待它吃饱后,正准备将它放回毯子上睡觉,却发现毯子上湿了,还有些许带着味道的排泄物。 花倾城崩溃无语,这简直跟养一个孩子没两样。只好找来一个纸箱,垫上一件旧衣服把小奶虎放里面。接着便带着脏毯子出门去,因为她记得别墅外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河。 出了别墅大门,花倾城就看到了先前她在屏阑山的时候存放在院子里的东西。有竹笋、菌菇、野菜、山杨梅以及很多草药,还有一群奔跑的野兔野鸡。 只不过奇怪得很,竹笋、菌菇、野菜、山杨梅看着都很新鲜,跟刚采下来的似的;而且,这些野兔野鸡居然都很乖,不吵不闹。 此时的花倾城并不知道,食物保鲜是因为别墅里的空间是相对静止的,而动物们不吵闹,是因为别墅里住着一个百兽之王,小归小,但那是源自血脉压制的恐惧和顺从。 花倾城带着脏毯子出了院子,顺便把野兔野鸡赶到别墅院子外面的空地上,让它们自己去吃草跟捉虫子。 上次来的时候这里是一大片平坦的空地,这次回来,花倾城却发现别墅院子外面居然停着很多农用机械设备,有耕地整理的、种子类、采收类的,就连植保的都有。 只是,看着整齐停放的拖拉机、旋耕机、起垄机、播种机、收割机等等,怎么越看越眼熟?这不是以前她追踪一桩大案,卧底农场当了半年工人,使用过的那些东西吗? 望着一望无际的辽阔土地,花倾城嘴角微抽,难不成穿越大神是派她来这里种地不成? 花倾城把小毯子拿到河边洗干净后就回去了,把毯子晾在了院子里,顺便又把野菜竹笋什么的搬进了厨房里。中午吃得挺饱,她就不再吃东西了,只给自己洗了几颗葡萄,然后就回房间躺在舒适的大床上边吹空调边吃。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花倾城就出了别墅,回到花家老宅,上屏阑山去了。为了掩人耳目,她推走了院子里的那辆两轮推车。 入了深山,花倾城就把推车放进空间的空地上。并从拖拉机上取出了电锯,本着尽量不破坏生态的原则,她在不同的地方伐下十棵大树,并拖进了别墅外面的空地上。 接着花倾城又去挖了不少竹笋,采了好些野菜和野生菌菇,还摘了一筐的新鲜野生桃子,半筐的山杨梅,她把吃的东西统统放进别墅的院子里。回来的途中,花倾城还猎到了一只产奶的野山羊,也被她赶到空间的空地上吃草去了。 回去的时候,花倾城只象征性地放了一棵杉木在上面,快到花家老宅时,才趁着没人从空间把伐的杉木都堆到老宅旁边,然后把采回来的山货放在推车上。 “妻主,你回来了!” 很早就定制好家具回来的沐离歌,看到推着满车东西的妻主,赶忙过来帮忙推。 沐离歌不知道这妻主怎么办到的,如今酉时七刻,虽然天已有些黯淡,但妻主才出去两个时辰,居然就带回了这么多山货,还砍了十棵杉木回来,简直把他惊呆了。 “傻愣着干嘛?赶紧叫他们帮忙把东西搬进去。” 看着把手放在推车上怔愣的沐离歌,花倾城不由出声喊他。 “哦,哦,好的,来了!” 不一会,沐离歌和司徒烨跟韩亦辰就一起把推车上的东西都搬回了院子。 看着韩亦辰一瘸一拐地拿着东西,花倾城直接一把拎过来说道:“你脚伤还没好,先去休息。” 虽然她觉得既然生活在一起,每个人都应该力所能及地共同努力,而不是坐享其成。但她也不是刻薄之人,明知道人家腿受伤,还让他干活。 第11章 浪女回头 花倾城中午已经把大米全部煮完了,收拾妥当东西,沐离歌咬咬牙,把仅剩的一些面粉拿出来和了,做成面条。 从炉子上舀出了一些鸡汤,加水后煮开,沐离歌把做好的面条下锅。快熟的时候放了一些洗好的野菜上去,撒上盐,一锅简单香喷喷的野菜鸡汤面就做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妻主中午煮完饭菜,厨房里的油盐居然变多了?沐离歌甩了甩头,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甩走,然后就把面条和炖好的一锅鸡肉端到堂屋。 花倾城怕他们不敢多吃,就动手给他们都各装了一大碗面条,每个人也分了好几大块鸡肉后,就宣布开饭。 “妻主,我去村东给娘和爹他们送点鸡肉和鸡汤。” 看着端着一小瓦罐的沐离歌,花倾城点了点头。 “嗯,去,顺便给你爹娘问声好。去完早点回来吃晚饭。” 花倾城对于原主的记忆有些混乱,所以不知道沐离歌说的其实是原主的爹娘。 沐离歌怔愣了一下,只以为是妻主对娘赶她回老宅还心存怨气,就没多想。而且如今她都愿意让他代为问候,说不定不用多久,妻主和娘的关系也能有所缓和。 而心直口快的于小天却忍不住问道:“妻主,那不是你的娘和爹吗?为什么要让大哥替你去问好?” “什么?你是说我爹娘他们还没死吗?” 花倾城一直以为原主和夫郎们住在老宅里,花家没有其他人了,如今才知道人家父母都健在。那为何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花倾城不知道的是,那是因为原主太浑,四年前就被她娘赶回了老宅。原主心存怨恨,所以四年来压根就没跟他们有所来往。 “妻主,不可如此说娘和爹!” 对于花母花父,沐离歌是心存感激的。他不赞同地看了花倾城一眼,然后就端着瓦罐出了门。 村东,花家。 “老婆子,你说你咋就这么倔呢?四年了,难道还真不认女儿不成?” 叶茂春捧着花倾城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垂泪抱怨。 花容声气愤地说道:“这个逆女实在太不像话了,除非她改邪归正,不然花家的大门她永远都别想进!” 一直以来,花容声都为这个女儿头疼不已。作为白水镇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她在村里开了个私塾,附近的学童多是来她这里求学,可谓是十分受人尊敬。 怎奈外面桃李满天下,家里却是结苦瓜。 花容声看女儿从小聪颖,原本想培养花倾城走科考之路,七岁就开始教她识文断字。谁知她聪明是聪明,但只读了两年,心就野了,整日和村里的花麻子、花有才等人厮混。 让她读书,她说头疼;让她去种地,她又嫌脏;送她去镇上做工,她又抱怨太辛苦……整天把脸涂得跟鬼一样,不思进取,总幻想着傍上有钱的公子哥吃软饭。每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游手好闲,后来还学会了赌博。 终于在花倾城十二岁那年,忍无可忍的花容声就把她赶回花家老宅,断了她的银钱,让她自生自灭,并放话说除非改邪归正,不然不认她这个女儿。 “哎呦,我苦命的女儿呦!” 听到妻主的话,叶茂春又忍不住伤心起来。 “老婆子,下午我找千艺她那口子唠嗑的时候,碰到离歌了。你猜怎么着?他居然是去找千艺木匠定家具的! 我悄悄把他拉一旁问才知道,咱们女儿真的改邪归正了,都会赚银钱养家了。” “哦,有这等事?” 花容声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的,妻主,千真万确,这可是离歌亲口说的。离歌那孩子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他的秉性你也知道,是不会撒谎的。我看你呀,就别那么倔了,都是自家孩子,哪能真的永远不相往来呢!” 叶茂春瞅准机会,又开始给花容声做思想工作。 “哼!如果那逆女真的改邪归正,肯认错了,并保证以后踏实做人,我老婆子又岂是不讲理之人!” 花容声心里也是很疼这个女儿的,只是嘴硬心软。但她又无法放纵女儿这么胡闹下去,是以,双方僵持了这么长时间。 “娘,爹!你们都在家?” 两口子说话的时候,突然从院外传来了敲门声。 叶茂春闻声出去开门,一看居然是沐离歌,手里还端着一个瓦罐。 “离歌呀,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吃晚饭没?快进屋。” 叶茂春对这个勤奋踏实的息夫(女儿的丈夫)还是很满意的,这些年也多亏了他照顾花倾城。 “娘,爹我来给你们送鸡肉跟鸡汤来了。中午炖到现在,味道很不错。” 沐离歌边说着,边把瓦罐端进堂屋,放在桌子上。 虽然四年来花倾城没有和花容声说话,但沐离歌一直尽着做息夫的本分,替妻主孝顺母亲父亲。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怎的还带上吃食了?一会把它带回去,你们兄弟几个好好补补,至于那个逆女,那就算了。” 花容声见是沐离歌,就热情招呼起来。 沐离歌十三岁就来到花家当童养夫,如今转眼六年过去了。花容声也一向将他视如己出,虽然他是男子,但花容声发现他有读书的功底,闲暇的时候,也顺带教过他不少学问。 “娘,爹!这可是妻主今早去后山打回来的野鸡,一炖好,她就吩咐我来给您二老送点尝尝。你们一会可得好好尝尝才行。这还是她亲手炖的呢!” “哦?有这等事?还真是母鸡下蛋鱼长毛,冬雷阵阵夏飘雪花,稀奇得很!” 花容声惊叹连连,莫不是这不成器的家伙,终于改邪归正,开窍懂事了? “我就说,咱女儿是个好的,你看她打到野鸡,都不忘记给我们送点来吃。老婆子,你也别倔了,这么多年也够了,我们还能再活多少年头?” 叶茂春听说女儿长大了变懂事了,又情不自禁潸然泪下,以袖拭泪。 “爹!妻主现在愿意浪女回头,这是好事,您就别难过了。” 沐离歌看着垂泪的花父,只好耐心劝说道。 “对!对!对!你说得对!这是好事,我不难过,我就是心里高兴!” 第12章 老爹催生 沐离歌在花家待了一小会,正准备走的时候却被花父叫住了。 “离歌,你等会,我收拾一下,一会我跟你回去一趟。” 叶茂春赶忙找了个麻袋,回厨房装了十斤大米,又用小布袋装了一些白面,也放了进去。接着又去院子的鸡窝里摸了七八个鸡蛋出来,用一块布包好,放在袋子的最上面。 忙完厨房,他又奔回房间,拿了一匹水红色的棉布,和一匹蓝色粗布出来。 “离歌呀,回头你拿这匹红布给倾城做两身衣裳,另外这匹蓝色的是给你的,你那三个弟弟我明日去赶集,再给他们每人扯几尺布回来做衣裳。” 沐离歌看着拿了一堆东西的花父,连忙说道:“爹,您和娘自己留着用就成,家里现在不缺吃穿用的。” “你这孩子,还跟爹客气上了?” 花容声也佯装嗔怒道:“让你拿着,就拿着,放在这里我们也用不上。老头子,你一会把厨房的腌肉也一块带走,省得放在那里占位置。” 沐离歌看着忙得团团转的花父,还有嘴硬心软的花母,心里微微一软,嘴角上扬。这六年来,在他们身上,他也难得地体会着有娘疼有爹爱的滋味。 沐离歌离开花家老宅的时候是抱着一个瓦罐出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是左手拎猪肉,右手扛着一个麻袋回来的,后面还跟着手抱两匹布的花父叶茂春。 “妻主,我回来了!你瞧,谁来了?” 在堂屋吃完面条的花倾城,闻声后看向门口,随即便看到沐离歌身后走出一中年男人。只见他一袭鸦青色粗布长衫,头发梳得齐整,用一个木簪固定住,只是眼眶略红,面容有着憔悴。 难不成是原主的爹? 正在花倾城疑惑的时候,那人已经快步向前,一把将她抱住。 “我苦命的女儿呦!这些年你受苦了!” 说着叶茂春又开始抽泣起来。 “爹?!” 花倾城略有些别扭地叫道。毕竟她在22世纪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原主的父母相处。 “哎!好,乖!我的倾城长大了,也懂事了!” 叶茂春看着洗去浓妆,长相清秀的女儿好一阵稀罕,又抱着她哭了一会才停下来。 “见过父亲!” 司徒烨、韩亦辰和于小天见到花父叶茂春来了,也赶紧上前见礼。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这些年跟着倾城,你们也受苦了。” “离歌呀,你把那些东西规整好,然后早点过来,我先和倾城说会话。” “好的,爹。” 沐离歌闻言就把麻袋拿去厨房,把里面的大米、面粉、鸡蛋拿出来一一放好,把肉也放进罐子里腌制好。接着又回去堂屋,把布匹抱回他的房间,等他有空时再裁剪。 待他忙完回到堂屋后,花父正坐在那张唯一的凳子上,花倾城站在他身侧,三个弟弟也在桌子两边站着听他们说话。 看着女儿这空荡荡的家里,花父心酸不已,好在女儿现在迷途知返,知道奋发图强了,这日子以后总会越来越好的。 “爹,妻主,喝水!” 沐离歌端了两杯水过来,花父接过水杯,满意地点点头。 “离歌呀,你进门六年了,今年都十九了,村里跟你同龄的夫郎们,孩子都遍地跑了,你们也是时候该要孩子了!” “早生,身体早恢复。要是年纪越来越大,就不好生了。” 花父也不是嫌弃沐离歌年纪大还没生孩子,就是纯粹替他担心。而且作为正夫,要是没有子嗣,会地位不稳。 “爹,你说什么呢!我还小呢,还不想生孩子。” 花倾城一阵无语,这还真不愧是亲爹呀,一来初次见面就催她生孩子。她还小呢,这原主的身体才十六岁,搁现代最多也就高中生,她可不想这么早生育。 “你这浑球!你倒是不着急了,那你也得为离歌着想啊!他今年都十九岁了,再晚就不好生了。” 叶茂春拍了拍女儿的头嗔怪道。 “四郎现在十五岁可以晚个一年半载,但二郎都十八了,三郎也十七了,不好再拖了。趁着爹我现在身子骨还好,他们三个每人生一个,我还能帮忙你们带带。” “噗呲~” 花倾城闻言,直接把喝到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 “咳咳咳……”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莫不是她误会了原主老爹的意思,他说的尽快生孩子的人是指原主的这些夫郎们,而不是她。 花倾城觉得这世界玄幻了!她好不容易接受了公鸡会下蛋,可如今老爹又告诉他,男人可以生孩子。 不用她生孩子那自然很爽,不需要承受怀孕之苦,也不需要承受生产之痛。但她又不是种马,让她跟一堆男人生孩子…… 这,这,这…… “爹,瞧你说的,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花倾城小脸红扑扑的,被花父说得害臊的不行。 沐离歌偷偷瞥了一眼花倾城,以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倒,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看这妻主好像根本就还没开窍。他们从来没同过房,又哪来的孩子? 不止是沐离歌,司徒烨、韩亦辰和于小天听到花父的话,也偷偷望了几眼妻主。 叶茂春离开的时候,花倾城给他带了四五根竹笋,拿了好些菌菇,又装了一些山杨梅和不少的新鲜桃子,另外还抓了一只野兔给他带回去。 看着满袋子的东西和手里的野兔,叶茂春老泪众横,心里宽慰不已。看来他这女儿还真是浪女回头了,他得赶紧回家告诉老婆子去。 花父回去后,花倾城也打了些水回房间洗澡。实际上是关上门后,她就回到别墅的浴室去了。想到明日还得早起去镇上,洗去一身的疲乏后,花倾城又回到了原主的房间。 “笃笃笃~” 亥时,在花倾城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沐离歌。 “妻……妻主,爹……爹他让我们早点生孩子。” 沐离歌一身白色中衣,抱着枕头站在门边,耳朵红得能滴血。 “啥?” 花倾城闻言当场石化,这么生猛的吗? “不……不是,那个,这,这个……我,他,那个……” 听到花倾城语无伦次的话,沐离歌黯然神伤。 “妻主可是嫌弃离歌年纪大了,那……那我去叫二弟来。” 沐离歌一脸落寞,抱着枕头转身欲走。 “不,不,不……不是!你……你进来!” 造孽啊!这原主没事娶这么多夫郎做什么?但是与其面对司徒烨那张冷嘲热讽的冰块脸,还不如对着原主这让人如沐春风的大夫郎。 沐离歌进门后,随手就把房门给反锁上。 身边突然躺了一个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男人,花倾城浑身不自在,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妻主可是乏了?” 看着身边的女人翻来覆去烙煎饼,沐离歌突然开口说道。 “是……是有那么一点。” 花倾城尴尬不已,整个脸都红了。 沐离歌唇角微勾,“我来给妻主按一按。” 说完他便起身坐在床头,伸出细长的手指,给她在太阳穴那里揉了一会,又给她的肩膀左捏捏,右捏捏,这里捶一捶,那里敲一敲,过了须臾,花倾城果然舒服得睡着了。 看着熟睡的女子,沐离歌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也侧身躺在她旁边。他愿意等她真心爱上自己的那一天…… 沐离歌将花倾城的一条腿搭在自己身上,还把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腰间,然后自己也闭上眼睛沉沉入睡了。 第13章 二郎下厨 次日卯时四刻,一夜好眠的花倾城从甜甜的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正搂着一个绝美的男子,而且自己还把一条腿搭在对方身上。 花倾城顿时老脸一红,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在现代,27岁母胎单身的她,可是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看着自己一言难尽的睡相,花倾城瞠目结舌,吓得她赶紧把自己的手从沐离歌的腰上移开,并把腿放下。她没想到自己睡相这么差,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在玩火。 花倾城以前还曾经卧底当过一阵子尼姑,她随即给自己念了一遍《清心普善咒》。静了静心后,想着以后可得注意些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就麻烦了。 趁着对方还没醒,花倾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迅速穿好外衣,随便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就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床上的沐离歌缓缓睁开双眼,唇角微勾。他方才半眯着双眼,已经把女子一惊一乍,还念着经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没想到他这小妻主还挺可爱的。 花倾城离开后,沐离歌也起身穿好衣服出了房门,刚好遇到正在打扫庭院的于小天。 “大哥,你……你怎么从妻主的房间里出来了?” 忽的他想起了昨晚岳父的话,震惊地张大双眼。 “你们,你们,莫不是……” 看到一脸讶异的于小天,沐离歌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都是妻主的夫郎,和她圆房也只是早晚的事。走,先吃早饭!” 于小天当场石化,呆愣了片刻后,随即小跑着赶跟上沐离歌,一同往前院走去。 今天是轮到司徒烨做饭,花倾城在井边洗漱完来到堂屋时,司徒烨已经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上。待人到齐后,花倾城就宣布开饭。 司徒烨做的是一锅有点粘稠的大米粥,配菜是一盘腌肉炒笋片和清炒野菜。只是这粥吃起来总感觉怪怪的,竟然有股糊味。竹笋因为没有焯水,味道是苦的。只有野菜看着还可以,如果忽略那咸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味道。 沐离歌、韩亦辰和于小天似乎早有预感,皆只是低头吃着碗里的米粥,半筷子没碰过盘子里的菜肴。 看着吃得一脸表情变形的妻主,司徒烨一张刚毅的脸微微泛红。他从小因为貌丑而有些自卑,现在嫁了人,厨艺也不好,但他都纡尊降贵亲自做饭菜了,她这还什么表情?司徒烨不由恼羞成怒起来。 “妻主,我知道我貌丑,既没有大哥贤惠大方,也没有三弟肤白漂亮,更没有四弟天真可爱。可是我一大早就起来,辛辛苦苦做的饭菜,你这满脸痛苦的模样,是很嫌弃我的意思吗?” 闻言的沐离歌、韩亦辰和于小天,顿时把头埋得更低了,专心干饭。 莫名躺枪的花倾城顿时惊呆了。粥有股糊味,但勉强能吃,可这菜确实无法下口啊!只是看她家二夫郎这气呼呼的模样,实话她此时恐怕万万不能说的。 而且貌丑又是什么鬼?她严重怀疑对方在内涵自己。 花倾城不淡定地重新瞄了一眼司徒烨:高挑挺拔的身材,散发着健康美的小麦色皮肤,浓密英气的眉毛,大且有神的黑亮双眼,又高又直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双唇…… 这妥妥的阳光帅气、十分有男子气概的大帅哥一枚啊!放现代,那就是分分钟能出道,让一群小迷妹们尖叫的存在好不好?哪里丑了? “不,不,不……不是!你做得很好,饭菜味道不错,我那纯粹就是被好吃到了,太享受了才会这样!” 作为一名优秀的特工,花倾城的求生欲那是相当的强。 “真的?” 司徒烨一脸将信将疑。 “比珍珠还真!” 花倾城怕对方不信,赶紧把头点得像小鸡吃米似的。 “既然妻主你喜欢,那你就多吃一点。” 司徒烨把两盘菜都端到花倾城面前,然后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当花倾城把目光投向沐离歌、韩亦辰和于小天求助的时候,他们三个居然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都吃饱了,你们慢用!”随即便一溜烟似的消失了,消失了,消失了…… 徒留花倾城在原地,顶着司徒烨的目光,就着两盘菜,含泪吃了三大碗粥。 吃完饭菜,她还不忘说一句:“你一点都不丑!” “真的?” 从小被说长得丑,嫁不出去的司徒烨不淡定地望着花倾城。 被一个大帅哥火辣辣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花倾城饶是脸皮再厚,都不由微微泛红。 “那自然是真的!” “我们家二郎不但不丑,而且还相当的帅气!” 虽然司徒烨的长相不符合莱凤国对美男子的定义,但在花倾城那里,他却是每一个地方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花倾城踮起脚尖,在他侧脸“啵”了一下,然后就捧着滚烫发红的双颊,逃也似的跑了。当然得跑,再不跑,她都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他原地给办了。 司徒烨抬手抚着被花倾城亲过的地方,怔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脸上温润的触感犹在,只是那罪魁祸首却早已遁走,逃之夭夭。 “走,妻主!” 跑到前院大树底下,坐在大石头上的花倾城,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去哪?” 花倾城现在脸还有点烧,脑子也有点晕乎。 沐离歌闻言不由剑眉微拧。 “不是说好了一起去镇上吗?” “里正家去镇上的牛车辰时出发,现在还有一刻钟时间,再不过去就赶不上了。” 好巧不巧,方才花倾城亲司徒烨的时候,这一幕刚好被前来找她的沐离歌看到。 昨晚妻主碰都不愿意碰自己,方才起身时,看到抱着自己也赶紧远离,可刚才她却主动去亲二弟…… 不知道为什么,沐离歌觉得心里有点发酸,堵堵的感觉,是以说出的话也冲了几分。 而听到沐离歌的话,花倾城也回过了神。 “哦,对,对!那我们赶紧出发!” 第14章 同乘牛车 花家老宅位于花桥村的西边位置,属于村尾,而里正家住在东边的村头。两人走了一刻钟时间,刚好赶上牛车即将出发的时候。 “余大叔稍等,还有我们二人也要去镇上!” 赶牛车的是里正的夫郎余庆有,沐离歌连忙叫住了他。 余庆有回头一看,原来是花秀才女儿家的大夫郎沐离歌。只是一向老实本分的沐离歌,居然带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姑娘。余庆有震惊不已,有些欲言又止,但又不好多管闲事。 今天是五月十七,适逢镇上的圩日,是以坐车的人特别多。沐离歌交了四文钱后,便领着花倾城上了牛车,找了个位置两人紧挨着坐下。看着二人亲近的模样,余庆有微微叹了口气,就赶着牛车往镇上的方向走去。 “呦!我说沐离歌,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一个漂亮姑娘在一块,不怕你妻主知道了,打死你吗?” 武大剩看着沐离歌带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一起坐车,不由出言嘲讽道。他早就看沐离歌很不顺眼了,这花桥村的姑娘们每次看到他,就都跟丢了魂似的移不开眼睛,更别提他家的妻主花有才了。武大剩巴不得看沐离歌倒霉,最好被他妻主狠狠打一顿再休了他。 花倾城闻言瞥向说话的人,只见他一身宝蓝色斜襟窄袖上衣,下搭着一条灰色裤子,宽宽的国字脸上却是长着一双绿豆眼,看起来略显滑稽。塌鼻梁,厚嘴唇,面色有些许暗黄,枯槁干涩的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挽着。 对方刻薄的话语让花倾城有点不爽。结合对方的粗壮骨架和干瘦身形,搜索着原主的记忆,原来是原主那损友花有才家的夫郎武大剩。 花倾城勾唇一笑,伸出一只手,直接搂住沐离歌的肩膀,然后挑衅地看着武大剩说道: “我就喜欢沐离歌这俊美的模样,他妻主要是敢有意见的话,我就打到她没有意见。” 沐离歌被花倾城的一波骚操作给整不会了,脸颊微烫,耳根略红。一双好看的星目瞟了武大剩一眼,随即就把头轻靠着花倾城的肩膀,原本的那些郁闷也随之烟消云散。 武大剩目瞪口呆,接着便“呸”了一口,然后说了一句“奸妇淫夫!车上的人见状也纷纷皱眉,甚是嫌弃地看着花倾城和沐离歌二人。 花倾城:“奸妇淫夫骂谁?” 武大剩:“奸妇淫夫骂你们!” 话落,听到车上的人哄笑声起,武大剩才反应过来自己反被骂了,恼羞成怒地朝着他们瞪着圆眼,只是因为眼睛太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震慑力。 一旁的徐清川有点看不下去了,思量一二,便面色严肃,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离歌啊,你也是叔看着长大的,叔知道你是个好的。虽然你跟倾城还没正式拜堂,但你好歹是花秀才家的童养夫,如今你们二人夫妻名份尚在,切不可做有违男德之事。” 沐离歌可以不理会武大剩的刁难,也可以不顾自己的风评,但妻主好不容易浪女回头,他不能坏她名声。看到族长家的夫郎也误会了,沐离歌便看向他说:“清川叔误会了,她就是我的妻主花倾城啊!” “什……什么?你……你是说,她……她是花倾城?” 徐清川一脸难以置信,怎么也无法把那个浓妆艳抹、行为乖张的二流子花倾城和眼前花容月貌、散发着清冷气质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牛车上的众人闻言也纷纷瞪大眼珠,一脸天下红雨的见鬼模样。 “是啊,清川叔,小时候你还经常拿糖糕给我吃呢!” 花倾城冲着徐清川温和一笑。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个清雅朴素的身影,貌似跟原主的父亲关系还不错。在原主被赶回花家老宅之前,的确经常在花家看到他。 “咳咳咳……” 徐清川尴尬地以拳掩唇,假装咳了几声。 “原……原来是倾城啊!你现在成家了,夫郎也好几个了,可万万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胡闹,要踏踏实实地跟离歌他们好好地过日子。” 听到对方真挚的话语,花倾城心里微暖。族长花正风及其夫郎徐清川为人都挺不错,只是原主太浑,她只能慢慢改变众人对她的印象。 “知道了,清川叔,以前都是我不对,但现在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后不会再犯浑了。” 听到花倾城的话,沐离歌也赶忙帮腔:“是啊,清川叔,妻主她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您就放心!” 看到二人和和睦睦,徐清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好!好!如此再好不过了!有空回去看看你娘和你爹,你爹他最疼的就是你了。” “会的,清川叔!” 见对方态度良好,虚心受教,徐清川心里宽慰,随即又板起脸训斥了一下武大剩: “他们二人本就是夫妻,恩爱和睦那是应该的,以后莫要再胡乱嚼舌根子!” 吃瘪的武大剩,只能点头应下。 赶车的余庆有也把几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没想到花桥村的二流子花倾城也有浪女回头的一天,好在她方才没有多嘴,不然就尴尬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结伴去镇上的花安东和花小允。他们二人做梦都没想到,先前和花文杰在屏阑山偶遇的美貌女子,居然就是十里八乡臭名昭着的花倾城。 而本想嘲讽一番,让沐离歌难堪的武大剩,也万万想不到那个跟沐离歌亲近的漂亮女子居然就是花倾城本人,顿时气愤不已,憋屈异常。 论容貌、身段、绣功、人缘,样样都不如沐离歌就算了,好歹自己的妻主比他家的强,可现在居然连唯一的优势也没有了。武大剩不由心里发堵,但碍于村长和族长的夫郎都在场,他也不好再继续找茬,只能忿忿不平地咽下那口闷气。 花倾城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既然她现在已经成了莱凤国的花倾城,那原主的一切也都是她的,几个夫郎们自然也被划在她的羽翼之下,她不容许有人欺负他们。 看着略显拘谨的沐离歌,花倾城松开了对他的搂抱,改为用手牵着他。感觉着手里传来的温暖触感,沐离歌心里泛着丝丝的甜。 第15章 逛成衣铺 古代的环境没有经过化工污染,空气非常清新,以往总是各种奔波忙碌的花倾城,也难得享受这悠闲的时光。 时值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舒服至极。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花倾城一路欣赏着沿途的风光。 头顶是蓝蓝的天,偶有几朵白云飘浮着,还有时不时飞过的叽叽喳喳的小鸟。道路两边是黄绿相间的稻田,稻穗上的穗粒已经颇多,目测再过一个月就能成熟收割。 花倾城和沐离歌女靓男俊,一路上总有人忍不住偷偷地打量他们,但碍于以往花倾城的混不吝人设摆在那里,倒是没有人敢再攀谈。 花桥村距离白水镇大概有十里地,牛车是辰时出发的,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了镇上。 余庆有把牛车停在路边的一棵大榕树下,便对众人说:“牛车午时会在这里准时出发回村里,你们抓紧时间去采买或者办事,要是错过中午这趟,就要等到下午酉时再回去。” 平时,余庆有一般只来回一趟花桥村和白水镇,但逢圩日时,上下午就都会各来回一趟。 众人应了后便陆续下了牛车各奔西东,花倾城也拉着沐离歌的手往镇上走去。两人先去了流花路的宝丰钱庄,将一百两银票兑换成了现银。 这里的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在花倾城的坚持下,他们一共兑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四锭十两的银子,以及八锭一两的银子和两千文铜钱。 花倾城之前发现,即使不进入空间也可以随意取放物品。所以,将八两碎银和一锭十两的银子交给沐离歌后,她就把八十两银子放入背篓,然后趁机丢入别墅房间的桌子上。 毕竟钱庄再靠谱,也没有她的空间安全,别人就是想偷也偷不着。至于铜钱,她就真的放进背篓里,毕竟一会还要去集市买东西,用铜钱方便。 沐离歌本来是想让妻主兑十两现银就好,剩余的都存入钱庄,但见妻主坚持也只能随她。 将银子塞入袖中,沐离歌看向花倾城,神色略有些担忧。自古以来,十赌九输。一下子拿太多银钱在手,这妻主会不会过两天老毛病又犯了,又跑去赌坊赌博?然后再欠一屁股债回来?他是真怕这好不容易有点奔头的日子,又一夜回到从前。 看着闷闷不乐的沐离歌,花倾城拉过他的双手。这原主的大夫郎目测至少有185公分,原主大概165公分左右,碍于身高的差距,花倾城只能抬头望着他的眼睛,郑重地对他说道: “放心!我不会再去赌钱的。只是现在我们还在外面,大头的钱先由我保管着,等回家我再交还给你。” 对于原主这个勤俭持家的大夫郎,她还是很放心的。这些年也多亏了他照顾这个家,不然原主没准早就饿死了,那就不会再有她后来的穿越什么事了。 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暖,沐离歌的心稍稍安了些,只要妻主不再作,他也就依着她。 “妻主,我们现在是要去集市采买锅碗瓢盆吗?” “不急,我们先四处转转。” 离开钱庄后,花倾城就牵着沐离歌的手,去了附近的一家成衣铺。两人虽然衣着朴素,但气质出尘,凌青衣坊的伙计还是很热情地招待着他们。 望着琳琅满目的成衣,还有妻主满眼兴奋的模样,沐离歌微微觉得肉疼,不知道妻主又要在这里浪费掉多少银钱。 花倾城一眼就看中了一件月牙白的交颈丝绸袍子,把它放在沐离歌面前比划了一下,觉得十分满意,就是价格有点贵,一问居然要十两银子。 沐离歌见状随即把花倾城拉到一旁。 “妻主,先前爹才刚给了我一匹布,我就不用再买衣服了。实在要买,一会我们去布庄扯几尺布回去,给三个弟弟一人做一件就好了。自己做可以省一大半的银子,没必要买成衣。” 花倾城虽然很喜欢攒银子,没想到如今却遇到一个更会精打细算的夫郎。但正因为他的懂事和顾全大局,反而让花倾城觉得愈发不想亏待他。 “客官,这件缎面的袍子也很不错而且价格也很实惠,只要二两银子。” 店里的伙计很有眼色地推荐起面料稍次,但款式不错,价格也更便宜的另一件衣服。 花倾城看了看,感觉确实也还可以,就让沐离歌去试了一下。看着一袭广袖白衣,长发飘飘,帅气出尘,宛如谪仙般的沐离歌,花倾城不由喉咙翻滚了一下。此时她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好了,就它了!” 二两银子都够他们全家用好长一段时间了,看到花倾城真的打算买这么贵的衣服,沐离歌赶忙又劝道: “妻主,我觉得还是算了,回头我把爹给的那匹布裁剪一下,自己做就可以了。” “公子,您看这件衣服多适合您!难得您的妻主这么疼您,咱们这店铺也是老字号了,说真的,在店里这么长时间,我都甚少看到带夫郎买成衣的妻主呢!” 小二很机灵地又上前吹捧一番。 “呦,这不是沐离歌吗?” 这时,突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着绸衣,体态短胖,且满脸横肉的中年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很做作的清秀男子。 “怎么,花倾城养不起你,现在傍上小白脸了?” “啧啧啧,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但是条件好像也不怎么样?” 来人正是曾经要买于小天的出身花桥村地主的花富贵,她不屑地瞟了花倾城一眼,然后又对着沐离歌冷嘲热讽一番。 “原来是花老板,里面请!今天又上了好些新款式,给您的夫郎买两件?” 小二见双方似有龃龉,赶忙岔开话题,招待起花富贵。 “把你们店里最贵的那件拿下来,给他试试!” 花富贵指了指她身后的四夫郎刘小松。 “好嘞!” 小二麻利地把方才花倾城第一眼看中的那件月牙色丝绸长袍取了下来,刘小松便抱着衣服进内室去换了。 花倾城懒得搭理这个暴发户,便对小二说:“麻烦把刚才这件,还有那边同款的墨色、青色和蓝色的也包起来。” 花倾城顺便也给司徒烨、韩亦辰和于小天买了一件同款不同色的衣服。 “好嘞!” 小二麻利地把衣服打包好,装进一个包袱皮里,然后递给花倾城。 “客官,您的衣服!每件二两,一共八两银子。这包袱皮是额外赠送的,不收钱。” 花倾城点了点头,接过衣服,便用眼神示意沐离歌付钱。 看沐离歌一脸肉疼地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银子,然后颤颤巍巍地递给小二,花富贵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沐离歌你傍上的小白脸实在不怎么样嘛!买衣服居然还要你自己掏钱。” 这时候,花富贵的四夫郎刘小松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他虽然长得也算清秀,但身型比较干瘦,长得也没有沐离歌高,衣服显得有点太宽,太长,并不服帖。 “多少钱?” “十两,花老板。” 花富贵从怀里直接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丢给小二。 “我说沐离歌,你与其跟着这个没用的小白脸,不如跟着我,这店里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花富贵满脸横肉,对着沐离歌露出淫邪的光芒,刘小松则满脸戒备地看着沐离歌。 沐离歌直接朝他们翻了个白眼,接过小二找的二两银子,揣进怀里就站到花倾城身边去了。 第16章 凌青衣坊 沐离歌一直就被称为“花桥村第一美男”,花富贵回乡下的时候见过几次,也不是没起过心思,但碍于对方是秀才花容声的夫郎给花倾城买的童养夫,就不敢太造次。 先前花有才跟她提过,花倾城有个四夫郎长得也很不错,虽然于小天是蓝颜馆买回来的,但还是个清倌。于是,花富贵就给了花有才一些好处,让她三天两头忽悠花倾城去赌博。待花倾城欠下了一屁股债,然后再怂恿她把于小天卖了。 本来答应得好好的,花富贵也亲自带着银子从镇上回到花桥村。谁知到花家老宅的时候,花倾城却闭门不见,花富贵气得踹门而入。本想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谁料那花倾城居然出尔反尔,将她的手腕骨折断,还把她收租的打手给打了一顿,害她如今手还有点疼。 见二人不搭理她,直接朝门口走去,花富贵赶忙上前,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沐离歌的去路。 “我说沐离歌,你是不是傻呀?你瞧瞧我这四夫郎,穿金戴银,绫罗绸缎,你要是跟着我,我保证也让你每天过这样的生活,而且还会有人伺候你,不比你跟着那没出息的花倾城还有这小白脸强?” 花富贵目露淫光,看着沐离歌满面堆笑,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横肉跟着一颤一颤的,看得沐离歌直犯恶心。 “放开你的猪蹄!如果你不想它再被折断一次的话……” 一直没开口的花倾城将沐离歌拉到身后,挡在了他的面前。 “好你个小白脸!你居然敢……你……” 花富贵正打算开口大骂,只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却条件反射地颤抖了几下。 “你,你,你……你是花倾城!” 花富贵伸出一只肥胖的手指,一副见鬼似的指着花倾城。 “怎,怎……怎么可能?” 花富贵难以置信,眼前一身清冷气质的女子,居然就是那个臭名昭着的丑女,二流子花倾城。 “正是你姑奶奶!” 花倾城唇角微勾,朝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伸手把她的肥手指用力反向一掰,随即成衣铺里就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我说了,叫你放开你的猪蹄,你偏偏不听!” 花倾城用力甩开花富贵的手,后者直接踉跄往后坐倒在地。接着花倾城便拳头如雨下,把花富贵一张胖脸揍得更加肥肿难分。 “下次看到我家夫郎们,自觉离他们远点!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话落,花倾城背着竹篓,牵着沐离歌的手就走出了成衣铺,留下骂骂咧咧的花富贵和一脸惊恐的刘小松。 小二见状赶忙上前搀扶起花富贵,拍了拍她身上的衣服。 “花老板,还需要给您的其他夫郎们也带几件衣服吗?” “哼!你们这凌青衣坊也是百年老字号了,怎的还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招待?小心她们白嫖,不给银子!” 顶着一张猪头脸的花富贵,把气出在小二身上后,也骂骂咧咧地走了,身后还跟着身穿一身丝绸新衣的四夫郎刘小松。只是衣摆略长,刘小松不得不双手提着,以防跌倒。 几人走后,店铺内室走出一名手持折扇,身着白色锦衣,气质出尘,且容貌俊俏的男子。 “小六子,方才是何人在此喧哗?” 小二忙弓身回答道:“回公子,是出身花桥村地主的花富贵,如今镇上富贵酒楼的东家。” “哦,是那个暴发户。是因何事与人吵闹?” “公子,对方是一位很漂亮的小姐,她那夫郎长得那也是相当俊俏,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子。当然公子您除外! 小的看他们貌似和花富贵还是旧识,花富贵调戏那漂亮小姐的夫郎,反被那小姐收拾了一顿。” 接着,小六子就绘声绘色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 “呵……” “那花富贵的确是欠揍!不过听你所言,那位小姐倒是对自己的夫郎挺好?” 司乘风嘴角微微上扬,摇着紫檀木折扇,似笑非笑。 “依小的所见,确实如此。” 小六子眨了眨她那冒着爱心泡泡的双眼继续说道: “真是女才男貌的一对璧人!哦,不是,那女子也很美。虽然他们衣着朴素,但气质却都是一等一的好。 本来那夫郎想自己买布回家裁衣裳,但他妻主居然一口气给他买了四件不同颜色的衣服。 虽然手头可能不宽裕,但还是愿意尽量给夫郎最好的,有危险的时候也是直接把他护在自己身后。小的在这里待了好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在乎自己夫郎的妻主。” “哦?当真如此?” 司乘风不太相信。 “千真万确,而且两人的名字也很好听,叫什么沐离歌花倾城的。” “花倾城?” 听到这个名字,司乘风随即咬牙切齿,眼前顿时浮现出了顶着鸡窝头,涂着厚厚脂粉的一张脸。额下两条画得像毛毛虫般粗壮的眉毛,以及抹得像贴着大红椭圆贴纸的双腮,还有那涂得像两根腊肠那么厚的血盆大口……不由恶心得不行。 “你确定是叫花倾城?” 司乘风摇着折扇一脸怒气。 “公子,小的无比确定,这个名字我刚才至少听花富贵提了三遍,而且那位小姐也亲口承认了她就是花倾城。”小六子说得无比诚恳,就差诅咒发誓了。 “呵……” “花倾城?难不成只是同名同姓?” “知不知道他们二人离开后去哪了?” 听到自家公子的话,小六子把眼珠向上转了转,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说要去集市上采买东西,估计是往集市那边去了。” “看好店铺,本公子出去一趟。” 司乘风收起折扇,一脸严肃,抬脚出了凌青衣坊,往集市方向走去。 小六子看着突然变脸离去的公子,不由脑洞大开地猜测:难不成公子和那位叫花倾城的漂亮小姐有感情上的纠葛?他们是新欢?还是旧爱?那沐离歌怎么办?她顿时又不相信爱情了。 第17章 冤家聚头 花倾城和沐离歌走出凌青衣坊的时候已经巳时一刻,把衣服装进背篓后,花倾城又带着沐离歌就近去了一家布庄。 抬头看到牌匾上的“凌青布庄”四个字,花倾城不由猜想:这布庄跟刚才的衣坊应该是同一个东家? 花倾城对方才凌青衣坊的小二印象还不错,于是就拉着沐离歌的手走进了凌青布庄。 “妻主,刚才已经花去了八两银子买成衣,就不需要再扯布了?” 虽然哪怕衣坊最贵的、需要十两银子的那件月牙白长袍,也比不上任何一件他从前穿过的衣裳,但是就眼下家里的状况而言,花二两银子买一件缎面的袍子,确实也是很奢侈了。 “那件给你们闲暇的时候穿,现在我们去布庄扯几尺布,给你们每人再做两件常服。” 拗不过妻主的沐离歌,只好跟着花倾城走进了布庄。这里的小二看到虽然一身粗布但气质绝佳的二人,同样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经过一番挑选,他们花了1200文买了八米的细棉布,640文买了八米的粗布,同样是白色、墨色、青色、蓝色,每种颜色各扯两米。 在沐离歌的提议下,花倾城也花了500文给自己扯了两米的粉紫色织锦缎,还花了450文扯了三米的水红色细棉布。 所有的加起来一共需要2790文,小二很殷勤地建议再买五双鞋子,凑够三两,被沐离歌拒绝了,只花了50文买了十双鞋垫。最后沐离歌一共付给掌柜三两银子,找回了160文。 单是买衣服布匹鞋垫,已经花去了将近十一两银子,沐离歌肉疼不已。 看着别扭纠结的沐离歌,花倾城感觉既心疼又好笑。 “走,小傻瓜!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回来!” 花倾城本来想拍下沐离歌的头,奈何对比她高不少,只好改为拍拍他的肩膀。 接过小二打包好的布料和鞋垫,花倾城往背篓里一塞,丢进了别墅的沙发上,然后盖上背篓的盖子,就拉着沐离歌出了凌青布庄往集市方向走去。 巳时三刻,两人终于到了白水镇的集市上。 而方才先一步到达集市的司乘风,看着人头涌动的集市也傻了眼,这么多人,怎么找呀?不过司乘风很快又想到,这集市是官府封闭管理的场所,最后他决定来一招守株待兔,干脆在集市的入口边守着碰碰运气。 此时已是烈日当空,热出一身汗的司乘风“啪嚓”一声打开他的紫檀木折扇,给自己摇了摇。只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小六子口中所谓的气质出尘的那对璧人。 正当他耐心告罄,准备离去的时候,却不承想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你没事?” 花倾城蹲下,俯身拾起对方掉落在地的折扇,然后看向被自己撞倒的人。 方才她突然想起,今天还没喂过小奶虎,正想着找个机会进入空间的别墅里喂一下,一个分神没注意就撞到了别人。而且,她发现,自从来到这里后,自己的力气似乎也比以往更大了不少。 “无妨!” 司乘风抬头一看,居然是位花容月貌的女子。良好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讹人的事,况且,他刚才自己走路的时候也确实分了心,并不能都怪对方。 正当花倾城准备扶他起来的时候,一旁的沐离歌已经抢先一步上前将司乘风从地上扶起。 “实在对不住!这是你的扇子!” 花倾城双手捧着折扇呈到司乘风面前,司乘风朝她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一把将折扇插入腰间后,司乘风就打算往凌青布庄的方向走回去。 “妻主,你没事?” 沐离歌担忧地看向花倾城,就刚才那碰撞的力度看着貌似也不小。 “我没事,离歌,一会进去集市内,我先上个茅房,你看下要等我,还是自己先逛逛?” 花倾城想了半天终于想到这个理由,就等着一会去茅房的时候把沐离歌支开一会。 “我跟妻主一起,我在外面等你就好。茅房在集市最靠里面的地方,我现在就带妻主去。” 抬脚走了两步的司乘风,听到“离歌”二字,不由顿住脚步。离歌?沐离歌?那么说,跟他在一块的那个女子就是花倾城? 司乘风猛的一回头,看向正往集市内部走去的二人,这个花倾城是那个花倾城吗?司乘风随即也折回,跟上二人往集市里面走去。 花倾城入了茅房后,就闪身进了空间里别墅的厨房,把一盒牛奶微热后就带到客厅,将小奶虎喂饱后才回到集市的茅房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之前从冰箱里取走的面包、牛奶什么的,居然又出现了,整个冰箱还是一开始满满的状态。难不成冰箱里的东西用掉后,经过一天还会自动恢复不成? 只是眼下还不是去研究这个的时候,毕竟沐离歌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呢,要是迟迟不出去,一会他该着急了。 “妻主,你没事?” 看着进去一刻钟后终于出来的妻主,沐离歌顿时放下心来。 花倾城讪讪笑道:“没,没事!可能就是早上吃了司徒烨做的菜有点闹肚子。” 一想到二弟做菜的厨艺,沐离歌也就没有起疑,只以为妻主是真的吃坏了肚子。 而在花家老宅莫名背锅,正准备做午饭的司徒烨,猛的打了两个喷嚏。 茅房外面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蹲守的司乘风看到从茅房里走出来的花倾城,感觉除了身影一样,看不出跟他印象中的那个花倾城有什么相似之处。 只是人名对上了,来自花桥村这地点也对上了,他决定还是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司乘风尾随着二人,看着他们一会在卖菜的地方逛逛,一会又在卖鸡鸭鹅的地方逛逛,一会又在肉摊看看瞧瞧,就连卖野味和山货的地方都没有放过,但就是没有买任何东西。 接着他们又去了卖锅碗瓢盆的摊上,司乘风见到他们买完后,那个女人就把东西统统装进她身后的那个背篓里。 花倾城和沐离歌逛了一会,转眼已经到了午时。两人又来到了一个馄饨摊坐下,点了两碗馄饨面。 “公子,你都跟了我们半个时辰了,想必也累了,要不一起坐下来吃碗馄饨面?” 花倾城看向馄饨摊旁,包子摊上的一抹白色身影说道。 司乘风闻言转过身,缓缓把折扇合在左手,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到花倾城对面的位子坐下。 “既然姑娘盛情邀请,那司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司乘风把折扇轻放在桌面上,笑得一脸如沐春风,只是这笑容并不达眼底。 第18章 原主孽债 “不知公子跟了我们一路,所谓何事?” 花倾城端起桌面上的一杯清水,从容不迫地缓缓送入口中,目光不偏不倚落在自己的手上,没有看司乘风一眼。 “姑娘当真不记得司某?” 司乘风看着面前淡定十足的女子,一双狡黠精明的狐狸眼里盛满了疑惑,莫不是他真的认错了人? “记得。” 花倾城把杯子轻放在桌面上,终于愿意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方才在集市入口处,在下不小心撞到了公子。” 闻言的司乘风差点吐一口老血,他说的是这回事吗? “姑娘可是花桥村人氏?” “的确如此。” “姑娘是不是叫花倾城?” “的确如此。难不成我们以前见过?” 花倾城又看了一眼对面这个容貌不错的男子,心里一个咯噔:莫不是原主在哪里惹来的风流债找上门?瞟了一下身边黑着脸的沐离歌,花倾城不由心里一紧,接下来不管对方说什么,恐怕自己打死都不能认。 “五日前,花桥村,屏阑山深山的暖池,姑娘可曾去过?” 司乘风不死心地继续试探着。 花倾城对于原主的记忆如今还有些混乱,但听到司乘风的话,貌似还真勾起了一些不太妙的回忆。 在花桥村,屏阑山一直有着关于老虎出没深山的传闻,是以一般人没什么特殊的事情都是不敢往深山里走的。五日前,为了躲避长乐坊赌坊的追债,原主确实是进过屏阑山的内山深处。 自小在花桥村长大的原主,万万没想到这屏阑山里面居然还藏有暖池。更令她惊讶的是,这暖池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美如谪仙的男子,望着汤池里的俊俏身姿,原主竟是直接看呆了。 “天啊,我花倾城也太有福气了!莫不是这就是老天赐给我的五夫郎?” “谁?谁在那里?” 在暖池中泡着调养体寒之症的司乘风,忽然听见一道说话声,遂朝着汤池边望去:只见一个浓妆艳抹还顶着鸡窝头的女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草丛里,正目不转睛地盯向自己。最可怕的是她还张着一个血盆大口,犹如那出没林间的鬼魅,仿佛一口就会把他吞下。 “五夫郎,你别怕,别怕!” 原主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温暖(实则恐怖瘆人)的笑容。 “我是你的妻主花倾城啊!你一定是来自那天上的织男,而我就是这地上的牛娘。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既然老天安排我们在此相遇,那不就是天大的缘分吗?” 原主一边说,还一边拾起司乘风放在岸上的白色锦衣。 “大胆!哪里来的浪荡女子?还不速速放下小爷的衣裳!” 暖池里一丝不挂的司乘风,见那个胆大妄为还敢调戏他的丑女,如今还要拿走自己的衣裳,不由怒不可遏,气得咬牙切齿。只是随从早都被他赶到外围去了,如今他还真是无可奈何,起来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五夫郎,你,你……你别生气!” “来,我拉你上来,带你回家。” 此时的司乘风已经游到暖池边,看着花倾城向他伸出的一只手,直接上前一把抓住,然后就在她右手小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哎呦!” 右手小臂传来一阵疼痛,让原主龇牙咧嘴,慌忙丢下衣服。她只是想学牛娘留住天上的织男而已,怎么结果差距这么大? “花倾城,长乐赌坊的人追到花桥村了!” 这时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花有才的声音,原主望了暖池中的美男子一眼,心想不能让花有才发现,然后就跑了出去,把花有才引向他处。 “再不还钱,你家屋顶都会被拆了!听姐一句劝,把你家四夫郎卖了,先把赌债还了!” 原主也就是那时候被花有才忽悠着卖掉于小天的,殊不知自己一开始就是在花有才和花富贵的圈套之中。 “妻主,妻主,你怎么了?” 看着怔愣的妻主,沐离歌面露担忧之色,摇了摇她的手臂。 “哦,没,没……没什么,就是突然在想你三个弟弟在家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天啊,这原主脑子里装的都是翔吗?怎么看到美男就敢上前调戏? 老天,来道雷劈一下自己! 把属于原主的孽债都劈走! 这可是原主的锅,不关她事。而且看对方貌似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当初偷窥他洗澡的人,毕竟现在自己的样子,就是原主她亲娘恐怕也认不出,此事就是打死都不能承认。 打定主意的花倾城,遂忍住内心的躁动,外表仍然一副镇定从容。 “不曾。” 花倾城重新给自己添了一杯水,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如此,恐怕是司某认错人了。多有打搅,二位莫怪。” 看着眼前始终淡定如一的女子,司乘风自嘲一笑,或许他真是认错人了。起身朝着花倾城和沐离歌点了点头,司乘风便抄起桌上的折扇昂首阔步离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翩翩身影,花倾城不由内心感叹,原主的眼光确实不错,围绕身边的都是英俊帅气的男人,只是那也得有福消受才行啊,否则那就是灾难! “客官,您的馄饨面。” 这时,摊上的老板把已经煮好的馄饨面端上了桌。 中午没回去的花倾城和沐离歌,直接在集市上吃了两碗馄饨面。 “妻主,一会我们吃完午饭去哪?” 方才他们已经买了成衣还扯了布匹,新的碗筷也买好了,沐离歌遂问向若有所思的花倾城。 “我们稍后再去转转,然后买点米粮之类的回去。东西可能会比较多,实在不行到时候就单独顾一辆牛车回去。” 上午花倾城已经去集市上观察了一番,她发现这里的农副产品都比较单一,也粗略了解一些蔬菜水果还有肉禽的物价,她觉得在屏阑山打猎或者采一些物品去卖,作为短期糊口需要还是可行的。 但是天天上山也不现实,万一遇到天气恶劣的时候,就去不了。而且不论采摘山货还是打猎,都带着看天吃饭的不确定性,这让花倾城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反正她空间里的地多得是,而且全都是可以机械化操作,不如好好利用起来,届时再找样稳定的营生做。 第19章 逛白水镇 “二哥,锅里的菜你刚刚已经下过两次盐了。” 看着司徒烨已经第三次在炒笋里放盐了,一旁烧火的于小天不由出言提醒道。 “你懂什么?咸香淡甜,放多一点盐是为了让菜更香!” 司徒烨耳根微红,刚才他居然又想到早上妻主突然亲在他脸上的那个吻,一个分心就下多了两次盐。但面上却严肃认真,一本正经地教训起于小天。 后者闻言状似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暗道也可能是自己的欣赏水平不够,才无法体会二哥做菜的精髓。 倚在厨房木门上的韩亦辰嘴角微抽,这种话也就骗骗他们这个单纯的傻四弟。 跟早上一样,中午司徒烨做了一盘腌肉炒竹笋,只是好歹早上的竹笋还是黄色的,中午的笋居然是黑色的。而清炒野菜里的野菜由于没有洗干净,于小天连连吃到了好几粒石子。 另外,司徒烨早上还把花倾城先前剩下的半只母鸡拿去炖了,如今中午刚好可以吃。想起花倾城吃完早饭还夸自己做菜做得不错,但由于她现在不在家不能让她亲自品尝,心情不错,嘴角衔笑的司徒烨,就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了于小天的身上。 顶着司徒烨充满期待的目光,于小天含泪吃了两碗又甜又咸又苦又酸又涩的鸡汤,还有那硬得嗑牙的鸡肉。 至于聪明的韩亦辰,每次轮到司徒烨做饭的那天,他都直接说他需要清肠胃,然后吃了一天的粥或者干脆不吃,留着肚子到夜里那顿再吃。 三个夫郎在家做了什么,花倾城并不清楚,她和沐离歌吃完馄饨面就离开了集市。 两人沿着集市外面的道路随意逛了起来,在这一带,就有不少店铺,不过大部分都是跟吃食有关的。 看着“凌青米粮”、“凌青干货”、“凌青酒肆”、“凌青茶铺”等,花倾城嘴角微抽,她这是捅了“凌青”的窝了吗? 两人进了凌青米粮店,花倾城问了小二,得知精米8文一斤,糙米5文,白面7文,黑面4文。花倾城精米白面都各买了50斤,糙米和黑面也各买了60斤。一共花了1290文,沐离歌递给了小二一两银子和290文铜钱。 只是由于买的东西数量比较多,花倾城想着一会还要去其他地方,便问对方能不能先寄存,一会再回来取。小二很爽快地给她开了一张寄存条,让她稍后凭条来拿。 出了凌青米粮铺,两人又沿着道路往前走。经过了铁匠铺,杂货铺等,接着他们又看到“凌青药铺”。花倾城顺便进去问了下,得知对方有收药材,问了下价格,感觉可以接受,花倾城心里便有了数。 离开凌青药铺,花倾城和沐离歌又继续前行,到了比较繁华的商业街。这里有布庄、成衣铺、胭脂水粉铺等,再往前还有茶馆、酒楼、食肆。接着走下去,花倾城居然看到了赌馆长乐坊,还有不远处的蓝颜馆。 眼见花倾城盯着长乐坊和蓝颜馆出神,沐离歌心里一个咯噔:这妻主莫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又想着去赌坊和蓝颜馆了?遂出言问道: “妻主,要不要我来背一会竹篓?” 他亲眼看着妻主把所有东西都往里面放,他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这个竹篓这么能装?而且从早上到现在,都是妻主背到现在,想必很累? “不用,一点不重。” 花倾城直接拒绝道,她把大部分东西都放入空间的别墅里了,要真给他来背,累到他事小,穿帮那就事大了。 两人把镇上基本逛了一下,花倾城也了解到了镇上有两个比较大的酒楼,一个是花富贵开的的富贵酒楼,还有一个是风满楼酒家。 撇开跟她有私怨的富贵酒楼,花倾城特地进了风满楼酒家,知道他们长期有收蔬菜还有家禽等,花倾城就放心了。 而且她还发现,这里的菜品都比较单一,说不定日后除了直接卖菜,她还能来卖卖菜谱啥的。虽然她并不十分擅长做菜,但她别墅有电脑可以搜索呀,华国上下五千年美食要啥没有呢? 花倾城和沐离歌逛了一天,除了采买了东西,她还感觉收获颇丰,接下去她也才好规划以后的出路。 酉时之前,二人回到余庆有停车的那棵大树下。 见下午回去的人没有很多,除了四文车费,花倾城还多给了十文钱,让余庆有把牛车赶到凌青米粮铺把买好的米面装上了牛车。花倾城也把背篓放在了牛车上,并顺便把布匹从空间取出来也放上去。 “呦,沐离歌你这是发财了?买这么多东西?” 沐离歌见是村里和妻主齐名的二流子花麻子,便没有搭理她。同时还用力拽着花倾城的手,现在的妻主已经改邪归正了,可不能再让这些人把她带坏。 见对方不理自己,花麻子也不恼,但看着沐离歌居然拽着一个漂亮姑娘,她又乐了。 “沐离歌,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没想到私下里这么放得开,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背着花倾城就和小白脸勾勾搭搭。哎哟,我那可怜的姐妹呦,头上绿油油一大片了都不知道!” 车上有一些人是早上和花倾城他们一起来的,听到花麻子的话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而下午才来的人则闪着八卦大眼吃着鲜瓜。 “花麻子,如果你眼睛瞎了,我不介意帮你把它挖出来拿去填肥!” 花倾城一双漂亮的剪水瞳眸此刻却没有半分柔情,满是冰冷地直视着口无遮拦的花麻子。花麻子莫名有种被死神盯上的恐惧感,不由头皮发麻,但嘴上却不依不饶。 “怎的,敢做还不敢认了不成?这里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 “啪!啪!” 车上的人只听两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然后就看到花麻子左右两边脸都高高肿了起来。她脸上那原本就密密麻麻的红点,此时犹如被放大了几倍似的,看起来更加恶心瘆人。 “胡说八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花倾城拍了拍手,方才下手有点重,害她手都有点麻。 “花麻子,休要胡乱嚼舌根子!” 赶车的余庆有看不下去了。 “跟沐离歌一起的就是花倾城!” 花麻子闻言一副见鬼似的看向打自己脸的漂亮女子。 “花……花倾城?” “是你姑奶奶没错!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坏我家夫郎名声,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花倾城朝花麻子挥了挥拳头,把她吓得一声不敢吭。虽然表面上在村里她和花倾城是齐名的二流子,但论狠和混不吝,她是远远不及花倾城的。 车上看了一场热闹的众人,看着除了性格还是那么横,但容貌完全变了个样的花倾城,也各有各的心思。有的想着以后少招惹花倾城,有的则想着赶紧回家,好跟妻主或者夫郎分享花桥村最新鲜的大瓜。 由于花倾城他们东西比较多,而且还住在最远的村尾,何况人家还多交了钱,余庆有在村头把众人卸下后,就赶着牛车把花倾城他们直接送回了花家老宅。 第20章 铁打的胃 “妻主,大哥,你们回来啦!” 酉时四刻,听到院子外面牛车响动的声音,于小天赶忙迎了出来。 待花倾城把牛车上的四袋米面、布匹和背篓卸下后,沐离歌便对余庆有说道:“余大叔,辛苦你了,进屋喝杯水!” “不了,现在天色不早了,家里妻主和两个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吃饭,你们忙完也早点歇着!” 余庆有婉拒了沐离歌的邀请,就赶着牛车回村头去了。 “妻主、大哥,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呀!” 看着堆在地上的东西,于小天大为震惊。 “嗯,小天你先帮忙把布匹搬去堂屋。” 花倾城吩咐完于小天,就把背篓背回去堂屋先放着,待她再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沐离歌和韩亦辰抬着一袋50斤的白面往里缓缓前行。 花倾城嘴角微抽,难不成此消彼长?能量守恒?她发现自己来了这里以后,力气是以前的好几倍,那这里的男人力气是不是也相对很小? 花倾城一手拎着一袋60斤的糙米,另一手拎着一袋60斤的黑面,健步如飞地赶上了抬面粉的二人,先一步到了堂屋,接着她又出去把另一袋50斤的精米也拎了回来。 在院门口守着的于小天,见东西都搬完了,就把院门关上,也回到了堂屋。 “你二哥呢?” 花倾城回来一会,没有看到司徒烨便问向于小天。 “二哥他还在厨房忙活。妻主你瞧,这是千艺大娘下午差人送过来的桌椅。至于其他物件,说是要过两天才能做完送过来。” 花倾城看向堂屋内崭新的杉木大方桌,以及五张新椅子,对村里千艺大娘的手艺十分满意。 “嗯,不错。到时候床、柜子还有院门都整好后,离歌你就把剩下的银子付给千艺大娘。” “好的妻主。” “对了,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 花倾城把背篓里的四件缎面袍子取了出来,沐离歌的是白色的,司徒烨的是墨色的,韩亦辰的是青色的,于小天的则是蓝色的。 分好了衣服,花倾城接着又把每人两米的棉布和两米粗布,也按颜色分发给四人,没在场的司徒烨,则放在他的座位上。 “谢谢妻主!” 三位夫郎对衣服和布匹都很满意,于小天更是摸着成衣爱不释手。 “离歌,这是八十两银子,你一起收起来,留作家用。” 花倾城把一锭五十两银子,和三锭十两银子也交给了沐离歌。虽然她喜欢攒钱,但她现在是一家之主,给家用也是理所应当的。 “好的,妻主。” 沐离歌把买回来的鞋垫,按各自的大小也分了出去,然后就用一块包袱皮把花倾城给的银钱包好。接着,成衣、布匹,鞋垫,连同花倾城的粉紫色织锦缎和水红色细棉布,也被他一并带回了房间。 本来花倾城想给自己买黑色的布,在沐离歌的强烈反对下才作罢,这两个颜色还是沐离歌帮她挑的。 几人走后,花倾城也把十副新碗筷拿去井边洗干净,取了一半拿到堂屋,另一半放回厨房。 在沐离歌从房间折回后,韩亦辰和于小天也放好了各自的东西回到堂屋,刚好赶上司徒烨端着最后一盘菜进来。 “妻主、大哥、三弟、四弟,吃饭了!” 司徒烨用大砂锅焖了一锅米饭,直接端在了桌上,底下用一小方块薄木板垫着。 见花倾城拿碗要帮四个夫郎打饭,沐离歌赶忙制止道:“妻主,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你也累了一天了,让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花倾城一想是这么个理,宣布了一声“开饭”后就吃了起来。 只是刚咬了一口米饭,花倾城就感觉不太妙,这饭居然是夹生的,顶着司徒烨期盼的眼神,她只好把饭吞了下去。 “嗯,今晚居然有梅菜扣肉,看起来还不错!” 花倾城夹起一筷子黑乎乎的东西送入口中,结果直接给咸出了眼泪。 “妻主,那是笋炒肉……” 于小天想提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妻主,来,喝碗汤!” 花倾城觉得舌头都快咸麻了,见司徒烨递来一碗紫菜汤,遂接过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只是那又甜又咸又苦又酸又涩的味道,顿时让花倾城泪流满面。 “妻主,这鸡汤好喝吗?我炖了好久呢!” “好,好……好喝!真是太好喝了!你们一人也喝一碗!” 花倾城看着对她一脸期盼的司徒烨,以及低头干饭的另外三个夫郎说道。 “妻主,我们吃饱了,你们慢用!” 沐离歌、韩亦辰和于小天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临走前韩亦辰还一脸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妻主,我们中午吃过鸡肉和鸡汤了,这些都是特地给你留的。来,再尝尝这道清炒野菜,刚好可以去油腻。” 花倾城将信将疑,看着司徒烨用公筷扒拉半盘有点焦的野菜到她碗里。 好,这个起码还能看出是野菜,虽然入口没有半点咸味。罢了,至少比咸死好。只是刚咬下去,花倾城就感觉自己的牙齿差点崩了,一连吐了三个硬物出来,一看居然是石子。 花倾城嘴角微抽,除非有铁打的胃,不然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这司徒烨做的的“美食”。 “二郎啊,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觉得以你的才华,不应该把精力浪费在做饭炒菜这种小事上。或许你可以在其他的事情上更好地绽放光彩,发光发热……” 为了不打击司徒烨的自信心,也为了不打击自己的嘴巴和胃,花倾城决定还是委婉地提示一下司徒烨,最好是以后都别再进厨房了。 “妻主,你放心!我一定会更用心地钻研厨艺,给你做更多更好吃的菜!来,尝尝最后一道菌菇炒肉。” “确定是最后一道了?” “是的,要是不够,我再去帮你炒一盘?” “够,够……够了!” 花倾城赶忙拒绝。 “咦?” 没想到最后一道菜居然味道还不错,咸淡刚好,花倾城破天荒地吃光了。 看着妻主吃完出去院子消食了,司徒烨也把碗筷收拾好拿去厨房洗。 第21章 十全大补 饭后休息了一会,花倾城就打了一些水回房间,实则回别墅去了。 花倾城整整灌了一瓶矿泉水才进了浴室洗澡。她家这个二夫郎实在太可怕了,那厨艺堪比胖虎唱歌还让人惊悚。 洗完澡,吹干头发,看时间还早,花倾城就来到了前院树下乘凉。 忽然,只见不远处走来了一道身材颀长的白色身影。朦胧月色下,一袭白衣的沐离歌正闲庭信步而来。宽广的袖子迎风飞舞,衣袂翩翩,三千如瀑青丝随意披在身后,在风中尽显灵动飘逸。花倾城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坠入尘世的谪仙。 “妻主,你怎么了?” 看向盯着自己发呆的花倾城,沐离歌不解地问道。 “没,没什么。这身白色的长袍还挺适合你。” 花倾城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不知道怎么了,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也莫名嗅到了一丝危险,在这个大夫郎面前自己居然屡次失态,说话都磕巴起来,这种情况在前世还从来没发生过。 “这也是妻主你眼光好挑的。” 听到妻主夸自己,沐离歌向花倾城扬起了一抹和煦的微笑。 沉浸在那丽日熏风般柔和的笑容里,花倾城刹那间好像看到了春天里娇艳盛开的花朵,尝到了夏季里叮咚泉水的清凉,还闻到了素秋中累累果实的清香,也仿佛触摸到了冬日里神奇消融的冰雪。 “沐离歌!” 望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那道俊秀身姿,花倾城踮起脚尖,双手勾上他的脖颈,抬头吻向那刀削般棱角分明的双唇,温柔而缱绻。 突如其来的温润触感,如美酒般甘醇香甜的味道,沐离歌感觉自己脑中仿佛瞬间绽放起无数绚丽多彩的烟火。 一手环住那女子不盈一握的纤腰,一手揽上她的香肩,沐离歌俯身用舌头撬开了她的贝齿,探索那小嘴里的香津浓滑,加深了这个吻。得到回应的花倾城,仿佛泄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笨拙却又霸道地轻咬他的唇舌。 明净的夜空下,皎洁的月光给质朴的庭院洒上了一层唯美的朦胧。晚风轻拂,海棠树下花瓣飘飞,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在不停向彼此索取那份来自口中的甘甜。 两人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时间仿佛静止了般,直至一道声音响起。 “妻主,大哥,你们在干嘛?” 随即前方又出现了三道玉树临风的身影。 一身墨色长袍的司徒烨气宇不凡,阳刚帅气中又带着些许孤傲冷酷;一袭青衣,把韩亦辰衬托得更加面如冠玉、风度翩翩;而身着蓝袍的于小天也十分清新俊逸,犹胜那城北徐公。 忽然被打断的花倾城和沐离歌慌忙放开对方,只是二人微肿的双唇却在诉说着方才的旖旎。 “没,没什么。这衣服穿在你们身上,还挺合适。” 花倾城此刻心还在剧烈跳动着,看着突然出现的另外三个夫郎,略有些心虚,仿佛做什么坏事被现场抓到一样。 “是啊,妻主,你挑的款式和颜色,我们都很喜欢。” 于小天说完还在花倾城面前转悠了一圈,这里摸摸,那里瞧瞧,爱不释手。 “嗯,不错,挺好,挺好。” 花倾城讪讪说道。 韩亦辰无语地瞥了一眼这个没眼色的四弟,方才妻主和大哥两人分明……分明是动情了。 司徒烨看着二人略显狼狈的神色,心里微酸。他方才沐浴完特地换上新衣,也是想让妻主看看,只是好像……好像自己有点多余了。 最怕的就是空气中突然静止的尴尬,花倾城感觉头有点晕,四个夫郎蓦地好像变成了八个,十六个,三十二个……无数个。看着越来越多的夫郎,花倾城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你们……都很好看!” 接着花倾城就双鼻流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随即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司徒烨扶住抱起。 “妻主!” 四个夫郎异口同声地唤道,只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先把她抱回房间去。” 四人推开了花倾城卧室的门,韩亦辰示意司徒烨把她放到床上。 “小天,你去打一盆温水来。” 沐离歌吩咐完于小天,就来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替花倾城拭去那脸上的腥红。 “三弟,妻主她怎么样了?” 司徒烨把花倾城放下后,就站在床边守着。 韩亦辰给花倾城把了一会脉,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接着就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捏开她的嘴检查了一下。最后还抱起她的头,看了一下后脑勺。 “没大碍。就是妻主身体本来就很好,有些补过了头,还吃了致幻菌菇,先前头受的伤没好就碰了水,有些邪祟入侵。” 韩亦辰说完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把药箱带了过来。花倾城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需要再涂药,韩亦辰给她喂了一粒药丸清邪祟。接着又拿出一副金针,褪去花倾城的外衣,给她扎上金针。轻弹针尾,过了片刻韩亦辰方撤去金针,给花倾城穿回衣服。 把东西收拾回药箱,韩亦辰不解地问向司徒烨:“二哥,你晚上究竟给妻主吃了什么?” 司徒烨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就跟中午一样,大米饭,笋炒肉,清炒野菜,菌菇炒肉,还有鸡汤。” 听到司徒烨的话,韩亦辰若有所思:二哥的厨艺虽然让人不敢恭维,但也不至于有毒。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问道:“厨房的菌菇中午不是都用完了,你哪来的菌菇?” “就你房间架子上拿的干菌菇,我拿水泡开后拿去炒的。” 韩亦辰闻言嘴角抽了抽,说道:“那是以前妻主衣服上长的蘑菇,我摘下来晒干,打算用来制作迷魂药的。罢了,反正毒性不大,她睡一觉就没事了。二哥,下次不要乱拿我房间里的东西了。” 想到妻主还有补过头的迹象,韩亦辰紧张地问司徒烨:“除了菌菇,你没拿其他东西了?” “还有架子上包着红色纸的补药,我看上面写着‘大补’,而妻主前两天又受了伤,所以傍晚时分,我就把补药拿来放进鸡汤里一起炖了。” 韩亦辰闻言大骇,“那可是别人定的十全大补药!别说妻主这样年轻力壮的女子,就是耄耋老妇吃了也能生龙活虎。” 韩亦辰颤颤巍巍地问道:“你放了多少?” “全放进去了。” 韩亦辰差点吐一口老血,“那可是二十次的量,妻主不流鼻血才怪。完了,从今晚到明晚,恐怕我们几个都得轮流给她泄火才行……” 第22章 腹黑离歌 “大哥,水来了。” 于小天端着一盆温水进了花倾城的卧房,将水放在床边的地上。 沐离歌从床沿起身,把帕子放入水中搓洗干净,只拧到半干。 “小天,水脏了,去换盆新的来。” “好的,大哥。” 沐离歌又重新坐回床边,把花倾城的脸擦拭了一遍。 “二弟,三弟,你们也累了,先回房间休息。” “可是,大哥,妻主她……” “放心二哥,这里有大哥照顾着,没事的。” 司徒烨还想继续说下去,就被韩亦辰拖走了。 “好,那大哥我们先回去了。” 司徒烨被韩亦辰拽着,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走,出了门后,又猛的把头探进来。 “大哥,要是你扛不住的话,就来喊我们!” 韩亦辰见状赶忙捂上他的嘴,连拖带拽把他送回房间,临走还正言厉色地说了一句:“二哥,以后千万不要再乱动我房间里的东西了,尤其是那些药物。” 司徒烨和韩亦辰走后,于小天也重新打来了一盆温水。 “大哥,水来了。” “好的,放那。二弟三弟已经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回房歇着。” “哦,好的大哥。妻主没事?要是你忙不过来,就喊我们几个来帮忙。” 先前于小天去打水了,是以并没有听到韩亦辰和司徒烨说的话,听到于小天的话,沐离歌眸光微闪。 “没事的,我有分寸,你先回去休息。” “好的,大哥。” 于小天走后,沐离歌就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上。 来到床边,摸着妻主越来越烫的身体,沐离歌把帕子重新湿了水后,同样只拧到半干,又把花倾城的脸洗了一遍,连同她的脖子和手也稍微擦拭了一下。 迷糊中的花倾城顿时感觉一阵清凉传来,用力呼出了一口浊气。只是这股清凉很快就犹如泥牛入海,她感觉浑身像火烧般难受。 “刺啦~” 是布帛撕裂的声音,迷糊中的花倾城,竟是直接撕破了贴在自己身上像火一样烫的衣服。 “妻主,妻主,你没事?” 看着外衣残破,露出一抹粉色肚兜的妻主,沐离歌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方才三弟给妻主扎针的时候,也褪去了妻主的衣裳,只是那时候他们心里都是只有担忧,没有其他想法,如今看到这般景象,竟是让人有些难以把持。 在沐离歌怔愣的瞬间,忽的有一只滚烫的小手拉住了他,将他拽到了她面前,沐离歌一个趔趄直接摔在了衣衫不整的花倾城身上。 “扑通~扑通~” 是心快速跳动的声音,沐离歌感觉脑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热~” 迷糊的花倾城发出了一声呢喃,似撒娇,又似委屈,还带着一丝丝魅惑。 沐离歌的一只手还被她紧紧地拽着,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薄的香汗。于花倾城而言,却是拽到了一块冰般的凉爽。 把手从妻主手里抽出,花倾城一张秀气的小脸顿时皱了起来,嘟囔着小嘴委屈至极。 这样的妻主是沐离歌从来没见过的。此时的她,既不像从前那般暴虐乖戾,也不似最近这样从容沉稳。此时的她,既像猫一样邪魅,又似兔子般乖巧。 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袍,又褪去了妻主身上的肚兜和亵裤,沐离歌缓缓在她身边躺下。花倾城感觉自己摸到了一个巨大的冰块,随即贴了上来。沐离歌回抱着花倾城,吻向那柔软香甜的双唇。 过了须臾,沐离歌移开自己的脸,附在花倾城脖颈,呵气如兰。 “我是谁?” 感受着脖颈间传来的温热,花倾城只觉得仿佛有根羽毛轻轻地挠着她的心。 花倾城露出一个迷离的笑容,轻抬双手勾下对方的脖颈,亲吻向他的双唇,随即又推开他,睁着迷离的双眼,说了一句: “你是我花倾城的大夫郎,沐离歌!” 得到满意答复的沐离歌,落下帷帐,和那女子热情似火般交缠…… 长夜漫漫,帐外烛火摇曳,帐内旖旎风光一片。 东边厢房的司徒烨,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妻主卧房,心里微微酸涩。 西边厢房的韩亦辰,拿着珍贵的孤本医书,也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而最后回到房内的于小天,却是直接往床上一躺,很快就沉沉睡去。 本该是韩亦辰做饭的一天,因为他一夜未眠,一直到黎明之时才迷糊睡去,早起的于小天就直接替他做了。 做好饭菜的于小天把韩亦辰叫起后,就转身准备去妻主房间叫她吃早饭,却被韩亦辰拉住了。 “四弟,今日不要去打扰妻主。” “为何?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看着一脸单纯的于小天,韩亦辰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大哥他……他和妻主,他们……反正你别去打扰就对了,他们好了会自己出来。” “哦,好!那我去叫二哥。” 到了西边厢房,看着眼底微有青紫,坐在窗前发呆的司徒烨,于小天好奇地走到他身边,也跟随着他视线的方向往窗外看去,除了看到妻主的卧房窗户,也没什么好看的呀? “二哥,去吃早饭了!” 除了于小天,司徒烨和韩亦辰都吃了两顿食之无味的饭菜。 傍晚时分,日落西斜,红霞满天,古朴的庭院内一片橘红。 正房帷帐内痴缠的两人已经褪去了躁动,轻轻相拥着享受这片刻的温馨。 “沐离歌,对不起!” 望着洗得发白的床单上那抹耀眼的落红,花倾城心疼地抚上沐离歌那惨白的脸。 “本应该给你更好的第一次。” 沐离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花倾城说出了三个字:“我不悔。” 花倾城将他紧紧拥入怀中,轻抚上那入鬓的斜眉,吻向那带着点点泪光的星目,郑重说道: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花倾城名副其实的大夫郎。只要你不背弃我,我定拿命护你,不让任何人欺你,伤你。” 沐离歌回以她一个温柔缱绻的吻。 如果重来一次,沐离歌也同样会这样做。他不希望他们的第一次还夹杂着其他人,哪怕那些人是三个朝夕相处的弟弟。他宁愿自己辛苦一点,也希望他们的第一次只有彼此。 第23章 三上屏阑 “妻主,大哥,你们没事?” 看着神采奕奕,但嘴唇发肿,脖颈全是淤痕的花倾城,还有那仿佛被山精妖怪吸去精血,肿着双唇,面色惨白,脖颈也淤痕遍布的沐离歌,于小天一脸担忧地问道。 司徒烨和韩亦辰闻言也把视线落向花倾城。 “没,没事。今天辛苦小天你做了一天的饭,快吃!” 饶是她脸皮再厚,以她现在的模样,也架不住被三个夫郎这样盯着看。而且,从昨夜一直折腾到今天傍晚,能没事吗?花倾城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浑身酸疼,而且动情中的沐离歌好像也没有那么柔弱。 饭后,花倾城打了些水回房间,反锁上房门,闪身进入空间的别墅后,她就赶紧去喂躺在纸箱中发蔫的小奶虎,一直喂了两盒牛奶才去浴室洗澡。 花倾城感觉小奶虎这样饥一顿饱一顿下去不行,她根本就不适合养动物,看来明天还得再上屏阑山一趟。 累了一天一夜的沐离歌,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初经人事的他,累,但幸福着。一想到花倾城对他温柔的疼惜,他就不由面红耳赤起来。沐浴后,他很快甜甜入睡了。 次日清晨,韩亦辰很自觉地起了个大早做饭。毕竟昨日都是于小天替他完成了一天的家务,今天他也该反过来回报他。 看着早起的花倾城,韩亦辰倒是没有多想什么,毕竟这几日已经习惯了她的勤快。 “早啊,妻主!” “早,亦辰。我上一趟屏阑山,一会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至于你大哥,就让他多睡会,不用太早去叫门。” “好。” 看着花倾城背着竹篓就要往外走,韩亦辰叫住了她。 “妻主,稍等。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 不一会儿,韩亦辰就拿了一竹筒的水出来,还有两个用帕子包着的包子,热乎乎的,略烫手,还带着热气。 “外出不宜饮用生水,这水是烧开晾凉的,妻主带着路上可以喝。” “好。” 花倾城接过水和包子,心里微暖。原主的这些夫郎,秉性还是很好的。 虽然她别墅的冰箱里有很多吃食,但也不好总是过度地依赖。在她的眼中,只有吃不完的食物,才有安全感。冰箱里的东西可以作为最后的生存保障,但在空间外,还是要有适应这个时代的合理谋生方式。 倘若只有她自己,她随便躲在哪个深山老林里都可以咸鱼一生。但既然她已经成了莱凤国的花倾城,家里还有几个夫郎,将来大概还会有子女,就不能只顾着自己,她得为整个家庭考虑。 离开花家老宅,花倾城往后山而去。 清晨的屏阑山鸟鸣啾啾,花草衔露,空气十分清新。时值夏季,乡下多是赶早或赶晚地干活,花倾城在途中时不时就会遇到一些上山砍柴的妇人,或者结伴挖野菜的少年们。 “是花倾城!” “文杰,快看!” 花小允扯了扯花文杰的手臂,示意他看向后方走来的花倾城。花文杰回头一望,果然有一道熟悉的靓丽身影正走来。 昨日中午,从镇上赶集回来的花安东和花小允,下了牛车第一时间不是回家,而是直接跟着赶车的余庆有进了家门。去找他们的好友花文杰,并把之前在屏阑山偶遇的女子就是花倾城的事告诉了他,花文杰闻言大为震惊。 此时,看着衣着朴素,却气质出尘的花倾城,十四岁的花文杰心中微微酸涩。没想到情窦初开的他,第一次喜欢的人,居然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二流子花倾城。最主要的是,她家里已经有四个夫郎了。 “走,安东不是说发现了一个有很多野菜的地方吗?” 花文杰眸光微闪,拉着花安东和花小允回过头,就往前继续走了,只是脚步匆忙,身影略狼狈。 既然是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那就掐灭它。 花倾城并不理会八卦的几人,目不斜视,阔步而行,径直从他们面前走过。 出了屏阑山外围,花倾城步入了深山。在之前坐过的那块大石头上,花倾城把背篓放下,并取出了韩亦辰给她准备的水和包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没想到她这个三夫郎不仅医术好,厨艺也还不错。 吃完早餐,花倾城就进了空间的别墅,喂了小奶虎后又来到别墅外围的空地上。上面有奔跑的野兔野鸡,还有吃草的奶山羊,甚是热闹。 花倾城这次回来还发现,只有她前世存放在冰箱里的东西,被取用后,经过24小时才会自行补给回去,但她在这里存放的东西则不能。不过花倾城对此很满足了,毕竟这已经是一个很粗的金手指了。 花倾城翻身上了旋耕机,开垦了十亩左右的土地。没想到这里的土地土质很好,居然还是最肥沃的黑土地。开垦完土地后,花倾城又从别墅的杂物房取出了一袋最新的徽两优丝苗,并拿到了院子里晾晒,做好秧苗培育的前期准备工作。 这种子还是几个月前,她追踪一桩重大偷渡案件,卧底在一家农场,那里的农场主送给她的。本来只是留个纪念,没想到还真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空间里的环境温和宜人,并不受外界季节影响。花倾城打算先在这里种植一批水稻,以后再把这里的优良品种移植到外面。 毕竟她的种子就那么多,霍霍完就没了,得先培育一些留种才行。何况,现在她还有个有着秀才功名的便宜老娘,种地可以免赋税。家里的地与其荒着,倒不如好好利用起来。 忙完这些后,花倾城就出了空间,回到屏阑山。看似方才在空间里待了很久,但外界的时间却仅仅只是过去了一刻钟而已。 接着,花倾城在深山里砍了几把柴,又采摘了不少山货和草药,还猎到了一些野鸡野兔,然后统统丢进空间里。 正当她准备出深山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呜呜”的狼嚎,还有惊恐求救的人声。 第24章 力战群狼 花倾城迅速进了空间,从别墅的书房取出她的麻醉手枪,揣进怀里后,就回到了屏阑山。 循着声音前行,越过荆棘遍布的林子,跨过半人高的草丛,花倾城来到了一处山谷,只是眼前这地方怎么越看越熟悉? 来不及多想,因为前方乌压压有一群灰色的狼,此时正对着暖池中的人虎视眈眈,而且目测至少有二三十头。其中一头长得特别壮硕,又高又大,耳朵也是尖尖长长,岸边还有几具被撕咬得残缺不全的男人尸体。 花倾城微抿双唇,把背篓放置一旁。眼见已经有五头狼缓缓下了水,向着池中央的人划水而去,她随即掏出怀中的麻醉手枪,朝着水里的五头狼打去。 砰!砰!砰! 随着几声响亮的枪声响起,水里的几头狼顿时就晕了过去,漂了须臾后便沉入水中。 “呜呜~” 那只又高又壮的头狼见状转过身,只留下五头狼对付水里的人,就带着其余的二十头狼向着花倾城呲牙咧嘴,露出尖利的瘆人狼牙,一步步朝她逼近。 花倾城抬手将麻醉枪瞄准正准备靠近水池的五头狼,一枪一头将它们打倒。水中的人危机暂时解除了,但自己这里就不太妙了。望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狼群,花倾城一枪一头,接着地上又多了十五头晕过去的狼。 “呜呜~” 头狼眼神犀利,对着花倾城目露凶光,剩余的五头狼也顿时分开从不同的方向来包抄她。擒贼擒王,花倾城当即举起麻醉手枪朝着头狼打去,只是头狼太狡猾了,连发两枪都被它躲闪开来,好在飞出的子弹都打到了另外两头狼身上,没有浪费。 花倾城决定先把剩余的三头狼解决掉,再专心对付狡猾的头狼。于是,她又迅速举枪朝着那虎视眈眈的三头狼打去,待它们中弹倒地后,花倾城立马瞄准头狼,却发现自己打了个空枪。 “shit !” 大意了!她的麻醉枪一次只能打三十发子弹,但是狼却有三十一头。眼看头狼就要扑向自己,花倾城将麻醉枪揣回怀里,利落爬上身旁的一棵大树上。 虽然她可以躲进空间里,但那样的话,水里的人就会成为头狼的盘中餐。既然都出手救人了,总没有救一半的道理,何况那个人貌似还是原主曾经调戏过的人,就当还了孽债。 “呜呜~” 头狼见花倾城爬到树上,遂用力地扑腾向树干,只是树干很粗,只堪堪被它晃落了几片树叶。 “呜呜~” 头狼引颈长嚎,弃了花倾城,转身朝着水池而去。 不好! 看到头狼把目标转向前方的水里,花倾城心里一个咯噔,必须得速战速决了。 花倾城从树上利落跃下,翻出背篓里的镰刀和柴刀,把镰刀别在身后,提着柴刀走向头狼。 在头狼两只前蹄已经下了水的时候,花倾城飞快掷出柴刀朝它身上砍去。 “呜呜~” 头狼随即掉转方向,拖着被砍掉一半的尾巴,上了岸,怒瞪着花倾城,眼神中充满杀气。空气中弥漫着来自自己尾巴上的、同伴尸体上的,还有那残缺不全男尸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刺激得它愈发凶残嗜血。 眼见头狼朝自己扑来,花倾城取下身后的镰刀,一个侧翻避开,举起一旁的大石头朝它丢去。 “呜呜~” 被大石头砸中一只前蹄的头狼,暴躁不已,再次向花倾城扑来,花倾城顿时和头狼在地上翻滚搏斗。打斗中,花倾城的手臂和后背都被它各挠出了几条血痕,而头狼也被她用镰刀砍中了几次。一人一狼,足足打了两刻钟,头狼才终于被花倾城砍死。 解决掉了头狼后,花倾城从地上起身,在水边拾回柴刀。除了沉入水中淹死的五头狼,她将中了麻醉弹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二十五头狼,一刀一头,全部斩杀。 “喂,你没事?” 狼群围攻的危机解除后,花倾城遂望向水池中央的人。只是对方好像不太好,面色苍白,随即两眼一翻,“扑通”一声,沉入水中。 “喂!” 见对方已经淹入水中,花倾城甩掉鞋袜,纵身一跳,迅速朝着暖池中央划水而去。将人从水中捞出后,花倾城一手抱住他的头,一手划水向岸边游去。 将人拖回岸上,看着一丝不挂陷入昏迷的男子,花倾城脱下自己的外衣,盖住了他的下半身。随即花倾城便赶紧蹲下,把他的头侧向一边,打开他的嘴巴确认没有异物后,便俯身给他做起了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悠悠转醒的司乘风,感觉有人一会不停地按着自己的胸,一会又用嘴给他渡气。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女子俊秀的小脸正放大在自己面前,而对方的一张小嘴也紧贴着自己的双唇…… 想起如今自己什么也没穿,司乘风原本惨白的脸色,愣是泛起了些许潮红。他万万没想到,方才如神女般出现,力战群狼,接着又下水来救自己的人,居然就是昨日在集市遇到的那位花倾城。 而花倾城看对方醒了后,也摊倒在一旁大口喘气歇息。先前在家已经和沐离歌酱酱酿酿一天一夜,方才又是和狼打架,又是下水救人的,还真是把她累坏了。 “多……多谢花姑娘相救,姑娘的救命之恩,乘风铭感于心。” 正拿着竹筒喝水的花倾城,听到司乘风突然开口说的话,差点把口中的水喷了出去。 “咳咳咳……公子你还是叫我花倾城!只是,公子你为何会在这深山之中?” “乘风自幼便有体寒之症,多年来药石无灵,听闻花桥村的屏阑山之中有天然暖池,可缓解体寒之痛,便寻访到此。不曾想遇上狼群,多亏姑娘相救,只是……” 司乘风看向一旁被狼群撕咬得残缺不全的随从尸体,面露哀伤。 “人死不能复生,公子节哀!” 花倾城休息了一会,就拾了些柴火,通过背篓的掩饰,从空间取出打火机,背对着司乘风生了个火堆。毕竟她现在浑身湿透,又不能回别墅洗澡,那就先用火把衣服烤干。 “公子你的衣服呢?” “放在岸边,方才已经被狼群撕咬坏了。” 最后,花倾城只好让司乘风围着自己的外衣,坐在火堆旁边取暖。毕竟那人看着就挺柔弱,而且在这古代,感染个风寒都是大事,还是不要着凉比较好。 第25章 捡人回来 待衣服烘干,身体暖和后,花倾城看头顶太阳高挂,估摸着大概已经快中午了,再不回去沐离歌他们该着急了,可是看着一旁的司乘风她又犯了难。 此番她上屏阑山,是想趁机把小奶虎和奶山羊带回家,但如今司乘风也在这里,恐怕只能等下次了。毕竟她又不好把他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这山上,更不能当着他的面进出空间。 “走!” “我们现在下山去,一会去村里找余大叔的牛车送你回去。” “对了,你住哪?” “就在白水镇上吗?” 花倾城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她此时只想赶紧把司乘风送走,然后再回一趟屏阑山。一来,是为了小奶虎;二来,那些狼的皮毛拿去卖,应该也能卖不少钱? “好。” “多谢姑娘!” “乘风如今确实是在镇上落脚。” 今日寒症发作,方才又在水里泡了太久,体力不支的司乘风踉跄着从地上起身,一个没站稳,在他即将栽倒在地的时候,腰却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臂扶住了。 “你还好?” 花倾城看向脸色不好的司乘风,面露担忧。心想以他这样的身体状况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花桥村?她一会还得赶回来呢,要是耽搁太久,说不定那些狼的尸体就便宜其他动物了。 “没,没事。” 司乘风双手扶着花倾城的手臂,耳根微红。看着对方担忧自己的模样,心里划过一股暖流。 “姑娘,你手臂受伤了?” 司乘风看见花倾城的袖子已经破了,手臂上还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无碍,一会回去抹点药就好了。” 扶稳司乘风后,花倾城收回手臂,直接把袖子往上一撩,在司乘风面前晃了晃说道。 司乘风看着花倾城如此不顾男女大防,脸色微红。不过转而想到方才她救自己的时候,自己还一丝不挂呢,一张俊脸不由更是火辣辣起来。 只是待他看清花倾城右手小臂上那圈深深的齿印的时候,司乘风一双魅惑的狐狸眼不由瞪大,一些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五夫郎,你别怕,别怕!” “我是你的妻主花倾城啊!你一定是来自那天上的织男,而我就是这地上的牛娘。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既然老天安排我们在此相遇,那不就是天大的缘分吗?” “大胆!哪里来的浪荡女子?还不速速放下小爷的衣裳!” “五夫郎,你,你……你别生气!” “来,我拉你上来,带你回家。” …… 然后,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咬了她一口。虽然眼前的女子和那个浓妆艳抹的人一点不像,但那手臂上的齿印又确确实实是自己咬的。不仅是位置,就连大小都一模一样。 所以,她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司乘风神色复杂地看了花倾城一眼,心里矛盾得很。对那个在暖池边调戏自己的花倾城,他是十分厌恶的。但对于今天,如神只般出现,从狼群和水中救了自己的花倾城,他又甚是有好感…… 花倾城没心思理会司乘风在想什么,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早点回去,再赶回来一趟。背起竹篓就径直往山谷外走的花倾城,愣是走了一会才发现没有脚步声跟上,回头一看才发现,那司乘风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倒在了地上。 “真麻烦!” 花倾城不得不折返回去。 看着晕倒在地的男子,花倾城嘴角微抽。本想像小奶虎一样,直接把他往空间里一丢,但又担心万一他醒了,就麻烦了。 不过,转而一想,刚好他正晕着,花倾城就趁机把地上的狼都丢进了别墅的院子里,连水里的五只也都被她用竹竿捞了出来。 处理完狼的尸体,花倾城把背篓放进空间,然后认命地背起这个比自己高不少的男人往屏阑山外围走去。既然这个男人是原主喜欢的人,那就当还了她占用原主身体的人情。 所幸如今已经午时四刻,花桥村的村民都回家吃午饭了。而且这么热的天气,也没有人会在大中午还在山上晃悠。是以,只穿着一件中衣的花倾城,一路背着仅用外衣裹住下体的司乘风,很顺利下了山。 眼看前面就是花家老宅了,花倾城把司乘风放在围墙边,然后闪身进入空间,把小奶虎、奶山羊和背篓都带了出来。 花倾城背着背篓,一只手抱着小奶虎,一只手牵着山羊进了院子。 “妻主,你回来啦!” “你的衣服呢?” 听到响动的于小天很快迎了出来,看到只穿中衣的花倾城诧异不已。不过当他看到花倾城手中的一团白色时,注意力随即又被吸引,一双黑亮的双眼顿时闪闪发光。 “好可爱的小猫呀!” “嗯,这里还有一只奶山羊,刚好可以把奶水喂给它吃。” 花倾城趁机把小奶虎丢给于小天,有人接手照顾这个小东西,她求之不得。 “好的,妻主。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于小天爱不释手地把小奶虎抱走了。 花倾城还没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夫郎都没有吃午饭等着她。当花倾城把背篓放进杂物房后,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把饭菜端进堂屋的韩亦辰。 “亦辰,你一会帮我救个人。” 花倾城说完就走了,还没等韩亦辰反应过来,花倾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子里。 不一会,家里的四个夫郎就看到花倾城居然背着一个男人回来,而且还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那人仅仅用一件衣服裹住下体重要部位,关键是那件衣服还是花倾城的外衣。 沐离歌虽然习惯了花倾城三不五时捡个人回来,但看到她居然衣衫不整,直接背着一丝不挂的男人回来,他心里还是微痛。毕竟昨晚他们才刚刚坦诚相见,如今这么快又有新人了吗? 司徒烨和韩亦辰看着花倾城背上的男人,也是心情复杂,唯有于小天满心思都在小奶虎身上,没空关注家里又多出来的一个人。 “亦辰,你过来帮他看一下。” 花倾城说完就往后院走,见她居然要把男人背回自己的房间去,韩亦辰忙阻止道:“妻主,我房里药比较齐全,把他带到我那里。” 花倾城闻言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便直接把司乘风背到韩亦辰房里,把他放到床上。 第26章 玉面郎君 “亦辰,如何?” 看着韩亦辰搭着司乘风的手,把了片刻的脉,面露凝重之色,竟是半晌不发一语,花倾城忍不住问道。 放开床上男子冰凉的手,韩亦辰将它塞回被子里盖好。盛夏时节,躺在床上之人却是冷汗涔涔,双眉紧蹙,面色苍白。 “寒症发作,有点不妙。” 韩亦辰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眼角泪痣随着说话时面部皮肤的牵扯而轻颤着,甚是魅惑勾人。给床上的男子掖好被角后,韩亦辰继续说道: “这位公子的体寒之毒,乃是爹胎里所带,发作之时犹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奇冷无比。想必他这些年受过不少苦。” 花倾城没想到,昨日镇上遇到时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司乘风,实际上却是这般柔弱。 “可有解决之法?” 想起先前在山谷时,司乘风貌似确实提过他有体寒之症,多年来药石无灵。如今亲眼看他寒症发作,面色痛苦,饶是花倾城再铁石心肠,心里终是有几分不忍。 “有两种方法。其一是针灸刺穴加药浴,还有长期的药物调理。只不过此法效果一般,时间花费也比较长,至少需三到五年。最主要是拖太久恐影响他日后子嗣,以他目前的状态,尚未知他能否等得起。” “那另一种呢?” 听到韩亦辰所言,一旁的于小天也忍不住问道。 “其二是……” 韩亦辰将视线投向花倾城,眸光微闪,眼角泪痣轻颤,一脸神色不明地说道: “其二便是与妻主这般阳盛体质的女子结合,平衡掉他体内的寒气。再加以施针和药物调理,只需半年左右,最长不超过一年,便可与常人无异。” “咳咳咳……” 花倾城握拳掩唇,假装咳了几声,没想到吃瓜还能吃到自己头上。 “那就让他娘给他找一个阳盛体质的妻主不就行了?” 除了力气比从前大不少,花倾城也没感觉自己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 韩亦辰看着花倾城微微苦笑道:“妻主这般体质的女子,恐是千年不遇。至少据医书上所载,莱凤国史上还从未出现过。” 这么稀罕吗? 闻言的沐离歌、司徒烨、于小天都齐刷刷地把视线投在花倾城身上。 沐离歌挽上花倾城的手臂,心里微痛,但还是郑重说道:“妻主,既然你们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倒不如你收了他做五夫郎,如此于他也是好的去处。” “你说什么呢?” 花倾城抽出被挽住的手臂,一把揽住沐离歌的腰将他靠近自己几分,抬头惩罚似的捏了捏他的脸说道: “我和他什么也没有,他被狼群围攻,还溺了水,我路过顺手把他救了而已。” 花倾城此时是真没意识到,这里是古代,男女大防之重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所认为的出于救人,很平常的肢体接触,在这里却是足以毁掉一个男子名节的大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沐离歌,你莫不是不满意妻主的表现,想换一个妻主?” 已经开了荤的沐离歌,如今腰还酸疼着,秒懂花倾城的话,不由双颊发烫,耳根微红,遂扬起拳头轻捶了一下花倾城的手臂。被她这么一打岔,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床上方才已经悠悠转醒的司乘风,已经把几人的话都听入了耳中,心里不由苦笑连连,只是面上不显。 “司公子你醒了?” 见司乘风挣扎着起身,沐离歌挣开花倾城的手,上前将他扶坐靠在床头。他方才也发现了,这个男子正是昨日他们在镇上集市所遇到的那个人。 “多谢诸位的救命之恩和好意,乘风铭感于心。只是,以乘风的蒲柳之姿,实难与姑娘的才貌相匹配,乘风不敢有此奢求。” 司乘风说完便想起身离去,却被沐离歌按住了,“你如今身子不好,今晚就留在这里歇着,明日再去村东找余大叔送你回镇上。” 见花倾城朝他点了点头,司乘风放弃了此时离开的想法。 “如此,就打搅各位了!” 安顿好司乘风后,花倾城就和几位夫郎回到堂屋吃饭,鉴于司乘风的身体状况,韩亦辰回厨房另外替他熬了一份药膳粥。 饭后,各位夫郎各忙各的去了,沐离歌却被花倾城拉到前院的大树下。 碍于身高的弱势,花倾城把沐离歌按坐在大石头上,弯下腰身,捧起沐离歌的一张俊脸就啃上他的双唇。温润的唇舌不停在他那棱角分明的唇瓣上蠕动,时不时又啃咬一下,笨拙却又霸道十足。直到身下的人呼吸急促,花倾城才放开他。 “这就是惩罚!” “下次再把我胡乱推给别人,我就原地把你办了。” 花倾城抬起双手捏了捏沐离歌的脸,却被沐离歌一把扯入怀中圈住,将她按压着半躺在自己的腿上。随即,铺天盖地的吻便落在了花倾城的额上、脸上、唇上…… 如果可以,他又何曾想将她推给别人?只是这莱凤国的女子三夫四侍实属平常,他又如何能奢求她的目光至始至终只在他一个人身上停留? 只是,既然他选择待在她身边当他的大夫郎,那么早晚也得接受,她的一双玉臂终会枕上其他男子的事实。但只要她的心中有他,他便知足了,也无悔。 两人在月下温存了好一会儿,才各自回去沐浴歇息。 夜半时分,寂静的山村里响起了几声布谷鸟叫声。 一道墨色身影从花家老宅东厢房闪身而出,利落飞身跃出院墙外。 夜风微凉,树影斑驳。清冷的月光下,如银绸般的小河水哗哗流淌着。 河边草地上,一名脸蒙黑巾,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正单膝跪地,面向一位高大伟岸、身材颀长的男子。 “主子!” “何事?” “公孙大人那边催促,问您何时返归。” “呵……” 一袭墨色锦衣的沐离歌,嘴角衔着淡淡的冷笑: “我已是无用之躯,且让舅父不必再往我身上浪费心思。” 夜月下的男子斜眉入鬓,一双星目凌厉冷酷。鼻梁高直挺拔,唇若刀削般棱角分明。如瀑的长发被高高束起,以一羊脂玉冠固定着。浑身散发着来自上位者的巨大威压,墨色的宫装朝服把他衬托得更加清冷孤傲,贵不可言。哪里还有半分花家大夫郎的柔弱与谦卑? 第27章 三郎侍寝 “笃笃笃~” 亥时,正当花倾城准备休息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花倾城起身将房门打开,一看原来是韩亦辰。 朦胧月色下,只见他身着白色中衣,披着一头柔滑长发,唇角微勾,衔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手里提着药箱,正倚靠在门侧。晚风轻拂,吹起他那飘飘长发,空气中隐约散发着一股柠檬草的清香。 “妻主,你身上有狼爪抓破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一下,否则毒素侵袭,于身体大大不利。” 是了!白日和狼打架确实手臂和后背都给头狼挠伤了,只是一直忙活,都给忘了。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手臂和后背又隐隐作疼了起来。 “嗯,进来。” 韩亦辰抬脚步入房内,随手带上房门并反锁上。 花倾城摸出桌上的蜡烛,就着朦胧的月光,拿着火折子鼓捣了好一会,愣是没把蜡烛点着。这古代的火折子,她还真是不懂怎么用。而且,现在韩亦辰在这里,她又不好掏出打火机。 “我来!” 韩亦辰一把抽过花倾城手中的蜡烛和火折子,用嘴轻轻在火折子上一吹,火苗顿时就窜了出来。将蜡烛点上后,韩亦辰又把火折子的盖子一盖,火苗随即又消失了。 “妻主,你在凳子上坐好了,我来给你上药。一会可能有点疼,你忍忍。” 见韩亦辰把药箱放在桌上,花倾城心里一个咯噔,想起刚来这里的时候,她的头受伤了,韩亦辰在她头上涂的消毒水,那个酸爽滋味,她至今都刻骨铭心。 “不涂不行吗?” 要是在现代,清创后,再去打几针就好了,但在这古代,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先前她也只是回空间的浴室里,先用肥皂水冲洗了一下而已。 “如果你不介意以后说话的声音变成狼叫,那确实可以不用涂。” 韩亦辰嘴角微扬,半是揶揄地看着花倾城。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邪魅勾人,眼角的泪痣微微闪动,在昏沉的烛光中妖冶十分。 花倾城看着花家三夫郎这妖孽的模样,喉咙不由滚动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 “那……那好!” 韩亦辰撩起花倾城右手的袖子,从桌上的药箱里取出了一个褐色瓷瓶,摘掉塞子,接着便直接把里面的液体往花倾城手臂上的伤口上倒。 花倾城只恨自己方才答应得太快了,当手臂上传来一阵被针板扎一般的剧烈疼痛时,花倾城不但疼得龇牙咧嘴,甚至轻哼了一声。她感觉这次的疼痛简直是上次的十倍。 “好……好了吗?” “手臂好了,现在轮到后背了。” 花倾城此刻很想找块豆腐撞一撞,叫她嘴快,答应得那么利索做什么? 背对着韩亦辰,花倾城脱下中衣,背上顿时露出几条狰狞的抓痕。韩亦辰见状俊眉微蹙,没有半点怜惜,毫不犹豫直接倒了方才两次那么多的药水下去。 “嘶~” 花倾城疼得浑身抽动了几下,额头霎时间落下一排冷汗。韩亦辰随即站到她身前,抱住她的头,不让她乱动,直到药水全部溶进伤口中。 上次韩亦辰给花倾城用的只是低配版的便宜清创药水,虽然有一定刺激性,但效果是可以的。这次用的可是非常贵的药水,效果特别好,只是他故意加了刺激性的东西下去,让她比上次疼上十倍。 叫她能的!为了野男人还跟狼打架,打就打了,还把自己整伤了。甚至最后还衣衫不整地背着一丝不挂的野男人回来,干脆疼死她得了!该! “好了,先让伤口露出来,不要盖住它。” 把药水放回药箱后,接着韩亦辰又取出了一个白色瓷瓶。 “这个药丸一天吃三次,每次吃一粒,一共吃三天。” 说完,他就从瓷瓶中倒出了一粒药丸,然后捏开花倾城的嘴巴,直接丢了进去。还很贴心地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 花倾城只感觉嘴巴里的苦味,简直比她上辈子受的所有的苦加起来还多。眼泪不由像雨中屋檐下的水滴似的,时不时往下掉,倒不是哭,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 一把接过韩亦辰手里的水,花倾城一口闷完。悲催的是,嘴里的苦味非但没有散去,貌似还被放大了无数倍。莫不是看到韩亦辰一脸担忧,略微抽搐的神色,她都严重怀疑对方在整自己。 能不苦吗?来妻主卧房之前,他还特地把药丸浸泡在混有苦参、龙胆草、黄连、穿心莲、山豆根、马钱子、苦楝皮、鸦胆子、熊胆、木通、北豆根、黄芩、黄柏、栀子等苦药的汁液中。 就是要让她刻骨铭心地记住,看她下次还逞英雄不?见她一脸吃屎的模样,害他刚刚憋笑都憋得好辛苦,忍不住肩膀都抽动了几下。 “韩亦辰~” 花倾城状似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一张秀气的小脸,因为疼痛而略显苍白,秀眉微蹙着,粉嫩的双唇微张,露出两颗洁白的贝齿。一双剪水瞳眸波光流转,如那盈盈春水,又似那苍穹繁星,此时正脉脉含情地望着韩亦辰。 褪去了外衣的花倾城,犹如脱掉浑身带刺的铠甲,不见了往日的嚣张跋扈,也不见了近来的沉稳从容,犹如一只狡黠的小猫挠人心肺,也像那温顺的兔子般惹人怜惜。 柔顺的三千青丝随意搭在身后,落在肩上,滑到胸前。肚兜带子的松垮,使得前方露出若隐若现的风光。 韩亦辰喉咙一个翻滚,顿时感觉鼻间有两道腥涩的液体涌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拭去滑落到唇上的血腥,然后韩亦辰就把帕子随意向上一抛。在空中旋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后,帕子便飞扬着逐渐往下坠落,直到贴向地面。 韩亦辰跨步上前,抱起那魅惑十足的女人,径直往床榻而去。在他俯身而下的时候,却被身下的女人一个翻转,反骑到他身上。接着他便感觉那女子铺天盖地的吻落在自己的额上、脸上、唇上…… 然后就是一股巨大浓烈的苦味,直冲进他的嘴里,喉咙里……他想反抗,却偏偏被死死摁住,直到他把自己给药丸浸泡的药水苦味都尝了一遍…… 小样! 敢耍老娘! 老娘就让你同甘共苦! 落下帷帐,两人便痴缠到了一起…… 帐外,烛火彻夜通明。 第28章 悲催二郎 次日,花倾城破天荒地起晚了,一直到辰时四刻她才醒来。已经错过了余庆有牛车去镇上的时间,只能让司乘风在花家再多待一天。 花倾城没想到,她家大夫郎和三夫郎一袋五十斤的面粉都需要两人抬着才能走,可是怎么到了床榻上,却不见平时的半点柔弱,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望着床单上那抹鲜艳的落红,以及身旁脸色潮红和满脸娇羞的韩亦辰。她怎么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被山精妖怪吸去精气的人? 花倾城原本是想等着在这里落稳脚跟后,再各自给原主的四个夫郎安排一个好去处,然后和离,从此相忘于江湖。怎知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四个夫郎如今都睡了俩,那另外两个还会远吗?家里有四个如此出众的夫郎,她感觉得有一个铁打的肾才行,不然一般人还真是扛不住。 待花倾城起身后,洗漱完和韩亦辰一起到了堂屋,另外三个夫郎已经等候多时了。司乘风的早餐照样是药膳粥,沐离歌亲自送去了韩亦辰的房间给他。 饭后,沐离歌收拾碗筷,司徒烨打扫卫生,韩亦辰回房去给司乘风施针,于小天则去前院喂公鸡和奶羊,至于野兔早已成为盘中餐了。而小奶虎,他宝贝得很,在房间里给它搭了一个窝,甘之如饴地伺候它吃喝拉撒。 花倾城借着去后院上茅房的由头,进了空间别墅的院子里,把晾晒的谷种收拾好。将种子拿去浸泡消毒后,花倾城又把之前丢进院子里的三十头狼规整好。 虽然院里的东西都可以保鲜保质,维持在放进来时的状态,但那么多狼看着也瘆人。她打算明天再去一趟镇上,采买点蔬菜水果的种子什么的,再顺便卖点山货和狼。 花倾城在空间里忙活了好一会,出来的时候外面也就过了片刻的功夫。望着后院一大片的空地,花倾城拿着锄头把地都翻了翻。 “妻主,你这是要种什么吗?” 司徒烨看着从来不干农活的花倾城,居然会翻地,震惊不已。 “对,过两天种些蔬菜。以后你们就不用那么辛苦,总是去山上挖野菜了。” 揉了揉发酸的手,花倾城真切体会了一把“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此时的她,无比想念空间里的旋耕机,只是就院子这么点地,也用不上机械。而且真要把机器弄出来,估计能把她的夫郎们吓死。 “妻主,来,喝杯水。” 沐离歌倒了一杯水,递给花倾城,他也没想到妻主会突然开始想种地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居然就已经把后院的空地全翻好了。但只要她勤奋上进,不再去吃喝嫖赌(嫖,其实原主也没有,都是有色心没贼胆),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她。 “来,妻主,我帮你捏一捏手。” 韩亦辰拉过花倾城的手,帮她揉捏了一会,花倾城果然感觉舒服了不少。 “妻主,你瞧!我感觉小白好像长大了一丢丢。” 于小天欢天喜地地抱着小奶虎过来给花倾城看,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漂亮威武的小猫。 花倾城看着眼神干净澄澈,一脸纯真的于小天,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冲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既然她无法拥有这种纯真,那就让她来做那个守护于小天这份本真的人。 看着其乐融融的四人,司徒烨莫名有种被排斥在外的失落和挫败感。他没有大哥那么贤惠能干,也没有三弟那么俊秀漂亮,更没有四弟单纯可爱。 从小被说貌丑的他,在外貌上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感。本想在厨艺上一展所长的司徒烨,却不料把妻主毒倒了。现在的他都不太想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们。 同样黯然神伤的,还有立在韩亦辰窗户前,望着后院有说有笑众人的司乘风。 昨晚,当沐离歌提议让花倾城收他做五夫郎的时候,其实他的心里也有生出那么一点点期待,只是花倾城却直接拒绝了。他发现那个初见自己满眼发光的花倾城,如今眼里却没有半点他的影子。思及此,司乘风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此时已经将近午时,沐离歌又准备做饭去了。虽然他是花倾城的大夫郎,但他从来没有用身份压人,对三个侧夫都不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韩亦辰则趁着天气好,去鼓捣草药去了。而于小天一会给公羊挤奶,一会从公鸡窝里摸鸡蛋,还要照看小奶虎,也是忙得很。 “司徒烨,跟我出去走走!” 看着发呆的司徒烨,花倾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还是一动不动,花倾城直接一把扯过他的手往院子外面走。得益于女尊国女子的光环加持,她力气大得很,很轻松地就把这个大高个给拖走了。 她家这个二夫郎目测至少有188公分,而且浓眉大眼的,是所有夫郎里长得最高最壮实的。就好像花倾城的前世里,有名的赛车手程海诺那一类型的。 第一次见到司徒烨,花倾城就感觉这个男人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只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星星黯淡了。 两人走到了花家老宅外面不远的小河边。 花倾城坐到岸边,脱去鞋袜,直接把脚放进清凉的水中。 感受着丽日薰风,淙淙流水,还有那河畔的依依杨柳,以及赤足踩水的明媚女子。司徒烨不禁看呆了。 “发什么呆?” 花倾城起身一把拉着司徒烨想让他坐下,却不想用力过猛,两个人直接一起摔入小河中。虽然河水清浅,只堪堪到腰部,但是两人都被溅起的水花拍湿了头发,打湿了衣服。 暖阳下,女子一双剪水瞳眸闪着点点星光,如同水里的鳞波一样潋滟,而男子的明亮大眼里也布满了星辰,盛满了温柔。各自脸上的点点水珠,还有那垂在胸前滴着水的柔顺墨发,湿透紧贴皮肤的衣裳,无不对彼此充满着无限魅惑。 “司徒烨!” 花倾城在水中一把抱住司徒烨,亲吻上他的那双明亮大眼。 “你的眼睛好美!” 突如其来的温润,让司徒烨脑子一阵晕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花倾城已经捧着他的脸,亲上那性感的双唇。 “二郎真帅气!” 听到花倾城的话,司徒烨心里不由一阵暖,随即扳正她的脸,狠狠地亲吻着她,霸道、猛烈,又带着些许温柔…… 一直过了两刻钟,两人才结束缠绵的热吻。上了岸,正当花倾城想拥抱司徒烨的时候,司徒烨只感觉身下涌出一股暖流,接着花倾城就看到他逃也似的跑回花家老宅。 “司徒烨!” “你怎么了?” 两人浑身湿透,衣服滴着水,一个前面跑,一个后面追。 家里的几个夫郎还有司乘风,看到一前一后回来狼狈不堪的二人,皆震惊不已。 过了片刻,待花倾城换过衣服,来到堂屋,接过沐离歌递来的一碗姜汤,不解地问道:“司徒烨他怎么了?” 沐离歌也是囧得很,硬着头皮说道:“二弟他没事,就是天葵来了。” “天……天什么?” “天葵!” “那是什么?” 听到妻主的夺命连环问,沐离歌不由面红耳赤,但又不得不回答:“就是男子的经血!” “噗呲~” 花倾城喝到嘴里的姜汤,顿时全喷到坐在对面的韩亦辰脸上。 第29章 顺手救人 花倾城一直到用完午饭还在耿耿于怀,看向司徒烨的眼神也是带着满满的探究和十足的好奇。 被妻主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司徒烨窘迫不已,尤其是想到方才差点就在她面前出丑了,不由双颊滚烫,耳根红得能滴血。 眼见着一个将近190公分,看起来很an的男人,居然露出小女儿家害羞扭捏的神态,花倾城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所幸对方有一张阳刚的帅脸,看起来竟然有种反差萌,并不娘。只是一想到他还会来月经,花倾城又觉得这个世界玄幻极了,也好奇得不行。 毕竟至少从外形上看,这里的人和前世那个世界的人也没什么不同。更何况,原主的容貌和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居然长得一模一样,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原来有的,现在也都有,原来没有的,现在也没有多。 不知道这男人来天葵是怎么个来法?穿特大号的裤子来垫吗?生孩子的时候又是从哪里生?尽管心里抓心挠肺般好奇,但面上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般镇定。 她敢肯定,如果直接去问她的夫郎们,没准就会被当成有特殊癖好的人,也就是现代所说的变态。稳妥起见,她还是决定私底下先观察观察再说,实在不行下次见到原主的爹再跟他问问。 “离歌,先别忙活了,跟我去一趟爹那里。” 原主的娘是个秀才,在村里开了个私塾,给一些孩童启蒙,并不会种地。花倾城想着,与其让地荒废着,不如好好利用起来。但在此之前,还是要跟土地的主人,即原主的父母打个招呼。 “好的,妻主。你稍等一会。” 沐离歌先是去前院的鸡窝里摸出了五六个鸡蛋,装进篮子里,接着又去厨房提了一小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出来。 “走,妻主。” 花倾城对此倒是没说什么,毕竟拿点东西孝敬父母,那也是应该的。这个大夫郎细心又周到,一些她没想到的,他都替她做了。 花家老宅坐落在花桥村西边的村尾,而花母花父则住在村东。这还是花倾城第二次在村子里走动,只不过上一次是为了赶集,去村东里正家坐牛车,当时走得很匆忙,并没有仔细留意周围的一切。 时值未时七刻,已经有不少村民出门下田劳作。虽然夏日午后的阳光还是比较炎热,但是并不影响村民辛勤劳动的身影。有的在菜地采摘蔬菜,有的在稻田灌水施肥,有的在给作物捉虫除草,还偶有骑着黄牛的牧童唱着童谣走过。 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底下是苍翠群山,潺潺流水,碧绿田野,花香鸟语。感受着迎面吹来带着泥土芳香的新鲜空气,花倾城心情舒畅不已。 自前两日坐余庆有的牛车去了一趟镇上后,凭借着同车的八卦长舌男给力的传播速度,花倾城在花桥村的形象已经发生了改变,从十里八乡有名的丑女二流子,变成了花桥村的村花二流子。 这花倾城好看是好看,但危险得很,一言不合就能揍得你亲娘亲爹都认不得的那种。是以,路上遇到的村民,有些看见沐离歌会匆忙打个招呼,但碍于他身旁的花倾城,都是转身就走。而有些看见花倾城则干脆掉头走人,步履匆忙,就好像后面有野狗在追似的。 穿过了两边都是田野的乡村小路,花倾城和沐离歌进入到了花桥村村民聚居的地方。入目的是土墙黑瓦,错落有致的房屋,伴随着鸡犬闹声,还有时不时嬉笑着追逐打闹的孩童。 “二毛!二毛!你怎么了?” 花倾城和沐离歌沿着村落小道走了一会,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道男人的哭喊声,还有村民七嘴八舌讨论的嘈杂声。 两人径直前行,只见前方乌压压围着一群人,直接把路给堵住了。 “出了什么事?” 花倾城随即问向围观的一个人。 正打算去山上采菌菇和挖野菜的花文杰,一看原来是花倾城,微红着脸,虽然心里有点忐忑复杂,但还是很耐心地回答: “是程鳏夫家的儿子,刚刚吃山杨梅被卡住了。” 闻言的花倾城连忙阔步向前,直接用双手拨开碍事的众人,说道:“都给我让开,不要围着!” 旁边有认识花倾城的人,见状赶紧拉着身旁的同伴给她让道。顷刻间,原本乌压压围成一圈的众人,顿时把距离拉开,改为站成两排观看着。 只见人群中央有一年约二十左右,布衣荆钗的男人正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名三四岁的小男孩,满脸惊慌和悲恸地哭着。而他怀里的小孩手捂着喉咙,脸上表情痛苦且脸色微微发紫。 “把孩子给我!” 程民桂闻言顿住眼泪,不解地看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 “他的情况很危险,我救他,他还有一线生机,不救,他必死无疑。” 花倾城虽然觉得孩子可怜,但她也不是圣母,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得提前说明了,只是有救活的可能。 惊慌失措的程民桂看着眼前女子坚毅的眼神,莫名有种踏实和信任感,随即把二毛交给她。 接过小男孩,花倾城将他抱起并让他站好。由于小男孩身高不够,花倾城只能跪在他身后,双臂环抱住小男孩的腰,左脚伸直,右脚呈弓步状,并置于他两腿之间,再用左手将小男孩的背部轻轻推向前,使他处于前倾位,调低他的头部,再掰开嘴…… 围观的众人,看着花倾城一系列的怪异举动,不由窃窃私语。 “喂,花倾城,你在干嘛?” 人群中才刚被揍不久,不记疼的花麻子,看到花倾城奇奇怪怪的动作,也跟着多嘴起来。 “我说花倾城,程鳏夫的儿子虽然长得不错,但才四岁!你找程鳏夫也好过这么一个小不点。这样当众又搂又抱的是想干嘛?” 花麻子在花桥村的风评也很差,但围观的众人听到她的话,看向花倾城的眼光也不由变得诡异起来。 “不想你的臭嘴被撕烂,就给我闭上!” 花倾城双目凌厉地瞟了眼花麻子,冷冷地说了一句后,就不再搭理旁人。迫于花倾城混不吝的“威名”,以及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巨大威压,围观的众人赶紧捂住嘴巴,愣是不敢再发一言,只不过视线始终落在花倾城身上不舍移开,静静地吃着瓜。 花倾城右手握空拳,大拇指侧与食指侧对准小男孩肚脐之上两横指的位置,左手置于右手拳头上并握紧,双手快速、有冲击性的向内上方冲击小男孩的腹部…… 丝毫不敢松懈的花倾城,不断地重复着一系列动作,终于“噗~”的一声,从小男孩嘴里吐出了一粒山杨梅,然后他就“哇哇……”地开始大哭起来。 “二毛!二毛!太……太好了!你……你没事了!” 看着儿子又活过来的程民桂,大喜过望,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程民桂赶紧拉着儿子给花倾城跪下,并磕了个头。 “倒也不必如此。” 花倾城看了眼地上的花二毛,见他没事就不再理会这父子二人。 “花麻子,我说过再胡说八道,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从人群中揪出花麻子,赏了她两个大耳刮子后,花倾城就带着沐离歌走向村头。 看着花麻子左右两边对称着高高肿起的双颊,围观的众人不由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见热闹已经没了,便纷纷作鸟兽散。 第30章 逆女归家 “昔孟父,择邻处。女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女,名俱扬。养不教,母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当花倾城和沐离歌走进城东花家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学童读书的声音。跟她前世学的《三字经》差不多,只不过男女都对调了。 “爹,在忙呢?” 沐离歌朝院子里喊了一声,便拉着花倾城进了前院的厨房。把鸡蛋放进木柜后,又把猪肉挂在挂钩之上,而这挂钩则是绑在从房梁垂下的一条绳子之上。 正在灶台前忙活的花父叶茂春见是女儿息夫回来了,不由心中大喜,随即利索起身迎上。 “是倾城和离歌回来啦!” 四年来,这还是女儿头一次踏回家门,叶茂春不由心中百感交集,用袖子拭了拭眼角溢出的泪水。 “爹,你们这是还没吃午饭吗?” 现在申时二刻都不到,做午饭太晚,做晚饭又太早,花倾城不由好奇地问道。 “这不上次你拿的野兔吗?我和你娘也吃不完,就寻思着把它炖了,再给你们送去。” 花父搓了搓身上的墨色襜衣,擦去手上的炭灰,就转身想去给女儿和息夫倒水。 “爹,别忙了。我来看火就好,您和妻主去堂屋歇会。” 沐离歌说完就坐在灶台前看着火,一会添根柴,一会拿扇子摇一摇。 叶茂春十分满意地看了这个息夫一眼,就拉着花倾城去了堂屋。 花母花父住的房子布局也和花家老宅差不多,只不过这里是后面再建的,虽然都是土墙灰瓦,但整体环境比较老宅好上不少。 前院的房子中间是堂屋,左侧是厨房,右侧是杂物间。后院中间最大的屋子被改成了上课的地方,花母平时就在那里教学童读书识字。左侧靠近前院的第一间厢房,是花母花父住的地方,后面那间,以及右侧的两间厢房则空着。 “倾城啊,上次爹说的让你跟离歌早点要孩子的事,你都记住了没?跟你同龄的,人家早就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堂屋内,位于上首,盼孙心切的叶茂春,恨铁不成钢地瞟了这个女儿一眼。跟她同龄只有一个夫郎的女子,人家的娃可都有一两个了。而他的女儿,家里还四个夫郎呢,却是一个瓜也没结过。 “爹!这个我自有分寸!” 花倾城无语至极,不愧是亲爹呀,怎么每次见面都是催着她生孩子生孩子……只不过上次她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至于现在嘛…… 花倾城脑补了一下家里四个倾国倾城的夫郎,一脸姨母笑地抚着大大的肚子,不由一阵恶寒,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提到生孩子,花倾城又想到了藏在心里的疑惑,正好趁现在没其他人,问问花父也好。 “爹,你们男人来天葵的时候是拿布兜着吗?” “生孩子的时候,孩子又是从哪里出来的?” 叶茂春听到来自女儿惊为天人的灵魂拷问,顿时如遭雷击,老脸一红,嗔怪道: “你这孩子!满脑子乱七八糟的,都在想些什么呢?等以后离歌他们生孩子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生孩子这事,你可得抓紧了,不好再拖了。好早日给我和你娘生个大胖孙女!” 被问住的花父,随即来了一招“乾坤大挪移”,把花倾城的难题又转回到对她催生的问题上。 花倾城语塞加心塞,催生的是你,不让问的还是你! 申时六刻,花容声终于结束了授课。下学后,本村的学童们都纷纷自己跑回了家,而别村的学童则乖乖坐在课室里,等着家人来接。 回到堂屋门口的花母,看到四年来从没踏进过家门的女儿居然回来了,心里微酸,但面上依旧维持着一副严厉夫子的气派。 “咳咳咳……” 堂屋里的花父听到响动,看向门口,原来是自家那个顽固的老婆子,正在假装咳嗽引起自己的注意。 “老婆子,学童们都回去了?” “恩……还有几个在等家人来接。” 花倾城听到说话声也把视线投向外面,随即看到门口走来一位年约三十五左右的女人。只见她身着交领浅蓝襦衫,下着靛蓝襦裙,头上梳着单螺髻,髻上插着一根柳木簪子。步态沉稳,举止大方得体,只是脸上表情有些微妙。 “快叫娘!” 花父推了推怔愣的花倾城。 “娘~” 花倾城十分别扭地朝那女人喊了一声。 花容声眸光微闪,看着完全变了个模样的女儿,有点不知所措。 “嗯,回来就好。” 来到堂屋的上首坐下后,花容声便看向花倾城问道:“知错了?” 花倾城也很无奈,原主的锅是一个又一个砸到自己头上,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是的,娘!以前是倾城不懂事,让你们二老操心了!” “现在倾城已经知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浑,会脚踏实地和夫郎们好好过日子的。” 叶茂春闻言又是忍不住垂泪,对着花容声嗔怪道:“你个老婆子,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还板着个脸作甚?” “娘,您忙完啦?” 这时,沐离歌也从堂屋门口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锅炖兔肉。 “爹,兔肉已经炖好了,我方才顺便把饭也烧了,一会您再炒个菜就行。” 沐离歌一边说着,一边把那锅炖兔肉放在桌上。 “你这孩子,还真是勤快!” 花母对沐离歌这个息夫也十分满意。 “娘,爹!妻主她现在已经改掉懒惰的毛病了,这次回来除了看望你们二老,也是想问下你们,看能不能把家里的地拿去种。” 沐离歌见妻主和岳母之间别别扭扭,遂开腔缓解尴尬。 “家里的地荒着也是荒着,倒不如给孩子折腾。” 叶茂春也碰了碰花容声的手臂帮腔道。 “咳咳咳……” 花母以拳掩唇,假装咳了几声,正了正音说: “既然你已经迷途知返,不管你是想重新读书参加科考也好,想去种地也行,只要你能脚踏实地。一会吃过饭,让你爹带你们去认认地。” 花父见老婆子松了口,不由心中一喜。 “我去炒几个菜,倾城和离歌你们吃完再回去!家里的地都在老宅附近,一会我同你们走一趟,带你们认认地方。” “爹,我来!” 沐离歌转身欲往门口走去,却被花倾城拉住了。 “我来帮你!” 说完,花倾城就牵着沐离歌的手出了门。 看着感情甚笃的小两口,花父叶茂春露出一脸的姨母笑,心里寻思着,他那大胖孙女应该很快就会有了? 第31章 忧伤离歌 花倾城和沐离歌在村东花家吃了一顿很早的晚餐,走的时候,花父叶茂春又七七八八地带了一大堆东西。 花倾城拗不过花父,只好随他,大不了以后让沐离歌多送一些东西过来。待三人回到花家老宅的时候,也才酉时四刻,看到前方崭新的院门,花倾城心情不错。 “妻主,大哥你们回来啦!” 听到院外说话声的于小天,抱着小奶虎走出了院子,见叶茂春也来了,便赶紧迎上几人。 “父亲也来啦!饭菜都做好了,正好可以一起吃。” 今天是轮到沐离歌做饭,见他迟迟未归的于小天,就帮他把饭菜做了。 “不了,我们一会还有事。” 卸下东西后,叶茂春就带着花倾城和沐离歌,去老宅周围认了认自家的田地。随后谢绝了二人的挽留,花父便回村东去了。 花倾城看着满是杂草的十亩田地,心里却是斗志满满地规划起自己的种地大业。 “妻主,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 沐离歌看向对着田地发呆的花倾城出言提醒道,毕竟他们二人是吃过饭了,可家里几个没吃饭的人却都在等着他们。 “离歌,你们男人来天葵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 花倾城见四下无人,又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既然自己的老爹不肯说,那就问问自己这个好脾气的大夫郎。 “还有,你们生孩子的时候,孩子又是从哪里出来的?” 花倾城眼神晦涩不明地扫视了一圈沐离歌的身体,又发出了第二句来自灵魂的拷问。 “妻……妻主,怎……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沐离歌给她看得头皮发麻,脸色潮红。见妻主提起男人生子这件事,沐离歌心中又是锥心一痛。更何况,他又没生过,他怎么会知道? “就……就这样……然……然后,那样……” 花倾城听得一头雾水,所以到底是怎么样? 花倾城满是疑惑地看着沐离歌,却发现他的神色有些不好,遂歇了刨根问底的心思,伸手抱了抱他,想给他一点安慰。只是碍于身高的差距,母鸡护崽的效果没有,反倒有小鸟依人的感觉。 “我们离歌不好意思说,那就不说了。” 花倾城踮起脚,亲了亲沐离歌的侧脸。自家夫郎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见香甜的温软袭来,却又快速撤离而去,沐离歌不满地伸出双手圈住花倾城的纤腰。一双灿若朗星的眼睛炯炯有神,此时正饱含柔情,脉脉地望着花倾城。随即沐离歌便俯身给她展示了一番亲吻的正确方式。 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温润,花倾城抬手勾下他的脖颈,也积极回应着。动了情的两人唇舌交融,时而如和风细雨般温柔缱绻,时而如狂风骤雨般霸道猛烈。此刻的沐离歌,只恨不得把这个女子狠狠揉进骨血里。 “妻主,大哥,父亲回去了吗?” 眼见夜幕降临,花倾城和沐离歌二人尚未归来,花家老宅堂屋里,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三个夫郎和司乘风不由面露担忧。 于小天自告奋勇出来寻人,见家门口没有,小溪边没有,最后他来到田野里,却看到前方站在荒地边紧紧相拥的二人。 “嗯,刚刚回去了。” 见于小天寻来,花倾城略有些心虚地和沐离歌分开。方才亲吻得太投入,她都把家里几个还没吃饭的夫郎给忘了。 沐离歌也是很无语,怎么每次和妻主温存的时候,就被四弟打断。 三人回到花家老宅已是戌时四刻,花倾城去了一趟堂屋,叮嘱三个夫郎和司乘风赶紧吃饭,便打了些水回房间。 反锁上房门后,花倾城就闪身进入了空间,把先前准备好的种子撒在开垦过的一块土地上。育完谷种后,花倾城又去了别墅的浴室洗澡。 东边厢房,今天来了天葵的司徒烨,因为身体疲惫,很快就入睡了。至于他房间对面西边厢房的于小天,只要一沾到床,不到一刻钟内,他就能安然入睡。 而西边厢房,倚在韩亦辰房间窗口的司乘风,尽管穿着韩亦辰的一身粗布衣裳,却难掩其一身儒雅气质的风华,只是那双闪亮温柔的桃花眼,此时却略有些黯然。 明日他就要离开这里了,虽然只在这里待了一天,但却莫名有些不舍。对他来说,锦衣玉食常有,闲适安逸却不常有。虽然在花家老宅布衣粗食,但他却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是那种他渴望寻求的安定。 由于今晚司乘风还要住在韩亦辰的房间,亥时,韩亦辰又准时来敲花倾城的房门。 本想清心寡欲的花倾城,看着魅惑勾人的三夫郎,暗道了一声妖孽,就把他拉进屋里,将房门锁死。 待吃过今晚的药后,一想到还要吃一天半这样的苦药,花倾城就又将韩亦辰摁在床上狠狠“疼爱”了一番。被禁锢住,满嘴苦味的韩亦辰,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谁叫他自作自受呢!只是这开了荤的滋味,却又该死的销魂。 躺在崭新大床上的韩亦辰,衣襟半敞,三千青丝随意飘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邪媚勾人,半是魅惑半是凉薄地望着花倾城,直把花倾城看得如火烧火燎。这开了荤的女尊国女人,如狼似虎,好在她不是女帝,不然有这样的贵君,只怕君王从此不早朝。 东厢房内,满腹心事的沐离歌辗转难眠。起身来到窗户边,望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妻主房间,一想到那个女人正在和三弟恩爱欢好,沐离歌灿若星河的双眼顿时变得有些许黯淡…… 六年前冬天,花桥村村东,花家的西厢房。 “少主,服下此药,从此你就会成为真正的莱凤国男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乔志远无比痛心地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少主,一脸的不赞同。 本该鲜衣怒马的苏沐离歌,如今却是粗缯大布裹生涯。 “乔叔,大仇不能报,我要这残破身躯,又有何用?” 十三岁的少年,双目凌厉冷酷,饱含着毁天灭地的滔天恨意,毅然决然地服下那逆天的洗髓丹。 从此,他苏沐离歌一介男尊之躯,便要成为这莱凤国无数女尊男人中的一个…… 第32章 乘风归去 次日,五月二十一,是白水镇的圩日,也是司乘风离开花桥村的日子。 卯时二刻,花倾城揉了揉发酸的腰肢,正打算起身,却又被床上的男人将脖子勾了去。 看着身旁浑身青紫遍布的韩亦辰,花倾城嘴角微抽。这个妖孽的男人,昨晚差点要了自己的老命,现在居然还没餍足。在他又想攀附而上的时候,花倾城一个翻转,再次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 半个时辰后,花倾城把韩亦辰一脚踹下床,再不起来,她今天早上什么都不用做了,司乘风就得等中午那趟牛车才能回镇上。 洗漱完来到前院的花倾城,看到忙前忙后,进出厨房和堂屋的司徒烨,想起他如今大姨父来了,便对韩亦辰说:“今日你做饭,不要让你二哥碰凉水!” 卯时三刻,花倾城以赶不及为由,拒绝了司徒烨的“爱心早餐”,也没有让任何夫郎跟着,直接背起竹篓,就带着司乘风去村头里正家坐牛车。 直到上了余庆有的牛车,花倾城才想起她钱都给沐离歌了,如今的她身无分文。 眼看牛车马上就要出发了,现在回家再折返,已然来不及,花倾城只好讪讪地对余庆有说: “不好意思余大叔,我忘记带铜钱了,下午卖完山货,回来的时候一块把车费给你。” 余庆有笑着应下,只是看向一旁身着粗布青衣,却不掩出尘气质的司乘风时,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心里暗暗嘀咕着:这花倾城该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家里的夫郎多得都快没地方住了?放眼花桥村,也就只有搬去镇上的地主花富贵有四个夫郎,这花倾城还真是艳福不浅。 同车的人虽然眼睛时不时瞟向花倾城和司乘风,但碍于花倾城的混不吝“威名”,以及花麻子的榜样在前,是以虽然众人满眼都是吃瓜吃瓜,但一直到牛车抵达镇上,都没有一个人敢多嘴。 下了牛车后,两人一同去了集市里的馄饨摊。一碗馄饨面下肚祭了五脏庙后,花倾城顿时感觉舒爽至极,吃饱喝足的感觉就是好。 “你好,客官,一共是十六文钱。” 馄饨摊老板收碗筷的时候对二人说道。 花倾城踢了踢桌底下司乘风的脚,以眼神示意他先付一下钱。 司乘风无奈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善忘,眼里果然没有半点自己。只好侧身附在她耳旁说: “姑娘你忘啦?司某的衣物都留在了山谷里,就连身上的这件衣服,都是你家三夫郎借给我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不许自己叫她花姑娘,但直呼其名,司乘风又觉得不太合适,是以干脆一直用姑娘来称呼她。 花倾城闻言心里一个咯噔,是了!貌似确实如此。 “老板,司某出门之时匆忙,忘了带银两。可否容许在下回家一趟,将银钱取来再付?” 馄饨摊老板甚是疑惑地把二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两人虽然一身素衣,但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居然想吃霸王餐? 看到老板不信任的眼神,司乘风嘴角上扬,勾唇一笑,不由把馄饨摊老板看痴了。 “司某把在下的朋友抵押在此处,一刻钟以内回来赎,如何?” 莫名感觉自己被卖的花倾城以眼神抗议,谁知司乘风又俯身而来,凑在她耳边说道:“姑娘也可以选择把司某抵押在此,然后回一趟花桥村。” 好!第二种方案确实更费时费力,且信他一回。 在老板的刀人的眼神下,司乘风不疾不徐,淡定从容地离开馄饨摊。 出了集市,司乘风就近拐入凌青米粮铺,直接刷他那张俊脸,掌柜就支取了一百两给他。拿着银票出门的司乘风,蓦地又折回,让掌柜给他五百文。 望着嘴角衔笑,掂量铜钱远去的飘逸身影,掌柜嘴角微抽,不知道这尊大佛穿着贱民粗衣,还找她要这点小钱作甚? 在馄饨摊等候的花倾城,半刻钟后就看到司乘风归来。只见他回到摊上后,往桌前一坐,煞有其事地掏出一大把铜钱放在桌上,然后慢悠悠地从中数了十六个出来递给老板,直把老板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还真是不差钱的主! “你跟着我做什么?” 花倾城无语至极,这司乘风像小尾巴似的跟着她走来走去,她还怎么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去卖呢? “这路你走得,我自然也走得。” 司乘风冲花倾城温婉一笑,想掏出折扇,结果却在腰间摸了个空,方想起如今身上穿的并不是自己的衣服。虽然这个女人眼中没有半点自己,但是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贪婪地想:能跟着她多待一会儿是一会。 “你就是这样回报你的救命恩人的?” 花倾城瞪了司乘风一眼,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眼前这男人看似无害,却又如同狡黠的狐狸一般,让人看不透。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不乘风以身相许?” 司乘风一双狡黠的狐狸眼里波光潋滟,饱含深情,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女子,说出的话却是半真半假的玩笑口吻。 花倾城下意识地护了一下自己的腰,家里那个妖孽的三夫郎才把她折腾得腰酸背疼。何况,如今家里已经有四个夫郎了,再来一个,她疯了吗? 看到女子下意识的小动作,司乘风心里苦笑。他在花家老宅的两晚,也是她和韩亦辰恩爱缠绵的两晚,没想到自己还无意间给他人做了嫁衣。 “走!不是要去卖山货吗?这一带我熟,带你去几家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的店铺。下次你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直接自己把东西拿去卖。” “成!” 既然有的导游,那她就不客气了。 接着司乘风就带着花倾城出了集市,去了凌青米粮、凌青干货、凌青酒肆、凌青茶铺、凌青杂货铺、凌青药铺等地。 “凌青商号号称莱凤国第一商号,旗下什么都有经营。以后你若有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卖给他们,就算这里没有,也可以问掌柜其他分铺也会收。” 难怪,花倾城之前还以为自己捅了“凌青”的窝了,敢情人家本来就是莱凤国产业遍布各行各业的大集团。额,这里叫商号。 “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举手之劳,司某还有其他要事,就先告辞了。” 司乘风见对方烦了自己,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第33章 倾城卖货 “掌柜的,你们这收不收整头的狼?” 待司乘风离去后,花倾城便折回了凌青杂货铺。 一身藕色对襟卦裙的掌柜姚金莲,见是方才少公子带过来的那位姑娘,赶忙热情迎上。 “收的,姑娘。至于价钱多少,得看品相如何。” “你稍等。” 花倾城出了杂货铺,随后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接着便从空间别墅的院子里取出一头狼来,然后直接提着狼的尾巴,将它拎回了杂货铺。 看着眼前力气大得惊人的女子,拎着一头狼直接丢到她面前,姚金莲嘴角微抽,果然不愧是少公子看上的女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检查了一下地上的狼,姚金莲感觉狼皮质地很不错,而且还是刚死去不久的狼,新鲜得很。除了脖子上那刀使整体略有瑕疵,但其他倒不影响,做成大氅什么的简直再适合不过。 “十两。” 听到掌柜的报价,花倾城寻思了一下这里的物价,感觉这个价钱也算公道,便又问道:“我还有不少这样的狼,你们都收么?” 姚金莲嘴角微抽,拥有这种成色狼皮的狼,除非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不然恐是很难遇见的,这位姑娘居然说她有很多,还真是大言不惭。 “收!你有多少我们都收。” 虽然少公子早有交代,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但姚掌柜觉得收这种品相的狼,倒也不亏。 “你稍等。” 姚金莲看着那姑娘出去片刻,又拎着两头狼回来。 “二十两。” “你稍等。” 姚金莲见那姑娘说完又出去片刻,接着便再次拎着两头狼回来,简直把她惊呆了。 “二十两。” “你稍等。” 姚金莲再次看着那姑娘出去片刻,又拎着两头狼回来。姚金莲瞪大双眼,满眼的不可置信,一会看看狼,一会看看花倾城。 “二十两。” 然而这一切还只是开始,只见那女子进进出出,最后一共堆了三十一头狼在她的铺子里。除了最大的那头狼身体损伤比较多,其余的三十头品相都是一等一的好。 “姑娘,三百一十两,您收好。” 姚金莲将三张一百两银票,还有十两银子递给了花倾城,见对方利落往怀里一揣,只说了一句“下次再关照你们”,接着便潇洒走人了。 “小七子,吩咐人把狼皮剥了,狼肉送到风满楼。” “是,掌柜的。” 领命后,小七子便很麻利地去办掌柜吩咐的事了。 而掌柜姚金莲还被花倾城的一顿操作猛如虎,给深深震撼着。 出了凌青杂货铺,花倾城又拐进了凌青药铺。 “掌柜的,收药材啦!” 这药铺先前花倾城就踩过点了,而且今日那司乘风又带着自己来了一趟,掌柜很快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位姑娘就是方才少公子带着来过的姑娘。 接着花倾城便通过背篓的掩饰,把空间里的药材都掏了出来。 掌柜的看见花倾城这背篓如同聚宝盆似的,不断地冒出一堆又一堆的药材,她感觉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最后花倾城一共收了十五两银子,接着便转到下一家。 凌青干货铺的掌柜,看着花倾城不断地从背篓掏出一堆又一堆的东西,也是诧异至极。 只是这山货看着好像很多,但并不多值钱,花倾城只收到了二两银子,不过她很满意。少是少了点,但蚊子肉再小它也是肉。 就这样,花倾城把狼和药材及山货都卖了,一共得了三百二十七两。至于先前摘的那些桃子、山杨梅什么的,她打算留给家里的夫郎吃。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花倾城便打算回余庆有停牛车的地方,谁知没走几步,她的左腿却被一道小身影给挂住了。 “姐姐,姐姐,救救,救救我爹!” 花倾城俯身一看,原来是个小男孩,只是这张脸看起来怎么有点熟悉。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未及她解惑,前方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只见四五个穿着褐色短打,身材魁梧且孔武有力的女人,正拖拽着一名布衣荆钗的男子,那男人拼命反抗,只是掀不起任何波澜。 “哼!你妻主欠了我们长乐坊银子不还,既然她死了,那就拿你抵债。你不还就得拿你儿子抵!” 打手头目直接把男人往地上一推,看着他狼狈摔倒在地,接着便上前用绳子捆住他的手脚。 “爹,你们放开我爹!” 小男孩一看自己的爹倒在地上,便松开花倾城的腿,奔向被捆住手脚的程桂民。 “二毛,快走!不要管我,去找余大叔,让他带你回村里。” 躺在地上,被束缚住手脚,衣衫褶皱,发髻散乱,形容狼狈的程民桂冲着儿子拼命摇头。 打手头目看着跑过来碍事的花二毛,直接伸出一只手把他拎了起来,朝着一旁往地上重重一丢。 程民桂绝望地看着幼子即将被摔落,却发现他被两只纤细有力的手臂接住了。 “你,该死!” 花倾城抱起小男孩,抬起一条腿直接朝着打手头目的面门踹了过去,堪堪用了五成的力量。 只见那打手头目直接摔倒在地,满嘴鲜血,吐出另外两颗仅剩的门牙。 “花倾城!” 说话漏风的打手头目,待看清踹自己的人,赫然就是先前从她那里坑走一百两银子的花倾城时,顿时咬牙切齿,新仇旧恨交加,不由暴怒起来。 “稚子无辜,大人的恩怨又干他何事?” “你千不该万不该,去对一个幼童下狠手!” 花倾城眼神萃冰,冰冷至极地看向打手头目。 “爷爷个熊滴!” “他妻主欠我们五两银子,连本带利得还七两!他妻主死了,拿他来抵债也是天经地义。” “给你七两!把欠条交出来!” 见花倾城真的从怀中掏出了七两银子,打手头目鬼使神差地听话,把怀里的欠条递给了她。看了一眼欠条,花倾城就把它撕烂,接着把五两银子丢向打手头目。 “还你五两!爱要不要。” 今天出门只带了四个人,迫于花倾城可怕的武力值,打手头目带着几人狼狈逃跑。 看到坏人走了,小男孩从花倾城身上爬了下来,又奔向了地上的程民桂。花倾城给他松了绑以后,程民桂就俯身给她磕了个头。 “多谢姑娘再次相救之恩!民桂愿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瞟了一眼地上狼狈的男人,还有一旁衣衫褴褛的小孩,花倾城微微叹了口气。想到花家老宅周围那即将开垦的杂草丛生的十亩荒地,花倾城悠悠说道: “不是白给你还债的!你得以工抵债!” 第34章 民桂报恩 看着程民桂父子二人上了余庆有的牛车后,花倾城又返回了镇上的凌青杂货铺,因为她发现自己忘记买种子了。 “姑娘这是还有狼要卖吗?” 看着去而复返的花倾城,掌柜姚金莲感觉自己要裂开了,这是什么女人啊? 听到掌柜的话,花倾城嘴角微抽,难不成她还真以为这狼随处都有,像大白菜一样么? “你们这里有没有卖作物的种子或者成苗?蔬菜、水果、什么的都行。” “有的,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自己挑。” 姚金莲让伙计带着花倾城去到一个货架边,花倾城看到有芥菜、菠菜、苋菜、生菜、芹菜、大白菜等叶菜类的,也有黄瓜、丝瓜、冬瓜、苦瓜、南瓜等瓜果类的,还有四季豆、豌豆等豆荚类的,此外还有葱、姜、蒜和蒜苗、蒜苔。 花倾城见状很满意,每样都要了一大包。 接着小二还带着花倾城去后院看了一下果苗,花倾城又果断挑了一些荔枝、龙眼、橘子、桃子、苹果、香蕉等果苗,每样买了十株。 买种子和果苗一共花去了三两450文,把钱付给掌柜后,花倾城便将种子都放进背篓里,还煞有其事地跟掌柜借了一辆推车。把果苗推到一个无人的巷子后,花倾城就把果苗统统丢进别墅的院子里。 还了推车,出了凌青杂货铺后,大概也就午时四刻。看着离余庆有下午回去的牛车还有两个半时辰,花倾城干脆又回了集市,在集市上吃了一碗面后,借着上茅房的空档,回了空间里。 看到先前的水稻秧苗已经培育好,花倾城便开启抽水机,把河里的水引到之前开垦好的土地上。漫灌完毕后,又开着插秧机将培育好的水稻秧苗植入稻田中。跟她预估的差不多,十亩的地,刚好把她培育好的秧苗种满。 接着花倾城又用旋耕机开垦了十亩的土地,她发现上次开垦土地的时候消耗掉的油,现在果然又恢复了。将土地平整好后,花倾城开着起垄机把土地起垄,然后把每样蔬菜都播种了一些下去。 种好水稻和蔬菜,花倾城又把每样果苗各种了一半到空间的空地上。 把所有的事情忙完后,花倾城便回到集市里,刚好碰到小贩们在收摊,就顺便买了一些糕点回去。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就回到了余庆有停牛车的地方。 上车后,花倾城连同上午欠的车费一起给了赶车的余庆有。回到花桥村,花倾城去了一趟花家,给花母花父带了一些糕点和提前放在背篓里的桃子。谢绝了二人的挽留,花倾城就心情愉悦地往村尾的花家老宅回去了。 一想到家里的几个夫郎,花倾城嘴角衔笑,突然觉得原来有人等待自己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遂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在花家老宅院外,花倾城把空间里的果苗取了出来,背着背篓,手抱着果苗回到院子,却莫名感觉今晚家里的氛围有点诡异。 卸下东西后,花倾城回到堂屋,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家里的程民桂,以及黑着脸的四个夫郎,花倾城感觉自己的头有点大。 “多谢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民桂是来以工抵债的。” 说完他又开始这里扫一扫,那里擦一擦地干家务。 现在的程民桂已经没有白日的狼狈,重新换了衣服,虽然是一身粗布衫,但收拾得很干净,头发也梳得齐整,露出了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尽管生过孩子,但二十岁的他,身段依旧很好,在村里也算是榜上有名的美男子。 听到程民桂话语的四个夫郎,皆以刀人的眼神看着花倾城。 “额,程鳏夫是?” 她好像记得先前花麻子是这么叫他的,闻言的程民桂却是顿时脸色煞白。 “你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以工抵债不是这么个抵法……” “我……我明白了。” 程民桂似纠结了一番,又像下定了决心般地说了一句。 “哦,明白就好了。不用再干活了,天色不早了,快回你自己家去。” 程民桂出了堂屋后,花倾城顶着四个夫郎的瘆人眼神,把司徒烨早上做的饭菜全部吃光。夹生的饭,还有三盘看不出是什么菜的东西,一个又咸又苦,一个又酸又甜,还有一个没有放盐,但是没煮熟。 “你们听我解释……” 含泪把饭菜吃完的花倾城,刚一开口,四个夫郎却全都扭头走人,不搭理她。 洗完澡,孤家寡人的花倾城待在前院里的树下乘凉,闭着双眼,曲着一条腿,躺在大石头上思考人生。 她这是救人还救出灾难了不成?程民桂这哪是报恩啊?简直是报仇好! 烦躁的花倾城,突然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太阳穴给自己按摩着,花倾城顿时觉得疲惫散去了不少。 “我就知道三郎你对我最好!” 一把抓住自己头上的那双手,花倾城笑得一脸开怀,只是待她睁开双眼后,看到的却是程民桂那张清秀的脸。 花倾城吓得赶紧甩开对方的手,然后从石头上弹坐而起。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奴侍自知配不上姑娘,是来以工抵债的!” 说着,程民桂便解开自己的衣裳,露出光滑的胸口。 “停!停!停!” 花倾城赶忙制止,她严重怀疑这货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跟自己对不上。 “花倾城!” 是韩亦辰的声音?花倾城一转头,就看到她家三夫郎气呼呼地走了。 沐离歌也是瞪了她一眼就走了。司徒烨看了看,一句话不说也走了。于小天一会看看花倾城,一会看看走掉的三个哥哥,也跟着走了。 “程民桂!你确定你是在报恩吗?你这根本就是报仇!看你把我四个夫郎气的!” “你给我立刻马上滚!” 气急的花倾城只好直接把他撵了出去,为了避嫌,还特地拿了一根棍子,不触碰到他。 第35章 铁打的肾 “小天,你开下门!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糕点。” 花倾城决定先把最单纯的于小天哄好,她莫名觉得自己此时正化身成大尾巴狼,诱拐着小白兔把门开开。 只是没想到平时最单纯善良的于小天,今晚却让她吃了个闭门羹。 “妻主,小白已经睡着了。你就不要把它吵醒了好?” 屋里的人说完话,就不再吱声了。他于小天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等于是傻子好?妻主居然在院子里就跟那个程鳏夫衣衫不整,还抓上手了…… 哼! 于小天决定从今天到明天,再到后天都不原谅她。 “二郎,你开下门!我给你带了红糖泡水喝。” 下午花倾城在散圩时,买糕点的时候也顺便买了点红糖,她估摸着这里男人的大姨爹,应该和另外一个世界女人的大姨妈异曲同工。 “妻主,我已经睡着了。你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司徒烨说完就把烛火熄灭,上床睡觉去了。 再次碰了个闭门羹的花倾城,就走到了隔壁的沐离歌房门口,踯躅徘徊了许久。她莫名觉得有点心虚。可是转念一想,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呀,为什么要心虚? 就在她第一百零八遍攻略自己去敲门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只不过沐离歌开了门后,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就一言不发又回到了房间里。 花倾城随手关上房门并锁死,看着面无表情坐在桌前的男人,她心里莫名有点慌。 一向知书达理、顾全大局,又好脾气的大夫郎,突然使起性子,这样的沐离歌是她从没见过的,但又莫名觉得这样的沐离歌才更真实。 “离歌,你听我狡辩!呀,呸!不是,你听我解释……” 正当花倾城想靠近他解释的时候,坐着的男人突然起身,高大伟岸的身影直直朝她而来,一步步把她逼退到墙角。 “呵……” “花倾城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沐离歌把花倾城圈在自己身下,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着,只是此时的沐离歌眼里只有冰冷。 “也许没有很多,但是我有。” 花倾城一脸坚毅地与他对视着。 “你还真是荤素不忌!现在是连鳏夫也不放过了是吗?” 沐离歌把自己与花倾城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一张怒容满面的俊脸与她的鼻间仅差一指距离。 “沐离歌!我没有!” 花倾城也很恼火。 “我可以容忍你和家里的侧夫恩爱缠绵,但是外面的野草我不能忍!” 沐离歌捏着花倾城的一张小脸,双目猩红。 “你就算要纳侧夫进门,是不是要问过我这个正夫的意见!花倾城,你到底置我于何地?” “沐离歌!你够了!我说了我没有!” 花倾城的眼眶不由微微泛红,是委屈,也是愤怒。 她再强也不是铜墙铁壁,在现代的她头脑敏锐,理智沉着,坚毅果敢,一切都是靠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女尊的世界,也还是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好不容易有让自己心动的男人,甚至在他面前屡屡失态,这在以前是坚决不会有也不能有的。 “沐离歌,我最后说一遍,我没有!” 花倾城说完就不再看他,推开他的桎梏,往门口而去。只是当她打开门,跨出去一只脚的时候,却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拉了回去。 “好,我信你!” 沐离歌痛苦地闭上双眼,睁开后就一把拉过花倾城,一只手圈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一只手扶着她的香肩,吻上她的额头,吻上她的盈盈双眸,吻上那微微嘟起的小嘴。 沐离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他看到花倾城拉着那个程民桂的手,而对方又开始宽衣解带的时候,他当时只恨不得拔剑把那个男人给砍了。 花倾城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沐离歌面前如此失态。感受着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花倾城踮起脚尖,勾上他的脖颈,将他拉近自己,然后狠狠啃咬上他的双唇,霸道十足,带着委屈,带着报复,直到口中传来血腥味才放开他。 “倾倾!” 沐离歌轻唤了一声,随即抬脚一勾,将房门锁上。抱起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把她剥光往床上一丢。落下帷帐,褪去衣衫,俯身而下,将她全身种满草莓,然后便用他的方式狠狠惩罚着她,直到身下娇喘连连…… 在女尊世界待久了,花倾城都快把自己活成了男人,差点忘了自己在原本的世界,也是一个能被男人疼爱的女人。在这里,沐离歌莫名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就好像在他面前,自己偶尔也可以耍耍小性子,当一个任性的孩子。 烛火昏沉,见证着沐离歌和花倾城的恩爱缠绵。两人一夜欢好,沐离歌一直到黎明才睡去。 看着身边睡着的男人,花倾城蹑手蹑脚地起身,认命地穿上衣服,去到对面厢房去找韩亦辰。只是当她把房门关上的时候,床上的沐离歌就睁开了双眼。 来到韩亦辰房门口的花倾城,却发现门口贴着一张纸条,撕下来一看,上面居然写着:花倾城与老黑不得入内! 虽然花倾城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但一时也没想起来,只是寻思着,这老黑是谁。她好像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她头受伤的时候,沐离歌说韩亦辰医术很好,连老黑摔断腿都是他治好的,所以这个老黑又是哪根葱? 花倾城想踹门而入,却发现门根本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崭新的床上,一道宽肩窄腰的销魂背影正对着她。花倾城把房门一锁,移步上前,退去自己的衣裳,直接就从身后抱住床上的男人。 床上的人状似挣扎了两下,就半推半就停了。花倾城遂得寸进尺,剥掉碍事的衣服,吻上他那销魂迷人的背,直到一片青紫泛起。韩亦辰颤栗了几下,便转过头,只是眼眶微红,花倾城有点心疼地吻上他那双迷人勾魂,又凉薄的双眼。 “我,我,我要在上面!” 韩亦辰语不惊人死不休,翻身到花倾城身上。花倾城既心疼又好笑地看着他,遂如了他的愿…… 邪魅勾人的三夫郎,一直把他的妻主圈禁在他的地盘,直到日落西斜,红霞满天。 第36章 齐人之福 “韩亦辰!” 酉时一刻,花倾城终于忍无可忍,把韩亦辰从自己的身上推开。这个不知道餍足的男人,还真是没完没了的了。揉了揉发酸的腰肢,花倾城暗骂了一句床上的人妖孽。 “哼!” “想要的时候就是三郎三郎,不想要的时候就是韩亦辰!” 他的这个妻主,可是千年不遇的阳盛体质之人,就是后宫夫侍三千,雨露均沾,日日当新娘都不会有事。不在家里把她喂饱一点,到外面被野男人勾搭了去怎么办?当然这点他是绝对不会告诉花倾城的。 只见床上的人青丝散乱,媚眼如丝,双颊染霞,红唇嘟起,魅惑十足。全身不着寸缕,只在关键部位盖着花倾城的中衣,修长的双腿交叠着。胸前露出的光滑肌肤,此时已是红紫遍布,看起来既诱人,又惹人怜惜。 花倾城不由喉咙滚动了一下,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妖秀了! 还委屈上了? 她才是刚才那个被他蹂躏的人好不好? 花倾城觉得这个三夫郎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尤其是给人看病的时候一本正经,浑身散发着低调高冷,话也不多,就一尊冰美人的感觉。万万想不到,现在的画风居然发生了诡异的转变,如今的三夫郎韩亦辰,简直就是黏人的小妖精!时时刻刻恨不得趴在她身上,把她榨干那种! 而且花倾城还悲催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个家里,自己居然已经从食物链的最顶端,沦落成食物链的最底端。原本对她唯唯诺诺的夫郎们,如今农奴翻身把歌唱,一个个都敢骑到她头上,给她摆脸色看。 花倾城无奈苦笑,能有什么办法呢?左右都是自己的夫郎,只能继续宠着呗! 以前的花倾城,每日的目标就是完成任务,赚钱,享受生活;而现在的她,目标却是赚钱,养家,疼夫郎。同样是忙碌,只不过如今因为心里有了期待和归属,她感觉自己累并幸福着。 “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家有妖孽夫郎,她这当妻主的若没有个铁打的肾,还真是扛不住。 “最后一次了!” 肚子空空,就没有安全感的花倾城,觉得再任由他缠下去,自己就要被焊死在这床上,到明天都不用吃饭了。 花倾城伸手一捞,把身旁的这只妖孽给送到自己面前。靠近并堵住他翘得高高的嘴巴,禁锢住他不安分的手脚后,花倾城再次把他狠狠疼惜了一番…… “大哥,妻主不会有事?” 前院堂屋内,正在吃饭的三兄弟中,于小天看着花倾城和韩亦辰在屋里待了一整天,饭也没出来吃,还是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哼!” “她好着呢!你管她作甚?” 司徒烨郁闷十足,昨晚叫她走,她还真的走了。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吗?他的门根本就没锁好! “快吃饭!她饿了,自己自然会出来吃的。” 沐离歌催促道。 今天本来是轮到韩亦辰做饭,但因为他和花倾城还在房内恩爱缠绵,是其他三个夫郎一起替他做的饭菜。 罢了!家草总比野草好!只要她不去外面乱来,在家里就随她折腾。反正已经选择当她的大夫郎了,也只能接受莱凤国女子的三夫四侍。而且以她招蜂引蝶的本事,以后恐怕家里甚至不止现在这三个侧夫,也许还会越来越多……虽然是一个很痛苦的事实,但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沐离歌就不允许自己再去后悔。 一个时辰后,待花倾城和韩亦辰二人从西厢房出来时,天色已经擦黑。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古代有那么多昏君了,就这样的妖孽,一个都够呛,何况后宫佳丽三千? 昨日花倾城已经把空间里的稻田插好秧苗,菜种播撒了,果苗也种下去了,今日荒废了一天的她,干脆选择摆烂起来。 用过晚饭,洗完澡后,花倾城就又来到前院的树底下,躺在大石头上乘凉。而韩亦辰则正坐在她身侧,给她轻垂揉捏缓解疲乏。他的想法是,既然当不了她的唯一,那他就要当她最离不开的那个人。 花倾城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家门口附近的那十亩土地,接下去要怎么规整。而且,卖了狼后,如今手里有了一笔钱,她寻思着是把老宅修整一下,还是重建好? “妻主!” 听到呼唤声,花倾城随即弹坐而起,原来是沐离歌、司徒烨和于小天也来了,她居然莫名觉得有点紧张。 “大郎,啊,呸!不是!离歌,二郎和小天来啦!快坐!” 花倾城赶忙坐好,把位置空出来给他们。被围坐在中间的花倾城,一会用眼神瞄瞄这个夫郎,一会又瞧瞧那个夫郎。果然都是人中龙凤,个个皆是天人之姿! “妻主!齐人之福的滋味不错!” 沐离歌伸出一只手臂,将她圈到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眼神晦涩不明,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花倾城微微讶异沐离歌的举动,但也不敢轻易作答,她莫名觉得这就是一道送命题! “呵呵……” 花倾城讪讪笑道:“我有你们四个,自然是天大的福分了!” 沐离歌嘴角微抽,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 司徒烨在心里冷哼,女人的话能相信,公猪都能上树了! 韩亦辰则暗暗下决心,看来他得加把劲了,不能让妻主把心思分到外面的野草上。 于小天却在分神,不知道小白吃饱了没有,最近怎么感觉它胃口越来越大了? 几人在院子里待到亥时,花倾城却犯了难,她该让一个夫郎到她房间,还是去夫郎们的房里歇着?至于去谁那里又是一个难题。 呵呵…… 沐离歌真是没眼看她那纠结的模样。哎,爱上一个女尊国的女人,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妻主,如今你能浪女回头,脚踏实地过日子,娘和爹也很欣慰。既然他们一直盼着子嗣,那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失望。如今也该把家里的夫郎们安排轮流侍寝了。” 听到沐离歌的话,花倾城不由咽了咽口水,这么大方的吗?她的离哥哥昨晚明明气狠了。这里有没有坑等着她跳?是以,她决定先不说话,且看看他什么意思再说。 而其他三个夫郎则纷纷支棱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关键的字词。 “按规矩,初一和十五是固定得在大房那里,剩余二十八天,每人七天,你自己安排。” 花倾城闻言瞠目结舌,那她岂不是没有半点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了?而且如此夜夜欢好,真的没问题吗? 花倾城不知道的是,于他人而言,的确是扛不住,但于她而言确实没问题。只是她也误会沐离歌的话了,他的意思只是让她把陪伴每个夫郎的时间分配好,并不是真的要她每天都辛勤去耕耘。 “二弟如今身子还不方便,今晚你就去小天房里,或者让他去你那里。” 沐离歌说完就起身走了,司徒烨遗憾地看了一眼花倾城便回房去了,韩亦辰则恋恋不舍地捏了一下她的腰,也走了。 “妻……妻主,那……那我们也回去歇着。” 于小天心里扑通扑通跳着,这一天就要来了吗? 当初花倾城把他从别人手里赢了过来,虽然来到花家老宅,每天过的都是布衣粗食的生活,还时不时会被丑陋的妻主虐待,但所幸有三个哥哥对他很是照顾,让他飘零的一颗心有了着落,体会到了有家人关心和爱护的滋味。 他的心很小很小,只装得下一人,也很容易满足。虽然妻主一开始想把他卖掉,但是当花富贵带着人来抢他的时候,她又是那么毅然而然地把对方暴打一顿,赶跑了她们。接下去,看着妻主一天一天变好,于小天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原谅了她从前对他的所作所为。 花倾城来到于小天的房里,见房内收拾得干净整洁,吃饱喝足的小奶虎,正蜷缩在墙角用破衣烂衫搭出来的临时窝里睡觉。 点上烛火,摇曳的昏黄里,只见于小天一双黑亮有神的桃花眸,清澈明亮,干净得如同洗涤过一般。清瘦颀长的身影,犹如那林中翠竹,俊秀而挺拔。 花倾城轻拥着于小天,把他按坐在椅子上,俯身吻上那双干净漂亮的大眼。轻抚着他那微烫的双颊,略红的耳根,在他唇上落下温柔而虔诚的一吻。 于小天虽然外形长大了,但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花倾城感觉自己有点下不了手。且再耐心等一两年,待他长大点。 感受到妻主的温柔和小心翼翼,于小天微微羞涩一笑,起身来到床前,褪去一袭蓝衫。当看到他白皙的后背、前胸,还有那修长的双腿上,纵横交错,都满是一条条被细藤之类的东西抽出的痕迹时,花倾城不由酸涩不已,心疼万分,落下了两行清泪。 这…… 原主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妻主,没事的。小天已经不疼了。” 看到妻主盯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发呆落泪,于小天嫣然一笑,如同那淅沥春雨般轻柔,如同那冬日暖阳般温暖。 “对……对不起!小天!” 虽然她不是原主,但她也是因为原主才有了这个四夫郎,所以这个锅她也只能背下了。 花倾城解去裙裳,轻拥着这个如清风明月般俊朗的男子,如同捧着一个易碎珍宝,轻轻吻上他的额头、鼻尖、双唇。 于小天的一张俊脸满是泪水,有他自己的,也有花倾城的。 花倾城将他压在床间,动情地吻着他,温柔而缱绻,想把他过去所有的苦涩都化为甘甜。于小天也揽上自己妻主的纤腰,积极地回应着她,两道身影在昏沉的烛光中不断纠缠着…… 夜晚静谧祥和,房内旖旎温馨。花倾城给了那个清风朗月般的男子一个十分温柔而美好的初夜。 第37章 奶狗小天 “人找到了没?” “属下无能!” “废物!” 莱凤国京城城中,丞相府大门口,两尊威严的石狮子左右镇守着。朱红色的大门上两个明亮的黄色铜狮子头,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后宅正院内,一身锦衣华服、珠环翠绕的宇文田祺正满脸怒容地训斥着几名侍卫。听到侍卫的回答后,不由又气得狠狠地拍了几下桌子,顿时把桌上的茶杯震得啪嚓作响。 他那儿子生出来就是跟他作对的。 “来人!更衣,备马车!” “是!” 管家老徐很快就给宇文正夫备好了入宫的马车。 半个时辰后。 明珠宫内,一袭靛蓝色宫装、贵气十足的男人,正慵懒地躺在殿内的美人榻上,伸着双手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十指丹蔻。 “启禀贵君,丞相府宇文正夫求见!” 榻上之人虽已过而立之年,但因保养得宜,看起来清新俊逸,品貌非凡,仍像二十多似的。听到寺人的禀告,只是悠悠瞟了寺人一眼。 “让他进来!” “是!” 很快,身着一品诰命夫郎宫装的宇文田祺就被引进了明珠宫。 “臣夫参见贵君,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宇文田祺入殿后就给榻上之人叩首行礼。 “平身!” 榻上之人轻轻抬起一只手,虚扶了一下。 “谢贵君!” “来人,赐座!” 寺人很快搬来了一把椅子置于下首,请宇文田祺入座。 “不知姐夫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榻上之人端起茶杯,不疾不徐地轻呷了一口问道。 “禀贵君,田祺此番是为了我那任性妄为的儿子,前来请求贵君相助,帮忙寻找。” “玄儿还没消息吗?” 榻上之人言语不咸不淡,看不出喜怒。 “我已命人暗中四处打探,只可惜至今一无所获。” 榻上之人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 “姐夫,你可得抓紧了!当初本君保下此媒,也只是想给玄儿找一个如意妻主。 你以玄儿身体不适,送出京城休养为由,拖延婚期已有多时,难为那平西王之女对玄儿一片痴心,苦等几年。只是如今那夏侯钰摽梅之年已至,不可再拖下去了!否则本君于那平西王夏侯婧也无法交代。” “禀贵君,田祺自知能力有限,且相爷如今已是全然当作没这个儿子,所以臣夫才斗胆请求贵君相助。” 听到宇文田祺的话,榻上之人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宇,对着下首之人说道: “本君知道了!稍后会派人帮忙留意查探。你且继续命人四处寻找,务必要尽快将玄儿带回京城,好与那夏侯钰完婚。本君乏了,你先回!” “是,臣夫谢过贵君!” 宇文田祺出宫后,便坐上了回丞相府的马车。因为儿子逃婚,他那丞相妻主已有三年没进过他的正院了。 想起那生来克他的儿子,宇文田祺又是一阵气愤不已。因为长期的动怒,今年三十过五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憔悴苍老上五岁。 不管京城的人如何暴跳如雷,都没有影响到质朴宁静的花桥村。 清晨,卯时四刻时分,在村里传来的“咯咯咯”母鸡响亮的打鸣声中,只睡了一个时辰的花倾城,缓缓睁开了双眼。 望着身旁安静乖巧熟睡的于小天,花倾城心里微软,不禁抱着他,在他的侧脸上又亲了一口。 沐离歌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司徒烨高大伟岸阳刚帅气,韩亦辰妖娆美丽邪魅勾人,而她的这个小夫郎也翩翩俊逸品貌不俗,犹如那空谷幽兰般清新美好。 想着各有千秋的四个夫郎,花倾城嘴角微微上扬,心情甚是不错,感觉自己穿越一遭也不亏,如今的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了福窝里。 抬手轻抚那白皙的脸庞,俊秀的双眉,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微薄的双唇。花倾城把于小天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心中。 忽然,一只清瘦且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她作乱的小手,放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于小天睁开炯炯有神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嘴角衔着一抹笑,与花倾城对视着。 “早安,妻主!” “早安,我的小天天!” 看着眼前如同小奶狗一般的男人,花倾城忍不住又抱着于小天在他脸上一通乱亲,直把他亲得眼皮微垂,一脸臊红。 娇羞不已的小夫郎,让花倾城觉得有趣极了,但想到他年纪还小,自己也不好太过分。只不过当她松开抱着于小天的手,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又被他扯住一只手的小指,不言一语,只潮红着脸呆萌呆萌地看着她。 于小天那小奶狗一般的眼神,简直快把花倾城的心给看融化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夫郎居然这么可爱。看着他那渴望又羞涩的扭捏模样,花倾城就是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 一个翻身,花倾城便又覆在了她那欲拒还迎的小夫郎身上,开始她轻柔温和的耕耘,直到身下娇喘连连…… 虽然原主的身体只有十六岁,但前世的花倾城,却是比于小天足足大上十二岁。老牛吃嫩草的她,对于小天也不敢太过分,两人又温存了半个时辰她就起身了。 用过早饭后,花倾城借着上茅房的由头进了空间,把之前种的菜和果苗都浇了水,还顺便查看了一下稻田里的禾苗,发现它们都长高了不少。 出了空间,回到花家老宅的后院,花倾城又把先前开垦好的土地进行了起垄,足足整了十排。接着她便拿出应季的菜种,分别往垄上播撒了一点。 至于果苗,花倾城把它们全部种到了花家老宅后面的空地上,而花家的四个夫郎也都忙前忙后,跟着帮忙给菜地和果苗浇了水。 看着勤快和睦的四个夫郎,花倾城心情甚好。 第38章 救命之恩 “桃花飞,李花飞。飞进相思几度悲?伊人梦里归。 暖风吹,冷风吹。吹到何时方可追?黯然身影随。” 窗外天际氤氲,弦月高挂,桂花飘香。房内的司乘风手持狼毫笔,正立于书案前,洋洋洒洒地在一幅画上题了一首《长相思?卿何在》。而那画上,扎着高马尾、一袭布衣,手持暗器力战群狼的那道飒爽身姿,赫然便是花倾城。 “少公子,您又在写诗作画啦?” 一名脸蛋圆圆,十一二岁的书童奔入了书房。 “来宝,你说救命之恩该当如何?” 眼见少公子执笔站在一幅英女战狼图前发呆,来宝手托下巴,转了转滴溜溜的眼睛,说道:“自然是当以身相许啦!” 司乘风眸光似醉的狐狸眼忽然一亮,嘴角扬起,涌上一抹微笑,赞赏地看了来宝一眼:“嗯,你说得很对!有赏!” 来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张圆脸扑红扑红的,摸着司乘风丢给他的一两银子,心想: 少公子自您前日回来,画了这幅画后就一直对着它看,已经把这句话念了第二百零八遍啦! 搁下狼毫笔,司乘风手捧着画来到窗前,望着院里洒满斑驳树影的水池,眸光飘远,一首十六字小令便脱口而出: “宁。潋潋清波荡月明。婆娑叶,翩舞为谁倾?” “花倾城,我司乘风从来都不是认命之人,我不会放弃的!” 敛起忧郁的神色,司乘风回到书案前将画作放好,心情甚是愉悦地拿起折扇拍了拍来宝的头: “这么晚不睡觉,来找本公子有何事?” 沉浸在自家少公子天人之姿的书童来宝猛然回过神,讪讪笑道: “凌青杂货铺的姚掌柜差人来报,说是和少公子一同前去铺里的那位姑娘卖了三十一头狼,想问那些狼皮如何处理。” “狼?” 摇着紫檀木折扇的司乘风闻言不由顿住,眸光流转,眼神晦涩不明,不知想到什么后又抽了抽嘴角,自顾自笑了起来。 “命人制成几件大氅,留两件下来便可,其余的入冬之前都送回京城府邸,呈给义母义父还有老太老爷子。” “是,少公子”。 来宝领命后正欲出门,却又被司乘风唤了回来。 “先前本公子穿回来的那件袍子可有浆洗好?” “回公子,衣袍昨日已浆洗妥当,是否现在送过来?” 司乘风甩开折扇轻摇,勾唇一笑,眼神狡黠迷离,随后又收起扇子,拍了拍来宝的头说: “倒也不必。命人去成衣铺把最好的袍子按白、墨、青、蓝四色各取一件来,顺便到布庄也把这四个颜色的软烟罗各备一匹出来。吩咐管家立即去准备一些谢礼,明早本公子就要用。” 五月二十四日,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 司乘风坐在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上,载着满满的一车礼物,除了车夫,一个随从也没带,一大早就从白水镇上的乘风别苑出发,往花桥村而去。 “韩亦辰,你够了!” 辰时,花家老宅后院正房内,花倾城忍无可忍地又把韩亦辰一脚踹下床。 这个妖孽昨晚又以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势为由,进门后就焊死房门,把她从亥时一直折腾到现在,一副不把她榨干不罢休的样子。 地上的韩亦辰发丝凌乱,揉了揉被踹疼的屁股,眼角的泪痣轻闪,看着花倾城笑得一脸魅惑妖冶。 望着邪魅勾人的三夫郎,花倾城咽了咽口水,暗骂了一声妖孽,伸出一只玉臂将他拉起后就往床上一推,铺天盖地的吻便又朝着韩亦辰落了下来,正当她想更进一步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妻主,不好啦!我们家被人包围啦!” 于小天见花倾城今早又起晚了,已经开了荤的他,自然懂得妻主和三哥在房里做什么,但碍于自家院门外乌压压的一堆人,又只好硬着头皮前来敲妻主的房门。 “被人包围了?” 床上的花倾城闻言有点懵,但却淡定从容地对门外的于小天说:“你别着急,我马上来!” 放开一脸幽怨的妖孽三夫郎,花倾城迅速穿好衣服,随便扎了高马尾就出了房门。没办法,这古代的发型,她还真是不会梳。 跟着于小天来到前院,花倾城刚打开院门,就看到自家门口乌压压地围着一群花桥村的村民,确切地说是那群村民乌压压地围住了一辆马车,把自家门口给堵了。 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司乘风无奈苦笑,自己已经很低调了,坐着看不出材质的马车前来的,没想到还是引起了众人的围观。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不知道在乡下牛车都是稀罕物,更别说马车了。 先前他第一次上屏阑山的时候,走错了路,是从隔壁村翻山去的。而这次马车直接从进入村头的时候,就被好奇的村民,一路跟到了这里。由于围观的人太多,怕惊马伤到人,司乘风无奈,只能让车夫下车牵马慢走前行,结果就是原本一刻钟不到的路,愣是走了三刻钟才到。 看到院门已开,但自己却在马车里出不去,司乘风随即从车上取出凌青米粮铺掌柜给他的那个钱袋子。掀开车窗帘幕,司乘风抓起铜钱把它们朝外面不同的方向抛洒,直把里面的四百多枚铜钱全部散了出去。围观的众人见地上有钱捡,便四散开来,纷纷跑去捡钱了。 花倾城见状嘴角微抽,看着这个败家的散财童子,心里暗道:要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可以给我呀! “你在这守着。” 司乘风摇着折扇对车夫说了一句,便抬脚往花家老宅的大门走去。见一时半会,那些村民恐怕不会离去,司乘风果断决定把车夫留下来替他当围观的靶子。 “司公子?” 于小天看着手持紫檀木折扇,一身锦衣华服,风度翩翩的司乘风,很快认出了他就是上次妻主带回来的那个没穿衣服的男人。 “上次多亏诸位的救命之恩,乘风特地备上薄礼,亲自登门拜谢!” 司乘风边说,边俯身朝花倾城和于小天行了一个书生礼。 花倾城莫名感觉有一只大尾巴狼在朝自己摇尾巴,但对方有理有据,行为举止也挑不出毛病,而且自己还欠了对方八文钱未还,花倾城只好让他进了院门。 第39章 好客三郎 “司公子,礼到就行了,何必还这么辛苦,亲自来走一趟呢?” 之前沐离歌担心有客人来,椅子不够用,还特地找村里的千艺大娘多定制了几张,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用场了。 堂屋内,花倾城坐在方桌前的上首位置,看着村民走后,车夫搬进来的置于墙角的那一大堆东西,望向对面的司乘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在花倾城看来,自己救了他一条小命,虽然没有图回报,但既然对方主动上门送上谢礼,不要白不要,是?是以,她收得毫无心理负担。但是,她又莫名觉得眼前这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有点耐人寻味,只不过她没有证据。 由于今早花倾城起晚了,四个夫郎也都没有吃饭,此时的沐离歌正在厨房热饭菜,而司徒烨与韩亦辰、于小天则分坐在花倾城左右两侧。 方才韩亦辰好事被打断,此时的他,坐在花倾城的左手边,正满脸戒备地看向对面的罪魁祸首,衣冠楚楚、一副人模狗样的司乘风。 “虽说男子无才便是德,只不过司某侥幸读过几年圣贤书,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不亲自登门拜谢,乘风恐寝食难安。” 见对方说得一本正经,有理有据,花倾城也不好再说什么。 “司公子,难得你光临寒舍,不如留下来用顿便饭?” 韩亦辰看着司乘风笑得一脸如沐春风,然后便对花倾城说:“妻主,我去厨房帮帮大哥!二哥你也一起去!” 不等花倾城回答,韩亦辰起身拉着司徒烨便往门口走,于小天见状也想跟着去,却又被韩亦辰摁回了座位,美其名曰厨房地小,不需要这么多人。 开玩笑!如果他们三个都走了,岂不是放任妻主和那个野男人孤女寡男、干柴烈火?这种成人之美的作风,可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况且,以他男人的第六感,他就是觉得这小子对妻主不怀好意。 “二弟,三弟,你们怎么来了?等我把这个菜出锅后就可以吃饭了。” 沐离歌看着突然出现在厨房里的司徒烨和韩亦辰说道。 “大哥,既然有贵客到,那我们自然得好好招待一下。你先回堂屋歇会,这里交给我们俩就行了。” 韩亦辰一把接过沐离歌手里的锅铲,便把他推出了厨房。将锅里的菜舀出来后,韩亦辰便将锅铲递给司徒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二哥,该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我看好你!” 本来对自己的厨艺失去信心的司徒烨,听到韩亦辰的话,顿时又满血复活,乒乒乓乓地在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至于韩亦辰,则趁着司徒烨做菜的工夫,就着沐离歌热好的菜,先吃了两大碗饭。 “大功告成!” 司徒烨满意地看着自己刚做好的菜。 韩亦辰望着灶台上看不出什么东西的四盘不明物,嘴角微抽,说道: “二哥,赶紧把菜端去堂屋,别让客人等急了!我来负责把饭打好。” 看着司徒烨端着两盘菜出去,韩亦辰打了六碗饭,然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包无色无味的粉末,只见他把粉末往第一碗饭里面洒了少许,接着米饭上的药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了,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哼! 让你勾引妻主! 看一会不拉死你! 片刻后,厨房隔壁的堂屋。 “司公子,久等了,快吃饭!” 韩亦辰把打好的米饭用一个木托盘端进了堂屋,却不想进门的时候差点撞到回厨房端菜的司徒烨。 “不好意思,三弟!” 司徒烨赶忙把差点栽倒的韩亦辰手里的托盘扶稳,并将米饭重新摆好。 给每人分好米饭后,韩亦辰便满面堆笑地对司乘风说:“司公子,快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坐在花倾城对面的司乘风,看着殷勤的花家三夫郎,莫名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不由顿生几分戒备。 “嗯,这个梅菜扣肉不错!这个黄花菜看起来也挺好,这盘……还有这个……额,看起来也可以!还有这个紫菜汤貌似也挺香。” 司乘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亲切无比,尽量融入他们。看着桌上司徒烨做的菜,随即就把每一道菜都夸了一遍,只是瞅着对方黑黑的脸色,好像并没有很高兴? 闻言的司徒烨,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刚才一共做了四菜一汤,一个笋炒肉,一个炒豆芽,一个红烧肉,一个酿豆腐,还有一个是鲜蔬肉丝汤,可对方居然一个也没说对…… “来来来,司公子你千万不要客气,多吃一点!” 韩亦辰拿起一双公筷,夹了满满的菜到一个空碗里,直到堆得像座小山那么高才停下来,并把它放到司乘风面前。 “韩公子,你太客气了!来,你也多吃一点!” 司乘风见状也依样画瓢,抄起一旁的一个空碗,也给韩亦辰夹了满满一碗冒尖的菜。 虽然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坑等着他跳,但司乘风觉得你来我往,总不会错的。 看到这俩人一番骚操作的花倾城嘴角微抽,只吃起了米饭,并不管他们。 望着下首位置,吃得满脸变形的司乘风,韩亦辰心里乐开了花,虽然他也吃得很痛苦。 “司公子,快吃呀!莫不是吃不惯我们农家的粗茶淡饭?” 韩亦辰边说,还边用公筷把剩余的菜,几乎都扒拉到司乘风面前的菜碗里。 司乘风看着好不容易快吃完,又被堆得满满的碗,忍着嘴里又咸又甜又酸又辣又苦又涩,五味杂陈的味道,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韩公子,你太客气了,看你那么瘦,你赶紧也多吃点补补!” 说完司乘风就舀了一大碗汤放到韩亦辰面前。 来呀! 互相伤害呀! 坐在上首的花倾城,吃着夹生的米饭,也乐得有人分走那些一言难尽的菜,就不管这两个二货的骚操作。 而沐离歌和于小天则“被迫”只能吃米饭,至于司徒烨看到自己做的菜居然被他们抢着吃光了,顿时对自己的厨艺又恢复了满满的信心。 第40章 倔强乘风 饭后,司徒烨回到厨房继续研究厨艺去了,而于小天则在洗碗和打扫卫生。 “离歌,韩亦辰他没事?” 在后院菜地给菜苗浇水的花倾城,看到韩亦辰吃完饭就匆忙跑进了茅房,却久久不出来,担心地问道。 沐离歌眸光微闪,说:“没事,应该只是吃坏肚子,一会他自己配点药吃就没事了。” 方才在厨房外面,他自然瞟到了韩亦辰的小动作,只不过他不想揭穿而已。毕竟那个司乘风一看就不怀好意,既然有人出手,他也乐见其成。 先前他以为花倾城和司乘风两人有了肌肤之亲,才会提议让花倾城收了对方做五夫郎,但既然妻主对司乘风并无意,那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又被人分走一部分。 闻言的花倾城,一想到自家二夫郎的厨艺,便点了点头,并没有起疑。 后院茅房里,鼻子前绑着一条布,满脸幽怨的韩亦辰,此时“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正蹲在茅坑上拉得昏天暗地。 大意了! 都怪二哥! 要不是被他撞了一下,他也不会把米饭搞混,结果不但没有整到司乘风就算了,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虽然韩亦辰第一时间给自己按了几个穴道,但由于下的是特效的猛药,来不及等他回房给自己扎几针吃个药,只能先奔去茅房,把体内的五谷轮回之物变现成肥料。 后院里,待花倾城给菜地都浇完水,已经将近巳时四刻。 “离歌,你把堂屋里的那些东西都规整一下,我顺便去给屋后的果苗也浇浇水。” 花倾城说完便提着水桶,去了花家老宅后面栽种果苗的地方。 看到像小尾巴似的,一直跟着自己进进出出的司乘风,花倾城终于忍无可忍。 “司公子,我看你应该是个大家闺男,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淑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就不用回府去绣绣花什么的吗?” “不用,这些活都有绣爹做。” 见到气呼呼的花倾城,司乘风莫名觉得有点可爱,还很贴心地甩开自己的折扇,给她扇了扇风,降降火气。 不过见到对方说自己是什么也不会的闺中淑男,司乘风也有点不服气。 虽然他寒症发作的时候会体弱,但平时还是与常人无异。自己走南闯北,以一介男儿之身,把凌青商号的分行开遍莱凤国各处。期间所经历的辛酸,以及练就出来的隐忍和坚毅,并不比女子差。 “谁说本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里家外的活,本公子也都做得。现在我就沾给你看!” 司乘风先是将折扇合起,往腰封上一插,接着便挽起自己的锦衣广袖,然后一把夺过花倾城手中的水瓢,学着花倾城的动作,像模像样地给树苗浇水。 被抢走水瓢的花倾城,则干脆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站立一旁静静地看他表演。 看着司乘风才干了一会活,就已经热得满头大汗,花倾城无语至极。 “给我!大少爷!你这手细嫩柔滑的,一看就不是干粗活的手。” 一把夺回司乘风手里的水瓢,花倾城三两下就把剩余的果苗全部浇好了水。虽然对方烦了点,倒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花倾城也就不跟他计较。 “花倾城,你这是不相信我吗?” 司乘风双脸微红,一双狐狸眼满是受伤地望着花倾城。 额?不是,这怎么又扯到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了?而且她对他相不相信又如何?重要吗?他们又没有关系! “既然你这么想证明自己,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花倾城把木桶放回院子后,便拎起一把锄头,带着司乘风来到她的十亩荒芜田地。 “你要是一个时辰内,能把一亩地的杂草锄完,我就收回刚才的话,并向你道歉。” 说完,花倾城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韩亦辰折腾了一个晚上没睡的花倾城,此时的她正困得不行。回到花家老宅,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她就把门反锁上,防止韩亦辰又溜进来。一头扎到床上,花倾城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司乘风看着车夫也跟着过来了,就把他打发走,让他架着马车先回镇上。看着一大片杂草半人高的田地,司乘风咬了咬牙,挥着锄头开始锄草。 “轰隆轰隆……” 忽然几声闷雷声响,接着天空就哗啦哗啦下起暴雨来。 睡了个回笼觉的花倾城,跟夫郎们吃完午饭后,就又回到房间补觉。 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花倾城的脑中不禁浮现出那个抢着浇水的司乘风的身影。想到他那股倔强劲,花倾城心里一个咯噔,心想,应该不能够? 花倾城在心里劝自己想多了,但身体却和心里的想法起了分歧,最终花倾城从空间别墅里拿出了一把复古的油布伞。出了院门,看到马车已不在门口,花倾城心里稍安,但萦绕脑中的那个倔强声音,却促使她鬼使神差地朝荒田而去。 “司乘风!” “你疯啦!” 看到大雨滂沱中,前方那道浑身湿透,却依旧挥舞着锄头在田里除草的孱弱身影,花倾城气得直想骂人。 “你脑子坏掉了吗?” “这么大的雨还在这里做什么?” 大雨瓢泼,田里已经蓄起了不少水,田边的树叶和田里的杂草上都挂满了水珠。浑身湿透的司乘风,努力睁着迷离的双眼,望着朝他而来的女子,一脸欣喜地指着身后的一小块荒田说: “花倾城,你瞧,就剩一点点了,我可以的!” “疯子!” 花倾城小跑着上前,把伞撑到了司乘风的头上。 “走!” “不走!就差一点点了!” 看着一身湿,还像倔驴一样的司乘风,花倾城气得想揍人。这家伙不是还有体寒症吗,这样淋雨是不要命啦? “我的看法有那么重要吗?” 司乘风幽柔的长发此时沾满了雨水,发丝紧贴在脸上,一身锦衣也早已全部湿透,满是褶皱地粘在身上,整个人狼狈不堪。一张俊脸此时更是惨白得很,迷离的双眼也不见了平时的狡黠。 望着担心自己的花倾城,司乘风唇角微扬,只幽幽地对她说了一句:“既见英女,云胡不喜?” 然后,花倾城便见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41章 如梦如幻 “喂!” “司乘风!” 眼见着司乘风即将摔倒在地,花倾城赶忙把他接住并抱稳。只是奇怪得很,手上的人明明浑身发烫得厉害,却又很怕冷似的蜷缩着身体微微打颤。 这是发着烧,寒毒还发作了? “shit !” 滂沱的大雨把抱着司乘风的花倾城也浇了个透,看着怀中正在忍受冰火两重天的男人,花倾城暗骂了自己一句“多管闲事”,但还是先带着他进入了自己的空间别墅。 只是当花倾城抱着司乘风回到别墅房间的时候,却因为手上的人太沉,脚底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在女尊世界里的花倾城力气大得很,没想在回到空间里的时候,力气就恢复成前世的水平。就算她再强悍,毕竟要把一个180公分,130斤左右的男人公主抱,还是挺吃力的。 把司乘风先放在一旁的躺椅上后,花倾城便脱掉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拿浴巾把身上的水也擦干,又用干发帽包住滴水的头发,然后她就随便给自己套了件真丝吊带睡裙。 快速收拾好自己后,看着躺椅上躺着的脸色煞白,浑身湿透的司乘风,花倾城也赶紧把他身上的湿衣服全剥了下来,并拿来浴巾将他裹住,用毛巾擦了下他的头发,直到不滴水才把他搬到床上去躺好。 翻出家里的药箱,花倾城拿出额温枪往司乘风头上一扫,好家伙,40度!要命了!迅速从药箱找出两粒布洛芬片后,花倾城却犯了难,床上的人如今正昏迷不醒,恐怕是无法自己咽下药片。 “真麻烦!” 罢了!救他一次是救,救两次也是救。花倾城把药片丢进水杯中,并倒入一些水溶解,然后便自己一口含住药水,捏开司乘风的嘴,俯身覆上他那发白的双唇,将嘴里的药水渡了进去。 喂完药,花倾城又打来了一盆温水,将司乘风的脸和手都擦拭了一下,然后才解下他头上的玉冠,取来吹风机把他和自己的头发都吹干。看着他发干的双唇,花倾城又嘴对嘴给他喂了点水。 “爹,风儿好冷~”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男人仿佛陷入了梦魇,浑身微微颤抖着,此时居然突然呓语起来。花倾城本想拿棉被给他盖上,又想到他如今还发着高烧,如此恐会影响他退热,就作罢了。 “这位公子的体寒之毒,乃是爹胎里所带,发作之时犹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奇冷无比……” 看着司乘风冷得发颤的可怜模样,花倾城的脑中不禁浮现出了韩亦辰说的那些话。 “其二便是与妻主这般阳盛体质的女子结合,平衡掉他体内的寒气……” 花倾城无耐地闭了闭双眼,睁开后长吁了一口气。原主的这种体质,难不成是专门为他而存在的? “真是欠你的!” 侧躺在司乘风身旁后,花倾城便将右手伸到他的脖颈下,抬起左手从身后搂住了他。仿佛置身冰天雪地的司乘风,恍恍惚惚中,忽然感到有一股巨大的暖意包围着自己,遂挣脱掉碍事的浴巾,将身体拼命贴向那个温暖的火炉。 “别乱动!” 花倾城恼火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但是迷迷糊糊的司乘风却并不买账。挣脱掉花倾城左手在自己腰上的束缚,司乘风转了个身,直接面对面抱住花倾城,甚至还抬起修长的大长腿,将它直接搭在花倾城穿着真丝睡裙的身上。 “别得寸进尺哈!” 花倾城用力捏了一下司乘风的腰,却换来对方一句舒服的嘤咛。司乘风觉得暖和极了,遂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贴着自己的大暖炉。 “司乘风!我是个正常的女人,你要是不听话再乱动,我不保证我能忍得……” 貌似厌烦了身边嘀嘀咕咕的声音,司乘风觉得聒噪至极,直接用发白的双唇堵住了那个啦啦个不停的小嘴。感觉周围终于安静了的司乘风,才略有不舍地放开那个吵闹不已的小喇叭,然后更加卖力地攀附上身边这个温暖的大火炉。 眼瞅着浑身一丝不挂的男人,手脚并用地挂在自己身上,花倾城纠结地闭上双眼深呼吸,片刻后又睁开,并长吁了一口气,花倾城便用力将挂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往一旁推开。 突然失去热源的司乘风,顿时觉得自己仿佛重新跌回寒潭,浑身冰冷刺骨,牙齿哆哆嗦嗦地打颤着。好看的眉宇不由微微皱了皱,只见他十分不满地嘤咛了几声,然后那酥酥麻麻的呢喃,便全都飘进了花倾城的耳朵里。 床上的男人不着寸缕,露出极好的身材,宽肩窄腰,皮肤白皙。此时的他发丝凌乱,双眼熏醉迷离。看着痴痴望着自己的司乘风,花倾城喉咙滚动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这可是你自己自找的!” 花倾城俯身吻向身下那张苍白的俊脸,当感受到唇上有一股暖意袭来,司乘风抬起双手勾下花倾城的脖颈,将那份温暖紧紧贴向自己。 拿掉自己脖子上碍事的两只手,花倾城温柔且小心翼翼地亲了几下男子的额头,脸颊,然后便动情地吻上那张略薄的双唇。犹如被暖阳沐浴的司乘风,也积极回应着,两人随即热烈拥吻起来。 口中的香津浓滑甘甜而醇美,那个右手小臂上有一圈齿印的女人,正温柔且霸道地掠夺着自己口中的呼吸。司乘风一个闷哼,双手抚上女子的香肩,略带不满地又嘤咛了几下,此时的他只想要更多,更多…… 望着如同微醉般诱惑迷人的司乘风,花倾城松开了对他的桎梏,扯下身上的真丝吊带睡裙,随手往床下一丢,便俯身而下,用自己温暖的侗体贴向他那冰冷的身躯。 感觉身上有股巨大的暖意袭来,司乘风整个人飘飘忽忽,恍如坠于云端般轻巧缥缈,还带着些许不真实感。他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紧了那个手臂有齿印的女人,好像生怕她下一刻就会不见似的,缠着她要了一次又一次…… 第42章 五郎乘风 望着床单上的一抹鲜红,以及躺在宽敞大床上沉沉入睡的男人,花倾城取来一条薄被盖住他不着寸缕的身躯。 用额温枪复量了一下司乘风的体温,见显示屏上出现的是368的数字时,花倾城略松了一口气。握了握他的手,见折磨他的冰冷已然褪去,恢复了温暖,花倾城也暗道不可思议。 这么逆天的吗? 难不成原主真像韩亦辰说的,是什么千年不遇的阳盛体质,能平衡掉他体内的寒气? 趁床上的人还在熟睡,花倾城把两人的衣服都丢进洗衣机洗好并烘干,鞋子也放进洗鞋机清洗烘好。脱去身上的吊带睡裙,花倾城又换回了原主的水绿色裙裳,也把司乘风的月牙白锦衣给他穿了回去。 虽然花倾城的脱衣技术不错,但她的穿衣技术却有待提高。一身潇洒俊逸的公子服,司乘风却被她穿得像裹着床单似的。只不过美人终究是美人,就算披块抹布,那也是一等一的好看。 见司乘风未醒,花倾城赶紧带着他出了空间别墅。他们在里面待了大半天,出来的时候,外面却堪堪只过去了一个时辰。 此时大概申时左右,骤雨初歇,明净的天空挂起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青山渺渺,烟水悠悠。萋萋芳草随风舞,颤颤枝头英摇曳。举目四望,周围到处都是被雨水滋润过后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来自泥土的芬芳。 回到莱凤国,花倾城毫无压力地公主抱着比她高不少的司乘风。此时怀中乖巧温顺的男人眼皮轻颤,待他睁开那双魅人的双眸,入目的竟是一副在梦里出现过多次的倾城容颜。 抬手轻抚上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清秀小脸,司乘风自嘲一笑。 “我这是思她,都出现幻觉了?竟是白日里就做起梦来?” 司乘风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在梦里,他心爱的女子对他温柔缱绻,在梦里他们极尽恩爱缠绵…… 看着怀里的男人一会喜形于色,一会郁闷纠结,一会又黯然神伤的模样,花倾城嘴角微扬,既心疼又好笑地看着他的一张俊脸变来变去。 蓦地,花倾城俯身轻吻上司乘风那还略显苍白的双唇,温柔而缱绻,用自己的温暖和柔情,安抚着怀中之人忐忑不安的情绪,须臾后便又放开。 “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听到花倾城的话语,司乘风一双勾人魅魂的狐狸眼微微睁大,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坠云里雾里。 不是梦? 那先前梦中那些事情,难不成也是真实发生的…… 司乘风不可思议地凝视着花倾城,此时他也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她抱在怀里,正站在他先前锄草的那块地旁边的田埂之上。 花倾城见人已经醒了,便将他放了下来。司乘风看到自己的衣服虽然皱巴巴,但却是干爽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他无比确定自己是在雨中见到花倾城的时候才晕了过去。 “花倾城!” 司乘风从花倾城的怀里下来后就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送来,并紧紧拥入怀中。于司乘风而言,再也没有比自己喜欢的人,她的眼中也有了自己,更让他觉得幸福的事情了。 “倾城!” “倾城!” “我的倾城!” …… 俯身把头埋在那女子的肩上,司乘风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感受着司乘风热情的拥抱,花倾城也抬手环上他的腰,为他悸动不安的心送上一份情意绵绵的安抚。 既然都已经把人家给睡了,花倾城也就不矫情了,总不能提起裤子就不认账。没想到原主一见倾心的“仙男五夫郎”,最终竟是自己替她当了一回牛娘,留住了这天上的织男。 “司乘风,你愿意嫁给我吗?” 身处碧绿的田野间,花倾城和司乘风手拉着手,走在蛙声一片的小路上。 一想到京城那边的人可能会有的反应,面对花倾城的问话,司乘风略有些不安,但面上并不显,只是迷离着双眼,温和地说道: “乘风并不计较名分,只要倾城心中有乘风的一席之地。” 虽然花倾城并不知道司乘风的真实身份,但一看他那模样,也知道是出身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而自己现在一穷二白,等她发展好一点再娶他,也许也会更好些。 “司乘风,你几岁了?” “十七!” “不是说前两年陛下颁下政令,凡女子十六不娶,男子十五不嫁者,其母父有罪,每人罚款十两吗?” “你都十七了,怎么还没嫁人?” “不想嫁就不嫁呗,小爷我又不是罚不起!” …… 花倾城一只手拎着锄头,一只手牵着司乘风,一路有说有笑,离开了花家的荒地。 只是眼见离家越来越近,花倾城的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出来一趟,却莫名把人给睡了,她要怎么跟家里的四个夫郎交代呢? 视线始终分出一部分在花倾城身上的司乘风,留意到她的纠结,终是不忍看她为难,一把将她带入怀中,轻吻上她的额头。 “你们以前怎么样,以后也不用改变什么,我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一个虚名罢了,只要倾城心中有乘风,有无名份都无所谓。” 看到如此体贴懂事的司乘风,花倾城心里柔软一片,用食指刮了刮他的鼻尖。 “乘风,既然你已经是我花倾城的人了,我自然不会委屈你。你信我,有朝一日,我定会风光把你迎进门的!” “好!” 司乘风眼眶湿润, 波光流转,轻拥着这个他初见惊悚,再见惊艳的女子。 在司乘风的坚持下,花倾城将他送到村头里正家,雇了余庆有的牛车送他回白水镇上。 “妻主,司公子回去啦?” 看着方才冒着大雨出去的花倾城,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回来,此时脖颈上居然有新添的红紫痕迹,沐离歌心里微痛。 花倾城眸光微闪,面对着自己的大夫郎有些许忐忑,但她并不想欺骗沐离歌。 “是。我和他……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闻言的沐离歌痛苦地闭上双眼,再睁开的时候已是湿润一片。 “好!” “你且选个好日子,将他迎入家门!莫要委屈了他!” 说完沐离歌便没有再看一眼花倾城,径直出了前院的大门。 第43章 哑巴老人 “沐离歌!” 就算花倾城在感情上再迟钝,她也看出了沐离歌情绪上的异样,遂从前院追着他出了家门。 沐离歌离开花家老宅,沿着两边都是田野的乡间小路徐步前行,直往村东的方向而去,而花倾城则在他后面不疾不徐地跟着。 “沐离歌!” 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唤声,沐离歌却置若罔闻,自顾自走着,并不想回头去看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离哥哥!” 前方的沐离歌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如果可以,他当然更愿意当她的离哥哥,而不是她的大夫郎。 “离哥哥!” 见前面的人还是不理睬自己,花倾城居然学着韩亦辰叫她的口吻,再次撒娇似的朝沐离歌唤了一声。 在韩亦辰和于小天面前,花倾城是无所不能的,强悍的女尊国里的妻主。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沐离歌面前,她却有种自己还是现代女人的感觉。同样强悍能干,但是沐离歌却是那个可以让她放下心中戒备,在他面前展示自己脆弱一面的人。 妖秀了! 这个女人酥酥麻麻的声音,直把沐离歌的心防给击垮得支离破碎。暗骂了句自己不争气后,沐离歌只顿了一下脚步,便又继续往前走着。 看着不搭理自己的沐离歌,花倾城不由脑洞大开:她的这个大夫郎该不会是想离家出走? 那怎么行! “哎呦!” 花倾城随即装模作样地往地上一坐,捂着脚就哇哇叫了起来。她发誓,两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幼稚和丢脸的事情,但在沐离歌面前,她居然做得毫无压力。 “倾倾,你没事?” 被套路的沐离歌,又或者甘愿被套路的沐离歌,听到身后的呼痛声,随即转过身,朝坐在地上的人奔去。 “有事!” “好痛!” 沐离歌闻言微蹙了一下眉,随即俯身蹲下,并上手查看她的脚。 “哪里痛?给我看一下!” 在沐离歌靠近她的时候,花倾城却趁机一把抓住沐离歌的手,并将它放在自己胸前。看着沐离歌突然变得潮红的脸,花倾城心情甚好,嘴角衔笑,幽幽地说道: “这里痛!你不理我,我的心就会痛!” 沐离歌无语至极,很想甩开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手却又偏偏被她紧紧攥住不放。怕自己要是真的用上了劲,恐会伤到她,沐离歌便干脆放弃了挣扎。 “女人的话要是能相信,公猪都会上树,母鸡也能下蛋了!” 沐离歌莫名就学着司徒烨的口头禅怼了花倾城一句,只不过一说完他又感觉有点心虚,只是面上一派镇定,半点不显。毕竟在他们昭阳国,公猪还真的是会爬树,母鸡也会下蛋。 “噗呲~” 花倾城没想到一本正经的沐离歌,居然会学起司徒烨说这么接地气的话,忍不住就乐了起来。 “快看,妖怪来啦!” “是哑巴妖怪! “打他!” “打他!” “打他!” …… 正当花倾城和沐离歌眉目传情、你侬我侬的时候,后面突然跑来一群孩童,还围追着一个人,边追还边用小石子不停地打他。 花倾城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身形佝偻,衣衫褴褛的老人,正步履蹒跚而来。 为了躲避小孩的追打,他不得不用双手护着脸,左右闪躲。因此他那挎在手里的竹篮,里面的野菜时不时就会因为晃动而掉落在地。而这时候,那些孩童就会跑上来把掉在地上的野菜踩上几脚。 “快住手,你们!” 沐离歌见状,赶忙起身上前制止和驱赶顽童,只不过那些小孩看着长相亲和的沐离歌并不买账,依旧不停地追打着那名老人,甚至在他摔倒在地后,还把他围成一个圈,或是拿小石子丢他,或是拿树枝拍打他,抑或是将沙子或树叶洒在他的身上。 “都给我起开!” “再不滚,姑奶奶我打爆你们的头!” 见自己大夫郎被一群小孩鄙视了,花倾城随即起身朝着他们挥舞着拳头。 “是二流子花倾城!” “快跑!” “是花倾城,快跑呀!” “跑呀!” 新任“村花”之“二流子花倾城”,最近是猛登花桥村八卦热搜,早已名震花桥村。孩童中有认识花倾城的,赶紧拉着同伴跑了。边跑,还边提醒和催促着其他小孩也快逃。 见烦人的顽童逃跑了,花倾城也就不再管他们了,毕竟她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不过她也因此再次见识到原主在这村里的形象,还真是鬼见愁一般的存在。 “老爹爹,你没事?” 沐离歌扶起地上的老人,帮他把洒落在地上的野菜收拾好,并放回竹篮里交还给他。 只见那老人发丝散乱,头上满是沙土,发上还沾着几片树叶。身上打满补丁的褐色粗布短衫,也脏污不堪,形容十分狼狈。 他先是摇了摇头回答沐离歌的问题,接着又冲着沐离歌挤出一抹笑,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 老人身形枯樵瘦削,一张脸黑瘦干黄,满是褶皱。干涸的双眼,高高的颧骨,深凹的双颊,还有那干瘪的双唇,仿佛都在述说着他曾经历过的沧桑。只不过虽然年纪看起来不小了,但面上却并没有半根胡须,很是干净。 “离哥哥,他是谁呀?” 花倾城的脑子里并没有半点关于眼前这个老人的记忆。 “是一位不会说话,很可怜的老爹爹!就住在村东的土地庙那里。估计是以前逃难或者乞讨到花桥村的,并不是本村人氏。” “原来如此!那些小孩为何要追着他打?” 花倾城十分不解地问向沐离歌。 “大概是因为村里有’哑巴不祥’这样的传言!大抵是受了家里大人言语上的影响,对他有所偏见。久而久之就把他当成捉弄和出气的发泄对象了。” “原来如此……” “老人家,你还好?” 听到沐离歌的话后,花倾城也不禁对这个老人生出了几分同情。 只是当老人抬头看向花倾城的时候,一双枯槁干涩的双眼,却猛地瞪大。 第44章 生女秘方 望着花倾城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哑巴老人原本枯槁的双眼,竟顿时染上了点点星光。 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而另一只挎着竹篮的手,也因为激动微微轻颤着。他的一双手黝黑干瘪,手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纹络,犹似那干涸开裂的土地般触目惊心,十个手指上也全是黑斑点点。 “老人家,你还好?” 见对方居然看着自己怔愣着,花倾城不由再次出声询问。 听到花倾城的话,老人冲着她露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只是由于他的面貌太过沧桑和憔悴,使得这个笑容显得有些许突兀与不协调。而且那双枯槁的眼睛里,在看向花倾城之时,也盛满了或是惊艳,或是讶异,抑或是欣喜等复杂的情绪。 原来还是能听得到声音呀!见老人方才盯着自己发呆,花倾城还以为他的耳朵也听不见。 “老爹爹,我来帮你拿!” 眼见老人因为花倾城而出神,看向她的眼神也晦涩不明,只不过瞧着貌似并没有什么恶意,沐离歌遂放下心里的戒备,出声打断他。 老人闻言摇了摇头,谢绝了沐离歌的帮助,并拿手指指了指自己,表示自己可以。 两人同哑巴老人一同前行,只不过因为老人走得缓慢,原本一刻钟不到的路愣是走了差不多两刻钟。 花倾城和沐离歌跟着哑巴老人一直走到了村东,她没想到这老人居然就住在大榕树对面的土地庙那里,而这棵树正是余庆有平时停牛车上落客的地方。 她之前也坐过了几次牛车,只不过每次上下车的时候都没去注意到,离大榕树不远的地方居然有那么一间小小的土地庙,里面还住着一个哑巴老人。 这土地庙仅有十五六平米大小,老人进庙后就把自己的东西搁置到一旁的角落里。上面铺着一层稻草,还整齐地叠着一张黑不溜秋,看不出原本色泽的破薄被。 见花倾城打量着自己的住所,哑巴老人略显拘谨和尴尬地站立一旁,双手交叠着不停磨搓。蓦地,貌似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忽然从稻草里扒拉出一包物品,然后就当着花倾城和沐离歌的面,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那个用破布包着的东西,并伸手把它递到花倾城面前。 花倾城定睛一看,原来是块绿豆糕,貌似原主确实喜欢吃这些零嘴。她之前初来乍到的时候,就在原主的房间发现很多糕点之类的碎屑。 土地庙就这么大,一眼望尽,这块绿豆糕大概就是这个老人最珍贵的东西了。 “老人家,谢谢你的招待,我很喜欢。” 花倾城只是性子比较冷漠,并不是冷血。眼见老人如此这般,也不由有几分动容。她没有半分矫情地接过那块绿豆糕,直接当着他的面吃了起来,没有露出丝毫的嫌弃和厌恶。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哑巴老人干涸的双眼涌了出来,他看着花倾城面露慈爱,又似乎在通过她回忆着谁。 离开土地庙后,花倾城和沐离歌往回走了不远,便跟随他的脚步,一起回了花母花父那里。 敢情这家伙是来看原主父母的! “爹,娘她忙完了没?” 一进花家的院子,沐离歌便直奔厨房,问向花父。 在灶台前烧火的叶茂春,看到女儿息夫来了,赶忙起身迎上。 “你娘她刚下学,在后院那里和学童说话呢!她一会就会过来。” “爹,您和妻主去堂屋歇会,我来看火就好。” 沐离歌一来就接过花父手里的活,坐到灶台前。 “你这孩子,从小就这么孝顺!” 叶茂春赞赏地看了一眼沐离歌这个息夫,便拉着花倾城的手回到堂屋说话。 “倾城啊,你先坐着,爹给你拿一个好东西!” 刚坐下的花倾城便看到花父匆忙往后院奔去,不一会又神神秘秘地抱着一大包东西回来。 接过花父递过来的大包袱,花倾城从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居然是中药材,什么枸杞、山药、芡实、杜仲、肉桂、淫羊藿、菟丝子、肉苁蓉、何首乌之类的等等,杂七杂八的一大堆。 看得花倾城不由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全是益气补肾、滋阴壮阳之类的药物! “爹,你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 闻言的花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 “这可是好东西!” “是爹花了大价钱,特地给你和离歌弄回来的生女儿秘方。” 叶茂春见四下无人,便又凑到花倾城耳边说道:“等下回去你就和离歌两人熬一副吃上,然后连吃七天,保管你们明年就能给我和你娘生个大胖孙女!” “咳咳咳……” 花倾城直接又被花父的话给雷到了,呛得忍不住咳了起来。这个老爹,怎么每次见面就催着她和沐离歌生孩子? “爹,要不……你给娘吃!明年你就能给我生一个大胖妹妹!” 想起上次司徒烨往鸡汤里下的十全大补药,害她差点没累死,花倾城就心有余悸,赶忙拒绝。 “你这孩子!瞎说啥呢?” 花父被自己女儿说得老脸一红,遂扬起慈父手中掌,教训了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调皮猴子。 没想到一把年纪还会被打屁股的花倾城,被花父的一番操作搞得微囧,不过心里也暖暖的。看得出,叶茂春是真的很疼原主,而她也因为原主享受了有父亲疼的福。 “爹,你们在聊什么呢?” 沐离歌这时候突然走了进来,花倾城见状赶忙把那一大包中药胡乱地重新包裹好。 待花母从后院回到堂屋后,花倾城和沐离歌又在那里待了一会,谢绝了二老的挽留,两人便出了花母花父的住所,往村西花家老宅走去。 日已衔山沉暮色,余霞成绮耀长空。花倾城和沐离歌两人徜徉在落日余晖下,沐浴在绚丽红霞中,手拉着手,走在充满泥土芳香的乡间小路上。 “倾倾,刚才你和爹聊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沐离歌瞟了眼花倾城手臂上挎的大包袱,不由好奇地问道。 “想知道啊?” 花倾城顿住脚步,一双剪水瞳眸顾盼生辉,直视着沐离歌那双灿若星河的眼眸,接着便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离哥哥晚上来我房里,我就告诉你!” 说完花倾城就撇下沐离歌,往家的方向跑去,一路上还荡漾着她银铃般的笑声。见撩拨自己的罪魁祸首已然遁走,沐离歌遂抬脚大步跟上。 亥时,夜黑风高,除了杀人,还适合干点其他什么。 沐离歌按照约定,准时来敲了花倾城的房门,谁知门刚一打开,他就被那个女人一把拉了进去,并将房门给锁死。 虽然花倾城没有吃花老爹给的补药,但不耽误她无师自通,亲自和沐离歌研究一下生女秘方。毕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沐浴过后的沐离歌,只着一件单衣,目似星河,饱含柔情。披肩的长发,柔顺丝滑,空气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皂角清香。 “离哥哥,我现在就来回答你的问题!” 花倾城穿着沐离歌给她做的吊带睡裙,朝着他倾城一笑,直把沐离歌逼退到墙角,一双剪水瞳眸如同水波流转,直勾勾地凝视着沐离歌灿若朗星的明亮大眼。 看着眼前女子穿着水红色露骨短裙,胸前的风光若隐若现,随着鼻间流出的两行血腥,沐离歌突然有点后悔,干嘛要答应帮她做这种奇形怪状的衣服? 花倾城好笑地看着沐离歌出糗,直接脱下身上的裙子,就着裙子替他拭去脸上的脏污。 沐离歌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一丝不挂的女人,心里暗道:这女尊国的女人果然猛如虎。 只是既然美人都自动送上门了,那他也不能扯后腿。沐离歌暗自微微运气,用内功把下流的鼻血止住,遂褪去身上碍事的衣裳,一把抱起他的卿卿直奔床榻。 两人拥吻片刻,沐离歌便靠在花倾城的颈间对她说: “倾倾,答应我,以后只许我这样叫你!” 花倾城抬手揽下沐离歌的脖子,在他唇上深情一吻,嘴角衔笑说道:“准了!” 落下帷帐,两人便研究起生女秘方来。桌上红烛摇曳,直到天明。 第45章 后院夫郎 “丽日薰风柔。潺潺溪水流。不老青山在,翩跹蝶影悠。 荷锄头。背天面地,春耕秋季收。” 白水镇上,乘风别苑的书房内,一袭锦衣华服的司乘风正立在书案前,就着烛火,给他的新画作题词。只见他手里的狼毫笔簌簌挥洒,片刻间一首《后庭花破子?田居》便跃然纸上。 回忆起白日在花桥村时,他和花倾城一起给树苗浇水,以及他手执锄头在田间除草的事情,仿佛还是刚刚发生似的。司乘风不由天马行空地想着,要是能和花倾城这般归园田居地生活,貌似也很不错。 不知想到了什么,司乘风再次提笔画了一幅暴雨图。看着刚刚完成的新画作,司乘风很满意,随即又手执狼毫笔洋洋洒洒地在画上题了一首新诗: 暴雨 墨海昏穹吞日月, 云从卷涌浪掀天。 龙王哮吼江山颤, 顷刻人间渺渺烟。 回忆起在花桥村田地里,暴雨中,那道撑着油布伞朝着他飞奔而来的水绿色身影,司乘风心里就直接柔软成一片。虽然后来两人欢好的时候,他的意识是迷迷糊糊的,但不妨碍他记住那份甜蜜的感觉。 “少公子,您又在写诗作画啦?” 一脸讨喜的书童来宝手捧着一瓶药膏,进了司乘风的书房。 “何事?” 被来人打断遐思的司乘风,略有些不悦。一双迷离的狐狸眼看着自己的画作,思绪却早就飘到花桥村的那个女人身上,并没有把视线分给来宝。 “少公子,这是凌青药铺送过来的柔肤膏,听说是出自玄医谷,金贵得很,这么一小瓶就要一百两。” 司乘风闻言,瞟了来宝一眼,把右手覆在左手背上扫了扫,貌似拿锄头干了一会活后,自己的手真的粗糙了不少。正想把柔肤膏拿来抹手,但一想到花倾城说他十指不沾阳春水,司乘风便又顿住了。 “先搁在桌上!” 见来宝放好药膏后,却依然杵在书案一旁,司乘风便问道:“还有其他事?” “少公子,大将军正夫派人传话,问您何时返京呢?” 听到来宝的话,司乘风轻轻放下手中的画作,将双手负在身后,接着便在书案前来回踱步,过了一会才对来宝说: “派人前去给义父传讯,就说本公子在老爷子的寿诞之前会回去。” 此时的司乘风才刚刚刚俘获了花倾城的心,正是感情升温、蜜里调油的好时机,他觉得自己可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不然再等他从京城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能拖一时是一时,最好是不回去。 “是,少公子!” 正当镇上的司乘风在回味和花倾城甜蜜的点点滴滴时,花桥村花家老宅西厢房的韩亦辰,正把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 从早上吃完饭就蹲在后院的茅坑上,一直拉到刚才,韩亦辰感觉自己这十七年来吃的东西都要被拉光了,此时的他,腿还在微微打颤着。没想到自己研制的新药效果这么好,只是拿来用在自己身上,那就有点糟糕了。 “笃笃笃~” 忽然房间的后窗上传来了三声叩响,韩亦辰闻声哆嗦着双腿,移步去开了窗上的暗锁,接着房里便跃进了一道灰色身影。 “少爷,今夜还需要送风满楼的酒菜过来吗?” 灰衣蒙面人扯下脸上的布巾,露出一张清秀标致的脸,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进来后就弓身立在韩亦辰身侧,一脸殷勤地问道。 “送什么送?送你个头啊!不需要花银子的吗?” 韩亦辰拍了拍灰衣人的头,一想到以后家里又多了一个男人来分走妻主,他心里就恼火。 “嫁妻嫁妻,吃饭穿衣!” “我现在既然已经嫁给了花倾城,吃她的、喝她的、花她的,那就是天经地义!我不花,就会被别的野男人花掉!” “懂?” 灰衣人睁着懵圈大眼,见自家少爷说了一大堆,但自己还是不理解。 “可是……少爷,您又不缺钱!” “你,过来!” 看到自家少爷忽然阴恻恻地盯着自己,还朝自己勾了勾手指,玄五莫名觉得瘆得慌,但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只是当玄五靠近韩亦辰的时候,屁股就结结实实地吃了他一记无影脚。 韩亦辰收回发麻的腿,甩了甩。微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眼角泪痣轻颤闪动,看起来邪魅迷人,勾魂摄魄,却又凉薄十足: “妻主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 “懂?” 玄五哪敢说不懂啊,揉了揉被踹疼的屁股,立马闪身走人。 待玄五离开后,韩亦辰随即又给自己扎上几针,吃了几粒药,才堪堪把身下那股势如破竹、想喷薄而出的冲动给压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如今还是浑身的翔味,于是又打了水把自己洗了几遍。 在韩亦辰忙着洗澡的时候,他隔壁的于小天,正双手托腮坐在桌前,看着墙角那团长大了许多的小白思考人生。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只猫最近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估计前院里那只公羊的奶水,过个十天半月都快不够它吃了。看来他明天得去山上多割点草回来给公羊补补才行。 理顺思路,做好明天的打算后,于小天就上了床,很快便沉沉入睡了。 至于住在于小天对面,东边厢房里的司徒烨,则坐在窗前,正羡慕地望着院子中央那间烛光闪烁的正房。想必此时的大哥,正在里面和妻主极尽恩爱缠绵,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 司徒烨来到花家已经整整三年了,这三年来,待在这宁静质朴的花桥村,他也难得过了一些安宁的日子。只不过,本来只是把这里当作临时避难所的他,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真的爱上这个名义上的妻主花倾城。 让他无语至极的是,先前妻主对他动情的时候,却偏偏遇上自己天葵袭身。今天已经是他来天葵的第五日了,少男怀春的他,此时除了无奈,也就只有无奈了…… 第46章 田螺淑男 次日,花倾城又起晚了。 她没想到自己这个看起来好脾气,温文尔雅的大夫郎,一到了床榻之上,竟然是如此霸道十足。简直比当初她发现韩亦辰从冰美人变成粘人精,还要让她来得震撼。 花倾城瞟了瞟身侧那张正气十足的俊脸,抬手摸了摸那英气不凡的剑眉,微微紧闭的星目,高直挺拔的鼻梁,还有那棱角分明的双唇,真是每一样都极合她的审美。趁着男人没醒,她便又覆上那诱人的双唇亲上了一口。 只是当花倾城想要撤回的时候,头却被身边的男人稳稳抱住,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对方已经很快吻上了她。不同于花倾城的蜻蜓点水,沐离歌此时的吻更像是急风骤雨般猛烈和霸道。 随着口中的呼吸不断地被掠夺而去,花倾城过了一会便娇喘连连。沐离歌随即一个翻身而上,把昨晚花倾城对她的各种撩拨,统统还给她一遍。 “沐离歌!” “乖~叫离哥哥!” 不是他苏沐离歌不能,而是他怕累到这个女人,不想而已,不然他能把花倾城天天焊死在床榻之上。虽然他被迫改了体质,但并不影响他的强悍的能力。 不同于韩亦辰的邪魅勾人,于小天的温柔缱绻,司乘风的缠绵悱恻,花倾城享受着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霸气十足的疼爱。 虽然沐离歌很想多拥有花倾城一会,但作为大夫郎,他也不好太过分,两人在床榻上多待了一个时辰,便在巳时七刻起了身,收拾一下,刚好赶上吃午饭。 又荒废了一个早上的花倾城,饭后回空间里查看下水稻和菜苗、树苗的生长情况,该浇水的浇水,该施肥的施肥。反正空间里都是机械化操作,方便得很,而且她发现空间里的作物比外面的长得更快,更高,更壮。 本来想把花家荒地开垦种植的花倾城,决定先暂时搁置。她打算等空间里的第一批菜收成之后,看下市场反应的情况,再决定种植什么。 在此之前,她倒是可以找个机会,在晚上的时候先用机械把外面的荒田翻整一下。只是如今家里的夫郎们个个缠人得很,晚上的时候,她居然愣是找不到时间溜出去。 无奈的她,到了下午,只好扛起锄头,打算使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开垦。只不过当她来到花家荒地的时候却傻了眼,只见整整十亩荒地,原先田里半人高的杂草,居然都已经被清除完了,甚至连地也都被翻过了。 所以,这又是哪位大侠做了好事不留名? 尽管脑子里问号连连,但见地里的活都被干完了,花倾城只好扛着锄头回家去。 “妻主,你回来啦!” 看到刚出去又折返回来的花倾城,沐离歌赶忙迎了上去,接过她手里的锄头,并拿去杂物间放好。只是当他瞥见花倾城手掌里的薄茧时,沐离歌不由又微微心疼起来。 尽管沐离歌如今已经成为了女尊国的男人,但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中,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为自己爱的女人遮风挡雨,而不是躲在她的身后坐享其成。 “嗯,离哥哥,你说奇怪不?我刚才去到咱们家地里,却发现杂草居然都被锄好了,甚至连地也都被整翻过了。” 沐离歌闻言,眸光微闪,敛去一抹稍纵即逝的心虚,对花倾城温和一笑。 “有这种事?那还真是挺稀奇的。” 自从花倾城莫名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到这个家里后,不管是来自原主父母的拳拳爱女之心,还是来自夫郎们的情深意重,都使得原本冷漠寡情的花倾城心里变得柔软起来,整个人也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看着温润如玉的大夫郎,花倾城不由顿时玩心大起。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当自己在沐离歌面前的时候,总是能卸下心里的防备,整个人也变得鲜活起来。 “咳咳咳……” 花倾城以拳掩唇,假装咳了几声,瞟了一眼身旁气质出尘的大夫郎沐离歌,假装好奇地说道: “离哥哥,你说该不会咱们家有田螺淑男?” 沐离歌闻言嘴角微抽,这个女人……但还是很配合地回答她:“哦,此话何解?” 花倾城见鱼上钩了,便一本正经地说道: “就是住在田螺里的淑男,每当主人不在家的时候,他就会趁机偷偷跑出来把家里的活都给干完,但在主人归家之前又会回到田螺里。” 沐离歌闻言心里一个咯噔,她怎么知道?但随即又压下心里的讶异,面上维持着一派淡定从容。眸光闪烁地说:“要真是如此,不是挺好吗?” “确实挺好,只不过……” 花倾城冲着沐离歌狡黠一笑,直把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该不会,那个田螺淑男就是你!” 花倾城踮起脚尖,攀附上沐离歌的双肩,一双眸子明亮动人,直勾勾地望着沐离歌。 “扑通~扑通~” 是心跳加速的声音。 沐离歌本来就有几分心虚,此时又被花倾城看得心里发瘆,不由双颊发烫,脸色潮红起来。 “我……我想起来还有事没做……我……” 还没等沐离歌“我”完,花倾城就直接啃上他的双唇,贪婪地掠夺着他口中的甘甜,把他没说出的话全都揉进了甜蜜的香吻中…… 突如其来的温软,让沐离歌如痴如醉,遂抬手揽上自己女人的纤腰,又将她向前靠近自己几分,接着便俯身而下动情地拥吻她,也缓去她因踮脚而产生的疲惫…… 当晚,夜半时分,寂静的山村里又响起了几声布谷鸟叫声。 一身墨色锦衣的沐离歌,从花家老宅东厢房闪身而出,利落飞身跃出院墙外。 数十名脸蒙黑巾,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正齐刷刷单膝跪地,面向沐离歌。 “主子!” “嗯,做得很好!今晚顺便把地里的垄都给起好!” “是!主子!” 影一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堂堂昭阳国的皇室暗卫,有朝一日得扛起锄头,沦为莱凤国花桥村里的耕地农夫。 第47章 花母赠书 难得当了一夜孤家寡人的花倾城,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于次日五月二十六日起了个大早。 昨日上午,沐离歌才和花倾城恩爱缠绵,怕累到花倾城,是以到晚上的时候,便没有按照花倾城说的再去找她。更何况,要是不离开花倾城的视线,那田螺?沐离歌?淑男就无法现身了。 而司徒烨由于天葵未去,只能望窗兴叹;韩亦辰因为始终感觉自己有股翔味,破天荒地很消停,没有去纠缠花倾城;至于于小天则很佛系,妻主来或不来,都不影响他沾床就能入睡的习惯。 今天是轮到三郎韩亦辰做饭,辰时,一家人围在堂屋里的方桌前吃早餐。 “三郎,你怎么不吃呀?” 花倾城奇怪地看了看韩亦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妖孽好像突然变安静了。 “我……我有点积食。” 韩亦辰苦着一张脸,他总不能说他觉得这饭菜里也都是透着一股翔味。 “那你一会要是饿了,记得去吃。” 看到韩亦辰的脸色好像确实是一副便秘的样子,花倾城也就没有起疑。 饭后,司徒烨在打扫卫生,韩亦辰空着肚子在收拾碗筷,后来实在无法直视了,就让于小天帮着他把碗拿去给洗了。有洁癖的人伤不起,韩亦辰怕现在要是自己去洗碗,以后吃饭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在吃翔。 “妻主,你一会打算去哪?” 沐离歌来到前院的大树下,看着坐在那边消食的花倾城说道。 “既然昨日荒田里的杂草已经被锄完了,地也翻好了,我今天就打算去把地给起垄一下。” 果然如此! 沐离歌闻言嘴角微扬,心情甚好地帮她把锄头备好,还打了一竹筒的凉白开。 拿着沐离歌给她备好的东西,花倾城便出了家门。不出沐离歌所料,过了一会儿,花倾城果然又拎着锄头和水回来了。 “真是奇了怪了!那地居然自己已经起好垄了!” 花倾城围着沐离歌转了一圈,用审度的目光,又从头到脚把这个如谪仙般的男子给打量了一遍。 “该不会……你……真是那住在田螺里的淑男?” 听着花倾城半是疑惑半是玩笑的话,还有看到她那脑洞大开的有趣模样,沐离歌强忍着笑意,但面上始终保持一派镇定从容,任由着她打量。 “妻主,前天娘吩咐你这两日再过去一趟,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也好。”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便宜的秀才娘特地吩咐她这两日再回去一趟,但是毕竟她现在承了原主的一切,虽然还没办法真的把花容声当作自己母亲,但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她也不会去拂了对方的意。 辰时四刻,花倾城和沐离歌又踏上了前往村东花家的路上。 此时晨曦微暖,田间已有不少村民下地劳作着,甚至有些早起上山砍柴或者挖野菜的人都在返家路上了。 牵着心爱女子之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享受这片刻的温馨独处,沐离歌心情甚是愉悦。 “暮看红霞绮,朝观露水明。犹喜望烟汀。倚窗听落雨,乐声声。” “倘若能与倾倾这般过一辈子,离歌死而无憾!” 听到前面的那首词还好,听到后面这句话,花倾城不由秀眉微蹙了一下。身边的男人虽然脸上衔着笑意,但花倾城却莫名觉得他的心里透着哀伤。 顿住脚步,花倾城站到沐离歌面前,轻抬双手温柔地揽上他的劲腰,把头深埋入他的怀中: “想不到离哥哥文采如此之好,词文随口就来。倾倾愿与离哥哥携手朝朝暮暮,看尽这尘世浮华!” 没想到一时的感触,却换来这女人如此动情的表白,沐离歌一双明眸里顿时星光点点,遂俯身轻吻上那张会说出动人话语的甜蜜小嘴。 感觉到脸上的湿意,不知道为什么这般风光霁月的男人会突然这么感伤,花倾城只能积极地回应他,吻去他脸上的泪痕,抱住他的后背,把他拥得更紧更紧一些。 沐离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忍不住在她面前落泪。兴许是想到自己身世的坎坷,如浮萍般的心突然找到了安定的感觉,只想拼命抓住那一抹照进自己人生的光。 平时去村东一刻钟不到,这次他们走了快两刻钟。 到了花家,花父叶茂春看到息夫居然眼眶微红,忙将花倾城拉到一边把她批了一顿。花倾城看着沐离歌微囧的模样,勾唇一笑,默默承受来自花老爹的批斗。 “娘,您唤我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花家堂屋里,花倾城问向上首的花母。 花容声闻言指着地上的一筐书说道: “这些本来就都是给你准备的,回去有空的时候就拿出来读一读,不懂的就叫离歌教你,或者……或者过来问我也行。 虽然你现在没有走科考之路,但是‘女子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娘始终觉得读书能使人明智,行万里路固然能增长见闻,但读万卷书也同样重要。” 花倾城顺着花母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满满的一大筐书。上前翻了翻,除了稚童开蒙的书,还有很多科考方面的书籍,甚至连地方县志之类的,介绍莱凤国风土民情之类的书也有。 在这个时代,能读得上书,绝对是件很奢侈的事情,原主得益于有个秀才娘,加上本身天资不差,一开始学习还是可以的,只是后来路走歪了。花母拿给她的这些书,尤其那些关于地志、风土民情之类的书籍,于现下而言恐怕也是非常珍贵的。 “倾城谢过母亲!”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感受到花母那颗拳拳爱女之心,花倾城也不矫情,郑重跟她道了一声谢。就算不参加科考,看看书,了解一下现在自己所处的世界,也是不错的。 “嗯,孺女可教。荒废了几年,字还会写吗?桌上有笔墨纸砚,写几个字给我看下。” 此时的花容声正化身为严厉的班主任,检查着学生花倾城的作业。 虽然花倾城硬笔书法不错,但毛笔字……还真是有点一言难尽。毕竟在她那个电子信息技术发达的世界,都是电子化,连写硬笔字都不多,更别说写毛笔字,日常还真不怎么用得上。 顶着花容声期待的眼神,花倾城来到桌前,尴尬地写下了歪歪扭扭的“沐离歌”三个字,看得花母嘴角微抽。 罢了!罢了!花母头疼地捂着额头,暗自叹了一口气。反正不指望她科考光宗耀祖,要求就适当降低好了。 “正所谓‘字如其人’,你且回去每天把字练一练,书有空多看看。” 最后花倾城和沐离歌谢绝了二老的挽留,在午时之前带了一筐的书回到了村尾的花家老宅。 第48章 离歌夫子 花倾城和沐离歌回到花家老宅的时候已经午时二刻,刚好赶上吃午饭。 饭后,沐离歌就来到花倾城的房中教她写字。 “你先写一遍自己的名字给我看下!” 沐离歌取出花母给的笔墨纸砚,拿出一张宣纸放在桌上铺好,并把边角用干净的石块镇住。接着他又将砚台放在桌子的右上角,一边磨墨一边对花倾城说。 “纸很贵的!” 在花倾城捏着笔杆准备下笔之时,沐离歌忙又出声提醒。 当看到花倾城又歪歪扭扭地写下“沐离歌”三个字的时候,沐离歌哭笑不得。 没办法,写毛笔字这确实是花倾城的短板,就连她自己本人也很无奈。 沐离歌:“这几个字不是这么写的。” 花倾城:“那怎么写?” 沐离歌:“首先你这坐姿就不对!” 花倾城闻言立马坐直,调整了一下姿势。 沐离歌:“这里是虚落!” 花倾城赶忙重新写过。 沐离歌:“提笔的力道过重!” 花倾城遂又减小了握笔的力道。 沐离歌:“笔杆的斜度太大!” 花倾城闻言又马上把笔握直一点。 沐离歌:“笔握得太紧,放松少许!” 花倾城连忙又重新调整了一下握笔姿势。 …… “够了!” “沐离歌!”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到底是怎样?” 花倾城感觉脑子被沐离歌念得嗡嗡响,自己写来写去也不合他心意,耐心逐渐告罄。 看着一向强势能干的女人突然炸毛,沐离歌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心里偷偷一乐。 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沐离歌从花倾城身后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起来字来。 突然拉近的距离,手上微暖的触感,让梦花倾城的心又扑通扑通加速跳了起来。这男人温柔起来,还真是让人扛不住,花倾城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忍不住对他发脾气了呢?破天荒地,花倾城的一张厚脸,居然微微有点泛红。 看着怀中突然发囧红脸的女人,沐离歌强压的上扬嘴角已经有点压不住了。难得看到花倾城居然也会有昭阳国女子的小女儿家娇羞形态,沐离歌顿时心情大好,遂更加尽心尽力地当起了授课夫子。 “倾倾,你现在是初学,先练小楷字体即可。写字的时候执笔姿势要注意。还有就是写不同大小的字,运笔的方式也不一样,小字宜指,中字宜腕,大字宜肘……” “像这样……还有这样……” 在沐离歌的不厌其烦地耐心教导下,花倾城差强人意地写出了“沐离歌”三个字。 傍晚时分,韩亦辰罢厨,沐离歌去帮忙做饭去了,花倾城被迫留在房中独自练字。 “小天,你过来一下!” 在院子里扫地的于小天,突然听到花倾城的叫唤,就赶忙小跑着赶过来。 “妻主,有什么吩咐吗?” 于小天手持扫帚,心里却想着还有好几个地方还没打扫,最好不要耽搁他太久时间。 花倾城:“你认得字吗?” 于小天:“认得一些。” 花倾城:“会写吗?” 于小天:“勉强能写,但字很丑。” 花倾城:“把你的名字写给我看一下。” 于小天闻言,便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清新俊逸的“于小天”三个楷体字。 花倾城:…… 花倾城:“你回去扫地。” 接着花倾城又找来了司徒烨。 花倾城:“会写字吗?” 司徒烨:“懂一点,但写得不好。” 花倾城莫名有种历史重演的感觉。 果然,当他看到司徒烨一手漂亮的行书以后,就又把他打发走了。 不死心的花倾城,干脆拿着纸笔去了韩亦辰的房间。当韩亦辰在纸上给她写了一排天马行空的狂草时,花倾城顿时感觉有点怀疑人生了。 不是说男子无才便是德吗?怎么他家里的这几个夫郎居然一个比一个厉害? 再回过头看看桌上自己写的那些歪七扭八,狗扒一样的字,此时的花倾城真心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好好检讨了自己。看来沐离歌说她的那些话都是对的,她确实写得很差。 于是,在晚饭前,花倾城认认真真地按照沐离歌教导她的方法练字,还把家里每个人的名字都写了一遍。 晚饭后,除了回房间自我关禁闭的韩亦辰,司徒烨和于小天都各自忙着做事去了。当沐离歌把碗筷收去厨房,准备洗的时候,却被花倾城拦住了。 “我来!” “不可!家有夫郎,没有让妻主做家务的道理。” 看到花倾城已经蹲下身子,把手伸进盆子的时候,沐离歌连忙出声制止。 花倾城抬头望向沐离歌,认真地说道: “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在我们家以后没有女子不能干家务的说法,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家务不是你们个人的,而是我们每个人都有份的。” 看她说得情真意切,沐离歌就没有再阻止。 待收拾完厨房后,花倾城把沐离歌拉到前院的树底下乘凉。 握着沐离歌略显粗糙的双手,花倾城微微心疼,也在心里把原主骂了又骂。 原主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挥霍掉家里所有的银钱,还动不动就对家里的夫郎非打即骂,如果没有沐离歌绣花和给别人做衣服贴补家用,这个家早就不成家了。 在这个女尊国度,男子本就该被娇养,可是沐离歌,原主的大夫郎,却一直默默无闻地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无怨无悔。 “对不起!沐离歌!” 花倾城替原主给了他一句道歉。 “倾倾,我不悔!” 沐离歌一双大手,反手一握,将花倾城略有薄茧的小手包裹其中。 “离歌惟愿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将头轻靠在身旁男人宽阔坚实的胸膛上,花倾城潋滟一笑: “吾愿作磐石,君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听到花倾城如此真情的告白,沐离歌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脑子里也不由回荡起五月十七日那晚,花倾城对他说的话: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花倾城名副其实的大夫郎。只要你不背弃我,我定拿命护你,不让任何人欺你,伤你。” 刚好他的想法也是如此,他也想把自己心爱的女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轻吻了下怀中女人头顶的秀发,沐离歌此刻只想狠狠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第49章 柔弱倾城 “哎呦!” “倾倾,你怎么了?” 听到怀中的女子突然呼痛,沐离歌不由紧张了起来。 花倾城朝沐离歌伸出玉臂,给他晃了晃自己写字写得发酸的右手。 “酸~” “疼~” 沐离歌无奈苦笑,拉过她的手,给她揉捏了起来。 “哎呦!” “倾倾,你又怎么了?” 虽然明知道她十之八九只是在逗自己,但不管真假,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是真话,沐离歌都会忍不住担心。 “脚扭了!” 见她朝自己伸出左脚,沐离歌顿时敛去脸上的笑容,俯身下蹲,挽起裤脚正打算替她查看,谁知脚疼的那个人,却突然起身而且健步如飞,直接朝着自己的背上用力趴上去,就那么挂在他身上。 “离哥哥,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回去!”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现在的花倾城不止觉得她的夫郎们变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她好像得了一种叫做“离歌综合症”的病,而且还病得不轻。但凡只要两人独处的时候,在沐离歌面前,她就会突然变得柔弱不能自理了。 沐离歌无奈苦笑,只能背着背上的女人回房。只是他咧得大大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花家老宅后院的正房内,手疼脚疼的花倾城,此时正坐在雾气氤氲缭绕的大浴桶里。而站立一旁双颊发烫、耳朵泛红的沐离歌则在帮她擦背。 见被自己折腾来折腾去,却丝毫不生气的沐离歌,花倾城嘴角微微上扬。自己大概也就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偶尔这般任性地胡闹一下。 “倾倾!” “倾倾!” “你怎么了?” 眼见坐在浴桶里的女人,突然一言不发,闭着双眼,直直朝下滑去,然后沉入水中,无声无息,沐离歌大骇不已,赶紧翻身跃入桶内。谁知沉入水中的人这时却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露出湿答答滴着水的一张脸,朝着他哈哈大笑。 “花~倾~城!” 沐离歌很生气,按着花倾城的双肩,气得直接呼她的全名。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知不知刚才吓死我了!” 见沐离歌真的生气了,花倾城赶忙收起自己的恶作剧,上前抱住他。 “对不起!离哥哥,刚才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成想把你吓着了。” 沐离歌心里微微一痛,闭上双眼,须臾后又睁开,把这个以捉弄自己为乐的没良心女人的头扳向自己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此时的花倾城头发全部湿透,发丝凝成一股一股,紧贴在后背和肩膀上,脸上也都是涔涔下滴的水珠,正睁着盈盈的大眼看着气呼呼的沐离歌。看到眼前的男人真的气狠了,花倾城赶忙伸出双手,上前攀附上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小嘴贴上他那不知道是气还是被吓得发白的双唇。 感受到唇上的香软袭来,沐离歌一改平时的温润如玉,直接用上了几分狠劲,报复似的啃咬了下她的唇舌,终是不舍得真的伤了她,随即又轻轻将她放开。伸出宽厚有力的大手,揽住这个没良心女人的纤腰,沐离歌狠狠地掠夺着她口中的呼吸。待她娇喘连连之时,随后又吻上她的脖子,将草莓一路往下种去,连同胸前那白如雪的一对玉兔也遍布红痕…… “离哥哥~” 被环住纤腰的花倾城,抬手扯去紧贴在她离哥哥身上的湿衣裳,一双雪白的玉腿随即攀附上他的劲腰,赤诚相待的两人,随即紧紧相依在一起…… 雾气缭绕的浴桶里,是极尽缠绵的两道身影,而桶外水早已溢出满地,淌出一条条小小的沟渠。待温热的水变凉之时,沐离歌一把扯下架上的包巾,包裹着他那浑身是水的倾倾,随即把她送回床榻之上。 “倾倾~” 沐离歌动情地呼唤着床榻之上的花倾城,俯身而下,随即甜蜜的香吻便漫天而下,铺天盖地地落在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身上。 “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开这种吓人的玩笑!” 见对方没回答,沐离歌又抬手捏了一把那女人的纤腰。 “都听你的~” “离哥哥~” …… 彻夜通明的烛火,见证着两人的恩爱缠绵,一直燃到烛火熄灭,二人都没有出房门…… 次日,花倾城揉着发酸的腰肢,一直到下午才出来。 花倾城本来想过些天再去花家的田里种菜,但见如今地已经都松好也起好垄了,就先种了一批时令蔬菜下去。 接下去的日子,除了伺弄空间里和外面的蔬菜、果苗,查看下水稻生长情况,花倾城还三不五时会上山打个猎,采点山货什么的拿去镇上卖。 在家的时候,除了陪陪夫郎,每天还要抽出时间看书练字。在沐离歌的严格教导下,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花倾城已经能用毛笔写出一手工整的小楷。 过了将近半月后,花倾城终于收获了她在空间里的第一批蔬菜。 令花倾城没想到的是,空间里蔬菜的生长周期,居然只需要外界的三分之一,而且她发现浇灌空间里的河水,这些蔬菜长得都极好。于是,她常常三不五时,就会偷偷把空间里的水也浇灌到外面的作物上。 六月初七,花倾城背着一筐新鲜蔬菜,坐着余庆有的牛车去了白水镇。 第50章 肥胖少年 辰时四刻,背着一筐新鲜蔬菜的花倾城,下了余庆有的牛车后并没有去集市,而是沿着集市外面的路继续前行。 越过凌青米粮、凌青干货、凌青酒肆、凌青茶铺等店铺,又经过了铁匠铺、凌青杂货铺、凌青药铺等,花倾城来到了商业街。这里的布庄、成衣铺、胭脂水粉铺等,也都已经开了门迎客,花倾城最终来到了镇上两家面对面的酒楼所在地。 此时的花倾城正站在富贵酒楼门口,但因为酒楼的东家花富贵跟她有过节,是以她并不想跟他们合作。当她正打算走到对面风满楼去时,却突然从一旁蹿出一道圆滚滚的白色身影,眼见马上就要撞上自己,花倾城赶忙往侧边一个闪躲避开。 “哎呦!” 摔倒在地的杨开泰顿时龇牙咧嘴地呼痛起来,好在他皮肉肥厚,缓冲了一下,没有摔到骨头。 “少爷!” “少爷!” “你没事!” 一名清瘦矮小的小厮匆匆忙忙跑上前,使出浑身的力气,却愣是没把地上的人给拉起来。 见两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花倾城只好从他们身边绕过,正打算朝对面走去,却被那个小厮拦住了。 只见他迅速从地上弹起,然后伸出一只瘦弱的手臂横在花倾城面前。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把我们少爷撞倒了,居然一声不吭就想跑?” 花倾城闻言,瞟了一下面前这个没有自己肩膀高的小厮,又睨了地上胖乎乎的人一眼,她这是被碰瓷了? 只是不应该呀?看对方身穿绫罗绸缎,而且还有小厮伺候,反观自己一袭粗布麻衣,一穷二白的,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对方碰瓷的? “胖虎,莫要无礼!” “方才是我自己走得太快跌倒,与这位姑娘无关!” 地上的人这时已经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接着花倾城就看到一个身着白色绸衣,大概跟自己一样高,但满身肥肉,目测至少二百斤的男子,正顶着一张胖乎乎的肉包脸,朝自己和小厮看过来。 杨开泰此时也才看清花倾城的模样,一双桃花眸盈盈如水,只是眼里都是只有冰冷。柳眉弯弯,俏鼻玲珑,唇若含珠,齿如齐贝,俨然是个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美女。 十五岁的少年杨开泰一颗心,顿时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肉嘟嘟的胖脸愣是染上了几分红晕。 “是……是我自己不慎跌倒,与姑娘无关。小厮无状,姑娘莫怪!” 杨开泰边道歉,边把头埋低,垂着眼,红着脸,两只肥嘟嘟的双手正微握,对戳着两只肉肉的食指,一副娇羞的模样。 眼见一个体型如此庞大的男子,露出娇滴滴的模样,花倾城顿觉一阵恶寒,但见对方是个讲理的,也就不与他们计较,面无表情地朝杨开泰点了下头,便打算抬脚走人,然而这时楼上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美人!美人!” 接着便有一根棍子“咯吱”一声,从二楼窗户滑落,眼看就要砸到那个胖少年头上,花倾城连忙一把扯过他的胖手臂,将他拉到一边去,随即那木棍便在他方才待过的地方“哐当”一声砸下,瞬间断成两截。 “多谢姑娘!” 差点脑袋开花的杨开泰,感激地对花倾城说道。 原来方才楼下的喧哗引起了在富贵酒楼二楼包厢人的注意,萧冷玉好奇地来到窗边向下望去,不曾想却看到了一个极美的女子,不由情绪激动,一时不慎把窗户的撑杆打落,直接朝下面掉去。 在杨开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胸口的时候,高空抛物差点砸到人的罪魁祸首萧冷玉,也已经出了二楼包厢下了楼梯,从富贵酒楼一楼大堂边往外跑边呼喊。 “美人!美人!” 花倾城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红衣披身,浓眉大眼,身材极其魁梧,目测至少有190公分的女子正从酒楼一楼大堂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被耽搁了好一会的花倾城,并不打算理会,直接转身朝风满楼走去。 “哎,美人!美人!你别走呀!” 见萧冷玉居然想追上前去纠缠花倾城,杨开泰连忙拦住了她。 “萧冷玉,虽然我并不想嫁给你,但好歹我们的婚约还没解除,你大庭广众之下追着一个女子跑,不觉得有伤风化吗?” 看到体态短胖的杨开泰挡在自己面前,阻碍她去追美人,萧冷玉瞟了眼他那浑圆得肥肿难分的身形,面露不屑。也不知道她娘怎么想的,居然要让她娶这么一头肥猪,反正她是不会乖乖就范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萧冷玉都不喜欢男人,甚至隐隐觉得很排斥,很讨厌。不但如此,她还觉得漂亮女子更吸引她,每次看到漂亮女子她就会心跳加速,走不动道。 “我说小胖墩,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你觉得本小姐会瞧得上你吗?” “如此正好,本少爷也不想高攀你们萧府,倒不如你回去尽快禀明县令大人,好让她早日解除我们二人的婚约。” 杨开泰虽然出身商贾之家,但他娘从小就给他请了夫子教他读书认字,家教也算良好,他并不喜欢这个嚣张跋扈的县令家大小姐。而且最主要的是,萧冷玉她还有凤阴癖,她只喜欢女子。 萧冷玉闻言心头一噎,如果她回去敢跟她的县令母亲提退婚,她也敢肯定自己会被打断腿。没追到美人的萧冷玉,只好吭呲瘪肚掉头走人。 被萧冷玉打岔的杨开泰,都忘了留意刚刚那位姑娘往哪去了,不由心生几分郁闷,失魂落魄地带着小厮胖虎,恍恍惚惚地走进了对面自家的风满楼。 然而,当他迈进风满楼的时候,却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赫然便是方才那位漂亮的姑娘。原本精神发蔫的他,顿时又满血复活,遂拉过一名小二询问。 “那位姑娘在和胡掌柜谈什么? “禀少爷,她是来卖菜的,菜品看着好像都不错,掌柜打算和她定下长期供应的合作,大概是正在议价。” 杨开泰闻言若有所思,遂吩咐小二去把掌柜唤来,便带着胖虎进了酒楼的内室的书房。 胡月很快就来到杨开泰面前,并应下少东家的吩咐,与那前来卖菜的花倾城定下了长期供应蔬菜的合约。 花倾城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原主使尽浑身解数都吃不上的软饭,她却一不小心被迫吃上了,而且还吃得毫无察觉。 第51章 花软饭王 “花姑娘,倘若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请在这合约上签下您的姓名。” 花倾城闻言一阵无语,她最讨厌别人带着姓唤她姑娘。接过风满楼掌柜胡月递过来的契约,花倾城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异样后,就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姓名,并摁上了手印。 “您在这稍等,我拿去县衙盖个章,这契约就正式生效了。我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便会返回。” 花倾城朝胡月点了点头。她也没想到,这风满楼的分号居然开遍了扶风县的每一个镇,这个合约签下去,她回去还得继续扩大蔬菜的种植才行。 在花厅等待胡掌柜的花倾城,几杯茶下肚后,见对方还未归,而自己却忽觉人有三急。出了内室,打算去上茅房的花倾城,却听到隔壁有争吵声。本来并不想理会的她,因为听到“花倾城”三个字,不由顿住了脚步。 “杨开泰,你不想嫁给萧家大小姐,莫不是想嫁给那花桥村的软饭王花倾城?” “娘,你说什么呢?” 听到自家老娘的话,杨开泰的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了那个顶着鸡窝头,浓妆艳抹,形容猥琐,而且还老是纠缠自己的女人,不由鸡皮疙瘩起一身。 “我嫁不嫁萧冷玉,又干那花倾城什么事?” 杨开泰胖乎乎的包子脸上团团的肉肉,随着说话时面部的牵扯而微微颤动,瘪着一张圆圆的嘴,委屈至极。 “那萧冷玉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女,而且……而且……她,她……她还有凤阴癖!” “啪嚓!” 风满楼老板杨珊瑚一巴掌甩在了自己儿子的脸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说: “此等话以后莫要再胡说!那萧冷玉乃堂堂扶风县县令的嫡长女,是官家大小姐,如此家世,跟我们一介商贾结亲,还是我们高攀了。” 手捂着被打疼的左脸,杨开泰眼衔泪水,肉体上的疼痛尚且可以容忍,但是心里的委屈却随着眼泪不断落下。 “要嫁你自己去嫁!反正我不依!” “你……” 听到儿子的话,杨珊瑚气得不行,但看到杨开泰那张本来就胖的脸,现在肿得更厉害,她已经扬起的右手掌微微颤抖,终是没有再落下。 “泰儿,你今年都十五了,再不出嫁就要被朝廷罚款了。” “左右不过是十两银子的事,我就是一辈子不嫁,我们家又不是罚不起!” 看着儿子油盐不进,杨珊瑚逐渐失去了耐性。 “这是几两银子的问题吗?哼!你愿意嫁也好,不愿意嫁那也得嫁!” 杨开泰看着自家老娘一脸决绝的模样,心里不由冰冷至极。 “如果你一定要我嫁,我宁愿嫁给这扶风县最最差劲的人。我就是嫁给那花桥村的花倾城,也不会嫁给萧冷玉!” “反了!反了!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宁愿要一个软饭王,也不愿意嫁入官家府邸享福!我看你这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 本只是听个墙角的花倾城,却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没想到这原主还有个软饭王的称号。还有,这杨开泰跟原主又是什么鬼牵扯? 正当花倾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隔壁书房里突然冲出了一道白色身影,赫然便是她方才在富贵酒楼门口遇到的那个胖少年。 杨开泰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花倾城,尴尬又复杂地看了一眼花倾城后,便捂着脸跑出去了。 原主在花倾城脑子里残缺不全的记忆,此时也突然被拼凑了起来。 貌似原主确实三不五时就会往白水镇上跑,而且听信那花有才唬她的鬼话,总是把自己浓妆艳抹还自以为很有魅力。然后还顶着那样一副吓人妆容,经常去纠缠一个富家子弟,妄想着能攀上一根粗壮的高枝,由此可以吃上一辈子的软饭。只是万万没想到那根粗壮的高枝,居然就是自己方才遇见的那个肥胖少年杨开泰。 望着已经跑远的白色身影,花倾城顿觉五雷轰顶。 看来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打死都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原来的那个花倾城,不然这也太尴尬了……而且,她好不容易签好就要生效的合约,恐怕也会黄了。好在对方好像完全认不出自己,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花姑娘?” “花姑娘?” 看着怔愣的花倾城,风满楼的掌柜胡月不由出声提醒,此时的她已经从扶风县的县衙盖好章,带着契约回来。 “嗯!胡掌柜这是办好了?” “是的,花姑娘。一共三份契约,花姑娘和风满楼各执一份,还有一份留在官衙存档。” 接过胡月递过来的契约,花倾城见没什么问题就折起来揣入了怀中。 出了风满楼后,花倾城又背着背篓去了凌青杂货铺买多了一些菜种、果苗之类的。 “掌柜的,之前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后面还有再来这里吗?” 待店里的伙计小七把花倾城要的东西都整合好给她后,花倾城便朝柜台边的掌柜问道。 自上次她送司乘风去村头坐余庆有的牛车回了白水镇以后,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花倾城都没有再见过他,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柜台前,穿着藕色对襟卦裙,正在拨打算盘的姚金莲,听到花倾城的问话,也纠结着。这没有少公子的吩咐,她也不知道是该回答还是不该回答。 “不曾。” 不敢擅自做主的她,还是选择不说。也不知道这少公子玩的什么把戏,喜欢这位姑娘,却又不跟对方坦白自己的身份。 花倾城闻言,只好带着刚买的东西,略有些失落地离开。 出了凌青杂货铺,花倾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往余庆有停牛车的地方前行,只不过当她走出杂货铺没多久,耳边就有传来一个熟悉的聒噪声音。 “美人!美人!” 只见那一袭红衣的萧冷玉手持白色折扇,正朝着她飞奔而来。 “真的是你!美人!美人!” 眼见对方就要扑倒自己,花倾城往侧边一个灵活闪躲,然后伸出一只脚。接着那萧冷玉便“砰”的一声,直接轰然倒地,摔了个狗吃屎。 花倾城整了整身后的背篓,睨了地上的人一眼,然后就直接从她后背踩了过去。 “美……美人……” “……美……人!” “……美……人!” 直到花倾城走远了,后面还在传来那个聒噪不已的声音。 第52章 娇羞三郎 “妻主,你回来啦!” 花倾城一回到花家老宅,沐离歌便迎了上来,接过她身后的背篓放回杂物房。 “嗯。韩亦辰今天还是没出来吃饭吗?” “方才我做好饭菜,已经让小天送了一份到他房里。” “辛苦你了,离歌。” 花倾城拉着沐离歌的手,进了堂屋吃饭。 吃完午饭,休憩一会后,到了下午,花倾城就进了空间,多开垦了十亩的土地,并种上新买回来的菜种。忙完空间里的活,她又去把花家开垦好的地也种上蔬菜。 由于心里挂念着最近郁郁寡欢的三夫郎,到了晚上戌时七刻,沐浴过后的花倾倾城,便来到了西边厢房韩亦辰的房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花倾城发现在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她的这个三夫郎忽然变得很消停,常常独自坐在窗前发呆,连吃饭也基本上都是在房里。 怪异得很! “韩亦辰?” 花倾城疑惑地看着坐在桌前、望着窗外出神的韩亦辰,只见原本很缠人的粘人精,居然只是幽幽地望了她一眼,就转身朝床榻走去,脱掉鞋袜,然后直接躺在上面,回以她一个萧然冷漠的背影。 花倾城:…… “韩亦辰?” 来到床边的花倾城,用食指戳了戳躺在床上那个男人的后背,谁知对方却依旧岿然不动。 花倾城:…… 花倾城不知道这个男人又是在闹什么别扭,干脆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韩亦辰的背影说道: “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转过身来,我可就走了!” “三!” “二!”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 “二点九!” 正打算转身的韩亦辰,遂又保持不动。 “二点八!” “二点一!” 韩亦辰心里暗暗冷哼,吐槽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妻主。 “一!” 花倾城随即径直出了房门,并把门关了回去。 听到关门声,床上的韩亦辰迅速弹坐而起,鞋也没穿就朝着门口奔去,可是终究却是连一个背影也没有瞧见。 正当他失魂落魄,想把房门关上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臂却将门缓缓给拉开,随即花倾城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就出现在了韩亦辰面前。 看到去而复返的花倾城,韩亦辰薄唇微翘,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幽怨地瞪了花倾城一眼,此时他想转身走人,但却又怕她真的离去。 纠结的韩亦辰,干脆一把将花倾城拉进房内,还把门给反锁上,然后才继续回到床上当他的雕塑美男。 花倾城既心疼又好笑地看着她这个妖孽的三夫郎,便移步到床榻前,褪去鞋袜,在韩亦辰身边侧躺着,从身后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拥抱,使得床上的人微微颤栗了一下,只是依旧不发一言。 “我们家最美丽动人的三郎,这是怎么了?” 听到自家妻主不知道有几分真心的夸赞,韩亦辰唇角微勾,只是却依旧想再傲娇一会。 “哎呀!三郎这是身子不舒服吗?” “不说话?那我可就自己亲自动手检查啦!” 花倾城亲吻了一下床上那男人的后脖颈,酥酥麻麻的感觉,引得床上之人一阵微颤。随即,她又把自家三郎的衣裳给剥了,只是当她想扯下对方亵裤的时候,那个妖孽的磨人精居然破天荒地拿手护着。 花倾城狐疑地扫视了片刻韩亦辰的下身,脑中顿时浮现出了司徒烨从河里狼狈逃跑的画面,随即状似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三郎,你……该不会是……大姨父,额,就是天葵来了?” 听到自家妻主如此直白的问话,饶是脸皮再厚的韩亦辰,也不由双颊滚烫,耳根发红,扭扭捏捏地说道: “还……还没呢!还得过几日!” 韩亦辰说完就把头一低,貌似怕花倾城误会,他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没……没有不方便!” 看到一向主动得很的韩亦辰,忽然变得如此娇羞形态,花倾城莫名觉得居然有点可爱。 将韩亦辰拥在怀里,花倾城轻吻上他的脖颈,直把他引得一阵又一阵轻颤,随即又把草莓从他那宽宽的肩膀一路往下,一直种到劲腰。接着便一个翻转,让他平躺在自己身下。 幽暗昏沉的烛光里,闪耀着花倾城那盈盈如水的双眸,身下一双狭长迷人的双眼正痴痴地望着她。 “倾倾~” “不!” 花倾城伸出两根手指轻捂他的香唇。 “乖~” “叫倾姐姐~” 听到花倾城的话,韩亦辰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眼神迷离勾人,眼角泪痣轻闪,魅惑妖冶。随即他唇角微微勾起,宠溺地看着身上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人。 “倾姐姐~” 花倾城满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俯身而下,吻上他那双魅惑勾人的眼睛,接着便将雨点般的香吻落满他的俊脸。轻啄上那迷人又凉薄的薄唇,花倾城随即又狠狠掠夺起身下之人口中的甘甜醇美。 不止是会种菜,还是种草莓小能手的花倾城,很快又将新鲜出炉的草莓种满了她家三夫郎的脖子和胸。成功褪去身下之人的遮羞布,花倾城又把她家的三夫郎狠狠疼爱了一番。 “倾姐姐~” “倾姐姐~” “倾姐姐~” …… “三郎~” “真乖~” 花倾城对乖乖的三夫郎十分满意,于是把他一次又一次带上云端去遨游太空…… …… 经过种草莓小能手花倾城一夜的辛勤耕耘,次日清晨,一改半个月以来的颓废萎靡,恢复生机、满血复活的韩亦辰,又把他的妻主圈禁在了自己的地盘直到中午。 花倾城:“三郎,你最近为什么不开心?” 韩亦辰:“我……我,就是,就是……” 花倾城:“就是什么?” 韩亦辰:“总感觉自己有股屎味,看什么都有屎的味道……” 花倾城:…… 花倾城做梦都没想到,原来自家三郎最近之所以郁郁寡欢,居然只是因为上次司乘风来花家老宅的时候,韩亦辰吃到不干净的东西而拉肚子…… 她更加不知道的是,韩亦辰之所以会拉肚子,也是因为他吃到了自己下的药。当然,关于这点,韩亦辰是打死都不会告诉她的! 第53章 身患绝症 “站住!” 当萧冷玉蹑手蹑脚地回到县衙后院的时候,直接被她老娘逮了个正着。 “中午饭也没回来吃,又跑去哪里鬼混了?” 扶风县的县令萧雁兰,此时正板着脸,看着自家这个不成才的女儿。不成才也就罢了,还偏偏有凤阴癖只喜欢女子,这才是让她最生气的地方。毕竟她才这么一个女儿,祖宗的香火还等着她继承呢。 “没……没去哪。” 看着身材魁梧,人高马大的女儿一直低垂着头,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萧雁兰满脸狐疑。 “把头抬起来给我看下!” 听到萧雁兰的话,萧冷玉非但没有抬头,反而把脸埋得更低一些了。 “萧冷玉!最好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迫于自家老娘长久的淫威浸润之下,萧冷玉只好硬着头皮缓缓把头抬起,待萧雁兰看清自家女儿那鼻青脸肿的模样时,也是一阵无语。 “这又是去跟谁打架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看看你,都十八岁了,整天书也不念到处闲逛,整天只会跟那些狐朋狗友厮混,真是气死我了!” “你这都早到了该娶夫郎的年纪,你说说你,偏偏推三推四不与那杨开泰成婚,这又是为何?” 见自己老娘喋喋不休,而且又提起娶杨开泰这茬,萧冷玉忍不住抱怨道: “娘,你也不看看那杨开泰,胖得就像头猪一样,干嘛非得让我娶他呀?要娶你自己去娶!” “混账!你懂什么?算命的都说了,那是富态!是旺妻之相!你们二人八字极为匹配,大不了你就把他娶回来当作镇宅之物,到时娘再帮你纳几房漂亮的侧夫和夫侍!” “娘,那怎么行?我又不喜欢那个小胖墩,却把他娶回来,那不是害了他吗?” “自古以来,女人三夫四侍实属平常,那杨开泰不过一介商贾之子,你给他正夫之尊,已经是他天大的殊荣和造化!” “反正我不喜欢!” “你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杨开泰你想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 …… 最终,萧冷玉在院子里足足被她娘骂了半个时辰,才刑满释放。 县衙后院正夫房内,县令大夫郎杨文清正惴惴不安,愁容满面。 今日他那县令妻主又跟他提了,让女儿早日成婚尽快生女育儿,传承香火的事,此时的他一想到女儿的身体状况,就担忧不已。 “爹!” “玉儿来看你了!” 正在发呆的杨文清听到声音,猛地吓一跳,一看原来是自己女儿。 “玉儿,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鼻青脸肿、衣裳脏污,一身狼狈的萧冷玉,杨文清不由心疼起来。 “爹,我没事,就是方才在外头不小心摔了一跤。爹,我不想娶那个小胖墩杨开泰,你就去跟娘说说,好不好?” 萧冷玉嘟着双唇,委屈至极,看到女儿这般模样,杨文清也只能在心里微微叹一口气。 “玉儿,你就照你娘说的,尽快和那杨开泰成婚,不要忤逆她的意。爹知道你不喜欢他,大不了把小胖墩娶回来后,你不碰他就是,就权当作是镇宅僻邪。爹知道你喜欢的是女子,你放心,爹会帮你的,到时爹可以帮你把喜欢的女子安置在外头……” 萧冷玉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亲爹杨文清,难以接受地说: “爹,你不是一向最讨厌娘纳侧夫和夫侍吗?玉儿也不想将来自己喜欢的人,像爹这样看到自己妻主宠爱别人而伤心难过……” “玉儿,万般皆是命!这就是那杨开泰的命!” “不!爹,我只会娶自己喜欢的人。而且……而且玉儿有凤阴癖,还早已身患绝症,又何必去拖累他人……” 看着黯然神伤的女儿,杨文清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 “你放心,爹会找神医治好你的病的,你且莫要胡思乱想!爹给你的药,你都有按时吃吗?” “吃了,爹。你说我这绝症还有希望治好吗?为什么我吃了那么多年的药,还是没有半点起色?” …… 最后,在杨文清的欲言又止中,萧冷玉回了自己的房间午休。 摆“大”字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的萧冷玉,忍不住回顾这六年来自己的经历,而回应自己的,最终还是只有自己深深的叹息。 自从十二岁那年,她突患绝症,至今已有六年。药他爹倒是给她吃了不少,可每个月她还是会下体流血,而且一流就是六七天。只不过令她震惊的是,这六年来,她加起来已经流了那么多的血,却居然还没死。她爹告诉她,这是因为她按时吃了药的功劳,并吩咐她每个月都要记得吃。 萧冷玉每次病发的时候,常常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差点她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要不是吃了爹给的药确实舒服了一些,她都怀疑自己已经快要不久于人世。只不过这病每次发作完后,她就又会恢复平时的神采奕奕。 深感自己命运多舛的萧冷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又忍不住浮现起那道靓丽身姿。 自上午在富贵酒楼邂逅美人后,花倾城的身影就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躺在床上的萧冷玉自嘲一笑,她不止身患绝症,而且还有凤阴癖。又何必去娶那个小胖墩,害人害己? 从小到大,她都不喜欢男子,只喜欢跟女性同伴一块玩,只不过时间久了,就传出了她有凤阴癖,现在整个扶风县她一个女性朋友也没有。 而且每每看到别的女子的胸部都是傲然挺立,而自己却是一马平川时,萧冷玉就有深深的自卑感。虽然她爹告诉她,这是因为她的病影响了身体发育,以后把病治好就会跟别人一样了,但她还是会忍不住黯然神伤。 因为身患绝症还有凤阴癖的萧冷玉,想着自己反正也命不久矣,干脆能快活一天是一天。这六年来,她就索性摆烂起来,书也不想念了,每天吃喝玩乐,斗鸡遛狗,打架斗殴,看到漂亮女子就追追追!反正她都快死了,就按照自己的本心活着…… 第54章 不速之客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就在花倾城和她的三郎韩亦辰欢好之时,外面又哗啦哗啦地下起雨来。 白水镇上,乘风别苑的书房里,一袭莹白绸衣的司乘风正在黯然神伤。 “山渺渺,水重重。潇潇风奏曲,珠线断长空。悠悠愁绪无凭处,遥寄相思风雨中。” 书案前,司乘风左手挽袖,右手持着狼毫笔,洋洋洒洒,片刻间便在一张上等的宣纸上落下一首词。 近半个月来,并不是他不想去花桥村看花倾城,而是他的乘风别苑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让他分身无术。 “哥,你快看这是什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身着红黑劲装,手持短剑,长发以金嵌玉冠高高束起的凤绮嫣,人未到,声已至,片刻间就奔入了他的书房。 “亥时已过,怎么这么晚还不就寝?小孩家家不睡觉会长不高的。” 司乘风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作男子打扮,一惊一乍的小不点,无奈的抚额,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宇。这十多天来,自己每天都被她缠得无法脱身,此时见她又来,司乘风只恨不得立刻把她丢回义母义父那里去。 “凤绮嫣,立刻收拾行装,明日就给我回京城去!” “不!我就不!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玩,我才不要那么快就回去!” 八岁的凤绮嫣嘟囔着嘴,一张小脸扑红扑红,正气鼓鼓地看着快两个她那么高的司乘风。 “哥,你快看这是什么?” 司乘风这时才留意到她左手上还拿着一卷画轴,只是这画轴怎么越看越眼熟? “快还给我!” “就不!” “再不还给我,我就把你昨夜里尿床的事告诉你喜欢的那个小公子!” 他怎么知道? 凤绮嫣闻言心里一个咯噔,随即脸上的得意表情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快速龟裂着。凤绮嫣不知道的是,他们所在的别苑既然是司乘风的地盘,那这里发生的所有大事小事,自然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但须臾之后她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那你先告诉我,这画上的漂亮姐姐是谁?” 凤绮嫣把左手上的画轴朝司乘风扬了扬,挑着眉,得意地望着司乘风。 “跟你无关,小孩家家不要多管闲事!” 眼前这个小不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把自己画的花倾城画像给拿走,司乘风的手突然有点想揍小孩的冲动。 “哼!别以为我小我就不知道,这画上的人肯定是你喜欢的女子。司乘风,你完了!” 凤绮嫣看着自家哥哥瞬间变脸,心里乐得不行,边摇头晃脑边念道: “自古忧思苦,伤春看落花。花随流水至天涯。涯尽梦幽人渺,乱心麻。” “哎呀呀!咱家的司大公子,啧啧啧,这是在思念谁呀?” “凤绮嫣,不要逼我使出绝招!” 见这个小不点居然还把自己在画上题的词给念出来,司乘风不由双颊一红,恼羞成怒。 被司乘风阴恻恻盯着的凤绮嫣,闻言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来不及待她多想,司乘风便已经将她单手提溜起来,抄起她脚上的一只“浪女回头鞋”,朝着她的屁股就是一顿胖揍。 “哎呦!哎哟!” “司乘风,只要你答应让我在这里玩,我就不告诉母亲父亲你在这里有喜欢的女子。” “成交!” …… 莱凤国,京都城东大将军府。 古香古色的青蓉院花厅里,一袭宝蓝烟罗长袍的于景阳,正言语安抚着上首坐着的两位花甲老人。 “母亲,父亲,舞阳州扶风县那边传讯回来,嫣儿已经到了乘风的别苑那里,你们二老不用担心。” 对这个行事跳脱的女儿,于景阳也很头疼,好在这次凤绮嫣带着护卫离家出走只是去了司乘风那里,有这个义子在,他也才能稍安下心。 听到女婿的话,老爷子木兰瑾还是忍不住为孙女担忧:“话虽如此,可是绮嫣毕竟还小……” “女儿家志在四方,就该趁着年轻多历练历练,让她出去走走也未尝不是坏事,也省得整天待在府里惹事生非。” 上首青丝已染霜的老将军凤婧云,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虽已是花甲之年,但依然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丝毫不减当年在战场叱咤风云的威严和气势。 “想当年我上战场的时候,也没有比绮嫣大多少,放心,她丢不了!” “可是老婆子,绮嫣她才八岁!” “哼!堂堂将门之后,虎母无犬女,你看采岚现在不是承了本将军的衣钵,成为我莱凤国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吗?她的女儿,那自然也差不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何况那边还有风儿照看着,不会有事,老头子你就是瞎操心!” …… 被千里之外的父亲和祖父挂念的凤绮嫣,犹如一只飞出牢笼的小鸟,在司乘风的别苑过着她逍遥自在的小日子。虽然屁股上挨了一顿揍,但能换来一阵子的自由自在,她十分圆满。 而先前担心来到自己别苑的这个小喇叭,会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京城里的人,见如今已经跟她达成交易,司乘风也顿时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以往他每次回京城,义母义父还有老将军和老爷子,都会关心他的人生大事,也试图安排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与他相看,只是都被他拒绝了。 在司乘风的心里,比起嫁入高门大宅过着勾心斗角的生活,他更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平淡幸福。只可惜当他遇到那个拨动他心弦的女子之时,她已然有了四个夫郎。他只能怨命运,不能让他成为第一个遇见她的男人,不然,也许…… 第55章 屡战屡败 六月初八,午时。 西厢房内,看着恢复活力、嘴角带笑的韩亦辰,花倾城揉了揉微酸的腰,暗骂了一句妖孽后,便从床榻上起身。 “妻主,吃饭了!” 堂屋内,待司徒烨把饭菜端上桌时,沐离歌也已经将碗筷都摆好。看着都在等自己吃饭的夫郎们,刚刚起身的花倾城心里微囧,只是脸皮厚没有表现出来。 面对着自家二夫郎做的满满一桌菜,花倾城今天中午又含泪吃了三大碗。 比起体贴懂事的正夫沐离歌,以及妖孽缠人的三夫郎韩亦辰,还有单纯可爱的四夫郎于小天,这个二夫郎司徒烨的存在感一直相对比较低。 司徒烨有时候嘴巴毒一点,有时候又比较沉默寡言,花倾城感觉自己也看不透他。相对其他夫郎们,花倾城在心里对他微微有点歉疚感,毕竟到现在两人都还未圆过房。 想起上次和司徒烨在河里的拥吻,花倾城心里也荡漾起丝丝涟漪。之前因为他天葵来袭,两人虽然动了情,却没有更进一步,只能徒响空雷,花倾城便打算找机会给他好好补上。 “司徒烨,上次我看你字写得不错,我有篇文章需要你帮我抄一下。” 饭后,见司徒烨在厨房里忙完,花倾城遂决定主动出击。 “好的,妻主。” 虽然不知道这妻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司徒烨还是很配合地跟她回了房间。这还是司徒烨第一次和花倾城在她的卧房里独处,他的心里莫名有点紧张。 “二~郎~” 坐在桌前写字的司徒烨,听到花倾城忽然变得矫揉造作的声音,手不由一抖,把几滴墨水洒在了雪白的纸上,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妻……妻主,有……有什么事?” 花倾城瞅着他一脸不安的模样,便直接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然后往他健壮有力的大腿上一坐。 “二~郎~” 听到花倾城如同那夜半荒坟响起的冤魂索命般的声音,司徒烨不禁头皮发麻,只感觉就连头发都要一根根竖起来。 “妻……妻主,有话好说!” 花倾城见这个呆子还是不开窍,只好用力摁住他想要逃离的身躯,并朝他抛了几个媚眼。 脖子被环住,肩膀被桎梏住的司徒烨,看到花倾城正朝他猛眨眼睛,便不解地问道: “妻主,你眼睛进沙子了吗?” 见那司徒烨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打算上手检查自己的眼睛,花倾城心里顿时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 既然软刀子割不动钝肉,花倾城遂决定快刀斩乱麻。 “司徒烨!” 看到妻主终于变正常了,司徒烨顿时松了一口气。 花倾城见司徒烨的紧张已经缓解不少,便直接把他扑倒在桌上,俯身而下就打算亲上他那不听话的嘴。 看到如此生猛的妻主,司徒烨的心扑通扑通一阵乱跳,脸色微红,缓缓闭上双眼,只是预想的温软并没有来,反而耳朵里飘进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妻主,妻主,不好了!” 听到于小天在门外如此紧张的呼叫,花倾城只好放开司徒烨,起身前去开门。 “怎么了,小天?” 站在门外的于小天看到妻主出来了,顿觉有了主心骨,赶忙把抱在怀里的公山羊给花倾城看。 “也不知怎么了,最近这只公山羊产奶变少了,小白有点不够吃。” “于小天,我又没有奶水,更不会给羊看病,抱着你的羊去找韩亦辰!” 把于小天撵走后,花倾城就“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并反锁。 方才两人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旖旎氛围已经被打破,如今花倾城只好万里关山重头越。 这次花倾城决定不再搞迂回战术,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下这个呆子。 “司徒烨~” 花倾城把司徒烨一步步逼退到床榻前,直接将他摁在床上,便俯身亲吻上他的唇。身上的女子落下的霸道中又带着急切的香吻,让司徒烨心里微微觉得有点好笑,只是面上不显。 “倾城~” 松开花倾城的桎梏,司徒烨搂着她的脖子轻声唤了一句。 花倾城勾唇一笑,复又亲了一下司徒烨温暖的双唇。 “二郎~” 温柔地唤了一声后,花倾城便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下司徒烨那明亮如星的双眸,又抬手轻抚上他那浓密的眉毛,英挺的鼻子,还有那性感的双唇。仿佛要把他的样子记在眼里,刻在心里。 不到一会,种草莓小能手花倾城已经把花家二郎宽阔坚实的胸膛种满了草莓。 “倾城~” 似乎已经不满足那女子单方面的开垦荒地,司徒烨一个翻身,接着如雨水般的香吻便不停落在身下之人的额上、脸上、唇上、耳间……接着又一鼓作气攻城掠池,把草莓从脖子一路往下种去,连同一双雪白如玉的柔软也红痕遍布…… “二郎~” 花倾城此刻只想把他拥得更紧更紧一些…… “妻主!妻主!” 一道熟悉的声音又打断了二人。 花倾城气得想揍人。 “司乘风司公子来了!” “叫他滚蛋!” “他还带着他女儿一起来了!” “对不起,二郎!晚上我再来找你!” 花倾城深情吻了一下床榻上男人的双唇后,便起身迅速穿好衣裳,推门而出。 望着急切离去的花倾城,司徒烨眼角滑下一滴泪。 第56章 妹妹来了 未时一刻,司乘风的马车行驶到了花桥村,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了,司乘风嘴角上扬,心情甚好。 为了不像上次那样引起村民的围观,司乘风只让车夫把马车停到村口,打算步行入村。 “少公子,到了!” 将马车在村头大榕树下停好后,车夫便挑起马车的帘幕,接着,手持紫檀木折扇,一袭白色锦衣的司乘风便从车上走了下来。 “将马车先驶向他处,酉时再回来这里侯着。” “是,少公子!” 正当车夫掉转马头,正要离去的时候,却从马车里跃出一道红黑色的身影。 “凤绮嫣?” “你怎么在这里?! “给我马上回别苑去!” 看着突然出现的妹妹,司乘风不由咬牙切齿。 “哼!来都来了,我也要去玩。” 自昨晚看过画像后,凤绮嫣对自家哥哥喜欢的女子好奇至极。今日午膳过后,又见他看着画像出神,还哄她去睡午觉,他自己却鬼鬼祟祟打算坐着马车出去。好在自己聪明,趁他不注意,溜进马车藏了起来。 嘿!凤绮嫣此刻愈发觉得自己可真是个聪明的小精灵鬼。 看着这个面露得意的小不点,司乘风的心里是崩溃的。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妹妹居然会偷偷躲在马车里面,还随着自己来到了花桥村。 司乘风见被凤绮嫣黏上,想折返回镇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们被一群看热闹的村民给围住了。 “哇!好俊俏的公子!” “真俊,都快赶上二流子家的沐离歌了!” “好像就是上次坐马车来的那个人的!” “我觉得还是沐离歌更俊一点。” “喂,你不要命啦?小心给花倾城听到!” …… 司乘风:…… 司乘风没料到自己不坐马车进村,也同样能引起村民的围观,他赶忙让车夫把马车驾驶到他处。只是,没想到这里的村民估计上次马车已经看够了,这次居然没有人去追着马车,而是都跑过来围观他。 “让开,让开!” “不要围着我哥哥!” 一身红黑劲装的凤绮嫣,挥舞着她的小短剑,把一直往前靠近的村民赶得远一点。而村民们这时也才注意到,和那个俊俏公子一起的,还有个小女孩。 “咚”,一道不小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住在对面土地庙的哑巴老人摔倒在地。正打算去上山摘野菜的他,被围观司乘风的村民给挤倒在地上。 “老爷爷,你没事?” 听到响动的凤绮嫣,随即用 她没有出鞘的小短剑拨开人群,蹲下身子看向摔倒在地的老人。 哑巴老人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竹篮,朝眼前衣着金贵的小姑娘摇了摇头,只是待他看清凤绮嫣容貌的时候,心里不由暗暗震惊。 “哥,这个老爷爷怎么不说话呀?” “可能……” 还来不及等司乘风说话,围观群众已经有人替他回答: “他是个哑巴,当然不会说话啦。” 花有才嘴里说着话,一双三角眼视线却是直接粘在司乘风身上。 同样被惊艳的还有里正的女儿,花文杰的姐姐花秀红。她从来没看过如此贵气和俊秀的公子,不由一颗心如同小鹿乱撞。 哑巴老人朝凤绮嫣点了点头,就挎着竹篮往村尾去了,临走之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凤绮嫣一眼。 司乘风虽然觉得这个老人看自己妹妹的眼神有些许怪异,但想到两人不可能有交集,也就只当自己眼花看错了。 “离歌,司乘风呢?” 从后院正房跑到前院却没见到人的花倾城,遂问向在前院收拾东西的沐离歌。 “大概还要一会才到,方才路过的村民说看到他和一个小孩在村口那里。” 小孩? 花倾城闻言随即从前院飞奔而出,朝着村头的方向而去。已经走到村西田边小道的哑巴老人,看见和自己擦肩而过的花倾城,不由驻足停留,幽幽地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半晌才挎着竹篮,继续迈着蹒跚步伐往山上而去。 他相信,有些秘密并不会随着一些人的死去,而永远深埋地下! “司乘风!” 当花倾城赶到村头的时候,正看到一群人乌压压地围着他,还有一个身着红黑劲装的小孩手持短剑,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 凤绮嫣也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这么可怕,此时的她已经有点后悔跟着马车来了。 “都给我起开!” “再不滚,我打爆你们的头!” 一道凌厉冷酷的声音顿时冲击着围观人群的耳朵,一看到是花倾城,众人顿时闪躲开来,把原本的圆圈变成两条平行线。 “走!” 花倾城瞟了一眼那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孩,一把拉住她和司乘风的手往花家老宅而去。 围观的众人虽然不敢上前,但视线还是忍不住朝三人而去,直到看不见。 “该不会是花倾城在外面的风流债找上门?” “可是那小孩看起来都七八岁了,不可能?” “你没看到两个人相貌有点相似吗?尤其是那双眼睛,像女狐狸精一样勾人!” “兴许只是那小孩长得高壮,实际年龄不大呢?” “我倒觉得可能是前妻的孩子,要不然这么有钱的公子哥,怎么可能看得上二流子?” “也不无可能,毕竟咱村的软饭王在这扶风县内,可是远近闻名的。” …… 匆忙离去的花倾城,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村民眼中都已经喜当娘了! 被拉着走的凤绮嫣,仰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和画中人长得一样花倾城。 “我是凤绮嫣,你是谁?” “花倾城。” “我是司乘风的妹妹,你呢?” 花倾城紧了紧右侧牵着男人的手,又瞟了一眼左手上牵着的小不点,霸气十足地说道:“我是她女人!” 凤绮嫣:…… 好,你赢了! 花倾城:“既然你是她妹妹,怎么一个姓司,一个姓凤?” 凤绮嫣:“不是一个娘,也不是一个爹生的。我们是异母异父的亲兄妹。” 花倾城:“司乘风,不说点什么吗?” 一想到这个男人一声不吭消失了半个月,花倾城用力握了一下右手,直把司乘风的一双白嫩手掌握出两道红痕。 司乘风无奈苦笑,宠溺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如你所见,家妹来了,被她缠上了。” 听到司乘风的话,走在左边的凤绮嫣随即用抗议的眼神看着他。又关她什么事了?明明是他自己遮遮掩掩不让她知道,怎么能怪到她头上?她怎么知道她的好哥哥一心只想着去私会情娘,她又不是故意当绊脚石的。 第57章 美夫如云 “你,你,你……你该不会是就住在这?” 望着眼前斑驳陈腐的土墙,摇摇欲坠的泥草屋,凤绮嫣瞠目结舌。虽然那院门是新装上去的,但与周围的破旧衰败显得极其不协调,凤绮嫣不可置信地看向花倾城。 “是。” 随着“咯吱”一声,院门被推开,凤绮嫣随着二人步入了前院。 看着黄泥土为墙、发黑稻草作屋顶的矮小房子,还有院子里那斑驳不堪的墙体,凤绮嫣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她脑中不禁浮现出自己那风光霁月的哥哥,褪去一身绫罗锦衣,穿着满是补丁的破衣烂衫,在这破败庭院里,后面背一个小孩,怀里抱一个奶娃,手上还牵一个孩子的画面。 惊恐地甩了甩脑子里的东西,她又仿佛看到头发凌乱,满身脏污的哥哥一会在灶台前烧火煮饭,一会在井边洗洗刷刷的画面。凤绮嫣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望着一派潇洒俊逸的司乘风,怎么也不敢把眼前的人和脑子里的人合在一起。 罢了!罢了! 反正哥哥不缺钱。 凤绮嫣自我安慰着:看这个花倾城长得人模狗样的份上,大不了以后让她入赘大将军府,将来她和哥哥的孩子一个姓司一个姓凤。 哎,女之耽兮,犹可说也。士之耽兮,不可说也。 谁让自家哥哥喜欢人家呢? “妻主,你回来啦!” 身穿白色细棉布衣的沐离歌放下刚烧好的一壶水,从堂屋里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出来。 凤绮嫣只见迎面走来了一位笑容和煦,满面春风,如同谪仙般的男子。眼前的男人虽然衣着朴素,但丝毫不减其光华。凤绮嫣不由在心里把“美男排行榜”首位的司乘风下拉了一个位置。 只不过稍稍怔愣了片刻后,凤绮嫣就立马回过神来。 “你,你,你……你已经有夫郎了?” 凤绮嫣不可置信地看着花倾城,然后又学着她娘看她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司乘风一眼。 “是的,这是我的发夫沐离歌。” 花倾城右手牵着司乘风,又将已经空出来的左手牵着沐离歌,并与他对视,唇角微微勾起,温和一笑。 看着花倾城立在两大美男中间,的确是赏心悦目,但其中有一个是司乘风,那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了。毕竟一想到她那么优秀的哥哥得给别人做侧夫,而且对方居然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农女,凤绮嫣心里就莫名觉得堵得慌。 罢了!罢了! 看在这个沐离歌长得如此出众的份上,大不了以后也让他进家门当一个平夫,如此也不算违背道义。凤绮嫣又在心里把自己安慰了一遍,谁叫她的哥哥喜欢人家呢?总不能把人家原本的一对拆散?大将军府的人,行事光明磊落,断然不能如此。 “司公子还有这位小客人远道而来,辛苦了,喝杯水!” 堂屋里,沐离歌把刚烧好拿去晾凉的水,倒了两杯放在二人面前。 “我的名字不是小客人,我是凤绮嫣!” “好的,凤姑娘,请喝水!” 沐离歌宠溺地看了一眼这个眉宇间和花倾城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心想将来他和花倾城的孩儿,一定也像这般聪明伶利、活泼可爱。 “妻主,你看小白好像胖了好多!” 于小天听到花倾城回来的声音,赶紧抱着他的小白猫前来堂屋给她瞧瞧。 看着原本刚出生时的一小团,如今出落得愈发浑圆的小奶虎,花倾城满意地点点头。 “干得不错,小天!看得出来你把它照顾得很好。” 听到妻主的夸奖,于小天一张俊秀的脸庞不由微微一红。 “妻主,刚才三哥说公山羊积食了,给它扎了几针,现在好像已经好了,我去院里看看,再顺便出去割些草回来。” 于小天说完便红着脸跑开了。看着妻主对他笑,他有时候就会忍不住回想起他们俩温馨甜蜜的那个夜晚。 见到来了又去的容貌俊秀男子,凤绮嫣感觉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你,你,你……他也是你的夫郎?” 手指颤抖地指着逐渐远去的俊逸身影,凤绮嫣一双剪水瞳眸微微睁大,盛满震惊,难以置信。 “是的。” 花倾城瞟了一眼凤绮嫣,幽幽地说道。想当初她刚来这里的时候,看到这破屋烂院还有众多夫郎,也是很惊讶的,所以她能理解这个小姑娘的想法。 凤绮嫣感觉如遭雷击,所以她的哥哥不但喜欢上了一个农女,而且对方已经有一夫一侍了? “妻主,家里来客人了?” 一袭青衣的韩亦辰,微眯着狭长的丹凤眼,泪痣轻闪,邪魅中又带着凉薄,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出现在自家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尤其是看向司乘风的时候,他得意地微扬起头,露出脖颈上斑驳的红紫吻痕。 坐在对面的司乘风,莫名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刺眼,但想到对方是那个女人的夫郎,也就忍下了心中的不快。 凤绮嫣惊呆了! 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如此妖娆妩媚的男人? 在她惊掉的下巴还没合上的时候,又有一道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妻主,你回来了!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 司徒烨眼神微凉地瞟了一眼司乘风,只是面对花倾城的时候又露出了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憨厚笑容。 花倾城看着司徒烨,心里微微歉疚,由于此时她的两只手都牵着人,本想上前亲司徒烨一口,但碍于凤绮嫣在场,她也不好做出什么儿童不宜的事,只能对他温柔一笑,心想着今天晚上一定得好好补偿他。 看着眼前又突然出现的一个男人,虽然皮肤并不白皙,但长得高大威猛,健壮有力。虽然这种长相不符合莱凤国多数女子选夫郎的审美,但出身武将之家的凤绮嫣,却觉得这男人也极度有魅力,只是她总感觉对方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他,他,他……他们……也,也,也……都,都,都……都是你的夫郎?” 凤绮嫣顿觉大受打击。没想到这花倾城居然都有四个夫郎了,那她的哥哥怎么办? 看着从方才到现在凤绮嫣如染缸般多彩的表情,司乘风也倍感压力巨大。这小不点尚且如此反应,也不知京城的人知道了,又会掀起如何的滔天巨浪?他和花倾城的情路恐怕会一波三折…… 第58章 不做宝钏 “司乘风,你疯了不成?” 凤绮嫣把自家哥哥拉到院子里,板着脸,学着母亲凤采岚凤大将军的模样,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小大人似的对他说: “她花倾城当真就这么好?值得你这般为她?京城里多少名门贵女喜欢你,你都不屑一顾。她花倾城一介布衣,一穷二白的,怎么能配得上你?最主要的是她家里已经夫郎众多,你堂堂司家大公子,真的甘愿去当她后院众多侧夫中的一个?” “呵……” “什么司家大公子?乘风飘零之身,也不过是那逐水流花,又能比那花倾城身份高多少?” 看着凤绮嫣气呼呼的模样,还有鼓鼓的扑红脸蛋,司乘风也只能无奈一笑。情之为物,最是叫人欲罢不能,如果一个人能够随意地控制自己的心,这世间又如何会有这么多的痴女怨男呢? 既见英女,云胡不喜?初见惊悚,再遇惊艳,英姿飒爽,一眼万年。屏阑山上那个力战群狼,宛若神女般出现并救了自己的花倾城,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乘风无怨无悔。绮嫣你还小,等你长大以后就懂了!” 司乘风宠溺地摸了摸凤绮嫣的头,笑着说道。 看到自家哥哥如此决绝的态度,凤绮嫣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大人般地说道: “一言既出,金玉不移。我既然已经答应不过问你和花倾城的事,自然是会去做到。但至于母亲父亲还有祖母祖父那里,你得自己去说服他们!” “好,为兄就在此谢过绮嫣了!” …… “在聊什么呢?” 见兄妹俩人神神秘秘,躲到院子里说悄悄话许久不回,花倾城忙出来寻人。 “没什么。” 凤绮嫣仰着头,把花倾城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然后又瞟了她一眼,像个长辈般语重心长地说道: “对他好点!” 然后就转身,十分稀奇地去看看院子角落里的鸡呀、羊呀什么的。 花倾城嘴角微抽,她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小孩鄙视了。 “她怎么了?” 司乘风望着花倾城潋滟一笑,一双狐狸眼柔情似水,那上翘的眼尾,钩圆的眼角,举手投足间无不充满着妩媚诱惑,风情万种,直把花倾城看痴了。 “想知道啊?” 司乘风嘴角衔笑,一把揽上花倾城的纤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 “叫声好哥哥,就告诉你!” 花倾城唇角微扬,朝他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嫣然笑道: “好弟弟!” 看着怀里灵动美丽的女子,听到她的话,司乘风不由眉欢眼笑,遂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双手,俯身轻啄上她那不听话的朱唇。 见温软袭来,花倾城也抬手勾上他的脖颈,唇舌交融,积极索取来自面前男子口中的甘甜和醇美,温柔而缱绻。 “花明柳媚燕莺飞,雨打残红梦几回?万语千言难诉尽,几重思绪几重悲?” 梦里都在为花倾城写诗作词的司乘风,此时的他,正把近半月以来对花倾城的所有思念,都融进了甜美的香吻中。 碍于家里还有小孩在,两人没有拥吻太久,一刻钟左右就分开了。 温软在怀的司乘风,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 “花家倾城,朱唇粉面,玉骨冰肌,丰姿绰约,美艳绝伦,而且身边美夫众多。 凤绮嫣,她只是担心,美人再美,终究有姿残粉退的一天,怕你有朝一日厌倦了我,对我始乱终弃。” 眼前搂着自己的男人,虽是面带笑容,一派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模样,但花倾城却感觉他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轻靠在他那清瘦略显单薄的怀中,花倾城十分认真地承诺: “你既已将身心都给予了我,我花倾城又岂是薄情寡义之人?你把余生都付诸我身,我又怎舍得让你输?” 花倾城转身,踮脚轻吻上司乘风的薄唇,温柔而又虔诚,须臾之后便放开,伸手环上他劲腰,将头轻靠在他怀中。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绝不会做那薄情寡义的薛平贵,更不会让你成为挖野菜的王宝钏。” 听到怀中女人动人的承诺,司乘风眼眸湿润,霎时间便布满星光点点。虽然不知道她最后一句的薛平贵与王宝钏是何意,但对方的心意,他是确确实实感受到了。 “好!我信你!” 司乘风抬头望天,莫名觉得今日的天空特别蓝,特别美。 “嘿,小孩,你在这里玩一会,别乱跑。我跟你哥哥出去片刻就回来。” 花倾城拉着司乘风的手,来到前院角落的鸡舍和羊圈旁,捏了捏凤绮嫣那嘟嘟的小脸说道。 “哼!别以为我小就想骗我,你们想出去卿卿我我就直说,我又不是不识趣的。” 凤绮嫣气哼哼地拍掉在她脸上作乱的魔爪,脸色微红。毕竟被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捏脸,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申时四刻,花倾城和司乘风手拉着手来到花家的田地里,原本有着半人高杂草的荒地已经不见了,如今这里整整齐齐地种着一排又一排的蔬菜,垄上的嫩芽都已经抽出,看起来青翠可爱,生机勃勃。 想起之前在这里和花倾城定情,司乘风心里淌着丝丝的甜。回头望向质朴的花家老宅,他不由痴想,倘若能如此这般跟她过着与世无争的农家生活,也未尝不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司乘风忍不住憧憬道: “微阳潋潋落农家。鸡鸭鸣犬不觉哗。屋后菜,舍前笆。袅袅炊烟绕枝丫。” 花倾城:“还有吗?” 司乘风闻言,抬头望向小河边捉鱼摸虾的孩童,片刻后又微微一笑说: “陌上青青草,源边寂寂花。溪水过人家。稚童嬉戏闹,捧鱼虾。” 看着动不动就念诗作词的司乘风,花倾城轻啄了一下他的唇,伸出双手捏了捏他的脸说道: “司乘风,可惜你不是女子,不然你应该去考状元。” 司乘风闻言狡黠一笑,在花倾城脸上亲了一口,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乘风余生,只愿为倾城一人写诗作词!” 第59章 拿下二郎 “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好。” 酉时四刻,花倾城略有些不舍地把司乘风和凤绮嫣送到村头。 “倾城!” 当司乘风踏上马车后,却又立即从上面跃了下来,奔向那站在大榕树底下望着他的花倾城。司乘风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贪婪地眷恋着来自她身上的柔情。 “乘风~” 见司乘风如此不舍,花倾城双手抱上他,在其后背轻拍,并把头埋入他怀中。 “我后天还会去镇上,到时候去看你。” “好。” 司乘风轻吻了下怀中之人的额头,说:“我届时在乘风别苑等你。” 送走二人后,花倾城便提起搁置在一旁的篮子,转身朝大榕树对面的土地庙走去。 “哑大叔,你在吗?” 庙内的康福来听到外面的呼唤声,颤巍巍地从稻草铺上起身,踉跄地走了几步,倚靠在门边,望向前方走来的人。 是她! 康福来朝迎面而来的花倾城微弓着身子,点点了头。 “哑大叔,上次多谢你的招待。这是我家大夫郎沐离歌给你做的,就上次跟我一起来过这儿的那个人。你快趁热吃!” 花倾城边说着边走进庙里,从篮子里端出了一碗温热的面条,并摆上筷子,还拿出了用帕子包着的几个肉包子和馒头,都放在他稻草铺边的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想必是他日常用来当做桌子使用的。 手捧着温热的面,康福来那干涩枯槁的双眸里,愣是淌出了两行心酸的泪水。他感激地朝花倾城点了点头,用筷子扒了几口后,又伸出大拇指冲着花倾城比了比。 花倾城微微一笑说:“离歌要是知道哑大叔喜欢吃他做的东西,我想他也会很高兴的。” 看到花倾城脸上洋溢出的愉悦,康福来那张沧桑憔悴的脸,愣是挤出了一抹生涩的笑容,接着又见他双手握拳,向上伸出两个大拇指,还把大拇指轻轻相触碰。 这是在说她和沐离歌吗?花倾城见状嘴角微勾。 从土地庙离开后,花倾城便回了村尾的花家老宅。 “妻主,你回来啦!” 在厨房做饭的沐离歌,起身接过花倾城手里的竹篮。 “嗯,刚刚哑大叔还夸你做的东西好吃呢!” 沐离歌闻言朝她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甜甜如蜜,暖如春风。上次和花倾城跟着哑巴老人一起回了土地庙,当沐离歌看到她吃哑巴老人给的绿豆糕时,脸上显现的微微动容,他就想着找机会帮她把人情还了。 “他喜欢就好。” 看着自家贤惠大方的大夫郎沐离歌,花倾城的心微微一软,上手摸了一把他的俊脸,轻踮起脚,又朝着他的双唇上香了一口,随即倾城一笑便打算离去。谁知她的脚步还没迈出去,手已经被对方拉住,并一把将她拽进一个宽阔坚实的怀抱中。 “倾倾~” 沐离歌微弯着腰身,让自己的目光与她平行对视,一双明亮如黑耀石般透彻的大眼,此时盛满了绵绵的情意与温柔。 花倾城看着突然放大在自己面前的一张俊脸,还有那脉脉含情的眼眸,一颗心不由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双颊也染上了微微的红晕,随即喉头便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离哥哥~” “你犯规了~” “你这是在勾引我!” 花倾城说完便直接亲上沐离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惩罚似的咬了一下后又松开。 抓住撩完就想要跑掉的女人,沐离歌双手揽住了花倾城的香肩,俯身吻上并含住她的朱唇,不断索取着来自心爱之人口中的甘甜醇美。 面对主动热情的沐离歌,花倾城也不忍让他失望,抬手轻搂上他的脖子并积极回应着,时而如细水长流般温柔缱绻,时而如高山峡谷中的瀑布般猛烈激昂…… “大哥,大哥,饭是不是糊了?” 在前院拿鲜草喂公羊的于小天,在闻到厨房传出的一股焦味后,便急匆匆跑了进来,待看到厨房内相拥在一起热吻的二人后,他不由石化当场。 “我,我,我……我想起来忘了喂鸡了,现在就去喂一下!” 于小天说完就窘迫十分地跑开了,徒留厨房内尴尬不已的沐离歌和花倾城。 大意了! 怎么把灶台上煮的饭给忘了! 沐离歌微囧。 花倾城难得又看到沐离歌出糗,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 当天晚上,花家老宅里的花倾城和她的夫郎们,吃了一顿来自沐离歌煮的焦饭,以及或是过咸,或是过辣,抑或是压根忘记放盐的菜。花倾城告诉自己要记住六月初八,这个但凡她回忆起来就能乐好久的日子。 “二~郎~” 亥时二刻时分,沐浴过后的花倾城按照她白日的既定计划,来到东厢房找司徒烨。 房内迷迷糊糊已经快要睡着的司徒烨,猛地听到门外传来的一个惊悚声音,顿时把他所有的瞌睡都给吓没了。他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就是他从小就特别怕鬼。 见房内的人没有反应,花倾城不由又唤了一声。 “二~郎~” 待听清是妻主的声音后,司徒烨摸了一把脸上的虚汗,点上烛火,起身去开门。 “妻主,有事吗?” 司徒烨幽怨地望了花倾城一眼,对这个三番两次撩完就跑,只点火又不负责灭火的妻主,他真是受够了,遂转身就回床上躺着继续睡觉去了。 看到汗涔涔的司徒烨,花倾城微微讶异,但很快就敛了敛心神,将房门反锁上,然后就踱步至床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平躺在床上装睡、眼皮却轻颤的花家二夫郎。 “司徒烨?” “妻主,我已经睡着了。” 见躺在床上的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花倾城干脆在床沿边坐下,伸出两只魔爪,撑开他的眼皮,直接让他与自己对视。 “现在醒了没有?” 司徒烨:…… 他能说没有吗? 见他还是不说话,花倾城随即侧身半躺在司徒烨身边,一只手撑着脑袋,轻声说道:“二郎,对不起!” 听到花倾城温柔的轻声细语,司徒烨心弦微微拨动,但又怕一切只会是水月镜花。睁开双眼,司徒烨直勾勾地望着他的妻主,眼眶微红,似委屈,又似抱怨,继而说出的话却是如刀子般割着自己,也割着花倾城的心: “花倾城!在你眼里,我司徒烨是不是一个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绝对不是!” 花倾城抬手轻轻拭去他眼角滑出的泪,俯身吻上他的一双明眸。 “二郎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花倾城也很无奈,每次想跟他亲近一点,不是有这个意外,就是有那个意外的事发生。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司徒烨睁着波光粼粼的双眼,瞪了花倾城一眼。 看着又会怼人的司徒烨,花倾城的心情顿时阴转晴。抬手捏了捏他那微瘪着的嘴唇,看着这个将近190公分的大高个,化身成呆萌的大金毛,花倾城顿时稀罕得不行。 为了向他证明自己不是骗人的鬼,花倾城褪去了两人的衣裳,把一个又一个香吻落满他那张阳刚帅气的俊脸。接着又沿着脖颈往下一路开垦荒地种草莓,直到整个健壮结实的胸膛都五谷丰登。 种完粮食水果,她又一路往下攻城掠池…… 案上红烛摇曳,床榻之上氤氲旖旎,花倾城终于顺利拿下了花家二夫郎。 第60章 花家倾城 由于浇灌了空间的河水,花家地里种的蔬菜也缩短了一半多的生长期,不到二十天菜就都长得蓊蓊郁郁。 六月初十清早,花倾城就从自家地里收获了第一批蔬菜,还把从空间收割出来的菜也混在其中。一车十几筐蔬菜,将余庆有的牛车装得满满,花倾城特地雇他把菜拉去镇上的风满楼,整整拉了三趟来回。 风满楼的掌柜胡月,看过蔬菜的品相后很满意,便让后厨都去卸货,一部份自用,一部份送去分号,还有一部份送到镇上一些有钱人的府上。 风满楼内室的书房里,杨开泰正在翻阅账册,看着看着眼神就飘忽了起来,脑子里不由自主又浮现出了那道靓丽的身影。 “胖虎,去把胡掌柜叫来!” “是,少爷!” 不一会儿,杨开泰的贴身小厮就把胡月带到了他面前。 “胡掌柜,前两天那位姑娘的合作契约签了?” “签了,少爷。定的就是今日开始供货,今日的量方才已经都送来了。” “嗯,把合约给我过目一下。” “少爷,您稍等!” 不一会儿,胡月就在书房的一个柜子中拿出了一沓合约,从中取出了少东家点名要的那张,并呈给他。 “嗯,不错……” 杨开泰边看着合约边点头,直到看至落款人处签署的姓名时,不由顿时大惊失色,整个人随即从椅子上弹跳而起。 “花~倾~城?” “怎……怎么可能?” 杨开泰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记忆里那个三不五时纠缠他,妆容惊悚的花倾城和前两日遇到的美貌女子联系到一起,十之八九只是重名! “胡掌柜,你确定那名女子叫花倾城?” 看着少东家一惊一乍的模样,胡月疑惑不已,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是的少爷!” “大概……是刚好同名!”杨开泰喃喃自语道,并怔怔地坐回椅子上。 只是过了一会,他又忍不住问向胡掌柜:“知不知道签合约的这个花倾城是哪里人氏?” 胡月抬头把眼睛朝上转了转,想了想,回忆起方才拉牛车来的那个老汉,貌似有提到自己来自花桥村,便说:“好像是花桥村。” “啪哒”一声,杨开泰手中的毛笔滑落在地。 “知不知道她往哪去了?” “花姑娘临走的时候,还跟小的打听了乘风别苑的位置,大概是往云夕街那边去了。” 胡月的话刚说完,杨开泰就已经从她面前越过,迈出了他十五年以来最快的步伐。现在的他,急切地需要解除一下心里的疑惑。 另一边,花倾城出了风满楼后,就按照胡掌柜的指引一路前行,穿过流花路,经过了惠丰钱庄,再往前,花倾城无意间看到了一家卖首饰的珍宝斋,鬼使神差地就把脚迈了进去。 “客官您好,请问要买点什么?自用还是送心上人?” 花倾城一走进珍宝斋,掌柜看到眼前的女子虽然衣着朴素,但气质出尘,遂吩咐小二热情迎上。 “送夫郎的。” 花倾城看着柜台上琳琅满目的饰品,有点眼花缭乱和不知所措。她自己每天都是随便扎个高马尾,一想到沐离歌那张俊脸,也不知道这里的男人用什么饰品合适。 看到客人的犹豫,小二很机灵地推荐上了一款价格不贵,但造型还不错的柳木簪子。 “客官,这款柳木簪子就很不错,柳木寓意富贵、美貌、喜庆和幸福,象征着长久的爱情和姻缘,送发夫最是合适不过了。而且价格也很优惠,只要五百文。” 花倾城第一眼也看上了这个簪子,现在听小二这么解说,貌似确实是最适合沐离歌的。且等她以后赚到更多的钱,再给她的离哥哥换更好的。 “好,就它了。” 花倾城本来还想买点其他的送给另外几个夫郎,但没挑到合适的就作罢了,打算一会再去买点其他的礼物。 “呦!这不是咱们花桥村鼎鼎大名的软饭王花倾城吗?” “怎么?又来卖沐离歌还是你哪个夫郎的首饰?” 正当花倾城要离开珍宝斋的时候,不想却迎面走来了花富贵和一名打扮妖艳、浑身脂粉味的年轻男子。当那男子听到花倾城这个熟悉的名字时,还是忍不住向她看了过来,只不过眼前气质清冷的女子,却怎么也无法和记忆中的人重叠,这又是怎么回事? “ 怜星,你喜欢什么尽管挑选。” 花富贵得意地瞟了一眼花倾城,对着身边的男子说道。 昨夜怜星被花富贵花了大价钱从蓝颜馆接了出来,买断他一天时间,现在花富贵正带着他出来逛街哄他开心。 “如此,怜星就多谢富贵大老板了!” 妖娆妩媚的怜星丝毫不客气,很快挑了好几样价格不菲的簪子、发冠等物品。本着钝刀割肉的原则,他也不好一次性太过分,都是在花富贵能接受的最大范围买。 花倾城懒得搭理这个什么野草都啃的暴发户,那个什么怜星,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连她家夫郎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你姑奶奶我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又倾城。能吃得上软饭,那也是一种本事。不像你,又老又胖又丑,这辈子就是想吃,你也吃不上!” 花倾城说完还故意嫌弃十足地扫视了一圈花富贵那肥硕的身躯,那张皮肤松垮丑陋的胖老脸,还有因为纵欲过度而虚浮的腿脚。 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头也不回地从她面前走过去,还故意用肩膀把她撞得一个趔趄,直把花富贵气得不行。 刚进来打算挑选饰品的风满楼东家夫郎柳叶青,在听到花倾城的话时,不由皱了皱眉。对于这个花桥村的花倾城,他以前就有所耳闻,风评极差,还一直纠缠着自家儿子,现在听到她把吃软饭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毫不遮掩,顿觉更加厌恶她。 “哼!此等品性恶劣的女子,还妄想勾搭我家儿子,简直做梦!” 因为花倾城,柳叶青顿觉没了采买兴致,便坐着轿子回府上去了。 杨开泰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已经把花倾城列为劣迹女子。杨小胖对花倾城的感情,不管从哪方面看,也注定只能是一场情殇。 第61章 乘风别苑 出了珍宝斋后,花倾城在去乘风别苑的路上,又给司徒烨买了一条缎面的帅气腰带,给韩亦辰买了一个精致荷包,给于小天买了一条飘逸的蓝色发带和一盒糕点。 走到一个巷子里,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花倾城把方才买的东西都放入了空间别墅的房间里,唯独忘了怀中贴身放着的那根柳木簪。 花倾城给每个夫郎都买了礼物,只不过一直到进入了云夕街,快到乘风别苑了,她都还没想好给司乘风买什么。毕竟他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而自己买的都是廉价的物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 “笃笃笃……” 花倾城望着眼前白墙灰瓦古香古色,整体格调偏江南风格的乘风别苑,抬手敲了敲大门。 “来了!来了!” 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憨厚十足的声音,随着“咯吱”一声,门被打开。接着,一名三十左右,又高又胖又壮的男人随即出现在花倾城面前。 “姑娘,你找谁?” “请问司乘风是住在这吗?” 那个高壮的男人稍稍把花倾城打量了一番,便疑惑地问道: “姑娘找我们家少公子有什么事吗?可持有拜帖?” 花倾城:“没有。” 高壮男人:…… 花倾城没想到见司乘风一面居然还得这么麻烦,不由好奇地问道:“你们家少公子很难见到吗?” 高壮男人:“少公子身份尊贵,自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姑娘您得先呈上拜帖,少公子允了,我们才能凭帖让您进去。” 花倾城:…… “瘦猴,谁来了?” “禀大小姐,是位不认识的姑娘。” 一道熟悉的清脆响亮声音从院里传了过来,不一会儿就跑来了一位身着广袖交颈红白烟罗褥裙的小姑娘,只是当她看到花倾城的那张脸时,又立刻“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花倾城:…… 院内的凤绮嫣没想到自己从开年到现在,难得今天穿了一次贵女们喜欢穿的裙装,花倾城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关上大门后,凤绮嫣随即小跑着回了房间,换了一身飒飒的窄袖云锦绛红劲装,才回来把门打开。 门外鼻子差点被门夹的花倾城,看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瞬间又变成了酷酷的侠女,嘴角不由抽了抽。 花倾城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小不点说道:“请问凤大小姐,我可以进去了吗?” “瘦猴,请花姑娘进来!” 凤绮嫣微囧,一张小脸扑红扑红。 “花姑娘,请!” 见自家大小姐都放话了,那名高壮男人赶忙弓身把花倾城迎入了别苑。 进了大门,穿过回廊,走过假山遍布的花园,绕过荷花池,花倾城来到了乘风别苑正院的花厅。 “司乘风呢?” 见坐了一会仍不见司乘风的人影,花倾城忙问向凤绮嫣。 凤绮嫣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遂让瘦猴将司乘风的书童召来问话。 “来宝,少公子呢?” “禀大小姐,少公子在后院暖池那里,但是他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来宝的话让花倾城心里莫名有点不安。 “暖池在哪?” “就在后院少公子的寝室对面那……” 来宝的话还没说完,花倾城就已经朝着他说的方向飞奔了出去。 来宝望着逐渐消失的背影,担忧地问道:“大小姐,要跟去看看吗?” 凤绮嫣想起在花桥村的时候,他们把她自己搁在花家老宅,两个人跑出去独处的事,便把已经迈出去的一只脚收了回来。随即吩咐来宝和瘦猴:“不必前去打扰!让府里的人也都不要靠近少公子的院子。” “是,大小姐。” “司乘风!” 待花倾城来到来宝说的暖池所在地,才发现这里原来并不是真的天然暖池,而是人工倒入温热水的浴池。她远远便看到一个只穿着一条亵裤的男人倒在水池边。 “司乘风!” 花倾城见状大骇,当即朝倒在地上的人奔去并将他抱起来。只见怀里的人面色惨白,手脚冰凉,浑身冒冷汗。 这是寒症又发作了? 花倾城赶忙抱着司乘风出了暖池房,朝对面的卧房跑去。一脚踹开门,花倾城抬脚关上并反锁,然后把病发的司乘房放到床榻之上。 “司乘风,你怎么样了?” 看着一脸憔悴的司乘风,花倾城感觉心揪得一疼,她记得韩亦辰曾说过,司乘风的这个病是爹胎里所带,也不知道他这十七年来是怎么熬过这一次又一次的病发痛苦。 “爹,风儿好冷!” 花倾城此时也才想起来,司乘风还只穿着一条亵裤,而且都湿透了。花倾城赶忙帮他脱掉,并扯过一旁的被褥盖上。 炎热的六月,正值盛夏时分,可躺在床上的男人盖着厚厚的棉被却依然还冷得浑身哆嗦,冷汗直流。看着司乘风那惨白的脸色,微微发紫和轻颤的双唇,花倾城心疼不已。 翻开被子,花倾城躺到床榻之上,抬手将司乘风拉过来,紧紧抱着。 “乖,很快就不冷了!” 仿佛置身冰天雪地的司乘风,蓦地感觉自己被一个暖炉捂着,遂不停地把自己往那个暖炉上面靠去。犹似那扑火的飞蛾,不停朝着出现在生命里的亮光飞身而去。 被司乘风整个人压住的花倾城,也只能认命地将他抱紧。 “倾城~,你来了~” “对,我来了!” 花倾城一个翻转,俯身而下,吻上男人冰凉的双唇,脸颊……花倾城眼角的泪时不时就滑落到他的脸上,却点点滴滴都融进了他的心里。 “倾城~” 看着男人逐渐变暖的身躯,花倾城用一个又一个的吻,染红他的胸膛,也暖上了他的心。 “乖~” 褪去衣裳,花倾城紧紧拥着司乘风,用自己的阳盛之躯,逐渐将他身上的体寒统统驱赶而去,直到他恢复气色,身体不再冰冷。 待司乘风身体恢复,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看着把自己搂在怀中,眼角还微微湿润的花倾城,司乘风的俊脸上也不由滚下两行热泪。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花倾城心疼地拥抱着他,吻上他那闪着莹光的漂亮狐狸眼。 “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62章 乘风身世 “司乘风,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爹胎里就带着这种病?” 花倾城对司乘风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之前她并不会特地去过问,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不想说的秘密,正如她也是如此。但这次看到他寒症发作,痛苦万分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虚弱靠坐在床头的司乘风微微苦笑,双眼迷离,眉宇微蹙,似乎在回忆着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他身旁的花倾城见状,不由单手轻揽住他的肩膀:“要是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花倾城的拥抱让司乘风心里划过一股暖流,望着对他面露担忧的女子微微一笑说: “乘风本名凌风,是莱凤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司家嫡长子,本该鲜衣怒马、荣耀光辉的一生,只可惜命运作弄,让乘风从天上的云沦为地上的泥。” 司乘风微微闭上双眼,复又睁开,一双魅人的狐狸眼此时却盛满了落寞,继续幽幽地说: “我的父亲梦黎世,才华横溢,俊美绝伦,也是出身百年世家的梦族。当年莱凤国流传着一句话“南黎世北凌烟”,他与当时大将军府的大公子凤凌烟,被合称为“莱凤双绝”。 少年的父亲文武双全,惊才绝艳,难免有些心高气傲。十六岁时外出游历,想顺便去与那凤凌烟一较高下,争下莱凤国第一才子的美誉。不曾想在途中邂逅了我的母亲司天瑜,那个害他凄惨一生的女人。 当时年方十七的司天瑜也是花容月貌,风华绝代,武功高强。单纯的父亲对把他从罗刹门刺客手中救出的女子一见钟情,却不知这一切一开始就只是一场阴谋。 家世不相上下,门当户对,相貌又匹配的二人,没有受到多少家人的阻碍,很快成婚。原本不受宠的司家嫡长女司天瑜,因为娶了我爹苏黎世,得到了联姻的苏家大力支持,成为司家新一任家主。 新婚燕尔的两人甜甜蜜蜜,当时还在一心憧憬未来生活的父亲,却万万没想到,他以为的幸福生活开始,却是一张不断把他引向黄泉路的催命符。” 看到司乘风满面的泪痕,花倾城抬手为他拭去伤痛,将他拥得更紧一些。沉浸在往事里的司乘风又继续说道: 婚后,原本一向身体不错的父亲,却十分离奇地日渐虚弱。婚后那年冬天,在一次意外落入寒潭后,他就染上了寒症。当时的他因为已经怀有身孕,不敢用任何药,爱子心切的他,拒绝了妻主司天瑜让他落胎,愣是硬生生扛过一次又一次寒症病发。 次年,父亲便生下了我,从此孱弱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加上还要照顾着爹胎就带寒症的我,原本惊艳世人的美男子,终是逃不过日渐苍老和憔悴的命运。更令他寒心的是,原先对他柔情蜜意的妻主司天瑜,也逐渐开始对他越来越疏离。 终于,在婚后的第六年,司天瑜以父亲身染恶疾,只产下一子,膝下无女为由,把我后来的继父娶进门做了平夫。也是到了那个时候,我父亲才知道,其实那司天瑜心里真正属意的,是和她青梅竹马的表弟,出身南宫世家的庶子南宫辰。” 望着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的司乘风,花倾城的一颗心揪疼不已。只能抱着他,吻去他那心酸的泪水。 “我永远忘不了十二年前那天的端阳节,萧瑟凄清的司家大宅正夫主院里,父亲和我同时寒症发作,当我们父子俩因为病发痛苦不堪的时候,而前院外却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喜庆乐声……” “好了,够了,司乘风!别说了!” 花倾城心疼地把司乘风拥入怀中,可是倔强的他却并不打算停下来,继续把记忆里的往事一一道来…… “风儿,外面好热闹……” 梦黎世趴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发丝凌乱,一双失去神采的媚眼痴痴望着门外,望向那宾客满堂,喜庆欢乐的前院,终于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潇潇夜雨不觉闻,残花寂寂落凡尘。默默乘风归故土,无言静候入沉沦。 岁月容颜改,韶华易逝了无痕。” “春光短雨贪欢。水潺潺。沥沥轻吟浅唱、渺烟山。 仲春至。百花缀。暖还寒。风透夜凉眠浅、影只单。” “叶落随风去,花残开败时。曲终人会散,莫悔故相知。” “依旧春时景醉,斜风细雨纷飞。低燕徘徊远去,空树芳吹。 犹记当时美,花红柳正依。回首方知梦远,忍顾心悲。” …… 梦黎世空洞着双眼,把他婚后写的诗词,一首又一首幽幽地念着,仿佛是在回顾过去,又仿佛是在哀叹当下,也仿佛是在绝望未来。 “爹,够了!那司天瑜根本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不值得你如此为她一片深情!” 五岁的司凌风,跪坐在床沿,泪流满面,扑在犹如被抽去灵魂、奄奄一息的苏黎世身上。 终于,那个曾经惊才绝绝的莱凤国才子苏黎世,最终把人生定格在了他二十二岁那年。死在了他婚后的第六年,死在了他一见钟情的女子司天瑜娶平夫的那一天夜里。当司天瑜捧着新人欢好的时候,那个在主院里只拥有过短暂幸福的苏黎世,却带着无法言语的哀痛,永远闭上了双眼。犹如那扑火的飞蛾,亦如那只堪堪须臾一现的昙花。 苏黎世不知道的是,司天瑜娶南宫辰入门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只比司凌风小半岁的儿子司凌云。当他刚嫁入司家的时候,司天瑜就已经在一边对他甜言蜜语的时候,却又一边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暗中往来。 在苏黎世死去的第二个月,南宫辰就由平夫转为正夫,他的儿子司凌云也由此成为了司家的嫡子。 见司乘风痛苦不堪地把自己的身世说完,花倾城心疼不已,忙把话题转移。 “那你和凤绮嫣他们家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成为大将军府的义子?” 原本沉浸在哀伤中的司乘风,此时终于褪去颓靡,闻言微微一笑说道: “自我父亲死后,那佛口蛇心的南宫辰表面对我很好,实际上却总是在暗中搓磨我。尤其在我病发的时候,会把我的衣物被褥拿去冰镇过,还会让下人给我吃寒凉之物,让我更加痛苦不堪。 终于在我八岁那年,那南宫辰已经彻底容不下我了。找了个外出烧香为司家祈福的由头,他就把我带到外面,还暗中勾结山贼把我劫走,想来一招借刀杀人。 怎料我命大,遇上了当时打胜仗归来的大将军凤采岚,她将我从杀手假扮的山贼手中救出,并带回了大将军府。当时她的夫郎于景阳与她成婚几年,还没有子嗣,见我聪慧过人、懂事乖巧,就把我收入膝下当义子,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改名乘风。 大将军和她的夫郎这些年来一直对我视如己出,哪怕后来有了凤绮嫣,对我依然是很好。我初到将军府,他们就请了夫子让我识文断字,见我身体赢弱,还遍寻名医为我治病,只可惜药石无灵,每月还是照样会寒症发作。 十二岁那年,他们见我有经商才能,还把家中一部分产业交由我打理,而我也不负他们所望,短短五年时间,已经把置于我名下的产业版图绘遍这莱凤国。” 看着情绪转好的司乘风,花倾城随即又把话题一转: “如此说来,大将军他们夫妇二人确实对你恩比天高。那凤凌烟呢?跟你义母大将军又是什么关系?” “他呀……” 司乘风一双魅惑的狐狸眼微眯,染上了几分忧郁。 “凤凌烟是义母的兄长,老将军凤婧云的嫡长子,他死了!死得比我父亲还要早几年……” “算了,算了,不要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怕一会又勾起这个男人的伤心事,花倾城直接用双唇堵上他的嘴…… 第63章 诸烂桃花 直到花倾城离开乘风别苑的时候,心中还依旧在为司乘风的身世耿耿于怀。没想到那么风光霁月的男子,却有着如此坎坷悲惨的经历。 而且花倾城隐约觉得,司乘风的父亲梦黎世婚后不管是身体变差,还是会意外落水得寒症,恐怕一切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心事重重的花倾城婉拒了司乘风让车夫驾马车送自己回花桥村的提议,独自往着来时的方向踽踽独行。没有接受司乘风的好意,一方面是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他的话,一方面也许是因为心里的那点自尊心在作祟,她并不想像原主那样吃软饭。 “花倾城!” 独自走在云夕街上的花倾城,蓦地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随即回头一看,没想到居然是原主想傍着吃软饭的那个杨小胖。 看到追赶她而来的人,花倾城的心不由一紧,难不成自己的马甲已经掉了?被他认出来了?但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她还是始终依旧维持着一派镇定自若。 “有事?” “你……你不认得我了?” 杨开泰狐疑地打量着花倾城,眼前的女子除了身形、眼睛像他记忆里的花倾城,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和神韵,却完全不一样,但他莫名就是觉得熟悉。 花倾城:“我们认识?” 杨开泰:“认识。” 花倾城:“有点眼熟。” 杨开泰:“只是眼熟吗?” 眼见对方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正幽怨地看着自己,花倾城状眸光微闪,略带着几分心虚,随即又似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在富贵酒楼摔倒的那个小胖墩?还有风满楼的那个……那个……” “杨开泰!” 花倾城:“原来是杨公子,请问有什么事吗?” 见对方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杨开泰不死心地问道:“姑娘是来自花桥村的花倾城?” 花倾城闻言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这是来秋后算账的?不过原主好像除了像苍蝇一样三不五时围着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花倾城一双剪水瞳眸微微荡漾着冰冷,瞟了杨开泰一眼。 看到对方死活不承认,杨开泰嘟了一下圆嘴,便幽幽念道: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白月光!” “你是我的脾,你是我的肺,你是我的红花蕊!” “你是天上飘的云,我是地上跑的羊,爱你地老天荒没商量!” “你是乌龟,你是蛤蟆,我是青蛙和王八! …… “这些都是你以前为我写的情书,你不记得了?” 抖了抖身上冒出的几斤鸡皮疙瘩,花倾城讪讪笑道: “年纪大了,记忆有点差,有点差!没印象,没印象!” 说完赶紧转身走人。 要命了! 这傻缺原主,可把她坑惨了! “花倾城!” “倘若……倘若你的话还算数,我,我,我……愿意……” 听到身后逐渐模糊,但依旧在输出的声音,花倾城心里十分无语。想不到这原主的惹的桃花孽债是一个又一个,但这个小胖墩貌似也不是什么坏人,还是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只是眼下她没心情,只能下次再说。 在烈日下,守在乘风别苑外面几个时辰的杨开泰,终于见到了花倾城,虽然装扮不一样了,但他差不多可以肯定就是同一个人。只是眼见曾经厌恶的,还总是纠缠自己的人,如今却对自己视而不见,他的心里又不禁微微有些许落寞。 甩开杨开泰后,花倾城就往余庆有停牛车的地方走去。 “美人!美人!真的是你!” 前方,一袭红衣的萧冷玉,摇着白色折扇,从余庆有停牛车的那棵大榕树下朝她奔过来。 “美人,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你,没想到真的把你等来了!” 眼见一个浓眉大眼,人高马大,体格健硕的女人朝自己扑来,花倾城抽了抽嘴角,这家伙怎么就没完没了,阴魂不散呢? “你是什么人?为何总是纠缠着我?” 花倾城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睨了眼这个骚包。 见心心念念的美人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萧冷玉不由心中大喜。 “美人!美人!你别紧张!别紧张!萧某没有恶意!” “我叫萧冷玉,是这扶风县的县令家的大小姐,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萧某就是喜欢漂亮的人,喜欢跟漂亮的人做朋友罢了。自从上次在富贵酒楼见过美人后,我就在心里念念不忘,又苦于不知道美人家住何处,只能每天都在这里痴等着!没想到今天还真是让我等到你了,美人!美人!真是太好了!” …… 原来是个颜控! 但见对方啰哩啰嗦,花倾城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原来是萧大小姐,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你请自便!” 说完,花倾城便不再搭理萧冷玉,径直走向榕树下的牛车,并坐了上去。余庆有见人都来齐了,便驾车往花桥村的方向回去。如今的余庆有每天都至少跑趟镇上,帮花倾车送菜回来的空档,又顺便载客赚点车费钱。 好不容易等到了美人,见对方却又匆忙离去了,萧冷玉忙追着牛车在后面喊: “美人!美人!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呢?” 坐在牛车上的花桥村村民,眼见着一名身着锦衣的体格健壮女子,居然一直追着花倾城跑,不由闭着嘴,睁大着双眼,暗暗吃瓜。没想到这鼎鼎大名的花桥村软饭王花倾城,居然还是男女通吃的主!简直太震撼人心了!众人纷纷掩盖着激动的心情,只恨这牛车不能走得再快点,好让他们早点回去把花桥村的最新八卦传播出去。 酉时四刻,花倾城坐着牛车回到了花桥村,可是…… “……美……人…” “……美……人……” 花倾城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难缠,竟是就那么一路追着牛车,边追还边喊着“美人美人”,跟着自己回到了花桥村。 她是该无语呢,还是该佩服萧冷玉的肺活量呢? 第64章 命不久矣 “萧冷玉,你有完没完?” 眼看自己就要走到家门了,这个女人还像条尾巴似的在后面跟着自己,花倾城莫名有点想揍人的冲动。 “美人!” “美人!” “你别生气,我就是想知道你住在哪里而已。” “我,我,我……” 身后的萧冷玉“我”了半天,却没了下文,突然“咚”的一声传来,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花倾城闻声回头望去,只见那萧冷玉忽然面色苍白、汗涔涔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不停打滚,红色的衣袍下摆更是染上一层暗红。 “喂喂喂……” “你别想碰瓷我啊!虽然我很想揍你,但是,我这不都还没出手吗?” 尽管不知道美人口中说的“碰瓷”是何意,但肚子疼得打滚的萧冷玉,还是忍着剧痛艰难地说道: “实……实不相瞒,萧……萧某,早……早已,身……身患绝症,命……命不久矣!此……此番,只……只是,突……突然发病,美……美人,你别……别害怕!” 听着地上的人像羊拉屎般,一截一截的话,花倾城遂放下心来。不是碰瓷的就好! 本想抬脚走人,但看到萧冷玉一副要死了的模样,终究是恻隐之心战胜了自己,花倾城只好搀扶着她回到花家老宅。 “妻主,你回来啦!” 在前院喂鸡喂羊的于小天,看到花倾城踏入了前院的大门,就赶紧迎了上来,只是看见妻主居然带了一个病怏怏的女人回来,于小天面露不解。 “妻主,她……她是?” “小天,去后院把韩亦辰叫过来。” “哦,哦……好!” 于小天随即就往后院跑去。 “妻主,这是?” 在厨房煮饭的司徒烨,眼看着妻主就要带着一个病怏怏、身上还有血迹的女人进堂屋,赶忙拦住了她。 “妻主,要不就把她搬到院子外面去,万一她死在这里,以后家里闹鬼怎么办?” 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但最后还是顾及了自家二夫郎的感受,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在院里铺一块木板,然后把萧冷玉搁在上面。 “美……美人,你别害怕!我病发的时候虽然很吓人,但是再过一会,不用太久就会好转了,应该还不会马上死。” 缓过一口气的萧冷玉,赶忙向花倾城解释。 不一会儿,于小天就回到前院了,还带着被迫营业的韩亦辰。 “亦辰,你帮这位姑娘看一下,她好像病得不轻!” 韩亦辰瞟了瞟躺在木板上的女人,那健壮结实的身躯,还有她衣裙下摆那里的血迹。韩亦辰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在萧冷玉面前蹲下,韩亦辰从药箱里取出了两条红绳,然后把绳子的另一端分别绑在萧冷玉的左右手上。 接着花倾城便看到韩亦辰坐在离萧冷玉两三米远处的凳子上,开始悬丝诊脉。 韩亦辰:“你得这个病多久了?” 萧冷玉:“六年了。” 韩亦辰:“每次病发时,肚子都剧痛无比吗?” 萧冷玉:“是的,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 韩亦辰:“每次发病都出血吗?持续多久?” 萧冷玉:“是的,一般都是六七天。” 韩亦辰狐疑地又把萧冷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俊眉微拧。 看到对方皱了皱眉,萧冷玉不由心里一紧,随即又自嘲一笑。 “我还能活多久?” “是不是大限将至了?” “呵……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现在是终于来了吗?” 韩亦辰唇角微勾,又继续问道:“除了每月病发一次,还有其他症状吗。” “就是……就是……” 萧冷玉偷偷看了一眼花倾城,随即说:“从小到大我还有凤阴癖,不喜欢男子,只喜欢女子。” …… “怎么样?问题大吗?” 站立一旁的花倾城,看到韩亦辰一会瞟着萧冷玉,一会皱眉,一会眯眼的,便好奇问道。 “嗯,有点麻烦。” 韩亦辰一副高深莫测地说道,如果他脸上有长胡子的话,肯定会顺便捋一捋。 韩亦辰:“她身上受伤了,我需要帮她检查一下身体,才知道具体伤势如何。” 于小天:“可她是女的,三哥你……这样不方便?要不还是让妻主帮她看看,再转述给你?” 韩亦辰:“当然不行!额,我的意思是医者面前无男女,治病要紧,不需要纠结这细枝末节。妻主,你说我说得对吗?” 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毕竟是现代来的,花倾城也只能点点头。至于萧冷玉,她的意见不重要。 最后,在司徒烨的坚决反对之下,韩亦辰没有把萧冷玉带到任何房间做检查,而是把她拉进了后院的茅厕。 毕竟在司徒烨看来,茅厕是脏污之所,但里面的黄金也是破解邪祟的好东西。万一这个人不小心死了,死在茅厕也好过死在他们家的屋子里。 被拉进茅厕的萧冷玉,从头到尾都是处在懵的状态,尤其是当她的亵裤被对方一把扯下的时候,她还是感觉羞愧难当。 然而…… 当韩亦辰看到她那虽短小精悍,但该有的有,不该有的也没多的时候,也不由大吃一惊…… 花倾城发现他们二人出了茅厕后,韩亦辰看向萧冷玉的眼神就怪怪的,居然是一脸同情的模样,也不禁好奇起来。 “怎么样?能治吗?” 不止花倾城,就连同她的其他夫郎们,也或是偷瞄或是直接看着他们。 “治不好!” 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对方说自己没救了,萧冷玉还是顿觉如遭雷击。 “请问我还有多少日子?” 韩亦辰:“该吃吃,该喝喝,这个说不好。” 萧冷玉:…… 然而,在萧冷玉还没难过完的时候,韩亦辰又说了一句惊掉众人下巴的话: “如果我没猜错,她根本不是女人,而是彻头彻尾的男人!” 第65章 少年离歌 一直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萧冷玉,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难怪自己从小就对男人无感,而且看到美人就心跳加速。身为男子,却当了十八年的女人,当得知自己没有患绝症,也没有凤阴癖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据萧冷玉所言,从小都是他爹亲自照料他,从不假手于人。当他长大后,看到自己和身边的人有点不一样时,他爹也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他。因此,他也就没怀疑过。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父亲!” 花倾城简直难以置信。 “呵……把儿子当女儿养,大抵是为了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见多了后宅腌臜之事的司徒烨,对那萧冷玉的父亲是完全同情不起来。为了一己私欲,简直泯灭人性。 “那,那萧小姐……额,不是,萧公子,他,他还……还能……吗?” 于小天同情地看了一眼萧冷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不由唰的一下红了。 “也不是完全不能救,但治疗的过程恐怕得吃点苦头。只是他这几年吃了太多让身体特征变得不明显的药,以那短小精悍程度来看,哪怕治好,最佳状态恐怕也不会维持超过半盏茶(5分钟)的时间……” 韩亦辰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幽幽望着前方,毕竟这种事关乎到一个男子的尊严,他那颗冷漠的心,也不由对那萧冷玉生出几分同情来,但也仅仅只有同情。 “咳咳咳……” 见自己的几个夫郎当着自己还有人家本尊的面,就开始讨论别人的性福问题,饶是厚脸皮的花倾城也有些许尴尬。 由于天色渐晚,花倾城打算先让萧冷玉上花母花父那里住一个晚上,毕竟不管他是男是女,住在自己家里都不合适。眼下天色已黑,也只能让他待到明早再坐余庆有的牛车回镇上。本想叫上沐离歌的花倾城,却发现家里没有他的影子。 “你们大哥呢?怎么回来这么久都没看到他?” “大哥他去村东娘和爹那里了,爹白日里扭伤了脚,大哥带着跌打酒过去看他了,我有叮嘱大哥得让爹明日才能上药。” 家里有懂医的夫郎让花倾城省心不少,一想到花老爹虽然啰嗦了点,但对自己和夫郎们都不错,花倾城便决定过去一趟。 “我一会去村东看下爹,你们好好待在家里,把门锁好。” 花倾城说完便回了一趟房间,借着换衣服的由头从空间别墅的冰箱里取出了两个冰袋,用一块包袱皮包裹着,便回到前院。 看到妻主拿着一包东西就要出门,韩亦辰本来想说最好用冰块先敷一下消肿,但想到家里不可能有那个条件,便叮嘱她把毛巾用凉水浸湿给花老爹先敷一下,待一日过后才能上跌打酒。 跟在花倾城身后,就着朦胧月色在夜晚乡间小路前行的萧冷玉,一改以往的聒噪,出奇的安静。一刻钟不到,他们便到了村东花母花父的住宅。 “爹,脚还疼吗?现在感觉如何?” “舒服多了,没那么疼了! 花倾城刚踏入院子,就听到堂屋里花父和沐离歌的说话声,此时的花父正满脸慈爱地看着自家这个息夫。都说一个息夫半个儿,他家这个息夫那是鼎鼎好的,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爹,你脚怎么伤了?” 花倾城一进门就看到沐离歌正在用浸润过冰凉井水的帕子给花老爹敷脚腕,心里微微柔软。她的这个大夫郎,比她这个当女儿的对花老爹还上心。 俯身在沐离歌旁边蹲下,接过他手里的帕子,花倾城翻出包袱里的两个冰袋,用帕子将冰袋绑住固定在花老爹的脚腕上。 “没什么,就是白日里帮你大勇叔家收割稻谷时扭到脚了。” “大勇叔?” 花倾城不由抬头望了一眼花老爹,满脸的疑惑。 “就是千艺木匠家那口子。这位是?” 花老爹看到花倾城进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女人,不由好奇问道。 “哦,她……他……一个朋友,今晚要在爹这里借住一个晚上了。” 以花老爹对花倾城的宠溺程度,见对方是女子,倒也没多说什么,便吩咐沐离歌先带她去后院空厢房住下。 沐离歌瞟了一眼这个身为男子却作女子打扮的人,心里微微一疼。该不会又是他家这个妻主哪里惹来的风流债?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得体的主人家笑容,带着这个不速之客去了后院。 见二人走远,花老爹赶忙又拉着花倾城说悄悄话。 “上次给你的药,你们吃了?” “吃……吃了!” 花倾城绝对相信,如果她敢说没吃,肯定会再挨花老爹一顿揍。 “吃了就好,早日跟离歌生几个孩子。趁爹还年轻,能帮你们带带!” “爹,我知道了!我有分寸!” 对这个每次见面都催生的老爹,花倾城也很无奈。 “知道,知道,每次都说知道!记得对离歌好点!” 花老爹睨了眼自家不省心的女儿,抬手就拍了几下她的头。 “哎,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小小年纪就没了母父,跟着重病的祖父一路逃难来到咱们村。” 花倾城只知道沐离歌是叶茂春花一两银子给原主买回来的童养夫,但对于其他的知道的并不多,这还是第一次听花老爹说起沐离歌的身世,不由好奇起来。 “爹,离歌他……” “那是六年前冬天的一个晚上,爹记得那时候风刮得很大很大,咱们这里虽然没有下雪,但那风吹到身上却是刺骨般的冰冷。 当时爹正在前院的厨房烧水,突然隐隐约约听到院门外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叩门声。待爹把门打开,发现咱家门口居然坐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汉,他怀中还躺着一个衣衫破烂的昏迷少年。 你是没亲眼看到啊,现在爹想起来心里还揪疼得很。大冬天,那个少年身上却只有一件极不合身的薄薄黑色短衫,上面都是一个又一个烂洞。尽管昏迷了,但他浑身却还在不停发抖着。 当时的离歌头发蓬乱,满脸脏污,脸色很白很白,嘴唇也是干涩开裂,都发紫了。一双手因为太冷冻成了鸡爪的模样,脚上也没穿鞋子,上面满是一道又一道冻裂出血的口子。那个落魄模样简直比乞丐还惨,把爹看得是直掉眼泪。” 花倾城看到面前抹起眼泪的花老爹,心里也是震撼不已,没想到那个笑起来如沐春风、温润如玉的沐离歌,竟有着如此悲惨的过往,单听花老爹描述就让人心疼不已。 “那后来呢?” “后来呀,爹就赶紧把他抱进了厨房,也让跟他一起那个老汉进来灶台边取暖。当时家里还有一点吃剩的饭菜,爹稍微热一下就给那个老汉先吃了。 爹看到离歌冻坏了,就又赶忙打了一大桶温水给他泡着。将他的脸和头发都洗干净后,爹才发现居然是个漂亮的少年。爹看他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就把自己的衣服和袄子取来先给他穿上。好在他长得高,衣裤倒也没长多少,就那么将就着先穿穿。” 闻言的花倾城也暗暗唏嘘,好在花老爹是个热心肠的,不然她的大夫郎恐怕…… “那离歌为什么会变成我们家的童养夫呢?” 叶茂春抬头望了望外面凄清的夜色,还有那天上孤寂挂着的渐盈凸月,把记忆拉回了六年前…… 在花家后院厢房住了一个晚上的老汉,在床前守了一夜昏迷的少年。直到次日清晨,看到少年逐渐变好的脸色才放下心来。 眼见救了他们两个的人走进门来,老汉随即“咚”地一声朝着叶茂春跪下,并磕了个响头。 “志远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花老爹见状赶忙把手里端着的热粥搁置桌上,将他扶起。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必多礼!” “他怎么样了?” 躺在床上,被厚袄子和厚被子包裹着的沐离歌悠悠转醒,睁开眼便看到了一位衣着朴素、面容慈祥的中年男人正担忧地看着自己,一颗冰冷的心也微微有了暖意。 “多……多谢大叔,我……我好多了!” “好孩子,这是受了多大的罪呀!” 看到憔悴不堪的俊秀少年,叶茂春眼眶红红,赶紧将米粥端来,拿起木勺,一口一口地把米粥喂给靠坐在床上的少年沐离歌。 那个跟沐离歌一起的老汉,只在花家待了三天就走了,说是去寻找失散的家人,临走前他跪在叶茂春面前,恳求他收留沐离歌。 想到那个有着一双澄澈漂亮双眼,还有那破衣烂衫都不掩风华的少年,以及自家那不省心的女儿,虽然有点鲜草插牛粪,但叶茂春还是微微叹口气说道: “我家里还缺一个女婿,不知他可愿意……” 对于这么俊秀的少年,叶茂春说不出童养夫的话,但意思乔志远还是听明白了,他随即向一旁的沐离歌望去,见对方看了看叶茂春,就朝他点了点头,他便应下了。在他离去前,花老爹特地给他准备了两套旧衣服和一些吃食,包袱里还放了一两银子。 第66章 明珠蒙尘 门外,从后院厢房回来站了一会的沐离歌,听到二人的谈话,一双黑亮明眸也不由星光点点,湿润一片。 六年前,昭阳国东宫那场大火,烧死了前太子和前太子妃,十三岁的前皇太孙苏沐离歌也从此下落不明。如今坐拥昭阳国朝堂的,赫然便是他那狼子野心的叔父苏沐天钧。 火烧东宫,刺客围剿,倘若不是当时东宫的掌事太监乔志远,拼死护着身受重伤的他,悄悄从密道逃出京城,恐怕他也早已化为那场大火里的灰烬。他苏沐离歌可以不要皇太孙之位,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堂堂昭阳国皇太孙玉叶金柯之尊,至此明珠蒙尘,隐身于莱凤国一个小小的花桥村,学会了洗衣做饭、织布绣花做衣裳。十三岁的少年,本该鲜衣怒马尊贵无比,六年来,却不得不卧薪尝胆、隐忍蛰伏起来,也只是为了躲避仇敌耳目,暗中不断积蓄力量,以待有朝一日回去亲手斩下那苏沐天钧的狗头。 望着屋里父慈女孝的二人,沐离歌千疮百孔的心,仿佛也有了那么一点点慰藉。当年,忠仆乔志远带着他乔装打扮远离昭阳国,一路跋山涉水逃离至此,饥寒交迫的他们差点就冻死在那个寒冷的冬夜里。所幸天可怜见,让他们遇上了好心的叶茂春,还把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虽然从前的沐离歌对花倾城并无好感,甚至压根没考虑过儿女私情这回事,但为了这个真心待自己的花父叶茂春,那个给了自己自父王和母妃崩后第一抹光亮的人,他也愿意去卸下金尊之躯,去当他的好女婿。 “离歌回来啦!快过来!” 屋内的花父听到门外的响动,转头望去,发现自家女婿已经到门口了。原来是刚才沉浸在往事里的沐离歌,一不小心碰到了门。敛了敛心神,眨去眼底的泪意,沐离歌抬脚步入堂屋,又恢复成了那个如沐春风的花家大夫郎。 “爹,妻主,你们在聊什么呢?” 沐离歌朝着二人温润一笑。 “没什么,在问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大胖孙女,当然孙子也成,只要你们生的,爹我都喜欢。” “爹~” 花倾城给叶茂春说得不禁老脸一红,沐离歌还在这呢!当着他的面就催生,尴尬死她了!随即幽怨地看着自家的大嘴巴老爹。 强压着嘴角笑意的沐离歌,宠溺地望着那微微发囧的女子,心中的阴霾顿时扫去了一大半。 “爹,娘去哪了?怎么没看见她在家?” 终是不忍看到她窘迫,沐离歌随即转移了话题。 “你娘她上你正风婶家里去了,晚些就会回来。” 想起之前第一次和沐离歌坐牛车去镇上,同车那个为人和善的清川叔,就是族长花正风的夫郎,花倾城了然地点了点头。 “你们还没吃饭,我和你娘已经吃过了,爹去给你们下点面条。” 叶茂春说完便起身想去厨房,却被沐离歌拦住了。 “爹,我来,您歇会。” “我和你一起去。” 方才听到花老爹跟自己说的话,花倾城顿时对这个大夫郎心疼不已。 看着感情甚笃,恩爱有加的二人,花老爹当即放人,让他们独处去,吩咐留一碗给客人,就回了后院房间去了。 “离哥哥~” 花老爹走后,花倾城拉着沐离歌的手去了厨房,一进去就紧紧把她这个发夫抱了抱。 他的过去,她不曾参与,但是他的未来,她希望自己能携手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和他一起看这尘世的浮华喧嚣。 “倾倾~” 沐离歌隐去的泪意,此时竟又情不自禁涌动而出,随即将怀中的人紧紧抱住。 “离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让我抱一会就好,就一会……” 由于身高的差距,花倾城只能抬手为他拭去满脸的泪水。一想到花老爹说的,沐离歌刚来到花桥村时的惨状,花倾城不禁对他更加心疼万分。莫不是他们方才的谈话被他听了去,触景伤情了? 被沐离歌抱着的花倾城,也抬手紧紧抱着他的后背,为他轻轻拍了拍。过了片刻,她便松开沐离歌的怀抱,踮起脚,轻轻地吻上他的唇,不带着一丝欲望,温柔又虔诚,仿佛捧着一个易碎的珍宝般。 “离哥哥,你负责烧火,我来下面条!” 本来在心中黯然神伤的沐离歌,此时已经尽扫阴郁,宠溺地看了一眼花倾城,便来到灶台边起火烧水。 昏沉烛光中,看着一旁熟练地将面粉加水揉搓和面的花倾城,沐离歌嘴角微扬,心里淌过丝丝的甜蜜,恍惚间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离哥哥,爹让咱们早点给他生个大胖孙女或孙子呢!” 花倾城一边擀面条,一边偷偷瞄着灶台前烧火的沐离歌。 拿着一根柴火往灶膛里塞的沐离歌,闻言手微微一抖,他这个小妻主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生猛!不过,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正在烧火的沐离歌,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注意着花倾城,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了将来他们生下的孩子的模样,想必一定是男的俊女的靓。只是,不知道这女尊国的男人生孩子是怎么个生法? 想到母妃说的,生他的时候肚子足足疼了三天三夜,沐离歌的心里也不由有了几分忐忑。听说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沐离歌心里是既期待,又有几分害怕,怕自己万一死了,就再也看不到那个如朝阳般的女子。 “离哥哥~” “你柴放太多了!撤掉一根。” “哦,好!” 沐离歌一个分神,不小心又在她面前出了糗。 看到沐离歌微囧的模样,花倾城唇角勾了勾,心情大好。 不一会儿,两人就合力煮了一锅面条,沐离歌给后院的萧冷玉送去一碗后,就和花倾城两人在堂屋里面对面吃了起来。 吃完面条,洗好碗,两人就出了花母花父的住宅,手牵着手,沐浴在朦胧的月光中,往村尾的家里而去。 第67章 新打谷机 六月中旬,当花桥村的村民在忙着收割稻谷的时候,花倾城也开着稻谷收割机,把她在空间里的第一批成熟稻谷收割完毕。 空间里作物的生长周期,要远远比外界的短很多,这次花倾城回到空间里,还发现别墅院外居然多了一大排的仓库。 将成熟的稻谷收割好后,花倾城先用脱粒机把稻谷进行脱粒,接着又用稻谷烘干机烘干稻谷,直到将稻谷的含水率降低到12的仓储安全水分,才收入仓库存储起来。 不只是粮食,花倾城还把收割完稻谷所剩下的稻草也进行了烘干,然后它们都全部整齐堆到了一旁,留待以后给空间外的花家农田作肥。 大致核算了一下,花倾城发现空间里种的水稻亩产达到了3000斤,也就是说她第一批种下的水稻,就收获差不多斤的稻谷。 见成果不错,花倾城除了把原来的10亩稻田用旋耕机再重新平整好后,还多开垦了20亩的水稻田。接着她又取了一些稻谷做种,拿去培育秧苗。 花倾城穿到莱凤国已有一个月,她发现这里居然没有红薯。想起堆在别墅厨房角落里的那些红薯和土豆,花倾城就都取了出来,拿到空间的土地上去种。这可是高产作物,关键时刻能救命,身处异世,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花倾城觉得多囤积点物资总错不了的。 看到这里的村民还在用极其落后的拍打式给稻谷脱粒,花倾城就觉得累得慌。一想到花家那些土地过段时间也可以种晚稻了,花倾城便从电脑上搜索了一些关于打谷机的资料,综合这里的生产力水平,她用碳笔绘制出了脚踩式打谷机的设计图。 搞定了打谷机的设计图,花倾城又顺便搜索了风柜的制作方法,并用碳笔将详细图纸绘了下来。 “妻主,吃午饭啦!” 午时时分,门外传来了沐离歌的敲门声。见花倾城整个上午都待在房间里不出来,沐离歌便担心地过来敲门。 “来了!” 花倾城把图纸用小石块镇压在桌上后,就跟着沐离歌去了前院的堂屋吃饭。中午的配菜,沐离歌一共做了三菜一汤,吃得大家都赞不绝口。 “离歌,一会你跟我去一趟千艺大娘家。” “好的,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见花倾城突然提出去千艺木匠那里,沐离歌有些许疑惑。花倾城却只是冲着沐离歌狡黠一笑,说了两个字“秘密”。 很快,沐离歌就带着花倾城来到了村里千艺木匠的家中。 “大娘,这个能做吗?” 院子里,见花千艺捧着打谷机和风柜的设计图纸,她的手居然还微微颤抖着,而且半晌没说话,花倾城不由出言问道。 “妙呀!妙呀!” 花千艺看向花倾城的双眼微微发光,比起当下村民使用的原始拍打式给稻谷脱粒,这种容易谷粒满天飞的方式,倘若这种新式打谷机制成,就只要一边脚踩着,一边手握稻穗的稻秆,在打谷机的齿轮上来回地扫,就能利用滚动的齿轮把稻穗上谷粒给刮下来,简直是省时又省力,将会大大提高收割稻谷的效率。 而且这个风柜也是好东西,只要把稻谷倒进顶端的漏斗上,用手轻轻转动摇杆,就能把空的稻谷壳给筛出来,简直是巧夺天工的发明。 “倾城啊!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聪慧,连这都能想得出来!如果你能把齿轮还有连接的这个带子做出来,我觉得可行。” “好,我下午去镇上的铁匠铺问问。” 面对花千艺的夸奖,花倾城脸不红、心不跳。迫不及待想要把成品做出来的花倾城,和沐离歌两人直接步行去了镇上,花费的时间和坐牛车用的差不多,就是累了点。 “怎么样,这个能做吗?” 白水镇上,沐阳铁匠铺里,花倾城正问向一个身强力壮的三十岁左右男子。 人高马大,满脸络腮胡子的莫力奇看了看图纸,心里十分震惊,这设计的确巧妙得很,不由看痴了一会。 “咳咳咳……” 沐离歌看对方怔愣着,不由出声提醒一下。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莫力奇,意味深长地望了花倾城身边的沐离歌一眼,见对方朝他眨了一下眼睛,莫力奇才说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姑娘得先付一半定金,三日后来取。” “好!” 见对方应下,花倾城也很爽快付了五百文做定金。没办法,在古代铁可是金贵东西,还得遭到官府严格管控的。把整个打谷机做下来,恐怕得一两银子左右。但村里条件稍好的家庭,还是能用得起。 解决了记挂在心中的一件事,花倾城心情不错,拉着沐离六月歌就又逛起了白水镇。 六月十八日上午,花倾城和沐离歌坐着余庆有的牛车,如约来到白水镇的沐阳铁匠铺,取走了定做的齿轮等东西,并带回了花桥村。 看到花倾城真的把那些东西做出来了,花千艺激动不已,很快就把齿轮等物品装进了已经做好的谷仓柜里,为了体验一下成果,她还特地把打谷机搬去自家的稻田里试了一下,果然效果十分的好。 “倾城!倘若这个打谷机能推广开来的话,于咱们靠天吃饭的老百姓而言,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对此,花倾城倒是觉得无所谓,也没做藏私的想法,毕竟本来就不是她自己发明出来的东西,能顺便帮到别人也算积德。 “你看着办,千艺大娘,这个我并不介意。” 短短几天时间,花倾城发明出新式打谷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花桥村。由于花倾城家的土地里暂时没有种植水稻,都是其他村民借去使用,每天花桥村有打谷机身影在的稻田里,总能引起一大群人的围观。 切切实实得到好处的一些村民们,也对花倾城的为人有了些许改观。没想到二流子花倾城,也能有造福花桥村村民的一天。 第68章 发现辣椒 六月十八日,夜半时分,质朴宁静的花桥村,万籁俱寂。 随着几声布谷鸟叫声的传来,花家老宅院墙里又翻出了一道墨色身影。 小河边的草地上,一名穿着黑色夜行衣,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单膝跪在一袭墨色锦衣的沐离歌面前。待他揭去脸上的黑色面巾,露出的那张满是络腮胡子的脸,赫然便是白日里花倾城去镇上在沐阳铁匠铺才见过的莫力奇。 “如何?” 站立在莫力奇面前的沐离歌,面色冷峻,眼神犀利,看不出喜怒,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主子,请看!” 只见那莫力奇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并将它呈上。 接过匕首,沐离歌“噌”的一声将匕首出了鞘 ,月夜下顿时一道白光闪过。 “嗯,成色不错。第一批先制成长枪,确保人手一支。” 沐离歌眸光森冷,握着匕首的手微微轻颤。不只是长枪,接下去他还会为他的下属们配备上更多的弓箭、刀剑、盾牌、铠甲。 在莱凤国和昭阳国交界的地方,没有人迹踏足的深山峡谷之中,数万训练有素的男人正就着月色在不停操练。而不远处的一个铁矿上,还有一群汗流浃背的汉子们在奋力挖采着。 对于这里的一切,不论昭阳国还是莱凤国都没有人知道,毕竟有去无回的知返林就是他们最好的天然保护屏障。 “咯咯咯~” 六月十九日清晨,随着村里母鸡的响亮打鸣声响起,花桥村的村民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砰砰砰~” 村尾的花家老宅后院,突然传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其中还夹杂着小孩的哭闹声。正房内,搂着于小天睡了一夜素觉的花倾城顿觉聒噪不已。 对于有起床气的花倾城而言,吵她睡觉跟偷她粮食一样令她讨厌。 黑着一张脸的花倾城十分气愤地来到前院,打开院门一看居然是程民桂。 “大清早扰人清梦,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对于之前差点爬她床的程民桂,花倾城并无好感,尤其是害得她使出浑身解数才哄住家里的夫郎们,想想就来气。 “对……对不起!打扰了!实……实在是没办法,二毛他中毒了!村里就你家三夫郎懂点医术,能不能请他帮忙看看?” 程民桂边说着,还边把趴在他怀里的花二毛小脸转过来。花倾城随即便看到一双红肿的眼睛,此时的花二毛正不停流着眼泪,因为哭哑了嗓子,只能时不时哼哼唧唧着。 “怎么回事?” 虽然不喜程民桂,但对于小孩,花倾城还是做不到去迁怒。 “方才上山挖野菜的时候,二毛摘到了毒草,没洗手揉眼睛,就一直喊痛。” 程民桂边说还边用袖子擦眼泪,妻主死了,现在花二毛就是他相依为命的人。 “你在这里等会!” 瞟了一眼花二毛,花倾城终是转身回后院去叫了韩亦辰的门。不一会儿,被迫营业的韩亦辰,同样满脸煞气地看着程民桂,直把他看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对……对不起!麻……麻烦你帮二毛看看。” 程民桂说完就想向韩亦辰下跪,却被他制止了。虽然他不怎么替村里的人看病,偶尔帮东家看看狗,西家看看猫,还得凭他心情而定。但他倒也不至于去为难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当然前提是对方不能勾搭他的妻主。 “如何?” 花倾城看韩亦辰只是瞅了一眼花二毛,就打算往院里回去,便拉着他问了句。 “问题不大,只是被毒草刺激到了眼睛,稍等。” 不一会儿,韩亦辰就回房取了他的药箱,还打了一盆清水出来。出了前院大门,韩亦辰就抄起程民桂怀里的花二毛,把他的眼睛不停用清水冲洗。过了须臾,用帕子抹干净水分后,韩亦辰又从药箱取出一瓶药膏,只见他往花二毛眼睑、还有眼睛周围红肿的部分都薄薄抹上了一层。 原本躁动不安的花二毛顿时感觉眼睛上冰冰凉凉,舒服得很,便安静了下来。 “多……多谢花三夫郎!” 程民桂看着不再哭闹的花二毛,对韩亦辰感谢连连。 “倒也不必,本少不轻易替人看病,一两银子的药钱,收你五百文。” 闻言的程民桂顿时脸色煞白。 韩亦辰瞟了一眼他那糗样,又望了一下花倾城,便说道:“没钱就去我家菜地里拔草一天抵债。” 望着转身离去的花家三夫郎,程民桂连说了三个“好”。 “你家二毛是被什么毒草伤了,可以告诉我吗?” 花倾城看花二毛那模样,越看越像是被辣椒辣到了,不由好奇问道。 “可……可以,我刚好采了一株,打算拿给大夫看,刚才一紧张忘了拿出来了。” 说完,那程民桂便从竹篮里取出了一株植物,当看到那枝叶间布满的红彤彤果实时,花倾城不由一乐。 这不是朝天椒吗? 这里的人做菜吃辣味,都是用花椒、茱萸、胡椒、葱、姜、大蒜等。花倾城早就吃腻了,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她无比怀念麻婆豆腐、毛肚火锅、干煽牛肉丝、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夫妻肺片、东坡肘子、回锅肉、水煮鱼、麻辣小龙虾等…… 程民桂见花倾城盯着自己手里的毒草两眼发光,不由感觉心里毛毛的,瘆得慌。 “你在哪里采的?带我去看看!” “好……好……” 于是程民桂就把花倾城带到屏阑山靠近深山的一处地方,花倾城之前一直觉得深山外围没什么好采的,没想到居然还藏着这样的宝贝。 “这种毒草刺激性很大,以后让你家二毛不要拿去玩了。” “好,好……” 把程民桂打发走后,花倾城趁四周没人,把一簇的朝天椒统统移植到她空间的土地上,到时候有空再种一些到花家的田地里。届时不论自用,或者拿去卖,抑或卖辣菜谱,做独家供应辣椒,都是绝绝子!一想到那些美食,花倾城都不由咽了一下口水。大清早被吵醒的郁闷,也由此烟消云散了。 第69章 豆腐东施 “怎么样?好吃吗?” 午饭时,花家老宅的堂屋里,花倾城正一脸期盼地望着自家的四个夫郎。 从屏阑山回来之前,花倾城还顺便从空间拎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母鸡出来。回到花家老宅后,花倾城就用刚采回的辣椒做了麻辣兔肉、辣子鸡还有家常辣炒白菜。 由于调料限制,虽然不能像现代那样口感丰富,但在这里已经算很不错了。堂屋里,花倾城的四个夫郎们吃得筷子停不下来,没有人回答花倾城的话,毕竟说多一句话,就会少吃一口菜。 看着把三盘菜、一大盆米饭全部吃光的夫郎们,花倾城大为震惊,这还是之前只吃一碗野菜就饱的四个人吗?最关键是,不管他们怎么吃,身材居然还是那个样。 “好吃!” “嗝~” 于小天吃得嘴巴红红,猛地打了一个饱嗝,随即便俊脸一红。窘迫的于小天赶紧把嘴捂上。太丢人了! “味道不错!没想到那种红红的毒果拿来做菜,味道这么好!” 司徒烨很给面子地给花倾城做的菜点了个赞。这种口味很新奇,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他觉得比那些酒楼的大厨做的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尚可!就是不可多食,否则容易上火。” 韩亦辰说完,赶紧把桌上最后一块兔肉夹到自己碗里。 “很好吃!” 沐离歌宠溺地看了一眼花倾城,心里却在想,这种果子倘若冬日里拿来做菜给将士们吃,驱寒效果应该会很不错。 虽然方才沐离歌也很卖力地干饭,但花倾城就是莫名觉得他的行为举止,吃相也好,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因为之前听花老爹说过沐离歌以前的惨状,最后花倾城只能把它归结为与生俱来的气质。 由于饭菜都被夫郎们吃光了,花倾城只好回厨房重新做了一碗面条。没想到当初她刚来时,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四个夫郎,如今一个个都敢越到她头上,甚至吃饭的时候居然还把她给忘了。 “二郎,你之前做菜的豆腐是哪里买的?” 挂念着吃麻婆豆腐的花倾城,想起上个月司乘风来这里的时候,司徒烨做过一道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酿豆腐,便朝司徒烨问道。 司徒烨:“豆腐啊?就在村里的东施豆腐摊上买的。” 花倾城:“东施?” 司徒烨:“嗯,东施。” 花倾城:“那个东施很丑吗?” 司徒烨闻言赶忙摇了摇头说:“不是啊,豆腐东施可是咱们花桥村有名的美男子,本名好像是叫什么花无缺。因为长相俊美,家里又是卖豆腐的,所以才被村民唤作‘豆腐东施’。” 花倾城:…… “妻主,你连这个典故都不知道吗?东施可是咱们莱凤国历史上有名的美男子,相传他有着沉鱼之貌,只可惜患有心疾,蓝颜薄命。” 韩亦辰无语地瞟了一眼花倾城,也不知道他这个妻主是怎么读书的,连这个小孩都知道的常识她居然不知道,还真是白瞎了她家里还有个秀才娘! 花倾城:…… 好,是她坐井观天,孤陋寡闻,眼界狭隘了。看来平时还是得多抽出点时间读读书,对这里的文化,还有风土民情什么的多点了解才行,要不然一不小心就又会出糗了。 司徒烨:“是啊,妻主。那个豆腐东施花无缺,在花桥村美男排行榜可是能排到第四名的。” “美男排行榜?” 这里还兴八卦这个? 花倾城闻言顿时来了兴致,随口便问道:“那美男排行榜前三的又是谁?” 司徒烨嘴角带笑,颇是自豪地说道:“第一当然是大哥,第二是三弟,第三是四弟。” “那你呢?” “妻主,你就别挖苦我了。” 花倾城狐疑地打量着司徒烨,不应该呀?她家二郎长得如此出众,怎么可能没有上前四?最后她只能归结为这里的人审美和她不太一样。 问清豆腐摊位置后,花倾城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村里的东施豆腐摊,只是前面排队的一长串女人是怎么回事? 为了麻婆豆腐,花倾城咬咬牙忍了,走到队伍最后跟着排起队。 “豆腐东施也太俊了!” “谁说不是呢?” “就是,要不我怎么会每天都要来买豆腐。” “你每天吃算什么,我们家顿顿都吃。” …… 不一会儿,花倾城的后面也排了不少人,前后的人都在叽里呱啦不停八卦着,简直比五百只鸭子还吵。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轮到花倾城买豆腐了。眼前的男人一身粗布蓝衣,气质温婉,头上还插着一根银簪,容貌也算得上眉清目秀,但却绝对比不上她家里那几个。 “给我两块嫩豆腐,两块老豆腐。” “好……好!” 当花无缺看到花容月貌的女子时,不禁微微讶异,没想到来人居然是最近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花倾城,什么“村花二流子”、“男女通吃软饭王”、“打谷姐”……看她本人,好像也没有传言中说的的那般不堪? 花倾城买完豆腐就转身往村尾花家老宅的方向走回,一想到那个头戴银簪的花无缺,她就觉得传言也不过如此。 等等,簪子?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之前从镇上回来,因为不速之客萧冷玉的到来,害她都忘了把买的礼物送给夫郎们了。 一回到家里,花倾城把豆腐搁在厨房后,就进了别墅的房间找了起来。只是给司徒烨买的腰带、给韩亦辰买的荷包,以及给于小天买的的发带和糕点都还在,却唯独不见她给沐离歌买的那根柳木簪子。 这是怎么回事? 花倾城绞尽脑汁,把六月初十那天的行程重新仔细回想了一遍,突然心里一个咯噔,当时她好像并没有把木簪放进空间,而是贴身收着,该不会是落在乘风别苑司乘风的房里了? 簪子虽然不贵重,但代表的意义非凡,花倾城莫名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倘若不把簪子找回来给沐离歌,她会觉得愧对沐离歌,但要是就这么直接去找司乘风询问,又恐伤了他的心…… 第70章 柳木簪子 “若卿为我赠柳簪,我便为卿绾长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白水镇上的乘风别苑里,坐在花园凉亭里的司乘风正对着一支簪子发呆。虽然木簪的成色很一般,做工也较粗糙,但在他眼中这却是最美的簪子。毕竟,在莱凤国,柳木簪子是送给发夫的定情信物。 这是花倾城先前落在他房里的,虽然司乘风很想拥有,但他知道这簪子恐怕并不是给他的,不然当天那个女人也不会半个字都没提过。 “少公子!少公子!” 前方书童正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何事?慌慌张张的!” 司乘风略有些不悦地望着打断他遐思的来宝。 “信!京里来信了!” 来宝赶忙把手里的书信呈给自家少公子。 司乘风接过书信,只见封面上苍劲有力地写着“吾儿乘风亲启”六个字,赫然便是出自他那义母凤采岚之手。司乘风立马拆开一看, 只是待他看完以后,脸色却顿时变了。 “老爷子月初离家,至今未归。若有其音讯,切记速速回禀。”落款人是凤采岚,时间是六月十六日。 书信不长,但却宛若惊雷般震撼,司乘风不由担心不已。这老爷子木兰瑾都六十多了,怎么还跟顽童般,居然学着凤绮嫣离家出走了?而且十之八九就是为了出来寻找她的。 月初离京,今日都十九了,如果老爷子是往这边来,那早该到了。稍稍平了下心绪,司乘风随即抬脚往凤绮嫣住的院子走去。 “凤绮嫣,立刻收拾行装,半个时辰后马上启程回京。” “我就不!我们不是达成交易了吗?司乘风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一身红黑劲装正在院子里舞短剑的凤绮嫣,看到突然跑来赶人的司乘风,顿时气呼呼地怒瞪着他。 司乘风无奈地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虽然凤绮嫣有时候挺烦人的,但他还不至于去对一个小孩食言。 “你祖父不见了!而且十之八九是出来寻你,如今已离家将近二十日,大将军府恐怕早炸开锅了,你半个时辰后就给我出发回京去。” “什么?” 凤绮嫣闻言也脸色顿变,没想到自己离家出走还闯祸了。祖父年纪大了,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方?她出来尚且还有带侍卫,可她这祖父居然是瞒着所有人,只留下书信一封,便独自溜了出去。 “那你呢?” “我且留在这里继续打探,倘若有消息,我就会立即飞鸽传书回京。” 司乘风一张俊脸此时严肃异常。 “高峰,立刻准备一下,一会就护送大小姐回大将军府。” “是,少公子!” 尽管凤绮嫣不太想离开,但想到如今母亲、父亲还有祖母恐怕都在为祖父担忧不已,自己虽然贪玩,但不能不懂事。凤绮嫣很安分地按照司乘风的吩咐收拾了一下,半个时辰后就跟着自己带出来的侍卫高峰等人,坐上了回京城的马车。 片刻后,司乘风的书房内。 “瘦猴!” “在,少公子!” 尽管心里有些不舍,但司乘风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将柳木簪子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入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里,然后交给那个负责看守前院的高壮男子。 “把它送到花桥村村西的花倾城家中,切记要交给她本人。” “是,少公子!” 瘦猴领命后就直接骑马朝花桥村而去。 酉时四刻,花桥村花家老宅的厨房里,除了沐离歌做的几个菜,花倾城还用下午刚买的嫩豆腐做了一盘麻婆豆腐,老豆腐则掺上面粉鸡蛋等,炸成了丸子。 堂屋里,花倾城和四个夫郎围着一桌香喷喷的饭菜正打算吃晚饭,院子外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随即敲门声便响起。 花倾城闻声出去,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乘风别苑看门的那个又高又胖又壮的男子。 “瘦猴?” 来人见到是花倾城本人,就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 “花姑娘,这是我家少公子吩咐带给你的。” “司乘风?他……” “天色不早,我先回了。” 见任务已完成,瘦猴没有多言就翻身上马,往花桥村外而去。 看着手里的精致木盒,花倾城微微怔愣,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折叠着的做工精致的锦帕。打开锦帕,映入花倾城眼帘的便是那根熟悉的柳木簪子。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写着“物归原主”。 花倾城心里微微酸涩,司乘风他…… “妻主,你没事?” 于小天看到花倾城出去一会没进来,就跑出来查看,却发现她握着一根木簪在发呆。 “没……没事!走,先进去吃饭!” 饭后,见众夫郎们都在前院树下乘凉,花倾城便回了房间,取来了先前给夫郎们买好却还未送出去的礼物。 “司徒烨,这条缎面腰带是我前几日去镇上给你买的礼物;韩亦辰,这个漂亮的荷包是送你的;还有小天,这条蓝色发带和糕点是送给你的。” 见大家都收了礼物,却唯独沐离歌没有,于小天不禁问道:“那大哥的呢?” 花倾城意味深长地看了沐离歌一眼说:“你大哥的我晚点再给他。” 虽然心里微微有点失落,但沐离歌还是朝她温和一笑。 亥时,沐浴过后的花倾城出了房门,看到沐离歌的房间灯火还亮着就推门而入。 “倾倾?” “离哥哥在忙什么?” “没……没什么!” 看到突然出现的花倾城,沐离歌略有些心虚地把手里的纸条藏进袖子里。 “离哥哥,我方才在读《莱凤国地志》有几个不太明白的地方,你可以教教我吗?” “好……好。” 心虚中的沐离歌立马就被花倾城套路进了她的房间。 锁上房门后,将烛火点燃,花倾城把沐离歌拉到桌前坐下。 “倾倾哪里不懂,把书拿给我看下。” 花倾城看他还真一本正经打算当起夫子来,不由勾唇一笑,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支柳木簪子,轻轻为他插在头上。 沐离歌一双灿若星河的眼眸,此时莹光闪闪,随即抓住花倾城的手,放在唇下亲了一口。 “若卿为我赠柳簪,我便为卿绾长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倾倾~” “你可知这柳木簪子代表何意?” “自是知道的。” 虽然两人有夫妻名分,但并未举行过大礼。看着烛光下,那道坐在椅子上却依然高大伟岸的身影,花倾城心里有着深深的歉疚。 俯身直接坐上沐离歌的大腿,花倾城伸手便揽住其脖颈,一双盈盈如水的剪水瞳眸痴痴地望着沐离歌那双璀璨如星的大眼。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说完花倾城便吻上他那性感迷人的双唇…… 第71章 倒霉老头 “老大,快瞧!前面有只肥羊来了!” 扶风县城郊的树林里,一名躲在草丛里出恭,眉骨上有一条刀疤的彪悍女人,拿着树枝捅了捅自己的同伴,一个蹲在离她不远处、左眼戴着黑色眼罩的高壮女人。 独眼龙女人闻言朝前望去,果然是一只肥得流油的羊!虽然灰头土脸,衣服也有些脏污,但那身石青弹墨云锦大袖衣一看就价值不菲,兴许就是和家人走散落单,有钱人家的老太爷。 “桀桀桀……” “这自动送上门的肥羊,不宰都对不起他的一番好意!” 独眼龙女人阴恻恻笑着,脸上的褶子顿时堆积到一起,看起来瘆人得很,仿佛那半夜出没的鬼魅般阴森恐怖。 此时,她们口中的大肥羊木兰瑾,正手持着一张破破烂烂的羊皮纸地图,东瞧瞧,西看看。只是这张三十年前的地图并没把他带到目的地,还一路走错。如今的他已经离京二十日,却还没到达扶风县。 木兰瑾六月初一就从京城出发,一路坐船南下,到了千灯府又转走陆路。本来途中雇了个看起来面善的中年女人,让她驾马车把自己从府城送到舞阳州。送倒是送到了,可却是把他药晕,扔在了荒郊野外,还偷走他身上的所有金银细软。 身无分文的木兰瑾,虽然发丝散乱,形容狼狈,但那一身锦衣,还有浑身的贵气,都让过路的人以为他是谁家走失的呆症老人。于是他靠着路人的施舍,以及从府城沿途问路,终于在六月二十日走到了扶风县郊外。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方才躲在草丛里的那两名女人,如今已经现身,并挡住了木兰瑾的去路。 刀疤女勾着唇角,一双吊三角眼阴森森地盯着眼前待宰的肥羊。 木?肥羊?兰瑾闻言把羊皮地图卷好,随即往怀里一揣。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长胡子,不屑地瞟了瞟那突然冒出来,还挡住自己去路的两个女人。 “哪来的瘪犊子?” “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老夫以一男子之身,披肩挂帅出征的时候,你们两个王八羔子还不知道在哪呢?” “老大,他骂我们!” “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得见!” “丫丫个呸!” 刀疤女捋了捋袖子,随即抄起大刀朝着木兰瑾的面门砍去。 只见那木兰瑾竟是直接伸出食指和中指就接住砍向自己的刀,随即手指用力一转,只听“哐啷”一声,一把大刀瞬间就断成了两截掉落在地。 “好……好厉害!” 刀疤女见状不由大骇,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独眼龙女人身后躲了起来。 “呵呵……” “怕就对了!” 满头银丝的木兰瑾一双亮眼炯炯有神,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眉头得意朝二人一挑,满意地看着那刀疤女一脸害怕的模样。 “饭桶!” 独眼龙女人抬脚就把刀疤女往一旁踹去,接着便“呸呸”两声,朝着双手吐了两口唾沫,随即便摩拳擦掌,用她那仅剩的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老当益壮的老头。 “且吃我一锤!” 那独眼龙女人抡起地上的南瓜形大铁锤,眼见就要朝木兰瑾身上砸去,只是当她的锤子还没挨到木兰瑾跟前的时候,一只苍劲有力的脚就已经快速地朝着她的腹部猛踹了过来,接着独眼龙女人就直直往后飞出两三米远,撞向一旁的大树上,然后“砰”的一声摔落在地。 “真……真他爹邪门!” 独眼龙女人说完这句话,就昏了过去。刀疤女人见对方连自己老大也撂倒了,随即兔子般地逃走了。 “哼!” “小样!” “也不看看你爷爷我是谁?” 木兰瑾拍了拍手掌,看了一下狼狈逃窜的人,正准备得意地扬长而去,谁知一个没留神,脚踩在一根枯木上,然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木兰瑾就额头朝下摔倒在地,顿时失去了意识。 两个时辰后的木兰瑾是被闷醒的,他只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还有什么黏糊糊、冰凉凉的东西重重地压在自己的胸口上。木兰瑾悠悠睁开眼睛一看,好家伙!居然有一条超大的蛇正盘在自己的胸口上睡觉,而且自己身上除了一条亵裤,衣袍、鞋袜都早已不翼而飞。 “天宝,快过来!” 正当木兰瑾被身上的大蛇吓得冷汗涔涔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传了过来,随即那条蛇就从木兰瑾的身上爬了下去,然后摇头摆尾地游向说话之人。 见大蛇终于走了,木兰瑾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然后从地上踉跄起身,茫然地望着前方一袭绛紫衣裙的女人。虽已将近不惑之年的韩疏影,因驻颜有术,看起来仍像二十出头般。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瞟了下眼前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只“呵呵”了一句,便把他当空气般,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越过并离去。 木兰瑾:…… 木兰瑾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充满了不解。 我是谁? 我在哪? 想不通的木兰瑾,见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只好从林子里采了一些带绿叶的藤,在胸那里围了两圈,在腰那里也围了两圈。然后木兰瑾就赤着脚,沿着树林边的小路一直前行。 走了不知道多久,木兰瑾终于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小镇上。 “快看啊!有野人!” “哇!好可怕的野人!” “打他,打他!” …… 披头散发,身披藤叶的木兰瑾,很快就遭到了路人或是臭鸡蛋或是烂菜叶的袭击。 委屈至极的木兰瑾瘪了瘪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左闪右避,终于躲开追着他扔东西的人,正准备松口气的时候,猛的又听见“打野人”的声音传来,吓得木兰瑾赶紧躲到路边牛车上的一个大箩筐里,并拿破布盖住自己的头。 此时,刚从风满楼卸完蔬菜出来的余庆有,把最后一个箩筐堆到牛车上,然后就拉着牛车往花桥村的方向而去。 第72章 花家爷爷 “倾城家的,我给你们送箩筐来了!” 申时左右,余庆有像往常一样,从镇上回来后就把菜筐送回花家老宅。 “庆有叔,门没锁,你自己进来。” 在前院里给公山羊喂鲜草的于小天朝外面喊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余庆有的错觉,当他把几摞箩筐搬进院子的时候,感觉最后一摞特别的沉,兴许是他太累,没力气了。 “庆有叔,喝杯水!” 感觉自己累得不行的余庆有,接过于小天递过来的杯子,喝完水就驾着牛车回村东去了。 喂完公山羊,挤了一大盆奶,于小天就回后院房间给小白喂奶去了。 一路奔波劳累,本来在箩筐里睡着的木兰瑾,正在悠悠转醒。从箩筐里钻出来后,他发现自己在一所破破烂烂、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的农家院子里。 “我是谁?” “我在哪?” “难不成这里是我家?” 疑惑不已的木兰瑾正打算四处转转,可是因为太饿,以至于头一阵阵晕眩,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刚好被从后院喂完小奶虎、拿着奶盆回来的于小天看到,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老爷爷!老爷爷!你没事?” 爷爷? 原来他是这个家里的爷爷!迷迷糊糊的木兰瑾终于晕了过去。 此时大概申时四刻,太阳还有些晒人。于小天吃力地把这个身强体壮的老爷爷扶到院子的大树底下,看着他潮红的脸,于小天估摸着他是中暑了,就转身回厨房端了一杯凉白开出来。 “好可怜的老爷爷!”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灰头土脸,连衣服都没有的木兰瑾,于小天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盛满了同情。扶起老人打算给他喂水的于小天又犯了难。好长的胡子!居然把嘴巴都给遮住了。这是在外面受了多少罪?连胡子都没打理。 将装水的碗搁置一边后,于小天又折回厨房取来一把剪刀,“咔嚓咔嚓”,不一会就把木兰瑾蓄积多年的帅气胡子全部剪光。看着上面扎人的胡茬,他又回房取来刮刀,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可怜的流浪老人的脸收拾干净。 碍人的胡子清理完毕,于小天终于成功地给老爷爷喂了水,迷迷糊糊的木兰瑾干渴的嘴唇一碰到水,就“咕噜咕噜”本能地把一整碗水都给喝完。 看到脸色好转的老爷爷,于小天又打来一盆水,用帕子浸湿帮他擦了擦脸,还稍微收拾了一下头发。看到老人没穿衣服,围着树叶的身体,于小天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流浪经历,于心不忍,便回房取了一件旧衣裳给他穿上。 身体被倒腾来倒腾去的木兰瑾终于又醒了过来。 “老爷爷,你醒啦!太好了!” “爷爷就爷爷,还加个老字作甚?我看起来很老吗?” 以这个破院落主人自居的木兰瑾,无语地瞟了一眼面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好,爷爷,你稍等一会,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来。” 于小天回厨房把中午剩下的一点饭菜微热一下后,就给坐在院子里大树底下乘凉的老人端了过来。 一碗饭菜下肚,饿了好几顿的木兰瑾终于感觉恢复不少精气神。 “爷爷,你家住在哪里?我一会让庆有叔用牛车送你回去。” 牛车?他不是才坐着牛车过来吗? “这里就是我家,你要我去哪里?你个不孝的臭小子!” 见自家孙子居然要撵自己出去,木兰瑾伸出一只大手掌就朝着他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好了,饭也吃了,我现在累了,快带我回房歇会!” 虽然自己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但既然他叫自己爷爷,说明自己就是这个家里的人。他也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自己的孙子使唤使唤怎么了? “不……不是!爷爷……” 看于小天像根木头似的怔愣着,木兰瑾只好自己抬脚往后院走去。看到后院中间最大的房间,他就打算推门进去。 “爷爷!不能!那是妻主的房间!” 手已经伸到门前打算推开的木兰瑾闻言遂顿住脚步。原来这个少年不是自己的孙子,而是自己的孙息夫? 后院是花倾城和夫郎们的卧房,已经开过荤的于小天,自然不好让外人住进去,最后他把气呼呼的木兰瑾给重新带回了前院。 “怎么了,这是?” 花倾城和沐离歌、司徒烨还有韩亦辰刚从外面回到自家前院,就看到大树底下坐着一个气呼呼的老头,于小天站在他身边正挨着训。 见妻主回来,于小天赶忙跑过来,压低声音把流浪老人的惨状仔细描述了,还有自己给他喂水吃饭换衣裳的经过也都说了一遍。 “总之,是个可怜的老人家,而且脑筋好像也不太清楚。” 于小天说完又同情地望了一眼老人。 闻言的花倾城,便移步朝树底下的老人走去,只见他虽然满头白发,但双目有神,鼻梁高挺,嘴唇也是棱角分明。虽然上了年纪,但气质绝佳,看得出年轻时肯定也是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而且,花倾城莫名觉得他身上还隐隐透着一股熟悉的、类似军人身上散发出的威严和气度。 “你是谁?” 花倾城略有几分戒备地看着坐在树底下的老人。 “宝宝?” 当花倾城观察老人的时候,老人也在打量她。 那熟悉的眉眼,看来就是自己的孙女无疑了! “我是你爷爷啊!” 花倾城:…… 眼见双眼衔泪的老人就要冲到花倾城面前,沐离歌随即往她面前一站,拦住了企图接近花倾城的奇怪老人。 “三弟,你给他仔细瞧瞧。” 沐离歌眼神犀利,自然感觉到眼前的老人恐怕不简单,对于来历不明的人,他心里有着本能的戒备。 “好!” 韩亦辰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也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家院里的老头有点好奇。 “干什么?我没病!你搭我脉干嘛……” 在沐离歌的钳制下,老人反抗无效,被迫挂到了别人挤破脑袋都抢不到的专家号。 “如何?” 见韩亦辰给老人把脉后又查看了一下他的脑袋,眼睛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花倾城遂问道。 “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是装的。应该是脑袋之前受到过撞击,导致记忆丧失或者有些错乱。现在的智力有时候可能是正常的,有时候又会退化成岁的孩童般。” “宝宝,这几个都是你的夫郎吗?” 一把年纪还被叫宝宝的花倾城很是无语,但她又总不能跟一个脑子不清楚的病老人计较。 “这个臭小子刚才还想赶我走呢!” 看到孙女来了,木兰瑾赶紧告起状来。 于小天:…… 于小天莫名有种好心遭雷劈的感觉,但看到老人的惨状,还是忍不住说道:“要不我们先收留他几天,且先帮忙打探一下他家人消息,或者他家人寻来的时候再送他回去。” 本能想拒绝的花倾城,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沐离歌,忍不住回想起花老爹说的沐离歌当年的惨状,要不是花老爹救了他,也许他就死了。花倾城终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左右不过是多一副碗筷的事情,便同意了。 虽然这个老人有点可怜,但来历不明,自己家里还有四个柔弱的夫郎,于是花倾城便说道: “收留几天可以,但他不可以住后院。小天你把前院闲置的猪圈收拾一下,让他先凑合几天,等他家人寻来,立刻送走!” 第73章 蜗居猪圈 “什么?” “猪圈?” “你居然想让我住猪圈?” “好你个花倾城,你这个不孝的孙女!” 眼见老爷爷就要上前去追已经进了后院的妻主理论,于小天赶忙拦住了他,并把他拉到妻主给他安排的住所前。 “爷爷,我看你还是少说两句!等下妻主要是真的生气了,你恐怕是会连猪圈都没得住。其实这里以前一开始是用来关牛的,并不是猪圈。只是爹以前临时养了一头猪,没地方搁置,才会让猪先住到这里面一段时间。只要好好收拾收拾,是不会脏的,还是勉强能住人。住在这里,也总好过出去外面露宿荒郊野外,爷爷你说是不是?” 于小天幼年时,也曾经历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但求有米下锅,有瓦遮头。如今的于小天每日都能吃饱穿暖,而且有大哥们疼,还有妻主爱,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于小天安慰完老爷爷,很快就把前院鸡舍和羊圈边的小房子给打扫干净。接着,他又打了些水,把小房子里里外外都给清洗了一遍。夏天的天气炎热,地上的水分很快就干了。搞完卫生,于小天把他之前不舍得丢的、已经拆了的旧床给搬了过来,略有些不舍地重新在小房子里铺上,还装了一床旧帷帐上去。 “爷爷,虽然这里条件简陋了点,但好歹上面有屋顶,太阳晒不到,雨也淋不着。你且先在这里将就几天,等找到你的家人,你就可以回家了。” 听着于小天啰哩啰嗦好一会的木兰瑾,终于忍不住了爆发了:“这里就是我的家,你们为什么一直要赶我走?” 于小天:…… “难不成你们想让我回爹家去,可是我爹家在哪里我也不记得了……” 于小天:…… “呜呜呜……” 木兰瑾说着说着竟然就直接往地上一坐,伤心地哭了起来。 于小天:…… 晚饭时分,堂屋里想坐到上首位置的木兰瑾,在花倾城凉凉的眼神凝视下,乖乖坐到了离她最远的对面位置。 罢了!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恐怕是自己以前把她宠成这样的,如今他也只好受着。对于花倾城的冷淡态度,木兰瑾在心里强行地安慰着自己。 方才回到前院时,再到现在坐到一起同桌吃饭,沐离歌身边的司徒烨就一直时不时把视线落在这个老人身上。他感觉这个人怎么越看越像凤老将军家的夫郎,不过他随即又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这种不切实际想法给甩掉。毕竟老爷子木兰瑾,当年也是须眉不让巾帼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 从小到大,他也曾在宫宴上远远见过几次,那个曾随妻挂帅出征,威风凛凛的木副将。如今的木老爷子已逾花甲之年,白发银须,脸庞睿智,德高望重,正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将军府颐养天年,怎么可能会来到这穷乡僻壤的一个小小花桥村?而且面前这个人虽然也满头白发,但却没有留半根胡须,大抵应该只是他想多了。 正当花倾城和她的夫郎们因为家里多出一个老人而头疼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大将军府的人,也在为自家任性妄为的老爷子担忧不已。 “大将军回来了,怎么样,父亲有消息了没?” 在凤婧云老将军夫妻住的青蓉院花厅里,原本坐在凤婧云下首的于景阳,见凤采岚也来了,忙起身迎上。 “岚儿,你父亲有消息了没?” 饶是在战场对敌作战镇定十足的老将军凤婧云,如今老伴失踪二十日,她也坐不住了。 “母亲,景仰,据京兆府衙门那边调查,父亲在月初确实有在码头出现过,应该是已经坐船南下了。我已经命人从京城往扶风县方向沿途打探,倘若有消息,就会立马向京城传递。而且几日前我已经修书给乘风,让他在千灯府范围内留意有无父亲的踪影。” “你说这个糟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他还折腾个啥?” 凤婧云郁闷地捶了捶旁边的桌子,使得桌上茶杯里的茶都晃出了少许。只是一想到患难与共、同甘共苦几十年的老夫,凤婧云又微微叹了口气。 “罢了,想我凤家世代忠良,从没做过以权谋私之事。实在不行,我就拼了这张老脸,明日就上金銮殿恳求皇上,届时动用朝廷的力量,只希望早点把你们父亲寻回。” 看到因为父亲黯然神伤的母亲,凤采岚也不由为之动容。虽然平素里母亲嘴上总会嫌弃上了年纪的父亲啰嗦,尤其是她觉得父亲太过宠爱绮嫣,但人没在身边的时候,她又会情不自禁深深地想念着自己的发夫。 而且凤采岚心里也明白,父亲之所以很宠爱绮嫣,是因为绮嫣眉宇间与她那个兄长凤凌烟很相似。在凤凌烟死后的第二天,父亲就一夜白头。蓝颜薄命、英年早逝的兄长凤凌烟,一直是父亲心里最大的痛。只是斯人已逝,他只能把那份爱子之心,转而投放在酷似凌烟的孙女身上。说到底,父亲也只是一个失去儿子的可怜老人罢了。 …… 不只是京城的人在没日没夜地寻找木兰瑾,远在扶风县白水镇的司乘风,也于昨日收到消息后,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召集了多名画手,绘制了很多老爷子的画像,命人分派到整个千灯府所有产业的各个分铺,并表示但凡提供有用线索的,均重重有赏。 而引起所有人焦虑不安的罪魁祸首木兰瑾,由于他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在外面餐风露宿、劳累多时,在沐浴过后,他就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花家老宅的猪圈里睡得香甜…… 第74章 亦辰亲娘 “痴。念念思君苦作词。迷尘往,凉夜冷空枝。” 四更时分,花桥村万籁俱寂。村西的乡间小路上却传出一道女子幽幽念词的声音,和她一起的还有一条三米左右长的褐色菱纹小蟒蛇,不远不近在女子身后游动着。 “天宝,是前面那里了……” 回应她的是蟒蛇越过她,朝前快速游动的声音。 “痴。念念思君苦作词。迷尘往,凉夜冷空枝。” …… 花家老宅东厢房内已经熟睡的司徒烨,那若有若无传入耳中的声音,让他顿时觉得浑身一阵恶寒,遂把一旁的被子抱得更紧一些。 歇在正房内的沐离歌,耳力极好的他,当那女人靠近花桥村村尾田间时,他便陡然睁开了双眼。就着昏黄的烛火,沐离歌看着怀里睡得一脸香甜的花倾城,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双手紧拥着熟睡的人,耳朵却是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而住在西厢房的于小天,一如既往地无梦好眠。只不过在蟒蛇靠近花家老宅不远处田间的时候,房里那只已经比出生时大了一倍多的奶虎小白,一会“喔喔喔”地叫着,一会“咩咩咩”地叫着。 “天宝,怎么不走了?” 在聊胜于无的月光下,一袭绛紫衣裙的韩疏影,疑惑地望着地上逡巡不前、甚至想掉头就走的蟒蛇。心想:这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胆小了? 只是待她听到前方隐约传来的公鸡和羊叫声的时候,韩疏影不由气愤不已,随即便抄起手中那根通体翠绿的玉笛,朝着蟒蛇身上就是一顿胖揍。 “废物!” “废物!” “亏你还是条蟒蛇!” “居然连公鸡和羊都害怕!” 匍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蟒蛇,虽然被揍得“嘶嘶”叫,但却丝毫不敢反抗。 公鸡和羊当然不可怕,它一口就能吞下,可那发出公鸡和羊叫声的可是老虎,而且还是上古神兽、天之四灵之一的白虎,它能不害怕吗?那可是源自世世代代、深深植入骨髓中的血脉压制! 当它还是一颗蛋的时候,韩疏影就把它从山洞里偷走了。两年多以来,它都是吃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长大的,但凡只要看到韩疏影,它就会不自觉地臣服,甚至连对她的儿子也是如此。 只不过,虽然眼前的这个女人很可怕,但是里面的白虎显然比她更可怕上百倍千倍万倍!。 当韩疏影在小河边不远处的田间小路上,因为宠物蟒蛇天宝居然怕鸡怕羊而生气的时候,一袭红衣的年轻男子正踏着轻功翩翩而来。 朦胧的月夜下,男子披散着一头如瀑般的美丽长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邪媚勾人,眼角轻闪的泪痣更是妖娆十分。待看到一人一蛇后,他便一个潇洒回落,停在了韩疏影面前。 “不知玄医谷韩大谷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红衣男子那双会对着花倾城妖冶十足、魅惑勾人的丹凤眼,此时却盛满了冰冷与凉薄。现在的他,正一脸淡漠地对峙着一袭绛紫衣裙的女人。 “韩亦辰!这就是你对你娘该有的态度?” 见红衣男子冷若冰霜的一张面孔,韩疏影露出一脸受伤的模样。 “娘?” “呵呵……” 红衣男子嘴角衔着一抹淡漠疏离的冷笑,满眼嘲讽地对视上韩疏影。 “我有娘吗?” “你是指把我生下来就扔在玄医谷,十七年来都不管不顾的那个女人吗?” “韩亦辰!” 韩疏影抬手一把钳制住红衣男子的脖颈,眼神凌厉,满脸怒容地对上他,只是五根细长轻颤的手指,却终究是没有使上力。 “哈哈哈……” 一袭红衣的韩亦辰眼角滑下一滴泪,半是嘲讽半是挑衅地说道: “杀呀!你不是没有一天不后悔把我生下来吗?把我杀了,你就可以跟那个男人双宿双栖,再没有碍眼的绊脚石了!” “啪嚓”,是韩疏影一只玉手抬起,用力甩向韩亦辰那张俊脸的声音。 “痴。念念思君苦作词。迷尘往,凉夜冷空枝。” 韩疏影眼神幽怨地念完一首十六字令,随即眼神凌厉,怒视着这个生来就是在向自己讨债的儿子。 “没错!要不是你,他也不会抛下我!我韩疏影这辈子做过的最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这个孽种生下来!” 貌似骂完还不解气的韩疏影,随即又朝着韩亦辰单手一甩,一袭红衣风采翩翩的韩亦辰便朝地上摔落而去,嘴角顿时溢出一抹血丝。 双眼盈泪的韩亦辰一脸受伤地望着这个给了他生命,却从没有抱过他一次、没有给过他半丝关怀和温暖的女人。 “那个男人当真就那么好么?” 甚至为了他,只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自己这个儿子? “痴。念念思君苦作词。迷尘往,凉夜冷空枝。” 韩疏影怔怔然,双眼空洞迷离,似在回忆甜蜜过去,似在想起痛苦往昔。她本有着相爱的男人,要不是因为自己被人糟蹋,生下了这个孽种,那个男人也不会离自己而去。 “对!他就是那么好!要不是你,我也不会一生痛苦!” 陷入往事之中、近乎魔怔的韩疏影,蓦地挑起手中的玉笛,朝地上的人再度袭击而去。躺在地上发丝散乱,一袭红衣的韩亦辰绝望地眨去眼中的泪水,闭上双眼准备承受那仿佛可以让他解脱的一击。 只是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来。刹那间,一道墨色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而出。接着一名戴着银色面具,手持泛着寒光宝剑的男子,“锵”的一声,用剑隔开了玉笛,并将韩亦辰单手拎起,接着便把他往身后的草地上掷去。 月夜下的墨衣男子,身材颀长,气宇不凡,右手持着追魂剑,脸上虽然戴着一个森冷的银色面具,但丝毫不减其身上散发出的来自上位者的巨大威压。 “你,不准伤他!” 墨衣男子说话间,已经提剑朝着韩疏影而去,两人一剑一笛随即乒乒乓乓开打起来。只是不出几个回合,墨衣男子泛着冷光的宝剑便横在了韩疏影的脖颈之上。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 “呵呵……” “没想到我韩疏影不过问江湖十七年,如今这世上竟有如此年轻的绝顶高手!” “能死在高手之下,倒也不算辱没了我,你杀!” 韩疏影痛苦地闭上双眼,准备给自己来个解脱。眼角落下的一行泪,也许是为没有找到那个男人而遗憾,也许是为没有得到那个男人亲口说出一个答案而不甘心,却唯独没有半滴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流。 “慢……慢着!” “算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把我生下来、给了我生命的那个人,让她走……” 就在墨衣男子的剑要削掉韩疏影头颅的时候,趴在草地上一身狼狈的韩亦辰出声阻止了他。 闻言的墨衣男子收回宝剑,一个翻身消失在黑夜中,只是在离去前留下了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袭红衣的韩亦辰望着潇洒离去的墨色身影,莫名感觉那名男子很像花家老宅里的沐离歌。但想想自家温润如玉的那个大哥,他又自嘲一笑,莫不是自己也魔怔了?这怎么可能? 挣扎着从地上起身,韩亦辰踉跄地往花家老宅走去,没有再看不远处被墨衣男子打倒在地的韩疏影一眼。 躺在地上泪眼模糊的韩疏影,神色复杂地望着韩亦辰那逐渐远去的狼狈身影,孤独又落寞,她莫名感觉心中一痛。 第75章 金砖离歌 手持宝剑,一袭墨色锦衣的男子,乘着微薄月色,利落翻身进了花家老宅的东厢房。 卸下银色面具后,墨衣男子露出了一张有着剑眉星目的俊脸,赫然便是那花家大夫郎沐离歌。换回一身白色中衣,沐离歌就折回了花倾城的房中。重新躺在花倾城身边的沐离歌,随即抬手解去了她身上的昏睡穴。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小妻主的三夫郎来历恐怕并不简单。令他惊讶的是,有着妙手回春之术的三弟,竟然是出身玄医谷,那个神秘的杏林世家。 更想不到平时冷漠疏离、看似没心没肺的韩亦辰,原来也有着这么可怜的身世!亲父不详,生母怨恨,宛若浮萍般孤身漂泊在这茫茫的尘世间。听闻韩亦辰的遭遇,也让他也不由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而且,如果他没猜错,韩亦辰那个母亲恐怕并不是女尊国的人。就是不知道跟她生下韩亦辰的男人,是男尊国还是女尊国的人?别的男女或许不能跨尊国结合生子,但身为玄医谷的谷主却并不无这个可能。 毕竟连洗髓丹这么逆天的东西,玄医谷的那帮老家伙都能做得出来。只是,既然那韩疏影不喜腹中之子,又为何要生下他?生下了却又不管不顾,这是沐离歌所不能理解的。 “离哥哥~” 正当沐离歌思绪飘远的时候,本来平躺着的花倾城突然翻了个身,而且还发出一句嘤咛,随即变成面对面靠在了他的怀中。 “我在。” “倾倾~” 沐离歌随之便单手撑着头,慵懒地半倚在床榻之上,边凝视着靠在自己怀中的女子,边用另一只手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胸口。 “离哥哥~” 花倾城一把拉住拍着自己胸口的手,并扯过来放到自己脸下。她那自然而然的做法,把身边的男人取悦到了,沐离歌嘴角微扬,俯身就吻上她的香腮,状似怕吵醒怀中熟睡的女子,他的动作轻盈又温柔。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花倾城,忽然感觉自己脸颊湿湿暖暖的、还痒痒的,松开握在手中的大掌后,花倾城下意识便抬手勾下那在她脸上作乱、罪魁祸首的脖颈。 花倾城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沐离歌直接整个人摔在了她身上,胸口的沉闷,使她不由发出一声闷哼。忽觉泰山压顶的花倾城陡然清醒过来,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时看起来很老实的大夫郎沐离歌,在自己睡着的时候竟是如此不老实。 花倾城“阴恻恻”地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唇角微勾,随即抱着沐离歌一个翻滚便立马反客为主,并将他置于自己的身下。 “沐离歌!” “你学坏了~” 花倾城也学起沐离歌方才的慵懒模样,单手撑着头,半躺着倚靠在床榻之上,然后睁着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的沐离歌。强忍着笑意的花倾城,抬手就轻挑起身下沐离歌的下巴,尽量把自己佯装出一副酷酷的模样。 “来,给姐笑一个!” “噗呲~” 沐离歌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虽然他沐离歌并不介意去当花倾城的裙下之臣,但此时的沐离歌其实更想用他的方式,来狠狠惩罚这个胆敢三番两次去调戏他的女人。 方才他倒不是为了配合他的小妻主,而是她那一副如同昭阳国京城纨绔般的模样把他取悦到了。奇怪的是,这轻佻的动作出于她手,竟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他觉得有点霸道,有点可爱,还莫名有点好笑。 “明明是妹妹!不是姐!” 沐离歌莞尔一笑,抬手环上花倾城的纤腰,并将她往下靠向自己几分,随即便吻上那女子的柔软香唇。这个女人明明比自己还小三岁,可平时在外人面前,却总是喜欢摆出一副母鸡护仔,额,当然在她们莱凤国是公鸡护仔的模样。 见沐离歌如此主动,花倾城自然也不能漏油,积极回应着他。两人唇舌交融,时而慷慨激昂如滔天巨浪,时而温柔缱绻如潋滟秋波。直到彼此双唇红肿才恋恋不舍结束缠绵之吻。 “倾倾~” “你可会嫌弃我年纪比你大么?” 沐离歌捏了捏花倾城的脸颊,说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毕竟在莱凤国都是女子为尊,男子只是女子的附属品。 “离哥哥~” “可我偏偏就是喜欢你年纪比我大怎么办?” 花倾城睁着盈盈如水的一双剪水瞳,好笑地望着沐离歌。 “咳咳咳……” “离哥哥,‘男大三,抱金砖’,你没听说过吗?” 沐离歌:…… 花倾城抬手捏了捏沐离歌那手感极好的q弹脸,嫣然一笑说: “男大三,抱金砖。男大三十,送江山。男大三百,送仙丹。男大三千,位列仙班。男大三万,王父喂饭。男大三十万,佛祖门前站。男大三百万,仙界你说了算。男大三千万,六界任你转。男大三个亿,盘古是你弟……” 沐离歌这次是直接眉开眼笑,望着这个有趣的小妻主心里甜如灌蜜。 “男大三,抱金砖。” 沐离歌嘴角衔笑。 何止是金砖? 但凡她想要,他苏沐离歌都可以亲手为她打下一个江山! 第76章 落寞三郎 “倾倾,你……一会去看看三弟。” “韩亦辰?他怎么了?” “他……他好像有点不太好……刚才我起夜的时候,看到他房里的灯还亮着……” 虽然很想独自拥有花倾城,但想到月夜下,那道黯然销魂、踽踽独行的红色身影,沐离歌的心里终是有几分不忍。 闻言的花倾城微微颔首,一想到那个傲娇又别扭的男人,心里也有点好奇是什么让他大晚上不睡觉在思考人生。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瞧瞧。” 花倾城起身坐在床头,拥抱了一下身旁的沐离歌,然后拉着他的双手,轻抚着掌心里的薄茧,似感激又似歉疚,珍而重之地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离哥哥,谢谢你的包容!” 毕竟在这个女尊国度里,已经拥有四个夫郎还有一个准夫郎的她,注定对他们每个人都会有歉疚之处。而身为大夫郎的沐离歌,看着妻主身边一个又一个侧夫,心里恐怕也并不好受。她无法把自己一分为五,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真心实意地去对待他们每一个人。 望着穿好衣服,起身下床离去的花倾城,沐离歌的心里划过一丝丝的苦涩。倘若可以,他苏沐离歌又何尝想把自己所爱之人推向他人的怀抱? 大概寅时,花倾城出了正房,转身往西边厢房而去。前方韩亦辰的房里果然仍亮着灯,窗户上还隐约倒映着床上坐着的一个孤独落寞身影。 “韩亦辰?” 花倾城本想敲门,却发现门根本没锁,轻轻一推它就开了,花倾城进去后就随手把房门关好。 “三郎?” 摇曳昏沉的烛光下,一袭红衣的韩亦辰披着满头柔顺的长发,侧着身子,低垂着的头正靠在曲起的膝盖之上,静静地坐在床头,不发一语。 这还是花倾城第一次看到韩亦辰穿大红衣服,她莫名感觉这个颜色仿佛就是特地为他而存在的,很好地衬托着这个男人的妖娆妩媚。只是平时每次见她来就很活跃的人,如今却安分守己得有点过头? “三郎?” 花倾城走近才发现,韩亦辰身上的衣服竟有些许褶皱和脏污,发丝也微微散乱,这还是那个有洁癖的韩亦辰吗? “三郎,你这是怎么了?” 花倾城快步走到床沿边坐下,疑惑地望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男人。只是当花倾城挑起男人下巴的时候,却看到了他红红的眼眶,还有那高高肿起的左脸。 “谁打的?” 花倾城柔和的眸光瞬间变得森冷犀利,眼神仿佛萃了冰般冰冷冻人,一双紧握的拳头更是顿时“咯吱”作响起来。 莫不是别人看她对自己的夫郎们温柔以待,还以为她是个好脾气的?她花倾城可以放下身段去宠爱自己的夫郎,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不舍得伤的人,怎可被别人如此作贱? “韩亦辰!我问你谁打的?” 看着一声不吭的三夫郎,花倾城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颓废伤感?就好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般,浑身散发着巨大的孤独、无助、落寞,甚至是绝望…… 仿佛终于发现了花倾城身影似的,韩亦辰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幽幽地望着她。不同于平素的妖娆妩媚勾人,此时那双眼里盛满了孤独、落寞、委屈、柔弱、无助……眼眶里的泪水,在确定眼前之人是花倾城那一刻,顿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滑落…… “三郎~” 花倾城赶忙双手抱着韩亦辰的头,将他拥入怀中,任凭他的泪水湿透自己的衣襟。此时的她,就是这个男人的所有一切,是为他顶天立地的妻主,也是他可以遮风避雨的港湾。 花倾城轻抚怀中之人的秀发,又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那高高肿起的左脸,把一个心疼无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之上。 “告诉我,谁伤了你?我去替你报仇!没有人可以伤了我花倾城的男人而不用付出代价!” 花倾城那如水般的剪水瞳眸里迸发出深深的怒意。 “不要走……” 怀中的男人突然双手环上了花倾城的腰,把整个头埋进了她的怀里,看着他那孤独无助的模样,花倾城心疼万分。 “好,我不走~” 花倾城就那么站立在床前,任怀中的男人哭泣宣泄情绪,直到一个时辰后他疲惫不堪,迷迷糊糊睡着。 看着怀中熟睡的男人,花倾城小心翼翼地脱去他的红色外衣,把他放平回床上躺好。随后便出了房间打了一盆水回来,湿了帕子后温柔地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和脏污。接着又取出空间别墅的一个冰袋,裹上柔软的毛巾轻轻敷着他那红肿的左脸。又给爱美的他,眼皮上敷上了冰凉的眼贴。 待到韩亦辰左脸和眼睛的肿胀都退去后,已经卯时四刻左右,花倾城蹬掉鞋袜,直接在他身边躺下,一只手揽上他的劲腰,闭上眼睛略作休息。 第77章 鸡婆老头 “宝宝!” “宝宝!” “都辰时了,还不赶紧给我起来练武?” 后院西厢房韩亦辰房间,刚入睡没多久的花倾城忽然觉得聒噪得很。 而在花家老宅猪圈睡了一夜好觉的木兰瑾,此时正精神抖擞地在前院里指挥着于小天蹲马步。要不是被于小天死死拉住,他早就闯到后院去喊花倾城起床。 木兰瑾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觉得早起督促孙女练武,好像就是以前每天都有在做的事情。只是可恶这个碍事的孙女侧夫,总是拦着不让他管教自己的孙女。 “爷爷,你还是安静点!妻主最讨厌别人吵她睡觉,等下她要是生气了,说不定你会被赶出去的。” “她敢?岂有孙女把祖父扫地出门的道理,哼!” 于小天感觉跟这个老爷爷说不通,他也很无奈。现在的他已经被迫在院子里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了,双腿还在不停颤抖着。 “给我站好!” 看到于小天发颤的双腿,木兰瑾不由厉声一喝,吓得于小天立马重新摆好姿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爷爷说话气势恢宏,威严十足,他莫名就不敢去违背他的命令。 “爷爷,我真得去做饭了,不然一会妻主起床,还有大哥二哥从菜地回来,就没有饭吃了。” 于小天顶着发麻的双腿,恳求着这个老爷爷。 木兰瑾望了望腿脚发软的于小天,还有他身边那一羊一猫一鸡,又想到自家孙女那张冰块脸,便大发善心让于小天去做饭了。如蒙大赦的于小天赶忙抬着发麻发疼的双腿,踉踉跄跄地回了厨房,他宁愿多干点活,也不想继续在院子里当柱子杵着。 于小天走后,木兰瑾就把主意打到了那一羊一猫一鸡身上。辰时四刻,当沐离歌带着司徒烨去菜地里把今天要送酒楼的菜全割好后,回到花家老宅院子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满头银发全束挽髻的木兰瑾,正督促着一头羊把两只前蹄放在墙上,还有一只单脚站立的公鸡。至于小白虎,早爬到树上去了,而待木兰瑾督促完羊摆好姿势,又跑去树下训斥它。 沐离歌微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他那小妻主哪里弄回来的小白虎,一直被四弟当猫养着,如今更惨,还得被当作士兵训练着。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平时多训练,战时就少流血。你们这样东一棒槌,西一棒槌,三心二意训练,真到战场上可就后悔不及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眼前这个老头虽然疯疯癫癫的,但说出的话倒并不全是乱来的。沐离歌莫名感觉此人从前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二弟呀,你也累了好一会了,先去堂屋喝点水歇会,顺便把割菜的小弯刀收回杂物房。” “好的,大哥!” 对于大夫郎的吩咐,司徒烨很乖巧地按他的话去做了。 “爷爷,在忙啥呢?” 沐离歌站到木兰瑾身边,和他一起望着树上悠哉睡觉的小白。 “哼!这个小兵居然敢偷懒,看我一会不军棍伺候!” 眼见木兰瑾还真的要去拿一根棍子捅小老虎,沐离歌赶忙拦住了他。这老头还真玩上瘾了不成? “小白!” 随着沐离歌的一声呼唤,树上的小白虎很快从树干上溜了下来,三两下就跃进他的怀中。 神兽白虎只崇拜强者,它会跟于小天亲近,是因为于小天是它的“奶爹”。虽然这个老头也挺厉害,但太啰嗦,它还是更喜欢主人的这个大夫郎。 “倘若敌军出高中低三名大将,与我方略逊一筹的高中低三名大将决斗,该如何取胜?” 听到孙息夫的话,木兰瑾下意识地往下巴上一摸,却什么也没摸到,略怔愣片刻便说道: “自是以我方末将对战敌方之上将,以我方上将对战敌方之中将,再以我方中将对战敌方之下将即可。” 沐离歌闻言若有所思。 “爷爷,倘若敌方溃败,但我军人手不充足的情况下,追还是不追?” “穷寇勿迫,围师必阙。倘若是围剿敌人,哪怕我军有制胜的把握,也一定要留一个缺口,否则万一对方作困兽之斗,只会徒增不必要的牺牲。” 木兰瑾脱口而出的话,让沐离歌深深震撼,心中一些疑惑之处也因他的话而想通。虽然这个老头脑子里的记忆有点混乱,但有些东西恐怕是已经深刻烙印在心,是不会轻易消失的。 “爷爷觉得用兵之道,该当如何?” 此时的沐离歌倒不是试探,而是诚心求教。自小就被作为储君培养的苏沐离歌,自是聪慧过人,哪怕隐匿花桥村这六年,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学习和上进。只是当年他离开皇宫的时候毕竟年纪还小,在一些方面还是欠缺良师指引,眼前这老头虽然脑子有点不清楚,但说出的话不乏有一些可取之处。 “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木兰瑾随即脱口而出,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离歌受教!” 沐离歌望着木兰瑾一脸茫然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他四弟捡回来的这个“爷爷”,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于小天,看好你的爷爷!” 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的花倾城,放轻动作,离开了韩亦辰的房间,一直到前院才气呼呼地让于小天看好那个吵她睡觉的鸡婆老头。 沐离歌看到越来越有烟火气的小妻主,也不由勾唇一笑。 花倾城吃完饭后,稍作休息就回空间里把先前培育的稻种秧苗用插秧机栽种好,如今空间里已经种了整整三十亩的水稻田。蔬菜长势良好,之前种的果苗也都长大了很多,就连前不久才种下的红薯和马铃薯也都抽芽长叶。接着她又把之前移植到空间里的朝天椒也采了一些饱满的果实下来,留待作种。 等她忙完,从空间出来的时候也才巳时一刻。为了不让那个老头动不动再来烦她吵她睡觉,她决定给他找点事做分散分散注意力。 花家老宅的堂屋,午饭时分,花倾城看着于小天做的满满一桌菜,吩咐司徒烨送一份去给韩亦辰后,便对着于小天说: “小天呀,现在家里种了很多的蔬菜,接下去还会种更多的其他作物,家里的活恐怕要多多辛苦你了。” “应该的妻主,其他的我不太会,但在家给妻主做饭洗衣裳打扫卫生,小天还是可以的。”十五岁的少年脸微微一红。 “这样,你看我们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家里的活就交给你了,在你爷爷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就让他帮你一起分担一部份。” 说完花倾城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木兰瑾一眼。 “哼!虽然你是我孙女,但老夫也不是吃嗟来之食的人,我会和小天一起做家事的,你就放心。” 饭后,木兰瑾果然帮着于小天收拾碗筷洗碗去了,虽然于小天有些不忍心他那么大年纪还要干活,但看到他腿脚利索的模样,也就只能随他。而花倾城也如愿回房好好睡了个回笼觉。 自上午和木兰瑾谈话后,沐离歌感触颇多。回自己房间后,他拿起毛笔正打算写字,但一想到先前在纸条上写的、他为以后跟花倾城的孩子起的名字,差点被他那小妻主发现,便放弃了楷、行、隶、篆等字体,而是打算用狂草来写。毕竟以他那小妻主目前的文化修养,应该是看不懂。于是他便握着毛笔,洋洋洒洒地用狂草写下了一篇一七令: 年。 似水,无言。 听落木,叹花怜。 胸怀梦远,心存意坚。 歌纯真善美,唱岁月翩跹。 观世幻奇多变,看苍茫淡云烟。 燕雀安知鸿鹄志,海阔山高傲穹天。 第78章 冷情母子 花家老宅西厢房里,当韩亦辰起身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分,看到司徒烨放在桌上的温热饭菜时,他那颗冰冷的心微暖。 虽然那个女人把他生下后就扔在玄医谷不管不顾,但至少没有在物质上亏待他。玄医谷里的长老们对他也甚是疼爱,从小教他读书识字、认草药学医。天赋极高的他,十五岁之时在医术上已经颇有小成。 从小到大,他见那个女人的次数不会超过十次,在一次次失望中,他从原本的渴望拥有母亲的爱,到心里只想当作没这个人。原以为不会在意了,可当昨晚深深感受到了那个女人对他满满的杀意时,他的心还是不由疼痛不已。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放下过,或许正是因为太过在意了,所以心才会疼到麻木。 回顾自己走过的十七年,韩亦辰莫名觉得自己只是一场笑话。本想一死了之的他,想起昨夜里救他的那个墨衣人说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正当他迷茫的时候,花倾城来了,那个曾经只是他名义上的妻主,后来不知怎么自己又真心爱上了的女人。是她用自己的温柔和爱,一点一点烘干了他那颗湿漉漉的心。 花倾城午睡起来后,又来到了韩亦辰的房间,见他情绪稳定了才放下心来。倘若有一天,他愿意跟自己分享,她花倾城定然会用心去聆听,但如果他现在还不想说,花倾城也不会逼他。毕竟肯定是遇到痛得不能自已的事,才会如同昨晚那般绝望,如果他的心伤还没好,她也不会故意去揭开他的伤疤。 下午,余庆有又如同往常那般把菜筐送回了花家老宅。而白水镇上,风满楼内室的书房里,杨开泰正在翻阅酒楼最近的账册。他惊奇地发现,自从订了花倾城家的蔬菜后,酒楼的收入至少比之前多了三成。 看来当初自己一时冲动的做法,倒也没错,虽然有些许私心在里面,但那蔬菜的品相、口感确实很好,从顾客的回头率和酒楼的收益来看,都是很正确的一个决定。 但最让他高兴的不是酒楼生意好,而是十天前那县令萧雁兰居然主动上门来杨家退亲。虽然他娘和爹脸色都不太好看,但碍于对方是县令大人,倒也不敢多说什么。尽管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突然要解除婚约,给的理由也只是二人八字不合,但能成功和萧冷玉退亲的杨小胖,直接高兴得三天三夜都没睡好。 杨开泰只知道自从退亲后,他就再也没在扶风县里见过萧冷玉。而且退亲后的第二天,听说县令的正夫杨文清就被休弃回爹家,只是因为上了年纪,充不了官妓,只能罚款了事。罚金还是杨小胖代交的,毕竟能和萧冷玉退亲,破点小财对他而言完全只是小意思。 而之前一直被杨开泰讨厌的萧冷玉,自他那县令娘知道自己宠爱了十八年的女儿,居然是儿子的时候,也大失所望,对正夫杨文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多年来,萧雁兰在后院诸多侧夫、小侍身上辛勤耕耘,却颗粒无收,与她这正夫杨文清也脱不了干系。但看在他给自己生了个女儿的份上,她也就容忍了,可如今现实却狠狠打了她的脸。在跟杨家退亲后,萧雁兰就将杨文清直接休弃,然后又纳了一大批侧夫、夫侍,打算再练小号。 至于萧冷玉本人,在她娘头疼还没想好怎么安置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自动离家出走了,离开这个让他一言难尽、一颗心千疮百孔的地方。 已经换回一身男装打扮的萧冷玉,在客栈住了十天后,终于打算去浪迹天涯,去外面看看这个世界。此时的他,已经走到扶风县的郊外,正坐在一棵大树底下闭目小憩着。 突然,萧冷玉感觉自己的脖子有点透不过气,睁开眼睛一看,差点没给吓出魂魄来。居然是一条褐色的菱纹蟒蛇,正缠绕着他往树上爬,顿时惊得他瞌睡全无。 “天宝,快过来!” 接着萧冷玉便听到一个虚弱得有气无力的女人声音,接着就看到刚才差点把他吓个半死的那条蟒蛇,又从树上游了下来,朝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边的女人摇头摆尾而去。 “噗~” 坐在树底下的韩疏影吐出了一口鲜血,她没想到昨晚居然遇上高手了。虽然韩疏影擅长医术,但武功平平,在绝对实力的高手面前,就只有被碾压的份。 这些年韩疏影都是在外面奔波,甚少回玄医谷。近日谷里的那帮老家伙们又飞鸽传书催促,说少谷主已经出谷两年未归,问什么时候能回来。本来她只是想去寻回韩亦辰,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那个男人,就会让她控制不住情绪,昨晚甚至亲手杀了他。 “喂,你没事?” 萧冷玉在韩疏影遐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她面前。看到眼前一身绛紫的美丽女人口吐鲜血,萧冷玉还是不由出声问了一句。 虽然以前的萧冷玉喜欢看美女,但更多的也许只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有凤阴癖,还得了绝症,自以为没救了,才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多看一眼是一眼。如今得知真相后,萧冷玉反而能淡定从容地面对美女,更何况他的心早被花倾城所惊艳,倒不会再随意动心。 “死不了!” 坐在地上的韩疏影,抬头望了面前的少年一眼,倒是跟她那命里相克的儿子差不多般年纪。 “离家出走?” 见他说完又坐到一边发呆去了,韩疏影不由生出几分好奇之心。 “呵呵……” “我没有家。” 萧冷玉自嘲一笑。 见这个人高马大,浓眉大眼,没有半分莱凤国男儿美的少年一脸感伤,韩疏影难得多了几分耐性。 “可以说说吗?” 家这个词对于爱而不得的韩疏影而言,也只是一个遥远的字罢了。 当听到萧冷玉的遭遇时,韩疏影的脸色并没有半分动容,甚至觉得他爹也只不过是为了留住自己爱的人,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我们玄医谷还缺几个打杂的药徒,你要是不知道去哪里,不如跟我回去。” 命里跟她相克的儿子恐怕是不愿意回去了,不过好歹拐个药童回去,能应付应付玄医谷那帮老家伙也好。 于是,茫然不知所措的萧冷玉,最后还是跟着韩疏影和那条大蛇去了玄医谷。 第79章 风光大葬 “禀大人,舞阳州那边日前在凰河边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据仵作查验,死者大概六十一二年纪,这枚玉扳指正是尸身左手大拇指上发现的。” 千灯府的知府葛清流,此时正坐在府衙大堂内审案,堂下还跪着三个女人:其中一个是看起来很面善的中年人;另一个眉骨上有一条刀疤,看起来凶悍十足;还有一个左眼戴着黑色眼罩,长得又高又壮。 捕快宋翌将一枚羊脂玉扳指置于托盘内,移步上前呈给堂上的知府大人。葛清流看着托盘内质地纯、水头足的羊脂玉扳指,再对照着手中跟它一模一样的信物详绘图,心中不由大骇。 这尊大佛好端端的干嘛非得来她的千灯府?来就来了,怎么还就死了? “砰!” 葛清流猛拍了一下惊木堂,突然的巨响把拍花子郝仁心,还有盗贼正义芬和史臻香吓得浑身一抖。葛清流目光凌厉,怒视着堂下跪着的两个女人。 “郝仁心,还不快速速招来,你到底是如何谋财害命的?” “大……大人!冤……冤枉!” 下跪着的那个看起来面善的中年女人,忙向上首的葛清流磕了个响头,痛哭流涕道: 六月初五那日,确……确实有个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老头……额,不,是大爷,雇小的驾马车从府城送他去舞阳州。小的见他衣着不俗,浑身散发着贵气,就……就一时鬼迷心窍起了歹心…… 但是,小的发誓,小的真没杀他呀!大……大人!小的只……只是在途中,借着他出去方便的时候,往……往他的干粮里下了迷魂药,搜刮走他随身携带的金银细软。 而且他手上的玉扳指卡得太紧,小的拔了很久都拔不出来,后来听到有人声传来,小……小的匆忙间就将他扔到舞阳州郊外无人的草丛里而已……” “砰!” 惊木堂的巨响,又把郝人心吓得一个颤抖。 “好你个郝仁心,我看你根本就是黑心烂肝!” “来人,先把这个拍花子给本官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再让她在供词上画押!” “是,大人!” 在郝仁心的求饶声中,衙役们很快将她拖到一旁,挥起木板就朝着她的屁股上拍去,大堂内顿时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声。 板子打完,葛清流便幽幽地把目光又落在另外两个女人身上。 “好了,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堂下跪着的刀疤女人膝行而前,抖着身子颤颤道: “前……前日,小的正义芬和老大……和史臻香,确……确实在扶风县郊外的树林里,发现了一个身穿石青色锦衣的老头……一位大爷。 虽然他有点狼狈,但一看就是出身有钱人家那种。小的本想打劫他,谁料对方竟不是个善茬,他居然用两根手指就折断了小的拿的一把长刀,小的可是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挨到啊! 后……后来小的见他一脚就把老大……把史臻香给踢飞,小的当时害怕极了,就……就跑了。小的真的没有杀人啊!请大……大人明鉴!” “哼!还正义芬呢!本官看你是狗屎芬还差不多!来人,给本官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大人!” 很快正义芬也被衙役们的板子打得嗷嗷叫起来。 “看来,那就是你杀的人喽!” 葛清流随即把目光落向堂下最后一个跪着的人,那名左眼戴着黑色眼罩的独眼龙女人身上。 见另外两人已经被打趴在地上,屁股血肉模糊,饶是凶狠的史臻香也吓得不轻。 “大……大人,小……小的没杀人!当时小的被那个老头……那个大爷一脚踢飞后,就晕了过去。待小的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居然脸朝下晕倒在地上。小的只是趁机扒了他的身上的衣裳鞋袜,还用口水拔出他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并没有杀人啊!而且那玉扳指也在小的出了树林就不见了……” “砰!” “好你个史臻香,果然是吃屎香长大的!” “来人,给本官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史臻香没想到自己都如实招供了,还得挨一顿打。很快她也被衙役们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哇哇叫起来。 “砰!” 葛清流再次把惊木堂拍落在案上,眸光森冷。 “你们几个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了你们惹不起的人身上!残害莱凤国有功之臣,而且还是国丈之尊,你们人头落地事小,抄家灭族那也不过是上位之人一句话的事!” 最可气的是,还会连累到她这个千灯府的知府。眼看再过一年她都能致仕告老还乡,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给她惹事,真是想想就来气! “来人,先把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给本官关押进大牢,好好招待她们,但是别弄死了。待本官上报朝廷后,她们是被就地处斩还是押解上京受审,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 很快,曾经的木副将,木兰瑾被拍花子和强盗药晕,劫走钱财丢入凰河,连头颅都被大鱼吃掉惨死的消息,就被八百里加急上报入京。 六月二十四日,莱凤国京都城东的大将军府,接到消息的凤婧云直接晕倒在地。凤采岚和于景阳也是哭得泣不成声,凤绮嫣寸步不离守在祖母床前,愧疚万分,哭得不能自已。 无头男尸也于六月二十四日运抵大将军府,赶来的还有扶风县的司乘风。皇帝于六月二十五日早朝之时,下令凌迟处死残害木兰瑾的郝仁心、正义芬和史臻香,并命令礼部将木兰瑾风光大葬。六月二十七日,凤绮嫣和司乘风以孙女、孙子身份,为木兰瑾披麻戴孝,摔盆哭灵。 发丧当日,莱凤国的女帝纳兰蕴之一身素衣,亲临大将军府为国丈送行,一起来的还有文武百官。 “皇上!” 纳兰蕴之接过太监总管郭东炳呈上的三根香,插在了灵堂的香炉之上。 “清香一缕祭忠魂,铁血丹心正气存。怒发冲冠陈壮志,名扬千古凤家门。” “国丈,你安息!” 纳兰蕴之眼眶红红,神色哀伤。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踏足大将军府了,万万没想到再次来的时候,竟会是以送葬的方式。 第80章 辣酱问世 京城的人如何悲恸和伤心欲绝,远在千里之外花桥村的人并不知道。 已经被皇帝下令风光大葬的木兰瑾,正戴着斗笠,和司徒烨还有韩亦辰,一起在花家的菜地里给花倾城新种上的辣椒拔草、浇水。而于小天,则被留在家里做饭。 花倾城不但在空间里种了一大批朝天椒,还在花家新买的十亩田地里也种了一大片。花桥村的村东,里正花素芬家里,沐离歌第二次陪着花倾城来签买田地的契约。 “倾城啊,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在这契约上面签名和摁手印。一会我去县衙盖个印,契约就算正式生效了。” “好的,素芬婶子。我一会也要去镇上,刚好和你一起走。” 花倾城看了看契约,没发现什么问题后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还摁了手印。 签完买地契约后,花素芬就把一张村中到村西、相连着五十亩田地的地契交给了花倾城,而花倾城也交给了里正二百两银票。 辰时三刻,花倾城和里正花素芬坐着余庆有的牛车一起去了镇上,花倾城在老地方下车后,花素芬则继续前行,去了扶风县的县衙。 “胡掌柜,如何?” 风满楼东家待客的内室花厅里,花倾城正把几罐辣椒酱给风满楼的胡掌柜尝试。有纯剁辣椒酱、也有油炸的辣椒酱,有的有加蒜蓉,有的加了鱼肉或者肉丁,林林总总,有十多种口味。 “味道很奇特,这是……” “胡掌柜,这是我新研制出的一种酱料,叫做辣椒酱。可以直接拌饭、拌面,或者作为蘸酱来吃,也可以在做菜的时候添加。” 胡月闻言,把每种辣酱都挨个尝了一遍,虽然入口有些刺激,但却越吃越香,那新奇的口感就是让人莫名不想停下来。吃上头的胡月,遂吩咐小二去厨房打了一小盆饭过来,竟是直接就着辣椒酱就吃了三大碗饭。 “爽!” 胡月感觉很久没吃得这么痛快了。 “胡掌柜,辣椒酱虽然好吃,但眼下天气还比较炎热,不宜一次性吃太多。其实这次我来,除了给你推荐这几款可以直接食用的辣椒酱外,我还有好些用这种辣椒做的菜,想跟贵酒楼合作。” 花倾城说完就从背篓里掏出一把红彤彤的辣椒,递给胡月看。 “刚才我吃的辣酱,莫非就是这种红果做出来的?” “的确如此,胡掌柜,不知可否借厨房一用?我想用这种辣椒做几道菜给你尝试一下。” 花倾城在现代除了喜欢攒钱,也喜欢研究美食,虽然厨艺比不上那些大酒店、大餐馆的厨师,但对于口味较单一的古代莱凤国而言,她做的菜已经算很不错了。 “如此甚好!” 胡月也很想看看,这种能做成好吃酱料的红果,拿来做菜又会是什么味道,心里不由生出许多期待来。 花倾城很快就被带进了风满楼的后厨,此时才辰时一刻左右,离中午酒楼忙碌还有一段时间,后厨的人也随之都被胡月喊了出来,毕竟做菜也是一门手艺,偷师是可耻的。 花倾城看了看厨房的东西,蔬菜基本上都是自己菜地里种的,常用的鱼还有鸡鸭鹅,猪肉、兔肉、羊肉等也都有。但是这里的人还没尝过辣椒做的菜,花倾城并不打算一次性整太多,只先弄两三道试试水。 于是,花倾城很快做了一盘麻婆豆腐、一盘朝天椒炒五花肉还有一道是麻辣水煮鱼。由于在注重农耕的古代,耕牛的地位是比较高的,受到官府的严格管控,是不能随便宰杀的,牛肉可是稀罕物,所以花倾城在做麻婆豆腐的时候,里面的牛肉都是用猪肉代替。 “怎么样,胡掌柜?” 回应花倾城的是胡月把三个菜各打了一小碗起来,命人送去给少东家后,她的筷子就开始不停地在三个菜之间穿梭。哪怕方才已经吃了三大碗饭,现在的胡月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上几碗……化身干饭人的胡月,一直到吃到她实在撑不下去,才停下了筷子。 “嗝~” “嗝~” “嗝~” …… 胡月直接打起了饱嗝。 “让……让花姑娘见笑了!” 胡月没想到自己都做了这么多年风满楼掌柜,吃过的好东西不敢说很多,但那也绝对不会少,没想到还有如此出糗的时候。她讪讪笑道: “甚好!甚好!这三道菜都很不错,我这里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东家那边点头,胡某马上可以跟姑娘签合约。” 隔壁在翻阅账册的杨开泰,很快也收到小二送来的三道样菜,吃得也是赞不绝口。没想到那花倾城居然还有如此手艺!在商言商,哪怕抛开私心不讲,他也觉得这三道菜将会很快火遍扶风县。 得到少东家指示的胡月,很快便与花倾城签订了购买三道菜谱,还有供应辣椒酱还有鲜辣椒的合约。 虽然花家菜地的辣椒有空间河水浇灌的加持,但最快也要再过一个月才能收成。花倾城目前带来的都是空间里移植的辣椒,新种在空间里的那批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丰收。 “胡掌柜,这是麻婆豆腐、朝天椒炒五花肉和麻辣水煮鱼三道菜的菜谱,请收好。半个月后我会准时把辣椒送过来,这袋干辣椒先给你们用于这段时间新菜的推广,顺便试试顾客的反应,半个月后就可以把量也搞上去。” “如此就多谢花姑娘了!希望姑娘以后有新菜,也能多多拿来与我们合作!” “可。” 待和胡掌柜签完合约,胡掌柜去县衙盖过印章后,花倾城便将合约、还有卖菜谱的三百两银票都揣入怀里,心情不错地出了风满楼。 想起先前给每个夫郎都买了礼物,唯独司乘风还没送,花倾城便来到一家专门卖男子配饰的店铺。看着琳琅满目的货品,花倾城最终选了一把绘着墨竹的绢布面折扇。 将折扇揣入怀中,花倾城便来到云夕街的乘风别苑。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司乘风了,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那个儒雅俊逸的男人,花倾城心里不由期待满满。 “笃笃笃~” 花倾城敲了乘风别苑的大门,开门的还是之前那个瘦猴,只是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靡,眼眶也微红。 “倾城姑娘?” “里面请。” 之前瘦猴就被司乘风特地敲打过,看到花倾城直接放行,不许拦。 “你们家少公子在吗?” “不好意思,花姑娘。少公子他……” “他怎么了?” 看到欲言又止的瘦猴,花倾城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莫不是又寒症发作了。 “司乘风!司乘风!” 花倾城拨开瘦猴就要往司乘风的院子奔去,却被后面的人叫住了。 “少……少公子他没事,是……是老爷子他,老爷子驾鹤西去了……少公子几日前已经回京城大将军府奔丧了……” 瘦猴说完,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看着人高马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花倾城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司乘风他…… 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那个命运多舛的男人,好不容易遇到对他好的凤家人,如今突然失去疼爱他义祖父,心里该有多么难过呀,而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 第81章 镇上归来 没找到司乘风的花倾城又在镇上转了转,顺便买了点东西。 今天是六月二十七,是镇上的圩日,余庆有最后一趟回村的牛车是酉时,花倾城一直到傍晚才坐着牛车回到花桥村。 花倾城觉得这古代的交通工具实在太不方便了,看来还是得尽快给自己也安排一个坐骑才行。 “哑大叔,你在吗?” 刚下了牛车,花倾城就先去了对面的土地庙。 闻言的康福来从稻草铺上起身,踉踉跄跄地来到土地庙的大门口,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朝他而来。 “我在镇上买的包子,趁热吃!” 花倾城从背篓里取出了一个布包,打开放在稻草铺边的大石头上。见哑巴老人感激地朝她点头,并“啊啊啊”地不知道在“啊”什么,花倾城也向他点了一下头致意。 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以前原主那么穷,还时不时有点心吃,大概就是这个哑巴老人偷偷给她的。一想到以前原主房中地上的那些糕饼碎屑,也不知道这个老人如何攒下的那么多吃食。 环顾土地庙,花倾城感觉除了头顶有瓦片、四周有墙遮风挡雨外,这里的居住环境简陋得令人发指,大概也就比乞丐好上那么一丢丢。不同的就是哑巴老人不是被动地等别人施舍,而是自食其力,每天都上山挖野菜、找吃的。 “哑大叔,如今我家里种了很多的蔬菜需要人手打理,不知你可否愿意有空的时候来帮帮忙呢?”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眼前的人虽然落魄,却不像是吃嗟来之食的人。她花倾城虽然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大好人,但她愿意给这位善良的老人一个靠自己勤劳双手填饱肚子的机会。 见哑巴老人怔愣着,花倾城只好出言解释:“现在我家里在种的菜地已经有二十亩,还有五十亩即将开垦栽种,家里忙不过来,接下去也是要花钱请人帮忙干活的。” 哑巴老人闻言用力点了下头,还指了指自己,“啊啊啊”的不知道在“啊”什么,花倾城朝他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如今的花倾城已经不是当初一穷二白的原主,一想到家里勤劳的几个美夫郎,花倾城也不忍心他们每天去地里干活那么辛苦。看来回头还是让沐离歌去趟里正家,让庆有大叔帮忙物色一些村里手脚勤快的人帮忙干活。 离开土地庙后,花倾城又去了花母花父那里,给他们送了一些镇上买回来的点心后才往花家老宅回去。 “救……救命……” 花倾城走到村中池塘边的时候,突然隐约听到若有若无的求救声,循声望去,只见池塘中央正扑腾着一双手。 眼见落水之人的头也即将下沉,花倾城赶忙放下背篓,抄起一旁的一根长竹竿,随即便将竹竿伸向那双急切想要抓住东西的手。 得益于女尊国女人的强大力量,花倾城没花费多少力气就把那人给拉了上来。 “咳咳咳……” 所幸刚掉进池塘没多久就被人救了上来,花无缺咳了几下,就恢复了气力。 “多……多谢倾城姑娘!” “嗯。” 花倾城这时候才看清,原来眼前这个头发散乱、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人,正是司徒烨先前所说的那个豆腐东施。 “倾城姑娘救命之恩,无缺感激不尽。” 花无缺煞白着一张脸,望向站立一旁面无表情、只瞟了一眼就不再看他的花倾城。 “倒也不必,路过,顺手。” 一想到先前程民桂对她救命之恩的报答,花倾城还心有余悸。眼前这个男子可是花桥村美男榜排行第四,比那程民桂还要更俊秀上许多,可万万不能再招惹回家,要不然家里那几个夫郎们估计都不会再理她。 “你衣裳都湿透了,早些回去换掉,别染了风寒。” 见对方没大碍,花倾城就背起背篓,转身往村尾的花家老宅走去。 从地上缓缓起身的花无缺,头发上的水还在不停涔涔往下滴。幽幽望着那道潇洒离去的飒飒身影,花无缺心里暗暗苦笑。 他今年都十五了,年底之前倘若再不出嫁,家里就会被罚款。可他那寡母却想把他嫁给花富贵,那个已经搬去镇上的地主做第五房侧夫。本想一死了之的他,落水那一刻他又后悔了,被水呛的滋味实在太不好受,所幸被路过的花倾城救起。 想他花无缺虽然不敢说倾国倾城,但容貌那也是鼎鼎好,并不差的。且看那些村里的女人们,看到他就都好像是蝴蝶看到了花朵,总不停绕在他身边翩翩起舞就知道,可这花倾城竟是连多分给他一个眼神都懒得。倒也是,她家里的那几个夫郎姿色都不比自己差,又怎么会看得上他呢? 花倾城不知道的是,如今她在花桥村的形象已经有了很大改变,从原先人见人恶的混不吝二流子,变成了勤劳能干的村花,而且还是很疼夫郎的花倾城。以前的花倾城被嘲讽软饭王,十里八乡都臭名昭着,而如今的花倾城单凭她的那张脸,如果真想吃软饭,恐怕马上就会有一堆人主动排队喂她,可偏偏人家非要靠勤劳努力发家致富。 这该死的反差魅力! 花无缺心里在想什么,花倾城半点不知道,此时的她正满心期待地想回家看自己的夫郎们。 风爽叶沙沙。落阳衔远霞。炊烟缓升起,香溢满人家。 望着越来越近、充满祥和的花家老宅,花倾城心里微微一暖。而一回到花家老宅的前院,花倾城就看见沐离歌正踏着落日余晖朝她款款而来。 “妻主,你回来啦!” 一道灰衣长衫的颀长身影,在红霞的映衬下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个谪仙般的男子正对着她面露微笑,欢迎着出门一天归来的她。 花倾城奔波了一天的疲惫,顿时消失在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里。 “沐离歌!” “谢谢你!” 花倾城快步向前,来不及放下身后的背篓,就紧紧拥抱着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 第82章 老头发威 沐离歌接过花倾城身后的背篓,就牵着她的手往堂屋走。 “二弟,去打盆水来。” 如今家里做饭的基本都是于小天,司徒烨总会被各种杂活小事缠身,已经有段时间没踏足厨房了,他心里莫名还怪想念的。 沐离歌把背篓放回杂物房就回到堂屋,接过司徒烨端来的一盆清水替花倾城净手。他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触着花倾城手里的薄茧,心里暗暗心疼。 倘若他还是皇太孙之尊,这个女人又何需这么辛苦?可是,如果不是他遭逢变故,也不会阴差阳错来到莱凤国,更不会认识花倾城。时也命也!但他苏沐离歌是不会向命运屈服的,他会努力成为那个替她挡风遮雨的屋檐。 看着突然发呆的沐离歌,花倾城挑了挑眉,她这大夫郎是怎么了?今日周到得把水端到她面前给她洗手?她倒不是懒,而是面对温柔体贴的夫郎,想静静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而已。 花倾城反手一握,对着沐离歌莞尔一笑,当触摸到沐离歌掌中的茧子时,花倾城也微微心疼。她要努力赚钱,把她的夫郎娇养起来。 “妻主,吃饭了!” 于小天不一会儿就把饭菜都端进了堂屋,他那个爷爷也在帮忙摆碗筷。看着配合无间的一老一少,花倾城唇角微勾,只要这个老头不总来烦她,给于小天作伴倒也不错。毕竟十五岁的少年,整天窝在家里没个伴说说话也不好。 晚风习习,桂花飘香。 饭后,一家人坐在前院的大树底下乘凉。 “离歌,一会跟我去趟里正家,我想让庆有叔帮忙物色一些靠谱的人,帮忙打理菜地。” 被夫郎们围在中间的花倾城,拉着身边沐离歌的手。 “那应该得费不少工钱,我们勤快一点就能把活干完了。” 沐离歌有些不赞同。他不希望她那么辛苦。 “是啊,妻主,反正我力气也不小,家里做饭又不需要我,我以后每天早点起来,做得晚一点,总能把活干完。” 司徒烨也投了反对票。 “三郎,你呢?” 花倾城把目光落向韩亦辰,一只手勾上他的肩膀。虽然他最近看起来好像跟以前一样,但花倾城就是莫名觉得他心里藏着事,有些隐隐的闷闷不乐。她还是更喜欢那个眼里泛光,透着狡黠的花三夫郎。 “你做主就好,我没意见。” 感受到这个女人传递过来的柔情,韩亦辰嘴角微扬。 “那你呢,小天!” 看着被迫又在前方蹲马步的于小天,花倾城嘴角微抽。不过她这个清新俊逸的四夫郎大概175公分左右,比起其他身高都在180以上的夫郎们,显得比较瘦弱,让他多锻炼锻炼也好。 “都……都听妻主的。” 于小天一说完,就被一根细藤条轻轻敲了一下腿。 “叫你分心!给我站好!” 于小天那捡回来的爷爷正慵懒地躺在千艺大娘做的一把新躺椅上,边啃着花倾城空间带出来的西瓜,边监督着他摆好站姿。 “爷……爷爷,我……我还要这样站多久才可以换下一个姿势?” 于小天感觉自己扎马步都快扎吐了。 “哼!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 驽马十驾, 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练武贵在吃苦耐劳和坚韧不拔的毅力,你只有把基础打好了,才能换下一个姿势,否则还不如不学!” 于小天:…… 他也没说他想学啊!可对上这个严厉的爷爷,他莫名又不敢反驳。 一旁的沐离歌闻言微微震撼,这个老头总是能语出惊人,他那颗有些茫然的心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厚积薄发,蓄势待发,不正是他目前正在做的事吗?唯有稳住一颗浮躁的心,不断强大自己,才会有把理想付诸实践的一天。 “走,不是说要去里正家?天色不早了,早去早回。” 沐离歌终究是不忍拂了花倾城的意,便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戌时一刻左右,花倾城和沐离歌踏上了去村东里正家的路。 “老大,花……花倾城走远了!” 花家老宅外,小河对面躲在草丛里的一群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强壮女人,看着花倾城和她的大夫郎走远了,才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淌过小河,杀气腾腾地往花家老宅而去。 “哼!妻债夫还!那花倾城胆敢三番两次戏弄我,还打掉了我四颗门牙,今晚我就用她的夫郎来抵债!” 说话漏风的人,赫然便是早先曾经来花家老宅讨债的长乐坊打手头目。讨债不成反被勒索,而且先前在镇上抓程民桂去卖的时候,也是花倾城碍手碍脚。新仇旧恨,她打算趁花倾城没在家的时候一起报了。 “砰!” 打手头目一脚踹在那花家老宅前院的木门上,只是这新制的木门结实得很,直把她一条腿震得生疼。 “爷爷个熊滴!” 打手头目揉了揉发疼的腿,顿时口吐芬芳。正当她想再次踹门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她那已经伸出去到半空的脚,由于突然失去重心,随即往地上“咚”的一声栽了下去,劈了个叉。 “疼死你老娘了!还像块木头一样杵着干嘛?还不赶快给我上!” 打手头目恼怒地呵斥着站在门外的一群人。 “你爷爷在此!你又是哪根葱?”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突然传到了打手头目的耳朵里。 “老娘我是长乐坊的金牌打手黄飞凤,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糟老头?” 这花家太抠了,大晚上门口就点一个红色破灯笼,月色微薄,她只隐约看清是一个头发花白,但身材魁梧的老头站在自己面前。 “小天,你认识她们吗?” 木兰瑾扭头问向躲在大树后面的于小天。 “爷爷,她们是坏人,你赶快把门关起来!” “小天,快回来!” 在于小天从大树后面把头伸出去说话的时候,司徒烨赶忙又将他拽了回来。这群手持长刀的长乐坊打手们一看就不怀好意,妻主又不在,现在出去只会送死。 “小的们,把大树后面那个俏郎君给我抓起来!” 坐在地上还没起身的黄飞凤冲着门外的人喊道。 随着黄飞凤的一声令下,门外的二十个手持长刀的强壮女人直接往大树方向而去。 “你们要抓就抓我,不要抓我四弟!” 当那群女人靠近大树的时候,司徒烨挺身而出挡在了于小天面前。 “你以为我是傻的吗?花二夫郎!谁不知道你是花桥村有名的丑男!抓你?谁买呀?” 此时的黄飞凤已经从地上爬起,踉跄着脚步走到司徒烨面前,面露嘲讽。 莫名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的司徒烨:…… 一把推开碍事的司徒烨,眼见那黄飞凤的魔爪就要伸向于小天时,坐在树上的韩亦辰薅起几片树叶正打算出手,却看到那黄飞凤的爪子直接被一根细藤条抽了下去。 “想动我孙息夫,问过你爷爷我了吗?” 昏沉的月色下,满头银发的木兰瑾,穿着司徒烨打满补丁的墨色旧衣裳,身形高大伟岸,目光凌厉,气势逼人。浑身散发着战场上摸爬滚打造就出来的铁血威压。一群手持长刀的打手们,在他目光的震慑下,莫名感觉心里发怵,腿脚打颤。 第83章 免费劳力 “老……老大!” “要……要不,算了!” 打手人群里已经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废物!连一个糟老头你也怕不成?” 黄飞凤抬脚踢向人群中临阵退缩的那个人,却忘了自己刚刚才劈了个叉,腿顿时又疼了起来。 “把刀给我!” 黄飞凤一声令下,一名手下随即将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刀呈了上去。 转了转微疼的腿,黄飞凤将左右两边的窄袖都撩起,露出两只手臂上的青色纹身,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老头,一脸不屑。 “老娘我左青龙,右白虎,打遍天下无敌手!今天就发发善心,让你这个老头开开眼界!” 黄飞凤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长刀,便开始自我感觉良好地舞了起来。木兰瑾双手负立站立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舞了一会刀法不像刀法,剑招不像剑招的动作。 “还有吗?” 吐出嘴里最后一粒西瓜籽,木兰瑾觉得方才那个瓜当真是又甜又好吃,赶明儿个让他孙女再给他整点。 见对方半点面子不给,居然没有丝毫吓到的样子,黄飞虎放弃敲山震虎,打算给他来点实际的。 “唰”的一声,黄飞凤手持大长刀向木兰瑾面门砍去。既然对方是花倾城家的爷爷,那她就让花倾城披麻戴孝,痛失亲人。 只是预想的砍瓜切菜般的屠宰并没有出现,那老头直接一个侧身就避开了长刀。黄飞凤只感觉握刀的右手忽然一紧,顷刻间手腕就被人钳制住,虎口顿时生疼起来,手里的刀也被反手夺走。接着她的腹部又立马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直接往后飞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还……还不赶快给我上,都愣着干嘛?” 摔倒在地的黄飞凤顿时怒不可遏,没想到这老头还真有两下子。花倾城家的爷爷,果然跟她一样的讨厌! 眼见二十名手持长刀的打手,正一步步朝着木兰瑾逼近,树上的韩亦辰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这个老人虽然啰嗦了点,但和于小天感情很好,他不想让于小天伤心,哪怕暴露自己,他也要护住这个老头。 只是还未及他出手,木兰瑾便一把隔开砍过来的刀,手持长刀作抵挡,直接把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女人往后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面对前仆后继的打手们,木兰瑾接着又从陆续从一旁的羊圈里摸出十几粒石子,朝着那些人的手腕打去。随着“哐啷”声音的响起,打手们突觉右手腕一麻,手里的刀纷纷一一掉落。 “花架子!” 木兰瑾面露不屑,他正打算摸下鼻子冷哼一下,却发现手有点臭。原来方才他从羊圈里摸出来的并不是石头,而是羊粪便…… 趁着那些人的手正没力气,木兰瑾随即上前给她们每人补上几拳或者几脚,直到她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再没反抗能力。 大热天的,今天白天去田里拔了一天草的木兰瑾,此时还没洗澡,正浑身冒臭汗。他随即往怀里猛搓,不一会儿便搓出了二十二颗泥丸。 在打手们惊恐的眼神下,木兰瑾阴恻恻地盯着他们,上前一个个撬开她们的嘴,给她们每人喂了一颗泥丸,一共喂了二十颗。剩下最后两颗的时候,木兰瑾走到了那个没有门牙的黄飞凤面前。 由于对方紧闭着嘴巴,木兰瑾想了一会说:“小天,去把厨房烧火的钳子拿来!” 接着于小天便从大树后面跑回了厨房,把夹木炭的烧火钳拿了过来。 “夹住她的鼻子!” 地上的黄飞凤闻言,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 “我,我……我害怕!” 于小天躲到木兰瑾身后,不敢上前。 “我来!” 韩亦辰微眯着狭长的丹凤眼,唇角微勾,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有趣的老头,随即便从树上跃了下来。 接过于小天手里的钳子,韩亦辰便用铁钳用力夹住黄飞凤的一个大草莓鼻。鼻子忽然一疼的黄飞凤,顿时疼得“啊啊”叫起来。木兰瑾瞅准机会,把最后两颗泥丸丢了进去。韩亦辰见状,只是用铁钳轻拍了下黄飞凤,她就下意识地把那两个泥丸全吞了下去。 “你,你,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躺在地上的黄飞凤已经犹如被拔了牙的老虎,正惊恐万分地看向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头。 真他爹的晦气! 黄飞凤没想到,这个老头的恐怖程度居然丝毫不输花倾城。 “哼!你们方才已经吃了我的九转催魂丹,每个月都得吃我的解药,否则就会肠穿肚烂而死。想要活命就要乖乖听话,懂?” 说完,木兰瑾还在众人惊掉下巴的眼神下,把二十一把泛着寒光的锋利大长刀直接徒手折断。随着“哐啷哐啷”声响,断刀不停落地,打手们吓得一声不敢吭。 这花倾城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昏沉月色下,木兰瑾高大伟岸的墨色身影威武至极,睥睨着地上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他那败家的孙女呦! 还花钱请人干活做甚? 自动送上门的劳力,这不马上就有了吗? 司徒烨此时也已经从大树后面出来,看着行为奇奇怪怪但又威风凛凛的白发老头,莫名觉得像极了那木副将。 当花倾城和沐离歌从里正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排鼻青脸肿、膀大腰圆的黑衣女人,正毫无形象地瘫倒在自家院门外面,其中有一个赫然便是那长乐坊的打手头目。 对上花倾城吃人的眼神,黄飞凤赶忙起身站好说:“我,我……我们是奉了爷爷的命令,在……在这里看守院门。明……明早去田里干活。” 花倾城:…… “妻主,大哥,你们回来啦!” 听到响动的于小天很快从院子里迎了出来,拉着花倾城和沐离歌的手往院子里走。 “妻主,大哥,你们不知道,刚才爷爷好厉害!” 于小天绘声绘色地把长乐坊打手们趁他们二人外出,跑来要把他抓走的事,还有就是老爷爷如何勇猛地把他救了都详细说了一遍,听得花倾城拳头“咯吱”作响,又跑出去把她们每个人都揍了一顿。 大意了! 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特地趁着她不在家,跑来伤害她的夫郎们,花倾城心里十分气愤,也有些愧疚,是她考虑不周了。 “对不起,小天,是我没护好你们,让你受惊了!” 花倾城把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拥入怀中,也不知道他当时有多害怕。 于小天眼眶微红,心里却淌着丝丝的甜。 “谢谢你,爷爷!” 既然于小天喜欢,她跟着喊一声爷爷又如何? 木兰瑾眼眶微微湿润,不知为什么,他看着花倾城莫名感觉心有点痛。随即便又不甚在意地说: “护着自己的孙女,孙息夫是应该的!你……你如果过意不去,就再给我整点晚上吃的那个什么,东……东瓜?” 花倾城闻言勾唇一笑。 “好!明天就给爷爷整一个大大的东瓜!保证又大又甜!” 第84章 新犁问世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女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花倾城,你该起来读书了!于小天,你该起来练武了!” 次日卯时,后院正房内,搂着于小天在睡觉的花倾城,便听到门外传来那个爷爷如闹铃般的声音。可恨的是,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再睡一个时辰再起也不迟。 “于小天,管好你爷爷!” 花倾城直接把头拱进于小天的怀里,把耳朵堵上。于小天唇角微扬,难得看到妻主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爷爷,你今天不是要监督外面那群劳力去田里干活吗?” 听到房里传来乖孙息夫的话,木兰瑾犹如醍醐灌顶,遂转身往院子外面走去。 见门外果然安静了,花倾城直接抱住于小天的一张俊脸猛亲了一口:“我们小天真是棒棒哒!” 于小天潮红着一张脸,微微垂着头,他这个妻主总是把他当小孩哄。其实……其实他很想说,他已经长大了!就是……就是生女育儿也完全可以的。 看到这么萌哒可爱的于小天,花倾城心里稀罕得很,只可惜他年纪还小,要是再大个一两岁,嘿嘿…… 被花倾城看得心里发毛的于小天,不知道他这妻主在傻笑什么,莫名觉得瘆得慌,悄悄抬起头,却对上了花倾城那双似笑非笑的盈盈大眼。 “妻……妻主……” “乖!别叫妻主,叫姐姐。” 花倾城把于小天搂在怀里。一颗心怦怦直跳的于小天,忽然一个翻身上前,右手轻抚上花倾城的脸,随即便俯身吻向花倾城那温润的朱唇。 “可……可以吗……” 望着于小天澄澈明亮的大眼,还有那微微发颤的双手,以及听到他如此小心翼翼的询问,花倾城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难得看到这个安守本份、克己复礼的小夫郎如此主动一次,花倾城抬手轻轻揽上于小天的细腰,让他更靠近自己几分,随即就把一个温柔甜蜜的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如你所愿……” 花倾城嫣然一笑。刹那间,于小天仿佛看到了无数绽放的鲜花,是那么的娇艳,那么的动人。 对着如此魅惑诱人的妻主,于小天双手紧攥着拳头,喉咙一个翻滚,脑子里那根一直自我克制的弦,也随即“嘣”的一声,断得四分五裂。 此时此刻,什么礼教礼仪,什么狗屁男德,他一个都不想搭理,他只想尽情地拥有妻主,而他也确实是那么做的。 …… 辰时四刻,用过早餐的花倾城便来到花家老宅附近的菜地里,此时沐离歌、司徒烨和韩亦辰已经带领着一群村里的男人在割菜。 “不是让你们不用来了吗?怎么都来了?” 昨晚花倾城和沐离歌去里正家,余庆有已经帮忙物色了村里十个勤劳踏实的男子,以十五文一上午的工钱雇佣他们,今天一大早就都去菜地帮忙割菜了。 按照现有的速度,一个时辰就能把今天需要的菜量采完,他们三个完全不需要那么辛苦,还要跟着下去田里干活。 “快上来!” 看着沐离歌和韩亦辰原本白皙的皮肤,都微微有点发红,而且眼见太阳越来越晒,花倾城赶忙把他们三个都喊了上来。 “妻主,我这里看着就好。” 自厨房被于小天包下后,司徒烨也难得找到自己能发挥所长的事。他长得高大伟岸的,力气也不小,而且皮肤呈小麦色,太阳晒来晒去,好像都看不出有多大区别。 “好,那你只在一旁树底下看着就好,过一会整完就早点回家去。” 叮嘱完司徒烨,花倾城便牵着沐离歌和韩亦辰往回走。 到小河边的时候,韩亦辰突然说:“我想起来还有一些草药需要整理,就不跟你们过去了。” “好,那你忙完去屋里待着,外面很热。” 花倾城说完便和沐离歌往新买的土地那里而去。 望着一对女才郎貌逐渐远去的背影,韩亦辰心里微酸。但一想到那个凄寂的夜晚,酷似沐离歌的墨衣人救了他的画面,他又默默叹了一口气。罢了,就权当还那个人的恩情。 当花倾城和沐离歌来到新买回的田地时,看到木兰瑾正在指挥黄飞凤和她那些手下们,在热火朝天地给田地松土。 “快点!” “想偷懒不成?” “没吃饭啊?” …… 面对这个可怕的老头子,黄飞凤等人是泪往心里流,她们确实没吃饭啊!但碍于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屈服。毕竟自己中了对方的毒,还需要他按时给自己解药吃。 花倾城见她们有锄头的就用锄头翻地,没有锄头的人就用铁锹挖,反正一个也没落下,一个也没给闲着。虽然那些人包藏坏心,受到惩罚是应该的,但花倾城想到自己将来还会置办更多的田地,要都这么整的话,效率不高,还特么累人,不由感叹这古代落后的耕种技术。 “爷爷,你哪来这么多锄头和铁锹?” 沐离歌问出了花倾城也疑惑的地方。 “当然是跟村里人借的。” 木兰瑾摸了摸下巴,却什么也没摸到,微微怔愣一下,就又挑着眉得意地说道。 “高!实在高!” “爷爷明天我给你整个好东西,你再继续让她们干活,今天就当热热身,练练手。” 见花倾城递给自己一个神秘的眼神,木兰瑾不由对那个好东西心里生出几分期待来。 “好极!别忘了你答应给我的东瓜!” “忘不了!等你忙完回家就会给你!” 听到自己乖孙女的保证,木兰瑾圆满了,于是更加卖力地指挥着黄飞凤等人干活。 “哑大叔,你怎么在这里?” 不只是长乐坊的打手们,花倾城还在这里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是让你去菜地帮忙吗。怎么到这来了?” 花倾城看到康福来也在拿锄头挖地,忙询问道。她只是想给他找点事做,可不是想劳役他。 “是啊,老爹爹,先回,这里的地给她们几个翻就好了。” 沐离歌也上前去接过老人手里的锄头,并让他先回去了。 哑巴老人走后,花倾城就拉着沐离歌回了花家老宅。而花倾城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反锁在房间,然后进了空间别墅的书房。 这里的人耕地除了用锄头、铁锹挖,最先进的也就只有用牛拉着直辕犁翻地。但这种直辕犁笨重不说,调头和拐弯还很不方便,极费人力畜力。 结合这里的生产力水平,花倾城很快从电脑上查询到合适的工具——曲辕犁,并用炭笔将它的详细图纸绘制下来。要不是怕吓到这里的人,她都想直接打印下来得了。 绘完图纸,花倾城便出了空间,拉着沐离歌又去了村里的木匠千艺大娘家。当花千艺看到花倾城的图纸时,直接又看入迷了。 “妙呀!妙!” 花千艺看着图纸激动不已,不只是尽管,也是感动,也只有农民知道,这个工具一但推广来意味着什么,那将会是农业发展一个质的飞跃。 “倾城,这个工具叫什么?” “曲辕犁。” “果然很贴切。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辕头处再安上犁盘,就可以自由转动。如此不仅犁架变小变轻,而且调头和转弯都很方便,能极大地节省人力和畜力。” “能做吗?” “可!你只要把犁头让铁匠按这个规格打造出来,我这里没问题。” “行,麻烦千艺大娘先帮我打十把,尽快帮我做出来,我急着用。” “那是自然,我现在就马上着手做。” 花千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成品了,在花倾城走后就马上开始制作起来。而花倾城和沐离歌离开千艺木匠家后,也随即去了镇上的沐阳铁匠铺。 在沐离歌眼神的示意下,莫力奇也应下了花倾城的要求,动员人手,在晚上之前就做出了十把犁头,并让人送到了花桥村。 当花千艺把十个犁头全部安装在曲辕上时,心里激动万分。 “千艺大娘要是感兴趣,明日可以到我家田地里,去观看这新曲辕犁使用效果展示。” 花倾城看着情绪激动的花千艺微微笑道。 “如此甚好!甚好!” 花千艺感觉自己今晚都要睡不着了,满心思都是那曲辕犁。而花倾城也十分期待,自家那新买回的五十亩土地,用上这新问世的曲辕犁,开垦效果会如何。 第85章 发现硝石 “爷爷,是不是干完这些就可以吃饭了?” “快干活,别偷懒!” 木兰瑾在田边大树下放了把躺椅,正躺在上面一边啃着西瓜,一边当监工。木兰瑾心里甜丝丝,他那孙女当真不错,果真给他整了个又大又甜的东瓜。 黄飞凤等人万万想不到,自己堂堂长乐坊的打手,有一天却得当起犁地的农妇。 昨日已经用了锄头挖了一天地,还只吃了一个馒头的黄飞凤,正和一名手下一人拉纤,一人在后面推着曲辕犁翻地。要不是怕没力气干活,木兰瑾连一个馒头都不想让于小天给她们。 “快!快干活,别停呀!” 花千艺站在田埂边,朝里面耕地的人呐喊着,只恨不得自己亲自下去试一下。这曲辕犁的设计,可用牛来拉,没牛的时候,也可以两人合作使用,真是太方便了! 围观的人群里除了有花桥村的很多村民,还有里正花素芬和族长花正风。花倾城看着黄飞凤她们干活的速度,预计大概两天就能把五十亩地全部翻完。看来曲辕犁的使用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看着田里奋力干活的众人,花倾城暗暗吐槽,没想到于小天这捡回来的爷爷还是挺有用的,给她省下了不少人力物力。毕竟人多眼杂,家里还有缠人的夫郎,花倾城无法把空间里的耕地机直接开出来使用。她打算抽空再买头牛回来,方便以后的耕种。 “倾城,你想出的这个曲辕犁可真不错,不知可否……” 看到族长花正风欲言又止的模样,花倾城了然道: “正风婶,我也是请千艺大娘做的曲辕犁,如果大家有需要可以找她定做,至于犁头,可以去镇上的沐阳铁匠铺定制。” “如此真是太好了!” 花正风紧紧握着花倾城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之前你做出的打谷机和风柜,让稻谷的收割和给谷粒杂质的去除都变得很方便,如今这个曲辕犁更是能大大提高耕种的效率。” 村长花素芬也感慨不已地说道:“对咱们靠天吃饭的老百姓来说,这些东西的出现,可是莫大的帮助啊!倾城你放心,咱们花桥村的村民都会记住你的恩情的!” “对!对!我中午就召集大伙开祠堂,把这个好消息禀告给祖先。” 花倾城对此倒没什么意见,毕竟本来就不是她自己发明的。这里的村民也算淳朴,和她没什么过节,她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去藏私。 花正风满脸欣慰地看着花倾城。没想到这个曾经让全村头疼的人,浪女回头后会变得如此聪慧,家族里有这么个优秀的女子,她也与有荣焉。 “走,离歌。这里有爷爷看着没事。” “嗯。” 辰时六刻左右,眼见太阳越来越晒,花倾城便拉着沐离歌的手往回走。 和阳渐暖,清风送爽,花倾城和沐离歌携手走在两边满是野花的乡间小路上,头顶蓝天白云,徜徉在一望无际的碧绿田野间。 “野旷天低炫彩明,东升旭日暖人倾。连天碧草随风舞,似锦繁花竞奉迎。” 拉着花倾城手的沐离歌眉眼柔和,轻声低语着。他苏沐离歌,如今便是那为花倾城逐渐东升的旭日。 “离哥哥,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沐离歌略有些心虚地牵着花倾城的手继续前行。 “一二三四五六七,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前方忽然跑来了一群嬉戏追逐的孩童,眼看就要撞到沐离歌,花倾城赶忙一把揽着他的双臂,将他护到一边。 “你没事?” 花倾城看了看差点被撞倒的沐离歌,还有那群之前欺负过哑巴老人的顽童,随即生气地训斥道: “小屁孩皮痒了是吗?还不赶紧跟哥哥道歉?” “哥……哥哥,对……对不起!” 迫于花倾城的慑人威压,那名差点撞到沐离歌的顽皮的女童只好乖乖道了歉。 “三狗子,下次小心点!” 听到沐离歌的话,如蒙大赦的三狗子正打算跑人,却被花倾城给拽住了。 “我……我,已经道……道歉了呀!” 被抓住后衣领的女童,顿时欲哭无泪。 “三狗子,这块石头你从哪里来的?” 花倾城把从地上拾起的一块泛着玻璃光泽的硝石,拿到女童面前。 “不……不是偷的!是我捡来的!” 三狗子对花倾城有种莫名的恐惧,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哪里捡的?” 花倾城看着三狗子,强压着心里的激动。 “就……就在屏阑山隔壁的那座秃头山啊!那里还好多呢,你要是喜欢,我这个就送给你!” 三狗子说完,挣脱掉花倾城的手,随即拔腿就跑。 花倾城:…… “离哥哥,我长得很可怕吗?” 望着绝尘而去的三狗子,花倾城幽幽问道。 沐离歌唇角微扬,眉眼含笑,握住花倾城的双手,深情款款地望着她说: “花家有倾城,貌美出凡尘。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三笑倾众生!” 花倾城显然对沐离歌的回答满意至极,遂轻踮脚尖,吻上他的双唇,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奖励。 热恋中的男女,喝水都如饮蜜,两人拥吻了好一会才不舍地放开,因为花倾城还有事要做。 “倾倾,方才你问三狗子关于那石头的来处,莫非这石头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离哥哥,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硝石。” “硝石?” “离哥哥,你可不要小看了它。用它不但可以制作冰块,甚至……甚至只要有足够的材料,还可以做出强大杀伤力的武器。” “强大杀伤力武器?” “是的,硝石加上其他一些材料,还可以做成炸药。开山、造路、挖隧道、水利爆破……这些都不在话下。而且,它还能造出极其厉害的武器,用作战场对战杀敌,保家卫国。但它也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利国利民,用不好,只怕会生灵涂炭。” “倾倾,你……你怎么懂这么多?” “我……我在书上看到的,娘那里好多藏书,你知道的。” 一时嘴快的花倾城,说了太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好在那人是沐离歌,哪怕她的话再不合理,只要是她说的,他就愿意信她。 闻言的沐离歌已经在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倘若他有这般厉害的武器加持,岂不是就如虎添翼?诛奸臣、斩逆贼,哪怕是直捣昭阳国皇宫,取下那苏沐天钧的狗命…… 但是,也正如他的小妻主所言,这东西如此厉害,恐怕是福是祸也不好说。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是让上位者知道花倾城能用这东西做出可以一统天下的东西,那花倾城恐怕余生都不得安。 “倾倾,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有些东西只能烂在肚子里,绝对不可以透露给外人,知道吗?” “嗯,我会的,离哥哥。” 花倾城感激地抱了抱这个一心为她着想的男人。 第86章 马甲掉了 “倾倾,你这是要去哪?” 看着一回到花家老宅就背起竹篓打算出门的花倾城,沐离歌不解地问道。 “离歌,我想要去秃头山上看看。” “倾倾,莫不是你还想着那硝石不成?” 沐离歌问出的话充满了不赞同,毕竟那东西一听就危险得很。 “离哥哥,稍后你就知道了。” 花倾城朝沐离歌抛了一个神秘的眼神,然后便踮起脚尖在他那张俊脸上香了一口,随即便背起竹篓出了前院大门。 家里有个主意大、还不听劝的小妻主,沐离歌感觉自己头有点疼。在花倾城出去没多久,心里放不下的沐离歌,也立刻换上了一身月牙白劲装、戴着面具就闪身而出,也朝着秃头山的方向而去。 花倾城背着竹篓,就往三狗子说的、那座就在屏阑山隔壁的秃头山走去。 所谓的秃头山,倒也并不全部是光秃秃一片。山下的地方还是郁郁葱葱长满了花草树木,但是越往上植被便越来越少,直到顶部那就真的是光秃秃的了,整座山像极了那地中海发型。 花倾城从山脚一路往山顶而去,路过灌木或草丛时,里面时不时就窜出来一只野兔或者野鸡什么的,都被花倾城随手丢进了空间里。 在穿越树林的时候,花倾城还遇上了一头野猪。看到健壮肥硕的野猪,就仿佛看到香喷喷红烧肉的花倾城,随即从空间别墅的书房里取出了麻醉枪。当发狂的野猪即将朝她拱去的时候,她也瞄准了野猪准备按下扳扣。只是还没等花倾城发出射击,那头野猪居然就自己轰然倒地,死了。 花倾城:…… 算了,不管了,先拖走再说。把野猪收进空间后,花倾城又继续前行。 进入一片竹林后,忽然有一条浑身翠绿、吐着红信子的青竹丝,眼见就要掉到花倾城身上,在她还没按下麻醉枪扳扣的时候,那蛇却突然被不知道哪里飞出的石子给击中,死了。 看着地上死透的翠绿青竹丝,花倾城嘴角微抽。就算老天爷要追着赏饭吃,也得看清楚,并不是什么都能捡来吃的。这玩意可有剧毒,吃不得。跟河豚鱼一样,万一没处理好吃了,搞不好就直接躺板板了,花倾城果断绕过毒蛇走人。 爬了一个时辰的山后,花倾城终于来到了三狗子所说的那个地方。她果然在这山顶看到了很多硝石块,莫非这里还是个硝石矿?花倾城随意捡起一个硝石块,发现纯度都挺高的,稍微提炼一下应该就能得到不少硝石。 古代没有电更没有冰箱,像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哪里用得起冰窖?夏季里想要吃冰,那只能是个奢侈的愿望。但现在有了硝石就不一样了,她就可以做出无数的冰来,不但可以降温,还能实现各种冰饮自由,想想就让人嘴馋。 兴奋不已的花倾城,不但往自己的竹篓里装满了硝石块,还把空间里的铲车开了出来,铲了一大堆的硝石块,然后统统装回空间里去,整整装了两个时辰,装到她累极了,才坐着歇会,然后又继续…… 花倾城虽然答应了沐离歌,不会把硝石可以制作火药的事告诉别人,但并不代表她不准备给自己留点退路。万一将来她遇到很厉害的对手,那这些空间里的物资,就是她给自己和夫郎们保命的最后底牌。 身处异世,陌生的世界对于花倾城来说充满了不确定性,多给自己周全一些保障,才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方能以不变应万变。不只是硝石,有机会她花倾城还会把硫磺等物品也都囤积了。 正当花倾城不停地挖采硝石的时候,躲在暗处,敛去自身气息,默默看着她的沐离歌简直惊呆了。 方才在上山途中,花倾城明明抓了好几只野兔野鸡,可是她随手一丢,那些野兔野鸡居然就凭空消失不见了。而遇到野猪的时候,她的手里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暗器。 虽然她身上有很多疑点,但沐离歌还是忍住惊讶,暗中出手,用内力替她打死了野猪。还有那条毒蛇青竹丝,也是被他掷出的石子给打死的。 如果说刚才路上遇到的事情只是让他惊讶,那么现在他看到东西,就是让他震惊满满了。 只见他那小妻主先是往背篓里装满了硝石,接着整个人竟是直接凭空消失了。但过了一会,花倾城又坐着一个很奇怪、像车一样的东西出现了。 在沐离歌惊掉的下巴还没合上的时候,她就开始用那辆很奇怪的车不停地铲啊铲,铲啊铲,铲了满满的一堆硝石。接着,她和车又连同那些硝石一起消失不见了……但过一会,花倾城又跟着车一起出现了,然后继续接着铲硝石…… 沐离歌只知道他的这个小妻主很与众不同,但万万没想到是如此惊人的与众不同。难怪他之前总觉得改邪归正后的妻主,跟以前的妻主判若两人,难不成她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沐离歌因为藏在心中的疑惑又被挑起,心里陡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莫不是他本来的妻主,那个又丑又懒又邋遢、还很臭的女人,在花富贵来抢于小天的那日,就已经死了?那他现在这个妻主又是谁?是山精?是妖怪?还是借尸还魂的鬼? 沐离歌神色复杂地望着前方,那个正挥汗如雨、不停干活的花倾城。身体还是花倾城本人的没错,虽然他们先前未圆房,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六年,他对花倾城还是很熟悉的。 但平心而论,虽然花父花母对他有恩,可他苏沐离歌真正爱上的,却是现在的这个勤劳踏实、眼里有光的花倾城。 想通了的沐离歌,褪去了眼里的迷茫和困惑,一双璀璨大眼望着花倾城的时候,又重新布满了星辰。 管她是谁,只要她是自己喜欢的那一个人便足够了。不论她是神仙也好,是山精,是花妖也罢;抑或是其他什么妖魔鬼怪,哪怕是借尸还魂的鬼…… 第87章 制作冰块 眼见天色不早了,花倾城便将铲车和挖好的硝石都堆进了空间的空地上。 望着终于停下来的女人,还有那被铲掉一个大缺口的硝石矿山,沐离歌嘴角微抽,他差点以为他的小妻主要把整座矿山都搬走。 虽然他这妻主有点厉害,但武功高强的沐离歌,还是敛着自身气息,尾随着她,直到她平安下山才隐藏身影,从别处绕道,快她一步先到了花家老宅,直接翻身回了后院房间。 “妻主,你回来啦!怎么带了这么多石头回来?” 做完饭菜,在前院喂鸡喂羊的于小天,看到花倾城背着一背篓的石头回来,不由好奇不已。 “小天,这可是好东西,一会你就知道了。” 吃过晚饭,花倾城就来到了厨房。她先是取出了一大半背篓里的硝石块,放入大桶内加水浸泡,接着又用纱布把溶解的硝石块液体进行过滤,然后花倾城便将滤液进行了熬煮。 “离歌、二郎,去把浴桶搬来。” 见夫郎们都在好奇围观,花倾城便吩咐沐离歌和司徒烨去搬来大浴盆。花倾城先是给浴盆装了八分满的水,接着又打了满满的一桶清水放在浴盆中央,原本八分满的水如今已经有九分高。 “妻主,你这是要用冷水洗澡吗?” 于小天诧异不已。 花倾城:…… 她能当众洗澡的吗? 在夫郎们和木兰瑾充满不解的目光下,花倾城将方才熬煮的硝石块液体所滤出来的硝石结晶取来,将它们全部倒入大浴盆中,然后用一个木棍不停搅拌。 接着,在众人惊奇的注目下,大浴盆里的水逐渐开始凝结成冰块。 “妻主,这是?” 韩亦辰见状也是诧异不已,没想到还能如此制冰块。 而原本对这硝石能做出厉害杀伤性武器存有几分疑虑的沐离歌,见花倾城真的用它做出了冰块,心里基本上全信了她之前说的话,没准这硝石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妻主,这冰块能直接食用吗?” 司徒烨看着浴盆里结得越来越结实的冰块,不由想起了以前夏日里吃的清凉的紫苏饮、红果饮、冰雪冷元子、雪泡豆儿水、雪泡梅花酒、冰镇鸭梨等,心里顿时生出了些许期待来。 “不能。但小桶内的冰可以吃。” 在大浴盆的水完全结冰后,小桶里的水也在逐渐结冰,直到完全冻住。 花倾城把大盆里的冰块分成了六份,装进六只木桶里,给家里每个人的房间都送去了一份。为了制作冰块,傍晚花倾城一回来,还特地去了千艺木匠家里买回了很多只木桶和木盆,现在全都派上用场了。 “大家一会还可以把桶里的冰块分装到多个木盆里,这样房间很快就会变得凉快。但冰块溶解后,盆里的水千万不要倒掉,给留着,我还有用。” 怕夫郎们和老爷爷把含有硝石的冰水倒了,花倾城还特地吩咐了一声。毕竟这玩意可以循环使用,倒了纯属浪费。 解暑的冰块已经有了,接着花倾城又取了一些小桶里的冰块放进木盆里。然后从背篓(实际从别墅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了两个大西瓜,并放在碎了冰的木盆里进行冰镇。 戌时四刻,花倾城和她的四个夫郎,还有木兰瑾坐在前院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吃着冰镇西瓜。 终于如愿吃到许久未吃过的冰镇水果,司徒烨吃得眉开眼笑,满心欢喜。那喜欢吃西瓜的木兰瑾,也是吃得开怀不已。 “日啖东瓜一大颗,不辞长作花家人。” 见躺在摇椅上悠哉啃着西瓜的木兰瑾,还有他那貌似真心又带着几分戏谑的调侃,花倾城嘴角微抽,您老本来就不是花家人好? 但想到于小天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花倾城又不忍心破坏了他心中的美好,去把老头撵走。花倾城觉得倘若这个老人真的找不到家人,无家可归了,让他在这里长住倒也不是不可以。 “爷爷,黄飞凤那些人呢?” “爷爷我今天已经让她们把地翻了一大半了,还有二十多亩明天再干一天就可以完成。我先让她们回去休息了,明早辰时之前回来干活。” 听到孙女的话,木兰瑾只好空出吃着西瓜的嘴巴,回答她的话。 “高!实在高!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花倾城嘴角衔笑,竖起大拇指,很给面子地手动给老爷子点了个赞。 “那是!也不看看你爷爷我是谁?我可是……” 木兰瑾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却只摸到一把胡茬,随即改为朝花倾城挑了挑眉,面露得意之色,只是当他炫耀到自己是谁的时候,他又“可是”不下去了。 “我可是你爷爷!” 最后木兰瑾拐了个弯,愣是把自己给圆了回来。 于小天看着木兰瑾茫然的模样,心里也微微有些不好受。这个老爷爷来到家里已经快十天了,可他的家人却还没有半点消息。偏偏这爷爷脑子还摔过,不记得事,想必他的家人一定很着急。 “妻主,盆里还有半个西瓜,我去趟村头,给娘和爹送去。” 看到端起木盆就往院门走去的沐离歌,花倾城忙拉住了他。 “我跟你一块去。” 花倾城微囧,沐离歌对待花母花父,总是比她这个做女儿的还上心。 “娘?爹?” “怎么倾城你还有娘和爹吗?那你娘就是我的女儿吗?” 躺椅上的木兰瑾听说孙女孙息夫要去看望母父,顿时连嘴里甜甜的东瓜都不香了,随即从椅子上起身,一副也要跟着去的模样。 “爷爷,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明儿个白天再去。而且明早你不是还要去田里监督黄飞凤她们干活吗?今晚还是早点歇着。” 看到已经迈出脚步的木兰瑾,韩亦辰忙出声阻止了他。妻主明显就是想和大哥独处,他韩大少就好心成全大哥一回。 “也对!那我明日中午再去。” 木兰瑾说完又坐回躺椅上,吃起西瓜来。 “爷爷,这瓜有些凉,您还是别一次性吃太多!” 于小天看到“嘎吱嘎吱”啃着西瓜的老爷子,不由出声提醒道,谁知却换来对方的一个暴栗。 “臭小子,莫不是嫌弃你爷爷我东西吃得多了?” “都说养女防老,养女防老,我这孙息夫现在居然就开始嫌弃我了!我真是命苦啊……” “呜呜呜……” 于小天捂着额头,无语地看着老爷爷在那里假装抹眼泪干嚎着。 “爷爷,我看你还是少跟村里的长舌男聊天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就把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都学得惟妙惟肖了呢? 花倾城好笑地看了一眼于小天和老爷爷,便接过沐离歌手里的西瓜,和他一起出了院门。 第88章 离歌有孕 “倾倾,你最喜欢什么?” “沐离歌呀!” 没有月光的黑夜里,两道黑色身影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在乡间小道上缓缓前行。沐离歌手提着灯笼,心情愉悦地和身边的女子说着话。 “那除了沐离歌呢?” 沐离歌眉眼弯弯,满脸温柔地望着身边抱着半个西瓜的花倾城。 花倾城闻言顿住脚步,抬头望了望氤氲缭绕的夜空,随后又朝身边的人微微一笑。 “当然是吃不完的食物,花不完的钱财,不受任何人欺负。” 沐离歌还是头一回见人把爱财说得如此直白,但他却半点不感到俗气,反而觉得他的小妻主率直得可爱。 倘若她以前是神仙,估计不太受待见,很穷;如果她以前是妖精,可能也混得不好,很落魄;要是她以前是鬼魂,大抵也是没家人,无香火…… 看来他还得更努力赚钱才行,除了要养手底下的几万人,他苏沐离歌还要把自己的小妻主也给娇养起来。沐离歌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 “离哥哥,那你呢?” 花倾城把双手抱木盆改为单手端着,空出右手,牵着沐离歌那只没有提灯笼的左手。 面对突如其来的温软,沐离歌反手一握,将花倾城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坚实有力的手掌中。紧了紧手中的柔荑,沐离歌敛去脸上的愉悦神色,回答得既认真又郑重: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当然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然后好好孝顺娘和爹。” 面对着这个谦厚孝顺的大夫郎,花倾城心里既感动,又心生愧疚。对待父母,大抵是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谢谢你,离哥哥!” 花倾城抬起牵着沐离歌的手,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沐离歌心里甜滋滋,也把花倾城的手放在自己唇下印上了一个吻: “我们是妻夫,无需分你我。你的母亲父亲,自然也就是我的母亲父亲。孝顺他们也是应该的!” 且不说叶茂春和花容声两夫妻对他有恩,单他们生下了花倾城,就是对他最大的恩情。毕竟没有原来的花倾城,就不会有他现在这个小妻主。不管是出于感恩,还是出于对他的小妻主占用人家女儿身体的愧疚,他苏沐离歌都会善待花母花父。 再长的路,都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花倾城和沐离歌在黑夜里步行了差不多一刻钟,就到了花母花父的住处。 “笃笃笃~” 将近亥时,沐离歌敲开了花家的大门。 “倾城、离歌,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看到女儿和息夫来了,花父叶茂春赶忙把他们迎进了堂屋。 “妻主上山采回了个瓜,很是香甜,带些来给娘和爹尝尝。” 沐离歌看着殷勤地张罗着给他们倒水的花父,心里微暖。 “爹,在忙啥呢?” 花倾城看到花父放在桌上的一堆白色棉布头,不由好奇地问道。 “来,离歌喝杯水。” 花父把一杯水递给沐离歌后,又将一杯水放到女儿面前的桌上。见花倾城看着桌上的布头发呆,叶茂春不由气愤地揪了一下她的耳朵。 “当然是给你们将来的孩子做尿布了!我小衣服都做好多了,现在再多做一些尿布。” “咳咳咳……” 花倾城刚喝到嘴里的水,直接把她呛得直咳起来。 “爹!” 花倾城简直要疯了,之前这老爹只是口头催生,现在居然把小娃娃的衣裳都做好了。这催生简直简直简直了…… 听到花父的话,看着被水呛着的小妻主,沐离歌脸色微红,有些尴尬,但还是赶忙起身上前给她拍了拍背,顺顺气。 “爹,我去厨房把瓜切一下。” 看着沐离歌端着半个西瓜就出了堂屋拐进厨房,花父随即就拍了几下花倾城的手臂。 “你个浑球!到底有没有按照爹给你的药吃啊?” “吃……吃了呀!” 花倾城略有些心虚地回答道。这花父想抱孙女孙子的心情她可以理解,但这药可真不是能乱吃的。而且她和沐离歌身体都好得很,吃的哪门子药啊?更何况他们最早的一次同房也才差不多一个月,哪有那么快…… “不可能啊?难不成是剂量不够?” 花父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花倾城,喃喃自语道。 花倾城莫名感觉给这老爹看得心里毛毛的。 “爹,吃瓜了!” 沐离歌适时出现的声音,终于把花倾城从花老爹对她催生的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是啊,爹快尝尝!这瓜可甜了!” 花倾城赶忙从沐离歌端着的托盘中拿出了一片西瓜,塞到了花父口中。 被迫吃了片瓜的叶茂春瞪了花倾城一眼,随即把目光落在沐离歌身上。 “还是我的乖息夫离歌对我最好!” 花倾城:…… 得,她就是捡来的!他们才是亲生的父子。 看着在花父面前露出孩子气一面的花倾城,沐离歌嘴角上扬。这叶茂春虽然有时候啰嗦了点,但不失为一个疼爱孩子的好父亲。 “爹,您和妻主聊会天,我去后院书房给娘也送点瓜去。” 沐离歌望着二人温和一笑,放多了几片西瓜在花父面前的桌上,就端着托盘准备出堂屋。正要跨出门槛离开的沐离歌,忽然感觉头脑一阵晕眩,随即“哐当”一声,手上的托盘和西瓜都掉落在地,而沐离歌整个人也摇摇欲坠要往地上栽倒。 “离哥哥!” “离歌,你怎么了?” …… 花倾城随即一个健步如飞,快步上前扶住了快要倒地的沐离歌,然后直接将他拦腰抱起。 “爹,我先回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看着怀里晕过去的沐离歌,花倾城心中大骇,直接抱着沐离歌就冲出了花母花父的住所,往村尾花家老宅跑去。 “倾城,离歌……” 花父在花倾城走后,也赶忙去后院喊来花母,两人也匆忙往村尾奔去。 “大哥!” “妻主,大哥这是怎么了?” “大哥!他怎么了? “离歌!” …… 看到一脚踢开前院大门,抱着沐离歌飞奔进来的花倾城,在前院大树底下乘凉的几个夫郎和木兰瑾都纷纷围上前。 “三郎,你来!” 花倾城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韩亦辰,一双盈盈如水的桃花眸里盛满了担忧、害怕、无措,甚至是惊恐。一个月以来,韩亦辰从未见过如此惊慌失措的花倾城,不由生出些许心疼。 “好,妻主你别急,我马上来!” 在韩亦辰回房拿药箱的时候,花倾城也抱着沐离歌往后院正房而去。进了房间后,她就赶紧将沐离歌放在床上,坐在床沿,拉着沐离歌的手。看着沐离歌那略有些苍白的脸色,花倾城心疼万分。 “怎么样?” 见韩亦辰给沐离歌把了一会脉,却微蹙着俊眉不说话,状似在思索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花倾城不由出声问道。 “没……没事。大哥他没事!” 怔愣片刻,回过神的韩亦辰见一群人围着自己,赶忙解释。 “大……大哥他,就是……就是有身孕了而已。只是时间尚短,大概只有一个月,胎相还不稳,又有些劳累过度,体力不支,所以才会晕了过去。” “什么?有身孕了?” 一进门就听见韩亦辰话的叶茂春,赶忙腿脚利索地上前,挤开围着的众人,快步上前来到沐离歌身边。 “离歌,他……他有身孕啦?” 貌似难以置信的花父,又问了一遍。 “是的,爹。” 韩亦辰也知道妻主这个爹盼孙心切,赶忙回答他的问题。 “太……太好了!老婆子!” 叶茂春微红着眼眸,朝后脚跟进来的花母望去。 “咱们花家有后了!” 眼眶湿润的花父,望着床上脸色发白的沐离歌,又忍不住心疼不已地抬手拭泪。 “你这孩子真是受苦了!” 一边因为乖息夫怀孕而高兴,一边又为沐离歌心疼的叶茂春,随即又拍了一下旁边傻愣着的花倾城。 “你这浑球!怎么当人家妻主的?夫郎有身孕了都不知道,还带着他到处走,什么时候才能让你爹我省点心啊?” 原本为沐离歌担心不已的花倾城,还沉浸在沐离歌怀孕的雷人消息中。知道这里的男人会生孩子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自己的夫郎怀孕了,又是另外一回事。花倾城心里除了震撼还是震撼!这世界真是玄幻了! 第89章 升级当娘 “爹,我没事。” 一醒来就听见叶茂春在骂花倾城的沐离歌,赶忙说道。 “你就护着她!” 花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个乖息夫。别人家里多夫郎的正夫,都是在尽力争宠,就他家这个傻离歌,都有身孕了也不知道给自己多争取一点关爱。 “娘,爹,天色不早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这里有我们看着没事。” 韩亦辰见花父又要上手揍花倾城,赶忙出声阻止道。 “那好,三郎辛苦你多看着点。” “离歌,你好好休息,爹明天再过来看你!” “还有你,还在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快去看看你的夫郎!” “哎呦,爹你轻点!” 被叶茂春揪着耳朵的花倾城,猛的回过神,只感觉耳朵一痛。 “都回去歇着!” 叶茂春和花母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其他人都轰走,连同那个和花倾城一样怔愣着的木兰瑾,也被花父命令司徒烨和于小天将他拖走。 我这是要当曾祖父了吗? 回到花家猪圈的木兰瑾,坐在被冰盆降温过的床上,心里喜滋滋。还有,刚才那两个人就是他的女儿和息夫吗?心情激动不已的木兰瑾,感觉自己今晚要失眠了。 正房内,终于回过神的花倾城,望着床榻之上苍白着一张脸却依然对他面露微笑的沐离歌,心里是既心疼又愧疚。 花倾城蹲在床头,抬手轻抚上沐离歌的脸,轻轻吻上他的额头。 “对不起,离哥哥~” “我,我……我……” 看到突然变得傻里傻气的小妻主,沐离歌勾唇一笑。 “倾倾,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本以为这两日只是天葵推迟的沐离歌,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怀孕了。一向身强体健的他,只是去了一趟秃头山,晒了一下午的太阳,晚上竟然就晕倒了。看来这莱凤国的孕夫还真不好当。 尽管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震惊,但他怀有身孕却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毕竟连韩亦辰也亲口证实了,他的确已经怀上了花倾城的孩子。 没想到他苏沐离歌堂堂昭阳国的皇太孙之尊,有朝一日还得亲自去生孩子,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但一想到那个孩子是他和花倾城所有,沐离歌心里的那点震撼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当……当然不是!我……我就是太……太震惊了!我的意思是太惊喜了!” 尽管不知道沐离歌是怎么怀孕的,但既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她花倾城就得接受这个男人会怀孕,还会生孩子的事实。 终于从不可思议中正定心神的花倾城,理了理沐离歌额前的碎发,轻柔地吻了一下他那温软的双唇。 “离哥哥,等我一下,我去打水给你洗澡。” “不,不……用……” 在沐离歌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花倾城已经跑出去了。 …… “三郎,离歌他……他怀孕了,我……我应该怎么做?” 看着突然冲进自己房间的花倾城,韩亦辰微微讶异,随即了然道: “大哥他现在刚受孕没多久,胎相不稳,一定不能操劳过度。这几天且让他在家好好休息,我给他开一些安胎药。” 坐在案前的韩亦辰,抬头望了眼花倾城。他那双迷人的丹凤眼虽然依旧邪魅勾人,但此时却并没有带着诱惑她的情欲。 “还有,就是……就是,怀孕的前三个月和最后两个月不能同房。” 韩亦辰自己说完,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妻主。而花倾城的脸皮虽然不薄,但也架不住被一个夫郎提到她跟另一个夫郎的床笫之欢。脸颊不由也微烫,耳根略红。 “知……知道啦。谢谢三郎!” 花倾城亲了一下韩亦辰的脸颊,然后就转身去前院的厨房打水去了。 脸上的温润还在,斯人却已跑远。罢了,只要她不会“有事三郎,无事韩亦辰”,他就是再多宠着一点她又如何? “妻主,大哥他还好?” 在厨房灶台前烧水的于小天,见花倾城来了,赶忙问道。 “他没事,就是有点劳累过度。” “小天,你忙完就早点去休息,我给你大哥打点水洗澡。” “好的,妻主。” 虽然于小天也很想给妻主生女育儿,但如今大哥怀有身孕,妻主多放点心思在大哥身上,是应该的。 于小天想着赶明儿开始,他就多干点家务活,让大哥少为家里操心。抽空他再给妻主和大哥的孩子做做小衣裳、小鞋袜什么的。到底是妻主的第一个孩子,他心里也挺期待的。 “妻主,我来帮你。” 在厨房和于小天说话的花倾城,突然听到司徒烨的声音,随即便看到司徒烨走了进来。 如今大哥怀有身孕,他虽然也很想妻主多陪陪他,但现在大哥比他们更需要妻主,他作为老二,也不能不懂事。 “二郎……” 有司徒烨帮忙一起打水,花倾城很快就把房里的大浴桶给装了七八分满的水。 “谢谢你,二郎!你也早点回去歇着。” 花倾城在门口拥抱了一下司徒烨,这个越发知道为他人着想的二夫郎,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离哥哥~” 终于只剩下二人,花倾城把房门反锁上,就准备给沐离歌脱衣服沐浴。 “我……我自己来。” 沐离歌给这生猛的小妻主整得有点不好意思。 “好。那我来帮你。” 花倾城先是帮沐离歌洗了洗头发,然后又给他擦了擦背。等他洗好后,花倾城便直接就着沐离歌用过的水洗了洗。将屋里收拾干净后,花倾城拿来柔软的毛巾,帮沐离歌把湿头发绞干。 “离哥哥,头发干了才可以睡觉,不然以后年纪大了引起头风就不好了。” “好,都听倾倾的。” 此时的沐离歌是幸福的,心里甜蜜非常,正满眼温柔地看着花倾城,这个不停在他身边忙活的小妻主。 “离哥哥,我……我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擦干头发后,坐在床头看书的沐离歌,突然感觉自己被花倾城看得心里毛毛的。 “何事?倾倾~” “就是……就是,你可不可以让我检查一下,我……我保证,我只是看看,不会乱动……” 闻言的沐离歌一张俊脸随即“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花~倾~城~” 恼羞成怒的沐离歌随即把手里的书朝花倾城砸去。 “离哥哥,你听我说……”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好奇男人是怎么怀孕的,绝对不是那么禽兽,这个时候还想上他…… 第90章 司徒孽缘 “夏侯婧,此乃何意?” 六月最后一天,一下朝就从皇宫回到丞相府的司徒洛云,看着摆满自家前院花厅的一百二十八抬贵重聘礼,不解地问向坐在上首的不速之客。 “司徒洛云,本王今日前来,自然是为了犬女与贵府公子的婚事前来下聘的。” 位于上首的夏侯婧,穿着一身橙红平西王朝服,霸气十足。只见她缓缓喝了口茶,幽幽地瞟了眼从门外进来的人,便将茶杯不疾不徐地搁置在一旁的桌上。 “自定下婚约以来,贵府就以公子身体不适,送出京城休养为由,拖延婚期至今已有三年。” 夏侯婧虽已将近四十,自被皇帝封为异姓王之后,养尊处优多年,但当年威风凛凛的平西大将军的威严气势犹在,言语之间都透露着迫人的威压。 “可怜本王那痴情的孽女,偏偏就是钟情于你家公子,且为苦等他多时而蹉跎了年华。现如今本王那不孝女摽梅之年已至,贵府却依旧迟迟不肯履行婚约,本王倒是想问问丞相大人,你们这又是何意?” “婚约?” “呵呵……” 还来不及换下丞相朝服的司徒洛云,闻言面露嘲讽,移步上前。宇文田祺见自家丞相妻主归来,忙起身给她让座,往旁边退坐一个下位。司徒洛云与夏侯婧同坐一排,两人一左一右位于上首,中间只隔着一张桌。 “敢问平西王,你可持有婚约聘书为证?” “哼!这桩婚事可是司徒贵君保的媒,莫非你是想抵赖不认账不成?” “母父之命,媒妁之言。本相怎么不记得曾经允诺过这桩婚事?” 司徒洛云穿着一袭彩绣祥云纹云锦宫装,也是气派十足。身为文臣之首的丞相司徒洛云,气势上并不输平西王夏侯婧。 “既然允你婚约的是司徒贵君,就劳烦你去找司徒贵君,让司徒贵君把他的儿子许配给你家女儿。” “你……” 闻言的夏侯婧火上心头,司徒贵君的儿子那可是皇子,是想娶就随便能娶的吗?而且尚了皇子,夏侯钰仕途也就到头了,她并不想让唯一的嫡女将来承袭的只是一个空爵位,当一个无所事事的米虫。最重要的是,她手里的兵权会就此被收回,那是万万不能的。 也不知道她那逆女究竟看上了这老匹妇的儿子哪点,长得又高又壮,浓眉大眼的不说,皮肤也不白皙,没有半点的男儿家美态。她是一丁点都不想跟这个老狐狸一样的司徒洛云结亲,偏偏夏侯钰又非人家儿子不娶,真是气死她了。 “虽说司徒贵君未成婚前是本相的弟弟,但在他嫁作天家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属于天家的人,断然没有再管我司徒家闲事的道理。” 司徒洛云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眸,直接对上夏侯婧那凌厉冷酷的目光,两人顿时刀光剑影,火花四起。 “哼!司徒洛云,好你个老匹妇!这桩婚事可是司徒贵君和你家命夫应下的,你们出尔反尔,就不怕本王去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君为臣纲,母为子纲,妻为夫纲。贵府门槛甚高,我儿平庸之姿恐是匹配不上。贱夫的话不足为取,毕竟本相可从未应允过这桩婚事。 倘若平西王有皇上金口玉言,或者圣上所颁发下的圣旨,老臣就是用绳子绑,也会将我儿绑上花轿。如果没有,就请平西王至此以后都切勿再提这件事,莫要平白毁了我儿清誉。 本相虽然人微言轻,但也绝不是好惹的,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任人欺凌。平西王贵人事忙,若无其他事,就请回。” 司徒洛云言语间,已经侧身朝身边之人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哼!好你个司徒洛云,本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夏侯婧气得准备拂袖而去,却又被身后之人叫住了。 “且慢,平西王爷。您是不是忘了把你的东西带走了?” 司徒洛云指着堆满自家花厅、绑着红绸的一堆聘礼,一双深沉大眼半点不怵,直接对上夏侯婧那怒气冲冲的吃人眼神。 “来人,抬走!” 望着夏侯婧带着一群铠甲侍卫搬走了所有东西,绝尘而去的背影,宇文田祺忧心不已。 “相爷,如此让平西王离去,是否不妥……” “哼,无知后宅妻男,都是你干的好事!竟然敢背着本相去应下婚事,你以为那平西王府是那么好进的?就你儿子那德行,嫁进去就不怕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司徒洛云半点不想再搭理这个无知又多事的命夫,身为保皇派,她是丝毫不想掺合进皇女们的夺嫡之争中。 自当年凤后殡天之后,皇上就不曾再立新凤后,更未立下太女。这么多年来,后宫一直暗流涌动,各宫之主也并不安分,毕竟谁都想争下那父仪天下之尊,而皇女们也都在为夺嫡之争跃跃欲试。 她那好弟弟之所以给她儿子和夏侯钰保媒,看中的也不过是夏侯婧手里的二十万兵权,好为他女儿、当今的三皇女纳兰秋荻在夺嫡之争中有更多的筹码罢了。 “你且好自为之,关于婚约一事就此作罢,以后莫要再提。” 司徒洛云留下一句话后就拂袖离去,不再搭理宇文田祺。 看着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的丞相妻主,宇文田祺也是泪往肚里流。此时的他已经有点后悔,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去听信那司徒明庭的蛊惑,非要逆相爷之意,去攀这桩亲,到头来妻夫离心,儿子也逃婚出走。 “母王,如何?” 夏侯婧一回到城东的平西王府花厅,夏侯钰便起身迎上。 “你自己瞧便知。” 夏侯钰看着从院子里不断抬进花厅的聘礼,目露寒光,脸色微冷。 “这是谈不成?” “哼!司徒洛云那老匹妇冥顽不灵,竟然不屑与咱们平西王府结亲。” 夏侯婧看着夏侯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想她堂堂当今圣上亲封的平西王,身份何等尊贵,却得去受这窝囊气。 “钰儿,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为何你偏偏就只要那司徒玄烨呢?长得丑不说,还又高又壮。要我说你干脆换一个娶不就得了,干嘛非得在他身上耗死?” “母王,你不明白。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偏偏我夏侯钰就看上了那司徒玄烨长得人高马大,半点不娇弱的模样呢!” “罢了!罢了!都是本王欠的女儿债!你父后已经进宫去给那司徒贵君施压。他司徒明庭既然想拉拢本王为三皇女夺嫡争取助力,那他自己总得出点力!” 闻言的夏侯钰,面朝城中皇宫方向眺望,一双灼灼的双目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光。 “禀贵君,平西王府的王夫上官冽于殿外求见。” 明珠宫内,慵懒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的司徒明庭,一袭靛蓝色宫装、贵气十足。而三皇女纳兰秋荻正侧坐在他身侧,殷勤地给他捶腿。听到寺人的禀告,司徒明庭那微眯的双眸陡然睁开。 近一个月来,这个平西王府的王夫上官冽几乎每天来,都快把他烦死了。 “就说本贵君身体抱恙,让他先回了。” “是,贵君。” 得命的寺人面朝主子,弓身退出了大殿。 “怎么办?父君。那平西王府逼迫得紧,可是表哥至今还杳无音讯。实在不行,要不就请求母皇,把秋枫指给那平西王府世女?” “糊涂!” “不要说秋枫只有十岁,那夏侯钰已然二十,且皇子下嫁武将之家,单你母皇那里恐怕就不会同意。何况那夏侯婧也未必肯,毕竟尚了皇子,夏侯钰的前途也就等于无。” 司徒明庭头疼地揉了揉眉宇。没想到当初给司徒玄烨和夏侯钰保婚,本以为能给自己女儿在夺嫡上拉拢一个强大的助力,万万没曾想,到头来,极有可能是给自己树下了一个仇敌。 第91章 殷勤花父 “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六月三十,卯时三刻左右,在花家老宅打扫前院的于小天便见到花父来了,而且他手里还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一个瓦罐,看起来貌似还有点沉。 于小天见状赶忙迎了上去,接过花父手里的东西,并端回了堂屋。 “离歌这不是怀孕了吗?我给他煲了点鸡汤补补身子。一会你们兄弟几个也都喝一两碗鸡汤,再吃点鸡肉补补,好早日给我和你娘生多几个大胖孙女和孙子。” 叶茂春边说还边打量着于小天。这个他女儿乖巧听话的小夫郎,虽然跟其他几个比起来显得瘦弱一些,但勤劳踏实,身材比例很好,宽肩窄腰,腿也长,倒也是好生养的模样。 “爹~” 于小天被叶茂春灼灼的目光给看得面红耳赤,俊脸低垂,害羞至极,不由心生遁走之意。 “爹,您先坐会,我去倒杯水。” 叶茂春刚想说“不用”,于小天就已经出了堂屋,拐进厨房。不一会儿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果然端着一杯温水。 “爹,妻主和大哥还在后院歇息,要我去喊他们起来吗?” 于小天把水端到了花父面前的桌上。 叶茂春看着乖巧懂事的于小天,心里也是很欣慰。虽然他女儿有好几个夫郎,但每个都是鼎鼎好的,相互之间也不会有龌龊之事。 “不了,小天。离歌他现在怀有身孕,会比较容易疲乏,且让他多睡会,不要吵他们。” “好的,爹。” 见花父喝完水就起身去了厨房,于小天也随即跟上。 “小天啊,你这是已经做好饭啦?” “是的,爹。一会妻主他们起身之后我再把菜热一下。” 叶茂春满意地点了点头。热锅热灶俏夫郎,他这女儿倒是个好福气的。 “辛苦你了小天,你是个好孩子。现在你大哥怀有身孕,家里的活你们兄弟几个还得多担待着点。” “会的,爹。” “你是我息夫吗?” 本来在熟睡的木兰瑾,听到院里的响动,也赶忙从猪圈里出来,看着前院里正要离去的叶茂春面露慈爱。 叶茂春:…… 怎么好端端的,自己突然就多了个公爹? “小天,这是……” 昨晚因为一心在怀孕的沐离歌身上,叶茂春并没有太过关注女儿家这个奇怪的老头,只以为是她哪个息夫的亲戚。 “爹,他……我……” 看着同时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公爹和老爷爷,于小天心里压力倍大。赶忙把花父拉到一边,将木兰瑾如何落魄出现在自家,然后在长乐坊打手来抓他的时候,又如何挺身而出救了自己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倒也是个可怜的老人!” 花父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罢了,他女儿既然把老人留下,自然是有所考量,心里有分寸。 “我的确是倾城她爹,老爷子一会早些吃饭,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木兰瑾:…… 难不成是自己平时太严肃了,以至于家里人看到他都心生敬畏,不敢亲近? “哎,你别走啊!” 木兰瑾怔愣了片刻,就朝离开的叶茂春追了出去。 花家老宅后院。 “倾倾,我该起身了!” 后院正房内,被花倾城挽住手臂的沐离歌,看着身边黏着他的小妻主,满眼无奈的宠溺。 “再睡一会。” 花倾城松开沐离歌的手臂,搂着他的脖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都辰时四刻了,倾倾~” “韩亦辰都说了,这几天你得好好休息。” 过了两刻钟。 “倾倾,再不起来,等下就得直接吃中饭了。” “要是你答应让我看一看,我就……” “花~倾~城~” 沐离歌没想到他这小妻主居然还记挂着昨晚说的事,不由脸颊微烫,耳根发红。这女尊国的女人果然生猛得很! “起!起!起!马上起,离哥哥你别生气!” 都说怀孕的女人情绪不稳定,看来这女尊国怀孕的男人应该也是大同小异。看到恼羞成怒的沐离歌,花倾城赶忙缴械投降哄夫郎。 “离哥哥,你这发质可真好!” 花倾城一边帮着沐离歌梳头,一边狗腿地赞美道。沐离歌哭笑不得,任由这个小妻主给他扎了一个高马尾的发型。 看着一身白衣翩翩,长发高束的沐离歌,花倾城又给他绑上了月牙白的发带,心里暗暗吃惊。 花倾城一直知道沐离歌长得好看,否则也不会登上花桥村“美男排行榜”的榜首,但这么英气十足的沐离歌,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一刻她有种眼前的人是个武功高手的错觉,能飞檐走壁,能耍剑挽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但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还是飒爽英姿、武艺超群的少年侠客。 “怎么了,倾倾?” 见身后的人突然发呆没动静,沐离歌不由出声问道。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心里和嘴里都不由赞叹出声的花倾城,听到沐离歌的话也回过了神。 “没……没什么。” 好丢脸! 居然又犯花痴了。 沐离歌勾唇一笑,看来他这小妻主对自己这副皮囊貌似还挺满意?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沐离歌起身把花倾城按坐在椅子上。 “离哥哥,这是……?” “若卿为我赠柳簪,我便为卿绾长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离歌当然是在给倾倾绾发了。” 沐离歌看着小妻主满眼温柔的宠溺,虽然她夫郎都好几个了,可实际也才十六岁。沐离歌给她绾了个垂鬟分肖髻,既有少女的灵动可爱,也有轻熟女的温婉美丽。 “没想到离哥哥还有这手艺!” 花倾城对着脸盆里的水照了起来,满意地看着盆中那个古风少女。 就是这家里没有镜子太不方便了,就算有铜镜也并不清晰。家里的夫郎一个比一个貌美,要是有足够的材料,她就做几面镜子,给家里的每个夫郎都送一个。 待二人出了卧房已经将近巳时,司徒烨也从田里回来了,而韩亦辰则在后院忙着晾晒他的草药。 “妻主,大哥,我给你们留了饭菜,快去吃。爹早上来过了,而且还送了鸡汤。” 在前院喂鸡喂羊的于小天,身边还跟着小奶虎,看到花倾城和沐离歌过来了,于小天赶忙张罗着给他们准备早饭。 “辛苦你了小天,把你二哥和三哥也都叫过来,每个人都分一些,这么一大锅你大哥也吃不了。” “好的,妻主。” 一想到花父对他说的话,于小天的脸顿时又微微泛红。 而另一边,木兰瑾跑出去追叶茂春的时候,半路还遇上了黄飞凤和长乐坊的众打手们。 “爷爷,您这是要去哪?” 看着擦身而过的木兰瑾,黄飞凤不由上前拦住了他。 “你爷爷我现在有事,你们几个乖乖去田里把活干好,我一会就过来检查。” “是,是,爷爷!放心好了!” 黄飞凤望着绝尘而去、老当益壮的木兰瑾,心里叹口闷气。形势没人强,她只能乖乖继续去犁田了。 “孩她爹,这位是……?” 村东花家堂屋,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家、满头白发的木兰瑾,花容声一脸疑惑地望向自己的老夫。 叶茂春也很无奈,这老头一路从村尾跟着自己回来,还总是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他,他也拿这老头没办法。 “他……他是你爹!” 第92章 是花木兰 “我爹?” 花容声闻言当场石化,她娘和她爹都死了好多年了,还来的哪门子爹? “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者,君臣义。母女亲,妻夫顺。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 看着陆陆续续进到花家,去了后院课室的学童,听着那朗朗的读书声,木兰瑾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他女儿是个夫子,还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 眼见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在自家转来转去的木兰瑾,还有疑惑不解的妻主,叶茂春嘴角微抽,只好把花容声拉到一旁,将于小天跟他说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行好事,福报也许就在路上。正如当初你救了离歌,我们现在才会有这么好的息夫。既然倾城没把这个老者撵走,说明她有自己的考量,而且这老者还救过小天,权当还他恩情好了。”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花容声说的话,也都和之前叶茂春想的差不多。 叶茂春闻言点了点头,虽然这老头烦是烦了点,但是倒也没有什么其他过分的举动,就由着他折腾了。 “老爷子,要不要去堂屋坐会,喝杯水?” 见木兰瑾一直杵在课室外面,饶有兴致地看着花容声给学童授课,时不时还摸摸下巴、点点头,叶茂春不由出声提醒他去歇会。毕竟天气这么热,那老者已经满头白发,看着年纪也不小了,一直站在外面晒太阳总不太好。 “无妨。” 此时的木兰瑾,已经完全把自己代入了花家爷爷的身份中。 正所谓“夫贤妻祸少,女孝母心宽”,见这妻夫二人感情和睦,而花家老宅那里还有乖孙女和乖孙息夫,不久之后他还会有小曾孙,木兰瑾顿时大感老怀安慰。只见他又顺手摸了摸下巴,但却只摸到了一把胡茬。 “孩她爹,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望着对自己满脸期待的木兰瑾,叶茂春虽然心里同情他的遭遇,却也只能狠心地摇了摇头。 木兰瑾闻言,心想:息夫不不知道公爹名字,倒也说得过去。 “那孩她娘肯定会知道了?” 见叶茂春依旧朝着自己摇了摇头,木兰瑾满是期待的心,不由失落了一下。 难不成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太混账,没有尽到过做父亲的本分,所以如今孩子才会跟他不亲? 木兰瑾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他也不是没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个家里的人,毕竟人家都说他不是。 但倘若他不是这家里的人,可是面对花倾城却又如此熟悉,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一想起花倾城那张熟悉的脸庞,分明就是自己的亲人没错,木兰瑾心里又会执拗地攻略自己,把各种不合理之处想得合理化。 “木兰你这个老糊涂!” “木兰你就宠着她!” “木兰……” 木兰瑾想着想着,突然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疼,脑子里总是冒出一些很熟悉的声音,都是木兰,木兰地叫他。难不成,他的名字就是叫木兰? 感觉终于想起自己名字的木兰瑾,顿时圆满了。心情愉悦地去堂屋喝了杯水后,木兰瑾就告别了花父,出了花家大门。 望着周围土墙黑瓦,错落有致的房屋,花桥村这个淳朴但又让他感到陌生的乡村,木兰瑾有种很新奇的感觉,不由闲庭信步四处逛了起来。 “呜呜呜……” 闲逛中的木兰瑾,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小孩的哭声。木兰瑾循声走去,原来是个年约五六岁的小男孩爬到了大榕树上,却因为自己下不来正哭得凶。而松树底下,还围着好几个孩童,状似是那小男孩的伙伴,此时正焦急围观着。 “跳下来。” 木兰瑾走到榕树下,张开双臂,对着上面的小男孩说道。 “我,我……我又不认识你!爹爹说过,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不能让陌生人抱,更不能跟陌生人走。” 树上的小男孩看着满头白发、但人高马大的老爷爷,顿时想起爹爹说的、专门拐骗小孩的拍花子,不由心生惧意。 木兰瑾:…… 难不成他真的长得一脸凶相不成? “我是花木兰,是花倾城的爷爷!” “花倾城的爷爷?” 树上的小男孩闻言顿住了哭声,一脸茫然地望着树下满头白发的老爷爷。 “铁蛋,他好像是花倾城家夫郎的爷爷,我之人听于小天叫过他爷爷。” 树下的三狗子朝她的小伙伴喊道。 “好,那我跳了。” 灰头土脸的铁蛋止住了眼泪,往下一跳,随即就摔进了一个宽阔坚实的怀抱里,然后把自己的鼻涕眼泪趁机都抹在那个人的衣服上。 其实对大人来说,铁蛋爬的并不算高,木兰瑾也就抬抬手的事,就把铁蛋稳稳接住了。 “谢……谢谢木兰爷爷!” 铁蛋安全落地后,就和小伙伴跑开,又高高兴兴地玩去了。 望着跑远的孩童,木兰瑾微微一笑,心想将来他的小曾孙也会是这么活泼可爱,调皮捣蛋!随即又满脸无奈地望着衣襟上黏糊糊的鼻涕和眼泪,心里不禁又补了一句,他以后的小曾孙可不能这么不讲卫生。 眼见都快巳时了,木兰瑾想起今天还要监督黄飞凤她们犁田,就往村西的方向赶回。 之前黄飞凤等人拿锄头挖地的时候,哑巴老人也去了,只是后来遇到花倾城被劝回了。这两日他都只是去菜地帮忙,没有再去花倾城新买的土地那里。 此时从菜地忙完的哑巴老人,正往村东土地庙的方向走回,当木兰瑾和他在田间路上擦肩而过的时候,康福来随即顿住了脚步,回头望向那道满头银丝的矫健身影。 前天在挖地的时候,康福来就远远见过白发老者,当时的他总感觉眼熟得很,而今日又近距离遇上,康福来心里震惊不已。 这……这不是主子他爹吗?虽然头发变白了,胡子也没了,但分明是那木副将那身形和脸没错。可是,他怎会突然千里迢迢跑来这偏僻的花桥村?而且还一副如此落魄潦倒的模样?难不成是大将军府出事了? 康福来暗自思忖着,心里不由担忧起来,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他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第93章 龙游浅水 放心不下的康福来,怔愣了片刻,终是转过身,踉跄着脚步,步履蹒跚地朝着木兰瑾前行的方向而去。 走了一会,康福来就在路边的田里看到了主子父亲的身影。此时的木兰瑾正悠哉地摊在一把放置在大树底下的躺椅上,一边惬意地啃着西瓜,一边督促着田里一群身强力壮的女人在犁田,时不时还会大声呵斥上一两句,催促着她们快点干活。 康福来:…… 康福来微微一怔后,便在心里感叹:果然哪怕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那也终究是龙和虎啊! “哑大叔,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不用过来这里翻地吗?” 刚给木兰瑾送来西瓜的花倾城,看到哑巴老人站在路边发愣,以为他又是来帮忙挖地的,遂上前同他打招呼。她方才起身去前院吃饭的时候,便看到司徒烨已经回到了花家老宅,说明菜地里的活都已经忙完了。 回过神的康福来,朝着花倾城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望着她。这张酷似主子和凤大将军的脸,也不知道他主子的爹发现端倪了没有。 他的少主子身份何等尊贵?可如今却只能待在一个鸟不拉几的地方当农妇,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乡村生活。不过无知是福,倘若能这般安稳度过余生,比起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年主子遭奸人所害,不幸惨死,少主也从此流落民间。不是他康福来不想去替主子报仇,而是无能为力。这十六年来,他只能窝在花桥村,在这里默默守护着主子的遗孤。而且倘若让宫里的那个人知道少主还活着,只怕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哑大叔?” “哑大叔?” 见这哑巴老人居然盯着自己发呆,花倾城微囧。莫不是离哥哥方才给她绾发后,留在自己耳后的吻痕被看到了? 想着一会还得去空间收割第二批成熟的稻谷,花倾城从木兰瑾那里顺了两片西瓜,拿给哑巴老人后就回了花家老宅。 握着手里的两片透着冰凉的西瓜,望着逐渐远去的利落身影,康福来一双枯槁浑浊的双眼微微湿润。要是让他主子看到,如今少主出落得如此风姿绰约该多好! 被康福来惦记的花倾城,一回到花家老宅就反锁了房门进入了空间。 望着空间里30亩谷粒饱满、沉甸甸压着秸秆的稻田,花倾城心情甚是愉悦。将稻谷收割下来,脱粒烘干后,花倾城便将差不多新收获的斤的稻谷全收进了仓库里。收成后,她又重新把稻田翻了翻进行松土,做好下一批水稻的种植的准备工作。 见之前种下的红薯和土豆都已经抽芽长叶,花倾城用旋耕机又多开垦了十亩土地。翻完地后,她又开着起垄机把地给起了垄。空间里的土地很肥沃,花倾城并没有额外再给土地施肥。起好垄后,花倾城便采了红薯叶种满了5亩地,接着又把发芽的土豆切块作种,蘸上草木灰后就种到了另外5亩地里。 种完红薯和土豆,花倾城顺便查看了之前种下的辣椒,见长势挺不错,预计再过十天左右就能收成给风满楼供货了。至于之前种下的水果苗也都长得很好,田里的蔬菜花倾城也收了一大批起来,先搁在了别墅的院子里,留待有需要的时候再取用,反正也不会坏。 “倾倾,你在吗?” 见花倾城一回来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午饭时间都过了也不出来,沐离歌不由担心地过来敲她房门。 “在!” 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的花倾城,刚出空间就听到沐离歌的声音,她赶忙把门打开。 “倾倾你没事?” 看着似乎有些疲惫的花倾城,沐离歌面露担忧之色。 “没,可能是昨晚知道离哥哥有身孕,太高兴了没睡好,就睡了个回笼觉。” 看着沐离歌眼里的关心和担忧,花倾城心里有些愧疚。 这空间和外界并不在同一个维度,时间的运转都不一样,她在里面待了很久,外面也才过去一小会。而她刚才在空间里待的时间并不短,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了,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时间。 “离哥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花倾城好奇地摸了摸沐离歌的肚子,随即又牵起他的手,还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 “快未时了。” 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让沐离歌微微一怔。虽然怀孕这种感觉很奇妙,还有点别扭,但一想到现在他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他和花倾城两人的爱情结晶,沐离歌嘴角微扬,面露慈爱之色。 “走,倾倾。该去吃午饭了。” “嗯。” 新晋级的一对准父母,带着对未来孩子无限期待的欣喜,还有对彼此的深深爱意,携着手去了前院。 “爹,你怎么又来了?” 见花父又出现在堂屋里,花倾城微微讶异,他早上不是才刚送了鸡汤过来吗? “瞧你说的,什么叫做我又来了?我来看看离歌不行吗?” 叶茂春佯装嗔怒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行!行!行!当然行,您最大,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花倾城半是敷衍的话,又使得她被花父揪了揪耳朵。 “哎呦,爹!你轻点!给我留点面子。” 耳朵又遭殃的花倾城随即躲到了沐离歌身后,花父才停下他的慈父手中爪。 她这老爹总是当着她夫郎们的面,不是揪她耳朵就是打她屁股的,她也要面子的好? 她花倾城也不是真的躲避不开,而是这种有人疼,有人陪你闹的感觉好像也挺好? 沐离歌看着在叶茂春面前露出孩子气一面的花倾城,嘴角衔笑。 自古以来婆媳矛盾是个难题,而在莱凤国,公爹和息夫的相处也很微妙,但是在他们家却不存在这个问题。花父叶茂春虽然平时啰嗦了点,疼爱女儿归疼爱女儿,却不会偏心,对息夫也都是真心对待,实打实的好。 “嗯?三郎呢?” 吃饭的时候,见席间没有韩亦辰的身影,花倾城便问向家里的其他夫郎们。 “三弟他从菜地回来就上山采药去了,说是傍晚之前会回来。” 司徒烨见花倾城像公鸡不见了小鸡般,赶忙解释。 “是啊,妻主,我有给三哥留饭菜,他一回来就有得吃。” 于小天也说道。 “没事的,三弟经常都上山采药,他有分寸。” 沐离歌握了握花倾城的手,花倾城也回以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第94章 采益父草 一大早起床,韩亦辰和司徒烨去菜地里转了一圈,便回到花家老宅晾晒草药。待用过早饭后,韩亦辰见妻主和大哥都尚未起身,跟司徒烨和于小天交代了一声后,他便背起药篓上屏阑山去了。 这时,太阳已经逐渐升高,韩亦辰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向上走,从屏阑山外围逐渐往深山前行。此番他要去采的药并不普通,只能往深山腹地而去。 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古木参天,荆棘密布,杂草丛生。踩着丛林里的斑驳树影,韩亦辰手持镰刀一路披荆斩棘,一边仔细留意着地上生长的草药。 普通的草药韩亦辰都没怎么要,只顺手采了一些野生的黑枸杞、野生当归、山茱萸、乌拉草等,因为他这次上山的目的是仙鹤草和益父草。 仙鹤草生于荒地、山坡、路旁、草地等,倒是比较容易找,入了深山后韩亦辰便已经采了半药篓。只是这益父草生长于悬崖峭壁之上,并不好寻。 当韩亦辰即将出林子继续往山上爬的时候,前方突然跑出了一头野猪,眼见野猪就要朝自己撞过来,韩亦辰足尖点地,轻轻一跃,飞身上了一棵大树。 他是来采草药的,可不是来跟野猪打架的,能省些力气就省些力气。只见那头野猪“吭哧吭哧”的,数次发狂朝着大树干冲撞,但这粗壮得需要几个人合抱的古树,即使被野猪攻击,也只有顶上的树叶微微颤动了几下而已。 身为杏林高手,韩亦辰自然擅长直取对方致命的要害。待野猪横冲直撞耗费掉不少体力后,韩亦辰随手采下树上的野果,瞄准野猪两眼上方的位置就直接将野果掷去,须臾后就是野猪一击毙命轰然倒地的声音。 找了一些坚实的藤条,韩亦辰就将野猪捆绑了起来,挂在大树上。韩亦辰狭长迷人的丹凤眼微微一眯,朝着野猪邪肆一瞟。 “本少还有要事,回头再来收拾你。看你如此肥硕的模样,刚好可以给我家小妻主做红烧肉吃。” 韩亦辰勾唇一笑,妖娆妩媚,迷人至极。只见他足尖轻点了下树枝,随即便一个漂亮旋转,飞身而下。动作轻盈、如燕飞行,衣袂翩翩、姿态曼妙。须臾间,韩亦辰便洒脱利落地回到了树下,帅气十足。 只是方才他的脚在下落之时,却不慎踢到了树枝上的一个马蜂窝。紧接着,掉落在地的蜂窝里,就密密麻麻地飞出了一大群马蜂。“嗡嗡”振着翅膀的马蜂们,纷纷鼓着尖尖的蜂针,磨刀霍霍,争先恐后地朝着韩亦辰飞去。 “我去!” 眼见第一批靠近韩亦辰的马蜂就要蛰到他那张俊脸,韩亦辰以袖掩面,快速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随即便朝着那些准备袭击自己的马蜂撒去,密密麻麻的黑点顿时如同雨点般簌簌落下。 可是,前仆后继的马蜂们并没有就此停下,反而加快速度,更加凶悍无比地追着韩亦辰而去。整整撒了四包药粉,韩亦辰才把所有的马蜂打下。看着满地密密麻麻的马蜂尸体,韩亦辰暗自庆幸,好在他准备充足。 见马蜂们都死光了,韩亦辰便从药篓里掏出一块包袱皮,把马蜂窝直接打包起来,扔进了药篓里。 蜂蜜既是良药,也是上等饮品,既可美容养颜,也能延年益寿,刚好可以给他的小妻主和怀孕的大哥都整点。而且这蜂巢里不但有蜂蜜,还有蜂花粉、蜂蜡、蜂胶、蜂茧衣等,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收拾完马蜂,取了蜂窝后,韩亦辰又继续往山顶而去。 如今天气炎热,正是蛇虫鼠蚁频繁出没的时候。上山途中,韩亦辰还遇到了几条不大不小的蛇,韩亦辰随即抽出了藏于腰间的软剑,手起剑落,片刻间就将它们斩杀殆尽。如果不是赶时间,他可能还会顺便取个蛇胆什么的。 午时四刻左右,韩亦辰终于到达了屏阑山腹地的山顶。这还是他身怀不弱的轻功所加持的速度,已经算快了。 “益父草!” 见前方悬崖处果然长着好几株葱翠欲滴的益父草,韩亦辰眉眼弯弯,嘴角带笑。 昨晚韩亦辰给沐离歌把脉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这个大哥居然是以男尊之身怀有身孕。虽然服用过逆天改变体质的药,但毕竟是后天强行逆改,一旦怀有身孕,父身的体质会随着胎儿的生长不断被削弱,胎儿也并不容易坐稳。 而且从怀孕到生产,胎儿出于生存的本能,从坐胎的那一刻起,就会极力地掠夺父体的营养和精气神。他的这个大哥想要怀孕生子,将会比普通的孕夫更加艰难,也会承受更多的苦楚和风险。 虽然不知道他这个大哥为何要强行改变自己的体质,把一介男尊之身强行变成可以怀孕生子的女尊男子,他能做的就是帮沐离歌把身体养好,将胎坐稳,直到顺利生产。 也许是为了那个比他小一岁的妻主,也许是为了那个在凄寂夜里救了他一命的墨衣人。韩亦辰相信,他这个大哥恐怕也有自己的故事。但对方不说,他也不会去问,正如他自己,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之前韩亦辰只是敬重这个大哥,现在却莫名有种惺惺相惜之感。既然沐离歌想做一个能为妻主生女育儿的男人,那他韩亦辰就帮这个大哥一把,这也是他此次上山采药的目的。 眼见益父草就在眼前,韩亦辰飞身一跃来到悬崖边,一手扶着崖壁,一手小心翼翼地探出去采摘。为了保证药效,益父草需要连根拔起,他只能放缓动作,一点一点地拔动。 午时的阳光十分晒人,韩亦辰后背已然全部湿透,额头上也不断冒出汗水,涔涔往下滑落。 一棵,两棵,三棵……韩亦辰足足在悬崖边采了十棵益父草,放入身后的药篓后就开始往上攀爬,却在此时忽然听到了一阵瘆人的“呜呜”叫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地表的剧烈颤动。待他爬上崖顶一看,只见前方乌压压来了一群膘肥体壮的狼,尤其是为首的那头,特别壮硕和凶悍。 韩亦辰面色凝重,俊眉微拧。 这是……狼王? 第95章 小白立功 酉时四刻,花倾城和木兰瑾放走了黄飞凤等人后,便从外面田地里回来。花家老宅堂屋里,于小天也把最后一盘菜端上了桌。 “三郎还没回来吗?” 见饭桌上依然没有韩亦辰的身影,花倾城担忧道。 “也许三弟是采药采得忘记时间了。” “是啊,妻主,三哥他经常都上山采药的。” 司徒烨和韩亦辰见花倾城微蹙着秀眉,都出声安慰。 “三弟他是个有分寸的。” 沐离歌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说着宽慰的话,但心里却有几分不确定。虽然韩亦辰有时候有些不着调,但在对待医术和药材上却从不含糊。 “二郎,小天,三郎他是去哪里采药了?” 过了两刻钟后,见外面天色已经渐晚,可韩亦辰依旧未归,花倾城心里有些不安。 毕竟那是上山,不是去村里串门。现代开发好的景区,白天都会有人出事,更别说这古代原生态的山里,而且这天都快黑了,再过一会恐怕就看不见了。 “就咱们家后面的屏阑山,他经常都去的,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司徒烨安慰着为夫郎担心的妻主,可心里也隐隐有几分着急。这三弟去采药多是上午,一般中午或下午时分就会回来,还从来没有在傍晚以后还不见人影的。 “是啊,妻主,除非他到深山里去了,不然应该很快会回来了。” 于小天差不多每天都会去屏阑山给山羊割草,毕竟屏阑山外围就那么大,大家都熟悉得很。 “深山?” 花倾城闻言顿悟,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韩亦辰,还真极有可能是到深山里去了,毕竟天材地宝多是出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但去到深山危险性也大,指不定还会遇上猛禽凶兽什么的。想起之前她去深山时,她有先进武器,一个人对上三十一头狼打得都挺吃力,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三郎。 “我出去寻他,你们几个在家里锁好门,不要乱跑。” 花倾城感觉不能再耽搁了,等下天完全黑下来,就更不好找人。 “深山里平时都没人敢去,三弟应该不会去那里,我跟你一块去找他。” 沐离歌眸光微闪,搞不好那韩亦辰真是到深山腹地去了。也许他的小妻主确实有法术、妖术或者鬼的灵力,但他一个大男人做不到放任她自己去冒险,而且还是晚上。 “不行!离歌你现在怀有身孕,而且韩亦辰说你这几天都得静养,不宜操劳。一会沐浴完你就早点去歇着,我很快回来。” 沐离歌摸了摸小腹,眼里闪过一抹痛苦的挣扎。他想顾着大的,奈何肚里还有个小的,偏偏如今这胎儿还娇弱得很。这是他和花倾城的孩子,也不能有所闪失。 花倾城说完就拎着背篓回了一趟房间,趁机从空间的别墅里取出强光手电筒、麻醉枪、小型扩音喇叭,还有飞虎爪、匕首、工具刀、打火棒、求生哨、急救毯、指北针,此外还有两大瓶纯净水,几包压缩饼干,以及感冒药、退烧药、碘伏、云南白药、创可贴、纱布等等,都拿了一些。 接着她又拐进韩亦辰的房里,取了一套他的衣服,还把隔壁于小天房里的小奶虎也抄上,然后全部塞进了背篓里。 “我出去了,你们好好待在家里,放心我不会有事。” 毕竟危急时刻,她还可以躲进空间里。 “爷爷,把院门锁好。还有帮我看好他们几个,别让他们乱跑。” 花倾城背起竹篓,一脸严肃地拜托于小天这个捡回来的爷爷。 “好,放心。” 他花木兰的孙女,那自然是不会差的。木兰瑾也郑重其事地应下。 “离歌,二郎,小天,等我回来。” 花倾城吻了一下沐离歌的唇,摸了摸他的肚子,又拥抱了一下司徒烨和于小天,就背着竹篓出了花家老宅,往屏阑山上而去。 她得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抓紧时间找人。 “韩亦辰!韩亦辰……” 上到屏阑山后,花倾城就将麻醉枪揣进怀里。她的手枪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已经遗失,这麻醉枪已经是她目前最厉害的武器。在进入深山之前,她还把呼喊的声音录进喇叭,然后放进身后的背篓里,边走边播放。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你表现的时候了!” 花倾城一把薅出背篓里的小白虎,把韩亦辰的衣服放到它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就开始把于小天很宝贝的小白当作搜捕犬使用。 鼻子在韩亦辰的衣服上猛嗅了嗅,小白虎从花倾城手臂上落了地后,就一歪一扭的,屁颠屁颠地走了起来。小白虎虽然个头不大,但爪子不小,随即就开始带着花倾城穿梭在屏阑山里。 花倾城额头上戴着强光手电筒,走在满是参天大树、荆棘遍布和杂草丛生的深山里,时不时周围还会传来“咕咕喵”的猫头鹰叫声。 小白虎领着花倾城在一些荒地、山坡、路旁、草地等来回绕了几次。花倾城看着周围的足迹,看来韩亦辰确实是在这里采过草药。 接着,小白虎又领着花倾城来到一棵大树下,然后双眼巴巴地望着树上的庞然大物。 “野猪?” 难不成是有猎人来过? “我们现在要找的是你三爹韩亦辰,不是野猪!” 花倾城拍了拍小白虎的头,它只好委屈地“噢~呜~”叫了几声,又继续往前走。 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满地的马蜂尸体,还有几张药粉包的纸,花倾城寻思着,倒的确像是她家那三夫郎的杰作。 出了山林,一人一虎又继续往山上走,当小白虎用爪子把几段蛇的尸体抓给花倾城看时,花倾城也不由讶异,如果是韩亦辰干的,那他也挺厉害的嘛! 花倾城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和小白虎来到屏阑山腹地的山顶。幸亏花倾城本身就不弱,而且平时也经常锻炼,不然一般人走这么多山路都得累趴。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夜黑风高,而且没有月光。可是前方崖顶乌压压一群,闪着密密麻麻绿光,见到她来就“呜呜~”叫的狼群又是什么情况? 花倾城心中大骇。 韩亦辰呢? 第96章 诛杀狼王 见小白虎冲着狼群“噢~呜~噢~呜~”,奶凶奶凶地叫个不停,花倾城内心焦急万分。 该不会韩亦辰已经被它们吃掉了? 前方龇牙咧嘴的群狼,尖利的牙齿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着清冷的寒光。看着花倾城不停流着哈喇子的狼们,那闪着绿幽幽光芒的眼睛,在黑夜里看起来既阴森又恐怖。 只是奇怪得很,对方虽然狼数众多,但看到她却逡巡不前,一直在崖边犹豫徘徊着,并不主动朝她发起攻击。 “呜呜~” 狼王也没想到,居然会遇上白虎,虽然还是只小虎,但该死的血脉压制却让它产生几分惧意,只是狼王的骄傲又不允许它低头。是以,一时之间狼王和群狼便和一人一虎对峙起来。 “韩亦辰!韩亦辰……” 花倾城关掉身后的喇叭,直接喊了几声,却只听到山峦叠嶂中的一遍又一遍回声。这小白虎带着她来到这,说明韩亦辰在这里出现过,就是不知道如今身在何方。 “噢~呜~”小白虎奶凶奶凶地朝狼群喊了一声,迈着屁颠屁颠的步伐,一步步朝着狼群方向走去。 令花倾城瞠目结舌的是,乌压压的群狼,除了狼王,竟是都纷纷往后退了一两步。但也仅仅只是一两步,因为它们对狼王有着天生的服从,只要狼王站在那里,它们就不会逃跑。 花倾城诧异不已,难不成她捡回来的这小白虎也是个厉害的家伙? “喔喔喔~” 貌似有所发现的小白虎,在发出一阵公鸡叫声后,就把爪子朝着地上拍了拍。 花倾城快步向前,借着手电筒的光,却看到小白虎的爪子底下那里有干涸的血迹,旁边还有几枚散落的银针。 “韩亦辰!” 花倾城双眉微蹙,将地上的银针一根一根拾起,轻轻捏着,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咩咩咩~” 还没待花倾城难过完,小白虎又跑到悬崖边,朝着花倾城发出了一阵山羊叫声。 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花倾城将银针包裹好后就塞进了怀中。随即闻声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悬崖边的石头上,竟然挂着一片青色碎布。 此时,那抹青色是那么的刺眼和令人心碎! “韩亦辰!” 花倾城快步向前冲去,捡起崖边的碎布,眼眶不由一红,顿时双眸盈盈。她认得这青色布料,正是之前她和沐离歌第一次去白水镇时,买回来送给韩亦辰做衣裳的。 见小白虎一会朝着不远处的狼群“噢~呜~噢~呜”地咆哮,一会又“喔喔喔”叫着,不一会又“咩咩咩”地喊起来。 所以,这群狼就是逼死韩亦辰的凶手? 紧了紧手中的碎布,花倾城用力握着的双拳顿时“咯吱”作响。想到那个有着魅惑勾人眼眸,笑起来妖冶至极又妩媚缠人的三夫郎,花倾城的心不由如刀割般疼痛不已。 忍着内心的巨大悲伤,花倾城抬头闭上双眼,眨去眼中的泪意。只是待她再睁开时,双目已然猩红一片。 “你们,该死!” 扫视了一圈狼群,花倾城的一双剪水瞳眸此刻没有半丝柔情。只见她怒视着群狼们,双目凌厉,森冷至极,眼里迸发出噬人的光芒。 “呜呜~” 狼王仰天一啸,它还是第一次在人类的眼中看到如此可怕的眼神! “小白,过来!” 就在双方对峙之时,花倾城突然朝小白虎喊了一声。 花倾城把身后的背篓放到一旁,取出里面的扩音喇叭,并调整到录音模式。 “叫几声!” “喔喔喔~” “不是公鸡叫!” 花倾城拍了一下小白虎的头,重新调好喇叭。 “咩咩咩~” “也不是羊叫!” 花倾城再次拍了拍了小白虎的头,并重新调整好喇叭。 “噢~呜~噢~呜~” 录了半分钟左右,花倾城才按停,然后她就把喇叭的声音给开到了最大。顿时山顶就不停响起“噢~呜~噢~呜~”的虎啸声,虽然还有点奶声奶气,但加上山峦重叠的层层回音,那叫声竟是如排山倒海般气势惊人。 花倾城方才就发现了,这狼似乎惧怕老虎。虽然它们狼数众多,但却始终逡巡不前,大概就是因为这只小白虎。只不过因为虎毕竟还小,它们虽然心生怯意,倒并不是完全就觉得自己打不过,所以才一直对峙僵持着,大概也是在找机会袭击他们。 事实证明花倾城的猜测是对的,虽然目测这群狼至少四五十头,但未开战前对方已经心生惧意,这对她很有利。 “砰!” 花倾城掏出怀里的麻醉枪就朝着狼王打去,狼王很灵活地便闪躲开来,打出去的子弹直接射中旁边的狼。 “呜呜~” 狼王目露凶光,一双绿眼阴森可怖,直勾勾地盯着花倾城。就在狼王朝她扑来的时候,花倾城再度朝它开了一枪。狼王纵身一跃,向花倾城伸出利爪。花倾城就地打了个滚,避开袭击。 就在花倾城和狼王搏斗的时候,平时被木兰瑾训练爬树爬得很溜的小白虎,三两下就跳到了狼的头上,伸出利爪直接就对准狼的双目抓去。 “呜呜~” 悲鸣声一声又一声响起,小白虎凭借一己之力,不一会竟然也放倒了四五头狼。而当小白虎再度跳到其他狼头上的时候,花倾城也三不五时举起麻醉枪,朝着狼打去。一人一虎,配合得倒是十分默契。 在花倾城和狼王作战的时候,也时不时有其他狼来偷袭。现在他们所处在的地方是山顶,花倾城虽然不会武功,但近身搏斗和擒拿是她的强项,时不时就会把偷袭的狼,朝悬崖下或是摔或是踹下去。 只不过,她花倾城再强也顶不住如此多的狼进行车轮战,毕竟力气总有耗尽的时候。喘着粗气的花倾城,贝齿轻咬着下唇,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呜呜~” 看着时不时摔下悬崖、越来越少的狼,还有地上瞎了双眼哀嚎的狼们,狼王气愤至极,森冷着双眸恨不得用利爪把花倾城和小白虎给挠死。 “刺啦~” 麻醉弹用完,再一次和狼王的肉搏里,躲闪不及的花倾城,不幸后背、手臂、身上都给它挠出了几条血痕。 被小白虎抓伤的狼身上的血,还有花倾城后背传出的血腥味,使得嗜血的狼王愈发兴奋和暴躁。 “呜呜~” 当狼王再次朝着花倾城扑去的时候,花倾城瞅准时机,死死掐住它的脖子,然后还一边曲起膝盖猛击狼王的肚子。在狼王有些晕眩的时候,花倾城猛的起身,将狼王狠狠朝地上摔砸。在狼王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时候,花倾城直接把它抓起,往悬崖下用力丢下去。 无视身上的伤口和血痕,还有那凌乱的头发、破烂的衣裙,望着一地血腥的狼尸体,花倾城满目猩红。 敢伤她花倾城的人,她就是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没有人,更也没有狼,可以伤了她的人而不用付出代价。 第97章 找到三郎 “韩亦辰!韩亦辰……” 花倾城朝着山崖下呼喊,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一声盖过一声的隆隆回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韩亦辰摔下悬崖,但只要没亲眼看到,花倾城就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花倾城把累得睡着的小白虎放进身后的背篓里,就开始徒手往山崖下爬。 漆黑的夜里,周围时不时就传来猫头鹰“咕咕喵”的叫声。花倾城就着手电筒的光,沿着石壁一步一步往下而去。 滑腻的壁沿,好几次都差点踩空的花倾城,咬咬牙,用匕首扎着石壁缝隙,继续向山崖下爬。虽然身体的疲惫已经快到极限,但找到韩亦辰的信念,却支撑着她得继续坚持。 “不行,我得出去找找他们。” 花家老宅堂屋里,沐离歌见亥时都快过了,可他那小妻主和韩亦辰却都还没回来,不由担心不已。 “不可以,孙息夫。你如今已经怀有身孕,不要说你是个孕夫,就是大晚上的,一个男子去到深山里那都很是危险的。而且,倘若你前脚刚出去,他们两个后脚就回来了,到时岂不是还得再出去寻你?” 木兰瑾严格按照着花倾城的嘱托,一直守在堂屋里,睁大着双眼,盯着她的几个夫郎,半步都不让他们离开花家老宅。 “可是……” “没有可是。小天啊,快带着你大哥回房去歇着。” 木兰瑾见沐离歌一直心不在焉,担心他思虑过度,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便直接吩咐于小天把沐离歌带回房间去。 “好,我知道了爷爷。” 面对油盐不进的木兰瑾,沐离歌眼皮微垂,只是略微思索片刻,他便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 只是,待于小天离开后,沐离歌就反锁了房门。换了衣服,将灯熄灭,他就从窗户轻轻翻到外面。待关好窗户后,沐离歌便飞身出了花家老宅。 “主子!”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山村里,距离花家老宅不远处的小河边,一群黑衣蒙面人正单膝跪地,面向戴着银色面具和身着墨色锦衣的沐离歌。 “影一,马上召集附近的所有暗卫,即刻进屏阑山腹地搜寻一男一女。倘若发现踪迹,就立马发出信号弹。不论找没找到,明日一早都得派个人回来复命。” “是,主子!” 望着飞身离去的众暗卫们,沐离歌面色凝重,心情烦躁。也不知道他那小妻主找没找到三弟,如今他们怎么样了。 摸了摸小腹,沐离歌严肃的面容方稍稍变得柔和些许。为了腹中的骨肉,尽管他不能亲自出去寻人,但是并不代表他能安下心什么都不去做。 被众人惦记的韩亦辰,此时正形容狼狈地窝在一个山洞里,头发杂乱,满脸脏污,衣服也破破烂烂。他感觉自己头也疼,手也疼,腿也疼,屁股也很疼。 中午那会,当他在悬崖间采到益父草,准备爬上山顶的时候,却不曾想遇上了一群来势汹汹的狼。 面对扑向自己的几头狼,韩亦辰第一时间便甩出一把银针,击中了那几头狼的眼睛,并趁机挥起软剑将其斩杀,还把它们悉数踢落悬崖。 但奈何对方狼数众多,敌强我弱,硬拼下去只会吃亏。干掉几头狼后的韩亦辰,随即施展轻功,本想踏着崖边的石头飞身上树,谁料衣摆却大石头被勾住。一个脚滑踩空的韩亦辰,顿时整个人往悬崖下摔去。 所幸从小生活在玄医谷的韩亦辰,经常都跟着长老们上山攀爬采药,能很好地适应各种地形,加上他武功和轻功都不算差,在他下坠的时候,及时用随身的匕首插住了悬崖的缝隙,并借崖边生长的树木,使用轻功飞到了崖间的一个山洞里。 只可惜伴随了他几年的软剑已经掉落悬崖,药篓也被摔得四分五裂。好在他怀里还揣着几株益父草,虽然有些变形,但不影响药效,不然此行就白走了一趟了。只是眼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去,且先等天亮再说。 “韩亦辰!韩亦辰……” 靠着山洞内壁,迷迷糊糊睡着的韩亦辰,恍恍惚惚间好像听到了花倾城的声音。紧接着他还看到有个背着竹篓,头顶一束光,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女人朝她走来。 “呵呵……” “难不成我这是灵魂出窍,还是出现幻觉了?” “我居然好像看到花倾城了!” 一进到山洞就听到男人喃喃的自我苦嘲,原本富有磁性的嗓音如今已有些沙哑,可花倾城却觉得那声音当真是动听至极。谢天谢地,韩亦辰他还活着! 只是待看清他那乱糟糟的头发,乌漆嘛黑的脸,还有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时,花倾城还是不由心疼起来。这个有洁癖的男人,现在如此狼狈,恐怕很难受。 “韩亦辰!” 眼见那很像花倾城,但邋里邋遢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韩亦辰莫名有点瘆得慌。 莫不是他现在已经快死了,现在这些都是死前的幻影? “你,你,你……你别过来!” 韩亦辰以手撑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花倾城既心疼又好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她这个三夫郎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又在脑补什么。 “呜呜呜……” “韩亦辰,我是鬼,快快拿命来……” 当花倾城平举着双手,翻着白眼,慢慢朝韩亦辰靠近的时候,却遭到了他的一记扫堂腿,花倾城随即整个人摔在了韩亦辰身上。 “韩亦辰!” “谋杀亲妻啊!” “我……我才是那个,被……被你谋杀的人,好……好!” 浑身疼还被当成肉垫的韩亦辰,发出了赢弱的呢喃。疼死他了! 花倾城见他貌似伤着了,赶忙起身把他扶到一边坐好。 将背篓搁置一边,取下额头上的手电筒后,花倾城便回到了韩亦辰身边。 拂去垂在他脸颊上的头发,花倾城吻了一下他的唇,看着他那狼狈不堪的可怜模样,花倾城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现在还觉得是幻觉吗?” 第98章 山洞独处 “放……放开我!” 韩亦辰挣脱了花倾城的禁锢,随即摸出了怀里的几株益父草,就着那个奇怪的灯所发出来的亮光,仔细地检查了起来。好在益父草的叶子很是坚韧,虽然又被花倾城给压扁了一些,但所幸没有烂,还能用。 花倾城:…… 看着一把将她推开的韩亦辰,花倾城心生讶异。不由纳闷地寻思着,这货怎么就突然转性了? 那个平时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的家伙,如今陡然死里逃生,而她这个大活人正出现在他面前,他竟然既不哭诉也不委屈,眼里就只有那几株草?怪异得很! “三郎,这是?” 花倾城见他如此宝贝着那几株草,不由好奇地凑上前去瞧了瞧。这草的叶子细细长长,摸着似乎还挺坚韧,此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益父草,妻主。” 韩亦辰敛去了平时在花倾城面前的邪魅勾人,望着她的一双诧异双眸,说得一脸严肃认真。 “益父草?” 花倾城闻言微微讶异,益母草她倒是听说过,没想到这里还有益父草这种东西。 “大哥他……他怀有身孕后,身体就变得比较虚弱,胎相也不稳,需要吃点固本培元的药进行保胎,而这益父草便是其中最关键的一味药材。” 韩亦辰微眯着如丝媚眼,耐心地解释道,只是说的时候却一脸神色不明。既然大哥有意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除非人家自己主动提起,否则他也不会去揭人隐私。 “所以,你特地进到屏阑山腹地就是为了它?” 韩亦辰对花倾城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冲着她莞尔一笑。虽不似平素那般勾魂摄魄,但却如同和阳般直暖人心。花倾城竟是不知,他韩亦辰也有如此如沐春风的一面。 这几株草药虽然拿着轻飘飘,可花倾城却感觉宛如有如千斤重。它们都是这个男人冒着生命危险采下来的,既是承载着他和沐离歌之间深厚的兄弟情谊,恐怕也是蕴含着对她的浓情厚意。 “谢谢你,三郎!” 花倾城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接过他手里的益父草,借着放入背篓的时候,她把益父草都塞进了空间别墅客厅的桌子上。珍贵的东西,自然得好好收着,而显然没有哪里会比她的空间里更安全。 她花倾城何德何能?莫名穿越,重活一世,还能遇到这几个如此真心待她,对她情深意重的男人。这五个夫郎如今便是她在这异世里的最大牵挂,也是她努力奋斗的最大理由和动力。 “啊嚏!” 见韩亦辰猛打了个喷嚏,沉浸在感动中的花倾城,方才想起他如今的狼狈模样。虽说夏天的天气并不冷,但现在他们正处于深山的洞穴之中,夜里气温骤降,露水深重,巨大的温差很容易让人感冒。 花倾城起身出去山洞外面拾了一些枯枝烂叶回来,从背篓里拿出了打火棒,用工具刀削了少许碎屑来,快速地起了个火堆。 “三郎,先把衣服换掉。” 花倾城把背篓里的衣服也取了出来,递给韩亦辰。 “刚才差点被你压死了,我现在这里疼那里也疼,浑身都疼……” 蓬头垢面的韩亦辰微嘟着双唇,一会拍拍手臂,一会揉揉腿,迷离着双眼,巴巴地望着花倾城,只幽怨地说了一句。 “好,那我来帮你。” 看着又变得傲娇黏人的三夫郎,花倾城嘴角衔笑,很快帮他褪去了一身脏兮兮的破衣烂衫。只是待她看到韩亦辰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淤痕时,心里还是不由心疼起来。强忍着眼底泛着的酸涩,花倾城小心翼翼地替他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裳。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见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迷人的丹凤眼,幽幽地望着自己,虽是一脸狼狈,但依旧难掩风华,花倾城既心疼又好笑。 “我们家三郎当然是天生丽质,貌美如花,人见人爱。” 韩亦辰嘴角微扬,算她有良心。 “来,先喝点水。” 望着他那干涸的双唇,花倾城从背篓里拿出了一瓶纯净水,撕掉外包装后便拧开盖子,直接拿到韩亦辰面前喂他喝了起来。 “咳咳咳……” 不擅长照顾人的花倾城,握着瓶子的手倾斜度过大,把韩亦辰呛得直咳了起来。 “我……我还是自己来。” 韩亦辰感觉自己再给她喂下去,他不被淹鼻子溺死,也会被呛死。 给韩亦辰补充了水分后,花倾城又从背篓里取出了两块压缩饼干,和他一人一块吃了起来。 “妻主,你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东西?” 又饿又渴又累的韩亦辰,喝了水又吃了压缩饼干后,总算缓了过来。虽然他从不是多事之人,但耐不住心里的强烈好奇,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他的这个妻主身上怪异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只是他从没想过去深究,毕竟他也有自己的秘密。 “如果我说我是妖精,这些都是我凭空变出来的,你怕不怕?” 花倾城避重就轻,唇角微扬,反问起韩亦辰。毕竟有些秘密是无法言说的。也不知道她的夫郎们倘若知道她的真实来历,是否会因为怕她,然后离她远去? “如果你是妖精,那我就做那降服妖精的道士,一辈子都将你牢牢抓在手掌心里。” 面对花倾城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话,韩亦辰笑得一脸妖冶妩媚,顾不得浑身的酸疼,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让她半躺在自己怀中,俯身就吻上了那带着笑意的双唇,过了一刻钟左右才略带不舍地将她放开。 此时的花倾城同样浑身狼狈,身上还有多处被狼咬伤或是抓伤的伤口,虽然简单被处理过,但看着还是触目惊心。韩亦辰心中既感动,又心疼。这个女人……她为了寻自己,恐怕也是吃了不少苦! 自己上午出来到现在还没回去,想必大哥他们已是焦急万分,而且这个女人身上的伤口也必须尽快处理。望了望山洞外面的天色,韩亦辰有点无奈,倘若这时候强行爬上崖顶,只怕危险重重,看来只能等天亮再回去了。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掉下来的时候摔到哪了?” 看着出了神的韩亦辰,花倾城面露担忧之色。韩亦辰却只是微微一笑,冲着她摇了摇头。花倾城从背篓里取出急救毯子,便和韩亦辰靠坐在一起,两人将毯子分盖着,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沐离歌他有没有好好待在家里,他现在还怀着身子,花倾城是真怕他偷偷跑出来寻他们。可是如今外面黑灯瞎火的,要是只有她自己还好,可如果带着受了伤的韩亦辰爬山,恐怕容易出事。花倾城只能在心里盼着天快点亮。 第99章 山中归来 深山密林中,草木茂盛,动物繁多。漆寂的夜里,崖顶时不时就传来林间的蝉鸣还有猫头鹰的“咕咕喵”声。 一群点着火把乔装打扮过的暗卫们,正地毯式地搜寻着花倾城和韩亦辰的踪迹。 “老大,有发现!” 丑时末,影七发现屏阑山腹地山顶那里有许多狼尸体,随即来到影一面前禀告。 此时沐离歌的五十多名暗卫统统换上了褐色短打,手挽弓箭,扮成了猎户模样,也露出了他们的真容。 影一浑身散发着暗卫特有的冷漠气息,黑夜中,他的一双眼却如同秃鹰般精明锐利。借着火把的光,影一仔细查看了周围,发现有很明显的打斗过的痕迹。 “看来主子要找的人应该就在这附近,大家仔细查看下。” “老大,有发现!” 影六指着崖边隐隐露出的攀爬过的痕迹,对影一说道。 影一踱步至崖边,望着深不可测的悬崖,双眉倒竖,面露担忧之色。也不知道主子要找的人如今是死是活。 “来人,取飞虎爪和攀爬绳过来。” 很快暗卫们便按照吩咐,取来了坚实的攀爬专用绳子。将绳子的一头牢牢绑在一棵大树上,然后把一条又一条绳子接驳在一起,并垂向崖底。 “老大,我来!” 见影一把飞虎爪挂在腰间,就准备顺着攀爬绳往下,影七忙上前阻止。 “无妨。倘若半个时辰后我没有动静,你再下来。” 影一吩咐完便身轻如燕地顺着攀爬绳往下而去。毕竟在这里他的武功最高,主子还在急着等回复,他得尽快完成任务。 影一沿着攀爬绳逐渐往崖底靠近,在距离底部还有十来米左右的时候,他看到崖边有块凸出的地方,还隐隐透着光亮。 看来人应该是在这里了,影一见状不由心中一喜,随即抓紧绳子直接整个人荡到那块凸出的崖壁上,并将攀爬绳勾在一棵长在崖间缝隙的树枝上,然后就顺着光亮往里面走。 “有情况。” 正在山洞里休憩的花倾城听到外面的响动,陡然睁开双眼。这大半夜的,该不会是什么猛兽之类的出现了。花倾城将身边熟睡的人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头扶好,轻轻将他靠在崖壁上。随即花倾城便取出匕首,紧紧握在手中,然后来到洞口隐藏着,并仔细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呼呼”的一声,影一踏入山洞的时候,立马感觉到有人挥动着匕首袭向自己,他随即灵活一个闪身避开。 “原来是人啊!” 花倾城见是一个背着弓箭,腰上还挂着飞虎爪,且面无表情的男人走了进来,不由纳闷,且心生警惕。大晚上的还是一个男子,怎么就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 “姑娘,我是自梳男捕猎队的领头,听说这里有皮毛极好的狼,便带着队员前来抓捕。我们还有几十个队员还在崖顶呢。” “嗯。自梳男?” “额,就是我们不靠女人,自梳不嫁,不婚也不育,只靠自己的双手讨生活。” 影一心里微微汗颜,也不知道他这样胡诌能不能蒙过去?毕竟在莱凤国男子娇弱,不这么说,他就无法解释自己一个男子,为何还半夜出现在这屏阑山深山腹地。 “原来如此。” 见对方貌似并无恶意,花倾城微微放松了几分警惕。 “嗯,不过好像这下面并无更多发现,我准备上去了。姑娘你们这是?” 影一微垂着双眸,想着怎么把这两人哄上去。 “白日里和我家夫郎一起采草药,不慎跌落,所幸命大。”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姑娘是个有大造化的,要是不嫌弃就顺着我们的攀爬绳一起上去!” 可不就是有大造化吗?眼前这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女人,居然是他们主子在这莱凤国的妻子,要命的是她还有好几个侧夫。 “也好。如此就多谢了。” 花倾城跟着影一到了山洞外面一看,果然有攀登绳垂在那里。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看来她不必等到天亮就能回去了。一想到家里怀孕的沐离歌和几个夫郎,恐怕都在为自己担心着。看看外面的天色,虽然再过两个时辰就能天亮,但如今就能离开崖底,可以早点回家,花倾城心中不由一喜。 “三郎,快醒醒!我们回家了!” 花倾城回到山洞,把熟睡的韩亦辰唤醒,并收拾好东西带着他出了洞口。 而方才,在花倾城折回山洞的时候,影一已经朝着崖顶的暗卫们发出了信号弹,而崖顶的暗卫们也朝着花桥村的方向,往空中发出了一枚信号弹。 花家老宅,在房间窗户边等着的沐离歌,看到绽放在空中的那道美丽烟火,一颗焦躁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看来影一他们已经找到他的小妻主和三弟,应该很快能回来了。 出了房间,沐离歌便来到前院,见堂屋里木兰瑾和司徒烨还有于小天都没回房间休息,在那里打着瞌睡等着,沐离歌的心也柔软了几分。 离开堂屋的沐离歌又拐进了厨房,煮了一大锅粥后,又开始刷锅烧水。他们在山里待了那么久,恐怕很是狼狈,希望他们回来就能好好洗漱,吃上热乎饭菜。 “大哥,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歇着。” 在堂屋里困得睡着的于小天,迷迷糊糊间听到厨房有响动,便进来看看,却发现他那怀着身孕的大哥居然已经煮好了早饭,还烧起水来。于小天见状赶忙接过他手里的柴火。 “无妨,不累。妻主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小天你一会把水烧好,顺便将菜也择一下。” 沐离歌还真感觉有些乏了,就不再勉强,毕竟如今是双身了,一夜没睡,又在厨房忙了一会。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如今体力大不如前,精气神也差了很多。只不过,沐离歌出了厨房后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在院子的大树底下坐等着。 卯时左右,花倾城和韩亦辰在花家老宅外面告别了那群奇怪的自梳男捕猎队,回到了家中。 “倾倾!” 花倾城一推开花家老宅的院门,便看到一身白色中衣的沐离歌从院子大树底下走来。 “离歌!” 来不及放下身后的背篓,花倾城就快步朝着沐离歌奔去。此时,天还只是蒙蒙亮,这个男人怕是已经等了自己一夜。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抱着沐离歌,花倾城一颗悬着的心也才放下。她这个大夫郎虽然平时看着温文尔雅,实际上做事很有原则,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她是真怕沐离歌大晚上不顾一切跑出去找自己。 “回来就好!” 紧紧拥着怀中女子的娇软身躯,沐离歌空落落的心才踏实了下来。 只是当看到花倾城那蓬头垢面、浑身脏污,还伤痕累累的模样时,沐离歌一双明亮的大眼顿时布满星光点点。 沐离歌微闭着双眸,想眨去眼里的湿意,可两行泪还是不由悄然滑下。是爱她,也是心疼她。 第100章 三郎上药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看着为自己潸然泪下的沐离歌,花倾城一颗心顿时柔化成了水。从前的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如今的她却有了自己的软肋。 看着为自己伤心难过的沐离歌,花倾城既心疼又愧疚。往后不论她做什么,哪怕为了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她都得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都说孕妇的情绪变化大,起伏不定,想必这孕夫也是如此。花倾城抬手,温柔地为沐离歌拭去脸上的湿润,轻踮脚尖,把一个饱含疼惜的吻落印在了他的唇上。 “妻主,三弟,我已经给你们打好水了,小天也做好了饭菜。你们先回房去洗漱一下,一会过来吃早饭。” 司徒烨看着有些落寞站在院里的韩亦辰,适时出声道。 “二郎辛苦你了。三郎,你也赶紧回去洗漱一下,一会我们一起吃饭。” 花倾城松开了沐离歌,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牵起韩亦辰,也对他温柔一笑。韩亦辰心里的那点失落,便顿时消融在了花倾城对他的嫣然一笑中。 家里夫郎多,虽然很幸福,但有时候很容易一不小心就会无意间伤了人心。花倾城一个都不想伤,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地照顾到他们每一个人的感受,毕竟她又无法把自己劈成五份。 花倾城回到房间后,就反锁了房门,进入空间别墅的浴室里好好地洗了个澡。待她回到花家老宅房间的时候,还顺便把韩亦辰很宝贝的益父草也带了出来。 “笃笃笃~” 卯时四刻,韩亦辰便来敲了她的房门。 洗漱过后的韩亦辰,没有了先前在山里的落魄和狼狈。此时的他身着一袭俊逸青衣,三千青丝柔顺地落在后背上,空气中还隐隐散发着花倾城熟悉的柠檬草清香。俨然就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见花倾城来开了门,韩亦辰唇角微扬,朝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三郎,你这是?” 这个韩亦辰身上也有许多擦伤,不去休息会准备吃饭,跑来她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给你上药了。” 韩亦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朝花倾城扬了扬手里的药箱。他这个妻主莫不是以为自己想要跟她……虽然他心里的确是有那么点想,但现在又不是时候。 花倾城见状微囧,她还以为,还以为…… 见韩亦辰进门后就随手把门一关,并反锁上,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动作,让花倾城的心里微微发毛。 “脱衣服。” “啥?” “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上药呢?” 她身上可是有不少被狼抓伤的痕迹,还有几处被咬的伤口,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出事。 “那……那好!” 想起先前第一次和狼打架的时候,韩亦辰在她身上涂抹的让她疼得变形的药水,还有给她吃的苦到掉眼泪的药,花倾城就心有余悸。 见这女人怔愣着不动,韩亦辰把药箱放在桌上后就过来她面前,直接上手把她的外衣给扒了。看着只剩肚兜和亵裤,透着魅惑风光的妻主,韩亦辰喉咙一个翻滚,但马上又忍住了想要一亲芳泽的心思。 “三……三郎!” 花倾城没想到一度在她面前会娇羞的男人,居然也有这么生猛的一面,看着他那妖孽的模样,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看着褪去外衣的女人,韩亦辰拨开她那披散的长发,待看到她那后背、手臂、腿上都满是抓痕,尤其是手臂上,还有几处被狼咬破渗着血的伤口时,韩亦辰心里的那点旖旎心思也顿时荡然无存,此刻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倾城,我现在给你上药,你忍忍。” 韩亦辰不说还好,一说花倾城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她那三夫郎从桌上的药箱里取出了一个褐色瓷瓶,摘掉塞子,接着便直接把里面的液体往她身上的伤口上倒。 然而,已经做好受刑准备的花倾城,那预想的、如同被针板扎一般的剧烈疼痛却并没有来,反而是一种冰冰凉凉的舒服感。在花倾城诧异的时候,后背忽然有种如同雨点洒落般,痒痒的感觉。花倾城回头一看,居然是她的三夫郎正对着她的伤口在默默掉泪。 以前花倾城为了救司乘风,被狼抓伤,韩亦辰很是生气,所以故意在药水里加了刺激性东西,让她疼得怀疑人生,还把药丸浸泡在苦药汁里,使她苦得直掉眼泪。可是,如今看到她为自己伤痕累累的时候,他才明白为何司乘风会对这个女人死心塌地。 “三郎,我不疼。” “我知道,这可是很贵的药水。” 韩亦辰微嘟着嘴,朝她幽怨瞪了一眼,接着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了一粒黑色药丸递到花倾城面前。 可是,当她看到韩亦辰又要拿药给自己吃时,花倾城便直接猛摇头。 “不苦,真的,我还加了甘草呢!” 韩亦辰无奈地抬头望天,看来之前给他妻主吃的药已经让她产生心理阴影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花倾城看着这个会整人的三夫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噗呲~” 韩亦辰眉眼弯弯,笑得一脸灿烂。 “这不是二哥的口头禅吗?‘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倒是学得快!” 韩亦辰看着满脸写着拒绝的花倾城,无奈地把药丸直接往自己嘴里一丢,然后把花倾城转到一边的脸给扳了过来,随即便吻了上去。轻撬开她的朱唇和贝齿,把药丸给渡了进去,接着又轻点了下她身上的穴位,花倾城便下意识地把药丸给吞了下去。 咦? 居然真的一点都不苦,甚至回味还有些甘甜。 “韩亦辰!” 花倾城佯装恼怒,一双盈盈的剪水瞳眸直勾勾地盯着韩亦辰,朝他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诡异笑容。 “莫不是,你以前给我用的药水,还有给我吃的药都是加过料的?嗯?” 花倾城眉毛轻挑,直接伸出两只魔爪,上手捏向韩亦辰的两个脸颊。手感好像还挺不错? “当……当然不是!都……都说了,这次用的药很……很贵的!” 糟糕! 韩亦辰心里一个咯噔,刚才只顾着心疼他这个受伤的妻主,却完全忘记了以前给她用的药加过料那回事。一模一样的药水、药丸,感受却完全不一样,这个女人那么聪明,想不出来才怪! 但那是能坦白的吗? 韩亦辰在心里哀嚎。 那肯定不能! 坚决不能! 绝对不能! 打死都不能! 第101章 未来规划 “离哥哥,在忙什么呢?” 见沐离歌吃过早饭就回了房间,花倾城随后也过来看他,此时的沐离歌正背对着门在忙活着。 “还有几针就好了。” 花倾城走近一看,才发现沐离歌居然是在做衣服,而且还是粉紫色的。这不就是之前她跟沐离歌在凌青布庄买的,他亲自为自己挑的布料吗? “离哥哥,这是?” 花倾城先前只知道,原主吃喝玩乐把家里的银钱挥霍一空,沐离歌只能通过织布和给人绣花、做衣裳来贴补家用,现在亲眼看到他给自己做出了衣裳,她的心里还是有着不小的震撼。 这么俊美的郎君,拿起绣花针竟是半点不让人觉得违和跟娘,反而有种很神圣的感觉,仿佛此时他手里缝制的不是衣裳,而是仙男在钩织的天边美丽云霞。 “好了,倾倾,你快试试。” 花倾城也不矫情,接过沐离歌递过来的衣裳,关上门后就背对着他直接换了起来。 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胆!沐离歌用余光偷偷注视着他这个女尊国的孟浪小妻主,双颊微烫,耳根略红,趁她不注意,悄悄地咽了一下口水。 “很适合你。” 见花倾城换好衣裳,沐离歌便起身过来帮她把腰带束好。 沐离歌做的是一套粉紫色的交颈织锦窄袖劲装,穿在花倾城身上十分合身,整个人显得利落又洒脱。粉紫色很衬她白皙的皮肤,把少女的娇美灵动都展现了出来,而窄袖设计是为了方便她做事。整套衣裳不但设计大气,做工也很是精致,穿在身上既好看又不影响她平常的活动。 “离哥哥,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般好手艺!简直完全不输外面的绣爹和裁缝。不,应该是更胜一筹。” 花倾城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十分满意地看着身上的衣裳,由衷地赞叹道。尤其沐离歌在一左一右的袖口内,还分别绣上的“倾倾”和“离哥哥”的小字,更是让她爱不释手。 “倾倾,你喜欢就好。” 见她对自己的作品如此喜爱,沐离歌勾唇一笑,宠溺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妻主。 随后沐离歌还从柜子里拿出了两双布鞋递给花倾城,这也是他用之前买的鞋底,为花倾城做出来的鞋子。 “离哥哥,你……” “你怎么这么好呢?” 如今沐离歌的月份还小,肚子并不显。花倾城把手中的鞋子搁到椅子上,伸出双手温柔地环上沐离歌的劲腰,把头轻靠在他怀中。这个优秀的男人总是不断地在给她惊喜,她花倾城何德何能? 沐离歌把投怀送抱的小妻主轻拥着。曾经的他,连喝杯水都会有人伺候着。他苏沐离歌也没曾想过,有一天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放下身段去洗手作羹汤,织布绣花做衣裳,但只要看到她对自己的会心笑容,他的心里就很满足和踏实。 两人温存了一会,静静地享受这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美好瞬间。片刻后,花倾城就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了沐离歌的手中。 “倾倾,这是?” 沐离歌望着花倾城递给他的银票,握着银票的手微微紧了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当然是家用了,离哥哥你好好收着。” “可是,你之前不是才给过,现在还有好几十两呢!” “那你就存着。对不起,离哥哥。本来我想把老宅重建一下,让你们住得舒服一些,现在恐怕只能暂时延后一阵子。眼下天气还炎热,我想去县里开间铺子,刚好可以卖一波冰块和冰饮之类的。就算届时天气转凉,我也还可以改成开火锅店什么的。” 花倾城握着沐离歌结着茧子的双手,不由暗暗心疼。这莱凤国的男人本该就被娇养着,可她的这个发夫沐离歌在花家待了六年,着实因为原主吃了不少苦,而自己来了以后也没能让他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火锅?” 沐离歌面露不解。 “额,就是类似古董羹,但口味会更加丰富,离哥哥以后你就知道了。” 花倾城想趁这段时间好好先赚上一波钱,毕竟如今她家里有好几个夫郎要养,而且原主的父母对她也很不错,她也应当孝敬他们。现在家里还多了个老爷爷,过段时间她和沐离歌的孩子也出生了,花钱的地方多得是。 接下去要买耕牛、买马车、开铺子,样样都需要花钱,建房只能暂时延后。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倾倾,住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你就足够。” 花倾城闻言更是笑得眉眼弯弯,她的这个大夫郎真是哪哪都好,总是这么温柔体贴。 “离哥哥,接下去我想把地里的活雇给村里的人来做,然后交给爷爷监管。家里的内务交给小天打理,小白呢就负责看家护院。二郎擅算学,三郎聪慧,我想让他们跟着一起打理店铺。离哥哥你觉得如何?” “好,如果倾倾你规划好了,就放手去做。” 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他吗?总不至于让全家人挨饿。 只不过…… “倾倾,那我呢?” 见她把家里每一个人都做了安排,甚至连小老虎都有,却唯独忘了他,沐离歌不解问道。 “离哥哥,你当然是这个家里的财政大臣,接下去我会把赚到的钱统统交给你。” 花倾城伸手揽上沐离歌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倾倾,培养得力的助手是对的,该放权的时候就得放权,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都事必躬亲。身居高位者虽然要有比较广博的见识,倒也不必样样都精通,只要合理运用人才,为自己所用,就能事半功倍,大事亦可成。” “离哥哥所言甚是!” 知人善任,虚怀纳谏,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听到沐离歌的话,花倾城心中暗暗惊艳,没想到她的这个大夫郎居然有着如此广博的胸怀和气度。 这一刻,花倾城感觉眼前的男人好像不是她一个乡野村妇的夫郎,而是一个心有丘壑、眼存山河的君王,是那么魄力十足和耀眼迷人。 第102章 守孝乘风 莱凤国京城,漆黑的夜,给肃静威严的大将军府增添了些许清冷之色。 司乘风一袭云锦素衣,在他待了九年的悦庭楠舍里,孤零零地立在窗边,幽幽眺望着扶风县的方向,神色黯然,心思飘远。 今天都七月初一了,他回京已有多日。事出紧急,且走得匆忙,来不及向那女人告别,也不知道她去乘风别苑寻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 出神了好一会,司乘风方收回视线,敛了敛心神,随即便踱步至书案前。只见他左手挽袖,右手执着狼毫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簌簌而落,为心中朝思暮想的那个她,片刻间就又写下了一首新词: 忆江南?相思 芳音远,几度梦牵思。袅袅炊烟腾古院,萧萧残叶落庭池。归雁倚空枝。 锦衣玉食常有,清净自在难得。从小生活条件优越的司乘风,竟是很羡慕花倾城夫郎们那徜徉乡野间的闲适。最最主要的,是那里有她。 钱,他多得是;权,如果他想要,也不是没有。于司乘风而言,最渴望不可及的,却是那个敲开他心门的女人,那个在他黯淡生命里,注入生机和活力的她。 人生的前八年,他活得太辛苦太辛苦。冷漠的母亲,幽怨的父亲,童年里的司乘风在司府并没有体会到多少亲情。自父亲去世,佛口蛇心的继父和继弟进门后,他的人生就彻底灰暗了。 侥幸留下一条命的司乘风,虽然被大将军府所收养,可九年来,他却没有一天不活在仇恨之中,还要忍受每个月寒症发作带来的痛苦。虽然平素的司乘风,外表都是一派温润和煦,但心里却早已是千疮百孔般阴郁。 花倾城的出现,扰乱了他的生活,也给他那如同一潭死水般的生活注入了活力。他本能地就想抓住,抓住那道照亮他阴晦沉闷人生的光。 “哥,你又在思念倾城姐姐了?” 凤绮嫣的到来打破了司乘风的思绪,身着白色孝衣的凤绮嫣多了几分成熟,少了几分孩子的稚气。 “这么晚过来做甚?怎么不早点歇着?” 司乘风将手中的狼毫笔搁置在案上,起身迎向踏门而入的凤绮嫣。 “那么想念她,就回去找她。” 年方八岁的凤绮嫣,睁着盈盈的剪水瞳眸,一脸坚毅地望着司乘风。她已经害祖父因她意外殒命,不能再害大哥哥和心爱的人天各一方。 司乘风闻言,略带心疼地看着凤绮嫣。 这个小姑娘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吃不下睡不好,每日都活在愧疚自责之中,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微嘟的小脸,如今都有些许瘪下去,看着甚是可怜。 “傻瓜,这不是你的错!” 司乘风俯身蹲下,与凤绮嫣平视,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虽然老爷子不是我亲祖父,但他待我也同亲孙没两样。为他守孝三年,也是应该的。” “可是……” 被司乘风一说,凤绮嫣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她这个风光霁月的大哥哥今年都十七了,早过了皇上颁布的政令规定的十五岁必须出嫁的年纪,倘若再耽搁三年,届时都二十了,那岂不是成老剩男了? “哥,守孝的事应该由我这个嫡孙女来做。” 她现在才八岁,再过三年也就十一。只可惜她年纪太小了,不然等她长大了,娶这个大哥哥,倒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大哥哥等不了她那么久,只能便宜那个花倾城了。 “风儿,绮嫣她说得对。” 就在凤绮嫣满脑子天马行空的时候,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传了进来。 “祖母!” 凤绮嫣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快步上前到门口,把凤靖云扶进屋内的上首位置坐下。 “乘风给老将军请安!” 司乘风随即行礼。 “风儿,不必多礼。” 凤靖云本有些染霜的头发,短短几日竟已是一片雪白。一双威严冷酷的眸子,如今也只剩下满眼的凄凉和哀伤。一想到那个相伴了几十年的老夫,她的眼眶便随即一红。 “风儿,你如今已十七了,男儿青春短暂,耽搁不起。倘若木兰那个老家伙还在,他也不想看到你因为他而误了终身大事。” 看着孤寂落寞的凤靖云,司乘风心里也挺不是滋味。这个凤老将军虽然一派威严,但对发夫那是鼎鼎好的。别看她表面平时嘴上总一副嫌弃模样,实际眼里心里却都是木兰瑾。 成婚几十年,凤靖云都不曾纳过半个侧夫或者夫侍,至始至终都只有木兰瑾一个夫郎。就连她的女儿风采岚也同样受她言传身教,在生下凤绮嫣之前,哪怕跟于景阳成亲多年没有子嗣,都不曾纳过侧夫,更没有通房。大将军府娶夫的家风,那是相当让人羡慕的。 司乘风微微敛眸,他对花倾城有情,可大将军府于他也有义。司乘风心里苦笑,也只能感叹命运捉弄人。更何况,他本就不介意跟花倾城有无名份。只是孝字大于天,他们要在一起,恐怕又得推迟几年了。 “乘风一介飘零之身,这么多年来,能有一瓦遮头,能重获新生,都是受大将军府所赐,乘风不敢忘恩。至于姻缘一事,且就随缘。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想留它也留不住。” 见司乘风如此,凤靖云微微叹口气。这孩子倒是个孝顺的,可惜他那爹跟她的凌烟一样,都是福薄的。当年的梦黎世跟凌烟也算故交一场,对他的遗孤,凤靖云也甚是疼惜,一直以来就当亲孙子养着。 “傻孩子!你这是愚孝!咱们大将军府又不是迂腐所在,倘若你有心仪的女子,百日内成婚,倒也不算违背孝义。” “以前我和你义母义父总想为你挑一个家世、人品和相貌都能与你匹配的女子,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人死如灯灭,其他都是浮云。” “咱们大将军府又不缺吃少喝,也无需去攀附权贵。只要对方人品好,能真心待你,不三夫四侍,哪怕农家女也无所谓。” “祖母,可是……” 听到凤靖云的话,凤绮嫣不由为花倾城捏一把冷汗。单是不三夫四侍这点,花倾城就被打入万丈深渊了。凤绮嫣有心想替花倾城背书,却见司乘风朝她摇了摇头,她只好作罢。 凤靖云掷地有声的肺腑感言,让司乘风是既感动又无奈。花倾城她的确是农家女,但却已有发夫,还有三个夫郎。 感情路漫漫,他司乘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要让他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第103章 大胖妹妹 清早从屏阑山回来的花倾城,因伤在家歇息了一天。 初一的夜晚,天际氤氲,没有半丝月光,静谧又晦暗。亥时,花家老宅正房里的灯还亮着。 上午和沐离歌说了自己的生活规划后,现在的花倾城正在思考怎么把想法付诸实践。她寻思着明日就把地里的活安排一下,然后开始着手准备开店做生意赚钱。 打定好主意的花倾城,心里顿时犹如一块石头落了地。 白日里沐离歌给花倾城做的衣裳,她只试穿了一下便拿去过水洗,如今已经晾干,她把衣裳整齐叠好后便打算收入衣柜中。 “啪嚓”一声,花倾城将柜门打开的时候,一把绘着墨竹的绢布面折扇就从柜子里掉了出来。将衣裳放入柜中后,花倾城便俯身拾起地上的折扇,用手轻拭了上面看不见的灰尘。这是之前她为司乘风买的,只不过却迟迟未送出去的扇子。 花倾城握着折扇的手微微紧了紧,秀眉微蹙,一双好看的剪水瞳眸幽幽望向北方,望向那司乘风所在的京城方向。她已有十日没见过司乘风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因为他那义祖父很难过? 还有就是……有没有想念她…… “倾倾,在想什么呢?” 初一和十五都是花倾城固定陪伴大夫郎沐离歌的日子。 沐离歌一进到房里就看到花倾城伫立在窗前发呆,孤寂的身影显得落寞且忧伤。瞥了眼她紧握在手中的折扇,沐离歌眸光微沉。在这个家里,并无人有用折扇的习惯,他唯一知道的喜欢用折扇、且和她那小妻主有纠葛的人,便只有司乘风。所以,这扇子是……给司乘风的! “司乘风他……他怎么样了?” 自之前司乘风来过两次花桥村后,沐离歌就没再见过他。 在得知花倾城和司乘风生米做成熟饭后,沐离歌虽然心里很难受,但已经允了她纳司乘风进门。只是奇怪的是,这么久了却没有任何动静,而且也不见他那小妻主再提起。 “司乘风他……恐怕是不太好……” 花倾城回首望向沐离歌,一双漂亮的大眼里盛满了担忧,甚至还有些许失落…… 沐离歌的心微微一疼,却只能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她在为别的男人而难过,看不得她伤心的自己,却还得安慰她。 “对不起,离哥哥,我……” 花倾城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沐离歌面前去想着别的男人。只是再复杂的事情她都可以规划,抽丝剥茧去执行,唯独人心是无法计算和控制的。偏偏刚好就遇上那个触动你内心的点,情绪虽然可以收敛,但疼痛不会。 “倾倾,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希望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后,站在你一转身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沐离歌抚摸着他那小妻主的头,将她抱紧了几分。他可以为她上穷碧落下黄泉,可以为她扫除人生中遇到的所有障碍,但他却唯独不喜欢“对不起”三个字,因为这三个字一旦说出口,那就意味着结果是她的辜负和自己的心伤。 “倾倾,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三个字。” 沐离歌俯身而下,吻上花倾城的唇,用他温柔的爱意,一点一点拂去她心里的忧伤,过了一会才将她放开。 “我答应你,离哥哥。” 花倾城抬手抚上沐离歌的俊脸,既感动又心疼,也回予了他一个温柔缱绻的吻。他的离哥哥之前一直忙着菜地里的活,最近都有些晒黑了。这个暖如春风的男人,总是让她感动满满。哪怕明知她心里还有其他人,他还如此包容着自己。 家里的几个夫郎虽然是她一来就有的,但是他们在相处中也有了真感情。而司乘风却是她自己招惹回来的,她也不能舍弃他。这五个深爱着她的男人,就是她花倾城如今最大的软肋,她一个都不想辜负。 可沐离歌也说得对,既然他们是夫妻,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毕竟他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司乘风他……” 花倾城拉着沐离歌的手,将他带到床前坐下,轻抚了一下他的肚子,便把司乘风的身世和最近遭遇的事都告诉了他。 “果然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沐离歌面色微沉,眸光变冷,思绪也随之飘远。三弟韩亦辰如此,没想到这个未来的五弟也是如此,而背负血海深仇的他又何尝不是?他们唯一相同的幸运,大概就是都遇见了花倾城。 “倾倾,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入睡前,沐离歌突然侧身将身边的人抱住,把头靠在她的后背之上。 “何事?离哥哥……” 花倾城想转过身去看他,身体却被他紧紧搂着,她只能紧握住他抱着自己的那只手。原主的那些不算,她还是第一次见沐离歌用如此卑微的恳求语气拜托自己。花倾城感觉自己的心痛得厉害,她的离哥哥这是怎么了? “你说,离哥哥,我在听。” 沐离歌双眸湿润,声音微微哽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他选择成为女尊国男人的那一刻起,他恐怕将再也与那个位置无缘。 他之所以一直坚持着,无非也就是为了报仇罢了。只是他苏沐离歌可以弃了九五之尊,可以弃了全天下,可他却不能让自己的父母断了传承的香火。否则,将来他到了九泉之下,怕是无颜再见他的父王和母妃。 “倾倾,将来我们的孩子,可不可以……一个跟我姓?” 花倾城没想到,让她的离哥哥如此心碎的事情居然是这个。花倾城将他的手背放到唇边亲了一下,随即把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庞。 “离哥哥,别说让一个孩子跟你姓了……” 好,也许他的要求真的是有点过分,毕竟在这莱凤国都是女子为尊,孩子不管男女都是归女方家所有。沐离歌虽然很失落,但他也能理解,那原本只是星光点点的双眸,却不听使唤地涌出两行热泪,是满满的悲痛也是对父母深深的歉疚。 花倾城见她还没说完话,沐离歌却松开了抱着她的手,便转过身,把心碎的男人抱入了怀中,并轻轻吻去他脸上的泪痕。 “离哥哥,我又没有皇位要继承。别说让一个孩子跟你姓了,就是让所有的孩子都跟你姓,我都不介意的。如果你喜欢,就是让我也跟着你姓,也未尝不可。” 本来在难过中的沐离歌,陡然听到花倾城的话,心里既暖,又有些哭笑不得,抬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莫要胡说,爹他一直盼着抱大胖孙女,有一个孩子能跟我姓,我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情绪转好的沐离歌,花倾城嘴角微扬,把他浑身扫视了一遍,随即又抱上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喃喃说道: “离哥哥,只要你能生,你想生几个我都没意见。至于爹那里,他还年轻,要是实在喜欢小孩,大不了叫三郎给他开一副十全大补,明年就可以给我们生一个大胖妹妹……” 第104章 家庭会议 次日,花倾城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便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开家庭会议。 见所有的夫郎还有木兰瑾都围坐在堂屋的桌子前严阵以待,甚至连小白虎也窝在于小天的怀里,静静等着自己发话。花倾城莫名感觉自己现在正化身统筹一家公司的ceo,正在和员工们规划和部署着公司的未来发展前景。 “以前是我对不起大家,让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更是雪上加霜。但如今我已经改邪归正,大家放心,我保证以前的那些混账事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花倾城顿了顿,看到大家都认真听着,便接着讲下去: “虽然如今和福满楼供应蔬菜已经够家庭开支,但接下去咱们家还要买耕牛、买马车、盖新房子、养孩子等等,光靠省吃俭用地‘节流’是不够的,多元化,额,就是多方面‘开源’,来增加收入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接下去我打算去县里开一家铺子做生意,刚好趁着现在天气炎热,就先从卖冰块和冰饮等开始。以后还会根据季节,以及顾客的需求情况来对卖的东西进行调整。 你们都是这个家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眼下我需要根据大家所擅长的东西,来进行任务上的分配。” 前奏铺垫完,花倾城扫视了一圈,见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自己,遂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爷爷,咱家新买的那五十亩地翻得那是相当漂亮,我发现你在监工方面是相当有一套。我打算回头让庆有叔再多找几个手脚勤快的人,以后地里的活都雇给村里的人来做,而你就负责监管。如何?” 听到孙女的夸奖,木兰瑾眉毛微微一挑,嘴角上扬,抬手摸了摸下巴,却又只摸到了一把胡茬。 “当然没问题!交给我,你就放心,乖孙女。” “小天,在咱们家,若要说做饭方面最有天赋的人,那就非你莫属了。而且你打理家务方面也是井井有条,还懂得喂鸡喂羊,照顾老……小猫也照顾得很好。是这个家里的宝藏夫郎,以后家里的内务恐怕就要多多辛苦你了!” 单纯的于小天,听到妻主如此夸赞自己,脸微微一红,嘴角衔笑。 “放心,妻主。我会好好把家事都做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 花倾城满意地冲着于小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这孩子果然好哄得很。 “至于小白,以后就负责看家护院。” 花倾城摸了摸于小天怀里小奶虎的头,微微一笑。之前能那么快找到韩亦辰,这只小老虎功不可没。 “可是妻主,小白会不会太小了,让它抓老鼠,可以吗?” 见于小天如同公鸡护小鸡般地抚摸着小白虎,花倾城微微汗颜。我的小天啊,等你哪天知道你抱着的那个家伙有多厉害的时候,你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接着花倾城又把目光投向司徒烨:“二郎,你擅算学,以后店里的账目恐怕就要靠你打理了!” 司徒烨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难不住他,毕竟他十岁以后就开始学着打理嫁妆铺子了。在京城有好几家生意不错的铺子,都早已划到了他的名下。 “可以。只是以后恐怕……恐怕我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给妻主你做美食了。” 花倾城看着面露遗憾的司徒烨,嘴角微微抽了抽,还真是个……真是个美丽的遗憾!她的二夫郎其实也很优秀,只是以前没有把精力用在对的地方罢了。 安排好了司徒烨,花倾城随即又看向了韩亦辰,只不过想到她这个傲娇的三夫郎,她顿时又有点犹豫。毕竟韩亦辰有着一手好医术,如果让他跟着做生意,会不会大材小用,浪费他的才华? “三郎,你在医术上很有天赋,有没有考虑过去医馆当坐堂大夫?然后等以后咱们家有钱了,再自己开一家?” “没考虑过。” “妻主你就直接说想让我做什么。” 韩亦辰微眯着一双狭长魅惑的丹凤眼,瞟了花倾城一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大把捧着万贯家财求他看病的人,他需要那么辛苦去抛头露面坐堂吗?如果他想赚钱,那还不跟玩似的?只要替人看个病,或者随意抛出一些药去卖,大把人挤破头抢着要。 见韩亦辰如此说,花倾城摸着下巴,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下,说:“三郎最是聪慧,而且俊美出尘,负责售卖货品最是合适不过。” 毕竟这么漂亮的小哥哥本身就是最好的广告招牌,有他卖吃食,顾客就是不想吃,也会想买点尝尝。可见售货员的形象,也是冲业绩很大的加分选项。 “你看着安排,我无所谓。” 韩亦辰宠溺地看了花倾城一眼,权当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好了。 “那大哥呢?” 见花倾城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却唯独没有提到沐离歌,于小天不由好奇问道。 “你大哥呀……” 花倾城看了一下于小天,又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沐离歌,认真地说道: “你大哥当然是咱们家的精神领袖,我的意思是你大哥他是咱们家的旗帜和标杆。这么多年也多亏了他,我们家才没散,而且还越来越好。以后我们家赚的银钱都会交由你大哥管理,他将会继续担任咱们家的财政大臣。” 沐离歌唇角微勾,心情甚是愉悦地看着他这个小妻主侃侃而谈,忽悠着大家。 众人对这个安排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沐离歌本就是家里的正夫,由他掌管中馈也只是理所应当。 “好了,其他的都要过些天才开始进行,现在打头阵的是爷爷。这两天辛苦爷爷,先安排人把之前黄飞凤她们翻好的50亩地起垄,接下去我准备种上红薯和土豆。 我也是偶然在一个游商那里知道这两种东西的,不管是用做主食还是做成零嘴,都相当不错,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把众人以后的岗位编排好后,花倾城就让他们先去忙了。接着她又回了空间,用插秧机将里面的30亩水稻田都插上了秧苗,种上了第三批水稻。 种完水稻,花倾城又查看了一下空间的辣椒、蔬菜和果苗,见长势不错,心情甚是愉悦。 接下去就是去买耕牛、买马车和准备开铺子的事了,尤其是开铺子,一想到届时可以做各种各样的美食出来卖,再赚个盆满钵满,花倾城现在都有些跃跃欲试和迫不及待了。 第105章 无缺失踪 “砰砰砰!” “花倾城!” “你给我滚出来!” …… 巳时左右,当花倾城忙完空间里的活,回到花家老宅房间的时候,却猛然听到前院传来震天响的拍门声。 “妻主,不好啦!” “我们家又被人包围了!” 惊慌失措的于小天跑到后院正房,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花倾城黑着一张脸,寻思着这又是谁来找茬了。 “怎么了,小天?” “妻主,我们家外面被村民包围了!” 花倾城忍着怒气对于小天说道:“没事,我去看看,你先回房去待着。” 说完花倾城便抬脚快步向前院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外面的拍门声、叫喊声和嘈杂的说话声越来越大,花倾城只感觉仿佛有一千只鸭子在不停地“嘎嘎嘎”,耳朵聒噪得很。 于小天见状,也赶紧小跑着在后面跟上。 “倾倾,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那些人恐怕来者不善,你先回房去避避。” 本来在前院大树下教于小天绣花的沐离歌,发现自家外面来了好多村民,听声音估计半个村以上的人都来了,本想回后院叫花倾城在房里待着别出去,却没想到她已经过来了。 “离歌,你先回房去,别让外面那些人冲撞到你,我过去看看,一会就好。” 木兰瑾去地里了,司徒烨也跟着余庆有去了风满楼,家里的沐离歌、韩亦辰和于小天是三个柔弱夫郎,而且沐离歌现在刚有身孕,身子娇弱,胎也还没坐稳,可不能有闪失。 “小天,带你大哥回房去。” 花倾城寒着一张脸,眸光森冷地睨了眼前方的院门,吩咐着于小天。 随着“咯吱”一声,院门缓缓开启,外面哗啦啦的声浪直接朝花倾城迎面淹过来。 “花倾城,你个怂蛋,终于肯现身了吗?” 来人体态短胖,一身膘肉,肥头大耳,还穿着件很骚包的大红绸衣,不是那地主花富贵又是谁? “花富贵,你这是何意?” 花倾城面露不解地瞟了眼来人,她这次倒是没有带打手过来,可这群乌压压围在自家门口的一大群村民又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居然连里正还有族长都来了。 “花倾城旧账我就先不跟你算,可你把我的五夫郎拐走,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花富贵面露不屑,冷嗤道。这个花倾城之前出尔反尔不卖于小天就算了,还打过她两次,这次她要让这个女人不死也掉一层皮。 “五夫郎?” 花倾城闻言像看傻子似的,施舍了一个嘲讽的目光给她。 “要找夫郎回你家床上找去,来我家找你的五夫郎是几个意思?” “里正,看!我就说她会抵赖,还好我聪明,把您和族长都请来了。” 花富贵得意地朝花倾城挑了挑眉,对花素芬和花正风说道。 花倾城随即把目光扫向花富贵身后的两人,疑惑地问道:“素芬婶、正风婶,你们这是?” “花倾城,快说,你把我家无缺藏哪了?” 还未及两人说话,人群中就冲出一个身着藕色布衣的女人,朝着花倾城就是一顿怒斥。这人虽已是半老徐娘,但头发梳得光溜,衣服也抻得齐整,面容倒还算不错,只是那高凸的颧骨和满是颐指气的蛇眼,让她显得刻薄异常。 “快说把花无缺藏哪了?” “对,快把花无缺交出来!” “交出来!” …… 围观的村民也纷纷义愤填膺般,自以为是地伸张着正义。 “花无缺?” 花倾城略微思索,瞟了眼周围这些花无缺的脑残粉,随即说道:“那么说你就是那个豆腐东施花无缺的娘?” “真是好笑了,要找你儿子回你家找去,上我家来干嘛? “花倾城,今天可是我纳第五房侧夫的好日子,你还是乖乖把花无缺给交出来!” 花富贵随即也站到了那豆腐东施的娘身边,和花倾城对峙了起来。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掉!花倾城感觉晦气得很。 “你们说我藏了花无缺,哪只眼睛看到了?证据呢?拿出来呀!” 花倾城伫立在院门口,气场全开,浑身散发着迫人的威压,朝花富贵和花非花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一派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她花倾城不介意把那糊了屎的眼睛打出来,然后丢进茅坑里去填肥。 “花非花,你确定你家无缺是被花倾城拐走了吗?” 花正风疑惑不已地问向花富贵身边的女人。虽然这花倾城以前是混账了点,但最近都安分得很,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之事。 “当然有。” 只见那花非花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帕子,并将它甩向花倾城。 花倾城抬手一把抓住,望了眼手中质地普通的月牙白棉布帕子,目光微沉,确实是她的没错。这还是当初她第一次去屏阑山的时候,沐离歌用来给她包馒头用的,角落里还绣着“离歌”两个小字。她经常随身携带着,只不过前几天遗失了,怎的如今会到了这花非花手中? “的确是我的帕子,你哪来的?” 花倾城眸光微冷,阴恻恻地盯着花非花。 “终于肯承认了是?” 花非花怒瞪着花倾城,只恨不得上手去挠她。 “昨晚无缺又闹着不想嫁人,还对着这帕子发呆,我一时气急,就逼问他,他才肯说出这是你的东西,还说宁愿不要名分跟着你,也不想嫁给富贵。” 花倾城:…… 这艳福她恐是无福消受,谁爱要谁要去。 “今天一早,富贵花轿临门,可我找遍整个家里都找不到无缺,肯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你赶快把人给我交出来!” 花倾城:…… 手突然有点痒,想揍人了怎么办? “花非花是?你总不能仅凭一条帕子,就认定我拐走你家儿子?我的帕子前几天的确遗失了,保不齐就是被你儿子捡去,你们把我的东西据为己有,我不找你算账已经很好了,还敢来找茬?” “哼!就知道你会抵赖!我还有人证。” 花非花随即从人群中拉出一个穿着黑色短打的黝黑肥胖女人,并将她带到花倾城、里正和族长面前。 “猪肉荣快把你看到的如实说出来!” 村里的屠夫花与荣,把她那铜铃般的眼睛朝上转了转,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不一会儿便朝众人说道: “上个月二十七是镇上的圩日,那天傍晚我从镇上卖完猪肉回到村里,在池塘边确实有看到花倾城和浑身湿透的花无缺待在一起,当时花无缺衣衫不整,脸色还很差。” 刚从后院回到前院的沐离歌闻言俊眉微拧,面色难看,该不会又是他那小妻主惹回来的风流债?而躺在院里大树枝干上的韩亦辰,目露寒光,也把身下的树干挠出了一层皮。 第106章 妻主不虚 “倾城,她说的可是真的?” 花正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花倾城。这花倾城家里都好几个夫郎了,本以为她已经改邪归正了,怎么这拈花惹草的毛病又犯了呢? “确实有这回事。” 见花倾城居然朝花正风点头还亲口承认,因为担心他那小妻主,不顾于小天劝阻匆忙赶来前院的沐离歌,见状眸色略沉,一股怒气蹭蹭涌上心头,随即握紧双拳,心也跟着微微一疼。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还真是懂得怎么用力去往他的心口扎刀。 而院子里躺在大树枝上的韩亦辰,也用脚踹了下树干,上面的树叶便如同下雨般簌簌而落。韩亦辰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一张俊脸饱含着怒气,凉薄地望了一眼院门处。那个招蜂引蝶的妻主,该不会什么野草都敢啃,真和那个什么狗屁豆腐东施有什么?是自己平时把她喂得不够饱,都想着出去吃屎了吗? “终于肯承认你拐我家儿子了是?快把无缺交出来!” “对,快把花无缺交出来!” 当沐离歌和韩亦辰生花倾城气的时候,花非花和花富贵也正对着花倾城咄咄逼人道。 “还以为花倾城转性了,没想到还如此伤风败俗。” “照我看应该浸猪笼!” “就是,应该浸猪笼!” “浸猪笼!” …… 围观的村民见族长和里正都在,胆子也肥了不少,纷纷起哄,嚷嚷着要将勾引和拐带良家少男的花倾城沉塘。 “哎,且慢!我说的‘有这回事’仅仅指的是曾在二十七日傍晚遇到过花无缺。当时我见他在池塘里快淹死了,一时好心拿了根竹竿把他从水里拉上来,仅此而已。至于其他莫须有的屎盆子,你们可别给我乱扣。” 听到花倾城的话,沐离歌的心顿时一松,随即又在心里自嘲。他这是过分在乎这个女人,只要遇到和她有关的事,就乱了分寸,影响到自己的判断能力了吗? 只见花倾城又把头转向花与荣,眼神犀利地看着她: “猪肉荣是?请问你是只见到我们二人在池塘边,还是看到我们有什么肌肤之亲的过分举动?” “这……这……倒……倒是,没……没……没有。” 花与荣被花倾城慑人的眼神给吓得一个趔趄,直接磕巴起来。 “没有你就敢胡乱攀扯?” “我……我……我只是,说看到你们二人,还有当时花无缺确实浑身湿透,很狼狈,脸色也不好,我……我……并……并没有撒谎。” 花与荣莫名感觉这个花倾城的眼神好可怕,早知道她就不来作证了。 “花倾城,虽然猪肉荣没有当场看到你们二人颠鸾倒凤的情景,但你跟衣衫不整的花无缺在一起也是事实,不容你抵赖。” 花倾城循声而望,随即在人群中看到一张长着一双绿豆眼、塌鼻梁、厚嘴唇的国字脸,那不是花有才的夫郎武大剩吗?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贱。 “呵呵……” “里正,族长,你们看到了?这就是她们所谓的证据!” “帕子大概就是我在救花无缺那会掉落,又被他给捡去的。更何况,那帕子可是我家大夫郎沐离歌的,帕上还绣有他的名字。倘若我要送东西给姘头,那也不可能去送自家夫郎的东西?” 花倾城一双好看的剪水瞳眸,此时却泛着冷冽的光,直接扫向花素芬和花正风。 “正所谓捉贼拿赃,捉奸在床。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请回!” 花倾城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对花素芬和花正风两人也不再用亲昵的称呼,而是直接唤她们的职位。 “这……” 里正花素芬面带犹豫之色,也对花富贵和花非花的话产生了怀疑。 “而且,当天我还是坐庆有叔的牛车从镇上回到村里,你们可以去向他求证,当时和我同车的也还有不少村民呢。 我记得那会到花桥村的时间大概是酉时四刻,而我回到家里的时间是酉时六刻不到。从村头到村尾,走路都得一刻钟,请问这半刻钟左右的时间,够我和那花无缺干嘛?” 围观的村民闻言,人群中确实有几个当天和花倾城同乘牛车回来的村民,纷纷表示花倾城说的是真话。 花倾城瞟了眼花富贵那蜡黄的脸色,还有她那虚浮的脚步,嘲讽一笑:“难不成你以为我也跟你一样虚不成?半刻钟就能睡夫郎,亏你说得出口!” 人群中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声,这花倾城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混不吝,什么浑话都敢说出口。有些脸皮薄的男子脸微微一红,只能掩唇偷笑。 “你……” 花富贵给花倾城说得面红耳赤,“你”了半天却没有下文。而且这花倾城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一次只能坚持半刻钟的? 原本悠哉靠在树上看热闹的韩亦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前院门口,站到了花倾城身后。微眯着邪魅勾人的双眼,凉薄十足又满是嘲讽地看着花富贵。他的妻主是什么体质他清楚得很,没有几个时辰是不会下床的。只见他唇角微微一勾,悄悄捻动了手里的小石子,在袖子的遮掩下,趁众人不注意快速地往那花富贵身上的穴道弹去。 敢欺负他妻主,他韩亦辰就让她以后连半刻钟都坚持不了,就算家里夫郎成群,也只能看不能吃! “哎呦!” 只见那花富贵突然感觉腰疼不已,腿也跟着疼起来,踉跄了一下脚步,居然直接朝着花倾城面对面就跪了下去。 花倾城:…… 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我家妻主说得没错,她当天从镇上回村,下牛车后的确是没耽搁多久,酉时六刻不到就回了家中,我们家兄弟几个都可以作证。倘若她背着我们和别的男人勾搭,我沐离歌又如何会替她辩驳?” 沐离歌此时也走到了花倾城身边,冷着一张脸,目露寒光,牵起花倾城的手,和她一同对峙着众人。女靓男俊,登对十足的一对璧人,站在一起是那么鹤立鸡群般的耀眼。 “既然沐离歌都这么说了,花非花、花富贵,倘若你们没有实质证据,就都回,莫要再打扰人家。” 花素芬说完,也朝着围观的村民摆了摆手,让他们都散了去。 “都走!” 族长花正风也铁青着脸,将众人遣散。这沐离歌的人品在村里还是信得过的,既然他都如此说了,恐怕此事另有隐情。而且还牵扯到了里正家的夫郎,大概是不会假。 花富贵雄赳赳气昂昂而来,却只能“哼”的一声,灰头土脸而去,而且她不知道的是,她因为自己的莽撞,还会搭上了自己的肾。 “花非花,你儿子丢了,你应该去报官,而不是来我家里找茬!这次我且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在花非花离开的时候,花倾城丢给她两句话,就拉着自家的两个夫郎转身回了院子,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你们信她们,还是信我?” 花倾城紧了紧一左一右握着的两个夫郎的手。 “当然是你!” 沐离歌反手用力一握,将花倾城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 “你呢,三郎?” “哼!我韩亦辰的妻主可是千年不遇的阳盛体质,岂是那等连半刻钟都坚持不了的体虚女人?” 韩亦辰朝着花倾城邪魅一笑,他打算晚上就把这个妻主喂饱一点,可不能再让外面的烂野草破杂草勾搭了去。 花倾城:…… 所以,她是用自己的肾赢得了夫郎的信任吗? 第107章 腹黑三郎 “乖孙女,那些人怎么回事,你们没事?” 原本在田地里指挥着黄飞凤等人给土地起垄的木兰瑾,看着一群村民浩浩荡荡地朝花家老宅而去,便也跟着赶了回来。只是方才碍于村民太多,他被挡在外面进不去,只能等他们都走了才能进到院子里。 “没事,就一群无聊的人。” 在前院大树底下边乘凉边看于小天喂鸡喂羊的花倾城,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爷爷,爷爷……” 当木兰瑾和花倾城在聊天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黄飞凤等人的声音,木兰瑾随即转身去打开了院门。 早上孙女给他安排了任务后,本来他打算去找村里跟他聊得来的老人,给他推荐一些靠谱的壮年女人来田里干活,谁知他才走到半路就遇到了黄飞凤和她的二十个手下。 看着浩浩荡荡而来的人,木兰瑾当时直接就乐了,看来他孙女请人去田里干活的钱又能省下来了。而且这黄飞凤等人居然出奇地听话,乖乖就听从他的安排去给先前犁好的田地起垄。 “咯吱~” 院门缓缓打开,黄飞凤等人随即鱼贯而入,扑通一声就朝着木兰瑾下跪。 “你们不好好干活,跑来这里做甚?” “爷爷,求求你,请赐给我们解药!” 这老头给她们吃的药好生厉害,竟然连县里最厉害的大夫都查看不出来。她黄飞凤能屈能伸,服软一下又如何?小命要紧。 木兰瑾:…… 在花倾城家的田里干了几天活的黄飞凤,本来在家中越想越不甘心,她昨天还特地去县里找大夫给自己瞧病,可是大夫却说她什么毛病也没有。 感觉自己被耍了的黄飞凤,今天一大早就召集了手下,打算过来找木木兰瑾算账。可是来的途中,她却突然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疼得她龇牙咧嘴、大汗淋漓。 于是,原本想来找茬的一群人,就变成了自动送上门的劳力,一遇见木兰瑾,就乖乖去田里干活了。见木兰瑾方才匆忙离去,这会她们是特地过来讨解药的。 树上的韩亦辰见状邪魅一笑,潇洒地从树枝上一跃而下,衣袂翩翩,煞是好看。这老头给她们几个吃的泥丸自然是没有毒的,可他拿火钳夹黄飞凤鼻子的时候,趁机往她身上撒的药粉可是有毒的,这会她八成是毒发,来求饶的。 “黄飞凤,定是你等生出不轨之心,才会催发九转催魂丹的药性。钻心的疼痛不好受?” 韩亦辰似笑非笑地看着黄飞凤等人,一脸的邪魅妖娆,只是双眸却闪着危险万分的光芒。 “公子饶命!” “爷爷饶命!” 黄飞凤闻言惊恐万分地给韩亦辰磕了个头,然后又朝木兰瑾也磕了几个头。 木兰瑾:…… “老爷子,搓一颗泥丸给我!” 韩亦辰把木兰瑾拉到一旁,悄声对他说道。 不一会,韩亦辰就把木兰瑾从胸口搓出的泥丸洒上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粉,然后丢给了黄飞凤。 “这次姑且饶你一回!这颗解药你爷爷赏你了!以后每月最后一天过来领解药。” “是,是!” “谢谢爷爷!” “谢谢公子!” 木兰瑾:…… 黄飞凤立即把冒着酸臭味的丸子吞了下去,过了须臾,果然那种钻心的疼痛感没有了。此时的她,再也不敢对这老头的药有所怀疑,屁颠屁颠地带着手下们继续去田里干活了。 见黄飞凤等人走远了,怔愣中的木兰瑾方回过神。什么时候他身上的泥丸竟有这等神奇效果了? “老爷子,有些人天赋异禀,身上会散发出特殊的气味,而爷爷俨然就是这种天赋异禀的人。她们吃了你身上搓出的泥丸,中了你身上这种气味的瘾,一旦不吃就会钻心般的疼痛。以后每个月恐怕还要辛苦你,搓二十一颗泥丸出来给她们作解药。” “原来如此!” 木兰瑾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倘若用二十一颗泥丸就能换来二十一个劳力,那根本就是稳赚不赔啊!大不了他月底的时候一两天不洗澡,搓多几颗那也是可以的。 大树底下,坐在花倾城身边的沐离歌闻言嘴角微微抽了抽,静静地看着韩亦辰忽悠着木兰瑾。他这三弟恐怕心里清楚得很,这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可不简单,也就他现在脑子有点错乱才会降了智,被他乱带节奏。 当晚戌时二刻,沐浴过后的韩亦辰便提着他的药箱又敲开了花倾城的房门。 “小倾城,本少纡尊降贵,亲自来给你上药了!” 花倾城望着倚靠在门边,给自己抛媚眼,笑得一脸妖冶的韩亦辰,暗暗咽了一下口水。这个男妖精又准备来勾她魂了! 进了屋里,韩亦辰随手就将房门锁好,然后就开始给他的妻主宽衣解带。褪去花倾城的外衣后,韩亦辰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就开始给他上药。 看着花倾城身上好转不少但依旧狰狞的伤口,韩亦辰心里不由一疼,脸色微沉,但很快又被妩媚的笑容所掩去。这何尝又不是这个女人在乎自己的证据? 冰冰凉凉的药水上了身,花倾城顿觉一阵舒爽。随即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传来,花倾城感觉仿佛有根羽毛正在轻轻挠着她的后背似的。这个妖孽的三郎居然在给她呼伤口,微暖的呵气,还有那酥麻的感觉,引得花倾城微微颤栗。 “乖,吃完这颗药,明天再吃一天就不用吃了。” 上完药,韩亦辰又从他的药箱中取出了一颗药丸,拿在花倾城面前晃了晃,接着便见他直接将药丸丢入自己口中。捧起花倾城的小脸,韩亦辰媚眼含笑,俯身就吻上她的朱唇,轻撬开她的贝齿,随即就把药丸渡入她的口中。花倾城喉咙一个翻滚,咽下了那带着韩亦辰气息的药丸。 服下了药丸后,花倾城便开始反客为主。抬手勾下韩亦辰的脖颈,花倾城就霸道十足地啃咬着他。唇舌交融的两人,直到感觉口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才分开。 “三郎,这可是你自己自动送上门的!” 当了几天尼姑的花倾城,朝着韩亦辰嫣然一笑,一把扯下他的腰带,妖娆的花三夫郎顿时衣襟半敞,露出宽阔坚实的胸膛,魅惑十分。 花倾城起身,直接将韩亦辰按在桌上,随即便俯身而下吻上他那魅惑勾人的双眸。轻轻嘬了下他眼角的泪痣,花倾城上手抚上他的俊脸,还在他那嫩滑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手感挺不错!” 花倾城嘴角微扬,由衷夸赞道。 “那是!” 韩亦辰唇角上扬,笑得一脸的妩媚又傲娇。抓住在自己脸上作乱的魔爪,轻轻咬了口花倾城的手指。 深感再度被调戏的花倾城,直接将韩亦辰拦腰抱起,踱步到床榻前,剥掉他的衣裳,然后便将她这个妖媚的三夫郎直接往被上一丢。 望着床上青丝散乱,宽肩窄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有着完美身材的三夫郎,吃了几天素食的花倾城终是不再对着夫郎咽口水,而是直接把肉给吃上。 第108章 夜半惊魂 “笃笃——咣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老胡身着宝蓝马褂,左手提着灯笼,手指上还挂着铜锣,掌中持着竹梆子,右手拿着棒子,边走边敲着竹梆子和铜锣,如同往常一样走在街上巡夜。 “咚!——咚!咚!” 打完三更,当她拐进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却差点被脚下的东西绊倒。将灯笼凑近地上的障碍物一照,老胡顿时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大人!” “大人!” “不好了!” 白水镇隔壁的云水镇是扶风县的县城,半夜时分,正在衙门后院搂着夫侍恩爱缠绵的萧雁兰,却猛然听到衙役急切的呼唤声。 “叫叫叫,叫魂呢!” “你家大人我好得很!” 自从发现唯一的嫡女萧冷玉变成男子后,萧雁兰就休了正夫杨文清,又纳了好几房侧夫、夫侍,连通房都安排了好几个。每夜辛勤耕耘的萧雁兰,就盼着早日能练出小号来,欢好中突然被打断的她,十分不悦地训斥了门外的衙役几句,才气愤不已地穿上衣服出了房门。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不然你老爷我扒了你的皮!” 衙役小周顶着县老爷萧雁兰吃人的眼神,头皮发麻,但不得不据实禀报道:“老爷,打更的老胡巡夜的时候,在安阳巷发现了一具年轻的男子尸体,双脚还被砍了去,十分的恐怖。” “什么?” 萧雁兰闻言,原本内心想着的一会继续和夫侍酱酱酿酿的旖旎想法,顿时烟消云散。毕竟在自己管辖范围内出了人命,那可不是小事。 “宋仵作可有查验过?” “禀大人,宋仵作正在查验。死者大概十五岁左右,是一家点心铺老板的儿子。方才他的家属已来了县衙,其母父刚辨认过尸体,死者身份身份已确定,如今他们正候在外头,正等待领回尸体。” “带本官去前院看看。” 萧雁兰换上官袍后,正了正衣冠,便随着衙役小周来到了前院临时停放尸体的房间。 “宋仵作,如何?” “禀大人,小的发现男尸除了从小腿部分被砍去双脚,还有死后被侵犯过的痕迹,而且奇怪的是,他死后口中还被塞入了一把浆糊。” “如此怪异?” 萧雁兰闻言双眉微拧。自她上任扶风县的县令以来,虽然管辖范围内时不时有些打架斗殴之类的小案,但人命大案发生得并不多,更别说如此诡异的案件。 “通知死者家属,本案涉及人命,在破案之前,尸体暂时不能领回,让他们先回去等待通知。” “还有,吩咐衙役们,加强县内的巡逻,还有就是让杨捕头抓紧搜寻线索,尽快破案。” “是,大人!” 衙役小周领命后便退下了。 交代完下属,萧雁兰便回了衙门后院,继续和夫侍进行造人工作,只是有些许心不在焉。 更深人静的夜晚,正当扶风县的衙役和捕快们,都在为突发的命案而奔波忙碌彻夜不眠的时候,也有人夜半惊魂。 “你,你,你是谁?” “放,放……放开我!” “救……救命!” …… “叫啊,继续叫啊!” “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一想到今天早上花富贵的花轿就会临门,昨天半夜里,趁着他那寡母正熟睡着,花无缺便悄悄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些许私房钱就偷偷离了家。他并不想嫁给那又肥又丑,还满脑子淫邪的花富贵。只是没想到他还没走出花桥村,就突然被人一个手刀给劈晕了。 花无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山洞里,一旁还燃着一堆篝火,天色已黑,他看不出自己如今身在何方。更让他害怕的是,此时有一个身着黑衣,长发高束,戴着紫金蝴蝶半截面具的黑衣女人,正对着他笑得一脸邪魅。 “呦,小模样长得可真不赖!” “啧啧啧,这么俊俏的小郎君,却穿得这么寒酸,真是可惜了!” “姐姐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小郎君。你若乖乖从了我,姐姐保你以后穿金戴银,每天都吃香喝辣的,如何?” 黑衣女人挑起花无缺的下巴,唇角勾起,戏谑地看着他。 “你,你,你……放过我……” 花无缺满目惊恐,眼角衔泪,哽咽着声音,哀求着那个戴着蝴蝶面具的黑衣女人放过自己。 “我,我,我并不好看!还……还有人比我更……更好看!” 花无缺睁着一双盈盈大眼,朝着黑衣女人猛摇头。 “哦?” “这里还有谁,能比你这么俊的郎君更美呢?” “桀桀桀……” 那戴着紫金蝴蝶面具的黑衣女人突然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沐……沐离歌!他……他可比我好看多了。他可是……是我们花桥村,不,应该是我们扶风县的第一美男子,你,你……你去找他!” “沐离歌?” “对,沐……沐离歌!而且他家还有好几个弟弟,都……都很俊俏。你……你要找,就……就去找他们!” 黑衣女人似乎被花无缺的话挑起了几分兴趣。 “有点意思!” 黑衣女人笑得淫邪十分,抬手一扯,花无缺那原本就被她抽去腰带的衣裳顿时飞向半空,碎成了无数片。 “既然沐离歌比你还俊,那只能委屈你做小了。沐离歌自然姐姐会拿下给你作伴,但是……啧啧啧,你也逃不出姐姐的手心!” 黑衣女人抬手点上花无缺的穴道,正当她准备朝花无缺下手的时候,突然有道森冷的寒光闪过,随即一把腰刀便杀气腾腾地朝她袭来。黑衣女人猛的一个侧身,抄起一旁的剑用力一挡,避开了来人劈过来的一刀。 “段云飞,你烦不烦!” “追了我几个月,你不累吗?” 黑衣女人唇角微勾,一边嚣张十足地说着话,一边持剑和身着红黑劲装、手持腰刀的段云飞对打了起来。 段云飞顺手给花无缺解了穴道后,就将他推到一边,随即手持腰刀朝洛万红攻去。 “哼!洛万红,好你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割草大盗,我段云飞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誓要把你缉捕归案!” “看刀!” 段云飞足尖点地,一个腾跃,手持腰刀砍向洛万红的面门,洛万红也转动宝剑隔开逼向自己的刀…… 几个月以来,段云飞为了抓捕洛万红,废寝忘食、披星戴月追着这个割草大盗从北向南辗转多地,眼见目标人物正在跟前,她自然拼劲全力,和洛万红打得难舍难分。 一旁的花无缺见两人纠缠在一起打斗,遂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山洞。顾不上漆黑的夜色,花无缺随意朝着一个方向在山里不停狂奔。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天色越来越亮。终于在他腿脚打颤,浑身无力的时候,晕倒在一个树林里。 第109章 租赁店铺 晨曦初现,露水莹光,山幽鸟鸣。 大清早,一群准备去镇上采买东西的男人,正行走在出大山的途中。 这群男人统一都穿着同款灰衣长袍,头发全束挽髻,当他们路过树林的时候,队伍里忽然有人惊呼:“大哥,快看,前面有个人!” 被唤作大哥的人叫叶凡,是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男人,慈眉善目,一脸温润模样,听到呼喊声便快步上前查看。原来是个俊俏少年晕倒在草丛里,只是此时躺在草地上的人却不着寸缕,而且脖子上还有斑驳的红紫痕迹。 “天下女人皆薄幸,看来这位小兄弟此前定是惨遭凌辱了。也是个可怜之人。向东,向西,从包袱里拿套备用衣服给他穿上,待他醒来,倘若愿意留下,就留下。” “是,大哥。” “大哥真是菩萨心肠,要不是大哥,我们这些人恐怕都活不下去了。” 向东向西随即从包袱里取出一套衣服,把花无缺扶到一旁的大石头上,给他穿上了衣服。被倒腾来倒腾去,悠悠转醒的花无缺,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群灰衣长袍、扎着丸子头的男人正好奇地看着他。 瞟了眼身上的衣服,花无缺心里顿时一松。昨晚那个戴着蝴蝶面具的黑衣女人想侵犯自己的时候,却被一个穿着红黑劲装的女人给阻止了。虽然一开始被那黑衣女人占去了一些便宜,但终究是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无缺多谢各位搭救之恩。” 花无缺从大石头上起身,朝着那群男人跪下。眼下他无处可去,而且他也害怕再遇到昨晚那个戴着蝴蝶面具的黑衣女人。如果能跟着他们,先暂时有个落脚处,也未尝不好。 “小兄弟不必多礼。” 叶凡微微抬手,朝着花无缺虚扶了一下,却终究没有真的上前,而是等实实在在受了他一个叩头大礼,才俯身将他扶起。 “真是可怜见!小兄弟你怎么会落魄至此?” “无缺遭地主家逼婚,从家里逃了出来,怎料半路又遇上了贼人将我掳去……” 花无缺眼眶红红,目光盈盈,泪水打转,似落不落,看起来甚是惹人怜。 “哼!天底下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小兄弟,没想到你还有着如此悲惨的遭遇。” 队伍中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听到花无缺的话一脸义愤填膺,冲着叶凡说道:“大哥,要不让他跟着我们?” 叶凡点了点头,说:“同是天涯沦落人。若白,方才我就说过,倘若他愿意留下就留下,也算帮到一个可怜的人。” 若白闻言便对花无缺说道:“小兄弟,我们是不靠女人的自梳男,并发誓一辈子不嫁人,不生育。这里的人都是被女人伤过的男人,大哥带着我们在山里开辟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我们都是凭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养活自己。倘若你愿意跟着我们,就跟着。” 不嫁人?不生育?那怎么行?虽然花无缺在心里暗自腹诽,但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且先跟着他们,走一步算一步。 “如此,无缺就多谢各位哥哥了。” 叶凡见他应下,便说道:“我们现在是要去镇上采买生活用品,大概会在镇上待一两天。无缺弟弟你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去,还是先让人送你回我们住的地方?” “无缺受各位搭救已是感激不尽,怎么好麻烦你们特地让人再带我走一趟,我还是跟着你们一起就好。” 他如今还不知道这群人是做什么的,且先去他们说的镇上转转,大不了如果不想再跟着他们,到时就找个由头离开便是。 花无缺并不知道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正是在云水镇内的七宝山。打定主意的花无缺,便跟着这群自梳男去了云水镇,采买了一些粮油米面等物品后,他们就在云水镇的一家客栈住了一个晚上。 次日,七月初三。花倾城起了一大早,轻轻给熟睡的韩亦辰盖好被子后就出了房门。用过早饭后就带着司徒烨去了扶风县查看铺子,这已经是他们在云水镇看过的第十家铺子了。 “姑娘,这间铺子的主人因回乡没空打理,所以才打算便宜租出去,租金也很优惠,一个月只要六两银子。” “贵了。” 看着朴实无华的门头,和眼前约莫一百平米左右的店面,大倒是够大,但以这里的物价,花倾城觉得这个价钱过高了。 “姑娘,这可是店连宅的铺子。铺子后面还有个小院,不但有一间正房,东西两侧还各有三间厢房呢!而且带有一个小厨房和水井,在后院那一排桂花树旁还建有茅厕,打扫得也很是干净。生活上是十分便利,租金也实惠,您再挑也挑不到这么称心如意的铺子了。” 伢人伶牙俐齿地向两人喋喋不休地推荐着,心里默默地祈祷他们快些点头,自己好早些完成任务。 花倾城和司徒烨跟着伢人进到后院,看着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院,倒确实让人赏心悦目。房间虽不大,但胜在够多,哪怕他们一家子都过来也能住得下。有水井解决了用水问题,厨房和茅厕也都有,生活上也算便利。只不过买货才是嫌货人,两人虽然心里十分满意,但面上都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这铺子大小倒是可以,只是装修都过于陈旧,我们盘下来后还得要重新规整。而且后院的房子都建了有些年头了,家具什么的都是破旧得很,我们就算租下来也得重新置办。” 司徒烨身材十分高挑,将近190公分,而且皮肤呈小麦色,长得浓眉大眼的,往那里一站,就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此时的司徒烨睁着炯炯有神的双目,眉眼含笑地看向伢人,只是这笑容并不达眼底。 被他看得发毛的伢人,不由在心里暗骂对方笑面虎。最终双方讨价还价,以每月五两银子的价钱租下这间店铺连同后面的院子。加上十两银子的押金,签完租赁合约,待盖过衙门的公章后,花倾城一共付给伢人七十两银子。 伢人交了钥匙离开后,花倾城和司徒烨便去了杂货铺买了新锁回来换上。眼见已经过了午时,花倾城就和司徒烨在附近找了个面摊吃了一碗面。 吃过午饭后,花倾城便和司徒烨回到了铺子里。两人合力把店面还有院子,以及各个房间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了一遍,等二人忙完回到花桥村已经将近戌时。 “妻主,二弟快去吃饭。” 看着清早踏着露水出门,晚上披着夜色回家的花倾城,沐离歌赶忙让他们先去吃饭。堂屋里,于小天也已经将留给他们二人的饭菜重新热好,端上了桌。 “离歌,我们盘到了一家不错的店面,回头再去千艺大娘那里定制一些桌椅板凳和柜台、柜子之类的物品,我们的铺子就可以着手准备营业了。” 花倾城一回来便心情愉悦地和沐离歌谈起了今天租赁的店铺,沐离歌看着风尘仆仆的二人,微微心疼。 “如此甚好。其他的不着急,你们先吃饭,一会再去洗漱一下。” 夜半时分,一只海东青悄无声息地飞进了沐离歌的房内,腿上还绑着个竹筒。沐离歌抽出竹筒里面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店铺已租。 第110章 捡到野马 “离歌,你没事?” 七月初四,花倾城起了个大早。在堂屋吃饭的时候,她看到沐离歌刚吃了几口饭就一直在干呕,不由担心不已。 “三郎,你快给他看看。” 韩亦辰见状,脸色微沉。初一那天从屏阑山回来,他就给沐离歌配了加入益父草的安胎药,按理说最近一个月都不会有问题。 看沐离歌干呕不止的难受模样,韩亦辰随即上前给他把脉。待摸清沐离歌的脉搏后,见他只是纯粹早孕期的孕吐反应,身体并没有其他异样,胎也坐稳了,韩亦辰才暗暗松了口气。 “大哥他没事,只是妊娠反应有点大,吃不下东西。野生山杨梅酸酸甜甜,生津开胃,有助于孕夫止吐和开胃,一会我去采点回来。现在我先开一些健胃益脾的药膳,让小天炖给大哥吃吃。” 考虑到孕夫的情绪波动过大对不仅他本身不好,而且也会影响到胎儿。韩亦辰并没有告诉沐离歌,他这男尊体质怀孕生产有多艰难。而且是药三分毒,能用食疗调理的情况下,就尽量用食疗来调理身体。 “辛苦你了,离歌!” 花倾城在沐离歌身边蹲下,一边握着沐离歌的手,一边轻抚着他的小腹。 她之前刚穿来的时候,得知这里不用女人生孩子,还在暗暗庆幸,庆幸自己不需要承受怀孕之苦和生产之痛。但现在看到沐离歌那略显苍白的脸色,看到他因为怀孕如此辛苦,花倾城此时便只剩下满满的愧疚和心疼了。 “我没……呕~” 看着小妻主为自己担心的模样,沐离歌刚想安慰花倾城,却突然一阵恶心涌上喉咙,顿时又开始干呕不止。 花倾城本打算吃过早饭就带夫郎们上云水镇的店铺看看,可现在看到沐离歌如此难受的模样,只能推迟些许。 “离歌,你在家里等我一下,我去山上给你采些山杨梅。” 在花倾城起身准备出去的时候,沐离歌却一把拉住花倾城的手。他是真怕她这个小妻主又跑到深山去,万一再遇上什么凶禽猛兽,自己如今有孕在身,恐是无法及时为她周旋。 “倾倾,不……呕~” “没事的离歌,又不是到深山腹地去,并没多远,我一会就回来。” 花倾城松开沐离歌的手,冲他露出安抚一笑。 “就是,孙息夫,就上山摘个山杨梅而已,不用担心。我花木兰的孙女又怎么会差呢?” 见花倾城如此执拗,还有帮腔的木兰瑾,沐离歌也只能作罢。 虽然不知道这个老者的真实身份,但以这老者对领兵作战方面的见解,沐离歌相信此人来历必是不简单。如果不是知道凤老将军的夫郎已死,他大概会把此人当成莱凤国曾经威风凛凛的木兰瑾木副将。 “好,那你把小白带上。” 这大概是沐离歌最后的妥协。虽然这个女人可能也挺厉害,但有小白虎同行,他也能稍微放心点。 “大哥,小白还小,带上山没问题吗?” 于小天听说要让小白去山上,立马公鸡护小鸡似的护住小白虎。之前妻主带着小白上山一趟,回来它都累瘫了。 “小天,就是因为小白还小,才需要多锻炼。” 韩亦辰摸了摸于小天怀里小白虎的头,笑得一脸妖娆。 这个家里,大概也就只有二哥和小天,还有降了智的那个老头会把这只小白虎当成猫。之前他那妻主能那么快在山里找到他,这只小白虎恐怕功不可没。 最后花倾城背起装着小白虎的竹篓,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目光下,又上了屏阑山。 花倾城出门的时候大概辰时一刻,她记得之前采山杨梅的地方就在外围进去没多远的地方,不用一个时辰她就能回来。她得趁着太阳还没那么晒,抓紧时间去采山杨梅。 花倾城沿着山路往上,一想到家里被孕吐折磨得吃不下东西的沐离歌,花倾城加快了前行的步伐,很快她便穿过了屏阑山的外围,进入了深山。 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林间光影斑驳,蝉虫鸣叫,群鸟飞翔。花倾城很顺利采到了很多山杨梅,放不下的部分她直接先放进了空间里。 正当花倾城准备回去的时候,在一旁玩耍的小白却咬住花倾城的衣角,企图把她往林子里拖。 “小白这是有什么发现吗?” 得到回应的小白虎随即放开花倾城的衣角,一拐一拐,屁颠屁颠地跑着在前面带路,花倾城也赶忙阔步跟上。 走着走着,花倾城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哒哒哒”的蹄子踩地声,还有“嘶嘶”的鸣叫声。 这是……马? 花倾城跟着小白虎,穿梭在林间,循声而去,不一会儿花倾城就看到前方居然有一匹银色身躯、金色鬃毛的高头骏马,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银色和金色光芒。只见那骏马高昂着骄傲的头颅,踩着斑驳树影,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哒哒哒”朝她踏步而来,直到在跑到她面前才乖顺停下。 这是……野马? 可是怎么如此乖顺? 花倾城放下身后的背篓,试探性地走到马身旁,先是抚摸了一下它的头,见它没有抗拒,又继续顺了顺它身上的毛。 过了一会,待马和自己熟悉后,花倾城便左手抓住鬃毛,右手撑住马背,带着马开始踱步起来。一步,两步,三步……突然花倾城一个加速,借着加速度和按在马背上的力量,一个翻身,利落上了马。 突如其来的重量,引得野马一阵嘶鸣,随即扬起两只前蹄,差点被甩出去的花倾城迅速抱紧马脖子。野马见没甩掉身上的人,便开始撒蹄狂奔起来。 狂奔的野马,使得花倾城不得不紧紧抱住马脖子。野马几次想把背上的人给甩掉,却都被她一次次重新回到它背上坐稳。花倾城强忍着双腿被马横冲直撞所摩擦的疼痛,还有那因为驯马而发麻的两只手,始终让自己稳坐在马背上,没有掉下去。 一人一马在林间奔跑了快半个时辰,也相互较量了半个时辰。马也在花倾城的驯服下,逐渐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面乖乖认主服从。 花倾城是走着上山的,回来的时候却是背着背篓,骑着高头大马回的花家老宅。 翔云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被放风出来玩耍,却遇上了白虎。迫于那源自血脉的压制,使得它不得不对白虎臣伏。 可是那个难缠的女人,居然趁白虎在场,就骑到了它身上。尽管自己数次想把她甩掉,却屡战屡败,没有一次成功。骄傲的它,只服从强者,在花倾城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翔云最终向她认了主。 第111章 翔云天马 “妻主,你这马哪来的?” 午时四刻左右,在前院喂鸡喂羊的于小天,忽然听到一阵马的嘶鸣声,遂打开院门,却看到花倾城正骑着一匹金鬃飞扬、银光闪闪的骏马,不疾不徐,“哒哒哒”而来。 只见那马长得高大威猛,头颅高昂,长鬃飞扬,十分帅气俊美。而坐在上面目光锐利,神采飞扬的女子更是飒爽英姿,气宇非凡,于小天不禁看呆了。 “捡的。” 花倾城望着前方呆萌的四夫郎,勾唇一笑,利落翻身下了马,摸了摸马头,顺了顺它的鬃毛。看着怔愣中于小天,花倾城上前牵起他的手,抬脚步入院门,而那马也乖顺地跟着进去,还抬起后蹄把院门给关上。 “倾倾,你回来了。” 本在后院房内歇息的沐离歌,听到响动也来到了前院,花倾城遥望着前方的沐离歌,冲他会心一笑。 “嗯,离歌,我回来了。” 花倾城把小白塞给于小天,来不及卸下身后的背篓,就上前拥抱着沐离歌。 “我给你摘了一大筐的山杨梅回来,吃不完就先腌着慢慢吃。” 沐离歌拥着怀中的人,看着她身后满满一大筐鲜红诱人的山杨梅,心中暖意满满。 “快卸下来,挺沉的。” 沐离歌抬手准备去接花倾城身后的背篓,却被她闪躲开来。 “你现在有孕在身,不宜提重物。倘若你喜欢,我每天都可以去给你摘鲜山杨梅。现在咱们家也有马了,以后你要是想吃,我不用半个时辰就能来回摘给你。” 方才满心满眼都是花倾城的沐离歌,如今才把目光放到她身后的马匹上。只见那马毛细皮薄,体型优美饱满,扬着纤细脖颈,威武地高昂着头颅。四肢也是修长有力,仿佛一个巡视自己领土的国王般,正迈着着轻盈优雅的步伐在前院溜达着。 这是……天马! 他幼年的时候,曾见过番邦进贡给祖父一匹,祖父骑着天马在校场策马奔腾时那威武霸气的姿态,他至今都印象深刻。 沐离歌疑惑不已,他这小妻主怎么出去一圈,还捡了头如此稀罕的宝马回来?但一想到他这小妻主的异于常人之处,沐离歌便压下了心中的讶异。兴许是她用仙法或者妖法,抑或是鬼怪的灵力所变幻出来的。正如他之前在秃头山上看到的,她那小妻主凭空消失又出现,然后还变出了一辆奇奇怪怪会铲硝石的车一样。 “妻主,你什么时候还会骑马了?” 缓过神的于小天,一脸崇拜地望着花倾城。毕竟这马可是稀罕物,不要说骑了,在这花桥村连见都是几乎没见过的。 额…… 忘了原主不可能会骑马这茬了! 正当花倾城准备编个理由的时候,沐离歌已经替她出声了: “小天,有的人天生很有人缘,而也有一些人天生很有动物缘,天生就会招惹动物喜欢。哪怕在他人眼中桀骜不驯的马,在有动物缘的人那里也会变得乖顺。不信,你瞧!” 毕竟家里有白虎在,百兽来了,那还不俯首称臣才怪。 于小天闻言朝那马望去,果然见它很乖巧地拿头蹭着花倾城的手臂。 “果然是好马!” 从猪圈里出来,左右两只手各拿着一片西瓜的木兰瑾,看到院子里的马也是露出满满的惊艳光芒。 悠哉躺在树上的韩亦辰,见状心里一紧,随即眯着他那魅惑十分的双眸,朝着院子里的马射去一束刀人目光。所以他以后不但要和人争宠,还得和动物们争宠不成? “妻主,你回来了!” “这马……” 这时候,去千艺木匠家定制桌椅板凳和柜台等物品的司徒烨,也踏入了院门。望着院子里正在拉话的几人,还有一旁的骏马,司徒烨也是震惊不已,没想到还有如此漂亮的野马。 吃过午饭,午休了一会,花倾城就告别了家里的夫郎们,招呼着马出了院门。她打算去镇上一趟,买个马鞍,再给马儿配辆车,这样以后她就可以直接骑马外出,家人也可以单车变摩托,直接坐马车出门,不必再靠走路或者乘牛车。 “小天,你这是……” 看着在院门外,睁着一双无辜大眼,一脸期盼望着她的于小天,花倾城心微微一软。 “想骑?” 虽然于小天没说话,但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神已经是最明显的答案。 “翔云,蹲下!” 想起上午在林子里,这匹马快速奔跑的时候,有如腾云驾雾,飞翔云端般潇洒,花倾城决定给它取名“翔云”。 翔云:…… 在于小天惊掉下巴的眼神下中,这匹马居然真的微微曲下四肢,花倾城嘴角衔笑,直接把于小天抱上马背,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 “走!” 花倾城拍了拍马头,马随即起身站好,不疾不徐开始走起来。于小天比花倾城略高些,花倾城便让他微微曲身靠在自己怀中。由于还没上马鞍,也并未套缰绳,花倾城带着于小天乘马的时候并没有让马儿跑太快。 “天爷呦!” “我莫不是眼花了?” “那是花倾城和于小天!” “这花倾城什么时候还会骑马了?” “这是山里的野马?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银色的马。” “难不成其他的马你就都见过?” …… 高头大马,还有马背上的靓女俊男,走在质朴宁静的乡村小路上,直接吸引了路上村民的目光以及驻足围观。 花倾城并不理会花桥村村民的八卦长舌,双手环在于小天的腰间,带着他骑着马往镇上的方向而去。 当花倾城带着她的小夫郎潇洒惬意地骑着马溜达的时候,屏阑山的深山中却有一个人气得直跳脚。 “马呢?” “我的翔云马呢?” 一身黑色劲装,金丝腰带缠身的左岸,瞠目结舌地望着马去影消的林子,一张阳刚帅气的脸直接变形,气得差点吐一口老血。 他从昭阳国和莱凤国交界处一路尾随,跟着番邦使臣,前往莱凤国皇宫进贡的队伍一个多月时间,终于在一个驿站找到下手机会,药倒了这匹天马,将它偷了出来,还给它取名翔云。 只是这马太桀骜不驯,左岸一时半会也降服不了它,只能把他的翔云马先藏身在这深山老林中。他万万没想到,今天放它出来吃草,自己只是离开一会,马就直接消失不见了。 第112章 置办马车 “掌柜的,你们这里有卖马鞍和马车吗?” 花倾城让翔云马待在门口后,就和于小天进了凌青杂货铺。 店里穿着一身紫色对襟褂裙,正在柜台前拨弄算盘的姚金莲,看到来人是花倾城,忙起身接待。只是当看到花倾城旁边容貌俊秀的于小天时,她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她家少公子,那是多么风光霁月的人啊!要知道,京城里多少名门贵女他都瞧不上,怎么偏偏就看上这个已有夫郎的女人呢? 尽管心里为自己少公子暗暗抱不平,但姚金莲面上并不显,还是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严格执行着司乘风交代的,‘她要什么就给什么’的命令。只是这马车她还真没有。 “姑娘,马鞍、马镫和缰绳等物件,小店是有的,至于马车,我建议你去县里的马市。那里不但有贩马,连同各种各样的马车都随便挑。” “这样啊……如此,那就多谢掌柜提醒了。” 花倾城最后花了一两银子,在凌青杂货铺给翔云马买了马鞍和缰绳跟马镫。接着,她又骑着套上新装备的马,带上于小天去了沐阳铁匠铺,顺便给马上了马掌。 装上马鞍的马,骑起来果然舒适很多。花倾城拉动缰绳,带着于小天,帅气十足地骑着翔云马从白水镇去了隔壁的云水镇。 两人骑着马到了彩云街,花倾城带着于小天去看了下铺子和后院。望着眼前虽小但很温馨的小院,于小天笑得眉眼弯弯。心里不由憧憬着自己和妻主,还有几个哥哥在这里做生意和生活的情景。 “喜欢吗?” 花倾城看着笑得一脸开怀的于小天,不由心情大好,拉着于小天的手,踮脚便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确实很不错。” 于小天被花倾城的灼灼目光看得面颊一红,俊脸微垂。 “走,我们买马车去。你若是喜欢这里,以后可以坐马车经常过来小住。” 看外面天色不早了,花倾城便拉着于小天的手出了铺子。锁好门后,两人就同乘一匹马,准备前往姚掌柜说的马市。 马市在云水镇靠近郊外的地方,跟他们来时的路是相反的方向。两人骑着翔云马一路前行,在路过街道中心人多的地方时,花倾城便和于小天下了马,拉着缰绳步行起来,顺便逛了逛。 “花倾城!” 当花无缺和一群自梳男刚从客栈出来时,就看到道路对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由一喜,便朝着对面喊了一句。 只是或许是嘈杂的人声,抑或是路过的马车声,把花无缺的呼喊声都给淹没了。当他准备再次呼喊的时候,却看到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正一手牵着马的缰绳,一手将一支簪子插在身旁容貌俊秀的男子头上。 那是……她的四夫郎于小天…… 花无缺黑亮的双眸不由顿时一暗,怅然若失地伫立在原地。虽然他们是同宗,但早就出了五服了,是可以通婚的。但那个女人的眼里,却至始至终都没有过自己。 “无缺弟弟,你怎么了?” “可是遇到熟人了?” 若白看着突然发呆的花无缺,满是疑惑地出声问道。 “没,没什么。若白哥哥,我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寨子里的生活用品我们都采买好了,一会我们再去纸扎铺买点东西就回去。” “纸扎铺?” “是啊。” 若白面露哀伤之色,继续道:“上个月寨子里有个老伯出来买东西,却意外失足落水了,连尸首都找不着。今天刚好是他的二七,一会我们买些元宝蜡烛,回去的时候好用来拜祭他。” “好。” 花无缺望着对面那道逐渐远去的靓丽身影,心中愁肠百转。既然没有什么让自己留恋的东西,那他在哪里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花无缺跟着自梳男人们,还有随行的骡车队伍缓缓前行。一群服装和发饰都统一的男人,带着几匹驮着满满东西的骡子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也是相当惹眼,吸引了很多人驻足围观,却唯独没有花倾城。 “好看吗?” 于小天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眸光微垂,娇羞一笑。 “我们小天长得花容月貌,清逸俊秀,自然是戴什么都好看。” 花倾城捏了捏于小天的脸,唇角微扬。 “妻主,我刚才好像看到花无缺了。” “花无缺?” 花倾城一想到前日来自己家里找茬的花富贵和花非花等人,脸色微微一沉。真是个麻烦的人! “嗯,不过应该不太可能。因为那群人可都是自梳男。” 于小天清澈的黑亮明眸转了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自梳男?” 花倾城闻言微微讶异,这又是什么群体?这里还真是个奇奇怪怪的地方。 “就是自梳而起,头发全束挽髻,不嫁不育,不倚靠女人,自力更生的男人。据说他们在山里还建有自己的公叔屋,平时也都在山里生活,只偶尔出来采买生活用品,以及贩卖一些东西。” “原来如此。” 花倾城微微点了点头,比起时下觉得自梳男怪异的人,她倒是觉得,倘若没有遇到真心相爱的人,自己清净过一生倒也没什么不好。 “走,小天。” 花倾城拉着于小天的手,继续前行,却被前方那群于小天口中的自梳男挡住了去路。此时他们正围在一家纸扎铺门口,原来是纸扎铺的掌柜和她的夫郎起了争执。确切地说是掌柜的夫郎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正对着她喋喋不休地打骂个不停。 “田实,你个怂货,做点小事也做不好。笨手笨脚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嫁给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入目花倾城眼中的,是个穿金戴银的男子,年纪不大,只约莫十七八岁左右,容貌虽然清秀,但面相十分刻薄。此时的他正一边对着掌柜骂个不停,还一边用手指不停地戳着她的额头,时不时还会上手掐几把她的脸或身体。 而他口中的田实大概二十岁上下,是个一脸忠厚老实模样的女人,哪怕被夫郎打骂得快被拍进地缝了,也不敢回一句。 原来这个田实是入赘到岑宁家的,自觉矮人三分,平时对着自家夫郎唯命是从,那是指东不敢往西。像这样的谩骂,他大概也是已经习惯到麻木了。 “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岑宁恼火地将田实一推,那纸扎铺的掌柜就突然朝一边摔去,刚好撞到于小天脚下。 “你没事?” 于小天睁着一双滴溜溜的漂亮眼睛,好奇地看了狼狈倒地的田实一眼。 “没,没事。” 见是个身着蓝衣、脚踩靛蓝祥云布鞋的俊俏少年,田实眸光微闪,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幽幽地瞟了于小天一眼,便转过身,踉跄着脚步回了纸扎铺。 “客官,这是您要的元宝蜡烛!” 田实把一大叠元宝蜡烛递给若白,收完钱后,就继续忙着扎纸人去了。 将买好的东西挂在一头骡子背上后,若白便招呼同伴回程。一群发型服饰一致的自梳男,连同七八头骡子,便浩浩荡荡地往七宝山的方向回去,刚好跟花倾城去马市是同一个方向。人群中,有一道目光几次落向花倾城。 “没事,小天。刚才那个人有没有冲撞到你?” “没有,妻主,我很好。天色不早了,我们尽快去买马车早点回去,大哥他们在家该等着急了。” “好。” 前行一小段路,花倾城就和于小天骑上了翔云马,“哒哒哒”地朝着马市方向而去。他们最终在那里挑了一辆做工不错、不大不小的马车,付了十两银子后,花倾城便让卖家把马车套在翔云马上。 吩咐了翔云马回花桥村后,花倾城便带着于小天坐到了马车里。只见她手揽着于小天,微眯着双眸闭目养神,一副十分惬意自在模样。 “妻主,座辕那里没人驾驶马车,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小天,这马它认得路。” 不止是于小天,花倾城也十分震惊,她这捡回来的翔云马,好像特别聪明。 于是,在他们回花桥村的一路上,沿途的路人都纷纷驻足围观,望着他们这没有人赶、拉马肤色怪异,而且还会自动驾驶的马车,潇潇洒洒地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第113章 诡异命案 夏日的天气,沉闷异常,雨也是说来就来。 七月初四,在这个漆黑得没有半丝月光的晚上,原本和小侍行走在路上的怜星,见骤雨来袭,不得不跑到路边的屋檐下躲了起来。 “公子,快站进来一点!”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小侍赶忙将怜星往里拉进去些许。 “真晦气!” 原本说好的轿夫,因为觉得给的价钱太少,所以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前来接他。从县衙后院出来后,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怜星,终于耐心告罄,带上小侍就往红尘阁方向走。谁知这天说变就突然变了,二人才走了不到一半路,天就突然下起雨来。 怜星好看的眉宇微拧,好在这县令大人打赏的钱多,不然还真不值得他大晚上这么辛苦出来走一趟。 上个月十五,怜星就已经从白水镇的蓝颜馆跳槽到了云水镇的红尘阁。一来就成为新头牌的怜星,连县令大人萧雁兰也是他的恩客之一,三不五时地就会传唤他过去,只不过一般都是傍晚时分去,子时前回。 “公子,您在这稍等,我去前面的药铺借把雨伞来。” 小侍说完就双手遮头,小跑着往前方几十米开外的药铺奔去。 “笃笃——咣咣” “咚!——咚!咚!” 虽是下着雨,但打更的老胡还是很尽职尽责地敲梆打锣、巡着夜。 听着远处传来的三更报时声,怜星心里暗暗着急,都子时了,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轰隆轰隆……” 天空忽然传来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雷声,随即一道耀眼的白光便宛如利剑般划过苍穹,瞬间照亮了一袭烟罗长袍的怜星,清晰了他那张俊俏妖娆的脸,也显现了他衣摆处露出的半截靛蓝缎面祥云绣鞋的鞋头。 黑夜中,巷子某个幽暗隐蔽的角落里,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向前方,盯向在路边屋檐下的那道魅惑妖娆身影。 正当藏于暗处的人慢慢朝怜星靠近,打算朝他挥棒子的时候,突然从屋顶上飞出了两道打斗的身影,一刀一剑,不顾雨水的浇淋,两人在距离南星不远处打得难舍难分。 只见其中一个身着红黑劲装,手持腰刀,目光凌厉;另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头戴着半截紫金蝴蝶面具,手挽利剑。打斗中的二人,赫然便是那段云飞和洛万红。 “段云飞,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洛万红双眼含怒,瞪着那个对她穷追不舍的人。 “一天不把你这只臭老鼠逮住,我就只好继续当抓老鼠的猫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打架女人,还有逐渐小下来的雨,怜星赶紧闪身走人,往红尘阁方向奔去,刚好遇上借了伞回来寻他的小侍,怜星拉起他的手就快速跑远。 暗处的人见状,只好拎着木棒悄然无息地退回幽暗的巷子里,然后借着漆黑夜色的掩护再悄悄离开。 子时二刻,在一条静默的巷子里,有一名男子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一道暗影闪过,暗处的人随即手起棒落,见男子晕倒后就将他拖到暗巷里。 暗巷中,一只有力的手掌捂住了地上晕倒男子的脸,直到鼻间呼吸全无。接着男子的亵裤又被一把扯下,黑暗中的人将他侮辱了一番后才给他穿回了裤子。 “轰隆轰隆……” 天空中又突然响起了一记闷雷,须臾过后,闪电便接踵而至。黑暗中的人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了一把菜刀,手起刀落,从小腿处砍去了死去男子的双足。淋漓鲜血的刀在闪电的照耀下,泛发出瘆人的寒光,显得既阴森又恐怖。 黑暗中的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布,包起砍下的两只脚,然后往死去男子的口中塞了一把浆糊,接着那道黑影才提起包着两只脚的包袱,在黑夜中幽幽离去。 “大人!” “大人!” “不好了! 丑时三刻,正在衙门后院搂着侧夫睡觉的萧雁兰,再次猛然听到衙役的急切呼唤声。 “叫叫叫,叫魂呢!” “你家大人我好得很!” 萧雁兰照例把衙役骂了一顿才离开床榻,过去开门。 看着站在房门口黑着一张脸的县令大人,值班的衙役也很无奈,但又不得不尽责禀报: “大人,安茶巷有人报案,说是发现了一具年轻的男子尸体。宋仵作已经查验过,发现跟先前安阳巷发现的男尸一样,也是被人侮辱后给砍去了双足,口中还塞了一把浆糊,十分吓人。” “什么?” 听到值班衙役的禀报,萧雁兰顿时所有的瞌睡都没了。短短两三天,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就发生两桩命案,而且还是如此诡异的杀人案。萧雁兰头疼地捏了捏眉宇,随后就换上官袍随着值班衙役前去查看尸体,并安排人手抓紧在案发现场调查线索。 正当萧雁兰想回衙门后院继续补个觉的时候,高墙之上却突然飞出一道利落身影。接着一名墨发高束,绑着黑色发带,身着红黑劲装,手持腰刀的女人就出现在她面前。 “你……你是何人?” “京城六扇门捕头段云飞!” 萧雁兰见那女子朝自己亮了一块褐色腰牌,一面印着烫金的“六”字,一面印着“段”字,确实是京城六扇门捕头的腰牌没错,遂赶忙躬身向来人行了个礼。 “原来是段大人,卑职是扶风县的县令萧雁兰。想必段大人定是有重要职务在身,才会连夜赶来我们扶风县。来人,快给段大人安排膳食,再收拾一间厢房让她好好歇着。” “无妨。段某的确是为抓捕割草大盗而来,现如今那洛万红已经到了扶风县,萧大人近日县里可有发生男子被掳和侮辱案件?” 虽然段云飞一路追着那洛万红,想来那洛万红大抵是没有多少机会犯案。从北向南,她已经多次逮到了洛万红侮辱男子,及时救下的人不下数十名,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谨慎些好。 “侮辱男子?有!有啊大人,本官方才还正为此事而头疼。” “前日晚,县里发生了一起年轻男子被杀案件,就是给人杀害后奸了尸,不但被砍下双足,口中还给塞了一把浆糊。” “虽然卑职已经及时命人调查,惭愧的是至今仍一无所获。刚才值班的衙役来禀报,今晚又有一名被害的年轻男子,那贼人的犯案手法也是跟先前的一模一样。会不会就是大人要抓捕的人?” 段云飞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这三天来,她一直跟着洛万红,那人根本就没机会下手。而且根据自己对那个割草大盗的了解,以洛万红的嚣张,她都是喜欢在男子清醒的时候犯案,不太可能做出奸尸这么恶心的事来。 “应该不是。但此案诡异得很,为避免引起百姓恐慌,萧大人还是尽快安排人手将罪犯抓捕归案才好。” “是,是,是。大人所言甚是!” “段某有些许疲惫,先歇会,萧大人自便。” 段云飞说完就朝着衙役安排的地方走去。最近一段时间为了抓捕割草大盗,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可恶的是今晚又给那洛万红溜走了。且待她好好休息,到时再继续逮那贼人。段云飞就不相信,自己会一辈子都抓不住那割草大盗。 第114章 开业准备 漆黑的夜,尽管暴雨突临,但莱凤国京城生意火爆的各大酒楼食肆、梨园客栈、秦楼楚馆等却依旧是人满为患。 七月初四晚,亥时。肃静威严的大将军府,后院众主子的房里皆已陆续熄灯歇息。而悦庭楠舍书房里的司乘风,却还伫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漆黑夜色发呆。 “乘风~” 忽然,一道呼唤还有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司乘风回头望向门口,就见到一身素衣的风采岚阔步走了进来。 “义母,您怎么来了?” 见是风采岚来了,司乘风赶忙上前相迎。 “我方才去了母亲那里,她刚歇下,路过你院子,见你书房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 风采岚言语间已经来到司乘风的书案前,见案上放着一张纸,上面还写了一首未写标题的诗,便随手拿起来看: 骤雨欲来空气闷, 云从卷涌吻江津。 待教风劲雷霆后, 洗尽千般垢与尘。 风采岚一张郁脸微舒,将纸张轻轻放回书案摆好。 “乘风,但愿咱们大将军府也像这场暴雨一样,在雨停后就把所有的阴霾都洗去。” “这两日,母亲也和我说起你的婚事。虽然咱们莱凤国向来讲究孝义,但是咱们大将军府也不是食古不化、抱残守旧之所。” “你义祖父的事是意外。你今年都十七了,如果有中意的姑娘可以告诉我们,趁百日内把婚事办了,无需再等三年。” “今日已是你义祖父的二七,你也陪伴我们够久了,孝心可嘉,但你还年轻,不该一直守在这里。七七的时候府里还有我这个嫡女和绮嫣这个嫡孙女在,没事的。你去做你该做的事。” 看着威武霸气的大将军,承受着丧父的巨大哀痛还要来操心自己的婚事,司乘风心中一暖,眼眶湿润。 “乘风多谢义母!” 司乘风真诚地朝风采岚行了个礼,感谢她的拳拳关爱,也感谢她当初从贼匪手中将自己救了出来,还收留在这大将军府,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风采岚离开后,司乘风也离开了书房,回到自己的寝室。 躺在床上的司乘风辗转难眠,见骤雨初歇,便起身来到窗前,幽幽望向外面漆黑的夜,心绪繁杂。 这么多年来,大将军府上下一直待他不薄,义祖父突遭意外,全府上下虽然都十分哀痛,但却并不颓靡。守身即守孝,斯人已逝,活下去的人更该保重自己,振作起来好好生活,才是最大的孝义。 而且……他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做,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努力不懈的原因。 他要把那个女人最在乎的东西一点一点蚕食掉,首先第一步就是从金钱上慢慢掏空她,逐渐把她处心积虑得到的东西全部毁掉。还有那个女人的继夫,那个总是搓磨暗害自己的继父,他司乘风也不会让她好过。 以一己之力去撼动一个百年世家,听起来有点可笑,但他司乘风就是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给他的父亲报仇,大概是他如同行尸走肉般活了这么多年,能坚持下去的动力。 而且,他现在还有了新的追求目标。仇,他司乘风固然要报;但花倾城,他也不会放弃。 回到床榻之上的司乘风,在心里对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说道: 倾城,大概我们很快可以见面了…… 七月初七,一个很平常的日子。花倾城把于小天留下照顾怀孕的沐离歌后,就带上司徒烨、韩亦辰和木兰瑾,坐着马车去了云水镇的铺子忙活。 “妻主,你看这样可以吗?” 司徒烨指着装修好的店面,问向四处查看的花倾城。 经过两三天的努力,花倾城在云水镇盘下的铺子已经焕然一新。 大大的门头招牌,上面的“镜花缘小食”五个大字,还是用沐离歌的行楷字体刻出来的。 整个店铺被隔成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是招待顾客的场所,后面是厨房。一进门,就能看见前方做工精致的台,后面墙上还分门别类挂着写上菜单的一个个小木牌。雕工精致的小木牌上,都标注着吃食的名字和具体价格。 台既是点餐也是收银的所在,前面空出的区域是给顾客排队的地方。在台左右两侧是一个个用一米二高的木板隔开的小区域,里面都配有桌椅。每块小区域旁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奇怪的精致小架子,只是如今上面暂时没有搁置物品。 现在店内主要是做冰饮,兼供一些小食。看着眼前有点现代风又带着古朴雅致,有模有样的铺子,花倾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二郎。” 花倾城只是画了个草图,把大致的构思说给了司徒烨听,没想到他还真弄出了七八分她理想中的模样。 “那也得有妻主你的好构思,还有千艺大娘的精湛手艺才行。” 司徒烨一张刚毅的脸庞露出一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咧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淡去了以往喜欢怼人的尖锐,多了几分豁达和洒脱。 花倾城看到自家二夫郎逐渐从阴郁的刺猬男,变成一个阳光帅气的暖男,也朝着他微微一笑。 她这个二夫郎也是很优秀的,只是以前没有把精力用在合适的地方。比起厨艺,貌似他在打理店铺上更精湛不是一点点。如今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发挥长处,大展拳脚的地方。 “爷爷,传单那些派得如何了?” 开业前,花倾城还特地让家里的夫郎把纸张裁小,写上店里即将推出的各类冰饮小食,配上宣传语在这几日先去分发给潜在的顾客。 “黄飞凤她们这两日已经前往镇上的各条热闹大街派发,那些夫郎还有公子们听说有新鲜吃食,还有冰饮,都挺有兴趣,就等着我们正式开卖。” 木兰瑾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可是除了扎人的胡茬,却什么也没摸到。他莫名就觉得自己应该有一大把胡子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很好。” 花倾城不吝啬地给木兰瑾点了个赞。虽然这个老头啰嗦了点,也不知道他原来的身份是什么,但自从他来到自己家里,一直把自己当成孙女一样疼,而且还救过于小天,她花倾城也不是冷血的人,如今倒是真心把他当成家里的一份子。 “妻主!” 花倾城见韩亦辰从门口进来,便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做得不错,三郎。” 把东西放好后,花倾城就带着司徒烨、韩亦辰和木兰瑾去后院吃午饭。 方才在大家忙活的时候,花倾城也在后院厨房把午饭做好了,现在他们直接把饭桌支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一边吹着习习凉风、闻着桂花芳香,一边吃着饭,惬意得很。花倾城对这有树有花,还有秋千的小院十分满意。 饭后,歇息了一会,花倾城和两个夫郎还有木兰瑾,又将铺子拾掇了一番。 “大家把东西都规整一下,明日巳时就准时开业。” 第115章 开业大吉 七月初八,辰时,白水镇彩云街的各个店铺都已经陆续开门营业。 一匹银色骏马昂着它高贵的头颅,迈着稳健的步伐,“哒哒哒”地拉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从白水镇方向稳稳驶来,直到“镜花缘小食”门口才停下。 “到了!” 在前方座辕上的木兰瑾灵活翻身下了马车,他旁边的花倾城也利落跃下并揭开帘幕,把她的四个夫郎都一一扶下了马车。 一袭白色烟罗长袍的沐离歌,墨发高束,头上只插着一根质朴的柳木簪,却是气宇轩昂、俊美非凡。此时的他,少了些花家大夫郎的淳厚与质朴,多了几分世家子弟的高雅和贵气。 “嗯,不错。” 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铺子,沐离歌唇角微扬,心情不错。 不止是沐离歌,还有司徒烨、韩亦辰和于小天,都穿着之前司乘风送的烟罗布料做的新衣。司徒烨穿的是墨色窄袖劲装,韩亦辰的是青色广袖长袍,而于小天的则是一身蓝色公子服。就连木兰瑾也换了一套月牙白长衫,外罩着黛色直裾袍子。 “娘,爹,下车!” 见大家都下来了,花母花父却还在马车里,花倾城不由催促道。 “老婆子,我不是在做梦?” 花父现在还沉浸在自家女儿不但有了马车,还在县城里开起了店铺的震惊中。就是里正家也都只有牛车,整个花桥村还没有哪户人家能用得起马车的呢! “你这老头子,平时总夸女儿,怎的现在反而不敢相信了呢?” 花容声看着自家发傻的老夫微微一笑。对于这个改邪归正、有着翻天覆地变化的女儿,她心里也是十分欣慰。为了参加女儿店铺的开业仪式,花容声今天还特地放了学童们一天假,只不过面上,她还是维持着一派镇定从容的模样。毕竟她这女儿以前有太多前科,万一自己表现得太满意,让她骄傲自满过头就不好了。 花母花父下了马车后,花倾城就让于小天带着他们先去后院歇会,毕竟离开业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 “咚咚锵!咚咚锵!” 辰时四刻,镜花缘小食门口已经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而那敲锣打鼓的人正是黄飞凤和她的几个手下们。今天她们也都穿着统一的红色劲装,整个一派喜庆十足,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花倾城用一块红绸把店招给盖上,并用红绳将一个红包和生菜绑在一起挂在门上,接着她还在店铺门口的左右两边都各摆上了一盆大发财树。那发财树的叶子郁郁葱葱,枝干也修长优美,呈现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树身上还各绑着用红布挽出的花球。 店内角落里放着冰盆降温,台上也摆放了一小盆的金钱树,看起来十分养眼。为了计数方便,花倾城之前还特意教了家里的几个夫郎还有木兰瑾认识阿拉伯数字,现在每一张桌子都贴上了标注序号的阿拉伯数字。原本各区域空着的架子,现在也已经摆满了花倾城让韩亦辰从书肆淘来的现下畅销的话本子。 而今天开卖的东西也准备好了,有冰镇奶茶,还有冰雪圆子、仙草蜜、冰镇绿豆汤、冰镇红豆汤、冰镇酸梅汤、冰镇鸭梨,以及苹果、桃等这里常见的水果做出的冰饮。 不止是冰饮和冰镇水果,店里还做出了冰棒、雪糕、冰激淋,制作的模具还都是千艺大娘做出来的,不得不说她的手艺真是相当不错。虽然冰棒、雪糕和冰激淋做得没有现代那么精致和口感丰富,但是在这个普通百姓夏季吃冰难的古代,也相当炸裂了。 之前家里吃掉的那些西瓜,花倾城把西瓜种子都收集了起来,种到了空间里,只不过现在还没收成,今天店里只有两个西瓜。她打算把西瓜加上几样时令水果,再拿来和煮好的q弹芋圆一起拌成四果汤。 店铺主打休闲放松,不止是冰食,还配有一些精致茶点,就算不想吃或不方便吃冰的时候,也可以一边看着话本子,一边喝个茶,配个点心什么的,绝对是那些公子哥们烦躁或者无聊时候的一个好去处。 “爷爷,准备好了吗?” 辰时五刻,花倾城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叫上木兰瑾把衣服裤子都换好。 “妻主,你们这是?” 于小天面露不解,好奇地看着花倾城和木兰瑾,以及黄飞凤和她的一个手下换上的一身奇怪黄色装束,还有花倾城跟黄飞凤手里的硕大的黄色狮子头模样的东西。 不止是于小天,就连花母、花父,司徒烨、韩亦辰,甚至是沐离歌都有点好奇。司徒烨虽然知道今天的开业流程,但也目露探究之光。至于韩亦辰,这些东西是花倾城吩咐他去置办的,他也很期待,想看看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 “这叫开业醒狮!” 花倾城朝着夫郎们勾唇一笑。 巳时,在有节奏的锣鼓声中,以花倾城和黄飞凤为狮头,和以木兰瑾和陈三为狮尾的两头威风凛凛的亮黄色狮子,蹲在镜花缘小食门口,面相店招方向。 司徒烨先是递给了沐离歌两个花倾城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接着就充当起了司仪。 “点睛!” 司徒烨一声话落,于小天端来一个放着毛笔和朱砂的托盘。沐离歌左手轻挽袖子,右手持着毛笔,蘸上朱砂。 “一点左睛,生意兴隆!” “二点右睛,财源广进!” “三点天灵,前程似锦!” 在司徒烨的唱礼下,沐离歌将两只狮子的眼睛都点上了朱砂。 “醒狮!” 沐离歌随即将红包往两头狮子的嘴里各塞了一个。 狮子接过红包,眨了眨眼睛,俏皮又灵动,在“咚咚锵”的锣鼓声下随着节奏开始舞动起来。时而威武霸气,时而憨态可掬,看得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莱凤国并没有舞狮,这里的人对这家店铺的开业方式,都感到十分新奇。 “瑞狮采青!” 司徒烨宣布了下一个流程后,两只威风凛凛的狮子就迈着沉稳的步伐朝门口而去。花倾城一个跳跃,踩上了木兰瑾的双肩,先是揭开了店招上的红绸,随即又抢先将“青”稳稳采下,接着便回到地面,把狮子口中的“青”抛向了沐离歌,沐离歌也稳稳接住。 采完“青”,两只狮子一左一右站立在门口,只见狮子抬起两只前腿,随即从口中吐出对联: 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前程似锦大展宏图 瑞狮吐完对联后,便开始醒狮旺场。接着狮子又表演了跳凳,爬杆,踩梅花桩等等,引得围观众人纷纷叫好鼓掌。 表演完,醒狮先是在门口舞了一会,接着就进入店铺内,在“咚咚锵”的锣鼓声节奏下,把旺气带到每一个角落。 醒狮完毕后,随着门口的几串鞭炮声响完,店铺就开始正式营业。花倾城把沐离歌还有木兰瑾送去后院休息后,就回到铺内忙活。当围观的人进入到店内后,就立刻感觉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开业之前花倾城他们已经宣传过一波了,开业醒狮的时候又直接吸引了一大批顾客。镜花缘小食一开业就直接爆满,坐不下便打包边走边吃。有些富贵人家的夫郎公子们,不想排队等的,就吩咐下人去买,自己先回府。哪怕是冰棒雪糕冰激凌,只要多付些银子,也可以直接盖上冰块打包带走。 于小天在厨房帮忙,柜台前的韩亦辰忙着给顾客点餐配餐,而司徒烨就负责收银。像冰棒、雪糕、冰激淋、绿豆汤、红豆汤之类的,现有的就直接交给顾客。而像四果汤、各种口味的奶茶之类的这些,韩亦辰就让黄飞凤的手下们负责跑腿,从厨房配好传出来。所有人忙得不亦乐乎,就连花母花父都在帮忙招呼着客人。 镜花缘小食外面,有一道身着月牙白锦衣,手持檀木折扇,玉树临风的俊逸身影,望着人满为患,一开业就红红火火的店铺嘴角衔笑。 倾城,我回来了! 第116章 乘风归来 “掌柜的,请给我来一份不加冰的香芋奶茶!” “抱歉,今日的奶茶已全部售罄,客官明日请早。” 花倾城也没想到,他们上午巳时开业,醒狮大概用去了一个时辰,谁知午时开卖后,原本准备一天量的东西竟然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抢购一空。 顾客排的队伍都直接排到了外面街道一两百米远,结果就是花倾城和她的几个夫郎们忙得脚不沾地,饭都顾不上吃,就连午饭都是在后院的沐离歌给做的。现在未时末,申时不到,花倾城赶紧把几个夫郎、帮忙的花母花父还有木兰瑾都赶去后院先吃饭。 在台收拾整理的花倾城,听到又有人来买东西,只好让对方明日再来。今日第一天开业已经把家里几个夫郎都累趴了,花倾城寻思着接下去恐怕得雇一些靠得住的帮手才行,不然每天这样忙碌,她自己倒无所谓,但家里的夫郎们身体柔弱可顶不住。 “来一杯不加冰的酸梅汤。” “抱歉,也没有。” “那就来一份不加冰的冰激淋。” 花倾城:…… 低头整理柜台的花倾城顿时一阵无语,只是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抱歉,小店今天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卖完了,客官明日……” 当花倾城抬头望去,却看到了一张熟悉无比的俊脸。 “司乘风?” 那个站在台前,身着一袭月牙白锦衣,手持檀木折扇轻摇,还睁着一双魅惑狐狸眼痴痴看着她的俊逸身影,不是司乘风又是谁? “倾城!” 见柜台前忙碌的女人终于舍得抬头看自己一眼,司乘风眉眼弯弯,笑得一脸灿烂。顾不上许多,司乘风直接快步上前,一把拥住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 “司乘风,你……唔……” 花倾城还来不及说她现在浑身都是汗臭味,司乘风就已经把她没有说完的话,以及自己半个月来对她的深深思念,全部融进了那热情无比的香吻中。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过了好一会儿,司乘风才依依不舍地将花倾城放开,只是当低头看向怀中人的时候,他的一双媚眼饱含着无尽的柔情和喜悦。 望着面前抱着自己,眼底泛着微微青痕的司乘风,花倾城有些心疼地抬手轻抚上他那张风尘仆仆、略显疲惫的脸。司乘风他……恐怕是日夜兼程地赶回来,来不及洗漱就先来看自己的!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见这个男人一回来就跟自己道歉,还有此时微红的眼眶,花倾城轻踮脚尖,抬手勾上他的脖颈,在他唇上落下温柔和安抚的一吻。 “我知道,你不必内疚。是我该说抱歉,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 司乘风双眸微垂,再睁开时已是湿润一片。 “好……” 也许是老天看他以前活得太苦了,所以才垂怜让自己遇上她,遇上这个抚慰了自己心伤的女人。 紧紧相拥的两人,既是在互诉对彼此的思念,也是在拥抱那份来自对方的缱绻柔情。 “妻主,该……该去吃饭了!我……我来看铺子。” 被赶去吃饭、心里又记挂着花倾城的于小天,随便扒了几口就匆匆从后院赶回前面的店铺,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自己妻主正和司乘风在亲密相拥。 目瞪口呆的于小天,不由尴尬不已地咽了一下口水。 “司……司公子,你来啦!” 抱在一起温存着的二人,突然被打断后就随即分开,只是两人微肿的双唇,却还在诉说着方才的旖旎和温情。 “是啊,小天,好久不见!” 司乘风放开了跟花倾城的搂抱,却紧紧地握住她的一只手,对着于小天温和一笑。这是花倾城的夫郎,自己得好好跟他相处,才不会让她为难。 虽然于小天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莫名觉得有些许刺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让妻主难做。 “司公子,要是不嫌弃就跟妻主一块去后院用饭!她上午忙到现在,还没吃上午饭呢。” 兴许是察觉到对方的失落,司乘风赶忙放开花倾城的手,只是却没有成功,因为花倾城突然反手一握,加大了握着他手的力度。 “辛苦你了小天,我一会就回来。” 花倾城虽然一只手紧攥着司乘风,但也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于小天的呆萌俊脸,直把他逗得面颊一红。 “妻……妻主,你们快去!娘和爹还有大哥他们该等急了。” 于小天轻轻挥开了花倾城在他脸上作乱的魔爪,有些狼狈地跑开了,去把店内被顾客弄乱的物品重新摆放整齐。 “大哥,现在还有些热,要不你先去房里歇会?” 后院里,韩亦辰看着沐离歌有些不放心。他这个大哥现在实在不宜操劳,然而刚才他却在大家忙碌的时候,自己在后院煮了一大家子吃的饭菜。如今见他没动胎气,韩亦辰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止是店面,后院的房间花倾城也都买了新床、被褥和家具,不仅正房,还有东西各三间厢房,一共七个房间,每个房间她都置办了。韩亦辰此时正在劝说着沐离歌先去午休一下。 “无妨。” 坐在院里秋千上的沐离歌,望向站立一旁,关切地看着自己的韩亦辰,冲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安抚笑容。 自从怀了身孕后,沐离歌就感觉自己的体质差了很多。他的小妻主从早上忙到现在还没吃午饭,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不看到她回来吃饭,沐离歌心里感觉不踏实。 方才他们直接把饭桌支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下,木兰瑾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已经去午休了;司徒烨吃完饭也回了房间算账;花母花父在厨房收拾整理东西;于小天去了前面店铺,接替花倾城回来吃饭;而韩亦辰则在一旁,看顾着自己,沐离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累赘。 “倾倾,你回来了!” 胡思乱想的沐离歌,见到前方终于出现了那道自己牵挂不已的身影,心中不由一喜,只是当他起身的时候,却看到还有一个身影被他那小妻主牵着出现。 那是……司乘风?! 第117章 两桌麻将 又是那个家伙! 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迷人的丹凤眼,凉薄地瞟了眼和花倾城手牵手的司乘风,莫名觉得碍眼得很,但最后也只是略有些不悦地收回了目光,并没有多说什么。 司乘风花家五夫郎的身份,连大哥都点头了,他还能说什么?而且,退一步讲,就算这个司乘风将来进了门,不也得给自己敬茶,管自己叫上一句三哥,是不?终究那也是自己大,他小,始终得矮自己一头! 把自己攻略完的韩亦辰,顿时就圆满了。只要对方不主动来招惹他,自己这个以后要当他三哥的人,姑且就不跟他计较好了。 你要控制住你自己啊,韩亦辰!不然花倾城恐怕要跟你翻脸了! 只不过,看到司乘风那人模狗样,样貌不输自己的脸,韩亦辰心里还是莫名很想伸出罪恶的小手,往上面挠几下,但都被自己克制住了。 “离歌!” 看到朝自己走来的沐离歌,花倾城松开了牵着司乘风的手,赶忙上前把沐离歌扶回大树底的石桌前坐下。石桌的旁边还放着了一张杉木方桌,上面摆着沐离歌特地给花倾城留出来的饭菜。 “快吃饭,倾倾!” 沐离歌对花倾城露出宠溺一笑。他现在也就一个多月的身子,可这小妻主对自己这副紧张的模样,搞得他好像已经大腹便便,快要临盆了似的。 “乘风要是还没用饭,就一起!” 沐离歌回望了一眼还站在院子中间的司乘风,朝他温和一笑。 “多谢大哥!” 司乘风看向沐离歌的方向,也微微点头致意。这是花倾城的正夫,既然自己已经认定了花倾城,那么跟沐离歌搞好关系,以后也有利于自己更好地融入这个家庭。 司乘风一袭锦衣华服,贵气十足,须臾间便来到了花倾城身边坐下,花倾城顿时被一左一右两大美男夹在中间。 “倾倾,你忙那么久也累了,坐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拿多一副碗筷来。” “待着别动,我来就好。” 花倾城一把拉住沐离歌的手,将他按回原位坐着。 韩亦辰听到几人的说话,暗自腹诽,这家伙倒是自来熟,管沐离歌都叫上大哥了,而他那大哥也是直呼其名。瞟了一眼坐在一起的三人,韩亦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一个怀着身孕,一个风尘仆仆,一个还没吃饭。 “我来!” 花倾城闻言看了下韩亦辰,嘴角上扬,没想到这家伙也会有这么贴心的时候,不由对他嫣然一笑:“那就辛苦三郎了!” “倾城啊,这是有客人来了?” 韩亦辰前脚刚走,花母花父就从店铺的厨房回到了后院,花父看着院里新增的一张面孔,不由好奇地问了句。 “爹,这是司乘风,也是我过段时间打算娶的五夫郎。乘风,快来见过娘和爹。” 花倾城见花母花父都在场,就趁机把和司乘风的事告诉他们。 “晚辈司乘风见过姨母、姨父!” 司乘风见是花倾城的母父来了,赶忙上前见礼。 “乘风不知二老也在这里,此番来得匆忙,未曾给二位备上薄礼,敬请见谅!” “乘风公子客气了!” 花容声看着眼前知书达理的司乘风,微微点了点头。 她这女儿其他毛病倒是改了,只是这好色的毛病却还是一点没变。可是这位司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子弟,正所谓齐大非偶,这位身娇肉贵的少爷,真的能跟着自己女儿吃苦吗?还是说,她那个孽女到现在还想着傍个有钱公子哥吃软饭不成? 花母看向花倾城和司乘风的眼神,不由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乘风是,你家里同意你和倾城的婚事吗?” 花父也差不多跟花母有同样的想法,他还是得问清楚,以免将来麻烦上身。毕竟他女儿如今可是有四个夫郎了,这么贵气逼人的有钱人家少爷,难不成真的愿意来给倾城做小吗? “乘风没有母亲,自幼丧父,被好心人所收养。养母父家里都对乘风很好,会尊重乘风的意愿,婚事上乘风能自己做主。” 韩亦辰拿着一副干净碗筷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司乘风的话。好看的眉宇微拧,没想到这个司乘风不但一身娇弱毛病,就连身世貌似也有点坎坷? “爹~” 看到一见面就谈论婚嫁的花父,花倾城赶忙打断了他,要是把人家吓着了怎么办? 见自己貌似勾起了人家不好的回忆,花父叶茂春也略有些尴尬。一旁的沐离歌见状赶忙上前打圆场。 “快先吃饭,倾倾,你们应该饿坏了,其他的事一会再说,不着急。 “对对对,倾城你一直忙到现在,赶紧先把饭吃了再说。” 被沐离歌带了节奏的花父,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回了花倾城身上。 在众人的催促下,花倾城和司乘风一起吃了顿迟迟的午饭。只不过吃饭的时候,花倾城秉承的是一贯的快、准、狠,不到一会功夫便把自己面前的饭菜一扫而空。而司乘风吃饭的时候,不疾不徐,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优雅仪态,莫名就让人觉得是一场视觉盛宴,也把花倾城衬托得有点粗鲁。 申时三刻左右,吃完饭的花倾城和司乘风待在院子里和众人聊天。 “妻主,前面店铺内的东西都规整好了,我先把店门给关了起来。” “没事,小天,方才我已经在门口张贴了告示,买不到东西的可以明天再过来买。” 见于小天回来,花倾城不甚在意地安慰了一句。毕竟钱是赚不完的,今天刚开业且先试试水,如今顾客反应挺不错,可见这里的人对新鲜吃食的接受度还是可以的。看来,接下去,她可以加大力度,多开发几种吃食,趁天气还热,靠卖冰赚多一些钱。 “妻主,我把账算好了。” 在花倾城思考的时候,司徒烨也从东边的第二间厢房走了出来。见司乘风也来了,司徒烨只是微微讶异了一下,朝他点了点头,便笑着对花倾城说:“刨去成本,我们今天净赚八两银子。” “那还不错。” 花倾城满意地朝司徒烨竖起了大拇指,手动给他点了个赞。 那些吃食并不值钱,关键是点子和冰块值钱。偏偏她最不缺的就是点子,至于冰块,对她而言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无本买卖。她堆在空间里的硝石一整个夏季都用不完,而且就算用完,她还可以再去秃头山挖。 “看,老婆子,咱们家倾城真是出息了!” 花父眼眶红红,就差老泪众横了。 “女儿有出息是好事,你哭什么?” 花母佯装一脸嫌弃,但其实心里也是高兴得很。 “对,是该高兴。你瞧我这是高兴糊涂了。咱们花家真是多喜临门,现在我就盼着过几个月离歌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家里就更热闹了。” 看着恩爱的花母花父,花倾城唇角微勾。除了喝醉在厢房歇息的老爷子,今天难得一家人聚得这么齐,都可以开两桌麻将了。看着家里一点一点变好,花倾城感觉自己虽然累,但活得很有价值。而且对于沐离歌腹中的孩子,她也十分地期待,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和沐离歌的。 孩子? 看着花父望着沐离歌一脸慈爱模样,司乘风也轻轻抚摸上自己的小腹。 没想到自己离开半月,花倾城的大夫郎已经怀有身孕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能和花倾城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第118章 腹黑乘风 “笃笃笃~” “少公子!少公子!” 正当花倾城和花母花父,还有她的夫郎们在后院聊天的时候,前方的店铺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和呼唤声。 花倾城循声而去,打开店门一看,居然是乘风别苑的那个瘦猴。 “倾城姑娘,请问我家少公子是在你们这里?” 司乘风回京之前就敲打过瘦猴,以后不能再管花倾城叫“花姑娘”。但凡她讨厌的,他司乘风就不想逆她意。 “在,你进来。” 瘦猴进店铺后,就一路跟着花倾城到了后院,一见到司乘风坐在院里的大树底下,便立即上前,躬身立在司乘风面前。 “少公子!” “何事?” 和花倾城叙旧的司乘风,突然被打扰,心里有些许不悦,但良好的教养让他面上始终维持着一派气定神闲模样。 “禀少公子,姚掌柜那边有要事找您,据说是和京城那边有关的。” 这胡掌柜找人,找得还真不是时候! “不好意思,倾城,我有要紧的事需要先去处理一下,晚些空了我就去花桥村看你。” “姨母姨父,大哥,还有二位哥哥、小天,乘风有事先行一步。” 司乘风同院里的人一一告别,便带着瘦猴出了镜花缘小食。 尽管心里有些不舍,但花倾城知道司乘风有要事做,她也不好强留。 “好,路上注意安全。” 酉时一刻,花倾城把司乘风送到门口,拥抱了一下他,望着他坐上马车离开后,才折回后院。 “妻主,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我怕小白饿肚子。” 尽管出门的时候给家里的小白,还有鸡跟羊备了足够多的食物,但于小天感觉一整天没看到小白,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 “好。去把你爷爷叫醒。” 花倾城见天色不早了,也关了店门,把几个夫郎还有花母、花父跟木兰瑾送上马车,回花桥村。 “姚掌柜,何事急着求见本公子? 酉时三刻,白水镇,凌青杂货铺内室,一袭月牙白锦衣的司乘风正坐在书案前翻看账本,他的对面站着身穿藕色对襟褂裙的姚金莲。司乘风的目光虽然始终落向手上,但耳朵却一直在留意着姚掌柜的回应。 “禀少公子,鱼上钩了!需要继续喂鱼饵吗?” 姚金莲稍微放低声音,面露喜色,望着自家丰神俊朗的少公子。 “喂!怎么不喂?不把它喂饱一点,它怎么长膘让我宰呢?” 司乘风目露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危险又邪肆的笑。拿起桌面的檀木折扇,他直接“啪嚓”一声,便一把甩开摇了起来。放这么久的长线,可总算把大鱼给网住了。 莱凤国京城,城中最大的酒楼味之源,一楼大堂内宾客云集。在二楼一间古香古色、装修奢华的包厢里,一袭锦衣华服、贵气十足的年轻男子正在同几名穿着绫罗绸缎的男女交谈着。莱凤国虽然是女尊男卑国家,但也不乏有一些很厉害的男子抛头露面,在商场叱咤风云。 “司少爷不愧是百年世家子弟,果然是年轻有为,气魄非凡。” “想当年我像司少爷这般大的时候,还在作坊打杂呢!” “可不是!司家布庄如今可是司少爷在主事,可见司家主对司少爷那可是寄予了厚望啊!” …… 被一堆商业吹捧的正主司凌云,长得也是一表人材、仪表堂堂,只是眉眼间对他人流露出的轻蔑和阴鸷,也暴露了他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的性格。 “哪里哪里,各位老板客气了!” 司凌云面露职业微笑,只是这笑容并不达眼底。 “司少爷,如果没有问题,就在合约上签下您的大名!” 沈万金一脸谄媚,对着司凌云点头哈腰。 司凌云正打算提笔签名,却被身旁的清风打断。 “少爷,今天初八了,月底之前交出三千匹浮光锦,这会不会太赶了? “哎!瞧你这小哥说的,司家那可是百年世家,实力雄厚,而且还有司少爷亲自坐镇指挥,怎么可能连三千匹浮光锦都赶制不出来呢?” 沈万金瞟了清风一眼,随即又满脸堆笑地讨好司凌云。 司凌云唇角微扬,对沈万金的话十分受用。 看到司凌云的笔已经写下了一个司字,清风又不死心地劝道:“可是少爷,虽然做成这笔买卖,布庄就能有几十万两银子进账,但倘若不能如期交货,按照合约,我们可是必须按货价的十倍赔偿!” “司少爷,这次金主那可是来自昭阳国的皇室人员,对方为确保万无一失才会有十倍赔偿的要求。但是以司家的能力,这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而且做成这笔生意,对司家布庄的拓展生意地盘,也是一个极好的契机,说不定还能一举拿下昭阳国皇室布匹专供。” 沈万金见司凌云身边的这人实在碍事,又不遗余力地游说着。 “沈老板说得是,如果连司家都做不到,那恐怕放眼咱们莱凤国,就没有哪家商号能做得到。” “就是!而且以司少爷的能力,别说三千匹浮光锦,一万匹都绰绰有余。可惜我们商号没有司家实力雄厚,不然这么大的肥肉,谁不想吃啊?” …… 在座的其他人也纷纷帮腔。 司凌云方才听到清风的话,的确是有些许犹豫,毕竟要是不能如期交货,赔偿几百万两可不是小钱。但是以司家布庄的能力,别说三千匹,倘若让作坊的工人加班加点,五千匹半个月都能赶制得出来。 最终司凌云急于表现的心战胜了一切,在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并盖上了司家布庄的印章。沈万金很快命人将合约带去衙门,盖好公章后就带了回来。合约一式三份,一份在衙门留底,另外两份由司家布庄和沈家商行各执一份。 戌时,回到白水镇乘风别苑书房,一身锦衣华服的司乘风,望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双狐狸眼狡黠魅惑,唇角微勾。 六百万两当然不可能撼动一个百年世家,但让他们元气大伤一下还是可以的。而且此消彼长,他届时也就又多了六百万两的身家。 第119章 三郎招工 “倾倾,你在做什么?” 亥时,沐离歌见花倾城房里灯还亮着,便过来敲门。 “我在写招工告示,我打算招一些靠谱的帮手,这样你们几个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花倾城见是沐离歌来了,赶忙上前牵着他的手在桌前坐下。 “以后家里内务就交给小天打理,田里的活由老爷子监管,至于店里二郎和三郎可以打理,而我就负责拓展外面的生意。” “而且不止是店里,我还打算直接卖冰给一些富贵的人家,同时把我们店里的冰饮也供货给一些酒楼食肆,毕竟生意自己一个人是做不完的,合作才能共赢。” “离哥哥,你觉得如何?” 前世的花倾城也曾卧底到大公司当高管,对于管理员工和市场业务拓展方面还是有一套的。沐离歌看着眼前谈到做生意神采飞扬的花倾城,微微一笑。 “辛苦你了,倾倾!可惜我现在什么也帮不上忙……” 看着眸光稍稍转暗的沐离歌,花倾城心疼地直接上前抱着他。莫非这就是人家说的,怀孕的女人容易多愁善感。想必这里的男人也是大同小异。 “谁说的?离哥哥才是家里最辛苦的那个人!” 花倾城轻抚着沐离歌的肚子,并隔着薄薄的中衣,在他小腹上亲了一下。麻麻痒痒的感觉,让沐离歌微微一颤,心中暖暖。 “你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咱们家的长女或长子,也是娘和爹的宝贝金孙女或金孙子,你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沐离歌好笑地看着花倾城学着花父叶茂春的口气说话,虽然怀孕确实很辛苦,但他并不觉得后悔。与其让花倾城逆改体质去承受怀孕生产之苦,他来扛下这份辛苦又何妨? 次日一大早,于小天又如同往常那般早起早饭,而木兰瑾也去了菜地监督帮工的村民摘菜,其中还有一道佝偻干瘦的身影,就是哑巴老人康福来。 吃过早饭后,花倾城就带着司徒烨、韩亦辰和于小天去了云水镇的店铺。为了方便,他们还都各自收拾了几件衣服,万一有时候临时不能回去,就直接住在店里。 辰时三刻,马车抵达了镜花缘小食,尚未开门的店铺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龙,有的还自备着小板凳坐着。 “总算开门了,我卯时就来了!” “你卯时过来算什么,我半夜的时候已经被我家少爷叫过来了!” …… 进了店铺,于小天就去后厨忙了起来,韩亦辰负责卖东西,司徒烨负责收钱。花倾城把招工告示贴在门口后,也进去帮忙了。 “请问你们这招人手吗?” 不止是顾客,还有一些穷苦人家听说这里找帮工也在挤到了店门口来。 “买东西的排左边,来应招工的排右边。” 看着闹哄哄的门口,花倾城赶忙出声。 “妻主,我来。” 韩亦辰望着眼前一堆人,笑着对花倾城说道。 “也好。” 反正她不可能一直在店里,放手给他们做也好。 韩亦辰搬了一张桌子放在店门口,就开始给来应聘的工人面试起来。 “掌柜的,我特别会做菜,我家里十几口人的饭菜都是我做的。” 第一个上来的是个年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虽然生过小孩,但身段和面容都不错。 看着对方一双如丝媚眼,脉脉含情的男狐狸精模样,韩亦辰直接把脸一黑。 “下一个!” “掌柜的,我从小就会做很多家务,挑水做饭,打扫卫生都不在话下。” 第二个上来的男子长得又高又壮,只是皮肤很黑,两条粗粗如同毛毛虫一样的眉毛还连在一起。而且还长着一个大葱鼻,嘴巴也是宽宽大大。 韩亦辰妖娆的媚眼弯弯,露齿而笑,满意地说道:“就你了,先去旁边等着。” “下一个!” “掌柜的,我……手脚很勤快的……” 第三个上来的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长得倒也标志,但一上来就朝着韩亦辰猛抛媚眼,韩亦辰忍着把她一脚踢飞的冲动,直接喊道:“下一个!” “掌柜的,我特别会烙大饼,我还会做面条,我还会……” 第四个上来的是个很清秀的小伙子,年约十七八岁,虽然没他高,但也是宽肩窄腰,身材极好。韩亦辰一张俊脸直接变黑。 “下一个!” “掌柜的,我很会扫地的,之前这里整条街有半条是我扫的。” 第五个上来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皮肤黑得发亮,一脸的麻子。 “好,就你了!一边等着!” “下一个!” “掌……掌……柜……柜……的………的……我……我……” 第六个上来的是个年轻男子,但口吃严重,而且满脸红红的痘痘。 “好了,就你了!一边等着去。” 韩亦辰没等他说完话就直接拍板。 “下一个!” “掌柜的,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我能写会算,可以帮很多忙。” 韩亦辰起身看了一眼和桌子一样高的男人,如果不是看到那张沧桑的脸,他还以为是个小孩。 “好了,就你了。一边等着去。” “下一个!” “掌柜的,我以前就是个厨子,只不过遇到奸诈的老板总是克扣工钱,你们这里应该不会这样?” 第七个上来的是个容貌秀丽的女子,只不过左腿有点跛。 “好,就你了!一边等着去。” “下一个!” “掌柜的,我除了两样不会,什么都会。” 第八个上来的是个歪嘴斜眼的男子。 “哪两样?”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好了,就你了!一边等着去。” …… “妻主,我已经招好人手了,你出来过目一下。” 当花倾城从店里出来,看到眼前并列站成一排的人直接裂开了。只见他们不是满脸的麻子就是满脸的痘痘,还有斜眼、斗鸡眼、眯眯眼、歪脖、裂嘴的,以及一个跛脚的女人,和不到一米的男子…… “韩亦辰!” “我们这是小食店招工人,不是治疗疑难杂症的医馆!” 花倾城忍着想拍死韩亦辰的冲动,把他招的那几个人都给遣散了,然后重新招了四个容貌中等、手脚勤快的男子。 “好了,张三,李四,王五,陈六,以后你们就跟着司徒公子做事,听从他的安排。” “是,东家!” 第120章 中元普渡 “哎,掌柜的,等等!” 花倾城定好帮工人选后正打算转身进去,却被那名容貌秀丽的跛脚女子叫住了。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周雨都希望掌柜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的能力,就算最后选不上也没关系,毕竟至少我努力过了。” 花倾城闻言看了那女子一眼,那坚毅和散发着自信的目光,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好,我给你一次机会。” 花倾城把人带到厨房里,并吩咐于小天去后院拿些肉菜过来。当花倾城看到那女子熟练的刀工,娴熟的颠勺技巧,还有做出来的菜口味确实不错时,不由暗暗感叹,自己好像捡到个宝了。 “还行!只不过我们店里现在暂时没有卖菜肴,如今主打的是冰饮和一些点心类的小食。” 听到花倾城的话,女子微蹙了一下眉,似乎犹豫了一会,但随即又说道:“没关系,点心我本来就会做一些,至于不会的东西,我也可以学习。” “你被录用了。” 花倾城不介意给有上进心的人一个机会,让雇佣的五人签完合约后,花倾城就安排他们开始工作。周雨、张三、李四负责厨房内务,王五和陈六则负责打杂。她把冰饮的制作方法步骤拆分开来,分别教给了负责厨房内务的三人,每人只负责其中一个环节。 增加了五个帮工后,于小天在厨房监督了两天,他们就能熟练地上手工作了。司徒烨主要只是负责收银,而韩亦辰也从忙碌中被解救了出来。 田里的活有木兰瑾看着,家里有沐离歌和于小天顾着,店铺里有司徒烨和韩亦辰打理,由此花倾城也腾出了时间和精力,把冰块、冰饮、小食等直接供货给酒楼、食肆还有一些有钱人家的府上。 七月十四日,花倾城收获了她在空间和自家菜地里种下的第一批辣椒,并开始给风满楼供货辣椒和辣椒酱。 七月十五日下午,花倾城早早忙完就回了云水镇的店里。傍晚时分,花倾城带着司徒烨和韩亦辰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在莱凤国也有这样的传说,七月十五是中元普渡,即开鬼门关的日子。 花倾城和司徒烨及韩亦辰坐着马车往花桥村方向走的时候,街道沿途两旁已经有很多的百姓在点香和烧元宝蜡烛,整个氛围显得凝重又阴森。孩童们也早早地都被领回了家,不允许在今日的夜晚乱走。 “妻……妻主!” 马车上司徒烨闭着双眼,紧紧地拽住花倾城的胳膊。他司徒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 看着司徒烨那将近一米九的伟岸身影,居然会怕黑怕鬼,花倾城心里是既好笑又心疼。 “没事,我在呢!” 司徒烨靠坐在花倾城身边,花倾城紧紧抱着他。 韩亦辰无语至极,直接从马车里坐到马车外的座辕上。今天的气氛已经够诡异的了,要是再让路人看到他们家这辆马车居然可以无人驾驶,估计会把别人吓得不轻,所以他还是大发慈悲做个工具人,当回车夫! “妻主,你回来啦!” 花倾城一回到花家老宅,于小天便出来迎接他们。把东西都规整好,于小天又拿茅草喂了马,接着他便回了厨房,将饭菜都端到堂屋,招呼大家一起吃饭。 当花倾城在家里和夫郎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白水镇有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也从乘风别苑出发,正“哒哒哒”地往花桥村方向驶去。 “少公子,你感觉怎么样了?” “瘦猴,快点!再快点!” 来宝看着冷得浑身发抖的司乘风,虽担心不已,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把被子给司乘风裹得更紧一些,然后催促瘦猴快马加鞭往花桥村赶去。虽然这个月少公子寒症发作的时间延迟了,但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又来了。 皎洁的月光下,急速的马车行走在空荡荡、香火弥漫、时不时还飘飞着金元宝的清冷夜里。呼呼而过的风声,给中元节的夜晚更增添了几分瘆人的气息。 “砰砰砰!” 花家老宅刚吃完饭的花倾城和她的夫郎们以及木兰瑾,蓦地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而且这拍门声中,居然还夹杂着喊声还有哭声,司徒烨心里惊得直接浑身起鸡皮疙瘩,一双手紧紧地颤握着坐在他身边沐离歌的手臂。 “放心,是有人来了,不是鬼。” 看司徒烨如此害怕,沐离歌只好出言安慰。在沐离歌眼中,比起鬼怪,人心往往后更可怕。鬼不曾伤你分毫,而人却要了你半条命! “谁呀?” 花倾城隔着院门问向外面的人。 “倾城姑娘,我是瘦猴。” 瘦猴?那么说是司乘风来了? 花倾城随即打开院门,果然看到了瘦猴那道高壮胖的身影。 “司乘风呢?” “少公子在马车上!” 来宝也跳下了马车,来到花倾城面前。 “乘风!” 花倾城闻言赶忙冲出院门,朝门外那辆马车奔去,除非是不得已,否则以司乘风对自己的态度,断然不可能来到了这里,自己却避而不见。 当花倾城掀开马车帘幕,看见那道裹着棉被、头靠着马车的车厢,脸色发白,意识模糊的身影时,心中不由大骇,他这是又寒症发作了?! “三郎,快来看下!” 顾不上许多,花倾城直接连带着棉被把司乘风抱起,然后就飞奔进院子,直接朝着后院房间跑去。 堂屋内,看到步履匆忙的花倾城,居然抱着司乘风直奔后院,而且司乘风貌似还意识不清,韩亦辰立马回了趟自己房间,取了药箱便赶去了花倾城的正房。 “三郎,如何?” 见韩亦辰给司乘风把了脉,只是微微拧着眉宇不说话,花倾城不由出言问道。 “寒症发作。” 韩亦辰先是给床上的人喂了一粒触体升温的药丸,又褪去了他的外衣,接着便在他后背扎上了一排金针,轻弹针尾,直到“嗡嗡”作响的声音停止后,韩亦辰才撤回他的金针并收好。 “吃了药,也针灸过了,他的痛苦已经缓解了一半,另一半……恐怕要靠妻主你了。” 韩亦辰神色复杂地望了他们二人一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幽幽提起药箱,默默地出了房间,关好门后,还转了转手腕,用内力直接震下了里面房门的暗锁。 “乘风,你怎么样?” 当花倾城的手碰到司乘风脸的时候,感受到暖意的司乘风,随即便睁开了迷离的双眼。 “倾城~” 床上的人虽然吃了药、施过针,但依然惨白着一张脸,看着十分可怜。 “没事了!” 花倾城眼眶微红,也不知道谁那么狠,把司乘风他爹害得寒症缠身,还连累了司乘风爹胎就自带寒毒。 脱去鞋袜,花倾城在司乘风的身边躺下。抽去那盖在他身上的棉被,只见司乘风直接冷得牙齿打颤,花倾城抬手一捞,将男人拉了过来,紧紧抱上他。 “倾城~” 感觉到巨大暖意的司乘风,只想要更多更多……只见他墨发散乱,睁着如丝眉眼,迷离又痴情地望着花倾城。蓦地,一个翻身,他便俯身吻上花倾城那正微张着的双唇。 看着逐渐恢复体温和力气的司乘风,花倾城一把扯去他身上的袍子,也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裳,然后抬手揽住他的腰,两人随即痴缠到一起…… 许是久别重逢,在镜花缘小食开业那天也只是匆忙一叙,后又多日未见,动情的花倾城和司乘风两人在床榻之上极尽鱼水之欢,难舍难分……因为怕外面的夫郎们担心,花倾城只能中途暂停。但他们还是从酉时到亥时足足在房里待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倾倾,乘风他……如何了?” 沐离歌看着终于从房里出来的两人,心里微酸,但还是上前关切问道。 “没事了。” 花倾城本想说对不起,但想起沐离歌告诉过自己,他不喜欢这三个字,她只能抱了抱沐离歌。 今天是十五,本来应该陪伴沐离歌的,可是如今却遇上了司乘风寒症发作…… “乘风多谢大哥和三哥!” 司乘风他自然懂沐离歌心里的痛,但谁让他们爱上同一个女人呢?也只能接受自己妻主三夫四侍的现实,毕竟要是太贪心,恐怕只会什么都抓不住。与其去内斗消耗自己,消耗自己爱的人,不如和她的夫郎们好好相处,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这是……我的五孙息夫来了吗?” 突然,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从花家猪圈里传了出来,只是当木兰瑾下床的时候,却不慎打翻洗脸盆架上放的降温冰盆。悲催的是,那盆半消融的冰水还直接朝他头上飞了过来,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当司乘风看到皎洁月光下,突然从前院走来的一道熟悉的身影时,他的那双魅惑的狐狸眼不由微微瞪大。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人的模样也在司乘风眼中逐渐清晰。只见来人脸色煞白,满头银发和身上的白色中衣一样,都在不停地滴着水。 除了胡子不见了,那名老者颀长的身材,深邃有神的双目,高挑的鼻梁,还有那棱角分明的双唇,不是他义祖父木兰瑾又是谁? 所以……他这是知道自己来了这里,特地趁着今日中元普渡,从鬼门关出来看他的吗? 司乘风望着那道不断滴着水朝自己靠近的身影,随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121章 柔弱五郎 “乘风!” 看着突然又晕过去的司乘风,眼疾手快的花倾城赶忙一把接住了他,并将他抱回卧房的床榻上,沐离歌、韩亦辰和司徒烨随即也跟了进去。 “我……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怎么这五孙息夫一看到我,就晕了过去呢?” 望着刚从房里出来,又消失的两道身影,木兰瑾怔愣在原地。而且,他莫名觉得这新来的五孙息夫很眼熟。 “爷爷,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狼狈模样?看把司公子给吓的,快回去把自己收拾整理一下!” 于小天看着浑身湿的木兰瑾,忙推着他赶紧回去换衣服。 “三郎,快帮乘风看一下,他怎么突然又晕了?” 正房内,看着昏迷不醒的司乘风,花倾城心里不由担忧起来。 韩亦辰也很奇怪,按理说这小子的寒症已经比之前有所好转,而且自己方才还给他吃了祛寒毒的药丸和施了针,更何况刚才妻主她……司乘风这次的寒症发作显然已经结束,没理由他还会因为寒症再晕倒。 尽管心里存有疑惑,但看到花倾城眼里的担忧,韩亦辰还是来到床榻前,重新给司乘风把起脉来。 “怎么样,三弟?” 沐离歌来到花倾城身边,握着她的手。 “没事,他就是寒症发作后身体有点虚弱,又突然惊吓过度,一时承受不住才会晕倒。我刚又给他扎了几针,过一会就会醒来。” 韩亦辰言语间已经撤回金针,收拾好东西放入药箱。 “倾倾,你……你们早点休息。今晚就让乘风在这里歇着。三弟,你去前院带乘风的两个仆人去娘和爹那里住一晚,现在都子时过了,这么晚,总不好让他们赶夜路回去。” “是,大哥。” 见沐离歌走了,韩亦辰也提着药箱出了房门,司徒烨便跟着出去了。司徒烨本来想让花倾城今晚陪着他,但看到如今的情形也只好作罢,大不了一会去四弟那里挤一挤。但凡清明节和中元节的夜晚,他就不想一个人待着。 “妻主,司公子他怎么样了?” 司徒烨和韩亦辰走后,于小天和换过干净衣裳的木兰瑾也进来了。 “三郎刚才给他把脉,说是惊吓过度,过一会就会醒来。” 听到花倾城的话,木兰瑾顿觉扎心不已。出于好奇,还有对这个新来的五孙息夫莫名的熟悉感,木兰瑾也踱步到床榻前,俯身仔细端详着躺在床上男子的那张俊脸,让他奇怪的是,他只觉得越看越熟悉。 此时正悠悠转醒的司乘风,当他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就看到一张突然放大在自己面前的熟悉脸庞,那满头的银发和幽幽的眼神,让司乘风只来得及张大嘴巴,然后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就又晕了过去。 木兰瑾:…… “于小天,管好你爷爷!” 看到终于醒过来,但因为看到木兰瑾又晕了过去的司乘风,花倾城果断把于小天和木兰瑾他们两个都赶了出去。 待人都走后,花倾城就把房门给反锁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司乘风看到木兰瑾就晕倒,但显然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只是看司乘风这模样,眼下恐怕并不适合让他们再见面,还是等他醒来,情绪稳定了再问他。 见司乘风只是晕过去,花倾城便脱去外衣,在他身边躺下,一只手揽上他的腰就闭上眼睛休息。 “倾……倾城,我……我刚才好像看到义祖父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那你应该是在做梦!” 已经迷迷糊糊睡着,又被身边的男人摇醒的花倾城,只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睛,随即就又闭上。毕竟他的义祖父已经去世了,在中元节晚上梦见他,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看到疲惫困倦的花倾城,司乘风也不忍心再打扰她休息,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后,便起身出了房门。 今日他寒症发作,错过了拜祭父亲和义祖父,现在来到院子里望月寄哀思,就当作是拜祭他们。此时月色皎洁,院里桂花飘香,司乘风不由对月吟了一首十六字令: 时。暮暮朝朝岁岁辞,中元至,何故惹哀思? 今晚吃了太多西瓜,起夜到后院上茅厕的木兰瑾,正打算回前院的时候,却看到孙女房门口伫立着一道俊逸身影。那一副孤寂冷清又落寞哀伤模样的人,不正是他那新来的五孙息夫吗?木兰瑾见状不由心生怜惜。 “怎么这么晚不睡,在这里做甚?” 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司乘风,陡然就被拍了下肩膀,而且还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司乘风蓦然回首一看,就直接对上一双神采奕奕的熟悉的眼眸。紧接着木兰瑾便听到“咚”的一声,只见那司乘风居然又晕了过去,倒地不起。 感觉自己好像又闯祸了的木兰瑾:…… 而房内睡梦中,伸手一摸,没有摸到人的花倾城,忽然就听到一声巨响,随即瞌睡全无。花倾城下了床,快速打开房门,结果就看到院子里怔愣的木兰瑾和倒在地上的司乘风。 “我……我什么也没干。我真的就只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不休息而已。” 看到脸色发黑的花倾城,木兰瑾赶紧出声解释。 “于小天,管好你爷爷!” 在花倾城狮吼般的声音下,木兰瑾迈出了比兔子还快的步伐,回了前院他的猪圈里。而睡梦中抱着于小天一只胳膊的司徒烨,莫名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掉,不由把于小天的胳膊抱得更紧一些。 晕倒在院子里,又被花倾城重新抱回床上的司乘风,恍恍惚惚梦见了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俊美出尘,但神情落寞的父亲;没有半丝温柔,冷漠无情的母亲;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对他的继父;还有那明里暗里总欺负他的司凌云…… 陷入梦魇中的司乘风冷汗涔涔,头不停地在枕头上左右摇摆。在他快要陷入绝望的时候,忽然感觉手心一暖,有人正牵着他一步一步往光亮的地方走去,把他拉出那个阴暗灰色的世界。 “乘风!” “乘风!” “你没事?” 司乘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对上了花倾城那双盈盈的剪水瞳眸。 花倾城拿着湿了温水的毛巾,替司乘风擦去脸上的虚汗。 “我很好,辛苦你了,倾城。” 司乘风一把拉过花倾城的手,并放到自己脸上。花倾城俯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对他莞尔一笑。 “已经辰时二刻,该起身去吃饭了。” 当花倾城和司乘风去到堂屋和沐离歌、于小天一起吃饭的时候,司徒烨和韩亦辰已经出发去了白水镇的店铺,而木兰瑾也去了田里还没回来。 待花倾城他们吃过饭,在院子的大树底下乘凉的时候,木兰瑾也从田里回来了。望着前方被三个夫郎围坐在中间的花倾城,木兰瑾阔步上前,对她身边的司乘风说道:“你没事?” 他这个新来的孙息夫身子也太柔弱了,怎么动不动就晕倒? “义……义祖父?!”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熟悉身影,司乘风手中原本给花倾城摇着的折扇,随即“啪嚓”一声掉落在地。 第122章 恢复记忆 “义祖父?” “乘风,你的意思是说,这位白发老者是凤靖云老将军的夫郎,也就是当年威风凛凛、以男子之身挂帅出征的木副将、木兰瑾?” 沐离歌顿时了然,难怪先前他总觉得这位老者虽然脑子有些许混乱,但只要涉及到行军打仗的话题,他的思路和言语又是出奇的清晰和有条理。 “正是,虽然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他确实是义祖父无疑。” 司乘风做梦都没料到,原来老爷子根本没死。想到为了木兰瑾头发全白的凤靖云;还有他那以为痛失父亲而哀痛万分的义母、义父;以及认为自己害死祖父,自责不已的凤绮嫣,他都得尽快把这个消息传递回京城才行。 “倾城,我义祖父现在是什么情况?韩三哥之前怎么说?” 见木兰瑾认不出自己,司乘风只好向花倾城询问。 “三郎说他身体上没有毛病,只是因为脑子受到撞击,才导致他失去了以前的一些记忆。” 司乘风神色复杂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粗布麻衣,没了他那引以为傲帅气胡子的木兰瑾。已逾花甲之年的义祖父,早就已经过着养尊处优的养老生活,没想到因缘际会之下来到这花桥村,竟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生活, “义祖父,我是乘风,你还记得吗?” “乘风?” 木兰瑾一脸茫然地看向司乘风,面容很熟悉,名字也很熟悉,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对,司乘风。梦黎世的儿子。” “梦黎世?” 木兰瑾原本茫然的双眼微微发亮。 “南黎世北凌烟,南黎世北凌烟,南黎世北凌烟……” 听到木兰瑾的喃喃自语,见他对司乘风的话有反应,花倾城随即握了握司乘风的手,为他定了定心神。 “乘风,爷爷对你的话好像有反应,快和他多说点!也许真能回忆起什么也说不定!” “对,当年被合称为‘莱凤双绝’的‘南黎世北凌烟’。我爹就是‘南黎世’,而义祖父的儿子、凤大将军府的大公子,就是和我爹齐名的‘北凌烟’啊!” 一提到自己的父亲,司乘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正如这老爷子提到凤凌烟就会变得哀伤一样。但重症下猛药,兴许这凤凌烟还真是能打开老爷子记忆的钥匙。 “凤凌烟?” “大将军府大公子?” 木兰瑾一张本是茫然的脸,顿时染上了悲戚之色,深邃的眼眸里也淌上了莹莹泪水。 “凌烟他……他死得好惨啊!” 望着突然悲恸大哭的木兰瑾,众人也不由心酸不已。于小天更是看得直抹眼泪,想不到这个老爷爷原来还是司乘风的义祖父,更是莱凤国当今凤采岚凤大将军的父亲,也是曾经名震一时的木副将。但身份再高,此时的木兰瑾,他也仅仅只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可怜老父亲罢了。 “乘风,那凤凌烟是怎么一回事?” 花倾城看着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木兰瑾,也有点于心不忍。也许正是因为凤凌烟是他心里最大的痛,所以在受伤后,身体才会保护性地把属于以前的记忆封存起来。 “凤凌烟,他……” 司乘风面色凝重,一双好看魅惑的狐狸眼微眯,似乎在召唤着那遥远的记忆。 “凤凌烟是当今皇上的已故凤后,也是唯一凤后。他薨逝后,皇上就不曾再立过凤后。皇上虽然子嗣众多,但因凤后未立,太女之位也就一直迟迟不决。” “当年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凤凌烟是与我父亲齐名的莱凤国大才子,而且他们还是同龄。只是他们一个入了宫,成了父仪天下的凤后之尊,一个……一个嫁给了野心勃勃的负心薄幸女人。” “凤凌烟与我爹是于同一年婚嫁,在我爹生下我的第二年,凤凌烟也十月怀胎到了临盆之时,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花倾城看着突然不说话的司乘风问道。 司乘风抬头仰望着碧空如洗的苍穹,是那么广袤和明净,而那个惊才绝绝的男子,在踏入宫门的那一刻,恐怕再也看不到这样美丽自由的天空。 “只不过他生下来的孩子……死了!连是男是女都来不及看,就被妖怪叼走了,也有人说他生下的本就是妖怪。承受不住打击的凤凌烟,坚持声称自己诞下一女,但没有人相信他。而且,诡异的是,当时给他接生的接生公,都一个一个离奇死亡。有人说这是妖怪的诅咒。” “凤凌烟在孩子失踪后,夜夜去皇上寝宫外面跪求她去寻找他们的孩儿,当时的皇上,也当凤凌烟是因为痛失孩儿而悲伤过度,导致了失心疯,只吩咐让寺人好好看顾着他。” “凤凌烟是在冬天的时候生产的,天特别冷。在他生产后的第七天,正是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据说是在前往皇陵的途中,路过忘情崖的时候,心如死灰的凤凌烟,连同凤驾一起不慎跌落那冰冷刺骨的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真是天妒英才!” 沐离歌少年时,还在昭阳国东宫的时候,也曾听太子太傅提过这位莱凤国的凤凌烟,当真是才华出众的惊世才子,只可惜蓝颜薄命。 “爷爷好可怜!他的儿子凤凌烟也好可怜!还有那凤凌烟的孩子也好可怜!” 于小天听到司乘风的话,已经把自己两边的袖子都哭湿了,此时正拉着沐离歌的袖子在擦眼泪。 “当年义祖父听闻凤凌烟出了意外后,一夜白头,一下子苍老了不止十岁。” 司乘风对于凤凌烟的遭遇,也很是同情,但他也无能为力,毕竟这是上一辈的事迹了。 “爷爷,想必你现在也清楚了,我不是你的孙女,司乘风才是你的孙子,你想不想跟他回去?” 花倾城来到木兰瑾的面前,蹲了下来,一双好看的剪水瞳眸盛满了同情。 这个木兰瑾来她家里也有二十多天,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也是真心实意把自己当成孙女般疼爱,花倾城也难得体会到这种隔辈亲的感觉。 只是,他毕竟有自己的家人,他的家人因为他出事已经肝肠寸断,自己不能那么自私,因为不舍就把人家强留下来。但是,他倘若想留下多住一阵子,自己也是不会去撵他走的。 悲伤中的木兰瑾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顿住眼泪,看向花倾城那副和自己老妻年轻时候、以及跟凤凌烟极为相似的倾国倾城容貌,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抚上她的脸庞。 “凌烟……” 第123章 祖孙对话 “爷爷,我是花倾城啊!” 看着突然对自己垂泪,管自己叫凌烟的木兰瑾,花倾城也只能狠心打断他的幻想。 之前只是出于感恩,随于小天喊他一句爷爷,但现在既然知道他还是司乘风的义祖父,那她现在随司乘风叫木兰瑾一句爷爷,倒也是应该。 “花倾城……” “对,你是花倾城,是秀才花容声和叶茂春的女儿。” “倘若凌烟的孩子还活着,也该如同你这般大了……” 有那么一瞬间,木兰瑾竟然生出一种幻想,要是眼前的女子是凌烟的女儿,那该多好! 花倾城勤奋上进,家里虽然夫郎众多,但是家庭和睦,第一个孩子也即将出生,这些都是他那苦命的凌烟,所盼望却盼不到的福气。 “乘风啊,给京里传个讯,报个平安。我离家已有多日,你义祖母还有义母、义父他们恐是该着急了。” 木兰瑾算算日子,自己都离家一个半月了,大将军府估计早炸锅了。 “是,义祖父。” 何止是着急?全家都把您的丧事办完,也妥善把人埋好了,就连他都在棺椁前哭了好几天灵。送葬当天,还是皇上亲率百官相送,场面盛大恢宏,就差您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绮嫣她是不是到你那里去了?” 木兰瑾想起他离京的初衷,就是为了寻找这个不省心的孙女。 “回义祖父,绮嫣她的确来过扶风县,只不过上个月十九的时候已经启程回京了,如今人已在大将军府,您且放心。” 他这义祖父如今才刚刚恢复记忆,方才又因凤凌烟伤心难过,他年纪已不小,不宜情绪过于激动。司乘风决定还是晚些再告诉他近日来发生的事,以及他已经被死亡的乌龙。 “爷爷!” 花倾城突然拉着司乘风的手,在木兰瑾面前跪下。 “乘风他身世坎坷,多亏大将军府对他的抚养和照顾,他才能平安长大。您现在也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了,司乘风他就是我花倾城认定的五夫郎,希望您成全!” 花倾城说完,还带着司乘风给木兰瑾磕了个头。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既然那大将军府对司乘风视如己出,恩深似海,自己作为司乘风的准妻主,也当投桃报李,把他们当作司乘风的父家来对待。 “乖孙……孙儿婿,你,你且起来。” 木兰瑾看着花倾城那张脸,总感觉好像看到凌烟般,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只是没想到的是,现在孙女变成了自己的孙儿婿。但这又何尝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呢?不管是孙女还是孙儿婿,照样得喊自己一句爷爷。木兰瑾伤痕累累的心,顿时又圆满了。 “功名利禄皆是浮云!身份地位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的气节还有人品。只要你能善待乘风,老头子我也别无他求。” “倾城谨遵爷爷教诲。不止是乘风,这五个夫郎,我都不会做下负心薄幸之事。” 花倾城起身,一脸坚毅地望向这位司乘风的义祖父。 “好!记住你说的话。倘若有一天你负了乘风,别说他的义母不会饶你,跟了我几十年的青龙宝刀,那也不是吃素的。” 恢复了记忆的木兰瑾,浑身散发着战场上摸爬滚打、所累积下来的铁血气魄和巨大威压。要不是凌烟的女儿已经不在了,不然司乘风这么优秀的男子,他定然是要留给凌烟女儿的。 司乘风闻言,一双如丝媚不由布满星光点点。幼年丧父的他他是不幸的,但遇上真心待他的大将军府一家人,他又是幸运的。 “爷爷,您放心,我花倾城定会说到做到。” “义祖父,您可有打算何时启程回京?” 司乘风感恩于木兰瑾的爱护之心,也感动于花倾城的肺腑之言,同时也不忍她被为难,遂岔开了话题。 木兰瑾转身朝京城的方向望了望,眸光深邃。想到大将军府里的老妻,还有女儿、息夫和孙女,木兰瑾心里牵挂满满。但是这里……这里也有凌烟的影子。哪怕只是看看花倾城,他都感觉自己仿佛又看到了凌烟似的。 “过了这个月再说。” “是,义祖父。我一会回镇上,您跟不跟我回去?” 司乘风望了望木兰瑾住的简陋小屋,嘴角微抽。谁能想得到,这堂堂莱凤国大将军的父亲,会住在一个偏僻乡村的农家小院,而且还是住在曾当过猪圈的茅屋中? “不了,反正住习惯了,也不差这几天。” 最主要的是,比起在仆役成群的大将军府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木兰瑾觉得住在这里虽然很忙碌,但每天过得却很充实。 “是,义祖父。” “行了,行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 之前一直被花倾城嫌啰嗦和烦的木兰瑾,如今身份曝光后,反而成了那个嫌弃别人啰嗦和烦的人了。后辈孝顺固然是好事,但他莫名更怀念敢对他顶嘴吵架、露出真性情的花倾城。 “少公子!” “少公子!” 院外忽然传来了呼喊声,不一会儿,昨晚在村东花母花父家歇息的瘦猴和来宝,也进了花家老宅前院。只是待他们看到和司乘风待在一起的木兰瑾时,也是顿时吓得浑身汗毛竖起。 “老……老……老爷子?” “我……我……我不是,眼……眼花?” 来宝捏了捏他身边瘦猴的肥硕手臂,颤颤巍巍道。 “我……我想,应该或许大概可能是做梦跟眼花……” 瘦猴也拧了拧自己的大腿,至把他疼得龇牙咧嘴。 “好了,还不快点过来见过老爷子!” 司乘风没眼看这两个家伙的蠢样,只见他从怀中掏出折扇,拍了拍来宝和瘦猴的头。 巳时五刻,还有事要去镇上的花倾城,和司乘风还有来宝跟瘦猴坐着马车离开了花桥村,往白水镇上而去。 一想到过半个月要离开花桥村回京,木兰瑾也出了花家老宅,到村里溜达去了。 未时,有一道身着黑色劲装,戴着半截紫金蝴蝶面具的身影,正如同鬼魅般朝着花家老宅靠近。在东厢房午休的沐离歌,蓦地睁开了双眼。 不好! 有杀气! 第124章 小天被掳 “小天!” 正在房里缝制小衣服的于小天,突然听到沐离歌唤他的声音,赶忙从桌前的座位起身,迎向已经走到门口的沐离歌。 “怎么了大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去做?” 看到沐离歌一脸严肃的模样,于小天心里莫名有点紧张,他这大哥极少有这么冷冽的时候。 “把小白也一起抱上,跟我来。” “是,大哥。” 家里的夫郎们对沐离歌都有一种迷之信任,对于他的吩咐第一时间都是去执行,而不是问为什么。于小天很快抱起小白,跟着沐离歌去了他的房间。 “在里面待着不要出来,要是我没有喊你,你就等妻主回家后再出来。” 被塞进地下密室的于小天,睁着茫然的无辜大眼,不解地看着沐离歌。 “听话!” 沐离歌释放着来自上位者的迫人威压,让于小天说不出半个“不”字。 “是,大哥。” “如果我没来找你,你估摸着三个时辰后再自己打开里面的机关出来。” 那时候花倾城也该回来了。 这密室不知道谁建的,虽然并不精密,但给于小天躲一躲还是可以。这次来人的武功并不弱,也不知道是哪路人马,他自己对上还有胜算,但要护着于小天就不好说,毕竟他现在怀有身孕,阴阳已乱,体质已经大打折扣,功力也大不如前。 安顿好于小天后,沐离歌就换上了一身利落墨色劲装,好在他现在孕肚不显,衣服都还能穿。接着他又从床底的暗格里取出追魂剑,并带戴上了一个半截银色面具,随即一个腾跃,飞上了房梁。 过了须臾,一道黑色身影就飞身进了花家老宅的前院。身着黑色劲装,戴着半截紫金蝴蝶面具的洛万红唇角勾起。 之前她为了避开段云飞的夺命连环追捕,不得已暂时藏身在这花桥村的秃头山上。 有一天夜里出来,她顺手掳了个俊俏小郎君,只是来不及享用就又被那该死的段云飞搅黄了。据她这几天的了解,那个俊俏的小郎君还真没骗她,他口中的沐离歌确实是俊美出尘,诱人得很,而且他家里那几个弟弟也都不差。 也不知道沐离歌那妻主走了什么狗屎运,家里居然有好几个天姿国色的夫郎。虽然这几个美男都是有主的,但她洛万红荤素不忌,还真不在意是不是雏。 更何况夫不如侍,侍不如偷,这别人家的男人睡起来还更刺激不是?尤其是看着对方妻主跳脚暴走,又奈何不了自己的样子,还真是有趣至极! 洛万红耳力微张,可是居然感应不到有人在的气息…… 不可能! 她明明见到这家里人走了很多个,就只有那个沐离歌和年纪小的夫郎没出去,怎么会?洛万红手持宝剑,直接运起轻功,一个足尖点地,飞上了前院堂屋的屋顶,随即便跃进了后院。 东边厢房藏身于房梁之上的沐离歌,察觉到来人越来越靠近的气息,紧了紧手中的追魂剑,眸光凌厉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嘭! 洛万红找遍了西厢房还有正房,都没有两个美男的身影,接着她便来到东厢房,一脚踹开了沐离歌卧室的房门。 没人? 见鬼了! 难不成真是她看错了? 正当洛万红怔愣不解的时候,突然从房梁上飞出一道戴着银色面具的俊逸身影,翩翩然落地后便与她对峙起来。“噌”的一声,只见那男子把宝剑出了鞘,随即便手持宝剑朝她面门劈来。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没有终日防贼的道理。他苏沐离歌固然可以为了自保躲起来置之不理,但怕就怕来人阴魂不散,这次没达成目的,还有下一次。他不能放任未知的危险,让家里的人不得安宁。只有把隐患扼杀在摇篮里,方能高枕无忧。 “你是何人?” 眼见突然出现的墨衣持剑男子,直接挥剑攻向自己,洛万红也提起宝剑,“铿”的一声,隔开了劈向自己的利剑。 “难不成,你也是来窃玉偷香的?” 洛万红微微哂笑,一想到这家的女主人那副倾国倾城之貌,心里不由嫉妒不已。自己不但花容月貌,还坐拥家里的几个美夫郎,还真是让人羡慕呢!要是她有沐离歌这样的男人,她都可以金盆洗手,从此改邪归正,不再留恋草丛。想必眼前这墨衣男子,跟她也是同道中人! “这样,我们互不打扰,男的归我,女的归你,如何?” 洛万红言语间,手里的剑并没有停下,挡开墨衣男子泛着杀气的一剑后,她身体一个旋转,提起手中的利剑也刺向他的胸口。 “呵……” “不如何!” 见对方出言不逊,沐离歌目犹萃冰,面具下的一张俊脸也是寒气森森,浑身散发出冰冷冻人的气息。侧身避开那黑衣女人用了十成力道刺过来的一剑,沐离歌随即转动手腕里的宝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转而攻向黑衣女人的下盘。 “啧啧啧……” “还是个硬骨头呢!” 见对方不是个善茬,洛万红收起了几分放浪不羁,手持利剑,开始用心和沐离歌过起招来。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打得不过瘾的二人退出了房间,在后院继续对打着,洛万红招招直击对方要害,却又没有一招得逞。 “你到底是何人?” “为何藏身在这小院之中?” 洛万红万万没想到,在这偏僻的乡野之地,还能遇见如此的绝顶武功高手,不由好奇至极。 “要命你的人!” 沐离歌提起追魂剑,一个飞身而起,跃至半空,随即又手挽宝剑,至上而下,把剑尖对着黑衣女人的头顶簌簌而落。在被她侧身避开后,沐离歌把泛着寒光的追魂剑在地上用力一点,随即便腾跃而起,挥向黑衣女人的面门。 铿~ 黑衣女人手持利剑再次隔开沐离歌的要命一击,只是手臂却被沐离歌的追魂剑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淋漓的鲜血顿时涔涔往下滴。握着利剑的右手,不由微微颤抖了几下。 刺啦~ 沐离歌再次挥剑斩向黑衣女人的面门,黑衣女人侧身闪躲,只是脸上的半截紫金蝴蝶面具却应声而落,露出了一张英气十足的俊脸。只是左脸上的那道十字形疤痕,破坏了她整体的美感,增添了几分狂野和萧杀气息。 “小哥哥,你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洛万红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唇角上扬。 “我洛万红曾发誓,一辈子不让男人见到我的脸,否则就要嫁给他。” “要不……咱俩凑合凑合,当一对雌雄大盗。从此携手阅遍天下百花,割尽人间万草,如何?” 处于下乘的洛万红,右手持剑负隅顽抗,左手捻了捻藏于袖中的暗器,并开始糖衣炮弹轰炸沐离歌。 “不如何!” 见对方出言不逊,越说越离谱,还试图往自己身上靠过来,沐离歌面具下的一张俊脸顿时黑如墨炭。挑起宝剑,沐离歌再次朝黑衣女人攻去,眼看就要刺上她的心口,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大哥!” “大哥!” 本该在密室里藏身的于小天,在听到外面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后,因为放心不下怀了身孕的沐离歌,便违背了沐离歌的叮嘱,从密室里跑了出来。只是当他来到院子里,却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衣、左脸上有疤痕的女人在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持剑对打。 “原来躲起来了!” “小模样还真是俊!” 洛万红看到从东厢房跑出来的于小天,眼里迸发出一道淫邪之光,遂弃了和墨衣男子的纠缠。被于小天的呼唤声分了神的沐离歌,只是须臾间,他剑下的女人已经飞身朝于小天而去,并迅速一把卡住了于小天的脖子。 “放开他!” 沐离歌手持追魂剑,跃至洛万红面前。 “哈……” “难怪让你阅尽百花你不愿意,敢情你也好这口?” “但是怎么办好呢?这是我先看上的!” 洛万红唇角上扬,眉毛轻挑,挑衅十足地看向沐离歌。 “你,你,你……们是谁?我,我,我……我大哥呢?” 被掐住脖子的于小天,费劲地质问着禁锢自己的黑衣女人。 “当然是会好好疼爱你的人!” 洛万红抓起于小天,一个飞身跃上后院的房顶,接着便迅速飞出了花家老宅的院子。 运起轻功,提剑准备追上的沐离歌,却忽觉小腹一疼,顿时嘴唇发白,额头冷汗涔涔。 莫不是方才打斗太激烈,动了胎气? 第125章 救回小天 “大哥!” “你怎么了?” 申时左右,一回到花家老宅,感觉到家里有异样的韩亦辰,停好马车后,便迅速往后院奔去。 现在店里雇佣了工人,人手充足,由司徒烨自己看顾已是绰绰有余。最近司徒烨会开始暂住店铺里,见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韩亦辰就驾着马车先回来了。 只不过一回到后院,韩亦辰就看到一名身着墨色劲装,戴着半截银色面具的男子正捂着小腹,虚弱地半躺在地上。看男子的装扮,赫然便是之前韩疏影来花桥村的那个夜里,从魔怔的韩疏影手中救了他一命的那个人。 韩亦辰俯身一把摘掉地上男子的面具,果然露出了一副让他熟悉无比的英俊容颜。看来他的猜测没错,当晚的墨衣人果真是沐离歌。只是现在那张俊脸,看起来却苍白没有血色,额头上还在不停冒冷汗。 “大哥!你怎么了?” 韩亦辰看到沐离歌的虚弱模样,不由心中大骇,随即搭手给沐离歌把脉,却被他一把挥开。 “快!” “带上密室里的小白去找小天,他被一个武功高强的黑衣女人带走了。” “他们刚离开半刻钟,黑衣女人方才已经被我打伤,应该跑不快,你现在去,兴许还能追得上。” 沐离歌横眉怒视着秃头山的方向,只可惜他的暗卫今天都不在这附近。那个黑衣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小天落在她手里只怕凶多吉少,时间拖得越久,小天就越危险。 “不行,大哥!我得先给你瞧瞧。” 虽然韩亦辰也心疼于小天,但大哥更不可以有事。这个家里可以没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却唯独不能没有沐离歌。 韩亦辰抬手点上沐离歌的穴道后,便给他把起脉来。所幸之前他已经给沐离歌服过了配有益父草的保胎药,现在沐离歌虽然有些动了胎气,但问题不大。 韩亦辰把沐离歌带到花倾城的卧房后,便快速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取来药箱。 “大哥,这是用益父草混合珍贵药材做成的益胎丸,我现在拿给你服下,你躺着歇会,一会就会没事。” 韩亦辰解去沐离歌身上的穴道后,便把一粒褐色药丸送到沐离歌嘴里。 褐色的药丸入了口,沐离歌顿时感觉口腔中充斥着一股巨大苦涩味,但他还是忍着想呕的冲动,将药丸给咽了下去。 吃下益胎丸后,沐离歌感觉小腹渐暖,额头也不再冒冷汗,身体气力逐渐恢复,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红润起来。他这个抠门的三弟,这次恐怕真是下了血本,给他吃了天材地宝做成的药丸。 见沐离歌服下益胎丸后,韩亦辰便转身出门打算去寻找于小天,却被沐离歌叫住了。 “三弟,带上小白,他们方才往秃头山的方向去了。还有,院里的追魂剑先拿去用。” 沐离歌郑重其事地嘱托着韩亦辰,自己的这个三弟,武功其实也不差,先前之所以差点被韩疏影杀了,并不是他打不过那个女人,而是因为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在遭到对方毒打的时候,心灰意冷的韩亦辰压根就没有还过手。 “好,大哥,你先歇会,万万不可再操劳。一会木老头或者妻主他们回来,你再让他们过来搭把手。我走了。” 现在算算时间,他们已经走了快一刻钟了,他得抓紧时间才行。 韩亦辰从沐离歌卧房底下的密室里薅来了小白虎,取了样于小天的贴身物品,又回到院里,拾起掉落在地的追魂剑,接着便飞身出了花家老宅,往秃头山方向奔去。 传闻,追魂剑是昭阳国的隐世铸剑大师千将莫芽两夫妻合力打造出来的。据说此剑乃是由提炼自天外陨石的寒冰玄铁铸造而成,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是宝剑中翘楚中的翘楚,没想到如今竟是落在他大哥手中。 “小白,看你的了!” 韩亦辰给小白虎灌了一竹筒于小天挤好的山羊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只于小天换下还来不及洗的袜子,放到小白虎的鼻子前给它闻了闻,便把它放在地上。 小白虎猛打了个喷嚏后,就开始迈着一扭一扭的步伐,带着韩亦辰在秃头山的地盘穿梭。 踏上杂草丛生的山路,越过古木参天的树林,韩亦辰跟着小白虎来到了一处山谷,沿着溪涧前行,他们最终来到了一个山洞外面。 “呵……” “洛万红,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都藏身到深山老林了,还想着窃玉偷香!” 韩亦辰一来,就听到山洞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刀剑打斗和对骂声。 “哼!” “段云飞!我上辈子挖你家祖坟了吗?” 洛万红怒不可遏,提剑挥向段云飞。上次的那个俊俏小郎君是如此,这次的漂亮小夫郎也是如此,这个段云飞还真是阴魂不散。 更可恶的是,上次她没吃到肉,好歹喝到了肉汤,占足了那个俊俏小郎君不少便宜。但这次逮回来的这个漂亮小夫郎,她连一口都还没亲过呢,就半路杀出个段云飞。而且看样子,她根本就是特地在这附近蹲自己的。 听到下面传来的越来越大的打斗声,韩亦辰带着小白虎赶紧飞到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接着他便看到山洞里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劲装,手持利剑、脸上有十字疤痕的女人,正在同一名身着红黑劲装、手持腰刀的女人在对打。乒乒乓乓,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输。 “乖乖在这里等着!你三爹我去救你四爹去了!” 看他们在狗咬狗,韩亦辰拍了拍小白虎的头,接着便见他足尖在树枝上一个轻点,运起轻功就飞身朝山洞而去。 “美男!” 打斗中的洛万红,忽见有道俊逸十足的青色身影飞过,那一闪而过的妖娆妩媚容颜,顿时惊艳了这个恶贯满盈的割草大盗。见美男居然自己进入山洞,洛万红正打算上前追去,却被段云飞一刀拦住。 洛万红简直气得快吐血,这个狗拿耗子的段云飞,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面目可憎。可是对方刀刀索命,加上她先前在花家老宅的时候被那个戴银色面具的墨衣男子所伤,战斗力本已是大大下降,遂不敢再分心,只能认真和段云飞接着打下去。 入了山洞的韩亦辰,见于小天被点了穴,捆住手脚丢在一旁,韩亦辰遂挥起追魂剑割去他身上的绳索,并为他解了穴。 “三哥!” 见是韩亦辰来了,于小天一颗战战兢兢的心终于有了寄托。 “走!” 韩亦辰拉起于小天的手就往山洞外面走,出了山洞,看到那两个女人还在没完没了地打斗着,韩亦辰薅起于小天就快速飞身离去。 有心想去追两个美男的洛万红,却被段云飞死死缠住,这两个冤家随即又大战一场。 酉时左右,花家老宅后院,在花倾城房内休息、已经换过了一身常服的沐离歌,忽然察觉到前院外有陌生人的气息,但同时也听到了他那小妻主回来的动静,遂重新回到床榻上躺好。 而花家老宅外面,刚从白水镇上回来,拉着缰绳,漫步骑着一匹白马,手上还牵着一头水牛的花倾城,一回到花家老宅外面,就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黑色身影正在割她家马车上的绳索。 见对方居然想偷她的宝贝翔云马,花倾城直接利落翻身下马,将新买的马和牛都绑好后,就双眸凌厉,冷着一张脸快步上前。 “哪来的龟孙?” “偷马居然敢偷到你姑奶奶头上了! 第126章 杀手左岸 偷马? 左岸闻言差点喷一口老血,这到底是谁偷的谁呀? 这匹天马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大宛出使莱凤国的进贡使团里偷……额,弄出来的。十几天前,他只不过是暂时把翔云马放养在屏阑山的深山里,谁知才放出去吃个草的功夫,他的翔云马就被杀千刀的贼人给偷了去,实在是可恶至极! 经过这些天的几番查探,左岸终于找到那个杀千刀的偷马贼。让他无语的是,他们居然把这么高贵的天马拿去当苦力,用来拉马车! 啊!啊!啊! 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好! 虽然左岸是一名杀手,但他也只杀任务单上的人,除非是出于自保,不然老弱夫孺,他轻易也不会去下手。而且左岸之所以会当杀手也只是因为佣金高,来钱快。至于他赚钱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搞发明,只是他的发明实在太费钱,以至于他常常做完一单生意后,又不得不再去接下一单生意。 据左岸这几天对偷马贼的观察,他们每天都会把马车赶出去,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有人住在马棚旁边看着马,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好在老天有眼,今天终于给他逮到个好时机,他们居然直接把马车放在院子外面,真是天助他也! 只是,当左岸准备把他的马偷……额,拿回来的时候,谁知这个偷他马的贼人就回来了,还恶人先告状,指责自己偷她马,真是气死他了! 左岸卸掉翔云马身上的马车后,又割断缰绳,直接用缰绳抽了下翔云马,就把它往屏阑山上的方向赶去,随后他自己也运起轻功迅速遁走。 “shit !” 望着那跑得越来越远的翔云马,还有飞快逃离而去的黑色身影,花倾城眸光微沉,随即骑上新买的白马就往屏阑山而去。 花倾城骑着白马追着黑衣男子,一路追到了屏阑山的深山里,花倾城也通过意念从空间里取出了麻醉枪,只不过这次她上膛放的不是麻醉弹,而是小玻璃弹珠。 “砰!” 花倾城举枪朝着前方的黑衣男子打去。 听到一声响亮的枪声,左岸一个腾跃避开了花倾城的暗器,随即抽出背上的宝剑,飞身朝马上的花倾城颈部砍去。花倾城一个灵活后仰,躲过了来自左岸那杀气腾腾的一剑。 见没伤到对方,左岸足尖在一棵树干上轻点,随即提剑飞身刺向花倾城的心口,却又被她一个灵活侧身,闪躲而过。 看这女人狡猾得像只狐狸,身体也灵活得像条泥鳅似的,滑不溜丢,抓也抓不住,左岸一张帅气的俊脸黑如锅底。 不死心的左岸,再次挽剑腾跃而起,朝着跑马上的花倾城的下盘斩去,花倾城双手按在马背上,将身体抻起,竟是直接整个人在马背上来了一个漂亮旋转。 眼见这男人如同疯了般,朝着自己发起一波又一波攻击,一副誓要把自己追杀到底的模样,花倾城一张脸森冷异常。 “你是何人?” “为何要偷我的马?” 重新在马背上坐稳的花倾城,冷着一张脸,睨向已经飞身回到地面的黑衣男子。 “我是谁?” “我是你左岸大爷!” 立在马下的左岸,给花倾城的话气得不轻。面色冷峻,横眉扫向马背上的花倾城。 “哼!” “还有,这翔云马本来就是你左岸大爷——我的!只不过被你这个可恶的贼人给偷了去,我现在也只不过是拿回自己的马罢了!” 翔云马? 花倾城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给马儿取的名字,居然就是它原来的名字。只不过……倘若这马真是对方的,他干嘛不大大方方来索要,而是这般偷偷摸摸……只怕这马本身就不是他的,十之八九也是他用了什么手段弄来的! 花倾城理清思路后,唇角微勾,一双漂亮的剪水瞳眸闪过一丝狡黠,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看着黑衣人。 “呵……” “你说是你的马,它就是你的马吗?” “你可有证据?” 听到花倾城的话,左岸不由咬牙切齿。 “证据?” “我的无影剑就是最好的证据!” 见左岸居然挥剑想砍马腿,花倾城随即举枪朝他的手射击。 砰! 左岸只感觉自己虎口一疼,手里的无影剑差点掉落在地。 好厉害的暗器! 这个时候左岸才看清楚,那女子右手上居然拿着一个十分精致的暗器,只见他原本杀气腾腾的双眼顿时褪去肃杀,闪着好奇十足的探究光芒。 坐在马背上的花倾城看着极速变脸的男子,嘴角衔笑,右手食卡着扳机,朝马下的左岸挑了挑眉,把手里的枪转来转去。 小样! 这里面装的只是玻璃弹珠,如果是子弹,你小命早没了! 看着对方嚣张十足的模样,左岸的一张俊脸勃然变色。甩了甩微疼的右手,左岸随即又抄起无影剑飞身朝马背上的花倾城面门劈去。 突然一股猛烈的剑气袭来,花倾城把头朝前一低,上半身趴在马背上,避开了左岸的森冷十足的一剑。 砰!砰!砰! 趴在马背上的花倾城一只手扶着马,一只手举枪朝左岸扫射。摸清那暗器规律的左岸随即左闪右避,躲开射击。 当马跑到林间的一块空地上时,花倾城迅速翻身下马,对上那运着轻功还能跟她马一样快的左岸。 好厉害的身手! 花倾城毫不吝啬地在心里给左岸点了个赞。 “马我可以不要,但是……你得拿手里的暗器来交换!” 左岸一双犀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向花倾城手里的麻醉枪。 花倾城瞟了他一眼,转了转手里的枪,唇角微微勾起。 “想要啊?” “那你凭本事来拿!” 花倾城把枪往怀里一揣,抬手掌心向上朝左岸做了个召唤动作。 左岸卸下背上的剑,搁置一旁后就朝着花倾城的脸打出猛烈一拳。花倾城把头一低,转了个身避开。 左岸伸出大长腿朝花倾城扫去,却被她一个跳跃又避开来。当左岸再次靠近花倾城的时候,却被她提起衣领猛的摔了出去。 左岸:…… 摔懵且感觉备受侮辱的左岸,重新从地上爬起,继续和花倾城赤手空搏起来。左岸时不时被花倾城或是摔或是踹或是踢,而花倾城也挨了左岸几拳和几掌。 这个发疯又誓达目的不罢休的疯男人! 在两人又大打出手交战一番后,花倾城揉了揉被左岸打得发疼的胳膊。 “给是不可能给你的,但可以借你看看!” 花倾城睁着一双盈盈剪水瞳眸,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左岸,眼里闪过一抹算计。 “借?” “怎么个借法?” 左岸正颜厉色,一双明亮大眼,戒备地看向花倾城。 第127章 拐个保镖 “此乃何物?” 左岸见那女人状似随手从怀里一掏,随即就出现了一个五头的飞虎爪,比起现下普遍使用的单爪攀登工具不知精致多少倍。 “飞虎爪!” 花倾城唇角微勾,把手里的飞虎爪得意地朝左岸扬了扬。这五个爪可都是精钢打造,而且钢爪掌内还装有机关,可灵活控制各爪。就连后面的长索也都是精钢打造,这飞虎爪不但可以远距离取物,还可以隔空伤人,是十分厉害的暗器。 左岸看向飞虎爪的一双大眼果然顿时又闪闪发亮,只是他伸出的手还来不及摸下飞虎爪,就已经被花倾城往怀里一揣。左岸微微纳闷,也不知道她怎么装进去的,居然能把整个飞虎爪塞进衣襟里,还看不出来。 “你……” 左岸一张俊脸顿时一黑,这人也太不厚道了,拿都拿出来了,也不给他仔细看一下。这左岸没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对这些器械方面的东西特别痴迷,他之所以拼命赚钱,也不过是为了买材料发明新工具而已。 见面前的男人气得一脸通红,花倾城强压着上扬的嘴角,随即又从怀里(实则空间)掏出一把黑色手枪,用手指勾着扳扣处,把手枪动作利落地转来转去。 落在左岸眼中,花倾城的行为那就是赤裸裸的炫耀。看着她手中灵活翻转的暗器,分明跟她刚才用来打他的那个暗器十分相似,想必也是很厉害的东西,左岸看向手枪的双眼闪着羡慕嫉妒、还有极度渴望的光芒。 花倾城把手枪递到左岸手里,左岸见状不由瞬间变脸,原本铁青着的脸也顿时阴转晴,两眼发光,巴巴地望着花倾城。 “送我的?” “想得美,就借你看一眼。” 左岸:…… 羞恼交加的左岸,学着花倾城方才握枪的手势,把枪口对准花倾城,然后勾动食指按下扳扣…… 砰! 砰! 砰! 左岸连按了好几下,结果那女人居然毫发无损,而且还双手抱臂站立一侧,嘴角衔笑,静静地看着他疑惑不解的模样。 开玩笑!她脑子又不是坏掉了!怎么可能把子弹上膛的枪递给想杀自己的人。花倾城的配枪已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遗失,这把是她放在书房里的备用手枪,是没子弹的。 “蠢!” “里面没装子弹,当然伤不了人。” 花倾城一把夺回左岸手里的枪,转了几圈就又往怀里一揣。 “你……” 左岸一张俊脸一会青,一会白,一会又开始泛红,着实给眼前这个女人气得不轻。而且她这也忒小气了,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查看呢,就又给收走了。 花倾城收回手枪后就牵起白马的缰绳,慢悠悠地往回走着。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眼前这人身手敏捷,武功不弱,而且他分明对机关器械之类的东西特别感兴趣,甚至是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执拗程度。她的饵已经抛出去了,鱼上不上钩,就赌一把好了。 内心天人交战的左岸,最终还是好奇跟求知欲战胜了面子。 “喂,你刚才说借我看,条件是什么?” 天下没有的膳食,这个道理左岸他还是懂的,想必对方肯定是对他有所求,如果是等价交换,谁也不欠谁,谁也不吃亏,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前方慢步行走的花倾城唇角微微勾起,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左岸。 “给我家大夫郎当一年的保镖。在这期间,我保证你会有源源不断的新奇东西可以研究!” 眼下沐离歌怀有身孕,体质虚弱,而她又得出门赚钱,不能随时陪伴着他,倘若能有个武功不弱的人在身边保护他,那她也能安心了。 “保镖?” 左岸闻言差点跳脚。开什么玩笑?他堂堂罗刹门第一杀手,去给人当保镖? “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 “十分确定不是。” 花倾城说完便转过头,继续牵着马往出深山的方向走去。 在花倾城走了几十步,后面便传来呼喊声。 “你有很多钱吗?” 毕竟搞发明太费银子了,其实左岸更倾向于专心研究东西,而不是一边研究还要一边接任务赚钱买材料。 “没有。” 左岸:…… “但是我新奇玩意多。” 花倾城再次回眸,对左岸露出一副姨母笑。 左岸莫名觉得有一只老狐狸正在算计自己,但偏偏他又确实对那个女人的暗器特别感兴趣。 “哎!” “像这样的东西,我家里随手抓就是一大把……” “还以为今天遇到一个同道中人,能好好探讨探讨呢!” 花倾城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随即转过身又牵着马继续往前走。 “哎……你等等!” “你说话算话?当真会把像刚才那样的新奇东西给我研究?” 左岸纠结着,又似乎下定了决心般,一脸坚毅地看着花倾城。 “当然。但前提是你得保护好我家大夫郎!” 见鱼儿终于上钩了,花倾城冲着左岸露出的笑容顿时又真诚了几分。 像这种研究狂人,其实内心世界很单纯。他替自己保护沐离歌,而自己给他提供研究素材,他们也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说到底也不算骗他。是以,花倾城拐左岸拐得毫无心理负担。 “好,你最好说话算话,不然我随时会撩挑子不干!” 看到左岸微昂着他那傲娇的头,面露不屑的模样,花倾城嘴角微抽,莫名觉得像极了她那傲娇的翔云马。 “那是自然。” 就这样,原本去追偷马贼的花倾城,回来的时候还把偷马贼带了回来。 “翔云马呢?” 见花倾城完全不再过问那跑了的马儿,左岸疑惑不已。 “翔云马啊?” 花倾城勾唇一笑。 “它溜达够了,自然会自己回来。” 莫名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的左岸:…… 想当初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翔云马偷……额,带出来,用尽各种办法也降服不了它,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做到的,当真是细思极尽! 在花倾城出去追马的时候,韩亦辰也带着于小天回到了花家老宅。韩亦辰前脚刚把追魂剑还给了沐离歌,后脚先前出去村里溜达的木兰瑾也回来了。 当木兰瑾看到于小天一身狼狈的模样,了解事情缘由后,是既心疼又气愤。虽然在这里待的时候不长,但他也是打心里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少年。 “大哥,怎么没看到二哥?还有,咱们家院子里怎么多了一头水牛?而且刚才回来的时候,也没见到翔云马?” 堂屋里,于小天一边帮忙摆碗筷,一边问沐离歌。 “你二哥今晚会住在云水镇的店铺那里,不用等他。刚才有人来偷马,妻主已经追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那水牛也是妻主新买的。” 沐离歌望了望外面已经擦黑的天色,也不由担心起来。 “我回来了!” 戌时左右,在沐离歌和于小天说话的时候,那道熟悉的声音终于从院门外传了进来,接着众人就看到面露喜色的花倾城牵着一匹白马回来,后面还跟着翔云马,以及……一个身着黑色劲装,金丝腰带缠身,墨发高束的英气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模样。 沐离歌手里的筷子不知不觉滑落在地。他那小妻主这是……又捡了个夫郎回来不成? 第128章 左岸大爷 “妻主,这是?” 于小天看到倾城手里居然还牵着一匹白马,顿时双眼发亮,赶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缰绳,把白马牵到之前给翔云马搭的马棚里,好在位置够宽敞,住多一匹马也绰绰有余。 见那女人归来后,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容貌英俊的男子,伫立在堂屋门口的沐离歌,看向花倾城的一双明眸瞬间黯淡了几分,眼里划过一抹受伤。韩亦辰更是对这个大晚上被妻主带回来的男人面露敌意,一张俊脸瞬间直接黑如锅底。 “花倾城!你……” 一想到上午还对自己信誓旦旦,说不会辜负乘风,不会辜负家里五个夫郎的花倾城,如今却又带着新人进门,木兰瑾顿时怒不可遏,直接冲出堂屋,伸出大手掌,打算教训这个负心薄幸的女子。 哪怕这个花倾城长得再像他的凌烟,可是他对不起乘风,那他木兰瑾也是照打不误。 看着众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花倾城顿时了然,他们这……大抵是误会了她和左岸的关系。 在木兰瑾的“慈祖手中掌”快拍到她头上的时候,花倾城赶忙伸手一挡。 “爷爷,听我说!” 站立身后,本是期待看花倾城“人伦惨剧”发生的左岸,状似遗憾地朝花倾城微微挑眉。花倾城怒瞪了一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左岸:…… 关他什么事!反正他是不会插手管的。这女尊国的女人还真是有意思,家里居然有这么多男人。最好这个老头能把她打得鼻青脸肿,亲爹亲娘都认不出那种。也算替他报了翔云马被抢之仇! 两人的表情互动,落在韩亦辰眼中就是他们在眉目传情,韩亦辰看向左岸的眼神,顿时更加不善了。 “爷爷,这人是左岸……” “我管他是左岸还是右岸,你辜负乘风我就不饶你!” 花倾城的头瞬间就吃了木兰瑾的一个暴栗。 饶是向来不苟言笑的左岸,看到在他面前拽拽的花倾城,却在这个老头面前露出狼狈模样,也不禁不厚道地将唇角微微扬起。 花倾城愣是费了好大劲才跟老爷子和夫郎们解释清楚,这个左岸只是来家里给沐离歌当保镖的,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住哪?还有我搞研究的地方又在哪里?” 见热闹没了,左岸又恢复了一副傲娇模样。 “不急,先吃饭再说。”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哄住。 对于习惯独来独往的左岸,花倾城最后让于小天给他单独打了一份饭菜,让他自己在前院的大树底下吃。 饭后。 “花倾城!” 当左岸看着前院小茅屋里,一张小床旁边的木板时,直接炸毛。 “你……你是打算让我睡这个小破床吗?” 左岸目瞪口呆。这个女人家里居然穷成这样,那她又是哪来的底气说会给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研究素材? “当然不是!” “那是我的床!” “你的是旁边那块木板!” 木兰瑾直接上前,扞卫住自己的地盘。 左岸:…… “花倾城!” 花倾城挠了挠被左岸的聒噪音吵得发疼的耳朵,直接从怀里掏出那把没有子弹的手枪。 “先借你看一个晚上! “至于你搞研究的地方,那当然得好好置办才行,这不是已经计划在建了吗?” 罢了,看在这把做工精良的暗器份上,他忍! 左岸接过花倾城递过来的手枪,顿时两眼发光,再也顾不上去想其他,直接坐在地上的木板上看了起来。 屋里没有点灯,左岸是借着窗外的明亮月光端详手里的暗器。貌似看得不过瘾,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瞬间整个小茅屋就被照得亮堂起来。 安抚住左岸后,花倾城就出了小茅屋。 望着院子里斑驳陈腐的土墙,以及那摇摇欲坠的泥草屋,花倾城心思百转,也是时候给家里的夫郎们建个好点的房子了。 如今云水街店铺那里的生意尚红火,家里这边供应风满楼的蔬菜和辣椒也有稳定收益,以及她直接供货给酒楼食肆、和一些有钱人府上的冰块、冰饮、小食的收入,还有三不五时卖点猎物、山货什么的,她已经不是刚穿过来时那个一穷二白的花倾城了。虽然今天买牛和马花去了一大笔,但在自家地里建新房,应该还是用不了太多钱。 “倾倾,在想什么?” 见花倾城居然站在院子里发呆,沐离歌上前拉住她的手。 “离哥哥,我在想把旧房推倒重建好,还是重新找一块地建房子好。” 花倾城反手握住沐离歌,朝他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就回了后院的正房。昨晚没能陪伴沐离歌,她今晚就补上。 “不是说过阵子吗?这样生意周转够用吗?” 沐离歌问向正在给他梳头的花倾城,有些担心。 “应该问题不大。” 花倾城的想法是既然要建房子,那当然得建个好点的,在如今的莱凤国,还有什么比水泥建房子还更坚固的呢? 她之前去秃头山挖硝石的时候,发现那里之所以会“秃头”,是因为那里不但有很多硝石,还有大量石灰石,还有铁矿石等,至于制作水泥需要的黏土,屏阑山大把有。 高温铸造的技术,可以使用风箱,在控温方面,韩亦辰擅长炼药,这方面应该难不倒他。至于具体实练操作,那就要看今天拐回来那个左岸了。 成与不成,去试试就知道了。倘若真能做出水泥,那除了费一些人工,建房子的材料几乎是不要钱的。 正当花倾城满心规划着家里建房事宜的时候,远在云水镇的司徒烨,正瑟瑟发抖地躺在后院东厢房里抱着被子辗转难眠。 “轰隆轰隆……” 窗外一片昏暗,天空突然打下一道闷雷,随即雨就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早知道他就不逞能了,非要自告奋勇自己留下来看铺子。现在外响起的雷声实在太可怕了。 砰!砰!砰! 蓦地,院子的后门传来一阵猛烈拍门声还有男子的凄厉惨叫声。 房里的司徒烨赶紧把被子盖在头顶上,不停默念: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毕竟中元节已经过了,那些鬼魂们也该归地府报到了! “轰隆轰隆……” 又一道闷雷响起,随即耀眼的闪电也迅速划过。镜花缘小食的后门处,有道阴森森的身影,正把一个晕过去的男子往不远处的一条无人巷子里拖去。 “轰隆轰隆……” 天空再次响起了闷雷,那随之而来的耀眼白光,瞬间照亮了巷子里那名黑衣人捂着地上男子口鼻的狰狞面孔,以及那人身边泛着森冷光芒的利刀。 待地上的男子死透后,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照例把男子的亵裤褪去,侮辱了一番后才给他穿了回去。接着黑衣人便手起刀落,斩下那男子的双足,然后朝他嘴里喂了一把浆糊,接着才拿布包起砍下的两只脚,在雨中施施然离去。 第129章 雨夜惊魂 “大人!” “大人!” “不好了!” 将近子时的时候,扶风县衙门后院搂着新夫侍恩爱缠绵的萧雁兰,却猛然听到衙役急切的呼唤声。 这熟悉的呼喊,这熟悉的语气,都让萧雁兰不由额头青筋直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叫叫叫,叫魂呢!” “你家大人我好得很!” 萧雁兰照例又把衙役骂了一顿才离开床榻,随意搭件外衣后就去打开房门。 顶着县令大人的森冷黑脸和不悦眼神,值班的衙役只能硬着头皮禀报。 “大人,彩云街的如云巷发现了一具年轻的男子尸体,宋仵作已经查验过……” 还没待值班衙役把话说完,萧雁兰就打断了她: “是不是跟先前案件中惨死的男子一样,也是被人侮辱后砍去双足,嘴巴里还喂了浆糊?” “大人英明,的确如此。” 值班的衙役见状,随即很狗腿给萧雁兰拍上马屁。 “哼!英不英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不逮住那凶手,你家大人我头顶的乌纱就要不保了!” 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云水镇上已经发生了七起这样的命案,平均两天就发生一起。萧雁兰已经派人把扶风县的人口都排查了一遍,却仍是一无所获。十几日时间,萧雁兰的头发都因为此案给愁白了一大撮。 “发生何事?” 本在厢房歇息的段云飞,听到嘈杂声后便打着油布伞来到萧雁兰的住处。 “大……大人,下这么大雨,您还没歇息呀?” 见把段云飞也给惊动了,萧雁兰不由冷汗涔涔。 “说!” 段云飞怒气满腹,英眉倒竖。为了追捕割草大盗,她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几乎都是和衣而眠。今天白日里本来快逮住那贼人,谁知那狡猾的洛万红,居然朝她放了一颗烟雾弹,然后趁机遁走。真是气死她了!就差那么一丁点就成功了! 此时的段云飞,正因为被洛万红逃走而黑着一张阴郁脸,落在萧雁兰眼中,就是对她办案不力的不满,遂说起话来都有些战战兢兢。 “就……就之前说过的县里发生的,年轻男子遭杀害后还被奸尸、砍下双足,口中塞了浆糊的案件,如今半个月不到已经发生七宗了。” 段云飞不禁眉头一皱。 “还没线索?” “还没……” “你都是怎么查案的?” “下官在案发后就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然后命人调查与死者生前来往密切的人,以及有无跟人结怨的情况……” 段云飞闻言若有所思。 “你方才说相同手法的案件已经发生七起了?” “回大人,确实如此。” “糊涂!” 段云飞怒斥道:“如果只是单独一宗案件,你的做法倒也是中规中矩。 但如今既然已经发生七宗犯案手法一模一样的案件,你调查的重点就不该放在死者生前个人有无恩怨上,而是该理一理这几宗件中所有被害人之间的相似之处。 比如是否都去过相同的地方,是不是吃过差不多的食物,抑或是穿着打扮是否有相似之处等等。然后再根据这些相似之处,找出案犯的作案规律,或许就离抓住犯人的时间不远了。 你且先按照这个方向去调查调查!还有就是加强夜间巡逻,吩咐百姓近段时间晚上无事不要外出行走。” “是!大人!大人果然英明神武,目光如炬,聪明绝顶,智慧过人……” “行了!行了!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废话甭说了,赶紧先去办案要紧!” “是,大人!” 在段云飞的提醒下,萧雁兰随即命人在发现尸体的如云巷附近搜寻线索,并加强各街道、尤其是小巷子里的巡逻,且唤来仵作连夜验尸。 “公子,我们去前面的屋檐下避避雨!” “走!” 十六的夜晚,本是月色皎洁之夜,却因突来的阵雨,导致乌云密布。彩云街的镜花缘小食门口,一身狼狈的怜星正和他的小侍立在屋檐下。 “真是晦气!” 怜星也很无语,怎么每次萧大人召他去县衙,回来的途中都会下起大雨来。 他已经连续在雨中走走停停快一个时辰,如今正浑身狼狈地躲在屋檐下避雨。 “轰隆隆~” 一阵闷雷响起来。 “小春,快去敲门。” “是,公子。” 眼下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如今正电闪雷鸣,着实吓人得很。 砰!砰!砰! “有人在吗?” 砰!砰!砰! “有人在吗?” …… 小春叫了好一会门,里面却没有一丝动静。 “公子,该不会是没人在?” “不可能,刚才我还看到了后院那里有亮光,分明就是有人在里面住。你快去继续叫下门!” “是,公子。” 砰!砰!砰! “有人在吗?” 砰!砰!砰! “有人在吗?” ……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小春拍了不知道多少次门的时候,里面终于传出了人声,只不过…… “没人!” 独自待在后院的司徒烨简直快被吓死了,正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电闪雷鸣中,这夹杂传来的拍门和叫唤声,怎么就没完没了呢? “公子,你说好笑不好笑,里面的人居然说没人!公……” “公子?” 令小春惊悚的是,待他一回头,怜星公子居然不见了。 “你,你……你是谁?” 躺在一条小巷子里、被雨水浇得浑身湿透的怜星,在一阵剧烈的头疼中幽幽转醒。他睁着迷离的双眼,惊恐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正对着他笑得一脸诡异的女人。 “骂呀,你倒是接着骂呀!怎么不骂了?” 大雨滂沱中,一道闪电劈过,突然的光亮把女人狰狞的面孔照得瞬间清晰起来,只见那女人还直接抬手,一左一右各扇了下地上怜星的俊脸。 “狐狸精!” “叫你去勾引别人!” 女人先是摸了摸怜星的一张俊脸,接着又用手指猛戳了几下怜星的额头。 “啧啧啧……长得还真不错!难怪你表姐三天两头就要来跟你厮混在一起!” 女人一双眼阴恻恻地瞪着地上的怜星,瞥向他脚上那双靛蓝缎面祥云绣鞋。 “穿这么漂亮,是为了去跟你那表姐私通吗?” 女人头发上、脸上的雨水都在不停地滴落,顺沿往下直接拍在了她身下怜星的脸上。 被扇了巴掌,双腿给女人用膝盖顶住,还被捏住脸的怜星,只能“唔唔唔”地叫着表达反抗。但是轰隆的雷声,滂沱的大雨,却将他的赢弱声音尽数给吞没…… 第130章 天郎出现 “骂呀!你怎么不接着骂?” 魔怔中的女人,又狠狠扇了躺在地上的怜星两巴掌。怜星那张俊俏妩媚的脸,顿时两边脸颊都高高肿起,看起来可怜至极。 以往她都是直接把男子一棒敲晕,杀死后再进行报复,可是只要一想起今天那个贱男人,白日里就敢跟他的表姐在店里勾勾搭搭、衣衫不整,她就憋闷异常、气愤不已。 “放……放……开……我!” 被扇了巴掌,接着还被卡脖子的怜星,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求饶。 “放开你?” “好去跟那个野女人恩爱缠绵是吗?” 刺啦~ 掀开衣摆,一把扯烂躺在地上男人的亵裤,女人眼里的凶芒更是冷了几分。雨水已经把怜星浇得浑身湿透,但身体的冷远远不及心里的寒。 何止是晦气,简直是倒霉透顶!他只不过去屋檐下避个雨,就莫名其妙被人从身后一棒敲晕,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可怕疯女人的狰狞面孔,而且还不停地虐待他。 这女人不但打他脸、掐他脖子,甚至……甚至已经上手薅了他几把,怜星惊恐万分地颤栗了几下。眼见那女人居然要把头埋在他身上,毛发皆竖的怜星直接朝她尿了一脸…… “混账!” 抬手抹去脸上的腥臭液体,女人的眼中的恼怒喷薄而出。 “哐当”一声,女人从一旁早已湿透的包袱里、摸出了一把泛着森冷寒光的菜刀。 “哐哐哐”,只见那女人把菜刀往地上狠狠拍了几下,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怜星顿时一动不敢动。 “这样乖乖的,不是挺好的吗?” “自我入赘岑家以来,孝敬公婆,对你也言听计从,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横眉怒目,自言自语的女人,越说越生气,更是直接在怜星身上用力拧了好几把。可怜一个本是细皮嫩肉的男人,顿时身上就斑驳红痕泛起。 女人虐待了怜星好一会,状似还不解气的她,又脱去自己的裤子,然后就开始凌辱怜星。被女人虐惨,方才还让大雨淋湿的怜星,已经没有气力去抵抗…… 骤雨初歇,天空乌云逐渐散去,洁白的月光洒落了下来。 在女人终于餍足后,她操起了放在一旁的菜刀。黑夜中,在月色下散发着冷冽光芒的菜刀,正一点点朝着怜星的双脚落下。 “求……求你,放……放了我!” 毛骨悚然的怜星,艰难地求饶着。 “还能骂?” 女人“哐当”一声丢下菜刀,从早已湿透的包袱里摸出了一个装着浆糊的小罐子,揭去盖子后就抓起一大把浆糊,然后把满手的黏腻硬塞进了怜星的嘴里。 “桀桀桀……” “骂啊!再接着骂啊!怎么不骂了?” “把你的嘴糊上,我看你还怎么骂!” 被塞了一嘴浆糊的怜星,顿时“唔唔唔”起来。 月夜下,女人再次挥起的菜刀,发出森冷的光芒,瞬间刺痛了躺在地上的怜星那迷离的双眼。 “去呀!没有脚,我看你怎么再跑去勾搭野女人!” 正当女人扬起的菜刀准备朝怜星的双足砍去的时候,一颗突然飞过来的石子,不偏不倚打中了女人握着菜刀的手腕。 女人只感觉虎口一疼,随即“哐当”一声,菜刀掉落在地。 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身材颀长、高大健硕的身影。踏着月光而来的男人一袭墨衣,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唇若刀削,一张英气十足的脸满是阳刚坚毅之色。 怜星还是第一次觉得,原来这种一度被认为长相丑陋的男人,竟然是这么有魅力! 突然被袭击的女人,见有人前来,地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直接踉跄起身,逃也似的离去。 “怜星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地上的怜星发丝黏腻,浑身湿透,而且衣衫不整,一双如丝媚眼尽显楚楚可怜。 墨衣男子好奇地看了地上的怜星一眼,随即脱下身上的墨色外袍,往他身上一盖就打算走人。 “公……公子,稍等!” 怜星收拾好自己,裹着墨色袍子,挣扎着从地上起身,随即朝方才救下自己的男子盈盈一拜。 “怜星多谢公子!大恩无以为报,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怜星结草衔环,定当誓报公子大恩。” “倒也不必如此,纯属路过,顺手。” 男子只回头冷冷看了一眼身后的怜星,就继续往前走去。 天郎想不明白,难不成世风日下,如今昭阳国的女子已经这般放荡不羁了吗?大晚上的,在路上就敢这般强迫男子与她苟合?真是闪瞎他的双眼。 而且……他不是死了吗?怎么突然又活过来了? 他奉了太子之命,作为先锋将军前去巫山剿匪,本已是胜券在握之事,就等援兵过来里应外合,一举将贼人拿下。却不料被那晋王苏沐天钧从中作梗,拖住了援兵和粮草。 先行探路,得不到接应的天郎,以一万兵力对抗五万贼匪,终是寡不敌众。天郎带着最后一兵一卒,斩下几名贼匪头子首级后,也被万箭穿心而死。 钻心的痛感都仿佛还在,只是待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顾不上外面还没完全停下的微雨,躺在床上一袭白色中衣的天郎,起身随意在床边的柜子上取了件袍子,披上后就出了房门。 这是个不大但透着温馨气息的小院,天郎无比确定自己不认识此处。出了后院,天郎进到了一间装修很是奇怪的店铺。直到走到外面,回头望了一眼门上的店招,天郎才知道这是家叫做“镜花缘小食”的铺子。 走出店铺后,天郎看着周遭陌生的一切,心里诧异不已。自己这是身处何方?漫无目的行走的天郎,蓦地听到女人辱骂男子的声音,循声而去,结果就看到了让他震惊万分的画面。 只见那女人不但把地上的男子凌辱一番后,还举起菜刀打算砍下他的双足。顾不上心里的疑惑,天郎随手拾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就猛的朝那女人的手腕掷去。行凶被打断的女人,看到自己后,也逃走了。 甩了甩混乱的脑袋,天郎感觉一阵头疼,精神恍惚的他,脚步也越来越不稳。 “公子,我总算找到你了!” 小春看到前方的怜星,赶紧快步追上,却被怜星一把挥开。 “公子?” “公子?” “你怎么了?” 眼见方才救了自己一命的天郎正摇摇欲坠,怜星赶忙上前扶住他。天郎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长着一张妖娆妩媚的俊脸,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公子?” “公子?” …… 第131章 怜星情殇 “公子?” “公子?” 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人,怜星只能一狠心,咬牙忍痛去雇了一辆马车,让车夫载着自己还有小春,以及这个昏迷不醒的男子,往水云街红尘阁的方向赶去。 “怜星,你这是?” 将近丑时,见迟迟未归的怜星终于回来,红尘阁的鸨爹水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虽然官府封锁着消息,但最近云水镇已有多名年轻男子离奇死亡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看着自家新晋的头牌公子披着件墨色袍子,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而且还和小侍搀扶着一名只穿着件白色中衣的男子,水钰不由诧异不已。 “鸨爹,这是我同乡。方才在回来的半路遇到的。我见他晕倒了才带他回来歇会,待他醒来,我自会送他离去。” “小春,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 怜星眸光微闪,招呼小侍搀扶着昏迷的男子,三人上了二楼后,就往怜星的房间而去。 水钰望着从自己身边越过的几道身影,也只能微微叹口气。罢了,随他去!反正他带回的是男子又不是女子,没吃亏。只要怜星人没事就好。毕竟怜星可是红尘阁新挖来的“镇阁之宝”,要是出了事,那他就亏大了。 “公子?” “公子?” 怜星和小春合力把昏迷不醒的男子扶到床榻上躺好。摸到男子滚烫的额头,怜星俊眉微拧。 “小春,去打盆水来。” “是,公子。” 给男子脱去鞋袜,让他在床上躺好后,怜星就用湿了水的帕子轻轻替他洗了把脸,还擦拭了一下他的脖子和手。接着怜星又把帕子重新湿了水,只稍微拧了一下,便折叠起来搁置到男子的额头之上。 一刻钟后,怜星取下帕子放入盆中,让帕子再次湿水。同样只是微拧一下折叠起来,怜星就重新把帕子搁到男子的额头上。如此反复,一直到男子的身体不再滚烫。 卯时,东方露出鱼肚白。双手趴在床沿上休憩的怜星,听到床上有动静随即醒来。伸手探了下男子额头,发现不再滚烫后,怜星因为担忧而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 身如浮萍风飘絮,心若逐波遣浪移。像他们这种流落风尘的貌美男子,表面看着吃好穿好,但实际却是没有任何归属感的。女人看到他们就移不开眼,而男人看到他们则会骂上一句狐狸精。 望着床榻上身材颀长、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怜星双手紧攥着带有男子气息的外衣,一双如丝媚眼不由染上星光点点。从来没有人如同昨晚那名男子般,把他当做一个人来对待。不仅将他解救于生死之间,还褪下自己的一袭墨袍,遮他一身污秽。 想起月夜下那道高大伟岸身影,怜星思绪烦乱。倘若他是名女子,自己尚可以身相报,可偏偏他是一名男子!这救命之恩,一无所有的自己,又该如何去报答? 在怜星怅然若失的时候,床上的男子忽然翻了个身。 当幽幽转醒的司徒烨,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就对上了一张有着如丝媚眼的俊脸。他猛地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充满浓郁脂粉味的屋子里。 司徒烨茫然地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还有飘摇粉帐下,自己躺着的这弥漫着若有若无熏香的大床。 床榻旁有张做工精致的梳妆台,旁边是一个精美衣柜。屋子中央置着圆桌,上面摆放着茶水。窗户边,放着一排架子,上面摆放着装饰物件。架子前是一张书案,上面不但有笔墨纸砚,还摆着一把瑶琴。 这,这……这怎么那么像女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惊恐万分的司徒烨,随即从床榻上爬坐起来。 “公子,你终于醒了。先喝杯水!” 见司徒烨一脸怔愣模样,坐在床榻边缘的怜星,忙起身从圆桌那里倒了一杯茶水,接着又端到床前,直接把杯子凑到司徒烨的唇边。 “你是谁?” 司徒烨抬手拍掉了怜星握在手里的杯子,所幸杯中茶水只是微温不烫手,怜星只堪堪湿了一角衣袖。 “我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烨只记得自己在店铺的后院厢房里睡觉,夜晚雷雨交加,他还听到后门那里有拍门和男子惨叫声,怕是鬼魂敲门的他,着实吓得不轻。接着他又听到了几阵轰隆隆的雷声,突然间他就头一疼,不知道是晕过去还是睡着了,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公子?” “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吗?” 怜星疑惑地望着床榻之上的司徒烨。 “昨晚的事?” 司徒烨闻言不禁头皮发麻,背脊一凉。待低头看了看自己,见身上依然是睡觉时穿着的那件白色中衣,而且没有穿脱的痕迹,他才放下心来。 “昨晚什么事?” 司徒烨微拧着双眉,一脸戒备地看向怜星。 怜星:…… 我就是想上你,那我也得有那个功能才行啊! “昨晚怜星遭……遭贼人凌辱,幸亏公子路过及时出手相救,怜星方侥幸捡回一条命。” 想起昨晚的事,怜星还心有余悸,一双漂亮眸子里的光,也顿时黯淡了下去。 “遭贼人凌辱?及时相救?” 司徒烨只感觉眼前之人可真是会随口扯谎,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莫非公子当真不记得了?” 阅人无数的怜星,看向司徒烨的目光不由带着几分审度之色。明明人还是昨晚那个人,怎么睡了一夜起来,莫名感觉是另外一个人了? 昨晚那位公子身上透着一股清冷肃杀之气,而眼前的男子,虽然容貌还是昨晚那位公子的容貌,但身上却是散发着一股富家公子哥的桀骜之气。 “此乃何处?” “公子,这里是水云街的红尘阁呀!” “红尘阁?” “就是女人的销金窝。” 果然如此! “离彩云街有多远?” “坐马车半刻钟,步行……” 司徒烨赶紧从床榻上下来,还没待怜星说完话就直奔门口。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晨曦方初露,好在还来得及,不会耽误店铺营业。 望着绝尘而去的身影,怜星紧了紧手中的墨色袍子,两边的眼角各滑下一滴泪。 第132章 筹制水泥 当司徒烨回到彩云街的时候,也才卯时四刻左右,只不过令他诧异的是,自家店铺附近的如云巷居然被官兵围蔽了起来。 “大婶,这是发生何事了?” 司徒烨问向伫立街边围观的一位中年女人,她手里还拿着扫帚和簸箕,看样子是这一带负责扫街的人。 “哎呦,造孽哦!有一个俊俏小郎君昨夜里被人先杀后奸,砍去双脚,嘴里还被塞了浆糊。” 中年女人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状,正打算提醒跟自己说话的男子夜里出门要小心,待看到司徒烨那魁梧的身材,和一脸阳刚英气的模样,她顿时又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就他这副丑样,恐怕是女人比较怕被他……那个那个! 司徒烨闻言双眉微拧,眸光流转,难不成那个什么怜星说的、他昨晚被凌辱是真的?可是,至于说自己路过救了他,为何自己半点印象没有? 百思不得其解的司徒烨回到了镜花缘小食,他先是回后院,给自己做了一碗吃得直掉眼泪的面后,才前去打开店门。 辰时二刻,周雨和张三、李四、王五、陈六也都到了铺子里,刚开门顾客就来了不少,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看着生意红火的铺子,司徒烨眉眼带笑。 在花倾城原来的世界里,有卓文君为司马相如当垆卖酒,如今在莱凤国,也有他司徒玄烨为花倾城站柜卖冰。 当司徒烨和伙计们如火如荼在铺子里看顾生意的时候,花家老宅堂屋里,左岸看着花倾城甩给自己的一张纸直接炸毛。 “花倾城!” “你什么意思?” 只见纸张上面正中央写着“水泥制作方法”,底下“材料”后面写着石灰石、黏土、铁矿粉等。 “制作方法”也写得很详细,包括做生料所需各材料磨细混合的比例是多少,以及做出生料后,煅烧所需的温度都标注好了。煅烧后得出的熟料也还不算完,还需要把熟料和石膏一起磨细,按比例混合才能得到水泥。 “就字面的意思。” 花倾城昨晚打定主意建新房后,今早特地回了空间别墅的书房,从电脑上把水泥配比和制作方法都誊抄了出来,现在就差左岸这种喜欢搞发明的人才来实践了。 “花倾城!” “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吗?” “不是说好了,你给我提供那些暗器之类的东西,我保护你的大夫郎吗?” “可你现在却让我来做这什么劳什子的水泥,难不成,还跟我的研究有什么关联不成?” 看着左岸气得炸毛跳脚的模样,花倾城嘴角微抽。这个左岸还真是个……单纯的家伙。 “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 “这水泥可是好东西,往大了说,不管是建房、造路,兴修水利等,都是大大有好处。” 何止是建筑和生活用途,就是在军事上那也是有很大用处的。花倾城看了下朝她翻白眼的左岸,继续说道: “往小了说,只要水泥做出来,我就能开始安排造新房,到时候我就专门给你造一间设备齐全的实验室给你。届时,你想怎么研究都成!” “实验室?” 建房造路兴修水利这些他半点兴趣没有,但听到搞研究,左岸终于舍得用正眼看向花倾城。 花倾城:“就是专门给你搞研究的地方。” 左岸闻言眸光微沉,想了想方才看到的纸条说道:“倒也不是不可能做出来。倘若你能解决原材料和炉温的问题,可以一试。” 花倾城:“这个好说,你稍等。” 在莱凤国这个没有现代工业体系支持的情况下,想要提高炉温达到烧制水泥的条件,就只能通过氧气助燃或者更换燃料来做到。 花倾城借着回后院房间的由头,又根据莱凤国现下生产力水平,从电脑上誊抄了木质风箱的设计图纸。在花桥村就有一位能工巧匠,以她的能力做这个,应该问题不大。 “如何?” 见左岸盯着自己递给他的风箱图纸,许久一言不发,花倾城不由催问他。 “是个好东西!” 左岸忍着心里的激动,毫不吝啬地赞扬道。这玩意要是做出来,他原本很多因为温度不够造不出的素材,就都可以炼出来。没想到这个花倾城还真有点料! “既然没问题,那我现在就拿去村里的千艺大娘家,让她安排着手制作风箱。” “倒也不必。” “我和你一块去,但我只是借用一下她的工具。这风箱,我来做。” 左岸唇角微扬,虽然他不知道花倾城口中的千艺木匠手艺如何,但这么震撼的东西,当然是自己来做更有成就感。 令花倾城惊讶的是,这个左岸还真的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就做出了活塞式木风箱。 花千艺看着左岸的成品,两眼发光。 这种新式木制风箱,活塞和风道的设计都十分巧妙,无论是正或逆行程都有效,而且还可以连续鼓风,能很好地提高了风压和风量,从而大大强化了冶炼的过程。 “倾城,我可以毫不夸张地告诉你,你这东西一旦推广开来,咱们莱凤国,恐怕将会站在各国的顶端!” 花倾城微微点了点头。毕竟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而生产力决定了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又决定上层建筑。 高温锻造的问题解决了,吃过午饭,花倾城把沐离歌托付给木兰瑾照看后,就带着左岸上了秃头山。两人在山顶选了个空旷的地方作为建窑的地方,合力一起砌了两个窑炉,明日就可以开始实践操作。 “此乃何物?” 忙活完后,见花倾城递给他一大叠稀奇古怪的方形、两边还有带子的东西,左岸疑惑不解。 “这叫口罩,你到时做实验的时候记得戴上。” 毕竟弄那些东西,粉尘不少,还是做好防护措施比较好。 “好。” 接过口罩,左岸就一把全部塞入怀中。 见天色还不是很晚,花倾城就把制作水泥的材料先收集一部分放到窑炉附近。两人一直到酉时才一人骑一匹马回到了花家老宅。 “倾倾,这是什么?” 晚饭后,沐离歌见花倾城回了房间后就拿着一根奇怪的笔,一直在写写画画,有些好奇。见桌上搁着一些图纸,沐离歌就随手拿起来看。 “那是风箱的制作图纸,我现在在画新房的建造草图。” 花倾城朝着沐离歌莞尔一笑,拉着他的手坐下。 这个时代没有钢筋,为了安全考虑,不造那种几层高的楼房,而且现在花倾城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折腾那些,她打算届时做些红砖跟水泥一起砌砖房,外面抹上水泥后,再稍微整修一下就好。最主要是能牢固和耐用。 “风箱?” 就是白日里左岸从千艺木匠家带回来的那个奇怪东西,看了图纸后沐离歌一双明眸不由微微发亮。 夜半时分,花家老宅附近小河边的草地上,接到海东青传递消息的莫力奇已经赶来领命。 “主子,此乃何物?” 见沐离歌交给自己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图纸,莫力奇疑惑不已。 “风箱图纸。回去命人着手制作应用到冶炼中,有了它,不但可以节省燃料,还可以大大缩短锻造时间,炼制出更好的兵器。” “如此厉害?” 莫力奇闻言赶紧将图纸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待一会回去再仔细研究。 “那是自然。” 沐离歌抬头望向天上皎洁的月亮,唇角微扬,一双明眸闪闪亮亮。 他那小妻主的东西,自然也是他的东西,他拿来用一下,也只是天经地义。 第133章 加急信件 “来者何人?” 丑时三刻,夜深人静。 莱凤国京城,城东森严威武的大将军府,正在大门口执勤的侍卫,见到有人策马狂奔而来,顿时心生警惕。 见来人一下马顾不上拴马,就直冲大将军府大门,执勤侍卫遂挥起佩刀拦住她。 “大人,小的是凤城的驿丞姜琪,刚接到千灯府舞阳州扶风县传过来的八百里加急,不敢有所怠慢,特来呈给凤大将军。” 侍卫闻言收起佩刀,接过信件。看到上面确实标注着“马上飞递”的字样,而且还盖有官府的印章便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你且先回去歇着,我即刻就禀告大将军。” “是,大人。” 姜琪完成任务便打马离去,侍卫接过信件后就赶忙往府内赶去。 笃笃笃~ “大将军!” “有八百里加急!” 后院正房内在睡梦中的凤采岚,猛的听到敲门和侍卫的禀报声。一听到八百里加急,她外衣都来不及披上,光着脚就直奔门口。 “何事?” 打开房门后,凤采岚便问向执勤的侍卫。 “禀大将军,是扶风县那边传过来的八百里加急。” “扶风县?” 到底有什么事要紧到需要八百里加急? 凤采岚不敢懈怠,让侍卫退下后,就随即回屋里点灯查看。 “大将军,可是有急件传来?” 床上的于景阳听到动静后也起了身,来到桌前给凤采岚倒了一杯水。 “是扶风县那边过来的八百里加急。” 凤采岚拆开信封后,取出了里面的信件,只见上面写着“义母凤采岚亲启”的字样。 “是乘风的信!” “乘风?大将军赶快打开看看,想必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于景阳听说是司乘风八百里加急传信,一颗心不由七上八下地担心起来。 “嗯。” 凤采岚立马展开信件,越看越震惊,直接从椅子上弹坐而起。 “大将军,何事?” 于景阳看到凤采岚读信后,竟是如此大反应,顿时担忧不已。 “你自己看!” 见凤采岚还处在震惊中,于景阳赶紧接过信件读了起来: 义母在上,儿乘风有要事禀报。 六月初,义祖父离京后,沿水路南下至千灯府,转走陆路雇马车前往舞阳州。怎料车夫起了歹心,用下三滥手段药倒义祖父,刮走金银细软,将其弃于荒郊野外。 身无分文、无身份证明,又迷路的义祖父,沿途靠路人施舍,一路走到扶风县,却被两名强盗趁火打劫。身怀武艺的义祖父打跑了强盗,却不慎摔倒撞到头,失去了记忆。 因缘际会之下,义祖父来到了白水镇的花桥村,被一户好心的农户所收留。如今人仍在花桥村,已恢复记忆,一切安好,暂定下月初回京。 之前的无头男尸实属另有其人,此乃乌龙之案,特此禀报,望大将军府上下无需沉浸于哀痛之中。 …… “什么?” 于景阳看完信也震惊不已,简直太荒唐,没想到还有如此乌龙之事。 “大将军,这是大喜啊!” “我们是否现在就过去禀告母亲?” 一想到这二十多天以来,他那婆婆因为公爹意外死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于景阳此时只想赶紧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凤采岚说道:“母亲年纪大了,不宜大喜大悲,且待她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再前去禀告。” “是,大将军。” 两人虽然又回到床榻上休息,却都是激动得不成眠。 凤采岚和于景阳觉得今晚这夜似乎特别长。卯时,二人就起来洗簌。卯时四刻,他们来到了凤靖云和木兰瑾住的青蓉院。 待老太太洗簌好,用过早膳后,凤采岚和于景阳就进了花厅,跟她禀报了司乘风传递过来的消息。 “什么?” “你们是说……” “木兰瑾那个臭老头没死?还活着?” 凤靖云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落地的茶杯直接应声而碎,茶水也顿时在地上四溢起来,只是此时谁也没心思去搭理。 “哈哈哈……” “老身就知道他是个命大的!” “母亲,您请勿太过激动!” 于景阳怕这老太太大悲大喜的,有个好歹就不妙了。 “小看了老身不是?想当年本将军什么场面没见过?你们且放心,我好得很!” 凤靖云自木兰瑾离府后,阴郁了一个半月多的心情总算转晴,忧伤的眸子也重新染上了光彩。 “对了,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动身回来?” 这臭老头没事,居然不是直接回来,而是传信? “禀母亲,说是过了这个月。” 凤采岚按照司乘风的写的信,如实禀报。 “什么事还值得他再耽搁半个月,不知道府里人都为他人仰马翻了吗?” 凤靖云喃喃冷哼着,不过只要那老头没事,晚几天回来就晚几天回来。 “这件事你们告诉绮嫣了没有?” 得知老夫未死,凤靖云心情大好。想起自家那个虽然顽皮,但懂事孝顺的孙女,凤靖云便不禁心疼起来。 自凤绮嫣以为自己害死了祖父后,就每天活在内疚自责之中。这将近一个月来,凤绮嫣每日都是郁郁寡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人也没有以前那么灵动活泼。 “还……还没!” 凤采岚汗颜,她好像真把自己女儿给忘了…… “我去寻她来!” 于景阳刚转身想往门口走去,就听到外面传来凤绮嫣的声音。 “祖母早安!” “绮嫣来给您请安了!” “绮嫣来啦?” “快!快进来!” 凤靖云直接从花厅的上座起身,迎向踏入门口的凤绮嫣,拉着她的手到自己身边坐着。 “绮嫣,祖母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听到后可别太激动……” “您说,祖母。” 见祖母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凤绮嫣也一脸正色应道。 “你祖父他没死,还好好地在扶风县白水镇的花桥村!” “没死?” “太好了!” 凤绮嫣顿时泪流满面。 “花桥村?” 喜极而泣的凤绮嫣怔愣了下。 “该不会是在花倾城家?” 凤绮嫣震惊万分,不由脱口而出,随即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花倾城?” “这又是何人?” 凤靖云见自家孙女那精彩纷呈、不断变换着的脸色,不由好奇至极。 “她……她……,是……是哥哥的朋友……” “朋友?” 凤靖云看向凤绮嫣的一双眸子,顿时带着审度之色。 只怕乘风的这“朋友”,不简单啊…… 第134章 天郎入梦 戌时,白日里忙了一整天,待店铺打烊、伙计们都回去后,司徒烨也把店门关好,回了后院。 他先是给自己简单做了点饭菜,又烧了一锅热水。吃完饭收拾整理好厨房后,消了一会食,他就打水去房里洗澡。 白日里人多,而且一直在忙碌还好,现在整个院子里就自己一个人,司徒烨莫名觉得心里瘆得慌。 尤其是回想起清早回来的时候,那位扫地的大婶跟他描述的被害男子的惨状,司徒烨顿觉浑身汗毛竖起。 外面天色已黑。沐浴完,司徒烨水都不想倒,只把房里潮湿的地方收拾收拾,就躺到床上抱着被子睡觉了。 “笃笃——咣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 “咚!咚!” 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更报时声,已然二更了。 司徒烨把被子抱得更紧一些,在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中,过了半个时辰后,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 “天郎,此番前去巫山剿匪,时间紧,任务重,你务必要小心为上。” 说话之人一袭金黄色宫装,袍上以片金为边缘,绣着四爪的九蟒。腰缠朱红白玉腰带,上面挂着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头上还戴着镶碧鎏金冠,显得贵气万分。 “是,太子殿下!天郎定当不辱使命。” 身披铠甲的天郎英姿勃发,威武霸气,微微弓身,朝着苏沐天晟拱手行礼。 “此番你作为先锋将军,带一万人马先行前去,只需乔装打扮,探查清楚贼匪人数和兵力分布情况,时不时给他们制造一点小麻烦转移注意力即可,不需要正面对敌。” “是,太子殿下!” “六万援军三日后就会到达,你只需要拖住三日就行。到时候我们会兵分三路包抄他们,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拿下贼匪。” “末将遵命!” “好!喝下这杯壮行酒,孤不日后也会启程,届时我们一同凯旋而归!” 苏沐天晟斜眉入鬓,一双星目明亮有神,满脸皆是意气风发之色。 “末将誓死不辱使命!倘若不能完成任务,天郎甘愿马革裹尸,魂归他处!” …… “将军,已经七日了!援军还会来吗?” “会的,我们再坚持一下!” 看着负伤还饿倒的士兵们,天郎心如刀割。这些可都是为昭阳国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啊! 原本约定三日到达的援军和粮草,如今已七日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带着这些人拖延多久。 …… “将军,十日了!是不是朝廷已经放弃我们了……” “不会的,铁头,你醒醒!” 已经跟着士兵们接连吃草根、啃树皮多日的天郎,看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士兵,将近一米九的大汉,也不禁落下悲戚的热泪。 为昭阳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就算要死,也应该战死沙场,而不是死在别有用心之人的阴谋和内斗之下。 本该早就到达的援兵和粮草,却拖延了十日没有到,只怕是朝中出了大事。 …… “老大,朝廷的人马躲在林子那里!” “切!既然他们千里来送人头,我怎么好让他们失望呢?” 殷九站在半山腰,望着前方林子里狼狈不堪的一千多朝廷士兵,唇角微勾,面露嘲讽。 这些人还没来巫山之前,就已经有人把他们的行军计划传递给他。援兵不会到,粮草也没有,他只需要把这群人围困起来,打都不需要打,就能耗死他们。 一万士兵,如今只余一千多,而且还都是吃不饱、睡不好,没力气、没精神的士兵,他杀起来还不跟砍瓜切菜一样? “通知二当家的,准备弓箭手。我且来先跟他们玩玩,等玩够了就送他们上路!” 殷九一双秃鹰般的眼睛,满是阴鸷地注视着林子里那道形容虽狼狈、却傲然挺立的身影。 十四岁上战场,练就一身铁血气魄,十六岁就封少将的天郎是吗? 呵…… 只可惜……你打的是一场注定要败的仗! …… “有人,大家小心。” 在林子里带着士兵们休整的天郎,耳力超群,听到不远处有贼匪靠近的动静,遂吩咐所有人戒备。 “桀桀桀……” “天郎,久仰大名!” 殷九运起轻功,足间轻点草木,直接翻身跃至天郎面前。 “殷九?” 天郎微拧着双眉,戒备地看向来人。此番他的士兵们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而他……也是即将油尽灯枯,他不知道能不能护住他们…… “天郎,我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投靠我们,我保你和这些人不死!” 殷九嘴角衔笑,戏谑地看着天郎和他的那些残兵们。 “呸!只有战死的天郎,没有投降的天郎!” 天郎紧了紧握在手中的飞虹剑,双眸凌厉,怒视着眼前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 殷九一张玩世不恭模样的脸陡然变色,随即挥起手中的绝风刀砍向天郎面门。 “铿!” 天郎把头一偏,把出了鞘的飞虹剑向前一挡,隔开了殷九砍过来的一刀。 殷九复又扬起绝风刀,夺命连环地砍向天郎的下盘,天郎脚步轻盈,迅速左闪右躲。 避开对方袭击后,天郎也挽剑朝殷九心口扎去,却被他利落躲过。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刀一剑打斗了许久。 当殷九想再次挥刀砍过来的时候,天郎一个腾跃而起,避开对方的攻击,同时转动手中的飞虹剑转守为攻,直刺对方心口。 “刺啦~” 是利剑入肉的声音。 只可惜身体处在极度疲惫状态的天郎,挥剑的力道终究是有些气势不足,只堪堪刺破对方的衣服,和划出一条血痕。 “有两下子!” 殷九抹了一把被刺破衣服的胸口,手上顿时泛起一片带着血腥味的粘腻。把手指放嘴里舔了舔,殷九一双阴鸷的眸子,迸发出嗜血的光。 殷九捂着胸口,飞身离去。 “老二,放箭!” 随着殷九一声话落,四周密密麻麻的箭随即开始不断射过来,原本一千多的士兵,瞬间只剩下几十个。 天郎挥舞着飞虹剑,“铿铿铿”扫落了一大片箭。蓦地,天郎抓起地上的一大把箭,用力掷向四周。 “二当家!” 甩出去的箭击中了好几名贼匪头子,其中有一个就是二当家。 “没吃饭吗?” “预备弓箭手也全部给我上,再射!” 精疲力竭的天郎,把手里的最后一支箭甩出去后,随着无数飞过来的箭扎进他的心口,他终于是无力再反击…… 十八岁的天郎,双眼望着满地死去的士兵们,死不瞑目。 痛…… 钻心的疼痛…… 睡梦中惊醒的司徒烨,猛的坐起靠在床头,摸了摸心口。 昏沉烛光中,司徒烨的一双黑亮明眸,顿时泛着清冷萧杀之气…… 第135章 花父送礼 七月十八日,一大早,左岸吃过早饭就上秃头山去研制水泥了。花倾城也回了空间,把已经成熟的稻谷收割起来,并重新种了一批下去。 之前新买的50亩地,黄飞凤等人翻好后,木兰瑾也早已让村民种上了10亩红薯和10亩土豆,还有30亩则都种上了水稻。 “倾倾!” 花倾城吃过早饭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里,一个时辰了也不出来,沐离歌不放心地过来敲门。 “来了!” 刚出了空间就听到沐离歌的声音,花倾城赶忙把房门打开。 “在忙什么?” 见自己那小妻主没什么异样,沐离歌便放下心来。 “我把新房的建造图完善一下。” 花倾城对沐离歌微微一笑,把他拉过来按坐在桌前。 “离哥哥,你看,我打算到时候把前院改造一下。院子中间留空,左边是牛棚和马棚,右边是羊圈和鸡舍。水井前面的大树那里装一个秋千,树下增加一副石桌椅。 前院那里按照现有的格局,中间最大一间照样是堂屋,但以后不需要在那里用餐,只做待客使用。左边是厨房和餐厅,餐厅和厨房之间设个门相连,堂屋右边是两间杂物房。 后院那里我打算建成套房的模式,中央是花厅,跟花厅相连的这几个地方都是卧房,一个主卧,五个侧卧,还有两间是客房。还有这里是浴室,还有厕所……” 看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花倾城,沐离歌露出了宠溺的笑容。虽然她说的一些词语自己听都没听过,但看着图纸,他大致也明白她说的意思。 兴许,这就是她以前生活地方的模样!这样想想,沐离歌心里还是挺期待,想看看花倾城改造后重建的房子。 “挺好的,倾倾。只是……在屋里建茅房……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其他沐离歌都觉得挺不错的,唯独这点让他有些不理解。 “不会的,离哥哥。到时候我们还需要在后院挖一个化粪池,把卫生间的厕所用管道连接到化粪池。上完厕所……上完茅房直接用水冲干净就可以了。” 看着沐离歌疑惑不解的模样,花倾城唇角微勾,她这个大夫郎有时候还真是……有点可爱。 “貌似可行。” “是一定可行,离哥哥。而且化粪池还可以改造成沼气池,可以作为烧火做饭的燃料。如果有足够的材料制造出节能灯,这沼气还可以作为节能灯照明使用的能源。” 花倾城知道不管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但沐离歌却从不会去追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些,而是最大程度地支持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也许这个大夫郎早就感觉出了自己与原主的不一样,但他却从来不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这兴许也是花倾城总是能在沐离歌面前,没有心理负担展现自己真实一面的原因。 “妻主,大哥,爹来了!” 正在房里聊天的两人,突然听到了于小天的声音。 “马上来。” 花倾城随即牵起沐离歌的手,两人一到前院就看到花父叶茂春脖子上、肩膀上、手臂上都挂着好几个包袱,而且手上还拎着两麻袋东西正走进堂屋。 “爹,你这是……你该不会是离家出走了?” 花倾城疑惑不已地打量着叶茂春,他这副模样简直像极了逃难。她这老爹该不会……是和老娘吵架了? “倾倾,不要胡说!” 沐离歌反手一握,把花倾城的手包在自己的掌中,紧了紧,过了须臾又放开她,随即加快步伐进了堂屋。 “爹,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进了堂屋的沐离歌,赶紧上前准备帮花父卸下身上的东西。 “我来!” 花倾城把沐离歌拉到一旁,并上手把花父身上的包袱一个个解了下来。 “爹,这大包小包的,都是什么呀?” “当然是给离歌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叶茂春拍了下花倾城的额头,嗔怪道:“你怎么当人家妻主的?离歌都怀孕两个月了,当然得在他肚子还没显的时候把东西准备好!” “爹~” 她又没怀孕生过小孩,她怎么知道要准备什么?不过她这老爹倒是提醒了她,看来得找时间去取取经才行,以后才不会手忙脚乱。 “来,离歌这包是给你的。” 只见花父打开了其中一个包袱,取出了一件水蓝色袍子在沐离歌面前比了比,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过一个月你这肚子就会慢慢显怀了,接下去原来的衣服会变得越来越紧,特别是五六个月开始,肚子会一天天变大。这几件都是给你准备的。” “谢谢爹!” 沐离歌眼眶微红,看着花父把衣服折好又放回包袱里。那里年还有藏蓝、灰色、藕色不同颜色的袍子。 “这包呢,是给离歌你做的鞋子,到时候月份大了,腿脚可能会浮肿,寻常的鞋子兴许就不合适了,爹先给你备几双孕夫专用的鞋子。” “谢谢爹!” 沐离歌心中暖意融融。 真好啊!虽然他父王不在了,可是在这尘世间却还有一个如此真心待他的爹。 “爹,那这几个装的又是什么?” 花倾城好奇地扒拉了下桌上的另外几个包袱,随即就被花父拍了下手。 “当然是给离歌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离歌,这包是爹给宝儿做的小衣裳,小裤子。” “这一包是口水巾,吃东西的围兜,还有小袜子,小鞋子。” “这一包是给宝儿做的尿布,有好几十块,要是不够,爹到时再给你多做些。” 花父如数家珍地把一个个包袱打开,跟沐离歌说每样东西的用处和用法。 “这一包是你娘给你准备的几本书。” 叶茂春弹了自己女儿的头。虽然他疼爱女儿,但自己女儿的德行他也知道,就不是个心细的。这不,关键时刻还是得他和老婆子出马才行。 “我也有?” 花倾城好奇地打开包袱,随即掏出来看,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照顾孕夫指南》、《妻主该知道的夫郎孕期保养》、《如何当一个好妻主》、《我该怎样当一个好娘》等。 花倾城:…… “地上这两袋是给离歌补身子吃的。” 叶茂春把地上的袋子打开,只见一个麻袋装的是腌杨梅、腌梅子等,另一个麻袋装的红枣、核桃、花生、松仁等。 “谢谢爹!” 沐离歌眉眼带笑,感激地望着叶茂春。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谢不谢的!”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养好身子,其他一切爹会帮你准备好。” 叶茂春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爹,喝水。” 于小天从厨房里出来,给花父端了一杯水过来。 “好!好!小天你也是个好孩子。等将来你怀孕,爹也会给你准备这些东西。” 于小天被花父说得脸一红,直把头一低。 “木老爷子还有二郎、三郎他们呢?” 叶茂春见来了这么久,都没见到其他人,便随口问道。 “二哥在云水镇的铺子里,三哥上山采药去了,木爷爷去了地里。” 花父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女儿家里那个脑子错乱的老头居然会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大将军凤采岚的爹。 “既然下个月木老爷子得回京去了,这阵子爹就过来搭把手,等他回去后,爹就帮你看着地里的活。” “谢谢爹!” 花倾城也是由衷感激这个老爹。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给你娘做饭了,她一会下学了。” “爹,我送你。” “倾倾,你等会,我跟你一起去。” 沐离歌转身进了厨房,用一个小竹篮装了一些花倾城带回来的红薯、土豆,并放了几把院子里摘的蔬菜。接着他还从锅里拿了几个包子馒头,并用一块布包了起来,拎在手上。 “离歌,你这是?” “顺便去给哑大叔送点东西。” “好。我来。” 花倾城接过沐离歌的篮子和用布包着的吃食,一只手牵着沐离歌,二人和花父一起往村东的方向走去。 第136章 小主有后 “离歌,你现在反应还大吗?” “好多了,爹。现在没有之前那么想吐了,也能吃得下东西。” 三人走在路上,边走边聊天。 此时已是巳时过,太阳有些晒人,但两边的田野里还是有不少孩童在拾稻穗,或者赶着鸡鸭到收割过的稻田里,让它们自行捉虫或捡谷粒吃。 “第一胎是这样,会比较辛苦,等以后怀二胎、三胎的时候就会好一点了。” 叶茂春微微叹了口气,宽慰着沐离歌。 “爹,你又没生过,你怎么知道?” 叶茂春闻言老脸一僵,遂扬起“慈父手中掌”,直接就朝花倾城挂着竹篮的胳膊轻拍了一下。 “你个孽女!爹没怀胎生过,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爹~” “我说的当然是二胎、三胎,又不是说我……” 花倾城松开沐离歌的手,搓了搓手臂上被叶茂春拍过的地方,朝沐离歌瘪了瘪嘴,佯装一副受伤模样。 “离歌,你瞧!” “你才是他亲儿子,我就是路边捡来的!” “对,你就是别人装在木盆子里,大冬天晚上放我们家门口,我捡回来的。早知道让你在外面冻死好了!” 叶茂春佯装嗔怪道,并赏了花倾城一个暴栗。 “倾倾,不要胡说!你看你跟爹长得多像啊!” 沐离歌揉了揉花倾城的额头,看了看他小妻主盈盈的剪水双瞳,还望了望叶茂春那笑眯眯的瑞凤眼,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真别说,沐离歌也早有疑惑,为何他那小妻主既不像花父,也不像花母,唯一跟她相像的人,就只有之前司乘风带来的那个小女孩。花倾城这大概是长得像祖父母,沐离歌心想。 二人把花父送回了家,和刚下学的花母打过招呼后就准备离去。在临出院门的时候,花倾城从怀中掏出了张一百两银票,直接塞到叶茂春手中。 “爹,这钱你收着,给你和娘扯些好点的布,再做多几件衣服。平时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省。” 望着叶茂春身上洗得发白的鸦青长袍,还有他头上除了一根木簪,也是毫无其他饰品,花倾城心里微微动容。 原主这老爹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她和她的夫郎们,自己却不舍得吃穿用。 “拿回去!拿回去!” 叶茂春直接把银票放回花倾城手里。 “爹这里什么也不缺。倾城你是一家之主,现在家里夫郎也有好几个了,接下去还要养孩子,用钱的地方多得是,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大手大脚。” 叶茂春眼眶红红,没想到他也能有享女儿福的一天,他女儿这都会赚钱孝敬他和老婆子了。而且一给还是一百两,在乡下都够十年八年的花销了。 “爹,妻主给的,你就拿着!” 沐离歌把银票从花倾城手中接过,塞到花父手上。 “不用!不用!都说了我有得花。” 叶茂春连连摆手。 “爹收着,总好过她拿去外面给野男人花掉。” 最后一句话,沐离歌是凑到叶茂春耳边小声说的。 花父闻言果然收下银票,并一把塞入怀中。 “那好,我先给你们存着。” 出了花母花父的住所,装包子馒头的布包被沐离歌拿着。花倾城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拉着沐离歌。 “离哥哥,你刚才和爹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二人走到村口的大榕树下时,花倾城驻足,狐疑地望着沐离歌。怎么他只说了一句话,那老爹的态度就立马转变了? “咳咳咳……” “没……没什么。” 沐离歌把头偏向一边,只是染上红霞的脸,和略红的耳根,泄露了他的不自在。 “真的?” “沐离歌,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老实了。” 花倾城紧了紧握着沐离歌的一只手,并将他的手背放到唇边亲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温润触感,让沐离歌眉眼含笑,唇角微扬。一把拉过手中的人,将她带入怀中,沐离歌俯身便吻上她。 “沐离歌,你这是送羊入虎口!” (沐离歌:谁是羊,谁是虎,现在还真不好说……) 见沐离歌如此主动,花倾城也不忍让他失望。她轻踮起脚,单手勾着沐离歌的脖子,开始反客为主,轻啃起他的唇。 这个家伙好生过分! 明知道自己怀着身孕还要撩拨她,只能看又不能吃。花倾城随即便惩罚似的,不断地掠夺着沐离歌口中的呼吸,直到他双颊潮红才放开他。 “咳咳咳……” “走,不是要去哑大叔那里吗?” 沐离歌以拳掩唇,清了清嗓子。 看着沐离歌微微发窘的模样,花倾城唇角微勾。 两人随即便朝着土地庙走去。 “哑大叔!” 康福来闻声从庙里踉跄着脚步出来,倚在门边,朝着他迎面走来的二人挤出了一抹沧桑的笑容。 “哑大叔,感谢你经常去田里帮忙。这是刚出锅的肉包和馒头,你趁热吃。” 沐离歌把手里的布包递给康福来。花倾城也把篮子里蔬菜和红薯、土豆一一取出,放到了稻草铺边的大石头上。 康福来握着手中还微微烫手的布包,冲他们感激地点了点头。 “离歌,你怎么了?” 花倾城见身旁的沐离歌忽然一副憋忍模样,不由有些担心。 “没……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小解。” 沐离歌的说完,耳根更红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怀孕后小便都频繁多了。 “啊额~啊额~” 听到沐离歌的话,康福来一边“啊额”比划着,一边朝土地庙后面不远处的一个茅屋指了指。 “倾倾,我去去就来。” 沐离歌走后,康福来状似疑惑地看着着花倾城,指了指沐离歌的背影。 “哑大叔,离歌他有两个月身孕了。” 花倾城对着康福来莞尔一笑,跟他分享着心中的喜悦。 康福来闻言,一双枯槁的双眼微微睁大,随即眼眶红红,泪意盈盈。 没想到连小主子都有后了,真是太好了。倘若他主子泉下有知,该多么欣慰呀! 忘情崖深潭底,谷里有一名俊美出尘的白衣男子,正拿着竹枝在插寒潭里的鱼。 抓到几条鱼后,他在寒潭边架起火堆烤了烤,待鱼烤熟后就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一所竹屋。 “咯吱~” 白衣男子推开了竹屋的门,把烤好的鱼放进桌上的木盘里。 “凤兄弟,吃午饭了!” “辛苦你了,龙公子!” 一名气宇不凡、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转动着轮椅从内室的门缓缓出来,朝着白衣男子温和一笑。 这十六年来,也多亏了这位龙公子的照顾,自己才能侥幸留下一条残命。 第137章 异样二郎 从土地庙离开后,花倾城便和沐离歌回了村尾的花家老宅。 “大哥,妻主你们回来啦!快去吃饭!” “辛苦你了,小天!” 花倾城冲前院在鸡舍、羊圈和牛棚、马棚之间穿梭的于小天微微一笑。 真是个勤快的孩子! 走进厨房后,花倾城找了个空罐子盛了点饭菜,并装进袋子。接着便见她走出厨房,将院里的翔云马牵出马棚,然后把袋子挂在它身上。 “去,翔云马!给你的左岸大爷送饭去!” 花倾城拍了拍马背,翔云马还真像听懂了般,嘶鸣了一声后,就走出了前院的大门,朝秃头山奔去。 “妻主,它……它真能听懂你的话啊?” 于小天瞠目结舌,被花倾城的一番操作给整不会了。 “倾城,你这天马哪里捡来的? 在大树底下纳凉的木兰瑾,也不由好奇,问出了这几天心中的疑惑。 先前他脑子还有点稀里糊涂,只当花倾城捡了匹野马回来,也不甚在意。可他这几日已经恢复正常了,自然认得这不是普通的马,更不是野马。 这可是血统高贵的天马啊! 放眼整个莱凤国,他知道有天马的人也就只有皇上。十七年前,大宛曾进贡给女帝纳兰蕴之两匹天马,其中有一匹,皇上还送给了凌烟。 如今那匹天马还好好地、在皇上给凌烟建的行宫里养着,只可惜它的主人却蓝颜薄命,无福消受。 “就有一天上山摘山杨梅,无意间捡到的。” 木兰瑾:…… “小天,你三哥回来了没?” 虽然现在屏阑山的狼群已经被她灭了,但保不齐还有其他猛兽,花倾城仍是有点不放心。 “回来了,在后院那里晾晒草药。” “离歌,你先去堂屋歇会,小天辛苦你摆一下碗筷。我去后院看看就回来。” 当花倾城走进后院的时候,就看到一道青色身影,正在忙着整理他新采下的草药。 “三郎!” “马上好了。” 韩亦辰把需要晾晒的草药搁置在圆簸箕里摊开,并放到院里。需要炮制的,则放回筐里。 “这是……益父草!” 花倾城走近韩亦辰,拿起了几株筐里的草药,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曾差点要了韩亦辰命的益父草。 “嗯,我打算多采些备用。一部分做成益胎丸,一部分留着给大哥做药膳。” 就算大哥用不了那么多,那……那以后,他怀孕的时候,又或者家里的兄弟有需要的时候,不也可以用来调养身体么? 韩亦辰一边忙碌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花倾城一眼。 “三郎!” 花倾城拉着韩亦辰的手将他牵起,然后就紧紧拥住了他。 “谢谢你!” 突然被抱了个满怀的韩亦辰双眸微眯,唇角微扬,算这个女人有良心。 花倾城将韩亦辰的头扳正,让他面对着自己,随即就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以后要采益父草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和你一块去。” “好!” 上次只是他倒霉遇上了狼群,本来他也能躲过,只是飞身上树的时候,衣摆不慎被勾住,因为这一个失误就悲催地掉下悬崖。 但是,既然他的妻主愿意主动关心自己,那他傻了才会拒绝。 “走,吃饭去。” 花倾城帮韩亦辰把草药收拾好后,就拉着他的手去了前院堂屋吃饭。她打算在新房图纸上再增加一项,那就是给三郎建个药庐。 “妻主,二哥要一直住在铺子里吗?” “我都有两三天没看到他了,怪想他的。” 吃饭的时候,于小天问向花倾城。 “接下去咱们铺子会增加新的小食,我下午去趟铺子把做法教给周雨他们,如果赶不及回来,我就在铺子那里住一个晚上。” 空间里的红薯和土豆大丰收,像芋圆、香蕉红薯饼、红薯发糕、红薯枣泥饼、反沙红薯、红薯银耳糖水……等都可以安排起来了,还有营养丰富的土豆泥,以及备受欢迎的薯片、薯条,这些怎么能少呢? 饭后,给左岸送完饭菜的翔云马也回来了。花倾城休息了一会,便骑着翔云马去了云水镇的店铺。 “东家好!” 未时四刻,花倾城拎着半路从空间取出了的红薯和土豆,一走进镜花缘小食,在店里打杂的王五和陈六都跟她打起了招呼。 “嗯。” 见这个点还时不时有客人来,花倾城朝他们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柜台前、低头忙着收钱的司徒烨,花倾城就把东西都拎进了后厨。 司徒烨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花倾城离去的方向,随即又把目光收回,认真收着钱和给顾客找零。 “东家,你来啦!” 周雨在后厨忙着配餐。正在收拾整理东西的张三李四,见花倾城拿着东西进来,赶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两大袋东西,搁置到一边。 “嗯,张三李四,你们一人取半袋红薯和土豆,洗净去皮一下,我一会有用。 “红薯和土豆?” 张三和李四疑惑地望着花倾城。 “袋子里红色的那袋是红薯,黄色的那袋就是土豆。” 二人闻言,随即麻利地上手按照花倾城的吩咐去做。 “周雨你过来!” 待张三李四把红薯和土豆洗净去皮后,花倾城就开始教她用红薯和土豆做各种美食。 花倾城教会周雨制作土豆泥和薯片、薯条后,又教她做了七八种用红薯制成的小食。 事实证明花倾城的眼光确实不错,这个周雨在厨艺上很有天赋,她只是稍加提点,周雨已经能做出八九分她想要的样子。 “干得不错!” “明天就开始把这几种小食都上架卖。” “现在大家把刚才做的这些东西一人分一点带回去吃,然后收拾整理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谢东家! 周雨和张三、李四着实没想到新东家还这么好,居然会把店里的吃食分给他们,众人都很开心。把东西分成六分后,五个伙计每人带了一份回家,剩下的那份留给了东家。 “二郎,准备打烊了!” 酉时六刻,待伙计们都回去后,花倾城便让司徒烨停下忙碌,准备关店门。 “好!” 柜台前的司徒烨,望了一眼旁边在揉着发酸腰肢的花倾城,便将店铺的门都给关好。 “二郎,这是下午做的芋圆、香蕉红薯饼、红薯银耳糖水,还有薯片薯条,你尝尝。” 后院正房里,花倾城拿了几样下午刚做的小食放在桌上,让司徒烨尝鲜。 “好!” 顶着花倾城灼灼的目光,司徒烨略有些拘谨地拿起一块香蕉红薯饼,只不过咬了第一口后,他的拘谨就没了,三两下就风卷残云般地把桌上的东西都给吃光,还打了个饱嗝。 花倾城有些奇怪,原本吃饭很斯文的司徒烨,今晚吃起东西来,居然有种不拘小节的豪迈感? “二郎,你坐会,我去厨房煮两碗面。” “我去。” 正当花倾城要转身出去的时候,司徒烨却拽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过来,一双闪亮大眼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就将她按坐在桌前。 “你也累了一下午了,休息一下,我来弄就好。” 没有给花倾城拒绝的机会,司徒烨就直接出了房间。 过了两刻钟后,司徒烨用托盘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肉片面进来。 花倾城见状便去厨房拿了一罐辣椒酱回来,拌上辣椒酱的肉片面,让两人把整碗面吃得连汤都一滴不剩。 “二郎,没想到你厨艺进步这么大!” 司徒烨眸光微闪:“那也是因为你的辣椒酱好吃。” 花倾城毫不吝啬地夸了司徒烨一句。事实上何止进步大,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花倾城都禁不住要怀疑,她的二夫郎是不是也给人调包了,但看样子又不太像。 第138章 司徒玄烨 “二郎!” 戌时,沐浴完的花倾城,来到东厢房敲司徒烨的门。 这块木头! 现在整个院子里就他们俩,他居然还跑回自己的房间去? “妻……妻主,你怎么还没休息?” 见司徒烨面对自己的时候,居然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花倾城脑子里不禁回想起、以前司徒烨从河里狼狈逃跑的身影,遂狐疑地扫视了一下他的下半身。 司徒烨莫名感觉给这女人看得心里毛毛的。 “你……该不会是……天葵又来了?” 花倾城的看向司徒烨的一双明眸,充满了审度之色。 司徒烨闻言如遭雷击。 “没……没有。” 没有? 那这二郎看到自己,为何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这是怎么回事?花倾城心存纳闷。 “砰”! 花倾城一把将门关好并反锁起来,然后面向司徒烨徐步走去。 沐浴过后的花倾城,披肩的长发柔顺飘逸,倾泻如瀑,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昏沉的烛光中,映出了花倾城的貌美容颜,还有她身上散发的清冷出尘气息。此时,她的盈盈双眸正直视着司徒烨的一双明亮大眼。 “扑通~”!“扑通~”! 见那女人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司徒烨喉咙一个翻滚,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到嗓子眼。 花倾城每向前走一步,司徒烨就跟着倒退一步。不一会儿,他已经被花倾城逼退到床前,终于“嘭”的一声,司徒烨倒摔在床上。心思各异的两人,视线复杂地交汇着。 花倾城:…… “二郎?” “在!” 床上的人听到唤声,立马大声回应着。 花倾城:…… 听到那洪亮的声音,她怎么莫名觉得自己有种在校场点兵的错觉? 在花倾城疑惑不解的时候,床上的司徒烨,又或者说床上的天郎,内心正在天人交战着。 昨晚半夜,从睡梦中惊醒的司徒烨,忽然有了天郎的记忆。巫山剿匪仿佛还是昨日刚发生一样,万箭穿心的疼痛也清晰犹在。 天郎是昭阳国皇帝苏木千星亲封的、年轻有为的沙场少将,也是巫山剿匪一战中的先锋将军,只可惜死于别有用心之人的阴谋诡计之下,和旗下的所有士兵一起血染了巫山。 身为昭阳国太子苏沐天晟手下的一员猛将,他有负于太子的殷殷期盼和嘱托,也愧对自己手下的士兵们。行军之前喝壮行酒的豪迈气概犹在,可是那一万英魂……却被永远留在了巫山。 而司徒玄烨则是莱凤国的丞相府嫡子,从小养尊处优,桀骜不驯。三年前,十五岁的司徒玄烨,只因不满父亲强行给自己安排的婚事,便愤然离家出走。 十指不沾阳春水,又没有江湖行走经验的司徒玄烨,遭人哄抢骗,身上的盘缠都让人拿了去。身无分文、形容狼狈的司徒玄烨,几经辗转,流落到花桥村,最后饿晕在村口。 司徒玄烨的长相并不符合莱凤女尊国的审美,晕倒半天也没人理他,直到他遇见一个奇葩花倾城。人憎狗嫌,年方十三岁的花倾城,直接把司徒玄烨捡回花家老宅,并宣布他从此就是自己的二夫郎。 无处可去的司徒玄烨,决定先待在花家苟一苟,抱着待不下去就走人的心态,司徒玄烨成了花倾城名义上的二夫郎司徒烨。 本只是把花家当作暂时栖身之所的司徒玄烨,却在那里遇到了沐离歌,一个仿佛坠落人间的谪仙般男子。 在司徒烨遭到花倾城虐待的时候,这个男子总是会护着他。当花倾城想生米煮熟饭的时候,也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帮助,让自己一次次逃离了魔爪。 从小生活在高门大宅,见多了勾心斗角、腌喳之事的司徒玄烨,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看得很淡薄,但沐离歌却让他没有归属感的一颗心,有了安定的感觉,从此他便安心留在了花家。 如今,他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天郎还是司徒玄烨,还是两者都是,抑或这两者都不是? 而且,有了天郎记忆的他,一想到沐离歌那副和太子殿下酷似的容颜,他的内心就无比震撼。 倘若只是名字和太子殿下的嫡子苏沐离歌一样,这并不稀奇。然而,那花家大夫郎沐离歌,跟苏沐天晟竟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这就让人无法淡定了。 沐离歌? 苏沐离歌? 天郎出征之时,太子殿下的嫡子、昭阳国的皇太孙苏沐离歌年方一岁,而今年的沐离歌已然十九。如果此离歌,是彼离歌,那也就是说,天郎已经死了十八年?而司徒玄烨又刚好是十八岁…… “末将誓死不辱使命!倘若不能完成任务,天郎甘愿马革裹尸,魂归他处!” 大军出发之前,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天郎,对太子苏沐天晟立下重誓,倘若不能完成任务,就甘愿马革裹尸、魂归他处,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 如果他没猜错,天郎应该是自己的前世,而自己便是转世投胎后的天郎…… 然而,天郎是男尊昭阳国威武霸气的男人,而司徒玄烨却是女尊莱凤国能生女育儿的男人。如今,同时拥有两者记忆的司徒烨,脑子很混乱,他感觉自己头都要裂开了…… 如果沐离歌真的是太子殿下的嫡子苏沐离歌,那这十八年来又发生了什么?为何堂堂昭阳国的皇太孙之尊,会沦落成为莱凤国花桥村一个村妇的夫郎? 而且,更要命的是,如今这个村妇也是他司徒玄烨的妻主…… “二郎?” 看着床上怔愣中的男人,花倾城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二郎?” 见对方没有反应,花倾城不由脑补,他该不会受了什么刺激了?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 “二郎?” 花倾城坐在床沿,仔细打量着面前发呆的男人。脑洞大开地想着,既然自己可以穿越来,该不会她这二郎也被穿越了? 是与不是,试一试便知。 花倾城欺身上前,捧起怔愣中司徒烨的一张俊脸,直接朝他的双唇吻了上去。 是熟悉的感觉,是熟悉的味道,是他的二夫郎没错,只是……貌似多了几分阳刚气息。 突如其来的温软和香甜,终于把怔愣中的司徒烨给拉了回来。望着突然放大在自己面前的倾国倾城容颜,他的一双黑亮明眸陡然瞪大。 就算他曾经是天郎,但那也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今世的他,是实实在在的司徒玄烨,是花倾城名正言顺的夫郎,所以,他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巫山剿匪一行,天郎带领的先锋军全军覆没,此战透着诡异和阴谋,而花家大夫郎沐离歌,身世也隐隐成迷。而且他为何会以一男尊之身怀有身孕,着实怪异得很。 林林种种的一切,他司徒玄烨日后自会去一一去探查清楚,但此刻他只想把这个女人狠狠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花倾城!” “这是你自找的!” 司徒烨伸出健壮有力的手臂,抱住了身上的女人,一个翻转,直接将她压在身下。 “花倾城!” 在花倾城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司徒烨已经朝她吻了下来。铺天盖地的吻,润湿了她的额头,脸颊。接着炽热霸道的吻,又印上了她的双唇,随着贝齿的轻启,两人唇舌交战起来。 “刺啦~” 动情中的男人,竟是直接扯碎了自己和那女人身上的衣裳。瞬间坦诚相见的二人,随即痴缠到一起。 “司徒烨~” “我本名司徒玄烨。” “好,司徒玄烨~” “不,倾城,叫我二郎~” “二郎~” …… 房外弦月高挂,房内烛火摇曳。床榻上的两人你侬我侬,热情似火,风光旖旎,直至天明。 第139章 感情升温 “司徒玄烨?” 七月十九日,卯时。旭日东升,晨曦初现。 微薄的朝阳柔光,温和地洒落在镜花缘小食后院,唯美又温馨。 东边第二间厢房里,花倾城嘴角微扬,眼里带着戏谑,轻唤着这个丞相府的嫡子司徒玄烨,她家的骗子二夫郎。 花倾城一只手抱着身边男人的腰,一只手一会摸摸他的浓眉,一会轻抚他的明眸,一会又用手描描他的唇鼻,现在又开始在他脸上捏来捏去。 “花倾城~” 司徒烨目光温和地凝视着身边的女人,只是在叫她名字的时候,却透着一股铁汉的柔情。两人昨晚浓烈如火,一直持续到刚才,只堪堪歇息了两刻钟。 “没有人告诉你,清早的时候,是不可以撩拨男人的吗?” 司徒烨长臂一伸,将身边的女人给捞近一点。在司徒烨抱住花倾城,准备再次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却被花倾城用双膝顶住他的大长腿,瞬间将他的下半身锁死,司徒烨顿时动弹不得。 花倾城唇角微勾,用手轻拍他的脸。 “小样,妻主都不叫了?胆肥了,敢直呼姓名了?” 花倾城随即俯身啃上司徒烨的双唇,直接上手捏开他的嘴,不断掠夺起身下之人口中的呼吸,直到他面红耳赤,才放开他。 “没有人告诉你,家规第一条,就是不可以欺骗妻主吗?” “什么时候定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见那男人还真眸光流转,一本正经地回想,花倾城盈盈的剪水双瞳闪过一抹狡黠。 “现在定的,已经即刻生效了。” 花倾城右手挑起司徒烨的下巴,又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以前的,既往不咎。” 花倾城轻哼一声,又捏了捏身下男人的阳刚帅气脸。 “以后……以后有什么不要欺瞒我。” “司徒玄烨,既然你是我的男人,那我护着你,也只是天经地义。莫说你是丞相府的嫡子,哪怕你是皇子,只要你是我花倾城的人,我都不会让人欺辱于你。” 听着身上女人的豪言壮语,司徒烨的一双明亮大眼里露出了宠溺之笑。倘若他只是司徒玄烨,那他恐怕真的会很感动。 可是,他曾经还是天郎啊,是昭阳国战场上手起刀落,喋血厮杀的少将。那他自然不会心安理得地躲在她身后,受她庇佑,他更想为她撑起一片天。 但是,既然老天要安排自己这辈子成为莱凤女尊国的男人,而且还是她花倾城的夫郎,那他司徒玄烨也不介意为讨她欢心,敛起利爪,做她乖乖的小夫郎。 只不过…… 但凡有需要之时,他司徒玄烨,依然会是那个有着铁血气魄的天郎。 花倾城言语间,已经撤去了对身下之人的桎梏,只不过依然将他压在身下。昨晚被他主动了,现在也该轮到她扳回一局了。 司徒玄烨一双明眸如星河般灿烂,望着花倾城宠溺满满,不再反抗她的主动。落在花倾城眼中,就是这个男人居然对自己露出姨母笑?或者这里叫叔父笑? 花倾城俯身轻咬他的耳垂,把司徒烨引得一阵颤栗。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矜持。不对,她是女尊国的女人,天郎你习惯就好!司徒烨脑中有两个小人不停地在吵架,它们谁都想当这个身体的主人。 然而,不管二夫郎此时是被天郎占领,还是被司徒玄烨控制,此时在花倾城面前,他都只是她的二夫郎。 在天郎和司徒玄烨过招的时候,花倾城已经把她的二夫郎脖颈间种满了草莓,娇艳如花,煞是魅惑迷人。又过了一会,草莓之花已经开遍了二夫郎健壮宽阔的胸膛。 “嗯~” 司徒烨一个闷哼,这女人,居然……居然上手薅了他好几把…… 感觉自己快飞上九重天的司徒烨,紧紧搂着身上的女人,动情地吻着她,配合着她,直到两人紧紧相依偎在一起…… “辰时了,倾城~” “嗯~” 虽然天郎不太服气这个女人的猛,很想跟她再战一回合,扳回一局,但是司徒玄烨觉得妻主这样很正常,他也很喜欢。 司徒烨脑中的两个小人谁也不服谁,不停掐架。 由于店铺还要开门营业,最后花倾城和司徒烨不得不起身。简单洗簌后,司徒烨就去厨房做饭,花倾城则去前面开店门。 当花倾城打开店门的时候,外面的顾客已经排了一条长龙,而几个伙计也都已在门口等候了。 “东家好!” “嗯,去忙!” 过了一个时辰后,周雨已经把昨日花倾城教她做的那些小食都做了出来,并开始上架售卖。 “王五,把每样小食都取少许,切碎,装在大盘里,插上牙签,拿去门口给顾客们试吃。” “砰,东家。”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东家要这样做,但是王五还是很本分地执行花倾城的命令。 原来冲着排队买冰饮、点心的人,听说有新品试吃,也都纷纷跃跃欲试。 结果香蕉红薯饼、红薯发糕、红薯枣泥饼、反沙红薯、薯片、薯条一上架,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光了。 就连芋圆、红薯银耳糖水、土豆泥这种不方便外带的,也都卖完了。店里坐不下的,他们就直接站在外面吃。开玩笑,有得吃就不错了,没买到的,就只能等下一波了。 花倾城没想到红薯和土豆做的小食这么受欢迎,随即便去了后院从空间里又拿了好几袋红薯和土豆到店铺的后厨。 “周雨,再多做一袋红薯和一袋土豆就好,买不到的让他们明天再过来买。” “是,东家。” 虽然心里疑惑连连,为何东家不趁生意好,多做点进行售买,但周雨还是认真地去执行着花倾城的命令。 花倾城在店里新推的几样小食都很受欢迎,没买到新品的顾客,也都会顺便买点其他东西。酉时左右,店铺里所有的吃食就都被抢购一空。 “今天辛苦大家了,把东西收拾整理一下,就可以回家去了。” “是,东家。” 伙计们都陆续回家后,花倾城和司徒烨就把店铺门给关好。 “走,二郎!” “嗯。” 中午花倾城和司徒烨都是直接在店里、和伙计们一起吃的工作餐,晚上他们没有打算在后院再开伙,而是选择骑马回花桥村和家人一起吃饭。 出于身高的差距,花倾城只能坐在前面,由在她身后的司徒烨手握缰绳,驾驭翔云马。飞扬的马蹄“哒哒哒”,一路绝尘而去,翔云马带着浓情蜜意的二人,往花桥村的方向快速飞奔着。 花倾城惦记着家里的夫郎们,而司徒烨也一心想着去见沐离歌,他有很重要的事情亟须向他询问和证实。 第140章 吃醋三郎 日已衔山沉暮色,余霞成绮耀长空。波涛滚涌层层递,浪打风翻照晚红。 花倾城和司徒烨同乘着翔云马,一路迎着送爽清风,身披瑰丽晚霞,只堪堪用了两刻钟,就到了花桥村的花家老宅。 “妻主,二哥,你们终于回来啦!” 在前院忙着喂鸡羊牛马的于小天,听到外面传来“哒哒哒”,翔云马那熟悉的马蹄声,不由心中一喜,遂放下手中的活,就去开院门。 “咯吱~”一声,随着院门的开启,于小天只见前方奔来一匹雄赳赳、气昂昂,闪着耀眼银色光芒的高头大马。 马上的男子高大伟岸,充满阳刚之气,正手持缰绳,御马徐步而来。男子身前的女子,容颜貌美,气质出尘,头轻靠在男子宽阔坚实的胸膛之上,一双盈盈剪水瞳眸看向于小天唇角微扬。 “辛苦了,小天!” 花倾城和司徒烨二人一马,踏着落日余晖而来,美得仿佛是丹青妙手画出的绮丽之作。于小天张大着嘴巴,不由直接看呆了。 “倾倾,二弟!” 本在后院给花倾城做衣裳的沐离歌,听到他那小妻主回来的动静,也顿时心生欢喜,放下手里的针线,就赶来前院门口。 不只是于小天,后脚而来的沐离歌,也刚好看到他们同乘翔云马,迈着悠悠步伐,徐步而来的曼妙身姿,一双璀璨星眸也不由盛满惊艳。 “大哥!” 马上的司徒烨,目光灼灼望向沐离歌的时候,一张冷峻的脸瞬间就带上了明媚的笑容。 “离歌!” 见沐离歌走到前院门口迎自己,花倾城来不及等马慢走,随即从马上利落翻身而下,快步奔向伫立在门口的那道俊逸身影,并一把抱住了他。 “花倾城!” 正当花倾城和沐离歌甜蜜相拥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直接朝她劈了过来。 花倾城松开抱着沐离歌的手,回头一看,只见前方走来一个黑衣染尘,蓬头垢面的男子。 “左岸?” 花倾城嘴角微抽,怎么两天没见,他就成了这副德行。 “好得很,花倾城!亏你还记得我!”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做出来了,还不赶快让人做饭给我吃,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我都窝在秃头山上,就只吃了一顿!” 这左岸没什么兴趣爱好,就只喜欢搞器械研究,一旦搞起研究来,绝对是废寝忘食的。 被花倾城强行让他研究别的东西,虽然左岸不太喜欢,只不过但凡已经决定要做的事,那他就会全力以赴去做。倘若后勤跟不上,那还真极有可能会把他饿死。 糟糕! 花倾城一拍额头,确实把他给忘了。 “做做做!” “小天,赶快把饭菜和碗筷摆好,给左岸大爷看座!” “好的妻主,我马上去。” 于小天随即利索地回了院子,去把厨房的饭菜都端到堂屋的桌上。 要想马儿跑,当然得给它吃草。不喂饱,哪里有力气干活?接下来,她可是有很多事需要他帮忙做的。 “二郎,搭把手,给左岸大爷打点水洗把脸。” “好!” 方才左岸只顾着找花倾城算账,现在看到从翔云马背上利落翻身而下的司徒烨,双眼不禁泛起满满的嫉妒之光。 花倾城这一家子都是奇葩!他堂堂罗刹门的第一杀手,驯了许久都降服不了的天马,他们家的人居然一个个都能随便骑!简直太欺负人了! 被森森目光盯上的司徒烨,瞥到左岸那副狼狈模样,也不禁唇角微勾,他那副气急败坏跳脚的模样,实在是有趣得很! 左岸不知道的是,翔云马不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强,而是因为他身上阴森的杀手之气。而司徒烨之所以能骑翔云马,完全是因为他身上带着天郎的气息,那可是顶天立地的强者气概。 “木爷爷呢?” 吃饭的时候,花倾城没见到木兰瑾,便问向于小天。 “下午的时候,司公子来了,木爷爷跟他出去了一下,说是晚点回来。” “嗯。” “那个老头老当益壮得很,有什么好担心的?” 左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兴许是饿坏了,今晚的左岸破天荒地愿意和这么多人同桌吃饭。 “吃你的饭!” 花倾城用公筷扒拉了许多菜到左岸面前的菜碗里,果断堵住他的嘴。 只不过花倾城的举动落在韩亦辰眼中,就是妻主对这小子关心的表现。 韩亦辰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幽幽地瞪向左岸。看来,他以后得好好防着这臭小子了。 “谁?” “居然敢暗算本大爷?” 饭后,正当左岸去后院准备上茅房的时候,却突然有包不明物体朝他头上飞来。 在茅房门口的左岸,随即一个灵活侧身闪开,接着他便看到地上洒落了一地的羊粪。 如此无聊的恶作剧让左岸无语至极,冷哼一声。正当他准备推开茅房门踏进去的时候,绑在门上的绳子牵动了上方的盆子,在盆子即将掉落之际,左岸已经飞身而起,将盆子一脚踢向不远处菜地的一个角落里。 阿嚏!阿嚏! 躲在菜地的韩亦辰,直接被当头浇了一大盆的痒痒粉,开始不停地打起喷嚏来。 小样! 茅房门口的左岸唇角微勾。你爷爷我研究机关的时候,你都还在穿开裆裤呢! 心情不错的左岸终于进了茅房,只不过当他关上门,解下腰带,准备下蹲把体内的五谷轮回之物排出去的时候,却感觉鞋底一片怪异的柔软。 左岸随即抬脚一看,没想到蹲坑边缘铺着的稻草下,居然全都是新鲜出炉的牛粪! “花倾城!” “管好你家的男人!” 后院的茅房里,随即响起了左岸那能刺穿耳膜的怒吼声。 戌时末,沐浴完在前院大树底下纳凉的花倾城,赶紧捂住耳朵,隔绝这聒噪的声音。 “妻主,司公子带着木爷爷回来了。” 于小天听到动静赶紧前去开院门,花倾城也抬脚跟上。 “义祖父,您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司乘风朝花倾城和于小天点了点头,就准备转身离去。 “乘风,这么晚了坐马车不安全,留下。让瘦猴去村头我娘和爹那里歇一晚,明早再回去。” 花倾城随即把司乘风带进院里。 原本担心花倾城会守着沐离歌的司徒烨,见其被司乘风截了去,他终于放心地前去找沐离歌。 “大哥,你休息了没?” 司徒烨回了后院东厢房,来到隔壁敲沐离歌的门。 “来了,二弟。” “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一身白色中衣的沐离歌,随即出现在司徒烨面前。见到司徒烨前来,沐离歌微微讶异,但很快把他迎进了屋里。 司徒烨一双闪亮明眸波光流转,望着眼前气质出尘之人。 虽然只是粗布素衣裹身的沐离歌,却难掩其倜傥英姿和轩昂器宇,像极了梦中为天郎饯行,赐下壮行酒的昭阳国太子苏沐天晟。 第141章 试探离歌 “大哥,我读书的时候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想请教一下你。” 见司徒烨进房间后就把房门给反锁上,沐离歌顿时了然,恐怕他这二弟是有什么要紧的话想跟自己说。 言语间,两人已经来到房里的桌前坐下。看着上面做了一半的衣服,司徒烨微微动容,他这大哥的手可真不是一般的巧。 只不过,倘若他真的是苏沐离歌,那他到底这些年是经历了什么,能把堂堂昭阳国养尊处优的皇太孙、给改造成莱凤国一个会织布绣花做衣裳,无所不能的女尊国男子? “大哥可知道昭阳国?” 沐离歌不解地看向司徒烨:“二弟何以突然问起这个?” “先前我在母亲那里偶然读到一本书,里面提到有这么个国家。” “是的,昭阳国在莱凤国的东边方向。” “听说那里的人和我们这里的人很不一样,据说都是男子主事,女子在家相夫教子,而且女人还会生孩子。” 沐离歌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咱们莱凤国是女尊国家,女尊男卑,而昭阳国是男尊国家,刚好跟我们相反。不同尊国的人,体质是不同的,一般情况下并不通婚。” 司徒烨目光灼灼地看向沐离歌,“我读书的时候,见里面还提到昭阳国的一些历史,但是没有具体讲解,不知大哥可听过巫山之战?” “巫山之战?” 沐离歌闻言双眸微微睁大,眼里的光亮瞬间暗淡了几分。巫山之战发生之时,他也才一岁,幼时念书时,也的确听父王的太子太傅提过这段历史。 “十八年前,当时昭阳国的皇帝苏沐千星任命太子苏沐天晟为剿匪大将军,出征巫山剿匪。 太子手下有一员猛将,名唤天郎。他十四岁起就征战沙场,有胆有谋,英勇无比,屡立战功。在天郎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昭阳国的皇帝苏沐千星亲封为少将。” “天郎?” 司徒烨目光悠远,似乎在回忆过去。 “嗯。” 沐离歌点了头,“巫山剿匪之战时,天郎被太子任命为先锋将军,带领一万兵马先行探路和刺探消息,以及滋扰贼匪。 按照既定计划是,太子于三日后带领六万援兵,接应天郎的先锋军,里应外合,三路包抄,一举拿下贼匪。” “那后来呢?” 司徒烨的脑子里不由浮现出,梦中太子苏沐天晟赐天郎壮行酒的画面。 “当时的晋王苏沐天钧,在太子率领大军出征之前,向皇帝检举天郎勾结贼匪,私通冷月国,并呈上了他们书信往来的证据。”沐离歌说到这里时,不由面色冷峻,双眉微拧。 “什么?” “简直一派胡言!” 司徒烨闻言不由怒上心头。 “皇帝一怒之下,撤去太子的剿匪大将军头衔,改命晋王苏沐天钧为剿匪大将军,并捉拿天郎。” “捉拿天郎?” 司徒烨闻言难以置信。天郎至死也想不到,他和士兵们苦苦等待的援军,哪怕到了,也只会是送他下黄泉的利刀。 “好,就算要捉拿天郎,那后来援军到了没有?” 沐离歌眸光森冷,“苏沐天钧带领六万援兵前往巫山,中途却遇到北方叛乱,苏沐天钧带领六万兵马转而北上先行平叛。七日后,才率军南下巫山。” 司徒烨闻言面色不由一白。自北南下,哪怕急行军,到达巫山那也得十日后啊!更何况平叛已耽搁了七日,原定三天到达的援军和粮草,最快也要十七日才能到达。届时黄花菜都凉了! “那后来呢?” 沐离歌微微叹了口气,状似遗憾,貌似惋惜:“天郎通敌叛国,不但勾结贼匪,导致一万先锋军全军覆没,还私通西边的冷月国,把昭阳国的兵力部署图泄露给敌国。” “什么?” 司徒烨直接从椅子上弹坐而起。 “简直一派胡言!” “天家世代忠良,满门忠烈,为昭阳国百姓保家卫国,怎么可能做出勾结贼匪、私通敌国之事?” 司徒烨紧紧攥着拳头,眼眶红红,为那万箭穿心而死的天郎心痛不已。 看到情绪激动的司徒烨,沐离歌微微闭上双眼,似为那天郎惋惜。虽然他也不相信父王的得力干将会如此,但这已经是一段历史,是他无法改变的过去。 “晋王到达巫山的时候,不只是一万先锋军全军覆没,就连天郎自己也死在了言而无信的贼匪手中,万箭穿心而死。” 司徒烨闻言双眸染悲戚之色,“那后来呢?巫山匪徒被剿灭了没有?” 沐离歌摇了摇头。 “晋王带领六万兵马到达巫山,贼匪头子殷九投诚,接受朝廷的招安。苏沐天钧不费一兵一卒,把匪患问题给解决,得到当时皇帝苏木千星的大力赞赏。 自天郎死后,太子势力被削弱,朝中好些墙头草随即倒向晋王。晋王苏沐天钧从此开始崛起,成为能与太子一较高下的皇子。” “这个苏沐天钧根本就是狼子野心!” 司徒烨猛拍了一下桌子,气愤不已。 沐离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看法。 “那天郎的家人呢?” 司徒烨猛然想起这个问题。叛国通敌,这可是重罪…… 听到司徒烨的问话,沐离歌双眉微拧,面色阴沉,眸光幽幽,似染上哀伤之色。 “天郎的父亲、母亲、祖父母、叔、伯还有他的那些侄子侄女,全家四十二口全部被叛腰斩。九族皆诛!府中男仆流放,女仆充营妓。” “什么?” “腰斩?诛九族?” 饶是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些,司徒烨还是不禁泪流满面,为曾经那遥远的家人而悲痛万分…… “叔叔,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当将军,守护昭阳国百姓!” 天郎出征之前,家里大伯五岁的侄子天骐依依不舍地抱着天郎的腿。 “好,那骐儿可要好好念书,勤练武艺,长大了就可以跟叔叔我一样厉害!” 天郎抱起小侄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呜~呜~” 随着外面军营号角声传来,天郎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家人,毅然而然踏上了剿匪征途。谁也想不到,临行和家人的那一次会面,竟是永别…… 想那天郎在前方冲锋陷阵、英勇杀敌,后方全家却都被腰斩,还诛了九族,怎一个凄惨了得? 他那五岁的侄子天骐,聪明伶俐,习武天赋也高,倘若能顺利长大成人,成就绝不会在他之下。 还有他叔叔家的一对尚在襁褓的双生儿女,他们被腰斩的时候,又该有多疼啊…… 司徒烨颤抖的双拳紧紧握着,目眦欲裂,眼中饱含着毁天灭地的恨意。 那苏沐天钧根本就是狼子野心,处心积虑诬陷天郎,从而削去太子的左膀右臂,对付太子。 司徒烨抬头眨去眼中的泪水,“那太子殿下呢?登基为皇了没有?” 沐离歌摇了摇头,一双眸子也满是悲凉。 “六年前,昭阳国东宫一场大火,烧死了前太子和前太子妃,十三岁的前皇太孙苏沐离歌也从此下落不明。如今坐拥昭阳国朝堂的,是之前的晋王苏沐天钧。” “什么?” “你是说太子苏沐天晟和太子妃都被烧死了?” 司徒烨的脑中不禁又浮现出、梦中苏沐天晟那道身着金黄色宫装的威武身影。 十三岁的前皇太孙苏沐离歌下落不明…… 沐离歌到花家的时候,赫然便是十三岁,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司徒烨看向沐离歌的一双眸子深沉悠远。 眼前这人八九不离十,恐怕便是那昭阳国前太子苏沐天晟的嫡子,苏沐离歌! 第142章 兄弟夜话 “大哥,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司徒烨幽幽地望着沐离歌。将近一米九的壮汉,悲戚哽咽,满面泪水。 “前世今生?” 沐离歌正颜厉色,不解地看向司徒烨。今晚的二弟着实怪异,先是问了一堆关于昭阳国的事,现在却又如此感伤…… “难不成,你是说……” 沐离歌回想起方才,司徒烨听到天郎通敌叛国时情绪激动的模样,以及自己提到天郎家人被腰斩、诛九族时,他满脸的悲痛和愤怒。沐离歌心中突然有了某种猜测。 “大哥,想必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是的,我便是莱凤国当朝丞相司徒洛云的嫡子,司徒玄烨。我的舅父是当今皇上的四大贵君之一,司徒明庭。 自十六年前,凤后凤凌烟殡天之后,皇上就不曾再立下凤后。这十六年来,后宫一直被大皇女纳兰君雪的父亲、皇贵君欧阳以辰所把持。 三年前,舅父看中平西王夏侯婧手握的二十万兵力,想为他女儿、当今的三皇女纳兰秋荻在夺嫡之争中增添筹码,便蛊惑我父亲宇文田祺,企图把我许配给平西王之女夏侯钰。 我那深居高门大宅的父亲,根本不清楚,那夏侯钰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有一手帕交,是那夏侯钰的表亲,他曾偷偷告诉我,那夏侯钰只是外表一副谦谦淑女,实际上却是满脑子的女盗男娼。她甚至……甚至还私下圈养了不少娈童,而且还是男女通吃…… 父亲曾跟母亲提过一次和平西王府结亲之事,结果当即就被母亲怒斥。但愚钝的父亲,却背着母亲,当着贵君司徒明庭的面,向平西王的王夫上官冽、应下我与夏侯钰的婚事。 不想我成为皇女们争权夺利斗争牺牲品的母亲,言语间暗示让我远离京城是非之地。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在母亲有意无意的放水之下,避开了府里众人的耳目,离开了丞相府。 虽然一开始,母亲曾派两名侍卫暗中保护我,可在途经一处荒山的时候,却遭遇了强盗,她们为了护住我,都被杀死了。 逃离强盗魔爪后,我漫无目的地选了个方向跑。没有江湖行走经验的我,被人哄骗,抢去了身上所有的盘缠和金银细软。因缘际会之下,我来到了花桥村,还饿晕在村口,被当时路过的花倾城捡了回去。接下去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沐离歌闻言点了点头。他的确早就知道了司徒烨的真实身份,只是没想到他这二弟、居然差点被嫁给一个如此不堪的女子。 “如果我说,前世的我,便是那被万箭穿心而死的天郎,大哥你信吗?” 司徒烨一双通红盈泪的大眼,盛满了坚毅,直视着沐离歌。 “天郎……” 沐离歌黑亮的明眸微微睁大。 “是的,天郎。” 司徒烨顿了顿,继续说道:“前天晚上,我梦见天郎的巫山剿匪先锋军,出发之前,太子苏沐天晟赐天郎壮行酒的情景。 还有,天郎他没有勾结贼匪,更没有通敌叛国。天郎也是到了巫山才知道,他们的行军作战计划早就被泄露给了贼匪头子殷九。他们还没靠近巫山就已经暴露了,最终成了瓮中之鳖,被围困于巫山之中。 三日的粮草很快用尽,他们足足等了十天,也没等到朝廷的援军和粮草。山里环境恶劣,士兵们不是饿死、冻死就是病死。短短几日,一万士兵只余一千多人,还时不时被贼匪当成猴子般戏耍。 天郎他……他誓死不降,带着最后一兵一卒,跟贼匪作战,最后被贼匪万箭穿心而死……” 司徒烨回想起梦里巫山之战,士兵们的惨状,不禁再次落泪。 沐离歌早就怀疑天郎通敌叛国一事疑点重重,没想到内情竟是如此。 一个为昭阳国抛头颅、洒热血,赤胆忠诚的少将,却被诬陷为勾结贼匪、通敌叛国的罪犯,还连累家中四十余口被腰斩,九族皆遭诛杀。 何止是惨烈! 简直是六月飞雪般的千古奇冤! “自前天夜里做了那个梦以后,昨日早上醒来,我就突然有了天郎的记忆。 在先锋军出发之前,天郎曾对太子立下重誓,倘若不能完成任务,就甘愿马革裹尸、魂归他处。 天郎对太子的承诺,还犹言在耳,万箭穿心的疼痛也仿佛依旧在,可恍然间却已是隔世之事。前世昭阳国的天郎,已然成为今世莱凤国的司徒玄烨。” 司徒烨说完,怔怔望向沐离歌。 “荡摇浮世生万象。虽然二弟你说的事情很是匪夷所思,但大哥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沐离歌安抚地拍了拍司徒烨的肩膀。既同情司徒玄烨的遭遇,更为不幸的天郎而心有戚戚焉。 司徒烨心中一暖,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大哥不是一般人,居然连这么离奇的事都愿意相信。 “天郎家人的悲惨遭遇,并不是他造成的,你不要自责。你只是司徒玄烨,不是天郎,不要去背着太重的包袱。” 虽然天郎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倘若收入麾下,定能壮大他的力量。但沐离歌并不想把司徒玄烨牵扯到这些勾心斗角之中。 “那玄烨是不是该替天郎,向皇太孙殿下道一声谢?” 司徒烨神色复杂的看着沐离歌。 “对吗?” “苏-沐-离-歌。” 沐离歌闻言冲着司徒烨微微苦笑,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皇太孙殿下这个称呼了。 “那我现在是该叫你天郎好,还是叫你司徒玄烨好,抑或是司徒烨?” 沐离歌冷峻着一张脸,直视着司徒烨。 “不管我是谁都好,我永远都会是你的二弟,你也永远是我的大哥。” 司徒烨望向沐离歌的双眸坚毅无比。 沐离歌微微闭上双眼,复又睁开。只是他的眼中此时已经满是冰冷,浑身也是煞气满满。 “当年,苏沐天钧在东宫埋下探子,火烧东宫,并勾结江湖势力,雇佣武功高强的杀手与内应共同围杀东宫。 父王和母妃皆丧生火海之中,身负重伤的我,被当时东宫的掌事太监乔志远拼死相护,从密道逃出京城。 几经辗转,我来到这莱凤国的花桥村,差点冻死在冬天的夜里,所幸被叶茂春所救。从此,我就隐姓埋名,成了花倾城名义上的童养夫。” 沐离歌幽幽望着昭阳国的方向,那个曾经有疼爱他的父王和母妃的地方…… “大哥,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司徒烨目露凶芒,在得知天郎家人惨死,被诛九族的那一刻,天郎留给他的记忆让他太过震撼。此时的司徒烨,只恨不得立刻冲去昭阳国皇宫,亲手砍下苏沐天钧的头。 “想,怎么不想?” “曾经我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报仇!” 沐离歌双目通红,紧握拳头,悲愤填膺,发指眦裂。 “六年来,我韬光养晦,招兵买马,积蓄力量,也只不过是在为报仇做筹谋。” “可是,如今……” 沐离歌微微低头,目露慈爱,轻抚着孕肚。就算要报仇,恐怕也得等生下孩子之后…… “可是,大哥,何以你会以男尊之身怀有身孕?” 司徒烨望着沐离歌的肚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洗髓丹。” 沐离歌抬头看了司徒烨一眼。 “你……你强行逆改体质了?你可知,这般以后,你就再也与那个位置无缘?” 有了天郎记忆的司徒烨,自然知道沐离歌让自己成为女尊国男子后,意味着他再也没有在昭阳国君临天下的资格。 “孤家寡人,就算得到了全天下又如何?” 沐离歌泪如雨下。 “只是如今,我已不是孤家寡人,我有倾倾,有你们,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我得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仇要报,家人,也得护着。” “大哥!” 司徒烨握上沐离歌的手。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虽然我司徒玄烨、可能无法像天郎那般骁勇善战,但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让我们一起为无辜枉死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以及惨死的天郎和他的家人,平复冤屈,报仇雪恨!” “好一个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好!我苏沐离歌能有你这样的好兄弟,也是三生有幸。” 沐离歌抽出手,与司徒烨对击手掌。 第143章 筹备建房 “乘风,下午为何突然把木爷爷接出去,可是有要事?” 当沐离歌和司徒烨在谈话的时候,花倾城也和司乘风在房里聊天。 “我把义祖父失忆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嗯。” 花倾城点了点头,毕竟听说可是连皇帝都亲自参加木兰瑾葬礼了,如今却发现只是个乌龙,不知道会怎么收场。不过那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反正结果是司乘风的义祖父、木老爷子无事就成。 “木爷爷是下月初一启程回京吗?” “暂时是这么计划。” “倾城,你这是在画什么?” 司乘风看花倾城拿着一根奇怪的笔,一直不停地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不由心生好奇。 “是新房的建造图。我打算将老宅这里重建,现在正把规划图一些不足的地方修改和完善一下。” 花倾城双唇微勾,抬头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司乘风。 司乘风闻言便起身来到花倾城身边,看着上面极尽详细的绘图和标注,也是微微讶异,没想到她在建造方面也有如此才能。 “你看!” 花倾城把站在一旁的司乘风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现在我们所在的这里,到时候会改造成套房。” “套房?” “对,你看,中间这里是花厅,这边是主卧,旁边是书房。这边还有五个侧卧,以及两间客房。” “我也有份?” 司乘风眉眼带笑,唇角微扬,不由心生向往。 “那是自然,你们五个当然都有份。” 花倾城抬手捏了捏司乘风的脸,手感还真不错,嫩嫩滑滑的。 “原本东厢房的位置,我打算给三郎建一个药庐,他在医术上颇有天赋,应该让他好好发挥特长。” “西厢房这里我打算改建成儿童房。” “儿童房?” “对。以后你们生了孩子,孩子长大点就都可以在那里玩和学习。” 花倾城在司乘风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继续说道:“后院菜地那里,到时候改成小花园,种点花草,再放两副石桌椅,然后铺几条鹅卵石小道,饭后可以赤足在鹅卵石小道走一走,消食又锻炼身体。” “听起来不错。” 司乘风很给面子地称赞道。 “这是什么?” 司乘风指着后院处,画着一个方形框框的地方。 “是游泳池。旁边这里安置一些温热的设施,如果天气冷,可以把水变暖。” 花倾城唇角微扬,到时候看家里五个美男一起游泳,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好,不敢想象…… 这岂不是跟暖池差不多?司乘风闻言双眸微微发亮,看向花倾城情意绵绵。没想到她想得如此周到。 “那最里面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 “是左岸的实验室。” “实验室?” “这个我一会和你细说……” 既然左岸已经把水泥制作出来了,那就可以开始安排建房了。 本来花倾城想再让左岸研制红砖出来,不过考虑到红砖虽然硬度高,但缺乏韧性和弹性,以及不能抗震的特性,她思量过后便放弃了红砖,打算直接去镇上购买青砖回来建新房。 “时辰不早了,早点歇着。” 敲定计划后,花倾城把灯熄灭,就拉着司乘风的手到床榻上睡觉去了。 花倾城打算明早就去花母花父那里,跟他们商量下建新房的事情,毕竟房子还没建好之前,她得先把家里的人和物品都安置好。 “离歌,二郎,你们这是怎么了?” 次日,花倾城起了个大早。吃饭的时候,她看到沐离歌和司徒烨两人眼眶红红,眼睛浮肿,不由大为震惊。 “是啊,大哥、二哥你们眼睛怎么肿得跟核桃似的? 于小天看着二人的模样,也甚是不解。 “没事,就是没睡好而已。” 沐离歌对于小天温和一笑。 韩亦辰望了对面的沐离歌和司徒烨一眼,薄唇微抿。这两人是为什么哭了?居然能把眼睛都哭肿了?想必是很了不得的大事。他决定私下好好观察观察。 “幼时,乘风曾被蜜蜂蜇过,就是这般模样。想必大哥和二哥也是被蜜蜂蜇了,才会如此。” “对,好大的蜜蜂,昨晚在东厢房这边飞来飞去。” 司徒烨顺着司乘风搭的楼梯往下走,心想这司乘风还真是个妙人。 “一会我给他们抹点药膏就没事了。” 韩亦辰也适时出声。 一旁静静吃饭的左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才懒得管。 木兰瑾不由暗暗思忖,该不会是因为乘风突然来这里? 不过,据这段时间他在这里和花倾城几个夫郎的相处,木兰瑾对他们几个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如果说韩亦辰容不下司乘风,他可能会相信,但沐离歌和司徒烨应该不太可能。 饭后,辰时四刻左右,瘦猴就来花家老宅接司乘风了。 “义祖父,我先回去了。倾城,各位哥哥们、小天,我有空再来看你们。” 司乘风离开后,花倾城便拉着沐离歌出了花家老宅。 方才韩亦辰已经给沐离歌和司徒烨把眼睛冰敷了一会,又给他们抹了点药,现在他们的眼睛已经消肿得差不多了。 “离歌,我要去娘和爹那里,你跟我一块去。” “好,你等我一会,我去厨房拿点你新做的那些小食,给娘和爹他们尝尝。” 花倾城一只手拎着竹篮,一只手牵着沐离歌,走在去往村东的乡间小路上。 “离哥哥,你还记得我送你柳木簪的时候,你说过的话吗?” “若卿为我赠柳簪,我便为卿绾长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既然记得,你为何还要有事瞒着我?” 花倾城驻足,一双盈盈的剪水瞳眸灼灼望向沐离歌。什么蜜蜂蜇,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他和司徒烨分明就是有事瞒着自己。 沐离歌闻言,眼眶微红,抬头望望天,眨去眼底的泪意后,复又温柔看着花倾城,随即便将她拥入怀中。 “我很好,倾倾。” 等他把想做的事做完,他就跟她坦白一切…… “好,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花倾城抱着沐离歌的劲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之上,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为何现在的离歌,让人感觉特别心疼?花倾城莫名有种很心痛的感觉。 “爹!” “在忙啥?” 沐离歌和花倾城来到花母花父住处,前院大树下,正在做小被子的叶茂春,看到女儿和息夫来了,赶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把沐离歌拉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你们俩怎么这时候来了?” “倾倾做了新的小食,给爹和娘带了点尝尝。” 沐离歌望着叶茂春,笑得一脸如沐春风。 “我在做小被子,到时候离歌生孩子的时候天冷,我打算趁现在有空,拿棉花做多两件厚的小被子。” “谢谢爹!” 沐离歌瞥了眼一旁做一半的小被子,心中暖意融融。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谢不谢的。” 叶茂春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爹,我打算把老宅重建一下,在新房没建好之前,我想把东西先搁你们这里。而且,恐怕得在你们这里住一段时间。” 虽然他们可以去云水镇的铺子里住,但有时候还是得回来看顾田里的活,而且她规划的新房有别于传统的房子,建房的时候,她还得跟师傅好好沟通清楚才行。 “重建?那好啊,老宅那里太破旧了,也是时候该重建一下。” “你娘下学后,我就跟她说,你们放心。到时候你们都住过来,我也可以帮忙照顾离歌。” 反正家里还有几间空房,就算女儿和息夫们都过来,挤个一二十天,新房也都建好了。 “爹,你知道哪里有手艺好的建筑师傅吗?” “这个你还真问对人了。你大勇叔,就是千艺木匠家那口子,他爹家的姐姐就是专门给人建房子的,是这十里八乡手艺最好的师傅。一会我去你跟大勇叔说道一声,让他姐姐这两天带人过来看看。” “那就麻烦爹了。”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麻不麻烦的。” 叶茂春眉眼弯弯,看着这个越来越懂事的女儿,心里甜滋滋。 “走,离歌。” 把建房的事情安排好后,花倾城就拉着沐离歌的手往花家老宅走去。 她打算等新房建好后,就给这个温润如玉的大夫郎、她的离哥哥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144章 搬家建房 “倾城在家吗?” 花倾城和夫郎们刚吃过午饭,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敲门声。 “大勇叔,这是?” 花倾城一打开院门,就看到千艺木匠家的夫郎、以及旁边一个跟他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女人。那女人脸盘有点大,皮肤黝黑,长得膀大腰圆,十分健硕,一看就是长期辛勤劳作的人。 “倾城啊,你爹说你要重修房子,我把我爹家的姐姐带过来了,她可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建造师傅,很多人家的新房都是找她建的。” “你就是倾城啊,我是你大勇叔的姐姐姚春花,就住在你们隔壁的姚家村,先过来看看你们建房的地方,再规划规划。” “原来是姚师傅,快请进。” 花倾城把姚大勇和姚春花都迎进了院里的大树下坐着,于小天很快端来了三杯水给他们。 看着院里不但有鸡有羊,而且居然还有牛,甚至连马都有,那马还挺特别,竟是银色的,姚春花不由瞠目结舌。 姚春花暗自腹诽,这什么人家啊?看着破破烂烂,没想到家底居然颇丰。 其实,家里还有一匹白马被司徒烨骑到云水镇的店铺去了,要不然恐怕她会更惊讶。 “姚师傅,我先带你看看地方,我们要建的新房位置还是在这里,到时把这里的都拆除再重建。” “这没问题。” 略作休息一会,姚大勇就告辞先走了,花倾城则带着姚春花把整个花家老宅都转了转。 “地方不错,挺大,可以修很宽敞的房子。” 看过场地后,姚春花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姚师傅,关于怎么建房的问题,我需要跟你说明一下。” 花倾城把姚春花带到堂屋后,又回房取来她之前绘制的新房建造图,开始跟姚春花探讨起来。 看着图纸上新颖布局的房屋构造图,姚春花黑亮的眸子微微瞪大,没想到房子还能这样建? “成!虽然和我们平常的造房布局不太一样,不过也不是不行。” 姚春花略微思索便说道。 花倾城唇角微扬,随即又把姚春花带到院子里,给她看左岸带回来了水泥。 “这是?” 姚春花面露不解。 “这是水泥。” 花倾城找来一只小桶,加入沙子和石头,按一定配比倒入水泥,并加水搅拌均匀。 “姚师傅,你看,用水泥砌砖、抹墙、地面都可以,加入水泥建的房子也会十分结实牢固。” 这水泥可是好东西啊! 姚春花双眸发亮。 “新房我打算用青砖和水泥来建,布局就按图纸上画的那样,能做到吗?” “而且建房材料我们自己出,你们只出人工,你回去合计一下,看需要多少钱。” 花倾城出声,把对着水泥砂浆发呆的姚春花拉了回来。 “没问题!” 姚春花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用水泥造出的新房会是什么模样。倘若效果不错,以后她“建房大师”的名号恐怕只会更加响亮,接活接到手抽筋那种。 “你们什么时候搬出去?我好安排人过来拆房和打地基。” 花倾城见对方居然比她还着急,不由嘴角微抽,明日,今天下午我们先把东西收拾一下,明早搬出去,你明天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成!” 姚春花离开花家老宅后,就回去通知她手下的施工小队人员,让她们明日中午吃过饭就过来花倾城家。 定下搬迁时间后,花倾城就和家里的三个夫郎就开始动手收拾整理东西。他们一直忙到天黑,才把所有要搬走的东西收拾好。 “辛苦了!大家吃完饭,早些沐浴休息,明天一大早还要搬家。” 花倾城看着忙碌了一下午的夫郎们,有些心疼。 “只是收拾东西而已,不辛苦。” 于小天腼腆一笑。 “妻主,二哥今晚要住在铺子里吗?” “是的,小天,明天搬完家,我们也会过去铺子那里住一段时间。” “离歌,你现在身子不方便,你要在爹那里住几天,还是跟我们过去铺子那里?” 花倾城怕自己忙碌起来,顾不上沐离歌,如果有花父帮她照看几天,她也能安心点。毕竟你要指望左岸给沐离歌做饭洗衣服,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看着把自己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妻主,沐离歌嘴角微抽。 “你们先过去,我过两天再去。” “嗯。” 花倾城点了点头,等她这两天忙完,再接沐离歌过去铺子也好。 三更时分,弦月高挂,寂静的花桥村又响起了一阵布谷鸟叫声。 花家老宅正房内,沐离歌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子,抬手就点上了她的昏睡穴。 回房换上一身墨色劲装,沐离歌便飞身上了屋顶,不一会儿他就踏着朦胧月色来到了小河边。 “主子!” 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影一,正单膝跪地,面向沐离歌,准备领命。 “嗯。” “人都来齐了?” 月夜下,身材颀长、一袭墨色锦衣的沐离歌,眸光凌厉,面容冷峻,气魄逼人,威压十足。 “回主子,都来齐了。” 沐离歌看着眼前齐刷刷跪了一地的影一到影十,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晚执行任务的时间紧迫,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是,主子!” “主子请吩咐!” 众暗卫们严阵以待,等着沐离歌下命令。 “带上簸箕和箩筐,搬运沙土,把花家老宅后院、东边第一间厢房里的密室给填平。” 众暗卫们闻言差点栽倒,但身为暗卫的第一条守则就是无条件服从命令,影一到影十随即动作麻利地开始执行沐离歌的命令。 晚饭过后,木兰瑾已经服过韩亦辰的安神汤,如今正在猪圈里睡得鼾声如雷。 躺在前院大树上,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的左岸,看着进进出出抬着装满沙石箩筐的暗卫们,嘴角不禁抽了抽。就花倾城家大夫郎这派头,还需要人保护吗? 不过,他从来不是多事之人,更不是多嘴之人,这些都与他无关。他现在的任务就只有保护沐离歌,这是作为跟花倾城交换手枪,及其他厉害武器作研究素材的条件。 七月二十日一大早,吃完早饭后,左岸就被安排去秃头山制水泥。只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十个村民跟着做帮手。而花倾城和她的夫郎们,则开始动手搬家。 不只是牛车,连翔云马都拉着马车载着东西,把物品一车又一车运到村东花母花父的住所。木兰瑾则手抱公鸡和小白,后面还跟着一只公山羊。 午时不到,花倾城就和夫郎们都搬完了东西。村东花家,叶茂春也开始给他的女儿和息夫们做午饭。 未时左右,姚春花已经带着二十名工人过来花家老宅,花倾城和他们交代清楚后,她们就开始如火如荼地破除旧房。 在花倾城他们忙着搬家建新房的时候,远在云水镇彩云街看铺子的司徒烨,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第145章 元秋上门 “你们是什么人?” “来这里做什么?” 司徒烨戒备满满地看着突然涌入自家店铺、手持棍棒的一群孔武有力的女人。 “各位客官们,小店现在有急事需要处理一下,请大家两刻钟后再过来买东西。” “张三,李四,让大家排好队,有序离开。” “是,司徒公子。” 面对惊慌失措的顾客们,司徒烨第一时间先安抚住他们,并让他们先行撤出店铺。 虽然作为丞相府嫡子的司徒烨身娇肉贵的,但他本来就长得高大魁梧,加上这几年在花家也跟着干过一些家务活,不似在丞相府时那般养尊处优,身体还是很健硕的。 这十几二十个人,他并不放在眼中。就算对战起来没有天郎那么厉害,但要把他们打成狗吃屎,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最主要的是担心,打起架来会损毁店铺里的东西。 待张三和李四把最后一个顾客送出门口的时候,外面走来了一名身着绛紫劲装、手持折扇的女人。那女子年约十八九左右,模样周正,只是眉宇间带着阴鸷和狠辣。 “镜花缘小食,就是这里了吗?” 元秋抬头看了一眼店招,面露嗤笑。这家店铺最近可是出了不少风头啊,连她手下的一些铺子都受到影响,收入锐减。 “是的,元大小姐!” 元秋身边的小侍弓身回答道。 元秋抬脚踏入店内,望了望前方柜台前的司徒烨,以及店里打杂的张三和李四,嘴角高高上扬,一脸不屑。 “听说……你们最近生意挺好?” 元秋边摇着折扇,边径直走向柜台。一双杏眼微瞪,直直看向司徒烨,并用手里的折扇拍了拍桌面。 “哼!只不过嘛……在我的地盘讨饭吃,不懂事……那可不行啊!” 元秋言语间,已经有手下拿了一把椅子给她坐下。 “哦,需要怎么个懂事法?” 柜台前的司徒烨睨了眼对自己大放厥词的女人,便抄来手边的算盘,有一下没一下地低头拨弄着,不再看对方一眼。 见对方上道,元秋随即起身走到柜台前,用手里的折扇挑起司徒烨的下巴,嘴角衔笑。这模样丑是丑了点,但正好是她那远房表姐喜欢的类型。 “很简单”,元秋用另一只手给他比了一个“八”的手势,“每天赚的钱交八成!” “呵……” 司徒烨抬手拍掉抵着自己下巴的折扇,敛容屏气,语带嘲讽。 “好大的口气!” “你又是哪根葱?” 上一个敢这么跟天郎说话的人,坟头草都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了……司徒烨体内的天郎分子们,已经在跃跃欲试,好久没打架了…… “念你们初来乍到不懂事,我就先原谅你们这次。” “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叫元秋,扶风县的县令萧雁兰、萧大人,那是我干娘!” “而且我在京里也有人,平西王夏侯婧知道?他的王夫上官冽,那可是我舅舅的表姐夫的嫡兄。” 元秋拍了拍胸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我告诉你,我就是云水镇的老大,这里所有的店铺都是由我在罩着。在这扶风县,我元秋就是横着走的那个!” “啪”,司徒烨把最后一粒珠子拨上,就将算盘搁置一边,眸光冷冷地瞟了元秋一眼。 “不好意思,我已经忘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夏侯钰那臭虫的远房表亲。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元秋随即变脸,阴郁的眸子目露凶光。本来她还想把这个男子完整无缺地掳走送给她的表姐,现在她只想先揍他一顿出气再说。 “敬酒是如何?” “罚酒又如何?” 司徒烨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缓缓送至唇边,不急不缓地轻呷了一口。 “还不赶快给我上!” 元秋踹了身边的手下一脚,正当那十几二十名持棍壮女、朝司徒烨靠近的时候,司徒烨已经从柜台前利落翻身而出,一把薅起元秋的后衣领,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将她拖至店门口。 天郎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他司徒玄烨可没有。 只不过就算要打架,也不能在自家店里打,损坏了东西还得重新置办,多麻烦,而且还耽误做生意。 将元秋一把丢到门口后,司徒烨就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随即便往地上一丢。 天郎是个糙汉子,但司徒烨金贵着,有天郎记忆的司徒烨,就像两个人的合体,还真是……矛盾得很! “你……” “简直岂有此理!” 元秋冷不丁地就被人提起拖到门口扔掉,随即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来,“啪嚓”一声收起手里的折扇,她就朝着司徒烨的双目拍去。 人高马大的司徒烨微微一侧身,便避开元秋的突袭。 见首招没伤到对方,元秋敛起不羁之色,转了转手中的折扇,一把插入腰封。拍了拍手,然后双拳握起,元秋就开始和司徒烨赤手空搏。 一拳,两拳,三拳……只可惜元秋打了好一会儿,竟是连司徒烨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既然出拳不行,元秋转了转两只脚,接着便开始出脚朝司徒烨踹去。司徒烨一个翻身,抬起大长腿直接朝她腹部一脚踹去,元秋当即往后飞出去两三米远,“嘭”的一声摔倒在地。 “都是吃屎的吗?杵在那里当柱子的吗?” 气急败坏的元秋,随即把气都撒在打手们的身上。从店铺里出来,围观他们打了一会架的壮女们,随即反应过来,纷纷扬起手中的棍子朝着司徒烨身上打过来。 见一群气势汹汹的持棍壮女朝自己逼近,司徒烨微眯了下眸子,抿了抿双唇。 抄起搁置在墙边的扁担后,司徒烨直接就把扁担当成大刀使用,挥开打向自己的棍棒,他随即又用扁担迅速猛击对方的下盘,直把对方打得嗷嗷叫。 一个,两个,三个……司徒烨一个扁担打扒一个,不到一会功夫,地上已经躺了一大片痛苦哀嚎的壮女们。看得围观的路人纷纷拍手叫好。 这元秋可是云水镇的一霸,没想到今天居然会踢到铁板了。 “你……岂有此理!” “这事没完!” 元秋看着倒了一地的二十个打手,就连她的近身小侍也躺在地上嗷嗷叫,放了狠话后就带着众人狼狈离去。 见热闹没了,围观的路人便纷纷离去了,但嘴里还在不停地和别人八卦着,说着那云水镇一霸元秋被人打的事情。 过了一会,申时左右,先前离开的顾客们,就又纷纷回到镜花缘小食。 柜台前的司徒烨,望着方才元秋离去的方向,双眉微拧。 元秋此人不足为惧,怕只怕因她而牵扯出身后之人,从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第146章 暂住店铺 经过一下午的努力,姚春花和她的施工队人员已经把花家老宅拆除完毕。 花倾城雇了姚大勇在建房这段时间给施工队做饭,一天做中午和晚上两顿。酉时六刻左右,吃完饭后,姚春花和施工队的人就都回家了。 而村东的花母花父家里,现在热闹得很。有花母花父,还有花倾城和三个夫郎,以及木兰瑾和左岸,一群人围坐在堂屋的大桌前吃饭。 “木老爷子,您多吃点,都是自己家里,甭客气。” 花父用公筷给木兰瑾夹了一只鸡腿后,又给花容声也夹了好几块鸡肉。 “来,离歌,你现在是双身子,得多吃点补补!” 叶茂春用公筷给沐离歌的菜碗里夹了满满一大碗菜,直到冒尖才停下,接着又往他的饭碗里放了一只鸡腿。 “谢谢爹!” 虽然只是农家小菜,但沐离歌心中暖意满满。 “三郎,小天,你们那么瘦,也多吃点补补!” 叶茂春给沐离歌添完菜后,又给韩亦辰和于小天的碗里夹了很多鸡肉。 “左公子,你也多吃点!” 左岸见自己碗里也多了好几块鸡肉,看了一眼花父,他微微怔愣下,随即也吃了起来。这还是第二次有人给他添菜,第一次是那个女人。 “爹,那我呢?” 花倾城见他们每个人都有份,唯独自己没有,不由撇了撇嘴。她老爹这公爹当得也是没谁了! “额……还剩一个鸡屁股……” 叶茂春貌似还真把自己女儿给忘了。 花倾城:…… “爹,你太瘦了,还是你多吃点补补……” 在花父还没上手之前,花倾城已经迅速把盘子里最后一块鸡屁股,夹到他面前的菜碗里。 当晚,左岸和木兰瑾被安排在东厢房,在花母花父的隔壁房间休息。花倾城和沐离歌住在西边靠前院的厢房,韩亦辰和于小天则住在他们隔壁房间。 西厢房里,沐离歌就着烛火在缝补衣裳,花倾城站在他身后,微弓着身子揽着他的脖子,把头轻靠在他肩上。 “离哥哥,明天三郎和小天就要搬去云水镇的铺子里住,你先在爹这里,我过两天也接你过去。你放心,我白天忙完,晚上都会回来陪你。” 明天花家老宅就要开始重建了,刚开始几天,花倾城得去监工,才能保证他们确实按照自己设计的去建,而且他们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也需要和她及时沟通。 “倾倾,我没事,你忙你的去,我能照顾好自己。” 沐离歌放下手中的针线,拨开花倾城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起身回头将她拥入怀中。 自从自己怀孕后,他的小妻主总把他当成生活不能自理似的,让他感觉有些无奈,又有些……甜蜜。 “好。离哥哥,现在不早了,早些休息。以后不要晚上做针线活了,伤眼睛。” “好。” 帮沐离歌把桌上的衣服和针线收拾好后,花倾城就拉着沐离歌的手去床上休息。 次日,花倾城起了个大早。吃过饭后,她就给翔云马套上马车,载着韩亦辰和于小天去了云水镇的店铺。 “倾城,你来了。” “嗯,辛苦你了二郎。” 见花倾城驾着马车到了店门口,司徒烨赶忙从店里出来,帮韩亦辰和于小天把包袱拿去后院房间放好。 “二郎、三郎、小天,家里从今天开始建新房了,这两天我可能会忙一点,过两天我就把离歌也接过来,到时候我们都会在这里一起住一段时间。” “没事,这里有我们。倾城你放心去忙你的。” 司徒烨上前拥抱了一下花倾城,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感觉有点心慌慌,抱一抱她之后,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二郎,店铺里就要辛苦你照看了。” “好。” 在花倾城打算松开司徒烨的时候,却又被他一把拽了回去,随即便俯身在她唇上落下深情一吻。花倾城也回抱着他,直到一吻结束。 韩亦辰和于小天默默把头偏向一边…… “我回去了,三郎、小天,你们两个好好听二郎的话,我过两天就会回来陪你们。” 花倾城在韩亦辰和于小天脸颊上各亲了一下之后,就转身出了后院。 于小天摸着余温尚在的脸,双颊微红。韩亦辰则傲娇地撇了撇嘴,这么蜻蜓点水的,哪够啊?等改天他一定得让花倾城双倍补偿回来才行…… 花倾城在店门口坐上马车的时候,司徒烨、韩亦辰、于小天也都出来送她。 在三个夫郎不舍的目送下,花倾城驾着马车回了花桥村。当花倾城回到花家老宅的时候,姚春花她们已经在打地基。 花倾城回去后,司徒烨就开始忙着店铺里的活。现在店铺里人手充足,韩亦辰便回了后院研读医书和侍弄药材,于小天则忙着收拾整理和打扫卫生。 傍晚时分,于小天做好饭菜,打算趁着吃饭前的空档把绣线整理一下,却发现红色绣线用完了。 “三哥,我出去买几团绣线。” 于小天来到韩亦辰房间,跟他交代了一声。 “嗯,去。” 低头忙着研制药材的韩亦辰,也只是应了他一声。 于小天跟韩亦辰交代好后,就出了后院,来到店铺里。 “二哥,我的红色绣线没有了,我出去杂货铺买一下。” “嗯。” 柜台前忙着给顾客配餐和收钱找零的司徒烨,也没仔细听清他说什么,只当他催自己去吃饭。 跟二哥、三哥报备后的于小天,就放心地出门了。此时已是酉时六刻,天色已将近擦黑。 于小天隐约记得这附近有一家杂货铺,凭着印象,他便一直往前走去。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走着走着,他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今天生意比平时又好一些,一直到戌时二刻司徒烨才忙完店里的活。在伙计们都回去后,司徒烨便打烊关好店门,回了后院。 “三弟,小天呢?” 见厨房里饭菜都在,却不见于小天,司徒烨忙跑到韩亦辰房间问他。 “小天?他没有在厨房吗?” 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的丹凤眼,蓦地睁大双眸。 “他刚才好像说是去买绣线了,还没回来吗?” “买绣线?” 司徒烨闻言心里一个咯噔,方才在店铺里,于小天好像隐约是有这么说过。 可是杂货铺到这里走路半刻钟就到了,来回也就一刻钟,可是于小天居然出去半个时辰了都没回来…… “不好,小天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韩亦辰一张俊脸顿时煞白。 “糟糕!” 一想起先前怜星说他夜里走在路上被人侮辱了,还有如云巷那被人先杀后奸、砍去双足的男子,司徒烨顿时脸色一黑。 “三弟,我们快出去找他。” 司徒烨心里焦急万分。 小天,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才好,不然我怎么跟倾城交代…… 第147章 小天失踪 夜色漆黑,偃月高挂。 发生多起诡异命案后,官府便下了让百姓近段时间无事不可在街上逗留的告示,如今夜里的街上清冷异常。 一袭蓝袍的于小天,就着微薄的月色,在街上踽踽独行。路边偶有的灯笼弱光,映出了他衣摆下时不时露出的靛蓝祥云布鞋的鞋头。 “到底哪里才是彩云街?” 不知不觉,于小天自夜幕降临时从店铺出来到现在,已经在外面走了一个多时辰。 本来他也只不过想去镜花缘小食附近的杂货铺买绣线,可没曾想居然会走错了方向,而且还越走越远。 让于小天感到奇怪的是,天黑后,这街上竟是空无一人!而且路边的店铺也都打烊关了门,他就是想找个人问路都找不着。 “砰砰砰”! “有人在吗?” 走着走着,忽见前方有户人家灯还亮着,于小天不由心中一喜,随即小跑着快步上前去敲门。只是没想到的是,里面的人在听到叫门声后,竟是直接把灯给吹熄了。 大失所望的于小天,那双清澈闪亮眼眸里的光、顿时也如同屋内被熄灭的灯火般黯淡了下去。 问路不成的于小天,只好迈着发酸的腿脚,继续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寻找着回去的路。 “笃笃——咣咣” “咚!咚!” “咚!咚!” 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更声音,此时俨然已是二更了。在铺子里的二哥、三哥见不到自己回去,只怕会担心不已。思及此,于小天不由心急如焚。 “妻主,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在哪?” 眼见夜已经越来越深,于小天举目四望,在街上不停地转来转去,一双好看的桃花眸里盛满了恐慌。 “轰隆隆~” 氤氲混沌的苍穹,突然响起了一记闷雷,紧接着便有一道银光如同利剑般划破天空,把漆黑的夜瞬间照亮。惊慌失措中的于小天,顿时被吓得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地。 忍着手上传来的痛感,于小天挣扎着从地上起身。理了理散乱的碎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后,他把手放到眼前仔细端详,才发现原来是掌心擦破了皮,露出了几条丝丝血痕。 漆黑的夜,迷路的恐慌,手上的疼痛……委屈十足的于小天,眼眶微微一酸,双眸盈盈,泪珠打转,似落不落。月夜下,那道清瘦如翠竹般的孤寂身影,看起来可怜至极。 “啪嗒”,“啪嗒”…… 是雨水落下来的声音。 抹了一把脸上的潮湿,于小天抬手以袖遮头,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凄寂的暗夜里,街角某个晦暗隐蔽的角落里,有双阴恻恻的眼睛正直直地盯向那道在雨中狼狈奔跑的身影…… 发现于小天不见后,司徒烨和韩亦辰便迅速关好店铺,开始寻人。 “三弟,你在杂货铺附近这里仔细瞧瞧,我沿着彩云街去找找看。不管找没找到,辰时之前都要回到店铺里。” “好,二哥。” 司徒烨和韩亦辰分开后,就沿着彩云街一路寻找着于小天。他把彩云街的每一条暗巷都翻了个遍,可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有瞧见。 “小天,你到底跑哪去了?” 一想到最近云水镇接连发生在暗巷里的骇人命案,司徒烨一张刚毅的脸冷峻异常。时间拖得越久,小天就会越危险。 踏遍彩云街,没找到人的司徒烨又去了附近的街,并把每一处暗巷都搜寻了个遍。 “轰隆隆~” 在司徒烨找了将近一个时辰后,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骤雨。 “糟糕!” 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司徒烨更加担心起于小天。 “你……你是谁?” 在一条街的某处漆黑巷子里,男子惊恐不已地望着面前幽幽盯着自己,面容狰狞的可怖女人。 “桀桀桀……” “怎么?现在只认得外面的野女人,连自己的妻主也不认得了?” “啪”! 女人直接抬手扇向倒在地上男子的脸。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男子更加惊恐交加。 “救……救命啊~” 只可惜,男子悲恐的呼救声都直接被雷雨声给吞没。 “骂呀,继续骂呀,你不是很能骂的吗?” 魔怔中的女人,听到男子的叫声愈发情绪激动起来,随即左右开弓,一个又一个巴掌,不停地往他的脸上甩去。 打了好一会儿,女人觉得手酸疼不已,见地上的男子已经晕死过去,她便停下了虐打。 瞟了眼地上男子脚上的靛蓝鞋子,女人面色森冷异常。 “狐狸精!穿这么漂亮,又想去哪里勾搭野女人?” 接着女人就褪下了自己的裤子,然后脱掉地上男子的衣服,并一把扯下他的亵裤,随即俯身而下,在他身上不停地发泄着…… “奇怪?” “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 当司徒烨走到一处陌生的街上后,忽然听到不远处、隐约传来有人叫“救命”的声音。 顾不上滂沱的大雨,浑身湿透的司徒烨耳力全开,循声而去。在翻遍了四五条暗巷后,他终于在一条杂乱阴暗的巷子里发现了人影。 只见前方有一个女人,从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爬起,并提上裤子。接着她便从一旁的包袱里掏出一把菜刀。锋利的刀刃,在雨夜里发出瘆人的寒光。 那行凶之人,俨然跟之前天郎在他身上现身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疯女人一模一样。 眼见挥起的菜刀就要砍上男子的双足,司徒烨心中大骇,厉声喝道:“住手!” 司徒烨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瞄准女人持刀的手腕弹去,只听“哐当”一下,女人手中的菜刀随即应声而落。 司徒烨飞身上前,只不过在他还没来得及狂揍那行凶女人的时候,突然从一旁的屋檐上飞下一道穿着红黑劲装,身披蓑笠,手持腰刀的女子。 “割草大盗没追上,不曾想却抓到了变态杀人狂!” 段云飞将腰刀一把出鞘,横在了半蹲着的女人脖子之上。 “小天,小天……” 司徒烨快步朝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奔去。 “你认识他?” 段云飞略带同情地看了随后赶来的司徒烨一眼。 顾不上去搭理段云飞,司徒烨直接在蓝衣男子身边蹲下,只是待拨去他脸上蓬乱的头发时,司徒烨一双吃人的愤怒眼眸,才终于有了点亮色。 “不是小天!” 司徒烨随即往地上摊坐着,大口喘着气。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那小天又去哪了…… 第148章 故友重逢 “我……这是在哪?” 于小天是在一阵头疼中幽幽醒来。 望着昏沉的烛光下,那飘摇的帐子,还有屋子里散发着的浓郁脂粉味,以及床榻间若有若无的熏香。于小天迷迷糊糊的脑袋,随即逐渐清醒了过来。 这,这,这…… 这种氛围,他实在太熟悉了,跟白水镇的蓝颜馆是那么的相像。 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蓝色袍子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身柔软的淡紫烟罗深衣。震惊不已的于小天,颤巍巍地伸手翻开衣摆一看,要命了,居然连亵裤都是崭新的…… 于小天顿时所有的瞌睡都吓醒了。 惊恐不已的于小天,随即从床上爬坐而起。他只记得天色将黑时分,自己从镜花缘小食出门去杂货铺买绣线,结果却走错了方向,还迷了路。 本来想找人问路,可是街上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路边的店铺也都打烊关门。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亮着灯的人家,只是待自己前去敲门后,里面的人竟是直接熄灭灯火。 再后来,他又遇上了打雷和暴雨,还在地上摔了一跤。在他想找个地方躲雨的时候,却突然晕了过去…… 理清思绪的于小天,赶紧抬脚下了床铺。兴许是之前担惊受怕,又淋了雨,此时的他身体有些虚弱。下了床后,于小天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公子,你醒了!” 推门而入的小春,看到摇摇晃晃行走的于小天,连忙搁下手中放着粥碗的托盘,快步上前扶住他,并将他带到房中圆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谢谢你,小兄弟。” 于小天对小春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尽管此时的于小天有些虚弱,但却丝毫不掩他的清新俊逸。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双唇,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病娇之美。 “这位公子,你要谢的话应该谢谢我家公子。” 小春望着眼前气质出尘的男子,心里暗暗惊艳。明明只是微微一笑,却轻柔得犹如那惬意的凉风,能瞬间拂去人心头的烦躁。 尤其是他那双闪亮的桃花眸子,干净又纯粹,清澈得仿佛被洗涤过似的,虽美但不妖,却依旧能摄人心魂,让人情不自禁沦陷。 “你家公子是……” 看着于小天望着自己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小春偷偷咽了一下口水。倘若这个男子也来这里挂牌,恐怕头牌就没他家公子什么事了。 “我家公子自然是这红尘阁的头牌公子,他现在有事在忙,晚点再过来看你。” “如此,就多谢你家公子和小兄弟了。” 在于小天怅然若失的时候,小春已经把粥端了过来,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公子,你方才淋了雨,先吃碗肉丝粥,让身体暖暖。” “方才?” 于小天望了望窗外依旧漆黑的夜色,不由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五刻了。” “什么?” 于小天心中一惊。也就是说他离开店铺已将近三个时辰了,那二哥三哥他们岂不是要急坏了? 见于小天又打算起身出门去,小春赶忙拦住他。 “这位公子,现在天色太晚了,你一个貌美男子走夜路不安全。还是先在这里歇会,等天亮再回去比较好。” 于小天闻言无奈地又坐回了椅子上。现在外面黑灯瞎火的,他要是再迷路,那可怎么办? 失魂落魄的于小天,复又瞟到身上换过一新的衣服,眼眶不由湿润起来。 见于小天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快哭了的模样,小春赶忙跟他解释道: “这位公子请放心,你的衣服都是我帮你换的。你之前淋了雨,湿了的袍子已经不能再穿,否则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原来如此,谢谢你,小兄弟。” 听到小春的话,于小天心里的大山瞬间化成齑粉。 “我叫小春。” “好的,谢谢你小春。” …… “小春,人醒了没有?” 随着“咯吱”一声,有一只清瘦的手推开了房门,接着于小天便看到有个身穿粉色烟罗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是的,公子。” 见自家公子回来了,小春赶忙上前迎他。 “怜星?” 望着前方走来的,越来越清晰的那张俊俏妖娆的脸,于小天双眸微微睁大。 “醒了?” “好久不见,于小天。” 怜星冲着于小天微微一笑,随即便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瞥了眼桌上满满的那碗肉粥,怜星一双好看的眸子微微沉了沉。 “莫不是……你嫌弃我给你的粥脏?” 见怜星误会了,于小天赶忙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怜星。我刚才是……我……” 瞟了一眼于小天身上的衣服,怜星随即了然地苦笑。 “你这是以为自己又流落风尘了?” “放心,那都是我的衣服。新的,没穿过的。” 见怜星如此直白的话语,于小天原本苍白的脸,愣是染上了几分红霞。忙低头,一口一口把碗里的肉粥全部吃光。 “怜星你不是在白水镇的蓝颜馆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面对于小天的不解,怜星不甚在意地说道:“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昨晚我应了咱们县令大人的传召,去了县衙,从县衙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有人晕倒在路边。下了马车一看,不曾想居然会是你,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自从上次被那个变态女人侮辱了后,怜星也想通了,钱财都是身外物,太省钱反而吃大亏。现在他晚上再出门,都是雇马车送他来回。 “原来如此。” 于小天点了点头。 “谢谢你,怜星。” 于小天睁着一双好看的桃花明眸,眼神干净又真诚,感激地看着怜星。 怜星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于小天,大致上他也懒得去管一个素不相识、晕倒在路边的陌生人。 于小天那双眼睛里,有着他没有的纯粹和干净。一想到自己的遭遇,他也不忍心放任这样的于小天晕倒在街上,倘若也像他那般遇上那个变态女人……那这双漂亮眼眸,恐怕再也不会有星光。 “无妨,举手之劳。” 怜星勾唇一笑,似想到什么,随即又说道:“于小天,以后不要大晚上自己上街。” “嗯。” 对方的善意于小天感受到了,也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 虽然以前在蓝颜馆的时候,自己跟他并不熟,别人都说怜星为人很傲慢无礼,不过如今看来,传言恐怕未必属实。 “小天,小天……” 丑时左右,水云街红尘阁二楼厢房里,和怜星说话的于小天,猛然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声呼喊自己的声音,随即奔向窗户边。 而他对面的怜星,听见那道熟悉且雄浑有力的声音,一双如丝媚眼也不由陡然瞪大。 慢于小天一步来到窗前的怜星,目光也随着于小天看向下方,随即便见到一抹熟悉的伟岸身影…… 第149章 找回小天 “二哥,我在这!” 望着窗户下方,街上那道熟悉的墨色身影,于小天欣喜万分地冲他挥舞着手臂。 听到喊声的司徒烨抬头一看,见是于小天,心里的大石陡然落地。只是待他看到写着“红尘阁”的店招时,一张刚毅的俊脸不由顿时一黑。 “他……是你二哥?” 怜星媚眼如丝,微微不解。这于小天不是孤儿吗?哪来的二哥? “是我妻主的二夫郎。” 于小天腼腆一笑。 “妻主?就是那个花倾城?” “嗯。” 见于小天点了点头,怜星随即了然。脑子里也浮现出了之前在白水镇,和花富贵一起在珍宝斋遇到的那个气质清冷的女子。 “你妻主……变化挺大啊!” 怜星对那个浓妆艳抹的花倾城,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有段时间,她天天都去蓝颜馆找于小天。后来于小天被人赎身后,那个花倾城还死缠烂打,把于小天从对方手里通过赌博赢了回去。 虽然他怎么也无法把珍宝斋遇到的那个花倾城,和记忆里的花倾城联系到一起,但她们确实又是同一个人。 “嗯。妻主她已经改邪归正了,现在是个很好的女人。” 于小天朝着怜星微微一笑。 不知想到了什么,怜星状似随口问道:“你们现在住在云水镇?” “妻主在彩云街那里开了家铺子,现在我和二哥、三哥住在那,过两天妻主和大哥也会过来。” 于小天眉眼弯弯,和怜星分享着心中的喜悦。 “铺子?那不错啊!” “叫什么名字,改天有空我去给你们捧场……当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怜星一双如丝媚眼,妖娆妩媚,直视着于小天。 “镜花缘小食。现在有很多冰饮、点心等小食,妻主说以后还会时不时地增加新品。怜星你要是有空就过来,我请你尝尝。” 怜星他救了自己,请他吃点东西也是无可厚非。于小天很爽快地邀请着怜星。 怜星瞥了眼楼下那道墨色伟岸身影,朝着于小天温和一笑。 “好啊!最近这家铺子风头不小,我早有耳闻,没想到居然是你们开的。” “恭喜你啊,于小天。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见怜星略有些惆怅的模样,于小天随即安慰道:“怜星,倘若你想从良嫁人,也不是不可以啊……” 怜星闻言微微苦笑,他跟于小天又不一样。于小天还是清倌的时候就成了花倾城的夫郎。而他,可是阅尽百花丛的男子。就算他自己有赎身的钱,又上哪去找一个不介意自己过去的女人? “这个……以后有缘再说。” “走,我带你下去。莫要让你二哥等急了。” “好。谢谢你怜星。” “你我也算有缘,不必言谢。你的衣服湿了,我已经让小春拿去浣洗了,这两天我就给你送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太麻烦你了怜星,我自己带回去洗就成。” 于小天大为感动,感激地看着怜星。 “我经常都有往彩云街那边经过,也只是顺道罢了,不值一提。莫不是……你嫌弃我这里会脏了你的衣服?” 见怜星一双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于小天赶忙摇头。 “当然不是。小天也只是一介飘零之身,哪里有什么资格去嫌弃谁?我只是怕太麻烦你。如此,那我就多谢你了。” “就这么说定了。” 怜星一双妖娆媚眼顿时又恢复了光彩,眉眼弯弯地朝于小天笑着。 言语间,怜星已经带着于小天出了二楼的厢房,只是在下楼梯的时候却遇到了红尘阁的鸨爹水钰。 “怜星,这位公子是?” 水钰瞥见了怜星身后的于小天,不由惊艳满满。好一个清纯可爱的俊俏小郎君!倘若他能来红尘阁挂牌,一定能迷倒那些来红尘阁的女人。从而争相捧着大把钱财来找这位小郎君,然后再给他赚得盆满钵满…… 怜星瞟了眼水钰,看他那见到于小天,就仿佛看见金子般双眼发光的模样,怜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怜星随即用身体把身后的于小天一挡,并朝着水钰妩媚一笑。 “鸨爹,他是我同乡,只是来看看我而已,现在他哥哥来接他了,我先送他出去。” 怜星说完就拉着于小天的手下了楼梯,过了须臾两人便出了红尘阁。 “二哥!” 于小天朝着街边那道墨色身影飞奔而去,直接就抱住了司徒烨。看到亲人的于小天,所有的委屈都在瞬间随着眼泪流淌而出。 “你没事就好!” 司徒烨任由于小天在自己怀里抽泣着,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不知道小天是怎么从彩云街跑到这水云街来的,而且还换了一身质地上好的烟罗深衣,莫不是被人掳走的? 思及此,司徒烨原本就不白的脸,更是黑得吓人,一双明眸顿时变得凌厉起来,略带不善地瞥了一旁的怜星一眼。 怜星还来不及羡慕抱着司徒烨的于小天多久,就接收到了司徒烨那戒备满满的眼神。怜星的一颗心,不由微微一疼。 “二哥见到你太好了。我本想去杂货铺买绣线,谁知却迷了路,还越走越远。后来在暴雨中晕倒了,所幸怜星坐马车路过,还把我带了回来。” “原来如此。” 司徒烨闻言心里微微一松。想到来时在路上遇到的那个被人凌辱的男子,司徒烨不由暗暗庆幸,好在小天遇到了怜星,不然极有可能也会和那个男子一样…… “在下司徒烨,多谢怜星公子对我二弟的照顾。” 司徒烨看向怜星的眼神,顿时友善了几分。 “原来是司徒公子,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更何况……我和小天还是旧识,也算朋友一场,无需客气。” 见司徒烨不再仇视自己,怜星原本冰冷的心,又重新变暖起来。 “天色不早,我先带小天回去了。欢迎怜星公子有空来彩云街的镜花缘小食作客。” 这个怜星是红尘阁的头牌,吃穿用度的规格,都是红尘阁挂牌公子中最好的。有他带头吃店铺的东西,想必可以给店铺带来一波不错的收益…… “当真?” 怜星没成想司徒烨居然会亲自邀请自己去他们店铺,闻言不由心中一喜。 “自然是真的。” 虽然司徒烨依旧冷峻着一张脸,但看向怜星的眼神却已经柔和了不少。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怜星公子请留步。” 司徒烨带着于小天就往彩云街的方向离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两道背影,怜星心中对于小天羡慕满满。 是不是倘若自己也成了花倾城的夫郎,也就能像于小天这般,可以和司徒公子亲密无间,兄弟相称? 第150章 妻主来了 “阿嚏!阿嚏!” “二哥,你衣服都湿透了。” 于小天看着司徒烨因为出来寻自己,弄得浑身湿,还不停地打着喷嚏,心中愧疚满满。 “ 我没事。夜很深了,我们得早点回去。你三哥也出去找你了,我们一会回去就把铺子门口的灯笼点上,他看到就会回来。” “好。” 此时阵雨已经停了,漆寂的夜里,两人就昏沉月色、以及路边偶有的灯笼光亮,加快着脚步向彩云街的方向赶去。 “哎呦!” 于小天突然小腿一酸疼,整个人差点瘫软下去,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司徒烨及时抬手一把稳稳扶住。 “小天你还走得动吗?” 司徒烨现在浑身湿透,他也不好去背于小天,省得把于小天的衣裳也弄湿。 “没问题。” 虽然于小天因为先前迷路,在街上打转了两个多时辰,现在腿脚正酸疼得厉害,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继续走着,不想因为自己给司徒烨拖后腿。 只不过,司徒烨为了迁就于小天,不得不放缓自己的步伐。此时他们行走的速度,已经显然比先前慢了许多。 “小天,黑泥白石反光水。走夜路的时候你得注意留意脚下,别踩到小石头和水滩,才不会摔倒和湿鞋。” 天郎常年行军打仗,自然懂得很多户外行走时要注意的事项。虽然他是司徒烨的前世,但实际上两者性格是完全不同的。 天郎是个混迹军营的糙汉,不拘小节,豪迈大方;司徒烨则是丞相府傲骄嫡子,身娇肉贵,桀骜不驯。一个刚毅果敢,一个柔弱多疑。 拥有天郎记忆的司徒烨,一开始是很矛盾的,不过现在的司徒烨,已经把两份不同的记忆都融合成自己的一部分。天郎是他,司徒烨也是他,只不过互相取长补短,然后成为一个更完美的司徒烨。 原本走两刻钟能到的路程,司徒烨和于小天却整整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丑时四刻左右,他们回到了彩云街。 “二哥,三哥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望见前方铺子门口已经挂起了红灯笼,店里也亮着烛光,于小天不由心中一喜。 “嗯,应该是。” 只是司徒烨还是暗暗在心里狐疑,毕竟他跟韩亦辰约定的时间、是次日的辰时之前回来,现在还丑时未过。自己这边找到了小天,他那边断然是找不到的,按照他的性格,不太可能做事做一半…… “三哥,三哥……” 于小天忍着小腿的酸疼,加快着步子奔向店门口,司徒烨也迈着大长腿随即跟上。只是韩亦辰没见着,他们反而看到了一道意想不到的背影,而且她旁边还蹲着一只山羊和小白。 “这么晚不睡觉,你们这是都上哪去了?” 立在柜台前的花倾城,冷着一张脸,缓缓转过身。 担心明天店里没有原材料的花倾城,跟沐离歌打过招呼后,就连夜拉着一车的红薯和土豆往云水镇而去。 戌时三刻左右,花倾城就到了镜花缘小食,谁知本该在后院休息的夫郎们却都一个个不见了踪影。 下了暴雨,夫郎们行走的痕迹都被雨水冲刷清除了,小白虎无法跟着气味去寻找司徒烨、韩亦辰和于小天。花倾城已经在铺子里足足等了他们三个多时辰。 “倾城……” “妻主……” 在见到花倾城那一刻,于小天原本已经被司徒烨安抚住的委屈,此时又统统蹭蹭冒了出来。只见他眉宇微敛,双眸盈盈,薄唇轻抿,晶莹的泪珠随即啪啦啪啦不停滑落。 “二郎,小天你们这是怎么了?” 原本怒意满满的花倾城,见到眼前浑身湿透的司徒烨,以及穿着一身淡紫色深衣、脸色苍白,还不停掉眼泪的于小天,顿时什么气也生不起来,此时的她看着这两个夫郎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等不及他们走来,花倾城已经快步上前,一手一个,抱住了他们俩。 于小天趴在花倾城肩膀上不同抽噎着,司徒烨也顾不上自己一身湿,任由花倾城揽着他的腰。 “小天他傍晚出去买绣线,迷了路,我和三弟出去找他了。倾城,你别怪他们,是我没看好小天,要怪就怪我。” “怪你?怪你什么?怪你这个二哥当得太尽责是吗?” 花倾城既心疼又自责,佯装嗔怒,松开了放在司徒烨腰间的手,微握起拳头,朝他的胸口轻轻一捶。 只不过让花倾城震惊的是,她只是轻轻捶了司徒烨一下,根本没用上力道,可他却突然脸色一白,两眼一翻,随即便往后倒去。 “二郎!” “二哥!” 韩亦辰在彩云街一寸一寸寻找着于小天,没找着人后就打算回店铺骑马去远点的地方继续寻找。 没成想一跨进门口就看到司徒烨晕了过去,而且花倾城也来了,于小天则在一旁担忧落泪。顾不上浑身湿透的自己,韩亦辰赶忙快步上前。 花倾城见状也连忙放开于小天,随即快速扶住晕倒的司徒烨,然后将他拦腰抱起,迅速朝着后院飞奔而去。 “三郎,快来!” “好,你先带他回房,我去取药箱过来。” 韩亦辰换过一身干净衣服,提着药箱来到花倾城房间的时候,花倾城正在帮司徒烨换掉身上湿透的衣服,于小天则在一旁帮他擦干头发。 “快给二郎看看,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我看看。” 韩亦辰快步来到床榻前,搭上司徒烨的手,就开始为他把脉。 “如何?” 见韩亦辰微敛着双眸,薄唇微抿,花倾城不由心生担忧。 “二哥他没事,就是有点受凉,妻主你暂且先出去,回避一下。” 弄清楚司徒烨晕倒原因后,韩亦辰松了口气,将司徒烨的手放好,并上手给他扎了几针。 “回避?为何?我可是你们的妻主,还有什么我不能看、不能知道的?” 花倾城狐疑地瞟了韩亦辰一眼。 “咳咳咳……” 韩亦辰微握着拳头,放在唇边假装咳了咳。 “二哥他没事,就是淋雨着了凉,又恰逢天葵突临,身体一时虚弱,就晕了过去。我方才已经给他施针了,过会就会醒过来。” “那……那好。” 虽然心里好奇得不行,但花倾城还是出了房门,过了一刻钟才回去。 “三郎,小天你们快去洗个澡,我来照看二郎。” 花倾城端着一盆温水重新进了房间,来到床榻上,将面巾浸了水后,她就开始替司徒烨洗脸,并擦拭了一下身子。 当韩亦辰和于小天回来的时候,司徒烨已经醒了,而花倾城正在给他揉肚子。 司徒烨一张刚毅的脸,愣是染上了红霞,只是他的皮肤微微呈小麦色,并不是很明显,但那红彤彤的耳根,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都寅时了,已经快天亮,三郎,小天,你们一起将就着在这睡会。” 花倾城在店铺后院正房的床铺是特制的,有三米宽,挤他们四个还是可以的。 于是,花倾城一手抱着于小天,一手放在司徒烨小腹部上给他暖身。韩亦辰则睡在靠床边位置,右手边挨着于小天,时不时还被花倾城伸过来的手捏几把脸。 韩亦辰嘴角微抽,他这妻主倒是会享齐人之福,等下次就他俩的时候,他一定要她加倍补偿回来才行。 第151章 凶手落网 “离歌,怎么还不休息?” 子时时分,花父叶茂春起夜上茅房,见西厢房沐离歌房间灯还亮着,便过来看看。 “马上就睡,爹。我就是看看倾倾回来了没。” “这么晚了,估计是店里那边有事耽搁,今晚住下了。不用等她,你先睡。” “好的,爹。” 花父离开后,沐离歌就熄了烛火。只是躺在床上的沐离歌却是辗转难眠,心里猜想着他那小妻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七月二十二日一大早,花倾城是被院子外面一阵阵嘈杂声给吵醒的,此时才卯时四刻左右。 “好吵!” 被扰清梦,才睡了一个半时辰的花倾城,在她怒气值蹭蹭暴涨的时候,她一左一右的于小天和司徒烨,已经各自伸出一只手帮她捂住了一只耳朵。 花倾城哭笑不得地握着他们二人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被吵醒已经睡不着了,我出去看看。今天店里由我照看着,你们三个乖乖在这里休息,等睡够再起来。” 披上外衣,花倾城扎了个高马尾,简单洗漱一下就出了后院。 打开店门后,只见他们铺子外面那条路挤满了百姓,乌压压的人群分立在道路两侧。说话声、讨论声,嘈杂不已,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这是发生何事了?怎么这么多人?” 见前方有个手拿扫帚和簸箕的中年女人,正伫立人群外面津津有味地围观着,好奇不已的花倾城便上前问她。 “你还不知道?昨晚官府抓到变态杀人狂啦! “他们这是等着看变态杀人狂被游街呢!今天不看,就得等秋后处斩的时候才有得看了!” 中年女人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和花倾城说道。 “变态杀人狂?” 慢花倾城几步出来的司徒烨,闻言心有所猜想。如果他猜得没错,说的应该就是昨晚他看到的,以及先前怜星遇到的那个疯女人。 “是啊,这位大姨,这又是怎么回事呀?” 不只是司徒烨,韩亦辰和于小天也都出来了。于小天听得一脸懵。 “我有个表弟的妻主的大姨的女儿,就在衙门后厨负责做饭的,听她说啊,最近一段时间,咱们云水镇已经发生了十二起年轻男子被先杀后奸的案件。” “而且死后还都被砍了双足,嘴巴里喂了浆糊,好恐怖的咧!昨晚还有一个晕过去后被奸了,还来不及杀,凶手就被抓住了。” 中年女人直接跳过上次跟她问过话的司徒烨,看了看韩亦辰和于小天说道: “还好现在那个变态杀人狂已经被抓住了,不然像你们这样俊俏的小郎君走在路上都不安心呢!” 花倾城闻言双眉微蹙,还真是挺变态的!所幸罪犯已经抓起来了,要不然她的这几个夫郎住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谁说不是呢!” 围观的人群里也挤过来一个中年男子,眼里闪着渴望分享八卦的光芒。 “你们猜那个变态杀人狂是谁?是纸扎铺的田实!想不到?看着多老实本分的人,居然是杀人凶手,太可怕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 中年女人一脸兴奋地说道:“听我那个表弟的妻主的大姨的女儿说啊,昨晚咱们的县令萧大人,连同那谁……七扇门还是八扇门来着,什么神捕,连夜审了案。” “原来这田实自入赘岑家后,就一直本本份份,孝顺公婆伺候夫郎,可那岑宁却总嫌田实没出息,经常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侮辱打骂,那都只是家常便饭罢了!田实却是每次被欺负得连一声都不敢吭!” “纸扎铺?田实?打骂……” 于小天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了之前、和花倾城去给翔云马置办马车时,在纸扎铺门口遇到的那个二十岁上下,一脸忠厚老实模样,被她夫郎又打又骂,却一句不敢回的女人。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于小天微微叹一句。 中年男人继续八卦道:“听说是那岑宁经常喜欢穿蓝色衣服,靛蓝鞋子,所以田实才专门挑穿蓝衣和靛蓝鞋子的男子下手。” “你只说对了一半!” 中年女人干脆把扫帚和簸箕放一边,专心聊八卦。 “打骂那还只是小事!” “事实上是,那岑宁经常喜欢在雨夜里,穿着蓝衣和靛蓝绣鞋出去和他的表姐私会。甚至……甚至有时候直接当着田实的面,就公然在店里和他的表姐勾勾搭搭! “所以田实才会因此怀恨在心,专挑穿同款衣服和鞋子的男子杀奸!她把那些雨夜里,穿蓝衣靛蓝鞋子的男子都当成了岑宁。死后砍去双脚,是为了不让他再跑去勾搭野女人,嘴巴里喂浆糊是为了封住嘴,让他不能再骂人。” “造孽哦~” “还好变态杀人狂田实已经落网了,不然小公子你就危险喽!” 中年女人扫视了一下于小天身上的蓝袍,以及他脚上的靛蓝鞋子,一脸替他担心的模样,八卦地调侃着。 于小天闻言,赶紧把脚往后挪了挪,将露出来的靛蓝色鞋头收进衣摆里。 听到中年女人的话,司徒烨心里也一个咯噔。雨夜、蓝衣、靛蓝鞋子……还好昨晚小天被怜星带走了,要不然他一个人走在路上,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哎呀,不跟你们说了,囚车已经来了,我要去看热闹了。” 中年女人抄起一旁的扫帚和簸箕,赶紧往围观的人群里挤了挤,那名中年男人更是早就钻回了路边的人群中。 花倾城和三个夫郎也转头望去,只见前方缓缓驶来了一辆囚车,上面的女人蓬头垢面,一身交颈白衣,胸前还有个大大的红色“囚”字。 “变态杀人狂来啦,大家快打她呀!” 在道路两边围观的人群,当囚车经过面前的时候,都纷纷扬起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烂菜叶、臭鸡蛋等,不停朝着田实砸去。甚至……还有人往她脸上丢了婴儿拉的、用尿布裹着的便便。 囚车里的田实,被臭鸡蛋烂菜等丢得把头摇来摆去。在囚车往镜花缘小食这边靠近的时候,田实突然抬起头来,好巧不巧,就看到了于小天,她顿时又激动了起来。 “狐狸精!你个该死的蓝皮狐狸精!昨晚算你命大,被粉皮狐狸精带走了,不然我一定打死你这个狐狸精!” 激动不已的田实在囚车里上蹿下跳,只是始终逃不出牢笼,去收拾她口中的狐狸精。 身旁的押解官差直接用佩刀敲了敲她的头。 “都被关起来了,还不老实?” 于小天听到田实的话,脸色顿时煞白,忙用手拍了拍胸口。没曾想昨晚自己竟因为怜星逃过了一劫,真是想想都后怕。 看到身旁一脸煞白的于小天,花倾城的脸顿时直接一黑,怒气蹭蹭涌起。真是好得很,连她的人也敢觊觎!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拨开碍事的人群,花倾城便来到了囚车面前。 “啪”! “啪”! “啪”! …… 花倾城接连朝田实的脸上呼了七八个大耳刮子。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冤有头,债有主。十二个年轻男子因你无辜枉死,还有一个被你侮辱,杀人未遂。你简直泯灭人性,丧尽天良!” 花倾城双眸凛冽,怒视着囚车里的田实。 “田实,你个变态,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一个穿金戴银,容貌清秀,但眉眼刻薄的十七八岁男子,突然冲到了囚车面前,一边对着囚车里的田实骂个不停,一边还用手指不停地戳着她的额头,时不时还掐几把她的脸或身体。 “不要再骂了!” 囚车里的田实,用被铐住的双手摸着头,痛苦不堪地闭上眼睛…… “好了,好了,都退一边去。” 押解的官差见百姓发泄够了情绪,就继续把囚车往前推去,继续游街。 花倾城见状也退出了人群,来到几个夫郎身边。此时已经快辰时了,他们也得准备开店门营业了。 “二郎、三郎,小天,回去!” 花倾城跟着几个夫郎回了店铺,伙计们也陆续来了。花倾城负责看店,韩亦辰去做早饭,来葵水的司徒烨和受了惊的于小天则被赶去休息。 本是和三个夫郎和和美美相处的一天,不曾想,当他们吃过早饭,店铺开始营业不久,麻烦又来了。 第152章 上门找茬 “不……不好了,东家!” “那个……那个元秋,又……又带人来找麻烦了!” 辰时四刻,用过早饭的花倾城就来到铺子的柜台前忙碌着。出去附近外送的张三,突然从店铺外面匆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跟她禀报。 “元秋?又?” “那么说这个人之前来找过茬?” 花倾城面色微冷,眯着危险的眸子,仿佛一头正在定位猎物的狼。 “是啊,就前天下午的时候。” 张三心有余悸地说道。 “前天下午?” 花倾城双眼冷冷地望了眼店门口。前天下午的时候,就只有司徒烨和伙计们在铺子里…… “是的,东家。前下午,大概未时六刻左右,元秋带了二十个手持棍棒、孔武有力的壮女上门来收保护费,要司徒公子给她上交店铺每日收入的八成。” “保护费?上交每日收入的八成?呵呵……” 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居然有人活得不耐烦,收保护费收到她头上了。 “这个元秋是什么人?地痞流氓?” 花倾城一双凌厉的眸子微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轻叩着。 “东家,这个元秋是扶风县元家武馆的大小姐,平素里仗着自己会拳脚功夫就惯会欺压百姓,乃是这云水镇的第一恶霸。” “元秋经常向镇上的商铺收取保护费。而且她名下也有不少铺子,其中有好几家也是点心铺子。” “自咱们的铺子开张以后,生意红火,他们铺子的生意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响。元秋带人来索要保护费,被司徒公子拒绝了。” “嗯。然后呢?” 花倾城端起桌上的茶,微抿了几口,虽然外表仍然是一副闲适安逸模样,但实际她内心的愤怒值已经在不停地蹭蹭上涨。 只是,为何二郎却半个字没跟她提过关于这个元秋的事? “然后那个元秋就骂司徒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恼羞成怒的元秋就命手下打司徒公子。” “打二郎……” 花倾城顿时双拳紧握,手指咯吱作响。 “没打着,而且司徒公子还提起元秋的后衣领,一把拖出去店门口将她丢掉。” 花倾城:…… 什么时候二郎这么勇猛了? “然后呢?” “然后就是元秋恼羞成怒,单挑司徒公子,结果被打趴下。” 花倾城:…… “这还不止,元秋接着就命令她的打手们一起围攻司徒公子。” “围攻二郎……” 花倾城闻言一张脸阴沉着,浑身煞气满满。 “就算围攻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司徒公子打倒在地上,哭娘喊爹,毫无还手之力。” 张三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顿时闪着满满的崇拜星光。 花倾城:…… “你确定你刚才说的人是司徒烨司徒公子?” “当然了,东家。难不成咱们铺子里还有第二个司徒公子吗?” “哦?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呢!” 花倾城心里哼了哼,这个二郎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好了,你方才说元秋又带人来找麻烦了,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东家,我刚刚出去隔壁街外送回来,好巧不巧遇到元秋正纠集着一群人,说是要来我们这里砸场子。我怕他们一会又来使坏,就赶紧跑回来先跟东家你禀报。” “嗯,辛苦你了张三,我已经知晓了,你先去忙你的!” “是,东家。” 见花倾城心中有数后,张三就继续去忙碌了。 在花倾城思索的时候,外面突然涌进来一群人,只不过并不是身强力壮的打手们,而是穿着绫罗绸缎的男子,从十几岁到二三十岁的都有,乌压压的一大群,至少四五十人。 “就是这里了?听说这里的东西很特别,大伙们就来尝尝。” “掌柜的,给我来一份四果汤。 “我要一个冰激凌。” “我不要冰饮,我要薯条。” “给我来一杯冰镇酸梅汤。” …… 一群人每人各自点了一样东西,然后每个人就都在店里占据一张桌子,慢悠悠地吃起来。 “东家……” 张三见状心生担忧,他们这样,把位置都占了,而且还不允许别的顾客跟她们拼桌,会严重影响店里的生意。 “无妨。” “且看他们玩什么把戏再说。” 花倾城冷着一双眸子,看了那群人一眼。 过了一刻钟左右…… “哎呦!我的肚子啊!” 有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突然嗷嗷叫起来,只见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嚎着: “天杀的,没良心的店家。他们卖的东西不干净,有毒,会吃死人的。” 说着说着,还作出一副呕吐模样。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似的,方才点了东西的人,纷纷或是摊在桌椅上,或是坐在地上,还有几个甚至是直接往地上一躺装死。 “怎么办,东家?” 见店里的顾客看到那些人的表现后,纷纷露出震惊和害怕模样,张三李四不由担忧起来。被他们这么一搅和,生意做不成不说,还会坏名声。 “凉拌!” 花倾城嘴角微抽,既然那么喜欢装病,那就找个医术高明的人,来替他们治治病好了。 “张三,去后院厢房把韩公子请来,记得让他把药箱一起带过来。” “是,东家。” 张三很快就去后院把正在研读医术的韩亦辰找来,一起来的,还有他那宝贝药箱。 “诸位客官们请放心,我们小店的食品都是按照顶级卫生标准做出的,绝对不会存在安全问题。” 花倾城瞟了眼群魔乱舞的众人后,便又继续说道:“至于这群人有什么毛病,不如请位大夫来瞧瞧就知道。” “说来巧了,本店刚好有一位来自玄医谷的神医,像这群人的毛病,他抬抬手就能治好了,保证大家一会就能看到他们再次活蹦乱跳的模样。” “韩神医,接下来可就麻烦您了!这群少爷、夫郎们身娇肉贵的,您可得好好地、仔仔细细地、认认真真地给他们瞧瞧,看看他们得的是什么病。” 为了提升逼格,花倾城特地胡诌了韩亦辰的来处,殊不知,她歪打正着刚好说对了。 第153章 韩大神医 “有意思,真有意思!” “本大少我最喜欢的就是研究各种疑难杂症了。花老板且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治-好-他-们!” 韩亦辰微眯着狭长的丹凤眼,一双眸子妖娆邪媚。只是待看向众人的时候,眼底盛满了凉薄。 “喂喂喂,你说是神医就是神医了吗?该不会是跟你串通好的骗子?” 那群捣乱的人中,随即有人抗议道。 “神不神,试试便知。” 韩亦辰一把拉住第一个喊肚子痛那人的手,似模似样地给他把起脉来,并借着袖子的遮掩,趁众人不注意,偷偷给他点了几个穴位。 “未婚先孕,珠胎暗结,乱用药物滑胎,导致下体淋漓不尽……” “你,你,你……胡说。” 被说中秘密的大龄剩男,顿时脸色煞白起来。 “我的药很珍贵的,而且你还不配被我医治。” 韩亦辰收回搭在男子脉搏上的手,唇角微勾。幽幽瞟了一下眼前脸色突然变白的男子,继续说道: “与其在这里做这些无聊的事浪费时间,我劝你倒不如趁早去寻个正经坐堂大夫,让大夫给你开点药吃吃。不可再私自用药,否则以后你将一辈子都无法拥有子嗣。” 第一个找茬的人,直接被吓得闭了嘴。 接着韩亦辰又来到一个喊着头晕眼花的男子身边,那人看上去三十来岁模样。 照例不管对方愿不愿意,韩亦辰都给他把了脉。 “冰镇酸梅汤,是生津止渴还有消食纤体的,并不会让你头晕眼花。” “你会头晕眼花,是因为你脑子里长了个东西,所以才会时不时感觉眼前一黑,有时候还会恶心、呕吐,浑身乏力和腿软,甚至是晕过去。” 听到韩亦辰真的说中了自己的情况,那男子也顾不上找茬了,满心满眼都是恐惧。 韩亦辰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幽幽地说道:“回去该吃吃,该喝喝……” 接着他便摇了摇头,继续走到下一个人那里。 “你这像个陀螺一样,身体不停摇摆的毛病,并不是因为吃了冰激凌。而是……你得了花柳病。” “你,你,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难道你没发现你最近下体有湿毒吗?而且伴有瘙痒、灼痛,尤其是……行房之时,痛感就会加倍强烈。” 那名男子看上去二十六七岁模样,是个鳏夫,闻言如遭雷击。他也就是和他们整个村的女人都有一腿而已,又不是整个镇,至于吗?可是下体各种不舒服,却都如此人所言,难不成真是…… 思及此,男子的脸顿时煞白起来。 “可惜啊,可惜……你怎么就不早点来找我呢?” 韩亦辰瞟了他一眼,状似遗憾地摇了摇头。韩亦辰的话一说完,那名男子身边的人随即都纷纷往旁边撤开,离他一两米远。 接着韩亦辰又把其他捣乱的人都一一把了脉,并全部说中了他们的症状。不到一会功夫,已经有四十多个人都被吓成了雕塑。 “好了,现在该轮到地上这几个‘死人’了。” 望了眼躺在地上、被点了穴道来装死的人,韩亦辰眉眼弯弯,嘴角高高扬起。 刚好最近他又研制出了一批超强神药,如今拿来给这几个“死人”作起死回生之用,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啊! 打定主意后,韩亦辰就从他的药箱里取出了一个瓶子,倒出了三粒超级无敌臭的药丸。来到三人面前蹲下后,韩亦辰就直接用手捏开了他们的嘴巴,并给每人喂了一粒。 接着韩亦辰又状似随意地朝他们身上点了几下,众人便惊讶地见证着奇迹。这几个“死人”不但能服下了药丸,而且居然还都“诈尸”了! 只见那三人竟是直接从地上弹跳而起,嘴巴吐出浓浓的黑烟,瞬间就把原本白皙的脸给熏成了木炭色。 他们的头发也都一根根朝上炸起,而且浑身散发着比茅坑还臭十倍的味道。随着“嘭”的一声,他们身上的外衣竟都炸成了碎片,瞬间身上只剩下变了颜色的中衣。 店内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接着众人又见到那三个炸毛变脸烂衣的人,飞快地朝着店门口飞奔出去,有好事八卦的,还特地跟着跑出去看。 “我其实是我爹和我小姨生的,我娘她就是个大冤种,替别人养儿子。哈哈哈……”, “其实我们都是元秋找过来砸场子的,她说想要吞并这家店铺……” “县令大人她的身体真是越来越虚了,居然连一刻钟都坚持不了……” 三个的怪异模样的人,很快引起一大群路人的围观,须臾间便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们三人给围在了镜花缘小食的门口。 听着那三人响亮的喊叫声,感觉知道了不得秘密的围观人群,直接呆若木鸡…… 没错,韩亦辰给他们吃的是“真心话大冒险丸”,既体验了“冒险”,又会说真心话那种。 从镜花缘小食跑出来看热闹的人,知道真相后,皆鄙夷地看着那三人,并八卦十足地跑回店里告诉其他人。 “官差办案,都给我闪一边去!” 一群手持佩刀,身穿衙役制服的官差,见镜花缘小食门口乌压压的一群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随即大声呵斥他们让道。 “元大小姐,就是这里了吗?” 扶风县的捕头林木,很狗腿地弓身立在元秋旁边。 “没错,镜花缘小食。” 元秋嘴角衔笑,甚是轻蔑地瞥了一眼前方的醒目店招。 “来人,这家店的东西有毒,让很多百姓深受其害,现在尔等立刻随我进去抓人。” “是,头!” 被店里的人群挤到门边的花倾城,看到来势汹汹闯入自己店铺的官差,以及一名身着绛紫劲装,手持折扇一脸趾高气昂模样的女子时,顿时眸光森冷。 “不知诸位这副阵仗来到小店,是有何贵干?” 花倾城对着众人冷冷说道。 “哼,那么说你就是这家店铺的东家。我们接到举报,说有很多人吃了你们店里的东西中毒,还死了人,特地过来抓捕你的!” “哦?中毒?死人?我怎么不知道?” 花倾城微眯着冷冷的眸子,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向来人。 “难不成,你说的是他们?” 花倾城抬手往身后一指,官差和元秋的目光随即顺着她指的方向而去。 让元秋意想不到的是,本来该东倒西歪,“神情痛苦”的“中毒”男子们,居然全都生龙活虎地围在柜台前。 “求求你,韩大神医,给我们开个药方!” “是啊,神医,你看我还有救吗?” “钱财不是问题,只要神医能治好我的病!” “对,最重要的是能活命。” …… “请问你们吃了小店的东西,中毒了吗?” 花倾城幽幽看了官差一眼,然后厉声问向围着韩亦辰的人群。 “没,没有。” “我们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 “对,我们没中毒。” …… “好了,你们也看到了,他们一个个都好得很。你们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慢走不送。” “也许只是他们中毒轻微,现在已经好了。有人可是亲眼看见你们这里死了三个人。莫不是你们把尸体藏了起来?” 元秋满眼阴鸷,怒视着花倾城。也不知道他们耍了什么把戏,居然把她找来的人唬得临阵倒戈。 “死了三个人?” “你是说外面那几个魔怔的人吗?” 花倾城皮笑肉不笑,抬手指着店门外面三个面目全非的人。 一刻钟左右的药效时间已经到了,回过神的三人又羞又恼,默默待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算你狠!” 元秋见状只能再次带着人铩羽而归。 望着怒气冲冲离去的元秋和官差,花倾城目光森冷。 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第154章 二郎翻车 “妻主,你没事?” “我很好,辛苦你了三郎。” 元秋找人来店里来栽赃陷害,并带着官差前来拿人,最后却只能气呼呼地离去。 一场闹剧终是在午时前结束,韩亦辰也把那些围着他的人都给赶走了。 “张三!” “在,东家。” “那个元秋,家里除了元家武馆,还有哪些产业?” “东家,除了一些生意不如咱们的点心铺子,镇上最大的那家四海赌坊也是元秋的。” “四海赌坊?好,知道了。你忙你的去!” “是,东家。” 花倾城了解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后,就打发张三去做事。 “妻主,三哥,吃饭了!” 睡了个回笼觉的于小天已经起来,还把饭菜都做好了,此时正来到前院催花倾城和韩亦辰去吃午饭。 天气好的时候,花倾城他们都是直接把饭菜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倘若人多的时候就打多一张桌子。 “你二哥呢?” 待花倾城从铺子回到后院时,却没在院子的石桌前见到司徒烨。 “二哥他现在有点事,一会就过来。” 于小天双颊微红,微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注视着花倾城。他该怎么跟妻主解释,男人来葵水的时候,一天是需要换好几次垫子的…… “妻主,三哥,你们稍等会,我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 于小天话说完话,就小跑着回了厨房。 花倾城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突然脸红离去的于小天。 中午的太阳虽然有点晒人,但坐在院子里的大树荫下却十分凉快。 “倾城,方才你问张三关于元秋的情况,是想做什么吗?” 韩亦辰和花倾城正坐在树底下的石桌前聊天,现在的韩亦辰私下里并不像从前那样喊妻主,而是直呼她的名字。 韩亦辰面色微沉,那个元秋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他能鼓动官差助纣为虐,背后恐怕跟官府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自然是踢馆!” “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若欺我一份,我就还他十分。像元秋那种人,你越是软弱,她就会越觉得你好欺负。” 一想到那个元秋居然敢找人打她的二郎,花倾城就怒意满满。 虽然韩亦辰担心正面杠上元秋,会牵扯出她背后的势力,从而给花倾城带来没完没了的麻烦,但是就他个人而言, 他是完全不把官府、更不把元秋放在眼中的。 玄医谷一直是一个神秘的所在,既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不属于任何一个江湖势力。身为长老们倾力培养的新一代神医,以及下一任谷主接班人,韩亦辰是连各国皇帝相见、都不是随意能见到的存在。倘若他想要在俗世的国家拥有权势,那也只不过是招招手的事情罢了。 “好,倘若你要去找他们算账,我陪你一起去。” 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她是去打架,又不是去玩。就他和沐离歌两人,一袋50斤的白面都得抬着慢吞吞走,他要真跟着去的话,自己岂不是还得分心去照顾他? “三郎,我跟你说这些,只不过是不想瞒着你我的行踪。我知道你对我好,担心我,但这不是去玩……” “算什么账?”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司徒烨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了韩亦辰对面坐下,刚好和韩亦辰一左一右将花倾城护在中间。 “方才铺子那边有些吵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昨晚淋了雨,还来了葵水的司徒烨,一个不小心就多睡了会,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有听到一些响动,只不过因为身体太疲惫,很快又睡着了。 “元秋来了。” 花倾城嘴角衔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司徒烨。 “元秋?那个家伙又来找麻烦吗?倾城你们没事?” 一想起前天下午,元秋带着一群人来收保护费的事,司徒烨的一张脸不由更黑了下去。 “没事,三郎方才已经把捣乱的人都吓唬走了。” 花倾城一双盈盈的剪水瞳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司徒烨,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 司徒烨暗道糟糕。恐怕店里的伙计已经把前天自己同元秋等人打架的事、都告诉了花倾城。 方才只顾着担心妻主的他,完全忘了会武功的是天郎,而不管是身为丞相府的嫡子司徒玄烨,还是花倾城的二夫郎司徒烨,都不会武功这一茬。 可是,他又该怎么去向花倾城解释,天郎是自己的前世,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二郎,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家规第一条,就是不可以欺骗妻主。” 花倾城佯装生气地拉下脸,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调侃的一句话,却同时让眼前的两个男人都暗暗心虚。他们瞒着她的事情,那可多了去了…… “倾城,你听我解释……” “这……三言两语我也说不清楚,要不改天有空的时候,我慢慢跟你说……” 看着脸色冷冷的妻主,司徒烨求生欲极强地主动服软。 “是啊,妻主,二哥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隐瞒自己会武功的事。” 韩亦辰见花倾城因为司徒烨生气了,赶紧替司徒烨说好话。毕竟,将来万一哪天他也掉马了,到时候司徒烨也可以帮自己说话。 司徒烨闻言是心里很苦啊,这么离奇的事,恐怕也就只有跟自己前后两世、都有牵扯的沐离歌会相信他。 “司徒玄烨,要不是看在你现在来了葵水的份上,我一定要你好看!” 花倾城抬起两只手,直接就捏上司徒烨的双颊,既似威胁,又似挑逗。等他好了,自己就跟他打一架,然后再狠狠把他办了!花倾城如是想。 司徒烨黑亮的双眸闪闪亮,宠溺地看着花倾城。只要她不再生自己气就好,要怎么捏脸,就随她好了,他忍! “二哥,你来啦!” “妻主,二哥、三哥,吃饭了。” 于小天言语间,已经把饭菜都端到了院子的石桌上,花倾城和三个夫郎一起吃了一顿温馨的午饭。 “东家,外面有人找。” 花倾城刚和三个夫郎吃完午饭,李四便气喘吁吁地跑来后院禀报花倾城。 第155章 瘦身小胖 “你是?” 当花倾城回到店铺时,便看见有一道月白色背影伫立在台前,他旁边还有一名清瘦矮小的小厮。 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台后面墙上挂着的小木牌菜单,忽听后面传来脚步响动以及询问声,随即回过头来。只是待他看到来人是花倾城时,双眼顿时微微睁大,一张圆润的脸也不由染上了些许红霞。 “花软饭王?!” 男子身边的小厮惊叹道! “胖虎,不得无礼!” 杨开泰抬手轻拍了下小厮的额头,随即给花倾城赔礼道歉。 “小厮无状,姑娘莫怪。” “无妨。” 花倾城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毕竟“花软饭王”那是原主又不是她。 “你……是杨小胖?” 花倾城讶异地看着眼前那个和自己差不多一般高的少年,只见他原本的浑圆体型已经肉眼可见地缩水了一大圈。之前被肥肉挤得看不清五官的脸,如今居然也清晰了起来。 双眸黑亮,鼻子立挺,虽然还是个肉包脸,但并不显臃肿,反而有点肉乎乎的娇憨可爱。现在的杨开泰,目测120斤不到,虽然算不上清瘦,但也不肥,处于微胖状态。 “是的,倾城姑娘。我就是风满楼的少东家,跟你们签有蔬菜和辣椒、及辣椒酱供应合约的那个杨开泰。” 十五岁的少年,明眸皑齿,冲着花倾城璀璨一笑。此时的杨开泰已经褪去了些许原本的稚气,多了几分成熟的内敛。自从和萧冷玉退婚后,少了被婚约束缚的他,也变得更阳光鲜活些。 “还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花倾城由衷地称赞道。 毕竟能对自己下得了手减肥的人,都是狠人。他那原本将近二百,肥肿难分的身形,一个月时间居然瘦了七八十斤,那不是一般的厉害。 “姑娘误会了,其实我是偶然得到玄医谷的纤体丸,才把身体瘦下来的。说来也神奇,我也才吃了三粒纤体丸,就已经减去这么多肥膘,而且还不反弹。” 杨开泰也很惊奇地感慨。毕竟要他一个吃货去节食和运动减肥,这实在有点困难。单单靠吃药丸就能摆脱肥膘,这简直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 “还真有玄医谷这个地方?” 花倾城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地方,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是的,倾城姑娘。玄医谷可是杏林圣地,是天下大夫都趋之若鹜的地方,只不过这玄医谷非常的神秘,一般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只偶有玄医谷的弟子会带着一些药出来卖,但能不能买得到,那还要看运气。” “这么厉害?” 花倾城不由对这玄医谷产生了几分好奇。 “对了,杨开泰你到我们铺子里是有什么事吗?” 聊完了私事,花倾城便开始问正事了。她才不会相信这杨开泰是纯粹来找她聊天的,更何况看他刚才见到自己惊讶的模样,压根就不像知道自己是这里的东家。 “是这样的倾城姑娘,你们的镜花缘小食虽然只开张半个月左右,但已经在扶风县内都很有名气,不少其他镇的人都纷纷慕名前来。” “实不相瞒,我也是慕名前来。只不过我一方面是想见识一下新颖别致的小食,一方面是想来跟这里的东家谈谈合作的事,只是不曾想这里的东家居然就是倾城姑娘你。” “原来如此,二位这边请,我们换个地方详谈。” 这杨开泰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生意自己一个人是做不完的,倘若能有得力伙伴一起合作,倒也是不错。花倾城随即把杨开泰和他的小厮、迎到了后院大树下的石桌那里。 “妻主,这是来客人了吗?” 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的于小天,看见花倾城带着两名男子前来,顿时好奇至极。 “这是风满楼的少东家杨开泰,过来跟我们谈合作的事宜,小天辛苦你去倒点水过来。” “好的,妻主。” 于小天朝杨开泰点头打招呼后,就转身去了厨房。 “倾城姑娘,那位公子是……你的夫郎吗?” “是的,他是我的四夫郎于小天。” 杨开泰广袖下的手微微紧了紧,他只在风满楼见过和余庆有前来运送蔬菜的司徒烨,并没有见过于小天。 虽然杨开泰早有耳闻,以前的花倾城一直靠着四个夫郎吃软饭,其中有三个夫郎乃是天人之姿,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她的夫郎竟是如此清新俊逸的翩翩公子。 原本因为瘦身成功而心情愉悦的杨开泰,顿时不由生出了几分自卑之心。 “妻主,杨公子,喝水。” 于小天很快把水端到了花倾城和杨开泰面前的桌上。 “辛苦你了,小天,去歇会。” 看花倾城冲着于小天温柔的宠溺一笑,杨开泰忽然觉得有些许羡慕。曾经的花倾城让他唯恐避之不及,现在的花倾城却让他高攀不起。 敛起内心的百般滋味,杨开泰的脸上维持着得体的职业笑容,和花倾城开始谈合作的事情。 “小天,院子里谁来了?” 厢房里的在和司徒烨聊天的韩亦辰,看见于小天走过,便把他叫了过来。 “是风满楼的少东家杨公子。” “杨开泰?” “是的,三哥。妻主正在忙着和杨公子谈合作的事情,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看铺子了。” 于小天说完便转身出了厢房,去了前面的店里。 韩亦辰闻言嘴角微抽。这不就是以前他那妻主一直巴着傍上、好以此来吃软饭的小胖墩吗?那个肥嘟嘟的家伙? “三弟,你去哪?” 见韩亦辰冷着一张脸,起身便要往院子而去,司徒烨忙拉住了他。 “倾城她现在有正事,你莫去捣乱。” “放心,二哥。我有分寸。” 韩亦辰随即便大步流星地跨步出了厢房,朝着大树底下的花倾城他们走去。 此时的杨开泰,已经在和花倾城签合约,忽见一名青衣美男翩翩而来,双眼不由惊艳满满。 只见来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邪魅勾人,身段妖娆,魅惑十分。只不过对方来的时候,只是冲他点了下头致意,便安静地坐在花倾城身边,一脸深情地望着她。 “三郎,你怎么来了?” 见韩亦辰前来,还不停冲自己放电,花倾城拉过他的手,轻轻捏了捏,让他安分点。 “杨少东,要是没问题的话,就签下你的大名。” 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杨开泰,微微怔愣后,便被花倾城的声音拉回了神。 “成。” 花倾城和杨开泰签订了加盟合作的契约,杨开泰将在白水镇也开一家镜花缘小食分店,花倾城提供技术指导和材料供应,杨开泰出店租和人工,双方五五分成。 方才在杨开泰为韩亦辰的美貌所惊艳的时候,韩亦辰也在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杨开泰。怎么这么短时间居然有这么大变化? 虽然杨开泰不认识韩亦辰,但韩亦辰暗地里却是见过花倾城纠缠杨开泰的。看着容貌越发清秀的杨开泰,韩亦辰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危机感,只不过现在不是他乱吃飞醋的时候,他有些疑惑需要搞清楚一下。 “杨少东,听说……你以前身体很有福相,是怎么……” 虽然有些讶异这名美男子居然主动和自己说话,杨开泰还是把方才同花倾城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纤体丸?” 韩亦辰的一双如丝媚眼不由微微睁大,这不是二长老的东西吗?莫不是他出谷了? 第156章 三郎身世 “杨少东,请问你这纤体丸是打哪来的?” 二长老玄明是玄医谷德高望重的长老之一,地位仅次于大长老玄天。是韩亦辰的授业恩师,也待他如同亲子。 只不过二师父一向深居简出,一直都在玄医谷研究药材、钻研医术,这纤体丸赫然便是出自他之手。莫不是他也出谷了? “是这样的,有一回我去府城,在酒楼吃饭的时候,见一位白发老人忘了带银子,被掌柜刁难,我就顺手替他付了饭钱。然后那位白发老人就非要送我一个瓶子,我倒出来一看才知道是三粒药丸。 据他所言,这叫纤体丸,不但可以快速苗条瘦身,而且还不伤身体、不反弹。只不过他说我是女尊之躯,只能吃三颗,吃多了恐瘦过头,影响生子。” 杨开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下花倾城,随即又说道:“原本我是不相信他的话的,毕竟这世上哪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只不过当时酒楼里刚好有人癫症发作,倒在地上身体不停抽搐着。我看到那位老爷爷只是在她身上轻轻扎了几针,癫症发作那人居然马上就不抽了。” “所以你就相信了他的话,把药丸拿回去吃了?” “嗯。” 杨开泰点了点头,貌似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面露崇拜之色。 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虽然这杨开泰惯会做生意,但为人还是单纯了点。万一人家联合起来坑他呢?只能说他傻人有傻福。 “那位老人家是不是满头银发,慈眉善目,身穿白衣,手持玉笛,腰间还挂着一个褐色葫芦?” 韩亦辰双眸微眯,脑中不由浮现出他那二师父玄明那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见过他?” 杨开泰好奇不已。 韩亦辰嘴角微抽,他从生下来就是二师父在带他,能没见过吗? 杨开泰这小子也是撞上大运了,居然能让他二师父亲手赠药。要知道这些药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一顿饭钱换来三粒纤体丸,那简直是等于白捡。 “我猜的,一般隐士高人不都很有个性吗?” “那倒也是……” 杨开泰点了点头。 未时四刻左右,待小厮从衙门带回盖了官府印章的合约后,杨开泰见时辰不早了,便向花倾城他们提出了告辞,花倾城亲自将这个合作伙伴送出了店铺门口。 “怎么了,三郎?” 把杨开泰送走后,花倾城回了后院就来到韩亦辰房间,却见他伫立在窗前发呆。 “杨开泰那小子说的白发老人,应该就是我的二师父。” 韩亦辰一双如丝魅眼幽幽地望着窗外,思绪飘飞,也不知道他二师父为什么会突然出谷,现在人又在哪。 “二师父?” 这还是花倾城第一次听韩亦辰主动提起,他来花家之前的人和事。 两年前,原主上山捉兔子的时候,遇到了受伤的韩亦辰,将他捡了回来当三夫郎。 只不过,原主留给花倾城的记忆十分混乱模糊,她只大致知道这么回事,具体有很多细节花倾城根本就不清楚。对于原主捡回来夫郎们的身世,她更是一无所知。 “我……没有爹,我娘把我生下来后就将我抛弃了……” 韩亦辰回过头望着花倾城,只是他眼里的光亮已经黯淡了不少。 花倾城想起之前,有一回夜里看到韩亦辰伤心落泪、失魂落魄的模样,莫非就是因为他的母亲? “既然那个女人都狠心抛弃了你,你就不要再因为她而难过。你现在有我,还有离歌、二郎和小天。” 这样的韩亦辰看起来真是让人心疼,花倾城随即上前将韩亦辰紧紧抱住。 “嗯,你说得没错。我有四位师父,现在还有你,有大哥、二哥和小天,不再是一个人了。” 韩亦辰头轻靠在花倾城肩上,双眸湿润。 “我一生下来,那个女人就将我扔在了玄医谷,是我的二师父一手把我带大。于我而言,他既是我的师父,更像是我的父亲。” “玄医谷?” 花倾城讶异不已,方才感听杨开泰说这个玄医谷多么多么神秘,没想到如今却得知她这个妖媚的三夫郎,居然就是出身玄医谷。难怪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还会做各种奇奇怪怪的药。 “嗯,我是在玄医谷长大的。我的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四师父,他们都是玄医谷的长老,从三岁起,他们就教我读书认字。五岁时,我就已经开始认草药学医了。” “医学天赋极高,还有良师指引,难怪你医术这么好!没想到三郎你年纪不大,都已经学医十二年了。” 花倾城是由衷地佩服眼前的这个少年。 “那当然,我的师父们也都像你这么说。” 韩亦辰唇角微勾,傲娇地把头别向一侧。 “三郎,你……又是为何会离开玄医谷?” 花倾城放开了对韩亦辰的禁锢,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我……生下来就没有爹,我娘……那个女人也不想要我,虽然有四个师父的疼爱,但……我有时候也很想知道自己是谁。” “那个女人只偶尔会回到玄医谷,我……每次见到她,我都跟她问我爹是谁,只不过每次都会被她打一顿……”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八岁以后,我也就不再问她这个问题了。只是有时候,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想知道。” “两年前,那个女人又回到了玄医谷,我忍不住又跟她问了、那个七年都没再问过的问题……结果她又把我打了一顿。” “一心想寻找答案的我,就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躲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偷偷从玄医谷溜了出去……” “那个女人知道了以后,就连夜追了出来,我被她打了一掌,受了重伤,所幸有一位路过的中年男人出手相救。” “趁着他们打斗的时候,我一路忍着疼痛不停奔走。好几天后,不知不觉我就到了花桥村的屏阑山上。” “在我晕倒之前,我看到一个浓妆艳的女子朝我走了过来。待我醒过来后,我就躺在了老宅的西厢房里,成了你的三夫郎。” 韩亦辰凝望着花倾城,只是眼睛里的凄寂已经淡去了许多。 “对不起,三郎。我不知道你有着如此不愉快的过去,我以后会好好待你,不再让你承受那些凄风苦雨。” 花倾城抱着韩亦辰的头,轻轻吻上他的唇,温柔又虔诚,满满的疼惜,不带着欲望。 “好……” 韩亦辰眨去眼里的泪意,朝花倾城微微一笑,回以她一个温柔缠绵的吻。 …… “走!” “不是要去踢馆吗?再不出发,一会天黑了。” 韩亦辰看着花倾城幽幽说道。 申时左右,交代完司徒烨和于小天后,花倾城就拉着韩亦辰的手出了镜花缘小食。 第157章 上门踢馆 出了镜花缘小食后,花倾城和韩亦辰便一人一匹马绝尘而去。 他们先是就近去了一家成衣铺,待二人从铺子出来的时候,已经重新换过了一身衣服,而且两人的脸上都多了一个烫金镂空蝶形眼罩。 花倾城身着红黑劲装,搭配上她的高马尾,整个人尽显飒爽英姿。韩亦辰则换上一袭墨色劲装,秀发高束,系以黑色发带。褪去了他平素的妖娆,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神秘和禁欲之美。 出发之前花倾城已经对这元家武馆做了一些功课。 元家武馆的馆主正是元秋的母亲元霸。也和别的武馆一样,元家武馆除了正常招收习武的学员外,他们还有替人走镖和给大户人家护卫家眷和宅院。在官府悬赏缉拿盗贼的时候,他们有时候也会承担起赏金猎人的角色。 此外,元家武馆还有一项主要收入,那就是——捞偏门。 即武师“坐镇”商户店里,通过向他们收取高额“保护费”,表示对方由自己“罩着”,可以平安从事经营活动。而对于那些拒缴“保护费”的商户,他们就会明里暗里地进行欺凌和打压,从而让商户们无法立足。 表面上元家武馆时不时是在协助官府缉罪犯,然而,因为钱权交易,时常造成了冤假错案的发生。至于元家武馆为地方商户“坐镇保平安”,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这元家武馆和官府,实际上就是钱袋子和保护伞的关系。 很明显,花倾城他们就是属于拒缴“保护费”,遭到对方欺压和报复的刺头。 倘若,她想继续在镇上开店立足,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按时向他们缴纳足额的“保护费”来“求罩保平安”;另一条就是“走对方的路,让对方无路可走”,让对方无法、也不敢再来找自己麻烦。 身为地方武馆,是非常注重名誉的。这里的“名誉”是指武师们的实力,以及武馆的威望。 而花倾城他们现在要去做的,就是挑战武馆的武师。如果武师不接受挑战,便会落得胆小怕事的名声;倘若接受了挑战,那么一旦落败,她们就将会名誉扫地。 一个失去“名誉”的武馆,是无法在当地立足的。元秋既然敢三番两次带人跑来镜花缘小食找茬捣乱,要打她的人,还想搞臭她店铺的名声,那她花倾城就让那元秋自食恶果。 彩云街的镜花缘小食在云水镇的东边方向,而元家武馆则坐落在云水镇西边的流云街,花倾城和韩亦辰骑马走了将近一刻钟。 一座白墙黑瓦的大宅随即映入了她们的眼帘,门口还有两尊威武霸气的石狮子镇守着。 “到了,倾城。” “嗯。” 花倾城和韩亦辰在元家武馆前利落翻身下马,并将马匹搁置到一旁的停马处。 “元家武馆。” 花倾城双眸冷冽,宛如萃冰。抬头幽幽地望了眼前方醒目的花梨木大招牌,她转了转双手,顿时一阵“咯吱”作响。 “走了,三郎!” 花倾城和韩亦辰迈着沉稳的步伐,大步流星地朝前方的元家武馆走去。 “站住!” “来者何人?” 大门口的一名弟子见前方一女一男、一红黑一墨色装束、戴着烫金蝶形眼罩的两人,正举步生风的朝她们武馆走来,遂大声呵斥道。 花倾城唇角微勾,眸光森冷。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条黑白凤凰腾飞的抹额,抬手便利落往额头上一扎,随即就手指武馆门头上方的大招牌,只道了两个字:“踢馆!” “哼!哪来的无名小辈,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且给我等着!” 门口的弟子放完狠话后,就匆匆跑进馆里禀报馆主。 “什么?” “有人前来踢馆?” 正在后院房里和侧夫恩爱缠绵的元霸,陡然间听到弟子前来禀报有人来踢馆,满满的不可置信。 “还真是活久见了!” 不要说她那表妹的夫郎的嫡兄、上官冽是平西王夏侯婧的正夫,就是这扶风县的县令萧雁兰都是跟她姐姐长妹妹短的,更何况她女儿元秋还是县令的干女儿。 在这云水镇,不,应该是整个扶风县,压根就没有人敢惹他们元家的。这还是她担任元家武馆的馆主十年以来,头一回遇见有人敢上门前来找茬的。 “活得不耐烦了!” “先让前院的武师出去,好好招呼招呼他们!” “是,馆主。” 弟子得令后,很快跑回前院,禀报给了在武馆当值的武师。 这元家武馆一共有五十名武师,除去外出押镖及替人镇宅和收保护费等的,还有十二名武师在前院里教导习武的学员。 很快,十二名武师便齐刷刷出了元家武馆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上百名弟子。 偌大的阵仗,很快吸引了一大群路人争相围观。有不少好事者,见有人前来元家武馆踢馆,甚至纷纷跑去找更多的人来观看。不到一刻钟时间,元家武馆的大门口已经乌压压来了一大群人,花倾城他们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你们……就是来踢馆的人?” “哪来的宵小?你们是……赏金猎人?” “报上名来,我元葵不跟无名之辈比试。” 为首的武师元葵是元霸的堂妹,看到戴着蝶形眼罩的花倾城和韩亦辰面露不屑。 “在下是金蝴,这位是金蝶,金蝴蝶便是我们的名号。” “你们……谁要先上?” “还是要一起上?” 花倾城抬手朝元葵做了一个摆手的挑衅动作。 “小金蝶,站一边去。” 花倾城让韩亦辰靠边站后,就开始活动手腕脚腕。 据花倾城所了解,这元家武馆的武师们武艺平平,唯一能跟她较量的,恐怕只有那元霸。一块上也好,节省时间,毕竟她一会还得去四海赌坊。 “大言不惭!” “那就由我先来领教一下你这只金蝴好了!” 元葵朝着花倾城比了个竖中指的姿势,嚣张至极。 比起花倾城跟现代女子一样的纤细苗条身材,元葵则是标准的女尊国女子体型,将近一米九的身形十分健硕魁梧。虽然近段时间花倾城又长高了些许,但身高体型上对方还是很有优势。 元葵舌顶腮帮,大拇指抹了鼻尖,随即摩拳擦掌朝花倾城打过来,花倾城把头微微一偏,完美避开了对方直逼面门的一拳。 见第一招没打到对方,元葵又开始一拳一拳袭来,只是每次都被花倾城灵巧躲闪开来。 虽然对方块头大,力量足,但空有蛮力,灵活性不够,花倾城在几个回合间已经看出了对方的弱点。 当元葵再次朝自己胸口打来的时候,花倾城快速钳制住她的手腕,并一把将她的手腕骨逆向一折。 随着“啊啊啊”的惨叫声,和嘭”的一声巨响,元葵已经被花倾城摔了出去,躺在地上失去反抗能力。 见首战元葵被打败,其余十一个武师随即一同朝着花倾城和韩亦辰围了上来…… 围观的群众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一边在心里纷纷暗骂武馆的人不要脸,比试居然还以多欺少。 “不好了,不好了……” 后院正房里,刚换了一个侧夫继续酱酱酿酿的元霸,猛的又听见弟子来叫门,不由怒从心起。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元二娘和其他武师们,都……都被……被那踢馆的两人给打趴了!” “什么?” 元霸从床上惊坐而起,推开身边的侧夫,穿上衣服就开了房门,怒气冲冲朝大门而去。 第158章 对战元霸 “你们是什么人?” 身高一米九的元霸,年约四十左右,肥头大耳,膀大腰圆,身穿对襟葫芦米宗师服,脚踩黑色祥云软底练功鞋,看起来威武霸气。 元霸一脸冰冷,眉宇间褶起的一个“川”字让她看起来煞气满满。此时的她,正目光森森地看着武馆外面一红黑一墨色两道身影,以及倒了一地的武师们。 “踢馆的!” 花倾城一袭红黑劲装,头戴黑白凤凰腾飞抹额,犀利的眼神透过烫金镂空蝴蝶眼罩直射向对方,半点不怯,端得是一派气定神闲。 “哼!年轻人,做人留一线,下次好相见。” 能当上一馆之主,元霸也不是吃素的主,但她也深谙生存之道。 眼前的一女一男,尤其是那个女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如非必要,她也不想跟这样的人结仇。只是对方既然已经打上门来,倘若她不找回场子,以后恐无法在武师们和弟子面前立足。 “是你们先不当人,就别来怪我不客气了。” 花倾城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唇角微勾,嘲讽十足地看向元霸。 “敝馆貌似与阁下往日无仇、近日无怨!” 元霸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幽幽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那就要好好问问你的好女儿元秋,看看她干过什么好事了!” 花倾城虽然身高没有对方高,但气场却半点不输,只冷冷地看过来的眼神,都让元霸觉得冰凉刺骨、寒气森森。 “秋儿?” “不知犬女什么地方得罪阁下的,需要你们如此上门找茬?” 元霸嘴上说着客气的话,语气却是傲慢十足,冷厉的眸子不善地横扫向花倾城和韩亦辰。 “镜花缘小食。真不凑巧,她带人打上门来和找茬的店铺,刚好是我们金蝴蝶罩着的,怪只怪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花倾城一双眸子同样冷冷地扫向元霸,未开战前,她们二人已经通过眼神刀光剑影了好几个回合。没有赢,但也没有输。 “还有,你们武馆既然打开门做生意,就要有胆面对挑战之人。我只是来正常比武切磋,并不是找茬。怪只怪她们武艺不精,技不如人。” 花倾城气死人不偿命地继续说道。 “黄毛小儿,大言不惭!” 元霸不屑冷哼道,言语间已经“咯吱咯吱”活动着手脚,戒备十足地看向花倾城。 “你会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 元霸放完狠话就开始出拳朝花倾城袭来,第一拳就狠狠直冲花倾城的太阳穴,不管是速度、力量都要比那元葵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花倾城同样也不是吃素的,尽管她块头没有对方大,但她手脚灵活、身形敏捷。眼见对方气势汹汹而来,花倾城很灵巧地利用身体优势闪躲开来。 站在一侧的韩亦辰,看着这元霸来者不善,不由微拧着双眉,戒备满满地看向元霸。他的右手轻抚了下藏于腰间的软剑,一旦花倾城有危险,他就会立马飞身而出。 韩亦辰先前的软剑,已经在他于屏阑山腹地采益父草时掉落悬崖,这把还是沐离歌后来特地让人给他量身打造的。无论是柔韧性还是锋利度,都比从前的更甚。 没准……今天就会拿出来练练手了。韩亦辰如是想。他可不管什么君子不君子,更不理会什么比武规矩,在他眼里,只有花倾城有没有被欺负。 元霸拳拳紧逼,花倾城左右闪躲,一个没打到,一个没伤着。 好狡猾的狐狸! 先前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毫无内力,只不过仗在投巧,侥幸给她躲过。但双方过了一会招后,元霸不得不敛起了先前的轻蔑,开始将对方当作和自己同等水平的高手来对待。 可是…… 这女子怎的简直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丢的? 每次当元霸快打到花倾城的时候,都堪堪被她一闪而过。 想她元霸乃是一代宗师,却被一个黄毛丫头逼得使出全力。这周围都是满满的人群,再这样拖下去,就算她最后胜了,也胜得毫无脸面。 元霸原本充满威压的目光,也不由得逐渐染上了急躁之色,出起招来顿时更加狠辣。终于“嘭”的一拳,她打中了花倾城的后背。 “噗~” 花倾城嘴角溢出一行血迹。 眼见花倾城受伤,一旁的韩亦辰目露寒光,摸了摸腰间的软剑正打算出手,却被花倾城一个眼神制止。 “有两下子!” 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腥,花倾城毫不吝啬地夸了对方一句。只见她微勾起唇角,一双眼睛如同秃鹰般锐利,直勾勾地盯向元霸,宛如一只注视着猎物的狼。 “七十二拳,不错!元馆主的拳法出奇制胜,拳拳紧逼,果然是好拳法。元馆主也不愧是一代宗师,居然能把一套拳舞得千变万化,只可惜……” “可惜什么?” 元霸戒备十足地看向花倾城,双方言语间,近身互搏却丝毫没有停下来。 “可惜你遇到了姑奶奶我!” 花倾城一个快速冲拳,直击对方心脏,来不及反应的元霸直接挨了花倾城霸气十足的一拳。元霸没想到对方虽然看着个头不大,但力道竟是不小,突来的一拳直接让她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只是开始!” “嘭”的一声,元霸竟然被花倾城一脚踹飞,直往后倒退三四米才落地。 “这……这怎么可能?” 动如脱兔,快若猎豹,她是怎么做到的? 方才一开始对战的时候,花倾城一直只守不攻,任由对方出招,虽然后背不慎挨了她一拳,但花倾城却把对方的拳路摸索了个清楚,并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对方的破绽,再利用自己的身形和敏捷身手,出其不意,一击击中。 从元霸气息紊乱开始,就注定了她要打败花倾城的可能性不断地在减弱。 见花倾城真的以一己之力,将元霸打倒在地,乌压压的人群不由沸腾起来。 “金蝴蝶!金蝴蝶!……” 人群中不乏有许多被元家霸凌过的商户和深受欺负的人,顿时欢呼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我们金蝴蝶罩着的,谁也别想动!” 花倾城霸气十足的一句话刚落下,只听“嘭”的一声,元家武馆大门上的花梨木金漆大牌匾、居然直接跌落在地,瞬间碎成无数片。 “呵……” “看来,老天也看你们元家武馆不顺眼呢!” 花倾城状似遗憾地、朝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元霸,冷冷丢下一句话,直把元霸气得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人群中,有道脸戴银色面具,身着墨色锦衣的男子,正幽幽地收回弹出去石子的手。 天知道,当他接到暗卫传书,知道那个女人居然要前去元家武馆踢馆的时候,他有多担心。 随意找了个由头抽身赶了过来,谁知一来居然就看到那个女人挨了元霸一拳。正当他准备出手的时候,那个女人竟是直接把对方打趴了…… “这只是警告!” “下次再动不该动之人,你们的武馆也没必要开了。” “我们走!” 花倾城脚步生风,霸气十足地朝外走去。她每走一步,围观的人群就自动退离让道,而韩亦辰则紧随其后,两人牵回了马,便一人一马绝尘而去。 马背上一袭红黑劲装、额系黑白凤凰腾飞抹额、头戴烫金镂空蝶形眼罩的花倾城,昂首挺胸,手持着缰绳霸气御马,气派非凡,十分惹眼。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 花倾城唇角微勾。 接下去该轮到四海赌坊了! 第159章 赌神倾城 “离歌,你起来了没?” “爹给你送饭菜来啦!” 戌时左右,夜幕降临时分,花父叶茂春第八次前来西厢房探望沐离歌。 “花老爷,大夫郎他刚才感觉有点疲惫,就休息了一会,现在差不多也该醒了,要不我帮你把他叫起来?” “不,不,不,别。孕夫是这样的,有时候会嗜睡,且让他再睡片刻,过会他要是还没醒,再喊他起来吃晚饭。” 花父把装着饭菜的托盘递到了左岸的手里,并反反复复叮嘱了他好几遍,让他千万要记得提醒沐离歌吃饭。 “会的,放心。” 左岸把饭菜端进屋后,就反锁了房门。 “啪”! 左岸拉着一张脸,恼火地把手里的筷子猛拍在了桌上。 他现在真是无比后悔,干嘛刚才要脑子一抽,去答应沐离歌替他打掩护,让他抽身离开花家。 这花父从下午到现在已经来了七八回了,每次来都对沐离歌嘘寒问暖,离歌长离歌短的,而且还会顺带上问候自己一两句,没完没了,左岸只感觉脑袋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身为罗刹门的第一杀手,他左岸擅长的是杀人,是杀人,是杀人啊!可不是撒谎。一次又一次地编理由应付花父,简直快把他的耐性给用完了。 在他气得不行的时候,便从怀中掏出那支做工精良的袖箭,噌噌往上冒的火气便顿时熄灭了一半。 罢了! 看在沐离歌给他一把这么厉害的袖箭份上,就帮他一次好了。而且他觉得,这袖箭虽然设计巧妙,但他可以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良,做一把更厉害的出来。 只不过在他开始研究新袖箭之前,为了不让花家的人起疑,他得先把花父送过来的饭菜给吃掉。 今晚花父饭菜做得特别丰盛,有鱼有肉有鸡有鸭,晚饭时分,左岸一不小心居然吃撑了。现在看到又是一份一模一样的饭菜,左岸心里是崩溃的。 啊啊啊…… 沐离歌,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摸了摸手中的袖箭,终是暗器的诱惑大于身体的不适。左岸撇了撇嘴,随即忍着肚子爆炸的危险,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大口地把饭菜吃起来……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荷官一边手摇着骰子,一边大声喊道。 “大大大……” “小小小……” 围在赌桌前的赌徒们,红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待开的骰盅,纷纷情绪激动地叫喊着自己下注的点数大小,仿佛谁叫得大声一点,谁就能如愿似的。 “一,小!” “哈哈!我就知道一定是开小!” “哎呀,我本来也是想买小来,真背!” “我就不相信我买不中,再来!” …… 随着荷官拿开骰盅,对结果的一声宣布,有些人或是眉开眼笑、欣喜若狂,有些人或是摇头晃脑、哀叹不已,还有些人则输红了眼,叫嚷着重来一次…… 被左岸心里念叨几百上千次的沐离歌,已然换过了一身灰色粗布麻衣,并粘上了络腮胡子,头戴灰色布巾,此时的他正隐身于云水镇四海赌坊的众多赌徒之中。 “我来跟你比!” 马尾高束、身着一袭红黑劲装的花倾城,看起来英姿勃发,头上的黑白凤凰腾飞抹额给她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双眸上的烫金镂空蝶形眼罩,更是让她显得神秘十足。 花倾城嘴角衔笑,脚步生风地来到赌桌前,霸气十足地喊了一句,并一把顺走荷官面前的骰盅,痞痞地似模似样地摇了摇。 “你要比点数还是猜大小?” 荷官看着来者不善的花倾城,出言问道,只是她的面色顿时凝重了几分。 “那就先猜大小。” “怎么,不敢赌?” 花倾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脸色不好的荷官,将骰盅重新拍回她面前。 “自然不是。” 荷官说完便拿起骰盅,“哗啦哗啦”,开始动作娴熟地摇起了骰子,一顿花式显摆后便将骰盅拍回桌上。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随着荷官的一声呼喊,赌徒们又开始纷纷下注。 “我买……小!” 眼见面前戴着蝴蝶眼罩的女子,手持一两银子,在大和小之间逡巡,最后一把拍在小的一侧,荷官嘴角上扬。 看来是她多虑了,眼前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很不好惹,但也只不过是花架子假把式,不足为惧。 “大大大……” “小小小……” 围在赌桌前输红了眼的赌徒们,纷纷又开始嚷嚷着自己下注的点数大小。 荷官看着疯狂的赌徒们,又瞟了眼对面那个戴蝴蝶眼罩的女人,唇角微勾。 “二四……” 只不过令她瞠目结舌的是,原本那颗点数本该是六的骰子,居然变成了一。 “二四一……小……” 尽管心里再震惊,荷官还是克制着内心的不平静,幽幽地宣布了骰子的点数大小。 赌桌前的赌徒们顿时又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脸上表情各异。赌大小赔率是一比一,花倾城第一把就赢了一两银子。 “再来,再来……” 赌徒们纷纷叫嚷着重新再开一把,都觉得没准下一把就赢了。在众人的期待下,荷官再次拿起骰盅摇起骰子来。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随着荷官把骰盅拍回桌上后的一声呼喊,赌徒们又开始纷纷下注。 “我买……小。” 花倾城一双盈盈的剪水瞳眸里闪着狡黠的光,将原有的一两银子和刚赢回来的一两银子,都全部拍在小的那一侧。 呵…… 荷官心里冷嗤,方才只是失误,她就不信这次还会再出错。 “……” 当揭开骰盅的那一刻,她愣是把呼之欲出的“六”字给硬生生截停下来,差点咬到舌头。 “一,小……” 尽管荷官再不情愿,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得不宣布宣布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结果。 花倾城眉眼含笑地收回四两银子。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接下去不管荷官怎么摇,结果都是跟她预计的相反。她操作点数为大,结果却是开小,她操作点数为小,结果却是开大。 众赌徒见今晚赌场里居然来了一个逢赌必赢的赌神,遂不管花倾城押什么,众人就都纷纷跟着她押什么。 邪门得很的是,大家都赢了。花倾城每把都是把手里的钱全部下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已经赢了两千多两银子。 站在一旁身着墨色劲装,戴着同款烫金镂空蝴蝶眼罩的韩亦辰,嘴角大大咧开,饶有趣味地欣赏着花倾城收钱收到手软。 赌徒人群中,也有一个戴着灰色头巾,身穿灰色粗布麻衣,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时不时把目光投向花倾城,眼中是满满无奈的宠溺。只不过众赌徒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花倾城也就只把他当作先前输红眼赌徒中的一个。 “快,快去禀报大小姐,有人来砸场子了!” 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赌场已经输了五千多两银子,荷官就是再愚钝,也知道自己今晚遇到高手了。再跟她赌下去恐怕自己会被东家扒了皮,遂向一旁的小侍附耳吩咐他赶紧去禀报元秋。 “怎么?输不起了?” 花倾城嘲讽十足地看着荷官一脸便秘模样。 “谁……谁说的?我……我只是内急,一会马上就回来。那个谁,你先过来这里看着!” 荷官抬手招来另一个小侍,然后就逃也似的跑了。惹不起,她躲得起。等过一会大小姐出来收拾那个戴眼罩女人的时候,她再出来。 看着狼狈离去的荷官,花倾城嘴角上扬。从怀中掏出一个打满补丁的破烂布袋后,花倾城便将桌上所有的碎银子和银票统统塞进布袋子里。 只是令众人惊讶的是,那个破布袋居然像吃不饱食物的猛虎肚子,很快就又瘪了下去。 “大……大小姐,不好了,前面有人来砸场子啦!半个时辰的时间,赌场已经损失五千多两银子了!” 跑腿的小侍,很快进到了内室向元秋禀报。元秋闻言双眉紧蹙,目光森森,将手里的折扇“啪”的一下,直接怒拍在桌上。 “她大娘的!” “居然敢来老娘的场子捣乱,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元秋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顺手抄起桌上的折扇,便满脸煞气地朝内室外面的赌场走去。 第160章 碾压元秋 “你是何人?” 元秋手持折扇,一进入赌场,便看见前方一张赌桌前、傲然立着一道纤细苗条的身影。 此时的元秋还不知道自家武馆的招牌都已经烂了,她无比确信自己不认识此人。 只见那女子一袭红黑劲装,墨发高束,尽显飒爽英姿。头上戴着的醒目烫金镂空蝴蝶眼罩,更是让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神秘气息。 “自然是你们四海赌坊的客人。” 花倾城盈盈的双眸,看向前方走来的那道绛紫身影,却是盛满了冰冷。 “客人?” 元秋嘴角微抽冷哼,随即阔步向前走到花倾城面前。 “我看是来砸场子的!” 元秋将手里的折扇快速往腰封里一插,随即“啪”一声,猛拍了下一旁的赌桌。她那原本脸上挂着的虚笑顿时消散,转瞬间就换上一副深沉阴鸷的面孔。 “哦?” “我怎么砸场子了?” 花倾城露出一副茫然模样,双眼无辜地直视着元秋。随即又抬起双手,掌心向上,状似无奈地摆了摆。 “你出老千了!” 元秋伸出右手食指,抬手便指向花倾城,一脸怒气地瞪着她。 “哦,出老千了?” “方才我只不过是在赌桌前押注买大小,就连骰子都是你们的荷官亲手摇的。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出的老千了,嗯?” 抬手拍去伸向自己面前的手指,花倾城弹了弹触碰过元秋手指的那只手,弹走那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幽幽地说道。 “难不成……你们输不起?” “还是说……在你们四海赌坊里,只能输,不能赢?” 花倾城唇角微勾,冷嗤道。 正所谓十赌九输,来赌场的人,都是输的多赢的少。随着花倾城的话落,周围的赌徒们纷纷用探究的目光扫向元秋。 “你?!” 元秋顿时给她噎得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吞不下去。 “难道不是吗?” “你们赌场既然打开门做生意,就没有只准客人输,不准客人赢的道理。” 花倾城瞟了眼元秋憋气的可笑模样,继续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 呵呵…… 这个元秋竟然敢带人上门去打她的二郎,还敢带人去她店铺捣乱,她现在也只不过是以牙还牙,公道得很。 “很好!” “有种!” “我亲自来跟你赌。” 元秋言语间已经走到赌桌前,拿起桌上的骰盅摇了摇,确定里面还是她们赌场的骰子后,便放心地又放回了桌上。 “这次不玩押宝,我们各自摇骰子来比赛,三局两胜。第一局比谁的点数小,第二局比谁的点数大,第三局比猜对方的点数是多少。” 元秋杏眼微瞪,瞟了花倾城一眼。 “只不过这赌注嘛,得换一下。倘若你要是赢了,我就再给多你两千两银子,只不过嘛……要是你输了……” “那你就得把两只手脚都给我留下!”元秋冷哼道。 随着元秋的话落,赌场里顿时从四面涌出了几十个身着褐色短打、手持砍刀的彪形壮女。 见对方一副不行就打算用强的模样,韩亦辰一双邪媚的丹凤眼微眯,眸光凉薄地瞟了一眼元秋。 他在心里计算着双方对上的时候,他是撒几包药粉毒倒她们好,还是先跟她们打一架,试试自己的新软剑好…… 而赌徒人群里,那个身穿灰色粗布麻衣、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见状也不由紧了紧双拳。 “呵呵……” “两千两银子就想买我的双手双脚?” 花倾城不屑冷笑。 “哦?大言不惭!那你觉得该当如何?” 元秋看着花倾城宛如看着一只瓮中之鳖,便心存几分逗弄。 “在你说的基础上银子翻一倍,然后再加一条。倘若我输了,我奉上双手双脚,要是你输了的话,你不但得赔我五千两,还得让我拆下你们四海赌坊的金漆招牌!” 人群中双手负立的花倾城,宛如傲然挺立的松柏,自信满满,气场强大。面对着磨刀霍霍的打手们,却是丝毫不怯场,端的是一派气定神闲。 “好!” “一言为定。” 从小混迹赌场的元秋,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眼前这个半路杀出的眼罩女,遂直接拍桌决定。 “大小姐,不可!” 元秋身边的随从立马劝道。 “你滚开!” 元秋一把挥开随从,直接抄起桌上的骰盅便开始摇了起来。 看着对方耍了一套华而不实的招式,花倾城嘴角微抽。 随着“啪”的一声响起,元秋将骰盅拍回了桌上并揭开。 “三个一点。” 方才的荷官立马狗腿地宣布道,并朝花倾城轻蔑地瞟了一眼。 “该你了!” “来就来!” 花倾城快速抄起桌上一副新骰盅,唇角微勾。 在前世的时候,她为了抓捕跨国贩毒团伙,卧底赌场整整一年,这些赌场的东西,她心里门清着。 “小金蝶,给姐姐来一个幸运之吻!” 花倾城将站在一旁的韩亦辰拉了过来,抬手将他下巴挑起,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后便推开了他,随即就开始“哗啦哗啦哗啦”地摇起了骰子。 那副痞痞的模样,看得赌徒人群中的灰衣男子嘴角抽了抽。 “啪”的一声,花倾城将骰盅揭开,见到上面的点数,众人皆震惊。 居然是一柱擎天! 只见桌上的三粒骰子整齐堆成一列,最上面的点数是一。 “第一局,金蝴胜。” 荷官很不情愿地宣布了结果。 “再来!” 第二局比的是谁的点数大。 元秋摒去了几分方才的傲慢,开始认真摇了起来,通过巧劲,她把骰子的点数都摇成六。 只不过让她诧异的是,打开的骰盅时候,居然是两个六点、一个五点。 不过这也已经很厉害了,她就不信对方能摇出三个六来。 看着对方自信满满的模样,花倾城不甚在意地直接上手摇起了骰子。 出乎元秋意料的是,花倾城竟然真的摇出了三个六。要知道她手里的那副骰子只是普通的骰子,并没有动过手脚。 “你输了……” 花倾城看着元秋幽幽说道。 “得意什么,不是还有一局吗?” 说好的三局两胜,但元秋却开始耍赖。 “呵呵……” “果然是老赖……不过无妨,再比一局就再比一局。” 花倾城根本就没指望过对方能遵守约定,元秋的反应也不过在她的意料之中。 接着元秋又上手摇起了骰子…… “几个点?” 元秋朝着花倾城轻蔑一瞟。 “三十三个点!” 听到花倾城的话,周围的人群随即哄笑起来。毕竟骰子最大的点数是六,三个摇出来最多也就只有十八个点。而元秋闻言却震惊不已地看向花倾城,双眼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待揭开骰盅后,众人便看到桌上有两粒点数为六的骰子,两骰子中间夹着另一粒骰子的一条侧棱。被挤在中间那粒骰子,所有点数可见,所以一共便有三十三个点。 “好了,该你猜了!” 顾不上元秋和围观众赌徒们惊掉的下巴合没合上,花倾城便开始痞帅十足地摇起了她面前的骰子。 随着“啪”的一声响起,花倾城把骰盅拍回桌上。 “几个点?” 元秋还没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而且对方出手速度实在太快,她根本听不到。 “十个!” “不对,是十二个!” “十四个!” …… “元大小姐,到底几个点?” “八个!” 元秋想了半天终于认定了点数,只不过……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不只是元秋,在场所有人在见到花倾城揭开骰盅后,桌子上居然只是一堆粉末时,皆是一副见鬼的模样。 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竟是连骰子都能给摇成粉末…… “元大小姐,你……输了!” 花倾城抬头幽幽地望了望赌场大门的方向,那门上面的金漆招牌她一会就能去拆了呢…… 第161章 虐渣归来 “这……这不可能!” 从小混迹赌场的元秋,活了十九年,还是头一回在赌桌上遇到这么可怕的对手。 “元大小姐,五千两银子还有你赌坊的金漆招牌,我都要了。” 花倾城鄙夷地看了一眼元秋,那个敢赌却输不起的女人。 “一定是你作弊出老千了!” 拒不履行赌约的元秋,拉长着一张脸,随即又把话题抛在出千的问题之上。 “呵呵……” “说到出千……我倒是想问问元大小姐,这是什么?” 随着花倾城的一声话落,众人便见她拿起元秋方才摇的那三粒骰子,放在手中用力一握后就扔在了地上,落地的三粒骰子顿时就碎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的凹槽和银色的元水。 “大家都看到了没?这四海赌坊就是个黑心烂肝的场所,居然把元水灌入骰子里,这样不管你们怎么赌,那都是输啊!” “太过分了!” “就是,真是黑心。” “难怪我总是输,原来赌坊根本就是在黑我们。” “对,快还我们银子!” “快还银子!” …… 花倾城的一句话,犹如一道落地惊雷,劈向了那些原本就输红了眼的赌徒们。 她们因为赌博或是卖女卖儿卖夫郎,或是倾家荡产,或是债台高筑,如今仿佛找到一个发泄的突破口似的,纷纷嚷嚷着让元秋给她们还钱。有的甚至开始哄抢桌上的赌资,并打砸赌坊,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反了?” 元秋看着赌场因为花倾城的话,瞬间乱成一锅粥,顿时对她恨得咬牙切齿。 “都是吃屎的吗?还不赶紧给我上!” 元秋看着立在一边看得瞠目结舌的打手们,顿时怒不可遏。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虽然这些打手们大多数时候只是摆设,毕竟还鲜少有人会去得罪元家,但如今真正到了需要她们的时候,居然一个个在那里看热闹? 众打手们闻言纷纷抄起砍刀朝着花倾城而去,只是奇怪的是,她们还来不及走到花倾城面前,就突然手脚发软,手里的砍刀也“哐当哐当”应声落地。 “真她爹的邪门!” 众人皆是一副见鬼似的看向花倾城。 开玩笑! 去赌场砸场子,跟去武馆踢馆可不一样。 武馆至少面上还会有一块虚伪的遮羞布,跟你讲讲所谓的“武德”。而赌场,那可是鱼龙混杂黑吃黑的地方,倘若没做好万全之策就上门砸场子,那不是耍帅,而是耍命! “我们走!” 虽然没要到五千两银子,但花倾城方才已经在赌坊赢了两千多两银子,凡事适可而止,毕竟她又不是土匪。 满意地看了一眼混乱不堪的赌场,花倾城随即抬脚阔步朝赌场大门走去。韩亦辰则拍了拍双手,拍去那根本就没沾到半点的药粉。 “咚!咚!” “咚!咚!” 花倾城和韩亦辰是酉始末进的赌坊,待二人出了大门,外面夜色已深,听着远方传来的打更声音,此刻俨然已是亥时。 “四海赌坊!” 站在赌坊外面,花倾城望着前方大门上方,在红灯笼柔光的照耀下,映出的“四海赌坊”四个醒目的金漆大字出神。 正当她在思考怎么把招牌拆下来的时候,那招牌似乎感应到自己有多么不受待见,竟是自己直接从大门上摔落在地,和元家武馆大门口的招牌一样,瞬间就碎成了木渣子。 花倾城嘴角微抽。这赌坊和元家武馆的花梨木金漆大招牌,莫不是都被工匠偷工减料了,用烂木头制造的不成?竟是如此脆弱! 花倾城和韩亦辰从停马处牵回马匹后,两人就一人骑着一马,往彩云街的方向而去。 “离歌,你睡了吗?” 亥时左右,村东花桥村花家,在东厢房里准备歇息的花父叶茂春,心里惦记着怀孕的息夫,不放心地又前来西厢房敲沐离歌的门。 “花老爷,大夫郎他戌时二刻那会已经起来吃过饭,沐浴过后就歇下了。这是他吃过的饭碗,你顺便拿走!” 叶茂春接过左岸手里装着空饭碗的托盘,目露慈爱之光,朝他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左公子,今晚还特地过来照看离歌。” “花老爷不必言谢,这也只不过是我和花倾城的交易罢了。” 人情债什么的最是麻烦,对左岸而言,他更喜欢银货两讫。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花父得知沐离歌没大碍,还吃了晚饭,就放心地回房去休息了。 而今晚吃过两次晚饭,洗过两次澡的左岸,只能无语地回沐离歌房里,继续研究他即将制作的新袖箭。 这种和别人周旋打掩护的工作,实在太累人了,他左岸是真心宁愿去杀人。 “主子!” 云水镇一条暗巷里,一身灰色粗布麻衣,头戴同色布巾,满脸络腮胡子的沐离歌,面容冷峻,眸光森冷。十来个黑衣蒙面人,正单膝跪在沐离歌面前,静候他的命令。 身材颀长,高大挺拔的沐离歌,虽是粗木麻衣裹身,络腮胡须遮俊颜,却依然透着不俗之气。 沐离歌微眯着冷眸,释放着满满的来自上位者的威压,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四海赌坊,幽幽地说道: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让人连夜把这里给拆了!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看到这里是一堆废墟!” “是,主子!” “元家武馆……好得很!据说,这家武馆一共有五十名武师,这两日让她们都发生点意外,我要她们再也无法打人。” “是,主子!” 吩咐完暗卫后,浑身煞气满满的沐离歌,让手下用马车送他到花桥村的村口,就乘着漆黑的夜色回了村东的花家西厢房。 “沐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看到一身乔装打扮的沐离歌归来,左岸本想抱怨两句,但见其脸色不好,便直接果断闪人。 花倾城这一家子都是奇葩,他还是少沾惹为妙。 “二哥,你说妻主和三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亥时,云水镇彩云街的镜花缘小食虽然关了门,但是铺子里的灯火却依旧亮着。 “应该快了。” 来了葵水的司徒烨,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在铺子里,和于小天一起等候着花倾城他们。 “我们回来了!” 正坐在铺子里发呆的司徒烨和于小天,蓦地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还有花倾城的叫门声,随即便一同前去开了店门。 只见花倾城和韩亦辰,一人牵着一匹马,从前方踏着漆黑夜色而来。随着距离的拉近,门口的灯笼照耀出了他们身上的一红黑一墨色装束,英姿勃发,气势威武。 “倾城,三弟。” “妻主,三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嗯,二郎、小天,辛苦你们看了一天铺子。小天,你去把后院的门开一下,三郎你也先回去,我把马牵回去一下。” 花倾城从后门将马牵回院子后,没有立刻回房休息,而是再次出铺子上了街。 从怀中掏出一个打满补丁的破布袋,借着布袋的掩饰,花倾城从空间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大袋烫金镂空蝶形眼罩,把整条彩云街的所有店铺门口都挂上了一个。 回到镜花缘小食,花倾城把脸上的那个眼罩也摘了下来,挂在了自家店铺门口,做完这些,她才施施然回了房,打水沐浴和休息。 花倾城不知道的是,明天还将会有震感十足的消息在等着她。 第162章 倒霉元家 花倾城他们离开,赌徒们便更加有恃无恐地哄抢,及打砸赌馆里的钱财和物品,场面一度失控。 赌坊的打手们先前已经被韩亦辰药倒,失去了打斗能力,自保都是不易,更何况去镇压疯狂的人群,就连元秋都被揍得一脸青紫,浑身发疼。 四海赌坊的闹剧一直持续到了子时,正在哄抢打砸赌坊的赌徒们,见到衙差持佩刀前来,才纷纷作鸟兽散离去。 “元大小姐,您这是……” 扶风县的捕头林木,很狗腿地将被赌徒们撞倒在地的元秋扶起。 接到赌坊的人传话说有人闹场子,林木当即就连夜带人赶了过来。只不过当她到了后,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 只见四海赌坊那原本的花梨木金漆大招牌,赫然已经变成了满地的碎木渣。走进赌坊,里面更是一片狼藉,赌徒们抢东西的抢东西,打砸的打砸,揍人的揍人,闹哄哄一片。 “哼!岂有此理,要是让我知道他们是谁,我定要他们好看!” 元秋一想起那个戴烫金蝴蝶眼罩的女子就来气,真是太邪门了。 “林捕头,你们可得尽快抓到那两个贼人才行!” “元大小姐请放心,我们定当尽力而为。府上武馆今日也出了点状况,元大小姐还是尽快回去看看。” “武馆?武馆能出什么事?” 元秋疑惑不解,便让仆人驾着马车送她回元家武馆。不只是赌场里的打手们,就连她刚才也被那些赌徒们围殴了一顿,此时的她正浑身疼得厉害,无法骑马。 “这是……怎么了?” 一回到元家武馆的元秋,看到自家大门上那花梨木金漆大招牌竟不翼而飞,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 “娘!” 跨过前院的武馆,元秋回了后院。只是一进到花厅她就看到自家那彪悍体壮的母亲,居然脸有青紫,而她身旁的侧夫正在给她擦跌打酒揉胳膊。 “娘,你……这是受伤了?” 元秋震惊不已。据她所知,这扶风县能打得过她母亲元霸的,至少目前她没见过。 “啪”! 看到终于舍得回来的女儿,且回来就回来了,居然还把自己搞得浑身狼狈、脸有青紫淤痕,元霸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用力呼了元秋一巴掌。 “娘,你这是干嘛?!”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元秋直接跳脚,她今天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回到家里还要被她娘揍。 “你说干嘛?” 身高一米九的元霸,十分壮硕,往元秋面前一站,元秋顿时感觉威压感十足。 “戴蝴蝶眼罩的一女一男,到底是你从哪里招惹来的人?今天下午居然前来踢馆,招牌都被他们给砸了。” 一想到这里,元霸就气愤不已。想她活了四十二岁,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 “戴蝴蝶眼罩的一女一男?他们也来武馆找茬了吗?” “不瞒娘,四海赌坊今晚也被戴着蝴蝶眼罩的一女一男给砸了场子。” “娘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元秋万万没想到,那两个人居然如此嚣张,先是前来家里踢馆,后又去赌坊捣乱。 “哼!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你带人去彩云街的镜花缘小食捣乱了?” 元霸回想起那戴眼罩女子的冰冷眼神,都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森寒。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充满杀气的凌厉眼神,让人有一种被死神盯上的阴森之感。 “可是……娘,据我所知这家新开的店铺东家,只是隔壁白水镇花桥村的一个农女,根本不足为惧。” 元秋也是一头雾水。她一向在云水镇嚣横惯了,还从没遇见镜花缘小食众人那样的刺头,而且对方居然还有后台,这简直是在重重地打她脸面。 “哼,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在不清楚对方底细之前,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 “那店铺的东家是农女没错,可她居然能跟金蝴蝶有所瓜葛,还让对方为她前来出头,这就不简单了。” “你近段时间安分点,且先不要去招惹他们。你那表姨的夫郎的嫡兄的女儿,也就是平西将军夏侯婧的女儿夏侯钰,不日就要来咱们扶风县游玩,到时候,你可以带她去镜花缘小食逛逛……” “我明白了娘。” 元秋幽幽地看向彩云街的方向,眸子里迸射着吃人般的光芒…… 漆寂的夜里,连一丝月色都没有。云水镇大多数人家都已熄灯歇息,除了街边店铺门口灯笼散发出的光芒,整个街道幽幽暗暗,冷冷清清。 由于晚上刚被打砸过,以往通宵营业的四海赌坊,今夜不得不停顿歇息。 丑时,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蒙面人,沿街飞檐走壁,悄然来到了云水镇中的四海赌坊。 将看门的两个人撂倒后,影一便让人将她们的衣服都剥光,然后扔到了大街上。 接着,他又和其他暗卫们进了赌坊仔细查看,待反复搜寻几遍,确认空无一人后,他们随即把一桶无色无味的液体,沿着整个四海赌坊洒了一圈。 “走!” 随着影一的一声令下,暗卫们均飞身离去。朝四海赌坊扔了一个着了火的火折子后,影一也随即闪身离开。 在影一离开一刻钟后,整个四海赌坊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只不过奇怪的是,这火居然只烧赌坊,而附近的店铺,竟是半点火星也没有蹿过来。 四海赌坊的大火,很快引起了巡逻衙役的注意,随即回了县衙禀报给了县令。 在县衙后院搂着侧夫睡觉的萧雁兰,黑着一张脸,却又不得不起来亲自带着防火班所有人,带齐灭火工具前往四海赌坊。 只是让萧雁兰和防火班的人震惊的是,这水喷到火上,不但没有浇灭火,反而烧得更厉害。 四海赌坊的大火,从丑时开始一直到卯时末,整整烧了三个时辰,直到把所有东西烧成灰烬。所幸的是,这火仿佛是长了眼睛似的,只烧赌坊并不烧其他地方。 怪异的是,官差找不到任何人为放火的痕迹,最后只能判定为是意外走水。 而四海赌坊昨夜守门的两人,也一丝不挂地在街上被人发现,但据她们二人所言,根本没有任何人出现过,她们是突然晕过去的。 百姓们私下议论纷纷,说这是老天惩罚四海赌坊作恶多端,才降下的天火。 一夜间,不只是四海赌坊烧成了灰烬,就连元家武馆的五十名镖师,也是一个个不是摔断了手,就是摔断了脚。 次日元家武馆的武师们纷纷告长假,因为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好了后还能不能担任武师。 一时间,元家的押镖、镇宅、收保护费及教导学员习武等工作,全部瘫痪。 甚至有不少学员连束修都不打算退了,直接收拾好包袱离开了元家武馆。一夜间,元家武馆的学员直接走了三分之二。 正当元家鸡飞狗跳,官府一筹莫展的时候,制造这些麻烦的人,却在花桥村花家西厢房里舒舒服服地睡着大觉,一夜好眠。 第163章 三郎疗伤 子时左右,镜花缘小食后院东厢房里的韩亦辰,见安置好马匹后又出去一趟的花倾城终于归来,一颗心才踏实下来。 韩亦辰伫立在窗前,一直等到花倾城忙完,正房内的灯熄灭,他才带着药箱前来敲门。 “倾城~” 刚躺下的花倾城听到韩亦辰的声音,随即起身前去开门。 “三郎,这么晚还没休息,可是想我了?” 夜色漆黑,但门口那道自家三夫郎清瘦颀长的身影,还是相当有辨识度。花倾城抬手就将他拽进了屋里,关好房门。 被拉进屋里的韩亦辰唇角微扬,轻轻松开花倾城的手,来到桌前将烛火点上。 方才只是觉得花倾城服装怪异,如今点上烛火后韩亦辰才知道为什么奇怪。 只见她身上居然只是齐胸裹着一片粉色的布,这布还挺短,只堪堪到膝盖处,肩上只用两条细窄的布条连接着前胸和后背。 花倾城今晚穿的是之前让沐离歌做的、还没穿过几次的吊带睡裙,为了穿着的舒适,裙子做得也相对宽松。 看到花倾城衣裙下,胸前若隐若现的风光,韩亦辰不由喉咙一个翻滚,咽了咽口水。只不过想着一会还得给她看伤,他硬是逼着自己,忍下那小腹之下不断上蹿的火苗。 花倾城莫名其妙地看着韩亦辰一脸复杂的表情,直到见他鼻间突然淌出两条鲜红的液体,花倾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穿着有多么诱惑人。 “那个……” 看到韩亦辰从怀中掏出帕子拭去脸上的腥红,又迅速抬手给自己点穴止鼻血的狼狈模样,花倾城强忍着笑意,正打算说点什么,就被韩亦辰抢过了话头: “下午在元家武馆,你与那元霸过招,被她打得吐了血,恐是有内伤,我特地前来给你瞧瞧。” “我没事……咳咳咳……” 花倾城方才正憋着笑意,听到韩亦辰关心的话语,正打算跟他说自己没事,却不慎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随即开始猛咳了起来。 “还说没事,这都咳个不停了。” 将花倾城按坐在桌前,韩亦辰就开始上手给她把脉。 下午见花倾城后背中元霸一拳后,猛吐了一口血,韩亦辰就十分担忧,现如今看她身体确实没大碍才放下心来。 “怎么样?” “我都说我没事了。” 花倾城想拉韩亦辰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旁,却被他轻轻躲开了。 “方才我为你把了脉,虽然五脏六腑没有受损,但是元霸那么猛的一拳打下去,身体还是会有些损伤,我先给你瞧瞧伤势如何。” 此时的花倾城只穿着一件吊带睡裙,裙子里除了亵裤,上身部分是真空的,而元霸打她的那一拳又给身后的裙子遮住了。 韩亦辰要看伤,她就只能把裙子脱下,虽然两人也算“老妻老夫”了,但她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只不过比起她的那点不自在,韩亦辰才是那个更受折磨的人。 “倾城~” 看到趴在床上的花倾城,她背后那块比碗口还粗的青黑淤痕,韩亦辰的心不由紧紧一揪。 “你这是何苦?” 轻抚着花倾城背上那团青黑,韩亦辰眼眶酸涩,是既心疼又愤恨。 倘若她想谁死,他直接一把毒药将对方毒死就行了,要是她嫌中毒的人死相太难看,他也可以挥剑斩下对方的头。何至于如此辛苦去拼? “我是你们的妻主啊,护着你们也只不过是天经地义。” “虽然二郎和三郎你都有自保的能力,但那元秋三番两次带人上门打人闹事,我自然要让她知道惹谁都不能惹上我花倾城的人。” “没有任何人可以伤了我花倾城的人,而不用付出代价。” 韩亦辰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意,已经不知不觉滑落,一点一滴都落在花倾城的背上。 他在玄医谷的几个师父都待他不错,只是他们平时对他的要求都十分苛刻,不能行差踏错半点,否则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师父们对他的严格要求,也造就了他哪怕蒙着眼睛都能准确下针,不出现任何偏差。 对于几个师父们,韩亦辰是感恩的,只是他的心却始终是孤寂和自我封闭的。直到这刻,韩亦辰才终于明白自己一直缺少的是什么。 从小到大,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温柔以待,真心呵护着的感觉,竟是如此暖心、甜蜜和幸福。 现在的韩亦辰不再烦恼,倘若再去问那个女人自己的父亲是谁,会不会再被她殴打。因为他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如今花倾城已经统统都给了他。 对于那个伤透他心的女人,他从今以后也不会再去付出半点感情,一如当初她毅然决然地抛弃自己那般。 “三郎~” 感受着那时不时洒落到自己后背的热泪,花倾城心中酸涩,当她想侧身转过头看韩亦辰,却又被他按好躺回去。 “别动,我现在正在给你施针,不能停,再稍等下马上就好了。 韩亦辰趁着花倾城背对着他,迅速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过了半刻钟才将她背上的金针统统撤去。只见那原本比碗口还粗的黑青瘀痕已经缩小了一半,颜色也淡了许多。 “没事了,过两天淤血就会被身体吸收消散了。” 韩亦辰边说边将他的金针清洁好,并重新放回自己的医药箱。 “三郎~” 听到韩亦辰盖上医药箱的声音,花倾城也回身半躺在床上,看向了坐在床沿边的韩亦辰。 他那发原本狭长迷人的丹凤眼,此刻竟是起了一层迷朦的薄薄雾霜,想到方才落到自己身上的热泪,花倾城不由心疼不已。 “倾……倾城……” 只见原本正在哀伤的男人,鼻间竟是又淌出了两条腥红液体,花倾城既心疼又觉得有点滑稽好笑。 好,她确实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完全忘了自己此刻身上除了一条亵裤,什么也没穿。 “三郎~” 花倾城一把将身旁的韩亦辰扯了过来,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的腥红,并轻轻吻上了他的双眸。 “我是你的妻主,我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以后只可以为我哭。” 花倾城抬手勾上韩亦辰的脖颈,疼惜满满地吻上他那因傲娇而微微扬起的双唇。 突如其来的甘甜醇美,瞬间如同一股清泉般涌入了韩亦辰的心扉。一把扯去身上碍事的衣袍,韩亦辰把那个心心念念的女人紧紧拥上,动情热烈地回吻着她,直到两人口中的呼吸越来越稀薄才分开。 “倾城~” 眉眼如丝,眸中含雾,且发丝凌乱的韩亦辰,妩媚动人,迷人十分,正对着花倾城的脖颈呵气如兰。 “三郎,乖~” 见对方又想把自己控制在他的身下,花倾城直接抱着他一个翻转,将他圈禁在自己的地盘里。 “你说的,我受伤了!” 花倾城轻挑起韩亦辰的下巴,笑得一脸狡黠。 虽然那点疼痛对花倾城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但她不介意拿来逗逗这个傲娇的男人。 抬手扯下床边的帷帐,花倾城俯身吻上身下的三郎…… 屋外夜色漆黑,屋内烛光摇曳,帐内春光旖旎。 韩亦辰为花倾城治好了外伤,花倾城也为他治愈了心伤。 第164章 离铺回村 七月二十三日,卯时二刻,微暖的晨曦已经撒满了镜花缘小食的后院,给桂花飘香的院里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黄。 正房里甜蜜相拥而眠的两人正悠悠转醒。韩亦辰轻轻抽出置于花倾城脖下的手,侧着身子单手撑头,睁着他那狭长迷人的丹凤眼,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身旁女子的恬静睡颜。 一袭白色中衣的韩亦辰,三千青丝随意披在身后,大大的交颈衣领微敞,露出了胸膛上面斑驳灿漫的红紫吻痕。魅惑勾人的眼神,微扬的唇角都无不昭示着他此时心情的愉悦。 “小倾城,现在不只是我的人,就连我的心都是你的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趁着花倾城未醒,韩亦辰用闲着的那只手轻挑起她的下巴,傲娇十分地说道,动作邪魅又迷人。 睡梦中的花倾城,一头乌发如云铺散,英眉不扫而黛,细长的睫毛如蝴蝶扑棱翅膀般微微轻颤着,朱唇微启,露出了两颗洁白的贝齿。 不见了平素面对外人之时的清冷疏离,也敛去了上门踢馆与人交战的飒爽英姿,此时的花倾城整个人显得既恬静又美好。 韩亦辰媚眼如丝,唇角上扬,用手指轻描着花倾城的五官轮廓,并在其脸上微微用力捏了捏,正如同她平时喜欢在他脸上作乱那般。在他的手准备撤离之时,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钳住了。 只见他那身旁的女子已经缓缓睁开了双眼,唇角微勾,一双盈盈的眸子盛满了戏谑,似笑非笑。花倾城饶有趣味地看着,看着眼前这个偷吃豆腐被自己抓包的韩三郎。 “怎么,三郎不是要我对你负责吗?” 轻吻了下韩亦辰的手背,花倾城一把将他扯了过来,失去重心的韩亦辰直接摔在花倾城身上。花倾城抱着韩亦辰一个利落翻滚,重新将他锁死在自己身下…… 一夜辛劳,方才休息了半个时辰的两人,又重新开始进入了新一轮天雷勾地火的精耕细作。 花倾城觉得还好自己不是女皇,否则有这么个魅惑勾人的皇贵君,只怕从此君王不早朝。 昨晚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把四海赌坊烧成了灰烬。而昨日元家武馆遭蝴蝶眼罩女子踢馆,全馆团灭被打趴的消息也通过清早菜市场,传遍了整个云水镇的每一个角落。 卯时四刻左右,彩云街的商铺也都陆续开门营业,她们都惊奇地发现自家店铺门上居然钉着一个烫金镂空蝴蝶形眼罩。 在得知蝴蝶眼罩女单挑元家武馆,并放出“我们金蝴蝶罩着的,谁也别想动!”这句话后,商铺的老板们纷纷激动不已地把眼罩稳稳扶正摆好。 她们相信这金蝴蝶一定是劫富济贫的江湖豪侠,有了金蝴蝶的庇佑,从此以后她们就不必去缴那高额的“保护费”,也无需再去受那元家武馆的鸟气了。 一时间整条彩云街都热闹不已,就连附近街商铺的老板及诸多百姓,也都闻讯赶来,参观金蝴蝶大侠的面具是什么模样。 就连路过的人见这里的乌压压围着人群,都会忍不住驻足围观,听着周围人分享着那关于元家武馆遭报应,以及四海赌坊遭天谴的新鲜大瓜。 大清早就带着衙差前来镜花缘小食的捕头林木,本打算询问他们跟金蝴蝶有什么关系,到了彩云街才知道整条街的商铺门口,居然都挂有烫金镂空的蝴蝶型眼罩。 且不论外面的人如何吵闹,都没有影响到镜花缘小食后院正房里的花倾城和韩亦辰,两人一直到辰时四刻才起身。 “妻主,三哥,吃早饭了。” 花倾城和韩亦辰一来到院子里,在打扫庭院的于小天便上前唤他们。 “辛苦你了,小天,你二哥呢?” “二哥他已经去前面看铺子了。” 于小天一双桃花明眸清澈有神,看着眼前双唇微肿,脖颈上红痕遍布的二人,他的一张清秀小脸不由微微一红。 “小天,先别扫了,辛苦你去把饭菜端出来一下。三郎你去前面店里把二郎叫回来,我们先吃饭。” 花倾城言语间已经接过于小天手里的扫帚,“唰唰唰”,三两下就把他还没打扫完的地方给扫好了。 当司徒烨和韩亦辰回到后院的时候,花倾城已经和于小天把饭菜及碗筷在院里的石桌上摆好。 花倾城和三个夫郎温馨地吃了一顿早餐。 “我现在要回花桥村一趟,看下新房建得如何,然后接你们的大哥,我们大概傍晚时分就会回来。” “小天,马吃的茅草和山羊吃的草都在杂物房里,还有记得喂小白。你和三郎要乖乖听二郎的话,待在这里别乱跑,今天外面估计会有点乱。” 饭后,花倾城认真地交代着几个夫郎,她感觉自己操着一颗老妈子的心。 “放心,倾城,我会看好他们两个的。” 司徒烨用他那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郑重应道。 “嗯,辛苦你了,二郎。” 花倾城觉得她这二夫郎,这段时间仿佛突然长大了似的,褪去了一些任性和尖锐,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变得特别靠谱和暖心。有司徒烨在,她也的确放心了不少。 告别三个夫郎后,花倾城就驾驶着翔云马拉的马车,一路“哒哒哒”马蹄飞扬,仅用了两刻钟就到了花桥村。 “倾城,你回来啦!” 村东,花倾城刚靠近花家,沐离歌就已经来到前院,打开了院门。 “离歌!” 花倾城从座辕上利落跃下,快步奔向立在院门口的那道月白色身影。 “回来就好!” 沐离歌冲着朝自己奔来的女子温柔和煦一笑。 花倾城上前紧拥着沐离歌,把头轻靠在他怀中,心中歉疚满满。 本来答应这两天陪着他,可却因为小天失踪以及元秋上门闹事,她不得不耽搁一些时间,在云水镇的铺子那住了两个晚上。 只不过因为之前她答应过沐离歌,不再对他说“对不起”三个字,花倾城到嘴边的话愣是咽了回去,改为温柔地吻上他的唇。 第165章 怜星来了 “公子,到了!” 巳时一刻左右,一辆充满脂粉味的马车,行驶到了彩云街的镜花缘小食门口。 一身短打的小春挎着一个包袱,从马车里利落跃下,随即又从马车里扶出了一位身着粉色烟罗长袍、容貌俊俏妖娆的男子出来。 怜星抬头望了望前方门头上、“镜花缘小食”五个大字的醒目店招。回想起十六日那晚,他和小春从县衙回去红尘阁的途中,遭遇暴雨突袭,就曾来到这家店铺的屋檐下避雨。 当时正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怜星本想让小春前去敲门让主人给他们借个地避避雨,却不曾想有人突然从身后将他敲晕并拖走。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他被变态杀人狂拖进幽暗潮湿的巷子里,不但将他侮辱了一番,还准备拿刀砍下他的双脚…… 也是在那个漆寂恐怖的夜里,有一位身形高大伟岸的男子,恰巧路过救了他一命,还脱下墨袍遮他一身污秽。 只是不知为何,那位司徒公子在救下他之后,却突然晕了过去。无奈的怜星,就只能雇马车将他一起带回了红尘阁。 将司徒公子带回红尘阁的那晚,他烧了一整夜,怜星也照顾了他一整夜。 于对方而言,救下自己只是他恰巧路过和顺手,但于怜星而言,却是他苦涩人生中所难得遇到的一丝光亮。 那一夜的暗巷里,是怜星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那一夜的红尘阁,也是他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 怜星眸光悠远,怔愣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记忆中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还是刚刚发生似的,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小春,衣服带了吗?” “带了,公子。” “嗯,那走。” 怜星和小春还没走到店门口,就看见门上钉着的那个醒目的烫金镂空蝴蝶形眼罩。 金蝴蝶的事他也听说了,没想到这家店铺居然还被元秋盯上了,更没想到的是,这家店铺不但没有事,元秋的四海赌坊却覆灭了,元家武馆也名存实亡。 镜花缘小食自开业起就一直门庭若市,如今因为金蝴蝶为这家店铺出头挑战元家武馆,更是直接成了云水镇居民今日的八卦热点,一时间来这里买东西,或借着买东西看热闹的人,直接排成好几条长龙。 “请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店里的伙计张三听从司徒烨的吩咐,正在门口负责维护队伍的秩序,以防发生拥挤混乱。 “喂喂,你们两个怎么插队呢?” “就是,我们都排好久了。” “不能插队!” …… 见怜星和小春从队伍之间的空隙向店里走去,排队的人群中马上有人抗议了起来。 “我和我家公子是来找人的,不是买东西。” 见许多人冲自己和怜星言语不善,小春马上解释起来。 “发生何事?” 当众人闹哄哄的时候,一道低沉有力、极富磁性的声音打破了喧哗,随即一道墨色的伟岸身影便从店里走了出来。 “怜星?” 司徒烨看到一身粉衣的怜星微微讶异,但随即又了然,十之八九是来找四弟叙旧的。 “司徒公子,我……我是来找小天的。” 怜星眸光微沉,但马上又敛起了不自在的神色,向司徒烨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嗯。” 司徒烨面容冷峻,只朝怜星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摆手面向排队的顾客说道: “各位客官,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是前来找我叙旧的,并非买东西。请大家安心继续排好队。” “张三,你先去柜台那里看会。” “是,司徒公子。” 司徒烨安抚好顾客,又交代完张三后,便拽起怜星的手臂,将他拉进店铺里,从店铺后门进到了后院。 “小天!” 把怜星拉进后院后,司徒烨便放开了他的手臂。 手臂上的温暖尚在,只是斯人却早已远离。怜星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了司徒烨一眼,望见他那张刚毅冷峻的脸,怜星不由俊脸微微一红。 “来了,二哥。” 在院子里挤山羊奶的于小天,听到司徒烨的声音,立马收拾好装羊奶的盆子,从临时搭的羊圈里端了出来喂小白。 “二……二哥,怜星?” 见到司徒烨居然和怜星一起出现,于小天微微诧异,但想到先前他们两人在红尘阁已经见过,便又释然。 “小天,我们又见面了,我将你的衣服给你送过来了。” 怜星递给小春一个眼神,随即便很热络地上前和于小天寒暄。 “于公子,你的衣服已经浆洗干净,我家公子特地拿来还给你的。” 小春很有眼色地将手臂上挎着的包袱拿了下来,取出里面叠得很整齐的一件蓝色袍子,双手呈给于小天。 “二哥,我手湿了,麻烦你先帮我拿一下。” “好。” 怜星闻言赶紧从小春手里接过衣服,亲手递到司徒烨手上,在撤回手的时候,指尖还“一个不小心地”触碰到了他的手掌。只是速度太快,司徒烨也没太在意。 “二哥,麻烦你帮我把衣服拿回房间,顺便帮我把衣柜里的那件淡紫烟罗深衣取过来。” 正在给小白喂奶的于小天,干脆摆烂起来,指使起二哥。他发现最近的二哥,性子都变得沉稳多了,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动不动就喜欢说教他,更不会给他做各种一言难尽的食物吃。 “好,小天你稍等。怜星你先在院子里坐会。” “谢谢二哥!” 于小天眉眼弯弯,朝着司徒烨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司徒二哥不必管我,去忙你的。” 怜星也很适时出声,并同样朝司徒烨温和一笑。 司徒烨朝着怜星点了下头,便转身去了西厢房于小天的房间。 “太麻烦你了,怜星。上次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还辛苦你特地走一趟给我把衣服带过来。”于小天感激地说道。 “只不过是顺手,不必客气。” 怜星和于小天说着话,眸光却时不时望向西厢房司徒烨去的地方。 “这是猫吗?好漂亮!” 看到于小天手里被于小天用勺子喂奶的小白,怜星惊奇道。 “是呀,怜星。这是我妻主从山上捡回来的野猫。” 于小天笑得见牙不见眼,愉快地和怜星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那你妻主还真是会捡。”怜星很上道地称赞了一句。 “好像还真是如此。除了大哥是公爹捡回来的,二哥、三哥都是妻主捡回来的,我也是妻主赌博赢回来的。” “此外,大哥的保镖左岸,也是妻主捡回来的。还有,不只是小白,就连家里的翔云马也是妻主捡回来的……” 听着于小天如数家珍地算着花倾城捡回了多少人和多少物品,怜星嘴角微抽。敢情他们家的所有东西,一文不用花,都是白捡的不成? 第166章 故友叙旧 “小天,你看下是不是这件深衣?” 虽然于小天的衣服很好辨认,不是水蓝、湖蓝、宝蓝,就是藏蓝、靛蓝,这惹眼的淡紫色很显然就不是他的。但是碍于怜星在场,司徒烨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没错,谢谢二哥。” 于小天看向司徒烨,笑得眉眼弯弯。他这二哥真是越来越宠他了。 “有劳司徒二哥。” 见小春正打算上前接过衣服,怜星连忙朝他递去一个眼神制止,并亲自上手接过那还带着司徒烨双手余温的深衣。 “你们在这慢慢聊,我去前面看铺子。” 今天客人比较多,司徒烨并不想耽搁太久。 “谢谢二哥,我一会就去前面帮忙。” 于小天把喝完奶的小白放回地上,让它自己去溜达。 “小天,你别把它宠坏了,以后不要再用勺子喂了,把羊奶倒碗里让它自己喝就好。” 以前的司徒烨跟于小天一样,也把小白当成了猫,但拥有了天郎记忆以后,他自然认得这是虎而不是猫,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白虎。他怕小天对小白太宠溺,让小白失去森林之王的气概,以后长大放归山林后恐无法生存。 但为了不吓着于小天,司徒烨也选择跟沐离哥和韩亦辰一样,并不去把这点说破。毕竟等小白一天天长大,以后小天自然也就能知晓它的真实身份。只不过那时的小天已经和小白混熟了,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再害怕。 “好,二哥。” 于小天双颊微微一红。“可怜天下慈父心”,他是完全把小白当成一个婴儿来对待了。 司徒烨说完就往前面的店铺而去,小春也被怜星打发过去帮忙,一时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于小天和怜星两人。 “小天你这是做什么?” 怜星好奇地看着于小天匆忙回了一趟房间,然后抱着一些裁剪过的红绸放到院子大树下的石桌上,接着就拿起红线开始缝制起来。 “我在帮大哥缝制嫁衣啊。” 于小天微微一笑,捻了捻手中的红线,一双清澈明亮的桃花眸里满是憧憬的光彩。妻主说等给大哥补了婚礼,以后也会给他们兄弟几个一起补办一次。 虽然侧夫大婚之时只能穿粉衣,但哪怕大户人家的女子娶侧夫,也只不过乘着夜色一顶小轿从后门而入,像花倾城这般将他们兄弟几个都放在心上的妻主,还真是不多见,于小天心里很知足。 “嫁衣?你大哥不是早就嫁给花倾城了吗?” 以前在白水镇蓝颜馆的时候,怜星就对花倾城混不吝、以及靠四个夫郎的“软饭王”大名如雷贯耳。蓦地又听于小天说要给花倾城的大夫郎缝制嫁衣,怜星不由大为震惊。 “莫不是你那妻主也要把你大哥给卖了?” 在白水镇蓝颜馆的时候,花桥村的地主花富贵也是怜星的众多恩客之一,怜星自然也知道花富贵对于小天很有想法。 他以前可是听说了,这花倾城把于小天从蓝颜馆带走后,可是动过再转卖掉他的心思。那花花富贵都带打手上门去要人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又不了了之了。 怜星脑中不由脑补起了一身肥膘、身穿红绸的花富贵,带着打手们上门去抢人的画面…… “当……当然不是!” “哎呦!” 于小天被怜星的话惊到了,一个不小心就被针给扎破了手指,鲜红的血珠顿时从他右手的大拇指上冒了出来。 “快,快把手指放嘴巴里嘬一嘬。” 见于小天的手指被针扎破流了血,怜星赶忙催促他处理伤口。待他嘬完手指,怜星就将手中的紫衣搁置到一旁的凳子之上,随即便拿起桌上的一块干净布头,用剪刀裁成细条,帮于小天把手指缠绕了两圈并系紧。 “过一会不流血了再拆掉,很快就好。” “谢谢你怜星。” 于小天检查了一下,所幸只是几滴血珠,没有落到红绸之上。毕竟嫁衣染血,恐是不太吉利。 “妻主没有要把大哥卖掉,她只是想给大哥补办一次大婚仪式。” 于小天一双清澈闪亮的眸子望了望花桥村的方向,心想妻主应该早到了爹那里了。 “大哥十三岁就来到花家成了妻主的童养夫,六年来一直恪守本分,持家有道,孝顺娘爹,如今还有了身孕,妻主对大哥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于小天一袭蓝袍,端坐于树底的石桌前,宛如那傲然挺立的韧竹般清新俊雅。姣好的温润容颜,以及那挂在脸上的甜美笑容,都让他看起来亲和力十足。 看着这样纯粹美好的于小天,怜星娇媚的双眸里不由泛起了羡慕的涟漪,心里也莫名生出了几分自卑之心。这般清纯的容颜和干净的灵魂,他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 “看来现在的花倾城,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妻主。” 怜星由衷赞叹道。只可惜他身心早已脏了,这辈子恐是没有任何女人愿意,去接纳这样一个污浊不堪的自己。 而且自那个恐怖的雨夜里,怜星被变态杀人狂侮辱后,他就对女人有了很大的畏惧心理。只不过他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很深,别人察觉不到而已。 如今,只要能时不时看看那道高大伟岸的身影,怜星就已经心满意足。 “妻主她现在确实很好。” 于小天眉眼含笑,已经把手上的布条拆下,又开始缝制起嫁衣。 注意到怜星看向自己时,双眸流露出的落寞的气息,于小天不由敛起为沐离歌缝制嫁衣时的喜悦之色,微抿了下双唇,便出声劝道: “怜星,你比我聪明,自然更加知道不管是蓝颜馆也好,红尘阁也罢,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么多年你应该也存够了银子,何不给自己赎身,然后找个正经营生,从此远离那腌臜之地?” “赎身……远离腌臜之地……” 怜星微微瞪大双眸,如丝的媚眼中原本那黯淡下去的光彩,不由再次闪亮。 “好,小天,我记住了,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你!” 以前的怜星虽然和于小天同处在蓝颜馆,但双方接触并不多,如今几次相处下来,怜星愈发是喜欢这个干净纯粹的少年。他,大概是唯一真心会把自己当成朋友的人。 “今日你们铺子好像特别忙碌,我这几天刚好身子不方便,不需要做事,要不我去前面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怜星朝着于小天妩媚一笑,说完便起身准备往院外而去。 “那怎么好意思?” 毕竟人家是来做客的,又岂有让客人帮着干活的道理? “不打紧。” “那好,如果累了就休息会,不用太勉强。” 见怜星一脸坚持的模样,于小天也只好随他。看了下天色,俨然已经快午时,他也该去做饭了。 收起桌上未完成的衣裳和针线,待放回房间后,于小天就转身去了厨房开始忙碌做午饭。 而去了前面铺子的怜星也没想到,本只是想力所能及帮帮忙,却反而给司徒烨带来了麻烦。 第167章 无端风波 “客官,您的薯条和冰激凌。” 从后院回到店里的怜星,在观察了一会司徒烨他们卖东西后,就开始上手帮忙,而且做得有模有样。 虽然花倾城铺子卖的小食更受男子欢迎,但女性顾客也是有不少的,尤其现在店铺因为“金蝴蝶”而正处于舆论之中,慕名前来买东西和看热闹的人一时间更是络绎不绝。 “呦,这不是红尘阁的怜星吗?怎么改行来这里当伙计了?” 一名二十七八上下的壮硕女人,看着怜星那俊俏妖娆的容颜,顿时露出一脸的淫邪和不怀好意。在接过怜星手里东西的时候,还特地上手摸了他一把。 浸润欢场多年的怜星,自然很清楚眼前的人是什么货色,十之八九就是那红尘阁的常客,只是以对方的财力,还不够格成为红尘阁头牌的入幕之宾罢了。 “客官,请自重!” 尽管往日里的怜星,已经对这种花天酒地女人的浪荡行为习以为常,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司徒烨面前轻薄自己。 怜星的一双如丝媚眼里顿时盛满了恼怒,看向那女人的眼神也十分的不悦和嫌恶。 “自重?真是天大的笑话。怎么?装什么清高?哪怕你是红尘阁的头牌,那也改变不了你不过一介妓男身份的事实!” 那女人的话,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众人尤其是男子们纷纷向怜星投来了鄙夷的目光,也对镜花缘小食居然请来男妓做帮手,感到十分不满。 “掌柜的,倘若你们店里要让一介妓男来当伙计,那以后我们就再也不来这里买东西了!” “就是,也不知道他那手摸过的东西还能不能吃?” “可不是,这种狐狸精专门就会勾女人的魂,破坏人家姻缘,我呸!” “赶他走!赶他走!” “对,他不走,我们走!以后再也不来了!” …… 不只是店里的客人,就连外面排队的人群听说这里来了个妓男当伙计,也纷纷开始声讨起来。 在红尘阁里备受女人追捧的头牌怜星,出了红尘阁,就成了男子们争相喊打、嘲讽和唾骂的“狐狸精”。 “你们不要太过分!” 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顿时在店里响起,紧接着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便将怜星遮挡在身后。 “怜星他是我的朋友,只是来这里做客的,并不是敝店的伙计。方才只是看太多人排队买东西,帮了下忙而已。” 身高将近190公分的司徒烨,体格健硕,只见他冷峻着一张脸,只那么一站,就莫名让人感觉威压感十足。随着他那低沉又极富磁性嗓音响起,周围顿时寂静一片。 “每个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怜星他也只是迫于无奈才流落风尘。” “更何况,他并没有特地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要怪只能怪你们家的女人守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你们与其在这里欺负一个无辜的人,倒不如回去好好看着自己家里的女人。” “如果你们是来买东西的,敝店欢迎之至,但倘若你们是要来鸡蛋挑骨头找茬的,本店恕不招待。” 听到司徒烨掷地有声的话语,怜星眼底的酸涩终是酝酿成了滴滴热泪,从他那如丝媚眼中不停流淌而出,瞬间便湿润了他的一张俊脸。 还从来没有……没有人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辩解过一句…… “小春,送你家公子去后院洗一把脸。” “是,司徒公子。” 小春很快上前,将司徒烨身后的怜星带去了后院。 虽然刚才司徒烨没有亲眼看到怜星落泪,但自己身后那紊乱的气息,他还是清楚感受到了。 司徒烨想起自己那四弟于小天也曾经流落蓝颜馆,只不过小天运气好一点,当他还是清倌的时候就被带离了那腌臜之地。 在司徒烨的心中,怜星也只不过是无数苦命人中的一个罢了。只不过因为怜星是小天的朋友,自己出于“爱屋及乌”之心相护。更何况怜星还救过小天,自己就更加不可能放任他被人欺凌,而置之不理。 但是,于怜星而言,司徒烨的挺身而出,却再次在他心中荡起了片片涟漪。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是女子,只是现实是残忍的,他……也就只能期待下辈子。 铺子里的顾客虽然心里还是颇有微词,但看到眼前那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司徒烨,而且那怜星也已然离开了店里,原本喧哗的店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更何况门口的烫金镂空蝴蝶眼罩还稳稳地挂着,他们可不想得罪金蝴蝶罩着的人,从而去步元家武馆和四海赌坊的后尘。一时间众人便都纷纷识趣地闭了嘴,没有再多言。 午时四刻左右,后院厨房里的于小天已经把饭菜都做好,正端着菜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却看见前方走来了一道粉色和一道藕色身影,赫然便是那怜星和小春。 “怜星你怎么了?” 看着眼眶红红的怜星,于小天赶忙放下手中的菜,迎向怜星。 “于公子,你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有多过分……” “小春!” 怜星以眼神制止他不要说,可是这回小春却没有听他的,反而绘声绘色地把方才顾客们对怜星的嘲讽和辱骂,都学给了于小天。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一想到怜星因为去铺子帮忙,却无端受人辱骂,于小天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算了,他们说的本来也没有错,确实有很多女人因为流连红尘阁而冷落家里的夫郎。他们要骂就骂,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 对于这些辱骂,怜星早就习惯到麻木了,更何况今日虽然再一次遭到别人的辱骂,但却有人为他挺身相护,他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你别这么说怜星。你有一颗善良的心,比那些心脏了的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望着于小天那真诚无比的眼神,怜星微微苦涩一笑。 “善良?小天,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当然了,怜星。你在雨夜里把晕倒在路上的我救了回去,还让人给我换了干净衣服,准备了热粥暖身。今日还特地走一趟,将我的衣服送还给我。我是真的感激你怜星!” 怜星闻言笑得一脸心酸,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会争,会斗,会玩弄人心,只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底线而已。会救下路边晕倒的男子,那也只不过因为那个人是他于小天罢了。 “好,我记下了。小天,谢谢你!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怜星吩咐小春收拾好石凳上的衣服,谢绝了于小天的挽留,在店里和司徒烨告别后便出了店铺。 此时约好的马车也来了,怜星不舍地望了一眼镜花缘小食的店招,就在小春的搀扶下上了回红尘阁的马车。 今日的彩云街特别热闹,到处都是八卦着元家武馆和四海赌坊的人。但众人不知道的是,元家的倒霉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第168章 乘风来了 “姚掌柜,元家商铺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禀少公子,我们的人皆已安排妥当,今日就可以看到成效。” 白水镇的凌青杂货铺内室里,身穿紫色对襟褂裙的掌柜姚金莲,正弓身站在一张超大的花梨木大书案前,而对面则坐着她的主子。 “嗯,明天我不想再看到元家的商铺还开着。” 此时,一袭月牙白锦衣的司乘风正冷着一张脸,气定神闲地坐在书案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他的折扇。只见他的一双狐狸眼狡黠中又透着魅惑,幽幽地望着云水镇的方向。 花倾城的铺子,那也就约等于是他的。元家的人居然敢三番两次上门打人和捣乱,那就得做好承受报复的准备。扶风县一个小小的元家,他还不放在眼中。 尽管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如今元秋的四海赌坊已经覆灭了,而那元家武馆也名存实亡,现在元家名下还有不少商铺。虽然打架他司乘风不会,但是做生意他却在行。 司乘风名下的商铺遍布全莱凤国,以他的手腕,让元家的铺子关门大吉,那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自然会有手下前去执行。 上门踢馆,撕下对方的脸面;以赌技碾压元秋,揭破四海赌坊出老千欺骗顾客的可耻行为,确实能出口恶气,但只“以牙还牙”是不够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要让对方再也不能欺凌你,就得让他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花倾城她……还是太心慈手软了点!不过不要紧,这不是还有他吗?阴暗角落里的事,就让他司乘风去做好了,也省得脏了她的手。 据司乘风所知,这元家跟县令萧雁兰关系匪浅,而且与远在京城的平西王夏侯婧的王夫上官冽,还有点沾亲带故。 只不过关系再好,一旦你失去了价值,你就没有了与人合作的资本。倘若元家连自保都成问题,那县令萧雁兰还会与那元霸称姐道妹吗? 而且这种不入流的亲戚,京城的贵人也多了去了,指不定人家都记不得你是谁,更不可能千里迢迢前来为你出头。 “是,少公子。给元家食肆及点心铺子供应原材料的渠道,我们的人都已经给切断。” “不止扶风县,放眼整个舞阳州、甚至千灯府,都不会有人提供货源给他们。” “就算他们有能力从其他州府调度,这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长不说,那高昂的车马运送成本,他们也耗不起。从明日起,他们就将会无货品可卖,无菜品可上桌。” “嗯,干得不错。” 司乘风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然后开始随意地翻弄起桌上的账册。 “京城那边如何了?” 除了替他那未来妻主虐渣收拾元家,他司乘风也有自己的仇要报。 当初司天瑜用下作手段哄骗了他父亲梦黎世,成婚后,才刚拿下司家家主的位子,她就开始原形毕露,逐渐冷落父亲到完全不过问,最后害他父亲凄惨而死。 在他父亲死的那天,也是司天瑜迎娶继父南宫辰进门的日子。当初父亲的嫁妆,后来也尽数落入南宫辰手中。他现在要做的也只不过是把属于他父亲的东西一点一点拿回来而已。 “禀少公子,撒出去的网已经开始收了,接下去司凌云管辖下的布庄将会陆续出问题。” “今天已经是二十三,月底别说三千匹浮光锦,就是连半匹,他司凌云也拿不出来。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在月底之前完成合约条款的。” “很好!” 司乘风唇角微勾,属于他父亲的东西,他就是亲手毁了,也不能便宜那对狗女男。而且在此之前,他得让他们先吐吐血。 “传讯给沈万金,不要舍不得银子。让他把整个京城,连同周围几个府城能生产浮光锦的商户也给截下,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司乘风“啪”的一声收起折扇,一双如丝媚眼妖娆又迷人。只见他唇角微勾,幽幽地转了转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笑得一脸痞气。 “即便他司凌云想高价收购浮光锦,那也只能从本公子的手里讨要。当然,前提是他能承受得起再损失一次的话……” “是!少公子。” 姚金莲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浑身颤栗了一下。她家这少公子实在太腹黑了,不过却又该死的迷人。 “让小六子去准备一些给孕夫的补品,以及一些长辈和义祖父能用得上的礼物,本公子一会就要用。” “是,少公子。” 姚金莲领命后就吩咐小六子去准备东西,并亲自用暗号信飞鸽传书给京里的人。 午时左右,瘦猴驾驶的载满礼物的马车,就停在了花桥村花家门口。 “少公子,到了。” 拒绝了瘦猴的搀扶,司乘风直接利落跃下了马车。 虽然他不会武功,但在大将军府的那些年,也被木兰瑾逼着练了一些基本功,下个马车而已,这还难不倒他。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让花家的人觉得自己是一无是处的文弱公子。 “瘦猴,把礼物带上。” “是。” 瘦猴将马车停好后,就从马车里抱了一大堆东西出来,紧随着他家少公子的脚步。 手持折扇,一袭月牙白锦衣的少年,风度翩翩,一身贵气。迈着轻盈步伐,朝着花家大门而去的司乘风,十分惹眼,引起了许多村民的好奇围观。 虽然他手里拿的只是普普通通的绢布面折扇,但这却是花倾城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他珍而重之,十分宝贝。 “笃笃笃~” 在前院厨房里烧火做饭的花父叶茂春,听到敲门声后随即放下手里的柴火,擦了擦手就起身前去开门。 随着“咯吱”的一声,院门缓缓打开,花父随即就看到了司乘风那张倾国倾城的俊秀脸庞。 “司公子,怎么是你?快进来。” 见来人是司乘风,花父随即把院门全部打开,将司乘风和他身后的瘦猴迎了进去才关上门。 “花姨父,您叫我乘风就好了。冒昧打扰,我来看看义祖父跟花姨和您,也想找沐大哥聊聊天。” 司乘风朝着叶茂春笑得一脸和煦,维持着十分得体的贵公子教养。 “来就来了,还带那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把人带到堂屋后,花父就准备去给司乘风倒水,却被他抢过了杯子。 “我来,花姨父。” 他现在都还没进门呢,还是要好好表现才行。 从桌上的茶碗倒了两杯水后,司乘风就将其中一个杯子双手端起呈给花父。 “沐大哥现在没在家吗?” 见来了一会却不见一向勤快的沐离歌,司乘风微微讶异。 “离歌啊,他跟倾城去村尾那里,看看新房建得如何了。” “倾城也回来了?” 司乘风闻言心中一喜。他知道花倾城这两日到云水镇店铺去了,也知道她戴着面具去元家武馆踢馆,还知道她去四海赌坊跟元秋赌博的事,却不知她今日也回了花桥村。 “是的,上午刚回来的,马车还在后院那里停着呢。一回来没多久,他们跟你义祖父就一起出去了。” “你先坐会,我去厨房烧饭做菜,一会他们就回来了。” “我来帮您。” 虽然司乘风很想去花家老宅那里见花倾城,但现在也是他在公爹面前好好表现的时候,他还是先按耐住心里的激动,跟花父在厨房忙活。 只不过司乘风他高估了自己的做饭能力,如果说司徒烨是黑暗料理王,那他司乘风就是灾难料理王和厨房终结者。 第169章 厨房炸了 “瘦猴,你去村里转转,顺便跟村民买点茅草去喂一下马。” “是,少公子。” 眼见跟司乘风一起来的那个又高又胖又壮的男人、真的要出门去,叶茂春赶忙拦住了他。 “院子里茅草多得是,还买什么买?你抱一些出去喂马就是了,没必要再去花那冤枉钱。” 瘦猴闻言看向司乘风,见主子点头,他便从院子角落里抱了几把鲜茅草出了门去喂马。 “如此就多谢花姨父了。” 司乘风冲着叶茂春笑得一脸如沐春风。 “咳,只是些不值钱的茅草罢了。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谢不谢的。” 叶茂春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这司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哥,而且还是大将军府的义子,不懂老百姓的精打细算过日子也正常。 “花姨父,我们现在是要去做饭吗?” “刚才米已经下锅在煮了,我们去准备准备,一会炒菜了。” 瘦猴前脚刚走,司乘风就跟着叶茂春往厨房而去。 他好奇地打量着这并不算宽敞的院子,只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面上半点不显心中的好奇。 只是当他见到厨房前面那个奇怪的铁柱时,他还是忍不住驻足看多了两眼。这个铁柱顶端有一根铁制摇杆,侧边还连接着一根倾斜的空心铁管,铁管开口下放着一个装着水的木桶。 “这是手摇井。是倾城想出的点子,由左岸公子设计并让人打造出来的小型水井,只要摇一摇这个杆,水就会出来了。” 看到司乘风对手摇井目露探究之光,花父叶茂春很耐心地跟他介绍着手摇井,并给他演示了一遍怎么摇水。 “瞧,是不是很方便?自从倾城让人打造了这个手摇井,我做饭洗碗什么的都非常方便。” “确实很不错,倾城真聪明!” 司乘风嘴角衔笑,亲自上手试了一遍,很给面子地称赞道。花父更是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看完手摇井,司乘风就跟着花父叶茂春进了厨房。一进到厨房,司乘风就看到了中央两个醒目的一大一小两个灶台。 厨房的左侧是摆着放碗筷的木柜,以及放杂物的架子,右侧那里则置着一个大水缸,上面用一个大木盖盖着。在厨房的角落里还堆着一些红薯和土豆。 此时,大灶台里的大锅上面盖着木盖,锅的边沿正腾腾冒着热气。在那个大灶台下有一个很奇怪的漆黑木头箱子,上面还有拉杆。司乘风好奇地看着那个木头箱子。 “这是风箱,要是做饭炒菜的时候,火不够旺,只要拉一拉箱子侧边那根杆,火就会变旺起来。” “听起来不错。”司乘风点了点头,夸赞了一句。 “可不是么?倾城这丫头从小就聪明。这个风箱也是她想出来的,让村里的千艺大娘做出来的,实在太好用了。” “倾城果然聪明绝顶。” 在夸女儿方面,花父是从来不会吝啬的。司乘风看向风箱也宠溺地笑了笑,毫不甘示弱地也称赞着花倾城。 花父顿时对司乘风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相见恨晚的感觉。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从没进过厨房的司乘风,一脸茫然。 “这样,你把灶台上那把菜刀拿上,然后去院子里的鸡舍抓一只母鸡,在水井边那里杀了。我先烧点热水,一会好拔毛。” “杀……杀鸡?哦……好……好!”司乘风闻言嘴角微抽。 “你会不会?”叶茂春狐疑地看了司乘风一眼。 “没……没问题!” 司乘风将两只手的广袖扎了起来,接着就抄起了灶台上那把锋利的菜刀出了厨房。 见司乘风有像模像样地提着菜刀出了门,叶茂春就开始在小灶台那里刷锅倒水,然后盖上木盖起火,动作一气呵成。 出了厨房的司乘风,先是将菜刀搁置在井边,然后就朝着鸡舍走去。 “咯咯咯……” “喔喔喔……” 司乘风数了数,里面有十来只公鸡,四五只母鸡。待挑了一只看起来最漂亮、最顺眼的母鸡后,司乘风就打开鸡舍的门冲着它奔去。 “咯咯咯……” “喔喔喔……” 面对突然闯进鸡舍的陌生人,鸡们不论公母,都开始一边不停叫着,一边不停地乱飞乱跑。 仅是须臾间,司乘风就分不清楚刚才挑中的是哪只鸡。无可奈何的他,只好随意逮一只。 可令司乘风没想到的是,抓一只鸡居然也这么难。他愣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了一只母鸡。 待司乘风从鸡舍出来的时候,原本打理得齐整的头发,已经微微有些散乱,额前也飘起好几缕发丝。他身上的月牙白锦衣也沾了好些鸡屎,头上还落了几根鸡毛, 为了不让母鸡再反抗,司乘风见鸡舍旁边有条细绳,就把母鸡的两只脚用细绳捆了起来,然后提到井边去。 “咯咯咯……” 面对操着菜刀的司乘风,被绑了双脚的母鸡在地上不停地滚动挣扎着。 “咯咯咯……” 司乘风看着在地上不停挣扎的母鸡,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咯咯咯……” 在后院厢房研究好新袖箭,正在按照图纸制作的左岸,听到前院没完没了的鸡叫声,终于是忍无可忍,直接翻窗而出,飞上屋顶就来到前院。 一把夺过司乘风手里的菜刀,左岸“咔嚓”一声,手起刀落。可怜的母鸡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整个鸡头就被斩落在地,还在地上翻了几个滚。 见鸡终于不再叫了,左岸把滴血不沾的菜刀塞回了司乘风手中,随即飞身回了后院厢房继续忙碌,制作他的新袖箭。 在厨房里看火的花父叶茂春,听到外面的吵闹,也放下手里正在择的菜,出了厨房去查看。 “怎么了,这是?” 待看到提着菜刀、浑身狼狈的司乘风时,以及地上那只没有头、还在不停流着血的鸡,叶茂春顿时目瞪口呆。 “没……没事!接下去要干嘛?”回过神的司乘风向花父问道。 “拔……拔鸡毛!” 叶茂春咽了一下口水。尽管司乘风的杀鸡方式实在太过震撼人心,但他还是没有多问多说什么。 “你等会,我去拿热水来。” 好歹司乘风也算把鸡杀了,虽然那些流掉的鸡血有点可惜。但恐怕是这个孩子第一次杀鸡,那自己还是不要打击他了。叶茂春如是想。 回厨房后,叶茂春就往一个木盆里面装了一些冷水,然后又从小灶台的锅里舀了些热水出来,调和到合适温度才把一盆温热的水端到井边。 “杀完鸡后,要这样烫一烫才好拔毛,水要偏热,但又不能过烫。拔毛的时候这样子拔……” 叶茂春很耐心地教着司乘风怎么拔鸡毛。 “怎么样?学会了吗?” “会。”司乘风感觉拔鸡毛比杀鸡容易多了。 “好,你先把鸡毛拔一下,我去准备炖鸡的材料。” “一会你处理完鸡,就拿进来放进小锅里,加点水和锅里的材料一同炖起来。我准备好食材就去大勇家借块姜,一会就回来。” “好,没问题。” 交代完司乘风后,叶茂春就回了厨房。往小锅里放了些益气补血的药材后,他便离开了厨房,出了花家的院子。 司乘风整整花了两刻钟才把鸡毛拔完。用水把鸡洗了洗,他就拎着鸡回了厨房。 没看到叶茂春,司乘风便按照花父交代的那样把鸡放进小锅,然后加水盖上木盖。 鸡准备好了,接下去就是烧火了。司乘风取了一根木柴,放到大灶膛烧着后,就抽出来放进隔壁的小灶膛,接着又陆续往小灶膛里添了些柴火进去。 司乘风用自己的方法,还真把鸡给炖上了…… “不好了!不好了!” “倾城,你家的厨房炸了!” 在村尾视察新房建造的花倾城,陡然间听到余庆有的叫唤声,顿时心里一惊。 “爷爷,离歌,你们一会慢慢走回去,我先赶回去看看。” 跟沐离歌和木兰瑾打过招呼后,花倾城就心急如焚地朝村头的花家赶去。 第170章 灾难料理 “少公子!” 在院子外面喂完马,又去村里溜达一圈回来的瘦猴,刚回到花家门口,就猛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吓得他赶紧跑进院子,朝厨房冲去。 一到前院,瘦猴就看见厨房门口有一道头发蓬乱的灰黑身影,他的双手还端着一口同样黑乎乎、盖着锅盖的锅。 虽然那人满脸黑不溜秋的,看不清容貌,但瘦猴还是从身形上辨认出了那就是自家少公子——司乘风。 “少公子,少公子,你没事?” “没……没事。” 见司乘风双手微微颤抖着,瘦猴赶紧接过他手里的锅。 司乘风也没想到,他只不过把打算做面条的面粉放在灶台上而已,就发生了意外。 在做面条之前,他先将小灶里炖好的鸡汤端了起来,打算拿到堂屋去,谁知才刚走到厨房外面,身后就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所幸后脚赶回来的花父叶茂春,从杂物房取来了一个很奇怪的红色罐子,还用它把火给喷灭了。只是如今厨房已经一片狼藉,没法再做饭了。 “好在我刚才已经把饭端到堂屋去了,还把这锅鸡汤也端了出来。”司乘风庆幸地说道。 “看到没有?不可以把面粉放在靠近明火的地方!” 站在不远处的花容声板着一张脸,趁机对她身后跑出来看热闹的学童们一本正经地说道。 “面粉和火?” 同样被巨响吸引来的,还有刚做好新袖箭的左岸。听到花母的话,他顿时若有所思。 “爹,这是怎么了?” 匆忙从村尾赶回来的花倾城,一进到前院就看到厨房门口伫立着一道黑不溜秋的身影。而站在他身边端着一口锅的人,赫然便是那乘风别苑的瘦猴。 花父叶茂春正蹲在前院的大水井边洗洗刷刷,而花母则站在一群学童前面,以实际案例为参考,跟她们讲着防火安全知识。 “啊,倾城,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方才一直故作坚强的花父叶茂春,在看到花倾城那一刻,先前强压下去的害怕,也不由反弹了起来。但因为有女儿在,他心里也顿时踏实了不少。 “没……没事!就是一不小心把厨房炸了。” “好在你之前拿了那个……那个什么,灭火器给了爹,还教了爹使用方法。刚才趁着火势小,爹已经把它喷灭了。” 叶茂春边说,手还边抖着,只是借着揉搓抹布的动作,没让旁人看出来而已。 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这都把厨房炸了,还叫没事呢。可是厨房门口那个黑不溜秋的人,难不成是司乘风?毕竟瘦猴是他的手下。 “你……你是乘风?” 花倾城狐疑地看着前面一身脏污,蓬头垢面的男人。 而慢花倾城一会赶回来的沐离歌和木兰瑾,也诧异不已地看着司乘风。 “倾……倾城,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个忙,没想到会把你们家厨房给炸了。”司乘风羞愧交加。 “这……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倾城实在好奇至极,怎么好端端的厨房说炸就炸了呢? “是这样的,倾城。我刚才把装面粉的小罐子放在了灶台上,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罐子,面粉洒了一些出来。” “就只是转个身,走到门口的功夫,不知道为什么就‘嘭’的一下炸了起来。” 司乘风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 “面粉?灶台?”花倾城闻言后怕不已。 “乘风,面粉是绝对不可以放在明火附近的,否则会很容易烧起来,甚至是引发爆炸。” “我……我记住了。不过好在我已经提前把碗筷摆好了,还把饭和鸡汤都端了出来。” “干得不错,乘风。先去把脸洗洗,换身衣服,一会我们去吃饭。” 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第一次做饭,虽然有点惊天动地的,但身为他的未来妻主,自己也不好去打击他。 而且,他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花倾城已经很知足了。 天知道,当她听说司乘风在灶台前扬洒了面粉,她有多后怕。 面粉遇明火爆炸的威力,那简直不亚于炸弹,好在自己那老爹反应快,趁着火势小就及时扑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待司乘风在井边洗了脸,并换了一身沐离歌的衣服后,花倾城就领着他去堂屋准备吃饭。 堂屋里,花母花父、木兰瑾、花倾城、沐离歌以及司乘风,还有左岸跟瘦猴,八个人整整齐齐地围坐在堂屋的餐桌前。 见人来齐了,花倾城就给每人都添了一碗饭,并拿来汤碗准备盛汤。 可当她打开鸡汤锅盖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很怪异的味道。只不过她也只当是花父放的滋补药材,并没太在意,便给每人都分装了一碗鸡汤。 “老头子,今天的鸡汤怎么怪怪的?”花母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 “确实有点奇怪。”木兰瑾也喝了两口,只觉得犯恶心。 “怎么好像有一股鸡屎味?”左岸惊奇道。 “不是?”花父赶忙端起来喝了一口,只不过喝完后,脸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花倾城把鸡汤端了起来,闻了闻,双眉微蹙。看来她刚才的感觉并没错,这鸡汤确实有股怪味。 “我看看。” 沐离歌也端起面前的鸡汤,只是他才刚闻了下,就开始不停地干呕。花倾城见状赶紧将沐离歌面前的鸡汤端走。 瘦猴吃了几口,直接跑出门口吐了起来。 司乘风:…… 有这么难喝吗? 司乘风也端起了鸡汤喝了一口,竟是直接喷了出来,把他对面的花倾城喷得满脸都是。 “对……对不起,倾城!” 司乘风简直恨不得在地上挖个缝隙钻进去,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这么失态和无礼。 “没……没关系!” 花倾城朝着司乘风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缓过来的沐离歌,也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替花倾城擦去脸上的脏污。 “乘风啊,你是怎么炖的鸡汤?”花父实在好奇不已。 “就……就按照花姨父交代的那般。”司乘风又囧又羞。 “嗯?” 花父疑惑不解地起身,来到一旁放置鸡汤的锅前查看。 “天娘呦!” “乘风,你刚才杀鸡的时候,没有把内脏处理一下吗?” 花父大为震惊,这一整只鸡除了头不在,其他的都在。而且是真的一整只鸡,连切都没切开。难怪鸡汤里有股怪味,敢情源头在这呢! “处理内脏?那是什么?要……要怎么处理?” 回答他的,是除了花倾城和沐离歌外,屋里所有的人都跑出去外面狂吐了起来。 第171章 大哥来了 花倾城一家最后在邻居家借厨房炒了几个菜,吃了一顿很迟的午饭。 花倾城原以为司徒烨的厨艺已经“登峰造极”了,没想到司乘风比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来还是她格局小了,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司徒烨只是以前还没遇到对手而已。 饭后,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在申时左右把乱七八糟的厨房重新收拾好。司乘风和花倾城坐在前院的树底下聊天。 “对不起,倾城。我不是故意的。”今天大概是司乘风长这么大以来,最糗的一次。 “以后别进厨房了,那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花倾城拉过司乘风的手,看着他右手白皙柔嫩的手背上还被烫红了一小块,顿时心疼不已。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你这双手会写诗作画,却唯独不会做饭,那就别做了,以后你想吃什么我来做就好。” 司乘风闻言双颊微红:“你不会觉得我是什么也不会的闺中淑男吗?” “咳咳咳……” 花倾城略微尴尬,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呢。 “以前是我不对,不该在不了解你的时候,就那么武断地用一句话去否定你。乘风很优秀,一直都是。” 花倾城轻吻了下司乘风那被烫红的手背,随即便抱着他,把头靠在他肩上,真诚地跟他道了个歉。 司乘风的一双狐狸眼波光流转,狡黠又灵动,霎时间便盛满了幸福的愉悦。 “我下午要带离歌去云水镇的铺子,你……” 花倾城本想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去,但想到现在两人还没定下名分,她便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看来等忙完离歌的事,她也得找个时间去京城一趟,见一见司乘风在大将军府的亲人,好把她和司乘风的名分给定下来。 这里可是封建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而且这莱凤国还是女尊国,一个男子的名节往往会被看得比命还重要。她花倾城不是负心薄幸之人,没理由让这个对自己痴心一片的男人,就这么无名无分地跟着自己。 “凌风本就是‘已死之人’,现在的乘风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的。名不名分的,我无所谓。” 司乘风看到花倾城的欲言又止,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紧紧地拥着眼前的女人,唇角上扬,笑得一脸知足。 花倾城抱着司乘风的头,在他唇上落下虔诚一吻,然后便双眸盈盈地望着他。 “乘风,相信我,答应过你的事,我就绝不会食言。他日我定会风光迎你入门,不会让你受委屈。” “等下个月房子建好后,我便同你上京城一趟,去见一见你那义母义父,好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 “好……” 司乘风双眸微微染上了一层水润光泽,看向花倾城的时候眼中满是柔情。 …… “离哥哥,准备好了吗?” 申时四刻左右,花倾城便回到了西厢房、她和沐离歌住的那个房间。 “嗯,差不多了。就收拾几件衣服而已,其他店里有的我就不带了。” “辛苦你了,离哥哥。” 不知不觉,她的这大夫郎沐离歌已怀有身孕两个多月了。 花倾城将沐离歌拉到桌前坐下,接着便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打满补丁的破布袋。沐离歌诧异的看着她把手伸进布袋里,然后就在里面不停地掏啊掏,一张银票,两张银票,三张银票…… 不一会儿,沐离歌就看到花倾城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大叠银票,而且每张都是一百两,数了数居然有三十张之多。 “倾倾,你这是……”被塞得一手银票的沐离歌目瞪口呆地看着花倾城。 “不是说好了,赚到钱就交给你吗?”花倾城握着沐离歌的双手,让他把钱收好。 “两千两是在四海赌坊赢回来的,另外一千两,是这段时间卖菜和店里做生意赚的。” “你放心收着,每一文钱都是来路干净。大头的都交给你,零头的一部分我自己留着,毕竟……一个女人出门总不能一文钱没有是不是?” 花倾城极有耐性地和沐离歌交代着:“我答应过你不再赌博,只不过这次实在是事出有因,希望你谅解。” “云水镇的恶霸元秋带人上门来打二郎和闹事,我不把她收拾收拾,这样的事就会没完没了地发生。” 四海赌坊的事,沐离歌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妻主居然会跟自己坦白。 “好,这钱我收着。” 沐离歌将银票收拾好后,便将花倾城的手反手一握,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之中。 “倾倾,我们是妻夫,我希望你记住我的话。无论何时,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跟我商量。” “好,你也一样。” 花倾城俯身轻吻了吻他的双唇,浅尝辄止,须臾后便放开。沐离歌现在可怀着身孕呢,自己不能太过分。 之前花容声让花父叶茂春带给花倾城的书,她都一直收藏着,有空就看。 她记得其中《妻主该知道的夫郎孕期保养》里有提到,胎儿满三个月稳定后,孕中期的三个月里,孕夫可适当行房事。 花倾城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沐离歌一眼,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期待。 沐离歌莫名给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他这小妻主又在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申时六刻,花倾城和沐离歌告别了花母花父,坐上了左岸驾驶的马车,不疾不徐地往云水镇的彩云街方向而去。 虽然左岸骑不了翔云马,但能驾驶翔云马拉的马车,他也算换了个方式弥补了一下心里的遗憾。 而花倾城他们后面还跟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瘦猴在前面驾驶,车厢里则坐着司乘风还有木兰瑾。 再过七天,木兰瑾就要回京城去了,他想好好珍惜这几天和花倾城的相处时光,就也跟着一起去云水镇的铺子。 司乘风也被木兰瑾拉着作陪,他得好好帮帮这个在感情上太君子的义孙。 虽然不知道他那老妻知道乘风和花倾城的事后会不会反对,但如今这两人米已成炊,花倾城至少目前还是让他满意的,听乘风说下个月花倾城便要来京城大将军府求亲,那他到时就帮帮他们。 酉时,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到达了云水镇彩云街的镜花缘小食门口。听到熟悉马车声的司徒烨、韩亦辰和于小天,都出门来相迎。 “妻主,大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沐离歌在花倾城的搀扶下,从马车上缓缓而下。抬头望眼前方门头上那个醒目的店招,沐离歌嘴角上扬,看着三个对他笑脸相迎的弟弟,他更是笑得一脸如沐春风。 “嗯,辛苦你们了,二弟、三弟、小天。” 第172章 爷爷回京 “还有你们的爷爷,我也来了!怎么,不欢迎吗?” 随着一道苍劲有力声音的响起,司徒烨、韩亦辰和于小天便看到木兰瑾从后面的马车利落跃下,朝着他们阔步而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沐离歌白色长袍的俊俏男子,来人有着一副让众人熟悉的貌美容颜,赫然便是那司乘风。 “木爷爷,司公子!” 于小天眉眼含笑,快步小跑着上前来到木兰瑾身旁,自然而然地揽着他的一只胳膊就往店铺里带。 虽然这个爷爷不是亲的,但他也因为木兰瑾,难得过了一段有爷爷疼爱的日子。 “爷爷就爷爷,还加个木字做甚?”木兰瑾佯装嗔怒道。 “是啊,小天,唤我乘风就好。”司乘风媚眼如丝,对他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这于小天虽然比司乘风小两岁,但按排辈,司乘风还得管他叫一声四哥。只不过现在司乘风和花倾城名分未定,他便直呼了于小天的名字,如此既不显生分,于礼也不会失了分寸。 “好的,爷爷、乘风快进来。后院的房间我都打扫好了。”于小天被这祖孙俩说得小脸一红,边说边拉着木兰瑾往后院而去。 司乘风对瘦猴交代了几句,让他回白水镇的乘风别苑,随即也快步跟上于小天他们的步伐。 店铺后院除了正房,还有东西厢房各三间,加起来六个房间。东边三个厢房是分别是老大、老二、老三的,西边厢房则是于小天和司乘风的房间。 花倾城把沐离歌接到了正房,他的房间暂时给木兰瑾居住,而左岸则被安排在了西边厢房剩下的那间客房里。 一时间镜花缘小食变得热闹了起来,花倾城和她的五个夫郎在云水镇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接下去几天,花倾城的店铺又推出了新产品——辣条。 辣条一经推出,就受到了众多新老顾客的喜爱和追捧,直接把镜花缘小食的生意又红火上了一把。 与镜花缘小食的生意兴隆相比,近几日元家名下的店铺都是门可罗雀。没有食品素材的铺子,直接面临着关门歇业的下场。 “简直岂有此理!” 云水镇西边流云街的元家武馆花厅里,元霸满脸怒容,猛拍了下一旁的桌子,直把桌上的茶水震溢得满桌都是。 最近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不止她女儿元秋的四海赌坊没了,就是她自己的元家武馆也已经名存实亡。 现在就连元家名下的食肆和点心铺,也接连被断了供应,被迫面临着关门歇业。 最让她生气的是,平时跟她称姐道妹的扶风县县令萧雁兰,这几日对于她的上门来访,居然都是各种借口推脱避而不见。实在是世态炎凉! “娘,该不会我们是被什么人盯上,被针对了?” 一贯在云水镇嚣张跋扈的元秋,这几日也终于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从前对她嘘寒问暖的县令义母,如今她见一面都难。而一向对她点头哈腰的衙门捕头林木、以及衙役们,现在也是一个个都鼻孔朝上地对待她。 不只是官府的人,就连从前跟她关系要好的朋友们,现在也都纷纷躲着她。 从人人高捧的元家大小姐,到如今让人避之不及的落水狗,那种九重天和地上云泥的巨大落差,让元秋一时接受无能。 “该不是?” “蠢货!” “分明就是!” 元霸看着女儿一脸颓废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这元秋到底招惹了什么人,这身后之人分明就是要她元家万劫不复啊! 与元家如丧考妣般颓靡不同,花倾城和她的五个夫郎们除了每日忙碌店里的生意,打烊后就在院子里聊聊天,打打牌,时不时还能吃吃肉,过得好不惬意! 怀孕的沐离歌,花倾城只允许他有时候看看账册,并不让他操劳太多。店里的生意最近基本上都是司徒烨和韩亦辰在打理,于小天和木兰瑾负责家务和琐事,会做生意的司乘风则时不时给花倾城拉一些大客户。 至于左岸,则基本上都是待在房里研究他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时间很快到了月底,如司乘风策划的那般,远在京城的司凌云管辖下的布庄,不是染料印错,就是暴雨时仓库漏水或者天好时走火,把他让工人赶制出的五千匹浮光锦毁得一寸不剩。 怕背上巨额赔偿的司凌云,只好以三倍价钱从游商手中收购了三千匹浮光锦,刨去成本,他分文不赚,折腾了个寂寞。 但想到以后能拿下昭阳国皇室布匹专供,他也就忍了。自以为完美解决问题的司凌云,却不知道接下去还有更大的坑等着他跳。 七月二十八那日,姚金莲还特地来到镜花缘小食,向司乘风禀报京里的动向。知道大鱼已经上钩的司乘风,心情甚是愉悦,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七月三十号傍晚,左岸被留在铺子里看店,花倾城和五个夫郎还有木兰瑾则回了一趟花桥村。花母花父为木兰瑾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为木兰瑾饯行。 次日辰时四刻,一队皇帝派出的身穿铠甲的侍卫,已经从白水镇的乘风别苑来到了花桥村,等候着木兰瑾启程。 在得知花倾城家的花木兰居然大有来头,是京里的贵人,花桥村的村民们纷纷前来围观。 只不过碍于那些身穿铠甲的侍卫,众人都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看着。人群中还有一道踉跄着脚步的身影,依依不舍地望向花家门口那个鹤发童颜、傲然挺立的身姿。 “这段时间多谢诸位的照顾,老夫命铭感于心。乘风,倾城,老夫在京城等着你们!” “离歌,回头老夫送几本兵书与你。小天,你要记得勤练功,就算不能杀敌,也要有自保的能力。二郎、三郎你们也保重!” “木老爷子多多保重,有空欢迎回来花桥村。” “义祖父一路顺风!” “爷爷保重!” …… 木兰瑾告别了众人,并带着花父给他准备的一大车礼物后,就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木兰瑾坐的是皇帝特地命人打造的马车,又快又稳,最多只需三日便能达到京城,而京城里的人也都在翘首以盼。 “岚儿,你父亲该出发了?” 八月初一,起了个大早的凤靖云,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问了凤采岚七八回。 “娘,现在才卯时二刻,爹就算要出发,也得吃饱了再上路?” 在睡梦中就被薅来的凤采岚,打着哈欠应付她那老将军娘。 “你个孽女,什么叫做吃饱了再上路?!” 睡眼朦胧的凤采岚,直接吃了自己老娘的一个暴栗,顿时把她所有的瞌睡都赶跑了。 “对!我乱说话,该罚!” 凤采岚很没诚意地抬手轻轻拍了自己脸两下,看得凤靖云又气又好笑。 “老郭,你说朕那国丈应该已经启程了?” 不只是大将军府,莱凤国的皇宫,刚下早朝回到寝宫的女帝纳兰蕴之也关心着木兰瑾回京之事。她一边侧卧在美人榻之上歇息,一边幽幽地问着一旁的太监大总管郭东炳。 “回禀皇上,如今已然巳时,以国丈的勤勉,想必已在回京路上了。” 郭东炳弓身立在一侧,伸手为纳兰蕴之轻柔太阳穴去疲乏。 “嗯。届时国丈抵达京城,朕亲自前去相迎。” 对于当初办了糊涂案的千灯府知府葛清流,皇帝在得知国丈没死,心情好,也只罚了她延迟一年致仕。 “皇上对国丈的一片爱护之心,想必那九泉之下的凤后知晓,也会深受感动。” 此时的纳兰蕴之,丝毫不知道木兰瑾即将给她带来的,可不是一般震撼的东西…… 第173章 乔迁新居 八月初六,经过姚春花造房团队半个月的努力,花倾城在花家老宅改建成的新房终于圆满落成。 新房验收后,花倾城十分满意,很爽快地把姚春花和诸位师傅及工人的工钱都付给了她们。 原本斑驳陈腐的低矮灰黄土墙,已经被改成青砖混合水泥砌成的高墙,外面还均匀抹了一层水泥,防止雨水冲刷。 先前的院门已经不合适了,如今也重新做了一扇坚实的大门。门上有一块牌匾,上面采用沐离歌的行楷字体,用金漆描刻着“花宅”两个大字。 院墙顶部嵌着一些花倾城让左岸新研制出的玻璃半成品碎片,虽然离现代的工业玻璃还有不少差距,但作防贼之用倒是够了。 前院中间如同花倾城设计的那般留了空,左边是牛棚和马棚,右边是羊圈和鸡舍。水井前面的大树那里装了一个木质秋千,树下还有一副石桌椅。 前院那里按照原有的格局,中间最大一间照样是堂屋,只是以后只作待客使用,不再作为家人的用餐场所。堂屋左边是厨房和餐厅,餐厅和厨房之间设了门相连,堂屋右边是两间杂物房。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新厨房里也打造了一个和花家一样的手摇井。以后哪怕刮风下雨也不用担心吃水问题,直接按摇杆就能出水,十分便利。 手摇井的出水口下方还用水泥砌了一个小水池,水池底部用管道连接到院子外面的水渠。如此,淘米洗菜刷碗之类的水就可以直接排出去,不需要用盆子装着端去外面倒,方便省事。 而后院,花倾城原本正房的那一块地方,已经被改成了套房。中间是花厅,连着一间主卧,旁边是书房,此外还有五间侧卧和两间客房。 原先东厢房的位置,如今建了一间很宽敞的药庐。西厢房则被改成了儿童房,只不过如今里面暂时都是空的,还没置办物品。 后院的菜地被改成了小花园,种着一些花花草草。院里还增设了两副石桌椅,供日常休闲使用,在草地之间还铺设了三条鹅卵石小道。 小花园往外,还建了一个游泳池。周围安置着一些温热设施,如果天气冷,还可以通过加热把水变暖。 游泳池过去,院子最外围的地方,有一座很怪异的房子,那里是左岸的实验室。 实验室分了里间和外间,外间部分是专门搞研究的地方。里间是个温馨小屋,被褥床铺及生活用品都一应俱全,以方便左岸临时休息之用。 次日,花倾城和五个夫郎一起,将新院落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并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先前搬到花母花父那里的东西全都搬回了新家。 将院门关好后,花倾城就带着五个夫郎,回了花母花父那里住了一个晚上。 八月初八,是个宜乔迁的黄道吉日,也是花倾城和几个夫郎们入住新家的好日子。 花父起了个大早,在于小天的帮助下,给一大家子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饭后众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辰时四刻,村东花家门口就响起了“咚咚锵!咚咚锵!”的敲锣打鼓声,而那敲锣打鼓的人正是黄飞凤和她的几个手下们。 木兰瑾回京之前,已经把先前攒的泥丸都给了韩亦辰。上个月底准时领到“九转催魂丹”解药的黄飞凤等人,十分乖巧听话,一听说花倾城他们今日要搬迁新居,接到通知后,一大早就过来帮忙了。 跟之前店铺开业的时候一样,今天黄飞凤的手下们也都穿着统一的红色醒狮服,整个一派喜庆十足,引得村民们的纷纷驻足围观。 “二郎,准备好了吗?” “好了,倾城。” “咚咚锵!咚咚锵! 辰时六刻,在有节奏的锣鼓声中,以花倾城和黄飞凤为狮头,和以司徒烨和陈三为狮尾的两头威风凛凛的亮黄色狮子,迈着矫健有力的步伐,一步步朝着村尾花宅而去。 喜庆的锣鼓声,时而威风凛凛,时而憨态可掬的两头狮子,引起了路过村民的好奇围观,不少人直接从村头跟到村尾。 巳时,两头狮子开始在村尾的新家门口旺宅。狮子表演了跳凳,爬杆,踩梅花桩等等,引得围观村民的纷纷叫好和鼓掌。 巳时四刻,一家男主沐离歌拿着崭新的钥匙打开了花宅的大门。 那门上赫然贴着“屋满春风春满屋,门盈喜气喜盈门”的红联,横批贴着“乔迁新居”。出自沐离歌的字体游龙走凤,十分潇洒俊逸。 大门开启后,以花倾城和黄飞凤为狮头的两头狮子进了新院子。在“咚咚锵”的锣鼓声节奏下,两头瑞狮把院子每一个地方都游走了一遍,将旺气带到每一个角落。 瑞狮旺家仪式结束后,花倾城和司徒烨也去换了衣服。随着门口的几串鞭炮声的响起,花倾城和夫郎们开始入住新家。 门口的花父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沐离歌提着装着三分满的水桶步入新家,里面放着成双的碗筷。接着司徒烨也拿着装着八分满、上面还放着红包的米桶,紧随其后跨进院门。 韩亦辰拿着一对绑着红布的箕畚和新的扫帚,于小天手捧几节甘蔗,司乘风端着一盆富贵竹也依次入了院门。作为一家之主的花倾城,则负责端火炉最后进花宅。 新宅入门仪式结束后,花父也来到了前院,帮着支起了供桌和香案,上面放着烧猪和一些瓜果贡品。 “来,倾城,给列祖列宗上个香。” 花容声将花父叶茂春准备好的三根香递给花倾城,只是奇怪的是,当花倾城拿着香准备祭拜的时候,香上的火却熄灭了。 花母不得已,只好重新换了三根燃着的香给花倾城。只是当花倾城再次准备把香插在香炉之上时,香火又熄灭了。 如此反复几次,祭祖不成。花母只好让花倾城的正夫沐离歌来给祖宗上香。 只是让花母花父和众人震惊的是,同样的怪异也发生在了沐离歌身上。他也是连续上香三次,次次香火自动熄灭。 最后,花母花父只好让花倾城的二夫郎司徒烨给祖宗上香,才总算把祭祖仪式给完成。 第174章 新房入伙 “爹,好奇怪啊!” “为何妻主和大哥给祖宗上香,香会熄灭,二哥却不会?” 于小天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怪异的事情。 以前家里祭祖的事情都是花母花父在做,没想到花倾城成家立业后的第一次给祖宗上香,祖宗却不给面子。 “咳咳咳……” “可能是祖宗不太喜欢我和离歌。” 花倾城觉得也许是原主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让花家祖宗觉得蒙羞,不想认这个后代。而沐离歌作为她的发夫,应该是被自己连累了…… “瞎说什么呢?” 花父叶茂春佯装嗔怪道,赏了花倾城一个暴栗。 “就算祖宗不喜欢你,也不可能不喜欢离歌呀!” “指不定就是你以前太浑,祖宗还生着气,离歌肯定是被你连累的,改天我再去给祖宗上上香,好好替你解释解释。” 虽然叶茂春心里也纳闷得很,但是也只能这么解释这些怪异现象了。 待乔迁仪式结束后,花父给大门口围观的孩子们分发了一些糖果,让他们在花宅里溜达了几圈,给新房增加人气。 热热闹闹忙活了一早上,到了巳时二刻左右,花倾城他们终于把乔迁仪式搞完。围观的村民也都走了,沐离歌给黄飞凤和她的下属们每人派了一个红包,才让她们离去。 “倾城啊,你这新打的手摇井可真不错,太方便了!” 入住新宅,沐离歌想亲自做一顿饭,却被花倾城制止了。于小天和花父在厨房里给花倾城打下手帮忙,看着女儿新宅厨房的新鲜布置,叶茂春十分稀罕。 “爹,你们那里的房子已经建好了,不能再在厨房底下挖水井,所以只能在门口修一个了。”花倾城耐心地解释道。 “爹知道,现在这样也挺好。倾城你是个有福之人,以后和夫郎们好好过日子。” 虽然村东花家的手摇井建在厨房门口,但这样也有好处,不会把屋里弄得潮湿。毕竟花家那里又没有建水池和排水的管道,把水井建在屋里反而更不方便。 “知道了,爹。” “改天我让左岸给你那里的水井边再修一个水池,以后你就可以直接在水池那里洗衣服。” “听起来不错,我叶茂春也享女儿福了,真好……” 花父说着说着又准备抬手用袖子拭泪,却被进来的沐离歌抢了先,拿帕子帮他擦了一把脸。 “爹,大喜的日子,您该高兴才是!”沐离歌轻声安慰道。 “对,对,对!我真是老糊涂了。离歌,这里油烟重,你先去外面歇会。”花父叶茂春把刚进来的沐离歌又给推了出去。 “对了,这几天让那个左岸公子看铺子,不会有问题?” 一想到左岸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脸,花父叶茂春有些许不放心。 毕竟这顾客上门是买东西的,可不是来看你脸色的,要把客人都吓跑或者得罪光了,那可怎么办? “没事,也就几天时间而已。钱是赚不完的,就当休息一下。” 花倾城虽然喜欢赚钱和攒钱,但在她的心里,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现在的花倾城,不再像刚穿来时那样,吃了上顿还得考虑下顿在哪里。如今这般不缺钱的情况下,她很愿意多抽时间去陪伴家人。 午时四刻左右,在花倾城和花父跟于小天的共同努力之下,他们做了一顿十分丰盛的午餐。 花母花父和花倾城及她的五个夫郎,在餐厅里吃了新宅入伙的第一顿饭。饭后,花母花父跟花倾城他们聊了会就回村东去了。 花倾城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回了空间,把之前还没来的及收割的稻谷和蔬菜都收割起来,并重新种了一批稻谷下去。 如今花倾城空间里仓库的粮食和蔬菜已经非常多了,多到可以养军队那种。里面的羊羔、野鸡和兔子也是遍地跑。 “小天,你这是在做什么?”沐离歌敲了一会门,见没反应就直接推门而入。 “哎呦!没……没什么,大哥,你还没午休啊?” 如今花倾城他们住的是套房,各个夫郎们都是在一个屋檐下的不同个房间而已。 在房里太过专注缝制嫁衣的于小天,没留意到有人敲门,沐离歌突然进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受到惊吓的于小天,一个不小心又被针扎到了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珠趁他不注意,悄然滚落到了绣在嫁衣的牡丹花之上,瞬间给它增添了几分娇艳之色。 见于小天心虚地把桌上的一团红色塞到桌底的筐里,沐离歌微微敛眸,没有追问到底,随即便朝他温和一笑。 “见你吃完饭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以为你身子不爽利,便过来瞧瞧。” “我……我没事,大哥。你还是先去午休一会。” “嗯。你没事的话也歇会,这阵子辛苦你了。” 自沐离歌怀孕后,家务基本都落在于小天身上,见他没什么事,沐离歌便转身出了房门。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沐离歌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桌下筐里的那团艳丽大红。 沐离歌总觉得最近花倾城和家里的几个弟弟都有事瞒着他,他也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只不过没有去拆穿。 既然对方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话分两头,被花父叶茂春念叨的左岸,正生无可恋地在云水镇彩云街的店铺里干着收银的活。 上个月三十,花倾城和她的夫郎们回花桥村给木兰瑾饯行那日,他已经在铺子里忙了一天,这个月初六开始,他又被塞到这里干活。 “左公子,我要一杯红豆奶茶!” “左公子,我要一杯绿豆冰沙!” “左公子,我要一个冰激淋!” …… 左岸的面前排着一条长龙,顾客全是女的。为首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俊秀女子,正睁着大眼直勾勾地望着左岸,就差把眼睛粘到他身上了。 与花父叶茂春担心的生意变差恰好相反的是,店里的伙计们惊奇地发现,这几天店里的顾客明显又增加了,而且还多了很多女顾客。 “李四,你来!” 和左岸一起在柜台前忙碌的还有李四,只不过在他面前排队的都是男子。 左岸无语至极,干脆摆烂,把卖东西的活都丢给李四,自己则直接拿了把凳子坐在柜台前,翘着二郎腿,只负责收钱。 他那俊秀的容颜,配上这冰冰冷冷的语气,拽拽酷酷的模样,让看多了娇弱男子的女子们稀罕不已。 看着这女尊国如狼似虎女人们的炽热眼神,左岸直接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花倾城答应把手枪借他研究十天,他才不想来干这些活。 在花倾城把左岸丢去店里,自己忙着给沐离歌筹备婚礼的时候,却没料到有一个麻烦正在朝她靠近。 第175章 大婚前夕 八月十四晚,夜空明净,月色皎洁。 戌时四刻,花倾城松开拉着沐离歌的手,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村东花家门口。 “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就过来接你。” 花倾城双眸盈盈地望着沐离歌,抬手轻抚上他的双肩,欺身上前,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好!” 沐离歌唇角高高扬起,一双明眸灿若星河,深情款款地看着花倾城。 面对送入怀中的温香软玉,沐离歌也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花倾城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俯身回以她一个温柔缱绻的吻。 “咳咳咳……” 花父适时出声,打断这两个蜜里调油的小妻夫。 “离歌啊,早点回房休息,明日还得早起呢。” “倾城,要不你先回去?今晚你们俩就别住一块了,一个晚上而已,明早不就能见到了?” 女儿和息夫恩爱有加,叶茂春心里自然也感到欣慰和欢喜。但想到明日就是他们的婚礼,为了图个吉利,希望他们还是忍忍。 “好的,爹。” 沐离歌给花父说得微微一囧,方才只顾着和花倾城吻别,全然把一旁的花父和几个弟弟给忘了。 “妻主你先回去,我们几个一会也回去了。” 司徒烨也和花父一样,只想快点把花倾城支走。一会他们四个还得给大哥添妆呢,她在场的话,那可不太方便…… “行了,行了!你们四个也别太晚,早点回来。” 花倾城嘴角微抽,敢情她娶这大夫郎是给全家人娶的不成?一个个居然都敢来嫌她碍事了? 妻纲不振,妻纲不振,妻纲不振啊…… “倾城,你放心,我们一会忙完就回去。”司乘风笑得一脸如沐春风,只是眼里却透着狡黠。 最近花倾城先是忙着搬家,接着又忙着搞乔迁仪式,然后还要忙着筹备婚礼,司乘风这几天也都住在花桥村帮忙。 看着花倾城在花父和司徒二哥面前吃瘪的模样,司乘风心里暗暗好笑。这花父和花倾城,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花倾城终于踏上了回村尾花宅的乡间小路。花父叶茂春也把沐离歌领到后院的西厢房,司徒烨、韩亦辰、于小天和司乘风则在门外等候。 “离歌啊,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叶茂春拉着沐离歌的手在桌前坐下,看着这个女儿的大夫郎一脸心疼。 “爹,快别这么说。您和娘对离歌恩重如山,侍奉你们是应该的。” 沐离歌眼眶微红。父母在世时倒的一杯清水,那也好过不在时坟前烧的十柱香。 “我的女儿我自己清楚,以前她确实很不像话,好在有你兜着,不然也不知道她如今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茂春敛了敛双眸,咽下心里的苦涩,随即便从怀中掏出一团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爹,这是?” 沐离歌诧异地望着花父叶茂春,只见他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那个圆团,终于在他打开的第十层布之时,露出了一块乳白色的玉佩。 “这是我捡到倾城的时候,和她的襁褓放在一起的东西。如今她总算正式成家立业了,我也能放心地把它交托与你。” “捡到倾城?” 沐离歌黑亮的眸子微微睁大,心里震惊不已。 “嗯。”叶茂春眼眶湿润,一双瑞凤眼顿时没了笑意。 “十六年前的冬天,我生下了一个女儿,只可惜她福薄,刚生下来没两天就咽气了。” “那是一个很冷的晚上,我怀中的婴孩在吃下最后一口奶后,身体就开始慢慢变冷……” “在我伤心欲绝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若有若无的婴孩哭声。我便让你娘搀扶着我去门口查看,结果却发现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被人装进木盆放在我们家门口。” “当时天特别特别冷,婴孩身上只裹着一件薄薄的黄色襁褓,脸都冻得通红了,我就赶紧让你娘把装着孩子的盆子端回屋里。” “我那福薄的女儿刚走,这婴孩就来到我们家,我想这一定是老天娘安排的缘分,我和你娘就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养了起来。” “为了不让村里的人说闲话,我们只能悄悄把我那福薄的女儿埋了起来,所以大家都以为倾城就是我和你娘亲生的。” 沐离歌掏出怀中的帕子,轻轻替花父拭去溢出眼角的泪水。 “爹,您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而不是直接告诉倾倾?” 叶茂春将玉佩塞到沐离歌手中,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离歌啊,这六年来你的人品爹心里有数。你是个沉稳的,把倾城交托给你,爹很放心。” “除非是太穷太苦,实在活不下去的人才会狠下心把孩子扔到别人家门口。可是这孩子身上裹着的质地极好的襁褓,还有这名贵的玉佩,都说明恐怕她并不是因为穷才被扔的。” “不管是因为有仇家,还是因为出身大户人家被人排挤,抑或只是纯粹不想要而将她抛弃……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我只是希望倾城能平安喜乐过一辈子就好。” “捡到倾城时,除了那块黄色的襁褓,这玉佩大概便是她身上唯一的信物。如果并不是她的母父将她抛弃,倘若……倘若哪天倾城的亲生母父来找她,而我又不在了,也好有一个人可以告诉她真相。” “好,爹,我答应你。” 沐离歌端详着手中的玉佩,发现居然还是由上等的羊脂玉制作而成。这玉佩质地纯、颜色正,乳白中还透着一丝黄。而且结构紧密,玉中的颗粒细腻均匀,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好玉。 该玉佩呈椭圆形,精雕细琢,做工极佳。一面刻着寿娘抱桃,一面还刻着一个“凌”字。褐色挂绳和玉佩之间还有一颗红色玛瑙,玉佩底下的褐色流苏也是由上等的冰丝制成,垂坠质感极好。 沐离歌微微敛眸,能用得起这样一块贵气十足玉佩的人,身份绝对不简单。就是不知道她那小妻主的亲生父母又是谁?又为何会将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抛弃? 第176章 兄弟添妆(一) “爹你放心,除非倾倾的身世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否则我是不会告诉她的。” 沐离歌从怀中掏出一方墨色锦帕,小心翼翼地将玉佩包了起来,然后便将包着玉佩的锦帕重新揣回怀里。 “好,爹相信你。” “爹就知道你是个靠谱的。” 花父叶茂春一脸欣慰地看着这个息夫,略微犹豫了下,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看起来很古朴的小木盒。那盒子上面还有一些古老神秘、让人看不懂的文字。 叶茂春将盖子打开后,便露出里面一块短剑造型的绿色坠子。沐离歌第一直觉便是:与其说这是一个坠子,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把钥匙。 “爹,这是?” 沐离歌面露讶异,这块短剑造型的坠子居然是由帝王绿翡翠精雕细琢而成的,价值并不在刚才那块羊脂玉佩之下,甚至还要更高。 一个小小的花桥村村夫,居然能拿得出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着实是足够让人震惊。 “这块翡翠是咱们花家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公爹在息夫生下子嗣后便要将它传下去。” “离歌,你现在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反正爹迟早都要把它传与你,现在我也把它一并交到你手上。” “好,谢谢爹。” 沐离歌接过小木盒,将盖子盖上,然后也将它放入了怀中。 于沐离歌而言,这盒子的贵重之处不是在于里面的翡翠价值几何,而是在于这块信物的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这既是花父叶茂春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沐离歌作为花倾城发夫身份的有力认可。 “天色不早了,爹先回屋了,你几个兄弟还等着给你添妆。一会忙完就早点歇着,明天还得早起。” 吩咐完沐离歌,叶茂春就离开房间回东厢房了。只不过他前脚刚出去,在院子里等候的司徒烨后脚也进了沐离歌的房门。 “大哥!” 司徒烨手持一个精致的长方形木盒,进屋后他就关上了房门。来到沐离歌对面坐下后,司徒烨便将手里的木盒放在桌上。 “二弟,这是?”沐离歌诧异地看着司徒烨。 “打开来看看。”司徒烨露出一口白牙,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沐离歌轻轻开启扣子,掀开木盒盖子后,他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大叠银票。 “太多了!” 沐离歌微微拧了下双眉。他方才数了数,银票的面额加起来居然有一万两之多。 “这是我京城嫁妆铺子赚的一点钱,拿来给大哥添妆。”司徒烨不甚在意地说道。 “大哥不看看盒子内层的东西么?”司徒烨目光灼灼地看向沐离歌。 沐离歌闻言“啪嗒”一声,打开了盒子的内层,取出了一本蓝皮封面没提书名的小册子,然后便随意地翻看了起来。 当看到上面一些曾经很熟悉的名字时,沐离歌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这是……” “是太子殿下的旧部,都是值得信任之人。就是不知道十八年过去后,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司徒烨微微敛眸,按照着天郎留给他的记忆,回想着那位意气风发,身着一袭金黄色宫装、贵不可言意的昭阳国太子——苏沐天晟。 虽然那只是他的前世记忆,但司徒烨还是能明显地感受到天郎的喜怒哀乐和情绪。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自己在与另外一个自己隔空对话一般。 “谢谢你,二弟!”这份情谊,他苏沐离歌承下了。 沐离歌合上花名册,珍而重之地连同一万两银票放回了木盒。 “我先出去了,三弟他们还等着。” “好。”沐离歌点了点头。 只不过当司徒烨起身正打算出门的时候,后窗却突然跃进了一名黑衣蒙面人。见有人发现了自己,黑衣男子随即将手里的剑横在了司徒烨的脖子之上。 “快住手,乔叔!”沐离歌赶忙喊住了黑衣人。 “是自己人!”沐离歌抬手撤去黑衣人架在司徒烨脖子上的利剑。 “自己人?”黑衣人听到沐离歌的话,面露惊讶之色。 “少主,这是?” 黑衣人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高大伟岸,身材魁梧的男子。黑衣人微微皱了皱眉,他无比确信自己不认识这名男子。 “乔志远,当年昭阳国东宫,伺候太子苏沐天晟的掌事太监,乔公公,真是好久不见了!” 久到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身为太子苏沐天晟麾下的一员猛将,天郎自然是对在他跟前伺候的太监乔志远熟悉无比。 司徒烨一脸复杂地看着黑衣人那身形熟悉,发丝却已染霜的“故人”。 “谁?你到底是谁?” 眼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居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还能说出自己曾经的身份,乔志远顿时眸光一冷,戒备满满,抬手就把宝剑重新横在了司徒烨的脖子上。 面对利剑架脖,司徒烨气定神闲地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把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剑给夹住,并不疾不徐将它移开。 接着便见司徒烨利落地转了个身,快速上前一把夺过乔志远手中的宝剑,并霸气十足地舞了一套威风凌厉的剑法。 “天……天家剑法?这……这怎么可能……”乔志远震惊不已。 十八年前,不但天郎死了,而且就连他的九族都被灭了,天家剑法至此失传。如今见天家剑法重现于世,乔志远不由大为错愕。 “如你所见,正是天家剑法!” 司徒烨眸光冷冽,幽幽地望向前方,似在为那惨死的天家人而心痛和愤愤不平。 “乔叔,他……他便是天郎!”尽管很匪夷所思,沐离歌还是不得不出声解释道。 “什……什么?” 乔志远顿时目瞪口呆。哪怕天郎如今还活着,那也已经三十有六了,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 “此事说来话长,他日有空我再跟乔叔慢慢解释。不知乔叔突然回到花桥村,可是有要事?” 沐离歌抬手揭去了黑衣人的蒙面巾,露出了一张熟悉无比的沧桑容颜。 虽是几年不见,但眼前之人,赫然就是当初把他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人,他父王东宫里的掌事太监——乔志远。 “少主,老奴特地从知返林前来,是想跟少主禀报,如今咱们羽翼渐丰,是否可以开始准备义举起事?” “乔叔,此事暂缓。且先待我诞下腹中胎儿再说……” 沐离歌眼眶湿润,痛苦地闭上双眼,为自己的不孝而深感愧对父王和母妃。 “胎……胎儿?” 乔志远惊悚不已,虽然当初少主服下洗髓丹是他亲眼所见,但如今真的看到高高在上的少主,成了那女尊国会怀孕生子的男子,他还是震撼满满。 第177章 兄弟添妆(二) “乔叔,明日便是我与花倾城的大婚之日,如今你正好回来了,我希望你能来参加。” 沐离歌轻抚着已经开始微微凸起的小腹,目露慈爱之光。 “是,少主!” 乔志远看向沐离歌,双眼含泪,一张满是褶皱的沧桑脸盛满了心痛。 他的少主子苏沐离歌,那是身份多么高贵的人啊! 一个本有资格君临天下的昭阳国皇太孙,如今却沦为莱凤女尊国一个村妇的夫郎,还得为她生女育儿,承受那怀孕之苦和生产之痛。 乔志远拜别了沐离歌,朝司徒烨点了点头,便从后窗原路翻出去,离开了花家后院。 明日少主还有正事,他暂且把心里的疑惑搁置,过后再找个时间了解一下天郎的事。 乔志远离开后,司徒烨同沐离歌打过招呼后,便也出了房门。 “二哥,没事?” 虽然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动作很迅速,但韩亦辰还是看到了,也听到了一些响动。他这个大哥和二哥有秘密呢,他也想知道。 “没事,将近亥时了,快去。”司徒烨一张刚毅的脸,却在面对自家兄弟的时候,愣是柔和了几分。 “好!” 韩亦辰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笑得一脸妩媚动人,拍了拍司徒烨的肩膀,也移步往沐离歌的房里而去。 待韩亦辰进屋后,司徒烨便和于小天以及司乘风在院子里聊天。 “二哥,你刚才怎么进去那么久?我好像还听到你们和其他人的说话声,还舞剑了?”于小天也好奇不已。 “我和大哥切磋呢,没事。” 司徒烨看着于小天一本正经地说道,半点不心虚。他这个四弟为人单纯,还是不要把他牵扯到这些复杂的事情之中。 “嗯,那就好。” 于小天如释重负,他真怕像上次那样,那个把他抓走的女人又来。 “沐大哥和司徒二哥他们有分寸,小天你不用担心。”司乘风也出言安慰道。 虽然司乘风隐隐觉得花倾城的这几个夫郎都不简单,但他从不是多事多嘴的人。除非对方主动告诉他,不然跟他无关的事情,他也不会刻意去打听和刺探别人隐私。 “大哥!” 当司徒烨他们三个在院里聊天的时候,韩亦辰也来到沐离歌面前坐下。 “三弟,你这是……” 沐离歌诧异不已地看着韩亦辰打开一个鼓鼓的包袱,然后从里面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瓶身有白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红色的、褐色的、黑色等的七七八八的一大堆。 “这些都是送给大哥的,就当给大哥添妆了。” 韩亦辰伸手微捋了捋垂到额前的发丝,冲着沐离歌笑得一脸妩媚。虽然他的东西看着不起眼,但每一样可都是有市无价的宝贝。 “谢谢你三弟,费心了。” 一袭白衣的沐离歌剑眉星目,斜眉入鬓,气场十足。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棱角分明的双唇,都在诠释着这个男子的俊美。看上去一派丰神俊朗,气定神闲的沐离歌,正端坐于房中的桌前。 “白色的这瓶装的是用益父草混合珍贵药材做成的益胎丸,大哥请务必随身携带着,倘若一不小心动了胎气,就尽快服下一颗。” 韩亦辰拿起桌上的药瓶,开始一一给沐离歌介绍起来,并耐心地详细说着使用方法及注意事项。 “黄色的这瓶是特制的金疮药粉,不论是小到不慎手指破皮流血,还是刀伤、剑伤之类的伤口的,撒上少许就可以快速愈合,但在此之前得先把伤口清洗干净。” “蓝色这瓶是益气丹,对治内伤有极好的疗效,尤其是……不慎被武功高手以内力震伤的时候,可以用来护住心脉,先保住性命。虽然亦辰希望大哥永远都用不上,但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至于红色这瓶,咳咳咳……是十全大补丸。是我特地精心提炼出来的。绝对会比二哥之前熬制的十全大补鸡汤效果更佳,这个,咳咳咳……大哥你懂的!” 韩亦辰边说边朝着沐离歌抛去了一个妖娆勾人的眼神,笑得一脸魅惑十足。 沐离歌闻言嘴角微抽,他只是因为怀孕身体才变虚弱,没怀孕之前的体质,那也是丝毫不输给花倾城的。 先前司徒烨炖的十全大补鸡汤,都把花倾城吃得流鼻血了,现在他这三弟还给自己送这十全大补丸,是打算以后让他和花倾城都下不了床吗? “还有褐色这瓶,里面装的可是特效的迷药。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那就是好猫。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遇到危险的时候,大哥可千万不要跟敌人讲什么君子,先把对方撂倒再说。” 虽然韩亦辰心里知道沐离歌是个很厉害的武功高手,但他那温润如玉的外表实在太有欺骗性,让韩亦辰不知不觉地,就会把沐离歌当作一个弱者来保护。 “好,三弟,大哥谢谢你了!” 他苏沐离歌可从来不是吃素的主,更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三弟的一片心意,他承了便是。毕竟东西有价,情义无价。 “至于黑色这瓶,那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如果大哥想谁死,只需在对方的吃食里撒上少许,就能杀人于无形,保证连最高明的仵作都验不出来。” “每一瓶我都在瓶身上刻好了名字,大哥一看便知,不会搞混。” 韩亦辰眸光微冷,一想起先前大哥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的画面,他心里都在后怕,多为他周全一些总是好的。 “还有这些都是强效蒙汗药,是行走江湖的必备神器,大哥你也收好。” 介绍完瓶瓶罐罐后,韩亦辰又把包袱底下的一堆药包呈到沐离歌面前,目测至少四五十包之多。 “谢谢你,三弟!大哥心里记下了。” 看着为自己筹谋的韩亦辰,沐离歌眼眶微微酸涩,感动不已。虽然他不一定用得上这些东西,但他都珍而重之地一一收下。 “大哥,伸个手,我给你把个平安脉。” 他这大哥体质特殊,送完礼后,韩亦辰打算顺便给沐离歌瞧瞧以及查探下胎儿发育情况。 将脉枕搁置在桌上后,韩亦辰便搭上了沐离歌的手。如今他这大哥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是可以把出胎儿数量和男女的。 韩亦辰给沐离歌把了一会脉,状似难以置信般又重新把了几次。只不过反复几次后结果都是相同,韩亦辰原本一双微敛的眸子不由顿时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沐离歌。 第178章 兄弟添妆(三) “如何,三弟?” “莫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 见韩亦辰睁大着双眼,诧异不已地看着自己,沐离歌不由心生疑惑。 “不,不,不……不是!大哥你肚子里的孩子很好,很好!”看到沐离歌误会了,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的韩亦辰赶忙解释道。 “还是说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事关肚子里自己和花倾城的血脉,沐离歌的心顿时微微一紧。 “非也!非也!大哥你身体也很好,没问题。” 韩亦辰一边将桌上的脉枕撤走,并放回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里,一边和沐离歌说话为他解惑。 只不过包袱里面的东西都给了沐离歌,现在它已经完全瘪了下去,韩亦称便干脆将包袱皮折叠了一下揣进怀中。 “大哥,放心!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好。虽然你是强行逆改了体质,以一介男尊之身怀有身孕,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因为妊娠造成的虚弱已经好转不少,胎儿也坐得很稳。” “那你怎么……”听到韩亦辰的话,沐离歌便安下心来。刚才见到韩亦辰那惊乍的模样,着实把他吓一跳。 “抱歉大哥,方才因为太震惊了才会怔愣了须臾,没承想害你担心了。” “大哥,我要恭喜你了,这一胎你将会儿女双全。我想,我得好好地为那即将出世的侄女、侄儿准备一些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只不过……” 韩亦辰替沐离歌欣喜之余却欲言又止,面露为难之色,这使得沐离歌刚放下去的心顿时又被提了起来。 “只不过什么?” 沐离歌敛去了刚得知自己怀了龙凤胎的喜悦,一脸严肃地看着韩亦辰。 “大哥,你也知道你本是男尊国的人,只是吃了洗髓丹才强行逆改了体质,成为可以生女育儿的女尊国男子之身。” 韩亦辰顿了顿继续说道:“只不过你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并不会因为你体质的改变而改变,女儿会随花倾城一样是女尊国女子之身,但儿子恐怕……” “恐怕什么?”沐离歌一颗心不由揪紧了起来。 “恐怕依旧会是男尊国的男子之身。” 韩亦辰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沐离歌而言是好是坏。只是他正颜厉色说出的话语,却如一道惊雷般直接在沐离歌心中炸开。 “时也,命也!” 虽然他苏沐离歌再也无缘问鼎昭阳国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但老天却给了他将来的儿子这样的机会。 六年前他那狼子野心的叔父苏沐天钧篡位成功,在他父王葬身火海后,他皇祖父苏沐千星也在不久后就因为痛失嫡子而郁郁离世。 只不过苏沐天钧不知道的是,他手中一直握有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他皇祖父生前曾写下的传位诏书。承位人既不是他父王苏沐天晟,也不是那狼子野心的苏沐天钧,而正是他苏沐离歌本人。 他苏沐离歌手中有着名正言顺的旗号清君侧,欠缺的只是时机,一可以个把苏沐天钧拉下马的时机…… “谢谢你三弟!很感谢你送给我的礼物,也感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花倾城曾答应过他,让一个孩子跟自己姓,如此也不算断了他苏沐家嫡系一脉的香火,而且承蒙上天垂怜,他将来的儿子依然会是昭阳国的男尊之身。 沐离歌抬头望向昭阳国的方向,双眸湿润。父王、母妃,儿臣有负你们的栽培,如今的离歌已然成了女尊国男子,但好在你们很快就会有孙儿孙女了…… 韩亦辰回到院子后,于小天也拿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进了沐离歌的房间。 “大哥!” 于小天进房后也来到沐离歌对面坐下,将包袱放在桌上并解开。 “小天,你……” 看到于小天从包袱里拿出的一套大红色嫁衣,沐离歌不由惊艳满满。 “这是我耗时半个多月给大哥缝制的嫁衣。妻主的那件我已经给她了,这是大哥你的,大哥你快看下合不合身?” 于小天眉眼含笑,一双盈盈的桃花眸弯弯,朝沐离歌笑得一脸纯真无邪。 “好,谢谢你小天!你的手可真巧,大哥这就试试。”沐离歌接过于小天递过来折叠整齐的嫁衣,并把它展开试穿起来。 嫁衣以红底缎绣金纹制成,一共有两件,一件是交颈深衣,一件是外披的直裾袍子。 嫁衣采用的是宽肩窄袖设计,考虑到沐离歌怀有身孕,腰部那里还特地设置了可以调节松紧的系带。只不过现在的沐离歌孕肚还小,嫁衣很好地勾勒出了他的完美身形,简洁利落中又透着洒脱俊逸。 深衣的胸前虽并无繁复图案,但袖身和下摆却都绣着精美的凤戏牡丹,刺绣的手法还是用的最难的双面绣,另一面则是祥云图。 “小天,嫁衣的款式很漂亮,大小也很合适,谢谢你!” 沐离歌心中暖意融融,这几个弟弟真心不错,也不枉费他平时对他们照顾有加。 “大哥,你稍等,我帮你把外袍也披上。” 外袍上身后,原本穿着深衣的沐离歌,顿时又多了几分儒雅之气。宽广袖口的设计,尽显简洁大方,直裾式的裁剪十分得体。袖口、前襟和衣摆处的精美刺绣也十分用心。 “哇,大哥你可真好看!”于小天由衷赞叹道。接着他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大红盖头给沐离歌盖上。 这是一块丝绸制成的盖头,上面也是采用的双面绣手法,一面绣着凤戏牡丹,一面绣着鸳鸯戏水。盖头边缘垂坠的流苏,也是于小天特地采买回来的冰丝红线制成,垂坠质感极佳,尽显灵动飘逸。 “谢谢你小天,我很喜欢。”沐离歌把盖头取下,并小心翼翼地脱下身上的嫁衣,折叠好后就放在了桌上。 “我不像大哥你这么能干,什么都会,也没有二哥那么能写会算,更没有三哥聪明漂亮,以及乘风那般有灵活的头脑会做生意,我也就只会缝缝补补这些了。大哥你满意就好。” 于小天双颊微微一红,一双大眼清澈明亮,怔怔地望着沐离歌。 “小天,快别这么说,你有一颗单纯善良的心,还有一个干净纯粹的灵魂。以后不要妄自菲薄了,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四弟。” “好,我知道了,大哥。” 于小天带着愉悦的心情离开后,司乘风也来了。 虽然沐离歌曾经把他当作情敌对待,但他既与花倾城米已成炊,自己也只能接受这个未来的五弟,好在对方也是个知进退守本分的。 “沐大哥!” 司乘风的折扇好好地收在了腰封里,双手捧着一个精致锦盒进房后也来到沐离歌对面坐下。 “在这里可还习惯?”沐离歌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和煦笑容。 “承蒙各位哥哥们的厚爱,乘风很好。”司乘风也笑得一脸如沐春风。 “寒症可有好点?” 虽然沐离歌同司乘风并没有跟另外三个弟弟那么熟悉和有默契,但毕竟将来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只要他安守本分,沐离歌自然也会像对待另外三个弟弟那般对他,和他好好相处。 “比以前好很多了。这多亏了倾……韩三哥给我调配的药,还有沐大哥你们对我的关照。” “嗯,那就好。”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没有剑拔弩张,反而有种怪异的和谐。 “这是我为沐大哥添妆的一点心意,请沐大哥务必收下。因为这也是作为恭贺大哥和倾城喜结连理的贺礼!” 司乘风虽然心里微微酸楚,但面上半点不显。他本身就是后来者,把花倾城给分走一部分已经对不起人家,就当他做出的一点弥补。只不过要他放弃花倾城,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如此,就多谢乘风了!” 沐离歌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居然是地契和银票。不只是扶风县,就连舞阳州和千灯府,甚至京城都各有一处三进大宅,而且都是处在繁华地段的昂贵宅子。而地契上面的持有人,赫然已经都写成了沐离歌。至于银票沐离歌没有数,目测至少有两万两。 兄弟四人给沐离歌添完妆后,就在亥时四刻之前回了村尾的花宅,并很快都各自回房去歇息,毕竟他们第二天还有很多的事要忙碌。 明天,就是花倾城和沐离歌大婚的日子了。 第179章 离歌大婚(一) 八月十五,是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也是花倾城和沐离歌大婚的日子。 原本成亲的“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至少需要一年半才能走完的流程,但由于沐离歌的家人都不在,只能缩减到最后的亲迎一个步骤。 卯时,沐离歌就被花父叶茂春唤起。先是洗漱,然后就开始沐浴、洗发。沐浴完,将头发绞干后,沐离歌就换上了一身大红嫁衣。 人逢喜事精神爽,平素爱穿白衣的沐离歌是俊逸出尘的,一袭墨衣的沐离歌是清冷孤傲的,而今日的沐离歌,在鲜艳喜服的映衬下,则是神采奕奕的。 对于一些人来说太艳俗的大红,穿在沐离歌身上却是别有一番韵味。一袭红色嫁衣的沐离歌,不仅鲜活、富有朝气,而且举手投足间还隐隐透着一股贵气。 辰时时分,族长花正风的夫郎徐清川作为好命公,已经被花父叶茂春邀请到了沐离歌的房中。 “来,离歌,你坐下。叔来给你开脸。”徐清川慈眉善目,看着沐离歌一脸和蔼。 “开脸?” 沐离歌微微诧异,毕竟在昭阳国这是女子才会做的事,在莱凤国他还真不知道这里的男子开脸要做些什么。 “就是绞面。代表着你从今以后不再是少年,而是开始为人夫郎了。”徐清川耐心地跟沐离歌解释道。 虽然沐离歌和花倾城是补办的婚礼,但大婚仪式该有的流程还是得走一遍。 只见徐清川从他那携带来的小木箱里拿出了一盒粉、两把线还有一只眉钳。 他先是拿了块头巾将沐离歌的头发给包住,接着就在他脸上抹了点粉,然后便取出红色双线。 将线挑成有三个头的造型,徐清川便两手各拉一个头,使两手间的线处于绷直状态,另一个头用嘴咬住、拉开,成“十”字模样。随着双手的上下动作,那红色双线时分时合。 沐离歌感觉那线挨到自己脸上时,就有一股疼痛感,好几次差点把他的眼泪给挤出来,但尚在忍受范围之内。徐清川通过“弹三线”把沐离歌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毛都给绞掉,并替他修齐了鬓角。 一刻钟左右,沐离歌脸上的疼痛感终于没了。徐清川本打算给沐离歌修眉,但见他眉型十分完美,便歇了这个念头。沐离歌也得以从那种“被上刑”的感觉中解脱出来。 开完脸的沐离歌,面若盈光、颜如舜华,直接把徐清川看呆了。他一直就知道沐离歌长得好看,没想到竟是如此绝色。 做好绞面,徐清川就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为沐离歌梳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白发又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多福又多寿。” 沐离歌一头如瀑长发乌黑亮泽,悠然闲适地搭在肩上,木梳滑顺地从头梳到尾。 说完吉祥话,徐清川就将沐离歌的墨发高高束起,并以一大红发带固定。娇艳的发带与沐离歌身上的美丽嫁衣相呼应着,尽显洋洋喜气。 本想替沐离歌上妆的徐清川,看到沐离歌这般天生丽质模样,恐自己画蛇添了足,便只淡淡为他抹上了一点唇红。 辰时六刻左右,新郎沐离歌这边已经准备妥当,静候在被布置一新,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间,等待着花倾城前来迎亲。 而作为新娘的花倾城,也是卯时左右就被司徒烨唤起,同样是洗簌、沐浴、洗发。韩亦辰替花倾城将头发绞干后,于小天就帮她换上了一身喜庆的新娘服。 花倾城的新娘服与沐离歌的嫁衣是于小天特制的妻夫装,同样是以红底缎绣金纹制成,只不过新娘服要更加繁复一点。 上身是一件绣着凤凰腾飞的大红抹胸,搭着一件窄袖大红开襟上衣,下着同色齐腰百褶襦裙,腰缠大红缎带。袖子和衣襟上都绣着牡丹,针脚细密,做工十分精致。 “妻主,你真美啊!” 于小天看着换上新娘装的花倾城,不由面染红霞,由衷赞叹道。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司徒烨、韩亦辰和司乘风的共鸣,三人也纷纷点头。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都是小天你的功劳啊!”花倾城嘴角上扬,毫不吝啬地夸了于小天一句,直把他耳根也羞红。 “来,妻主,我替你披上外衣。” 跟沐离歌的嫁衣一样,花倾城的新娘服同样有一件广袖直裾外袍。 外袍的衣襟上绣着娇艳牡丹,袖摆则以金线绣着祥云,跟抹胸之上的腾飞凤凰相呼应,大气又美观。外袍的背后,绣着醒目的凤戏牡丹,尽显一派富贵祥和之气。 看着做工精美的新娘服,花倾城心情美美,看向于小天的眼神也充满了赞赏。就冲他做衣服这手艺,倘若他在现代,那绝对是约都约不上的高级私人定制。 “妻主,还有一件云肩,我帮你披上。” 以金线绣着祥云和凤凰腾飞的云肩一上身,花倾城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端庄大气。 接着于小天又帮花倾城换上了一双做工十分精美的大红秀禾鞋,鞋身绣着凤戏牡丹,鞋头缀着彩珠,走起路来煞是好看,大气中又透着一股优雅。 “倾城,这是送你的大婚礼物。”司乘风看着身着大红新娘服的花倾城,眼中惊艳满满。 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锦盒后,司乘风便取出了里面的珍珠项链。只见那项链中间的吊坠以金嵌红宝石、坠着一颗白色珍珠制成,两边还各有三颗金嵌白珍珠吊坠,看起来贵气十足。 “这太贵重了,乘风。”花倾城摸着胸前的项链,定定地看向司乘风。 “物品有价,情义无价。”司乘风按住花倾城想将项链解下来的手,幽幽地说道:“难不成你是嫌弃我的礼物?” 看着司乘风那双如丝媚眼里顿时黯淡下去的神色,花倾城摇头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不再言语。 “来,我帮你梳头。” 于小天替花倾城换好嫁衣后,司乘风就开始为花倾城梳头绾发。给花倾城绾好发髻后,司乘风又在她的发髻上插了一根金钗。 今日的花宅布置得十分喜庆,到处都贴着大红喜字,花宅十米开外就铺上了红地毯,一直延伸到前院的大门口。院子里摆了二十桌,门外地毯两侧还分别摆了二十桌,一共摆了六十桌。 前院的厨房门口已经支起了好几口大锅,这次花倾城补办婚礼,已经提前把村里每家每户都邀请了。一大早花宅就来了很多村里的已婚男人在帮忙干活。其中就有里正的夫郎余庆有和花千艺的夫郎姚大勇。 云水镇的铺子昨晚也贴上了“东主有喜,暂时歇业一天”的告示,不只左岸回来了,就连店里的五个伙计也都前来帮忙。周雨作为厨师一会负责掌勺,另外四个则打杂帮忙。 “噼里啪啦”,随着一大串鞭炮声的响起,巳时时分,身着红衣的黄飞凤和陈三手举“迎亲”牌在前方开道,两人身后还各自跟着十名同样喜庆着装的手下。 花倾城骑上绑着大红花球的祥云马,意气风发,春风满面。司徒烨驾驶着大红花球和红绸装扮的喜庆马车,司乘风也和司徒烨同坐在马车坐辕上,二人的马车随着花倾城步伐,不疾不徐跟着。韩亦辰和于小天则一路撒玫瑰花瓣,跟在马车后面。 一群人浩浩荡荡从村尾的花宅出发,前往村东花家迎亲。 第180章 离歌大婚(二) “老太婆,麻烦你快点啊!” 巳时左右,丽日熏风下,一名身着粗布短衫的老妇正驾驶着一辆骡车,“咯吱咯吱”行走在云水镇去往白水镇花桥村的乡间小路上。 骡车后面拉着一名身着蓝色绸衣的中年男人,年约三四十岁左右,头发梳得齐整,妆容也打理得精致,只是面相看上去有点刻薄。 中年男人身边还有一名穿着粉紫色绸衣的清瘦少年,看上去大概十四五岁,正双手揽着男人的手臂,一边不停地催促赶骡车的老妇人。 “这位小兄弟,这已经是骡车能走的最快速度了!如果您还嫌慢,要不您干脆去雇辆马车得了!” 老姚略有些不悦地回怼着这这个没礼貌的少年,要不是她刚好要去花桥村喝喜酒,她才懒得搭载这两个给钱少、还龟毛事多的人。 “你……”少年微嘟着嘴,嗔怒地看着前面的老妇人。 “宇春,稍安勿躁,婚礼午时才开始,来得及赶上。”中年男人拍了拍少年的手背,轻声安抚道。 “知道了,爹!”江宇春听到自家老爹的话,随即闭了嘴。 江宇春他们住在隔壁的浮云县,昨日才收到别人转送过来的请帖,本打算今日早起坐车,结果却睡过了头。 父子俩七赶八赶,雇了一辆马车送他们去扶风县白水镇的花桥村,但车夫嫌他们给的钱少,不愿意再走,到了云水镇就将他们赶下车,然后直接走人。 最后江宇春和他爹拦了一辆骡车,给了对方十文钱拉他们二人去白水镇的花桥村。 去县里替女儿姚春花订青砖的姚大姨,刚好要去花桥村,就顺路带上了他们二人。只是这两人实在嘴碎又抠门,姚大姨都有点后悔答应载他们了。 而花桥村今日大婚的主角花倾城,正领着一大群人一路从村西的花宅,热热闹闹地往村东而去,平时一刻钟内能到的路程,他们愣是走了两刻钟。终于在巳时二刻左右,花倾城一行人抵达了花母花父的住宅门口。 六年前,沐离歌以童养夫的身份留在了花家,今日花倾城迎娶沐离歌,花母花父的家自然也就成了沐离歌的爹家。 “新娘下马!” 听到前院门外锣鼓齐鸣的迎亲队声音传来,在沐离歌房里的好命公徐清川,吩咐了沐离歌几句便出了花家大门,来到迎亲队面前,充当起喜公的角色。 随着徐清川的唱礼声喊完,花倾城便利落翻身下马。 “新娘请稍等!” 徐清川随即又折回后院沐离歌房中,替他覆上红盖头后就牵着他的手来到前院堂屋。 “新郎向母父敬茶,叩谢母父养育之恩!” 徐清川把一杯茶递给了沐离歌,沐离歌手捧微温的茶水,曲身呈给花容声。 “离歌给娘敬茶!” 花容声笑容满面,双手接过一口喝完,接着便递给了沐离歌一个鼓鼓的红包。 “乖,离歌长大了!以后和倾城好好过日子!” “谢谢娘!” 给花母敬完茶后,沐离歌接着又端起徐清川递过来的另一杯茶,曲身呈给花父叶茂春。 “离歌给娘敬茶!” “好,好,乖!” 叶茂春眼角衔泪,如同别人嫁儿子般不舍地看着沐离歌。好在他嫁的对象是自己的女儿,这么一想叶茂春顿时又圆满了。 接过叶茂春递过来的鼓鼓红包后,沐离歌便双膝跪地,朝着花母花父二人郑重叩了一个头。 “离歌叩谢娘爹的养育之恩,今后定当一如既往地孝顺娘和爹,侍奉妻主,为花家开枝散叶!” “好孩子,快起来!” 花母花父赶紧从椅子上起身,将沐离歌扶了起来。这乖息夫还怀着身孕了,怎的还这么实心眼行大礼? “姐妹背新郎上轿!” 徐清川一喊完顿时便尴尬了,这沐离歌是孤儿,是容声秀才家的童养夫,这姐妹不就是花倾城吗?而且今天花倾城迎亲用的是马车,并不是轿子。 “兄弟背新郎上马车!” 徐清川转了转他那聪明的脑子,随即便改了口。 “大哥,我背你!” 随着徐清川的话落,司徒烨已经来到沐离歌面前蹲下。于小天接过沐离歌手里的红包,让沐离歌能空出手扶住司徒烨的肩膀。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司徒烨将沐离歌脚不沾地地从花家堂屋背出了花家大门,并将他送上了白马拉的那辆布置喜庆的马车。 “离歌,我们回家了!” 亲自为沐离歌盖上马车的帘幕后,花倾城才来到迎亲队伍中间。此时祥云马已经自觉微微曲身,花倾城毫不费劲地就利落坐上了马背。 照样是黄飞凤和陈三手举“迎亲”牌开道,后面各跟着十名身着红衣、作为迎亲人员的手下。 花倾城骑上绑着大红花球的祥云马行走在中间,身后跟着司徒烨和司乘风驾驶的载着新郎沐离歌的马车。而韩亦辰和于小天,则照样负责提着竹篮撒玫瑰花瓣。 迎亲队伍在锣鼓齐鸣和吹吹打打的喜庆乐声中,从村头大榕树那里绕了一圈,把队伍掉了个头,才浩浩荡荡往村尾的花宅而去。 花母花父方才是作为沐离歌的爹家举行了嫁儿仪式,接着他们也跟着迎亲队伍往村尾花宅而去,因为一会他们还要作为花倾城的母父,以婆公的身份参加女儿的婚礼。 巳时六刻,花倾城的迎亲队伍已经回到了村尾的花宅。 “新娘下马,接新郎下马车!”徐清川看着不按常理而为的花倾城,也只能变通地唱礼。 花倾城在喜庆的锣鼓声中利落翻身下了马,满面春风地来到沐离歌的马车前掀开帘幕。 “离歌,到家了!” 花倾城朝马车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随即便有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上了她的小手,接着覆着盖头的沐离歌便从马车里俯身而出。 看着一身娇艳嫁衣,顶着红盖头的沐离歌,花倾城嘴角高高上扬。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花倾城直接将沐离歌拦腰抱起,踩着红地毯阔步往花宅大门而去。 看着不按流程走的花倾城,徐清川嘴角微抽,只能随机应变唱礼。 “新娘抱新郎跨火盆!” 听到徐清川的唱礼,余庆有随即将一个点着干草的火盆放在了前院的大门口。 “新郎举步跨火盆,行为端庄人温存;妇唱夫随同心腹,同辈相惜老辈尊!” 在徐清川的一堆吉祥话中,花倾城很轻松地抱着沐离歌跨过火盆,进了前院大门。 此时前院内外的桌前都已经坐满了宾客,周雨及村里另外几个负责做菜的师傅,已经在厨房门口临时搭起的大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张三、李四、王五、陈六则和一些村里帮忙的男子,穿梭在宾客们的宴桌前时不时添茶递水。 而堂屋里,花母花父早已端坐在上首位置,乔志远也换过一身得体衣裳坐在一侧。除了花家的一些近亲,族长花正风和里正花素芬也均坐在贵宾位置。 午时,花倾城准时把沐离歌带到了堂屋里,于小天取来了一条中间绑着花球的红绸,各塞了一头到他们二人手中。 “新娘新郎拜堂!” 见人都到齐了,时辰也到了,徐清川便开始唱礼。 “一拜天地!” 花倾城通过花球带子,牵着沐离歌往大门方向盈盈一拜。 “二拜高堂!” 在徐清川的唱礼声下,花倾城和沐离歌转身往花母花父方向盈盈一拜。看着和和美美的二人,花父叶茂春顿时又热泪盈眶。 “妻夫对拜!” 随着徐清川的一声话落,拜堂仪式终于接近尾声。 “离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花倾城名正言顺的发夫了!” 花倾城面带笑容,深情款款地看向覆着红盖头的沐离歌。 “不准拜!” “花倾城,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正当二人准备弓身对拜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刺耳的少年声音。 接着众人便见到一名身着粉紫色绸衣的清瘦少年,挽着一名中年男人进了堂屋。 第181章 离歌大婚(三) “花容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关键时刻出现并阻止女儿和息夫拜堂的庶弟,位于上首的花母随即“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哼!自然是来阻止我的好儿婿负心薄幸另娶他人!” 中年男人被紫衣少年挽着手臂,步入堂屋后,迈着得意的步伐朝众人款款而来。 紫衣少年望着前方一袭大红新娘服的花倾城,目露满满的惊艳之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表姐竟是有着如此天姿国色。 只不过当他看到花倾城身旁覆着红盖头的新郎时,心里不由燃起熊熊的嫉妒之火,看向沐离歌的眼神也顿时变得十分不善起来。 随着两人的到来,屋内众人的表情各异。有些清楚内情的人对中年男人面露不屑,不了解内情的人,则用探究十足的眼神打量着紫衣少年以及花倾城。 花容声现在真是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干嘛要脑子一抽,去给这个庶弟下请帖。 眼前的中年男人,便是她那死去的母亲侧夫所生的儿子——花容音。十几年前,花容音就嫁到了隔壁的浮云县,只不过这些年来,两家一直甚少来往。 花母觉得女儿和息夫补办婚礼是大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托人给浮云县的江家送去了请帖。没承想,这一送还送出麻烦来了。 覆着盖头,被打断拜堂的沐离歌,察觉到来人冲自己而来的满满敌意,他那藏于大红嫁衣广袖底下的手,不由紧紧将拳头握起。 “娘,别的事稍后再说!” 眼见这两个不但突然闯进自家堂屋来,还阻止自己和沐离歌拜堂的陌生人,花倾城原本笑意盈盈的脸顿时一冷,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放心离歌,很快就没事。” 花倾城眸光森冷,只瞟了那两个陌生人一眼便将目光重新落回沐离歌身上。她没有任何关于眼前两人的记忆,无法确定这两个是不是原主惹来的人。 花倾城伸手触向沐离歌的衣袖,沐离歌广袖里原本紧握的双拳随即舒展开来,接着便见他伸出手来,轻拍了下花倾城的手背以示安抚。 花倾城反手握了握,万语千言皆在不言中。见沐离歌真的没有生自己的气,花倾城方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二郎,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吗?” 为了确保婚礼万无一失,花倾城特地提前吩咐司徒烨准备了一些长棍,以防止有人捣乱。 “妻主,都准备妥当了。” 看着面色难看的花倾城,司徒烨也冷峻着一张脸,目光冷冷地扫向花容音和江宇春。 “二郎、三郎,抄棍子!把这两个家伙给我叉出去!” “是,妻主!” 司徒烨和韩亦辰看着来者不善的二人,早就咬牙切齿、磨刀霍霍,听到花倾城的话,随即转了转手腕,从堂屋的角落里摸出了两根长棍,“哐当哐当”便往地上顿了顿。 “你……你们要干嘛?” 江宇春和花容音望着手持棍棒,气势汹汹朝他们而来的两名男子,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倾城,大喜的日子里不要里伤了和气!”里正花素芬怕花倾城他们把人打出个好歹来,那就大大不妙了。 “是啊,有话好好说。”族长花正风瞪了一眼花容音,也出言劝道。 “素芬姨、正风姨放心,我只是把他们请到一旁喝杯茶而已!” 随着花倾城的话落,司徒烨和韩亦辰已经伸出长棍抵住花容音的腋下,真的将他叉了起来,从堂屋一路往院子外面而去。 “喂,你们俩要干嘛?放开我爹!”江宇春追上前去,伸手要去扒拉韩亦辰的手,却被一道冷冷的身影拦住了。 原本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左岸,在接收到花倾城的眼神讯号时本不想搭理的,但见她朝自己伸出了三根手指,左岸的态度随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大喜之日,恐怕是那个女人不想亲自收拾,免得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才会答应把手枪再给自己三十天,左岸如是想。 接着,众人便看到左岸把那名身着粉紫色绸衣的少年,如同老鹰抓小鸡般提溜了出去。 “清川叔,继续!” 徐清川看着被狼狈拖走的花容音和江宇春,不由咽了咽口水。虽然这花倾城已经改邪归正了,但这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妻夫对拜!” 随着徐清川的唱礼声响起,花倾城终于和沐离歌相对盈盈一拜。 “礼成!” 徐清川如释重负,这给花倾城当好命公和喜公,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离歌,我们终于礼成了!” 花倾城眉眼含笑,直勾勾地望着覆着大红盖头的沐离歌。 “嗯。” 盖头下的沐离歌也是春风满面,花容音和江宇春两人的出现虽然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这并不会影响到他与花倾城之间的感情。 倘若是以前的花倾城,那两人说的话兴许他就信了,但于他而言也无所谓,毕竟他们只是名义的夫妻。 但是,现在的花倾城早已非彼花倾城。无论她是人是鬼,是妖是怪都好,他心里真正钟情的也只有这三个以月来跟他真心相爱的这个女人。 “送入洞房!” 随着徐清川的唱礼声落下,花倾城通过绑着大红花球的红绸牵着沐离歌出了堂屋,一步步往后院的套房而去。 大红花球、红绸、红色窗花、大红喜字贴纸等,整个房子都是布置得喜气洋洋。步入了花厅,花倾城便将沐离歌带到了主卧房间。 一走进房里,就可以见到一副传统的圆桌椅,桌上除了酒壶酒杯以及一些水果、糕点、干果、零嘴等,还摆着一对红烛。 在靠窗位置还置了一张大书案,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书案边靠墙位置还有一个做工精致的架子,上面零星摆着一些书籍。 宽敞的卧房靠里中间位置有一张三米见宽的大床,上面的大红被褥和粉色帐子也都是全新的。床头边有一张大大的梳妆台,靠墙的三面是嵌壁式衣柜。 “离歌,你在这等我,等前面忙完了我就回来。”花倾城将沐离歌引到床边坐下,握着他的手依依不舍道。 花桥村这边的女子娶夫郎是办的流水席,从中午拜堂仪式结束后开席,一直持续到晚上。新娘需要酬宾到晚上戌时。 如今才中午,离晚上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呢,但是她现在得先去前院给参加婚礼的宾客们敬酒。 “倾倾,不用担心我,你先去忙。” 虽然沐离歌也很想和花倾城独处,但既然现在是在补办婚礼,那他也不能辜负了花倾城的一片心意。 “嗯,一会我让小天给你送点吃的,你要是想上厕所……上茅房就直接去,在我们房里就有,就在旁边那个小门打开进去就是,你不必担心被外人看到说闲话。” “知道了。”沐离歌闻言盖头下的俊脸微囧,他现在好像真的有点想小解。 没想到他那小妻主设计的房子还真是挺方便的,原本他还担心把茅房建在房子里味道会大,等真正看到后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完全多余了。 把沐离歌沐离歌安置妥当后,花倾城便回了前院。 “开席!” 午时四刻,随着徐清川的一声宣布下,婚宴正式开席。 第182章 洞房花烛 “笃笃笃~” 花倾城前脚刚出去,于小天后脚就推开门进了卧房,手里还用托盘端着一盘蒸饺和一碗汤面。 “大哥,你一大早就起来了,婚宴还得持续到晚上,先吃点东西!” “嗯。” 沐离歌在于小天的搀扶下来到了圆桌前落坐,顶着大红盖头就直接开始吃了起来。 沐离歌可以不吃不喝等着花倾城,但他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所以他不能任性而为。 “大哥,要不……先将盖头取下来?” 于小天怔怔地望着沐离歌顶着盖头吃东西。虽然今天已是中秋,但要这么顶着盖头一整天,那还真是挺辛苦的。 “没事。” 沐离歌唇角微勾,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男尊国男子,有一天也会如同女子般穿上嫁衣顶着大红盖头。 只不过因为对象是花倾城,所以这种感觉还真是挺……新奇、有趣。他想等晚上花倾城回来,让她亲手给自己揭下这喜庆的大红盖头。 倘若将来有机会回到昭阳国,他也想如同今天花倾城娶夫郎般,以苏沐离歌的身份将花倾城明媒正娶回苏沐家,洞房花烛之时也亲手为她揭下新娘红盖头…… 前院流水席的客人一波又一波,花倾城也给一桌又一桌的宾客敬了酒。好在这古代的果酒度数不高,而且还绵甜可口,她喝了一整个下午也才微醺而已。 戌时,喜公徐清川便准时带着花倾城回了喜房。不是他想当光亮蜡烛,而是新人洞房花烛之前,还有一些仪式需要完成。 进入喜房后,徐清川先是将圆桌上的一对红烛给点上,然后就开始给花倾城和沐离歌举行“坐福礼”。 “女左男右,请新娘和新郎同坐床沿。” 待花倾城和沐离歌一左一右挨坐一起后,徐清川便移步上前,将花倾城新娘服外袍的左衣襟压在沐离歌新郎服外袍的右衣襟之上。 “清川叔,这是……”花倾城看着徐清川的操作,好奇至极。 “妻为夫纲,左为尊,右次之,女尊男卑。新娘的左衣襟压新郎的右衣襟,这表示女人应该压男人一头。” 花倾城闻言唇角微扬,一双盈盈的桃花眸望向沐离歌,痞痞地朝他吹了个口哨,眼里盛满了戏谑。 感受到身边女子的灼灼目光,大红盖头下的沐离歌无奈宠溺一笑。罢了,她高兴就好,不过是一些形式上的东西,只要私底下她不把自己当作附属品就好。 “坐福”仪式完毕,徐清川就打开了房门。 早在门外候着的花母花父、司徒烨、韩亦辰、于小天、司乘风以及花家的一些亲朋好友都涌了进来,纷纷把手中的喜果或是抛向沐离歌的手中,或是撒向二人身后的合欢床,或是撒向洞房里的角角落落。 那些抛洒的喜果有红枣、有桂圆、有栗子、还有花生等,既有取谐音“早立子”的意思,也有女孩男孩“花搭着生”之意。撒帐仪式结束,众人便纷纷退出了喜房。 接着,徐清川又端了一碗花父叶茂春煮的“子孙饺”进来。这饺子煮得半生不熟,沐离歌刚入口就不由俊眉微皱了下。 “生不生?” 见沐离歌尝了一口饺子后,徐清川便出声问道。 “生!” 沐离歌话落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不由面色微红,只不过被大红盖头遮住了。一旁的花倾城感受到沐离歌的窘态,强压着上扬的嘴角。 吃过“子孙饺”,“讨口彩”完毕,徐清川便来到圆桌前拿起酒壶斟了八分满的两杯酒,并用托盘端到床边给花倾城和沐离歌。 “新娘和新郎喝交杯酒!” 花倾城和沐离歌一人执一杯酒,相互勾着手臂饮去半杯后,徐清川便将他们二人手中的酒杯交换,并看着他们喝下剩余的半杯酒。 交杯酒亦称合欢酒,喝过交杯酒寓意着婚后妻夫两人和和美美。 待二人喝过交杯酒后,徐清川便取来一把剪刀,从花倾城和沐离歌头发上各自剪下一缕,并用彩线扎在一起。 “‘结发为妻夫,白首不相离’,倾城、离歌,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明正言顺的妻夫,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会的,谢谢清川叔!” 把装有新娘新郎二人头发的香囊交给花倾城后,徐清川便出了房门。亥时,花倾城和沐离歌的婚礼总算圆满结束。 “离歌,这个结发香囊你是想自己保管,还是放在我这里?” 虽然花倾城觉得放在她空间别墅的房间里最妥当,但她还是想尊重沐离歌的意见。 “给我!” 毕竟她花倾城不只有自己这个正夫,还有众多侧夫,而他沐离歌就只有花倾城一人。哪怕只是一个结发香囊,但那也是只属于他沐离歌独一无二所拥有的…… “好。” 花倾城拉过沐离歌的手,郑重其事地把香囊交到他的手中。 “离哥哥……” “嗯?” 一身大红嫁衣的沐离歌鲜活娇艳又喜气洋洋,他盖头上戏水的交颈鸳鸯绣得栩栩如生,喜庆中又带着甜蜜与温馨,正如同此时的她与沐离歌。 盖头边缘垂坠的流苏,随着沐离歌的头部的动作而微微轻颤着,尽显灵动与飘逸,如同一根根羽毛般痒痒地撩拨着花倾城的心。 花倾城抬手轻轻揭下沐离歌的盖头,露出了一副目似朗星、面如冠玉的绝美容颜。沐离歌微垂的头终于抬起,朝着花倾城潋滟一笑,犹如那荡漾的水波,晃动着花倾城的眼眸,也拨动着她的心弦。 “离哥哥,你真好看!” 花倾城轻轻揽上沐离歌的脖颈,并在他唇上落下深情一吻,随即又将头轻靠在他的肩上呵气如兰,带着芬芳馥郁的桂花香。 此时的花倾城因为微醺而双颊略红,虽然桂花酿度数不高,但她从中午到晚上着实喝了不少,现在略有些后劲上头。 “倾倾,你醉了。” 沐离歌看着一袭大红新娘服面露醉意的花倾城,感觉像看着一朵娇艳欲滴正在盛开的鲜花,不由喉咙一个滚动,咽了下口水。 “我没有。” 怕沐离歌不相信,花倾城还特地再次抱上沐离歌的头,轻啄了几下他的双唇。一脸的酒气,直接把沐离歌迎面熏上,所幸花倾城身上都是桂花香,并不臭人。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沐离歌眉眼含笑,无奈地看着花倾城这难得露出的孩子气一面。 “沐离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 花倾城松开抱着沐离歌的手,随即又轻捏着他的脸。 “离哥哥,春宵一刻值千金……” “累了一天,走,我带你去洗个澡!” 坐在床边的沐离歌正打算替身边的小妻主宽衣解带,好让她去沐浴,却被站起来的花倾城抱了个满怀,而下一瞬间,沐离歌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第183章 误入空间 “倾倾,倾倾~” 沐离歌目瞪口呆地看着周遭陌生的一切,而那个把他带到这里的罪魁祸首却躺在地上酣睡着。 “倾倾,倾倾~” 沐离歌再次轻声呼唤着花倾城,却遭来她的一个抬手捂嘴。 “吵!” 地上的女人只迷离着眼神瞄了沐离歌一眼,呢喃了一句后便又闭上眼睛继续睡着。 沐离歌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这并不是个很大的地方,看着有点像花倾城在花宅建的那种沐浴房,只不过看上去更为宽敞舒适,布置得也更加精致漂亮。 此时他的左手边有一个白色的、看上去像浴桶似的东西,只不过是方形的,旁边的墙上还有一个奇怪的把手。 沐离歌好奇地伸手一拨,结果陡然间就从他的头顶如同下雨般喷洒了水出来,把他的脸浇得水流直往下淌。沐离歌震惊之余,赶紧将那个奇怪的把手摁回去。 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湿漉,沐离歌略有些心疼地看着身上被打湿的嫁衣外袍。 脱去外袍,沐离歌出了这个很像琉璃隔成的小屋子,就把嫁衣外袍挂在琉璃门外面的一个架子上。那架子上面的钩子还挂着大大的毛巾,想必就是专门用来挂衣服用的。 折回琉璃屋后,沐离歌取下方才那个洒了他一身水的圆形东西,又看了看那个白色的方形浴桶,略微思索后,他就把花洒对着浴缸,轻拨热水器的水龙头开关。 花洒里猛然间喷出的热流着实把沐离歌吓一跳,接着他便立马把水龙头转向相反方向,这次出来的是冷水。 摸索出门道后的沐离歌,把开关开到中央,边试着水温边调节水龙头开关方向,直到水温合适,他才把花洒放回浴缸里。 给浴缸放水后,见花倾城还在地上躺着熟睡着,沐离歌只能先出了淋浴间,也就是他眼中的那个琉璃屋。 出了琉璃屋,沐离歌惊讶地发现外面的墙上居然有面很神奇的镜子,竟然把他上半身都清晰无比地映照了出来。 此时的沐离歌头发半湿,身上穿的是大红交颈深衣。他一直知道自己这副皮囊还可以,此时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模样后,沐离歌还是情不自禁自我惊艳了一把。 只见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眉眼含笑,唇角高高扬起,也难怪他那小妻主总是看他看到发呆。幸好他有一副不错的皮囊,不然可能还勾不到他那不知是人是鬼,抑或是仙是妖的小妻主。 在镜子下方洗脸盆上方也有一个水龙头,沐离歌好奇地看着它,感觉跟方才琉璃屋里那个东西有点相似。按照刚才自己摸索的方法打开,果然既能有热水又能有冷水,也能流出冷热掺半的温水。 “倾倾,倾倾~” 沐离歌回到淋浴室,见浴缸的水已经八九分满了,但花倾城却还没醒。 关掉热水器的水龙头后,沐离歌又从外面的柜子上找来了一条毛巾,湿了水后就给花倾城洗了一把脸。 看了看一身酒气的花倾城,又望了一眼浴缸,沐离歌认命地替她褪去了身上的所有衣服,也脱去了自己的大红嫁衣,只留一条亵裤。 沐离歌红着一张脸,抱起醉醺醺的花倾城,两个人一同坐到了浴缸中。怀中的女人一张脸扑红扑红,身上的迷人风光尽露,沐离歌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用内力压去小腹下不断往上蹿的热烈火苗。 “倾倾~” “嗯~” 花倾城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帮自己搓澡,舒服至极的她顿时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倾倾~” 沐离歌一手揽着花倾城,一手用毛巾给她浑身搓了搓,只是现在唤她却不再有回应。心生担忧的沐离歌,仔细一瞧才发现她又睡着了。 沐离歌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花倾城,嘴角微抽。好在是自己在她身边,倘若换了别人那不得便宜都被占尽了?看来以后不能让她喝酒了,沐离歌如是想着。 待二人都洗干净后,沐离歌就将花倾城抱起出了淋浴间。扯下架子上的两条浴巾,沐离歌给花倾城裹了一条,也给自己披上了一条。 “倾倾~” “嗯~” 花倾城揽着沐离歌的脖子,靠在他的怀中,被沐离歌从浴室一路抱到外面。 与花倾城回到空间力气变小相反,沐离歌发现自己在这里力气比以前大了好几倍,他很轻松地就把花倾城抱着在别墅里走来走去。 去过大厅,去过厨房,去过厕所,去过书房,去过衣帽间,还去过杂物房,最后瞠目结舌的沐离歌终于找到了一个有床的房间。 把花倾城抱到床上放好后,沐离歌才打量起这个房间,他发现居然跟花倾城在花宅新建的卧房很相像。 打开墙边的嵌壁式衣柜后,沐离歌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吊带睡裙,跟花倾城以前让他做的怪异衣服如出一辙。 随意取了一件睡裙后,沐离歌便回到床上。撤去花倾城身上裹着的浴巾,忍着快要流下的鼻血,沐离歌快速地帮她穿上了一件香槟色的真丝吊带睡裙。 接着沐离歌又去翻了下衣柜,终于找到了一条三角形状的怪异亵裤。在帮花倾城穿上的那一刻,沐离歌的鼻血直接滴在了花倾城的睡裙之上。鲜红的血珠瞬间在她那香槟色的真丝睡裙上开出了一朵娇艳之花。 “出息!” 沐离歌自我苦嘲一句,随即便催动内力止住下流的鼻血。 从床边扒拉过来一条薄毯后,沐离歌动作轻柔地将它盖在花倾城的腹部之上。 安顿好花倾城,沐离歌瞅了瞅浴巾下一丝不挂的自己,也在衣柜里翻找了起来。 找了好一会儿,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件很宽松的黑色t恤,学着花倾城以前穿短袖睡衣的模样,沐离歌也给自己套上了那件t恤,不大不小,居然刚刚好。 至于裤子,实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碍于浴巾已经湿了,最后他只能拿一件花倾城的睡裙将自己的下身裹了起来。 给自己穿好衣服后,沐离歌来到花倾城的书桌前,看着上面有个小盒子形状的东西,上面显示着21:32的数字。 花倾城在店铺开业之前教过几个夫郎认识阿拉伯数字,上面的每个数字沐离歌都认识,但合在一起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想不通,沐离歌就暂时不想了。见书桌正中央有一本小册子模样的东西,沐离歌便抬手翻看了起来。 与花倾城的毛笔字不同,本子上面的行楷字体虽说是同样出自她之手,但却十分工整漂亮。只不过当看清本子上面的内容后,沐离歌原本微扬的嘴角便顿时沉了下去。 第184章 前世今生 沐离歌捧着花倾城记事本的双手微颤着,每往下多看一眼,他的心就多揪疼一分…… 翻开记事本的第一页,只见上面用漂亮的行楷以竖体写着“前世今生”四个大字。看到“前世今生”几个字,沐离歌那目似朗星的眸子不由顿时瞪大。 回头望了一眼床上还在熟睡的女人,沐离歌放轻翻书的动作把记事本往下读着。 与沐离歌平时看的竖体排版的书不同,花倾城记事本里写的内容是写成横向的。虽说有点别扭,但并不影响沐离歌的阅读。 前世: 花倾城,2084年12月15日(阴历十一月十八,冬至前七天)出生,具体时间不详。父母不详,华国阳泽省阳城市慈恩福利院长大。 2088年入读阳城慈恩福利幼儿园。 2091年入读阳城哲南小学,因成绩优异学费全免。 2097年入读阳城哲南中学,因成绩优异学费全免。 2100年入读阳城哲南高中,因成绩优异学费全免。 2103年高考,以省状元的成绩考入华国国防科技大学(报考原因:免学费有补贴),在读期间年年拿国家一级奖学金。 2106年大三之时,被特种部队看中,并从无数轮淘汰赛中脱颖而出,在未满22岁时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 执行任务期间卧底扮演过尼姑、农场工人、售货员、导游、酒店服务员、清洁工人、外卖员、教师、护士、空姐、建筑师、财务、秘书、公司高管等。 2110年,用薪水及理财攒下的钱全款买了一栋小别墅。 2112年6月9日上午在民航飞机上执行任务,为制止恐怖袭击与恐怖分子同坠大海而亡,年仅27周岁。 今生: 穿越第一天 从飞机上坠落后,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居然穿越到了古代,一个不属于华国历史中的任何一个朝代。而且还是穿越到莱凤国一个家穷人丑、还多夫郎的同名女子花倾城身上。 刚来我就遇上地主花富贵上门强买于小天,虽说这是原主造下的孽,但我觉得既然自己承了她的身,就欠着她一份情,于是我打跑了花富贵和她带来的打手们,护住了于小天。 穿越就算了,悲催的是原主不仅不学无术还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从而使得我替她背了不少黑锅。而且由于原主留下的记忆残缺不全,以至于我时不时就闹笑话。 看着斑驳陈腐的院落,摇摇欲坠的泥草屋,还有穷得叮当响的破家,我震惊极了。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原主居然还有四个相貌英俊的夫郎。 我穿越过来的时间是莱凤国的五月十五,这跟我原来世界的农历时间是一样的。 当天晚上,去小河边洗澡时,我发现自己的别墅也跟着穿越了过来,只不过它处在另一个空间维度里,但我可以用意念随意进出。 那一晚我在别墅的浴室里洗去了原主的一脸浓妆,没想到居然跟我十五六岁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同名同姓,还有相同的容貌,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会穿越到她身上的原因,但既然老天给了我花倾城重活一次的机会,那我就该好好珍惜。 尽管原主的形象和风评都很差,但我不想连同她的品性也一起承接。于是,面对穷家破屋以及衣衫褴褛的四个夫郎,我决定扛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穿越第二天 早上6点钟的时候,我就起来了,也就是卯时四刻。但我却发现原主的大夫郎沐离歌起得更早,在我到前院时他已经在厨房做饭了。 当我背起竹篓带着镰刀打算上屏阑山的时候,沐离歌却递给了我温热的馒头和水,还叮嘱我不要去有危险的深山里。 虽说我空间里的别墅不缺吃喝,但沐离歌给我准备的东西我却很珍惜,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被人这般细致地关心过。 那一天,我在屏阑山采到了不少山货,打了一些野鸡野兔,还捡到了一只小白虎。 中午回去的时候,不承想却遇上了长乐坊来暴力要赌债,我将赌坊的打手们狠狠修理了一顿,并在几位夫郎的配合下还反勒索了对方一百两。 那天中午,我以原主的身份,和家里的夫郎们吃上了第一顿饱饭。只不过做饭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公鸡居然会下蛋。 晚上的时候,我在花家老宅第一次见到了原主的爹叶茂春,虽然有些啰嗦,但对原主的拳拳之爱令人动容。托原主的福,从此我难得享受到了有父亲关爱的幸福。 只不过首次见面这老爹就催生,着实把我吓一跳,更让我惊悚的是,这里居然是男人生孩子!也是到那时候,我才弄明白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男人负责生孩子的女尊国家。 一开始,我只打算和原主的夫郎们搭伙过日子,待以后时机成熟再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只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当天晚上,在我准备休息的时候,沐离歌带着原主老爹的催生任务来敲我的房门。 兴许是看到我震惊的样子,沐离歌落寞地问我是不是嫌弃他年纪大。天地良心,要比年纪大,那也是我比他大,我实际年龄都27了,他才19…… 看着他黯然神伤的模样,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不想看到他难过的样子。那一夜是我第一次和沐离歌同床共枕而眠。 只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的睡姿居然会那么差。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自己不但搂着英俊帅气的沐离歌,而且还把自己的一条腿搭在他身上。 …… 沐离歌翻看了好一会儿,正当他打算继续往下阅读的时候,一旁床上的女子翻了个身,发出了几句嘤咛,吓得沐离歌赶紧把本子盖上。 只不过合上本子之前,沐离歌却翻到了最末尾的一页,还瞥到了上面的一段话: 穿越后的日子有苦有甜,但能拥有这几个夫郎的真情挚爱,已经是我花倾城最大的福气,他们也是我努力的最大意义所在。 沐离歌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他这小妻主或许是神仙,或许是妖精,抑或是鬼怪来附身,却唯独想不到她居然会是来自异世的一缕魂魄,重生在了原来的花倾城身上…… 第185章 夫妻对话 “倾倾,倾倾~” 听到床上的响动声,沐离歌随即将记事本按原来的样子重新放好,从书桌前起身并阔步走到床前,轻声唤着花倾城。 “离歌~” 现代的花倾城酒量是很好的,但原主的酒品和酒量却都很差。受原主的连累,花倾城也第一次尝到了醉酒的滋味。 迷迷糊糊醒来的花倾城,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熟悉无比的俊脸,而且还不断地在自己面前放大。 虽然那桂花酿的度数不高,但花倾城从中午到晚上,空腹喝了太多,此时还处于后劲的醉酒状态。 “倾倾,你醒了?”沐离歌看着醉眼朦胧的花倾城面露担忧之色。 花倾城双眼迷离地望了望四周,这是……她别墅的房间?眼前穿着她那黑色短袖t恤的人是……沐离歌?那么,她这是……在做梦? “你们是……沐离歌?”花倾城怔怔地望着面前一个脑袋瞬间裂变成两个脑袋的沐离歌。 “对,我是沐离歌!” 得到满意答案的花倾城伸出手臂,捞了好一会儿,终于捞到沐离歌的手,随即便拉着他在床沿坐下。 “离哥哥~” “嗯。” 听到床上女子的呼唤,沐离歌微微俯身,把头靠近她的脸庞。 在沐离歌还没搞清楚,他这小妻主是酒醒还是没醒的时候,就被她用双手勾住脖子往下拖了去,紧接着二人的双唇瞬间就亲到了一起。 尝到了熟悉味道的花倾城双眸微眯,面露陶醉之色,接着沐离歌便听到她发出满足的喟叹:“没想到梦里的离哥哥也是如此香甜可口!” “梦里?” 沐离歌闻言嘴角微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敢情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呢? “离哥哥,我今天终于名正言顺把你娶回来了,你高兴吗?” 听到花倾城的呢喃,沐离歌的心顿时又微微一软,随即来到花倾城的左手边躺下。 沐离歌方才和花倾城沐浴的时候已经脱去了鞋袜,没有找到合适鞋子的他是一直是光着脚的,所幸这屋子打扫得纤尘不染。 “嗯,高兴。” 虽然沐离歌不在意那些外在的东西,但他现在身处莱凤女尊国,这里男子的名誉往往被看得比命还重要。 既然补办婚礼是花倾城的一番心意,他配合就是。毕竟,她又不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女尊国男子。 只不过,在沐离歌还没感动完,便又听到了花倾城的调侃: “这女尊国可真有意思,女娶男,男生子……” 看着高高扬起唇角的花倾城,沐离歌顿时一阵无语。而且听她这说话的语气,貌似她原来所在的那个华国,跟他们昭阳国一样是女人生子? “倾倾,你原来是做什么的?”沐离歌眸光微闪,见花倾城酒醉未醒便趁机问她。他对他那小妻主原来生活的地方实在好奇至极。 “无可奉告!” 虽然花倾城如今还处于半醉半醒状态,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保密警惕性,还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你是特工?” 虽然沐离歌不太清楚花倾城记事本上一些词语是什么意思,但他也大致能猜到一些。遂不死心地又继续问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花倾城条件反射地回答道,此时她的醉意又去掉了几分。 花倾城恐怕万万没想到,在现代千杯不醉的她,有一天会栽在原主这浅浅的酒量里,从而使自己的马甲全部掉光。 “你不是沐离歌!” 花倾城从床上坐起,甩了甩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警惕地看向躺在身侧的沐离歌。 “对,我不是沐离歌,我是苏沐离歌!”沐离歌简直要给她气笑了,居然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认了? “苏沐离歌?”听到沐离歌的话,花倾城又清醒了几分。 “头疼~” 花倾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原主的体质也太差了!她才喝了那么点酒,就醉了。 “倾倾~” 沐离歌微微叹了口气,随即也从床上起身,面对花倾城而坐,抬手伸出手指为她轻揉太阳穴去疲乏。 “怎么样?” “有好点没?倾倾~” 沐离歌温柔的话语,极富磁性的嗓音,顿时把花倾城略有些紧绷的心给安抚了下来。 “离哥哥~” 随着沐离歌用内力通过手指的揉捏,把一股股精气神传输给她,花倾城逐渐清醒了起来,醉意也随着慢慢消散。 “离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待花倾城醉意全消后,望向面前上身穿着自己黑色t恤,下身裹着自己睡裙的沐离歌时,顿时目瞪口呆。 拜原主的菜鸟体质所赐,在现代千杯不倒的花倾城,不但在大喜日子里喝醉,还断片了。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沐离歌看着一脸讶异的花倾城,嘴角微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不是应该问她自己吗? 倘若不是阴差阳错之下,自己被她带到了这里,那他可能永远不知道她小妻主有着如此惊人的来历,还拥有如此震撼人心的所谓的“空间。” “八月十五。” 沐离歌闻言又问道:“还有呢?” “我们补办婚礼的日子。” 花倾城一脸复杂地看向沐离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沐离歌会和自己出现在空间的别墅里,但他却什么也不问,只关心着自己,这份爱和信任让花倾城也不禁为之动容。 “倾倾~” 沐离歌握住花倾城的双手,一双灿若朗星的眸子温柔地望着花倾城。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沐离歌微敛双眸复又睁开,随即便将花倾城拥在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一直都知道,知道你不是她……” 花倾城闻言惊愕不已,怔怔地望向沐离歌,望向她这个温润如玉的大夫郎…… 第186章 坦诚布公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沐离歌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花倾城心中炸起,瞬间把她劈得外焦里嫩。 花倾城万万没想到自己早已掉了马甲,到底是她掩饰得不够好,还是眼前这个男人太过可怕,心机深不可测到她毫无察觉? “花富贵上门那天,其实我就察觉出了异样,但真正确认你不是原来那个花倾城,则是在你去秃头山挖硝石的时候。” “花富贵上门那天?” 花倾城闻言内心顿时翻起滔天巨浪,那不就是她刚魂穿到这里的时候吗? 虽然她没有刻意去掩饰自己,但眼前这个男人从细枝末节中就可以推断出自己不是原主,而且还能隐忍这么久绝口不提,要么是他心思单纯不放在心上,要么就是他城府极深,一直在扮猪吃虎。 但很显然,以她家大夫郎的智商和情商,绝不可能是前者。 这个外表温润如玉的沐离歌,虽然看起来气质儒雅、性情绵柔,但实际上心性坚韧、原则极强。他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来的眼界和见识,也绝非一个僻远村妇的夫郎所能拥有的…… 花倾城陡然间觉得自己如遭一万点暴击。以前她只把沐离歌当作天资聪慧,而从没怀疑过她的这个大夫郎可能也跟自己一样,有着非同寻常的来历和秘密。 “上秃头山挖硝石的时候?” 那距离现在都超过一个半月了。花倾城微微敛眸仔细回忆着,当时因为三狗子而无意间发现秃头山上有硝石,她和沐离歌交代一声后就上了秃头山查看…… 花倾城细思极恐,瞪大双眸怔怔看向沐离歌。她那时候在秃头山上用铲车铲硝石,进进出出空间……该不会当时沐离歌就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看着? 沐离歌嘴角衔笑,眼含戏谑,饶有趣味地欣赏着怀中女子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一如当初他在秃头山看到花倾城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时候的震惊模样。 “沐离歌,莫不是当初我上秃头山采硝石的时候,你就一路尾随着我?” 花倾城佯装嗔怒,抬起双手就扯上沐离歌的两边脸颊,还略微用了点力拧了拧。别说,这弹性和手感还真挺不错…… “是。”沐离歌强压着上扬的嘴角,任由花倾城在自己脸上作怪。他这个小妻主平时可没少震撼到他,现在这是风水轮流转了? “那么说……自己轰然倒地而亡的野猪,还有那被不明石子击中死掉的青竹丝,也都是你干的?” 花倾城松开了捏着沐离歌脸颊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张面如冠玉、极有欺骗性的俊脸。 “是。”沐离歌看着花倾城诧异不已的模样,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虽然沐离歌自己也是半斤八两,但他这小妻主瞒得自己好苦,让自己对她一通胡乱猜测,一度以为她是神仙或者妖魔鬼怪。 “沐离歌!” 花倾城挣脱沐离歌的怀抱,从床上起身,抬手就冲沐离歌打出去一拳,结果却被他的一只大手掌稳稳接住了。 “果然!” 花倾城嘴角微抽,原主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家里捡回来的几个夫郎,居然一个比一个厉害?最可恶的是这些家伙一直以来居然都瞒着自己,她顿时觉得这妻纲什么的,还真是严重不振…… “花倾城,你想谋杀亲夫不成?”沐离歌抓住花倾城的手,一把拉到自己唇下亲了一口,一如她喜欢对自己那般的模样。 “沐离歌,我……的确不是原来的那个花倾城。” 花倾城停下了对沐离歌身手的试探,重新坐回床上,睁着一双盈盈的剪水瞳眸凝视着沐离歌,带着严肃认真的郑重还有几分小心翼翼的忐忑。 “倘若我告诉你,我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在她死的时候刚好来到了这里,你会怕我吗?” “倾倾~” 沐离歌心疼地拉回花倾城的手,欺身上前紧拥着她。 虽然沐离歌不明白飞机是什么,但他知道前世的花倾城是从高处坠海而亡,不晓得那种疼痛是否还存在她的记忆里?被海水淹鼻灌口的窒息,当午夜梦回之时,又是否还会被忆起? “很多人怕鬼,但鬼却未伤他们分毫;我们不怕人,但人却能将我们伤得遍体鳞伤。”沐离歌双眸湿润,将怀中的人紧紧抱着。 “倾倾,走进我心里的一直都是你。不论你是人是鬼,或者是神是妖,抑或是仙是怪都好,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是你……” “离歌,你……” 花倾城眼眶微红,伸手回抱着眼前这个始终对她温柔包容的男人,包容到不介意她的来历如何。哪怕自己是妖魔鬼怪,他都能一如既往地倾心对待自己…… “倾倾~” 松开了对花倾城的拥抱,沐离歌抬手轻捧起她那张娇媚俊脸,随即便送了一个温柔缱绻,情意绵绵的吻。 在沐离歌想要撤离的时候,却被花倾城抬手牢牢勾住脖颈,霸道十足地啃上沐离歌的双唇,加深了刚才的那个吻。接着花倾城又用粉舌轻撬开沐离歌的皑齿,不停地索取着沐离歌口中的甘甜。 本想浅尝辄止的沐离歌,面对花倾城的主动也毫不示弱,两人唇舌交战,不断地品尝着那份源于对方的香津浓滑,直到两人口中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们方才不舍地放开彼此。 从吻技上而言,两人的较量各有输赢,但于情感上来说,他们双方却又都是赢家。 “离哥哥,闭上眼睛。”花倾城一手揽着沐离歌的劲腰,一手捂住沐离歌的眼眸,嘴角上扬,眉眼含春。 动情中的花倾城,眼神迷离,双颊染霞,红唇微微肿起,一头如瀑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柔顺的发丝落了几缕在香肩,刚好搭在肩带之上。 她那姣好身段,以及胸前迷人的风光,都在薄薄的真丝睡裙下若隐若现,看起来诱惑十足,妩媚勾人。 “好。”沐离歌微敛双眸,面露宠溺微笑,待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他们躺回了花宅喜房的婚床之上。 “倾倾,这是……” 虽然他们已经在空间别墅里待了不短的时间,但二人出来的时候,外面也才亥时四刻,堪堪只过去了半个时辰。 只不过沐离歌还没来得及诉说心中的震惊,双唇就被花倾城的两根手指捂住。 “离哥哥,其他的稍后再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花倾城眉眼含笑,轻轻捏了捏沐离歌的脸颊,沐离歌的一张俊脸愣是被她捏出了一朵红云。 喜房之内红红火火,布置得一派喜气洋洋。桌上的红烛也早已点上,气氛喜庆又温馨。 摸了摸沐离歌微微隆起的小腹,花倾城隔着衣服在上面亲了两下。据韩亦辰所言,沐离歌这肚子里面可是有一男一女两个胎儿呢。虽说沐离歌怀胎已满三个月,胎相已稳,但她还是得小心一点。 花倾城轻轻扯去了围着沐离歌下身的睡裙,身下乍现的风光顿时让沐离歌耳根一红。接着花倾城又缓缓褪去了他身上的黑色t恤,一把扯去自己身上的真丝吊带睡裙后,花倾城便欺身上前拥上沐离歌。 喜房之内红烛摇曳,喜床之上旖旎温存。抬手落下粉帐,花倾城再度吻上沐离歌,抱着他把洞房花烛夜没有完成的事情继续完成…… 第187章 扮猪吃虎 “离歌,二郎和三郎的来历你清楚吗?” 碍于沐离歌还怀有身孕,花倾城虽然终于吃上了肉,但也不敢太过分,一个时辰左右就让他歇息了。 喜房内红烛柔光闪烁,喜床之上温馨又旖旎。沐离歌如今怀孕已经满三个月,需要靠左侧睡觉,花倾城便也侧着身子轻揽着沐离歌,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着。 “嗯,二弟本名司徒玄烨,乃当朝丞相司徒洛云的嫡子。三弟出身玄医谷,是玄医谷谷主韩疏影的独子。”沐离歌微微有些倦意,花倾城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果然! 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她也是最近才知道韩亦辰和司徒烨的真实身份,可她这个大夫郎却有着上帝视角,至始至终什么都知道。 花倾城在心里冷哼,她那几个侧夫居然一个个都能跟沐离歌交心,却什么都瞒着她,直到掩饰不下去,不得已才在自己面前暴露。 花倾城真不知道该羡慕沐离歌好,还是嫉妒沐离歌比较好。但一想到原主的德性,她心里的郁闷也就去了七七八八。 平心而论,倘若易地而处,不要说交心了,她不把原主打成翔都算慈悲了。这么一想,花倾城心里又圆满了,对于家里几个扮猪吃老虎的夫郎,她顿时也觉得可爱了起来。 “离哥哥,那你呢?” 花倾城侧身轻拥着沐离歌,在他脖颈间呵气如兰。酥酥麻麻的温热的气息,引得沐离歌微微轻颤,睡意也跟着去了不少。 “倾倾,我……” “离哥哥,你说,我在听。” 看着欲言又止的沐离歌,原本睡在他右手边的花倾城随即换了个位置,起身来到沐离歌的左侧位置和他相对而卧。 “倾倾,其实……我是昭阳国的人。” 望着花倾城盈盈如水般清澈的眼睛,沐离歌微敛了下双眸复又睁开,静静地凝视着花倾城,只是他那灿若星辰般眼眸里的光,却顿时黯淡了下去。 “什么?离哥哥,你……”花倾城闻言讶异不已。 花倾城在花母给她的书里了解过这个昭阳国,位于莱凤国以东。可那分明是一个男权至上的男尊国家呀!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里的男人并不会生孩子。 “离哥哥,既然你是男尊国的人,那你怎么会……?”花倾城把目光落向沐离歌的小腹之处,那里分明已经有了两个他们俩的爱情结晶呢? “是玄医谷脱胎换骨的洗髓丹。”沐离歌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倾城,却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或是好奇、或是惊讶、抑或是嫌弃的眼神,反而是……满满的心疼? “离哥哥,你怎么……那么傻……”花倾城轻抚上沐离歌的俊脸,眼眶微红。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逼得一个男尊国的男子甘愿吃下逆天的神药,去成为一个能生女育儿的女尊国男子? “苏沐离歌是你本来的名字吗?”花倾城轻捧着沐离歌的脸,在他的额上落下虔诚一吻,唯有满满的疼惜,不带着一丝欲望。 “对,倾倾我只说过一次,你便记住了呢。”沐离歌微微调侃一笑,只是这笑里带着苦涩。 “据我所知,苏沐是昭阳国的国姓,离哥哥,你……是皇室中人?” 家里的二夫郎是莱凤国的丞相府的嫡子,三夫郎是杏林圣地玄医谷的少谷主,倘若现在有人告诉她,她的这个器宇不凡的大夫郎其实是昭阳国的皇亲国戚,那她也觉得没那么惊讶了。 “倾倾,你很聪明。短短的两个多月,就已经把娘给你的书都读完了。”沐离歌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他那小妻主一句。 虽然花倾城在记事本上写的一些东西他不太懂,但大致意思他还是能猜得出来的。他这个小妻主在她原来的世界,也是一个很聪慧的女子。 每天如此忙碌的她,还能抽出时间把花母给她的一整筐书细细品读、吃透,沐离歌也是真心佩服花倾城的聪颖。 “倾倾,你听好了,我郑重跟你介绍一遍,我的本名叫做苏-沐-离-歌,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个名字。”沐离歌眼衔泪水,只不过看向花倾城的时候却饱含着柔情。 “好,苏沐离歌,我记住了。”花倾城轻抚沐离歌的一头柔顺墨发,温柔地吻去他眼角滑落的泪。这样的沐离歌着实让人心疼不已,他……又到底经历过了什么? “倾倾,一直以来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真相,而是我的身份太过特殊,它极有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因为……苏沐离歌本是昭阳国的皇太孙。” “皇太孙?” 花倾城想过她这个大夫郎来历不凡,可能是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却没想到是尊贵到如此地步。一个有资格坐上龙椅,君临天下的皇太孙! “嗯,只不过现在恐怕得加一个‘前’字了!”沐离歌苦涩一笑,微敛双眸,眨去眼里打转的泪水。 “那你是为何……为何会隐姓埋名,来到这莱凤国的一个僻远乡村?”花倾城抬手为沐离歌轻轻拭去脸上的湿润,在他唇上落下安抚一吻。 “六年前,我那狼子野心的叔父苏沐天钧谋朝篡位,兵临皇城,胁迫皇祖父退位。”沐离歌微敛星眸,再睁开时,眼里已然盛满一片萧杀肃冷。 “不仅如此,他还动用了在东宫埋下的探子,夜黑风高之时火烧东宫,同时勾结江湖势力,雇佣武功高强的杀手,与内应共同围杀东宫。” “我的父王和母妃双双丧生在那一场火海之中,而我也被众多杀手袭击,身负重伤,所幸当时东宫的掌事太监乔志远拼死相护,带着我从密道逃出了京城。” 漫天的火光,凄厉的哭喊声、惨叫声,以及那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味……当年血染东宫的惨烈画面,还残留在沐离歌的脑中挥之不去。 回忆起往事,悲戚的泪水顿时犹如那断了线的珍珠般,从沐离歌的眼中滚滚而落。 “离哥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潸然落泪的沐离歌,花倾城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好,只能抬手为他拭去哀痛的泪水,然后紧紧地拥抱着他。 “乔叔带着我乔装打扮,一路跋山涉水逃离昭阳国,几经辗转,最后我们便来到这莱凤国的花桥村。饥寒交迫的我们,还差点冻死在那个冬夜里,所幸被好心的爹所救。” “离哥哥~” 听到沐离歌的话,望着他那张冷峻的脸,以及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哀伤和悲痛气息,花倾城顿觉心如刀割。 她的离哥哥胸怀广阔、气宇轩昂,是多么风光霁月的人啊!一个本该高高在上的昭阳国皇太孙,却被迫沦为莱凤女尊国身份卑贱的村妇夫郎。那是天上云与地下泥的区别,如此巨大落差,他……又是如何承受这一切的? 花倾城心里揪疼揪疼,脑中不禁浮现起当初花父叶茂春对她描述的初遇离歌时候的情形…… “你是没亲眼看到啊,现在爹想起来心里还揪疼得很。大冬天,那个少年身上却只有一件极不合身的薄薄黑色短衫,上面都是一个又一个烂洞。尽管昏迷了,但他浑身却还在不停发抖着。 当时的离歌头发蓬乱,满脸脏污,脸色很白很白,嘴唇也是干涩开裂,都发紫了。一双手因为太冷冻成了鸡爪的模样,脚上也没穿鞋子,上面满是一道又一道冻裂出血的口子。那个落魄模样简直比乞丐还惨,把爹看得是直掉眼泪。” …… 不知不觉,花倾城已经泪流满面。既为那个叫做苏沐离歌的少年心疼,也为她那可怜的离哥哥心痛。 亲眼见证叔父的谋逆,目睹父母在自己面前凄惨死去,少年的苏沐离歌他那稚嫩的肩膀,又是如何扛起这般沉重的血海深仇? 她的离哥哥身负重伤,还要躲避仇人的耳目,一路从昭阳国跋山涉水到莱凤国的花桥村,这期间他又是受了多少的苦啊? “倾倾,我没事。”看着为自己伤心落泪的花倾城,沐离歌敛去心中的哀痛,轻吻花倾城脸上的泪痕,反过来安慰着她。 “离哥哥~” 花倾城双拳紧握,眼眸微敛复又睁开,只是此时她的一双剪水瞳已经满是猩红。敢伤她花倾城的离哥哥至此地步,她,定要让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 “离哥哥,你……想报仇吗?” 第188章 夫妻夜话(一) “想,怎么不想?”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沐离歌抱着花倾城泪如雨下。 “倾倾,我不想骗你。手刃仇人,那是曾经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信念。” “六年来,我韬光养晦,隐忍蛰伏,不断招兵买马积蓄力量,也只不过是在为报仇做筹谋。” “可是离哥哥,你为何……要去吃那洗髓丹?”花倾城满是怜惜地用手指抚平沐离歌那微皱起的英气眉宇。 “为了一个能掩饰自己的身份。任那苏沐天钧做梦都想不到,堂堂昭阳国的皇太孙苏沐离歌居然会化身为女尊国的男子,而且还隐于僻远的乡野间。” “虽然当初乔叔带着我逃离了昭阳国皇宫,侥幸留下一条残命,但大火烧尽后,东宫里却没有皇太孙的尸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那苏沐天钧生性多疑,只要一天没有找到我的下落,他躺在龙榻之上就无法安稳。是以哪怕过去六年,他都还一直在暗中搜寻我的下落。” “倾倾,这也是我先前不把自己真实身份告诉你的原因,我怕给你惹来杀身之祸。”沐离歌握住花倾城放在自己额上的手,放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十三岁的苏沐离歌,骤然失去一切,悲愤填膺的他一心只想着报仇,是以毅然决然地服下那逆天的洗髓丹。” “而且……他是以童养夫的身份藏身于花家,任你掩饰再好,朝夕相处的日常中难免会露出破绽。所以,他唯有真正成为女尊国的男子,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沐离歌微敛双眸,似乎在回忆那些遥远的往事,也似乎在疼惜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却陡然从九重天坠入十八层地狱的少年。 “离哥哥,你真傻!”从男尊国高高在上的皇太孙,到女尊国卑贱的后院夫郎,如此巨大的落差,不知道她的离哥哥是怎么承受的?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花倾城拉过沐离歌的双手,摸着他手心里那些微微凸起的薄茧,眼眶湿润,满是心疼。 原主虽然十岁的时候就有了童养夫,但她一贯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从没关心过家里的未婚夫沐离歌,更不知道他平时都是怎么过的。 二郎作为丞相府嫡子尚且十指不沾阳春水,也难怪一直以来他做的饭菜都是奇奇怪怪。可是,沐离歌身为堂堂昭阳国的皇太孙,那更是金贵中的金贵。那他……又是如何学会做那么多后院夫郎会做的事情? “离哥哥,你是如何学会洗衣做饭,还会织布绣花做衣裳的?”花倾城不由脑补了一下达芬奇画鸡蛋的画面,她的离哥哥是不是也是如此,在一次次的失败中再接再厉? “很难吗?平时爹总做那些,我在一旁看一遍也就学会了。”沐离歌面露不解,这些都容易得很啊! 好!本来沉浸在沐离歌坎坷身世里难过的花倾城,听到沐离歌的话不由在心里喟叹一句:沐离歌啊沐离歌,你当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是个天才不成? “那是因为离哥哥你天赋异禀,你看二郎在厨艺上就怎么都学不会……” 想起当初第一次吃司徒烨做的饭菜时的情形,花倾城不禁嘴角微抽,面露一抹无奈的宠溺之笑。她的夫郎们还真是……挺可爱! “倾倾,二弟他……其实也挺可怜的。”沐离歌已然将先前的悲伤情绪收起。 “二郎他怎么了?”花倾城已经知道了司徒烨相府嫡子的身份,也知道了他因为逃婚离开京城,并阴差阳错之下来到花桥村成为原主二夫郎的事。 花倾城磨搓着下巴暗暗思忖,想着司徒烨最近一个月来,不但厨艺变好,人也变得稳重了,难不成她这二郎还有什么其他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该不会是他……”被夺舍了?花倾城瞪大双眼,后面的半句话却愣是没有说出来。 虽然之前的二郎厨艺不好,和她说话的时候还总带刺,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实际上对她还是很好的。尽管花倾城自己也是一缕幽魂附着花倾城之身而重生,说她自私也好,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二夫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没有,你放心,二弟还是二弟。”看着花倾城欲言又止的模样,沐离歌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倾倾,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沐离歌直接把司徒烨之前和他的说辞给搬了出来。 “以前可能不相信,现在却觉得或许这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花倾城仔细回想着最近司徒烨的变化,一双盈盈眸子不由睁大,难不成二郎他…… 毕竟她都能穿越了,有的人一觉醒来突然有了前世的记忆,那也不是什么让人不能接受的事情。 “二弟的前世是昭阳国太子、也就是我父王苏沐天晟麾下的一员猛将,名唤天郎。”提到天郎的事情,沐离歌不由正颜厉色起来。 “天郎……”花倾城呢喃着这个名字,光听名字就让人觉得非常的威武霸气。 “嗯。十八年前,当时昭阳国的皇帝苏沐千星,也就是我的皇祖父,任命太子苏沐天晟、也就是我父王为剿匪大将军,出征巫山剿匪。” “十四岁起就征战沙场的天郎,智勇无双,屡立战功。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我皇祖父亲封为少将。” “巫山剿匪之战,天郎被太子任命为先锋将军,带领一万兵马先行探路和刺探消息,以及滋扰贼匪。” …… “当时的晋王苏沐天钧,诬陷天郎勾结贼匪,私通冷月国。皇祖父震怒之下撤去了我父王的剿匪大将军头衔,还改命晋王苏沐天钧为剿匪大将军,并下令捉拿天郎。” “捉拿天郎?”花倾城闻言露出了当时和司徒烨得知真相后一样的震惊。 “嗯。”沐离歌继续娓娓道来。 “苏沐天钧故意拖延援兵和粮草,使得天郎的先锋军只能在无粮之下孤军奋战。天郎他带着最后一兵一卒与贼匪死拼到底,最终惨遭万箭穿心而死……死的时候才十八岁。”沐离歌微闭双眸,眨去眼里滑落的一滴泪。 “万箭穿心……”花倾城顿觉心中一痛。前世的司徒烨,那位名唤天郎的将军临死之前那得多疼啊…… “可恨的是苏沐天钧他不但诬陷天郎勾结贼匪,导致一万先锋军全军覆没,还诬陷他私通西边的冷月国,将昭阳国的兵力部署图泄露出去。” “一个为昭阳国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英雄,却在死后还要被安上千古骂名……”沐离歌微敛双眸,似为那天郎不值,却又无能为力。 “这个苏沐天钧简直其心可诛!”花倾城猛捶了下床,气愤不已。 “倾倾,你以为这已经很惨了?不是的。”沐离歌的眼中不禁再次落泪,为那个叫做天郎的人。 “天郎死后,他的父亲、母亲、祖父母、叔、伯还有他的那些侄子侄女,全家四十二口全部被叛腰斩。九族皆诛!府中男仆流放,女仆充营妓。”沐离歌敛起双眸,不忍心再去回想那段悲惨的历史。 “腰斩?诛九族……”饶是知道这古代的连坐刑罚很残忍,花倾城还是不由心生震撼。 “嗯。天郎作为太子麾下的一员猛将,那苏沐天钧狼子野心,处心积虑诬陷天郎,目的是在于削去太子的左膀右臂。他真正要对付的是当时的太子,也就是我的父王。” 往事如烟,虽然只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这段历史,沐离歌心中还是震撼不已,无法平静。 “二郎他……是什么时候有了天郎记忆的?”据花倾城留意,司徒烨也就最近一段时间有了很大变化。 “也就上个月的事,大概一个月前。好了,倾倾,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以后有事不再瞒你,但并不希望因为这些前尘往事给你带来困扰。”看着面色变得难看的花倾城,沐离歌不忍心再跟她提那些阴暗层面的事情。 “离哥哥,你……还想坐那个位置吗?”花倾城眸光森冷,双拳紧握,浑身散发着萧杀之气,怔怔地望着沐离歌。 第189章 夫妻夜话(二) “倾倾,自离歌出生开始,便是皇太孙了……” 沐离歌没有直接回答花倾城的问题,只见他目光悠悠,抬手将花倾城垂于额前的一缕发丝拨至耳后。 “三岁那年开始,父王就亲自教离歌认字,五岁时正式入读皇室蒙学。”提起年幼时的经历,沐离歌原本冷峻的脸顿时柔和了几分。 “六岁时,离歌便能写得一手俊秀字体,七岁可以举步成诗。”沐离歌唇角微扬,似在回忆愉快的往事。 “皇祖父见我天资聪颖,便命一文一武两位太子太傅亲自到东宫教我习文练武。而我也不负父王和皇祖父所望,勤学苦练,颇有小成,一度成为皇祖父最引以为傲的皇孙。” “离哥哥,你皇祖父这是把你当成未来储君培养啊!”见提起幼时往事的沐离歌,他那双目似朗星的眼眸又顿时有了光芒,花倾城仿佛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苏沐离歌。 “的确如此。兴许是我的父王虽然文韬武略样样不差,却唯独性格太过绵软,皇祖父便起了隔代传位的心思。毕竟身居高位者,倘若没有足够深的城府,只怕是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七年前的某一日,皇祖父将我单独召入御书房,并交给了我一样东西,一样能让我名正言顺登上大宝的东西。” “难不成是传位诏书?”毕竟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花倾城不由脑补道。 “你猜得没错,确实是传位诏书。只不过承位人既不是我的父王——太子苏沐天晟,也不是那羽翼渐丰、能与我父王分庭抗礼的晋王苏沐天钧,而是皇太孙苏沐离歌。” “我明白了,离哥哥。你祖父这举动,恐怕是在为你留条后路。毕竟彼时的你还年少,倘若他太早把隔代传位的心思曝露出来,你便将会成为众矢之的。但他可能又担心有朝一日皇子们的夺嫡之争会脱离自己的掌控,所以才提前做好了安排。” “倾倾你很聪明,的确如此。”沐离歌微敛星眸,脸上顿时又染上了几分悲戚之色。 皇祖父虽然早有先见之明,提前有所部署,但他的担忧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实。离歌的父王最后还是被自己的庶弟害得尸骨无存。而他苏沐离歌,昭阳国的皇孙也从此流落天涯…… “离哥哥,你……还想坐那个位置吗?”花倾城把心中的疑问再次问出了口。如果他想,倒也不是不可以…… “倾倾,倘若说我没想过有朝一日能荣登大宝,那是骗人的。毕竟从我出生开始,就已经被安排在了通往帝王之位的路上,那也是我曾经努力的目标所在。”沐离歌一双明亮的大眼与花倾城直直对视着,目光中满是毫无保留的真诚。 “但是,自从我的父王和母妃葬身火海,而我也从鬼门关前走一遭后,能不能君临天下对我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毕竟就算我得到了全天下,可是我身边却没有能与我分享的人,我要这天下又有何用?” “所以一心想报仇的你,便服下了那洗髓丹……”花倾城看着落寞的沐离歌,只感觉如鲠在喉,心疼不已。 “那现在呢?离哥哥你隐忍蛰伏,筹谋多年,倘若给你一次报仇的机会,你会选择登上那个位置吗?”花倾城直言不讳问着沐离歌。 “倾倾,既然我们已经是彼此交心的夫妻,如今我也不瞒你。原本我只是想借一个身份,与那花倾城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死了,而你来了……”沐离歌轻抚上小腹,目露慈爱之光。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人。只不过……如今我的腹中已然有了我们的骨肉,而且还是一双儿女,这是老天对我苏沐离歌莫大的恩赐。就算要报仇,也得等我将他们俩平安生下来再说。” “好,离哥哥,我会帮你的。”花倾城握上沐离歌的手,一双盈盈的剪水瞳眸望向沐离歌满是坚毅之色。 “离哥哥的国仇家恨就是我花倾城的国仇家恨,没有人可以伤了我花倾城的离哥哥而不用付出代价!” 虽然花倾城先前并不想把先进的热武器带到古代,引起这个世界的纷争动荡,但沐离歌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不把对方彻底打倒,恐怕她的离哥哥将会终生不得安。 一个心有沟壑、眼存山河的英才,却只能隐姓埋名,承受背负血海深仇的痛苦,以及不能报父母之仇的愧疚,抑郁不得志地窝在花桥村,当一个乡野村妇的夫郎。这是何等的残忍! “倾倾,你……”虽然知道自己这小妻主来历不凡,但听到她如此豪言壮语,沐离歌着实还是震惊了一把。 他苏沐离歌可以不去问鼎帝位之尊,但苏沐天钧却必须从那个位置上下来。这是改朝换代的大事,可不是去田里摘一棵白菜那么简单。可是他这小妻主却…… “离哥哥,你别用这么诧异的眼神看我。”花倾城抬手捏了捏沐离歌的脸庞。 “永远不要去小看一个女人,尤其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花倾城!”花倾城朝沐离歌痞痞一笑。 “好。”看着自己小妻主那豪迈模样,沐离歌面露宠溺微笑。 “离哥哥,你记得我跟你讲过的硝石的用处吗?”感觉自己被小瞧的花倾城刮了下沐离歌的鼻尖。 “你说的不只可以制作冰块,只要有足够的材料,还可以做出强大杀伤力的武器?”沐离歌一下就想起来当初发现硝石的时候,花倾城跟他说的那些话。 “是的,硝石加上其他一些材料,还可以做成炸药。开山、造路、挖隧道、水利爆破……这些都不在话下。而且,它还能造出极其厉害的杀伤性武器。” “厉害的杀伤性武器……”沐离歌双眸微微瞪大,不得不说,对于一个有雄心抱负的男人而言,这的确是一个极其大的诱惑。 “是。我可以为离哥哥研制出这些厉害的杀伤性武器,但是……离哥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不是她花倾城不信任沐离歌,而是一个人一旦有了野心,这种野心就会无限地膨胀。 “好,你说。” “除了报仇之外,只可以用我给你的东西用以对阵杀敌,保家卫国,或者做一些利于民生之事,不可以将它们作为侵略战争的武器。” “好,倾倾,我答应你。”沐离歌紧拥着他这个有着仁心的小妻主。 “离哥哥,你现在有多少兵马?”既然决定帮助沐离歌报仇,那她就得好好规划规划,将现有的资源整合整合,然后再进行安排部署。 “精兵五万,马匹一万,铠甲每人一套,弓箭、刀戟、剑、盾牌等也都在安排配置中。我们有自己的铁矿以及开采和冶炼人员。”沐离歌毫无保留地向花倾城和盘托出。 “五万……虽说对上一个国家的军队而言,人数上有点少,但短短六年时间,离哥哥能积累如此多的人手,已经着实很不易了。”花倾城是真心佩服沐离歌的手腕。 “离哥哥,你可知昭阳国的皇城就近能调动的兵马有多少?” 虽然人数上不能取胜,但她届时会有先进武器加持,能震慑住对方就行。毕竟他们的目标是直捣皇宫,撕下苏沐天钧的假面,斩下他的狗头,取他狗命,而不是为了造成生灵涂炭。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接着沐离歌便开始跟花倾城介绍和分析昭阳国的兵力现状和部署。 那一夜花倾城和沐离歌聊了很多的东西,夫妻同心,一起为着他们的未来规划部署着。 而当初花倾城拐左岸给沐离歌当保镖,约定的是一年为期,如今为了替她的离哥哥完成报仇雪恨的心愿,花倾城也在琢磨着如何把左岸多拐一阵子,最好是能一辈子收在麾下那种…… 第190章 贤惠小天 八月十六,花倾城和沐离歌的大婚次日,两人很迟才起身,倒不是因为贪欢而缠绵床榻,而是因为他们一直聊到快天亮才入睡。 花倾城在花家老宅重建的套房是按现代的房子格局建造的,里面的家具也是她特地画了图纸,让村里的千艺木匠打造而成,里面的布置整体也是以现代风为主。 在套房的大厅里有一张很大的茶几,茶几后面靠墙位置摆放着一张三人位的沙发。而茶几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张二人位的沙发,至于茶几的前方则是置着一个电视柜。 当然柜子面上并没有电视,上面摆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香气扑鼻的并蒂盛开百合。在花瓶的旁边还用木制的书立整齐摆了一排书籍。 家里的沙发和柜子,都是用花倾城在凭阑山上伐的杉木所打造,坚实又耐用。考虑到家里即将有小孩出世,家具的边缘棱角都被打磨得很光滑。 大气美观的沙发上还摆有于小天巧手制成的软垫,垫子上面或是绣着花开并蒂,或是绣着鸳鸯戏水,抑或是绣着凤戏牡丹,一眼望去十分喜庆。 “妻主,大哥,你们起来啦!”坐在大厅杉木沙发上做小衣服的于小天,看到花倾城和沐离歌从主卧里出来,赶忙起身问候。 “嗯,小天,辛苦你了。”一起来就见到这个小夫郎,在给自己和沐离歌将来的孩子做衣裳,花倾城心中不由微微一暖。 “是啊,小天,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沐离歌也朝于小天温和一笑。 这个四弟不但耗费很多时间精力给他和花倾城缝制喜服,而且自从知道他肚子里怀的是双胎后,四弟就开始着手把之前准备好的小衣服、抱被、鞋袜什么的,统统又重新缝制多了一份。 “没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被花倾城和沐离歌赞了一句,于小天的脸顿时微微一红,俊脸微垂。 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花倾城,待瞥见她脖颈下衣领处露出的些许红紫吻痕后,于小天的脸不由顿时更加红了起来,耳根也微微发烫着。 “小天,二郎、三郎和乘风他们都去哪了?”花倾城的卧房里就带有卫生间,她和沐离歌是直接在里面洗漱好才出来的。 到了客厅后,花倾城便坐到了三人位沙发的中间,并将沐离歌和于小天拉过来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旁。 “二哥和三哥去收拾前院的东西了,乘风有事先回了白水镇,他让我跟妻主说一声。对了,昨晚娘和爹吩咐我们,说今早不用去喊你们,让你们中午再过去他们那里。” “嗯,知道了。”沐离歌闻言面色微囧。 虽说是补办的婚礼,但按规矩新婚第二天,息夫是需要一大早前去给婆公敬茶的。可他跟花倾城却是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而且看外面的天色,这都快午时了? “没事,离歌。爹他们懂的。”看到沐离歌略有些泛红的俊脸,花倾城唇角微勾。只不过她这戏谑的一句话,却让坐在她右侧的于小天脸红得更厉害起来。 “咳咳咳……” “倾倾,时辰不早了,我们尽快过去娘和爹那里,莫让他们等着急了。”这四弟还在一旁呢,看他小妻主把这四弟给羞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起晚根本不是因为酱酱酿酿,如此平白被扣一个帽子让人误会,还真有点冤。且待他产下麟儿,坐完月子,一定要让花倾城几天几夜都不了床才行,沐离歌心里如是想着。 “嗯,稍等一下。”花倾城从沙发上起身回房,取出了空间别墅里的新娘服和新郎嫁衣,然后又折回了客厅,将它们交给于小天。 “小天,你做的喜服我和你大哥都很喜欢,现在还得辛苦你将它们清洗一下。”沐离歌现在怀有身孕,而她自己也不会清洗这么复杂的衣服。 更何况,这喜服缝制得实在太过于精致美观,而且一针一线都蕴含着于小天的心意。花倾城并不舍得用洗衣机去洗,生怕将它们勾出一丝一线来。 “小事而已,妻主,我一会便去。”被花倾城拉着手的于小天,心里微微一甜。 于小天的一双手又白又嫩,仿佛能掐出水似的,手指也是细长且骨节分明,特别好看。 这于小天还弹得一手好琴,只是碍于以前家里没那个条件给他发挥。花倾城心想着改天就去买一把回来,闲暇时就让小天弹给自己听。 憧憬中的花倾城心情愉悦,只是当她触摸到于小天掌心里微微结起的薄茧时,她心里不由顿时泛起一阵酸涩。 “小天,回头我便物色两个小侍回来帮忙做家务,以后你看着他们干活就行了,不用这么辛苦亲自动手做事。” 家里的夫郎们以前都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现在的花倾城并不缺钱,她理所当然地觉得,从现在开始就应该好好地把他们几个都给娇养起来。 “不,不用,妻主。小天可以的。”听到花倾城的话,于小天脸色微微煞白。 他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倘若以后连家务都让小侍给做完了,那他岂不是变得一无是处了? “傻小天!”花倾城抬手轻轻刮了下于小天的鼻尖。 方才一见于小天那略有些忐忑不安的模样,花倾城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的心不由微微一揪,愧疚感顿生。 她这小夫郎这得是多没安全感呢?看来自己平时还是太过忽略他了,以后得多放点心思在小天身上才行。花倾城如是想着。 “夫郎是用来疼爱的,又不是拿来使唤的。以前是我不好,让你们几个都跟着吃了不少苦,以后啊,你就等着享福!” 花倾城轻轻捏了捏于小天的脸,并在他额上落下疼惜一吻,随即便见她从沙发上起身,冲着自己的小夫郎嫣然一笑,直把于小天给看呆了。 “走,离歌。”在于小天怔愣目光的护送下,花倾城和沐离歌携手双双走出了客厅,往着前院而去。 “妻……妻主……” 于小天抬手抚摸着花倾城方才亲他的地方,额上的温润触感犹在,可撩拨之人却已然走远。 捧起花倾城搁置在茶几上的喜服,于小天的眼角滑下一滴泪。他曾经梦见过一对新人在拜堂,而这喜服便是按照他梦里的模样缝制而成的,只是梦里穿着新郎服的人却是他于小天。 第191章 是谁悔婚 “花容声,你想背信弃义不成?” 村东花家堂屋里,花容音双手叉腰,两眼怒瞪着坐于上首位置的花母,也就是他的嫡姐花容声。 在花母左侧,跟她同排而坐的则是花桥村的族长花正风。而花容音身后,还站着一身粉紫绸衣、嘴角高高撅起的江宇春。 “族长,您说句公道话呀?”见花容声不搭理自己,花容音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花正风身上。 “她小舅,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当年悔婚的可是你们,怎么能怪到我家妻主头上呢?”坐在花母下方位置的花父叶茂春眉宇微皱,甚是不悦地看向气势汹汹的花容音。 “容音啊,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虽说我是花桥村花氏一族的族长,但你们这家庭内部之事我也不好过分插手。”花正风望着盛气凌人的中年男人,面露为难之色。 “是啊,茂春。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妻主的弟弟会说倾城和他儿子有婚约?”族长身边的徐清川,也疑惑不已地看向花父。 “族长、清川,让你们见笑了。”花父叶茂春微微叹了口气。 “十六年前,倾城满月的时候,小舅和他的妻主曾回来喝过满月酒,当时的小舅也已身怀六甲。” “小舅见倾城聪慧伶俐,不由心生怜爱,便提出倘若将来他生的是儿子,就让两个孩子定娃娃亲,两家从此亲上加亲的建议。”叶茂春目光悠悠,似在回忆往昔。 “那秀才和你答应了没?”徐清川当时也参加了满月宴,只不过他没想到他们私下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嗯。”叶茂春回答道。而上首的花母闻言也点了点头。 “族长,你听到了?他们两口子都亲口承认了!如今花倾城不认账,负心薄幸另娶他人,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花容音得意地瞟了花容声一眼。 “她小舅,你怎么能倒打一耙呢?”叶茂春看到花容音咄咄逼人的模样,心里的火不由噌噌冒起。 “是这样的族长,在倾城一岁的时候,小舅家的儿子江宇春也出生了。在那孩子满月的当天,我和妻主还特地抱着倾城去了一趟浮云县,把写有倾城生辰八字的庚贴交给小舅他们。” “只不过……”叶茂春微微敛眸,叹了口气。 “可是那时候发生了何事?”看着花父欲言又止的模样,徐清川顿时好奇不已。 “嗯。当时小舅的公公,也就是江家的老爷子,还请了一个和尚给那孩子算命,我们到达江家的时候,和尚刚好还没走。” “那和尚着实可恶,看到我怀里抱着的倾城,居然张口就说我们倾城长大后是个二流子,不但负心薄幸,见一个爱一个,而且还是个短命鬼,活不过十六岁。” “最可恶的是,那和尚看到庚贴后还说倾城果然天生就是个短命鬼,而且八字看起来居然比面相还短命,真是怪事。气得我当时就上手去挠他的秃头。” 一想到当初那个和尚说的话,叶茂春心里就不由气愤不已,一口气如鲠在喉,上不去也下不来。他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居然还要这么说他的另外一个孩子,简直岂有此理!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那个女人可不就是见一个爱一个?而且,她家里的夫郎多得都可以串成一串糖葫芦了。看来那个和尚还是有点本事的。左岸腹诽道。 与花父的情绪激动不同,坐在角落里、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翘着二郎腿的左岸,唇角微扬,嘴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饶有趣味地欣赏着花倾城家正在上演的狗血闹剧。 “确实是个不懂事的和尚。”徐清川听到叶茂春的话,也点了点头。至少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得这么直接,是不?任哪个做母父的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孩子,不被气死才怪。 “小舅和他公公听到和尚的话,当场就悔婚了,两个孩子的娃娃亲也就此作罢。所以小舅他现在还上门来说我们背信弃义,这不是倒打一耙是什么?” 花父叶茂春气愤地看了一眼花容音。江家这是看到他们家倾城有出息了,回过头来又后悔了不成? 不过,晚了! 他家倾城已经有更好的良配了。不要说正夫沐离歌了,就是她的侧夫,随便拉一个出来不都比那江宇春强? “姐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笔也写不出两个‘花’字来。” “你看,我们宇春多好啊,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而且年纪还小,才十五岁,这哪点不比你那个买回来的童养夫强啊?” “要我说啊,干脆就把那个童养夫休了得了。我们宇春跟倾城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来历不明的童养夫罢了,就算不休了,也只能做个侧室。” 花容音边说,还边把他身后的江宇春推到花母花父面前。 “宇春见过姑母、姑父!”江宇春随即扭捏着身子上前,给花母花父行了个礼。 花容声敛起双眸自觉没眼看,叶茂春则直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沐离歌在花家的六年,勤勤恳恳,孝顺婆公,相妻有方。就江宇春这么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怎么跟他家的沐离歌比? 更何况他家离歌都已经怀有身孕了,肚子里面可是有着两个宝贝疙瘩呢!他疼沐离歌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让女儿花倾城去休夫另娶,简直荒谬!荒天下之大谬! “容音,你说这话就太难听了啊!这沐离歌可是咱们花桥村的第一美男,要我说啊,你家这宇春还真跟他没法比。”徐清川毫不客气地替他的好友叶茂春回怼了一句。 “这沐离歌不论相貌还是人品,在花桥村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花容音你莫要口出妄言伤人。”族长花正风了解事情始末后,也不悦地说道。 “是谁想把我的离歌赶走啊?呵呵……还真是大言不惭!” 在众人叽里呱啦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飘了进来,语气中还透着十足的怒气。 第192章 倾城护夫 午时左右,花倾城和沐离歌携手走进了村东花家。 没承想一进到前院,花倾城就听到有人在说要让她将沐离歌休弃另娶他人。 平时她的离哥哥微皱一下眉头,花倾城都要心疼不已,如今陡然间听到有人在背后编排沐离歌,花倾城不由顿时怒从心起。 “是谁想把我的离歌赶走啊?呵呵……还真是大言不惭!”花倾城右手牵着沐离歌,冷着一张脸,抬脚踏进了堂屋。 坐在堂屋角落里的左岸,听到花倾城的声音后,痞痞地吐掉了衔在口中的狗尾巴草。 多难得的机会啊!眼见连这被八卦的两个正主也都来齐了,恐怕好戏又要开始了,他得好好欣赏才行。 除了搞研究,看八卦,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大概就是左岸无聊人生中的唯一乐趣。 “倾城,你来啦!” 都说公公看儿婿,越看越满意。花容音看着迎面走来的样貌不俗、气质出尘的花倾城,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说这些年花容音和自己这个嫡姐家往来不多,但对于花倾城的鼎鼎大名,他还是早有耳闻的。 不学无术、好吃懒做、不务正业,而且还是个远近闻名的“软饭王”。花容音曾无数次庆幸,庆幸当初听了和尚的话,没有让儿子与花倾城结亲。 可谁也没料到,这花倾城最近居然又在扶风县火了一把。只不过这次让花倾城名声大噪的却不是她从前那些混账事,而是她在云水镇开的“镜花缘小食”。 不只是扶风县,就连隔壁的浮云县,甚至在整个舞阳州都有很多人慕名前去这家小食店。 除了常见的一些小食,这“镜花缘小食”先是出了各种冰饮、冰食,还有什么冰棒、雪糕、冰激淋。接着还有那什么,听都没听说过的地瓜跟土豆做的各种小吃。尤其是薯条,薯片尤其受欢迎。 虽然随着天气的转凉,冰食、冰饮有所减少,但“镜花缘小食”又陆续推出了辣条、啤酒、烧烤、麻辣烫什么的,生意仍然是一天比一天红火。 花容音的妻主江东流也是开点心铺子的,看到名声大噪的“镜花缘小食”,也和其他人一样眼红不已。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经打听之下,这家小食店的东家居然是他夫郎的外甥女。 在得知“镜花缘小食”的东家还曾是自己儿子的未婚妻后,江东流和花容音妻夫俩便动起了歪心思,两人合计着把儿子嫁给花倾城。 如此这般,这家店铺也就成了他们儿子的。届时哪怕花倾城真的是个短命鬼也不要紧,只要两人成了妻夫,财产也就都会尽数归他们儿子所有。大不了等花倾城死后,再给儿子招个上门媳妇便是。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得先把花倾城身边那些没名没份的夫郎们都赶走。要不说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呢!前日,江东流突然收到了扶风县花容声托人送来的花倾城成亲请帖。 于是,便有了先前花容音和江宇春先是雇马车,后又雇骡车送他们赶去花桥村的情景。只不过,有些事情可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昨天中午,花容音和江宇春到达花家的时候,刚好赶上了花倾城和沐离歌在拜堂。尽管花容音父子二人在关键时刻出现、并试图阻止拜堂的新娘新郎,但令他们震惊的是,他们竟然犹如螳臂当车般,不仅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还被人用棍子给叉出了花宅。 虽然被赶了出去,还被一个冷面煞神看管着,但是看着焕然一新的花家老宅,以及花倾城那般出众的容貌,还有日渐红火的镜花缘小食,对于花倾城,花容音是越看越顺眼。而那原来只是承担诱饵角色的江宇春,在昨日中午对花倾城的惊鸿一瞥后,却是对她动了真心。 “你哪位?” 花倾城瞟了一眼这个穿着一身绸衣、笑脸灿若菊花,殷勤凑到自己面前的人,赫然便是昨天中午来自己婚礼上捣乱的那个中年男人。思及此,花倾城不由面色一沉,身上的冰冷气息也顿时愈发浓郁起来。 “我是你的小舅舅花容音啊!”花容音瞪了一眼花母和花父,他这嫡姐和姐夫也忒过分了,居然从来没有在花倾城面前提起过自己。 “是啊,表姐,他是我爹、你小舅舅,也就是你娘的弟弟。而我江宇春,则是你表弟啊!也是你的……未婚夫!”江宇春见花倾城进了堂屋,随即也扭捏着身子上前来见礼。 眼见一个身穿粉紫色绸衣、白皙且清瘦的少年,轻咬着下唇,眉眼含春望着自己,还轻迈起碎步,扭捏着身子摇啊摇,逐渐朝自己靠近,花倾城顿觉一阵恶寒。 “不认识!”抖了抖身上冒出的几斤鸡皮疙瘩,花倾城只冷冷地回了他们三个字。 “一回生,二回熟,你们俩多处处不就认识了?花容音自来熟地想要去拉花倾城的手,让她和自己的儿子牵在一起,却被花倾城微微侧身直接避开了。 “方才是你在说要让我休了沐离歌吗?”花倾城目光森冷,直勾勾地盯着花容音。 “我可不管你是谁,你现在马上跟离歌道歉,倘若他原谅你,我就不跟你计较你们先前的无礼。否则……”花倾城微敛双眸,“咯吱咯吱”地转了转手腕,再睁开时,眼中已然满是彻骨的冰冷。 “你……你想干嘛?”看着突然变得煞气满满的花倾城,花容音蓦地浑身一颤。 “倾城,有话好好说,毕竟他是你的长辈。”族长花正风朝花倾城摇了摇头,她生怕花倾城把人打出好歹来。 “是啊,倾城,别因为不值得的人背上骂名。”徐清川也不希望花倾城好不容易扭转的名声,因为花容音而再次被毁于一旦。 “我说了,跟离歌道歉,别让我再说一遍。”对于旁人的话,花倾城置若罔闻,只看着花容音幽幽地说道。 只不过花倾城她那如饿狼盯猎物般的眼神,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慑人威压,却让花容音顿觉头皮发麻,莫名有种被死神盯上的恐惧感。 “花容音,你适可而止。离歌~”看着萧杀肃冷的女儿,花母担心地唤了沐离歌一句。 “我说花容音,你要是来喝喜酒的,我们欢迎你。但如果你是来捣乱的,要再满嘴喷粪的话,就别怪我拿扫把请你出去!”花父叶茂春说完便大步往堂屋外面走去,准备去拿扫把来。 毕竟不管怎么说,花容音都是妻主的庶弟,比倾城高一个辈分,倘若真的由倾城来收拾他,那么不论对方是否理亏,倾城都得背上殴打长辈的骂名。但是,如果是他这个做姐夫的教训教训口无遮拦的小舅子,那就不一样了…… “倾倾~”沐离歌握了握花倾城的手。这莱凤国号称以仁孝义治天下,他不希望花倾城因为自己背上不好的名声。更何况,他沐离歌私底下自然有一千种一万种修理人的方法…… “你……你们……”看着突然变脸的叶茂春,还有杀气腾腾的花倾城,花容音倒吸一口冷气。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奇葩啊!一个比一个凶悍! “爹,要不……你就跟表姐道一个歉!”江宇春不善地瞟了一眼沐离歌,但随即又很没骨气地上前扯了扯花容音的袖子。他都还没进门呢,现在就把表姐和未来公公气狠了,对他没好处。 “对……对……对不起!”花容音看着花倾城,心不甘情不愿,一副便秘模样地挤出几个字。 “不是跟我道歉,是跟我家离歌!”花倾城冷冷地瞟了一眼花容音。就这菜鸟也敢来招惹她的人,她都还没出手呢,对方居然就已经举白旗投降了…… “对……对不起!”花容音看向沐离歌,道完歉后顿觉老脸全无,说完便拉着江宇春灰溜溜地离去。 第193章 是福是祸 眼见狼狈离去的花容音父子,左岸嘴角微抽,没有看到好戏般,状似遗憾地摆了摆手。 他那副痞痞的模样,直接遭到了花倾城的一记白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但想到接下去自己还有事需要他帮忙做,花倾城随即又冲左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看着突然朝自己阴恻恻一笑的花倾城,左岸忽觉背脊一凉,莫名有种被狐狸盯上的感觉。左岸不由双眸微眯,顿时戒备满满地看向花倾城。 这个女人指不定又在憋着什么坏,抑或是挖了什么坑等着自己去跳,他得小心点才行。 待花容音和江宇春走后,族长花正风和其夫郎徐清川便谢绝了花母花父的挽留,也提出告辞离开了花家。而那已经完成看守任务的左岸,见没热闹看了,也随即闪身走人。 “娘,喝茶!” “爹,喝茶!” 沐离歌双手捧着花倾城递给他的茶,屈膝跪地,分别朝坐在上首位置的花母花父敬茶。 “好孩子,快起来!”花容声用双手递给沐离歌一个鼓鼓的大红包后,随即便示意一旁的花父扶沐离歌起来。 “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怎么这么实心眼呢?都怀着身子呢,还真行这么大的礼!” 叶茂春也递给了沐离歌一个厚厚的红包,接着便赶紧起身,和花倾城一起将沐离歌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 “娘和爹都是倾城和离歌的大恩人,离歌给你们行个大礼是应该的。”沐离歌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花倾城。 虽然此倾城早已非彼倾城,但他答应过叶茂春,在确认花倾城的身世不会对她有危险之前,不能将此事告诉她。 只不过,在得知彼花倾城并非花母花父亲生女的那一刻,沐离歌对于自己小妻主占了人家女儿身体的愧疚感便少了许多。 毕竟比起原来的那个花倾城,如今的花倾城才能担得起花母花父的拳拳爱女之心。而他沐离歌,也会一如既往地善待花母花父。 “离歌啊,你在这里坐会,爹给你拿点东西。”叶茂春说完便匆匆出了堂屋朝后院而去。 不一会儿,花倾城和沐离歌便看到叶茂春又如同之前那般,脖子上、肩膀上、手臂上都挂着好几个包袱,一副逃难模样地回来。 “爹,你这是……”花倾城嘴角微抽,她这老爹不是前不久才刚送了一大堆东西来吗? “当然是给离歌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先前爹不知道离哥怀的是双生子,如今我把另外一份也给补上。” 叶茂春暗自庆幸,之前有空的时候他又做了好多小衣服、小裤子还有尿布什么的,甚至连长大点会用到的口水巾,吃东西的围兜,还有小袜子,小鞋子,也都做多了好多。他心想着这胎用不完下一胎也可以用,没想到如今真的派上用场了。 “谢谢爹!”沐离歌眼眶微红,朝着叶茂春温润一笑。 沐离歌那如春风般明媚的笑容,直把花父的心里酥得不行。是以,叶茂春看向沐离的一双笑眯眯瑞凤眼,顿时也更加眉眼弯弯起来。 叶茂春暗自嘀咕着,这沐离歌长得好看不说,而且聪明懂事、孝顺婆公,有这么好的息夫,他真是捡到宝了。心里也不由更加期待起来,就他女儿和息夫这天人之姿,将来他的孙女、孙儿不知道得优秀成啥样? 最后,花倾城和花父叶茂春一起在厨房忙活,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花倾城和沐离歌一直在花家吃过午饭才离开。 “哑大叔,你在吗?”从花母花父住所离开的时候,花倾城顺便带了一份饭菜去给土地庙的哑巴老人。 在土地庙里闭目养神的康福来,闻声赶紧从地上的稻草铺上颤悠悠地起身,踉跄着脚步出来,倚在门边,看向迎面走来的花倾城和沐离歌,随即朝他们挤出了一抹略带沧桑的笑容。 “昨天我和离哥哥大婚,可惜哑大叔没有来,今天我们带点饭食过来给哑大叔沾沾喜气。” 只见花倾城先是从食篮里端出了一大海碗的干饭,饭上面卧着一只香喷喷的鸡腿,接着她又从里面端出了一碗红烧肉和一碗蔬菜,然后全都摆在了大石头之上。 看着时不时就给自己送东西来的花倾城,康福来一双枯槁的眼眸不由染上了点点星光。昨日小主子大婚,他自然是有去的,只不过他只待在花宅外面远远地望着。 当年主子根本不是意外坠亡的。一想起当年主子坠崖惨死的画面,康福来自觉有罪,无言面对主子的遗孤,只能偷偷在心里送上自己的祝福。 “哑大叔,谢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花倾城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身形佝偻的老人,心里微微酸涩。 这个哑巴老人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总能接济关照原主,而原主大概也只有在他面前难得有几分人样。不管如何,这份情她花倾城承下了。 “哑大叔,过些天我就要去京城了,接下去的一段日子,我就没法亲自过来看你,不过我会吩咐家里的夫郎们时不时给你送点好吃的。” 京城? 坐在稻草铺上的康福来,陡然间听到花倾城说要去京城,他那捧着饭碗正在扒拉饭粒的手顿时微微一抖,险些就把整个饭碗打翻,所幸被眼疾手快的沐离歌伸手接住,才避免了碗碎饭撒。 康福来干涩的眼睛里顿时露出了一股恐惧之色,随即面朝花倾城,一边不停地摇头,一边还“啊额啊额”地喊个不停。花倾城只当他是不舍得自己,便朝他微微安抚一笑。 “放心,哑大叔。我这次只是去丞相府以及大将军府的,我要去见见我二夫郎和五夫郎的家人。”也顾不了哑巴老人听到自己夫郎身份特殊,会不会惊讶到,花倾城耐心地解释着。 大将军府? 康福来闻言心中苦涩,他好不容易带着小主子远离京城,隐姓埋名躲在这僻远的花桥村十六年,本以为能就此让小主子无灾无妄度过一生。 可是,也许是天命本如此,该来的,它终究还是要来了…… 只不过,一想到小主子那张酷似主子的脸,也不知这次她去京城是福是祸?康福来只能心里默默祈祷着,小主子可千万不要遇上那个人…… 第194章 诱拐左岸 “姚掌柜,京城那边进展得如何了?” 白水镇,凌青杂货铺内室,一袭月牙白锦衣的司乘风,媚眼如丝,嘴角衔笑,正右手执笔,左手挽袖,立在书案前悠然自得地画着花倾城的画像。 不必对着其人,单是凭着脑中的印象,司乘风就能把花倾城清冷疏离、气质出尘的形象活灵活现地跃然纸上,概因斯人早已深深烙印在其心中。 “禀少公子,妥了!”身着紫色对襟褂裙的姚金莲面带喜色,正站在司乘风对面复命。 “少公子神机妙算!司家布庄赶制出的五千匹浮光锦,在仓库里或是遭水浸,或是被火烧。那司凌云怕背上巨额赔偿,果然在整个京城,连同周围几个府城寻找能生产浮光锦的商户。” “他司凌云恐怕做梦都想不到,那些商户手里的现货早都已经被沈万金截下,并且买断了他们下一个月生产的所有浮光锦。” “从别的商户手里调不到货的司凌云,最后他只能以三倍价钱从我们的人手中收购了三千匹浮光锦。”姚金莲把京城传回来的消息,点滴不漏地禀报给司乘风。 “只不过在七月二十九,临交货前的那天夜里,看守仓库的人员不慎打翻了烛火,司凌云高价买回的三千匹浮光锦也付之一炬。”姚金莲唇角高高扬起,对自家这个腹黑的少公子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呵,那这司凌云还真是挺倒霉的!” “是的,少公子。司凌云跟我们的人购买浮光锦花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加上得按照合约十倍赔偿给沈万金六百万两,这次我们一共进账七百二十万两。刨去收购京城和周围商户浮光锦的五百万两,我们还净赚二百二十万两。” “有些贪心的人见浮光锦被抢购一空,便打算从其他地方囤货来京城一带抛售。我们的人扮成游商,趁机将手中的存货脱手。一来二去,虽然收购浮光锦花出去五百万两,但却收回了六百万两。” “所以这次和司凌云做的这笔生意,实际上我们空手套白狼,净赚了八百二十万两白银。”姚金莲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虚汗,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少公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腹黑,她都想双膝跪地给他当马车的车轮子了。 “嗯,干得不错!所有人的工钱都加倍。”司乘风唇角上扬,心情愉悦,自然不会去在意赏给能干的手下多一些银钱。更何况,要想马儿跑,自然得舍得给它们吃草。 “多谢少公子!”姚金莲闻言心中一喜,果然跟着少公子做事才是最有钱途的。这位财神爷向来慷慨得很,只要她们认真办事,把事办好,他都很舍得给银子。 司乘风将作品的最后一笔勾勒好,接着便放下画笔,双手捧起画纸。只见他一双狐狸眼狡黠灵动,魅惑勾人,看着画纸上面栩栩如生的花倾城,司乘风满意地点了点头。 “姚掌柜,接下去我会离开扶风县一段时间,这里的一切就要劳烦你多多照看着点了。”司乘风目光悠悠,伸出细长手指,轻弹着画纸上不存在的灰。 “少公子说的这是哪的话?小的定当殚精竭虑,誓死为少公子守好大本营。”姚金莲顺杆而上,立誓紧紧抱住金大腿。 “嗯,如此甚好。”司乘风检查好画作,确认没有瑕疵后便将其放回桌上。 “少公子可是要回京城去?”姚金莲看着意气风发的司乘风,不由多嘴问了一句。 “京城……嗯,确实如此。”司乘风望着花桥村的方向唇角微勾。 那个女人说近日就要启程上京城,去大将军府提亲了呢,他心里也不由期待满满。虽然他司乘风并不介意名分之事,但既然花倾城如此执着,他又怎么忍心去拂了她的意呢? “花倾城,你有没有搞错?” 在司乘风憧憬接下去和花倾城上京城的日子时,在花桥村花宅实验室里的左岸,看到花倾城又丢给他写着密密麻麻字的一沓纸时,顿时又开始跳脚。 “十分确定,没有。” 花倾城抽出其中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火药配方”,七成半的硝石、一成的硫磺、一成半的木炭等。 “我要研究的是厉害的武器,正如你之前拿出来的那个手枪那样。你如果想要看烟火,就自己去镇上的杂货铺买,那里大把的有,我没时间帮你和沐离歌做这种酸掉牙的东西。”左岸左哼哼,右哼哼,不屑道。 别以为他不知道,虽然花倾城跟沐离歌昨日才刚大婚,但实际上他们两人六年前就是未婚夫妻关系了。早就是老夫老妻的两个人,却还这么肉麻,居然要他堂堂一个罗刹门的第一杀手,去替他们俩做烟火。 简直…… 简直岂有此理! “烟火?”听到左岸酸了唧的吐槽,花倾城顿时了然。敢情这位左岸大爷看不上她给的火药配方,是以为这个是用来做烟火的,而且还是做来放给沐离歌看的?她像是这么会搞这些花里胡哨东西的人吗? 额……不过嘛,这好像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花倾城磨搓着下巴暗暗思忖,等回头她就找一些来放给沐离歌看。但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这位左岸大爷哄住,才好让他继续替自己干活。 毕竟像左岸这种对武器研究有天赋又执着,且动手能力强的人才可不好找。与其她自己累死累活去干,或者碰运气再找出第二个左岸,不如哄好眼前这个,让他死心塌地为自己做事。 “左岸,这可不是烟火,火药远比烟火厉害多了。而且手枪只适合个人袭击和防御,但倘若人多的时候,手枪在火药做出的武器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当真?”听闻是比手枪还厉害的东西,左岸顿时来了兴趣,也把先前的那股酸劲迅速抛诸脑后了。 “比珍珠还真,而且我也不会让你白干活。我把我的手枪借你多研究几天,还有,回头我就把子弹的制作方法写给你。但是能不能做出新的手枪和子弹,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花倾城一双盈盈的剪水瞳眸波光流转,目不转睛地看着左岸,就差把真诚和不骗人几个字写脸上了。 “额……”左岸喉咙一个翻滚,目光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和花倾城的对视。 “让你大爷我考虑一下。先让人给我准备午饭,我从你爹娘那里回来就一直忙到现在,一口水都还没喝呢!” “安排,必须安排,立刻立马上马!”花倾城看着左岸一脸吾家有儿初长成般的姨母笑,直把后者看得心里直发毛。 “左岸,你是男尊国还是女尊国的男人?” “当……当然是男尊国的男人!你问这个做什么?”左岸一脸戒备地看向花倾城。 “自然是为了给你介绍一个妻子了。所以得先了解清楚你是男尊国还是女尊国的人,当然要是你对生不生孩子没什么想法,这个问题倒是可以忽略。” “花倾城,我跟你没那么熟,不要多管闲事。”左岸闻言差点郁闷得吐一口老血。 他当初一定是脑子抽了筋才会答应花倾城给沐离歌当保镖,当保镖就算了,还总是时不时安排他干别的活。 一会让他做水泥,一会让他做玻璃,一会又让他去挖手摇井,而且还要兼职当伙计去看铺子卖东西,甚至还得替她看管来婚礼上捣乱的奇葩亲戚…… 看着左岸如同她的翔云马似的,昂着他高贵的头,侧向一边不看自己的傲娇模样,花倾城就知道她又成功把左岸拐到手了。 只不过至于能拐多长时间,接下去还要看她能给这位左岸大爷多大的诱饵了。 第195章 魂魄归位 “二郎,我要上一趟秃头山,你能陪我去吗?” 未时四刻左右,从左岸的实验室出来后,花倾城就回房换了一身红黑劲装,接着便来到司徒烨的房间找他。 “好……好的,妻主。”没想到花倾城会突然进来的司徒烨,迅速将手里的一张纸条塞进了袖子里。 “那我们走。”花倾城嘴角微抽,假装没看到他的小动作,直接上前拉起坐在书案前的司徒烨就往外走。 这个家伙! 自从知道司徒烨丞相府嫡子的真实身份后,对于他能单挑带着打手上门的元秋众人,花倾城只当他是高门大宅里富家公子藏拙自保的本事,却万万没想到他的这种本事居然是来自前世的记忆。 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她自己都能异世穿越了,司徒烨一觉醒来突然有了前世记忆,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只不过现在的司徒烨与之前的司徒烨反差有点大,她不确定这是换了个灵魂还是只是单纯多了一部分记忆? 看到花倾城一副正颜厉色的模样,司徒烨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便跟随她的脚步迅速到了前院,两人从马棚里把两匹马牵出了花宅。 “二郎,我们来比一比!” 花倾城拍了拍翔云马的头,它随即乖顺地微屈着身子,花倾城轻松十足地就跃上了马背,动作行云流水般。 马背的花倾城一袭红黑劲装,墨发高束,系以黑色发带,尽显英姿飒爽。只见她目光锐利,手持缰绳,满脸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之色,浑身散发着威武的气势。 “好!” 司徒烨眉眼含笑,一双黑亮大眼亮若星辰,看向花倾城的时候眼里更是盛满了宠溺。他的这个妻主可是比自己还小两岁呢,骁勇善战的天郎,又怎能输给一介女子? 司徒烨脚踩马蹬,随即大长腿一伸便跨上了马背,动作潇洒硬气,利落干脆。司徒烨身着墨色窄袖深衣,本就长得身材魁梧的他,骑上马后更是尽显高大威猛、霸气十足。 “二郎,我的马比你快,我且先让你半盏茶的时间。”看着白马之上威武雄壮的司徒烨,花倾城嘴角上扬,语气却是十分嚣张。 “不必!” 尽管他骑的这匹白马不如花倾城的天马,但从马光亮的毛色,炯炯有神的眼睛,以及胸、臀之上发达的肌肉也可以得看出这绝对是一匹良驹。 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马是什么品种,但他先前已经骑过多次,这马走起来步伐稳健,跑马的时候更是四蹄生风、气势汹汹。他,未必会输给花倾城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花倾城看了一眼和自己并列坐于马背之上的司徒烨,随即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随着“驾”的一声喊出,两匹马一银一白,随即“哒哒哒”地撒蹄跑开,朝着秃头山而去。 翔云马不愧是天马,头颅高昂,金鬃飞扬,在阳光下银光闪闪,十分耀眼。不但俊美帅气,而且跑起来犹如风驰电掣般英姿勃勃、神气十足。 “倾城,别跑太快!” 眼见他那小妻主越跑越快,司徒烨不由心生担忧,随即也快马加鞭地向前追赶。 白马迈着轻盈快速的步伐,在两边长满花草树木的山路上驰骋,朝着前方那道银色马背上的红黑身影而去。 马背之上手持缰绳,霸气御马的司徒烨,眸光凌厉,面色冷峻,高束的青丝上面的墨色发带迎风飞扬,整个人气势汹汹,威风凛凛。 “天郎,你的本事就只有这么多吗?”花倾城放慢翔云马的步伐,眉眼带笑,朝着身后的司徒烨挑衅般地喊了一句。 天郎? 她…… 她知道了? 身骑白马的司徒烨,听到前方女子傲慢十足的喊话声,顿时双目微瞪。但震惊须臾后,便随即继续策马奔腾,迎头赶上那个耀眼夺目的女子。 “吁!” 随着花倾城的一声令下,翔云马在树林里停了下来。花倾城利落翻身下马,微勾着唇角,望向随后赶来的司徒烨,笑得一脸意味不明。 白马之上被看得头皮发麻的司徒烨,也潇洒跃下马背,看着前方朝自己投来阴恻恻目光的花倾城,他微微叹了口气。 “倾城,你听我说……” 司徒烨试图去拉花倾城的手,却被她一闪而开。当他再次靠近花倾城的时候,却吃了她一记扫堂腿,整个人跌落在地。 “倾城,疼~” 摔倒在地的司徒烨,干脆摆烂,直接坐在地上揉着膝盖,用哀怨十足的目光看向花倾城。 “司徒烨?不对,司徒玄烨?还是说我应该叫你天郎?”花倾城阔步上前走到司徒烨面前,抬手轻挑起他的下巴,目光微凉,一脸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倾城,我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我一时之间也无从说起……”司徒烨一把拽住花倾城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拉到唇下亲了亲。 将近190公分的大高个司徒烨,一张刚毅的脸,愣是在花倾城面前露出了几分孩子做错事般的窘态。 “那你现在是司徒玄烨还是天郎?”花倾城没有甩开司徒烨拽着自己的手,只要不是夺舍,仅是多了一份记忆,她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毕竟花倾城是在原主死了才穿越过来的,跟二郎的情况不一样。她不能接受好好的二郎被人夺舍,神魂消散。 “倾城~” 司徒烨顺着花倾城的手臂,直接从地上跃起。无暇顾及身上沾了灰尘的衣裳,司徒烨一把将花倾城拽入自己的怀中,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倾城,天郎……他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只不过他因为没有完成太子交代的任务,死不瞑目,残留了一魂一魄在人间游荡了十八年。”司徒烨面露悲戚之色,如烟的往事仿佛还是昨日才发生,转眼却已是隔世之事。 “而投胎转世的司徒玄烨,因为缺少一魂一魄,在性格上会有些怯懦。兴许是因为前世亲眼目睹了一万先锋军惨死,却又无能为力,天郎心存愧疚自责,今世的司徒玄烨才会很怕鬼。” “如今三魂七魄全部归位的司徒玄烨,才是完整的司徒玄烨。只不过他的一魂一魄还带着天郎的记忆,你能接受这样的二郎吗?” 司徒烨双眸微垂,再睁开后,眼中已满是哀伤之色,看向花倾城之时带着眷恋不舍,还有几分小心翼翼的忐忑。 “二郎~” 花倾城抬手勾下司徒烨的脖颈,微侧着头便吻上他的双唇。带着霸道十足的占有欲,花倾城粉舌灵动,轻撬其皑齿,侵略性十足地开疆拓土,积极探索着那份来自天郎、也是来自司徒烨口中的甘甜醇美。 虽然今世的司徒玄烨是女尊男子之身,但如今带着天郎记忆的他,却又充满了男尊国男子的霸道威猛之气。 面对送到口中的温软,司徒烨毫不客气地一手揽住花倾城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一手紧扣着她的头。轻啃着花倾城的香唇,在两人唇舌交融间,司徒烨用上了几分狠劲,将被她夺走的失地,一点一滴地收复回来。 两人的拥吻带着对彼此霸道十足的占有欲,在两人口中呼吸越来越稀薄之时,司徒烨方松开对花倾城的桎梏,随即又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正当司徒烨想寻找一处好地方之时,下一刻却发现他和花倾城居然躺在一张宽大舒适的香软大床之上。 第196章 二进空间 “倾城,这是……” 司徒烨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乍见陌生,再看却又有些眼熟的一切。 他发现自己和花倾城正躺在一张香软舒适的大床之上,旁边有嵌壁式衣柜,床头边立着一张精致的梳妆台。在窗户那里有一张宽大的书案,于靠墙位置还设有书架等。 陌生是因为司徒烨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眼熟是因为这个房间的布置,居然和他那小妻主在花宅的卧房十分相似。 “二郎~” 此时床上的花倾城和司徒烨,还保留着司徒烨拦腰抱着花倾城的姿势。 看着自家二郎顿时呆若木鸡的那副傻样,花倾城唇角微勾,将双腿从他手臂上移开。侧着身子,单手撑着头靠在床上,饶有趣味地欣赏着司徒烨脸上的诧异表情。 游了魂般的司徒烨,听到花倾城的唤声,方转过头来,张大着嘴巴,怔怔地望向她。 “如果说,我是妖怪变成的,你怕不怕?”花倾城一双盈盈的剪水瞳眸,直勾勾地盯着司徒烨那微微瞪大的明亮大眼,眼中满是挑逗的戏谑。 回了神的司徒烨微敛双眸复又睁开,抬手轻捏住花倾城的下巴,幽幽地说道:“如果你是妖怪,那我就是那降妖除魔的道士!” 松开捏着花倾城下巴的手,司徒烨从床上起身,一把拽过花倾城,随即便将她直接扑倒在床上。 躺在床上的花倾城,发丝微微有些凌乱。看着勇猛如虎的二夫郎,花倾城唇角微扬,盈盈的眼眸中波光流转,快速闪过一抹狡黠的亮光。 在司徒烨俯身吻上花倾城双唇的时候,花倾城一手抱着司徒烨的劲腰,一手紧扣住他的脖颈,利落一个翻转,随即将司徒烨反压在身下。 夺回主动权后,花倾城双膝微屈,紧锁住身下司徒烨的一双大长腿,接着便霸道十足地啃上身下司徒烨的双唇。 被反将一军的司徒烨,他那如星辰般灿烂的眼眸,顿时露出几分无奈的宠溺之色。 动情中的花倾城双颊微微染霞,司徒烨抬手轻扯下她头上的发带,花倾城那如瀑般的长发,顿时便犹如柔滑的丝绸般垂坠而下,轻盈飘逸,灵动魅惑。 司徒烨趁两人唇舌交战之时,伸出宽厚坚实的大手,往花倾城的腰间轻轻一捏。 投入在激烈拥吻中的花倾城,忽觉腰间一酥,身体也情不自禁随之微微一颤,因此对身下男人的禁锢也顿时松懈了几分。 司徒烨瞅准机会,用他那修长的腿反扣住花倾城,抱着她灵活一个翻转,再次将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压在身下。 在二人深情一吻结束后,司徒烨直起上身,深情地凝望着他的小妻主。只见被他压在身下的花倾城双颊染霞,媚眼含春,红唇微肿,贝齿半露,三千青丝随意铺在香枕之上,魅惑十分。 “刺啦~” 司徒烨喉咙一个翻滚,咽下一口惊艳。随即抬手伸向身下之人,拽住衣襟并用上了几分力道,竟是直接将身下女子的衣裳撕碎。花倾城那一身飒爽利落的红黑劲装,须臾间便在司徒烨的大掌之下碎成了无数片。 “倾城~” 看着酥胸被鸳鸯戏水大红肚兜遮住的花倾城,司徒烨双眸微红,强忍着下流的鼻血,在褪去自己身上的墨色深衣后,他随即伸出大手,一把扯去身下女子胸前的那片耀眼红布。 眼见自己那被脱去肚兜的小妻主,陡然间乍泄而出的满园春色,司徒烨终于一个忍不住,鼻间顿时滑下两条腥红。 “噗呲~” 看着突然流鼻血的司徒烨,花倾城很不厚道地笑了。但是为了不落自家二郎的面子,她打算就让他威武一回好了。 花倾城从床边的梳妆台上摸来几张纸巾,随即便抬手替司徒烨拭去他脸上的腥红。 “二郎很棒!” 花倾城唇角微勾,狡黠的双眸里盛满了戏谑,趁司徒烨不注意一把扯下其亵裤,并上手在他身下薅了几把。 “嗯~” 司徒烨浑身一颤,发出一声闷哼,而且那小腹之下不断上蹿的火苗,顿时犹如燎原的星星之火般,越烧越旺,直把他烧得头昏脑胀。 “倾城~” 司徒烨一双黑亮的眼眸里燃起了熊熊欲火,随即便俯身而下,将身下女子的酥胸,连同那的一双雪白玉兔也种满了新鲜的草莓。 “二郎~” 花倾城看着越发威猛的二夫郎,也抬手揽上他的劲腰,动情中的两人,犹如天雷勾地火般一发不可收拾,在床上紧紧痴缠着…… 干柴烈火般痴缠在一起的二人,一直到几个时辰后才停下来。 “二郎~” 花倾城和司徒烨相对而卧,静静拥在一起。花倾城盈盈的一双剪水瞳眸,直视着司徒烨那如星河般灿烂的眼睛。 “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其实是我以前住的房子。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而是来自异世的一缕魂魄。” 魂魄?司徒烨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花倾城。 “你们的妻主,其实在花富贵上门的那一天,就已经摔死了。前世的我,是从高空坠海而亡的,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成了你们的妻主。” “难怪,我总觉得花倾城这三个月来判若两人,原来你根本不是她!”司徒烨犹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如今也顿时明白了。 “前世的我,名字也叫作花倾城。而且……还和你们的妻主长得一模一样。” 花倾城微敛双眸,面色略沉,这也是她想不通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的穿越,是不是和两人的容貌姓名都相同有关。 “那这里是你以前生活的世界吗?”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他都亲身经历了天郎和司徒烨前世今生的关系,也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不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是在另一个维度的空间里。在我来到这里后,我便发现我的别墅也跟着我穿越了。而且,我还可以用意念随意进出这里,甚至是……隔空取物。” 听到身边女子侃侃而谈的话语,司徒烨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没想到他这小妻主居然来历这般特殊,而且还有着如此神奇的私密空间…… “二郎,现在你知道了我的来历,你……会怕我吗?” 既然自己的大夫郎已经知道了空间的存在,那她也就没有理由再瞒着自己的其他夫郎,只不过花倾城不知道自己这二夫郎的接受度如何。 “怕,玄烨当真是怕极了!” 司徒烨将花倾城紧紧拥入怀中,并在她额上落下疼惜一吻。 他的前世是遭万箭穿心而死,而他的这个小妻主前世却是从高空坠海而亡,当时的她一定很疼?而且,那种被海水灌耳淹鼻的窒息痛苦,又是否还存留在她的记忆里? 司徒烨微敛双眸,温柔地吻上花倾城的红唇。一滴从他眼角滑下的热泪,“啪嗒”滴在了花倾城的脸上。 “玄烨怕你有一天会不翼而飞……” 第197章 二郎交心 花倾城进空间的时候,穿的是红黑劲装,出来的时候却是身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下搭着一条蓝色牛仔裤,而司徒烨则仍然穿着他的墨色深衣。 虽然花倾城和司徒烨在空间别墅里待了不短的时间,但外面的时间也才堪堪过去了半个时辰。他们出来的时候,大概申时四刻左右,远山已日渐西斜。 只不过,直至回到空间外面的树林里,司徒烨还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花倾城身上的怪异装束。 “咳咳咳……” “看什么看?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这个二郎什么的,也太猛了,把她好好的一件劲装都给扯烂了。花倾城佯装嗔怒地瞪了司徒烨一眼。 “这……这个,倾城,我不是故意的……” 司徒烨被花倾城看得俊脸一红,只不过因为他的皮肤略呈小麦色,所以红得并不明显。 “二郎~”花倾城拉着司徒烨的手来到一棵大树下坐着。 “过两天我想去京城走一趟。”花倾城握着司徒烨的双手,目光盈盈地望着他。 “嗯,我知道,你答应过木老爷子和司乘风要去大将军府提亲。”司徒烨眸光微闪,想将手从花倾城手中抽出,却被她紧紧拽着。 “可是,在此之前我得先去一趟丞相府。”花倾城眉眼含笑,唇角微勾。 “丞相府?”司徒烨闻言微微怔愣,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妻主在得知自己是丞相府逃婚的嫡子后,一直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当然了,你可是我花倾城的二夫郎,是家里的二哥。我又怎么能委屈你呢?” “长幼有序。虽然你和乘风的家都同在京城,但肯定得先去见二郎的母父,才能再去大将军府。”花倾城拉过司徒烨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 “怎么?你不愿意吗?”花倾城直视着司徒烨,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回想起这双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却在花家老宅的破旧厨房里,忙前忙后地给她做着各种黑暗料理。花倾城是感觉既无奈又感动,唇角也不由带着几分宠溺的微笑。 “当然不是!”司徒烨大手一个翻转,将花倾城的一双小手包裹其中,并拉到唇下亲了亲。 “倾城,我的舅父司徒明庭,是当今皇上的四大贵君之一。”司徒烨看着花倾城面露担忧之色。 “三年前,舅父蛊惑我爹,要把我许配给平西王夏侯婧之女夏侯钰,想以此来拉拢平西王,好为他的女儿,也就是当今的三皇女纳兰秋荻增加夺嫡的筹码。” “可那夏侯钰虽然外表一副谦谦淑女,但是实际上却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满脑子的女盗男娼。她甚至还私底下圈养了不少娈童,而且……还是女男不忌。” “偶然间得知真相的我,誓死都不想嫁给这样一个烂人。可我那愚钝的父亲,却背着我母亲,当着贵君司徒明庭的面,向平西王的王夫上官冽、应下我与夏侯钰的婚事。” “我娘她不想我成为皇女们夺嫡之争的牺牲品,所以才明里暗里示意我,默许我远离京城这一是非之地。” 司徒烨微敛双眸,复又睁开。不是他胆小,而是伴君如伴虎。天郎万箭穿心的痛感还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这皇权什么的,还是少惹微妙。 “倾城,很感谢你心中一直有我的位置。只不过如果你跟着我回丞相府,我担心到时候你会和平西王府对上,我怕你会吃亏。” “而且,那司徒贵君虽说是我舅父,但一入宫门深似海。为了巩固他在后宫的地位,以及推他女儿上位,他都能罔顾亲情,出面去力保我和夏侯钰的婚事。倘若被他知道我们的关系,恐怕他会对你不利。” 司徒烨靠坐在大树底下,将身边的女子捞了过来,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半躺在自己怀中。 “二郎,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此事终究得解决,总不能让你一辈子躲在外面,连丞相府都不能回。” 花倾城抬手轻抚上司徒烨的脸,看着他目露柔光。被亲爹安排嫁给这样一个烂人,司徒玄烨的遭遇让花倾城倍感心疼,但他的勇敢也让自己佩服。 一个身娇肉贵的丞相府嫡子,为了不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毅然决然地放弃荣华富贵,出走逃婚,因缘际会之下来到了花桥村,还被原主所救。 纵使原主有千般万般的不是,但倘若没有原主,她的二郎可能会饿死,三郎也可能重伤不治而亡,而小天的际遇也可能会更加凄惨。 任何人都可以去唾骂原主,唯独她不能。毕竟她占了人家的身子,还因此得以重生,拥有了梦寐以求对自己疼爱满满的父母,身边还多了这么多对自己用情至深的美娇夫。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替原主赎罪,善待她的父母和家里的这些夫郎们。毕竟要是没有原主,她花倾城也不可能有这几个对她情根深种的好夫郎。 “二郎,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与那夏侯钰只是你父亲与夏侯家的口头婚约,对方并没有婚书为聘,你母亲也没有同意,更没有皇上的金口玉言。” 花倾城从司徒烨的腿上起身,伸出双臂搂着他。 “而你却是我花倾城实实在在的二夫郎,司徒烨三个字三年前就已经入了花家的户帖。只要我们的关系在你母父那里过了明路,无论那平西王也好,还是那司徒贵君也罢,总不能强抢有妇之夫?” 花倾城脸色微沉,虽然对方权势滔天,会有点麻烦,但既然司徒烨已经是她花倾城的夫郎,她就不能委屈了他,让他一辈子都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 “可是……”司徒烨微敛双眸,面色冷峻。 “倾城,所有的规矩、道理,那都是由有权势的人来决定的。” 司徒烨心中苦涩,正因为他是天郎转世,所以才更明白个人的生命,在皇权面前是有蝼蚁般不值钱。是生是死,那也只不过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 “好了,二郎,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们就一起上京城。” 花倾城拉着司徒烨的手从地上起身,两人一人骑着一匹马,迎着熏风,踏着落日的余晖,走在秃头山的山路上,往山下的花宅而去。 马背上的花倾城马尾高束,一身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与跟她同行的一身古装的司徒烨看上去莫名有点喜感,但却不妨碍她身上散发的耀眼出尘气质。 往着远方天边的瑰丽晚霞,花倾城眸光微冷。平西王、司徒贵君什么的,也许很强,但她花倾城也不弱。 第198章 规划上京 “妻……妻主,二哥,你们这是?” 酉时三刻左右,在花宅前院喂羊的于小天,忽然听到院子外面马蹄的响动声,便赶紧起身前去开院门。 只是待他看到一前一后牵着马走进来的花倾城和司徒烨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妻主和二哥出去一趟,还换了身这么奇怪的衣服回来?于小天疑惑不解,只不过当他瞥见花倾城白色短袖t恤下露出的雪白手臂时,白皙的俊脸不由顿时微微一红。 “咳咳咳……” 对上于小天那双清澈明亮、仿佛能摄人心魂的大眼,花倾城略有些不自在地佯装咳了几下。 “小天啊,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额,你在忙什么呢?” 这于小天可是个单纯的孩子!她总不能说自己和司徒烨出去了一趟,还顺便把他给睡了? 看着花倾城在于小天面前微囧的模样,司徒烨不由眉眼带笑,嘴角上扬。 想起方才他和花倾城在秃头山热情似火的一切,司徒烨心中更是划过丝丝的甜。接过花倾城手中的缰绳后,司徒烨便将两匹马都牵回了马棚。 “妻主,你说这羊怎么一副发蔫的模样?”于小天看了看羊圈里山羊,又看了看蹲在他身旁的小白,面露担忧之色。 他的小白猫真是越来越能吃了,这么大一只山羊产的奶竟然都快不够它喝了。而且才三个月大的小白,居然就已经长成大猫的体形了,这着实能把他惊呆。 “这个……回头我抓多一只奶山羊回来。你再给小白喂多三个月就可以让它断奶了。” 花倾城抱起于小天身边的小白,放在手上掂了掂,还真是沉了不少,体格也健壮了好多。胡乱地揉搓了一番小白身上的毛后,花倾城才将它放回地上。 看着地上浑身炸毛,且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小白,花倾城用手指戳了戳小白头上的“王”字。花倾城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有这个小夫郎,不然她还真没那么多耐性去养一只奶虎。 “妻主,你别那么粗鲁,你看小白都生气了!”于小天心疼地将小白虎抱起,伸手把它身上的毛都一一理顺。 “慈父多败儿!”花倾城冷哼道,直接伸出魔爪,一把将小白从于小天的怀里薅了出来,并丢回地上。 “一边玩去!你四爹的怀抱那可是属于你娘我的,等你长大了我就帮你找一只虎夫郎。” “妻主,小白它还小,你别把它吓着了。”听到花倾城痞痞的话语,于小天面色微囧。 “走,小天。我们吃饭去!”将于小天看向小白的脸扳了过来后,花倾城便拉起他的手往餐厅走去。 花倾城和于小天来到餐厅时,沐离歌已经在摆碗筷,司徒烨则帮着韩亦辰从隔壁厨房把饭菜一一端了出来。 见到花倾城的怪异装束,沐离歌微微讶异,不过没有多说什么。韩亦辰瞟了一眼花倾城,虽然心里纳闷得不行,但这份好奇随即就被他强行给压了下去。且等回头他俩独处的时候,自己再好好问她。 餐厅里的桌子还是先前找千艺木匠定制的那张方桌,花倾城位于上首位置,沐离歌和司徒烨坐在她的左手边,韩亦辰和于小天则坐在她的右侧位置。 至于单身狗外加电灯泡左岸,则坐在花倾城的对面。虽然他也注意到了花倾城的奇装异服,但他从来不是多嘴之前,更懒得问。 “离歌,二郎、三郎、小天,吃饭之前我有件事想跟大家说一下。”花倾城一句话落,在座的夫郎们皆纷纷把目光投射到她身上。 “今天已经是八月十六了,我打算三日后,也就是二十那天启程去京城。” 花倾城略有些不舍地看着家里的几个夫郎,她这次离开来回路上、再加上办事所花的时间,恐怕最快也得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倾倾,可是为了和乘风一起去大将军府的事?” 尽管先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陡然间听到自己的小妻主说要离开的话,沐离歌还是不由心存不舍。毕竟他现在已是身怀六甲之身,他那小妻主断然是不会让自己跟随的。 “离歌,我之前的确答应过木老爷子这个月上京城一趟,只不过不只是为了乘风,我还得去丞相府见见二郎的家人。” 花倾城将沐离歌的手拉过来握了握,想到她才刚跟沐离歌补办完婚礼,就得离开家一段时间,不由愧疚感顿生,且待她从京城回来再好好陪伴自己的这个大夫郎。 “好。”沐离歌微敛双眸,复又睁开,看向花倾城面带和煦微笑。 “倾倾,你且放心去办事,家里我会照顾好。”沐离歌反手握住花倾城,把手心里的温热传到了花倾城微凉的手上。 “你把三郎和左岸都带上,让他们两个跟你们一起去。”沐离歌收起笑容,看向花倾城一脸的严肃认真。 莫名被点到名的两个人,随即心思各异地把目光落在花倾城身上,只不过还没等他们发表意见,沐离歌的提议就已经被花倾城一口否决。 “不行,离歌。左岸他得留下来保护你的安全,三郎他则得看顾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之前云水镇出了个变态杀人狂,还有听说最近扶风县还来了一个什么割草大盗,以及地头蛇元秋和元霸那些人也不得不防。林林总总的一切都让花倾城不放心,不将家里的夫郎们安置妥当,她如何能安心上京城? “是啊,大哥。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就让三弟和左岸留下,我和倾……和妻主不会有事。”司徒烨顺着花倾城的话劝道。 “二哥的本事,大哥你也清楚,我想有二哥陪着,没什么问题。”虽然韩亦辰也很想跟随花倾城上京城,但他那小妻主也说得对,大哥为重。 看来,他只能私下再找时间好好交代二哥,届时去了京城可万万得看好他们的妻主,不要让她有机会沾草惹花,更不要让狐狸精趁机将她给缠上了。 “妻主,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于小天疑惑不解地看向花倾城和他的几个哥哥们。 司乘风的事情他知道,但去京城大将军府提亲,这怎么又扯上二哥了?还有,二哥不是逃荒的时候饿晕在花桥村的吗?怎么他的家人又跟丞相府有关系了? “那个……小天啊,这件事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看到自己那怔愣的小夫郎,花倾城只能耐着性子先安抚住他。毕竟沐离歌和司徒烨的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而且再说下去,恐怕大家晚饭都不用吃了。 “还吃不吃饭了?话可真多!”左岸不屑地冷哼道。 “吃!马上吃!开饭!” 自己未来的武器能强大到什么程度,可要看这位左岸大爷给她干活的时候有多卖力了,花倾城很狗腿地决定先哄好他再说。 第199章 花家四郎 “小天,你在忙活什么?” 晚上沐浴过后,亥时左右,花倾城便来到了于小天的房间。看着他坐在桌前就着昏沉的烛火缝缝补补,花倾城不由双眉微蹙。 “妻……哎呦……” “妻主,你怎么来了?” 正在专心做针线活的于小天,陡然间被打断,惊得他一个不慎,手指就被针扎了一下,鲜红的血珠顿时就冒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 花倾城快步走到于小天身边,拉过他掩在身后的手,待看到他右手食指上滚冒而出的鲜红血珠时,花倾城赶紧将他的手指放在口中嘬了嘬。 手指上酥酥麻麻、还带着痒痒的感觉让于小天的脸微微一红。花倾城的突然举动,使得于小天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好,只来得及睁着一双无辜大眼,怔怔地望向花倾城。 “对不起,吓到你了!” 花倾城略有些心疼地拉着于小天的手,让他坐回桌前,而她自己也挨着他身侧坐下。 “没,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花倾城投过来的灼灼目光着实烫人,直把于小天的双颊烙上了两朵红云。只见他微微垂着头,放置于桌底下的两只手不自在地互捏着袖口。 “从现在开始,晚上的时候都不许再做针线活了。”花倾城从桌底捞出于小天的双手,放在自己手中揉了揉。 “妻……妻主,我……” 于小天略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回自己的手,怎奈双手都被花倾城紧握着,使得他动弹不得,最后只能放弃。 “小天,你……很怕我吗?” 看着于小天在自己面前拘谨的模样,花倾城的心微微一疼。她的这个小夫郎对着自己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大抵是因为以前被原主荼毒得有心理阴影了? “不,不是。妻主,我……”于小天缓缓抬起头,泪眼蒙眬地望着身旁的花倾城。 “怎么了,这是?”看着突然落泪的于小天,花倾城顾不上许多,随即赶紧上前将他紧紧拥在怀中。 “可是我以前对你不好,让你心里还难过?”花倾城抬手抚了抚于小天的头,为他轻拭脸上的泪水。 虽然是原主的锅,但在这个小夫郎面前,花倾城也不得不背着。毕竟比起接受一个改邪归正的妻主,异世魂穿,恐怕更加会吓到他。 “小天,我希望你记住我的话,我是你的妻主,也是你最亲近的人,无论现在或将来,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看着只摇头不说话的于小天,花倾城只能耐着性子安抚他。 “小天,你过来。”花倾城从凳子上起身,拉着于小天的手来到床边坐下。 “妻主,我……”于小天还没把话说完,就感觉眼睛上一片温润传来,那是……花倾城在吻他的眼眸。 “四郎~” 花倾城双手轻捧着于小天的一张俊脸,望着他那如同被洗涤过般澄澈明净的双眼,她只感觉仿佛有一股清泉顿时涌入了心扉,十分舒缓解压。 “妻……妻主……” 突然被喊四郎的于小天,顿时止住了眼泪,惊得浑身一颤。 “傻小天!” 花倾城用手指刮了下于小天的鼻尖,随即便欺身上前,轻啄上他那微薄的双唇,如蜻蜓点水般轻盈、温柔。 “妻主~” 一滴泪情不自禁从于小天的眼角滑落。 “嘘!别叫妻主。四郎,以后我准许你私下喊我的名字!”花倾城伸出一根手指轻捂在于小天的唇上。 “倾……倾城~” 那个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呼喊过的名字,如今他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喊出来。 “四郎,对不起!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把你当作还没长大的孩子,而忽略了你已经是个能生女育儿的大男人了。” 花倾城抬手环上于小天的脖子,把两人的额头紧贴着,接着便将头轻靠在他那略有些削瘦的肩膀之上,在他的耳间呵气如兰。 “小天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能替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花倾城紧紧抱着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夫郎。他会在自己面前不自在,归根到底也是因为自己平时太过忽略他,才会让他觉得患得患失。 “倾城~” 于小天那黑亮有神的桃花眸里再次滑下一滴泪,只不过这次的泪它是甜的。 “可以吗?” “四郎~” 花倾城轻轻吻去于小天脸上的湿润,看向他的一双盈盈眼眸里满是疼惜和小心翼翼。 “倾城~” 于小天微敛双眸,眨去眼底再次泛起的泪意,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 “不论你有多少个夫郎,我于小天都会站在你回头就能看得到的地方。只要你想起我的时候,回一下头,就能看见……” “四郎,对不起!”花倾城双眸微垂,不忍心看他那副让人心碎的模样。 “我答应你,以后会好好疼惜你,不再把你当成没有长大的孩子。” “好……”于小天微微哽咽,再次泪流满面。 花倾城抬手轻解下于小天的一袭白色中衣,顿时露出了他胸前那片白皙光滑的肌肤。 先前为了糊弄原主,韩亦辰给于小天用的药都是只治好了内里,从外表上看却还是伤痕累累。如今于小天身上的所有伤痕都已经看不见,只是不知道他心里的伤是否也已经痊愈? “四郎~” 花倾城褪下自己身上的衣裳,在她准备上前拥住于小天的时候,却被他抢先抱住,将她抵在床榻之上。 “倾城~” 于小天双眸微红,看着身下青丝如瀑,嘴角衔笑,对自己目露柔光的花倾城,他的喉咙不禁一个翻滚,咽下一股由下而上涌起的燥热。 “四郎~” “i love you !” 看着变得积极主动,但还不够勇敢的于小天,花倾城决定替他添上最后一把火。 花倾城抬腿勾下于小天的劲腰,使得他直接倒在自己身上,两人的双唇顿时便触碰到了一起。 心里的火彻底被燃起的于小天,随即动情地吻向身下女人的双唇,巧舌柔滑,轻撬其贝齿,不断地从她口中索取那份梦寐以求的甜美。 花倾城双手环上于小天的劲腰,积极地回应着这个难得主动的四郎,给了他一个温柔缱绻、十分美好的夜晚。 她的四郎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 第200章 前尘往事 八月十七日,卯时四刻。 晨曦初露,朝霞满天,洒落在清雅宜人的花宅里,给桂花飘香的后院染上了一层醉人的橘红。 西向侧卧里,杉木床榻上,白色纱帐下,一夜欢好、只休息半个时辰的两人,正不着寸缕地相拥而眠。 悠悠转醒的于小天痴痴地看着身边恬静熟睡的花倾城,回想起两人极尽缠绵的一夜,他不由唇角微扬,面露一抹甜蜜中带着羞涩的微笑。 “梦里乡思几度痴,凄凄苦雨荡忧池。秋风飒飒飘零叶,寂落凡尘念故枝。”于小天轻捧着花倾城的脸,在她的额上落下深情一吻。 “光阴荏苒车轮转,转过人间几度秋。岁月凭流驹过隙,初心依旧在心头。” “倾城,你还记得小时候的我吗?”于小天将自己的大手轻揽在花倾城的纤腰之上,单手撑头侧卧,静静地欣赏着身边女子的娇媚睡颜。 正当于小天回顾往事,思绪飘远之际,他怀中的女子突然一个翻身。状似怕惊扰了梦中人,于小天赶忙撤回自己放于花倾城腰间的手,并迅速躺好闭上双眼。 过了须臾,感受到身旁的人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于小天便又睁开他那双黑亮有神的桃花眸,看向花倾城之时饱含着绵绵的柔情蜜意。 于小天的一张脸白皙柔嫩,双眉俊秀,鼻梁高挺。一双大眼清澈明亮,宛若洗涤过般干净纯粹。只见他稍薄的双唇正微勾着,抬手轻抚上花倾城的脸,用手指温柔地细描着她的眉宇、琼鼻、双颊、朱唇……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花倾城的貌美容颜。 “倾城~” 于小天轻唤了身旁的女子一声,随即便凑身向前吻上了花倾城的双唇,还是那一如既往的柔软和香甜。 正当他想撤离之际,一只纤细的手臂却从一旁伸出,紧扣住他的脖颈一把将他勾了去,于小天顿时便整个人摔在了花倾城的身上。 “于小天,你撩拨完你妻主就想跑不成?”花倾城轻啄了一下于小天的薄唇,紧接着便抱着他在床上利落一个翻滚,随即便将他反压在身下。 “四郎,你点了火,可得负责把它熄灭才行。”花倾城轻挑起于小天的下巴,笑得一脸痞气,盈盈的双眸里闪过一抹狡黠。 “倾城~” 于小天薄唇微微嘟起,睁着一双无辜的桃花大眼,怔怔地凝望着花倾城。那副如同奶狗般的呆萌模样,直把花倾城看得心都快融化了。 “四郎~” 花倾城俯身温柔地吻了下于小天的那双闪亮明眸,随即便抬手轻捏了捏他的脸。微扬起唇角,花倾城盈盈如水的眼眸里波光流转,满含戏谑地看着自己的小夫郎。 “难不成你不愿意?” 方才她在休息的时候,这个家伙竟然一直在她脸上作乱,直接将她从睡梦中弄醒。 “倾城~” “我说过了,不论你有多少个夫郎,我于小天都会站在你回头就能看得到的地方。只要你想起我的时候,回一下头,就能看见……” 于小天伸出他那清瘦且骨节分明的大手,箍紧花倾城的纤腰,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身上倾覆而来,两人随即紧密相拥,再次痴缠到一起…… 动情中的花倾城和于小天不知在床上温存了多久,直到困意来袭,花倾城才暂停了和于小天的颠鸾倒凤,再度香甜睡去…… 十岁的花倾城扎着高马尾,上着白色polo 衫,下穿彩蓝运动短裤,一身哲南小学的夏季校服,走在一条古香古色的村落小路上。 走着走着,花倾城忽见前方地上半躺着一个容貌十分清秀的小男孩,此时的他正在被一群小孩围着打。 那男孩看上去八九岁左右,只不过怪异的是他居然是一身古装扮相,而那些围着他打的小孩也都有着跟他差不多的扮相。 “快给我住手,不然我打爆你们的头!”眼见有人被霸凌,花倾城直接上前喝斥道。 看着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孩,众人皆好奇十足地看着她,只不过他们短暂的讶异过后,随即又开始继续虐打地上的那个小男孩。 “岂有此理!” 花倾城脸色顿时一沉,眼神变冷,幽幽地看向那群打人的小孩。接着花倾城便转了转手腕,把手指按得“咯吱”响,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就把十几个比她高壮的小孩都全部打趴。 “喂,你没事?” 把打人的小孩赶跑后,花倾城看向地上半躺的小男孩,面露担忧之色。 只见那小男孩发丝凌乱,身上的衣服也被弄得脏污残破,只不过虽然他看上去形容狼狈,但却不掩其俊逸光华。尤其是他那双清澈明亮,犹如被洗涤过的桃花眸,仿佛能摄人心魂般干净纯粹,让人忍不住沦陷其中。 “没……没事!”小男孩怔怔地望向花倾城,望向那个救了他却衣着怪异的女子。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弱弱地问了一句,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起来就让人不由心生疼惜。 “花倾城。” “谢谢倾城姐姐。”小男孩看着花倾城,眼里闪过探究的目光。 “你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打你?”花倾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替地上的小男孩擦去脸上的脏污。 “我叫于灏天,他们……” 还没等那小男孩说完,花倾城便醒了过来,如同她小时候一样。当花倾城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就做过这个梦,没想到如今时隔多年来到这异世,她还会再次做那个一模一样的梦。 “小天,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悠悠转醒的花倾城,轻轻推了推身边的于小天。 “倾城,太阳已经晒窗了!”早已经醒过来的于小天,用宠溺满满的眼神看着身边睡眼惺忪的花倾城。 “那确实不早了,一会起来都能直接吃午饭了。”花倾城伸出纤细的手臂,一把将枕边的于小天给捞了过来,温柔地亲了亲他的侧脸。 “可是……倾城,我房间的窗户是西晒的……”于小天顿觉哭笑不得。 “西晒?额……”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没想到她只是睡了一会,这两眼一睁一闭间,居然都已经傍晚了。而且,也就是说她和于小天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 “大哥,妻主和小天他们……没事?” 客厅里,韩亦辰坐在两人位的杉木沙发上,虽是问向他一旁的沐离歌,眼神却时不时地往花倾城卧房的方向瞟去。 “能有什么事?干柴烈火,动情投入,忘了时辰罢了。” 一袭白衣的沐离歌,端坐于三人位杉木沙发的左侧位置,他面前的茶几上置着一个炭火烧得正旺的小炉,上面还有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陶壶。 沐离歌虽然只见过花倾城泡过一次功夫茶,但却已经能够把泡功夫茶的精髓掌握得七七八八,而且举手投足间,端的是一副高贵优雅与闲适自在。 只见他动作娴熟地取茶、温杯烫盏、投茶、注水、出汤、分汤。捧了一杯置于韩亦辰面前的桌上后,他也轻捻茶杯,放于鼻前闻着,微敛起双眸,有模有样地感受着杯中散发的茶清香。 接着沐离歌便一口嘬,二口品,三口回味地细细品着香茗。只不过因为他如今已怀有身孕,所以都是浅尝辄止。 外表温润如玉的沐离歌,以及他那说话间不甚在意的淡定神情和语气,使得坐在他一旁的韩亦辰不由心生惭愧。 毕竟仔细一想,这小天也是他们妻主的夫郎,宠爱就宠爱了呗,也只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此这般自我攻略后,韩亦辰顿时又圆满了。 而那被他认为毫不在意的沐离歌,却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一双灿若星河的眼里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落寞,快到旁人毫无察觉。 第201章 预备买人 “少主,老奴就此拜别,日后您定当要保重!” 酉时六刻左右,花宅外面的小河边,乔志远身着黑色劲装,面朝沐离歌郑重地磕了个头。 “乔叔,你先回知返林。且待他日我诞下麟儿,时机成熟之时,我届时就会回去找你们的。” 一袭白衣的沐离歌面容冷峻,唯有在抚上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之时,脸上才有了丝丝柔光。 “是,少主。” 乔志远望了望沐离歌白衣之下那微凸的小腹,一张满是褶皱和沧桑的脸不由满是心疼之色。正当乔志远欲转身离去的时候,却遇到了出来寻找沐离歌的花倾城。 “离歌!” 花倾城起身后却没在家里见到她的大夫郎,便出了花宅来到附近寻找,果然在小河边让她见到了沐离歌的身影。 “倾倾~” “这位便是乔叔,当年我能从昭阳国东宫的大火中死里逃生,便是多亏了他。”沐离歌拉过花倾城的手,带着她来到了乔志远面前。 尽管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乔志远的影子,但花倾城和沐离歌拜堂之时,却是有在喜堂之上见过他。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还是沐离歌的故人。 “救命恩人宛若再生父母,倾城多谢乔叔对离歌的救命大恩!”花倾城左手握拳右手包于其上,向乔志远深深作了一揖。 虽然震惊于少主已经向花倾城告知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但眼前的这女子却是他们少主正儿八经的妻子,他乔志远哪怕当年在东宫里的权势再大,但那又焉能高得过自己的主子? 少主的妻子,那也就是他们的少夫人,他乔志远又岂敢去受她的礼?更何况,花倾城的父亲也救过他和少主一命,论救命之恩,他恐怕欠花父的更多。是以,当花倾城弓身向他作揖的时候,乔志远随即微微侧身避开。 “忠心护主,这只是老奴应该做的,少夫人不必如此。”乔志远朝沐离歌和花倾城行了一礼,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便飞速闪身离去。 “离哥哥,我们回家!” 眼见沐离歌神色凝重,悠悠望着乔志远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花倾城牵起他的手微微用力握了握。 “好,倾倾。” 沐离歌反手回握着花倾城,冲她她微微一笑,随即便拉着她的手往花宅方向回去。 “二郎,怎么是你在做饭?” 花倾城和沐离歌回到花宅前院,看到司徒烨正忙碌地往返厨房和餐厅之间。 过两天司徒烨就要和花倾城上京城了,今天他便回了云水镇的店铺,和店里的伙计交代一些事情。所以,他这是一从铺子回来,就又接着忙做饭了? “没事,我不累。三弟他在药庐里忙活,接下去两天他恐怕都没空。”司徒烨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一旁摆碗筷的于小天闻言脸色微囧,遂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花倾城,谁知却刚好对上她向自己投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于小天随即又把头微微一低。 从昨晚到现在,他和花倾城整整在床上待了一天一夜,以至于今天他都没起来做饭,就连院子里的鸡羊牛马和小白,都是家里的哥哥们喂的。 自进了花家的门以来,这还还真是于小天头一回这么懒散。但是一想起花倾城温柔的疼惜,他又觉得偶尔这么放纵一回,貌似也没什么不好。大不了他回头多干点活,弥补一下。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的茶几前。花倾城坐在三人位的杉木沙发中间,沐离歌和司徒烨一右一左在她身旁坐着。韩亦辰和于小天则各自坐在一张二人位的杉木沙发上。至于左岸,他没兴趣去听他们所谓的“家庭会议”,早早回房间去了。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有些事想跟大家说一下。”花倾城一边悠闲地烧水泡茶,一边和家里的夫郎们聊天。 “第一,我想雇两个人回来做家事。现在离歌怀孕了,家里的家务活基本都是小天一个人在做,这太累了。如今咱们家也不是用不起佣人,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不希望你们太辛苦。 “第二,店里招个靠谱的掌柜,如此这般,以后你们就不用每天亲自去铺子忙碌,只要隔段时间查查账目即可。” “第三,地里的活也寻个稳妥的监工,由监工来督促打零工的村民做事,就不必再累着爹每天忙前忙后。” 花倾城在说话间已经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搁置到他们面前的杯垫上。 “倾倾,我对你找人干家事和看铺子没意见。只不过比起 雇佣人手做事,我更倾向于去买几个下人。毕竟有卖身契在手,也就多了一份保障,也不怕对方背主。”沐离歌正颜厉色地说道。 “买人?” 花倾城闻言微微讶异,但随即又了然。她现在所处的是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可不是她前世的那个文明社会。 正所谓“存在即合理”,每个社会的发展总会产生与之相适应的社会关系,她可没那么圣母在这里去跟人讲什么人权平等。 “好,这件事就麻烦离歌你去完成了,三郎你从旁协助一下离歌,采买的下人最后再由离歌掌掌眼。”沐离歌作为家里的正夫,由他出面确实最为合适。 “放心,倾城,小事而已。”沐离歌唇角微勾。如此,他刚好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自己的人给安插进来…… “至于地里监工的活,既然我们是长期要长期地种地,那同样也是买人回来做更好。”沐离歌再次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成,离歌你看着办就行。”花倾城也乐得有人接手那些事,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任何事情都事必躬亲。 家里的夫郎们对沐离歌的提议都没什么意见,毕竟他说的都在理。当晚花倾城一直和夫郎们聊到快亥时,才各自回房去歇息。 第202章 三郎送药 “小倾城~” 六月十八日晚,韩亦辰带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前来敲花倾城的房门。 “三郎,你这是?”瞥见韩亦辰肩上挂的那个鼓鼓的包袱后,花倾城不禁嘴角微抽。 “都是好东西!”韩亦辰随手反锁上房门,拉着花倾城的手就来到桌前坐下,并将包袱置于桌面之上。 在花倾城讶异的目光下,韩亦辰利落地将大包袱摊开,紧接着便露出了包袱里面的一大堆瓶瓶罐罐,而且瓶子的颜色红黄蓝绿青蓝紫都有,上面还都各自贴有标签。 “金疮药、益气丹、雾里看花、驾鹤西去、一步倒……”花倾城随手拿起瓶子一一念着药的名字,心里划过一股暖流。 她只不过是要出趟远门,这三夫郎居然就给她准备了如此多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如果拿去卖应该都不便宜。 “倾城,这个是特制金疮药粉,尤其是对跌打损伤、刀枪等外伤具有奇效。” “益气丹对治疗内伤有极好的疗效,特别是被武功高手的内力所伤,关键时候可以保住一命。” “一步倒是蒙汗药。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别跟人讲什么淑女和君子之道,该用的时候你就用上。” “雾里看花是特效迷药,虽然这个很贵,但有危险的时候别不舍得,大不了用完之后我到时再做多一些给你。” “驾鹤西去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想要谁死,只需入口少许,就能杀人于无形,就是连最高明的仵作都验不出来。只不过这个比较危险,你用的时候务必要多加小心……” 花倾城看着韩亦辰絮絮叨叨地,如同一个老父亲般啰哩啰嗦地叮嘱着,心中倍感温暖。 “谢谢你,三郎!”花倾城耐着性子听着韩亦辰把包袱里的所有药品都介绍了个遍,然后便拉着他的手轻轻揉着。 “算你有良心。”韩亦辰嘴角高高扬起,把头微微侧向一边,傲娇十足地说道。 “良心虽然不多,但对你那绝对是管够的。”花倾城将她那三夫郎转到一边的头给扳了回来,用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尖,接着便欺身上前,轻扣其脖颈,吻上了他的薄唇。 “倾……”韩亦辰还没有说完的话,直接被淹没在花倾城对他的漫天甜蜜香吻中。 突如其来的香甜软糯口感,使得韩亦辰脑中霎时间绽放起无数璀璨夺目的烟火,直接把花倾城即将和他们离别的愁绪给统统燃烧殆尽。 两人随即动情地相拥着,亲密触碰的唇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而温润如春风,轻柔又细腻,时而热情似骄阳,霸道且猛烈。 极尽缠绵的拥吻一直持续了好一会,直到两人呼吸不畅才不舍分开。正当花倾城素手轻抬,欲解去韩亦辰中衣系带的时候,却被他一把将手握住。 “嗯?”花倾城见状微挑了挑眉,不解地看向自家这个一向主动的三夫郎。 “小倾城,在你离家之前我得跟你约法三章。”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迷人的丹凤眼,高扬着嘴角,轻挑起花倾城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哦?怎么个约法?”花倾城闻言唇角微勾,好笑地看着韩亦辰那副如同高昂着脖子的公鸡般傲娇的模样,直接拉过他的手就放到唇边香了一口。 “首先,你每天都得想我。” “好,每天都想。”花倾城直接上手轻捏了捏她家三郎的脸蛋,心情甚是愉悦。 韩亦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花倾城一眼,接着便板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第二,不-许-沾-草-惹-花!” “好,不沾!不惹!”这次花倾城是直接被他逗笑了,看向韩亦辰的一双剪水瞳眸盈盈如水,里面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一定要平安回来。”韩亦辰收起脸上的戏谑和玩世不恭之色,正颜厉色道。 “好,三郎,你说的我通通都答应你。”花倾城抱着韩亦辰的头,将两人的额间紧贴着,应下了他的“约法三章”。 这次,花倾城顺利地脱下了自家三夫郎的白色中衣,只不过当她伸手准备褪去他的中裤时,她的手却再次被其握住。 “嗯?”花倾城微挑双眉,以眼神示意韩亦辰意欲何为。 “小倾城,你三哥我忘了把最重要的一样东西给你。”顶着花倾城不解的眼神,光着膀子的韩亦辰飞快冲出了房门,朝东边的药庐跑去。 “三哥,你这是?” 入睡没多久,被渴醒来到客厅喝水的于小天,目瞪口呆地看着没有穿上衣的韩亦辰,只见他的身影飞快地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 “三……三哥……” 正当于小天疑惑不解的时候,那道只穿着裤子的身影又再次从他身边掠过,差点把他撞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小倾城,我回来了!” 韩亦辰轻推开房门,动作利落地反锁上后,就来到花倾城的身边挨着她坐下,并塞了一个红色瓶子到她手中,只见瓶身上面还贴一张写着“清心丸”三个字的标签。 “三郎,这是什么?” 花倾城捏着手里的瓶子仔细端详着,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摇了摇,那声音听上去,貌似里面至少放了半瓶的药丸。花倾城担心万一又是毒药什么的,是以她并没有打开瓶塞查看里面的东西。 “如你所见,这瓶药是清心丸,自然是用来清心寡欲用的,你随身携带好。咳咳咳……万一,我说的是万一,要是你不慎中了媚药,就赶紧拿出来吃一颗,它能快速去媚毒。” 没办法,虽然这次花倾城上京同行的还有二哥和司乘风,但他这个小妻主实在太过耀眼夺目,要是不做好万全之策,万一被外面的狐狸精勾了去,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你可千万不要饥不择食,又或者中了对方的圈套,抑或是随便找只阿猫阿狗来解毒,绝-对-不-可-以!”韩亦辰拦腰抱起憋笑憋得肩膀直抽的花倾城,狠狠瞪了她一眼。 家里的夫郎已经够多了,他韩亦辰可不希望自己那小妻主出去一趟,回来又给他们带回来老六、老七、老八、老九、老十…… “好,三郎,你说的一切,我都答应你!”花倾城双手搂着韩亦辰的脖子,被他拦腰抱到了床榻前。 沐浴过后的韩亦辰墨发如瀑,媚眼如丝,身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柠檬清香。脱去中衣的他,露出了极好的身材,宽宽的肩膀,窄窄的劲腰,完美诠释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句话的精髓。 “小倾城~” “你韩三哥我来了~” 韩亦辰将花倾城抱到床榻之上放好,随即便扯去她身上的外衣,不到须臾间就把她浑身剥了个干净,并将她禁锢于自己的身下。 花倾城好笑地看着自家这个妖孽又傲娇的三夫郎,轻抬双脚锁住他的一双大长腿,抱着他利落翻了个身,接着花倾城便将韩亦辰反压在身下。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胆子都愈发肥了,如今妻主都不叫了。”花倾城轻捏着韩亦辰的下巴,佯装嗔怒道。 “哼!什么妻为夫纲,那都是狗屁!真正的大女人是会疼惜夫郎的女人,而不是骑在夫郎头上作威作福,随意打骂他们的女人!”韩亦辰傲娇地朝花倾城翻了个白眼。 “额……你说得……挺对!”花倾城微微磨搓着下巴,状似思考了一下说道。 “那我就奖励你为所欲为一次……”花倾城以吻封缄,堵住了身下那张噼里啪啦能言善辩的巧嘴。 得到肯定的韩亦辰,轻啃着花倾城的双唇,一双如丝媚眼饱含着魅惑。只见他忽的抱着花倾城利落一个翻滚,再次将她禁锢于自己的地盘之中,然后就开始趁花倾城出门之前,极尽所能地使出浑身解数,力求将她喂饱…… 第203章 上京前夕 八月十九日上午,被家里的妖孽三夫郎缠了一夜的花倾城,一直到卯时才抱着不安分的韩亦辰开始休息。 一个时辰过后,正当花倾城想起身之时,脖颈却再度被韩亦辰勾了去,两人随即又开始进入了新一轮的你侬我侬之中…… “韩亦辰,你这是想把我绑死在床上不成?”眼见都快午时了,这个妖孽夫郎居然还是不肯放过她,花倾城顿时无语至极。 “哼!想要的时候就三郎三郎,不想要的时候就韩亦辰!” 听到花倾城的话,韩亦辰微嘟起薄唇,左哼哼,右哼哼,一双如丝媚眼哀怨十足地看了花倾城一眼,随即便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看着傲娇耍小性子的三夫郎,花倾城轻捂额头,无奈地勾唇一笑,眼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罢了!到底是自己把他宠成这副模样的,就让着他点好了。 花倾城侧身在韩亦辰身旁躺下,抬手搂上他的劲腰,轻轻吻了吻他的脖颈。突如其来的酥酥麻麻之感,直把韩亦辰引得一阵微微颤栗。 “三郎,明日我就要启程去京城了,今天还有些事需要安排一下。”花倾城从背后拥抱着韩亦辰,头轻靠在他肩上,在他的脖颈间呵气如兰。 “小倾城,你……就不能不去吗?”韩亦辰冷哼道。虽然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让这个小妻主知道自己对她的不舍。 “三郎,乖~” “等我解决了二郎和乘风的事情,到时候我也会陪你回一趟玄医谷,去见见你的师父们。” 花倾城搂着背对着自己的韩亦辰,将他的身子扳了过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一双迷人丹凤眼,郑重地承诺道。 “当真?”韩亦辰闻言,终于舍得将他的目光赏给花倾城。 “我要是骗你,你就是小狗!”花倾城好笑地拿手指戳了戳韩亦辰的额头。 “哼!那还差不……” “花倾城!” 反应过来的韩亦辰,原本傲娇侧向一旁的那张俊脸,愣是陡然间染上了几分薄怒,哀怨无比地看向花倾城。 “好啦,逗你玩呢!陪你去玄医谷见你师父们,自然是应该的。”花倾城敛去逗弄夫郎的痞气,十分正经地和他说道。 虽然韩亦辰的亲娘是个不着调的,但他在玄医谷的那几个师父们对韩亦辰而言,却是如同父母般。而她花倾城身为韩亦辰的妻主,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存在,那么前去拜会拜会,也只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花倾城和韩亦辰午时四刻才起身,只不过当花倾城带着韩亦辰去到前院餐厅的时候,却发现家里多了两个人。 “离歌,这是?” 眼见一名身着褐色短打、慈眉善目,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忙碌地往返厨房和餐厅之间。而餐厅里还有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利落地摆着碗筷。花倾城不解地看向沐离歌。 “倾倾,你来得正好,老邱和小邱就是我买回来干家事的人。” 留意到花倾城看向老邱祖孙俩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之色,以及她那双明慧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讶异,沐离歌也只能对她露出一抹宠溺微笑。且待她知道这两个人的厉害之时,只怕是要惊掉下巴。 “小的邱富,见过家主!” “小的邱铭,见过家主!” 老邱祖孙俩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花倾城,随即上前见礼。 “嗯。”花倾城朝二人点了点头,便和韩亦辰来到餐桌前落坐。 尽管这两个人看起来一个老,一个少,但想必在某些方面有他们的过人之处。更何况,她既然已经把家里买下人的事交给了沐离歌处理,那她自然就会尊重他的决定,不会去指手画脚。 前院堂屋旁的两间杂物房,被腾出一间作为老邱祖孙俩的住所,吃饭的时候,他们是直接回房去吃的,并不敢跟主子同桌。尽管花倾城对于规矩不甚在意,但她也不会去勉强别人按照她现代的生活方式来。 韩亦辰意味深长地看着祖孙二人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悠悠收回目光。韩亦辰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哥下手这么快,已经把他的人给安插了进来。 韩亦辰本来也存了和沐离歌一样的心思,毕竟外面买回来的人,哪里会有自己的人用着放心?只不过他从昨夜到今天中午一直和花倾城缠绵床榻之上,都还没来得及安排呢! 那个老邱看起来倒是个守本分的,但那个小邱……韩亦辰脑中回想着邱铭那副眉清目秀的模样。虽然只是个还没长开的少年,但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清雅气质,依然可以看出将来定会是个英俊美男。 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迷人的丹凤眼,不由生出几分警惕之心。看来,他得私下找个时间好好跟大哥提一提了,可千万别引狼入室才好…… 花倾城和家里的几个夫郎们吃过午饭后,略微休息了一会就带着沐离歌去了村头的花母花父那里。 “爹,你这是?” 看着花父准备的堆满堂屋的大包小包东西,花倾城不禁嘴角微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搬家呢! “这一堆是给你和二郎以及乘风路上吃喝用的。另外这两堆礼品都是一样的,一份给二郎的家人,一份给乘风的家人。” “你这头一回上夫郎的爹家,可要收敛好你那臭脾气,该低头时就得低头。都是自家人,没有什么丢不丢面子的事。” “知道了,爹。” 面对絮絮叨叨的花父,花倾城耐着性子应下他的叮嘱。 “倾城啊,这二郎和乘风家都是大户人家,你今晚回去再把书拿出来读一读,别失了礼数。” “知道了,娘。” 在花母花父的叮咛下,花倾城抱着一堆东西和沐离歌出了花家,趁别人没看见,她统统放进了空间别墅的客厅里。 尽管已经知道了自己这小妻主的与众不同之处,但眼见她把一大堆东西凭空变消失,还是看得沐离歌目瞪口呆。 离开花家后,花倾城和沐离歌又顺便去了一趟土地庙,给哑巴老人送了一些吃的东西。目送着携手离去的妻夫二人,康福来眸光悠悠,心绪不宁。 亥时,后院主卧里,花倾城将忙个不停收拾东西的沐离歌拉到床边坐下。 “离哥哥,不用收拾了,我什么都不缺。我们……早些休息!”毕竟她这一去,他们可是至少有十几天见不到了,她想多和他温存一回。 “倾倾,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多准备一些总是好的,有备无患嘛!”沐离歌眸光微闪,不找点事做,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不让花倾城离开。 “离哥哥~”花倾城握住沐离歌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之上。 “我答应你,早去早回。”花倾城吻了吻沐离歌的手背,随即便搂上他的脖颈,温柔地吻上他的双唇。 “离哥哥,春宵一刻值千金,且莫辜负这良辰美景!”看着自家温润如玉的大夫郎,花倾城唇角微勾,素手轻抬便直接将帷帐落下…… 第204章 启程上京 六月二十日,辰时四刻。 花桥村的村尾花宅门口,花倾城正在和她的夫郎们告别。 “倾倾,你们此番上京,路上务必要注意安全。”沐离歌抬手为花倾城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好,离歌。你们好好待在家里,等我们回来。”看着对自己目露不舍的大夫郎,花倾城伸出双手揽上他的后背,把头轻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倾倾~” 沐离歌一手扣住花倾城不盈一握的纤腰,一手轻抚她的香肩,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不舍一吻。 在沐离歌想要撤离的时候,却被花倾城勾住脖颈,粉舌灵动,轻撬其皑齿,探索着来自沐离歌口中的香津浓滑,加深了方才那个吻。 花倾城和沐离歌的深情一吻,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停下。 “二弟,照顾好她。”沐离歌将司徒烨拉到一旁,正颜厉色地对他叮嘱道。 “会的,大哥。等我们回来。”司徒烨和沐离歌默契一击掌后,便去把行李都搬上马车。 “小倾城,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韩亦辰也把花倾城拉到一边,和她说着悄悄话。 “放心,忘不了。”花倾城看着傲娇又别扭的三夫郎,不由心生怜惜,直接拽着他的衣领将他往下拉,在他的两边侧脸上各香了一口。 “我走啦,三郎。”花倾城欲放开韩亦辰,手却被他拽住。 “叫声三哥,就让你走。” 韩亦辰紧握着花倾城的两只手,微嘟起薄唇,如丝的媚眼里闪过灵动的狡黠之光。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小妻主私底下可是一直管大哥叫离哥哥呢。他韩亦辰也比花倾城大一岁,让她叫自己一声哥哥,根本一点不过分好? “三郎,别闹!”她的五个夫郎此时此刻可都是齐聚在这里呢,一会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了。 毕竟从年龄上来说,沐离歌比她大三岁,司徒烨比她大两岁,韩亦辰和司乘风比她大一岁,除了十五岁的于小天比她小一岁外,其他的四个夫郎可都比她大。 想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四个夫郎都对她唯唯诺诺,可如今这才过去三个月,她在家里的地位就已经急转直下,而且眼瞅着这妻纲似乎也越来越不振,甚至还愈发诡异地往“夫管严”的方向发展着…… 概无其他,皆因心中有爱罢了。而她花倾城也乐意去宠着自己的夫郎们。 正如韩亦辰所言,真正的大女人不是对着夫郎颐指气使,呼呼喝喝,非打即骂;而是在外能叱咤风云、威风凛凛,在家也能放下身段,温柔体贴和疼爱夫郎,那才是真正的大女人。 “叫声三哥,就让你走。”韩亦辰不死心道。 “三哥~” 花倾城挣脱韩亦辰拽着自己的手,勾下他的脖颈,魅惑十足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在他的耳际呵气如兰,轻声呼唤道。 脖颈上的香软柔荑,耳畔间的温热气息,以及那甜甜糯糯的声音,勾得韩亦辰整个人酥酥麻麻,情不自禁地浑身一颤,霎时间他就感到小腹之下一股邪火,也开始不停地在噌噌往上冒。 看到韩亦辰突然憋得微红的一张俊脸,花倾城唇角微勾,随即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瓷瓶。 只见她先是揭开瓶塞,接着便从瓶子里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动作麻利地塞在了韩亦辰的手掌之中,甚至还相当贴心地替他把五根手指折好将药丸握紧。 “三郎,我该走了。”花倾城把一个不舍的离别之吻印在韩亦辰薄唇之上,朝着他嫣然一笑,随即便往马车的方向而去。 脸上的温润触感犹在,撩拨之人却早已逃离。摊开手掌,看着躺在手心里的那粒红得耀眼的清心丸,韩亦辰的手微微颤抖着。也不知是被气还是被羞的,他那张俊脸上的表情,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着。 “花倾城!” 恼羞成怒的韩亦辰,随即用哀怨无比的眼神,望向站在马车旁眉眼含笑看着他的花倾城。早知道刚才就不撩拨他那小妻主了,这下好了,她要走了,而自己却反被她给撩得欲火焚身。 花倾城是千年不遇的阳盛体质,而他韩亦辰也是百年难见的八字纯阴男子,他们两个也算天作之合。但是,这一颗清心丸哪够去他身体的欲火啊?看来他一会回去还得多吃一颗才行…… “妻主!” 于小天快步追赶上花倾城,来到马车旁,将一个黄色的东西塞到她手中。 “这是我昨日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去慈云寺替你求回的平安符,你一定要随身带着。” 于小天一双明亮有神的桃花眸,闪着盈盈的光芒,饱含不舍的泪在眼眶中打转,似落不落,看得花倾城的心不由一阵柔软。 “谢谢你,四郎,我很喜欢。”花倾城随即将手中的平安符摊开,挂在脖颈之上,并将绳子调节到合适长度。 虽然她并不相信这些所谓的平安符,但这锦囊里的符箓却蕴含着于小天对她的一片深情厚意,她自然会珍而重之。 “四郎,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花倾城紧紧地抱了一会于小天才将他放开。 “倾……倾城!”于小天拽回花倾城,扣住她的脖颈便吻上了她的红唇,带着几分克制的狠劲。 于小天突然的主动,使得花倾城一双盈盈的剪水瞳眸微微睁大,但在一闪而过的讶异之后,她便开始积极地回应着自己的这个小夫郎。一刻钟后,两人才结束缠绵一吻。 “咳咳咳……倾城,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司徒烨硬着头皮上前催促道。 “四郎,保重。”花倾城松开了拥抱着于小天的手,就转身上了马车。 司徒烨揭开马车帘幕,花倾城回头深情望了一眼伫立在前院大门口的沐离歌和韩亦辰,才俯身进了马车的车厢。 “沐大哥,韩三哥,小天,保重!”司乘风朝三人深深作了一揖,方才转身上了花倾城的马车,而他自己带来的那辆马车,如今都被塞满了行李。 在沐离歌、韩亦辰和于小天不舍目光的护送下,翔云马拉着花倾城、司徒烨和韩亦辰的马车走在前,两名司乘风的护卫驾驶着装满行李的马车紧随其后。 只堪堪过了须臾,两辆马车便逐渐淡出了沐离歌等人的视野,离开了花桥村。 正当花倾城一行人往着京城方向而去的时候,元秋也带着她那表姨的夫郎的嫡兄的女儿,来到了云水镇的镜花缘小食…… 第205章 夏侯世女 “世女,到了。” 元秋身着绛紫劲装、手持折扇,虽说还是以往的惯有装扮,但是眉宇间却不复从前的乖戾嚣张。 只见她从一匹高头大马上翻身而下,随即便弓身来到身后的一辆奢华马车面前,并轻掀起赭色丝绸帐裳。 接着就从马车里面走出一位身形高挑、贵气十足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两名体形高大威猛,看起来阳刚气息十足的男仆。 “镜花缘小食!” 一袭殷红云锦宫装朝服的夏侯钰手持宝剑,脚踩车夫后背,从马车上不疾不徐而下。抬头望了眼前方店铺门头上大大的店招,夏侯钰眼里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光。 “回世女,就是这里了。”元秋“啪嚓”一声甩开了手里的折扇,自以为潇洒地扇了扇。 “元秋表妹啊,你是本世女的爹的庶弟的妻主的表姐的女儿,那算起来我们也是亲戚。既然我虚长你一岁,你便唤我一声表姐即可。” 虽然夏侯钰压根看不上这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的不入流亲戚,只不过她此行来扶风县是有要事,还需要用到元家,便决定放下身段先安抚住元秋。 “是,表姐。”元秋一副受宠若惊模样,对待起夏侯钰顿时更加殷勤起来,看向她的眼神也不由更加真诚了几分。 “走!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我也来见识见识那让皇上也称颂手艺精巧、别具一格的镜花缘小食。”夏侯钰状似亲民般地拍了拍元秋的肩膀。 “皇上?”元秋闻言双腿微微一软,一个小小的民间小食铺子,怎么就能跟远在千里之外的皇上扯上关系了呢? “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夏侯钰唇角微扬,十分满意地欣赏着元秋那副没见识的模样。 “表姐见多识广,元秋只是一介乡野粗鄙妇人,劳请表姐解惑,元秋愿闻其详。”元秋十分上道地拍着马屁。 元秋之前总围着县令萧雁兰转,早把她那套官场的溜须拍马技术学得惟妙惟肖。 “半个月前,皇上那国丈木兰瑾死而复生,从扶风县回到京城,皇上亲率百官在城门口迎接国丈。那场面可是相当盛大啊!这等殊荣,自然也不是谁想有就能有的。谁叫那木老爷子是已故凤后的亲爹呢?” 夏侯钰看着元秋那怔愣的模样,唇角微勾,继续说道:“听闻国丈流落民间之时,曾被一农妇所收留,而那农妇正是扶风县这镜花缘小食的东家。” “镜花缘小食的东家?”元秋闻言心中大惊,只是这份讶异很快被她强制给压了下去。 “嗯。国丈还带回了不少镜花缘小食的吃食,就连皇上也不顾言官阻拦,更是亲口品尝过,当着众百官的面称赞这镜花缘小食。” “所以,表姐这次是为了镜花缘小食而来?”元秋试探性地问道。 先前元秋就听母亲元霸提起,平西王夏侯婧的世女夏侯钰不日将前来扶风县。 为了让夏侯钰早点来此,元秋更是特地往京城去信,告知夏侯钰这里有十分合她心意的男子。本以为夏侯钰此番是为了店里的那丑男而来,没想到她居然也是冲着镜花缘小食来的。 如此正好,都省得挑拨离间了,只要自己时不时煽风点火,挑起他们的矛盾,届时她隔岸观火就可以借夏侯钰之手出一口恶气,一口被“金蝴蝶”碾压的恶气。 “是,也不是……”夏侯钰眼神凉薄,看向镜花缘小食嘴角衔笑。 既然皇上那么喜欢镜花缘小食的东西,就连带很长一段时间食欲不振的毛病,都因为这家铺子的食物而好转了,倘若她把人捏在手中,送到京城去献给皇上,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而且,还可以顺便让这农妇给平西王府做钉子,安插于皇宫的御膳房之中……至于元秋先前跟她提的男子,她也顺手收了便是。 于是,夏侯钰带着两名仆从,和元秋心思各异地走进了镜花缘小食。 “掌柜的,把你们这里所有的吃食都给上我一遍。” 进店铺后,夏侯钰便在男仆的伺候下,来到一张桌前坐下。而元秋则走到柜台前,冲着正在店里忙碌的张三喊道。 “你……” “你是元秋!” 张三看着这个曾经上门来找茬女人,面露惊恐之色。 当初司徒公子在铺子的时候,三两下就把元秋带的二十个打手给打趴下了,但如今司徒公子不在,他们该怎么办? “怎么?你们打开门做生意,难不成还把顾客分成三六九等,不想卖给我不成?” 有了夏侯钰撑腰的元秋,十分痞气无赖地往墙边一靠,故意把声音提高,引得排队等候买东西的人,纷纷转头向她行注目礼。 不认识元秋的人,以探究十足的眼神看向店里的伙计张三、李四,以及柜台前双手交握垫着后脑勺,毫无形象,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正闭目养神的左岸。 而认识元秋的人,则皆在心里冷嗤,这元秋自从四海赌坊和元家武馆被金蝴蝶碾压后,就缩在龟壳里不敢再出来惹事了,如今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左……左公子,您看怎么办?” 这元秋一看就不好惹,而且是有备而来,六神无主的张三只好问向一旁摸鱼的左岸。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左岸靠不靠谱,但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张三,卖给她,只不过记得按规矩先付过钱才能给她上餐。”左岸睁开他那黑亮的双眸,瞟了一眼靠在一旁墙边的元秋,随即又将眼睛闭好,继续假寐。 “左公子?”元秋饶有兴致地盯着柜台前闭目养神的左岸。 她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这店铺里居然多了一张生面孔。而且对方那副透着清冷疏离气质的俊容,让见多涂脂抹粉男子的元秋也着实惊艳一把。 “没问题,这是一百两银票,多的就当打赏你……们了!” 元秋财大气粗地在柜台前拍了一张一百两银票,只不过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左岸身上。这等姿色的男子,回去给她做小侍正好! 过了两刻钟左右,张三和李四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又一盘小食,整整摆满了三张桌子。 夏侯钰尝了几样后,目露惊艳之色,没想到这镜花缘小食果然有两把刷子,难怪会被皇上亲口称颂。如此这般……那她更得想尽办法把人弄上京城才行。 “小二,你们的东家呢?本世……我有笔买卖想跟她谈一谈。”夏侯钰一手冰激淋一手辣条,吃得津津有味。 “这位贵人,真不凑巧,我们东家今天刚好出远门了!”张三回答道。 “那还真不是时候。可知她何时能回来?”夏侯钰面色一沉,佯装露出一副遗憾模样。 “快则半个月一个月,慢的话……小的也不清楚。”张三戒备满满地看向一旁悠哉吃着东西的夏侯钰。 “表姐可是为了小食配方而来?”元秋自以为摸透了夏侯钰的心思,便移步上前,来到她身边献殷勤道。 “表姐可还记得,我先前跟你提过的那位高大魁梧的男子?”元秋边说边向夏侯钰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实不相瞒,他便是这镜花缘小食东家的夫郎,这店里所有的吃食他都会做。既然东家不在,那你找她夫郎商量商量做生意之事,也是一样的……” “哦?那还真是……挺有意思。”夏侯钰磨搓着下巴,状似在思考元秋提议的可行性。 “元秋表妹啊,那就要麻烦你亲自走一趟,带我去请这位巧手夫郎了……”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元秋狗腿十足地说道。 接着两人便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 尽管二人是压低着嗓音说话,但身为罗刹门第一杀手的左岸,耳力自然是极好的,已经把她们二人的对话点滴不漏地听完了。 他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那花倾城的,所以这辈子才得这么苦命地去为她奔波…… 第206章 山雨欲来 午时六刻,吃过午饭的沐离歌等人,正在后院套房的客厅里喝茶聊天。 “大哥,妻主他们应该出了舞阳州了?”于小天望着落地窗外的天色喃喃道。 “嗯,应该是。” 沐离歌应了一声,继续手里娴熟的泡茶动作。只不过他并没有喝,而是都倒给了一旁的韩亦辰和对面的于小天。 蓦地,沐离歌倒茶的手一顿,灿若朗星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前院方向,但随即又淡定十足地提起炉子上的陶壶,把里面的热水倒了些许在茶壶里,并盖好盖子。 “大哥,有人来了,而且听动静至少有四五十人。”坐在二人位沙发上的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迷人的丹凤眼,脸色略沉。 “喝茶,三弟。”沐离歌端了一杯茶,放在了韩亦辰面前茶几的杯垫之上。 “有人来了?是去菜地里做短工的村民吗?”神游的于小天,听到韩亦辰的话,不由收回了对花倾城的绵绵思念。 “小天,喝茶。”沐离歌也端了一杯茶,搁置在于小天面前茶几的杯垫之上。 一刻钟后,花宅新任的管家老邱匆忙进了后院的客厅。 “主父(与男尊的主母对应,即当家男主人),有客人来了!”邱富弓身在沐离歌旁禀报道。 “嗯,来者何人?”沐离歌端起茶壶,不疾不徐地把里面的茶斟在了玻璃制的公道杯之中。 望着公道杯里透着醇香的红褐色茶水,沐离歌敛眉舒展,眸光微柔。小妻主从她那房子里拿来的功夫茶具真是太有意思了,尤其是泡茶的过程,还能让人凝神静气,着实是一种悠闲惬意的享受。 “禀主父,有一个人是云水镇的地头蛇元秋,另外一个被元秋唤作表姐的人是个生面孔,但看她那华丽的衣着,以及举手投足间流露的贵气,应该是从京城来的。”邱富事无巨细地禀报道。 “另外她们还带了五十名身强力壮的女人守在宅子外面,目前在前院堂屋的是元秋和她表姐。而且她那个表姐,身边还跟着两名身形高壮的男仆。如今铭儿正在应付她们,主父您要去见见她们吗?” “身形高壮的男仆?恐怕是男宠。”韩亦辰不屑冷哼道。 “这个……小的倒是眼拙。”邱富尴尬地擦了擦额头上陡然间冒出的虚汗。 这女尊国的女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生猛,他也是最近才和乔志远一同离开知返林,来到这莱凤国的花桥村。只不过乔志远已经回去了,而他则被留下来近身伺候主子。 “嗯,三弟、小天,你们就在这里,我随老邱去前院看看。”沐离歌放下手中的茶壶,从沙发上起身。 “不行,大哥,恐怕来者不善,我和你一同前去。小天你乖乖在这里待着别乱跑。”韩亦辰也随后跟上沐离歌的步伐。 从沙发上起来,本想追上二人的于小天,想起先前他不听大哥的话,从密室里跑出来,结果被黑衣人掳走,还差点被侮辱的事,顿时又坐回了沙发上继续喝茶,只不过他的一双黑亮眸子却时不时地往前院方向瞄着。 “呵……没想到这花倾城不但做吃的东西与众不同,就连她住的地方也如此别具一格。” 花宅前院堂屋内,夏侯钰毫不客气地坐在上首位置,她身后站着两名身强力壮的男仆。只见听她状似夸了花倾城一句,就是不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心。 “喂,你家主父什么时候出来?”坐在夏侯钰下首位置的元秋,看向邱铭有些不耐烦道。 “哎,我说元秋表妹,对待美男可不好这么粗鲁。”夏侯钰不赞同地瞟了元秋一眼,看向站立一旁绷着一张小脸的邱铭面露淫逸之色。 这个小侍虽然看上去只有十 二三岁,但长得眉清目秀,浑身散发着清冷疏离的气质。简直太合她心意了,这等货色比她在京郊圈养的那些娈童,可优秀太多了。 只不过想到如今她还有要事需要做,心里的其他旖旎想法只能暂时搁置一旁,其他的且先等她先完成眼前的事再说。 “请问二位光临寒舍,有何要事?” 正当夏侯钰思绪飘飞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极富磁性,但语气中透着冷漠的声音响起。 闻言的夏侯钰和元秋皆朝门口望去,只见有一剑眉星目、身着月牙白长袍的男子,身姿挺拔俊秀,宛若出尘仙人,步履稳健轻缓,在管家的引领下,不疾不徐地从堂屋门口走了进来,面容冷峻地看向她们。 夏侯钰和元秋的眼中皆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只不过在她们还来不及收回目光的时候,却见那白衣男子身后又走来一位体态轻盈飘逸、容貌俊美绝伦的青衣男子,尤其是那双如丝媚眼,仿佛能勾魂摄魄般邪魅迷人。 “这不是……玄医谷的韩大神医?” 元秋惊得从座上站起,目瞪口呆地看向青衣男子。当初她撺掇人去镜花缘小食找茬的时候,装病的那些人都因为这个青衣男子临阵倒戈了,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沐离歌来到夏侯钰同排的上首位置落坐,接过小邱呈上的一杯水,不疾不徐地轻呷了两口便搁置到一旁的桌上。 而韩亦辰对元秋的反应只是傲娇地抚了一下落在肩上的发丝,便跟随沐离歌的脚步,在他的下首位置也坐下。 “你……便是那花倾城的夫郎?”夏侯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沐离歌,没想到一个小小乡野村妇的夫郎,居然能有如此天人之姿。 看来,那元秋果然没有欺骗她,这里确实有人间绝色,虽然跟她预想的有些出入,但除了司徒玄烨那般充满野性魅力的男子,眼前这个宛如谪仙般不染纤尘的白衣男子,同样也能是她的心头好。 “这位沐公子确实是我们家主的当家主父,二位有什么要事就尽快说,一会我们家主父还需要歇午呢!”站立一旁的老邱,对于夏侯钰看向主子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淫邪之光甚是不喜,遂适时出声道。 “在下夏侯钰,乃是当朝平西王府的世女。因有要事才会冒昧来访,实在是公子的天人之姿太过耀眼,方才才会一时眼迷失了礼数,敬请公子见谅!”夏侯钰从座上起身,装模作样地朝沐离歌作了一揖,复又坐了回去。 “夏侯世女有何指教敬请直言,吾等不过一介后宅妻男,并不方便长时间接见外女。”沐离歌听到夏侯钰的话,心里暗暗讶异,但面上却依旧端得一副云淡风轻。 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一派高贵优雅的女人,居然就是差点娶了他那二弟的平西王世女夏侯钰。虽然长得还真是……人模狗样,但背地里却是如此龌龊之人,果真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虽然不知道她是因何事而来,但很明显来者不善,沐离歌顿时把心中的戒备更加高高提起。 第207章 主父离歌 “实不相瞒,这次冒昧前来拜访,本是想聘请你家妻主做点心师傅的,没承想她居然刚好出远门了。” 夏侯钰习惯性地摸了摸手边的桌面,却没摸到茶,只好甚是无语地收回了手。 这花家也太抠门了,虽然是农家,但也不至于连一杯清茶都没有。自她入门到现在,竟是连一杯水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既是如此,那夏侯世女和这位……和这位就请回。寒舍简陋,实在配不上夏侯世女这般雍容高贵之人。”沐离歌眸光淡扫,冷冷地瞟了夏侯钰和元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在下元秋!是平西王的王夫的庶弟的妻主的表姐的女儿。”元秋十分不满地纠正了沐离歌话语里的“这位”两个字。 沐离歌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元秋,只不过他如今的身份是身居后宅、没有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而且从明面上而言,他是没有见过元秋的,所以他只能装傻。 “哎,沐公子别着急嘛,本世女的话还没说完呢!”夏侯钰下巴微扬,看向一旁的沐离歌眼里满是欣赏之色。 “听闻沐公子手艺精湛,镜花缘小食的美食你都会做,既然你妻主归期未明,那在下就冒昧邀请公子先行一步随我回京。” “当然,本世女会让人驻守扶风县,待过些时日你妻主归家后,便一同将她接过来,让你们妻夫二人团聚,如何?”夏侯钰看向沐离歌,一双眼里满是倨傲之色。 “表姐,错了,错了!”见夏侯钰误把沐离歌当成了在镜花缘小食看铺子的那个丑男,元秋赶忙上前凑到她耳边低语道。 “表姐,之前我给你去信提到的那个男子其实另有其人,不是屋里这两个。” “不是他?”夏侯钰闻言嘴角微抽。这花倾城也太好福气了!一个乡野村妇,居然有三个夫郎?而且还一个赛一个好看。 “夏侯世女说笑了,我们家主父虽说只是乡野村妇之夫,但那也是备受宠爱的,我们家主又岂会舍得让他抛头露面去铺子里当厨子呢?您说的那些,他并不会。”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邱富把一个维护主人管家的角色演得是入木三分。 “大胆!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来插嘴!”元秋看向站在沐离歌身旁的邱富一脸不善。 “家奴无状,二位贵客海涵。吾等只是乡野粗鄙之人,自然是比不上夏侯世女,以及这位平西王的王夫的庶弟的妻主的表姐的女儿,元……元什么来着,那般的高贵。”面对夏侯钰的施压和元秋的咄咄逼人,沐离歌半点不怵,不紧不慢地说道,只不过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恭敬。 “是元秋!”听到沐离歌再次把自己的名字给略过,元秋再次气呼呼地纠正道。 “看来是在下误会了,失礼失礼!那能否请那位精通做小食的公子出来?”夏侯钰端的一副道貌岸然模样,只不过说出的话却是半点不合礼法。 “那恐怕夏侯世女要失望了,我家二弟今早已经随妻主出了远门,不会那么快回来。更何况……我二弟已是有妇之夫,又岂能跟随你们离家而去?”沐离歌冷着一张脸,状似不悦地说道。 “哦,那还真是不凑巧了……”夏侯钰摆出一副遗憾十足的模样,但看向沐离歌的眼神却带着审度之色。 虽说对方只是一介乡野村妇的夫郎,可这天人之姿还有那出尘的气质,以及说起话来点滴不漏,竟是丝毫不逊色京城那些自诩高贵、长袖善舞的命夫们。 “老邱,送客。我乏了。”沐离歌轻抬右手,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是,主父。”邱富弓身应道。 “夏侯世女,还有这位元大小姐,我们家主父需要歇午了,两位若没其他事,还是请回!”邱富侧身朝夏侯钰和元秋二人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元秋见眼前这主仆居然一再下逐客令,心里的火也不由噌噌冒起来。 “离歌,离歌,你们没事?” 正当双方僵持的时候,左岸带着里正花素芬以及族长花正风进了花宅的院子,而院子外面还乌压压地围着好几百个看热闹的村民。 毕竟夏侯钰出行的排场实在不小,方才进村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村民们一传十,十传百,都纷纷前来花宅附近观望着。 只是先前村民怕冲撞了贵人,便不敢太靠前。如今眼见里正和族长都进花宅了,是以就都放心地围了过来看热闹。夏侯钰带来的五十个壮女侍卫,瞬间就被冲散和淹没在乌压压的人群里。 “原来是素芬姨和正风姨,快进来坐。”沐离歌起身迎向进了堂屋的二人。 “离歌,这是家里来了贵客了?”花素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端坐于上首位置、一身华丽装扮的夏侯钰,以及她下首位置一脸阴鸷的元秋。 “素芬姨,她们说是来找妻主的,只不过真不凑巧,我家妻主今早就出远门了。我们一介后宅妻男,实在不方便长时间见外女,所以便准备让老邱送二位先行离去。”沐离歌状似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跟在沐离歌身后的韩亦辰随即上前扶着他。 “原来如此,韩三郎快扶你大哥去歇息,这里有我们帮忙照看着。”族长花正风朝韩亦辰递了一个眼神。这沐离歌肚子里可怀着孩子呢,自然是容易累着。 “对,离歌你去歇着。”花素芬随即也点了点头。 “二位贵客,鄙人是这花桥村的里正花素芬,这位是我们花桥村花氏一族的族长,不知你们大驾光临花桥村是所谓何事?”花素芬在沐离歌和韩亦辰出了堂屋后,便在先前沐离歌的位置坐下。 “大胆,这位可是……”元秋刚想把夏侯钰的身份说出来,却被她抬手制止。 “花里正,今天我等冒昧来访,只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想跟花倾城商议商议。既然她不在……那我们也就不再叨扰,就此先行告辞了。待花倾城回来之时,我们再前来拜会。” 夏侯钰端的一副谦谦淑女模样,朝花素芬和花正风作了一揖,接着便抬脚出了前院的堂屋。 “表姐,他们不过一介乡野村民罢了,你跟他们讲究这么多礼数做甚?要我说,直接让你带来的侍卫们把那两个美男抓起来带回京城不就得了?”元秋适时地撺掇道,她可没错过夏侯钰看向沐离歌和韩亦辰时,眼里满满的惊艳之色。 “蠢货!没看到连村里的里正和族长都来了吗?而且听外面喧哗的动静,院子外面怕是来了不少人。”夏侯钰直接上手给了自己这个猪队友来了一个暴栗。 身为贵族子弟,那自然是甚爱惜羽毛的,就算要使坏,那也不是光明正大能做的事,而是要做得滴水不露,让人挑不出毛病那种。 否则以她平素的行径,再加上此次之事,一旦她被传出强抢民男的罪名,那朝中的言官向皇帝参的本子恐能把御书房的书案给淹没。 “那……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元秋眸光微闪,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平西王世女居然如此胆小,还不如她呢!她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指望夏侯钰能替自己报仇雪耻。 “说你是猪,你还喘上了?明的不行,用暗的不就得了?蠢!”夏侯钰不屑地瞟了一眼元秋。 这小地方的人果然上不了台面,就只会逞匹妇之勇。难怪元家的四海赌坊会覆灭,元家武馆也被迫关门。 最后夏侯钰和元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拥挤的人群里出了花宅的范围,并带着她那两个身体健硕的男仆,以及被挤得发髻散乱、衣裳残破的五十个壮女侍卫离开了花桥村。 马车上,形容被村民挤得略有些狼狈的夏侯钰,悠悠地回望了一眼村尾花宅所在方向,唇角微勾。 第208章 被喂软饭 “无缺!” “无缺!” “在看什么?该走了!” 看着在窗前怔愣出神的花无缺,站在房门口、身挎包袱的若白连唤了他好几声。 “哦,来……来了!” 伫立在客栈二楼房间窗口的花无缺,收回悠悠看向对面迎宾酒楼门口的视线,赶忙快步跟上若白的步伐,出了房间便往楼下而去。 难不成是他眼花了?花无缺疑惑不已。方才他怎么好像看到花倾城和四个男人走进对面的迎宾酒楼了? 舞阳府府城繁华街上的悦来客栈门口,一群头发全束挽髻、身着同款灰衣长袍的男人,正在整理骡车上的行装,准备前往千灯省的省城。 六月下旬之时,他们寨子里的袁老伯外出采买物品,却不慎意外失足落水,被湍急的河流冲走。虽然叶凡在最短的时间内带人去报了官,但将近两个月了,官府却一直搜寻不到老人的尸首。 前些日子,官府突然贴出告示,说袁老伯的尸首先前被他人误认并且下葬,现如今尸骸已找到,让其亲人尽快前去领回。 自梳男们此番外出,便是为了去千灯省的巡抚衙门领回老人的尸骸。虽然距离袁老伯去世已经将近两个月,尸身恐早已腐败,但死者为大,还是需要尽快将他入土为安才是。 昨日一大早,自梳男们便已经从云水镇的七宝山出发。三四十个统一装束的男人,外加七辆骡车,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走在去往省城的路上。 自出了七宝山来到云水镇上后,自梳男们一路穿县过界,途中总能遭到了很多路人的围观,终于在昨日傍晚时分到达了舞阳府。眼见天色已晚,他们便在叶凡的安排下于悦来客栈投宿了一宿。今晨用过早饭后,叶凡便带着众人前去府城的市场转转,顺便贩卖点山货什么的。 “无缺,怎么了?这是遇到熟人了吗?”若白看着花无缺略有些忧伤的模样,遂关心问道。 “没,没事,兴许是看错人了。走,若白大哥。叶大哥他们该等着急了。” 花无缺跟着若白很快出了悦来客栈,来到门口与叶凡等人会合。悠悠望了一眼对面的迎宾酒楼,花无缺便跟着自梳男们踏上了前往省城的路途。 “倾城,怎么了?” 迎宾酒楼二楼一间临街的包厢里,眼见花倾城站在窗前看向对面客栈门口发呆,司徒烨便从圆形大饭桌前起身,来到她身旁。 “二郎,你瞧!”花倾城将司徒烨拉到窗户边。 “那是立志不嫁不育的自梳男,倾城。” 司徒烨顺着花倾城手指的方向,望向对面客栈门口一群头发全束挽髻、身着同款灰衣长袍,正在整理行装准备出发的男人们。司徒烨还以为她是心生好奇,便耐心解释道。 “不是,二郎。我好像看到花无缺了。”花倾城脑中不由浮现出之前她去摊上买豆腐的时候,村里的女人纷纷围观那个豆腐东施的热闹画面。 “花无缺?” 司徒烨闻言微微讶异,这花无缺都失踪一个半月不止了。自从他失踪后,村里的女人们干农活似乎都有点心不在焉了。 而花无缺的娘花非花眼瞅着儿子莫名其妙丢了,收的聘礼也被花富贵要了回去,整天就像失了魂般喃喃自语。 “与其嫁给花富贵那样的女人,当自梳男也许也是条出路。”司徒烨幽幽地说道。 “毕竟当了自梳男的男人,是得到官府认可的,别人也就不能再强迫他婚嫁。只不过每年得按时交罚金,才能领到自梳男的身份牌子。” “说得倒也是。”花倾城闻言点了点头。 毕竟这是重风评的古代,而且在莱凤国,和离的男子下场会很凄惨。男子一旦嫁错了人,那往往就会是一辈子的悲剧。既已明知前路是深坑,那还不如不婚不育保平安来得痛快。 “司徒二哥,倾城,可以吃饭了!”眼见小二已经把饭菜都上齐,可花倾城和司徒烨却还站在窗口不停地聊天,司乘风便从饭桌前起身前来窗边唤他们。 “来了,乘风。”花倾城收回了看向对面客栈的视线,转身拉过司乘风和司徒烨的手来到饭桌前坐下。 “乘风,加上你的两个护卫我们一共也就五个人,点这么多菜,实在太浪费了。” 望着司乘风点的整整一大桌的美味佳肴,花倾城不禁额冒黑线,嘴角微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多么穷奢极侈的富婆呢! “没事,倾城。这一路吃住行的花费都由我来出。” 看到花倾城一脸肉疼的模样,司乘风强压着上扬的嘴角。他只是想把最好的都给她罢了,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有这么大反应。 “那怎么行?而且这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关键是浪费啊!” 好,首先确实是费银子,但这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浪费也说不过去。更何况,花倾城此番上京目的之一,可是去大将军府见司乘风的亲人们,在路上这么吃司乘风的软饭,她着实感觉烫嘴得很。 花倾城头疼得很。她的这些夫郎们那是一个比一个优秀,看来她得更加努力赚钱才行,不然她都成垫底的那个了。 “好,我答应你,下不为例,以后我们去酒楼吃饭的时候削减掉一半的菜品。”司乘风扯了扯花倾城的衣袖,很有眼色地向她服软。 在花倾城的坚持下,司乘风没有另外再给两名护卫安排饭菜,而是直接把桌上的菜肴分了一部分给他们在一旁的小桌上吃。 “咳咳咳……” “吃饭!” 看着殷勤嘴甜,识进退,还极有眼色的司乘风,花倾城心里是既感动又无奈。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音,便宣布开始吃饭。 对于孔雀开屏却又像狐狸般狡猾的司乘风,司徒烨直接选择装傻。虽然他也很想表现,但在财力上,他恐怕比不上司乘风。不过,他可以借花献佛啊!于是,司徒烨便用公筷给花倾城夹了满满的一碗菜,直到冒尖再也装不下。 没想到,这原主为了傍有钱公子哥,使出了浑身解数却始终吃不上的软饭,她花倾城魂穿过来后,却总有人追着喂她吃…… 第209章 二美同行 “倾城,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府城这里逛一逛再出发?” 用过午饭,午时六刻左右,在酒楼里略作休息片刻,司乘风便提议花倾城出去逛街。他可是好不容易和花倾城一起出来,不带她出去玩一下,他都觉得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也好,如今太阳正晒,赶路也确实辛苦,那我们就出去走一走。”这还是花倾城第一次到府城来,她也想四处转转,开开眼界。 “司徒二哥,你也会一起去?”司乘风虽然很想和花倾城独处,但他又不能真的把司徒烨那么大一个人给屏蔽掉,礼貌性地问一下还是应该的。 “那是自然,倾倾在哪,我就在哪。大哥可是特别交代过,要我照顾好她。”司徒烨吐出嘴里的牙签,痞痞地朝司乘风笑了笑。只不过在花倾城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立马又换上了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凤文、凤武,你们二人在酒楼这里,我们出去片刻便回来。” “可是少公子,我们得贴身保护你的安全。”凤文双手抱拳,朝司乘风行礼。 “是啊,少公子,我们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呢?”凤武也谨记着木兰瑾的吩咐,对于司乘风的安全问题,不敢有丝毫懈怠。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我就出去一会,而且我们是三个人一起出去,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什么事的。”已经有司徒二哥这么大根的光亮蜡烛了,他可不想再增加两根。 “是,少公子,你们务必要注意安全。”凤文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 于是,花倾城一左一右牵着司徒烨和司乘风的手便出了迎宾酒楼的大门。至于司乘风的两名护卫则被安排留在酒楼,看守马车和行李。 “小心,乘风!” 刚走出迎宾酒楼的大门来到大街上,就突然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迎面跑过来,眼见就要撞上司乘风,花倾城赶忙一把将他拉到一边。 虽然花倾城已经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并扶住差点跌倒的司乘风,但他还是被小叫花子碰到了,只不过碰撞的力道已经因为花倾城灵敏的反应卸去了一大半。 “对……对不起!” 小叫花子貌似因为自己冲撞了贵人而被吓到了,乱蓬蓬、干枯如稻草的头发下,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顿时满是惊骇之色,遂赶紧低头朝司乘风弓身道歉。 “算了,你走!” 司乘风拍了拍染到脏污的月牙白锦衣,只不过上面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印上了一些泥痕。也不知道刚才那小叫花子怎么搞的,居然浑身都是泥巴。 “怎么样,乘风,需要回去换一身衣服吗?”花倾城看着一副纠结模样的司乘风,便出声问道。 “也好,倾城,司徒二哥,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顶着花倾城和司徒烨灼灼的目光,司乘风迅速回了酒楼放置行李的地方,取了件干净的外袍,便去方才他们包下的包厢里换好。 “走,倾城,司徒二哥。”过了须臾,司乘风便重新来到迎宾酒楼门口和花倾城他们会合。 莱凤国在行政区域上的划分,和古代华国的某些朝代有些类似,但也不尽相同。 这里最小的行政单位是村,设里正管理村务;村往上是镇,设置镇长管理辖下村;镇往上是县,县令为一县之长;县再往上则是府,相当于现在的市;最大的行政区域是省,巡抚是地方最高行政长官。 花倾城一左一右拉着司徒烨和司乘风的手,便开始在这舞阳府的府城逛了起来。花倾城不禁感慨,这里不愧是舞阳府的府城,比起扶风县的云水镇果然更加繁华热闹。 只见这里店肆林立,金银玉器,酒楼食肆,医馆、布庄、成衣和胭脂水粉铺、客栈及当铺、赌坊,还有纨绔们喜爱的花鸟市场,甚至秦楼楚馆等等,你能想出来的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在这里都应有尽有。 “倾城,热了,我给你撑伞。”司乘风拿出了方才回去换衣服时特地从马车上取来的油纸伞,给花倾城撑起来遮阳。只不过如此,他就不方便和花倾城牵手了。 “谢谢你,乘风。”花倾城本想说她来的,但想到对方比自己高,她就歇了那个念头,大可不必为了逞能去累了自己。 司徒烨见状暗道自己大意了,先前怎么没想到呢?只不过他也是有备而来,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皮质小水囊并将它递给花倾城。 “倾城,渴了?快喝点水。”司徒烨微微用力握了握花倾城的手,朝她温暖一笑。 “谢谢你,二郎。”她都接受了司乘风的打伞,面对殷勤的二夫郎给自己递水喝,她总不好去拒绝?虽然她现在还不是很渴,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喝了两口。 入口酸酸甜甜,居然是山楂茶,花倾城不由又多喝了几口。司徒烨看着花倾城喜欢喝,顿时眉欢眼笑,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眼见一旁的两人眉眼传情,你侬我侬,司乘风也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啪嚓”一声甩开,只见那司乘风便开始左手给花倾城撑着伞遮阳,右手摇着折扇给她扇凉。 “乘风,你这又是给我打伞又是给我扇风的,这样你会很累的。把扇子给我,由我来给你们俩扇扇。”花倾城额冒黑线,莫名觉得自己这齐人之福享得有点罪恶感。 “没事,倾城,我不累。”状似怕花倾城不相信,司乘风随即加大了扇风的力度,把自己这台“人工风扇”,从原来的一档陡然间升到五档,直把花倾城的发丝吹得翩翩乱飞。 “好,够了,够了。乘风不用扇这么大力,不然晚上睡觉的时候,你胳膊会很酸的。”她本来梳得齐整的高马尾,瞬间被司乘风给整成了梅超风造型。 “倾城,刚才那山楂茶好喝吗?”司徒烨看到司乘风有折扇,他也不甘示弱,准备拿出自己的二号武器。 “嗯,还不错。”花倾城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那你再试试这个?”只见司徒烨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小水囊递给花倾城,且顺便收回先前那个水囊并塞回了怀中。 花倾城接过水囊狐疑地放在鼻间嗅了嗅,居然有股馥郁芬芳的葡萄果香。她随即打开塞子喝了起来,一口接着一口,不到须臾就把小皮囊里的果汁给喝完了。 “好喝吗?倾城。”司徒烨睁着一双明亮大眼,犹如一只等待主人给顺毛的大金毛,翘首以盼地看向花倾城。 “好喝,我还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葡萄汁。”花倾城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没想到如今的二郎不但不会再整黑暗料理,而且还会制作各种好吃的。花倾城顿时觉得甜滋滋的,馥郁芬芳的果汁甜在口,二郎的绵绵情意甜在心。 “倾城,你喜欢就好,下次我再给你多做点。”司徒烨嘴角大大咧着,眉眼弯弯地看着花倾城。 一旁的司乘风见状嘴角微抽,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佩服这个司徒二哥。 在继投喂葡萄汁后,只见那司徒烨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了装着西瓜汁、橙汁、苹果汁、梨汁等好几个皮质小水囊,并逐一递给花倾城喝。 花倾城本想拒绝的,只不过看到司徒烨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她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于是便打算象征性地喝一口就好。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每次花倾城都想着只喝一口就好,可香甜的果汁一入口,就好喝得她停不下来。于是,不到一会的功夫,她就已经把司徒烨藏在怀里的果汁都给喝完了。 “嗝~”,花倾城直接被撑得打了个饱嗝。 三人又继续走了一会,花倾城突然捂着肚子,一脸克制模样。 “倾城,你没事?”司徒烨和司乘风同时关切问道。 “没,没事。”花倾城皮笑肉不笑道。她的肚子翻江倒海的,都快爆炸了,能没事吗? 紧接着司徒烨和司乘风便目瞪口呆地看着花倾城就近拐进一家成衣铺,随意扯下一件成衣便冲到更衣室去…… 第210章 不解之谜 “哎,客官,客官!” 眼见突然闯进自家店铺,随便拿起一件衣服就冲进更衣室的女子,成衣铺的掌柜赶紧上前叫门,毕竟他这成衣铺卖的可都是男装啊! “掌柜的,那件衣服我买了,你让她随便试。”随后赶来的司乘风霸气十足地说道。只不过当他把手伸进怀中掏钱袋的时候,却摸了个空。 司乘风微微讶异,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因为被一个小叫花子撞了一下弄脏了衣裳,所以他又特地回去一趟重新换了件干净的外袍出来。只不过他的中衣是没换过的,可是里面的钱袋如今却不翼而飞…… 司乘风一双灵动的狐狸眼转了转,仔细回忆着那个小叫花子撞自己时候的画面。蓦地,他的一双黑亮眸子微微睁大,看来他的钱袋便是在那时候被小叫花子给顺了去。而且,看小叫花子如此娴熟的技法,恐怕已经是个惯犯了。 司乘风很生气!一张俊脸顿时染上了一层寒冷的薄霜。 丢一点钱于他而言不算什么,那几千两银票对他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前提是得他乐意。他主动给跟被人偷,那区别可大了去了。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想在花倾城面前表现一下,结果却丢了大脸,这才是那个小叫花子最不可原谅的地方。 “掌柜的,那件衣服我买了,你让她随便试。”司徒烨见司乘风掏了半天也掏不出钱来,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之上。 “成!”掌柜眉开眼笑地摸起柜台上的银子,对着司徒烨露出一张笑得满是褶子的脂粉脸。 “那我就不打搅姑娘试衣服的雅兴了,您随便试!”掌柜识趣地回到柜台前,并冲着更衣室方向贴心地喊道。 然而,此时被司徒烨和司乘风惦记着的花倾城,却是借着换衣服的掩饰回了空间的别墅里。 她这二夫郎如今倒是不整黑暗料理了,甚至还有一双会烹饪和制作美食的手。只不过饶是她花倾城的肠胃再好,也顶不住司徒烨这般又是山楂茶,又是葡萄汁,又是西瓜汁、橙汁、苹果汁、梨汁等的轮番投喂。 如今的花倾城除了满满的饱腹感,以及肚子里翻江倒海般的疼痛外,身下还有一股“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冲动之感。 回到空间别墅后,花倾城便在厕所里待着,直到把身体里的腌臜之物全部排出体外,她才微颤着腿、扶着墙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摊着。 休息了片刻,从沙发上起身翻出家里的药箱后,花倾城立马给自己吃了粒整肠丸,待肚子的痛感缓解后,她又去给自己泡了杯淡盐水喝。 在空间别墅休息了好一会儿,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花倾城才回到成衣铺的更衣室里。虽然她在空间别墅里待了不短的时间,但出来外面的时候,时间也才堪堪过去须臾。 看到挂在更衣室里挂钩上的男装时,花倾城不禁嘴角微抽。方才进店的时候,她只随便从架子上薅了一件衣服,没承想居然是男子的成衣。 而且,最让她血脉贲张的是,成衣里居然还有配套的亵裤?望着那墨色成衣里包裹着两块类似尿片垫似的布,花倾城拎起其中一块看了看,不由当场石化。 只见那块长方形墨色布条除了头尾各有一条固定绳,布条顶端的左右两边还有可以调节长短的系带,像极了女人的月经带,区别只在于这块墨色布条前面的中间部分是微微拱起的,如同撑起了一把小伞般。 这,这,这…… 难不成这就是她先前一直“上下求索”而不得的,关于男人大姨夫来了,应该怎么护理的未解之谜的答案? 花倾城喉咙一个翻滚,咽下一口吃惊,随即她又浑身一个激灵,顿感如遭雷击。 方才虽然匆忙跑进了成衣铺里,但她也瞟见了这成衣铺的掌柜可是男子,对方该不会把她当成变态了?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花倾城迅速把衣服恢复成原样,并将那两块墨色布重新给塞进衣服里。接着司徒烨和司乘风便见花倾城抱着叠得整齐的新衣,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倾城,你没事?”司徒烨想起方才花倾城突然脸色煞白的模样,顿时心生担忧。 “是啊,倾城,你还好?”司乘风也狐疑地看向花倾城。 方才见她一副痛苦隐忍的模样,分明是像极了吃坏东西,想要拉肚子的表情。怎的去了一趟更衣室就如同换了个人般?整个人从幽幽发蔫,变成了精神抖擞和神采奕奕? “没,没事。就是看这件衣服挺好看的,所以替你们去试了试罢了。”花倾城顶着掌柜一副了然模样的眼神,皮笑肉不笑道。 “掌柜的,就要这件了。另外把你柜台前的那件月牙白衣服也包起来,一共多少钱?” “姑娘,这件墨色成衣,方才那位公子已经付过银子了,至于这件月牙白成衣,您再付多一两银子就成。”掌柜跟殷勤地说道,看向花倾城的一张脸笑得灿若菊花。 这女子着实惊艳!掌柜看向花倾城的眼神不由盛满了欣赏,长得好看就算了,居然还亲自替自己的两个夫郎试衣裳,这份体贴入微当真是难能可贵。这大概是他铺子开张十年以来,头一回遇上这么关心自己夫郎的女人。 “没问题。”花倾城随即从袖子里摸出一两银子,便搁置在柜台之上。 “二郎,乘风,我们走了!”拎起掌柜打包好成衣的包袱,花倾城就拉着二人往门外走。 饶是她花倾城脸皮再厚,外表始终一派镇定自若模样,但再给成衣铺掌柜那副了然一切般的叔父笑眼神看下去,她感觉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 第211章 小叫花子 “倾城,你没事?” 出了成衣铺,司徒烨便接过花倾城手里的包袱挎在肩上,三人朝着迎宾酒楼的方向走着。 “没事。那个……二郎啊,下次可别一次性喝这么多果汁了,虽说可以排毒养颜,但一下子喝太多,身体可能会顶不住。”真是要命了,她的一双腿现在还有点发软呢。 “额,知……知道了。” 司徒烨闻言,一张刚毅的脸也不由微微一红,只不过因为他的皮肤呈小麦色,所以并不明显。他方才只顾着和司乘风较劲,而忽略了花倾城一下子喝那么多果汁,身体会不会出现不适…… “好心的大哥,求求你给我两文钱买个包子!我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 走着走着,司乘风突然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便看到前方路边有个小叫花子正在向一名过路的男子乞讨。 只不过在男子丢给他两文钱后,小叫花子就假装不慎跌倒,并在那名男子的腰间摸了一把,速度快到让人毫无察觉。 小叫花子点头哈腰道完歉,待男子离开后,他便转移目标,继续向下一个路人乞讨。 “乘风,你怎么了?”见司乘风突然驻足,花倾城便关心问道。 “倾城,司徒二哥,你们瞧,是迎宾酒楼门口撞我的那个小叫花子。他方才可是从我身上偷了好几千两的银票呢!”司乘风微眯着他的狐狸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方那个小叫花子的表演。 听闻司乘风被偷了几千两银票,花倾城不由双眉微蹙。毕竟这可不是几文钱,而是几千两银子啊!于是,她便和司徒烨一起顺着司乘风手指的方向望去。 “好心的大姨,求求你给我两文钱买个包子!我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 小叫花子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色短衫,而且蓬头垢面、满脸脏污,脚上穿着两只露出大拇指的破布鞋。这副狼狈模样,加上他那瘦弱的身体,至少从外表上看,他的确是凄惨无比。 司乘风微眯着他那妖娆妩媚的狐狸眼,看着那个小叫花子再次以相同的手段,向一名过路的肥胖女人乞讨来两文钱,并从她身上顺走一个钱袋。 在胖女人离开后,那个蓬头垢面的小叫花子又继续把目标盯在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身上。 “好心的大叔,求求你给我两文钱买个包子!我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小叫花子继续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去去去,哪来的小叫花子?脏兮兮的,不要把我的衣服蹭脏了。赶紧给我滚蛋!” 那名外表看起来和蔼的中年男人,看到小叫花子后随即脸色不悦地呵斥着对方离自己远点,并推搡了小叫花子一把。他身上可是穿着崭新的绸衣呢,这小叫花子浑身脏兮兮的,可别把他新衣裳给弄脏了。 “哎呦!”跌倒在地的小叫花子很快又起身,再次朝着中年男人身上扑去。 在中年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那个小叫花子迅速在他腰间摸走一个了钱袋,并如同先前一样,借着手里一个破布袋的掩饰,将偷来的钱袋迅速揣进了怀里。 “如何,倾城?” 饶是狡黠如狐的司乘风,也不由不佩服这个小叫花子的演技。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在一个小叫花子手里栽跟头。 “看他那娴熟的技巧,恐怕已经偷过几百上千次了。”花倾城面色微沉,冷冷道。那个小叫花子看上去也就八九岁模样,没想到居然已经是个窃术高超的惯偷了。 “恐怕背后有人训练过,他刚才已经偷了不少钱袋,身上怕是放不下了。我们跟上他,看他会把贼赃放置何处,没准就能顺藤摸瓜,找出背后之人。”司徒烨方才也把小叫花子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说得没错。极有可能是专门流窜作案的盗窃团伙,也有可能是……人贩子拐来的小孩,遭毒打和控制,被迫出去偷盗。”花倾城前世也见过不少这种利用小孩博同情,进行盗窃或者诈骗的案例。 于是,花倾城三人便不远不近地跟着小叫花子。那个小叫花子也确实如同司徒烨所言,因为怀里已经揣了不少贼赃,已经不方便再继续作案。花倾城他们跟着小叫花子七拐八拐的,最后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里。 “笃笃笃~” 那小叫花子先是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才上前敲一扇略有些破旧的木门。 “娘,我回来了!”小叫花子在门边怯怯地叫道。 “叫叫叫,叫魂呢!你个赔钱货,又死哪去了?都什么时辰了,现在才回来!”随着小叫花子的敲门和叫唤声,里面随即传出了一道十分凶狠的声音。 接着花倾城便看到那破木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有一个穿金戴银、满脸横肉的胖女人,顿时映入了花倾城等人的视野。 “今天的生意做得如何?”胖女人圆眼怒视,狠狠捏了一把小叫花子的脸。 “都……都在这儿了!”只见小叫花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又一个钱袋递给胖女人,总共有五六个之多。 胖女人用她那肥硕的手掌掂了掂,状似不满意般,于是又伸出她的一条大象腿狠狠踹了小叫花子的屁股一脚,失去重心的小叫花子随即摔倒在地。 “真没用,就这么点?早知道当初就不买你们兄弟俩,买两个手脚麻利麻的丫头回来干活多好。” “娘,弟弟他今天吃药了没有?”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小叫花子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怔怔地望向胖女人。 “放心,死不了!只要你每天能好好做生意,你娘我保你那个哮病弟弟能长命百岁!” 胖女人不屑地瞟了一眼小叫花子,要不是看在这个哥哥还有点用处,她才懒得替他那个一脸短命相的弟弟治病。 胖女人翻了翻钱袋,将里面的银两统统都装进她手中的一个大布袋里。只不过当她翻到最后一个看起来贵气,但却轻飘飘的钱袋时,脸上的横肉顿时一颤,怒瞪了小叫花子一眼,并再次踹了他一脚。 “这里面连一个铜钱的响声都没有,你这生意怎么做的?真是废物一个,我养一头猪都好过养你们兄弟俩!” “娘,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不要给弟弟停药,我答应你今后一定好好做生意。”小叫花子见胖女人生气了,赶忙跪地屈膝而行,抱住胖女人的粗壮小腿哀求着。 “哼!且看你今后的表现再……”胖女人的“说”字还没说完,当她发现那个瘪瘪的钱袋里居然是放着银票时,不由目瞪口呆地看向抱住自己小腿的小叫花子。 “乖乖,我的老天娘呦!” 胖女人顿时眉开眼笑,这是哪个财神娘居然会把三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钱袋里呢? 正当她乐滋滋地准备把银票揣进怀里的时候,她的肥手却突然被一只纤细的手掌给钳制住了。 第212章 单左单右 “放……放手!你是何人?” 被小叫花子唤作娘的那个又凶又胖的女人,一脸惊恐地看向身形纤细苗条,却极有力量的花倾城。 “自然是这银票的主人!” 花倾城在她的手腕上稍稍用力一捏,胖女人顿觉虎口一疼,捏着银票的手便不自觉地张开,她手中叠得整齐的三张一千两银票随即被花倾城收入怀中。 “哪来的二流子,居然敢抢你老娘我的钱?” 眼见煮熟到嘴的鸭子居然飞了,胖女人顿时怒不可遏地瞪着花倾城,并抬起她的大象腿去踹花倾城。她才不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衣着朴素的女人,随手就能拿出三千两银子。 “我家夫郎的东西,那自然也就是我的东西。”花倾城冷哼道。只见她一个灵活闪身,便避开了胖女人充满狠劲的一脚。 随着花倾城的话落,司徒烨和司乘风便从巷子角落的隐蔽处走了出来。摔倒在地上的小叫花子,见到花倾城三个人都来齐了,黑亮眸子里不由闪过一抹心虚。 “小兄弟,你可还记得本公子?”一袭月牙白锦衣的乘风看向小叫花子双眉微挑,右手轻摇折扇,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朝着他走去。 “不……不认识!”小叫花子略有些心虚地说道。 “迎宾酒楼门,假装不小心撞到本公子,并趁机偷走本公子身上的钱袋,现在想起来了吗?”司乘风媚眼如丝,似笑不笑地看着小叫花子。 “只不过,本公子的银票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毕竟一千两的银票可不是小数目,没有他授权的签字条,钱庄是不可能给兑钱的。 “你个小畜生,看到你娘我被人欺负了,居然也不知道来帮忙一下!”在花倾城手中吃瘪的胖女人,顿时把气都撒在了小叫花子身上。 正当胖女人准备再次伸出大象腿去踹小叫花子的时候,花倾城直接一把将小叫花子从地上拎了起来。只不过小叫花子对于将他救出魔脚的人却没有丝毫感恩,反而朝着花倾城的手腕用力一咬。 “好你个狼崽子!” 花倾城面蕴怒色,随着她那拽着小叫花子的手腕一吃痛,花倾城随即便将他丢落在地。 “咳咳咳……” “哥!” 陈旧的木门里顿时又走出一个身形跟小叫花子看起来差不多的小男孩,只不过跟小叫花子不同的是,这个小男孩虽然衣衫破旧,但是脸和衣服都收拾得很干净。尽管脸色略有些苍白,但走出门来的这个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阿右,你怎么出来了?今天的药吃了吗?” 见弟弟出了门口,小叫花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自己身上浑身的脏污,麻利地上前查看那个叫做阿右的小男孩。 “哥,我都听到了,你是不是帮这个女人干坏事了?” “你不要管我,快走,离开这里。我的病是治不好的,这个坏女人她在骗你。” 小男孩一脸难过地看向小叫花子,为自己孱弱的身体一直拖累着哥哥而难过。 “阿右,不管她让我干什么都好,只要能治好你的病,我都无所谓。”小叫花子抱着那个叫阿右的小男孩泪流满面。 “这不就得了!只要你个小兔崽子乖乖替老娘办事,我自然会每天按时给你弟弟吃药,不会让他死的。”胖女人十分倨傲地看向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孩。 “哥,你不要答应她!” 那个叫阿右的小男孩一张苍白的小脸顿时满是泪痕,顾不上自己脸上的潮湿,他抬起小手轻轻地替小叫花子擦拭泪水。 “好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听到小男孩的话,胖女人顿时怒不可遏地挥起肥硕的手掌准备朝小男孩脸上扇去。 小叫花子见状立马用身体挡在前面,只不过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来,那个胖女人的手再次被花倾城给钳制住了。 “连一个病恹恹的小孩都不放过,你简直不是人!” 花倾城一把甩开胖女人的肥手,将她推到在地,转了转手腕,随即挥拳将她狠狠揍了一顿。不到片刻的时间,胖女人的脸上顿时红一块紫一块,原本就肥硕的大脸不由更加肥肿难分。 “你……你别打她!” 生怕胖女人生气不给自己弟弟治病的小叫花子,快步上前抱住花倾城的腿。 “真是个狼崽子!” 花倾城瞟了一眼小叫花子。在她火气更大之前,司徒烨已经快步上前,将挂在花倾城腿上的小叫花子给提溜起来丢到一旁。 “哥,你别……” “咳咳咳……” 小叫花子的弟弟顿时感觉胸部有东西压着,费力地喘着气。 “阿右,你这是又病发了?感觉怎么样了?” 小叫花子看向弟弟着急不已,遂朝地上的胖女人跪下。 “娘,求求你救救阿右,他看起来好辛苦。”小叫花子随即泪流满面地朝胖女人不停地磕头。 “哼!死了也是活该!虽然我刘家有祖上传下的治哮病的方子,但那也得看我乐不乐意给他服用。”顶着一张猪头脸的胖女人,一脚将小叫花子踹开。 “呵呵……” 花倾城睨了一眼胖女人,还真是很久没遇到过这么能让她觉得生气的人渣。但她现在暂时没空收拾这个败类,她得先看看那个叫阿右的小男孩,看着像是哮喘发作了。 花倾城借着衣襟的掩饰,从空间别墅的药箱里取出了一瓶特效哮喘喷雾,轻捏开小男孩的嘴就喷了两下。原本喘不过气,面色开始微微发紫的小男孩,顿时感觉一股清新空气袭来,呼吸也逐渐变得顺畅。 “阿右,阿右,你怎么样?” 见花倾城朝自己弟弟嘴里不知道喷了什么,小叫花子想上前阻止,双手却被司徒烨用一只手给钳制住。直到小男孩好转了,司徒烨才放开了小叫花子。 “哥,我没事了。谢谢姐姐。” 阿右朝着花倾城作了一揖,虽然身体看起来依旧孱弱,但他身上却透着一副铮铮傲骨之气。 “你能遇到我,确实运气不错。” 毕竟哮喘药可不是常备药品,她别墅里之所以会有哮喘喷雾,完全是因为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扮演哮喘病人。 花倾城看了眼小男孩,随即又把视线落在小叫花子身上。刚才这个狼崽子咬她手腕的力道可不轻,都差点流血了。 “二郎,把这个家伙的罪状写下来让她画个押,然后绑起来丢到府衙门口去,一会办完事我们直接在迎宾酒楼会合。” “好,倾城。”司徒烨也觉得如此处理甚好。 花倾城瞟了一眼胖女人,后者顿时给她看得浑身发毛,在她想逃跑的时候,却被花倾城从怀中掏出一根绳子将她手脚捆住。 “我去拿纸笔。”小男孩随即又进了那扇破旧的木门,不一会儿便拿来了笔墨纸砚。 接着司徒烨便按着小男孩和小叫花子的叙述,开始写下这个胖女人的罪状。 原来这个胖女人名叫刘月,是个半吊子的赤脚郎中,医术平平,医德更是没有,专门靠坑蒙拐骗,而是赌瘾不小。 两个月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刘月从人贩子手中以一两银子买下阿月两兄弟。本想买两个下人回来伺候自己的刘月,却无意间发现那个小叫花子手脚灵敏,于是便以给他弟弟治病为要挟,每天勒令他出去偷钱。 小叫花子见弟弟的病虽然没有好转,但好像也没有恶化,便相信了刘月的话,每天兢兢业业地出去“做生意”,替刘月偷了不少银钱回来。只不过刘月都是左手进右手出,很快就把小叫花子每天孝敬上来的钱在赌场里挥霍一空。 一没钱了,刘月就会以不给阿右治病为要挟,让他出去偷钱。投鼠忌器的小叫花子,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按照刘月的话去做。毕竟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比治好弟弟的病更重要。 写完江月的罪状并让她画押后,司徒烨就拉着绳子,拽着双手被捆住的江月往府城衙门的方向而去。 “你们走,以后不要再被人骗和利用了。” 拿回银票后,花倾城看了一阿右两兄弟,眼便拉着司乘风的手往迎宾酒楼的方向走去。 “姐姐,等等!” 小叫花子拉着小男孩的手,快步追上花倾城和司乘风,他那脏兮兮的脸上,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闪过一抹叫做希望的光。 这个女人的药能治好弟弟,而她的夫郎随手就能拿出几千两银子,倘若能跟着他们,弟弟的病就有治好的希望了。 “怎么?你个狼崽子,还想咬我一口不成?”花倾城面色微沉。 “对不起,之前我以为那个女人能治好我弟弟,才跟你作对。”小叫花子直接拉着阿右朝着花倾城跪下,并磕了个响头。 “这是我们兄弟俩的卖身契,之前被那坏女人藏了起来,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偷了出来。求姐姐让我们兄弟两个以后跟着你。” 花倾城瞟了一眼小叫花子手中的卖身契,又看了阿右一眼,心里微软,这个小孩的病倘若没有长期用药,只怕活不长。但待她看向小叫花子时,眼神却满是冰冷。 “小叫花子,天底下可怜之人多了去了,倘若我每一个都去怜悯,那我岂不是很忙?” 小叫花子闻言眼里的亮光顿时一黯,摊坐在地上。这个女人她说的确实没错,毕竟他们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要留着他们两个人在身边? “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除非……你们能证明你们俩于我而言是价值的人。” 花倾城冷冷地看向阿右两兄弟,她可以有恻隐之心,但她不能做赔本买卖。倘若每一个可怜的人她都要发圣母心,那她恐怕已经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在小叫花子失魂落魄的时候,陡然间听到花倾城的话,眼里的光顿时又亮了起来。 “求姐姐给我们兄弟俩一个机会,单左单右定会证明我们绝对是有用之人。” “好,我姑且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证明自己。这几天你们可以跟着我,但是倘若三天后我对你们的表现不满意,也就说明你们没有资格留在我身边,以后都不可以再缠着我。” 说完,花倾城便拉着司乘风的手往迎宾酒楼的方向而去。 第213章 小狼崽子 “倾城,那个叫阿右的孩子怕是不方便跟着我们上京城。”回酒楼的路上,司乘风低声担忧道。 毕竟单右患有哮病,他们此番是要到京城去,一路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恐会大大增加病发几率。 “嗯,那个孩子不管是天资还是行为素养看起来都不错,好好培养,长大会是个得力好帮手,只可惜患有不治之症。” 哪怕在花倾城所处的现代,对于哮喘病也只能用特效药让病得到有效控制,尽早治疗基本可以做到与常人无异,但根治暂且还做不到。 “至于单左……” 花倾城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落后几步的兄弟二人,又看了看自己右手腕上的一圈深深牙印,眸光微冷。 “此人心有反骨,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会是个强大助力,但若用不好恐怕会割伤自己。”花倾城微敛双眸,复又睁开,眼中满是肃冷之色。 “倾城,既是如此,那你缘何还要答应给他三天的考核时间?”疑人不用,这是司乘风一贯的风格。 “乘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策划,唯独人心无法去计算。尽管单左桀骜不驯,但他对单右的兄弟情是真挚的,只要我把单右掌握在手中,他单左就会成为我花倾城手中最锋利的宝剑。” 她花倾城尽管钱财没有司乘风多,但她粮食多,别说多养两个小孩,就算养两支军队都没问题。只不过,虽然两兄弟确实挺可怜,但她花倾城也没有圣母到去替别人养孩子。 归根到底,她和单左单右也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一场交易罢了。单左看中的是花倾城能为单右治病,可以给他们兄弟俩一个平安长大的庇护之所;而花倾城看中的则是他们俩身上所展露出来的潜质,好好培养可以替自己做事。 “成,既然倾城你心中已有计较,那便好。” 司乘风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并不会去强迫花倾城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只不过……倘若有需要的时候,他自然会去替她收拾残尾。 “放心,我有分寸。”花倾城握了握司乘风的手,对他温柔一笑。 走了片刻,一行人就到了方才的那家成衣铺。虽然花倾城不一定会收下这两兄弟,但给他们买两身衣服还是可以的。 “掌柜的,帮我给他们俩挑两身利落干练的衣服。” “没问题,客官稍等。” 看到去而复返的几人,成衣铺的掌柜心里乐开了花,这妥妥的回头客呀,才刚走生意就又来了。虽然不见了大高个,但多了两个小孩,大人衣服也好,小孩衣服也罢,反正卖什么都是卖,有赚就行。 成衣铺掌柜按照单右的身形,很快给他挑了一件宝蓝色短打试了试,效果还不错。只不过看到单左的时候他却犯了难。 这个小孩蓬头垢面的,连容貌都看不清,而且衣服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万一给他试了衣服,对方又不买了怎么办? “掌柜的,他们两个身形差不多,就按照方才那件的尺寸,给他们俩每人挑两件,除了衣服,连同鞋袜那些也都要。” 花倾城看掌柜那副犹豫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遂直接拍板决定好。最后花倾城花了将近二两银子,给单左单右两兄弟各买了两身衣服和两双鞋袜。 出了成衣铺,怀抱着装有崭新衣服鞋袜的包袱,单右眼眶微红,泪意上涌,心中划过一股暖流。这……还是他和哥哥在母父去世后,第一次有人关心他们,给他们买新衣裳。 “谢谢姐姐,我以后会好好帮你做事的。”单左心思百转千回,终是下了决定般,只见他右手握拳,左手覆于其上,朝花倾城深深作了一揖。 只要弟弟能吃饱穿暖,好好治病,能有一个安稳的居所,可以平安健康长大,哪怕要他单左成为杀人的利器,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先别急着言谢,等你通过考验再说!”花倾城冷冷道。人情什么的太过麻烦,她希望自己与这两兄弟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未时六刻左右,花倾城一行人回到了迎宾酒楼,而司徒烨也差不多跟他们同时到了。 二楼包厢里,凤文凤武见到自家少公子全须全尾地回来,心里的大石顿时落了地。司徒烨看到那个小叫花子和他弟弟居然也跟着花倾城回来,不由心生疑惑。 “二郎,刘月送进牢里了,他们两个想跟着我,不过我给了他们三天的考核期,倘若他们的表现我满意,就让他们留下。”花倾城耐心地解释道。 “好,倾城你看着办便是。”司徒烨微微一笑。 三弟昨晚还特地跑到他房间,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去京城和回来的途中看好花倾城,不要让她给外面的野草勾搭了去,但单左单右只不过是两个小孩,倾城要是愿意收留就收留,给她跑跑腿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直到若干年后,单左单右长大成人,司徒烨才暗自后悔当初的决定是多么愚蠢。这两个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崽子,当然那是后话了。 花倾城付银子跟酒楼的掌柜借了一间房,让司徒烨帮单左去好好洗个澡,把乱七八糟的头发和乌漆嘛黑的脸都收拾收拾。毕竟她可不想带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上路。 “我来,司徒二哥他走了那么远的路,挺辛苦的,让他歇会。”司乘风媚眼如丝,笑得一脸温和,只是看向单左的时候笑容并不达眼底。 这个小兔崽子,刚才可是狠狠咬了花倾城一口呢,如今这又是给他们兄弟俩买衣服,又是要留下他们的,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得好好敲打敲打才行,不能让倾城吃亏了。 “少公子,我们来。” “是啊,少公子,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做这等粗鄙的活呢?” 眼见自家身娇肉贵的少公子居然要替一个小乞丐洗澡,凤文凤武扶好惊掉的下巴后就赶紧上前说道。 “我……我自己来就好。”单左戒备地看向对自己笑得一脸灿烂的司乘风。 “不行,这是我答应倾城的事情,就得完成。凤文你去整理行装,凤武你去外面药铺买点去跳蚤的药回来。” “是,少公子。”凤文凤武得令后很快去执行任务。 “走,小叫花子,去沐浴了。”司乘风轻拍了拍单左的手臂。 “我自己去就行了。”单左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毕竟眼前这个人虽说有着一副姣美容颜,但他莫名就是嗅到了几丝危险。 “我可是你未来主子的夫郎。”司乘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走!”单左闻言遂很没骨气地折了腰。 在酒楼小二帮忙打好热水后,凤武也把去跳蚤的药给买了回来。司乘风拿起药包就拽着单左的手进了房间。 第214章 狐狸和狼 “小叫花子,你是要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迎宾酒楼一客房内,雾气氤氲的大浴桶旁,司乘风双手交叉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单左。 虽说这迎宾酒楼是做膳食的,但为防止有些客人醉酒之类的,也是有预备出几个客房专门供有需要的客人歇息,当然前提是得付银子。如今司乘风和单左便是在其中的一间客房里。 “我……我自己来就好。” 顶着司乘风的灼灼目光,单左脸色微囧。虽然他只有九岁,但要他当着一个陌生男子的面脱衣服洗澡,他还是有些尴尬的。 “还有,我叫单左,不是小叫花子。”单左梗着脖子,气呼呼地辩解道。 “你且看看自己如今的这副模样,说不是小叫花子,你自己相信吗?”司乘风唇角微勾,这小狼崽子的臭脾气,跟他那妹妹凤绮嫣还真有得一拼。 也不知道义祖父回大将军府后,有没有替他在义祖母、以及义母义父那里先背书……想着不日就要和花倾城一起回去大将军府,司乘风心里还真是莫名有些许忐忑。 “哼!” 单左脱去那破破烂烂、满是泥巴,且极不合身的黑色衣服,只留下一条亵裤,正当他想一头扎进浴桶里游泳的时候却被司乘风一把拉住。 “先把脸和头发洗一洗。” 司乘风用一个小木盆从大浴桶里装了一盆水出来放在凳子上,并将巾帕丢给单左。 握着手中洁白柔软的巾帕,单左微敛双眸复又睁开,只不过他没有马上将巾帕拿来洗脸,而是先搁置在一旁的凳子上。 只见他直接以双手捧起木盆里的水,把脸打湿后就开始不停地搓,才搓了一小会,他脸上便掉下了许多泥丸。单左不停地搓啊搓,直到再也搓不出泥了,他才再次捧起木盆里的水将脸洗干净。 司乘风惊奇地发现,洗干净脸的单左居然跟单右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两人虽然是孪生兄弟,但单左一双明亮眼眸里闪着凌厉的光,而单右的眼神则偏柔和。 “单左,这是去跳蚤的药粉。” 见到洗去一脸污秽的单左,司乘风终是没再唤他小叫花子。只见他将手里的一个纸包拆开,并将一半的药粉撒进木盆里。药粉遇水后很快溶解消散,直到看不见。 “我……我身上没有跳蚤。” 单左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司乘风,白净的脸微微一红。之前为了方便博同情去乞讨,单左都是把自己整得一副蓬头垢面模样。虽然他确实觉得头有点痒,但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有备无患。” 司乘风媚眼如丝,看着单左笑得一脸春风拂面般和煦,但单左就是莫名觉得这人笑里藏刀,危险得很,心里不由戒备满满。 单左用泡过去跳蚤药粉的水洗了两遍头发,又用清水过了三遍,才把他那如鸟窝搬蓬乱的头发给清洗干净。 “小子,你们两兄弟家里原来是做什么的?” 单左洗好脸和头发后就泡在大浴桶里洗澡,只不过里面的水只放到他坐着时候的肩膀处。司乘风纡尊降贵地给他擦着背。 “家?” 单左闻言,一双熠熠生辉的黑亮眸子,里面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娘和爹都死了,我和阿右也被充为官奴,几经转卖,就被卖到舞阳府的刘月家里。”单左眸光悠悠,面容略带哀伤,似乎在回忆着往事。 “官奴?以前你母亲是做什么的?又是因何事获罪?” 尽管有些残忍,但一些事情司乘风还是不得不问清楚。毕竟倘若他们两个来历不明,将来要是真的跟着花倾城,那恐怕会给她带来麻烦。 “你听说过已故的凤后凤凌烟吗?”单左转过头看向司乘风,眼里满是落寞。 “凤凌烟?”司乘风闻言双眸不由微微睁大。 他自然是听过这“南黎世北凌烟”中的“北凌烟”,将军府的大公子、他义母的兄长——凤凌烟,而且知道的还不少。 “嗯。我娘就是为了他而被发配边疆,死在去边塞的路上。”单左睁着一双明眸怔怔地看着司乘风。 “这……应该不可能?毕竟凤后死于十六年前,你娘如果因他获罪,那你们……” 后面的话司乘风没有说出来,但他觉得对方也是听得明白的。毕竟这单左单右看着都不超过十岁,倘若他们的母亲是因为十六年前凤后之死被牵连,又如何生得出这两兄弟? “传闻十六年前,冬至日那天,凤后坐着他的专属凤驾前往去皇陵参加祭天大典的途中,在路过忘情崖之时,凤后因思念夭儿心如死灰,恍恍惚惚间连同凤驾一起不慎跌落那冰冷刺骨的万丈深渊,而且尸骨无存。”单左悠悠道。 “嗯,这个我听说过,可是你娘为何会和此事有所牵扯?”司乘风微微颔首,眸光微凉。这位与他父亲齐名的惊才绝绝大才子,凤家的大公子凤凌烟死得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我娘是太仆寺卿,掌管着皇上的车马及出行御驾等事务。两年前,她翻阅旧卷宗之时,察觉到十六年前关于凤后坠崖一事有蹊跷,便把心中的疑惑写成奏折,打算呈给圣上。” “有蹊跷?你的意思是,你娘怀疑凤后坠崖一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司乘风闻言手中的巾帕“啪”的一声落入大浴桶的水中,随即漂散开来。 “的确如此,我娘她把心中的疑惑和根据卷宗所载进行推理,把不合理之处一一罗列出来整理好,并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本厚厚的折子。” “那皇上看了吗?”司乘风的心微微一揪,为何义祖父他们从没听说过此事? “没有。”单左摇了摇头。 “我娘她等不及第二天的早朝,就连夜将写好的折子拿去皇宫门口呈递。” “折子丢了?”司乘风微眯着他那狐狸眼,神情严肃。 “不清楚,只知道没有到达皇上手中。而且……而且第二天便有御林军前来单府,以我母亲收受贿赂渎职为由将她抓了起来,当天就被判革职发配边疆。而我们全家上下几十口人,也由此被打入贱籍,成为了官奴。”单左双眸湿润,记忆里的往事,点点滴滴都叩着他的心伤。 “我母亲在发配边疆的途中病死了,一个月后,父亲听闻母亲去世的消息,也因为哀伤过度,不久后也死了。而我和阿右,便从此彻底成为了孤儿……”陷入悲伤回忆中的单左,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往事已矣,如今最重要的是你和你弟弟能好好活下去,连同你娘和你爹的那份也一起活下去。”司乘风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为单左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 本想试探和摸清这单左单右两兄弟的底细,没承想他们的母亲居然是为了枉死的凤凌烟洗刷冤屈而死的,而其的家人也都无辜受牵连被打入贱籍,成了官奴。思及此,司乘风不由心思千回百转。 第215章 孪生兄弟 “你们……” 迎宾酒楼二楼的包厢里,花倾城诧异地看了看单右,又看了看洗过头、洗过澡,变得一身干净清爽的单左。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花倾城的脑中不由浮现出了金斧头的故事,所以,沐浴过后的单左,这是直接从“铁单左”升级为“金单左”了? 瞅着他们那长得一模一样面容,花倾城唇角微勾。 之前因为单左蓬头垢面,看不清长相,而单右身体比较孱弱,虽然两人看着身形差不多,但她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如今猛然间才发现他们居然还是双胞胎兄弟。 “嗯,姐姐,我和哥哥本就是孪生兄弟。”单右神色温和,朝着花倾城腼腆一笑。 “是这样没错。”单左微微把头侧向一边,端的是一副倨傲姿态。只不过他那略红的耳根,还是泄露了他心里的紧张。 “以后不能叫姐姐,要称主子。”司乘风略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单左和单右的头。 他五岁的时候父亲就死了,从此便一直活在继父的搓磨之下,在他八岁的时候,对方甚至还雇佣杀手想要置他于死地。 而这两兄弟也并不比他好多少,七岁时便遭逢巨变,母父都死了,家人也都被打入贱籍成为官奴,如今都不知流落何方。两兄弟几经辗转,历尽磨难,弟弟还一直饱受着疾病的摧残。 当然,天底下可怜人多了去了,能拨动司乘风心弦的,更多的还是因为单左单右的母亲是为了凤凌烟而死。不要说他的父亲和凤凌烟有交情,就凭大将军府这些年对他的照顾,他也觉得自己有义务为这两兄弟做点什么。 “乘风,你的意思是……” 花倾城狐疑地望向司乘风,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司乘风说要带单左去洗澡的时候,眼里可是憋着坏呢!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他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了? “倾城,留下他们,以后养育他们两人的花费我来出。”怕花倾城不同意,司乘风赶忙表态。 “斯人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斯人而死”,这单左单右的母亲归根到底也是因为凤凌烟而死。为了心中的一份正义,以及替无辜枉死的凤后洗刷冤屈,她才会毅然决然地上奏天听。 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们的母亲还因此被诬陷受贿惨遭革职,还死在了发配边疆的路上,而其一家子也无辜受牵连沦为官奴。 “好。” 花倾城上前握了握司乘风的手。看着司乘风那略有些忧伤的神色,花倾城也不忍拂了他的意。想必他这么做定是有他的理由,至于是什么,她稍后再去向他了解便是。 “单左拜见主子!” “单右拜见主子!” 听到花倾城的亲口应允,单左不由心中一喜,生怕她反悔似的,随即便拉着单右直接朝花倾城磕头行了个大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司公子会脑子一抽,替他们说话,但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这就足够了。 “主子,这是我们兄弟俩的卖身契,请收好。”单左从怀中掏出两张纸并呈给花倾城。 花倾城浏览了下这两张纸上面的文字,只见上面写着单左\/单右,七岁,京城人士,因其母前太仆寺卿单无双渎职获罪,被贬贱籍,成为官奴……等。上面还盖有官府的大印,而落款时间是天泽十八年,也就是两年前。 “虽然我们两兄弟被转卖多次,但买主每次都因为阿右病发,还来不及去官府办理手续就又将我们转卖给下一个买家。” “严格说来,这只是我们的籍契,卖身契还需要主子带着我们的籍契去官府办一下手续。”单左如实禀报道。 既然已经决定跟着花倾城,以后替她办事,那至少得先拿出几分诚意来让对方看到。 “倾城,此事交由我来办。” “凤文,你去府城衙门办理一下单左单右两兄弟的卖身契手续。” 虽然司乘风名义上是大将军凤采岚的义子,但实际上司乘风却是拥有大将军府嫡子身份腰牌的。 接过花倾城手里单左单右两人的籍契,司乘风便怀中取出一块他从没用过的身份腰牌,一并递给了凤文。毕竟这两兄弟是官奴,为防止办手续时被人刁难,用上自己的腰牌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是,少公子。”凤文领命后便离开包厢,出了迎宾酒楼,骑马前去府城衙门。 “请主子赐名!”跪在地上的单左单右齐声朝花倾城说道。 “起来,你们本来的名字就很好,且按原来的。”花倾城也懒得去取名字。 “谢主子!” 单左单右闻言皆是心中一喜,虽然他们已经沦为身不由己的官奴,但能保住自己的姓名,他们已经很满意了。 “我对你们只有两个要求,一是绝对的忠诚,而是绝对地服从命令。能做到吗?”花倾城看着单左单右两兄弟郑重其事地说道。 “单左\/单右誓死为主子效命!”两兄弟朝花倾城作了一揖,应得严肃又认真。 “单左单右,此番我们是要上京城去,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以单右目前的身体状况,怕是不能同行,我先派人送你们去扶风县的花桥村。我的三夫郎乃是玄医谷的神医,有他在,能确保你弟弟平安。”既然决定收下这两兄弟,花倾城在离开之前自然得先安顿好他们。 “主子,让小的跟着您,把……把阿右送去就好。” 没想到自己主动认的主子,居然还和玄医谷有牵扯,单左不由心中一喜。虽然舍不得弟弟,但看她既然能妥善安置好阿右,那自己也得好好表现表现,让主子看到自己的价值。 “你舍得他?”花倾城略有些讶异地看着单左。 “只要阿右没事,单左自然能心无旁骛地替主子做事。”单左认真地说道。 “主子,就让哥哥跟着您,莫要因为我拖累了他。”单右也正颜厉色道。 “好,既是如此,那我就安排人先送单右回花桥村。” “谢主子!”单左单右齐声应道。 待半个时辰后,凤文带着盖过官府印章的单左单右两兄弟卖身契约回来时,已经申时。 “凤武,你就近去一家凌青分号,取用马车送单右先回花桥村,早去早回,我们会在省城最大的客栈等你。”司乘风从怀中掏出一个印鉴递给凤武。 “是,少公子!”凤武接过印鉴后便出去了一趟,不到一刻钟时间就赶着一辆马车回到迎宾酒楼,并将印鉴交还给司乘风。 申时二刻,花倾城等人整理好行装便准备出发,只不过凤武被安排带着书信送单右回花桥村,而花倾城他们则继续往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赶路,花倾城他们终于来到了省城最大的客栈天然居投宿。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呀?” 花倾城、司徒烨和司乘风一走进天然居,小二便很殷勤地上前招呼。 “三间天字号上房,两间地字号上房。” 司乘风自然而然地说道。倒不是他付不起银子都定天字号上房,而是主子和下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但尽管如此,地字号上房也属很不错了。 “哎呦,客官,真不凑巧,今天客满,天字号上房小店就只剩一间了,而地字号房也只剩一间中房。”小二满面堆笑地赔了个不是。 “不过这天字号虽说只有一间,但住三位也完全没问题。”看眼前的女子一左一右牵着两个男人的手,小二极有眼色地安利道。 “而且这地字号中房环境也很舒适,该有的东西也是应有尽有。”看见安置好马车,带着随身行李过来的凤文,小二又继续殷勤说道。 “行了,就那么着。先给我们安排一间包厢,上几道你们的招牌菜来。”司乘风出言制止了喋喋不休的小二。 “天字号上房一间,地字号中房一间。” 小二大声喊完后,便领着花倾城一行人去了一楼一间包厢。 正当花倾城在省城的天然居客栈吃饭和投宿的时候,却有一群别有用心的人正在朝花桥村的花宅靠近…… 第216章 诡异花宅 “大哥,有人来了。” 晚上戌时,花桥村花宅的套房客厅里,韩亦辰对正在烧水泡茶的沐离歌说道。 “嗯。” 沐离歌不疾不徐地再次把烧开的水倒了八分满在装有茶叶的茶壶里,并盖上了盖子。 “小天,你该回房休息了,和小白待在房间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可是,大哥……” “没有可是,听话小天。” “是,大哥。” 虽然沐离歌说起话来很温和,但言语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于小天很乖巧地抱着他的小白回了房间。 “主子!” 于小天回房后,暗一便出现了。 “如何了?” 沐离歌将茶壶里的茶斟到了杯子里,给韩亦辰分了一杯后,又端了一杯到暗一旁边的桌面上。 “都……都准备好了。” 暗一被自家主子的操作给吓得一个激灵,难不成是自己办事不力,主子要赐他一杯毒茶? “主子饶命,求主子让暗一留下有用之躯,暗一定当将功折罪,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饶命? 沐离歌斟茶的手一顿,看向跪倒在地的暗一随即又了然。 自己这是受那个女人的影响,居然都亲自上手给下属倒茶了?难怪暗一会被吓到,以为自己要赐死他。 “咳咳咳……” “没毒,喝完就下去。”沐离歌瞟了暗一一眼,便悠悠收回了目光。 “是……是,主子!” 暗一捏起茶杯,望了沐离歌一眼,接着便见他微敛双眸,视死如归般地将杯中的茶仰头一口闷了。 “主子,您……保重!” 暗一神色复杂地再次望了眼沐离歌,朝他双手抱拳,随即便闪身出了客厅。 “大哥,你这手下脑子好像有点不太灵光,需不需要我帮他扎几针?” 沐离歌一旁,摊在二人位沙发上的韩亦辰把玩着洒落在肩上的一缕头发,朝着沐离歌打趣道。 “别管他。你的药粉都准备好了吗?” 沐离歌嘴角微抽,看来他这三弟也受花倾城影响颇深。毕竟身为主子,却给下属斟茶递水,像暗一那样的反应,其实才是正常的。 “有我在,没意外。大哥尽管放心。”韩亦辰媚眼如丝,看着沐离歌唇角上扬。 过了一刻钟左右,管家邱富走了进来。 “主父,有人正从凭阑山方向在靠近花宅,而且貌似人数还不少。”邱富担忧道。 虽然主子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但他们的人马都在知返林,这里只有主子的几个暗卫,以及零星分布四处的一些人员。 “嗯,下去。熄灯歇息。” “是,主父。” 邱富离开后,沐离歌和韩亦辰便将客厅里的灯火吹灭。 夜黑风高,一群来自隔壁浮云县盖帽山的土匪们,手持火把,正从凭阑山取道往着花桥村村尾的花宅而来。 “老大,是这里了?” 一名手持火把,跨着棕色马,身着驼色短打,皮肤黝黑,且满脸冒油光的壮女,侧头看向一旁同样骑在马背之上的彪悍女人。 “二凤,按照那位贵人的描述,是这里没错了。吩咐小的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我布洛芬能吃一口肉,自然就有你们一口汤喝!” “小的们,听见了没?前面就是目的地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会就能粮食随便抬,钱财随便拿,美男随便睡!”二凤朝着后面的一群或是抄着家伙,或是赶着骡车的土匪们大声喊道。 “粮食随便抬,钱财随便拿,美男随便睡!!”众土匪们皆兴奋不已。 最近从盖帽山过路的人都变少了,搞得她们收入锐减,不得不转移阵地出去捞金。 正当土匪头子布洛芬为整个山寨的生计发愁的时候,有人跟她通风报信,说这扶风县花桥村有一户富得流油的人家,让她去光顾光顾。只不过得把一个叫沐离歌和韩亦辰的留着给她,其他人或物都可以随便取用。 原本布洛芬是不信的,毕竟一个农户家里能有多少东西值得她带人大老远过来抢的。只不过听说对方是镜花缘小食的东家后,她就信了。 虽然她是土匪,但最近名噪一时的镜花缘小食,她还是如雷贯耳的。于是,布洛芬遂带齐人马,一百来号人趁着夜色过来打算大干一票。 “驾!” 眼看前方一百米左右就是花宅了,心情甚好的布洛芬用马鞭抽了一下马,快速前进。二凤也随即策马跟上,后面兴奋不已的土匪们也都加快了脚步。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喔喔喔~” “咩~咩~” 漆寂的夜里居然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公鸡叫声,而且公鸡叫声结束后紧接着又响起了羊叫声。 布洛芬一行人,诧异地发现她们的马或者骡子居然都开始双腿打颤,任她们怎么用狠劲驱赶,都一直逡巡着,始终徘徊不前。 “爷爷个熊滴!” “真是活久见了!这马和骡子居然连公鸡和山羊都害怕!” 怒不可遏的布洛芬只好命众土匪们步行前进。 “小白,你怎么了?” 听到不睡觉在那里一会学公鸡叫,一会学羊叫的小白,于小天从床上起身来到墙角的猫窝旁,将小白抱起来,见它没什么事,于小天才又将它放回窝里。 正当于小天刚躺回床上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院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他本打算出门前去查看,但想起大哥的叮嘱,遂又原封不动地躺回去闭眼睡觉,不到一会床上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不好!老大,前面有埋伏!” 二凤惊悚地看着打头阵的五十人居然齐齐掉进花宅大门外的一个深坑里,而且诡异的是,那些人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句,掉下深坑后就无声无息了。 “她爹的!” “给我把门撞开!” 布洛芬粗壮的双眉紧拧,气愤不已地望了一眼花宅,看来这户人家不简单。 “是,老大!” “你们几个过来,你们翻墙进去。” 二凤挑了十来个人后便让剩下的人直接翻墙,而她则带着那十来个人从大坑边绕过去准备去撞门。 “哎呦!” “哎呦!” “哎呦!” ……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从墙头传来,那些打算翻墙而入的土匪们被墙头上的玻璃或是扎破手或是扎到脚,痛得她们直接从围墙上滚落在地。 “老大,墙头上面装有暗器!” 摔回地上的一个土匪,双手都是淋漓的鲜血,脚上的鞋子也被扎穿了两个洞。 “废物!” 布洛芬上前直接往她身上补踹了一脚。 “砰!砰!砰!” 二凤带着的十几个人也在用力地撞着门,只是不知道这门是什么材质做的,除了撞出一些响声外,它……居然纹丝不动。 斜躺在前院大树上的左岸,嘴巴里叼着狗尾巴草,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心里暗骂着外面的人实在太没用,居然这么久还攻不进来。他的手已经很久没打过沙包了…… “老大,怎么办?门撞不开……” 二凤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这花宅着实怪异得很。 “一群废物!” “给我叠罗汉!” 布洛芬踹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土匪屁股一脚,厉声呵斥道。 “是,老大!” 土匪们随即开始在围墙边叠起人墙来,一层,两层,三层。布洛芬踩着她们终于成为第一个闯进花宅院子的人。 正当布洛芬准备去把院门打开的时候,却发现有一道身影正慵懒地倚靠着门边的围墙,只不过因为夜色漆黑,而且没有月光,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从模糊的身形上判断对方是个身材不错的男子。 看来,那女人确实没骗她,这花宅里果然有美男。只不过布洛芬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此行她不但不能抢到钱财和压寨夫郎,甚至还会把自己的老底都给赔了个空…… 第217章 瓮中捉鳖 “美男?” 布洛芬舌头轻扫了下嘴唇,随即移步上前,试探性地叫了一句,并伸出手试图去拽住对方。 “啪”! 一道脆亮的声音在漆寂的院落里响起,那是木棍用力拍到手上的声音。 “哎呦”! 布洛芬伸出的右手,忽的遭到对方的一记猛拍,手背上传来的痛感使她赶紧快速地收回自己的手。 倚靠在门边围墙的左岸嘴角微抽,镜花缘小食一些殷勤女顾客的眼神已经让他够无语了,万万没想到,这上门来抢东西的土匪更是离谱。 身为土匪居然如此不敬业,一来不是寻思着抢劫财物,而是去调戏他。这女尊国的女人还真是……生猛如虎! 布洛芬长得人高马大,身材十分健硕魁梧,180公分的左岸对上她,居然还比对方矮将近一个头。 “哈哈,没想到美男的性子居然如此刚烈,不过我喜欢!” 布洛芬自诩强者,看到会打人的美男,她不仅不恼,反而很变态地激起了她内心的征服欲,整个人不由愈发兴奋起来。 “呵……” “还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胆敢调戏到你大爷我头上了!” 夜黑如墨,左岸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宛如秃鹰般锐利,一张冷峻的脸因为布洛芬的话而染上了几分薄怒。 上午在云水镇的铺子里,左岸便听到元秋和夏侯钰交头接耳筹谋着来花家拐人。倘若诱拐不成,就找土匪来用强硬手段,把花家毁了。在花倾城的两个夫郎走投无路之时,届时夏侯钰再出来装好人,让他们最后只能跟着她前往京城。 只不过元秋和左岸不知道的是,夏侯钰想带走沐离歌和韩亦辰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最终目标其实是花倾城。 夏侯钰想借着把花倾城献给皇上当厨子的机会,光明正大地把她安插进宫里当夏侯府的细作,至于美男,那只不过是顺势收割罢了。 当元秋和夏侯钰离开后,左岸也火速回了花桥村,在最短的时间内,煽动了村里的吃瓜群众往村尾的花宅周围聚集,并将里正花素芬和族长花正风也都请了过去。如此这般,左岸连打架都不需要,就替沐离歌他们把别有用心的元秋和夏侯钰等人都赶走了。 “先礼”已经尝试过了,没达到目的的夏侯钰便在元秋的介绍下,选中了浮云县盖帽山以布洛芬为首的土匪们,并让元秋亲自前去土匪寨子和她们商戳,打算再给花家的人来一个“后兵”。 左岸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发抽了,才会特地从云水镇的铺子赶回花桥村,一会鸡婆地去帮沐离歌赶人,一会又殷勤地跟踪夏侯钰和元秋她们,摸清她们的计划,并回去转告沐离歌,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不行!等花倾城回来,自己一定得跟她多要一些好处才行,不能平白替她干保镖以外的活。越想越憋屈的左岸,在心里把自己攻略完后,便又开始执行着当沐离歌保镖的工作。 “小美人,你就乖乖从了我!” 布洛芬目露淫逸之光,只不过都被漆黑的夜色所掩盖,当她再次朝左岸伸出魔爪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的时候,下盘却陡然间吃了左岸的一记无影脚。 虽然左岸的身形不如布洛芬高壮,但他身手敏捷,动作都是一贯的快、准、狠,而且是出招狠戾。 布洛芬只感觉自己的腿忽的传来一阵剧烈疼痛,甩了甩发疼的腿。布洛芬敛起几分逗弄之色,戒备地看向双手交叉抱臂立在墙边的左岸。 “不错,有两下子!够资格当我布洛芬的压寨夫郎!” 布洛芬右手大拇指轻抹了下鼻尖,牙齿微微用力咬了下嘴唇,直到口中满是腥味。她看向左岸的时候,眼中戏谑十足,而且带着一股嗜血的疯狂。 “呵……” “大言不惭!” 左岸转了转手中的短棍,嘴角微抽。要不是怕弄脏这花宅,他更想用他的寒霜剑把眼前这个女人,连同外面那群蠢货都如同砍瓜切菜般给了结了。 只不过一想起沐离歌的交代,以及他送给自己的那张新型弓弩的构造图,左岸强压下内心那股想将对方一剑抹脖子的冲动,继续与布洛芬周旋着。 后院套房的主卧内,沐离歌躺在残留着花倾城气息的舒适大床上敛眸休憩,只不过他的双耳却一直留意着前院以及宅子外面的动静。 听到布洛芬和左岸的对话,沐离歌微微勾唇一笑。没想到这个左岸比他预想的忍耐性还要好,也难怪他会成为罗刹门的第一杀手。 看来,花倾城替他找回来的这个保镖还是有点用处的。如果不是左岸提前告知元秋和夏侯钰的阴谋,以他目前将近四个月的孕身,要同三弟两人一起对战将近二百个土匪,恐怕会有些吃力。而如今,他只要把瓮准备好,等待着鳖自己爬进来就可以了。 侧卧里,躺在床上睁眼把玩发丝的韩亦辰,听着外面的响动,唇角也是高高扬起,一双如丝媚眼邪魅又勾人。 下午大哥命人在大门口挖了一个大深坑,上面仅横着一些细竹条,并铺以干稻草。为了麻痹来人,整个花宅面前都铺着干稻草。 而早在布洛芬她们来之前,韩亦辰就已经提前在深坑之上撒了无色无味的药粉。如同他预计的那般,土匪踩到陷阱往下掉的时候,稻草里的强效迷魂药也对她们起了作用。她们连呼喊都来不及呼喊一句,就直接晕死过去掉进了深坑里。 而那些企图翻越围墙进来的土匪们,却没有一个成功,则是因为花倾城早在建房的时候,就已经特地让人把碎玻璃片插在高高的墙头之上,并用水泥牢牢固定住。她们有的割伤手,有的被扎破脚,全部铩羽而归。 至于二凤等人怎么也无法撞开大门,那是因为大门口处被沐离歌布下了阵法。看似在撞门,其实她们一个个都是在往墙上撞,除了疼,门当然是一动不动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当布洛芬带人去花宅洗劫的时候,也有一群人盯上了她在浮云县盖帽山的老巢。打算把她的窝给一锅端了…… 第218章 以牙还牙 盖帽山坐落于浮云县以东,与隔壁扶风县的凭阑山相连接。 这里不但层峦叠嶂、危峰兀立,而且壁立千仞、崖壑峥嵘,是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之地。 戌时左右,正当布洛芬带人前往花桥村花宅的时候,浮云县盖帽山上,也有一群身着黑色夜行衣、脸蒙黑巾的人,正乘着漆黑夜色从山下往山上悄然攀登爬着。 寨子门口设置着两个高高的台子,上面还点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伫立在了望高台上放哨的两个小喽喽,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查看着上下山各条道路上的情况。 在黑咕隆咚天色的掩饰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一行人成功躲过了放哨人员的视线,穿梭在古树参天、草木茂盛的林子里,一步步朝着山上的寨子靠近。 “老大,前面就是青凤寨了。”影七朝着身后的影一低语道。 “吩咐弟兄们按计划行事。” 影一望了望周围,见没其他异样,便以仅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吩咐道。 “是,老大。” 影七得令后,随即朝着身后一群暗卫打了个只有他们自己人看得懂的手势。众暗卫们得令后,随即各就各位准备执行任务。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布洛芬已经把土匪窝里身强力壮的女人都带走了,只留下一些小喽喽和老弱残兵镇守寨子,如今土匪窝里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人。毕竟布洛芬做梦都想不到,居然会有人敢趁着她不在来青凤寨搞事。 然而,此番为了偷袭盖帽山青凤寨,夜挑土匪窝,沐离歌将他在莱凤国的五十六名暗卫都给调集了过来。虽然在“地利”上,暗一他们不占据优势,但在“天时”与“人和”上,于他们而言却是极为有利的。 主子掐准的时机,以及他们身为训练有素的暗卫,在相互间配合的默契度上,以及与敌人作战时,他们那彪悍强大的战斗力,影一等暗卫们肯定是要远胜于土匪窝里的那群小喽喽和老弱残兵。更何况,以他们的身手,哪怕是对上比他们人数略多的一群土匪,那也是完全够用的。 “行动!” 随着影一的一声令下,随即便有两名暗卫绕到其他的方向,假装不慎暴露行踪,故意引起在了望台上放哨的两个小喽喽的注意。 “快,快来人,去禀报五当家的,有人来闯青凤寨了!” 了望台上的一个小喽喽,随即一边摇动着置于了望台的大铃铛,一边朝着寨子里大喊。 接着便马上有一队衣衫各异的人打开了山寨的大门,从寨子里走了出来,并朝着两名暗卫消失的方向追去。 “上!” 暗一瞅准时机,让拿着小型弓弩的十二名暗卫上前,随着“咻咻咻”的声音响起,随即便从暗处飞出了十二枚尖锐的细箭,并准确无误地没入了把守在大门口几个位置的十名土匪体内,以及在了望台上放哨的两个小喽喽的胸口处。 土匪们还来不及弄清楚怎么回事,甚至连呼痛的时间都没有,就都已经两眼一翻,死了。 解决掉放哨的小喽喽,以及守卫在门口的人员后,影一便带着众暗卫们冲进了青凤寨。 而青凤寨的五当家五凤,在接到放哨小喽喽传回的有人闯山寨的消息后,便带领着二十来个土匪赶了过来,刚好与影一一行人正面迎上。 “你……你们都是什么人?” 看着眼前突然闯进来的四五十个身着黑色夜行衣,头上和脸上都围着黑巾的男子,五凤面露骇然之色。这山寨里的精锐都被老大带出去了,只剩下一些老弱残兵,她如何能斗得过这些来势汹汹、有备而来的人? “呵……” “你们青凤寨这些年来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们自然是来替天行道之人!” 影一眸光凛冽,看向众土匪们宛如看着一群死人般。按照主子的原话,那便是: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也便杀了。 “弟兄们,给我上!” “是,老大!” 得令的影四到影五十六,皆抄起家伙和土匪们打了起来。 而影一也“噌”的一声,将握在左手上的宝剑瞬间出了鞘,随即便“铿铿铿”地和青凤寨的五当家五凤过起了招。 本以为是个贪生怕死的菜鸟,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影一没想到自己在三招之内居然杀不了她,于是便敛起了轻慢之心,开始用了几分认真地和五凤交战起来。 “大……大侠,饶命!” 在影一使出第八招无影剑之后,终于把宝剑横在了五凤的脖子之上。 看着四周或是中箭,或是被剑斩伤不断倒下的土匪们,五凤很没志气,抑或说很识时务地投降求饶。毕竟比起面子,能保住一条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说,你山寨堆放粮食的仓库在哪里?你们老大收藏金银财帛的地方又在哪里?” 影一目光凌厉,直视着五凤,直把五凤看得头皮发麻。要是被老大布洛芬知道她出卖了山寨,那还不把她的皮给剥了? 但是,眼前的这群黑衣人也着实是好可怕,简直比她们这些土匪还土匪。 她们去打家劫舍还得一个个寻找目标来下手,而这些人就厉害了,尤其是拿剑架在她脖子上的这个冷面煞神,居然直接中途摘桃,把主意打在她们这些年辛辛苦苦累积下来的财富上。 “不……不知。”五凤觉得自己还能垂死挣扎一下。 “呵……”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影一把手里的宝剑又往五凤的脖子上向里推进了几分,五凤顿时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烈疼痛。鲜红的血珠,随即从被锋利宝剑割开的伤口上不断涌出。 “好汉,有……有话好说。” 看着倒得七七八八的土匪们,五凤顾不上额头上不断滚落的虚汗,果断地开始求饶。 “我……我这突然又想起来了。我现在马上就带你们去。” 接着五凤便带着影一等人去了青凤寨地下室的粮仓,以及布洛芬收藏钱财的密室。 眼瞅着山寨累积多年的金银财帛不断地被搬走,五凤心里不停地哀嚎和淌血。但怎奈形势不比人强,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财和粮食全都被一扫而空。 “老大,已经完成任务。” 青凤寨大门外,先前作为诱饵将一队人引出去的影二和影三也回来了,并且带着五辆马车,八辆骡车。当然,这些都是从青凤寨里顺过来的。 “嗯,很好。” “弟兄们,装货!” 随着影一的一声令下,暗卫们便开始把堆在门口那些,从青凤寨里搬出来的粮食和金银财帛统统装上了马车和骡车之上。 一刻钟后,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众暗卫门便带着满满的战利品,乘着漆黑的夜色,朝着山下的方向而去。 “好……好汉,我都按照你们的话做了,可……可以把我放了?” 被困住手脚丢在一旁的五凤,看着那或是装满粮食,或是装满金银财帛,正逐渐远去的马车和骡车,五凤心里不停地淌血,但现实已经如此了,她还是先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要紧。大不了从此远走高飞,离开青凤寨去其他地方当土匪。 “呵……”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影一睨了地上的人一眼后,便随即快速出剑,在五凤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影一就已经一剑抹了她的脖子。 往身后丢了一根燃烧着的火把后,影一便运起轻功快速赶上前方运载东西的暗卫们。当他们到达盖帽山底的时候,山上的青凤寨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一举将整个土匪窝覆灭。 第219章 土匪落网 亥时末,浮云县盖帽山上空一片红光耀眼,给漆黑的夜空绘上了一道绚烂夺目的光彩。 左岸瞟了一眼远方的光亮,心中了然,知道这是沐离歌的人得手了,遂收起戏耍之心,认真对战起来,不再猫捉老鼠般地与那土匪头子布洛芬多作纠缠。 “美男,你可当真是心狠!这都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你居然还这么犟!” 布洛芬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清瘦的男子,身手居然如此了得。不要说一亲相泽了,她愣是连对方的手都没碰到过,不仅如此,她还时不时就会挨上他几棍子。 “布洛芬,倘若我是你,就会夹着尾巴赶紧回老巢看一看,兴许还捞到一些残留碎片什么的……”左岸对于布洛芬的调戏不屑嗤笑道。 老巢?布洛芬闻言遂望向浮云县盖帽山的方向,只见青凤寨位置上空橙红一片,耀眼夺目。 方才她只顾着和眼前的男子纠缠,只当那是哪里起了山火,万万没想到居然就是自己的老巢所在地。 “你……你们?” 布洛芬怒气冲天,不可置信地看向左岸。难不成今日殷勤来找她“共襄盛举”的元秋,是和花家的人联合起来对付她们青凤寨的? 先是找由头将她骗了出来,然后又派人去洗劫她的青凤寨,最后甚至还一把火烧了她的老窝?难怪她们一靠近花宅,马和骡子就不肯走了,敢情是这里已经有人挖好了陷阱,正等着她们往坑里跳呢! “好你个元秋竖女,最好别让本寨主抓到你,不然定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布洛芬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看向左岸之时已不再有旖旎之心,只剩下满满的仇恨。 “看刀!” 布洛芬抽出别在腰间的大刀,行云流水般地耍了起来。左岸依旧只用木棍做兵器,只不过他的动作已经没有先前的敷衍和拖沓。 不到十个回合,左岸就已经把让官府头疼多年的盖帽山青凤寨的土匪头子布洛芬给拿下,并用绳子将她的双手双脚都捆了起来。倘若不是沐离歌交代要抓活的,他五招之内就能把布洛芬给宰了。 这当保镖就是不得劲,打起架来还得畏手畏脚的,生怕一个不慎就把对方给杀了,还是当杀手来得痛快。左岸心里暗自腹诽。随着“吱呀”的一声响起,左岸打开了那扇二凤带人怎么也攻不进来的前院大门。 接着门外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二凤等人,便听见“嘭”的一声巨响,貌似有什么重物被人从院子里丢了出来。就着方才大门口才被点起的灯笼微光,她们定睛一看,发现那个被当猪一般捆绑着丢出来的人,居然是她们的大当家布洛芬。 “老……老大,你没事?” 躺在地上浑身没劲的二凤,弱弱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这花宅实在太邪门了! 今晚她们出动了将近两百号人,本以为是杀鸡用了牛刀,万万没想到本想大干一票的她们反而成了瓮中之鳖,所有人尽数被逮。而且自她们来了以后到现在,除了见到一个出来点灯的中年男人,这花家的人她们愣是一个也没见着。 “你说呢?”如同一条死狗般摊着的布洛芬看向二凤幽幽地说道。 “禀大人,到了。”邱富朝着身后的人弓身禀报。 “是她们了?”萧雁兰看向前方一座民宅门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一群衣着各异的壮女们。 “是的,大人,都在这了,大坑里有五十人,躺在地上的有一百三十二人。”邱富弓身答道。 半个时辰之前,本在扶风县后衙搂着侧夫恩爱的萧雁兰,却被衙门外的击鼓声给吵醒。 气愤不已的萧雁兰本想让人把击鼓的人打一顿,但听说是和盖帽山的土匪有关,她便不得不起身换好官袍出去查看。 来人自称是花桥村花宅的管家,说是盖帽山青凤寨的土匪过来打劫,中了他们抓野猪的陷阱,将近两百号人如今已经全部被逮,请求官府去处理一下那些土匪。 本来还因为被打搅了好事生气的萧雁兰,一听还有白捡功劳这等好事,闻言心里不由一乐,也不再生气了。 要知道这盖帽山青凤寨的土匪们,这些年来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隔壁浮云县的县令愁得头发都快秃了也拿她们没辙,几次向朝廷申请支援也都石沉大海。 虽说这土匪们的老巢是属于浮云县的,但既然来到她的扶风县犯案被抓,那于她来说也是功劳一大件,对她政绩的考核可是大大的有好处的。 于是,萧雁兰当即怒斥了一番青凤寨土匪的罪恶行径,又象征性地安抚了邱富几句,接着便派出了衙门所有的衙差,连同她自己都亲自出马,跟着邱富前往白水镇的花桥村捉拿山贼。 “来人,把她们都给我抓起来,本官要连夜升堂审问。邱管家,你作为苦主的管家,也一并过来听审。” “是,大人!”邱富忙点头应下。一切果然尽在主子的掌握之中。 衙差们很快把失去反抗能力的所有土匪们都用绳子绑了起来,连成一大串,由衙门的杨捕头带人把她们往县衙的方向赶。 官府带众多衙差进花桥村的巨大动静,把很多村民都惊醒了。顾不上困倦的村民们都纷纷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后便出来看热闹。 “多谢萧大人!萧大人不愧是咱们扶风县百姓的母父官,一听说有土匪来犯,便亲自带人前来捉拿。” 待大戏唱完后,沐离歌也在韩亦辰的搀扶下出了花宅前院大门,向萧雁兰致谢。 谢她把自家院子外面的垃圾都清理走了!毕竟要是将这么多土匪全杀了,污了自家门口不说,尸体也不好处理,所以交给官府是最好的选择。 “这只是本官应尽的职责所在。盖帽山青凤寨的土匪们为害百姓多年,也是时候应该将她们缉拿归案了!” 萧雁兰打了一套官腔,说得满脸的义愤填膺,还明里暗里地嘲讽了浮云县的县令一把,而且还顺带暗中夸了夸自己。 “离歌,你们没事?” 本已经在熟睡的花父叶茂春,听闻女儿家来了土匪,随即拉着花容声一起到村尾的花宅。 只不过因为方才官差在办案,他们不能靠前,而且围观的村民也着实不少,里三层外三层围着,面对乌压压的一大群人,他们挤了半天愣是挤不进去。如今官差走了,村民也散了,他们才终于能走到沐离歌面前。 “没事,娘,爹。最近有野猪出没,我就找人在家门口挖了一个大陷阱以防万一。没想到刚好歪打正着,逮到了土匪。”沐离歌淡定十足地解释道。 “野猪?那挺危险的,要不你和三郎跟小天都过去爹那里住。” 一听说有野猪,叶茂春顿时紧张了起来。女儿出远门,这家里的息夫们怀孕的怀孕,身体娇弱的娇弱,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应该是已经回深山了,而且倾倾在宅子周围都布置了一些陷阱防贼,你们不用担心。天色不早了,娘和爹还是早点回去歇着。” “好,那你们把院门和房门都关好,晚上没事别出来。” 见沐离歌如此坚持,花母花父交代了他几句便回了村头的花家。 “大哥,回去休息。” 眼见花母花父离去后,沐离歌还怔愣在原地发呆,韩亦辰不由出声提醒道。 “嗯,走。” 正当沐离歌和韩亦辰进了前院准备关上大门的时候,院子外面却传来了马车停下的动静,以及一道急切的呼喊声。 “花大夫郎,请稍等!” 沐离歌回头一看,只见前方的马车上跃下了一个护卫打扮模样的男子,并且迈着急促的步伐朝他而来,随着距离的拉近,对方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沐离歌觉得十分眼熟。 那不是今天早上跟着司乘风一同过来的护卫之一,凤武吗? 沐离歌心里不由一个咯噔,莫不是倾倾他们出了什么事? 第220章 接收单右 “可是妻主他们出了什么事?”沐离歌双眉微拧,面色冷峻地看向迎面阔步而来的凤武。 “花大夫郎别担心,倾城姑娘他们很好,如今他们应已下榻于省城最大的客栈天然居。” “此番小人赶回花桥村是奉了我家少公子和倾城姑娘的命令。”凤武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沐离歌。 接过信后,沐离歌瞟了眼信封上写着的“离歌亲启”的四个楷体字,确实是花倾城的字迹没错。知晓她安好无恙,沐离歌方才提着的一颗心才悄然放下。 “进来说话。” 沐离歌说完便朝前院的堂屋走去,韩亦辰瞄了瞄他手里的信,随即也跟紧沐离歌的步伐。 “是。” 凤武阔步跟上二人,只不过当他一只脚已经跨进门槛的时候,才猛然间想起自己居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凤武随即转身往马车方向走回,接着沐离歌和韩亦辰便见到去而复返的凤武进了堂屋,此时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睡着的小男孩。 因为单右身体不好的缘故,这从府城回来的一路上,凤武都不敢把马车行驶得太快,等他到达花宅的时候,单右已然在马车上睡着。 “这是?” 刚落坐的沐离歌还来不及拆开信来看,便看到凤武抱着一个小男孩回来。这小孩长得甚是好看,就是脸色略显苍白,看上去身体有些虚弱。 “这位小兄弟名叫单右,是倾城姑娘和我家少公子在府城遇到的。” 接着凤武便按照司乘风的交代,大致和沐离歌说了一下花倾城一行人遇到单左单右的经过。 “总而言之,便是倾城姑娘收下了这两兄弟,哥哥单左跟着倾城姑娘他们去了京城,弟弟单右因为身体不好,命小的的先送来花桥村。”凤武如实禀报道。 沐离歌把手中的信件拆开,发现有两张信纸,一张是花倾城写的,内容基本和凤武说的差不多。 而另一张则是司乘风写的。信上大致说明了单左单右两兄弟的出身,以及他们的母亲单无双为了替已故凤后凤凌烟查清坠崖真相,结果却惨遭诬陷被革职,病死在流放路上的事。希望沐离歌看在凤家和他司乘风深厚渊源的份上,善待单右。 “嗯,辛苦你了。把孩子留下。”沐离歌看完信件便将信纸重新折好,并放回信封里。 “小邱,去给凤武兄弟准备一些吃的喝的东西。” “是,主父。” 邱富已经跟着萧雁兰她们去县衙门了,如今在花宅伺候主子的是邱铭。 虽然邱铭还有些不适应“主父”这个称呼,但他很快压下心中的怪异感,得令后便出了堂屋,转身进入厨房下了一些面条,并蒸上了一些包子和馒头。 “单右,快醒醒。”见沐离歌应下了,凤武便打算将单右喊醒。 “把孩子给我,他该是累坏了,且让他多睡一会。” 韩亦辰微眯着他狭长魅惑的丹凤眼,看向单右带着审度之色。随即便见他接过凤武手里的单右,并将他稳稳抱着,落坐于沐离歌的下方位置。 “多谢花三夫郎。” 凤武致谢后就从怀中掏出一瓶特效哮喘喷雾递到韩亦辰的手中,并把花倾城交代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韩亦辰。 “我晓得了,辛苦你了凤武兄弟,去膳厅吃点东西再赶路。” “多谢。” 凤武朝沐离歌和韩亦辰抱拳作揖后,便出了堂屋前去厨房隔壁的餐厅吃面条。下午赶路到现在,他还粒米未进呢,还真是有点饿了呢。 “大哥,此事你怎么看?”凤武出去后,韩亦辰便问向一旁的沐离歌。 “天色不早了,带他回后院休息。这孩子看着身体孱弱,且先让他在客房住下。”沐离歌看了一眼韩亦辰怀中面色略显苍白的单右说道。 既然倾倾已经决定收下他们兄弟俩,那他作为男主人也不是苛待下人的人,即使没有司乘风的那封信,他也会善待单右。 “好,大哥。” 接着沐离歌便回了后院套房里的正卧休息,而韩亦辰则抱着单右来到一间客房里。只不过当韩亦辰想将单右放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梦魇中的单右却靠在韩亦辰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不松手。 “爹,不要丢下阿右!” 爹?韩亦辰闻言嘴角微抽,他有那么老吗? 在韩亦辰因为单右的话出神的时候,忽觉怀中湿润一片,一张妖娆妩媚的俊脸不由染上了几分薄怒。只不过,当他看到单右满脸的泪痕,以及因为梦魇痛苦的表情时,心里顿时微微一软。 “阿右乖,爹在。” 韩亦辰轻轻拍了拍单右的后背,待他情绪平复后,才将他放到床上躺好,并给他盖好被子。 爹? 还真是个陌生的字眼。 韩亦辰嗤笑。 曾几何时,他也想拥有父亲的温暖怀抱,只不过这大概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虽然他韩亦辰自己拥有不了父爱,但是他会给将来他和花倾城的孩子所有自己渴望拥有的一切。 之前因为怕花倾城被外面的野草杂草给勾搭了去,总想把她喂饱的韩亦辰,每次和花倾城欢好之后,他都会给自己服下了避子药。可是,如今他突然也想有自己的孩子了。 韩亦辰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单右唇角微勾。他寻思着在花倾城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就给自己好好地调养一下身体。待花倾城回来后,就和她要个孩子…… 另一边,花倾城在天然居客栈用过晚饭后,就在小二的带领下,和司徒烨以及司乘风去了一间天字号上房,凤文和单左则去了一间地字号中房。 天字号上房虽然只有一间,但十分宽敞舒适,被隔成内外间两部分。外间就类似客厅,可以招待客人。桌椅板凳、茶具、书案、书架、美人榻等家具应有尽有。里间有一张三米宽的大床,衣柜、梳妆台等也都齐全。 “咳咳咳……” “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三人轮流在里间沐浴后,花倾城看着身穿白色中衣的两个美男,面不改色道。 虽然两位美男看起来都诱惑十足,但她还不至于那么禽兽,同时和两个夫郎在一张床上行欢好之事。 最后花倾城躺在了大床中间,司徒烨和司乘风则一左一右睡在她身旁。左右两边各有一块大肥肉的花倾城,却不能开荤,只能睡了个素觉。 第221章 玄烨来信 “大人,方才凤城驿站那边派人送来了您的信。” “信?什么信?” 八月二十一日上午,一下朝就从皇宫回到丞相府的司徒洛云刚进到前院堂屋,管家老徐便匆忙上前来禀报。 “禀大人,是日前从千灯省舞阳府扶风县寄过来的,信件已经放在您书房的书案上。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司徒洛云见不得管家那副的吞吞吐吐的模样。 “而且信封上写的字,看着……看着像是大少爷的笔迹。” 趁司徒洛云没看到的时候,老徐擦了擦她额头上冒出的虚汗。这三年来,大少爷司徒玄烨那可是丞相府里的禁忌话题,她生怕把自己主子给惹恼了。 司徒洛云闻言双眸微微睁大,伸出去拿茶杯的手也不由一顿,神色复杂地望了望大门口的方向。也不知何时,她的玄烨才能回来? “去将信取过来。” “是,大人。” 老徐很快去了趟后院书房把信件取了过来,将信呈交给司徒洛云才出了堂屋在门外候着。 司徒洛云接过信件后,看到上面的“丞相大人亲启”六个字,果真是以她极熟悉的笔迹写的,确实她那嫡长子司徒玄烨没错。 自三年前玄烨离家出走,这还是他第二次主动给自己写信,司徒洛云捧着信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当年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嫁给夏侯钰,司徒洛云也是煞费苦心,不惜明里暗里怂恿司徒玄烨离开相府,远离京城。而她派出去保护儿子的两个侍卫,也不幸命丧山贼之手。 三年来,玄烨除了起初寄回来过一封报平安的信,后面就没再写信回来。而为了不让夏侯府的人察觉,司徒洛云也几乎不主动去联系司徒玄烨,只知道他隐居在扶风县一个叫花桥村的偏远乡村。 “母亲大人在上,不孝儿玄烨有事容禀。 三年前,自玄烨离开京城后,因缘际会之下,来到了千灯省舞阳府扶风县白水镇的花桥村,还饿晕在村口,被当时路过的花倾城捡了回去。 从此不孝儿玄烨便化名司徒烨,成了花倾城名义上的二夫郎。玄烨本只是想借用她夫郎的身份隐居此地,不承想却在日常相处中,真心爱上了花倾城,且在不久前与她有了妻夫之实。 不日玄烨便将和那花倾城抵达京城,届时再回相府向母亲大人请罪。落款:不孝儿玄烨敬上。” 虽然这张薄薄的信纸上只寥寥数字,但字里行间却蕴含了太多太多的信息。司徒洛云是越看心里越震惊,不知不觉手中的信纸已悄然滑落在地,而她那原本深邃犀利的眸光也顿时黯淡了下去。 恍惚间,司徒洛云忽然觉得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自己当初让儿子离家出走的决定是对是错。 可是,与其让儿子嫁给夏侯钰那样的人渣,嫁给一个农妇似乎也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只不过…… 这二夫郎又是什么鬼? 短短的三个字,却是深深刺痛了司徒洛云的心。 她的儿子司徒玄烨虽说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男子,但却也是堂堂一国丞相府身娇肉贵的嫡长子,如今居然沦落乡野,成了一个村妇的夫郎,更要命的居然还是对方的二夫郎! 司徒洛云忽然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遂俯身捡起地上的信纸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反反复复确认后,的确是写的二夫郎没错。 司徒洛云顿觉如遭雷击,也就是说她的儿子确确实实是给一个乡野村妇做了侧夫! 她此时真不知是该气好,还是该恼的好。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三头六臂的乡野村妇,居然能让她那眼高于顶的儿子心甘情愿去给对方做二夫郎?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想了好一会儿的司徒洛云,最后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大不了见过人后,要是对方人确实可以,就让她娶玄烨做平夫。要是对方人品不好,那她说什么也要阻止这段孽缘…… “大人,可是在为国家大事烦恼?” 正当司徒洛云思绪飘飞的时候,一身锦衣华服、珠环翠绕的宇文田祺用托盘端着一盅燕窝粥从堂屋大门口走了进来。 “大人早起去上朝之时走得匆忙,还未用过早膳,先吃碗燕窝粥暖暖胃。” 宇文田祺将燕窝粥搁置在桌面上,拿起托盘里的一只碗便将粥盛了八分满,端于司徒洛云面前,并贴心地把汤匙放在碗里。 司徒洛云看着桌边精心熬制的燕窝粥,心中微微一软。她心里自然是最爱自己这个发夫的,但一想到他居然背着自己去应下平西王府的亲事,司徒洛云心里的火就噌噌冒起。 司徒玄烨是司徒洛云的第一个孩子,对于这个长子,司徒洛云自然是疼爱有加。一想到他们在家里锦衣玉食,而她的玄烨却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是否有吃饱饭?司徒洛云顿时又觉得胃口全无。 “撤下去。” 既然玄烨不日就要回来了,司徒洛云觉得这三年来和这个发夫的置气也该告一段落了。终究是妻夫,总不能一辈子仇人一般相对着,只是倘若他意识不到自己做的错事,那她也只能等到他悔悟的那一天。 普通人家的女子,要是娶夫不贤,最多只会祸及三代,而像她这般身居高位的大臣,倘若命夫不贤,送了命事小,把整个家族甚至九族都搭进去,那才是最可怕的。 也都怪自己以前太宠爱他,让他活得太过单纯,不知道外面世道的险恶。司徒洛云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自己这虽用脂粉遮盖,却依旧不掩疲态的发夫,心里再次微微叹了口气。 “可是,大人您还没用过早膳呢!国家大事要紧,您的身体也要紧啊!”宇文田祺心中苦涩不已,大人现在还是不肯原谅他是吗? “阿祺,你……可知错?” 司徒洛云微敛双眸复又睁开,直直地看向宇文田祺。 “大人,我……” “妻主,阿祺知道错了。阿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擅自做主去应下上官冽两府结亲之事。” 宇文田祺不禁泪流满面,双膝落地,直接朝着司徒洛云跪了下去。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 这还是他那丞相妻主三年来第一次再唤他的小字,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冰释前嫌了? “不,阿祺,你错了。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玄烨,你明白吗?” 看着满面泪痕的发夫,司徒洛云终是有几分不忍,遂抬手轻轻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 “虽说孩子的婚事应当听从母父之命,媒妁之言,但那夏侯钰实非良配,倘若玄烨当真嫁过去,那才是真的害了他一辈子。”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司徒洛云替宇文田祺拭泪的手不由一顿,只是正当她准备收回自己的手时,官袍宽大的广袖却被宇文田祺紧紧拽住。 “洛云,好洛云,阿祺知错了,求你不要再冷落阿祺。” “大人是不是知道玄儿在哪里?等玄儿回来,阿祺一定加倍补偿他,绝口不再提夏侯府结亲之事。” 这可是自己的丞相妻主三年来第一次对他表现出心软,宇文田祺觉得自己绝对不可以错过这次翻身的机会。 第222章 正夫复宠 宇文田祺泪如泉涌,望着座上的司徒洛云后悔莫及。 虽然他是这丞相府的当家主父,但这三年来因为丞相妻主的刻意冷落,他在这府里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 以前因为有司徒洛云的维护,府里上上下下没人敢对他不敬。但自从因为儿子逃婚离家出走后,妻主再也不搭理他了。侧夫们时不时地就明里暗里地奚落和嘲讽他,就连下人们也敢偷偷在背后编排他。 除了司徒玄烨这个嫡长子,宇文田祺还有一个正在国子监读书的十四岁的嫡女司徒挽晴。这府里的人皆是捧高踩低的,随着他在府里地位的下降,也直接影响到了他女儿在府里的境遇。 “你……当真知错了?” 司徒洛云看向宇文田祺正颜厉色道,只是终究没有甩去他那紧紧拽着自己袖子的手。 “阿祺知错,阿祺以后一定会痛改前非。”宇文田祺顺杆而上,扯着司徒洛云的袖子从地上爬起。 “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三十有六的司徒洛云虽是一介文臣,但她长得十分高挑,且身姿挺拔,英气十足。稍稍注意看就会发现,司徒玄烨和她有着七八分相像。 只见她从椅子上起身,一把将宇文田祺拽了过来,随即便把她的发夫拥入怀中。 久违的温暖,使得宇文田祺因为哭泣而双肩微微抽动。过了须臾,司徒洛云就发现自己胸前的衣襟已经湿了一大片。 “老徐!” “在,大人!” 听到叫唤的管家老徐,随即快速从门口进来,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位主子遂把头放低,弓身站在司徒洛云一旁,静静等待吩咐。 “去把大少爷的院子重新收拾收拾,他……不日就要回来了。”司徒洛边说边语意味深长地看了怀中的宇文田祺一眼。 “是,大人。” 老徐虽然很震惊,这离家出走的大少爷居然要回来了,但大人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 “洛云,你……你是说玄儿他……他要回来了?”宇文田祺闻言蓦地顿住了眼泪。 “怎么?你不希望他回来?”司徒洛云略有些不悦地看向怀中之人。 “当……当然不是,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宇文田祺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眼泪随即又如同潮水般地涌了出来。 “最好是如此。毕竟……玄烨他此番回来,可是带着他的妻主一起回来的。”司徒洛云瞟了一眼宇文田祺,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什么?妻主?” 宇文田祺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怎么好好的儿子出去一遭,回来的时候还多了个妻主? 自古以来,这婚姻之事都是奉行母父之命媒妁之言。关键是对方的家世如何,人品如何,大人和他统统都不清楚,这怎么可以? “没错,你儿子不但会给你带一个儿婿回来,而且对方还是已有一个正夫的乡野村妇。甚至……甚至说不定玄烨的肚子里,连你的外孙女和外孙子都已经有了。” 状似怕自己那蠢发夫对夏侯家的亲事还不死心,司徒洛云干脆把事情给他挑明了,也好让他彻底断了去攀夏侯家亲事的念头。 毕竟当今的皇上可不是昏君,比起那拥兵自重、野心勃勃的夏侯家,让儿子嫁给一个乡野村妇,兴许也不是坏事,至少……至少还能让全家人保住性命。 “什……什么?” “村妇?” “还……还已有正夫?” 听到司徒洛云的话,宇文田祺顿觉如遭五雷轰顶。 以前他会答应夏侯府的婚事,最主要的也是因为对方的家世显赫,于他们家也算门当户对,甚至有些高攀。毕竟对方还是有实权的异姓王,从身份上来讲他们丞相府还要矮对方一截。 虽然他现在也听说了那夏侯钰的品性不好,但京城还有大把家世和人品都不错的贵女可以挑选,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一个乡野村妇了?甚至对方还已有正夫。 堂堂丞相府的嫡长子,居然要去给一个乡野村妇当侧夫?思及此处,宇文田祺不由心中憋闷不已,随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来人,快请府医过来!” 司徒洛云赶忙接住快要倒地的宇文田祺,并将他一把抱起,快步往他在正院的房间奔去。 怀中依旧是那个一见倾心的阿祺,只不过十九年过去了,自己已不再是当初英姿勃发的少女,而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温柔体贴的娇男。 怀抱着跟她差不多高的男子,可身子却竟是如此轻盈。这三年来,阿祺他也是受苦了。只不过有些原则性的事情,是不可以妥协的,否则他就会一错再错。希望他以后能记住这个教训…… 宇文田祺是在司徒洛云的怀中悠悠醒来的,看着为他一脸担心的妻主,宇文田祺悔不当初。为了一桩孽缘搞得妻夫离心,儿子离家出走。 “洛云,对……对不起!”宇文田祺看着司徒洛云泪如雨下。 “知错就好,现在为时还不晚,以后莫要再犯糊涂。” 看着心爱之人悔悟落泪,司徒洛云终是不忍,抱着他的头,轻轻为他吻去脸上的泪痕。 “来人,去备午膳。中午本相要在正院用饭。” “是,大人。” 守在门外的小侍得令后随即前往大厨房去传达主子的命令。 而随着丞相在主父院里用午饭的消息传开,宇文田祺这个丞相命夫复宠的消息也传到了丞相府的各个角落。 “大人呢?” 午时二刻,丞相府后宅的青云院里,尹青对着一桌的美味佳肴却胃口全无。 “禀尹侧夫,大人她……她已经派人传过话,说她中午会在宇文正夫的倾心院用膳,让……让您不用等他自己先吃。”尹青的贴身小侍东儿怯怯应道。 “哈哈……” “倾心院!她心里果然最爱的还是正院里的那个男人。” 这三年来,大人心烦意乱的时候经常会来他的青云院,跟他一起用膳,晚上也时常歇在他的院里。 三年了,他在这相府后院里几乎独宠了三年!他都快以为大人的心里已经把宇文田祺给忘了。没想到这女人的爱来得快,去得也是那么快…… 尹青痛苦地闭上双眼,并一把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扫落在地。待他再睁开眼眸之时,眼角已然滑下两行泪水。 仔细看就会发现,尹青的明亮大眼和宇文田祺的眼眸有几分相似。 第223章 乘凤怪婿 “母亲,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不只是丞相府,莱凤国的大将军府也在为花倾城一行人即将来到京城的消息,而一石激起千层浪。 八月二十一日上午,从皇宫下朝回来的大将军凤采岚,同样也收到了凤城驿站那边派人送过来的信件。一看是司乘风的来信,风采岚随即便打开阅读。 虽然父亲回来后,有提前告知乘风在扶风县已有喜欢的女子,且不日就要启程来京到大将军府拜访。但老爷子并没有言明对方是谁、做什么的,只是让府里的人耐心等着。 这段时间,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从老将军凤靖云到丫鬟小侍,都无不对司乘风喜欢的那个女子抓心挠肺般的好奇。 刚好,此番司乘风写的厚厚一沓来信,把他和花倾城相遇到倾心和相恋的事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一开始风采岚对花倾城还是挺满意的,毕竟能从狼群中救人,说明此人实力不弱,好好栽培,兴许以后还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由于第一印象不错,再接着往下看的时候,哪怕知道对方只是一介布衣的农女,风采岚也没有因为门第之见对她心生嫌弃。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对于一个有能力的人而言,出身只是搏前程的优势,而不是起决定性作用。 只不过当她看到信中提到对方已有正夫,甚至侧夫都已经有了三个的时候,风采岚那张英气的脸不由一僵,上面挂着的欣慰笑容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着,像极了当初凤绮嫣去到花桥村看到破败花家老宅时候的模样。 莫说司家是莱凤国的四大家族之一,司凌风身为司家嫡长子,那绝对是这京城贵公子中的贵公子。现有的所谓“京城四少”在司凌风面前,那绝对要是被甩好几条街的。 撇开出身不说,就算他如今以乘风为名,那也是她们大将军府的义子,而且仅仅只是名义上的义子,实际上司乘风在大将军府里的地位跟嫡子也是没两样的。 更何况,司乘风的父亲可是“莱凤双绝”之一,“南黎世北凌烟”中文武双全、惊才绝艳的梦黎世。作为他的嫡子,司乘风也是长得一表人才、文采斐然。 而且司乘风在经商上天赋还极高,在他十二岁那年开始,短短五年时间,他便已经把自己名下的产业版图绘遍了这莱凤国。年方十七的司乘风,已经拥有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 可是,如今风采岚却被告知,这么优秀的司乘风,居然喜欢上一个已经有四个夫郎的农妇,风采岚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想着想着,凤采岚的脑中不由浮现出了司乘风褪去锦衣华服,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在一座破旧的农家庭院里,后面背着一个睡着流着哈喇子的小孩,怀里抱一个哇哇哭的奶娃,手上还牵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孩子的情景…… 抖了抖浑身冒出的鸡皮疙瘩,凤采岚试图以此把脑中的可怕画面统统赶跑。 先前的可怕画面倒是抖没了,可是凤采岚的脑中却又浮现出了一个五大三粗、满口黄牙的彪悍女人,屈着一条腿,手抚着膝盖,侧摊在躺椅上,一边剔着烂牙,一边喷着口水地指挥着司乘风干家务活。 而且,那个女人的身后还有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在给她捏肩,左右两侧则各有一个歪嘴和斜眼的男人在给她捏手臂,前面还跪着一个说话结结巴巴、头上秃得只剩下几根毛的男人在给她捶腿。 可恶的是,这几个男人一边伺候着那个女人,居然还一边咒骂着司乘风,叫他快点干活…… 太可怕了! 凤采岚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倘若让司乘风他爹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去给一个农女当五侧夫,不知道他爹的棺材板还能不能盖得住…… 尽管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大将军凤采岚还是稳住心神,继续把信接着往下看。 虽说老爷子回来已经有些日子了,但他的嘴巴太严了,凤采岚也是等到如今看到司乘风的信才知道,当初收留父亲在花桥村的人,便是乘风喜欢的这个花倾城。 之前乘风给大将军府报平安的八百里加急信提到过花桥村,难怪当时绮嫣听到这三个字时还差点说漏嘴,敢情她女儿也早就知道了乘风和花倾城两个人的感情纠葛。 呵呵…… 凤采岚嘴角微抽。 这两个小狼崽子! 还真是瞒得她好辛苦。 司乘风在信里还提到了自己的寒症问题,花倾城的三夫郎乃是玄医谷的少谷主,自其给自己治疗寒症后,他的身体已经好转不少。 而且据其所言,花倾城乃是千年不遇的阳盛体质,与她结合还能平衡掉他体内的寒气。再加以施针和药物调理,只需半年左右,最长不超过一年,便可与常人无异。 看到这里,凤采岚微微叹了口气。时也,命也。天意如此,大概那花倾城便是司乘风的最佳良配!五夫郎就五夫郎,嫁给花倾城,好歹乘风还能保住一条命…… 于是,理清楚思绪后的凤采岚,便来到了凤靖云和木兰瑾住的青蓉院,打算把司乘风信里写的内容都跟凤靖云如实禀报。 “好消息如何?坏消息又如何?”看着怔愣出神的女儿,凤靖云不由伸手轻拍了下她的头。 “那好消息和坏消息,母亲您想先听哪一个呢?”凤采岚踱步至坐于上首位置的凤靖云身旁,摇着她的手臂讪讪笑道。 如果让朝臣们看到此刻的凤采岚,怕是要惊掉下巴。谁能想得到,在外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凤采岚,回到府中,在她自己母亲面前却只是个会撒娇、会粘人的孩子? “你个孽女,还逗你老娘玩是不?那就先听听好消息。”凤靖云佯装嗔怒地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 “咳咳咳……” “好消息就是这两日乘风便要和她喜欢的那个女子抵达京城。此女名唤花倾城,智勇兼备,身手颇好。” “而且,更难得的是,她还是千年不遇的阳盛体质,与身患寒症的乘风实乃天作之合。乘风和她一起,可以在一年内把寒症体质调理好,不影响将来生女育儿。” 凤采岚说完,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自己的老母亲,果然见其眉眼舒展,心情甚是愉悦。 “此话当真?”凤靖云心情也不由激动起来。 为了给司乘风治病,大将军曾经府遍寻名医,只可惜药石无灵,每月他还是照样会寒症发作。这些年来,司乘风也着实因为这寒症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有能治好寒症的法子,叫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乘风那孩子在我们面前从不撒谎,应该不假。”凤采岚朝凤靖云点了点头。 “哈哈……果然是天赐良缘。如此甚好!甚好!”凤靖云心情顿时大好。 “对了,你方才说的坏消息又是什么?”凤靖云虽然很高兴,倒也没被好消息给冲昏了头脑。 “额……” “坏消息,坏消息便是……” 凤采岚求助似的望向和老母亲同坐一旁的老父亲木兰瑾,怎料对方居然很没义气地把头转到一旁,目不转睛地去数窗户上的格子。 “坏消息便是那花倾城乃是一介农女,而且家里已经有一个正夫和三个侧夫,乘风在她那里只能排老五……” 求助无门的凤采岚,只能自己扛下即将来自自己老母亲的滚滚天雷。 第224章 家法伺候 凤靖云闻言顿时老脸一黑。 只不过堪堪须臾间,她便敛起愠怒之色,笑得一脸和蔼地看向凤采岚。 “母亲大人!娘!我的亲娘!此事我也是才刚刚知道。” 眼见自家老娘快发火了,凤采岚赶忙撇清自己,并假装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凤靖云身边的木兰瑾。 被祸水东引的目标人物木兰瑾,忽觉有一股刀人的眼神正磨刀霍霍地朝自己劈来,他顿感头皮发麻。 正当木兰瑾从座位上起身,跨出一只脚打算溜之大吉的时候,身后却飘来了一道冷冷的声音。 “木兰,你这是想去哪呀?” 木兰瑾一回头便对上了自家老妻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遂很没骨气地往回走到凤靖云身边,学着凤采岚的模样,摇了摇她的手臂。 “小云云,你听我说……” “哼!你们一个两个的,胆子都肥了,居然什么都瞒着我。” 凤靖云瞟了一眼身旁长着一寸长白胡子的老夫,又看一眼蹲在膝边抱着她大腿的凤采岚,便悠悠收回了眼神。 “凤苍!” “老奴在!” 随着凤靖云的一声吆喝,堂屋外随即走进来一个看起来十分威严的中年女人。 “家法伺候!” “是,大人。” …… “祖母,我来看您啦!” 两刻钟后,一道身着白色广袖撒花烟罗衫、下着红色缕金挑线纱裙的身影翩然而至。 凤绮嫣今天穿的是淑女装,双丫髻上还戴着洒金珠蕊海棠绢花,十分俏皮可爱。 只不过一踏进青蓉院,她便感觉到今天祖母院子里的气氛有点诡异。接着她就在堂屋前的花园里看到扎着马步、头顶木盆的祖父和母亲。 “祖父,母亲,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是绮嫣啊,你来得正好,你爷爷我和你娘正在练功呢。你扎一个马步,让爷爷看下你有没有偷懒。” “那自然是没有的。” 凤绮嫣随即便稳稳地扎了一个马步。木兰瑾见状,眼疾手快地把头上的木盆放在了凤绮嫣的头上。 “你先帮我顶一下木盆,爷爷忽然有点尿急。”木兰瑾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顺便帮我的也顶一下,你娘我也忽然觉得需要小解一下。” 凤采岚望了眼跑得飞快的木兰瑾,随即也把自己头上的木盆叠在木兰瑾的那个木盆之上,然后扬长而去。 “爷爷,娘,你们好了没?” “绮嫣脖子好酸啊!” 半个时辰过去了,扎着马步、头顶木盆的凤绮嫣却始终不见祖父和祖母的身影,不由出声唤道。 “大人,老爷子和大将军溜了,把木盆都安大小姐头上去了。” 青蓉院堂屋里,凤苍弓身立在一旁,向坐于上首位置的凤靖云禀报道。 “哼!那个小东西也不无辜,让她顶着。” “是。” 凤苍只能同情地看了眼花园里扎着马步、头顶两个木盆的凤绮嫣。 “阿嚏!阿嚏!阿嚏!” “阿嚏!阿嚏!阿嚏!” 马车内的司乘风连同外面驾驶马车的司徒烨,两人同时连打了三个喷嚏。 “乘风,你没事?” “二郎,你怎么样?” 花倾城担忧地看了下司乘风,随即又朝马车外的司徒烨喊了句。 “没事,兴许是夜里有点着凉。”司乘风媚眼如丝,眉眼弯弯地朝着花倾城温柔一笑。 话虽是如此说,但他心里更觉得是大将军府的人正在念叨他。算算时间,他前两日寄回京城的信应该已经送达了。 “没事,倾城。” 马车驾驶座上的司徒烨也冲身后的车厢喊了声。拍了拍发痒的耳朵,司徒烨也觉得十之八九是有人在念叨他。 三年没回丞相府了,也不知道他那爹看到自己寄回去的信后是什么反应,估计气坏了…… 昨日在府城的迎宾酒楼和凤武他们分道扬镳后,花倾城、司徒烨和司乘风在暮色初开之时便到了省城,并在最大的客栈天然居下榻。 而护送着单右回扶风县花桥村的凤武,却一直到半夜里才赶到省城和花倾城他们会合。 八月二十一日一大早,花倾城他们用过早饭后,休息了一会就又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由于凤武在马车上补眠,如今驾驶马车的分别是司徒烨和凤文。担心身后的马车赶不上,司徒烨还特地放慢速度。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官道上一路响着,翔云马昂着它那高贵的头颅,拉着马车一路驰骋。只见它在阳光下金鬃飞扬,浑身银光闪闪,不但俊美帅气,而且神气十足。 “好漂亮的马!” 一道慵懒倚在路边大树上的白色身影无聊地翻了个身,忽见底下有两辆马车疾驰而过,不由睁大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马车绝尘而去的方向。 “阿玉,莫不是我眼花了?” “方才前面拉车的那匹马的鬃毛是金色的,身上的毛是银色的。” 原本悠哉躺在大树上乘凉、顺便休憩的老者,用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矫健和敏捷身手,利落地从树上跃了下来。 只见那位老者满头银发,慈眉善目,身着一袭翩翩白衣,手持翠绿冰清玉笛,腰间还挂着一个褐色大葫芦。此人俨然便是韩亦辰先前提到过的玄医谷二长老——玄明。 “二长老,您没看错,那匹马确实是金色鬃毛,银色毛发。” 树底下站着的一名身着褐色短打、药童打扮模样的男子笑着应道。只见那男子身形健硕,高大魁梧,目测至少190公分。 “看来确实是天马无疑,而且还是十分稀罕的纯种银色天马。” 玄明捋了捋他那顺滑的白色长胡须,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着精明之光。 “阿玉,你说倘若我用药丸跟对方换那匹马,他们会不会把我当成疯子?” “师父,马再稀罕也没有人命值钱。玄医谷的药可不是外界花钱想买就能买得到的东西,我想对方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萧冷玉磨搓着他的下巴,状似思索道。 “嗯,阿玉你说得没错。你果然很聪明。以后在外面喊我师父,不必喊二长老。” 玄明原本打算拍一下萧冷玉的头表示一下来自长者的慈爱,结果因为对方比他略高,为了不输气势,玄明只能改为拍拍他的肩膀。 “那我们就跟上他们,去找他们换马。”玄明寻思着那匹马十分漂亮,送给他那长相俊美的徒弟刚好。 只见他吹了吹口哨,转了转右手中的玉笛,一副痞痞模样,瞬间把他那副道骨仙风的形象给破坏殆尽。 “咳咳咳……师父,注意形象。”萧冷玉赶忙提示道。 一直以县令大小姐身份活到十八岁的萧冷玉,两个月前才得知自己是男子。 在他那县令母亲还没想好怎么安置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自动离家出走了,离开那个让他一言难尽、一颗心千疮百孔的地方。 因缘际会之下,他在扶风县郊外的树林里遇到了韩疏影,并跟着她回了玄医谷,还被当作礼物送给了二长老玄明当药童。 虽然这个药童年纪大了点,但玄明看在他体质特殊的份上,便收下了萧冷玉,让他跟在身边打杂。 萧冷玉从小被当作女子养,在他第一次来天葵后,就被他爹用药物强行控制了身体发育。 在玄医谷经过了两个月的治疗,萧冷玉有些窘迫地发现,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居然长大了,而且尺寸也见长了。 据师父所言,这可是特地为他的研制的新药,没想到效果如此好。只要再治疗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就可以恢复成正常成年男子的水平。 本只是无处可去,随便找个地方待的萧冷玉,没想到还因此把自己身体的异样给治好了。因此,他对待起二长老玄明更是愈发尊敬。虽然他如今只是药童的身份,但他却是打心里把玄明当作师父一般敬重。 “对!对!对!” “头可断,造型不可乱。” “你果然很聪明,有我当年的风范。” 玄明毫不吝啬地夸赞了萧冷玉一句,并收敛起浑身的痞气,重新恢复成他那在外界道骨仙风、隐士高人的人设。 “可是师父,那马车早就跑远了,我们应该去哪里寻找他们?” 这个二长老在外人面前都是端的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只有玄医谷的人知道他实际就是个老顽童,行事随心所欲,毫无章法,玩心大着呢!难怪人家说老小孩,老小孩。 “不怕。刚才马车经过的时候我就在马车上撒了’众里寻她粉’,只要放出我的宝贝引路蜂就可以找到他们。” 说着,便见玄明拿起他的玉笛在手中帅气地转了几下后,然后吹了一段动听优美的旋律,紧接着就飞来了一群队伍排列得很整齐的蜜蜂。 随着玄明打出的一个响指,不远处正在吃草的两匹白马也“哒哒哒”跑了过来。玄明和萧冷玉骑上白马后便跟着引路蜂一路前行,往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第225章 一屋美男 昨晚凤武把单右送到花宅后,吃了一碗面,带着邱铭给他准备的一些吃食,便驾着马车去了省城。 韩亦辰抱着单右去客房休息,当他把单右安置妥当准备离开的时候,手却又被他紧紧拽住。 本想甩开他,但一想到方才他梦魇之时的可怜模样,韩亦辰的心微微一软,便鬼使神差地坐在床边陪着他,没承想这一坐就是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当外面的和煦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房间的时候,单右也悠悠转醒。 当他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子里,而且自己还紧紧拉着一个男子的手不放。 这男子身着一袭烟罗青色长袍,柔软的面料,精致的裁剪,把他那俊逸挺拔的身形曲线完美地勾勒着。 细看其容颜,只见他斜眉入鬓,鼻梁高挺,长长的睫毛下眼眸微敛,微薄的双唇轻抿着,一张俊脸长得十分娇媚好看。 此时的他正单手撑头斜靠在床沿,柔滑的三千青丝随意披在身后,其中还垂落了几缕搭在肩上,慵懒闲适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单右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不由一下看呆了。 他只记得自己是被主子夫郎的护卫带走的,要去扶风县一个叫做花桥村的地方,只不过中途自己在马车上睡着了。 没想到等他睡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且自己还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想必这里就是主子说的花桥村了,那凤武护卫大概也已经离开,去和主子他们会合了。 “好看吗?” 韩亦辰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他那狭长迷人的丹凤眼。只见他媚眼如丝,唇角微勾,说话间眼角泪痣轻颤,那副邪魅迷人的模样,仿佛能勾魂摄魄,一不小心就能让人沦陷进去。 韩亦辰饶有兴致地看向躺在床上一边盯着自己看,还一边拉着自己手的单右。 “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哥哥。”怔愣中回过神的单右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韩亦辰点了点头说道。 “小子,本少知道自己长得倾国倾城,但那也不是为了给你欣赏的,而是长给我家小妻主看的。” 见单右已经醒来,韩亦辰一把抽回自己被他紧拽着的手,把玩起垂在肩上的一缕发丝。 “对……对不起!单右僭越了。” 单右赶忙从床上起身,站到韩亦辰身旁。想必眼前之人便是主子的大夫郎沐离歌了。 他记得主子说过家里还有三个夫郎,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是大夫郎沐离歌,最漂亮的那个是三夫郎韩亦辰,还有一个据说是如空谷幽兰般清纯美丽的四夫郎于小天。 “走。” 韩亦辰瞟了一眼单右,随即便从凳子上起身,迈着大长腿就往门外走。 “主子,我们这是去哪?” 单右很快让自己适应了花家小侍的新角色,跟紧韩亦辰的步伐。 “当然是去吃早饭了,难不成你想继续回去睡觉?” 韩亦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房,接着便拐进大厅,随后出了套房往前院的方向走去。单右被他说得小脸一红,随即也快步跟上。 尽管单右对周围的一切都觉得很新鲜有趣,但良好的教养,以及对自己新身份的认知,都让他按耐住心中强烈的好奇心,既不乱闯,也不乱问。主子让去哪,他就去哪。 “大哥,小天。” 进到膳厅的时候,沐离歌已经端坐在上首位置了,邱富去衙门听审未归,此时从厨房端饭菜过来的是邱铭,而于小天则正在帮忙摆碗筷。 “三弟,你们来了。他怎么样了?” 沐离歌看了一眼单右,见其休息过后脸色已经好转了不少,便放下心来。 “没事。以后按时吃药,问题不大。” 昨夜单右睡着的时候,韩亦辰被他拉着走不了,就顺便替他把了脉看了诊。 确实是患有哮病,不过并不是天生的,也还没到严重的地步,好好治疗,可以与常人无异。 “你叫单右是?你过来。” 沐离歌朝单右招了招手,怔愣中的单右是被韩亦辰推到沐离歌面前的。 眼前这名男子一袭白衣裹身,斜眉入鬓,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若刀削般棱角分明。长得十分俊美,温文尔雅中却又不乏阳刚之气。不但有着非凡的品貌,而且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尽管对方已经刻意收敛了,但单右就是觉得此人举手投足间隐隐透着一股贵气。听方才那位美男对他的称呼,单右也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原来这名白衣男子才是主子的大夫郎沐离歌。 “单右见过主子。” 单右赶忙朝沐离歌行礼,动作姿态都十分优雅,一看就知道是过良好教养的。 “嗯,阿右,以后你和邱富邱铭他们一样称我主父便是。这位是三爷和四爷,以后你就跟着三爷做事。” 沐离歌见韩亦辰似乎破天荒地对这个单右有耐心,就直接把单右安排给他。 “是,主父。” 单右谨记着花倾城的话,得对主子绝对的忠诚,以及无条件地服从命令。听到沐离歌的吩咐,随即便站到韩亦辰的身边去。 “大哥,此事是不是需要再考虑考虑?”韩亦辰可不想有一个小尾巴整天跟着自己。 “阿右的身体状况你也清楚,这家里也没多少活,就让他帮你在药庐打杂好了。”沐离歌看着韩亦辰嘴硬心软的模样,唇角微勾。 “阿右是,还真是个漂亮的孩子。”于小天微微侧头,端详着韩亦辰身边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 “谢四爷夸奖。” 单右小脸微微一红,没想到主子的夫郎们都长得如此好看。 眼前的这位身着蓝袍的四爷,长得也是俊逸出尘。尤其是他那双黑亮有神的桃花眸,纯粹干净,清澈明亮,仿佛洗涤过般能直摄人心魂。清瘦颀长的身形,犹如那林中翠竹,俊秀而挺拔。 “饿死我了,到底饭菜好了没有?” 当单右看着于小天发呆的时候,忽的从膳厅外面传来一道痞里痞气的声音,接着他便看见一名身着黑色劲装,金丝腰带缠身,墨发高束,看上去十七八岁模样的英气男子走了进来。 单右简直惊呆了。难不成眼前的男子也是主子的夫郎?可是怎么没听说过? 没想到这农家院落里,居然住着一屋子的美男。不但主子品貌非凡,就连做饭的小侍也是眉清目秀,长相俊美。 第226章 故人相聚 “爹,您可知哥哥哪天回来?我好去跟夫子请假。” 八月二十二日早晨,司徒挽晴去国子监上学之前还特地问了下宇文田祺。 司徒挽晴今年十四岁,是莱凤国国子监的学生。自从司徒玄烨逃婚离家出走后,她都已经有三年没见过自己这个嫡兄了。 莱凤国国子监的管理制度有着比较严格的管理系统,上学期间需要统一着书院的院服,中午也只能在国子监的膳堂就餐,每日还有背书、习字等课业,每月也有一定的学习任务,没有完成的还会被处罚。 学习上采用的也是积分制,而且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考试,考试第一名者得一分,成绩在平均分数以上者得半分,在平均分数以下者不得分。四年学制,表现优秀且积满六分者才能毕业。 国子监的学生只在每月的上中下旬各有三日旬假,如今旬假未至,所以司徒挽晴特地询问了下自己兄长的归期,她也好提前去向夫子请假。 “这个爹也不知。你课业要紧,且待你大哥回来之时再去向夫子请假不迟。” 昨日,丞相司徒洛云不但在宇文田祺的倾心院用了午膳,就连晚上也是歇在了倾心院。如同久旱逢甘露般的妻夫二人,昨夜里着实恩爱缠绵了好一番。 今日的宇文田祺依然如同以往那般锦衣华服、珠环翠绕,但很明显精气神不同了。 之前因为嫡子逃婚离家、妻主冷落不搭理自己,还要面对府里侧夫及下人们的明里暗里冷嘲热讽,今年三十过五的宇文田祺因为长期地动怒,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憔悴苍老上五岁。 但今天,司徒挽晴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老爹仿佛突然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似的,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就连脸上都有了笑容。 “知道了,爹。” “以后爹莫要再为与夏侯府结亲之事去为难大哥了,也不要和娘因为此事产生嫌隙,今日爹这般就很好。”正院膳厅内,司徒挽晴离府之前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司徒挽晴用过早膳,告别父亲后就坐着府里的马车去国子监上学了。 而此时,被司徒挽晴念叨的司徒烨一行人已经出了千灯省,一路跋山涉水,风尘仆仆,终于在八月二十二日戌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凤城外三十里的东篱客栈。 “倾城,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今晚先在客栈住一宿,明早再出发进京城。”下了马车后,司乘风很贴心地建议道。 “好,辛苦你了乘风。” 这一路上都是由司乘风在打点吃喝住行之事,而偏偏在这里所有的人中,就属于他体质最差,花倾城心里略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倾城。我之前时常都在外面行走,已经习惯了。”司乘风不甚在意地说道。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呀?” 花倾城、司徒烨和司乘风还有单左一步入客栈,小二就立即殷勤地上前招呼着。 “三间天字号上房,两间地字号上房。”花倾城学着司乘风一路上的言辞对小二说道。 “哎呦,客官,您可真是会说笑!如今正值秋闱之时,到处都住满了考生,甭说三间天字号上房了,就是一间那也没有啊!”小二满面堆笑地赔了个不是。 花倾城狐疑地看向司乘风和司徒烨,见他们点了点头,便改口说道:“那你直接说你们还剩几间房?” “就……就剩两间地字号中房,和一间人字号下房了。”小二讪讪笑道。 “小二,给我们安排一间地字号中房。” 在花倾城还来不及回复的时候,便见有一名身着白衣、满头银发,面容慈祥的老人走了进来。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翠绿的冰清玉笛,腰上还挂着一个褐色的大葫芦。 “好嘞,这位客官一间地字号中房。”小二朝玄明点头招呼后,随即大声朝掌柜那边喊道。 “错了,是两个人,我徒弟停马去了,一会就回来。”玄明摸了摸他那顺滑的白胡须,纠正道。 “好嘞,两位客官一间地字号中房。”小二随即麻利地改口道。 虽然花倾城莫名觉得这个白胡子老头的装扮有些熟悉,不过一时也没想起来。 只见她朝小二说道:“剩下那间地字号中房和人字号下房,我们都要了。”她怕再犹豫,一会连地字号下房都没有了。 “好嘞,四位客官一间地字号中房,一间人字号下房。” “错了,是六个人。” 花倾城纠正道。而此时,去停马车的凤文凤武也都回来了。 “好嘞,六位客官一间地字号中房,一间人字号下房。”小二再次麻利地改口道。 “小二,给我们安排一间包厢,再上几道你们的特色菜。”花倾城朝小二吩咐道。 “哎哟,客官,您可真会说笑!如今正值秋闱之时,到处都……” “行了,你就直接说我们能坐哪好了!”花倾城打断了小二的喋喋不休,直击重点问道。 最后花倾城一行六人被安排在大堂一张大桌前吃饭,而且还是和方才抢了她一间地字号中房的白胡子老头拼桌。 “倾城,委屈你了。条件简陋,将就一下。等进了京城我安排你去我的别院里住。”坐在花倾城右侧的司乘风朝她低语道。 “是呀,倾城。到了京城,要不你就直接跟我回府去住好了。要是你不喜欢人多,我也可以安排你去我在外面置办的宅子住。”司徒烨也赶紧说道。 反正他那老爹看到自己寄回去的信已经震惊一回了,也不差再多震惊一回。 “这哪跟哪呀……” 花倾城嘴角微抽,这客栈宽敞舒适,装修也讲究,已经比她初到花家老宅里的条件不知道好多少倍了好! “呵呵……” “长得倒是不错,没想到居然是个软饭王。” 眼见白胡子老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木盒,然后对着木盒里的一只瓢虫说话,但花倾城莫名就觉得对方在内涵自己。 “来,客官您的菜。” “还有客官您的肉面也好了。” 小二麻溜地把花倾城他们点的菜都一一上桌,接着又端来了两碗肉面放到玄明面前。 眼见小二上完菜还伫立在一旁,花倾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凤文。” 司乘风给凤文使了一个眼色,凤文随即从身上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二,直接把小二给笑得见牙不见眼。果然只要舍得豁出去脸皮,没准就能获得丰厚打赏,小二连连致谢才离去。 “师父,马匹已经安顿好了,也给它们喂过草了。” 在小二上完菜没多久,萧冷玉也来到了客栈一楼的大堂,找到了跟人拼桌吃饭的玄明,并跟他禀报道。 “嗯,乖。阿玉快来吃面,这肉面煮得真是不错。” “是,师父。” “花姑娘,怎么是你们?” 方才萧冷玉只顾着跟玄明禀报事情,待他落座后才发现,坐在对面的居然是花倾城和她的二夫郎,以及一个长相俊美但不认识的男子。除此之外,同桌的还有两名护卫打扮的男子和一个面色冷冷的小男孩。 第227章 大小狐狸 “你是……萧冷玉?” “花姑娘好记性,正是在下。”萧冷玉起身朝花倾城做了一揖。 花倾城狐疑地看向对面身着褐色短打、药童打扮模样,朝自己行礼的男子。 依然是那个身形健硕和高大魁梧的男子没错,但观他整个人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行为举止,甚至是气质都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 褪去了夸张骚包的大红绸衣,换上一身看似普通但材质不差的褐色短打,使萧冷玉少了纨绔的浮夸之感,增添了几分踏实质朴。 一张刚毅的脸上眉毛粗浓有度,英气飒爽,双眼大而明亮。只不过眼神却不再是从前的浑浊和淫逸,而是透着一股干净与真诚。 就连言行举止和待人接物上,也是合乎礼法、进退有度。不再是从前那个和杨开泰抬杠,以及追着自己不断地喊“美人美人”的县令家大小姐。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还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花倾城端起手里的清茶,朝向对面的萧冷玉遥遥一敬。 “花姑娘,让你见笑了。从前的冷玉……反正一言难尽。如有得罪之处,敬请见谅!” 萧冷玉也执起桌面上的一杯水酒,朝着花倾城隔空示意,随即便一口饮尽。 “阿玉,你们……认识?” 玄明没想到自己撒出“众里寻她粉”,还用上了引路蜂,一路从千灯省追到京城的天马主人居然是他那药童阿玉的熟人。 只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想要得到那匹天马,然后拿去送给他好徒儿的决心。算起来他都有两年没见到徒弟了,还真是怪想念的。 “是的,师父。这位是花姑娘,是我在扶风县的旧识,她左手边那位公子是她的二夫郎司徒公子,右手边这位……这位……” 萧冷玉本想介绍一下,结果却语塞了。 “在下司乘风。” 司乘风从座位上起身朝对面的玄明和萧冷玉作了一揖。 只见他媚眼如丝,唇角微扬,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看向萧冷玉俨然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只是笑容并不达眼底。萧冷玉莫名觉得浑身一冷。 “原来是萧公子的师父,晚辈花倾城,这位是我的二夫郎司徒烨,这位是我的五夫郎司乘风。” 虽然司乘风和她名分未定,但花倾城也不想他在外给人看低了去。毕竟这里可是等级制度森严和重风评的古代,一个未婚男子跟着一个女人东奔西走,没有名分会遭人诟病的。 “原……原来是花姑娘的五夫郎司公子,萧某失敬失敬!” 萧冷玉闻言心中微微一酸,两个月前她还只是四个夫郎,没想到如今又多了一个。不知道她介不介意再多自己一个呢? 萧冷玉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了花倾城一眼。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都还没完全恢复,他就又立马把那份心思掩藏了起来,也不再难受和胡思乱想了。 “咳咳咳……” “萧公子,你还是叫我倾城姑娘。对了,你怎么突然多了个师父?” 花姑娘,花姑娘,你全家都是花姑娘!花倾城嘴角微抽,她最讨厌别人这么叫她了。而从方才到现在,这个萧冷玉已经连续喊了她好几次…… “此事说来话长,反正就是缘分!”萧冷玉微微叹了口气。 “咳咳咳……” 玄明用脚在桌底踢了踢萧冷玉。 “师父,您喉咙不舒服吗?” 见到玄明突然咳了起来,萧冷玉赶忙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马~” 玄明郁闷地看了一眼萧冷玉。这个呆子! “麻?” “师父您腿麻了是吗?一会回房我给您捶捶。”萧冷玉贴心道。 “马~,驾驾驾,马~” 玄明差点被萧冷玉给气得吐一口老血,只能说得更明白点。 接收到玄明的眼神暗示,原本沉浸在和花倾城重逢喜悦之中的萧冷玉顿时回过神。敢情他们追了一路的漂亮马,是花倾城的? “咳咳咳……” 萧冷玉以拳掩唇清了清嗓子,说道:“倾城姑娘,实不相瞒,我的师父乃是玄医谷的神医,二长老玄明就是他了。” 玄医谷? 二长老? 玄明? 花倾城闻言心中不由一乐。难怪她方才总觉得对面这个白胡子老头怪异的装束有点眼熟,敢情就是她那三夫郎跟她形容过的二师父玄明。 “原来是二长老,失敬失敬!”花倾城随即从座位上起身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玄明满意地瞄了身旁的萧冷玉一眼,随即又捋了捋自己的长长的柔滑白胡须,看向对面给自己行礼的花倾城满脸慈爱。只是他那老谋深算的眼里,却闪着算计的光。毕竟不先麻痹麻痹你,一会怎么坑你的天马呢? “我师父他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钻研医术和药品。想必你们也听说过玄医谷的药千金难求,特别是我师父那些活死人肉白骨的圣药……” “萧公子有话不妨直言。” 花倾城打断了萧冷玉的喋喋不休,别以为她没看见他们师徒俩的小动作。 “倾城姑娘果然快言快语,是这样,我师父他偶然间看到你们有一匹金鬃银色毛的马,他想用他的药跟你换那匹马,不知……不知倾城姑娘是否愿意?” 萧冷玉顶着花倾城冷冷的目光,硬着头皮把师父交代的任务给完成了。 呵呵…… 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就算他是韩亦辰的二师父又如何?那也不能打她翔云马的主意啊! “不换!” 花倾城果断拒绝。 对面的玄明闻言,随即面露哀伤,老泪欲垂,手捧胸口,表现出一副失望到伤心欲绝的模样。只不过,桌底下萧冷玉的脚却再次被他踢了踢。 “是这样的倾城姑娘,我师父他想跟你们换这匹马,并不是他自己想要,而是为了送给他的徒弟。”萧冷玉继续说道。 “徒弟?” 花倾城疑惑地看向萧冷玉。 “是的,倾城姑娘,师父的徒弟两年前离家出走了。师父想跟你换这匹马,是为了拿去送给他徒弟的。” “请问你师父有几个徒弟?”花倾城心里突然有些了然。 “就一个,叫韩亦辰,是玄医谷的少谷主,跟你家三夫郎一样都是姓韩。我实际只是师父的药童,帮他打杂的。外出为了方便才称他师父。”怕对方误会,萧冷玉赶紧解释道。 萧冷玉对面的一群人闻言嘴角微抽,只是很快都各自恢复了神色。 “那你师父这是找到他徒弟了?”花倾城瞄了瞄对面的玄明。 “只知道在扶风县白水镇,不过我们有天宝可以带路去找他。”萧冷玉应道。 “天宝?”花倾城狐疑地看了萧冷玉一眼。 “是一条三米左右长的褐色菱纹小蟒蛇。” “哦,原来如此。” 花倾城佯装一副顿悟的模样,只不过她的一双盈盈的剪水瞳眸却闪着狡黠的光。 “不知道你们打算拿什么神药来换我的翔云天马呢?”花倾城往身后的椅背一靠,痞痞地说道。 第228章 换翔云马 “金疮药、益气丹、雾里看花、驾鹤西去、一步倒 。” “不管是治疗跌打损伤、刀枪等外伤,还是治疗被武功高手打出的内伤,抑或是想弄晕或者致幻他人,甚至是杀人于无形……这些药都可以做到。” 玄明边说边得意得捋了捋自己的帅气白胡须。 “你说的难不成是这些东西吗?” 紧接着玄明便诧异地看着花倾城从怀中掏出一个打满补丁的破布袋,然后不断地从那个瘪瘪的破布袋里掏出一个又一个瓶子。 看着桌子上一大堆瓶瓶罐罐,而且瓶子的颜色红黄蓝绿青蓝紫都有,上面还都各自贴有标签,最主要是标签上的字还是他极熟悉的,玄明不由双眼微微睁大。 “你说的东西我都有,所以不能跟你换。”花倾城唇角微勾,把玄明的诧异表情都尽收眼底。 “这,这……这些东西你从哪来的?”玄明惊呆了。 “自然是一分不花,别人送的。”花倾城痞痞地说道。 败家呀!败家呀!玄明在心里哀嚎道。不要说整瓶,这里的药随便拿一颗出来都是价值不菲,居然一送就是一堆!他的徒弟他知道,是深得自己真传的,绝不可能这么大方,一定不是他的好徒儿送的。 不过待他瞥见花倾城身边的司徒烨和司乘风后,想起他们先前争着给花倾城安排在京城的住所,便又随即了然。这个女人是个软饭王,想必这些药也是她的哪个男人花大价钱,从他徒弟那里买来,又转送给她的。 “看来我只能拿出我的杀手锏了。” 见自己给出的东西对方居然都有,玄明只能换个钓鱼的饵。玄明捋了捋自己的柔滑长白胡须,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接着便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小罐子。 “这是黑玉断续膏,哪怕筋骨断了,用上它也能重新连接起来。不只是手骨断可以用,哪怕脚骨断了,用上几次我的黑玉断续膏也能再次健步如飞。” 玄明得意地瞟了一眼花倾城。他的这个药做起来可不容易,只那么一小罐就耗费了他极多的天材地宝,制作起来工序也十分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这黑玉断续膏可是皇帝想要,他都不一定会给的东西。 “额……” 花倾城磨搓着下巴,这黑玉断续膏听起来确实是个好东西。虽然这老头跟她换马是为了送给她的三夫郎韩亦辰,三郎的东西那自然就是她的东西,这马绕一圈最后也还会是她的。但倘若想用一罐药膏就去跟她换翔云天马,她还是觉得自己亏大了。 “你的黑玉断续膏听起来确实不错,但我家又没有断手断脚的人,你这不是诅咒我吗?” “而且我的马可是天马,还是罕见的纯种银色天马。你用一小罐破药膏就想把我的翔云马换走,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买货才是嫌货人,花倾城虽然心里对黑玉断续膏确实感兴趣,但面上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只见她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右手则捏着一个装着八分满茶水的白色瓷杯,缓缓送入口中,轻呷两口,复又放回了桌面上。整个过程端的是一派气定神闲,惬意自在,悠闲中却又带着几分痞气。 “什么?破药膏?” 玄明直接被对面的花倾城给气得吹胡子瞪眼,萧冷玉见状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玄明也随即反应过来。 这对面的女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思沉稳,处变不惊,面对诱惑也能淡然处之,反观他自己倒确实是有些浮躁了。 “这样,我再加上一样能解百毒的千年冰蟾。” 接着玄明又从他那宽大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子,打开后,只见有一只浑身冒着冷气的雪白冰蟾正悠哉地趴在里面。 “我要一只癞蛤蟆做什么?” 花倾城将手中的瓷杯放回桌上,看向坐在对面的玄明悠悠地说道。 “什么?癞蛤蟆?” 玄明闻言差点吐一口老血。 “女娃子,这可是能解百毒的冰蟾!是冰蟾!是冰蟾!是冰蟾!不是癞蛤蟆!” “我又没有中毒,我要它有何用?” 花倾城瞟了一眼桌上的冰蟾,嗯,不错,应该也是个好东西。 “女娃子,虽然你没有中毒,但你身边的那个五夫郎可是中了冰蟾之毒,没有冰蟾的血为他以毒攻毒,他命不久矣。” 玄明下巴微扬,看向花倾城一副傲娇模样。这下你应该能心动了? “冰蟾之毒?” 花倾城闻言脸色微变,没想到乘风的体寒之症居然是来自冰蟾之毒。 而她身边的司乘风心里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难不成他爹当年得了寒症并不是因为落水,而是被人下了毒? 状似为了印证他的想法般,只听那玄明又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身上的冰蟾之毒乃是爹胎里所带,从小到大恐怕每月寒症发作的时候并不好受?”玄明同情地看了一眼司乘风。 “玄明长老,您的意思是不是说,乘风的寒症乃是因为中了冰蟾之毒,而这冰蟾之毒又是来源我爹,所以我爹他当年其实是被人下了冰蟾之毒才会得了寒症,并不是因为冬日里落了水?” 司乘风从座上起身,怔怔地望向对面的玄明,察觉到司乘风情绪异样的花倾城,随即握了握他的手。 “是这样没错,只有冰蟾的血才可以为你以毒攻毒,根治你体内的寒毒。除非……” 玄明方才只是稍稍瞥了一眼司乘风,如今仔细瞧却发现他体内的冰蟾之毒似乎有被克制的模样,而且还有消散趋势。 “除非什么?” 花倾城唇角微勾,虽然当初韩亦辰并没有说出寒症来源,但他给出的治疗方案却是有效的。 “除非是遇到千年不遇阳盛体质的女子,与之结合来平衡他体内的寒气,吃药再加以施针……” 看着花倾城一副似笑非笑模样,玄明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失策了!失策了!没想到对面的花倾城居然刚好就是能平衡掉冰蟾寒气的千年不遇阳盛体质女子…… “如果我没猜错,千年不遇阳盛体质的女子,说的就是我。你的这个宝物于我而言,也没什么吸引力啊……” 花倾城强压着上扬的嘴角,始终让自己维持一副镇定模样。倘若有了这个冰蟾,那乘风的体内的寒毒就可以更快地解除了…… “罢了罢了,为了我的好徒儿,老夫我豁出去了。这样,再给你加一样,把我在玄医谷的二长老令牌也送给你了。” “众所周知,我们玄医谷乃是杏林圣地,是天底下大夫趋之若鹜的地方,有了我的令牌,你就可以随时进去里面参观学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玄明继续蛊惑着。毕竟令牌只是死物,给了也就给了,让不让进,到时候也只是他们这些长老们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是这样没错。”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可我又不是大夫,要你的令牌有何用?” 没想到自己一连抛出三样宝物也不能打动对方,玄明差点郁闷得吐一口老血。玄医谷的东西何时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再给你加一件天蚕衣,不能再多了。”接着玄明又从他的广袖里掏出了一件薄薄的马甲。 “这可是天蚕丝所制,穿上可以刀枪不入。”要不是为了他的好徒儿,玄明还真不太愿意给。 从小一直想去外面寻找自己父亲的韩亦辰,特别渴望有一匹天马能带他肆意驰骋。用几样宝物换一匹出色天马,就当满足他那好徒儿幼时的梦想好了。 “行,成交。只不过得等到明日我们进城以后才能把翔云马交给你。” 平白得了四件宝物的花倾城唇角微勾,心情大好。就算日后玄明知道真相,那也不能怨她,毕竟是他自己巴巴地要来和自己换的。 “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状似怕花倾城后悔,玄明还特地让萧冷玉拟定了契约,以示双方交换自愿,日后不得反悔。 而花倾城也十分心机地让对方写明,此马只能是归玄明的徒弟韩亦辰所有。 第229章 抵达京城 八月二十三日一大早,有两辆马车从皇城外三十里的东篱客栈出发,一路前行,往城南大门的方向而去。 马车后面还跟着两个骑着白马的人,一个是满头银发的老者玄明,一个是身材高大魁梧的萧冷玉。 昨晚花倾城跟司乘风以及司徒烨三人同住在客栈的地字号中房,由于房间里只有两张床,而且床铺不大,最后是花倾城自己睡一张床,由司徒烨和司乘风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结果便是除了花倾城睡了个好觉,司徒烨和司乘风都一晚没睡好。 “倾城,丞相府位于城中,而大将军府坐落在城东。你应该是要先去二哥府上,要不一会先到我城中的别院休息一下,明早你再和二哥回丞相府?” 马车上,司乘风很贴心地向花倾城建议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是:如此安排,就算白天花倾城出去忙,但到了晚上自己也能再见到她。 “乘风啊,恐怕你的义母义父他们都很想念你了,我看你还是直接回大将军府比较好。倾城她跟我回丞相府住就可以了,没必要这么麻烦。” 司徒烨也不甘示弱道。毕竟都到家门口了,哪有让他的女人去外面住的道理?而且就算要住,那也只能住在他外面的宅子里。 此刻的司徒烨已经分不清楚,这种想法到底是天郎的大男子主义作祟,还是吃醋的司徒玄烨在和司乘风暗暗较劲。 “二郎、乘风,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觉得我还是去客栈住。一会你们就各自先回府去好好休息一下,这些天都在赶路,你们也辛苦了。” 毕竟都到京城了,在人家长的眼皮底下,把对方的儿子拐出去外面住,这似乎也不大好。而且她又不能一分为二,总不能顺了哥情却逆了嫂意,跟谁住都不合适。 “好,既然倾城你的决定是如此,那就这么着。”司徒烨没意见。 “倾城你做主便是。”司乘风也说道。 虽然没有如自己的愿,但到底也没如对方的愿。司徒烨和司乘风这一局打平。 “这是我写的拜帖,二郎、乘风一会你们回去的时候顺便带回去。” 花倾城以前去乘风别苑找司乘风的时候,门房告知她需要先上拜帖,才能见少公子。这次上京之前,她那便宜秀才娘也特地吩咐她看一些关于礼仪方面的书,此番她倒是有备而来。 “二郎,明日巳时我去丞相府拜访你的家人。” “乘风,后日上午我会前去大将军府拜会你的义母他们。” 花倾城把两张拜帖分别交给司徒烨和司乘风,这还是她第一次要正式地去拜会夫郎的母父和家人,心里还真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辰时二刻,花倾城一行人踏进了莱凤国京城的城南大门。 花倾城不由在心里感叹,这凤城不愧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的一国之都。崇墉百稚,高城深堑。这城墙都要比其他地方更加气势恢宏、雄伟壮观。 司乘风朝守门士兵出示了大将军府的令牌,两辆马车连同骑马的玄明和萧冷玉皆很顺利地入了城。 花倾城他们从城南一路继续前行,半个时辰后抵达城中,下榻于京城最大的宾悦客栈。只不过这环境好是好,高档是高档,但烧钱啊! 一个地字号中房住一晚就得二两银子,更别说天字号上房,花倾城压根不打算去住那么贵的房间。最后花倾城只定了一间地字号中房,因为单左说他个子小可以睡桌子。反正住哪都是住,家里夫郎多,她得把钱留下来养家,要不是司乘风拦着,她都想定地字号下房了。 看着花倾城那副精打细算的模样,司乘风嘴角微抽。罢了,她高兴就好。 “要不,还是去我别院住……” 眼见花倾城一脸肉疼地付银子,司乘风强压的上扬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下次,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上门拜会你们的亲人,住你们那里不合适。” 虽然不管司徒烨和司乘风的家人接不接受她这个儿婿,都改变不了花倾城会和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结果,但花倾城还是会在能力范围内,最大程度地去尊重他们家人的感受。 总不能第一次上门,就给夫郎的家人们留下“软饭王”的印象? “好,你高兴就好。”司乘风唇角微勾。 “你们腻歪够了没有?” 看着花倾城和她的两个夫郎在客栈的柜台前卿卿我我,急着换天马回去找徒弟的玄明终于按耐不住了。 “马上好。” 莫说玄明着急,花倾城心里也十分期待用千年冰蟾给司乘风治病。 在小二异样的眼神下,花倾城、司徒烨、司乘风和玄明、萧冷玉去了一间地字号中房,后面还跟着凤文、凤武以及单左。 “掌柜的,他们这是八个人住一个房间吗?”花倾城他们走远后,小二扶好惊掉的下巴,诧异地问客栈掌柜。 “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懂?”客栈的掌柜是个很富态的中年妇女,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 京城,那可是个一块牌匾掉下来,它都随便能砸到贵人的地方!方才那位女子虽然看起来衣着朴素,但气宇不凡,指不定就是哪家的大小姐。 而且她身边的那位俊美男子,单说他身上穿的衣服,那可是上好的云锦所制,价格不菲。更何况他那通身的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得出来的。 贵人的世界,她不懂,她只知道要好好干活,东家能按时给薪酬,她就满意了。 小二和掌柜的脑洞,花倾城他们并不晓得。待花倾城他们到达客房后,除了司乘风和花倾城,其余人都被玄明安排在门口等候。 “二长老,我们可以开始了吗?”事关司乘风的身体,花倾城还是很谨慎的。 “千年冰蟾的血奇冷无比,惟恐他扛不住,有你陪着他好点。”玄明也敛去了玩闹之心,在治病救人的时候,他是既严肃又认真的。 “好,多谢二长老提醒。” 花倾城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虽然她和玄明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但对方在医治司乘风的事情上并无藏私,她心里也是感激的。 第230章 冰蟾解毒 “乘风,你别怕,我会陪着你。”花倾城握着司乘风的手,为他定了定心神。 “好,有你在,乘风什么都不怕。”花倾城的手于司乘风而言,就像一个暖炉般,既暖着他的身,也暖着他的心。 “咳咳咳……” 坐在房中桌前温馨甜蜜对视的二人,猛的被玄明的咳嗽声给打断。 “你们一会再去腻歪,老夫我赶时间。”一心只想快些走人的玄明,不由出声提醒道。 “你,坐到床头去;你,枕着她的腿躺好。” 虽然不明白为何玄明这样安排,但花倾城和司乘风很快都按他的吩咐照做了。 “开始,二长老。”花倾城朝玄明点了点头。 接着花倾城便看到玄明将房中的桌子搬了过来,然后从他那宽大袖子里掏出装着冰蟾的小木盒子,打开后搁置在桌上,他们随即又看到了那只浑身冒着森森冷气的雪白冰蟾。 “千年冰蟾通体含剧毒,但也是解毒至宝。女娃子,你这五夫郎乃是爹胎里带毒,毒素早已和他的身子融为一体。单靠冰蟾吸毒无法完全吸干净,只能取一滴冰蟾之血融入他体内,用以毒攻毒之法才能根除他体内的毒素。” “好,如此就拜托二长老了。”事关司乘风的生命安全问题,花倾城正颜厉色道。 “小子,治疗的过程会有点痛苦,但倘若你能扛过,以后你就都不需要再忍受寒症发作的折磨了。”玄明看向躺在床上的司乘风,担心万一他意志不坚,便前功尽弃,不由出言提醒了一句。 “多谢玄明长老,乘风不怕,您开始。”司乘风反手一握,紧了紧花倾城的手,又转头看了一眼玄明,温和一笑。 只见玄明再次往他那广袖里掏了掏,接着便见他从里面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布包,放桌面摊开后,露出了里面长短不一、光芒闪烁的银针。 紧着接玄明随意取了一根银针,拉起司乘风的手便在他的一根手指上快速扎了一下,司乘风骨节分明的手指末端顿时沁出了一滴血珠。 抓起桌上盒子里的冰蟾搁在床沿,玄明便把司乘风的手指放到它面前,冰蟾随即含住那根沁着血珠的手指,贪婪地吸食了起来。 冰蟾足足吸了一刻钟,但见它那原本浑身雪白的身体仿佛笼上了一层黑雾般,玄明便将它放入一个装着半碗水的碗中。遇水后的冰蟾随即将口中吸入的毒素尽数吐出,碗中的清水顿时成墨汁般黑,玄明才把它拿了出来。 “如你们所见,冰蟾已经吸出这小子体内的一部分毒素,接下来我要取冰蟾的一滴血滴入他体内。” 玄明取出一根比方才小几号的银针,在冰蟾的身上扎了一下,接着花倾城他们便看到有一滴晶莹透亮、冒着森森寒气的珠子落到了司乘风的手指上,随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通过手指末端的伤口融进了司乘风的体内。 冷! 刺骨的冷! 司乘风顿觉仿佛置身冰天雪地般奇冷无比。头上冷汗涔涔,紧拧的双眉,煞白的脸色,以及那被冷汗浸润成一股一股的发丝,都无不昭示着他此时的隐忍与痛苦,而且浑身也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乘风!” 看着司乘风那副痛苦的模样,花倾城眼眶红红,顿觉心疼不已。 “快,抱紧他!用你的阳盛之体去暖他身,驱散这小子体内的寒气!”玄明见状随即冲花倾城喊了一句。 “他此番承受的寒症之苦将会比以往发作之时更甚数十倍,但只要扛过去这关,以后他就不会再受寒毒的摧残,而且由于他体内溶了冰蟾之血,还会因祸得福,从此百毒不侵。” 玄明边说边将桌上的银针收拾好,并放回了他的广袖之中,接着便踏出了房间关上房门,抬手用内力朝门上一震,随着“啪嗒”一声响起,房门便自动反锁上。 “玄明长老,倾……乘风他们没事?”见只有玄明一人出来,司徒烨赶忙上前询问。 “是啊,玄明长老,我家少公子如何了?”凤文凤武也担心问道。 不明就里的萧冷玉和单左也侧立一旁,一个为着埋藏在心底的那个女子担忧,一个为着主子发愁。 “我们先去楼下吃些东西,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玄明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房间,又看了一眼众人,悠悠地说道。毕竟一会里面的人闹出稚子不宜的动静来,这里还有小孩在,恐是不太妥当。 虽是不解,但众人还是随着玄明的脚步从客房门口离开,下了楼梯到客栈一楼叫了一些点心吃了起来。 “乘风,你感觉如何了?” 花倾城摸着司乘风冰得冻人的手,望着他那惨白的脸色,以及微微发紫和不停颤抖着的双唇,花倾城心疼不已。 “倾……倾城,我……我没事,你……你放心。” 见花倾城一脸为自己担心的模样,司乘风强忍着置身冰川中般的巨大寒意,虽然浑身还在不停地打颤着,但他却硬是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来。 花倾城的手很暖很暖,就像冬日里的阳光般,通过司乘风的手暖向他的全身。只不过,这次他身体承受的寒冷,却比以往寒症发作之时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更厉害,花倾城手上传来的温暖很快犹如泥牛入海般消散。 花倾城看着怀中冷得颤抖的司乘风,又侧头望了一眼被玄明反锁上的房门,以及想起他方才让乘风把头枕在自己腿上躺的举动,顿时明白了玄明的用意。 “乘风,别怕,很快就不冷了!” 花倾城俯身吻了下司乘风那冰凉的双唇,随即便将他重新放在床上躺好。脱下鞋袜,花倾城躺到床榻之上,抬手将司乘风捞了过来,紧紧抱着他。 仿佛置身冰天雪地般的司乘风,蓦地感觉自己被一个暖炉捂着,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使他不停地把自己往那个暖炉上面靠去。犹似那扑火的飞蛾,不停朝着出现在生命里的亮光飞身而去…… 跟玄明预计的时间有些出入的是,花倾城他们一直等到三个时辰后才打开了房门。随着房门的打开,守在门外的众人便都纷纷涌了进来。 “少公子,你没事?” 凤文凤武看着虽略有些疲惫,但精气神明显比以往都要来得好的司乘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回顾自家少公子这些年因为这个病受的苦,想到他从此以后都不用再受寒症发作的折磨,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倾城,你怎么样?还好?” 司徒烨也上前查看了下花倾城,人倒是还是那么神采奕奕,只不过她和司乘风那略肿的双唇,以及脖颈间露出的一个又一个红紫吻痕,都无不在诉说着他们方才的战况有多激烈。 司徒烨见状心里不由微微一酸,但见他们两个都没事,便强行压下自己心底的那股酸醋和狂躁。 “没事。对不起,二郎,让你担心了。”花倾城略有些歉疚地看向司徒烨。 “你们没事就好。” 尽管心里有些失落,但司徒烨还是朝花倾城露出一抹阳光般明媚的笑容。 “行了,行了,你们一会再去腻歪。人我也帮你治好了。这是老夫答应给你的黑玉断续膏,千年冰蟾,二长老令牌以及天蚕衣,你也该把那匹马给我了?” 玄明边说边把袖子里的东西一一掏了出来放在桌面上。他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亏大了,但承诺已作,切结已写,那就没有什么好反悔的余地。 只不过一想到他的好徒弟看到这匹马时,应该会笑得一脸欢喜的模样,玄明一颗心也融化了。罢了,为了徒儿,不过一些身外物而已,舍了便舍了! 第231章 二郎回府 “师父,这……这马的性子好烈啊!” 宾悦客栈门口,翔云马已经卸下了身后的马车,面对着想把它牵走的萧冷玉,它“嘶嘶”地鸣叫着,还数次抬腿差点把萧冷玉给踹飞。 “这……” 玄明摸了摸他那长长的柔滑白胡须,一会看看那匹高壮的银色天马,一会又看看双手交叉抱臂、站立一旁看热闹的花倾城,玄明微敛双眸,若有所思。 这天马非同一般,也比普通的马更聪明和通人性,想必是已经和旧主有了感情,所以才会那么抗拒被冷玉所牵引。 “倾城姑娘,我答应给你的东西都已经给了,你看这……”玄明欲言又止,露出一副十分头疼为难的模样。 “萧冷玉,你先站一边去,让我来。”花倾城瞟了一眼玄明,嘴角微抽,这玄明也是只老狐狸。 听到花倾城的话,萧冷玉便放开了翔云马的缰绳,站到一边去候着。 “翔云你过来!” 接着,众人便见花倾城朝翔云马招了招手,并喊了一句,然后那马就乖乖地走到她面前,还用马头蹭了蹭她的手臂。 让人惊掉下巴的是,花倾城只是在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众人便见那原本匹桀骜不驯的银色天马,很快就变得温顺起来,还乖巧地来到萧冷玉身旁乖乖地站好。 只不过不管是萧冷玉还是玄明,翔云马都拒绝给他们乘坐,最后他们俩只能骑着原来的两匹白马,而翔云马则不疾不徐地跟在他们身后走着。 眼见跟在玄明和萧冷玉后面逐渐远去的翔云马,司徒烨心生几分惆怅。这翔云马怎么说也跟了他们有一个半月了,现在突然要分开还真是让人有些不舍。 “二郎,不用担心,等我们从京城回到花桥村就又可以见到翔云马了。”见司徒烨望着翔云马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花倾城上前握了握他的手。 “说得倒也是。” 许是天郎的情绪作祟,虽然明知那玄明换走翔云马是为了送给三弟,但司徒烨心里还是不免有些落寞。毕竟倘若在战场上,马也是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伙伴、战友。 “倾城,你方才跟翔云马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它又会愿意跟着玄明他们走了?” 见玄明和萧冷玉二人骑马远去,伫立在客栈门口的司乘风也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来到了花倾城身旁。 刚刚萧冷玉牵马差点被踹飞的一幕他也瞧见了,这马前后态度反差着实是有点大,他也不由心生好奇。 “哦,我就只是跟它说这白胡子老头是它三爹的师父,让它跟着这两个人回去花桥村找它三爹。” “三爹?” 司乘风闻言嘴角微抽。 “没错,三郎是翔云的三爹,五郎你自然也是它五爹了!”花倾城用空着的另一只牵着司乘风,朝他狡黠一笑。 “五……五郎?” 听到花倾城的话,司乘风唇角微扬。这个称呼还真是……真是怪好听的。 “咳咳咳……” “倾城,天色不早了,我先回相府了,明日我在相府等你,不见不散。” 如今已经将近酉时,眼见这两人腻歪起来没完没了,司徒烨不由出声提醒道。 “咳咳咳……” “对,倾城,司徒二哥说的没错。时辰确实不早了,我也应该回城东的大将军府了。” 加上玄明用冰蟾给司乘风解毒的功夫,方才司乘风和花倾城整整在客房待了三个半时辰才出来,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 “算了,要不乘风你明日再回去,今晚先在客栈住一宿。”看着司乘风虽然寒毒已解,但身体还有些虚弱的模样,花倾城有些担心。 “也……也好。” 司乘风媚眼如丝,望着花倾城面露和煦微笑。只是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身体也似乎很柔弱。这等弱柳扶风般的姿态,看得花倾城的心不由微微一疼。 而已经抬脚走到客栈门口的司徒烨,闻言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失策了! 司徒烨暗骂自己蠢。 只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司徒烨终究还是坐上了凤武驾驶的马车,往丞相府的方向而去。 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回家路,司徒烨心绪繁杂。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 他离家已经整整三年了! 如今他司徒玄烨终于回来了,也不知他爹见到他会是什么心情,又是否还会再次把他与那夏侯府的世女牵扯到一起…… 从宾悦客栈出发,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凤武便把马车停在了丞相府大门口十米开外的地方。 “司徒公子,丞相府到了!” 揭开马车的帷裳,凤武对司徒烨提醒道。 “多谢你了,凤武兄弟。”司徒烨朝凤武点了点头,便带着行李下了马车。 “司徒公子客气了,这只是小的职责所在。司徒公子慢走,小的先回了。” 凤武说完就掉头,驾驶着马车往宾悦客栈的方向而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直至看不见,司徒烨才悠悠收回了目光,转身朝着前方那座熟悉无比的宅子走去。 丞相府四周依旧是那高高的围墙,在大门口处,两尊威严的石狮子一左一右镇守着。朱红色的大门上两个明亮的黄色铜狮子头,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只不过,司徒烨刚走到相府大门口,就被守在大门口左右两侧的两个佩刀侍卫给拦下。 “站住,你是什么人?可知此地是何处?这里可是丞相府,不是尔等能擅闯的地方。” 看着突然出现的身着一袭墨色劲装,身材高大魁梧,肩上还跨着好几个包袱的陌生男子,侍卫甲用佩刀指了指身后大门之上,那以金丝楠木制成的气派牌匾,上面还用金漆刷着的“丞相府”三个大字,正颜厉色地说道。 面前拦下自己的两名侍卫,司徒烨并不认识,想必是他不在府里这段期间才来的。 “司-徒-玄-烨!” 司徒烨抬头望了望头上一如既往气派非凡的金丝楠木金漆大牌匾,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232章 逆子归家 司徒玄烨? 侍卫乙莫名觉得这名字耳熟得很,而且细看眼前的男子,容貌上跟丞相大人还真着七八分相似。思及此,她心中不由一惊。 虽然她们俩是去年才刚来丞相府当值,但丞相大人的嫡长子司徒玄烨的名讳她们还是知道的。 尽管在府里谈论大公子是个禁忌,但她们俩对于司徒玄烨也略有耳闻。关于大公子,相府对外的说辞是三年前大公子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出京城休养,实际上却是不满和夏侯府世女的婚事而离家出走。 “公子稍等,容卑职前去禀报一下。” 侍卫乙朝侍卫甲使了个眼色,让其先看着眼前之人。毕竟她们俩谁都没见过大公子,不能贸然将人放进去,为了避免弄错,还是慎重些比较好。 接着侍卫乙便转身去拍了拍后面的侧门,不一会儿门就“吱呀”一声被打开。看着眼前不比自己膝盖高多少的小孩,侍卫乙不由无奈抚额。 “三丫,怎么是你?你奶奶呢?”眼前的三岁小孩正是门房老胡的孙女。 “我奶奶去上茅厕了,我帮她看会门。”三丫奶声奶气地说道。 正当侍卫乙头疼要不要让这三岁娃娃去传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马车驶来的声音,赶车的正是府里的车夫老钟。 “大小姐,到了。” 老钟停好马车,揭开帷裳,紧接着便有一名穿着国子监院服的少女从马车上跃了下来。 只见她年约十三四岁模样,上身穿着水蓝交颈广袖云锦上襦,上面有着精美的刺绣花纹,下着靛蓝云锦襦裙,头上双丫髻系着水蓝色飘带。浑身充满着少女的灵动,举手投足间还透着一股书卷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丞相司徒洛云刚从国子监下学回来的嫡长女司徒挽晴。 “大小姐!” 侍卫乙见状赶忙转身阔步前行,下了台阶就朝着司徒挽晴奔去。 “安南侍卫,何事如此匆忙?”司徒挽晴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看了一眼侍卫乙,不疾不徐地问道。 “大小姐,您来得正好,有位公子自称是司徒玄烨,小的没见过您的兄长,您看下是不是咱们府里的大公子?”安南朝司徒挽晴作揖禀报道。 “老哥?” 司徒挽晴闻言提起裙摆,踩着台阶就快步往上。 “豆豆,别来无恙!” 司徒烨转身看向一步步朝他而来的司徒挽晴,面露一抹阳光般的和煦笑容。 “还真是你啊,司徒玄烨!” 司徒挽晴围着司徒烨转了两圈,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几遍。人还是记忆里的那个人没错,就是好像更高了,更壮了,也更黑了一点。 “司徒玄烨,我警告你,不可以再喊我豆豆,我都长大了,而且长高了。” 司徒挽晴想去拍自己老哥的后脑勺,怎奈对方比她高一大截,她就是跳起来也够不着。 “司徒挽晴,我看你还是再多吃几年饭,再来跟我说这句话。”司徒烨捏了捏妹妹头上的双丫髻,笑着说道。 他离家的时候,妹妹还不到他胸口高,如今已经快到他了肩膀了,倒确实长高了不少。 “原来是大公子,请恕卑职安南眼拙,方才认不得大公子。”侍卫乙见来人真的是丞相大人的嫡长子,赶忙上前赔礼。 “卑职向北参见大公子!方才多有得罪,请大公子赎罪。”侍卫甲也随即上前见礼。 “不知者无罪,你们做得很好,很尽职尽责。”司徒烨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我的老天娘呦!这是咱们府里的大公子回来了?” 这时门房老胡也上完茅厕回到了岗位,她身边还跟着她的孙女三丫,小姑娘正睁着一双萌萌大眼好奇地看向司徒烨。 “来,三丫,快拜见大公子!”老胡赶忙拉着孙女向司徒烨见礼。 “拜见大公子!”三丫有模有样地朝司徒烨行了一礼,奶声奶气地说道。 “快免礼。胡嬷嬷这是又添了个孙女啊!真是可喜可贺!”司徒烨看着小姑娘笑着说道。 他离家的时候,这门房胡嬷嬷的孙息夫已经有五个娃娃了,没想到他回来的时候还多了一个。 “让大公子见笑了,我那孙息夫没什么本事,就只有这点能拿得出手了。”老胡讪讪笑道。 “那你现在就是有三个孙女,三个孙子了,不错,不错。”司徒烨打趣道。 “是八个,大公子。您没在府里的这段时间,我那孙息夫是一年抱一个,把我愁的啊!三丫还有一个比她小一岁的弟弟四虎,以及比她小两岁的妹妹四丫。”胡嬷嬷嘴上说着发愁,脸上却是满面堆笑,显然心里是满意极了,多子多福多寿嘛! “胡嬷嬷,开门!” “是,大小姐。瞧老奴真是糊涂了,竟然把两位主子晾在门外。” 胡嬷嬷随即从侧门进入,大开中门,迎接大小姐和大公子回府。 抬起大长腿,迈过这高高的门槛,司徒烨又走进了这座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府邸。 入了相府,跨过垂花门,穿过雕栏画栋的游廊,越过清幽雅致的花园,司徒烨和司徒挽晴一路朝着倾心院的厅堂而去。 “大人,大小姐和大公子回来了!” 得到消息的管家老徐已经先一步去了倾心院的书房禀报司徒洛云。 坐在书案前批阅公文的司徒洛云闻言手一顿,差点把墨汁洒在公文本上。没想到玄烨比预计的还早两天回来,司徒洛云顿时心情大好。 “快,快去厨房命人备晚膳!一会送到倾心院膳厅。” “是,大人。” 老徐得令后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又被叫住。 “老徐啊,玄烨回来的事,你禀报主父了没?” “禀大人,老奴这不还没来得及去呢。”老徐讪讪道。 “嗯,那你先去禀报主父,再亲自去大厨房一趟,吩咐她们准备好晚膳。” “是,大人。” 老徐很快从书房退了出来,接着往宇文田祺的正房赶去。 “什么,你说玄儿回来了?” 正在房中给司徒洛云绣腰带的宇文田祺,闻言手中的腰带直接滑掉落在地。 “是的,主父,应该快到厅堂了。” “老徐,命人去备晚膳,然后你亲自去迎大公子。” “不,还是你先去迎人,然后再命人去备晚膳……” 一想到儿子回来了,宇文田祺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主父,大人方才命小的跟您禀报完就前去厨房安排晚膳。”老徐如实禀报道。 “也好,那你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办。” “是,主父。” 老徐完成任务后,随即便麻溜地出了正房,朝前院的大厨房奔去。 “彦生,快给我更衣,再帮我重新梳个头。” “主父,您的发型保持得很好,换身衣服即可。” 彦生是个面容和蔼的中年男子,是宇文田祺的陪嫁,既没有被收房,也没有另嫁,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宇文田祺身边伺候着。 “也……也好。” 另一边,司徒烨和司徒挽晴一路说说笑笑,时不时斗嘴几句,走了一刻钟终于到了倾心院的厅堂。 望着上首位置一左一右落座的司徒洛云和宇文田祺,司徒烨眼眶微红,喉咙一个翻滚,咽下一口心酸。 “娘,爹,不孝儿玄烨回来了……” 第233章 母子夜话 “好,回来就好。” 看着一进厅堂就给自己下跪磕头的嫡长子,司徒洛云双眸微微一酸,赶忙从座上起身将他扶了起来。 “玄儿~” 宇文田祺一边唤着司徒烨的小名,一边用锦帕拭泪。三年不见,他的玄儿又长高长壮了不少。 “爹~” 司徒烨神色复杂地望着宇文田祺。从小到大,他爹就对他照顾得很是周到体贴,哪怕遭到一些同龄公子哥笑话他貌丑,爹都会把对方骂一顿,并告诉他,算命的说他天生就是富贵命,那些人只是在嫉妒他。 司徒烨对他爹向来也是很孝顺,做事甚少违背他的意,唯独在婚姻大事上,父子俩产生了分歧。不甘心嫁给夏侯钰的司徒玄烨,毅然决然离家出走逃婚。 时光匆匆,一切仿佛还是昨日才发生,可是转眼却已是三年过去了。 三年来,司徒玄烨化名司徒烨隐匿于扶风县偏远的花桥村,过着耳根清净的日子;而宇文田祺却遭受着妻主的冷落,侧夫们明里暗里的嘲讽,还要时不时进宫去面对司徒贵君的怒火和给他的寻人压力。 很显然,在这一场父子俩的博弈中,宇文田祺是输家,而司徒玄烨也赢得很辛苦。 “主父,大公子回来是好事,您甭难过了。”看着不停拭泪的宇文田祺,彦生不由出声提醒道。 “对,你瞧我,都老糊涂了。玄儿,你快过来,让爹好好看看你。” 宇文田祺把司徒烨拉到他下方的位置坐下,仔细地端详着这个长大成人的儿子。见其双眸明亮,眼大而有神,面容刚毅,身体也高壮了不少,他也就放下心来。 “玄儿,快跟我说说,那个花倾城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好好端端的一个丞相府嫡长子,要去给一个乡野村妇当二夫郎?” 提起这茬,宇文田祺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快跟爹说说,是不是那个女人逼迫你了?” 宇文田祺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理由了。否则他那眼高于顶的儿子,连异姓王的世女都看不上,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一个农女?最气人的是,对方居然还是个已有正夫的农妇。 “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司徒烨刚想解释,却被司徒洛云打断了。 “好了,阿祺,烨儿才刚回来,你这是又想把他逼走吗?烨儿大老远回来,也累了,我们先去用晚膳,其他的晚点再说。” 司徒洛云制止了宇文田祺的夺命连环问,从座上起身出了厅堂,往膳厅方向走着。宇文田祺见状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和不解,也随着她的步伐而去。 “司徒玄烨,快跟我说说,那花倾城是什么模样,我这嫂子长得好看不?” 路上,司徒挽晴用手指戳了戳司徒烨的手臂,和他说着悄悄话。 “大哥都不叫了,还叫名字。没大没小,你国子监的夫子这是偷懒了?就这么教你的?” 司徒烨用手指弹了一下司徒挽晴的额头,直接给了自己妹妹一个爆栗。 “哼,不说就不说嘛!明日我就跟夫子告假,亲自瞧瞧这个偷走我老哥一颗心的、有着三头六臂的花倾城。” 司徒挽晴撅起嘴,微扬着下巴,把头偏向一侧,端的一副傲娇模样。 “反正比你好看!” 司徒烨胡乱地揉搓了一下司徒挽晴头上的两个双丫髻,直把她的发型搞得乱七八糟。接着便见他“哈哈”笑了一下,然后就迈着他的一双大长腿走到前面去,徒留后面捂着发髻,看着他背影气呼呼跺脚的妹妹。 虽是离家三年,但回来与家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因为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变得生分,司徒烨唇角微扬,心情甚是不错。 一家人难得再次聚在一起,司徒烨与母父和妹妹在倾心院膳厅用了一顿十分丰盛且温馨的晚膳。 饭后,司徒烨在花园消食了一会。戌时二刻左右,司徒洛云就让管家把司徒烨叫到了书房。 望着端坐于书案前,时而奋笔疾书,时而搁笔凝思的司徒洛云,司徒烨心中微微酸涩。 大大的书案前,依旧是那抹身姿挺拔,英气十足的身影,只是两鬓却已微微染霜。他的母亲司徒洛云既是一家之主,也是一国文臣之首,每天都在为国家大事忙碌和操劳着。 “娘。” 司徒烨轻声呼唤道。 “烨儿,你来了。” 司徒洛云闻言搁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司徒烨。 “娘,这是花倾城的拜帖,您先过目一下。”司徒烨适时地把帖子递上。 司徒洛云接过司徒烨呈上的拜帖,看到上面俊秀的行楷时,她微微诧异,但随即便又恢复神色。 “倒是个懂礼数的。” 司徒洛云边看帖子边点头,还顺带夸了一句。 “这件事本相知晓了,明日巳时本相就在府里恭候着你那妻主的到来。”司徒洛云微敛她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复又睁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司徒烨,悠悠地说道。 “娘,您的意思是……您接受花倾城了吗?”司徒烨闻言心中一喜。 “在礼数上,本相是满意的。”司徒洛云看向坐在对面的司徒烨点了点头。 “正所谓字如其人,虽然她的字算不上特别优秀,但一笔一画间都透着大气和磊落。只不过至于具体本人如何,还需要待明早本相见过才知晓。” “好,相信倾城她不会让您失望的。”司徒烨一脸坚毅地望向司徒洛云。 “烨儿,你……非她不可了吗?” 一想到儿子已经十八了,早过了十五的嫁龄,司徒洛云心里划过一抹无奈和心疼。她的儿子竟是连一个婚礼都没有就直接嫁人了。 可是米已成炊,玄烨已经跟那花倾城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且看他那副模样,分明是用情已深。罢了,儿大不中留。但凡那花倾城不是特别差之人,她,就成全玄烨好了…… “是,娘。” 司徒烨应得十分干脆和坚决。 “好,此事娘心里有数了,你奔波了几日也累了,且先回院子去休息。” “谢谢娘,孩儿告退。您忙完也早些休息。” 望着自己儿子欣然离去的背影,司徒洛云心中微微一痛,莫名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糟心感。 第234章 正主归来 戌时四刻,司徒烨回到了他从小到大住的飞鸿院。 “参见大公子!” 一进到自己的院子,里面的仆人纷纷给司徒烨行礼。 在沿途灯笼的朦胧红光照耀下,只见院子里依旧是那熟悉的雕梁画栋的抄手游廊、景致优美的花园、造型别致的亭子……一切都和记忆里的完全吻合。哪怕他不在的三年,这里依旧维持着原有的模样,也打扫得纤尘不染。 “大公子,您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双喜?” 司徒烨看着守在寝室门口,那个长高不少,也变得更胖的曾经的贴身小厮,面露诧异之色。 “对呀,我是双喜。大公子您不知道,三年前因为您突然不见,我还被我娘屁股打得开花了。” 双喜圆圆的包子脸,嘴唇微微嘟着,但面上并无怨色,只有满是见到主子的欣喜。 “倒是我连累你了。” 司徒烨微微一笑。这双喜乃是家生子,是管家老徐的儿子,跟他同龄,小时候也是跟他一起长大的。 当初司徒烨一心只想逃离他爹给他安排的婚姻,只不过这主子一离家出走,贴身小厮就得承受照顾主子不力的罪名被惩罚。大概是他爹念其是管家老徐的儿子,才没有将其赶到庄上,更没有发卖出去。 “大公子,您别这么说,小的皮糙肉厚的,打一顿也就过去了。听我在夏侯府当小厮的远房表弟说,那夏侯世女不是什么正经人,您不嫁给他是对的。” “你还真是有心了。” 司徒烨看着双喜肉乎乎的一张脸微微一笑,这小厮倒是个忠心耿耿的。 “大公子,洗澡水已经给您备好,您可以去沐浴了。需要小的伺候您吗?” 双喜不但一张脸长得十分讨喜,而且做事也很是贴心,在司徒烨回来之前他就已经把一切准备妥当。 “不必,你去耳房歇会,两刻钟后再让人过来收拾。” 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了,并不喜让花倾城以外的人看到自己的身子,哪怕是贴身伺候的小厮。 “是,大公子,那小的先告退。” 司徒烨进房后,双喜就贴心地帮他关上房门,并去了东边的耳房候着。 司徒烨带回来的行李,下人们早就帮他拿到房里归置妥当。打开衣柜的门,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新衣,司徒烨心中划过一股暖流。 他只在家书里提到了自己身高和体型,他爹就都记下了。看来他爹在他回来之前,着实是为他费了不少心思。 毕竟他三年前的衣服已经都不合身了,现在房中满柜子的衣物,都是按照他如今的身形重新裁制的。只见那浴桶旁的架子上已经挂上了干净的浴巾和寝衣,甚至连亵裤也有,而且都是全新的。 锁上房门,司徒烨脱去一身的衣服,并将其搁置到地上的空木盆里。伸手试了下水温,稍暖,但不烫人,司徒烨便迈开他的大长腿进到了浴桶里,并将整个身子滑入水中。 弥漫着若有若无花香的温水,浸润到司徒烨那宽阔坚实的胸膛之上。但见其抬手轻搓,洗去一身疲惫。泡在撒着花瓣、雾气氤氲的大浴桶里,司徒烨微敛双眸靠在浴桶边缘,只觉得通体舒畅,疲乏尽消。 两刻钟后,司徒烨才从浴桶中起身。虽然他的皮肤微呈小麦色,并不算白皙,但他那宽阔的肩膀,坚实的胸膛,窄窄的劲腰,还有那修长的双腿,却是充满着十足的阳刚之气。只见他浑身挂着涔涔下滴的水珠,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既魅惑又动人。 出了浴桶,司徒烨抬手扯下一旁架上的浴巾,裹住了满园的春色。用帕子擦干湿哒哒的头发后,他才换上了一身干爽的寝衣并将房门打开。 在门外候着的双喜,很快指使着粗使汉子们将浴桶撤下,并督促着小厮们干活,只见他们有的收拾脏衣服,有的规整物品,有的擦地,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并弓身退下。 “大公子,您早点歇着。” “嗯,你也下去休息。” 在花家的三年,司徒烨早就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做,已经不是那个起夜都需要小厮端尿壶的身娇肉贵相府大公子。 更何况,他如今的脑子里还带着天郎的记忆。天郎,那可是常年行军打仗的昭阳国男人,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是莱凤国的柔弱男子。司徒烨愉快并痛苦地承受着来自两份记忆的夹击。 “是,大公子。” 见大公子不让自己守夜,双喜只能弓身退下,回到耳房睡觉。 沐浴过后的司徒烨,身着一袭白色中衣,浓密的墨发披肩,给他刚毅的一张脸增添了几分柔和之美。 芙蓉香帐,高床暖枕。躺在久违的床榻之上,司徒烨敛眸休息。只不过他满脑子却都是最近三四个月,在花家和花倾城相处时候的画面。 倾城,阿烨明日等你来…… 心里惦记着花倾城的司徒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的。 另一边,被司徒烨心心念念的花倾城,正在城中的宾悦客栈和司乘风同床共枕而眠。 白日里,玄明拿冰蟾血给司乘风祛寒毒,虽然司乘风体内的冰蟾之毒解了,但他的身体却因为解毒过程中寒症发作,如今暂时还有些虚弱,花倾城便让他留在了客栈,而他的两个护卫和单左,则被安排去了其他房间休息。 并不是司乘风住不起更好的客房,非得和花倾城挤在这地字号中房的小床上,而是他舍不得错过任何一个和花倾城单独相处的机会。毕竟哪怕老天掉馅饼,你也得勤快点去接才行,要不然你可能就会连渣子都捞不着。 一想到白日里和花倾城在这张床榻之上发生的一切,司乘风便寻思着回头就让人把这家宾悦客栈给买下来,以后都把这间客房留着,不再对外使用。 “乘风,在想什么?早点休息了,明日还得早起。” 见司乘风媚眼如丝,一双狐狸眼波光流转,时不时还勾唇傻笑,不知在想什么,花倾城便伸手一把将他捞了过来,紧拥着他。 花倾城在心里暗暗吐槽,这古代的交通工具着实是落后得很,从花桥村到京城足足花了三天时间,在现代坐飞机可能三两个小时就能到了。 花倾城奔波了几日,而且白天还和司乘风在床榻上缠绵了三个时辰,明日她还得去相府见二郎的家人,确实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才行。 “好。” 司乘风敛起双眸,享受着身边女子的温存,和她相卧而眠。 不只是司徒烨在相府等着花倾城,司乘风也很期待花倾城到大将军府那一时刻的到来…… 第235章 磨刀霍霍 “快,都给我麻溜地打扫整理好!” 八月二十四日卯时,宇文田祺便起身了,在彦生和小厮的伺候下洗漱、更衣、梳头。 卯时四刻左右,宇文田祺就已经在府里不停地指挥着下人们一会打扫这里,一会收拾那里,整个丞相府的下人们被使得团团转,忙得不可开交。 “主父,府里上上下下每日都有在打扫,已经很干净整洁了,缘何还要特地命人大费周章地再打扫一遍?”彦生不解地问道。 “哼,那花倾城不过一介布衣,居然还妄想攀附高枝。更过分的是她家里已经有一个正夫了,如何能配得上堂堂丞相府的嫡长子?本命夫今日就要让她知难而退。” 宇文田祺轻抚了抚头上的发髻,满脸的倨傲之色。今日的宇文田祺身着藏蓝云锦一品诰命夫郎宫装,珠环翠绕,浑身上下都透着贵气。 “主父,您现在好不容易重新得到大人的宠爱,可千万别再作了。万一等下大人下朝回来,知道您刻意要去刁难那花倾城,会不会不高兴?”彦生适时劝道。 “不高兴那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玄儿好好的一个千金贵公子,沦落成乡野村妇的二夫郎?” “可是,主父……” “行了,把这张菜单拿去厨房,吩咐她们午时二刻之前把菜品做好,然后送到倾心院膳厅。” 宇文田祺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字条递给了彦生,看到上面的菜品名称,彦生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直到被宇文田祺拍了一下头才回过神。 “主……主父,这,会不会不太好?”看着字条上面的内容,彦生猛吞了一下口水,生怕他这主子一会又把丞相大人给惹恼了。 “彦生啊,你可是我的陪嫁小厮,本来我也想让大人将你收了房,让你成为这府里的夫侍,只是你性子太拗,自己不肯。可是,你现在这到底是跟我一条心,还是跟大人一条心呢?” 宇文田祺悠悠地看向彦生,直把后者看得心里发毛,只见那彦生“咚”地一声便给宇文田祺下跪。 “主父,彦生幼时便跟着您了,当然是跟您一条心呐!彦生只是担心您好不容易和大人冰释前嫌,可万万不要再去和大人生了嫌隙。” “行了,你照做便是。”宇文田祺略有几分不耐地说道。 “是,主父。” 进言无果的彦生只能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主子这是被大人给宠坏了,任性傲娇得很。接过纸条后,彦生便匆忙往前院的大厨房赶去。 “倾城,该起身了。”城中宾悦客栈一间地字号中房里,司乘风轻摇了摇身旁熟睡的女子。 “什么时辰了现在?”花倾城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身边一袭白色中衣的司乘风。 “卯时二刻了。” “可是我跟他们约好的时间是巳时,现在还早呢。” 花倾城有很重的起床气,最讨厌别人打扰她睡觉,但对方是司乘风,她也就没有生气,只是她却捂上了耳朵,把头埋进司乘风的怀中又眯起了眼睛。 花倾城在司乘风面前一直是个很能干的女子,司乘风还从没见过这般有趣的花倾城,遂微眯起他的一双狐狸眼,媚眼如丝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将她捂在耳朵上的手轻轻放下。看着靠在自己胸膛之上敛眸休憩的花倾城,司乘风的眼中满满都是宠溺之色。 “笃笃笃~” “少公子,大将军府来人了,催您快些回去。” 卯时四刻左右,正当司乘风在享受来自花倾城的信赖之时,门外却传来了凤武的叫门声,司乘风只好将花倾城放开,起身穿好衣服。 “何事?” 司乘风虽然心里略有些不悦,但面上却半点不显,依旧是一副处事不惊的世家子弟派头。 “少公子,昨日早晨我们进城之时,大将军府就得到消息了,左等右等不见您回去,大将军就派了钱管家过来,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行了,你去让他传个话,就说本公子一个时辰后就会回府。一会你们也把行装收拾好,用过早膳我们就出发。” “是,少公子。” 凤武得令后就下了楼梯,往客栈大门外奔去,把司乘风交代的话传达给大将军府的钱管家。 “你义母他们定是想你想得紧了,都过来催人了。” 司乘风一回到屋里就听到花倾城的打趣。 花倾城此时已经洗漱好,并换上了一身撒花烟罗衫和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看起来十分淑女,和平时很不一样。 “倾城,恐怕一会我不能送你去丞相府了,稍后你和单左去外面雇辆马车过去。” 司乘风来到花倾城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并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抬手帮她梳头。不一会儿司乘风就给花倾城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和她今天的衣服很是搭配。 淑女的裙装给原本英姿飒爽的花倾城增添了几分柔和之美,俏皮灵动的发髻也使得她看起来更显一派谦谦淑女气质。毕竟她是第一次登门,而且对方是文臣之家,穿正式一点,以示尊重。 看着梳妆好呈现另一种美态的花倾城,司乘风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手欠。毕竟她这副打扮可不是为了给他看的,而是为了去丞相府见司徒烨和其家人。 “怎么了?不好看吗?” 花倾城也觉得穿这种淑女装有点别扭,见司乘风看着她一会微微叹气,一会又懊恼地轻皱眉宇,花倾城狐疑地问道。 “倒也不是,倾城你穿什么都好看,就是可惜没有给你上点头饰。”司乘风虽然心里在滴血,但看向花倾城之时还是笑得一脸如沐春风。 花倾城一行人在客栈用过早饭后,司乘风便坐上了凤文凤武驾驶的马车,一路往城东的大将军府而去。 至于花倾城,她寻思着时间还早,便没有雇马车,而是带着单左朝丞相府边走边逛,沿途顺便看看这繁华的京城是什么模样。 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这一逛,却把自己逛出了麻烦…… 第236章 卖画女人 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花倾城暗自腹诽,不愧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这道路都是省城的几倍大,特别的宽敞。 沿途店肆林立,金银玉器,客栈、酒楼食肆,医馆、布庄、成衣和胭脂水粉铺,省城有的这里也统统都有,而且铺子装修得更加豪华大气上档次。当铺、赌坊、秦楼楚馆也大把有,甚至还有梨园馆,只不过梨园馆一般到晚上才会开。 此时大概辰时一刻左右,街道两边的店铺已经陆陆续续在打扫整理,准备着开门营业待客。 “卖包子喽,新鲜出炉的肉包子~” 花倾城边走边欣赏着这莱凤国京城早晨的街边景致,听着路边时不时传来的小贩叫卖声,感受着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心情不错。 “走走走,赶紧走!别来这里捣乱!” 走了两刻钟左右,花倾城途经一家书肆,忽见有一名身着藕色素衣的女人拿着一幅字画,却被书肆掌柜给轰了出来。 “不可能,我这幅画画得可是跟当今皇上的作品一模一样,为何她的画能被人争相收藏,而你却说我的画一文不值?” 那女人状似十分不服气,再次拿着她的画作准备进书肆找掌柜理论,却被掌柜直接给撵出了门外。 “哪来的酸腐学女,竟是到我这聚宝斋捣乱来了。” 书肆的掌柜虽然不是很高,但长得十分富态,看向卖画女人一脸不屑。她琢磨着眼前这女人十之八九是科考失败,又无盘缠回乡才逗留京城,不得已出来卖画赚钱的。只不过这人画的画,写的字,实在差强人意,要真收了画,肯定没人买,那她可就亏大了。 卖画女人猛的被掌柜推了把,重心不稳一个脚步趔趄,眼看就要往后栽倒,却忽然被两只纤细的手臂给挡住,免于她摔倒在地,待她站好后,那人才松开了扶着她后背的手。 “多谢姑娘!”卖画女人转身朝花倾城作了一揖,真心道了一句谢。 “倒也不必,我只是不想被你撞倒。”花倾城冷冷地说道。 毕竟她好好地走在路上,却差点被这人撞到,为了不当她的肉垫,不得已才出手扶了她一把而已。 “不管怎么说,姑娘都算是帮了我,道一句谢也是理所应当。” 卖画女人微微一笑,只是待她抬头看到花倾城那张脸的时候,手中的画却直接“啪嗒”一声滑落在地。 “凌烟?” 卖画女人震惊不已地看向花倾城,双手直接扶上她的手臂。 大概是因为对方情绪太激动,花倾城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被她晃得微微颤抖。 “凌烟?难不成你说的是凤凌烟?”花倾城挣脱卖画女人的手,俯身而下,替她捡起掉落在地的画。 “你认识他?”卖画女人一脸激动地看向花倾城。 花倾城这时才看清卖画女人的模样。那人看上去三十多、四十不到的模样,虽说只是一袭藕色粗布裹身,但见其双眸凌厉有神,峨眉高耸参天,丰颊沁满光华,通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度。 “不认识,只不过曾经有一位老人家也如同你方才的模样,对着我叫这个名字。”花倾城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卖画女人,心想此人大概是凤凌烟曾经的爱慕者。 “也对,朕……真是糊涂了我。以你的年纪又怎么会认识凌烟呢?”卖画女人自言自语哂笑道。 “对了,这是你的画。”花倾城把从地上拾起的画递到卖画女人的手上。 “主子,你没事?”单左一脸戒备地看向方才差点把花倾城撞倒的卖画女人。 “没事,阿左到一边候着。” “是。”单左闻言恭敬退守一旁。 “多谢姑娘!” 卖画女人再次道了一句谢,只是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花倾城的脸上。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倘若不是凌烟已经不在了,她都要怀疑眼前的女子是不是凌烟生的女儿。 “只是顺手罢了。对了,方才书肆掌柜为何将你轰了出来?”花倾城不甚在意地说道。 “姑娘有所不知,月前当今皇上心情好画了一幅画,打算赐给朝臣,大臣们纷纷争相收藏,据说万金不卖。我这幅画跟皇上的作品明明一模一样,可这书肆的掌柜着实可恶,竟然说我的画作一文不值,还把我轰了出来。” 卖画女人提起这茬还有些气愤不已。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想起方才这女人被书肆掌柜轰出来的狼狈模样,以及她和木兰瑾一样管自己叫凌烟,想必是那凤凌烟的故人,花倾城微微动了恻隐之心。 “请便。”卖画女人把画重新递到花倾城手上。 摊开画作,花倾城边看边点头。 “如何?”卖画女人一脸期待地看向花倾城。 “那书肆掌柜果然没有眼光。”花倾城微微感叹道。 “朕……真是的,我就说嘛……” 只不过还没待卖画女人高兴多久,便又听花倾城接着说道:“这猫画得相当传神,活灵活现的,而且边角这只偷吃东西的老鼠也画得很好。” “这幅猫捉老鼠图画得很是不错,我买了。” 花倾城边说还边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到卖画女人手上。就当给这个落魄的科考学女一点鼓励。 “可……可我画的是猛虎下山,右下角这个是小鸡吃米。”卖画女人顿时满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咳咳咳……” “这样啊……” 花倾城顿时一副了然模样。 “方才你说你的画和当今皇上画得一模一样?她的画被争着要,而你的画却被书肆掌柜批得一文不值?” 花倾城狐疑地看了一眼卖画女人,对方顿时感觉给她看得心里毛毛的。 “咳咳咳……是这样没错。”卖画女人脸色微红。 “那看来当今皇上的画技着实不怎么样,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模仿她的画了。”花倾城凑到卖画女人耳边低语道。 “其实,她的画之所以会被人争着要,只不过是因为她身在高位,别人争的并不是画作本身,而是画作背后代表的价值。” 花倾城说完就从卖画女人耳边撤离,将画卷了起来,朝单左招了招手便直接走人。 “姑娘,慢着!” 怔愣中的卖画女人回过神后赶忙喊住花倾城。 “何事?”花倾城回眸冷冷道。 “依姑娘所见,在下这幅画能值多少钱?”卖画女人正颜厉色地问道。 花倾城闻言看了看手中高档的画纸和装裱坠底的画轴,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制,但想必价格不便宜。略微思索后,便听她悠悠说道:“一两银子。” “好。那我就只要一两银子。” 卖画女人拉过花倾城的手,把手中的十两银子放回她手中,并掌心向上朝她伸手。 “成。” 见对方是个有骨气的,不屑于占人便宜,花倾城便收回十两银子,然后从腰封处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卖画女人。 朝卖画女人投去欣赏一笑,花倾城便招了招手,带着单左继续往丞相府方向而去。 望着潇洒离去的飒爽身姿,想起方才那女子回眸时朝自己露出的那抹即像鼓励,又似欣赏的意味深长笑容,卖画女人微微怔愣了须臾,便也笑了。 “有意思!” “啪啪啪”! 卖画女人走到街角拍了拍手,随即便有一名身着绛紫劲装,头戴半截烫金蝶形面具的女子闪身而出,弓身立在她面前。 “暗一,今晚子时之前,我要方才那位姑娘的所有资料。” “是,主子!” 暗一领命后便再次闪身离去。 暗一离开后,卖画女人望着方才花倾城离去的方向,久久才收回目光,只是此时她的眼中却满是冰冷。 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 第237章 给下马威 辰时六刻,花倾城和单左终于走到了丞相府外面。 “主子,到了。” 花倾城顺着单左手指的地方望去,前方那座有着高高院墙的大宅,但见其大门之上赫然挂着刻有“丞相府”三个大字的金漆大牌匾。 “走,阿左。” 花倾城摸了摸揣在广袖里的破布袋,抬脚不疾不徐地往前拾阶而上,单左闻言紧随其后。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此地是何处?这里可是丞相府,不是尔等能擅闯的地方。” 和司徒烨一样,花倾城和单左在相府大门口也同样被执勤的安南和向北给拦下。 “花倾城。” “你便是花倾城?” 安南和向北看着眼前的女子面露惊艳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淡漠疏离的模样。 “正是本倾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花倾城如同林间的翠竹般傲然挺立着,任由其打量。 “花姑娘请稍等。” 安南朝向北使了个眼神,向北随即转身朝后面一旁的侧门拍了拍,不一会儿门就“吱呀”一声被打开。 “安南侍卫,什么人来了?” 门房老胡把侧门开了少许,直接从里面探了一个头出来,左瞧瞧,右瞧瞧。 “是花倾城来了。” 听到安南的话,门房老胡随即把侧门打开,对安南说道:“让她进来。主父有交代,花倾城来了就让她从侧门进入。” “花姑娘,请。” 安南转身上前,朝花倾城摆手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花倾城看了一眼前面紧闭着的气势恢宏大门,又瞥了一眼旁边不起眼的侧门,面色微沉。 虽然她是穿越者,但也知晓这古代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除了平等或者更高地位的人可以走大门,身份低的确实只能从侧门进入,像奴仆这些甚至只能走后门。 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但真要她这么憋屈地走侧门进相府,花倾城心里又有些不爽。毕竟她今天是以司徒玄烨妻主的身份来的,而不是以平民的身份拜见丞相大人,看来这是对方在给她下马威。 丞相府后宅,倾心院厅堂。 “大人,这花倾城也忒没规矩了,都快到巳时了,却还不见她的人影。”上首位置右侧,宇文田祺面露不屑地和一旁的司徒洛云说道。 “兴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司徒洛云瞟了一眼宇文田祺,悠悠地说道。 这个发夫搞的小动作,她身为一家之主自然是一清二楚,但她也想看看这个花倾城到底是个莽妇,还是个有头脑的人,所以便不动声色地听之任之。 “娘,爹,倾城是个守时和重承诺之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迟到,况且离巳时这不是还有一刻钟吗?”司徒烨虽然内心有些着急,但面上还是镇定十足地说道。 “有事?有什么事能比第一次上门见岳母和岳丈更重要?你娘一大早进宫去上朝,为了她还特地跟皇上告假早退,她一个农女能有什么事大得过国家大事?” 宇文田祺心里乐开了花,刚才彦生跟他禀报,说花倾城因为不愿意从侧门进府,还在大门口僵持着呢。 “爹,我去大门口看看她来了没有。” 司徒挽晴对花倾城实在好奇至极,今日还特地让人去国子监告假一日,就是为了看她老哥的心上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向来眼高于顶的相府大公子,甘心去给一个乡野村妇当二夫郎。 “晴儿,不许去。你为了花倾城还特地跟夫子告假,耽误一日功课,她如此不识好歹,不值得你亲自去迎她。”宇文田祺拉住已经迈出了脚步的司徒挽晴。 “大人,那花倾城方才已经到相府大门口了,只不过她不愿意从侧门进来,她说……”正当司徒挽晴想出去却被宇文田祺拦住的时候,管家老徐匆匆进来禀报道。 “她说什么?” 司徒洛云端起桌上的茶,把杯盖刮了刮漂着茶叶的茶水,也有些好奇。 “她说倘若大人和主父没空,她就改日再来拜访。还说……”老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心里有些彷徨。 “还说什么?”看着欲言又止的徐管家,宇文田祺也狐疑不已。 “她还说‘二郎久未归爹家,且让他在爹家多住几日,与母父团聚共享天伦。劳烦岳母岳父多多照顾一下他,以及……以及他肚子里的孩子。’”管家老徐学着花倾城说话的口吻,边说边挥袖,擦掉额上不断冒出的涔涔冷汗。 孩子? “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司徒洛云直接给徐管家的话呛得不停咳了起来,茶杯也差点翻落在地,边咳边颤抖着手把茶杯放回桌上。 司徒洛云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司徒烨。也就是说,她家的白菜不但被猪拱了去,甚至连小猪都有了,抑或是小白菜也种上了? 一旁的宇文田祺闻言也是如遭雷击,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坐在他下方的司徒烨,随即便赶忙过来给司徒洛云拍背顺气。 “传本相的话,大开中门,迎接贵客。” “是。” 管家老徐得令后赶忙出了倾心院的厅堂,往前院奔去。 随着“吱呀”的声响,相府朱红色的两扇大门缓缓开启,管家老徐弓身迎接花倾城入内。 “挽晴恭迎贵客到来。” 司徒挽晴以主人的身份,朝花倾城作揖相迎。 她微微打量着花倾城,只见眼前的女子虽然衣着质地普通,但却有着一副倾国倾城之貌,而且气质出尘,浑身透着一股清冷疏离之气。 花倾城没想到出来迎接自己的居然是个少女,但也随即朝她回了一揖。 花倾城和单左跟随着司徒挽晴的脚步,跨进相府那高高的门槛,进到了相府的前院。 跨过漂亮的垂花门,穿过雕栏画栋的游廊,再越过清幽雅致的花园,花倾城一行人一路朝着倾心院的厅堂而去。 “没想到倾城姑娘有着如此天人之姿,难怪我那眼高于顶的哥哥会为你沉沦不可自拔。”司徒挽晴几次看向花倾城的那张脸,打趣道。 “挽晴姑娘长得也是眉清目秀,过两年也可以娶个美夫郎回府了。”花倾城也回敬道。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司徒挽晴,只能暂时把嘴闭上。不过这个嫂子似乎比预计的还要有趣得多,司徒挽晴暗自腹诽。 “娘,爹,我们回来了。” 司徒挽晴领着花倾城和单左进到了倾心院的厅堂。 “儿婿花倾城,拜见岳母岳父!” 花倾城进门后,便左手握拳,右手覆于其上,朝上首位置坐着的司徒洛云和宇文田祺作揖行礼。 “大胆!你只不过一介布衣平民,见到朝廷一品大员和一品诰命夫郎居然不下跪行礼?” 宇文田祺端起一旁的茶杯,正颜厉色道,只不过他眼睛却只看着杯中茶,始终没有把视线落向下方之人。 花倾城行完礼便重新站好,听到宇文田祺遂把腰板挺得更直起来。 “倾城此番是以玄烨妻主的身份前来拜见岳母岳父,并非是以平民的身份来攀附丞相大人和命夫。倘若岳母岳父不欢迎倾城,倾城便只能带着玄烨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回花桥村了……” 花倾城眸光微冷,不卑不亢地看向上首的司徒洛云和宇文田祺。 第238章 岳母岳父 “阿祺,适可而止。”司徒洛云瞟了一眼身旁的宇文田祺。 “花倾城是?不是本相看不起你,只不过……正所谓齐大非偶,婚姻之事,自古以来都得讲究个门当户对。” “娘!” 司徒烨听到司徒洛云的话,不由心中一急,从座上站了起来,却被对方以眼神制止。 “你可知玄烨他从小就是锦衣玉食,未曾吃过什么苦,哪怕连喝杯水都是有下人伺候着。你……如何能让我们放心地把他交托于你?”司徒洛云微敛双眸复又睁开,看向花倾城正颜厉色道。 花倾城闻言心中倒也不恼,毕竟对方说得在理。平心而论,倘若易地而处,她也不会愿意把自己的儿子嫁给一个完全不了解、甚至可能还一穷二白的女人。 “禀岳母大人,虽然我花倾城在外界不能给阿烨多高的地位和名誉,但我可以保证物质上不会亏待他,也会绝对地尊重他,爱他,不会把他当作附属品。” “阿烨他在管理和经营铺子上很有见地,嫁给我以后他依然可以去管理和经营铺子,抑或是做其他喜欢做的事,而不是被拘在后宅之中埋没才华。” 更何况,她的二郎可是文武全才,倘若嫁到高门大宅里困一辈子,对他来说是何其残忍? 以前的司徒烨是带着利爪的狼,现在同时拥有司徒玄烨和天郎记忆的他,更似一只蛰伏的雄鹰,理应给他自由,让他在更广阔的天空里展翅翱翔。 方才司徒洛云只是远观花倾城,见她身着一袭撒花烟罗衫和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头上还整齐地梳着一个垂鬟分肖髻,一派谦谦淑女模样。第一印象司徒洛云是满意的,现在随着花倾城的移步向前,距离也跟着拉近,司徒洛云方看清她的容貌。 但见此女眼大有神,目光清澈灵动,双眉粗细有度,而且眉宇间还隐隐透着一股英气。俏鼻高挺,曲线优美;唇若含珠,齿如齐贝,温润的小口更是棱角分明。俨然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然而,司徒洛云眼中虽有惊艳之色,但心里却总感觉此女子莫名让她觉得很眼熟,可惜就是一时也想不起来为什么。 司徒洛云看向前方对上自己和老夫丝毫不怵,侃侃而谈的女子,老谋深算的眼里划过一抹欣赏。 她当初之所以明里暗里示意玄烨离家出走,除了不希望他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也是不希望他嫁到夏侯家,做一个毫无自由的后宅妻男。 只不过,空口白牙,再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倘若三言两语就想把她的儿子拐走,那她这个丞相也白当了。她还得继续考察考察花倾城才行,司徒洛云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呵呵……” “你倒是鸡贼。让玄儿嫁给你还得给你干活,替你赚钱。你这算盘打得,啧啧啧,可是把珠子都直接蹦我脸上了。”宇文田祺不屑冷哼道。 对于老夫的再次刁难,司徒洛云选择保持沉默。只见她端起桌上的茶慢慢轻呷着,并时刻留意花倾城的举动。对于这花倾城能不能当自己的儿婿,她还得继续再掌掌眼。 “你口口声声说前来拜见岳母岳父,可我看你两手空空。试问天底下哪个做儿婿的,第一次上门是空手来的?”宇文田祺看向前方徐步走来的花倾城,继续刁难道。 想那花倾城不过一介布衣,只是扶风县一个僻远乡村的农妇,又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宇文田祺心中哂笑。既然对方不屑从侧门入府,那他倒要看看一会这个女人被打脸和折断傲骨时,又会是什么模样? “此事确实是儿婿疏忽了,我这就把礼物拿出来。” 花倾城话落就从广袖里抽出一个破破烂烂、打着补丁的褐色布袋,接着众人便见她左手持布袋,右手在袋子里掏啊掏,掏啊掏,最后掏出一本书来并上前呈给司徒洛云。 “资治通鉴?” 司徒洛云瞥见封面上的标题,接过书便翻阅了起来。虽然此书看起来有些怪异,字体还是横向的,但做工倒是很精美,且纸张白净细腻、厚薄均匀,上面的字体也是十分整齐漂亮,就是不知道用什么印制而成的。 “是的,岳母大人。此书乃是我偶然间所得,虽然里面的华国和其历史故事是虚构的,但我觉得有很深的启发意义,是难得的一本好书。” 这本书自然是花倾城通过布袋的掩饰,从她空间别墅的书房里取出来的,只不过她已经把书本前后的不相干页面撕去了。 司徒洛云身为丞相,好东西肯定见过不少,倘若她送金银珠宝,怕是要污了人家的眼,更何况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她也没有。在“送贵”与“送对”之间,花倾城选择了后者。 “真是活久见了!还是头一回听说儿婿上门给岳母送一本书的。”宇文田祺嗤笑道。 “不,阿祺,你错了。此书的价值……恐怕远不是你能想象的。” 司徒洛云才翻了几页,心中已是震撼满满。虽然这个司马光不知何许人也,但他居然可以杜撰出一个国度来,还能编出如此多的历史故事,倘若不是知道根本没有这个国家,她都要怀疑这是真实存在的。 正所谓“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虽然书里的故事是虚构的,但同样能从中总结许多经验教训,可供从政借鉴。身为莱凤国文臣之首的司徒洛云,最擅长那些弯弯绕绕,收到花倾城送的这本书,于她而言简直是如获至宝。 “倾城啊,你这书,着实是很不错。本相很喜欢。想不到你虽是身处乡野,却能有如此见地,倒是本相小瞧你了。” 司徒洛云心情大好,顿时连对花倾城的称呼也变了。 “这……大概要感谢我那秀才娘。她从小就教育我要好好学习,不能荒废光阴。”花倾城自然而然地把花容声拉出来当背锅侠。 “倾城你能时刻惦念母父的养育之恩,至纯至孝,如此甚好。原来亲家母还是个秀才,不错,不错。” “大人!” 看着司徒洛云对花倾城的好感值,因为《资治通鉴》瞬间不断地蹭蹭上涨,宇文田祺心里不由着急了起来。 “阿祺,本相阅人无数,这个儿婿尚可。”司徒洛云轻拍了拍宇文田祺的手安抚道。 “岳父大人,儿婿也有礼物给您。” 接着花倾城又从她的破布袋里掏出了一整套全新的护肤品和化妆品放到桌面上,从洁面到彩妆,连同各种美妆工具都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此乃何物?” 宇文田祺果然对这些精致的瓶瓶罐罐充满了好奇心。 “是可以让您更上一层楼的东西。岳父大人本来就长得不错,倘若再稍稍修饰一下,半点不会输二八小伙。” 花倾城倒也没撒谎,作为“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确实是一项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技术。 “哼,说得倒是天花乱坠。” 宇文田祺虽然心里好奇得不行,但嘴上却并不服软。 “岳父大人要是不相信,可以让您身边的那位大叔试一下就知道了。”花倾城看向宇文田祺身边的彦生说道。那人虽也是近不惑之年,但底子看起来很不错,稍稍打扮一下,效果就会很惊人。 宇文田祺略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彦生,从原则上他不应该答应花倾城,但该死的好奇心却像一根羽毛般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主父,就让彦生替您试试。”彦生朝宇文田祺行了个礼,便来到花倾城身旁。 接着众人就看到花倾城在彦生脸上一会涂涂抹抹,一会又用刷子刷来刷去,还用奇怪的笔在他眉眼间画来画去…… 一刻钟后,一个俊眉英气,鼻梁高挺,双眼大而明亮,唇若刀削,面如冠玉的全新彦生就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着眼前至少年轻十岁、且气质完全变了个人的彦生,宇文田祺不由瞠目结舌。 第239章 赴鸿门宴 有了彦生的例子在前,接着宇文田祺也在花倾城的巧手下,化身成为一个二十多、三十左右,英俊帅气的男人。 望着仿佛完全变了个人的老爹,司徒烨差点惊掉了下巴。只见他一会看看自己老爹,一会又看看花倾城。 就连向来成熟稳重的丞相大人司徒洛云,也不由啧啧称奇。她寻思着,倘若刺探军情之时,用上这项易容术,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彦生,快,快去我房里拿面铜镜过来。” 眼见周围的人看向自己时露出的惊艳目光,宇文田祺也好奇不已,很想看看这个花倾城到底把自己捯饬成什么模样。 “不必麻烦了,岳父大人,儿婿这里刚好有镜子。” 接着花倾城便又从她的破布袋里掏出了一面椭圆形、边缘是木质的复古镜子。 “我的老天娘!” “居然有这么清晰的镜子?” “这……是我吗?” 只见那镜中的男人斜眉入鬓,双眸深邃有神,鼻梁英挺,面若刀削,嘴唇厚薄适中,且棱角分明。俨然是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甚至连额上的抬头纹、眼角的鱼尾纹,以及鼻翼两侧的法令纹都统统看不到了。 “可不就是您吗?” 花倾城继续攻略岳父。既然司徒玄烨已经是自己的二夫郎,那能和他家人维持一个友好的关系,不让他夹在中间为难,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岳父大人本来就长得不错,只要平时多注意点护肤和保养,再稍稍修饰一下,堪称完美。” 在现代时候,花倾城经常需要扮演各种角色,化妆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仿妆成其他人,而且相似度极高。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别以为给一点小恩小惠,本命夫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宇文田祺左手持镜,右手轻抚了抚头上的发髻,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瞧瞧,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就是府里最年轻貌美的侧夫尹青,都比不上他现在的模样。 据花倾城观察,这宇文田祺只是性子上比较任性和傲娇,本质并不坏。她倒也没指望给他一套护肤品和化妆品就能让他彻底接受自己,温水煮青蛙,且慢慢来。 “对了,倾城,方才看到你从袖子里取出了个布袋,你这布袋看着瘪瘪的,怎么那么能装?”司徒洛云不可思议道。今天她的眼睛实在看到了不少超出她认知的东西。 花倾城闻言心里一个咯噔。糟糕,她怎么忘了这茬了?由于翔云马已经给玄明带走了,她懒得拿那么多东西,就把行李和花父准备的礼物等物品都丢尽进了空间。所以她是真的空着手来丞相府的。 刚才她只顾着给自己取出的物品寻一个来处,却忘了合理性。这司徒洛云不愧是一国丞相,眼光毒辣,当别人还在为她拿出的新奇东西所吸引的时候,她已经在思考不合理的问题所在。 “岳母大人,实不相瞒,别看这布袋破破烂烂,还打满了补丁,它其实是一个能装很多东西的乾坤百宝袋,是我偶然间遇到一位道骨仙风的道长所赠。” “那位道长一袭白衣、手持拂尘,虽说是年纪已经一大把,但见他鹤发童颜,神采奕奕,精神矍铄,实乃得道高人也。他说我骨骼惊奇,天赋异禀,相逢即是有缘,就硬把这个乾坤袋塞给了我。他还说此布袋只有我能打开和使用,在他人手中,它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布袋。” 花倾城气定神闲,编起故事来面不改色,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看得一旁的司徒烨嘴角直抽。什么乾坤袋,什么道骨仙风的道长,倘若他没猜错,铁定就是自己这小妻主借着布袋的掩饰,从她那房子里隔空取东西出来罢了。 “此话当真?”对着镜子沉迷于自己美色中的宇文田祺,闻言也不由生出了满满的好奇心。 “是这样没错。”花倾城淡定十足地说道,丝毫没有扯谎的心虚感。 “方才那面镜子适合随身携带,就送给岳父大人了。其实我还有一面全身镜,今天也一并送给岳父大人了。” 接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只见花倾城把手伸进她那破布袋里掏啊掏,接着又见她背过身去,待她转过身来看向众人的时候,她的旁边已经多了一面光洁平整、晶莹剔透的方形大镜子,而且这镜子的底部还有三脚架支撑,正稳稳地立着。 “这个也是送我的?” 宇文田祺双目发光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大镜子,遂从座上起身,来到镜子前照了起来。方才的那面小镜子只能照脸,而这面大镜子却可以把他整个人都清晰无比地照出来。 “岳父大人要是喜欢,也是这面镜子的福气。”这面全身镜是花倾城从空间别墅的卧室里拿出来的,送就送了,明日还会出现一面一模一样的,她丝毫不心疼。 “妙哉,妙哉!想不到倾城你还能有如此的奇遇。”司徒洛云看着花倾城若有所思。 “大人,主父,午膳已经备妥,是否现在传膳?”午时时分,管家老徐弓身前来禀报。 “传膳,今日中午摆膳倾心院膳厅。”司徒洛云心情愉悦,如今她是越看花倾城越满意。 此女子不但长得倾国倾城,而且心思沉稳,头脑灵活,会随机应变。最主要的是,她对玄烨确实很是用心,单看她为自己和阿祺准备的这些礼物就可以看出来,每一样妥妥地都是送到了人心坎上。 接着众人便随着司徒洛云移步到倾心院膳厅,在司徒洛云和宇文田祺落座后,司徒挽晴也和司徒烨一左一右在其下方落座,而花倾城的座位则被安排和司徒烨紧挨着。至于彦生和单左,则都各自站在他们主子的身后。 “大人,菜来了。” 待众人落座后,管家老徐就带领着小厮们端着一盘又一盘的菜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就把倾心院膳厅的整个桌子都给摆满了。 “这……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老徐,去把江厨娘叫过来。”看着桌上造型各异,千奇百怪的菜品,司徒洛云嘴角微抽。 “是,大人。” 管家老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顶着司徒洛云的凌厉目光弓身退出了膳厅,并派人去把负责大厨房的江厨娘给叫了过来。 “老江啊,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做事还如此没有分寸,今日的午膳安排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司徒洛云望着满桌子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菜,甚是无语地看了一眼江厨娘。 “禀大人,小的可都是按照主父派人送过来的菜单做的,并没有逾矩,请大人明鉴。”江厨娘随即在司徒洛云面前跪下。 “哦?起来说话,那你把每道菜都介绍一下。”司徒洛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宇文田祺,对江厨娘说道。 “是,大人。”江厨娘如蒙大赦,麻利地从地上起身。 “这一道是‘瓜娃子’。”江厨娘指着司徒烨面前的一盘用幼小的整颗生苦瓜、生黄瓜、生冬瓜等拼成的菜说道。 “这一道是‘油炸笨蛋’。”江厨娘接着指向司徒烨面前的一盘剥了皮的焦黄椭圆鸡蛋说道。 “这一道叫‘狼心狗肺’。”江厨娘再次指着司徒烨面前的一盘猪心猪肺拼盘说道。 “这一道是‘坐井观天’。”接着众人便看到江厨娘指着花倾城面前的一个盘子说道。只见那盘子里有一圈带皮、且中间镂空的冬瓜,冬瓜里面还有一只用萝卜雕成的青蛙。 “这一道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江厨娘接着指了指花倾城面前的一盘菜说道。只见那盘子的右边摊着一只四仰八叉的田蛙,左边还有一只用萝卜雕成的白天鹅,两者中间还被以玫瑰花瓣摆出的一条线给隔开。 “还有这是‘装模作样’。”接着众人又看到江厨娘指着一个里面有一个猪鼻子,上面插着两根葱的盘子说道。 “至于这个则是‘蛇蝎心肠’……” 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司徒洛云,江厨娘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指着一盘剁成很多截的黄鳝,弱弱地说道。 第240章 阿烨倾城 “宇文田祺,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司徒洛云着实给气得不轻,指着宇文田祺的手指都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因为颜面扫地给羞的。 “你好歹是朝廷的一品诰命夫郎,而且身为长辈,居然整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 “大人,我……” 看到怒不可遏的丞相妻主,宇文田祺心中顿生几分悔意。他和洛云好不容易冰释前嫌,实在不该为了羞辱花倾城的一时爽而去惹她生气。 “倾城啊,真是对不住了,后宅妻男无知,让你见笑了。”司徒洛云一脸歉意地看向花倾城。 “岳母大人快别这么说,岳父大人他也是出于对阿烨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才会如此。而且,他能想出如此别致的菜品,别说还挺有趣的。” 看着桌上一盘盘奇奇怪怪的菜品,花倾城微微一笑,莫名想起自己那个既傲娇,还会整人的三夫郎韩亦辰。也不知道离歌他们这几日在家如何了,有没有想念她…… “老徐,让人把菜品都撤下去,再重新做一桌上来。” “是,大人。” “等等,徐管家。” 正当管家老徐准备弓身退下的时候,却被花倾城给叫住了。 “岳母大人,厨房也忙活好半天了,就无需再折腾了,我看这些菜都还不错,不如就这么吃。” 花倾城也没想到,一本正经的莱凤国丞相司徒洛云,她的夫郎却如此……有趣。 司徒洛云闻言赞赏地看了花倾城一眼,又略带警告似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宇文田祺,然后朝徐管家摆了摆手,紧接着徐管家便带着江厨娘和小厮们退出了倾心院的膳厅。 在司徒洛云起筷后,众人也纷纷跟着吃了起来。虽然先前宇文田祺心存戏弄之心,但不得不说这相府的厨娘做菜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除了那盘生瓜做出的“瓜娃子”不能吃,其他的菜品味道还是挺好的。 花倾城等人一直到午时六刻左右才用完午膳,花倾城跟着司徒烨到了他的飞鸿院,两人手牵着手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对不起,倾城,我爹他……”两人走到凉亭的时候,司徒烨一把将花倾城拽入怀中,并将头轻靠在她的香肩之上,双手紧紧拥抱着她。 他是真怕因为自己老爹的刁难,他这个小妻主突然脾气一上来,直接撂挑子甩袖走人。 “阿烨,你爹也只是因为爱你,怕你所嫁非人才会如此。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花倾城也伸出双手,抱上司徒烨的后背,为他定心神。 毕竟人家把一个儿子养得那么大,突然有一天说跟着她就跟着她了,到底还是她占便宜。只要不是触碰到原则性的问题,在他爹那里受一点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谢谢你,倾城。” 司徒烨轻捧起花倾城的脸,俯身吻上她那柔软香甜的唇。花倾城也抬手勾上司徒烨的脖颈,积极地回应着他。 熟悉的香软,熟悉的甜美,司徒烨喉咙一个翻滚,克制着小腹不断上蹿的那股燎原之火,如痴如醉地沉浸在属于他和花倾城两人的温馨时刻。 扣紧花倾城的头,司徒烨灵舌轻扫,撬开她的贝齿,把所有的绵绵情意都汇进了两人的唇舌交融之中,加深了方才那个吻。 “倾城,为何你会说我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我明明没有……” 花倾城和司徒烨的拥吻一直持续了两刻钟才结束,两人紧挨着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 “对不起,阿烨,方才为了堂堂正正走进相府来,所以我扯了个谎。”花倾城略有些歉意地揽着司徒烨的一只胳膊,把头轻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膀上。 “原来如此。难怪方才娘会突然下命令大开中门,还让挽晴去迎你进来。”司徒烨唇角微勾。他爹本想羞辱花倾城让她走侧门入府,却没承想会因此彻底把自己的儿子给搭了进去。 “可是,倾城,我又没有怀孕,这时间久了,总会露馅的。”司徒烨略有些担心地说道。 “我的傻阿烨,这还不简单吗?” 花倾城抬手刮了一下司徒烨的鼻尖,一双剪水瞳眸盈盈如水,静静地凝视着司徒烨,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阿烨,接下去的日子我们就勤快点,把怀孕之事给坐实了不就行了?”花倾城用肩膀碰了碰司徒烨,朝他意味深长一笑。 “咳咳咳……” “貌似确实是个好主意。” 司徒烨略有些不自在地抬头望着天,数着蔚蓝天际中的白云,一朵,两朵,三朵,四朵,五朵,六朵,七朵,八朵…… “傻阿烨~” 花倾城伸出双手捏了捏司徒烨的脸,强压着上扬的嘴角,露出了她那脸上的两个浅浅梨涡,既娇媚动人又灵动可爱。 听到花倾城一次又一次唤自己“阿烨”,司徒烨的一颗心不由软得一塌糊涂。抓住在自己脸上作乱的两只小手,司徒烨将它们紧紧裹在自己的大掌之中。 看着呈现与平时不一样美态的花倾城,司徒烨再次咽了咽口水,但也只能努力克制着那份想一亲芳泽,与她翻云覆雨、缠绵悱恻的冲动。 “倾城,我喜欢听你叫我阿烨。”毕竟二郎也可以是其他的人,而阿烨却是独一无二的他自己。 “那我就如你所愿,以后都喊你阿烨。”花倾城蜻蜓点水般地,再次吻了下司徒烨的双唇。 “咳咳咳……” “主子,相府的管家来了。” 守在一旁的单左也不想打扰这两人的卿卿我我,但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禀报。 闻言的花倾城和司徒烨随即各自坐好,收拾好略有些凌乱的衣角。 “大公子,大人请倾城姑娘移步去一下书房。”管家老徐来到二人面前弓身禀报道。 “可有说是什么事吗?”司徒烨略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花倾城。 “这个……小的不知。我们做下人的哪能过问主子的事呢?”老徐讪讪笑道。 “没事,阿烨,你娘她又不是大老虎,我去去就来。”花倾城朝司徒烨微微一笑,随即便起身跟着徐管家的步伐出了飞鸿院,一路往倾心院的书房而去。 望着花倾城和单左跟着徐管家逐渐远去的背影,司徒烨心中微微一揪。 他娘的确不是大老虎,但她可是老狐狸啊!也不知道倾城她能不能招架得住? 第241章 书房谈话 “岳母大人,还在忙呢?” 申时左右,花倾城在徐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了倾心院的书房。 徐管家将人带到后便弓身退下,而单左则守在书房门外等候着。 “嗯。倾城,坐。” 在司徒洛云对面落座后,见她还在批阅公文,花倾城便只是静静地端坐候着,既不出声询问,也不乱瞟乱看。毕竟司徒洛云可是莱凤国的丞相,公文往来事关国家大事,她还是避嫌为宜。 正在批阅公文的司徒洛云,将最后的几个字写完方搁下笔。司徒洛云看向对面的花倾城,对她方才得体的一举一动,眼里划过一抹欣赏。 “倾城啊,你以前都读过哪些书呢?” 司徒洛云批完公文后,就随意地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摊开后便神闲气静地翻阅着。 “主要是稚童开蒙的书,至于科考方面的书籍也曾读过一些。对于地方志书、地方综合年鉴稍有涉略过,像介绍国内风土民情之类的书也读过一些。” “家母说虽然我没有走科考之路,但是‘女子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她觉得读书能使人明智,行万里路固然能增长见闻,但读万卷书也同样重要。所以她时常叮嘱我要勤读书和练字。” 对于司徒洛云的询问,花倾城都如实回答道。 此时的花倾城,忽然特别佩服花母的远见。倘若当初不是她数次送书给自己,并叮嘱沐离歌督促自己读书练字,那么对于司徒洛云方才的询问,她现在恐怕会连一句也回答不上来。 “嗯,不错,不错。亲家母着实把你教育得很好。”司徒洛云对那素未谋面的亲家母真心赞赏道。 “我让老徐唤你来,不过是想和你闲话家常。毕竟今日我们才初次见面,本相也想多多了解一下我的贤婿。” 司徒洛云看向花倾城一脸的和蔼可亲,只不过花倾城却觉得她的笑容十分有深意。 “来人,上茶。” 司徒洛云朝门外喊了一声,过了须臾便有小厮端着泡好的茶水进来,呈到二人面前的书案上后方弓身退下。 “倾城啊,昨日皇上在朝堂之上忽然心血来潮,让众大臣们就何为‘大女子’展开讨论,关于这个问题,你是怎么看的?”司徒洛云端起书案上的茶,轻呷了两口复又放回案上,状似随口一问。 “岳母大人,倾城不过只是一介布衣平民,不敢妄议朝堂之事。”花倾城端起书案上的茶,轻抿了一口,也状似随意地回答道。 “哎,方才本相就说过了,我们只不过是在闲话家常,你但说无妨。” 司徒洛云从座上起身,把方才的那本书放回身后的书架上,接着又取出另外一本书,待重新落座后便又随意地翻看了起来,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般闲适悠然。 花倾城见状微敛双眸复又睁开,所以她这岳母是打着闲话家常的旗号,行着考察自己学问和见识之实?稍加思索后,花倾城便结合司徒洛云的文臣之首身份,以及这莱凤国的具体国情给出自己的答案。 “如此,那倾城就斗胆提出自己的愚见了。倾城认为,大女子者当顶天立地,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行事应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 “对外,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女子’。对内,大女子者穷不怨母,丑不怪父,苦不责夫,怒不凶子。”花倾城气定神闲地说道,只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毅和飒爽的气魄。 “好一个‘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行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 “好一个‘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好一个‘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好一个‘穷不怨母,丑不怪父,苦不责夫,怒不凶子’!” 司徒洛云闻言赞叹连连,看向花倾城之时眼里盛满了欣赏之色。 “倾城,你可有想过去参加科考?”司徒洛云忽觉此女子的胸襟和见地,不去当官从政着实可惜了。 “暂时并无此想法,而且今年的秋闱已过,倾城如今连童生都还不是,要走科考之路还得从县试开始,再经过府试、院试、乡试,最快也得等三年后才能进京参加会试。” 在现代花倾城已经参加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了,实在不想再去头悬梁、锥刺股地为了科举考试而读书。更何况她现在家有众多美夫郎,她只想多赚钱,然后跟夫郎们恩恩爱爱和和美美,过着夫郎、孩子热炕头的咸鱼生活。 “倘若你是怕耗费的时间太长,这点你倒是可以不用担心。”司徒洛云合上手中的书籍,望着花倾城的一双深邃眼眸里闪着希冀的光。 “正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本相很看好你,可以用丞相的身份保你入读国子监,你现在继续勤学苦读,来年便可直接参加礼部的春闱。当然,本相只有举荐之权,能否鱼跃龙门,还得看你自己的资质和努力。” 听到司徒洛云感言肺腑的话语,花倾城心中微微触动,没想到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岳母能为自己筹谋至此。 对于一个想博前程的无权无势平民而言,司徒洛云的话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这可是接连跳过几级,给她争取到了跟举人一样可以直接参加会试的同等资格。然而她志不在入仕,恐怕也只能辜负对方的期望了。 但是考虑到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兴许哪天她为了夫郎们走上科举考试之路也说不定,所以她也不想提前把话说得太满。 “多谢岳母大人,只不过倾城向来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此事能否容许儿婿再考虑考虑?” “成,不过本相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此事。”司徒洛云虽然略有些失望,但她也不会去勉强,然而她还是想为朝廷尽力争取一下人才。 “多谢岳母大人。”花倾城从座上起身朝司徒洛云作了一揖。 “倾城啊,虽然烨儿跟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你们到底没有行过大礼,对此你可有什么想法?”司徒洛云边收拾着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状似随口问道。 “禀岳母大人,这也是我此次来相府的目的之一。在征得岳母岳父大人同意后,我想和阿烨补办一次成亲仪式。” “嗯,你有这份心本相很满意。只不过花桥村毕竟路途遥远,在此之前,我想让你们在相府先举办一个成亲仪式。想必烨儿有跟你提过夏侯府的事,如此也好绝了那夏侯钰觊觎烨儿的念头。” “岳母大人考虑得甚是周到,倾城谨遵岳母大人的安排。”听到司徒洛云的话,花倾城心中绷紧的弦稍松,看来她这丞相岳母已经认可了自己和阿烨的婚事。 “倾城啊,不瞒你说,本相本想让你入赘相府,但听闻你已有正夫,此事也只能作罢。可是烨儿他毕竟千金之躯,让他去当你的二夫郎,未免委屈了他。你……可愿给他一个平夫的身份?”司徒洛云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儿大不中留,可她也想为自己的儿子尽量争取一下最大利益。 “岳母大人,此事……我得问过我大夫郎的意见,我不能不顾他的感受。不过,我可以答应您,虽然阿烨的第一个孩子得姓花,但是第二个孩子不论男女都可以跟随父姓。” 花倾城毕竟不是真的古代人,事实上她对于孩子跟母姓还是跟父姓丝毫不在意。她如此安排,只是想兼顾花母花父以及岳母岳父的感受罢了。 “此话当真?” 司徒洛云闻言喜上心头,虽然不一定能为烨儿争取到平夫身份,但试问这莱凤国又有哪个儿子嫁出去,妻家能愿意让孩子跟随夫郎姓的?这花倾城的胸襟着实不是一般人能比。 “自然是千真万确。” “好,如此甚好!” 花倾城和司徒洛云在书房的交谈双方都很满意,最后她们把花倾城和司徒烨在相府的成亲仪式定在八月二十八日。 第242章 纳兰蕴之 八月二十四日,亥时,莱凤国皇帝寝宫,紫辰殿。 在这个没有半丝月光的夜晚,绘着凤龙呈祥、镶以绢纱和琉璃的八角宫灯,给高墙院内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昏黄,古色古香的宫殿显得愈发富丽堂皇和神秘十足。 紫辰殿内金碧辉煌,由许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展翅腾飞的凤凰,气势磅礴,如贯长虹。宫殿里的地上皆铺以上好白玉,内嵌金珠,奢华至极。 穿过殿内的珍珠帘幕,来到内室,鲛绡宝罗帐罩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一名身形颀长、穿着明黄寝衣的女子,正单手撑头,交叠着修长的双腿,悠然侧卧在上面。 只见其峨眉高耸参天,鼻梁高挺,丰颊沁满光华,虽是敛着双眸休憩着,但脸上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和不凡气宇。 “主子!” 身着绛紫劲装,头戴半截烫金蝶形面具的暗一正单膝跪地,俯首在床榻前禀报着。 “如何?” 床榻之上的纳兰蕴之睁开双眸,睨了一眼下方的暗卫首领,复又继续敛眸假寐。 “禀主子,查到了。”暗一俯首垂眼,弓身禀报道。 “说。” “是,主子。” “今晨在聚宝斋和主子相遇的那名女子,名唤花倾城,今年十六岁,乃是千灯省舞阳府扶风县白水镇花桥村人氏,昨日早晨刚抵京,下榻于城中的宾悦客栈。她的母亲是名秀才,父亲是村夫,在当地人缘和口碑皆不错。” “花倾城?” “花桥村?” 纳兰蕴之缓缓睁开双眸,目光悠远。 “可是先前国丈流落民间之时,收留他的那个农女?还开了一家颇有意思小食铺子的那个花倾城?” “正是她,主子。” 暗一如实禀报道。 “那花倾城虽说只是一介乡野农女,可家里却有四个夫郎,而且还有一名私定终身的蓝颜知己。大夫郎沐离歌今年十九岁,长相十分俊美,是家里的童养夫,如今已怀有身孕三个多月。二夫郎司徒烨今年十八岁,正是丞相府的嫡长子司徒玄烨。” “哦?” 纳兰蕴之似乎被引起了兴趣般睁开了双眸,意味深长地看向下方跪着的暗一。 “没想到朕那司徒爱卿的嫡长子宁愿下嫁给一介农女当侧夫,也不愿意嫁入平西王府。有趣,有趣!”纳兰蕴之闻言唇角微勾。 “禀主子,据可靠消息,三年前司徒玄烨为逃婚离家出走,流落花桥村,饿晕在村口,被花倾城捡了回去当二夫郎。那花倾城此番北上来京,目的之一正是去丞相府提亲。暗桩传来消息,丞相大人已经允了他们二人的婚事,并且定于本月二十八日在丞相府举行成亲仪式。” “哦?” “这花倾城究竟是有何过人之处,竟然能得到司徒爱卿的首肯,甘愿把自己的嫡长子嫁与一介布衣平民做侧夫?有意思。” “你方才说这花倾城家有四个夫郎,那另外两个夫郎又是何许人也?”纳兰蕴之饶有趣味地问道。 “禀主子,花倾城的三夫郎名叫韩亦辰,今年十七岁,长得也是妖娆美丽,邪媚勾人。来历尚不清楚,只知道擅长医术,是两年前花倾城上山捉兔子的时候遇到捡回去的。” “姓韩,擅医术……”纳兰蕴之微眯双眸,若有所思。 “至于四夫郎于小天,今年十五岁,容貌也是清新俊逸,曾是白水镇蓝颜馆的头牌公子。一年前花倾城跟人赌博,将还是清倌的于小天赢了回去当四夫郎。” “头牌公子?” 纳兰蕴之会心一笑,想起早上对自己回眸一笑的女子不由心存好奇。 “那蓝颜知己呢?”纳兰蕴之敛起双眸又继续假寐。 “禀主子,此人您也知晓。正是大将军凤采岚的义子司乘风,也就是国丈大人的义孙。” “哦?” 纳兰蕴之蓦地睁开双眸,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过探究的光芒。 九年前,外出征战,班师回朝的凤采岚,于回京途中从山贼手里救出了一名八岁男童,并带回大将军府收养为义子的事她也知晓。而且,她还知道那名男童正是莱凤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司家嫡长子,本名司凌风。 先前千灯省巡抚葛清流办了糊涂案,错把他人的尸体当成国丈的运送回京。举办葬礼的时候她还亲率百官相送,在葬礼上她就见过这位大将军府的义子。 想那司乘风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颇有几分当年和凌烟齐名的梦黎世的风采。没想到居然也能和花倾城扯上关系,这花倾城还当真是像个不解之谜似的越来越有趣了…… “禀主子,明日那花倾城便要前去大将军府拜会大将军他们。此番她来京的另一目的,正是给她的蓝颜知己司乘风定下花家五夫郎的名分。” “花家五夫郎?” 饶是身为一国之君的纳兰蕴之,也为花倾城的惊世骇俗而感到几分讶异。 毕竟不管是丞相府的嫡长子,还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司家嫡长子,抑或是大将军府的少公子,随便哪一个身份都不是一介小小布衣农女能高攀得上的。然而,她花倾城却做到了。 想起花倾城那张酷似凤凌烟的脸,纳兰蕴之猛的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目光悠悠,思绪飘远…… “皇上!皇上!求求你去救救我们的女儿!她没有死,也不是妖怪,只是被人抓走了……” 十六年前的冬天,一袭锦衣华服却盖不住其忧伤和憔悴的凤凌烟,在产后当天晚上就趴在她的紫辰殿外苦苦哀求着……直到最后昏厥过去才被人送回碧霞殿…… “暗一!” “属下在!” “方才你说那花倾城今年几岁?”此时纳兰蕴之的一双明眸里不复戏谑,而是盛满凌厉。 “禀主子,十六岁,据说是生于冬至前几天。”暗一如实禀报道。 “命人盯紧丞相府和大将军府,有何异动即刻回禀。还有……给我彻查花倾城和她的母父,事无巨细,都给我查清楚。” 纳兰蕴之双拳紧握,心中沉沉一痛。倘若当年凌烟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事情就大了去了…… 第243章 狸猫太女 “皇上,三更了,该歇息了!” 暗一离开后,毫无睡意的纳兰蕴之便从床榻上起身,出了紫辰殿移步至御书房批阅奏折。 “这幅猫捉老鼠图画得很是不错,我买了。” “可……可我画的是猛虎下山,右下角这个是小鸡吃米。” …… “那看来当今皇上的画技着实不怎么样,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模仿她的画了。” “其实,她的画之所以会被人争着要,只不过是因为她身在高位,别人争的并不是画作本身,而是画作背后代表的价值。” …… 纳兰蕴之批着批着奏折,越往下看,字里行间越是在不断冒出那副与凤凌烟极相似的少女面容。心思烦乱的纳兰蕴之,不得不搁下蘸着朱砂的御笔,敛眸屏气凝神。 “皇上,三更了,该歇息了!” 见纳兰蕴之搁下御笔,御书房门口端着盛满后宫侍君牌子银盘的太监总管郭东炳,不由再次出声提醒道。 “老郭,现在什么时辰了?” “禀皇上,已经子时一刻了。” 郭东炳边说边徐步前行,把手上端着的盘子呈到纳兰蕴之面前。 “皇上,您今夜还没翻牌,是否召哪位侍君过来侍寝?” 纳兰蕴之瞟了一眼大银盘里的绿色赍牌,看到排在首位的是欧阳宇铭,便抬手翻了旁边的几个,有王子吟、秦念堂、萧青川等人,只不过翻了几个她便觉得索然无味。 “退下!” “是,皇上。” 郭东炳闻言只能俯首垂眼,端着盛满后宫侍君牌子的银盘弓身却行,退出了御书房。 纳兰蕴之从书案前起身,从一旁的架上取下一轴画卷,放在书案上摊开后,画上便赫然呈现出一名俊逸不凡的御马男子。 画上的男子年约十六七岁左右,身着一袭织金锦劲装,脚踏蓝缎青底朝靴,手持缰绳,修长的双腿跨在天马之上,整个人看起来肆意又潇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英姿勃发的气息。 细看其面容,但见他斜眉入鬓,一双闪亮明眸灿若星辰,鼻梁高挺,唇角微扬,一头墨发高高束起,以金镶玉冠固定着,额上还系着条红松石抹额,举手投足间皆是流露着雍容闲雅,贵不可言。 纳兰蕴之素手轻抚着画上的男子,一双睿智深邃的眼眸顿时染上星光点点。环顾四周,身处在这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宫殿里,她竟是生出一股无尽的孤寂感。 “凌烟,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就这么离我而去,转眼一别竟已是十六年。”纳兰蕴之抬首敛眸,眨去眼底的泪意。 “看来,我确实是如那花倾城所言画技不佳,否则这十六年来,也不需要对着梦黎世给你画的肖像来睹物思人。” 当年梦黎世确实和凤凌烟切磋过琴棋书画的技艺,只不过那时候他们一个已经贵为父仪天下的皇后,一个也成了莱凤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司家当家主父。 纳兰蕴之所拿的这幅画,正是他们切磋画技之时,梦黎世所画的凤凌烟御马图,而当时的凤凌烟画的则是梦黎世月下舞剑图,据说也是相当惊为天人。两幅画不分伯仲,都十分出色。 “既驾辰曦绮,丹霞瑰丽娇。东来萦紫气,碧落掩尘嚣。” “蕴之乃是一国之君, 是这莱凤国的皇上,既然你的寝宫叫紫辰殿,那凌烟的寝宫以后便叫碧霞殿好了。” 这是纳兰蕴之记忆中那位丰神俊朗的男子,在刚入宫时,于他的寝宫里对自己说过的话。 “凌烟,并不是我刻意要冷落你,当年我刚亲政没多久,在你临盆的那一月,不但北方出现雪灾,而且西南叛军突起,还要面对虎视眈眈的冷月国,内忧外患之下,朕……实在是心力交瘁,才把你给疏忽了。” “朕御驾亲征西南平叛之前,把你托付给跟你关系最要好的宇铭,没承想大军才刚出发没多久,就收到宫里传来你诞下异胎的消息。朕当即便把平叛之事交给夏侯婧,马不停蹄地赶回宫里去看你……” “皇上,凌烟确确实实诞下了一女,并没有生下怪胎。我们的女儿被人抓走了,你快去救她……” 纳兰蕴之犹记得当她赶到碧霞殿的时候,披头散发,面容煞白,憔悴不堪的凤凌烟挣脱掉稳公以及寺人的束缚,冲到寝宫门口,望着阔步而来的她凄厉哀嚎。 “皇上,凤后哥哥他一时接受不了才会情绪失控,望您饶恕他的不敬之举。宇铭愿为凤后哥哥向您磕头谢罪。”纳兰蕴之本欲上前搀扶凤凌烟,却被不停朝她磕头的欧阳宇铭给拦住了。 “皇上,男人生产之地甚是污秽,您贵为九五之尊委实不宜靠近啊!”当纳兰蕴之打算绕过欧阳宇铭朝凤凌烟而去的时候,双腿却被欧阳宇铭死死抱住。 “滚!” 纳兰蕴之直接抬脚把欧阳宇铭踹翻到一旁。 “皇上!忠言逆耳啊!” 匍匐在地的欧阳宇铭不甘心地再次喊道,只不过却阻止不了纳兰蕴之继续阔步前行的脚步,直到纳兰蕴之看到太监总管郭东炳抱着一只刚出生、浑身还带着血迹的黑色狸猫,她才顿住了前行的步伐。 “它……这是?” 望着眼前浑身湿漉漉,还粘着丝丝血迹,且已经没了气的狸猫幼崽,纳兰蕴之如遭晴天霹雳。 “皇上,这……正是凤后所产下的狸猫太女……”抱着狸猫的郭东炳,随即朝纳兰蕴之跪下,一双手将狸猫高高托起,呈到了纳兰蕴之面前。 “不,这不可能!朕的凌烟怎么可能会诞下一只狸猫?荒唐!简直荒唐!” “皇上,十几名稳公以及碧霞殿内伺候的寺人,一共几十人亲眼所见,皇上,您……还是节哀!”欧阳宇铭匍匐前行,揽住纳兰蕴之的双脚,不停朝她磕头。 “皇上,不是这样的,凌烟没有,凌烟确确实实生下了一个女儿……”扶着寝殿大门的凤凌烟,因为身体太虚摔倒在地,不停地朝着纳兰蕴之的方向爬去。 “皇上,凤后哥哥他情绪太过激动,未免再刺激到他,您还是暂且先离开碧霞殿!”眼见已经挣脱掉自己的手,朝凤凌烟迈出去一只脚的纳兰蕴之,跪在地上的欧阳宇铭直接抱住她的两条腿。 “皇上,这……该怎么处理?”郭东炳适时出声,拉回了怔愣中纳兰蕴之的意识。 “找……找一棵茂盛的大树,将它埋在树下。传朕旨意,凤后不幸诞下夭儿,悲伤过度且身体虚弱,先送她回寝殿休息。稳公及碧霞殿内寺人护主不利,皆赐死。” “奴才,遵旨!”抱着死狸猫的郭东炳磕头领命。 纳兰蕴之心痛万分地朝凤凌烟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便转身出了皇后的寝宫。 望着甩袖离去的皇上,趴在地上的凤凌烟眼角滑下最后一滴泪后便昏厥了过去。 回想起那一日,看到自己出现后,眼里忽然有了亮光,然而那些光芒最后却一点一点在自己面前消散,只剩下伤心欲绝和万念俱灰的凤凌烟,纳兰蕴之不由泪流满面。 昨日晴暖今雨寒。望江川。别远山。 天冻风饕、萧瑟引花残。绪断愁添思未远,待梦里,望君还。 纳兰蕴之提笔,为她的凌烟在画作旁题上了一首《江城子?思君》。 第244章 邂逅凌云 “花姑娘,到了。” 戌时末,相府的车夫老钟把马车停在了城中宾悦客栈的门口,并跃下马车揭开帷裳,对马车里的花倾城恭敬道。 “嗯,多谢。” 花倾城俯身从车厢里出来,随即利落跃下马车,身后紧随着单左。 下午花倾城和司徒洛云在书房里相谈甚久,一直到晚饭时分二人才出了书房。在司徒洛云的挽留下,花倾城与司徒烨一家人在倾心院用过晚膳才告辞离开,司徒洛云派了府里的车夫老钟驾驶马车相送。 看着二人下车后,老钟方掉转马头,往相府方向赶回去复命。 “问尽孤灯灯不语,无言相伴酒一壶。” 花倾城正欲往宾悦客栈的大门口走去,不承想却迎面冲出一名醉醺醺的年轻男子。 但见他身着一袭锦衣华服,贵气十分,一张白皙的俊脸因为醉酒而扑红扑红的,在客栈门外的大红灯笼照耀下,他那如丝媚眼更显妩媚动人。眼见对方险些就要撞到自己,所幸其身后的小厮及时将他拉住。 “二公子,您没事?” 匆忙追上来的小厮,伸手将险些撞到花倾城身上的男子扶稳。 “闪开!” 那男子却貌似并不领情,直接一把甩开小厮的手,继续踉跄着脚步前行。 “二公子!” “滚~” …… 花倾城懒得搭理一个醉鬼,尤其还是一个醉醺醺的男鬼。毕竟在这莱凤女尊国,一个年轻男子大晚上醉酒在街上行走,可谓是相当出格的行为了。与他擦肩而过后,花倾城便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既生风,何生云?” 年轻男子哂笑着,那好看的眉宇顿时添了几分愁容,魅惑邪肆的勾人眼眸也染上了些许阴鸷。 “二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次的失败,不代表永远的不成功。”看着因为醉酒愈发癫狂的自家二少爷,小厮只得冒着再次被推开的风险,上前劝慰道。 “哈……” “你说得对!我就不信我司凌云会比不过那司凌风。他司凌风能做到的,我司凌云同样也可以。” 男子说完就直接把手中的一壶酒朝前方丢了过去,随着“哐当”的一声响起,便见那酒壶掉在地上瞬间就被摔得四分五裂,而壶中馥郁芬芳的美酒也顿时洒落一地,淌出了一条又一条小小的沟渠。 一只脚已经跨进客栈大门口的花倾城闻言,猛的回头望向方才那位醉酒男子。难不成,他就是司乘风的继父南宫辰生的那个儿子司凌云? 难怪方才虽说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却觉得此人有几分眼熟。如今想来他跟司乘风确实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司乘风应该是更多地随了他的父亲梦黎世,长相更加大气和温文尔雅,浑身也充满了书卷气。而这个司凌云虽然长得也不差,但就是莫名给人一种衣冠禽兽以及斯文败类之感。 而且,听他说话的意思,司家根本就知道司凌风已经被大将军府收养,甚至还改名司乘风。只不过,或许是司家抑或是司乘风本人,双方都不想他回到司家,所以才一直默认和维持着如今的现状。 花倾城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司凌云,方悠悠收回目光。 “主子,您没事?” 单左看花倾城怔愣了须臾,便上前关切问道。 “无妨。” 花倾城不甚在意地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悠悠地说道。 “主子,您看!” 单左把花倾城从大门口拉至客栈外面后,随即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漂亮钱袋,并将它呈给花倾城。 花倾城:…… “主子,这是我方才从那个冒冒失失的醉鬼身上顺下来的,他刚刚差点就冲撞了您,就当作他赔偿您的一点损失好了。”单左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阿左,这里可是京城,是随手抓就能抓到一大把贵人的地方,稍有不慎可能就会丢了性命,以后不要再重操旧业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花倾城板起脸,看着单左正颜厉色道。 “是,主子。” 单左讪讪说道,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这不是一时没忍住手痒,纯粹本能反应吗? 司乘风昨日定房之时,便已经让凤文交了一个月的房钱,所以花倾城他们回到客栈后,便各自回了先前住的房间。只不过花倾城不知道的是,这间客栈今日中午时分便易了主,如今已然是司乘风名下的产业了。 回到房间后,花倾城便反锁上房门进到了空间别墅里,随手把单左给她的钱袋丢在客厅桌上后,她便去了浴室洗头洗澡。 半个小时后,吹干头发、身穿秋装家居服的花倾城从厨房冰箱里取来了牛奶和面包,便回到客厅边看电视边吃了起来。(当然,她看的都是网络电视,不是实时的。) 吃完宵夜,在沙发上葛优躺、百无聊赖的花倾城瞟了一眼桌上的那个驼色钱袋。这个钱袋乃是雨花锦所制,针脚细腻,上面有彩绣鹤纹,看上去做工十分精致。虽然花倾城不清楚这是用什么做的,但也看得出来它的贵气。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花倾城解开钱袋,将里面的东西都一一倒了出来。 首先入眼的便是六张一千两的银票,以及五张三进大宅的地契,而且还是分别位于京城的东西南北中的繁华地段,只不过这些大宅地契上面写的持有人却是梦黎世。 除此之外,花倾城还看到了一沓处于京城繁华地段的铺子地契,同样毫无例外地,上面的持有人同样都是梦黎世。花倾城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家铺子。 看着这些宅子和铺子地契,花倾城眸光微冷。想必这些都是乘风父亲曾经的陪嫁,只不过那司家人却是吃着他的肉,喝着他的血,还残害着他的儿子…… 把六千两银票和二十五张地契收拾好后,花倾城将它们统统放进她的破布袋里,至于那个钱袋则被她放在客厅桌面上。 将先前玄明给她的黑玉断续膏、玄医谷二长老令牌、以及天蚕衣都拿到书房收拾好后,花倾城便出了别墅,把那只冰蟾放到院子的狗屋里。当初花倾城一直想养一只退役警犬,只不过这个愿望已经永远不可能实现了,这狗屋如今只能便宜了这只冰蟾,给它住了。 回到别墅里的花倾城,把给凤家人的礼物都准备好后,便出了空间回到客栈的房间休息。 明日就要到大将军府去了,花倾城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期待。 除了木老爷子和凤绮嫣,也不知道那凤靖云老将军,以及大将军凤采岚和她的夫郎,是否会像司徒烨他爹一样准备给自己下马威? 但为了乘风,她花倾城也会知难而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毕竟要她放弃司乘风,这是不可能的。 第245章 太女之争 八月二十五日,花倾城起了个大早。 司徒洛云身为丞相,是文臣之首;而作为大将军的凤采岚,同样也是位极人臣的武将之首。这两人皆是朝廷的一品大员,都需要上早朝,因此花倾城给大将军府下的拜帖所约的时间同样是巳时。 昨日花倾城去丞相府穿的是一身的淑女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优雅娴静的气质。而今天的花倾城穿的则是一袭红黑劲装,既酷飒又灵动十足。 只见她上穿嫣红彩绣祥云纹交颈上衣,袖口是收紧的,看起来利落又干脆。下身着的则是墨色祥云纹马面裙,腰间系以一条嫣红彩绣织锦缎带,与上衣相呼应着。 现在的花倾城大概有170公分,得体的装束把她的身形从视觉上拉得更颀长。如瀑的三千青丝被高高束起,系以红色发带,整个人尽显英姿飒爽和意气风发。 “主子,准备好了。” 花倾城用过早饭后,去雇马车的单左就前来她的房间禀报。 “阿左,出发。” 花倾城他们下榻的是城中的宾悦客栈,而这大将军府位于城东,坐马车过去大概需要半个时辰左右。辰时二刻,花倾城和单左便坐上了前往大将军府的马车。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随着司礼监的唱礼声响起,莱凤国皇宫今日的早朝已接近尾声。 纳兰蕴之在上方的金銮宝座上高高端坐着,目光扫向下方的文武百官,尤其是前排的司徒洛云和凤采岚。 “臣有本启奏!” 骠骑将军欧阳以芹手持玉板从右边的武官队伍中出列,行至金銮大殿中央朝上首弓身一拜。 “皇上亲政多年,朝廷根基已稳固,只是自凤后薨逝至今,后位尚悬空着,以至于十六年来后宫一直无主。臣认为皇贵君欧阳宇铭知书达理、温良恭俭,教导大皇女有功,且已暂代监管后宫多年,理应册封为皇后。” “大皇女纳兰君雪沐浴圣恩,在皇贵君的教导下勤学上进、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实乃太女的最佳人选。”欧阳以芹说完便再次朝上首弓身一拜,傲然挺立在金銮大殿中央。 “众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金銮宝座上的纳兰蕴之睥睨着下方群臣,观看着众人的反应。 “臣认为二皇女纳兰莞笙秉性纯良,至善至孝,且文武双全,堪为大材,是太女的不二人选。其父顾贵君贤良淑德,雅人深致,有父仪天下之风范。”都察院御史顾鹿竹也手持笏板,从左侧文官队伍中出列,朝上首弓身上奏。 “臣倒是认为司徒贵君更有父仪天下之风,三皇女纳兰秋狄博学多才、卓尔不群,颇有太女的风范。”平西王夏侯婧也适时出声,为司徒明庭和三皇女发言。 “臣以为萧淑君品貌端庄、蕙质兰心,有父仪天下之德貌。五皇女纳兰荧屏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有八斗之才,可册封为太女。”萧青川之妹车骑将军萧芊卿也手持笏板,从武官队伍中出列向上首的皇帝弓身行礼谏言。 “臣有不同看法。臣认为秦贤君不但倾国倾城而且秀外慧中,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六皇女纳兰枫玥才思敏捷,拔群出萃,堪为太女。”秦念堂的姐姐工部尚书秦怀玉也不甘示弱,从文官队伍中出列,为自己的弟弟和外甥女刷存在感。 “简直笑话,选皇后又不是选以色待人的侍君,自然更应当看重品德。欧阳皇贵君当年与凤后感情甚笃,颇有几分凤后的德行典范,更有父仪天下之风,实乃皇后的最佳人选。”骠骑将军欧阳以芹也开足了马力,为自己的兄长和外甥女直接怼上工部尚书秦怀玉。 “臣认同骠骑将军的谏言,欧阳贵君和大皇女更适合册封为皇后和太女。” “臣认为平西将军言之有理,司徒贵君和三皇女是皇后和太女的不二人选。” “臣以为,顾贵君和二皇女更适合册封为皇后和太女。” “臣倒是觉得秦贤君和六皇女都堪为大材。” “明明是萧淑君和五皇女更适合。” …… 不止后宫各主的爹家,就连其同派系的官员也纷纷为各自的支持者发声,唯独丞相司徒洛云和大将军凤采岚不发一言,分别屹立在文武百官队列首位岿然不动。 “司徒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眼见下方群臣瞬间为立后和册封太女之事争得唾沫横飞,纳兰蕴之瞟了一眼文臣位首正敛眸假寐的司徒洛云,直接点她的名。 “禀皇上,臣认为皇上虽说是一国之君,但同样也是一家之主。让谁成为正夫,由谁来继承家业,此乃皇上的家事,自有皇上圣断,臣不敢妄言。”手持玉笏的司徒洛云也弓身朝上首一拜,不疾不徐地回答道。 看这老狐狸说了一串,只不过绕了一圈却是等于什么也没说,纳兰蕴之便又把目光落向大将军凤采岚。 “凤爱卿,你可是朕的小姑,不知你觉得谁更适合立为皇后和册封为太女呢?”纳兰蕴之意味深长地看向凤采岚。 “禀皇上,虽说末将与皇上是姻亲,但君为臣纲,臣首先是皇上的臣子,其次才是皇上的小姑,关于立后和册封太女之事,自然是应由皇上圣裁。” 在凤采岚心中,自然只有凤凌烟有资格当皇后,凌烟的女儿才是太女,但斯人已逝,她对皇上立后和册封太女之事并无其他想法,是谁又有何区别? 像今天这般,群臣为关于立后和册封太女一事的争论,这十六年来在朝堂上隔三差五地就会上演一番。望了一眼下方位列武将之首,面露哀伤的小姑子,纳兰蕴之脑中顿时浮现出了花倾城那副和凤凌烟极为相似的容颜,她的心中蓦地微微一痛。 “此事暂搁,以后再议。凤爱卿留下,其他人等退朝!”纳兰蕴之看向下方乌压压的群臣,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退~朝!” 随着司礼监的唱礼声响起,待纳兰蕴之出了金銮大殿后,众文武百官也纷纷却行退出朝堂。 “凤大将军,请!” 本赶着回府相看儿婿的凤采岚,不得不随着郭东炳的步伐前往御书房。 “臣凤采岚,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凤采岚一进入御书房便给纳兰蕴之叩头行礼。 “行了,凤采岚,朕说过了,你是朕的小姑,私底下无需行如此大礼。”坐在金丝楠木超大书案前的纳兰蕴之,朝下方的凤采岚抬手虚扶了一下。 “臣惶恐,礼不可废。” 凤采岚虽说是武将,但她也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哪怕是细枝末节,她也不允许自己去犯错。否则,哪天上位者想要你的项上人头,随便挑一个理由就能让你万劫不复,她能做的就是尽善尽美,让人挑不出错来。 “朕方才见凤爱卿步履匆匆,这是有急事?” 纳兰蕴之搁下蘸着朱砂的御笔,合上一本奏折,瞟了一眼凤采岚,状似随意问道。 “禀皇上,下朝后臣的确是赶着回府去为义子司乘风相看儿婿。” 皇帝的耳目遍布京城每个角落,在她面前撒谎那纯粹是找死,凤采岚如实回答着纳兰蕴之的问题。 “哦?据朕所知,爱卿的义子不但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而且文采风流、气宇轩昂,朕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得到他的倾心。”纳兰蕴之饶有趣味地看向凤采岚。 “臣也尚未见过,只知是一位已有正夫的农女。”凤采岚如实回答道。 “这倒是新鲜有趣了。这样,朕一会同你一起回大将军府去瞧瞧你这乘凤快婿。” 纳兰蕴之说得一脸理所当然,却听得凤采岚胆战心惊。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这尊大佛会为了所谓的好奇心莅临大将军府。但作为臣子,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臣,遵旨。” 第246章 大将军府 “姑娘,大将军府到了。” 辰时六刻,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行驶至城东的大将军府大门外。 车夫揭开马车帷裳,一袭红黑劲装的花倾城不疾不徐地从车厢里出来,随即便利落跃下马车。紧随其后的单左把车钱递给车夫后,车夫便驾驶着马车离开了。 下车后,花倾城目视前方,一座有着高高围墙,朱红色大门,森严威武、气势恢宏的府邸随即便映入了眼帘。抬头望了眼大门之上刷着金漆的“大将军府”四个字的大牌匾,莫名就让人产生一股肃静和威严之感。 “站住,来者何人?此处乃是大将军府邸,闲杂人等不得私闯,请速速离去。” 毫无疑问地,花倾城还没靠近大将军府的大门口,就被手持佩刀的执勤侍卫给拦下。 “在下花倾城,已向大将军递过拜帖。”花倾城傲然挺立在侍卫面前,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原来是花姑娘,请稍等。” 侍卫闻言收回带鞘的佩刀,随即便让门房把大门打开。 “花姑娘,请!”侍卫侧身朝花倾城摆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花姑娘,花姑娘,又是花姑娘!花倾城内心无语至极,此时她真想回头干脆跟她那老爹姓叶好了。 “在下是大将军府的管家钱满堂,主父以及老将军和老爷子已经等候贵客多时。花姑娘,这边有请!” 花倾城一踏入大将军府的大门,一名身着灰衣、精神抖擞的中年男子便出现在她面前相迎。 “有劳。”花倾城朝对方微微点头致意。 有别于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丞相府,大将军府呈现的是一派奢而不华、简而不凡的气象。越过两边都是抄手游廊的穿堂,花倾城跟着钱管家往前院厅堂而去。 “倾城姐姐,你来了。” 见花倾城已经踏入了前院,凤绮嫣随即从厅堂里出来相迎。 凤绮嫣今天穿着的是一身枣红云锦祥云飞鱼服,手戴墨色护腕,腰缠镶金皮革带。一头柔软的秀发被高高束起,以一金冠固定着。虽然她年纪不大,但看上去却颇有将门之女的铮铮风骨和飒爽气势。 “原来是绮嫣啊,两个月不见,貌似长高了,也更漂亮了。”花倾城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凤绮嫣闻言心里甜滋滋的,但一想到她今天的任务,她便强压着上扬的嘴角,刻意板起一张脸,生怕泄露内心的真实心情。 “倾城姐姐,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我不能因为你夸了我,就轻易让你过关。”凤绮嫣转了转手中的带鞘短剑,悠悠地说道。 “嗯?” 花倾城眉毛微挑,饶有趣味地看了眼正仰着脖子望着她的凤绮嫣。 “咳咳咳……” “花姑娘,我现在是以大将军府嫡长女凤绮嫣的身份和你说话,你想入我大将军府的门,娶我大将军府的人,自然得按照我们府里的规矩来。”虽然除了司乘风,整个大将军府就只有她一个少主子,但她得把气势给烘托上去。 “嗯,这么说倒也没错。”花倾城唇角微扬,看着人小鬼大的凤绮嫣,状似一本正经地说道。 “来人!” 随着凤绮嫣的一声吆喝,随即便有一名小厮上前接过凤绮嫣手里的短剑。 “花倾城,我大将军府的公子不嫁孬人,也不是谁想娶便能娶的。你想娶我哥,得先过我这关。”凤绮嫣帅气十足地朝花倾城摆了一个比武的邀请手势,她虽然年纪只有八岁,但武龄却已有五年。 “如此,那就得罪了!” 花倾城还不至于那么脑残地把凤绮嫣真的当作一个普通的八岁小孩,单看那木兰瑾老爷子能徒手用手指掐断利剑,便知道这凤家的人并不简单。 面对已经摆好比试姿势的凤绮嫣,花倾城也活动着手脚关节,一脸戒备地看向她。 一袭散花锦便装却不掩上位者气势的纳兰蕴之,与身着大将军宫装朝服的凤采岚,在她们踏入前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前方凤绮嫣和花倾城两人准备对决的画面。 此时的花倾城正面向厅堂背对着纳兰蕴之她们,凤采岚见状正打算上前打招呼,却被纳兰蕴之挥手制止。 “皇……王员外,您这是……” “凤大将军,稍安勿躁。正所谓将门无犬女,绮嫣她天资聪颖,且自小习武,颇有你的风范。如今何不趁着她们二人切磋,看看你这乘凤快婿的身手如何?” 只见凤绮嫣招招凌厉,虽然她年纪还小,个子也不占优势,但她身轻如燕,动作也是快捷灵敏,而且出手都是快、准、狠,没有丝毫的花架子。这点大概是跟凤家为武将之家有关,所习的武功都是适合战场上速战速决的武艺。 当然,虽然凤绮嫣很厉害,但花倾城也不弱。倘若凤绮嫣和她用兵器对打,花倾城不一定能占到多少便宜。但如今她们近身空手搏斗,这反而是她的强项。在两人过了二十招后,凤绮嫣的双手就被花倾城用一只手给禁锢住了。 “承让!” 花倾城松开凤绮嫣后便朝她作了一揖,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打得这么痛快过了。眼前的这个小不点前途无量,恐怕将来的成就不会在她母亲凤采岚之下。 “并没有让你,你今天的表现着实让我刮目相看了。” 凤绮嫣学着凤采岚的模样,把两只手背在身后,煞有其事地以一副长辈看晚辈的欣慰眼神看向花倾城,并且还边说边点头。 “恭喜你过了第一关,现在你可以进厅堂了。”凤绮嫣侧着身子朝花倾城摆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多谢!” 花倾城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纳兰蕴之和凤采岚站的方向,随即便抬脚朝厅堂阔步前行,丝毫没有欺负小孩的愧疚感。开玩笑,那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就凤绮嫣刚才显露的那敏捷身手,在现代都够格可以当特警了。 径直前行的花倾城走到厅堂门口的时候,便看到厅堂上首位置端坐着一名身着宝蓝一品诰命夫郎宫装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模样长得十分俊朗,而且一派正气模样,貌似跟凤绮嫣有几分相像。看来此人应该就是大将军凤采岚的夫郎、凤绮嫣的父亲于景阳了。 正当花倾城伸出一只脚准备跨进厅堂大门的时候,却猛地收了回来。 “五行八卦阵?” 花倾城见状嘴角微抽。没想到大将军府给她准备的考试内容,居然还有破阵这一项目,所幸她当年还真跟一位高人学过。 这五行八卦阵是由太极图像衍生出来的一个精妙阵法,是按照九宫八卦方位和五行生克原理布成的作战阵图。该阵法包括群英、长蛇、卧龙、十面埋伏等,十分厉害。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花倾城边念着口诀,便按照特定的步伐行走,不但半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于景阳面前。 “花倾城见过于主父!” 花倾城不但破阵的动作行云流水,而且给于景阳作揖行礼的仪态也十分端庄。 “好,很好。恭喜你过关了!” 厅堂内的于景阳见此女子不但长得貌美,而且居然连五行八卦的阵法都懂,不由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乘风的眼光着实不错。看来,母亲想让花倾城知难而退的心思,恐怕是要落空了…… 第247章 疑似故人 “凤大将军,你怎么看?” 眼见花倾城只用了一刻钟就把从小练武的凤绮嫣给打败,纳兰蕴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女儿会打洞”,倘若不是天赋异禀,一个小小的乡野农女又如何能有如此惊人的举动?纳兰蕴之深邃精明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希冀的光。 “王员外,此女虽说看不出有任何内力,且武功路数也着实怪异,但其身手极为敏捷、反应也很迅速,尤其是近身搏斗之时总能出其不意地出招,没有丝毫的花架子,每一招都实用得很。” 凤采岚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遇到过如此有习武天赋的人了,望着花倾城逐渐远去的身姿,她心中也是惊艳满满。倘若能把她收到麾下加以栽培,将来此人的成就只怕是不可限量。 “凤大将军,你觉得此女给你当儿婿如何?”纳兰蕴之瞟了一眼身旁的凤采岚,唇角微勾。 “此女资质不弱,有道是儿大不中留,乘风既已对她情根深种,倘若对方人品上过得去,臣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理由。” 虽然司乘风并不是凤采岚的亲生儿子,但这九年来的相处和感情积累,这不是亲儿子也胜似亲儿子了。和司徒洛云一样,凤采岚也莫名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惆怅感。 “乘风的眼光不错。”纳兰蕴之对凤采岚的话不予置否,只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悠悠地说道。 倘若这花倾城真的是她和凌烟的女儿,是他们遗落在民间的皇女,那么这天底下的美少男,又有谁是纳兰倾城所不能娶的呢? “嘿,我是凤绮嫣,你叫什么名字?” 花倾城进前院厅堂后,单左就被留在了院子里。凤绮嫣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跟她差不多年纪,虽是穿着一身短打,但长得眉清目秀,隐隐还透着一股铮铮傲气的男孩。 凤绮嫣已经从花倾城那里深刻体会到了人不可貌相四个字,所以对于眼前的男孩,她没有丝毫的轻慢之心,纯粹是满满的好奇。 谁能想到一个住着穷阎漏屋的农女,家里居然有四个貌美夫郎,不但如此,对方还能把自己那风光霁月般哥哥的魂给勾走。更让凤绮嫣难以置信的是,花倾城她甚至已经得到了祖父的认可。再加上自己方才亲自和她比试了一场,凤绮嫣也不得不承认这花倾城确实有过人之处。 眼前的男孩虽说只是以花倾城小厮的身份跟在她身边,但凤绮嫣就是莫名觉得此人也跟花倾城一样,恐怕并不简单。 “单左。” 虽然单左有点不太想搭理这个光鲜亮丽的大将军府大小姐,但毕竟他如今的身份是花倾城的小厮,不能因为自己的失礼给主子带来麻烦,所以便冷冷地说道。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凤绮嫣撇了撇嘴,便不再管他了。 正当单左在琢磨这个千金大小姐为什么变脸这么快的时候,花倾城已经从厅堂里走了出来,同行的还有一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 “爹!倾城姐姐!” “主子,您没事?” 凤绮嫣看到于景阳赶忙上前,而单左也来到花倾城身边,见花倾城摇了摇头,他才安下心来。 “绮嫣啊,你带这位小兄弟在府里转转,我领花姑娘去下你祖母的院子。”于景阳看了一眼单左,摸了摸凤绮嫣的头,微笑着说道。 “那好。” 凤绮嫣虽然也很想跟着去看热闹,但她是懂事识大体的凤家嫡女,不能太任性。于是她便带着单左去了她平时玩的地方。 “景阳,她……这是走出八卦阵了?” 当于景阳和花倾城走到垂花门前,正欲往后院而去的时候,凤采岚从不远处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并叫住他,同行的还有一身便装的纳兰蕴之。 对于母亲不满花倾城家里夫郎众多,欲出难题想让花倾城知难而退的事情,凤采岚也略知一二。只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花倾城不但一刻钟就打败了绮嫣,甚至还能轻而易举地走出五行八卦阵。 “大将军,您回来啦!” 于景阳闻声回头,见凤采岚已回府,便赶忙迎上去,并朝她点了点头。只不过待他看到凤采岚身边的人竟是纳兰蕴之时,于景阳不由顿时瞪大了双眸。 “皇……” 于景阳还来不及脱口而出的话,已经被凤采岚制止,见对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于景仰随即明白了皇上这是微服出巡,并不希望张扬。 “本将下朝归来途中遇到了王员外,便一起回府叙旧。你们这是要去母亲的院子?” “是的,大人。花姑娘已经连过两关,景仰现在正打算带她前往青蓉院去见母亲和父亲。”于景仰边说边朝纳兰蕴之和凤采岚两人行礼。 “花倾城见过凤大将军!” 听闻是凤采岚回来了,花倾城也转身朝她微微弓身作揖行礼。 “无需多礼。” 凤采岚抬手虚扶了一下前方的女子,只是待对方抬起头来的时候,凤采岚顿时怔愣住了。 “你,你……” 兴许是看到花倾城那副和凤凌烟有着八九分相似的容颜,凤采岚因为太过激动而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人,王员外,母亲她们怕是该等着急了,景阳就先行一步了。” 于景阳再次朝纳兰蕴之和凤采岚行礼后便带着花倾城跨过垂花门,往青蓉院而去。 未见过凤凌烟的于景阳并不清楚他那大将军妻主心里的震撼,而花倾城方才虽然也留意到了,于景阳身边的女子正是先前卖画的那个人,但想到此人应该是凤凌烟的旧识,因此对于她会和凤采岚一同出现在大将军府,花倾城也就没有多想。 “凤大将军,你这是怎么了?”纳兰蕴之瞟了身旁的凤采岚一眼,悠悠地说道。 倘若不是纳兰蕴之的耳目遍布全京城,她都要严重怀疑这大将军府是不是故意藏起了花倾城?否则怎么会那么巧,还要把府里的义子嫁给她? “皇……王员外,您不觉得方才的那位女子长得很像家兄凌烟吗?” 凤采岚说完,双眸微微睁大,随即顿悟。 恐怕,这才是皇上会大驾光临大将军府的真正原因…… 第248章 是凌烟么 “老将军,老爷子,主父领着那花倾城朝青蓉院过来了。” 青蓉院厅堂里,凤苍匆匆进了屋,弓身立在一旁,向坐在上首位置的凤靖云禀报道。 身着一袭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朝服的凤靖云,如今虽已逾花甲之年,青丝也尽染了霜,但却依然是一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模样。 “哦?” “那女娃倒还真是有两下子。” 听到凤苍的禀报,凤靖云微微讶异,没想到那名女子才入府不到三刻钟,居然就已经连过了两关。凤靖云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随即便挥手示意凤苍退下。 凤靖云倒不是因为是嫌弃花倾城的出身而反对她和司乘风的婚事,而是那花倾城已经家有四个夫郎,要让这么优秀的孙子去给别人当五夫郎,凤靖云是打心底地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 “小云云,你听我说,那花倾城她……” 一旁的木兰瑾本想替花倾城说两句好话,却直接被凤靖云给怒斥而停。 “木兰,你个老糊涂!我看你这是马步还没扎够,顶木盆也还没能让你静心是吗?” “虽然乘风不是我们的亲孙儿,但这么多年来他承欢我们膝下,也和亲孙没两样了,你怎么能让他去给别人当侧夫呢?” 凤靖云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木兰瑾,心里寻思着这老家伙是越老越糊涂了不成? “小云云,之前我没跟你说是怕你太激动,那花倾城她跟凌烟……” “凌烟?你居然还敢跟我提凌烟?” 木兰瑾不说还好,一提到凤凌烟,凤靖云不由顿时更生气了起来。 “要不是当初你非要带着凌烟去参加宫宴,他就不会遇到皇上,不遇到皇上他就不会被皇上看中,不被皇上看中他后来就不会被召入宫,不入宫他也就不会死……” “嫁给用情不专,三心二意的女子,你这是想让乘风步凌烟的后尘吗?” “花倾城她,她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了?她是比纳兰蕴之多了两只眼睛,还是比她多了一个鼻子?” 木兰瑾本还想尽力争取一下,只是看到老妻那又气又恼的模样,他只能乖乖地把嘴给闭上。 不知不觉老泪纵横的凤靖云,犹如被抽去了灵魂般,整个人蔫蔫地瘫坐在椅子上。 十六年了,凤靖云还从来没提过关于凌烟的一个字,但丧子之悲却是无时不刻地烙印在她的心底,这份深沉的痛一直以来都从没有褪去过。 “老将军,老爷子,主父和花倾城已经快到院子门口了。”去而复返的凤苍,进入厅堂后便向凤靖云和木兰瑾禀报道。 “罢了,老身我也乏了,你们且看着办……” 失魂落魄的凤靖云,拒绝了木兰瑾和凤苍的搀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木兰瑾后,便踉跄着从座上起身,形单影只地出了厅堂。 坐在上首右侧位的木兰瑾,见状只能微微在心里叹口气。木兰瑾还从未见过凤靖云这般失态过,事实上,他这老妻对凌烟的疼爱丝毫不比自己少…… “凤苍,去趟院门口,让花倾城进来。跟主父说一声,让他去把大将军请过来。” 眼见老妻撒手不管了,木兰瑾只能把乘风的婚事让女儿采岚和息夫景阳来安排了…… “是,老爷子。” 凤苍领命后便立即去执行了,将凤靖云交代的话传给了于景阳,并让花倾城进了青蓉院。 “花姑娘,这边请!” 凤苍领着花倾城进了青蓉院后,便带着她往厅堂而去。然而,本该把花倾城送到地方的凤苍,走到半路却忽觉人有三急。无奈之下的凤苍只能向花倾城赔不是,并给她指了路。 按照凤苍的指引,花倾城一路前行,只不过当她路过花园亭子的时候,却遇到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但见她失魂落魄般地倚靠在亭子里的椅子上敛眸凝神。 花倾城本想继续前行,不承想却被对方给叫住了。 “过来,帮我按一按。” 花倾城狐疑地看了一眼坐在亭子里的老人,环顾了下四周后,确认只有她们两人,她才笃定对方是在叫自己。 花倾城本不想搭理的,但见那老人一副黯然神伤的悲戚模样,花倾城心里终是有几分不忍。 寻思着只是耽误片刻,用不了太长时间,花倾城便鬼使神差般地来到老人身后。素手轻抬抚上老人的太阳穴,花倾城学着沐离歌平时给自己按摩时候的手法,轻轻给老人按揉了起来。 带着温暖的纤细的手指,有节奏地跃动着,凤靖云顿觉疲乏消去了大半。只不过那温润的触感却是极陌生的,并不是来自凤苍。 “你……是何人?” 凤靖云陡然睁开双眼,用她那中气十足地声音询问道。然而,待她转过头看向身后之人的时候,她那双本带着惆怅的眸子却猛地睁大。 “烟儿!” 凤靖云当即从椅子上弹坐而起,双手紧紧地挽上花倾城的手臂。 “老身莫不是在做梦?” “这是烟儿回来看我了?” 凤靖云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眸霎时间盈满热泪,“啪嗒啪嗒”落在了花倾城的手背上。 女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莱凤国一代名将凤靖云,在儿子离开十六年后,忽然见到跟他容貌极为相似的花倾城,顿时勾起了她深深埋在心底的丧子之痛,一把将花倾城抱住,她便开始悲恸呜咽、声泪俱下。 “您是……凤靖云,凤老将军?”花倾城轻声唤道。 滚烫的热泪虽是落在自己的手背之上,却让花倾城有一种灼伤了自己心的错觉。 回想起当初木老爷子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心酸模样,花倾城眼眶微红。眼前这位曾经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此时此刻也只是一个痛失爱儿的可怜老人罢了。 “我……真的跟他那么像么……” 花倾城敛眸眨去眼底的泪意,她的心中划过一抹哀伤,既为那惊才绝艳的凤凌烟而惋惜,也为木老爷子和眼前这位凤老将军而心生同情。 熠熠凌波起, 沧烟没断魂。 凄凄入, 不忍看花痕。 沉浸在自己哀痛中的凤靖云,听到花倾城的话,蓦地顿住了眼泪。松开花倾城后,凤靖云才发现自己正抱着一名女子在悲伤痛哭。而那名女子不论眉眼还是五官轮廓,都跟她的凌烟是那么的相似…… “姑娘,你……是何人?” 凤靖云双眸盈泪,抬手颤悠悠地抚上花倾城的脸庞。 花倾城微敛双眸,复又睁开,喉咙一个翻滚,咽下一口酸涩。 “我是……花倾城。” 第249章 凌烟之女 “花倾城?” 凤靖云闻言微微怔愣,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身红黑劲装的女子。 是了!方才凤苍的确来禀报花倾城正前来青蓉院的消息,这确实对上了。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这花倾城居然会和她的凌烟有着八九分相似。 凤靖云那双炯炯有神的深邃眼眸里闪过一抹疑惑。凌烟是在十六年前的冬天生产的,在他生产后的第二天就托太医出来送消息,说他产下一女,女儿被黑衣蒙面人掳走,求让大将军府帮忙寻找。 凤采岚接到消息后,当即便赶去了宫里,然而采岚却被羽林军给拦在了皇宫门口。太监总管郭东炳亲自出来告知她,说凤后不幸产下幺儿,悲伤过度,亟需休养,暂不接待爹家人探望。 凌烟秉性敦厚纯善,从不撒谎,不论是她还是木兰,以及女儿采岚都不相信太监总管的说辞。 次日早朝,凤靖云、木兰瑾、凤采岚,凤家一门三将齐聚金銮大殿上奏皇上,请求将凤后接回大将军府休养。骠骑将军欧阳以芹煽动群臣,以此举不合祖制,让皇上三思为由,最后纳兰蕴之驳回了凤家的请求。 当时北方正闹雪灾,西南叛军突起,还有东北方的冷月国也虎视眈眈。凤家三将的上奏不但没有被皇上采纳,大将军凤采岚甚至还被派往东北边陲,镇压冷月国的滋扰。 本御驾亲征西南平叛的纳兰蕴之,因为凤后生产折回皇城,临走前将平叛之事授予了副将夏侯婧,夏侯婧也是因那一场平复西南叛军有功,被皇上授予了平西王的异姓王封号。 凤靖云和木兰瑾最后一次见到凤凌烟是在他生产后的第七天,也就是冬至日那一天。在羽林军的开道下,皇上的銮驾以及凤后的翠辂行驶在前,三品以上文武百官的马车按照官阶大小排列紧随其后,一路浩浩荡荡地往皇陵而去。 在前往皇陵祭天的途中,皇上只下令过休憩一次。凤凌烟和木兰瑾也是在那时候远远望了一眼从翠辂中出来的凤凌烟,虽只是远观,但他那副抬头望天、目空一切的失魂落魄模样,以及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寂寥身影,还是深深刺痛了凤靖云和木兰瑾的心。 凤靖云永远忘不了祭天队伍在途经忘情崖的时候,羽林军将领惊呼凤后萃辂坠崖的情景,她和木兰瑾挣脱羽林军的拉扯,趴在悬崖边望着底下那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万丈深渊悲泣哀嚎的画面…… “凤老将军?” “凤老将军?” 眼见捧着自己脸的老人目光悠远,怔愣许久,花倾城不由出声唤回她的意识。 “你是花倾城?” 看着眼前不论长相还是神韵,简直与她的凌烟如出一辙,也像极了年轻时候自己的少女,凤靖云的那双深邃眼眸蓦地微微睁大,心中不由生出一种莫名的期待来。 “是,我便昨日给大将军府下了拜帖的花倾城,为了乘风而来。” “好孩子,快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凤靖云紧紧握上花倾城的双手,因为太过激动,手指还微微轻颤着。 “我今年十六岁,扶风县花桥村人氏,生于天泽二年冬至前的十天。” 虽然恐怕要让对方失望,但花倾城还是如实回答道。这原主的生辰还是她和沐离歌大婚的时候,从花父那里知道的。而她自己在现代的生日则是冬至前七天。 “十六岁?这就对了。冬至前十天?不是,应该是冬至前七天才对……” 看着凤靖云喃喃自语的模样,花倾城心里闪过一抹同情。看来这凤老将军也是如同木老爷子一样,把自己当成了凤凌烟那不幸夭折的孩子了? “走,跟老身到厅堂去。” 当花倾城对凤靖云心生同情的时候,对方忽然拉起了自己的手。 “凤老将军,我们这是去做什么?”花倾城面露不解。 “自然是商量你和乘风的婚事了。”凤靖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花倾城。 不论如何先把人留住再说。生辰时间可以作假,但这凤家的血脉传承却不会。 “小云云,你们……” 看着去而复返的老妻,而且她居然还是拽着花倾城一起来的,木兰瑾面露讶异。 “哼!木兰你个老糊涂!回头再跟你算账!”凤靖云瞪了一眼木兰瑾,直把后者看得浑身发毛。 凤靖云是既欣喜又生气。这糟老头之前对花倾城的事居然一声不吭,想必他先前非要赖在花桥村,也是因为这个和凌烟长相酷似的花倾城。 这少女极有可能就是凌烟所说的被黑衣蒙面人抢走的女儿,她的凌烟是不会撒谎的,如今剩下的就是去查清当年为何凌烟好好的女儿会被人掳走的真相。但是,在此之前,求证这花倾城到底是不是凌烟的女儿才是重中之重。 “花姑娘,实在对不住,方才老奴多有失礼。” 花倾城和凤靖云到达青蓉院厅堂后,去上完茅厕的凤苍也回来了。见花倾城居然被凤靖云拉在身边坐着,凤苍虽然微微讶异,但也随即敛起神色,向花倾城请罪。 “无妨。”花倾城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凤苍,去悦庭楠舍把少公子请来。” 既然花倾城心仪乘风,那用乘风来留住花倾城自然是再好不过。哪怕最后证实花倾城并非凌烟的女儿,然而,姑且不论她能打赢绮嫣和破五行八卦阵这出色的过人资质,就凭她那副和凌烟如出一辙的容貌,给自己当孙儿婿也是可以的。这是凤靖云见到花倾城后萌生的小心思。 “是,老将军。”凤苍领命后便出了厅堂,风风火火地去执行。 “母亲,父亲,我们来迟了。” 凤苍前脚刚走,凤采岚便携同于景阳进了青蓉院的厅堂,给凤靖云和木兰瑾行礼。 “采岚,景阳,你们来得正好。乘风乃是你们的义子,他的婚事理当由你们来决定。 “是,母亲。”凤采岚和于景阳行完礼便分别在凤靖云和木兰瑾下方位置落座。 “花倾城见过大将军、于主父!”见司乘风的义母义父一同前来,花倾城也赶忙从座上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凤采岚刚刚一进门便留意到了坐在凤靖云身侧的花倾城,如今见对方给自己行礼,凤采岚赶忙亲自上前把花倾城扶起,并借此机会端详着她。 方才在院子里只是匆匆一瞥,凤采岚便诧异不已,如今细看其容颜,凤采岚心中更是震撼满满。想必这就是母亲在乘风和花倾城婚事问题上,前后态度会大转变的原因所在了。 “母亲,她……” 回想起当初,兄长凌烟托人从宫中传话,让大将军府帮忙寻找被黑衣蒙面人抢走的女儿这件事,凤采岚随即欲言又止地看向凤靖云。 正所谓“打架不离亲姐妹,上阵不离母女兵”,作为极有默契的母女俩,凤靖云瞬间就明白了凤采岚的意思,便朝她点了点头。 “倾城姑娘,稍后风儿便会过来。听说你的大夫郎已经怀有身孕,本将的意思是你和风儿的婚事我们大将军府允了,但目前不宜大操大办,过两天你们便先回花桥村去。”凤采岚接收到了母亲眼神传达的意思,对花倾城语重心长道。 “可是……” 花倾城心存不解,毕竟她此番上京就是为了给司乘风一个名正言顺。 “好孩子,就按她说的意思办。”凤靖云看向花倾城的眼神里既有不舍也有担忧。 如今花倾城身份未明,当年的幕后黑手也不知是谁,倘若因为大操大办婚事,被皇上和宫里的贵君们见到花倾城,恐怕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堂堂的大将军府少公子出嫁,却低调而行,这怎么可以呢?” 正当凤靖云既为花倾城可能是凌烟的女儿欣喜,又为她可能会因为拥有特殊身份,使得人生变得不平静而担心,喜忧参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洪亮且中气十足的声音。 接着众人便看到厅堂门口走进了一道身形高挑的颀长身影,身着织金锦便服的纳兰蕴之迈起长腿跨过门槛,凌厉的目光扫向众人,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第250章 倾城送礼 “皇……” “王员外,您怎么来了?” 在凤靖云和木兰瑾向纳兰蕴之下跪行礼之前,凤采岚赶忙先一步打住。 “看来,朕……真是打扰到你们一家团聚了。”纳兰蕴之饶有所指地看了凤靖云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王员外能大驾光临,是敝府的荣幸,请上座。”在起初的震惊之后,凤靖云随即淡定十足地从座上起身,作揖行礼给纳兰倾城让座。 “凤老将军乃是国之栋梁,如今虽已退出朝堂颐养天年,但于朝廷的赫赫功勋不可没,理当上座,我只是过来和大将军叙旧的,倒也不必客气。”纳兰蕴之随意在下方找了个椅子坐了上去,却使得除了花倾城以外的人顿觉如坐针毡。 “老将军,老爷子,大将军,主父,少公子来了。” 在纳兰蕴之落座后,方才前去悦庭楠舍请司乘风过来的凤苍也赶来复命,当她看到一身便服的纳兰蕴之正想下跪的时候,却被凤靖云以眼神制止。 “不知有贵客莅临,老奴失礼。老奴先行告退。” 按捺住心中的震惊,凤苍朝众人行完礼后便俯首垂眼,弓身却行,退出了青蓉院厅堂。一直到了院子里她才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压压惊。 花倾城狐疑地把视线扫向纳兰蕴之和凤靖云之间,方才这老将军对于此人的态度分明是带着敬畏,恐怕此人的身份并不简单。只不过既然对方刻意隐瞒身份,她也不会去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连名字也不知道的人去深究对方是谁。 “乘风拜见义祖母、义祖父,义母,义父。”手持紫檀木折扇的司乘风,一进入青蓉院厅堂便给众人行礼。 只不过,待司乘风瞥见凤靖云下方坐着的纳兰蕴之时,他的一双魅惑狐狸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但观周围人的反应,他便意识到这皇上是微服出巡,并不想张扬身份,于是他遂只朝对方作揖,而不是磕头行礼。 纳兰蕴之赞赏地看了一眼司乘风。比起他那才华横溢却早死的爹梦黎世,眼前这个叫做司乘风的少年显然更加圆滑世故。要说去做皇女的侍君,他确实够格。 “风儿,不必多礼。以后直接称呼祖母祖父、母亲父亲就好。”上首的凤靖云抬手虚扶了一下司乘风,语重心长地说道。 凤靖云的想法是,如此这般,不管花倾城是不是凌烟的女儿,等她和乘风成亲以后,都得随着乘风叫自己祖母。 “乘风谨遵祖母教诲。” 司乘风那如丝的媚眼眸光微闪,看了眼坐在凤靖云身边的花倾城,他随即了然。 他义祖母看来是相当喜欢花倾城,这是拐着弯想让花倾城给她当孙女呢!然而,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结果是他喜闻乐见的,那便足够了。 “倾城此番冒昧来访,是为了迎娶乘风为五夫郎之事。多年来,多亏了大将军府上下的照拂,乘风才能平安长大成人,而且还出落得如此出类拔萃。大将军府对乘风的养育和培育之恩,倾城铭感于心。” “承蒙祖母、祖父,母亲、父亲不嫌弃,应允了倾城和乘风的婚事,日后倾城定当和乘风一起孝顺诸位长辈。”花倾城从座上起身,朝上首的凤靖云、木兰瑾和他们下方的凤采岚及于景阳深深作了一揖。 “好!你有这份心意,老身就放心了。日后你和乘风要和和美美,好好过日子。” 凤靖云看向花倾城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了一眼纳兰蕴之,但见其悠闲端坐着,并没有发一言,尽管对方已经刻意收敛了气息,但还是不知不觉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花倾城万万想不到的是,她能得到凤靖云老将军的接纳,靠的不是她的过人智慧和敏捷身手,而是刷的她那张脸。只不过,虽然对方已经应允了自己和司乘风的婚事,但该送的礼,她还是得送。毕竟这是一份心意,也是出于对司乘风和大将军府的尊重。 “倾城谨遵祖母教诲。倾城给祖母和诸位长辈略备了点薄礼,敬请笑纳。” 众人闻言皆好奇十足地看向花倾城,就连纳兰蕴之也被她勾起了几分兴趣。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方才花倾城可是空着手进入大将军府的。 顶着周围所有人灼灼的目光,花倾城从怀中抽出一个破破烂烂、打着补丁的褐色布袋,接着众人便见她左手持布袋,右手在袋子里掏啊掏,掏啊掏,最后掏出三本书来,并移步分别呈给凤靖云、木兰瑾和凤采岚。 凤靖云疑惑不解地看着手中的《太极拳》,木兰瑾也面露讶异地翻着带着配图的《广场舞大全》,而凤采岚收到的则是《孙子兵法》。虽然一开始被这精致的书籍封面给惊艳了,但翻阅几页后,凤采岚便越看越震惊。 “祖母,这本《太极拳》是我偶然间遇到一位高人所赠,此书记载的是一种内外兼修、刚柔相济的拳术,最适合您现在用来修身养性之用。” “祖父,您虽说是一介男儿之身,但却是须眉不让巾帼。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您也是威风凛凛、以男子之身挂帅出征的木副将。如今祖父虽已至暮年,却依然是老当益壮、精神焕发。这本《广场舞大全》就特别适合您每日用来锻炼身体之用,当然要是配上音乐效果就会更好。” 花倾城随即又伸出右手往她的破布袋里掏啊掏,掏啊掏,最后从里面掏出了一本古琴谱版的《广场舞歌曲大全》,并将它呈给木兰瑾。 “母亲,不用倾城多介绍,想必您也清楚了这本《孙子兵法》的精妙之处。这本书也是我偶然间所得,如今用来献给您,是最合适不过了。”花倾城看向痴迷翻着书,没空搭理她的凤采岚,便知道她的礼物送对了。 “父亲,倾城也有礼物送给您。” 接着花倾城又从她的破布袋里掏出了一整套全新的护肤品和化妆品放到桌面上,从洁面到彩妆,连同各种美妆工具都应有尽有,一应俱全。没错,正是从她空间别墅取出来的,跟送给宇文田祺的那些一模一样。 “多谢,我很喜欢。你这孩子还真是有心了。” 于景阳朝花倾城露出一抹如和阳般温暖和煦的笑容,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瓶瓶罐罐都是做什么用的。 “父亲,稍后我再教您的贴身小厮关于这些东西的用法。” 花倾城对这位有着如沐春风般笑容的大将军命夫,也挺有好感,莫名就让她想到了自己那贤惠的大夫郎沐离歌。 “乘风,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花倾城话落,便再次把手伸进她那破布袋里掏啊掏,掏啊掏,最后花倾城从破布袋里掏出了单左从司凌云那里顺来的那包东西,并递给司乘风。 “这是……” 望着手中的六张一千两银票,和五张分别位于京城东西南北中繁华地段的三进大宅地契,以及一沓处于京城繁华地段的铺子地契,司乘风眼眶微红,因为这些宅子和铺子的地契上面写的持有人的名字都是他的父亲梦黎世。 “偶然间所得,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花倾城说完朝着司乘风嫣然一笑。 “谢谢你倾城,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我很喜欢。”司乘风微微哽咽道。 这些可都是当初他父亲梦黎世的东西,只不过这些年一直被司家所把持着。他也不是没想过去要回来,只是他有更大的鱼要钓,所以暂时不去动。 眼见在场所有凤家的人都收到了礼物,唯独自己没有,纳兰蕴之心中微微酸涩。不止朝堂之上,后宫里每个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对她阿谀奉承,她貌似还从来收到过这般真挚用心的礼物,也没体会过和子女简单相处的平凡幸福。 “花倾城是?方才见你从怀中取出了个布袋,你这布袋看着干瘪空空,你是如何拿出这么多东西的?” 正在和司乘风眉目传情的花倾城,猛地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给打断,循声望去,赫然是当初那位卖画的女人。 见对方看向自己,纳兰蕴之也对花倾城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却并不达眼底。 第251章 大哥受伤 “哎呦~” “主父,您没事?” 午时左右,花桥村花宅厨房里,眼见沐离歌切菜把自己的手指切伤了,邱富赶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菜刀搁置一旁,并上手查看其伤势。 “不碍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沐离歌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利落地把渗血的手指缠绕了起来。 “主父,还是让我来,您去歇会。”邱富略有些心疼地看着沐离歌,在昭阳的时候他的主子何曾做过这等粗活?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从前院喂完鸡马牛羊的于小天,抱着大了几号的小白,一走进厨房就看到沐离歌用帕子裹着手指。 “小天,一点皮外伤罢了,不用担心。”沐离歌不甚在意地说道。 今天是花倾城离家的第五日了,沐离歌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好让自己在忙碌中减少一些对他那小妻主的思念。只不过事与愿违的是,精神恍惚中的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手指给切伤了。 “大哥,厨房油烟重,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说一声,我做给你吃。” 于小天好看的眉宇微拧,把小白放到地上后,随即便扶着沐离歌到了隔壁的膳厅。 “小天,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 看着于小天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沐离歌嘴角微抽。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皮外伤罢了,家里面这一个两个的,这也不让他做,那也不让他碰,是越发地把他当成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嗯~” 沐离歌蓦地一个闷哼。 “大哥,你没事?”眼见沐离歌忽然捂着肚子,于小天顿时惊得浑身一颤。 “不知道,就是刚才肚子好像微微动了一下。”沐离歌望了望自己日渐隆起的腹部,也是一脸的茫然和不解。 “大哥,你别……别怕。好好在这里待着,我去药庐把三哥找来。” 事关大哥肚子里的孩子,于小天半点不敢大意,只是出口的不利索话语,却泄露他内心的紧张。 “好,我不怕,你快去。” 沐离歌虽然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但为了不把于小天吓着,他面上还是始终维持着一派镇定模样。 “三……三哥,不好了!” “大……大哥他,他受伤了!” 正在药庐里研制新药的韩亦辰,忽然看到于小天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听到他的话,韩亦辰握着草药的手不由一松,一棵新鲜的益父草顿时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从他的手上翩然坠落在地。 一旁角落里捣药的单右,也不禁顿住手中的捣药杆,一脸担忧地看向于小天。 “小天,你别紧张。先深呼吸一下,再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好,好……” 于小天按照韩亦辰的指示,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才再次开口。 “大哥他刚才在厨房里切菜,不小心把手指切了,而且还动了胎气。他此刻正在膳厅里休息,三哥你快过去看看他!”于小天努力克制着紧张,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 韩亦辰闻言心中骇然,赶忙提起一旁架上的药箱,三步并作两步,甚至用上了轻功,堪堪须臾间就赶到了前院的膳厅。 “大哥!你断了的手指呢?”韩亦辰一进屋就紧张地抓起沐离歌包着手帕的左手,一边还左右环顾了一圈。 “断了的手指?”沐离歌闻言不解地看向韩亦辰。 “大哥,你该不会是把它扔了?其实如果处理及时,是可以接回去的。” 韩亦辰面色微沉。一想到这么丰神俊朗的大哥,以后要是手指少了一截,那该是多么遗憾啊! “三弟,你别紧张,我没事,手指也没断。你看!” 听到韩亦辰的话,沐离歌方意识到他这三弟是误会了,遂把包着手指的手帕拆开,将手伸到韩亦辰面前晃了晃。 韩亦辰把沐离歌的手抓起放到眼前仔细瞧了瞧,发现手指上面确实只是微微擦破了点皮。倘若他再迟点过来,说不定伤口就已经愈合了。 “大哥,刚才四弟说你动了胎气,这是怎么回事?”见沐离歌的手没事,韩亦辰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动胎气也不是小事,他得谨慎些才行。 “我也不晓得,就是刚才肚子好像微微动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好像蝴蝶在扑着翅膀,也像鱼游来游去似的。”沐离歌好看的眉宇微拧,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也是盛满了疑惑。 “蝴蝶扑翅膀?鱼游泳?”韩亦辰闻言微退半步,狐疑地把沐离歌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大哥莫慌,我先给你把一下脉。” 韩亦辰在沐离歌身边落座,从药箱里取出脉枕,拉过沐离歌的手随即便开始把了起来。 “大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韩亦辰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边诊脉边询问着沐离歌。 “就刚才,之前并没有。三弟,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事?” 饶是沉稳的沐离歌,如今成了孕夫,一涉及到和孩子有关的事情,他也不由变得有了几分焦躁不安起来。 “没事,大哥。孩子很好。” 给沐离歌反复把了几次脉,确认没有大碍后,韩亦辰才放下心来。 “兴许是大哥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所以才会比其他孕夫更早地感觉到胎动。你方才说的蝴蝶扑翅膀,鱼游泳,其实都是胎儿在大哥肚子里活动的缘故。” “再过一个月左右,这种胎动便会越发明显,而且随着月份的增大,胎儿的动作幅度也会更加大。届时大哥还会看到胎儿因为伸手踢腿等动作,在你肚皮上此起彼伏地鼓着包。” 韩亦辰抬手轻抚了抚沐离歌微微凸起的腹部,目露柔光,心中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憧憬。且待他那小妻主从京城回来,自己就跟她也要个孩子,将来生个小倾倾或小辰辰…… “原来如此,谢谢你了三弟。”沐离歌真心感谢道。 身为男尊国的男子,沐离歌对妇人生孩子之事并不清楚,对这女尊国男子怀胎,更是茫然得很,所幸他这三弟有着一手好医术,让他的心安了不少。 “男子十月怀胎不易,更何况大哥这还是双胎,稳妥一点总没错的。大哥不必怕麻烦,有任何不适或异样就要及时告知我。”韩亦辰把脉枕放回药箱收拾好,正颜厉色地叮嘱着沐离歌。 “大哥记下了,谢谢你三弟。” 沐离歌朝韩亦辰微微一笑,如朝阳和煦,如秋波潋滟,暖得韩亦辰忽觉有一股春风拂面而来,颜控的韩亦辰不由微微咽了一下口水。难怪他那小妻主私下总喜欢管沐离歌叫离哥哥,倘若他是女人,他也会爱上这样的男子。 “三哥,怎么样,大哥他没事?”随后赶来的于小天一脸期待地看着韩亦辰。 “四弟,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大哥好得很。”韩亦辰学着花倾城的模样,抬手轻轻捏了捏于小天的脸。别说,手感还挺不错。 “那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于小天闻言如释重负。 “主父,三叔君,四叔君,可以吃饭了!” 邱富从厨房把饭菜都端到膳厅的餐桌上,从菜地里监工回来的邱铭也洗好了手帮着摆碗筷。 “准备开饭!小邱去药庐把阿右叫过来,老邱一会记得去给左岸送一下饭。 “是,主父。” 两人领命后随即各自去忙了,不一会儿,单右也来到了膳厅,给几位主子行礼后,他便和小邱坐到一旁的小桌上吃饭。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膳厅里吃饭的众人忽觉方才地表似乎颤动了一下。 “大哥,这是地龙翻身了不成?”于小天猛地被吓一跳,口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饭差点把他给噎着。 “四弟,先喝点水。” 沐离歌亲自动手给于小天倒了一杯水搁置到他面前的桌上。 “别担心,应该是左岸弄出来的动静。”沐离歌抬头望了望秃头山上的方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悠悠地说道。 所以,这左岸还真的成功制作出了震天雷不成? 正当沐离歌为左岸的才华惊叹的时候,大将军府里的花倾城也在和一个将会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女人在说着话。 第252章 天选之女 对于这个先前在书肆遇到的卖画女人,虽说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但因为对方身上隐隐流露出的不凡气宇,花倾城还是对她印象深刻。 一开始花倾城也只是把她当作科考失利、名落孙山的学女,但如今见其和大将军凤采岚一同在府里“叙旧”,甚至还能得到凤老将军等人的敬畏相待,花倾城便深知此人身份恐怕不简单,十之八九是皇亲国戚之类的。 “咳咳咳……实不相瞒,你们别看这布袋破破烂烂,还打满了补丁,它其实是一个能装很多东西的乾坤百宝袋,是我偶然间遇到一位道骨仙风的道长所赠。” 顶着众人的灼灼目光,花倾城清了清嗓子,继续把先前在丞相府的那一套说辞搬了出来。毕竟关于空间,那是万万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存在。 “那位道长身着一袭白衣、手持拂尘,虽然年纪已经一大把,但见他鹤发童颜,神采奕奕,精神矍铄,实乃得道高人也。他还说我骨骼惊奇,天赋异禀,相逢即是有缘,就硬把这个乾坤袋塞给了我。他还说此布袋只有我能打开和使用,倘若落到他人手中,它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布袋而已。” 随着花倾城的话落,除了司乘风外,众人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司乘风媚眼如丝,一双狐狸眼波光流转,似是被花倾城的话勾起了回忆。 当初司乘风为了不让花倾城看轻自己,他便和花倾城打赌,后来还顶着滂沱大雨在花家老宅外面的田地里除草,结果因为受凉使得身体寒症发作。 迷迷糊糊间,司乘风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那个右手小臂上有一圈齿印的女人不但耐心细致地照顾着自己,后来他们还在一张十分香软舒适的大床上恩爱缠绵。 待司乘风寒症发作结束,恢复神智的时候,他诧异地发现自己居然被花倾城抱在怀里,而且还立在他先前锄草那块地边的田埂上。本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旖旎春梦的司乘风,却被花倾城告知那是他们真实经历的,而他和花倾城也正是在那时候定了情。 司乘风意味深长地看了花倾城一眼,尽管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但司乘风向来不是喜欢庸人自扰的人,他一直刻意忽略那些没有意义的无关之事,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如今想来,他恍惚间去的地方,还有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司乘风看向花倾城的一双明眸里盛满了柔情蜜意。不论是在凭阑山上用奇怪的暗器诛杀群狼,还是大雨滂沱下寒症发作把他带到一个陌生世界,这样的花倾城都让他爱得无法自拔。所以,难不成他爱上的是一个会法术的仙女不成? “乾坤百宝袋?”纳兰蕴之闻言若有所思。 “皇上,为了莱凤国的国运,在您三十八岁之前都不可立太女。” 这是十八年前,十九岁的纳兰蕴之刚登基为皇之时,一袭白衣、手持拂尘的通天道长特地叮嘱她的话。 “为何?待朕将来迎娶皇后,自然是要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早日立下太女不是能稳固江山么?”年少的纳兰蕴之十分不解。 “天机不可泄露,为了保护‘天选之女’,请皇上务必得记下贫道所说的话。您将来的太女会是一位手持乾坤百宝袋、拥有大神通之人。莱凤国的国运也会因为她走向一个新的高峰。”通天老道捋了捋他那发白的胡须,说得一脸的高深莫测。 纳兰蕴之虽然对那牛鼻子老道的话心存怀疑,但文韬武略皆精通的纳兰蕴之,却是个有着凌云壮志和雄才大略的人,有没有立太女并不影响到她皇位的稳固。自她登基十八年以来,勤于朝政,励精图治,从不缺过一次早朝,也算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合格皇帝。 对内,纳兰蕴之轻徭薄赋,重农耕和人口发展,鼓励商人发展经济。莱凤国虽说是女尊国家,但民风显然要比其他女尊国来得开放些。除了奴籍、贱籍不得参加科考,对于商籍却没有这方面的限制。 不只是重视经济民生发展,纳兰蕴之也很重视军事和国防建设。建城墙、设护城河,兴水利(包括通灵渠、凿运河),而且还修了横贯东西、直通南北的两条纵横相交的军事通道,对于行军阻止和防范敌国侵扰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 纳兰蕴之在位期间,虽然没有对外扩张莱凤国的版图,但对于他国来犯,她都是简单粗暴直接派出精锐部队用实力碾压对方。如今,虽然邻国依然觊觎着莱凤国的丰富物产,但迫于莱凤国女皇的铁血手腕,倒也不敢轻易来犯。 自纳兰蕴之登基十八年以来,虽然朝臣们三不五时地就要谏言让她立太女,但迫于纳兰蕴之长期浸润的威严,众群臣倒也始终只敢停留在谏言的程度上。至于在金銮大殿之上以头撞柱死谏的行为,那是绝对没有的。毕竟倘若真有人敢这么做,纳兰蕴之很大程度上会直接挥剑送她一程。 纳兰蕴之尘封的记忆,随着花倾城的话被慢慢打开。先前纳兰蕴之只是持怀疑态度,此时的她已经有八九分把握可以肯定,这花倾城便是当年凌烟说的被蒙面黑衣人所抢走的女儿,剩下的就是她手下们去搜集线索,来佐证花倾城的皇女身份了…… “没错,乾坤百宝袋。”看着怔愣中的卖画女人,花倾城脸不红心不跳,扯起谎来煞有其事的模样。 “不错!好得很!”纳兰蕴之嘴角衔笑,看向花倾城一副赞赏模样。 “不知倾城姑娘说的那位道长,是不是道号通天呢?” 据花倾城所言,她口中那个道骨仙风的道长形象,分明跟通天老道完全吻合。想来这花倾城的乾坤百宝袋,也是那牛鼻子老道给的。既然这花倾城极有可能就是她和凌烟的女儿,那么纳兰蕴之自然不愿意再称呼花倾城为花姑娘了。 “对方并没有明说,所以我并不清楚。”花倾城暗自腹诽,她随口胡诌的,这不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吗? “呵……” “果然。” 纳兰蕴之唇角微勾,一副了然模样。爱装可不就是那牛鼻子老道的一大特点吗? 眼见纳兰蕴之看向花倾城的目光越来越灼热,凤靖云便知这皇帝对花倾城的身份已经起了疑心。 “王员外,可否移驾书房,借一步说话?” 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后,凤靖云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选择跟纳兰蕴之摊牌。 第253章 书房密谈 午时。 大将军府,凤靖云和木兰瑾所居住青蓉院的书房里。 “老臣参见皇上!” 身着一袭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朝服的凤靖云,正准备给坐在书案前的纳兰蕴之行礼,却被对方直接起身上手相扶,阻止了她的跪拜。 “凤老将军,此处并非朝堂,这里没有皇上和臣子,只有蕴之和她的岳母。” 大将军府是凌烟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望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纳兰蕴之眼眶微红。 自凌烟走后,十六年来,这是她第二次踏足大将军府,而上一次来这,还是因为木兰瑾的乌龙葬礼。 “叶落随风去,花残开败时。曲终人会散,莫悔故相知。” 一首《啰唝曲?惜缘》,道尽了纳兰蕴之对凤凌烟的深深想念,以及对斯人远去的无可奈何。 凌烟的死是凤老将军和老爷子烙印在心底的哀痛,又何尝不是她纳兰蕴之深入骨髓的悲戚? “皇上,礼,不可废。”凤靖云想再次下跪,却被纳兰蕴之紧紧拽住双臂。 “岳母大人,这是还不肯原谅朕,是吗?”纳兰蕴之昂首微敛双眸,眨去眼底的泪意。 “确实是朕对不起凌烟。倘若当初朕能对他多一点耐心,多一点信任,或许他就不会……” “皇上日理万机,内忧外患之下,理当以国事为重,要怪也只能怪凌烟他福薄。皇上后宫俊丽三千,凌烟也只不过是区区其中一个。您,大可不必再为此神伤。”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这世上有结果和后果,却唯独没有“如果”。凤靖云敛起双眸复又睁开,对纳兰蕴之因触景伤情流露出的动容,只保持着一副淡漠疏离的态度。 “岳母大人这是……这是在往朕的心口上扎刀啊!”纳兰蕴之苦笑道。 “老臣,惶恐~” 凤靖云不是对纳兰蕴之没有意见,只是源于世代忠良的凤家人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忠诚,迫使她在私人情感和忠君爱国两者之间选择了后者。 “曾经沧海难为水,凌烟他……永远都是朕的心头挚爱。” 纳兰蕴之松开拽着凤靖云的双手,背过身去,双眸落下两行热泪。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凤靖云望着纳兰蕴之的落寞背影,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不知岳母大人特地约朕来此,是所为何事?”敛起一脸的悲伤,纳兰蕴之眸光微冷。只见她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凤靖云悠悠地说道。 “老臣见皇上方才似乎对那花倾城很有兴趣,花倾城她……她只是一介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女,是老臣那身世坎坷义孙的准妻主。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求皇上莫要自降身份,与其有所牵扯。” “一介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女?就凭花倾城那与凌烟如出一辙的容貌,岳母大人这是已经把朕当成昏君,还是将朕视为老眼昏花的耄耋老妇?”纳兰蕴之面色微沉,一张英气的俊脸微染怒色。 “老臣不敢!”凤靖云微微顿了顿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且不论那花倾城是不是凌烟之女,皇上,您可有想过当初凌烟为何好好的女儿会突然消失不见?那凭空出现抱走婴孩的蒙面黑衣人又是谁?” “当年所谓的凌烟诞下‘狸猫太女’的说法根本荒谬至极,老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身尊位高,一举一动皆会牵动朝廷和江山社稷。如今花倾城是否为皇女的身份仍是扑朔迷离。倘若皇上过多关注花倾城,恐会引起有心人的猜忌,从而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皇上目前还未立太女,当年抢走凌烟女儿的幕后黑手也尚不知是何人,敌暗我明的境遇下,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先后嫡女的存在,花倾城小命危矣!老臣恳请皇上莫要因一时之快,而将花倾城推至刀架火烤的境地。至少……至少在她的身份没有确定之前,别把她放在众目睽睽之下。” 凤靖云微垂眼眸,敛下心中的悲戚,复又睁开继续说道:“凌烟已经不在了,而这花倾城极有可能就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老臣当真是无法再一次承受失去的痛苦,就当皇上怜悯老臣的一片爱子之心!” 不知不觉中,已再次老泪纵横的凤靖云蓦地曲膝跪地,朝着纳兰蕴之垂泪顿首。 推心置腹的话语,寂寥萧瑟的身影,虽是一身锦衣华服,也掩盖不住她身上那股从心底深处流露出的哀戚。当年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如今也仅仅只是一名痛失爱儿,青丝雪白头的老妇人。 “岳母大人,快快请起!朕答应你便是。”眼见一把年纪仍给自己下跪的凤靖云,怔愣中的纳兰蕴之赶忙上前弯腰将她扶起。 “老臣谢皇上体恤!”凤靖云欲再次向纳兰蕴之行礼,却被她出言制止。 “朕说过,这里没有皇上和臣子,只有蕴之和她的岳母。朕答应你,在花倾城皇女身份未确认之前,不会将此事公开。” “只不过……” 纳兰蕴之瞟了身旁的凤靖云一眼,话锋随即一转,继续说道:“一旦确认花倾城就是朕和凌烟的女儿,朕,是一定要让她认祖归宗的。我纳兰家的皇室血脉,断然没有任由其流落民间的道理!” 纳兰蕴之说完便拂袖,转身出了书房,徒留悠悠望着她背影远去的凤靖云。 “母亲,方才那位王员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祖母会对她如此恭敬?” 青蓉院厅堂里,在纳兰蕴之和凤靖云离开后,花倾城便不解地问向坐在左上位下方的凤采岚。虽然凤靖云刚刚才让司乘风改口,但花倾城已经十分上道地随着司乘风的身份称呼着大将军府的众人。 “倾城,王员外她……她是一位身份尊贵的贵人,以后看到她,离她远点。” 凤采岚意味深长地看了花倾城一眼,语重心长道。虽然她兴许是从姑母变身岳母,但以什么身份和花倾城相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兄长的女儿能平安地活着。 坐在上首位置的木兰瑾闻言内心也是百感交集,没想到当初自己流落花桥村见到的和凌烟长相相似的女子,居然真的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外孙女。只是他那可怜的凌烟却再也看不到他苦苦寻觅的女儿了…… “倾城谨遵母亲教诲!” 虽然不清楚这凤大将军为何有此一言,但花倾城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便压下心底的疑惑,应了下来。 凤靖云对待花倾城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虽然也让于景阳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但现在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于是,尽管心里疑惑连连,但于景阳面上却半点不显,只始终维持着大将军命夫该有的端庄和仪态。 “老爷子,大将军,主父,午膳准备好了。”午时二刻,管家钱满堂弓身进到青蓉院厅堂来禀报。 “老钱,摆膳青蓉院膳厅。本将去请母亲和贵客,景阳你先去膳厅安排一下。”凤采岚交代完便从座上起身出了厅堂,往书房方向而去。 “是,大人。” 在凤采岚离开后,于景阳也带着木兰瑾、花倾城和司乘风前往青蓉院的膳厅。 只不过,这一顿午膳却注定是吃得众人胆战心惊。 第254章 皇上遇刺 “站住!” “你个小骗子!” “我叫你站住,你听到没有?” 正当纳兰蕴之坐在青蓉院花园中的亭子里凝眸遐思的时候,忽然从院外传来一道女孩气呼呼的喊声。 纳兰蕴之随即睁开眼眸,只见青蓉院大门方向走来了一个身着短打的男孩,身后还跟着身穿飞鱼服、手持短剑,一脸气鼓鼓的凤绮嫣。 “绮嫣?你这是怎么了?” 不想触景伤情的纳兰蕴之,虽然这十六年来没踏足过大将军府,但凤绮嫣却是时常随着凤采岚入宫见驾,纳兰蕴之对她也甚为熟悉。 “舅母,您在这里太好了。” 凤绮嫣看到纳兰蕴之便上前挽住她的一只胳膊,“舅母,您来评评理,方才我和他在玩游戏,他明明作弊了,还说没有。” “哦?绮嫣你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呢?” 纳兰蕴之宠溺地看了一眼和凤凌烟有几分相似的凤绮嫣,这个大将军府的大小姐虽说天资聪颖、文武资质都不错,但终究也只是个有着爱玩天性的孩子。 一直以来,于纳兰蕴之而言,从来都是只有别人巴着她的份,纳兰蕴之难得耐着性子去和一个小孩说话。在她的众多子女中,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凤绮嫣这般和她率真相处的。 “我没有。” 看着气呼呼的凤绮嫣,单左只冷冷地道出了三个字。 “舅母,方才我们在玩躲猫猫,不管我躲在哪里,他都能快速找到,肯定是他偷看了。” 纳兰蕴之闻言看向一旁,凤绮嫣口中的“小骗子”是个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虽然这个男孩穿着一身短打作小厮模样打扮,但却长得眉清目秀,身上还隐隐透着铁骨铮铮的气息,看着倒不像是会偷奸耍滑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 纳兰蕴之也没想到自己堂堂的一国之君,有一天居然会来给小孩断官司。 “单左。” 单左略有些戒备地看着纳兰蕴之。眼前这个女人尽管一副和蔼模样,但举手投足之间却透着一股来自上位者的气势和威严,莫名有种让他忍不住想臣服之感。 “好,单左,对于绮嫣说你作弊一事,你有何要辩解的?” 纳兰蕴之正颜厉色地看向单左,示意他自己解释,而不是直接下定论。 “这有何难?” 单左甚是无语地说道:“虽然我蒙着眼睛,但我能感知到她的脚步声,我寻着声音去找她就行了。” “哦?这倒是有意思了。” 纳兰蕴之闻言唇角微扬,只不过下一瞬便见她蓦地顿住笑容,猛地朝单左打出去一掌。当然,纳兰蕴之并没有用上内功,力气也堪堪只是用上了几分。 说时迟,那时快,在纳兰蕴之的手快打到单左的胸口时,单左一个灵活闪身就直接避开了。 “绮嫣,看到了?他并没有骗你。”纳兰蕴之悠悠收回手掌,看向凤绮嫣说道。 “舅……舅母,他……” 凤绮嫣目瞪口呆地把视线徘徊在纳兰蕴之和单左之间。 “这位小兄弟虽然没有习武,但他的听力十分敏锐,身手也很灵活,他连我的一掌都能躲过,更别说只是跟你玩个躲猫猫的游戏。”纳兰蕴之抬手轻轻点了点凤绮嫣的额头,微微笑道。 “对不起!看来确实是我错怪你了!” 知错就改的凤绮嫣,丝毫没有觉得道歉是一个丢面子的行为,很诚恳地向单左作揖行礼。 “虽然你冤枉了我,但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也道了歉,我单左也不是小气之人,就原谅你好了。”这大概是单左进到大将军府后,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你小子很是不错。”纳兰蕴之看向单左点了点头,“只可惜你是名男子,否则以你的资质,将来必是前途无量。” “谢谢贵人夸奖。” 单左朝纳兰蕴之行了一礼便往青蓉院的厅堂而去,凤绮嫣也紧随在他身后。 “错了,臭小子,不是那条路,是这条……”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年轻,真好呀!”望着嬉闹离去的两个小孩,纳兰蕴之面露一抹苦涩的笑容。 “王员外,原来您在这里。” 去书房没有找到纳兰蕴之的凤采岚转去花园寻人,一到凉亭外就看到怔愣中的纳兰蕴之。 “时辰不早了,王员外需要敝府额外给您备一份午膳,还是一同前往膳厅用膳?” 凤采岚纯属礼貌性地请示一下纳兰蕴之,毕竟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这皇上并不太喜欢和别人一起用膳。 “那便一同前去膳厅用膳,朕也许久没有在大将军府用过家宴了。” 纳兰蕴之说完便直接绕过凤采岚,阔步前行往青蓉院的膳厅而去,徒留在原地诧异不已的凤采岚。 “凤大小姐,方才那位贵人,她……是你舅母?”在前往青蓉院厅堂的路上,单左猛地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是这样没错。还有,你叫我绮嫣就可以了。”凤绮嫣帅气地转了转手中的短剑,朝单左微微一笑。 “你有很多舅舅吗?”单左脸色微沉,顿足目不转睛地看向一旁的凤绮嫣。 “就一个啊,可惜我生得太晚了,没见过他。” 凤绮嫣抬头望了望远方蔚蓝的天际,她也很好奇自己那位据说不但长得丰神俊朗,而且才华横溢的舅舅。 “你那舅舅……可是姓凤,名凌烟?”单左微敛双眸复又睁开,眼中满是凌厉。 “那当然了,我祖母姓凤,我舅舅自然也是姓凤。”凤绮嫣如同看白痴似的看了单左一眼,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大小姐,原来您在这,主父让您过去青蓉院的膳厅用午膳。”在府里四处找人的钱管家总算在花园里找着人,便赶忙上前禀报。 “我知道了,钱伯伯,我现在就过去,你去忙。”凤绮嫣朝钱满堂点了点头。 “是,大小姐。” “绮嫣,你这短剑着实漂亮,可否借我仔细瞧一瞧?”凤苍走后,单左就目不转睛地看向凤绮嫣手中的短剑,面露羡慕之光。 “有何不可?给你!”凤绮嫣十分干脆利落地把短剑塞到单左的手中。 “噌”的一声,单左将短剑出了鞘,看着上面泛着冷光的利剑,单左的眸光里闪过一抹狠戾。 “果然是好剑!”单左由衷赞叹道。虽然他没有习武,但他好兵器也是见过不少的。 “那当然,这可是我去年生辰之时,舅母特地送给我的,据说是以玄铁打造,能削铁如泥。”凤绮嫣倒不是想炫耀,而是她确实很喜欢纳兰蕴之特地命人为她量身打造的这把短剑。 “原来如此。”单左将短剑收回鞘中,放在手上把玩着。 “你喜欢就借你多玩一会,只不过在你离府之前得还我。”凤绮嫣朝单左傲娇地哼了哼。 “那是自然。”单左紧了紧手中的短剑,嘴角上扬。 “大小姐,您总算来了,就差您一人了!”凤绮嫣一踏入青蓉院膳厅的大门口,凤苍便赶忙上前将她带到席位上。 此时,纳兰蕴之正端坐在上首位置,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凤靖云、木兰瑾以及凤采岚、于景阳。花倾城和司乘风坐在木兰瑾下方位置,凤绮嫣则被安排在于景阳旁边座位。拿着短剑的单左进屋后,就默默站到了花倾城身边。 “开席!” 随着纳兰蕴之的一声宣布,在她起筷后,众人才开始用午膳。 “我自己来就好。” 花倾城不太习惯小厮帮忙布菜。什么东西都别人给你夹好,连鱼骨头也剃好了,她莫名有种被喂饭的感觉,她始终觉得饭菜还是得自己动手吃才香和过瘾。 于景阳见状便朝小厮使了个眼色,花倾城身旁的小厮随即弓身却行,退出了膳厅。 虽然膳厅内的气氛莫名有点诡异,但丝毫不影响干饭人花倾城。她学着沐离歌的模样,十分优雅地用着午膳,把自己的肚子填得饱饱的。 “纳兰蕴之,你这个昏君!拿命来!” 在众人专心用午膳的时候,单左快速闪身到纳兰蕴之旁边,将出了鞘的短剑直直刺向她的胸口…… 第255章 倾城受伤 “阿左,不要!” “大胆!” “找死!” …… 眼见单左手里的短剑就要刺入纳兰蕴之的胸口,来不及思考太多的花倾城直接飞奔上前,刹那间便夺下单左手中的利剑,并将他一把推开。 行刺皇帝,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死了他一个不要紧,连累了自己以及家里的众多夫郎,还有花母花父,那可就事大了! 好在单左没有习武,虽然刺出的剑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但由于花倾城的反应速度够快,在剑未到纳兰蕴之胸口之前就已经将其拦下,并在暗卫和纳兰蕴之以及凤靖云出手的时候,救下了他的一条小命。 只不过花倾城虽然及时拦住了单左,而她自己的手臂却被锋利的短剑给划伤,淋漓的鲜血顿时从破裂的袖子上涔涔滴落。 更糟糕的是,花倾城只来得及把单左推开,自己却不得已硬生生受了纳兰蕴之一掌。也好在暗一刺出的剑及时收回,才没误伤她。 “倾城!” “倾城!” “倾城!” …… 突发的状况,以及看到花倾城受伤,众人顿时都纷纷围了过来。 “噗~” 纳兰蕴之打出去的一掌是用上了内力的,而且带着狠劲,花倾城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倾城!” 眼见那个和凌烟有着八九分相似的明艳少女突然口吐鲜血、且摇摇欲坠,纳兰蕴之赶忙一把扶住并将她拦腰抱起。 “暗一,把他给我剁碎了喂狗!” 看着怀中女子愈发苍白的脸,纳兰蕴之顿时怒不可遏地看向怔愣一旁、目瞪口呆的单左。 “是,主子!” 身着绛紫劲装,头戴半截烫金蝶形面具的暗一,单膝跪地,弓身领命。 “慢着,别……先别杀他!” 花倾城拽着纳兰蕴之的袖子,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为何之前司乘风会力劝自己留下单左单右两兄弟,但他这么做必定是有其原因。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单左不能死,要是他死有余辜的话也就罢了,但倘若另有隐情,人死万事空,那就永远无法弥补了。 “暗一,去传太医过来。” 看着怀中发丝微乱、面色苍白,手臂还在流血的少女,纳兰蕴之虽然恨不得把单左千刀万剐,但这是她对自己提出的第一个要求,纳兰蕴之终是没有拂了花倾城的意。 “是主子!” 暗一领命后便快速闪身离去执行任务。 “凤大将军,人是在你府上出事的,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纳兰蕴之沉着一张脸,凌厉的眸光扫了一眼旁边的凤采岚,冷冷地说道。 “来人,先把他给我关起来。”随着凤采岚的一声命令,门外随即进来两名全副武装的侍卫,把呆愣住的单左带了下去。 “主子!” 反应过来的单左高声呼喊,想挣脱侍卫的禁锢,但终究也只是徒劳。 “倾城!” 看着受伤的花倾城,司乘风不由大骇,慌忙从怀中掏出一条锦帕,颤抖着将花倾城手臂受伤流血的地方裹了起来。 “皇上,先把她带到我的悦庭楠舍,就在青蓉院隔壁。” 虽然不知道为何皇上会对花倾城如此在意,但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司乘风随即便带着纳兰倾城去了自己院里的一间厢房。 “凤苍,快!快去把府医喊来,让她直接去少公子的悦庭楠舍,不管怎么说先把外伤处理了。” “是,老将军!”凤苍闻言赶紧出了青蓉院厅堂,往外奔去。 方才皇上的那一掌打得可不轻,倾城那孩子虽然有点拳脚功夫,但没有丝毫内力,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扛得住? 凤靖云踉跄着脚步出了厅堂,木兰瑾虽然心里也很慌乱,但还是佯装镇定地扶着凤靖云,两人一同朝着隔壁司乘风的院子赶去。 “娘,爹,倾城姐姐她不会有事?”凤绮嫣惊恐地拽了拽凤采岚和于景阳的衣袖。 不只是单左,凤绮嫣也被突发的状况给吓到了,饶是她再聪慧,到底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手臂上的外伤应该问题不大,只是皇上打在她胸口的那一掌恐怕……”凤采岚望着匆忙离去的纳兰蕴之和司乘风,双眉微蹙,面露担忧之色。 他们的皇上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武功高强的文武全才。虽然字写得一般,画技上也很潦草,但文采和武艺却是实打实的出色,否则也不会得到她那风光霁月般兄长的倾心。 “景阳,你看着嫣儿,我去一趟隔壁院子。”凤采岚交代完也步履匆匆出了门。 “是,大人。” 午时末,花桥村。 村尾花宅的药庐里,正在炮制药材的单右莫名觉得心慌慌,几次出错差点伤到自己的手。 “阿右,先停一下,等你能专心下来再继续。处理药材不比做其他事情,这吃错了药没效果不要紧,但要是把人吃坏了,那可就大大不妙了!”看着心不在焉的单右,韩亦辰只能让他先暂停。 “对不起,三叔君。等我平复一下,就会好好做事的。”心绪不宁的单右赶忙向韩亦辰道歉。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好好说话。” 韩亦辰唇角勾起,微眯着他那狭长迷人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单右,直把对方看得心里发毛。 “对不起,三爷!等我平复一下,就会好好做事的。” 单右看着主子那邪魅妖娆的三夫郎,咽了咽口水。好看是好看,但喜怒无常,脾气阴晴不定的,着实吓人。 “哼!算你机灵。” 韩亦辰冷哼一声,把头侧向一边微微昂起,他一点都不喜欢“三叔君”这个称呼。 那副傲娇的模样,让单右莫名想到了前院鸡舍里,高昂着脖子“喔喔喔”叫的公鸡。 “啪啦”! 在后院客厅里泡茶的沐离歌,一个不慎,手中的茶壶直接摔落在地。茶壶随即四分五裂,碎成了诸多瓷片,滚烫的茶水也顿时在地上四溢。 “大哥,你没事?”一旁的于小天见状赶忙上前查看沐离歌有无受伤以及是否被烫到。 “四弟你别紧张,我没事。”沐离歌出言安慰着于小天,只是他的心里却半点不平静。 从方才吃完午饭开始,沐离歌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他莫名觉得是不是他那小妻主出了什么事? 只是如今人远在京城,他也无能为力,沐离歌只能暗自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跟着他那小妻主一起上京。 第256章 天蚕宝衣 “她如何了?” “回禀皇上,从脉象上来看,这位姑娘并没有大碍。至于她为何会一直昏迷不醒……请恕小的医术浅薄,实在……实在无从得知……” 大将军府后院,悦庭楠舍一间东厢房里,府医顶着纳兰蕴之的巨大威压,俯首跪地,怯生生道。 “废物!” “是!” “是什么?” “是废物……” 纳兰蕴之朝跪在地上的府医摆了摆手让其退下,纳兰蕴之怕再跟她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让人把她的头给砍了。 “少公子,水来了。” 双喜端着一盆温水在门口轻唤司乘风,司乘风随即到门口接过盆子放到房间的桌上。 将搭在木盆边缘的帕子湿了水后,司乘风把帕子拧到半干,接着便移步到床前,准备替花倾城擦脸。 “朕来!” “是。” 坐在床沿的纳兰蕴之,接过司乘风呈上来的帕子后,便抬手给躺在床上的花倾城擦拭她那冒着虚汗的脸。 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煞白的少女,纳兰蕴之的心微微一痛。轻抚着花倾城那略有些薄茧的双手,纳兰蕴之凌厉的眼眸里酝酿起了腾腾的怒气。 虽然暗卫调查的结果还没出来,但纳兰蕴之的心中已经笃定,这花倾城就是凌烟口中的他们刚出生就被抢走的女儿。 她和凌烟的女儿,那便是这莱凤国高高在上的太女。一个本该拥有尊贵身份,享受着荣华富贵的人,却不明不白成了一个僻远乡野的农女。 这幕后之人简直其心可诛!他们抢走的不仅仅只是花倾城的辉煌人生,更是抢走了十六年间她和凌烟、以及他们女儿共聚天伦的幸福。还害得凌烟因失去女儿精神恍惚不慎坠崖,葬身忘情崖底那冰冷刺骨的寒潭中…… 当年的事情,她纳兰蕴之自会慢慢去调查清楚,但眼下把花倾城救醒才是当务之急。 “主子,太医来了。” 在纳兰蕴之思绪飘远的时候,暗一已经来到厢房中向纳兰蕴之复命。 “让她们进来!” “是,主子。” 一群太医院的老太医,是直接被暗一丢上马车的,不到半个时辰,她们就从皇宫太医院抵达城东的大将军府。 接着众太医又被暗卫们直接拎着,运起轻功飞檐走壁,不到须臾间就被带到了悦庭楠舍东厢房花倾城的床前,此时她们的腿都还在打着哆嗦,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骨头差点被极速的马车颠散,接着又被暗卫们拎着飞来飞去的众太医们,只能在心里暗暗吐槽:这皇上的暗卫简直不是人,是神出鬼没的夜叉!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 “废话少说,快给她看诊。” 纳兰蕴之忍着一脚把这群啰哩啰嗦的老家伙踹飞的冲动,命令她们速速给花倾城看病。 “是!” 接着七八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便一一轮流上前给花倾城切脉看诊。 眼见她们一个个一会凝眸沉思,一会微蹙着双眉,一会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但就是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纳兰蕴之感觉自己的耐心即将告罄。 “到底怎么样了?” 众太医们被纳兰蕴之突然的一声呵斥,给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 “杜仲春你来说!” 看着太医院那群老家伙们一个个吞吞吐吐的模样,纳兰蕴之直接点了太医院院正的名。 “回皇上,大将军府的府医不愧是外科圣手,这位姑娘手臂上的剑伤,她处理得十分妥当。只要后续继续用药,三四天就能痊愈。”杜仲春弓身回禀道。 “朕不是问你她手臂上的外伤如何,朕是问你她所受的内伤怎么样了?还有,她为何至今仍迟迟不醒?” 方才打出去那一掌,纳兰蕴之心知肚明,是用了十成十功力的。哪怕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如她,倘若猛地挨上那么一掌,也会心脉受损吐血。一想到这花倾城半点内力没有,纳兰蕴之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禀皇上,依老臣所见,这位姑娘身上的内伤并不严重。之所以会昏迷不醒,方才应该是被武功高强的贼人以内功所伤,晕了过去。至于为什么会一直不醒,依老臣所见……” “内伤不严重?怎么可能?” 居然敢骂她是贼人,纳兰蕴之忍着想一掌拍死这个蠢货的冲动,狐疑地扫视了一眼杜仲春,确认她没被人调包之后才继续道:“至于她一直不醒,依你的愚见如何?” “禀皇上,依老臣所见,这位姑娘之前确实是晕了过去,至于现在应该……应该只是睡着了。”杜仲春挥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战战兢兢道。 “睡着了?你确定不是在戏弄朕?”饶是淡定如纳兰蕴之,也被杜仲春的话给震惊到了。 “回禀皇上,依老臣和众位太医们讨论得出的结果,确实是如此。这位姑娘想必是先前劳累过度,如今正处在深度睡眠中。老臣的建议是,褪去衣裳再复查一遍胸口的伤势。” 纳兰蕴之再次狐疑地把在场的所有的太医扫视了一遍,这群老家伙已经是她所能拿得出的医术最好的太医,她们的话想来不会有假。 “退下,门外候着!” “微臣遵旨!” 随着纳兰蕴之的一声令下,众太医们如蒙大赦,纷纷弓身却行,退出了厢房。 “皇上,倾城她……”凤靖云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花倾城,面露担忧之色。 “小姑,带岳母和国丈先行去外面休息一下。” “是,皇上。母亲,父亲,我们先去外面等会。”凤采岚朝司乘风使了个眼色,便带着凤靖云和木兰瑾出了厢房。 待众人离去后,司乘风便关上了厢房的门,纳兰蕴之微微讶异,倒也没说什么。毕竟他和花倾城早有夫妻之实,他要留下便留下。 “司乘风,褪下她的外衣,查看下胸口的伤势。” “是,皇上。” 花倾城今日穿的是一袭红黑劲装,上穿嫣红彩绣祥云纹交颈上衣,下着黑色祥云纹马面裙,看起来飒爽利落。 司乘风抬手轻轻解下花倾城腰间的嫣红彩绣织锦缎带,掀开外衣,映入他眼帘的却不是让人想入非非的肚兜,而是一件薄薄的白色马甲。 “这是……天蚕衣?” 司乘风微微讶异,随即便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看来那玄医谷的玄明长老跟花倾城换翔云马,还真是帮了大忙了。要不是这件天蚕衣卸去了纳兰蕴之打过来的大部分掌力,此刻花倾城恐怕早已经没命了。 “天蚕衣?” 纳兰蕴之闻言也上前查看。只见那天蚕衣摸着竟是触体生温,虽是薄如丝,柔软顺滑,但却又是坚韧无比。难怪太医们说花倾城受的内伤并不严重,想必是因为她穿着这件宝衣的缘故。 纳兰蕴之轻掀起天蚕衣,解开花倾城身上的大红鸳鸯戏水肚兜,看到她胸口只是微红了一块,并没有烙下黑掌印,才真的放下心来。 “照顾好她!” “是,皇上。” 纳兰蕴之留下一句话后便抬脚出了厢房的门。 熟睡中的花倾城感觉自己被拨弄来拨弄去,睡意渐消后,她一把拽住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陡然睁开眼睛便对上司乘风的一双如丝媚眼。 “阿风,这天可都还没黑呢,你这么着急就想要姐姐的疼爱么?” 花倾城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望着坐在床头,把手放在自己胸口上的司乘风。 望着眼里满是戏谑的花倾城,司乘风英俊的脸不由瞬间一红,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 “倾城,倘若我说我只是在帮你穿衣服,你相信吗?” 第257章 另眼相待 “司乘风,你觉得我的脑子看起来像是被门挤过了吗?” “倾-城~” 司乘风看着花倾城佯装嗔怒的模样,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无可奈何地宠溺一笑。 “叫倾国也没用……” 花倾城把司乘风的双手拉至唇边,在其手背上分别烙下一个湿热的吻。接着又见她稍稍用力一扯,猝不及防的司乘风便整个人往床上摔去。 “倾城姐姐,你没事?” 凤绮嫣推开厢房的门,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哥哥整个人趴在花倾城身上。虽然二人衣衫都完好,但如此暧昧的姿势想不让人误会都有点困难。 “那个啥,你们继续……” 待扶好惊掉的下巴后,凤绮嫣便转过身,同手同脚地踏出了厢房,并默默地把门关好。 倾城姐姐如今还受着伤呢,她家哥哥这是有多猴急?难怪当初花倾城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她哥哥都要倒追到人家里去,看来她哥哥还真是爱惨了那花倾城! “哎,女之耽兮犹可说也,士之耽不可说也。”出了厢房的凤绮嫣,边喃喃自语地摇着头,边往院子的花园走。 “绮嫣,你倾城姐姐她怎么样了?” 方才纳兰蕴之从厢房出来后,只说花倾城没什么大碍,便吩咐众人散了去。不放心的凤老将军夫妇和凤采岚都在外面花园候着。 是以,悦庭楠舍花园凉亭里,一看到凤绮嫣从花倾城房间出来后,凤靖云、木兰瑾和凤采岚便都纷纷围上前去问她。就连于景阳也睁着明亮双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倾城姐姐她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是我哥他……他恐怕得多抄几遍《男戒》才行了!” 凤绮嫣说完就把手背在身后,边摇着头,边往院子外面走去,徒留面面相觑的母亲、父亲,以及祖母、祖父。 “瞧你干的好事!” 厢房里,司乘风耳根微红,迅速从花倾城身上起来,理了理衣裳。他那文质彬彬、谦谦君子的形象,恐怕在他妹妹心中全崩塌了…… “我好像什么都还没干呢?” 花倾城唇角微扬,从床上起身靠坐在床头,伸出手指点了点司乘风柔嫩的脸颊,不厚道地看着他出糗。 “好了,不说笑了。倾城,你怎么会认识皇上?而且,我看她好像对你挺关心?”司乘风微眯着他的狐狸眼,妩媚的眸光里闪过一抹疑惑。 “这个嘛……”花倾城搓着下巴,状似一本正经地思考着,“兴许是因为她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昨日上午,我在城中遇到她向一家书肆卖画,结果却被掌柜给赶了出来,还差点把路过的我撞倒。当时我以为她是科考落榜的学女,没有盘缠回乡被迫出来卖字画,我见她可怜就花十两银子买了她的画。不承想对方却是个有骨气的,不愿意接受施舍,便让我按画作的同等价值给她银两。” “哦?没想到倾城你和皇上还能有如此奇遇。那你后来给了她多少银子?”司乘风咽了咽口水,忐忑地问道。 “一两。” “一两?” 司乘风闻言嘴角微抽。 “嗯。我看她那画纸和装裱坠底的画轴都挺高档的模样,应该能值个一两银子,所以我就花了一两银子跟把画她买了下来。” 听到花倾城的话,司乘风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纷呈。言下之意,也就是说皇上的画一文不值? “当时她还说自己的画作和当今皇上画的一模一样,皇上的画被朝臣争相抢着收藏,而她的画却被书肆掌柜批得一文不值,为此她哈哈十分不服气地和书肆掌柜理论,结果被轰了出去。我看她可怜,就顺便给了她两句忠告。” “你……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司乘风的一双如丝媚眼惊骇地看向花倾城,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完全是因为紧张的。那可是掌握生杀大权、九五至尊的皇上,眼前这个女人向来大胆,真怕她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 “我瞅着她那猫捉老鼠图画得挺传神的,只不过她却说自己画的是猛虎下山和小鸡吃米。我就说当今皇上的画技看来着实不怎么样,还劝她以后不要再模仿皇上的画了。” 司乘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花倾城,敢这么跟当今皇上说话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她了,偏偏她还能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来皇上对你的态度,还真是与众不同……” 司乘风听他那大将军义母提过,曾经有朝臣在金銮大殿上佯装以头撞柱,准备“死谏”皇上让其重新立后,结果皇上直接抽出尚方宝剑送了对方一程。至此以后,哪怕朝臣们三不五时就要上奏皇上让其封后和立太女,但终究是没有一人再敢咄咄相逼。 司乘风狐疑地把花倾城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如此杀伐果断的皇上,倘若说仅仅只是因为花倾城的敢于直言,皇上就对她另眼相看的话,这显然不太可能。 “倾城,伴君如伴虎。以后跟皇上说话不可如此直接,得婉转一点。”司乘风一脸担忧地看向花倾城。 “我当时那不是不知道她是皇上吗?以后会注意的。” 眼见司乘风看向自己一副庆幸她死里逃生的模样,花倾城嘴角微抽。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又不蠢,自然明白这古代的帝王意味着什么。但对方是出于关心自己的一片好意,她受了就是。 “对了,乘风,你可知单左为何要刺杀皇上?”提到皇上,花倾城便想到方才想弑君的单左。 “此事说来话长,跟我那没见过的舅舅有关。单左的母亲单无双乃是前太仆寺卿,两年前,单无双无意间发现当年舅舅坠崖一事有蹊跷,为了替舅舅找出坠崖的真相,她便写奏折向皇上谏言,并连夜到皇宫呈折子。”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折子非但没有到达皇上手中,第二天,单无双还被人诬陷收受贿赂,并以渎职罪判处革职发配边疆,最后死在了前往边疆的途中。其家人则全部被打入贱籍,成为官奴。而单左的父亲也因悲伤过度死了,留下了他们两兄弟。” “原来是因为凤凌烟,难怪你当初会突然改变对单左两兄弟的态度,力劝我留下他们。”花倾城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 “可是,他把皇上当成仇人,方才居然想弑君,还差点害得你丢了性命,你不打算追究他吗?”司乘风眯着危险的眸光,眼里闪过一抹决然。 “乘风,我没事。”花倾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并从里面倒出一粒褐色药丸直接丢入口中吞下。 “倾城,你这是……”司乘风看向花倾城的眼神带着探究,方才自己给她解衣裳的时候,她怀中分明没有这东西…… “这是三郎给我的益气丹,是治疗内伤的圣药,特别是被武功高手的内力所伤,关键时候还可以保住一命。” 司乘风闻言好奇地望着花倾城,果然看到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而且还微微红润着。 “韩三哥果然不愧是玄医谷的少谷主,有他为你保驾护航,倾城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那是当然。你也不差!” 花倾城好笑地看向冒着酸泡泡、话里夹枪带棒的司乘风,随即便欺身上前在他唇上香了一口。 “走,乘风。我们去看看单左,别让他被皇上杀了。” 花倾城亲完司乘风便从床上起身,准备拉起被她撩拨得脸红心跳的司乘风,只是对方却坐着不肯起身。 “倾……倾城,我……我腿麻了。单左被关在青蓉院的东边耳房,你赶紧先过去看看,我一会马上来。” “你……没事?”花倾城狐疑地扫视了一下司乘风。 “没事,我缓一缓就好了。你赶紧过去,再迟点说不定单左就被砍头了。” “好,那乘风你先歇会。” 花倾城交代完便出了厢房门,随即往隔壁的青蓉院快步赶去。 望着花倾城那潇洒利落逐渐远离的背影,司乘风方缓下一口气。掀开衣摆,看着下方犹如被撑开的伞拱起的裤子,司乘风微微苦笑。 那就是个只点火,却不负责灭火的没良心女人…… 第258章 皇上作画 “倾城姑娘,很抱歉您不能进去。” 花倾城按照司乘风的提示,来到青蓉院一间关押着单左的耳房,却被把守在门口的两名全副武装侍卫给拦下。 “我只是进去和他说几句话而已。”花倾城略有些不悦地看向二人,然而对方也只是奉命行事,她还不至于去迁怒她们。 “请倾城姑娘不要让小的为难。这屋里关押的可是欲图行刺皇上的罪犯,小的奉大将军之命在此看守,倘若出了差错,小的担待不起。” 门口的侍卫虽然言语客气,但该坚守的原则却是半点不退让,花倾城也不由在心里感叹这凤大将军治军的严谨。 “那你可知此刻大将军身在何处?”花倾城退而求其次,不管怎么说,先找到能作主的人再说。 门口的一名侍卫思量再三后,对花倾城说:“应该是在瑶光院大将军的书房,倾城姑娘可以前去碰碰运气。” “多谢!” 碰壁后,花倾城只能出了青蓉院,往前方凤采岚和于景阳住的瑶光院而去。 整个大将军府上下都知道今日有贵客前来,只要对方不是去的禁地,就不会有人拦着。是以,花倾城很轻松地进到了瑶光院,来到了大将军的书房门口。 外面把守的侍卫早已被撤下,隐在暗处的暗一,见来人是花倾城便没有拦她。 “笃笃笃~” “母亲,您在吗?” 房内站在书案前作画的纳兰蕴之,闻言握笔的手不由一顿,险些把墨汁洒在画上。 “门没锁,进来。” 立在门口的花倾城随即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很有威严的声音。 推门而入后,花倾城果然看见了那抹熟悉的飒爽身姿。虽然凤采岚没找到,但找到皇上也行。 “草民花倾城,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前世没见过活着的皇上,但好歹看过一些古装电视电影,花倾城便学着电视上的人给纳兰蕴之叩头行礼。 “平身!” 纳兰蕴之亲自上前将花倾城从地上扶起。 “看来你已经知晓朕的身份了。”纳兰蕴之嘴角衔笑,只是这笑容并不达眼底。 “倾城先前并不知皇上乃是万尊之躯的身份,如有得罪,还请皇上海涵。” 花倾城很是标准地朝纳兰蕴之作揖行礼,看得纳兰蕴之微微讶异。 “没想到你虽是长于乡野,却也能如此懂得规矩和仪态。” 纳兰蕴之微微一笑。心想: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哪怕是搁浅的游龙,落难的凤凰,那也是能腾飞九天的存在。 然而…… “这大概要感谢我有一个好娘和好爹了。”花倾城嘴角微扬,“我娘是名秀才,在村里开了间私塾,当着传道授业解的先生,我从小认的字也都是她亲自教的。” “而我爹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替我定了一名特别优秀的童养夫,也就是我现在的大夫郎沐离歌。他虽说是身为男子,但却是饱读诗书,还能写得一手好字,作画也很是厉害。我以前字写得不好,但自从离歌教过我后,已经进步很大了。” 花倾城如今已然离家数日,还真是有点想念家里的几个夫郎。一提到沐离歌,花倾城犹如热恋中的男女,满脸都洋溢着幸福模样。 “看来你很满意如今的生活。”纳兰蕴之瞟了花倾城一眼,状似随口问道。 “内子、孩子、房子、车子、票子,‘五子登科’,我觉得还行!”花倾城十分凡尔赛地说道。 “没志气!” 纳兰蕴之闻言嘴角微抽,果然温柔乡便是英女冢。 “兴许是每个人的价值取向不同。我现在努力奋斗的意义就是在于让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能生活得更好。能看到他们脸上挂着的开心笑容,便是我最大的幸福。”花倾城丝毫没有为自己被说成没志气而气恼。 “倘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花多少钱买朕的字画?” 重新回到宽大书案前的纳兰蕴之,饶有趣味地看了花倾城一眼,便再次提笔继续创作那没有完成的画作。 “一两。” 花倾城并没有遵从司乘风的叮嘱,而是如实回答道。 “哦?” “哈哈哈……” “有趣!果然有趣!” “不愧是能入朕眼的人。” 纳兰蕴之把最后几笔勾勒完后,便将画笔搁置一旁,朝花倾城招了招手。 “过来。” 对方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花倾城闻言只能移步至书案前。 “先看看朕的新画作如何?” 纳兰蕴之把画转到花倾城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毕竟估计整个朝野和后宫,也就只有她能给出中肯评价了。 看着书案前的画,花倾城搓着下巴,冥思苦想了一会说:“这个骑着骡子的卖炭翁着实画得不错。皇上虽然身居高位,却能把生活在底层百姓满脸的沧桑,以及生活的凄苦和艰辛,画得栩栩如生。这匹骡子也是画得相当传神,我仿佛都能从纸上听到它粗重喘息的哼哧声了。” 花倾城把画作入眼的第一感觉给说了出来,而且说的还都是好话。她心想,这次总没错了…… 一旁的纳兰蕴之闻言无奈扶额,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她确实没有作画方面的天赋…… 见对方半晌不说话,花倾城狐疑地扫视了纳兰蕴之一眼。 “咳咳咳……” 纳兰蕴之被花倾城看得耳根微红。没承想这嫡皇女还没认回来,自己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出糗。 “朕……朕画的是凌烟御马图。” “凌烟御马图?” 纳兰蕴之悠悠说出的一句话,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把花倾城劈得外焦里嫩。 敢情自己这是拍马屁还拍到马腿上了? 而且,就司乘风那副祸国殃民的长相,打死她,她都不相信,能和司乘风父亲梦黎世齐名的凤凌烟,会是长这副模样? 本着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花倾城讪讪道:“没想到皇上您的画技还是属于抽象派。别说,画得还……还挺有创意的。” “呵……” 纳兰蕴之微微哂笑,还真是个小滑头。 “说,你特地过来这里找朕,是不是有什么事?” 纳兰蕴之故意忽略掉花倾城找凤采岚的事实,毕竟如此,方才她那句母亲,叫的就是自己了…… “皇上,倾城有一事相求。” 花倾城敛起戏谑调侃,朝着纳兰蕴之下跪,正颜厉色道。 “哼!倘若你是为了方才想刺杀朕的那个臭小子,来给朕下跪求情,朕……定会将他五马分尸。” 纳兰蕴之眸光凌厉地睨了一眼花倾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身为堂堂太女,为了一个下人下跪求情,在她这里,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花倾城闻言心里一个咯噔。司乘风说的果然没有错,伴君如伴虎。喜怒和生死,皆是在她的一念之间…… 花倾城微敛双眸复又睁开,随即一脸决然地望向纳兰蕴之。 “不,皇上。我,其实是为了凤凌烟而来……” 第259章 陈年冤案 “凌烟?” “花倾城,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纳兰蕴之沉着一张脸,神色不明地看向花倾城。不知她这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还是说只不过在拿凌烟当幌子博关注? “皇上,倾城并非妄言,此事确确实实是和那已故的皇后凤凌烟有关。”花倾城虽然跪在地上,但是腰板却挺得直直的,满脸坚毅地望着纳兰蕴之,不卑不亢地说道。 倒不是她花倾城软弱喜欢跪拜,而是如今她身处异世,自然得按照这里的游戏规则来行事。花倾城可没有傻帽到以为自己是穿越者就可以无所不能,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挣扎都是枉然。 “站起来回话!” 立在书案前的纳兰蕴之把手背在身后,缓缓转过身,微敛双眸,不让花倾城看到自己的悲戚模样。 “谢皇上!” 花倾城从地上起身,望向背对着自己的纳兰蕴之,莫名觉得她的背影很是萧瑟落寞,隐隐还透着一股哀伤。 “皇上可知单左为何会想行刺您?”花倾城望着纳兰蕴之的背影,正颜厉色地说道。 当初花倾城接下单左单右两兄弟的时候,虽然从卖身契上知道他们是因家人获罪被打入贱籍成为官奴,但具体原因她也是方才听司乘风说才知道。 “哼!花倾城,那臭小子可是你的小厮,这个问题应该问你才对?朕没有将你视为同谋一起拿下,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纳兰蕴之用眼角的余光睨了一眼身后的花倾城,语气微冷。 “皇上,这是单左和他弟弟单右的籍契和卖身契,请您先过目的一下。” 花倾城借着衣襟的掩饰,从空间别墅的书房中取出单左单右两兄弟的籍契和卖身契,并踱步至纳兰蕴之身旁呈给她。 纳兰蕴之闻言侧过身,睨了一眼花倾城手中的几张纸,接过后便浏览了起来。 这是两张盖有官府大印的籍契,上面写着的是:单左\/单右,七岁,京城人士,因其母前太仆寺卿单无双渎职获罪,被贬贱籍,成为官奴……等,落款时间是天泽十六年。 而卖身契上则写着单左单右两兄弟如今是花倾城的小厮,并盖有官府的大印。 “太仆寺卿?单无双?” 纳兰蕴之眉宇微拧,似乎在回忆和这个人有关的事情。 “皇上可有印象?” “按籍契所载,此案事发乃是两年前。应是由大理寺所断,交由刑部审批,那单无双因受贿渎职,被叛以革职发配边疆之刑。有何问题?”纳兰蕴之不解地看向花倾城,并将几张纸都递还给她。 “皇上,这其中的问题大了去了。按照您所言,正常的程序应该是先由大理寺断案,然后再上报给刑部审批,最后才能定罪决狱。可是,那单无双却是直接被定罪,让人从府里押走流放边疆,并且死在了去往边疆的途中。” “哦?当真有此事?”纳兰蕴之脸色略沉。 “千真万确,皇上。而且,还是您的羽林军亲自前去的。”花倾城没有丝毫的戏谑模样,一脸严肃地望着纳兰蕴之。 “羽林军?”纳兰蕴之微微敛眸沉思。 “皇上,那单无双之所以被快速定罪,并押赴边疆,且中途离奇死亡,此事恐怕并不简单。因为,她……是冤枉的。” 花倾城根据司乘风对她所说的话,向纳兰蕴之禀报着。 “单无双是在翻阅整理旧卷宗之时,无意间发现当年凤后坠崖一事存在蹊跷,便把心中的疑惑和根据卷宗所载进行推理,将不合理之处一一罗列出来整理好,还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本厚厚的折子。” “折子?” “朕,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奏折。” 纳兰蕴之摇了摇头,脸色十分难看。倘若此事属实,也就是说她的凌烟当年坠崖一事,只怕是另有内情…… “皇上,据说那单无双等不及第二日的早朝,就连夜将写好的奏折拿去皇宫门口呈递。按理此等急奏理当被加急处理才是,但是,既然皇上说没见过这本奏折,想必那折子必定是被有心人给拦截了下来。” 虽然结果和花倾城预料的差不多,这皇上的确是被人欺上瞒下掩盖了此事,但她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那为替凤凌烟诉说冤屈,无辜枉死的单无双却是再也活不过来了。 一个敢于谏言的忠臣,最后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夫离子散,年幼双生子沦落为官奴,过着被人奴役、非人生活的下场。 可悲! 可叹! 而那凤凌烟又到底是遭何人所害?十六年前不但抢走了他的女儿,还制造他坠崖的假象,夺走了他灿烂辉煌的人生,从此葬身忘情崖寒潭底,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虽然没亲眼见过凤凌烟,但一想到那么风光霁月、精才绝艳的才子,却有着如此惨绝人寰的遭遇和悲惨人生,花倾城的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说不上来的哀伤和失落之感。 “简直混账!” 纳兰蕴之闻言怒不可遏地拍了一下书案,只见那宽大坚实的大书案瞬间就在她的掌下碎成无数木块,上面的笔墨纸砚也随即“噼里啪啦”落得满地都是。 “暗一!” “在,主子!” 听到纳兰蕴之的召唤,身着一袭绛紫劲装,头戴半截烫金蝶形面具的暗一,随即从暗处闪身而出,单膝跪地朝纳兰蕴之行礼,并静候待命。 “去把那个胆大妄为的臭小子带过来。朕,要亲自问他话!”纳兰蕴之凌厉的眼神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一,冷冷地说道。 “是,主子!” 暗一领命后,很快去到青蓉院关押单左的耳房,直接将他提溜着飞檐走壁,须臾间就回到了瑶光院的大将军书房,并向纳兰蕴之复命。 “禀主子,单左带到!” “嗯。” 纳兰蕴之朝暗一摆了摆手,暗一随即闪身退去。 “主子,您没事?” 单左见到花倾城随即朝她下跪磕头。 “单左有罪,连累主子受伤,请主子责罚!只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个昏君害死了我娘,我爹,还有我全家。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我要是不去报仇,简直枉为人子!” 单左虽然只有九岁,但一双凌厉的眼眸却闪着复仇的光,在看向纳兰蕴之的时候,犹如一只龇牙咧嘴,张着利爪,蓄势待发,准备猎捕的狼。 “阿左,你先别激动。皇上她,并没有下令去抓捕你娘,更没有将你娘流放边疆,真正害死你娘和你全家的,其实另有其人。而且恐怕这幕后黑手,也正是当年害了凤后的人。”花倾城一双剪水瞳眸满是冰冷,看向单左正颜厉色道。 “这……这不可能?除了她,谁还能调动羽林军?而且不用通过大理寺断案和刑部审批,直接将人定罪,并当场决狱把我娘押赴边疆,还将我单家满门打入贱籍,充为官奴?” 跪在地上的单左,边摇头边颤悠悠地伸出小手指向纳兰蕴之,一脸的不可置信。 “阿左,此事恐怕确实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我只是不想你恨错了人,报错了仇。而且,还会连累阿右也无辜枉送了性命!” 刺杀皇帝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花倾城微微弯腰,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单左一个暴栗,敲醒敲醒他偏执的小脑袋。 “阿右……” 单左念叨着弟弟的名字,顿时泪流满面。 “就算如此,那也是因为她昏庸无能,那些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不都是她任命的吗?”单左十分不服气地看向纳兰蕴之。 “简直笑话!朕,贵为一国之君,倘若什么都得朕来事必躬亲的话,那朕要这满朝文武又有何用?” “哼!要不是看在你主子的份上,且不论你胆敢行刺朕,就凭你方才对朕言语的不敬之罪,就已经足够被拉出去砍头了!” 纳兰蕴之睥睨了地上的单左一眼,脸色黑得厉害,凌厉的双眸里盛满了滔天的怒意。 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不但敢抢走她和凌烟的女儿,还害得凌烟坠崖惨死…… 第260章 母女对话 “花倾城,你是想他生,还是想他死?” 纳兰蕴之睥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单左,又看向花倾城,脸色微沉,悠悠地说道。 花倾城看着跪在地上、把头别向一侧不说话的单左,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了那个脸色煞白、身体孱弱,一副病娇模样、却不掩铮铮傲骨的单右,她心里终是有几分不忍。 “皇上,单左他母亲到底是为了替凤后查明坠崖真相才无辜枉死,求皇上看在单无双一片赤胆忠诚的份上,饶恕单左的大不敬之罪,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哼!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这只不过是那单无双身为臣子应尽的本分,并不是朕可以宽恕她儿子胆敢行刺朕的理由。更何况,你们的一面之词究竟是否属实也有待查证。”纳兰蕴之不屑冷嗤道。 “皇上,就当是……就当是替那不幸惨死的凤后和他女儿积福。” 眼见这皇帝并不好说服,花倾城只能再次把凤凌烟和他女儿抬了出来。 “你当真是如此想?”纳兰蕴之意味不明地看向花倾城。 “是。”花倾城也直视着纳兰蕴之,目光丝毫不闪躲。 “暗一!” “在,主子。” 随着纳兰蕴之的一声令下,一道身着绛紫劲装,头戴半截烫金蝶形面具的身影随即从暗处闪身而出,单膝跪在纳兰蕴之面前等候命令。 “将这个臭小子带去暗卫营,用选拔暗卫的训练方式给他训练一遍,倘若他能活下来,再让他回到花倾城身边。” 纳兰蕴之第一眼见到单左之时,就知道这个小男孩拥有着过人的素质。只不过玉不琢不成器,更何况此人心有反骨,不将他搓磨搓磨,一但将来花倾城太女的身份曝光,没准他还能干出弑主的事来。 “是,主子!” 暗一领命后便拎起单左,准备将其带走。 “皇上,您这是……” 花倾城担忧地看了一眼单左。虽然他跟着自己的时日尚短,但倒也确实尽职尽责,只不过偏偏被报仇一事冲昏了头脑。 “看他自己的造化。倘若他能捱过选拔暗卫的训练,就可以回到你身边。”纳兰蕴之难得有这么多耐心去跟一个后辈解释。 “臭小子,如果你想继续回到你主子身边,最好别死得那么快!”纳兰蕴之睨了一眼后衣领被暗一拎住的单左,冷哼道。 “主子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请您务必要帮我照看好阿右。” 单左看向花倾城眼眶微红,随即便把头侧到一边去。虽然不知道接下去会有什么等着自己,但为了主子和阿右,他也得咬牙扛下去,活着回来见他们。 “带走!” 纳兰蕴之见差不多了,便冷冷说了一句。 “是,主子!” 暗一朝纳兰蕴之行了一礼后,便拎着单左往外走。 “你个小不点,别以为你是男子我就会对你特别优待,该有的训练,一样都不会少!” 出了书房后,暗一拍了拍单左的脑袋,随即又打了个响指。不一会儿,就有两名和暗一同款着装、且和她差不多身高的女子闪身而出。 “老大,有何吩咐?” 同样身穿绛紫劲装,头戴半截烫金蝶形面具的暗二、暗三,不解地问向暗一,只不过她们的目光却都落在后衣领被暗一拽在手中的单左。 “把这小子带回暗卫营,按照选拔暗卫的标准训练他,不用因为他是男子而且年纪小,就给他任何优待。” “是,老大。” 暗二、暗三随即带着单左离开了大将军府,去往莱凤国皇室训练暗卫的地方,至于是哪里,没有外人知道。 把事情办妥后,暗一便回到书房向纳兰蕴之复命。 “花倾城,你过来。” “是,皇上。” 看着满地狼藉的书房,纳兰蕴之也待不下去了,便带着她画的《凌烟御马图》出了书房,而花倾城则随其脚步往花园而去。 “坐。” “是,皇上。” 纳兰蕴之在花园凉亭里的石桌前落座,并让花倾城坐到她对面。 不一会儿,就立刻有低眉垂眼的小厮弓身上前端茶递水送糕点。 “花倾城,这幅画你且好好收着。下次……下次朕再带你看看真正的凌烟御马图。”纳兰蕴之意味深长地看了花倾城一眼,并将画作递到她手中。 “倾城多谢皇上!”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花倾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上非要把这幅一言难尽的画送给自己,但作为平民百姓,她没有说“不”的权利,只能应下并谢恩。 “你的大夫郎如今怀有身孕了?”纳兰蕴之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拙夫确实已有近四个月的身孕。”尽管不知为何这皇帝还要关心到她后院的夫郎身上,但花倾城也只能如实回答。 “那看来过完年,正月那会就该临盆了……”纳兰蕴之悠悠地说道。 当年凌烟生产的时候,她没能陪在身边,如今她女儿的夫郎也快生产了,到时候她得保护好才行。 虽然纳兰蕴之子女众多,加上花倾城,单是皇女就有六个,且大皇女、二皇女和三皇女皆已成婚多年,只是到如今却都无半个子嗣。不承想,这流落民间的太女,反而是第一个有子嗣的。 “听说那丞相府离家出走的嫡子也是你的二夫郎?” “的确如此,皇上。倾城此番上京便是为了跟司徒玄烨和司乘风的婚事而来,特地去丞相府和大将军府提亲的。” “呵……” “你倒是个有胆的,没被那宇文田祺给轰出去?”纳兰蕴之戏谑道。 “母父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倾城区区一介布衣平民,岳父大人他因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不忍爱儿吃苦受累,才会对倾城有所误解。倾城相信日久见人心,岳父大人将来会对倾城有所改观的。” “呵……” “只怕将来谁高攀谁,还指不定呢!”纳兰蕴之饶有趣味地看了花倾城一眼,唇角微勾。 “接下去有何打算?”纳兰蕴之继续问道。 “倾城和岳母大人商量好了,本月二十八日在丞相府和司徒玄烨补办成婚仪式。方才本打算也和老将军他们商量和乘风的婚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纳兰蕴之也不由好奇,她那岳母是什么态度。 “只不过老将军说此事暂缓,晚些再说。”对此,花倾城也甚为不解。 “按照凤老将军的意思去办,而且二十八日在丞相府的成婚仪式也暂缓。” “是。”花倾城闻言狐疑地瞄了一眼纳兰蕴之,心里寻思着,这皇上是不是管得也太宽了…… “咳咳咳……” 纳兰蕴之给花倾城的目光看得略有些心虚。 “司徒丞相和凤大将军,都是朕的肱骨大臣,朕自然得考虑他们的感受。不管是丞相府还是大将军府嫁儿,都是大事,不能如此草率。此事容后再议。” 听到纳兰蕴之的话,花倾城莫名有种自己的婚事被上升到国家大事的玄幻感。 只不过这纳兰蕴之对自己态度如此特别,真的仅仅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凤凌烟么? 花倾城不由在心底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第261章 命定之缘 “司乘风参见皇上!” 原以为歇一会就能缓过来的司乘风,愣是在悦庭楠舍的厢房里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本欲到青蓉院寻人的司乘风,却被双喜告知花倾城已经去了瑶光院大将军的书房,没承想刚进瑶光院没多久,他就遇到了在花园凉亭里聊天的花倾城和纳兰蕴之。 “是乘风啊,快过来!” “是,皇上。” 纳兰蕴之看向那个和梦黎世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英俊男子,微微一笑,并招手让他坐到花倾城身旁。 要说当年和凤凌烟关系最要好的,其实并不是皇贵君欧阳宇铭,而是司家当家主父梦黎世。凤凌烟和梦黎世皆是以才貌双全名满莱凤国,故有“南梦黎北凌烟”,以及“莱凤双绝”的雅称。 在梦黎世没见过凤凌烟之前,一直想与之比试,争下莱凤国第一才子的美誉。然而,当梦黎世嫁到京城,真的见到凤凌烟本人后,两人却成了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好友。 在梦黎世诞下司凌风的前一个月,凤凌烟也被太医检查出怀有凤裔。凤凌烟便和梦黎世相约,倘若凤凌烟将来生下的是皇子,两人就结为异姓兄弟;倘若凤凌烟生下的是皇女,将来两人就结为妻夫。 不承想后来凤凌烟诞下的竟是没了气的狸猫太女,而外界也传闻,司凌风在他八岁时被山贼掳了去,从此下落不明。 没想到如今才发现,凌烟之女并不是妖孽,也没有死,甚至还长得跟凌烟有着八九分相似。更难以置信的是,她兜兜转转还和改了名的司凌风走到了一起。 只能说这是司乘风和花倾城命里注定的缘分。区别只是在于,本来司乘风可以成为太女正君,而如今看来,恐怕最多只能成为太女侧君之一了。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才貌皆匹配的二人,纳兰蕴之酸涩一笑。倘若她的凌烟能看到这一幕,该有多好!只可惜不管是梦黎世还是凤凌烟,他们都已经香消玉殒了…… “乘风,当年你父亲与朕的凤后乃是故交。自你父亲去世后,朕虽说甚少再见到你,但也听闻你出落得玉树临风、俊美不凡,而且如同你爹一样有着逸群之才。现在要你嫁给一介布衣农女,你不会觉得太委屈了吗?” 纳兰蕴之端起石桌上的茶水轻呷了两口,饶有趣味地留意着司乘风的反应。 司乘风一双精明睿智的狐狸眼微眯,看向纳兰蕴之笑得一脸和煦。表面上对方是在为自己惋惜,实际上却是在试探自己对花倾城的情意有几许。 然而……这皇上是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花倾城这么好的! 回想起当初在花桥村之时,他那恢复记忆的义祖父抱着花倾城痛哭流涕的模样,再联想到今日义祖母在见到花倾城前后的两种截然不同态度,司乘风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花倾城,该不会就是皇上和那凤凌烟流落在民间的皇女? 司乘风一双狐狸眼猛地睁大,把灼灼的目光落在花倾城身上。 压下心底的震撼,司乘风敛起讶异,随即媚眼如丝,嘴角含笑地望向纳兰蕴之。 “皇上有所不知。” “既见英女,云胡不喜?” “倾城她乃是能徒手力战群狼的人中龙凤,想必定是承了她母父的优良血统才能如此优秀。而反观乘风,却犹如那逐水流花,到底不过是一介飘零之身,要说配不上,那也该是我配不上她才是。” “你这小子很是不错,有眼光!”纳兰蕴之赞赏地看向司乘风,点了点头。 “朕,相信你将来必定会前途无量!” …… 纳兰蕴之与花倾城和司乘风在花园聊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在酉时之前坐着大将军府的马车,低调回了宫里。 而纳兰蕴之走后,花倾城也和司乘风回到了悦庭楠舍,两人在书房里聊天。 “阿风,你的腿没事了?” 花倾城此时才抽出空问司乘风。毕竟下午那会看他在厢房一副隐忍憋屈的模样,貌似挺痛苦的。他这腿是得麻得多厉害? “没事。歇一会它就不麻了。” 一想到先前的糗态,司乘风心中微囧,只不过面上佯装着镇定,扯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对了,倾城,单左他……他怎么样了?”司乘风眸光微闪,心绪有些繁杂。 “阿左他被皇上的人带去暗卫训练营了。皇上下了命令,只有等他通过训练才能放他回来。” 花倾城脸色微沉。这古代皇帝的暗卫恐怕都是万里挑一,也不知道那单左能不能捱过那些地狱式的磨练? “暗卫训练营?” 司乘风微眯双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花倾城。难不成,皇上这是在替花倾城培养左右手? 那单左固然天资不错,但或许是因为这两年的非人经历,使他性子有点野,让他去磨练磨练也好。 “倾城,单左他既然敢弑君,就得承受相应的代价。皇上她,其实已经很仁慈了。毕竟皇上没有把单左抄家灭族,也没有将此事牵连到你身上,不是吗?” 倘若换作其他人敢这么对纳兰蕴之,恐怕对方坟头的草都已经长好几米高了。司乘风愈发坚信起了心中的猜想。 “嗯,阿风你说得没错。” 不只是司乘风,花倾城也对纳兰蕴之常乎寻常的态度而心存疑惑。她的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所有的猜想只能等到过几天回到花桥村的时候再去求证。 “倾城,这是你画的画吗?” 见花倾城微微怔愣,司乘风便抽出她握在手中的画,并放在书案上摊开。 “倾城,你……你这老者骑驴画得不错。”司乘风盯着画看了好一会,才勉强找到词汇夸奖一下。 “咳咳咳……” “阿风,这是皇上画的凌烟御马图。”花倾城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戏谑地看着司乘风。 “凌……凌烟御马图?” 司乘风闻言嘴角微抽,饶是淡定如他,也不由惊呆了。没想到他们那文韬武略皆精通的皇上,画技却是如此地……一言难尽! “阿风,方才皇上说你爹和凤后是故交,你见过他吗?”花倾城对那凤凌烟不禁愈发好奇起来。 司乘风意味不明地看了花倾城一眼,随即悠悠地说道:“凤后出事的时候我才一岁,就算之前见过,也记不得了。” 司乘风面露无奈之色,只不过唯一可以肯定那就是,绝对不会是长得画上这般模样。 …… “凤兄弟,吃饭了!” 当花倾城和司乘风在书房里眉目传情的时候,通往莱凤国皇陵路上的忘情崖深潭底,在谷里寒潭不远处的竹屋中,一名俊美出尘的白衣男子正把两盘烤好的鱼、野果,以及两杯蜂蜜放在桌上摆好。 “辛苦你了,龙公子!这些年多亏有你,否则凌烟恐怕早已是寒潭中的一缕冤魂。” 一名身着灰衣,墨发高束,气宇不凡且面如冠玉的男子,转动着轮椅从内室的门缓缓出来,并朝着白衣男子温和一笑。 凤凌烟今年已经三十有四,但看起来却要比实际年龄小上十岁左右。虽是不良于行,只能坐在轮椅之上,却也无法掩去其翩翩俊雅、淑人君子的风华。 “凤兄弟,叫我名字就好了。倚天这十六年来也所幸有你相伴,否则这无尽的寒潭深谷岁月,该是多么孤寂啊!” 龙倚天从饭桌前踱步至凤凌烟身后,将他的轮椅推至饭桌旁,并俯身蹲在凤凌烟面前查看他的双腿。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龙公子当真是凌烟见过的最俊逸出尘的男子了!那以后我就称呼你龙兄弟。”凤凌烟微微一笑,但见那笑容暖如春风,和如朝阳,更似一汪清泉,直沁人心脾。 “凤兄弟见笑了,倚天不过是一介孤儿,自小生活在古墓之中。凤兄弟才是当之无愧的卓尔不凡、才貌双全的大家公子。”龙倚天一边帮凤凌烟揉搓着双腿,一边悠悠地说道。 像这般的互相吹捧,这十六年来大概时不时就要上演一次,也给他们无聊的谷底生活增添了些许乐趣。 “龙兄弟,我这腿也就那样了,我看……你还是不必再枉费心思了。”凤凌烟敛起戏谑之色,眸光悠悠。 当年他从忘情崖坠下,撞到崖壁上的马车当即四分五裂,马摔死了,而他也堕入了无尽冰冷的寒潭里。待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清幽雅致的竹屋中,床边还守着一名身着白衣、俊美出尘的男子。 “凤兄弟,虽然你的腿摔断了,但倒也并非完全没希望。倘若有玄医谷的黑玉断续膏,有极大的可能性可以恢复行走,你可千万别放弃。” 这也是十六年来龙倚天每日不厌其烦地替凤凌烟按摩双腿的原因。都坚持了这么久了要是放弃了,那就真的完全没希望了。 “十六年了,也不知是否会有出去的一天……” 凤凌烟神色落寞,一想起那不知是生是死、身在何方的女儿,他的心不由沉沉一痛。 “凤兄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一定会和你女儿有重逢的一天。”龙倚天拍了拍凤凌烟的肩膀,鼓励十足地说道。 哀莫大于心死,倘若不是龙倚天,恐怕凤凌烟就是没死,也会在日复一日的悲伤中神魂俱消…… “好,凌烟能认识龙兄弟当真是三生有幸。” 凤凌烟抬头微敛双眸,眨去眼底的泪意,待他再睁开双眼之时,已然褪去落寞,重新恢复成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模样。 第262章 后宫风云 八月二十五日,酉时六刻,莱凤国皇宫。 明珠宫内,一袭锦衣华服的司徒明庭,正慵懒地躺在殿内的美人榻上,微敛双眸假寐,享受着寺人的捶肩捏背。 “怎么样?小李子,皇上今晚翻了谁的牌子?” 美人榻上的司徒明庭悠悠地睁开双眸,瞟了身后的寺人一眼,随即便自顾自地欣赏起自己的十指丹蔻。 “启禀贵君,皇上回宫用晚膳时分并没有翻任何人的牌子。”小李子一边回复着司徒明庭的问话,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捶捏。 “哦?可知皇上今日出宫是去了何处?”状似被寺人的话勾起了兴趣,司徒明庭难得赏了他一记正眼。 “启禀贵君,奴才只打听到皇上是跟大将军一起出的宫,具体去了哪里,奴才便无从得知了。”小李子弓身哈腰,继续着手里的揉捏动作。 “凤采岚?” 司徒明庭闻言微眯着闪亮明眸,一张比实际年龄更显年轻的俊脸,看上去风神俊秀、仪表非凡。 “看来咱们的皇上,这是思念凤后哥哥了啊!”司徒明庭唇角微勾。 “那位号称跟凤后哥哥感情最好的皇贵君欧阳宇铭,想必也跟皇上一样,思念凤后哥哥思念得紧……” 司徒明庭一双璀璨明眸波光流转,透着一股恶作剧的狡黠。 “来人,给本宫更衣,再给本宫重新梳个头。本宫得去好生安慰安慰本宫的那位好哥哥呀!” 两刻钟后,换过一袭贵气逼人的靛蓝色宫装朝服,并重新梳了个发髻,珠环翠绕的司徒明庭,便在寺人的簇拥下,神气十足地出了明珠宫,往欧阳宇铭居住的琼宇殿而去。 “敬事房那边有消息没?” 琼宇殿内,一名身着宝蓝镂金祥云纹玉锦宫装朝服、头戴烧蓝点翠凤形钗的美男子,正端坐在百灵台前,喜怒不明地睥睨着跪在地上回话的寺人。 “启禀皇贵君,皇上……皇上她今晚并没有翻牌子。”跪在地上的寺人低眉垂眼、十分安分,恭恭敬敬地回禀着。 “可有命人将本宫的绿色赍牌放在首位?”欧阳宇铭狭长的凤眸微染怒色,瞟了跪在地上的寺人一眼。 “启禀皇贵君,奴才不敢偷懒,敬事房的公公们上上下下全部都打点了,是……是皇上她说没有兴致,让……让大总管把牌子都撤了……”顶着欧阳宇铭的吃人眼神,寺人颤抖着身子,回话声也越来越小。 “岂有此理,你的意思是本宫已经年老色衰,皇上对着本宫没有兴致了?” “来人,给本宫掌嘴!” 随着欧阳宇铭怒不可遏的命令声下,随即从殿内角落走出一名面无表情的肥胖中年男人,来到跪地寺人面前后,便左右开弓地朝他扇起了巴掌。 “哎呀呀,这是谁惹了咱们贤惠大方的皇贵君生这么大的气呢?” 正当欧阳宇铭气愤不已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十分有磁性的悦耳声音。随即他便看到身着靛蓝色宫装朝服的司徒明庭在众多寺人的簇拥下,朝着自己的宫殿而来。 “殿外候着!” “是,司徒贵君。” 把寺人留在殿外后,司徒明庭就迈着大长腿跨进了琼宇殿。 “明庭给哥哥请安来啦!” 司徒明庭入殿后就朝欧阳宇铭行了一礼,随即便在他对面落座。 “啊,是明庭弟弟呀!不懂事的奴才做了错事,本宫方才只是略施薄惩了一下。” 见进殿后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司徒明庭坐到了自己对面,欧阳宇铭随即敛起一脸的阴鸷和怒气,换上了一副兄友弟恭的面孔。 “奴才做错事,自然当罚,只是欧阳哥哥可别太放在心上,毕竟气大伤身,而且也……也容易变老。” 司徒明庭睨了一眼跪在地上被扇得两边脸颊高肿的寺人,又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欧阳宇铭那用厚粉也没盖住的鱼尾纹和法令纹,不厚道地提醒道。 “呵……明庭弟弟说得是。方才本宫也只是因为想念凤后哥哥,一时心烦意乱,才会忍不住对着奴才发脾气。”强忍着想把司徒明庭那张小白脸抓破、挠破的冲动,欧阳宇铭皮笑肉不笑道。 “欧阳哥哥和凤后哥哥不愧是兄弟情深,为了思念凤后哥哥,欧阳哥哥还特地准备了这么多的美酒佳肴。凤后哥哥有欧阳哥哥这样的好兄弟,当真是三生有幸(倒霉透顶)啊!” 望着百灵台上摆着的满满一桌美酒佳肴,司徒明庭直接出言嘲讽道。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准备勾搭皇上用的,指不定那酒里还下着无色无味的合欢散呢!司徒明庭在心里暗暗腹诽着。 接下去司徒明庭一直话里夹枪带棒,把欧阳宇铭好一顿讽刺之后,才在众多寺人的簇拥下,满面春风地回到了他的明珠宫。 “岂有此理!” 待司徒明庭走远后,欧阳宇铭便怒不可遏地将百灵台上的美酒佳肴全部扫落在地。 “这个司徒明庭仗着前朝有个丞相姐姐,就在这后宫无法无天,撒野还撒到本宫这里来了?” “德善,你说方才司徒明庭是干嘛来了?”待发泄过后,欧阳宇铭便沉着一张脸问向刚刚扇寺人巴掌的中年胖男人。 “禀皇贵君,依奴才所见,这欧阳贵君就是故意来看您笑话来的。想必他已经知道您打点过敬事房,皇上却没翻您牌子的事。”中年胖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个贱人!长得一脸的狐媚相,满脑子都是女盗男娼。可那又如何?十六年来,这后宫还不是由我说了算?”欧阳宇铭不屑冷嗤道。 “皇贵君言之有理!其实您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之首,登不登后位并非最紧要的事,目前当务之急是把大皇女送上太女之位……”德善面无表情地劝说道。 欧阳宇铭闻言只意味不明地瞟了他一眼,对他的话不予置否。 悠悠望着碧霞殿的方向,欧阳宇铭眸光冷冽。太女之位是他女儿的,皇后的宝座也只能是他的…… “皇上驾到!” 正当欧阳宇铭伫立在宫殿内,望着凤凌烟曾经住过的碧霞殿发呆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寺人的高声禀报。 “快!把地上收拾一下,给本宫整理一下着装准备接驾!” 听闻皇上即将到来,欧阳宇铭不由心中大喜,很快吩咐寺人将大殿内收拾得一尘不染,并让人迅速给自己重新整理着装和打扮。 “臣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纳兰蕴之走进琼宇殿之前,欧阳宇铭已经率领众宫人俯首跪地相迎。 戌时五刻,身着凤凰腾飞五彩祥云黄袍,脚踩黄锻青底朝靴的纳兰蕴之,便脚踏生风地迈进了琼宇殿。 “起来回话!” 睥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欧阳宇铭,纳兰蕴之面无表情地说道。 “臣侍谢皇上恩典!” 俯首跪地的欧阳宇铭一脸喜色地起身望向纳兰蕴之,却对上了一双犹如萃冰的冷眸,随即他就感觉自己喉头一紧,脖子被纳兰蕴之的一只手掌给牢牢卡住。 “你个欺上瞒下的贱人!当真是把朕戏耍得团团转!”纳兰蕴之眸光森冷,看向欧阳宇铭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第263章 欧阳宇铭 “皇……上……” “臣……侍……做……错……了……什……么……” 脖子被禁锢住的欧阳宇铭艰难地吐着字,眼角衔泪,一脸受伤模样,难以置信地望着纳兰蕴之。 “皇上!您不能这样对皇贵君啊!” 方才神气十足掌掴寺人脸的肥胖中年男人,见状直接连滚带爬到纳兰蕴之面前,并抱住她的脚踝,痛哭流涕地哀求着。 “皇上!皇贵君他知书达理、温良恭俭,对您忠心耿耿。这十六年来更是不辞辛劳地为您打理着后宫的大小事务,每日晨昏定省地侍奉皇太后。更何况,他教导大皇女有功,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哪怕是要杀他,也该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啊!” 德善说完便松开抱着纳兰蕴之的双手,“咚-咚-咚”地朝着纳兰蕴之不停地磕响头。 “哼!” 纳兰蕴之冷哼一声,踹了德善一脚后,便甩开了钳住欧阳宇铭脖子的手。 “好!朕就当看在君雪的份上,给你一次辩白的机会。” 原本快要陷入黑暗之中的欧阳宇铭,随着脖子上的桎梏蓦地被松开,他忽觉眼前一亮。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使他的脑子也逐渐清醒,随即便开始不停地喘着粗气。 “欧阳宇铭,朕问你,你是不是曾经动过朕的贴身腰牌,调动过羽林军?”一想到惨死的凌烟,纳兰蕴之看着脸色煞白的欧阳宇铭,没有丝毫的怜惜。 “皇上何出此言啊?没有皇上的允许,就是给宇铭一万个胆子,宇铭也不敢私动皇上的贴身腰牌啊?更何谈去调动羽林军?” 欧阳宇铭比纳兰蕴之小一岁,今年三十有六,虽然不似司徒明庭那般的冻龄美人,但长得也是俊美丰姿、仪表堂堂。 死里逃生的欧阳宇铭直接“咚”的一声跪在纳兰蕴之面前,并抱住她的双腿低声垂泣。微微的呜咽,满面的泪痕,娇弱的模样,使他看起来楚楚可怜。 “两年前的七月十五,太仆寺卿单无双在其府中被带走,未经大理寺审判和刑部审核,就直接被流放边疆,甚至还是出动羽林军亲自前去抓的人,你敢说此事与你无关?”纳兰蕴之捏着欧阳宇铭的一张俊脸,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他,随即又一把将他甩开。 “皇上,宇铭自小就熟读《男诫》、《男训》、《男论语》、《男范捷录》,在您还是太女的时候就已经跟在您身边了。哪怕您后来登基为皇,将我封为皇贵君,宇铭都一直克己复礼,从未做过逾矩之事。更何况,祖有遗训,后宫不得干政。宇铭又怎会明知故犯,去和前朝有所牵扯?”欧阳宇铭把头轻靠在纳兰蕴之的腿上,哭得声泪俱下,我见犹怜。 “当真不是你?” 纳兰蕴之睥睨着抱住自己双腿,哭得梨花带雨,泪眼婆娑仰视她的欧阳宇铭,心中微微一软。 凤凌烟是纳兰蕴之登基为皇之时娶的皇后,在此之前她虽然并没有立过太女正君,但当她还是太女的时候,东宫就已经有了两位太女侧君,良则四名,承徽八人,侍郎十二人,庶郎二十四人。 而欧阳宇铭便是她的太女侍郎之一,一直以来都是知书达理、温柔体贴,从未做过出格之事。在她和凤凌烟大婚后,被封五品侍君的欧阳宇铭也十分温顺乖巧,每日都晨昏定省地去给凤凌烟请安。 随着欧阳宇铭和凤凌烟的交好,他在后宫的份位也一步步水涨船高。从最初的五品侍君到从四品良人、正四品美人、从三品公子、正三品侧君、从二品君、正二品贵君,到最后爬至皇贵君之尊,他堪堪只用了一年的时间。 成为皇贵君以后的欧阳宇铭,更是和凌烟以兄弟相称,感情甚笃,时常一同吟诗作画。哪怕凌烟后来被传诞下狸猫太女,欧阳宇铭也在为凤凌烟向自己下跪请罪求情。这么多年来,不论是凌烟和太女的生忌还是死忌,欧阳宇铭都不曾落下过一次为其祭拜。 这样的欧阳宇铭,真的会是密谋加害凤后,狸猫换太女,诬陷忠良的罪魁祸首吗?纳兰蕴之微微犹豫。她方才只是凭着心中的一股直觉,还尚未去核实查证过,倘若就此将他定罪,恐会造成冤案。 “皇上……” 见纳兰蕴之目光悠悠,似为凝思状,欧阳宇铭随即从地上缓缓起身,伸出双手将纳兰蕴之抱住,并把头轻靠在她肩上。 “皇上,宇铭对您忠心耿耿,从无不臣之心。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也是一家之主,更是臣侍的天……” 欧阳宇铭泪眼汪汪,把滴滴珠泪落在纳兰蕴之的皇袍之上。随即又微退半步,双眸盈泪地凝望着纳兰蕴之。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如果皇上只是因为宇铭有机会接近您的贴身腰牌,就由此将宇铭问罪的话,那么这后宫之内,但凡皇上临幸过的侍君们也该都有嫌疑才对!臣侍不服!” 尽管心里已经快崩溃,但欧阳宇铭还是佯装镇定,并学着凤凌烟嗔怒时候的模样和语气,幽怨地望着纳兰蕴之。 “欧阳宇铭!”纳兰蕴之轻挑起欧阳宇铭的下巴,眸光森冷。 “倘若证实你和此事有关,朕……定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也会让你知道,背叛朕的下场是什么!” “皇上!宇铭,问心无愧!” 欧阳宇铭忍着发凉的脊背,握上纳兰蕴之挑着他下巴的手,放到唇下吻了吻,随即便抱上纳兰蕴之,把湿热的吻落向她的双颊、耳迹、脖颈,并有着一路往下的趋势…… 随着纳兰蕴之的一个挥手,德善当即领着众宫人低眉垂眼、弓身却行,退出了琼宇殿。 “皇上,臣侍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 欧阳宇铭松开对纳兰蕴之的拥抱,摇摇欲坠,一脸受伤地望向她。 “宇铭!” 在欧阳宇铭摔倒在地之前,纳兰蕴之已经一把将他扶住并拦腰抱起。 “皇上可还记得在太女府之时,您最喜欢看臣侍跳舞,听臣侍弹琴了……”欧阳宇铭双手环上纳兰蕴之的脖颈,并把头轻靠在她怀中呢喃。 “宇铭……” 纳兰蕴之目光悠悠,似被勾起年少往事,眼中的狠戾已然褪去了大半,抱着欧阳宇铭便往寝殿内室走去。 将欧阳宇铭放在宽大的梨花木大床之上后,纳兰蕴之便俯身吻上他的朦胧泪眼。 抬手轻扯去其腰封,褪去外衣、里衫,随即便露出欧阳宇铭那宽阔的肩膀,坚实的胸膛,和窄窄的劲腰。纳兰蕴之双手所到之处,皆是白皙水嫩的肌肤。温润的触感,引得她身下的欧阳宇铭微微颤栗。 当纳兰蕴之的手欲扯下欧阳宇铭亵裤的时候,却被他双手握住。 “皇上,让臣侍来服侍您……” 勾引纳兰蕴之,又被对方反撩起欲火的欧阳宇铭,随即反客为主。在替纳兰蕴之宽衣解带后,欧阳宇铭便俯身而下,将密密麻麻湿热的吻落向她的额头、双颊、唇上、耳际,并沿着脖子一路往下…… 绘着凤龙呈祥、镶以绢纱和琉璃的八角宫灯,给寝殿内渲染上一层淡淡的朦胧。芙蓉暖帐下,两道痴缠到一起的身影正鱼水交融般地亲密相贴。暧昧的氛围,旖旎的气息,都无不在诉说着殿内动情中两人的激情与热烈…… 第264章 光亮蜡烛 “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母亲对那花倾城的态度,前后会有如此大的反差?而且,皇上对花倾城的关心似乎太过头了?” 憋了一天的于景阳,终于在晚上就寝时能和凤采岚说得上话,并问她关于花倾城的事。 一想到中午在青蓉院膳厅内,单左突然刺杀皇上的画面,于景阳还心有余悸。更令人没想到的是,花倾城居然挺身救驾,还被皇上误打了一掌,所幸那孩子是个命大的,没有什么大碍。 只不过,当皇上看到花倾城受伤,当即怒不可遏,亲自抱起她,还命暗卫去召太医前来,那副愤怒、担忧、急切的模样,才最是让人难以理解的。 “大人,您说,该不会是皇上有凤阴癖,看上花倾城了?”任于景阳想破脑袋,最后也只能想出这个理由。 “胡说什么呢?此等浑话以后切莫再提。”凤采岚甚是无语地伸出手臂,将冥思苦想的于景阳一把捞了过来并抱上他。 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皇上的闲话可不是那么好说的。倘若被有心人听到拿去做文章,小事亦可变大,大事恐会酿灾祸。 “大人,我这不是只在您面前提么?景阳还不至于如此没有分寸,在他人面前提起此事。”于景阳佯装嗔怒地看了一眼凤采岚,挣脱她的怀抱。 “好了,阳宝,别生气了。” 凤采岚好笑地再次揽过于景阳,在他侧脸上落下一吻。 “母亲之所以会对花倾城前后态度判若两人,以及皇上会对花倾城特别关心和宽容,其实都是因为花倾城长得和兄长凌烟有着八九分相似,她……极有可能就是皇上和兄长凌烟丢失的女儿。” 凤采岚敛起戏谑笑容,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和兄长凌烟的联系,居然是他托人求自己帮忙寻找女儿的口讯,凤采岚不由心中一痛。无法想象,当时她的兄长一个人被锁在深宫围墙之内,面对女儿被抢走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该有多么无助和绝望…… “什么?大人,您的意思是……兄长的女儿其实尚在人间?那花倾城她岂不是……” 外界皆传言当年凤后诞下夭儿,至于狸猫太女之事一直被皇上压着,没人敢乱传。忽闻先后之女尚在人间,于景阳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倘若花倾城确实是皇上和凤凌烟之女,那么作为嫡皇女,那花倾城便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之人。 作为大将军命夫,于景阳虽说常年身居后宅,但却并非头发长见识短的男人,对于朝堂的动向,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当今皇上虽然正值壮年,膝下子女众多,但只要太女一日未立,各方势力都会为此角逐,妄图把己方势力的皇女送上太女之位。 皇上之所以向来都放任不管,便是为了利用各方势力之间的相互牵制,使朝堂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倘若这时候突然爆出先后之女尚在,那么身为嫡皇女的花倾城,不管她有没有被立为太女,都会成为各方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从而打破原有的势力平衡,陷入夺嫡的混乱斗争之中。 “阳宝,这些目前都只是猜测,还需要去调查求证。当年兄长必定是遭人所害,如今幕后黑手尚不知是何人。敌暗我明之下,在花倾城的皇女身份未明之前,绝对不能将她可能是兄长女儿一事透露出去,否则那花倾城小命危矣!”凤采岚正颜厉色道。 “好,大人,景阳记住了。事关重大,景阳定会守口如瓶。” 听闻这儿婿变外甥女,而且还可能是将来的太女,于景阳也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遂再没了好奇心,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满满的担忧…… 白日时分,单左已经被皇上的暗卫带走了,如今只身一人的花倾城则被留宿在了凤绮嫣的芙蓉院。 “哥,都亥时过了,你该回你的悦庭楠舍去就寝了!” 芙蓉院内的书房里,被迫当避嫌工具人的凤绮嫣,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幽怨地看向还在书案前和花倾城谈诗论画的司乘风。 他们一会谈诗,一会论画,一会又练书法。当然更多的是司乘风在说,在写,花倾城在听,在看。晚膳过后,凤绮嫣就已经被迫在书房里看着他们卿卿我我,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 她还是个孩子啊!孩子啊!孩子啊! 凤绮嫣在心里哀嚎,她已经在脑中用意念的鞭子把她这“见色忘妹”的哥哥抽打了好几回。 “是啊,阿风。时辰不早了,你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 花倾城强压着上扬的嘴角,好笑地看着寸步不想和她分开的司乘风。这股粘人劲,简直快赶上三郎韩亦辰了。 然而,对于司乘风而言,自己这未来妻主夫郎众多,好不容易和她从家里出来,不想放过任何和她独处机会的他,十分幽怨地望向和凤绮嫣一起赶人的花倾城。 “倾城,要不咱们再下盘棋……” 瞟到搁置在一旁书架上的棋盘和棋子,司乘风忽然灵机一动。 “可是……阿风,我不会下棋。”花倾城面露无奈之色。 “没关系,倾城,我可以教你。”听到花倾城的话,司乘风不由心中一喜。花倾城越是不会,自己和她相处的锲机岂不就是越多? “司乘风!” 眼瞅着已经在书案摆上棋盘的司乘风,摊在一旁榻上生无可恋的凤绮嫣顿觉忍无可忍,直接从榻上跳下来就跑到花倾城和司乘风面前。 “我还是个孩子,是个孩子,是个孩子啊!我应该早点就寝的!否则会长不高。”凤绮嫣颤着手指向自己,在二人面前跳脚。 听到凤绮嫣崩溃无比的话,司乘风心里暗自窃喜,这个烦人的光亮蜡烛总算要走了! “我知道啊,所以你赶紧去就寝!” 司乘风连忙朝凤绮嫣摆了摆手,只是他的视线却始终只落在花倾城和棋盘上,继续着摆棋盘的动作。 “你,你,你……” 凤绮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司乘风。 “聚财,进来伺候!” 随着司乘风的一声吩咐,书房外面随即走进来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厮。 “少公子,有何吩咐?” “拿把椅子在书案旁坐着。” “可是,少公子,这……不合规矩。小的还是在一旁站着。” “随你!”司乘风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好了,凤大小姐。接替你的人已经有了,这下你可以放心地回去就寝了?”司乘风微眯着他的狐狸眼,看向凤绮嫣笑得一脸狡黠。 “好,那你们俩下棋也别下得太晚。”凤绮嫣果然打着哈欠出了书房,回她的房间睡觉去了。 只不过凤绮嫣前脚刚走,聚财就被安排镇守书房,并且得看着烛火,不准熄灭。司乘风则带着花倾城去夜游芙蓉院。 凤绮嫣在的时候,在书房里的司乘风和花倾城虽然举止亲昵,但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任何过分举动,如今碍事的人终于走了,两人总算能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第265章 游芙蓉院 “笃笃笃~” “老将军,大小姐回房就寝了。少公子和倾城姑娘也出了书房,正夜游芙蓉院呢!” 青蓉院内,凤靖云和木兰瑾的卧房里,正准备歇息的妻夫二人,却忽然听到凤苍前来敲门禀报的声音。 “随他们!”凤靖云微微叹口气,便朝门外喊道。 “是,老将军!” 听到房内传来凤靖云那苍劲有力的声音,凤苍随即退下,回了耳房去休息。 “这不合规矩,我去把他们分开!” 木兰瑾闻言瞅了一眼身旁的老妻,随即便从床上起身,披上外衣,提了提袖子就打算往门外走,一副要去棒打鸳鸯的模样。 “木兰你个老糊涂,快回来!”见其煞有其事的模样,凤靖云赶忙拉住他。 “可是,小云云,你不是说那花倾城家里夫郎众多,不能让乘风嫁给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吗?”木兰瑾摸了摸他那一寸多的胡子,淡淡地说道。 “咳咳咳……” “我之前那……那不是不了解情况吗?”被木兰瑾的话一噎,凤靖云顿觉老脸一热。 “那可是凌烟的女儿,差不了。更何况,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个是义孙,一个是外孙女,左右都是自己人。更何况……他们早有指腹为婚的盟约。谁还没个喜欢花前月下的年轻时候?随他们。”凤靖云伸出手,微微在木兰瑾腰上拧了一把,嗔怪道。 “得,反正都是你有理!” 木兰瑾摸了摸被拧得痒痒的腰间,撇了撇嘴,幽怨地看向凤靖云。 虽然花倾城的身份还未得到证实,但凤靖云和纳兰蕴之一样,已经在心里笃定花倾城就是凌烟的女儿。 …… 此时已是亥时二刻。时值八月二十五,夜寂静漆黑,浩宇氤氲,夜色微凉,也没有月光。 晚风习习,时不时送来院内清芬袭人,浓香远逸的桂花幽香。就着路边灯笼照耀的昏黄,花倾城和司乘风并肩走在清雅安静的芙蓉院内。 一袭月白锦衣、墨发高束,以羊脂玉冠固定的司乘风,一手携着花倾城,一手握着折扇轻摇,看起来翩翩俊雅、倜傥风流。 而花倾城则依然穿着白日里的那身红黑劲装,俊秀的容颜、利落的着装,以及那清冷出尘的气质,使她在英姿飒爽中还透着一股禁欲十足的诱人魅惑。 “对不起,阿风。本想在大将军府跟你办一次成亲仪式,可是如今恐怕得暂缓了。” 当两人走到花园假山处时,花倾城蓦地顿足,紧了紧和司乘风那十指相扣的手,一脸歉意地望着他。毕竟在这个看重男子名节的女尊国,让司乘风无名无分地跟着自己,着实是委屈了他。 “倾城,我早就说过了,我并不在意这些。九年前司凌风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司乘风。如今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赚来的,能与你相识相知相爱相守,我已经很知足了,又何必为了那些世俗的眼光而自寻烦恼呢?”司乘风探扇浅笑,看向花倾城的目光皆是满满的温柔。 “阿风,我答应你,以后一定给你补一次成亲仪式。要是你同意的话,明日我就跟你义母他们商量,我们先去衙门把婚书给办了。”花倾城目光灼灼地望着司乘风,说得郑重十分。 “我没意见,你做主便是。”司乘风莞尔一笑。 爹胎里带冰蟾寒毒的司乘风,如今体内的毒素已经都被清除干净,现在的他少了几分以往寒症发作时候的病娇,却多了几分英气。但见他媚眼如丝,挺鼻薄唇,白衣翩翩,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俊美绝伦中还透着一股潇洒。 “阿风,谢谢你!” 花倾城一把拽过司乘风,抬手勾下他的脖子,随即便如同蜻蜓点水般,将一个温软的香吻印在司乘风的薄唇之上。 突如其来却又转瞬即逝的香甜柔软,犹如清风淡扫,明月照拂,又恰似细雨滋润,蝴蝶扑翅,更像是被一根羽毛轻挠般,微微勾着司乘风的心。 “倾城~” 司乘风望着花倾城,他那泛着情欲的双眸顿时盛满了蜜意,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只见他轻捧起花倾城的脸,随即便将唇落向她的额头、眼睛、鼻尖,动作轻盈细腻,虔诚而温柔。 “阿风~” 花倾城轻声呢喃,温热的气息扫在司乘风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司乘风喉头一个滚动,终于忍不住俯身而下,吻上了花倾城那香甜柔软的双唇。 带着几分霸道占有的掠夺,默默克制的隐忍,还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呵护,司乘风灵舌轻撬,叩开花倾城的牙关,嫩舌随即滑入其湿润的嘴里,贪婪地攫取着来自花倾城口中的香津浓滑,品尝着那份带着她气息的甘甜醇美。 这个男人的吻来得霸道浓烈却又不失温柔缱绻,像极了他温润如玉外表下隐藏着的坚韧不拔性格。花倾城也随即抬手揽上司乘风的双肩,积极无比地回应着他。 在这个没有月色却不乏温馨的夜晚,散发着灯笼温和柔光、桂花飘香的芙蓉院里,一白、一红黑两道身影亲密相拥着,待二人缠绵一吻结束已是两刻钟后。 “阿风,你可知皇上为何要特意叮嘱让我们暂缓举行成亲仪式?” 亥时四刻左右,花倾城和司乘风来到了芙蓉院内的荷塘边,习习的晚风时不时送来荷花清香袭人的芬芳,两人在一旁亭子的长凳上相互依偎着聊天。 如今虽已至仲秋时分,但这荷塘内精心培育的荷花却依旧开得茂盛十分。碧绿滚圆的一片片荷叶像撑开的小伞,在晚风中轻轻舞动着,摇曳出了千姿百态的曼妙舞姿。 “倾城,皇上的心思我们无从揣摩,照做便是。” 司乘风笑得一脸和煦,只是笑容却并不达眼底。尽管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某些猜测,只不过在事情未经证实之前,他也不想说出来,免得让花倾城徒增烦恼。而且,皇上之所以这么做,恐怕也是有其深意…… 第266章 暗流涌动 “皇贵君,您怎么不多歇会?” 八月二十六日,卯时四刻。 纳兰蕴之离开琼宇殿去上早朝后,欧阳宇铭也在众多宫人的伺候下洗漱、更衣,接着德善便开始为他梳头绾发。 “德善啊,等一会下了早朝,去把贤王叫来,本宫有要事找她。” 承了一夜恩宠的欧阳宇铭今日看起来容光焕发,但见他身着一袭靛蓝皇贵君宫装朝服,头戴金累丝衔珠凤形簪,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气势逼人。只是他那微勾的唇角,狭长的凤眸,虽是妖娆妩媚,但却莫名让人感觉透着一股阴鸷与凉薄。 “奴才遵命!” 德善边应下欧阳宇铭的命令,便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拿镜子来!” “是,皇贵君。” 待梳好头后,德善随即将桌上的一面磨得锃亮、泛着金色光泽的铜镜端了过来,放在欧阳宇铭面前。 端详着镜子里形貌昳丽、仪态万方,仿佛年轻了十岁般,满面春风的自己,欧阳宇铭十分满意。 “德善,你这头梳得委实不错,本宫有赏!” 欧阳宇铭嘴角上扬,朝一旁的寺人打了个手势,随即有人给德善递了一小锭金元宝。 “奴才叩谢皇贵君!” 大喜过望的德善接过金元宝揣入怀中后,随即给欧阳宇铭磕头谢恩。 “只要你们好好替本宫办事,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谢皇贵君。” “走!” 欧阳宇铭从凳子上起身,随即便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下出了琼宇殿。 “皇贵君,咱们这是要去哪?” 不明就里的德善,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欧阳宇铭的步伐前行。 “呵……” “自然是要去看看我那好弟弟司徒贵君了!” …… “司徒贵君,不好了!皇贵君朝着明珠宫来了!” 明珠宫内,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梳洗的司徒明庭,忽的就见到寺人前来禀报。 “慌什么?来就来呗,本宫难道还怕他不成?”司徒明庭冷嗤道。 那欧阳宇铭的妹妹是骠骑将军,他司徒明庭的姐姐还是当朝文臣之首的丞相呢!论家世,自己可丝毫不比他差。 欧阳宇铭只不过是擅长阿谀奉承,把那凤凌烟哄得团团转,皇上爱屋及乌才高看了他几眼,让他爬到了自己头上成了皇贵君。表面上温良恭俭,实际上一颗心却是比芝麻汤圆还黑!司徒明庭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哎呀呀,明庭弟弟这是昨晚没睡好吗?怎么两只眼睛周围看起来有黑黑的一圈呢?” 司徒明庭还来不及洗漱更衣,便看见精心打扮过的欧阳宇铭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下,闯进了他的寝宫内。 “原来是欧阳哥哥来了,难得的稀客呀!当真是让我这小小的寝宫蓬荜生辉啊!” 司徒明庭看着身穿靛蓝皇贵君宫装朝服,头戴金累丝衔珠凤形簪,犹如孔雀开屏般炫耀自己的欧阳宇铭,不咸不淡地敷衍道。 “没办法呀,明庭弟弟。皇上她一大早就得去上早朝,咱们做侍君的可不得在身边伺候着吗?本宫今晨太早起,便睡不着了,就寻思着来这明珠宫看看你。”欧阳宇铭凤眸微眯,看向司徒明庭笑得一脸温和。 “说来也真是的,这都仲秋时节了,天怎么还有点闷热呢?” 欧阳宇铭言语间便轻扯开交颈的衣领,随即就露出了他脖子上那红紫遍布的斑驳吻痕,看得他对面的徒明庭顿觉碍眼得很。 “看来皇上昨晚还真是……很疼欧阳哥哥啊!”司徒明庭虽然心里酸水不停地直冒着,但面上还是维持着一派端庄大气的模样。 “这不也没办法吗?皇上兴致一来,咱们做侍君的难道还能说个‘不’字么?这一夜,皇上就整整叫了五回水,本宫现在这腰还酸着呢!” 眼瞅着司徒明庭那张越来越黑的俊脸,欧阳宇铭强压的上扬嘴角已经有点快压不住了。 “这样啊。那欧阳哥哥可得让御膳房多做点滋补的药膳好好补补才行。毕竟……这男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多少有点力不从心。欧阳哥哥都将近不惑之年了,让皇上宠幸了一夜,也真是难为你了!”司徒明庭皮笑肉不笑道。 “一派胡言!本宫才三十有六,哪里近不惑之年了?” 原本心情很好的欧阳宇铭,蓦地被对方嘲讽自己老,饶是淡定如他,也不由炸毛了起来。 “啧啧啧,瞧瞧,瞧瞧!欧阳哥哥莫生气,这气大伤身!而且老是生气,这皱纹也会容易长出来的!”司徒明庭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随即又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欧阳宇铭的脸。 “你……” “欧阳哥哥贵人事忙,还得忙着打理后宫事务,弟弟我就不耽误哥哥的时间了!本宫现在要出恭了,欧阳哥哥这是打算要在一旁观赏本宫拉屎吗?” “你……” “简直不成体统!” 本想去向司徒明庭耀武扬威的欧阳宇铭,最后却被对方气得一肚子火,直接甩袖离去。 “恭送皇贵君哥哥!” 直到欧阳宇铭出了明珠宫,还能听到身后传来司徒明庭那贱兮兮的声音,只不过也仅仅只有声音相送,连他的半点影子都没有瞧见。 “皇贵君,您甭跟那司徒明庭一般见识,他就是块滚刀肉,浑得很!”德善很适时地安慰道。 “哼!粗俗!本宫有一天定要撕烂他司徒明庭那张臭嘴!” “现在什么时辰了?” “禀皇贵君,差不多辰时四刻了!”德善弓身禀报道。 “你去金銮大殿外等候贤王,等散了早朝后就让她到本宫的琼宇殿来。” “奴才遵命!” 德善得令后便却行退下,朝着金銮大殿的方向而去,而欧阳宇铭也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下回了琼宇殿。 大皇女纳兰君雪今年十九岁,早在三年前就被皇上封为贤王,在宫外早已有自己的府邸,是以,欧阳宇铭并不是每天都能见到她。 “儿臣参见父君!” 一袭绛红亲王宫装朝服的纳兰君雪,于早朝结束后听到德善的禀报,便当即步履匆匆地前往琼宇殿晋见欧阳宇铭。 “是雪儿来了,快起来!” 在琼宇殿内上首位置端坐的欧阳宇铭,见纳兰君雪前来,随即起身上前将她扶起。 “父君让人将儿臣唤来,可是有要紧的事需要儿臣去办?” 纳兰君雪身形高挑颀长,眉宇英气,双眸明亮,与纳兰蕴之有着五六分相似。 “雪儿啊,父君的确有件十万火急的事需要你去办一下。”欧阳宇铭微眯着凤眸,目光冷冽阴鸷。 “父君尽管吩咐便是。” “去查探下昨日下朝后,皇上跟那凤采岚究竟是去了何处,又见过何人……” 欧阳宇铭悠悠地望了一眼凤凌烟曾经住过的碧霞殿方向,一双狭长的凤眸里满是狠戾。 “要是能活捉最好,倘若不能……必要情况下,杀-无-赦!” 第267章 暂缓成亲 “什么?此事暂缓?花倾城,你不是在开玩笑?” 八月二十六日,巳时三刻,莱凤国城中的丞相府前院厅堂里,坐在上首右侧的宇文田祺气愤不已地说道。 “大人,您看!我就说这个女人不靠谱!” “这后天成亲的东西都差不多准备妥当了,请柬也发出去了,花倾城你现在居然来说成亲之事暂缓,你这是在玩弄玄烨的感情,戏耍我们丞相府吗?”宇文田祺满脸怒容,对花倾城的出尔反尔十分不满。 “岳父大人,此事确实事出有因才不得已如此,而且只是暂缓,并不是不办。”花倾城也很无奈,偏偏她又不能把皇上给抖出来,只能自己扛下宇文田祺的怒火。 “玄儿,你看到了?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她就这么对你?你今年都十八了,成亲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要是这个时候说不办,指不定背后别人怎么编排和诋毁你。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你,却丝毫不顾及你的名誉!”宇文田祺越说越气,继续疯狂输出着。 “爹,我相信倾城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才不得已如此。”司徒烨望向花倾城,眼神皆是清澈明亮,是对她满满的信任感。 “哎,真是儿大不中留。”宇文田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司徒烨一眼。 “阿祺,稍安勿躁。”司徒洛云拍了拍身边宇文田祺的手,示意他别激动。 “倾城,对于此事,你有何要解释的?”司徒洛云不急不缓地问了一句,只是莫名却给人一股十足的威压感。 花倾城望向上首坐着的司徒洛云和宇文田祺,心中闪过一抹了然,看来也只有司徒洛云能镇得住宇文田祺了。花倾城正颜厉色地说道:“岳母大人可否移步书房详谈?” 一刻钟后,花倾城便跟随着司徒洛云的脚步到了后宅倾心院的书房。 “说,到底是有什么事重大到需要暂缓成亲?”书案前的司徒洛云双手负立,背对着花倾城。 “岳母大人,关于为何要暂缓成亲的原因,倾城也无从得知。” “此话何解?”司徒洛云闻言转过身,疑惑不已地看向花倾城。 “因为这是皇上的命令。” “皇上?你见过皇上?” “不瞒岳母大人,昨日倾城去大将军府的时候,的确见过皇上,正是皇上命令倾城近日不得成亲的。” “皇上说‘司徒丞相和凤大将军,都是朕的肱骨大臣,朕自然得考虑他们的感受。不管是丞相府还是大将军府嫁儿,都是大事,不能如此草率。此事容后再议。’岳母大人,对于朝臣家子女的婚姻之事,皇上她……经常都要过问的么?” “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每天繁忙得很,自然不可能有如此闲工夫去管朝臣府上子女的婚姻之事。此事确实怪异得很!” 司徒洛云面色微沉,心中疑窦丛生。只不过,在揣摩皇上心思之前,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困扰着她。 “倾城,你缘何会和大将军府扯上关系?还有,皇上说的‘大将军府嫁儿’又是何意?” 司徒洛云狐疑地扫视了花倾城一眼。众所周知,大将军府只有一位嫡女凤绮嫣,如果是儿子,那便只有凤采岚的那个义子了…… “你,你……该不会和凤家的义子也有关系?”司徒洛云不可思议地望着花倾城。 据闻这位凤家义子本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司家嫡长子,幼时被山贼掳去,为大将军凤采岚所救,虽是身体孱弱,但长大后却出落得翩翩俊雅、才貌双全。京城众多贵女求娶,都得不到他的青睐。 “倾城的确是为了求娶五夫郎前去大将军府,阿烨没有告诉你们吗?” “这个臭小子!” 司徒洛云顿觉一口气涌上心头。 “等等……你说什么?本相是不是听错了,五夫郎?也就是说除了烨儿,你不但有一个正夫,另外还有其他三个夫郎?” “是这样没错,阿烨没告诉你们吗?”花倾城磨搓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状。 “呵……” “花倾城,你还真是好福气!” 司徒洛云直接被气笑了。饶是她身为文臣之首的丞相,家里也只有一个正夫,一个侧夫,两个叔君,三个侍郎,四个通房。 这花倾城不过一介布衣农妇,家里居然有五个夫郎,简直不可思议。只不过如今自己儿子肉已经在人家的砧板上,说不定肚子里还真揣了对方的种,已然没有反悔的余地。 “就按皇上的意思办!至于阿祺那里,我会安抚住他。” 司徒洛云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里尽是思索的神色。皇上是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她这么做必定是有其深意,只不过到底是什么呢? 这花倾城又是何德何能,可以引起皇上的关注?司徒洛云看向花倾城的眼神不由充满了探究,而且越看越觉得她眼熟。一切似乎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花倾城和司徒洛云在书房里谈了半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为了不让宇文田祺气得吃不下饭,花倾城谢绝了司徒洛云留下用午膳的提议,出了丞相府。 “司徒玄烨,你给我滚过来!”花倾城走后,没心思吃饭的司徒洛云直接把司徒烨叫到书房,恨铁不成钢地将他狠狠批了一顿。 司徒烨摸了摸被骂得发痒的耳朵,无奈苦笑。 如果可以,他当然更希望和花倾城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不过,他本身就是一个后来者,大哥能容许他在花家立足,且待他亲如兄弟,他已经很感恩了。更何况,前世的天郎与沐离歌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许就是缘份! 至于出了丞相府的花倾城,正一路往城中的宾悦客栈而去。此时正值饭点,花倾城便在途中随意进了一家餐馆,只不过没想到这家餐馆还挺特别。里面的陈设都十分雅致宜人,只不过餐馆虽说处于热闹繁华地段,而且还是饭点,里面的客人却是寥寥无几。 坐在柜台前,一名三十岁左右,看起来妖娆十分的女人,望着踏进门来的花倾城,眼里划过一抹惊艳。 但见她上着蝶戏水仙裙衫,下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上面还戴着镂空牡丹形红珊瑚头花。不但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而且举手投足间皆透着一股优雅和谦谦淑女之气。只不过这人长得好看是好看,但该有的规矩,却丝毫不能废。 于是,便听那妖娆的女人满面堆笑地说道:“姑娘,我们一缕炊烟可不是什么客人都接待的,您得通过考核才能进去。” “考核?” 花倾城闻言顿觉玄幻不已。难不成这京城的人已经卷到这地步了吗?连吃个饭还得考才艺? 第268章 一缕炊烟 “考核?” 花倾城狐疑地扫视了一圈餐馆四周,一楼这里虽说也有好些桌椅板凳,但更像是观众席。在前方左右两侧通往二楼的楼梯中央,还有一个类似舞台的台子。 难不成,这里不是餐馆,而是楚馆? “抱歉!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考才艺的,我想我可能走错地方了。”花倾城见状便转身欲往外走。 “哎,姑娘别走啊!” 眼见花倾城真的要离开,那名身形高挑的妖娆女人赶忙上前留人。这么优质的货色,可万万不能错过了…… “来都来了,姑娘别急着离开呀!吃饭那当然是有的,咱们一缕炊烟的厨子做的菜那可是相当好吃,一点不输宫里的御厨。” “哦?” 跟御厨不相上下的厨艺?花倾城貌似还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只不过这越是好吃,也就意味着越贵…… “可是我出门只带了一两银子,恐怕吃不起你们的饭菜。”花倾城瞟了一眼那个妖娆女人,悠悠地说道。 “哎哟喂,姑娘您可真会说笑。就您这身的行头,少说也得上千两银子。再说只要通过考核,饭菜可都是送的。” 上千两?花倾城闻言心中微微讶异,没想到司乘风口中说的压仓库卖不出去,不得已送给她的衣服,居然这么贵? 只不过,这天底下可没有的午餐,这女人说的送,该不会一会有什么坑等着她跳? “哦?不知你们都是考什么?”花倾城敛起心中的疑惑,看向那个妖娆女人似笑非笑道。 “姑娘可会弹琴?”娇娘睁着她的如丝媚眼,妖娆十分地看向花倾城。 花倾城:“不会。” 娇娘:“那下棋呢?” 花倾城:“也不会。” 娇娘:“字写得如何?” 花倾城:“勉强能看。” 娇娘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画画总会?” 花倾城:“也不会。” “那武艺……算了。”娇娘不可置信地看着花倾城。 此人一副贵女模样,居然琴棋书画没有一样会的。而且看她一派谦谦淑女模样,应该也是没有习过武,毕竟自己从她身上并未感受到半点内力的存在。 “好。看来您只能使用最后一样强项来吃饭了。” 娇娘状似遗憾地说道。毕竟她又不愿意放过这么优质的货色,便只能破例让她进入。 “是什么?”花倾城狐疑地扫视了一眼微微叹气的娇娘。 “自然是您倾国倾城的容颜了!”娇娘掩嘴浅笑,还朝花倾城抛了个媚眼。 花倾城:…… 大概原主做梦都没想到,她根本就不需要傍有钱公子哥,就可以凭自己的一张脸吃饭? 这间像餐馆又像楚馆的店铺,实在处处透着诡异,花倾城心中不由产生了几分好奇,且看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姑娘,二楼雅间请!” 娇娘朝花倾城摆手比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接着花倾城就跟随着娇娘的脚步上了楼梯,来到二楼一间装修很讲究的包厢。这包厢分里外间,外间不但有吃饭的桌椅,还有待客的小厅堂,里间有书架、书案、瑶琴等,看上去十分雅致。甚至还有……床? 待花倾城纳闷不已地在外间的饭桌前落座后,不一会儿就有一群打扮妖艳的年轻男子鱼贯而入。 但见他们一个个涂脂抹粉,面容俊俏,只不过身上却都只穿着一件亵裤,外面则披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轻纱外衫。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胸膛、修长的双腿,身上的风光皆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 “你们这是……”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在包厢的二十多个衣着暴露的年轻美男子,花倾城不由瞠目结舌。 “嘻嘻……没想到新来的龟母是这样的!”一名手持圆扇的男子轻掩双唇浅笑。 “长得还真是……让人期待。”另一名男子扭捏着身子,朝花倾城娇羞一笑。 “如果是由她来调教我们,也……也不是不可以嘛!”一名男子捂着双脸,只不过却从手指缝里偷偷地打量着花倾城。 “真漂亮啊!” …… “姑娘,您看看,想先调教谁?我们可都是清倌。就等着新来的龟母来调教我们。” 见花倾城怔愣着,一名胆子大点的男子莲步轻移来到花倾城身边,还用身体撞了撞她。 “等等!都给我打住!我想你们恐怕有所误会,我只是来这里吃饭的,并没有答应要调教你们。还有这‘龟母’又是什么鬼?”花倾城疑惑不已地瞟了下身旁的男子一眼。 “姑娘难道不是新来的龟母吗?我们都是刚来的清倌,还……还未经人事,需要龟母来调教我们。别说吃饭了,您想先挑谁来调教,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吗?又或者……您想一起调教,也……也不是不可以。” 那名胆大的男子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寻思着,反正自己都已经走上这条路了,第一次能给这样的女子,那也值了。 “龟母?调教?” 倘若花倾城此刻还不明白,那她就是真蠢了。 “敢情这是把我当种马了!” 花倾城遂从桌前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包厢外走去。 “哎,新来的龟母,你别走啊!”见花倾城往外走去,众男子皆纷纷出去追赶。 “饭菜已经安排好了,正准备送上去。姑娘你怎么这么快下来了?”娇娘不解地看向花倾城。 “在下无福消受,你留着自用!”花倾城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朝铺子外面走去。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写着“一缕炊烟”四个龙飞凤舞大字的金漆牌匾,想到方才那群衣着暴露、妖娆妩媚的年轻美男子,花倾城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要是被她的三郎知道自己进到这等地方,指不定小辰辰冒出的那酸水能把她淹死!看来下次好奇心还是不能太重…… “无尘公子!” “如何了?” “她走了。” 花倾城走后,一缕炊烟二楼一雅间内,娇娘正在和一名俊逸出尘的男子禀报着。 只不过那人却是身着一袭灰色和尚服,头上也是光溜溜的,一根头发也没有。 “哦?” 呵呵……” “还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方才在二楼休息的无尘,忽然接到禀报,说来了一位特别有意思的女子,便起了逗弄之心,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能扛住诱惑的人,倒是叫他刮目相看了。 第269章 冰糖葫芦 “卖冰糖葫芦! 好吃的冰糖葫芦!” 大将军府里,手持短剑在前院花园练武的凤绮嫣,忽然听到院墙外面传来小贩叫卖冰糖葫芦的吆喝声,遂停下了手中练武的动作,伸手召来自己的贴身丫鬟。 “弄玉,出去给我买两串冰糖葫芦!”凤绮嫣转了转收入鞘的短剑,动作十分利落潇洒。 “可是大小姐,现在差不多该用午膳了。吃两串冰糖葫芦,一会您该吃不下饭了!” “谁……谁说我是要自己吃的啊?我这不是替我哥买给倾城姐姐的吗?她第一次来京城,当然得给她买点地道的小吃尝尝。” “那大小姐您稍等会。” 弄玉今年十岁,是凤绮嫣的贴身丫鬟,长得珠圆玉润的,十分讨喜,跟凤绮嫣一样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得了吩咐后便出了前院,走到了大将军府外面的街上。 “卖冰糖葫芦! 好吃的冰糖葫芦!” 弄玉循声而去,果然在离大将军府大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给我两串冰糖葫芦!” “好嘞!小妹妹,你这是买来自己吃还是送人的呀?今天的冰糖葫芦都特别不错呦,买三串还送一串。要不要多买几串?就是自己吃不了,也可以拿来招待朋友。”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只见她杏眼微眯,笑得一脸和蔼。 “两串够了,倾城姑娘应该也不喜欢吃那么甜的东西。”弄玉微微思索后便拒绝了小贩的提议。 “得嘞!这是小妹妹你要的两串冰糖葫芦。你们府上这是要办喜事了?先前我好像看到玲珑阁的掌柜都进进出出你们府上好几趟呢!恭喜啊恭喜!”小贩眸光微闪,满面堆笑,只是她那挂在脸上的笑容却并不达眼底。 “关你什么事!卖你的冰糖葫芦!”弄玉戒备地看了一眼小贩,随即就接过两串冰糖葫芦,一蹦一跳地奔回了大将军府。 弄玉走后,小贩也扛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靶子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条幽静巷子里。里面停着一顶低调奢华的轿子,旁边还站着四个孔武有力、由侍卫扮成的轿夫。 “参见主子!”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将插满冰糖葫芦的草靶子丢到一边,随即便朝着轿子里的人下跪行礼。 “如何?” 轿子内传来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 “禀主子,大将军府戒备森严,我们的人进不去,也刺探不到任何消息。刚才小的用冰糖葫芦把那凤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引了出来,还真打探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说~” “据那丫鬟所言,大将军府确实来了一个叫倾城姑娘的人,那丫鬟出来买冰糖葫芦就是买给她吃的。” “呵……” “只怕这冰糖葫芦最后都是要进到那凤大小姐的肚子里!”轿子里的人不屑冷嗤道。 就算那凤绮嫣再得她母皇的宠爱,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童心未泯的小孩罢了。 真不知道她母皇究竟看上那凤绮嫣什么了,竟对那个小屁孩如此偏爱,甚至这种关爱已经超过了对身为她女儿的自己。 去年,纳兰蕴之命人用玄铁打造了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剑,纳兰君雪一直很想要,可最后纳兰蕴之却将短剑赐予了凤绮嫣当生辰礼物。 纳兰君雪眸光阴鸷,双拳紧握,直到指甲都快嵌进肉里,才堪堪将隐藏在心底的那份不甘给压下。 “可知那丫鬟口中的‘倾城姑娘’是何人?”纳兰君雪不咸不淡地问道。 “禀主子,尚在调查之中。早上大将军府有一辆马车去往了城中。” 纳兰君雪闻言一脸不屑:“凤采岚乃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去皇宫上早朝也没什么稀奇的。” “禀主子,车内的人应该不是凤大将军,时间对不上。而且马车出去一个时辰便回来了。” 纳兰君雪隔着轿帘睨了一眼外面的属下,悠悠地说道:“继续盯着,有消息立刻到贤王府回禀。” “小的遵命!” 待纳兰君雪的轿子离去后,方才扮成卖冰糖葫芦小贩的侍卫,随即又去换了一身装束,继续刺探消息。 “凤大小姐,你躲在树上做甚?快下来!” 芙蓉院内,爬到树上准备悄悄吃冰糖葫芦的凤绮嫣,却被司乘风逮了个正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凤绮嫣握着两根冰糖葫芦,撇了撇嘴,利落地从树上跃下。 “你把弄玉支开,肯定是在干什么坏事了,我就过来看看。”司乘风抬手捏了捏凤绮嫣的小脸,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 “我……我就是替倾城姐姐尝尝这冰糖葫芦好不好吃而已……” 凤绮嫣略有些羞恼地拍开司乘风的手,只不过说出的话却是带着一点心虚。 “吃一点零嘴不要紧,只是这外面来路不明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入口。给府医验过了没?” 司乘风一把夺过凤绮嫣手里的冰糖葫芦,递给了一旁的小厮聚财,并示意他将冰糖葫芦拿去给府医验毒。 “知道了……” “凤绮嫣,这可不是开玩笑。祖母曾经是大将军,祖父亦曾是副将,如今母亲也是大将军,他们都是国之栋梁,是可以影响朝野和军心,以及震撼敌国的存在,这明里暗里想加害他们的不在少数,你身为大将军府的嫡女也不可以掉以轻心。但凡外面进来入口的东西,都得先让府医检查过才能吃,记住了吗?”司乘风敛起戏谑,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认真地说道。 “记住了……” “走,先去用午膳。” 司乘风轻弹了弹凤绮嫣的额头,便和她一起去了青蓉院。 “如何?” 未时,悦庭楠舍书房里,司乘风看到亲自将两串冰糖葫芦送过来的府医,面色微沉。 “禀少公子,大小姐,这冰糖葫芦里倒是不含毒药,但是却被人下了轻微的泻药。”府医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泻药?” 凤绮嫣闻言脸色顿时煞白。她方才真的是差一点点就吃上了,而且倘若这上面下的是无色无味的见血封喉毒药,那她可能已经躺板板了。 “大小姐,奴婢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弄玉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不停地朝凤绮嫣磕头。 “凤绮嫣,看到了?以后切莫掉以轻心!”司乘风看着怔愣住的凤绮嫣,正颜厉色道。 “来人,把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弄玉抓起来,交给管家让她家法伺候!” “是,少公子!” “司乘风,你……” “凤绮嫣,倘若以后不想你的丫鬟再受罚,就不要太任性。” 最后凤绮嫣的丫鬟弄玉被打了十个板子,虽然是收住力道打的,但也足足让她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起来。大将军府也因此事把森严的戒备,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第270章 紫金腰牌 正当司乘风在大将军府为冰糖葫芦忙碌的时候,花倾城也朝着城中的宾悦客栈而去。 经历了一缕炊烟的奇葩遭遇后,花倾城中途便没有再停留,到了客栈后,她就进了房间锁上房门,回了空间别墅鼓捣吃的东西去了。 吃了顿很迟的午饭后,瘫在客厅沙发上休息的花倾城,满脑子都是在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瞟了一眼之前放在桌面上那个精致漂亮的钱袋,花倾城抬手拿过并放在眼前端详着。昨天中午单左已经被皇上的暗卫带走了,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方? 回想起前天在城中聚宝斋书肆初遇纳兰蕴之的时候,她管自己唤“凌烟”;而昨日在大将军府的时候,凤老将军也抱着自己呜咽地喊着凤凌烟的名字,一如当初的木老爷子那般哭得凄婉哀伤,令人动容。 将钱袋重新放回桌面,花倾城敛眸凝思,她这是长得有多像凤凌烟?才能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恍惚间将自己错认成凤凌烟?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难不成原主根本就不是花容声和叶茂春亲生的,而是当年凤凌烟口中所说的被人抢走的那个女儿?思及此,花倾城蓦地睁开双眼,从沙发上坐起。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那皇上会对自己有着不同寻常的态度,看来,当年凤凌烟诞下妖儿一事,皇上已然有所怀疑。 花倾城是一个魂穿者,这原主不但姓名和自己一样,就连长相也同自己年少时一模一样,她已经逐渐把自己融入到了这个新身份中。尽管来这里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可无论是严厉但嘴硬心软的花容声,还是慈祥且体贴周到的花父,都让她产生一种自己就是他们女儿的错觉。前世是孤儿的花倾城,从来不知原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是这般温暖! 花倾城心中顿时有点矛盾。 要是去挖掘原主的身世,恐会伤了对自己诚心以待的花母花父。如果原主是被抛弃的也就算了,可倘若原主真的是凤凌烟拼死生下的女儿,是她如今这具身子的生父,那么她既然承了人家的身体,还因此得以重活一世,那么她便有义务去为那含冤而死的凤凌烟洗刷冤屈,去替那至死都对女儿念念不忘的凤家大公子讨回公道…… 花倾城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随即便从沙发上起身来到书房。从架上取下之前花了一两银子从纳兰蕴之那里买来的猛虎下山小鸡吃米图,以及昨天她送给自己的凌烟御马图,花倾城将它们一一摊开放在宽敞的桌面上。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让人念念不忘十多年?此时,花倾城对那凤凌烟的好奇度,顿时上升到了至高点。无论原主是不是凤凌烟的女儿,要是有机会,花倾城都想去那忘情崖看看,去看看那一代才子陨落的地方,祭奠下那可怜却又可敬的凤凌烟…… 收好画作出了书房后,花倾城便回了房间补眠,而她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天黑。待花倾城洗过澡从空间出来的时候,客栈的小二刚好过来房间敲门并送上晚饭。 亥时,寂静祥和的花桥村里,村民们都相继入睡,为了明日新一天的劳作养精蓄锐。 而村东花家,后院东厢房里的花容声,却被频频起夜的叶茂春给扰得睡意全无。 “我说孩她爹,你这是晚上喝太多水了吗?怎么就没完没了的呢?”在叶茂春第十次起来小便的时候,花容声终于忍无可忍地抱怨了一句。 “好你个酸秀才!这天要下雨,人要拉撒,那是能忍得住的吗?”被自家妻主说得耳根微红的叶茂春,随即便恼羞成怒地瞪了花容声一眼。 “得得得,是我错了!要是实在不行,明早你就去村尾让三郎给你开点药吃吃。” 家是讲爱的地方,不是论理的地方,花容声丝毫不觉得跟夫郎低头认个错是丢脸的行为,家和万事兴嘛! 花容声虽然是身处乡野的秀才,但却并非迂腐之人,相反她有着一定的眼界和见识。否则她也不会一直鼓励和督促着花倾城去多读书、识字以及拓宽视野。哪怕不走科举之路,她也希望花倾城能多读书明理,提升自身素养。 “我说孩她娘,你有没有听到正房那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收起戏谑的调侃,叶茂春一本正经地说道。 “估计是有野猫闯了进来。更深露重的,孩她爹你且在房里歇着,我出去看看,可别让野猫把书本和纸张给弄坏了。” 如今后院正房那里已经被改造成了学童念书的课室,里面放了很多的书籍和笔墨纸砚,花容声担心书籍和纸张被弄坏,便打算前去看看。 “那你把外衣披上再去!” 尽管前一瞬间两人还在斗嘴,但下一瞬间叶茂春已经将花容声的外衣递到了她手上。 “把煤油灯也带上。” “行了,回床上歇着。” 披好外衣,端着煤油灯的花容声遂出了房间,往着正房而去。 随着“咯吱”的一声响起,花容声推开了正房的门。举着昏暗的煤油灯,花容声环顾着课室,见东西都完好才打算关门离去。 只不过当她一只脚跨出门槛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谁?” “谁在那里?” 借着煤油灯的昏沉光线,花容声左瞧瞧,右看看,朝着课室内走去。走着走着,她忽然感到脚底好像踩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花容声俯身而下,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那块硬物。直到她放到煤油灯前瞅了瞅才发现,居然是一块紫金腰牌。 只不过待花容声想仔细查看腰牌上面刻的字时,房梁上却忽然跃下一道黑影,并将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271章 碧霞飞鹰 “不要杀他!” 正当暗八准备将花容声抹脖子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厉喝声,同时有一颗石子快速飞来,弹开了暗八架在花容声脖子上的利剑。 “一弹指顷!” 身着黑色夜行衣、脸蒙黑巾,且虎口微微被震麻的暗八悠悠撤回利剑。在黑夜中,她那如同秃鹰般锐利的双眼,正不可思议地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老人。 但见他身形枯槁瘦削,一张脸黑瘦干黄,满是褶皱。双眼干涸,颧骨高凸,脸颊深凹着,嘴唇也是很干瘪,还微微泛着白。虽已是仲秋时节,他却还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褐色粗布短衫。 “哑老爹?” 望着突然开口说话,身板挺直,丝毫不见佝偻的哑巴老人,花容声只来得及唤一声和张大嘴巴,随即就被快速上前的康福来点上昏睡穴,并搁置一旁。 “移形换影?” “你是‘碧霞飞鹰’的统领,康福来?” 暗八看向康福来的目光充满了审度之色。 “哈哈哈……” “想不到我隐匿乡野十六年,居然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号和武功。”康福来一双干涩的眼睛里顿时布满了星光。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了。 “当然。‘碧霞飞鹰’乃是当年凤后碧霞殿的侍卫军,我自然是晓得。听闻其统领名唤康福来,其‘一弹指顷’和‘移形换影’两项神通十分厉害,今夜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暗八冷冷的眸子看向康福来满是探究。 “只可惜,据说当年他因为犯错被去势,成了内侍。二十名’碧霞飞鹰’在凤后生产当天更是一夜消失,其统领康福来也从此不知所踪,没想到竟是躲到这穷乡僻野来了!” “说!当年凤后产下的婴孩是不是你偷走的?你又是受何人所指使竟然要叛主?”暗八冷着一双眸子,将手中的利剑直指向康福来的脖子。 “哈哈……” “十六年了,没想到皇上还是知道真相找来了。二十名‘碧霞飞鹰’乃是因护主不利被皇上赐死。只是……康福来并没有叛主,隐身于此也是迫不得已。对于此事,康福来自会当面向皇上请罪!” “你应该是皇上后来新提拔的暗卫,此人乃是小主的养母,你不能杀他。”康福来微微叹了口气,看向暗八满是无奈之色。 “不行!她刚才见过我的腰牌,必须得死!”暗八眸光森冷地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昏睡过去的花容声,满是狠戾地说道。 “想必你是皇上派来探查小主身世的,而且方才是你自己不慎将腰牌掉落。倘若你将小主的养母杀了,将来小主一旦登上高位,第一件要做的事,恐怕就是将你挫骨扬灰!”康福来望着暗八,正颜厉色道。 “花容声不过是一介乡野秀才,没见过什么世面,方才恐怕也没看清自己捡到的是何物。我这里有一块孩童玩的牌子,我现在放到她手中,待她醒过来也只会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康福来言语间,已经将一块和暗卫腰牌差不多大小的牌子塞进了花容声的手中。 “别惊动花家的人,当年之事……曲折复杂,康福来愿随暗卫大人回宫,当面禀报皇上。” …… 出了花家后,康福来微敛双眸复又睁开,再次不舍地望了一眼身后待了十六年的花桥村,便转过头,目光决绝,随着暗八打马离去,往京城赶路。 此番京城一行,哪怕明知等待他的将会是死路,他,也不得不前行…… 晚上在暗八潜入花家的时候,康福来也尾随而来。看着她利落的身影和手法,康福来便猜测到来人是皇上的暗卫。 当年康福来乃是凤后寝宫的侍卫统领,对于皇上身边神出鬼没的暗卫,他自然也是了解一些的。只不过时隔多年,暗卫们换了一波又一波罢了。 半个时辰后,倒在地上的花容声悠悠转醒。状似睡了一个很长的觉般,花容声往旁边伸手一捞,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捞到她的夫郎。陡然睁开双眼,花容声才发现自己躺在课室里。 恍恍惚惚间,花容声也逐渐回想起自己刚才是在东厢房睡觉的,因为听到正房这边有异动才过来查看。后来她踩到了一块硬物,正当她拾起准备细瞧的时候,脖子就被一个蒙面黑衣人用剑架住了。接着便有人出现并救了她,那个人是……哑老爹!!! 串起事情经过的花容声猛地从地上站起,借着一旁桌上的昏暗煤油灯,她仔细端详着左手里握着的一块土黄色木牌。这是一块小孩玩的生肖牌,上面还刻着一只大肥猪。 “不对!不对!刚才我看到的明明是一块紫金腰牌!” 花容声双眸顿时睁大,将木牌塞入怀中后,随即便提起煤油灯,步履匆匆地往东厢房赶去。 “孩她爹!孩她爹!” 花容声推开房门便见自家夫郎昏倒在床边,惊骇万分的花容声赶忙上前将叶茂春抱起。只是待她的手触碰到叶茂春袍子下摆的时候,却发现上面泛着黏腻的红。 “孩她爹!” “你忍一下,一下就好!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三郎看看!” 尽管内心已经惶恐不已,但花容声还是强迫自己压下那股慌乱,抱起叶茂春,连家门也没心思去关,她就飞快往村尾的花宅奔去。 “离歌!离歌!快叫三郎给你爹看看!” 花容声还没到花宅就边跑边喊,在花宅后院正卧里休息的沐离歌听到响动,猛地睁开双眼,随即便起身去韩亦辰房间将他喊起。 “娘,爹这是怎么了?” 沐离歌和韩亦辰赶到前院,将院门打开的时候,花容声刚好抱着叶茂春到了大门口。看着昏迷不醒、脸色泛白的公爹,沐离歌面露担忧之色。 “娘,先把爹带到后院的药庐。” 韩亦辰看了一眼叶茂春,随即便在前方带路,将抱着叶茂春的花容声带到了药庐的一间病房里。 这是花倾城设计的,给韩亦辰建的药庐不只有类似坐诊的房间,也有专门炮制药材的地方,还有专门放置成品药材的药房,甚至还有专门给病人休息的两个病房,此时叶茂春就是被带到其中一间病房里躺着。 “娘,先让三弟给爹看看,我们去门外等着。” “好,好!” 一直强装镇定的花容声,看到沐离歌后,心里顿时有了着落,紧绷的心微微一松。 “娘,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爹会突然晕倒?”沐离歌面露疑惑之色。 “离歌啊,事情是这样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你爹一直不停地起夜,我就抱怨了他一句。后来……”花容声把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沐离歌。 “紫金腰牌?”沐离歌好看的眉宇微拧。 “对!说来也奇怪,我明明看到的是一块紫金腰牌,还来不及查看上面的字就被人拿剑抵着脖子。所幸有人及时救了我,只不过救我的人在我的脖子上点了一下,接着我就莫名其妙晕了过去。醒来后,手里的紫金腰牌就变成了一块刻着大肥猪的土黄色木质生肖牌。” “离歌,你博览群书,头脑也聪明,可知那块紫金腰牌是何物?”平复下心绪的叶茂春,一脸期待地望着沐离歌。 “倘若我没猜错,娘口中所说的紫金腰牌,应该是皇家的暗卫腰牌。”沐离歌面色微沉,目光悠悠地望着京城的方向,此事恐怕不简单…… 第272章 倾国倾城 “皇……皇室暗卫?” 花容声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娘,此事透着诡异,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不宜声张。”沐离歌正颜厉色道。 “好,好……”花容声惊得六神无主,所幸她这个息夫是个沉稳的,听他的总没错。 一想到大婚前夕,叶茂春交给自己的那块质地纯正的羊脂玉佩,沐离歌莫名觉得心中有点慌。 皇室的暗卫会突然前来身处穷乡僻壤的花家,此事本身就不同寻常,恐怕十之八九是和他那小妻主的身世有关。时隔十六年,突然有人前来花家查探,看来京城必定是有大事发生。就是不知道这皇上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 沐离歌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几个呼吸间便又恢复了一派温润如玉模样。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他不能慌…… “娘,安全起见,您和爹最近这段时间先住在这里,等事情明了之后再回去。如果有什么重要的物件,您告诉我在哪,我让左岸去取来。” 沐离歌轻抚着将近四个月的孕肚,心中既柔软又无奈。如今他身怀六甲,阴阳已乱,功力大打折扣,万一遇到突发事件,他怕自己无暇顾及花母花父。唯有将他们放在眼前,他才能安心。 “也,也好。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明日白天我还过去给学童上课,傍晚时分回来的时候我再顺便收拾几件衣服。” 花容声虽然是个秀才,但也仅仅只是秀才。暗卫幕后之人,那可是皇上,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天颜。方才只是凭着一股对夫郎的担忧之心,强撑着她从村头一路奔跑到村尾。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到方才那把架在自己脖子上泛着寒气的利剑,以及那名蒙面黑衣女子看向自己时的森冷目光,花容声还心有余悸,此刻她的一双腿还仍然微微发软着。 “娘,三弟应该给爹检查好了,我们进去看看。” “对,好,好……” 花容声踉跄着脚步,跨门槛的时候差点跌倒,所幸被一旁眼疾手快的沐离歌伸手扶了一把才没摔下去。 “三郎,你爹他怎么样了?”刚进房间,花容声便迫不及待地问韩亦辰。” “娘,大哥。放心,爹他没事了。” 坐在床前的韩亦辰撤回了扎在花父叶茂春身上的金针,朝花容声和沐离歌投以一个安抚的眼神。 “没事?怎么可能?刚才我还看到他受伤流血了。”花容声一脸紧张地来到床前,担忧地看着靠坐在床头的叶茂春。 “是啊,三郎。你不用怕我受不了刺激,你就实话实说!是不是我癸水来了,肚子才会突然疼得厉害,这是不是大血崩的征兆,所以才晕了过去?” 坐在床头的叶茂春一脸不舍地望向花容声,然后又看了看沐离歌。他的孙女、孙儿都还没出世呢,他就要这么走了吗? “爹,您没……” “孩她爹,你别这么说,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呢?” 韩亦辰还没把话说完就被花母打断,两人正“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娘,爹,你们都冷静一点!爹他没事,就是劳累过度有点小产的迹象才晕了过去。我刚才已经给他服过用益父草混合珍贵药材做成的益胎丸,也给他施针止血了,接下去三天只要好好卧床休息,就没什么大碍了。” 看着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没完没了凝望对视的花母花父,韩亦辰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 “小……小产?”叶茂春闻言随即目瞪口呆地看向韩亦辰。 “嗯,爹如今才怀孕一个月左右,胎还没坐稳,不能太过操劳。” “这……这是真的吗?”听到韩亦辰的话,花母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当年叶茂春生下女儿后,因为女儿夭折伤心过度,伤了身子,后来便一直没再怀上。没想到时隔十六年,这突然说怀就又怀上了? “是的,爹,您接下去可得仔细些,别动了胎气。”韩亦辰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这,这……这岂不是老蚌生珠?要是被村里的长舌男们知道,不是得笑话死?” 叶茂春手捧滚烫的双颊,耳根微红。这息夫还怀着身孕呢,他没照顾上,没去伺候月子,没去帮忙带孩子也就算了,到时候反倒得让女儿的息夫们来伺候自己月子不成? “孩她爹,你说的什么傻话呢?什么老蚌生珠,咱们这分明是老来得子啊!要是再生个儿子,咱们岂不是就儿女双全了?这是多大的福分啊!”花容声顿时喜上心头,就连先前差点被暗卫杀了的恐惧感也烟消云散了。 “爹,您才三十四,可一点都不老,只是平时没有好好打扮而已。只要稍微拾掇拾掇,您也是个俊美少年!” 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迷人的丹凤眼,看向叶茂春笑得媚眼如丝。他这公爹身段其实不错,而且容貌并不算差,皮肤底子也还行,拯救拯救也能是个美男子。 “您之前确实伤了身子,但这两年来您都有按时服用我给您开的调理身体的药,以您现在的体质,再生一个完全没问题。” 多养一个小孩而已,又不是养不起。韩亦辰对自己公爹再怀孕生子,不管是生一个还是生十个,他一点意见也没有。 “是啊,爹。如果是因为我,您大可不必担心。家里这么多人,要是实在忙不过来还可以顾奶爹来照顾。” 沐离歌虽然对于公爹突然怀孕有点惊讶,但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他那小妻主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不是花母花父的亲生女儿,花父再生一个,给花家留点血脉,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离歌,爹,爹真是无地自容了……”叶茂春被众人的话羞得满脸通红,顿觉无颜面对息夫们,便微微别扭地把头转到一边。 叶茂春那如同少男怀春般的羞涩模样,看得沐离歌微微勾唇一笑。看来,之前他在给花母补身的药里加的十全大补,效果相当不错…… “孩她娘,我决定了,不管将来我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都叫倾国。希望她\/他和倾城两姐妹或者两姐弟能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就算哪天我们走了,他们也能相互有个依靠。”从得知自己再次怀孕的震惊、喜悦、矛盾等各种复杂情绪中走出后,花父叶茂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成,都依你!”再次喜当母亲的花容声十分上道,对自己的夫郎百依百顺。 “小的来迟,请主夫责罚。” “事急从权,无妨。先去把客房收拾收拾,一会安排母亲他们住下。” “是,主夫。” 沐离歌看着后脚赶来的邱富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毕竟花母他们来的时候本来就是深夜入睡时分了。他听到花母的呼唤声音,怕有什么急事,才带着韩亦辰先行去查看。 当晚花母花父就被安排在后院套房里的客房休息,只不过在众人入睡没多久后,就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第273章 胆小天宝 “师父~” “那个,阿玉啊~” 玄明吹了吹他那花白的八字胡,讪讪道:“我看……从现在开始,你还是叫我二长老!一会见着了我徒弟,听到你叫我师父,他会不高兴的。” “遵命,二长老。” 萧冷玉早已在心中把玄明当作师父般敬重,只不过是口头上的一句称呼而已,他并不在意。 “二长老,我们白天就到了扶风县,为何非得夜半时分才能去找您的徒弟?”萧冷玉十分不解地问道。 “天宝!过来!” 随着玄明的一声呼喊,前方开道的一条两三米长的褐色菱纹蟒蛇,随即掉头,吐着信子,摇头摆尾地朝他游了过来。 “二长老,您这蛇好厉害,居然会掉头!”借着手上昏暗的灯笼光芒,看着灵活转身的蟒蛇,萧冷玉惊奇不已。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养的蛇?”玄明强压着上扬的嘴角,八字胡微翘,傲娇又神气。 “只不过这是重点吗?虽然天宝才两岁多,但你看看它这体型,要是白日里带着它在人多的地方走来走去,不得把别人给吓死?” “说得倒也是……”萧冷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恍然大悟道。 漆黑的夜晚,微凉的山风,周围还时不时传来虫鸣和鸟叫声。萧冷玉提着灯笼,和玄明随着蟒蛇的移动轨迹,走在去往花桥村村尾的路上。后面还跟着三匹马,其中一匹赫然是花倾城那匹金鬃银毛、昂着高贵头颅的翔云马。 路痴的萧冷玉越走越觉得前方的路十分眼熟,这怎么那么像是去花倾城家的路?压下心底的讶异,萧冷玉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和玄明往前走着。 花宅后院正卧里,躺在宽敞大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沐离歌,便从床上起身来到桌前。点上烛火,沐离歌从柜子里取出了先前花父叶茂春交给他保管的玉佩。 端详着手中那块由上等羊脂玉制成的玉佩,但见这玉佩不但质地纯、颜色正,乳白中还透着一丝黄;而且结构紧密,玉中的颗粒也是细腻均匀,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好玉。 该玉佩呈椭圆形,精雕细琢,做工极佳。一面刻着寿娘抱桃,一面还刻着一个“凌”字。褐色挂绳和玉佩之间还有一颗红色玛瑙,玉佩底下的褐色流苏也是由上等的冰丝制成,垂坠质感极好。 轻抚着那柔软的冰丝流苏,沐离歌反复查看着玉佩,最后他盯着上面刻着的“凌”字出神了好一会儿。沐离歌的脑中不由浮现出了当初木兰瑾恢复记忆时,管花倾城叫凌烟,还捧着她脸痛哭流涕的画面。 他那小妻主这是长得有多像那凤凌烟?沐离歌手指轻扣桌面思索着。 “凌”字,凌烟,凤凌烟? 敛眸凝思的沐离歌,一双璀璨明眸陡然睁开。这块玉佩是代表花倾城身份证明的信物,难不成那凤凌烟便是他小妻主如今那副身子的生父? 是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何皇室的暗卫会突然出现在穷乡僻壤的花桥村。倘若花倾城真的是凤凌烟的亲生女儿,那么也就是说她其实是……皇女! 收起玉佩,心绪不宁的沐离歌在房中来回踱步思忖着。这皇室的暗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花倾城上京城以后来的。再联想到二弟丞相府嫡子的身份,以及司乘风是凤大将军府义子,他那小妻主确实是有一定机会见到莱凤国当今皇上的。 照目前的情况而言,恐怕皇上不但见过了他那小妻主,而且还对她的身份起了疑,所以才会不惜派暗卫千里迢迢前来花桥村调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不知小妻主他们如今在京城是什么情况?这皇上对于流落民间的皇女的态度如何也尚不知,沐离歌不禁忧心忡忡起来。 “喔喔喔~” 侧卧里正在熟睡的于小天猛地被一阵公鸡叫声给吵醒。 “小白,快睡觉!” 于小天睁着迷离的双眸,在黑暗中往墙角小白睡窝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即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与此同时,村道上正在开路的天宝忽然浑身颤了一下,在原地踯躅着。 “二长老,这天宝是怎么了?为什么公鸡一叫,它就不走了?”萧冷玉看着徘徊不前的蟒蛇不由诧异不已。 “还真是怪异得很!” 玄明拿食指搓了搓他那花白的八字胡,随即便朝着天宝一声厉喝:“你个笨蛋!亏你还是条蟒蛇,居然连公鸡都害怕!” 匍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蟒蛇,虽然被骂得头直点地,但是除了“嘶嘶”叫两声,却丝毫不敢反抗。天宝的心里苦啊,可惜它又不会说话。毕竟前方等待它的可不是什么公鸡,而是上古神兽、天地四灵之一的白虎啊! “快走,不走就把你炖了!” 待公鸡的叫声结束后,迫于玄明的淫威之下,小蟒蛇天宝便继续扭着身子前行。 “咩~咩~咩~” 被小白的公鸡叫声吵醒,才刚入睡的于小天,顿时又被小白的羊叫声给吵醒。 “小白,难不成你这是又饿了吗?” 于小天从床上起身,抱起墙角沉甸甸的小白后便出了房门,穿过走廊走出客厅,摸着黑往前院的羊圈方向走去。 “大哥,你还没休息吗?” 此时已经是子时末,听到小白虎异常叫声的韩亦辰,见正卧里烛火还亮着,便过来敲门。 “是三弟啊,快进来。”沐离歌开门将韩亦辰迎了进去。 “大哥,有人来了。” 韩亦辰面露担忧之色,毕竟上一次小白虎如此叫唤,还是盖帽山土匪前来的时候。 “没有感觉到杀气。静观其变!”沐离歌手指轻扣桌面,目光悠悠地瞟了一眼前院大门方向。 “我的老天娘!” “二长老,这天宝听到羊叫声又不走了?” “难不成是咱们玄医谷的蟒蛇胆子都比较小?”已经走到花宅前院大门十几米开外的萧冷玉,简直惊呆了。 想当初在扶风县郊外,他被这条蛇缠身爬树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吓出魂来。怎么看这天宝都是一条傲娇又任性的蟒蛇,现在竟然变胆小了? “看来就是前面那里了。” 瞟了一眼被羊叫声吓得一动不动的小蟒蛇,玄明顿觉老脸全无,只见他掏出怀中的冰清玉笛,朝着天宝就是一顿胖揍。 匍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蟒蛇,被揍得委屈不已,只能“嘶嘶”叫两声,依旧是丝毫不敢反抗。 出完气后,玄明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玉笛,将玉笛帅气地在手中转了转,随即便吹了起来。 悠扬婉转的旋律,纷纷扬扬飘进了花宅。 “大哥!是我二师父来了!” 正卧内的韩亦辰听到笛声心中一喜,跟沐离歌打过招呼后便出了房间,来到院子后,直接运起轻功就往前院飞去。 而前院羊圈里正在挤山羊奶的于小天,听到笛声顿觉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就“咚”的一声朝地上栽倒。 从后院赶来的韩亦辰,将于小天从羊圈抱出交给邱富后,就迫不及待直接飞身出了花宅。 “二师父!” 望着黑夜中衣袂翩翩,朝自己飞身而来的那道俊逸身影,玄明停止了吹奏,将玉笛插在腰间,冲着韩亦辰慈爱一笑。 “我的好徒儿,且看看为师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第274章 地主傻儿 “我的好徒儿,且看看为师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玄明抚了抚他那满头的银发,一脸傲娇地说道。 韩亦辰闻言朝玄明身后望去,在花宅门口大红灯笼的照耀下,只见他二师父身后除了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另外还有三匹马,其中一匹还是他那小妻主的……翔云马? “二师父,这马……” 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的丹凤眼,脑子快速地转动着,谨慎起见,他决定先不动声色,观察观察再说。 “小辰辰,这可是二师父特地从一个软饭王手里换来送给你的礼物!你不是从小就特别想要一匹天马吗?” “软饭王?” “咳咳咳……” “二师父,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叫我小辰辰了。” 听到玄明的话,韩亦辰心中顿时了然,看来确实是说的他那小妻主没错了。只是为何他们俩会遇上,而且翔云马还到了二师父手中?韩亦辰心中不由疑惑连连。 “哼!你就是长到一百岁,也是为师的小辰辰。”玄明弹了弹韩亦辰的额头,冷哼道。 在师徒俩说话的时候,花宅大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一袭白衣的沐离歌走出大门,瞟了一眼玄明身后怔愣住的萧冷玉和傲娇悠哉的翔云马,沐离歌压下心中的诧异,朝玄明作揖行礼。 “原来是有贵客到,里面请!”沐离歌朝玄明摆了个邀请的手势。 “是啊,二师父,外面更深露重的,到里面说话。” 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英俊男子,玄明心中虽是万分不解,但他还是随着沐离歌的脚步,和韩亦辰一起入了花宅前院,进了堂屋。 后脚进院子的萧冷玉,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惊讶不已。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花家老宅就已经有了如此大的变化。跟随邱富将马匹安置妥当后,他便也去了堂屋,乖乖地立在玄明身后。 “主夫,贵客,三叔君,请用茶!” 沐离歌等人进入堂屋落坐后,邱铭也很快送茶水进来。 “主夫?三叔君?” 玄明闻言顿觉如遭雷击。 也就是说,他的好徒儿,玄医谷堂堂的少谷主,这是给别人做侧夫了?玄明随即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向韩亦辰,然后又看了看坐在他右侧的沐离歌。 “在下沐离歌,二长老远道而来辛苦了。” “老邱去安排点宵夜,然后把客房打扫打扫,一会安排二长老住下。至于这位小兄弟,就让他先去左岸那里挤一挤。” “是,主夫。”邱富领命后便忙活去了。 “二师父,此事说来话长,这位确实是我妻主的大夫郎。对了,你方才说跟一个软饭王换了那匹天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啊,对!事情是这样的。几天之前,我和药童在省城的郊外,见这匹天马拉着一辆马车走过。在看到这匹天马的第一眼,为师就觉得它特别适合你,于是,马车经过的时候我就在马车上撒了’众里寻她粉’,然后召来了引路蜂,一路追随着他们到了京城……” 玄明把见到天马、以及追着天马到京城,然后用几样宝物跟花倾城交换天马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二师父,也就是说,你用了一罐黑玉断续膏、一只千年冰蟾、一块玄医谷的长老令牌,还有一件天蚕衣跟那个软饭王,额,跟那个花倾城换了这匹天马?” 韩亦辰简直惊呆了!饶是这匹天马再好,也值不了这多件宝物加起来的价值? “是这样没错。为了怕她反悔,我还特地让阿玉拟定了契约,以示双方交换自愿,日后不得反悔。”说完,玄明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韩亦辰。 看到契约末尾特地注明的,“此马只能归玄明的徒弟韩亦辰所有”,韩亦辰忍不住嘴角微抽,这倒确实是他那小妻主能干出来的事。 坐在上首的沐离歌闻言,也接过韩亦辰手中的契约看了起来,但见他强压着上扬的嘴角,双眸的余光瞥向玄明的时候,也有一种在看地主家傻儿子的感觉。 “二师父,你不觉得……有点亏了吗?”韩亦辰媚眼如丝,笑得一脸奸邪。 “千金难买心头好。小辰辰,你大可不必替为师心疼那些身外之物。黑玉断续膏为师还有很多,没了也可以再做。送出去的那只不过是一千年的冰蟾,在玄医谷师父我还有一只两千年的冰蟾,等你回玄医谷,为师就把它送给你。” “再说,有为师这张老脸,进出玄医谷还需要令牌吗?就算他人拿着我的令牌前去玄医谷,给不给进,不都还得看我们的心情吗?至于天蚕衣,那是件不祥物,除非是天选之女持有,否则就会倒霉连连。” 玄明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着老谋深算的光,那花倾城自以为占了大便宜,其实不然…… “不祥物?此话何解?” 沐离歌压下心底的不安,佯装镇定自若地把契约交还给韩亦辰,淡淡地说道。 “据说穿上那件天蚕衣会有很多烂桃花,除非是天选之女才能镇得住,否则会很倒霉就是了。这是医尊传下的话,是与不是,为师也没去试过。反正也只是一件无用之物,给就给了。”玄明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主夫,宵夜备好了。”这时,邱铭进到堂屋来禀报。 “二长老和这位萧……兄弟,请移步膳厅先吃点东西,一会洗漱一下再去歇息。三弟,我有点乏了,你先陪我回一趟后院。” “好,大哥。” 韩亦辰眸光微闪,怕是他这个大哥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自己去做。两人告别了玄明后就回了后院的客厅。 “三弟,倾倾她在京城怕是遇到了麻烦。” 接着,沐离歌便把皇帝暗卫到花母花父那里调查,以及花倾城可能是皇女的事都告诉了韩亦辰。 “大哥,你是说妻主她……她可能就是凤凌烟和当今皇上的嫡皇女?” “八九不离十。现在皇室的暗卫已然来了花桥村调查,如今京城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倾倾可能是嫡皇女,她恐怕会有危险。” “那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如今身怀六甲无法长途奔波,大哥希望你明早就骑上翔云马,亲自前去京城助倾倾一臂之力。” “可是,大哥,正是因为你如今身怀六甲,我才更不能离开你身边。”韩亦辰面露为难之色。 “三弟,你忘了?前院那里不是刚好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前辈吗?”沐离歌意有所指地朝前院膳厅的方向望去。 第275章 昭阳圣子 “灏天,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昭阳国的圣子了!” 昭阳国,天龙寺。佛法大会上,国师染柒月对端坐在莲花蒲团上的漂亮少年恭敬说道。 “谢国师大人!”虞灏天双手合十。 “尔等还不速速拜见圣子!”染柒月睥睨了一眼下方的信众,厉声喝道。 “参见圣子!” “免礼!” 十二岁的虞灏天身着一袭圣洁白衣,明眸秀眉,俊逸出尘,眉间一点朱砂红,看起来颜如舜华、超凡脱俗。只见他悠悠望着下方山呼的众人,表情冷漠,言语淡淡。 …… 两年后。 “圣子,你此番的任务是去莱凤国寻找‘天选之女’,把她找出并用’绝情刀’插入她的心口,如此方可保皇上江山永固。”染柒月将一把北冥玄铁打造的匕首递到虞灏天手中,并郑重其事地叮嘱他。 “噌”的一声,虞灏天将匕首出了鞘,但见它做工精巧,刀锋凌厉,寒光逼人,的确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兵器。 “国师大人,灏天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尊男子,又如何有能力去杀那‘天选之女’?更何况,人海茫茫,灏天又该去哪里寻找她?”虞灏天眸光微闪,敛下心中的不安,淡淡说道。 “这点你不必担心。虞家人最擅摄魂和通灵,你身为拥有异能的虞家嫡子,并不需要你刻意去寻找,那‘天选之女’自然就会自动找上你。”染柒月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灏天,定当不辱使命!” …… 一年前,褪去圣子外衣的虞灏天,最终还是被送去了莱凤国,执行寻找和刺杀“天选之女”的任务。 潜入莱凤国后,手无缚鸡之力的虞灏天,费了好大劲才甩掉监视他的人,并躲入码头的货运船只,随船一路南下。待船靠岸后,回到陆地的他又整整跑了半个月,最后到了扶风县。 回想起幼年时,从一群欺负自己的孩童中救出自己的那位小姑娘,虞灏天的明亮桃花眸闪过一抹决绝。 在一个月圆之夜,虞灏天为自己编造了新的身份,并强行给自己催眠和抹去过往的记忆。灵力使用过度的他,最终晕倒在扶风县郊外的树林里…… “鸨爹,你瞧,前面好像躺着一个人。” 白水镇蓝颜馆的鸨爹蓝如是从府城回扶风县的时候,遇到了晕倒在地上的虞灏天,见其长得貌美出尘,便让赶车的龟母将他弄上马车,并带回了蓝颜馆。 虞灏天是在蓝颜馆二楼一充满脂粉味的房间醒过来的,他睁着一双无辜大眼,好奇不已地打量着周围完全陌生的地方。 “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会晕倒在郊外的树林里?” 在虞灏天醒来后,接到禀报的鸨爹蓝如是随即亲自前来,对着他好一阵嘘寒问暖。 摸了摸头疼不已的头,虞灏天也是一脸茫然。 搜索了下脑中的记忆,虞灏天怯生生地说:“我叫于小天,一岁的时候爹娘就都死在雪灾里了。命大的我被一个乞丐婆捡了去,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她就死了,然后我就漫无目的地一路乞讨到了南方。” “还真是可怜!” 鸨爹蓝如是用锦帕轻压眼角,挤了几滴鳄鱼眼泪,一脸同情道。 “以后你就留在鸨爹这里,保管不会再让你饿肚子。” 蓝如是对这于小天十分满意,根本就不需要调教,他就一副弱柳扶风惹人怜惜的模样。尤其是他那双桃花大眼,仿佛能摄人心魂般,总能让人忍不住沦陷。琴棋书画上,只是稍加提点,他就能举一反三,表现得十分出色,就连于小天本人也惊讶不已。最后,他只能归结为自己有天赋。 于是,在于小天流落蓝颜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被蓝如是挂牌,成了艳压怜星的新一任头牌公子。而且,他的美貌很快传遍了整个扶风县。 …… “花有才,你不是说蓝颜馆新来了一位漂亮的头牌公子吗?人呢?” 顶着一张浓妆艳抹脸的花倾城,痞痞地吐掉口中剔牙的小树枝,嗔怒道。 “别急嘛,人家可是头牌公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让你见到?你得使银子才行。”花有才朝花倾城意味深长地挤眉弄眼。 “真是晦气!最近手气不太好,家里的黄脸公还总是唠唠叨叨叫我别去赌坊。好运气都给他念衰了!”一想起沐离歌那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花倾城就觉得脑壳嗡嗡嗡地疼。 “听姐的没错,回去再找你家里几个夫郎要点钱,你可是一家之主,连夫郎都是你的,家里的银钱当然都是你的。实在不听话的夫郎,就卖掉一个两个,反正都玩腻了,换个新的更好,不是吗?”一心想把花倾城拉下水去借高利贷的花有才,不停蛊惑道。 “那……那是当然!”花倾城略有些心虚地说道。 事实上,虽然家里有四个夫郎,可是她愣是只能看不能吃,连夫郎的手都摸不到。每次当她想睡夫郎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这里疼或者那里痒的,状况百出。但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才不会告诉外人。 终于,在花倾城把家里的银钱都搜刮走,又典当掉花母花父送给沐离歌的首饰后,凑够二两银子的她,终于得见了传说中的蓝颜馆头牌公子。 虽然于小天面对眼前这个涂着厚厚脂粉脸,眉毛画得如同毛毛虫般粗壮,双腮抹得像贴着大红椭圆贴纸,还张着血盆大口的女子很是害怕,但他还是很敬业地给她弹了一首余音绕梁的曲子。 好不容易凑齐的二两银子,最后却只听了美人弹奏一曲,连手也摸不着,但花倾城还是不可救药地迷恋上了蓝颜馆的于小天。 终于,花倾城的机会来了。 有一富商看上了于小天,便打算花大价钱给他赎身。花倾城听闻消息后,便花了三天时间去田野捉了一只蟋蟀王,然后每天死皮赖脸地缠着那富商和自己赌博。倘若对方赢了,自己就把蟋蟀王给她,要是自己赢了,于小天就归她花倾城所有。 这富商没什么特别消遣,唯独喜欢斗蟋蟀,还真答应了。那花倾城也仿佛有幸运之神加持,十赌九输的她,却赢了人生中最辉煌的一次赌博。还是清倌的于小天便从富商那转到了花倾城手中,心情大好的花倾城还把蟋蟀王送给了富商,于是双方皆大欢喜。 只不过,同先前的状况一模一样,每次当花倾城想睡于小天的时候,她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不舒服。只能看不能吃的夫郎,在新鲜劲过去后,这个柔弱的小夫郎就成了花倾城的出气筒。 不管是花倾城赌钱赌输了,或者单纯只是心情不爽,她都会用细竹枝抽打于小天。后来,因为欠了长乐坊的赌债,在花有才的怂恿下,花倾城便起了卖掉于小天还赌债的念头。 “妻主,求求你!不要卖掉小天好不好?那个花富贵不是好人,小天不想给她当第五房侧夫!以后小天会多干活,少吃饭的!” 在花富贵带人上门前半个时辰,花家老宅前院里,于小天跪地,不停地哀求着花倾城。虽然这个妻主对他很差,但家里的三个哥哥却待自己极好,身世坎坷、从小跟着乞丐婆颠沛流离的于小天并不想离开。 “是啊,妻主。四弟他很乖的,你别把他卖掉。”沐离歌拉着司徒烨和韩亦辰也朝花倾城下跪求情。 “哼!你们这几个黄脸公,再啰哩啰嗦就把你们全部都休了!”花倾城甚是不悦地冷哼道。 “妻主,你当真要如此狠心么?” 于小天清澈的桃花明眸里顿时涌出了两行热泪,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在于小天打算以头撞地的时候,却被花倾城一把薅起,直接往前院大门拖拽。于小天使出浑身的劲,才挣脱花倾城,惊慌不已的他顺势推了花倾城一把。没站稳脚步一个趔趄的花倾城,随即往后倒去,摔在地上……死了! …… 来花宅找徒弟的玄明,催动内力,用他的冰清玉笛吹奏了一曲《逐水流花》,却将在前院给小白挤山羊奶的于小天给震晕了。 于小天是在一阵头痛中醒来的,此时大概已经丑时四刻。 虞氏家族的人虽然不擅武,但精神力超常。玄明的笛声无意间将虞灏天先前强行封印的记忆给唤起。 “原来,从来就没有于小天这个人……” 虞灏天俊逸的脸庞悄然滑下两行清泪。 第276章 魂锁幽井 夜半时分,昭阳国,京城。 城中,国师府里正在熟睡的染柒月蓦地从床上惊坐而起,接着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国师,您没事?” 在门口守卫的弟子听到响动后,随即便推门而入查看。 “快!快去锁魂井看看,看下井壁上的灵灯是否还亮着……” 口吐鲜血,捂着胸口,一副煎熬模样的染柒月,忍着钻心刺骨般的疼痛,对进门的弟子吩咐道。 “遵命,国师!” 弟子领命后便当即去了后宅一间上了锁的院子,找到刻着乾坤八卦井盖的那口井,将井盖推开后,伸头往下探去,里面却连半丝光亮也没有,唯有漆黑一片。 “国师,不好了!锁魂井里的灵灯已经熄灭了!”弟子查看完便当即回去禀报。 “什么?” 染柒月今年已经三十有八,但看上去仍然像三十左右模样,一身道士打扮,长相虽俊美,但偏阴柔。一双丹凤眼邪魅凉薄,此时因为愤怒,双眸满是狠戾,并没有半点修行之人该有的慈眉善目和开阔胸怀。 “去,给本座备马车!本座要亲自进宫去禀报皇上。” 染柒月薄唇轻启,一边吩咐弟子,一边忍着身体的不适,踉跄着从床上起身,准备出门而去。 “可是,国师,您现在……”弟子看到染柒月一副受伤虚弱模样,不由心生担忧。 “滚!” 染柒月推开凑到自己面前的弟子,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直奔后宅那口锁魂井。 顾不上胸口钻心刺骨的疼,染柒月亲自提着灯笼上前查看。只见那锁魂井的井盖上刻着的乾坤八卦犹在,但他当初烙在上面的镇魂印却已然消失不见。井壁上的灵灯也早就熄灭,井内幽幽暗暗,看不到半丝光亮。 “好你个虞灏天!” 染柒月见状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他最后是被弟子们用担架抬到朝乾宫门口的。 “皇上,国师求见!” 丑时末,昭阳国皇宫,夜驭四女,在寝宫刚入眠的苏沐天钧,却猛地被太监总管渠承德唤醒。 “你个老阉狗!要是你没有重要的事,朕定让人再把你阉割一遍!” 被扰眠的苏沐天钧,气愤不已地朝渠承德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皇上恕罪!奴才也是迫不得已才来冒犯天颜,实在是那国师大人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禀报……” 匍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渠承德,顶着苏沐天钧的怒火,颤巍巍地回禀着。 “染柒月?那个牛鼻子又有什么事,重要到得连夜进宫来面见朕?” 虽然心里很是不满,但是这国师大夜里找上门,恐怕真是有要紧事,苏沐天钧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让他先去偏殿候着。” “奴才,遵命!” 渠承德闻言如蒙大赦,从朝乾宫弓身却行退出,并亲自命人将躺在门外的染柒月抬到偏殿去。 “染爱卿究竟是有何要事,如此不辞劳苦地,大夜里还特地进宫来禀报?” 换过一身明黄宫装朝服的苏沐天钧,迈着四方步,人模狗样地进到了偏殿。只不过待他看到躺在担架上手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嘴角溢血的染柒月还是不由深深惊讶了一番。 “染爱卿这是怎么了?是何人能将你伤成这般模样?” 这国师不但法力颇深,而且武功高强,现在看他突然成一副死狗模样,苏沐天钧顿时好奇不已。 “咳咳咳……” “皇上,请恕臣现在无法向您行礼了!” 躺在地上的染柒月咳了咳,一副要断气不断气的样子。 “大事不妙啊,皇上!那失踪了一年的圣子,有消息了!” “找到圣子,这岂不是好事一桩?为何染爱卿会说大事不妙?” “皇上有所不知。三年前,臣将那天郎的一魂一魄从镜月湖底取出,改压在国师府后院的锁魂井里,布了八卦阵,并烙上镇魂印,甚至,臣还在井壁点上了灵灯。魂魄在,灵灯亮,魂魄消,灵灯灭。” “染爱卿的意思是?”苏沐天钧一脸不解地望向染柒月。 “皇上,如今那锁魂井里的灵灯熄灭了,说明天郎的一魂一魄消失了,十之八九是已经和投胎转世的天郎魂魄归位了,此事大大不妙!” “天家世代忠良,天郎的魂魄更是满身正气,一般的东西很难压住。十八年来,臣已经辗转换过多地进行镇压。” “而三年前,臣在幽井锁天郎魂魄时,用的正是以圣子的贞洁和忠诚为祭。如今锁魂井中灵灯灭,天郎魂魄消,说明圣子不但处子之身被破,而且还背叛了皇上。只不过之前被不明原因所掩盖,臣才感应不到。” 染柒月眸光森冷,一想起虞灏天那副十分有欺骗性的娇弱容颜,便气愤不已。 “那依染爱卿所见,如今应当如何?”苏沐天钧不急不缓地说道。 毕竟这些又是魂又是魄,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并不太在意,会过问纯粹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皇上,臣当初派圣子前往莱凤国寻找‘天选之女’时,因事关重大,臣担心他会叛变,便留了一手。我在圣子身上下了蚀心蛊的子蛊,母蛊在臣这里。一旦他有异心,就会遭受蚀心蛊剜心剔骨般的疼痛。只不过先前被一股不明力量将蛊强行压制休眠了,现在看来那股神秘力量已经消失,子蛊也苏醒了,方才臣便是受到蚀心蛊的反噬才会重伤吐血。” “这么厉害?”苏沐天钧看向染柒月一脸惊奇。 “臣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才在圣子身上下蛊,只要母蛊在,子蛊就得永远受摆布。除非是有玄医谷的千年冰蟾将子蛊吸出,只不过如此一来,那冰蟾就会死。且不说玄医谷的老家伙们舍不舍得牺牲冰蟾,单那圣子一介柔弱女尊男子,他能不能找到玄医谷都是个问题。圣子一辈子恐怕都得遭受蚀心蛊的摧残,这就是那圣子背叛皇上应有的下场!” “嗯,染爱卿你此举做得不错!”苏沐天钧赞赏地点了点头。 “皇上可还记得,当初臣跟您提过的’天选之女’是您江山稳定的最大变数?” “嗯,染爱卿的确是跟朕提过这件事,这也是爱卿派圣子前去莱凤国打探和刺杀‘天选之女’的缘由。” “确实如此,皇上。可是,如今因为圣子的背叛,计划得更改一下了……” “染爱卿的意思是?” “和亲。把皇上的一位皇子送去莱凤国和亲,与莱凤国的太女结成夫妇,两国联姻。如此一来,也可以破‘天选之女’克皇上发展宏图霸业的命数。只不过那莱凤国毕竟是女尊男卑的女尊国家,堂堂男尊国皇子得沦落成女尊国女子的后院夫郎之一,这还要看皇上舍不舍得了?” “和亲?染爱卿的意思是,那‘天选之女’将会是莱凤国的太女?可是,如今莱凤国并没有太女?” “没错,皇上。现在没有太女,并不代表接下去没有。依臣所占卜的卦象显示,今年之内那‘天选之女’就会登上太女之位。现如今才八月底,皇上向那莱凤国女帝下和亲国书,还赶得及在年前将此事办妥。” “和亲……那依染爱卿所见,朕的哪位皇子最合适?”苏沐天钧双眸微眯,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苏沐天钧后宫佳丽三千,且在多年来的辛勤耕耘下,膝下皇子皇女无数,他并不在意多一个或少一个皇子皇女。 “倘若皇上舍得,臣觉得三皇子最合适。” “离尘?” 苏沐天钧微微敛眸思索了一会,便接着说道:“就按你方才所言,尽快命人着手去办!” “臣,遵旨!” 染柒月虽然是躺在地上的担架之上,但回答的气势却并不弱。 远在莱凤国京城一缕炊烟玩耍的无尘花和尚,突然猛打了好几个喷嚏…… 第277章 阴损巫蛊 八月二十七日,卯时,如同往常一样,邱富去菜地监督打短工的村民摘菜,邱铭则负责打扫庭院和做饭。 然而,一直到邱铭做好饭菜,都不见平时早起,勤快地穿梭在鸡舍、羊圈、牛棚、马棚的于小天,今早这些鸡羊牛马反而都是身体柔弱的单右喂的。 “主夫,饭菜都做好了,可四叔君今晨还未到,要先开饭还是稍等?”放心不下的邱铭便去膳厅向沐离歌禀报。 “四弟还没起身吗?” 昨晚事情有点多,一会是皇帝的暗卫去花家调查,差点把花母杀了;一会又是赶上花父怀孕;接着夜半时分韩亦辰的二师父还找上了门。沐离歌还真没太多心思去顾及到于小天,现如今听到邱铭的禀报,心中也不由担忧起来。 “糟了!大哥,昨晚我看到四弟晕倒在羊圈里,把他交给老邱后就忘记这茬了。我现在去他房间看看。” 昨夜里,韩亦辰和沐离歌说完话后,又去和玄明叙旧,两人聊到快天亮,韩亦辰才回房去休息。如今见于小天还没过来吃早饭,怕他出什么事的韩亦辰赶忙往后院跑去。 “好,三弟你先过去,我一会马上来。” “四郎他没事?”正在给花父装饭菜的花母也担忧道。 “娘,您先吃饭,一会不是还得回去给学童们授课么?我来给爹送饭。” 言语间沐离歌便接过花容声手里装着饭菜的海碗,又多夹了一些肉菜才出了膳厅。 对于息夫的安排,花容声没有意见,匆匆吃了下早饭,她就往村头赶去了,只不过她身后还跟着一道黑色身影,赫然便是臭着一张脸的左岸。 昨夜里左岸都已经入睡了,他的住所还被临时安排进一个萧冷玉,对此他十分不满。要不是沐离歌又许给了他一些好处,让他这几天顺便白天去村头的花家保护花母,他都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只不过看在对方许给自己的新暗器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当做件好事得了。 “二长老,您怎么不吃啊?这花家的小厮做的饭菜还挺好吃的。”众人离去后,膳厅内,看着从方才就怔愣住的玄明,萧冷玉好奇问道。 他们最近每天都是餐风露宿地奔波,去了京城又从京城回来,昨晚虽然他隔壁房间的那个左岸脸色很黑,但他也难得睡了个好觉。 “阿玉啊,我不是出现幻觉了?刚才那个小厮说什么?四叔君?” 玄明简直难以置信。他徒弟这是不但给人做了侧夫,而且这侧夫还没完没了的一个又一个? “额……貌似是这样没错。”萧冷玉讪讪道。他都不敢跟玄明说自己早就认识花倾城和她的夫郎们。 “四弟!” 韩亦辰一进到于小天的房间,就看到他嘴角溢血晕倒在地上。韩亦辰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于小天抱到床上后就开始给他把脉。 “阿右,去打盆温水来。” “是,三爷!” 给花父送完饭的沐离歌赶过来的时候,就见到韩亦辰沉着一张脸在把着脉,而单右则正在一旁给于小天擦脸,他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四弟他怎么了?” “大哥,恐怕不太妙。” 给于小天把完脉后,韩亦辰接着又回了一趟自己房间取来药箱,把于小天的上衣脱下后就开始给他施针。 “四弟应该是中毒了,而且还是蛊毒。只不过这下蛊之人用的手法,又不太像苗疆人的手法。我不擅长解蛊毒,只能先给四弟施针缓解蛊毒发作带来的疼痛,过一会他就会醒来。大哥,麻烦你帮我去把二师父请来,他兴许会有办法。” “好,三弟,四弟就辛苦你照看了。”沐离歌闻言俊眉微拧,随即就步履匆匆地往前院赶去。 吃过早饭后,玄明便在前院的大树底下乘凉,而萧冷玉则站在他身后垂肩捏背。 沐离歌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么一幅和谐画面,沐离歌看向萧冷玉的眼神中划过一抹欣赏。这曾经的县令家大小姐,如今却沦为药童,但见他却是一副坦然模样。 “二长老,四弟中了蛊毒,三弟请您过去一同瞧瞧。” “蛊毒?” 玄明搓了搓他那花白的八字胡,一副若有所思状。这僻远乡野村妇的夫郎,却被人下蛊,这事本身就透着不同寻常。如果是别人,玄明大概懒得管,但这里也是小辰辰的家,他恐怕是无法做到袖手旁观了。 “成!小老儿便随花大夫郎走一趟。阿玉你自己一边玩去。” “是,二长老。” 沐离歌和玄明到的时候,韩亦辰已经给于小天施完针穿好衣裳,单右也退下了。 “小辰辰,这是怎么回事?” “二师父,你可有解蛊的方法?”韩亦辰面色微沉,一脸期待地望着直奔他而来的玄明。 “我先瞧瞧。”玄明敛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微微敛眸,认真地给躺在的于小天把起了脉。 “二师父,如何?” “确实是中了蛊毒,而且这蛊已经被下了一年多,只不过之前被压制住了才没有表现出来。这蛊也分很多种,有蛇蛊、金蚕蛊、蔑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等。倘若我没猜错,这位小郎君所中的都不属于那些,而是蚀心蛊的子蛊。”玄明冷着一张脸,悠悠地说道。 “蚀心蛊?二师父,这又是何物?可有解法?”巫蛊这等邪肆的东西,已经超出了韩亦辰的能力范围。 “看这下蛊的手法,应该是出自昭阳国的国师染柒月的手笔。这是一种通过母蛊操控子蛊,达到控制中蛊者的阴毒巫蛊术。一旦蛊毒发作,中蛊者就会有如钻心剔骨般疼痛,非常之阴毒。” “昭阳国的国师?” 沐离歌闻言双眸微微睁大,不可思议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于小天。他这身体柔弱的四弟,又是为何会被远在千里之外的染柒月给下了蛊?没想到那自称修道之人的国师,背地里却会如此旁门左道的阴损巫蛊术。 沐离歌看向于小天的眼神不由带着审度之色,只怕他这四弟也不简单。否则为何朝夕相处一年多,他却半点也察觉不出来?究竟是自己太迟钝了,还是他这四弟城府极深,掩藏得太好了…… “二长老,可知该如何解此蚀心蛊?”压下心中的震惊,沐离歌担忧地问向玄明。 “两种方法。一种是下蛊者用母蛊引出子蛊,这位小郎君就会没事。另一种便是……”玄明微敛双眸,一副为难状。 “二师父,另一种方法是什么?” 毕竟第一种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韩亦辰也很想知道该怎么解。 “另一种方法就是用千年冰蟾吸出子蛊,只不过这样一来……冰蟾就会死。为师是有两只冰蟾没错,但一只已经送给了软饭王,另外一只还在玄医谷。” “二师父,如果没有干预,四弟他能抗多久?” “这个要看持有母蛊之人的心情了。他要是心情不好,不眠不休地用母蛊操控子蛊,那么这位小郎君就得一直忍受钻心蚀骨的疼痛。”玄明目光悠悠,望向昭阳国的方向,心绪复杂。 “三弟,这里去玄医谷需要多长时间?” “以四弟的状况,坐马车的话两日。” “好。这京城来回得四五日时间,多拖延一日四弟就得多受一天的煎熬,你去京城的计划不变,但是三弟由我和二长老带去玄医谷,让左岸留下保护娘和爹他们。” “可是,大哥,你如今已有将近四个月的身子……” “这不是还有你二师父在吗?不用担心。” …… “哎,打住!你们两个小滑头,小老儿我好像并没答应你们什么?” 眼见这花家大夫郎丝毫不拿他当外人,言语间已经联合好徒儿把他安排得妥妥的,玄明不由炸毛起来。 第278章 天选之女 “大哥,我们这是……” 于小天是在马车中悠悠醒来的,而且马车中除了沐离歌和单右,还有一位白发老者,以及萧大小姐……或者应该说是萧大公子。 “小天,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看到于小天终于醒过来,沐离歌微微松了口气。 “放心,他死不了!小辰辰的针法可是得了我的真传,虽然不能根治,但至少缓解了他因为蚀心蛊发作带来的疼痛。”坐在他们对面的玄明不屑冷哼道。 他现在很生气! 枉费他特地出谷去找小辰辰,结果小辰辰却撇下自己骑着天马去京城找他妻主了。更让他生气的是,拐走他好徒儿去当侧夫的,居然就是跟他换天马的那个软饭王。 玄明现在已经用意念的刑刀把花倾城给凌迟了一遍。那个空手套白狼的可恶小骗子!偏偏他们白纸黑字契约已签,容不得他反悔。 “大哥,我没事。这位老爷爷是谁呀?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于小天靠坐在马车上,不解地望着身旁的沐离歌。单右先前给于小天擦身的时候,已经帮他换过一身干爽的蓝色袍子,只不过他现在脸色看起来还微微有点苍白。 “小天,这位玄明长老是你三哥的二师父。你中了蚀心蛊,我们现在是要去玄医谷给你治病。” 沐离歌饶有深意地看着于小天。他那双桃花眸干净纯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着极深城府的人,莫非当中有什么隐情? “蚀心蛊?”于小天闻言脸色顿时煞白。“没想到他居然给我下蛊。” “小天,你可知是何人给你下的蛊?” “是昭阳国的国师染柒月。” 随着虞灏天封印记忆的解开,他体内的蛊也已经觉醒。这大哥十分聪明,自己没有瞒着他的必要。 当初虞灏天封印记忆是为了不让染柒月感应到自己的行踪,如此一来,国师他们就无法找到“天选之女”。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阴差阳错之下,他还是和异世来的“天选之女”遇上了,而且还成了她的四夫郎。 这大概就是命数! 毕竟,那“天选之女”也是因为受到他的召唤,才会来到这个世界…… 虞灏天的母亲是女尊国的人,是得益于服过洗髓丹才能生下他。然而,昭阳国可是男尊国家,虽然身为虞家后人,他在摄魂和通灵上有着极高的天赋,但因为他女尊男子的体质,幼年时常常遭到同族人的欺负。 有一回,虞灏天又被同族的小孩围殴,刚好遇到睡梦中魂穿过来的花倾城。虽然平常人看不到神魂出窍的花倾城,但虞家的人却能看见她。年方十岁的花倾城愣是把十几个比她高壮的小孩都全部打趴,救出了被围殴的虞灏天。 怕那女孩魂穿太久会魂飞魄散,虞灏天当时便给她烙上了一道用自己的灵力凝结出的通灵符,将她送回了原本的世界。 尽管这道通灵符耗费了虞灏天极大的精神力,也使得他的身体更加柔弱,但却能在关键时刻救那花倾城一命。因此,虽然长大后的花倾城执行任务时不慎坠入大海,可灵魂却被通灵符召唤到了异世的莱凤国,在与她同名同姓、相貌也相同的人身上得以重生…… “可是,小天,既然那染柒月远在千里之外的昭阳国,你又是缘何会与他有所牵扯?” 随着沐离歌的话落,不只萧冷玉和单右,就连玄明也向于小天投来好奇的目光。 “大哥,倘若我说从来就没有于小天这个人,你信吗?”于小天微微苦笑,望向沐离歌的双眸却是一如既往的干净与真诚。 “你说,我便信。”沐离歌始终不觉得于小天会是一个有着很深城府的人。 “谢谢大哥的信任!”于小天朝沐离歌莞尔一笑,仿佛一江春水微微荡漾着。 “小天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欺骗大哥你们,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真相,是因为我失忆了,而且这记忆还是我自己封印。” “封印记忆?于……虞……?小天,莫非你是虞家的人?”沐离歌闻言顿时了然。 “大哥真是绝顶聪明,小天的确虞家人。我本名虞灏天,乃是昭阳国的圣子。” “就是那一年前昭阳国失踪的圣子?” “看来大哥对昭阳国也有很多了解”。于小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个跟昭阳国皇帝有着几分相似的大哥。 沐离歌? 苏沐离歌? 看来,他大哥的身份也不简单…… “没错,就是我。一年前,我奉了国师之命潜入莱凤国寻找‘天选之女’,并用’绝情刀’刺杀她。” “天选之女?” “嗯。对有些人而言是死路,于‘天选之女’而言,却是她的生门,一扇通往异世重生的生门。” “那你……找到她了吗?”沐离歌眸光微冷,看向于小天的眼神顿时生出了几分戒备。 这又是异世,又是重生的,沐离歌莫名觉得心慌。该不会那染柒月要找的“天选之女”,就是花倾城? “大哥不必担心,六年前我就知道这‘天选之女’是谁了,小天就是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杀她的。我只是假装应下了国师的命令,在我潜入莱凤国后,我便想办法甩掉了监视我的人。” “染柒月他是修道之人,有一定神通,为了不让他感应到我的行踪,我只能给自己捏造一个新身份,并抹去过往的记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你们面前的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于小天。倘若不是无意间听到冰清玉笛吹奏出的《流水落花》,恐怕灏天就会以于小天的身份活一辈子。” “四叔君,那你再把记忆封印一遍,昭阳国的国师是不是就找不到你了?” “傻阿右,没用的。在我记忆恢复的那一刻起,在子母蛊的联系下,他已经能感应到我的存在,甚至可能还会因为我体内蛊虫的苏醒而遭到反噬。” “四弟,你放心,二长老一定会帮你取出体内蛊虫的。” “哎,你个臭小子,我可没答应哈!”原本津津有味看热闹的玄明,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热闹,他不禁抗议道。 “二长老,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剑眉星目,长相十分大气的沐离歌,看向玄明的一双明亮眼眸满是坚毅和郑重。玄明莫名有一种被冲天飞龙之气震撼到的错觉,便鬼使神地点了点头。 在沐离歌一行人坐着马车往玄医谷而去的时候,韩亦辰也骑着翔云马穿州过省,一路直奔京城。 然而,赶路的不只是他们,还有…… “世女,前方再走几十里路,我们就抵达京城了。” 莱凤国京城的城郊,一辆奢华的马车正辘辘地往城内方向行驶着。 “嗯。” 马车内的夏侯钰悠悠睁开双眼,瞟了一眼车窗外面的青山绿水,随即又继续闭眸假寐。 此番她奉了母王之命,借着游山玩水的由头出去与冷血国的细作接洽,虽然中途因为元秋勾结土匪残害良民被捕一事,差点波及到她,但好歹没影响到她圆满完成母王交代的任务。 至于京中传来那司徒玄烨要大婚的消息…… 哼,他休想! 第279章 漂亮肥羊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呢?” 眼见客栈外面来了一位长相俊美,牵着一匹金鬃银色马的年轻男子,小二的眼睛都直接看直了,随即十分殷勤地上前询问。 “既吃饭,也住宿。把本少的马先牵去休息两刻钟,再给它喂点水和上好的茅草。” “得嘞,将马交给小的就行了,客官里边请!” 八月二十七日,酉时末。骑着翔云马一路驰骋的韩亦辰,已经抵达隔壁万盏省的天水城郊外。鉴于天色已晚,韩亦辰便打算在城外的云来客栈歇息一晚,次日清早再继续赶路。 “客官,您的马已经移交给小店的马夫看管和喂养;天字号上房也为您安排妥当,就在二楼左拐第三间的天字三号房,一会就会给您送去沐浴用的热水。这是您点的肉面,请慢用!” “嗯。赏你的!” 韩亦辰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直接丢向小二,直把她乐得见牙不见眼,连连致谢后才退下。 “师姐,有只漂亮的肥羊!” 在与韩亦辰相隔三张桌的地方,坐着两名身着莹白劲装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左右,模样长得也算周正,就是双眸中透着一股邪肆。 “蝶舞,吃饭!” 蝶依抚了抚搁在桌面的宝剑,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蝶舞所说的漂亮肥羊,唇角微勾。 但见那男子一袭青衣,墨发高束,长得面如冠玉,仪表不凡,媚眼如丝,妖娆勾人。此等货色,献给宗主,倒是最适合不过。只不过在此之前,怎么着也得先让她替宗主尝尝味道如何是不? “是,师姐。” 蝶舞闻言,只能悠悠收回惊艳的目光,索然无味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用过晚饭后,韩亦辰便去了小二所说的二楼左拐第三间的天字三号房。戌时四刻左右,韩亦辰在房中休息一会后,得了赏的小二果然带人送了热水过来。 “客官,热水已备妥。小的就先行退下了。” 将浴桶倒了八分满热水后,小二和两名抬水的壮女随即就退出了客房。 将房门反锁,韩亦辰来到了雾气氤氲的大浴桶旁。抬手试了下水温,微热、但不烫人。从随行的包袱里取出一包药粉撒进浴桶里,韩亦辰便褪去一身衣袍,抬腿跨进大浴桶,将整个身子滑入水中。 倚靠在宽大的浴桶壁上,韩亦辰用湿了水的帕子轻拭身体,洗去赶一天路的疲乏。此时他那原本高束的一头墨发已经被打散,因为刚洗过,凝成一股一股随意披在身后,还落了两缕搭在肩上。 俊秀的双眉,狭长的媚眼,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正在沐浴的男子有着一副绝美的容颜。氤氲的热气使韩亦辰那白皙的肌肤沁出了些许薄汗,时不时沿着脖子滚落到他那宽阔的胸膛之上,看起来魅惑诱人。 “师姐,那只漂亮的肥羊就住在前面那间房。” 戌时三刻左右,换过一身黑色夜行衣、脸蒙黑巾的蝶舞、蝶依,用轻功踏着轻盈步伐,在客栈的屋顶上灵活行走着。 天字三号房内,正在浴桶中闭目养神泡澡的韩亦辰,听到响动后便陡然睁开双眸。只见他先是用指力弹灭房中桌上燃着的烛火,随即就抬脚出了大浴桶,轻扯下一旁架上的大浴巾,裹住了满园的春色。 拭去身上的水珠,用内力烘干微湿的头发后,韩亦辰便穿上了一身白色中衣,躺在床上假寐,并等着不知死活的家伙找上门。 “师姐,肥羊睡着啦!” 蝶舞掀开屋顶的一片瓦向下方望去,在走廊灯笼透过纸窗照进房内的朦胧微光中,但见床上的俊美男子安静熟睡着,侧耳倾听,下方传出的也是均匀的呼吸声。 “行动!” “是,师姐。” 蝶舞将掀开的瓦片重新盖好后,接着便和蝶依一同从屋顶跃下,翻进二楼的走廊。而房内原本假寐的韩亦辰,在二人离开后便睁开了双眼。 “师姐!” “嘘~” 天字三号房门口,蝶依先是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戳破了一个小孔,接着就将一管迷香通过小孔吹进了房内。 呵呵…… 雕虫小技! 躺在床上的韩亦辰微微屏气,接着便给自己服下了一颗“柳暗花明”(特效解迷药的药丸),然后继续假寐。 过了片刻,见房内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外,没有任何响动,蝶依随即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将匕首出了鞘后就插入门拴,“哐当哐当”一点点慢慢将门栓移开。 轻推开房门后,蝶舞蝶依迅速闪身进屋内并反锁。两人来到床边,借着走廊灯笼透过窗户纸射进的微光,认真地欣赏起来床上美男的勾人睡颜。 “师姐,直接把这么一个人间尤物献给宗主,未免太浪费了。要不,我们……”蝶舞朝蝶依挤眉弄眼,抛去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废话少说,按老规矩决定先后!”蝶依看着床上的美男,粉舌轻扫了一圈自己的嘴唇,眉眼含春,接着便冲一旁的蝶舞冷冷道。 “成!” “剪刀、石头、布!” “剪刀、石头、布!” “剪刀、石头、布!” …… 蝶舞蝶依两人实在是太了解对方了,以至于连续十个回合都没有分出胜负。 “师姐,再这样下去天都亮了。这迷药只有一个时辰的效果,要不……咱俩一起上?” “这个嘛……” 蝶依磨搓着下巴,状似在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只不过还没待她下决定,她和蝶舞便忽觉后脖子一痛,随即便“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哼!” “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本少的头上,简直不知死活!” 韩亦辰悠悠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将劈手刀的地方擦了擦,接着便将帕子随意一丢。 “你们这两头发情的母猪,既然那么喜欢睡美男,那本少就帮你们挑两个最漂亮的……” 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迷人的丹凤眼,看着倒在地上的蝶舞蝶依笑得一脸邪肆。 …… 第二天早上,蝶舞蝶依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醒来的。只不过此时的她们浑身一丝不挂,还各自抱着一只体型彪悍的发情公狗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而周围乌压压地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人群。当然大部分都是女人,也有一些胆大的男人,拿双手边捂着脸,一边骂着世风日下,一边从指缝津津有味地偷看着…… 昨晚韩亦辰给蝶舞蝶依、以及两只幸运公狗下了十全大补散,量下得足足的,她们一直从昨夜里奋战到今晨。只不过在药效的作用下,她们虽然明知丢脸至极,但却无法克制体内的冲动感,只能继续不停发泄着,看得围观群众嬉笑连连。 “两个蠢货!” 巳时左右,一道鸦青色身影从人群头顶飞跃而来,翩然落地后便直接朝着地上的蝶舞蝶依“啪啪啪”甩了好几个巴掌,并用内力卸去了她们体内的媚毒。 “宗……宗主!” 醒过来的蝶舞蝶依随意扒下一旁围观人群的外衣,便给自己披上。然后颤巍巍地跪在身着鸦青衣裳的女人面前。随着蝶舞蝶依的惊人举动,围观人群也很快作鸟兽散。 “丢人现眼的东西!” 身材颀长、一脸威严的玉连环怒不可遏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弟子。 “你们再怎么喜欢睡美男,我不管你们!就算你们喜欢睡狗,也别给我耽误了正事!” “宗……宗主,我……我们是遭人暗算了。” 一想起那个邪魅勾人的美貌男子并不是小白兔,而是只大尾巴狼,蝶依就郁闷得想吐血。 “两个蠢货!” …… 待玉连环随着蝶舞蝶依去云来客栈,寻找那个所谓的暗算者的时候,却连韩亦辰的一根头发都找不着。 此时的韩亦辰,正骑着傲娇俊美的翔云马,肆意潇洒,“哒哒哒”地继续往京城赶路呢! 第280章 玉面罗刹 “夏侯世女,此乃私宅,并不是你们夏侯府,您不能闯进去!” 八月二十八日,辰时二刻,夏侯钰便来到了城中的丞相府,只不过却被守卫在门口、手持佩刀的安南向北给拦住了。 “好狗不挡道!都给本世女闪开!”夏侯钰气愤不已地将宝剑出鞘,直指安南向北。 “夏侯世女,倘若您非要硬闯,那就莫怪卑职不客气了!” 安南向北见夏侯钰一副要动粗的模样,随即将随身佩刀从刀袋抽出,正面对上夏侯钰。 “是何人在此喧哗?” 正当夏侯钰和安南向北僵持的时候,随着“吱呀”的声音响起,相府的侧门缓缓开启,随即便走出一名颇有气势的中年女人,赫然便是那相府的管家老徐。 “徐管家,你来得正好。我要见司徒玄烨,这两只看门狗居然敢拦本世女的道,还不速速让她们退下!” 见相府管家出来,夏侯钰随即将出了鞘的宝剑一收,对着老徐一副颐指气使。 老徐朝着安南向北摆了个手势,二人便将佩刀收回刀袋,继续一左一右,如同磐石般守卫在相府大门口。 “夏侯世女请息怒!二位侍卫拦下您也只是职责所在,丞相大人如今正在宫中上朝,命夫出府去庙里祈福,大小姐也去了国子监上学,只有大公子一人在府中,女男有别,大公子实在不方便接待贵客。夏侯世女还是请回!” “你……” 看着刚打开又被关上的侧门,夏侯钰气得差点上前踹相府的大门,所幸被她身后的两名体形高大威猛,看起来阳刚气息十足的男仆给劝住了。 “世女,既然那司徒大公子今日并没有大婚,您想见他也不必急于一时……”一名男仆别有深意地看了夏侯钰一眼,悠悠地说道。 “司徒玄烨,本世女就不信你能躲在府里一辈子不出来!” 一袭平西王世女宫装朝服的夏侯钰,冷哼一声,随即便愤然甩袖离去。 夏侯钰昨日傍晚便已经回了京城,只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回城东的平西王府,而是宿在了城中京城最有名的女人销金窝——云良阁。 “世女,我们现在去往何处?” “自然是回平西王府了。” 夏侯钰悠悠地望了一眼身后庄严气派的丞相府,随后便上了一辆贵气奢华的马车,往城东的平西王府而去。 冷月国在莱凤国的东北方向,然而他们的细作却是和夏侯钰在莱凤国的东南方接洽,可谓是做得相当隐蔽。 “钰儿,不管你平时怎么胡闹,母王可曾管过你?只不过此番南下之行,事关重大,你切记不可玩物丧志…… ”这是夏侯钰离京之时夏侯婧叮嘱她的话。 虽然夏侯钰已经圆满完成了夏侯婧安排给她的任务,但是却还没回去复命,她怕再耽搁下去,自己那母王会把她皮给剥了。 正当夏侯钰坐着马车往城东平西王府赶回的时候,司徒烨却在他城中的别院里正在和花倾城游玩。 “阿烨,你放心,我以后一定给你补一次成亲仪式。” 和司徒烨手牵着手在花园中游玩的花倾城,蓦地顿足,满含歉意地对他说道。 “倾城,你我名分早在三年前便已定下。有没有成亲仪式,早一点抑或晚一点,我并不介意。待这次回花桥村,我们就去衙门,把我在花家户帖的名字改回我的本名。” “谢谢你,阿烨……” 花倾城轻搂司徒烨的脖颈,将所有的动容、感激、爱意,都融进和司徒烨的甜蜜拥吻之中…… “环环?你怎么来了?” 傍晚时分,莱凤国皇宫内,正在琼宇殿美人榻上百无聊赖躺着的欧阳宇铭,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寝殿之内,不由大惊低语道。 这天都还没黑呢,玉连环就堂而皇之来到他的寝殿,要是被皇上发现,他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怎么?铭铭,你让人去罗刹门玉女宗下悬赏任务,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才特地过来看看,你这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玉连环身材颀长,相貌英气,虽然今年已逾不惑之年,但看起来却要比实际年纪年轻五岁左右。担任了多年罗刹门玉女宗宗主的她,浑身透着一股森冷的威压,只不过在面对欧阳宇铭的时候,她刻意把气息收敛了。 “环环,你是知道的,本宫当初进宫也是迫不得已。其实……本宫心中最爱的当然只有你啊!纳兰蕴之满心满眼一直就只有凤凌烟,我在她那里什么也不是。哪像你这般……最是懂我了。环环~” 欧阳宇铭见玉连环有些恼怒了,当即很识趣地服软贴上去。且不说他爱不爱这个女人,就凭这个女人在黑道上的势力,也能助力他女儿纳兰君雪登上太女之位,甚至是……将来的皇位! “呵呵……” “爱我?” “欧阳宇铭!纳兰君雪可是你和纳兰蕴之的女儿,还是这莱凤国的皇长女。你爱我,就是这么迫不及待地和她颠鸾倒凤生女育儿么?”玉连环微微用了几分力道地捏着欧阳宇铭的下巴,面露嘲讽,不屑冷嗤道。 “环环~” “虽然君雪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但是君浩可是你的血脉,他跟君雪可是一父同胞的亲姐弟。将来君雪登上高位,难不成还会亏待自己的亲弟弟么?你还跟本宫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作甚?” 欧阳宇铭双手勾住玉连环的脖子,朝着她扭捏着身子撒娇,下一瞬间他便觉得忽然浑身一轻,整个人随即被玉连环拦腰抱起,阔步而行丢向宽敞奢华的梨花木大床之上。 “刺啦~” 玉连环直接一把扯去欧阳宇铭的衣裳,一袭贵气奢华的皇贵君宫装朝服,随即在玉连环的掌中碎成无数片。褪下身上的劲装后,玉连环随即便和欧阳宇铭痴缠到了一起…… 夜半时分,一道鸦青色身影乘着夜色,如同鬼魅般从皇宫的琼宇殿飞身而出,往城南而去。 城南,四大家族之一的司家正夫院落。 已经入睡的南宫辰睡梦中忽然翻了个身,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把他直接从睡梦中惊醒。 “环……环环? “怎么是你?” 在屋外走廊大红灯笼映射入房内的昏暗光线下,南宫辰不可思议地看向躺在自己枕边的玉连环。 “怎么?” “辰辰这是把本座给忘了不成?”玉连环轻挑着南宫辰的下巴,笑得一脸邪魅。 这罗刹门玉女宗的宗主玉连环,人称杀人不眨眼的“玉面罗刹”,但同时也是一个生性风流的女人。恐怕就是那段云飞追了几个月的割草大盗洛万红,在玉连环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不只是莱凤国的皇贵君欧阳宇铭,司家当家主父南宫辰,甚至是昭阳国的皇帝苏沐天钧,都跟她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第281章 飞鹰统领 “九千岁!” “皇上她……” 八月二十八日,亥时。 因身体不适,被皇帝放了一天假的郭东炳正准备上床就寝,却突然接到御书房伺候的寺人让人传回的话,说皇上正在密见暗卫从宫外带回的神秘人。 “宫外的神秘人?” 郭东炳兰花指微翘,眯着危险的眸子。这皇上前两天才刚找皇贵君过问两年前单无双被革职流放一事,如今却又秘密召见宫外来的神秘人…… 此事怕是有古怪! “咱家知道了!这是赏你的!” “谢九千岁!奴才告退!” 郭东炳丢给了传话的寺人一两银子,寺人连忙磕头谢恩并退下。 于是,原本因为身体虚弱该躺在床上休息的郭东炳,却换上了一身利落黑色夜行衣,脸和头都蒙着黑巾,避开侍卫和暗卫的耳目,身手敏捷地在皇宫内飞檐走壁,往御书房而去。 “皇上,康福来带到。” 御书房内,暗八朝纳兰蕴之单膝跪地。在她回京之前,就已经先行飞鸽传书给宫里的皇上,如今正在向其复命。 “让他进来。” “是,皇上。” 过了须臾,便从御书房门口走进一道披着黑色斗篷,全身包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身影。 “卑职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福来一进到御书房便褪下披在身上的斗篷,朝纳兰蕴之下跪磕头行礼。 “抬起头来!” “是。” 坐在宽大御案前的纳兰蕴之随即便看到一副十分苍老憔悴的容颜。但见前方下跪之人身形枯槁瘦削,一张脸黑瘦干黄,满是褶皱。双眼干涸,颧骨高凸,脸颊深凹着,嘴唇也是很干瘪,还微微泛着白。虽已是仲秋时节,他却还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褐色粗布短衫。 纳兰蕴之看着下方的康福来,双眸微眯,带着审度之色。 “你不是康福来!朕的凌烟品貌非凡、风度翩翩,他的身边又怎会有丑人?碧霞殿的侍卫军都是朕万里挑一给凌烟准备的,随便一个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堂堂的‘碧霞飞鹰’统领,又怎么可能会是这副鬼样子?” “回禀皇上,卑职的确是康福来。” 原本佝偻着身子下跪的康福来,随即将背挺得直直的,接着又见他抬手用内力化开脸上人皮面具的边缝,随着他一点一点将面具撕下,一副形貌昳丽的容颜便呈现了出来。 英气的剑眉、炯炯有神的双目,高挺的鼻梁,清晰且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这俨然是个俊美的男人!虽然康福来已是近不惑之年,但却并不显老,反而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坚毅和淡定从容。 看到突然出现的一张熟悉面孔,原本坐在御案前的纳兰蕴之顿时双拳微握,随即便从座上起身,阔步朝下方的康福来走去。 “那花倾城究竟是不是朕和凌烟的血脉?”纳兰蕴之双眸盛满怒火,睥睨着跪在脚边的康福来。 “禀皇上,花倾城确实是皇上和凤后的嫡皇女。” 康福来微敛双眸,眨去一抹无奈。恐怕他那小主,此生都注定无法平平淡淡过一生了。 “说!当年凌烟产下狸猫太女是怎么一回事?偷走朕和凌烟亲生骨肉的人是不是你?你究竟又是受何人所指使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纳兰蕴之发指眦裂,怒不可遏地掐上康福来的脖子,双眸中的滔天怒火顿时喷薄而出。 “皇上!皇上!请息怒!” “事情还没弄清楚,他还不能死。” 暗八见状不妙,怕纳兰蕴之一怒之下把人给杀了,赶忙再次下跪。 “哼!给朕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倘若敢骗朕一个字,朕定将你五马分尸!” 纳兰蕴之气愤地甩开掐着康福来脖子的手。而方才面色已经煞白,嘴唇微微变紫的康福来,顿时又捡回了一条命。 “皇上,凤后他……是冤枉的!所谓的诞下狸猫妖儿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是有人故意害他的,这个人就是……” 当康福来准备说出真相的时候,却忽然从屋顶飞下一支袖箭直插他的心口。康福来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便已经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岂有此理!当朕是死的不成!” “来人,传太医!” 在暗八飞上屋顶同暗算康福来的黑衣人交手的时候,纳兰蕴之也手提宝剑追了上去。 “你究竟是何人?没想到朕这皇宫里居然还隐藏着如此绝顶高手!” 在同黑衣人交战几十个回合后,虽然对方伤不了纳兰蕴之,但纳兰蕴之也伤不到他。 “嘭!” 眼见无法取胜,黑衣人遂不再多作纠缠,在丢出一个烟雾弹后便随即飞身遁走。 “岂有此理!” “给朕搜查!朕倒想看看这胆大包天的贼人究竟是谁!” 毕竟以那黑衣人对皇宫的熟悉程度,绝不可能是宫外之人。随着纳兰蕴之的一声令下,羽林军随即开始在皇宫进行地毯式搜查。 “康福来呢?” 当纳兰蕴之和暗八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原本倒在地上的康福来却已然不见了踪影。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纳兰蕴之双眸猩红,怒火中烧。 “朕竟不知,这皇宫内还有胆敢将朕当作猴子般戏耍之人!” …… 康福来是在一个像地下室又像山洞的地方醒来的,但见四周幽幽暗暗,只在壁上点了两处烛火。康福来拔出插在胸口的袖箭后,随即就“噗~”的一声,口吐鲜血。接着他又抬手迅速给自己点了几处穴道,暂时止住了不断流血的伤口。 黑衣人本来想要他的命,可偏偏他的心脏和常人不一样,长在了偏右侧,因此逃过一劫,只不过不知又被谁将他掳到了此处。 正当康福来环顾四周思索的时候,门口或者说洞口走进了一道黑色身影,正一步步朝着他靠近。 “康统领,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来人微眯着凤眸,看向康福来笑得一脸邪肆。接着便见他脱下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露出了一副姣好的容颜和身段,随即就有寺人过来捧走他的斗篷。 “本宫问你,当年的那名婴孩呢?如今是死是活?” “为何你执行任务却没有回来复命?” 第282章 佛口蛇心 “皇……皇贵君?!” 虽然十六年过去,但来人的一张俊秀容颜却变化甚微,康福来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之人是琼宇殿的主人——皇贵君欧阳宇铭。 “卑职康福来参见皇贵君!” 捂着胸口、半躺在地上的康福来朝欧阳宇铭微微弓身垂首。 “本宫问你,当年的那名婴孩呢?如今是死是活?” 欧阳宇铭弯下身子,半蹲在康福来面前,轻挑起康福来的下巴,一双漂亮的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虽然这皇贵君有着一副姣好的容颜,笑容也是一脸温润,但康福来却莫名觉得给他看得脊背发凉。仿佛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正在伺机而动,时刻准备给你致命一击。 “早……早死了!” “哦?怎么死的?” “自然是按照皇贵君的吩咐,丢入莱江之中喂鱼,尸骨无存……” “啪!” 欧阳宇铭抬起手掌就朝康福来的左脸上扇去,本就受伤的康福来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既然你圆满完成了任务,却为何没有回宫来复命,而是选择隐姓埋名,躲在僻野乡村十六年?嗯?” “凤后诞下狸猫妖儿,卑……卑职怕自己落得跟二十名‘碧霞飞鹰’一样被皇上赐死的结局,不……不得已才躲了起来。” “借口!都是借口!既然那婴孩已死,那住在宾悦客栈的花倾城又是怎么回事,嗯?” 大将军府虽然戒备森严,纳兰君雪的人进不去,但那花倾城却会从大将军府里出来,而且还被纳兰君雪的人打探到了她下榻在城中的宾悦客栈。 当欧阳宇铭接到纳兰君雪从宫外传递回的消息后,当即命人前往罗刹门的玉女宗分点,发布悬赏刺杀花倾城的任务。 “啪!” 欧阳宇铭再次抬起手掌扇向康福来的右脸,使得他一张英俊的脸顿时两边都高高肿起。 “这样看起来……还真是顺眼多了!”欧阳宇铭拍了拍康福来的脸,嗤笑道。 “禀……禀皇贵君,这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这只不过是巧合罢了。”康福来眸光微闪,讪讪道。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 欧阳宇铭眯起危险的眸子,看向康福来目光森冷。他方才只不过是诈一诈罢了,毕竟皇上就是去了大将军府才变得疑神疑鬼的,而大将军府最近来的外人就只有那个叫做花倾城的女子,没想到还真让他诈出了点东西。 而且,花倾城这名字也耳熟得很,分明就是先前国丈所说的,流落民间的时候收留他的那个农女。 这就很有意思了! 这个花倾城不但跟国丈有牵扯,还能见到皇上的面…… 欧阳宇铭意味深长地瞟了康福来一眼。就是不知道这康福来口中所说的相似,是怎么个相似法?这花倾城是像皇上?还是像那凤凌烟? “康福来,你可知背叛本宫的下场是什么?” 欧阳宇铭面露狰狞,抬手就掐上康福来的脖子,直到他快断气才将他放开,并如此反复四五次。 “当年本宫把你安插在凤凌烟身边,可不是给他送去助力跟本宫作对的,而是为了让那个贱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合理地死去。可你居然敢阳奉阴违,违背本宫的命令。当年那个贱人生下的孽种,是不是根本就没死?就是扶风县花桥村的花倾城对不对?” “凤后的女儿已经死了,皇贵君就是再问一百遍,卑职也是这个答案。至于那个花倾城,只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夫的女儿,这一点村里的人都有目共睹,怎么可能会是皇上的血脉?”趴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康福来,一脸坚毅地看向欧阳宇铭。 “冥顽不灵!” 欧阳宇铭气愤不已,狠狠地踹了地上的康福来几脚。 “铭铭,你何必跟这种不听话的奴才生气!我帮你杀了他,也省得脏了你的脚。” 玉连环从黑暗处走出,并来到欧阳宇铭身旁,还朝着他的大腿根部摸了一把。 “不,环环~” “叛主的奴才,就这么杀了,也太便宜他了!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环环,我这人念佛,看不得血腥。你帮我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然后将这包药粉一半洒进他的眼睛,一半喂给他吃。” 欧阳宇铭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拉过玉连环的手就塞进她掌中。这包药粉还是当初那个女人送给他防身用的,他还从来没舍得用过。 “我要他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足不能行,然后再把他丢到城外的乞丐窝里去。啧啧啧,就他这副周正的模样,虽然年纪大是大了点,但那些乞丐婆们想必会很乐意有这么一个共享的俊俏郎君!” 当年纳兰蕴之因为凤后诞下狸猫妖儿,震怒之下赐死了碧霞殿内连同二十名“碧霞飞鹰”在内的所有宫人。而康福来作为欧阳宇铭安插在凤凌烟身边的细作,被他以去势作惩罚为由保了下来,实际上被去势上交“宝贝”给皇上的人检查的,却是另有其人。 “还真是最毒夫郎心!不过,我喜欢!” 玉连环轻挑起欧阳宇铭的下巴,在他嘴上用力啃了一下才放过他。 下一刻,玉连环便敛起戏谑的笑容,先是把手中的药粉一半喂进康福来的口中,接着又把另一半洒进他的眼睛里。 躺在地上的康福来顿觉眼睛刺痛不已,喉咙也如同火烧般灼痛。剧烈的疼痛使得康福来不停地在地上打滚,不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黑暗,而他的嘴巴也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接过欧阳宇铭身后寺人呈上的匕首,玉连环“噌”的一声将匕首出鞘,随即就朝着躺在地上的康福来而去…… 把康福来弄瞎毒哑,又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后,玉连环就将他装进了一个黑色布袋里。 夜半时分,扛着昏迷康福来的玉连环乘着夜色,如同鬼魅般从皇宫的琼宇殿飞身而出,往城南而去。 在去城南司家找她的老相好南宫辰之前,玉连环在路上还顺便将康福来丢进了一个乞丐窝里…… 第283章 破庙避雨 “不好了!” “不好了!” “老大,咱家外面有个死人!” 八月二十九日清早,莱凤国城南郊外一间破庙里,小乞丐春草如同往常一样准备进城上街乞讨,却发现破庙外面趴倒着一个人。 惊慌失措的春草随即回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破庙大殿,边跑还边嚷嚷着。 春草的话引起庙内乞丐们的注意,接着便七嘴八舌地叨叨了起来。 “这也太晦气了!”一名老乞丐婆闻言皱了皱眉。 “哪里不死,偏偏要死在我们家的门口。”有个瘦高的中年女人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可不是吗?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落脚的地方。”一身形佝偻的老头也不悦地说道。 …… 破庙角落里,侧卧在稻草堆上的龙一闻言睁开双眸,看着惊慌失措跑进大殿来的五六岁小姑娘,投以一个安抚的眼神。 “别慌,春草。我去看看。” 原本在地上慵懒躺着的龙一,听到春草的话后便从稻草堆上起身,迈着大长腿就往破庙门口走去。 龙一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虽然披头散发,身上穿着破衣烂衫,但站起来后却是十分高大威猛,脏污的脸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隐隐透出的一股铁血威严感。 “老大,老大,就在那里!” 见龙一亲自前去查看,春草顿时不害怕了,小跑着就在前面领路。 龙一顺着春草手指的地方望去,破庙门口不远处确实趴倒着一个男人。来到男人面前后,龙一俯身将他身体翻转了过来,把手探到其鼻间,发现还有微弱的温热气息。 “别怕,春草。人还没死呢。” “老大,他看起来好可怜,要不……我们救救他!” 听闻人还没死,现在又看到地上男人的狼狈模样,春草顿时起了恻隐之心。只不过她也知道,他们只是一群乞丐,要救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内心的良善还是使她忍不住将话说了出来。 “春草,我们自己都吃不饱,你个小屁孩心还真是大!”瘦高中年女人冷嗤道。 “可不是,看他那副模样,就是醒了也干不了活,不是累赘吗?”有个少年也不满地嘟了嘟嘴。 …… 在龙一出去后,破庙里的乞丐们也都纷纷跟着跑出来看热闹。只不过听到春草的话,众人随即七嘴八舌反对起来。 “大家稍安勿躁!” 随着龙一的一个摆手,众人随即停止了喧哗。 龙一大致检查了一下,发现地上的男人居然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而且看伤口也就昨夜的事。虽说只是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褐色粗布短衫,脸上也沾了些许尘土,但不可否认的,对方是个长相英俊的男人。 “先把他带回去再说。”颜控的龙一当即下了决定。 “可是,老大……” “就这么定了。” 在乞丐们准备再次叨叨的时候,龙一已经制止了他们。 “辰时了,该出去干活的都出去。春草,你去打点水来。” “是,老大。” 龙一是上个月才来到这里的,但却凭着他聪明的脑子和不错的身手,帮乞丐们打跑了欺负他们的地头蛇,于是龙一便成了众乞丐们的老大。 因为龙一的到来,这群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的乞丐们也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帮有组织有纪律的乞丐。他们每天轮流出去乞讨,所得的食物都上交龙一来统一分配,对于表现好的,还有额外奖励,分到的食物也会稍稍比别人多一些。 康福来是在被移进破庙一刻钟后醒来的,此时的他正靠坐在破庙大殿的墙壁上,身体底下铺着他熟悉的稻草。 “你醒了,感觉如何?”见靠坐在自己一旁的男人醒了,龙一便出声问道。 “额~啊~” 康福来忍着浑身的疼痛,想说话,却说不了,只能发出“额啊”的声音。而且龙一还发现这个英俊男人的一双眼睛虽然很好看,但却没有了神采。 “你这是……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还把你弄瞎毒哑了?” 康福来闻言双眸涌出两行悲戚的泪水,循声朝龙一的方向点了点头。没想到他装作哑巴十六年,有一天会真的成了哑巴。 见康福来那副凄惨模样,龙一不禁眉宇微皱。这又瞎又哑,却能听见,可想做什么,手脚又动不了,只能干着急。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怨,才能对他下如此狠手,偏偏对方还要吊着他一口气,让其半死不活。 “老大,水来了!” 春草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碗从破庙外面走了进来。 “喂给他喝。” “是,老大。” 春草在康福来身边蹲下,用小手轻抚了抚他的脸庞,替他拭去泪水。 “大叔,你别难过,以后小草会照顾你的。先喝点水。” 看到康福来的可怜模样,春草也不禁流下同情的泪水,但不忘将手里装着八分满的一碗水端到康福来唇边喂他。 “轰隆隆~” 天空忽然响起了一记闷雷,不一会儿雨就哗啦哗啦了下来。 “真是倒霉!怎么好好的说下雨就下雨了呢!真像男人的脸,说变就变!” 除了老乞婆、佝偻老头以及龙一和春草,破庙里的乞丐们都进城乞讨去了。在天刚下起雨时,他们便看到有一名身材颀长、穿着一袭绛红长袍的美丽女子走了进来,边走还边时不时拍拍她的广袖和裙摆,而且她身后还跟着一匹金鬃银身的漂亮马。 “避雨,一会就走。” 扫视了一圈破庙大殿内的众人,红衣女子心中便了然。此处应该是一个乞丐窝,她无意抢占别人的地盘,为了不惹麻烦,她便出言解释了一句,但也仅仅只有一句。接着便见她随意找了个地方,从挂在马身上的包袱里取出一块布铺在地上后,她才坐下休息,至于马去干什么,她并不管。 正在被喂水的康福来,听到该女子的声音,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还是不由微微将眸子睁大。 这声音,好耳熟…… “大叔,你嘴唇好干,把剩下的半碗水也喝了。”见康福来喝水喝一半顿住,春草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嘴唇。 一直到康福来把一碗水喝完,春草才好奇地打量着方才进破庙来的红衣女子。看了一会红衣女子,她又把视线扫向立在破庙一处角落、昂着高贵头颅休息的银色马,春草一双滴溜溜的黑亮眸子里闪着满是新奇的光。 “姐姐,你可真好看!你的马也很好看!” 终于,春草还是忍不住跑到红衣女子身旁,睁着黑亮眸子,一脸崇拜地望着她。 “小毛孩,姐姐长得好看吗?” 红衣女子微眯着她那狭长的丹凤眼,看向春草笑得一脸妩媚妖娆,随即她便见春草疯狂地朝自己点头。 “好看!小草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姐姐。”春草眨巴着一双清澈明眸,眼中写满了真诚。 “不错,小毛孩你很有眼光!”红衣女子看向眼前这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对她投以了赞赏的眼神。 “本少……本少主今天心情好,就许给你一个愿望,但凡本少主能做到的就满足你。”红衣女子大袖一挥,十分豪迈地说道。 “真……真的吗?”春草一双滴溜溜的黑亮眸子闪着满是期冀的光。 “春草,过来!” 眼见春草对着一个陌生女子说长道短,龙一不由厉声喝了一句。 “老大,可……可是……” 春草犹豫地望向龙一,又看了看红衣女子。 “小毛孩,一言既出,金玉不移。本少主说到做到。” 红衣女子得意地瞟了一眼龙一,然后看向春草笑得一脸娇媚。 “说,你是想要美食、银钱还是漂亮衣裳?”红衣女子捋了捋落在额前的碎发,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说道。 “我不要吃的,不要穿的,也不要银钱,我只想要你帮我把他治好,可以吗?”春草一脸期待地望向红衣女子。 “春草,过来!” 龙一见春草不但和那陌生女子攀谈了起来,而且还和对方提出了请求,不由俊眉微皱,再次喊了一句。 红衣女子瞟了一眼龙一这个长舌公,随即顺着春草手指的方向望去,将视线落向龙一旁边靠着墙壁而坐的男人身上。 目测那男人不但双目被毒瞎,还让人挑断了手筋脚筋。红衣女子好看的眉宇微拧,但随即又松开。 “倒也不是不行……”红衣女子挑衅地瞟了一眼龙一,随即微扬起下巴,得意地和春草说道。 第284章 红衣女子 “手筋、脚筋皆是被利器所切断。” 红衣女子来到康福来身旁,蹲下身子开始给他检查。 听到红衣女子的声音,康福来不由激动地拽住她的手。 “这位……大-叔!虽然本少……主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又倾城,但是女男有别,请克制好你内心澎湃的情绪,不要想着占本少……主的便宜!”红衣女子略有些不悦地甩开康福来的手。 “姐姐,你别生气。哑大叔他应该只是太激动了。”春草见红衣女子有着恼,赶忙上前给她顺毛。 康福来闻言知道自己莽撞了,赶忙压下内心的激动,任由红衣女子检查。 “居然是‘负心薄幸散’!” 红衣女子检查康福来眼睛和喉咙的时候,顿时震惊不已。这是那个女人的东西,缘何会被下在这个男人身上? 红衣女子从地上起身往后退了半步,微眯起她那狭长魅惑的丹凤眼,将地上的中年男人从头到脚反复打量了几遍。 虽然这个人穿得破破烂烂的,但身段不错,而且还有着一副好皮囊,确实是着能让人着迷的资本。 那个女人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生下自己的,莫非眼前这个大叔就是那个女人爱而不得的男人?抑或跟她有一夜情,并且让她怀有身孕的男人?别的人或许做不到跨尊生子,但堂堂玄医谷的谷主,拥有逆天的洗髓丹以及谷里的各种神药,那自然是可以的。 她刚才在给康福来把脉的时候就发现了,虽然此人本是女尊国的人,但是却被药物强行改变过体质,有着男尊国男子的气息。 红衣女子微微磨搓着下巴,越想越觉得有此可能。毕竟从年纪上看是对得上的,而且以那个女人的狠辣程度,确实做得出将辜负她、或者轻薄她的男人挑断手筋、脚筋,然后再把他毒瞎毒哑。 当然,最最主要的还因为是“负心薄幸散”,毕竟这是那个女人做出来的独门毒药,别人是不可能有的。而能担得起被她称为“负心薄幸”的,也就只有两个人:一是她爱而不得的男人,二是和她有过一夜情的那个男人。 然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目前都无法得到证实,毕竟眼下这个男人目不能视物,口无法言语,手脚还都残了,得先把他治好才行。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爹,认不认到时候看她的心情;但倘若他是自己的仇人,那大不了届时重新打断他的手脚,再将他弄瞎毒哑就是了。 “姐姐,怎么样?哑大叔还有救吗?”见红衣女子怔愣了好一会儿,春草赶忙上前摇了摇她的手臂。 对将小手放在自己手臂上的小乞丐,红衣女子瞥了一眼她那还算干净的手,倒是没甩开。 “春草,过来!” “不要胡闹!” 这次龙一是直接将春草拽到自己身旁的。 龙一已经观察了这个红衣女子好一会儿,虽然她方才能说出这个哑巴男人中了什么毒,但保不齐只是对方胡诌的。毕竟“负心薄幸散”这种毒药名字他听都没听说过,更何况地上的这个男人手筋脚筋皆已断,又如何能治? “可是,老大……” 春草只能幽怨地看了龙一一眼,然后把期冀的目光投向红衣女子。 “哼!” “别瞧不起人,别人或许不能治好他,但不代表本少……主不能。” 红衣女子嘲讽地瞟了一眼将春草护在身后的龙一,她又不是会吃小孩的大老虎,至于吗? 接着春草和龙一就看到红衣女子在她那广袖中掏啊掏,掏啊掏,最后掏出一小罐药膏。将盖子打开后,但见红衣女子用中指和无名指轻挖了少许,随即便均匀地涂抹在哑巴男人的眼睑和眼皮之上。 突如其来的冰冰凉凉之感,让康福来顿时觉得眼睛的灼痛感缓解了一大半。 接着众人又看到红衣女子再次把手伸进她的广袖里,不一会便见她拿出一个小瓷瓶。去掉瓶塞,红衣女子倒出一粒药丸,不由分说就直接捏开康福来的嘴巴将药丸丢了进去。 入口即化的药丸,仿佛一股冰凉的清泉涌进了康福来的口中,滋润着他的喉咙,浇灭掉那股如火烧般的灼痛感。 至于康福来手腕、脚腕处的伤口,红衣女子则在上面分别撒上了药面。 “姐姐,你好厉害啊!居然真的把哑大叔治好了。” 眼见康福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春草随即从龙一身边跑开,搂着红衣女子的胳膊激动不已。 “小毛孩,这只是暂时缓解他的疼痛而已。” 红衣女子甚是无语地瞟了一眼搂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只不过终究还是没有甩开。 “姐姐,你的意思是……” “我有办法救他,只不过那两样东西目前不在我这里,需要过两天才能帮他治。” 红衣女子媚眼如丝,眸光悠悠。这个男人断了的手筋、脚筋可以用黑玉断续膏接回去,虽然她手头上没有,但她知道谁那里有。而且此人才刚被伤不久,并不需要用多少药量。至于“负心薄幸散”,他虽然没有解药,但有什么是喜欢吸食毒物的千年冰蟾所不能解决的呢?而千年冰蟾,那个人那里也刚好有…… “太好了!那姐姐你快回去拿呀!” “春草,快过来!” “不知这位姑娘打算用什么神药来医治这位眼瞎口哑,手筋脚筋皆断的兄弟呢?” 龙一再次将春草拽回,看向红衣女子的眸光满是探究之色。 “呵……” “告诉你也无妨,自然是用千年冰蟾和黑玉断续膏。” 红衣女子嘲讽地瞟了一眼龙一。别以为她不知道,从她进到破庙里开始,这个长舌公就对自己戒备满满。他的态度,简直是对她美貌的侮辱。就她长的这般天人之姿,人见人爱的模样,能是坏人吗?简直岂有此理! “千年冰蟾?黑玉断续膏?” 龙一闻言不可思议地看向红衣女子,这不是玄医谷的东西吗?状似想起什么似的,龙一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破庙角落里正在悠哉休息的翔云马。龙一瞳孔微微放大,这是……金鬃银色天马? “不用这么震惊,也不用感谢我,谁让本少……主心情好呢!”红衣女子得意地瞟了一眼怔愣中的龙一,笑得一脸邪魅。 “姐姐,可不可以……” “春草,回来!” 眼见春草居然盯着那名红衣女子的丰满胸部一直看,还猛吞了几下口水,甚至已经迈出一条腿想朝她走过去。龙一顿觉老脸一热,甚是无语地将春草再次拽回。 “老大,姐姐她衣服里藏着两个肉包子。可不可以请她分一个给哑大叔?” “春草,那不是肉包子。那是……反正你长大也会有……”龙一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囧迫过。 “咳咳咳……” 红衣女子听到二人的对话微微尴尬,这小乞丐什么狗鼻子?接着便听她讪讪说道:“肉包子我没有,不过我包袱里还有一些干粮,都给你们!” “行了,天色不早了,本少……主也该启程了。” 眼见外面的雨越下越小,红衣女子起身将东西收拾好,接着她便吹了声口哨,那匹金鬃银马随即迈着欢快的步伐“哒哒哒”地跑到她身边,乖巧得不行。 “姐姐,你还会回来吗?” 春草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哑巴男人,又看向红衣女子。 “会。” 红衣女子微敛双眸复又睁开,先是把包袱里的干粮丢给春草,接着又从广袖中掏出十两银子丢到她怀中。 “照顾好他,我过两天还回来。” “姐姐,银子还你,没有大夫看病还倒给诊费的道理。只是倘若我们有要事,该去哪里寻你你呢?”春草把银子塞回红衣女子手中,睁着一双滴溜溜的黑亮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 红衣女子略微思索了下便说:“城中丞相府。” “姑娘,等等!”许久没开口的龙一忽然叫住红衣女子。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龙一双拳微握,激动不已地看向红衣女子。 拥有金鬃银色天马,还能拿出玄医谷的千年冰蟾和黑玉断续膏,那么此人分明就是…… 红衣女子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龙一,但见她媚眼如丝,唇角微扬。 “花-倾-城!” 第285章 红白喜事 “花倾城?” 望着出了破庙,骑上银色天马潇洒离去的红衣女子,龙一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原来她就是少主夫人啊!没想到少主喜欢的居然是这般妖娆妩媚的女子。 龙一的脑中不禁浮现出苏沐离歌顶着一副丰神俊朗的容颜,给方才那位红衣女子端洗脚水,为她洗脚的画面……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龙一将脑中的可怕想法给甩掉。 龙一本是昭阳国的禁军统领,担任着守卫皇宫和皇城的职责。然而,六年前,龙一先是以各种由头被架空实权,紧接着就被罢黜,不久后便发生了火烧东宫的事件。 虽然龙一对当年之事心存疑虑,但已经成为庶民的他,也无能为力。两年前,曾受过前太子苏木天晟恩惠、沦落成镖师的龙一,在乔志远的游说下加入了苏沐离歌的义军,并成为义军的总教头。 龙一也是上个月才出了知返林,到莱凤国京城了解如今各国的形势。早在知返林的时候龙一就听乔志远说过,如今少主在莱凤国已经有了一位夫人,而且那位夫人家里居然还有三个夫郎,但他还从未见过这位少主夫人。 虽然龙一内心有点难以接受少主成了莱凤国女子的夫郎,但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在京城这段时间,龙一还从其他探子那里知悉了关于少主夫人的一些事迹。因此看到方才那位拥有金鬃银身天马,还能随意拿出玄医谷圣药,而且还亲口承认自己叫“花倾城”的红衣女子, 龙一才愈发笃定她就是少主夫人。 “老大,老大……” 怔愣中的龙一终于被春草的声音唤醒,接着他便和春草回到了破庙里。 “哑大叔,你怎么不好好待着?” 进了破庙后,春草惊讶地发现本该靠坐在一旁的康福来,居然用手肘支撑着艰难地往外爬动。 “那位红衣姐姐说过两天还回来,你不要着急。”春草在龙一将康福来抱回原地后,便在一旁安慰着。 原本康福来只是有八九分肯定,在听到那人说自己是花倾城的时候,康福来便确定对方就是少主的三夫郎韩亦辰。他会来京城想必也是去找少主的,康福来很想跟他说,让他转告少主小心皇贵君欧阳宇铭。然而,没办法说话,也无法写字的康福来,只能巴巴地望着皇宫的方向,“啊l额啊额”地干着急。 至于在龙一的目送中绝尘而去红衣女子,则骑着金鬃银色天马,一路往着城南大门的方向驰骋。然而在城南郊外两三里地的时候,她却被两支队伍挡住了去路。 只见前方有一队身着大红,十分喜庆的队伍,一边吹吹打打,一边准备进城。而另一队伍的人则皆穿着一身白,哭哭啼啼,最前方还有孝女孝子披麻戴孝,同样也是吹吹打打,不过都是悲戚的哀乐。两支队伍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十分,聒噪得很。 送葬的队伍貌似是从城里出来的,刚好与进城送嫁的队伍正面迎上,两支队伍谁也不让谁,都等着对方让道。红衣女子经过此地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两支队伍杠上互不相让的画面。 “红白喜事,红白喜事,当然是红喜在前,白事在后。我们公子还赶着进城拜堂成亲,这吉时可不能耽误,麻烦你们让一让!” 送嫁队伍中,一名体态丰盈,穿着红绸,头戴红花,嘴角有痣,看上去像媒公的中年男人,甩着鸳鸯戏水的大红锦帕,正唾沫横飞地和送葬队伍的人理论。 “此言差矣!正所谓死者为大,当然应该让我们先行。麻烦你们让让道,我们家老太爷还等着下葬,不能误了时辰。”一名看起来颇威严,管家模样的中年女人同样寸步不让。 骑在天马之上的红衣女子,看着互不相让、将路堵死的两支队伍,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随即便从马上飞身而下,来到两支队伍的中间。 看着突然出现的美丽红衣女子,嘈杂不已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连吹奏的人也忘了吹奏。 “这位美丽的姑娘,你来得正好,刚好给我们评评理。我们家公子正等着进城去拜堂成亲呢,这吉时可耽误不得,他们不肯让道,实在是欺人太甚!”媒公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红衣女子身旁,一张嘴不停地啦啦起来。 “姑娘,别听他们的。人死为大,该尽快入土为安才是。我们家老太爷不幸驾鹤西去,道长已经挑好了下葬时辰,耽误不得。应该是他们让道才对!”那位管家模样的中年女人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驾鹤西去?” 红衣女子微敛双眸,侧耳倾听,随即便见她陡然睁开双眼。 “不对!”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红衣女子飞身朝送葬队伍中央的黄花梨木棺材而去。只见她伸出手掌往棺材上打去,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棺材的盖子直接被震开了。 “喂,你干什么?” 反应过来的送葬人群随即气愤不已地将红衣女子给围了起来,一个个双目猩红地准备上前找她拼命。而一旁送嫁队伍里的众人,也都看得瞠目结舌。 “今日乃是祖父的下葬吉日,不知姑娘缘何要毁去他的棺木?” 一名披麻戴孝的俊秀男子,抬手轻抹去满面的泪痕,弱柳扶风般,一脸哀怨地望向红衣女子。 瞟了一眼说话男子一脸悲恸的惨样,本不想搭理的红衣女子,只好出言解释了一句:“他还没死,如果你们把他埋了,那才真的会死!” “胡说八道!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来捣乱的,太医都检验过了,老太爷已经断了气,怎么可能有假?”方才客气和红衣女子说话的管家,如今已然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面孔,怒斥着她。 “方管家!” 在中年女人怒斥红衣女子的时候,送葬队伍里响起了一道颇有气势的声音。 “家主,可是……” 在方管家还想继续说话的时候,梦黎忧抬手制止了她。 “不知姑娘说家父还活着,此话当真?”尽管明知不太可能,但梦黎忧还是心存几分期冀地问道。 “现在救一救兴许还能活,但倘若再给你们耽误下去,那就真的活不成了!” 红衣女子微眯着她那狭长的丹凤眼,冷嗤一声。倒不是她喜欢多管闲事,而是这群人纠缠起来没完没了,把路堵死,她的马无法过去。 “家奴无状,请姑娘莫怪!还望不计前嫌,出手相救。” 用眼神喝住还想说话的方管家后,梦黎忧便弓身朝红衣女子深深行了一礼。 “哼!”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随即再次运起内力,接着众人便见开了盖的棺木顿时就在她的掌下碎成了无数片,躺在棺木里的梦家老太爷随即曝露在众人面前。 在梦家老太爷身上点了几个穴道后,红衣女子随即从广袖中掏出一个装着各种不同大小金针的布包。将金针在梦家老太爷的头顶、太阳穴、脖子、耳后、手腕等处都扎上后,便见她素手轻弹针尾。一刻钟过后,在“嗡嗡嗡”声音停下时,红衣女子便撤去了所有的金针,然后从地上起身。 “咳咳咳……” 躺在仅剩的一片棺材板上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居然开始咳了起来,吓得众人往后连连退了几步。 “既然人没死,你们就把路让成亲的队伍过去,本少……主还等着进城呢,别挡道!”红衣女子无语地瞟了一眼往后倒退的送葬人群,冷冷地说了一句。 “是是是,姑娘对不住!” “来人,往后撤,让道!” 从自家老爹死而复生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梦黎忧,随即吩咐众人退至一旁,给送嫁队伍让道。 于是,惊诧过后的送嫁队伍便再次吹吹打打,欢天喜地地往城南大门方向行进。 “多谢姑娘救了祖父,方才浩翎多有失礼,请姑娘恕罪!” 先前披麻戴孝的年轻男子已经撤下头上的布,露出了一张清新俊逸的脸庞,在送嫁人群走远后,随即上前给红衣女子行礼。 “是啊,在下梦黎忧,多谢姑娘救了家父一命。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梦家必定视姑娘为座上宾,但凡在我梦家势力范围之内,都会给姑娘行方便。” “梦家?可是莱凤国四大家族之一的那个梦家?” 红衣女子媚眼如丝,饶有趣味地看向梦家人。她那魅惑十分的笑容,却不知不觉在梦浩翎的心中荡起了涟漪。 接着,红衣女子便打了个响指,随即一匹金鬃银身的漂亮马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但见那红衣女子利落飞身上马,帅气地拉动缰绳,回头莞尔一笑。 “在下……花-倾-城!” 装花倾城装上瘾的韩亦辰,却丝毫不知自己在无形中给自己的小妻主招了桃花债。 第286章 三哥来了 “凌云,你可知刚刚那位红衣女子是何人?” “禀姑母,京城之中并没有擅医术、叫花倾城的这么一号人。方才听其口音,凌云觉得她应该和姑母一样是来自南方。” 男扮女装的韩亦辰骑着翔云马绝尘离去后,梦黎忧便问向人群中一位俊秀的年轻男子,此人赫然便是司乘风同母异父的弟弟司凌云。 偏安一隅的梦家,其家业本都在南方,自从和司家联姻后,才在司天瑜的鼓动下,将生意版图逐步往北扩大,上个月更是举家迁来京城。 然而,梦家老爷子这些年因为英年早逝的儿子梦黎世,一直都郁郁寡欢,两天前更是一口气没上来就直接昏死了。 后来太医前去也没抢救过来,这梦家便开始着手操办起梦老爷子的身后事,并请道士选好今日巳时作为下葬吉时。没承想,出了城后却迎面遇上了去往楚家送嫁的队伍,红白喜事相冲的两支队伍谁也不让谁。不过也是在此阴差阳错之下,把假死的梦家老太爷救了回来。 司天瑜作为梦老太爷的儿婿,虽然有携南宫辰前去梦家灵堂吊唁,但随送葬队伍出城的却是她和南宫辰的儿子司凌云。 “忧儿,阿风他还是不肯见我们吗?”死而复生的梦老太爷,在仆人的搀扶下,一脸伤怀地看向梦黎忧。 “可能兄长还在责怪当年父亲带他外出烧香祈福,半途却遭山贼打劫将他掳了去。可惜父亲手无缚鸡之力,拼死反抗也没能救回兄长,所幸他后来被路过的凤大将军所救。”司凌云闻言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哼!可恶的是,那风采岚居然仗着自己是有着赫赫战功的大将军,因为膝下无子就把凌风强留在凤家当她的义子!”司凌云的话不但没有安慰到梦家人,反而让梦黎忧气愤不已。 当年梦家接到京城传来梦黎世病逝的消息,梦家人北上京城,在安葬完梦黎世后也曾想过把司凌风接到梦家,但南宫辰以司凌风才五岁,年纪还小,需要母亲和父亲在身边,并表示他会将司凌风视如己出,梦家才歇了将司凌风带走的念头。 只是后来,自司凌风被山贼掳走又辗转到凤家后,梦家的人就再也没见过他。每次往京城去信,司家回复的都是大将军府不肯放人,并且不允许司家的人前去探望司凌风。 “罢了!人家是堂堂的朝廷一品武将,我们一个小小的梦家惹不起她。可是,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活几日,想在临走之前见见世儿的那个孩子。”梦老太爷不知不觉已老泪纵横。 “祖父,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肯定能长命百岁。其他的事来日方长,我们先回府把您的衣裳换了,把灵堂也都撤了。”见母亲和祖父都陷入悲伤情绪中,梦浩翎赶忙打断他们。 “对,瞧我都糊涂了。爹,我们赶先回府把这晦气的衣服都换掉,再拿柚子叶去去霉运。至于见凌风的事,我们稍后再商议。” 于是,原本一群浩浩荡荡出城去送葬的队伍,在撤去孝布后便再次浩浩荡荡原路折回城里。 至于先一步策马离去、男扮女装的韩亦辰,则直接到了城中的丞相府,只不过他却被门口的侍卫告知,花倾城并不在丞相府中。 “不在?” 韩亦辰凤眼微眯,扫视了安南向北一眼,确定她们没有撒谎,在略微思索后便再次飞身上马。 “小倾城,你韩三哥我来了!” 韩亦辰广袖一甩,拉动缰绳,动作娴熟地调转马头,骑着翔云马潇洒十足地朝着城东的大将军府方向而去。 “这里是大将军府,不得擅闯。这位姑娘,请问你找谁?” 当韩亦辰到达大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午时六刻,毫无意外地,他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下了。 “姑娘?我……我找司乘风!” 韩亦辰差点忘记,如今自己正身着一袭女式绛红广袖长袍,而且胸前还塞了两个大叉烧包,看起来十分丰满。 “少公子不在。”守候在门口的侍卫瞟了韩亦辰一眼,冷冷地说道。 “去哪了?” “无可奉告。” 韩亦辰忍着给对方喂“真心话大冒险丸”的冲动,眼珠一转,随即阴恻恻地说道:“你家少公子怀了我的孩子,得尽快把他找回来,不然他自寻短见了怎么办?” “胡说八道!哪来的二流子,居然胆敢诋毁我家少公子的名誉!我看你是找死!” 在侍卫气得想拔剑的时候,便听那红衣女子悠悠地说道:“小风风左膝盖往下两寸的小腿处,有一块蝶形胎记。在他的右手肘往上一寸的地方,以及左侧臀部上都有一颗黑色痣。这下,你们该相信我了?” “你……” “虽说只是一夜风流的孽债,但他肚子里怀的好歹也是一条生命。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是耽搁了,他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见红衣女子煞有其事的模样,侍卫略微有点犹豫。对方所说的关于少公子的身体特征,她们做侍卫的自然无从考证,但万一是真的…… “哦,对了,我叫花倾池,是花倾城的姐姐,来自扶风县的花桥村。”韩亦辰似笑非笑道。 “少公子和倾城姑娘去了城东郊外的树林,倾池姑娘先行一步,末将这就去禀告大将军。” “驾~” 得到答复后,韩亦辰懒得和侍卫周旋,直接飞身上马,朝城东郊外驰骋。 “小倾城,你韩三哥我来了!” …… “阿风,你还好?” 虽然司乘风身体的寒症已经好了,但体质还是比一般人弱一些,需要再调养一段时间。 “我没事,倾城。这郊外的空气真是不错。” “要是你喜欢,在我们离京之前,我每天都带你来。” 虽然早上城南那边下过阵雨,但城东的郊外却一直是秋高气爽、艳阳高照。考虑到司乘风的身体,花倾城和他是坐马车出来游玩的。车夫早已把马车停在路边一处空地守候,而花倾城和司乘风两人则携手在林间漫步。 花倾城身着一袭红黑劲装,司乘风则身穿月牙白锦衣,靓女俊男携手走在满地枯黄的林间,头顶时不时有簌簌而落的枫叶,画面温馨而美好。 “天朗风和畅,悠悠午后阳。萋萋芳草绿,缀满叶金黄。” 司乘风即兴吟了一首五言绝句,并朝身旁的女子莞尔一笑。倘若可以这般只和她两人一起地老天荒,那该多好…… “小倾城,你韩三哥我来了!” 正当司乘风和花倾城在眉目传情的时候,忽然从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花倾城松开司乘风的手,回头一望,只见一匹金鬃银身的马正驮着一道绛红身影朝她而来。最主要的是,那匹马是她的翔云马,而马上之人居然是……男扮女装的韩亦辰! “三郎,你……” “倾城,小心!” 花倾城还来不及说完她的话,便见一道红色身影从翔云马上利落跃起,随即便快速朝她飞来并推开司乘风。 下一瞬间花倾城就感觉身子一轻,她整个人被韩亦辰抱在怀中,并朝一旁的地上打了几个翻滚。而她方才所站的地方已经飞来了几支冷箭,结结实实地插在了地上。 第287章 林中遇险 “倾城!” 眼见花倾城差点中冷箭,司乘风大骇不已,随即快速朝她跑去。 “别过来!” “三郎,帮我看好他!” 花倾城边大喊,边借着衣襟的掩饰,从空间别墅的书房掏出麻醉枪。这刺客的目标是自己,司乘风靠近自己,危险性反而更大。 “真麻烦!” 韩亦辰抱怨了一句,但还是快速飞身到司乘风面前,并将他拽到一旁,然后“噌”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软剑。温暖的阳光从林间树叶间隙洒在利剑之上,折射出耀眼且森冷的光芒。 下一瞬间,果然再次从暗处飞出一波冷箭,韩亦辰挥剑扫下四五支。而刺客发出的箭大部分都飞向了花倾城,只见她一个利落闪躲,射过来的冷箭随即射到了一旁的大树之上,堪堪须臾间就整整齐齐地插了一排。 “砰”! “砰”! “砰”! …… 花倾城循声朝方才冷箭飞过来的方向放了几枪,不远处的大树上果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几声“哐当”巨响。不一会儿,地上就多了五六个身穿白衣、脸蒙纱巾的女子。中了麻醉枪的她们,毫无意外地全部昏死了过去。 “岂有此理!” 眼见对方不是善茬,而且还有厉害的暗器,刚出手己方就在她手中折损了六名人员,带队的刺客首领顿时怒不可遏。 “再射!” 随着刺客首领的一声令下,一波又一波的冷箭再次朝花倾城飞去。 面对再次袭来的冷箭,花倾城一边闪躲,一边“砰砰砰”地朝刺客放枪。除了两枪没打中,地上不一会儿又多了二十二名同样身穿白衣、脸蒙纱巾,昏死过去的女子。 “爷爷个熊滴!” 原以为只是一个轻松的任务,没想到带出来的五十人不到一会就已经栽了过半,刺客首领不由勃然大怒。在花倾城发了一记空枪过后,刺客首领随即带着剩余的二十二名手下,直接跃至花倾城面前,并将她包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在下跟你们好像没有过节?” 面对将自己团团包围住的刺客们,花倾城一边做好警戒准备,一边试图套话。 “桀桀桀……”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自然是要你命的人!” “给我上!” 随着刺客首领的一声令下,十二名刺客随即提剑上前,朝花倾城刺去…… “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别乱跑。我去帮她!” 将司乘风安置在一处大石头后面,韩亦辰随即持剑飞身到被刺客包围住的花倾城身旁,与她背靠背,对上来者不善的刺客们。 “铿铿铿!” 手持软剑的韩亦辰,隔开了劈向花倾城的几把利剑。 “爱你,阿辰!” 生死关头,在韩亦辰为自己争取来的须臾宝贵时间里,顾不上暴露不暴露,花倾城在小臂绑上了袖箭,并从空间取出飞虎爪。虽然她每天只有三十枚麻醉弹,但是她也还有其他厉害的武器。 拨动蝴蝶片,花倾城手臂上的袖箭不到一会就射中了十二名刺客,而且每个都是直插心脏,瞬间毙命。花倾城在内心给左岸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爷爷个熊滴!” “她的暗器用完了,快给我上!” 看着不到一会又折损一半的手下,刺客首领双眸冷冽,迸发出噬人的光。 “铿铿铿!” “哧!” 手持软剑的韩亦辰身手敏捷灵活,为花倾城挡去劈向她的利剑,而花倾城则抛出飞虎爪攻向刺客的心窝。随着她将长索一抽,钢爪随即猛然内缩,爪尖深陷入肉,刺客瞬间殒命。 韩亦辰和花倾城一防守一攻击,二人配合得极好,不到半个时辰,对方就只剩下刺客首领和她的三个属下。 “爷爷个熊滴!” 打了个手势后,在三名刺客围击韩亦辰时,刺客首领便亲自提剑对战花倾城。 “噌!” 是利剑劈过来的声音,花倾城侧身闪躲,避开致命一击。虽然花倾城不擅舞刀弄剑,但她照样得迎上朝她霍霍而来的刺客们。毕竟这不是比试,而是生死博弈。 飞虎爪适合远攻,但不适合近身打斗,花倾城只能弃了飞虎爪。当花倾城再次翻滚,躲开刺客首领刺过来的利剑时,她顺手从地上拾起一把刺客掉在地上的剑,用来抵挡刺客首领的攻击。 见几次攻向花倾城的胸口或后背,除了发出“铿”的一声,对方居然半点事没有,刺客首领只能改劈向她的面门、手臂和腿。 “刺啦~” 是利剑划破花倾城袖子,刺入她左手臂的声音。 “嗯~” 花倾城发出一记闷哼,这冷兵器入肉,当真是既血腥又疼痛。 “倾城!” 看到花倾城受伤,韩亦辰顾不得身上挨的几处伤口,撒出一包药粉,打退掉围攻自己的三名刺客后,他随即来到花倾城身边和她一起对战刺客首领。 “呵……” “还真是有情有义。可惜呀,你们今日就得死!老娘我就好心成全你们,让你们做一对共赴黄泉的同命鸳鸯!” 刺客首领挽了个剑花后,随即便再次攻向花倾城的面门。 “倾城!小心!” 在韩亦辰把剑伸到花倾城身边,准备替她挡去攻击的时候,刺客首领却将使出的剑转了个方向,直刺向韩亦辰的胸口。 “阿辰!” 顾不上许多,花倾城只能徒手握住并推开刺向韩亦辰的利剑,她的右手顿时便满是淋漓的鲜血。 “倾城~” 躲在不远处大石头后面的司乘风双手紧捂住嘴巴,低声呜咽。他没有任何战斗力,现在出去除了送死和添乱,什么也帮不上。此时不扯后腿,就等于是帮忙了。望着衣衫残破,形容狼狈在和刺客首领对战的花倾城和韩亦辰,司乘风不禁心痛落泪。 “小陆!” 看到停在路边空地的大将军府马车,凤采岚和今日在大门口执勤的侍卫随即勒停战马,利落翻身而下。 “大将军,她没事,就是被人打晕了而已。” “嗯。先不用管她,前面有打斗声,走,快过去看看!” “是,大将军!” …… “风儿?” “母亲,您来了,太好了!快!快去救倾城!” 大石头后面的司乘风见凤采岚来了,赶忙小跑着上前,泪流满面地拽住她的手臂。 “你在这里待着,别出去。” 望着前方倒了一地的刺客,以及正在和刺客首领交手的两道红色身影,凤采岚双眉微蹙,随即便从背上的箭袋抽出一支利箭,接着又见她抬起握着弯弓的左手,搭好箭后便将弓拉满,瞄准,然后就朝那名刺客首领射去。 随着“砰”的一声响起,一支充满气势的利箭便朝前快速飞去,“哧”的一声直插刺客首领的心口。 “你……” 蝶菲嘴角溢血,染红了面上的白色纱巾,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扎在自己心口的利箭。想她蝶菲乃是堂堂罗刹门玉女宗的第一杀手,居然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完就这么…… 看着轰然倒地的刺客首领,花倾城和韩亦辰皆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对上五十名武功高强的杀手,已经耗费了他们很多的体力,而且方才又和刺客首领对战多时,现在他们都累得直接坐在地上。 “倾城!” “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司乘风愧疚不已地跑到花倾城面前,泪流满面地抱着她。 “傻瓜!你没事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花倾城抬手拭去司乘风双眸中滚下的热泪。 “噗~” 一旁的韩亦辰突然口吐鲜血。 “阿辰!” 花倾城大骇不已地上前将韩亦辰抱在怀中,她的手触碰到其衣服破损之处皆是淋漓的鲜血。 “小倾城,你放心,我没事。我怕撒药粉误伤你,就没敢用。刚才只不过一不小心,被那几个王八羔子扎了几剑而已。” “而已?” 看到怀中人微微发白的脸,还有嘴角溢出的鲜血,以及他身上残破衣裳下的淋漓伤口,花倾城简直被气笑了。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暗算自己,还连累三郎受伤,她定要把对方祖宗十八代的坟都给炸了。 “小倾城,这是我给你带的叉烧包。是用你相公的胸膛一直温着的,你趁热吃!” 韩亦辰边说边从他的胸口摸出两个略有些变形的大叉烧包,放到花倾城手中后便晕了过去。 “阿辰……” 第288章 傲娇三郎 “好~” “只是阿辰,我现在还不饿,过一会我再和你一起吃。” 摊开手中尚带有韩亦辰体温,用软布包裹着的两个圆团,看着那略有些变形的白胖大叉烧包,花倾城双眸酸涩,不知不觉眼角滑下一滴泪,“啪嗒”落在怀中男子的脸上。 这个洁癖、傲娇又爱臭美的三郎,却为了护她,奋不顾身地替她挡下刺客的攻击,可他自己却挨了一剑又一剑,直到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模样。这份深情厚意,叫她如何能不动容…… “阿风,先帮我拿着。” 把叉烧包递给司乘风后,花倾城就借着衣襟的掩饰,从空间别墅的书房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益气丹后,花倾城便将药丸含在口中嚼烂,接着又见她轻捏开韩亦辰的嘴,俯身而下,将口中的药慢慢给他渡了进去。 给韩亦辰喂完益气丹后,花倾城又取出一个黄色瓷瓶,将里面的金疮药粉不要钱似的在韩亦辰的伤口上都撒了一些。 然而,外伤貌似好转了,瞬间就都止了血,可是韩亦辰的鼻孔却突然涌出两股黏腻的红色液体。 “你没事?” 凤采岚担忧地看着发丝散乱,衣衫残破不堪,右手掌和左手臂都在流血的花倾城。 “母亲,我没事。就是阿辰他……我现在需要尽快回城,找大夫给他瞧瞧。”看着突然流鼻血的韩亦辰,花倾城一边用袖子给他擦血,一边眼眶红红,微微哽咽道。 “秦霜,带他们两个和少公子先回大将军府。” “是,大将军。” 和凤采岚一同前来的侍卫领命后便去马车旁将车夫唤醒,并掀开马车的帷裳。 “母亲,那边的刺客活口尚有二十八个,只不过如今中了药昏死过去。” 抱着韩亦辰的花倾城,悠悠地回头望了一眼横七竖八倒在林子里的刺客们,一双猩红的剪水瞳眸中蓄满了怒意。 “交给我,你们先回去。” “多谢母亲!” 花倾城感激地看了一眼凤采岚,随即便抱着韩亦辰快步朝马车走去。 凤采岚目光森冷地扫视了一圈躺在地上的刺客们,随即就从怀中掏出一颗信号弹。但见她把信号弹往空中一抛,在炸出绚丽烟火不久后,便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行进至树林中,目测有一百人左右。 “大将军!” “检查一下地上的刺客,活口带回去审问,死的移交给凤城府衙门。” “是,大将军!” 众士兵随即手脚麻利地执行着凤采岚的命令。 …… 花倾城一行人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将近酉时。 “把他带去我那里。” 花倾城抱着韩亦辰,随着司乘风的脚步到了悦庭楠舍的一间厢房中,府医也随后提着药箱赶了过来。 “倾城姑娘你右手掌和左手臂都受伤了,让小的先给您包扎一下。” “都什么时候你还管我身上这点小伤做甚?快先给他看看!” “是!” 在花倾城的厉喝下,府医随即开始上手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韩亦辰检查。 “小倾城,你韩三哥我来了!” “好,我知道了。” 见昏迷中的韩亦辰突然呓语了一句,花倾城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他怎么样了?” 见府医把了一会脉又不出声,司乘风不由担忧问道。 “禀少公子,这位公子所受的都是皮外伤,一会小的给他上点药,问题应该不大。” “不可能,他刚才明明还吐血了,而且还流了鼻血,难道不是还有受内伤吗?”花倾城狐疑地看了一眼府医。 府医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接着便见她一脸无奈地说道:“依小的所见,这位公子并没有受内伤,之所以会吐血,乃是怒急攻心所致。方才是有人惹他生气了吗?” “怒急攻心?” 花倾城再次狐疑地看了一眼府医,接着便回忆着在城东郊外树林里的情形。当时刺客首领被大将军凤采岚给一箭射死,接着司乘风便从大石头后面跑出来,然后抱着她…… 花倾城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韩亦辰,当即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 “那流鼻血呢?”花倾城半信半疑地看向府医。 “方才小的给这位公子把脉的时候,还发现他体内有一股莫名的真气,想必是他先前服用过治疗内伤的圣药。倘若他真的受了内伤,那么这股真气就会成为护住他心脉的最后一道屏障。” “那要是没受内伤,吃了此药又会如何?”花倾城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真被自己弄巧成拙了? “倾城姑娘,这个就很好理解了。他自然是虚不受补,补气补过头了。只要把体内这股多余的气疏导出来,就没事了。” “咳咳咳……” “行了,我知道了。大夫你辛苦了,去休息。” 府医给二人留下一些药后,还没来得及说其他什么就被花倾城赶了出去。最后她只能按耐住没给韩亦辰开清凉败火方子的遗憾,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倾城,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韩三哥才……” 司乘风略微想了想,便明白了府医话里的意思。该不会是方才在林子里,他一时激动在韩亦辰面前抱着花倾城,使得他妒火上升,才吐血? “阿风,你别这么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那群人很明显就是冲我来的,你们是受了我的连累。而且,是我把你从府中带了出去,却没能保护好你,还让你陷入险境……”看到突然伤感的司乘风,花倾城心里既心疼又愧疚地上前拥抱着他。 “咳咳咳……” “小……小倾城!” 韩亦辰一醒来就看到花倾城和司乘风那个家伙在自己床边搂搂抱抱,郁闷得他差点再次吐血。 “阿辰,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听到动静的花倾城赶忙松开抱着司乘风的手,来到床头查看。 “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嗯。” 韩亦辰本想说没事的,但看到站在花倾城身旁的司乘风,随即又露出一副虚弱病娇模样。 “倾城,我去看看母亲回来了没,你好好照顾韩三哥。” “也好,阿风你一会早点回房休息,今天你也累了。” “好。” 司乘风朝花倾城微微一笑,随即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副虚弱得快不能自理的韩亦辰,才甚是无语地出了厢房。 “小倾城,快给我看看你的手和手臂。” 司乘风出去后,原本躺在床上的韩亦辰随即坐了起来,那敏捷的身手看得花倾城不由瞠目结舌。 “可恶,都怪我大意了,没做好万全准备,不然你也不会受伤了。” 看着花倾城缠着绷带的右手掌和左手臂,韩亦辰既心疼又自责。大哥因为怀有身孕才把上京城的机会给他,可他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小妻主。 “这都哪跟哪呀?那些刺客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你受伤才是。怎么反倒怪自己头上了?”花倾城甚是无语,又心疼地轻抚着韩亦辰的脸。 “怎么样?伤口还疼吗?我先前撒了你给我的金疮药,看着效果还不错。” 看着几日不见,又对着自己嘘寒问暖的小妻主,韩亦辰心中甚是欢愉。敛下激动的情绪,但见他那如丝的媚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疼~” “哪疼?我看看。” 花倾城闻言微蹙双眉,随即准备上前动手查看他的伤口。 “这里疼!” 韩亦辰一把拽过花倾城的手,将它放在自己心口。 “见不到你,它会疼;看到你受伤,它也会疼。但是……只要你帮我揉一揉,它就不疼了。” 韩亦辰一双魅惑迷人的丹凤眼,此时却是盛满了心疼的爱意,柔情似水地望着花倾城。 “阿辰~” “以后……我不会让它再疼了。” 花倾城双眸微微湿润,既好笑又无奈地拿手指戳了戳韩亦辰的心口。 “因为你的心疼,我的心也会跟着疼……” 花倾城轻捧起韩亦辰的脸,眼角不知不觉滑下一滴泪,“啪嗒”落在了韩亦辰的脸上。接着便见她俯身而下,准备吻上韩亦辰的双唇,却被他一个侧身闪开。 “等等,小倾城,你先跟我说说我们的‘约法三章’,你都做到了没……” 本来一脸感动的花倾城,顿时给他浇灭了所有的旖旎心思。 第289章 童年梦魇 “辰叔君,我们这是要去哪?” 一辆奢华贵气的马车,载着一名锦衣华服、品貌非凡的男人,以及一个身体柔弱的男孩,正辘辘地行驶在莱凤国京城的城北郊外。 “自然是去白云寺上香,给咱们司家祈福了。”南宫辰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男孩,阴阳怪气地说道。 “白云寺?” “可是……辰叔君,这并不是去往城西白云寺的路啊!” 八岁的司凌风轻掀身后的马车帘子,看向外面愈发陌生的地方,小脸微微变色。 “你懂什么?这是抄近路!” “而且,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应该叫我父亲!以后别再……” “罢了,也没有以后了……” 原本勃然大怒、拿手指戳着司凌风额头的南宫辰,一想到接下去会发生的事,便微勾起唇角,难得好心地顿住手,不再去计较司凌风对他的称呼。 南宫辰是司天瑜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平夫,可她的原配、司凌风的父亲梦黎世却是死在了他们洞房花烛的那个夜晚。 彼时的司凌风虽然只有五岁,而且因为患有寒症,身体很是柔弱,但性格却十分倔强,哪怕司天瑜让管家对他家法伺候,他也拒绝称南宫辰为父亲。而南宫辰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宽容,还假意维护着司凌风,称自己会把他视如己出,不会计较他对自己的称呼。 然而,背地里南宫辰却是对司凌云百般刁难、责骂、搓磨。尤其在司凌风寒症病发的时候,南宫辰会让人把他的衣物、被褥拿去冰镇过,还会让下人给他吃寒凉之物,让病发的司凌风更加痛苦不堪。 尽管司凌风尚年幼,但他却深知自己这个继父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嘴脸。哪怕他把南宫辰虐待自己的事情说出去,恐怕不但不会有人相信他,而且反而只会觉得他不懂事,故意撒谎编排自己的继父。因此,在梦黎世死后的三年里,司凌风都只能一直默默忍受着南宫辰的欺凌。 “吁~” “你……你们是什么人?” 原本正在行驶的马车却突然被勒停,车夫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一群围着他们,作山贼模样打扮的女人。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买家给的报酬十分丰厚。戴着黑色单眼罩,手持大刀的蝶菲按照买家给的剧本,卖力地出演着一个嚣张山贼头目的形象。 “大……大胆!你们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这可是司家的马车,连当今圣上都……” “唰~” 车夫来不及说完的话,就已经随着她被蝶菲一刀抹了脖子,而永远无法说出口。 “你……你们想干嘛?” 当马车帷裳被掀开的那一刻,映入蝶菲眼帘的,便是一副美夫惊慌失措护着弱子的画面。 “呦呵!” “这个男孩长得可真不错,给我家三丫当个童养夫正好,来人给我上!” “是,老大!” 接着,蝶菲的手下们便象征性地拍了下南宫辰的头,在他“晕”过去以后,就一把将司凌风从马车里抱走。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想干嘛?” 八岁的司凌风是被直接扛在肩膀上的,他拼命挣扎,不停拍打着抱着他的人。 不一会儿,司凌风就被带到城北郊外的一处山洞中。 “老大,买主让我们把这小子凌辱一番再宰了。虽说他长得是不错,可年纪也太小了,这都还没长开呢!”蝶菲的一名手下为难道。 “这个嘛……” 蝶菲磨搓着下巴,忽然灵光一闪。 “有了!就他这副模样,把他丢到男风馆,多的是一些纨绔公子哥喜欢玩。让他给人玩几天,我们再去把他宰了就是,这样我们也算完成了任务。” “老大果然英明!” “对,老大英明!” …… 蝶菲的手下们纷纷附和拍马。 “如果你们想要钱,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我有很多很多的钱,绝对比雇你们杀我的人多。”虽然深陷险境,但司凌风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佯装镇静应对着。 “桀桀桀……”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蝶菲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盗亦有道,自然不会干出两边通吃的事情来。”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就凭你小子长的这副模样,但凡你再长多几岁,我兴许还真是舍不得杀你呢!”蝶菲拍了拍司凌风的小脸,笑得一脸邪肆。 “哎呦!我肚子好痛!那个南宫辰太恶毒了,给我吃隔夜的饭菜,我现在想出恭!”司凌风突然手捂着肚子,一副下一刻就会立马拉裤兜的难受模样。 “臭小子,别想着耍花样!” “人有三急,这我也控制不了啊!倘若你不信,大不了一会我拉完后,拿回来给你看看。” 在山洞内正在烤着野味的蝶菲,顿觉胃口大倒。 “真麻烦!蝶雨,你带他出去,好好看着他。” “是,老大。” 不一会儿,司凌风就被蝶雨带到山洞外面不远的一处草丛里。 “快点拉!”看着一动不动的男孩,蝶雨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把头转过去,你看着我,我拉不出来!”司凌风一副为难模样。 “要是一会我忍不住拉裤子里了,路上还不是得把你们臭死吗?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你可是武功高强的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岂能耍得了什么花招?” “绝对的实力?呵呵……说得倒也是。给我快点!”蝶雨双手交叉抱臂,把头转了过去。 不一会儿,蝶雨果然闻到了一股呛人的臭味。她不由皱了皱眉,又向前远离了十几米。 “哎呦,肚子好痛,怎么还有呢?” 待司凌风把体内的五谷轮回之物全部排出体外后,便脱下外衣,用树枝支棱了起来,放在他刚才出恭的地方,然后就直接沿着满是杂草的山坡往下滚去。 “大将军,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滚了下来!” 从莱凤国与冷月国边境打完胜仗、班师回朝的凤采岚,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行走在大军队伍的中央。 “是个小孩!” 凤采岚直接从马上飞身而起,一把抱住不停往下滚落的司凌风,并将他抱回到山脚下。 “将……将军!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身着白色中衣,头发散乱,浑身脏污的司凌风,眼眶盈泪,伸出小手紧紧地拽住凤采岚的衣角。 “怎么回事?是什么人要杀你?” 怀中的小男孩眼神干净纯粹,凤采岚并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任何算计,心下便信了几分。 “是山贼,不,应该是杀手。她们有十八个人,还在山上面。” “尹副将,看好他。先锋军出列一千人,随本将上去看看。” 在先锋军上山的时候,凤采岚已经先行一步飞身到山顶,果然找到了那个小孩口中说的杀手聚集的山洞。 见对方是带着军队来的,不想惹上朝廷带来无尽麻烦的蝶菲直接飞身遁走,而她的手下却尽数被凤采岚的箭射中,只不过凤采岚还来不及审问,她们就全部服毒自尽了。 “小孩,你家在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 凤采岚回到大军队伍后,司凌风就一直拽着她的衣角不放。 “我爹死了,我娘只喜欢那个搓磨我的继父和弟弟,我没有家了……” 被粘住的凤采岚,最后只能把司凌风带回大将军府…… “你们是什么人?在下跟你们好像没有过节?” 面对将自己团团包围住的刺客们,花倾城一边做好警戒准备,一边试图套话。 “桀桀桀……”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自然是要你命的人!” “给我上!” 随着刺客首领的一声令下,十二名刺客随即提剑上前,朝花倾城刺去…… “桀桀桀……”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桀桀桀……”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 悦庭楠舍正房内,司乘风浑身冒冷汗,头不停地在暖枕上摇摆,此时的他正陷入梦魇之中。 “不要!不要杀她!” 司乘风猛的从床上惊坐而起。 白日里围杀花倾城的刺客首领,她的那个声音……分明就是九年前将他从马车中掳走的那个所谓的山贼头目! 思及此,顾不上如今已是子夜时分,司乘风随意披了件外衣就出了自己的房间,朝凤采岚和于景阳居住的瑶光院快步走去。 第290章 约法3章 “母亲!” 子时二刻,大将军府瑶光院正房内,已经歇下的凤采岚和于景阳,被司乘风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 “风儿这么晚过来,可是有要事?夜深天凉,快先进来。” 于景阳起身把屋里的灯火点上后,就将门打开,并唤司乘风进房内,而凤采岚也已经穿戴好,坐在桌前等他。 “母亲,父亲,请原谅乘风这么晚前来打搅。母亲,您可还记得当年乘风是缘何才遇上您?” “自然是记得,当年你和那司家继室乘马车外出被人掳走,幸亏你聪慧机警,从贼人手中逃了出来,刚好遇上本将班师回朝。”凤采岚目光悠悠,微微思索后便回答道。 “是这样没错。母亲,乘风发现当年掳走我的那个‘山贼头目’,正是今日在城东郊外树林袭击倾城的刺客首领。” “此话当真?”凤采岚闻言也震惊不已,没想到还有如此巧合之事。 “母亲,如今那些刺客身在何处?” “二十八名活口尚在府里的地牢之中,我让人对她们进行严刑拷打审问。至于死了的二十二名刺客和其首领,已经移交给凤城府衙处理。” “母亲,当年有人雇杀手假扮成山贼将我掳走,意在把我凌辱一番再取我性命,这背后之人,想必与那南宫辰脱不了干系。而今日那刺客首领会带人去刺杀倾城,必定也是因为有人雇佣她们。就是不知道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 “我父亲年少时外出游历,曾被罗刹门的杀手追杀过,他也是在那个时候遇上了司天瑜。也正是因为司天瑜见义勇为将他救了出来,父亲才对她生了情愫。只不过讽刺的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司天瑜故意收买杀手演的一场好戏。” “据当年我父亲所描述,那些杀手的着装和我们今日在城东郊外遇到的杀手一模一样,虽然雇杀手刺杀倾城不一定和司家有关系,但是……他们却知道该怎么和这杀手组织联络。” “走!” 凤采岚闻言双眸微微睁大,随即便从座上起身。 “母亲,我们这是去哪?” “地牢。” …… “大将军!” “洛冰,如何了?” 大将军府地牢中,凤采岚看向一群被绑在柱子上的白衣女子微微皱眉,这些人正是今日在城东郊外树林刺杀花倾城的刺客们。 “禀大将军,这群人嘴硬得很,都审问三个多时辰了,她们还是一个字不肯透露。”小将洛冰面色微沉,没想到今日遇上硬骨头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你们继续,本将先出去一趟。” “是,大将军。” “走,风儿,我们走一趟凤城府衙。” “是,母亲。” 当司乘风和凤采岚乘坐的马车抵达城中凤城府衙门口时,已然是丑时了。 凤城府尹莫筱竹掌管着京畿之地的政务,官职虽然没有大将军高,但权力不小。只不过听闻大将军前来,她还是随即从后衙起身穿戴好官服官帽,亲自出去接待。 “不知凤大将军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莫大人请自便。本将只是前来看看今日送到府衙的刺客尸首,本将怀疑她们还曾经参与过九年前的一起绑架案,故携苦主过来辨认。” “下官遵命!” 莫莜竹看了一眼凤采岚身旁的俊秀公子,便心领神会。想必这位公子就是凤大将军的义子,也是她口中的九年前被绑架的苦主了。 莫莜竹很快亲自将凤采岚和司乘风带到府衙临时安放刺客尸首的地方。 “阿风,怎么样?是她吗?” 在莫莜竹打开第十八具尸首盖着的白布时,看着躺在木板上胸前衣襟暗红一片的白衣女人,凤采岚问向一旁的司乘风。 此时蝶菲的面纱和胸口中的箭都已经被撤去,露出了一张右脸处有十字形刀疤的脸。但见她眉毛粗浓,面容狰狞,再加上脸上的刀疤,看起来凶悍十足。 “是她!真是她!” 的确是那张曾无数次午夜梦回见到过的恐怖脸,司乘风双拳紧握,身体因为太激动还微微颤抖着。当年他差点就死在了这个女人手中,没想到长大后他好不容易找到所爱之人,今天又差点被她杀了。 “莫大人,此人乃是穷凶极恶的案犯,请务必先看好其尸首。”凤采岚正颜厉色道。 “下官遵命。” …… 待司乘风和凤采岚回到大将军府地牢已经寅时了。 “怎么样?招了没?” “禀大将军,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刑讯酷刑都给她们上了一遍,有八个扛不住已经咽了气,还有十三个服毒自尽了,还剩下七个依旧不肯透露半个字。为了防止她们咬破暗藏的毒丸自尽,卑职已经先将她们的下巴都卸了。”洛冰如实禀报道。 凤采岚闻言也觉得有点棘手,这群杀手的心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坚韧。 “母亲,或许有个人能有办法……”司乘风略微犹豫了下说道。 “何人?” “此人就在咱们大将军府,我现在亲自去找他。” …… “小倾城,我们的‘约法三章’你都做到了吗?”韩亦辰微嘟着双唇,一脸哀怨地望着花倾城。 “那是当然了。我最爱的就是小辰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每天都在不停地想你,想得心疼肝疼肺也疼。有危险我就第一个跑,保证兔子都没有我跑得快,因为我答应过你要平安回来。而且,我也从不沾草惹花,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花倾城眨巴她的一双盈盈剪水瞳,情意绵绵地看着韩亦辰。 “小倾城,我太感动了!原来你这么爱我!要不我们生个孩子!”韩亦辰抱着花倾城,直接在她唇上亲了亲。 “那怎么行?一个哪够啊!最少也得生上十个,而且每个都像三郎这么优雅、聪慧、美丽、大方、英俊、潇洒……”花倾城双手捧着韩亦辰的脸,怎么看也看不够。 “怎么样嘛,生还是不生?” 花倾城见韩亦辰只眉眼含笑却不说话,遂伸出魔爪挠了挠他的胳肢窝,直把他逗得欢笑连连,乐得见牙不见眼。 “人家考虑一下嘛……”韩亦辰傲娇地把头别向一边。 “算了,要是最美丽可爱的小辰辰不愿意,那我只好去找司狐狸,让他帮我生了……”花倾城转身,佯装一副要走出房门的样子。 “哎~你别走呀,人家又没说不愿意……” 韩亦辰轻扯了扯花倾城的袖子,随即他就被花倾城拦腰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床上一丢。 “小辰辰真是天生丽质,什么沐呆瓜、司徒愣、傻小天、司狐狸,统统没办法跟你比。我最最最爱的就是你了!”花倾城俯身而下,在韩亦辰脸上香了一口又一口。 “小辰辰,我们先生个儿子,将来定是如同你一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气宇不凡……然后接下去再生个女儿,也长得像你这般天生丽质、貌美如花……” 花倾城抬手轻扯下韩亦辰的腰带,褪去其一身赘衣,随后又剥掉自己的衣裙,和他动情痴缠到一起…… …… “韩三哥!韩三哥!我有要事找你!” 正当韩亦辰和花倾城在努力地耕耘播种的时候,忽然出现一只“桀桀桀”笑着的狐狸精,一下子将花倾城用媚术勾走。 “小倾城,你别走啊,先生儿子还是先生女儿,我们可以商量的嘛……” 韩亦辰猛的从床上坐起,可四周除了一片漆黑和门口传来的喊门声,不要说花倾城整个人了,就是连她的影子都没有。 从床上起身,将桌上的灯火点着后,韩亦辰黑着一张脸去将房门打开。 “司狐狸,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这来干嘛?”韩亦辰幽怨十足地瞪了一眼司乘风。 第291章 罗刹杀手 “司狐狸?” 司乘风甚是无语地瞟了韩亦辰一眼,没想到自己在对方心里居然是这种形象。 韩亦辰,花倾城的三夫郎。从自己第一次去花家老宅开始,这个家伙就对他敌意满满,但今日倘若不是对方拼死相护,他的一条小命恐怕已经没有了。那他就大度一点,不和对方计较这无礼的态度好了。 “韩三哥,实在是有要事才不得已这么晚来打扰你。”司乘风无奈苦笑道。 “司狐狸,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再过一会这天都要亮了,你不好好待在房里睡觉,跑我这来做甚?”韩亦辰说完就“砰”的一声,把厢房的门给关了起来。 这只讨厌的狐狸!之前在花家老宅的时候就数次破坏自己和小妻主的好事,方才要不是他过来敲门,说不定自己和小妻主孩子都生十个了。 “韩三哥!” “韩三哥!” …… 再次躺到床上的韩亦辰,郁闷地用双手捂住耳朵,隔绝门外聒噪的狐狸叫声。 “此事和花倾城有关!” “什么事?” 司乘风话音刚落,便见房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打开,他拍门的手差点就拍在了韩亦辰的脸上,整个人也险些撞到对方身上。 “司狐狸,虽然你的一副皮囊还尚算能看,但是倒也不必对我投怀送抱,我对你没有兴趣。”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魅惑的丹凤眼,笑得一脸邪肆,抬手拨开落在额前的一缕发丝,痞里痞气地说道。 眼见这不着调的花三夫郎越说越离谱,饶是教养再好的司乘风,也不由无奈抚额。 “韩三哥,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司乘风就把今日袭击他们的刺客也是当年掳走自己的人,以及刺客拒不招供的事情都告诉了韩亦辰。 对于今日的刺客是不是当年掳走司乘风的人,韩亦辰并不在意,但那些人把花倾城和他都伤了,那就不可原谅了。 “不就是让犯人说实话吗?小事一桩。” 虽然他身上没有带“真心话大冒险丸”,但他还有不少其他的好东西。 “司狐狸,我今日穿的那身衣裳呢?” 此时的韩亦辰已经被换过了一身干爽的白色中衣,而他先前穿的衣服已然不知去向。 “韩三哥,你的衣服我已经让人拿去浣洗和缝补,稍后会给你送回来。至于衣服里的东西,都在厢房的衣柜中。” 韩亦辰闻言随即踱步至衣柜前将门打开,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那堆瓶瓶罐罐,只见他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瓶子,倒了七粒药丸交给司乘风。 “此乃‘肝肠寸断’丸,中毒者每隔半个时辰其心肝脾肺肾都会轮番揪着疼,身上的骨头也会有种一寸寸逐渐断裂的巨痛感,但是这种痛感消失半个时辰后,又会继续进入新一轮的揪疼和骨头断裂的巨痛中,如此这般不停地反复着。” “而且中此药者会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可谓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让人逐个喂,到时候她们只会觉得能一刀被抹脖子,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解脱。” 韩亦辰说完就再次把门关上,回到床上继续睡觉,徒留手握着药丸的司乘风在风中凌乱着…… 看来果然不能得罪会医的,尤其是那个人叫做韩亦辰! 而且,跟那些刺客比起来,这个韩三哥只不过给他一点点脸色看,简直不要太仁慈了…… 一夜未眠的不只是司乘风和凤采岚,莱凤国皇宫琼宇殿内,皇贵君欧阳宇铭躺在宽大的梨花木大床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皇贵君,有消息了!” “如何了?” 听到德善进殿的声音,欧阳宇铭睁开双眸瞟了一眼殿外的方向,悠悠问了一句。 “全军覆没了!” “什么?” 闻言的欧阳宇铭随即从床上惊坐而起。 一万两银子啊! 他整整花了一万两白银请的罗刹门玉女宗杀手刺杀花倾城。而且这还是那花倾城皇女身份没被爆出的价格,一旦坐实那女子确实是皇女,那么这价格至少得往上翻十倍。 “到底是这花倾城的命太硬,还是那罗刹门的杀手越来越废了?” 欧阳宇铭一张俊秀的脸顿时布满狰狞,气得抄起床上的金丝玉锦香枕便往地上狠狠砸去。 “皇贵君,息怒!” “听说是刚好遇到了凤大将军的训练军路过,凤大将军一箭将那杀手首领射死的。”德善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报给了欧阳宇铭。 “哼!纯阳女子是吗?当年的莱江之水都淹不死你,还真是命大!本宫倒要看看你的命能有多硬?早晚你也得和你那死鬼爹一样踏上黄泉之路!” 欧阳宇铭双拳紧握,横眉怒视着碧霞殿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虽然他还没见过这个花倾城,但那贱人生的贱种果然跟那贱人一样让人讨厌! …… “蕴之,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当年你不肯派人去寻找我们的女儿,如今她被人追杀,你又不派人保护她,我就是魂飞魄散也不愿再踏上轮回之路去遇见你!” 碧霞殿门口,披头散发,面容煞白,憔悴不堪的凤凌烟双眸盈泪,倚着宫门,一脸哀怨地望着朝他阔步而来的纳兰蕴之。 “不要!凌烟!不是这样的,你听朕说……” 紫辰殿内,躺在鲛绡宝罗帐下沉香木阔床上的纳兰蕴之,猛的从床上坐起。 梦中的凤凌烟依旧是十六年前丰神俊朗的英气男子,而岁月却已经在她身上无情刻下了一些痕迹。 回想起当年凤凌烟看向自己的那带着期冀、忐忑、惶恐、失落、哀怨,直至绝望的眼神,纳兰蕴之微敛双眸,手捂着如同被巨石压着般疼痛的心。 “皇上,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纳兰蕴之醒来,藏身暗处的暗一随即现身单膝跪地,朝纳兰蕴之行礼。 “暗一,你跟朕多久了?” “禀皇上,属下跟在皇上身边已经有十年了。” “那你还不快说!” 坐在床上的纳兰蕴之睥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一,说出的话隐隐带着几分来自上位者的怒气。 “是。禀皇上,倾城姑娘昨日下午在城东郊外树林遭到了刺客围杀,对方是罗刹门玉女宗的人,连同刺客首领在内,一共五十一名。有二十三名刺客当场被杀死,尸首已被移交给凤城府衙。另外二十八名刺客,如今正被关押在大将军府的地牢之中。” 暗一微垂着头,把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报着。倒不是她故意拖延不报,而是皇上昨日翻了两名侍君的牌子前来侍寝,太过疲惫。暗一虽然曾犹豫过要不要将其唤醒,但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 “刺客?罗刹门玉女宗?” 纳兰蕴之闻言悠悠地从床上起身,走到暗一面前,“啪”的一声就朝她脸上甩去了一巴掌。 “关于花倾城的事都要及时禀报,不要让朕再跟你说第二遍!” “属下知错,请皇上恕罪!” 暗一随即朝纳兰蕴之磕头。 “这罗刹门嚣张得也是够久的了,多年来在我莱凤国境内肆无忌惮,也是时候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纳兰蕴之眸光冷冽,怒捶了一下凤床。 作为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罗刹门是一股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势力,也是长期以来让各国皇帝头疼不已的一个存在。罗刹门旗下还有君子宗、玉女宗、鬼魅宗三个派系,虽然都同属一个门派,但各宗之间却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也互相竞争着。 “现在什么时辰了?” “禀皇上,已将近卯时。”暗一回禀道。 “让人进来伺候,给朕更衣洗漱。朕……也该准备上朝了。” “是,皇上。” 随着暗一有节奏地拍了拍手,不一会儿寝殿外就进了一群或是托着帕子,或是端着装有温水的金脸盆,还有的捧着洗漱用品和朝服的寺人鱼贯而入。 而今日纳兰蕴之早朝的重点只有一样,那便是拔除罗刹门在莱凤国境内的势力。 第292章 小白奶爹 “爷爷,她们又来了,怎么办?” 八月三十日一大早,花桥村村尾花宅前院的膳厅里,邱铭一脸无奈地望着邱富。 三叔君不在家,这两天黄飞凤和她的属下们天天都上门来求解药。这不,今天一大早她们就又来到花宅大门口守着了。可他们祖孙俩哪有什么解药给她们啊? 这花秀才在用过早饭后,就已经赶回村头的花家去给学童们授课,而花父因为先前差点小产还在后院静养着,他也不敢冒昧前去打扰。家里没有能拿主意的主子,邱铭只能求助自己的爷爷。 “小铭,别慌。且让爷爷好好地想想……” 邱富敛眸沉思,一刻钟后他便把目光投向在餐桌前欢快、但优雅在进食的左岸。 “左公子,不知依您高见,该怎么应付黄飞凤等人呢?” 左岸闻言,拿着鸡腿的手微微一顿,瞟了一眼自从来到花宅后,头顶发量越来越少的邱富,接着便见他再次啃了一口手里的鸡腿,确定是可口的。罢了,且看在这两只泥鳅做菜手艺不错的份上,给他们出个主意也不算做了赔本买卖,左岸遂决定大发慈悲一回,帮老邱和小邱一把。 “二十一颗药丸而已,这还不简单吗?你们俩身上的泥丸搓下来,总够用了?” “左公子有所不知,我和爷爷每天都勤洗澡勤换衣裳,身上实在凑不出这么多的泥丸。要不……您借我们一点?” “笑话!本公子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翩翩俊雅、英伟不凡,身上岂有那污秽玩意?”左岸抬手就给了小邱一个暴栗。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去村里跟村民们借?”邱铭摸了摸头,一脸委屈地望着左岸。 “笨!那样岂不是马上就穿帮了?更何况,又何必舍近求远呢?这前院里不就有能帮你们的吗?”左岸轻弹了下邱铭的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不知左岸公子所说的是何人?”邱富闻言,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小白的奶爹啦!”左岸无语地瞟了一眼老小邱二人。 “小白的奶爹?左岸公子该不会……说的是羊圈里的那两只公山羊?”邱铭不可思议地说道。 “要不然呢?”左岸瞟了一眼小邱便又继续啃着鸡腿。 之前于小天一直烦恼小白食量越来越大,山羊奶不够吃,后来花倾城就又去凭阑山捕了一头公山羊,如今花宅里小白的御用奶爹已经有二羊了! “可是……左公子,公山羊身上都是羊毛,搓不了泥丸啊!难不成是得先把羊毛给剃了?”邱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就准备回厨房去拿剪刀。 “回来!” 邱铭刚迈出两步就被左岸喝住。 “虽然那山羊搓不了泥丸,但是它们能拉呀!你去羊圈里捡一些羊粪便搓成丸子不就行了?” “可是……左公子,那味道也太大了!毕竟黄飞凤她们又不是傻子。”邱富一脸担忧道。 “说你们笨,还真是榆木脑袋,一点不开窍!你们不会去药庐里拿点苦参、龙胆草、黄连、穿心莲之类的苦药,把搓好的粪球放在药汁里泡一泡吗?然后再拿点其他东西给它们镀一下色,这不就得了吗?” “高!实在高!小老儿受教了!” 邱富对这左岸公子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毕竟再给他活六十年,他恐怕也想不出这么阴损的招来! 很快,老邱和小邱就按照左岸的提议,用羊粪便搓了二十一颗粪球,然后放在苦药汁里充分浸泡,并将它们镀成褐色。 “邱管家,怎么这个月的解药味道变了?”当黄飞凤等人拿到二邱精心炮制的药丸服下后,不由惊奇道。 “当然了,这不是天气转凉了吗?里面还特地给你们加了贴秋膘的进补药材,既能给你们解毒,又可以健体强身。”老邱脸不红心不跳地按照左岸教的说辞,应付着黄飞凤等人的疑问。 “原来如此!难怪服下此药丸的时候会有股身心暖暖的感觉。不知邱管家可有多余的药丸,能否多给我一颗?”黄飞凤一脸期待地望着邱富。 “一月只能服一颗,多吃无益。再说,制作此药的材料来之不易,且制作工序繁杂,你以为是大白菜,遍地都有呢?” 给黄飞凤和她的属下们每人发了一颗羊粪球后,邱富便“砰”的一声将花宅的前院大门关了起来。黄飞凤见状,只能讪讪地领着众属下们离去。 辰时四刻,左岸用过早饭后,便如同往常一样回到后院的实验室继续搞研究,只不过今日他的实验室里却多了一名身着黑色劲装、脸蒙黑巾的年轻男子。 “参见宗主!” 见左岸回来,黑衣男子随即向他拱手行礼。 “说,有什么要事找本大爷?”左岸瞟了一眼黑衣人就自顾自忙他的事。 “宗主,玉女宗的第一杀手蝶菲昨天死了。” “哦?何人所杀?”左岸闻言微微讶异,但随即便继续忙他的。 “是被莱凤国的大将军凤采岚一箭射中心口,当场毙命。” “呵……玉连环那个老虔婆估计得气得跳脚!嗯!不错,杀得好!”左岸幸灾乐祸道,只不过并没有停下他忙碌的双手。 “宗主,如今那玉女宗失去一大得力助手,正是壮大我们君子宗的好时候。只要我们拿下悬赏榜首的任务,定能凌驾于其他二宗之上,发扬和壮大我君子宗。”黑衣男子一脸兴奋,他那露在黑巾外面的两只滴溜溜的眼睛,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你说的那些狗屁,本大爷我并不感兴趣。说,现在挂在罗刹门悬赏任务榜首的是何人?”左岸吐出嘴里剔牙的牙签,痞痞道。 “是一名叫做花倾城的女子,有人花了十万两黄金买她的项上人头。”黑衣人左瞧瞧,右瞧瞧,神神秘秘地说道。 “花倾城?” 左岸闻言终于舍得放下手里正在组装的新暗器,并赏给了黑衣蒙面男子一记正眼。 “那女人……当真如此值钱?” 左岸的脑中不由浮现出花倾城霸气御马,以及旋转她口中的“手枪”时,那嘚瑟和痞帅的模样。 “宗主,据可靠消息,那花倾城极有可能就是莱凤国当今皇上和已故凤后的嫡皇女。” “原来如此。” 左岸顿时明了。难怪花母会遇上莱凤国的皇室暗卫,以及沐离歌离家之前还要特地安排自己留在花家保护花母花父,原来这一切都是源自那花倾城可能拥有着与众不同的身份。 “怎么样?宗主,要去接下悬赏榜首的任务吗?”见向来不着调的宗主终于有了兴趣,黑衣人随即殷勤道。 “买主那边定金给了多少?” “禀宗主,给了五万两黄金。” “好!” 左岸悠悠瞟了一眼黑衣人,随即正颜厉色道:“命人去罗刹门总部将悬赏榜首揭下,把五万两黄金抬回来。并告诉他们,这单生意本大爷我接了!” 左岸抬头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眸光森冷。 “谁要敢抢,那便是跟我们君子宗作对。敢跟君子宗作对,就得做好准备等着承受本大爷的怒火!” 第293章 二男一女 正当花桥村花宅的邱铭邱富在为黄飞凤等人头疼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丞相府里的司徒挽晴,也在为三个不速之客而烦恼。 八月三十,是国子监旬假的日子。司徒挽晴本想出去找同窗游玩,不料却接到管家老徐匆匆来报,说有三个乞丐前来相府找花倾城。 “乞丐?” 司徒挽晴疑惑不解地看向老徐。 “禀大小姐,准确地说是一个大个子、一个瘫子还有一个小毛孩。而且,他们还说是倾城姑娘让他们到丞相府来找她的。” “嫂子让来的?那他们现在人呢?” “老奴把他们先安置在了前院的西花厅。” “好,我过去看看先。” 丞相司徒洛云去宫里上朝未归,而宇文田祺今日一大早又去了寺庙,至于司徒烨则去了城东的大将军府看望受伤的花倾城。毕竟昨日从城东郊外运二十二具刺客尸体去凤城衙门的动静不小,丞相府司徒烨这边自然得到了消息。如今相府里能主事的主子,也确实只有十四岁的司徒挽晴。 司徒挽晴闻言随即出了自己的流光院,跨出垂花门,来到前院花园西边的花厅,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两名中年男人和一名小女孩围坐在石桌前。 其中一名中年男人身材魁梧,长得很是英伟,身上还隐隐流露着一股铮铮气息。另一名中年男人也有着一副形貌昳丽的容颜,只是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一双眸子尽管很好看,但竟是没有神采。虽然端坐着,可两手却是无力地搭在双膝之上,腿脚貌似也不良于行。 然而,尽管这两名中年男人头发蓬乱,脸也有些许脏污,穿得更是破破烂烂,但却依旧能看得出他们本有着俊秀的容貌。至于那个小女孩,看上去大约五六岁左右,虽然穿得并不好,但一双眼睛却是清澈明亮、富有神采,手和脸也收拾得很是干净。 “三位客人,这位是我们相府的大小姐,你们有什么要事都可以跟她说。” 徐管家说完便退下,并让人重新送上茶水和点心。 “我是司徒挽晴,请问你们找倾城姐姐是有什么要事吗?”司徒挽晴疑惑不解地看向三人。 “原……原来是司徒大小姐,我……我是春草。” 春草见忽然来了一位锦衣华服、贵气十足的少女,赶忙将手里没吃完的半块桂花糕全塞进了嘴里,随便嚼了几口后便艰难咽下。 “不急,你慢慢说。” 司徒挽晴朝自己的贴身婢女秋霞使了个眼色,秋霞随即上前倒了一杯水递给春草。 “谢……谢谢!” 春草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一不小心就给吃噎了,在灌下一杯水后方觉得又舒爽了。 “是这样的,司徒大小姐。昨日早晨,倾城姑娘路过城南的破庙,曾答应过春草回城取药后,就帮她治好这位眼盲、口哑、手脚皆残的兄弟。昨夜里这位兄弟的状况不太好,伤口都发红发肿了,我们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冒昧前来相府找她帮忙。”龙一冷峻着一张脸,条理分明地说道。 司徒挽晴闻言双眉微蹙,昨日那花倾城一直都在城东,又怎么会出现在城南的破庙?可见这三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司徒挽晴便敛下心中的不解,决定先把人寻来再说。 “不瞒三位,倾城姐姐此刻并不在相府中,你们且先在这里歇会,用些茶水糕点,我命人去将倾城姐姐请回来。” “如此就有劳司徒大小姐了!”龙一朝司徒挽晴拱手行礼,后者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望着从容离去的司徒挽晴,龙一不禁在心里赞叹:不愧是莱凤国当朝丞相的嫡长女,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淡定沉稳的气度,着实是让人刮目相看。 司徒挽晴离开西花厅后便吩咐管家,派府里的车夫老钟前往城东的大将军府接花倾城。 “小倾城,我的眼进沙了,你帮我呼一呼。” “小倾城,我的手有点疼,你帮我吹一吹。” “小倾城,我的腿有点酸,你帮我揉一揉。” …… 昨夜,花倾城因放心不下受伤的韩亦辰,便在凤绮嫣的芙蓉院留宿了一宿。今早大将军府后宅悦庭楠舍东厢房里,韩亦辰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由头,正乐此不疲地使唤着花倾城。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房内有两名观众:司徒烨和司乘风。 “三弟,妻主她也受伤了,我来帮你捶手和揉腿。”司徒烨说完便挽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是啊,韩三哥。倾城她也需要休息养伤,还是让我来帮你吹眼睛!”司乘风媚眼如丝,笑得一脸如沐春风,却看得韩亦辰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韩亦辰一脸嫌弃地瞟了一眼,身着一袭月白锦衣、探扇浅笑,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司乘风。他只是想和自己的小妻主亲近亲近,他才不要被这只狐狸吹眼睛呢! “那个啥……小倾城~方才我看到你后,眼睛突然就好了,而且手不酸,腿也不疼了。” 韩亦辰果断离司乘风远了几分,并躲开司徒烨那双快要劈到自己身上的大手掌。开玩笑,就司徒愣那没轻没重的手劲,他可不想被他拍得落下内伤。 看着和谐相处的三人,一旁的花倾城眉眼弯弯,唇角微扬。 “少公子,相府的大小姐派车夫前来传话,说是有客人找倾城姑娘,打算接她去城中的相府。”在几人嬉闹的时候,大将军府的管家钱满堂走了进来。 “客人?找我的?可知来者何人?”花倾城微微纳闷。 “只知道是两男一女,说是倾城姑娘让他们前去相府找你的。”钱管家如实禀报道。 “我让去的?” 花倾城想了想,随即便见她狐疑地扫了一眼坐在床上的韩亦辰。 “麻烦钱管家转告钟车夫,就说我马上来。” “倾城姑娘客气了,小的马上去办。”钱管家说完便往前院的大门而去。 “阿辰,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先留在这里休息。阿风,帮我照顾一下他。我和阿烨回一趟丞相府看看。”花倾城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小倾城,可是……” “放心,倾城。我会帮你照顾好他的。” 眼见小妻主真的和司徒愣走远了,原本靠坐在床头、一副虚弱不堪模样的韩亦辰,随即掀开被子,利落地从床上起身穿鞋子。那副身手敏捷的模样,看得一旁的司乘风嘴角微抽。 “韩三哥,你眼睛还痒不痒,手还疼不疼,腿还酸不酸?要不要我帮你吹一吹、呼一呼、揉一揉?” “司狐狸,我没空陪你玩!” 韩亦辰说完便一溜烟地从司乘风面前闪身而过,直奔大将军府的马棚。在他打了一个响指后,翔云马随即从马棚中飞奔而出,乖巧地来到韩亦辰面前,并用脸在他身上蹭了蹭。 “好翔云!我们现在要去的是你二爹的家,走!” 将翔云马牵出大将军府后,韩亦辰便利落翻身上马,往城中方向追赶着载有花倾城和司徒烨的相府马车。 那到相府找“花倾城”的二男一女,想必就是昨日早上他在城南破庙遇见的几个乞丐,他得赶紧过去看看才行。 第294章 少主夫人 “阿辰,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就跟着骑马过来了?” 丞相府大门口,花倾城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从翔云马下来的韩亦辰。 “小倾城,那三个人应该是我昨日在城东破庙遇到的乞丐。稍后我再跟你细说,现在我们先过去看看。” 韩亦辰回想起昨日见到的那个中了毒,还被挑断手筋、脚筋的中年男人,不由面色一沉。 “好。” 花倾城虽然不知韩亦辰为何会让乞丐到丞相府找他,但想必是有他的缘由,她回头再了解便是,毕竟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两人随着司徒烨的步伐,很快就来到了相府前院的西花厅,并在里面见到了所谓的两名中年男人和一名小毛孩。 “姐姐?” 韩亦辰昨日穿的衣裳已经在和刺客的打斗中变得残破不堪,如今穿在他身上的是司乘风的云锦长袍。春草瞠目结舌地看着原本一身绛红的漂亮姐姐,变成了一袭月白锦衣的俊美男子。 “小毛孩,本少长得好看吗?” 见那春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韩亦辰唇角微勾,抬手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笑得一脸邪肆妖娆。 “好……好看!原来姐姐你是男的啊!”年幼的春草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 “呵……” “我有说过我是女的吗?是你自己眼神不好!”韩亦辰似笑非笑道。 “啊额~” 坐在石桌前的康福来,听到韩亦辰的声音,随即激动地寻声朝韩亦辰的方向伸出手,只是他的手腕却是往下垂着的。 “哑大叔,你别激动,我们帮你找到那位姐姐……不是,那位哥哥来给你治病了。”春草赶忙扶住想起身、却怎么也站不动的康福来。 “哑大叔?” 听到小乞丐对那名身有残疾中年男人的称呼,花倾城不禁想起在花桥村里也有一位憨厚老实的哑大叔。 “三弟,敢情他们三个是来找你的!”司徒烨恍然大悟道。 而原本坐在康福来身边的龙一简直惊呆了!这妖娆妩媚的少主夫人,怎么才经过一个晚上就变成男的了? “原来你们是来找我家三郎看病的。我是他的妻主花倾城。” 随着花倾城的话落,龙一随即不可思议地望向她,搞了半天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少主夫人! “哑大叔,你别激动!” 眼见康福来听到花倾城的声音,激动得用手肘支撑着石桌,朝她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移动,春草赶忙上前搀扶,可惜她年纪太小,力气不够,不但没扶住康福来,甚至一个没站稳自己反而直接跌倒在地。 而那本会摔倒在地的康福来,却被一旁眼疾手快的龙一扶住,才避免了伤上加伤。 “姑娘……不是,公子麻烦你帮这位兄弟看看,昨夜里他身上的伤口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又红又肿。” 龙一没想到昨日在破庙里遇见红衣女子就是少主夫人的三夫郎,那位出身玄医谷的神医。难怪他昨日会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治好这个又瞎又哑,还手脚残废的男人。 “好!” 韩亦辰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康福来,心想就他昨日给这位中年男人上的药,只要对方不故意作死,按理并不会出现红肿的现象。唯一的解释便是,对方确实是故意的,至于这目的为何,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二哥,帮我准备间厢房。” 收回视线后,韩亦辰便又问司徒烨要了一个房间作为看病使用。 “没问题。” 司徒烨很快命人着手去安排,并将康福来带到他飞鸿院的一间厢房。 “小倾城,你跟我来一下!” 安置好康福来后,韩亦辰就神神秘秘地将花倾城拉至院子里的一处角落,和她说着悄悄话。 “你那里是不是有我二师父的黑玉断续膏,以及千年冰蟾?”韩亦辰目光灼灼,一脸期待地看向花倾城。 “是。” 一想到刚才那位中年男人的模样,花倾城便猜测,自己这三郎问自己要这两样东西是为了他。 “把黑玉断续膏和千年冰蟾都借我用一下。小倾城,因为那个人他,可能是……我爹。”当然也可能是他的仇人,只不过后面的半句话韩亦辰并没有说出口。 “你爹?” 花倾城震惊不已。 她这三郎从小父亲就不知所踪,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爹?花倾城随即狐疑地把韩亦辰整个人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才确定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好。” 不要说这两样东西本来就是三郎二师父的,哪怕不是,只要三郎跟她开了口,她也是会给的。 借着衣襟的掩饰,花倾城先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小罐子,接着又见她从广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子。取出东西后,花倾城随即就把它们都交到韩亦辰手上。 打开罐子,看着里面黑色黏稠、泛着光泽的膏体,确认是黑玉断续膏无疑后,韩亦辰便重新将盖子盖好。接着他又把小木盒打开,随即便看到一只浑身冒着森森冷气,正在休眠中的雪白冰蟾。 紧了紧手中的盛有黑玉断续膏的罐子,以及装着千年冰蟾的木盒,韩亦辰并不纠结他那小妻主是如何把东西取出来的,只是感激地看了花倾城一眼。 “谢谢你,小倾城!” “阿辰!不管那位大叔是不是你爹,你的身边都会一直有我。” 花倾城用力拥抱了一下韩亦辰,并在他的侧脸印上一吻后,才望着他一步步朝康福来所在的厢房走去。 花倾城从小就是孤儿,她对父母子女之间的亲情看得比较淡薄。而她的三郎虽然有娘,却是不如没有。虽然韩亦辰一直以来都是表现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但心里对于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肯定也是有过期冀的。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韩亦辰的父亲,花倾城能为他做的,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和他站到一起去面对。 随着“吱呀”一声,韩亦辰推开了厢房的门并关上。望着靠坐在床头的英俊男人,他心中莫名生出了几分忐忑。 移步至床前,韩亦辰微敛双眸复又睁开,只听他正颜厉色地说道:“我已经将黑玉断续膏和千年冰蟾都带来了,我会先帮你解毒,然后给你重续筋骨。可能会有些疼痛,你且忍一忍。” 康福来闻言双手微微颤抖。小主子这三夫郎乃是出身玄医谷,如今他能有望恢复视力,治好手脚,那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只不过在康福来还没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时,又听那韩亦辰悠悠地说道:“哪怕你真是我爹,认不认你,那也是得由我说了算!” 康福来闻言差点栽倒一旁,小主子的这三夫郎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295章 治康福来 “老大,哑大叔他会好起来?” 春草睁着滴溜溜的双眼,一脸期待地看向龙一。 “我想会的。” 龙一望了一眼厢房,目光悠远。毕竟倘若连玄医谷的神医都没办法,那就真的是没希望了。 在韩亦辰进入厢房后,花倾城和司徒烨,以及龙一和春草就在飞鸿院花园的凉亭里坐等着,此时已是巳时末。 司徒烨闻言再次把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从刚才见到龙一的第一眼,司徒烨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只不过这种熟悉感并不是来自他本身,而是源于天郎的记忆。 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长得魁梧伟岸,虽是穿着一身破衣烂衫,但身上却隐隐流露着一股铮铮之气,司徒烨越看越觉得那人很像当年昭阳国的禁军统领龙一。心中有了猜想的司徒烨,不由把思绪放了几分在对方身上。 当年天郎身为太子苏沐天晟麾下的一员猛将,对守卫皇宫和皇城安危的禁军统领龙一,自然是非常熟悉的。只是眼前这个落魄潦倒的中年男人,真的会是他吗?十八年来,昭阳国朝堂又发生了多少大事? 虽然天郎的一切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但天郎的父母、祖父母、叔、伯还有他的侄子侄女们,全家四十二口惨遭腰斩,以及无辜受牵连被诛杀的九族……这些却都是深埋在司徒烨心中的一根刺。 司徒烨先前之所以向沐离歌提出要助他一臂之力,不只是源于前世天郎和太子苏沐天晟的牵扯,想把德不配位的苏沐天钧拉下皇位,更是为了曾经那遥远的亲人能沉冤昭雪。倘若眼前之人真的是龙一,那他极有可能就是沐离歌的人。思及此,司徒烨便寻思着把猜想求证一下。 “这位大叔,听口音好像不是北方人,是来自东部(与昭阳国接壤,口音相近)?”司徒烨意有所指地看向龙一。 “司徒公子好耳力,小人的确是来自东南的朝阳省,因前些年家乡发生洪灾,冲毁了良田和家园,才不得已背井离乡。” “原来如此。关于方才那位哑大叔,本公子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司徒公子客气了,小的只不过是一个臭烘烘的乞丐,承蒙您不弃,在下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龙一虽然不知道这少主夫人的二夫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且顺着对方的意去瞧瞧便是。 “如此甚好!” “倾城,你带这位小妹妹玩一下,我去去就来。” “阿烨你有事先去忙,我很好,不用担心。” 花倾城不是多事之人,对自己二夫郎也很信任,见他想单独和这人说话并没有任何不悦。 龙一很快随着司徒烨的步伐到了书房之中。 “天王盖地虎!” 进了书房后,司徒烨便关上房门,一开口就来了句暗号。 龙一闻言微微讶异,但随即便对了句:“拳打土拨鼠!” 司徒烨:“地虎踹天王!” 龙一:“脚踢大尾狼!” 见中年男人对上了初级暗号,司徒烨接着又念出了高级暗号。 司徒烨:“古镇清风辉日月。” 龙一:“苍山洱海落星辰。” 司徒烨:“老城小巷香花雨。” 龙一:“茶韵悠悠满院春。” “这是少主写的诗,外人并不知晓。你也是少主的人?” 龙一诧异地望着司徒烨。没想到少主忍辱负重隐藏身份六年,如今他这是把少主夫人的二夫郎也都收入麾下了? “原来真是大哥的人。”司徒烨微微一笑。 “在下龙一,如今是少主正义军的总教头。”见是自己人,龙一随即朝司徒烨拱手行礼。 “昭阳国当年百步穿杨的禁军统领龙一,果然是你!”天郎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转世投胎后的身份,和昔日的好友会面。 “呵……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龙一只是一个臭乞丐罢了。” “不知龙大哥此番来京是所为何事?”司徒烨不想管前世的兄弟叫叔叔,遂直接称呼他龙大哥。 “龙某上个月就到了京城,意在留意如今各国局势,尤其是……昭阳国。” “嗯。” 司徒烨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他那大哥已经在做着回昭阳国与苏沐天钧背水一战的准备了。 “可有收获?”司徒烨也很想知道如今昭阳国的情况。 “六年前,自那苏沐天钧坐上皇位后,就逐渐露出了骄奢淫逸的本性,常常夜御数女,荒废朝政。国内贪官污吏,恶霸横行,朝堂更是乌烟瘴气,百姓一片哀怨载道。如今朝中的大权多数落入国师染柒月的手中,而众皇子中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便是大皇子苏沐离泓。” 龙一望向昭阳国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那里曾经也是他安居乐业的故土,如今却不得不背井离乡。 “哼!那苏沐天钧狼子野心,不但残害忠良,而且弑兄杀父,虽是谋朝篡位当上了皇帝,可在登上高位后,却又不管百姓死活,只顾自己享乐。这苏沐家的江山,只怕迟早会败在他的手中!”司徒烨不屑冷哼道。 …… 当司徒烨和龙一在书房密谈的时候,飞鸿院东厢房里的韩亦辰终于酝酿好情绪,开始替康福来解毒。 但见他先是从自己的广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布包,放桌面摊开后,便露出了里面长短不一的金针。 接着,韩亦辰便随意取了一根金针,拉起康福来的手就在他的一根手指上快速扎了一下,康福来的手指末端顿时沁出了一滴血珠。 从木盒中取出冰蟾,韩亦辰随即把康福来的手指放到它面前,冰蟾闻到血腥,立刻含住那根沁着血珠的手指,肚子一鼓一鼓,贪婪地吸食了起来。 冰蟾足足吸了一刻钟,但见它那原本浑身雪白的身体仿佛笼上了一层黑雾般,韩亦辰便将它放入一个装着半碗水的碗中。遇水后的冰蟾随即将口中吸入的毒素尽数吐出,待碗中的清水成了墨汁般黑,韩亦辰才把冰蟾取出来。 “感觉如何?有没有舒服一点?” 韩亦辰仔细打量着靠坐在床上的康福来,见他的脸色已经陡然转好,便稍微放下心来。 闻言的康福来点了点头。他眼睛和喉咙的灼痛感已然都消失了,只是不知为何还发不出声。 “虽然冰蟾已经把你体内的毒素都吸了出来,但是你的眼睛和喉咙毕竟中过毒,还需要继续用几天药调养一下才能恢复如初。” “我现在开始给你用黑玉断续膏重续筋骨,有点疼,你忍一忍。” 见康福来朝自己点了点头,韩亦辰随即在他的手腕、脚腕处各扎了几针,轻弹针尾,待“嗡嗡嗡”声音结束已是一刻钟之后。 撤去金针,韩亦辰用药匙挖了适量的黑玉断续膏,均匀地涂抹在康福来手腕和脚腕受伤之处。 那黑色黏稠,泛着光泽的膏体一上身后,康福来顿时有种浑身不停地被刀割、剑划的巨痛感。饶是他忍耐性再好,也不由疼得浑身发颤,冷汗涔涔。剧烈的疼痛使人本能地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很想把那涂在身上的膏体擦掉。 “忍住!捱过了,你就苦尽甘来;捱不过,你就会手脚瘫痪,残废一辈子。”韩亦辰怕对方意志不坚,随即出言提醒道。 韩亦辰的话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使处在崩溃边缘的康福来彻底清醒过来。 为了小主子,哪怕再疼上十倍,他也得咬牙忍着。 而且,这也是他唯一治好自己的机会。主子惨死的仇还未报,他不能这么眼盲、口哑,手脚残废一辈子…… 第296章 预备离京 “阿辰,那位哑大叔如何了?” 韩亦辰在厢房里整整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花倾城见他略有疲态,随即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问题不大,他中毒和受伤的时间不长,用药再调养几天,视力和手脚就可以恢复如初。”韩亦辰握了握花倾城的手,朝她微微一笑。 “姐姐……不是,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一旁的春草闻言,随即一脸崇拜地望着韩亦辰。 “呵……” “那是当然了!小毛孩,你也不看看是谁出的手?” 韩亦辰瞟了一眼春草,但见他唇角勾起,傲娇地微扬起下巴。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落在花倾城眼中,简直像极了花宅前院鸡舍里那只喜欢高昂着脖子“喔喔喔”叫的公鸡。 正所谓“一天一个蛋,刀斧靠边站”,自从那只公鸡被于小天从花倾城的菜刀下救出来后,天天雷打不动地下一个蛋,如今已经下了快四个月,也奠定了它能在花家安然养老善终的命运。 “二哥人呢?” 韩亦辰出厢房后,没见到司徒烨和那个乞丐头,便随口问道。 “阿烨和那位大叔去书房聊天了。” “算了,不管他们了。对了,小倾城,我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韩亦辰拉着花倾城的手,回到花园的凉亭里坐着。 “何事?”见韩亦辰一脸兴奋的模样,花倾城也不禁心生几分好奇。 “爹他有身孕了!” “爹?有身孕?”花倾城狐疑地望了一眼厢房的方向。 “不是这个爹!啊呸!厢房里那个人是不是我爹还不好说呢!我的意思是你爹他有身孕了!” 花倾城闻言,心中顿时飘过一万句 oh y god ! “噗呲……” “娘,她……” “真是太厉害了!” 这简直…… 神了! 那个自她穿来就三不五时朝她贴催生符的花老爹,居然自己怀上了? 这巨大的反转,直接把花倾城给笑出了眼泪。 “爹还觉得不好意思呢,你可不能当着他的面笑。” “那是自然。” 花倾城敛起戏谑,只不过那流光溢彩的狡黠眸光却泄露了她的好心情。花倾城心想这花老爹再生个孩子也挺好,以后也就没那么多心思管她生不生娃,什么时候生娃了…… “我看爹他最在意的就是你了,还一直烦恼着,怕你不高兴呢!”韩亦辰戳了戳花倾城笑得通红的脸。 “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这花家添丁进口可是大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要是爹他担心到时候照顾不过来,大不了再请几个人便是。”花倾城无所谓道。 不要说花老爹生一个,就是生一支军队,她花倾城也有足够多的粮食能养得起。 “你没意见那就好。我看爹他把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心里应该也是欢喜的,说是不论男女都叫倾国。” “倾国?花倾国?” 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别说,这个名字跟她还是挺配的,一听便知道他们是亲姐妹\/弟。 “小倾城,还有件事……我跟你说,但是你别着急。” 望着花倾城那春风满面的模样,韩亦辰虽然有些不忍心打击她,但还是不得不说。 “何事?” 见韩亦辰突然变严肃的脸,花倾城也敛起戏谑之心。 “四弟他……中了昭阳国国师染柒月下的蚀心蛊子蛊。” “蚀心蛊子蛊?那是什么?” 花倾城闻言不禁双眉微蹙,没想到这种传说中的巫蛊术居然真的存在? “这是那昭阳国的国师染柒月炼制的,一种通过母蛊操控子蛊,达到控制中蛊者的阴毒巫蛊术。一旦蛊毒发作,中蛊者就会有如钻心剔骨般疼痛,非常之阴毒。” “什么?阿辰,你怎么不早说?而且,小天他怎么会……怎么会和昭阳国的国师有所牵扯?” 又是昭阳国! 离哥哥跟那如今的昭阳国皇帝有着血海深仇,阿烨的前世天郎也是遭了苏沐天钧的算计,才惨被万箭穿心而死。现在又有人来告诉她,四郎小天被昭阳国的国师下了蚀心蛊。她命里是跟这昭阳国犯冲不成? “小倾城,你别急,我出发上京的那日,也是大哥和我二师父带四弟去玄医谷治病的日子。算算日子,他们应该也早就到了。” “二师父?” “是的。是二师父把翔云马带了回来,我才能这么快来到京城。” “你二师父是不是有办法能解小天的蛊毒?” “二师父说有两种方法可以解小天的蛊毒。一种是下蛊者用母蛊引出子蛊,另一种便是用千年冰蟾吸出子蛊,只不过这样一来……冰蟾就会死。二师父有两只冰蟾,一只已经送给了你,另外一只还在玄医谷。多拖延一日四弟就得多受一天的煎熬,所以大哥就直接和二师父带着四弟去了玄医谷。” “你二师父他……好,就当我花倾城欠他一个大人情!” “小倾城,还有……” “阿辰,收拾东西,我们明早就出发。” “去哪?” “玄医谷。” “好。” 韩亦辰瞟了一眼厢房的方向,虽然那个人还没恢复,但是大不了把他也一起带上就是。 当天下午,花倾城便同丞相司徒洛云和其命夫提出回花桥村的事情。虽然宇文田祺有些意见,但最终忌惮于自己那丞相妻主,倒也没再说什么。 跟丞相两妻夫辞行后,花倾城又去了大将军府跟凤采岚、于景阳、凤绮嫣,以及凤老将军和木兰瑾辞行。虽然凤靖云很舍不得这刚来的外孙女,但考虑到她这外孙女的特殊身份,为了其安全着想,她便点头同意了。 傍晚时分,花倾城便和韩亦辰回到了城中的宾悦客栈。而司徒烨和司乘风也都收拾好了行装,一前一后来到了客栈,一同被带来的还有康福来。 “阿烨,阿风,对不起!小天他出事了,我必须得尽快赶回去。要是你们想在家多住一阵子,就晚些再回扶风县。” “事有轻重缓急,我们下次还可以再回来,现在小天的事比较重要。”司徒烨握着花倾城的手,不忍看她内疚模样。 “倾城,你在哪,我便在哪。”司乘风也朝花倾城暖暖一笑。 花倾城张开双臂,想一左一右揽一个,却被韩亦辰直接拽走。 “小倾城,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得好好休息……” 第297章 黄金保镖 漆黑的寂夜里,质朴的花桥村静谧而祥和。 夜半时分,当村民们都安然入睡的时候,却有一群灰衣蒙面人如同鬼魅般飞檐走壁出现在村桥村,只见他们跃进村东花家老宅后就开始到处不翻地翻箱倒柜。 “头,没有。” “再找!” “是!” …… 然而,灰衣蒙面人整整翻了一个时辰却仍然一无所获。 “头,整座宅子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会不会东西也被带走了?”一名灰衣人向一个同款着装,但看起来颇有威严的男人禀报道。 “头,我们的探子传来消息,这花倾城和花母花父是分开住的,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会不会是那两个老东西搬到花倾城的宅子去了?”另一名灰衣人眼睛转了转,也出声道。 “走!” “是!” 随着头子的一声令下,十二名灰衣蒙面人随即翻出花家,朝村尾的花宅而去。 花宅前院大门口,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着,给宁静的宅子缀上了两道朦胧的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显得既醒目又神秘。 当灰衣蒙面人朝着村尾花宅靠近的时候,花宅后院,正在自己房里和衣而眠的左岸,陡然睁开双眼。但见他抄起床底的寒霜剑便出了房间,随即就运起轻功飞身上屋顶,踏着轻盈快速的步伐向前院而去。 连同头子在内的十三名灰衣蒙面人在准备跃进花宅的时候,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气息给震到了花宅大门口的空地上。 “头,你没事?” 一名倒地的灰衣人见头子也摔倒了,随即起身上前准备搀扶他。 “滚!” 头子挥开同伴的手,利落地从地上跃起并站好,目露凶光地看向一名双手交叉抱臂,胳膊上还夹着一把宝剑,背对着他们傲然而立的黑衣人。 “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多管闲事?”头子手持泛着寒光的利剑,直指向黑衣人。 “没大没小!” 随着黑衣人的一声话落,头子随即感觉自己的左脸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而那甩了他一巴掌的黑衣人已然重新回到其方才所站的位置,速度快到头子以为自己眼花了。 “付冰言是怎么教徒弟的?怎么尽是一群蠢货?” 但见花宅大门前,在昏沉的灯笼光线下,一名身着黑色劲装,腰缠金丝带,墨发高束,且手臂抱剑的英气少年正微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好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狂妄竖子!竟然敢直呼我师父的名讳!”灰衣蒙面人的头子听到左岸的话,顿时气愤不已地持剑上前刺向左岸。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给我上!” 随着头子的一声令下,其余十二名灰衣蒙面人也随即挥剑斩向左岸。 “铿铿铿”! 左岸只用没出鞘的寒霜剑就隔开了袭向自己的剑阵,并飞身而起,朝着他们每个人的胸口都各踹了一脚。灰衣蒙面人随即一个个“砰”地往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看在付冰言那个老女人的份上,你们现在滚还来得及。”左岸睥睨了一眼躺了一地的灰衣蒙面人,面露嘲讽道。 “阁下到底是谁?与家师究竟有何关系?”躺在地上,手捂着胸口的灰衣蒙面人头子,十分不服气。 “哼!你还没有资格过问大爷的名讳。就算付冰言站在我面前,都还得管我叫一声师叔,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蠢货!” “你,你……你是师叔祖左岸?” 灰衣蒙面人的头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傲然屹立在前方的黑衣英气少年。只不过随着头子的话落,他随即感到自己的右脸也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如今他的左右脸已经肿得一般高,不大不小,十分对称。 “蠢,还真是没药医的!方才就说了,你还没资格过问大爷的名讳。”左岸不屑冷嗤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你们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命吃得下。罗刹门悬赏榜的榜首任务已经被大爷我揭下,你们居然也敢来抢,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左岸言语冰冷,气势全开,灰衣蒙面人顿时感觉到一股来自上位者的巨大威压朝自己袭来,让人忍不住想跪地臣服。 “师……师叔祖饶命!”灰衣蒙面人纷纷下跪求饶。 “事不过二,大爷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 随着左岸的话落,灰衣蒙面人随即手忙脚乱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利剑,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狼狈离去。 “哼!这鬼魅宗还真是麻袋草袋,一袋(代)不如一袋(代)。” 左岸吐槽了一句后,便飞身回花宅后院的房间继续睡觉。 “爷爷,刚才有刺客前来,我们假装睡着,不好?”花宅前院堂屋旁的一房间里,邱铭略有些心虚地和隔壁床铺的邱富说话。 “傻孩子!爷爷我老了,要是受伤了,身子骨恢复起来会比较慢。而你年纪还小,如果受伤了就得吃药用药,会不利于长身体。那左岸公子身手敏捷,武功高强,由他出面是最好的。” 黑暗中,邱富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里却闪着狡黠的光。主子早有交代,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尽管让左岸去打头阵。毕竟他那小妻主可是付了保镖佣金的!必须得物尽其用,把保镖佣金发挥到最大价值。 “孩她娘,你有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 花宅客房内,本已经熟睡的花父叶茂春,在灰衣人同左岸打斗的时候,便醒了过来并推了推身旁的花容声。 “孩她爹,你听错了。那只不过是耗子的叫声。” 先前在村头花家的时候,因为夜里听到异常响动,好奇前去查看、却差点被暗卫一剑抹脖子的花容声,已然汲取了教训,坚决不再让自己起好奇之心,免得无端惹来灾祸。只见她抬手搂住夫郎后,就继续睡起觉来。 而以一己之力打退罗刹门鬼魅宗杀手的左岸,在他回到后院实验室旁的自己房间后,便在书案上点亮烛火,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本。 接着便见他拿起炭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上一句话:九月一日,子时,于花桥村花宅,替花倾城打退十三名罗刹门鬼魅宗杀手。左岸记录完后,便将小本本盖上,然后重新塞入怀中,而那小本本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账册”两个字。 左岸当初和花倾城的交易只是替她保护沐离歌一年,但自从他来到花倾城家后,却总是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去做这个事情、做那个事情。一会让他做水泥,一会让他做玻璃,一会又让他去挖手摇井,而且还要兼职当伙计去看铺子卖东西,甚至还得替她看管来婚礼上捣乱的奇葩亲戚…… 于是,深感自己吃亏了的左岸,在每替花倾城做好一件事后,他都会详细记录在册,以便那个女人回来的时候,自己好和她一并“算总账”。 第298章 牛娘织男 九月一日。 一大早,花倾城便驾驶着马车,从城中的宾悦客栈出发,往城南大门方向而去。而凤文凤武驾驶的拉着行李和康福来的马车,也紧随其后。 昨晚司徒烨、韩亦辰、司乘风都在宾悦客栈住下,无法把自己一分为三的花倾城,果断选择关上房门自己独睡。 而那一心想着和花倾城生个小倾倾或小辰辰的韩亦辰,只能哀怨十足地瞪了司徒烨和司乘风一眼,然后“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独自生闷气。 今早出发的时候,花倾城也是直接把他们三个塞进马车,而她自己则坐在外面御马前行。如今坐在马车里的三个男人,正在互相大眼瞪小眼。 辘辘的马车在出了城南大门后,便沿着城郊的道路继续往南行驶。 “倾城,在前面路边的那间破庙门口停一下。”在出城五里地左右,马车里的司徒烨便掀开帷裳,朝正在赶马车的花倾城喊了一句。 “吁~” 花倾城勒停马车,司徒烨进破庙和龙一说了几句话后才再次上了马车。 “哥哥再见!姐姐再见!哑大叔等你好了,记得回来看我们!” 春草从破庙飞奔而出,一边急速跑着,一边朝逐渐走远的马车拼命挥手。 靠坐在马车里的康福来,听到那个曾经照顾过自己的小姑娘的声音,很想回应对方一句,只可惜他的喉咙却发不出声来。 当马车走到城郊十里地后,花倾城等人的马车却被一群便衣侍卫给拦住了去路。 “倾城姑娘,我家主子在长亭里等你。” 坐在马车外的花倾城,抬头望了一眼前方亭子里那道熟悉的英气身影,只能将马车停好,交代了司徒烨等人几句后,便只身走进了长亭。 “草民花倾城,叩见……” “行了,免礼!别自称草民了,叫自己的名字即可。” 原本双手负立的纳兰蕴之,在听到花倾城的声音后便转过身来,在石桌前落座,并制止了她的行礼。 “谢皇上!” “过来,坐下。” “是。” 对方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莱凤国皇帝,花倾城很是识趣地,对方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只不过,哪怕明知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花倾城的言行也都是落落大方,并无半点谄媚之举。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不在京城多玩几天?” 纳兰蕴之瞟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花倾城,随即便拿起桌上的酒杯,斟了两杯美酒,并端起一杯搁置到花倾城面前。 “实在是家中有急事,不得不提前踏上归程。待他日有空,定是还会再上京前来看望诸位亲朋好友。”花倾城猜不透对方的用意,只能四两拨千斤地回答道。 “诸位亲朋好友,呵……” 纳兰蕴之状似无奈地一笑。随即便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朝花倾城示意。 “皇上,倾城不胜酒力……” 虽然花倾城在现代能千杯不醉,但原主却是酒量极浅的体质。回想起当初和沐离歌成亲时,她喝断片的事情,花倾城觉得自己不能喝这杯酒。 “一杯水酒罢了! 长者赐,不可辞。” 纳兰蕴之看了花倾城一眼,随即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花倾城见状,也只能端起酒杯,将美酒尽数喝下。 “回去途中要注意安全!” “是,皇上。” “别舍不得银子,要住就住最好的客栈上房,别宿在荒郊野外。朕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谢皇上!倾城定会谨记皇上的教诲。” 眼见两人越聊越尬,纳兰蕴之只能从座上起身,交代了花倾城几句后便带着众侍卫们离去。 “倾城,你没事?” 看到花倾城双颊微红,身上还隐隐透着一股酒气,司徒烨便上前将她扶进马车,自己则坐到前方,准备驾驶马车继续南下。 “二郎,我没事,就是喝了一杯酒而已。” 已经进了马车的花倾城,掀开马车的帷裳,朝司徒烨招手,并讪讪一笑。 “坐好,小倾城!” 眼疾手快的韩亦辰抢先司乘风一步,将花倾城拽到自己身旁坐下。 “韩亦辰,你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我没有!我才喝了一杯酒而已。你……不许欺负司乘风!” 花倾城迷离着双眸,看着被挤到一旁的司乘风,面露心疼之色。 “小倾城,你……” “哼!” 他韩大少就不跟一个酒鬼计较好了。 他这小妻主的确只是喝了一杯酒而已,只不过她喝的可不是一般的酒,而是“八仙过海”。 这酒入口柔,品时豪,饮后烈,后劲可大着呢! 看花倾城醉了还不忘维护那只狐狸,韩亦辰气愤地直接把她推到司乘风身旁,然后就闭上眼睛假寐。 他韩大少怀里是揣着解酒丸没错,但他现在很生气,他决定让这个没良心女人的头先疼上一疼再说…… “倾城,你感觉如何?” 司乘风一手揽着花倾城的肩膀,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替她擦脸。 “这不是我那个来自天上的织男,五夫郎吗?” 花倾城一只手拽住司乘风给自己擦脸的帕子,一只手摸着眼前那两张没有完全重叠到一起的俊脸。 “对,我就是你的织男。” 司乘风浅浅一笑。说他是来自天上的织男,这的确是他初遇花倾城的时候,花倾城对他说过的话。尽管一直以来,他始终无法把那个自称“牛娘”的女人,同如今自己怀里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你这样搂着她,她会不舒服的。” 虽然闭着眼睛假寐,但双耳却始终留意着花倾城和司乘风动静的韩亦辰,终于是忍无可忍。 拨开司乘风揽着花倾城肩膀的手,韩亦辰随即便将花倾城抱了回来,并让她半躺在自己的腿上休息。 哪怕花倾城是牛娘,那织男也只能是他! 第299章 争夺令牌 九月一日,巳时。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正辘辘行驶在朝阳省边境,往莱凤国与昭阳国交界的地方走着。 玄医谷作为杏林圣地,一直以来都是天下大夫们趋之若鹜的地方。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只知道这玄医谷在莱凤国的东南部,却甚少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唯有每隔三年的秋天,接到玄医谷“妙手”和“回春”两位使者分发邀请令的大夫,才能在来年正月十五凭借令牌进入玄医谷参观学习。而今年,刚好也是二位使者出谷挑选合适大夫前往玄医谷的时间。 在韩亦辰骑着翔云马,马不停蹄地前往京城的时候,沐离歌也和于小天跟着玄明朝玄医谷赶去。只不过跟韩亦辰的预料有出入的是,为了照顾有哮病的单右以及身体虚弱的于小天,他们不得不放缓马车行驶的速度。 “二长老,不知玄医谷还有多远?” 望着马车外越来越熟悉的景致,沐离歌内心微微震撼。万万没想到,这神秘十足的玄医谷居然就位于昭阳国和莱凤国交界的地方。 “照目前马车行走的速度而言,再过两个时辰。” 坐在马车上假寐的玄明,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哮病刚发作完的单右,以及挨着沐离歌坐、昨晚在客栈趁他睡着来掐他脖子的于小天,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句。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们了。”单右一脸愧疚道。 原本两日能到的路程,愣是走了好几日,今天已经是沐离歌一行人出发的第五天。途中单右哮病发作了三次,幸亏有花倾城给的药,再加上玄明及时为他施针,他才能安然无恙。 单右也知道主夫之所以会把他带上,也是怕他待在花宅,万一病发,救治不及时而出事,因此他心里甚是过意不去。毕竟此行的目的可是为了给四叔君治病的,结果却因为他愣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阿右,既然倾倾把你交给了我,我就得对你负责。哮病发作也是没办法,你……不必太过自责。” 昨晚在朝阳省的省城客栈,夜半时分,于小天突然从床上爬起跑到隔壁房间去掐玄明的脖子。沐离歌虽然很担心于小天,怕再不给他解蛊,不但要承受蛊毒摧残之苦,还会被染柒月操控去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但看到单右如此懂事,他也不想给这个少年带来太多心理负担。 “大哥,要不你直接把我打晕,我怕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事。”于小天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玄明,一脸歉疚。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只要我给你扎两针就行了。”玄明闻言没好气地说道。 “二长老,四弟他并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被那昭阳国的国师控制了神志,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我代他向你致歉。” “哼!倘若我不知道这些,早在他溜进我房间的时候,我就一掌把他劈死了!” 玄明只不过想顺势观察于小天被控制到什么程度,并不是他真的躲不开于小天的突袭,但这并不影响他生于小天的气。 “这令牌是我先拿到的,我说了算!” “不,这令牌就在我手中,应该听我的才对!” …… 沐离歌一行人走着走着,却被一群村民给挡住了去路。在车夫将马车勒停后,萧冷玉便下车询问围观的人才得知,原来是有两姐妹在争夺一块令牌,互不相让,僵持许久,以至于路过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把整条路都给堵死。 “令牌?可知是何令牌?” 玄明闻言面色微沉,难不成是妙手与回春刚从这里经过? “禀二长老,好像是为了来年正月十五,可以去玄医谷参加‘杏林大会’的那块令牌。”萧冷玉把打听到的事,如实回禀着。 “岂有此理!这令牌发到谁手上,谁就有资格进玄医谷参加‘杏林大会’,如何还会出现争夺令牌之事?”玄明面色微冷。 “二长老有所不知,这争夺令牌的二人姓薛,是一奶同胞的姐妹,姐姐叫薛芬,妹妹叫薛芳,都是朝阳省城里有名的大夫。令牌虽然有一枚,可上面却只写着薛家嫡女,她们家中尚有八十老父,一个去参加‘杏林大会’,另一个就得留下单独照顾老父亲。” “照这么下去,恐是得耽搁不少时间,我下去看看。”沐离歌望了一眼乌压压的人群,面露担忧之色。 “不行,大哥!你如今怀有身孕,前方人多拥挤,莫要让人冲撞了你,还是让我去劝他们让让道。”于小天边说边从马车上起身,只是他刚站起来,腿就一个发麻,不得不再次坐回去。 “真麻烦!都给我坐好!” 玄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沐离歌和于小天,这两人一个身体虚弱,一个怀有身孕,哪一个去都不合适。而他那药童,怕是镇不住场子,至于车夫,那就更别指望了。玄明随即被迫结束他悠哉的假寐,下了马车后便朝着乌压压的人群而去。 “这令牌是我先拿到的,我说了算!” “不,这令牌就在我手中,应该听我的才对!” “狗屎芬,你这是一定要跟我争是吗?” “牛粪芳,这就是你对待长姐的态度吗?” …… “都给我闭嘴!” 眼见两人吵着吵着,一副要动手的模样,玄明随即厉声喝道。 不只是正在争夺的二人,就连围观群众忽然听见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都不由停止喧哗朝玄明望去。 只见前方忽然走来了一位满头银发、慈眉善目的老者。但见他身着一袭翩翩白衣,手持翠绿冰清玉笛,腰间还挂着一个褐色大葫芦,一副隐士高人模样。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们二人既是一奶同胞的姐妹,居然为了一块令牌互相推诿照顾老父的责任,简直岂有此理!老夫看你们二人谁也没资格去参加玄医谷的‘杏林大会’!” 玄明敛起极富有欺骗性的慈悲面容,厉声呵斥道。他寻思着回头就好好骂骂那妙手回春二人,这找的都是什么人品的大夫啊?没有人品也就不可能有医德,哪怕医术再高,玄医谷也不欢迎。 “老先生,您误会了!” 一名中年女人随即上前解释道:“薛家姐妹二人争夺令牌,其实都是想着让对方去,并不是要占为己有。” “哦?有这等事?” 玄明闻言微微讶异。毕竟每次妙手回春二位使者外出派发令牌的时候,哪个接到令牌的大夫不是喜极而泣,随即回家焚香祭祖的?还真是头一回听说互相推让令牌的。 第300章 断臂女人 “阿芬,阿芳,要不你们一起去,莫要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耽误了你们的前程!” 在玄明思索期间,人群中忽然挤出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只见他目露哀伤,一脸歉疚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 “爹,您说的什么话呀?您养我们小,我们养您老,这只不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是啊,爹。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畜生都知道孝顺和赡养母父,更何况是生而为人呢?我们怎么能把您一个人留在家中,独自出远门?” …… 看着父慈女孝的三人,玄明微敛双眸,摸了摸胡须稍加思索,随即便上前对薛家两姐妹说道:“把令牌给老夫看一下!” “老先生,请!” 薛芳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将手里的令牌递给了玄明。 接过令牌,玄明摸了摸,仔细端详了下,确实是妙手回春发的进玄医谷的通行令牌无疑。随即便见玄明轻扬右手食指和中指,在令牌中间划了几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令牌“啪”的一声便陡然间一分为二,接着又见他将分开的令牌分别递了一块给薛家两姐妹。 “老先生,这是……” 薛芳见状不由瞠目结舌。原本一块令牌,只不过被这个白发老者过了一下手,居然就变成了两块一模一样的? “你们姐妹二人至善至孝,老夫我就赏多你们一块令牌!玄医谷‘杏林大会’最多持续一个月。至于你们的老父亲,大可交给家中的夫郎照顾。”玄明一脸高深莫测道。 “想必是老神仙下凡了!” “多谢老神仙!” 薛家姐妹望着眼前一派仙风道骨、有着大神通的玄明,随即向他作揖致谢。 “事情既然已解决,还不速速让道!” “是是是!老神仙,对不住了!” 各得到一块令牌的薛芬、薛芳,随即和刚才与玄明说话的女人一起将围观的村民都驱散,沐离歌一行人的马车也由此得以继续前行。 “二爷爷,您刚才施展的是仙术吗?” 方才玄明的举动,都落在了马车内众人的眼中。单右一脸崇拜地望着玄明。 虽然单右和韩亦辰并无师徒之名,但在他来到花家的这些日子里,一直都跟着韩亦辰做事,在心里也早把韩亦辰当作师父一般尊重。对于师父的师父,叫玄明一声爷爷又何妨? “是将物品一分为二的脱骨法!” 沐离歌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假寐的玄明,嘴角衔笑。三弟的这位二师父,也许武功造诣不如他,但拥有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本事,他苏沐离歌确实自叹不如。 “你小子倒是很有见识!” 玄明睁开一只眼睛,赞赏地瞟了沐离歌一眼,随即又闭上继续假寐。 午时左右,沐离歌一行人的马车在朝阳省边境某小镇上的一家小餐馆停下,下了马车后,众人便在门口的一张方桌前坐下。 “小二,来盘烤鸡,再来一份烧鸭,一盘红烧肉、酿豆腐、炒时蔬和肉丝汤。”落座后,萧冷玉随即喊来小二点菜。 “不好意思,客官!您说的这些东西我们都没有。”小二讪讪道。 “小二,麻烦把你们有的菜品上六人份的过来。” 沐离歌用眼角的余光无语地看了下萧冷玉,随即吩咐道。他们现在所处的可是贫苦的边境,这位不知人间疾苦的萧家公子! “得嘞,客官,请稍等,马上到!” 不一会儿,小二果然很快把店里的菜品上了六人份过来。六个粗面馒头、六碟咸菜、六杯清水。 在萧冷玉诧异的目光下,沐离歌淡定从容地啃着粗面馒头,配着咸菜,喝着清水,举止得体优雅。虽是粗茶淡饭,但沐离歌却能莫名给人一种别人吃不起这么高贵东西的感觉。 “饿咽糟糠甜似蜜,饱饫烹宰也无香。” 对于食物,沐离歌是抱以敬畏之心的。当年他从昭阳国一路逃难到莱凤国,常常都是忍饥挨饿,别说粗面馒头了,就是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是以,哪怕后来境况越来越好,他也不会去浪费一粥一饭。 “小二,来两个馒头,一壶酒。” “好嘞,客官,马上来!” 正当沐离歌一行人吃着午饭的时候,隔壁桌突然来了一名三十来岁的女人。 但见她身着一袭灰衣袍子,长发高束,脸上戴着半截银色面具,而且身后还背着一柄玄铁宝剑,浑身散发着一股凛然之气,看起来酷飒十足。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的左边袖子里是空荡荡的。 “杨傲雪,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十六年前,你打断我娘的手脚,害得她瘫在轮椅上十六年,今天我就要为她报仇雪恨!” 在断臂女人刚落座不久,前方路口就冲出一名手持利剑的年轻男子,气冲冲地朝着断臂女人的心口刺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断臂女人一把抽出身后的玄铁宝剑,“铿”的一声便隔开了来人致命的一击。 “当年你娘田秋凤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只不过断她手脚,尚且还留着她一条狗命,已经是天大的仁慈!” 断臂女人利落将宝剑收入背后的鞘中,随即又一掌震开想再次杀她的男子,只不过断臂女人并没有下重手,出招也仅是出于自我防御。 “你胡说!我娘慈悲为怀,而且常常捐献银钱造桥铺路,又岂会做出奸……奸淫掳掠的事?”年轻男子双颊顿时通红起来,显然是被羞恼得不轻。 “哼!当年田秋凤做坏事的时候,只怕你都还在你爹肚子里!是与不是,回去问问你爹便知!” 断臂女人拿起小二送上的一壶酒,“咕噜咕噜”就直接喝了起来。对于想杀自己的年轻男子,断臂女人并不在意。一是冤有头债有主,他娘的罪恶不应该加在他身上;二是以对方的武功修为,他还伤不了自己。 “这……这不可能!” 持剑男子看向断臂女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哼!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来陪你玩耍。就算要报仇,也请你先搞清楚,你娘到底是无辜受冤枉还是罪有应得!” 断臂女人吃完两个馒头,喝了一壶酒后,随即又见她从怀中掏出银钱放在桌上,接着她便从座上起身并甩袖离开。 望着潇洒离去的断臂女人,沐离歌若有所思。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杨傲雪,那个传说中武功十分厉害且亦正亦邪的女人。据说当年她还有一位喜着白衣、清冷孤傲的蓝颜知己和她成双入对,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却不见其相伴左右? 第301章 痴心爱人 “阿龙~” “上穷碧落下黄泉,死生契阔,十六载思君念君不见君!” “阿龙,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就这么把我抛下,徒留我在这茫茫的尘世间。没有你,我活着也只是一个躯壳,和行尸走肉又有何分别?” 忘情崖上,伫立着一道萧肃落寞的孤寂身影。望着茫茫崖底深不可测的寒潭,杨傲雪不禁潸然泪下。身后崖壁上,当年阿龙用指力写下的十六年后再相见的字犹在,可伊人却已然失约。 “阿龙,你根本就是在骗我对不对?” “什么十六年之约?或许……你是不是早已葬身在忘情崖底的寒潭中?” 当年杨傲雪和龙倚天双双中了情草毒,然而解药却只有一颗。龙倚天骗杨傲雪服下最后一颗解药,在忘情崖壁上留下十六年后再相聚的誓言后,从此就杳无音讯。 十六年来,杨傲雪身负玄铁宝剑,化名“残月”,浪迹天涯,闯荡江湖,一边行侠仗义,一边寻找龙倚天的下落。她的脚步东跨茫茫大海,西至广袤沙漠,南踏深山密林,北越皑皑雪山,甚至走遍周边各国,也始终不见她阿龙的身影。 “当年英女剑犹在,如今君子剑却不知所踪。” “阿龙,我来找你了~” 杨傲雪双眸湿润,神情哀伤,接着便见她“噌”的一声抽出了身后的玄铁宝剑…… “大哥,是那个断臂的女人。不好,她好像要轻生!” 在杨傲雪离开后,沐离歌一行人在用完午饭后也重新坐上了马车,继续往玄医谷的方向而去。 感觉有些闷的于小天,揭开马车帷裳透气,结果看到的就是杨傲雪准备自我了断的画面。 “还真是个痴情种!” “情情爱爱的就是麻烦!哪有自己一个人来得快活和逍遥自在!” 玄明睁开双眸,瞟了一眼杨傲雪,吐槽了两句后,随即又闭上眼睛继续假寐。 说时迟,那时快,沐离歌捻起单右放在手中把玩的雨花石,随即就“咻”的一声,朝着前方杨傲雪的手腕弹去。 “哐当~” 被打中手腕的杨傲雪,她手中的英女剑也随即摔落在地。 “为何要多管闲事,阻止我与阿龙团聚?” 杨傲雪眼中蕴含着怒意,把凌厉的眸光扫向从马车上缓缓而下的一道白色身影。 “你的剑应该用在除魔卫道和行侠仗义之上,而不是拿来给自己抹脖子。”沐离歌甚是惋惜地看了一眼站在忘情崖边、一脸生无可恋的杨傲雪。 “哀莫大于心死。小兄弟,你爱过人吗?”杨傲雪瞟了一眼前方突然出现的那位腹部微微隆起、且长相英俊的男子,不屑冷嗤道。 “自然是爱过。” 身着一袭白衣的沐离歌,翩翩俊雅,超凡脱俗,仿佛坠入尘世的谪仙,哪怕已经有孕在身,也依旧遮挡不住他那无上的光华。阳光下的沐离歌高大伟岸,眸光坚毅果敢,浑身散发着一股凛然的磊落和强大的自信气息。 杨傲雪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但也仅仅只是欣赏一瞥。仿佛是透过眼前这个男子,看到了昔日的龙倚天。 “既是爱过,你又如何说得出此言?倘若你爱的人离你远去,与你阴阳相隔,你还会想着独活吗?” 杨傲雪目露哀凄。想她一生伶仃孤苦,龙倚天是照进她生命里唯一的光。好不容易有了相爱和想要厮守一辈子的人,然而命运却又硬生生将他们拆散。如今的阿龙也不知身在何方,是死是活? “自然是生不如死。但是,如果我活着是她所愿,那么我会选择继续苟活,哪怕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我也不想她在另一个世界为我担心。” 沐离歌掷地有声的话语,字字犹如利箭刺向杨傲雪的心间,更似当头棒喝般,让沉浸在悲恸中的杨傲雪幡然醒悟。 “这位大姐,倘若你这般自我了断了,你和你的爱人才真的是会天人永隔!” 正当杨傲雪思绪飘飞的时候,前方马车上又走下了一位身着蓝袍的俊逸男子。虽然对方看上去有些许病娇和柔弱,但他那笔挺的身姿,却宛如林中翠竹般坚韧屹立着。 “此话何解?” 原本万念俱灰的杨傲雪闻言随即便飞身跃至于小天面前,但见她“噌”的一声抽出身后的玄铁宝剑,并将它横在于小天的脖子之上。 “自然是字面的意思,你的夫郎并没有死。”于小天终是不忍如此痴情的女子枉送了性命,便出言解释道。 “收起你的狗屁同情心!如果你只是为了阻止我自尽,我杨傲雪并不会因此感激你。”杨傲雪悠悠地收回宝剑,语气冰冷无情,且凉薄十足。 “当局者迷。虽然我并不清楚你们发生过什么,但方才我确实感受到有一股灵魂随着你的悲伤而悲伤,但对方却不是游魂,而是在生者。” 于小天身中蚀心蛊,刚才又动用了些灵力,使他看起来脸色顿时又煞白了几分。 “你……是虞家的人?那个擅摄魂和通灵的神秘家族?”杨傲雪看到于小天的模样,心中微微震惊。 “是。” 大哥都出手相救的人,证明对方人不坏,于小天也顾不得会不会因此暴露身份,从而给自己惹来麻烦,坦然承认道。 “阿龙他当真没死?”杨傲雪如释重负道。 “没有。”于小天摇了摇头。 “方才傲雪多有得罪,他日待我与阿龙重聚,定同他一起亲自登门向二位致谢!”杨傲雪利落将玄铁宝剑收回背后的鞘中,并朝沐离歌和于小天拱手行礼。 “我只是看在你对夫郎一片真心的份上才出手。” 沐离歌说完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马车方向走去。于小天同杨傲雪点头致意后,也随即跟上沐离歌的步伐上了马车,继续他们的玄医谷之行。 瞟了一眼从面前辘辘行驶过的马车,杨傲雪便悠悠收回了目光。 “阿龙~” “你到底在哪里?” …… “龙兄弟,你没事?” 忘情崖下深潭底,在谷里寒潭不远处的竹屋中,身着白衣的龙倚天突然感觉心口一痛。他那手中握着的绣花针也落到了地上,一只原本被他捏在手心里的蜜蜂,随即振动翅膀,“嗡嗡嗡”地飞走。 坐在一旁缝制衣裳的凤凌烟见状,当即转动轮椅来到龙倚天身旁,面露担忧之色。 “凤兄弟,我没事。是傲雪!她……是不是在忘情崖?我方才感觉到一股锥心之痛,想必是她在为我伤心难过。” 一袭白衣,清冷孤傲的龙倚天,在想起杨傲雪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散发出一股悲凉的气息。 “龙兄弟,你说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相信你一定会和杨傲雪有重逢的一天。”凤凌烟拍了拍龙倚天的肩膀,亦如当他感到绝望的时候,龙倚天安慰他那般。 “好,凤兄弟,你说得对!” 龙倚天敛起悲伤神色,拾起地上的绣花针,继续在蜜蜂的翅膀上刻字。 但愿有一天,傲雪能看到自己通过蜜蜂传递出去的消息。否则,以傲雪的性子,十六年的痴等却换来一场空欢喜,一时激愤之下,怕是会做出为自己殉情的傻事来。 见龙倚天没大碍后,凤凌烟也继续着手里的针线活。自从来到崖底后,百无聊赖的凤凌烟都会在每一年她女儿生日之前给她做衣裳。春夏秋冬,每一季的都会做两件,如今已经整整做了十六年。 现在的凤凌烟正在赶制他女儿十七岁的生日礼物。也不知道何时,他女儿才能穿上自己亲手给她缝制的衣裳…… 第302章 神秘幽谷 “大哥,刚才那位杨傲雪是何人?”马车上,于小天疑惑地望着沐离歌。 “小天,你年纪还小,没听过她的大名也正常。” 沐离歌看了一眼满脸茫然的于小天,随即便将杨傲雪的身份娓娓道来。 “杨傲雪本名杨悔,她的生母杨义本是莱凤国人,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却成了冷月国的小王爷。然而,当杨义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却依然认贼作母。只顾着自己的荣华富贵的杨义,弃国家和民族大义不顾,最后死在了其结拜姐妹郭情的夫郎黄容手中。” “杨悔乃是杨义的遗腹子,穆思齐是她的生父,只不过可惜,在她幼年时穆思齐便不幸染病去世。成了孤儿的杨悔,靠着自己的聪明机智顽强地苟活着,后来被其母亲的结拜姐妹郭情收留。” “虽然郭情的儿子郭福对杨悔一见倾心,但是他的性子却十分骄纵蛮横,常常欺负她。孤僻倨傲,深感寄人篱下的杨悔,后来就离开了郭家,还由此邂逅了古墓派的传人龙倚天,并拜在其门下,还改名杨傲雪。” “龙倚天身怀绝世武功,杨悔虽与其有着师徒之实,却傲视世俗礼法,毅然与他相恋。女才男貌的二人,却遭到了所谓名门正派的一致反对,其中甚至包括郭情黄容两妻夫。然而,尽管再多艰难险阻,也依旧阻挡不了他们相恋相守的决心。只是,不知为何,曾经跟杨傲雪形影不离的龙倚天,如今却不知去向。” 对于敢于破除礼教束缚,大胆追求自己真爱的杨傲雪,沐离歌是心存敬佩的,否则他方才也不会出手相救。只不过对于杨傲雪此人,沐离歌也仅仅只是有些许了解,至于个中具体内情,他也并不清楚。 “还真是敢爱敢恨的痴情女,希望她能尽快跟她的夫郎相聚。”于小天闻言不禁感叹道。 “对了,大哥你可知那杨傲雪为何会断去一臂?” 虽然杨傲雪看起来喜怒随性,是个亦正亦邪的人,但却不乏凛然之气,于小天觉得这般优秀的人失去一只手臂,着实是可惜。 “据说是被郭情的儿子郭福所砍断,具体详情,我也不了解。”沐离歌虽是惋惜,但也仅仅只是惋惜。 “情情爱爱的就是麻烦,哪里有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而且,还不用担心哪天因爱生恨被人砍手。” 听到沐离歌和于小天两人说起那杨傲雪就没完没了的,坐在一旁的玄明,不由再次睁开眼睛吐槽了两句。 “二长老,我也觉得那杨傲雪和龙倚天很是般配,希望他们能早日重逢。” 在一旁蹭听故事的萧冷玉也适时出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并引来身边单右的连连点头。 辘辘的马车继续朝前行驶着。 未时末,沐离歌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脚下,也就是玄明口中的悠茗山。 玄明从马车上下来,隔空打了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手势,接着沐离歌等人便发觉周围的景致都变了。 “二爷爷好厉害!您刚才施展的也是仙术吗?”单右一脸崇拜地望着重新回到马车上的玄明。 “那当然。”玄明倨傲十足地别过头,继续假寐着。 “阿右,二长老方才是在打开结界。这里四周都被修道高手布下了阵法,所以我们外面看到的和进来后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此处地形龙蟠虎踞,确实是块风水宝地。没想到传说中的玄医谷,居然会是在莱凤国皇室陵墓的不远处。”沐离歌嘴角衔着淡淡浅笑,状似无奈地说道。 “倒是个识货的!” 玄明睁开眼眸,再次大度地夸了沐离歌一句。除了小辰辰,还真是难得有后生能得到他的赞赏,而这沐离歌今日竟已经让他多次刮目相看了。 沐离歌闻言但笑不语。 身为昭阳国的皇太孙,苏沐离歌从小不仅要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还要学习帝王之术,就连武将排兵布阵这些也都是需要涉略的。 “二长老好!” “嗯,忙去!” 进入悠茗山后,很快有巡逻的弟子发现玄明的马车,并向其行礼问好。 “二爷爷,您好厉害呀!” 眼见越来越多的弟子隔着缓慢行驶的马车,跟里面的玄明问安,单右看向玄明的崇拜目光不由更加真诚了几分。 马车继续往山里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沐离歌一行人最终来到一座静谧清新的幽谷之中。虽说如今已是季秋时节,可玄医谷里却依然是飞鸟巡山,泉水叮咚,百花盛开,蝴蝶翩跹,呈现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致。 “好美的地方!” 于小天目露惊艳之色。此处绿水青山,鸟语花香,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谷民安居乐业,倘若能和心爱之人隐居在这里,当真是神仙也羡慕不来的生活。 尽管玄医谷是杏林圣地,但并非说里面的每个人就都是医术高明的大夫,也有相当多普通谷民住在这里,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女耕男织的恬淡生活。当然,他们栽种的除了日常所需的粮食和蔬菜,基本上就都是药材。 “阿玉,安排他们住下。老夫去见见老大、老三和老四他们。”玄明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一处名唤“怡然居”的清雅竹屋院落前,便吩咐萧冷玉。 “是,二长老!” “沐主夫,于叔君,请!” 萧冷玉闻言随即将沐离歌、于小天带进院子的两间厢房让他们略作休息,而单右也紧随着二位主子的步伐。 “诸位一路奔波也辛苦了,二长老让你们先歇息一晚,明日再商榷给于叔君解蛊毒之事。至于这位小兄弟,就住一旁的耳房。” “有劳。”沐离歌朝萧冷玉点头致意。 “多谢萧公子。”单右也很有礼貌地向萧冷玉行礼致谢。 “不客气,如无其他事,在下就先行离开了。傍晚时分会有人给你们送饭菜,但至于日常饮食和沐浴用水,你们需要自行在院子的水井去打,里面也有小厨房可以烧水。”萧冷玉将三人安排好后也回了自己的住所。 “大哥,对不起!为了我,害你这么辛苦地奔波。”靠坐在床上小憩的于小天对坐在房中桌前的沐离歌,面露愧疚之色。 “傻小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是应该的。倘若今天换作是我中了蛊毒,你难道会将我置之不理吗?”沐离歌看向于小天微微一笑。 “当然不会,不论是天涯还是海角,也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为了大哥,小天定然也是万死不辞。” “这就对了。所以你也不必愧疚,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好。大哥如果想知道昭阳国的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此事不急,你先养好身子,把蛊毒解了再说。” …… 安抚好于小天,沐离歌也回了隔壁房间略作休息。 如今他这四弟已经恢复了记忆,必然也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面对单纯善良的于小天,沐离歌心中微微纠结。 司徒玄烨的前世可是骁勇善战、武功高强的天郎,拥有自保能力。是以,当初司徒烨跟他交心并表示想助他一臂之力,沐离歌便答应了。 然而,于小天的情况却和司徒玄烨不一样。虞灏天虽然摄魂通灵的本事不错,但他终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尊国柔弱男子。把这样的于小天,拉进颠覆苏沐天钧政权如此沉重的大业之中,沐离歌有些于心不忍。 在沐离歌心中,或许于小天更适合在玄医谷这般纯粹的环境下生活。沐离歌不愿,也不忍于小天的一双清澈明眸去阅尽人世间的丑陋与罪恶。 正当沐离歌为了该不该让于小天加入自己阵营而苦恼的时候,乘着马车一路南下的花倾城等人,却被一群杀手盯上了…… 第303章 狗皮膏药 “吁~” 忽见前方有人挡道,司徒烨赶忙勒停了马车。 先前花倾城喝完纳兰蕴之的饯行酒后,因为有了醉意就改成司徒烨在驾驶马车。辘辘的马车继续往南而行,然而花倾城等人在京郊方走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被一道骑着高头大马的殷红背影给拦住了去路。 “前方是何人挡道?牲畜可不长眼,撞了也白撞!还不速速让开!”司徒烨厉声喝道。 “司徒玄烨,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只见前方的人利落掉转马头,随即便露出她那张英气十足的脸。马背上那一手持宝剑,一手拉着缰绳,身着殷红云锦宫装朝服的女子,赫然就是一厢情愿自认是司徒玄烨未婚妻的夏侯府世女——夏侯钰。 “夏侯钰?” 司徒烨将马车稳稳停到路边,随即便阔步上前,对上骑着高头大马的夏侯钰。 “阿烨,三年不见,你果然又长高长壮实了!” 夏侯钰唇角微勾,随即就直接从马背上飞跃至司徒烨面前,抬起右手便欲挑司徒烨的下巴,却被他侧头躲开。 “女男授受不亲,夏侯世女还请自重!还有,请别叫本公子的小名,我们并不熟。” 司徒烨沉着一张脸,语气微冷。心中暗叹今晨出门未看黄历,以至于途中遇上这个煞星。 “阿烨,我们可是未婚妻夫,你这么说实在是太伤本世女的心了!”夏侯钰手捂胸口,佯装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那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更何况……好男不嫁二女,三年前我早已嫁人了,一男又岂可配二妻?”对上狗皮膏药一般的夏侯钰,司徒烨面露不耐之色。 “你说的是躲在马车里的怂蛋吗?哼!我拿你当宝,她拿你当草。那个女人竟然让你这般身娇肉贵的丞相府嫡长子驾驭马车,你这妻主也实在不怎么样!而且,我都来了一会了,她还缩在龟壳里不敢露面,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你痴心一片的?”夏侯钰不屑冷嗤道,眼神不善地瞟了一眼司徒烨身后的马车。 “不许你侮辱我妻主!再敢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不客气!”司徒烨怒指夏侯钰,言语冰冷。 “二哥,你跟她废话那么多干嘛?快把她赶走,我们一会还要去吃午饭呢!”韩亦辰揭开马车帷裳,随即便丢了一把宝剑给司徒烨。 司徒烨稳稳地接过韩亦辰扔过来的宝剑,并利落地在手中转了转。 “是你?” “玄烨,你们……” 隔着被掀开一角的马车帷裳,夏侯钰一眼就认出了马车里说话且朝司徒烨扔宝剑的就是花倾城的夫郎之一,她之前在花家见过他。 所以,司徒玄烨所谓的妻主就是她先前想带回京城、并送进皇宫当细作的花倾城?思及此,夏侯钰顿时心塞不已。司徒玄烨居然宁愿要一个农妇,也不要自己?而且,他又是何时有这般利落身手的? “玄烨,她配不上你!” 夏侯钰“噌”的一声就将左手中的宝剑出了鞘,随即便朝司徒烨身后的马车刺去。 “铿”! 司徒烨也抽出宝剑,隔开了夏侯钰刺向马车帷裳的一剑,两人随即“乒乒乓乓”,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 “玄烨,你……” 看着司徒烨那行云流水般、且滴水不漏的动作,舞出的剑或是防御或是进攻,也是招招到点上,没有丝毫的花架子。夏侯钰心中不由暗暗吃惊。三年不见,这丞相府的嫡长子司徒玄烨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少公子!” 眼见夏侯世女居然提剑刺向司乘风坐的马车,凤文凤武随即从后面马车下来,拔剑准备抵挡,却忽见对方和司徒公子打了起来。 “我没事,你们在一旁候着,有需要就上前帮忙。”司乘风隔着马车帷裳吩咐道。 “是,少公子!” 凤文凤武领命后,随即一左一右站在马车前。 听着外面传来的“乒乒乓乓”打斗声,马车里的韩亦辰赶忙伸出双手捂住了花倾城的耳朵。 他那因醉酒在酣睡的小妻主,正好好地躺在自己怀里,他可舍不得替小妻主解酒,否则她一醒,自己怀中的温香软玉可就没了,或者又得被司狐狸瓜分走…… “韩三哥,你抱倾城抱了这么久,手肯定也酸了,要不要我来帮……” 对上霸道且占有欲十足的韩亦辰,司乘风面露无奈之色,只不过他还没把话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不必!你以为本少和你一样娇弱吗?就是再抱上一天一夜,本少也好得很!” 虽然韩亦辰已经接受了司乘风成为花倾城五夫郎的事实,但这并不妨碍他看这只司狐狸不顺眼。 在韩亦辰和司乘风为了花倾城拈酸吃醋的时候,另一辆马车里的康福来听到外面的响动,虽然很想出去帮忙,但因为自己断了筋的手脚还没恢复,只能一边干着急,一边却又无可奈何。 “夏侯钰,我们并不合适!你且好自为之,以后也不要再来纠缠本公子!” 司徒烨和夏侯钰你来我往,过了几十招后,终于把手中的宝剑抵在了夏侯钰的脖子之上。这夏侯钰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武功底子十分扎实,愣是逼得他使出了几招天家剑法才将她制服。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玄烨,以前本世女只是喜欢你的外表。如今……本世女怕是一辈子都非你不娶了!” 夏侯钰拿手指移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冲着司徒烨妩媚一笑。骄傲如她,虽然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败在司徒玄烨的剑下,但夏侯钰却半点不恼。这样飒爽英姿的司徒玄烨,反而更加点起了自己对他的征服欲。 “玄烨,本世女是不会放弃的!” 夏侯钰从地上起来,利落翻身上马,一手持剑,一手拉动缰绳掉转马头,临走之前却见她回头冲司徒烨嫣然一笑。 “疯子!” 望着背道而驰,御马绝尘离去的夏侯钰,司徒烨气得大喊一声。 第304章 黄雀在后 “如何了?” “都准备妥当了,大师姐!” “如此甚好。” 听到蝶舞的话,蝶依唇角微勾,一脸期待地望向京城的方向。 自从蝶菲死后,蝶依就一跃成为罗刹门玉女宗的首席大弟子,如今的她亟需一个可以表现自我的机会。 这不,刚好机会它就来了! 有人在罗刹门花了十万两黄金买花倾城的人头,而这花倾城便是先前蝶菲奉宗主之命,在城东郊外刺杀失败的对象。 那蝶菲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蝶依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凤采岚将她一箭射死,蝶依感觉简直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蝶依寻思着,只要杀了花倾城,不但可以巩固她在玉女宗的地位,还可以赢得一大笔赏金。 这次蝶依也是带着玉女宗的五十名弟子,在京城通往万盏省郊外的树林里设埋伏,如今她正等着花倾城的到来。 至于被蝶菲等人惦记的花倾城一直都是坐着马车,靠在韩亦辰怀里睡觉。在司徒烨打败夏侯钰后,他们又继续南下,途中进了一家酒楼用午饭,略作休息后便又上了马车,准备接着赶路。 “小倾城,要不要进来再睡会?”马车上,韩亦辰揭开帷裳,一脸不舍地看着坐在外面的花倾城。 “二郎驾马车很长时间了,让他歇会。”花倾城很是耐心地回了一句。 韩亦辰闻言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方才确实一直都是二哥司徒愣在驾驶马车,而且还刚和夏侯钰那个疯子打了一架,略作思索后,最终韩亦辰内心对花倾城的心疼战胜了醋意。 “小倾城,要不你进来休息,我……” “如此那就多谢三郎了!” 看着把头探出来的韩亦辰,花倾城随即利落地从马车的驾驶座上起身,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后便回到了马车中。 花倾城一系列的动作,速度快到韩亦辰张大的嘴巴愣是好一会都没合上。接着,韩亦辰竟是眼睁睁地看着他那小妻主左手揽着司徒愣的腰,右手搭着司狐狸的肩。而且这两个家伙的头,还都靠在中间看向他一脸叔父笑的小妻主肩上。 在车厢门口的韩亦辰,顿觉如鲠在喉,进去不是,出去也不是,最后只能幽怨地瞪了一眼花倾城,将马车帷裳盖上就拉动缰绳让马跑了起来。 翔云马拉的马车,随即“咻”的一声飞奔了出去,四蹄掀起的漫天尘土,差点把后面驾驶马车的凤武呛得肺都给咳出来。 “韩三哥,马跑得太快了!我的护卫会跟不上!” 马车里的司乘风,一手揽着花倾城腰,一手紧紧地抓住座位,才没被急速前行的马车给摔出去。 “司狐狸,你行你上,不行就给我闭嘴!” 韩亦辰冷哼一句后,随即便再次加速,让马彻底撒蹄狂奔。 “阿辰~” 眼见这三郎把马车驶得飞快,司乘风已经整个人抱住她,趴在自己腿上了,花倾城面露无奈之色。 她刚才只不过故意惩罚韩亦辰趁自己醉酒欺负司乘风,没想到这个韩妖孽醋劲这么大。倘若再让他这么驾驶马车,恐怕他们几个人过不了多久就能直接上西天见佛祖了! “倾城,要不……还是让我去驾马车!”司乘风将头枕在花倾城的腿上,苍白着脸色,一双如丝媚眼满含无辜地望着她。 “你的身体还需要再调养一段时间,不宜操劳。”花倾城略有些心疼地轻抚着司乘风的白皙脸庞。 “还是让我去!” 司徒烨松开花倾城扣在自己腰间的手,一副要往外走的架势,却被花倾城再次拽回去坐稳,并用一只手牢牢固定住他的腰。 “阿辰~” 花倾城再次冲马车外喊了一句。 “有事就阿辰,没事就三郎和韩亦辰!”韩亦辰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但到底还是略微放缓了马车行驶的速度。 …… 酉时左右,花倾城一行人的马车终于行驶到了京城通往万盏省郊外的树林里。 “大师姐,他们来了!” “通知所有人,准备行动!” 望着前方辘辘而来的马车,蝶依目光阴鸷,嘴角衔着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是,大师姐!” 蝶舞领命后随即朝躲在暗处的玉女宗弟子们打手势。 “不好,有杀气!” 驾驶马车的韩亦辰在翔云马踏入万盏省的地界后,随即便察觉到有一股暗流涌动的气息扑面而来。 “倾城,你们小心!” 韩亦辰刚提醒了一句,前方就“咻咻咻”飞来一排冷箭。 “铿铿铿”! 韩亦辰当即抽出腰间的软剑,一把将冷箭通通扫落在地。 “哪来的宵小?藏头露尾,敢不敢出来让你大爷我瞧瞧?” 韩亦辰转了转手中的软剑,眸光森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玉女宗弟子藏身的方向。还真是大手笔,至少出动了四五十人? 不对?! 貌似还藏着一批人? 韩亦辰狭长的丹凤眼凉薄地瞟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前两天才刚对上一批罗刹门玉女宗的杀手,就是不知道这次又是谁来找茬? “大师姐,快看!是云来客栈的那只肥羊!”蝶舞看到手持软剑,以一己之力抵挡住数十支冷箭,翩翩俊雅、风流倜傥的男子,不由惊呼道。 “我有长眼睛!”蝶依双拳紧握,咬牙冷哼。 这可不是什么小肥羊,而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上回她和蝶舞两个人可被他给坑惨了,不但当众出丑,还在宗主面前丢尽了脸面。 “一会抓住他后,待我享用完,就将他赏给大家,人人有份,个个不落空。等所有人玩腻之后,再把他卖去男风馆。”蝶依心有不甘地怒视着前方的韩亦辰,冷冷地说道。 “跟着大师姐就是好,大师姐吃肉,我们也能跟着喝汤!” 蝶舞很是上道地把蝶依夸赞了一番后,并通过手势把蝶依的话传达给其他玉女宗的弟子们。 紧接着便从四面八方跃出五十名身着白衣、脸蒙白色纱巾的玉女宗弟子,须臾间就将马车包围了起来。 “呵……” “我当是谁?原来又是罗刹门淫女宗的人!” 韩亦辰扫视了一圈四周包围自己的人,面色微沉。但见他摸了摸怀中的宝贝们,确认都在后,便提剑做好迎战准备。 “俏郎君,我们的目标只是花倾城。只要你把她交出来,我就饶你不死,而且还可以让你当我的大夫郎!” 蝶依略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韩亦辰,这等货色送去男风馆,她还真是有些不舍得。 …… “阿风,你待在马车里别乱跑,我出去看看。” 花倾城将司乘风扶坐好,在他额上烙下一吻后,便从怀中掏出麻醉枪,准备到马车外面。 “倾城,我和你一块去。”司徒烨抄起一旁的宝剑,也打算出去迎敌。 “你们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看到面露犹豫之色的花倾城,司乘风随即出言安慰道。他虽然帮不上忙,但也不能拖后腿。 “也好。但是,阿风你要小心。”花倾城抚了抚司乘风的脸庞,随即便伸手一把扯下他的腰带。 司徒烨见状,熠熠的眸光微黯,接着便默默提剑出了马车,和韩亦辰一起对上一群身着白衣、脸蒙白色轻纱的罗刹门玉女宗杀手。 “倾城,你这是……” 面对突然来脱自己衣裳的花倾城,司乘风惊诧不已。 “乖,别吵!” 听着马车外面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花倾城加快了脱衣服的速度,而且在脱下司乘风的上衣后,她也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 “倾……倾城,这种时候还……是不是有点不妥?” 看着已经褪去外袍,脱下天蚕衣,露出大红肚兜的花倾城,司乘风面红耳赤地咽了咽口水。 “想什么呢?” 花倾城略有些好笑地拿手指戳了戳司乘风的额头,随即便把天蚕衣穿在司乘风的身上,并帮他穿好外衣,系好腰带。 “原来你是……” 司乘风囧得双颊通红,仿佛煮熟的虾一般。 “不行,还是你穿上,你这是去和人生死搏斗,太危险了!” 看着已经穿好衣裳准备出去的花倾城,司乘风一把拽住她的手,并将她拥在怀中。 “阿风,等我!” 花倾城在司乘风唇上印上一吻后,便挣开他的怀抱,持着麻醉枪出了马车。 “原来你就是花倾城!” 原本在一旁观赏韩亦辰和玉女宗弟子打斗飒爽身姿的蝶依,在看到一名极美的女子从马车里出来后,不由妒火直冒,提剑飞身朝她刺去。 “花倾城也是你们能动的吗?” 蝶依的剑还没靠近花倾城,就当即被一柄泛着森冷寒光的利剑隔开。紧接着花倾城便看到有一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持剑和蝶依对打起来。 不止如此,在第一名黑衣人出现后,随即又有五六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闪身而出。而且,无一例外地,黑衣人都和身着白衣的玉女宗弟子们打斗了起来。 “小倾城,怎么办?我的药还没来得及用呢,玉女宗的人就被黑衣人给缠上了。”韩亦辰一脸可惜的模样。 “既然他们在狗咬狗,我们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走了!” 花倾城无语地拍了下韩亦辰的头,打架难道不需要力气的吗?这都有人代劳了,何必自己出手?随即花倾城便将她的两个夫郎塞进马车,御马继续南下。 凤文、凤武见状也停下打斗,把打架的机会让给黑衣人,驾着马车,全速追赶花倾城他们。 第305章 罗刹君子 “季凉川,你莫不是有毛病不成?” 蝶依手持利剑和黑衣蒙面人的首领打得难舍难分,眼见花倾城的马车已经走远,蝶依顿时怒不可遏,使出的剑招也更加快速和狠戾。 然而,季凉川也不是吃素的,面对蝶依的步步紧逼,他也提剑迎上,游刃有余地和其周旋。两人一招一式你来我往,蝶依至始至终也没占到半分便宜。 “蝶依,虽然你我同属罗刹门,但悬赏榜首的任务今晨已被我们君子宗揭下,就算你们玉女宗,也无权再动那花倾城分毫。”季凉川用手中的宝剑隔开蝶依再次袭过来的一击,冷冷地说道。 “季凉川,放你爹的狗屁!我们玉女宗前阵子就接了刺杀花倾城的任务单,要怪只能怪那花倾城太遭人恨,想杀她的人太多。你杀你的,我杀我的,鹿死谁手,大家各凭本事。你来向我们玉女宗使绊子是几个意思?”蝶依一边骂着季凉川,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使出的剑招也愈发毒辣。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既然悬赏榜首的任务已经归了我们君子宗,其他小打小闹的任务单自然得靠边站。谁敢来抢,那便是跟我们君子宗作对,就算是你们玉女宗的人,我们也照杀不误!” 在和蝶依打了一刻钟,确定她们追不上花倾城一行人后,季凉川便不再过多纠缠,几个回合后便将蝶依给打扒在地。 “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们计较,下次再逾规,老子的利剑就不会再手下留情!” 季凉川眯着危险的眸子,睥睨着躺倒在地的蝶依,随即便利落地收回宝剑,在他吹了声口哨后,所有的黑衣人也都跟着他一同飞身离去。 “可恶!” “该死的季凉川!” “老娘跟你没完!” 蝶依愤怒不已地从地上起身,只不过还没待她站稳就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大师姐,你没事?” 蝶舞见状赶忙上前准备搀扶蝶依,却被她直接甩开。 “死不了!” 蝶依冷哼道。心想那季凉川出手还真是狠,居然半点不顾同门之谊。 “大师姐,现在怎么办?君子宗的人从中作梗,害我们完不成任务。”蝶舞面露担忧之色。 “派一个人回去把君子宗欺人太甚的事禀告宗主,至于刺杀花倾城一事,我们再伺机而行。”蝶依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望着季凉川离去的方向目光阴鸷狠戾。 此仇此恨,她记下了! “是,大师姐!” 蝶舞闻言随即吩咐一名弟子去执行蝶依的命令。 在蝶依咬牙切齿的时候,季凉川已经带领着属下们赶往下一个鬼魅宗伏击花倾城的地方。 “老大,我们明明是杀手,为何却干起了保镖的工作?”一名黑衣人不解地问着季凉川。 “君甲,宗主他缺钱吗?”季凉川舌头顶着腮帮子,看向黑衣人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应该……是缺的?不然他以前那么拼命地从总部接任务单给我们做甚?”君甲抬头望天,悠悠地说道。 “错!宗主他只是抠门,嘴上穷而已,实际并不缺钱。身为下一任罗刹门的掌门人,他……大概是因为无聊,给自己找点乐子!我们做属下的,不必问缘由,听命行事便是。”季凉川也抬头望天,说得一副高深莫测模样。 “原来如此!”君甲恍然大悟道。 “老大不愧是老大!”君甲一脸崇拜地望着季凉川。 左岸虽然只是君子宗的宗主,但在罗刹门却有着很高的地位,也是内定的下一任罗刹门掌门人。有的人穷其一生都到达不了的终点,却是他一出生就拥有的。 玉女宗和鬼魅宗的宗主,其宗下弟子都是宗主的徒弟,而左岸所在的君子宗却跟其他二宗不同,君子宗的弟子并非是左岸的徒弟,平时都是季凉川在管,不过却也都对左岸忠心耿耿。 而且,左岸懒得很,为了省事,他给宗下的弟子取的名字都是以君为姓,名字直接用十天干和十二地支。比如君甲,君乙,君子,君丑等;不够用了就把天干地支叠加,比如君甲子,君乙丑,君丙寅,君丁卯等。至于弟子们分到的名字好听与否,则全凭运气。 在季凉川和君子宗的人离去后,蝶依也带着玉女宗的人铩羽而归。至于被杀手们惦记的花倾城则继续南下,鉴于天色渐晚,他们下榻在万盏省天水城郊外,与千灯省和朝阳省交界处的云来客栈。由于此番他们的目的地是玄医谷,是以他们打算在客栈歇一晚后,第二日便直接出发前往朝阳省。 戊时,云来客栈。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呢?” 眼见客栈大门口走进了一位极美的女子,同行的还有三位身材颀长的男子,其中两位长得相当俊秀,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正抬着一名不良于行的中年男人进来,小二见状随即热情上前相迎。而且,眼尖的小二还认出了其中一位美男子前两天还刚在这里住过。 “既吃饭,也住宿。把我们的马先牵去休息两刻钟,再给它们喂点水和上好的茅草。” “得嘞,将马交给小的就行了,几位客官里边请!”小二业务娴熟地招呼着花倾城一行人。 进入客栈后,花倾城等人便在两张方桌前落坐,花倾城和她的三个夫郎坐一桌,凤文、凤武和康福来坐一桌,小二也很快将他们点好的饭菜端上。 “几位客官,菜都上齐了,请慢用。两间天字号上房和两间人字号上房也都给诸位备妥,一会几位用过膳食便可回房沐浴歇息。”小二特意站在韩亦辰一旁殷勤道。毕竟这位可是大方的主。 “行了,赏你的!” 韩亦辰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直接丢向小二,再次把她乐得见牙不见眼,连连致谢后才退下。 “浩翎,你怎么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花倾城的隔壁桌,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拍了拍身旁男子的手臂,一脸关切。但见那位男子容貌跟她有几分相似,也是长得清新俊逸,气质出尘。 “姐,没……没什么。”梦浩翎略有些心虚地说道。 十五岁的梦浩翎自从见过那位自称是花倾城的红衣女子后,他的脑中便时常浮现出她那邪肆妖娆的魅惑笑容,少男怀春的他,一不小心就精神恍惚了。 “女大当婚,男大当嫁。浩翎你今年也十五了,要是有喜欢的女子,姐就帮你去相看。”梦玉真打趣道。 “姐,你说什么呢?” 梦浩翎顿时就被自家姐姐的话羞得满脸通红。 “长幼有序,姐你比我还长一岁,要论婚嫁,也得是你先。”梦浩翎讪讪道。 “你以为我不想娶吗?实在是表哥不愿意见我们呀?”梦玉真略有些失落地说道。 家里一直想让梦玉真娶舅父的儿子司凌风,只是这么多年,她连司凌风的面都见不上。 “要不……就算了。姐,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凌风表哥在大将军府过得好好的,我们也不是非要去打扰他。而且,我想那司家二公子所言也未必可信,我始终不觉得大将军会是仗势欺人的人。兴许是你和凌风表哥没有缘份。” 梦浩翎对胞姐推心置腹的话语,却听得邻座的司乘风猛地一怔。 梦家的人? 是他父亲爹家的那个梦家吗? 只是,为何这么多年却从没来找过他? 第306章 青梅竹马 “阿风~” “阿风~” 眼见司乘风怔愣了好一会儿,桌上的饭菜竟是半点没动,花倾城不由出声唤醒他。 “倾城,他们……” 回过神来的司乘风随即凑到花倾城耳边,把旁边那桌一男一女是自己表妹、表弟的事告诉了她。 只是奇怪的是,对方居然说自己不愿意见他们。但事实上却是,自司乘风的父亲去世后,这么多年来,司乘风还从未见过有梦家的人前来找他,又何谈自己拒而不见? 还有,大将军仗势欺人又是从哪得出的说法?倘若没有大将军凤采岚,他司凌风恐怕早就成了一缕冤魂,说大将军是他的再生母父都不为过。 “阿风,此事确实怪异,想必其中定有隐情及误会。” 方才邻桌梦家姐弟的话花倾城自然也听到了,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是司乘风姑母的子女。而且,方才听其言语间透露的信息,这位梦家的嫡小姐貌似还和她的阿风有点姻缘上的纠葛? 思及此,花倾城不禁双眉微挑,揶揄十足地看向司乘风,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 “倾城,你是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装不下其他人了……”司乘风眉眼含笑,在花倾城耳边低语。 温热湿润的气息,在花倾城的耳际弥漫着,惹得她心里像被一根羽毛轻挠般,心思不禁有些潋滟荡漾。看向司乘风的眸光,也不由染上了几分情欲。 “哪来那么多废话?司狐狸快点吃饭,一会我们还得回房沐浴歇息。” 看着全然不管他人,自顾自咬耳朵的花倾城和司乘风,韩亦辰先是把一碗冒尖的米饭放到司乘风面前,接着又抄起一只大海碗,随即就把桌上的每盘菜扒拉一半到里面,然后搁置到司乘风面前的桌上。 韩亦辰最终用他的办法,阻止了司乘风和花倾城继续窃窃私语。饭后,花倾人一行人就去了客栈二楼的房间歇息。 由于客人较多,他们只订了四间房。花倾城和司徒烨住在天字二号房,韩亦辰和司乘风住在他们隔壁。巧的是,韩亦辰所在的还是他之前住过的那间天字三号房。至于人字号房,住的则是凤文、凤武和康福来。 “浩翎,一会沐浴完早点休息,明早我们还要赶路。” “好。姐,你也早点歇着。” 梦浩翎和胞姐梦玉真说完话后就回了房间,他住的刚好是在韩亦辰和司乘风隔壁的天字四号房。 “既见英女,云胡不喜?” 亥时,沐浴过后的梦浩翎身着白色中衣,坐在房中的桌前,对着一幅画发呆。 而那画上的女子有着绝美的容颜。但见她双眉英气,媚眼如丝,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双唇,还有那微微勾起的嘴角上衔着的一抹潋滟笑容,仿佛能直魅人心魂,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一袭耀眼红衣,修长的双腿下跨着的是一匹金鬃银色马,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肆意潇洒,浑身散发着一股无法言语的魅力。 “倾城姑娘,不知我们是否还有缘再见?” 亥时四刻,梦浩翎终于将桌上的画卷小心翼翼地收起,并放入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才褪去鞋袜上床歇息。 而梦浩翎隔壁天字五号房的梦玉真,也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表哥,十二年不见,你如今过得如何?” 梦玉真脑海中浮现的是十二年前的春天,司凌风随父南下回梦家省亲,她与司凌风天真无邪、两小无猜,一起玩耍的快乐情景。 那是梦玉真童年时的一段美好回忆,记忆中的小表哥虽然身体有些柔弱,但长得十分秀气,而且年方五岁已能识文断字,是个翩翩俊雅的小公子。 司凌风留给梦玉真的最后印象,是十二年前的冬天,她随家人上京吊唁舅父梦黎世时,在司家灵堂见到的一身披麻戴孝的司凌风。 梦玉真永远也忘不了司凌风那张饱含哀伤的脸,眼神悲凉而绝望,还隐隐透着一股恨意。小小年纪的司凌风,身躯虽是孱弱,但却依然笔挺地跪在梦黎世的棺木前,看上去让人心疼至极。 “表哥,不知你如今身在何方?你未嫁,我未娶,倘若你首肯,玉真愿意一辈子将你视为掌中宝,去呵护你,爱你……” 梦玉真和司凌风幼年时的情谊,不知不觉已经转化为她对司凌风的一种执念,她很想去保护那个让人心疼至极的孩子。娶司凌风,一辈子爱他,呵护他,便是梦玉真想出的最能保护司凌风的方式。 然而,被梦家姐弟惦记的司凌风和“花倾城”,正近在他们咫尺。 “司狐狸,正所谓长幼有序,我是老三,你是老五,你应该听我的。我睡左边,你睡右边。” 天字三号房内,不得不和讨厌的人住一屋的韩亦辰,正在给司乘风洗脑,让他睡在床铺的右侧。因为莱凤国的礼仪是以左为尊,右次之,韩亦辰觉得自己身为三哥的威严不容挑衅,哪怕是细枝末节也得在司乘风面前立威。 “韩三哥你做主便是,这床大得很,睡左睡右都没差别。” 司乘风略有些无奈地宠溺一笑。花倾城的这个三夫郎,虽然看着很是霸道傲娇,还有点小孩心性和脾气,但其实是个内心纯粹的人。再说,他连和花倾城有无名分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去计较睡在床铺的左侧还是右侧? “算你上道。” 见对方居然毫不在意,韩亦辰瞬间有点给他整不会了,冷哼了一句后,便躺下休息了。 而他们隔壁的天字二号房内,虽然今晚花倾城和司徒烨同住,但因为赶了一天路,两人都有些疲乏,沐浴过后他们也只是相卧而眠。 子夜时分,当客栈内所有人都入睡后,一切看起来安静祥和。然而,危险却乘着漆黑的夜色在悄悄降临…… 第307章 鬼魅出没 “大师兄,为何我们不在他们明日必经的林子设埋伏,而要临时改在人多眼杂的客栈下手?” 云来客栈对面酒楼的屋顶上,一名灰衣蒙面人疑惑不解地望着旁边身穿墨色袍子,披着一头波浪卷发,左眉骨之上有蛇纹印记的男人。 “桀桀桀……” “鬼冢,你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能想到。” 卷发男子笑得一脸邪肆,漆寂的夜,街角灯笼的朦胧光线把他那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映衬得更加阴森可怖。此人赫然便是罗刹门鬼魅宗的大弟子——鬼苍悟。 子夜时分,随着鬼苍悟打出的一个手势,一群灰衣蒙面人随即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运起轻功,利落跃上屋顶,接着便飞檐走壁,朝对面的云来客栈而去。 “倾城~” “嘘~” 云来客栈天字二号房,原本在睡觉的花倾城,察觉到屋顶有异动后,便陡然睁开双眼。在司徒烨打算提醒她小心的时候,花倾城就已经用手指抵住他的双唇。 两人随即从床上起身,迅速穿好外衣,当司徒烨提着出鞘的宝剑藏身门后时,花倾城也在左侧小臂上绑好了袖箭,右手握着麻醉枪躲在墙角。 而隔壁和衣而眠的韩亦辰,在听到外面的响动后,也抽出了藏于床底的软剑。看着一旁哪怕熟睡时,姿态也依然十分优雅的司乘风,韩亦辰撇着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将其唤醒。 “司狐狸,有刺客。你在房里待着别乱跑,我出去看看。” 韩亦辰说完便闪身而出,来到花倾城房间外面,有节奏地轻叩了几下房门,门后的司徒烨随即便打开门让他进来,两人极有默契地不发一语,待重新关好门后,韩亦辰就飞身到房梁之上,静静地等候着妖魔鬼怪的到来。 过了须臾,便有一道灰色身影来到天字二号房门口,用手指戳破窗户纸后,就将一个装着迷烟的小竹筒通过小孔伸了进去。只不过还没待他将迷烟吹入房内,自己就“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小样!在你爷爷面前玩这些把戏,简直是茅厕点灯——找死!” 方才察觉到外面人的举动后,韩亦辰就当即用蜡封住了迷烟竹筒的口,并重新飞身回房梁之上。 藏身墙角的花倾城见状唇角微勾,她的夫郎们都很厉害,愣是没给她表现的机会。花倾城毫不吝啬地,隔空给韩亦辰比了一个大大的手势赞。 “废物!” 见前去放迷烟的人没响动,第二名灰衣蒙面人便从屋顶飞身而下,来到门口查看。见到栽倒在地的同伴后,灰衣人蒙面人敛下心里的震惊,在他吹了一声口哨后,紧接着就跃下了十几名和他同款装束的鬼魅宗弟子。 “砰”的一声,带头的灰衣蒙面人直接踹开房门,并来到床前。然而,当他挥剑朝床铺上砍去的时候,却扑了个空,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忽然感觉脖子一疼,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脏死了!” 韩亦辰甚是嫌弃地将软剑上残留的血迹往灰衣人身上的衣服擦了擦。 “都愣着干嘛,还不赶快给我上!”才一会就折了两名同伙,鬼冢怒不可遏地呵斥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鬼魅宗的弟子却有着极好的耳力,纷纷提剑朝着韩亦辰的方向刺去。 “砰!砰!砰!” 令鬼魅宗弟子们没想到的是,预想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没有发生,他们却“咚咚咚”地,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才一会功夫,第一批下来刺杀花倾城的鬼魅宗弟子已经倒了一地,一个不落。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在花倾城用麻醉枪干倒灰衣蒙面人后,韩亦辰微眯起他那邪肆迷人、却又危险十足的丹凤眼,手起剑落,给躺倒在地上的灰衣人挨个都补了一剑,连门口那个吹迷烟把自己迷倒的灰衣人也没放过,全部一剑割断颈部大动脉,瞬间毙命。 门后慵懒靠着墙壁的司徒烨嘴角微抽,这一个两个的,愣是半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他啊! “阿烨,阿辰,你们没事?”花倾城来到司徒烨和韩亦辰面前,关切地问道。 “倾城,这些不是普通的刺客,而是罗刹门鬼魅宗的人。” 韩亦辰脸色十分难看。 这才短短几日,花倾城就已经遭到了三波罗刹门杀手的伏击。先是玉女宗,接着又是这鬼魅宗。他那小妻主是不是皇女身份都还没被确定,就已经引来这么多想杀她的人,看来,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 “鬼魅宗?”花倾城语气微冷。 “嗯。跟在京城东郊刺杀你的白衣女子一样,都是罗刹门的人,只不过分属不同宗门。看来,这幕后想杀你的人恐怕是不少。”韩亦辰担忧地望着立在一旁的黑色身影。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又是我连累你们了!” 黑暗中,花倾城一双如秃鹰般锐利的眸子,犹如萃了冰似的,森冷,喋血。 之前在城东郊外时,这些刺客已经害得三郎受伤,如今又再次卷土重来,她花倾城势必要把幕后之人揪出来,十倍奉还! “一群废物!” 鬼苍悟带着十八名鬼魅宗弟子直接从屋顶落下,“噼里啪啦”,瓦片顿时摔了满地,一个个四分五裂。 “交出花倾城,饶尔等不死!” 鬼苍悟转了转落在肩膀上的一缕卷发,动作妖娆魅惑,然而说出的话却是嚣张至极。 “哼!想杀你祖母?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砰!砰!砰!” 花倾城举起麻醉枪,仔细感受着黑暗中刺客的位置,瞬间就放倒了九人。 眼见下属刹那间就折了一半,鬼苍悟幽森的眸子闪过一抹诧异。没想到这花倾城不过一介农妇,却居然有着如此厉害的暗器! “小心她的暗器!” 鬼苍悟厉声提醒道,只不过来不及了,另外九名弟子不是死在司徒烨的剑下,就是死在韩亦辰的剑下,还有两个被花倾城的袖箭射中喉管直接殒命。 虽然之前听说过玉女宗弟子伏击花倾城无一生还的事,不信邪的鬼苍悟觉得只不过是那蝶菲太饭桶。然而,此刻他亲身体会才知道这花倾城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而且她身边还有着极其厉害的帮手,此番倒确实是他轻敌大意了! “花倾城,看剑!” 随着鬼苍悟的一声厉喝,一条力道十足的软鞭就朝花倾城甩去。 “你个缺德玩意!那明明是鞭子,本少这个才是降妖剑!” 韩亦辰手持软剑朝鬼苍悟攻去,却被一群从屋顶飞身而下的蒙面灰衣人挡开。 看着突然又出现的十多名鬼魅宗弟子,司徒烨和韩亦辰不得不先应付他们,而花倾城则直接和鬼苍悟对上。 “咻咻~” 花倾城连射八枚袖箭,却都被鬼苍悟闪身而过。 “砰!” 摸清花倾城暗器规律的鬼苍悟如同鬼魅般灵活闪躲着,花倾城愣是浪费了七八枚子弹都没射中。 “shit!” 花倾城忍不住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超级变态? 第308章 暗夜惊魂 “砰!” 在花倾城打出一记空枪,袖箭也用完后,鬼苍悟瞅准时机,甩动长鞭缠住花倾城的纤腰,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抬手搂住花倾城的腰,鬼苍悟直接就把她带到屋顶之上。 “桀桀桀……” “我倒要看看,把堂堂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罗刹门搞得人仰马翻的花倾城,究竟是何方神圣?” 用鞭子把花倾城的双手捆住后,鬼苍悟就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脖子,笑得一脸阴森恐怖。 客栈门口和街道上照耀出的微弱灯笼光线,给漆黑的夜缀上了一层朦胧的昏黄。看着被自己禁锢住的女子,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鬼苍悟忍不住伸出湿润的红舌在花倾城的脸上舔了一口。 “真香!没想到女尊国也有如此天姿国色的美人……” “桀桀桀……” “倘若你愿意同我双修,和我做一对恩爱夫妻,我就饶你一命!” 脸上的温热湿润,以及腰间和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还有眼前披着一头波浪卷发男子苍白脸上的阴鸷眼神和邪肆笑容,都使花倾城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头皮发麻感。 被捆住双手和扣住脖子的花倾城,只能睁着一双闪亮明眸怒视着调戏自己的鬼苍悟,并审时度势,静待时机准备进行反攻。 “小倾城!” “倾城!” 眼见花倾城被鬼魅宗的那个变态抓走,韩亦辰和司徒烨想提剑追赶,却被鬼魅宗的弟子们死死缠住。 “二哥,闪开!” 随着韩亦辰的一声厉喝,司徒烨随即放弃和灰衣蒙面人的打斗,以最快的速度退至一旁。紧接着韩亦辰便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往攻向的自己的灰衣蒙面人飞快撒去。 “啊啊啊啊~” 由于鬼魅宗的弟子们都蒙着脸,韩亦辰撒出的见血封喉毒药并没有让他们毙命,但被药粉撒到眼睛的灰衣蒙面人随即凄厉大叫起来。 “小倾城!” “倾城!” 韩亦辰和司徒烨跃上屋顶,同鬼苍悟对峙着。 “都给我退下,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鬼苍悟钳住花倾城脖子的手,稍稍加重了点力道,花倾城随即感觉脖子一紧,口中的呼吸也随之变得稀薄起来。鬼苍悟略有些可惜地看了花倾城一眼,并朝韩亦辰和司徒烨二人厉声喝道。 投鼠忌器的韩亦辰和司徒烨只能往后退了几步,看向被鬼苍悟扣住脖子的花倾城焦急万分。 鬼魅宗的弟子们或死或晕已经倒了一地。方才他们的打斗声已经把客栈内的人都吵醒,只不过所有人都躲在房里,大气不敢出,生怕惹恼了那群煞神,被他们一剑抹了脖子。 然而,天字四号房里的梦浩翎在听到‘花倾城’三个字后,随即惊得浑身一个激灵。从床上起身,穿上外衣后,梦浩翎就冲出房间,下了楼梯后就跑到客栈外面,大骇不已地望向屋顶的两道黑影。 “你要钱的话,我给你,别伤她!” 眼见一红衣女子被人钳住了脖子,梦浩翎克制住微微颤抖的双手,冲着鬼苍悟喊道。 “啧啧啧~” “这是打哪冒出的愣头青?真是遗憾,老子现在并不稀罕钱,我要的是她!” 鬼苍悟吹了吹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笑得一脸邪肆,如同一只捕到老鼠却不急着将其弄死,想要戏耍一番的猫。 “浩翎,你出来做甚?快回去!” 眼见自己的傻弟弟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去冒险,梦玉真忍着一掌将梦浩翎劈晕的冲动,出了客栈后就欲上前将他拖走,却被他一闪而开。 “姐,求求你帮我救救她!她就是我一见钟情想要嫁的女子!”梦浩翎泪眼朦胧,一脸哀求地看着梦玉真。 “你不会是认真的?”梦玉真烦躁不已地捏了捏眉心。 “姐,你还记得将祖父救活的那位姑娘吗?就是她呀!”梦浩翎急得直接上前扯了扯梦玉真的袖子。 “得!就当我们梦家欠她的,还她救命之恩!” 梦玉真随即便将手中的宝剑出鞘,提气运起轻功跃至屋顶,同韩亦辰和司徒烨一起与鬼苍悟对峙着。 “桀桀桀……” “看来鬼某当真是艳福不浅,居然又来了一位俏娘子!” 鬼苍悟看向突然出现的美丽女子笑得一脸淫邪。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福气享用了!” 只见那原本被束缚住双手的花倾城,在用从空间取出的袖珍小刀割断鞭子后,便猛地抬腿朝鬼苍悟的胯下用力撞去。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使鬼苍悟不得不松开对花倾城的桎梏,侧身闪躲开来。 前方的司徒烨、韩亦辰和梦玉真见状,随即提剑上前和鬼苍悟对打了起来。 “一、二、三!呵呵,来,再来十个老子都不带怕的!” 鬼苍悟的软鞭已被花倾城的小刀割断,但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铁扇,“啪嚓”一声甩开,竟是游刃有余地和三人周旋起来。 “倾城姑娘,你没事?” 看到红衣女子从贼人手中逃脱,站在下面的梦浩翎蓦地松了一口气,随即一脸关切地朝屋顶上的花倾城喊道。 被掐了一会脖子的花倾城,在司徒烨他们和鬼苍悟对战的时候,也把自己缓了过来。听着下方陌生少年的关心话语,她只感觉莫名其妙得很。 鬼苍悟原以为这些人只不过抬抬手就能收拾打扒,然而结果却大出他的意料,这两名男子的武功远比他想象的要高很多。 在鬼苍悟同司徒烨和韩亦辰两人过了几十招后,他明显感觉自己应对得有些吃力起来,再加上突然冒出的一个时不时来偷袭自己的女子,鬼苍悟便不打算再恋战,只不过在他离开之前总得把花倾城抓走才不枉此行。 打定主意的鬼苍悟随即便把阴恻恻的目光扫向在一旁歇息的花倾城,然而,在鬼苍悟甩开三人,跃至花倾城身旁准备将她抓走时,花倾城却利落沿着墙壁从屋顶下了地面。 “倾城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眼见红衣女子平安落地,梦浩翎不由心中一喜,随即快步冲向花倾城。 “哪来的傻蛋,快闪开!” 鬼苍悟的目标可是自己,眼见那位陌生少年朝自己飞奔而来,花倾城气得厉喝一声。 没抓到花倾城的鬼苍悟再次从屋顶飞身而下,提气运于掌心,随即便准备朝花倾城的胸口狠狠打去。 “倾城!” “小倾城!” “花倾城!” 屋顶上的司徒烨、韩亦辰和梦玉真见状不由大骇,紧接着也从屋顶飞身跃下,朝花倾城而去。 然而,一道身影比他们三人更快,但见原本冲向花倾城的梦浩翎一把推开花倾城,而他自己却结结实实挨了鬼苍悟一掌。 “喂,你个傻蛋!” 花倾城赶忙抱住摇摇欲坠的梦浩翎,她怀中的梦浩翎只来得及说一句“你没事就好”,一双盛满讶异,来不及解惑的明眸便闭上晕了过去。 第309章 梦家傻蛋 “浩翎!” 眼见自家傻弟弟居然直接以身体为屏障,去替花倾城抵挡鬼苍悟的全力一击,看着他吐了一口血后就倒在了花倾城的怀中,梦玉真不由心中大骇,遂加快了奔向梦浩翎的脚步。 “喂,傻蛋!” 怀抱着重伤昏迷的陌生少年,花倾城心塞不已。 鬼苍悟打过来的那一掌虽然充满了戾气,但以她的身手也是可以躲开的。实在不行,生死关头她还能躲进空间,而如今自己却得凭白欠这个少年一份人情。 再说,他们素不相识,这种奋不顾身的情义实在有点沉重。更何况,这个少年还是司乘风姑母的儿子,两人是姑舅表兄弟。看着他受伤昏迷,花倾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倾城,你没事?” 鬼苍悟见对上几人讨不到便宜,已然遁走。司徒烨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花倾城,面露担忧之色。 “阿烨,我没事。就是他……”花倾城略有些为难地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少年。 “浩翎!” 看着自家弟弟为了个陌生女人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梦玉真是既心疼又气愤,看向花倾城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花倾城,我弟弟是因你受伤的,还不赶快带他去看大夫!”梦玉真怒斥道。 “不必,这里就有最好的大夫。阿辰,过来!”怀中的少年看着伤得不轻,花倾城赶忙将韩亦辰喊了过来。 “小倾城,将他交给我!” “也好。” 毕竟女男有别,自己这样抱着一个陌生男子也于对方的名声不好,花倾城便点头同意了。 韩亦辰倒不是真的多在乎这个男子是死是活,只是纯粹不满他和花倾城太过亲密。 然而,当韩亦辰上前打算接过花倾城怀中的梦浩翎时,那尽管昏迷了过去的梦浩翎,他的一只手却紧紧地拽着花倾城的袖子,最后韩亦辰只能撇撇嘴作罢。一直到花倾城将梦浩翎抱回客栈二楼的天字四号房,梦浩翎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拽着花倾城的袖子。 在打斗声结束后,客栈的掌柜和小二等人也都起来收拾天字二号房里一地的狼藉,这破了的屋顶回头还得找人来修。云来客栈的掌柜一脸心痛模样,也不知道东家知道后会不会扣她工钱? 由于出了人命,掌柜让客栈的一名小二前去府衙报官。天水城是万盏省的省城,听说郊外出了几十条人命的大案,巡抚伊若淳亲自带着捕头和捕快们前去云来客栈查看。 最后万盏省的捕快们一共从云来客栈抬走了四十八具男尸,而且清一色全部都是身着灰衣,脸蒙灰色面巾。 “看来这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杀手。”尹若淳双眉微拧,这还是她上任以来头一次遇到的大案。 “来人,把那些同灰衣蒙面人打斗的家伙,都带回衙门好好盘问盘问!” “是,大人。” 捕头领命后便带着捕快们在客栈小二到带领下,来到了二楼天字四号房门口,找到了花倾城等人。 “来人,把里面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随着捕头的一声厉喝,带刀捕快们随即上前打算踹开房门冲进去。 然而,还没等她们上脚,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接着众官差们就看到一名身着月白锦衣的俊俏公子出现在她们面前。 “各位官姐,我们可是被刺杀的苦主,你们应该去调查那些刺客,而不是来抓我们。”司乘风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说道。 “公子见谅!小的姓聂,乃是这万盏省天水城衙门的捕头,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巡抚大人还在楼下等着我们请你们回去协助调查呢。” 本来因为大半夜被喊起来干活,憋着一肚子火的捕头和捕快们,在看到这么俊俏的公子后,心里的火气顿时去了一大半,说话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原来是聂捕头,幸会!吾等不过是途经此地,却无辜受贼人刺杀,还请聂捕头向巡抚大人好生解释解释。”司乘风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枚大将军府的腰牌,递给了聂捕头。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见其通身气宇不凡,这腰牌看着也不简单,想必是京里的贵人,聂捕头随即带着司乘风给的腰牌下楼向尹若淳复命。 “是大将军府的人!尔等且先在这里候着!” “是,大人!” 接过烫金腰牌的万盏省巡抚尹若淳,望着上面刻着的耀眼“凤”字,但见她捧着腰牌的双手不由一个颤抖。 乖乖隆地咚! 这可是皇亲国戚! 尹若淳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当即亲自捧着腰牌上了客栈二楼,来到天字四号房门口,毕恭毕敬地向伫立在门前的司乘风行礼,并将腰牌还给他。 “尹巡抚辛苦了,吾等不过路过此地,却被贼人惦记上,希望尹巡抚好好彻查一番,好替我们伸冤才是!”司乘风接过腰牌,正颜厉色道。 “凤公子一路辛苦,下官失职,才在境辖范围内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让您受惊了!如若不嫌弃,不如移步天水城府衙的客房歇息?”尹若淳十分上道地打着官腔。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吾等明日就会离去。尹大人尽职尽责,他日回京,若有机会,本公子会在圣上面前为尹大人美言几句。”司乘风媚眼如丝,笑得一脸如沐春风。 “守护地方百姓,乃是为官者应尽的职责所在,下官定会好好彻查这作乱的大胆贼人,以还百姓一个公道!” 尹若淳在司乘风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后,便同他的属下们带着尸体离去。 在司乘风忙着打发官差的时候,万盏省进入千灯省不远处的林子里,一群黑衣蒙面人正静候在林中。 “老大,不是说鬼魅宗的人会在此设埋伏吗?为何我们来了这么久,却连他们的半个人影都没有瞧见?”君甲心里寻思着是不是情报有误。 闻言的季凉川微敛双眸略作思索,须臾后便见他陡然睁开双眼。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不好!以鬼苍悟的狡诈,恐怕是故意放出的消息。走!我们现在赶紧回天水城郊外的云来客栈瞧瞧!” 大感失策的季凉川,随即带着君子宗的弟子们火速往回赶。 至于被众人惦记的花倾城,则在云来客栈的天字四房里,由于袖子被梦浩翎紧紧拽住,花倾城只好坐在床前。 “怎么样,阿辰,他没事?” 花倾城几次想掰开梦浩翎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只不过都没有成功。而且怕弄伤这个小男生,花倾城也不敢真的太使劲去掰他手指。 “我刚给他服了一粒益气丹,性命无忧,但内伤不轻,还得好好养一阵子。只不过……”韩亦辰面露为难之色。 “只不过什么?” 梦玉真激动之下险些拽上韩亦辰的手臂,不过被他避开了。 “只不过那名卷发墨衣人使出的掌法十分阴毒,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罗刹门鬼魅宗的大弟子鬼苍悟。相传,这鬼苍悟习得一门十分毒辣的武功,名曰‘灵蛇掌’。这个傻蛋……这位梦公子体内不但有内伤,还中有蛇毒,而且这种毒还是提炼自青竹丝。”韩亦辰瞟了梦玉真一眼,悠悠地说道。 “那你还等什么,快给他解毒啊!”这青竹丝可是剧毒的蛇!梦玉真闻言心中不由一凉,随即激动地催促道。 “阿辰,千年冰蟾可否解他的毒?” “可以,但我还需要给他施针,可是他……” 韩亦辰郁闷地看了一眼梦浩翎拽着花倾城袖子的手。给他施针也就意味着需要脱衣服,自己的小妻主怎么能去看外男的身子呢…… “要不……小倾城,把你袖子割断,明日我再买十件更好看的衣裳给你!” “当然不行!这可是离歌给我做的衣裳!”花倾城摇了摇头。 “罢了,那一会我给他施针的时候,你转过头去,不许偷看!”无奈的韩亦辰只能作最后的妥协。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纠结什么?” 梦玉真气得想揍人。跟清白比起来,当然是性命更重要。更何况……这个花倾城还是她那蠢弟弟喜欢的人,也许……早晚也是一家人。 于是,梦玉真、司徒烨、司乘风以及守护司乘风的凤文、凤武都自觉离开了房间,留下韩亦辰以及被拽住袖子不放的花倾城给梦浩翎解毒疗伤。 第310章 晴天霹雳 在众人离去后,花倾城便让韩亦辰将房门反锁上。接着就见她从怀中掏出装着千年冰蟾的木盒,并递给韩亦辰。 韩亦辰接过盒子,取出趴在里面冒着森冷寒气的雪白冰蟾后,就去给梦浩翎做着解蛇毒的准备。对于为何花倾城会随身携带冰蟾,韩亦辰心里虽然好奇,但并不会去过问半句。 韩亦辰先是从怀中取出装着金针的布包,接着便见他随意捻起一根金针,拉过梦浩翎的手便在他的无名指上快速扎了一下。待手指上沁出血珠后,韩亦辰随即把它放到冰蟾面前,闻到血腥味的冰蟾立刻寻气味含住那根沁着血珠的手指,贪婪地吸食了起来。 冰蟾吸了半刻钟左右,花倾城便发现,躺在床上的梦浩翎方才还苍白着的脸色,随即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了起来,而且,其微微发黑发紫的双唇也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见冰蟾吸了半刻钟,它那原本通身雪白的身体便犹如笼上了一层黑雾般,韩亦辰就将它放入一个装着半碗水的碗中。遇水后的冰蟾随即将口中吸入的毒素尽数吐出,待碗中的清水成了墨汁般黑,韩亦辰才把冰蟾拿了出来。 “好了,小倾城。这个傻蛋身上的蛇毒已经解了,接下来我要准备给他施针治内伤,你把头转过去一下。” 把冰蟾洗干净放回木盒后,韩亦辰便将盒子递还给了花倾城。接着韩亦辰就扯下梦浩翎的腰带,将他上身的衣裳敞开,顿时便露出了其白皙宽敞的胸膛。 一想到两次见到冰蟾,它都是一副蔫蔫的休眠模样,韩亦辰凤眸微眯,狐疑地扫了身旁的花倾城一眼。 “小倾城,自从二师父把冰蟾给你后,你平时都喂它吃什么?” “冰块。” “冰……冰块?” 韩亦辰闻言,捻针的手微微一抖,险些扎到自己。 “它既然叫冰蟾,浑身还冒着冷气,难道不是以冰块为食吗?” 花倾城转过头,茫然地看了韩亦辰一眼,也顺带瞥见了床上少年柔弱外表下的完美身材,她随即压下内心的尴尬,脸不红心不跳地又把头转了回去。 韩亦辰闻言差点吐一口老血。难怪如今才秋天,这冰蟾就已经提前进入了冬眠的状态,敢情是给饿的! “那个……小倾城,冰蟾它虽然名字里有个冰字,但并不是说它的食物就是冰块。” “不是吃冰块啊?那应该喂它吃什么?”花倾城右手磨搓着下巴,一双漂亮的剪水瞳眸波光流转,正费神地思索着。 “蚯蚓、蜗牛、白蚁、甲虫、蛞蝓、地蚕、蛾类、蝶类等昆虫都可以。实在没有的话,喂它吃小鱼小虾也行。” 这可是千年冰蟾,韩亦辰真怕它熬过了千年岁月,却熬不过他那小妻主的辣手催残。 于是,韩亦辰便很是难得地耐心解释着。而且,韩亦辰还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将来他和花倾城生的孩子,绝对不能让她带…… “原来如此。好,我知道了。”花倾城讪讪道。 看来不能再让冰蟾住狗窝了!花倾城寻思着回头就把冰蟾丢进水稻田里,让它自己去捕食好了。如此这般省时又省力,反倒更合了花倾城的心意。而且,以后再也不需要每天抽空进空间别墅的院子里给冰蟾喂冰块了…… 见自己那小妻主听进去了,韩亦辰心中稍安,随即便手捻金针,开始往梦浩翎的身上扎。 “嗯~” 细皮嫩肉的梦浩翎,虽然处于昏迷中,但上针后,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娇娇软软,酥酥麻麻,甚是可爱。 “不许撒娇!” 韩亦辰撇了撇嘴,没有半分怜惜地继续一针一针地往梦浩翎身上扎。 于是,梦浩翎那无意识的酥酥麻麻娇哼声,便时不时地落入了一旁的花倾城耳中。 “还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花倾城唇角微勾。她不缺夫郎,但她没有兄弟姐妹,要是有这么个可爱的弟弟似乎也不错。毕竟花父叶茂春才刚怀上,待他肚子里那个出生和长大,还得等上好长时间。捡个现成的弟弟貌似也挺好…… “小倾城,他可爱还是我可爱?” 听到自己那小妻主说出的话,居然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正在给梦浩翎施针的韩亦辰顿时有点想罢工。 “阿辰,你可是我的三郎。” 花倾城略有些好笑地回头望了韩亦辰一眼,却被他直接伸出一只手将脸扳向旁边,不让她的视线落向躺在床上光着上身的梦浩翎。 “我不管,你必须回答我!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韩亦辰略有些幽怨地望着花倾城的侧脸。 “我只当他是个孩子,跟一岁,三岁,五岁的小弟弟没什么差别。而你韩亦辰,可是我的夫郎,是我花倾城心中爱着的男人。”察觉到自己这傲娇的三夫郎,语气中居然有些忐忑不安,花倾城很是耐心地解释道。 “可是一岁、三岁、五岁的小弟弟也会有长大成人的一天……” “韩亦辰,你觉得到时候他们长大了,能看得上你家人老珠黄的妻主吗?” “说得倒也是,实在不行,我就给你配一点加速衰老的药好了……” “韩-亦-辰!” 眼见自己这爱吃飞醋的三夫郎越说越没谱,花倾城强忍着修理他的冲动。随即屏气凝神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夫郎,得宠着!至于这三郎居然想给她配衰老药,这茬且先欠着,回头再找他算账…… 在花倾城和韩亦辰斗嘴的时候,床上的梦浩翎恍恍惚惚睁开了眼睛,看到床边有张魂牵梦绕的面孔,便安心地放开拽着花倾城袖子的手,再次闭上眼睛睡去。 寅时左右,韩亦辰终于撤去了梦浩翎身上的金针,并上手开始帮他穿好衣服。而此时,原本昏迷的梦浩翎也在悠悠转醒。 “倾城姑娘,真的是你!我刚才一会梦见你变了一副模样,一会又梦见你变成了男子。浩翎心中甚是惶恐……” “梦傻蛋,放开我!” 眼见刚醒还迷离着双眼的梦浩翎,就紧紧地拽住自己的手,韩亦辰忍着一掌将他拍飞的冲动,没好气地想甩开梦浩翎,怎奈手却被对方死死拽住。要不是怕自己真用劲,把他给伤了,小妻主会生气,韩亦辰还真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 “梦傻蛋,你看清楚,本少虽然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本少可没有得断袖之癖,本少的心中至始至终都只有我的小妻主一人,你还是去爱司狐狸!他应该跟你比较般配。” 此时的韩亦辰,俨然已经把自己曾经男扮女装冒充花倾城,还救了梦家老太爷的事给忘了。他甚至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跟这个梦傻蛋还有过一面之缘。 “断袖之癖?” 原本半醒的梦浩翎直接被韩亦辰的话给惊醒了,随即挣扎着从床爬起。 但见他靠坐在床头,望着在京郊曾惊鸿一瞥的那位红衣女子,居然成了丰神俊逸的青衣美男,梦浩翎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不由微微瞪大,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 而且,房中还有一位容颜绝美的红衣女子,只是那张脸赫然就是自己梦见的花倾城变了的那副模样…… “我……是不是在做梦?” 梦浩翎痛苦地拿双手捂着头。 第311章 狐狸蛤蟆 “浩翎,你感觉如何?” 得知自己的傻弟弟醒了后,梦玉真便上前敲门,在韩亦辰打开房门后,梦玉真随即冲进客房,来到床榻前,关切地看着梦浩翎。 “我好多了,姐。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梦浩翎虽然脸色略有些苍白,但却依旧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看向自己的胞姐。只是他那微红的眼眶,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悲伤。 可怜十五岁纯情少年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谁能想到,那个妙手回春,身着一袭红衣,潇洒御马,有着绝美容颜,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英姿飒爽女子,居然会是男子假扮的? “姐,我累了,你让他们先出去。” 梦浩翎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对方居然是男的。一言难尽地望了一眼粘在红衣女子身旁的青衣美男,梦浩翎随即便悠悠地收回目光。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晚些再说。”梦玉真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花倾城,然后才将屋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由于罗刹门鬼魅宗人的破坏,如今天字二号房已然不能再住,花倾城和司徒烨便去了隔壁韩亦辰和司乘风所在的天字三号房,虽然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但能多休息一会也是好的。 在众人离去后,梦浩翎才从床上起身来到房中的圆桌前。虽然他所中毒掌里的蛇毒已解,但内伤未愈,苍白的脸色和双唇,以及那孱弱的身躯,都使他看起来有一种异样的病弱美。 从包袱里取出画卷,摊开后,望着上面意气风发御马的红衣女子,梦浩翎终是没忍住,两行清泪从眼中悄然滑下,“啪嗒啪嗒”落在了画卷之上。似在可怜自己的一片痴心错付,也似在埋葬未开始已结束的情殇。 “再见,‘倾城姑娘’!” 本欲将画卷撕毁的梦浩翎,到底存了几分不舍,最终小心翼翼把它卷好后就放回了桌面的包袱之中。梦浩翎微敛双眸,眨去眼底的泪意。且让这场错误的美丽邂逅,永远深埋心底! 在梦浩翎为自己如昙花般美丽却短暂的初恋黯然神伤的时候,他隔壁天字三号房里却热闹得很。 云来客栈的天字号房间虽然是高档的客房,但却只有一张宽敞的大床,花倾城的三个夫郎正在力劝她自己睡床。 “倾城,你睡床上,我们三个随便打一下地铺就行了。”司徒烨看着花倾城手腕上那被鞭子勒出的红痕,很是心疼。 “那怎么行?我怎么可以自己去睡床铺,却让夫郎们睡在地上?”花倾城果断摇了摇头。 “倾城,就听司徒二哥的。”司乘风一想到有危险的时候,自己只能待在花倾城身后让她保护自己,一双如丝媚眼不由染上了几分落寞。 “小倾城~” “阿辰,你这是怎么了?” 花倾城看着韩亦辰一副要哭不哭的憋屈模样,甚是不舍。 “小倾城,你真可怜!” 韩亦辰叹了一口气后便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瓶药水,倒了大半瓶在锦帕上后,就来到花倾城面前,挑起她的下巴就在其左脸颊上猛搓。 “阿辰,你这是做甚?再给你搓下去,我皮都要掉一层了!”花倾城拽住韩亦辰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佯装嗔怒道。 “小倾城,你这里脏了,我帮你洗干净!” 一想到方才鬼苍悟居然用他的舌头在自己小妻主脸上舔,韩亦辰就气愤不已,恨不得拿大剪刀把那个猥琐男的舌头剪下来,再将他毒哑。此仇此恨,他韩大少且先记下了! 韩亦辰用浸了半瓶除垢药水的锦帕在花倾城脸上搓了一刻钟后,又掏出一方新的锦帕,把剩下的半瓶除垢药水也倒上去,又继续在花倾城的脸上搓了一刻钟。 接着,韩亦辰便从包袱里取出一瓶药膏,剜出少许后就直接在花倾城的脸上抹了抹。花倾城顿时感觉脸上传来一股清凉的舒爽感,方才被韩亦辰搓得发痛的脸,不适感也都瞬间消失了。 给花倾城涂完药膏,韩亦辰又从怀中摸出一瓶香露朝花倾城的身上喷了喷,确认再也没有那个猥琐男的气息后,他才停了下来。 “司狐狸,你过来!” 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迷人的丹凤眼,瞟向坐在对面的司乘风,笑得一脸妖娆。但见他眼角的泪痣随着脸部的妩媚一笑,微微轻颤着,看起来邪魅至极。 “韩三哥,可是有何吩咐需要乘风去做?” 对于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花家三夫郎突然来点自己的名,司乘风虽然内心微微讶异,但面上却半点不显,甚是乖巧听话地来到韩亦辰身旁。毕竟他喜欢的女子就在这里,自己得好好表现,不能让花倾城觉得自己和她的夫郎们存在龃龉。 “司狐狸,我的眼睛可能进蚊子了,有点不舒服,你帮我看下小倾城的脸上洗干净了没有?”韩亦辰说完便眯起左眼,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坑等着自己跳,顶着韩亦辰剩余一只眼睛的期待目光,以及花倾城宠溺又无奈的注视,司乘风踱步至花倾城身旁,随即俯身而下,就着桌上的昏沉烛火,还真的睁大双眸仔细地瞧了瞧。 说时迟、那时快,韩亦辰抬手将司乘风的头直接按到花倾城的脸上。在听到“啾”的一声后,韩亦辰便将司乘风拽了回来,让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阿辰,你……” 花倾城甚是狐疑地看了看韩亦辰。就韩妖孽那爱拈酸吃醋的小气劲,居然会把司乘风推到她身旁,还当着自己的面让司乘风亲她的脸? 回到座位上的司乘风被韩亦辰的一波骚操作搞得双颊微烫,耳根红红。司乘风虽然确实很想一亲芳泽,但他更愿意在和花倾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 花倾城和司乘风不懂韩亦辰的用意,但对韩亦辰甚为了解的司徒烨,对韩亦辰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却一清二楚。司徒烨愣是使出了洪荒之力,才堪堪憋住笑,只是他那一抽一抽的肩膀却泄露了他极好的心情。 没错,在韩亦辰眼中,鬼苍悟就是一只癞蛤蟆。比起臭烘烘的蛤蟆,司乘风的狐狸味他似乎更容易接受一点。用狐狸味对蛤蟆臭,以毒攻毒,把他的小妻主洗白,完美! 第312章 同榻而眠 “现在什么时辰了?” 莱凤国皇宫,紫辰殿内。身着一袭明黄寝衣,躺在鲛绡宝罗帐下沉香木阔床上的纳兰蕴之,单手撑头,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双眸紧闭,悠然侧卧着。 随着她的话落,随即便有一道身着绛紫劲装,头戴半截烫金蝶形面具的身影从房梁之上跃下。 “禀皇上,五更天了。” 暗一单膝跪地,俯首在床榻前禀报着。 “嗯。她如何了?” 床上的纳兰蕴之悠悠睁开双眼,瞟向珍珠帘幕外的暗一。 “禀皇上,略有些皮外伤,但有惊无险。据探子回报,倾城姑娘出京后,在城郊就遇上了一波罗刹门玉女宗的刺客。所幸刺客的行动被另一波黑衣蒙面人所破坏,倾城姑娘他们便又继续南下。夜里,于万盏省和千灯省交界处的云来客栈,倾城姑娘他们又遇上了一波罗刹门鬼魅宗的刺客。” 跪在地上的暗一,把外界飞鸽传回的消息,如实禀报给了纳兰蕴之。 “呵……” “她这是还没当上皇女呢,就已经这么遭人恨了?” 床上的纳兰蕴之眸光森冷,悠悠地望了一眼千灯省的方向。 看来,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皇上,既然您明知倾城姑娘沿途会有危险,为何只让我们暗中观察,却不许我们出手?此番只是运气好,刚好有人相助,万一下次被伏击无人相帮又该如何?”暗一低垂着头,终于是没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暗一,运气,那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再者,朕需要的是一个能挑大梁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只能躲在朕身后求安生的皇女。倘若她连这点危险都扛不住,将来又如何能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坐得稳朕的那把凤椅?”纳兰蕴之双眸微眯,敛下心中的急躁。 “传朕旨意,除非生死关头,否则尔等不许出手相助!” “是,皇上!” 并非是她纳兰蕴之狠心,而是生在帝王家,就注定了得拥有波谲云诡的一生,哪怕花倾城是凤凌烟和她的亲女,也无法避免此等命运。倘若把皇室的孩子培养成温顺的羊,那才是真的害了她! 先前在京城东郊,刺杀花倾城的罗刹门玉女宗弟子,虽然被大将军凤采岚活捉了一部分,但刺客们最后或是熬不过刑罚疼死了,也有一部分是直接咬破暗藏毒药自尽的,反正最后全部死光,线索也由此中断。 接下去的嫡皇女身份归位之路,是福是祸,也只能看那花倾城自己的造化了…… 九月二日,卯时。被众多人惦记着的花倾城,正于云来客栈二楼的天字三号房,和她的三个夫郎横睡着挤在同一张床铺。至于几双超出床铺的大长腿,只能横在椅子上了。 “老大,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 云来客栈大门外不远处的巷子里,一袭黑衣蒙面的君甲,看着前方还在忙着整理破瓦的客栈小二们,甚是遗憾地同一旁和他同款装束的季凉川说道。 季凉川闻言双眉微拧,面色略沉,并未出声。 “老大,打探到了!” “说!” 在季凉川敛眸凝思的时候,又来了一位黑衣蒙面人向他禀报。 “据说是死了四十八名灰衣蒙面刺客,而且尸体已经都被天水城府衙的官差带走了。”君乙略有些震惊地回复道。 “哦?看来鬼魅宗的人还真是越来越饭桶了!”季凉川不屑冷嗤。 “花倾城他们可有伤亡?” “据弟子们查探的消息,倾城姑娘虽然被鬼苍悟抓住,但只是略有些皮外伤。” “被鬼苍悟抓住了?” 季凉川脸色黑得厉害。这鬼苍悟乃是男尊国的人,好色成性,而且荤素不忌。花倾城落入他手中,指不定得被他占便宜。 “老大放心,花倾城只是被亲了下,并没有大碍。只不过梦家的嫡子为了护花倾城,却中了鬼苍悟的灵蛇掌。” “莱凤国四大家族之一的梦家?这梦家还真是专出痴情种!” 当年司天瑜雇罗刹门鬼魅宗的杀手假意追杀梦黎世,司天瑜演了一出英女救美男,从而博得梦黎世的好感,并爱上了她。 在梦黎世死后的第三年,司天瑜的夫郎南宫辰又雇了玉女宗的人刺杀司凌风。这梦黎世认识司天瑜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在他死后,司家连他的儿子也不放过。 外人自然不清楚个中内情,季凉川虽然也没有亲眼见证,但对于此事,他却是知晓的。因为,在罗刹门无论大小任务单,都是需要登记在册的。 而身为罗刹门少掌门左右手的季凉川,自然需要时不时替左岸去总部查阅账册。毕竟他家宗主当真是懒得很,而且一年到头常常不见人影,宗门内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得落到他头上。 “派人将鬼苍悟轻薄调戏花倾城的事禀报给宗主。” “是,老大。” 季凉川今年二十有五,曾经看上过一个女子,但那名女子却被鬼苍悟凌虐致死。季凉川老早就想收拾他了,但碍于罗刹门的门规,他虽然不能亲手杀了鬼苍悟,但不代表他不能借刀杀人,而且借的还是君子宗的宗主、罗刹门少掌门左岸这把利刀…… 辰时,云来客栈天字三号房内,床上的几人也相继醒了过来。 花倾城躺在中间,她的左手边是司徒烨,右手边是韩亦辰。至于司乘风则被韩亦辰挤到角落里,美其名曰自己睡相不好,而司乘风身子又柔弱,万一不小心被自己踢到或压到,那就不太好了。 正当花倾城想起身的时候,她的两条胳膊却被司徒烨和韩亦辰一左一右按住。 “倾城,你昨晚累了,多休息一会。” 司徒烨一手拽着花倾城的胳膊,一手勾着她的脖子,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咳咳咳……” 花倾城闻言顿时无语,虽然她知道司徒烨说的是她和刺客打斗打累了,但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要知道昨晚虽然她身边有三大美男,可纯粹只是盖被聊天睡素觉,啥也没干。 “是啊,小倾城。四弟那里有我二师父他们在,不会有事的。我们赶路也不急在这一会,你先把精神养好了再走。” 韩亦辰也同样毫不示弱。先是在花倾城的另一侧脸上落下温柔一吻,接着不仅用双手搂着花倾城的一条胳膊,还用他那修长的双腿锁住花倾城的身子,不让她动弹。 一旁的司乘风见状,只能无奈苦笑。 谁让他偏偏爱上一个多夫郎的女子?而且一来就直接给他排到了老五? 就是论资排辈,他也得让着上面几个,但倘若要他这么逆来顺受,那就不是他司乘风了,毕竟……他那司狐狸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 “倾城,对不起!这一路上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总是拖累你们,我看我还是自己先回扶风县。我会在乘风别苑等你们回来。” 司乘风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鞋袜后,只回头深情款款地看了花倾城一眼,便准备拿起包袱出门。他那微红的眼眶,哀怨不舍的眼神,还有似落不落的盈泪,以及略有些瘦削的身躯和萧瑟落寞的背影,都刺痛着花倾城的心。 “阿风,你别走!” 花倾城挥开一左一右禁锢住自己的司徒烨和韩亦辰,跃下床铺就直接从身后抱住司乘风的腰。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跟我一起去玄医谷!” 感受着突如其来的香软拥抱,还有身后的温柔呢喃,司乘风一张俊逸帅气的脸不由染上了几分红霞,强压着的唇角也微微勾起。 巳时,用过早饭且整装过后的花倾城和她的三个夫郎,便再次坐上了去往玄医谷的马车。只不过她的身后不仅跟着凤文、凤武和康福来,还有梦家姐弟的马车。 第313章 天降夫郎 花倾城一行人的马车从云来客栈出发,走出万盏省的地界后,就正式踏入了朝阳省的范围。 “姐,咱们跟着他们做甚?而且,这条路好像是通往朝阳省的,我们不是要去千灯省舞阳府的扶风县找凌风表哥吗?”紧随着花倾城一行人的梦家姐弟,马车上的梦浩翎不解地看着梦玉真。 “浩翎,你不是说对那个花倾城一见钟情,还想嫁给她么?既然她抱了你,还看了你的身子,那理所当然就得对你负责!”梦玉真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为了这个傻弟弟,她也只好豁出去脸面了。 “姐,那个……不是,我……” 梦浩翎顿觉心塞不已,郁闷十足地微垂着头。 梦老太爷出殡那天,梦玉真将前来梦府吊唁的宾客招待完后,晚一步才赶上他们的送葬队伍。是以,梦玉真只远远看见一道红衣女子骑马远去的背影,并未见其真容,而梦浩翎心中却十分清楚,此花倾城非此花倾城! 当初他在京郊遇到的红衣女子,根本就不是现在的这个花倾城,而是她那作女装打扮的三夫郎。可如此乌龙之事,他又该如何去解释? “姐,其实……我是骗你的。我并没有喜欢……喜欢那个花倾城。我只是想报恩而已,毕竟她救了祖父一命。当时情况太危险,我是怕你不愿意出手相救,才不得已撒了个谎。对不起……” “梦浩翎,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既然那花倾城救了祖父,看到她有危险,我又如何会去袖手旁观?只不过,这当真是你的肺腑之言吗?” 梦玉真目光灼灼地看着梦浩翎。她这傻弟弟心思单纯善良,但却不是擅长扯谎之人,在她的凝视下,梦浩翎双颊微红,眼神左右闪躲,并不敢直视她。 “浩翎,女大当婚,男大当嫁。我就只你这么一个弟弟,自然是不舍得你太早嫁出去。不过,你今年也十五了,已然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与其盲婚哑嫁,还不如找一个自己心仪之人。倘若你真心喜欢花倾城,姐就帮你争取。” 梦玉真略有些心疼地看着梦浩翎。以他们的家世,她这傻弟弟基本上是会成为家族与外界联姻的对象,她实在不忍心自己这般灵动可爱的弟弟犹如被困笼中的金丝雀般,余生都得锁在豪门大宅的后院里。既然左右都是得嫁,那还不如让她弟弟挑一个喜欢的嫁。 “姐,我……” 马车沿着官道在城郊走了一个多时辰后,前方载着花倾城和康福来的两辆马车突然靠边停了下来。 “别‘我’了,他们下去茶寮歇息,我们也去喝杯茶、吃些点心。” 梦玉真直接拉着欲言又止的梦浩翎下了马车,在两人进入茶寮时,花倾城已经和她的三个夫郎坐在一张方桌前。凤文给马车里的康福来送去一碗茶和两个包子后,也回到茶寮和凤武坐到了花倾城他们的隔壁桌。 “倾城姑娘,我有话想同你聊聊。”梦玉真拽着梦浩翎的手来到了花倾城面前。 “姐!” 梦浩翎想挣脱自家胞姐的禁锢,但对方力气实在太大,他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你给我闭嘴,不许说话!” 梦玉真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自己傻弟弟的头,但终究没有敢太用力。毕竟本来就不聪明了,万一拍得更傻,那岂不是很糟糕? “梦姑娘有话不妨直言,他们三个都是我的夫郎,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听的。” 花倾城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梦家姐弟,不疾不徐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直视梦玉真。 虽然已经知道花倾城有三个夫郎,但听她亲口这么说,梦玉真心里还真是有些不得劲。她今年十六了,而这花倾城看上去也只不过和她差不多大,家里居然已经有三个夫郎了。偏偏自己的傻弟弟还对人家一见钟情,心存嫁意。 “恐怕是不太方便……” 梦玉真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司徒烨、韩亦辰和司乘风,随即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小倾城,别去~” 韩亦辰轻轻拽了拽花倾城的衣袖,一双狭长的凤眸哀怨十足地望着她。虽然韩亦辰并不觉得这梦家姐弟能有什么危险,但他怕自己小妻主的心被那个漂亮少年勾走,尤其是梦浩翎才刚刚为了花倾城中了鬼苍悟一记灵蛇掌。 “阿辰,你乖乖和二郎跟乘风在这里等我。” 松开韩亦辰的手后,花倾城便随着梦家姐弟的脚步来到了林子里。对于这素不相识的梦浩翎为何要奋不顾身救自己,花倾城也很想知道。 “梦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花倾城看了一眼被梦玉真拽住手的梦家弟弟,但见他身着淡紫长袍,顶着一副俊秀容颜,却双目空洞,面露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瑟瑟的秋风拂过,吹起了他头上的一撮呆毛,像极了那受了委屈、耷拉着脑袋的娇憨小奶狗,花倾城见状不由会心一笑。 阳光下的红衣女子有着绝美的容颜,英气的眉宇,挺直的俏鼻,还有那微勾的唇角,气质清冷出尘,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冷漠无情。高高束起的三千青丝,系着一条墨色发带,配上她穿的红黑劲装,尽显利落和飒爽。 看着突然冲自己嫣然一笑的红衣女子,浩翎的眼中盛满了惊艳,一颗心也不由“怦怦怦”地跳个不停,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视线有点舍不得移开。 然而,在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后,梦浩翎不禁在心中鄙视自己。他这是才刚失恋就又喜欢上其他人了? “倾城姑娘,你之前救了我祖父,我们梦家上上下下都对你心存感激。只不过,既然你已经和浩翎有了肌肤之亲,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正式的名分,以后也请好好善待他。” 梦玉真眼含不舍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拽住手臂的傻弟弟,莫名有种自家好白菜被猪拱走的失落感。 “姐,不是这样的……” 梦浩翎用空着的那只手扯了扯梦玉真的袖子,急得不得了。 “啥?” 花倾城目瞪口呆地看着梦家姐弟,怎么好端端地自己就突然又多了一个夫郎?所谓的肌肤之亲只不过是梦浩翎重伤晕倒时,自己不得已抱着他。而且她什么时候救…… 想到救人,花倾城脑中忽然闪过在京城的城东郊外树林,韩亦辰身着红衣,一派女子装束,骑着翔云马来找她的画面…… 靠! 敢情这梦家姐弟是韩妖孽惹来的! “韩-亦-辰!” 忽听前方林子传出的一声怒吼,在茶寮喝茶吃点心聊天欺负司狐狸的韩亦辰,握着茶杯的手蓦地一抖。 凭着他韩大少的第六感,忽觉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314章 天明月清 “司狐狸,我忽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先帮我拿着包子,我去上一下茅厕。” “二哥,麻烦你看着他,别让他偷吃我的叉烧包。那可是我特地给妻主留的。” 韩亦辰将手上用纸包着的两个大叉烧包塞到司乘风手里,又叮嘱了司徒烨一句后,随即便一溜烟地往另一边的林子跑去,那速度快得像极了后面有恶犬正在猛追他。 “司徒二哥,这……” 望着绝尘离去的韩亦辰,司乘风手捧着两个大叉烧包,面露无奈之色。 “先拿着……” “别偷吃!” 司徒烨饶有趣味地望了一眼韩亦辰离去的方向,以自己对三弟的了解,十之八九是他又闯什么祸了。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三弟就压根没再对花倾城叫过‘妻主’。如今听他忽然又管花倾城叫妻主,甚是可疑! “咱们家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韩大少,他人呢?” 当花倾城和梦家姐弟回到茶寮,看到方才自己座位旁空空如也的冷板凳时,她心里的火不由又燃起了几分。 这个三郎男扮女装在外面冒充自己就算了,还把人家纯情少男的心给勾走,害她差点又多了个夫郎。花倾城愣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和梦家姐弟把事情掰扯清楚。 “很抱歉,三郎顽劣,给你们添麻烦了!回头我定会好好管教他。”眼见肇事者逃之夭夭,花倾城身为妻主,只能向梦家姐弟代为道歉。 “这……” 梦玉真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只见她一脸复杂地看着梦浩翎。虽然当初确实是花倾城的夫郎男扮女装救了自己祖父没错,还偷走了她弟弟的芳心,但是和她那傻弟弟有肌肤之亲的却是现在这个花倾城本尊…… “浩翎,你……怎么想?” 梦玉真头疼地看了看自己的傻弟弟。 “姐,韩公子……他确实是救了祖父一命,而我又为他的妻主挨了一掌,就当两不相欠。” 梦浩翎双颊染霞,耳根更是红得能滴血。尴尬不已的他,恨不得在地上挖一条缝钻进去。 “好。” 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给自家傻弟弟准备什么嫁妆的梦玉真,甚是无奈又心疼地看了一眼梦浩翎,最后只能把复杂无比的心情化作一声叹息。 正当花倾城在给韩亦辰惹下的桃花债收拾残局的时候,玄医谷里刚吃过午饭的于小天却突然双目猩红,发起狂来。 “小天!” 眼见突然失去理智,先是把房内桌上的物品全部扫落在地,接着又开始打算用头撞墙的于小天,沐离歌担心不已,随即便上前一把拽住他。 然而,虽然于小天不会武功,但之前被木兰瑾训练着学过一些基础,再加上他此刻正处于癫狂的状态,手上的力道着实是非常大,不但挥开了沐离歌,还差点将他推倒在地。 “主夫,您没事?” 端着一壶茶水进于小天房门的单右,刚好就看到被推了一把,脚步踉跄的沐离歌,吓得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用自己那娇弱的身躯给沐离歌当了一下缓冲,身怀六甲的沐离歌才没摔倒在地。 “我没事。快!快去找二长老过来!”沐离歌手捂着四个月的孕肚,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适,当即吩咐单右去将玄明请来。 “好。但是主夫您还是先去隔壁房歇着!四叔君他现在意识不清醒,您待在这里太危险了。”单右担忧不已地望着手抚着孕肚的沐离歌。 “不行!如果没人看着小天,任其这么自残下去,只怕过不了一会,他就小命休矣!”沐离歌双眉微拧,实在不行他就先将小天打晕再说。 “好,但是主夫您一定要小心!”万分无奈的单右,看了一眼沐离歌,随即便快步朝外冲去。 “国师大人,灏天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尊男子,又如何有能力去杀那‘天选之女’?更何况,人海茫茫,灏天又该去哪里寻找她?” “灏天,定当不辱使命!” …… “小天,你清醒点!” 看着突然开始呓语的于小天,沐离歌瞅准时机,抬手快速点上他的昏睡穴,并将他带到床铺上休息。 “沐主夫,你没事?” 带人过来送午饭的萧冷玉,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于小天,以及站在床边,头还涔涔冒着冷汗的沐离歌,随即快步上前将他扶坐到一旁的桌前。 “我没事,萧公子。只是小天的情况不太好,麻烦你尽快去帮我把二长老请来,单右他估计迷路了。” 沐离歌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益胎丸后便迅速服下。 随着褐色的药丸入了口,沐离歌随即感觉小腹渐暖,身体的不适感也顿时消了一大半。而且,口腔中充斥的苦涩味明显比以往少了很多,看来定是三弟又将药丸改良了。 服下益胎丸堪堪过了须臾,沐离歌的额头就不再冒冷汗,身体气力也逐渐恢复,苍白的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红润起来。 虽然沐离歌是以男尊之身逆天改变体质,还怀了双胎,甚是辛苦,但有韩亦辰这么个兄弟为自己保驾护航,他心中踏实不少。 玄医谷后山禁地,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们正在密室中,就玄明该不该拿出两千年的冰蟾去救于小天而讨论着。 “二师兄,你当真要牺牲这两千年的冰蟾么?” 身穿红衣的四长老玄清,虽已近不惑之年,但却仍然风韵犹存,眉目流转间皆是邪肆的魅惑,但见她甚是不舍地看着玄明手中拿着的檀木盒子。 “是啊,二师兄。这值得吗?你不是打算将它留给小辰辰的吗?”一袭道姑打扮,年约四十左右,看起来颇有威严的三长老玄月,也不赞同地说道。 “三师妹、四师妹,我知道你们舍不得这两千年的冰蟾,但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那花家大夫郎,就没有再反悔的道理。天材地宝虽是难得,但人无信不立。” 身感一把年纪、阅人无数的玄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鬼使神差地答应沐离歌用两千年的冰蟾去救那昭阳国圣子。 要说玄明心中没有懊悔,那是假的。但一想到沐离歌说此事算他欠下玄医谷一个大人情的那双坚毅眼眸,以及自己被他身上飞龙冲天之气震撼到的异样感,玄明便敛起心中的不舍,下定了决心。 “老二,你想好了吗?” 身着道袍,满头银发全束挽髻,一直在蒲团上打坐的玄天蓦地睁开双眸,悠悠地看了立在一旁的玄明一眼。 “是的,大师兄。” “嗯,那你便去。”玄天说完便继续敛眸静思打坐。 “可是,大师兄……” 玄清本还想劝劝玄天阻止玄明,但却被玄月拉出了密室。 “多谢大师兄!” 得到玄天的首肯后,玄明随即带着冰蟾朝沐离歌一行人居住的怡然居赶去。 玄天,道号亦称通天,正是当年在纳兰蕴之登基之时,告诫她不可早立太女的那位道长。 待三位师弟、师妹离去后,玄天才再次睁开眼眸。但见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悠悠地望了眼莱凤国皇宫的方向,唇角微微勾起,一脸的高深莫测。 看来,这莱凤国的天,就快要变了…… 第315章 解蚀心蛊 出了密室,离开后山禁地,玄清便紧随着玄明的脚步往谷里而去。 “二师兄,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吗?”一袭红衣的玄清,把玩着落在肩上的一缕发丝,笑得一脸妩媚邪肆。 “四师妹,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玄明摆了摆手,并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既是如此,那师妹我就随二师兄去瞧瞧。兴许……我还能帮上点忙什么的。” 玄清媚眼微垂,唇角勾起。她倒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她这一向抠门的二师兄突然这么大方,竟是连原本打算留给小辰辰的两千年冰蟾都舍得牺牲。 当玄明和玄清刚走到后山入谷的地方,就见萧冷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路小跑着的萧冷玉顾不上歇息,看到二人后,便赶忙上前禀报。 “二长老,四长老,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于叔君刚才突然发狂,还差点把沐主夫给推倒在地,二长老您赶快去看看!” “走!” 玄明闻言面色沉了几分,随即便运起轻功,直接朝怡然居的方向飞去。至于玄清,也足尖轻点,踏着草木,紧随上玄明的身影。 将沐离歌吩咐的话带到后,萧冷玉也开始寻找着单右的身影。这里虽然看着一派祥和安宁,但实际上到处都布着阵法和结界,单右那孩子虽然聪明,但毕竟第一次来到玄医谷,怕是真给走迷路了。 “哎呦!” 如沐离歌和萧冷玉所料,单右按照谷民的指引,在走出玄医谷后,就来到了后山的禁地外围。奇怪的是,山谷里四季如春,而后山这里却是冰天雪地、白雪皑皑。 只穿着一件单薄秋衣,而且没有内功护体的单右,在发现自己进入到雪地后,便打算往回走。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不论自己怎么走,都好像只是在原地打转绕圈。 “阿嚏!阿嚏!” 本就身体孱弱的单右,陡然间被冻得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对不起,沐主夫!阿右真是没用,不但没找到二长老,还迷了路。” 单右懊恼地跺了跺脚,然而下一刻,他就发现脚下的雪地突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他那因震惊十足而大大张着的嘴巴都还来不及合上,紧接着他整个人就陷了进去。 单右是在一阵头晕目眩中醒来的,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中,而大殿中央的三清神像下还有一个手持拂尘,盘腿坐在蒲团之上,正在敛眸静思打坐的白发老道。 “孩子,你终于来啦!” 正当单右环顾四周的时候,那名白发老道蓦地睁开双眼,慈祥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单右。 “老爷爷,您是神仙吗?” 单右好奇地打量着一身黄色道袍,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玄天。 “老道不是神仙,而是这玄医谷的大长老,道号玄天。”玄天看着单右,和蔼地说道。 “原来是大长老,失敬失敬!”单右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来到玄天面前朝他作揖行礼。 “孩子,你命中带煞,本活不过十岁。但因为遇上了‘天选之女’,从而使命运的轨迹发生了改变。你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是荣耀一生,还是堕落沉沦,往往只在你的一念之间。”玄天甩了下手中的拂尘,一脸高深莫测道。 “‘天选之女’,难不成大长老您说的是主子?” 单右睁着一双清澈明眸,好奇地望着玄天。自从遇上了花倾城后,他发病的次数确实越来越少了,而且每次病发的时候,承受的痛苦也大大减小。 “嗯。” “此乃你们两兄弟的造化,也是……劫数!”玄天敛起慈悲面容,一脸严肃地看着单右。 “劫数?”单右疑惑不解道。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是福是祸,都在你们的一念之间。”玄天正好拂尘,再次敛眸凝思。 “请大长老明示!”单右闻言再次朝玄天作揖行礼,态度恭敬而虔诚。 “坚守本真,莫忘初心。还有最重要一点……无论何种情况下都不可叛主,哪怕是有人拿你哥哥的命相要挟。一定要记住老道的话,你们的命运早已与‘天选之女’相连,她好,你们也会一生荣耀,但倘若你们叛主,那么恐怕是……会万劫不复。”玄天正颜厉色道。 “单右记下了,多谢大长老!” 单右再次恭敬地朝玄天作揖行礼,然而下一瞬间,他便发现自己回到了怡然居院落门口。 “沐主夫!” 单右小跑着进入院子,来到于小天的房前,却被门口的萧冷玉拦了下来。 先前到处找单右没找着的萧冷玉便回了怡然居,却直接被玄明安排守门。 “单右小兄弟,二长老和四长老跟沐主夫都在里面,他们正在给于叔君解蛊毒,我们先在外面候着。” …… “啧啧啧,没想到这昭阳国的圣子,长得还真是清新俊逸,就好像咱们谷里的幽兰一样,超凡脱俗。”玄清看着床上虽是昏迷不醒,但不掩其昳丽形貌的于小天,揶揄道。 “四师妹,咱们正一派的弟子虽然不忌婚荤,但这昭阳圣子才十五岁,莫要妄言失了身份。” 玄明头疼地看了一眼玄清。他这师妹什么都好,就是一张嘴特别爱胡说八道,而且……还很风流多情。 “二长老,开始。” 眼见自玄清和玄明二人进屋到现在,一个忙着对他和小天的长相评头论足,一个忙着管教师妹,沐离歌终是忍不住打断了他们。 “来了!” 玄明先是从怀中取出装着银针的布包,随意取了一根后,便拉起于小天的手,在他的一根手指上快速扎了一下,于小天那纤瘦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末端顿时沁出了一滴血珠。 从檀木盒子里取出冰蟾并搁在床沿,玄明随即把于小天的手指放到它面前,冰蟾循着血腥味,立刻含住那根沁着血珠的手指,并且贪婪地吸食了起来。 冰蟾足足吸了两刻钟,但见它那原本浑身雪白的身体仿佛笼上了一层黑雾般,玄明便将它放入一个装着半碗水的碗中。遇水后的冰蟾随即将口中吸入的毒素不停吐出,碗中的清水不到须臾间便成了墨色。 换过一碗清水后,冰蟾又继续吐着蛊虫的毒素,只不过吐着吐着,碗里的水却逐渐变得黑中带红。 “二长老,这是怎么回事?”眼见碗中越来越红的水,沐离歌担忧不已。 “是冰蟾的血!” 玄明微敛双眸,甚是不舍地看着在碗中不停吐着毒素,却越来越虚弱的冰蟾。终于,在它吐出一只黑色虫子,和最后一口红色液体时,冰蟾停止了动弹。 把一动不动的冰蟾从水中取出,玄明先是拿清水给它净了净身,接着又用一条帕子将其擦拭干净,最后才把冰蟾放回檀木盒子。 “二师兄,节哀!” 这只两千年的冰蟾已经跟了玄明几十年,饶是没心没肺的玄清,看到玄明对冰蟾一脸的不舍和惋惜模样,也不由微微动容。 “咳咳咳……” 躺在床上原本昏迷的于小天,在冰蟾吸出他体内蚀心蛊的蛊虫后,也悠悠转醒。 只见他那原本略有些苍白的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眉宇间蓦地出现了一朵三瓣红莲印记,看起来神圣十足。而且他通身的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原本柔弱的清纯男子,如今浑身竟是散发着一股圣洁气息。 第316章 明镜禅师 “灏天多谢二长老救命之恩!” 虞灏天从床上起身,双手合十,朝玄明行了一佛礼。 “大毛,你真可怜……” 手捧着檀木盒子的玄明,一脸哀伤地看着趴在里面一动不动的冰蟾,并没有理会虞灏天。 “小天,你……” 沐离歌诧异不已地看着仿佛换了个人的于小天。 眼前之人虽然依旧是蓝袍着身,但其浑身却是散发着一股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清冷圣洁之气。眉宇间的那朵红莲印记更是把他衬托得愈发高贵和典雅,这样的于小天让沐离歌不禁有种陌生和疏离之感。 “大毛,你真可怜……” 玄明手捧着装有冰蟾的檀木盒子,再次感叹了一句。 “长孙殿下,从来就没有于小天,灏天法号明镜,本就是出家之人,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才与长孙殿下等人结下一段尘缘。如今……灏天的尘缘已了,也是时候让明镜回归天龙寺了。”虞灏天双手合十,也朝沐离歌行了一佛礼。 “大毛,你真可怜……”玄明的声音悠悠飘起。 “小天,你要回昭阳国的天龙寺,这怎么可以?” 沐离歌一把拽住虞灏天的手臂,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总不能出来一趟,还把他那小妻主的小夫郎给弄丢了? “大毛,你真可怜……”玄明的声音悠悠飘起。 “长孙殿下,缘聚缘散。前尘往事,皆是云烟,且当做了一场梦!” 虞灏天微敛双眸,敛去做于小天时对这尘世的几分不舍,但随即又恢复了一副清冷孤傲模样。 “大毛,你真可怜……”玄明的声音悠悠飘起。 “好,明镜禅师。那花倾城呢?就算你狠心要离开我们,对于你的妻主,你也舍得远离吗?”沐离歌剑眉微拧,一双璀璨的眸子顿时染上了几分愠怒之色。 “大毛,你真可怜……”玄明的声音悠悠飘起。 “花倾城?妻主……” 虞灏天望着京城的方向,眸光悠远…… “倾城~” “不论你有多少个夫郎,我于小天都会站在你回头就能看得到的地方。只要你想起我的时候,回一下头,就能看见……” “四郎,对不起! “我答应你,以后会好好疼惜你,不再把你当成没有长大的孩子。” “好……” “四郎~” “倾城~” “四郎~” “i love you !” …… 虞灏天的脑中不由浮现出花倾城上京前,于小天和她度过的温柔缠绵的夜晚。但见他手捂着微微发痛的胸口,清澈黑亮的眸子里划过一抹不舍。 “大毛,你真可怜……”玄明的声音悠悠飘起。 “明镜禅师,我看你也是六根不净,尘缘未了,何不干脆还俗留下?再者,不论是苏沐天钧还是那昭阳国的国师染柒月都已经对你起了杀心,你这时候回去,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沐离歌脸色微沉,字字珠玑,直指要害。 “大毛,你真可怜……”玄明的声音悠悠飘起。 “长孙殿下,虽然明镜处子之身已破,不会再是昭阳国的圣子,但灏天身为虞家后人,也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完成。”虞灏天面容冷峻,神情萧肃,一脸的坚毅之色。 如果是之前的他,兴许真的是回昭阳国去送死,但随着虞灏天蚀心蛊的解除,他体内传承的虞家人的灵力也尽数恢复了。而且,虽然虞灏天修佛时间尚短,但此次解蛊随之被觉醒的,居然还有他体内隐隐充斥着的一股法力。 花倾城太女之尊尚未归位,苏沐离歌对于昭阳国朝堂也还未拨乱反正,且让他先做完该做的事。倘若有缘,于小天也许还能再回来…… “大毛,你真可怜……”玄明的声音悠悠飘起。 “好!明镜禅师。你也十五岁了,已然不再是孩童。倘若你真的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我苏沐离歌不拦你,但你得自己同花倾城去解释!”劝说无果的沐离歌,看向虞灏天眸光微冷。 “大毛,你真可怜……”玄明的声音悠悠飘起。 “多谢长孙殿下!”虞灏天朝沐离歌双手合十,行了一佛礼。 “大毛,你真可怜……”玄明的声音再次悠悠飘起。 “二长老,可否把你的大毛借给明镜过目一番?” 虞灏天方才虽然一直在和沐离歌交谈,但一旁玄明时不时响起的哀叹声,他却并未忽视。 “它是为了你奔赴黄泉的,你送它一程也确实应该……”玄明边喃喃自语,边把手中的檀木盒子递到虞灏天手中。 虞灏天接过檀木盒子,望着里面虚弱憔悴,仿佛睡着了一般的雪白冰蟾,只见他将手轻抚在冰蟾之上,额间的红莲印记蓦地闪过一道红光。 “此乃二千年灵蟾,如今功德圆满,可转世投胎成人。不过它的灵魂还尚未走远,如果二长老实在舍不得它,本座可以替你将灵蟾的魂魄招回来。在龙气的助力下,便可送它还阳。”虞灏天望着玄明一本正经道,并等着他做决定。 “此话当真?小老儿我确实舍不得大毛,毕竟它已经陪伴了我几十年。虽然我很想它留在身边,只不过要是因为我的私欲而害它不能转世为人,小老儿心里也过意不去。” 玄明一会看看虞灏天,一会又看看他手中檀木盒子里的冰蟾,一脸的纠结。 “既是如此,那就让灵蟾自己做决定。” 虞灏天说完便将檀木盒子放在房中的桌上,接着就手打一个佛印,并动用自己的灵力和灵蟾沟通。 “二长老,灵蟾它说自己并不急着投胎转世为人,它想再陪伴你几十年。”虞灏天把摄魂通灵的结果告诉了玄明。 “大毛它……” 玄明闻言竟是直接老泪纵横。他对大毛存了舍弃之心,而大毛哪怕死了,魂魄却还不愿离去,甚至为了自己放弃转世投胎为人。 “大长老,因果因果,修善缘结善果。这灵蟾虽然会推迟转世投胎,但却也是在积功德,来世它会福禄寿皆全,荣耀一生。”虞灏天双手合十,朝玄明行了一佛礼。 “如此,就有劳圣子了。” 玄明闻言,也不再纠结,且就让他自私一回。 虞灏天在玄明做好决定后,随即伸出右手掌,不一会儿便有一道金光跃至他的掌中。接着虞灏天就手结佛印,将灵蟾的魂魄送回其在檀木盒里的躯体中。 “长孙殿下,灵蟾的魂魄如今已经回归本体,只不过还需要借用你的一点龙气才能让它逆天还阳。”虞灏天朝沐离歌双手合十,行了一佛礼。 “龙气?” “原来如此!” 玄明恍然大悟。 敢情他好徒儿妻主的大夫郎是昭阳国的真命天子,难怪他之前总感觉被一股飞龙冲天的气势所震撼到。 “明镜禅师,请自便。” 沐离歌神色复杂地看了虞灏天一眼,便不再言语。也不知道等他的小妻主从京城回来后,他该怎么向她解释家里少了一个夫郎…… 得到沐离歌首肯后,虞灏天再次手结佛印,并将手掌对着沐离歌,不一会他的手中便多了一缕紫色气息。 “长孙殿下,本座只取了你少许龙气,于你的身体并不会有影响,请放心。” 虞灏天边说边手结佛印,将从沐离歌身上抽取的龙气打入了灵蟾体内。 “咚咚~” 随着紫气的注入,但见檀木盒中那原本一动不动的冰蟾居然蹦了两下。 “大毛!” 玄明见状随即上前,顾不上冰冷,竟是直接将他那只失而复得的二千年冰蟾捧在手心,宝贝不已。 与此同时,昭阳国京城,国师府中,正在床上打坐的染柒月,忽觉胸口一阵剜心剔骨般的疼痛,随即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第317章 无尘逃婚 九月初二,未时末,昭阳国,京城。 城中,国师府里正在床上打坐的染柒月,忽觉胸口一阵剜心剔骨般的疼痛,接着便见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国师,您没事?” 在门口守卫的弟子听到响动后,随即便推门而入查看。 “虞-灏-天!” 染柒月双目猩红,嘴角溢血,拳头紧紧握着,浑身更是气得发抖。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谋划,如今不但没能让背叛他的虞灏天受到惩罚,反而因为虞灏天蚀心蛊子蛊的解除,使他受到了反噬。 正在忍受蚀心蛊发作痛苦的染柒月,做梦都想不到,那虞灏天不但去了玄医谷,而且玄医谷的老家伙居然真的舍得牺牲千年冰蟾的命去救他。 “虞灏天,你好样的!本座还真是小看你了!”染柒月望着莱凤国方向,猩红眸子里满是喷薄而出的愤怒。 “去,给本座备马车!本座要亲自进宫去禀报皇上。” 染柒月薄唇轻启,一边吩咐弟子,一边忍着身体的不适,踉跄着从床上起身,准备出门而去。 “可是,国师,您现在……” 门口守卫的弟子进门后,看到染柒月一副受伤虚弱模样,不由心生担忧。 “嗯?” 染柒月阴恻恻看了弟子一眼,随即把对方看得心里发毛。 “是!” 守卫的弟子想到之前也遇到过一模一样的情景,怕多嘴又把国师给惹恼了,随即躬身却行退下,去执行染柒月的命令。 “好你个虞灏天!” 怒急攻心的染柒月再次口吐鲜血,跟之前一样,他最后是被弟子们用担架抬到朝乾宫门口的。 “国师大人这是?” 昭阳国皇宫的太监总管渠承德,惊诧不已地看着口吐鲜血、被弟子们抬到皇上寝宫门口的染柒月。 “国师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求见皇上,请渠总管代为禀报一下。”抬担架的弟子见到渠承德,随即上前说道。 “皇上他正在歇午,国师大人要不……稍后再过来?”渠承德为难地看了一眼身后苏沐天钧的寝宫。 “渠总管,行个方便。” 一名国师府的弟子上前,悄悄地往渠承德的袖子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罢了,国师大人劳苦功高、为国为民,杂家就算冒犯天颜也只能硬着头皮而上了!” 渠承德手翘兰花指,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随即便迈着娉婷的步伐进入朝乾宫,来到苏沐天钧寝殿外面。 “皇上,国师求见!” 申时二刻,昭阳国皇宫,正在寝宫宠幸新入宫美人的苏沐天钧,却猛地被太监总管渠承德的聒噪声打搅。 “你个老阉狗!要是你没有重要的事,朕定让人再把你阉割一遍!” 被打扰好事的苏沐天钧,气愤不已地从龙榻上起身,朝下方跪着的渠承德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皇上恕罪!奴才也是迫不得已才来冒犯天颜,实在是那国师大人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禀报……” 一模一样的场景,匍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渠承德,顶着苏沐天钧的怒火,颤巍巍地回禀着。 “染柒月? 苏沐天钧心里冷哼,这个牛鼻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如果是其他人,他也就让人随便打发了,但那人可是有拥有大神通的国师,守护着昭阳国的国运,就算他心里再不满,也不得不敛起心里的不快召见。 “让他先去偏殿候着。” “奴才,遵命!” 渠承德闻言如蒙大赦,从朝乾宫弓身却行退出,并亲自命人将躺在门外的染柒月抬到偏殿去。 “染爱卿你这是怎么了?” 当苏沐天钧在偏殿见到躺在担架上手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嘴角溢血的染柒月时,心中再次起了不好的预感。 “大事不妙啊,皇上!先前臣给圣子下了蚀心蛊的子蛊,如今他竟然已经把子蛊给取出了。”染柒月怄得很,气得差点再次吐血。 “怎么会?爱卿不是说只要母蛊在,子蛊就得永远受摆布吗?除非是有玄医谷的千年冰蟾才能将子蛊吸出。那圣子不过是一介柔弱女尊国的男子,又如何能寻到那传说中的玄医谷,还可以劝动玄医谷的长老牺牲千年冰蟾为他解蛊毒?”苏沐天钧闻言微微讶异,怎么事情的走向和这国师先前说的不太一样? “皇上,先前臣跟您提过和亲一事,如今皇上御批的和亲国书已经随着出使大臣在前往莱凤国的途中,想必不日就会抵达。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三皇子寻回,让其前往莱凤国皇宫觐见那女帝纳兰蕴之,好尽快落实和亲一事。”染柒月忍着身体的不适,力劝道。 “准奏!” 苏沐天钧瞟了一眼躺在担架之上、一副重伤模样的染柒月,允了他的谏言后便回了寝殿,继续和美人嬉戏玩耍。 反正都已经是要舍了的儿子,早一日抑或晚一日去和亲,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最主要的是能稳固江山社稷,至于苏沐离尘的意愿并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阿嚏!阿嚏!阿嚏!” 莱凤国京城,城中,一缕炊烟二楼一雅间内,身着灰色僧衣,脖子上挂着一百零八颗紫檀木佛珠的无尘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无尘公子,皇上派的使臣不日就将抵达莱凤国京城。”身穿嫣红衣裙,一派妖娆妩媚的娇娘正在同无尘禀报着。 “可知是为何事而来?” 躺在美人榻上,正在敛眸休憩的无尘蓦地睁开双眼,睨了一眼立在前方的娇娘,随即又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无尘公子,据探子回报,此番乃是国舅亲自出使莱凤国。已探得消息,国舅一行人是为了两国和亲一事而来。” “和亲?我昭阳国可是男尊国家,而这莱凤国乃是女尊国家,又是和的哪门子亲?” 无尘状似被勾起了几分兴趣,随即挥退了正在给自己捏肩、捶背、敲腿的四名美婢。 “无尘公子,此事和您有关。因为被选中到莱凤国与太女和亲的,正是您三殿下苏沐离尘!”娇娘焦急道。 “和尚我?被安排去与那莱凤国的太女和亲?”无尘吊儿郎当地摸了摸头上的十二个戒疤,戏谑十足地看着娇娘。 “无尘公子,据我们的人探得的消息,的确如此。”娇娘无奈道。 “呵……” “和尚我可是出家之人,又如何能去与人和亲?再者,这莱凤国目前为止,可没有太女。” 无尘一手捻着脖子上的佛珠,一手抄起一旁的酒壶,“咕噜咕噜”地把壶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好酒!” 无尘痞里痞气地叹了一声,言行举止间皆是玩世不恭的纨绔公子模样,并无半分出家之人的庄重与严肃。 “无尘公子,现在没有,不代表接下去没有。想必定是那国师出的馊主意!”娇娘一脸愤慨模样。 “呵……” “我都已经出家为僧了,染杂毛和宫里的那位还对我放心不下么?非得将我送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不成?” 无尘眼眶微红,嘴角衔笑,只是苦涩十分,唇边的笑也并不达眼底。 无尘俗家名苏沐离尘,乃是当今昭阳国的皇贵妃上官月婵所出。十八年前,他刚出生就被国师染柒月预言,说他命里带煞,与当时的晋王苏沐天钧命格相冲,必须送去天龙寺出家,才能化去其身上的煞气,否则会影响到苏沐家江山的稳固以及昭阳国的国运。 可怜苏沐离尘连一天都没在亲娘身边待过,尚在襁褓中就被送去天龙寺出家为僧,美名曰替苏沐皇室累积功德。十八年来,他也只能在上官月婵到国寺上香的时候,远远见她一面。有父有母的苏沐离尘,却只能如同孤儿般,在青灯古佛下过了十八年。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此等福分,和尚我无福消受!” 无尘从榻上坐起,悠悠地望了一眼昭阳国的方向,眸光萧肃凄冷,他那早已麻木的心不禁又生出了几分悲凉。 “娇娘,一缕炊烟就交给你打理。和尚我……要云游去了!” 娇娘还来不及回话,无尘的身影已然消失,娇娘愣是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见着。 第318章 偶遇田琛 九月初二,酉时四刻,花倾城一行人的马车在朝阳省境内的一家客栈前停下。 先前在踏入朝阳省不久,梦家姐弟跟花倾城把事情了解清楚后,已经分道扬镳,改朝千灯省而去,至于花倾城等人则继续往朝阳省边境方向行驶。 “小倾城,咱们先在省城的八方客栈歇一晚,明早再继续赶路。” 勒停马车后,韩亦辰十分狗腿地从驾驶座上起身,来到后面揭开马车的帷裳,对坐在车厢里的花倾城笑得一脸妩媚动人。 他这小妻主已经几个时辰不和他说话了,搞得他心里空落落的,忒不得劲。 “走!” 看着先前主动去驾驶马车,如今下了马车还来亲迎她的三夫郎韩亦辰,花倾城终是没有忍心再惩罚他。 花倾城倒不是介意韩亦辰出门在外,为了方便行走男扮女装,她只是气韩亦辰冒用自己的名号惹下桃花债。 望着韩亦辰那副妖娆美丽、邪魅勾人的容颜,花倾城心里不由感叹,要怪也只能怪她这三夫郎长得太过貌美,美得雌雄难辨,以至于哪怕穿上女装都愣是没让人起疑,还把人家纯情少年的心魂都给勾走。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呢?” 花倾城一行人进入八方客栈后,小二随即很殷勤地上前招呼。 “两间天字号上房,两间人字号上房。再上一些你们的招牌菜来,要七人份的。” 花倾城倒不是没有钱和夫郎们一人住一间,纯粹只是为了节省。 “好嘞,两间天字号上房,两间人字号上房!七人份招牌菜!” 小二朝掌柜的喊完后,便将花倾城和她的三个夫郎带到客栈一楼大堂,招呼他们在一张方桌前落坐。而凤文凤武在安置妥当马匹后,也来到了花倾城等人的隔壁桌。至于康福来,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拄拐行走了。 “客官,您的菜上齐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小二已经把花倾城他们点的菜都一一上桌,虽然都只是家常菜,但看着卖相倒还不错。 “小倾城,你一路辛苦了。来,多吃点!” 眼见韩亦辰拿着一个空盘,一副要把桌上的每盘菜都扒拉一半到里面的架势,花倾城赶忙阻止了他。 “阿辰,够了。你把菜倒了一半给我,一会你们三个吃什么?”花倾城边说边把韩亦辰装的菜给三个夫郎都均分了。 “无妨,要是不够再点就是。倾城你可别饿着!” 司乘风媚眼如丝,揶揄一笑,眼中满是愉悦。虽然一路上这花家三夫郎总是喜欢没事找事捉弄他,但他却很享受和花倾城这般温馨甜蜜的相处。 当然,前提是忽略那些刺客们。就在他们进入朝阳省的省城前,在郊外他们才刚刚又打退了一波黑衣蒙面刺客。只不过这次的刺客倒不像杀手,而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没错,倾城。天大地大,都没有你吃饭事大,你可是咱们家的一家之主,不能饿着。”司徒烨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 只是他那微勾的唇角,戏谑的表情都无不昭示着他的好心情。虽然自从出京以来,他们沿途三不五时地就会被刺客追杀,但总算有惊无险。如今距离目的地又近了不少,按照三弟所言,明日中午他们应该就可以抵达玄医谷见到大哥他们了…… “公子,您不会是真信了那杨傲雪的话了?家主向来乐善好施,与人为善,又如何会是那杨傲雪口中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恶人?” 花倾城他们隔壁桌,一小厮模样的人正立在一名面容清秀的白衣男子身旁说着话。 田琛闻言,双眉微拧。虽然他今年只有十五岁,但“残月”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侠女名号他还是听过的。 只不过,在田琛得知当年断他娘手脚的杨傲雪就是“残月”时,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也第一次对自己的母亲生出了几分陌生感。 所以,到底是杨傲雪沽名钓誉、浪得虚名,还是他娘真的是如此不堪的人?田琛感觉自己的脑子混乱至极,怎么也无法把杨傲雪口中的大恶人,同家里慈眉善目的母亲联系到一起。 母亲没有女儿,虽然田琛身为男儿之身,但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勤练武艺,为的就是长大后找杨傲雪替他娘报断手、断脚之仇。可是,如今现实却告诉他,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可能只是一场笑话…… “明日再出城去一趟忘情崖,我要当面再问问那杨傲雪。”田琛挥退小厮后,便一杯一杯地喝起了闷酒。 忘情崖? 是凤凌烟坠落寒潭的那个忘情崖吗? 田琛隔壁桌的花倾城虽然无意去听别人谈话,但由于两桌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近,田琛主仆二人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她的耳中。 “阿辰,是……那个忘情崖吗?”花倾城略有些怅然地望着一旁的韩亦辰。 虽然花倾城从没见过凤凌烟,但自从听过凤凌烟的故事后,她就对这位惊世绝艳的才子心存惋惜,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感。 “是。我们明日就会经过那里,倘若你想去看看,那我们便去看看。”韩亦辰敛起戏谑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这小妻主应该就是凤凌烟和当今皇上的女儿,那么他作为花倾城的夫郎,和小妻主一起祭奠一下公爹,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他并不清楚花倾城对自己的身世已经知道多少,但不论如何,他都会和小妻主一起去面对。 “倾城,我陪你一起。”察觉到身旁的妻主有些失落,司徒烨便握了握她的手。 “倾城,我也会陪着你。”一旁的司乘风也表态道。 聪明如他,自然早就从纳兰蕴之和凤家对待花倾城的态度上,对花倾城的身世猜到了几分。不要说凤凌烟是他未来的公爹,就冲他父亲梦黎世和凤凌烟的交情,他身为晚辈,也确实应该去祭奠一下凤凌烟。 “好,阿烨,阿辰,阿风,谢谢你们!”花倾城冲着三个夫郎微微一笑。 “主……主……主子!” 听到“忘情崖”三个字,花倾城隔壁桌的康福来眼眶酸涩,蓦地发出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只是他的声音还很是微弱,当即就被大堂内人群嘈杂的说话声所掩盖,但听不到的人并不包括韩亦辰。 主子? 这又是说的谁? 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魅惑的丹凤眼,看向隔壁桌的康福来满是审度之色。 第319章 女版杨过 晨曦初露,微阳潋滟。 经过一晚的休息,九月初三一大早,花倾城和她的三个夫郎便离开朝阳省城的八方客栈,再次坐上了前往玄医谷的马车。 辘辘的马车沿着官道行驶,出了省城后,花倾城一行人便往莱凤国与昭阳国交界的地方继续前行。巳时左右,花倾城等人的马车走到了先前沐离歌他们吃饭的小餐馆。 “小倾城,这里是朝阳省边境的雨花镇,出了这里后,接下去就都是山林之路,不会再有酒楼、食肆、餐馆,你要不要下去再吃点东西?”马车上韩亦辰很贴心地和花倾城建议道。 “阿辰,我不饿。这里去玄医谷还有多远?倘若赶不上吃午饭,就买点吃的,路上好给你们垫垫肚子。” 花倾城揭开马车帷裳,看向前方那间店面虽小,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的餐馆,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沐离歌和于小天他们,心情甚是不错。 “如果中途不耽搁的话,未时之前我们应该就能抵达玄医谷。”韩亦辰言语间已经跃下了马车,和驾驶座上的司徒烨打过招呼后,便进了小餐馆让老板打包了些包子馒头什么的。 “阿风,你感觉怎么样?累不累?”花倾城拉着司乘风的一只手,并替他拨开落在肩上的一缕头发。 “我很好,倾城。如今我体内的寒毒已经解了,身子自是日益壮实,不再似从前那般娇弱。”司乘风反手一握,把花倾城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中,朝她莞尔一笑。 如今虽已时值深秋,但南方的天气只早晚有些清凉,日间依旧很暖,呈现一派秋高气爽的模样,舒适、惬意。飒飒的秋风吹过,微微掀起马车帷裳的一角,能从外面瞥见马车里容貌甚是匹配的一对男女,两人的互动温馨而甜蜜。 在小餐馆买完干粮的韩亦辰,远远就看到马车上被风掀开一角帷裳的车厢里,花倾城与司乘风两人卿卿我我的画面。 韩亦辰撇了撇嘴,冷哼。 这个司狐狸!一趁他不在,就勾搭小妻主。 “小倾城,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但见他利落跃上马车后,迈起大长腿就直接坐到花倾城身旁。韩亦辰先是把干粮搁到一边,接着便甚是嫌弃地拨开司乘风握着花倾城的手,并将两个用纸裹着的包子递到花倾城的手中。 “最后两个叉烧包被我买到了,小倾城你快趁热吃!” “谢谢你,阿辰。我一会饿了再吃。” 虽然肚子还有点撑,但看着韩亦辰一脸期待模样,花倾城终究没有拒绝,只是先将包子放到一旁。 “对了,阿辰。你好像特别爱吃叉烧包?” 尽管有些不可思议,莱凤国这里居然也有叉烧包,但花倾城却不想因为去纠结那些没有意义的事而自寻烦恼,她只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因为叉烧包是我大师父发明的呀,我从小就爱吃这个。” 韩亦辰媚眼如丝,冲着花倾城神秘一笑,他那眼角的泪痣也随之轻颤,邪肆又魅惑。 “你大师父?” 花倾城闻言微微讶异,难不成这韩妖孽的大师父也是个穿越者?否则怎么会做这种粤式点心? 马车外的司徒烨,见众人都坐好了,便继续驾驶着翔云马拉的马车,在莱凤国与昭阳国交界的边陲行驶。虽然他前世没有去过莱凤国,但想到这延绵的山脉另一边就是天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司徒烨心中思绪万千。 “小倾城,我的几位师父其实都是正一派的弟子,乃是修道之人。” 马车里,韩亦辰正同花倾城侃侃而谈,一旁的司乘风则甚是乖巧地静静聆听,并不插嘴。 “这倒是有点意外了。” 花倾城讪讪一笑,她一直以为韩亦辰的师父们都是德高望重的杏林高手。没想到韩妖孽性子这么跳脱不着调的人,他的师父们居然会是道士! “怎么?难道我看起来不像是道家的弟子么?” 韩亦辰眯着危险的眸子,佯装嗔怒地看着花倾城。 “像!当然像了(才怪)!”花倾城不觉莞尔。 “我大师父今年有八十高龄了,他道号玄天,善阴阳五行术数;二师父玄明你见过了,他也近七十了。二师父最擅长的就是歧黄之术,我的一手医术,便都是他亲自教的;三师父玄月善奇门遁甲,教导很是严厉,我幼时常常因为调皮捣蛋被她处罚;四师父玄清,她……” 提到玄清,韩亦辰蓦地一顿,勾唇一笑。 “四师父如何?” 花倾城戳了戳韩亦辰唇边的浅浅梨涡,并上手轻捏了下这卖关子的三夫郎。 “四师父玄清,她跟我一样,可是个大美人,她最擅长的便是研究驻颜之术。外界一小盒卖一百两银子的柔肤膏,便是出自她之手。” “我娘,我的意思是韩疏影那个女人,她都徐娘半老了,但看起来仍像二十出头般,很大程度上就得归功我四师父。等到时见了四师父,我请她帮小倾城你美颜一番,保你如同脱胎换骨般光彩照人。” 韩亦辰拽过花倾城的手,并在她的手背上落下缱绻一吻,望向她的目光温柔甜蜜。 “怎么?三郎这是嫌弃你家妻主人老珠黄了不成?还想让我脱胎换骨?把‘铁倾城’升级成‘金倾城’吗?”花倾城强压着上扬的嘴角,佯装嗔怒道。 三郎的几位师父果然不同凡响,尤其这四师父,倘若放在现代,那绝对是分分钟圈粉无数。韶华易逝,容颜易老,试问有哪个女子不爱美?又有谁不想青春永驻,美颜常在? 而作为天明月清四位师父嫡传弟子的韩亦辰,除了二师父玄明的精湛医术,其他几位师父的本事不知他又学到了多少?反正花倾城感觉自己是捡到宝了! “杨傲雪,你个假仁假义的骗子!” 当花倾城一行人的马车走到忘情崖停下,花倾城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田琛怒气冲冲地提剑,直指向伫立在崖边一灰衣女人脖子的画面。 但见那女人长发高束,脸上戴着半截银色面具,而且身后还背着一柄玄铁宝剑,浑身散发着一股凛然之气,看起来酷飒十足。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的左边袖子里是空荡荡的。 “阿龙~” “十六年来,傲雪踏遍千山万水,终是寻不到你的踪影。莫不是那虞家后人只是不想我殉情,才骗我你仍在生?” 杨傲雪目光悠悠,望着崖底深不可测的寒潭,眼角滑下两行苦涩的泪水。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阿龙,傲雪来找你了!” 正当杨傲雪准备朝忘情崖下纵身一跳的时候,却被田琛死死抱住。 “你还没说清楚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能死!” 执着于寻求答案的田琛,双手紧紧抱住杨傲雪的腰不让她动弹。 “呵!” “我管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佛陀也好,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也罢,与我何干?”杨傲雪冷嗤道。 “放开我,否则等我耐性没了,会直接一掌将你拍飞。抑或你想跟着下黄泉?”杨傲雪看向田琛的眸光满是冰冷。 “慢着!” 正当两人僵持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气势十足的女子声音。 花倾城不可思议地望着身背玄铁宝剑,断了一条胳膊,伫立在崖边打算殉情的杨傲雪。 所以,这是……女尊版的杨过? 第320章 带字蜜蜂 “怎么,你也是来找我报仇的?” 杨傲雪瞟了一眼前方走来的美丽女子,便悠悠收回了视线。 “非也!” 花倾城阔步前行,很快来到了被抱住腰的杨傲雪面前。 “请问这位杨……姐姐,你是不是有一位丰神俊朗、气质出尘的蓝颜知己。他既是你的师父也是你的爱人,还姓龙对不对?而且你们还分开了十六年?” 眼前的灰衣女人看着有三十来岁,虽是断去一条胳膊,但容貌绝佳,气质清冷孤傲。以原主的年纪,确实可以称对方一句大姨,但花倾城感觉不论是大姨还是大姐,都配不上杨傲雪,最后她就只能吃点亏,喊对方一句姐姐。 “想我杨傲雪隐姓埋名,以‘残月’的名号行走江湖十六载,没想到还有小妹妹知道我杨傲雪。只不过,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与阿龙的事?” 杨傲雪挥开田琛抱住她腰间的手,并将他整个人拎起来丢到一旁。但见她微微哂笑,只是看向花倾城的探究眼神却透着一股冰冷。 “还真是……” 花倾城压下心中的震惊。 毕竟现在不是去研究为何这里会有“杨过小龙女”的时候,当前最主要的是阻止“女尊版”的“杨过”殉情。虽然她花倾城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圣母,但她也不忍见一对“此情只应天上有”的痴心爱侣阴阳两隔。 “你的阿龙并没有死,如果你跳崖殉情,万一摔死了,那你们便真的会从此天人永隔!”花倾城目光灼灼地看着杨傲雪,正颜厉色道。 “难不成……你也是虞家后人?” 花倾城的话让杨傲雪心中微微讶异。眼前的女子所言,确实和先前的那位虞家公子说的一样。 “鱼家?不,我姓花。” 花倾城并没有兴趣把植物的姓,改为动物的姓。 “倘若我没有猜错,他应该在……” “倾城,小心!” 眼见几只蜜蜂从崖下“嗡嗡嗡”飞来,就快要叮上花倾城的脸,司徒烨赶忙抽出利剑准备将其斩落。 “慢着!阿烨。阿辰,你也过来,帮我捉几只蜜蜂,看看它们的翅膀上是否有刻字。” 花倾城看到振翅扑腾的蜜蜂,心中不由一乐。貌似事情的走向确实很像金老爷子笔下的《神雕侠侣》。 “蜜蜂?刻字?” “好!” 韩亦辰凤眸微眯,对他那小妻主的怪异言行虽是有些不解,但终究没有逆她的意,很快就来到崖边徒手捉起蜜蜂来。可惜他没有带笛子,不然吹奏一曲便可直接将蜜蜂都引来,何苦这么辛苦徒手来捉? “底崖。” “情忘。” “倾城,你看!真的有字!”司徒烨把捉到的几只翅膀有刻字的蜜蜂拿给花倾城看,没字的就放飞。 “小倾城,我这里也有。” 不甘示弱的韩亦辰,也把抓到的几只翅膀有字的蜜蜂,献宝似的拿到花倾城面前。 “在我。” “忘情。” “小倾城,你怎么这么聪明,居然连看都没看就知道这些蜜蜂的翅膀上刻着字?” 韩亦辰十分狗腿地拍着马屁,但心中的惊讶也是真的。毕竟他无比确定,自己这小妻主可是从未来过忘情崖。 “不对!应该是‘我在忘情崖底’才是!” 杨傲雪震惊不已,直接上前拽过司徒烨和韩亦辰手中的蜜蜂,待她看到蜜蜂翅膀上刻着的娟秀字迹,顿时激动得手微微颤抖。 “阿龙~” “真的是你!” “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杨傲雪直接跪倒在地,望着茫茫的崖底喜极而泣。 她的阿龙原来一直都在忘情崖下面等着她,可她竟然什么也不知道,还白白蹉跎了十六年的光阴! 不只是杨傲雪,花倾城见状也不由嘴角上扬。没想到她来到异世,居然还能有幸见证一对痴心爱侣团聚。 “忘情崖亦称绝情崖,此处壁立千仞、层崖峭壁,十分险峻,崖底寒潭更是深不可测。想要下去再上来,恐怕是十分困难。” 韩亦辰心中虽然也有些触动,但还是不得不把现实说清楚。毕竟如此万丈悬崖,下去恐怕不是被摔死,就是坠入寒潭淹死。 “呵……” “既已知阿龙在崖底,哪怕是难于上青天,傲雪也得尝试。”杨傲雪说罢便打算直接朝崖下飞去。 “杨姐姐,慢着!” 杨傲雪回头望向花倾城的时候,她的手中已然多了几捆看上去略有些怪异、且带着钩子的绳索。 “花姑娘,多谢你告诉我阿龙没死的事,还帮我找到了他的下落。只不过……倘若你是劝我不要冒险下去崖底寻他,那你还是免开尊口!” “不,杨姐姐。我不是来阻止你救龙公子的,而是打算同你一起下去。” 已经知道故事结局的花倾城,也很想看看能与这位杨傲雪相匹配的龙公子,究竟是位什么样的男子。 “你……” “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何苦如此?” 杨傲雪凄冷了十六年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一份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我家三郎说得没错,此地里不但层峦叠嶂、危峰兀立,而且壁立千仞、崖壑峥嵘,只怕你一人下去会危险重重,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花倾城真诚的话语和坚毅的眼神,在杨傲雪的心中划过一抹暖意。 “好!” “我杨傲雪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花妹妹这个朋友我杨傲雪交下了。倘若我能和阿龙平安团聚,来日定当与你痛饮几百杯!” “喝酒之事且等来日再说,现在我们先下去看看。” 花倾城有攀岩装备加持,遇到危险还能闪进空间别墅里,所以她并不惧怕下去,但却把她的几个夫郎吓得不轻。 “倾城,这太危险了!”司徒烨一脸的不赞同。 “是啊,小倾城,万一你出了事,我的小倾倾和小小辰怎么办?” 韩亦辰撇了撇嘴,一脸哀怨地望着花倾城。 “而且……我可不想当鳏夫。我才十七岁,还长得如此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没有你,我以后的漫漫人生路就会变成无尽的黑暗。失去你,我留在这尘世间又有何意思?倒不如随你一同去了……” “等等,阿辰!放心,我不会有事。还有,小倾倾和小小辰又是什么?”眼见这三夫郎越说越离谱,花倾城赶忙打住他的话。 “小倾倾和小小辰当然是我们的女儿和儿子了!你要是出了事,他们就没有了。”韩亦辰下巴微扬,把头别过一侧,一脸的倨傲之色。 “阿辰,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花倾城一把拽过韩亦辰,抬手勾下他的脖颈,在他唇上烙下缱绻一吻。 “还有,我答应你,我们的小倾倾和小小辰以后都会有的。”花倾城唇角微勾,呵气如兰,在韩亦辰的耳边轻声细语后才将他放开。 “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敢出事,我韩大少亦会为你殉情!”韩亦辰敛去了平素的戏谑之色,满脸的严肃认真。 “倾城,你……” 一旁的司乘风也甚是不安地望着花倾城。 “阿风,等我!” 花倾城上前抱了抱司乘风后,便放开他,转身面向万丈悬崖。 “花妹妹,要不你还是……” 眼见花倾城的三个夫郎一副和她生离死别的模样,杨傲雪嘴角微抽。罢了,她们毕竟素昧平生,也没道理因为自己让人家跟着冒险。 “杨姐姐,这是飞虎爪。将它远远对准坚固的岩石掷出去,让钢索在岩柱上缠了三圈,爪头便可紧紧扣住岩石。拽着它便可前行或向上攀爬,我们用它慢慢往下爬也是可以的。” 当杨傲雪犹豫的时候,花倾城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个破布袋,借着布袋的掩饰从空间取出攀登设备,并将自己武装起来,接着还递给了杨傲雪飞虎爪、匕首等东西。 看着头戴奇怪帽子,身着各种怪异装束的花倾城,杨傲雪并未多言,只朝她点了点头,便按照花倾城说的方法,顺着飞虎爪的绳索不断往下。 “倾城!” 正当花倾城准备下悬崖的时候,三个夫郎同时喊住了她。 “阿烨、阿辰、阿风,要是你们想要我平安归来,就给我一个幸运之吻!” 随着花倾城的话落,司徒烨和司乘风随即便在她的左右脸上各落下了一吻。 “阿辰,你的呢?” 花倾城拽过韩亦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便转身朝崖底而去。 “等我~” 花倾城的声音还在山峦间飘荡着,但是她的身影却已经在崖壁上越缩越小。 “小……小……主子!别……” 当康福来拄着拐杖,沙哑着声音喃喃自语,慢慢走到忘情崖边时,花倾城已然下去好长一段距离,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不断往下移动的黑影。 康福来心疼不已地望着绝情崖壁,花倾城那逐渐看不清的身影,直到变成一个黑点甚至完全消失不见。 第321章 潭底幽谷 借助着飞虎爪和攀爬绳,花倾城沿着陡峭、滑腻的崖壁,一路往下,好几次都险些踩空。 花倾城虽然没有杨傲雪那般能飞檐走壁的轻功,但她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花倾城也终于从万丈高的忘情崖顶爬到了崖底。 “花妹妹,你没事?” 看着略有些狼狈的花倾城,先行一步抵达的杨傲雪关心地问了一句。 “杨姐姐,我没事。我们还是先查看下这里的情况。” “嗯。” 在杨傲雪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花倾城也趁机把身上的攀爬设备都收进了空间里。 “奇怪?这里除了边缘的这块浅滩,就没有其他地方了,阿龙他又会在哪里呢?”杨傲雪环顾四周,望着茫茫的崖顶和幽幽的潭水,双眉微蹙。 “杨姐姐,倘若我没有猜错,龙公子他应该是在寒潭底,这里面恐怕是别有洞天。” 花倾城检查了一下忘情崖底的情况后,愈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测,毕竟《神雕侠侣》中杨过和小龙女的情况便是如此。 “寒潭底?” 杨傲雪闻言微敛双眸,略作思索后便恍然大悟。 “嗯。不知道杨姐姐凫水的能力如何?” “放心,花妹妹。我年少时曾在东海住过一段时间,凫水没问题。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怕是真的如花妹妹所言,阿龙十之八九就在这寒潭底。好,那我且来试试看。” 行动派的杨傲雪随即便一头扎进寒潭里,只不过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游,都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推了回来。不信邪的杨傲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如此反复了几十次。 “这寒潭好生奇怪!为何无论我如何游,都会被推回来,始终游不到底?”杨傲雪压下心中的急躁,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和分析。 “杨姐姐,你先歇会,我试试。” 花倾城活动了一下手脚,做了下热身运动后,便也一头扎进了寒潭里。诚如杨傲雪所言,无论她怎么使劲去游,始终都会被旋转的水流给推回来,无法到达寒潭底部。 “还真是如此!” 试了几次无果后,花倾城果断上岸休息。毕竟游泳也是很费体力的,尤其是这冰冷刺骨的寒潭水,愣是让花倾城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花妹妹,你能陪我至此,傲雪已经不胜感激了。只是这寒潭深不可测,而且寒气透骨,你没有内力护身,着凉生病事小,万一有个不测,傲雪心中会过意不去。接下去的,就让傲雪自己来!” 看着如同落汤鸡般的花倾城,杨傲雪先是用内力替她烘干身子和衣服,又将她滴着水的头发烘干,花倾城瞬间恢复成了清爽利落模样。 “杨姐姐,你……” 花倾城本想说不必如此为她浪费内力,毕竟也就是洗个澡,拿吹风机吹吹头发,换身衣服的事。但空间的事,她又不能让外人得知,便只能收下杨傲雪的好意。 “杨姐姐,你等等!” 看着准备再次跳入寒潭的杨傲雪,花倾城赶忙喊住了她。 “下面那里应该是有漩涡,无论我们如何游,都会被旋转的水流给冲回来。杨姐姐,我们这样游,哪怕是游到天黑也无济于事。” “貌似确实如此。不知依花妹妹所见,我们应当如何才能冲过漩涡,进入寒潭底部?”明知阿龙可能就在寒潭底,但自己却始终无法进入寒潭,杨傲雪也不免心生了几分急躁。 “增加冲击力。我们爬高点试试。”尝试过几次,确认事情的走向和金老爷子笔下的《神雕侠侣》一致后,花倾城果断建议道。 “好。” 接着杨傲雪便借助飞虎爪,沿着崖壁攀爬。五米、十米、十五米、二十米、二十五米,试了几次后,终于在将高度升到三十米的时候,杨傲雪借助着高空坠落加速度的力量,冲进了寒潭中。 “看来杨姐姐成功了!” 花倾城见状心中一喜,也随即用上飞虎爪向上攀登,一直到三十米高空的时候,她也瞄准寒潭,朝下方跳去。 冰冷的深潭水彻寒入骨,所幸下水前花倾城又给自己补充了一些高热量的压缩饼干等食物。水底十分清澈,视线也很清楚,花倾城迅速往下游去…… 忘情崖深潭底,身着一袭白衣的龙倚天,正拿着竹枝在插寒潭里的鱼。如同往常那般,抓到几条鱼后,他就在寒潭边架起火堆烤了烤,待鱼烤熟后就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那所竹屋。 “咯吱~” 龙倚天推开了竹屋的门,把烤好的鱼、摘到的野果放进桌上的木盘里,并调了两杯蜂蜜水放在桌上摆好。 “凤兄弟,吃午饭了!” “辛苦你了,龙兄弟!” 听到龙倚天的呼唤声,正在做衣裳的凤凌烟顿时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转动着轮椅从内室的门缓缓出来,并朝龙倚天感激一笑。 “今日感觉如何?” 龙倚天从饭桌前踱步至凤凌烟身后,将他的轮椅推至饭桌旁,并俯身蹲在凤凌烟面前查看他的双腿。 “龙兄弟今早才刚帮我按过双腿,看着还是和好腿一样,没有半点萎缩。” 凤凌烟心中对龙倚天甚是感激。十六年来,龙倚天每日都耗费自己的内力替他按摩保住双腿,为的便是让他有一天能重回外界将腿治好。倘若不是有龙倚天的鼓励,凤凌烟感觉自己可能已经绝望得坚持不下去了。 “我们俩同病相怜,也算难兄难弟。我虚长你一岁,便托大自称一声大哥了,凤弟不必如此客气,我们能相聚在此,也算有缘。”龙倚天宽慰道。 自从十六年前从忘情崖上跳下后,和傲雪分别这么多年,龙倚天早就心如止水。生活在古墓抑或寒潭底,于他而言都一样的。唯一不同的便是,这里还有一个活生生的凤凌烟同他作伴。 正当龙倚天和凤凌烟在竹屋中吃午饭的时候,杨傲雪整个人也从寒潭中扑腾而出。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自己身处的静谧祥和幽谷,还有不远处的一座竹屋,杨傲雪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迅速从水中出来,并用内力烘干自己的衣服、鞋子和头发。 每往前迈一步,杨傲雪都感觉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每向竹屋靠近一分,杨傲雪对龙倚天的思念之情便加重一分。 望着简陋但清幽雅致的竹屋,以及门前晾着的一白一灰两件衣裳,杨傲雪眼眶红红,双眸盈泪,喉头一个翻滚,声音哽咽。 “阿龙,是你吗?” 伫立在竹屋门前的杨傲雪,心中既期待又害怕,忽觉自己的手仿佛有如千斤重,愣是抬不起来去推开那扇单薄的竹门。 “傲雪~” 竹屋内的龙倚天,听到屋外传来的那道在梦里出现过千百回,既熟悉又遥远的声音,他手中的筷子蓦地“啪嚓”一声滑落在地…… 第322章 久别重逢 随着“咯吱”一声,竹屋的门由内被缓缓打开,一道白色的俊逸身影随即映入了杨傲雪的眼帘。 十六年了,无情的岁月多少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而她的阿龙看起来竟是只有二十五左右,至少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上十岁,依旧是当年她那个清冷出尘、白衣翩翩的阿龙。 “阿龙,真的是你!” 但见眼前之人赫然便是自己魂牵梦萦了十六年的爱侣,杨傲雪那原本蓄满双眸的泪水,随即“啪嗒啪嗒”落下,并用她那唯一的一只手臂紧紧地揽住龙倚天的腰。 “傲雪~” 龙倚天的清澈的双眸不由滑下两行清泪,心疼无比地轻抚着杨傲雪的脸庞,为她拭去湿润的泪水。 “十六年了,你到底还是从忘情崖上跳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傻?”龙倚天望着颇有些憔悴的杨傲雪,心如刀割般疼痛。 “阿龙,你当真是好狠的心!骗我服下最后一颗情草的解药,一句话也不说,只在忘情崖壁上留下两行十六年后再相聚的字后就杳无音讯。” “十六年来,傲雪去过东边的浩瀚大海,走过西域的广袤沙漠,踏过南疆的深山密林,越过北境的皑皑雪山,甚至寻遍周边各国,也始终找不着你的身影。傲雪真是做梦也没想到,阿龙你竟然会在这忘情崖底的深潭之下。” 杨傲雪幽幽地望着龙倚天,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滚落。既是在诉说这十六年来她对龙倚天的无限思念之情,也似在诉说这十六年来她一个人忍受着孤独寂寞的无尽委屈。 “对不起,傲雪!当年我们双双中了情草毒,可是解药又只有一颗,我本就身受内伤,吃不吃解药又有何分别?可是,傲雪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怎么能忍心让你陪我共赴黄泉?” 前尘往事,仿佛还历历在目,然而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却已是过去十六载韶华。一对忠贞不渝、阔别多年的痴心恋人,此刻正紧紧地相拥着。 “阿龙,你真傻!失去你,我就算长生不老又有何用?只不过是在忍受着漫漫岁月中的无尽孤苦和悲凉。” 对于龙倚天的一片良苦用心,杨傲雪自然是能感受到他的爱意,但倘若让她在同生共死与独自忍受悠悠岁月的凄凉之间选一个,她宁愿选择前者。 “对了,阿龙,你身上的内伤和情草毒如今这是已经解了?”杨傲雪不想再继续沉重的死生问题,便将话题转移开。 “我也不知道。当年我跳下忘情崖后,无意间被寒潭的水流冲到了这个幽谷之中。虽然这里与世隔绝,但环境倒是清幽雅致,对于从小生活在古墓之中的我并没有什么适不适应的问题。” “因为亲眼见你服下了情草的解药,知道你不会有事,我便造了座竹屋,在这里住了下来。日常食用寒潭里的鱼,谷中的野果,以及蜂蜜水,我情草毒发作的次数竟是越来越少,这两三年来甚至完全没有发作过。” “在幽谷的另一尽头,还有座天然暖池,我每日都会在那里浸浴调理身子,内伤也是日渐好转。如今不但完全好了,而且身子貌似比以前还康健。” 龙倚天把自己落入寒潭、以及之后在这里生活的经历一一讲给了杨傲雪听。只希望她看到自己平安无事,心中能减少一些苦楚。 “那你呢?傲雪,这十六年来你又是如何度过的?” “阿龙,自从你失踪后,十六年来,傲雪便身负玄铁宝剑,化名“残月”,浪迹天涯,闯荡江湖,一边行侠仗义,一边寻找你的下落。今天正是你当年所留下的十六年之约的日子,还好我如约而来了,还看到了你刻在蜜蜂翅膀上的字,所以我来寻你了……” “傲雪,真是难为你了。我也是无意间发现这里的蜜蜂居然能自由进出幽谷,所以我便寻思着在蜜蜂翅膀上刻字,只盼有朝一日你能看到,知道我没事。否则十六载的痴痴空等,我真怕你会做出为我殉情的傻事来。” 久别重逢的一对苦命恋人正执手相看泪眼,互诉着衷肠,直到前方飘来一道悦耳动人的女子声音。 “杨姐姐,恭喜你,终于找到龙公子了!” 从寒潭中出来后的花倾城,已经回了趟空间别墅,不但洗了个澡,还把湿哒哒的衣服鞋子全部烘干,就连头发也洗过吹干了。一袭红黑劲装、长发高束的花倾城,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浑身透着一股飒爽的气息。 花倾城方才已经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了,只是前方的杨傲雪和龙倚天两人眼中都只有彼此,并没有去留意她的存在。 “傲雪,她是……” “凤兄弟?” 龙倚天不可思议地望着前方身着红黑劲装、朝他们款款而来的女子。随着距离的拉近,来人那副倾国倾城的容颜也愈发清晰地映入龙倚天的眼帘。 “阿龙,你真傻!这明明是位漂亮的妹妹,又怎的会成了弟弟?而且,她姓花,可不姓凤。”杨傲雪略有些宠溺地望着龙倚天一副震惊十足的呆呆模样。 “不是,她……” “傲雪,这位花姑娘,你们且随我来!” 与杨傲雪久别重逢固然让龙倚天喜不自胜,但突然出现的那位容貌和龙兄弟有着八九分相似的女子,也让龙倚天无法淡定。于是,他便直接将两人带进了竹屋之中。 “恭喜你啊,龙大哥!终于能与你的爱侣团聚!” 当花倾城踏入竹屋时,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极富有磁性的声音。循声望去,但见屋内的方桌前,有一位灰衣男子正背对着他们坐在轮椅之上。 他的双腿貌似不良于行,可腰背却依然挺得笔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两眼望去,尽管只是一道琼林玉树般的背影,但却无不透着一股儒雅和不凡的气质。 “阿龙,这位是?”杨傲雪疑惑不解地望着龙倚天。 “傲雪,他是凤兄弟。十六年前凤兄弟不慎从忘情崖顶坠落,还被寒潭中的漩涡冲到这幽谷中来。我抓鱼的时候正好遇见,便将他救了下来,只可惜他的双腿却因此受了伤,无法行走。这十六年来,也正是他陪伴我度过这思念你的无尽寂寥时光。” 龙倚天言语间,已经来到凤凌烟身旁,将他的轮椅缓缓转了过来。 杨傲雪和花倾城随即便看到一张丰神俊朗的脸。但见那男子眉宇英气,双眸明亮有神,鼻梁高挺,嘴唇亦是棱角分明,虽说只是一袭灰色粗布长袍裹身,可却依旧难掩其翩翩俊雅的容颜和轩昂气宇。 “阿龙,他……” 杨傲雪望了凤凌烟一眼,随即便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的花倾城。因为阿龙口中的凤兄弟,长得居然和花倾城有着八九分相似。 忘情崖?凤兄弟? 花倾城惊诧不已地望着前方那个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美男子。 “你……是凤大将军府的大公子?” 花倾城每往前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脚下仿佛有着千斤般沉重。不知不觉,她的眼角竟是滑下了两行清泪。 花倾城总算明白,为何当初木老爷子以及凤老将军会管她喊“凌烟”,还抱着她痛哭。 凤凌烟今年三十有四,可是眼前的俊美男子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四五。只是他那双不能动弹的腿脚,却深深刺痛了花倾城的心。 花倾城不知道自己这是因为惋惜一代惊才绝绝的才子,还是由于身体里那血脉相承的原因使然,反正她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痛。 “你……” 凤凌烟敛起了和龙倚天调侃时的戏谑笑容,震惊十足地望着朝他缓缓走来的女子。 但见她身穿一袭红黑劲装,英姿飒爽,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冷疏离气息。只是她那副像极了自己的容颜,却在凤凌烟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对。” 凤凌烟微敛双眸,喉头一个翻滚,咽下这十六年来思女之情的无尽苦涩。 “我……就是……” “凤-凌-烟!” 寥寥数字,却仿佛耗尽了凤凌烟浑身的气力。待他再睁开双眸时,已然满脸都是泪痕。 第323章 父女团聚 “‘南黎世北凌烟’。你就是当年才华横溢、俊美绝伦,被称‘莱凤双绝’之一的那个凤凌烟么?” 花倾城声音微微哽咽,只见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朝凤凌烟靠近。只不过在与凤凌烟的轮椅还有两米左右距离的时候,花倾城却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眼前之人,十之八九就是她如今这副身子的生父。不论好的、坏的,花倾城已然接受了原主的一切。现在的她,既是来自22世纪的花倾城,也是莱凤国的花倾城。 不只是夫郎,连同原主的养父母抑或生父也好,都是如今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只不过,倘若她与凤凌烟之间的距离是一百步,她花倾城可以为那凤凌烟走九十九步,但却不会去迈那最后一步。因为哪怕只有一步,是凤凌烟为她而来,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是双向奔赴,而不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对,我就是‘南黎世北凌烟’里的那个凤凌烟。”凤凌烟望着花倾城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就冲眼前女子的那张脸,说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估计都没人相信。十六年来,凤凌烟做过无数回父女重逢的梦,却唯一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他的女儿居然会到忘情崖底寒潭下的幽谷中来。 “凤兄弟,你……” 眼见凤凌烟居然挣扎着从轮椅上下来,龙倚天本想上前搀扶一把,却被他拒绝了。 “孩子,我没有一天不想念你。你……等我!”聪明如凤凌烟,又如何不懂花倾城的意思。 眼前的女子虽然十之八九就是他女儿,然而,从她生下来开始,自己就没照顾过她一天。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了这里,但既然老天娘已经将日思夜想的女儿送到他面前,那他更加不该高高在上地坐着轮椅,让女儿为他把父女重逢的每一步都走完。 “砰”的一声,随着木质轮椅的翻倒,凤凌烟终于从轮椅上下来,只是他整个人却是摔在了地上。 “凤兄弟,你……” 龙倚天本想将他扶起,却再次被凤凌烟拒绝了。 “龙大哥,你的好意,凌烟心领了。只不过这是我和她的初次见面,我不能、也不该让她为我把父女团聚的每一步都走完。” 坐在地上,以手掌撑地,艰难向前爬行的凤凌烟,虽然只是一袭粗布裹身,但在花倾城看来,哪怕他披块抹布,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不论是容貌还是仪态,皆是俊美绝伦。 望着一点一点朝自己靠近的凤凌烟,花倾城双眸盈泪,可却依旧只是立在原地,没有把双脚迈出去半分。花倾城有自己的骄傲,也有她的原则。她可以为凤凌烟千里迢迢到忘情崖,但哪怕只有一步的距离,她希望凤凌烟能为她而来。如此,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分便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拖着不能动弹的双腿,短短的两米距离,却是耗费了凤凌烟极大的气力爬行,可他却依然咬牙坚持着。凤凌烟在心中告诉自己,女儿就在前面等着他,不能放弃,哪怕再辛苦,也要撑下去。 这是属于他们父女之间的默契,也是他们初次见面,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他必须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是爱她这个女儿的,也从来没有抛弃过她。 以双掌作支撑,在地上艰难朝自己挪动的凤凌烟,尽管形容有些狼狈,但落在花倾城眼中,这个男人的形象却是高大伟岸、英勇无比。因为,这是源自一个父亲打心底对女儿的牵挂和思念的表现。 并非她花倾城冷血,而是她在22世纪的现代,本就是从不知父母的关爱为何的孤儿。哪怕是穿越到了这莱凤国,那花老爹叶茂春也是在日常生活中,用他的拳拳关爱,一点一点化开了花倾城冰冷的心,让她最终接受了叶茂春这个爹。 从前的花倾城,虽然对凤凌烟心存惋惜之情,但也仅仅只是出于敬佩和欣赏。然而,倘若将他们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放到父女之间,她也需要一个接受和适应的过程。而第一步便是先从对方的态度上,能让自己看到他对于维系这段父女情分的诚意。 虽然十六年来龙倚天每日都为凤凌烟用内力替他按摩腿脚,但他的膝盖骨和脚腕骨却都是断过的,是以腿脚虽是有知觉,但却无法行走。拖着不能动弹的两条腿脚,短短的两米距离,凤凌烟愣是花了一刻钟才爬到花倾城面前。 “孩子,对不起!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凤凌烟眼眶酸涩,眸中带泪,心情复杂无比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花倾城,脸上却扬起一抹慈爱十分的笑容。 “凤大公子,你……很好!” 花倾城哽咽着,一直强忍的泪水终是没再忍住,“啪嗒啪嗒”,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凤凌烟的脸上,却是一点一点灼痛着凤凌烟的心。 但见她俯身在凤凌烟面前蹲下,接着便直接伸出双手将他拦腰抱起。可怜一米八高的美男子,身子竟是如此轻盈。花倾城丝毫不费劲地迈着稳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方桌前把他放在椅子上坐好。 一旁的龙倚天见状,默默把倒地的轮椅扶好,随即便和杨傲雪一同携手走出了竹屋,并将门关好,把空间留给这对迟迟未见面的父女。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凤凌烟呜咽着,望向花倾城的一双明眸满是心酸的泪水。 “凤大公子,我叫花-倾-城。” 花倾城在凤凌烟面前蹲下,直接扬起袖子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花-倾-城。” 凤凌烟一字一顿地念叨着自己女儿的名字,仿佛每念一个字都是在隔空与在过去的日子里,他那可怜的女儿对话。 “对。以后你可以叫我倾城,或者……你帮我取多一个名字也可以。” 花倾城朝凤凌烟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并将头轻靠在凤凌烟的腿上,感受着他的温柔轻抚与呵护,享受着这份迟迟到来的父爱。 “不,你这名字很好。想必是倾注了他们对你的期盼和关爱。有道是‘生恩不及养恩大’,我虽将你生下,却并未抚养和照顾过你一天,没有资格去改你的名字。” 凤凌烟微敛双眸,眨去心中的万般无奈与苦涩。倘若可以,他又何尝不想亲自照顾自己的女儿?哪怕是做梦的时候,他都在想着女儿一点一点长大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好。反正名字左右不过是一个代号,叫什么都行。”察觉到凤凌烟的失落情绪,花倾城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笑。 “倾城,你……你娘和爹他们都是做什么的?他们……对你好不好?” 凤凌烟终于还是把心里的好奇问了出来,虽然每问一句都仿佛是在拿刀子割自己的心,但此时的他,迫切地想了解所有关于他的女儿的一切。 “凤大公子,我娘她是个秀才,也是个教书先生。我爹他只是个普通的村夫,但是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们住在千灯省舞阳府扶风县的花桥村,娘她从小就教我读书识字,爹他虽然有点啰嗦,但很关心我,甚至是……有些溺爱。曾经的我有点浑,但现在已经都改了。”花倾城大致把原主的家庭情况说了一遍。 “秀才,村夫,挺好。这种简单平凡的幸福,却是我求而不得的奢望。” 凤凌烟微微苦笑,对那花母花父羡慕得不得了。尽管当年女儿被谁抢走还尚未知,但如今能得知他女儿不但没有死,而且还出落得如此优秀,凤凌烟已经无比感激上苍了。对于花倾城的养母养父,凤凌烟除了羡慕,更多的还是心存感恩。 第324章 推心置腹 “凤大公子,我娘她可是我们那里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家里也开了私塾,有正经的营生,家里的田地还能免赋税,我从小并不缺衣食。” 花倾城抬头看了看凤凌烟,状似调侃般地说道,只希望能减轻凤凌烟对自己的担忧。毕竟于凤凌烟而言,原主和自己的过去,他都一无所知,而她却多多少少能从别人那里了解到凤凌烟的事迹。 “看得出来,她把你教得很好。”凤凌烟不觉莞尔,看向花倾城的眼神满是宠溺。 “我爹他虽然只是一介村夫,但是他特别贤惠,会煮饭、做菜、洗衣、打扫卫生,还会织布、刺绣和做衣裳。我大夫郎刚有身孕那会,他就做了一大堆的小衣服、小裤子还有小鞋子。” 一想到殷勤周到的花父叶茂春,花倾城的脸上不由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意。还真是有些想念那个啰哩啰嗦的老爹,以及……有点想问候问候他肚子里的花倾国。 “你……你爹他,很不错。是个慈父。” 不管花倾城说什么,凤凌烟都十分感兴趣,哪怕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不知何时才能听到花倾城叫他一声“爹”?不过,他凤凌烟可以等,等到他女儿从心里完全接受自己,心甘情愿叫自己“爹”的那天。 “凤大公子,你也很好。” 蹲在凤凌烟身前的花倾城,握了握他的双手,朝他嫣然一笑。 花倾城也没想到,曾经被称为“莱凤双绝”之一凤凌烟,有朝一日居然会成为她的生身父亲。以凤凌烟对他女儿的爱,倘若花倾城从小生活在他身边,想必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儿。 只可惜命运的捉弄,把惊世绝绝的大才子从天上的云霞,打落成地上的尘埃。但如今她花倾城来了,以后她都不会再让这个丰神俊朗、才华横溢,深深疼爱着女儿的父亲凤凌烟受苦。 “倾城,你……成亲了?” 花倾城说的每一个字,凤凌烟都在用心聆听着。在他看来,女儿说的每个字都是仿佛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天籁,他怎么听也听不够似的。方才花倾城在谈到花父的时候,分明还提到她大夫郎怀孕了。 所以……他这是一认回女儿,就直接有了息夫和孙儿?甚至连女儿都还来不及熟悉,就瞬间给升级,能当祖父了? “是的,凤大公子。我的大夫郎他叫沐离歌,六年前十三岁的离歌就已经是我的童养夫了,只不过我们也是今年的八月十五才刚补办了成亲仪式。离歌他现在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沐离歌?童养夫?四个月身孕?凤凌烟感觉自己似乎错过太多太多。 “倾城,这个沐离歌他品性如何?对你好不好?” “凤大公子,离歌他……非常好。长得那是相当俊美,可能……就比你逊色那么一丢丢。” 虽然在花倾城心中沐离歌是最完美的,但在自己父亲面前,还是得将他往一边挪一挪,把第一的位置让给凤凌烟。 “你这孩子!娶夫当娶贤,我是问你他品性怎么样?当然,要是外貌能跟你相匹配,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凤凌烟略有些好笑地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花倾城的额头,但并未使劲,他可是半分都舍不得女儿疼。只不过,没想到他这个看起来外表清冷的女儿,也有如此温馨、带着人间烟火气的一面。 “凤大公子,你放心。离歌他非常好,不但长相英俊,而且才华出众,非常贤惠,性子也是温润如玉,对我更是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如今他还怀了龙凤胎,是咱们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看到花倾城谈到沐离歌时,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神色,凤凌烟心中不由微微一酸。他这是连女儿都还来不及疼爱,就已经有别的男人接手,拐走他女儿了? “真想见见他!” 凤凌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又抬头看往忘情崖的方向,不由悲从心起,也不知他此生是否还有出去的希望? “会的,很快你们就会见上。”花倾城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凤凌烟,一脸坚毅之色。 “对了,倾城。你为何会到这忘情谷的崖底来,是被人打落到寒潭中,漂到幽谷这里的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凤凌烟的心不由揪疼起来。杨傲雪为了龙倚天殉情,跳入忘情崖来到这里,他可以理解,但他女儿为何也会跟着来了…… “凤大公子,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我在去往玄医谷的途中,遇到杨姐姐在忘情崖边准备跳崖殉情。我无意间发现了龙公子在蜜蜂翅膀上刻的字,就把龙公子尚在人世,只是被困崖底的事告诉了杨姐姐,然后我就随她一起下来寻找龙公子。” 花倾城掐头去尾,把事情经过的重要部分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看来真是天意!当年我坠落悬崖的时候,是龙公子救了我一命,而如今杨傲雪跳崖殉情,你又帮她找到了龙公子的下落,阻止了她自尽。一报还一报,杨傲雪能和龙公子重逢,而我们父女也得以相认,当真是皆大欢喜。”凤凌烟不由心生感慨。 “凤大公子,我的大夫郎和四夫郎如今都在玄医谷,我此番正是要去找他们的。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同前去?” “四夫郎?” 凤凌烟闻言嘴角微抽。他女儿这才十六岁,而且还是身为农女的身份,都已经有四个夫郎了?难不成,纳兰家的血脉里,天生就刻着风流和多情? “对,四夫郎。” 花倾城讪讪道。随即便把自己的几个夫郎都给凤凌烟简单介绍下。 “凤大公子,我的大夫郎沐离歌本名苏沐离歌,乃是昭阳国的前皇太孙。二夫郎司徒烨,本名司徒玄烨,是莱凤国当朝丞相司徒洛云的嫡长子。三夫郎韩亦辰,他是玄医谷的少谷主,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 “四夫郎于小天,他性格单纯善良,脾气也绵软,还特别温柔贤惠。跟我爹一样,洗衣、做饭、烧菜、打扫卫生,织布、刺绣、做衣裳样样精通。而且,他还会喂鸡、喂牛羊和马。家里有他在,我什么也不用操心。” “至于五夫郎他……跟你还有点渊源。”花倾城朝凤凌烟眨眨眼,神秘一笑。 “五夫郎?” 一旁静静聆听的凤凌烟简直惊呆了! 他女儿以一介农女的身份,居然能娶到这么多夫郎,更不可思议的是,她那些夫郎们的身份,一个个的还都不简单。 难不成,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哪怕是搁浅的游龙,落难的凤凰,那也是能腾飞九天的存在? “对,五夫郎。凤大公子,我的五夫郎他……是梦黎世的儿子司凌风。” “梦兄的儿子?”凤凌烟闻言不可思议地望着花倾城。 “对,只不过他如今已经改了名,叫司乘风。”花倾城脸色微冷,悠悠地说道。 “没想到梦兄如此有情有义,哪怕我不在了,他也依然把你找到,让你和风儿完成我们当年指腹为婚的盟约。”凤凌烟眸光悠悠,仿佛是在回忆往昔。 “指腹为婚?” 凤凌烟的话让花倾城大为震惊,难不成她和司乘风的缘分,是早就注定的了? 第325章 浮生若梦 “是的,指腹为婚。” 凤凌烟目光悠悠,状似在回忆着前尘往事。 “当年,我与皇上大婚,三朝回门之时,意外结识了梦黎世。梦兄他不但才华横溢,而且长得俊美绝伦,还是出身百年世家的梦族嫡子。当年莱凤国流传着一句话‘南黎世北凌烟’,他与我被人合称为“莱凤双绝”。” “我们是在寺庙结识的,一开始,他只是想和我比试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然而,在我们甚是投缘的交谈中,却愈发有种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之感。” 谈起和梦黎世相识的过往,凤凌烟那张俊逸的脸不自觉地有了几分笑意。 “那你们切磋过吗?” 花倾城蹲在凤凌烟面前,将头枕在他的腿上,并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如同一只敛起锋利爪子、等待顺毛的小猫般,乖巧、温顺。 “嗯,比了。” “那你们谁赢了?” “不分伯仲。我善书法,而梦兄他尤善丹青。说来惭愧,虽然我出身武将世家,但却不会舞刀弄枪,但梦兄他却是文武双全。梦兄曾为我画过一幅御马图,而我则为他画过一幅月下舞剑图。” “凌烟御马图?” 花倾城顿时了然。只怕先前在大将军府,皇上让她欣赏的《凌烟御马图》十之八九就是模仿梦黎世的那幅画作。只不过估计是皇上画技有限,以至于画虎不成反类犬。 “你知道此画?难不成……你见过皇上了?” 凤凌烟闻言心中顿时一个咯噔,不由升起了几分不安和焦虑感。当年皇上说此画惟妙惟肖,但只能给她一人欣赏,于是便被她拿走了。 “未曾。但是……我确实见过皇上。”花倾城如实说道。 “什么?你见过皇上了?那她……有没有认你?”凤凌烟睁着闪亮明眸,眼中闪过一抹悲戚。 当年凤凌烟刚诞下花倾城,她就被黑衣蒙面人抱走了。伤心欲绝的凤凌烟,跪求着皇上去寻找他们的女儿。可是,皇上却听信谗言,觉得他是生下妖胎,以致于得了产后郁症,产生幻觉。如今,她是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别有乾坤了吗? “并未认亲。皇上只是让我欣赏她为你画的一幅《凌烟御马图》,只不过皇上的画技实在有些一言难尽。我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她画的是什么,倒是越看越像是个卖炭的老翁。”花倾城讪讪道。 “卖炭老翁?倒确实是像出自她的手笔……”凤凌烟不觉莞尔。 凤凌烟和纳兰蕴之也曾有过一段温馨甜蜜的时光,只是那份美好却宛如昙花般,虽是惊艳美丽,但却短暂即逝…… “只不过,倾城,皇上她……毕竟是一国之君,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上位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生是死,亦不过是在她一念之间。以后跟她说话的时候切记不能太过放肆,以免惹祸上身。” “好,我记住了。” 眼见凤凌烟激动得拽住自己的手臂,花倾城赶忙握住凤凌烟的双手让他安心。 “倾城,你能如此懂事,我很欣慰。” 凤凌烟紧了紧和花倾城相握的手。在过去的日子里,无数次梦中,他牵着一个小女孩,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曾经的小手也逐渐变大,正如同现在这般。只可惜,错过的那些可以陪伴女儿成长的时光,却是再也弥补不回来了。 “倾城,当年梦兄在诞下风儿的前一个月,我也被太医检查出怀有凤裔。我便和梦兄相约,倘若我将来生下的是皇子,你们两人就结为异姓兄弟;倘若我生下的是皇女,将来你们两人就结为妻夫。” “只可惜,在我生下你的当天,你就被黑衣蒙面人给抱走了,后来我又出了事,从此被困在这幽谷之中。没想到哪怕我不在,梦兄也如此重情重义,不但找到了你,还让你和风儿结为连理。只不过造化弄人,风儿他……本该是你的正夫才对。” 提起往事,凤凌烟那张俊逸的脸不由染上了几分哀伤。倘若他过去承受的所有痛苦和折磨,能为女儿换来平安顺遂,那他也认了。 “凤大公子,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希望你听了以后不要太过激动。”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在凤凌烟离开幽谷之前,花倾城还是决定先把外界的一些事同他说清楚,以免到时候出去了让他感觉猝不及防和受打击。 “何事?” 凤凌烟闻言,心中不由紧张了几分,但还是努力克制住,以免让女儿为自己担心。 “梦黎世他……已经过世了。”花倾城紧握着凤凌烟的手,希望能给他带去一点安慰。 “什么?梦兄他为何……” “是在十二年前的端阳节过世的,死在了他妻主司天瑜娶平夫洞房花烛的那个夜里。而且,在梦黎世尸骨未寒之时,司天瑜就把他娶的平夫南宫辰转正为正夫。可怜当时的阿风,他才五岁,不但要面对丧父之痛,还要忍受继父南宫辰对他明里暗里的各种搓磨。”花倾城愤愤不平道。 “没想到梦兄他这般惊才绝艳之人,竟是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可怜!可悲!可叹!”凤凌烟眼眶红红,为自己曾经的知己好友悲伤难过着。 “凤大公子,这还不算完,那司天瑜的继夫南宫辰简直不是人。在阿风八岁的时候,他便找了个外出烧香为司家祈福的由头,先是把阿风带到了外面,接着还暗中勾结山贼将阿风劫走,想以山贼之名来一招借刀杀人。实际上,那些山贼都是罗刹门的杀手假扮的。” “什么?这个南宫家的庶子也忒不是东西了!简直丧尽天良,居然连妻主前夫的一个小孩都容不下。”凤凌烟闻言对那故友的遗子顿觉心疼不已。 “好在老天有眼,没有让南宫辰的计谋得逞。凤大公子,你猜猜是谁救了阿风?” “谁?” “是凤大将军!” “采岚?” “对。正是凤大公子你的妹妹风采岚路过救了阿风,而且她还把阿风带回了大将军府收为义子。从那以后,阿风便成了凤大将军府的少公子。” “万般皆是命。这也是风儿那孩子命不该绝。”凤凌烟不由感叹道。 “我和阿风是在扶风县认识的,其实我们也才刚认识三个多月,可就是莫名其妙在一起了,可能这就是缘分。”花倾城回想起和司乘风相识的过程,也不禁莞尔。 “凤大公子,就在前些天我才刚从扶风县去了趟京城,为的就是去丞相府和大将军府提亲。虽然有些波折,但总算顺利。” “呵……你这孩子,也是个胆大的。居然以一介布衣农女的身份就敢去丞相府和大将军府提亲,还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凤凌烟的女儿!” “那当然。” 花倾城唇角微勾。 “母亲、父亲和你姑姑他们……还好吗?” 不只是女儿,大将军府里的凤靖云、木兰瑾和凤采岚,也是凤凌烟哪怕被困在这寒潭下的幽谷中,也依旧顽强苟活在这尘世的原因。 “祖母、祖父他们身体都很好,只是……很想念你。母亲,我的意思是姑母她很厉害,乃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姑父于景阳很是贤惠,他们的女儿凤绮嫣今年也八岁了,特别聪明,而且活泼可爱。” 接着花倾城便又把大将军府里每一个人的情况都详细说了一下,凤凌烟不知不觉竟已听得泪流满面。 “凤大公子,你莫伤心。我们出去后就一起去玄医谷,等把你的腿治好了,我就带你回大将军府看望凤老将军他们。” 花倾城抬起手臂,直接就着自己的袖子替凤凌烟擦去那满脸的泪痕。 “你这孩子,真是很会宽慰人。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很高兴。我的腿已然如此这般,那忘情崖有万丈高,陡峭险峻,你带着我会拖累你的。更何况,这幽谷通往外界的寒潭水深达千尺,我是出不去的。” “我能在死之前见你一面,已经很满足了。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以后尚且有很长的路要走,倘若你有办法出去,就早些出去,不必因为我一直守在这里。” 凤凌烟声音微微哽咽。他才刚刚和女儿相认,虽然他也很想和女儿多待一段时间,可他不能那么自私,把女儿一辈子困在这幽谷之中。 “凤大公子,你多虑了!” 花倾城从地上起身,站在凤凌烟面前,抱着他,并轻拍其后背。 “我既然找到了你,自然是会把你安然无恙带出去。你今后的余生,我都会陪伴着你,除非……你烦了我和我的夫郎们。” 她有空间一事虽然不能透露给外人,但并不包括她的家人。 虽然花倾城才刚跟凤凌烟相认,但她心中已经认可了这个生父。只是要让她自然而然地叫对方一声“爹”,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第326章 柳暗花明 “花妹妹!” “来了,杨姐姐。” 随着“咯吱”一声,花倾城将竹屋的门打开,随即便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杨傲雪和龙倚天两人。 “花妹妹,不是我们想打扰你们父女团聚,而是天色已不早,倘若耽搁太久,一会天黑后,就会增加攀爬悬崖的难度。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该怎么从幽谷这里出去。” “抱歉,杨姐姐。方才我和凤大公子聊天聊得忘了时辰,请稍等一会,我马上来。” 花倾城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回凤凌烟身边,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抱起,并来到轮椅旁,把他放在轮椅上坐好。 “倾城,你快去,不用管我。”凤凌烟忍着内心的不舍,催促道。 “凤大公子,你先在竹屋这里等我,顺便把需要带走的东西也收拾一下,我稍后就回来接你。” 花倾城俯身拥抱了一下凤凌烟,便随即起身,同杨傲雪和龙倚天出了竹屋,来到幽谷中。 幽谷虽然不是很大,但这里的气候不冷不热,舒适宜人。竹屋门前晾着衣服,一旁还有个秋千,周围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不远处还整齐地种了几排野菜。 花倾城和杨傲雪、龙倚天往寒潭相反方向继续在幽谷中行走着。花倾城诧异地发现这里居然还种有棉花、苎麻,两边还种着桑树。 “这是姐夫你种的?”花倾城略有些讶异。 “是的,花妹妹。这些的确是我从幽谷周围移植过来栽种的,只不过使用它们的却是另有其人。”龙倚天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竹屋的方向。 “凤大公子他……难不成还会用这些织布做衣裳?” 花倾城甚感意外。那可是出身大将军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公子啊!而且还是莱凤国父仪天下的一国之后,居然还会织布做衣裳? “花妹妹你猜得没错。而且不只是棉麻,凤兄弟他还养了蚕,用这些材料织了许多布。做了不少衣裳,一会我们回去,你去他房中看看就知道了。”龙倚天颇有耐心地说道。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花倾城不觉莞尔。没想到如此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居然也有这般接地气的一面。不知道接下去这凤凌烟还会有多少惊喜等着她?只是既然他织了那么多布,做了不少衣裳,为何却要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灰色麻布衣服? 经过了棉花地和苎麻地,花倾城一行人又继续在幽谷中走着。 “难不成真的就只有从寒潭中游出去一条路?这寒潭水深千尺,而且里面还有漩涡和激流,我和阿龙有内力护体应该没问题,只不过你和你爹恐怕……” 杨傲雪双眉微蹙。虽然她性情冷漠,但既然对方是自己认下的妹妹两父女,而且这花倾城的爹还是阿龙相伴了十六年的兄弟,那她断然做不出抛下花倾城与凤凌烟,和阿龙自顾自离去的事来。 “杨姐姐,我们再四处看看,实在不行……就从寒潭中取道游出去。至于凤大公子,我自有办法带他出去。” 虽然花倾城才刚和凤凌烟见面相认,但对于凤凌烟,她就是有种莫名的信任和安全感。哪怕让他知道自己拥有空间,以凤凌烟对女儿的爱,也不会做出于自己不利的事情来。倘若没有其他出路,大不了把凤凌烟带到空间别墅里,至于其他事,等离开这里以后再说。 “这是……暖池?” 花倾城没想到这幽谷一端是冰冷刺骨的寒潭水,另一尽头居然有个暖池。 “是的,花妹妹。当年我身受严重内伤,来到幽谷后每日都过来暖池浸浴,后面内伤居然逐渐好了起来。” 龙倚天也深感不可思议。毕竟当年他不但身中情草毒,而且内伤严重,本以为是病入膏肓的必死之身,没想到也能有痊愈的一天。兴许是老天娘可怜他对傲雪的一片深情,才让他不但把毒解了、治愈了内伤,还和傲雪重聚。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后,花倾城一行人便准备往回走。 “咦,那是什么?” 花倾城忽见暖池不远处居然有个山洞模样的口子。 “奇怪了,为何我在这里待了十六年,却从未发现这里有个洞穴?”龙倚天心存疑惑,只不过最后也只能归结为自己没留意。 “走,进去看看。” “慢着,杨姐姐。” 正当杨傲雪准备跨进洞穴的时候却被花倾城叫住,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根蜡烛,还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好了,我们走。” 花倾城用打火机把蜡烛点燃后,便打头阵率先进入洞穴。用蜡烛不只是为了照明,也是为了查看里面的空气流通情况,倘若氧气不足,蜡烛熄灭,那他们就不能再进入了。 “咚咚咚”,花倾城边走边敲着洞穴的石壁,直到她敲到一块有沉闷回音的地方。 “杨姐姐,快过来看!这块石壁好像是空的,就是不知道它后面挨着的是什么地方?” “我看看。” 杨傲雪也如同花倾城那般用手敲了敲石壁,果然也听到了“咚咚咚”的沉闷回音。 “阿龙,花妹妹,你们稍微退后几步。” 在确认阿龙和花倾城远离石壁后,杨傲雪蓦地运起内力,将力量汇于右掌,接着便见她猛地朝石壁打了过去。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石壁居然硬生生地被杨傲雪给凿穿了一个大洞,一束强烈的光线随即照了进来。 “是忘情崖底的浅滩!” 花倾城不觉莞尔。 “太好了,如此凤兄弟和花妹妹就不需要烦恼怎么从寒潭中游出去了。” 向来不苟言笑的龙倚天,嘴角竟是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只不过很快就消失,快到花倾城以为自己眼花了。 “凤兄弟,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可以出去了!” 花倾城一行人很快回到了竹屋,龙倚天推门而入却不见凤凌烟的踪影。 “难不成是在房间?” 龙倚天很快带着花倾城进到内室,但里面除了织布机以及床边的一个大木箱,房里居然连凤凌烟的影子都没看到。 “奇怪,凤兄弟去哪了?” 龙倚天一张俊脸眉宇微拧,平时除了自己每日带凤兄弟出去转转,他自己是无法到处走的。 “花妹妹,你方才和你爹聊了什么?”杨傲雪想了想,便问道。 “凤大公子……他……” “不好!他该不会是怕拖累我,做傻事了?” 花倾城双眸蓦地瞪大,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跟凤凌烟说清楚,她是完全有能力带他出谷的。万一他为了不拖累自己,做出什么自我了断的“壮举”来,花倾城感觉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快,我们分头去寻找。” 杨傲雪和龙倚天一个折回暖池方向沿途寻找,一个在竹屋周围查看,而花倾城则快步往寒潭方向跑去。 凤凌烟,你可千万别出事! 花倾城忽觉自己的心有点痛,捂着心口,愣是跑出了她前世最佳状态时所能跑的最快速度,并沿路查看。 “凤凌烟!” “你这是做什么?” 眼见前方坐在地上,用手掌作支撑,一步步朝着寒潭挪去的那道灰色身影,花倾城大骇不已。 “倾城,我……不能拖累你。” 凤凌烟泪流满面,天知道让他见到自己的女儿,他有多高兴。可是,如果因为自己把女儿一辈子困在幽谷,他良心何安? “你待在那里别动!凤凌烟,你听我说,我们已经找到出口了,可以直接穿过洞穴到达忘情崖底的浅滩。你别做傻事!” “倾城,你是个好孩子。我很欣慰,只是那忘情崖高达万丈,你们带着我也是出不去的。我不想拖累你……” “好!那你去!你要是一心想着坠入寒潭求死不拖累我,那等你淹死了,我也跳下去跟你作伴好了!” 眼见对方油盐不进,花倾城气得想揍人。以凤凌烟疼爱女儿的心,花倾城只能拿自己做要挟了。 “倾城,你……” 那霁月风光般的美男子竟是直接呜咽着哭了起来。 “爹~” 花倾城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在凤凌烟怔愣住的同时,她已经快步上前将他从寒潭边一把抱起。 第327章 生辰礼物 “倾城,我……” 回到竹屋房间的凤凌烟,看着站在一旁气呼呼的花倾城,略有几分心虚。 方才是他出现幻觉了吗?怎么好像听到她喊自己爹了? “凤兄弟,你别做傻事,我们已经找到出路了。现在你看看有什么要带的,收拾一下,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爬上崖顶。” 龙倚天见这父女俩之间的气氛貌似有些僵硬,随即出声打破沉默。只不过说完话,他便和杨傲雪退出了凤凌烟的房间。 “你看看,有什么东西要带的,我帮你装起来。”花倾城最终还是不忍和凤凌烟这般不尴不尬僵持着,便不咸不淡地抛出一句话。 刚才凤凌烟的举动着实把花倾城惊到了,她不敢想象,但凡自己跑得不够快,恐怕凤凌烟已经成为了寒潭中的一缕冤魂。 “倾城,你把床边的那口大木箱打开看看。”靠在床头的凤凌烟,一脸慈爱地看着站在床前的花倾城。 “这些衣服……都是给我的?” 花倾城震撼不已地看着箱子里五颜六色的衣服。从刚出生婴儿用的襁褓,到幼儿、少女以及长大成人的都有,而且春夏秋冬每一季的至少都有两套。 花倾城眼眶微红,原来凤凌烟对女儿的爱是如此之深!不知道在这一无所有的幽谷中,他是如何做到不但能织出布来,还能用花草之类的东西做颜料给布染颜色?而且缝制的衣裳针脚细密,做工十分精致。 “凤大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对方的称呼,凤凌烟心里划过一抹失落,但他随即又恢复了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果然,刚才听到花倾城叫自己“爹”,只是他出现了幻觉。 “虽然我以前并不会织布做衣裳,但我看过制作织布机的书籍,在大将军府时也见过绣爹刺绣和做衣裳。”状似为了给花倾城解惑,凤凌烟很是耐心地说道。 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 所以您老人家只是看过讲解制作织布机原理的书,看过别人织布做衣裳,然后自己也能依样画瓢,不但做出了织布机,还能用它织布,继而刺绣做衣裳? 上一个在她面前这么“凡尔赛”的人,貌似还是沐离歌。 花倾城看了下房中桌上凤凌烟用的剪刀,似乎是动物骨磨尖做出来的。至于针,十之八九是龙倚天那个“小龙男”的,把他的暗器借来当绣花针使用了。 花倾城严重怀疑,倘若把凤凌烟和龙倚天漂去荒岛,凭借着他们聪明的头脑和超强的动手能力,应该也能谱写出一段可歌可泣的《龙凤漂流记》。 “倾城,那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从你一岁开始,在每一年你生辰之前,我都会给你制作四季的衣裳。不曾想,这一做就是十六年。你今年的生辰礼物,春夏的我已经做好了,秋冬的正在缝制。” 一想到女儿终于能穿上自己给她做的衣裳,凤凌烟不由潸然泪下。 “谢谢你!爹,我很喜欢。” 攥着手中的衣裳,花倾城心中感动不已。而且,方才在寒潭边叫出第一声“爹”后,如今再叫,似乎已经不觉得别扭了。 “你……你叫我什么?” 凤凌烟因为太激动,以致于扶着床沿的手微微颤抖着。 原来不是幻觉! 她真的叫自己爹了! “没什么。你要是没听见,那就算了。”花倾城讪讪道。 “倾城~” “凤凌烟你别乱动!” 眼见着凤凌烟居然又打算从床上下来,花倾城赶忙上前制止他。 “我……我就是太高兴了!” 凤凌烟泪流满面,只不过这次却是喜极而下。 “除了这些衣服,你还有什么要带的吗?又或者都带走也行。” 除了这间竹屋花倾城带不走,屋里的东西但凡凤凌烟想要,她都可以丢进空间里。 “在幽谷住了十六年,幽谷里的一草一木,竹屋中的一桌一椅,还真是有点不舍。这里气候与外界不一样,种的东西也不分季节,如今棉花和苎麻,应该也可以收成了。桑叶貌似也长得很好,可惜了……” “行了,我明白了。” 看着凤凌烟如数家珍般地说着那些东西,花倾城随即开始把凤凌烟屋里的东西一件件地往空间别墅的院子里放进去。 “倾城,你……” 眼见屋里的东西在经过花倾城的手后就一一消失不见,饶是见多识广的凤大公子也不由瞠目结舌。 “凤大公子,这不得怪你吗?谁让你不但才华横溢,而且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要不然怎么就生出我这般倾国倾城又智慧无双的女儿?以至于我遇到一个白发老道,他还非要送我一个巨能装东西的‘乾坤袋’!” “乾坤袋?”凤凌烟闻言微微讶异。 “莫不是通天道长?” 当年皇上曾跟她说过,在皇上登基之时,通天道长让她在三十八岁之前不可立太女。道长还预言,将来的太女是手持‘乾坤袋’、拥有大神通,能将莱凤国国运推上一个新高度的‘天选之女’。 所以,他女儿便是“天选之女”? “鬼知道什么长?反正就一满头白发还胡子花白的糟老头!” 花倾城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毕竟一个善意的谎言,总比让凤凌烟知道自己女儿已经死了强。 “原来如此。倾城,你是个有大造化的。” 凤凌烟既为花倾城的不平凡与有荣焉,同时也因为她的出众而担忧。 毕竟,身为“天选之女”,那就是将来的太女,是这莱凤国皇位的继承人。他的女儿,以后也就无法再过平静的安生日子了。 在凤凌烟思绪飘远的时候,除了凤凌烟坐着的床,花倾城已经把他房内的东西一扫而空。 “一会走的时候我再帮你把床也收起来,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凤凌烟还来不及说什么,花倾城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 毕竟现在时辰不早了,她得抓紧时间把凤凌烟宝贝不已的棉花和苎麻都收割起来,顺便把那几棵桑树也都移植到她空间里的土地上。 第328章 捡了个爹 “凤大公子,你看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带的东西,如果没有,我们就准备走了。” 不仅是凤凌烟房间里包括床在内的所有东西,就连外间的桌椅板凳、甚至是喝水的竹节杯子都一一被花倾城给装进空间别墅的院子里。没办法,东西不少,暂且先放在那,回头有空再去慢慢收拾。 尽管杨傲雪和龙倚天对花倾城所谓的“乾坤袋”心存好奇,但他们并不是多事之人。毕竟这天底下能人异士多了去,有些奇奇怪怪的本事也能接受,因此哪怕再好奇,只要对方不主动说,他们也不会去追问。 “凤兄弟,棉花和苎麻,甚至是桑树都被花妹妹带走了,就连竹屋门口的野菜和花草她也都采下来装进她的袋子里。我看……差不多了?” 竹屋门口,龙倚天望着还在思索中的凤凌烟,便将花倾城把所有能薅的东西都薅走的事告诉了他。 “我觉得这个门也不错,要不……” “凤凌烟,走了!” 等了半天,没承想他说的居然是门,花倾城直接将凤凌烟整个人连同轮椅给搬进了自己空间别墅的客厅中。 “花妹妹,凤兄他……” 眼见花倾城将凤凌烟连人带轮椅抬起来后,凤凌烟和轮椅就直接消失不见了,龙倚天顿时瞠目结舌。 “太啰嗦了!先装进‘乾坤袋’,等一会上了崖顶再把他拿出来。” 花倾城丢下两句话后,就直接往洞穴的方向走去。龙倚天和杨傲雪见状也赶忙跟上她的脚步。 至于那个因为太啰嗦,被花倾城二话不说丢进空间别墅客厅的凤凌烟,则惊诧不已地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无论是挂在墙上的超大屏幕液晶电视,还是茶几、沙发,都让凤凌烟感觉新奇不已。但见他那张着的能塞个鸡蛋的大大嘴巴,愣是好久都没给合上。 没想到通天道长的‘乾坤袋’还真是别有乾坤!凤凌烟如是想。 “阿龙,我们走!” “慢着,杨姐姐。” 忘情崖底的浅滩上,花倾城叫住了正欲往上攀爬的杨傲雪和龙倚天。 “杨姐姐,我这里还有飞虎爪,你们不需要两人共用一个。” 花倾城言语间就把一个飞虎爪递到了龙倚天的手中,并把用法都告诉了他。 “如此,那便多谢花妹妹了。” 杨傲雪朝花倾城点了点头,随即便和龙傲天借助着飞虎爪,沿着崖壁,快速地往上而去。 在杨傲雪和龙傲天先行一步后,花倾城也从空间取出攀登设备,将自己全副武装后,也借助着飞虎爪,开始逐渐向上攀爬。 “二哥,这天都要黑了,小倾城他们不会有事?” 忘情崖顶,对花倾城翘首以盼的一群人中,韩亦辰望着越来越暗沉的天色,终于是忍不住,打算下去看看。 “三弟,稍安勿躁。倾城她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再等等。否则万一你下去,她又刚好上来,那岂不是很糟糕吗?” 司徒烨尽管心中也很焦急,但如今妻主不在,他必须稳住,不能让这里的人出事。 “好,那就再等一会。” 韩亦辰闻言也觉得是这么个理,要是他和花倾城刚好错过,他的小妻主还得辛苦下去寻他。是以,韩亦辰便耐住了焦急不安的心。 “少公子,先吃点东西。” “我没有胃口。你们先吃。” 凤文把干粮和水递到司乘风面前,却被他推开了。 忘情崖陡峭险峻,危险重重,看不到花倾城平安归来,他又如何能吃得下东西? “是啊,少公子,我想倾城姑娘她们应该很快就能上来了。”看着不吃不喝,从中午等到天黑的司乘风,凤武也劝说道。 等待得焦急万分的不只是花倾城的三个夫郎,还有被重新弄上马车坐着的康福来。 虽然在花倾城她们下忘情崖的时候,韩亦辰又听到了康福来说话,但如今满脑子都是担忧花倾城的韩亦辰,并没有心思去向康福来求证他的疑惑。毕竟在韩亦辰心中,没有谁能比花倾城更重要,哪怕是他那个从来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亲爹。 “小倾城,你终于回来了!” 忽见崖壁跃上来一道身影,韩亦辰随即上前。只不过待他看清来人是那个少了一条胳膊的杨傲雪后,韩亦辰满是喜悦的一张脸立马就耷拉了下来。 “是你啊!我家小妻主呢?” “她落后一步,过一会也上来了。” 杨傲雪虽然不太想搭理韩亦辰,但碍于对方是花妹妹的夫郎,她还是耐着性子回了一句。 “小倾城,你回来啦!” 忽见下方又跃上来一道身影,韩亦辰再次兴奋上前,只不过待他发现居然是个陌生人后,一副开心的面容随即又换上了冰冷的脸色。 “你又是谁?我家小妻主呢?” 借助着稀薄的月色,韩亦辰一脸严肃的打量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难不成此人就是断臂女人口中的“阿龙”? “在下龙倚天。花妹妹她落后一步,过一会也上来了。”龙倚天回了一句后,便走到杨傲雪身旁静静待着。 花妹妹? 韩亦辰闻言嘴角微抽。他自己都还没这么亲热地叫过小妻主呢,居然让一个外男这么先叫了? 只不过待韩亦辰瞟到龙倚天和杨傲雪一副只有彼此的模样时,他才彻底放下心来。看来那人只是出于年纪这么叫他的小妻主,并无其他含义,韩亦辰如是想。 “阿烨、阿辰、阿风,我回来了!” 在韩亦辰胡思乱想的时候,崖壁上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当花倾城爬上崖顶的时候,随即就有三道身影朝她奔了过来,险些将她又给撞下崖底。 “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被司徒烨、韩亦辰和司乘风三人圈住的花倾城,还来不及卸下身上的攀登装备,只能任他们轮流抱住自己。 “阿……阿辰,先……放……放开我!”感觉自己快要被韩亦辰的胳膊勒死的花倾城,忍着拍飞他的冲动提醒道。 “小倾城~” “阿辰,我……” 顾不上周围有多少人围观,松开对花倾城的熊抱后,韩亦辰随即便捧起她的脸吻上了那朝思暮想的双唇,将花倾城尚未说出口的话全部揉进了他温柔缱绻的一吻中。 “阿辰,天黑了,我们还是先早些离开这里。” “来日方长。” 花倾城抱了抱韩亦辰后便放开了他。第二句话,花倾城是靠在韩亦辰肩上,在他耳边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 她可是记得,这个韩妖孽已经急不可耐地想生猴子了呢!但绝对不是现在,毕竟,如今她还有其他要紧事需要做。 “阿烨,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天黑路不好走,小心点。”花倾城边吩咐,边将身上的攀登设备卸下来,并塞回空间别墅中。 而在别墅客厅,转着轮椅参观了好一会的凤凌烟,在他伸出一只手准备拿茶几上的苹果来啃的时候,下一瞬间他整个人连同轮椅就直接被花倾城搬到了忘情崖上。 “小……小倾城,他……” 韩亦辰瞠目结舌地看着突然凭空出现的人,虽然那人坐在轮椅上,但乘着朦胧的月色,还是能辨别出是一名男子。 对于知道花倾城有空间的司徒烨,以及知道花倾城有“乾坤袋”的司乘风倒是显得淡定不少。 “阿辰,以后他就是你爹了!” 花倾城看了眼凤凌烟揶揄道,并朝韩亦辰勾唇一笑。然而,她的举动却直接把韩亦辰给惊呆了。 如今他这小妻主是捡腻了夫郎,改捡爹了?还是看他孤苦,从小没有爹疼,替他捡了一个爹回来? 第329章 息夫公爹 “倾城,这里是……” “是忘情崖。” 凤凌烟闻言内心酸涩无比,心情复杂地环顾着四周。十六年了,没想到他真如龙兄弟所言,还能有从崖底上来的一天。 主子? 马车内的康福来蓦地听见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顿时震惊不已。但见他双手微微颤抖,挣扎着打算从座位上下来,却险些直接栽倒,所幸被一旁的凤文牢牢扶住。 “我说这位大哥,倾城姑娘都已经够忙够累的了,你就别上前跟着凑热闹添乱了!有什么事且等明日再说!” 凤文不赞同地看了康福来一眼。心里寻思着:这人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也不知道消停消停? 康福来见状,只好耐住万分激动的心情,继续在马车里坐着。至于被安排和他们同坐的杨傲雪和龙倚天两人,周围的一切貌似都与他们无关一样,始终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满心满眼都只有彼此。 “小倾城,他……” “阿辰,帮我照顾好他。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你告诉我路怎么走,我来驾马车。” 花倾城十分郑重地说道。接着她便顶着众夫郎们诧异的目光,直接上前一把将凤凌烟从轮椅上抱起,并走进马车里放好。 “阿烨、阿辰、阿风,以后他就是我们的爹,会和我们一起生活,先帮我照看一下他。” 花倾城看了三个夫郎一眼,随即便放下帷裳,开始驾马车赶路。 忘情崖?爹? 花倾城的话郑重而认真,半点不像开玩笑。韩亦辰微敛眸子,状似想到什么,紧接着便见他蓦地睁开双眼,不可思议地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凤凌烟。 月色朦胧,照进窗子的微弱光线虽然不足以看清眼前男人的容貌,但从依稀看到的五官轮廓,却仍然可以知道这是一位极其俊美的男人。 “这位大哥,莫非……你就是凤凌烟凤大公子?” 韩亦辰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毕竟杨傲雪的夫郎龙倚天能在崖底苟活十六载,当年坠落忘情崖的凤凌烟,或许也有什么奇遇大难不死也说不定…… 马车外的花倾城听到韩亦辰的话,唇角微勾。她的夫郎们果然都很聪明,马上就猜到了凤凌烟的身份。但花倾城并未干涉他们的交流,毕竟以后他们要生活在一起,先彼此了解了解,提前适应一下也好。 韩亦辰的话随即如同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不只是坐在马车侧边的司乘风,就连挨着凤凌烟左侧坐着的司徒烨也张大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对花倾城皇女身份一无所知的司徒烨,心中讶异不已,他妻主为何要把凤家大公子捡回来当爹?而且,这可是一国之后,难道不是应该禀报皇上,将凤凌烟送回皇宫吗? “是的,我……便是凤凌烟。你们都是倾城的夫郎?” 凤凌烟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右两侧的三个男子,虽然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却能感觉得出都是容貌气质绝佳、教养极好的人。 “晚辈司徒烨,乃是倾城的二夫郎。”坐在凤凌烟左侧的司徒烨朝凤凌烟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 “我叫韩亦辰,是小倾城的三夫郎。一会到了玄医谷您先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早我就帮您把脉和查看腿脚。可怜您在崖底孤苦伶仃,十六年来想必是受了不少苦。” 坐在凤凌烟右侧的韩亦辰也不甘示弱,直接抬起袖子压了压眼角,抹去那掐穴道挤出的两行眼泪。这可是公爹,以小妻主对待凤凌烟小心翼翼的态度来看,想必这凤凌烟在小妻主心中分量不轻,他得好好巴结才行。 “您……就是大将军府的凤大公子?”坐在马车侧边的司乘风望着司徒烨和韩亦辰中间那道身影,声音微微哽咽。 在大将军府里,从来没有人敢去提起凤凌烟,就怕勾起凤老将军和木老爷子的心伤。本以为斯人已逝,不承想原来他一直都还在,只不过被困忘情崖底。 “是,我便是凤凌烟。你是……”凤凌烟望向一旁的司乘风,目光带着几分审度之色。 “我……是司凌风啊!”不知不觉,司乘风竟已潸然泪下。 “你是阿风?” 坐在马车中央的凤凌烟闻言激动不已,当年他还亲手抱过这个孩子,他出事的时候,司乘风也就只有一岁。可怜他无法站立,只能伸出手去够司乘风,然而却够不着。司乘风见状随即上前,在凤凌烟面前蹲下,心疼不已地抚着他的双腿,泪流满面地望着他。 “你爹的事,我已经听倾城说过了。阿风……你要节哀。我与你爹乃是知己好友,你与倾城本就有指腹为婚的盟约,哪怕兜兜转转你们还是走到了一起,说明你们的缘分是注定的。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爹。”凤凌烟慈爱地摸了摸司乘风的头,甚是心疼地轻抚着他脸,并替他拭去其脸上的泪痕。 指腹为婚? 一旁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说话的韩亦辰简直惊呆了!没想到这个司狐狸和小妻主居然还有如此缘分,真是让人……羡慕嫉妒! 然而,最惊讶的莫过于司徒烨了。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够用了。花倾城不过花桥村一介农女,又是如何能与四大家族之一的司家嫡长子指腹为婚? 除非…… 花倾城根本不是花母花父亲生的! 而是…… 一想到某种可能,司徒烨震惊不已地再次把目光投向身旁的凤凌烟。 “凤大公子,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你是倾城的二夫郎,但说无妨。” “您和倾城,你们是……” “倾城她……正是我遗失了十六年的女儿。” 内心的想法得到证实的司徒烨顿时呆若木鸡。 谁能想到,被他爹万分嫌弃的布衣农女花倾城,居然会是当今皇上和凤凌烟的嫡皇女。一旦花倾城认祖归宗,按照祖制,不出意外,她便会是太女,会成为这莱凤国的一国储君。 是福还是祸? 司徒烨揭开马车帷裳,心情复杂无比地望向正在驾驶马车的花倾城。 第330章 入玄医谷 “道长,您出关啦!” 戌时二刻,从后山禁地出来,玄天刚踏入玄医谷,守卫在大门口的弟子便随即上前行礼问安。 “报~” “参见道长!” 前方忽然来了一名身穿灰衣道袍的小道士,正打算和门口的弟子传递消息,见到玄天便随即先作揖行礼。 “嗯。何事?” “据外面放哨的弟子回禀,有两辆马车正朝着悠茗山的方向而来。”小道士恭敬道。 玄天闻言微敛双眸,掐了掐手指,随即说道:“是阿辰回来了,通知二长老出去亲迎。” “是,道长!” 小道士收到命令后便立刻前往玄明住的杏林院而去。至于玄天则悠悠地望了一眼悠茗山的山脚方向,随即便收回视线,转身进了玄医谷,回到谷中的通天道观。 玄天、玄明、玄月和玄清,四人虽然是道士,但同时也是玄医谷的“四大护法长老”。玄天素来并不管俗事,但却肩负着守卫玄医谷安危的责任,在玄医谷,玄天有着极高的威望。 “什么?小辰辰回来啦?” 正在杏林院房间内喝酒的玄明,忽闻小道士来禀报,顿时就觉得葫芦里的酒也不香了,放下酒葫芦后就飞奔出门口,朝着悠茗山的山脚方向而去。那敏捷和矫健的身手,半点不像七十岁的老人。 小道士愣是还没把玄天的吩咐说完,玄明就已经一溜烟消失在他眼前。 “阿辰,就是这里了吗?” 戌时四刻,花倾城驾驶的马车来到了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脚下,只是无论她怎么走,最终都会绕回山脚下。 “是的,小倾城。这里就是悠茗山,玄医谷就在悠茗山中。”韩亦辰揭开马车帷裳,从车厢里出来后就直接跃下马车。 “可是,为何上不了山?难不成此处被布下了阵法?”花倾城顿时了然。她这个三夫郎的师父们都是道士,有点道行也不足为奇。 “小倾城你真是太聪明了,肯定是因为你有个聪明的爹,才能生出这般优秀的你!” 韩亦辰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马车里的凤凌烟,随即又继续说道:“这里四周都被我大师父布下了阵法,所以我们外面看到的和里面的样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韩亦辰说完便隔空打了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手势,下一瞬间,花倾城等人便发觉周围的景致都变了。 “玄医谷果然名不虚传!”马车里的凤凌烟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转瞬变化的景致,也不由赞叹道。 “如今已是晚上,倘若凤大公子喜欢,不妨在谷中多住些时日,到白日时亦辰再同小倾城带您慢慢观赏玄医谷的风景。”韩亦辰见缝插针,甚是时候地刷着存在感。 “好,你有心了。” 凤凌烟不觉莞尔,他女儿的这个三夫郎当真是个妙人。不但长得貌美,而且既聪明又会来事,嘴巴也甜,难怪能得到女儿的青睐。 “小辰辰,你终于回来啦!” 玄明人未到,声先至。韩亦辰忽觉有一道白影正朝自己飞来,下一瞬间他就直接被对方双脚离地地抱了起来,接着玄明便将他放下,改为熊抱着他。 “二……师父!你……快……放……放开我!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花倾城见状唇角微勾。她总算知道三郎的不着调是受谁影响了。 “你这个臭小子!我去花家看你,都还没说上几句话,你第二天居然一句话不说就直接走人,敢情就是为了上京去见这个‘软饭王’?” 玄明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韩亦辰的头,但终究存着一颗爱徒之心,并未真的用力。只是看向花倾城的眼神略带着几分不善。 这个‘花软饭王’,不但拐走了他的好徒儿,而且还坑了他好几件宝物。最气人的,偏偏还是他巴巴地去求着人家换的,甚至还是自己主动提出签契约,玄明就是有气也发不出来,只能朝花倾城冷哼了一声。 “二师父,小倾城她可不是‘软饭王’。她不但长得貌若天仙,宛如神女在世,而且头脑聪明,身手敏捷。既会种菜也会种粮食,还会做生意赚钱。该天我带你去我们家的铺子镜花缘小食,那里好吃的东西大把地有,而且……特别适合下酒,保你待得都不想走!” “当真?”玄明狐疑地看了韩亦辰一眼。 “比珍珠还真!” “果然?” “果然!” “真的有很多适合下酒的东西?”玄明舔了舔嘴唇,感觉肚子里的馋虫似乎隐隐约约都不安分了起来,酒瘾也有点犯了。 “千真万确。尤其是那烧烤,再配上小倾城酿制的啤酒,简直是绝配!” 韩亦辰一边哄着玄明,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马车,没发现里面有动静才稍安下心来。可不能第一次见公爹就给他留下坏印象! “花倾城见过二长老,二长老别来无恙?” 看着这师徒俩的有趣互动,花倾城唇角微扬,随即便跃下马车,来到玄明面前朝他作揖行礼。 “小老儿我好得很!倘若你们不来气我,那就更好了!”玄明努了努嘴,冷哼道。 “先前倾城不知二长老身份,多有得罪。二长老大人大量,还望海涵!” 花倾城进退有度,不卑不亢。至于她早就猜出玄明身份一事,那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 “哼!” “你们的铺子里当真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好吃的?” 玄明冷哼道,只不过下一瞬间,他就又换了一副嬉皮笑脸,乐呵呵地看着花倾城。那变脸速度之快,饶是花倾城都自叹不如。 “是。倘若二长老喜欢,随时可以去品尝。倾城和阿辰欢迎之至,必扫榻相迎。” 三郎向来对花母花父不错,甚至对自己这刚认的生父凤凌烟也是恭敬有加,那她花倾城也该投桃报李,善待三郎的师父们。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可不会付钱!” 玄明冷哼一声,撇撇嘴,把头别向一边。那副傲娇模样让花倾城莫名感到好笑,觉得这玄明当真像极了金老爷子笔下的老顽童,虽然年纪一大把,但还是小孩心性(好哄得很)。 “嗯,我说的。到时候我就给你一块刻着我名字的令牌,我会告诉店里的伙计,见令牌如见我。你可以凭借令牌,在铺子里随便吃,不花钱!”花倾城强压着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嘛……” 玄明磨搓着下巴,状似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二师父,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让他们先进谷休息,有话明日再慢慢说不迟。” 怕玄明一会直接让花倾城带他回扶风县,韩亦辰赶忙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毕竟以玄明的个性,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也好。” 接着花倾城一行人便随着玄明一同上了悠茗山,马车继续往山里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花倾城他们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杏林圣地——玄医谷。 第331章 韩少谷主 “萧公子,外面发生何事?怎的如此热闹?” 戌时六刻左右,玄医谷怡然居里的沐离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叮叮当当”铃声,以及不少人往玄医谷入口处而去的响动。 “沐主夫,冷玉已经不是县令家的大小姐,你同二长老一样,叫我阿玉便可。”萧冷玉颇有些唏嘘地说道。 “好,阿玉。你可知外面发生何事?”沐离歌顺着对方的话,重新问了一遍。 “是少谷主回来了。而且听这动静,应该已经快到玄医谷大门口了。” 萧冷玉悠悠望了一眼玄医谷的入口方向,十多天过去了,他还依然处在震惊中。谁能想到,之前在花家替他把过脉的花三夫郎,那个看起来有点不靠谱的貌美男子,居然就是玄医谷的少谷主? “三弟回来了?太好了!”沐离歌闻言不由心中一喜。 就在昨日,四弟还闹着要回昭阳国的天龙寺继续出家当和尚,沐离歌愣是装身体不舒服,才暂时稳住了他。 这三弟既然回了玄医谷,想必倾倾他们也是一起随行。毕竟以自己对小妻主的了解,听说小天出事后,她必定是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只不过他们回来的速度远比他预计的要快。 “沐主夫,既然你没有其他事,那冷玉便先行离开了。” “好,多谢你,阿玉。” 沐离歌不舒服,倒并不完全是装的。为了骗过虞灏天,他对自己下了狠手,动用了内力,使得自己的脉象表面看起来有些紊乱,身上冒的冷汗也是真的。 玄明自然知道他的伎俩,但并未拆穿。这萧冷玉便是奉了玄明的命,早晚过来查看他情况的。 “四弟,妻主回来了,你……不出去看看吗?” 靠坐在床头的沐离歌望了一眼坐在地上蒲团打坐的虞灏天。 “妻主?” 正在打坐的虞灏天闻言悠悠睁开双眼。烛光中,他那好看桃花眸波光流转,清澈明亮,只是“妻主”这个词于他而言却已恍如隔世。 “对,妻主。倾倾她……定是为你而来。你忍心不去见她吗?” 沐离歌瞟了一眼地上的虞灏天。他已经把自己所能做的都做了,倘若虞灏天还是坚持要离开,那他也没办法。毕竟一个人的心要是已经走远,强留下他的躯壳又有何意义? “长孙殿下若无其他事,明镜就回房了。”虞灏天微敛双眸复又睁开,接着便从地上起身,打算走出房门回隔壁房间。 “虞灏天!” “何事?” 虞灏天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身后床上之人。那人曾是自己最尊敬的大哥,以后他也依旧会在心里敬重他。 “我已经不是昭阳国的皇太孙,你不必再喊我长孙殿下。而你……也不再是昭阳国的圣子,不是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依然是好兄弟。”沐离歌望着虞灏天的背影,心中划过一抹失落。 “不论我是于小天还是虞灏天,抑或是明镜,你苏沐离歌永远都会是我的大哥!”虞灏天说完便消失在了沐离歌的视线中。 虞灏天离开后,沐离歌也随即从床上起身,既然花倾城已经来了,那他也就没必要再装病。至于虞灏天能否留下,就看他和花倾城的缘分了。只不过以沐离歌对花倾城的了解,虞灏天走得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少谷主!” “嗯。” 不只是玄医谷守门的弟子,在韩亦辰踏入谷中后,尽管已经是晚上睡觉时间,但道路两旁依旧聚满了谷民,都是来一睹阔别两年的少谷主风采。那道由远及近的身姿,果然比以前更加挺拔俊秀,倜傥风流。 在韩亦辰一行人经过的时候,道路两边的谷民都纷纷向他招手问好。而且都好奇十足地打量着与少谷主并肩同行的貌美女子。 由于聚集的人实在太多,马车只能缓慢行走,待花倾城一行人来到玄医谷少谷主专属的玄宝阁时,已然亥时二刻。 “二师父,时辰不早了,您老人家还是先行回去歇着,明日我再去看你。”到玄宝阁门口后,韩亦辰果断赶人。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风尘仆仆,一路辛苦了。我就不再继续碍你们眼了。”玄明左哼哼、右哼哼,接着便回了他的杏林院睡大觉。 “阿辰,二长老他……没事?”花倾城看着玄明一副气鼓鼓模样,不觉莞尔。 “小倾城,无妨。二师父他就是小孩脾气,一会便没事了。走,先带凤大公子他们去休息,其他的事明日再说。”韩亦辰媚眼如丝,笑得一脸荡漾。 马车停下后,韩亦辰便亲自上前揭开帷裳,将凤凌烟抱到轮椅上坐好,并推着他走向玄宝阁的大门。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守在玄宝阁门口的玄五,看到韩亦辰后随即上前殷勤道。 玄五是韩亦辰的小厮。两年前,在韩亦辰前脚离开玄医谷后,他也后脚离开前去找他。玄五本来在扶风县替韩亦辰打理卖药的事,并经常去白水镇的风满楼为他定酒菜。只不过,自从花倾城开始种菜卖钱后,韩亦辰吃定了花倾城,玄五就被打发回了玄医谷。 “嗯。让人安排一些饭菜送到膳厅,客房也准备六七间。”韩亦辰自然娴熟地吩咐道。 “是,少爷。” 玄五领命后,朝五六个小厮招了招手。小厮们随即上前,搬行李的搬行李,牵马的牵马,安放马车的安放马车,一切井然有序。 玄宝阁是一座白墙灰瓦、古香古色的院子。虽然不比京城的院子气势恢宏,但胜在清幽雅致,恬淡质朴,与玄医谷世外桃源般的环境倒显得甚是和谐。 “主……主子……” 当康福来从马车上下来,拄着拐杖行走的时候,刚好看到韩亦辰推着凤凌烟进了玄宝阁大门。 主子虽然坐在轮椅上,但腰背却挺得笔直,依旧是那般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只是凤凌烟那双不能动弹,只能坐在轮椅上的腿脚,却深深刺痛了康福来的眼睛。 如今康福来已经可以说好几句话,只是声音还有些低沉,不仔细听就会被忽略。他的手也可以活动,只是还略有些僵硬,暂时还无法写字。 在花倾城一行人到达玄宝阁的膳厅后,玄五很快带领端着饭菜的小厮们鱼贯而入。 “少爷,饭菜和客房都备好了,还有其他吩咐吗?”玄五十分贴心地问道。 “暂时没有了,你先退下。” “是,少爷。” “慢着!” 当玄五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又被韩亦辰叫住。 “少爷还有何吩咐?” “大哥和四弟他们是不是在谷中?” “是的,少爷。沐主夫和于叔君住在怡然居。” “怡然居?为何住得如此偏远?”韩亦辰闻言双眸微眯,阴恻恻地看着玄五。 “少爷,这是二长老吩咐要眼不见为净,萧药童才安排到怡然居那里的,可不关我事啊!”被看得心里发毛的玄五,随即飞快地说道,生怕说慢了又要被少爷踹屁股。 “行了,本少知道了。明天就让他们搬到玄宝阁来。”了解事情原委后,韩亦辰便收回了看向玄五的阴恻恻目光。 “可是,少爷,二长老那边……” “你,过来!” 眼见少爷又笑得一脸邪肆魅惑,还朝自己勾手指,玄五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瘆得慌,但又不得不上前。 “少爷,请吩咐。” “我问你,玄医谷里谁最大?” “自然是谷主了。” “那她不在的时候呢?”(一年十二个月,至少有十一个月不在) “当然是少爷您了!”玄五讪讪道。 “那你还不赶快去办?还管二长老做甚?” 韩亦辰随即抬起大长腿,朝玄五的屁股踹了过去。只不过待他收回脚的时候,才发现整个膳厅的人都诧异不已地看着他。 韩亦辰见状心里不由一个咯噔:糟糕!一时得意忘形,把凤凌烟也在场的事给忘了…… 第332章 深情厚意 “凤大公子,你早点歇息,明早我再过来看你。” 饭后,众人都被安排去客房休息。然而,当花倾城将凤凌烟送到房间的时候,他却拽着花倾城的手不放。 “我不能睡。我怕一睡着,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还在忘情崖寒潭下的幽谷中,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凤凌烟生怕和女儿相认以及出了幽谷只是黄粱一梦空欢喜,是以倔强地不愿意睡觉,还不让花倾城离开。 “凤大公子,这……不是梦!” 花倾城在凤凌烟的轮椅前蹲下,并将自己的目光与之平视。接过韩亦辰默默递过来的锦帕,花倾城抬手轻轻为凤凌烟拭干那不知不觉被泪水打湿的脸庞。 待凤凌烟情绪缓和后,花倾城才抽出被他紧拽着的手,并将他从轮椅上抱起放到床上躺好。 “我在这里守着你,你乖乖睡觉。” 花倾城拨开落在凤凌烟额前的一缕头发。眼见这亲爹极其没有安全感,她只能坐在床前握着他的一只手,耐着性子像哄小孩般哄他。 兴许是花倾城的话很有感染力,抑或是凤凌烟太过疲惫,沐浴后身体放松了下来,在花倾城握住凤凌烟的手,坐在床头陪伴他后,凤凌烟很快安然入睡。 一旁的韩亦辰见状,心里的酸水不由“咕噜咕噜”直冒。也就是说,以后他不但要和花倾城的其他夫郎们竞争,甚至还要和花倾城的亲爹争宠? 不行! 绝对不行! 韩亦辰心里暗暗琢磨着,他得尽快帮凤凌烟把腿脚都治好才行,然后再给凤凌烟找点事做,这样凤凌烟就没有理由、也没有时间一直霸占着花倾城…… 对于三夫郎脑子里想的什么,花倾城并不清楚。一直到花倾城确认凤凌烟熟睡后,她才拉着韩亦辰的手从客房内退出来,并把门关好。 “玄五,再多安排两个手脚麻利的人,凤大公子在玄医谷这段期间,你们就负责贴身照顾他。”韩亦辰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遂在花倾城面前特意吩咐道。 “是,少爷。” 韩亦辰交代完守在客房门口的玄五后,才拽着也准备去客房休息的花倾城,往他居住的正房走去。 “阿辰,谢谢你!” 花倾城紧了紧和韩亦辰十指相扣的手,没想到这个三夫郎也有如此细致、体贴和周到的一面,遂把心中的感激都通过两手相触的温暖传递给他。 毕竟如今凤凌烟已经从崖底上来,已然不能再把照顾他的事推给龙倚天。更何况,现在的龙倚天好不容易和杨傲雪有情人终成眷属,大概两人只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腻歪在一起,估计也没心思做其他。 “小倾城,你这就见外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额……我的意思是说,你爹他就是我爹,我照顾他是应该的。”韩亦辰一时嘴快,差点把心里的想法也全都说出来。 “阿辰,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这三夫郎脑袋瓜里都是些什么奇思妙想,但花倾城确实是打心底感激和感动。 当花倾城准备下忘情崖的时候,韩亦辰说如果她出了事,他也会跟着殉情,花倾城并不觉得韩亦辰是开玩笑的。 这份生死相随的爱恋,怎能不叫她心有触动?也许一开始花倾城只是喜欢韩亦辰的颜值,后来又被他的傲娇和有趣所吸引,如今却是真的刻骨铭心地爱着他。 这般鲜活、灵动又有趣的韩亦辰,把原本性情冷漠的花倾城都给带得有了人间的烟火气。让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不再是一台只会执行任务、没有感情的机器。 重活一世,却因为这几个夫郎,使自己有了软肋,但花倾城并不觉得他们是累赘。赚很多的钱,然后和夫郎们和和美美过小日子,便是如今的花倾城觉得最幸福的事。 “虽然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韩大少心甘情愿的,但是倘若你非要回报我,那……也不是不行。”韩亦辰唇角微勾,朝花倾城笑得一脸的邪肆魅惑。 “哦?不知道咱们的韩少谷主是想要什么样的报答或者奖励呢?”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正房门口。花倾城抬手轻轻捏了捏韩亦辰的腰,酥酥麻麻的感觉引得韩亦辰不自觉浑身一个颤栗,却是直击了他的心魂。 “小倾城~” 韩亦辰敛起笑容,一脸哀怨地望着花倾城。 微凉的晚风拂过,荡起了相视而望两人的发丝。自韩亦辰回到玄医谷后就换上了一身红衣,花倾城看着衣袂翩翩的妖冶三夫郎,当真觉得这红色跟他简直是绝配。非但半点不艳俗,还把韩妖孽的妩媚邪肆尽显无疑,看起来勾魂摄魄,魅惑至极。 “花妹妹,要不……你就喊我一声韩哥哥!不是阿辰,也不是三郎,更不是韩三哥和韩亦辰,而是韩哥哥。” 虽然龙倚天称呼花倾城为“花妹妹”只是单纯的一个称呼,但还是让韩亦辰心里很不得劲,他觉得自己也不能输给一个外男。 “啥?” 沉浸在韩亦辰美色中的花倾城猛地被韩亦辰的话给雷醒,他这又是玩的哪出? “阿辰,左右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不论是阿辰、三郎或者韩亦辰,不都一样是你吗?”花倾城讪讪道。毕竟让她管韩亦辰这么不着调的人叫哥哥,她还真叫不出口。 “不一样!”韩亦辰撇了撇嘴。 “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奖励,那……”花倾城无奈道。 “慢着,人家可没说这个是奖励……”韩亦辰左哼哼,右哼哼。 “难不成你说的奖励是小倾倾跟小小辰?” 借着门口的昏沉灯笼光芒,花倾城狐疑地把韩少谷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个在人前一副人模狗样的韩妖孽,在她面前却是一只超级磨人的妖精! “你……你要是非要觉得……非要觉得是的话,倒……倒也不是不可以。”韩亦辰朝花倾城眨了眨眼。 “那你还等什么?” 花倾城推开房门,一把将韩亦辰拽进屋里,将一旁烛台上的蜡烛点上后,她就随手将门锁好,然后便直勾勾地看着他。 幸福来得简直不要太突然! 韩亦辰猛咽了一下口水,忽觉自己的脑子有点懵。 “说,你之前一直拿叉烧包给我吃,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花倾城目光灼灼,每朝韩亦辰靠近一步,韩亦辰就往后倒退一步,不一会儿就把他逼到房中的圆桌前。 “没……没其他什么想法。就是……就是单纯觉得它好吃!对,好吃!”韩亦辰略有些心虚地说道。 “真的?” 花倾城欺身而上,韩亦辰随即不自觉地往后仰。不到须臾,韩亦辰的整个后背便直接倒在了圆桌之上。 “真……真的!”韩亦辰眨了眨他那只有魅惑却并不无辜的眼睛。 “我只不过随便问问罢了,阿辰你紧张什么?” 花倾城勾唇一笑,轻挑起韩亦辰的下巴,随即便俯身而下,先是吻上了他眼角的泪痣,接着又将密密麻麻的香吻落向他的额头、鼻尖、脸颊,最后终于是没忍住吻上了他那妖冶诱人的双唇。 还没来得及如释重负的韩亦辰,口中的呼吸就不断地被花倾城掠夺而去。抬手轻揽上花倾城的纤腰,韩亦辰也积极回吻着她,唇舌交融,甘醇甜美。只是不到一会,他的双手就开始不安分地在花倾城身上游走,接着便一把扯下她的腰带,将她的外衣轻轻褪去。 “阿辰~” 花倾城并不理会韩亦辰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手,而是轻解其腰带,脱下了他的一身红衣。 “你想要小倾倾跟小小辰,那我……便如你如愿。” 花倾城朝韩亦辰嫣然一笑,随即便把他直接拦腰抱起,并来到床前将他放下。 “小……小倾城~” “乖~” 花倾城抬手落下帷帐,随即便和韩亦辰痴缠到一起。动情中的两人犹如游进了水中的鱼紧密相贴,只是待花倾城欲扯下其亵裤的时候,却被韩亦辰抬手制止了。 忽觉下身有一股暖流涌出的韩亦辰,顿时哀怨无比地望着花倾城。突如其来的癸水,把他的小倾倾和小小辰又给推远了…… 第333章 不眠之夜 “沐主夫,现在都子时了,您这还怀着身孕呢,赶紧回去歇着!” 玄五带人把接待花倾城一行人的事忙完后,刚好在玄宝阁的门口看到一袭白衣的沐离歌。 “玄五,你家少爷休息了吗?” 沐离歌眸光悠悠,伫立在玄宝阁门口,仿佛想透过眼前的这堵高墙,去望见里面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虽然沐离歌也知道自己很唐突,毕竟现在已然是夜半时分,花倾城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肯定需要休息整顿一下,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思念的脚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并非他苏沐离歌不能直接翻墙而入,只是如今他拖着四个月的孕身,飞檐走壁的话,怕万一动了胎气就麻烦了。更何况,他现在正做客玄医谷,这里高手如云,自己的行为还是不宜太过出格。 “沐主夫,这三更半夜的,少爷自然是已经歇下了。听小五一句劝,您早点回去歇着,养好精神。少爷已经做了安排,明早就请您和于叔君一同搬进玄宝阁,届时你们可不就一家团聚了么?” 玄五在扶风县待了两年,而且经常去花桥村的花家老宅给韩亦辰送酒菜,自然认得沐离歌、司徒烨和于小天。 “好,如此就多谢小五兄弟了。” “不敢当。沐主夫,您稍等!” 玄五自觉担不起被沐离歌称一句“兄弟”,毕竟他家少爷才是和沐离歌称兄道弟的人,他可不敢僭越,否则屁股只怕又要疼了…… 过了一会,玄五便牵出一辆马车,并对沐离歌说:“沐主夫,从这里到怡然居有一段距离,还是让小五送您回去!” “也好,有劳。”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有孕在身的沐离歌并未拒绝玄五的好意,过了一刻钟左右他就被玄五送回了怡然居。只是重新躺回床上的沐离歌,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正当沐离歌心烦意乱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肚皮貌似鼓了一下,又像心跳般跳动了一下,只不过幅度并不大,但是这种感觉很奇妙。沐离歌轻抚了一下肚皮后,里面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你们两个小家伙,这是也想念娘亲了是吗?明早爹就带你们去见她。” 对着孕肚自言自语的沐离歌,也许都没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流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一颗急切想见花倾城的心,似乎也被肚子里的两个胎宝安抚了下来,很快他便欣然入梦。 丑时,当沐离歌睡着后,他隔壁的虞灏天却也因为心绪不宁而无法入眠,最后只能起来念经打坐凝神。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只不过,无论虞灏天念多少遍《心经》,他满脑子呈现的却都是花倾城那副倾国倾城的容颜,以及她那道英姿飒爽、气质出尘的身影。 睁眼是花倾城,闭眼是花倾城,如今甚至连念的经文里每个字似乎也都变成了花倾城的那张脸。被无数花倾城扰乱心神,睁着一双桃花明眸且崩溃无比的虞灏天,最后只能放弃打坐念经,重新躺回床上。 眼见打坐念经都没能让自己静下心,察觉到自己六根已然不净的明镜禅师,最后只能悄悄在心里放纵一下,然后就不再克制自己,开始肆无忌惮地想念起花倾城。 虞灏天最终是靠着对花倾城的想念,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的。而且,在梦中,虞灏天还和花倾城回到了他们初次圆房的那一夜。温柔的、心疼的、怜惜的、缠绵的、浪漫的……在梦中,明镜禅师再次破了色戒。更悲催的是,待他梦醒时就发现自己的亵裤已然一片粘腻…… 望着窗外还暗沉的天色,以及身下已经脏了的亵裤,虞灏天再次陷入崩溃中。难不成,他真的得还俗了? 夜不成眠的不只是花倾城的两个痴情夫郎,还有玄宝阁里的康福来。 虽然方才吃饭的时候,康福来和凤文、凤武被安排到偏厅去,凤凌烟如今还没有见到他,但是自从得知主子还活着后,康福来就无法克制自己那颗激动不已的心。 当年主子坠崖一事错综复杂,康福来虽然并不知全貌,但他必须去提醒主子得小心宫里的人。而且,“狸猫换太女”一事暗藏阴谋,他也得把自己知道的都跟主子和小主子交代清楚才行。 心事重重的康福来,最后直接失眠了…… “阿龙,桌上的红烛已过半,现在都快寅时了,你怎的还不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玄宝阁一间左右隔壁都没住人的客房里,看着整夜不停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的龙倚天,杨傲雪面露担忧之色。 自从晚上在膳厅正式见过韩少谷主后,阿龙就貌似开始有点不对劲,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傲雪,我……” 龙倚天面露哀伤之色,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阿龙,你我本是恩爱妻夫,我们之间并无不能言之事。” 杨傲雪轻抬右手,温柔地替龙倚天抚平他那微拧的眉宇。 “傲雪,你知道的,我……我早已非完璧之身。我……” “阿龙,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什么事呢,这件事错不在你,是那浪荡女人太可恶,在你被义母点穴的时候趁虚而入。倘若让我知道是谁欺负了你,我定当用我的英女剑砍下她的狗头!”杨傲雪双拳紧握,眸光森冷,恨不得将那轻薄了龙倚天的浪荡女人给千刀万剐。 “傲雪,到底是我命苦,配不上你……”龙倚天眼眶红红,声音微微哽咽。 “阿龙,你都不嫌弃我少了一条胳膊,论配不上,也该是我配不上你才是! 你看,你虽然比我还年长三岁,可是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四五,而我却已然呈现一副老态。”杨傲雪微微自我哂笑道。 “傲雪,多情岁月无情刻,又有谁能够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皮囊只是外在的,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手持英女剑走天涯的侠女。”察觉到杨傲雪的失落,龙倚天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郁结,出言安慰她。 “不,阿龙。我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的我非常地害怕再次失去你。我们已经错过了十六年,莫要再因为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而徒增烦恼了,好吗?”卖惨成功的杨傲雪,趁热打铁,宽慰着龙倚天。 “好……” 与杨傲雪相卧而眠的龙倚天,一想到韩少谷主那张酷似某人的脸,他眼眶中闪动的泪不由悄然滑下。 只不过,杨傲雪说得对,他们分开十六年,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余生更加应该珍惜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团聚时光。 第334章 古墓情缘 “杨悔,我龙倚天乃是古墓派的第三代掌门,即日起,你杨悔便是我古墓派的第四代嫡传弟子。” “古墓派素来不收女弟子,如今我只是看在孙伯伯的份上才破例将你收入门下。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称呼我一声师父。” 十九年前,十六岁的龙倚天将十三岁的杨傲雪收为入室弟子,只是当时年少气盛的杨傲雪却并不太服从管教。 “我又没有求着你当我师父,而且从现在开始我叫杨傲雪,不再是杨悔。更何况我曾经拜在臭道姑的门下,我恐怕不能叫你师父,只能喊你叔叔。否则,万一我夜里做梦骂错人,连累了你被骂,那就不太好了……”杨傲雪望着龙倚天的一双滴溜溜眸子,闪着狡黠的光。 “随便你。” 一袭白衣的龙倚天仙气飘飘,双眸明亮有神,只是言行举止间却透着一股淡漠疏离的清冷气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足以引起他的关注。 “这位是古墓派的创始人林朝清,你先向他磕三个响头。”龙倚天指着墙上的一幅图对杨傲雪吩咐道。 “那旁边这幅呢?”杨傲雪照做后,便手指林朝清画像下方的一幅画着道姑打扮模样女子的图画。 “她是我们隔壁道观的建观人,名曰王崇缘,也是你祖师爷爷的死对头。你现在朝她吐一口唾沫。” “原来是臭道姑的祖师婆,吐一口哪够啊?得多吐几口才行!呸呸呸……” “行了,可以了。” …… 自龙倚天收杨傲雪为徒后,便开始循序渐进地传授她古墓派的武功,只不过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训练却让杨傲雪愈发地想念古墓外面的花花世界。 “烦死了,练来练去都是这些。叔叔,一年了,我们可以换点别的练吗?” “傲雪,‘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 驽马十驾, 功在不舍。’学习我们古墓派的武功,必须稳扎稳打,才能继续下一更高层武学。好,你如今既已熟练掌握了基础,接下去我们便开始修练《淑男心经》。” …… 如此过了三个月。 “叔叔,为何不继续练了?”初尝高层武学精妙之处的杨傲雪,疑惑不解地问龙倚天。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同练《淑男心经》,可是如今我才发现不行。”龙倚天面露危难之色。 “为何?”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为了防止走火入魔,接下去有几段心法同练者必须手掌相击、赤身相对,而且修炼期间不可中断。可是……你我毕竟女男有别。” “我以为什么事呢,我有办法。咱们古墓派外面那里有一簇花丛,只要我们夜半时分坐在花丛中修炼,虽然可以看到对方的脸,但却看不见对方的身体。” …… 又过了一个月,某日月圆之夜,正当龙倚天和杨傲雪在花丛中修炼《淑男心经》的时候,却突然飘来了一道凌厉的声音。 “师弟,好久不见!哈哈哈……没想到啊,师父最疼爱和引以为傲的弟子,如今居然和一年轻女子在花丛中不着寸缕赤身相对!” “叔叔,他……” 杨傲雪蓦地收回双掌,好奇十足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傲雪~” “噗~” 修炼时突然被中断的龙倚天顿时口吐鲜血。 “叔叔!” “是我师兄的‘千里波音功’,他已经到附近了。我现在受了内伤,打不过他,我们快走!” 龙倚天和杨傲雪穿上衣服后便迅速回到了古墓中,只是龙倚天的师兄李莫凡也很快杀进古墓里。 “师弟,我知道你们躲在里面,七情六欲,女欢男爱本就是平常之事,交出《淑男心经》,我保证不会将你们的丑事泄露出去。”李莫凡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不屑嗤笑道。 “好你个老男人,放干净你的嘴巴!我与叔叔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 “原来是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敢骂我老?”李莫凡怒不可遏地将手中的拂尘朝杨傲雪甩去。 “傲雪,小心!” 龙倚天不顾自己走火入魔受了内伤,直接和李莫凡交手,只不过不到一刻钟龙倚天便伤上加伤。 “傲雪,一会我打开机关,我们立刻一同跳进去。” “轰隆~” “跳!” 下一瞬间杨傲雪便发现她和龙倚天来到了一间放着有好几副石棺的密室中。 “叔叔,这是?” “左边第一副石棺睡的是你祖师爷爷林朝清,第二副睡的是我师父,第三副睡的是孙伯伯。” “那剩余这两副呢?” “是师兄和我的。只是如今看来,师父他老人家还是预备少了一副。”龙倚天手捂胸口,悠悠地看了杨傲雪一眼。 “我……我就不必了!”杨傲雪讪讪道。 “凡我古墓派中人,终生都不得下终北山,只能老死在古墓里。” “笑话,叔叔你比我大,肯定比我先死。等你死了,我再出去不就行了?”杨傲雪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只感觉瘮得慌。 “傲雪,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孙伯伯要照顾你,自然不会比你先死。因为……在我死之前会先杀了你,如此就不算违背孙伯伯的托付。傲雪别怕,只一剑而已,不会很疼的。”身受重伤的龙倚天,蓦地挥起手中的利剑直指杨傲雪的心口。 “不……叔叔,我才十四岁,还没玩够这花花世界,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杨傲雪移开龙倚天指向自己的利剑,随即便将她推开,在古墓中拼命狂奔起来。 “傲雪~” “噗~” 龙倚天再次口吐鲜血,手里的利剑也随之掉落在地。 …… 李莫凡走后,龙倚天望着空荡荡的古墓,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后,他最后决定下山寻找杨傲雪。 从未离开过古墓的龙倚天,来到镇上后,沿途向人打听哪里有好玩和热闹的地方。他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把路人迷得晕头转向,纷纷献殷勤指路,甚至还有热心积极者,还想直接带他去的。 “这位公子,你去东阳湖那边瞧瞧,如今正值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今晚有画舫游湖,甚是热闹。” 然而,当龙倚天到达东阳湖边的时候,却被要求必须展示一番才艺才能上画舫。不谙世事的龙倚天,随即在湖边的一架古琴面前坐下,素手轻抬,行云流水般地抚了一曲《流云》。只是待他上了画舫后,到处寻了个遍也始终不见杨傲雪的身影,最后只能遗憾离去。 龙倚天不知道的是,他的琴音空灵纯净,优美婉转,吸引了当时同妙手回春出谷派发邀请令的韩疏影的注意。只不过待韩疏影拨开拥挤人群,在瑶琴边见到的却是出宫回府省亲的欧阳宇铭。 …… 两个月后,龙倚天终于在终北山下的茅草屋前找到了杨傲雪,只不过此时的杨傲雪却和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女人在一起。 “傲雪,你别怕,我师兄他已经走了,我……也不会杀你了。你随我回古墓去。” “叔叔,要不……你跟我一起下山,古墓里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我跟你说外面可好玩了……” “乖女儿,这又是谁呀?”欧阳风怒瞪双眸,十分不善地看向龙倚天。 “娘,你别生气。他……是我师父。”眼见欧阳风一副要和龙倚天打架的模样,杨傲雪赶忙哄住她。 “师父?乖女儿,你有我亲传你青蛙神功,又何须跟什么破烂师父学武!”欧阳风直接点上了龙倚天的穴道,接着又往龙倚天嘴里喂了一粒药丸,随即便拉着杨傲雪的手离去。 “娘,你这是干什么?”杨傲雪甩开欧阳风的手,略有些担忧地朝身后站着一动不动的龙倚天望去。 “我教你的可是盖世神功,万一被他偷学了去怎么办?” “娘,你刚才给我叔叔吃了什么?”一想到她这义母疯疯癫癫的做事毫无章法,杨傲雪不由心生不安。 “你可是男尊国的女子,怎么能和女尊国的男人厮混在一起呢?我给他吃的自然是能让他脱胎换骨,逆天改变体质的好东西。”欧阳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杨傲雪一眼。 面对疯疯癫癫的欧阳风,杨傲雪也只当她是疯言疯语,却不知彼时的欧阳风说的的确是真的,她确确实实给龙倚天吃了一粒洗髓丹。 第335章 阴差阳错 “痴。念念思君苦作词。迷尘往,凉夜冷空枝。” “公子,在下韩疏影,来自玄医谷。上次画舫一别,转眼已是两个月,你可知我日日在此处等你?” 自从中秋时在东阳湖边听到那曲惊为天人的《流云》后,韩疏影就对弹奏之人念念不忘。是以,她也不再和妙手回春同行了,而是天天晚上到东阳湖边等欧阳宇铭。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月后的十五晚,还真让她在东阳湖边的凉亭里等到了欧阳宇铭。 玄医谷? 欧阳宇铭闻言心中颇为震惊,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出宫一趟,居然还能让他遇到玄医谷的人,而且对方还姓韩。 据皇上所言,玄医谷的谷主正是一名叫韩疏影的女子。 莫非就是此人? “感谢姑娘的挂念,我不过是一个倍受继父搓磨的苦命之人,担当不起姑娘的青睐。”欧阳宇铭凤眸微垂,随口胡诌,并佯装一副惆怅不已的模样。 彼时,虽然欧阳宇铭已生下了大皇女纳兰君雪,但身段却依旧很好,半点看不出是有妇之夫。身穿常服,并未着宫装的欧阳宇铭,仍然隐隐透着一股贵气。 尽管眼前之人的高贵气质和当初听到的超凡脱俗琴音似乎有些不协调,但因为自己确实亲眼见到坐在瑶琴边的人就是他,是以,韩疏影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把人张冠李戴了。 “公子实乃天人之姿,受了小人嫉妒也不足为奇。在下这里有一包药粉,倘若有人欺负你,你大可以把此药粉下到对方的食物或者饮用水之中。放心,不会死,只不过会变成哑巴而已。”韩疏影随即便把一包“负心薄幸散”递给了欧阳宇铭。 韩疏影和欧阳宇铭在凉亭中聊了许久,欧阳宇铭阳时不时向韩疏影露出一副感动和心生爱慕的模样。韩疏影本就对能弹奏出《流云》这般天籁之音的男子钦佩不已,再加上欧阳宇铭那副弱柳扶风模样和貌美俊秀容颜,韩疏影愈发对他爱得无法自拔。 “欧阳公子,这个月底我就要回玄医谷了,倘若你也对我有意,二十五晚我们在此东阳湖凉亭不见不散!”临别时,韩疏影依依不舍道。 而欧阳宇铭只望着韩疏影娇羞一笑并不言语,直到韩疏影的背影完全消失后,他才敛起了脸上的假笑。虽然玄医谷的谷主夫郎身份也不错,但他欧阳宇铭却更加想问鼎那个属于莱凤国男子最尊贵的位置。 “欧阳侍君,为何您要给韩谷主下媚药?”欧阳宇铭的贴身小厮甚为不解。 彼时的纳兰蕴之才刚登基为皇没多少时日,与凤凌烟的封后大典也是在登基的时候一并举行的,而欧阳宇铭那会还只是纳兰蕴之的一名五品侍君。 “呵呵……” “虽然她韩疏影是玄医谷的谷主,但还不是照样得成为本公子的袍下之臣。她,可是丝毫都未对本公子设防啊!本公子方才给她下的可是带着致幻效果、无色无味的西域合欢散,不让那韩疏影对我心存愧疚,以后又如何死心塌地为本公子做事?” 欧阳宇铭嘴角衔着一抹淡淡的冷笑,但见他悠悠望着韩疏影离去的背影,眼中却闪过无数算计的光。 而韩疏影与欧阳宇铭告别后,就离开镇上,朝着终北山方向而去。身中媚药的韩疏影,等她发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神志已然恍惚。 “欧阳公子?” 浑身愈来愈燥热,脚步踉跄的韩疏影,忽然看到终北山下的茅屋前伫立着一道白色的飘逸身影。皎洁的月光下,但见那男子长发飘飘,衣袂翩翩,长得也是俊美无双,气质清冷出尘,韩疏影莫名就想起了那首堪称天籁之音的《流云》。 然而,在韩疏影愈发靠近龙倚天的时候,龙倚天的那张俊脸蓦地在韩疏影眼中却变成了欧阳宇铭的模样。 “欧阳公子,你……这是舍不得本尊,特地在此地等我的吗?” 韩疏影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看着一动不动的欧阳宇铭似乎正对着她娇羞一笑。 “欧阳公子,我竟不知这尘世间竟有如此美妙、动人心弦的天籁之音。自从听你弹过一曲后,疏影便对你情根深种。” 韩疏影轻抬素手,温柔地抚摸着龙倚天的脸,微凉的触感让身中西域合欢散的韩疏影只感觉通体舒畅,随即便愈发无法控制地想要狠狠占有这个自己心仪的男子。 “哪里来的浪荡女子?还不速速拿开你的手!” 被欧阳风点了几处穴道,无法言语也无法动弹的龙倚天,只能在心里怒斥着眼前女子对自己的轻薄行为。 “欧阳公子~” 韩疏影已经无法满足只单纯地抚摸龙倚天的脸,接着她便直接上手揽上龙倚天的脖颈,亲完他的眉眼亲他的脸,最后狠狠吻上了他的双唇…… 内心崩溃无比的龙倚天,眼角悄然滑下两行清泪。然而,这却还只是他噩梦的开始。在龙倚天被韩疏影吻了一刻钟后,他忽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了起来,接着他就被韩疏影直接拦腰抱进了茅屋中的竹床之上。 身中西域合欢散的韩疏影,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燥热,看向龙倚天的一双眼眸也愈发迷离了起来。 “欧阳公子,我……会对你负责的!” 韩疏影脱下自己的一身衣裳,接着又一把扯下龙倚天的腰带,褪去他的一袭白衣,随即便俯身而下,带着占有、带着情欲,动情无比地吻向身下之人。在媚药的催情下,以及内心对抚琴男子的钟爱之情,韩疏影在龙倚天身上要了一次又一次…… 皎洁的月光透过简陋的窗户照进了竹屋,床下散了一地衣裙,而床上则是心满意足的韩疏影以及崩溃万分的龙倚天。韩疏影在龙倚天身上尽情发泄着,一直到晨光微曦,才揽着龙倚天入睡。 “你是谁?竟然敢对本尊下媚药?” 一个时辰后,当窗外的明媚阳光照进茅屋之中,觉得刺眼无比的韩疏影才悠悠睁开双眸,震惊无比地看着被自己抱在怀中、泪流满面的龙倚天。 一夜的欢愉才刚刚结束不久,然而怀中之人却陡然换了个模样,已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欧阳公子。韩疏影蓦地放开怀中的男子,看着一动不动、泪流满面的龙倚天,韩疏影伸出的手掌最终还是没有劈下去,只是待她穿戴好衣裳后,就气愤无比地摔门离去…… “阿龙,阿龙,你怎么了?” 玄医谷,玄宝阁客房内,看着似乎陷入梦魇中痛苦无比的龙倚天,杨傲雪赶忙将他摇醒。 “傲雪,我……我对不起你!” 梦见自己回到被韩疏影占有第一次的那个夜晚,龙倚天是既羞愤又崩溃。 “阿龙,你这是又做噩梦了?” 杨傲雪用她仅剩的右手心疼无比地轻抚着龙倚天的脸庞。虽然她心里并不介意失了身的龙倚天,但这件事却是龙倚天心中无法释怀的郁结。 “傲雪,我们走,不要留在这里了!” 一想到韩少谷主酷似那个女人的一张脸,龙倚天心中甚是不安。以前,他一直不知道那个和自己亲密了一夜的女人是谁,如今看来,恐怕极有可能就是玄医谷的谷主韩疏影。 当年,他被欧阳风强行喂下了洗髓丹,已然从把他从女尊国男子的体质逆改成男尊国男子体质。而这玄医谷的谷主韩疏影又是男尊国的女人,她那生父不详的独子韩亦辰与他们的那次亲密接触又是否有关? 龙倚天感觉自己的脑子混乱得很,倘若韩亦辰真的是他和韩疏影的儿子,他又该如何去面对傲雪和这个一无所知的韩少谷主?虽然龙倚天恨那个夺去自己清白的女人,但倘若因此有了一个生命,那个不受父母欢迎的孩子恐怕才是最无辜的…… “为何?现在天还没亮呢,我们能重逢,可多亏了花妹妹,就算要走,也该和花妹妹他们道别一声。”杨傲雪虽然很心疼龙倚天,但她也对花倾城心存感激。 “我答应你,等天亮跟花妹妹辞行后,我们就走。现在你且好好休息一下,有我守着你,你别怕。”杨傲雪将龙倚天揽在怀中,真的就那么睁着眼一直守着他。 龙倚天闻言只能闭上双眸假寐。只是此刻的他,满脑子却都是韩亦辰的身影。或许,他该把心中的疑惑了解清楚再离开…… 第336章 凌烟之苦 再漫长的夜,也终将会迎来黎明破晓的那一刻。 从来都是瞬间入睡的虞灏天,也难得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只不过,客房内,无论晚睡或者彻夜未眠的人,终究还是抵不住困倦的来袭而沉沉睡去。 九月初四,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怡然居的竹屋时,原本打算连夜离开的虞灏天却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小倾城,怎么不多睡会?” 卯时二刻,玄宝阁正房内的花倾城本打算起身,却被一旁的韩亦辰从身后抱住,还将头抵在她的肩上轻声呢喃。 “阿辰,我去看看凤大公子,然后再把离歌他们也接过来。”花倾城握着韩亦辰的手无奈道。 天知道,昨晚的她忍得有多么辛苦?这只妖孽点起了她的欲火,却又不负责扑火,这一大早的居然就又来勾她的魂! “小倾城,那我陪你一起去。”抱着花倾城的韩亦辰在她耳边哀怨无比地说道。 “阿辰,你不是来癸水了吗?还是躺在床上再多休息一会。”花倾城寻思着,这男人来大姨夫应该也是和女人来大姨妈一样容易困倦疲惫,遂很贴心地建议着。 眼见这个女人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韩亦辰内心崩溃无比地哀嚎:他的小倾倾和小小辰啊!就这么无情地被突如其来的癸水给推远了…… 看来,下次他得推算好日期再行动,免得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乌龙。 “你不在,我睡不着。” 韩亦辰在花倾城耳畔呵气如兰,柔声细语地撒娇。哪怕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这么静静地抱着花倾城,韩亦辰心里也是满足的,总好过一个人独守空房不是? “那好。” 不忍伤了夫郎心的花倾城只能任由韩亦辰抱着自己,又继续在床上温存了将近一个时辰。 然而,他们正房这边倒是妻夫情深、温馨和谐着,客房那里奉命照顾凤凌烟的玄五和两名小厮却是鸡飞狗跳。 昨晚被花倾城哄睡的凤凌烟,今晨醒来却不见了女儿的身影,正闹着要从床上爬下来去找花倾城。 “凤大公子,现在才卯时四刻,少爷和倾城姑娘都还没起身呢,要不……您也再歇会?”玄五心里默默流泪。本以为这是个好脾气的,谁承想人不可貌相,原来是个轴的。 这其实倒也不能怪凤凌烟。毕竟这十六年来在崖底寒潭下的幽谷中,他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靠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和女儿团聚的这股信念。当这份执念变成现实后,他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父女关系,只本能地想去抓住这束好不容易照亮他生命里的光。 “也……也好。” 一想到女儿如今风华正茂,而且美夫相伴,早经人事的凤凌烟,不由为自己方才的鲁莽而耳根略红。 他的女儿早就不是襁褓中还需要自己来哄的婴孩,而是一个已经能和夫郎们生女育儿的女人。 凤凌烟心中是既高兴又失落,一边为女儿的优秀而感到欣慰,一边又为自己错过了陪伴女儿成长的时光而难过。反正这起起落落的复杂情绪,翻来覆去地搅乱着凤凌烟的心。 “爹,您怎么不多睡会?” 凤凌烟隔壁的司乘风,听到动静后便起身过来查看。 “我……大抵是认床了,有些睡不着。”陡然间被司乘风叫爹的凤凌烟,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随便找个由头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曾经梦寐以求的场景,如今真的发生了,凤凌烟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知如何自处。当年,他将女儿生下来后,只匆忙看到了一眼便晕了过去,谁能想到再次和她相见的时候,女儿居然连孩子都有了?一想到今天就要见到女儿那个怀有身孕的大夫郎,凤凌烟心中不由期待满满。 “爹,我来伺候您小解。” 在凤凌烟感动不已、思绪飘飞的时候,却冷不丁地被司乘风突然蹦出的一句话给拉回了神。 “不……不用了。我……我不急。” 虽然凤凌烟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他故友的儿子,是他女儿的夫郎,亦是他的息夫,不是外人,让他伺候也不打紧,但凤凌烟始终还是迈不过去心里的那道坎。 住在忘情崖寒潭下幽谷的十六年,每天都是和他称兄道弟的龙倚天在照顾他,如今他既已认回了女儿,自然没有再让龙倚天来照顾自己的道理。但是刚和息夫见面就要让人家为自己端屎端尿地伺候着,凤凌烟心中也过意不去,然而这却又是他接下去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一想到自己什么也不能为女儿做,还得拖累女儿和息夫来照顾他这个瘫痪的人,凤凌烟心中的失落不由陡然而生。 “还是我来,小五你身娇肉贵的,一副弱柳扶风模样,不适合干这种体力活。”司徒烨进门后就摆了摆手,示意玄五和两个小厮先出去。 虽说身为将军府的大公子,凤凌烟从小已经习惯了有人服侍,更何况他曾经还是一国之后,身边自然是不缺乏伺候他的人。但正是因为经历过了大起大落,凤凌烟如今的心境恐怕也早已不同。 往日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大公子,现在却沦落成需要别人伺候屎尿的瘫痪病人,这心里的巨大落差可想而知。或是无奈,或是自卑,或是难堪,或是痛苦,或是自责…… 反正,司徒烨觉得倘若易地而处,他要是凤凌烟的话,也会不喜被外人亲密接触。既然他身为花倾城的二夫郎,如今正是他这个息夫表现的绝佳时候了。 最后凤凌烟是闭着眼睛让两个息夫伺候完小解的。 本想忍着大解的凤凌烟,却不知昨晚韩亦辰给他吃的粥,是特地命人为他熬煮的清肠胃药膳。毕竟凤凌烟在幽谷居住多年,不能猛然间就给他吃平常人吃的饭菜,以免伤了肠胃。 然而,正是韩亦辰的这份贴心和周到,使凤凌烟强忍着的体内五谷轮回之物最终还是如同千树万树悄然绽放的梨花般排了出来。 羞愤欲死的凤凌烟,只能对着司徒烨和司乘风在心里默默流泪。这场景简直了,尴尬得他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至于孔雀般傲娇的韩亦辰,倒不是他不想表现自己,而是他有洁癖,做不得端屎端尿的活,否则他也不会贴心地让玄五安排多两个人去伺候凤凌烟的日常。虽说没有亲自上阵到凤凌烟跟前伺候,但心意也确实是到了。 然而,身为女儿的花倾城,她则是压根没想到,她那如谪仙般丰神俊朗的亲爹,原来也需要拉撒…… 第337章 明镜还俗 “小天~” 本想早起去找花倾城的沐离歌,因为昨夜太晚睡,身子有些疲惫的他,结果就华丽丽地起晚了。 辰时二刻,当沐离歌到于小天房中准备叫他一起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于小天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只不过被子却被他蹬掉到了地上。 沐离歌见状不由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便移步上前,拾起滑落在地的被子给于小天重新盖好。 在沐离歌眼中,不论小天是想做于小天还是虞灏天,抑或是昭阳国的圣子以及明镜禅师,他都是自己的四弟,只不过是个没完全长大,心性还不稳定的孩子罢了。 沐离歌回房后,已经有人送来饭菜,用过早膳后沐离歌就开始收拾东西。其实本来也没多少东西,也就几身衣服罢了,只不过沐离歌想给自己找点事做,省得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 沐离歌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莫非怀有身孕,也会使杀伐果断的自己变得敏感脆弱起来?毕竟沐离歌也是头一回怀孕生子,而且还是以男尊之身孕育胎儿,他也晕乎得很。 “离歌~” “小天~” 正当沐离歌慢条斯理地折着衣服的时候,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院子外面传来花倾城呼唤他和于小天的声音。 “呵……” “我这是白日里就做起梦来了不成?” 心思有些烦乱的沐离歌,是以没听到花倾城靠近院子的动静,只当成自己因为太想念那小妻主而产生幻听了。 “离哥哥,你这是在忙什么呢?怎么也不搭理我?” 原本坐在床前叠衣服的沐离歌,闻言猛地回头望去,但见那个倚在门边、正看向自己似笑非笑的女子,不是他那小妻主花倾城又是谁? “倾倾!” “离哥哥~” 在沐离歌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花倾城已然跨进房中,并快步上前拥抱住沐离歌。虽然花倾城才离家十来天,但两人却仿佛很久没有见面一般,彼此紧紧相拥着。 “倾倾,你瘦了!”沐离歌抚摸着花倾城的脸,略有些心疼地说道。 “那肯定是想你想的!” 花倾城唇角微扬,在沐离歌唇上轻啄了一下,随即便将头轻靠在沐离歌怀中。那一刻,花倾城感觉自己仿佛是外出飞累了的鸟儿,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巢穴里。但见她紧紧地拥着沐离歌,静静地享受这份来自沐离歌带给她独有的温暖和踏实感。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倾倾,我又何尝不思念你呢?”沐离歌和花倾城额头相贴,与她耳鬓厮磨。 花倾城虽然也想和沐离歌多温存一会,但她现在毕竟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只能不舍地将沐离歌松开。 “离哥哥,小天他现在怎么样了?”花倾城可没忘记,她此次从京城急匆匆来到玄医谷,正是因为于小天中了蛊毒。 “小天他……他身体没事了。只不过……倾倾,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一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沐离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于小天的情况尽早跟花倾城说清楚为好。 “何事?” 眼见温润如玉的大夫郎蓦地变得严肃起来,花倾城心中略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他的离哥哥这么烦恼? “倾倾,其实……从来都没有于小天这个人。小天他本名虞灏天,出身擅摄魂通灵的虞家。他原本是昭阳国天龙寺的明镜禅师,也是昭阳国的圣子。” 虞灏天? 花倾城微微敛眸凝思,总感觉这个名字熟悉得很。过了须臾,但见她那双漂亮的剪水瞳眸蓦地睁开。 是了! 她读小学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她将十几个比她高壮的小孩打扒,救了个容貌清秀的小男孩,而且那个小男孩跟于小天一样,都拥有着一双清澈明亮、干净纯粹,犹如被洗涤过般的桃花眸。 莫非,那并不是梦?而是她那时候睡梦中曾经短暂穿越了,而自己不自知?否则为何当初在她梦醒的时候,感觉仿佛狠狠打了一架似的,浑身都在发酸? 不知花倾城在脑补什么的沐离歌,接着又把虞灏天作为昭阳国圣子,奉国师染柒月之命到莱凤国寻找“天选之女”,以及虞灏天为了保护“天选之女”甘愿封印自己的记忆,后来又阴差阳错,以于小天的身份来到花家的事告诉了花倾城。 “倾倾,小天他是被染柒月下了蚀心蛊的子蛊,好在二长老已经用千年冰蟾帮他把蛊虫吸了出来。只不过随着蛊毒的解除,也把小天的佛心给唤醒了,就在昨日,他还想着回昭阳国的天龙寺继续出家当和尚。” 沐离歌把于小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花倾城,只不过他感觉自己好像每多说一句,花倾城的脸色就似乎略沉一分,直到最后她的一张脸完全黑如锅底。 “离哥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下隔壁马上回来。” 花倾城对着沐离歌挤出一抹笑,随即便转身去了隔壁于小天的房间,只不过沐离歌却莫名觉得她的笑瘮得慌。 随着“咯吱”一声,花倾城推开了房门,一走进房间,她就看到了十多天没见的小夫郎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睡着的于小天侧着身子蜷成一团,看起来软萌软萌,白皙的脸蛋还微微扑红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既有孩子般的娇憨,又带着少年的英俊帅气。额上的红色莲花印记,更是把他衬托得圣洁无比。 来到床前的花倾城,直接搬了一张椅子在于小天跟前坐下。抬手轻抚着于小天额上的三瓣红莲印记,本来心里有些气恼的花倾城,看着这个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坚韧的小夫郎,却不由心生怜惜之情。 “妻……妻主?” 感觉自己一会额上痒痒的,仿佛被羽毛轻轻挠着似的,一会侧脸又传来一股湿热温润的触感,虞灏天蓦地睁开双眼,结果就直接对上了花倾城的一双盈盈剪水瞳眸,而她的红唇似乎才刚刚从自己脸上移开。 “醒了?” 花倾城双臂交叉,直接往身后的椅背轻靠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躺在床上对自己面露惊讶之色的于小天。 “妻……妻主!不是,施主!” 兴许是从前的于小天长期浸润在花倾城的淫威之下,是以,当看到花倾城的那张脸时,虞灏天直接从床上坐起,且不由自主地喊了她一声“妻主”,只不过待他发觉后就又立马改口。 施主? 花倾城闻言不由嘴角微抽,敢情她才出门一趟,自己在小夫郎心里的地位已经陡然间从妻主骤降成施主了? 呵呵…… 虞灏天是吗? 明镜禅师是吗? 昭阳国的圣子是吗? 只不过,不论他有多少重马甲都好,在她花倾城这里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她花倾城的小夫郎。 “于小天,你这是想造反了不成?嗯?”花倾城面露愠色,直接抬手轻捏着于小天的脸蛋。 “施主,罪过,罪过!”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拍掉花倾城在自己脸上作乱的魔爪后,虞灏天随即双手合十,微闭双眸,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我观你个头!” 花倾城轻拍了下于小天的头,只不过怕将他拍傻,终究还是没有用多少力道。 “施主,明镜乃是出家之人。”虞灏天停下念诵经文的动作,睁着一双明亮的桃花眸,一脸无辜地望着花倾城。 “呵呵……出家之人?那好,我问你,在花桥村这一年里,你吃肉了吗?” “吃……吃了。”虞灏天被花倾城看得心虚地把头微垂着。 “喝酒了吗?”花倾城继续不依不饶地问着。 “喝……喝过。”虞灏天的头顿时低得更厉害了。 “那和你妻主我睡过吗?”花倾城直接欺身上前,挑起于小天的下巴,与他近距离对视着。 “啊……睡……睡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虞灏天顿时双颊通红,耳根更是红得能滴血,遂把整个头低得都快埋进胸口了。 “于小天,你给我听好了!我管你是于小天还是虞灏天,也不管你是明镜禅师还是什么昭阳国圣子,在我这里,你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花倾城的夫郎!” “本座……” “本你个头!” 花倾城说完便直接抱住于小天的头,略带惩罚性地轻咬着他的嘴唇,把对他的思念、疼惜、爱意,全部揉进一个霸道又不乏缱绻缠绵的吻中。 两刻钟后,花倾城停下了和于小天的拥吻。 “还想着回去当和尚吗?” “不……不想了。” “于小天,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回天龙寺出家当和尚,我就在天龙寺对面建一座尼姑庵。你当你的和尚,我做我的尼姑,然后每天晚上带你把荤戒、酒戒还有色戒统统都破了,我看你们天龙寺里面的那群老秃驴还要不你?” “施主!” “嗯?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花倾城悠悠地瞟了于小天一眼。 “妻主~” “你就饶了我!我还俗还不行吗?”于小天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花倾城,那副呆傻的模样,落在花倾城眼中,简直像极了小奶狗。 第338章 凤大公子 “妻主,大哥,我们这是要回家了吗?” 巳时,不只是行李,于小天整个人也被花倾城给塞上了翔云马拉的马车。 “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驾驶座上的花倾城回头揭开马车帷裳,朝里面的沐离歌和于小天别有深意地一笑。随即又听她痞痞地说道:“以后你们就多了一个爹,而且他也会跟着我们一起住在花宅,现在且先带你们去相互认识一下。” “莫非是……凤大公子?”沐离歌一双好看的星眸蓦地闪过一道灵光。 “离哥哥,你很聪明!” 花倾城唇角微扬,朝翔云马喊了一声“回去找你三爹”后,随即便放下马车帷裳,钻进马车,竟是直接把沐离歌和于小天往两边挤,接着就在他们中间坐下,然后一左一右拉着他们两个人的手。 沐离歌闻言微微一惊。他自然也听说了昨晚花倾城带了一个十分貌美、但腿脚不良于行的男人来了玄医谷,他只当是自己那多情的小妻主不知道又从哪里捡回来的美男(毕竟家里就没有丑的),但却万万没想到,那人居然会是名满天下的凤大公子。 翔云马并不知沐离歌在想什么,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它就尽职尽责地把花倾城一行人带到了玄宝阁大门口,花倾城揭开马车帷裳后便直接跃了下来。 “倾城姑娘,您回来啦!” 奉命守在玄宝阁大门口等人的玄五,很殷勤地上前同花倾城打招呼。 “嗯,你家少爷呢?” 花倾城一边问着玄五,一边将马车里的沐离歌搀扶了下来。轮到于小天的时候,花倾城是直接将他整个人抱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把双颊染霞的于小天放到地面。 这个小夫郎心里还装着“阿弥陀佛”,自己得多刷点存在感才行,好让小夫郎没心思再去想他的满天神佛。等过两年,就让他给自己生猴子……短短的一瞬间,花倾城狡黠的眸光里就已经闪过了自己的打算。 “少爷和凤大公子等人都在厅堂呢!” 在花倾城和她的两个夫郎都下了马车后,玄五就亲自去上前把马和马车拉去安置好。 “嗯。” 花倾城接着便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夫郎的手,步入了玄宝阁的大门,朝着前院厅堂的方向而去。 “少爷,倾城姑娘他们来了!” 玄宝阁厅堂内,上首位置端坐着凤凌烟,韩亦辰虽然是他的息夫,但作为玄医谷的少谷主,他坐在凤凌烟下方左侧的第一个位置,至于司徒烨和司乘风则一个负责给凤凌烟捶背,一个负责给凤凌烟揉腿。 只不过,在两人献殷勤的时候,耳边还时不时飘来韩亦辰热火朝天的指挥声。毕竟司狐狸对凤凌烟把“爹”都给叫上了,那他韩大少又怎么能输呢?他得多刷点存在感才行。 “二哥,上去半寸位置那里才对!” “司狐狸……不是,老五!你捏的位置偏了,往内侧少许,对了,在那个穴道上再继续按几下。” “二哥,你捶背的力气太大了,一会爹的骨头能给你捶散了!力道可以再放轻点!” “司狐狸……不是,老五!你是忘了吃早饭吗?你这跟隔靴搔痒有什么区别?再使点劲,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你要注意爹的表情。要是他疼得一张脸都变形了,就说明你捏对穴道了。” …… 花倾城和沐离歌一走进玄宝阁前院的厅堂,就看到一副公爹慈爱,息夫们贤惠孝顺的和谐画面。 “阿烨、阿辰、阿风,你们这是在做甚?”花倾城把疑惑的目光扫向了自己的三个夫郎。 “韩三哥说是给爹活络一下筋骨,稍后再开始医治他的腿脚。”司乘风言语间已经从地上起身,站到了凤凌烟的右侧。 “嗯,确实是这样。”司徒烨也停下了手上捶背的动作,朝花倾城点了点头。 “小倾城,爹他腿脚虽然伤了多年,但之前在幽谷的十六年里,龙倚天每日都坚持不懈地动用内力为爹揉捏腿脚,如今双腿竟是没有半点萎缩。只要用上黑玉断续膏为他重续筋骨并加以调理,以后爹还是照样能健步如飞的。” 韩亦辰睁着一双狭长魅惑的丹凤眼,深情款款地望着花倾城,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毕竟他刚才指挥司徒愣和司狐狸干活也挺累的,现在他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了。 “好,辛苦你们三个了!” 眼见这韩妖孽一副求顺毛的大金毛模样,花倾城不禁唇角微勾,接着但见她朝自己的三个贤惠夫郎会心一笑,随即便朝凤凌烟走去。 “爹~” 压下心里的别扭,花倾城还是朝凤凌烟叫出了口。毕竟夫郎们都把“爹”给叫上了,她身为风凤凌烟的亲生女儿,又怎么能拖后腿呢? “哎~” 这次凤凌烟是清清楚楚地听到花倾城管自己叫“爹”,他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当年,他把女儿生了下来,只匆匆见过一眼,却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她一天。如今他瘫了,恰恰是自己这个亏欠良多的女儿和她的息夫们在照顾自己,他凤凌烟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爹,他就是我的大夫郎沐离歌,旁边这个是四夫郎于小天。”看着双眸泪光闪烁的凤凌烟,花倾城一左一右将沐离歌和于小天带到凤凌烟面前。 “息夫沐离歌\/于小天见过父亲!” “好孩子,你们都快起来!离歌,你这还怀着身子呢,可不能行大礼!” 眼见沐离歌竟是直接下跪朝自己磕头行大礼,凤凌烟赶忙出声阻止,只不过来不及了,沐离歌已经把自己认为该做的都做完了。一旁的于小天见状,也随沐离歌给凤凌烟行了大礼。 “怀胎十月,辛苦生产,父恩大于天。父亲既是妻主的爹,那便是离歌的爹。”沐离歌并不长的话语,却听得凤凌烟泪流满面。 “离歌,你过来!”凤凌烟朝沐离歌招了招手。 站在凤凌烟右侧、眼疾手快的司乘风已然掏出锦帕,替他拭去满面的泪痕。 至于立在凤凌烟左侧的司徒烨,只能暗暗在心里懊悔,方才只顾着看花倾城,以致于手慢了,错过了一个在公爹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 “爹!” 沐离歌乖顺地来到凤凌烟面前,却被他拉住手,仔细打量了起来。 “我这息夫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剑眉星目,颜如舜华,当真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和倾城倒是十分般配。”凤凌烟看着沐离歌微微颔首。 原本对司乘风只能当女儿侧夫有些遗憾的凤凌烟,在见到沐离歌那如谪仙般的天人之姿后,他便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女儿的大夫郎苏沐离歌实乃天之骄子!本该是纵横天下,凌驾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虽然经历了一番变故,但他那双坚毅的眸子却依旧闪着光。让这般优秀的苏沐离歌到莱凤国成为女儿众多夫郎之一,属实是委屈他了! 就冲沐离歌对女儿的这份痴心,凤凌烟也是打心里接受了女儿这个正夫。 游龙搁浅、凤凰落难,那都只不过是暂时的。女儿的身份注定不平凡,将来有沐离歌辅佐她,当真是好极…… 不知不觉,凤凌烟看向沐离歌的眼神已然从一开始的审度之色,变成了充满慈爱的柔光。 第339章 狸猫妖胎 “爹,您看下,这可是您之物?” 凤凌烟见过沐离歌后,对沐离歌十分满意,接着便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旁坐下。然而,沐离歌却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锦帕裹着的圆团,并将它递给了凤凌烟。 接过圆团后,凤凌烟虽然心中微微讶异,但还是依照沐离歌所言将圆团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最后里面露出了一块乳白色的玉佩。 “这是……” 凤凌烟捏着玉佩的手微微颤抖,一双明眸满是不可思议地望着沐离歌。 这是一块由上等的羊脂玉制作而成的玉佩,质地纯、颜色正,乳白中还透着一丝黄。而且结构紧密,玉中的颗粒细腻均匀,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好玉。 该玉佩呈椭圆形,精雕细琢,做工极佳。一面刻着寿娘抱桃,一面还刻着一个“凌”字。褐色挂绳和玉佩之间还有一颗红色玛瑙,玉佩底下的褐色流苏也是由上等的冰丝制成,垂坠质感极好。 正是当年他入宫之时,皇上送给他的那块定情玉佩,上面还刻有他凤凌烟的“凌”字。 “确实是我的东西,怎的此物会在你那里?”这块玉佩,当初在女儿被人抢走后,凤凌烟就再也没见过了。 不只是凤凌烟,就连花倾城和她的其他几个夫郎也都好奇不已地看着沐离歌。 “这块玉佩是我和倾城成亲前夕,爹,也就是花秀才的夫郎叶茂春他给我的。”沐离歌悠悠望了一眼花倾城,又继续说道:“在几个弟弟给我添妆之前,爹他就把这块玉佩交给了我,还告诉我倾倾是他捡来的。” “离哥哥,为何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此事?”花倾城一脸不解地望着沐离歌。 沐离歌眉宇微拧,一脸严肃地看着花倾城:“因为,爹他说‘除非是太穷太苦,实在活不下去的人才会狠下心把孩子扔到别人家门口。可是这孩子身上裹着的质地极好的襁褓,还有这名贵的玉佩,都说明恐怕她并不是因为穷才被扔的’。” “他还说,‘不管是因为有仇家,还是因为出身大户人家被人排挤,抑或只是纯粹不想要而将她抛弃……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我只是希望倾城能平安喜乐过一辈子就好’。” “倾倾,爹不让你知道此事,其实是为了保护你。当初捡到你的时候,除了那块裹着你的黄色襁褓,这块玉佩便是你身上唯一的信物。爹他担心,如果并不是你的母父将你抛弃,要是哪天你的亲生母父来找你,而他……又不在了,也好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你真相。所以他才把这块玉佩交给我保管,并且叮嘱我,倘若你的身世会威胁到你的安全,就不要把真相告诉你。” “爹他……” 花倾城闻言眼眶微红,这花老爹待她当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哪怕明知不是自己不是他的女儿。 “倾城,你养父他……确实是深明大义的好人啊!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他,等哪天我见到了叶大哥,定要当面向他行大礼致谢!”此刻的凤凌烟万分庆幸,庆幸苦命的女儿遇到了好人家,还把他教养得这么好。 “对了,离歌,叶大哥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是怎么捡到倾城的?” 一想到女儿刚出生就被抢走,还被丢掉,凤凌烟心中揪疼不已。只不过,当年女儿被黑衣蒙面人抢走,却又没有杀她,而是千里迢迢将她从京城带到花桥村那僻远的乡野,这又是为何? “嗯。” 沐离歌微微颔首,随即便将花父跟他说过的事情娓娓道来。 “十六年前的冬月,爹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只可惜那孩子福薄,刚生下来没几天就咽气了。在一个很冷的夜晚,那婴孩在吃下最后一口奶后,身体就开始慢慢变冷……” “在爹伤心欲绝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若有若无的婴孩哭声。娘搀扶着他去门口查看,结果却发现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被人装进木盆放在花家大门口。” “那个婴孩便是倾倾你!当时的天特别特别冷,而你的身上却只裹着一件薄薄的黄色襁褓,脸都冻得通红了,娘和爹就把你带了回去。为了不让村里的人说闲话,他们悄悄把那个福薄的夭折孩子埋了起来,所以大家都以为你就是娘和爹亲生的。” “娘和爹他们……”花倾城微微哽咽。 “他们一直都知道你这个女儿并非亲生,但却始终将你视如己出。” 听到沐离歌的话,花倾城眼眶酸涩不已。如今的她便是这莱凤国的花倾城,花父花母救了原主一命,也等于是救了她,此等比山高、比海深的恩情,又如何能不叫她动容? “爹,您可还记得当年您生产时候的情形?”虽然有点残忍,但沐离歌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十六年前的冬月,我十月怀胎临盆在即的时候,恰逢皇上御驾亲征西南平叛,她把我托付给跟我关系最要好的欧阳宇铭,也就是皇贵君照看。谁知大军才刚出发没多久,我就感觉肚子疼了起来,本该是腊月初出生的孩子,却愣是提前了二十多天发动。” 凤凌烟目光悠悠地望向莱凤国的皇宫方向,把记忆中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一道来。 “知道我腹中胎儿提前发动后,宇铭他就把提前安排好的十多名产公都找来为我接生。” …… “凤后,胎儿的产道已全开,快把双腿曲起分开,双手握拳,感觉到肚子疼的时候您就使劲用力!” 凤凌烟不知道的是,虽然产公告诉了他阵痛的时候需要发力,但是却没告诉他阵痛间歇之时得停下来休息。 是以,凤凌烟很快力气耗尽。在他晕过去之前听到了一声婴孩的啼哭,并看到一名产公从他开了产道的腹中抱走了女儿。接着就有一名黑衣蒙面人闯了进来,抢走了才刚包上襁褓的婴孩。 …… “我晕过去之前看到的明明就是女儿,然而,在我醒来后,产公抱给我的却是一只浑身湿漉漉,还粘着丝丝血迹,且已经没了气的黑色狸猫幼崽。” “就在这时候,御驾亲征本该在大军行进途中的皇上,她回来了。我跪求着她去找我们的女儿,可是,她看到那只黑色狸猫后却信了产公的话,觉得我是因为诞下妖胎,得了产后郁症而情绪不稳。”凤凌烟微敛双眸,喉咙微微滚动,咽下一口无尽的心酸。 “爹,那些产公大有问题!而且……恐怕,你口中的那位跟你要好的兄弟欧阳宇铭,也并不清白!”听到凤凌烟的描述,沐离歌俊眉微拧,他这公爹很明显就是被人给害了! “宇铭?怎么会是他?” 凤凌烟闻言如遭晴天霹雳。记忆中那个对他恭敬有加,体贴入微的欧阳宇铭,怎么会…… “爹,大概是您在大将军府里被过度保护了,不知人心险恶。这后宫,又哪有什么真情可言?最可怕的并非是明刀明枪的真小人,而是口蜜腹剑、绵里藏针的伪君子!”尽管很残忍,但沐离歌还是不得不替他这单纯善良的公爹揭开真相。 一旁的花倾城闻言简直惊呆了! 在22世纪的现代,她所在的华国古代也有关于“狸猫换太子”的戏文,但她万万没想到在这莱凤国也有这么一出“狸猫换太女”,只不过如今的主角却居然成了她,而沐离歌则成了“包拯”。 “不是的!主子他生下的是太女,并非妖胎!” 正当花倾城等人为凤凌烟和沐离歌的话而震惊万分的时候,厅堂门口却传来一道略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随即便见到一名长相英俊,拄着拐的中年男人,但见他一脸悲戚地望着他们,又或者准确地说,应该是在望向端坐在上首位置的凤凌烟。 第340章 当年真相 “你是……康统领?” 但见来人虽然腿脚不便,但却有着一副形貌昳丽的容颜。 英气的剑眉、炯炯有神的双目,高挺的鼻梁,清晰且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尽管那男人看上去已近不惑之年,但却并不显老,反而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坚毅和淡定从容。 “是的,主子。卑职正是康福来。”能再次见到活着的主子,康福来不由激动得泪流满面。 凤凌烟震惊不已地望着拄拐着朝他一步步靠近的康福来,心中甚为疑惑。 来人那熟悉的身影和面容,的确是当年碧霞殿内二十名“碧霞飞鹰”的统领康福来没错。只不过,他那原本铿锵有力的嗓音如今却变得低沉沙哑。而且,“碧霞飞鹰”不是都被皇上赐死了吗? “你的腿脚尚在恢复之中,不宜长久站立。” 压下心中的疑惑,对外人向来冷漠的韩亦辰,破天荒地把一张椅子搬到康福来面前。无论心里有很多的话想问他,韩亦辰还是难得地按捺住了自己的急切心情,打算先听听他和凤凌烟说什么。 “多谢三叔君!” 康福来脱口而出的道谢,却让韩亦辰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之色。虽然先前自己出于私心替他治了腿,但以他们半点交情都没有的关系,难道不是应该称呼他为韩少谷主更合适吗? 至于当事人康福来朝韩亦辰道了一句谢,在略微犹豫后,最后他还是选择坐了下去。毕竟比起留着有用之躯替主子办事,逾矩一次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主子,其实……卑职本就是欧阳皇贵君安插在您身边的细作。”本欲向凤凌烟下跪的康福来,碍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向其垂首。 “细作?” 凤凌烟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不由猛地一抖,杯中的香茗随即洒了些许出来,顿时就将他的袖子打湿了一片,所幸茶水只微热,并不烫人。 “你……且把话说清楚了!” 凤凌烟好看的眉宇微拧。倘若方才沐离歌的推测只是让他觉得震惊,那么现在康福来的自白陈词便是让他感到愤怒了! 凤凌烟十六岁时便嫁与了纳兰蕴之,成为莱凤国的一国之后。“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名满天下的凤家大公子,哪怕是入了宫,他的风华依旧无人能及。然而,美冠六宫粉黛,身系三千宠爱的他,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招来了无数人的妒恨。 “主子,卑职的娘本是一名押镖的镖师,我从小就跟她相依为命,也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拳脚功夫。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回,我娘押镖的时候遇到了山贼,虽然她拼死护住了镖,但也因此受了很重的内伤,无法再押镖。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那武馆觉得我娘已经没了价值,便无情地将她辞退。” “当时年方十二的我绝望无比,只能一边出去替人做浣洗衣裳的活,一边照顾我娘。有一回,我去给主家送衣裳,路遇一名老乞丐婆,见她被人大户人家的下人欺负,就一时气愤不过,好心去救了她。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老乞丐婆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她从怀中掏出一只偷来的鸡腿,一边啃着鸡腿,还一边嘴角流油地说愿意教我三天的武功。” “那你跟她学了吗?还有,她是不是刚好少了一根食指?叫洪七……婆!”老乞丐婆?教三天功夫?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这不是洪七公的剧本吗? “嗯。那名老乞丐婆的确是姓洪,只不过并不是七婆,她说自己排行第八,人称‘洪八婆’。一开始我也只以为她是在疯言疯语,没承想,当她在我面前露了一手后,我就彻底信服了。那三天里,虽然她只教了我三招‘移形换影’,但却已经十分厉害了。” 花倾城:…… (好,在莱凤国八婆并不是骂人的话,八公才是!) “说来也是巧,在我跟洪八婆学了三天功夫后,机缘巧合之下,我救了一名差点被冷月国士兵糟蹋的男子。有一名手持玉笛,看起来很冷漠的老婆婆,她说‘须眉何须就得逊巾帼’,也因此教了我两天功夫,传授的正是‘一指弹倾’。” 花倾城:…… (好,这是连黄药师都有了……) “没有人愿意娶一个带着病娘的男子,为了给我娘治病,我不得已贱卖自身去大户人家当小厮,直到摽梅已过,杏嫁无期。有一回,我出府去替主家少爷买零嘴,路遇地痞调戏一名贵夫,我放下零嘴就上前去把那群色胆包天的痞女们打了一顿。” “兴许是我展露的武功太过优秀,吸引了那名贵夫的注意,他在了解到我家的境况后,就让人暗中去主家那里给我赎了身,还说可以找太医为我娘治病,并且保她衣食无忧,只不过,前提是……得进宫当男侍卫。” “也是直到彼时我方知,那名被地痞调戏的贵夫居然就是出宫回府省亲的侍君欧阳宇铭。而当时,皇上正在为凤后,也就是主子您挑选合适的近身侍卫,欧阳侍君通过一些手段,把我弄进了等待选拔的人群中。我凭借着‘移形换影’的三招就技压群雄,成为‘碧霞飞鹰’的统领,明则保护主子您的安全,实则为欧阳侍君刺探消息。” “无论是主子您的喜好、生活习惯,乃至一颦一笑的神态、语气等,事无巨细,我都得汇报给欧阳侍君。兴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欧阳侍君他才能恰到好处地巴结上您,也才能准确无误地一次又一次偶遇皇上。” “凭借着和六宫之主的交好,以及过人的心机和手段,欧阳侍君在后宫的份位也一步步水涨船高。从最初的五品侍君爬至皇贵君之尊,他堪堪只用了一年的时间。” 康福来把自己为何会结识欧阳宇铭,以及如何成为“碧霞飞鹰”统领的经过,都一一向凤凌烟坦白。 “主子,当年给您接生的稳公们,其实都是奉了皇贵君之命,在您生产的时候,让您难产,最好是……一尸两命。然而,您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强,虽然被稳公误导,以致于您生产之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只不过,在晕之前,您却已经顺利诞下了一名皇女。” “我奉命扮成刺客抢走刚出生的皇女,并且得将她丢入莱江喂鱼,让其尸骨无存。而皇贵君则顺水推舟,让稳公们说您诞下了狸猫妖胎。然而,令皇贵君没想到的是,皇上哪怕知道您诞下了狸猫妖胎也并没有因此厌弃您,还让人将碧霞殿上下都灭了口,甚至重新拨人好生照顾您。” 想起那些无辜惨死的宫人们和“碧霞飞鹰”,康福来面露哀戚之色。 “既是如此,那你……为何后面又会违背皇贵君的命令,并未将皇儿杀死,还把她带到那偏远的花桥村?”此时的凤凌烟,真不知是该恨,还是该感谢这康福来才好…… 第341章 知恩图报 “是为了报恩。” 康福来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当年我娘病危,但是皇贵君怕被皇上发现我的真实身世,就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毕竟……身为凤后的近身侍卫,必须是无母无父,无妻无子之人。” “当时主子刚好出宫回大将军府省亲,作为近身侍卫,我也因此跟着出宫,而且您还让我休了半天假。正是因为当时您的一念之慈,让卑职得以偷偷回了一趟我娘的住所,才见到了她的最后一面。” “所以,你便是因为我的无心之举,而放过了皇儿?”凤凌烟一脸神色凝重地看向康福来。 “是也不是。哪怕没有那件事,卑职恐怕都无法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下狠手。更何况,当时卑职的娘已经过世,我也因此了无牵挂,并不担心皇贵君会以我娘来对我作要挟。” “‘狸猫太女’一事发生后,皇上的确是下了命令将碧霞殿上下都灭口,但皇贵君不希望好不容易栽培的棋子毁了,就建议皇上只将我去势作为护主不力的惩罚,卑职也因此得以留下一条残命。” “那你真的被……” 韩亦辰悠悠地瞟了一眼康福来的下身,并朝他向下比了一个刀切的动作,心里寻思着:他那不知姓甚名谁的亲爹,不至于如此倒霉? “咳咳咳……并没有。被去势的其实另有其人,我被暗中安排去抢皇女了。”康福来微囧,讪讪道。 “阿辰,你别打岔。”花倾城甚是无语地把韩亦辰拉到一旁,并示意康福来继续说。 “当年,我将饿得睡着的小主子装在食盒里偷运出宫后,并没有按照皇贵君的吩咐将她丢入莱江之中喂鱼,而是带着小主子连夜逃离。” “为了应付城门口盘查的士兵,我甚至买来棺材,在底下打了几个孔,然后就将小主子和我娘的尸体放在一起,还将我娘的脸装扮成麻风病人去世的模样。因此,城门口的守卫只将棺材拉了一半,就甚是嫌弃地匆忙盖上,我和小主子也因此得以逃离出京城。” “把我娘匆忙安葬到郊外的树林后,我就带着小主子一路南下,有时走水路,有时转陆路。由于小主子才刚出生,我也不敢走太快,我们愣是花了五天时间才到了扶风县。” “皇儿才刚出生,你就带着她一路辗转,又是如何喂养的?”听到康福来的话,凤凌烟顿觉心如刀割。他那可怜的女儿,一生下来竟是如此多灾多难。 “说来惭愧,卑职并没有带过婴孩的经验,所以一开始拿饭菜给小主子吃,结果她却一口不吃,在旁人的建议下,我才只好改喂她米汤、糖水等。途遇有产夫的农家就给点报酬,让人帮忙喂下奶。在野外没有食物的时候,也给小主子喂过山羊奶和狗奶。有一回走到一个村庄,但里面都没有产夫,所幸有一头猪刚好产崽,所以就……” “你,你,你……该不会是直接把皇儿抱到那些羊狗猪的……”凤凌烟喉咙微微一个翻滚,惊恐万分地看着康福来。 “不!不!不!主子您放心,我都是挤到碗里喂她喝的。”眼见主子误会了,康福来猛摇了摇头,赶忙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 凤凌烟闻言如释重负。一想到女儿小时候如同动物幼崽般去吃羊奶狗奶猪奶,那画面简直太惊悚,凤凌烟不敢继续想象。 “到了扶风县后,卑职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何去何从,茫然间正好遇到一个在路边摆摊测字卜卦的白胡子老道。我寻思着反正的,就随便写了个字让他给我卜了一卦。”康福来继续说道。 “哦,不知你写了何字?那位道长又是如何说的?”凤凌烟也不由心生几分好奇。 “当时虽然是冬天,可这南方的鲜花居然仍娇美地盛开着,所以我就写了个‘花’字。” ……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坐在卦摊前的玄天看着康福来写的“花”字,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一脸高深莫测道。 “不知道长此言乃是何意?”怀抱着婴儿的康福来,看着一派世外高人模样的玄天,一脸迷惘。 玄天闻言微敛双眸,像模像样地掐了掐手指,复又睁开。“这位居士,你不用管它何意(毕竟他也忘了),你只须记得这婴孩与‘花’字有缘,你须得寻一户‘花’姓人家将她送养,方能保她平安无虞。不过你要注意的是,不是姓花就行,家主还得是读书人。” 玄天说完,就收起卦摊,扛着条幅施施然离开。(装世外高人,真td累!身为理工狗的他,所幸被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蹂躏过,因此还能背出些古诗词来忽悠一下别人。) …… “主子,您可知那位道长所言何意?”康福来忍不住把积压在心底十六年的疑惑问了出来。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意为一天上,一人间,今昔对比反差巨大。这位道长的确是位世外高人。”饶是大才子凤凌烟,也不由为如此妙句所惊艳。 “虽然我对那道士的话并不尽信,但多方打听之下,还真有符合他口中所谓的姓花,家主还是读书人的人家,那便是花桥村的花容声。通过暗访调查,我了解到花容声和她的夫郎叶茂春都是厚道人家,而且家境虽然不算很富裕,但在花桥村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所以,你就把倾倾放在花家门口,然后一走了之吗?”沐离歌总觉得眼前之人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熟悉感。 “其实本来我也犹豫着要不要将小主子送养,毕竟我一个未出阁的男子,也确实不懂怎么带婴孩。后来我得知花容声妻夫的女儿夭折了,所以寻思着这或许就是天意。于是,我便在一天晚上把小主子放到花家门口,并制造一些动静引起他们的注意。” “善良的花容声妻夫果然把小主子抱了回去,为了不让村里的人将来对这个孩子指指点点,他们甚至还悄悄把亲生女的尸首埋了起来,从此将小主子视如己出。” “主夫,其实我一直都在花桥村守着小主子,并没有离开。”康福来悠悠叹了口气说道。 “一直都在花桥村……”沐离歌喃喃自语,蓦地双眸微微睁大,“你是哑大叔!”沐离歌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难怪眼前之人总给他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原来并非错觉。 “主夫真的很聪明。”康福来微微勾唇一笑。 任谁能把一个英气伟岸的俊美男人,同一个身形佝偻的哑巴老人联系到一起?当然,沐离歌除外。 第342章 父慈女孝 “什么?” “你是花桥村土地庙里的那个哑巴老头?” 韩亦辰不可思议地绕着康福来转了两圈,并将他从头到脚反复地打量了好几遍。 “正是我,三叔君。”康福来用他那尚且沙哑、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韩亦辰瞟了康福来一眼,又悠悠看了下花倾城后,随即便心事重重地出了玄宝阁的厅堂。 一想到那个曾经在花桥村如蝼蚁般存在,任谁都能随便欺负的哑巴老人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亲爹,饶是没心没肺的韩亦辰,也感觉心里堵得不行。 “阿辰~” 望着自己三夫郎那略显落寞的萧瑟背影,花倾城面露担忧之色。在她正打算追出去的时候,却被康福来出言制止。 “少主,三叔君乃是爱惜体面之人,他定是有些难以启齿之事想要问我,才会单独唤我前去。您且在此稍等一会,我出去看看先。” 在康福来踉跄着从椅子上起来的时候,花倾城已经替他把拐杖放到腋下,并帮他扶着站好。 “谢谢你,康大叔!” 花倾城寥寥数字的一句感谢话语,却包含了太多太多。 “少主不必如此,这是康福来应尽的本分。” 康福来看了花倾城一眼,又朝凤凌烟点了点头,接着便见他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出了玄宝阁的厅堂,追随着着韩亦辰的脚步而去。 “倾城,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当年我识人不清,错信了那欧阳宇铭,也不会害得你一出生就遭受如此多磨难,还险些丧命。” 望着康福来逐渐远去的背影,凤凌烟心中感慨万千。但见他微敛双眸,神色痛苦,对女儿的愧疚感顿时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爹~” “这不怨你,要怪只能怪那欧阳宇铭狼子野心,处心积虑地害我们父女。”花倾城双拳紧握,悠悠地瞟了一眼京城方向,眸光森冷。 “倾城,你……真的不怨我么?你可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你原本就该是那挂在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而不是窝在僻远乡野中、在土里刨食的农女……” 一想女儿本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奴仆成群、高高在上的太女,如今却不得不待在僻远乡野,脸朝黄土背朝天地辛苦劳作,凤凌烟的心不由深深一痛。 “爹~”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一直挺满意在花桥村当农妇的。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缺银子花,左手抱夫郎,右手抱孩子,而且没有勾心斗角,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难道不比困在犹如鸟笼般的皇宫强吗?” 终是不忍心见凤凌烟难过,花倾城来到凤凌烟之面前,轻轻拥抱着他。 她这亲爹在忘情崖底的幽谷整整待了十六年,心境肯定与从前自信满满、风度翩翩的凤家大公子会有所不同。但不要紧,她花倾城有的是耐心和时间去和凤凌烟一起打开心结,为他扫除那些存留在心底的阴霾,也希望凤凌烟的余生里拥有的都是阳光和温暖。 “看来是我想左了。”凤凌烟微微哂笑。枉他被称为“莱凤双绝”之一,这心境却比不上一个少女。 此时的凤凌烟,对那素未谋面的花容声、叶茂春两妻夫更加是感激无比。感恩他们替自己把女儿教养得如此好,重情又重义,居然连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以及富贵荣华都不屑一顾。 (花倾城:其实我是稀罕荣华富贵的,只不过我更渴望自由……) “爹,待阿辰给你治了腿后,你是想回皇宫,还是同和我一起回花桥村?” 之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的花倾城,如今既然见亲爹提到了皇宫,那她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也省得万一他将来后悔。 “傻孩子,爹十六年来能苟活下来,都是靠着想再见到你的信念。自然是你在哪,爹便在哪。更何况……更何况皇上她后宫夫侍三千,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亦不会少。可我的女儿,却只有你一个啊……” 凤凌烟眼眶红红,双眸盈泪,心疼无比地看着花倾城。也许他确实曾经对皇上有情,但在他跪求着皇上去寻找他们女儿,而她却狠心离去的那一刻,凤凌烟的心也已经死了。 只不过,如今皇上她已然知道了他们女儿的存在,只怕他和女儿的安生日子不会过得太久。但哪怕只有一天,他凤凌烟也会万分珍惜这来之不易与女儿的相处时光。 望着这父慈女孝的两人,花倾城的夫郎们也心思各异。 沐离歌虽然心存羡慕,但他更多地是在担忧和绸缪他和花倾城以及全家的未来。毕竟,一旦花倾城嫡皇女的身份曝光,他们整个花家,包括花母花父,恐怕都无法安然地继续在花桥村生活。 不只沐离歌在烦恼,二夫郎司徒烨也在忧愁。易地而处,将心比心,倘若他是这莱凤国的皇帝,他也不会任由自己的血脉流落民间,更何况还是和心爱之人所生的嫡皇女! 只不过,不管将来如何,他,司徒玄烨都会和花倾城一起并肩去面对。无论是继续当农夫也好,还是为花倾城入宫,只要她花倾城在哪,他司徒玄烨的脚步也会为她紧紧相随…… 而于小天,当他在回天龙寺继续出家当和尚、完成虞家人的使命,与留在花倾城身边守护她做出选择后,虽然心里一时还无法完全放下修佛之心,但他已经不会再去为去留而纠结了。 至于司乘风,在得知自己与花倾城本就是既定的姻缘时,他的心中是有过不甘心的,只不过聪明如司乘风,又很快把这份不为人知的愁苦压下。因为他深知,唯有知足方能常乐。 “主子,您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对了,我哥呢?” 正当花倾城与凤凌烟谈心,而她的几个夫郎们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忽然从厅堂门口传来一道干净清澈的声音。 花倾城等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单右那张清秀可人的小脸。 原来,昨日于小天蚀心蛊发作,单右出去找玄明,结果却误闯了后山禁地。 衣着单薄的单右被雪山的寒气给冻到了,回去怡然居不久后就哮症发作。玄明把于小天的蛊毒治好后,就顺便让萧冷玉把发病的单右抱到他的杏林院。 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待在杏林院的单右,到晚上的时候听说主子也来了玄医谷,始终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一直到今晨才过来找她。 沐离歌见状心中不由微微一虚。先前只顾着和花倾城团聚,他还真把这个被萧冷玉带走的小家伙给忘了! 第343章 手足情深 “阿右,你过来。” 花倾城朝单右招了招手。虽然有些残忍,但她总得把单左被皇上带走的事告诉他。 “主子,我哥呢?他……是不是出事了?”望着花倾城那张看向自己略显严肃的脸,单右问出的话,不知不觉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忐忑。 进了玄宝阁厅堂后,没在花倾城身旁见到哥哥的单右,脑中不由浮现起了先前有一回他在花家药庐莫名觉得心慌,炮制药材的时候还屡次出差错的情形,单右的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阿右,你哥哥他……只不过是暂时离开,以后还会回来的。” 花倾城轻抚了抚单右的头,接着便把单左把皇上当作仇人,在大将军府行刺皇上的经过,以及他被皇上的暗卫带去暗卫营训练的事都一一告诉了单右。 “哥哥他……怎么这么傻啊?” 花倾城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在单右心中炸开,不知不觉他已泪流满面,随即便见他“咚”的一声在花倾城面前跪下。 毕竟刺杀皇帝,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主子宽厚仁慈,能在皇上面前保住了哥哥的一条命,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单右不能不识好歹。 “请主子原谅我哥的鲁莽,他也是因为我娘和爹他们无辜惨死才郁结于心,一时想不开。阿右愿誓死追随主子,为我哥赎罪!”单右边说边朝花倾城“咚咚咚”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阿右,你且先起来。不论你哥还是你,此等之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花倾城眸光微冷,正颜厉色道。 虽然单左单右这两兄弟的确很可怜,他们的母亲甚至还是为了替凤凌烟洗刷冤屈而死,但一码归一码,她可以善待这两兄弟,但并不代表着她花倾城就会因此圣母,圣母到可以允许他们的行为威胁到她和家人的安危。 “单右谨记主子的教诲!” 单右再次朝花倾城磕了个响头才起身站到她身后。 方才只顾着寻找哥哥的单右,此时才留意到厅堂内上首位置端坐着的凤凌烟。虽然内心有些讶异,为何这里会有个和主子容貌十分相似的美男子,但单右很快便收回了打量凤凌烟的视线,很本分地低眉垂眼,既不乱瞟,也不乱看。 “倾城,这个孩子……” 虽然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凤凌烟只是零星地听了一些只言片语,但一些关键信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这个叫单右的孩子有个哥哥叫单左,他们两兄弟都是花倾城的小厮,而且单左还在大将军府里刺杀过皇上。 “爹,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便是单左单右两兄弟的母亲单无双,乃是前太仆寺卿,两年前,单无双无意间发现当年爹坠崖一事有蹊跷,为了找出真相,她便连夜写奏折进宫向皇上谏言,只不过到了皇宫门口,她呈递折子却被有心人给截了。” “次日,那单无双就被人诬陷收受贿赂,并以渎职罪判处革职发配边疆,最后死在了前往边疆的途中。其家人则全部被打入贱籍,成为官奴。而单左的父亲也因单无双的殒命悲伤过度死了,只留下了他们两兄弟。” “后来……” 花倾城把单左单右两兄弟的身世,以及他们成为官奴后,几经辗转被卖,最后成为她小厮的经历都大致跟凤凌烟说明了一下,却听得凤凌烟心中既感动又愧疚。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阿右,你母亲的这份忠君和正义之心,我凤凌烟记下了。他日有机会,我定当为你母亲和家人洗刷冤屈!” 凤凌烟悠悠地望着花倾城身旁的单右,虽然只是一副小小的瘦弱身躯,但却稳站如松,眉宇间也透着一股铮铮之气。 虽然凤凌烟很想自私地和女儿远离朝堂过悠闲生活,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这般的悠哉日子恐怕并不会持续太久。终有一天,花倾城还是会被皇上带回去认祖归宗,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只想好好珍惜和女儿相处的宝贵时光,以弥补他这十六年来对女儿父爱的亏欠。 “您……您是凤后!” 单右震惊不已地望着凤凌烟,眼眶中一直打转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直接夺眶而出。 “对,我……便是凤凌烟。” 凤凌烟的声音微微哽咽,怜惜无比地看着在他面前蹲下的小男孩,并轻抚着他的头。没想到,在他坠入忘情崖多年后,还有人记得他这么个人,甚至为了替他洗刷冤屈而死,又如何叫他凤凌烟能不动容呢?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莱凤国京郊,暗卫训练营里的单左正在一波人群中奋力厮杀。 “他怎么样了?”暗一目光悠悠地望向前方混战中的人群。 “老大,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学东西倒是很快。出手也都是快、准、狠,天生就是干暗卫的料。”望着人群中傲然屹立的那道小小身影,暗三的眼中划过一抹欣赏。 皇家暗卫,那是为了守护皇上和皇室安危才有的存在,随便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精英。然而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暗卫,所须经历的选拔训练却是极其残忍和痛苦的过程。 “只要打败了这些人,中午就有饭吃了!”单左用大拇指抹了一下溢血的嘴角,望着周围那群比他高壮的少女们,眼中满是狠戾。 年方九岁的单左,却有着超出他年龄的冷漠眼神和坚韧心性。虽然他们训练时手持的只是木剑,然而一旦到了正式比拼的时候,这些木剑就会被换成实打实的利刃。 在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被抬走,能活下来的,都是万里挑一,精锐中的精锐。于单左眼中,训练时,出色完成任务才有饭吃;比拼时,打败他人保住自己的命,才有机会再见到主子和阿右。 他,单左,必须成为那些脱颖而出的人选之一! 凭借着心中的强大信念,单左丝毫不畏惧苦和累,哪怕别人在休息的时候,他也在咬牙坚持继续练习着。才刚来暗卫营没多久的他,武艺已然不逊在这里待了半年的少女们。 第344章 天降大儿 “三叔君,不知道您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当花倾城和凤凌烟跟单右在玄宝阁前院厅堂里谈话的时候,在花园凉亭中的康福来,正一脸疑惑地望向坐在自己对面好一会、只盯着自己看,却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的韩亦辰。 韩亦辰盯着康福来仔细瞧了好一会儿,努力寻找着自己和康福来有没有长得像的地方。然而,兴许是自己长得和那个女人太过相似,韩亦辰愣是没找到自己和这个家伙容貌上有半点的相像之处。 “哑巴老头……不是,你现在不哑了。康老头……也不对,你看着倒也还不算老……” 仿佛终于听到了康福来心里的崩溃,韩亦辰终于大发善心舍得出声,只不过他说出的话却让康福来倍感莫名其妙。 “三叔君,您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主子和少主他们都还在等我呢。”状似耐心耗尽的康福来,终于忍不住想起身拄拐走人。 “慢着!” 眼见康福来那家伙居然想溜,韩亦辰赶忙喊住他。 “康福来,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韩疏影?” “韩疏影?”康福来蓦地放下刚拿起的拐杖,再次向韩亦辰投去茫然的眼神。 “果然!你们认识,对不对?”韩亦辰眯着危险的眸子,看向康福来带着凌厉的审度之色。 “不认识。” 康福来搓了搓手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莫名觉得自己被少主的这个三夫郎看得心里发毛。 “那不是玄医谷的谷主,你韩少谷主的亲娘吗?”康福来的眼神无辜而迷茫。 “好,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究竟是不是我爹?”韩亦辰眸光犀利,直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康福来。 “爹?”坐在韩亦辰对面的康福来顿觉如遭雷击。 “当然不是!韩少谷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康福来握着拐杖的手不由一抖。 “真的?” 韩亦辰看向康福来的眼神顿时怪异了几分。自己和这个家伙长得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看来这康福来十之八九的确不是自己的亲爹。莫非,这个家伙就是他那渣娘一直想追却追不到的男人? “当然是真的,韩少谷主。我……我到现在还是童子之身呢!”康福来面露无奈之色。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给他天降一个好大儿了? “不可能,你撒谎!否则你在京城的时候,为何会中了‘负心薄幸散’?”韩亦辰欺身而上,拉近自己与康福来的距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负心薄幸散’?那又是什么东……” 康福来疑惑不解地看着韩亦辰,只不过堪堪须臾间,他的脑中便闪过皇贵君欧阳宇铭让玉连环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还让她用药粉把自己弄瞎毒哑的情形…… “环环,我这人念佛,看不得血腥。你帮我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然后将这包药粉一半洒进他的眼睛,一半喂给他吃。” “我要他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足不能行,然后再把他丢到城外的乞丐窝里去。啧啧啧,就他这副周正的模样,虽然年纪大是大了点,但那些乞丐婆们想必会很乐意有这么一个共享的俊俏郎君!” …… “你是说……你是说……” 反应过来的康福来,蓦地惊恐万分地看着韩亦辰那张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俊脸。 “没错,正是将你弄瞎毒哑的药粉!那是韩疏影特有的毒药。还有你身上的伤,也都是……韩疏影干的吗?” 韩亦辰微敛双眸,似眨去一抹无奈之色,随即又睁开,目光森冷地看着康福来。 “不是她下的手。” 康福来心中微微震惊,没想到那让自己变成哑巴和瞎子的毒药居然是出自玄医谷的谷主韩疏影。 “那是谁?” “是皇贵君欧阳宇铭。” “此话何解?”韩亦辰压下心里的震惊,坐回了康福来对面的石椅之上。 “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康福来就把皇上派暗卫去花家探查花倾城身世,自己从暗卫手中救下花父,并随暗卫一起上京进宫觐见皇上的事都告诉了韩亦辰。 “当时,我正打算向皇上交代‘狸猫太女’一事,不曾想却被一个黑衣蒙面人的袖箭射中了心口,并晕了过去,所幸我的心脏和常人不一样,长在了偏右侧,因此捡回了一条命。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像密室又像山洞的地方。接着我就看到了皇贵君欧阳宇铭和一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 “女人?”韩亦辰闻言心中微微揪疼。“可是一名身着绛紫劲装,长得跟我有七八分相似的美丽女人?” “虽然当时的光线有些昏沉,但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不是。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鸦青色的衣服,虽然确实长得不错,但和你却并不像,而且我还听到欧阳宇铭管她叫‘环环’,所以,应该不是你娘韩疏影。” “鸦青色?那确实不是那个女人的穿衣风格。”韩亦辰喃喃自语。 只不过一想到那个皇贵君欧阳宇铭居然有“负心薄幸散”,韩亦辰的心里不由觉得有如吞苍蝇般恶心。也就是说,韩疏影求而不得的男人,该不会就是那个把凤凌烟害得凄惨无比的皇贵君欧阳宇铭? 而且,这个皇贵君欧阳宇铭也太水性杨花了!他手段当真是高明,一边在宫里稳稳地当着他高高在上的皇贵君,一边吊着对他发狂发痴的韩疏影,还有一个叫“环环”的红颜知己为他干尽坏事。 呵呵…… 这皇上头顶的草都快绿成一片青青大草原了? 韩亦辰微微哂笑。 之前他以为这个康福来是被韩疏影打断手筋脚筋,还被下了“负心薄幸粉”弄瞎毒哑,如今看来,只是那个皇贵君与康福来的私怨,与韩疏影并无关系。 那么,他的亲爹又是谁? “三叔君,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看着陷入沉思的韩亦辰,康福来打过一声招呼后,就拄着拐慢慢朝前院的厅堂而去。 “没想到身为堂堂莱凤国的皇贵君,私下作风竟是如此不堪!”花园角落大树后面的杨傲雪不屑冷嗤。 “韩少谷主他,也挺可怜的……”看着韩亦辰那副落寞孤寂的模样,龙倚天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微微一疼。 “热闹看够了没?看够了就离我远点!”韩亦辰用眼角的余光悠悠瞟了一眼身后不远处大树方向。 杨傲雪和龙倚天都是武功超群的绝顶高手,韩亦辰震惊地发现,方才这两人站在大树后面许久,他竟是丝毫没有察觉,一直到他们说话他才发现。 “阿龙,走。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我们去和花妹妹辞行,然后就走,你想去哪,我就跟你去哪。”杨傲雪正打算去拉龙倚天的手,却蓦地被他闪开。 “傲雪,我想和韩少谷主聊两句,可以吗?”龙倚天一脸神色复杂地望着杨傲雪。 “当然可以。阿龙,哪怕你想要我的命,我都没意见,只要你开心。”杨傲雪微微一笑,抬手替龙倚天抚平他那微皱的眉宇,随即便转身离去。 有些事,既然阿龙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第345章 父子对话 “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玄宝阁前院,花园凉亭中,坐在石桌前的韩亦辰,悠悠地瞟了一眼不请自来、默默坐到他对面的龙倚天。 此时大约巳时左右,正是艳阳高照时分。虽说如今已值深秋时节,但玄医谷里的气候却仍然温暖如春,舒适惬意,依旧是百花盛开、蝴蝶翩跹,呈现一派生机勃勃景象。 怡人的清风徐来,吹起了龙倚天的衣袂,但见那白衣翩翩的男子肤如凝脂,柔白胜雪,有着一副绝美的容颜。饱满的额下斜眉入鬓,气宇轩昂;淡扫的眸光,更使他看起来宛若那睥睨苍生,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清冷疏离,俊逸非凡。 韩亦辰不由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也会沉沦在男子的美貌之中。这大概是除了沐离歌和凤凌烟之外,韩亦辰第一次由衷地承认还有人长得比他美。 “韩少谷主,你……恨你爹吗?” 龙倚天在韩亦辰对面整整坐了一刻钟,在韩亦辰微微怔愣,以为龙倚天只是在歇脚的时候,他才蓦地突然开口出声。 “怎么?连你也想来同情我不成?那个素未谋面的爹,我连他姓甚名谁,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晓得,又从何去谈爱与恨?” 韩亦辰看着龙倚天微微哂笑,随即便把头倔强地别向一侧,将眼底的泪意尽数收进眼眶,一脸的倨傲之色。韩大少用着他那最玩世不恭的态度,却说着最让人心碎的话语。 龙倚天闻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微握着,但随即又松开,很快将心底不知不觉悄然升起的那股悲戚感给压下。 “倚天自小就跟随师父生活在古墓之中,亦不知亲娘和亲爹是何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韩少谷主呢?” 龙倚天淡淡的话语,却犹如一汪沁人心脾的清泉,冲淡了些许韩亦辰心中的烦躁,也滋润着他那颗千疮百孔、犹如皲裂土地般干涸的心。本对龙倚天不太愿搭理的韩亦辰,竟是鬼使神差般地转过头,正眼直视向龙倚天。 “你……莫非也是被亲娘亲爹抛弃的?”韩亦辰对眼前之人顿生一种莫名的惺惺相惜之感。 “倚天只知自己是师父捡回来的,对其余之事亦是一无所知。” 龙倚天平静淡漠的话语,仿佛诉说的并不是自己的孤苦身世,而是在陈述“今天的天气不错”,诸如此类微不足道的小事般。 “那你……会想或者恨你的母父吗?”韩亦辰反问着龙倚天。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日子不照样还得过。恨与不恨也都改变不了现状,亦不过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龙倚天自然而然地回答着韩亦辰的话,只不过,一直到说完才他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被韩亦辰给绕进去了。毕竟,龙倚天找韩亦辰谈话的初衷,是想知道韩亦辰对他那个素未谋面的亲爹是什么想法。 “韩少谷主,那……你娘呢?她……又对你好吗?” 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的龙倚天,最后不得不提起那个自己一直以来都努力想忘记、却犹如梦魇般在心中挥之不去,让他痛苦万分的女人。 “娘?” “呵呵……” 韩亦辰面露苦笑,语带嘲讽。 “龙大侠,你指的是那个把我生出来就扔在玄医谷,十七年来都对我不管不顾的女人吗?” “不管不顾?韩谷主她难道对你不好吗?” 龙倚天好看的眉宇微拧。毕竟在他看来,这韩亦辰在玄医谷似乎身份不低,而且颇受尊敬。没承想那个带给他尊荣的人,同时也是伤他最深的人。 “好!” “能不好吗?” 韩亦辰微微哂笑冷嗤着。但见他一双狭长魅惑的丹凤眼,此刻却尽是讽刺与凉薄。 “好到她没有一天不后悔把我生下来!好到她时刻都恨不得把我这个碍眼的绊脚石给杀了,好去跟她那个心爱的男人双宿双栖!”韩亦辰微敛双眸,不知不觉眼角已滑下两行清泪。 “韩谷主她……就那么爱欧阳皇贵君么?甚至爱到罔顾自己的亲儿?”看到韩亦辰这般痛苦万分的模样,向来冷情的龙倚天竟忽觉心中一痛。 当年,那个女人在将他侵犯的时候,叫唤的也正是“欧阳公子”的名讳,看来那人的确是玄医谷的谷主韩疏影无疑。 只不过,龙倚天无法理解的是,既然那韩疏影已心有所爱,又为何要对他……甚至在意外怀了身孕后,还要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毕竟,生而不养,养而不教,那还不如不生。 “呵呵……” “你也觉得难以理解是不是?”韩亦辰悠悠瞟了龙倚天一眼。 “我一生下来就没有爹,那个女人也不想要我,只把我扔在了玄医谷,是我的二师父玄明一手将我带大的。于我而言,他既是我的师父,更像是我的父亲。” “那对于你的亲生父亲,你会想知道他是谁吗?”酝酿了许久的龙倚天,终于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当然。虽然那个女人只偶尔会回到玄医谷,但每次见到她,我都会跟她问我爹是谁,只不过每次都会遭来她的一顿毒打。”韩亦辰面露苦笑。 “韩谷主她……居然还打你?”龙倚天顿觉心疼不已。 饶是冷情如他,在得知韩亦辰是自己的亲儿时,也不知不觉对韩亦辰心生几分怜惜之意。而韩疏影,那可是十月怀胎和这个孩子骨肉相连的人啊!何以对待自己的亲儿如此狠辣?那个欧阳皇贵君就当真如此的好? “说来不怕你笑话,十七年来,我见那个女人的次数都不会超过三十次。而且……每次见面都是遭来她的一顿打。”韩亦辰抬头四十五度望着天,似乎想阻止眼眸中的泪水继续滑落。 “当真是造孽了……” 龙倚天从石凳上悠悠起身,施施然走到韩亦辰面前将他轻拥入怀,并抬手直接就着自己的袖为他拭去那满面的泪痕。 “对不起,孩子!我被困忘情崖底十六年,亦从来不知你的存在。”龙倚天眼眸微垂,眼角滚下一滴热泪,“啪嗒”落在了韩亦辰的脸上,也融进了他孤寂落寞的心中。 “你……你是说……” 韩亦辰蓦地顿住眼泪,诧异万分地望着这个才见过几次面,却愿意给他如父爱般温暖的男人。 “韩少谷主,我……便是你一直想寻找,却寻找不到的那个亲爹!”龙倚天抬手,温柔怜爱地轻抚着怀中男子的头。 虽然龙倚天憎恨那个夺去他清白、害他痛苦了十八年的女人,但韩亦辰他……却是无辜的。 第346章 傲娇儿子 “爹?” “怎么会?” “你不是跟那个杨傲雪……” 韩亦辰睁着一双湿润晶莹的眼眸,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龙倚天。 “我跟傲雪她……乃是刻骨铭心的相恋。”龙倚天的眼中再次滚落一滴泪,只不过这次的眼泪却是饱含着愧疚、无奈和心酸。 “既是如此,那你又为何……为何会与那韩疏影……与她恩爱缠绵一夜,还让她身怀有孕?”韩亦辰蓦地推开龙倚天,并从石凳上起身,一脸冰冷地直视着他。 “韩少谷主,倘若我说,关于此事,我也不知,你相信吗?”龙倚天看向韩亦辰的眼中划过一抹痛苦。 “此话何意?” 韩亦辰甚是不解地看着龙倚天。毕竟在他的认知中,便是韩疏影被人侮辱了,然后才有了他,以致于韩疏影无法继续和她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并因此对他恨之入骨。 “十八年前,为了寻找负气离开古墓的傲雪,我违背师训下了终北山……” 接着龙倚天便把当年他下山寻找杨傲雪的经过,以及后来在终北山下的茅屋前被欧阳风点了穴道,使他无法言语也无法动弹,接着,在欧阳风和杨傲雪离开后,他不但遇到了路过的韩疏影,还被韩疏影当作欧阳宇铭给侵犯了的事都告诉了韩亦辰。 得知真相的韩亦辰顿觉扎心无比,但见他呆呆地坐在石桌前,双眸悠悠地望着远方,眼神空洞落寞。 这么多年来,韩亦辰都以为韩疏影是遭人侮辱,以致于被爱的那个渣男抛弃,所以一直以来才会对身为亲儿子的他心怀怨恨。令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那个所谓的“受害者”,居然才是真正的施暴者! “哈哈哈……” 此时的韩亦辰深感自己的人生当真是讽刺无比,但见他垂泪冷笑。 造成悲剧的是她韩疏影,生下不爱男人之子的也是她,害他从小不知自己的亲爹是谁,有娘也等于没有,让他痛苦了十七年的罪魁祸首也是她! 那么,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在心底悄悄渴望过的母爱,那又算什么?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韩亦辰蓦地顿住眼泪,狭长魅惑的凤眸里闪过一抹凄冷,那副落寞萧瑟的模样看得令人心疼无比。接着便见他从石凳上起身,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龙倚天后便打算转身离去。 “阿辰,你别这样!” 察觉到韩亦辰情绪不对劲的龙倚天,赶忙一把拽住韩亦辰的手臂。 “龙倚天,本少知道这件事你也不过是受害者,我……不怨你!还有……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韩亦辰挣脱龙倚天拽着自己的手后,便飞身出了玄宝阁,朝玄医谷后山的方向而去。 “阿辰!” 虽然这突如其来的大儿子一开始让龙倚天有些不知所措,但兴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此时的他对韩亦辰却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他龙倚天遇上韩疏影固然是不幸的,然而韩亦辰成为韩疏影的儿子,又何其无辜? 眼见韩亦辰直接飞身走人,龙倚天随即也运起轻功紧随其后。古墓派的轻功最是厉害,龙倚天很快便追上了韩亦辰,只不过他始终刻意落后一步,只是不疾不徐地跟在韩亦辰身后。 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两人,伫立在玄宝阁大门口的杨傲雪心中划过一抹惆怅和忧伤,只不过很快她又将这份凄然掩藏了起来。 杨傲雪并非欧阳风所说的是男尊国女子,而是实打实的女尊国女人。当年阿龙被疯疯癫癫的欧阳风喂下洗髓丹后,便将他的女尊国男子体质强行逆改。也因此,在阿龙被侵犯后,那个女人才会身怀有孕,还生下了韩亦辰。 如今,哪怕她和阿龙在分别十六年后再相聚,以后他们也不会有孩子了。也许……这就是天意!但是,只要阿龙喜欢,认下那天降的大儿韩亦辰又何妨? 毕竟……这是阿龙的骨血,而且还是花妹妹的三夫郎,只能说造化弄人。 但是,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那她杨傲雪的男人也不可能是好欺负的。 韩疏影,那个女人她杨傲雪且先记下了! 龙倚天并不知自己和韩亦辰的对话已经被耳力超群的杨傲雪给听了去,此时的他已经追着韩亦辰到了玄医谷禁地的雪山之巅。 “阿辰!你这是作甚?” 眼见韩亦辰“噌”的一声,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龙倚天心中蓦地一惊。 “雾霭重重风骤起……” 韩亦辰用手中的软剑挑起了地上的一片雪,飞扬的雪花顿时犹如缤纷的落英,洋洋洒洒自上而下轻舞飞扬。 看到韩亦辰只是拿着软剑“咻咻咻”地舞了起来,而且边舞还边念诗句,龙倚天一颗紧绷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些许。 当年被欧阳风喂下洗髓丹后,龙倚天便知道自己和傲雪不会再有孩子,只不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当上父亲。虽然这头一回(也许也是最后一回)当爹,这心情就这么七上八下的。 见韩亦辰一边舞剑,一边念念有词,龙倚天也从一旁的枯枝上折下一根树枝,随即便飞身至韩亦辰面前和他过起招来,并一边对上他的诗句:“沙飞石走眼迷蒙。” “银河倾泻狂蛇舞。” 看到自己的软剑蓦地被一身白衣、手持树枝的龙倚天隔开,韩亦辰也不示弱,手挽一个漂亮剑花后也将剑朝龙倚天指去。 “震地惊雷越瀚空!” 韩亦辰刺过来的一剑变幻莫测,犹如舞动的灵蛇般捉摸不定。龙倚天随即脚踏虚步,快速移动,灵活转身,只用手中的树枝便接下了韩亦辰颇有气势的一招。 “行啊,龙倚天,不错嘛!”韩亦辰唇角微勾,随即便收起了原本气势汹汹的凌厉剑气,转动软剑将快剑改为软攻。 “龙倚天,看招!和阳一抹清风醉。” “四野黄花蝶恋芳。”龙倚天再次用树枝隔开韩亦辰的一剑。“阿辰,你这一剑柔韧有余,气势不足。” “大言不惭!” 韩亦辰收回刺出去的一剑,足尖轻点地,随即便见他腾空而起,再次将手中的软剑刺向龙倚天的脖颈:“曲径幽幽环翠影。” “涓溪款款沁流香。” 韩亦辰使出的剑虽柔却极富有力道,然而,龙倚天也不是吃素的,这次他竟是直接用树枝拍中韩亦辰的手腕,并将他的软剑打落在地。 “行啊,龙倚天,有两下子!” 韩亦辰撇了撇嘴,微微冷哼,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过是还没吃午饭,肚子有点饿,才会输给你。且等我吃饱后,力气足了,你可未必能赢!” 龙倚天本想再指点韩亦辰两句,但一想到自己这才刚和儿子相认,总不好太过于打击他的自信,遂只看着他微微淡笑并不言语。 只不过,那抹笑容在龙倚天脸上停留的时间特别短暂,快到稍纵即逝,快到韩亦辰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第347章 倾城失踪 “康大叔,方才三郎找你出去是和你聊什么?” 康福来从花园回到前院厅堂后,便被花倾城拉到一旁问话。 “少主,这……” 康福来面露为难之色。虽然少主的三夫郎看着有点不着调,但这毕竟涉及到人家的隐私,忽然被少主问住,他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当讲还是不当讲。 “康大叔,阿辰是我的三夫郎,我便是他最亲近的人,又有什么会是我这个妻主所不能知道的呢?” 花倾城她可不是什么不过问别人隐私的君子,毕竟她又不是男的,为什么要去当那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君子呢?虽然韩妖孽有事瞒着自己,但身为妻主该知道的,她花倾城还是得知道。 “是这样的,少主。三叔君他……他问我是不是他亲爹。”康福来虽然年纪不算小了,但还是不由耳根微红起来。 “啥?” “亲爹?” 花倾城略有些怀疑地扫视着康福来,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 “不!不!不!” “少主,我已经跟三叔君解释过了。人家……人家还是童子之身呢,又怎么可能……又怎么可能会是他的亲爹呢?”康福来顶着花倾城犀利的审度目光,面红耳赤道。 “咳咳咳……”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康大叔。”毕竟康福来的嗓子这才刚恢复,一天之内就一下子就让他说那么多话,确实不太好。 “爹,离歌,阿烨,小天,你们且先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看看阿辰。” 花倾城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便出了玄宝阁前院的厅堂,朝着康福来所说的花园凉亭而去。 花倾城一直以为韩亦辰心中对亲生父亲的渴望已经不再执着了,然而,如今康福来的话才让她明白自己太过想当然了。原来三郎他始终都十分在意这件事,只不过在自己面前,他一直都把这份情绪悄悄收敛起来罢了。 “阿辰~” 花倾城急于找到心事重重的韩亦辰,遂加快了前行的脚步,只不过当她走到花园凉亭时,左右环顾四周,却不见韩亦辰的身影。 “花妹妹,韩少谷主他……他和阿龙去了后山。” 坐在凉亭里的杨傲雪意味深长地看了花倾城一眼后,便从亭子里起身离去。 杨傲雪那略显凄凉的背影让花倾城心中微微一怔,只不过一心想着寻找韩亦辰的她并无过多去思考杨傲雪那别有意味的一笑。转身出了玄宝阁后,她就往玄医谷后山方向赶去。 穿过民风淳朴的村落,花倾城沿着两边都是药田的道路继续往玄医谷后山方向前行。由于在谷中看向外界都是烟雾迷蒙的景象,直至来到后山,花倾城才发现这里居然是座雪山。 “阿嚏!阿嚏!阿嚏!” 在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后,花倾城搓了搓手臂上被冻出的鸡皮疙瘩,骂了句“变态”后,她便随即从空间别墅的房间里取出一件长款羽绒服套到身上,接着她还给自己换上了一双雪地靴。毕竟她又没有这里习武之人的变态内力护体,天大地大,保住小命别被冻死事大。 然而,在雪地里打转了好几圈后,花倾城非但没有找到韩亦辰的踪影,她甚至还悲催地发现,自己居然华丽丽地迷路了…… “我去!” “难不成这又是哪位高人布下的阵法?” 拍了拍落在头上的雪花,花倾城一脸无语,再在雪地里耗下去她就算不被冻死,眼睛也会瞎掉。 罢了,要是实在找不到出路,她就先回空间休息一会,省得因为雪盲把眼睛伤了。在给自己戴上墨镜后,花倾城又开始继续在雪地里寻找出去的路。 …… “阿龙,你……你们回来啦!” 未时,在玄宝阁前院厅堂,和众人一起等花倾城的杨傲雪,见到龙倚天和韩亦辰一前一后进来,她赶忙迎上去,并替龙倚天拍掉落在他头上的雪花。 “对不起,傲雪,让你担心了。” 杨傲雪看向龙倚天的担忧目光,让龙倚天略有几分心虚,毕竟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和杨傲雪坦白韩亦辰是他儿子的事。 “阿龙,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们是妻夫,你我之间并无不可言说和分担之事。现在的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又像十六年前一样,遇到什么事就把我推开,选择自己扛。”杨傲雪握了握龙倚天的手,意有所指道。 “对不起,傲雪。我……韩少谷主他……”龙倚天顿时语塞。 “阿龙,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但这并不是你的错,韩少谷主也是无辜的,我并不介意你们的关系。” 杨傲雪最终还是决定把话说开,否则以阿龙的个性,大有可能会因为觉得对不起自己而一直郁结于心。 “龙兄弟,并不是我想打扰你们。我只不过想问下,你和三郎方才有没有见到倾城?” 正当杨傲雪和龙倚天在互诉衷肠的时候,沉浸在彼此世界里的两人,耳边冷不丁地冒出了凤凌烟那道极富有磁性的声音。 “并没有。小倾城她不是一直都在玄宝阁吗?”龙倚天还来不及说话,韩亦辰已经疑惑地看向凤凌烟。 “没在这里。三弟,倾倾在巳时之前就离开这里出去找你了。”一想到自己的小妻主突然不见踪影,沐离歌莫名觉得心慌。 “不对!花妹妹她……应该是到后山去找你们了!”杨傲雪蓦地出声说道。 接着杨傲雪便把先前自己在前院花园凉亭遇到花倾城,并告诉她韩亦辰去了后山的事告知了众人。 “不好!后山乃是玄医谷的禁地,那里冰天雪地、白雪皑皑,还被我大师父布下了极其厉害的阵法,擅闯者会迷失在雪地里。” 韩亦辰深感不妙。算了下时间,他那小妻主应该已经在雪地里待了两个时辰了,就算不被冻坏,也会把眼睛给伤了。 “那还等什么?快去找人啊?”凤凌烟懊恼地捶着不能动弹的双腿,眼眶红红地望着玄医谷的后山方向。 “大哥,你如今还怀着身子不能有闪失,二哥你随我一同前去,司狐狸和小天你们俩负责陪着爹。”韩亦辰做好安排后,也不管众人如何反应,直接拽上司徒烨就出了前院厅堂。 “玄五,你立刻去通天道观禀报大长老,让他先把后山的阵法撤了,并派一些弟子上后山帮忙寻人。” “是,少爷。”玄五领命后就随即打马离去。 “萧冷玉,你回杏林院禀报二师父一声,让他也过来帮忙找人。”韩亦辰毫不客气地吩咐着前来查看沐离歌身体的萧冷玉去干活。 “是,少谷主。”听说花倾城失踪了,萧冷玉半刻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回了杏林院。 后山是玄医谷的禁地,并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也不是人人可以有去有回的地方。是以,韩亦辰只让人安排有修为的通天观弟子前去帮忙找人。 然而,饶是韩亦辰等人饿着肚子,从下午一直找到天黑都没有找到花倾城的踪影。 “大家先回去休息,明早天亮后再接着寻人。”虽然心有不甘,但韩亦辰知道连夜在雪地里找人危险性太大,他不能罔顾通天观弟子们的性命。 “可是,少谷主,你……” “这是命令!” “是,弟子遵命!” 韩亦辰不只是玄医谷的少谷主,按照辈分,这些跟他同龄甚至比他大上很多的弟子们,还得管他叫一声师叔。 “二哥,你也先回去歇一会!”韩亦辰看着司徒烨眼底的疲惫,面露担忧之色。 “不,三弟,没看到倾城平安,我睡不着。就让我跟你一起再找找。”司徒烨面容冷峻,眸光坚毅。 “那好……” 正当所有人都在人仰马翻地寻找花倾城的时候,她正躺在空间别墅的房间睡得香甜。 毕竟不养好精神,明早还怎么继续寻找出路? 第348章 天降美人 九月初五。 “怎么样,还是没有找到大师父吗?”见通天观的弟子前来,韩亦辰遂急切问道。 “禀少谷主,弟子们已经把观里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发动谷民在谷中寻找了一夜,并没有瞧见师祖的踪影。”带着通天观弟子从谷里回到后山的莫一,一五一十地向韩亦辰禀报着。 “莫三,你回一趟谷里,让谷民们接着查找大师父的下落,其余的弟子们留下,继续在后山这里寻人。” “是,少谷主!” 从昨日下午到现在,韩亦辰和司徒烨既没有吃喝也没有休息。吩咐好弟子们后,韩亦辰便再次穿梭在冰天雪地中找他的小妻主。 “爹,您先回屋歇会!” 看着凤凌烟从昨天中午一直到今晨都不吃不喝不睡觉,司乘风担忧不已。 “倾城还没回来,我吃不下也睡不着。”虽然息夫们都很孝顺,但没见到女儿平安归来,他凤凌烟又如何能安心休息? 沐离歌起初也想在玄宝阁前院的厅堂等花倾城,只不过因为他身怀有孕,怕影响腹中胎儿,最后被于小天带去客房休息了。 原本沐离歌也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小妻主可是拥有空间那样逆天宝物的人,而且她又不是榆木疙瘩、不会转弯变通的人,就算找不到路也不会傻傻地在雪地里待一夜。如此想,沐离歌才安心些许,并在想念和担忧花倾城中不知不觉睡着。 至于住在沐离歌房间隔壁的小夫郎于小天,他并没有感应到花倾城神魂离体,因此虽然心中也担忧,但他只能在房中打坐念经替花倾城祈福。 而那被通天观弟子们找了一夜的玄天,实际上是回到后山密室里喝酒,结果一不小心喝大了,醉酒还未醒。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雪山上,一座木制房子里,一袭红衣的玄清本正在屋里研制新款胭脂,在听到院子里的响动后,便从桌前起身出去查看。但见她睁着邪肆魅惑的凤眼,一边把玩着落在肩上的一缕发丝,一边满脸好奇地打量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院子里装束打扮皆怪异的女子。 原来,在空间别墅的房间休息了一晚、养好了精神的花倾城,吃过早饭后就又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并开始在雪地里寻找出去的路。只不过走着走着,她就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满是馨香的质朴院落里,接着便有一位身着红衣的美人好奇地打量着坐在地上的她。 “嗨!” “我是……” 花倾城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及膝白色长款羽绒服上的雪,并扶了扶脸上的墨镜,接着又朝玄清摆了摆手,正打算向她解释,谁知下一瞬间她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里。 “肯定又是我那贪杯的大师兄干的好事!”看着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女子,玄清嘴角微抽。 毕竟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是兔子,有时候是山鸡,甚至蟒蛇和老虎都有过。她那大师兄什么都好,就唯独喝不了酒,却偏偏又爱喝酒这一点让人有点抓狂和无语。 嘴馋又没有酒品的玄天,为了不破坏自己的世外高人形象,每次喝酒都只能躲到后山密室里。然而,悲催的就是喝醉后,他那不老实的手和脚就有可能会触碰到不同的阵法,或是关或是开,反正是一言难尽。 所幸这后山是玄医谷的禁地,平时并不会有人前来,就算是有,也只是一些误入雪山的动物们,这还是玄清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院子里掉进了活人。 当玄清在心里吐槽自己大师兄的时候,莫名来到洞穴里的花倾城突然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地道里?”正在施展遁地术的玄月,发现地道里有外人后,顿时提高了警惕。 “嗨!” “我是……” 虽然看不见对方,但花倾城还是寻声朝说话人的方向望去。正当趴在地道里的花倾城想解释的时候,下一瞬间,她却发现自己身处的所在又换了个地方,而且无语的是,此时的她正在从高处急速往下坠落。 “我去!” “这什么鬼东西?怎么尽是追着我耍?” 此时的花倾城感觉自己简直是倒霉透顶。她真怀疑哪怕天要下雨,说不定也会有一朵乌云专门追着她跑,而且唯独只朝着她的头上来淋雨。 “嗯~” “谁?” “是谁?” “居然敢暗算老子?” 正坐在雪地里打坐的无尘,忽觉怀中一沉,接着便听他发出一声闷哼。 就在刚才,无尘蓦地感觉好像有一大团白色不明物体正朝着他砸来,来不及闪躲的他,下一瞬间便发现自己的怀中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名装束怪异的女子。 “你是何人?” “为何要暗算老子?” 无尘英气的剑眉微拧,一双看向花倾城的明眸满是审度之色。 但见他蓦地伸出右手,把花倾城脸上的墨镜摘下并戴到自己的额顶。接着又见他轻挑起躺在自己怀中女子的下巴,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愠色。 几天前,在得知自己被他那无情的父皇安排去与莱凤国太女和亲后,无尘就以最快的速度从莱凤国京城逃离,愣是从莱凤国的最北端来到了莱凤国的最南端。只不过,他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差点直接跨过边界回到了昭阳国。 发现自己差点回到昭阳国自动送上门后,无尘便急忙往回撤,只不过刚才在他经过悠茗山的时候,不知自己无意间踩到了什么,反正下一瞬间他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只穿着一件单薄灰色僧衣的无尘,在走了好一会也没有找到出路后,面对四面八方朝自己不断袭来的刺骨冰冷,他不得不先盘腿坐下,一边打坐一边运用内力给自己驱除寒气。 然而,正当他全神贯注打坐练功的时候,却突然有人偷袭他,要不是他有内功护体,说不定就被她给砸死了! “嗨!” “帅哥!” 花倾城好奇地摸了下无尘的锃亮光头,接着便挣扎着从无尘的怀中起身,只不过她的身体却被对方死死抱住不放。花倾城见状,只好一脸无辜且无奈地朝无尘摆了摆手。 “倘若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而且居然还刚好这么巧,就掉进你怀中。你……相信吗?” 第349章 苏沐离尘 无尘闻言嘴角微抽。 “从天上掉下的美人?” “还刚好掉进我怀里?” “难不成,我看起来像个很好忽悠的傻子吗?”无尘左手抱着花倾城的后背,右手轻挑着她的下巴,笑得一脸嘲讽。 “傻子应该不至于,倒更像是个六根不清净的花和尚。”花倾城的眸光悠悠地扫向无尘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微微冷哼道。 “花和尚?” 无尘顿时给她气笑了。 他苏沐离尘的确是一出生就被送去天龙寺出家为僧,但他同时也是昭阳国当今的三皇子。清规戒律什么的,于他而言的确是可守可不守。但他至今却还是个洁身自好的童子之身,哪里“花”了? “难道……不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吗?” 无尘欺身而上,拉近自己与怀中女子的距离,但见他先是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接着便改为搂紧她的腰。 两人之间的距离堪堪只剩下一寸左右。无尘不仅能感受到怀中女子柔柔、痒痒的温润呵气扫在自己脸上;甚至可以清晰无比地看见花倾城脸上的细细绒毛。 这样的距离可以说是相当暧昧了,当然,前提是忽略无尘脸上那副对花倾城戒备满满的神情。 “还说你不是花和尚?还不速速松开你姑奶奶?” 花倾城再度试图挣脱无尘对自己的桎梏,但对方的双手却依旧紧紧抱着她。 “且看在你替我当了一回肉垫的份上,姐姐我就不跟你计较方才的无礼。只不过你要是再不放开我,一会只怕你会后悔。” 花倾城看向无尘的眸光微冷。要不是看在他那副跟沐离歌有几分相似面容的份上,她兴许早就直接把他揍一顿了。 “姑奶奶?姐姐?” 无尘再次被怀中的女子给气笑了。 “我看你虽然年纪不大,嘴巴却这么不饶人,实在是太不乖了!” 无尘不但没有松开花倾城,反而直接抬起右手朝着她下身臀部的地方猛拍了几下。虽然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但他这突然的举动,也足以把花倾城给雷得外焦里嫩。 上一次敢这么对她的,也就只有花父叶茂春! “花和尚,这是你自找的!” 花倾城把手伸向无尘的腋下,使劲挠着他的胳肢窝。只穿着一件单薄僧衣的无尘冷不丁的忽觉左腋下发痒了起来,抱着花倾城的手也不由跟着抖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无尘放松对自己的桎梏,花倾城抬起双腿猛地锁住无尘的下身。下一刻,无尘就悲催地发现他整个人已经被花倾城扑倒在地上。 原本戴在他额顶的那个看起来像眼罩的东西,也被这个女子摘走并放进她那怪异衣裳的大口袋。只不过奇怪的是,那口袋虽然塞了东西,但是外表看起来却依旧扁扁的。 望着那个压在自己身上,朝他笑得一脸奸邪的女子,无尘的喉咙不禁微微翻滚了一下。比起昭阳国那些说话轻声细语、走路莲步轻移的娇滴滴贵女,眼前这个女子粗鲁至极的言行举止当真是相当出格和大胆。 无尘心中不由暗道:这女尊国的女人果然如传说中那般生猛得很。看来,他之前选择逃婚是对的,而且还是个再英明不过的决定了! “小妹妹,我看你也不过才十五六岁。你哥哥我都十八了,你这样对我当真是……很没有礼貌!”无尘咬牙切齿道。 呵…… 居然被一个女子撂倒,那他以后还怎么混?认输,那就不是他苏沐离尘了! 无尘一手抱上花倾城的后背,一手揽住她的纤腰,直接抱着她在雪地里打了好几个滚。两人随即开始互不相让地在雪地里扭打了起来,时而他在上,时而他在下。过了一会儿,无尘一张英俊帅气的脸上就已经青一块紫一块。 “哈哈哈……” 看着躺在地上一脸狼狈的无尘,花倾城很不厚道地笑了。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笑得最俏皮和肆无忌惮的一次。 花倾城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跟人打架,还真是……挺有趣的。毕竟他们本质上并没有仇怨,打架的时候她倒也没有真的对无尘下狠手。 “哼,刚才的那些都不算,我们再来!” 无尘摸了摸他那锃亮的光头,接着便见他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雪地上跃起,理了理挂在脖子上的那串紫檀木佛珠,并拍了拍僧衣上沾到的雪花。 眼前这个女子的身手着实不简单,是他失策了!实在不该把对方当成昭阳国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们。都怪自己一时轻敌,才会着了她的道。 “呵……” “就算再来一百次,你也照样会是你姐姐我的手下败将!” 花倾城脱下身上的羽绒服,露出了一身干脆利落的红黑劲装,并活动活动了自己的手脚。 昨天在雪地里找了一下午的出路,今晨又找了好一会儿,不但没找到还接二连三地莫名其妙掉到好几个地方。原本有些郁闷的花倾城被这个花和尚这么一打岔,心情倒是好转了不少。 “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无尘弹了弹僧衣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接着便见他看向花倾城的眸光倏地一冷,随即便猛地朝花倾城击出刚劲有力的一拳。 无尘打过来的一拳充满了阳刚之气,霸道威猛。然而,花倾城也毫不逊色,随即便用上太极拳,以柔克刚,化开了他的攻击。 无尘见状心中不由微微震惊。方才他和这个女子在雪地里的所谓“比试”,只不过是如孩童般在嬉戏打闹,如今认真对战才发觉她确实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有意思!” 无尘捻了捻垂在胸前的佛珠,唇角微扬。 “好妹妹,且等我打赢了你,就把这串佛珠送给你。只不过……以后你遇到我,就得喊我一声好哥哥!” 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毕竟能让她心甘情愿叫哥哥的,也就只有沐离歌一人。 “呵……那要是你输了呢?” “要是我输了,我就喊你好妹妹!”无尘摸了摸他那光头上的戒疤,笑得一脸玩世不恭。 “你个老六!”花倾城差点被他气笑。 “不,我不是老六,我是老三。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叫哥哥,喊我一声三哥也行。”无尘舌头顶着腮帮子,看向花倾城满脸的坏笑,一副痞痞和欠揍的模样。 “你要是输了,以后见到我就得向我行礼,还得管我叫娘!怎么样?花和尚,你敢不敢答应啊?”花倾城微微哂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有何不敢?”无尘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 毕竟她又没有说行的是什么礼。周公之礼不也是礼?新娘,那也能勉强算是娘! 他苏沐离尘活了十八年,还是第二次遇到这么有趣的姑娘。 第一次是在莱凤国京城一缕炊烟的时候,只可惜那位姑娘很快走了,他没有见到其庐山真面目,或许只能说明他俩无缘。 第二次便是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但是倘若是为了她还俗,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随着无尘的话落,他随即敛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戏谑之色,朝花倾城再次出拳。 此女子身手不错,但并没有学过武功,无尘很君子地只与她比拳脚,而不是对她用剑招和棍法。 …… 那么,究竟是无尘会多一个“好妹妹”,花倾城会多一个“好哥哥”;还是无尘会多一个“娘”,花倾城会多一个孝顺的“好大儿”呢? 且听下回分解。 第350章 兵不厌诈 苏沐离尘虽然从小就被送去天龙寺出家当和尚,但身为皇家子弟,该有的教养,他那无情的父王还是给足了他的。 为了不遭人诟病,苏沐天钧除了没有让苏沐离尘生活在晋王府里,无论是习文练武还是吃穿用度,但凡皇家子弟该享受的待遇,苏沐离尘都是有的。 甚至在苏沐离尘年满十五岁的时候,宫里还为他送去了通房侍妾,只不过苏沐离尘以他如今已出家为僧、四大皆空为由,拒绝了。 虽然物质上并不欠缺的苏沐离尘,但他却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厌弃的,也知道自己从来都跟那个位置无缘。尽管如此,倔强的苏沐离尘努力起来仍然比谁都刻苦。无论习文还是练武,他都对自己极为严苛,力求做到最好。 勤奋刻苦的孩子,希望得到的从来都只是父母的认可。然而,兴许是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王一直以来冷漠无情的态度,以及与自己侧妃亲母一年难得见几次的寡淡亲情,让曾经渴望过父母之爱的苏沐离尘一颗心也逐渐变冷。 在苏沐离尘十二岁那年,他的父王苏沐天钧登基为皇时,原本只是带发修行的苏沐离尘,却主动要求剃度。彼时的少年苏沐离尘已深知,他那父王的皇位来得相当血腥。 不愿踩在尸骨堆上去享受皇子殊荣的苏沐离尘,落去的不只是三千青丝,还有与那唯一曾给过他温暖的堂兄苏沐离歌之间的兄弟情。他头上一个接一个逐渐被烙上的戒疤,也时刻在提醒着他,从此便再无皇家子弟苏沐离尘,而只有天龙寺的僧人无尘。 言归正传。 上回说到无尘与花倾城比武,决定两人今后是以“兄妹”相称,还是以“母子”相称。在应下花倾尘的挑战后,无尘便摩拳擦掌,打算用上真本事同她对决,毕竟这关系到他接下去是该继续当和尚,还是该还俗娶美娇娘。 “好妹妹,哥哥我不用双手且让你三招!” 无尘折下雪地里的一根枯枝,并背在身后,打算一会使剑法先拿下娇妻再说。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虽然对方跟她讲君子之道,但花倾城可不想管一个花和尚叫哥哥。随着无尘的话落,花倾城随即挥动双拳,气势全开朝无尘的面门袭去,无尘灵活一个侧身,很快闪躲开来。第一招,没打中。 “乖儿子,刚才的算娘让你!”花倾城也折下一根木棍,“咻咻咻”挥舞了几下,额,还算顺手。 “棒下出孝子!” 随着花倾城的一声厉喝,她手中的木棍便快速朝着无尘的下盘攻去。无尘一个飞速跳跃,再次闪躲开花倾城充满力道的一棍。 “好妹妹,你还有一次机会,不然接下去哥哥我可就要用真本事了。” 无尘摸了摸他的锃亮光头,挑了挑英气的剑眉,戏谑十足地看着花倾城,一脸的玩世不恭。只不过,无尘的俏皮动作落在花倾城眼中,那就是一副相当欠扁的花和尚模样。 然而,尽管无尘有点不着调,但他从小不仅有皇家派来的人教他习文练武,还师承天龙寺的主持枯灯大师,武功那是实打实的厉害。能打败他的同辈人,大概也就只有他那不幸在大火中殒命的堂兄苏沐离歌。 “我的好大儿,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吗?” 心里记恨着刚才被这花和尚打屁股的花倾城,原本嘴角衔笑的她,倏地面色一冷,抄起木棍就朝着无尘身上一通乱打。 “浪子回头棍!” 无尘左右闪躲,避开花倾城那毫无章法、接二连三朝着他身上袭来的木棍。 “好妹妹,已经过了三招了!”手持树枝背在身后的无尘,甚是无语地看着拿着木棍追着他打的花倾城。 “人之初,性本善。苟不教,性乃迁。你老娘我今天就辛苦一点,好好来管教管教我的好大儿!” 花倾城并不理会无尘的话,继续抄着木棍追着他打。起先在决斗的二人,画风也跟着出现诡异转变。 “好妹妹,你……你这是不讲武德!”原本打算和花倾城打一场的无尘,却被她拿着木棍追得抱头到处跑。 倒不是无尘真的打不过花倾城,而是他正愉快且痛苦地享受着被“好妹妹”追着打的过程。于无尘而言,眼前这个女子的出现,着实是他寡淡人生中难得有的一抹色彩。 “母子之间,不需要讲武德!”花倾城出了气后便甩掉手中的木棍,并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 “既是如此……那……” 无尘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随即便见他直接抬手朝花倾城隔空弹去一抹指力,下一瞬间花倾城便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我去!” “花和尚你对我做了什么?” 阴沟里翻船的花倾城,暗暗吐槽:这古代人的武功着实变态得很,不但能飞檐走壁还有内力之类的东西。她现在的状况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被点穴了? “阿弥陀佛!” “好妹妹……我赢了!” 无尘捻了捻挂在脖子上的紫檀木佛珠,摘下后就挂到花倾城的脖子上,并再次朝她挑了挑英气的剑眉。 “你服不服?” “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放了你。”无尘双手交叉抱臂,绕着花倾城转了两圈,十分欠扁地说道。 “不服!你不讲武德,胜之不武!”花倾城冷哼道。完全忘了她自己方才也没有跟无尘讲什么武德。 “我的好妹妹,不是你说不需要讲武德的吗?” 无尘睁着一双璀璨的明眸,一脸无辜地看着花倾城,花倾城莫名觉得他的眉目像极了自己的大夫郎沐离歌。 “咳咳咳……”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不能认怂的花倾城,只好耍起了无赖。 “你还真是……” 无尘闻言蓦地高高扬起右手,接着便见他狠狠地将手朝下甩去,只不过在离花倾城的脸仅剩一寸距离的时候,他却又把手给顿住。 但见他把手轻拍了几下花倾城的脸,并将自己的脸凑到她面前,嬉皮笑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可-爱!” 本以为会挨打的花倾城,却没想到画风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她这是……被调戏了? “花和尚,你……” 花倾城蓦地两眼一翻,并闭上双眼。倘若不是被点了穴不能动弹,她兴许还会象征性地栽倒在地一番。 “好妹妹,你怎么了?” 看到眼前的女子貌似忽然晕了过去,无尘疑惑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反复看了看。刚才自己只不过是用平阳指隔空点她的穴道,并未真的伤她,何以会突然晕了过去? 只不过,不管无尘心中有多少疑惑,见人晕过去后,他便赶忙抬手替花倾城解穴,并抱住摇摇欲坠的她。 “我的好大儿,你服还是不服?” 在无尘俊眉微拧,为怀中女子担忧的时候,下一瞬间他就悲催的发现,自己竟被那个本该晕倒的女子给抓住衣领,并将他重重摔了出去。 更可恶的是,他那“好妹妹”居然还骑在自己身上,且手脚并用地按住他的四肢。 无尘感觉自己的小腹正在莫名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第351章 雪盲妻主 “大师兄!” “大师兄!” 玄医谷后山密室里,庄严肃穆的大殿中,三清神像下有一名身穿黄色道袍,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道人。但见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着,而他的手边还倒着一坛喝空了的桂花酿酒坛。 午时,当玄月和玄清进入大殿后,果然在里面见到了醉倒在地的玄天,于是赶忙上前叫唤他。只不过二人喊了半天,那玄天却竟是连眼睛都不睁一下,始终只是在呼呼大睡着。 “师姐,看来只有使出阿辰的绝招了。”玄清悠悠地说道。 “嗯……” 玄月与玄清对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揭开盖子后就放到玄天的鼻前。 “阿嚏!阿嚏!阿嚏!” “小辰辰,是不是你又在捣蛋?” 原本醉得一塌糊涂的玄天,是在一阵恶臭中醒来的,只不过待他睁开双眸的时候,看到的却并不是他徒弟韩亦辰那副妖娆娇美的容颜,而是满脸怒容瞪着他的两个师妹。 “原来是三师妹和四师妹啊,怎么有空到大师兄这里来玩了?” 鉴于没有外人在,玄天毫无偶像包袱地从地上爬起,正了正衣袍。丝毫没有作为八十岁老者应有的沉稳,也没有身为有修为道士该有的端庄。 “大师兄,咱们是正一派弟子,你想要喝酒无所谓,但是下次能不能别在三清大殿这里喝?”有强迫症的玄月,忍着心里的抓狂耐心地劝道。 一想到方才那名突如其来的女子,把她挖的地道都给弄得不整齐了,玄月就觉得抓心挠肺般的难受。但见她说完话后,就一脸哀怨地看着玄天。 一旁的玄清一边把玩着发丝,一边饶有趣味地看着,倒是没有言语。她只不过是有点好奇掉入大师兄阵法的女子究竟是谁,才特地跟着玄月过来看热闹罢了。 “怎么?这次掉进你们院子跟地道里的,又是鸡鸭猫狗还是猪马牛羊啊?”有自知之明的玄天,乐呵呵地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子,皮笑肉不笑道。 “这倒不是,这次是位美丽的姑娘。只不过她身上穿的衣裳却好生奇怪,脸上戴的像眼罩又不似眼罩的东西,也怪异得很。”接着,玄清便绘声绘色地把花倾城的容貌和着装打扮都描述了一番。 “大师兄,以后你还是换个地方喝酒!不管是动物还是人,我希望他们以后都不要再掉进我的地道中了。”玄月内心崩溃无比。 “好了,好了,贫道晓得了。”玄天讪讪道。 看来她们说的人是花倾城无疑了,毕竟在这里,也就只有她能身穿羽绒服还戴着墨镜。顶着两个师妹的灼灼目光,玄天赶忙将乱了的阵法全部恢复原样。 …… “少谷主,看来大长老已经将阵法恢复成原样了。”玄医谷后山雪地里,通天观的弟子跟韩亦辰禀报道。 “嗯,想必大师父在密室的三清殿里。” 韩亦辰也是关心则乱,一听说花倾城失踪就只想着快点将她找到,而忘了玄天喝酒就会把阵法弄乱的事。 “既然阵法已经恢复正常,你们继续分头去寻人。” “是,少谷主。” 吩咐完弟子们干活后,韩亦辰便朝着雪山密室而去。 而在雪地里寻找了一天一夜的司徒烨,则继续和通天观的弟子们在雪山寻找着花倾城。 “我的好大儿,你服还是不服?”花倾城手脚并用地禁锢着身下的无尘,唇角微勾,痞里痞气地说道。 而那被她压在身下的无尘,顿觉自己的小腹正在莫名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烧得他头昏眼花,满眼只有那女子明媚的容颜,烧得他口干舌燥,只想将那挑起自己欲火的人狠狠拆吃入腹…… “好妹妹~” 无尘喉咙微微滚动,咽下一口干涩。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点火……” 无尘运起内力,直接震开花倾城对他的桎梏,随即便一手抚着花倾城的头,一手揽住她的纤腰,直接抱着她在雪地里打了好几个滚,并将她反压在身下。 “花和尚,你……” 花倾城没想到自己居然再次阴沟里翻船,看来她今天遇到的是个极其厉害的家伙。 “花和尚花和尚,又是花和尚!贫僧当真是委屈至极!哥哥我十八年来洁身自好,女子的手都未曾摸过,至今都仍是童子之身呢!哪里花了?”无尘捏了捏身下女子的脸,看向她的眼神竟是带着几分哀怨委屈模样。 “花……” 当花倾城想再次叫“花和尚”的时候,却惊诧地瞪大双眸,眼睁睁看着一张放大的俊脸朝自己俯身而来,那无尘竟是直接用他的嘴堵住了她的双唇。 “聒噪!” 无尘轻咬了一口花倾城的唇瓣,并将她脖子上的那串紫檀木佛珠正好。随即便一手托着身下女子的头,一手搂紧她的纤腰,甚是心满意足地继续攻城掠地,不断地索取那份来自他那“好妹妹”口中的甘甜醇美。 “花……你……”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花倾城,狠狠咬了一口无尘的唇舌,直到口中传来一股甜腥味。 “聒……噪……” 被咬住唇舌的无尘,一个吃痛,却又舍不得放开花倾城,继续忍着疼痛,再次抱着花倾城在雪地里打滚,哪怕浴血奋战也依旧吻着她。只是吻着吻着,他的手就开始不安分地在花倾城身上游走,两条大长腿也时不时勾上花倾城的腿…… “你们这是在作甚?” 司徒烨万万没想到,他在雪地里不眠不休地找了花倾城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找到她,看到的却是她正和一个穿着灰色僧衣的光头和尚在雪地里拥抱打滚亲吻。倘若自己再来迟点,说不定光头小和尚都能生下好几个了…… 正在雪地里唇舌交战,互相较劲的两人,猛地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厉喝声传来。花倾城微微侧头一看,果然看到了身着一袭墨衣的司徒烨,正气愤不已地看向她。 “好妹妹,他是谁?”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无尘,拨了拨花倾城凌乱的发丝,接着便“啵”的一声,在怔愣中的花倾城侧脸上猛亲了一口,并将花倾城抱在自己的怀中,然后挑了挑英气的剑眉,一脸挑衅地看向满脸怒容瞪着他的司徒烨。倘若眼神能化作利剑,他大概已经被射死千百回了。 “阿……阿烨,是……是你吗?” 如遭雷击的花倾城,刹那间仿佛听见了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司徒烨:不,那是我心碎的声音!) 接着便见她猛地推开无尘,并挣扎着从雪地上起身,只不过脚步踉跄没站稳的她竟是直接栽倒,然后再次挣扎着从雪地上爬起。 “阿……阿烨,你……你在哪?” 花倾城把双手伸向前方,左探探,右探探。路过一个雪坡的时候,还直接摔倒。那副佯装瞎眼的模样,看得坐在雪地上的无尘嘴角微抽。 “倾城,你……你这是怎么了?” 原本怒气冲冲的司徒烨,看到自家小妻主在雪地里跌跌撞撞的模样,顿时心疼至极地快步冲到她面前。 “阿烨,我……估计是在雪地里待久了,得雪盲症了。” 花倾城伸手向前摸来摸去,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司徒烨那宽阔坚实的胸膛。 “倾城,你别怕,一会我就带你去找三弟给你看看。” 司徒烨将花倾城揽入怀中,紧抱着她,接着便见他从衣摆处撕下一块布条,然后动作轻盈且熟练地将布条缠在花倾城的双眼之上。 “倾城,先把眼睛蒙上,免得伤上加伤。”司徒烨心疼不已地说道。 “阿烨,谢谢你!” 花倾城先是摸了一把司徒烨宽阔坚实的胸膛,接着又摸了摸他的一张俊脸。 “倾城,是不是这个花和尚趁你眼睛受伤欺负你?你在这里歇会,我马上回来。” 把花倾城扶到一边坐下后,司徒烨便把自己的双拳按得咯吱作响,并一步步朝着前方坐在雪地上的无尘走去。 悄悄拉下布条,看着醋意滔天、磨刀霍霍的二夫郎,此时的花倾城哪敢说不是啊? 她只能在心里让那无尘和尚自求多福。但愿他的满天神佛能保佑他,不要被司徒烨揍得太惨才好…… 第352章 吃醋二郎 “好你个花和尚!不去拜你的佛,吃你的斋,念你的经,居然跑到这儿来调戏和轻薄女子了!” 司徒烨手指按得咯吱作响,摩拳擦掌地来到无尘面前,直接就朝他的脸重重捶去一拳。 当然无尘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他随即也迅速出拳隔开司徒烨充满力量的一击。 无尘的一张俊脸才刚被花倾城揍得青一块紫一块,但那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让她的。现在这个大个子居然想来打他,那可不行! “这位施主,贫僧与‘好妹妹’乃是天作之合。她不慎从天上掉下,刚好就不偏不倚地落入贫僧的怀中。于是,我便与她相约,只要我打赢了她,她就得喊我一声‘好哥哥’。刚才我已经凭实力赢了她,并且准备为她还俗,那她自然就是我的好妹妹了……” 无尘每多说一句话,司徒烨那张本就不白的脸就愈加黑多一分。但见他猛地一回头,就看到花倾城捂着眼睛上的布,一副循声朝他“望去”的担忧模样,司徒烨随即便又转过头怒气冲冲地看向无尘。 “呵……难不成,我看起来像个很好忽悠的傻子吗?” 在司徒烨看来,这个花和尚不但色胆包天,而且满口胡言、谎话连篇。居然说小妻主从天上掉下,还刚好落入他的怀中?就算要找借口也得找一个靠谱一点的,是不? 无尘听到这个大个子的话不禁嘴角微抽,简直跟刚才他听到花倾城向自己解释的时候,反应一模一样。 “阿弥陀佛!” “这的确就是事实。施主你倘若不信,那贫僧也没有办法。”见对方不相信,无尘只好摆起烂来。 “好你个淫僧!” “我‘阿’你个头!” 见雪地上有根木棍,司徒烨随即俯身,抄起木棍“咻咻咻”就上前朝坐在雪地里的无尘打去。 “好妹妹,这个傻大个是谁呀?难不成是你夫君?” 无尘一边闪躲着司徒烨的棍棒袭击,一边朝在一旁隔岸观火、看得津津有味的花倾城喊话。 “花和尚,这可是我的二夫郎司徒玄烨,他厉害着呢!你想当我的‘好哥哥’,还得先问他同不同意!” 花倾城的话听上去好像有点问题,又好像没有问题,反正落到司徒烨和无尘的耳中,他们各着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 呵呵…… 果然是这个花和尚趁小妻主眼睛受伤欺负她! 司徒烨打向无尘的木棍顿时更加凌厉了起来。 而无尘对花倾城话的理解便是,她对自己也是有意的,只是碍于这个傻大个而不能对他投入感情。于是,他也十分积极地和司徒烨见招拆招。 无尘本就是天龙寺的和尚,从小拳脚、棍法这些功夫都学得很扎实,应对起只凭着天郎记忆作反应的司徒烨,显然他更技高一筹,但见他游刃有余地和司徒烨交着手。 怎么那么像天龙寺和尚的功夫?司徒烨与无尘交战几个回合后,心中暗暗吃惊。 再联想到方才这个花和尚问花倾城自己是不是她的夫君而不是夫郎,司徒烨的心中顿时有了某种猜测,这个花和尚恐怕真的是来自昭阳国的天龙寺。 然而,面对无尘泥鳅一般的闪躲,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的司徒烨倏地眸光一冷,随即便扔下手中的木棍,捡起一旁的树枝,开始以树枝为剑,“咻咻咻”地对无尘耍起剑招来。 “天家剑法?” “这怎么可能?” 眼见那个大个子对自己使出的剑法越来越凌厉,刚中带柔,柔中又带着一股凛然之气,无尘一双璀璨的明眸蓦地睁大。 虽然无尘和司徒烨一样只有十八岁,但架不住天龙寺乃是昭阳国的国寺,里面藏经阁的藏书典籍收罗了不少关于天下武功的介绍。 作为昭阳国的三皇子、且勤奋刻苦的无尘,他自然是有资格去翻阅那些藏书,也因此了解了不少当今天下的武林绝学。 而这天家剑法便是当年昭阳国武将世家天家的家传武学,只可惜随着天家的满门被抄斩,这套剑法已然失传。可是,如今他却在这个大个子身上见到天家剑法重现于世,又如何能不叫他震惊万分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徒烨眸光微闪,但并未停下手中的攻击。 “这不是什么天家剑法,而是‘打狗棒法’!”司徒烨不只攻向无尘的剑招毫不手软,一张嘴巴也同样不饶人。 “有意思!” 无尘唇角微勾,自从他的堂兄苏沐离歌不在后,他还真是好久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 “好妹妹,把哥哥的佛珠先借给我用一下,一会再还你!” 无尘一个足尖点地,躲开司徒烨的凌厉剑招,随即便直接腾跃而起,飞身向花倾城,先是摘下她脖子上的那串紫檀木佛珠,接着就甩动佛珠朝司徒烨丢去。 “佛法无边!” 虽然无尘外表看起来有点不着调,不像个出家人,但他的功夫却是十分扎实的,司徒烨愣是没在他身上占到半点便宜。 无尘的那串紫檀木佛珠可不是普通的佛珠,而是高僧开光过的法器,非常之厉害。能祛妖邪,正心魂。他刚才把佛珠送给花倾城,可谓是相当大方了。 眼见花和尚朝自己丢来一串佛珠,司徒烨随即以树枝为剑,挽了个漂亮剑花后也立刻向飞过来的佛珠刺了出去。 “咔嚓”,是树枝断裂的声音,而那串紫檀木佛珠也落在了雪地上,两人打了个平手。 一旁扒拉下遮眼布条观战的花倾城,简直被这古代的武功给惊艳到了。虽然这个花和尚很厉害,但她家二郎也同样不逊色呀!只可惜二郎她没有用上称手的兵器而已,不然比试恐怕未必会是平手…… “阿弥陀佛!” “天家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无尘很大方地朝司徒烨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随即便捡起地上的那串紫檀木佛珠,拍了拍落在上面的积雪,接着就朝花倾城走去。 “好妹妹,哥哥我回来了!” 无尘刚把手中的佛珠戴回花倾城的脖子上,却蓦地感觉手腕一疼,抬头一看,前方有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正踏着轻功飞跃而来。 但见那男子一袭红衣翩翩,且有着一副颠倒众生的魅惑容颜。高高束起的墨发迎风而舞,入鬓斜眉下,一双狭长魅惑的丹凤眼妖娆妩媚,勾魂摄魄,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情不自禁沦陷进去。 “你是谁?” “想对我家小妻主作甚?” 韩亦辰满脸怒容,戒备十足地看向无尘。 方才见这秃驴居然对小妻主动手动脚,韩亦辰便朝他的手腕弹去一颗小石子。 而且,“好妹妹”这也是这秃驴一个和尚对他那小妻主该有的称呼吗?韩亦辰看向无尘的眼神愈发不善起来。 第353章 醋王三郎 “阿辰,你在哪?” 看到韩亦辰也来了,花倾城深感不妙。 这个三郎的醋劲,那可是所有夫郎里面最厉害的,分分钟能把你淹死那种。 花和尚刚才已经和二郎打了一架,不知道再对上三郎,他还顶不顶得住? 花倾城也不晓得自己方才怎么了,她对这个花和尚居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熟悉和亲切感。 在被花和尚吻上的那一刻,她脑子的确是懵的,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花和尚已经得寸进尺地加深了那个吻。而她虽然起初挣扎过,但最后却没有拒绝,还和他较起劲来…… 说她动心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花倾城也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留恋的是花和尚,还是他身上的那抹熟悉和亲切感。 然而,眼下显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看着怒气冲冲而来的韩亦辰,花倾城赶忙把布条重新放在眼睛上绑好。接着便见她从雪地上颤悠悠起身,伸着双手朝前缓慢行走,还时不时隔空摸来摸去。 “阿辰,是你来了吗?你在哪?” 眼见再次装瞎走路的花倾城,饶是厚脸皮的无尘,都觉得有点自叹不如。只是他也舍不得拆穿就是……这样看着他那古灵精怪的“好妹妹”表演,好像也挺有趣? “小倾城,你这是怎么了?” 方才把注意力都放在无尘身上的韩亦辰,终于被花倾城的呼唤声给拉回了神。 “三弟,倾城她在雪地里待太久,得雪盲症了,你快帮她看看。还有,方才这个花和尚居然趁着倾城眼睛受伤,轻薄了她。” 司徒烨丝毫不觉得跟比自己小的三郎告状是丢脸的行为,并把方才自己一来就看到这个花和尚搂着花倾城在雪地里打滚,还强吻她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咯吱咯吱”,韩亦辰活动着手腕,他那看向无尘的一张俊脸竟是笑了起来,而且笑得邪肆魅惑,笑得妖娆勾人,但却是被气笑的那种。 “好你个六根不净的贼秃驴!居然都敢把主意打到我家小妻主的身上来了,看我韩大少今天会不会把你劈成两半!” 杀气腾腾的韩亦辰,“噌”的一声便从腰间抽出他那把泛着森冷寒光的软剑。“咻咻咻”十分灵活地舞动了起来,并把宝剑直指向无尘的脖颈。 “我的‘好妹妹’,你究竟有几个夫君?” 无尘直接用指力移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利剑,并且幽怨无比地望向花倾城。 这女尊国三夫四侍的女人果然招惹不得,怎奈如今他那“好妹妹”已经蒙上了双眼,接受不到他的讯号。 “六个太多,四个太少,五个刚刚好!” 花倾城一边啃着司徒烨从怀中取出并递给她的叉烧包,一边留意着众人的谈话声。 “好妹妹?” 韩亦辰闻言再次给气笑了,醋坛子也随即彻底被打翻。 “贼秃驴,看剑!” 韩亦辰再次提剑而上,朝无尘的命门攻去。 “你玩真的啊?” 看着这不依不饶的红衣美男,无尘随即敛起戏谑之色,认真地和他交起手来。 虽然无尘并不怕打架,但对方出手招招狠戾,而且皆是杀招。这已经不是方才和那个傻大个一样的比试了,而是生死搏斗,一不小心就会玩完那种! “阿烨,他们谁输谁赢?” 碍于司徒烨在旁边盯着,花倾城不好把蒙眼的布条取下来,只能直接问他。 “放心,倾城。三弟的剑法经过龙大叔的指点后,已经更上一层楼,不会比我刚才耍的天家剑法逊色。” 司徒烨意味深长地看了花倾城一眼。虽然嘴上不想承认,但他心里也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方才他那小妻主和花和尚抱一起在雪地里打滚,要是他再迟来一会,说不定干柴烈火的两人就真的成其好事了。 “嗯,那就好……” 刚才花和尚已经和二郎打了一场,现在又来一个势均力敌的三郎,花倾城只能希望这花和尚可以抗揍一点。 韩亦辰的利剑步步紧逼,花和尚也见招拆招,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阿烨,我有点冷了,咱们先回去!” 花倾城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冰天雪地的,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而且她又没有变态内功护体,再待下去会被冻坏。 午时已过,前方打架的人却还没完没了,花倾城先前和花和尚打架的时候已然把羽绒服脱下来,只不过随着阵法的恢复,那衣服现在都不知道掉哪去了。 “也好!爹和大哥他们应该也等急了。” 司徒烨悠悠瞟了一眼正在打斗中的两人,见韩亦辰没吃亏便收回了视线。 “哎呦~” 蒙着眼走路的花倾城差点被一道雪坡绊倒,所幸眼疾手快的司徒烨马上将她扶稳。 “倾城,你这样走太慢,要不……我背你!”司徒烨随即在花倾城面前蹲下。 “也好~” 花倾城唇角微勾,将脖子上的那串紫檀木佛珠取下收进空间后,她随即心满意足地趴上自家二夫郎宽阔坚实的背上,搭乘这的“人力车”。 “阿烨,你真好!” 趴在司徒烨背上,搂着他脖子的花倾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来自二夫郎带给她的温暖。毕竟她这二夫郎不是一般人,而且长得人高马大的,壮实得很,完全有足够的力气背她。 “倾城,那个花和尚他……” “他说的是真的。我确实是莫名其妙从天而降,还刚好掉进他的怀中。” 听到二夫郎欲言又止的话,花倾城掐头去尾,把跟花和尚打赌和打架的事是说了一下。毕竟,司徒烨刚才和花和尚已经打过一架,气大概也出够了…… “原来如此。倾城,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花和尚应该是昭阳国天龙寺的人。”司徒烨悠悠地说道。 “昭阳国天龙寺?那不是小天以前出家的地方么?那么说……他们应该认识?” “也不是不可能。” …… 司徒烨背着花倾城出了雪山,边走边聊天,一路往谷中走去。 “骚包,‘好妹妹’走了,不跟你玩了!” 被韩亦辰缠住的无尘,眼见花倾城和司徒烨已然走远,直到消失看不见,他亦不想再和这个穿得一身红的骚包男作纠缠,遂运起轻功追着花倾城他们而去。 “好你个死秃驴,本大少不但长得天生丽质、貌美如花,而且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肯定是嫉妒本大少了!” 韩亦辰“咻咻咻”挥动了几下手中的软剑,随即便运起轻功,直接提剑追赶无尘。 他韩大少就算不把这个秃驴砍成两半,也非得撕烂他的臭嘴不可! 第354章 奇怪老头 “倾城,你终于回来了!” 申时左右,司徒烨牵着花倾城的手刚跨进玄宝阁的堂屋,坐在上首的凤凌烟便激动地喊道,并试图挣扎起身,一旁的司乘风和于小天见状赶快将他扶坐好。 “对不起,爹,让您担心了!” 虽然被布条蒙着眼睛,但花倾城也可以想象得出凤凌烟为她一脸急切的模样。不得不说,这亲爹凤凌烟跟花父叶茂春一样,对她都是掏心掏肺地好。 “倾倾,你的眼睛……” 看到蒙着眼睛被司徒烨牵着走的花倾城,沐离歌赶忙上前,抬手隔着布条轻抚小妻主的眼睛,心疼无比。 “妻主\/倾城,你眼睛怎么了?”原本守在凤凌烟身旁的于小天和司乘风也都上前关切问道。 “咳咳咳……” “离哥哥,小天,阿风,我没事,就是在雪地里待的时间太长,导致眼睛有点不舒服,休息休息就没事了。”花倾城握上沐离歌的手,心中愧疚感顿生。 她这大夫郎沐离歌聪明得很,自己的谎话很难骗过他,但至少现在她还不能说实话,否则让刚才背了她一路的司徒烨情何以堪? “嗯,没事就好。” 虽然不知道这小妻主有什么瞒着自己,但聪明的沐离歌并没有去拆穿她。毕竟在沐离歌心中,花倾城的安危高于一切,只要她能平安归来,其他的不重要。 “倾倾,过来这边坐。”沐离歌拉着花倾城的手,让她坐到了凤凌烟身旁。 “倾城,你这一天一夜,在雪山上又是怎么过的?”凤凌烟微微哽咽的关心话语,让花倾城心中的愧疚感又多了几分。 毕竟她在空间别墅里,好吃好喝,还睡了个好觉,精神好得很。倒是她亲爹和这几个夫郎为了她形容有些憔悴,这一天一夜,恐怕他们都并不好过…… “爹,倾倾刚回来,想必饿了累了困了,要不让她先休息一会?而且从昨天中午开始,爹就一直不吃不喝不睡,您也得赶紧去吃点东西和好好休息一下。” 善解人意的沐离歌,很快岔开了凤凌烟的话题,毕竟哪怕她这小妻主需要编理由,那也得先给她一些时间。 “对,还是离歌你考虑周详。”凤凌烟微微点了点头,甚是满意地看了沐离歌一眼。 “你个秃驴,我看你往哪跑?” 正当凤凌烟和花倾城的几个夫郎在为花倾城担忧的时候,厅堂外忽然传来韩亦辰气愤不已的声音,接着众人便看到一个身着灰色僧衣,且鼻青脸肿的和尚跑了进来。 “花和尚?” 花倾城循声把头转向厅堂门口的方向,无尘随即飞快跑到她身后。 “好妹妹,这个骚包一直追着我不放!”无尘居然拽着花倾城的袖子,直接朝她告起状来。 “贼秃驴,快给本大少放开你的蹄子!” 眼见那花和尚竟然当着他的面就和小妻主拉拉扯扯,韩亦辰“咻”的一声再次把手中的软剑指向花和尚的脖颈。 “阿辰~” “有话好说!” 感觉这三夫郎气狠了,花倾城赶忙喊住他。 “不听!” “不听!” “花倾城,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沾草惹花的吗?” “哐当”一声,韩亦辰摔下手中的软剑,眼眶微红,目光凄冷哀婉,还带着些许腾腾怒气。但见他满脸受伤地望了一眼花倾城,随即便转身飞奔出玄宝阁前院的厅堂。 “阿辰~” 花倾城一把扯下蒙住眼睛的布条,正欲起身跑去追韩亦辰,但手臂却被一旁的无尘给紧紧拽住。 “好妹妹,你……” “花和尚,我没空陪你玩!” 花倾城甩开无尘的手就立刻夺门而出,朝着前方那抹红色身影追去。 “阿辰~” 先一步到达院子里的韩亦辰,见自己那没良心的小妻主终于出来了,随即再次奔走离去。花倾城追着他出了玄宝阁,离开玄医谷的中心地带,来到了外围一片一望无际的药田。 只是待花倾城准备上前和韩亦辰说话的时候,原本红衣翩翩伫立在前方的三夫郎,居然蓦地消失不见了。花倾城望着满是药香的田野,想起玄医谷是个很神奇也很变态的地方,顿觉无语至极。 “老人家,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美男子跑过来?也就是你们玄医谷的那个韩少谷主。”花倾城见有个白发老人蹲在田里侍弄草药,便上前询问。 “老人家?” “我看起来很老吗?” 玄天扔下手中的草药,从药田里起身,吹胡子瞪眼,气呼呼地看着花倾城。 “额……” “那大叔,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美男子跑过来?也就是你们玄医谷的那个韩少谷主。”看着身穿黄色道袍,鹤发童颜、不服老的老头,花倾城随即换了个说辞。 “大叔?” “我才年方三九,而且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你居然管我叫大叔?”玄天再次发飙。 “那好。这位道长,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美男子跑过来?也就是你们玄医谷的那个韩少谷主。” 见把对方从爷爷辈降到叔叔辈,他还不满意,花倾城只好再次换了个说辞。毕竟她总不能管这个不着调的老头叫大哥? “花倾城,才八年不见,你就认不得我了吗?” 玄天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用一副看负心汉的眼神悠悠地看着花倾城。 “我们……见过?” 花倾城磨搓着下巴,狐疑地把眼前的老头反复扫视好几遍,并在脑中拼命搜寻着原主的记忆,然而最后却一无所获。 “哎呦,我去!” “我说的不是莱凤国这里的花倾城,而是地球上华国的那个花倾城!”眼见对方把自己反复打量好几遍也没认出来,玄天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然换了个模样,遂出言提醒道。 “你,你……哪位啊?”花倾城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白胡子老道。 “我左青龙!” “我还右白虎呢!”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 “花倾城,你不记得我了吗?在哲南小学念五年级那会,坐你前桌的那个左青龙啊!” 眼见都报上自己姓名了,她却居然还没想起来,顶着玄明容貌的左青龙差点跳脚。 “你……你是鼻涕虫?” 花倾城念小学五年级那会,确实有个长得像豆芽菜的前桌,不但比她矮比她瘦,而且还是个爱哭包,被人欺负了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找她告状出头。 “咳咳咳……” “是左青龙!”左青龙气呼呼地纠正道。 “好,那鼻涕虫……左青龙你为何会变成个老头?” “什么老头,我现在可是通天道观的观主,也是这玄医谷的大长老,玄天!”左青龙捋了捋玄天那花白的胡子,一脸的得意洋洋。 “玄天?” “三郎的大师父?” 花倾城顿觉如遭雷击。 难不成,她以后还得管这个不着调的鼻涕虫叫师父不成? 第355章 老乡青龙 “怎么,不服气啊?” 顶着玄天容貌的左青龙,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一脸的倨傲之色。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桀桀桀……花倾城,没想到,有一天你还得管我叫师父?” “哈哈哈……” 一想到小时候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姐大”,如今居然成了自己的小辈,左青龙不由乐得不行。 “那又如何?” “还不是糟老头一个!” 正当左青龙洋洋得意的时候,耳边却悠悠飘来了花倾城的冷冷话语,但见他那原本笑逐颜开的老脸蓦地一僵。 “花倾城,你还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啊!”左青龙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鼻涕虫,难不成……你也死了?” 花倾城磨搓着下巴思索着,她是死后魂穿过来的,那别人自然也有可能跟她一样有奇遇也说不定。 “你才死了呢!我只是灵魂暂时到此一游!”左青龙冷哼道。 “说,姐姐我洗耳恭听!” 花倾城双手交叉抱臂,饶有趣味地看着一副老道模样的左青龙。 “哼!没大没小,师父也不叫一声。小心我不答应你和韩亦辰的婚事!” 自以为能拿捏花倾城的左青龙,却忽略了有种东西叫惯性。他小看了花倾城曾经留在他心里的阴影。 “没关系!不答应,我就将你打趴,打到你答应为止!” 花倾城扭了扭脖子,并活动活动手腕脚腕,还把手指捏得咯吱作响。 “你,你,你……别乱来!我不就开个玩笑吗?我们现在可是身处异世的亲人,自然得互相关照对?又怎么能给你使绊子呢?” 左青龙看着一副磨刀霍霍模样的花倾城,不禁咽了咽口水,浑然忘记他如今可是武功高强的玄天! …… “阿嚏!阿嚏!阿嚏!” “龙哥,你没事?” 与此同时,华国京都,一家豪华ktv的包房里,顶着左青龙模样正在唱歌的玄天猛打了好几个喷嚏。 “没,没事!” “妹子,哥哥我就是昨晚睡觉没盖好被子,有点着凉了而已。”玄天拉着一旁衣着打扮很时髦女孩的手,讪讪道。 他来这里已经有小半年了,也不知道那个臭小子在莱凤国有没有破坏他的形象! …… “废话少说,我还赶着去找阿辰呢!你要是没见过他,就别浪费我时间。”花倾城看向左青龙的眸光倏地一冷。 “哎,你别走啊!” 难得有老乡叙旧,左青龙赶忙拦住想抬脚离去的花倾城。 “韩亦辰他没事,你陪我再聊会,等下我就告诉你他在哪。” 左青龙本想去拽花倾城的手臂,却被她闪躲开来。一想起他如今身为玄医谷的大长老,去扯徒弟妻主的手,貌似也确实说不过去。 “请说出你的故事!” 花倾城在药田旁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就直接在上面盘腿坐下。 “花倾城,那可是紫气东来石,你……怎么就坐上去了?” “不就一块破石头吗?瞧把你稀罕的!你如今都成有修为的老道了,金钱……金钱你估计不稀罕。但名誉地位都有了,弟子也一大堆,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抠抠缩缩的作甚?” “罢了,你……你要坐那就坐!” 看着花倾城直接盘腿坐在圣石上,左青龙本想阻止,但一想到她是这莱凤国将来的主人,也就随她了。 但是…… 金钱,他稀罕! 只不过没处花而已! 这里既不能看电影,也不能唱歌跳舞,没有手机玩,也没有游戏打,洗浴中心一条龙服务,那更是别想。 而且,这玄天老道虽然是正一派弟子,但都八十了,老当益壮是没错,可毕竟年纪一大把了,又有哪个妞愿意给他泡?他就算有钱,又该往哪花去?倘若顶着玄天的身份去找女风馆找女人,那玄天老道估计能在梦里把他给撕了…… 花倾城的话简直就是剜他心的利刃,一刀刀准确无误地往他最痛的地方割。 “我没有死,只是和这个玄天老道互换了灵魂而已。” 左青龙捋了捋玄天花白的胡须,把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半年前,我那谈了三年的女朋友忽然跟我提出分手,说她想跟前男友复合。一时承受不住打击的我,那天夜里就在酒借酒消愁……” “第二天清晨,我是在马路边的绿化带上醒来的。只不过,醒来后我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居然被剥得只剩下一条裤衩。才刚失了恋,又遇上这种打击,顶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谈笑,绝望无比的我,于是打算做出一个壮举,来控诉这个对我恶意满满的世界。” “不会是跳楼、跳桥、跳江、跳河之类的?”花倾城揶揄道。 “当……当然不是!我是……跳湖!”左青龙耳根微红。 “呵呵……有区别吗?”花倾城嘴角微抽。 “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不会游泳。哪怕跳一条深一点的臭水沟也能淹死!” 花倾城:…… (大可不必对自己这么残忍。自杀还找臭水沟跳……) (玄天:还好我会游泳啊!你知道睡觉的时候,睡着睡着,却忽然发现自己在水里,是什么感受吗?) “反正等我醒来,我就发现自己来到这里了。我也就只比你早来一两个月,可穿越的时间却是十六年前。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这具身体的主人来找我,他说只要我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而且到时还会有个更好的女朋友等着我。”左青龙嘴角衔笑,似乎在憧憬那个更好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模样。 “天下没有的午餐!那老头让你干什么事情作为交换条件?”花倾城磨搓着下巴,若有所思。 “此事与花居士你有关。”左青龙捋了捋玄天的花白胡须,佯装一副高深莫测模样。 “说人话!” “额……就是帮助你升级打怪兽。” “说人话!” “额,就是助你恢复太女之位,将来登基为皇,坐拥江山美男!怎么样,花倾城,心动了?”左青龙一脸坏笑地看着花倾城,心里却在疯狂滴血。 苍天啊! 大地啊! 为什么同样是穿越,待遇差别却是这么大? 他左青龙与花倾城一样都是27岁,可这个家伙穿越过来却成了16岁的妙龄女子,身边美男如云;而他却只能顶着80岁老头的臭皮囊,看着自己行将就木,犹如那逐渐西沉的落日…… 还真是叫人……羡慕嫉妒恨! “没兴趣。”花倾城不咸不淡地说道。 “什么?” “没兴趣?” “我的亲姐呦!那可是九五至尊的皇位!而且,当了皇帝以后,你想要多少个美男,那不是抬抬手的事吗?” 最主要的是,花倾城不当皇帝,他怎么完成任务?不完成任务,他怎么回去现代?不回去现代,他怎么见自己未来的新女朋友?是以,左青龙继续奋力游说着。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当皇帝有什么好,困在皇宫里一点自由都没有。”看在对方跟自己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份上,花倾城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额,不是,那个花……” “这件事以后再说,鼻涕虫,你快跟我说韩亦辰上哪去了?” “那……那好……” 左青龙没想到自己这老同学的脑回路与从前一点没变,跟别人完全不一样。看来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还得从长计议,以免起到反效果。 “他一直都在这里,只是被阵法挡住,你看不到而已。” 左青龙根据玄天身体里的记忆,抬手隔空打了一个神秘结印,下一瞬间花倾城就发现韩亦辰的确还伫立在前方,只不过顶着玄天模样的左青龙却消失了。 第356章 三郎脑洞 “阿辰~” 顾不上去管那左青龙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看到伫立在前方那道萧瑟落寞背影,花倾城的心不由微微一痛,为自己先前一时的意乱情迷而自责。 “花倾城,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韩亦辰望向逐渐朝自己靠近的小妻主,但见他眼眶红红,珠泪打转,满脸的控诉和哀怨。 “也许没有很多,但……对你绝对有!”花倾城阔步向前,从身后紧抱着韩亦辰,把头轻靠在他背上。 本想挣脱的韩亦辰,一想到倘若自己真的放开了她,那么也许就等于亲手将她推向别人。是以,韩亦辰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任由花倾城抱着。 “花倾城,你现在可是皇女,而且还是凤后所出的嫡皇女,自是尊贵无双,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 “将来,一旦你当上了太女,甚至是……你身边想要什么样的美男没有?届时,你还会想起我吗?” 韩亦辰微敛双眸,自嘲一笑,喉咙微微滚动,咽下一口苦涩。 接着,他的脑中便不由浮现出花倾城身着一袭明黄宫装朝服,端坐在金丝楠木制成的御案前,一旁还有个敬事房的太监,端着盛满绿色赍牌的大银盘等候她翻牌的画面…… “沐呆瓜整天就只会叫我勤政爱民,烦死了;司徒愣天天就知道打拳练剑,无聊;傻小天除了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就只会念‘阿弥陀佛’,念得我头都大了;至于那个司狐狸,不是吟诗作对,就是画画写字,闷死了;还是花和尚有趣多了,不但会跟我打架,还会陪我玩……” 花倾城拍掉沐离歌的后宫之主牌子,又扔掉司徒烨的皇贵君牌子,还把于小天和司乘风的贵君牌子也统统丢掉,最后挑了正四品美人“花和尚”的牌子…… 皇帝寝宫内,绘着凤龙呈祥、镶以绢纱和琉璃的八角宫灯,给寝殿内渲染上一层暧昧旖旎的气息。 鲛绡宝罗帐下,沉香木阔床上,有两道正在眉来眼去的身影。 “皇上,就让贫僧来服侍您!” 花和尚摸了摸他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口衔着脖子上的紫檀木佛珠,朝花倾城挤眉弄眼,笑得一脸淫邪。 “你个磨人精!朕当真是爱惨了你这副鼠目寸光、鸡鸣狗盗、装腔作势、离经叛道、阴险狡诈、人模狗样、猪狗不如、恶贯满盈、丧尽天良、禽兽不如、恬不知耻的花和尚模样!” 花倾城一把将花和尚推倒在凤床,三下五除二就将他身上的灰色僧衣剥了个精光。 “皇上~” “花和尚~” “么么~” …… “皇上,韩侍君从冷宫里跑了出来,正在寝殿外跪求着见您呢!”身膘体壮的太监总管翘着兰花指,阴阳怪气地在皇帝寝宫门口禀报着。 “岂有此理!” “这个韩亦辰!” “要不是看在他身怀六甲的份上,凭他一个小小的五品侍君敢到朕的寝宫前撒野,就可以拉出去砍头了!” “来人,将他拖下去,不把六宫内所有的恭桶刷完,不许他吃饭!”跟花和尚恩爱缠绵被打扰的花倾城,眸光倏地一冷,怒斥道。 “奴才,遵旨!” “韩侍君,请!” 随着肥头大耳的太监总管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寺人拿着一把奇臭无比的刷子,递到一身布衣荆钗的韩侍君面前,让他去清洗皇宫内的所有恭桶。 “不!不!不!皇上,你不能这么对我!” 韩侍君直接把细竹枝制成的恭桶刷子甩向太监总管的脸上,并朝着皇帝寝殿内大声哀嚎。 “聒噪!” “来人!” “皇上请吩咐!” “既然他不想用刷子刷恭桶,那就让他直接把所有的恭桶都舔干净!” “奴才遵旨!” “韩侍君,请!” “不,不,不……” …… “花倾城,你没良心!” 韩亦辰挣脱掉花倾城抱着他的手,转过身来就抬手朝她的脸上甩去一巴掌。 “皇上,虽然我只是一名小小的五品侍君,可我也是有尊严的。我都已经被你打入冷宫了,你就算不再喜欢我了,也不能让我去刷皇宫里的所有恭桶啊!哪怕为了我肚子里的小倾倾和小小辰,你也不该这么对我!” 韩亦辰如丝媚眼中的盈盈珠泪,终于是“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花倾城,顿时石化在原地,一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不是……阿辰……” “你这又是皇上又是侍君,以及打入冷宫什么的,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不是……不是才刚来的癸水吗?你肚子里的小倾倾和小小辰,又是怎么一回事?” 花倾城手捂着被韩亦辰打过的脸,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正在抽泣中的韩亦辰闻言蓦地顿住眼泪。 糟糕! 他刚才居然把臆想当成现实了,还打了小妻主一巴掌…… 但一想到白日梦中,花倾城与那花和尚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模样,他心里是既气愤又委屈,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小倾城,我……” “阿辰~” “疼~” 花倾城拉过韩亦辰的手,并将它轻捂在自己被他打过的脸上。 “对不起,小倾城,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做了个梦,梦中你是皇帝,而我则是被你打入冷宫的侍君,我怀了小倾倾和小小辰,可你却还让人命令我去刷皇宫内的所有恭桶,刷不完还不许我吃饭。呜呜……” 韩亦辰越说越委屈,说到后面又哭了起来。 “阿辰~” “你这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花倾城是既好气又好笑,抬手轻拍了下韩亦辰的头,真是拿她这爱天马行空的三夫郎没办法。 “还疼吗?”韩亦辰略有些愧疚地抚了抚花倾城的脸。 “你说呢?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毕竟我可是你的妻主,你让我顶着你的五指印出去,人家可不得知道我惧内了呀?”花倾城用手指轻戳了戳韩亦辰的胸口,半是玩笑、半是严肃地说着。 “那……要不……给你打回去……” 韩亦辰下定决心般,紧闭着双眼,并把他那张俊脸凑到花倾城面前。 “啵~”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来,花倾城在韩亦辰的脸上落下了温柔疼惜的一吻。 “小倾城,你……” 韩亦辰蓦地睁大双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花倾城。 “我的阿辰不但长得天生丽质、貌美如花,而且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最最重要的是,他对我情深意重,我可舍不得伤他。”花倾城搂着韩亦辰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对这三夫郎,花倾城是爱在心尖的,又怎么舍得真的去伤了他?而且……确实是自己对不起他,违背了“约法三章”,那一巴掌就当是还他的。 “小倾城~” 韩亦辰双眸盈泪,微微哽咽,捧起花倾城的脸吻了吻上面的五指红印。 接着便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去掉瓶塞后就将里面的白色软膏抹了些许在花倾城的脸上。随着冰冰凉凉触感的传来,花倾城顿觉脸上的火辣感消失了。 “阿辰~” 花倾城抬手就着袖子为韩亦辰拭去眼角的泪水。 “是我不好,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才让你胡思乱想。” 这三夫郎对她情深意重,生死相随,花倾城并不介意在他面前放下身段去哄他。 “那……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要是将来你当了皇帝,哪怕我做错了事,你也不可以把我打入冷宫,还……还让我去刷恭桶!” 韩亦辰撇了撇嘴,一脸哀怨地看着花倾城。但见他那双如丝媚眼,此刻竟是盛满了委屈。 “好,我答应你。” 花倾城勾下韩亦辰的脖颈,轻轻吻了吻他眼角的泪痣。 “倘若我花倾城是皇帝,只要你不做触犯我底线的事,那你韩亦辰必定是那个宠冠六宫的皇贵君!” 花倾城没有想到的是,她表真心的誓言,有一天却会一语成真…… 第357章 兄弟断义 “倾城她……” 司徒烨目瞪口呆地望着健步如飞,逐渐消失在他眼前的那道靓丽身影。 这……还是刚才那个眼睛看不见,走路跌跌撞撞,需要他背的妻主吗? 当花倾城摘掉蒙眼布条跑出去追韩亦辰的时候,却不知被她抛在玄宝阁前院厅堂里的众人,却因为她炸开了锅。 “二弟,我想……倾倾雪盲症应该已经好了。”沐离歌拍了拍司徒烨的肩膀,悠悠地说道。 沐离歌没想到,他那小妻主瞒着的事居然是这个。但见他唇角微勾,面露一抹宠溺中带着无奈的笑容。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好妹妹,你……就一点看不到哥哥我就在你身旁吗?” 望着匆忙跑出去的花倾城,才刚动了凡心的无尘和尚,一张帅气的俊脸不由划过一抹受伤。 “阿弥陀佛,妻主她还真是……真是可爱!”于小天看着怔愣住的司徒烨,不由双手合十,同情地感叹了一句。 “小滑头!” 司乘风见状嘴角微抽,也真是难为她了,为了忽悠司徒二哥,装瞎子居然也能装得一板一眼的。 “那个……阿风,我有点累了,要不你先送我回房。” 坐在上首的凤凌烟对女儿的举动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难不成这纳兰家的血脉里,天生就流淌着多情? 花倾城离开后,忧伤中的无尘才有心思留意到屋内的其他众人。除了在雪地里跟他打过一架的那个傻大个,居然还有四个男子,最重要的是,他们个个都是绝色美男,而且各有各不同的美。 “你,你,你……你是长孙殿下?皇兄?” 望着一袭白衣、丰神俊朗的沐离歌,无尘心中震撼不已。眼前之人分明像极了他那已薨逝的皇伯苏沐天晟,那五官轮廓也与记忆中的堂兄苏沐离歌完全吻合着,只是少了些年少时的懵懂稚嫩,多了些成年人的沉稳大气。 “想必这位大师你认错人了,在下并未见过大师。”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堂弟苏沐离尘,沐离歌压下心中的震惊,面上却仍然一派气定神闲。但见他轻抚了抚他那四个多月的孕肚,看向无尘面露不解之色。 他的这个堂弟因为被国师染柒月预言,说与其亲父苏沐天钧命中相克,且会影响到昭阳国的国运,因此自出生后就被送去天龙寺出家为僧。 对这个小自己一岁,父不疼、亲母不在身边的堂弟,幼年的苏沐离歌对他心生同情,故时常去天龙寺同他玩耍。在最是无情的帝王家,两人也难得有了真挚的兄弟情谊。 然而,这一切却在六年前那场熊熊燃烧的东宫大火中戛然而止。苏沐离歌的父王和母妃双双葬身火海,死在了他叔父苏沐天钧发动的宫变之中,而他也从此流落在外,成了这莱凤国乡野农女的童养夫。 沐离歌此时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矛盾的。虽然沐离歌心里也清楚,这一切与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花和尚堂弟无关,但……他的父亲却又的的确确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杀父杀母仇人。 在父王母妃惨死后,苏沐离歌便知道,他和这个堂弟只怕是再也回不到当初的那份纯真。也许,当陌生人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距离。他苏沐离歌亦不想有朝一日,同这个自己曾经疼爱过的弟弟两人操戈相向。 “不可能!皇兄,你不记得离尘了吗?贫僧生来孤苦,有亲生父母也等于没有,皇兄你便是离尘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怎么能认不得我呢?”无尘拽住沐离歌的衣袖,却被他一把甩开。 “这位大师,你认错人了!在下刚才已经说了,我们未曾见过!” 沐离歌一双明眸看向无尘满是陌生之色,但见他再次把手放在他那微微凸起的小腹之上。 “也……也对!皇兄苏沐离歌,他乃是堂堂昭阳国的皇太孙,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同这女尊国的男人一样,可以身怀六甲、生女育儿呢?” 无尘微微苦涩一笑。此时的他多么希望眼前之人就是他那可怜的堂兄苏沐离歌。也不知,当他那堂兄被火烧的时候,该有多疼…… 这也是当年苏沐离尘的父王苏沐天钧登基为皇之时,他却选择剃度的原因。他苏沐离尘不愿意踩着亲人的血肉,去享受那带着血腥味的荣华富贵。在苏沐天钧坐拥江山的时候,在天龙寺的无尘却是每日都在为惨死的堂兄一家诵经超度。 “那个……阿风,我累了,先送我回房。” 看了一场认亲失败剧的凤凌烟,心中不由对息夫沐离歌深深同情。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掺和,遂选择闪人。 “小天,我有点累,你扶我回房。” 在司乘风送凤凌烟回房后,沐离歌也不想再继续留下和苏沐离尘大眼瞪小眼,也打算离开,只是这次却是同行的于小天被拦下了。 “明镜?” 倘若说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认错一个皇兄有可能,但眼前这个和天龙寺明镜禅师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又是怎么回事? “阿弥陀佛,大师你认错人了,我们未曾见过。”于小天也学沐离歌依样画瓢,只不过花和尚却不是好糊弄的。 “不是天龙寺的明镜和尚,你念‘阿弥陀佛’作甚?” 无尘凑到于小天面前,仔仔细细地把他反复打量了好几遍。其他可以造假,但那额上的圣子才有的三瓣红莲印记却不会。 “那是因为……因为大师你是和尚,在下不过随了大师的身份而称呼罢了。”于小天灵机一动,随即回答道。 “好,既然你说你不是明镜禅师,那你额上为何会有昭阳国圣子的红莲印记?你可别跟贫僧说那是画上去的花钿。”无尘摸了摸他那锃亮光头上的戒疤,看向于小天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于小天:…… “贫僧……不是,在下……” (台词都被你说完了,你让我说什么?) “大师乃是方外之人,不懂我们莱凤国男子的喜好也正常。虽说花钿多是以贴为主,但也可以是画出来的。” 沐离歌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支玄医谷四长老出品的胭脂棒,接着便见他动作娴熟地(实际上是第一次)在自己额上画了一朵和于小天一模一样的红莲印记。 “大师,你是真的认错人了!” 沐离歌悠悠地看了无尘一眼,随即便拽着于小天的手离开了玄宝阁前院的厅堂。 虽说沐离歌心里也知道,以堂弟苏沐离尘的聪颖,想瞒住他恐怕不容易。但沐离歌也只能赌一把,赌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并不会让苏沐离尘出卖自己。 “花和尚,不管你认不认识大哥和四弟,希望你都能忘记见过他们两个!” 待沐离歌和于小天离去后,司徒烨向无尘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接着便见他转身出了厅堂的大门。 望着瞬间空荡荡的屋子,无尘心中悲戚感顿生。 倘若这是皇兄你想要的,那么,离尘便会一辈子都假装认不出你…… 第358章 凌烟治腿 九月初六巳时,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后,韩亦辰便带着二师父玄明一起来到了凤凌烟的房间,准备开始替他治腿。 而那无意间落入玄医谷阵法的花和尚无尘昨晚已经走了,正如他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消失,谁都没有再去提起。 “爹,你的腿是当年从忘情崖之上摔下才落下的毛病,虽说十六年来龙倚天每日都用内力替你按摩,保住了筋骨的柔韧性,但毕竟时隔多年,错位的筋骨已然长结实。我们现在第一步需要做的并不是给你上黑玉断续膏,而是得将你的筋骨重新打断,正好后方能续接。” 韩亦辰先前已经让司徒烨和司乘风给凤凌烟的腿脚做好活络准备,如今已经达到可以治疗的最佳状态。但在用黑玉断续膏续骨之前,作为一名大夫,他还是得把一些事提前跟凤凌烟说清楚了。 “只不过……把腿骨重新打断,你承受的将会是比当年断腿时加倍的痛苦。爹,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这个人是小妻主的亲爹,韩亦辰遂拿出了比对别人更多的耐性。 “我准备好了!三郎,你且放手治。我的腿已经这样了,能因为你有一线生机,已经是老天娘赐给我的天大福分,爹不怕疼。你……开始!” 靠坐在床头的凤凌烟,看向韩亦辰满脸的坚毅之色。他已经熬过了十六年的崖底凄苦生活,如今好不容易跟女儿重聚相认,他得用余生去好好弥补对女儿的父爱亏欠。他凤凌烟不能一辈子待在轮椅之上…… “阿辰,就不能用麻沸散吗?” 花倾城看着儒雅斯文、风度翩翩的凤凌烟,担心他扛不住疼痛。 “小倾城,为了爹续骨后恢复良好,最好是不要用麻沸散,以免影响黑玉断续膏的效果。”韩亦辰十分耐心地解释道。 “倾城,你放心,为了你,爹不怕疼。” 尽管知道将要承受的是比当年断腿加倍的痛苦,凤凌烟还是面露和煦微笑,宽慰着花倾城。 “好,爹。我就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坚持住。等你腿好了,我就带你走遍你想去的地方,看尽你想看的风景。” 花倾城握了握凤凌烟的手,感激地看了眼韩亦辰和玄明,才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从凤凌烟的房间离开后,花倾城就来到前院的花园,和沐离歌、司徒烨、于小天以及司乘风在亭子里等候。 “离哥哥,你怎么好像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心事重重的?”花倾城看向自己身旁神色凝重的大夫郎,面露担忧之色。 “倾倾,我没事。我只是在想爹的腿什么时候可以治好。”沐离歌握着花倾城的手,顿时感觉心中踏实不少。 他刚才的确分心了,也不知他那堂弟如今去往何方?尽管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兄友弟恭,但沐离歌依旧希望苏沐离尘能过好自己的生活,最好是……不要再回昭阳国了!他并不想在与苏沐天钧的对战中,看到苏沐离尘的身影…… “阿风,怎么这两天都没看到凤文凤武他们?阿右今天也不见踪影?”等待中的花倾城,顺便跟她的夫郎们聊起天来。 “倾城,凤文凤武他们自从来了玄医谷后,每日都去帮谷民干农活,阿右今天也去药田帮忙了。他们很好,你不用担心。” 司乘风看向花倾城浅浅一笑,一派温润公子模样,犹如那拂面的春风般令人赏心悦目。 “他们倒是有心了。” 花倾城握了握司乘风的手,手掌相触的温度却直达着司乘风的心扉。 她这五夫郎并不缺钱,但他的护卫却身体力行地做着力所能及之事,可以说相当用心良苦了。 花倾城寻思着,回头就把她空间里的高产粮食、蔬菜等作物移植一些到玄医谷,让这里的谷民有更多的食物种类。毕竟,这里可是阿辰的家呀!那也约等于是她的。 如果可以,花倾城甚至想在这里盖一座院子,然后腾一间房出来,专门放凤凌烟让她从忘情崖底幽谷中竹屋里带回来的那些桌椅板凳、床铺什么的。 玄医谷山清水秀,风景宜人,而且气候舒适,四季如春。这里与世隔绝、民风淳朴,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倘若不是花桥村里还有她的家人,花倾城都想直接在玄医谷住下得了。这里简直是咸鱼养老,最适合不过的地方了! “爹,那我们开始了!” 当花倾城和她的几个夫郎们在花园聊天的时候,韩亦辰也和玄明开始着手给凤凌烟治腿。 “嗯~” 韩亦辰刚下手捏了一下凤凌烟的左脚腕骨,凤凌烟便已经疼得微微闷哼。 “爹,你且忍着点!” 随着韩亦辰的话落,接着屋里便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韩亦辰把凤凌烟的左脚腕骨、膝盖骨都打断。“咔嚓咔嚓”,韩亦辰又把凤凌烟错乱的筋骨重新正好。出乎意料的是,咬紧牙关的凤凌烟除了大汗淋漓,神色痛苦外,居然没有吭一声。 “爹,你很勇敢!接下去我们开始换右腿了。” 韩亦辰看着疼痛不已,却依旧强忍着不吭声的凤凌烟,也不禁心生敬佩之意。他大概是怕花倾城担心,所以才强忍着。 “三郎,我……没事。我……可以的。”凤凌烟的双手紧紧抓着床沿,硬生生扛下那让人撕心裂肺般的剧烈疼痛。 “好!” 韩亦辰下手快、准、狠,而且很稳当,很快就把凤凌烟右腿伤了的筋骨也打断,并重新正好。 堪堪过去半个时辰,凤凌烟整个人就已经大汗淋漓,浑身湿透,仿佛从水中捞起一般。 “爹,你还坚持得住吗?要是太疼,等明日再给你用黑玉断续膏重续筋骨也是可以的,只是效果会差点,恢复起来也会缓慢一些。” 虽然停一天再上药效果会打折扣,但看到凤凌烟如此辛苦的模样,韩亦辰还是心存几分不忍,毕竟这可是他小妻主的亲爹。 “不,三郎,我可以的!我们继续……” 凤凌烟努力朝韩亦辰挤出一抹宽慰的笑容,只不过那笑容有点惨淡和让人于心不忍。 接着,韩亦辰便从他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便露出里面大小不一、长短不同的金针。 但见他拿起一枚又一枚金针快速在凤凌烟的腿上扎下去,并用手指轻捻金针。待几个关键穴道都上好针后,韩亦辰便轻弹针尾,待“嗡嗡嗡”声音结束已是一刻钟之后。 撤去金针,韩亦辰用药匙挖了适量的黑玉断续膏,均匀地涂抹在凤凌烟腿脚筋骨受伤之处。 那黑色黏稠,泛着光泽的膏体一上身后,凤凌烟便顿时有种浑身不停地被刀割、剑划的巨痛感。只是哪怕凤凌烟疼得浑身发颤,冷汗涔涔,也依旧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强忍着想把涂在腿上的膏体擦掉的冲动。 凤凌烟告诉自己,只要捱过去了,他就苦尽甘来了。女儿都说了,以后会带他走遍自己想去的地方,看尽他想看的风景。 凭着这股强大的信念,凤凌烟忍过了重新被打断腿骨的巨痛,也捱过了黑玉断续膏上身的非人折磨。 只不过,在凤凌烟心中,女儿所在的地方便是他最想去的地方。因为,女儿才是他人生中最美的风景! 第359章 雪山二师 “阿辰,二长老,爹他怎么样了?” 韩亦辰和玄明一直到午时左右才打开房门,在外面等候的花倾城和她的夫郎们随即上前询问。 “我不过是在一旁观看罢了,真正动手的是小辰辰,你应该相信他。毕竟……我玄明的嫡传弟子又怎么会差呢?”玄明冷哼一声,傲娇地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一脸的倨傲之色。 “多谢二长老!” 花倾城唇角微扬,但也确实衷心感谢玄明。毕竟徒弟出马,师父还在一旁坐镇,此等待遇估计也是没谁了。 “对小辰辰好点!” 玄明丢下一句话后就直接扬长而去了。 “小倾城,你放心。爹他表现得非常好,我给他治腿的时候,他全程愣是没吭一声。现在我已经将爹伤了的筋骨用黑玉断续膏重新接上,假以时日,他便会日渐康复的。只不过在此期间,每日的腿部按摩并不能停。” “辛苦你了,阿辰!” 花倾城勾下韩亦辰脖颈便直接在他的侧脸上香了一口。这个有洁癖、貌美、傲娇、善妒,却又有着大本事的三夫郎,实在叫她爱得欲罢不能。 “小倾城,如若你不赶时间的话,以爹的状况,最好让他在谷中多休息几日再赶路。” 韩亦辰摸着被花倾城亲过的侧脸,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挑衅地看了看站在于小天身旁的司乘风。花和尚离开后,韩亦辰便又把吃醋的对象放在司乘风的身上。 司乘风:…… (本公子能说什么?看在你给公爹治腿的份上,本公子也懒得跟你计较。) “也好。” 虽然花倾城可以让凤凌烟待在空间别墅里,但回花桥村的途中让凤凌烟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待着,估计他也会觉得闷。而且,她还没正式去拜会韩亦辰的几个师父们。 看过凤凌烟,吃过午饭,稍作休息后,韩亦辰便带着花倾城去了玄医谷的后山。 “阿辰,你的二师父和三师父都住在雪山上吗?” 搓了搓手臂上被冻出的鸡皮疙瘩,花倾城望着眼前这冰峰林立、高耸入云的雪山,紧了紧和韩亦辰十指相扣的手。 “小倾城,我的几位师父都是通天观的道士。只不过,除了道观里的住所,大师父在紫云山还有座三清殿;二师父在谷中也有一座杏林院。四师父在紫云山的山腰处有一所木屋,她倒的确是经常待在那里研制她的驻颜宝贝。” “至于三师父,她一直都住在通天道观里。只不过她善奇门遁甲,尤其是遁地术非常之厉害。这紫云山乃是玄医谷的禁地,不会被人打扰,所以她经常在这里修炼她的遁地术。”韩亦辰媚眼如丝,看向花倾城笑得一灿烂。 “原来如此。” 花倾城唇角微勾。 先前她莫名掉进一座满是馨香的质朴院落里,还遇到了一位身着红衣的美人。只不过她还来不及跟那位红衣美人说话,就马上又来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里。看来她们应该就是三郎的四师父和三师父了。 花倾城紧随着韩亦辰的步伐继续在雪山上行走着,只不过当他们越靠近山腰的时候,花倾城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意也随之逐渐减轻。申时左右,他们来到了一座清雅质朴的木屋前。花倾城感觉周围的温度似乎也变暖了,几乎和谷中一样舒适宜人,而眼前的院落赫然便是她先前坠入的那里。 “四师父!” 韩亦辰一手牵着花倾城,一手轻轻推开篱笆院门,朝着里面呼喊。 正在屋内捣药的玄清蓦地顿住手,并起身推开大门,欣喜地望向院中,但见前方有一道红色的妩媚身影正朝她款款而来,只不过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着红黑劲装的女子。虽然衣着不同,但眼尖的玄清还是立刻认出了她就是曾经突然在自己院中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那个女子。 “小辰辰,你个臭小子!说走就走,而且一消失就是两年,现在总算是舍得回来看我啦!” 玄清倚在门边,睁着一双如丝媚眼揶揄道,只不过她的视线却始终都是落在和韩亦辰并肩携手同行的花倾城身上。 玄清虽然已近不惑之年,可却因驻颜有术,看上去只二十四五模样,与其说她是韩亦辰的师父,倒不如说更像是他的姐姐。 “嗨!” “红衣美人!” 花倾城朝玄清摆了摆手。 “原来您是阿辰的四师父,我是花倾城,我们之前见过了。”花倾城总算把先前来不及说完的话,给说了出来。 “原来是你呀!” 玄清把玩着落在肩上的一缕发丝,似笑非笑地看着走到她面前朝她作揖行礼的花倾城。只不过下一瞬间便见她蓦地敛起戏谑之色,并猛地朝花倾城使出一记扫堂腿。 说时迟、那时快,花倾城迅速打了一个空翻,避开了玄清的突袭。 “没想到四师父的待客方式还挺特别。”花倾城拍了拍手,并理了理衣裳,倒也不生气。 “清姐,你这是作甚?”韩亦辰略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玄清。 “小辰辰,你每次来这里,我都是这么试你功夫的,怎么,你这是心疼上她了?没道理你能和我过招,身为你妻主的她,身手却不如你?” “哎!还真是儿大不由爹,徒弟大了也和师父生分了呢!”玄清手捂胸口,佯装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四师父倒也不必如此。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您既然是阿辰的四师父,那自然便也是我花倾城的四师父,以后我会和阿辰一起孝顺您的。”花倾城十分上道,眼神和语气也皆是真诚。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玄清闻言不觉莞尔,见这花倾城长得倾国倾城,与她的好徒儿看上去倒是十分般配。尽管这人不会武功,但身手也不差,她心中也顿时满意了几分。看来她这爱玩闹的徒弟,日子应该不会过得太无聊。 “呵……” “原来是你这个家伙把我的地道搞得乱七八糟的呀!” 当花倾城和玄清在说话的时候,突然从地上冒出一个人来,只不过神奇的是,当那人从地上起身后,原本裂开的地缝居然又合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已然无法用科学来解释,花倾城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而且还对她摆着一张臭脸的玄月。先前花倾城以为自己掉入地道里,如今看来恐怕并不是,估计是当时刚好掉到玄月正在遁地的地方。 “师姐,今天怎的这么有空来我这里?”玄清媚眼如丝,朝手持拂尘、一身道姑模样打扮的玄月微微挑眉。 “你那张脸我都看了三十多年了,有什么好看的?贫道自然是来看小辰辰的!”玄月一本正经地说道。 “亦辰拜见三师父!” 眼见玄月也来了,韩亦辰随即拉着花倾城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 “两年不见,倒是长高了,也更帅气了!”玄月看着韩亦辰微微颔首。 “三师父,亦辰想请您和几位师父明日中午到玄宝阁一聚,如若……” “行了,我这里不兴那套。”玄月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即又看向花倾城,“你,对他好点!” “倾城谨遵……” 然而,还没等花倾城把话说完,那突然从地里冒出的玄月,大袖一挥,又再次遁入地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带走一片云彩。 “额……” “三师父她……” “还真是……厉害!” 花倾城咽了下口水,竖起大拇指,给那来无影、去无踪的玄月手动点了个大大的赞。 第360章 才子天团 九月初九,转眼距离韩亦辰给凤凌烟治腿已经过去三天。 花倾城听从韩亦辰的建议,在玄医谷多住几天,打算等凤凌烟的腿脚伤势愈合稳定,再出发回花桥村。 “爹,在想什么呢?” 酉时,韩亦辰再次来到凤凌烟的房间看他,此时沐离歌、司徒烨、于小天、司乘风等人也都在。这几日,韩亦辰每天早中晚都亲自过来帮凤凌烟揉捏腿脚。 “三郎,你来啦!这几日辛苦你了,你看那窗外的夕阳多美!” 窗户前,坐在轮椅上的凤凌烟循声转过头,慈爱地看向从门口款款而来的韩亦辰,并朝他微微一笑。 “爹,您莫不是在想念祖母祖父他们?等您腿好了,我就带您回去看他们。”心细如尘的司乘风十分贴心地说道。 “每逢佳节倍思亲。阿风,我的确是有点想家了。只是母亲、父亲他们如今年纪都大了,不宜大喜大悲,过些天你且先修书一封,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再告诉他们我还活着的事。” 凤凌烟虽然也想早点和家人团聚,但考虑到自己母父年事已高,不能受刺激,便打算一步步来,不好操之过急。 “爹考虑得甚是周到,如此确实更好。”沐离歌也点头表示赞同。 “凤老将军和木老爷子老当益壮,身体都十分康健,我前些日子才刚见过他们,爹您不用担心。”司徒烨也出声道。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爹,你放心,贫僧……我会每日都替凤老将军和爷爷诵经祈福的!” 凤凌烟身后的于小天双手合十,念了句佛语。也不由想起了当初失忆的木兰瑾在花家老宅将他当成亲孙子,和他们一起生活时的场景。 “凤大公子才貌双全、名满天下,离歌自幼便听闻过,尤其是他不但才华横溢,而且写得一手好字,其墨宝更是一字难求。爹,您何不即兴挥毫一番?”眼见凤凌烟沉浸在思念家人的伤感之中,沐离歌适时移开话题。 “是啊,爹,我们也很想见识见识凤大公子的墨宝风采。” 司乘风面露微笑,言语间已经来到房中的书案前将一张纹理均匀、光平绵软且细腻的上等宣纸铺开,并用镇纸压好。待磨好墨后,司乘风就推着凤凌烟的轮椅来到书案前,并将一支上乘的狼毫笔呈递给他。 “好。想我凤凌烟被困忘情崖底十六年,我也很想知道如今还能写出几分从前的水准。” 接过狼毫笔后,凤凌烟轻挽袖子,将手中的狼毫笔饱蘸浓墨,接着便见他的右手在书案上灵动地挥舞着,笔走龙蛇,须臾间便写下了力透纸背、笔势活泼雄浑、汪洋闳肆的“落日”两个字。 “凤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沐离歌看着凤凌烟在宣纸上落下的容与风流、刚似铁画、媚若银钩般的字迹,真心赞叹道。以凤凌烟如今的身体状况,坐在轮椅之上尚能写下如此气势磅礴的字,可想而知,当年在他全盛时期,又该是多么令人惊艳啊! “不服老不行了!” 凤凌烟略有些失望地看了看自己那十六年没握过毛笔的手。 “听倾城说,你们几个皆是人中龙凤,如今何不以落日为题,一人写一句,凑成一首诗?也好让我见识见识,我这息夫们的才气和墨宝!” 这几个臭小子!他才刚和女儿相认,还来不及弥补对女儿的亏欠,就不得不和一堆息夫分女儿的关注。女儿把他们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刚好借此机会考考他们…… “既然爹有如此雅兴,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韩亦辰看了看窗外远处天边的瑰丽晚霞,以及那逐渐西沉的落日,便来到书案前,以狂草写下龙飞凤舞的第一句诗:暮霭沉沉绮落霞。 落笔后的韩亦辰唇角微勾。倘若每天都能和倾城一起看落日晚霞,该是多么幸福呀…… “我也来。” 司徒烨脑中闪过天郎记忆里昭阳国波澜壮阔的大海,随即也来到书案前,提笔用俊逸的行楷字体写下第二句诗:水天一色滚流花。 司徒烨心里寻思着,不知何时也能和花倾城一起在海边看日出日落…… “韩三哥和司徒二哥妙笔生花,乘风也来献丑了!” 一袭月白锦衣的司乘风,翩翩然来到书案前,但见他轻挽广袖,媚眼如丝,略作思索,随即便勾唇一笑,洋洋洒洒在纸上写上第三句诗:月升日落环秋夏。 (司乘风:倾城,能与你携手同看这尘世浮华,乘风此生无悔……) 司乘风的行书字体犹如行云流水、游云惊龙,像极了他那英俊潇洒、倜傥风流的翩翩才子气质。 静候一旁的凤凌烟,看着俊俏的息夫们写下的妙句一个赛一个优秀,心中甚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女儿的眼光着实是很不错。 倘若前面两句只是让他满意,那么司乘风写的就是让他相当惊艳了。果然不愧是梦兄的儿子,想必日后的造诣不会逊色于其父。 在三个弟弟写下诗句后,坐在一旁的沐离歌也悠悠起身,理了理衣裳,施施然踱步至书案前。 但见沐离歌那入鬓的斜眉下,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波光潋滟,略微思索后,接着便见他左手轻挽袖口,右手执狼毫笔,写下压轴的一句诗:沧海浮沉过客沙。 看到几位兄弟都写下了惊艳的诗句,于小天双手合十,叹了句:“阿弥陀佛!” “暮霭沉沉绮落霞,水天一色滚流花。月升日落环秋夏,沧海浮沉过客沙。” “好!好!好!” “甚妙!” 凤凌烟拿着息夫们写的诗句,连赞三声“好”。 沐离歌的草书笔酣墨饱、遒劲有力、雄健洒脱,堪称视觉盛宴。更难得的是他的诗句乃是点睛之笔,直接把整首诗的意境推到一个更高的层次。 “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离歌,你……是个胸有丘壑、腹有乾坤之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司乘风的诗句已经足够让凤凌烟震撼了,他万万没想到女儿的这个大夫郎居然更胜一筹,不论字体还是诗句,皆是惊艳入骨。 “爹,您过奖了。您的字鸾翔凤翥,笔力劲健,才是真的气势磅礴!”沐离歌谦虚道。 …… “爹,你们在作甚?这么热闹?” 酉时四刻,在田里和谷民们交流了一天水稻、蔬菜、红薯、土豆等粮食作物种植经验的花倾城,一回到凤凌烟的住所便见到她的息夫们都齐聚在凤凌烟的房间。 丰神俊朗的爹,还有五个玉树临风、品貌非凡的夫郎同框,简直是亮瞎双眼的感觉。只不过,待花倾城看到他们在论诗品字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似乎来得不太是时候,默默把已经跨进房门的一只脚退了出来。 “那个……你们先忙,我……” 见状不妙刚想溜之大吉的花倾城,却被凤凌烟给叫住了。 “倾城啊,你来得正好,爹刚才看到你几个夫郎写的字和诗,都是相当优秀。你从小生活在书香门第之家,想必字写得也很不错。快,赶紧过来写几个字让爹瞧瞧!” 看着衣裳沾了尘土,脸上挂着泥巴的女儿,凤凌烟睁着明亮的眸子,一脸的期待。 “那个……爹,现在天色不早了,该用晚饭了。要不……改天?”花倾城讪讪道。 有个名满天下的才子亲爹,还有五个才华出众的夫郎,很长脸是没错,但压力那也是很大的…… “咳咳咳……” 看着微微发囧的小妻主,一想到她以前写的那些一言难尽的字,沐离歌强忍着笑意。 “是啊,倾倾,既然爹这么有兴致,你何不写几个字给他看看,让他指点指点你?”蔫坏蔫坏的沐离歌,一本正经地说道。 “离哥哥,你……” 花倾城瞠目结舌。 眼前这个沐离歌想必是被人掉包了的? 这副急不可耐等着看她出丑的坏家伙,还是她那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大夫郎吗? 第361章 和亲国书 “爹,我看……要不算了?” “倾城,你这是嫌弃爹烦你了吗?” “当然不是!写!马上写!” 闪人不成功的花倾城,顶着凤凌烟充满期待的眼神,从门口抬脚跨进房内,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书案前,抓起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就随即大笔一挥,在一张空白宣纸上写下了“今天天气好晴朗”几个字。 硬笔书法花倾城写得是可以的,但唯独这软笔字,让她无可奈何。天地良心,这还是沐离歌教导过她一阵子,她所能写出的最佳水平了。 望着宣纸上的一行算得上工整,但绝对称不上优秀的楷体字,凤凌烟顿时语塞。 尽管不至于不堪入目,但由于已经有了花倾城几个夫郎的珠玉在前,花倾城写的字顿时就被衬托得特别普通。 难不成自己的女儿,不只是这风流多情的性子像她那皇帝母亲,就连写字也是…… “那个……倾城啊,写得……不错!除了气势不足,运笔姿势错误,虚实把握混乱,字体比较幼稚外,其他都挺好的……都挺好的!有很大进步余地。” 哪怕是差强人意的字,作为亲爹加大才子的凤凌烟,愣是让他找到了词语来夸自己的女儿。 女儿一定是随了她那亲娘,而且自己又没教导过她,她才会把字写得这么丑,凤凌烟如是想。于是,凤凌烟看向花倾城的眼神不由更加心疼了起来。 凤凌烟的护短让花倾城不禁嘴角微抽,也让她的几个夫郎们心思各异。 花倾城:果然是亲爹滤镜! 沐离歌:学到了…… 司徒烨:小妻主真是可爱! 韩亦辰:小倾城就是只画个圆圈,那也是最漂亮的圆圈! 于小天:阿弥陀佛!你字写得或俊或丑,它都是你写的,又有何区别?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司乘风:看来接下去可以教倾城写字,如此本公子就又多了个可以光明正大和她独处的理由了。 …… 与此同时,莱凤国皇宫。 “怎么样?礼部那边都安排了吗?” 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纳兰蕴之将蘸了朱砂的御笔搁在笔架上。太监总管郭东炳随即弓身上前,动作细致且熟练地为她轻揉着太阳穴去疲乏。 “禀皇上,送了!但凡逢年过节,礼部都会按照礼制把礼品送到了大将军府。” 郭东炳低眉垂眼,一边回答着纳兰蕴之的问题,一边继续着手里的按摩动作。 “嗯。” 纳兰蕴之敛眸休憩。 “让人从朕的私库再挑选几样合适的礼品,以朕的名义送到大将军府上。” “奴才遵旨!” “皇上对凤后当真是情深意重!倘若凤后他地下有灵,想必也会深感安慰的!”善于察言观色的郭东炳十分上道地溜须拍马。 “是朕亏欠了他……” 纳兰蕴之蓦地睁开双眼,且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皇上,昭阳国使臣日前已经抵达了驿馆,这是他们命人呈上的和亲国书。” 见纳兰蕴之停止了小憩,郭东炳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本贵气十足的册子,并呈递给她。 “和亲?” “呵呵……” “朕的莱凤国可是女尊国家,他昭阳国乃是男尊国,又跟朕和的哪门子亲?更何况,朕对男尊国的男子并无兴趣。”纳兰蕴之微微哂笑,但并没有停下手中翻阅和亲国书的动作。 事关国家大事,人精的郭东炳只支棱着耳朵听,并不发表意见。 “想让昭阳国的三皇子与朕的太女和亲,结为姻亲国家?以示两国友好,永保太平?” “呵……众所周知,朕至今都尚未立太女,那昭阳国的国君苏沐天晟此举又意欲何为?” 纳兰蕴之蓦地盖上和亲国书,微敛双眸凝思着。 “皇上,昭阳国此举确实甚为可疑,需要命人去回绝了他们吗?” 郭东炳一边殷勤地替纳兰蕴之捶肩捏背,一边试图探着她的口风。 “不!朕今晚就打算在宫中召见这昭阳国的使臣。老郭,一会就命人去趟丞相府,通知司徒爱卿做好准备,晚上与朕一同会会这昭阳国的国舅。” “奴才遵旨!” “皇上,咱莱凤国都还没有太女,这昭阳国此举也不知安的什么心!”郭东炳一副愤慨模样。 “老郭,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纳兰蕴之意味深长地看了身旁的郭东炳一眼。 这个老东西! 也不知是收了谁的好处,居然敢来她面前探口风! 纳兰蕴之唇角微勾。 她并不怕皇女们夺嫡之争,但前提是不能脱离她的掌控。毕竟善于利用各方势力互相牵制,使朝堂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这也是身为帝王应该有的能力。 她纳兰蕴之倒要看看这苏沐天晟究竟是想干什么。如今她与凌烟的女儿已经找到,莱凤国的太女那自然是迟早会有的。 只不过,和不和亲还得看各方面的利弊权衡。哪怕是条龙,来到莱凤国也得给她盘着。 纳兰蕴之对太女多一个侧君或少一个侧君并不在意。毕竟一个男尊国的三皇子罢了,又不能生女育儿,娶了便娶了,又没有什么威胁。 …… “阿嚏!阿嚏!阿嚏!” “倾城,你没事?要是身体不舒服,就改日再写。” 看着突然开始打喷嚏的花倾城,凤凌烟本想让女儿练字的心思便又动摇了。 “没……没事!” “爹,我可以的,写完这张纸,咱们就去吃午饭。” 花倾城望了一眼凤凌烟,又看了看把目光都投注在她身上的五个俊美夫郎,但见她搓了搓鼻子,继续含泪写下了五行大字。 罢了,凤大公子他高兴就好。比起让亲爹为自己担心,写字就写字…… “阿嚏!阿嚏!阿嚏!” 不只是身在玄医谷的花倾城在打喷嚏,走在扶风县白水镇人来人往大街上的无尘也蓦地鼻子发痒,连续猛打起喷嚏来。 “哪个王八羔子在算计老子?” 无尘洁白的牙齿轻咬着下唇,但见他摸了摸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黑亮的明眸里闪过一抹桀骜不羁的痞气。 “阿弥陀佛!这位大叔,贫僧乃是游走四方的苦行僧。请问这里哪里最偏僻,什么地方条件最艰苦?” 无尘拦住一名中年男人,并向其问路。他就不信了,等他躲到这莱凤国最偏僻的犄角旮旯里去,他那无情父皇的人还能找到他…… “阿弥陀佛!这位小师父,若论莱凤国最偏僻的地方,自然是那东南方向的朝阳省。但要说是咱扶风县最偏僻最艰苦的地方,那恐怕非我们花桥村莫属了!” 刚从镇上的凌青布庄扯完布出来的叶茂春,便被人拦了下来。见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和尚,而且两手空空、身无长物,除了皮肤不黑,倒确实像个一无所有的穷酸和尚。叶茂春也双手合十向无尘回了一个佛礼,并回答他的问题。 朝阳省? 那还是算了! 他才刚从那里过来,而且那里毗邻昭阳国,他可不想去自投罗网。 “花桥村?听上去倒是挺好听的。” 无尘唇角微勾。他记得自己那“好妹妹”貌似也是姓花。如今听到这个村子的名字,他莫名就觉得有种亲切感。 “是的,那里的凭阑山和秃头山,都挺适合大师修行的。” 叶茂春的脑中不由浮现出这个和尚待在荒无人烟的秃头山中,他那锃亮的光头刚好与秃头山那光秃秃的山顶遥相呼应着的画面。 但见他窝在一个四处漏风泼雨、只用几根木头支棱起来的简易棚里打坐,而且周围还有一群“嗡嗡嗡”响不停的蚊子在围绕着他。然而,哪怕被蚊子叮得满头包,这个和尚也没睁开双眼,只悠悠地说了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说来也巧了,我正是花桥村人氏。如今刚好赶上回村的牛车,大师要是不嫌弃,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叶茂春同情地看了无尘一眼。被蚊子咬成那样都不吭一声,那得多痒啊…… “阿弥陀佛!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无尘双手合十,再次朝叶茂春行了一个佛礼。 反正他本就是无家之人,去哪都一样。那还不如挑一个顺眼的地方去…… 第362章 无尘和尚 “这位小师父看起来很面生啊!”余庆有看着与叶茂春同行的无尘疑惑道。 “庆有兄弟,这位小师父是刚从寺庙出来历练的苦行僧,他慕名想去咱们村里的秃头山苦修。”无尘还来不及说话,叶茂春就已经把自己脑补的事替他说了出来。 无尘:…… “原来如此。看你年纪轻轻的,居然选择苦修,还真是不容易。” 余庆有略有些同情地看了无尘一眼,长得一表人才的,居然去当苦行僧,真是可惜了! 无尘:…… “可不是吗?住在漏风泼雨的窝棚里,一日三餐就只能吃野草、啃树皮、喝露水,还要忍受被蚊虫叮咬的痛苦,还真是可怜了!” 叶茂春看向无尘的目光不由带上了几分心疼。这孩子看着也没比他家倾城大多少,就得吃这么多苦。要不……干脆劝他还俗得了? 而且,叶茂春还在心里暗暗赞叹,这小和尚长得可真俊。只不过,怎么似乎越看还越觉得眼熟?跟他家倾城的大夫郎沐离歌居然有几分相似,难不成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无尘:…… “上来!虽说你想要苦修,倒也不差在这么一时。”在叶茂春上了牛车后,余庆有也朝无尘喊道。 无尘:…… 无尘一句话也没说,就搭乘了牛车,而且收获了牛车上众人的一波同情目光。 “我说秀才她家的,你家倾城不是造大屋了吗?怎么还让你们两口子住在村头的旧房子里?但凡花桥村的人都知道,花倾城她家里有羊有牛甚至还有马,而且都富得买仆人了,不但有管家,而且还有小厮。怎的?她就只顾着自己,都不顾娘爹了,还让你特地大老远坐牛车亲自去镇上买东西?” 坐在叶茂春左侧的无尘闻言瞥向说话的人,但见他上穿宝蓝斜襟窄袖上衣,下搭灰色长裤,宽宽的国字脸上却是长着一双绿豆眼,看起来略显滑稽。塌鼻梁,厚嘴唇,面色有些许暗黄,枯槁干涩的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挽着。 此人正是花倾城损友花有才的夫郎武大剩。看着妻主曾经的狐朋狗友在村里混得一天比一天好,而他自己的妻主却还是和从前一样浑浑噩噩,甚至家里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紧巴,花有才的心理也越发不平衡起来。他已经从单纯的嫉妒沐离歌的美貌到嫉妒花倾城一家,遂说起话来句句带刺,各种挖苦讽刺。 “武大剩,既然你嫁到了我们花桥村,茂春兄弟好歹也算是你长辈,你这人说话也忒没礼貌了!再说,人家倾城可孝顺着呢,三天两头就让家里的夫郎给茂春兄弟他们两口子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用的。” “再说了,容声秀才可是咱们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也是教书先生,人家还需要在私塾教学童‘之乎者也’,村头的房子也没建多久,好着呢!至于人家的家里有猪牛羊还是鸡犬马,又关你什么事?就算是皇帝也有微服出巡的时候,茂春兄弟让家里的仆人伺候烦了,自己出来溜达溜达,不行吗?” 敢说他女儿?就在叶茂春正打算发作的时候,坐在他右侧的姚大勇已经按住了他,并替他打了一场嘴炮。别人不知道,作为叶茂春的好友,姚大勇自然是知道叶茂春再次怀孕的事,这孕夫可不能生气。 “你……他……” 武大剩顿时被说得语塞。 “什么你啊我啊他的,好歹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你一句叔也不叫,忒不像话了,难怪花有才一直一事无成,敢情是娶夫不贤。哪里像人家沐离歌,不但长得好看,而且贤惠能干,倾城也都跟着被他带旺了起来。” 姚大勇好歹比武大剩多吃了一二十年的米饭,姜还是老的辣,他的话句句扎心,武大剩瞬间就被他虐成了渣。 无尘:…… (这女尊国的男人嘴巴可真厉害!) “小师父,让你见笑了!这有的人啊,就是见不得身边的人过得比自己好。怎奈心比天高,却命如纸薄。与其去操心别人家里的事,还不如手脚勤快点,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姚大勇很自来熟地和无尘聊起天来。 无尘:…… “小师父,你别听武大剩瞎说,我家倾城她可好了,她呀……” 叶茂春随即拉着无尘的手,从花倾城五岁还尿裤子的事情开始说起…… 无尘:…… (这什么熊孩子?不是打架就是恶作剧,而且五岁还尿裤子?) 余庆有赶着牛车不疾不徐地在两边都是稻田的乡间小道上行走着,烈日当空虽然有些燥热,但秋风阵阵,清爽宜人,时不时还送来泥土的芳香。 叶茂春和姚大勇有着聊不完的话题,至于无尘,他全程一句话也没说,充当着倾诉欲望极强的姚大勇及叶茂春两人的树洞。 “小师父,你说是?我家倾城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很孝顺懂事,她是个好孩子,对?” 拉着无尘的手说了两刻钟花倾城的叶茂春,一脸期待地看着无尘。 无尘:…… “我就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只可惜你已经出家了,要不然你指不定也会喜欢我家倾城的。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无尘:…… “小师父,没想到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居然能聊得这么投机,要不然一会到村里,你先上我们家吃顿饭呗!” 叶茂春都有点舍不得放开无尘了,看着他就感觉跟看着沐离歌似的,叫他心生一股亲切感。 无尘:…… (聊得很投机?我好像一句话也没说……) …… “大师兄,就是他了!” “我们的人在花桥村外面都蹲守好多天了,总算等到他出村了。” 白水镇通往花桥村路上的一处密林里,有个灰衣蒙面人正在向一名身穿墨色袍子,披着一头波浪卷发,左眉骨之上有蛇纹印记的男人禀报着。 而此人赫然便是先前曾经伏击过花倾城的鬼魅宗第一大弟子——鬼苍梧。 “桀桀桀……” “好你个花倾城,居然有厉害帮手替你看着家人,我就不信了,他们会一直窝在花桥村!” 之前带鬼魅宗弟子伏击花倾城却全军覆没,鬼苍梧就一直心存不甘。然而,后来花倾城一行人却莫名在朝阳省消失不见了,鬼苍梧便把心思放在她的家人身上,打算抓住花倾城的父母,让她投鼠忌器,逼其就范。 “大师兄,先前宗门有弟兄去过花桥村,但却被人打退了回来。只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居然对那个打了他们之人的身份缄口不言。我们真的要去抓花倾城的父母吗?会不会引来那个神秘人的报复?”鬼苍梧身旁的灰衣蒙面人担忧道。 “桀桀桀……” “那些个没用的饭桶!他们又如何能跟我比?” 鬼苍梧把玩着他那披散着的一缕卷发,看向牛车上和左右两边人聊得开怀的叶茂春,笑得一脸邪肆阴森。 第363章 无量寿佛 “大师兄,你要亲自上吗?” 眼见叶茂春等人坐的牛车已经施施然从他们面前经过,但鬼苍梧却还迟迟未下行动命令,他旁边的灰衣蒙面人不由疑惑道。 “桀桀桀……” “不过一群老弱夫孺,杀鸡焉用牛刀?” “鬼魅,现在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鬼苍梧拍了拍身旁灰衣蒙面人的肩膀,并对他笑得一脸邪肆,但见其左眉骨之上的蛇纹印记也随之微微颤动,仿佛一条正在游走的毒蛇,看起来阴森可怖。 “桀桀桀……” “那敢情好,我鬼魅今天也来当一回左手执生死簿,右手拿勾魂笔,能断人生死的判官!” 鬼苍梧身旁的灰衣蒙面人阴恻恻地笑着,随即便见他吹了一声口哨,接着就从四面八方飞出一群和他同款装束的灰衣蒙面人,并朝着前方的牛车而去。 “你,你,你……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这条路余庆有每天都得走好几个来回,活了几十岁都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余庆有顿时被突然出现、并手持利剑包围他们的灰衣蒙面人给惊呆了。 而牛车上的众人也都纷纷被这突发的状况给吓得一个激灵,甚至有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当然被吓到的人并不包括无尘。 “桀桀桀……” “交出叶茂春,饶尔等不死!” 鬼魅一双吊梢眼阴森森瞟了一眼众人,笑得狂妄至极。 “对……对不住了!小师父,看来是我连累你了!” 看着一群朝他们磨刀霍霍而来的灰衣蒙面人,叶茂春不由心生愧疚,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带这小和尚同行,他就不会跟着陷入危险之中了。 本来左岸交代过,不许他和花容声擅自离开花桥村,如果有事离开必须告诉他,但叶茂春觉得左岸有点小题大做了。 在村尾花宅住了一阵子的叶茂春,由于每天家务都被老邱和小邱他们做完了,有点无聊的他就寻思着去镇上的布庄扯点布回来,趁着月份还小,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做小衣服什么的。 于是,叶茂春便借着去村东花家给花容声送东西的由头,离开了村尾的花宅,坐上了余庆有的牛车去了一趟白水镇。没承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遇上了抓他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好……好汉饶命!你们要抓的人就是坐在牛车中间那个男人,和我们无关啊!你们要抓就他,别抓我们!”武大剩的手颤巍巍地指向叶茂春,并向灰衣蒙面人苦苦哀求。 “武大剩!你……” 姚大勇气愤不已地看向这个没有义气的家伙。 “姚大勇,你想死是你自己的事!你没看到他们一个个都拿着利剑吗?会死人的!”武大剩焦急道。 “是啊,庆有兄弟,要不……就……就把秀才家的交出去,我们……我们家里还有妻主和孩子,不能死……” “就是,要抓就抓他,我们没理由平白受他连累。” “没错,要抓就抓他。” …… 武大剩的话很快引起了牛车上众人的共鸣。 “桀桀桀……” “有意思!这样,只要你们把叶茂春绑起来,我就都放过你们,怎么样?” 鬼魅犹如一只抓到老鼠却不急着将它弄死的猫,一双扫向牛车上众人的吊梢眼盛满了阴狠毒辣。 “卑鄙!” 姚大勇气愤不已地看向鬼魅。 “小师父,对不住了!大勇兄弟,记得替我转告容声,我叶茂春这辈子能有她这个妻主,值了!也帮我……帮我告诉我家倾城,爹对她的疼爱并不会因为他死了而停止,哪怕我在九泉之下也会保佑她的!” 叶茂春眼眶红红地看了无尘和姚大勇一眼,接着便拨开凑到他面前打算对他动粗的村民。 “你们是什么人?究竟想干什么?我跟你们好像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叶茂春怒斥道。哪怕是要死,他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桀桀桀……” 鬼魅笑容阴森恐怖。 “你的确是跟我们无冤无仇,但你女儿花倾城有啊!她可是杀了我们鬼魅宗整整一百多名弟兄呢!” “哈哈哈……想不到我叶茂春的女儿居然这么能干!你们这群贼眉鼠眼、藏头露尾的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女儿能杀了你们一百多号人,那是她有本事,是在替天行道!” 反正都是一死,何不更体面地死?虽然叶茂春心里也很害怕,但……他不能给女儿丢脸。只是可怜了他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多月…… “桀桀桀……” “倒是个有骨气的!只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那么快杀你的,至少……至少在抓到花倾城之前不会。等我们抓到了花倾城,自然会送你们一起上路,让你们父女俩在阴间团聚的!”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我上!” 戏耍够了的鬼魅,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原本只隔两三米围着的十多名灰衣蒙面人,随即提剑一步步朝着牛车靠近。 “无量寿佛!” 一直没吭声的无尘,蓦地念了句佛语。 但见无尘眸光倏地一冷,接着便见他直接从牛车上跃起,凌空踏步,并运起内力凝结于指,手腕轻抬使出平阳指。他的手指指向哪,便随即有一名灰衣蒙面人被点中穴道,堪堪须臾间,包围着牛车的十多名灰衣蒙面人已然全部不能动弹。 接着又见他一个潇洒转身,然后从空中翩翩然落下,动作轻盈帅气,衣袂飘飘。明明只是一袭灰色僧衣,却愣是让他穿出了世家公子的贵气俊雅。 “你,你,你……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秃驴?要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看着十多名被这个和尚隔空点穴、一动不动的宗门弟子,鬼魅震惊无比。 “平阳指?” “你……是昭阳国天龙寺的人?” 一直在旁边把玩着卷发看热闹的鬼苍梧,随即敛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的神色,正颜厉色道。 无尘:…… (靠!都躲到犄角旮旯里了,这也能被认出来?这群该死的罗刹门杀手!) “佛法无边,无量寿佛!贫僧不知施主所言为何!”无尘一本正经道,没有半点花和尚的放荡不羁。 “甭装了,当今世上能使得出平阳指的也就只有天龙寺的那群秃驴。只是我们罗刹门鬼魅宗向来都跟你们天龙寺井水不犯河水,和尚,我看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鬼苍梧看向无尘的眸光顿时森冷如利刃,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倘若老子说不呢?” “这闲事,你老子我还真就管定了!” 无尘摸了摸他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随即恢复了他那副花和尚的痞里痞气。 虽然他和叶茂春只是萍水相逢,但还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真诚以待,哪怕看在叶茂春对女儿一片拳拳爱女之心的份上,他也不允许眼前这群人动其分毫。 而且,他也有点好奇那个跟他那“好妹妹”同名同姓、五岁还尿裤子的花倾城究竟是如何三头六臂,居然让叶茂春对她如此维护,甚至为了她不惧赴死…… 第364章 同名同姓 “那你便是找死!” 鬼苍梧“啪嚓”一声,甩开了手中的铁扇,随即便飞身上前和无尘过起招来。 鬼苍梧以铁扇为兵器步步紧逼,而无尘竟是直接赤手空拳和他见招拆招。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 然而,令鬼苍梧没想到的是,他和这个和尚接连打了好几个回合,自己却愣是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打到。 “咻咻咻!” 没有占到丝毫便宜的鬼苍梧转了转手中的铁扇,按动机关后便见那铁扇中居然飞出几枚暗器,而且气势汹汹,直逼向无尘的心口。 “噗~” 是尖锐利器入肉的声音,只不过被打中的却并不是无尘。 但见无尘一个灵活闪身,并轻摆手掌,随即便避开了飞向自己的暗器,然而他后面那群被点穴、伫立着一动不动的鬼魅宗弟子们就倒霉了,鬼苍梧射出的几枚被改了轨迹的暗器直接射中了其中六人。 “嘭!嘭!嘭!” 是鬼魅宗弟子一个接一个栽倒在地的声音。 无尘借力打力,不但化解了鬼苍梧对自己放出暗器的致命偷袭,还趁机放倒了对方的六名弟子。 “天下武功出天龙!天龙寺果然名不虚传!” 鬼苍梧大拇指轻抹了下鼻尖,冷哼道。只见他那怒视向无尘的眸光森冷、喋血,宛如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正在伺机而动,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那是自然!” “倒是你们鬼魅宗,还真是越来越饭桶了!” 无尘摸了摸他那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微挑剑眉,唇角上扬,看向鬼苍梧的眼神挑衅十足,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已经被认出身份的无尘,丝毫不谦虚地承认天龙寺乃是有着高乘武学的圣地,还顺便把罗刹门的鬼魅宗给挖苦讽刺了一番。 “你……” 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无尘,鬼苍梧差点给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大言不惭!” 鬼苍梧“啪嚓”一声收起铁扇,利落往腰封一揣,随即便转动手腕,朝无尘的胸口打出一记灵蛇掌。 “灵蛇掌?” “鬼苍梧,你还会点别的吗?” 无尘见状当即使出一招“天龙摆尾”,直接一脚就将鬼苍梧踹翻在地。 虽然无尘此前并未见过鬼苍梧,但在天龙寺藏经阁里浸润多年的他,对当今崭露头角的武功皆是有过了解的,是以很快就认出了和自己对打的人便是罗刹门鬼魅宗的大弟子鬼苍梧。 眼见连大师兄鬼苍梧都不是那个和尚的对手,鬼魅惊恐地咽了咽口水,悄悄迈出脚步正打算开溜。 “我佛慈悲!” 无尘悠悠瞟了鬼魅一眼,接着便见他飞身上了牛车,抓起姚大勇拽在手中袋子里的一把黄豆,捻起一颗便随即朝鬼魅弹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可不想因为这些鬼魅宗的杀手泄露自己的行踪。 “噗~” 被打中眉心的鬼魅,只来得及吐出一口鲜血,就直接倒地不起。 一旁被定住的十名鬼魅宗弟子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这个和尚只不过是口口声声念着“我佛慈悲”罢了,实际上杀起人来却是毫不心慈手软,简直比他们这些鬼魅宗的杀手还要冷血和无情! 然而,厄运也很快降临到他们身上。将鬼魅灭口后,无尘再次捻起豆子,一颗颗朝被定住的鬼魅宗弟子的眉心弹去,不到须臾间,那几个被点穴的人也都一一倒地不起。 被无尘一脚踹翻、负伤在地的鬼苍梧,看着被团灭的宗门弟子们,顿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倘若花倾城在现场定会惊讶不已,这……还是那个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花和尚吗?要知道当初花倾城可是打不过鬼苍梧的。 “你……好样的!” 鬼苍梧咬牙切齿地看着拍拍袖子、一派气定神闲的无尘。接着便见他“嘭”的一声扔出一个烟雾弹,随即快速遁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恶!” “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无尘轻咬着下唇,摸了摸他那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暗自后悔刚才没有一鼓作气把他给宰了…… “愣着作甚?” “坏人都死翘翘了,我们也赶紧走!” 眼见牛车上的众人皆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无尘不由出声提醒道。 “对!对!对!赶紧走!” 余庆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并拉动绳子,继续赶牛车。他寻思着回头就让他家素芬去县衙报官,把这些刺客的尸体处理了。 无尘倒不是没想过处理尸体,但他刚才已经露了一手,倘若自己直接碎尸,把鬼魅宗的弟子化成尸雨,那场面貌似有点血腥,恐怕是会把他们给吓着,如此就不利于以后他待在村里…… “小……小师父。不是,大师!刚才多谢你出手相救!”叶茂春颤抖着双手合十给无尘行了一佛礼。 “叫贫僧无尘即可。看在你有个女儿与贫僧的‘好妹妹’同名同姓的份上,请贫僧吃顿饭就行。” 无尘摸了摸他那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我懂!我懂!” 叶茂春点头笑道。 他心里寻思着这位小师父可真是高义!救命之恩居然只用一顿饭就算报答了。 而且,没想到他妹妹居然也叫花倾城,那么说这个无尘和尚的俗家姓也是姓花了? 闹了半天,原来是本家! 还真是天大的缘分! 就冲这位花无尘的妹妹也叫花倾城,叶茂春看向无尘的眼神不由更加慈爱了几分。 此时,牛车已经快走到花桥村,但叶茂春还是拉着无尘的手继续分享着他女儿花倾城的各种“光辉事迹”。 由于路上被罗刹门鬼魅宗杀手的伏击所耽搁,叶茂春回到花桥村的村东花家已经未时了。 “孩她爹,你总算回来了!” 吃过小邱送来的午饭,左等右等不见夫郎回来的花容声,一直在家门口守着,直至看到前方缓缓走来的那道熟悉的鸦青色身影,她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这位小师父是?” 见夫郎平安回来,花容声才有心思留意到叶茂春旁边的无尘。天知道,当邱铭说叶茂春今晨一早就出了村尾花宅,说是来村东花家送东西给她,然而她却并没有见过自己的夫郎,当时的她有多着急。 “孩她娘,此事一会再说。咱们先回去,我给大师做顿斋饭。”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阿弥陀佛!施主倒也不必如此麻烦,你们吃什么贫僧也跟着吃什么便是。”无尘双手合十,朝叶茂春行了一个佛礼。 “也……也好。” 一想起方才这和尚打架、杀伐果断的酷飒模样,叶茂春不由咽了下口水。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抱着几卷布的叶茂春,把无尘带到堂屋后,又将东西归置好,接着便折去厨房,乒乒乓乓地煮起肉面来…… 另一边,在鬼苍梧使出烟雾弹遁走后,他便一路沿着花桥村通往白水镇的方向撤离。然而,当他在密林中穿梭没多久,却被一道黑色背影挡住了去路。 第365章 负债倾城 “你是何人?竟然敢挡老子的道?” 鬼苍梧舔了舔嘴角溢出的一抹血迹,看向前方之人眸光阴鸷森冷。 “付冰言在本大爷面前尚且还得伏低做小,就凭你?也配知道本大爷的名讳?” 下一瞬间,鬼苍梧就感觉自己的喉咙猛地一紧,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鬼苍梧惊恐万分地望着眼前一袭黑色劲装着身,腰缠金丝带,墨发高束,且单手抱剑的英气少年正微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你……是……师……叔……祖!” 被掐住脖子的鬼苍梧艰难费劲地吐着字。 “哼!” “知道就好!” 左岸撤回卡住鬼苍梧脖子的手,并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随着脖子上的桎梏被松开,鬼苍梧随即开始大口呼吸起来。 “鬼……鬼苍梧……拜……拜见师叔祖!” 鬼苍梧随即从地上挣扎着起身,并朝左岸行礼。 如今他总算明白,为何先前去花桥村的宗门弟子们哪怕被打得满地找牙,也都对打了他们之人的身份缄口不言,敢情是少掌门这尊煞神! “啪啪啪!” 随着左岸甩出去手掌的撤回,鬼苍梧顿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对方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快到他都来不及反应。 “本大爷庇护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你个竖子给本大爷听好了!不论是叶茂春也好,花容声也罢,但凡他们少一根汗毛,以后本大爷都会统统算到你的头上!” 今天叶茂春偷溜出去镇上的事也给左岸提了个醒,他还要忙着替花倾城制作手枪的子弹,没空一直盯着花母花父的行踪。与其费他君子宗的弟子亏本为花倾城办事,不如找个人接手替他做保镖的工作,如此一来既节约了时间还空出了人手,貌似也不错…… “你……好自为之!” 放完狠话后的左岸,随即便运起轻功往花桥村的方向而去。 当左岸回到花宅后院实验室旁的房间后,便在书案前坐下,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本。 接着便见他拿起炭笔在本子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句话:九月初九,于花桥村通往白水镇的密林中,替花倾城打退暗算叶茂春的鬼魅宗大弟子鬼苍梧。 左岸记录完后,就抄起一旁的算盘,但见他左手按着小本本,右手则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弄来拨弄去,计算着花倾城给他的报酬折算成银两该是多少,以及自己为她付出的折合成的银两又该是多少。 然而,饶是精明如他左岸,哪怕把自己的付出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廉价了计算,可算来算去却始终还是对不上账。 心烦意乱的左岸只好将小本本合上,然后重新塞入怀中,而那小本本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账册”两个字。 那女人欠自己的貌似越来越多了,如此下去他恐怕要亏大发了!左岸如今只期盼着花倾城能早点回来,好跟他先把账给销了…… 被左岸惦记着、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负债累累的花倾城,在凤凌烟房中练完大字,又与自己的亲爹和夫郎们在膳厅用过饭后,便同沐离歌出了玄宝阁,携手并肩走在玄医谷中散步消食。 如今虽已时值深秋,但玄医谷里的气候却十分宜人,既不潮也不燥。出了谷中的中央地带,穿过四周谷民聚居的一排排错落有致的白墙灰瓦房屋,花倾城和沐离歌来到了满是泥土芳香的田野。 举目四望,除了压着沉甸甸谷粒、待收割的黄绿晚稻,还有各种各样苍翠葱茏的蔬菜。四面环山的山谷里,谷幽鸟鸣,泉水叮咚,百花盛开,蝴蝶翩跹,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离哥哥,你喜欢这里吗?” 花倾城紧了紧和沐离歌十指相扣的手,朝他嫣然一笑。 “倾倾,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沐离歌一手携着花倾城,一手轻抚着孕肚,朝花倾城莞尔一笑。 身材颀长、高大伟岸的沐离歌形貌昳丽、颜如舜华,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在徐徐的清风舞动下,身着一袭白衣的沐离歌更是衣袂翩翩、俊美无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流露着倜傥风流和不凡气宇,宛若那坠入尘世的谪仙般高雅圣洁、贵不可攀。 舒展的剑眉,含笑的星眸,沐离歌望向花倾城的眼神柔光潋滟,一张美如冠玉的俊脸更是布满了蜜意柔情,衔在唇角的微笑暖如温煦朝阳,和似拂面春风。 “离哥哥~” 沉浸在自家温润如玉大夫郎的神仙颜值、温柔眼神和宠溺笑容中的花倾城,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怎么了?倾倾。” “离哥哥,答应我,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花倾城扬起和沐离歌十指相扣的手,并在他的手背上落下温柔缱绻的一吻。 “倾倾,在我眼中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是倾倾你,一是其他人。我的心中既已装满了你,我的眼中又如何看得到其他人?” 沐离歌驻足停留,温柔地看着花倾城,并替她拂去被清风吹起的一缕发丝,说得郑重而认真。 “倒是倾倾你,你的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如今你的身边尚且美男如云,将来……待你身份归位,围绕在你周围的俊美男子……怕是只会多,不会少。” 沐离歌轻敛双眸,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并不达眼底,甚至是带着些许苦涩与无奈。 “有道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届时,在你花倾城的心中,又是否还会有我苏沐离歌的一席之地?” 沐离歌欺身而上,把花倾城往后逼退了几步,一双璨若星辰的眼眸只静静凝望着她。 “离哥哥,我……” 花倾城顿时语塞。 她……确实说不出心中只有沐离歌一个人的话。 花倾城的心中不仅有沐离歌,有司徒烨,还有韩亦辰、于小天和司乘风,甚至……甚至还有几分那花和尚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拨动她心弦的影子。 “倾倾~” “离哥哥~” 这样的沐离歌让花倾城心中甚是不安以及……心疼。 “忘了他!” 沐离歌微敛双眸复又睁开,压下心中的苦涩与心酸,看向花倾城的眼神满是坚毅。 花倾城:“谁?” 沐离歌:“无尘。” 花倾城:“那是谁?” 沐离歌:“和尚。” 花倾城:“花和尚?” (原来他叫无尘啊……) 沐离歌:“他并不是花和尚。他法号无尘,乃是昭阳国天龙寺枯灯大师的正宗嫡传弟子。” 花倾城:“昭阳国?你们认识?” 沐离歌:“认识。而且,我们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朋友,也是……兄弟。” 花倾城:“那为何……”(为何你们没有相认?) 沐离歌:“无尘的俗家姓名是……苏沐离尘。” 花倾城:“苏沐离尘,苏沐离歌,那他……是你弟弟?” 沐离歌:“确切地说,是堂弟。他……便是害了我父王母妃那个苏沐天钧的儿子,当今昭阳国的三皇子——苏沐离尘。” “花和尚他……是你仇人的儿子?!”花倾城顿觉如遭雷击。 “是!” 沐离歌悠悠转过身,背对着花倾城。与其将来三个人痛苦,不如趁他们俩如今感情不深之时,斩断情丝。就……就当他苏沐离歌自私一回! “对不起,离哥哥!我不知道。” 望着沐离歌萧瑟落寞的背影,花倾城心疼无比,随即上前伸出双手环上他的腰,并将头轻靠在他背上。 “离哥哥,你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没有任何人能替代。” 第366章 入住花家 “大师,如何?肉面好吃吗?” 未时三刻,花桥村的村东花家堂屋里,叶茂春略有些心疼地看着将一大碗肉面吃得一滴汤不剩的无尘。 这是得饿了几天啊? “呃~” “还行!” 这祭完五脏庙的感觉就一个字:爽! “要是鸡汤能熬得久一点,猪肉片切得薄少许,再来些你们……咱们莱凤国扶风县特有的辣酱,那就更妙了!” 无尘打着饱嗝,一手抚着肚皮,一手摸着他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一脸的闲适惬意,还顺便指点了叶茂春两句。 虽然叶茂春的手艺无法和宫廷御厨相比,但他做的肉面胜在食材新鲜,原汁原味。尤其是面里的蔬菜,吃起来清脆可口,他长这么大,居然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蔬菜? 然而,无尘的言行举止落在叶茂春眼中,那便是死鸭子嘴硬、好面子。因此叶茂春看向无尘的眼神,不由更加心疼慈爱了起来。想必这小和尚从寺庙出来后,定是吃了不少苦! “无尘师父,你这初来乍到的,苦修也不急于一时,要不先去后院的厢房歇息一下?” 看着吃饱略有些犯困的无尘,叶茂春很贴心地建议道。毕竟以这和尚的身手,住在这里应该也不怕遇到刺客,相反估计是刺客们看到他得绕道走…… “呃……” “也……也好。” 最近都是风餐露宿的,无尘还真觉得有点累了。 “后院的两间西厢房如今都空着,而且都是打扫干净的,无尘师父你自己随意选一间休息,我先去把厨房收拾一下。” “没问题。大叔,你忙你的,不用管贫僧。” 无尘摸了摸他那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冲叶茂春微微一笑。叶茂春顿觉仿佛有如春风拂面般暖心,要不说他总觉得这无尘和尚看着面善亲切呢,居然连笑起来都这么像他的息夫沐离歌。 花家前院的房子中间是堂屋,左侧是厨房,右侧是杂物间。出了堂屋后,无尘便移步后院。后院中间最大的屋子被改成了课室,是花母平时给学童们授课的地方。里面传来学童们咿咿呀呀的读书声。 在花家质朴的农家小院闲庭信步,无尘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惬意感。有多少人羡慕生于帝王家的皇子、皇女们与生俱来享有的荣华富贵,然而无尘却更羡慕这种宁静、祥和的乡村生活。 在花家院子里逛了片刻,又站在窗外看花容声给学童们上了一会课,消完食的无尘便拐到一旁的西厢房,随意推开一个房间进去休息。好巧不巧,刚好就是沐离歌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 没有繁杂的装饰,房里的家具也不过一些杉木做的精简桌椅板凳、衣柜和床铺,一切看起来清雅质朴。然而,当无尘躺在散发着薄荷熏香的床上,却有一种久违的踏实感,平时哪怕睡觉都得保持三分清醒的他,不到须臾间便已安然入睡。 “孩她娘,你说要不要把无尘师父叫起来?”酉时四刻,当学童们陆续从花家私塾离开后,站在课室门口的叶茂春为难地看向花容声。 现在已经傍晚,自从出了之前差点被暗卫抹脖子的事,花容声每日下学后便会和夫郎叶茂春离开村东花家,回到村尾女儿的花宅居住。 “孩她爹,我看还是跟他打声招呼。”花容声想了想说道。 “嗯,我觉得也是。”叶茂春点了点头。 叶茂春还没跟无尘说过这里晚上可能会有刺客前来的事,虽然无尘并不一定会在意,但提前跟他说一声,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总是好的,至于他要不要继续在这里住,就看他自己了。 “笃笃笃~” “无尘师父!” 叶茂春叫唤了一会,也没听到里面传来动静,遂轻轻推开了房门,一走进房里他便看到无尘正摆着个“大”字躺在床上睡得香甜,而被子已然滑落在地。 “像个孩子似的!” 叶茂春微微一笑,上前拾起地上的被子叠好并放到床上。 “无尘师父!” 叶茂春轻轻摇了摇无尘的手臂将他唤醒。 “阿弥陀佛!” “原来是大叔啊!” 无尘悠悠地从床上坐起,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居然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无尘心中暗暗吃惊,自己的警惕性何时变得如此低? 这……很危险啊! 叶茂春见无尘醒来,便把花家这里夜里可能会有刺客出没的事告知了他。 “事情便是如此,不是我们赶无尘师父走,而是怕你有危险。”叶茂春一本正经道。 “无量寿佛!” “贫僧知晓了,多谢大叔提醒。”无尘说完便继续躺回床上。 叶茂春:…… “那个……无尘师父,晚饭给你做好了,你一会自己去厨房的锅里装。衣柜里有我家息夫的衣服,你们身形差不多,应该可以将就着穿。” 叶茂春叮嘱完后才同花容声一起回了村尾的花宅。 至于无尘,待他吃过晚饭,沐浴过后便重新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虽然不知道衣柜里的衣服是谁的,但别说,除了那些少年的衣服,其他的穿着还挺合身,尽管只是粗布素衣裹身,但无尘却莫名觉得有种踏实感。 子夜时分。 有两名身着黑色夜行衣、脸蒙黑巾的女子飞身到了村东花家前院的屋顶。 “大师姐,就是这里了。”蝶舞碰了碰身边同款装束的女子。 “哼!上次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季凉川从中作梗,我们早就拿下花倾城了,何以需要如此辛苦来这犄角旮旯里抓她母父!”蝶依咬牙切齿道。 两人随即便飞身来到后院,先是把本为正房的课室翻找了一遍,接着又去把东厢房的两间房也翻找了一遍。 “看来在西厢房!” 蝶依从窗户利落跃出了房间,接着便见她运起轻功飞身到对面西厢房的屋顶,蝶舞见状也随即跟上。 “这里也没有,大师姐,想必是在隔壁了。” 接着又见两人直接从屋顶跃下,然后来到无尘住的那间厢房门口。 正当蝶舞戳破窗户纸,打算往里面吹迷烟的时候,却被一旁的蝶依抬手制止。 “不过是一介穷酸秀才和乡野村夫,杀鸡焉用牛刀?直接一个手刀就能劈晕,何须浪费东西。”蝶依不屑冷嗤。 “也对!都是那个该死的季凉川,害得我都杯弓蛇影了。”蝶舞也咒骂道。 蝶依但笑不语,接着便见她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将匕首出了鞘后就插入门拴,“哐当哐当”一点一点慢慢将反锁的门栓移开。 把门打开后,蝶舞蝶依两人随即来到床前准备将熟睡的人劈晕。然而令她们没想到的是,被子的余温尚在,可床上居然空空如也。 “人呢?” 蝶舞惊呼道。 躺在房梁上的无尘摸了摸他的光头,笑得一脸邪肆。 难不成这两个女刺客是觊觎他的美色?居然不惜半夜三更跑来他房里?只不过很遗憾,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好妹妹”。 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第367章 和尚美色 “师叔祖,蝶舞蝶依她们潜入村东花家了。” 夜半时分,披着一头卷发,身着一袭墨袍的鬼苍梧闪身进了村尾的花宅,来到左岸寝室门口向他禀报。 “就这?” “就这?值得你半夜三更来扰你大爷我的清梦?” 只见那原本躺在床上的左岸,蓦地从床上坐起,抄起床底的一只鞋子,抡起来就“咻咻”地朝鬼苍梧的头上丢去。 “花容声和叶茂春都在这里呢,她们俩在村东花家找个屁!” “更何况……现在住在花家里的那个和尚又不是吃素的,连你都尚且打不过他,玉连环那个贼婆娘的两个饭桶手下又能在他眼皮底下掀起什么浪来?” 左岸毫不客气地把鬼苍梧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鬼苍梧闻言,一张略有些苍白的脸微微一僵,就连同他那左眉骨上的蛇纹印记也随之颤了颤。 玉女宗、君子宗和鬼魅宗虽然都分属罗刹门,但各宗之间不论是师父还是弟子,都是互相看其他宗门不顺眼。鬼苍梧本以为能挑拨离间,借左岸之手给玉女宗找点不痛快,没承想反而自己被痛骂了一顿。 “怎么?” “还舍不得滚?” “难不成你是在等着你大爷我替你暖被窝,请你睡觉不成?” 左岸随即把床底的另一只鞋子也抄了起来,再次“咻咻”地丢到鬼苍梧的头上。 “不!不!不!” “弟子马上滚,马上滚……” 鬼苍梧捂着头,如同丧家之犬般退出了左岸的房间。只不过待他出了左岸的房间后,原本恭敬堆笑的脸随即耷拉了下来,一双眸子也满是阴鸷森冷。 这个该死的左岸! 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年纪比他还小,居然就成了他们的师叔祖,简直岂有此理!偏偏这个家伙又武功高强,自己奈何不了他。 鬼苍梧只能宽慰自己,且先咽下这口气,等有机会再报仇雪恨。 与此同时,村东花家后院东厢房。 “谁?” “谁打我?” 在床铺上没找到人的蝶舞,便趴下查看床底,谁知她却蓦地感觉背上一痛。 然而当蝶舞回过头,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朦胧月色,她却只看到一旁身着黑衣、脸蒙黑色面巾的蝶依。 幽怨地看了一眼蝶依后,蝶舞便再次趴到床底查看。只不过,她才刚趴下,就又感觉背上忽的一疼,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我说师姐,你能不能别再恶作剧了!”蝶舞终于忍无可忍。 “不知道你发的什么癫!”蝶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奇怪,刚才人明明在房里,难不成躲在房梁上?不可能?这花母花父可不懂……武……功……啊……”当蝶舞抬头向上看的时候,就猛地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冷眸。 “师姐,在上面!”蝶舞惊呼道。 “我有长眼睛,放开我。”蝶依甚是无语地甩开蝶舞拽着她袖子的手。 “阿弥陀佛!” “大胆毛贼,偷东西居然还偷到你老子头上了?” 无尘摸了摸他的光头,随即便从房梁上飞身而下。朦胧的光线下,但见他一袭灰色僧衣翩翩然落下,端的是一派倜傥潇洒。 “和尚?” 蝶舞难以置信地看着无尘。怎么好端端的花母花父成和尚了? “刚才就是你在耍我们!” 蝶依看向无尘的视线甚为冰冷,只不过待她发现对方居然是个俊俏和尚后,眸光随即又变得柔和起来。 “和尚,倘若你愿意还俗从了我,姐姐我便饶你一命!”蝶依目光灼灼地看着无尘,嘴角衔着一抹淡淡的冷笑。 之前在客栈遇到一只漂亮肥羊,哪知对方非但不是绵软的羊,还是只敛着尖牙利爪的狼。不但害她丢尽了脸面,而且还被师父狠狠责罚了一番。这回这个俊俏的小和尚,总逃不出她的手心了? “师姐,你怎么不讲武德,不是应该按照老规矩决定谁先谁后吗?”一旁的蝶舞抗议道。 “闭嘴!你个蠢货!人都还没抓到呢,你猴急什么?”蝶依毫不客气地训斥着蝶舞。 “呵呵……” “敢情还真是觊觎你老子美色来的!” 无尘摸了摸他的锃亮光头,唇角微微勾起,笑得一脸邪肆。 就凭这两个家伙也敢来肖想他守身如玉十八年的身子? 简直做梦! 他无尘这辈子无论身还是心,都只会属于他那“好妹妹”的。 “和尚,要是你不想还俗也没关系,大不了做一个风流的花和尚,与我成双成对,不也挺有趣?”蝶依粉舌轻舔双唇,看向无尘满眼都是欲望。 “师姐,还有我!还有我!你别忘了我!”蝶舞拽了拽蝶依的袖子。 “快闭上你的嘴,蠢货!”蝶依气愤地甩开蝶舞的手。 这个拖后腿的家伙!这肉都还没到嘴里呢,她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分食了? “花和尚?花和尚也是你能叫的?” 无尘看向蝶依的目光倏地一冷。只有他的“好妹妹”可以这么叫他,别人叫,那他可就要翻脸了! “啪!啪!啪!啪!” 随着几声清脆声音的响起,蝶依顿觉自己的左右两边脸都一阵火辣辣的疼。而且,她脸上的黑色面巾也随之滑落,露出了她左右两边高高肿起的脸。 这个和尚居然……居然连扇了她几个耳光!而且速度快到她都来不及反应?简直是奇耻大辱! “真丑!” 无尘吊儿郎当地评价了一句。简直连他“好妹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和尚,你……” 蝶依“噌”的一声,怒不可遏地将宝剑出鞘,提剑上前朝着无尘的胸口刺去。 无尘一个灵活闪躲,避开了蝶依的致命一击,随手拎起桌上的烛台就“铿铿铿”和蝶依对打了起来。 玉女宗的剑法讲究一个灵动优美,但花架子多,无尘很轻松地见招拆招。不到一会,蝶依的身上已经被无尘手里的烛台击打了很多次。 “你个蠢货,还在那里看热闹?还不赶快帮忙?”蝶依一边跟和尚对打,一边怒斥着蝶舞。 “哦,哦,来……来了!” 蝶舞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刚才净顾着欣赏和尚的美色了。 接着便见她“噌”的一声,也把左手握着的宝剑出了鞘,并提剑上前和蝶依一起二对一跟无尘打了起来。 “阿弥陀佛!” 不想再和这两个胆大包天、敢觊觎他美色的女人多作纠缠的无尘,下手也越来越狠辣,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玉女宗新任第一大弟子蝶依及她的同伴蝶舞就被无尘给打扒在地。 “我佛慈悲!” 当无尘想斩草除根灭两人口的时候,蝶依却从怀中掏出一个烟雾弹扔了下去,随即拉着蝶舞连滚带爬遁走。 被烟雾弹熏得眼泪直流的无尘,咬牙切齿地看着蝶舞蝶依二人逃跑。 这罗刹的门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下流…… 第368章 离别前夕 九月十五。 转眼花倾城一行人已经来到玄医谷十一二天了。 康福来已经可以正常说话和行走,凤凌烟的腿脚也在日益康复中,花倾城遂把回花桥村的事提上了日程。 “阿辰,我离家已二十多日,想必娘和爹他们定是甚为挂念。倘若你想在玄医谷多住几日,可以晚些再回花桥村,反正也就两天不到的路程。”玄宝阁韩亦辰的房中,花倾城略有些歉意地看着他。 “小倾城,自然是你在哪,哪里便是我的家。” 韩亦辰点了点花倾城的鼻尖,接着就将她按坐在梳妆台前,替她梳头描眉。 “阿辰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倘若你开一家美颜馆,怕是店铺的门槛都会被那些公子、命夫们给踏平。”花倾城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朝韩亦辰揶揄道。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韩亦辰唇角勾起,下巴微扬,一脸的傲娇之色。 “对了,阿辰,你有四位师父,除了二师父的一手好医术,四师父的驻颜本事,你大师父和三师父的本领我怎么没见你用过?”花倾城疑惑道。 “我……我有洁疾。所以不想学遁地术,我跟三师父学的是剑法。至于大师父,他忙着研究能为人类作出贡献的美食,所以没空教我。”想起有着大本事的大师父玄天,韩亦辰面露景仰之色。 花倾城:…… 好家伙! 什么研究能为人类作出贡献的美食? 分明了就是左青龙那个家伙贪吃又懒惰,敢情只顶着人家一个大师父的名号,却什么本事也传授给她家三郎? 花倾城在心里又把那个童年记忆里的鼻涕虫鄙视了一遍。 待二人梳洗过后,花倾城便到膳厅与凤凌烟、自己的几个夫郎们、以及杨傲雪和龙倚天等人一起用早饭。 “倾城姑娘,大长老请您过去后山的三清殿一叙。” 花倾城刚吃过早饭,萧冷玉便来到膳厅替玄天传话。 “行了,你去跟他说我一会就过去。” 花倾城应下后便让萧冷玉回去复命。既然要回花桥村了,那走之前跟老乡道个别也好。 “花妹妹,韩少谷主,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和阿龙已经在此叨扰多日,也是时候该离开了。”杨傲雪朝两人抱拳作揖。 “好。杨姐姐倘若有空,可以随时来花桥村找我叙旧。”花倾城同样朝杨傲雪作揖行礼。 杨傲雪此人虽说有些孤傲,做事也皆凭喜好,是个亦正亦邪的人,但并不失磊落气概。花倾城对杨傲雪颇为欣赏,也乐意有这么一个朋友。 “一言为定。” 杨傲雪与花倾城相视一笑。 …… “韩少谷主,不知可否移步说话?” 在花倾城离开玄宝阁去玄医谷后山的三清殿找左青龙的时候,龙倚天也把韩亦辰约到了他们先前比剑的雪地里。 “说,找本少何事?” 一身红衣的韩亦辰与一袭白衣的龙倚天相对而立在雪地里,一个奔放如火,一个清冷孤傲,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和谐感。 “我……要走了。”龙倚天略有些不舍地看着韩亦辰。 “我知道,刚才你家妻主已经和我家小妻主说了,我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得到。”韩亦辰微微自嘲一笑。 从小不知母父之爱为何的韩亦辰,曾经也渴望过,但如今他……已经不需要了。他会把自己缺失的爱,都给他将来的小倾倾和小小辰。 “对不起~” 龙倚天微敛双眸,压下一抹苦痛。 “你……倒也不必如此。你并没有欠我什么,毕竟你从来不知道有我的存在,不是么?” 韩亦辰虽然有点膈应龙倚天和杨傲雪的关系,但他也深知这并不是龙倚天的错。相反,是他那个不负责任的娘害了人家龙倚天和杨傲雪。 “阿辰,你是个好孩子。你应该有阳光灿烂的人生,上一代的事,你……不用去介怀。” 虽然龙倚天无法说出原谅韩疏影的话,但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活在痛苦之中。 “你废话可真多,我自然知道我是顶顶好的,不然我家小妻主也不会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韩亦辰将头微微别向一侧,不把自己微红的眼眶暴露在龙倚天面前。 “是,你的确是顶顶好的。”倚天微微一笑,上前抱了抱韩亦辰。 “阿辰,你的性子不适合修炼古墓派的《淑男心经》,不过古墓派的轻功在当今武林还是可以的。这里有本古墓派的内功心法和轻功秘籍,我现在将它传授与你。” 龙倚天松开对韩亦辰的拥抱,但见他从袖子里掏出两本武功秘籍,并塞入韩亦辰的怀中。 “时间有限,你回去再慢慢研读。我现在先告知你修炼古墓派武功应该注意的事项,以及入门的内功心法……” 龙倚天很认真地传授着韩亦辰适合他修炼的武功,就当……他离开前给这个突如其来的大儿子留下点回忆。 …… “说!找我什么事?” 玄医谷后山禁地,三清观中,花倾城拿起供桌上的一颗苹果,自然而然地坐到三清神像下的蒲团上,与一旁同样在啃苹果的左青龙聊天。 “花倾城,我现在好歹是韩亦辰的师父,你用这种态度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左青龙“喀哧喀哧”毫无形象地啃着苹果,没有半点德高望重老道士的模样。 “鼻涕虫,你还好意思说?你顶着我家三郎大师父的名号,却什么本事也没教他,你好意思?”花倾城微微哂笑。 “谁说我没教过他了?我不是从小就给他吃好吃的叉烧包,让他跟你有着一样的爱好吗?”左青龙摸了摸玄天那花白的胡须,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 花倾城:…… 好!我谢谢你,从我还没穿越过来就开始替我培养夫郎! “对了,鼻涕虫,你用玄天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依你所见,他那种预测未来的本事是真的吗?” 既然这个玄天的壳子里住的是自己的熟人,花倾城很不客气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是自然。” 左青龙一脸倨傲地抚了抚玄天那花白的胡子。 “那你快告诉我,我花桥村那个老爹肚子里怀的是男还是女?还有,我家阿辰什么时候给我生小倾倾和小小辰?”花倾城直接用脚踢了踢一旁的左青龙。 左青龙:…… “你以为我是彩超机呢?”左青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至于韩亦辰的小倾倾和小小辰……天机不可泄露,泄漏了我会短命!”左青龙捋了捋玄天的花白胡须,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怕什么?短的又不是你的命!”花倾城蛊惑道。 左青龙:…… 好像有点道理,好像又不是…… (远在另外一个时空,顶着左青龙容貌抱着靓妹蹦迪的玄天,“阿嚏!阿嚏”地猛打了好几个喷嚏。) “无仇不成父子,你们的小辰辰会是个爱折腾老爹的调皮捣蛋鬼,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左青龙感觉自己说完话后,玄天那原本每一颗都还很好的牙齿,似乎松动了几颗…… 第369章 谷主归来 “花倾城,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左青龙敛起戏谑之色,一本正经道。 “什么事?”花倾城佯装一脸茫然模样。 “花倾城!敢情我跟你说的话,你都没放在心上吗?当然是认祖归宗当太女的事了!” “我回头再考虑考虑,此事以后再说!”花倾城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死,毕竟对于未知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左青龙闻言郁闷得差点吐一口老血,这个家伙也忒没良心了! 虽然他帮助花倾城身份归位是带着私心,但有哪点他不是在为自己这个老乡考虑的呢?坐拥江山美男,那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而到了他老同学花倾城这里,她竟然还得考虑考虑再说? “左青龙,凤大公子……他吃了太多苦了,我不想他再卷入皇女夺嫡的混战之中,也不希望他再陷入皇宫的各种腌臜事里。” 花倾城从蒲团上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看不见的灰尘,接着便见她阔步朝三清殿门口走去。 “所以……你这是真把凤凌烟当你老爸了吗?”左青龙望着花倾城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花倾城在现代是一个孤儿,左青龙小时候可没少被她揍。只不过令左青龙没想到的是,花倾城虽然外表看起来冷漠,但实际上竟是个如此重感情之人。 左青龙也发现了,在这里的花倾城似乎比从前的她更多了几分烟火气。兴许正是因为从来没拥有过,所以才会愈加珍惜…… 九月十六日,辰时二刻,玄医谷玄宝阁大门口。 花倾城一行人用过早饭后便整装待发,准备回扶风县的花桥村。 “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四师父,小辰辰就此拜别,等有空我就会再回来看望你们!”韩亦辰恭恭敬敬地给几位师父作揖行礼。 “行了,天色不早了,早点出发。这些叉烧包你带在路上吃。”顶着玄天模样的左青龙,把一袋用布包着的热乎叉烧包递到韩亦辰手中。 “多谢大师父!” 韩亦辰手挎装满热乎乎叉烧包的包袱,再次向玄天作揖行礼。 虽然左青龙的灵魂是27岁,但也确确实实在莱凤国待了十六年,也当了韩亦辰十六年的师父。 左青龙刚穿越过来那会,韩亦辰才一岁。看着韩亦辰一点一点长大,一开始左青龙只觉得有种玩养成游戏的乐趣,但随着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他对韩亦辰也逐渐地有了真感情。 如今看着韩亦辰要再次离开玄医谷,左青龙仿佛真有种看着自己孩子要离家般,莫名有些不舍,只不过他掩饰得很好,没有表露出来。 “小辰辰,有空要记得常回来看我。过些天二师父就去花桥村找你,去吃你说的那些好吃的。”玄明上前直接就给了韩亦辰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差点没把他勒断气。 “二……二师父,快……快放开我!”韩亦辰愣是费了好大劲才掰开玄明对他的桎梏。 “小辰辰,有道是业精于勤荒于嬉,你切记要勤练武艺,不能玩物丧志。”手持拂尘,一身道袍的玄月也难得话多。 “徒儿谨记三师父教诲!” 韩亦辰也恭恭敬敬地向玄月行了一礼。 “小辰辰,这些好东西都是四师父我送给你的!”玄清将一个鼓鼓的包袱递给了韩亦辰,并上前拥抱他。 “多谢清姐!” 韩亦辰也抱了抱玄清。韩亦辰和玄清之间比较像同辈人的相处,对这个四师父,他确实更像是弟弟对姐姐的依恋。 “对小辰辰好一点!”玄月轻捻着一缕发丝,凤眸微眯,看了眼一旁花倾城,郑重叮嘱道。 “倾城定当谨记几位师父的教诲!” 花倾城恭恭敬敬地给韩亦辰的四个师父作揖行礼,包括顶着玄天模样的左青龙。 拜别了韩亦辰的几位师父后,花倾城一行人便上了马车。花倾城驾驶翔云马拉的马车与她的五位夫郎在行走前,凤文凤武驾驶的马车紧随其后,上面坐着凤凌烟、康福来以及单右。 在韩亦辰几位师父和萧冷玉、玄五等人的目送下,两辆马车从玄宝阁出发,一路往出谷方向而去。 “参见谷主!” 当花倾城一行人上了马车后,便有一名身着绛紫衣裙、看起来只二十出头的美丽女人也踏进了悠茗山,来人正是玄医谷的谷主以及韩亦辰的亲娘——韩疏影。 自从十八年前中秋晚,在东阳湖边无意间听到一曲惊为天人的《流云》后,韩疏影就对弹奏之人疯狂迷恋上。当她来到湖边,看到瑶琴面前坐着的欧阳宇铭时,便将其误认成弹琴男子,并从此对他情根深种。 然而,终北山下,茅屋中,身中西域合欢散的韩疏影,却误把一名容貌俊美无双、气质清冷出尘的白衣男子当成了欧阳公子,还与其一夜欢好、缠绵悱恻。 翌日早晨,当发现自己认错人后,恼羞成怒的韩疏影本想一掌劈死那个被人点中穴道的白衣男子。然而不知为何,当韩疏影看着怀中一动不动泪流满面的白衣男子时,她……竟然发现自己下不了手。 失去第一次的韩疏影对欧阳宇铭心存愧疚。韩疏影本与欧阳宇铭相约二十五晚在东阳湖凉亭相会,当晚她如约而至了。只是在湖边吹了一夜冷风的韩疏影,最终却还是没能等来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从此,每一年的八月韩疏影都会北上,并在八月十五晚来到东阳湖边等她的情郎,年年如复。只是每次等来的都只是对方的书信,欧阳公子告诉她,自己已经被迫嫁给不爱的人,让韩谷主忘了自己,还说自己会在心里永远惦记她。 本就对欧阳宇铭痴迷的韩疏影,却并没有因为对方嫁人而放弃,反而因为看到欧阳宇铭的书信而更加疯狂地爱着他。虽然更多的时候是欧阳宇铭拐着弯向她要一些药或让她去办事,但韩疏影却甘之如饴。 如今韩疏影正是刚北上东阳湖回到玄医谷,只不过这次对方却约她到京城相见了。对欧阳宇铭痴恋了十八年的韩疏影,终于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情郎,在与其一夜欢好后,欧阳宇铭便告知了韩疏影自己乃是当今皇贵君的身份,并让她忘了自己。 痴守了一份情十八年的韩疏影又怎会轻易放弃?她告诉欧阳宇铭,说自己并不介意他嫁过人,也愿意不计较名分和他在一起。为了表忠心,韩疏影甚至答应可以助力欧阳宇铭的女儿纳兰君雪当上太女。 韩疏影此番回到玄医谷,不仅是因为自己身为谷主的身份,也是因为她答应了欧阳宇铭替他去杀一个人,一个会阻碍他女儿纳兰君雪登上太女之位的人。 “韩亦辰!你出走两年不归,一回来就又走,这就是你对你娘该有的态度吗?” 当花倾城一行人的马车刚走到玄医谷出入口时,便被身着一袭绛紫衣裙的韩疏影给拦住了去路。 第370章 爱恨情仇 “娘?” “我有娘吗?” 一袭青衣的韩亦辰,伸出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揭开马车帷裳,并从里面缓缓出来,然后利落从马车上跃下。 “阿辰~” 花倾城心疼无比地看着韩亦辰那略显孤寂凄凉的身影。 但见他身材颀长、面容俊美,嘴角衔着一抹淡淡的冷笑,一双狭长魅惑的丹凤眼直视向前方那道熟悉又陌生的绛紫身影。 只是此时韩亦辰的眼中却饱含着复杂无比的神色,或有嘲讽、或有哀伤、或有落寞、或有心痛,也许还夹杂着几分不为人所知的、身为子女与生俱来那种对母亲的……眷恋。 “韩亦辰,你见到亲娘非但不行礼,还对我出言不逊,你的四位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看着不但对自己态度淡漠疏离,而且还出言嘲讽的儿子,韩疏影不由面露愠色。 “韩亦辰参见韩大谷主!” “韩大谷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看韩大谷主春风满面,想必……想必是终于得偿所愿,与您的爱郎相见,不但一诉衷肠,而且还恩爱缠绵一番了?” 韩亦辰微敛双眸,心中划过一抹哀痛。那个欧阳皇贵君当真就那么好?好到他这亲娘从来都看不见自己这个亲儿子的存在?甚至……甚至只恨不得从来没生过他? “就是不知……不知莱凤国当今的皇上她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她那欧阳皇贵君是多么的风流和多情呢?”韩亦辰看向韩疏影的眸光倏地一冷,面露嗤笑。 “韩亦辰!” “你……太放肆了!” “不许你对欧阳公子出言不敬!” 恼羞成怒的韩疏影随即快步上前,并将手中那根通体翠绿的玉笛抵在韩亦辰的脖子之上。 虽然韩疏影不知她这儿子是如何得知自己所爱之人的身份,但她不允许有人侮辱她心心念念爱了十八年的人。 “大哥,她……” “先看看再说。” 马车里的司徒烨本想跃出马车去教训韩疏影,却被沐离歌拦住了。 因为沐离歌知道,韩亦辰武功本就不在韩疏影之下,只是他心中对韩疏影有期待才会被她所伤。 只不过,旁人虽然能出手替他化去危机,但是却无法代他抹去心里的伤痛。唯有让他认清现实,才能真正断舍离,不再因为这个不值得的女人而背负一身心伤。 “韩大谷主,你当成宝的欧阳宇铭根本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浪荡男人!枉你对他痴情一片,可欧阳宇铭呢?他一边在宫里当着高高在上的皇贵君,享尽荣华富贵,一边又吊着对他痴心不移的玄医谷谷主,私下甚至还跟其他的女人也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你……长点心!” 韩亦辰媚眼如丝,一双和韩疏影如出一辙的狭长魅惑丹凤眼,此刻却尽是讽刺与凉薄。 “你胡说!” “欧阳公子他不过是迫于母父和家族的压力,才不得已嫁给纳兰蕴之,他心中所爱的人一直都是我韩疏影!”韩疏影看向韩亦辰的目光快速闪过一抹杀机。 “哈哈哈……” “韩大谷主,这究竟是那欧阳宇铭对你花言巧语的说辞,抑或不过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想法?” 不知不觉,韩亦辰竟已泪流满面。 “但凡那欧阳宇铭的心中哪怕有一丁点你的位置,就不可能十八年来都杳无音讯,只在每年八月十五给你一封不知有着几分真心的书信。” “你韩疏影身为堂堂的玄医谷谷主,居然让一介女尊国的男人给耍得团团转,我真替你感到不值和丢脸!” 韩亦辰心中既气愤又委屈,遂说出的话也越来越愤慨。他的亲生母亲居然为了一个渣渣男,十七年来一直将作为亲生儿子的他弃若草芥,如今却又要来干涉他的生活。 “放肆!” “韩亦辰!我真是后悔,后悔当初在把你生下的那一刻没有马上把你掐死!” 恼羞成怒的韩疏影,蓦地撤下左手抵在韩亦辰脖子上的玉笛,并伸出右手卡上他的脖子。 “哈哈哈!” “韩疏影!” “你倒是下手啊!杀呀!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恨不得没有早点把我掐死吗?” 韩亦辰通红着一双眼睛,看向韩疏影的眼神尽是悲凉。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 韩疏影的凤眸盛满愠色,并加大了卡着韩亦辰脖子手的力度。 “那你倒是……倒是杀……杀杀了我呀……”韩亦辰的脾气也是倔强不服输。 “阿辰!” 眼见这对母子根本不能好好说话,事情愈发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花倾城随即从马车驾驶座上快速跃下。 “放开三弟!” 不只是花倾城,司徒烨也从马车上下来,并且戒备十足地看向右手掐着韩亦辰脖子的韩疏影。 “韩疏影!你当真是好狠的心!那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然而,有一道白色身影却比花倾城和司徒烨更快地从前方飞跃而来,翩翩然在韩亦辰身旁落下,并朝韩疏影打去一掌。 “阿辰,你没事?” 扶住险些跌倒的韩亦辰,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龙倚天的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怜惜和心疼。 “阿辰~” 花倾城心疼无比地从龙倚天手中接过韩亦辰,并紧紧抱着他。 此时的花倾城心中十分震撼,原来韩亦辰一直寻找而不得的亲生父亲,居然是龙倚天! 只不过,以龙倚天和杨傲雪之间的深厚情感,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去插足韩亦辰母亲与其恋人,此事恐怕另有乾坤。 然而,不论如何,韩亦辰都是那个最无辜的人,他又何错之有?从小就不知亲父是何人就算了,而且还要遭到亲生母亲的厌弃,十七年来一直活在韩疏影的阴影之下。 “你……是你!” 突然挨了一掌,嘴角溢血,捂着心口的韩疏影,不可思议地望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白衣男子。 一袭白衣的龙倚天仙气飘飘,双眸明亮有神,只是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淡漠疏离的清冷气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足以引起他的关注。 尽管十八年过去了,但眼前之人那副俊美出尘的容貌却并未有多少变化,分明就是当初在终北山下茅屋中和她有过一夜肌肤之亲的那名男子。 “韩疏影,当年我不过是遭人暗算才让你有了可乘之机,任你为所欲为。” “那一夜是一场错误没错,只是韩亦辰……他是无辜的,你不该如此对他!” 龙倚天清澈如水的眼眸,看向韩疏影满是冰冷,而且还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羞愤和哀伤。 “你……你是古墓派的人?” “你是龙倚天?!” 韩疏影难以置信地望着白衣翩翩、宛若谪仙般的龙倚天。 古墓派的轻功独步武林,韩疏影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踏出如此俊逸缥缈的轻功。 而且,当今古墓派传人除了被逐出师门的李莫凡,那就只有掌门龙倚天和他的徒弟兼恋人杨傲雪。 再者,当初她也的确是在终北山下的茅屋前遇见这名白衣男子的,如此……一切就对得上了! “阿龙,就是她吗?” “当年伤害你的那个人!” 还没等韩疏影的疑惑得到解答,随即便有一名身穿灰衣,背着玄铁宝剑的独臂女子踏着轻功怒气腾腾而来。 但见那人眼中饱含着毁天灭地的恨意,随即便“噌”的一声抽出身后的玄铁宝剑,并将其架在韩疏影的脖子之上…… 第371章 驱逐出谷 “你……是杨傲雪?!” 韩疏影用左手中的玉笛隔开灰衣独臂女人架在她脖子上的玄铁宝剑,并且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枉你身为玄医谷的谷主,居然趁人之危,不但将阿龙给凌辱,而且还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刻薄!” 杨傲雪眸光森冷,但见她手握英女剑对韩疏影出手皆是杀招,且对她步步紧逼。 “谷主!” 守门的两名通天道观弟子见韩疏影被人追杀,随即便上前帮忙,只不过他们直接就被杨傲雪一脚给踹翻在地了。 “快,去通知几位长老们!” 其中一名弟子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便对另外一个负伤较轻的弟子催促道。 “好!” 伤得较轻的守门弟子随即踉跄着脚步进了玄医谷,往通天道观的方向而去。 “杨傲雪,你不要欺人太甚!” “本尊也不过是受害者。当年本尊中了西域合欢散,才会误将终北山下茅屋前的白衣男子当成欧阳公子。” “你以为……你以为我想发生那样的事吗?”面对杨傲雪接二连三的杀招,韩疏影一边以玉笛为武器应付着,一边愤愤不平道。 “我不管你有多少理由,反正你伤害了阿龙,这是不可反驳的事实。那就不可原谅!”杨傲雪继续提剑对韩疏影穷追猛打。 “傲雪~” 眼见杨傲雪双目猩红,恨意滔天地追杀着韩疏影,龙倚天不禁心生担忧。 “阿龙,此事你别插手,就让我杀了这个厚颜无耻的玄医谷谷主,替你报仇雪恨!” 杨傲雪虽然在和韩疏影打斗,但她的心思却始终分出一部分在龙倚天身上。 “好,傲雪。既然如此,那我便来帮你!” 龙倚天飞身至一旁的大树上,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接着便见他直接以树枝为剑,和杨傲雪“双剑合璧”,两人一起使出《淑男心经》中的剑招,与韩疏影二对一打了起来。 “枉你们俩一个身为一派掌门,一个被称为‘残月’侠女,居然以多欺少!就算被你们打赢了,那也不过是胜之不武!” 一个杨傲雪已经够难对付了,如今又来了一个龙倚天与她双剑合璧。没带兵器的韩疏影只能以玉笛为剑和他们对战,几个回合下来,她已经逐渐打得力不从心。 “韩疏影,你别搞错了!我们现在是在跟你算账,可不是在同你比武!” 杨傲雪语带嘲讽,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至始至终都未停下手中攻向韩疏影的剑。 “卑鄙!” 韩疏影唾了一口被杨傲雪打出内伤的血水,随即继续奋力应战。 不论是杨傲雪还是龙倚天,他们两人的武功本就在韩疏影之上,更何况现在两人“双剑合璧”,十分厉害。不到一会,韩疏影的身上已经有多处被两人划伤流血。 “噗~” “韩亦辰!” “你是死的吗?” “你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娘被人欺负,还不赶快过来帮忙!” 再次被杨傲雪和龙倚天打得口吐鲜血的韩疏影,瞟了眼傻站一旁的韩亦辰,不由怒斥道。 “呵呵……” “韩大谷主,你现在才想起来,我是你儿子了?” 韩亦辰言语淡淡,冷冷地看着被打得一身伤的韩疏影。 “你个混小子!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听到韩亦辰的话,韩疏影随即怒不可遏地骂道。 “那……那你当初为何……为何还要生下我?”韩亦辰不由再次泪流满面。 “你以为我想生你吗?” “要不是玄天那个老混蛋骗我,说你命中带贵,还说你将来前途无量,是玄医谷的贵人,否则我也不会把你生下来!” 被杨傲雪和龙倚天打倒在地的韩疏影,吐出一口鲜血后,憎恶无比地瞪着韩亦辰。 “你这个讨债鬼!离家出走就算了,还自甘堕落,居然下嫁给一介农女当三夫郎。根本……根本就是贱骨……” “啪!” 韩疏影尚未说完的话,蓦地就被龙倚天一巴掌给打落。 “畜生尚且知道护住自己的幼崽。韩疏影!阿辰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你居然为了一个不三不四的野男人这样对他,简直枉为人母!” 一袭白衣的龙倚天俊美出尘,淡漠疏离,看向韩疏影的眸光冷冽十足。 此时的龙倚天,对韩亦辰的心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天知道在过去的十七年里,这个孩子是怎么过的? “既然你这么讨厌他,何不彻底跟他断绝母子关系?从此阿辰他姓龙,不再是你玄医谷的人!” 龙倚天神色复杂地看了杨傲雪一眼,但终究还是把心中的决定给说出口。 “休想!” “哈哈哈……” “他韩亦辰生是我玄医谷的人,死也是我玄医谷的鬼。将来他还得给我传承衣钵,将玄医谷发扬光大!” 韩疏影几近癫狂,用最恶毒的言语,伤害着自己最亲的儿子。 “疯子!” 花倾城感觉简直没眼看了,只能更加心疼无比地拥抱着怔愣中且目光呆滞的韩亦辰。 “阿辰,别管她!” “我们回家!” “家?”韩亦辰一脸茫然地看着花倾城。 “对,你说过的,我在哪里,哪里便是你的家。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看着情绪不太对劲的韩亦辰,花倾城生怕他心理留下严重创伤,遂打算带韩亦辰远离这个给他带来痛苦的疯女人。 “小倾城~” 恍惚中回过神的韩亦辰,双手拽着花倾城的一只胳膊,凤眸带泪,撇了撇嘴,一脸委屈地望着她。 “小倾城,那……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接下去连续一个月,我们每天早上都吃叉烧包?” 花倾城:…… “好,别说一个月了,就是一年,一辈子,我都愿意!” “那倒也不必,那样小倾城你会吃吐的!” “没关系,我乐意!” …… 虽然不知为何她的三夫郎对叉烧包如此执着,但此时的花倾城并不去深究。 但见她一手勾下韩亦辰的脖子,接着便温柔地吻去他脸上的泪痕,无论言语还是动作皆是带着小心翼翼,以及心疼无比的呵护。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他们就在前面!” 半个时辰之前进谷的通天道观守门弟子,已经把天明月清四人请来。 “你们四个牛鼻子来得正好,这两个人胆大包天,居然敢袭击本谷主,你们四个身为玄医谷的护法长老,还不速速将他俩拿下!” 眼见撑腰的人来了,韩疏影随即从地上起身,不但对着天明月清四人颐指气使,而且看向杨傲雪和龙倚天也是一脸倨傲之色。 只不过事情却貌似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甚至…… “韩疏影,虽然你是玄医谷的谷主,但不代表你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顶着玄天容貌的左青龙,一脸鄙夷地看着韩疏影。 “你个老混蛋,你什么意思?”韩疏影闻言一脸不善地看向左青龙。 “贫道的意思便是……你,韩-疏-影,被-逐-出-玄-医-谷-了!” “这十八年来,你韩疏影一心都只顾着谈情说爱,对谷中的大小事务皆是不闻不问。贫道玄天身为玄医谷的护法长老,认为你韩疏影早已不配当一谷之主!” “贫道玄明附议!”玄明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子,掷地有声地说道。 手持拂尘,身着道袍的玄月也冷冷地说:“贫道玄月附议!” 一袭红衣的玄清,轻捻落在肩上的一缕发丝,看向韩疏影似笑非笑,随即便见她朱唇轻启,悠悠地说道:“贫道玄清也附议!” “好了,韩疏影,你看到了,如今我们四人已经一致通过将你驱逐出玄医谷的决定。” “从现在开始,玄医谷的谷主便是韩亦辰。当然,倘若他喜欢,叫龙亦辰也是可以的!”左青龙冰冷的目光扫向韩疏影,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 第372章 踏上回程 “岂有此理,你们……” 韩疏影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四位护法长老,眼中尽是一副遭到众人背叛的愠怒之色。 “好!既然你们说我不配,那么他呢?他不也离谷两年,对谷中又曾做出过什么贡献?他韩亦辰又何德何能可以担任玄医谷的谷主?”韩疏影伸出手指,愤怒地指向花倾城身旁的韩亦辰。 “韩疏影,首先阿辰他本身就是少谷主,是名正言顺的最佳继承人。” “其次,虽然阿辰离谷两年,但他却为谷中累积了不少的物质财富。我们的谷民能在此安居乐业,阿辰他绝对功不可没。” “再者……”顶着玄天模样的左青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花倾城,便又继续说道:“少谷主夫人为我们谷中带来了红薯、土豆、优质水稻等高产作物。别小看这些东西,有道是民以食为天,太平盛世、风调雨顺的时候兴许看不出,可一旦遇到战乱及灾荒年,这些东西绝对是救命的宝贝!” “不仅是粮食,少谷主夫人还为谷中贡献出了她发明的打谷机、风柜、风箱、手摇井等发明图纸。在她的指导下,很多谷民已经切身体会到这些东西的妙处。你韩疏影虽然担任谷主多年,但是却从来都不理谷内大小事务,自然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 “总而言之,阿辰担任玄医谷的谷主,不过是顺应民意,而且实至名归!” 左青龙难得如此一本正经地说话,但见他悠悠地捋了捋玄天那花白的柔顺胡子,一副高深莫测模样,愣是摆足了世外高人的派头。只不过他的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这穿越大神也忒不公平了! 凭什么同样都是27岁,花倾城穿越过来,就是16岁的妙龄少女,身边美男环绕,左拥右抱,而且还带着空间?而他左青龙却只能当一个啥也干不了的糟老头子?甚至还把他送到16年前,替花倾城管了16年的夫郎? 苍天啊! 大地啊! 来道雷…… 算了! “天选之女”是幸运儿,跟着她不会错。还是抱紧花倾城的大腿!(左青龙最后的总结) …… “来人,把韩疏影给我驱逐出去!即刻开始,她韩疏影便不再是我玄医谷的人,终身不得再踏入我玄医谷境内半步!” “是,大长老!” 左青龙抬了抬手,随即便有通天道观的弟子上前,将被杨傲雪和龙倚天打成重伤的韩疏影送出了玄医谷。 而在韩疏影被丢出悠茗山后,顶着玄天模样的左青龙,随即便将玄医谷的阵法给换了,并重新布下结界,彻底杜绝韩疏影擅自入谷的可能。 “多谢几位师父相助,倾城就此拜别!”花倾城恭敬地朝天明月清四人作揖行礼。 “小辰辰,要是你想吃正宗的叉烧包,就回来玄医谷,大师父亲自做给你吃。” “对小辰辰好点!”玄明冲花倾城说了句话,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韩亦辰,随即就飞身离去了。 “别难过,不值得!”玄月不舍地看了韩亦辰一眼,也遁地消失。 “小辰辰,四师父永远疼你!”玄清抱了抱韩亦辰,接着便踏着轻功快速离去,只留下一个逐渐远去的红色背影。 “二师父、三师父、四师父……”望着几位师父离去的身影,韩亦辰凤眸含泪,心中感动不已。 “你跟我过来一下。”花倾城把还站在那里、顶着玄天模样的左青龙拉到一旁。 “鼻涕虫,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跟阿辰说了什么,为什么他对叉烧包如此执着?” 花倾城磨搓着下巴,把一副人模狗样的左青龙反复扫视了好几遍。 “那个……天色不早了,花-姑-娘,你们该启程了!” 左青龙眸光微闪,往后倒退两步,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他的反应落在花倾城眼中,更加让她确定这个臭小子十分可疑。 “左-青-龙!” 花倾城微勾着唇角,阴恻恻地看着顶着玄天模样的左青龙,把双手关节捏得咯吱作响。 “那个……那个……” “花倾城,有话好说!” 童年长期浸润在花倾城淫威之下的左青龙,浑然忘记自己如今已然是个武功高强的顶尖高手,却只是本能地害怕着花倾城。 “小辰辰!!!” 随着左青龙的一声惊呼,怔愣中的韩亦辰随即回过神,猛然一回头才发现她的小妻主正磨刀霍霍,一副要揍他大师父的模样。 “小倾城,你这是作甚?大师父他年纪大了,不抗揍!”韩亦辰赶忙上前,一把拽住花倾城摩拳擦掌的手。 “呵呵……” “阿辰,你多虑了。我……又怎么可能会-揍-你的大师父呢?我刚才只不过是想跟他过两招,对?大-师-父!” “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只不过如今贫道年事已高,不宜再动手动脚,万一骨折了,事情就大条了。那个……你们忙,贫道观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左青龙说完随即运起轻功快速飞身离去,那速度快得比玄明、玄月、玄清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哪里还有半分八十岁老人的模样? 花倾城:…… 坐在马车里、耳力极好的沐离歌早把花倾城和左青龙的对话听了去,但见他唇角微扬,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波光流转,眼含笑意。 没想到,他那小妻主在这里居然还有“老乡”。所幸对方已经是个耄耋老人,否则以花倾城招蜂引蝶的本事,只怕他们家又要增添人口了…… “阿辰,我们回家了!” “好啊,小倾城!” 望着方才韩疏影被带走方向的韩亦辰,敛起落寞神色,朝花倾城浅浅一笑,只是那笑容有点让人心疼。 被半路拦截的韩疏影一耽搁,如今已然巳时过。花倾城拽着韩亦辰的手将他送上马车后,自己便坐到驾驶座上,赶着翔云马拉的马车,踏上了回花桥村的路程。 “阿龙,方才你……为何要手下留情?” 杨傲雪和龙倚天伫立在玄医谷出入口,望着花倾城一行人逐渐远去的马车,但见她一双明眸里微微染上几分落寞。 “傲雪~” “阿辰是个可怜的孩子!” “韩疏影她……到底是阿辰的亲娘,当着他的面杀了韩疏影,只怕会给他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霾。我龙倚天本就不曾为他做过什么,更不能让他原本已经惨淡的人生再增添几分悲凉。” “好,我明白。” 杨傲雪用她那仅剩的右手心疼地轻抚着龙倚天的脸庞。 花倾城一行人离开玄医谷后,辘辘的马车沿着山路行驶着。出悠茗山时,花倾城回头一望,发现方才自己离开的地方已然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致。 走过昭阳国和莱凤国交界的地方,当花倾城一行人即将抵达朝阳省边境小镇的时候,却在郊外被一个手持利剑、戴着半截紫金蝴蝶面具的黑衣女人给拦住了去路。 被段云飞穷追不舍大半年的洛万红,不得不打劫一下过路的商旅。毕竟以她的性格又怎么会去当偷偷摸摸的盗贼呢?当然是光明正大地抢,比较符合自己的作风。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洛万红转了转手中的森冷宝剑,看向前方两辆马车上待宰的肥羊,一脸的漫不经心。 第373章 待宰羔羊 这个声音…… 马车内的沐离歌顿时敛眉微拧,一双好看的星眸也染上了几分怒气。 …… “这样,我们互不打扰,男的归我,女的归你,如何?” “我洛万红曾发誓,一辈子不让男人见到我的脸,否则就要嫁给他。” “要不……咱俩凑合凑合,当一对雌雄大盗。从此携手阅遍天下百花,割尽人间万草,如何?” …… 外面拦截之人,分明就是当初到花家老宅对他出言不逊,还抓走小天的那个割草大盗,而且还害他动了胎气,差点胎儿不保。 还真是好得很! 虽然他现在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不宜和人打架动武,但这里不是还有二弟三弟吗?他们两个的武功也是不弱的。 “二弟、三弟……” 沐离歌勾上坐在自己左右两侧那司徒烨和韩亦辰的脖子,和他们低声耳语。 “大哥,此话当真?” 见沐离歌点了点头,司徒烨心疼地看了一眼于小天。当初他不在家,是以不知道还有于小天被人抓走过这么一茬。但见他摩拳擦掌,把手指捏得咯吱作响,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呵呵……” “原来是她!” “好得很!” 韩亦辰一双狭长魅惑的丹凤眼微眯,但见他眼角的泪痣轻颤,笑得一脸的邪肆妖娆。 当初韩亦辰去追被抓走的于小天时,已经有人在和这个割草大盗打斗,鉴于还要保护于小天,韩亦辰并没有和她交手。如今既然对方送上门来,不把她狠狠揍一顿,好像都有点说不过去…… “大哥,二哥和三哥他们……” 于小天睁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桃花眸,一脸担忧地望着沐离歌。他自然也认出了那个声音,来人正是曾经抓走过他的黑衣人,而且还是个淫贼。 “小天,没事。外面那个家伙不是二弟和三弟的对手。” 身怀有孕,圣父心发作的沐离歌,慈爱地看着于小天,还略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想必当初四弟一定吓坏了…… 于小天:…… 司乘风:…… “哦?” “要是……我说不呢?” 马车外,看着突然拦路打劫、戴着半截紫金蝴蝶面具的黑衣女人,花倾城在停好马车的空档,也已经隔空取出了她放在别墅书房里的麻醉枪。 “居然是个漂亮小妞!” 洛阳红微勾起唇角,用手指弹了弹手中的利剑,随即便听到“铿铿铿”的声音,但见她举手投足间皆是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虽说她洛万红喜欢漂亮的男子,但对于漂亮的女子,她……自然也是喜欢的。 “小妹妹,跟姐姐我回家。姐姐我每天都给你吃香喝辣的,如何?”洛万红提剑飞身至花倾城面前,轻挑起她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花倾城:…… 她这是……被一个女人调戏了? 马车里的沐离歌闻言,危机感顿生,但见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顿时便黑如锅底。小妻主她……居然男女通杀!!! “二弟、三弟,该是你们表现的时候了!” 沐离歌拍了拍身旁司徒烨和韩亦辰的肩膀,顺带还补充了一句:“不必手下留情!” “大哥,放心!我们一定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司徒烨摩拳擦掌,俨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揍那个敢觊觎他家小妻主的家伙。 “对,大哥你好好在马车上休息,外面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韩亦辰摸了摸腰间的软剑,倏地眸光一冷。他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呢,既然有白送上门让他揍的沙包,不揍白不揍…… “嘭~” 当提着追魂剑的司徒烨和韩亦辰下了马车的时候,刚好就看到花倾城抓起洛万红的衣领将她过肩摔出去的画面。 “嘶~” “小妹妹,你的脾气还真不小嘛!” 躺在地上的洛万红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小妞的力气居然如此大,但见她摸了摸发疼的腰,自嘲一笑。 “小倾城,你的手没事?” 韩亦辰见状随即上前,捧起花倾城的双手就呼了呼,接着又把她拉到马车驾驶座那里坐着。 “刚才扔了那么一大坨垃圾,想必你也累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相公我就好了!” 花倾城:…… “是啊,倾城。你赶了那么久的马车,一定也累了。”司徒烨趁机摸了一把花倾城的脸。 “其实还好,并不累。”花倾城看着两个殷勤的夫郎,心中暖意融融。 “不,你-累-了!”司徒烨再次上手摸了一把花倾城的脸,并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好,我累了……” 既然她的夫郎不给她表现的机会,那她就休息一会好了。花倾城抽出方才揣进怀中的麻醉枪并握在手里,打算一会看情况再伺机而动。 “我的老天爷!” “看来我洛万红今天艳福不浅嘛!不但遇到一个漂亮小妞,还能偶遇两个绝色美男!” 洛万红是男尊国的女人,不只是垂涎妖娆妩媚的韩亦辰,对于人高马大、威武雄壮的司徒烨,也是看得两眼发光的。 眼见这个家伙不但调戏自己,居然还觊觎自己的夫郎,花倾城原本吃瓜看热闹的八卦表情不由一僵。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福气享受了!”还没待花倾城发作,司徒烨已经将追魂剑给出了鞘。 “找死!” 韩亦辰也抽出了藏于腰间的软剑,“铿铿铿”地和司徒烨一起,与洛万红二对一打了起来。 “倾城姑娘,需要帮忙吗?” 后面马车的凤文凤武也持剑来到花倾城面前。 “不必,你们保护好我爹他们就行。” “是!” 凤文凤武随即回到了马车前守着凤凌烟。这可是将军府的大公子,是大将军的兄长,凤老将军和木老爷子的儿子,他们可得将他保护好了! “两位俏郎君,本事不小嘛!” 洛万红是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割草大盗,被京城六扇门的捕头段云飞追了大半年,也没有将她缉捕归案,可见她的武功是相当厉害的。 只不过,这次洛万红她却踢到铁板了。 一袭墨衣的司徒烨,手持追魂剑,冷酷帅气。但见他使出利落干脆、没有丝毫花架子的天家剑法,对洛万红步步紧逼。 而那青衣飘飘的韩亦辰,也手舞着软剑,或是为大哥、为小天报仇,或是纯粹只是想出气,对洛万红刺出去的剑也是招招狠戾。而且,经过龙倚天的指点,韩亦辰的剑法如今比从前更加厉害不是一点点。 以一敌二,二十几招下来,洛万红已经打得越来越力不从心,逐渐呈现颓势。 “没想到当今武林还有如此高手!” 这么多年来,唯一让她吃瘪的就是当初在花桥村花家老宅、遇到的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墨衣人。虽然眼前这个大高个所用的剑很像之前墨衣人手持的那把,但他们的武功路数,身形却都并不相同,洛万红可以很肯定两者不是同一个人。 “哼!” “知道就好!” 司徒烨嘴角衔着一抹淡淡的冷笑,在第二十九招的时候,他与韩亦辰一同将手里的剑同时抵在了洛万红的脖子之上。 “先别杀她!” 正当司徒烨和韩亦辰准备将手中的剑刺下去时,前方却突然飞来一道身着红黑劲装、手持腰刀的身影…… 第374章 腹黑二郎 “是你?” 司徒烨看着突然出现的身着红黑劲装、手持腰刀的女人,他那双黑亮的眼眸不由带上了几分审度之色。 眼前之人俨然便是先前他在云水镇寻找失踪的于小天时,在雨夜的暗巷中遇到过的那个抓变态杀人狂的捕快。 “在下段云飞,乃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快。” 段云飞言语间已经从腰间掏出一枚褐色腰牌,并向司徒烨和韩亦辰出示。但见腰牌之上一面印着烫金的“六”字,一面印着“段”字,确实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头们所持的腰牌没错。 “此人名叫洛万红,乃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割草大盗。段某从北向南,一路追着她,已经追了有大半年。半年多以来,段某已经多次逮到了洛万红侮辱男子,及时救下的人少说也不下数十名。” “只不过,可恨的是这个洛万红狡诈无比,每次当段某快要抓住她的时候,却都被她给溜了。”段云飞微微叹了口气。 “那还不是你自己太没用了?”韩亦辰瞟了段云飞一眼,悠悠地说道。 “咳咳咳……” “惭愧!惭愧!” 段云飞讪讪笑道。 “今日多谢二位公子出手,段某才能将此恶贯满盈的割草大盗给抓捕归案。段某届时定向刑部上报二位的功绩,朝廷也会对二位有所嘉奖。” 段云飞说完便打算俯身去拽被打趴在地的洛万红,没承想却被司徒烨用他那威武雄壮的身躯给挡住了。 “依段捕头所言,此人想必是让朝廷十分头疼的罪犯?”司徒烨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道。 “洛万红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自然是穷凶极恶之徒,否则段某也不会费了大半年的功夫,将她从北追到南。”终于能完成任务的段云飞,不由感慨道。 “段捕头,我们不过是一介草民,朝廷的嘉奖什么的对于我们而言实在太过遥远。我想……像洛万红这般罪大恶极之徒,官府应该有出协助抓捕的赏金之类的?” 司徒烨指了指地上的洛万红,又将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朝着段云飞示意。 “赏金?” “咳咳咳……” “段某明白了。二位难不成是赏金猎人?” 司徒烨:…… 韩亦辰:…… (你说是,那便是。) “只不过,京城距离这里路途遥远,二位倘若是上京领赏,这一来一回实在太耗费时日,而且路上吃喝拉撒住亦是需要不少花销。” 段云飞磨搓着下巴想了想,继续说道:“二位,你们看这样如何?段某先垫付给你们官府的赏金,你们将洛万红交给段某,如此我们双方皆大欢喜,这般可好?” “那便要看段捕头你的诚意有多少了……”司徒烨再次朝段云飞搓了搓手指示意。 “咳咳咳……” “段某明白!段某明白!” 段云飞讪讪道。接着便见她从怀中掏出一叠一百两银票,数了十张后便揣到司徒烨手中。 “呵呵……” “一千两银子?简直是对洛某身价的侮辱!”躺在地上的洛万红不屑冷嗤。 “段捕头,我看……你这诚意不太行啊?”韩亦辰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段云飞。 “咳咳咳……” “段某方才不过是先给的零头,零头!” 段云飞讪讪笑道。接着便见她将手中的那一大叠银票全部放到司徒烨手中,并以眼神示意他将洛万红交给自己。 “呵呵……” “区区几千两银票,居然就想买洛某一条命,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虽然不幸被抓住了,但洛万红并不想她的死对头段云飞太好过。 “段捕头,你看……要是你实在没诚意……” 司徒烨佯装为难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洛万红,又看了看对洛万红咬牙切齿的段云飞。 “咳咳咳……” “这样,段某给你们两万两银子如何?只不过现在段某身上没有带这么多的银子,这里有块玉佩且先抵押给你们,将来段某再拿银子跟你们赎回来,可否?” 段云飞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将它递到司徒烨手中。 司徒烨左手握着银票,右手捏着玉佩并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块好玉,只不过要说价值上万两,应该是没有。 “罢了,除了腰牌和佩刀不能给你们,段某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你们!此人对段某而言确实很重要,段某需要尽快将她押到刑部受审。” 接着段云飞便从她的两只袖子摸出几锭银子,又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最后还从鞋底抠出了几张银票。 “拿走!拿走!” 韩亦辰甚是嫌弃地看着段云飞从鞋底抠出的那几张银票,只要了两锭十两银子和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于是,最后段云飞花了五千五百两银票,抵了一块玉佩,外加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和二十两现银,从司徒烨和韩亦辰的手中将洛万红给带走了。 “倾城,给你!” 司徒烨来到马车前,将刚赚到的银票、银子、玉佩和匕首都交给了花倾城。但见他双眸熠熠发光,一副求表扬的模样。落在花倾城眼中,简直像极了那求顺毛的乖顺大金毛。 “咳咳咳……” “阿烨干得不错!天下就没有的午餐,总不能让你们白费力气抓人,是?” 花倾城讪讪笑道,心中却在暗暗吃惊。好家伙!她的夫郎们远比她想象的要腹黑多了,但是谁叫她喜欢呢?这副蔫坏蔫坏的模样,可不比呆呆的木头有趣多了吗? “倾城,你没事?” 方才听到打斗声的凤凌烟,心中焦急不已,很想出去看看,但碍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只能不安地在马车上等着。一直到打斗结束,拗不过凤凌烟的凤文凤武才将他的轮椅搬了下来,并让他下了马车。 “爹,你怎么下来了?” 花倾城赶忙来到凤凌烟身旁,在他的轮椅前蹲下。 “坏人抓起来了?” 凤凌烟心疼无比地轻抚着花倾城的脸。虽然他的女儿身份不平凡,可也注定了她会活在动荡不安中,这是一个做父亲的不愿意看到的。 “是的,爹。二郎和三郎他们都特别能干,我愣是没有表现的机会。”花倾城安慰道。刚才她的麻醉枪一颗子弹都还没用呢! 刚走不远的段云飞,忽的听到一个极富有磁性的声音,待她回头一看,便看到凤凌烟和花倾城有说有笑的模样。 那两人有着一副极其相似的俊美容颜,难不成是兄妹?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左右,虽说不良于行,只能坐在轮椅之上,但却也无法掩去其翩翩俊雅、淑人君子的风华。 回眸一望,却是一眼万年。段云飞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似乎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爹,太阳有些晒,您还是先回马车上!” 察觉到方才那名段捕头看向凤凌烟的灼灼目光,花倾城赶忙用身体挡住了凤凌烟。有个太帅的爹,有时候也是一种烦恼…… 第375章 翡翠玉佩 眼见俊如谪仙的美男被挡住了,段云飞才恍然回过神。 但见她摸了摸鼻子,讪讪笑了一下,并朝花倾城和凤凌烟点了点头,接着便带着洛万红逃也似的离开了。 简直太丢脸了! 偷看美男被当场抓包,段云飞感觉自己长这么大都从没这么丢脸过! 今年二十岁的段云飞,虽然早过了律法规定的十五必须娶夫郎的年龄,但因为她身为六扇门捕头的特殊身份,倒也没人敢向她要罚款。 本从来没考虑过男女之事的段云飞,方才在看到凤凌烟的那一刻,她忽然有种想要停止打打杀杀,过安逸生活的想法。那般俊美出尘的男子,必是值得天底下最温柔及暖心的呵护…… “呵呵……” “段云飞,你这是春心荡漾了?” 洛万红嘴角衔着一抹淡淡的冷笑,并出言嘲讽。 “闭嘴你!” 段云飞拍了拍洛万红的头。这个家伙害她风里来雨里去追了大半年,如今好不容易逮到,她得赶紧将她押解上京才行,以免夜长梦多。 “食色性也!啧!啧!啧!段云飞,我们同龄,我早已尝遍了各种美男的销魂滋味,而你还真可怜,居然到现在还是只雏鸡!”洛万红虽然被绑住了手脚,但她的一张嘴却并不安分。 “洛万红,要是你再敢胡言乱语,段某定拿臭袜子将你的嘴堵起来!”被戳穿心事的段云飞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 “是与不是,你心里没数吗?” “哈哈哈……” 要不是还得把犯人移交刑部,段云飞真恨不得现在就立刻立、马上马地把洛万红的舌头割下来。这个家伙总是哪壶不开偏提哪一壶,实在太讨厌了! 关于段云飞和洛万红之间的官司,花倾城并不知晓,他们一行人在洛万红被带走后就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鉴于已经过了午时,他们在镇上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略作休息后便继续上路,并在傍晚时分抵达朝阳省与万盏省、千灯省交界处的云来客栈。 虽然先前花倾城在这里遭到过鬼魅宗的伏击,但比起露宿荒郊野外,俨然这里是一个比较好的去处。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呢?” 当花倾城一行人进到客栈后,眼尖的小二很快认出了这群人先前都在这里居住过,遂很殷勤地上来打招呼,还特地站到那个出手阔绰的妩媚男子(韩亦辰)身旁。 “既吃饭,也住宿。四间天字号上房,两间人字号上房,安排一些你们的招牌菜。把我们的马先牵去休息两刻钟,再给它们喂点水和上好的茅草。”韩亦辰很自然而然地吩咐道,并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丢给小二。 “得嘞,小的马上去给您安排。几位客官里边请!” 收到打赏的小二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并且业务娴熟地招呼着花倾城一行人。 花倾城等人被带到一楼大堂,便在两张方桌前落坐。花倾城和她的五个夫郎及凤凌烟坐一桌,凤文、凤武、单右和康福来坐一桌,小二也很快将他们点好的饭菜端上。 “几位客官,菜都上齐了,请慢用。四间天字号上房和两间人字号上房也都给诸位备妥,一会几位用过膳食便可回房沐浴歇息。”小二特意站在韩亦辰一旁殷勤道。毕竟这位可是大方的主。 “行了,赏你的!” 韩亦辰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直接丢向小二,再次把她乐得见牙不见眼,连连致谢后才退下。 “爹,离哥哥,你们先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忽觉有些内急的花倾城,和凤凌烟及几个夫郎打过招呼后便从座上起身,并按照小二的指引来到后院上茅房。毕竟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她总不好直接进空间解决? 在现代用习惯了干净整洁的厕所,用这古代的茅厕着实有点呛人。但把体内的五谷轮回之物排出去后,花倾城还是不由舒服地哼了一声。 从茅厕出来,在井边打水净手后,花倾城正打算回到前院客栈的大堂,却被一道急匆匆的身影给撞了一下。 “对不起,姑娘!” 一袭月白锦衣的裴子骏赶忙拾起地上的一块玉佩,那是方才两人碰撞时从对方身上掉落在地的。只不过待裴子骏看清那块如意翡翠玉佩上刻着的醒目“裴”字时,但见他一双明眸蓦地微微睁大,随即便不可思议地看向花倾城。 “姑娘,这……这是……这是你-的-玉佩吗?” 裴子骏略有些脸红地看着面前这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好巧不巧,这块玉佩正是裴家与他那素未谋面未婚妻的信物。 今年十七岁的裴子骏,他爹告诉他,说他本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嫡兄,只是不幸夭折了。那嫡兄有一名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裴母为了不失信于故友,便在去世前叮嘱,把这门婚约落到身为庶子的他身上。 裴子骏的母亲和其正室都不在了,他也只知道这未婚妻那里有一块裴家祖传玉佩,至于对方姓甚名谁,裴母还来不及交代就咽了气。 虽然有点讶异对方看着似乎年纪比他还小,并不像二十岁的女人,但指不定这位姑娘家里也有一名不幸夭折的姐姐,对方的母父为了不失信于人,由妹妹代替姐姐履行指腹为婚的婚约,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堪堪须臾间,裴子骏已经无缝衔接地脑补着。 “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花倾城一把拽过裴子骏手里的玉佩,并迅速揣入怀中。 借着衣襟的掩饰,花倾城将玉佩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空间别墅房间的书桌上。这是二郎赚回来送给她的,得保护好了,可万万不能弄丢。 “姑娘,请恕在下冒昧,这块玉佩……真的是你的吗?”裴子骏生怕搞错,遂打算再次确认一下。 “那你真的挺冒昧的,这块玉佩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自然就是我的。” 花倾城寻思着,以段云飞的性格,倒不像是那种会将别人东西占为己有的人。这玉佩既然是出自段云飞之手,那想必应该就是段云飞本人的。就算不是段云飞本人的,如今已经落入她花倾城手中,那便是她的。 这个人该不会是故意撞她,来碰瓷的?花倾城看向裴子骏的眼神,遂带了几分戒备和敌意。 “不……不好意思,裴……裴某知道了。” 得到对方肯定答复的裴子骏,但见他一张白嫩的俊脸不由“唰”地一下红了起来。 “公子,您没事?” 裴子骏的小厮一来到后院就看到裴子骏呆呆地伫立在井边,但见他俊脸微红,一双明眸傻傻地望着客栈一楼大堂的方向。 “没……没事!” “让小二把水打好,一会本公子要沐浴。今晚早点歇息,明日我们还要早起出发去千灯省扶风县的白水镇。” “是,公子。” 裴家乃是商贾之家,裴母病逝后,其正夫过不久也病逝了,裴子骏的爹以侧夫的身份打理家业,撑起了整个裴家。 此番裴子骏是从京城而来,一方面是为了去白水镇探望远房表亲,一方面也是为了去看他们新开的店铺,好观摩学习,并推广到京城。 而他的远房表亲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为花倾城创业提供第一桶金的杨开泰家。 第376章 离歌胎动 “倾倾,你没事?” 看着出去了好一会才回来的花倾城,沐离歌面露担忧之色。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好得很。大家快吃饭!” 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的花倾城,看着饭桌前半筷子未动,都在等她归来的亲爹和五个夫郎们,顿觉心中暖意融融,随即催促众人快些用晚饭。 饭后,司徒烨和于小天同住在天字五号房,韩亦辰和司乘风去了天字七号房,凤凌烟被安排在他们中间的天字六号房,以方便被照顾。至于凤文、凤武、单右和康福来等人,则照样住到了两间人字号上房。 将众人都安排好后,花倾城和沐离歌也到了客栈二楼的天字四号房,殷勤的小二已经将沐浴用的水都打好了。 “离哥哥,你现在怀着身孕,行动不便,由我帮你洗澡!” 看着行动已经略显笨拙的沐离歌,花倾城心中不由微微揪疼。 她的离哥哥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以男尊之身强行逆改体质,才能为她怀孕生子,需要承担的是比其他孕夫们更多的辛苦和危险,这份情意叫她如何能不感动?帮他洗个澡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倾倾,这……不……不必了!” 沐离歌一张俊脸微囧。虽然他和花倾城早已是坦诚相见的夫妻,但让花倾城给自己洗澡,他还是感觉心里有点别扭。 只不过,令沐离歌内心矛盾不已的是,他心里对花倾城想帮他洗澡一事,居然还生出了几分期待? “离哥哥,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了?”看着沐离歌的窘态,花倾城很不厚道地微微勾唇一笑。 “来,离哥哥!这可是你的妻主第一次亲自来服侍你沐浴更衣。今天是九月十六,你可要记住这个日子了!” 花倾城将沐离歌扶到浴桶旁后,便开始为他宽衣解带。 “倾倾,可……可以了!” 眼见花倾城居然要把他的亵裤也脱掉,沐离歌一张俊脸愣是涨红了起来。 “好,那……那行!” 花倾城强忍着笑意,但在沐离歌进入浴桶后,她倒是十分细心耐心地为他净面、洗发、搓背…… “离哥哥,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歇着。” 戌时,沐浴过后的花倾城将沐离歌的头发都绞干后,便催促着身怀六甲的沐离歌早点去休息,毕竟明日他们还得早起赶路回花桥村。 “倾倾,明天我们就要回家了,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跟娘和爹他们解释凤大公子的事?”坐在圆桌前的沐离歌,拽住了站在他面前的花倾城,并将她拉到自己身旁。 “直接说,不行吗?” 花倾城微微怔愣,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在她看来,既然自己已经把花母花父当作父母看待,那么对于他们也就没有瞒着的必要。 “娘和爹他们一直都在花桥村过着宁静祥和的生活,倘若突然就告诉他们你和凤大公子的身份,恐怕他们一下子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压力。”沐离歌语重心长道。 “离哥哥,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只不过要一直这么瞒着他们吗?” 花倾城在沐离歌身旁落坐,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好奇不已地盯着他那日渐隆起的腹部。 “咳咳咳……” “倾倾,当然不是要一辈子瞒着娘和爹他们。我的意思不过是说要先给他们一点缓冲和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毕竟……爹他现在也已有孕在身,不宜受太大刺激,等过些日子再和他们说。” 感受到自己小妻主那看向自己肚子的灼灼目光,沐离歌略有些不自在地以拳掩唇,假装咳了几下。 两个胎宝在自己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那种感觉着实十分奇妙。尤其一想到这是他和花倾城的孩子,沐离歌的一颗心不由更加柔软无比,看向自己那微微凸起的肚子,也是满满的慈爱。 “离哥哥,两个小家伙乖不乖?” 终是不满足于只盯着看,花倾城直接在沐离歌面前蹲下,抬手伸进沐离歌的中衣里,轻抚着他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倾倾~” 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让感官敏锐的沐离歌身体微微一颤,而且此时的花倾城不但蹲在他大腿间,还侧耳附上了他的肚子。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沐离歌感觉自己的小腹之下似乎在升起一股逐渐燃烧的火苗。 “倾倾,我……” “离哥哥,两个小家伙在你肚子里像鱼似的在游泳呢。” 方才听到沐离歌肚子里面“咕噜咕噜”、好似鱼吐泡泡般的声音,花倾城感觉新奇不已。为了听得更清楚,花倾城甚至直接环上了沐离歌的腰,将整个头都轻靠在他肚子上。 花倾城倒是听得高兴了,只是却苦了那个本就被他挑起欲火的沐离歌。 “倾倾,我……” “嗯~” 本想提醒花倾城的沐离歌,忽觉肚皮上有一种被踹的牵扯感,使他不自觉发出一声闷哼。 “离哥哥,你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等着,我马上去找阿辰过来帮你看看!” 刚从沐离歌腹部撤离的花倾城,就看到自家大夫郎一双好看的剑眉微拧着,没有经验的花倾城随即担忧不已,扶着沐离歌的腿起身后便欲往外走。 “倾倾,我没事。我想,是小家伙刚才用脚踢我肚子了。三弟说这种叫胎动,只不过可能是因为我感官比较灵敏,所以会比其他孕夫更早感知到胎儿的活动。” 花倾城着急的模样像极了当初他第一次发现胎动时,家里几个弟弟的反应。思及此,沐离歌不觉莞尔,拉住已经迈出去腿的花倾城,并将她拽了回来。 “胎动?” “原来如此。” 花倾城闻言仿佛发现了特别有趣的事情似的,先是解开了沐离歌的中衣,接着便更加新奇不已地观察着沐离歌的肚子。 沐离歌:…… “动了!” “真的动了!” “离哥哥,你快看!” 看到有一只小脚模样的团子把沐离歌的肚皮拱起了一小块,花倾城感觉有趣极了,不由紧紧拽着沐离歌的手。 离哥哥可是男人啊! 居然会怀孕生孩子! 花倾城心中既有对自己和沐离歌孩子的无限期盼,也有对男人怀孕生子的十足好奇心,只不过这份好奇心如今被她掩饰下去了。 要是让离哥哥知道自己到现在还在觊觎,想通过他知道男人怎么生孩子的秘密,估计他会生气的…… (以下是新书推荐,已上架,可在作者的主页查看,或者搜索书名找到。) 花倾城和他的夫郎们有着三世情缘,本书花倾城从现代穿越到古代,是第三世情缘,第一世会在本书以后的番外写。 第二世在下面这本新书中《我的神仙男友之华光大世子》,是五个男主集体穿越到现代,与女主的温馨搞笑甜文。欢迎宝们加书架一起看。 女主:花轻语 男主:沐天歌(华光大世子,即五显华光大帝之子) 赏善使:司徒晏(手捧功德簿) 罚恶使:韩冰辰(手持斩妖剑) 圣子:虞灏天(口念阿弥陀佛) 司判:司凌风(左手拿生死簿,右手握判官笔) 【穿越+古穿今+玄幻言情+现言+大佬+甜宠+扮猪吃虎】 丰神俊朗、气宇不凡的华光大世子,他本是高高在上的神只,却在与瘟神作战中不慎受伤,与他的四名属下一同坠入时空隧道,来到几千年之后的2023年,掉到了花轻语租住在天台的阁楼门口。 胸怀天下,悲悯苍生的大世子却不幸失去神力,需要集合足够的信仰之力才能重回仙界。 然而,在大世子坠入凡尘的这段时间,与之朝夕相处的花轻语却不知不觉爱上了他…… 那么,大世子殿下究竟会回到仙界,还是会留在人间与花轻语续一世情缘呢…… 第377章 桀骜左岸 “都给我手脚麻利点地干活!” 九月十七日早晨。 花桥村,叶茂春脑中本该去凭阑山或秃头山中苦修的无尘,却在花倾城家稻田边悠哉地摊在躺椅上,一边吃着桔子,一边指挥着打零工的村民热火朝天地收割着晚稻。 只见一群人割稻谷的割稻谷,捧稻穗的捧稻穗,给稻穗脱机粒的脱粒,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转眼无尘已经来到花桥村七八天了,只不过自从在村东的花家住了一个晚上后,他就有点不想走了。毕竟比起一个人躲在深山老林里喂蚊子,当然是在花家被人有吃有喝地伺候着舒服了。 只是可怜了花父,在女儿家住着的时候是被仆人伺候衣食,白天回到自己家却得煮饭洗衣打扫卫生,伺候这个救命恩人。无尘和尚虽然懒,但是倒也并非是他故意要去为难怀孕的花父,而是这个昭阳国的三皇子他根本就不会做饭! 当然,无尘他也并不是白吃住。这不,几天以来,他不都是主动帮着花母花父那颇有些家业的女儿家里干活吗? “爷爷,监工的活都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和尚给干了,那我要做什么?” 路边,邱富邱铭祖孙俩一边看着忙碌的众人,一边聊着天。 “你傻呀?我们的任务本来就是打着干活的幌子,行保护主子家人之实。既然有人把活都干了,那我们就歇会呗!”邱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自家实心眼孙子的头。 保镖的工作有左岸,监督工人做事的活也被这个和尚接手了,那他们除了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其他的时间休息休息不好吗? “也对!姜还是老的辣!爷爷,你果然聪明。”邱铭恍然大悟道。 “那是自然,你小子现在还嫩了点,有得你学的!” 邱富那副慈眉善目的皮囊下,却藏着一颗老奸巨猾的心。当然,祖孙俩对沐离歌都是忠心耿耿的,但这丝毫不妨碍邱富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让自己过得舒服点。 …… “你就打算一直窝在这里吗?” 村尾花宅,吃过早饭后正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忙碌个不停的左岸,今天却遇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不速之客。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冷冷地看了一眼来人,左岸便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你要玩,本座随你;你要搞什么创作,本座也随你;你不想管宗门之事,本座也安排了季凉川替你打理。只不过,女大当婚,男大当嫁,你都十七岁了,不该再继续蹉跎下去!”步悠然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此番她特地前来找左岸,便是打算将他婚配给凌霄宫的少宫主沈棠梨。左岸与沈棠梨一个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的少掌门,一个是江湖第一情报组织的少宫主,两人倒也算门当户对。 十八年前,步悠然还只是罗刹门的大弟子,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不慎受伤,坠下了悬崖,被一名路过的采茶男所救。在其养伤期间,年轻帅气的采茶男与英气冷酷的步悠然两人互生情愫,还做了数夜妻夫。 只是彼时心里惦记着与其他弟子们争夺少掌门之位的步悠然,在她养好伤后便不辞而别,回去执行刺杀任务。步悠然最后也确实表现出色,顺利当上了罗刹门的少掌门。而她与那采茶男的露水情缘,也很快被她抛诸了脑后。 四年后,终于如愿以偿当上罗刹门掌门人的步悠然,有一次忽然梦见了三年前自己受伤坠下悬崖被人所救的往事。醒来后,步悠然便回到了当初她被采茶男带去养伤的山间竹屋。只不过曾经的温存仿佛犹在,斯人却早已不见芳踪。 后来步悠然从山民那里得知了采茶男未婚先孕,在受尽流言蜚语折磨后,他便搬进了山中那所自己曾养伤过的竹屋独居。 在生下左岸后,采茶男一直带着左岸在山中居住。左岸三岁那年,郁郁寡欢的采茶男拉着儿子的手,躺在竹床上,回想着当初和自己恩爱缠绵的那名女子,眼角滑下两行遗憾泪水后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得知左岸存在的步悠然,便将他带回了罗刹门。虽然左岸当时的年纪还小,但步悠然却是以培养江湖第一杀手的标准来培养他。在左岸十三岁那年,罗刹门的弟子中,便没有人能打得过他的。罗刹门众弟子们皆只知左岸的身份不简单,但却甚少有人知道他与掌门人之间的关系。 “跟我回去,择日与那凌霄宫的少宫主完婚。哪怕你嫁出去,你依然会是君子宗的宗主,罗刹门的少掌门。当然,将来你与那沈棠梨的孩子必须有一个姓步。” 兴许是心中对采茶男存有愧疚,今年三十有八的步悠然并没有成婚,也没有其他子嗣,就只左岸一个儿子。左岸是随父姓,步悠然撮合儿子与凌霄宫少宫主的婚事,一方面是想强强联合,一方面也是想给自己延续香火和传承衣钵。 “步掌门,倘若我说不呢?” 左岸悠悠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步悠然一眼。 虽然当年他年纪还小,但却是记事的。尽管自己爹的样子在他脑中已越来越模糊,但左岸却忘不了小时候那个夜夜将他搂在怀里呵护的男人。他爹正是被自己那不负责任的娘抛弃后,受尽旁人流言蜚语,最后才郁郁而终的。 十四年来,在罗刹门的左岸虽然有了亲娘,但他与步悠然之间的关系却是十分淡漠的。如今步悠然居然想通过他与那凌霄宫联姻,简直是做梦! 而且,正是因为亲眼目睹了自己亲爹痴心错付的下场,左岸对于嫁人是十分抵触的。讨厌当女尊国生女育儿男子的左岸,便常常以男尊国的男子自居。 “左岸,你……该适可而止了!本座的耐性是有限的!” 步悠然看向左岸的一双深邃眼眸里尽是愠色,只是当她看到左岸那副与采茶男极为相似的容颜,想起当年那名如空谷幽兰般清新美好的男子,步悠然又狠不下手来揍他。 “步掌门,慢走不送!” 左岸连头都懒得抬,继续鼓捣手里的东西,冷冷地说道。 “你……” “倘若你再执迷不悟,本座就将花家上下杀得鸡犬不留!” 步悠然怒气腾腾地看着左岸,能把她气成这样的,也就只有自己这个儿子了。优秀是真的优秀,但相当桀骜不驯。 “那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左岸比划比划了自己的脖子,也同样眸光森冷地和步悠然对视。 “你……” 居然拿自己的命威胁她? 偏偏步悠然又拿他没辙! 要不是得知自己已无法再让男子有孕,步悠然都想养个外室给自己生孩子,再重新练个小号算了。这个好大儿迟早得把她给气死! “沈家那边送上的迎亲时间是十月初十,确实是个好日子。你到时记得回罗刹门总坛。” “好自为之!” 步悠然留下几句话后便愤然甩袖离去。 “呵呵……” “要嫁你自己去嫁,大爷我才不嫁人!”左岸看着飞身离去的步悠然冷哼道。 掏出怀中的小本本,左岸随意翻了翻,只是却没有半个字看进眼中,只在心里寻思着,那个女人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该算账了,也……该跑路了…… 第378章 回花桥村 当无尘在花桥村的田里当监工的时候,花倾城一行人也已经离开云来客栈,进入了千灯省的地界。 中午在省城的酒楼吃过一顿饭,略作休息后,花倾城他们便继续赶路。辘辘的马车一路没有停歇继续前行,终于在傍晚时分,花倾城一行人抵达了花桥村。 “秀才她家的,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家倾城回来了,都到村口了!” 有路过的热心村民看到叶茂春在田里,便把花倾城回村的消息告诉了他。 “真的?那我马上过去看看。” “无尘师父,我女儿回来了。我先走了,你一会记得回家去吃晚饭。” 来田里喊无尘回村东花家吃饭的叶茂春,闻言心中甚是欢喜。叶茂春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见到女儿了,当即他也不管无尘了,转身离开田间便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女儿? 就是那个跟他“好妹妹”同名同姓、五岁还尿裤子、幼时什么好事都不干、专干糟心事的花倾城? 不行! 他也得去看看这个家伙究竟是长得如何三头六臂,居然能让叶茂春每天拉着他的手不停地唠叨,把那些陈年旧事说了一遍又一遍,听得他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把东西都规整一下,然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爹!” 将前来田里干活的村民都遣散后,无尘摸了摸头上的十二个戒疤,嘴角微扯。但见他那双璨若星辰的眼眸里闪着八卦十足的光,随即便迈开大长腿,飞快地往村东的方向奔去。 一刻钟之前花倾城一行人已经抵达花桥村的村口,一刻钟之后他们还在村口。倒不是花倾城磨叽,而是他们坐的两辆马车让村民给围住了。 此刻虽然已经到了该烧火做晚饭的时间,但八卦的村民还是好奇不已地围着离村将近一个月的花倾城,以及她那五个夫郎坐的马车。 如今花倾城在花桥村的形象已然有了很大改变,村民们也没有以前那么厌恶和害怕她,甚至还隐隐有一股想跟她打成一片的架势。 “倾城,你这是上哪发财去了?居然又弄回了辆马车!”村民甲看着花倾尘身后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不由两眼放光。 “是啊,倾城。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吃肉的时候也别忘了给咱大伙喝喝汤呀!”村民乙也揶揄道。 “对呀,倾城你\\u0026……” …… “行了,大家都回!” 眼见村民们没完没了,耐心告罄的花倾城随即便开始赶人。 虽然花桥村的村民们已经没以前那么怕花倾城了,但倒也不敢太过分,热闹够了后就纷纷退远几步让出一条道。 “倾城!” “你终于回来了!” 如今已经有两个月身孕的叶茂春,虽然惦记着女儿,但是却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走着沉稳的步子回到村口,看向大榕树下两辆被村民围住的马车。而他的女儿赫然正坐在前面那辆马车的驾驶座上。 “爹!” “你慢点!” 看到叶茂春前来,花倾城赶忙从马车的驾驶座上跃下,并拨开围观的村民,让道路更宽敞些。 “爹,怎么不在家里歇着,跑出来作甚?”花倾城上前替叶茂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一些泥土。 “我这不是想你了吗?说好的最多去半个月,你这都离家快一个月了!” 叶茂春佯装嗔怒地看了花倾城一眼,接着便拉着花倾城的手,仔细端详着她,看她似乎白了一点,也圆润了一些。 本以为女儿过得水深火热的叶茂春:…… “天色不早了,爹,咱们先回家!” 大庭广众的,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花倾城把叶茂春扶上马车驾驶座上坐稳后,便牵着马步行往花母花父的住所。 村民们见热闹没了,便纷纷离去。而那后一步赶来的无尘,看到的便是花倾城牵着马,赶着马车往花家走的画面。 怎么可能! 她……居然就是叶茂春口中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儿? 可是……她不是有爹了吗? 无尘感觉自己的聪明脑子,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不太够用。 “好妹妹!” 当牵着马车走到花家门口的花倾城,刚把叶茂春扶下马车,便听到一个让她震撼无比的声音。 “花和尚?” 花倾城闻言回头一望,果然看见一道顶着锃亮光头、身着灰色僧衣的身影,只不过此时他一张俊脸的面色看起来似乎有些许凝重。 而那马车里的沐离歌,听见动静后,便微敛双眸,压下心中的一抹烦躁。 “倾城,你和无尘大师……认识?” 叶茂春嘴角微抽,一脸难以置信。该不会这个小和尚之前所说的“好妹妹”,就是指他女儿? “爹,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家。一会再慢慢说。” 花倾城撤回投向无尘的视线,望了一眼坐着大夫郎沐离歌的马车,将里面的五个夫郎一一扶下马车后,便又将后面马车上的凤凌烟抱下来,放在轮椅上坐好,由司乘风推着。 但见花倾城挽着叶茂春的手便踏进了花家的院子,没有再搭理无尘。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花和尚,对不起了! 倘若你不是苏沐天钧的儿子,也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但是你的身份,已经注定了我们不可能站在同一线上。 虽然你是无辜的,但于我而言,离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堪堪须臾间,花倾城已经将复杂的心绪调整好,和叶茂春进了花家前院的堂屋。 方才满心满眼都是女儿的叶茂春,此时才有心思把注意力分到其他人身上,除了五个息夫,以及凤文凤武和单右,家里居然进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模样长得挺周正。另外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看着二十四五,长得那是相当俊美,只不过似乎怎么越看越眼熟? “倾城,你……他……你们……” 叶茂春顿时瞠目结舌地将视线在花倾城和凤凌烟之间来回移动。 莫非……这位小哥,是他女儿失散多年的哥哥? 叶茂春已经自动脑补着他们兄妹俩从小被迫分离的凄惨画面…… “爹,娘呢?学童们都回家了,怎么没看到她的人影?” 看着叶茂春那精彩纷呈的脸色,花倾城赶忙将话题移开。正如沐离歌所言,他们今天才刚回来,跟花母花父解释凤凌烟的事情,先缓几天再说。 “你娘啊,他在你宅子那里呢。前段时间家里总有坏人来,左岸他就让我们晚上都回你那里住。” …… 看着父慈女孝的二人,凤凌烟那双好看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羡慕和失落,他和女儿错过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而被众人集体忽略的无尘,望着花倾城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双拳微握,心中苦涩异常。 当他知道自己的“好妹妹”居然是堂兄沐离歌的妻主后,无尘忍痛离开了玄医谷,远离花倾城。 只不过,命运真会跟他开玩笑,兜兜转转,他居然又和花倾城遇上,甚至直接住到了他父母的家里。 说他和花倾城没有缘分,无尘是不信的。只不过,他……又该不该去争取,争取这一而再、再而三相遇的“好妹妹”呢…… 第379章 无尘情殇 “花倾城!” 无尘上前一把拽住花倾城的手,便欲把她往外面带。 “花和尚,你……” 花倾城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凤凌烟下方的沐离歌,随即便甩开了无尘的手。 然而,无尘和尚却并不死心,竟是直接将花倾城揽腰抱起并快步朝堂屋外走去,这一幕着实把堂屋内的众人都给惊呆了。 “无尘师父他……倾城……” 坐在上首左侧的叶茂春,目瞪口呆地望着无尘将花倾城抱走,那逐渐远去的背影。 无尘师父他,不是和尚吗?怎么好像和女儿也有点纠缠不清? 与叶茂春同坐在上首的凤凌烟,则甚是无奈地抚额,并用眼见的余光扫向下方花倾城的五个夫郎。 “大哥,那个家伙他……”司徒烨也是一言难尽地望向沐离歌。 “好你个臭和尚!” 跟无尘打过架的韩亦辰,看到那个花和尚居然直接就把小妻主抱走,心里的酸水顿时“咕噜咕噜”直冒起。但见他拉起广袖并扎了起来,接着便迈出大长腿一副要出去干架的模样。 “二弟、三弟……相信倾城!” 沐离歌看了眼准备出去追二人的司徒烨和韩亦辰,微敛双眸,压下心中的烦躁,随即出言安抚住住他们。 虽然沐离歌也不知道花倾城能不能扛住诱惑,毕竟无尘他确实是非常优秀,而且和自己有很多相似之处。以那小妻主对自己的迷恋,确实可能因为这种熟悉感而意乱情迷,但他也只能选择去相信花倾城。 “花和尚,你快把我放下去!” 无尘将花倾城抱出堂屋后,便直接运起轻功飞身上屋顶,并一路飞檐走壁,往村西田野的方向而去。 被抱着时不时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花倾城,为了不掉下去摔死,不得不搂紧无尘的脖子。 “好妹妹,原来我每天来监工村民干活的田,是你的!” 无尘直接将花倾城带到了刚收割完稻谷的田野,只不过他并没有放下花倾城,反而是将她搂得更紧。 “哦?是吗?那还真是辛苦你了!”被抱紧无法动弹的花倾城,不咸不淡地说道。 “好妹妹,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 皎洁的月色下,无尘一脸深情地望着被他抱在怀中的花倾城。 “在玄医谷雪山,你从天而降,刚好不偏不倚地落入我的怀中。哪怕后来我离开了,我们却还能再次相遇,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花和尚,缘分……也分很多种,有良缘,也……也有孽缘。”花倾城忍下心中的一抹苦涩,将头侧向一边。 “你撒谎!” “我们在雪地里拥抱亲吻翻滚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说!” 无尘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似乎在微微地揪疼着。 “我……”花倾城顿时语塞,她当时确实有点意乱情迷了。(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你和离哥哥的关系么?) “花和尚,我……唔……” 花倾城欲再次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嘴被无尘给堵住了。 带着几分眷恋和不舍,以及心底浓浓的醋意和不甘,无尘疯狂地吻上花倾城,寻找着那些曾经甜美的味道,只是不知为何,此刻口中却皆是苦涩滋味。 “花……花……和……尚……” 花倾城试图再次和无尘沟通,却遭来他更加疯狂的亲吻。 “嗯~” 被花倾城咬住唇舌的无尘,忍着疼痛和血腥味,依旧不放弃地亲吻着她。 “啪!” 花倾城终是抬手甩了无尘一巴掌,只是打完后她的心也微微一疼。 “苏沐离尘,你冷静点!” 趁无尘怔愣瞬间,花倾城终于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回到地面上。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无尘不可置信地看着花倾城。 “离哥哥和我是夫妻,既是夫妻,那当然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之间不能说的。” “夫妻?”无尘看向花倾城的眼神略带审度之色,在莱凤国难道不是应该说妻夫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夫妻之间,自然应该坦诚以待。”花倾城为自己方才又差点迷失自己,心中不由对沐离歌歉疚满满。 “为什么他苏沐离歌可以,而我却不行?”无尘双眸猩红,轻挑起花倾城下巴,望着她目露悲戚。 “你那当皇帝的父亲和离哥哥之间,有着杀父杀母的不共戴天之仇,不是吗?”花倾城忍着心中的苦涩,狠下心把话说开。 “就……就因为我是苏沐天钧的儿子,所以……所以你就将我判了死刑是吗?”无尘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里面的光亮顿时黯淡了下去。 “是!” 花倾城知道如果自己不硬起心肠,将来他们三个人都会痛苦。 试问,当离哥哥挥起利剑要杀苏沐天钧为父母报仇的时候,届时他苏沐离尘又该如何自处?是为了她花倾城背上弑父之名,还是为了苏沐天钧和他们反目成仇? “哈哈哈……” “花倾城!” “你好狠的心!” “我的出身,这是我能选择的吗?”无尘不知不觉眼中已经滑下两行滚烫的苦涩泪水。 他苏沐离尘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一个女子动心,却遭来对方如此无情的伤害。 “对不起!” “花和尚,你……忘了我!” “就当……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花倾城忍住眼中的泪水,转身欲走,不让无尘看到自己隐藏于心中的秘密。 “不,花倾城!” 无尘一把拽住花倾城的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并紧紧拥抱着她。 “我根本就不稀罕当什么昭阳国的三皇子,而且……而且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我就被苏沐天钧送去了天龙寺出家为僧,我跟他并无瓜葛。我跟他断绝关系,跟昭阳国断绝关系,从此隐姓埋名,你……你别对我这么狠心,好不好?”无尘将头靠在花倾城的肩上,说出的话竟是略带着哀求。 “花和尚……” 花倾城强忍的泪水,终是“啪嗒”落下,只是被她迅速抹了去。 “你这跟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有何区别?能改变得了你体内流着苏沐天钧血的事实吗?不能!”花倾城挣开无尘的怀抱,抚了抚方才被花和尚吻的双唇,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去。 方才的亲吻,就当是为他们这段不该有的情缘,作最后的告别…… “花-倾-城!” “你当真如此狠心……” 无尘直接瘫坐在田野里,悠悠地望着朦胧夜色下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竟已泪流满面。 就因为那国师染柒月的一句话,他苏沐离尘从小被亲生父亲嫌弃并送去天龙寺出家为僧,与母妃的感情也并不亲厚。 唯一与他关系好的堂兄,却被他的亲生父亲害得家破人亡。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子,对方却是堂兄的妻主。 虽然莱凤国女子可以三夫四侍,然而哪怕他不计较名分,却也因为他是苏沐天钧的儿子而遭到狠心抛弃…… 苏沐离尘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悲伤,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似乎全是灰暗一片…… 在田野里坐了良久,久到无尘麻木得也不知自己待了多长时间。终于,但见他从田里缓缓起身,往着村口的方向而去,只是此时他的一双明眸里已然失去了光彩。 既然身为苏沐天钧的儿子是一种耻辱,那么他不介意让自己更加屈辱一点。 莱凤国的太女是吗? 和亲是吗? 好! 那他苏沐离尘就去当那和亲的昭阳国三皇子,从此远离昭阳国,远离苏沐天钧,也……远离花倾城。余生只做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 第380章 左岸算账 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寂静的村落上。 无尘最终没有回村东花家,也没有吃叶茂春特地为他做的晚饭便走了。 坐在村口大榕树下的花倾城,轻抚着微疼的心,抹去不知不觉滴下的泪,望着清冷月光下,花和尚那孤单落寞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变成一个点然后完全消失。 花和尚,对不起了! 要怪只能怪我们此生有缘无份,下辈子也许…… 从树下的大石头上起身后,花倾城便悠悠转过身,往花母花父住宅的方向走去。而那已经出了花桥村的无尘,在花倾城转身的那一刻便回了头望向她。 身为当今武林中新生一代的佼佼者、功力深厚的无尘,自然能留意到花倾城的动静。 花倾城,倘若彼此远离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苏沐离尘便成全你! 在我选择去当和亲三皇子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只是……希望余生你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否则…… 哪怕毁天灭地,我……苏沐离尘都不会再放弃…… 甚为不舍地望了一眼花桥村后,无尘便踏上了去往莱凤国京城之路。 “倾城,无尘师父他……”叶茂春看着只有花倾城一人回来,不由出声问道。 “爹,花和尚他……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村尾的宅子去,娘她想必该等着急了。” 花倾城朝叶茂春艰难地挤出一抹微笑,只是那笑容并不达眼底,甚至带着些许苦涩和心酸。 “倾倾,你还好?” 望着眼眶红红,嘴唇发肿,出去一个半时辰才回来的花倾城,沐离歌的心微微揪疼。有吃味,有心酸,有苦涩,当然,更多的还是心疼花倾城占据了绝大多数。 “我没事,离哥哥,我们回家!” 花倾城揽着沐离歌的手臂便出了堂屋,来到花家门口,并将沐离歌扶上了马车。 司徒烨、韩亦辰和于小天也紧随其后,凤凌烟则照样坐在轮椅上由司乘风推着走,身边还跟着单右。 至于凤文凤武则留在了花家的厢房休息,叶茂春在离开前还特地将为无尘做的饭菜热了一下送到他们住的西厢房。 “无尘师父他……还没吃晚饭呢……” 叶茂春望向村口方向,悠悠地叹了口气。 花倾城一行人坐上了马车,于亥时左右回到了村尾的花宅。 “孩她爹,你没事?” 顾不上去看离家近一个月的女儿,花容声见到叶茂春终于回来,一颗心才安然落了地。 虽然知道自己的夫郎应该是和女儿在村东的家里,但花容声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毕竟叶茂春现在还怀着两个月身孕,走夜路总是不太好。 “家主!小的已经将饭食和沐浴用水都备好了!”花宅大门口,邱富带着孙子邱铭迎接花倾城和沐离歌等人。 “嗯,辛苦你们了!”恍神中的花倾城朝邱富微微点了点头。 “娘~” 花倾城和花容声打过招呼后,便安排众人去用饭和休息。 花倾城和夫郎们各自回了后院套房中的房间,凤凌烟被安置在花母花父住的客房隔壁,单右则临时住到了空荡的儿童房。 “轰隆~” 子夜时分,外面忽然传来了打雷的声音,接着便听到雨哗啦哗啦落下、并噼里啪啦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主卧内,花倾城悠悠地从床上起身,来到窗户边将窗帘拉开。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花倾城的脑中不由浮现出花和尚那抹在村口逐渐淡去的萧瑟背影,落寞而悲戚。 一场秋雨一场凉,花倾城拽了拽身上睡觉穿的短衣短裤。无暇顾及那份愈发强烈的寒意,花倾城心中只在思索,也不知那花和尚有没有被雨淋湿…… “花和尚!” 伫立在窗前的花倾城,蓦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只不过待她回头时,看到的却并非是无尘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和锃亮光头,而是一抹穿着黑色劲装的身影。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朦胧光线,那人身上的金丝腰带显得特别晃眼。 “花和尚?” “花倾城,你还真是风流多情呢!家里的五个夫郎都不够你宠幸的吗?” 左岸微微哂笑。 这个女人居然想男人想得精神恍惚? 简直岂有此理! 方才要不是他故意加重脚步声,自己就是突然上前将她抹了脖子,她恐怕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要你管!” 见到来人是左岸,花倾城在略微失落后便不再管他,直接躺回了床上。 左岸:…… “花倾城,我好歹是一个男人,你居然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自顾自地去睡觉,这样真的好吗?你就不怕我……” “怕你什么?怕你左大爷还能将我先奸后杀了不成?” 花倾城饶有深意地将左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家伙看着也就像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年。 “你,你,你……” “你瞧不起谁?” 左岸顿时被这个女人惊为天人的话语给惊呆了!微微怔愣过后,他的一张白皙俊脸居然染上了几分红晕,所幸光线黯淡,花倾城并没有发现。 “该有的我也都有,该长的也都长了,我……” 左岸顿时语塞,难不成他还真对这个女人有想法不成?不对!他只是来找这个女人算账的…… “啥?” 花倾城顿时从床上弹坐而起,随即磨搓着下巴,不可思议地再次把左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不应该呀? 这家伙可是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杀手,除了热衷于搞研究让她觉得有点可爱外,哪里像一个会爱上女人的人? “对了,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这里作甚?”没想明白的花倾城便出声问道。 “当然是有要紧事找你。” 见这个女人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左岸的心中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心虚什么,他明明就是来讨债的债主,难道不是吗? 对,他是来找花倾城算账的!思及此,左岸的气势顿时又提了上去。 “究竟是什么事,重要到三更半夜,冒着大雨也要过来找我?”花倾城嘴角微抽,等着听这个家伙说出个所以然来。 “算账!” 左岸来到床前,并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然后直接甩到花倾城面前。 “算账?” “左大爷,倘若我没记错,我们的约定是你替我保护离哥哥一年,直到他平安生产。而在这期间,我为你提供源源不断的研究素材。我们本就是公平交易,又何来欠你之说?”本有些睡意的花倾城,顿时被左岸的话弄得清醒无比。 “不对!” “这账有出入!” 否则他也不会在得知这个女人回来了以后,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定因为是她亏欠了自己太多。没错,就是这样…… 还有就是…… 左岸在心中不屑冷哼:花倾城,你可是女尊国的女人,居然管自己的夫郎叫哥哥,真不害臊! “怎么个出入法?” 花倾城闻言秀眉微蹙,随即便起身在书案前点上烛火,并翻开左岸递给她那封面写着“账册”两个字的小本本看了起来。 …… 九月一日,子时,于花桥村花宅,替花倾城打退十三名罗刹门鬼魅宗杀手。 …… 九月初九,于花桥村通往白水镇的密林中,替花倾城打退暗算叶茂春的鬼魅宗大弟子鬼苍梧。 …… 但见那并不大的册子里,居然密密麻麻写满了他哪一日在哪里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时间、地点、具体事件,每样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而且,更让她叹为观止的是,做的每件事后面竟然还标注着做这件事折合成银两该是多少…… “左岸,你不去当会计,也就是账房先生,还真是屈才了!”花倾城嘴角微抽,揶揄道。 “要你管!” 左岸冷哼。 “请你尽快将银两支付给我,然后我们两清。” “左大爷,不是我赖账,而是你这十万两黄金也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点?” “再说了,哪有打一场架就得付给你上万两黄金的?” 花倾城顿觉眼前之人的脸皮简直比那万里长城的城墙还厚。 “本大爷出手的身价就是这么贵!” “那要不……你看我以身抵债,行不?”花倾城用手臂碰了碰左岸。 想找她要十万两黄金,做梦去! 左岸闻言,但见他一双明眸里顿时闪过一抹光亮,接着便见他朝花倾城欺身而上,紧挨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倒也不是不可以……” 第381章 无尘改姓 “你……该不会是说真的?” 说好的冷面杀手呢? 居然也会动情? 上半身被左岸抵在书案上的花倾城,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你……你想得美!” “本大爷又岂是你一介女尊国三夫四侍的女人可以肖想的?” 左岸微涨红着脸,从花倾城身上撤离,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窘态。 这个女人实在太危险了! 他刚才居然差点控制不住,起了反应,顿时有种想将花倾城扑倒、拆吃入腹的旖旎心思。 所幸他左大爷武功高强、内力浑厚,才堪堪将这种让人血脉喷涌的念头强压了下去,没有被这个女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嗨,你早说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爱上了我这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倾国又倾城的美丽女子呢!” 花倾城在椅子上坐直后,直接勾搭上左岸的肩膀,和他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花倾城拍了拍左岸的肩膀,微勾着唇角,痞痞道。 “你……你离我远一点!” 左岸赶忙起身跳开,离花倾城一米远。他刚才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那股燥热,蓦地又被这个跟他勾肩搭背的女人给挑起。 这个家伙实在是可恶至极…… “行行行,离你远点!” 以为自己被嫌弃的花倾城从书案前起身后,便直接回到床上侧躺着,单手支撑着头,双眸盈盈地看向左岸。 “好了!” “够远了?” “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左岸:…… 哪怕你是女尊国的女人,但是穿着这种露手臂、露长腿的衣服裤子,未免也太……太不矜持了…… 左岸忽然感觉自己的鼻腔中似乎涌出了一股血腥,当发现自己的异样后,他随即抬起头,45度角仰望着玻璃窗外的天,并用内力强行逼退那险些喷薄而出的鼻血。 不知道左岸在想什么的花倾城,在她眼中,左岸就是杀手组织里的杀人机器,以及研究狂人一个。是男是女,都没什么区别。 花倾城压根就没意识到,左岸也是个会有七情六欲的男人,更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样落在左岸的眼中,是有多么诱人…… “我要你……当……当我的妻……子!”左岸说完后,一张白皙的俊脸不由再次涨红了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 花倾城把耳朵伸向前方,一副听错了,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说,我要你……当我名义上的妻子!”左岸说完如释重负。 不长的一句话,却让左岸倍感精神压力巨大,和花倾城说话简直比同顶尖高手对决还要让他费神。 “名义上的妻……子?” 听到左岸的话,花倾城随即便从床上跳下。但见她磨搓着下巴,围着左岸转了两圈,将左岸从头到脚反复打量了好几遍。 莫不是今天来的是一个假的左岸?还是说这个左岸让人给夺了舍,体内的灵魂已经被人换掉了? “你那什么眼神?”被花倾城的灼灼目光看得心里发毛的左岸,很快就不满地抗议道。 “你想得美!我的意思只不过是让你当我名义上的妻子罢了,名义上的!懂?”左岸神色略囧,眸光微闪。 “我明白了,是不是你的家人对你逼婚了?”花倾城朝左岸挑了挑眉,揶揄道。 “倘若你要这么理解,倒也没错。不过你放心,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而且,只需要在步悠然那个老女人面前和我假装是夫妻关系就行了,并不会破坏你的名誉,时间是维持到下个月初十。”左岸正颜厉色道。 “原来如此,你早说嘛!没问题!只不过,步悠然是谁?” 在家长面前假装情侣应付逼婚,这种事在现代多了去了,甚至有人不惜花钱“租男\/女朋友”,她懂的!再说了,做这么简单的事,就能抵去十万两黄金,那简直就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此事可抵去你欠我的三万三千两黄金,毕竟我的身价可是很贵的,你占大便宜了!”状似知道花倾城在想什么,左岸随即补充道。 花倾城:…… 果然这个家伙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以他那抠抠缩缩的个性,这位左大爷的便宜显然并不好占…… “把账册还我!等你什么时候还清欠我的钱,我就什么时候将上面的欠款记录统统一笔勾销。” 一把夺过花倾城手中的小册子,左岸随即便揣回了怀中。今天的小册子似乎带着一股幽香,莫非是因为经过这个女人手的缘故? 此刻,左岸那冷酷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旖旎荡漾的心。 把账算清楚后的左岸,随即便离开了花倾城的卧房,心情愉悦地回到了自己在实验室旁的住所,然后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随即便很快稀里哗啦地下起雨来。 三更半夜,行走在离开花桥村去往莱凤国京城途中的无尘,猛地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给浇了个透心凉。满头满脸的雨水、浑身湿透的衣服,那副犹如落汤鸡般凄惨的模样,像极了他此时此刻的郁闷心情。 “你个贼老天!” “难不成连你也想来看我的笑话,是吗?” 抹去满脸混着热泪的雨水,无尘舌头顶着腮帮子,但见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十二个戒疤,仰天大喊道:“有种你再劈道雷下来试试!” “轰隆~” 随着一道耀眼银光闪过,天空瞬间被划亮,接着便有一道惊雷再次落下,直接劈中了无尘身后的一棵大树。 但见那原本需要几个成人才能合抱的大树,瞬间就被劈断成了两截,而且还冒起了火光,所幸那火很快被稀里哗啦的大雨给浇灭。 “嘿嘿,没劈中!” “你个贼老天!” “有种你再劈道雷试试!” “倘若你真这么有种,我以后就跟你姓好了!” 方才在雷下来之前,无尘已经迅速跳开,得亏了他反应机敏敏、功力深厚,否则那被劈成两截的就不是大树,而是他无尘了。 “轰隆~” 随着无尘的话落,氤氲混沌的天际再次落下一道惊雷,直接把刚才无尘站的地方劈出了一个两米多长、一米左右宽,约五米见深的大坑。 “你个贼老天!” “你这是想埋我呢!” “居然把坑劈得不大不小,刚好够放一具棺木。” 无尘摸了摸头上的十二个戒疤,一会看看脚下的深坑,一会抬头望着天,满脸不可思议模样。 “罢了,你个贼老天!看在让你打雷你就打雷,这么听话的份上,即日起我便跟你姓好了。从此,我不叫无尘,改叫老子了!” 第382章 落魄和尚 “阿嚏!阿嚏!” 出了差点被雷劈的密林后,无尘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 无尘也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反正他既不用轻功飞跃,在雨停后也不用内力烘干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如同行尸走肉般迈着沉重步子、踽踽前行。 九月十七日,晨光熹微。 本想直接上京城的无尘,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居然走到了扶风县云水镇的大街上。 刚卯时左右的县城街道,除了手持扫把和畚斗扫街的大婶们,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唯有一些勤快的食肆和贩卖早餐的摊贩,已经在规整物品准备开始营业。 闻着街道两边时不时飘来的包子、馒头、馄饨、面条等香味,昨晚没吃饭,走了一夜路,还浑身湿透,又饿又累又困的无尘,蓦地“嘭”的一声栽倒在地。 一个形容落魄的和尚晕倒在街上,并没有引起过路之人太多的关注。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过路人哪怕遇见了,也都只是当做没看见,直接绕道走。 “小春,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辆从县衙出来的马车,辘辘地在街道上不疾不徐地行走着。昨晚又被县令召去县衙,待了一宿的怜星,直到天亮才从县衙出来。 “公子,已经卯时六刻了!”小春揭开马车帷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 “罢了,我们暂且不回红尘阁,先去一趟彩云街的镜花缘小食。”怜星吩咐了一句。 “是,公子。” 得到命令的小春,随即同车夫喊话,让她先别把马车直接往水云街赶。 “吁~” 随着车夫的一声呼喊,马车被紧急勒停。 “小春,看下怎么回事。” “是,公子。” 小春揭开马车帷裳,将头探出车厢,冲车夫询问。 “小春兄弟,街上倒着一个和尚,还好我反应够快,及时把马车停下,才没将他踩成肉泥。”车夫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公子,是有个和尚晕倒在大街上,我们的马车差点就从他身上轧过去了。”小春也不由唏嘘道。 “和尚?” 怜星闻言一双俊眉微拧。 本不想搭理的怜星,回想起自己年幼时起便颠沛流离,常常忍饥挨饿。有一回,差点饿晕的怜星,曾遇到过一位大师,他将自己化缘得来的一碗粥让给怜星吃。侥幸活下来的怜星随即便朝大师下跪磕头。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因果因果,种善因得善果。小兄弟,以后等你有能力的时候,但凡在路上遇到昏厥之人,不可见死不救。以后……你会有大福报的!”那和尚留下几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走了。 “呵呵……” “大福报不大福报的,我怜星不清楚。毕竟我都这般境地了,还能再好到哪去?只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总不能看他就这么死在大街上……罢了,小春,扶我下去看看。” “是,公子。” 小春随即扶着那被县令大人宠幸了一夜、略有些疲惫的怜星下了马车。 “还真是个和尚。看他浑身湿透,想必是昨夜里淋了大雨,也不知他这般躺在街上多久了。” 怜星看着躺在地上穿着湿哒哒灰色僧衣、面色苍白的无尘,但见他那双如丝的媚眼中闪过一抹叫做同情的色彩。 虽说如今天色尚早,但时不时三三两两的行人和过路的马车还是有的。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这晕倒的和尚伸出援助之手,哪怕只是将他拖到街边,不要被过路的马车所踩踏。 怜星只能在心里暗道这炎凉的世态,以及人心的冷漠和无情。 “还愣着干嘛?” “还不赶快先将他扶上马车?” “是,公子。” 在小春和车夫的帮助下,怜星把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身材颀长俊美的小和尚带到了马车之上。 “公子,我们现在还要去镜花缘小食吗?还是直接回红尘阁?”小春看了看昏迷中的和尚,又看了看怜星,面露为难之色。 看着无尘那张俊脸,再回想着红尘阁鸨爹看到漂亮后生就两眼发光、恨不得将他们都培养成头牌的毛病,怜星觉得还是别带回去红尘阁比较好。 “去,当然要去。一会跟张三他们借下后院的厢房,给这位小师父换身干爽的衣服。” 虽然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在镜花缘小食见到司徒二哥,但怜星还是隔三差五地就会去光顾花倾城家的铺子。既有他自己对那里食物留恋的缘故,也有红尘阁其他公子们让他帮带小食的原因。 “公子,到了。” 不一会儿,车夫便将马车停在了彩云街的镜花缘小食门口。 “怜星公子,您来啦!赶快里边请!” 站在镜花缘小食门口,维持顾客排队秩序的张三,见到下了马车的怜星,赶忙亲自上前迎接。这位是店里的大主顾,而且还是东家四叔君的朋友,当然得好好招待了。 随着镜花缘小食生意的红火,如今花家已经把隔壁生意不好的店面也盘了过来,扩大经营。现在的张三已经是个小管事了,手底下也有二十多号人。 “张三,这位小师父晕倒在大街上。看下能不能借用一下你们后院的厢房,给他擦洗一下,再换身干爽的衣服?”怜星在小春和车夫将无尘弄下马车后,亲自上前问道。 “张三兄弟,你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待这位小师父醒了,让他吃点东西离开便是。”怜星既然已经打算做好事了,那他也不差把好事做到底。 “那……那好!” 虽然张三如今已经当上了管事,但后院毕竟是东家住的地方,他虽然有时也会在生意很好的时候,直接在当客房用的那间厢房留宿看铺子,但收留外人他还是有些犹豫。 于是,怜星便和小春一起将无尘搀扶到了后院。他们没有去东家住的正房,只随意推开一间厢房,便将无尘扶了进去。好巧不巧,刚好就是沐离歌住过的那间。 “我来!” 将无尘身上湿哒哒的僧衣脱下后,怜星便用温水给无尘净面、擦身,接着他又让小春在衣柜里先取了一件干爽的袍子给无尘换上。毕竟他马车上并没有带衣裳,而且就算有也不适合把那满是脂粉味的头牌公子服给一个和尚穿。 “公子,他……怎么还不醒?该不会是快死了?”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还没有醒过来迹象的和尚,小春有些惊恐地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 “想必是昨夜里淋了雨,着了凉,发热了。”怜星修长的手指探了探无尘的额头,果然摸到一片烫人的灼热。 “小春,去打盆冷水来,再找张三要点冰块。” “是,公子。” 小春很快去而复返,并端着一盆泡着冰块的冷水进了厢房。 “公子,水来了。” “需不需要小的来?” 看着亲力亲为的自家公子,小春略有些心疼。毕竟他才刚被县令大人宠幸了一夜,身体想必是疲惫得紧。 “不必。你到前面店铺看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手脚勤快点,多做事,少说话。” “是,公子。” 小春走后,怜星便将帕子重新湿了冰水,并拧至半干,然后敷到无尘的额头之上。 本来处在火烤般炙热的无尘,蓦地感觉一阵冰爽舒适袭来。 “好妹妹,是你吗?” “是你来找我了吗?” “哥哥我好舍不得你……” 呓语中的无尘随即紧紧抓住从自己额头离开的一只柔软的手。 怜星:…… 没想到这个长相俊美的小师父,居然是个花和尚,而且还是个痴情的花和尚? 怜星微微一笑。 他愣是使出了好大的劲,才将自己的手从无尘的掌中拔了出来。 “我是怜星,不是你的好妹妹。你可得快点好起来,才能再去见她……” 怜星对于这个俊美的花和尚并无任何鄙夷,毕竟……他的心中也有一份不容于世俗的爱恋。 只不过,和尚爱上凡尘女子,尚且还可以还俗,而他怜星与司徒二哥却恐怕是永远无可能的,他也只能将这份情意深埋于心底。 第383章 萍水相逢 无尘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正准备摸自己光头上戒疤的无尘,却在额头上扯下来一条三分湿的帕子。想必是先前自己发热,有人给他冷敷帮他退热用的。 环顾四周,这是个陌生的房间,而且他躺着的床边还有一个面朝他趴着睡着的年轻男子。但见那男子一袭粉紫长袍,皮肤白皙,容貌俊秀,身上还隐隐散发着一股脂粉味。 难不成这里是烟花之地? 无尘心中暗自疑惑,只不过看着屋里那些甚为简陋质朴的摆设,貌似也不像。 “这位施主,快醒醒!” 没想明白的无尘,遂直接从床上坐起,并用手推了推一旁酣睡的怜星。 昨晚已经累了一夜的怜星,今日整个早上又都在忙着照顾这个晕倒发热的花和尚,疲惫不堪的他,方才终于忍不住直接在床沿边趴着睡着了。 “小师父,你醒了?” 悠悠转醒的怜星见床上之人醒来,便赶忙从椅子上起身,并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裳。虽然怜星沦落风尘,但身为红尘阁的头牌公子,出门在外,该有的仪态还是得有的。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无尘从床上起身后便双手合十,朝怜星行了一个佛礼。 “贫僧多谢施主搭救之恩,他日必会报答施主。” 不管别人出于什么原因救了他,但既然对方救了自己,那他无尘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必定会寻找合适的时机报答对方,再说他无尘也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呵……” “举手之劳罢了,小师父不必挂怀。至于报答,那就不必了。只不过是我怜星曾答应过一位大师,途遇昏厥之人不可以见死不救。”怜星不甚在意地说摆了摆手。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怜星公子必定会好人有好报的。请问怜星公子,此地乃是何处? 现在一本正经说话的无尘,倒是像极了一个四大皆空的出家之人。 “小师父想必是外地人,这里名唤‘镜花缘小食’,既有卖小食、零嘴等,也有烧烤、麻辣烫、火锅等美食。” “那美味的烧烤配上啤酒,简直是绝配。而且,此酒倘若不贪杯,也并不易醉人。至于麻辣烫跟火锅,像如今这般天气逐渐转凉的时候吃,最适合不过。倘若到了冬天,只怕店铺这里的门槛都会被人踏破。”怜星颇具陶醉模样地说道。 “请恕贫僧孤陋寡闻,怜星公子所言的那些,贫僧并未曾听说过。看怜星公子说得头头是道,贫僧倒是有心想见识一下。”无尘还真被这个粉面男子勾起了几分兴趣。 “小师父,这……” 怜星本想提醒无尘,这些东西不是酒就是肉的,但他随即又想到这个和尚连女人都敢爱,色戒都破了,又何惧再去破荤戒和酒戒? “这有何难?倘若小师父感觉身体好些了,不妨就和怜星一起去吃一顿好了。”怜星微微勾唇一笑。 一个红尘阁的头牌公子,一个出家的和尚,两人一起去撸串、喝啤酒,吃麻辣烫、涮火锅,这样的组合貌似也挺有趣? “公子,饿坏了?这是小的刚从厨房给您拿来的饭菜,方才铺子那边客人太多好忙碌,现在才空闲了一些。咦?这个和尚也醒了?”手拿托盘,端着饭菜的小春,一进厢房就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中午时分,前方店铺里吃火锅、吃麻辣烫的顾客络绎不绝,到未时也刚好过了一个用餐高峰时期,当然三三两两过来买小食零嘴的还是有的。 “小春,饭菜给你吃,我带这位小师父去吃点好吃的。” 怜星微微一笑,接着便带着无尘来到了镜花缘小食的大堂。两人找了个清静、不易被人打扰的靠边位置坐下。 怜星把刚才他跟无尘介绍的东西都统统点了一遍,店里的小二也很快将烤串、啤酒、煮好的麻辣烫都给他们上齐,并把一份麻辣火锅也打了上去。 一口烤串,一口啤酒的无尘,很快将一整盘烤肉、烤面筋、烤韭菜等都给吃完。尝了些许麻辣烫,无尘觉得还是涮火锅更有意思。 在古代,耕牛可是贵重东西,不可随意宰杀,否则要坐牢。花倾城当初在打算做火锅的时候,便将一些东西做了变通。 肥牛用不了,那就用切得纤薄的肥瘦相间的猪肉片,经过特殊处理一番,用来涮火锅倒也很不错。牛肉丸子那就别想了,但可以有猪肉丸子、虾丸、鱼丸等。鸭血和毛肚也是火锅的绝配。还有那腐竹、鱿鱼、豆腐,哪怕是大白菜、青菜,经过火锅的汤料那么一涮,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第一次吃火锅的昭阳国三皇子,直接把肚子给吃撑了。 “嗝~” “怜星公子诚不欺我,没想到还有人能想出如此别出心裁的吃法,当真是有趣得很!”打着饱嗝的无尘,很是给面子地称赞了一句。 “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小师父你喜欢就好。”看着那吃得心满意足的花和尚,怜星掩唇浅笑。 虽然此时并不是用餐高峰时段,但店铺里三三两两的客人还是不少的,看着一个和尚和一个漂亮公子在那里喝酒吃肉涮火锅,还是收获了不少人的注目礼。 然而,吃得尽兴的两人却都并未搭理那些或是用探究、或是用鄙夷目光看着他们的人。花和尚是压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至于怜星,则是对旁人的冷言冷语冷目光,已经习惯到麻木了。 “怜星公子你也不必叫贫僧小师父了,我昨夜里已经决定姓老了,喊我一句‘老和尚’便是!”无尘摸了摸头上的十二个戒疤,痞里痞气地说道。 怜星闻言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即便再次掩唇浅笑。这个和尚还真是有趣! “不知小……‘老和尚’你缘何会如此狼狈地晕倒在大街上?”怜星终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老子我看上了一个女的,只不过对方却因为我的出身嫌弃我,然后就将我狠心抛弃了……” 略有几分醉意或不想让自己清醒的无尘,在闷了一口啤酒后,便哂笑道:“怜星公子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悲?” “‘老和尚’乃是真性情之人,有道是多情总是被无情伤。这人的出身,又岂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呢?怜星一介飘零之身,又有何资格去觉得别人可悲?”怜星一双如丝媚眼里的光芒微微黯淡了下去。 “酒入愁肠愁更愁,‘老和尚’,倘若你真的喜欢那名女子,大不了为她还俗便是。”看着陷入悲伤中的花和尚,怜星同病相怜般地劝了一句。 “别说还俗了,哪怕老子我都愿意跟过去划清界限,甚至还将自己的一颗真心捧给我的‘好妹妹’,她……她都不屑一顾……不屑一顾!”郁闷的无尘越说越委屈,再次闷了一口酒。 “够了,再喝下去就伤身了。”在无尘打算再给自己斟酒的时候,怜星已经按住了他桌前的杯口。 “呵呵……” 手捂着发疼心口的无尘,不知不觉间已再次泪流满面。 “就连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能对我如此关心,我的‘好妹妹’,为何你就偏偏看不见,看不见哥哥我为你而痛的一颗心……” 第384章 应招募令 “‘老和尚’,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倘若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到水云街的红尘阁来找我。” 将近酉时,在镜花缘小食待了大半天的怜星,跟无尘告别后,便让贴身小厮小春拎着从铺子里打包出来的一大堆小食、零嘴等,坐上了回红尘阁的马车。 兴许是因为那股惺惺相惜之感,虽然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但是怜星却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为情所困的花和尚印象颇好。 无尘那嬉笑怒骂、毫不掩饰的真性情是他怜星所没有的。身为长期浸润欢场的头牌公子,怜星早在与恩客的虚与委蛇中逐渐麻木,麻木到他都快忘记了,自己原本也该是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无尘摸了摸头上的十二个戒疤,心中顿时有些许失落感。 天大地大,难不成就没有他无尘的一个容身之所吗? 虽然他已经决定去当那劳什子的和亲三皇子,但现在莱凤国的太女不是还没立吗?在此之前,就让他好好享受这最后的自由呼吸时间。 回头望了一眼店铺那大大的门头招牌,上面刻着的“镜花缘小食”五个行楷大字,让无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简直像极了他那堂兄苏沐离歌的字体,只不过和记忆里有些许不同地方就是,这店招上的字看着似乎更大气和豪迈一些。 (沐离歌:我的傻弟弟,那是当然了。少年时的沐离歌已经长大了,字体自然少了一些稚嫩,多了一些沉稳。) “呵……” “难不成,我这是自见过堂兄后,就觉得什么都像他了吗?身上的这件白色衣服如是,这店铺的门头招牌亦如是。” 无尘微微哂笑。 “镜花缘。犹如镜中花,仿佛水中月。一切皆因缘而来,一切概因缘而去。说的就是我和‘好妹妹’么?” 无尘伫立在镜花缘小食门口,目光悠悠地望着那门头上的大店招。 “小师父,你还在呢?我还以为你同怜星公子走了。”出来门口维持顾客排队秩序的张三,同无尘打了声招呼。 “阿弥陀佛!” “贫僧倒也想走,只是一时间也不知该何去何从。”,无尘微敛双眸,轻叹了口气。 “对了,张施主,你这是在作甚?” 无尘好奇地看着一边维持顾客排队秩序,一边在铺子大门外贴红纸的张三。 “是这样的小师父,我们铺子这里虽说生意红火,但自从东家不管事后,也会时不时遭到一些地痞以及红眼同行寻人上门找茬,我这是在贴招募令呢!” “招募令?”无尘闻言面露疑惑之色。 “对,我打算给店里请两个身手好的护卫来坐镇,如此就不怕有人来找茬。”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花倾城已经把管理人员的权力下放给了张三,如今在给店铺增减人员方面,他确实可以直接做主。 “何必如此麻烦!” 无尘唇角微勾,随即便上前一把撕下张三贴的招募令。钱不钱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的饭菜很对他胃口。反正自己正愁没地方去,何不先待在这里玩一阵子? “小师父,你?” 张三拿着蘸满浆糊的刷子,连浆糊都滴到鞋子上了,他都没有发现,只一脸茫然地望着无尘。 “张三,这么跟你说,就在刚刚,我已经还俗了。我姓老,单名子。这两名护卫的差事,老子我接下了!” 无尘舌头顶着腮帮子,摸了摸他那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一副痞里痞气的花和尚模样。 “老子?当两名护卫?” 张三磨搓着下巴,绕着无尘转了两圈,满脸写着不信任。 “怎么?,” “不信?” 无尘先是阴恻恻地看了张三一眼,接着便见他迈着大长腿朝大门边走去。 但见无尘只是轻轻地把手搭在门口的那张椅子上,随即那椅子便发出的“咯吱”的声响。在张三和排队顾客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椅子竟是直接碎得四分五裂。 “好……好……好厉害!” 张三咽了咽口水,惊呼道。他那看向无尘的目光也随即变得炽热起来。 “怎么样?当你们的护卫够格吗?”无尘唇角微勾,朝张三剑眉微挑,一脸痞气。 “够!” “够!” 如此厉害的人,一个顶俩都绰绰有余。他花一份钱,请能干两个人活的护卫,实在是太划算了。于是,张三当即决定,就用这个刚还俗的和尚了。 “只不过,老护卫,白天你需要在铺子里坐镇,晚上你还得住在后院守着铺子,一个月二两银子,有问题吗?”张三寻思着以后有这个护卫守着店铺,他也可以早些回家了。 “二两银子?” 向来对金钱没概念的无尘,略有些茫然地望着张三。 “不少了,老护卫。在别处一两银子封顶了。我也是看着这份差事危险性比较大,才特地给你多一点。只不过以你的身手,我想这银子你应该挣得很轻松才是。” 同无尘说话的张三,看向目露疑惑之色的无尘,一脸诚恳的模样。虽然东家给了他用人的权力,但他也得处处为东家着想,能省一点是一点。 眼前这个叫“老子”的和尚虽然只是一介男儿身,但他的武功却是实打实厉害的。像拥有他这般厉害身手的人,倘若请去赌场之类的地方镇场,一个月最低没有五两银子恐怕是下不来…… “行,那就这样!”无尘不甚在意地说道。 工钱是多是少倒无所谓,最主要是每天能吃到好吃的。大不了没钱的时候,他再穿上和尚服出去“化缘”便是。 就凭他无尘光头上那十二个大师标志的戒疤,被“化缘”的人不都得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银钱孝敬他么? 远在花桥村的花倾城,丝毫不知她的伙计把那个注定跟她纠缠不清的“好哥哥”给招进了店铺当护卫…… 第385章 伴生红莲 “小白,你还真是越长越壮实了!” 远山含黛,落日西沉。 花桥村花宅后院小花园里,橘红的霞光中,坐在石椅上抱着沉甸甸小白的于小天,但见他额上的红莲印记微闪,一双看向小白虎的桃花明眸满是慈爱之光。 之前自我封印记忆、也被降了智的虞灏天,一直把这只小白虎当成了猫,如今已经恢复记忆的他,自然认得这乃是上古神兽、天地四灵之一的白虎。只是他那妻主既然有意瞒着自己,那他就继续假装不知道好了。 陪了凤凌烟一整天,在凤凌烟到时间该针灸、按摩腿脚的时候,花倾城便将他送到药庐交给韩亦辰。至于康福来则以花家新仆人的身份,留在了凤凌烟身旁伺候。 从药庐离开后,花倾城就拐到了后院的小花园,看于小天坐在那里发呆,她随即从于小天身后用双手蒙住他的眼睛。 “于小天,猜猜我是谁?” “妻主,别闹!” 于小天松去抱着小白的一只手,扒拉开花倾城覆在他双眸之上的“魔爪”。 “哪凉快、哪呆着去!” 见于小天紧张小白虎居然比紧张她还多,花倾城遂拎起于小天怀中的小白虎,并将它丢到一旁的草丛里去。 “倾城~” “别对小白这么粗鲁,它还小呢!”于小天心疼的目光追随着在草丛里欢快打着滚的小白虎。 “不小了!” “再过一个半月小白就满半岁了,届时就可以把它放养到凭阑山上,你现在还是先提前适应一下它没有在跟前烦你的感觉。” “倾城,小白挺可爱的。我没觉得它烦,而且……” 看着已经从石椅后绕过来坐到自己身旁,不但似笑非笑看着他,还拽着他手的花倾城,于小天的喉咙微微翻滚了一下,将那还没说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它……它烦了!” 慑于花倾城的威压,于小天只能狠下心肠出卖小白。 “那就让它自己一边玩去!” 花倾城忍着笑意,抬手轻刮了下于小天的鼻尖。她这个小夫郎真是太可爱了,半点经不起逗,才摸了下他的手,居然就脸红了起来。 “小天天~” 花倾城抬手轻抚着于小天额上的红莲印记,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也带着几分探究之色。 “妻……妻主……” “什么事?” 花倾城那略带着温暖的指腹在于小天的眉宇间来回磨搓着,于小天感觉那些原本烂熟于心的经文,也似乎开始变得晦涩难懂起来。 当花倾城得寸进尺地将手抚上他的脸庞时,于小天的一张白皙俊脸竟是直接红到了耳根。 “你真可爱!” 花倾城直接“啵”的一声在于小天的眉宇间亲了一下。 “晚上到我房中,我有事跟你说……”花倾城微勾着唇角,搂上于小天的脖子,并在他的耳畔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那温热的呵气,扫在脖子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于小天的全身都不由为之一振。 “不!” “倾城~” 于小天咽了咽口水,压下一股燥热。 “我……我现在就想听……” 被花倾城撩拨得心猿意马的于小天,随即从石椅上弹坐而起,拉住起身准备离去的花倾城,并将她拽入自己的怀中。 这一刻于小天的脑中没有佛法无边的佛祖和法力高强的神仙们,也没有那越长越胖的小白虎,满心满眼都只有这个甚是会撩拨人的妻主。 “好~” 花倾城朱唇轻启。但见她温柔地吻了下于小天的侧脸,接着便拉着他的手回了房间…… 晚饭时分,当所有人都齐聚在前院膳厅的时候,却不见身为一家之主的花倾城和她的小夫郎于小天。 “咳咳咳……” “不用等他们了,我们先吃!” 花容声吩咐邱富给花倾城和于小天二人留点饭菜后,就让众人先动筷子。 既然女儿已经回来了,花容声寻思着,还是跟孩她爹尽快搬回村东那里比较好。女儿家里夫郎众多,他们在这里有时也挺尴尬的。 后院套房的主卧里,顾不上他人怎么想的花倾城和于小天两人正甜蜜地拥抱在一起。 “小天天,你额上的红莲印记是天生就有的吗?还是昭阳国的国师给你弄上去的?” 房中宽大床铺上,花倾城将于小天压在身下,再次饶有兴致地研究着他额上的红莲印记。 “我也不知,原本只是一个如同朱砂般的红点,在我成为圣子的第二天,它……它就开花了。”于小天略有些心虚地说道。 当年染柒月安排他去莱凤国寻找“天选之女”,次日他的额上原本的那点朱砂红便盛开出了三瓣红莲。 世人皆以为三瓣红莲是圣子身份的标志,但身为虞家人的虞灏天,自然明白那是伴生莲的独有印记。 只是身为“天选之女”伴生莲的他,不知为何会比花倾城小一岁,按理他们应该同年同月同日生才是…… 而且,伴生莲与落地星辰乃是天生一对,就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他只成了花倾城的小夫郎…… “不知就算了,别说还怪好看的。” 花倾城原本轻抚着于小天脸庞的手,却蓦地一把扯下他的腰带,并褪去其一身蓝色外袍,随即花倾城便将手滑进自家小夫郎中衣内的白皙胸膛。 花倾城那不断在于小天胸膛上游走的手,一点一点赶走了于小天脑中的满天神佛,并引得他身体微微轻颤。 终于,在花倾城将小夫郎的中衣也脱下后,感觉身体越来越燥热的于小天,随即抬手搂住了花倾城的纤腰,抱着她一个翻滚,并将其反压在身下。 望着身下娇媚动人的花倾城,于小天俯身吻向她那满是诱惑的双唇。带着几分侵略,带着几分占有,于小天将灵动的舌头扫向妻主的口腔之中,不断攻城掠地。面对难得如此积极的小夫郎,花倾城丝毫不介意被他给掌握了主动权,也积极回应着于小天。 “刺拉~” 那向来柔弱绵软的小夫郎,居然一反常态,竟是直接碎去了花倾城的一身红黑劲装。 轻解开身下女子那绣着戏水鸳鸯的大红肚兜,于小天抬手抚上那双嫩白的柔软,并亲吻了上去。温润的唇舌带来的酥麻感,引得花倾城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哼。 感受到身下女子越来越柔软的身躯,于小天随即便将密密麻麻的吻沿着花倾城的脖子一路往下落去。不到须臾间,花倾城的整个脖子和上身,连同那对雪白的玉兔也满是斑驳吻痕。乘胜追击的于小天,缓缓褪下她的亵裤。 “小天天~” 随着身上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花倾城抬手环上他的劲腰,并把他的亵裤连同着中裤一起扯下,然后一脚踹至床底。 “倾城~” “倾城~” …… 于小天一边继续着对自己妻主的爱抚,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 “小天天~” “我在~” 越来越动情的两人,如鱼水交融般紧密相贴…… 星辰落,红莲闭。星辰起,红莲开。 花倾城和于小天两人紧密相拥着,于小天额上的伴生莲印记也时而含羞合起,时而娇艳盛开。只不过食髓知味的两人,谁也没空去留意…… 第386章 狼多肉少 花倾城和于小天最终还是没有出去膳厅用晚饭,极尽缠绵的两人从傍晚一直折腾到了将近子时。 “小天天~” “先吃点面包、喝罐牛奶。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们就不去膳厅用饭了。今晚暂且将就一下,明天再给你好好补一补。” 花倾城边说,边把一个用塑料袋包装着的肉松面包跟盒装牛奶递到于小天的手上。说到“补一补”的时候,花倾城还特地挑了挑眉,揶揄十足地看向于小天。 “好。” 于小天涨红着一张脸,看着只用一条浴巾裹住身体重要部位的花倾城,但见那她脖子、锁骨和酥胸上面皆是斑驳吻痕。一想到方才两人的激烈火热,于小天那张白皙的俊脸更是红得像煮熟的虾。 花倾城看着娇羞的小夫郎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喝着牛奶的呆萌模样,心中柔软一片。因为担心吓到自己的小夫郎,花倾城拥有空间的事,她如今还没告知小天。只不过哪怕如此,于小天对她这凭空拿出来的东西,似乎并不深究。 “小天天,我怎么感觉你额上的红莲印记好像更精神、更漂亮了一些?而且,我觉得你好像也比之前更帅……也就是更俊了,这是我的错觉吗?”花倾城感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遂直接来到于小天身旁坐下,并再次上手轻抚着他额上的红莲印记。 “哦,是吗?可能……” 于小天羞得把头越垂越低。身为“天选之女”伴生莲的他,对方给予他的爱越多,对他的滋养也就越足,自然他整个人就会更加精神焕发、俊逸貌美。 在两人都吃过点心又洗漱一番后,花倾城便拥着于小天靠坐在床头消食聊天。 “小天天,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花倾城把于小天的整个上半身抱在怀中,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躺着。 “问什么?” 于小天睁着一双无辜的桃花大眼,茫然地望着花倾城。 “比如,我刚才给你吃的面包和牛奶,你就不想知道它们从哪里来的吗?”花倾城轻刮了下怀中小夫郎的可爱鼻尖。 “你不是有一个很厉害的‘乾坤袋’吗?想必就是从里面拿的。”于小天一本正经道。 当他还是失去记忆的于小天时,对于花倾城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定然是不会再被这种唬人的话给忽悠了去。 更何况,虞灏天对花倾城的底细本就一清二楚,否则他也不会在这命定之人还没来时,就提前为她铺路,还自我封印记忆。 “你可真是聪明!” 花倾城不觉莞尔,直接在于小天的腰间轻捏了一把。 于小天这么理解倒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她胡诌的“乾坤袋”是个能装万物的袋子,也就相当于空间,她的别墅也是空间。只要他能接受自己的不一样,随便他怎么理解都成。 “倾城~” 怀中的小夫郎略有些委屈地看着再次来撩拨自己的妻主。 得到妻主的宠爱固然是好事,但每和花倾城欢好一次,他都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更强壮了一些。当然,如此一来,想要的也就会更多…… “小天天,你这是……欲求不满了吗?”花倾城微勾着唇角,朝于小天挑了挑眉。“放心,你家妻主我身体好得很,只要你能承受得住,哪怕我们三天三夜不出房门都是可以的……” “倾城~” 眼见这妻主越说越离谱,羞愤不已的于小天,扬起拳头就朝花倾城的胸口捶去。 “我的小天天,你这是想谋杀你家妻主不成?居然这么使劲!”花倾城手捂着胸口,一副难以置信的受伤模样。 于小天的力气似乎确实有比以往见长了,但倘若说要把她花倾城打伤,至少目前来看,那是不可能的。 “倾城,我打疼你了吗?” 本只是和花倾城玩闹的于小天,看着花倾城一脸痛苦模样,随即从花倾城腿上挣扎着起来,凑到她面前便盯着她的胸口看。 只不过这一看,就容易看出事…… “疼~” “可疼了~” 花倾城一把拽过于小天的手,便将他的宽大手掌抚在自己的酥胸之上。 “不信你摸摸~” 花倾城一本正经道。 “倾城,你……” 于小天再次咽了咽口水,他感觉身下似乎顿时又涌起一股血脉喷张的膨胀感。 “那……那我就帮你检查一下……”于小天也一本正经道。 然而,当他想上手扯下花倾城裹在身上的浴巾时,却直接被花倾城给扑倒在床上。 “小天天,刚才姐姐我让了你一局,现在也该轮到你家妻主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个小夫郎先前居然想回去昭阳国的天龙寺继续出家当和尚,本想怜香惜玉的花倾城,再次将她的小夫郎狠狠疼惜了一番。而且,她这小夫郎看着似乎也没有从前那么柔弱…… 花倾城拥着她的小夫郎一次又一次登上了巫山之巅,从夜半时分一直折腾到了第二天晨曦微露时分才沉沉睡去。 然而,主卧内极尽恩爱缠绵的两人倒是餍足了,就是苦了家里几个武功高强、耳力极好的夫郎们。 “罢了!只要她不去外面乱来,在家里就随便她折腾好了……”东向侧卧里,躺在床上靠左侧睡觉的沐离歌,轻抚着四个多月的孕肚,喃喃自语道。 毕竟他现在身怀有孕,虽然可以适当进行房事,但像花倾城和于小天这般大折腾必定是不行的,总不能让小妻主为他禁欲? 沐离歌隔壁的司徒烨则是在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四弟的体力居然这么好,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看来他也要努力了,总不能输给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四弟? 于是,司徒烨当即决定,从明天开始就勤练武艺,强身健体。争取下次直接让花倾城下不了床…… “没想到居然给四弟抢先了!”司徒烨隔壁的韩亦辰也在懊悔自己只顾着给凤凌烟治腿,以至于下手太晚。 “小倾倾、小小辰,你们放心,哪怕为了你们,爹爹我都会加把劲努力的!” 韩亦辰随即开始在心中盘算着,接下去的日子里该怎么把他的小妻主多多勾搭到自己的房里。(当然,在小妻主的卧房也行,其他地方也不是说一定不可以……) 至于西向侧卧里的司乘风,虽然他没有武功,更没有深厚的内力、灵敏的耳力,可从傍晚时分就没见到花倾城和于小天,他也很清楚他们此时正在做什么。 但即便如此,司乘风也只能压下心中的失落和苦涩,寻思着以后自己也要再积极主动点…… 第387章 左岸生病 九月十八日,卯时左右。 “这个女人还真是……真是……” 虽然左岸的住所距离花倾城的卧房有一二十米远,但武功高强的他,对于花倾城和于小天那或是呻吟或是娇嗔的靡靡之音,却仍然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要命的是,他居然还听了整整一夜! “简直……简直……” 躺在床上,涨红着一张俊脸的左岸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不好了。最后他愣是打了好几盆冷水,把自己整个人从头到脚淋了好几遍,才堪堪将那股由小腹之下不断升腾而起的燥热感给压下去几分。 “那个女人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也不看看于小天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能经得起她这般折腾吗?” 站在自己小院手摇井旁、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左岸,但见他左哼哼、右哼哼,望向前方花倾城和她的夫郎们住的那栋套房,满脸的不屑和鄙夷之色。 “整夜啊,于小天的声音居然占据了三分之二!也太没用了!倘若换作是本大爷我,本大爷定会让那花倾城,让她……”左岸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了。 “不对啊!” “那个女人想怎么折腾她的夫郎,是她自己的事,这又与本大爷何干?” “难不成……本大爷我是对那于小天有了同情心?” 左岸磨搓着下巴微微思索着,但随即又听他冷哼道:“笑话!本大爷我可是杀手!而且还是江湖第一杀手!同情心又是个什么玩意?” 左岸甩了甩头,又擦了一把从头顶不断涔涔滴落到脸上的水珠,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一定是那个女人欠我太多,我才这么留意她的动静!看来得让她加快还债的速度了。” “阿嚏!阿嚏!阿嚏!” “怎么可能?” “本大爷居然会着凉?笑话!” “阿嚏!阿嚏!阿嚏!” 时值深秋时节,哪怕是温暖的南方,早晚也是有些凉意的。那位给自己当头浇冷水的左岸大爷,一向身强体健的他,居然华丽丽地染上了风寒…… “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 随着村里传来母鸡那一阵又一阵的打鸣声,村尾花宅前院邱富、邱铭祖孙俩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辛勤忙碌。 无尘已经离开了花桥村,也就少了一个人干田里的活,邱富和邱铭又恢复成一个负责烧火做饭,一个负责出去田里监督村民摘菜的分工合作模式。村民摘的这些菜都是要送到镇上杨家风满楼的,可马虎不得。 被安排住在前院杂物房的康福来,同样早早起身,见有什么活就上前搭把手做着。待辰时左右,他便来到了后院凤凌烟的房中,伺候他起身、洗漱、大小解等。 至于如今暂住在儿童房的单右,虽然他身体比较孱弱,但也十分勤快,打扫完前院打扫后院,而且也会帮忙喂鸡羊和牛马。 “再叫?” “再叫?” “阿嚏!” “有种你们再叫?” “信不信……阿嚏!信不信再叫本大爷就立刻去把你们都……都宰了!” “阿嚏!阿嚏!阿嚏!” 刚把自己收拾干净,躺在床上休息的左岸,听着母鸡那没完没了的打鸣声,顿时觉得有点想喝鸡汤了…… 花倾城当初建房子的时候也没想到如今家里会有这么多人,住倒是能住,只不过等将来孩子出生后就会显得拥挤了。 而且不只是沐离歌,家里整整五个夫郎呢!哪怕只是一人给她生两个孩子,那数量也是相当壮观的。不过这也无所谓,大不了买地再把宅子扩建扩建便是。 但凡她的夫郎们想生,难道她还能不让不成?又不是养不起!就是夫郎们给她生出一支军队来,她花倾城也养得起,不怕! 清早的花宅里,繁忙、热闹,满满的乡村生活气息,温馨而祥和。 辰时二刻,邱富将做好的饭菜从厨房端到了隔壁膳厅的桌上,而那住在后院的主子们也都陆陆续续过来了。昨晚在于小天身上辛勤耕耘了一夜的花倾城,自然是带着小夫郎最晚到的。 花容声因为赶着去给学童们授课,吃了碗面便先走了。而至于身怀有孕的花父叶茂春,花倾城都已经回来了,自然不可能再让他那么辛苦回去村东的花家打扫卫生和给学童们备午饭。 来私塾上学的学童们,有些讲究的人家,会派丫鬟或者小厮过来给小主人送饭,也有一部分学童每月额外交一定银钱,直接在花家吃午饭。花倾城当即安排了以后由康福来去接手花父给学童们做饭的工作。 “小主子,做这些事小的都没问题,只不过主子他怎么办?” 膳厅中,站在凤凌烟身后时不时为其布菜的康福来,面露为难之色。毕竟在他心中,主子才是最重要的。 “康叔,这点你不用担心,家里这不是还有我们几个吗?”坐在凤凌烟身旁的司乘风媚眼如丝,笑得一脸温和,很贴心地说道。 “没错,康叔。除了大哥身怀有孕不方便,我们四个都会好好照顾他的。”司徒烨也适时刷着存在感,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一旁的于小天闻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那平时都很活跃的韩亦辰,今天居然出奇的安静。究其原因,便是他打算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把心思更多地放在花倾城身上。对于凤凌烟,他只负责治腿,至于吃喝拉撒的琐事交给司狐狸他们,大家分工合作,如此正好。 眼见自己的几个息夫对着那个跟女儿长得很像的男子如此殷勤,花父叶茂春心中疑惑连连,也愈发觉得先前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看来对方十之八九真的是女儿的兄长…… 没有在膳厅看到左岸的花倾城,在同两个爹和几个夫郎们一起用过早饭后便来到了左岸的实验室。 “没人?” “还真是稀奇了!” 花倾城随即便拐进了一旁属于左岸的小院。 “左大爷,今天怎么这么稀奇,饭都不出来吃,窝在房里睡觉?” 花倾城推开左岸的房门,看到的便是他一副没精打采,摊在床上的模样。 那平时对有些许动静都十分警觉的人,自己都来到他院里好一会了,他居然一声不吭?疑惑不已的花倾城来到床边,却看到左岸双眼迷离,脸颊微红。 “你这是……病了?” 花倾城把自己的手往左岸的额头上探了探,发现上面灼烫得厉害。 “发烧了?” 眼见床上的人烧得迷迷糊糊,花倾城正准备给他拿点退烧药,谁知手却被他拽住。 “爹~” 爹?花倾城闻言嘴角微抽,她有那么老吗?突然给她这么个好大儿?看来这个家伙真是烧迷糊了! 看在对方是和自己互惠互利的合作伙伴关系,花倾城遂从空间取出额温枪,给他量了一下体温。 好家伙,已经40度了! 收起额温枪,花倾城又取了两粒退烧药,放进杯子里并加水溶解。 “左岸,吃药了!” 然而,当花倾城将左岸扶起,准备将杯子里的药水给他灌进去的时候,脖子却突然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给卡住了…… 第388章 左岸他娘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打算要对他做什么?” 看了一眼靠坐在床头、一脸精神萎靡的左岸,身着一袭黑衣的步悠然掐住花倾城脖子的手微微紧了紧,看向花倾城的一双眸子盛满了冰冷。 “药……他……他病了……” 被卡住脖子的花倾城,艰难地解释着。眼前的这个黑衣女人着实有点可怕,居然在其进了屋里、还掐上自己的脖子,她才发现对方的存在。 “病了?” “这怎么可能?” “左岸从三岁开始就没生过病,又怎么会病了?” 步悠然闻言一张脸都写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只是她对花倾城的禁锢已然松去了几分。 花倾城:…… “这位大婶,人……” “叫谁大婶呢?”步悠然不悦地瞪了花倾城一眼。 “不是,这位大姨,人吃五谷杂粮,又怎么可能不会偶尔生个病呢?” 花倾城忍着一万只羊驼在脑中奔腾而过的无语,一边解释着,一边悄悄地从空间取出麻醉枪并攥在手中,准备伺机而动。 步悠然:…… “你看,左岸他的脸有着不正常的红,身上也滚烫得厉害,很明显是发热了啊!不信你摸摸他的头和脖子。”花倾城继续道。 步悠然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茫然,随即便上前探了探左岸的额头,果然是烫得吓人。 “人又怎么可能不会生病呢?要么是左岸他身体素质太好,之前真的从没生过病,所以如今第一次生病才会一下子病得这么厉害。要么就是你对他缺少关心,连他生病没生病都不清楚。”花倾城看向步悠然的眼神不由带上了几分责备的意味。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步悠然回想了一下左岸幼时不是在训练就是去在训练的途中,也不是她亲手照顾这个儿子,她还真不清楚左岸是不是生过病。 “当然是得先给他退热了,再任由他继续烧下去,只怕脑子都会烧坏。而且,我刚才不是正要把退热的药喂给他吃吗?要不是你拦着,说不定都已经把热给退下来了。你怎么当人家奶奶的?”花倾城甚是无语地瞟了步悠然一眼。 步悠然:…… “小东西!本座可不是他大婶,也不是他大姨,更不是他的奶奶,而是他娘!”步悠然咬牙切齿道。 “娘?你是他娘?” 花倾城甚是疑惑地看了看左岸,又看了看步悠然,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俊俏的左岸是这个看起来貌似已逾花甲的女人所生。 “哼!收起你的探究眼神,本座连不惑之年都未至,如今的老态亦不过是暂时的,只是练功过后耗去一部分精力才会如此,接下去自然就会一天比一天貌美。” 步悠然怜爱地抚了一把自己的脸庞,虽然她是女尊国的女人,但并非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又怎么可能真的去练能毁去容貌的武功呢? “好,左岸他娘的,不是,左岸他娘,我现在可以给他喂药?再耽搁下去你的聪明儿子就没有了,运气好的情况下只是会变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痴儿,运气不好的话只怕会……”花倾城举了举手中装着退烧药水的杯子。 “闭嘴!你先喝一口给我看看!”步悠然戒备十足地看向花倾城右手里的杯子。 “这药水就这么点,被我喝掉一些,一会药效不足了怎么办?”花倾城当着步悠然的面只抿了一小口,并用舌头把沾到唇上的药水都舔食进嘴里。 “看,没毒!再不给他退热,一会来不及了!”花倾城看着左岸越来越潮红的脸和愈发迷离的眼神,心中不由有些着急了起来。 “那你还不快点!”步悠然冷哼道,随即便撤去了卡在花倾城脖子上的右手。 花倾城:…… 得,都是你有理!敢情耽搁时间救人是我害的? “慢着!” “你左手里握着什么的是东西?” 花倾城坐在床头,正准备把手里的麻醉枪先揣进怀里,却又被步悠然喊住。 “你说这个啊?” 花倾城把麻醉枪勾在食指上转了转,随即灵机一动说道:“这是左岸做的东西,是他送给我的。我也不清楚是什么,要不等左岸醒来你再问他?现在还是先救人要紧。” “那你还不快点!”步悠然催促道。 一想到自己儿子对各种武器的痴迷,步悠然倒是没怀疑花倾城的话。只不过若说是左岸送东西给别人,这就稀奇了。以左岸的抠门程度,这恐怕有点困难,除非…… 步悠然再次把目光落向花倾城,此女子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难不成是他儿子对人家动心了?否则为何会对与凌霄宫少宫主沈棠梨的婚事如此抵触,而且还偏偏要留在这鸟不拉几的旮旯里? 堪堪须臾间,步悠然的脑中已经闪过了各种复杂思绪。看向花倾城的眼神也带着探究十足的意味。她的儿子又怎么能嫁给一介农女,这简直岂有此理…… 一心只想救人然后远离这个老女人的花倾城,并不知晓步悠然在脑补着什么。但见她再次把左岸扶好,捏开他的嘴就把杯子里的药水直接给灌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药水把左岸呛得直咳了起来,花倾城见状赶忙捂住他的嘴。 “别咳了,一会药水给你咳没了!” 无法咳嗽的左岸,直接被呛得眼泪直流。 被捂住嘴的左岸,他那颤动的肩膀,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停止了抖动。福大命大的一代江湖第一杀手左岸,好在没死在花倾城的手上,而且还是呛死的憋屈死法。 见左岸终于消停了,花倾城抓起他的衣襟便将他拎了起来,然后“哐当”一声,又将他丢在床上放平躺好。 “好了,已经给左岸喂好退热药了,不出意外,半个时辰内他就会降温了。”花倾城说完便从床上起身,打算往外走。 “慢着!” “他没好起来之前,你都得给我在这里待着,不许走!” 步悠然直接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花倾城的去路。这个女子给儿子喂的药虽然暂时看起来没问题,但稳妥起见,还是先将人扣下好点。 “不走!当然不走,我只不过是去院子里给你儿子打盆水来,不信你可以跟着我。”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左岸亲娘的份上,花倾城真想直接一枪将她放倒。 步悠然闻言脸上的神色松了几分,只不过她并没有放下对花倾城的戒备,一直跟着她去院子里打水,然后又回到房间来。 “左岸他娘,这水也打回来了,你可以帮他冷敷退热了。”花倾城直接把帕子递到步悠然面前。 “笑话!” “本座又岂会懂做这种伺候人的活?你来!”步悠然直接将花倾城拎到床前。 “他可是你儿子!” 花倾城抱怨了一句后,便将帕子湿了冷水,拧至半干后就放到左岸的额头上。大约一盏茶左右时间,花倾城就把帮左岸换一次敷额头的湿帕子,如此这般半个时辰过去。 “你儿子退热了!” 探了探左岸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脖子和双手,花倾城便对步悠然说道。 这个女人居然当着她的面就敢对她儿子摸来摸去,看来他们关系不简单……步悠然看向花倾城的眼神遂更加不善起来。 在退烧药和物理降温的双重作用下,发高烧的左岸终于把热给退了下来,意识也逐渐清醒。 “你们……怎么在这里?” 扫视了下坐在床头的花倾城,以及站立一旁的步悠然,见她们俩同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左岸看向步悠然的眼神顿时戒备满满。 附:(小剧场) 左岸:“为什么同样是发热,我和司乘风的待遇差别这么大!” 花倾城:“你左岸大爷长得人高马大、身强体健,壮得像头牛。阿风就不一样了,他身娇肉贵、体质柔弱,是朵需要呵护的娇花……” 左岸:“阿风,阿风,叫得这么暧昧也不怕酸掉牙……”(我现在装柔弱,还来得及吗?) 花倾城:“那要不叫你阿左?” 手臂抱剑的单左拨弄了一下落在额间的一缕发丝,语气冷冷地抗议道:“主子,那是我的名字!”(而且他打算以后只让凤绮嫣这么叫他。) 花倾城:“那只能叫你啊啊了!” 左岸:“是阿岸不是啊啊!” 花倾城:“你自己叫几遍试试?” 左岸:“算了,你还是叫我左大爷!” …… 第389章 昂贵的药 “终于醒了?”看着清醒过来的儿子,步悠然言语冷冷。 “放心,还死不了。”左岸从床上坐起,望向步悠然的一双明眸满是戒备。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先走了。”坐在床沿的花倾城看了看左岸,又看看了步悠然,起身后便欲往外走。 “花倾城,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左岸拽住花倾城的手臂,看向她的眼神严肃而认真。 “好,那你们先聊。” 花倾城离开前还特地将房门给带上,然后来到隔壁的实验室,看左岸做的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她……便是花倾城?那个任务榜单上价值十万两黄金的女人?”步悠然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刚关上的房门。 虽然如今的步悠然对于罗刹门内部的一些琐事并不会去一一过问,但最近炙手可热的花倾城三个字,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是。” 左岸并没有隐瞒,毕竟这种事但凡步悠然回罗刹门问一句便知。 “那你守在这里,是为了那十万两黄金还是……还是为了她花倾城这个人?”步悠然直言道。 “这不关你的事!”左岸不屑冷哼。 “呵……” “都把本座儿子的魂给勾走了,还说不关本座的事?” “难不成……你就是因为她,才不想和凌霄宫的少宫主沈棠梨成亲?”步悠然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坐在床头的儿子。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倒也没错。”反正花倾城已经答应了和他的交换条件,左岸自然而然地拿着花倾城当挡箭牌。 “简直混账!” “你可是堂堂罗刹门的少掌门,凌霄宫的少宫主沈棠梨才是你的良配。那个花倾城不过一介农女,她配不上你!”步悠然直接斥责道。 “步掌门,你觉得一介农女能价值十万两黄金吗?”左岸曲起右腿,并将手指放在膝盖上弹来弹去,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呵……” “就算她是太女又如何?一个身份不明、未认祖归宗的皇女,尚且如此多人追杀她,等她真的当了太女,只怕不会有一天安生,你和她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步悠然冷嗤。 “这不关你的事!”左岸依旧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桀骜模样。 “你是本座的儿子,你同谁婚配,你说不关本座的事?”冷面的步悠然直接给左岸气笑了。 “反正我是不可能嫁给沈棠梨的,步掌门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无视步悠然的脸色有多黑,左岸往床上一躺,直接摆烂。一副你爱咋咋地,反正本大爷不接受的吊儿郎当样子。 “那本座不介意杀了那花倾城,然后再血洗花家!本座看你以后还怎么继续窝在这里!”见儿子油盐不进,步悠然遂言语冰冷地威胁道。 “杀呀!” “那你去杀!” “杀了她,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亲娘了!”左岸学着沐离歌的模样,煞有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你……你跟她……” 步悠然闻言随即朝左岸的头上高高扬起手掌,但想到当年她也是看上了左岸他爹,就将他给睡了,终是没有将巴掌给打下去。 “早已有了肌肤之亲,腹中的胎儿都有月余了!”左岸佯装怜爱模样,再次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你……岂有此理!我去杀了她!”愤怒不已的步悠然,转身便杀气腾腾地准备出去收拾花倾城。 “那你去杀!” “就跟当年我爹一样,我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住到深山老林里去。然后在思念孩子她娘的日子里,一天天消瘦萎靡,直到最后香消玉殒、撒手人寰,徒留一个可怜的孩子,任他孤独地活在在这冷漠的世界里……” 左岸说着说着便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爹,但见他双眸微红,眼眶衔泪,像极了当年那如空谷幽兰般清新的采茶男子。 “把孩子拿掉!下个月初十,你还来得及与那凌霄宫的少宫主沈棠梨完婚。”步悠然冷冷道。 “步悠然!这可是你的外孙,亲外孙!你居然这么狠心想要他的命?如果你一定要杀我肚子里的孩子,那你不如直接将我一起杀了!”左岸颇为失望地看着步悠然。虽然他身怀有孕是假,但步悠然眼中的杀意却是真。 “你……” “她花倾城就这么好,值得你这般为她?”步悠然咬牙切齿道。 “她就是那么好,就是值得!”左岸觉得自己似乎越演越上瘾了。 左岸桀骜不驯的模样,再次把步悠然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花倾城,你给我进来!” 步悠然运起掌力,直接将房门给震开,冲外面喊话。那中气十足的洪亮嗓音,连待在小院隔壁实验室里的花倾城都觉得听得耳朵疼。 “你找我何事?” 花倾城看了眼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左岸,又瞟了眼站一旁杀气腾腾的步悠然,问出的话却是不咸不淡。 “你们彼此认定了?”步悠然努力让自己不发火。 花倾城狐疑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左岸,但见他朝自己比了两次三根手指。 三万三千两黄金? 所以……这个黑衣人便是左岸口中的“步悠然那个老女人”? “是!” 花倾城应得干脆利落。只要演一场戏就能抵去欠左岸的三万三千两黄金,简直不要太划算…… “左岸将来的孩子,你会同意让他随父亲一方家的姓氏吗?”步悠然捂着发疼的心口,压下怒气问道。 花倾城:…… 一想到左岸是男尊国的人,花倾城便又理解了,男尊国的孩子确实都是随父姓。 “这个……只要左岸喜欢,他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姓什么便姓什么!”花倾城无所谓道。反正又不是她的孩子,管他随父姓还是随母姓。 本来怒气冲冲的步悠然,闻言紧皱的眉宇稍稍纾解。 “记住你说过的话!” “还有……好好照顾左岸!” 步悠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人一眼,随即便甩袖离去。 “左大爷,你到底是跟你娘说了什么?能把她气成这样?”坐在床头的花倾城用手肘碰了碰左岸的手臂。 “咳咳咳……” “我……我不过就是跟她说……说你怀了我的孩子而已!”左岸眸光微闪,不去看花倾城的眼睛。 “什么?” “你居然这么跟她说!” 花倾城直接上手捏住左岸的脸就狠狠拧了下去,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演……演戏!” “花倾城,快松开你的手……”左岸的左脸一个吃痛,随即大声喊道。 “不对呀,我可是女尊国的女人,又怎么会怀上孩子呢?”突然想到这点的花倾城,遂狐疑地看着左岸。 “你管这么多作甚?反正步悠然那个老女人信了就行,以后她要再问起来,就说你孩子掉了便是……”有些心虚的左岸,面上非但半点不显,反而更加大声起来。 “行,她爱怎么想怎么想!”花倾城无所谓道,反正又不是她娘,她有什么好着急的。 “对了,刚才你发高热,差点变成傻子。我给你喂了退热药,还替你冷敷降温。你欠我三万三千两黄金!”花倾城直接搭上左岸的肩膀,朝他挑眉揶揄道。 “这么贵?” “不是……花倾城,就是你的药是金子做的,也不值这么多钱?”左岸惊呼。 “药当然没有值那么多钱,值那么多钱的是你左岸大爷的命,难道不是吗?”花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左岸,用他说过的话堵住他的嘴。 第390章 裴家公子 九月二十日,转眼已是花倾城和她的夫郎们回到花桥村的第四天。 清早的阳光照进了质朴清雅的院落,花宅里的邱富、邱铭和单右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一切井然有序进行着。 前两天花母花父已经搬回了村东的花家,凤文凤武也继续留下,承担起保护花母花父的责任。至于康福来,他上午的时候会过去花家打扫卫生,中午给学童们做饭,下午的时候则会回到村尾的花宅照顾凤凌烟。 今天似乎也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在白水镇通往花桥村的路上却有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正辘辘地朝着花桥村而去。 “表弟,这就是向你家风满楼提供蔬菜,以及镜花缘小食的东家所住的地方吗?” 马车上,一袭月白锦衣的裴子骏轻抬素手揭开马车帷裳,好奇地望着乡村小道两旁已经收割起晚稻的田野。或有拾稻穗的孩童忙碌着的身影,或有鸡鸭鹅在田里捉虫、玩耍、欢快奔跑着,还有一些喊着“哞哞”和“咩咩”的牛羊间或而过。 随着马车的不断前行,马车上的人还可以望见前方村落里时不时升起的袅袅炊烟。那是去田里或是除草、或是给菜地浇水,已经忙了一圈的村民们回到家里正在做着早饭。 “是的,表哥。前面的村落就是花桥村了,倾城姑娘的家便是在那里。”坐在裴子骏旁边眉清目秀的蓝衣少年耐心地说道。 此人正是瘦身下来的风满楼少东家——杨开泰。只不过如今的他,俨然已是个容貌俊雅的翩翩少年,不再是之前那个肥肿难分的杨小胖。 裴子骏他爹柳影安与杨开泰的爹柳叶青两人是堂兄弟关系,因此裴子骏和杨开泰也算得上是表亲,只不过血缘关系要更疏远一些。 裴子骏他爹柳影安虽然只是以一个侧夫的身份支撑起整个裴家的生意,但在做生意上却有着相当的手腕和魄力。在裴母及其正夫去世后,裴家的生意非但没有下滑,甚至在柳影安的操持下,裴家的生意反而更上一层楼。 身为柳影安独子的裴子骏,自然从小受到其父影响,在做生意上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和独到之处。对于近段时间在扶风县很风靡的镜花缘小食,连远在京城的他都有所耳闻,在经过实地考察后,裴子骏十分看好这家小店的发展潜力。 此番裴子骏随杨开泰前往花桥村的花家,正是打算去与镜花缘小食的东家花倾城谈生意合作上的事。他打算也如同杨开泰那般,在京城开镜花缘小食的分店,在餐饮行业里大展拳脚一番。 “表哥,这里就是花桥村了。” 辰时四刻,杨开泰家的马车抵达了花桥村的村口。这是杨开泰第二次来到花桥村,第一次是花倾城与沐离歌在八月十五大婚的时候,他前来参加婚宴。 “表弟,让车夫停一下,我们下去走走。” 来自京城的阔少爷裴子俊,对乡村生活感到十分新奇,遂想亲身体会和感受一番这质朴宁静的乡野气息。 “也好。” 杨开泰吩咐车夫赶着马车在后面慢行,而他则和裴子俊两人花桥村的村道上漫步走着。 衣着华丽、容貌出色的两人,以及他们身后看起来颇有气势的马车,都使他们走在路上收获了不少来自村民们的注目礼。 “原来这就是能种出那鲜香可口蔬菜的所在,当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秋高气爽,清风拂面。 走在通往村尾小道上的裴子骏,丝毫不介意脚下的泥土会将他的鞋底弄脏,也不担心一身的月白锦衣是否染尘。 望着道路两边田野里长势良好的绿油油蔬菜,裴子俊甚至还会亲自上前察看、抚摸。自小生活在京城商贾世家的他,也难得有这般惬意悠闲的时光。 “表哥若是喜欢,大可以在扶风县多住些时日。”看着对什么都感觉新奇的表哥,杨开泰不由微微一笑。 杨开泰和裴子骏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走到了村尾的花宅。今日出门,两人都没有带小厮,是车夫前去敲的门。 得知是风满楼的少东家前来,邱富很快将二人引到了前院堂屋奉茶,然后命邱铭去后院请家主花倾城。 “请问邱管家,不知府上这宅子是何人所设计而出?”看着处处透着与众不同的花宅,裴子骏的脑中已经闪过无数的赚钱门路。 “公子有所不知,敝府的房屋建构皆是出自我们家主之手。”邱富颇有些自豪地说道。 “没想到在这乡野之处,还能建出如此别致的房屋,这主人当真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之心。”坐在客人位上的裴子骏折扇轻摇,笑得一脸如沐春风。 “家主,杨家公子和他的朋友来了。” 当邱富在前院招呼客人的时候,邱铭也来到了后院的花园,找到了一边推着凤凌烟的轮椅,一边陪着沐离歌散步、消食、晒太阳的花倾城。 “爹,离哥哥,你们再晒会太阳,一会觉得热的时候就回屋歇着,我去前院看看。” 花倾城在凤凌烟的轮椅面前蹲下,交代了他和沐离歌两句,便留下邱铭给凤凌烟推轮椅,然后只身去了前院。 “杨小胖,还真是你!” 一踏入前院堂屋,便看到客座上容貌俊秀的杨开泰,花倾城不觉莞尔。 果然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这杨开泰一瘦下来,先前那被肥肉拥挤的五官就都变得清晰立体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也完全不一样。如今的杨开泰已然不再是从前那个憨憨的小胖墩,而是妥妥的一个翩翩公子哥呀! “倾城姑娘。” 杨开泰随即拉着表哥裴子骏起身见礼。只不过被叫“杨小胖”的他,想起以前花倾城对自己的纠缠,但见他那白皙的俊脸顿时“唰”地一下脸就红了起来。 “杨小胖,你旁边那位是……” 花倾城只觉得前方那个呆愣着看向自己的男子有点眼熟,只不过一时之间,她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他是……” “在下裴子骏,来自京城,乃是开泰的表哥。”还不及杨开泰介绍,裴子骏已经亲自回答了花倾城的问题。 “不知二位前来敝府,可是有要事?”花倾城来到上首位置落座,边喝着邱富递过来的热茶边问着二人。 “倾城姑娘,你……当真不记得裴某?”裴子骏略有些失望地看着花倾城。 “我们见过吗?”花倾城一脸茫然模样。 “看来倾城姑娘还真是贵人多忘。”裴子骏探扇浅笑,只是那笑容微带着些许失落。 “几日前,我们曾在云来客栈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当时裴某不慎冲撞了姑娘,还把姑娘的玉佩给撞落在地。” “原来是你呀!” 花倾城恍然大悟,当时天色已将近擦黑,她还真没留意一个撞到她的陌生人具体长什么样。 “妻主,这是有贵客来了?” 在裴子骏神色复杂地望着花倾城的时候,堂屋外忽然传来一道极富有磁性的声音。 接着裴子骏和杨开泰便看到一位身着白衣的美男翩翩然而来。但见那踏着朝霞而来的男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有着一副宛若谪仙般的绝美容颜,而且他的右手还轻抚着微微凸起的腹部。 第391章 驭妻离歌 “离歌,你怎么来了?” 坐在上首的花倾城见到沐离歌前来,赶忙从座上起身,搀扶着他走到自己左侧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不去屋里歇着?” 看到沐离歌的额头上沁出了些许薄汗,花倾城直接就着自己的衣袖替他擦拭。 “一个人在屋里待着有点无聊,爹他们又不让我做针线活。听说有贵客前来,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妻主,你……该不会怪我不懂礼数?” 沐离歌面露忧伤之色。只不过,待他瞥见下方客座之上那名陌生男子的落寞神情后,他便悠悠收回了眼角的余光。 以前的沐离歌不屑于去做如同妇人般在后宅勾心斗角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经验教训告诉他,太放纵的话,就会把小妻主的心给养野了。 虽然三弟如同狗皮膏药般喜欢粘着小妻主,但他也确确实实得到了小妻主的真心以待,说明适时刷存在感是相当有必要的。 而且,沐离歌也能感觉得出,小妻主对三弟的爱意恐怕不会在对他之下。只不过家里的几个弟弟跟他关系都很好,他可以放任他们和小妻主恩爱缠绵,但外人绝对不行。 “离歌,你说什么呢?你可是我的正夫,这家里就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我不过是怕你走来走去太辛苦。” 花倾城佯装嗔怒地轻捏着沐离歌的脸。听说怀孕的男人也是会多愁善感,看来自己应该再多抽点时间陪陪离哥哥,才不会让他胡思乱想。 “倾城姑娘,这……这位是?” 裴子骏惊诧不已地看着上首位置琴瑟和鸣的二人,只是他心里却有些不甘心。既然花倾城先前承认翡翠玉佩是她所有,也就是说她明知自己已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又为何要另娶他人? “抱歉,忘了介绍。裴公子,这位是我的发夫沐离歌。” 花倾城替沐离歌拂去落在肩上的发丝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着,并向客人介绍自己的发夫。 “你……你成亲了?” 尽管心里已经有数,但亲耳听到对方承认,裴子骏仍然觉得扎心无比。 “我已年满十六,早过了皇上颁布的十五必须娶夫郎的年龄,已成亲很奇怪吗?”花倾城甚是不解地看着下方的裴子骏。身为一个陌生人,他这管得也太多了? “可是……可是,如此一来,与你指腹为婚的那个人怎么办?”裴子骏心酸无比地看着那个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 坐在上首右侧的沐离歌,闻言看向裴子骏的目光带上了些许审度之色。 花倾城:…… (这位陌生人,你家是不是住海边,管得这么宽作甚?) “虽然不清楚你为何会知道我有指腹为婚的人,只不过这缘分之事不也是没办法吗?也就只能这样了。难不成还得休了离哥哥,或者让他做小不成?那是不可能的。” (沐离歌:我严重怀疑你们俩说的不是一回事……) 花倾城看了眼身旁的沐离歌,但见他一派气定神闲地喝着韩亦辰给他调配的安神茶,看他没生气,花倾城才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一想到凤凌烟与梦黎世为她和司乘风定下的姻缘,花倾城也只能感叹造化弄人。不过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是沐离歌先走进了她的内心,那她也只能委屈司乘风当五夫郎了。 离哥哥? 她居然管自己的夫郎叫哥哥? 裴子骏的脑中顿时浮现出花倾城一脸温柔体贴,抱着他,还管他叫“子骏哥哥”的画面…… 京城裴家在郊外的庄园里。 花倾城:“子骏哥哥,今天我们去骑马好不好?” 望着身跨白马,一派英姿飒爽的美丽女子,裴子骏一脸娇羞道:“可是……我不会。” “这有何难?且让妹妹我来教子骏哥哥就好了。” 花倾城一把搂上裴子骏的劲腰,直接将他拦腰抱起,并踏着轻功,带着他利落飞身上马。 “子骏哥哥,快抱住我,妹妹我要让马跑起来了!” 坐在前面的花倾城回头在裴子骏的侧脸上亲了一下,并将他的双手拉过来环上自己的纤腰。随即花倾城便拉动缰绳,带着裴子骏在宽阔的草地上纵马驰骋。 不对!这个花倾城出身乡野,应该不懂这些,再来…… 大雨滂沱的夜晚,一座不是东边就是西边在漏雨的茅草屋里。 “子骏哥哥,快,这边也漏雨了!赶紧把七娃的便盆也拿过来接水。大娃、二娃、三娃、四娃、五娃、六娃的便盆都装满水了,得一个个腾出来拿去倒了。” “倾城,八娃在肚子里闹腾得厉害,我有些累,不想动。” 身怀六甲、穿着一身破衣烂衫的裴子骏躺在一张咯吱作响,被褥黑不溜秋的杉木床上,一脸娇羞地望着花倾城,但见她双手还捧着装满雨水的孩童便盆。 “啊,这个臭小子,等他出生后,我一定要打他的屁股,居然敢这么折腾他爹!” 花倾城一脸心疼地看着裴子骏,正打算腾出一只手去摸摸她家子骏哥哥的脸,却一不小心把整个便盆里的水都倒在了裴子骏的一张俊脸上。 “啊,对不起,子骏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花倾城一脸心疼地望着裴子骏。 …… “没关系,倾城!只是雨水罢了。哪怕是粪水,只要是咱们家七个娃拉的,就一点都不臭!” 花宅前院堂屋里,忽然响起了裴子骏惊为天人的话语。 坐在下方客位的裴子骏蓦地从座上起身,走到花倾城面前,握住她的双手并覆上自己的小腹。 “倾城,你别怪老八,他虽然很顽皮,但将来出生后,应该也会像他的七个姐姐哥哥们一样聪明伶俐的!” “哑~哑~哑~” 当场石化的花倾城顿觉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 一旁的沐离歌只冷冷瞟了一眼裴子骏握着花倾城的手,便淡淡收回了目光。 真是好得很! 这个家伙果然在觊觎他的小妻主,而且这是当着他的面就把白日梦给做上了? 还八娃? 在这个家伙的白日梦里,究竟都与他的小妻主恩爱缠绵几回了? 沐离歌广袖下的双拳微握着,只是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一派淡定从容。 “表哥~” “表哥~” 杨开泰连喊了裴子骏好几声,对方都没反应,他只好亲自上前将裴子俊拉回下方的座位上。 看来他这表哥先前已经见过花倾城了,而且还喜欢上了人家,否则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 “真是不好意思,我表哥可能是离魂症犯了。”杨开泰讪讪道。此时此刻的他也只能希望花倾城他们不要太计较,大家面上才过得去。 “呵……” “那杨少东你可要看好你的表哥了!万一下次发病的时候,再做出什么不雅之事,那就不太好了。” 虽然沐离歌不会在外人面前让自己的小妻主没面子,但不代表他会任由外男勾搭花倾城。 “沐主夫所言甚是,所言甚是!”杨开泰硬着头皮说道。 “三弟,听说来了两位贵客,没想到居然有位犯了离魂症。看来一会还得辛苦你给他扎两针了。” 这时,堂屋外又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接着便有一墨一青两道高大颀长的身影从堂屋门口走了进来。 裴子骏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又出现的两名男子,其中一个长得那是相当俊美。但见他们阔步前来,直接就站到了沐离歌的身旁。 “都是她的夫郎。” 看着再次怔愣住的裴子骏,杨开泰只能附耳提醒他,免得他再失态。 “都……都……都是?”裴子骏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杨开泰。 杨开泰抚额,这才哪跟哪呀?还有两个没来呢?而且,这只是花倾城家里名正言顺的夫郎,外面还不知有多少跃跃欲试、一心想往她身上扑的美少男呢! 第392章 五夫齐聚 看着屋里突然又多出的两名男子,裴子骏顿觉心塞得很,以致于差点把自己前来花桥村的初衷给忘了。 “不知杨少东和裴公子二位前来敝府所为何事?”花倾城出言打破了略有些尴尬的局面。 “倾城姑娘,是这样的,裴某在京城之时便对贵店有所耳闻,此番慕名前来扶风县登门拜访,正是为了和倾城姑娘谈生意合作之事。” “裴某也想同开泰表弟一样,与倾城姑娘合作,将镜花缘小食的分店开到京城。裴某相信,以镜花缘小食的潜力,不需要多长时间便能迅速风靡全京城。” 言归正传的裴子骏,压下了心中的各种复杂情绪,把自己前来找花倾城的目的说了一遍。 “是啊,倾城姑娘。裴家乃是京城的商贾世家,实力雄厚,有稳定的渠道,跟他们合作百利而无一害。”杨开泰也出言帮腔道。 “这个嘛……” 花倾城磨搓着下巴,状似在思索与裴家合作的利弊及可行性。 “妻主,这种事司狐……五弟他最擅长,何不交给他来处理?” 站在沐离歌身旁的韩亦辰媚眼如丝,冲花倾城笑得一脸妩媚,心里却在盘算着,以那司狐狸的狡诈精明,裴家想要占多少便宜恐怕是不太可能,相反还会成为镜花缘小食扩大经营的一个踏板。 “这个嘛……” 花倾城看了看沐离歌,但见他先是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着又见他敲了敲发酸的腰,花倾城想了想便说道:“也好。” 反正她做生意的初衷本来就只是为了赚钱,不是因为兴趣,既然有人愿意代劳,那她自然乐意之至。如此,她便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伴凤凌烟及花母花父,还有她那些帅气的夫郎们。这种逍遥自在的日子,给她当神仙她都不换。 (沐离歌:这两个家伙果然都在觊觎着小妻主,只不过一个有贼心没贼胆,另一个暂时还说不好。但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只能掐灭他们和小妻主那有可能燃烧起来的火苗。为了拴住小妻主的心,本公子也是拼了,又要演戏,又要使用内力让自己流汗……) “妻主,我刚好经过,貌似听到三哥提起我,就过来看看。咦?不知家中有贵客前来,乘风失礼了。” 同样身着一袭月白锦衣、贵公子模样的司乘风,轻摇着紫檀木折扇,迈着沉稳的步伐,翩翩然而来。出色姿容,如丝的媚眼,微扬的唇角,以及那恰到好处的得体笑容,都无不昭示着这不但是一个如芝兰玉树般的天仙美男,而且还是个有着良好教养和绝佳仪态的贵族子弟。 “妻主?他……他……” 客座上裴子骏轻扯着身旁杨开泰的衣袖,先是看看司乘风,接着又看看花倾城,一脸的难以置信。(好家伙,她到底有几个夫郎?) “也是她的夫郎。” 杨开泰再次附耳提醒,生怕他这情窦初开的表哥再次失态。 “也……也……也是夫郎?”裴子骏闻言如遭雷击。 武功高强的沐离歌、司徒烨和韩亦辰,早把两人咬耳朵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只是面上半点不显。(臭小子,赶紧知难而退……) “阿风,你来得正好。这位裴公子是杨小……杨少东的表哥,来自京城,他有意与我们合作,在京城开镜花缘小食的分店。阿辰觉得你做生意方面特别有一套,便提出让你来负责这件事,会不会太辛苦你?” 花倾城直接从座上起身,上前将司乘风拉到自己身旁,轻声细语地和他说着话。只是花倾城对司乘风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落在裴子骏的眼中简直扎心无比。 “妻主,小事一桩罢了,乘风乐意效劳。” 虽然司乘风还没有与花倾城行成亲大礼,但凤家那边上上下下都点头了。再说,哪怕没有,在外人面前,他司乘风的主权也得宣誓了再说。 裴家是京城的商贾世家,而且主要做的就是酒楼食肆之类的,长期浸润商场的司乘风自然是知晓的。与他们合作,对扩大镜花缘小食的经营地盘,倒确实是有利的。 身为能跃居莱凤国富豪榜前十的司乘风,他定然是不缺钱的,花倾城的铺子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可开可不开罢了。但平淡的生活里总得找点事做,才不会无聊与颓废。于是,他答应得相当爽快。 这还是司乘风第一次管花倾城叫妻主,直把她稀罕得不得了。在没人看见的角度,花倾城悄悄摸了一把司乘风那柔嫩的手背。(滑不溜丢的,手感简直不要太好……)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短暂温润触感,司乘风媚眼如丝,强压着上扬的嘴角和怒放的心花。看来,韩三哥让他过来刷存在感,还真是刷对了。这个女人对他的爱意,似乎也越来越多了…… “妻主,这是我刚刚去后山给你采回来的桔子,特别甜,你快尝尝!” 拿着一提篮桔子的于小天,走进堂屋后,看到里面不但有妻主、三个哥哥,和司乘风(年纪比他大,排行却比他小),还有两个客人在场,于是面露尴尬之色。 “不知有贵客前来,失礼了。妻主,我还是先去看看小白。” 于小天看了花倾城一眼,又看了两个客人一眼,把桔子放置在花倾尘面前的桌上后,便转身欲往门口走去。 “来都来了,就在这里陪我一会。” 花倾城将于小天拉到自己身旁后,便狐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沐离歌,但见他一派淡定从容地喝着安神茶,行为举止温文尔雅、大方得体。(不可能是他!离哥哥应该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花倾城随即又把视线扫向沐离歌身旁的司徒烨,看着他那刚毅正直的面容,花倾城也在心里否定了司徒二哥串掇她的夫郎们来这里唱大戏的可能。 接着花倾城又把怀疑重点放在最可疑的韩亦辰身上,只是当她看到韩亦辰一脸委屈地回视着她,仿佛在提醒她“约法三章”,花倾城随即又把头转了回来。难不成,也不是韩妖孽? 至于身娇肉贵的司乘风和单纯善良的于小天,那更不可能了,花倾城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直接否定了。最后花倾城只能将他们五个同时出现在堂屋,归结为巧合。 “他……他……” 下方客座上的裴子骏咽了咽口水,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也是她的夫郎。” 杨开泰赶忙再次附耳提醒。 接下去便主要是司乘风和裴子骏在谈话,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谈好了合作事宜,并直接签下合约,只待拿去衙门加盖印章便可生效。 送走裴子骏和杨开泰已是将近午时,正当花倾城准备同夫郎们去用午饭的时候,镜花缘小食的新掌柜张三却来了。 第393章 薄情寡义 “东家,这是上个月的账本。” 花宅堂屋里,张三把一本账册呈递给坐在上首位置的花倾城查阅。 “嗯,干得不错!再接再厉!” 花倾城随意翻了翻,接着便见她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且毫不吝啬地称赞了一句。 在店铺的生意上了轨道后,花倾城便打算把店里的事情都交给手下的人去打理,不再亲力亲为样样都自己去做。 “对了东家,前两天我给店里招了个老护卫。您不在的这段时间,三不五时地就有些人会过来找茬,我寻思着找两个护卫来镇场子会好点。” 接过花倾城递回来的账本后,张三便将自己招人的事同花倾城作了交代。 “嗯,你看着办便是。只是为何要招一个老护卫,不招个年轻点的?”花倾城不解道。 她自然不可能天天都去店里看着,雇两个人当安保人员也好。只是,怎么着也得挑选年轻魁梧的壮女,找一个年老体衰的又是几个意思? “东家误会了,是那个护卫他姓老,并不是他年纪老。”张三赶忙解释道。 “管他姓老姓嫩,武艺高强、勤快有责任心,那就是好护卫。你自己看着办便是。”花倾城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东家,这个老护卫武艺绝对高强。您是没看到啊,他就只把手往椅子上那么轻轻一放,那椅子就立刻碎得四分五裂了。”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张三还震撼不已。 “如此厉害?”花倾城闻言来了几分兴趣。 “千真万确。”张三点了点头。 “那坏了的椅子让他赔偿了没有?”花倾城悠悠瞟了张三一眼。 “东家放心,虽然现在他身上没有钱,但是会在他接下去的工钱里扣。”张三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讪讪道。他还真把和尚打烂店门口那张椅子的事情给忘了。 “嗯,干得不错。”花倾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东家这个老护卫的身手是不错,做事也算认真,就是有个缺点。”张三略微犹豫后,便再次开口。 “什么缺点?”花倾城疑惑道。 “老护卫他对吃比较执着。他说他可以不要工钱,但是得给他吃饱。” “不要工钱,只求饱腹的护卫,还有这种好事?”花倾城狐疑地看了张三一眼。 “的确如此,东家。只不过咱也不是苛待人的主,在工钱范围内,扣去他吃掉的东西后,如果有剩余,还是会把该给的工钱给他。倘若吃超了,就让他多干活,或者从他下下个月的工钱里扣。”小三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花倾城。 “嗯,你小子这脑子的确好用,是个干管理的料。只要店铺经营得当,会酌情给你增加奖金的。”花倾城不觉莞尔。有个聪明的下属,的确能省去不少麻烦。 “阿嚏!阿嚏!阿嚏!” 与此同时,云水镇彩云街镜花缘小食里,一身短打、作护卫打扮的无尘猛打了好几个喷嚏。 “哪个家伙在算计老子?” 坐在门口一张椅子上吃麻辣烫的无尘,摸了摸他那锃亮的光头,痞痞道。 自从无尘来店里后,生意居然比从前更好了。有好奇来看和尚当护卫的,也有一些纯粹想一饱眼福看美男的女人。毕竟能让韩亦辰承认比他好看的沐离歌,身为跟沐离歌有几分相似的堂弟苏沐离尘,外表自然是不会差的。 “姐,你说外头那群女人排着队,却一动不动,也不进来吃饭或者买东西,是想干嘛?” 镜花缘小食里,正在涮火锅的梦浩翎奇怪地问着他对面的梦玉真。 “傻小子,当然是为了他呀!”梦玉真指了指坐在门口吃东西的光头护卫。 这几天,只要有那个光头护卫在的地方,就会围着一群人,但碍于对方的武力值,倒也没人敢放肆,都只很老实本分地排队买东西或者看美男。 自从和花倾城一行人分道扬镳后,梦家姐弟便来到了扶风县,一方面是打听司凌风的下落,一方面是想来看看传说中的镜花缘小食,顺便再借鉴学习一番。 只不过来了大半个月了,梦家姐弟俩已经把店里所有的美食都吃了几遍,也愣是没琢磨出这些东西是怎么做的。 “老护卫,那一男一女又来了。”李四来到门口和无尘耳语。 “他们吃饭付钱了吗?可有拖欠?”无尘摸了摸他的锃亮光头,痞痞道。 “那倒没有。他们吃完饭付账很爽快,给的打赏也很大方。”李四摇了摇头。 “那你管他们作甚?有老子在这,他们翻不出花样来,有什么可担心的。”无尘不耐烦地将李四拨开,一直跟他说话,碗里的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岂有此理!” “这是我儿婿的铺子,我是她的老丈人,来她店里吃一顿,怎么还管我要银子了?” 午时二刻,正当众人或是在涮火锅,或是在吃麻辣烫,或是在撸串时,镜花缘小食大堂里突然响起了一道男人中气十足的斥责声。 “不知这位大叔怎么称呼?” 听到动静的李四随即从店铺门口进来,并走到一张餐桌前,将新来的伙计拉至一旁后,便亲自问那名身穿蓝色绸衣、面容有些刻薄的中年男人。 “我姓花,既是你们东家的舅父,也是她的丈人。我旁边的这位江公子,可是你们正儿八经的东家夫郎。”花容音指了指他旁边的江宇春,冲李四冷哼道。 “江公子?” “不好意思,这位大叔。我们东家的主夫姓沐,就是侧夫里也没有姓江的。您是不是搞错了?”李四好言好语解释道,然而对方却似乎并不领情。 “啪!” 是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李四的左脸随即被花容音给打出了五道红红的指印。 “你一个小小的下人也敢对着东家的老丈人说三道四,简直混账!” “哎呦!没天理啊!” 但见那打了人的花容音,忽然转身就跑出镜花缘小食的大门口,直接往地上一坐,然后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大家快来看,快来瞧啊!” “这家店的东家就是个负心薄幸、薄情寡义的女人。她居然抛弃跟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又另娶他人。我既是她的舅父,也是她的老丈人,今天路过这店里吃顿饭,她的伙计管我要钱就算了,居然还想让人来打我!” “哎呦!我不活了!” “爹,表姐她……她已经心有所属。我看……我看还是算了。” 花容音哭天喊地的卖力表演,以及江宇春模棱两可的话,随即引来店里店外顾客、以及过路人的围观。 这女尊国的男人撒泼打滚起来可真有意思! 嘴角衔着牙签,看热闹看得正起劲的无尘,却突然看到有人拨开围观人群,接着便有一群身着同款灰衣长袍,头发全束挽髻的男人走了过来。 但听那为首的男人悠悠地说道:“天下女人皆薄幸!这位大叔和小兄弟,你们不要太难过了。为了那般薄情寡义之人伤心,实在不值得。” 第394章 指腹为婚 这是……自梳男? 花容音微微怔愣后,便不再大喊大叫,只微微啜泣。那副泣不成声的模样,却使他看起来更加凄惨可怜。 “这位大叔,这店铺的东家既然对你儿子负心薄幸、抛夫另娶,你们缘何不去官府告她,好让知县大人替你们做主?”自梳男的老大叶凡语重心长道。 告告告,告个屁! 当年不过是他和花容声、叶茂春妻夫俩的口头约定,倘若他有花倾城给江宇春正儿八经的婚约聘书,自然会直接一纸诉状将那花倾城给告了,哪里还需要轮到一个外人来提醒? 只不过,不管内心如何吐槽,花容音还是对叶凡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多谢这位兄弟替我们父子俩说句公道话。只不过我们与东家到底是亲戚关系,要是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于他们而言也是有损颜面。”花容音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又叹了口气。 “哎,这世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大抵说的便是如此这般。生而为男,天生处于弱势,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所幸我们不靠女人而活。”自梳男中的若白也悠悠地说道。 花容音那副因为儿子遭到薄情女抛弃的伤心欲绝模样,让众自梳男们皆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当然,自梳男中也有例外之人,比如那对花容音没有丝毫同情心的花无缺。但见他那看向花容音的明眸满是鄙夷与不屑之色。别人不知道这花容音的底细,他花无缺可清楚得很。 身为花桥村的“豆腐东施”,村里的八卦就没有他花无缺不知道的。那些女人们天天在他家豆腐摊排队的时候,叽里呱啦东家长西家短的,哪怕他不刻意去留意,也会不经意间听那么几耳朵。 秀才家的女儿的确曾经与其舅父的儿子江宇春有过口头约定的指腹为婚,只不过江宇春满月的时候,这桩婚事就不作数了,虽然具体原因他也不清楚。 然而,这些又与他花无缺何干?当初他被花富贵逼嫁,花倾城又没有对他施以援手,那么现在花倾城家的铺子被人找茬闹事,他也只想隔岸观火。 “老护卫,那两个人很明显就是来找茬的,你快去把他们抓起来呀!”李四来到店铺门口,对坐在门前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无尘焦急地说道。 “急什么?表演得正精彩呢!”无尘摸了摸他那锃亮的光头,痞里痞气、又八卦十足地问道:“你们东家真的薄情寡义,将那个长舌男的儿子给抛弃了?” “当然没有!我们东家可是大好人,对母父、对夫郎,甚至是对店里伙计们都是很好的。”李四随即反驳道。 “而且,这个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老护卫,你可是咱们店铺的镇宅之宝,现在正是你大显身手的好时候了……”李四摸了摸火辣辣的脸,继续劝无尘快出手制止这两人破坏东家和店铺的名誉。 “放心,我有分寸。” 无尘瞟了一眼李四脸上那被花容音打出的五道指印,一双好看的星眸倏地一冷。 好得很! 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打他护着的人…… “痴。念念思君苦作词。迷尘往,凉夜冷空枝。” “呵呵……” “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同我一样用情至深之人。” “老头!既然那女人负心薄幸、抛夫另娶,让你儿子把她抢回来便是,在这里哭哭啼啼,有个屁用!”路过镜花缘小食门口,一身绛紫衣裙的韩疏影不屑冷嗤道。 “你,你,你……你叫谁老头呢?我现在才三十四又零十一个月二十九天,三十五岁都还不到呢!你怎可以叫我老头?” 坐在地上的花容音蓦地顿住抽泣,一副大受打击模样,难以置信地望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美丽女子。 “呵呵……” “家里是买不起镜子?没有镜子,打盆清水总有?” 韩疏影不屑地瞟了花容音一眼。(这副尊容,居然比她还小几岁???) “什……什么意思?”花容音不解道。 “当然就是让你照照自己的尊容,可不就是糟老头子一个!”坐在店铺门口的无尘,“呸”的一声吐掉了嘴巴里叼着的那根牙签。 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的无尘,终于顶不住李四等人的啰嗦,出言痞痞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 围观人群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你,你,你……你们欺人太甚!”坐在地上的花容音顿时被气得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该下手就得下手,缘分是靠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在那里坐等着!”韩疏影悠悠地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疏影随口的一句话却在无尘心中再次掀起波澜。 是不是……是不是他也应该再争取争取,该出手时就出手?是和好妹妹生米做成熟饭,做她的六夫郎,还是不顾一切直接将她掳走…… 此时的无尘,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够用。既不甘心,又矛盾得很。他既想和“好妹妹”长厢厮守,却又不忍真去伤她的心…… 在脑中闪过无数挣扎后,无尘最后又放弃了韩疏影的提议。比起让“好妹妹”伤心难过,那还是让他来承受…… “你以为我们没争取过吗?上个月我们才去了他们家理论,可是那花倾城的几个侧夫实在是太过分,竟是直接把我们父子俩抓起来丢出门口。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冷面煞神,把我们关了一天一夜。” 回想起花倾城和沐离歌成亲那日,自己和儿子的遭遇,花容音说出的话竟是带着几分委屈。 本来看热闹看得起劲的无尘,闻言倏地眸光一冷,随即便将一旁的李四给拽了过来。 “你们东家……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看着忽然变脸的老护卫,李四直接怔愣住。 “说!”见李四呆呆傻傻,无尘直接提溜着他衣领,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花……花……花倾城,花桥村人氏。” “嘭!” 是李四摔倒在地的声音。接着李四便看到,那原本在他眼前的老护卫,居然须臾间便已跃至坐在地上的花容音和江宇春面前。 “你……是与花倾城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你……是花倾城的老丈人?” 无尘先是妒意满满地看着呆愣住的江宇春,接着又眼神不善地看了看同样傻愣住的花容音。 第395章 我是债主 “你……是与花倾城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你……是花倾城的老丈人?” 看着一言不发的江宇春和花容音,无尘轻转手腕,用内力使出平阳指,往方才自己在店门口坐着的那把椅子上那么轻轻一指,接着众人便见那坚实的椅子随即便“砰”的一声,瞬间四分五裂碎成了木渣。 “说话呀,哑巴了?” 无尘直接上手拍了拍江宇春的那张小白脸,只不过横看竖看,他都觉得对方连自己一成的俊美都比不上。 按理说,以花倾城的眼光,应该看不上这个小白脸才是。但不知道为何,听到对方自称是花倾城的未婚夫,无尘心里就莫名憋着一股火。 “好……大爷饶命!这位大爷莫非是花倾城的仇人不成?”被无尘的举止给吓傻的花容音,来不及思索太多,只是本能地求饶着。 “老子我不是花倾城的仇人,而是她的……债主!”无尘摸了摸他那锃亮的光头,痞里痞气地说道。 (无尘:情债不也是债?迟早得找她讨回来……) “债……债主?”花容音闻言微微怔愣。 “我我我……我刚才是胡说八道的!虽然犬儿的确曾与我嫡姐家的女儿指腹为婚,但在犬儿满月之时,一个秃驴,不是,一位大师说那花倾城命格不好,长大后不但短命,而且还负心薄幸、会见一个爱一个,所以这桩婚事就……就取消了。” 看着杀气腾腾的光头煞神,花容音赶忙撇清他们父子俩同花倾城之间的关系。 “呵……” “也就是说,你……真的曾经是花倾城的未婚夫喽?” 无尘舌头顶着腮帮子,摸了摸自己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看着江宇春那张白净的脸,心中莫名有些许烦躁。 “那……那时,我不过才……才一个月大……”被无尘浑身流露出的煞气给吓到的江宇春,说出的话也不知不觉磕巴起来。 “既是如此,那你缘何要来到这里污蔑花倾城,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撒泼打滚毁她和店铺的名誉?” 无尘看向江宇春和花容音的眸光倏地一冷,二人随即便有种寒气冰冷彻骨的阴森恐惧感。 “我……我就是眼红她,看她不顺眼。”花容音略有些心虚地说道。 花容音一百八十度大反转的话,直接让人群中先前为他说话的叶凡、若白等自梳男们惊呆了。 “没想到这父子俩居然在骗人。”叶凡一脸错信他人的受伤模样,为自己先前说出的话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哥,你也不必太介怀了!是这两人太无耻,居然利用大哥的同情心来博取同情。”叶凡身旁的若白出言安慰道。 除了花无缺看着花容音父子俩一副皮笑肉不笑模样,其他的自梳男们听到叶凡和若白的话,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呵呵……”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没有完全说实话,嗯?”无尘唇角微勾,接着便见他朝李四招了招手。 “老护卫,何事?”李四捂着发疼的脸,甚是不解地来到无尘身旁。 “他刚才怎么打你的,你现在就去怎么给我打回来!”无尘瞟了下李四脸上的五指红印,只觉得刺眼得很。 “这……” 李四面露为难之色。这人到底是东家的舅父,倘若自己真的打了他,也不知东家会不会不高兴…… “别让我说第二遍!” 见李四呆愣着不动,无尘只冷冷看了他一眼,李四便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罢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李四咬咬牙,随即便“啪”的一声,也在花容音的左脸上落下了一道红红的五指印。 “你你你……”花容音捂着火辣辣的脸,一脸的难以置信。 “还不说实话吗?” 无尘从坐在地上的花容音父子俩面前起身,但见他身材颀长、伟岸俊美,只那么睥睨了地上的人一眼,花容音便顿觉有十足的威压感袭来,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下跪臣服之感。 “我……我说,是……是元霸指使我们这么做的。”花容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元霸?那是何人?她为何要这么做?” 无尘摸了摸自己头顶的锃亮光头,悠悠地瞟了花容音一眼,大有敢骗他一个字,后果就不是对方所能承受得起的意味。 “元霸乃是元家武馆的馆主,也是云水镇恶霸元秋的亲娘。元秋曾数次带人到镜花缘小食店铺找茬,此举引起了‘金蝴蝶’的不满,遂亲自上门与元秋对决。” “凭着高超的赌技,‘金蝴蝶’直接把元秋碾压成了渣。就连她亲娘的元家武馆也遭到了‘金蝴蝶’的上门踢馆。当晚,四海赌坊便被老天娘降下的一场天火给烧得连半个瓦片都不剩,而那声誉受损的元家武馆也被迫关门。” 花容音不敢有所隐瞒,把自己知晓的事情都一一道来。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不只是四海赌坊、元家武馆,就连元家名下的食肆和点心铺,也接连被断了供应,被迫面临着关门歇业。从此,元家便从扶风县数一数二的地位落入了尘埃之中。” “后来,元秋勾结浮云县盖帽山的土匪,原本打算去洗劫花家、掳走花倾城的几个夫郎,结果非但没得逞,反而是那前去花家的将近二百名土匪们一个不落地全部被官府抓了起来,就连元秋也没有幸免。” “元霸她也是因此怀恨在心,在听说我们与花倾城家的关系后,她便威胁我们父子俩必须按照她说的来这里找茬。否则就不放过我们,可怜我和宇春手无缚鸡之力,不得不从了她的命令。我们俩也只是被迫的,冤有头债有主,大爷你要找就去找元霸!” 最后一段,花容音半真半假地说着,只不过说着说着,他竟是一副委屈模样地抹起了眼泪。 “金蝴蝶?”无尘疑惑地扫了跪在地上花容音一眼。 “嗯,听闻是一名戴着烫金镂空蝶形眼罩的女子和她的一个俊俏夫郎。花容音解释道。” 什么金蝴蝶?无尘闻言竟是宠溺一笑,恐怕此事十之八九就是他那“好妹妹”干的。 “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还不快滚!”了解事情真相后,觉得地上两人碍眼的无尘随即便出口赶人。 “是,是……” 如蒙大赦的花容音,随即拉起儿子快步狼狈离去,那迫不及待的匆忙步伐,仿佛身后有恶狗在狂追他们般。 看了一场闹剧、又多了一堆八卦谈资的顾客和路人们,或是留在店铺里吃吃喝喝、休闲娱乐,或是继续去忙他们自己的事情。 “‘金蝴蝶’?江山代有才人出,想不到当今武林中竟有如此多的年轻高手崭露头角。” 韩疏影睨了无尘一眼,又感叹了句后便转身离去。她还要去替欧阳公子杀一个人,等杀了那个人,她就上京城同欧阳公子长阳厮守…… 众人离去后,镜花缘小食的众伙计们也继续着先前的忙碌。 坐在门口镇场的无尘,悠悠瞟了一眼云水镇西边流云街的元家武馆方向,心中却在盘算着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元霸。 敢动他无尘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那他就让对方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第396章 天降壮男 六月二十晚,云水镇西边的流云街。 漆寂的夜,一座白墙黑瓦的大宅门口,两盏高高挂起的灯笼在晚风的吹拂下微微摆动着。但见它们散发着橘红的昏沉光芒,给黑暗的夜增添了一道鲜艳的光彩。大门外,还有两尊石狮子尽职尽责地镇守着,看起来威武霸气。 亥时,一道穿着黑色劲装,头戴烫金镂空蝶形眼罩,脸蒙黑巾的身影利落跃进了元家武馆。(无尘:得和“好妹妹”来个“夫妻装”) 尽管如今的元家已经今非昔比,但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元家从前累积下来的那些财富还是足够让元霸继续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家主,您看这样可以吗?” 元家武馆后宅主院正房内,膀大腰圆、肥头大耳的元霸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坚实加固的大床之上,享受着侧夫们的伺候。 年轻英俊的侧夫们都十分卖力。没办法,这家主元霸长得实在太过高大魁梧,而且身膘肉厚的,光是肚子上的那些肥肉倘若拿去榨油,估计都能炸出好几斤。 当全副武装的无尘,来到元霸卧房的屋顶之上,揭开瓦片后,看到的便是一副种猪配种般的壮观画面。香艳没有,惊悚滑稽倒是有几分。 在心里念了几遍“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后,无尘就饶有趣味地看了起来。就……就当借鉴一些经验好了。 下方不断传出的靡靡之音,直把蹲守在屋顶看热闹的无尘和尚的魂都给颤了几颤。 饶是见多识广的三皇子苏沐离尘,也被元霸的这种骚操作给惊呆了。难不成,这女尊国的女人需求量都是这么大?所以才需要娶一个又一个夫郎? 无尘想摸摸自己的锃亮光头思考思考,直到他把手放在头顶,才想起此时他的头上正包着黑巾。 走神须臾的无尘,再次看了眼下方的雷人画面,他的脑中不由浮现出花倾城一丝不挂躺在一张宽敞舒适的梨花木大床之上…… “离哥哥,你到底行不行啊?”花倾城一脸欲求不满地抱怨道:“不行就让老二上!” “司徒二,你没吃饭的吗?怎么像个软脚虾一样?给我下去!”花倾城直接一脚将司徒烨给踹下了大床。 “你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该不会是肾虚?难不成你是上面行,下面不行?”没觉得舒服的花倾城,直接把韩亦辰一把拎起来丢到床底下。 “小天,你今年到底几岁?长大了没有?怎么看起来还像个孩子似的?滚~”花倾城提溜起于小天的衣领,也将他丢到床角。 “姓司的,你喘一口气要歇多久?这样断断续续,简直像羊拉屎一样,黄花菜都给你歇凉了!滚滚滚~”花倾城越说越恼火,直接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拎了起来丢到床底。 “苍天啊!大地啊!我花倾城到底做错了什么?娶的夫郎竟是一个比一个没用?” 花倾城仰天长叹。 “这些没用的家伙,与其天天看着生气,还不如都休了!休了!” 花倾城抱怨完后便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贼老天!你耍着我玩是不是?虽说家里有五个人模狗样的夫郎,但却是一个比一个没用。我花倾城愿意用家里这五个软脚虾,跟你换一个精壮的男尊国男人!” 贼老天:“看在你这么虔诚的份上,老贼我就勉强答应你!只是,你要记住,一经交换,概不退还!” 随着贼老天的话落,花倾城床下的五个夫郎随即“嘭”的一声消失不见。 “你个贼老天,你答应换给我的壮男呢?”眼见夫郎们都消失不见了,可她的床上却没有出现壮男,花倾城再次骂道。 “你急什么?这还不得怪你?你之前已经把那个天底下最健壮、最英俊、最厉害的男人的心给伤透了,老贼我现在不是正在哄他吗!” …… 过了一万年,那个天底下最健壮、最英俊、最厉害的男人终于气消了,贼老天撕开定格住的时空,将一万年前跟他做交易的花倾城唤醒。 “你以后可要好好珍惜这个男人,别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随着贼老天的话落,坐在梨花木大床之上的花倾城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天而降。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她发现居然有个身穿灰色僧衣、头上烫着十二个戒疤的英俊和尚正躺在她的床上,还一脸深情的望着她…… “好妹妹,好久不见!” 无尘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十二个戒疤,举手投足间皆是满满的帅气。 “花和尚?” “没想到花和尚你居然就是贼老天说的那个,天底下最健壮、最英俊、最厉害的男人!我花倾城以前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差点错过了最优秀的你!” “尘哥哥,你能原谅我吗?” 花倾城眨巴着盈盈的剪水瞳眸,扯了扯无尘脖子上的那串紫檀木佛珠,直接将他的脖子勾了过来,并在他的唇上亲了亲…… “好妹妹,哥哥我也想你想得紧!” 趴在元霸卧房屋顶上的无尘正打算伸手拥抱花倾城,谁知却扑了空。 “谁?” “谁在那里?” 卧房内本闭着双眼、一脸餍足的元霸,蓦地睁开眼睛便看到头顶上方有一团黑影。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声音的响起,接着便有一个黑衣人从屋顶掉了下来…… 第397章 童男无尘 “妻主!” “妻主!” …… 从屋顶噼里啪啦落下的瓦片,以及那从天而降的黑衣人,顿时把房里八个一丝不挂的男人给吓得惊呼了起来。 但见他们一个个花容失色,纷纷到处找自己的衣服穿起来,并躲到元霸身后。 “岂有此理!” “老虎不发威,当老娘是病猫了不成?” 元霸先是挥开了一众侧夫们,并让他们先退出房间,随即便从床上起身并披上外衣和穿上鞋子,然后怒不可遏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卧房之内的黑衣人。 元霸眸光森冷,眉宇间褶起的那个“川”字,更是使她看起来煞气满满,威压感十足。但见她看向黑衣人的深邃眼眸,带着十足的审度之色。 这个黑衣人的武功着实深不可测!想必他已经在屋顶待了不短的时间,可恶的是,她居然半点没发现。倘若不是对方主动弄出声响来,只怕突然有暗器飞下将她射杀,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拍了拍方才在屋顶蹲得发麻的双腿,醒着做了个梦的无尘悠悠地从地上起身,并弹了弹身上衣服沾到的灰尘。 真是可恶! 刚才正想和“好妹妹”亲热一番的无尘,居然因为一时得意忘形,直接从屋顶摔了下来。摸了把他那俊俏的脸,无尘暗自庆幸自己武艺高强、内力深厚,而且脑子灵活、反应迅速,才没被摔破相。 瞟了一眼刚才和壮男们表演着“活春宫”的正主元霸,那是个年约四十左右的女人。与传闻中一样,元霸果真是长得身膘体壮,膀大腰圆,约有一米九高。但见她身穿对襟葫芦米宗师服,脚踩黑色祥云软底练功鞋,看起来威武霸气。 “好你个小毛贼,偷看别人亲热居然敢偷看到你老娘头上了?”元霸冷哼道。 “啧啧啧,非也!非也!” 无尘竖起食指轻摇,言语动作间,皆是满满的放荡不羁与十足的痞气。 “老子我不过是恰巧路过,歇歇脚。不曾想却刚好看到有一群公猪正在跟一头母猪配种,此等奇观着实难得一见,老子才会赏脸多看了两下。果然是……辣眼睛!辣眼睛!”无尘摇了摇头,作出一副眼睛被污染的嫌弃模样。 “呵呵~” 元霸闻言怒极反笑:“你个臭小子!该不会你到现在还是个雏鸡?我瞧着你刚才似乎也看得挺爽嘛!不然也不会因此精神恍惚,直接做起梦来!” “怎么?你的‘好妹妹’不爱你,把你抛弃了?需不需要姐姐我来替她疼疼你,抚平抚平你心里的哀伤啊?哈哈哈……”元霸挑衅十足地看着无尘。 虽然眼前的男子身穿一袭黑色夜行衣,脸上还戴着个烫金镂空蝶形眼罩,但无论是他那高大颀长的身形,还是脸上的精致轮廓,都无不昭示着这是个极其英俊帅气的美男子。 元霸特长身长,爱好美男,面对如此一个人间尤物自动送上门来,她要是没点想法就不是正常女人了。元霸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后院再增添一个模样和身段都完美的侧夫。 “你说谁抛弃谁呢?” 原本嘻哈漫不经心的无尘,突然间听到元霸说自己被抛弃的话,顿觉扎心无比。 但见他那双璨若星辰眼眸里的光陡然间黯淡了下去。这个家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什么不好,偏偏非要来扎他心窝。 “自然是你的‘好妹妹’抛……” “啪!” 元霸还没说出口的嘲讽话语,已经淹没在一阵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中。 拍了拍略微发麻的手,无尘将手伸到自己面前吹了吹,甚是嫌弃地看着刚才打过元霸那猪头脸的手掌。 “呸!” 元霸猛地吐出一颗和着血水的牙齿,怒不可遏地瞪着打了她一巴掌的黑衣男子。 刚才这人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她都来不及反应,脸上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对方一记打。 “好你个竖子!” “没大没小,居然敢打你老娘!” 元霸把双拳捏得咯吱作响,随即便朝无尘的胸口猛地捶出一拳。说时迟、那时快,当元霸充满力量的一拳离无尘的胸口仅有一公分距离的时候,无尘来了一招“移行走步”,快速避开了元霸的袭击。 这元霸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一副盛气凌人模样。然而,185公分高的无尘对上那比自己还高大和彪壮的元霸,却丝毫不怵。 元霸的拳法打得又快又狠,而且气势汹汹。而无尘承袭自天龙寺的拳法,也是讲究一个阳刚之气。再加上无尘如今尚且还是童男之身,先天阳气旺盛,使出的拳法也是刚勇威猛、劲霸十足。 两人对战起来,犹如狂风扫落叶般,房中的桌椅板凳、柜子、屏风之类的,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都已经被砸得七零八落、损毁一地。 “老色胚,怎么样?老子的拳头香?”无尘转了转自己的拳头,看着鼻青脸肿的元霸,笑得一脸阴恻恻。 “哼!刚才的不算!老娘我不过是一时不察,才会被你偷袭成功。”元霸冷哼道。 “老娘?” “呵……” “凭你也配说这两个字?” 见这元霸居然第四次在自己面前自称老娘,无尘的一张俊脸顿时黑沉了下去。他的脑中不由浮现出之前他和花倾城在雪地里打斗的画面…… “你个老六!” “不,我不是老六,我是老三。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叫哥哥,喊我一声三哥也行。 “你要是输了,以后见到我就得向我行礼,还得管我叫娘!怎么样?花和尚,你敢不敢答应啊?” “有何不敢?” …… 摸了摸微微发疼的心口,不知不觉,无尘竟已眼眶盈泪,眸光闪烁。 幸福来得太突然,却也走得太快,快到他还来不及去把握和追赶,它就已经消逝在了远处。 “你找死!” “娘这个字,也是你能说的吗?” 无尘倏地眸光一冷,压下心中的万般苦楚,他便不再与元霸耍拳脚功夫。但见他飞身而起,不断朝着元霸使出平阳指。房内顿时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响声。 “嘭”!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是方才元霸和侧夫们交配的床塌了。此时此刻,元霸的卧房里已没有一件完好之物。 “好你个竖子!” “你这功夫……”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平阳指,昭阳国天龙寺那群老秃驴不外传的高层武学?” “你是和尚?”鼻青脸肿、发髻散乱的元霸,惊诧不已地望着浑身煞气满满的无尘。 “和尚也是你能说的吗?” 听到和尚二字,无尘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的脑中不由又飘起花倾城喊他“花和尚”的声音。 只不过,曾经越是甜蜜,此时就越是苦涩。无尘对元霸使出的招数也随之愈发狠戾起来。 “嘭”! 是元霸被踹翻在地的声音! “啊~” 是元霸被打断手脚、并废去一身武功的凄厉惨叫。 拍了拍双手,睨了一眼如同死狗般躺在地上、睁着双眸惊恐万分望向自己的元霸,无尘随即转身出了房门。 望了望头顶漆黑寂寥的夜空,无尘的心中划过一抹哀伤。他那“好妹妹”,如今竟已成了他快乐和悲伤的源泉…… 第398章 妻主不见 九月二十一日,清晨,微雨。 一道撑着油纸伞的绛紫身影出现在了花桥村的村口。 自从康福来没有在村头的土地庙居住后,如今那里已经沦为孩童玩耍的地方。 “小孩,花倾城家在哪?” 韩疏影随意逮住一个冒着细雨在土地庙门口玩泥巴和树叶的女童问了起来。 “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告诉你?”那名女童看上去五六岁模样,但倒是机警得很,并不太想搭理陌生的韩疏影。 “这样,你告诉我,这块糖就送给你吃!”韩疏影从怀中摸出一块阿胶糕,在女童面前晃了晃。 在乡下,糖可是精贵东西,女童舔了舔嘴唇,但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只见她眨巴着明亮大眼,认真地说道:“一块不行,得两块!” “呵……” 果然小孩就是小孩! “成,我这里有好几块糖,现在都给你了!”韩疏影直接把怀中的几块阿胶糕当成糖果,都递给了那名女童。 “花倾城的家住在村尾,你沿着那条村道直走,穿过村中屋舍,走到村西田野后,继续走一会,最后左拐就到了。” 韩疏影按照那名女童的指引前行,只是越走她就越疑惑,这不是去她儿子韩亦辰住的那里吗? 一刻钟后,韩疏影便来到了村尾花宅的大门口。上一次她来的时候,这里还是破屋烂院,没想到这次来,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崭新的宅子。 “这位姑娘,你找谁?” 正在打扫前院、听到敲门声的邱富随即放下手中的扫把,将院门打开后,他好奇地望向打着油纸伞的那名穿着绛紫衣裙的美丽女人。 “我找花倾城,劳烦你让她出来一下。”韩疏影瞟了一眼邱富,悠悠地说道。 “姑娘,请问您贵姓?”邱富心存戒备地问道。 “你就跟她说韩疏影有事找她。”韩疏影并不理会邱富那带着审度的目光。 今日下雨,无法外出晒太阳的凤凌烟,在吃过早饭后,便在书房看着花倾城练字。 当邱富来到后院书房时,看到的便是花倾城耐着性子在书案前写字,一旁的凤凌烟时不时出言或是纠正她的坐姿,或是纠正她运笔姿势的画面。 “家主,外面有一位自称韩疏影的姑娘找您!”邱富如实禀报道。 “韩疏影?” 花倾城闻言蓦地顿住手中的笔,将笔搁置在笔架上,一脸疑惑不解地望着邱富。 这不是阿辰那个不负责任的亲娘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难不成是被四大长老赶出玄医谷,后悔了?想找儿子求和? “禀家主,那位姑娘的确是这么说的。她如今人还在大门口。” “好,我知道了。老邱你先去忙!” “是,家主。” 将话带到后,邱富就回了前院继续打扫工作。 “爹,是阿辰的亲娘来了,我出去看看先。” “倾城,一场秋雨一场凉。今日的天气有些寒意,你且披件斗篷再出去。”凤凌烟将手中刚完工的一件不是很厚的斗篷递给了花倾城。 “爹,不至于,现在的天气还没那么冷。” 南方的深秋,虽然早晚有些寒凉,但远还没有到需要穿斗篷的程度。而且,看着那粉嫩粉嫩的颜色,花倾城的内心是拒绝的。 她这亲爹分明就是把她当小孩一样,但看到凤凌烟那双充满期待的明眸,花倾城还是接了过来并将斗篷披在身上。 跟凤凌烟打过招呼后,花倾城就出了书房,往前院而去。 “你……找我?难不成……是为了阿辰?” 花宅大门外,花倾城不解地看着面前穿着一袭绛紫衣裙,打着油纸伞的韩疏影。 一想到自家三郎从小的凄凉遭遇,花倾城对眼前这个女人并无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之所以耐着性子和她说话,完全是看在对方是韩亦辰亲娘的份上。 “算是,我有些话想跟你说。”韩疏影说完便朝着外面小河边的方向走去。 花倾城见状只好紧随韩疏影的步伐,跟着她来到小河边。 “有什么话你就说。”花倾城略有些不耐烦。 “他……还好吗?”韩疏影转过身看向花倾城。 “他?你是说阿辰吗?感谢你的不杀之恩,他现在好得很!也希望你以后都别来打扰他。”花倾城语带嘲讽道。 “呵……” “没想到,我儿子喜欢的人……居然是花倾城。”韩疏影面露无奈之色。 虽然之前在玄医谷已经同花倾城照过面,但彼时的韩疏影并不知道同她儿子在一起的女子就是花倾城,也是……欧阳公子让她杀的那个人! “如果你是想跟我说这些废话,那么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就不奉陪了。”花倾城一刻都不想多待,转身便准备走人。 “花倾城,你……爱他吗?有多爱?”花倾城的身后悠悠传来韩疏影的声音。 “我自然是爱阿辰的,他愿为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自然也能为他出生入死。”花倾城回头正颜厉色道。 “好,记住你说的话。” 韩疏影唇角微勾,随即便飞身来到花倾城面前,朝她撒出一包强效蒙汗药…… “老康!老康!” “爹,这个时辰,康大叔正在村东花家那里给学童们做饭呢,您忘啦?” 刚从镇上回来的司乘风,一回到花宅后院房间,便听到书房传来凤凌烟的呼喊声。 “乘风你回来得正好,你刚才有没有在大门口看到倾城?”凤凌烟略有些着急地拽住司乘风的手。 “倾城?没有啊,她没在家里吗?” “糟了,她出去一个多时辰了,不会出什么事?”凤凌烟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忐忑。 “爹,你别着急,兴许倾城刚好有什么事在忙。我去找找她,你在这里歇会。” 今日吃过早饭后,沐离歌说是要去镇上采买布料,给孩子多做些衣裳,顺便给花老爹也准备些,于小天便跟着他出去了;司徒二哥也去了云水镇的铺子,韩三哥则去了凭阑山采药,而他司乘风也回了一趟镇上的乘风别苑,了解最近一个月自己名下产业的发展情况。早上,就只有花倾城和凤凌烟在家。 虽然觉得凤凌烟有些小题大做,但司乘风还是安抚着他,接着便出了书房。然而,待他吩咐邱富、邱铭以及单右,几人一起将花宅里把每一个角落都寻了一遍后,也没见到花倾城的踪影。 “乘风,你这是怎么了?” 午时,当沐离歌和于小天刚走进花宅前院的大门时,便看到满头大汗、正准备出门的司乘风。 “大哥,小天,不好了!” “倾城她……不见了!” “什么?” 沐离歌闻言,手中握着的一枚玉簪随即“哐当”一声摔落在地。做工精美的簪子顿时四分五裂,正犹如他此刻的心情…… 第399章 寻找妻主 “怎么回事,你且说清楚?” 沐离歌一把拽住司乘风的手腕,但见他倏地眸光一冷,明亮的眼眸中闪着噬人般的光。 “是这样的,大哥……” 接着司乘风便把辰四刻左右,韩疏影前来花宅找花倾城,而花倾城在与其会面后就消失不见的事告诉了沐离歌。 “大哥,怎么办?妻主他不会有事?”不知为何,于小天心中感觉甚为不安。 “小天,稍安勿躁,现在你去把小白抱过来。” “乘风,你喊老邱过来一下。” 沐离歌强压着内心的焦躁不安,迈起大长腿跨进前院,径直朝堂屋而去。他如今已有将近五个月的身孕,上午逛集市时走了一些路,着实有些乏了。 在沐离歌休息的片刻时间,于小天抱来了小白虎,司乘风也把邱富叫了过来,连同其孙子邱铭也来了。 “老邱,把你早上看到韩疏影的经过细说一遍。” “是,主夫。那会大概是辰时四刻,小的在前院打扫院落,忽然就有个身穿绛紫衣裙、撑着油纸伞的漂亮女人前来敲门,还指名道姓要找家主。” 邱富顿了顿,继续道:“当时家主正在后院书房练字,小的跟她禀报后,她便让小的先下去忙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的就看到家主披着一件粉色斗篷出了前院的门。 “如此看来,韩疏影并没有进来家里,是倾倾跟着她出去的?” 沐离歌微敛双眸,手指轻叩着桌面,脑中不停地思索着韩疏影找上花倾城的各种可能性,以及她们会一起去什么地方,却唯独没有考虑韩疏影是为了韩亦辰而来这个可能。 “的确如此,主夫。”邱富如实禀报道。 “小倾城,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正当沐离歌在思索的时候,一道磁性悦耳的声音从院子里飘了进来,来人正是今早前往凭阑山采药归来的韩亦辰。 “三弟,你这怀里揣着的是什么东西,怎么隐隐有股香甜的味道?”从云水镇店铺回来的司徒烨,也差不多同时进了前院,正想扒拉韩亦辰抱着的罐子,却被他闪躲开来。 “二哥,这可是上等的蜂王浆。我冒着被蜜蜂蜇得满头包的危险特地为小妻主采回来的。我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皮糙肉厚的,应该用不着。” “老三你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还真是……叫人伤心呢!”司徒烨看着韩亦辰那副护食的小气模样,不禁嘴角微抽,揶揄道。 嬉闹的二人正准备去膳厅用饭,却见到众人齐聚堂屋,便也一起走了进去。 “大哥,怎的把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拉得这么长?”韩亦辰一进门就打趣端坐在上首、手指轻叩着桌面的沐离歌。 “三弟,倾倾她……失踪了。” 韩亦辰那副喜逐颜开的模样,让沐离歌心中不由顿生出几分不忍,但还是不得不跟他实话实说。 “小倾城失踪了?” 韩亦辰原本春风满面的笑容蓦地顿住,抱在怀里的罐子也随即滑落,所幸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司徒烨稳稳接住,才没有浪费一罐上好的蜂王浆。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小倾城她怎么会失踪呢?”韩亦辰直接上前一把拽住沐离歌的手臂。 “老三,快放开大哥!” 司徒烨一手抱着罐子,一手将韩亦辰拉到一旁。生怕这情绪激动的三弟下手没轻没重,误伤了大哥。 “三弟,今早你娘来过了,倾倾和她会面后,就不见了……”沐离歌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 “韩疏影?” “我找她算账去!” 韩亦辰一张俊脸陡然间沉得厉害,随即便撩起衣袖,一副磨刀霍霍准备出去干架的模样。 “回来!” “人海茫茫,你漫无目的地上哪去找?”沐离歌赶忙喊住韩亦辰。 “可是,大哥,小倾城她……”韩亦辰欲言又止。 韩疏影连他这个亲儿子都能狠下心想杀害,更何况是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花倾城? “把小白带上。虽然下过雨,可能味道被冲淡不少,但还是让它尽量试试!”沐离歌提醒道。 “好!” 韩亦辰匆匆出了前院,不到须臾之间便又回来,但见他一把薅起于小天抱在怀里的小白虎丢到地上,接着就把他从花倾城房中寻来的一只还没洗的袜子放到小白虎鼻子面前晃了晃。 “阿嚏!阿嚏!阿嚏!” 小白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后,就迈起愈发粗壮的腿一扭一扭地出了堂屋往院子外面走去,韩亦辰见状赶忙跟了上。 “二弟,你也随三弟一起去。” “是,大哥。”司徒烨闻言也随即紧随韩亦辰的步伐。 “乘风、小天,老邱和小邱,你们几个以花宅为中心,往外在村子里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好。” “是,大哥。” “遵命,主夫。” 司乘风、于小天和邱氏祖孙俩也随即按照沐离歌安排前去寻找。 在众人出去后,沐离歌也放出讯号弹,召来了附近的暗卫们。一名身穿黑色劲装、脸蒙黑巾的男子很快来到了花宅前院堂屋,跪在沐离歌面前。 “影一,花倾城不见了,极有可能是被韩疏影给掳走,你留出三分之一的人手在扶风县通往朝阳省的途中寻找,其余的往莱凤国京城方向寻人。” 沐离歌寻思着韩疏影此举要么是为了重回玄医谷,想拿花倾尘要挟韩亦辰、玄天等人;要么……就是为了她那在莱凤国皇宫里的姘头欧阳宇铭所为。 “是,主子!” 影一领命后随即退下,并带着候在外头的众暗卫们去执行沐离歌的命令。 望着外头的蒙蒙细雨,沐离歌轻抚着日渐隆起的孕肚,心中划过一抹无奈。倘若他不是因为身怀六甲,以他的武功修为要去寻人,想必定会快速得多。 只不过尽管心中有再多苦楚,此时的沐离歌却深知自己不能离开。他得替花倾城稳住这个家,尤其是还得守护好凤凌烟。 “主夫,凤大公子在书房内吵着要出去找主子。”正当沐离歌思索的时候,单右突然进来禀报。 “阿右,你去一趟书房,就跟凤大公子说玄医谷的大长老病重,你主子跟三叔君匆忙回去看他,得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倘若花秀才她们俩妻夫问起,你也同样这么说。” “是,主子。” 单右随即出了堂屋,回后院书房,并按照沐离歌的吩咐向凤凌烟作交代。 没办法,玄医谷乃是杏林圣地,倘若玄天只是一般的头疼脑热,那根本不足以让韩亦辰和花倾城赶回玄医谷去看他。沐离歌只好让他病重了。 …… “阿嚏!阿嚏!阿嚏!” 远在另外一个时空,顶着左青龙模样、正在和辣妹一边搂搂抱抱,一边k歌,你侬我侬的玄天,突然间猛打了好几个喷嚏。 …… (玄医谷里的左青龙:你无私,你高尚。现在我就是玄天,玄天就是我。你这是在咒我呢?) 第400章 瞒天过海 “人都上哪去了?” “一个个都不吃午饭的吗?” 午时六刻, 今早有事出去一趟的左岸一回到花宅前院膳厅,看到空空如也的餐桌,以及隔壁厨房的冷锅冷灶,不由心中疑惑连连。 “左岸,倾倾她不见了,极有可能是被韩疏影掳走的。(你小子还傻愣着做甚?还不快点去帮忙寻人?)”站在膳厅门口的沐离歌悠悠地说道。 “掳走?” “怎么可能?” 左岸微微哂笑。 “那个女人阴险油滑、奸诈无比,怎么可能会被人掳走?再说,她不是有个很厉害、可以打出让人失去知觉暗器的麻醉枪吗?” 想当初,他左岸大爷可不就是被花倾城的厉害武器所吸引,才会被她拐到这里来的吗?左岸心中暗自腹诽。 这段时间,他可没少研究花倾城给他的手枪。要说那个狡黠的女人会被人抓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本君并无妄言。对方可是韩疏影,是曾经的玄医谷谷主。倘若韩疏影用一些带有特殊功能的药,趁倾倾不慎对她下手,这也不足为奇。二弟、三弟、四弟和五弟他们几个都已经出去寻人了。(你小子也懂事些,手脚麻利点,赶紧去帮着找人!)” 沐离歌早就看出左岸这个家伙已经喜欢上花倾城而不自知,而花倾城也没察觉出来左岸的心思。那么身为正夫的他,更不会傻傻地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去当他们俩的红娘,不是,红爹! 然而,此人无论于花倾城还是他而言,都有着极重要的作用,他至少目前还不能与其撕破脸。只不过,对方既然敢觊觎他的小妻主,那总得让这个家伙出点力,干点活,付出点代价才行…… “此话当真?”左岸闻言英气的眉宇微拧。 “你觉得本君像那么无聊、会特地前来找你说笑之人吗?” 沐离歌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派气定神闲模样,淡定到左岸都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那个被掳走的不是沐离歌的妻主,而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要么此人比他这个杀手还冷血无情,要么……就是此人有着极深的城府!而据他左大爷观察,以沐离歌和花倾城的感情而言,很显然沐离歌是后者。 “可有线索?”左岸别有深意地看了沐离歌一眼。 “据本君推测,她们极有可能是在上京的路上。”沐离歌大大方方,任由左岸打量着。 “行了,此事本大爷已经知晓!” 左岸隔着衣服摸了摸怀中的账册,目光悠远。随即便见他快速闪身离去,消失在了沐离歌的视野中。 花倾城,难不成本大爷是上辈子欠了你?否则,为何这辈子得这么为你奔波劳碌…… 在本子上又给花倾城重重记上一笔后,左岸便飞身出了花宅,召来了季凉川,让其召集君子宗的宗门弟子,全力寻找花倾城的下落。 另一边,韩亦辰和司徒烨跟随着小白虎,到了花宅附近的小河边。 “二哥,快看!这里有件粉色的斗篷。”韩亦辰从河边的草地上拾起一件斗篷,情绪激动道。 “好像就是凤大公子给倾城做的那件。”司徒烨见状面色微沉。 “小白,你这是作甚?” 韩亦辰看着小白虎来到河边,却逡巡不前,便疑惑地将它从地上抱起来看了看。 “三弟,小白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倾城是从这里被带到河对岸去的?” “看来的确是如此了!” 小白虎如今才四个多月,年纪还小,以它现在的身躯,确实过不了河。韩亦辰抱起小白虎便施展起古墓派的轻功直接飞过小河,动作轻盈飘逸,翩翩优雅。司徒烨也运起轻功,慢一步过了河。 如同沐离歌预料的那般,韩亦辰和司徒烨两人追随着小白虎的步伐,一路往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至于在村中寻找花倾城的于小天、司乘风等人,自然是无功而返。 …… 九月二十四日。 花倾城失踪的第四天。 当各路人马上天入地寻找着花倾城的时候,她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醒来的。 让花倾城郁闷无比的是,她不但浑身酸软无力,而且还发不出声音,无法言语。然而,这并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她居然进不了自己的空间,无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站住!” “什么人?怎么把棺木往城里运?” 辰时,莱凤国城南大门口,守卫的一名士兵拦下了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白花,姿容俊美男子身后的棺木。 难怪人家说“要想俏,一身孝”。一身孝衣的年轻男子凤眸狭长,有着一副邪肆魅惑的容颜,那略带忧郁的眼神更使得他看起来楚楚可怜。 “大人,奴家乃是棺木中之人的夫郎,可怜我家妻主身染重病,客死他乡。此番回京,便是将她带回故土料理后事和入土为安。” 女扮男装的韩疏影边说边把一锭银子悄悄递到守卫士兵的手中。掂了掂手中银子的份量,再看看眼前容貌俊秀的男子,守卫士兵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 “得的什么病啊?”守卫士兵随口问了一句。 “禀大人,是……天花!”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韩疏影唇角微勾。 “天……天花?” 守卫士兵闻言咽了咽口水,扒拉棺材盖子的手也不由颤几颤,但出于职责所在,她还是不得不把棺材盖子打开少许进行检查。 只不过,待守卫士兵看到躺在棺材中之人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点、以及大大睁开的眼睛时,她还是给吓得连连倒退数米。 (花倾城:老娘瞪大眼睛,是想告诉你老娘还没死……) “快,快,快盖上!走!走!走!” 直到韩疏影将棺材盖子正好,又让人把棺材运走后,守卫士兵的腿都还是抖的。 太可怕了! 一想到刚才棺材里那个满脸红点、睁着大眼死不瞑目女人的凄惨死状,守卫士兵不由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糊弄过城门口守卫士兵的盘查后,韩疏影便让人将棺木运到附近的一个义庄。把银钱丢给运棺木的二人后,韩疏影便将她们都打发走了。 “醒了?” “喝!” 将棺材盖打开后,韩疏影便一把将花倾城从棺材中拎起,让她由躺改为靠坐在棺材前端,并把一个装满水皮囊的盖子揭开,递到她唇边。 “三天多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再下去就得死了。” “别误会!本座绝不是因为心疼你。而是本座想知道,你和欧阳公子之间究竟是有何恩怨。虽然本座答应了欧阳公子杀你,但看在你是本座儿子所爱之人的份上,本座在了解情况之后再杀你。”韩疏影拍了拍花倾城的脸,微微勾唇一笑。 花倾城就不明白了,如此相似的容颜,同样的笑容为何三郎笑起来能把她的魂勾走,而韩疏影却让她倍觉面目可憎? 韩疏影暗算了她,还把她带到京城来,想必是为了讨其在宫里当皇贵君的姘头欧阳宇铭的欢心。 只不过,如今情况有点糟糕。韩疏影也不知道对她做了什么,她现在非但说不了话,而且还浑身酸软无力,甚至无法进出空间。在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花倾城选择保存体力,伺机而动。 因此,当韩疏影把水囊递到她唇边的时候,花倾城随即“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也不知家里的娘和两个爹,以及众夫郎们在得知她被掳走后,该有多么焦急…… 第401章 夜探皇宫 戌时四刻,莱凤国皇宫。 琼宇殿内,已经就寝的欧阳宇铭蓦地一个翻身,便摸到一个温香柔软的身体。 “大胆,你是何人?你可知……唔……” 在欧阳宇铭惊呼的时候,对方便已经用自己的双唇堵住了他那啦啦的嘴。 “欧阳公子,上次一别还没过去多少时日呢,你就已经把本座给忘了?”韩疏影惩罚性地捏着欧阳宇铭的下巴,随即便搂上其脖颈,更加疯狂地吻上他。 这个自己痴恋了十八年的男人,如今已知晓其身份的韩疏影,自然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又怎么会让自己再把光阴蹉跎下去? “韩韩?” 韩疏影的缠绵一吻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欧阳宇铭诧异不已地看着这个胆大妄为、敢直接到皇宫里来找他的女人。他的情人们中,除了玉连环,大概也就只有韩疏影敢如此放肆了。 “你怎么到本宫的寝殿里来了?要是让人看到了,我们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欧阳宇铭一手搂上韩疏影的纤腰,一手轻捶其胸,在她的耳畔娇嗔道。 身居皇宫后院中的欧阳宇铭,自然也体会过深宫寂寞的滋味。除了时不时来找他幽会的玉连环,他就只能盼着皇上纳兰蕴之心血来潮时的临幸。 这韩疏影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关键是对他欧阳宇铭还一往情深。而且,对方还是男尊国的女人,并不会让他怀孕。白白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他欧阳宇铭是傻了才会拒绝。 “自然是……想你了……” 干柴烈火的两人,随即便疯狂痴缠到一起。 衣裳去,暖帐落,帐外红烛摇曳,帐内风光旖旎,靡靡之音不绝。一个仿佛要把这十八年来的缺憾都弥补了,一个则沉浸其中,享受着两人之间和谐的鱼水之欢。 “韩韩,你上次说要帮本宫去杀的那个人,已经杀了吗?” 一个时辰后,欧阳宇铭轻靠在韩疏影的怀中歇息,一边揉捏着她身上的柔软,一边回味方才两人千姿百态的极尽疯狂。 “急什么?” “本座已经把她抓到京城来了,还将她藏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韩疏影唇角微勾。既然花倾城对欧阳宇铭如此重要,那她不妨用花倾城为饵,享尽和欧阳宇铭的恩爱缠绵。 “当真?” 欧阳宇铭闻言激动不已,手上揉捏韩疏影那雪白玉兔的力道也不由加重了几分。 这韩疏影果然是个宝,不但床榻技术了得,而且还为他解决了心腹大患。思及此,欧阳宇铭看向韩疏影的眼神不由更加炽热起来。 “嗯~” 韩疏影情不自禁发出一声闷哼,随即便再次将欧阳宇铭压在身下,继续下一轮疯狂的攻城掠池…… 城南义庄。 停尸在义庄里的死者,基本上都是客死异乡、无人认领的主,或者是本地一些鳏寡孤独的老人。此处平时并没有什么人会来,除了一个专门负责打理义庄的老妇人,会早晚过来给无主死者上香。 被塞在棺材里、棺材盖只留一个缺口的花倾城,浑身酸软无力,无法动弹的她,忍着饥肠辘辘的折磨,郁闷不已地看着黑漆漆的头顶。 “老大,你看,这里有个生人。我们去吸她的阳气!” 花倾城并不知自己的头顶上方,正漂浮着一只脸色惨白的小鬼。但见他张了张尖尖的獠牙,流着口水,兴奋不已地和身旁的一只大鬼说话。 “你个夯货!生前是笨死的不成?”小鬼旁的青面大鬼训斥道。 “没看到她身上被贴了镇魂符吗?你现在靠近她,不怕你的鬼魂也被符箓震住吗?” “而且……”青面大鬼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而且这个女人浑身都散发着凤凰之气,甚至还染有几分龙气,你要是去吸她的阳气,不怕被烧死吗?” 大鬼没说出的是,哪怕那个女人身上的龙气只有几分,但也不是他们这种小鬼能近身的。 一抹飞龙冲天之气,就足以让他们这种游魂野鬼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之间。他是嫌鬼生太长,才会去招惹这个女人。 被关在棺材里的花倾城,并不知道自己遭到了小鬼的惦记,而她的夫郎们也还在没日没夜地找她。 莱凤国皇宫外面,有两道身着黑色夜行衣、脸蒙黑巾的高大颀长身影,以及一个白色团子,隐在了暗处。 “二哥,小白傍晚时分就是追到这里来的。如今已快子时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吗?”韩亦辰把小白虎抱在怀中,一双凤眸里满是凌厉。 韩疏影居然把小妻主给抓到皇宫里来了?那个欧阳宇铭就当真这么好?值得韩疏影这般为他? 为了欧阳宇铭,韩疏影不要自己这个亲儿子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伤害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三弟,我看时机差不多了,走!” 随着司徒烨的话落,两道黑色身影连同一个白色团子,躲过了巡逻侍卫以及暗卫们的眼线,飞身跃进了皇宫。 两人根据小白或是甩头,或是伸爪示意的方向,在皇宫大院里飞檐走壁。没办法,小白年纪还小,从花桥村到京城,走那么多路是真的很累。能有个的人力车搭载,自然是省力不少。 很快,韩亦辰和司徒烨便根据小白的提示来到了琼宇殿。 “皇上驾到!” 随着前方一道司礼太监的唱礼声传来,韩亦辰赶忙抱着小白虎同司徒烨一起飞身上了屋顶,并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 不一会儿,便有一道身着凤凰腾飞五彩祥云黄袍,脚踩黄锻青底朝靴的身影,脚踏生风般地迈进了琼宇殿。 今日并无翻后宫侍君牌子来侍寝的纳兰蕴之,在御书房批阅完奏折后,回到寝宫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一时兴起打算来琼宇殿找欧阳宇铭。由于夜已深,她很贴心地没有让人提前来通知欧阳宇铭接驾。 倘若是平时,欧阳宇铭定会欢喜不已,然而直到前方传来司礼监的喊话声时,他还在和韩疏影躺在大床之上颠鸾倒凤。 突如其来的“皇上驾到”四个字,便足以把欧阳宇铭吓得头皮发麻、魂飞魄散。 “欧阳公子,你怕什么?大不了我替你把那昏君给杀了,让你的女儿登上帝位。”韩疏影攀附上欧阳宇铭的脖子,打算再和他来一次,却被欧阳宇铭一把推开。 “韩韩,你不知道皇上的可怕,听本宫的,赶快先躲起来。” 欧阳宇铭脸色煞白,在打发走韩疏影后,便躺在床上装病。 “德善,一会皇上来了,就说本宫身体不适,早已歇下。” “遵命,皇贵君。” 随着欧阳宇铭的话落,殿内角落随即走出一名面无表情的肥胖中年男人,先是向其行礼,接着便弓身退出大殿。 与此同时,纳兰蕴之已经走到了韩亦辰和司徒烨藏身屋顶下方的抄手游廊。 “小白,你别动!” 抱着小白虎、突然有些尿急的韩亦辰,在小白翻个身的时候,忽觉尿意更甚,一个松手,小白直接从屋顶滚落了下去。 “谁?” 纳兰蕴之倏地眸光一冷,瞟了一眼韩亦辰和司徒烨两人藏身的屋顶方向。 然而,正当纳兰蕴之准备飞身上屋顶的时候,却从上面掉下一个白色的肉团子,直接砸到她的头上。 “快!” “快护驾!” 纳兰蕴之过来琼宇殿并没有带护卫,也没有让暗卫跟着。眼见纳兰蕴之被一个不明物体砸晕倒在地上,她身旁的小太监随即大声惊呼。 “看来今晚只能先撤了!”藏身屋顶的司徒烨,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和韩亦辰说道。 韩亦辰闻言只好快速飞身而下,一把薅起地上晕过去的小白,随即便和司徒烨一起飞身出了皇宫。 第402章 贵君复宠 “喔喔喔~” “喔喔喔~” “喔喔喔~” 九月二十五日,子时一刻。 莱凤国皇宫,琼宇殿内忽然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公鸡叫声。 “还真是怪事了!这半夜三更的,皇宫后院居然有公鸡的啼叫声?”明珠宫内,早已歇下却被公鸡叫声吵醒的司徒明庭不由惊呼。 “禀贵君,好像是从欧阳皇贵君的琼宇殿那边传过来的。”床边守夜的太监小李子悄悄打了个哈欠后说道。 “难不成是那个欧阳狐狸精又在搞什么新招数,打算用来魅惑皇上的不成?”司徒明庭喃喃低语。 “贵君,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点歇着。小李子提醒道。” “小李子,你说得对。睡不好是会有黑眼圈的,本宫得赶紧歇着才行。” 司徒明庭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似乎干瘪了一些,随即便再次躺回宽敞的大床之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继续睡美容觉。 “咩咩咩~” “咩咩咩~” “咩咩咩~” 然而,司徒贵君才刚躺下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琼宇殿那边就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羊叫声。 “小李子,你说这欧阳宇铭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难不成他是在自己的寝殿里养上了鸡鸭鹅、猪马牛羊,打算每天给皇上现宰现炖一只不成?”准备继续睡美容觉,却被羊叫声吵醒的司徒明庭简直无语至极。 “贵君,管它什么动物叫呢!大半夜这么吵,那欧阳皇贵君指不定得落个御下不严,德行有亏的名声。”小李子略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小李子你说得对!” 司徒明庭唇角微勾,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随即转好。他打定主意了,明早就上琼宇殿去探探虚实,顺便对那欧阳宇铭好好挖苦讽刺一番。 顿时圆满了的司徒明庭,也不觉得那公鸡或羊叫声吵了,甚至巴不得它们叫得再大声点。最好是吵翻后宫,惊扰了圣驾,让皇上直接把欧阳宇铭打入冷宫,那就最好不过了…… 心情愉悦的司徒明庭再次闭上双眼睡觉,正当他困意来袭,即将入眠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只不过这次既不是“喔喔喔”的公鸡啼鸣,也不是“咩咩咩”的山羊叫声,而是“嗷呜~嗷呜~”的虎啸音。虽然还带着些许奶声奶气,但那森林之王的凌人霸气却也足够把人吓得一个激灵。 “小李子,本宫没听错?那是老……老虎的声音?”差点从床上跌落的司徒明庭,直接从床上惊坐而起。 “好……好像是!”小李子也不由咽了咽口水,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实在是太刺激了!皇宫后院居然有老虎?) “来人,给本宫更衣,再给本宫好好梳个头。本宫得去好好瞧瞧本宫的欧阳哥哥!”司徒明庭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着八卦十足的光。 “可是……启禀贵君,如今都子时三刻了!”小李子出言提醒道。 “管他几刻。你觉得经过欧阳宇铭这么一吵,后宫的众位侍君们还能安然睡觉吗?” 两刻钟后,换上一袭贵气逼人的靛蓝色宫装朝服,并梳了个端庄发髻,珠环翠绕的司徒明庭,便在宫人们的簇拥下,神气十足地出了明珠宫,往欧阳宇铭居住的琼宇殿而去。 子时六刻,琼宇殿内。 “皇上,您没事?”欧阳宇铭不死心地再一次凑到纳兰蕴之面前,然而却被她再次推开。 欧阳宇铭方才和韩疏影偷欢,差一点点就被纳兰蕴之撞见了。所幸这皇上被屋顶窜出来的一只野猫给砸晕,为他拖延了一些时间。 宫人们随即把晕了过去的皇上抬到了皇贵君的床榻之上,只不过在御医们还没来之前,皇上就已经醒了过来。 然而,让欧阳宇铭郁闷不已的是,平素对他温柔有加的皇上,在醒来后非但对他没有半点好脸色,甚至还一会学公鸡叫,一会学山羊叫,现在居然还学起了老虎的咆哮声。 虽然明知道是皇上的声音,但那惟妙惟肖的鸡啼、羊叫和虎啸声,也足够吓人的。 “启禀皇贵君,司徒贵君朝着琼宇殿来了。”德善扶起被纳兰蕴之推倒在地的欧阳宇铭,并向他禀报道。 “这个臭嘴的司徒明庭,半夜三更的,又来本宫的寝殿作甚?”欧阳宇铭没好气道。 “禀皇贵君,依奴才所见,这欧阳贵君定是听到了方才的鸡啼、羊叫和虎啸声,黄鼠狼给鸡拜年,特地来看您笑话来的。”德善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本宫是鸡,那司徒明庭是黄鼠狼?岂有此理,掌嘴!”欧阳宇铭冷哼。 德善:…… “是!” 有个学识不高的主子,德善心里苦。只能“啪啪啪”,抬手给自己扇了几下。 “哎呀呀,欧阳哥哥,怎的?奴才不懂事又惹哥哥生气啦?”司徒明庭一踏入欧阳宇铭的寝殿便看到在自扇耳光的德善。 这可稀奇了! 德善可是欧阳宇铭的陪嫁,当年随着他一起入了太女府的。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欧阳狐狸精才会惩罚德善。司徒明庭心中暗自腹诽。 “啊,是明庭弟弟呀!不懂事的奴才做了错事,本宫方才只是略施薄惩了一下。”从地上起身,已经正好衣着穿戴的欧阳宇铭,皮笑肉不笑道。 “奴才做错事,自然当罚,只是欧阳哥哥可别太放在心上,毕竟气大伤身,而且也……也容易变……” “嗷呜~嗷呜~” 司徒明庭口中的“老”字还没说出来,便忽然又听到一阵虎啸,顿时把他吓得一个激灵。 “欧阳哥哥,你……你居然在寝殿里养老虎,皇上她知道吗?” 司徒明庭没想到这欧阳狐狸精居然是直接把老虎养在寝殿内,这也忒吓人了? “呵呵……” 欧阳宇铭懒得搭理这个来找茬的家伙,吓吓他也好。 “嗷呜~嗷呜~” 随着又一道虎啸声传来,接着司徒明庭便悲催地发现,自己被一软乎乎的庞然大物快速扑倒了。 “哎呦!我的爹哟!” 以为自己落入虎爪的司徒明庭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然而,下一刻,他却感觉有温软湿润的东西在舔着他的脸。而且,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 “皇……皇上!!!” 只睁开一只眼睛的司徒明庭,震惊无比地看着纳兰蕴之正压在他身上,还用舌头舔他的脸。 司徒明庭不禁喉咙一个翻滚,咽了咽口水。一会看看欧阳宇铭,一会又看看趴在他身上的纳兰蕴之,但见他那张白皙的俊脸上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爬满了红晕。 “皇上,欧阳哥哥还在旁边看着呢!多难为情啊!要不……要不还是到臣侍的寝宫里去!” 推开纳兰蕴之后,眉眼含春的司徒明庭意味深长地看了倒在地上的纳兰蕴之一眼后,随即便转身出了欧阳宇铭的寝殿,往他的明珠宫走去。 “一,二,三,四……” 司徒明庭在心中默数着。果然,不一会儿,他的身后不只跟来了明珠宫的众宫人们,还有皇帝纳兰蕴之…… (顶着纳兰蕴之模样的小白:吓死我了!一不小心从三爹怀里摔了下去,怎么一醒来就有陌生人对我又搂又抱? 咦?现在进来这个人怎么长得有点像二爹?身上也有和二爹相似的味道……只是皮肤比二爹更白点,面容也稍微俊秀一些,没有那么魁梧高大罢了。 与其跟那个糊得我一脸口水的可怕男人在一起,还不如先跟着这个像二爹的人……) 第403章 崩溃小白 半个多时辰之前。 宫人们把晕倒的纳兰蕴之抬进了琼宇殿,并放到了皇贵君的床榻之上。 “皇上!” “皇上!” “您没事?” 躺在床上装病的欧阳宇铭随即起身,并扑倒在纳兰蕴之身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呼喊着。 倘若皇上在他欧阳宇铭的寝殿里出了事,那么,朝堂那些言官弹劾的折子估计都能把他给淹死!皇上哪怕是要死,那也是万万不能死在他欧阳宇铭的寝殿里…… “喔喔喔~” “喔喔喔~” “喔喔喔~” 小白是在脸上满是一片粘腻感中醒来的。 “皇上!” “您醒了?真是祖宗保佑,谢天谢地!”见纳兰蕴之醒来,欧阳宇铭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顿时落了地。 (人没死就好,不然他麻烦就大了,而且也不利于大皇女纳兰君雪名正言当上太女。) 被人搂住,还糊得它满脸的鼻涕、眼泪和口水,吓了一大跳的小白赶忙一把推开扑在自己身上的欧阳宇铭,并疑惑不已地看着自己的爪子居然变成了人类的手指。 难不成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 再来。 小白闭上眼睛。 “皇上!” “皇上!” “您怎么了?” 眼见纳兰蕴之方才醒来须臾便又闭上眼睛,欧阳宇铭才刚放下的一颗心不由再次被提了起来。 “咩咩咩~” “咩咩咩~” “咩咩咩~” 小白睁开眼睛。 “皇上!您可把臣侍吓坏了!” 看到再次醒来的纳兰蕴之,欧阳宇铭捂着胸口,一脸庆幸模样。 小白:怎么又是这个不讲卫生,把鼻涕、眼泪和口水糊得我满脸都是的家伙? 伸了伸自己的四肢,居然还是人类的手和腿脚,小白再次陷入了茫然中。 难不成这种醒来的方式也不对? 再来。 小白再次闭上眼睛。 “皇上!” “皇上!” “您可别吓臣侍啊!” 看到纳兰蕴之再次闭上双眼,欧阳宇铭莫名觉得腿脚发软。难不成皇上这是回光返照了? “嗷呜~嗷呜~” 片刻后,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威武的虎啸声,直接把欧阳宇铭吓得从床榻上翻滚了下来。 “我的老天娘!” “皇上!” 看着那睁着一双大眼,怔怔望着自己的纳兰蕴之,欧阳宇铭感觉再给她吓几次,自己恐怕都要当场去世了。 刚睁开眼睛的小白:怎么还是这个家伙? “喔喔喔~”(娘啊~) “咩咩咩~”(你在哪?)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嗷呜呜~”(大爹,二爹,三爹,四爹,五爹,六爹,七爹你们又在哪?) 用力过猛了,再来! “喔喔喔~”(娘啊~) “咩咩咩~”(你在哪?)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嗷呜呜~”(大爹,二爹,三爹,四爹,五爹你们又在哪?) “皇上!” “皇上!” “您这是怎么了?” 看着纳兰蕴之一会学公鸡啼鸣,一会学山羊喊叫,一会又学老虎咆哮,欧阳宇铭深感头皮发麻、震惊无比。 难不成……皇上这是得了失心疯了不成?还是说,她被妖魔鬼怪附了身?抑或是让人下了降头? “来人!来人” “快!快!快去传御医!” …… 兴许是皇上学动物惟妙惟肖的叫声,居然把司徒明庭那个家伙也给吸引来了,还特地打扮得花枝招展,犹如孔雀开屏般地过来显摆了一番。 然而,见到皇上追着司徒明庭走出琼宇殿的那一刻,欧阳宇铭却莫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今晚的皇上,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 明珠宫内。 “皇上!” “臣侍今天好看吗?” 纳兰蕴之跟着司徒明庭来到明珠宫后,司徒明庭随即就屏退左右,且命人将寝宫的门由外牢牢锁住。 他直接当着纳兰蕴之的面,就换上了一身“战袍”。 北方的深秋,凄凉萧瑟,寒意浓浓。然而,寝宫内的司徒明庭却只穿着一件灰色亵裤,外罩一件薄薄的白色轻纱。 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胸膛、修长的美腿,司徒明庭那优美的身段在薄薄的透明轻纱下若隐若现。亵裤上呈现出的美丽小伞部弧度,更是让人倍感血脉喷张。 小白一脸茫然地看着司徒明庭不停地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 “喔喔喔~”(娘啊~) “咩咩咩~”(你在哪?) “嗷呜~嗷呜~”(小白肚子饿了),“嗷呜~嗷呜~”(好想山羊奶爹~) “皇上~” “难不成……这是欧阳狐狸精……咳咳咳,欧阳哥哥跟您玩的新游戏吗?” 司徒明庭含情脉脉地望着纳兰蕴之,随即便一把抱住纳兰蕴之,并将其抵在床榻之上。但见他一把拉过纳兰蕴之的手,就直接将其滑入自己亵裤下的小伞部之上。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妖秀了~我还是一个虎宝宝,而且还是只公老虎!) 小白顿时被这个长得像二爹,但言行举止却像色胚的男人惊得浑身汗毛炸起,随即便一把推开压住它的司徒明庭,开始不停地在寝宫内来回奔走着。 司徒明庭刚才虽然命人将寝宫的门都给由外锁上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能徒步墙壁和柱子。 但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皇上在寝宫内的墙壁上、支撑柱子上不停地走来走去,犹如行走在平地般一样…… “皇上!” “您快下来!” “臣侍上不去啊!” …… 第404章 众夫寻妻 九月二十五日,子时六刻。 莱凤国京城,司徒烨城中别院的书房中。 “二哥,你说现在小倾城是不是被困在皇宫里?”坐在书案对面的韩亦辰面露担忧之色。 “有可能,抑或只是韩疏影在皇宫里。她和倾城长时间待在一起,身上沾染了倾城的味道也不无可能。”书案前的司徒烨一边画着皇宫的地图,一边说道。 “也就是说……小倾城也有可能是在宫外,只不过气味被掩盖了。”韩亦辰一双狭长魅惑的丹凤眼微眯,眼角的泪痣轻颤,脸色沉得厉害。 小妻主失踪的时间越长,危险性就越大。一想到她三番两次遭到刺客的袭击和暗算,韩亦辰的一颗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三弟,小白好像晕得有点厉害,居然到现在还没醒,要不你先帮它扎两针?” 皇上被小白砸晕,如今宫中的戒备恐怕更加森严,这三弟乃是至情至性之人,司徒烨生怕他以身犯险、再次夜闯皇宫,赶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韩亦辰媚眼如丝,狭长的凤眸悠悠瞟了一眼趴在一旁卧榻上的小白虎,接着便见他脱下自己的鞋袜,把一只新鲜出炉、带着他韩大少玉足香的袜子拎到小白虎的鼻子前晃了晃。 “阿嚏!阿嚏!阿嚏!” 纳兰蕴之是在一阵有着奇特的香味中醒来了。但见她将鼻子往前嗅了嗅,那东西貌似并不臭人,反而是一种让人很上头的异样香味。(韩三哥有洁癖,一天也就换上那么七八九回的袜子,不会臭脚。) 只不过,待她睁开眼睛,发现搁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只袜子的时候,便见她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尾巴也直直挺起,朝着韩亦辰龇牙咧嘴地咆哮着。 “汪汪~”(大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居然敢把袜子放到朕的面前,简直罪该万死!)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朕要将你满门抄斩!) “汪汪汪汪!”(诛你九族!) “三弟,怎么小白的叫声既不是公鸡啼鸣,也不是山羊叫声和老虎咆哮,反而那么像村中千艺大娘家的老黑在吠?”眼见刚醒来就“汪汪汪”地叫个不停的小白虎,司徒烨不由惊呼道。 “二哥,你没听错,确实是狗的叫声。” 韩亦辰单手将龇牙咧嘴、浑身炸毛的小白虎拎了起来,左瞧瞧右瞧瞧,确定没有被人掉包后便又将它丢回卧榻上。 韩亦辰心里寻思着,这小白虎从出生开始就来了花家,估计还没弄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才会一直误以为自己是鸡、羊或者狗。要是它会说人话,估计还会以为自己是个人。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岂有此理,骂谁是狗呢?) “汪汪汪汪,汪汪汪!”(朕是皇上,是皇上!)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别以为你长得英俊,朕就会饶恕你!) “汪汪汪,汪汪汪汪!”(臭小子,你死定了!) 纳兰蕴之正打算上手去揍面前的美男子,然而,待她从卧榻上叽里咕噜滚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美男子相对她而言居然是个庞然大物。再看看自己的纤纤玉手和大长腿,居然变成了短胖的……爪子? “汪汪汪!”(什么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朕怎么变成了一只猫?) “三弟,小白怎么一直叫个不停。该不会是发情期到了?” “二哥,小白才四个多月,至少还要两年半才会经历发情期。” 纳兰蕴之:…… “三弟,那就先不管它了,小白估计是想它四爹了。我探查了一下皇宫的地形,如果欧阳宇铭要藏人的话,极有可能会将人藏在鲜少人踏足的冷宫之中。只不过……以对方三番两次让杀手追杀倾城,这份誓将倾城置于死地不罢休的决心,倘若倾城真的落在他手里,恐怕会立刻被他除去,而不是藏起来。” “二哥,你的意思是……倾城应该没有在皇宫里,而是被韩疏影藏在了宫外?” “嗯,至少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如此。只是倾城失踪的时间越长,她就会越危险。明日……不,我现在就去凤大将军府找凤大将军帮忙在城里和城外地毯式寻人。” 倾城失踪? 本来气愤不已,对韩亦辰龇牙咧嘴的纳兰蕴之,陡然间听到二人的对话,心中顿时一惊。这个“二哥”应该就是花倾城的二夫郎、丞相司徒洛云的嫡长子司徒玄烨,那另外一个就是她的三夫郎了? 只不过,这什么刺客啊杀手啊,还牵扯到欧阳宇铭,这又是怎么回事?纳兰蕴之不由支棱起两只耳朵,静静聆听二人的对话。 …… 在京城寻人的不只是韩亦辰和司徒烨,还有罗刹门的少掌门左岸。 城南破庙不远处的树林里。 “人呢?” 墨发高束,身穿一袭黑色劲装的男子,手持森冷寒霜剑,腰缠金丝带,但见他目光冷冷地扫视了一圈跪在他面前的一群黑衣蒙面人。 “禀宗主,属下无能!没找到人。” “没有?” 左岸转了转手中的寒霜剑,望着头顶氤氲混沌的天际,一双好看的剑眉微拧,心中划过一抹担忧。 那个女人已经失踪几天了,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方。是不是……是不是还活着……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在客栈、酒楼、食肆等地方找,去把城里城外所有的和尚庙、尼姑庵,乞丐窝、破庙、旧屋等,但凡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本大爷查探一遍!” “是,宗主!” 随着左岸的令下,季凉川随即带着君子宗的众弟子们开始新一轮的地毯式寻人。 “你个奸诈狡猾的女人,到底在哪里呢?大不了本大爷答应让你赊账还不行吗?” …… 花桥村,村尾花宅。 待凤凌烟入睡,刚从凤凌烟房中出来,又安抚住于小天和司乘风的沐离歌,也是一直到子时六刻才回到主卧。当他进门的时候,影一已经跪在里面等着他。 “如何?” “禀主子,朝阳省方向并没有韩疏影和花倾城的踪迹,属下已经将人力调去京城方向与其他暗卫们汇合,一起在皇宫附近和城里寻人。” 坐在书案前的沐离歌,微敛双眸,手指轻叩桌面,接着便见他猛地睁开双眼。 “不,你们沿着城郊和城外附近所有能藏人的破庙、乞丐窝等地去寻找。但凡觉得可疑的人也查一遍,留意可能易了容的人。” “是,主子!” 影一离去后,身心疲惫的沐离歌才躺回了房中宽敞的大床之上。 盖着那带有花倾城气息的被子,沐离歌的心中才感觉有些许踏实。倾倾已经失踪了好几日了,也不知道二弟、三弟和左岸他们找到人了没有。 “倾倾,只要你能平安归来,哪怕你想要娶无尘或者左岸,我都答应你……” 沐离歌轻抚着日渐隆起的孕肚,眼角滑下两行热泪。如今,花倾城的安危于他而言,已然高过所有一切。 第405章 瑶琴器魂 “太女殿下!” “太女殿下!” 九月二十五日,子时,莱凤国城南义庄。 被困在棺材里的花倾城除了白日里喝了几口水,已经连续四天没吃过东西了。恍恍惚惚间,花倾城好像听到似乎有人在呼唤她,但又似乎不是。 花倾城觉得自己的眼皮很重很重,脑子亦是愈发混沌,整个人也似乎越来越困,越来越困…… “太女殿下!” “太女殿下!” 蓦地有一道极富磁性的嗓音飘进了花倾城的耳朵。 “你是何人?” 从棺材中爬出来的花倾城,惊诧不已地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俊美男子。 “太女殿下,孤……罢了,我是一抹附在瑶琴之上的器魂。” 男子英气的眉宇下,一双好看的星眸盛满了哀伤的神色。 “瑶琴上的器魂?” 花倾城疑惑不已地把眼前的男子仔细打量了一遍。 但见他剑眉星目,容貌俊美。身穿一袭金黄色宫装,袍上以片金为边缘,绣着四爪的九蟒。腰缠朱红白玉腰带,上面挂着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头上还戴着镶碧鎏金冠,举手投足间皆是翩翩俊雅、贵气万分。 “你,你……” 花倾城只觉得眼前的男子怎么越看越像她的大夫郎沐离歌? “太女殿下!” “孤本是昭阳国的太子苏沐天晟,怎奈遭奸人所害,死后还被国师染柒月炼成瑶琴的器魂。从此便附在瑶琴之上,游离于天地之间,永世不得超生。” 苏沐天晟那双好看的星眸里,已然没有了当初身为太子时那种意气风发的光彩。 “昭阳国的前太子苏沐天晟?”花倾城闻言震惊万分。 当初听沐离歌说他的父王和母妃葬身火海,她觉得已经够残忍了,然而这居然只是开始。这是得多狠啊?死后居然还要把对方的魂魄封印,让其永不超生? “嗯。”苏沐天晟朝花倾城微微颔首。 “那苏沐离歌是你的……” 花倾城欲言又止。倘若让离哥哥知道他的父王死后还不得安,不知道他的心得有多痛? “离歌……他是孤和慕雪的嫡子,也是我们唯一的儿子。” “慕雪?是……太子妃?”花倾城还是第一次听说沐离歌母妃的名字。 “嗯。孤的太子妃,便是昭阳国当年有名的才女公孙慕雪。”提到公孙慕雪的时候,苏沐天晟那刚毅的面容,也不由变得柔和了几分。 “苏沐太子,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还有,你找上我,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替你去做?”花倾城心中对这昭阳国的前太子苏沐天晟,也甚感惋惜和同情。 “太女殿下!” 苏沐天晟微微一笑,看向花倾城的眼神不由带上了几分慈爱。 “太女殿下,你和离歌……你们……是夫妻?或许在你们莱凤国应该叫妻夫?” “这……你也知道?”花倾城闻言微微讶异。 “这个嘛……”苏沐天晟唇角微扬,目光悠悠。 “太女殿下,你身上有几抹龙气,那是属于离歌特有的气息。孤现在已然是一抹器魂,自然能辨别得出。你们必定是亲密的夫妻关系,否则离歌的气息不可能附着在你身上。而且,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如此强大的龙气。” “的确如此,苏沐太子。离哥哥他十三岁时便来到了我们花家,成了我的童养夫,我们上个月中秋那日才刚补完了成亲仪式。” “离歌,他……他好不好?”苏沐天晟一张俊脸陡然间染上了几分不舍和愁苦。 “离哥哥他……挺好的。如今他已经有将近五个月的身孕,再过几个月,我们的龙凤胎便要出世了。” 哪怕如今的苏沐天晟只是一抹器魂,但他生前是离哥哥的父王,那她花倾城也希望对方的心灵能得以慰藉。 “身孕?” “时也命也!” 苏沐天晟微微叹了一口气。 “离哥哥他曾服过玄医谷的洗髓丹,是逆天改了体质。” 对于沐离歌逆改男尊国体质,为自己怀孕生子的事,花倾城并没有隐瞒。 “晟哥,快!快放我出来!我要看看儿媳妇!” 花倾城忽然听见一道很柔和甜美的声音,从苏沐天晟衣摆处的墨玉中发出。 接着她便看到苏沐天晟摘下挂在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的那块墨玉,但见他抬手在上面轻抚,花倾城随即便看到一位长相端庄美丽,身穿太子妃宫装朝服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你就是公孙慕雪?” 花倾城微微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议地望着突然出现的美丽女人,眼前的一切俨然已经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对!我便是公孙慕雪,你是花倾城?是离歌的妻子……妻主?” 公孙慕雪一脸慈爱地看着花倾城,只是当说到自己儿子成了女尊国女子的夫郎时,她的心还是不由一痛。 “嗯。”花倾城点了点头。 “长得真是不错,气度也好,和我们离歌倒是很般配。离歌他……现在是不是长得很俊美?” 公孙慕雪的一双明眸里皆是对儿子满满的思念与关爱。她最后一次见到沐离歌,已经是六年前昭阳国的那场大火之中。 “嗯。离哥哥他长得特别特别好看,一直稳居我们花桥村‘美男排行榜’的榜首。离哥哥是我见过最英俊帅气的美男子,还有,他长得很像苏沐太子。”一想到沐离歌因为父母流露出的悲伤,花倾城微微哽咽道。 “晟哥,我说得没错!离歌他长大后一定是位极其俊美的男子!” 公孙慕雪轻轻拽了拽苏沐天晟的衣袖,掩唇浅笑。只是她的笑容莫名让花倾城觉得心酸。 “太女殿下,不知……不知你可否愿意叫我们一声父王和母妃?” 苏沐天晟轻扯着自己的袖子,问出的话略有几分紧张与忐忑。毕竟以他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抹器魂,而对方可是“天选之女”。 “离哥哥的父母,那自然便是我花倾城的父母。” “父王、母妃在上,请受花倾城一拜!”花倾城十分虔诚地给二魂下跪,行了跪拜大礼。 “好,好,好……” 公孙慕雪声音哽咽,眸中含泪,只是她的身形似乎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 “雪儿,快!快回到墨玉里,不然你会魂飞魄散的!”苏沐天晟惊呼。 “再会了,儿媳妇!” 公苏慕雪微微一笑,甚是不舍地望了花倾城一眼,抑或是想透过花倾城隔空见见自己的儿子,接着便闪身回到了苏沐天晟手中的墨玉里。 “苏沐太子,太子妃她……” 花倾城欲言又止。毕竟公孙慕雪会藏身一抹器魂身上的墨玉中,想必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第406章 泣血幽魂 “当年,苏沐天钧谋朝篡位,兵临皇城,胁迫父皇退位……” 苏沐天晟目光悠悠,将往事娓娓道来。 六年前,一身戎装的苏沐天钧,以“清君侧”之名,带领三十万大军包围昭阳国皇城,并亲率五万精兵直捣皇宫,把当时的皇帝苏沐天星困在朝乾宫,以武力逼其退位。 “父皇,你偏心!论文韬武略,本王哪点比不起他了?” “为何你的眼中从来就只有皇兄,不论本王做得多好,你始终都视而不见?” 苏沐天钧手指太子苏沐天晟,一脸愤懑地望着坐在寝宫御案前,拒签禅位诏书的苏沐千星。 “咳咳咳……” 御案前的苏沐千星震怒之下,直接咳出鲜血。 “老六,你如今还不明白吗?打江山难,守江山更不易!” “乱世中的帝王固然需要有铁血的手腕和魄力,只不过我昭阳国如今乃是太平盛世,此时的为君者除了需要拥有帝王之术,亦需要一颗悲悯苍生、爱护百姓之心。” “老六,你生性偏执,肆行暴虐。朕,咳咳咳……朕断然不能把祖宗的基业毁……毁在你手里!” 苏沐千星手捂胸口,再次被自己这个儿子气得口吐鲜血。 “父皇!” “父皇,您没事?” 苏沐天晟担忧不已地看着一再吐血的苏沐千星,随即怒视向苏沐天钧。 “六弟,你倒行逆施,居然想弑父杀兄!哪怕让你得到了皇位,也会遭到万民唾弃的!” “呵呵……” “这个就不需要皇兄你来替本王担心了!来人!太子殿下身染恶疾,不幸薨逝,还不速速将其尸首护送回东宫!” “遵命,晋王殿下!” “老六,你,你……” “噗~” 眼见太子被晋王的人带走,苏沐千星再一次口吐鲜血后便晕了过去。苏沐天钧瞅准时机,直接抓着他的手,写下了禅位诏书。 昭阳国,东宫。 “晟哥,你没事?” 东宫正殿内,太子妃公孙慕雪看到被押送回来的太子,随即奔向他面前。 “大胆乱臣贼子,还不速速放开太子殿下!”公孙慕雪直接怒斥着那些助纣为虐、暴力对待太子的士兵。 “太子殿下身染恶疾,已不幸薨逝,太子妃,还请节哀!” 负责押送苏沐天晟的士兵头子嘴角衔着一抹残忍至极的阴鸷笑容,随即便转身出了大殿,并让人把太子一家三口软禁了起来。 “简直欺人太甚!” “父王,母妃,且让孩儿出去杀了那狼子野心的苏沐天钧!” 年方十三的少年苏沐离歌义愤填膺,但见他双眸猩红、手挽宝剑,一副要闯出去与苏沐天钧决一死战的模样。 “离歌,别!你要是出了事,让母妃怎么办?”公孙慕雪手捂胸口,一脸悲愤与哀伤。 “长孙殿下,不可呀!晋王的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且已有五万精兵包围了皇宫,您这般出去就是送死呀!”东宫的掌事太监乔志远死死地抱住苏沐离歌的双腿,不让他出去。 “老乔,快放开本公子!” 两人争执期间,大殿之外顿时燃起了熊熊火光,刹那间便点亮了漆黑的夜空,滚滚的浓烟亦犹如张牙舞爪的鬼魅般迅速蔓延开来。 “咳咳咳……” “不好,他们这是打算要烧死我们!”太子苏沐天晟一双好看的剑眉紧拧着。 “父王,母妃,拼一拼还有生路,不拼就只有死路一条,就让孩儿带你们杀出一条血路!”苏沐离歌已挣脱乔志远的束缚,转了转手中的利剑,打算拼死冲出去。 “离歌,听话!老乔,你快带太子妃和长孙殿下从秘道逃出去!”苏沐天晟当即下了命令。 “可是,太子殿下您呢?”乔志远一脸悲恸地望着苏沐天晟。 “苏沐天钧誓想要将孤置于死地,倘若没有看到孤的尸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时间来不及了,快!老乔,快带着太子妃和长孙殿下速速离去!”苏沐天晟厉声喝道。 “不!” “晟哥!”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你我二人夫妻情深,倘若你出了事,慕雪亦不会独活。就让慕雪陪着你!”公孙慕雪扑在苏沐天晟怀中,抱着他不愿离去。 “好!” “雪儿,我们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苏沐太子紧拥着自己的太子妃,吻了吻她的脸,又看了看他们的嫡子苏沐离歌,但见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眼角已滑下两行滚烫热泪。 “老乔,立刻带长孙殿下离去,远离皇城,远离昭阳国,走得越远越好!” “不!” “父王我不走,我要留下来保护您和母妃!”少年的苏沐离歌一脸决然之色。 “乔志远!”苏沐天晟厉声喝道。 “老奴遵命!” 乔志远抹了抹满面的泪水,一个手刀劈晕情绪激动的苏沐离歌。不舍地望了一眼主子后,乔志远随即便带着苏沐离歌闯出了东宫正殿。 伴随着漫天的火光,东宫里众宫人们凄厉的哭喊声、惨叫声,以及那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味,乔志远一边与武艺高强的黑衣蒙面刺客打斗,一边带着苏沐离歌撤离。 他们最后来到了东宫的佛堂,伤痕累累的乔志远启动神像开关,在扔出了一把火后,他便迅速带着同样身负重伤的苏沐离歌下了秘道,逃出了昭阳国的皇宫。 而那昭阳国的太子苏沐天晟和他的太子妃公孙慕雪,则双双被烧死苏沐天钧让人在东宫放下的大火中。 …… “苏沐天钧弑父杀兄,残害同胞,以如此血腥手段登上皇位,简直不是人!” 花倾城双眸盈泪,听完了苏沐太子讲述的过往。她既心疼着少年的苏沐离歌的悲惨遭遇,也为苏沐天晟和公孙慕雪生死相随的夫妻情深深感动。 “太女殿下!” “孤本以为死后能和沐雪一起踏上黄泉路,然而并不是。在承受了被烈火焚烧的痛苦后,孤发现自己的魂魄来到了一处阴森幽冷的井中。” “井?”花倾城微微讶异。 “嗯。”苏沐天晟点了点头。 “那水井的井盖上刻着乾坤八卦,井中还点着灵灯。这……是一口锁魂井。” “国师染柒月为了讨好新君,把孤的魂魄镇在锁魂井中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才将孤的魂魄打入一把千年古琴之中,意在让孤永不超生。” “苏沐太子,那太子妃的魂魄,又为何会在那枚墨玉之中?”花倾城疑惑不解问道。 “苏沐天钧深知孤与慕雪夫妻情深,所以特地让那染柒月将我们的魂魄分开镇压,想让我们永生永世无法相见。” “兴许是老天爷垂怜我夫妻二魂,有一位下凡的仙人便将慕雪的魂魄招来,让其附在孤身上的这枚墨玉之中。至此,孤与慕雪夫妻二魂也得以重聚。” “仙人?” 花倾城咽了咽口水。这么厉害的吗?连神仙都有了? “嗯。虽然孤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但孤知道那是一位特别高大伟岸、丰神俊朗的神仙。”苏沐天晟面露崇敬之色。 “什么神仙这么厉害?”花倾城磨搓着下巴,一副认真思索模样。 “华光大世子!” “兴许是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花倾城摇了摇头。 对于苏沐天晟前面说的话,花倾城是相信的。至于说神仙,花倾城也只当作是苏沐太子精神恍惚出现的错觉。 第407章 神魂离体 “太女殿下,你的魂魄不可离体太久,得尽快回到肉身之上才行!” “苏沐太子,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我,也不过只是一抹幽魂?” 花倾城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貌似确实很轻盈。 “嗯。” 苏沐天晟点了点头。 “确切地说,是太女殿下现在已经处于濒死状态,神魂离了体。否则……否则以孤一介器魂也无法近太女殿下的身。” “哑~哑~哑~” 闻言的花倾城,顿觉头顶有一排乌鸦飞过。 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快死了? “苏沐太子,既然你能来找我,是不是说你有办法救我?” 苏沐天晟会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花倾城并不觉得这世上有如此多的巧合,而且她现在可不能死。 她深爱的离哥哥还在家里等着她,他们的孩儿也即将出世。而且,家里还有好几个她深爱、对方也深爱着她的夫郎,以及一娘俩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拥有了亲情、爱情、友情,花倾城可舍不得就此离开他们。 “太女殿下,孤如今只是一抹器魂,并没有那个能力救你。不过,孤倒是可以替你将人引来此地。” “那苏沐太子你赶快去啊!”花倾城急促道。 “太女殿下,孤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成全!”苏沐天晟说罢便打算向花倾城下跪。 “苏沐太子,不可!”花倾城直接扶住了苏沐天晟的手臂,阻止了他下跪的动作。 “苏沐太子,你是离哥哥的父王,有什么事需要倾城替你去办,尽管吩咐便是。如此这般,实乃折煞我也!” 沐离歌无论是对待花母花父,还是对待凤凌烟,都宛如自己亲生父母般尽心侍奉。如今,让她花倾城替苏沐天晟做点事,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此,孤就先代慕雪谢过太女殿下了!”苏沐天晟朝花倾城深深作了一揖。 “当年染柒月将孤的魂魄炼成瑶琴的器魂后,为了替新君笼络朝臣,他便向苏沐天钧谏言,将瑶琴赐予当朝丞相。” “丞相范仲辛之父范祺当时已有八十高龄,范祺乃是一名琴痴,在得到这把千年古琴后,他便将琴日夜抱在怀中,爱不释手。只可惜三个月后,范祺便因年老体衰而驾鹤西去。丞相在其父去世后,便命人将此瑶琴与范祺同葬于范家祖坟之中。” “孤本以为自己的魂魄也会随着这把瑶琴与那范祺的尸身从此深埋地底,直到范祺下葬一个月后,范家的祖坟里潜入了一名摸金校尉。” “那名摸金校尉不仅盗走了一些珠宝陪葬品,还将孤附身魂魄的这把瑶琴顺手带了出去。几经辗转,瑶琴最终落入了一名商人之手。” “两个月前,这名商人从昭阳国来到了莱凤国的京城做买卖,不料突染恶疾,不幸客死他乡。由于尸首长时间没人认领,当地官府只能命人先将商人的尸身暂时搁置在义庄。而商人随身携带的那把瑶琴,也被一同放入棺木之中。” 义庄? “苏沐太子,难不成你说的义庄就是如今我所待着的这里?” “嗯。”苏沐天晟闻言点了点头。 “孤附身的瑶琴就在义庄的一具棺木之中。孤的不情之请便是,希望太女殿下在脱困后能将此瑶琴带走。” “没问题。只是苏沐太子,届时我要将瑶琴带往何处?又该如何安置它?” 为了尊重先人,花倾城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毕竟这又是鬼怪又是神仙的,实在太过玄乎了。 “太女殿下,此瑶琴已有千年,是有灵性的。如今孤已然成为了它的器魂,倘若落入恶人之手,瑶琴便有可能会沦为一把喋血的杀人利器。所以……孤希望太女殿下能为瑶琴寻找一位合适的主人。” “只不过有一点太女殿下务必记住,那便是此人必须心地善良、思想纯粹,如此瑶琴就会成为弘扬正道的法器。待累积了足够的功德,孤与慕雪兴许就能得到转世投胎的机会。” “好!我答应你苏沐太子,而且,我想我心中已有瑶琴主人的最佳人选,相信定不会辱没了这把瑶琴,也不会辱没苏沐太子。”花倾城郑重应允道。 “如此,便多谢太女殿下了!” “请太女殿下速速回到肉身之上,孤现在就去替你寻找可救你之人。” 苏沐天晟带着花倾城离开了他们方才所处的蝴蝶谷,堪堪须臾间,花倾城便发现刚才自己待的那个阳光普照、百花盛开、蝴蝶翩跹的地方不见了,她又回到了那个阴森森的义庄。 “太女殿下,替我好好照顾离歌。还有……别告诉他,不要让他知道我和慕雪的事。离歌他……已经承受了太多,孤担心他会受不住这个打击。” 苏沐天晟在离去前,特地转身又吩咐了一句。依依不舍地看了花倾城一眼后,便见他蓦地消失在了花倾城面前。 “好!” “我答应你苏沐太子!” 花倾城对着空气大声呼喊。 然而,待花倾城走到棺材旁,看着躺在棺木中双目紧闭、被画得满脸红点的肉身时,她差点没恶心得吐出来。 原来韩疏影那个家伙把她搞成了这副鬼样子,难怪先前韩疏影带着棺木进城的时候,那名守卫城门的士兵打开棺材盖后,看到她就吓得连连倒退。 敢情问题出在这里呢! 只不过,恶心归恶心。倘若她再不回到肉身,只怕会彻底成为游魂。花倾城忍着头皮发麻的恶心感,爬回了棺材躺回肉身之上。 可是,事情却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花倾城悲催地发现,这具肉身似乎在排斥着她。一连数次,花倾城的魂魄都被甩了出来。 “难不成,真是天要亡我花倾城了?” 不信邪的花倾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在她第一百零八回往肉身上躺的时候,一道悠悠的声音飘了过来。 “你被人贴了镇魂符,把你的三魂七魄定在了棺木里,所以生前你才会无法动弹。可你如今已经死了,灵魂离了体,镇魂符就会变成一道屏障,让你无法再回到肉身。” 花倾城循声望向头顶,居然是一只青面獠牙鬼正在阴恻恻地盯着她。而青面獠牙鬼的旁边还有一只脸色惨白的小鬼,也好奇不已地凌空瞪着她。 “那我该怎么办?”花倾城没好气道。 青面獠牙鬼撇了撇嘴,悠悠地说道:“凉拌!” 他一旁的白面小鬼也阴森森地接话道:“炒鸡蛋!” 感觉被耍了的花倾城,忍着拍死这两只看热闹不嫌事大鬼的冲动,继续尝试着把灵魂回到肉身之上。 另一边,苏沐天晟的魂魄已经飘出了义庄,去帮花倾城寻找救兵。 只不过如今身为一抹器魂的苏沐天晟,并不能离瑶琴太远,否则便会魂飞魄散。因此,他只能在义庄方圆五百米左右寻找过路的人。 然而,如今大夜里的,路上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鸟的踪影都没见着。更何况这里还是城南偏远处的义庄,谁没事会大半夜来到义庄附近溜达? 尽管如此,苏沐天晟却并没有放弃,依旧不停地到处转悠寻找着能帮上忙的路人。因为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花倾城就会越危险。 丑时,氤氲的天际蓦地划过一道闪电,顿时把漆寂的夜空照亮。 轰隆隆~轰隆隆~ 闪电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又一声的响雷,紧接着雨便稀里哗啦地落了下来。 “好你个贼老天!” “怎么每次老子走夜路你就跟我作对!” 终于逮到一个过路人的苏沐天晟,赶忙循声朝前方飘去…… 第408章 天籁之音 “好你个贼老天!” “怎么每次老子走夜路你就跟我作对!” 无尘摸了摸被急促的雨点弹到的锃亮光头,一脸无语地抬头望着天。 “老子从花桥村离开‘好妹妹’的第一天,你就看我的笑话,不但下雨淋我,还想降雷来劈我!” “你有种!老子不是已经跟你姓老了?” “现在是老子离开‘好妹妹’的第十天,你还来?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贼老天,你这是看老子的笑话还没看够,来幸灾乐祸的吗?” 无尘手指着天空大骂道:“你个贼老天!老子现在很不爽!老子不跟‘好妹妹’姓花,也不跟你姓老了!即刻开始,老子打算跟太女姓纳兰!叫纳兰无敌!” 从莱凤国京城逃婚到莱凤国南疆的无尘,在玄医谷里邂逅了从天而降的“好妹妹”,并对她一见钟情,喜提了“花和尚”的荣誉称号。 在遇到堂兄苏沐离歌后,心情矛盾复杂的花和尚,发扬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风格,选择独自离去。因缘际会之下,他来到了花桥村,好巧不巧,还住到了花母花父的家里。 再次遇到“好妹妹”的时候,花和尚是欢喜的,可是他的“好妹妹”却狠狠扎了他的心窝,与他无情告别。伤心欲绝的花和尚,最后再次选择了独自承受苦与悲,离开了花桥村,离开了他的“好妹妹”。 然而,这该死的贼老天却还想戏耍他。在他体力不支,晕过去,被路人捡走的时候,对方居然把他送到了“好妹妹”的店铺。 在替“好妹妹”收拾了极品亲戚,又为她教训了元霸之后,不想触景伤情的无尘,便再次选择远离花倾城的一切,离开镜花缘小食,提前踏上了他去往莱凤国京城“和亲”的屈辱之路。 每往前多走一步,无尘都感觉自己的心情沉重得像要给贼老天上坟似的。都已经打算做一个行尸走肉的他,却再次被贼老天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不友好给激怒。 挥泪斩断情丝的第一步,就是试图自我催眠,并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从现在开始,他既不是昭阳国的三皇子苏沐离尘,也不是天龙寺的无尘大师,亦不是“花和尚”,也不再是他那“好妹妹”的“好哥哥”,更不是镜花缘小食的“老护卫”,而是新鲜出炉的“纳兰无敌”。 既然“好妹妹”负他,天也欺他,那他便打算“黑化”。无尘决定不做行尸走肉了,而是做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纳兰无敌。然后把所有干坏事的黑锅都让那莱凤国的太女来背,想要他和亲,那对方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 “好妹妹?” 一边骂贼老天一边寻找躲雨地方的无尘,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他那朝思暮想的情妹妹,并跟着她走了一段距离。 “不对!” “心之所向皆幻影!好妹妹人在花桥村,一定是我太思念她才出现了幻觉。” “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无量寿佛!” 无尘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偈后,遂换了个方向走。 在前方飘浮着引路的苏沐天晟,他也没想到此番出来居然会碰上了自己的侄儿。但是救花倾城为重,此刻已容不得他对让谁去救人来挑挑拣拣,最后苏沐天晟还是决定把无尘引到义庄去。只不过,事情貌似没有他所想的那么顺利。 身为瑶琴器魂的苏沐天晟,他有一项技能就是让人产生幻觉,可以见到其内心最渴望的东西。苏沐天晟刚才就是通过天籁之音,让无尘看到了花倾城,并跟着那个“花倾城”朝着义庄的方向走去。 眼见无尘已偏离了轨道,器魂苏沐天晟再次发出天籁之音,试图蛊惑无尘。 “花和尚!” 无尘一回头便看到了一身红黑劲装的花倾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转身离去。 “好妹妹?” 不管刚刚下的远离花倾城的决心有多么坚定,在无尘看到花倾城的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防备便再次瘫痪和崩溃。 捂着发疼的心口,无尘又跟着“花倾城”的脚步往前走了几十步。 “不对!” “好妹妹不会对我笑!”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无量寿佛!” 无尘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偈后,便再次换了个方向走。 苏沐天晟:…… 罢了! 这个家伙心性还挺坚定。(实际是无尘心伤了,觉得花倾城不可能对他笑。) 再来! 苏沐天晟朝无尘摆手,再次发出天籁之音,直沁他的心脾。 “乖儿子,怎么?看到老娘居然不行礼,还想跑?且看我的‘浪子回头棍’!” 无尘循声望去,便看到花倾城拿着一根碗口那么粗的棍棒,“咻咻咻”地挥舞了几下,然后阴恻恻地看着他。 “好妹妹,最后不是你输了吗?你应该叫我好哥哥才对!” 无尘又跟着肩膀上扛着巨型棍子的“花倾城”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不对!” “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已经把老子抛弃了,又怎么会跟哥哥我来打情骂俏呢?”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无量寿佛!” 无尘双手合十,再次念了句佛偈,然后转身朝反方向走。 苏沐天晟:…… 看来,这个侄儿的定力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定得多。 (无尘:错了,老子这是哀莫大于心死!) 再来! 苏沐天晟朝无尘摆手,发出天籁之音,再次去拨动无尘的心弦。 今天苏沐天晟已经现身不短的时间了,倘若这次再不成功,他便会因为太过疲惫而陷入休眠状态,然后回到瑶琴中。一想到这,苏沐天晟便使出了浑身的气力,把天籁之音发挥到极致。 “尘哥哥~” “尘哥哥~” 已经转身走出几十米开外的无尘,闻声忽觉腿一软。然而,待他回过头,看到的却是伤痕累累、浑身是血,且虚弱倒地的花倾城。 “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无尘的一双明眸蓦地瞪大,眼中盛满了惊骇之色,随即便飞身朝“花倾城”而去。只是当他来到“花倾城”面前时,他的“好妹妹”却被元霸抓走了。 顾不上许多,无尘运起轻功便直接飞身追去。哪怕对方是山精野怪变幻成花倾城的模样,他无尘也看不得好妹妹受伤的样子。 看着杀气腾腾追着自己而来的侄儿,苏沐天晟愣是飘出了有史以来的最快速度。也不知道他这侄儿看到了什么,一副誓要将他挫骨扬灰的模样。 终于,苏沐天晟成功地把无尘引到了义庄里,而他也因为魂力耗尽,虚弱得陷入休眠状态,回到了瑶琴之中。 “好妹妹,你在哪?” 望着阴森幽暗的义庄,无尘的心里划过一抹哀伤。 莫不是,他的“好妹妹”已经……难不成,刚才那些都是托梦不成? “啊啊啊啊……” “该死的贼老天!” 泪流满面的无尘直接使出平阳指,朝着义庄里的棺材盖“噼里啪啦”就是一通乱削。 第二百零八次尝试把灵魂回到肉身之上的花倾城,眼见她肉身之上的棺材盖瞬间炸成了碎片,简直惊呆了! 第409章 花氏美男 “花和尚!” 花倾城朝着无尘招手和大声呼喊,只可惜对方听不到她这个游魂的声音。 “好妹妹,你在哪?” “我不相信你在这里,一定不是,对不对?” “你个贼老天!” “难不成老子我上辈子把你家祖坟都挖了个遍吗?这辈子要这么来对我?”伤心到极致的无尘再次指天骂道。 “给了我一个皇子的出身,却让我受尽亲生父亲的嫌弃,有一位高高在上的母亲,却没有多少母子情分。有父母也等于没有,还不如直接把我丢到山中喂狼,还让老子去出家当和尚作甚?” “老子我才不稀罕当什么皇子!更不稀罕当什么无尘大师!谁爱当谁当去!” 无尘直接抬手拭泪,抹去了十八年来的心酸。 “天龙寺的秃驴们不是每天督促我念经就是逼着我练功,挂着老子师父名号的枯木老和尚,也只会对着我念‘阿弥陀佛’跟敲木鱼。” “去他的阿弥陀佛!去他的无量寿佛!哪天老子不爽了,就在天龙寺对面开一家昭阳国最大的妓院!天天从早到晚,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地营业,让你们听够那靡靡之音!” “呵呵……” 无尘怒极反笑。 “贼老天!我只想要我的‘好妹妹’,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还不行吗?” “我都已经为她卑微到了尘埃里,她为何还对我如此铁石心肠?” “为什么?” “就因为我是苏沐天钧的儿子?” “如果身为苏沐天钧的儿子是罪过,是让‘好妹妹’讨厌我的原因所在,那我愿意‘削骨还父,削肉还母’,洗去我一身的罪孽……” 身着白色僧衣的无尘瘫坐在地上,微敛双眸,眨去无尽苦楚的泪水。接着,便见他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噌”的一声将其出了鞘。 “轰隆隆~” 惊雷落地之前,再次掠过一道闪电,瞬间也照亮了无尘握在手中泛着森冷寒光的匕首。 “花和尚!” “不要!” 花倾城鼻子微酸,捂着发疼的心口,悠悠地飘到了无尘的身旁。 “花和尚,我并非讨厌你,从来都不是。而是不想将来你难做,更不愿看到离哥哥和你都痛苦!” “你……别做傻事!” 幽魂花倾城直接上手去拔无尘手中的匕首,谁知却拔了个空。 (已经休眠的瑶琴器魂苏沐天晟:孤只想引他去救人,谁知却用力过猛,将自己的魂力耗尽不说,还挑起了他的心魔。 老天娘:器魂苏沐天晟功德值减一!) “老大,那里又来了个生人,咱们去吸他的阳气?” 白面小鬼,看着浑身阳刚之气多得外溢的无尘,咽了咽口水,龇着獠牙,一副馋得不行的模样。 “说你生前是笨死的还不承认?”青面獠牙大鬼没好气地拍了拍白面小鬼的头。 “那个人阳气旺盛是没错,可你没看到他浑身还冒着杀意腾腾的煞气吗?一个对自己都敢下狠手的人,你去招惹他,是嫌自己鬼生太长了不成?”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花倾城抬头看向头顶叽叽喳喳的两只鬼。 “如果你们敢动他一根头发,老娘我就灭了你们!”花倾城朝二鬼挥了挥拳头。 “桀桀桀~” “他是个秃子,他又没有头发!”白面小鬼双手捂嘴,笑得一脸开怀。 “你懂什么?” “他可不是秃子,人家是拥有十二个戒疤的得道高僧。小心他念经把你送到地狱里去,让你尝一尝被下油锅炸的滋味!” 花倾城瞟了白面小鬼一眼,语气冷冷地说道。看着对方蓦地脸色更加煞白,并拖着大鬼逃跑,花倾城就知道自己“唬小孩”,不是,是“唬小鬼”唬对了。 “好妹妹,咱们来生再见!” 义庄内光线昏暗沉闷,氛围恐怖阴森,两边墙角的白色烛光更给此地增添了几分诡异气息。 陷入心魔中的无尘,扬了扬手中泛着森冷寒光的匕首,脱下裤子后,就准备朝自己大腿上的肉挥去。(这里肉最多,就先割这里!) “不要啊,花和尚!” 花倾城直接朝无尘扑去。 随着“哐当”一声,一把带血的匕首落了地…… 花倾城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只是待她醒来的时候却不见了刚才那个拿着匕首削自己的花和尚。 “花和尚!” “花和尚!” “你在哪?” 花倾城举目四望,只是义庄里除了那些被毁去棺材盖的棺材们,还有棺材里那些令人作呕的尸骸,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臭味和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几只阿飘,哪里还有花和尚的影子? “嘶~” “怎么这么疼?” 花倾城摸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谁知却摸到一片粘腻。 是血? 可是,刚才用匕首割自己大腿的不是花和尚吗? 花倾城惊诧不已地看了看自己,居然穿着花和尚的白色僧衣?咦?这手和腿脚好像也不是自己的? 再摸摸脸,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唇,还有脸上那棱角分明的轮廓……怎么摸怎么像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很英俊帅气的男人? 看了看自己那两只健壮有力的胳膊,花倾城摸了摸胸膛。咦?咋成飞机场了?而且还是面积宽阔的飞机场。 略微思索后,花倾城闭上眼睛,把手滑入身下的亵裤里一摸…… 然而,这一摸却直接把花倾城惊得全身汗毛炸起!这(185+185)身材,简直不要太完美!那手感、那尺寸,简直了……(不对!咳咳咳……她的初衷只是检查一下自己是男是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好端端的,她就突然变成了个男人?而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男人还是花和尚。 那花和尚到哪去了? 第410章 互换灵魂 “花和尚!” “花和尚!” 发现自己变成无尘后,花倾城赶忙来到自己肉身所躺的那个棺材旁。 然而,待花倾城看到躺在棺材里那个满脸红点、只有微弱呼吸的肉身时,她却愣住了。 花和尚的灵魂貌似没有在她的肉身里,那花和尚究竟上哪去了? “花和尚!” “你在哪?” “我从来没有讨厌你,从来都没有!” “你快出来呀!” 望着阴森凄冷的屋子,花倾城心中不由焦急了几分。 她占了花和尚的身体,而花和尚又没有在她的肉身中,也就意味着花和尚如今可能也成了一抹幽魂,一抹随时可能魂飞魄散的幽魂。 “老老……老大,那个女人好可怕。”飘浮在半空的白面小鬼,颤巍巍地和一旁的青面獠牙大鬼说着话。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千万别去招惹她!这个女人回不去自己的肉身,居然直接把那个阳气旺盛的男人给夺舍了。”青面獠牙大鬼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她……他\/她……” 飘浮在半空中的无尘,震撼不已地看着自己的肉身。虽然声音还是他自己的,但他就是听出来了那是花倾城在呼唤他。 “好妹妹!” “我在这里!” “好妹妹,哥哥我就知道,你心中肯定也是喜欢哥哥我的!” 飘到花倾城头顶前方的无尘,拼命地朝她招手和呼喊。然而已经有肉身寄托的花倾城,无论是鬼或魂的说话声,她都已经听不见了。 “没有用的!” “她现在已经不是游魂,而是人了。哪怕你叫破喉咙,她都听不到你的声音!”青面獠牙鬼悠悠地说道。 “对,她听不到!”白面小鬼附和道。 “什么意思?” 原本满心满眼都是花倾城的无尘,听到二鬼的奚落声,直接闪身到他们面前,一手提溜一个将他们丢到墙角。 “她……她被镇魂符镇在棺材里已经好几天了,本来都快死了,神魂也离了体。镇魂符把她的魂魄屏蔽在外面,使她无法回到肉身。这不,你刚好来了吗?她就把你的魂魄给挤了出去,霸占了你的肉身。”慑于眼前这个魂魄的可怕威压,青面獠牙鬼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对,她把你夺舍了!”白面小鬼再次附和道。 “胡说八道!” 无尘再次一手一个,把两只鬼提溜起来,旋转了几圈后就丢了出去。 “好妹妹是不可能这么对我的,她一定是无心的!”无尘训斥道。 “对!对!她……她是无心的。”形势不比人强,不是,是不比魂强、趴在地上的青面獠牙鬼,忍着头晕目眩,很没骨气地妥协道。 “你们刚才说她快死了,这是什么意思?”无尘直接拎起地上的青面獠牙鬼厉声喝道。 “是这样的大哥,昨天上午,有一个很俊秀的男子把装着这个女人的棺木拉到了这里。那个小白脸还说这个女人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就给她喂了一点水。” “这个女人现在的身体已经虚弱得快不行了,而且还被镇魂符镇在棺材里无法动弹,死掉也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看着杀气腾腾的无尘,青面獠牙鬼不敢隐瞒。 “镇魂符?” 无尘闻言微微讶异,那不是染柒月的东西吗?还有,这个俊秀的小白脸又是说的谁? 无尘飘到花倾城站立的棺材旁,看着躺在里面那个满脸红点的女人时,他的心不由深深一痛。她的好妹妹这是经历了什么? 然而,他现在的肉身已经被花倾城占去,为了不使自己魂飞魄散,看来他只能附身到花倾城的肉身去了。打定主意后,无尘便来到装花倾城肉身的棺材旁,迈起大长腿便跨进去,然后躺下…… 镇魂符之所以会对花倾城起作用,是因为花倾城不过是一抹来自异世的幽魂,附在莱凤国的花倾城之身。 然而,对于自小生活在天龙寺、深受佛法熏陶的无尘而言,镇魂符却对他没有效果。无尘很顺利地把自己的魂魄附在了花倾城的肉身之上。 “花和尚!” “花和尚!” “花……” “嘭!”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在义庄内到处寻找无尘的花倾城猛地一回头,发现她肉身所躺着的那个棺材居然直接从四面炸开了,接着便有一道鲤鱼打挺的身影跳了出来。 “呸!”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无尘甚是嫌弃地拍了拍身上那躺过棺材的衣服。 “花和尚?”花倾城试探性地叫道。 “我的好妹妹,听说……你在找我?”无尘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结果摸到一把柔顺的秀发),痞痞地说道。 他刚才可是听得很清楚,花倾城说自己从来没有讨厌过他。无尘近日以来的所有阴霾心情,因为花倾城的这句话顿时全部一扫而空。 如今的无尘,看起来春风满面,没有半点颓靡之色。但见他嘴角衔笑,一步步朝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走去。 “你是……花和尚?” “呕~” 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那张画得满是恶心红点、还画着化脓长蛆图案的脸,花倾城一个忍不住便直接狂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吃了什么。呕吐的时候,花倾城觉得有肉味、有酒味还有一些又酸又苦又涩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在视觉、嗅觉、味觉的多重刺激下,花倾城被呛得更加恶心地吐着。 “可不就是你的好哥哥我么!我的好妹妹,这就是你见到哥哥我该有的反应吗?” 看着花倾城在那里狂呕,无尘左哼哼,右哼哼,一副被气得半死的模样。 “花和尚,你……你还是先把脸洗一洗!” “呕~” 花倾城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因为看到自己的脸吐了。 “外面雨停了,好妹妹,我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无尘看着一屋子的棺木,虽然说他并不怕,但义庄里所有的棺材盖方才都被他的平阳指炸开了,那里面飘出的味道也着实呛人。 “也好。” 花倾城点了点头,便准备和无尘一起离去。 然而,在转身的一刹那,花倾城忽然想起了苏沐天晟的嘱托,接着她便开始在各个棺材里寻找苏沐天晟口中的那把瑶琴。 “好妹妹,你这是在作甚?” “花和尚,帮我找一把千年古琴。” “好妹妹,没想到你还会这个。改天弹给哥哥我听听。” 无尘揶揄了一句,很快帮花倾城在角落里的一个棺木中找到了一把看上去很普通的琴。 “铮铮铿铿”,无尘随手拨弄了几下,便道:“材质上乘,手感舒适,音质绝佳。好妹妹,你的眼光很不错。的确是把好琴!” “行了,花和尚,别再卖弄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一想起自己在棺材里睡了这么长时间,花倾城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刻都不想在义庄里多待。 “好!” “嗯~” 抱着瑶琴的无尘忽觉腿软,一个趔趄,险些将手中的瑶琴摔了出去,所幸被花倾城稳稳接住了。 “花和尚,你小心点!” 花倾城埋怨地看了无尘一眼。这里面可是有离哥哥父母的魂魄呢,摔不得。 “不好意思,好妹妹。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浑身乏力,才会一时不慎差点将瑶琴摔落。” 此时的无尘完全忘了,如今的他可是在花倾城的肉身里,而花倾城的肉身早已经饿得虚脱了。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行了,真麻烦!” 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跟她道歉,这种感觉着实怪异得很。 最后花倾城只能背着体虚乏力的无尘离开义庄,就近找一家客栈投宿。(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和尚背着一个女子。) 第411章 你别乱来 九月二十五日,将近寅时。 莱凤国京城,城南如意客栈。 “二位客官,要几间房?” 小二打着哈欠,好奇不已地看向那背着一名年轻女子进客栈的和尚,直接问他们定什么房间。毕竟这个时间点,总不可能是吃饭? “两间天字号上房,再准备点肉粥和沐浴用的热水。”身心疲惫的花倾城也不想委屈自己,直接定了最好的房间。 “成!” 殷勤的小二随即朝在一旁柜台打瞌睡的掌柜呼喊:“两间天字号上房,备肉粥和沐浴用的热水。” 虽然小二对于眼前这个和尚不但吃肉,还和女子厮混,心中存有不屑和好奇,但来者是客,这也不是她一个店小二该管的闲事。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就可以了。 很快,花倾城便在小二的引路下,来到了二楼的天字六号房,将花和尚安置好后,花倾城也回了属于她的天字八号房。由于客满,两人的住处没有紧挨着,中间还相隔着一个其他客人住的房间。 五大碗肉粥下肚,略微休息会,在小二把沐浴的热水送到房间后,花倾城反锁上房门就准备好好洗个澡。 脱去脏兮兮的白色僧衣,褪下中衣中裤,在准备扒下亵裤迈进浴桶的时候,猛然间回过神的花倾城倏地睁大双眼。 她如今占用了花和尚的身体,而花和尚也占用了她的身体,倘若洗澡的话,那岂不是…… “花和尚!” 花倾城跳出浴桶,拾起地上的脏衣服后便快速穿了回去,接着就匆忙跑到天字六号房去敲门。 “好妹妹,我们才刚分开,你这么快就想念哥哥我了?” 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无尘,将房门打开后,痞里痞气地看着脸色一言难尽的花倾城。 虽然对着自己的模样叫“好妹妹”有点怪异,但只要知道对方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便足够了。 “花和尚,你听我说。虽然不知为何我们现在会换了身体,但这只是暂时的。你不可以乱来,知道吗?”看到自己肉身的衣服还整齐地穿着,花倾城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好妹妹,哥哥我是……绝-对-不-会-乱-来-的!” 无尘边说边把花倾城推出房间:“好妹妹,这都快天亮了,你也抓紧时间回去休息一会!(哥哥我准备沐浴了。)” 回到房间的花倾城,躺在床上浑身痒得睡不着。花倾城寻思着,这身体她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花和尚反正不知道。最后花倾城还是脱下衣服,迈进浴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天字八号房。 雾气氤氲缭绕的大浴桶旁,无尘深呼吸一口气,接着便轻扯下腰带,一件红黑劲装很快被他从身上脱了下来。 脱下中衣,盖住满园春色、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肚兜随即呈现在了无尘眼下。但见他喉咙微微一个翻滚,抬手解开腰后的绳子,并将肚兜从脖子上拿了下来。 一双如同玉兔般雪白的柔软随即呈现了出来,圆润饱满,如同胖胖的白面馒头般诱人可爱,让人有种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的感觉。 颤巍巍地抬手捏了一把,手上传来的弹润柔软触感,使无尘浑身不由泛起一个激灵。脱下中裤,望着身下那白皙嫩滑的双腿,无尘微微咽了咽口水,摸了两下后,顶着花倾城模样、只穿着一条亵裤的无尘,便直接坐到了浴桶中。 捧起水随便洗了把脸后,无尘便将带水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花倾城的脖子、锁骨、胸……待洗到胸前的傲挺双峰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无尘在咽了几次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又上手揉捏了几下。 “啪嗒!” 无尘忽觉貌似有什么东西从鼻腔中滴了下来并落入水中。抬手一摸,居然是腥红的鼻血。 “好妹妹,待我们身体换回来之后,你可要……可要好好弥补一下哥哥我为你流的鼻血才行啊!” 无尘微微勾唇一笑,并用内力抑制住还想要继续往下流的鼻血。 无尘足足沐浴了一个时辰,把他好妹妹浑身上下尽览无余。甚至连右手小臂上有齿印,左大腿内侧有一颗黑色小痣,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在无尘反复看着右手小臂上那圈深深的齿印时,他那双好看的剑眉却微微拧起。 哼! 想必是其他男人给好妹妹留下的痕迹! 无尘摸了摸花倾城的头,脸色微沉,心中略有不爽。稍稍思索后,无尘那璨若星辰般的眼眸蓦地一亮。 有了! 无尘抬起花倾城的左手,接着便见他朝小臂上狠狠咬了下去,直到疼得他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他才松开。 看了看花倾城左手小臂上新鲜出炉的一圈牙印,远远要比右手小臂上的齿痕来得更深,更大时,无尘微勾着唇角,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可是他特地给“好妹妹”盖的印章,必须终生相伴,如影随形。 待无尘从浴桶中出来,穿上客栈给客人备用的衣裳时,已经是卯时。躺在客栈的床上,沐浴过后,身心愉快的无尘很快便入睡。 在无尘刚躺下去没多久,天字八号房里的花倾城却被一阵尿意给憋醒,还没睡够的花倾城不得不起身去上茅房。 只不过,待花倾城上完茅房回到房间再次入睡没多久,她又被憋醒了。然而,这次却不是尿意,而是身下一股膨胀和灼热感。 望着亵裤处拱起的犹如撑开小伞般的膨鼓模样,花倾城微微苦笑。早已食髓知味的她,自然懂得这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这种让人抓心挠肺般的痛苦,当真是难受得很。 “你别这样,再这样就把你剁了喂狗!” 花倾城对着身下威胁了几次也毫无效果。而且,状似为了跟她作对似的,这个玩意居然还更加傲然挺立了起来。 忍着流鼻血的感觉,花倾城把手轻滑入亵裤之下,安抚着这个躁动不安的家伙…… 毕竟,她总不能去天字六号房找无尘?那种gan (第四声)自己的感觉,想想就怪异。 第412章 左岸煞神 “我的老天娘呦!” “哪个杀千刀的,居然连义庄的棺材盖都要偷?” 卯时四刻,来城南义庄打扫和给无主死者上香的老妇人,看着义庄里面所有的棺材盖都不翼而飞后,不由大声惊呼。 义庄不远处。 季凉川带领着一群黑衣蒙面的君子宗弟子们,跪在同样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左岸面前。 “宗主,属下们已经把城里城外所有的和尚庙、尼姑庵,乞丐窝、破庙、旧屋等,但凡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查探了一遍,并无所获。” “没有?” “那个女人到底上哪去了?” 左岸转了转手中的寒霜剑,望着远方蒙蒙亮的天空,一双好看的剑眉紧拧着,心中不禁有了几分慌乱。 抬起左手,从怀中摸出账册,左岸薄唇微抿。 今天已经是那个女人失踪的第五天了,时间拖得越久,她就会越危险。她要是出了事,到时候谁来偿还欠他的债? “宗主,那边有情况!” 听到老妇人呼喊声的季凉川,不由出言提醒那正对着一个小本本发呆的左岸。 “走!” “过去看看。” 左岸和季凉川一行人很快进到了义庄里面,刚踏入大门口的他们,随即就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尸臭味。 “夭寿啊!” “哪个杀千刀的把义庄的棺材盖给偷了?” 老妇人一边打扫整理,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老太婆,这里出了什么事?”季凉川直接飞身到老妇人面前,并将一把泛着森冷寒光的宝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各……各位……大……大爷,饶命!”老妇人被突然出现的一群黑衣蒙面人直接给吓得跪倒在地上。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左岸挥手,示意季凉川退下,并问向那名惊慌失措的老妇人。 “各位大爷,老妪乃是负责打理义庄的人,每日早晚过来打扫和给这些‘客人们’(暂时停尸义庄的死者)上香。” “昨晚因为老妪肚子不太舒服,就偷懒没有过来,不承想今晨过来的时候,发现‘客人们’的棺材盖都被被人偷了。实在太缺德了呀!如今老妪只好先用一些布帮他们盖起来。” “行了,本大爷知道了!”左岸略微犹豫了一下,接着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丢给老妇人。 “给他们各自重新买一副棺木,剩余的就是你的赏钱。” 左岸悠悠地瞟了一眼看到金子双目放光的老妇人,但见他薄唇轻启,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倘若让本大爷知道你阳奉阴违,私吞金子,就有如此石!” 左岸抬手朝一旁的一块大石头打去,顿时那块大石头就四分五裂,碎成了渣渣。 “是是是,老妪定然不敢有贪欲之心,会好好按照大爷的吩咐给各位‘客人们’重新换一个好住所的。”跪在地上的妇人忙点头哈腰,朝左岸表态。 “行了,去忙你的!” 左岸抬手挥了挥,老妇人连连致谢后就离开了义庄,往棺材铺而去。 “宗主,这些棺材盖不是被人偷的,而是有武艺超群之人,以内力震碎的。”季凉川指着地上的一些碎木渣说道。 “是昭阳国天龙寺的平阳指,看来这里的确发生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左岸薄唇轻启,悠悠地说道。而且,他的脑中随即浮现出了曾住在花桥村花母花父家的那个无尘和尚。 “谁?” “谁在那?” 正当左岸准备带人离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响动声,接着他便飞身至义庄的门口,从大门后面揪出一道白色身影。 本打算回来给花倾城喂食的韩疏影,待她发现义庄里来了绝顶高手,深知自己不是其对手后,她便打算先撤离,不承想却被左岸发现,还将她逮住。 “你……” 望着眼前身穿白色锦衣,凤眸狭长、容貌俊逸,美得雌雄难辨,且像极了花倾城那三夫郎模样的男子,左岸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带着审度之色,脑中也浮现出花家大夫郎沐离歌跟他说过的话。 “左岸,倾倾她不见了,极有可能是被韩疏影掳走的。” “本君并无妄言。对方可是韩疏影,是曾经的玄医谷谷主。倘若韩疏影用一些带有特殊功能的药,趁倾倾不慎对她下手,这也不足为奇。” …… 曾经的玄医谷谷主……韩亦辰的母亲韩疏影……长得像韩亦辰的男子?左岸的脑子快速地转动着,接着便见他看向韩疏影的双眸蓦地瞪大。 “你是韩疏影!” “说!” “你把花倾城藏哪去了?” 左岸转了转手中的寒霜剑,直接把削铁如泥的利剑横在了韩疏影的脖子之上。 “呵呵……” “本座不知你这个臭小子在说什么。” 落入左岸之手的韩疏影,却抵死不认账。 “别以为你是韩亦辰的亲娘,本大爷就会特别优待你。交出花倾城,否则,本大爷不介意让这把寒霜剑饮你的血!” 左岸直接将手中的利剑往韩疏影的脖子推进了几分,但见韩疏影那雪白的脖子随即沁出了一滴又一滴的血珠,瞬间便将她身上白色锦衣的领子染红。 “嘶~” 脖子一个吃痛的韩疏影,深知如果再不说,这个冷面煞神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斩杀,只好有所保留地说道:“昨晚下了大雨,花倾城在这里休息,本座出去帮她寻找食物,结果也被雨淋了,一直到今晨才回来。这期间,她可能觉得无聊或者肚子饿了,就自己跑出去了。” “一派胡言!” 左岸直接一脚将韩疏影踹得跪倒在地。 “你千方百计地将花倾城掳走,会那么好心放任她一个人呆在这里?” “说,你到底对花倾城做了什么?她现在人呢?” “是不是……是不是她已经被你杀了?” “说!” 左岸左手握拳,右手持剑抵着韩疏影的脖子。但见他那睨向韩疏影的一双明眸里,饱含着毁天灭地的滔天愤怒。 “我说!我说!” 形势不比人强的韩疏影,眼见瞒不下去了,只好老实交代。 接着,韩疏影就把自己如何对花倾城撒强效蒙汗药,将她掳走带到京城,并通过假扮死人的方式,把花倾城装入棺材中,瞒天过海躲过城南士兵的检查,然后带到义庄藏身的事都说了。 “不可能!” “那个女人可不是弱鸡,怎么会任由你将她搓圆捏扁?” “说,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左岸再次狠狠踹了一脚韩疏影。蕴含着强大内力的一脚,直接把韩疏影踹得口吐鲜血。 “我说!我说!” 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血,韩疏影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栽在一个跟她儿子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毛头小子手里。 “我……我给她贴了一张镇魂符!”怕不老实交代就会被杀的韩疏影,只好把这件事也说了。 “镇魂符?那是什么玩意?”左岸面露不解之色。 “是出自昭阳国国师染柒月之手的一种符箓,据说很是厉害。可以定住人的三魂七魄,让其无法动弹。”韩疏影如实交代道。 “既是如此,那染柒月远在昭阳国,这么邪恶的东西,你又是打哪来的?” 左岸撤下抵在韩疏影脖子上的利剑,直接上手卡住她的脖子,双眸迸发出嗜人的光。 第413章 夭寿怪盗 “是别人给我的。”跪倒在地的韩疏影眸光微闪。 这镇魂符自然是欧阳宇铭给她的。虽然韩疏影不知道欧阳宇铭如何得来,但她肯定是不会出卖欧阳公子的。 “谁?” 左岸闻言,一张英气的俊脸顿时又沉了几分。 “那个人就是……” “花倾城,你回来啦!” 韩疏影趁左岸和众人分神须臾,快速撒出一包软筋散,并趁机遁走。 左岸和季凉川等人不得不先打坐运功,驱散体内药物的毒性。 一刻钟后。 “可恶!” “宗主,这个韩疏影也太卑鄙无耻了?打不过,就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季凉川愤愤不平地说道。 “下次韩疏影要是再落到本大爷手里,本大爷定让她好看!现在先不管韩疏影了,当务之急是寻找花倾城。”左岸一张俊脸此时黑得可怕。 “宗主,那我们现在还是继续在和尚庙、尼姑庵,乞丐窝、破庙、旧屋等地继续寻找吗?” 左岸闻言悠悠地瞟了季凉川一眼,微敛双眸沉思。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花倾城恐怕十之八九是和那个无尘和尚在一起,而以那个无尘和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模样,应该不会在季凉川说的那些地方。 “不,从现在开始,集中人手在义庄附近的食肆、酒楼、客栈找人,尤其是以客栈作为重点查找对象。”左岸经过一番思考,便果断下了命令。 “是,宗主!” 季凉川领命后,便带着君子宗的弟子们又开始了新一轮寻找花倾城的行动。 与此同时,找到帮手的司徒烨和韩亦辰也在满京城地寻找着花倾城。 昨天夜里,司徒烨就带着韩亦辰去了凤大将军府,向凤采岚如实禀报了花倾城被掳到京城一事,凤采岚当即命凤家军的小将乔楚遣人分头寻找。 城南一家酒楼门口。 “司徒公子,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和城中,但凡能吃饭和住宿的地方,我们都找了,并无所获。”乔楚向司徒烨汇报道。 “多谢乔统领,你们辛苦了!”司徒烨敛下心中的焦躁,朝乔楚拱手致谢。 “三弟,以你对韩疏影的了解,你觉得她可能会把人藏在哪里?” 这凤家军打着抓捕刺客的旗号寻人,以风驰电掣之速,已经快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了,然而还是没有找到人,俨然说明对方绝对不是走的寻常路子。 韩亦辰闻言凤眸微眯,认真地思索着,倘若他是韩疏影会怎么做。过了须臾,便见他蓦地睁开一双满是亮色的媚眼。 “二哥,我想……棺材铺、义庄、坟地、乱葬岗之类的等等,越是晦气的地方可能性越大。” 韩亦辰把手中拎着的小白虎直接放到地上,并从怀中掏出花倾城的那只袜子,再次拿到小白虎的鼻子前给它闻。 “阿嚏!阿嚏!阿嚏!” 被迫闻着花倾城脚香的纳兰蕴之,在猛打了几个喷嚏后,随即便炸起浑身的毛,冲韩亦辰龇牙咧嘴和咆哮。 “汪汪!”(大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竟然敢给朕闻臭袜子!)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看着奶凶奶凶的小白虎,韩亦辰冷着一张脸蹲到它面前,直接用一根手指按住它头上的“王”字。 “你娘失踪了,你最好给我乖乖地去帮忙找人。” 韩亦辰倏地眸光一冷,继续威胁道:“否则……你三爹我不介意把你的猫粮换成狗粮!” “三弟,你别那么凶。要是把小白吓到了,影响它嗅觉的发挥怎么办?还有,它才几个月大,不会吃骨头。” “二哥,你错了。狗粮不是骨头,而是……屎!” 韩亦辰虽然在同司徒烨说话,一双如丝媚眼却是阴恻恻地盯着小白虎。 本以为吃那些又腥又臭的鱼已经够憋屈了,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居然还打算把她的口粮直接降级为米田共,纳兰蕴之那原本浑身炸起的毛便顿时绝望地软趴了下去。 哼! 你爹终究是你爹! 本大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韩亦辰看着瞬间发蔫的小白虎,唇角微微勾起。 “咳咳咳……” “那个乔统领,接下去就麻烦你们了!” 看着突然犯孩子气的韩亦辰,司徒烨略有些尴尬地和乔楚说道。 “末将领命!” “司徒公子,这坟地、乱葬岗皆在城郊,末将以为先重点排查城内的棺材铺,以及东西南北的四个义庄。”乔楚朝司徒烨拱手道。 “如此甚好,行动!”司徒烨点了点头。 在乔楚带人离去后,司徒烨也和韩亦辰带着小白虎开始前往各个棺材铺打探消息。 城南一家棺材铺。 清早,掌柜的一开张就见到城郊守义庄的老妪过来定几十口棺材,直接把她高兴坏了,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 “蓉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的突然死了三十多人?”棺材铺掌柜一边做登记,一边乐呵呵地八卦道。 “夭寿了!掌柜有所不知,并非如此,而是有缺德鬼把义庄‘客人们’的棺材盖给偷了,有位善人捐钱让老妪我给他们换个好住所。”守义庄的蓉婆愤慨不已地说道。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这个人可真黑心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死这么多人,她居然还这么开心!) 棺材铺外面,纳兰蕴之看到乐不可支的掌柜,忍不住吐槽。 “不愧是小白,你也发现不对劲了是不是?”司徒烨俯身拎起小白虎,欣慰地摸了摸它的头。 纳兰蕴之:…… “这位老婆婆,你刚才所说的义庄的棺材盖被偷是怎么回事?”司徒烨迈起大长腿走进了棺材铺。 正在和掌柜聊天的蓉婆,一抬头便看见有一道身形颀长、高大伟岸的身影走了进来,但见那人黑着一张脸,而且手上还拎着一只大白猫。蓉婆不由想起了义庄那群凶神恶煞的黑衣蒙面人,遂直接吓了一大跳。 于是,蓉婆就把跟左岸他们交代的话,又说了一遍:“这位大爷,老妪乃是负责打理义庄的人,每日早晚到义庄打扫和给那些‘客人们’上香。昨晚因为老妪肚子不太舒服,就偷懒没有过去……” “棺材盖被偷?这确实怪异得很!”本站在门口的韩亦辰,闻言也走进了棺材铺。 看到突然又出现的一个身形高挑、容貌俊逸的后生,一再受惊的蓉婆顿时感觉心里的害怕少了许多。 “这位公子所言甚是!好在有一群穿黑衣的蒙面大爷路过,那个没有蒙面的男人还打赏了一锭金子,让老妪我给这些‘客人们’再重新备一副薄棺。”蓉婆朝刚进门的韩亦辰点了点头。 “黑衣蒙面人?没有蒙面那个长什么样?”司徒烨一张本来就不白的脸,顿时黑得吓人。 “他……他看起来挺冷漠的,开口闭口都是‘本大爷’。但长得倒是很英俊,一身黑衣,长发高束,缠着金丝腰带,通身都流露着贵气,只不过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蓉婆一五一十地交代道。 “二哥,听她的描述,很可能是左岸那个家伙。走,我们也过去那个义庄看看!” “小白,你这次又立大功了!回头二爹就多赏你两条鱼吃!”顿时心情转好的司徒烨,薅了一把小白虎的毛,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道。 “汪汪汪汪汪汪……” (纳兰蕴之:朕代表朕的祖宗十八代都谢谢你!) 于是,司徒烨和韩亦辰便在蓉婆的领路下,很快也到了先前花倾城待过的那个义庄。 至于那被人上天入地寻找的花倾城,正和花和尚在城南的如意客栈睡得昏天暗地。当然,是在各自的房间里。 第414章 千里寻妻 九月二十五日,辰时。 花桥村,花宅前院膳厅。 “离歌,你如实跟我说,倾城她是不是出事了?不然她和二郎三郎怎的去了这么多天还不回来?” 对着桌上清香可口的饭菜,凤凌烟却毫无食欲,半筷子没动,一脸担忧地问坐在他身旁的沐离歌。 “爹,没有的事,您别多想。这里来回玄医谷,至少也需要三日时间,算起来他们才在玄医谷待了一天多。” 沐离歌掩下心中的焦躁不安,面上依然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凤凌烟见状,总算稍微放心一些。 并非是沐离歌不担心花倾城,而是他如今身怀有孕,行动有诸多不便。而且,花倾城不在,沐离歌便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倘若他离开,恐怕家里会乱套。 有武功的二弟、三弟和左岸都出去找倾倾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有武力值,他得替倾倾守好这个家。尤其是凤凌烟和花父叶茂春,他们一个在治腿,一个身怀有孕,不能有所闪失。 凤凌烟因为女儿不见寝食难安,他沐离歌又何尝不是?只不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哪怕再没胃口,沐离歌都强迫着自己吃下去。 “是啊,爹,倾城他们忙完就会回来的。您可得好好吃饭和休息,不然等倾城她回来,看到您饿瘦了,定是要担心的。” 虽然沐离歌有意瞒着花倾城失踪一事,但聪明如司乘风他也能察觉得出事情绝对没有沐离歌说的那般轻巧,只是在什么也帮不上忙的时候,他选择不扯后腿。 “爹,一会您吃完我和老五就去帮您按腿。”于小天也出声道。 韩亦辰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每天都是司乘风和于小天在帮凤凌烟按腿。得益于先前韩亦辰对司乘风和于小天的百般挑剔训练,如今他们倒确实也能按得有模有样,凤凌烟腿脚的康复治疗倒是一天也没落下。 饭后,司乘风便和于小天将凤凌烟推到后院花园晒了一会太阳,接着又将他送回房间帮其按摩腿脚。 “主夫,不好了!那个黄飞凤她们又来讨解药了!” 沐离歌刚回到后院正卧旁的书房,管家邱富就匆忙来禀报。 “你直接跟黄飞凤等人说她们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以后无需再来。”心烦意乱的沐离歌,并不想去搭理这些人。 “是,主夫。” 邱富接到指示后便退出书房回到前院,去向等候在大门外的黄飞凤等人传达沐离歌的话。 “笃笃笃~” 邱富离开后,沐离歌就听到了一阵类似啄木鸟啄树的声音。 沐离歌抬手打开玻璃窗,接着便有一只海东青飞了进来,腿上还绑着个竹筒。沐离歌抽出竹筒里面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城南义庄。 城南义庄? 出自影二手笔的四个极有辨识度的歪七扭八字体,却看得沐离歌胆战心惊。 然而,在沐离歌微微颤抖着手将整张字条都翻遍后,除了这四个字之外,他却愣是没发现其他的只言片语。 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倾倾她…… 不可能! 沐离歌剑眉紧锁,把纸拍在书案上,一张俊脸沉得可怕。 巳时,接到沐离歌发出信号弹召唤的影一来到了花宅后院的书房。 “影一,即刻起,你带领剩余五名暗卫留守此地,保护花家众人的安全。”沐离歌当即下了命令。 “主子,您的意思是……”影一欲言又止。 “本君必须上京一趟,对外会以暂住镜花缘小食的名义离开几日。这是命令,不得违抗!”沐离歌斩钉截铁道。 “是,主子!” 虽然影一担心主子如今的身体,但身为暗卫的第一守则,便是对主子绝对的忠诚和无条件地服从命令。 巳时二刻,跟凤凌烟报备过,又带上了韩亦辰之前送的一堆瓶瓶罐罐,在交代了于小天和司乘风几句后,一袭白衣飘飘的沐离歌,便身跨翔云马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望着骑马绝尘离去的沐离歌,司乘风心中的担忧不由更甚。只怕是花倾城在京城出了什么事了,否则这大夫郎缘何会不顾身怀六甲之躯,决然离家寻人? “大哥去店铺住几日散散心也好。” 看着沐离歌和翔云马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于小天也佯装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昨夜里,睡梦中的于小天忽然被一股窒息感憋醒。那一刻,感应不到“天选之女”生机的于小天是恐惧的,但为了不给家里人添堵,他就没有说出来。 毕竟花倾城人远在京城,除了多几个人跟着担忧和着急,也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好在后来“天选之女”的生机又出现了,于小天一直紧绷的心才稍稍缓解。 另一边,骑着翔云马一路驰骋不停歇的沐离歌,于傍晚时分已经抵达万盏省的天水城郊外。鉴于天色已晚,沐离歌便打算在城外的云来客栈歇息一晚,次日清早再继续赶路。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呢?” 眼见客栈外面来了一位容貌迤逦、丰神俊朗的男子,小二随即很殷勤地上前打招呼。 只不过,待她看到男子手中牵着的那匹金鬃银色马时,小二的眼睛都不由看直了。这种颜色罕见的马,什么时候像大白菜一样到处有了? “既吃饭,也住宿。” 把马交给小二照料,用过晚饭后,沐离歌就在小二的引路下,来到了二楼的天字三号房。好巧不巧,刚好就是当初韩亦辰上京救花倾城时住的那间。 小二也很快带着两名壮女将沐浴用的热水抬到了沐离歌的房间,将浴桶倒了八分满的热水后,小二等人就退出了客房。 戌时二刻,将房门反锁后,来到浴桶旁正准备宽衣解带的沐离歌,却忽然听到一阵异样的响动。 沐离歌好看的剑眉下,一双明眸凌厉地扫向屋顶。接着便见他直接以掌力熄灭桌上的烛火,然后不动声色地来到床上躺下,敛眸假寐,静候来人。 第415章 最美肥羊 “大师姐,那只漂亮肥羊睡着啦!” 云来客栈,天字三号房的屋顶上。蝶舞揭开一个瓦片向下望去,见床上被子鼓鼓的,且下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蝶舞随即兴奋不已地拽着一旁蝶依的袖子。 “行了,我有长眼睛。” 蝶依没好气地抽回自己的袖子。这个蠢笨如猪的师妹,总是三番两次地拖她后腿。 接着蝶舞便将瓦片重新盖好,与蝶依一起利落跃下屋顶,翻进二楼的走廊,来到天字三号房的门口。 云来客栈地处南来北往的交汇处,过往马车及行人众多。傍晚时分,当沐离歌踏入云来客栈的时候,在云来客栈一旁“捕猎”的蝶舞蝶依便发现了他。 这大概是蝶舞蝶依她们继之前没逮住的那只肥羊(韩亦辰),所遇到的最俊美的男子。 虽然对方貌似已经有了身孕,但竟丝毫不减其芝兰玉树般的风华,甚至还多了几分别样的温润柔和之美。 色胆包天的蝶舞蝶依二人,经过一番合计,便打算故技重施,逮住这只千载难逢的“漂亮肥羊”。 天字三号房门口,蝶依先是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戳破了一个小孔,接着就将一管迷香通过小孔吹进了房内。 躺在床上的沐离歌,由于身怀有孕,怕影响到胎儿的他并没有吃解毒丸,而是立即凝神屏息,然后继续假寐。 过了片刻,见房内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外,再没有任何响动,蝶依随即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将匕首出了鞘后就插入门拴,伴随着“哐当哐当”的轻微声响,蝶依一点点地慢慢将门栓移开。 轻推开房门后,盗草惯犯蝶舞蝶依迅速闪身进屋内并反锁。两人来到床边,借着走廊灯笼透过窗户纸射进的微光,认真地欣赏起床上男子的俊美容颜。 但见那躺在床上的男人有着一双入鬓的英气剑眉,仪表堂堂,大气端庄。鼻若悬胆,唇若刀削,脸部轮廓更是棱角分明,多一分怕太多,少一分则太少,每一处都宛如精雕细琢般恰到好处。 此刻的男人虽然正睡着,但其颜如舜华的容貌,颀长伟岸的身形,以及通身流露出的不凡气宇,都深深吸引着蝶舞蝶依。 “大师姐,没想到这天底下竟有如此貌美的男人,我感觉以前的自己似乎都白活了!”蝶舞捂着一颗狂跳不已的心,看着床上的俊美男子猛咽了几下口水。 蝶依又何尝不心动? 看着床上的俊美男人,但见蝶依粉舌轻扫了一圈自己的嘴唇,眉眼含春,接着便冲一旁的蝶舞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废话少说,按老规矩来决定先后!” “成!”蝶舞爽快应道。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对彼此都十分了解的蝶舞蝶依,连续十多个回合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大师姐,要不……咱俩一起上?”有些急不可耐的蝶舞试探性地问道。 “也好!”蝶依果断下了决定,生怕再拖延下去,又如同上次一样错失良机。 “俏郎君,姐姐我来了!放心,姐姐会好好疼你的!”蝶依边说边给自己脱衣服。 “对,不只是大姐姐,还有你二姐姐我也来了!二姐姐同样会好好疼你的!”蝶舞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躺在床上假寐的沐离歌简直无语至极,这女尊国的女人当真是生猛如虎!只是,他的身心都只属于花倾城,其他人敢觊觎,那就是找死! 正当蝶舞蝶依伸出的淫邪魔爪快到触碰到沐离歌的时候,但见那原本躺在床上昏睡的人却蓦地睁开双眼,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起身,并朝二人点上了昏睡穴。 “咚”! “咚”! 蝶舞蝶依二人随即倒地不起。 沐离歌睨了一眼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二人,又瞟了一眼床上装着瓶瓶罐罐的那个鼓鼓包袱,但见他磨搓着下巴微微思索了一会,接着便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红色瓷瓶。 最后沐离歌一共从红色瓷瓶里倒出了二十颗十全大补丸,捏开蝶舞蝶依的嘴后,就一人给她们喂了十颗。怕一次喂太多不好吞咽,沐离歌还很好心地给她们各灌了半碗水,确保每一颗药丸都稳妥地进入她们的胃里,没有丝毫浪费。 做完这些后,沐离歌就将二人带出客栈,丢到了一个关满数十只发情公猪的猪圈里。 一颗十全大补丸就足以让一个耄耋老妇重振威风,夜御十男。更何况蝶舞蝶依本就是年轻力壮的女人,一下吃了十颗,那效果可想而知。 (据说,最后猪圈里的公猪都是虚脱而死的……) 把蝶舞蝶依如同垃圾般丢掉后,沐离歌便回到云来客栈的房间,重新点亮烛火,宽衣解带进入浴桶中沐浴。 如今的沐离歌虽然已有将近五个月的身孕,但其身材依旧很好。宽肩窄腰,皮肤白皙,双腿修长健美,只在腹部处凸起一个小西瓜般大小的半圆弧度。 “倾倾,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 靠坐在浴桶边缘的沐离歌轻抚着孕肚,微敛双眸,压下心中的心酸与苦楚。 氤氲的雾气把沐离歌的一张白皙俊脸熏出了些许红晕,涔涔的水珠沿着他的脖子往下滚落,或是滑至胸膛,或是直接没入水中。 身怀有孕的沐离歌并没有在浴桶中待太久,一刻钟左右便起身了。但见他修长的双腿轻松地跨出浴桶,扯下一旁的浴巾,随即便利落地裹住了身下那令人血脉贲张的迷人风光。 拭干身上的水珠后,沐离歌穿上了白色的中衣中裤。绞干湿漉漉的头发,沐离歌并没有马上躺到床上休息,而是从放在床上的包袱里掏出一个用锦帕包裹着的东西。 沐离歌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但见他小心翼翼地将锦帕一层层打开,里面最终露出了一根柳木簪子。 虽然这根木簪的成色很一般,做工也较粗糙,但就其主人如此珍而重之地收藏,便足以看出它在其主人心中的分量。 “若卿为我赠柳簪,我便为卿绾长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沐离歌将柳木簪子握在手中,轻靠在床头,目光悠远。 “倾倾,你一定要等我!” “你的离哥哥马上来找你了……” 第416章 身份错位 当沐离歌在万盏省天水城郊的云来客栈被蝶舞蝶依惦记的时候,远在京城如意客栈里的花倾城才刚睡醒。 一夜没休息的花倾城和无尘,一直睡到了戌时。当他们起身到客栈一楼吃饭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如意客栈,天字八号房。 “看来,我们今晚还需要在客栈住多一晚。” 惦记着家里夫郎们,一心想早点回家的花倾城,不得不在京城多停留一晚。她已经失踪好几天,只怕离哥哥他们都要急坏了。 “没事。好妹妹,你不用担心,哥哥我有的是时间。” 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无尘,悠哉悠哉地捏着杯子喝茶水漱口。只不过,当他咕噜咕噜完,便直接把水全部一口喝下去了。 “花和尚,虽然你六根不净,不守戒规,并非正经和尚,但好歹也念了十八年的经、敲了十八年的木鱼,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把身体换回来?”坐在无尘对面束手无策的花倾城,只能死马当活马问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了。 “好妹妹,这个哥哥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不,你同我回一趟昭阳国,问问天龙寺枯木那个老家伙。”无尘摸了摸花倾城的脸,又学昭阳国那些闺秀们扭捏地捻着花倾城的一缕发丝,佯装娇羞道。 虽然无尘也想把身体换回来,然后和“好妹妹”恩爱缠绵,但他又怕身体换回来后,这个“好妹妹”就不搭理他了,那他届时上哪哭去?于是,无尘便决定采取消极战略,能苟一时是一时。当然,要是可以把“好妹妹”拐走,那就最好不过了…… “花和尚,姐姐我说的可是正经事,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花倾城头疼不已,眼前的这些离奇事件早已超出了她的认知。而且,倘若她一辈子都在无尘的身体里,那家里的几个夫郎岂不是得守一辈子活寡?三郎心心念念的“小倾倾”和“小小辰”又怎么办? “好妹妹,你哪里看出我不正经了?哥哥我十八年来可都一直洁身自好,到现在还是童子之身呢!” 虽然苏沐离尘从出生开始就被苏沐天钧打发去天龙寺出家为僧,但这只是苏沐天钧出于对威胁自己皇位安全隐患采取的措施,至于苏沐离尘是不是真和尚,这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在苏沐离尘年满十五岁的时候,宫里按照侍奉皇子的规矩,还给苏沐离尘送去了通房侍妾,只不过都被苏沐离尘拒绝了。所以,无尘说他洁身自好,这点倒是没有撒谎。 “呵……” “阿q都说了,但凡和尚就一定与尼姑私通,你身为一个花和尚,没有十个八个的相好,我信你个鬼?”花倾城揶揄道。 “我的好妹妹,你这么说可是无异于在拿刀子往哥哥的心窝里扎!哥哥我对你一片痴情,又岂会多看其他的女子一眼?” 无尘双手按住桌面,直接朝坐在对面的花倾城欺身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好妹妹,你要是不信哥哥我还是完璧之身,我们今晚大可以试一试,好让你知道哥哥我有没有撒谎?” “还有,阿q又是谁?” 无尘眯着危险的眸子,轻挑起花倾城的下巴,略带着几分怒气。倘若让他知道谁是阿q,他定要打烂对方的嘴,看这个阿q还敢不敢造谣? “咳咳咳……” “花和尚,你该不会是恼羞成怒了?‘食色性也’,这很正常,你不必不好意思!” 花倾城拨开无尘的手,单手抚额,这种被“自己”调戏的感觉,还真是怪异得很! 看来,把身体换回来绝对是刻不容缓之事…… …… 莱凤国,皇宫,琼宇殿。 “德善,皇上还是不愿见本宫吗?” 端坐在百灵台前,身着宝蓝镂金祥云纹玉锦宫装朝服、头戴烧蓝点翠凤形钗的欧阳宇铭,悠悠地睨了一眼从明珠宫回来复命的德善。 “启禀皇贵君,司徒贵君身边的小李子说……说……” “说什么?” 看着吞吞吐吐的德善,欧阳宇铭不由再次怒从心起。皇上昨晚原本都亲自到他的琼宇殿来了,这个不要脸的司徒明庭居然直接从他这里把人截走,简直岂有此理! “小李子说皇上和贵君已经歇下,并让奴才转告皇贵君,让您早点歇着。还说,还说太晚睡或者生气都不好,会很容易长皱纹……”德善冒着被打的危险,如实禀报道。 “岂有此理!” “这个司徒狐狸精仗着前朝有个丞相姐姐,就在这后宫无法无天,如今倒是愈发地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欧阳宇铭怒不可遏地将百灵台上的美酒佳肴全部扫落在地。可惜了那一盘盘珍馐和馥郁芬芳的美酒,就这么全部浪费了。 “皇贵君,请息怒!除了笼络帝心,当务之急,您还是得把大皇女送上太女之位。届时您就可以父凭女贵,那个司徒明庭一个小小的贵君又算得了什么?”跪在地上的德善劝谏道。 “嗯。” “德善你言之有理……” 发泄过后的欧阳宇铭,目光悠悠地看向凤凌烟曾经住过的碧霞殿。 太女之位必定是他女儿纳兰君雪的,而那父仪天下的后位,也只能是他欧阳宇铭的…… 亥时,明珠宫。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 昨夜里突然变成人的小白,上蹿下跳地,在司徒明庭的明珠宫里足足折腾了一夜,终于在早上天亮的时候睡着了。而它这一睡,跟花倾城一样,整整睡了一天。 小白是在一阵憋闷中醒来的,它感觉好像有什么重物正压着它,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但却又该死的舒服。 “嗯~” 迷迷糊糊的小白,不知不觉舒服地发出闷哼。 “皇上,臣侍伺候得可以吗?”欧阳宇铭抱着纳兰蕴之,将头轻靠在她肩上娇嗔道。 虽然昨晚皇上足足闹了一个晚上,又是爬墙又是翻屋顶的,让他都差点以为自己魅力不再。可是如今看来,皇上的身体似乎还是很诚实的嘛…… 第417章 无心之人 “皇上~” 惬意舒服的小白,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司徒明庭那张白皙的俊脸,以及司徒明庭附在它耳畔呵气如兰的娇媚模样。 此时的小白,不但被这个长得有点像二爹的人覆盖着,而且身下还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要命的是,小白明明觉得自己很想逃离,可是这个身体似乎却又不想。不但如此,这个身体的手还把这个长得很像二爹的人死死抱住,好让彼此紧密相贴。 “娘~” “大爹,二爹,三爹,四爹,五爹,六爹,七爹!” 惊恐不已的小白,直接喊出了人话!只不过除了这几句,其他的它好像就不会了。 虽然小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地就会喊到七爹,但在发现自己把爹的数量又喊多了后,小白便“嗯嗯嗯”地正了正音,嚎起嗓子又重新喊了一遍。 “娘~” “大爹,二爹,三爹,四爹,五爹!” “皇上!” “您终于开口说人话了!” “昨晚可吓死臣侍了!臣侍差点都要以为您被鸡精、羊怪和虎妖附体了呢!” 司徒明庭趴在纳兰蕴之的身上,把头轻靠在其胸口,十指丹蔻温柔地抚摸着纳兰蕴之的脸,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 只不过,心疼归心疼,司徒明庭并没有停止那开疆辟地的辛勤耕耘工作。 克制隐忍,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舒适感的小白,一直到两个时辰后才被解放出来。 “皇上,您肚子饿了?这是臣侍特地命人给您准备的燕窝粥。” 九月二十六日,丑时二刻。 休整过后的司徒明庭,将呆愣中的纳兰蕴之从床上扶起,并亲自拿着调羹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喝燕窝粥。 看着纳兰蕴之寝衣下,锁骨上的红紫斑驳吻痕,司徒明庭的一张俊脸顿时微红,但心中却是满意至极。 琼宇殿的那个欧阳狐狸精,总是霸占着皇上,如今也该轮到他司徒明庭独占鳌头了! …… 卯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京城,城南义庄。 如今,义庄里的所有尸骸都已经被重新换了棺木,蓉婆也在义庄里的各个角落撒上了石灰粉去邪晦。 昨日上午,跟着蓉婆来到义庄后,司徒烨和韩亦辰便发现异样。 同无尘交过手的韩亦辰,自然很快认出了地上的棺材盖子碎屑乃是被平阳指所毁。至于司徒烨,得益于体内属于天郎的记忆,他自然也认得这乃是出自天龙寺的绝世武功平阳指造成的。 “二哥,我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韩亦辰倒不是害怕义庄里的尸骸以及阴森气氛,而是一想到小妻主现在极有可能正同花和尚在一起,韩大少就感觉自己浑身哪哪都不舒服,一刻也呆不住了。 “三弟,好生怪异!” “小白对气味是很敏感的,可是它现在竟然闻不出倾城究竟从义庄去了何方?” 司徒烨整整在义庄里待了一天一夜,然而也愣是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二哥,你忘了?昨夜里可是下了一场大雨,足以把所有的痕迹和味道都清除,这只笨虎找不到也正常。” 韩亦辰直接薅起趴在地上的小白虎,抬手捏了捏它那圆圆的两只耳朵,又将它背上的毛胡乱地揉搓着。 瞬间炸毛的小白,顿时又变得奶凶奶凶起来,不停地朝韩亦辰吼叫。 “汪汪汪,汪汪汪汪!”(臭小子,你死定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朕的忍耐是有限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等朕恢复了肉身,朕定让人把你关在茅厕里,天天让你吃屎!) “三弟,小白叫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司徒烨一脸期待地看着小白虎。 纳兰蕴之:…… 顶着小白虎模样的纳兰蕴之,无语地朝司徒烨翻了个白眼。 “三弟,咱们家的这只小白虎莫不是成精了?我怎么感觉刚才它看我的眼神,好像是在鄙视我?”司徒烨顿时惊呼。 “二哥,这小白本来就是有灵性的白虎,能听得懂人话也不稀奇。” 韩亦辰是一刻也不想在义庄里多呆了,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至于……至于你说它鄙视你,应该是它也觉得你一直守在这里是很傻的行为。既然小倾城已经脱困了,肯定需要吃喝跟睡觉,要不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找找?” “三弟你说得对,也不知道乔统领她们找到人没有。我们现在也沿着义庄往外扩大范围,着重在周围能吃喝和住宿的地方寻找。” 行动派的司徒烨和韩亦辰两人,随即拎起小白虎出了义庄,开始新一番寻找花倾城的行动。 与此同时,城南如意客栈。 天字六号房里,正在熟睡中的无尘却蓦地睁开双眼。一道身形颀长,墨发高束,穿着黑色劲装,腰缠金丝带的身影随即映入了他的眼帘。 此时天才刚蒙蒙亮,躺在床上的无尘,一脸戒备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并且捏着他下巴的俊秀男子。 这人看着年纪似乎比他还小一两岁,可是这武功造诣却着实让人震惊。也不知他来了多久了,而自己却直到被对方捏住下巴才发觉。 然而,还没等无尘质问这名黑衣男子,对方就已经先开了口。 “好你个没良心的女人!” “所有的人都在上天入地地找你,而你却躺在这里呼呼大睡!” 此时左岸的口中虽然在斥责着花倾城,但他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却顿时松了。 今天已经是花倾城失踪的第六天了,能看到她安然无恙,左岸忽然觉得哪怕这个女人欠自己再多的钱,也无所谓了。大不了给她欠着就是,他左岸大爷不介意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向她追债…… 没良心的女人? 无尘闻言心中顿时一个咯噔,恍惚中也才想起,如今他正顶着花倾城的容貌。 那这个家伙又是谁? 这熟络的语气,这自然而然的挑下巴动作,都让无尘的心中莫名觉得很不爽。 第418章 剪桃花枝 “小哥哥,你这是想我了吗?” 不按常理出牌的无尘,冷不丁地握住了左岸捏着他下巴的手。 而他这一握,却直接把左岸惊得浑身一个激灵。 不对劲! 左岸明眸微眯,略有几分戒备地看向眼前的“花倾城”。人还是那个人,应该没有被人调包才对,可就是莫名让人觉得哪哪都怪异。 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虽然平时也会跟他勾肩搭背,但观其目光却皆是坦然之色,绝不是如今这般带着淫邪之气。 不对劲得很啊! “蠢女人,莫非你的脑子烧坏了不成?” 一只手被无尘紧紧握住的左岸,忽觉有几分不舍得抽出来,便用另外一只手去探“花倾城”的额头。 “没犯热症呀?” 左岸再次狐疑地将躺在床上、握着他一只手的“花倾城”浑身上下来回扫视了好几遍。 “难不成……是在义庄的时候,你躺在棺材里太久了,身上沾染上了邪晦的东西?” 一想起韩疏影不但将花倾城掳走,把她困在棺材里,还给她贴镇魂符,左岸的一张冰块脸顿时沉得更厉害。对于“花倾城”如今的怪异举动,左岸也就多了几分宽松。 “你没事就好。”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担心这个女人的安危后,左岸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出了事,欠本大爷的那么多钱,本大爷届时该找谁要债去?” 本来对左岸敌意满满的无尘,在听到他的一番自言自语后,无尘的唇角不由微微勾起。 看来,这是一个喜欢他那“好妹妹”而不自知的家伙。什么欠债,不过是能和对方扯上关系的一个理由罢了。思及此,无尘便心下了然。 “小哥哥,不是我没良心,而是昨晚着实把我累坏了,就多睡了会。倘若知道小哥哥你会来找我,我定然不会夜宿云良阁到清早才回。”无尘蓦地从床上坐起,并一把将左岸拽过来与他近距离对视。 “云良阁?累坏了?”左岸咬牙切齿道。 “小哥哥,你那么凶作甚?” 无尘用力捏了一下左岸的那张白皙俊脸,直到泛红才松开,在上手摸了摸他的胸后,接着就拿手指狠狠地戳他胸口。 “这不都得怪你自己吗?谁让你那么久都不来找我,我只好去京城最有名的女人销金窝——云良阁,好排遣派遣那寂寞空虚冷的一颗心!” 无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却直把左岸气得快吐血。 “好你个花倾城!” “本大爷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轻浮和不检点,你对得起你家里的几个夫郎吗?” “尤其是你的大夫郎,他可正怀着身孕呢。自从你失踪后,他就担心你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还要替你收拾家中的烂摊子。可你倒好,在脱困后非但不想着尽快回去,居然还跑去云良阁找欢场男子寻欢作乐?” 此时的左岸,也不知是在气“花倾城”的没心没肺,替其夫郎们打抱不平;还是在气“花倾城”居然流连烟花之地,他心中不舒服…… “小哥哥,你可别跟我提花桥村的那几个黄脸公了!一个个跟公老虎一样凶,早晚是要休掉的。” 看着黑衣男子越来越沉的脸色,无尘强压着上扬的嘴角,继续再添上一把火。 “而且,他们在床榻之上,来来回回也就只会那几样,一点趣味都没有。哪里像云良阁的公子们,不但温柔体贴,还懂得千姿百态的乐趣……” 眼见黑衣男子的一张俊脸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无尘强压的上扬嘴角也有点快压不住了。 “你,你,你……” “花倾城,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左岸,失望至极地看了“花倾城”一眼后,随即便甩开对方拽着自己的手,愤然离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落下,左岸迈出了天字六号房,并将房门用力甩了回去。 望着气呼呼离去的黑衣男子,倒在床上的无尘随即把他那锃亮的光头(实际上是花倾城的一头秀发)扎进被子里,“哈哈哈”地笑个不停,一直到两刻钟后,他那抖个不停的肩膀才停止了颤动。 无尘摸了摸他那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实际上是花倾城的一头秀发),笑得蔫坏蔫坏。 “好妹妹,你这桃花开得委实太过茂盛,瞧瞧这都快把树给压垮了。哥哥我呢,就勉为其难,替你把那些枯枝、烂枝都剪了!如果你非要感谢我,哥哥我允许你以身相许……” 无尘这边倒是圆满了,心情愉悦地哼了几句小曲儿,然后就倒头继续睡大觉。 而那被他气走的左岸,摸着被气得发疼的心口,当即债也不打算要了,直接运起轻功飞檐走壁,准备南下回花桥村收拾包袱,然后走人。 然而,在左岸飞离京城后,他却越想越不对劲。 虽说这女尊国的女人常说“夫不如侍,侍不如偷”,“家草不如野草鲜”,但当初花倾城那个女人千方百计拐走他,也不过是为了让他给其大夫郎沐离歌当一年的保镖。 由此可见,花倾城和沐离歌妻夫两人的关系是极好的,那花倾城又怎么会抛弃怀孕的沐离歌,还想将他休掉呢? 更何况,那个女人家里的夫郎,除了老二皮肤黑点,块头大个一点,其他几个长得都还行。至少随便哪个拎出来都能成为云良阁头牌那种,那花倾城又何须跑到欢场找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 最最主要的是,以他左岸大爷对那个女人的了解,客栈里的那个“花倾城”,除了容貌一样,言行举止无论哪样都是与其格格不入。 越想越不对劲的左岸停止了轻功飞跃,落在一处大树顶上,但见他微拧双眉沉思,接着便倏地眸光一冷。 难不成,是有人假冒花倾城,易容成她的模样,妄图取而代之,去当这莱凤女尊国的太女? 思及此,左岸随即便运起轻功,飞快往京城城南的如意客栈方向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愤然离去的左岸便去而复返,回到了如意客栈的天字六号房。 “说!” “你是何人?” “为何冒充花倾城?” “真正的花倾城又在哪里?” 再次呼呼大睡的无尘,忽的感觉有一把冷冰冰的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待无尘睁开双眼,便看到了刚才那名黑衣男子正手持森冷宝剑,杀气腾腾地怒视着他…… 第419章 围攻左岸 “小哥哥,你这去而复返的,莫非是舍不得我了?” 无尘直接用手指移开了黑衣男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并快速起身,从床上利落跃下,来到左岸面前与之对峙。 看来,这个家伙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他并非是真正的花倾城。 然而,这同时也意味着眼前之人对花倾城十分了解。一想到这点,无尘的心中便莫名又有了几分不爽。 剪不断,理还乱。 他“好妹妹”的家里夫郎众多也就罢了,这外面的“桃花债”竟也是没完没了的。 “呵呵……” 左岸闻言怒极反笑。 “好你个浪荡女子,冒充花倾城那个女人也就罢了,还胆敢来勾引你大爷我!你这脸皮当真是比那护城墙还要厚上几米!” 左岸转了转手中的寒霜剑,挽了漂亮的剑花后就直直朝无尘的心口刺去。 “小哥哥,你这么说,我可就要伤心了!” 无尘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对他下死手的黑衣男子,随即便来了一招“移行走步”,快速避开了对方的致命袭击。 开玩笑! 这可是他“好妹妹”的身体,磕着碰着了,他都得心疼,更何况对方还出招狠厉,想置自己于死地,那他当然也得全力应战。 没有兵器的无尘,随即飞身而起,直接使出平阳指不断地朝左岸劈去,房间里随即响起了一阵又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 “平阳指?” 面对“花倾城”的夺命连环反击,左岸一边左闪右避,一边在脑中快速地思索着。只是两人连续过了十几招,他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当今武林,能使得出平阳指的,恐怕也就只有天龙寺的那群秃驴。而天龙寺远在昭阳国,那里的和尚也轻易不会离开。据左岸所知,现在莱凤国境内,估计也就只有花父叶茂春带回来的那个无尘和尚有此本事。 只不过,倘若说是那个不三不四的花和尚冒充花倾城,这显然又不合理。首先两人身形上差别就有点大,这不可能。思及此,左岸心中随即便否定掉此猜想。 本在天字八号房熟睡的花倾城,却被突如其来的“乒乒乓乓”声响吵醒。本不想搭理的她,听着那越来越嘈杂的聒噪音,终于忍不住直接从床上坐起。 然而,听这外面的嘈杂声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在察觉到响动是从天字六号房发出的后,花倾城赶忙从床上跃下,随即奔了出去。 “花和尚!” “花……” 当花倾城来到天字六号房后,看到的就是顶着自己模样的花和尚正在和左岸生死互搏。 “停!” “快给我住手!” 看着把房间砸得乱七八糟,桌椅板凳、柜子等,破的破、烂的烂,花倾城赶忙喝令住二人。 再任由他们打下去,只怕光赔偿这些东西,就得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思及此,花倾城不由觉得一阵肉疼。 “好妹妹,你怎么来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花倾城,无尘的脸上不由划过一抹心虚,只不过很快就被他敛下。 “你们俩怎么打起来了?”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狐疑地看了看左岸和无尘。 “好妹妹,你来得正好。这个穿黑衣服的冷面煞神,冷不丁地就溜进了我的房间,还想非礼我!我不依,他就提剑想杀我。吓死我了!”无尘直接上前拽住花倾城的一只胳膊,随即就告起状来。 “无尘和尚?” 左岸微微讶异,不解地望向那个被“花倾城”拽住手臂、身穿白色僧衣的光头和尚。 只不过,这两人的对话怎么有点让人匪夷所思?确定不是反了过来?难不成,这个恶趣味的女人真的是花倾城?是被这个不着调的和尚带坏了? 堪堪须臾间,左岸脑中的思绪便已百转千回。 “你这个浪荡女,也忒不知羞耻了!居然倒打一耙!” 听到无尘的话后,左岸左哼哼,右哼哼,当真是没见过这么泼皮无赖的人。 越想越气的左岸,随即便再次提剑朝着无尘追去。无尘左闪右避,出了被砸成一堆废墟的天字六号房,来到走廊后便直接从二楼窗户向客栈一楼门口跃下。左岸见状也随后跟上。 “喂,你们两个家伙,快给我住手!”没有二人变态轻功的花倾城,也赶忙下楼梯,朝客栈一楼奔去。 不只是花倾城,无尘和左岸的打斗声也吸引了客栈里的不少住客,但见他们一个个的都从房间跑了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把打斗地点从二楼转移到一楼的无尘与左岸。 至于客栈的小二和掌柜,倒是气定神闲地等待二人打斗,毕竟这可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闹事不赔偿的,还只是少数。 “你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追着姐姐我作甚?” 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无尘,痞里脾气地顺了一把花倾城的高马尾,心里却在寻思着,哪天也让“好妹妹”穿上淑女裙裳,换个女子发型,给他看看这“好妹妹”娇美动人的可爱模样。 “本大爷只想撕烂你的臭嘴!”左岸提剑朝无尘刺去,招招狠厉。 “小哥哥,你这是觊觎姐姐我的美貌不成?只可惜……姐姐我已家有夫郎,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无尘口无遮拦的话,顿时让客栈围观的住客以及路人看向左岸的眼神皆是鄙夷之色。 “你们两个快给我住手!” 已经到客栈外面的花倾城,朝打得难舍难分的无尘与左岸大呼,只可惜已经打红了眼的两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二哥,你看!是小妻主,旁边追着她打那个……是左岸!” 正当左岸与无尘打得起劲的时候,客栈不远处又飞来了一墨一青两道身影。 “岂有此理!好你个左岸,居然敢欺负小倾城!” 韩亦辰一把将手中的小白虎扔到地上,随即便“噌”的一声,直接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然后飞身朝着左岸攻去。 “倾城,我也来帮你!” 看着“花倾城”被左岸追着打,司徒烨也将手中的追魂剑(沐离歌的)出了鞘,提剑与韩亦辰一起夹击左岸。 一时间,左岸便同时对战韩亦辰、司徒烨与无尘。 “都给我住手!” 眼见场面越来越混乱,花倾城厉声喝道。 “不需要你这个花和尚来多管闲事!”韩亦辰瞟了一眼“无尘”,便继续与司徒烨和“花倾城”一起围攻左岸。 “待一边凉快去!”司徒烨也悠悠地说了一句,并没有停下对左岸的攻击。 “你们两个简直蠢笨如猪!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花倾城!”同时对战三人的左岸,简直郁闷得想吐血。 第420章 正夫之威 “呵……” “好得很!” “居然敢骂我们是猪? “本大少看你这个闷葫芦不爽已经很久了!” 动了怒的韩亦辰,手持软剑,朝左岸出手皆是杀招。 司徒烨也直接使出了天家剑法,朝左岸步步紧逼。 有了帮手的无尘当即选择“退居二线”,只负责东一下、西一下地偷袭左岸。 左岸是当今新一代的顶尖高手是没错,但双拳难敌四手,同时对战三个武功皆不弱的人,他打得也十分吃力。 在一旁观战的花倾城简直无语至极,只是如今的她顶着无尘的一副容貌,这几个家伙断然是不会听她的。 最让花倾城郁闷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身体的缘故,她不但无法自由进出空间,甚至连隔空取物也不能。 韩亦辰、司徒烨同顶着花倾城容貌的无尘,三人与左岸的对战一直从早上持续到傍晚。 特别会做生意的客栈掌柜,当即命厨房准备了许多吃食供围观群众吃喝,甚至还特地在客栈外面摆上了好几排椅子,十两银子一个座位,只要付钱就可以坐着观看。 并不缺钱的京城无聊贵女和纨绔子弟们,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看着比梨园唱的戏还精彩的打斗,好不惬意。看到精彩之处时,甚至还会鼓掌喝彩,或者朝几人扔赏银。 酉时六刻,天色已越来越沉,夜幕也即将落下。有眼色的客栈小二,已经点起了许多灯火,供围观人群继续观战。 看几人打了一天架的花倾城已然选择摆烂,加入了吃喝和“看戏大军”。反正这几个不听劝的家伙皮实得很,只要死不了就行。 “都给我住手!” 酉时七刻,客栈对面街角,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翔云马上飞身上前,直接以内力分开了正在打斗的四人。 瞥了一眼身穿红黑劲装的“花倾城”,见其平安无事,沐离歌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也不枉费他辛苦地赶路上京城来寻她。 天知道,当沐离歌在城南义庄看到那一排排崭新的棺木时,他的心里有多害怕。将“谎报军情”的影二揍了一顿后,沐离歌随即便按照属下们调查的线索前来如意客栈。 (鼻青脸肿,委屈巴巴的影二:主子说有花倾城的行踪就得立即汇报,属下也没做错啊。呜呜……)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怎么就打成一片了?” 沐离歌看到鼻青脸肿,各有负伤的司徒烨、韩亦辰和左岸时,但见他一张俊脸不由蓦地黑了下去。只是天色已经渐暗,看起来没那么明显罢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看到沐离歌,司徒烨赶忙上前。 “大哥,你来得正好,左岸这个家伙居然敢欺负小倾城!”韩亦辰当即告状。 “沐离歌?你来得正好,这两个蠢笨如猪的家伙,本大爷跟他们说不通,你自己好好管管!” 被三人缠住,打了一天架,已经精疲力尽的左岸,在看到沐离歌的那一刻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再给这几个狗皮膏药缠下去,他不累死,也会被气死! 至于那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无尘,看着突然出现的堂哥,一张利索的嘴也不由顿时语塞。 “离歌,你这还怀着身孕呢,怎么也来啦?”花倾城担忧不已地来到沐离歌身旁,围着他转了两圈,见其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被“无尘”打量的沐离歌,只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 “呵……” “长本事了?” “打架还打到街上来了?” 身材颀长、高大伟岸的沐离歌,如同芝兰玉树般伫立在五人中间,一双星眸不怒自威。但见他目光悠悠地扫视了一圈众人,鼻青脸肿的司徒烨和韩亦辰,皆被他看得一声不敢吭。 “打呀!” “快继续!” “正精彩呢,别停呀!” …… 吃瓜群众看到热闹突然没了,不由焦急催促道,更有甚者直接朝几人扔银票、扔银子。 “都给我闭嘴!” 沐离歌眸光凌厉地扫视了一眼坐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吃瓜群众当即被他那强大的气场和霸气的眼神给震慑住,顿时都纷纷把嘴给紧紧闭上。 当沐离歌迈起大长腿朝客栈走去后,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拎着小白虎的韩亦辰,以及司徒烨和左岸也都随后跟上。 无尘看了一眼走进客栈的众人,又看了一眼满地的银票和银子,思量再三后,无尘觉得打了一天架给别人看总不能白打,于是,他便俯身将地上的银票和银子都一一捡起来,并捧进了客栈。 地上捡的这些钱,付完给掌柜损坏物品的赔偿款后,居然还剩余几百两。虽然无尘对于钱的概念并不清晰,但他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将银票都稳稳地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如意客栈,二楼,重新收拾好的天字六号房里。 “说,为什么打架?” 端坐在圆桌前的沐离歌,瞟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司徒烨、韩亦辰、左岸,以及老是想往他身边凑的“无尘”。 “大哥,他欺负小倾城!”韩亦辰怒瞪了一眼左岸。 “是啊,大哥,左岸居然追着倾城打。”司徒烨看向左岸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左岸只一副看傻子般地瞟了二人一眼,一句话都懒得说。 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看着鼻青脸肿的三人,心塞得无语抚额。 而那发了一笔小财的无尘,当他怀揣着几百两银票,心情甚是不错地回到天字六号房时,看到的便是众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画面。 “倾倾,你没事就好。”沐离歌原先绷着的一张脸,顿时如同花朵般绽放开来。 “倾城,你放心,我不会放过这个欺负你的臭小子!”司徒烨先是朝左岸挥舞着拳头,接着便一脸温柔地看向“花倾城”。 “小倾城,你知不知道,你三哥我这些天有多担心你?你看看我,为了你瘦了这么多,现在都不得不把腰带给勒紧一点。” 韩亦辰夸张地比划了一个很大的距离后,便直接上前一把抱住“花倾城”,对着她眼眶红红,泪珠似落不落,看起来可怜至极。(这下小妻主该心疼死本大少了……) 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无奈抚额。至于左岸,则犹如看傻子般地看着疯狂献殷勤的几个人。 第421章 残酷现实 “离哥哥,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我才是真正的花倾城,他其实是花和尚无尘。” 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随着她的话落,除了无尘之外,屋里的男人们皆一副见鬼模样地看向那个身穿白色僧衣的光头和尚。 “我知道你们有点接受不了,但这是真的。” 接着花倾城就把自己怎么被韩疏影弄到义庄,而她又如何莫名其妙和无尘交换身体的事都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 “哼!本大爷早就说了,她不是花倾城。” 别人信不信,左岸不知道,反正他左岸大爷是信了。 沐离歌闻言直接沉默了,这的确是件很离谱、也很棘手的事情。但至少照目前的情况而言,这个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貌似并没有撒谎。 “倾城,你,你们……”司徒烨一会看看“无尘”,一会又看看“花倾城”,顿时语塞。 “不!小倾城,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韩亦辰狠狠捏了一把身旁司徒烨的手臂,直把司徒烨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韩亦辰才相信这不是做梦。 “我的老天娘啊!” “我苦命的小倾倾和小小辰……” 韩亦辰不顾形象地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说的是真的,老子的确是无尘。”状似怕韩亦辰受的打击不够大,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无尘,嘴角衔着一抹坏笑,痞里痞气地摸了摸头说道。 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韩亦辰,闻言后不由哭得更大声了。 “你这个坏家伙,刚才把本大爷耍得团团转,很好玩是?” 左脸乌青了一块的左岸,顿时把手指捏得咯吱作响,一副咬牙切齿准备干架的模样。 “打呀,你打呀!” 无尘有恃无恐地直接把花倾城的那张漂亮脸蛋凑到左岸面前。他才不相信,在明知这身体是“好妹妹”时,这个觊觎“好妹妹”的家伙还能打得下去。 “你,你……” 虽然明知道这个身体里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女人,但左岸还真下不了手。 “那本大爷打你的本尊总可以了!”左岸随即又磨刀霍霍地准备去揍无尘的肉身。 “那你倒是去呀!反正现在老子又不在自己的身体里,无论你怎么打,老子我都不会疼。”无尘痞痞道。 “你,你……” 左岸再次被无尘气得差点吐血。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这有什么稀奇的?没看到朕如今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吗?) 望着屋里一群大受打击模样的男人,顶着小白模样的纳兰蕴之也忍不住吐槽道。 “小白,本大少就知道你跟三爹是一条心的。你也接受不了你娘变成这副鬼样子对不对?” 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韩亦辰蓦地顿住眼泪,一把将“汪汪汪”叫的小白虎拎了过来,狠狠地揉搓着它身上的毛,直到把小白虎背上的毛都全部炸开。 “汪汪!”(错了!) “汪汪汪汪汪汪!”(她不是朕的娘!) “汪汪汪汪汪!”(朕才是她娘!) 纳兰蕴之咬牙切齿道。 只不过落在众人眼中就是炸了毛的小白,正奶凶奶凶地冲韩亦辰咆哮。 “大哥,那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虽然很难以接受,但冷静下来的司徒烨也只能想办法帮二人神魂归位。 “这个嘛……” 坐在圆桌前的沐离歌,剑眉微拧,手指轻扣着桌面,认真地思索着。 沉思中的沐离歌,他的脑中不由闪过在玄医谷时,虞灏天将断了气的千年冰蟾复活的画面…… 过了片刻,沐离歌终于开口道:“尽快回花桥村,也许四弟有办法。” 眼见小娇妻变成了大兄弟,沐离歌也很郁闷,但如今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善于摄魂通灵的虞灏天身上。 鉴于客栈已经客满,最后沐离歌一行人都到了城中司徒烨的别院中居住,包括互换了身体的花倾城和无尘。 亥时,用过晚饭和沐浴过后的花倾城和沐离歌,在花园的凉亭中聊天。 “对不起,离哥哥,让你担心了。” 看着本该在家养胎的大夫郎,不顾一切从花桥村上京城来找自己,花倾城除了感动还有深深的愧疚。 “倾倾,你我本是妻夫,无需分你我。你放心,我想四弟他应该会有办法的。”虽然沐离歌心中也没有把握,但他还是出言安慰道。 没有半丝月光的漆寂夜里,花倾城和沐离歌两人就着凉亭上挂着的灯笼昏沉柔光在聊天。 只不过,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无尘。花倾城是因为自己心中有无尘而对沐离歌心存愧疚;而沐离歌则是因为无尘救了花倾城一命,没有无尘花倾城恐怕已经殒命。沐离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繁杂的关系,就打算先放着…… “铮铮铿铿~” 在厢房里睡不着,心烦意乱的无尘,便起身将花倾城从义庄带回来的那把瑶琴拿出来,放到房中的圆桌上,并随手拨弄了几下。 虽然苏沐离尘自出生开始就被送到天龙寺出家为僧,但他毕竟是皇族子弟,宫里也给其安排了皇子该有的礼、乐、射、御、书、数的教养。弹琴而已,于无尘而言自然不在话下。 在熟悉了下瑶琴的音色后,无尘便坐在圆桌前,双手抚琴,一首悠扬婉转的曲子随即在其手中缓缓流淌而出。 “铮铮铿铿~” 优美动听的旋律,时而如同拂面的春风般温柔,时而恰似初露的晨曦般和煦。 一个急转下,曲风却陡然改了,时而仿佛凛冽的寒风般刺骨,时而有如肆虐的冰雪般凄冷。 然而,曲子却并非到此结束。最后压轴的是一段慷慨激昂的旋律,瞬间把中间部分的阴郁完全扭转过来,变成乐观与积极。 曲子开始优美的旋律,仿佛在诉说着一对恋人之间的甜蜜与美好。而那急转之后如泣如诉的旋律,也似乎道尽了他们相爱不能相守的苦与悲。然而,哪怕再多的困苦也没有阻拦两颗彼此相交的心。他们最终排除万难,相爱相守一辈子。 “这是……” 花园凉亭中的花倾城,听到琴声后不由心中一惊。 “莫问情深深几许,天荒地老永思卿。这首曲子的名字叫《问心》,是……是当年我的母妃所作。” 听着那久违的旋律,沐离歌的心也不由柔软了几分。 “离哥哥,我不是你问你曲子的名字,而是这瑶琴……” 花倾城欲言又止,随即便朝着无尘所住的厢房快速跑去。 “倾倾,一曲《问心》问出了你的真心。所以……他在你心中的地位,终究是不轻的,是吗?” 望着花倾城那匆忙离去的背影,沐离歌的一双明眸里划过几丝落寞。 第422章 契约瑶琴 “花和尚~” 一曲罢的无尘,蓦地好像听见了花倾城呼唤他的声音。 “呵~” “老子这是痴恋那个女人,都产生幻觉了?” 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无尘自嘲一笑,把手放在瑶琴之上,“铮~”的拨弄了一下。 兴许是无尘用的力度太大,坚韧的琴弦直接把其无名指划伤,一滴鲜红的血珠顿时涌了出来,从琴弦之上落下,瞬间没入琴身之中。 “铮铿~” 瑶琴蓦地泛起一道转瞬即逝的光彩,只不过精神恍惚中的无尘并没有去留意,也没注意到手指已经破了皮。 “花和尚~” 当花倾城来到无尘房间的窗户旁时,看到的就是他坐在圆桌前发呆的模样。 花倾城直接从窗户利落翻了进去,来到无尘面前。 “好……好妹妹?” 无尘把头往后仰倒,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花倾城。 “你……你不去跟皇兄在花园卿卿我我,来老子这里作甚?” “花和尚,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模样,能跟离哥哥卿卿我我吗?”花倾城指了指自己顶着的这张脸。 “噗呲~” “说得倒也是。” 无尘很不厚道地笑了。 好好的小娇妻,突然就变成了大兄弟,想必他那堂兄心里也堵得慌。 “亏你还笑得出来!” 花倾城没好气地打算去拍无尘的头,但一想到无尘所在的身体那是自己的肉身,她总不好自己打自己?于是,她便把抡起的手掌举到头顶,用力拍了无尘肉身的头两下。 “好妹妹,你这叫打在哥哥身,痛在妹妹心。”无尘揶揄道。 反正他现在又不在自己的肉身里,不痛不痒的,“好妹妹”爱怎么折腾就随便她好了。 “行了,别贫了。花和尚,这把瑶琴非同一般,是有主的,以后切记不可乱弹。”花倾城瞪了无尘一眼,抱起他面前的瑶琴便打算转身离去。 “好妹妹~” 无尘蓦地起身,从身后抱住花倾城,将头靠在其背上。 (老子的身材真是没得说,当真是琼林玉树、风姿潇洒。赶紧让“好妹妹”的手享享福……) 无尘寻思着,反正他和花倾城只是交换了灵魂,不管是谁的肉身抱谁的肉身,最终都是他们两个。抱了,也就抱了,管它那么多作甚…… “花和尚……时间不早了,早点歇息。” 花倾城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身后的无尘,终是掰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指,抱着瑶琴进了与之相隔不算很远的另外一间厢房。 进了厢房后,花倾城将瑶琴放在房中的圆桌上,并用一块布盖好,接着便躺到床上睡觉。 兴许是白日里看左岸他们打架打了一整天,太累了,花倾城很快便沉沉入睡。 “太女殿下!” “太女殿下!” 花倾城迷迷糊糊间,好像又听到了那苏沐太子呼唤自己的声音。 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个阳光普照、百花盛开、蝴蝶翩跹的地方。 “太女殿下!” 苏沐天晟一脸慈爱地看着花倾城。 “苏沐太子?” 眼前这个剑眉星目,容貌俊美,身穿金黄色宫装,腰缠朱红白玉腰带,上面缀着墨玉,头戴着镶碧鎏金冠,举手投足间皆是翩翩俊雅、贵气万分的人,不是那苏沐天晟,又是谁? “太女殿下,正是孤。” “苏沐太子,你不是说你是瑶琴的器魂吗?莫不是……我又死了,所以才能看到你?” 花倾城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实是自己的,而非无尘的。 “非也,太女殿下如今还好好地活着。此处乃是瑶琴的空间,名唤蝴蝶谷。太女殿下能看到孤,是因为……因为太女殿下如今已经是瑶琴的主人。” 苏沐天晟虽然已经成了一抹器魂,但他毕竟是曾经的天之骄子,实在无法对自己的儿媳妇自称为仆,因此他刻意忽略了该有的称呼。仍以“孤”自称,而不是“小魂”。 “瑶琴的主人?”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花倾城震惊不已。 她原本是打算把瑶琴交给小天保管的,毕竟以小天的秉性,确实最符合苏沐太子说的当瑶琴主人应有的资质。 “就在一刻钟之前,太女殿下的一滴宝血已没入瑶琴之中。太女殿下乃是‘天选之女’,瑶琴没有任何挣扎便契约了太女殿下为主人。” “那能更改吗?” 毕竟对方可是离哥哥的父亲,让他给自己当魂仆,这实在有些过分了…… “契约已形成,无法更改。天意如此,太女殿下不必介怀。”苏沐天晟摇了摇头。 虽然结果是出乎他所料,但兴许也不是坏事。至少,以后他可以和雪儿因此常伴离歌的身旁。哪怕离歌不知道,但他们也会在离歌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他。 “苏沐太子,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随时能看到你和太子妃?” “的确如此。太女殿下如今已是瑶琴的主人,而孤乃是瑶琴的器魂,只要太女殿下召唤,孤便会出现。可以是在这蝴蝶谷中会面,亦可直接通过太女殿下的意念与孤沟通。” “苏沐太子,我能知道身为瑶琴的主人可以做什么吗?”既然结果已成定局,那花倾城也就不矫情了。 “太女殿下可会抚琴?” “不会。” “可惜了。” “可惜什么?” “倘若太女殿下会抚琴,此瑶琴便可成为一把厉害的兵器。可以弹出安魂定神之曲,也能弹出魅惑人心之音,总之心之所向,音之所指。瑶琴能弹出什么音效,皆源自太女殿下的心情。” “这么厉害?” 花倾城颇为震惊。(那她回头去学,还来得及吗?) “太女殿下,离歌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音律也不在话下,你大可以找他教你。”状似知道花倾城在想什么似的,苏沐太子微微笑道。 “多谢苏沐太子提醒。” “太女殿下不必客气。孤如今不过是一抹器魂,太女殿下宽厚,未曾轻视孤,孤已感激不尽。身为瑶琴器魂,孤有一些绝技,在太女殿下需要之时,可助太女殿下一臂之力。” “是何绝技?”花倾城微微讶异。 “三音三绝。” “‘三音’即安人心魂的“动容之音”;让人产生幻觉的“靡靡之音;以及”魅人心智,让其见到最渴望东西的‘天籁之音’。” “‘三绝’即让人改变喜好的‘深恶痛绝’;让人产生悲愤之心的‘悲痛欲绝’,以及被迫与所爱之人分离的‘恩断义绝’。” “只不过太女殿下要记住,‘三音’的效果因人而异,而三绝’的效果只有一刻钟。” “倾城记住了,多谢苏沐太子。” 第423章 后宫侍君 九月二十六日,戌时。 莱凤国京城,城中司徒烨别院,前院厅堂。 “乔统领,人已经找到,请代我向凤大将军致谢。这是给大家伙喝茶的,辛苦你们了!” 司徒烨一边向乔楚拱手行礼,一边把一叠一千两银票塞到她手中。 “司徒公子客气了,这不过是末将的职责所在。” 乔楚朝司徒烨拱手回礼,并把银票递还给司徒烨。 “乔统领廉洁奉公,大仁大义,在下佩服。这是请大家喝茶的,别无他意。” 出身丞相府嫡子的司徒玄烨,自然懂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他很快又将银票递给了乔楚。 “如此,末将便替众姐妹们谢过司徒公子了。” 乔楚同样也是个人精。水至清则无鱼。哪怕她自己不要,但也得给手下辛苦了一天一夜的姐妹们犒劳一下。 离开城中司徒烨的别院后,乔楚很快带着人回到城东的大将军府向凤采岚复命。 大将军府,前院厅堂, “如何?” 端坐在上首位置的凤采岚,一脸关切地问道。 “禀大将军,人已经找到,如今正在城中司徒公子的别院。”乔楚朝凤采岚拱手行礼禀报道。 “嗯,人没事就好。尔等辛苦了。”凤采岚朝乔楚摆手,示意其退下。 “末将告退!” 乔楚正打算却行离去,状似想到什么,但见她随即又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千两银票并呈给凤采岚。 “凤大将军,这是司徒公子非要赏的,说是请众姐妹们喝茶。末将不敢擅自做主,请凤大将军明示。” “既是如此,那你收下便是,给大家伙好吃好喝安排一顿,剩余的银两用作下次做事的辛苦费。”凤采岚不甚在意地摆手。 “末将遵命!” 乔楚得到指示后,便心安理得地将银票收下,去犒劳辛苦了一天的众位下属们。 “大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 昨夜里丞相府的嫡子突然来大将军府找凤采岚,并且调动了不少人马,于景阳便觉得事情不简单,忐忑不安了一整天的他,终于找到机会来问凤采岚。 “倾城被掳到京城了,不过好在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在城中丞相府嫡子的别院休息。先前怕你担心,就没有告诉你。母亲、父亲那边你也先瞒着,别让他们跟着操心。” “景阳知道分寸,大将军就放心。” 于景阳本打算上前替凤采岚按摩去疲乏,却被凤采岚拉过手,带着他出了前院厅堂,往后院走去。 与此同时,莱凤国皇宫,明珠宫门口,两名守门的侍卫正向欧阳宇铭等人下跪行礼。 “参见皇贵君,顾贵君、王德君、萧淑君、秦贤君、安容君,及各位侧君、公子、美人、良人、侍君!” “叫司徒明庭出来,我们要见皇上!” 一袭宝蓝镂金祥云纹玉锦皇贵君宫装朝服、头戴烧蓝点翠凤形钗的欧阳宇铭,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名侍卫,直接下了命令。而他的身后,还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后宫侍君们。 “启禀皇贵君,皇上和司徒贵君已经歇下,依卑职所见,您还是先回。”跪在地上的侍卫不卑不亢道。 “混账!” “你算个什么东西?” “居然敢拦本宫的道?” “司徒明庭妖媚祸主,皇上已连续两日未曾上朝主持大局,前朝都已经快乱成一团了。本宫乃是带着众侍君们来‘清君侧’的!” 欧阳宇铭一脚将回话的那名侍卫踹倒在地,并直接从她身上踩了过去,跨进明珠宫,往司徒明庭的寝室而去。 “不愧是皇贵君哥哥,霸气!”与司徒明庭同为贵君的顾长卿奉承道。 皇上已连续两日两夜宿在明珠宫,宫中除了欧阳皇贵君,至少目前还没有哪位主子能有此殊荣。本来差不多的各位主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平衡被打破,都有些坐不住了。 “司徒贵君哥哥这次确实有点过分了,皇上毕竟乃是一国之君,怎可只顾着自己与她享受床笫之欢,让皇上因此荒废朝政呢?”王德君王子吟也出言附和。 “王德君言之有理。”萧淑君萧青川点头表示赞同。 “就是,倘若各宫主子们都有样学样,那岂不是陷皇上于不义,害皇上担上昏君之名吗?”秦贤君秦念堂也义正言辞道。 “秦贤君,小心祸从口出。我们都是皇上的侍君,谁伺候皇上,都一样。”安容君安子皓轻扯了扯秦念堂的袖子,不赞同地朝他摇了摇头。 “安子皓,就你菩萨心肠,只不过本君可没你这般好脾气。”秦念堂抽出被拽住的袖子,不屑道。 叽叽喳喳的众位侍君们,跟着皇贵君欧阳宇铭杀气腾腾地朝着司徒明庭的寝室而去。 “皇上,臣侍自知不该扰您雅兴,可是,皇上您不只是我们的妻主,也是这莱凤国的一国之君,应该以国家大事为重。倘若再继续沉迷于床笫之乐,只怕言官们弹劾的折子都要将您的御案淹没了!” 司徒明庭的寝室门口,欧阳宇铭直接率领众多侍君们跪地,大声呼喊劝谏。 “请皇上三思!请皇上以国事为重!请皇上惩治妖媚祸主的司徒贵君!” …… 司徒明庭的寝室内。 “这个该死的欧阳狐狸精,皇上不过才在臣侍的寝宫逗留两日,他就给我戴‘妖媚祸主’这么大的帽子!想当初,皇上可曾在他的琼宇殿待了七天七夜呢!” “皇上,臣侍不管,您可得替臣侍做主啊!”司徒明庭把头靠在顶着纳兰蕴之模样的小白胸口娇嗔。 两天两夜了,小白除了吃喝拉撒,就一直被这个长得很像二爹的男人锁死在了床榻之上。 那种隐忍痛苦,却很充实和该死的舒爽之感,直把小白的脑子都烧得晕乎乎的。 只不过,它可是一只公老虎啊!呜呜呜…… 第424章 司徒明庭 “本宫当是谁呢,这三更半夜的,这么吵!原来是皇贵君哥哥和众位兄弟们。” “更深露重的,这地上寒凉,跪久了对身子不好,大家伙们快点起来!” 亥时末,和纳兰蕴之暂停歇火的司徒明庭,在宫人们的伺候下,重新梳洗更衣打扮了一番,出了寝室,看着跪了一地的后宫侍君们,皮笑肉不笑道。 只不过,他那如同斗胜公鸡般的高傲姿态,以及让众侍君们起身的凌人话语,莫名透着一股皇正夫的气场,这点让众侍君、尤其是皇贵君欧阳宇铭很不爽。 “司徒明庭,皇上呢?” 欧阳宇铭愤然从地上起身,理了理他身上那贵气万分的皇贵君宫装朝服,直接质问着司徒明庭。 其余的侍君们见状也纷纷从地上起来,并都站到欧阳宇铭身后。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点能在后宫好好活着的侍君们还是都懂的。他们皆是伺机而动,只静静地看着欧阳宇铭发挥,并不喧宾夺主。 “皇贵君哥哥,现在都快子时了,皇上她自然是已经就寝了。” “如今夜已深,皇贵君哥哥和众位兄弟们,还是早点回各自的寝宫歇着!咱们做男人的,倘若睡不好,还总生气,可是会很容易长皱纹的呦!” 司徒明庭摸了摸自己那被滋润过、容光焕发的脸,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欧阳宇铭的脸,便打算转身回寝室。 “站住!” “司徒明庭,本宫可是皇贵君,在这后宫的地位仅次于皇正夫,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不过一介贵君,见到本宫非但不行礼,还大放厥词,简直岂有此理!” “来人,还不速速将这妖媚祸主的司徒明庭给本宫拿下!” 随着欧阳宇铭的一声令下,司徒明庭的寝宫门口随即来了一群全副铠甲武装的侍卫。 “皇贵君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司徒明庭俊眉微拧,脸色不悦地看向欧阳宇铭。 “皇上如今可还在寝室里面等着本宫呢!你们……确定要冒着大不敬之罪,跟本宫动武不成?” 司徒明庭悠悠地瞟了众侍卫一眼,嘴角衔着一抹淡淡的冷笑。这四周布满了皇上的暗卫,他可不信这欧阳宇铭敢直接跟他来硬的。 “嗷呜~嗷呜~” 正当侍卫们准备上前捉拿司徒明庭的时候,寝室内突然传出一道虎啸,直把众人,尤其是身娇肉贵的侍君们吓得浑身直发抖。 “皇上,您醒了对不对?是不是这司徒明庭对您下了媚药,以致于您流连床笫之欢而无心朝政?”欧阳宇铭见缝插针,随即面朝司徒明庭的寝室方向,扯起嗓子嚎了起来。 “欧阳宇铭,你不要欺人太甚!是皇上自愿从你的琼宇殿跟本宫回到明珠宫的,这点你心知肚明。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皇上的心,竟直接跑来本宫这里满嘴喷粪了?” 司徒明庭直接怼上欧阳宇铭,丝毫不带怕的。 欧阳宇铭的妹妹欧阳以芹是骠骑将军,他司徒明庭的姐姐还是文臣之首,这莱凤国的丞相呢! 而且,他还有平西王夏侯婧的支持,论朝堂的势力,他司徒明庭可不输欧阳宇铭。 “你……”欧阳宇铭顿时被司徒明庭气得语塞。 “傻愣着作甚?还不速速将这妖媚祸主的司徒狐狸精给本宫拿下!”欧阳宇铭直接把气撒在了铠甲侍卫的身上。 “嗷呜~嗷呜~”(小白好难受啊~) “嗷呜~嗷呜~嗷呜~”(那个骚男人,你在哪?) 寝室内,由于司徒明庭的突然离去,那顶着纳兰蕴之皮囊,被司徒明庭挑起满身欲火的小白,正痛苦地咆哮着…… “皇上,臣侍来了,您别着急!”司徒明庭朝寝室方向嚎了一嗓子,果然来自皇上的虎啸声没那么暴躁了。 “欧阳狐狸精,皇上可还在等着本宫呢!本宫就不奉陪了!” 司徒明庭睨了一眼欧阳宇铭,又瞟了一眼众侍君们,就直接拨开拦住自己的侍卫,朝寝室大门方向走去。 既然欧阳宇铭都跟他撕破脸了,那他还管那只死狐狸精叫个锤子的哥哥! “还不快点行动?”欧阳宇铭怒瞪了一眼怔愣中的侍卫们。 当铠甲侍卫准备再次对欧阳宇铭动粗的时候,屋顶上蓦地飞下一道身着绛紫劲装,头戴半截烫金蝶形面具的身影。此人正是皇帝纳兰蕴之的暗卫首领,暗一。 “欧阳皇贵君,请自重!” 但见暗一直接将一把泛着森冷寒光的利剑横在了欧阳宇铭的脖子之上。 “再做惊扰圣驾之事,下一次本座的利剑就会直接饮血。” 暗一说完便悠悠地收回利剑,然后闪身隐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司徒明庭见状唇角微勾,接着便心满意足地推开寝室的门,回去找他的皇上求安慰。 …… “皇贵君哥哥,咱们如今该怎么办?”贵君顾长卿来到欧阳宇铭身旁问道。 “走!” 欧阳宇铭气愤不已地望着司徒明庭寝室的方向。 但见他额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直到指甲差点嵌进手心的肉里,才堪堪遏制住那股想冲进去一刀劈死司徒明庭的冲动。 于是,那趾高气昂,带着众侍君们浩浩荡荡而来的皇贵君欧阳宇铭,最后却犹如斗败的公鸡般从明珠宫颓然离去。 …… 司徒明庭的寝室内。 “皇上,臣侍来了~” 将众宫人都赶出去后,司徒明庭随即便朝着床榻而去。 但见他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朝躺在床榻上的“纳兰蕴之”猛抛媚眼。 “嗷呜~嗷呜~”(骚包男人!) “嗷呜~嗷呜~”(你终于回来了!) “皇上,您学老虎的叫声简直太像了,刚才那群侍君们都吓得瑟瑟发抖了。”司徒明庭掩唇偷笑。 “嗷呜~嗷呜~”(你个骚包!) “嗷呜~嗷呜~”(还废话呢!) 小白寻思着,反正现在自己的这些异样感觉,都是源自这具身体,又不是它的,那它还克制隐忍个锤子呀! 想通了的小白,把磨磨蹭蹭的司徒明庭直接一把拽了过来,附身而下就堵上他那还啦啦个不停的嘴。 接着,又见它一把扯去司徒贵君的亵裤,上手薅着那傲然挺立的庞然大物,然后任由这具身体的本能去发挥着…… 第425章 太女诏书 “皇上,臣侍伺候得好吗?” 九月二十七日,寅时。 司徒明庭与顶着纳兰蕴之皮囊的小白,在解锁了千姿百态的“侵略与反侵略游戏”后,一脸餍足地拥着身旁的人。 小白:“嗷呜~”(骚包) “臣侍就知道皇上会喜欢的。”司徒明庭的十指丹蔻调皮地在“纳兰蕴之”的胸口上画圆圈。 小白:“嗷呜~嗷呜~嗷呜~”(骚包男人,你还来?) “皇上,秋荻她至善至孝,勤学上进,博学多才、卓尔不群,堪为大用。皇上,您觉得立秋荻为太女,可好?”司徒明庭从身后拥着“纳兰蕴之”,轻咬其耳垂。 “嗷呜~嗷呜~”(你个骚男人!) 突如其来的酥麻感引得“纳兰蕴之”浑身颤栗,不由发出隐忍痛苦又带着舒适感的声音。 “好?” “皇上,您说的是真的吗?” 司徒明庭闻言不由喜不自胜。 司徒明庭寻思着,应该是皇上先前被猫砸坏了脑子, 所以最近的言行举止才会有些怪异。但他也因此独承恩宠,如此看来,貌似也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将他的女儿——三皇女纳兰秋荻捧上太女之位。既然皇上如今痴迷于自己,那他何不趁热打铁,让皇上将皇儿立为太女呢? “皇上,既然您也同意,一会我们回皇上的紫辰殿可好?” 司徒明庭的一双大手不停地在“纳兰蕴之”身上游走。 “虽然臣侍也舍不得皇上,想和皇上一直待在明珠宫,但您毕竟是一国之君,如果总是不回宫、不上朝、不批阅奏折,是会被骂昏君的。那届时臣侍的罪过可就大了!” “嗷呜~嗷呜~嗷呜~”(骚男人你也会去吗?) “皇上,如果您舍不得臣侍,可以每天翻臣侍的牌子,那么敬事房的宫人们就会每天将臣侍送来陪皇上。或者……或者皇上直接将臣侍长留在紫辰殿,伺候您也是可以的。臣侍不怕辛苦!” “嗷呜~”(随便) 司徒明庭说完便再次将“纳兰蕴之”抵在身下,开始新一轮的“拉大锯,扯大锯”…… 卯时六刻,行动力ax的司徒明庭与顶着纳兰蕴之皮囊的小白,坐着皇帝的专用凤辇,在众多宫人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从明珠宫出发,先是去了一趟御书房,接着便回了紫辰殿。 “皇上,这是立太女的诏书,您只要在这里盖上玉玺就可以了。等皇儿当上了太女,她就可以为皇上分忧国事,届时有皇儿帮皇上监国和批阅奏折,如此一来皇上不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臣侍了吗?” 紫辰殿,皇帝的寝宫里,司徒明庭立在书案前,指着一份他在御书房拟好的诏书,蛊惑着“纳兰蕴之”落玉玺。 两人最终在皇帝沉香木阔床的床头暗格里找到了玉玺,看着落在诏书末尾的红色玺印,一偿夙愿的司徒明庭不由喜极而泣。 “皇上~” “臣侍多谢皇上恩典!” 司徒明庭恭恭敬敬地给顶着纳兰蕴之皮囊的小白行了个跪拜磕头的大礼。 辰时二刻,宫人们送来了皇帝的御用早膳。屏退众人后,司徒明庭亲自给“纳兰蕴之”布菜。 见皇上居然直接把头扎进碗里,准备如同猫狗般地吃东西,司徒明庭的明眸里划过一抹心疼,接着便见他十分有耐心地拿起调羹一勺一勺地喂“纳兰蕴之”。 辰时四刻,司徒明庭和“纳兰蕴之”二人用过了早膳。 “皇上,今辰已错过了早朝的时间,明日早朝之时,您只要将诏书交给郭总管在金銮大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就可以了。” 状似想到什么,司徒明庭又补充道:“届时,朝堂上对于大臣们的上奏或者谏言,您只要假装咳嗽,以点头或者摇头表示就可以了。倘若在立太女一事上,有人反对,您就直接拍凤椅,然后怒视着她。要是遇到反对激烈的顽固,您可以直接从凤椅上下来,上去踹一脚两脚的……” …… 司徒明庭对着“纳兰蕴之”好一通细致地交代。 在司徒明庭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却被“纳兰蕴之”直接拖走。两人又倒在了鲛绡宝罗帐下的沉香木阔床上,宽衣解带后,便开始新一轮缠绵悱恻的“深入交流”…… 城中,司徒烨别院。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用过早饭后,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便和怀着身孕的沐离歌、司徒烨、韩亦辰以及左岸,无尘,还有那只被换了灵魂的小白虎,坐上了给翔云马新配的马车,踏上了南下回花桥村的路途。 翔云马拉着花倾城和她的几个夫郎等人,一路穿州过省,在傍晚时分抵达了万盏省天水城郊,再次下榻于南来北往交汇处的云来客栈。 这一夜,对于急于回花桥村的花倾城而言是漫长的,对于明珠宫里的司徒明庭而言,同样亦是漫长的。为了避嫌和明日朝堂上的“盛举”,今晚司徒贵君没有去紫辰殿找“纳兰蕴之”。 金碧辉煌的紫辰殿内,顶着纳兰蕴之皮囊的小白,独自躺在宽敞的凤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小白,此刻它满脑子都是那个骚男人千姿百态的骚劲。 “喔喔喔~”(小白呀!) “咩咩咩~”(你完了!) “嗷呜~嗷呜~”(你不纯洁了!) “娘~” “大爹,二爹,三爹,四爹,五爹,六爹,七爹!” “喔咩嗷呜~”(阿弥陀佛!) 错了,再来! “娘~” “大爹,二爹,三爹,四爹,五爹!” 孤独无助的小白最后从凤床上爬起,翻出司徒明庭让它藏在暗格里的诏书。 “阿嚏!阿嚏!阿嚏!” 小白突然对着摊开的诏书猛打了好几个喷嚏,口水顿时喷得诏书上到处都是。 “嗷呜~嗷呜~嗷呜~”(这个脏了,不能用了!) “哧溜哧溜~” 小白直接就着圣旨的反面,给自己擤鼻涕。 将脏兮兮的圣旨一脚踢进床底后,小白便开始在凤床上到处这里摸摸那里按按。它寻思着,既然这床能藏玉玺,应该也有藏这种黄色的布。 “啪嚓!” 不知道小白按到了什么东西,随即从床底弹出了一个暗格。 小白循着声响,爬到床底,还真给它摸出了一道一模一样的圣旨(外表),一道写着立太女诏书的圣旨。 只不过,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上面的内容,却不是明珠宫里的那位司徒贵君所想要的…… 第426章 虎生巅峰 九月十七日的晨曦,似乎来得比以往更早、更柔和些。 卯时,莱凤国紫辰殿内,顶着纳兰蕴之皮囊的小白,在宫人们的伺候下洗漱、更衣。 卯时二刻,换上一袭明黄宫装朝服的小白,坐上了皇帝的御用凤辇,在太监总管郭东炳的引路下,被众多宫人簇拥着,离开了金碧辉煌的紫辰殿。 一行人在宫室并肩、护卫层层的皇宫中缓缓前行,来到了庄严宏伟、富丽堂皇的金銮大殿。 “皇上驾到!” 伴随着太监总管郭东炳的一声唱礼,原本在金銮大殿叽叽喳喳讨论今天皇上会不会早朝的众朝臣们皆纷纷闭上嘴巴下跪。 卯时四刻,顶着纳兰蕴之皮囊的小白,身穿凤凰腾飞五彩祥云黄袍,脚踩黄锻青底朝靴,脚踏生风地迈进了金銮大殿。 路过左右两边跪满文武百官的殿堂,在太监总管郭东炳的搀扶下,小白拾阶而上,坐到了大殿中央高高的金銮宝座上,一双明眸不怒自威,睥睨着下方群臣。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太监总管亲自充当司礼监,开始了莱凤国朝堂新一天的早朝。 “臣有本启奏!” 骠骑将军欧阳以芹手持玉板从右侧的武官队伍中出列,行至金銮大殿中央朝上首弓身一拜。 “皇上已连续有两日不曾早朝,臣听闻乃是司徒贵君妖媚祸主,使皇上流连床笫之欢,以致于皇上无心朝政。臣以为,此等媚主的侍君,应当即刻将其打入冷宫,以正后宫之风气!” “臣以为骠骑将军言之有理!”顾贵君顾长卿的姐姐、都察院御史顾鹿竹也手持笏板,从左侧文官队伍中出列,朝上首弓身一拜。 “臣附议!” 萧淑君萧青川之妹、车骑将军萧芊卿也手持笏板,从武官队伍中出列,向端坐上首的“纳兰蕴之”弓身行礼谏言。 “臣也附议!” 秦贤君秦念堂的姐姐工部尚书秦怀玉也不甘示弱,从文官队伍中出列,刷了一下存在感。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接着,又有许多大臣纷纷出言,支持骠骑将军欧阳以芹提议的将司徒明庭打入冷宫的谏言。 这些人不谋而合的想法便是:等贵君司徒明庭倒台,她们的哥哥或弟弟的后位之路、以及外甥女的太女之路就会少一个强劲的对手。 此时,不管支持哪个皇女派系的官员,皆暂时放下彼此的敌对立场,纷纷发声请求把司徒贵君打入冷宫。唯独丞相司徒洛云和大将军凤采岚不发一言,分别屹立在文武百官队列首位岿然不动。 “臣倒是有不同看法。皇上虽说是一国之君,但也是一家之主。皇上想和哪个夫侍共度良宵,这不过是皇上的家事。只不过,天子的威严不容蔑视,皇上想宠幸谁,那便是对方的福气,难道侍君们还能拒绝不成?” “身为后宫侍君,司徒贵君也不过是尽了一个侍君该有的本分罢了。更何况,皇上年轻力壮,处事英明果断,又何来司徒贵君妖媚祸主之说?”平西王夏侯婧力排众议,直接反对道。 虽然小白的灵魂只是暂时附在纳兰蕴之的身体里,但毕竟这两三日它确确实实与司徒明庭亲密得不能再亲密。因此,在看到一个又一个人跑出来指责那个骚包男人时,小白的心里也莫名有些不爽。 于是,端坐上首金銮宝座上的小白,在每个官员出列上前弹劾司徒明庭的时候,它都狠狠地瞪了对方几眼,直把众大臣看得心里发毛。在平西王发表完见解后,小白又朝她猛点了几下头。 眼见自己的发言得到了皇上的肯定,平西王夏侯婧得意地瞟了众大臣一眼,接着便回到了自己上朝所站的位置。 感觉时机差不多,小白便朝一旁的郭东炳使了个眼色,郭东炳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道明黄的圣旨。 看着皇上身旁突然手持圣旨、上前几步的太监总管郭东炳,下方的文武百官们皆纷纷屏息凝神,在心中猜测着,莫非皇上这是有什么重大事件要宣布,抑或下达不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亲政十八年来勤于朝政,励精图治。对内,轻徭薄赋,重农耕与人口发展,鼓励商贸活动。重国防与百姓民生,建城墙、设护城河,兴水利,通灵渠、凿运河,修横贯东西、直通南北的两条纵横相交的军事通道,安内攘外。” “今我莱凤国朝廷根基已稳固,兹有四皇女……” 前面歌功颂德部分,宣读圣旨的太监总管和听圣旨的文武百官都没什么反应,只不过当郭东炳念到“四皇女”的时候,整个金銮大殿的所有人皆震惊不已。 众所周知,这四皇女,指的就是已逝凤后的那个出生便夭折的皇女。(此乃官方说法,私下传的是狸猫太女)于是,所有朝臣皆纷纷屏息,支棱起耳朵,等待听下文,生怕错漏一个字。 见突然顿住的郭东炳,顶着纳兰蕴之皮囊的小白以为他对圣旨的内容有意见,便按照司徒明庭的交代,狠狠地瞪了郭东炳一眼。 被“纳兰蕴之”“死亡凝视”的郭东炳,随即收起各种复杂思绪,继续将圣旨念下去。 “今我莱凤国朝廷根基已稳固,兹有四皇女纳兰倾城,乃是朕与凤后即皇正夫凤凌烟流落民间之嫡女。念其秉性纯良、至善至孝,勤学上进、才华横溢,文武双全,有着卓尔不群之才,堪为大用。特此册封四皇女纳兰倾城为太女,即我莱凤国的储君,文武百官须尽心辅佐。” “钦此!” 随着郭东炳最后两个字的话落,金銮大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枉她们平日里为了各自支持的皇女针锋相对,不承想这皇上最后立的太女居然皆不是她们所支持派系中的任何一个。 “皇上,众所周知,当年凤后诞下的四皇女早已不幸薨逝,如今又何来四皇女纳兰倾城?册封太女之事非同小可,皇室血脉更不能儿戏,臣以为……” 当骠骑将军欧阳以芹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小白已经快速从金銮宝座上下来,朝着她的胸口就是狠狠一脚踹过去。怒瞪了欧阳以芹两眼后,小白便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一步步登向那象征着天子威严的金銮宝座。 看着“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骠骑将军欧阳以芹,文武百官们皆忽觉自己胸口似乎也莫名跟着一阵钻心疼。但为了自己支持阵营的利益,她们也不得不再次犯天威上前去谏言,当然毫无例外地,她们都被小白或是瞪或是踹。 这纳兰倾城指的可是娘亲,这点小白还是知道的。敢说她娘亲的坏话,那便是找死! 第427章 妻夫相见 由于今日朝堂发生的事实在太过重大,不只是文武百官,连向来为了夺嫡而努力的众皇女们也皆纷纷傻眼。 于是,那本该在巳时之前就结束的早朝,愣是拖到了晌午时分还在继续。 明珠宫内,平时这个时间点都慵懒躺在美人榻上歇午的司徒明庭,如今竟是半点睡意也没有。但见他端坐在大殿的上首位置,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地往金銮大殿方向瞄。 “怎么样?小李子,皇上下朝了吗?” 这已经是司徒明庭第一百九十九遍问向近身伺候他的寺人。 “启禀贵君,据前方宫人传回的消息,皇上和文武百官们都还在金銮大殿之内,早朝还未结束。”小李子弓身禀报道。 “怎么这么久?” 司徒明庭闻言心中焦急万分。但一想到册封太女乃是大事,想必是文武百官们正在唇枪舌战,司徒明庭便压下心中的焦躁,继续等着。 不只是司徒明庭,焦急等待早朝结束的还有琼宇殿的欧阳宇铭。 “德善,皇上下朝了没有?” 身着皇贵君宫装朝服、珠环翠绕的欧阳宇铭,正端坐在百灵台前,喜怒不明地睨了一眼身旁那个面无表情的肥胖中年男人。 “启禀皇贵君,据前方传回的消息,早朝尚未结束。”德善如实禀报道。 “哼!” “那司徒狐狸精不过一介贵君,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本宫作对,本宫定要叫他好看!” 昨晚,欧阳宇铭便已经让人连夜给他的妹妹骠骑将军欧阳以芹传话,让她今日在朝堂上联合文武百官一起弹劾司徒明庭,最好就是能让皇上迫于压力,将其打入冷宫就最好不过。 …… 当京城的人因为“皇上”下圣旨立四皇女纳兰倾城为太女一事炸开锅的时候,花倾城正和她的夫郎们坐着马车从云来客栈出发,往花桥村的方向赶路。 一路上基本都是无尘在赶马车。顶着小白模样的纳兰蕴之则坐在无尘身旁被固定住的一个提篮里,时不时好奇地看向周围的景致,累了就闭上眼睛睡觉。 翔云马乃是血统正宗的优秀天马,可日行千里,但鉴于沐离歌已经身怀有孕,不宜极速奔波,花倾城便没有让马跑得太快。但尽管如此,在九月十七日的晌午时分,他们也抵达了花桥村。 “妻主,你回来啦!” “倾城,你终于回来了!” 花宅前院,在大树底下翻账册的司乘风,以及在做针线活的于小天,当他们听到外面传来翔云的熟悉声音后,二人皆放下手里的东西,朝院子外面快速奔去。 于是,当无尘从驾驶座上跃下马车后,便有两道飞奔而来的身影,一左一右扎进他的怀里。 司乘风抱着“花倾城”的左胳膊,把头靠在“她”怀中喜极而泣;于小天则抱着“花倾城”的右胳膊,也是泪水涟涟。不到须臾间,两人就将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无尘胸前的衣服哭湿了一片。 慢无尘一步下来的花倾城,看着自己的两个夫郎抱着无尘哭泣,她顿觉心塞无比。那个怀抱,本来应该属于她的…… 被花倾城搀扶着下来的沐离歌,以及司徒烨和韩亦辰,也是一言难尽地看着司乘风和于小天。 至于最后下来的左岸,但见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接着便自顾自入了花宅前院,直奔膳厅而去。 “倾城,你终于回来了!” 被单右推着轮椅出来的凤凌烟,看到被司乘风和于小天抱住的无尘,也是眼眶红红。 虽然息夫们一直在他面前粉饰太平,但凤凌烟就是莫名觉得心慌,如今看到女儿终于平安归来,他那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一路上,沐离歌已经把自己压下花倾城出事的消息,隐瞒凤凌烟和花母花父的事告诉了花倾城,跟她提前通过气。因此,花倾城赶紧向无尘使眼色,让他“演”好自己。 接收到“好妹妹”请求信息的无尘,十分恶趣味地捏了捏司乘风和于小天两人的白皙脸蛋,直到泛红才放开他们。 “爹!老子……老子你的女儿我……我好得很!好得很!” 接着便见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无尘,满面堆笑地来到凤凌烟面前,挥开单右,亲自推着凤凌烟的轮椅往花宅前院而去。 这一声“爹”,对于旁人而言,也许只是一个简单和平凡的字眼,但是对无尘来说,却是沉重异常。这还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喊出这个字! 虽然无尘不知道为何花倾城会有两个爹,但他并不是喜欢对无关紧要的事去深究的人。既然“好妹妹”相求,那他自然不会让“好妹妹”失望。 “平安回来就好。大长老他没事?”被无尘推着走的凤凌烟,亲切地和“女儿”聊着天。 “好得很,再活几十年也没问题。”无尘也游刃有余地和凤凌烟对话。 …… “汪汪汪汪汪~”(这是到家了?) 在提篮里睡了一觉的纳兰蕴之,忽然觉得马车似乎停止了晃动,便睁开双眼好奇地看着周围。 只不过,纳兰蕴之还来不及细细去打量这新奇的农家院落和周围的景致,便听到一个足以让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那个声音…… 那个极富有磁性的好听声音…… 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她的皇正夫凤凌烟! 这…… 怎么可能? 顶着小白模样的纳兰蕴之,随即从翔云马驾驶座的提篮里跳下来,飞快地朝院子里奔跑。 在主人们都下车后,翔云马也迈着矫健的步伐,昂着它那高贵的头颅,把马车拉到院子里靠边停下后,便咬开拉绳,回了它的棚里休息。 “主子,饭菜已经做好,请慢用。” 膳厅里,邱富带着孙子邱铭把饭菜从厨房端上后,又给众人摆好碗筷,盛了饭,便弓身却行离去。 “爹吃饭!老大吃饭,还有你们几个也吃饭。无尘大师,你辛苦了,坐我旁边也吃……” 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无尘,殷勤地招呼着凤凌烟和沐离歌吃饭,又没好气地喊了司徒烨、韩亦辰、司乘风及于小天,(左岸直接被他忽视)接着便打算隆重地把自己的“好妹妹”安排到身边,却被沐离歌猛踩了一下脚警告。 “汪汪~”(凌烟~) 正当无尘想抗议的时候,被众人忘记的小白虎跑了进来。 但见那原本浑身炸毛的小白虎,在看到凤凌烟后,所有的毛皆瞬间软趴了下来,接着便见它三步并作两步地跃到凤凌烟的怀中。 “汪汪汪汪汪汪汪~”(朕不是在做梦?) “汪汪,汪汪汪汪汪~”(凌烟,真的是你吗?) 本是结发妻夫,如今却是相见不相识。顶着小白模样的纳兰蕴之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小白,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呜咽哭泣的大白猫,凤凌烟温柔地将小白抱在怀中,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小白身上的毛。 “真有本事,出去一趟,还学会说狗话了?”凤凌烟打趣道。 “怎的还哭了?”凤凌烟温柔地抚摸着小白的头。 “你莫不是想念爷爷了?” 原本舒服地享受着凤凌烟温暖的怀抱,以及温柔抚摸的纳兰蕴之,闻言顿觉心塞无比。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你才不是朕的爷爷!)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你是朕的皇正夫,这莱凤国的一国之后!) “一边玩去,你爷爷要吃饭了!” 韩亦辰直接将“汪汪汪”叫个不停的小白虎,从凤凌烟怀里拎起就往地上丢去。 “一边呆着去!” “再吵就把你的猫粮换成狗粮!” 但见那原本聒噪不已的小白虎,居然十分乖巧地闭上嘴,只静静待在墙角,目不转睛地盯着凤凌烟。 第428章 小白归来 未时,“花倾城”将凤凌烟送回后院的房间后,便直接离开。 凤凌烟转动着轮椅来到床边,只见他伸出手去够床沿,准备上去躺着,谁知一个重心不稳,凤凌烟直接整个人连同轮椅一起栽倒。 说时迟、那时快,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蓦地蹿了出来,把床上的被子直接推到地上给凤凌烟当了一下缓冲。凤大公子的那张俊脸才得以保住,没有磕到碰到。 “谢谢你,小白!” 凤凌烟伸出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小白的头。但见他微微一笑,寻思着女儿这只大猫可真是通人性。 将轮椅扶好后,凤凌烟便抓住床沿,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只是他接连数次都差点跌下来。然而,尽管如此,凤大公子也丝毫没有气馁,在第十五次尝试的时候,他终于如愿躺到了床上。 像这种情形,甚至更狼狈的状况,当初凤凌烟被困在忘情崖底幽谷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只是,他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却深深刺痛着纳兰蕴之的心。她的凌烟当初坠落忘情崖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小白,爷爷要午睡了,你也休息一会。” 凤凌烟再次抚摸了一下小白的头,便敛眸休息。 “女儿奴”的凤凌烟,对于花倾城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女儿让他午睡,那他就午睡,虽然他因为女儿回来心情好,并不是很困。 顶着小白模样、趴在床头的纳兰蕴之,看着床上英俊帅气的皇正夫,心中苦涩异常。 多情岁月无情刻。 她的凌烟看上去只二十四五模样,依旧是一派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而岁月却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本来就大凤凌烟三岁的她,只怕二人站在一起,众人皆会以为是姐弟。 待床上的人传来均匀呼吸声后,纳兰蕴之用小白的舌头舔了舔凤凌烟的一张俊脸,不舍地看了他一眼后便扒开房门,朝套房外面跑去。 她纳兰蕴之乃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又岂能一辈子去当一只大白猫?更何况,如果她不把灵魂回归到自己的肉身,又怎么和死而复生的凌烟长相厮守? 方才饭后,纳兰蕴之已经听到花倾城和沐离歌在嘀咕了,貌似花倾城的那个四夫郎有办法帮助神魂归位。于是,纳兰蕴之便飞快奔往位于套房东向的药庐。 未时二刻,花宅后院,韩亦辰药庐的一间病房里。 “小天,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帮我们两个把身体换回来?” 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一脸期待地看着于小天。 一旁披着花倾城外表的无尘痞里痞气地摸了摸头,并没有言语。反正他不急,毕竟他有的是时间。 “四弟,二哥知道你一定行的,对不对?”司徒烨拍了拍于小天的肩膀,给他鼓励。 “四弟,就算三哥求你了,大不了以后三哥有好东西都分你一半。” 韩亦辰望着于小天,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感动了?感动的话,那你就快点动手做正事,别傻愣着!) 司乘风看了看“花倾城”和“无尘”,又看了看于小天,并没有出声。帮不上忙的他,就不给于小天施加压力了。 “小天,你尽力而为。” 沐离歌一双好看的剑眉微拧,璨若朗星般的眸子也满是期待之色。只不过,他只拍了拍于小天的肩膀,终是没有给他太大的压力。 “我试试。” 于小天愣是花了两刻钟的时间才消化了花倾城与无尘对调了灵魂的事实。 虽然他是虞家人,擅摄魂和通灵,只不过做这些事是极其耗费精神力的,他没事的情况下,一般也不会去随便使用。但眼下的情况,俨然是到了不得不启用虞家人技能的时候了。 “二哥,三哥,五弟,麻烦你们先去外面等着。” 为了确保不出岔子,于小天果断把司徒烨、韩亦辰和司乘风先请了出去。毕竟,万一他们在这里,一不小心抓错魂魄,那就不太好了。 沐离歌见状原本也打算离去,不料却被于小天喊住:“大哥,一会还需要借用你的一点龙气。” 把相关人员都留下后,于小天便关上房门,只不过在他把门关起来之前,小白虎却跑了进来。见它只是乖乖立在墙角,于小天便没去管它。 “妻主,无尘师父,我们开始了。” 于小天先是屏气凝神,但见他额上的红莲印记蓦地闪过一道带红的金光,接着便见他手结佛印,将佛印朝花倾城和无尘头顶打去。 过了须臾,只见一道紫色光和一道红色光分别从花倾城和无尘的肉身中缓缓腾升而起,然后跳到于小天的左手掌中。而那被抽去灵魂的两具躯体,随即便“咚”的一声栽倒在地。(失策了,忘了叫他们坐着或躺着。) “大哥,我现在需要借用你的一点龙气,可以帮助他们快速神魂归位。” 在沐离歌点头后,于小天便再次手结佛印,并将右手掌对着沐离歌,不一会他的右手掌中便多了一缕紫色气息。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臭小子,你也帮朕恢复一下肉身!) 本在一旁墙角静静蹲着的小白虎,蓦地扑了过来,于小天被它撞得身体一个趔趄,手跟着一抖,竟是直接将沐离歌的魂魄也给抽走。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快点,还傻愣着干什么?) 顶着小白模样的纳兰蕴之,再次朝于小天身上扑腾。 虽然小白才五个月不到,但它的体型已经有大猫那么大了。被二次撞到的于小天直接“嘭”的一声栽倒在地,而本被他捏在双手的三个魂魄也顿时飘了起来。 身为天选之女,花倾城的魂魄可以快速夺舍,她的魂魄很快找到了“无主肉身”。而沐离歌乃是真命天子,他的魂魄自然也是不弱的,很快也找到了栖身之所。至于剩下的无尘的魂魄,凭着求生本能,也快速进入了剩余的一具肉身之中。 酉时,外面的太阳已西斜,落日的余晖洒满了花宅的小院。 于小天是被小白湿润温暖的舌头舔醒的。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便是双目清澈的小白虎那张放大的萌脸。 “喔喔喔~”(四爹~) “咩咩咩~”(我回来了~)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小白我想死你们了!) 第429章 打入冷宫 “皇上,请三思啊!” 九月二十七日,酉时。 当纳兰蕴之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正坐在金銮大殿的金銮宝座之上。 而下方,除了左右两侧位于列首的司徒洛云和凤采岚,所有的文武百官皆俯首跪地。 自从被那只突然窜出的白猫砸中后,这几日她的灵魂都附在那只白猫身上,那么想必白猫的灵魂也附在了她的身上。 只是不知道这几日白猫用她的身体做了什么事…… 压下心中的疑惑,金銮宝座之上的纳兰蕴之一派从容淡定模样,但见她唇角微勾,一双眼眸冷冷地睥睨着下方群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说道:“三思?朕为何要三思?” 眼见从清早到傍晚都不曾说过一句话的皇上突然开口,兵部尚书夏子安随即俯身磕头,一脸痛心疾首道:“皇上,立太女之事,关乎江山社稷,马虎不得。那花倾城是否为皇上和凤后的血脉都尚未证实,又怎能如此草率地就将她立为太女呢?” 顾贵君(顾长卿)的儿子即大皇子纳兰凌云(19岁),早下嫁于兵部尚书夏子安之女夏祁枫,身为姻亲的夏子安自然要维护顾贵君之女纳兰莞笙(二皇女)的利益。 纳兰倾城? 太女? 瞟了一眼身旁太监总管郭东炳手里的圣旨,堪堪须臾间,纳兰蕴之已经大致捋清楚所发生的事情。 看来她藏于凤床之上那立花倾城为太女的诏书已经被翻出,还被拿到朝堂上公布。否则本该上午就结束的早朝,也不会拖延至傍晚。 就是不知道那只白猫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而为之。毕竟一只成精的猫,那可就太可怕了…… 要知道,当初花倾城刚出生之时,背负的可不就是“狸猫太女”之名吗?思及此,纳兰蕴之的眸光倏地一冷。 只不过…… 一想到花桥村花宅里,那如同清风朗月般温婉动人的凤凌烟,纳兰蕴之随即又摒弃了花倾城勾结白猫想上位的荒唐想法。 “纳兰倾城是不是朕和凤后的嫡女,朕,清楚得很。” 端坐在金銮宝座之上的纳兰蕴之,一双明眸悠悠地睥睨着下方的文武百官。 “立四皇女纳兰倾城为太女之事,就此定下。不日,朕就会将太女接回东宫。尔等,无须再多言。退朝!” 纳兰蕴之说完便直接从金銮宝座之上起身下了台阶,但见她迈着沉稳大气的步伐,路过跪着满地文武大臣的金銮大殿,径直往殿外去。 “退~朝~” 随着太监总管郭东炳的嘹亮唱礼声,莱凤国的朝堂终于结束了长达五个半时辰的早朝。 金銮大殿上,除了那始终未曾开口的丞相司徒洛云和大将军凤采岚,文武百官们对立太女之事,或是唉声叹气,或是扼腕叹息。唯独那不争不抢的两人,反而成了最大的赢家…… 司徒洛云虽然先前在心中曾好奇过皇上对花倾城的异样态度,但她做梦也没想到,这花倾城居然就是皇上和凤后的嫡女。 今天,皇上还直接下旨将花倾城立为太女。也不知道当阿祺知道自己曾百般嫌弃的儿婿,居然是堂堂太女的时候,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司徒洛云蓦地唇角微勾,随即便大步流星地朝金銮大殿之外走去。司徒洛云的心中忽然有点期待,期待看她那正夫知道真相后一脸错愕的模样。应该……会很有趣? 至于大将军凤采岚,她的心中喜忧参半。虽然凤采岚早就知道花倾城的身份,但对于今天皇上这般直接将其太女身份公布天下之举,也不知是福是祸…… 思及此,凤采岚也迈起矫健的步伐,往宫外方向而去。她得尽快回府,跟母亲父亲禀告此事才行。 对于朝臣们的想法,纳兰蕴之并不在意,在她出了金銮大殿后便直接回了紫辰殿。 “暗一!” 随着纳兰蕴之的一声呼唤,房梁上随即跃下一道身着绛紫劲装,头戴半截烫金蝶形面具的身影,并朝着纳兰蕴之俯首单膝跪地。 “把朕被大白猫砸中晕倒,醒来后发生过的事,事无巨细,都禀告一遍。” 御案前的纳兰蕴之,悠悠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一,一张冷脸看不出喜怒。 “是,主子。” 以为皇上在考验自己有无尽责的暗一,随即便把被小白附身的“纳兰蕴之”做的事都一五一十禀报给了纳兰蕴之。 “你是说……朕在琼宇殿醒来后,不但一会学鸡啼,一会学羊叫,一会学虎咆哮,而且还跟着司徒贵君去了明珠宫,连续两夜一日,在明珠宫临幸了司徒贵君?” 纳兰蕴之简直被气笑了。这只该死的大白猫会的语言岂止是鸡羊虎,它还会狗吠呢! “不但如此,皇上还能在墙和支撑柱上徒步呢!”暗一面露崇拜之色。 闻言的纳兰蕴之嘴角衔着一抹淡淡的冷笑。这只该死的大白猫,把她的形象破坏殆尽也就罢了,居然还睡她的贵君?还真是好得很! 虽然明知道睡司徒明庭的还是自己的身体,但纳兰蕴之就是不爽得很。 “来人,摆驾明珠宫!” 随着纳兰蕴之的一声令下,众多宫人们随即开始忙碌起来。 酉时六刻,身着宫装朝服的纳兰蕴之便坐着凤辇,在众多宫人们的簇拥下来到了明珠宫。 “臣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在朝堂之上下旨封四皇女纳兰倾城为太女,已经得到消息的司徒明庭,原本颓丧着一张脸,忽闻御驾亲临,便赶忙到寝宫门口跪地迎接。 纳兰蕴之并没有说话,但见她睨了跪在地上的司徒明庭一眼,接着便径直走到了其寝室内。 司徒明庭见状赶忙挥退众宫人,随即便嘟起一张嘴,委屈巴巴地望着坐在床榻之上的纳兰蕴之,然后扑到她怀中。 “皇上,您不是答应了立秋荻为太女的吗?怎的好端端地,突然就换了一道圣旨?”司徒明庭轻捶着纳兰蕴之的胸口娇嗔道。 换了一道圣旨? 闻言的纳兰蕴之直接抬手揽上司徒明庭的腰,嘴角衔着一抹淡淡的冷笑。 看来,她这位司徒贵君不但给她戴绿帽子,还利用那只该死的大白猫,假传圣旨? “这两日,你快活吗?” 纳兰蕴之眯着危险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这位贵君。接着便见她直接把手伸向司徒明庭的身下,好一番挑逗了他一把。 “当……当然!” 被纳兰蕴之引得抓心挠肺般难受的司徒明庭,喉咙一个翻滚,咽了咽口水。 “这两日是臣侍入宫以来过得最快活的日子。” 司徒明庭一脸幸福回味的模样,落在纳兰蕴之眼中顿觉刺眼无比。她……这是被一只大白猫,给比下去了? “好,好得很!”纳兰蕴之一把挥开司徒明庭。 冷不丁被推开的司徒明庭直接摔倒在地,一脸受伤地望着纳兰蕴之。 “皇上,可是臣侍做错了什么?”这还是近日来,与他恩爱缠绵的那个皇上吗? 纳兰蕴之并没有回答司徒明庭的话,而是直接冷冷地命令道:“来人,司徒贵君身染恶疾,即刻迁居幽兰宫(冷宫)。三皇女纳兰秋荻封幽王,赐封地幽州(莱凤国北方苦寒之地),明日启程前往封地,无诏不得入京!” 纳兰蕴之说完便直接甩袖走人。留着司徒明庭一命,已经是她看在丞相司徒洛云的面上,给的天大恩赐。 “皇上!” “皇上!” “臣侍到底做错了什么……” 直到纳兰蕴之离开明珠宫许久,明珠宫还飘荡着司徒明庭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 第430章 神魂错位 当神魂归位的纳兰蕴之在朝堂叱咤风云的时候,花桥村的花宅后院,东向药庐里晕倒的众人也在悠悠转醒。 “妻主,你没事?” 被小白舔醒的于小天,略有些歉意地看着刚从地上坐起来的花倾城。 “四弟,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沐离歌扶着略有些疼痛的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于小天。他刚才在于小天取龙气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晕了过去。 “大大大……大哥?” 于小天直接喊破了音。但见他咽了咽口水,目瞪口呆地看着“花倾城”。所以……大哥的魂魄,这是到妻主身上了? “妻主,对不起,刚才我被小白撞了两下,一不小心把大哥的魂魄给取出来,你们现在身体似乎对调了。” 于小天颤抖着手,将身怀六甲的沐离歌肉身从地上扶起来,并且如同一个做错事孩子般看着他。 “臭小子!老子又没有龙阳之癖,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老子。” 无尘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的肚子貌似沉重了,整个身子也变得笨拙不已。他刚才想鲤鱼打挺跳起来,居然做不到? “无……无尘师父?” 于小天再次拔高声调,喊破了音。接着,他便一言难尽地看着最后起身的“无尘”。 “小天,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是花和尚的模样?”花倾城甚是无语地看了看丝毫没变化的肉身。 “妻……妻主,对不起!你们三个的魂魄错位了。”于小天欲哭无泪。 这其实也真怪不了他。 刚才他在从大哥那里取龙气的时候,直接被小白虎撞了下,以致于用力过猛,直接取走了大哥的魂魄。当他再度被小白虎撞到的时候,手里的三个魂魄也趁机飞了出去。 身为天选之女,花倾城的魂魄可以快速夺舍,她的魂魄很快找到了三人中体质最佳的无尘肉身。真命天子的沐离歌,他的魂魄也很快附上了花倾城的肉身之上。剩余一个没得选的无尘,只能将魂魄入了沐离歌的孕身。 “你个糊涂虫!还不快点给我们三个换回来!”无尘心塞无比地摸了摸沐离歌的大肚子,冲于小天喊道。 “是啊,四弟。你现在能再次使用灵力,帮我们神魂归位吗?” 沐离歌略有些别扭地看着自己胸口那对傲然挺立的双峰,还真是让人遐思无限…… “对不起,妻主、大哥、无尘师父,恐怕我暂时做不到。” 眼见三个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于小天直接坐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子得一辈子用堂哥的肉身不成?”无尘无语道。 虽然堂哥长得玉树临风、气宇不凡,但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身体。更何况,沐离歌现在可怀着身孕呢!让他一个大男人顶着大肚子,这……这……这…… “小天,你别急,慢慢说。”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沐离歌,压下心中的一抹烦躁,耐心地说道。 披着无尘皮囊、心塞无比的花倾城,也眨了眨眼睛,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于小天。只不过落到于小天眼中,就是一副妥妥的“死亡凝视”。 “妻主、大哥、无尘师父,你们一个是‘天选之子’,一个是有着冲天龙气的真命天子,至于无尘师父虽然我暂时看不出,但可以肯定的就是你们三人的魂魄都不普通。” “刚才摄你们的魂魄,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的精神力,而且还被小白吸走了一部分,现在的我灵力不足,暂时做不到将你们的神魂重新归位。” 面对众人期待的眼神,于小天只能回以他们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小天,那等你恢复灵力需要多久?”沐离歌再次问道。 “快则数天,慢则数月。” 于小天睁着他那清澈的桃花明眸,一脸无辜地望着花倾城模样的沐离歌。 “数月?那老子不是还得生孩子?于小天,老子要宰了你!” 顶着沐离歌模样的无尘说完便直接脱出脚上的一只鞋子,准备去抽于小天。 “喂,花和尚!你给我小心点!现在你肚子里可怀着我的两个孩子呢!”看着暴躁的无尘,花倾城赶忙拦住他。 “嗯~” 无尘蓦地发出一声闷哼。 “你没事?” 看着脸上表情突然变得诡异的无尘,沐离歌担忧地问道。 “老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刚才我忽然觉得有东西把我的肚皮一左一右顶了一下。”无尘惊呼。 “应该是他们在翻身或者伸展手脚。”沐离歌闻言暂时放下心来。 只是两个孩子现在由这个性子跳脱的堂弟怀着,沐离歌还是有点担忧。生怕他没轻没重,误伤了两个孩子。 更何况,沐离歌已经习惯了每日和两个胎宝之间的这种血脉相连。也喜欢他们胎动时候和他们互动,那种妙不可言、初为人父的喜悦之感。 “花和尚,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不管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也都于事无补。但是,从现在开始,你的言行举止都得注意点。”花倾城无奈抚额,耐心劝说道。 “为何?” “你们让老子肚子顶着个球就算了,你还要约束老子说什么话,吃什么饭,拉什么屎不成?”顶着沐离歌模样的无尘左哼哼,右哼哼。 看着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大夫郎”不但口出糙话,还做出这些痞里痞气的动作,花倾城不由嘴角微抽。想必她的离哥哥,应该会更心塞? “花和尚,你给我住口!” 花倾城本想去揪无尘的耳朵,但一想到这肉身是沐离歌的,她便舍不得下手了。 “言传身教,懂不懂?你别以为他们俩还是胎宝宝,但他们可是有意识的。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说脏话,也不可以喝酒,更不许有大动作。衣服不可以穿太多,也不能穿太少,夜里不可以踢被子。” “每餐饭量减半,一日三餐改为一日六餐。荤素搭配,不可挑食。太咸、太辣、太酸、太甜、太苦的,都不能吃。另外,平时走路也得给我小心点。每天早晚都要照镜子,因为多看漂亮的人,孩子也会长得漂亮。还有,以后我让邱铭去伺候你洗澡。” 花倾城对着无尘好一通交代。 “花倾城,你别太过分哈!你这要求简直比天龙寺的戒规还多。”无尘不乐意道。 “说得好像你就守过天龙寺的戒规似的!” 花倾城学着无尘的模样,痞里痞气地摸了摸头顶上的十二个戒疤,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你跟我过来一下!” 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沐离歌,推开房门后就带着无尘到另外一个房间去。 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反正一刻钟之后,原本烦躁不已的无尘破天荒地安静了下来,乖乖当一个孕夫。 “离哥哥,还是你有办法。” 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一脸佩服地看着披着她皮囊的沐离歌。 沐离歌闻言只能无奈苦笑。接着便和花倾城、无尘及于小天一起朝外面走去。 “小倾城,你终于换回来了,太好了!” 当沐离歌一走出药庐就被在外面等候的韩亦辰结结实实抱住,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第431章 心塞妻主 “那个……” “三弟,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只不过,你听了可别激动。” 沐离歌抹了抹脸上的口水,无奈地推开那熊抱住自己的韩亦辰。 “三弟?” “小倾城,你在逗三哥玩对不对? “你肯定不是大哥!” “呵呵……” “怎么可能呢?” “哈哈哈……” “绝对不是!” 韩亦辰先是一脸哀求地看着“花倾城”,接着便凤眸微眯,一双如丝魅眼阴恻恻地扫向于小天。 “于-小-天!本大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韩亦辰同样抄起脚上的一只鞋子,随即就朝着于小天狂奔追去,两人便开始在花宅的后院里你追我赶地跑了起来。 “罢了!让他发泄发泄!” 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沐离歌,悠悠地说了一句。(毕竟,他身为老大,总不好直接动手打四弟?) 一旁的花倾城见状也只能无奈抚额。至于无尘,则在心里不停地给韩亦辰呐喊助威,希望他能把于小天揍得狠一点。 “白痴果然是没药医的!” 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躺在前院大树上休憩的左岸,听到后院的动静,直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倾城,这不会是真的?” 司徒烨一会看看“沐离歌”,一会又看看“无尘”,一时之间也不确定他的妻主究竟在哪里。 “阿烨,这是真的。” 眼见“无尘”又用花倾城的口吻叫自己,司徒烨手捂着发疼的心口,顿觉如遭雷击。 “倾城~” 一直默默不作声的司乘风,双眸含泪,心痛无比地呼唤了一声,听得花倾城扎心无比。 一宅子的美夫郎,顶着无尘模样的她,却只能看不能吃,一个也亲近不了,简直扎心又扎肺! “倾城!” 这时,前院突然传来了花父叶茂春的声音。 “爹,来了!” 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沐离歌,随即进入新角色,手拉披着自己皮囊的无尘往前院走去。 毕竟,以他对花父的了解,这叶茂春定是又来看怀孕息夫沐离歌的。 花宅前院堂屋。 “爹,您现在也有两个多月身子了。这天都要黑了,怎的不在家早点歇着?” “花倾城”略有些心疼地看着又大包小包带东西过来的叶茂春。 “你放心,虽然你离家多日,但你爹我又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离歌的。” 叶茂春直接把顶着沐离歌模样的无尘扶坐到自己身旁,还佯装嗔怒地瞪了一眼“花倾城”。 沐离歌闻言心中不由泛起丝丝的甜。花父关心他,他是知道的,但对女儿花倾城那肯定也是关心的。否则叶茂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特地过来一趟,定是因为太想念女儿,等不及明日天亮。 接收到沐离歌眼神警告的无尘,只能认真扮演好一个乖巧懂事的怀孕息夫。听着花父叶茂春在那里啰哩啰嗦,不厌其烦地又是关心又是叮嘱的话语。 管家邱富过来上完茶水,接着便拐去厨房做饭了。 一个时辰! 花父叶茂春整整拉着他的手说了一个时辰,这时长早已打破了他刚来花桥村时,叶茂春坐在牛车上跟他讲花倾城五岁还尿裤子以及各种糗事的记录。 戌时二刻,在无尘屁股都要坐麻的时候,花父叶茂春终于结束了他的“孕夫经验分享课”,把无尘解放了出来。 “离歌,你现在身子越来越沉了,凡事定要小心才是。家里的活有老邱和小邱他们,你不用再操劳。至于缝缝补补,针线活之类的就让侧夫们做就好。” (无尘:不让他们做,谁做?你让老子缝缝补补,老子也不会啊?) 花父叶茂春临走前又是拉着“沐离歌”的手好一番叮嘱和交代。 “行了,啰哩啰嗦的,老……” 正当无尘想爆粗口的时候,沐离歌阴恻恻的眼神随即瞟了过来,无尘立马满面堆笑地改口:“行了,爹。天色不早了,您老人家还是早点回去歇着!” (无尘:再听你啰嗦下去,老子的耳朵都快要磨出茧子了!) “爹才不老,爹还年轻着呢!”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沐离歌赶忙补充一句道。 毕竟,这女尊国的男人跟男尊国的女人一样,是忌讳被人问年龄和讨论长相以及说老的。 果然,花父叶茂春微微变僵的脸,在听到“花倾城”的话后,随即便舒展开来。 “爹,我送你。” 叶茂春说自己是吃过晚饭来的,所以谢绝了女儿息夫的挽留,想回村东去。沐离歌便提出送他回去。见如今天色确实黑了,叶茂春便没有拒绝。 “倾城,虽说咱们女尊国的女人可以三夫四侍,但不管你有几个夫郎都好,离歌一家男主的地位都不可以撼动。” 路上,被“花倾城”搀扶着走路的花父叶茂春也对着“女儿”好一番叮嘱。 “糟糠之夫不可抛。离歌他是跟你过过苦日子的,一路陪你走来,十分不容易。更何况,他现在还怀着身孕,很是辛苦。倾城,你千万莫要辜负他。”叶茂春正颜厉色道。 “爹,我知道了。” 闻言的沐离歌不由眼眶微湿。这花父,当真是打心底地对他好。只可惜,今天听到这些话的人不是他的小妻主。 待沐离歌送叶茂春到村东花家,再回到村尾花宅的时候已经将近戌时四刻。毕竟如今的花父正怀着身孕,只能慢慢行走。 吃了邱富留的饭菜后,沐离歌去东向侧卧看过替他怀着身孕的无尘后,便回了主卧。 “离哥哥~” 顶着无尘模样,被关在套房外面的花倾城,轻轻拍了拍主卧的玻璃窗。 “咳咳咳~” 正当花倾城想和沐离歌说话的时候,她的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声响,待她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被康福来推着在院子里散步的凤凌烟。 “爹~” 花倾城下意识地叫了声,凤凌烟闻言一双好看的剑眉不由微微蹙起。 “无尘师父,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到药庐的房间去休息!不要打扰倾城,她可是有家室的女人,她还要忙着和几个夫郎们给我生孙子呢!” 凤凌烟意味深长地看了“无尘”一眼后,便示意康福来送他回房间。 徒留那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立在原地,看着头顶那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天际,以及吹着那呼呼而来的冷风。 第432章 幽兰冷宫 “哈哈哈……” “想不到这司徒狐狸精真的被皇上打入冷宫了,就连他的女儿纳兰秋荻也被皇上打发往幽州!” 九月二十七日,戌时,莱凤国皇宫,琼宇殿。 纳兰蕴之下朝之后便回了紫辰殿,接着又径直去了明珠宫,得到消息的皇贵君欧阳宇铭本憋着一肚子气,但在随后传出的司徒贵君被打入冷宫,而三皇女也被赐封幽王,即将遣去幽州的消息,欧阳宇宁当即就心情大好地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这司徒狐狸精跟他斗了将近二十年,见其如今的下场,怎能叫他不乐得开怀呢? “皇贵君,司徒贵君这下怕是真的栽了!而三皇女也彻底废了,再掀不起浪花来。”欧阳宇铭身旁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道。 “德善,你言之有理!有赏!” 心情大好的欧阳宇铭随手便让人给德善丢了一个大元宝。 “来人,给本宫更衣,再重新梳个精致的发型,上最精美的头面。本宫的好弟弟司徒贵君乔迁新居,本宫又怎能不亲自去道贺道贺呢?”欧阳宇铭凤眸微眯,眼神阴鸷,嘴角衔着一抹残忍的笑容。 两刻钟后,重新换过一身贵气逼人的皇贵君宫装朝服,又戴上了精美头面和首饰的欧阳宇铭,丝毫不觉得累,但见他乘着宫灯的柔光,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下,神气活现地朝着最偏远的幽兰宫而去。 幽兰宫。 “司徒陪侍,请!”一名寺人推开结着蜘蛛网的幽兰宫大门,阴阳怪气地朝司徒明庭说道。 卸下象征着贵君身份的宫装朝服和头面首饰,连贬九级,从正二品贵君直接被降到从五品陪侍的司徒明庭,但见他一身布衣荆钗,双目无神,面容略显憔悴,迈着悠悠的步伐,跨进了那进去就无法再出来的幽兰宫。 最是无情帝王家!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上,既是一国最高的掌权者,也是后宫男人们的天。身为后宫的侍君,一生的荣辱皆只在帝王喜怒的一念之间。 望着凄冷萧瑟的幽兰宫,司徒明庭的心中不知不觉爬上了无尽的悲凉。 那个曾经把他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的女人,今天却亲手将他送到了这个后宫侍君们最害怕来的地方。曾经的甜蜜有多少,如今的苦涩便有几分。 “走!” “磨磨蹭蹭的,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贵君呢!” “来到这个地方,你的一辈子也就到头了!”寺人没好气地推了司徒明庭一把。 他一会还赶着去和其他宫的寺人赌博呢,被分配来伺候这个被打入冷宫的主子,也是他倒了八辈子霉。 “本宫……本陪侍自己会走!” 司徒明庭嫌恶地拍了拍被寺人碰过的胳膊,一双眼眸凌厉地扫了寺人一眼,直把对方看得心里发虚。 毕竟他司徒明庭好歹也当了十八年的贵君,那长期积累下来的气场和威严,也不是对方小小一个寺人可以践踏的。 “父君~” 望着残破萧条的院落,十岁的纳兰秋枫怯生生地拽着司徒明庭的袖子。 “枫儿,到底是父君连累了你。” 看着一脸无辜懵懂的纳兰秋枫,司徒明庭不由泪如雨下。 司徒明庭多年筹谋,企图把女儿纳兰秋荻送上太女之位,到头来却是落得自己被打入冷宫,女儿遣往苦寒之地的命运,还连累幼子跟着受苦。 他的胞姐司徒洛云贵为一国丞相,本来只要他安分守己,亦能在后宫立稳脚跟。只不过,后宫从来都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怕他司徒明庭不想去争,也会有人逼着他去争。 “姐,不是明庭不想听你的话,而是身处后宫,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司徒明庭眨去眼中的泪水,望着宫外城中丞相府的方向,目露悲凄之色。 “怎么,明庭弟弟这是对新居不满意吗?” 正当司徒明庭在黯然神伤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欧阳宇铭那道神气活现的声音。 司徒明庭一回头,便看到身着皇贵君宫装朝服、珠环翠绕,贵气逼人的欧阳宇铭正一边冷嘲热讽,一边朝着他走来。 “呵……” “本陪侍道是谁,原来是欧阳狐狸精来了!” 虽然他司徒明庭如今是落魄了,但气势上却不能输。 “啧啧啧……” “明庭弟弟,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冒犯天颜之事?” “只不过嘛,如今看来,皇上罚你终究罚得太轻了是不?都落得这般田地了,居然还能如此死鸭子嘴硬!” 欧阳宇铭言语间,他身后的宫人们已经把手中抬着的一把精美椅子落了地,欧阳宇铭踱步落座,一脸嘲讽地看着落魄不堪的司徒明庭。 “哈哈哈……” “欧阳宇铭,只怕本陪侍的今天也将会是你的明天!” 面对欧阳宇铭落井下石的奚落,司徒明庭压下心中的悲哀,丝毫不怵地反击。 “别以为你做的那些勾当,只有天知地知你们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一旦等到真相揭开的那天,只怕……只怕你的下场会比本陪侍凄惨上十倍,不,凄惨上百倍!千倍!万倍!” 毕竟给皇上戴绿帽子,那可是犯了皇上最大的忌讳,虽然他司徒明庭没有证据,但他知道欧阳宇铭姘头不少。 “哈哈哈……” 司徒明庭笑得眼泪直落。只不过,更多的却是为自己而流。 “你……什么意思?” 闻言的欧阳宇铭倏地眸光一冷,目光阴鸷地扫向司徒明庭。接着便见他直接从座上起身,用他那健壮有力的大手直接卡上司徒明庭的脖子。 “什……什么意思?当然是你欧阳狐狸精,将……将来会比本陪侍有更凄惨的下场!”被卡住脖子的司徒明庭,艰难地说道。 “你这个坏人!” “快放开我父君!” 看到司徒明庭被掐脖子,而且脸色越来越难看,纳兰秋枫拼命地拍打着欧阳宇铭,却被他直接一脚踢开。可怜十岁的小皇子摔在地上便直接晕了过去。 “枫……枫儿……” 感觉呼吸逐渐稀薄,眼前越来越黑,意识也愈发模糊的司徒明庭,使出浑身的劲去推欧阳宇铭,只是却丝毫没有作用。 “皇贵君,不可!” 眼见司徒明庭快被欧阳宇铭掐死了,德善赶忙上前劝谏。 “皇上刚把司徒贵君打入冷宫,倘若皇贵君来一趟,人就死了,只怕皇上会责罚皇贵君。皇贵君请三思!” “再说,反正司徒贵君已经如此这般田地了,要将他搓圆捏扁还不只是您的一句话的事?” “德善,你言之有理,只不过……留他一命可以,但有些东西,就没必要留下了……” 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欧阳宇铭朝身后招了招手,随即便有两名寺人抬来一把长凳,并将司徒明庭按在上面。 随着欧阳宇铭的一个手势,接着就走出个拿着一把泛着森冷寒光匕首的寺人上前。 “把他的裤子给本宫扒了,本宫倒要看看,他从今往后还有什么与皇上风流快活的资本!” 欧阳宇铭目光阴鸷,嘴角衔着一抹残忍至极的笑容。 “刺啦~” 是匕首直接划破衣裳的声音,司徒明庭的亵裤很快被寺人扒下,他身下的“凶器”和那几两肉也顿时暴露无疑。 “呵!这规模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呢!” 欧阳宇铭微微哂笑。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动手?” “是,皇贵君。” 接收到命令的寺人随即将手中的匕首高高扬起,只不过在他准备将匕首往司徒明庭身下挥去的时候,却猛然间传出一道“嗷呜~嗷呜~”的威严虎啸,直接将他手中的匕首震落在地…… 第433章 皇上密旨 “嗷呜~嗷呜~”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寺人手中的锐利匕首已经临近司徒明庭身下的时候,一道含着王者之气的威严虎啸声顿时在幽兰宫里飘荡起来。 “哐当~” 被震慑住的寺人,但见其手中匕首随即应声而落。 而一旁坐在椅子上的欧阳宇铭,也不由惊得弹坐而起。 这次的虎啸声远比之前皇上发出的奶虎音更加威武霸气,你能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王者气概,有种倘若你不臣服,下一瞬就会被其直接拍死在利爪之下的头皮发麻感。 莫非皇上就在幽兰宫附近? 思及此,欧阳宇铭不由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来人,撤下所有物品,即刻打道回宫!” “是,皇贵君!” 随着欧阳宇铭的一声令下,众宫人们便又开始忙碌起来。不到片刻间,他们就收拾好东西,拥着一身贵气逼人的欧阳宇铭离开了幽兰宫。 “骚男人,你没事?” 问话之人有着一副姣好的容颜。但见他身穿金镶边公子袍,腰缠白玉带,脚踏藕丝步云履,三千青丝被高高束起,以一白色发带束之,俨然是个玉树临风、俊美不凡的美男子。 此时的白灵,正俯身查看那被丢到地上晕过去的司徒明庭。 白灵乃是华光大世子赐予圣子的座下神兽白虎,只不过如今它的肉身才几个月大,此次它之所以能现出法相,是得益于吸收了圣子的灵力。 来到幽兰宫的白灵不过是它的一抹神识,看到那个骚男人没事后,白灵就将他和其幼子从地上移到了幽兰宫的一处屋内,然后便回到了花宅于小天房中的猫窝里。 当司徒明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二十八日的清晨。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幽兰宫的一间寝室内,虽然周围的环境依旧是萧条破败,但却貌似已有人打扫和收拾过一般,很是干净。 “本宫……本陪侍怎么感觉昨晚好像听到了虎啸声?难不成……难不成先前与我欢好的并非是皇上,而是虎精?”司徒明庭微微哂笑。 毕竟哪怕那真是只虎精,也总比纳兰蕴之对他好。 辰时,莱凤国朝堂。 高高坐在金銮宝座之上的纳兰蕴之,除了将纳兰倾城的太女身份公诸天下之外,并没有透露纳兰倾城身在何方,众文武百官们皆对这位横空出世的太女充满了好奇心。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辰时四刻,随着司礼监的嘹亮唱礼声响起,莱凤国今日的朝堂也即将接近尾声。 “丞相与凤大将军留下,其余人等退朝!” 纳兰蕴之下完命令便直接从金銮宝座上起身,朝大殿之外走去。 司徒洛云和凤采岚很快便在寺人的领路下前往御书房,当她们到的时候,纳兰蕴之已经端坐在御案前等着她们。 “臣司徒洛云\/臣凤采岚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人一走进御书房就给纳兰蕴之跪地磕头行大礼。 “行了,二位爱卿免礼平身!” 纳兰蕴之轻抬素手,隔空虚扶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司徒洛云和凤采岚。 “朕召二位爱卿前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正是为了立四皇女纳兰倾城为太女之事。” 纳兰蕴之神色不明地扫视着站在御案下方的司徒洛云和凤采岚,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看不出喜怒。 “皇上的旨意已下达,想必不日便会一层层落到我莱凤国的每一寸土地。相信百姓们知道我莱凤国已立下太女,民心定会更加稳定。”司徒洛云朝纳兰蕴之拱手道。 “凤爱卿,你以为如何?”纳兰蕴之直接点了凤采岚的名让其发言。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国家大事自有皇上定夺,臣不过是一介武妇,只懂带兵打仗,不敢妄言。”凤采岚也朝纳兰蕴之拱手道。 看着这两只老狐狸,纳兰蕴之也只能敛下心中的烦躁,继续说道:“别人不知,二位爱卿却深知太女乃是何人,身在何处。朕今天召二位前来,也是为了商讨迎接太女回宫事宜。” “皇上,此事难道不是应该由礼部负责吗?”凤采岚俨然并不想趟这浑水。 “凤爱卿听令!” “臣在!” “封大将军凤采岚为钦差大臣,手持圣旨与代表朕御驾亲临的尚方宝剑,即日前往扶风县花桥村迎接太女纳兰倾城回宫。” “臣……遵旨!” “司徒爱卿,朕特恩准你带司徒陪侍与三皇女告别,你先下去!” “臣……遵旨!” 司徒洛云接到御命后便被特许前往幽兰宫,接司徒明庭出宫与即将启程前往幽州的三皇女纳兰秋荻话别。 “凤爱卿!” “臣在!” 纳兰蕴之看着那与凤凌烟有几分相似的凤采岚,敛下心中的一抹急切,悠悠地说道:“除了方才提到的迎接太女回宫一事,朕另有密旨需要凤爱卿去执行。” “皇上请吩咐,臣定当万死不辞,肝脑涂地去完成!”凤采岚朝纳兰蕴之跪地磕头。 凤采岚寻思着,是不是邻国哪里又有宵小冒起,在边境挑衅滋事,皇上需要她去带兵打仗? “咳咳咳……” “倒也没这么严重。” “凤爱卿,朕早就说过了,你是朕的小姑,我们乃是一家人,私下无需如此行大礼。” 纳兰蕴之从御案前起身,踱步至前方,亲自将跪在地上的凤采岚扶了起来。 “臣惶恐!皇上,礼不可废!”纳兰蕴之再次朝纳兰蕴之躬身行礼。 皇上客气两句是一回事,做臣下的是得多傻才会将此当真?此刻心情好兴许没问题,但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你秋后算账呢?凤采岚寻思着,反正她把该做的都做了,让人无论事前事后都挑不出毛病便是。 “朕的密旨便是……除了接回太女,还要将花宅里一位坐轮椅的美男子一起接进宫来。”纳兰蕴之正颜厉色道。 本以为所谓的“密旨”是朝政或军机大事,不承想居然是皇上为了一己私欲扩充后宫之事。 凤采岚压下心中的一股悲凉,这种事叫谁去做不好,偏偏叫她作甚?这样只会让她觉得有愧于凌烟兄长,只不过君为臣纲,皇上毕竟是皇上,她也只能俯首听命去执行。 “臣……遵旨!” 望着领旨离去的凤采岚,纳兰蕴之在心中期待着凤凌烟能早日回宫。 倘若她安排其他人去,凌烟恐怕未必愿意回来。而这凤采岚乃是其亲妹,凌烟他心地善良,应该不会忍心看着亲妹没完成圣命而受惩罚…… 第434章 意外收获 九月二十八日,清早。 当柔和的晨曦落在花宅院子里的时候,邱富、邱铭、单右和康福来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西向侧卧里,于小天起身后,便发现今天的小白有些疲惫的感觉。以为它没吃饱的于小天,便给它喂了双倍的山羊奶。 而那本该是一家之主的花倾城,却只能住在韩亦辰药庐的房间里。当单右过来打扫和整理药材的时候,花倾城也已经起来晨练。 吃过早饭后,顶着无尘模样、百无聊赖的花倾城便骑着翔云马来到白水镇上闲逛。 在路过珍宝斋的时候,花倾城微微思索了一下,便把马搁置在路边,然后走进了铺子里。 “这位大师,化缘吗?” 掌柜看到有个和尚走了进来,便示意小二拿几枚铜钱给他。 “非也!我……贫僧乃是来买东西的。”花倾城顿了顿说道。 和尚买首饰? 掌柜闻言不由嘴角微抽,但本着来者是客的原则,她还是满面堆笑地让小二过来招待。 “这位大师,请问您想买什么?小店刚好来了一条紫檀木珠串,您要不要看看?” 看着面前这位长相不俗、气质绝佳的和尚,小二贴心地推荐着她自认为适合的饰品。毕竟和尚会捻佛珠,应该也会对珠串感兴趣? 花倾城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向柜台上的一条珠串,只不过她随即便摇了摇头。 “小二,麻烦你将那把牛角梳给我看下。” 望着柜台上琳琅满目的饰品,有些眼花缭乱的花倾城,最终选了一把材质和纹路看起来都很细腻的黄牛角梳。 “牛角梳?可是……大师您又没有头发?”小二嘴角微抽,讪讪道。 “老子送给意中人的,不行吗?” 花倾城睨了小二一眼,随即学着无尘的模样,抬手摸了摸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意……意中人?” 小二张大着嘴巴,半天合不回去。敢情这是个花和尚? “怎么,你有意见?”花倾城阴恻恻地瞟了小二一眼。 买个东西罢了,还管人家那么多作甚? “没……没有。” 被花倾城看得心里发毛的小二,随即知情识趣地取来她指定要的那把黄牛角梳。 “大师您的眼光真是不错,这把黄牛角梳用料材质上乘,坚韧致密,纹理细腻流畅,造型典雅别致。不但色泽圆润,晶莹透亮,而且手感亦是极佳。早晚用来梳头,还可以舒筋通络,去除疲乏。它不但……” “行了,你就告诉我怀孕的人能不能用?” 见小二喋喋不休地还想继续推销下去,花倾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她寻思着给沐离歌用应该挺合适,就是不知道这女尊国的男人怀孕能不能用…… “怀……怀孕?” 小二一脸懵地看了看眼前的和尚,怎么看也不像身怀六甲的模样。 “大师,您莫不是男尊国的人?”(所以你的相好才能怀孕,对?) “你要这么说,那倒也没毛病。”(毕竟我现在的肉身是花和尚的,而那花和尚的确是男尊国的人。) “头部是‘诸阳之首’,用牛角梳梳头可以按摩穴位,疏经活络,怀孕的人自然是能用。”惊呆了的小二,凭着本能,尽职地回答道。 “就要它了。多少钱?”花倾城把玩着手中的梳子问道。 “十两银子,大师。”小二朝花倾城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十”。 “十两?” “你怎么不去抢?” 花倾城惊呼。 “大师有所不知。这黄牛角生长速度缓慢,至少需要五年的角才能作为制做梳子的材料。而且,这牛角本就是稀罕物,再加上繁杂的制作工艺,这个价钱已经是非常优惠了。”小二耐心地解释道。 毕竟这牛角梳还真是达官贵人们才用得起的精贵东西。 花倾城闻言微微思索,一想到这个朝代的牛确实是金贵物,牛角也得来不易,最终便花十两银子买下了牛角梳。 给沐离歌买完牛角梳后,花倾城又给其他夫郎们挑了几样饰品,便出了珍宝斋。 只不过,待花倾城出了珍宝斋,她却发现原本该在门口歇息的翔云马不见了。 “老子的马呢?” 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摸了摸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咬牙切齿道。 “哎呦!” “哎呦!” 在花倾城左右环顾的时候,对面街角传来了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以及男人惊慌失措呼喊的声音。 阳光下,那匹金鬃飞扬、银光闪闪,不疾不徐,神气活现奔腾而来的骏马,不是她的翔云马又是谁? 而且,翔云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骑着枣骝色骏马的男人。只不过,那人貌似是被身下的马强行带过来,并不是出于自愿。 “怎么回事?” 花倾城看了看朝她撒娇的翔云马,随即略有几分戒备地望向骑在枣骝色骏马上的男人。 “三……三皇子?” 骑在枣骝色骏马上的男人,看到“无尘”,随即从马上利落翻身跃下。 “小人李诺,乃是奉命出来寻找三皇子下落。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小人找到三皇子了。”李诺朝“无尘”躬身行礼道。 “你找老子作甚?” 花倾城学着无尘的模样,吊儿郎当地摸了摸头光上的十二个戒疤,痞里痞气地问道。 “禀三皇子,皇上已经下旨将您封为‘合伦王子’,让您与那莱凤国的太女和亲。”李诺如实禀报道。 合伦王子? 与太女和亲? 花倾城闻言不由嘴角微抽。 “对了,你刚才在大喊大叫的作甚?” 花倾城可不觉得自己的马会无缘无故跑掉。 “是这样的三皇子。方才小的路过这家店铺,看到门口有一匹骏马,便打算让‘野火’将它勾引走。不承想这匹马狡猾得很,在跟‘野火’混熟后,反将它拐跑。小人方才就是差点被‘野火’甩下去,才会呼喊。”李诺无奈道。 花倾城闻言不由嘴角微抽。敢情他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只不过对方居然敢偷她的马,那就别怪她一不做二不休,顺手将对方的马占为己有了。 “李诺是?” “老子现在肚子有点饿了,你去对面包子铺帮我买点吃的过来。吃饱了咱们也才好赶路上京。” 花倾城朝李诺挥了挥手,示意他动作快点,别耽误时间。 “成,那三皇子您在这里歇会,小的马上回来。” 望了一眼二十米不到的铺子,李诺便将他那匹枣骝色骏马搁置在翔云马旁边。 “三皇子,这匹银色马可是难得的良驹,您先将它看好了。”李诺说完便朝对面街角的包子铺跑去。 见对方离去,花倾城随即利落翻身上马,骑着翔云马快速奔跑起来,而翔云马的身后赫然还跟着一匹枣骝色的骏马。 “三皇子,三皇子……” 李诺刚买完包子,就看到绝尘离去的“三皇子”和两匹骏马,不由气得直接跳脚。 第437章 赠牛角梳 “倾倾,你这是?” 坐在前院秋千上的沐离歌,看到花倾城归来,其身后不仅跟着自家的翔云马,而且还跟来一匹枣骝色的骏马,不由心生好奇。 “离哥哥,你说这匹赤兔马呀,我捡来的。”花倾城唇角微勾,揶揄道。 “赤兔马?” 沐离歌闻言看了看那匹枣骝色的骏马,脸型倒确实像兔子,颜色也对得上,这名字还真挺形象的。 “的确是匹良驹,捡得不错!”沐离歌看向花倾城目露宠溺之光,十分给面子地称赞道。 “离哥哥,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给你?” 将马安置到马棚后,花倾城便拽着沐离歌来到前院大树下的石桌前坐着。 “牛角梳?” 沐离歌接过花倾城从怀中掏出的一把黄牛角梳,但见那梳子色泽圆润、纹理流畅、手感极佳,的确是一把好梳子。 “离哥哥,听说这黄牛角具有养生之效,对孕夫也好,我觉得特别适合你,就给你买了回来,你喜欢吗?”花倾城一脸期待地望着沐离歌。 “自然是喜欢的。” 沐离歌目露柔光,缱绻一笑。 在莱凤国,赠夫郎予梳子,乃是长相思与期盼白头偕老之意,叫他如何能不心生欢喜呢? “只可惜你的身体还在花和尚那里,不然我就可以替你梳头了。”花倾城略有些遗憾道。 “无妨。先给倾倾用,也是一样的。” 沐离歌左手捻发丝,右手持牛角梳,边顺发,边作词。 “离。落落纷花碾作泥。层层漫,何处是归依?” “离哥哥,怎的好端端的,有些感伤了?” 看着略有些落寞的沐离歌,花倾城顿觉心在微微揪疼。 “倾倾,你可知赠送梳子予夫郎的含义?” 沐离歌浅浅一笑,本打算去刮花倾城的鼻尖,但一想到这肉身可是无尘的,对着自己堂弟做如此亲昵的举止,未免有些怪异,便放弃了这种想法。 “难不成是定情信物之类的?”花倾城微微磨搓着下巴,费解地思索着。 “你呀……” 沐离歌无奈苦笑。 “是长相思和希冀对方与自己白头偕老之意,跟柳木簪子一样,可不能随便乱送予男子的。” 解释完赠送梳子的含义后,沐离歌的语气又严肃认真了几分:“倾倾,这梳子你确定是要送给我的吗?” “那是自然。既是如此有意义之物,不送给离哥哥,又该送给谁?” 沐离歌的笑容甜美醉人,花倾城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肉身竟也能如此惊艳。 花倾城忍着拥抱沐离歌的冲动,心塞无比。毕竟她现在的肉身可是无尘的,而离哥哥的肉身又是她的。 “倾倾~” 沐离歌轻唤花倾城,但见他目视前方,眸光悠悠。 “秋风萧瑟满地扫,残花渐落叶凋零。长恨逢秋多寂寥,不知有花四季兴。 英女缱绻入吾梦,相思一曲清浅吟。初识皆因感恩义,相知即为伊所倾。 不公命运如何改?勤劳双手默耕耘。不博同情不博爱,一颗柔心何所孕? 昔时少年遭火难,何有希冀暖人熏?道是人间有真爱,心若向阳蝶自寻。” 花倾城闻言心塞更甚。 家里的夫郎一个比一个有文采,让她花倾城打架可以,但让她作诗词,她还真不会。只不过,她还是能从言语间感知到沐离歌喜忧参半的心情。 “离哥哥,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因为它可能还会继续欺骗你。” 花倾城顿了顿,又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如果有谁欺负了你,就要把对方狠狠打回去。能当场报的仇就当场报,报不了的就先记在本子上,等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再一起清算,如何?” 沐离歌:…… 原本沐离歌酝酿出的伤感动人气氛,霎时间就被花倾城破坏殆尽。 “对,倾倾你说得对!” 沐离歌唇角微扬,看着花倾城宠溺一笑。 等将来他这小妻主当上太女的时候,只怕这莱凤国的太女太傅有得头疼了。不过不怕,这万事不还有他吗? “离哥哥,你……是不是想念你的父王母妃了?” 花倾城心疼无比地看着沐离歌。她这大夫郎感怀身世的背后,只怕是蕴藏着对父母无尽的思念。 沐离歌一手轻捻发丝,一手紧握牛角梳,但见他闻言双手微微一顿,目光盈盈,眸中带泪。 “叆叇氤氲夜色昏,婆娑树影荡幽痕。昭阳苏沐皇城外,卅万贼军破入门。 凄厉哀嚎熊烈火,东宫血染泪无垠。铭心刻骨存余悸,生死相随父母魂。” “倾倾,离歌没有一日敢忘父母之恩,自是将他们常在念心中。” 此时,沐离歌的脑中皆是六年前苏沐天钧叛变,以及苏沐天晟和公孙慕雪在东宫大火中惨死的画面。 但见他停下顺发的动作,将牛角梳紧握在手中,并捧于心口,仿佛此时此刻,这把牛角梳就是温暖他心房的一切力量。 “离哥哥~” 花倾城见状亦是情不自禁落泪。 “苏沐太子可在?” 花倾城在脑中用意识召唤着苏沐天晟。 “太女殿下,孤在!” 花倾城的脑中果然很快响起了苏沐天晟的声音。 “离哥哥他太可怜了!你和太子妃可不可以出来见他一面?”花倾城的声音略带着几分哀求。 “太女殿下,孤和雪儿又何尝不想念离歌?”苏沐天晟的声音也带着无尽的悲凉。 “只不过……离歌他身上有着冲天龙气,孤如今不过一抹器魂,雪儿亦是已成墨玉之魂,我们……是近不了他身的。”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花倾城并不死心。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苏沐天晟微微思索道。 “那你倒是快说呀!” “太女殿下可曾记得,孤曾经跟你说过瑶琴的用处?” “苏沐太子说过,如果我会抚琴的话,瑶琴便可成为一把厉害的兵器。既可弹出安魂定神之曲,亦能弹出魅惑人心之音。” “的确如此太女殿下。心之所向,音之所指。瑶琴能弹出什么音效,皆源自太女殿下的心情。倘若太女殿下学会抚琴,届时孤便可以通过太女殿下的琴音,入到离歌的梦中与他会面。” “只是……”苏沐太子的声音似有为难。 “只是什么?” “只是如此一来,便要辛苦太女殿下学琴了。” “我还以为什么困难之事,我学便是。” “孤代慕雪,一起谢过太女殿下。”苏沐天晟传入花倾城脑中的声音,竟是微微带着哽咽。 找到让沐离歌与他父母见面方法的花倾城,便切断了与苏沐太子的沟通。而她那为沐离歌揪疼的一颗心,也随之稍稍舒缓。 “离哥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花倾城跟沐离歌打过招呼后,便飞快奔回了后院药庐的房间取来瑶琴。 “倾倾,你这是……” 沐离歌诧异地看向抱着瑶琴而来的花倾城。 “离哥哥,教我弹琴!” 花倾城将瑶琴放在石桌上后,便一脸期冀地望着沐离歌。 第436章 心塞凌烟 “既然倾倾有此雅兴,那我教你便是。” 把瑶琴拿到自己面前放好,净手后,沐离歌便将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在琴弦之上。 “铿铿~铮铮~” 瑶琴的音色清雅柔和,带着深沉和古朴的气息,却又不失优美。低吟闲适的琴音随即在沐离歌的指下缓缓流淌。 美妙的旋律犹如初露的晨曦般温润柔和,也似叮咚的泉水般动听缱绻,亦像那泛着金色光晕的水波般荡漾着人的心魂。 如诗如画的琴音至纯至美,悠远绵长,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沐离歌一曲罢,花倾城愣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离哥哥,你的一双手当真是厉害。文能写诗作画弹琴,武能挽剑耍刀使棍,我觉得我好像捡到绝世珍宝了!” 沐离歌闻言不由莞尔一笑。不多会一点技能,他怎么拴住这个小妻主的心? 沐离歌直接将一旁的石凳挪了一个过来,并示意花倾城落座。 “倾倾,你坐到我身旁来,我现在开始教你弹琴的要诀。” “首先弹琴的时候,我们是用右手来拨弹琴弦,左手用以按弦取音。右手有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轮、拨刺、撮、滚拂等弹奏技巧,左手有吟、猱,绰、注、撞、进复、退复、起等……” 沐离歌极有耐性地教着对弹琴一窍不通的花倾城,时不时还直接上手教她正确的指法。 丝丝的和阳透过树叶的间隙,留下了斑驳树影,落在那看起来极其登对的两人身上,他们的互动温馨而甜美。 “倾城!” 将近午时,蓦地从后院方向传来一道略有些凌厉的声音,顿时打破了二人的温馨互动。 “爹!” 看到凤凌烟独自转动着轮椅前来,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沐离歌迅速进入角色状态,赶忙从石凳上起身去推他过来。 “你的大夫郎还怀着身孕呢,你不去陪他,反而在这里跟一个野和尚弹琴?” 凤凌烟望向“花倾城”的眼神略带着几分责备之意。那种身怀六甲的艰辛,以及被心爱之人冷落的愁苦,他深有体会,是以,他不希望女儿也这般对待自己的夫郎。 “爹!” “我不是花和尚,而是花倾城!他也不是花倾城,而是沐离歌!” 花倾城终于忍不住了。之前因为担心凤凌烟接受不了才瞒着他,但照如今的情况看,凤大公子的身体貌似强健得很。是以,花倾城便打算直接跟凤凌烟说清楚,毕竟她也不想再睡到药庐的房间里。 花倾城整整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和凤凌烟解释,闻言的凤凌烟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地将视线在“花倾城”和“无尘”之间徘徊,接着便见他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爹!” “倾城,你冲动了……” …… 花宅后院,东向,韩亦辰药庐的一房间。 “爹他没事,就是突然受到刺激,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才会晕过去。我现在给他扎几针定定神,一会就没事了。” 韩亦辰凤眸微眯,手捻金针,快准稳地在凤凌烟的身上下针。但见他素指轻弹针尾,待“嗡嗡嗡”的声响结束已是一盏茶之后。 “爹,你醒了!” “咳咳咳……” 凤凌烟刚醒就看到一个锃亮光头不停地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心塞得他手捂胸口直咳。 好好的女儿变成了“和尚”,和尚则成了身怀六甲的“息夫”,而那身怀六甲的息夫又成了他的“女儿”…… “爹,您放心,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小天他很快就能帮我们三个换回来的。” 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沐离歌,既安慰着凤凌烟,也安慰着自己。 “是的,爹。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再烦恼也于事无补。”司乘风边说边帮凤凌烟这里按按,那里揉揉。 “对,我想四弟他一定有办法的。对,小天?”司徒烨将手搭在于小天的肩膀上,眉眼带“笑”,示意他表态。 “爹,我……我会尽力的!” 于小天搓了搓那被众人盯着看,看得手臂直泛起的鸡皮疙瘩,讪讪道。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灵力,但目前还是先将人稳住再说。 “好孩子,爹……看好你!” 凤凌烟拉过于小天的手,让他站到自己身旁,并把头靠在他怀中哭泣,然后趁机将脸上的鼻涕、眼泪、口水等,统统抹到这个办事不靠谱的小息夫身上。 原本心塞得吃不下午饭的凤凌烟,在发泄过后,当天中午连吃了三大碗米饭、肉菜和汤压惊。 …… 午时四刻,莱凤国京城。 城东大将军府,凤靖云和木兰瑾住的青蓉院膳厅。 “大将军,吃多一碗再出发!” 看着没吃几口便打算起身离开的凤采岚,于景阳赶忙盛多一碗饭菜递给她。 “采岚,吃饱了再走不迟。”见于景阳留不住人,凤靖云直接开了口。 “是,母亲。” 凤采岚遵了母命,坐回了座位把于景阳盛的那碗饭菜吃完。 “老夫还真是有点想念倾城和几个外孙息夫们。”木兰瑾摸了摸他那已经长出一寸长的白胡子,悠悠地说道。 “也不知,倾城那孩子此番当上太女,是福是祸。”凤靖云目光悠远,状似在为那外孙女担忧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母亲、父亲,既然皇上旨意已下,我们以后多护着点倾城那孩子便是。断然不能再让她步兄长的后尘。”三两下将一碗饭菜扒完的凤采岚,出言安慰道。 “嗯。” 凤靖云赞同地点了点头。 “祖母,祖父,母亲,父亲,绮嫣也想去。” 本在一旁默默吃饭的凤绮嫣见缝插针,抓准时机表达自己的意愿。 “你这孩子,别胡闹!你娘这次可是奉旨钦差,离京是去办正事。你可别跟着瞎添乱!”于景阳佯装嗔怒地拍了下凤绮嫣的头。 “我哪里添乱了?绝对不会!爹~,您就让我去嘛!”凤绮嫣直接坐到于景阳身旁,揽着他的一只胳膊,撒娇道。 “行了,行了!她要去就让她去好了。只不过,嫣儿,你必须答应祖母,得听从你娘的安排,不可以捣乱,知道吗?” “嫣儿谨遵祖母教诲。” 得到凤靖云首肯的凤绮嫣,一想到又可以去扶风县玩了,顿时心花怒放起来。不但嘴甜,而且也乖巧得很。 见家里的最高掌权者都发话了,凤采岚也没得选择。在用过午膳后,她只能带上一个拖油瓶,踏上了奉旨钦差之路。 第437章 奉旨钦差 九月三十日,傍晚。 经过两天多的奔波,大将军凤采岚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扶风县。 奉旨钦差如果需要在某个地方下榻休整,在到达之前,便会有人骑快马先行一步对当地的官员进行通知。 是以,当凤采岚一行人踏入扶风县的时候,县令萧雁兰便已带领衙差,在城郊十里外相迎。 “凤大将军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下官已经在风满楼安排了酒席,给凤大将军和诸位大人接风洗尘。”萧雁兰恭敬道。 作为一个地方的七品县令,萧雁兰还是头一回在管辖之地见到这么大的官。更何况,这凤大将军可是当今皇上的小姑,乃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她当然得趁此机会好好巴结巴结。 “不必。本将军还有公务在身,吾等径直下榻于县衙后院即可。” 凤采岚本就是武将,并不喜文官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更不屑于去应付这些酒宴,是以她直接便拒绝了萧雁兰的邀请。 于是,那收了当地乡绅富贾好处的县令大人萧雁兰,只能无奈作罢,并亲自把奉旨钦差直接迎到扶风县的衙门。 待凤采岚等人在衙门用过晚膳后,萧雁兰便安排众人到后院的厢房歇息。 “凤大将军和诸位大人辛苦了,早些休息!” 萧雁兰把凤采岚等人送到衙门后院厢房后,便带人退去。只不过在离开前,她别有深意地朝衙门的师爷递去了一个眼神,师爷随即心领神会。 戌时末,衙门后院厢房。 “嫣儿,早点回房休息,明早我们就要出发前往白水镇的花桥村。”凤采岚对凤绮嫣吩咐道。 “是,母亲。” 心情愉快的凤绮嫣很快回了房沐浴更衣,只不过一想到明早就可以见到乘风哥哥和倾城姐姐,心情激动的凤绮嫣直接就兴奋得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烙煎饼”。 而凤采岚在凤绮嫣离去后,也开始在隔壁的浴房进行洗漱和沐浴。 亥时,洗去一身疲乏、换上干爽白色中衣的凤采岚便回到了房中。只不过当她躺到床榻上入睡没多久,迷迷糊糊间便闻到了一股奇香。 馥郁芬芳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着,透着一股旖旎,透着一股暧昧的气息,随即便有一道不着寸缕的身子很快攀附上了她。 “大人,就让奴侍来伺候您!” 有一只温热的手在触碰到凤采岚后,随即便愈发不可控制地将整个发烫的身体不停地往她身上靠。 “大胆!” “竟敢暗算本将军!” 中了媚药的凤采岚,强忍着浑身的不适,一把将覆在自己身上的男子挥开。 只是那同样中了媚药的男子,意识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再次去寻找那个能给自己降去燥热的冰凉物体。 “来人!” 凤采岚朝门口厉喝。 然而,那本该在门口守着的两名士兵却不见了踪影。倒不是她们不想尽忠职守,而是此时的她们正蹲在茅房里拉得昏天暗地、腿脚发软。 察觉到自己身体和周围一切都怪异的凤采岚,挣脱掉男子的纠缠,从床底的朝靴里摸出一把匕首,“噌”的一声出鞘后就往自己的大腿刺了下。剧烈的疼痛,随即将凤采岚那有些迷离涣散的意识唤醒了几分。 “不行!” “本将军不可以对不起景阳!” 虽然明知只要与床上的男子交合,身体的不适就会消失,甚至还会有无尽的舒爽感,但一想到在临行前还担心自己饿肚子的于景阳,凤采岚便不允许自己犯错误,哪怕只是将那名男子当做解药。 忍着身体由内而外燃烧的一股邪火,凤采岚强行压下那股想将床上男人拆吃入腹的冲动感。来到房间中央的圆桌上,将烛火点上后,凤采岚随即便将房间的窗户和门都打开。 “来人!” 凤采岚再次厉喝,然而不只门口执勤的两名士兵,就连其他此番随行的士兵们也都不见了踪影。 好不容易入睡的凤绮嫣,在听到隔壁乒乒乓乓声响后,但见她从床上起身,披上外衣,抄起搁在床边那把削铁如泥的短剑后,她便出了房门前去凤采岚的住处查看。 “娘,你怎么了?” 一来就看到自己母亲站在门口一副难受模样,而且大腿处的裤子还鲜红一片,凤绮嫣不由惊呼。 “嫣儿,娘中了媚药,快帮我去打一些冷水来。” 凤采岚的身体燥热难耐,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凤绮嫣见状赶忙朝院子里的水井跑去。 “呵呵……” “都这样了,还能忍?” 黑夜中,在衙门后院屋顶上,一道雅青色的身影犹如鬼魅般出现在凤采岚身后,点上她的穴道,并将其移到房间床榻之上,然后关上房间的门窗便准备离去。 “你是谁?” “在我娘房门口作甚?” 打了一桶井水回来的凤绮嫣,一回到凤采岚的门口,便看到一名身材颀长、身穿雅青色衣服的女人。 凤绮嫣随即放下水桶,“噌”的一声将左手握着的玄铁短剑出了鞘,然后一脸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不愧是将门出身,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概,只可惜……我不会让你破坏你娘好事的!” 玉连环嘴角衔着一抹戏谑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看向那与她对峙的小女孩。 房中。 床上那感觉自己已经快烧成灰烬的怜星,在感觉到身旁有女人后,他便犹如那快干枯的禾苗遇到了水源。 扯去其衣裳后,怜星便将自己整个人覆在她身上,没有多么繁杂的程序,直接天雷勾地火。身中媚药,还被点住穴道的凤采岚,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房外。 与凤绮嫣面对面的玉连环,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窗户上交织在一起的两道暧昧投影,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铭铭他想必会喜欢自己送给他的这个礼物? 迎接太女回宫的奉旨钦差,玩忽职守,狎妓弄丢圣旨…… “你是谁?” “在我娘房门口作甚?” 眼见对方只在那里奸笑不回答,凤绮嫣再次厉喝道。 “小东西,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这可是你自找的,不要说我以大欺小。”玉连环敛起戏谑的笑容,随即便朝凤绮嫣出招。 凤绮嫣手持短剑,同玉连环见招拆招,只不过凤绮嫣到底年纪小,身高上也不占优势,再加上这玉连环本就是罗刹门玉女宗的宗主,武功造诣自然是不低的。不到十招,凤绮嫣已经招架不住。 玉连环旨在搞破坏,倒也没对凤绮嫣下手杀,毕竟杀了大将军的嫡女,还是会给自己和玉女宗惹来不少麻烦。 逐渐败下阵的凤绮嫣,悠悠地望了一眼凤采岚的房间后,便愤然转身出了厢房所在位置,朝县令住的正院而去。 第438章 绮嫣来了 “萧雁兰,你给我滚出来!” 凤绮嫣手持玄铁短剑,直接闯入了县令萧雁兰住的正院。 “凤大小姐!” 萧雁兰寝室门口的守卫见到凤绮嫣前来,随即向她弓身行礼。 “萧雁兰呢?” 凤绮嫣一双剪水瞳眸里盛满了愤怒之色,将手中的短剑直指向门口的守卫。 “大人她……她正在忙……” 被短剑抵住心口的那名守卫,望了望身后的房间,又看了看凤绮嫣,面露为难之色。 “忙什么?” “快叫她给我滚出来!” 凤绮嫣抬头,把短剑比划到守卫的脖子处。 “凤大小姐,这个……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被抵住脖子的守卫讪讪道。 晚膳时分,师爷便让人去把红尘阁的公子们都接了过来。头牌公子怜星自然得送给大将军凤采岚享用,其余的被萧雁兰挑走一个后,就都分配给了凤采岚的下属。 除了驻扎在城外的上千名士兵,随同凤采岚入城的六十名亲兵,除了在茅房拉肚子的那两个,每人都被分配了一名公子侍寝。 见守卫支支吾吾,凤绮嫣直接一脚将门踹开。只不过,门一打开,凤绮嫣随即便闻到一股呛人的香味。这味道,与她母亲房里飘出的香味如出一辙。 凤绮嫣捂住口鼻,望了一眼躺在床上交织在一起做着不可描述事情的两人,顿时呆若木鸡。 也就是说,她的母亲也正在与别的男人在……在…… 凤绮嫣抹了抹被污染的眼睛,随即朝门口的两名守卫厉喝:“还不快去打水,把她泼醒!” “凤大小姐,这……” 守卫面露为难之色。 大人平时也会点一些熏香助兴,可像今天这么重的香味她们还是第一次闻到。但不管怎么说,这么去打扰大人的好事,只怕她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母亲的房间门口有一个母夜叉守着,她进不去。这个县令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指望不上萧雁兰的凤绮嫣只好愤然离开。 凤绮嫣寻思着去找随行入城的亲兵们。然而,当她来到亲兵们住的地方时,她们的房间无一例外都飘着一样的浓郁香味,房里也时不时传出靡靡之音。 看来,这应该是那个母夜叉干的,就是不知道这县令有没有参与其中。凤绮嫣思量再三后,轻咬下唇,随即便愤然离开县衙,骑上她的专属小马就朝花桥村的方向而去。 虽然去城外找带军的乔楚更快,但凤绮嫣没有大将军的令牌,哪怕她本人去也是调不动军队。凤绮嫣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花倾城的身上,那个被他哥哥吹得无所不能的嫂子,或者是表姐。 十月初一,子时二刻。 花桥村,花宅后院西向侧卧里,于小天房中的小白一会“喔喔喔”,一会“咩咩咩”,一会又“嗷呜~嗷呜~”地叫着。 “小白,你这是又饿了不成?” 被吵醒的于小天,睁开惺忪睡眼,回了一趟前院羊圈,挤了一些山羊奶后,便回到后院房间又给小白加喂了一顿。 在身体愈发浑圆的小白吃完不久后,那摸黑骑马夜行的凤绮嫣,也来到了花宅的门口。 “砰砰砰”! “倾城姐姐,快开门!” “出大事了!” 凤绮嫣直接拍着花宅前院的大门。 后院,起夜听到响动的单右,便到了前院查看。 “小姑娘,你是何人?” 打开前院大门后,在门口大灯笼的照耀下,单右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但见她衣着贵气,只是此时却有些褶皱和脏污,那高高束起、只用一根带子固定的柔软墨发也略显凌乱。脸上亦带着泥土痕迹,估计是骑马的时候摔倒过。 “单左,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牵着一匹小马的凤绮嫣,在看到单右后,随即也不管马了,上前就抱着他放声痛哭了起来。 “姑……姑娘,你……你没事?” 猛然间就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紧紧抱住的单右,一张白皙的小脸倏地一红。 “我娘她……我娘她……” 凤绮嫣到底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懵了。先前完全是凭着一股找花倾城的信念,此刻看到“单左”,她顿时就犹如见到亲人般放松了下来,一边抽泣着,一边说话。 “出了什么事?” 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沐离歌和花倾城走到前院门口等时候,看到凤绮嫣抱着单右痛哭,不由俊眉微拧。 男女七岁不同席,单右到底是清白人家的男孩子,这样被凤绮嫣抱着肯定不合适,沐离歌随即分开了二人。 “倾城姐姐,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凤绮嫣见到“花倾城”,当即弃了“单左”改为抱着“花倾城”哭了起来。 沐离歌:…… (沐离歌:罢了。你还是抱着单右。) “出什么事了,绮嫣?” 闻声赶来的司乘风直接将一身狼狈的凤绮嫣抱了起来,轻拍着她的背给其顺气。 “哥,娘她出事了,你快让倾城姐姐去救她!”缓过一口气的凤绮嫣,随即焦急地催促道。 “乘风,把她带到堂屋来。” 沐离歌吩咐了句,便和花倾城一起走进了堂屋,抱着凤绮嫣的司乘风也很快后脚赶到。而且,后院听到响动的司徒烨、韩亦辰和于小天,就连顶着个大肚子的无尘也都来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娘她现在还被那个母夜叉困在县衙的厢房里,再不去救她,恐怕她清白不保了。”凤绮嫣焦急道。 “小姑娘,这前后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别说清白了,就是娃娃他们可能都已经接连生了好几个了。”无尘顺了一把自家堂哥的柔顺长发,痞里痞气地说道。 “你胡说!” “我娘才不会做对不起我爹的事呢!” 凤绮嫣直接怒瞪了一眼花倾城的“大夫郎”,本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这么坏心肠。 “住嘴你!” 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本打算去揍这个口无遮拦的花和尚,但一想到这是沐离歌的肉身,便只捂住了他的嘴。 “看来对方是有预谋的。” 沐离歌眯着危险的眸子,面色微沉。没想到这皇上居然已经下旨封了四皇女纳兰倾城为太女,还派了凤采岚当钦差大臣接她回宫。 对方算计凤采岚,只怕真正目的在于阻挠花倾城当上太女。而且,钦差大臣玩忽职守,这可是大罪。以花倾城和凤家的关系,对方如此举动,估计也是想趁机削弱可能支持四皇女的势力。 “老五,你先带她去休息会。我们出去走一趟。” 沐离歌交代了司乘风一句后便给花倾城递了一个眼神,花倾城点了点头。 毕竟以凤绮嫣如今的状况,实在不合适让她知道他们神魂错位之事,只能先这么将错就错扮演对方的角色。 花宅前院,看着手牵一银一红两匹马的花倾城和沐离歌,司徒烨与韩亦辰表示也想去,就连顶着个大肚子的无尘也跃跃欲试。(无尘:这么好玩的热闹,不看多可惜……) “花和尚,夜已深,你立刻马上给我回去睡觉!”当孕夫就该有孕夫的自觉,花倾城没好气道。 “阿烨、阿辰,事出紧急,我和离哥先行一步,你们随后一步在县衙外面接应我们。”花倾城郑重交代道。 依凤绮嫣所言,应该就是那个穿鸦青色女人所为。此人恐怕武功修为不低,否则也不会连大将军凤采岚都能着了对方的暗算。 于是,花倾城和沐离歌一人骑着翔云马,一人骑着赤兔马,离开了花桥村。 两人所乘皆是良驹,漆黑夜色中,二马载着主人一路“哒哒哒”,马蹄飞扬,朝着扶风县的县衙方向驰骋。 第339章 倾城抚琴 “凤采岚,武将世家出身,名扬天下的凤大将军,真是好大的威风!” “可那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得任我玉连环搓圆捏扁!” “而且,只怕从明天开始,你就要……身-败-名-裂-了!” 听着身后厢房内不断传出的靡靡之音,玉连环目光阴鸷,嘴角衔着一抹残忍的邪肆笑容。 老天娘真是不公平! 论武功才智,她玉连环哪点比不上凤采岚了? 就因为凤采岚出身比她好,所以凤采岚就成为阳光下备受瞩目的英雄?而她,却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当一个神出鬼没的玉女宗宗主? 厢房内。 身中媚药的怜星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但见他发丝凌乱,眼神迷离,双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一双手不断在身下女人的胴体上游走着。 身为红尘阁的头牌公子,怜星自然懂得如何更能挑逗起恩客的欲望。然而,此时的他,却半分没有对恩客的应付之心,只知道凭着身体本能不断地向身下的女人索取着。 将近两个时辰了,怜星已经把自己那着了魔的“魔鬼”,一次又一次地关进身下女人的“小庙”之中。在不该有的情欲中,不断沉沦着…… “桀桀桀~” “没想到这个头牌公子还挺厉害的嘛!看来,接下去也无需本座操心了。” 感觉事情差不多了,玉连环便打算取走圣旨然后走人。 笃定主意后,玉连环便直接将门推开走了进去。吃过解药、且内力深厚的玉连环,并不担心会被房中的媚药所影响,进屋后她随即开始到处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没有?” “难不成……是藏在床上?” 玉连环微微思索后,随即便朝床榻走去。 无视躺在床上做剧烈运动的两人,玉连环丝毫不尴尬地绕过他们,在床铺上不停地寻找着。 “啪嚓”! 正在进行不可描述事情的两人,蓦地把一个包袱撞掉到床下。 玉连环循声而去,将地上的包袱拾起并打开。一道卷起的明黄色圣旨随即映入她的眼帘。 “桀桀桀~” “看来,老天娘也有开眼的时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据说,凤家的家规,第一了便是不能纳侧夫,连通房也不能有。身为有重要公务在身的钦差大臣,却玩忽职守,荒唐狎妓,还弄丢圣旨……” “桀桀桀~” “凤采岚,本座不但要你身败名裂,还要你失去所有。爱你的夫郎,疼你的母父,敬重你的女儿,还有那器重你的皇上,景仰你的属下,以及爱戴你的百姓……” 玉连环将圣旨紧握手中,出了厢房后,在她打算飞身离去时,却有一道红黑身影从县衙前院方向踏着轻功而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沐离歌冷冷地瞟了一眼玉连环握在手中的圣旨。 “倘若我说不呢?”玉连环双眸微眯,望向眼前身着红黑劲装的女子,眼中尽是审度之色。 “那你便是找死!”沐离歌转了转手中的追魂剑,随即腾跃而起,提剑攻向玉连环的面门。 “竖女,狂妄得很!”玉连环飞身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沐离歌的连环攻击。 沐离歌见状,手挽一个漂亮剑花,随即开始不断变换着剑招,对玉连环步步紧逼。 顶着花倾城模样的沐离歌,虽然无法将自己的一身武艺都展现出来,但保有七八分的实力还是可以的,很快沐离歌同玉连环两人便打得难舍难分。 “铿铿铿~” 玉连环与沐离歌过了几十招后,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道聒噪的琴音,赫然是那披着无尘皮囊的花倾城正手抚瑶琴。刚学了两天琴的花倾城,正打算拿玉连环来初试牛刀。 一开始,沐离歌虽然对于花倾城打架还要背上瑶琴心存疑惑,但他并没有深究,只当是花倾城最近痴迷上了弹琴。 如今正在和玉连环应付对敌的沐离歌,状似有点明白花倾城带瑶琴的用意了,估计是想用“魔音”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让敌人无法专心应战,沐离歌如是想。但见他游刃有余地与玉连环过招之时,还抽空望向在厢房门口席地而坐弹着琴的花倾城,目露宠溺之光。 “铿铿~铮铮~” 花倾城素手纤纤,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在脑子里都回想着苏沐太子所说的“心之所向,音之所指”,用心感受着“人琴合一”的精妙之处。 花倾城打算用自己的优美琴声,来蛊惑玉连环的心智,让她沉溺在过往曾经的美好中,从而精神恍惚、无法自拔。 “噗~” 只见那与沐离歌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的玉连环,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爹的!” “好你个遭瘟的死和尚!” “老娘活了几十年,还还从未听过这么难听的琴声!” 玉连环手捂着发疼的心口,纯粹是被那可怕的琴声给恶心吐的。 坐在厢房门口弹琴的花倾城,眼见自己的琴声真的奏效了,遂加大了抚琴的力度,如痴如醉地弹着沐离歌教了她两天的那首意境优美的《流水天涯》。 “噗~” 玉连环再次口吐鲜血。 “好你个遭瘟的死和尚!” “老娘先宰了你!” 被花倾城的琴音搅得心烦意乱,脑子里不断浮现着自己过往或是不愉快、或是悲惨经历的玉连环,随着脑中那些忧伤记忆的席卷,她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与沐离歌对战时出的招也愈发凌乱和急促。 终于,玉连环双目猩红,弃了对出招她步步杀机的沐离歌,打算飞身去袭击花倾城。然而,沐离歌又怎么会让她得逞呢? 乱了心神的玉连环,她的身上很快被沐离歌的追魂剑划出多处伤口,淋漓的鲜血顿时从她的手臂、腿上等处涔涔涌出。血腥的味道,把陷入梦魇中玉连环的意识拉回了几分。 “老娘只听过琴声可以蛊惑人的心智,还是头一回见识到琴音能直接杀人!”玉连环咬牙切齿道。 沉醉在弹琴雅趣中的花倾城,并不理会玉连环说什么,依旧自顾自尽情地弹着。 当沐离歌再次出杀招,把追魂剑刺向玉连环心口的时候,见状不妙的玉连环,赶忙把手中的圣旨丢向院中的井口。 为了追回圣旨的沐离歌运起轻功飞快跃至井边,抬手接住那险些落入井中的圣旨,至于玉连环只好由着她遁走。 “倾倾,可以了,不用再弹了。玉连环跑了,不过圣旨我拿回来了。” “倾倾?” 然而,当沐离歌来到厢房门口,却发现正在弹琴的花倾城,貌似有些不对劲…… 第440章 恢复神智 “倾倾?” 沐离歌在花倾城身旁蹲下,将手拿到她面前晃了晃。 但对方却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依旧微敛双眸,一双抚着琴弦的素手还在继续舞动着。 “小倾城,你这是怎么了?” 在县衙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出来的韩亦辰,便直接飞身进了县衙后院,一来就看到花倾城坐在厢房门口忘我地弹琴。 “大哥,倾城她没事?”司徒烨看着状态有些不对劲的花倾城,也不由心生担忧。 “倾倾~” 沐离歌略微思索,接着便见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铿铿铿~”猛拨动了几下瑶琴的琴弦。 那陷入忘我弹琴之中的花倾城,蓦地就被突如其来、带着强大气势的琴音所震醒。 “离哥哥,玉连环呢?” 花倾城略有些疑惑地看着沐离歌,以及突然出现的司徒烨和韩亦辰。 “逃了。圣旨我拿到了。倾倾,你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他这小妻主乃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看着花倾城刚才精神恍惚的模样,沐离歌心中不可谓不担忧,生怕她神魂离体直接飘走。 “离哥哥,方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眼见沐离歌看着她略带着几分忐忑,花倾城便觉得事情不简单。 花倾城只记得自己刚才想拿玉连环试试瑶琴的威力,只不过弹着弹着她就发现自己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百花盛开、蝴蝶翩跹的地方,也就是苏沐天晟口中的“蝴蝶谷”。 在蝴蝶谷里,花倾城和她的夫郎们过着幸福恩爱的生活,而且还有十几二十个小孩沐浴在阳光下,于鲜花盛开的草地上嬉戏、追逐、打闹。 “没什么,兴许是你刚才弹琴弹得太专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见花倾城是真迷惘了,沐离歌压下心中的担忧,状似轻松地说道。 “苏沐太子,刚才发生了何事?为何我明明在厢房门口弹琴,神魂却似乎去了蝴蝶谷?”花倾城在脑中用意识与瑶琴的器魂沟通着。 “太女殿下,不用担心。虽然现在你灵魂附着的身体不是你的,但伤了终归是不太好。孤方才将你引走,不过是怕你被自己弹的琴气所伤。”在花倾城看不到的地方,苏沐天晟无奈抚额,讪讪道。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看起来聪慧过人的儿媳妇,在音律上却有点一言难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想必说的便是如此! “琴气?苏沐太子,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领会到了瑶琴的奥义,能很好地发挥它的力量?” “太女殿下,不同的人使用瑶琴,得出的效果不同。孤以为,方才太女殿下应该是自成一派的琴风,而非瑶琴的奥义所在。”苏沐太子很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得知自己没事的花倾城,随即便切断了与瑶琴器魂的沟通。 “可能是我第一次使用瑶琴当兵器,还不是很顺手。”花倾城对三个夫郎说道。 “小倾城,你这瑶琴,确实不简单。”韩亦辰凤眸微眯,眼角的泪痣轻闪,似笑非笑,别有深意地瞟了一眼搁置在花倾城双膝上的瑶琴。 “你没事就好,我们现在还是去看看凤大将军怎么样了。”看花倾城真的没事,司徒烨便放下心来。 方才,当花倾城手抚瑶琴的时候,她那极具穿透力的琴音,也飘到厢房内。 原本身中西域合欢散、在床榻之上极尽缠绵的两人,在那充满刺激性“魔音”的冲击下,意识也在逐渐恢复。 “尔乃何人?为何会在本将军的床上?” 已经有五分清醒的凤采岚,但见她那带着愠怒的凌厉目光,冷冷地扫向被她从身上推开的妖媚男子。 枉她身为大将军,自诩定力极强,在中媚药起初,确实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抵抗住了诱惑。 然而,当她被人点中穴道丢回床榻之上后,或许是浸润在异香之中的她,在媚药的催情下,对于那个趴在她身上不断挑逗自己的男子,她的身体竟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期盼得到更多的欲望。有好些瞬间,她甚至有种欲仙欲死之感。 这让凤采岚感到备受屈辱,心中对于景阳的愧疚感也腾腾升起。只不过大错已成,如今的她也只能先把眼前之事理清楚再说。 “将军?” “大人,奴侍怜星,乃是红尘阁的头牌公子,奉了县令大人之命前来伺候京里的贵人。奴侍也不知为何,踏入院子后就莫名晕了过去。” “待奴侍醒过来后,便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地躺在了大人的床榻之上。奴侍还以为这是京里的贵人喜欢玩的游戏,奴侍就……” 发髻凌乱的怜星,薄唇微抿,但见他睁着一双如丝魅眼,在瞟到凤采岚脖颈、锁骨以及酥胸之上的斑驳红紫吻痕后,他便略有几分狼狈地拽着被角,盖住自己那一丝不挂的身下。 “萧雁兰?” “好得很!” 意识越来越清醒的凤采岚,闻言怒火不由噌噌上涨。 刚才那个暗算她的人武功极高,看着像江湖中人,就是不知道这扶风县的县令有没有参与其中…… “大人……” 怜星欲言又止。 凭着自己的直觉,怜星也知道今晚的事情不简单,只不过这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娼郎可以策划的。他只盼着眼前这位贵人不要迁怒于他,毕竟……他也不过是一个受害者。 “此事还有待核查清楚,你是否无辜,本将军只相信证据。” 凤采岚穿戴好衣裳后,悠悠地瞟了一眼床榻上仅用被角遮住关键部位的妖媚男子,眼中不由划过一抹烦躁。等景阳知道后,恐怕会很难过…… “凤大将军!” 待凤采岚从厢房出来后,便在门口看到了等待她的“花倾城”、司徒玄烨、韩亦辰以及一个“和尚”。 “这是清心丸,大将军服下一颗,可缓解身体的不适。您的那些属下们已经服过此药丸,如今她们都在前院那里候着。” 韩亦辰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瓷瓶,倒出一粒红得耀眼的药丸,并递给凤采岚。 “多谢!” 凤采岚接过清心丸后只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吞下。对外甥女这个三夫郎的医术,她还是比较信任的。 很快,凤采岚便和花倾城等人来到了前院的厅堂,而县令萧雁兰也被水泼醒,并喂了清心丸,恢复了神志。 “说,为何要暗算本将军?” 凤采岚一双明眸不怒自威,只悠悠地瞟了一眼下方的萧雁兰,便把她看得双腿打颤。 那种带着铁血气魄的凌厉眼神,是凤采岚长久浸润战场沉淀下来的威严,远不是她一个七品县令所能有的。 第441章 圣旨下达 “大将军明鉴!下官乃一时糊涂,才办了蠢事。”萧雁兰直接朝着凤采岚下跪。 “下官本打算在风满楼为大将军和诸位大人接风洗尘,怎奈凤大将军您公务繁忙无法前去。” “于是,下官便寻思着,将红尘阁的公子们召来,让他们好好伺候伺候凤大将军和诸位大人,一来解解乏、放松放松,二来也可以乐呵乐呵。” “下官真的没有暗算大将军和诸位大人啊!下官也不知是何方大胆贼人所为,居然胆敢给大将军和诸位大人下媚药,下官也同样是受害者呀!”萧雁兰痛哭流涕,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来人,把这个糊涂县令萧雁兰先给本将军扣押起来,择日再行处置,县衙的日常事务由县丞暂代。” 凤采岚从座上起身,将手中代表自己钦差大臣权利的尚方宝剑高高举起。 “尚方宝剑,上打昏君下斩佞臣。见此剑,犹如见御驾亲临。尔等还不速速跪下!” 厅堂内所有人闻言,皆纷纷下跪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人,下官冤枉啊!”被两名士兵拽住手臂的萧雁兰,挣脱掉束缚,再次朝着凤采岚下跪磕头哀嚎。 “再吵,本将军不介意直接用尚方宝剑将你的头斩落!”凤采岚怒斥道。 萧雁兰闻言果然乖乖地闭上了嘴,一双眼眸中盛满了惊恐之色。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栽在屡试不爽的拍马屁之上。 虽然凤采岚心中很膈应此地,但鉴于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她便没有转移阵地,只让属下们在县衙休息。 至于怕家中夫郎担心的花倾城,则和三个夫郎连夜回了花桥村。 “倾城姐姐,我娘呢?” 寅时三刻,当沐离歌一踏入花宅前院,在堂屋等候的凤绮嫣便飞快跑了出来。 沐离歌看了一眼花倾城,便耐心地对凤绮嫣说道:“你娘没事了,等天亮以后就会出发前来花桥村。你赶快去歇息,不然一会你娘来了,你却睡着了,那就不太好了。” “倾城姐姐,你说得对,绮嫣现在立刻去就寝。” 凤绮嫣很快被司乘风带去后院的客房里休息,而一直守着凤绮嫣的单右也得以回房睡觉。 花倾城将众位夫郎都打发回各自房间睡觉后,她也回到了药庐的房间休息。毕竟明天将会有大事发生,她得养好精神应对。 十月初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似乎比以往来得更迟些,但它终究还是来了。 “咯咯咯~” 随着村中母鸡的响亮打鸣声响起,花桥村的村民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然而,不管是对于花倾城一家而言,还是对于整个花桥村来说,今天注定是意义非凡的一天。 “圣旨到~” 辰时,凤家军的一名骑兵先行抵达了花桥村进行通知。 宁静质朴的小山村,顿时因为“圣旨到”三个字炸开了锅。 “花桥村的里正何在?”花桥村的村口,骑兵厉声喝道。 “小……小的在!”花素芬双腿微微打着哆嗦。 “奉旨钦差凤大将军即将携圣旨莅临花桥村,请即刻通知倾城姑娘一家做好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圣旨便会抵达。” “花桥村全体村民亦需要做好夹道迎接的准备,圣旨乃是代表御驾亲临的圣物,不可亵渎、不可怠慢!” 骑兵完成任务后便掉转马头回去复命。 “小……小的遵命!” 花素芬哆嗦着跪地,直到骑兵的身影远去,花素芬还站不起来。 “我的老天娘呦!”花素芬惊呼。 “秀才家的祖坟冒烟了不成?这可是圣旨啊!” 花素芬赶紧朝村头花容声家奔去。 “母父呼,应勿缓。母父命,行勿懒。母父教,须敬听。母父责,须顺承……” 花素芬一踏入花家,随即便听到后院传来学童们的读书声。 “里正,这一大早的,可是有要事?”正在前院中喂鸡的叶茂春疑惑道。 毕竟花家开了私塾,清早学童们的朗朗读书声已经盖过了外面的嘈杂,叶茂春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秀才家的,你还在喂鸡呢!赶紧通知秀才让学童们先回去,你们两口子也准备准备,好迎接一个时辰后就到的圣旨。 “圣……圣旨?” 叶茂春闻言手不由一抖,握在手中的米也顿时撒了一地。母鸡们见状,皆纷纷“咯咯咯”地争抢地上的米粒。 辰时三刻,手持尚方宝剑、怀揣圣旨的凤采岚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花桥村。 凤采岚的身边除了有随行的六十名亲卫骑兵,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上千名徒步的士兵。由于地方有限,凤采岚只带着亲兵入村,徒步的士兵被留在村外等候。 “圣旨到!”凤采岚大声呼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里正花素芬早已通知了族长花正风,两人带领着的全村的村民从村口开始夹道迎接。 怀揣圣旨的凤采岚,手持尚方宝剑,从村口一路阔步前行至村尾的花宅大门口。 她的身后不仅跟来了花母花父,还有里正花素芬和族长花正风,以及众多看热闹的村民。只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村民都特别规矩,只站两侧围观,并不敢堵住路。 “花倾城接旨!” 凤采岚把尚方宝剑交由乔楚保管后,便从怀中掏出那道明黄色的圣旨。 “民女花倾城听旨!” 早已在花宅大门口等候的沐离歌,随即带领着花宅上下所有人(凤凌烟除外)跪地静候,围观的所有村民也皆纷纷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亲政十八年来勤于朝政,励精图治。对内,轻徭薄赋,重农耕与人口发展,鼓励商贸活动。重国防与百姓民生,建城墙、设护城河,兴水利,通灵渠、凿运河,修横贯东西、直通南北的两条纵横相交的军事通道,安内攘外。” 凤采岚把郭东炳曾在金銮大殿上宣读过的圣旨,又宣读了起来,听旨的众人皆大气不敢出,生怕犯了大不敬之罪。 “今我莱凤国朝廷根基已稳固,兹有四皇女纳兰倾城,乃是朕与凤后即皇正夫凤凌烟流落民间之嫡女。念其秉性纯良、至善至孝,勤学上进、才华横溢,文武双全,有着卓尔不群之才,堪为大用。特此册封四皇女纳兰倾城为太女,即我莱凤国的储君,文武百官须尽心辅佐。” “钦此!” “太女殿下,接旨!” 圣旨读罢后,凤采岚便将其合了起来,递给跪在地上的“花倾城”。 “纳兰倾城,接旨!” “纳兰倾城领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离歌手捧圣旨从地上起身,并亲自将圣旨送到堂屋内的香案上供起来。 沐离歌自始至终皆是一派气定神闲模样,然而周围的人却早已目瞪口呆,尤其是花母和花父。 “我的老天娘!” “我家倾城怎的成太女了?” 叶茂春张着大大的嘴巴,愣是半天都没合上。 第442章 义母义父 “倾……倾城,这……这是……怎么回事?” 叶茂春双腿直打哆嗦,差点摔倒,所幸被一旁的沐离歌稳稳扶住,他愣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话说完。 “爹,娘此事稍后再跟你们细说。”沐离歌以眼神示意同样愣住的花容声,让他扶好叶茂春。 “花桥村村民花容声、叶茂春听圣上口谕!”宣读完圣旨后,凤采岚便开始传达纳兰蕴之的第二道命令。 “草民花容声\/民夫叶茂春恭听圣谕!”花容声和叶茂春闻言随即跪地。 “传吾皇口谕,兹有花桥村村民花容声及其夫郎叶茂春,璞玉浑金、怀瑾握瑜,温良恭俭、济弱扶倾,救太女于危难,且抚养太女有功。今封花容声为员外,敕封其夫叶茂春为正五品诰命夫郎,并尊为太女义母义父。特赐良田千顷,金银万两,大宅一座,赏奴仆若干,为其颐养天年!” “花员外,叶命夫,圣上的谕旨迟些便会发送至扶风县,还不速速磕头谢恩!” “草民花容声\/民夫叶茂春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直到花容声把叶茂春从地上扶起后,她整个人都是懵了。本以为她这一辈子的功名也就秀才到头了,不承想如今居然直接跃居员外身份。 虽说员外只有俸禄,并没有实权,但这对于只想和夫郎过安稳日子的花容声而言,已经是顶顶好的了。(御赐的,不用干活,还有俸禄领。) “尔等还不速速拜见太女殿下、花员外与叶命夫?” 凤采岚用她那中气十足的话语,带着铁血叱咤的气势,为自己的外甥女及其养母父,在众人面前立下第一道威严。 “草民参见太女殿下!太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拜见花员外,叶命夫。花员外吉祥!叶命夫万福!” 在里正及族长的带领下,全体花桥村的村民皆规规矩矩、向“花倾城”、花容声及叶茂春跪地磕头行礼。 凤绮嫣也和单右一起向“花倾城”磕头行礼,至于花母花父,凤绮嫣的身份本身就高过他们,自然是无需行礼。 在凤采岚及花家的人都进入花宅后,凤采岚的六十名持械亲兵随即尽忠职守地在大门口守着。没有任何一人敢擅闯进去,就连里正和族长也被隔绝在大门之外。 “来人,开祠堂!” 激动不已的族长花正风颤抖着手,朝负责打理村中事务的人员吩咐道。 这可是太女啊! 莱凤国的皇储,将来的一国之君! 他们这小小的花桥村居然走出了一个太女,这……岂止是光宗耀祖!整个花桥村的列祖列宗以及子孙后代,都将因为花倾城而身价倍增! 曾经因为花桥村偏僻落后难娶夫郎的女子们,以后娶夫郎估计会比逛个街还容易。曾经因为花桥村贫穷嫁不到好人家的男子们,估计将来家门槛都会被媒公踏破。 和族长花正风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里正花素芬,毕竟这是她们身为花桥村守护者和掌权人,源自对这片土地的深深热爱。 当然,心情最激动的莫过于花桥村的适婚男子们了,尤其是那些曾被花倾城(原主)搭讪过,求而不得的男子们,皆纷纷悔不当初,一颗心也随即活络起来。 而那些曾跟花倾城有过节或龃龉的,则都在暗暗反思,还有没有哪里得罪她,会不会被她报复…… 花宅前院,堂屋。 “倾城,不是,太女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四下已无外人,叶茂春再次问向端坐在上首的“花倾城”。 花倾城如今的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哪怕对方是其养母养父,在皇权至上的世界,都得把其他关系往后靠。不管“花倾城”愿不愿意,都必须坐在最尊贵的位置,毕竟这背后代表的可是皇室的威严。 “义父,此事说来话长,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沐离歌将视线扫向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眼神带着歉意。 皇上如今已昭告天下,认回四皇女纳兰倾城,还将她封为太女。那自然不能再管花容声和叶茂春喊娘爹,否则便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之罪。 “两位恩公,请受凤采岚一拜!”凤采岚直接朝花容声和叶茂春深深一拜。 “不可!不可!” 花容声和叶茂春皆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躲开凤采岚的行礼。 “看来,二位恩公是嫌本将军行的礼太轻。” 凤采岚并没有犹豫,直接朝着花容声妻夫二人跪下,磕了个响头。但见她眼眶微红,眸中含泪,一派情真意切模样。她凤采岚的双膝只跪天子、跪母父,但今天她愿意为凤凌烟跪谢花容声和叶茂春。 “倾城乃是兄长凌烟的遗孤。兄长在生下倾城后,倾城就被贼人偷去,从此生死不明。兄长也因痛失爱女,最后香消玉殒。二位恩公救了倾城一命,自是她的再生母父,亦是我大将军府的大恩人。本将军代兄长谢过二位恩公的大恩大德!” “本以为会成为永远的秘密,不承想终究它还是有被挖出来的一天。”叶茂春微微叹了口气道。 “十六年前的冬天,我生下了一个女儿,只可惜她福薄。在一个很冷的晚上,她在吃下最后一口奶后,身体就开始慢慢变冷。在我伤心欲绝的时候,有人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装进木盆放在我们家门口,我和孩她娘就将婴孩捡了回来,当成亲生女儿养。” 叶茂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脸疼惜地看着“花倾城”。 “我们不求她大富大贵,只盼着她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可以常伴我们左右。看来,天意如此,花家的小小方圆,终归是困不住展翅腾飞的凤凰。” 花倾城闻言不知不觉眼角滑下一滴泪。 这花父叶茂春,当真是顶顶好的父亲。是在这异世里,为数不多能走进她心里的人。她已经真心把对方当成爹了,只是皇上如今已把她的身份昭告天下,恐怕从今往后,她再无法像从前那般常伴在叶茂春身旁。 “义母、义父,无论倾城的身份为何,都永远会是你们的女儿。”沐离歌亦是微红着眼眶,把花倾城、也把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看着母父慈爱、女儿孝顺的几人,凤采岚虽是有些不忍打断,但她还有圣令需要执行。 “倾城,此番本将军身为钦差大臣,除了赏赐你的养母养父,以及执行迎接太女回宫的任务,皇上还下了一道密旨……” 第443章 兄妹相见
<\/header> “姑母,是何密旨?”<\/blk> 接收到花倾城眼神提示的沐离歌,充当着自家小妻主的喉舌。而且,既然如今花倾城太女身份已定,沐离歌便直接以姑母称之。<\/blk> “倾城……”<\/blk> 凤采岚有些欲言又止,但皇命难违,她不得不执行。<\/blk> “你家里是不是有一位不良于行的美男子?皇上不知从何得知了此事,她的密旨便是除了迎太女回宫,还必须把那位坐轮椅的美男子一起接入宫中。”<\/blk> 凤采岚看向“花倾城”面露歉意以及无奈之色。<\/blk> “不良于行的美男子……”<\/blk> 沐离歌重复着凤采岚的话语,但见他双眸微微瞪大,心中颇为震惊。那不就是说的凤凌烟吗?<\/blk> 难不成……皇上她已经知道了凤凌烟还在人世?<\/blk> 沐离歌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立在一旁的花倾城。想必无论小妻主或凤凌烟本人,都不想凤凌烟入宫。<\/blk> 只是如今皇上直接下了密旨,而且还特地让凤采岚当钦差大臣前来寻人,这局势……又该如何破?<\/blk> “凤大将军,请问您的兄长他有几个子女?倾城她还有没有哥哥之类的?”见凤采岚提起不良于行的美男子,叶茂春随即想起那名和花倾城长相酷似的男人。<\/blk> “家兄英年早逝,就只倾城一名独女,并无其他子嗣。”想起英年早逝的凤凌烟,凤采岚面露悲伤之色。<\/blk> 叶茂春闻言,看了看“花倾城”,想起息夫们对那名不良于行的美男子甚为恭敬的态度。莫非,莫非……状似想到某种可能性的叶茂春,但见他双眸不由惊诧不已地瞪大着。<\/blk> “凤大将军,倘若凤大公子能够活过来,你会想要您的兄长回到宫里与皇上团聚吗?”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直言不讳道。<\/blk> “兄长他不但外表出众,而且才华横溢,只是心思比较单纯。倘若嫁与寻常百姓人家,兴许能妻夫恩爱,幸福圆满一辈子。”<\/blk> 凤采岚顿了顿,继续说道:“只可惜……后宫从来都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以兄长的单纯性子,又如何招架得住那些豺狼虎豹们?如果兄长能活过来,本将军宁愿他隐姓埋名,平平淡淡过一辈子。”<\/blk> “凤大将军言之有理!”<\/blk> 花倾城朝沐离歌使了个眼色,心有灵犀的沐离歌随即便心领神会。<\/blk> “姑母,请您跟我出来一下。义母义父,你们也一起。”<\/blk> 沐离歌说完便从座上起身,走出了堂屋,朝后院而去。凤采岚、花容声和叶茂春见状也都跟了上去。至于其他也想往前凑的人,都被顶着无尘模样的花倾城给拦了下来。<\/blk> 花倾城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赌凤凌烟在凤采岚心中的分量。毕竟对于一个忠君爱国的大将军而言,要让她背叛皇上,这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离哥哥他有什么好办法……<\/blk> 初冬的和阳洒在花宅的院落里,静谧的而温馨。凤凌烟转动着轮椅在花园里晒太阳,望着热闹的前院,他的心中莫名生出一抹不安。<\/blk>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blk> 凤凌烟对花倾城是很不舍的,只是皇上如今已下旨封其为太女,那花倾城断然是无法一直留在花桥村。那他,又该不该为了女儿,回到那个金丝笼里……<\/blk> 凤采岚、花容声和叶茂春跟随着“花倾城”的脚步,来到了后院,见“她”推着一名不良于行的男子进了屋子,他们也随即跟上。<\/blk> 事关重大,沐离歌把谈话的地点选在了花宅后院套房的客厅里。<\/blk> “姑母,他,就是您要找的那名不良于行的美男子。”沐离歌正颜厉色道。<\/blk> 当凤采岚一踏入客厅,就看到前方矮桌(茶几)前坐着一名丰神俊朗的男子。凤采岚蓦地睁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blk> 此时的凤采岚腾不出半点心思去管外甥女这颇具特色的房子,她的眼中只有那道犹如清风朗月般的俊逸身影。<\/blk> 虽然那人是坐在轮椅之上,但却依旧无法掩去其芝兰玉树般的风华。最最主要的是,他那张脸分明就是自己的兄长凤凌烟!<\/blk> “哥?”<\/blk> 凤采岚试探性地喊了声。<\/blk> 毕竟眼前的美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模样,如果他的兄长还活着的话,也该是三十有四的年纪,这岁数似乎对不上?<\/blk> “阿岚?”<\/blk> 凤凌烟同样疑惑地喊了一句凤采岚。<\/blk> 眼前的女人虽然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和稚嫩,但却多了阅历沉淀下来的成熟与稳重,分明就是他的胞妹凤采岚无疑。<\/blk> 十六年了!<\/blk> 整整十六年了!<\/blk> 凤凌烟没想到自己真的还能有再见到亲人的一天。<\/blk> 回想起自己被困在忘情崖底幽谷的十六年里,每日靠的都是思念女儿和想再见家人的这股信念,才熬过了那满是凄苦悲凉的十六年,如今猛然间见到自己的胞妹,凤凌烟不禁潸然泪下。<\/blk> “哥,真的是你!”<\/blk> 凤采岚不知不觉亦是泪流满面,本以为早已阴阳相隔的兄长,如今却还能再次见到,又如何让她不感慨万千呢?<\/blk> “你的腿……”<\/blk> 能见到兄长还活着,固然惊喜万分,可凤凌烟那无法行走的双腿,却深深刺痛了凤采岚的心。她的兄长当年可是“莱凤双绝”的“北凌烟”,多么风光霁月般的人,如今却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轮椅之上……<\/blk> “当年为兄从忘情崖坠下,虽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双腿却残了十六年。不过阿岚你放心,得益于倾城的三夫郎,这腿还是有康复希望的。”<\/blk> 凤凌烟潋滟一笑,犹如那拂面的春风般沁人心脾,却看得凤采岚心酸无比。<\/blk> “飒飒凄风荡碧波,萧萧树影舞婆娑。无垠渺渺舟中客,悔度浮生叹几何。”<\/blk> “阿岚,你不必为我伤怀,能再见到你,为兄已经很欣慰。母亲和父亲他们……还好吗?”<\/blk> “好,都好。如果能见到你,那就更好了……”凤采岚无暇顾及那夺眶而出的泪水,蹲在凤凌烟的轮椅面前,心疼无比地看着他。<\/blk> 难怪刚才那个和尚要问她如果兄长还活着,她会怎么做,原来意在此。<\/blk> “原来你是倾城的亲生父亲,难怪你们有着如此相似的容貌。真是苦了你了……”叶茂春在一旁看凤凌烟和凤采岚兄妹相认,看得不断用袖子拭泪。<\/blk> 和叶茂春相邻而坐的花容声,心中亦是感慨万千。没想到他们当初因缘际会之下收留的那个孩子,居然会是当今皇上和其皇正夫流落民间的嫡女。<\/blk> “先前因为一些原因,未能向两位恩公致谢,凌烟心中有愧。两位的大恩大德,凌烟会一辈子铭感于心。”无法向花容声与叶茂春行礼的凤凌烟,只能坐在轮椅上朝他们点头致意。<\/blk> “凤大公子,你别这么说。当初我和孩她娘以为倾城是被母父抛弃的,才瞒着她的身世。虽说我们养育了她十多年,但她又何尝不是承欢我们膝下十多年?”<\/blk> “反倒是凤大公子,你太不容易了。如今能看到你和倾城相认,我和孩她娘心里也是深感安慰的,你不必觉得歉疚。”叶茂春边拭泪边说道。<\/blk> “倾城和凌烟能遇上二位,实乃三生有幸。有道是生恩不及养恩大,你们放心,不管将来倾城的身份为何,你们都永远会是倾城的母父。倾城那孩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定会好好孝顺你们的……”<\/blk> ……<\/blk> 听到兄长和叶茂春的感人肺腑话语,凤采岚心中划过一抹挣扎。难道她真的忍心,把兄长亲手再送进皇宫吗……<\/bl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