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做外室,我去夫抛子当豪商》 第1章 “大人安。” 门外的奴婢忽然问安,叶惜知道是他回来了,手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阖上,接着便是沉沉的脚步声,这声音听在耳里,叶惜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蒙着双眼的时光,这命运一般的门开阖和脚步声。叶惜忽然苦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叶惜没有起身迎接对方,呆呆地坐在黄花梨透雕靠圈椅上,男人站在叶惜面前,阴影笼罩着叶惜,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叶惜。见叶惜没有抬头看他,他皱了一下眉,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上下细细地打量着她。她瘦了,想必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约摸是这几日没睡好,眼下有一圈青黑。 “费那么大劲跑了,何故又自己回来?爷还以为必须天罗地网地搜捕才能把你给抓回来。”男人冷笑一声。 “大人的手段虽不是天罗地网,也是打蛇七寸,何故多此一问。”叶惜定定地看着男人,那不怕死的表情和这么一句话让男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冒了出来。 他毫不留情地松开了叶惜的下巴,手往后一伸,直接抓住叶惜的秀发用力地往后扯。 “呃!” 叶惜发出一声痛呼,眼睛还是倔强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子,使得一套好计谋,为了不让爷对那个玉佩起疑心,你倒是很会做戏,送了爷一个玉佩,嗯?”男人一把扯下腰间挂着的玉佩,拿到她的眼前质问,“爷就是犯贱,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都视若珍宝,谁知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草履。”说罢用力一甩,锦鲤玉佩摔在地上碎成几截。 “所以才有‘自作多情’这个词。”叶惜还在男人爆发的边缘疯狂试探。 “呵,看来是爷平常对你太好的缘故,让你以为爷是好性的。来人,拿鞭子来!”男人朝着门外吼道,不一会便有人颤巍巍地捧着他常用的鞭子进来,男人拿起鞭子便叫来人滚出去,然后一手扯着叶惜的秀发,一手用鞭子抵着叶惜的脸蛋。 “来,给爷说说,你此次回来的目的,总该不会是想念爷的床榻了。怎么,是发现外面的男人满足不了你了才回来?”男人说得不堪,叶惜被讽刺得脸一红,看着叶惜狠狠地瞪着自己的模样,男人邪气一笑:“也是,惜娘床榻间的浪荡也不是一般男子能满足的,爷当初不就是因为无意间见识了才念念不忘的么。” “呸!你自己无耻别带上我,我好好一个已婚妇人被你强占,你有何脸面如此诋毁我。你还给我夫君妄加罪名,这世道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何时霸占人妻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了!” “闭嘴!”魏决觉得叶惜简直就是在找死,什么“已婚妇人”“夫君”“霸占人妻”,每一个词都精准地踩在他的雷区上。扯着她秀发的手改成了掐住她的脖子,叶惜觉得呼吸困难,某一瞬间她以为自己都要断气了。恍惚间,她在想,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就是从那件事开始的。 第2章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裴家大宅西厢房,黑影藏在屋内的小阁楼上。有些门庭不宽阔的人家会在利用屋内的上沿部分做出一个低矮的空间,作为储物的小阁楼。黑影躲在堆满杂物的角落,就算有人点灯上阁楼,不细看估计都发现不了阁楼还藏了人。 不多时黑影就听到了有人进屋说话的声音,然后发现脚下的地板透出了光,原来是进屋之人点上了烛灯。他这才发现原来脚下地板拼接的缝隙还挺宽,估计是为了节省板材故意为之,他看着缝隙几乎有两指宽,这相当不妙。不过他借着漏出的烛光环视了一眼周围,发现杂物基本都是摆放在两边,中间是空的,权当过道,想到自己如今所处的位置正是杂物所在,估计不会被发现,于是放下心来,但是耳朵一直留意着楼下的动静。 其实原来此厢房并非如此构造,原来的东西厢房均被裴家大公子裴林占用,因为嫌弃收纳地方不够便对西厢房作出了改造,增加了一个小阁楼。裴竹因为某些原因一直养在外祖母杭州家,即将成婚前才被接回到苏州裴家。于是西厢房便划给了裴竹,裴林的大部分东西都搬了出来,但是坚持不动阁楼上的东西,裴竹也并非好事之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之裴竹有心想另立门户故也没有力争,叶惜心大,对此也不予置评,故小阁楼一直保留到现在。 叶惜没想到裴竹这么晚才归家,刚伺候对方用完膳就回到屋内。让丫鬟在屋内的隔间准备好热水,催促裴竹去沐浴,她因为早已经沐浴过了,便在屋内整理床榻。她一边整理一边哼着歌,都是现代古风歌曲,一是因为她本来就喜欢古风,二是因为大多数的现代歌曲都不适合在这个时代唱,主要是因为歌词在这个时代来说比较露骨。 叶惜觉得这一切都好像一个梦一样,她穿到这边来已经有两年了,当初二十四岁的她不断拼搏奋斗,立志走上人生巅峰,然后嫁个喜欢的小奶狗,结果在现代遇到意外,被高压电给电死了,没想到醒过来之后变成了十四岁的叶惜。她花了好长的时间去消化这个事实,然后被迫去了解这个朝代,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是即将要亡国的朝代。经过一番了解,好像都不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历史朝代,只知道现在是大周朝,当朝皇帝为赵姓,这个姓和朝代名字对不上她所认识的历史。 她只暗幸自己的原生家庭是个开明之家,她好歹还能读书习字,父母对自己尚且还比较宽容,家里就她和一个哥哥叶鑫。不过这种庆幸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她就迎来了让她更加惶恐的一件事,那就是——嫁人。 当她知道及笄之后便要嫁给早已议亲好的裴家时心里不安了很久,要知道这个夫为妻纲的时代,她日后的一切造化都系于夫家。她曾经也暗示过母亲,希望晚两年再出嫁,留在父母的身边尽儿女孝道。父母虽然也舍不得,可均认为女儿出嫁才是对父母最大的孝道。 第3章 叶惜发现这条路走不通之后便把主意打到了裴家那边,她琢磨着如果裴家是个良人,嫁出去未尚不可,如果并非良人,她就得早做打算,不能坐以待毙。大周虽然男尊女卑,但也允许女子自由上街。 叶惜的哥哥叶鑫立志要考取功名,一直在思己堂上学,思己堂是杭州有名的学堂之一,虽不是最好的学堂却因离家最近故被选中。思己堂的学费不便宜,但叶家也算是小有资财,靠着祖上留下的一些田地和商铺,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故很是舍得这点银钱。叶惜由于是女子的缘故,叶父只能请教书先生到家里教授叶惜学问,不过只教授半天,剩余半天叶惜便要学习女红。 有了打听裴家的念头之后,叶惜每每散学之后,借着去找哥哥的由头带着丫鬟出了府。经过自己长时间的观察和花钱找了所谓的“包打听”,不断地了解裴家那位少爷的为人,最后决定还是嫁了,毕竟人无完人,她这辈子不可避免要嫁出去的,那不如嫁给一个她各方面都能接受的人,反正古代人均三十多岁,她最多就熬个十几年就该去跟阎罗王报道了。 叶惜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裴竹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好男儿,长相俊朗,对她虽然不是有求必应,胜在还算温柔体贴,总体而言也算是个谦谦君子。婚后两人也算是如胶似漆,估计是因为新婚燕尔,毕竟成亲不过半年左右。 前段时间裴竹外出巡查商铺去了,今日终于归家。两人一沾床榻便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直至坦诚相见,裴竹旷了半个月很是难耐,叶惜也是如此,虽说上辈子她没有经验,可是在被裴竹开发过后,基于一个现代人看过无数小电影的经验,在领略过其中滋味之后颇有心得,床榻间也并不矜持。 裴竹时不时在叶惜耳边说些床榻间的戏语。叶惜听着脸更红了,装作生气地撅了撅嘴不应他,裴竹咧嘴一笑,半年的相处他多少了解叶惜,对于闺房之乐他想怎么折腾似乎叶惜都不太抗拒还颇为享受,就是听不得他孟浪的话语。裴竹婚前也是有过通房的,这方面自然是比仅有理论基础的叶惜要强。 “妖精!”感受到叶惜的热情,裴竹咬牙评价。 他们翻云覆雨了好一阵,裴竹感觉似乎是要到了,喘着问道:“惜娘,我们要个孩子?” “别,不是说好了么,这两年先别要孩子。”叶惜一听便是拒绝。 “……依你。”说完裴竹便抽身而出。 当一波平息之后,叶惜拿过身边的帕子清理干净身上的东西,然后水波潋滟的双眸看着躺在身边的裴竹,裴竹感受到叶惜的目光,转头看着叶惜道:“惜娘可是不满意?” 叶惜摇头,伸出一指尖贴上裴竹的嘴唇,然后开口道:“不是,只是想念夫君了。” “我也想惜娘了,更想……”最后一句裴竹贴着叶惜的耳朵说道,叶惜听了红着脸推搡了他一下。 第4章 “夫君,惜娘有事相求。”叶惜看着裴竹心情不错趁机说道。 裴竹刚心满意足,听了这句自然顺着问:“何事?” “惜娘以后都跟着夫君出门如何?夫君去多久惜娘就跟着多久,一直在夫君身边伺候。”叶惜说完便趴在裴竹身上伸出舌尖“描绘”着裴竹的耳朵轮廓,最后把耳珠含进了嘴里。 裴竹难耐地哼了一声,直接翻了个身,把叶惜压在身下,抢回主导权,来了句:“一切都依惜娘,今个先让为夫尽兴。” 今夜的两人兴致都很高,此时的两人均不知他们的所作所为全纳入了小阁楼上黑影的眼中,黑影所在的位置正对着床榻,透过板缝刚好能看清榻上的一切,尤其是两人上榻之后居然没有放下床帐,于是这一切便毫无保留地被人给窥见。两人沉沉睡去之后黑影一直待在小阁楼上,直至天将微亮才悄悄离去。 天亮之后,叶惜看到裴竹起来之后还赖在榻上不愿起,裴竹见了笑道:“惜娘莫非是瞌睡虫转世?”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俯身欺近叶惜的耳旁说道:“莫不是为夫昨晚累着惜娘了?所以惜娘才迟迟不起?” 叶惜没有动,但是耳朵红如彤云,脑袋似乎都想埋进被褥中。看到此景的裴竹禁不住笑,叶惜床榻上的热情似火和床榻下的纯情如水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娶了两个人,不管是哪个都满足了他对妻子的期待。 看着羞赧的叶惜,裴竹也不再作弄,严肃地说道:“惜娘该起了,我们要去给母亲请安了。” 叶惜最不喜的就是这个了,她喜欢赖床,可是这里的规矩却是要对公婆晨昏定省,老人家一般都早起,她最不喜就是早起了,想到这种日子要持续一辈子就觉得难受。她不情不愿地起来,裴竹让丫鬟进来给叶惜收拾,收拾完毕之后两人一起去给双亲请了安。 请安回来之后,叶惜又想回榻上赖着,却被裴竹给制止了。 裴竹点了点叶惜的鼻子:“小懒虫想睡觉不是不可,先用膳,之后任你睡个够。” 叶惜不虞,不过她左右没事,吃完再睡未尚不可,于是和裴竹一同用膳,裴竹把下人都给屏退,叶惜看着知道裴竹有事要与她说,还得避着旁人,她默不作声等着裴竹开口。 “过一阵子我们就要搬出府,这阵子我都会回苏州城看合适的院子,此时未定之前勿要声张。”裴竹一语惊人。 在大周朝,一个家族只要父母健在就不主张儿子分家,但是也有例外,这种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在父母的安排下让所有儿子都独立出去,父母跟着其中一家过,当然财产就倾向于这一家的儿子;一种是某个有出息的儿子因为必须在远离父母所在的地方谋生而独立,这种一般就是出仕到某个指派的地方或者经商等情况需要长期在某个地方生活,把夫人一同带走,这种事实上不算分家,只算分开生活。 那裴竹到底属于哪一种呢? 第5章 似乎看出了叶惜的疑问,裴竹解释:“我从小便长在外祖母家,惜娘就不觉得奇怪?” 叶惜是疑惑过的,不过想到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追根究底也不是她的作风,故没有追问过。裴竹苦笑了一下:“我并非母亲所出,只是一妾室所生,挂在嫡母名下做为一个嫡子而已,外祖母却是我的亲外祖母。” “那……”叶惜想问他的亲生母亲何在,可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剩下的话没说完,没想到裴竹却自己说了。 “我的亲生母亲难产故去,嫡母容不下我长在裴府,于是我爹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我成为嫡子,但是却要养在外祖母家。”这算是裴父对裴竹生母的愧疚。 叶惜静静地听着,然后问道:“那你要以何种缘由搬出府?” “我会以需要在苏州城做营生为由搬走,苏州城是我外祖母家所在,那边一直都是我生长的地方,我的营生都在那边怎么都是说得过去的。我是成亲前半年才到杭州城这边的,到这里只是为了完婚,如今一切都妥当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叶惜有点舍不得自己的父母和哥哥,想着苏州和杭州虽然相隔不是很远,可也是相见不易的。但是自己已经嫁给了裴竹,他又是那么的一个情况,自己还能怎么选。她无精打采地说道:“一切都听夫君的。” 裴竹知道她的失落所谓何事,于心不忍又无可奈何。他伸手握住叶惜的一只手道:“我已成亲,不能再住外祖母家,所以我们二人是住在自己院子里的。虽然离家远了,可惜娘以后最是自由。” 叶惜明白他的意思,的确,不用伺候公婆是比较自由的。 “不过逢年过节的礼数是不能少的,惜娘可懂?”裴竹担心把叶惜给惯坏了,丑话先说在前头。 叶惜翻了个白眼,这么不放心她么,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这翻白眼的小模样把裴竹给逗乐了,叶惜虽不是绝色美女,胜在模样生得清丽,做起这些小动作来整个人熠熠生辉,颇为勾人。裴竹想到昨夜两人翻云覆雨的情形,止不住咽了咽唾沫,赶紧清了清思绪,今天他可是有要紧事要去办的。 两人用完膳之后,叶惜真如裴竹所说立马就躺回了榻上补眠,裴竹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叮嘱了叶惜几句,也不知道叶惜听进去没有,然后就离开了。 叶惜睡到自然醒之后发现裴竹尚未回来,她想着出去走走,于是便带上丫鬟出了门,去客云楼去喝茶去了。客云楼不仅是个喝茶的去处,里面还提供各色小吃和戏曲,戏曲一般都是固定时间开演的,此时她去的时间并非开演时间,故她先点了几样小菜吃着。因为是现代人的缘故,她对丫鬟并没有那种严格的主仆区别,让丫鬟春桃一起坐着吃食。 “最近京中颇不太平,听说兵部侍郎在南下治军的路上遇刺,现在人都不知生死。苏州以及周围的村落到处都是士兵,在搜查兵部侍郎的下落。”隔壁桌的路人甲说道。 第6章 “难道说兵部侍郎大人是在苏州遇刺?”路人乙疑惑。 “尚不得知,听说在苏州那片搜寻了几天都没见着踪影,估计很快就会扩大到杭州这边了。” “其实杭州附近可能已经在搜寻中了,今早我在城外都看到很多士兵,不知何时会进入杭州。” “京官调任到地方不是一直以来都有的传统么,何故会被人刺杀?” “这你就不懂了,听说此任兵部侍郎才二十又五的年纪便身居正三品这样的高位,又是出身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多少人眼红着。” 隔壁桌的路人还在小声谈论着,可是叶惜却没有了吃喝玩乐的心思,因为裴竹今天跟她提过这阵子要回苏州寻院子的事情,她担心这件事情会不会对他不利。万一刚好撞上被误伤可怎么办,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裴竹缓一缓,等这厢事情过了再做也不迟。 “春桃,回府。” 叶惜一回到府中便问院中下人可曾见过裴竹回来,得到否定的回复之后沉默了良久,她今早入榻之后没有认真听裴竹说话,不知他是否今日就启程到苏州。她原想应该是不会的,毕竟两城有点距离,总该收拾几件衣物再出门,可转念一想,裴竹此行必定先住外祖母家,那边肯定还有衣物在,那这厢猜测就做不得准了。 她心绪不宁,想差几个下人出去找找,可是一想到她嫁过来就带了春桃,裴竹自己带了一个叫豆子的小厮之外,其他人均是裴府原来的下人。那些下人是否真的把她和裴竹看作主子都未必,如此劳师动众的似乎不妥。 于是她只能在家里等,她忽然发现这个时代没有便捷的通讯工具甚是麻烦,平常尚不觉得有何不便,真有了事情便有种“叫天天不应”的感觉。 好不容易在傍晚时分终于等到了裴竹归来的消息,可把叶惜高兴坏了。甫人一进屋就扑了上去,狠狠地抱住裴竹。裴竹虽然莫名,可是被佳人如此的投怀送抱还是很享受的,他低着头嘴巴贴近叶惜的耳朵轻声道:“惜娘可是想为夫了?可是现在还不是入寝的时候。”话语间透出的轻浮让叶惜红了脸,忽然也觉得自己如此突然的举动确实欠妥,赶紧推开裴竹,惹得裴竹又是一阵轻笑。幸亏他们已成婚,否则这话语与笑声就是不折不扣的浪荡子的举动。 晚膳一般都是要和公婆一起用的,不过这只对儿媳有要求,对裴老爷和两位公子都是不做要求的,因为他们一旦出门在外就默认是去应酬,不在饭点前回来府里就如期开饭,他们若是回来后再需吃食再上菜。裴竹估计是为了避开和裴母的接触,除了必要的家宴意外,基本都是较晚归府,然后叶惜再让人准备晚膳。 叶惜让人去准备裴竹的晚膳,把人都支开之后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裴竹认为叶惜的担忧有理,于是决定放弃了明天的出行,也让叶惜近期不要到外面走动。裴竹不知裴父他们是否也知晓此事,不过多嘴一句算不得什么,于是转身去了裴父那边,回来时才用饭。 第7章 果不其然,第二天叶惜在府中都能听到外面骚乱的动静,士兵似乎是挨家挨户地查,到了下午便听见前院有动静,似乎是士兵上门了,要求所有人都到前院去集合配合搜查。叶惜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没想到官府真的会无所顾忌地进入民宅去搜查。叶惜算是真正体验了一把何为权力至上。 不过她奇怪的是为何搜寻受刺的兵部侍郎要入百姓家,一般不应该是在郊外或者遇刺之地搜寻即可么,难不成堂堂兵部侍郎还得藏在百姓家不成?不过很快地,对方就解答了她的疑问,原来他们搜寻的并非兵部侍郎,而是刺客。她突然才反应过来,她在客栈听到的信息有误,对方估计一直都是在讲搜寻刺客,是她听一半漏一半的才有所误会了。 不过这样又给了她一个信息,那就是兵部侍郎是安然无恙的,甚至是他下的搜查命令。一想到所谓的刺客有可能藏匿在平常的百姓家,她就浑身冒冷汗。叶惜没想到所谓的搜查还是很仔细的,士兵的领头拿着从户部带来的册子,逐个核实户主以及家人的身份,然后又拿着裴府下人们每个月都要领月钱的册子对着下人们点人数,可以说是务必搞清楚每个人的身份才罢休。原来在信息即使不发达的朝代,也有令人发指的精准调查手段。 士兵们也四处搜索了几轮发现没有异常之后,领头对着裴父交代了一句:“近期尽量不出门,一旦发现有陌生或者可疑人物在府里或者附近出现立马上报,协助隐匿者,斩!”说完带着士兵们撤出了裴府。 原来紧张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刚才领头那个“斩”字的犀利语气和杀气依然让众人惶恐不安。 肃杀的气氛持续了一个月,也不知道最终有没有搜查到刺客的下落,最后士兵们都撤出了杭州,杭州再次回复了以往的热闹。家家户户被这一个月的折腾折磨得不轻,纷纷走出家门。裴竹在解封的第二天便去了苏州寻宅子和办理户籍。 期间,叶惜也在抓紧得收拾行囊,多次到娘家中走动,也和父母哥哥交代了自己即将搬迁到苏州的事。今天阳光明媚,叶惜在打理床帐时发现上落了很多灰,她看了一下那些尘埃的走向,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小阁楼的地板,估计是上面的灰通过板缝掉到了床帐上。她想着小阁楼平常都没人上去,按道理这些灰掉不到床帐上才对,难道最近裴林让人上去了没和她打招呼?这可让叶惜不爽,不过这只是她的个人猜测,她赶紧让春桃拿了一张轻薄床单把床榻给盖上,然后拿着烛台上了阁楼,为了避免更多的灰掉落,叶惜自己一个人上去。 小阁楼平常是不让人上去的,所以下人打扫的范围只到楼梯处,阁楼上的踏板便不是打扫的范围内了。叶惜走到楼梯的尽头时发现了踏板上居然有脚印,她低下身子拿着烛台靠近去观察,觉得这应该是男子的脚印。 第8章 叶惜心里忽然就冒出了一团火,她记得自己刚住进来的时候是让人打扫了小阁楼的,当时她还特意上来看了一眼,发现阁楼里的东西不是什么货物只是杂物之类的东西便没有放心上,只因裴林当初说此间杂物他不会动可现又不能处理,先放着不动,若需要动时一定会提前知会裴林。如今却是没有知会便擅自让人上来了? 她本来想发难的,可转念一想,他们马上就要搬到苏州去了,此刻拿此事说事似乎不妥,便打住了此念头。不过她还是继续往前走,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她擎着烛台沿着脚印走,她发现脚印只有两组,一去一回,有些脚印部分重叠在了一起,那就应该只是一个人来过而已。 她走到脚印停止的尽头处,发现该处有两处空缺,一左一右,和主过道形成了一个十字形的走道。这样是为了方便取得堆叠得比较里面的杂物的缘故。也不知道来人是想取空缺处的左右两边哪边的杂物。忽然她看见不寻常的地方,脚印的尽头右边的地板似乎比左边的干净许多,这就意味着来人应该是要取右边的杂物,可是这干净的痕迹不像是脚印踩出来的。她百思不得解,于是忽略了这个问题,然后拿着烛台往右边的空缺处打量,忽然她神色一变。 这,这是什么?杂物都是装在木作的箱子里堆叠起来的,她看到右边的箱子上有几处发黑的痕迹,是箱子发霉了?不对,这些箱子外面都上了一层漆,是专门防水防霉的,不应该是发霉导致的。她把烛光靠近那些痕迹,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结果在烛光的照耀下,她看着那些痕迹透出一种熟悉的光泽。是血!虽然凝固并发黑了,但是她应该没有看错。这里怎么会有血? 她顺着箱子往下看,地板上虽然没有血,但是地板被蹭得很“干净”,叶惜上手一抹,其实上面也覆了一层灰,相比附近没有被蹭过的地方而言,看起来“干净”而已。她忽然又转回去看那些脚印,发现那些脚印的空白处其实也是覆了一层灰的,那说明这些痕迹离留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 突然,她想到了最近四处搜寻的士兵,难道说那个刺客来过这里?是刺客吗?不然怎么解释那些血迹。她浑身发冷,要是被别人发现刺客曾经来过这里,即使不是裴府故意隐匿的,若被有心人利用,岂不是大祸临头? 她想喊人来,可是她又止住了,能和谁说?裴竹去了苏州,短期内不会回来,春桃虽然是自己带过来的,可是比较胆小怕事,怕是瞒不住事。于是她决定自己把这些痕迹去掉,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休息了一会,装作若无其事地下了阁楼,然后吩咐春桃打了一盆清水过来,说要洗手。清水到了之后又吩咐春桃出去给自己买些小吃食回来,说自己馋了。 第9章 等春桃一走,叶惜赶紧把清水端上阁楼,借着烛光把箱子上的血迹擦干净,幸好箱子涂了漆,清理起来不费劲。她担心地板会不会也被遗漏了自己看不到的血迹,于是她把心一横,把整个地板都用水给擦了一遍。又仔细地检查了每个露出来的箱子上有无留下血迹。幸好小阁楼的走道范围不大,很快她就擦拭干净了。春桃回来时叶惜已经坐在房间里喝茶了。 又过了半个月,裴竹回来了,交代苏州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叶惜曾经想过和裴竹说一说阁楼的事情,又担心自己猜测错了,想着如今痕迹已被抹去,左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便作罢。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离开前,叶惜主张让下人们再次上阁楼把阁楼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并当着大家的面让裴林来见证清点的杂物,看是否有遗漏的东西,把阁楼完完整整地移交回给了裴林,免得日后留下把柄。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顺利地拜别了裴父和裴母,踏上了前往苏州的路途。 裴竹一行人一共有三辆马车,裴竹和叶惜坐着一辆,春桃和豆子坐着一辆,其余均装着行囊。路上,叶惜好奇裴竹是如何说服裴父裴母的。裴竹解释,裴母巴不得自己离她远点,自然也不会多加为难,裴父虽然心里不喜,毕竟心里忌惮裴母的威势,不然那么多年也不会让他养在外祖母家。加之他一番要独立营生的说辞,想到裴竹不会带走过多的裴家财产,裴母自然是乐见其成。 叶惜来到这里之后都没离开过杭州,才对杭州熟悉不久就离开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一路上心情都蔫巴巴的。裴竹自然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能把叶惜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看到苏州城门的壮观,叶惜觉得苏州的发展似乎比杭州要好,不知道自己单凭一个城门就做出这样的猜测是否妥当。当她马车在城内街道时,她忍不住掀起了侧窗上的布帘朝外看,发现苏州的街道确实是比杭州的要繁华许多,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是否觉得苏州比杭州繁华甚多?”裴竹看到叶惜颇为惊叹的表情问了出来。 叶惜点了点头:“我以为杭州应更繁华些。” 裴竹没有取笑叶惜的见识短浅,因为他知道叶惜从出生开始几乎都没有出过远门,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苏州城这几年多了很多官眷和富贵人家落脚,这多少吸引了很多商人在此聚集。” 苏州城因为地理位置好,钟灵毓秀,是个很宜居的地方,近几年多了不少达官贵人的家眷和富贵人家在此落脚。 “原来如此。”叶惜明白了,说白了就是达官贵人带得动了经济呗。 “惜娘,到了。”裴竹扶着叶惜下了马车,叶惜看着面前的小院,大门并没有很气势磅礴,她都可以想象到院子并不会很大,果然,进去之后发现,只是一个单进的院子,这已经是裴竹能力范围内能安置到最好的院子了,毕竟院子的位置还是在繁华的苏州城内,价格高昂。叶惜也很满足,毕竟这是他们的小家了。 第10章 除了皇宫,基本没有人家的正门可以开在正中心,高官的府邸正门一般都是正中往右偏一些,像他们这种平民的正门一般都是开在最右侧。叶惜四处打量了一下他们的新家,正门进来没有前院,自然也没有垂花门,往左进去便是庭院。庭院的南面便是厨房、浴室和茅房。庭院西侧和东侧自然是西厢房和东厢房了。庭院北面是正房,正房的两边是耳房。这便是院子的所有了。 叶惜和裴竹忙着指挥安家事宜,他们自然是住正房,他们自己各自带了一个丫鬟和小厮。裴竹认为东西厢房应该留给以后的孩子居住,所以坚持不让下人去住。那他们就只能住在耳房了,但是叶惜一看耳房离正房太近,总觉得别扭。 在丫鬟小厮收拾东西的时候,叶惜仔细看了各个房间,正愁着如何安排他们两人,忽然发现西厢房其实还挺宽敞。于是她跟裴竹商量,让春桃住到西耳房内,花点银子在西厢房加一堵墙隔出一个房子,北面再开个门,那里就让小厮住。 裴竹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叶惜给出了两个解释:一是以后裴竹的营生慢慢做大之后,身边只有一个小厮使唤肯定是不够的,至少得再买一两个,那西厢房隔出的小间是可以容纳两三个小厮的。二是他们敦伦时小厮们离他们太近总归是不方便,春桃是她的贴身丫鬟,有些事可以不避讳。 裴竹最后是同意了,甚至相当满意叶惜的第二个解释,闹得叶惜一脸通红。 叶惜其实很好奇裴竹的所谓营生是什么,叶家是靠着祖上留下来的田地和商铺收租过日子的,叶父是官府撰写县志之类的文职,领取微薄的俸禄,好歹是有个营生。她问过裴竹,裴竹的解释是做丝绸营生,这个营生是外祖母家主要营生,他的舅父带着他入门,如今他自己开了个小门面。 叶惜听了觉得很满意,只要是有个营生,她都觉得甚是美满。虽然这个时代不限制女子的自由,但是女子要自己做营生还是不容易的。叶惜的妇人身份也不适合抛头露面,所以她就指望着裴竹好好经营了。 叶惜也去了裴竹的小门面去露了个脸,作为东家娘子去的。叶惜发现原来裴竹的小门面经营得有声有色,因为丝绸质感好,花色繁多,很是受小娘子们的欢迎。裴竹不仅只在门面上售卖这些丝绸,还会到外地去拓宽销售门路,所以进项尚可。 他们花了半个月正式在苏州安定了下来,很快的,又到了裴竹即将远行的日子了。 是夜,正房内红浪翻飞,裴竹用力地作弄着,叶惜也越发地缠腻着裴竹,事毕,叶惜趁着裴竹在喘息的时候说道:“夫君,这次可是要去扬州城?” 裴竹依然在回味,声音暗哑地答道:“没错,惜娘可是有何想法?” 叶惜侧身靠着裴竹,一手抚上裴竹的胸膛,手指在赤裸的胸膛画着圈圈:“夫君可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惜娘的事?” 第11章 裴竹想到了某一夜,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就随口答应了,想反悔,可是一看叶惜这般模样,反悔恐怕不能善了。 “惜娘,不是为夫不愿意带你去,只是这路途遥远,这苦怕是你受不了。” 恐怕是不想带我,扬州城离苏州城能有多远,都没出省呢。叶惜心里腹诽,可是嘴上还是说道:“君子一诺,夫君既答应了就不能食言,至于惜娘能否受得了这苦,是惜娘的事情,不能成为你拒绝的借口。” 裴竹看着叶惜鼓着腮不满的样子,心里笑自己果然是娶了个不得了的娘子,不仅榻上缠人,榻下缠人的功夫也不惶多让。罢了,不让她跑一趟她肯定不会死心,这次就让她跟着。 裴竹可不会错过这种占便宜的机会,他摸着叶惜潮红的脸颊,眼睛里浮现一丝作弄之意,他哑着声问道:“为夫也不是不可答应,这得看惜娘今晚的表现了。” 叶惜早就发现裴竹是个“伪君子”了,平常在外一副翩翩君子模样,闺房内可没少干没脸没皮的事。 叶惜直接爬在裴竹身上,轻启樱唇说道:“夫君想如何都可。” 裴竹得逞地笑了下,盯着叶惜的眼神似乎都要把人给吃了:“那为夫就不客气了。”说罢就按自己的心意把叶惜吃干抹净。 第二天叶惜睡到很晚才起来,起来的时候心里把裴竹骂了个遍,昨晚的裴竹像吃了药似的,虽然她同意“如何都可”,但是有些姿势她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裴竹被拒绝之后没有勉强她,但是依着可以施为的姿势真的是好一番折腾她,似乎是对她拒绝的“惩罚”。 叶惜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跟着裴竹一起远行,她就不生气了,毕竟这可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出远门,啊不,第二次,从杭州搬迁到苏州算是一次。她又想了一下,裴竹以前没有这样对待过她,估计是因为以前在杭州时她每天都要晨昏定省,得早起,所以裴竹都有所节制,如今是不打算节制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脸就不禁红了。 春桃一进门就发现叶惜呆坐在榻上,脸红彤彤的,她奇怪问道:“夫人这是生病了吗?” 叶惜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摇了摇脑袋否定,然后吩咐春桃给她收拾细软,她们两都要跟着出远门。春桃一听也很兴奋,毕竟她也只是个小丫头而已,也没出过远门。叶惜看着春桃这个样子,突然对这趟远行充满期待,可日后的她非常后悔这次的远行。 两人这一天就紧着收拾行囊了,裴竹打点好商铺之后回家看到兴奋的叶惜忙前忙后,忽然心里也暖暖的。 他们雇佣着两架马车出行,裴竹和叶惜在前一辆马车上,马车外有车夫赶车,豆子和春桃在后面的马车上,那辆马车上几乎满载货物,春桃只能勉强在车内占个位置坐着,豆子在外架着车。 第12章 按以往的惯例,一般只有裴竹和豆子一起出行,他们一辆马车足以,豆子一般都是在前面驾着车,裴竹坐在里面。 他们每次出行其实只是为了去开拓客源的,所以带的货物不多,基本都是样品给客人看的,客人下订之后裴竹再让人送货到指定地点。以前两个男子出行,他们也不是太讲究舒适度,现在不一样了,带着叶惜她们,裴竹就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小娇妻。 叶惜一点也不闲着,把侧窗帘子直接撩起来固定在一侧,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风景,不管是只有树林的山路,还是热闹的街道,她似乎都看不腻。裴竹主要时间都看着手中的册子,册子里写的都是他要拜访的对象,上面还详细地写了对方的爱好之类的,这都是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打听的,然后整理成了册子,现在他在脑子里把之前计划好如何应对的法子再过一遍。 多次的抬眸发现叶惜似乎都不腻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他失笑,看着小娇妻如此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满足。没多久叶惜似乎看累了,居然开始“点头”,裴竹把人给揽到怀里,让小家伙好好好地在他怀里睡,他自己也闭目养神。 裴竹一行人在扬州的一间中等价位的客栈落脚,这趟他要呆的时间比较长,不能在住的方面花费太多银子。叶惜对住的地方要求不高,看到客栈还算干净和安全的份上她就很满足了。裴竹给了叶惜一些银子,让她和春桃在附近玩,他则和豆子去拜访那些潜在的客户。 叶惜和春桃高兴坏了,每天裴竹出门之后,她们就在客栈附近的街道上吃吃喝喝。几天之后,她们就把客栈附近的吃喝都玩了个遍,觉得有点腻了。扬州也是个很繁华的商城,商业气息浓重,可以玩的地方其实也很多。叶惜觉得只在他们落脚的客栈附近玩实在没意思,于是打起了去别的地方玩耍的心思。她让春桃去打听了一下,说及第街那边甚是繁华,可以玩的东西可多了。 晚上裴竹回来之后,她把想法跟裴竹说了,裴竹想了想,觉得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一直拘着她也不是个事,于是答应了她去其他地方转转。两个娘子在外毕竟不安全,他还要带着豆子,于是出了个主意,让叶惜和春桃都着男装,把脸涂黑些,在外行走时多注意安全。叶惜满口答应,心早就飞出去了。 第二天,她就和春桃在附近的裁缝店买了最小号的男装,她们个子小,成人男子的衣裳对她们而言还是太大了,于是他们就买了未成年小郎君的衣裳。两人在房间里换装之后还捣弄了一下脸,眉毛画粗,脸涂黑,咋一看倒是像个瘦弱的小郎君。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傻笑起来。 捣弄好了之后两人就如放飞的鸽子般,“飞向了”及第街。扬州是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建朝以来出了好几个三甲的状元和探花之类的,他们高中之后都在这条街公布了消息,于是这条街就成了及第街。如今是扬州城最繁华的街道,这里面各种吃喝玩乐的都有。 第13章 叶惜之前就打听了,听说雍和楼的美食一绝,她就带着春桃去了。进去之后她担心物价太贵,首先就奔向柜台去看了一下柜台上挂着的菜品和价格,看到价格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她就安心地准备坐下来。环视了一圈,发现人还挺多的,目前就剩靠近上二楼楼梯旁的桌子空着,估计大部分人都嫌弃那个位置不好。叶惜倒无所谓,在现代,拼桌这种事都常有,这种基本都不算事。 她和春桃点了几样看着不错的菜品,还叫了壶本店有名的桃花酿,听掌柜说这酒不烈,不容易醉人。她仗着自己现在是男装,又是大白天的,想着浅酌一点没关系。两人吃得甚是欢喜。 她旁边的楼梯人们一直上上下下没停过,忽然感觉好像动静似乎小了点,然后就听到有人说道:“这位贵人,您这是有何吩咐?” 叶惜啃着猪蹄,眼皮一抬扫了一眼,她没看到脸,只扫到了轮廓,应该是两位男子一前一后站在了楼梯踏步上,不知道为何停留,估计是停留的时间有点长,挡住了上下客人,店小二便出声问了句,问的对象是前面的那位男子。 一阵沉默之后,对方回答了句:“无。”然后继续走下楼梯。 叶惜本来好奇想瞄一眼对方模样,毕竟看着对方的服饰相当的贵气,可是被身边的春桃说话给打断了。 “小……少爷,这个猪蹄要配着这个酱汁吃才不会腻,您试试。” 叶惜看着春桃递过来的一小蝶乌黑的酱汁,道了声:“好。”尝了一口之后发现味道果真不错,由衷感叹道:“果然一绝,没白来,改天带着夫……家人再来一次。” 经过她身边的那道背影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离开。 叶惜虽然在及第街混了两天,可是也并不是所有店都能光顾。有些是打听过价格,觉得太贵,不适合去,毕竟裴竹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她出嫁时父母给了一个商铺和两亩地作为嫁妆,她一个女子自然是不会自己去经营和种地的,所以都是租赁出去收取租金。有时候她敢大方是因为自己有体己钱,但是也不禁不住这么大手大脚的,所以得克制。 有些是不适合女子去,例如某些烟花之地,虽然叶惜很想去见识一下,但是她一个人不敢,就算有春桃陪着也说不准是不是送两人头过去。所以她歇了这方面的心思,就安分地行吃喝之事便好。 自从来了扬州城后,裴竹白天在外面跑,晚上需要应酬,几乎都没怎么和叶惜一块用膳,而且裴竹晚上多半醉醺醺地被豆子扶回来,所以两人的交流便少了些。叶惜心里有过不畅快,但是看着裴竹不管多晚还是会归宿客栈便罢了。 叶惜跟着出来半月有余,该玩的地方都去过了,不该去的地方也还是去不了,如今厌倦了到处奔波更喜爱窝在客栈不出门。她发展了新的喜好,就是爱在客栈饭桌上倾听旁边客人的八卦,譬如某地某家的狗血宅斗闹出的笑话或者惨剧,哪里又闹鬼之类的。 她当做故事来听,回房后还煞有介事地拿着空白册子把这些八卦记录下来。后来她又增多了一项爱好,就是记录当地的美食和风俗,感觉如此才不辜负她的奔波劳累。 第14章 这日,裴竹破天荒的早归,让叶惜很是惊喜,心想着莫不是他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裴竹原定的事情确实办得差不多了,未来几日应当是相较清闲的,想着他来了之后都没陪过叶惜,心里难免觉得愧疚。 “惜娘,你还有何处想去玩的,为夫都陪着你去,不枉你出来一趟。”裴竹从背后抱着叶惜道。 听到这句话的叶惜心里一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那些地方再次闯入叶惜的脑中。她转身回抱着裴竹,撒娇道:“夫君说的可是真的?惜娘想去哪里都可?” 看着叶惜眸里泛光,炯炯地盯着自己,裴竹知道这小娘子必定是有所求,她想去的地方估计是自己不会同意的。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娘子到底所图为何。 “自然是真的。” “听说翠枫楼的歌舞一绝,不过要晚上才热闹,之前夫君一直忙,惜娘孤身一人不敢去。” 居然是翠枫楼,裴竹是去过这种地方的,虽然对外声称是歌乐之地,实际上里面也有青楼作派,不过隐藏得深一些。知情人家是不会带着女眷进去的,一是清白人家不愿意带,二是奔着不可告人想法去的也不愿意带。如今叶惜可是给裴竹出了难题。 “惜娘可知翠枫楼是何地?” “不就是歌舞之地,”叶惜声音低低的,“不过免不了里面可能有些肮脏交易,不过我们只是去看歌舞的,大抵无碍。” 叶惜说罢担忧地看着裴竹,唯恐他不答应。裴竹盯着叶惜,他原以为叶惜不知情所以闹着要去,如今这话可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是知道的,一个良家女子知道此等地方不避开便罢了,居然还主动想去,实属让他费解。要不是人已经在他身边许久,她家也是知根知底的,他都要怀疑叶惜的出身了。 叶惜看裴竹沉默了半晌,心道莫不是真反悔了?她没意识到在现代尚能理解的行为在古代却是实实在在的离经叛道。她刚想开口便听到裴竹说道:“惜娘缘何想去?” 这是没有拒绝的意思?叶惜赶紧回答:“我都没见过这里的歌舞,听到街坊传闻一绝,想必一定很惊艳。夫君,你莫不是想反悔?我这不是让你陪我去嘛,你又不吃亏。” 听到最后一句的裴竹哑然失笑,合着这事还让他赚了?试问天下哪个男子会带自己的妻子逛这种地方?于是没有正面回答,说自己会考虑一下。 最终裴竹还是带着叶惜去了,原因是被叶惜磨了好久,尤其是在床榻之间。裴竹前段时间虽然也陪着客人去过那些地方,不过他都专注在生意的事情上,给客人安排妥当之后便返回客栈,由于他回得比较晚,叶惜多数已经睡下了,或者他醉醺醺的一躺下便睡死过去,因此两人其实很久都没有缱绻了。 裴竹餍足之后便顺了叶惜心意,叶惜终于如愿以偿。 第二天入夜,裴竹便携叶惜出现在翠枫楼大门前,叶惜看着大门气派堂皇,想必里面消费颇高。裴竹让春桃和豆子先回去,然后轻车熟路地一套操作把叶惜带了进去。 第15章 翠枫楼是按人头买门票的,这是看歌舞的必须开销,进去之后的餐饮另外花费。叶惜觉得这门票忒贵了些,一楼爆满,裴竹带着叶惜上了二层的栏杆边,找了一个视野还算不错的位置坐下。他们坐下之后她本不想点吃食,但是裴竹道主歌舞是固定时辰才开始的,其余时间只有一些小歌舞暖场而已,干坐着甚是尴尬,让叶惜还是点些吃食。于是叶惜点了些便宜吃食,歌舞才是她想看的重点。 点完吃食之后,叶惜环顾四周,这楼是专为赏歌舞设计的。一楼大门入内便是一屏风,人要往屏风两边入内,屏风之后有几张桌子正对着舞台,视野极好,舞台两侧也还有些桌子整齐排开,舞台最左和最右两侧都有上去的楼梯。 翠枫楼一共五层,舞台正上方的五层都是打通的,视觉上空间极其开阔。二层到五层的正对舞台的地方基本都是厢房,厢房只有面向舞台的那一面是空的,不过设有两层帘子,一层极薄,从里看可以看到舞台,外面也可以看到里面的人但模样不甚清晰,第二层帘子极厚,拉上之后基本啥也看不到。二层三层厢房之外的地方在靠近栏杆的位置摆着桌子,这些桌子基本都是可以看到一楼的舞台的。四层五层基本都是设置的厢房。 按道理一楼屏风后的桌子是最佳观舞区,不过很多达官贵人嫌弃隐私性不好,老是有人进进出出,所以这些人多数会往二层至五层的厢房,这些楼层里二层正中央的厢房位置最佳,所以价格也最贵。越往上的楼层其实观舞效果越不好,但是这也方便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所以越往上的楼层越是藏污纳垢。 叶惜不懂这些,以为最多便是某个贵人看中了某个舞姬然后带走之类。她看到四层五层的厢房大部分都拉着厚实帘子,零落的某些没拉帘子的里面坐着人,便以为拉着厚实帘子的厢房是没人的。 殊不知这都是楼主人故意为之,四层五层厢房要求是没客人都要拉着帘子,客人进去之后若要观赏歌舞便把帘子拉开,若是进行其他的帘子不动即可。因为帘子和木板墙并不隔音,所以有时候里面的客人可以听到隔壁的动静用于助兴,故四层五层的客人虽然不多,但是带来的收入却很高,往往比下面客人更多的楼层高出不少。不过等闲人家一般上不去,不仅因为四层五层的楼梯设置得隐秘还因为需要通过特殊的验证才能进入。 叶惜两人坐到了桌子的同一边,吃食很快便上了桌,裴竹一看都是助酒小菜几乎没有正经饭食,猜测叶惜估计是想给他省银子,每回他来这里都没有这样苛待客人的,何况是自己的妻子,于是又叫来了小二,再加了几个硬菜,再上了壶叶惜爱喝的果酒。 叶惜在外面是不敢喝酒的,但是想着裴竹在身边不打紧就算了。硬菜没有那么快上,她便尝起了小菜,入口感觉还挺不错,想必这里的酒菜也是下了功夫的。吃得甚是起劲,坐在她旁边的裴竹很是宠溺地看着叶惜。 “裴公子?”忽然一道打招呼的声音传入裴竹耳中。 第16章 裴竹闻声看去,愣了一下,面前站着的人居然是他前几天认识的杨家公子杨简,他们是在一个商会上认识的,当时他还想着要是能搭上扬州当地望族杨家的关系,对他以后的生意大有裨益。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了,而且对方居然还认得自己。 “原来是杨公子,失敬失敬。”裴竹赶紧站了起来。 叶惜嘴里还吃着东西,还没看到人,赶紧放下筷子跟着站了起来,嘴里的东西还没吞下去。当她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时,嘴里的东西差点没把她给噎着,这……有点震撼。饶是她已经被现代各色男明星的好容貌把眼光给养刁了,还是被眼前这位杨公子的容貌给惊艳到了,怎么说呢,可以说是一见误终身的那种……额,她词穷,形容不出对方的倾城之貌,同时汗颜幸好自己早就嫁人了,不然以后怕是不好找夫婿。 下一刻她终于忍不住难受起来,捂住咽喉手指不断地拨弄着,裴竹一看就知道是噎着了,赶紧端起自己的茶杯给叶惜喝水。叶惜灌了两口茶水之后便安静下来了,耳朵通红。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比颜狗的她在帅哥面前丢脸更社死的了。 裴竹赶紧和杨简道歉:“内子失礼了。” 杨简听了一顿,看着裴竹的眼光有些异样,答道:“无妨。没想到能在此遇见裴公子,还带着家眷。” 裴竹没错过杨简的表情,更明白对方话里所指。一般正经人家是不会带着家眷到这种地方来的,恐怕对方心里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突然感觉头疼,真不该答应叶惜的,经此教训以后可不能让她胡来了。 裴竹忽略杨简话中的调侃之意,对着叶惜说道:“惜娘,这位是杨简杨公子,是我生意上的朋友。” 叶惜听了之后赶紧行了个礼:“杨公子安。”心里却想着“杨戬”不是二郎神么?怎么会起这么一个名字。忽然觉得对着那一张脸叫着“杨戬”这样的名字感觉违和,毕竟二郎神可是武将战神呢,他那张阴柔美的脸怎么看怎么违和,一张好脸败给了一个名字,有点想笑。叶惜笑点本来就很低,一时也没忍住,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她感觉不可失礼,赶紧扯了扯嘴角,免得别人觉得她失礼。 虽然她及时止住了笑容,可是还是被裴竹及杨简把刚才那灿烂一笑给看了个正着。裴竹心里不舒服,误以为叶惜是被眼前美色所迷。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杨简,对方淡淡地笑,似乎习惯了。裴竹觉得杨简这样的出身,这种反应很正常。 “杨公子今天是约了人吗?”裴竹问道。 “原是,不过被爽约了,正准备回去。” 是怎样的人物敢爽杨简的约?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杨家生意能做这么大,想必背后结交不少权贵,不过这些都不是裴竹关心的。忽然,有个念头冒了出来,这不是上天赐予的好机会吗。 “我们刚到,若是杨公子不介意可以一起坐下来赏舞?” 对方似乎没有意外,意外的是叶惜。叶惜惊愕地看着裴竹,难得两人出来约会,他这是直接变成应酬了?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正色起来,装作一副全听夫君,欢迎对方加入的模样。 第17章 大周朝对于男女大防的要求不是那么严格,未婚男女婚前见面也是常事。如这般夫妻两一起招待客人的事也见怪不怪,但是一般都设在家里或者某个宴会,夫妻两一起在这种地方招待客人的,前所未有。 叶惜虽然觉得来人长得好看,但是她已婚啦,在欣赏美色和和丈夫约会之间她选择后者。但是禁不住丈夫的安排啊,在外面还是得给足丈夫面子的,只能认命。 本以为杨简会拒绝,没想到对方说了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然后在他们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没想到三人刚坐下来裴竹加点的硬菜便端了上来,时机刚刚好。裴竹让小二多上了两壶酒,不过换成了男人爱喝的烈酒。和杨简边吃边聊,偶尔小酌两杯。叶惜听着他们都在聊生意上的事情,也不敢插嘴,听意思是其实他们还没正经合作上,现在只是大家相互试探而已。叶惜嘀咕着,这都还没怎么样呢就要应酬上了,也不知道裴竹做这么多最后会不会为他人做嫁衣。 叶惜默不作声地吃着,忽然一楼歌乐声起,她精神一震,开始了!她的位置是最靠近栏杆的,所以一楼的歌舞看得很清楚,不过就是位置不好,只能侧面看,饶是这样她也很高兴。她没想到原来古代的歌舞其实也很出色,尤其是居然还有威亚把人吊到半空中,那名被吊到半空中的舞姬还继续在空中做舞蹈动作。叶惜这才明白为何要那么多层中空,不然都无法把人吊到那么高。 这画面让她想到了现代一个很出名的舞蹈。 “飞天。” 她不自觉地低语。裴竹没有注意到,倒是杨简听到了,忽然问了一句:“尊夫人点评的可是这支舞?” 叶惜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杨简,想着不承认的话,怎么解释刚才她说的话,于是点了点头。杨简看了一眼在空中旋转的舞姬,然后说道:“的确是有‘飞天’的意味,尊夫人一语中的。” 裴竹听了才明白过来,也瞄了一眼那空中的舞姬,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今日既然和杨公子偶遇,再谈生意就不对了,我们还是好好欣赏歌舞。” 杨简听了没反对,然后三人一起静静地欣赏歌舞。忽然,叶惜旁若无人地用手扯了扯裴竹的袖子,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夫君,你看那个舞姬,长得真美。” 裴竹顺着她的话:“是很美,不过还是比不上惜娘。”这话把叶惜逗得可开心了,是不是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话把情绪价值拉满。 “可惜了。” 裴竹一挑眉:“可惜?” “可惜没长在我的脸上。”叶惜一手捂着一边脸颊娇俏地说道,说完还依偎在裴竹身上看着他笑。 裴竹脸一红,主要是没见过这样俏皮的叶惜,他想到杨简还在,轻咳一声,轻推一下叶惜,暗示身边还有别人。叶惜这才想起面前还有个不太熟的人在,刚看跳舞看得入神,懵然忘记了这号人,尴尬了,又社死。 裴竹和杨简两人本都以为叶惜的“可惜”是指如此貌美的舞姬沦落到这种风尘之地,没想到居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回复,甚是意外。 第18章 裴竹赶紧对杨简说道:“内子无状,请杨公子多多包涵。” “无妨,尊夫人真性情。” 叶惜尴尬地笑了笑,等下还得好好控制一下自己。接下来的时间叶惜安安静静地赏舞,没想到杨简围绕她的话题还继续着。 “裴公子,冒昧问一下,何故会带着夫人来着翠枫楼赏舞?” 裴竹瞄了叶惜一眼,想着如实说不太合适,于是说道:“内子喜欢看歌舞,我想到扬州这里的翠枫楼歌舞一绝,于是便把拙荆带了过来。” 杨简挑眉,把清白的妻子带到这种地方不是一个正经人家会干的事,不过叶惜刚才的表现也不是一个正常女子会做的事,真的是费解的一家子。 “裴公子是一直如此?”当然指的是带家眷来这种地方。 裴竹扶额,真的是越描越黑。 “我和拙荆成亲不过半年,这是第一次,这就遇到了杨公子。” 眼下之意便是杨简误会了。 “不过半年,那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杨简说道。 “是的,所以此次来扬州,内子想跟着出来,于是便带着出来了。” “裴公子和尊夫人真的是神仙眷侣一般的人物,很是让人羡慕。” “杨公子和尊夫人肯定也是令人欣羡的一对。” 杨简没想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了,坦白道:“让裴公子见笑了,我尚未娶妻。” 这让叶惜和裴竹都很是意外,毕竟杨简看起来比裴竹要大,裴竹这种小门小户都成家了,杨简这种高门大户没道理没成亲啊。难道是有何隐疾不成? 他们两虽然脸上没显露出来,可是有这种猜测的人又不止他们两个,杨简门清,于是解释道:“幼年家里给定了一门亲事,我们青梅竹马,结果对方还没进门就过世了,我尚且不能忘怀,于是拖到现在尚未娶亲。” 叶惜和裴竹都一脸惊愕的表情,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缘故。叶惜知道这个时代对女性要求严苛,对男性可甚是宽容,杨简这般回复倒是让她另眼相看。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裴竹,新婚燕尔,裴竹对她自然是极好的,可以后她年老色衰之后裴竹会如何她是不知道的,毕竟这个时代的男子三妻四妾颇为常见,到那时她该如何自处?她一直没敢细想这个问题,毕竟像她爹爹这样的男子可不多见。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三十多的时候我相貌还尚可,那时候他就算不腻大多数人差不多也该挂了,都是浮云。叶惜暗想。 她想杨简不会一直为过世的未婚妻守节,可是对方能把婚事耽误到这个年纪也属难得。不知道若她有一天离开了裴竹,裴竹对她如何。也许是她的目光在裴竹身上逗留过久,场上的气氛忽然变得有点怪异。 裴竹看到叶惜在外人面前这样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有点不自在,夫妻之间眸光再炽热也只限于内帷,这样大庭广众的饶是他脸皮再厚也受不住。 杨简则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叶惜,不知何想,然后被裴竹的一番话给转移了视线。 第19章 其实裴竹只是随意找了个话讲,因为他注意到杨简在看着叶惜,心里不舒服便开口转移对方的视线,心想以后可不能随意带着叶惜到这种地方来了。 裴竹心里有事,于是尽快地结束了这场饭局。他们一起离开翠枫楼时,裴竹想起了一件事,他们是徒步而来,在外应酬之后离开之时乘坐马车档次的高低也是生意合作与否的关键,因为别人也会从这些方面判断自己的财力从而考虑合作的可能性。以前和别人应酬,马车再差也得有,哪怕是租的,如今却被看到是徒步而来多少面子上挂不住,强行解释的话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当裴竹苦恼该如何做之时,叶惜却无意间给他解决了这一个难题。 “夫君,这附近好像有个地方晚上很热闹,有很多表演看,你带我去,难得你得闲陪我到处走走。”叶惜低声对裴竹说,此时的叶惜是真没往过这方面想,后来的她才明白这个事情对生意人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声音虽小,但就在他们身旁的杨简自然是听到了。等接他的马车到了跟前之后,对方便对他们拱手说道:“既然裴公子二人还有事,那在下先告辞了。” 裴竹和对方客套了几句之后便把人给送走了,然后便带着叶惜去看表演。 叶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从离开翠枫楼之后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他们。 叶惜想挽着裴竹的手一起逛街,可是裴竹不习惯街上的人盯着他们于是低声跟叶惜说了一句什么,叶惜撇了撇嘴,把手给放下了。 什么嘛,都是夫妻了,在街上挽个手都不行,这里的人也太食古不化了。不过叶惜转念想了想,这里的人的确都是古人,于是也就释然了。 “之前担心夜晚不安全,没让你出来,这阵子我都会陪着你,你可以尽兴地逛。”裴竹看着叶惜不高兴的样子说道。 “说好了,要是食言我就真生气了。”叶惜沉默了一下,明白裴竹的意思,便借坡下驴。 “那是当然。”裴父抿唇一笑。 他们往最热闹的一片广场上走,然后看到一堆人围着广场中心,叶惜好奇也想挤进去被裴竹给拦下了。 “莫往人多的地方挤,要是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裴竹拦住要往里面挤的叶惜。叶惜觉得可惜,结果就听到周围人群的惊呼声,然后看到前方上空出现金色的火花。 “那是什么?烟花吗?”可是又不像。 “那是打铁花。” 居然是打铁花?!好美!叶惜心里感叹,她一直都听说这个很美,可是一直都没机会看,没想到无意间居然看到了,开心得很。 裴竹看着叶惜说了句哇之后再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打铁花,他才知道叶惜原来那么喜欢看这玩意。他看着叶惜专注的神情心里一动,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他们本来就是夫妻不是么。他便悄悄伸了下手,握住了叶惜的。他感觉到叶惜身体似乎一僵,转过头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微笑了一下,用力回握。 那一瞬,他觉得周遭原本吵闹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虚无起来,只有掌心中的温度是实在的。他觉得这一刻此生似乎圆满了。 第20章 也许是今夜街上牵手的缘故,回到客栈后两人迫不及待地在榻上翻云覆雨,尽管叶惜尽量地忍住不出声,可偶尔还是会被裴竹某些过激的举动给逼得漏出声来。裴竹这阵子忙得好久都摸不上叶惜的身,久旷之后开荤自然控制不住,两人在房内缠绵得热火朝天。 他们没想到从他们离开翠枫楼到这一幕的所有一切都被背后之人一五一十地禀报到他的主子那里去了。 叶惜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连续好几天了,裴竹果如他所说那般陪着她到处去吃喝玩乐,晚上的时候两人又很火热,她想到脸不自觉都红了。 春桃感觉到叶惜的好心情,给叶惜梳妆的时候问:“娘子今天为何如此高兴?” 叶惜脸更红了,她如何能给春桃说这些,随便找了个借口圆了过去。 今天裴竹说有客人要去接待,于是今天又恢复成之前的状态。叶惜本不想出门,可是她想着过几日他们就要启程回苏州城,她想趁这几天出去采买一些手信,带回苏州城和寄回杭州城给爹娘和哥哥。 春桃手里拿不了那么多了:“娘子,您还要买吗?” 叶惜已经寄了一轮手信回杭州城了,她想了想,原本还想给裴家寄点,可是觉得裴竹和他们的关系似乎也不好,他们寄的东西估计别人还看不上,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她们随意地逛,来到了一家布店,叶惜想着给大家都做身新衣,毕竟搬了新家也算是个喜事。 她们刚进去看了没多久,掌柜的就说店里面的还有更多的货品,平常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今日生意冷淡说她们有兴趣可以进去看。叶惜不疑有他,毕竟现代就有这种专门针对的服务场所。没想到她们进去没多久便被人用蒙汗药捂住了口鼻,她们几乎都没怎么挣扎便晕了过去。 叶惜醒来的时候便是躺在地上的,房间内门窗紧闭,屋内虽然昏暗可是也是有光照进来的。叶惜头还是晕乎乎的,她软趴趴地挣扎着爬起来,她看着四周的环境,似乎已经不在那个布店里了,至少不是在她们被抓的地方。春桃没有在她的身边,她开始害怕。到底是谁要抓她们?是冲谁来的?裴竹吗?他那点小生意碍着谁了吗,需要做到绑架这样的事。 “醒了?” 门毫无预兆地开了,然后一名女子出现在她眼前。 叶惜没想到绑架她们的居然是一名娘子,她颤抖着问:“这位姑娘,我何处得罪你了?” “夫人不是得罪奴婢,是主子让奴婢来问问,你捡的物件在何处?交出来便放你回去。” “什么物件?”叶惜一脸懵。 也许是叶惜实在不像撒谎的模样,也许是对方想直接点明,来人便吐出了两个字:“阁楼。” 叶惜空白了一瞬,阁楼?她想起来了,难道是那些血迹?不对,应该找的是留下血迹的人。可是那人留了下了什么物件在阁楼上,然后对方以为物件在她手里?可是她在阁楼里什么都没捡到啊。 “什么阁楼?”叶惜表面装傻,可内心慌得一比。 第21章 来人盯着叶惜好一会,然后说道:“我们查过了,阁楼在夫人还给裴家大公子时清理过,裴大公子拿回阁楼时没有那个物件。那物件只能是在夫人手里了,如果夫人坚持说没有,那我们就只能去找裴公子或者你的丫鬟问问了。” “别!”叶惜着急道,“他没有上过阁楼,不会捡到的。” “那就是你和你丫鬟了。”女子目无表情地说道。 “……没有,我是上过阁楼,可是我什么也没找到。我,我只是清理了那些血迹。”叶惜如实说了。 “主子说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回你捡到的物件。” “我真的没有捡到,我如何给你?就算是捡到了,如今这般危急,我难道还会藏着不拿出来救命么,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啊。”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抬进来。”那名女子对门外喊了一声,然后门开了,有几个奴才抬了一个大桶进来,里面盛满了水。 叶惜看着那个大桶,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将要面对什么了,不断地重复自己没有捡到物件的话,可是还是被人拖到了大桶边。叶惜绝望,没想到这一辈子居然只活两年,没想到想活到人均寿命也这么难。 她挣脱不开,被两个奴才在女子的示意下头直接被按进了大桶中。 很难受,那是她唯一的感觉,她本不喜水,也不会水。她口鼻被水侵入,身体开始疯狂地挣扎,然后被身边的两人用力地按着,身体的疼痛比不过将要溺死的痛苦,她感觉自己快不行了。最后的时刻,她想到了裴竹,他要是知道她死了会如何? 哗啦一声,她被拖离了水面,她疯狂地咳嗽,贪婪地呼吸着。 “说,物件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叶惜喃喃道,她要是知道,还能不拿出来换自己的命吗。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让他们不惜要杀人。 “还不说是吗?那别怪我。”说完,又是一番折腾,如是来回了几次,叶惜几乎都被折腾得没了半条命。她没留意有人在旁边的木墙上敲了几下,那名女子听到之后脸色变了一下,然后挥手让那些奴才把大桶给抬了下去。 叶惜躺在地上还没恢复过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女子拿了一条玄色的娟帕过来,帕子做成了长条,密密缝了多重,似乎是为了不透光。她给叶惜眼睛系上了绢帕,调整了位置,然后从背后把叶惜的双手用另一条绢帕给绑了起来。叶惜手被绑时身体僵了一下,一种无形的恐惧涌上心头,这可是杀人越货的前奏。 “夫人,主子想见你。主子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你最好安分点,要是主子的身份暴露了,夫人只有死路一条,可明白?” 叶惜身体更僵硬了,接着慢慢放松下来,她听出对方的意思,只要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性命应是无虞的。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叶惜被女子扶了起来,然后被带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第22章 叶惜被推得踉踉跄跄的,眼睛看不到,但是她知道应该是换了个房间,她心里不安。既然对方没打算要杀她,那见她是为了什么?难道又想用别的法子逼供吗?叶惜想到这种可能性身体禁不住发抖,这种情况下换法子逼供大多只会更残酷。 不仅女子,连房内的另一个人也发现叶惜的身体在颤抖。女子看到主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也没有对她做口型,她拿不准主子的意思,但是她还是强按着叶惜给主子跪下,她自己也给主子行了礼,然后站在叶惜的身后,等着主子示意。 房内安静了好一会,叶惜拿不准对方的心思,虽然看不见还是决定先开口。 “这位……贵人,我真的没有捡到任何物件,这可能是个误会,或许物件落在了其他地方,请贵人高抬贵手。”叶惜一开口就顿了一下,她不可能跟着那名女子一样称呼对方为“主子”,本想称呼为“公子”的,可是转念一想对方未必是男子,换成“贵人”这般称呼大体是妥当的。她说话的声音都有点要哭出来的鼻音。 房间又安静下来,叶惜没听到任何动静,心里越发慌了,难不成真要…… “主子说他相信你。” 叶惜狂喜,终于有个讲理的人了。可是念头一起又灭了,事情闹成这样会这么容易就揭过去么?莫不是诓骗她然后来个杀人灭口?叶惜忽然又禁不住开始发抖。 “但是主子说,今日之事不能外泄,所以得向夫人讨个把柄。” 叶惜一愣,惴惴不安地问道:“不知是何把柄?” “不急,晚些夫人便知晓,奴婢先告退。” 听到这句话的叶惜脸色一白,她就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可是这个女子退下之后她该怎么办。 女子说完没多久叶惜便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便是门开阖的声音,听到门被阖上之后叶惜脸色更白了。那女子离开了,是去拿东西了吗,毒药么?她不禁想到武侠剧里那些大反派为了控制别人给别人服毒,定期给解药的桥段。 接着,她听到身边有沉重的脚步声,她心里一紧。接着她的胳膊被人给抓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好痛!对方不知是否故意的,胳膊被抓处甚是疼痛,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做什么?而且对方给她的感觉像是个男人。 “贵人,这是何意?”叶惜颤抖着问,这般力气,她明确了身边之人应是男子。对方又来势汹汹,她心中大骇。 然,对方没有回答,而是把她踉踉跄跄地拖到几步之外,叶惜惊恐,大喊:“贵人饶命,贵人饶命!”此刻的她想着饶是给她那些劳什子毒药她都吃,只要保住性命。 忽然,背后被绑住的手腕一松,她揪住的心立马松弛了下来。她感觉绢帕已经完全离开了她的双手,她谨记着不能见到对方的容貌,故没有想着撤下眼睛上的绢帕,下意识地把手放回前面,想抚摸一下自己的手腕。结果她的双手刚相互触碰上就被一双大手给擒住,绢帕再次缠了上来。 第23章 叶惜大惊,不自觉地开始挣扎并大喊:“贵人饶命!”声音里带着欲哭之腔。 咚的一声,她整个人被推到了,后背磕在了被褥中,她这才恍然她竟是被推入了床榻之中。然后她已经被绑住的双手被按在了头上上方,感觉到绢帕被扯紧之后叶惜觉得手腕难受,想把手放下来。扯不动,这才发现,她的双手应是被绑在了头顶的床柱子上。 她并非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孤男寡女,又是这般情形,对方的来意昭然若揭。她大骇,居然是这般,她赶紧出声:“我已为人妇,非清白之身,请贵人高抬贵手。”此时的话语间已见哭腔,脸色的布帛已然被浸湿。 可来人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在绑好叶惜双手之后已经迫不及待地扯开了叶惜的衣襟,然后动作停住了一瞬。叶惜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大约是因为她所穿的内衣和别人的不同。 叶惜穿过来之后是冬季,那时候穿着厚重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可到了夏天才发现,热气腾腾,此时的人衣着尽管是夏季依然繁复。她曾经试过穿单薄一些,但是很快发现不妥,因为此处的肚兜只是一块薄布,她外衣穿单薄了隆起之处的尴尬就容易显露出来,于是她仿制了现代的内衣样式做了改进。 她自制的内衣托都是近似半圆形,中间顺着弧度缝了一道,使其能鼓起包住浑圆,内衣托中间是加厚了好几道的,这样就能防止尴尬出现。两个托的最远的一边由一根带子相连。两个托之间各缝着一个布扣和一根长细带,穿法就是把左托的带子穿过右托的布扣,右边的带子穿过左边的布扣,拉紧,然后两根带子都绕到脖子上打结系好即可。叶惜戏称它为“心衣”,取“贴心”而服之意,简单粗暴。 叶惜得益于心衣,可以穿着较薄的衣衫熬过炎热的夏天。 心衣虽然没有托举的作用,但是穿在身上的视觉效果甚是震撼。想当初裴竹第一次见到先是震惊,后面便是爱不惜手,床榻细语间多有提及此事,此物也仿佛某种秘药,让两人更加水乳交融。后来叶惜为了给裴竹惊喜,不断地改进心衣,不仅用料比较好,某些心衣的边上会缝上轻薄衣料做装饰,视觉上冲击更甚。 今天叶惜就穿着这种样式的心衣。她羞赧不已,她没想过会有裴竹以外的男子会看到,此刻对方心里肯定以为她是个浪荡女子,对她颇为不屑。 对方顿了一下,之后居然发出了一声嗤笑,然后直接把手放在了心衣上,隔着心衣为所欲为。估计是感觉新鲜,不顾叶惜的求饶和挣扎,在上面流连了许久。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对方终于松了手,继续就往下扯叶惜的亵裤。 如果说上面被玩弄让叶惜无措,那下面就让她绝望。她慌不择言,说道:“我有一秘密,其实我的夫君常出入烟花之地,我近期身体不适,唯恐不洁,污了贵人之躯。” 第24章 手上的动作如意料般停顿了下来并撤离,叶惜暗舒一口气,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碰身体可能有异的妇人的,叶惜觉得自己是赌对了。忽然,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因为她感觉到异物抵在了入口处。她自然知晓那是何物,她大惊,大喊:“贵……呃!” 好痛! 对方似乎为了惩罚她的谎言,掐着腰肢的手死劲地用力,连接处更是煎熬。叶惜的身体其实不受力,在现代的时候她连按摩都不怎么去,因为实在是受不了那么使劲地往身体按的感觉。裴竹是知道这个的,所以平常对待她也会控制好力道,如今却被人肆意地磋磨,身和心受到的冲击都是前所未有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明明那么难受,可是对方似乎很兴奋,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拧成了麻花,要不是因为双手被绑着,估计对方会玩出更多的花样。叶惜的身体平常被裴竹挑逗几下就会情动,不会如此难受,今天这般估计是被吓到导致。 突然对方一阵抽动,叶惜感觉不妙,刚想说点什么,便感觉到一股热意在她的腰腹处溅散开来,她便明白了对方也不想漏在她身体里,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她身体立马又僵硬起来,因为对方居然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喘息着,耳边一直是对方呼出的气息,对方似乎在等余韵过去。 叶惜庆幸对方的上半身是穿着衣物的,虽然被压着不舒服,肌肤到底没有赤裸相接,维持着一丝可怜的所谓“距离”。 对方的手指忽然压在她的下唇上,抚摸着她的下唇,叶惜可以感觉到对方指腹上的粗粝,那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人”的手,倒像是行伍人的手。 那个刺客!能刺杀别人的当然得会武功了。叶惜为这个认知汗毛竖起,落在刺客手中哪能全身而退,这莫不是想先奸后杀?叶惜动也不敢动,此刻与贞洁比起来,她更担心小命。 对方摩挲了一阵,似乎玩够了,然后起身,叶惜听到絮絮的衣服摩擦声,不久便是沉重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听到门开阖声之后她挣扎着动了动,绢帕绑得很紧,她其实是挣不开的,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觉得什么都不做心里不安。 门再次开阖,然后有人走了过来,给她松了绑,解了眼上的绢帕。叶惜看清是之前离开的那位女子,再一看自己身无寸缕,立马抓着散落的衣裳穿起来。女子知趣地退到一遍,等着叶惜收拾完毕之后才开口:“叶姑娘,主子说,这便是他要的把柄,今日之事只要守口如瓶,失贞之事您的夫君不会知道,当然,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叶惜一窒,她没想到对方所谓的“把柄”居然如此下作,脑子不甚清醒的她没有发现这位女子对她称呼的改变。 女子此时才介绍自己,说自己叫流苏,然后她把人带到了院子里的一辆马车前,示意叶惜上去。 第25章 “不是我不想离开,我的丫鬟在哪?”叶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就在马车上,我送你们离开,请。”流苏道。 叶惜上了马车,发现春桃真的在马上上,不过她还是沉睡的状态。她转头还没开口,流苏便也进了马车。 “叶姑娘放心,她没事,只是药劲还没过。先跟娘子说好规矩,在送你们离开的这段路,叶姑娘不要掀开轿帘四处张望,知道的越少越好。” “知了。”叶惜低头,她的身子甚是不舒服,她也没想做妖,只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马车上没有更漏,叶惜不知道马车到底行驶了多久,她只是猜测马车从安静的地方逐渐使往了闹市,因为她听到人声由远至近,甚至是在马车的周围响起。流苏在听到外面的热闹人声之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纯白瓷瓶放到了春桃的鼻子下方,来回晃动了几下,然后没多久春桃就转醒了。 春桃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应都很迟钝,只是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流苏解释道她们主仆二人遭人算计,幸而她刚好路过解救了二人,如今送她们回来。流苏的谎话信手拈来,叶惜没有戳穿。 不久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叶惜扶着春桃出了马车时发现流苏居然把她们送回到下榻的客栈前,脸色瞬间煞白。 “惜娘?” 果然,她的担心应验了,她僵硬地转过身子,看到裴竹带着豆子站在旁边。 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裴竹没想到本应要应酬的客人临时有事先离开了,于是他便带着豆子回客栈,路过一家点心铺的时候想着叶惜爱吃甜的便捎回了一些。可是没想到刚到客栈门前就看到叶惜和春桃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下来。 裴竹认为自己还是很了解叶惜的,叶惜出外游玩不会乱花钱,也没有租用如此华贵马车的必要。而且这种马车看起来不像是会用于租赁的,更像是某个大家的家用座驾。 叶惜转头看到了裴竹,脑子发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被扶着的春桃更不会说了,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流苏看着如此情形,上前一步把刚才的借口又说了一遍。话还没说完,裴竹就紧张地上前扶住叶惜,前后查看叶惜是否有受伤,关怀备至,还露出自责之态。 “都怪为夫掉以轻心了,扬州城再太平也应该提防小人,让惜娘受惊了,都怪我,都怪我。”说完看着叶惜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叶惜受惊还没缓过来,于是把叶惜整个人都给抱入怀中,轻抚着叶惜的脑袋,安慰道:“已经没事了。” 裴竹让豆子去搀扶春桃,自己扶着叶惜,然后跟流苏道谢,询问是哪个贵府上的人家,好让他改天带着叶惜上门道谢。流苏解释道她只是跟随主人到扬州城办事,机缘巧合才救下的叶惜,不必言谢,然后便乘坐马车离开了。 裴竹担心叶惜的情况,看着对方不愿透露身份也就不勉强了,等对方的马车走远之后便扶着叶惜回了房间。 第26章 叶惜虽然知道流苏撒的谎似乎没有让裴竹起疑心,但是她整个人都没有缓过来。叶惜回到房内后直接躺下了,她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尽管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依然在微微发抖。裴竹担心她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便问道:“惜娘,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 听到这句问话的叶惜脸色更加苍白,幸好她脸朝内,背朝外,裴竹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她讷讷地道:“不用,我只是被吓到了,身体没有问题。”她不敢让大夫来,担心大夫会说出她不希望听到的话。 裴竹听后默默地除掉了外衣,躺到了床上,从背后抱着叶惜。刚才叶惜直接就躺到了床上,外衣也没有脱,这是不符合叶惜习惯的,裴竹觉得叶惜真的受惊不轻,他也不想追根到底,只想着先安慰叶惜。 “惜娘,莫怕,我在,我一直在。”说完,裴竹紧紧地拥着叶惜。裴竹单纯以为叶惜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万一没有遇到流苏相救后果不可想象,所以只是受到了惊吓。 叶惜的内心在翻涌,她没想过自己会遭受这样的遭遇,虽然没有见到对方,但是能从身体相触中感觉到对方应该不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猥琐男。她能肯定的是对方应该是经常锻炼身体的,因为肌肉很结实,孔武有力。她最担心的是对方的身份,因为真的如她所料是刺杀兵部侍郎的刺客,还丢失了什么物件,那会不会连累裴家。也不知道丢失的物件是何东西如此重要,万一找不到,对方死咬着与裴家有关,会不会家破人亡? 也许是被折腾了一下午太累了,叶惜想着想着居然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叶惜听到裴竹在呼喊着她的名字,还边摇晃着她的肩膀。她睁开眼,迷糊地看着裴竹,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房间内不知何时点起了蜡烛,裴竹的脸背着光,看不清。 “惜娘,你做噩梦了,一直在叫着‘不要’,看你很害怕,我只能把你叫醒。”裴竹温柔地说道。其实他在叶惜入睡之后就起来了,点了蜡烛,然后去安排晚膳,尤其是让人给叶惜准备了一些汤粥之类的清淡饮食,等着叶惜什么时候醒了就可以用了。可是他没想到叶惜会噩梦连连,他本意没想这么快叫醒叶惜,可是听到叶惜越来越痛苦,仿佛被困在了噩梦中,于是他叫醒了她。 “……”叶惜没有说话,因为她还困在噩梦的情景里。她被叫醒时梦到的是裴竹血淋淋地躺在她怀里的情形,此时看到裴竹在跟她说话,她才醒悟过来刚才的是梦境。她忽然就哭了,直接起身抱住了坐在榻边的裴竹,说了一句:“太好了,你没死。” 裴竹一愣,原来是梦到他死了才这么害怕吗?裴竹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只能紧紧地回抱叶惜轻声安慰。等叶惜安静下来之后伺候她吃了粥,还问了叶惜是否需要沐浴。叶惜不愿意,她担心身上的痕迹被裴竹看到,裴竹笑她变成了邋遢猪。 第27章 接下来的几天,裴竹原本想推了要去的应酬多陪陪叶惜,可是叶惜不同意,让裴竹尽快完成这边的事情后回苏州城。裴竹觉得有理,于是还是按照原计划出门,而叶惜和春桃一直留在客栈没有外出。 叶惜这几天终于想通了,她觉得对方既然已经放过她了,想必不会对她或者裴家出手的,毕竟对方连他们下榻的客栈、裴家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想对他们做点什么应该很容易。如今她的确是有“把柄”在对方手里,虽然对她而言实在不算什么,但只要对方觉得算就行。不过这件事对她的影响还是挺深的,她无法一下子就脱离开来,这几日都蔫巴巴的。 春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叶惜不高兴,受裴竹叮嘱,她几乎整日不离叶惜。看着叶惜如此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但是她们如今不便出门,于是她找来了很多丝绸和针线,说服了叶惜一起做女红。叶惜觉得此主意甚好,于是便同意了。 叶惜才穿过来不到两年,原来家里对她甚是宠溺,女红不太行家里也没责怪她,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学习一下女红的。春桃是女红的好手,所以她直接就有个现成的老师。叶惜想给裴竹绣个荷包,她不知道应该绣个什么图案,春桃说他们新婚不久,可以绣个鸳鸯。叶惜一听觉得大男人带着个鸳鸯荷包怎么都觉得违和,不过春桃是当朝人,她说的应该没有错。 叶惜第一次那么用心学习女红,发现女红真的很难,剪裁算是比较简单的,下针才是最难的,不断走线不断拆线。叶惜觉得春桃这种把图案了然于心的自然是走针如神,她这种连下针手法都要学的弱鸡能绣出个轮廓就不错了。一个小荷包的工作量不大,但是成果真的惨不忍睹。春桃让叶惜拆改了很多次,最后看到叶惜似乎有点生气了便作罢。 叶惜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好多了,之前发生的事就当做一个噩梦,过去了就过去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晚上裴竹回来了,叶惜难得高兴地奉上了自己所做的荷包。裴竹拿过来一看,发现绣着两只鸭子,他琢磨了一下,应该是绣着两只鸳鸯。他觉得好笑,第一次见识叶惜的女红,居然这么一言难尽。看着叶惜期待的目光,难得对方高兴,似乎走出了阴霾,裴竹不好拒绝也不好点评她的女红,也故作高兴地收下了。 夜间休息的时候,裴竹摸上了叶惜的身子,叶惜身体变得僵硬,在裴竹动作越发深入的时候叶惜出手按住了对方的手。 “夫君,我……” “我知道,对不起。”裴竹抽出了手,改成抱住叶惜,静静地躺着。 “要不,我用手……”叶惜满脸通红,弱弱地说道。 裴竹沉默,忽然笑了一下,那种从喉咙发出的震动性感异常,或许是跟他现在想求欢的状态有关。 第28章 叶惜因为习惯使然,其实已经情动了,但是她想到了那一次遭遇,心理还是有些抗拒。她清醒地认识到,其实那件事对她的影响还是挺深的,至少她现在的状态就不对。 “惜娘,惜娘……” 裴竹当真不客气,毕竟血气方刚,拉着叶惜的手就往下摸索。叶惜居然不抗拒这样的方式,反而听着裴竹的喘息声而觉得满足,她喜欢的人还是在她的“手上”得到了快乐不是。 事后,裴竹起身收拾了自己,还拿着浸湿的帕子过来给叶惜擦净了手,然后再次拥着叶惜沉沉睡去。叶惜这一刻感觉很幸福,她不愿意,裴竹也没有勉强,原来她拥有的裴竹是这样好,她可以依靠他的。她一直呼吸着裴竹身上的气息,慢慢地睡了过去。 翌日,裴竹整装之后,准备出门时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荷包,他瞄了一眼还在榻上熟睡的叶惜,想到要是她起来后看到自己送的荷包还在屋里估计会很失望。裴竹想了想,虽然做工不精,但是好歹是她的一片心意,她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了,他应该要给予对方鼓励才是,于是把荷包别在了腰间。 叶惜出事之后,多次跟他表达了想回家的意愿,他明白叶惜这是对陌生地方没有信任了,也懊恼当初自己由着她的性子乱来导致了今日的局面。他加快处理了这边的生意关系,想着差不多要回苏州城了,关系维护好是必要的,但是如果自己手上的货品质量要是不好,这关系也长久不了。今天他最重要的事情是请客新结交的杨简,一是巩固一下关系,二是要告诉对方自己要回苏州城了。 裴竹把事情基本都理顺了,到了晚上才宴请杨简,还是翠枫楼,裴竹这回提前打了招呼,找了个包厢招待,表明自己对对方的重视。 “杨公子,菜色是否合胃口?” “甚好,裴公子破费了。” “能宴请杨公子是裴某之幸,今日主要是跟杨公子辞行,裴某不日便准备携眷回苏州城了。” “是家里有事,着急回去?”杨简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他本以为对方是想来求个门道的,没想到居然是来辞行。这阵子裴竹在扬州城做了什么他基本都清楚,大的生意是没有的,别人看不上他,裴竹获得的都是一些小订单。他以为裴竹会继续留在这里,只传信回去让下面的掌柜发货过来即可,没想到他本人要回去。 “并非,是拙荆想家了。如非她这次跟着出来,裴某原本也不会呆如此久,毕竟成家了,离家太久不好。”裴竹提到叶惜眼里都露出一丝心疼。 杨简见状了然,同时觉得裴竹居然是个妻管严。他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计划,觉得还是说一下比较好:“如果不着急走,不如参加完两天后举行的扬州商会宴再走?” 裴竹愣了一下,然后苦涩地说道:“杨公子抬举裴某了,此等商会宴并非裴某可以参加的,就算沾了杨公子的光去了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还是不麻烦杨公子了。” 第29章 裴竹很清楚这种宴会的目的,都是有头有脸商人的交流会,他这种小门小户的,真的沾了杨简的光去了最后被人发现背景如此一般,说不准还会在背后被人排挤。毕竟他和杨简的关系并没有去到表面看的那么好。其实他心里也是明白的,杨简这般的人物,他想巴结很正常,但是对方热忱的态度也让他意外,总让他觉得不踏实。对方对他肯定也是有所图谋的,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万一是要命的事情还不如不巴结呢。 杨简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直白地拒绝,一时间看着裴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般,他想到自己的计划,于是说道:“是杨某的不是,没考虑周全。其实此次商会宴的目的是杨某想介绍一位京城来的朋友给裴公子认识,既然裴公子有所顾虑,不如择日大家约出来见面便可。如何?” 裴竹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问了一句:“何故?” “杨某的朋友想在苏州城做生意,想找个当地人带入行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裴公子来自苏州城,这个忙不知道是否愿意帮?” “自然愿意,不知何时约见?”裴竹觉得虽然这样做会有同行相争之疑,可是对于有财力的人而言,他都不会成为阻力,既然如此,卖杨简一个面子还顺道可以结识京城的商贾,再好不过。 “明日如何?也不耽误裴公子回家的安排。” “甚好,感谢杨公子抬爱。”裴竹举杯答谢杨简。 杨简喝完杯中酒之后貌似突然想到什么,然后说道:“明日杨某在杨府招待两位,杨某的朋友携眷而来,裴公子也可以携眷出席,好让对方的夫人有个谈话的同伴。如何?” 裴竹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叶惜是否愿意出席,“这个,裴某须得拙荆同意才可。” 杨简没想到裴竹如此回答,轻笑一声:“裴公子对令夫人的情谊可见不一般。”可不是,一般男人愿意带着夫人出来应酬,夫人都不会拒绝也不会拒绝,这就是所谓的夫为妻纲。裴竹这样做还这般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有失男人威严。 裴竹羞赧,解释:“拙荆前阵子受了惊吓,才好转一点,尚未知她身体是否允许,往日肯定是同意的。” 杨简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关心地问了一下情况,得知无大碍之后便让裴竹问询之后明日午时前派人到杨府告知,好让他有所安排。裴竹应允。 两人起身一起离开翠枫楼,杨简留意到裴竹腰间的荷包,其实他刚见面时就发现了这个荷包很特别,绣工太特别了,丑的真叫那一个惨不忍睹。又见到这个荷包时忍不住问了一句:“裴公子这荷包甚是特别。” 裴竹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意思,他特意把绣纹往内侧放,可能是走动时荷包摆动图案显露出来被看到了,他不好意思地解释:“这是拙荆绣的,裴某不好辜负她一番苦心。” 杨简猜测应该是如此,可是被证实了不免哑然失笑,又想到之前见裴竹时没看到这个荷包,于是问道:“之前貌似没见过裴公子佩戴?” “那是自然,荷包是拙荆昨日才赠予我的。”裴竹脱口而出。 杨简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第30章 裴竹察觉,细想了一下他刚才的话可是有何不妥,忽然想到刚才他为难地说叶惜也许不能出席晚宴的原因,然后又说荷包是昨日所赠,这在杨简看来叶惜明明身体就没事,那刚才他的解释似乎变成了一个借口。他就莫名觉得委屈,明明都是事实,可是某些时候就造成了误会。他也不想此地无银地解释了,想着回去好好说服叶惜出席便可解除误会,免得杨简以为自己看轻他。 回到客栈之后,裴竹跟叶惜提了这件事,叶惜本不想出席的,但是裴竹把这个小插曲告知她之后,她觉得自己身体也并没有不舒服到无法出席的地步,加之裴竹在外做营生的确是需要维护好关系的,于是叶惜便同意前往。 裴竹提议去给叶惜买一身贵些的衣裳,被叶惜阻止了,叶惜觉得自己带的一套衣裳虽然不说有多贵重,但是用于出席这种晚宴已经足够了,而且这种机会不多,没必要再乱花钱。裴竹是不满意的,觉得衣裳买了叶惜平常也可以穿。叶惜拗不过裴竹,于是两人便匆忙地去购置了一套新衣裳。 叶惜最高兴的不是买了新衣裳,而是裴竹陪着她一起购物的体验让她觉得新鲜,以往都是母亲带着她去买,过门之后是丫鬟陪着,夫君陪着是第一次,她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她心想着,虽然遭遇了不好的事情,但是总体上她还是觉得幸福的,人生就几十年,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日午时,裴竹派人去告知杨府他将携眷出席晚宴。说是晚宴,其实都是在下午太阳没下山前举行的,毕竟古代没有电灯,灯油火蜡这种消耗品其实不便宜,加之每日都要用的话其实是一笔比较大的支出。另外,就算不差钱,点那么多明火也有安全隐患,而且摸黑做事真的很不方便,尤其是宴客就更不方便了。所以这个时代所谓的晚宴一般都是下午开始,在天黑之后不久结束最是完美。总体上还是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 杨府不愧是扬州有名的商户,府第甚是气派,府中的园艺错落有致,门窗甚至是栏杆上的雕花都很精致,担得上是“雕栏玉砌”。府中的下人颇多,来回穿梭,各司其职。杨府关键是够大,在扬州这种繁华大城,居然能占据如此大的面积,其富有程度可见一斑。 叶惜穿过来之后都是在小门户中生活,没亲眼见过真实的“豪门”,没想到几乎突破她的想象。在现代时她其实也是参观过故宫、某某博物馆、某某大院之类的建筑,也见识过相关的一些装潢和家具的,但是都没有真实体验到的震撼。 从他们下马车之后一直被奴仆带领着往里走,叶惜本以为会直奔宴客厅,没想到奴仆先把他们带到了荷花池边,从大门到荷花池,这一路上基本把半个杨府给逛了。荷花池边上有个亭子,杨简就在里面等着他们的到来。叶惜看到人之后终于松了口气,觉得府第太大走得也挺累的。 第31章 杨简见客人到了于是站了起来和裴竹叶惜寒暄。 “我的朋友因事耽搁一会,我们就在此先赏荷等待一下,如何?” 裴竹自然是无所谓的,叶惜更是。于是杨简和裴竹在亭子里坐了下来,开始东扯西扯。叶惜不懂为何谈生意要拉上家眷,她们又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于是坐下后不久便主动说想到池边看荷花。 荷叶才露尖尖角,这个时节并非是赏荷的最佳时间,但是荷花池被打理得很好,池里养着很多锦鲤,锦鲤五颜六色,活泼好动的,看着的确挺赏心悦目。 “夫人可以尝试撒点鱼饵。”杨简看到叶惜如此喜欢,让丫鬟取来鱼饵,递到她手中。 叶惜开心地接过来,一点点地撒到池子里。鱼饵一下,附近的锦鲤一拥而至抢夺鱼饵。叶惜看着那些吃得肥肥胖胖的锦鲤,一时间都不知道多羡慕。这不是赤裸裸的人生赢家嘛,不愁吃穿,也无忧虑,她就想当这样一个“锦鲤”啊,不然当条咸鱼也行。忽然她停止撒鱼饵,直直地盯着在她面前的几条锦鲤,看它们肥嘟嘟地摆着身子游来游去很是惬意。 “惜娘,怎的?”裴竹看叶惜高兴地在喂鱼,忽然仿佛被定住了般一动不动,以为她不舒服,赶紧上前问道。 “这些鱼这么胖,要是能吃,我在想是清蒸还是油炸比较好。”叶惜心里想的是,这鱼这么肥,不吃对不住这一身膘啊,要是能吃就全油炸,酥酥脆脆的口感肯定不错。 “……” 在场的人都挺意外叶惜的回答,尤其裴竹,本来以为她不舒服想扶她的,听到这句话伸出的手顿在半空。虽然裴竹这半年多已经习惯了叶惜偶尔语出惊人,可是在别人的府第上说要油炸别人的宠物鱼可不行。叶惜也许不清楚这些鱼的价值,虽然只是观赏鱼,但是通常大户人家养的这些鱼都价值不菲。 裴竹头疼,收回手退回到亭子里,然后跟杨简道歉:“拙荆无状,并不清楚这些锦鲤的价值,口出狂言望杨公子海涵。” 谁料杨简只是一笑:“无妨,尊夫人快人快语,可惜这些鱼的确不能吃,不然给尊夫人抓两条回去。”似乎并不介意。 裴竹汗颜。 亭子里上了茶水和糕点,裴竹和杨简一直在聊些生意上的事情,主要都是各地方的主要营生和目前的经营情况。其实裴竹对这些情况把握得还是挺好的,生意上也有自己的一套,奈何财力和关系上欠缺,无法大展宏图。但按他目前的经营,生活终是无忧的。 叶惜似乎看腻了锦鲤,便在荷花池边四处溜达,左看右看。杨府的下人们都觉得叶惜果然是个小门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连裴竹发现了也皱眉,赶紧把人给拖了回来。杨简见裴竹不知道低声和叶惜说了什么,叶惜回到亭子里之后闷闷不乐的。 杨简自然是要问的:“裴夫人何故闷闷不乐,是杨某招待不周?” 叶惜听了之后先看了裴竹一眼,这是在询问自己能否回答的意思。裴竹尴尬,点了点头。 第32章 “我刚看到这荷花池是死水来的,没发现滋生蚊虫,好奇贵府是怎么做到的,然后我转了一圈想看看,结果被夫君拉回来了,还说了我的不是。”声音糯糯的,有种被冤枉了的感觉。 裴竹一听,赶紧轻咳一声。叶惜皱眉瞥了他一眼,赶紧闭嘴,以为她又说错话了,心里憋屈,这鬼朝代,女子说什么都不对。 杨简愣了一下,一是为叶惜的言语,二是为叶惜的语气。他和那些下人一样,以为叶惜没见过世面才有那样的举动,没想到只是好奇如何做到没有蚊虫?对于她语气里带着的撒娇意味,他也是惊讶的,心里思忖着平常叶惜都是这样和裴竹这样相处的? 裴竹看到杨简愣神就知道事情不妙,赶紧说道:“拙荆见识短浅,让杨公子见笑了。” 杨简抬手示意无妨,解释了叶惜的问题:“这池水是死水不假,但府中下人会定期换水和清除池子里的杂物,另外,这池子里也养了一些专吃水中蚊幼虫的鱼类,故不容易滋生蚊虫。” 说白了就是卫生保持得比较好,不过这些都很费成本。那么大一个池塘定期换水得费多少功夫,那么大的锦鲤就算在现代也不便宜的好嘛,果然是朱门酒肉臭,奢侈,太奢侈了!叶惜觉得她现在的家有口井就很不错了,实在是不敢奢望有个池塘。 插曲过后,裴竹拉着她安分地坐了下来,没多久仆人就过来告知杨简的朋友到了,于是他们移步到宴客厅。杨简的朋友叫邝榛,带着夫人也一起来了。叶惜看着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小了,估计有个四十左右,听说有意在苏州城做买卖,想找个搭伙人的意思,这场晚宴就是杨简给邝榛和裴竹搭线用的。叶惜听着觉得有钱人果然是不嫌钱多的,明明在京城的营生就很可观了,非要到苏州城再新开拓一片天地。 叶惜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全程不是吃就是喝,只要她不语出惊人,裴竹都由着她。吃饱喝足之后叶惜就需要出恭了,于是招来了杨府的丫鬟。丫鬟自然是不能放任客人乱跑的,于是便带着叶惜去。叶惜有个毛病,如厕时外面是不能有人在走动或者等着的,否则她上不出来。于是她让丫鬟先走,说自己认得路。丫鬟自然也是不肯的,叶惜只能让对方走远一点。 结果出来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叶惜以为对方只是走开了,原地等了一会对方还没回来,感觉自己应该认得路,于是决定先回去。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厢房的游廊时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本来她是不打算理会的,当听到似乎和裴竹有关时便停了下来。 其实叶惜对于裴竹认识到杨简这样的人物是心存疑虑的,别说商贾逐利,就算是朋友往来也会是奔着对方是否对自己有利的。叶惜心想今日该不会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秘闻。 叶惜没有做耳朵贴近窗边偷听的动作,她认为那种动作一旦被人撞见就容易说不清,所以她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不动,只是竖起耳朵听着厢房里的动静。 第33章 厢房里的人声音其实不大,不过因为附近安静,她们说的话几乎都能被清晰地听到。 “那个裴公子带的夫人真的是上不得台面,只是看到府里的荷花池就稀罕得跟什么似的,围着转圈。我们少爷问她作甚,还答是为了看如何灭蚊的,那小心思还以为我们不知道,跟之前那些商户的夫人一样,就是为了接近我们少爷作的妖。”丫鬟甲说道。 “可不是,话说之前那个商户夫人勾搭上我们少爷之后,可是得了不少好处,不仅自家夫君营生好了,她自己也得了不少金银财宝。”丫鬟乙说道。 “那个时候她可没少来府里伺候我们少爷,房里的动静我听着都觉得羞耻,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夫人是勾栏里出来的呢。”丫鬟甲说罢两人笑了起来。 叶惜不禁想骂娘,这世道连丫鬟都敢狗眼看人低,谁想勾引你们少爷了,长得好就以为全天下女子都喜欢他了是。就算是那个夫人自己送上门,你们少爷来者不拒,也不是什么好鸟,种马一个。唯一让叶惜觉得对方还是个“人”的地方就是至少帮衬了对方夫家的营生和给了许多财物,要是连这点都没有,杨简在她眼里就活脱脱是个人渣了。叶惜觉得听到这些事情简直晦气,准备抬脚走人,结果还是因为她们接下来的话顿住了。 “话说,这次宴会听说是少爷邀请的裴公子,为何?” “还不是因为京城来的那位贵人。” “邝公子?他怎么了?” “听说他在这里养了个扬州瘦马,家里的夫人善妒,跟着来想看个究竟。因为邝公子跟家里说他要在江南发展营生,要长期留在这边一段时间,然后夫人就不依了,认为他这是想来和那个瘦马双宿双栖的。然后邝公子拜托了少爷给他想个办法,于少爷就随便找了一个小商户说有朋友想搞在苏州搞营生,其实是个借口,演戏给邝夫人看罢了。” “意思是邝公子压根没想在苏州做营生的意思?” “倒没说不会,不过邝公子应该是只想在扬州长期呆着,演戏说南下之后会在苏州呆着,说不准为了预防他家夫人出其不意的检查,也会在苏州做点营生。” “这瘦马是何等绝色啊?费那么大的劲。” “能做瘦马的应是有一定姿色,不过说不准是别的功夫更好。”说罢两人又再次暧昧地笑了起来。 叶惜觉得这古代女子说起荤话来也是不输男子的,她听着都觉得脸红,下人都如此,想必这个府里的主人更没正样了。叶惜忽然想到,裴竹和这样的人来往都不知道会不会被带坏。 里面似乎还要说什么,结果游廊前方的尽头处忽然出现了之前给叶惜带路的小丫鬟,对方看到叶惜很是惊喜,然后大喊着:“夫人你在这里啊,吓死奴婢了。” 厢房内的声音忽然止住了,叶惜没敢立刻应声,她担心厢房里的人听到她就在窗边,赶紧往前走错开一段距离,假装自己没听到这些。 第34章 看着惊慌失措的小丫鬟,叶惜很是奇怪,明明是小丫鬟自己跑开不见人的,怎么弄得好像是她走丢了似的,她明明是按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的。来到小丫鬟面前了她才开口说话,声音压低:“对不住了,我们走。”毕竟是在别人的府第里,她还是道了一声歉。 回到位置上,裴竹担心地问她为何去了如此久,叶惜说迷路了一回,耽搁了一点时间。裴竹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给叶惜布菜,叶惜很自然地开始吃喝,还时不时地对着裴竹露出微笑。偶尔有些叶惜不爱吃的,裴竹叹气地从叶惜碗里挑出来放到自己碗里,然后再吃掉。 “裴公子和裴夫人真的是伉俪情深,裴公子不仅给夫人布菜还吃夫人的剩菜。”邝夫人忽然说道,话里也不知道是酸意更多还是嘲讽更多。 叶惜觉得莫名其妙,在现代情侣之间男生布菜这些很常见,吃女生不爱吃的也是常态,到这里却被明里暗里地嘲讽,她有些无语。她直接说了一句:“夫君在家里也都是这样,我们习惯了。” 这一句让邝夫人脸色不太好,邝公子倒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裴竹,杨简面无表情,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叶惜有点食不下咽。她向裴竹示意她不想再吃了,然后桌子下的手握住了裴竹的手,捏了捏裴竹的手心,裴竹也回捏了她一下,让她不用放心上。叶惜想到厢房里丫鬟的谈话,心情有些复杂。她偷瞄了一眼杨简,发现对方也在偷瞄她,眼神相接的那一瞬间,她打了一个激灵,对方不会以为她跟以前的商户夫人一般是想勾引他?她赶紧移开目光,装作刚才不是故意去看他的,希望对方千万不要误会,千万不要! 这顿晚宴从叶惜回来之后气氛就不太对劲,后面都是邝榛和裴竹在聊天,叶惜感觉是对方想把戏演完给夫人看,好不容易熬到散席,叶惜心想幸好明天就要离开了,这里真的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赴宴前他们就已经把行囊给打包好了,第二天,他们如期出发归家,这次回去他们的马车也是两辆,裴竹采购了一些扬州质量比较好的丝绸样板带回苏州城,他觉得可以让他下面的那些织户学习一下,再改进一下丝绸的质量。 以前他总是做丝绸代销,后来经过叶惜提醒,说他既然有合作开的织户,不妨在代销之余发展一下自己的品牌。他觉得叶惜有一点说得很对,他也希望有一天别人提起某种丝绸就能想起他裴家,甚至是想起裴竹这个人。 他们此行到扬州呆了一个多月,这实属是裴竹和叶惜都没有想到的,因为苏州的院子并没有留人看守,所以回家时都铺了一层灰,他们回到家时是傍晚,收拾折腾到很晚。裴竹是个典型的君子远庖厨作风,说白了就是不管家务活,这种收拾的事情他自然也不会动手,让豆子和春桃帮忙。这点叶惜曾经也是有过不虞的,不过她自己也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找了对方的诸多优点去遮盖某些缺点,毕竟人无完人。 第35章 折腾的这一夜让叶惜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春桃道裴竹带着豆子已经去了店面,叶惜这天便和春桃把整个家都收拾了一遍。接下来的几天,叶惜还要管理起家里的各项开销,做了账本登记。成亲之后因为住在裴家大宅,账本还是由裴母负责,所以叶惜不知道原来管着一个家庭的开销也是不容易的。 裴竹做生意有自己的账本,他的进出项她是不知道的,裴竹只定好了每月给多少家用,叶惜就是要用好这些家用。叶惜算好了未来一个月的固定开销后发现还是有些盈余,在看到院子里的那片空地之后,她觉得自己在家不妨种点让人赏心悦目的花花草草,于是她和春桃买了些现成的花草回来种。花草不需要多名贵,只需要好看又好养活就行。除了种花,她还继续跟春桃学习了女红,她想着以后可以买布做些简单的衣裳和物件,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女子的必备技能了。 某夜,裴竹带着酒气归来,一上榻就抱着叶惜各种啃,叶惜发现自己居然没那么抗拒,也许是跟这段时间她的遗忘有关。随着裴竹的动作越发深入,她慢慢地也感觉到快意,最后和裴竹一起沉沦。 其实裴竹是故意的,归家之后的这段时间他都没有碰过叶惜,其实他自己心里对叶惜的遭遇多少有些猜测。虽然那名女子说自己是及时赶到救下叶惜,可是这个“及时”到底是在何程度就很难说,是在歹人刚出手时,或是在歹人剥了衣裳后,又或是在歹人准备取人性命时,这些都可以是“及时”的情况。 看叶惜的反应,裴竹猜测这个结果不会太好,他不愿深想,毕竟他还是很喜欢叶惜的,这点他无法否认。他更无法否认的是他接受不了从此碰不了叶惜,他觉得总要走出一步,于是今夜他趁着应酬的机会让自己喝个半醉,然后归家“逞凶”,一开始叶惜是不自在的,但已然没有之前那么抗拒,裴竹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他也把握住了,一偿所愿。 今夜的裴竹甚是勇猛,叶惜以为是醉酒的关系,只有裴竹知道是久旷的原因。到了最后,裴竹也不管不顾了,叶惜这次并没有抗拒,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她忽然觉得和裴竹有个孩子很不错。 翌日,裴竹破天荒没有早起去店里,和叶惜在房里厮混,叶惜被裴竹闹了个不自在,丫鬟小厮都知道,这以后怎么面对他们。起来收拾时,叶惜还“生气”地捶了几下裴竹的胸膛,惹得裴竹不正经地说了些戏语。 裴竹今日没有去店里,留在家里看账本,叶惜在给花花草草的浇水后抬头透过窗台看到裴竹在书房内看账本的身影,她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好一会。裴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他抬头看向窗外,发现是叶惜,对着叶惜微微一笑。两人就这样对望了一会,然后裴竹低头继续看账本,叶惜看了一眼面前的花花草草,再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她忽的闭上了眼,感受着阳光照在她身上的暖意。 第36章 她觉得自己此刻真的好幸福,其实这个时代对女子有太多的不公,但是她貌似还算幸运,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原生家庭,还遇到了很好的夫婿,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以后他们还会有孩子,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慢慢变老,那可是最浪漫的事啊。这样的好心情持续了好几天,直到看到门外的那张脸。 叶惜整个人都怔住了,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她再也不会看到这张脸。对方此时出现在自己门口,想必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流苏早就料到叶惜会是这般反应,毕竟她自己也以为事情都过去了。在叶惜之后,他们也抓了几个裴家有可能接触到阁楼的仆人去逼供了,口供一致,他们没有获得有用的信息,东西应该是没有丢在裴家。裴家那边以为自己的仆人逃跑了,还去官府备案要抓人,殊不知那些仆人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流苏对于主子没有杀叶惜感到意外,总觉得留着叶惜并非主子以往的作风,可是她一个下属不好质疑主子的决定。这段日子为了预防对方作出不理智的行为,其实都有安排人在叶惜身边监视着,让流苏没想到的是叶惜似乎除了受了惊吓心情不虞了一段日子,并没有做出格的行为。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本以为主子是突然的大发善心放过叶惜,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主子到了苏州城忙碌了一阵子之后,忽然问起了这个有夫之妇,当知道对方也在苏州城时让她来接人。接人是为了作甚流苏很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才震惊,主子什么绝色美人没见过,偏偏对叶惜另眼相看。 流苏尚未开口便见叶惜反手把门给关上了,她冷冷地看着紧闭的大门,没听到脚步离去的声音,知道对方没有离开,于是冷冷地开口道:“叶姑娘还是开门的好,有些事情在大街上说甚是不便。当然,若是姑娘觉得无甚所谓,奴婢就直说了。” 叶惜现下六神无主,庆幸裴竹今日去了店面不在,可又想着要是他在该多好,至少她不会那么无助。此刻的她没有注意到流苏对她的称呼改变了,由原来的“裴夫人”变成了“叶姑娘”,其实后者这般称呼甚是不妥,被别人听了会觉得对方不懂规矩。流苏若不是因为称呼“裴夫人”被主子训斥过,她如何会做这般不合规矩之事。 看着叶惜没有反应,流苏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安静了少许之后,门还是开了。 叶惜绝望地看着来人,低声说道:“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物件真的不在我这。” 流苏知道对方误会了,解释道:“并非为那物件而来,叶姑娘还是跟我走。若是让主子久等,可不准就会做出些让姑娘伤心的事来。” 最后一句威胁意味十足,叶惜无法忽视。可她又不甘心地问道:“既非为那物件来,贵人何故要见我?” 流苏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何故?姑娘不知道吗。” 第37章 这暗示叶惜岂能不懂,居然……对方简直禽兽不如!明明对她见色起意,之前还用那般的拙劣借口对她行不轨之事,如今借口都不用了,光明正大地到别人的家门口来堵人,实在可恶。 她就不信这光天化日之下,对方还能强掳了她去。于是她扔下一句:“不去。”然后就马上把门给关上,迅速地离开了,还嘱咐春桃不要管。 流苏没想到对方居然敢拒绝,光天化日,她的确不好把动静闹得太大,毕竟主子不想暴露身份,可是她这样回去也没法交代。她坚持敲门敲了好久,等了大半日的功夫都没等来第二次开门,她便知道叶惜是铁了心拒绝了,只能悻悻离去。 春桃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之前的救命恩人找上门了,结果吃了叶惜的闭门羹,叶惜后来还交代她不允许再给对方开门。叶惜这样的态度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被交代不允许跟裴竹提起,更不允许和对方有来往,也不许她问,她就只能照做。 流苏低头跪着,不敢抬头直面主子的怒气。她回来之后直接跪着把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然后对方沉默地盯着她,面无表情,流苏知道对方动怒了。 果然,对方嗤的一声过后开口道:“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你都带不回来,还有脸在这跪着,去把秦双叫来,然后下去领十大板,记得上最好的药,过几日你还得去请她过来。” “是。”流苏退下了。 叶惜自从见了流苏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好,感觉又回到了刚遭遇那事之后的状态,春桃见状心慌慌,总是担忧地看着她。叶惜发现自己不能表现得如此明显,她生怕自己要是有个差池,春桃一慌张可能就会对裴竹全盘托出今日之事,以裴竹的聪慧,一定会察觉到端倪。 她打起精神对春桃解释今日见到流苏是因为想到了之前遭遇歹人的事,所以心情低落,让春桃不要对裴竹提起,免得徒增麻烦。春桃恍然大悟,然后表示自己不会多嘴。但是春桃疑惑为何叶惜对流苏的态度如此冷漠,叶惜解释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和那件事有关的人再次出现,提醒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春桃也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叶惜担忧了两天没发现对方再次上门,便觉得或许对方见自己态度坚决放弃了。可第三天晚上有人上门道是豆子请他来跑腿,告知叶惜裴竹在街上被人打了,伤势严重,豆子虽然也被打了,可是是轻伤。豆子等人离去后赶紧把裴竹送到了医馆,然后请人跑腿告知叶惜,自己留在医馆看护裴竹。 叶惜一听这事,赶紧回房内拿了银子,和春桃一起出门直奔医馆。一路上叶惜都在祈祷裴竹要平安无事,到了医馆看到裴竹已经被包扎好了,脸上青紫了一片,最严重的是肋骨断了,大夫已经把伤给处理了。大夫说暂无性命危险,但是肋骨得好好养一段日子。 第38章 叶惜最怕的就是肋骨戳穿内脏,而大夫没看出来,毕竟古代没有x光机器什么的。 叶惜听到裴竹的呻吟声赶紧过去看,问道:“很痛?内脏痛不痛?你要跟大夫说哪里痛,就怕肋骨戳穿内脏。” 裴竹想挣扎着起来,刚一动便觉得痛得动不了。叶惜赶紧按住他:“你别乱动,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先告诉我你内脏有没有哪里很痛的?” 裴竹说道:“都痛。” 这可把叶惜给吓坏了,赶紧去找大夫,大夫觉得叶惜夸张了,道肋骨断了痛是正常的,又道下手之人很懂得把握分寸,只是断了肋骨并没有伤及内脏,让叶惜宽心。叶惜也不懂医,既然大夫如此说也只能算了。豆子受的伤也包扎完了,叶惜考虑到裴竹不能走动,于是到外面花钱顾了一辆牛车和两位杂役,让他们帮忙把人给抬到车上送回了家里。 叶惜忙着给裴竹擦身熬药,等裴竹喝完药睡过去之后才彻底放松下来,可能是太累了,不久之后叶惜也睡着了。 翌日,叶惜喂完裴竹用饭之后,出来时去看了豆子。裴竹现在呼吸都会痛,所以叶惜不想问他任何事,免得裴竹遭罪,但是可以问豆子。豆子解释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从店面里出来之后本打算回家的,结果路上就被一伙人冲出来给打了。对方蒙着脸,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看对方的身手像是训练有素的。 听到这里的叶惜脑子忽然蒙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些什么,但又不确定,于是问道:“你们最近是否得罪过人?” 豆子很肯定地说没有,他们最近的生意来往都很顺利,没有和别人有过龃龉,莫名被打他也想不通。听到这里的叶惜越发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整个人都发冷。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般,春桃忽然过来说流苏又找上门了。 叶惜整个人都在发抖,脑袋一片空白,怎么办怎么办…… 春桃看着叶惜的反应,不安地说道:“夫人,那个姑娘说您上次有物件落在她那里了,让您出去取一下,她要亲自交给您。” 叶惜这才回神,对方都猜到她的态度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出去,还让春桃不用跟着,去伺候裴竹,她先出去看看。 大门是敞开的,她还没走近都已经看到流苏站在门外,流苏也在看着她,不过对方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比起上一次相见显得苍白憔悴。看得出来对方身体似乎不利索,都这样了还要来祸害她! 流苏一改之前的态度,看到人来了居然行了个礼,说道:“叶姑娘,主子让我来接您,今日务必得跟我走一趟,不然下次就不只是断个肋骨这么简单了。” 对方毫不掩饰他们的所作所为,叶惜气得嘴唇都在抖:“你们就这么目无王法?” “叶姑娘三思,就这般您都受不住,非要逼得主子更近一步又是何苦。”流苏淡淡地说道。 叶惜的血液瞬间凉了个遍,对方说得在理,就算她最后能伸张正义,可此刻他们可是别人砧板上的肉,真的弄个家破人亡实在是得不偿失。 第39章 沉默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妥协了:“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们得保证不能再伤害他们。” “这是自然。” “我先回去交代一下,然后再跟你走。” 叶惜跟裴竹说自己要出门一会,去给他买点补品,裴竹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叶惜吩咐春桃和豆子好好照顾裴竹,她去去就回,然后跟着流苏上了马车,流苏拿出一根黑色的绢帛带子,给叶惜眼睛系上。 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叶惜知道自己应该是进了某个院子,进了院子之后马车居然又走了一段才停下来。流苏把叶惜给扶下了马车,引着她进了一个厢房,让人躺在榻上,流苏用另一条绢帛把叶惜的双手和柱子给绑在了一起,然后嘱咐等完事了她会把她送回去。叶惜没有说别的,只道她出来时说要赶紧回去,让流苏转告她主子快点完事。 流苏自然是不会转告这些话的,免得惹主子的不快。 流苏退下之后没多久,叶惜便听到门吱呀一声接着便是走路的脚步声。叶惜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真到了要紧关头还是会很紧张。脚步声停止了,叶惜知道对方已经站在了塌边,可是对方没有动作,她估计对方是在看着她。沉默的时间拉得很长,叶惜在想莫不是因为她刚才交代了流苏让他快一些然后对方生气了故意拖延时间? “贵人,我……”叶惜刚一出声就止住了,因为她感觉到有只手摸上了她的嘴唇。对方指腹沿着唇形描摹了一阵,然后居然伸了一根手指进她的嘴里翻搅。 “呃……”叶惜觉得很恶心,把脸侧到一边想甩开来人的手指,可是对方不仅坚持继续,还多加了一根手指进去,势要和叶惜作对的意思。叶惜挣扎不过干脆放弃了,侧着的脸没有摆正,只是不再扭动。 来人搅动了好一阵之后似乎满意叶惜的表现,终于把手指给撤了出来。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脱衣,因为手被绑住,上半身的衣物都得铺在身下,叶惜忽然觉得不妙,衣物不能脱下来的话,等完事之后衣物肯定会很皱,这样等下回去无法解释。 “贵人,衣物可否让我先脱下来?” 对方没有应声,也没有停下动作,叶惜便知道对方不同意她的提议,对方没有脱掉心衣,似乎对心衣特别感兴趣。 等对方停了下来,解了心衣和下面的衣物之后,叶惜便异常紧张,接下来就简单粗暴多了,无非就是水乳交融的过程。时间长了,叶惜觉得有点受不住,开始求饶:“贵人,轻点,轻点,求您了!”声音弱小无助,很是能激起人的破坏欲。 这次贵人听了她的意见,力度变小了,可慢慢地又故技重施了,任她如何求饶都没有用。 叶惜觉得自己似乎是条搁浅的鱼,濒临死去的边缘一次又一次,等人已经从她身上离开了她还没回过神。最后是流苏带了人过来给她梳洗她才回神,她开始观察这间厢房,这厢房似乎是被特意处理过的,门窗都被严严实实地封住了,她看不到外面的天色。 第40章 她紧张地问流苏如今的时辰,得知都过去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暗道不好,匆匆忙忙地就收拾好自己要离开。 流苏自然要送她回去,叶惜说了自己找的借口是要给裴竹买补品,让流苏在一家补品店放她下去。流苏同意,但接下来的话让叶惜僵在原地。 “主子会留在苏州城一段日子,以后我去接姑娘时,姑娘不能推诿。还有,姑娘这段日子最好不要怀孕,不然这说不清楚就不太好了。” 这句话透出了两个信息:一是她以后还要经历今日的事情,二是对方连她的生养都要管着。她气得发抖。刚想开口斥责时流苏继续道:“姑娘还是听话的好,主子的意思是姑娘伺候好了您可以提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他会应允。把事情闹得不好看,伤的不还是姑娘您自己么。” 叶惜被这话给哽住了,她沉默了一会,想了很多种可能,似乎都没有很好的破局之法,她弱弱地问了一句:“贵人何时会放我走?” “主子腻了自然会放您走的,至今都隐藏着身份想必是不想伤姑娘性命,以卵击石非明智之举。” 叶惜没有说话,她实在是不想聊这个话题。流苏似乎也知道叶惜的想法,没有继续,不过在叶惜要下马车时交代了一句:“姑娘想找奴婢时可以到观前街的平安堂里和掌柜说您要找流苏娘子,并告知约定的时辰和地点,我会准时出现的。” 叶惜没有回应,但流苏知道她是听进去了。流苏离开之后,叶惜走进了面前的药铺,这是叶惜的要求,她要进去给裴竹买补品,同时她想起了流苏刚才的交代。 虽然贵人都没有漏在她里面,可是她听说体外也并非完全安全,她犹豫着要不要喝点避子汤,可是她念头一起就觉得不妥。 裴竹如今受伤了,两人肯定会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同床的,她那么光明正大地喝药被别人发现了这事就兜不住了。而且,对方似乎比她更在意她会不会有孕,好几次紧要关头对方都控制住了。叶惜想到古代的避孕汤药其实对身体伤害都挺大的,因为避孕不当造成不孕的大有人在,她可不愿意如此,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的身体被折腾狠了,颇为不适,幸好这个药铺离她家不算很远,她走路便可到家。路过一个面摊时,她想起了自己的衣物,于是故意和收拾碗筷的老板撞上,弄了一身的汤汁。 回到家后,她把补品递给了春桃,然后询问了裴竹今日的情况,听说大部分时间都疼得不安生,好不容易喝完汤药之后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叶惜第一时间就想去看裴竹,不过想到自己的邋遢模样,还是轻轻地取了衣物换好之后再去看裴竹。 盯着裴竹睡着之后都皱着眉头的模样,叶惜心里说不出啥滋味。明明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可又都是因为她。面对威胁,不从,裴竹受伤她心痛;从了,受伤的是她自己。 第41章 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为何,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如今还要背负出轨的包袱,而且这个情况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她忍不住落泪,又要忍住不哭出声,最后只能趴在塌边默默地流泪。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头,她抬头一看,裴竹不知何时醒了。 “是我吵到你了吗?是不是疼?”叶惜赶紧抹了两下脸,装作没事的样子。 “别哭,我没事。”裴竹忍着痛说道,声音很低,有气无力的。叶惜知道裴竹担心她受不住,她更愧疚了。 “好,我不哭,你饿不饿?我刚买了点补品,我去给你炖上,你等着。”叶惜说完就要走,被裴竹给拉住了。 “不饿,让我多看看你。”裴竹没有明说,但是叶惜知道她今天出去的确是太久了,于是赶紧坐到塌边,握住裴竹的手。 “我哪里都不去,陪着你。” 裴竹回握她的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然后没多久人又睡过去了。叶惜看着裴竹的睡颜,呆呆地守了一夜。她把今日的遭遇又想了一遍,她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不想失去裴竹。如果说对方以失身为把柄要挟,她尚能对抗一二,可涉及到裴竹的生命安全,她是万万不能冒险的。 这一夜她想通了。那位贵人对她无非就是图个一时新鲜,既然对方没有再次提起那个丢失的所谓物件,想必也不会因为这个再对她下杀手,那她只要等对方腻了自然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 裴竹第二天醒来发现叶惜居然趴在塌边守着他,看那一身衣物似乎昨夜都没有梳洗,裴竹有些心疼,把叶惜给叫醒之后让她上榻好好休息。叶惜没听,去安排春桃给裴竹做吃食和熬药,她梳洗回来之后伺候裴竹用膳用药之后再休息,接下来的两三日皆如此照料裴竹。第四日,叶惜伺候完裴竹吃药之后,和春桃出门去请大夫上门复诊,让豆子留在家里照顾裴竹。 叶惜去找大夫前先去了一趟观前街的平安堂,进去前打发春桃去置办一些物品,她进去按流苏所说的跟掌柜交代了几句。翌日,叶惜就在离家大约两条街的永和楼与流苏碰面。 永和楼在苏州城并非出名的酒楼,好处在于离家近,有隔间并且吃食还算过得去,在叶惜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故她出入于此并无不妥。她今日还是和春桃一起出的门,但是中途打发春桃去采买了。 隔间内,房门紧闭。 “没想到叶姑娘这么快就约见奴婢了,姑娘是想清楚了?”流苏恭敬地问道。 “我不能呆太久,长话短说。”叶惜开门见山。 叶惜提几个要求:第一,不能再伤害她的夫君和家人。第二,贵人想见她,至少提前一天派人告知,不能随时上门就要把她带走,她在夫君面前交代不过去。第三,长期如此终究会惹人怀疑,须得想个法子让她能光明正大地出门才行。这法子得流苏去想,须经叶惜同意方可实行。第四,以后接人过去之后须给她另外准备衣物,离开前她要保证自己的衣物和发式都跟之前的一样。第五,贵人腻了的那天,得放她走,还须保证她和家人的安全,并且不要再出现。 第42章 流苏对前四条都是有把握主子可以答应的,但是最后一条……她做不了主。不过她没有立刻反应,只说了一句:“奴婢会原话禀报主子,日后再来答复。” 流苏想约叶惜第二天见面答复,可叶惜表示自己不能频繁地出门,让流苏五日后相同时辰在此地见面。其实叶惜有私心,一是她想尽量拖延和贵人的下一次见面,二是五日后再寻借口出门。 流苏如实地向主子回禀了叶惜的要求,对方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还说了一句:“她不过是有点姿色,还真以为自己是绝色天仙让人念念不忘?笑话!”说罢便拂袖而去。流苏默不作声。 叶惜这几日除了伺候裴竹药膳,便是给裴竹读书解闷。裴竹熬过了最疼的这几日,加上药汤和补品不断,脸色变得好多了,只是还是不能走动,得躺着。叶惜读完书之后在看账本,这几日她把这个月的家用基本上都花在了给裴竹买药和补品上了,她得算一下还剩多少银钱,她好合理分配。 “惜娘在忙何事?”裴竹看叶惜认真地看着册子,可又不是给他读书。 “我在看账本,这个月的花销估计会超支,接下来得省着点花。”可愁死我了。最后一句叶惜心里默默地说。 “是我没想周到,以后的家用我会多给一些,好应付这万一。让豆子过来,我交代他去寻伍掌柜提前把这个月的银钱送过来。”裴竹说罢还咳嗽了两声。 叶惜赶紧上前帮忙抚顺,然后说道:“夫君不用忙活,剩下的银钱还是够用的,只是不能乱花而已,你好生歇息才是正经。”叶惜顿了一下,明日可是和流苏的约定之日,她得出门一趟,于是又道:“夫君,补品和药都吃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得再去买些。” 裴竹心疼叶惜最近老是跑上跑下的:“这些事情何须你去做,让春桃或者豆子出去就好了。” “豆子伤还没好,让他休息,而且他出去了你在家需要人帮衬的时候没他不行。春桃你让她买个菜无妨,买这些贵价的补品担心她被骗,还是我去,横竖我都得熟悉这苏州城。” 裴竹握着叶惜的手,道:“惜娘跟着我受苦了,是为夫无能,没能给你锦衣玉食。” “夫君莫说这些丧气话,夫君待惜娘这般好,惜娘知足了。”叶惜听着裴竹这般话语,忍不住落泪。裴竹用指背给叶惜擦泪,哄道:“惜娘别哭,是为夫错了,不该说这些。” 叶惜摇了摇头,默默地把泪擦干。 翌日,叶惜如约和流苏见了面,流苏转述了贵人的答复,并且给出了第三个要求的办法。叶惜沉默良久之后表示愿意一试。流苏也带来了贵人想见她的消息,叶惜自知躲不掉,表示见面之日必须是事成之后。 入夜,叶惜伺候完裴竹喝药之后便跟裴竹试探地说道:“这段日子老往外跑,结识了观前街一间书坊的老板娘,今日又遇到她,她知道我识字之后问我人手不够的时候是否愿意过去帮忙。我看她给的报酬还挺丰厚的,想去试试,夫君觉得如何?” 第43章 裴竹肯定是不愿意的,哪个男子愿意自己的妻子到外面抛头露面:“惜娘可是觉得家用不够?” 叶惜就知道裴竹抵触,赶紧解释:“夫君莫要多想,惜娘只是觉得夫君太辛苦了,惜娘又碰巧认识几个字,偶尔去书坊帮忙赚点银钱也好打发一下日子。那间书坊的老板听说开了好几间书坊,经常不在观前街那边,所以观前街的书坊是他娘子在打理的。别人的娘子还能管理一间书坊,我觉得我也是可以做点事情的。” 裴竹犹豫了一下:“可毕竟是抛头露面的事情。” 叶惜赶紧解释:“不会,老板娘说了我只需要在书坊后面的作坊忙活,基本见不到外人的,主要负责校核刻板有无错字,无误之后才会印出来。这活我能干,夫君觉得呢。” 裴竹知道叶惜喜欢看书的,书香世家出来的娘子大抵如此。他想了想,此事偶尔为之尚无不可,况且他老是在外忙生意,叶惜找点事情做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个节骨眼出去…… “夫君,这两天我估计得去仔细看看书坊里的情况,要是不合适我就拒绝她的提议,真接受的话也得在你伤好得差不多才会去。老板娘说了,这种临时的都是半天足以,最长不过一日。” 裴竹想了想这样也无妨,总归不是长期做,偶尔为之无伤大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叶惜放下心,可是脸上却无喜色。 两天后,流苏在观前街的一古书坊接上了叶惜。按计划,流苏买下了这间书坊,并安排了一位年近四十的“老板娘”下属在此处常驻伪装,为了做得逼真,书坊前半部分开放迎客上门买书或者看书,后半部分自然是所谓的作坊,里面布置了刻板,拓印等工具。书坊的后面是一个小院子,流苏的马车就停在里面,叶惜上门之后便去了作坊,经过作坊到院子里上了马车,流苏再让马车从后门驶出。 老规矩,叶惜上了马车之后便被蒙上了眼睛,行驶到目的地。流苏果然按要求先带着她去了一间房内,让叶惜把自己的衣服换下来,换上这边准备的衣物。换衣之时,叶惜是被允许不蒙眼睛的,可是她一睁眼就发现换衣处其实就是一个小隔间,四周都被实木屏风给围住了,衣物被整齐地摆放在椅凳上的托盘里。 叶惜本想偷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屏风实在是做得太好了,基本是没有镂空的设计,两扇之间的接缝处似乎是被特殊处理过,居然是没有缝隙的。她听着流苏在外面盘桓的声音,估计是在盯着自己呢,便打消了做小动作的念头,乖乖地换衣裳。她一摸衣裳就发现料子极好,这般质感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家可以用的起的,她心里不免沉了沉。这样的人会是刺杀高官的刺客吗?不对,她想岔了,真正行刺杀之事的应是这贵人的下属,下属丢了物件,主人找上门来了。 第44章 叶惜忽然感觉浑身冰冷,她之前没有深想这一层,敢刺杀高官的,估计对方的身份也不会简单,政敌二字足以解释他们的关系。等等,这样容易猜测出来的关系对方不可能不知道,那对方腻了之后真的会放她离开吗? 一直以来猜测对方是刺客都是她自己的想法,主要是根据血迹出现的时间和官兵大肆搜捕刺客的时间重合做出的,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既然阁楼没有对方遗漏的物件,也许留下血迹的只是黄毛小贼?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对方肯定是去过阁楼的,不管对方是不是刺客,这点是不会改变的。事情至此,对方是刺客的这个猜测对她更有利,若她能找到实质的证据,只要向官府举报,她就可以彻底脱身了。 “叶姑娘,您还没好吗?”流苏问道。 “我,我马上好。”叶惜手忙脚乱地把衣裳给换上,然后跟流苏说好了,流苏便进来给她再次蒙上眼睛,牵引着她出去了。 这次的开始和之前一般,双手被绑在了床柱上,门两次开阖之后,叶惜知道对方来了,并且很猴急地直接上手扒她的衣物,在她感觉到上身一凉时,明显感觉到对方停顿了一下。叶惜知道对方为何如此,因为她这次出门前特意换上了普通的肚兜,没有穿心衣。这次的外裳自然穿得就比较厚实了,对她而言,衣着除了方便自己之外,有些小情趣是可以让自己夫君看的,前两次都是事发突然,她没有准备,这次她有备而来,自然不能让别人再占“便宜”。 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乱了,然后便是粗鲁的对待,这次对方似乎没有耐心玩花样,就是一通发泄,完事之后便离开了。叶惜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惹对方不高兴了,还是对方本来就不高兴,然后刚好被她撞上了。不过她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跟流苏提一下,虽说她迫不得已,但是对方也不能不把她当人来对待。 门再次开阖之后,流苏过来给她解绑,然后牵引着她送到旁边的耳房,已经准备好浴汤和她原身的衣物。叶惜被扶上马车之后便想开口跟流苏说心里的事,结果流苏却先开口了。 “姑娘,主子刚交代说,下次您得穿回之前的肚兜,这种的不允许再穿了。” 叶惜脸色一白,好一个无耻小人!居然如斯无耻。她沉默一会,道:“贵人连我衣着都要管,是不是太过了点?” “姑娘自然是可以拒绝的,但是受苦的还是您不是?何苦与主子过不去,自讨苦吃。”流苏劝解。 “这个我自有想法,倒是想让流苏娘子转达一件事。贵人想要的无非是女色,我既已认命,贵人理应对我好一些,每次都那么粗鲁地对待我,莫非把我看成了勾栏里的娘子不成?”叶惜其实想豁出去把话说得更难听一些,不过转念一想,裴竹尚且还在伤病中,实在不宜再惹怒这个“阎王”。 流苏自然明白叶惜的意思:“我定会如实转告主子,姑娘请放心。” 第45章 “这是您到书坊帮工的报酬。”马车驶入书坊后院之后,流苏给叶惜解绑,递了一包银子给叶惜,叶惜没说什么,直接接下。的确,收取报酬才能把事情做得完整。 叶惜身体不太舒服,出门之后叫了个马车给她送回去。马车上,叶惜把流苏给的银子倒了出来,她想看看对方到底给了多少。叶惜看到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没想到居然给了三两金子,这可是大手笔。要知道她的嫁妆,一间商铺和两亩地每个月一共收来的租金是二两银子,裴竹每个月给的家用是三两银子。对方给的真的算是蛮多的了,不过叶惜苦笑了一下,这算是“报酬”么? 叶惜并没有清高到不要钱的地步,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说不定这银子某一天就有用上的时候,尤其是如果对方被自己花的银子扳倒那是多么的大快人心。 叶惜让马车在某个酒楼里停了下来,她去买些点心,把其中一两金子给兑开,打算告诉裴竹,这次的报酬就是三百文。三百文其实也算是很高的收入了,毕竟这个时代很多人打工都拿不到这个酬劳。她算是沾了读书识字的光。 回到家里,她把想好的词跟裴竹说了,裴竹听到她不到半日功夫赚到了三百文,也是颇为惊讶,想着叶惜不过是去那边给别人校核刻板,便能赚个几百文,觉得此事未尚不可。 又过了半个月有余,裴竹终于好多了,能下床走动,叶惜扶着他在院子里散步。这段日子,贵人没有“召见”她,她乐得清闲,照顾着受伤的裴竹,感觉这日子似乎也没那么糟。 “老爷,夫人,门外有个客人递了个帖子进来,说是扬州杨简递的,请老爷过目。”春桃把帖子递了过来。 裴竹似乎没想到杨简居然往家里递了帖子,他接过帖子,仔细地去看帖子的内容,看完甚是高兴。叶惜奇怪,问道:“夫君,这帖子所谓何事?” “杨公子说他近期就在苏州城,递帖子过来问何时合适到家里拜访。”裴竹开心完之后又皱了一下眉头。 “夫君不高兴?”叶惜对裴竹刚才还那么开心,转眼又皱眉表示不解。 “我们家,过于简陋了,让杨公子上门恐怕会影响以后的合作。” 叶惜更不解了:“生意合作无非就看人品和信誉,太大的我们这条件也吃不下,小的如果对方不想给我们,我们也不用强求。如果说对方因为我们家简陋而不再和我们往来,也不是件坏事,总比以后吃亏了怪我们蒙骗他,说不准还会出现怎样官司。再说,这世上的生意人又不止他一个。” 裴竹听完这些话,盯着叶惜好一会,让叶惜都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了,毕竟自己两世都没接触过生意,是否说得不对。 “惜娘说得有理,我们家就这个情况,杨公子一直都未曾和我合作应该也是心有疑虑的。如果这次把老底给透出来,对方要是觉得不合适,不再和我们往来也好。”他很同意叶惜说的那句“这世上的生意人又不止他一个”。 “递帖子的人可还在?”裴竹转头问春桃。 “还在门外等着。”春桃回道。 “惜娘扶我去书房,给杨公子回个帖子。” 第46章 裴竹写完帖子,晾干之后递给了春桃,让春桃去回了递帖子的人。然后交代叶惜明日和春桃出门去采购,好好准备迎接杨简的家宴。 叶惜厨艺不太行,春桃比叶惜好一些,但是手艺只能是家里人吃,上不了台面,于是叶惜跟裴竹商量着两个办法,一是在外面请个厨子来主厨一日,二是直接在外面的有名酒楼里点菜然后送过来家里备着。裴竹思考了一下之后,定下了第一个,交代叶惜必须得先试吃厨子的手艺之后再请回来,免得厨艺上不了台面闹笑话。叶惜应承下来。 第二日,豆子在家里照顾裴竹,叶惜和春桃在外面采买和请厨子。折腾了两日,终于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也迎来了杨简上门拜访的日子。 杨简是中午来拜访的,叶惜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还要关注厨房里厨子的动静。叶惜看了一下天气,幸好是个晴天,古代没有天气预报,万一是个雨天,还要招待客人都不知道如何难看。 裴竹身体刚刚好转,叶惜扶着他在门口迎接客人,杨简一下马车就看到了主人家在候着,双方先是寒暄了一会,然后便进了屋。其实杨简一下马车就看到了院子的大门,瞧着就知道这院子不会太气派,但是进去之后才发现比他想象的要简陋得多。居然只是一个一进的院子,连个垂花门都没有,进了大门再拐左,几乎把整个院子都看了个干净。杨简不动声色地和裴竹聊着天,想从对方的脸上看看有无羞愧之色,意外地发现对方神色如常,不卑不亢。 杨简看着院子虽小,可不失精致,院子里居然种了好些花,虽然不名贵,可看得出来被打理得不错。 “这花开得甚是艳丽。”杨简夸了一句。 “这是拙荆打理的,内宅妇人的手艺让杨公子谬赞了。”裴竹虽然这样说着,可是笑意盈盈,明显是因为杨简对叶惜的称赞开怀。 “原是尊夫人的手艺,难怪难怪。”杨简说着眼睛便盯着叶惜。 叶惜听着他们聊到自己,不禁抬头看向他们,发现杨简居然在看着她,也是一脸的笑意。不知怎么的,叶惜忽然觉得心里一咯噔。她不免想起了在杨府听到的那些私语,对方莫不是有了那等龌龊念头?不过她转念一想,只要对方不使贵人那般的手段,她是无甚可怕的,利诱对她没啥用,她在这个时代虽然活得不富贵,但是很富足,吃饱穿暖,还有人爱。她用不着为了所谓的银白之物做那些为人不齿的事。她又想到了那位贵人,心里忽然就不舒服,要不是他,她何须如此,忍不住咬牙切齿。 “裴夫人似乎不是很欢迎本公子。”杨简看到叶惜忽然变了脸色,误会了。 叶惜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赶紧调整了一下脸色,解释道:“杨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想到不太好的事情而已。” 杨简听了之后眸色沉沉:“本公子让裴夫人想到不好的事情,是本公子的过错。” 第47章 这狗东西在夫君面前都敢这么不收敛,叶惜心里吐槽,可她不知如何接话,只能两眼无辜地看着裴竹求助,水眸潋滟,裴竹心跳都漏了一拍,此时的叶惜是他平常没见过的。眼看两人的气氛逐渐暧昧,杨简轻咳了一声。 裴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解围:“杨公子误会了,拙荆估计是想到最近裴某被人莫名打伤心里不痛快而已。”解释完便让叶惜去看看膳食如何,叶惜担忧地道:“我还是先扶你坐下了再去看。” “无妨,去。”裴竹用眼神告诉她不用担心,叶惜便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退下了。 杨简一直都在看着两人的互动,面无表情。 裴竹把人带到客厅里坐下,然后就开始了你来我往的话语,无非就是那些生意上的事情。杨简此行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之前介绍的朋友邝榛准备真的在苏州搞些营生,不过重心会放在扬州,扬州和苏州的生意都打算拉着裴竹入伙一起做。因为对方还要四处奔走,这两地的生意主要由裴竹负责。 裴竹听了说不高兴是假的,不过他也想到了叶惜前两日说的话,他的家底就这些了,自己的营生也只是小本生意。他还是诚实地交代了自己的情况,说如果是需要投入大本钱的话,自己估计是满足不了的。 杨简笑着让他无需为银钱多虑,他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拿出部分,剩下的部分对方可以给他出,对方的条件便是需要他多担待这些生意,以对方的意愿为主。裴竹这才明白,说白了就是找一个得力帮手。不过他想了想,自己没有得力的靠山,做生意难免会遇到麻烦,若靠着杨家和邝家,也未尝不可,于是点头答应了。 没多久,叶惜便进来了,身后跟着春桃和豆子,他们端着盘子,把菜肴给端了上来。菜上齐之后,春桃留下伺候,豆子在门外守着,叶惜也坐了下来陪着用膳。大周朝虽然也有男女分席而坐的规矩,不过在某些宴请的场合,尤其是有夫君相陪的情况下,妇人是可以同席而坐的。其实叶惜更想躲到屋子里去的,不过裴竹这边家里人口就两个,客厅也就那么一张桌子,讲究不了大户人家的规矩。杨简似乎也不介意,毕竟之前在扬州时就没讲过这样的规矩,于是裴竹就做主让叶惜也一块坐下用膳。 杨简和裴竹又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些官场上的事情,一直沉默的叶惜忽然开口加入了话题:“之前我们在杭州时因为兵部侍郎被刺杀而被搜了家里,不知那位刺客可被抓到了?” 杨简和裴竹都愣了一下,杨简看着叶惜的眼神有些捉摸不透,好奇地问:“裴夫人何故关注兵部侍郎的事情?” 我这是关心兵部侍郎吗?我这是关心那个刺客!不过她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免得别人以为她和刺客是一伙的。可是她说出的话却是这般:“因为之前搜家里的动静太大了,至今都忘不了,故多问一句。” 第48章 “原来是这般,听说没有抓到刺客,因为之前动静闹得太大了,也不好一直如此,故明面上撤了搜捕,其实私下还让人在四处搜捕着。” 听到这样的解释,叶惜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似乎只要有希望在,她就有脱身的一天。 “裴公子和尊夫人似乎都清减了不少。”杨简看到叶惜没有说话,自己找了话题。 “那是因为裴某受了伤,拙荆这段日子都在照顾我,也受累了。”裴竹解释。 “刚才听你说到莫名被打,杨某都没敢细问,如今多问一句不知是否冒犯。” 裴竹也不回避,就把事情原本地讲述了一遍。杨简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还问是否报了官。裴竹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道是得罪了谁,报官也不知道被告是谁。捡回了一条命,一直都在养伤,叶惜也在照顾他,连家里都没惊动,也就不愿意再惊动官府了。 杨简听了之后,安慰了几句。 叶惜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可是她一抬头发现没人看她。只有裴竹在旁边给她夹菜,叮嘱她多吃点。 杨简看着夫妻二人这般,笑道:“之前裴夫人在杨某府中说裴公子在家里也是如此给她布菜的,我还以为是对外的客套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让人好生羡慕!” 话语里是透着羡慕,叶惜也觉得很是甜蜜,有些事情偶尔做不难可是要一直做却不容易,她看了一眼裴竹的表情,发现裴竹也微笑着。突然,她想起偷听到的那些丫鬟的私语,加上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杨简来者不善。猜测对方可能看上她了,说出来别人不会信,毕竟她的确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对方又是那般的谪仙之姿。真闹得不好看,别人都认为她才是不怀好意的那个。她觉得有必要跟裴竹提个醒,可是该如何说又让她犯愁。 好不容易把客人熬走了,叶惜才问裴竹杨简今日之行的目的。裴竹毫不保留地跟叶惜讲了对方的来意,于是叶惜也把她听到的关于邝榛为何要在这边拓展生意的原因给讲了,当然没说对杨简猜测的事情。裴竹陷入沉思,他原本也对这种送上门的好事有所顾虑的,听了叶惜的话反而打消了他的疑虑。他表示自己想接受杨简的提议,叶惜提议他先找人去一趟扬州把邝榛养瘦马的事情打听一下,再行考虑。裴竹同意了。 打听的结果和听到的吻合,裴竹很满意,当即表示等伤势好转之后上门拜访杨简,把事情给敲定下来。叶惜觉得事情如此顺利总觉得心里不安,不过她转念一想,裴竹如今对此事甚是上心,不让他尝试一下,他是不会死心的。叶惜推心置腹地和裴竹分析了一串利弊,交代裴竹既然他只是个得力的“下手”,有些非己责任的事情就不要碰,涉及到个人的签章和指纹之类的文书要慎之又慎。 叶惜虽然没有做过生意,可是她打过工知道里面的一些猫腻,也看过很多影视作品,综合起来于是能头头是道地讲述一些可能会存在的陷阱。一番话下来让裴竹对自己的小娇妻刮目相看,毕竟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小妻子只是略识字,毕竟她看书时很多句子还得问他意思。 第49章 他不知道这个是因为古代的文字晦涩难懂,断句靠悟性,叶惜这种被现代用语和标点符号惯坏的孩子一时间很难跟得上。虽然裴竹有疑惑,不过听着叶惜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心里暖洋洋的。 裴竹的伤在休息了一阵之后便好得七七八八,他第一时间便是去拜访了还停留在苏州的杨简。杨简下榻的地方并非客栈,而是一座名为云墨居的宅子。 裴竹小时候听说过这个宅子原是一位高官的私宅,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说这个宅子已经卖给了杨简?如果没有卖掉,那么杨简和那位高官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卖掉了,那买下它的杨简的财力就很惊人了。 这宅子似乎是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以某府或者某宅起名,故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宅子里面的装潢也是相当的豪华,比扬州的杨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竹见到杨简之后说明了来意,于是杨简让他过两天可以和来苏州的邝榛商量生意的具体事宜。裴竹本着谨慎的态度,说了自己只能参与本人熟悉的丝绸生意,其他不懂的就不沾边了,毕竟他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杨简还挺意外的,不过表示这点裴竹可以和邝榛谈,他只是作为引荐人,透露出一种他对这种小生意不是很感兴趣的意思。 裴竹想到叶惜说的那番话,这个所谓的生意其实就是邝榛为了包养瘦马做的障眼法,对方估计也不是太上心,也不想大投入,杨简对小生意没兴趣,自然只能推荐有兴趣的人给邝榛。裴竹想到这一层,觉得他的要求应该是可以被接受的,毕竟邝榛如果不想做大,肯定不介意裴竹到底想参与何种生意,只要是有实质的生意在运作,能跟京城的夫人交代得过去就行。想到这里,裴竹逐渐地放心,剩下的事情他见了邝榛便知。 果然,过了两天,邝榛果然来了苏州,裴竹带着对方四处去看商铺和了解整个苏州的商业氛围,邝榛不熟悉苏州,让裴竹拿主意定下几间商铺,也同意裴竹提出的只做丝绸生意的想法。一番交谈下来,裴竹发现邝榛果然对在苏州的生意不太上心。不过对方对在扬州的生意倒是有点上心的,听对方的意思,邝榛在扬州的生意涉及几个方面,其中那边的丝绸生意也想裴竹负责。这样一来,裴竹就相当于是负责邝榛名下扬州和苏州两地的丝绸生意,他算是一个“掌柜”的角色,不过他有本金的投入,也是一个小股东。这样的局面,裴竹相当满意。 因为邝榛的催促,裴竹接下来的一年时间一直在扬州和苏州两地奔走,着手开个门面还是小事情,建立一个从生产蚕丝到编织丝绸,还有染坊到售卖等一系列的事情才是最棘手的。裴竹原来只是作为一个售卖方来运作,前期的那些工序他只是懂得却并没有实际地去参与过,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困难。他这一年来也是废寝忘食地钻研和四处奔走。 第50章 因为裴竹的忙碌,对叶惜的关注便少了许多。若是从前的叶惜,裴竹如此怠慢她,她肯定是不满的,可是因为这段时间她被那贵人折腾得喘不过气,甚至庆幸因为裴竹的忙碌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最近的叶惜整个人都很焦躁,原因是近期贵人召唤得过于频繁。一开始,对方长则一两个月,短则一月才会召唤她过去,可近段日子,对方忽然像是很得闲一般,几乎每日就招她过去,得亏裴竹一直在扬州忙活,不然她早就暴露了。 这可不是对她要腻了的苗头,她觉得她接受不了这样的频率,于是在最近的一次被流苏告知要准备接她过去时,她拒绝了。 流苏试图劝说,可叶惜还是坚定地回绝了对方,可能是因为流苏离开前看她的那一眼,让她莫名的心慌。她总觉得那一眼包含了些不明的东西,因为未知,更显得幽深恐惧,就像是在她面前有条路,黑黢黢的,她知道黑暗里肯定会藏着诸如猛兽之类的东西,亮着尖爪等着她过去要把她撕成碎片。流苏如同从黑暗里走过来的人并告诉她,黑暗里有着比她的想象还要恐怖的东西,例如藏着的不止是野虎猛兽,更可能是来自阴间的魑魅魍魉。 她心绪不宁地等待着流苏的新消息,犹如一个等待着宣判死刑的囚犯。其实被宣判死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宣判期间的心理煎熬,不然怎么会有“早死早超生”的说法。其实,叶惜的说法已经是委婉的了,因为她原本想说的是和贵人断了这茬的,但是想到对方近期频繁的动作,她不敢,怕直接把对方给惹毛了吃不了兜着走,选择了迂回一点的方式。 叶惜没等到流苏的回复,却等来了裴竹回苏州城的消息。裴竹忙活了一年,终于把生意的事情大致都安排好了,他想念叶惜了,觉得这阵子亏待了叶惜,手上的事情一忙完就马不停蹄地回苏州城。叶惜是惊喜的,也是惊吓的,喜的是裴竹终于回来了,她都好久没见他人了,惊的是担心流苏找上来时事情暴露。 “惜娘,看看,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可喜欢?”裴竹拿出了一支白玉簪。玉簪不是全白的,上面混有一些青绿,按白玉的成色而言不算上品,可极合叶惜心意,叶惜觉得上面的青绿是白玉簪独一无二的纹理。她拿着簪子细细地翻看了好久,越看越喜欢,上扬的嘴角就没消失过。这一高兴把之前担忧的事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裴竹见着明白叶惜这是喜欢得紧,也没说话,就傻傻地盯着叶惜的脸。叶惜感受到裴竹的目光,一抬眼便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自己就光顾着看簪子了,赶紧开口解释:“我很喜欢,谢谢夫君。” 裴竹见状也是十分的欣喜,赶紧拿过簪子说道:“来,为夫给你簪上。”说着就给叶惜簪到了头发上,还细心地调整了一下位置。 第51章 叶惜一直都觉得,夫妻之间最和美的事情有二,一是夫为妻画眉,二是夫为妻簪发。裴竹第一件事情不是没有为她做过,只是他画得太丑了,叶惜接受不了为了所谓的“夫妻和美”顶着那么丑的眉毛出现于他人前,所以对这个不抱幻想。如今,裴竹也为她簪发了,她觉得甚是满足。 “我看到院子里的花了,怎么好像没开满?”裴竹这一年来甚少在苏州呆着,都是得闲了就回来看看叶惜,然后又匆忙地离开。 “我之前种的那些花,发现都集中在一个季节开,剩下的都是光秃秃的,看着跟种了些野草似的,我就换了一些不同季节开花的花种,为了冬天也能看到花,我在靠墙角那几块空地上种了梅花,看看今年的冬天会不会开花。” “惜娘考虑得甚是周到,不过惜娘不用花太多心思在这个院子里了,生意做开之后,我们的利润也会高,晚些我买个更大的宅子,搬进去之后,惜娘再好好地打理。”裴竹说着就从身后抱着叶惜。 叶惜听着便是一惊,担忧地道:“夫君,我嫁给你时就没求过多大的富贵,做生意风险大,你这厢才开始,走得稳比走得快要好。换宅子的事情不着急,我这边住得也没有说不舒心,家里人口就那么几个,尚且不到换的时候。你专心地做生意就行,不要图利掉进别人的陷阱里就行。” 裴竹听着沉默了些许,他明白叶惜的担忧,这一年来他也是有这般担忧的,不过他一直小心谨慎,陷阱不是没遇过,不过都被他给化解了,那些陷阱在他看来也是生意场上难免的,他没打算跟叶惜说,免得叶惜担忧。 “好,听惜娘的。”裴竹紧紧抱着叶惜,觉得这阵子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夜晚,两人在榻间颠龙倒凤,情意绵绵。裴竹久不近她身,一时难免控制不住,叶惜因为对裴竹的愧疚,加之这些日子被恐惧折磨,难得裴竹在身边,犹如找到了抑制恐惧的手段,不仅对裴竹有求必应,甚至主动地使出百般手段撩拨对方。裴竹自然乐见其成,原来最近躁动的不止是他,想来叶惜也是憋的慌,他身子舒爽,心里更是满足。 两人肆无忌惮地鏖战了一夜,睡得离他们比较近的春桃听了一夜的墙角。翌日,叶惜和裴竹都睡到日上三竿,好不容易起来之后,春桃伺候两人用饭,看到两人都免不得脸上发烫。叶惜还不解地问春桃是否身体不适,只有裴竹一副了然的看着不解的叶惜宠溺地微笑。 “夫君,何故发笑?”叶惜终于发现裴竹的笑意。 “为夫在笑自己的傻娘子。” “你才傻,再笑,我就不理你了,哼。”叶惜撒起娇来。 “好,好,不笑了,不笑了。”裴竹伸手握住叶惜的小手,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春桃见状,默默地退下了。 “明日为夫和惜娘去一趟观音庙如何?”裴竹道。 “为何?”叶惜奇怪,明日非初一十五这些该去上香的日子。 “去了惜娘便知。”裴竹神神秘秘的。 叶惜没追问,反正明日她便知道裴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52章 翌日,裴竹和叶惜准备去观音庙。叶惜很少去寺庙求神拜佛,现代的时候去寺庙都是出于观光的目的,到了古代,以前都是陪着叶母去,几乎啥事都没操过心。是以今日也是啥也没有准备,两手空空就想和裴竹出门。 在大门外等候的裴竹看着叶惜如此做派不由得头疼,他也留意到叶惜自从进了门似乎都没有固定去烧香拜佛的规矩,但是他知道叶母是有这个习惯的,觉得叶惜和一般的女子不同。想到这个,他不由得瞄了一眼腰间的荷包,那绣工按道理来说再差练习个八九年的总该有个“过得去”的样子,如今怎么看都像个刚入门的。 裴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惜娘心性如稚儿,为夫好生担忧。” “夫君何故如此说我?”叶惜本来开开心心地准备出门,突如其来地被裴竹这么一说,觉得莫名其妙,盯着裴竹不解地问。 裴竹宠溺地用手指指背刮了一下叶惜的鼻尖,解释道:“说你做事跟个稚儿似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我们去寺庙,怎地连个果盘和香都不带?” 叶惜恍然大悟:“我们直接捐香油不行吗?”在现代的时候她们都这样的啊,最多就在庙里买一把香,哪有带果盘的。 裴竹听了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握着叶惜的手上了马车。马车走远之后,有一人从附近的小巷子里探出了头,看了马车一眼便匆匆离去。 叶惜没想到的是,裴竹居然带着她去拜了送子观音,还添了一大笔香油钱,她便明白了裴竹的意思。她想到了贵人的嘱咐,心里的不安又回来了,这两天她刻意回避的事情还是回来了。 入夜之后,裴竹在叶惜身上重重地抵弄,好一阵过后忽然俯下身靠近叶惜耳边热切地问道:“惜娘,可以在里面吗?” 叶惜沉默了好一会,在裴竹以为她不会回应时叶惜回抱着他同意了。裴竹欣喜若狂,不再隐忍,如数倾注在她的身体里。裴竹发现叶惜在他们拜了送子观音之后情绪不高,以为她不愿意,可是当时他们说好了,成婚后一年里不要孩子,可是现在都一年半了,已经离原定计划晚了半年。不过这不能怪在叶惜头上,毕竟第二年是因为他一直在外奔波,如今一切都慢慢好了起来,他也得空回家了,这件事得重视起来。 今夜叶惜的表现让裴竹迷茫了起来,若说叶惜不愿意,可是他想要时她很配合,表现如从前般。可他问她时她又犹豫了一会,他实在不解,在退出她身体之后,他从身后抱着叶惜不安地问道:“惜娘可是不愿现在要孩子?” “并非,只是还没做好心里准备。”叶惜回道,她是愿意的,只是她还有个麻烦没解决,她不知道该如何做。她担心忤逆那个人会连累裴竹还有孩子。叶惜甚至开始祈祷那个贵人要么放过她,要么就去死,好让她解脱。念头一出,她都愣住了,原来她也有这么心肠歹毒的一面,可是她没有其他办法了,她无权无势,诅咒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第53章 “不用害怕,生意的事情差不多理顺了,惜娘一旦怀上,为夫就尽量呆在家里陪着你,直到你临盆。”裴竹安慰道。 “好。”叶惜抽回思绪,她一定得想个办法脱离贵人的掌控才行。 裴竹发现自从昨夜他提了生子的要求之后,叶惜今日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整个人看起来都蔫巴巴的。他猜测叶惜估计一时无法接受,于是他趁着叶惜在院子里打理花花草草时从背后抱着对方,说道:“若是惜娘觉得不妥,那便暂时不要孩子。我难得回家,惜娘高兴些。” 叶惜这才发现原来裴竹误会了自己,她转身看着裴竹,赶紧解释:“并非如此,我也是想要孩子的,只是害怕生子之痛,夫君莫要多想。” “真的?”裴竹喜上眉梢,双眸熠熠生辉,天知道他昨夜一夜没睡好,今早看到叶惜的脸色,心里拔凉拔凉的,如今听到叶惜的解释可开心坏了。 叶惜忍不住笑话他:“自然是真的,哪个不希望儿女双全,但女人产子犹如走鬼门关,担心是人之常情。” 裴竹听了之后皱了一下眉,思索了一会:“那我们就只要一儿一女,然后再也不要了,好不好?” 他本来想要多几个孩子的,毕竟孩子多一些,家里更加热闹。他虽有兄弟,可因为不是嫡子,再者嫡母不喜欢他的母亲,又担心他争夺家产,所以他没有经历过所谓的兄友弟恭。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只从一个母亲的身上出来,并且能够相亲相爱,好弥补自己的遗憾。 叶惜愣了一下,想着这个时代的男人大多都希望儿孙满堂,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越是穷越是喜欢生子。她的爹爹算是一个例外,一辈子都只有她母亲,而且也只生了她和哥哥,算是恩爱不移的典范。如今,她也遇上了和爹爹一样的良人么?她笑着点了点头。 裴竹本以为她不会答应,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他希望以后男孩长得像他,女儿长得也像她,这样人生就圆满了。 “少爷,杨府小厮在外求见,又递了一张帖子。”豆子捧着帖子说道。 裴竹接过帖子,打开细细地读。 “他该不会又想到家里来?”叶惜不安,过了好一会问道。 “不,他宴请我们去他的宅子。”裴竹读完之后掏出了些碎银子递给豆子并说道,“你去跟那位小厮说我会如期前往,这些银子你给对方,让他吃顿好的感谢他跑一趟。” “是。”豆子接过银子便退下了。 “我们?我也要去吗?去扬州?”叶惜有点恼火,怎么每次都带上她,她一个妇人,又不懂生意,怎么老是得陪着。 “你也要去,但是不必去扬州,杨公子在苏州也置办了一座宅子,派头不输扬州杨宅。”裴竹感叹不知道那样的一座院子他自己何时能挣到。 杨简居然在苏州也置办了宅子?他之前不是说没有生意在苏州吗,这般大动干戈地在苏州置办宅子是为何?一股不安萦绕在她心头,毕竟当初偷听时丫鬟们提到杨简好人妇。 第54章 叶惜在心里唾弃对方,她怎么尽是遇到一些不要脸的人,想到这里,她偷瞄了一下裴竹,虽然她觉得裴竹在榻上的表现也挺不要脸的,不过……她好像还挺喜欢,不觉老脸一红,看来还是得分人。 翌日,裴竹携同叶惜一起去云墨居拜访杨简。云墨居果然如裴竹所说的那样气派,这气派得让叶惜心里更不安了,这杨简怎么看都不像是暂时落脚的样子,以后得好好防范。 仆人带着他们走到了正厅,杨简已经在正厅的门外等候着他们了。这可让裴竹和叶惜意外,之前在杨府拜访时,杨简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如今这样的转变难道是因为裴竹有“出息”了?裴竹和叶惜都在心里猜测。 杨简看到人来了,上前迎了过来,三人在门外寒暄了一会,杨简便把人给请到了正厅的客座上。没多久,邝榛和他的夫人也来了,还有另外几位面生的商贾,都是带着夫人来的。叶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以家庭为主的宴会。 自从裴竹搭上了邝榛之后,这种性质的宴会时不时就有,不过因为裴竹常在扬州,所以要么叶惜参加不了,要么都参加不了,那些送到家里的请帖都被叶惜给婉拒了。 为了方便交流,座位的安排都是每对夫妻与相邻夫妻都是同性相依,例如,叶惜的左边是裴竹,右边便是另一对夫妻的夫人,而裴竹的左边是另一对夫妻的丈夫。叶惜身边坐着的是苏州城当地有名商贾李盛的夫人,她称对方为李夫人。 宴会挺热闹,杨简安排了很多舞姬来跳舞或者弹奏助兴。叶惜看着这些表演都觉得很了不起,她一个外行人都知道非长久日子是练不成这种程度的,看得可叫那一个兴致勃勃。叶惜不懂生意,所以几乎没有留心男人们所谈之事。 李夫人与她相似,李夫人甚至觉得男人们的话题都很无趣,见到叶惜看歌舞津津有味的,还是忍不住和叶惜搭话。叶惜其实不适应这种社交场合,规矩太多,她就打定主意只是来吃吃喝喝的,没想到还是被迫地要做一回社交。 李夫人的话题无非就是女红和相夫教子,毕竟李夫人比叶惜大几岁,膝下有两个孩儿。女红叶惜不在行,只能就着李夫人的话题随意地应对,李夫人看她兴致缺缺便换成了育儿话题,更让叶惜无措了。 李夫人这才知道叶惜和裴竹成婚了一年半多还没有孩子,于是耳提面命地提醒叶惜,还是得早些诞下麟儿绑定夫婿,免得被外面的妖精给勾了去。叶惜觉得面前的李夫人真的是个社牛,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谈这些,她为了避免尴尬,借口要去出恭遁走了。 叶惜跟着云墨居的丫鬟往外走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这个情景似曾相识,怎么每次到杨简的地方她就要去如厕,她想起上次她去如厕回来的路途中可是听到了一个秘密的,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不过一会她就摇了摇头,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多秘密被她知道,俗话说,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就算有,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第55章 叶惜其实并不需要如厕只是找了个借口而已,主要也不知道这个宴会还要持续多久,她不想那么快回去,于是她跟丫鬟说她想在这里透透气,她认得路待会自己回去正厅。丫鬟犹豫了一下,想着这里本来也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应当不要紧。听到叶惜说想透透气,便指引了叶惜一个方向,说沿着这条道走到尽头便是一片竹林,甚是赏心悦目,是少爷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叶惜作为客人是被允许到那边走走的。 叶惜抬头看了一下天空,阳光正好,云墨居既然如此气派,想必丫鬟说的地方肯定也很美,她不妨去看看,于是接受了丫鬟的建议,沿着对方指引的方向走去。 叶惜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丫鬟指路水平不行,一路上她遇到的岔路很多,不过她想着丫鬟估计是想表达她要沿着主路一路走到底的意思,故她并没有往岔路上走。果然,被她猜对了,主路的尽头的确是一片竹林,说是竹林,其实不仅仅只是竹林,还有其他的园艺布置,和竹林相得益彰,甚是赏心悦目。 叶惜在竹林的石桌旁坐了下来,迎面照着阳光,细细品味着美景。忽然,她想着,其实她和裴竹的小院也不错的,院子里有她种的花花草草,头顶上也有这种和熙阳光,那她的院子里缺了什么东西呢。她想了一下,也是一套桌椅,如果添置了一套桌椅,那他们偶尔可以白天在院子里沐浴阳光,夜晚一起赏月了,不过想想院子有些窄就放弃了。 她就这样在竹林里耽误了一盏茶的功夫,想着离开太久不好,便往正厅方向走。 走出竹林之后,叶惜忘了自己是从哪边过来的了,因为竹林是开放的,她只记得大概进来的方位,而从这个方位离开时居然有三个岔路口,她刚进来时要是回头看一眼就能记住自己从哪条道过来的了,现在不知道应该选哪条道。 她踌躇了一下,想着要不找个下人问问?毕竟这里的下人肯定比她熟路。结果她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一个人,她轻声地叫了几声:“请问有人在吗?”毕竟是别人的地方,大声叫喊可不好,可是没人回应她。 叶惜索性就凭着记忆走,反正走错了大不了再走回来,总归比在这里等人经过的好,于是她选了一条她认为对的路走。她走了一段路,发现并不是熟悉的路,说明她应该是走错了,然后她就往回走,回到刚才的岔路口之后,她又选了一条路走。 这次她觉得她选的这条路应该是对的,因为她觉得有些地方跟刚才那条路有些相似,于是越走越深,但是慢慢地她发现不对劲,这条路大部分的景色都没见过的,说明这条路也是不对的,于是她转身准备回去。 忽然她停住了,因为她踩到了地面上的一处凸起,她朝下看了一眼,那是一块比其他砖块要突出一点的青砖,从她这个方向看去,这块凸起青砖的前面更靠近她的那边有一个凹坑。那个凹坑浅浅的一道,叶惜设想如果一只脚同时踩住了这块砖和那个凹坑,一定会很不舒服。 她没往心里去,继续往前走要离开,突然有一道光在她脑海里划过,她停住了,因为她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第56章 叶惜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又转身回到刚才那个块青砖处,然后她伸出一只脚,脚掌踩在青砖上,脚尖部分踩在了那个凹坑上。这一瞬,她仿佛被雷给击中了。这熟悉的感觉,不会?是这里吗?她不确定,又换了几个角度踩着那块青砖,那感觉都很熟悉。 她记得每次她被接到贵人府里时,去的时候流苏都是在她的左边扶着蒙眼的她,离开时也是站在她的左边,所以她去房里的时候都走在青砖路的右侧,很多时她都会踩在这块凹坑上,而回来时,她走在这条路的左侧,她记得在某个地方会被左侧的低矮竹叶给扫到脸颊。 她四处张望,发现离她比较远的地方的确有一处低矮的竹叶,她刚想走过去时停住了脚步,她记得好像踩过青砖凹坑之后不远处便有一个拐弯,拐弯之后会有一级石阶,石阶过后不远便是厢房了。她沿着青砖路看去,发现真的有一个拐弯的地方,此时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一股凉意从脊椎爬上后脑,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移动沉重的双腿往拐弯处走。 当她过了拐弯那一瞬间几乎不能呼吸,因为她看到了那一级石阶和不远处的厢房,所有印象中的东西都对应上了,明明不是冬天,她却浑身发冷。叶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需要亲自去确定一些事情,单纯靠这些还是不足以说明问题的。 此刻的她犹如一个秘密的偷窥者,生怕有人突然出现在身边,轻手轻脚地来到她印象中的厢房前。她先观察了一下房门,发现里面都不透光,现在的门窗穷人家多是用绫来糊的,因为便宜耐用,富贵人家多用油纸糊门窗,不但可以防雨雪湿破,而且还能增加透光度。眼睛凑近门窗,叶惜发现门窗上的确是油纸,但是看不到里面的东西,连个模糊影子都看不到,貌似在里面用了厚实布料给遮挡了。这可是第二个巧合了。 人都到这了,不看个彻底怎能罢休。这房间是没有上锁的,古代的房屋,要么从里面用门闩锁门,要么在外面用锁链后者锁锁门,如今叶惜看到门外是没有挂锁的。她捂住怦怦跳的心胸位置,似乎是担心心脏会因为害怕而从胸腔跳出。 她轻轻地推了一下门扇,门发出“吱”的一声,她立刻四处环顾,声音其实很小,可是对于此时紧张的她而言,这一声跟擂鼓差不多,她总觉得全院子的人都听到了似的。看到四周很安静,她想着应该是没人听到,然后一鼓作气,用力地推开了门,然后快速地跨了进去,转身就把门给掩上。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偏偏她冒了一身的汗。她抬手用宽袖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然后就环顾四周。 厢房内很暗,但是还是有光的,她抬头看到了屋顶上居然有几个地方用的是琉璃作瓦,琉璃的透光性强,这样一来,门窗被封闭了屋内不点烛火依然有光。看到这里的时候她觉得猜测应是八九不离十了,这熟悉的感觉骗不了自己。 第57章 她看向房内其他地方,几乎都是空荡荡的,四周的门窗果然都被厚实的布料给遮挡了,就放着一副厚实的屏风,整个屏风一共有六扇,上面还搭着厚实的布料,围成了一个封闭空间,屏风的外面是浮雕,吉祥如意的飞禽走兽。 她每次被接到贵人府上的时候都只能在屏风的里面,没有被蒙上眼睛的她是不被允许走出屏风的,所以她压根不知道这个屏风是否就是她见过的那副。为了确认,她找到了屏风可以开阖的地方,往里一看,很暗。她把可以移动的屏风某扇面拉开一些,借着琉璃瓦透出的光看屏风里面的部分花纹,屏风内外花纹有差异,但是里面的花纹她无比熟悉。 此刻她的心犹如被人重锤,她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但又觉得似乎在理。这样就能解释为何杨简能看上裴竹,让裴竹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因为这就是她付出“代价”的回报! 叶惜气得发抖,可还是稳了稳心神,此刻她不能乱,有些事情她既然知道了,办法后面再想,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安全地离开这里。 她把一切都恢复成“原样”,悄咪咪地退出了房间,其实还有一个厢房是证据确凿的,不过似乎没有必要了。她快速地离开了此地,离开了她所“熟悉的”青砖路,然后就在另外的路上开始找回去的路。 “裴夫人,原来您在这里,裴公子让奴婢来寻您。”一位丫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迎上来跟叶惜说道。 “对不起,我刚从竹林那边出来,迷路了,一直没找到路。”叶惜被吓得不轻,脸色也不是很好。 “想必夫人找了好久了,看您脸色不太好,让奴婢扶您走。”这丫鬟甚是热心。 “有劳了。”叶惜没有拒绝,毕竟她确实手脚虚浮。 叶惜回到了宴会上,那时有歌姬在表演歌舞了,男人们似乎不再谈论生意的事情,都在欣赏歌舞,偶尔做个点评。裴竹刚请杨府的丫鬟帮忙寻人,看到叶惜回来之后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扶着叶惜坐下之后,发现叶惜脸色不太好,免不得关心了一番。 此时的叶惜哪里听得进裴竹的话,只随意地回答自己没事,然后捞起杯子就灌了几口茶进去方才放松下来。眼神无意识四处飘,身体猛地一僵,她的视线和杨简对了个正着。 和杨简目光对上的时候,叶惜心里泛起的不是恐惧,而是愤怒,她觉得对方无耻至极,忽然她又僵了一下,她意识到自己此时的面容估计很扭曲,她得冷静,不能让对方发现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于是赶紧错开目光,对裴竹低语。 杨简被叶惜这样一瞪,心里倒是很纳罕的,小娘子这是生气了?而且生气的对象貌似是自己,这就不得不追究一下了,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杨简心里记下了这件事。 叶惜自从发现了杨府的秘密之后,她就迫不及待想离开,恨不得插翅飞走。 第58章 想到他们到这里也很久了,也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于是叶惜俯到裴竹耳边表达了自己想离开的想法。裴竹皱眉,心里觉得此举甚是不妥,不过他看着叶惜的脸色的确是不太好,还是向杨简说道:“杨公子,拙荆似乎不太舒服,恐怕得先行离去。” 杨简起身来到裴竹身边:“裴公子严重了,既然裴夫人不舒服,是得早些归家,我送你们出去。” 裴竹受宠若惊,杨简一直以来似乎都不太把他放眼里,今日赴宴可是打破了诸多惯例,裴竹拱手:“杨公子请留步,我们自行离去即可。” 杨简笑着在前头领路:“无妨,请。” 裴竹便不再推辞,扶着叶惜往外走,邝榛虽然作为客人,但是也起身送了一程,他似乎还有事要跟杨简商谈,并没有跟裴竹一起离开。 送走了裴竹,邝榛意味深长地盯着杨简,打趣道:“兜这么大一圈,就为了个小娘子,还拉着这么多人做戏,也是辛苦你了。” 杨简不发一言,直接往内堂走,邝榛跟在身后,即将回到宴厅上时杨简忽然开口道:“值得就行。” 邝榛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他一个陪唱戏的看个热闹就好了,其他事情他可不关心。回到宴厅上时歌舞都已经撤下了,“邝夫人”站立在一旁似乎是在等候吩咐。邝榛看了一眼之后吩咐道:“你先下去,在马车上等着,我和杨公子说几句话。” “是,奴婢告退。”说完,扮演“邝夫人”的丫鬟先行退下了。 “兵部侍郎魏大人真的调任苏州?”邝榛问道。 “调令都已经下来,人也到了,还能有假。”杨简回道。 “听说魏大人主要是来选拔武官的,是否准备要打仗了?”邝榛担心这个。 “应该不是,只是正常的选拔。” “如若需要采购军需物资,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分一杯羹?” 杨简瞥了一眼邝榛,商人逐利,据他所得的消息,目前虽然边境太平,不过日常的军需物资是不能短缺的,所以在兵部侍郎安定下来之后应该是会有采购军需物资的举动。不过他平常给邝榛的好处不少,此次只是让他帮忙演一出戏就要来分他的军需订单,这可不行,不过嘴上却道:“若有此等机会,军衙自然会有告示,我们且等着。” 邝榛一听便明白个中深意,言笑道:“自然,听杨公子的必定没错。”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起来,听说一年前魏大人遇袭,不知是否抓到了凶手?” “自然是抓到了,听说凶手被上了酷刑折磨了几夜几夜之后才断气。” “魏大人可是护国公嫡孙,如今又得到圣上的赏识,对方还敢下这样的毒手,真是不知死活。” 杨简面无表情,邝榛看着杨简的谈兴不高,想着他也是叨扰太久,于是便请辞了。杨简送走了邝榛之后叫来了家里的得力大丫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流苏。 第59章 流苏上前听令,杨简吩咐道:“你好好盘问府里的下人,看谁知道叶惜离开宴厅之后都做了什么,为何回来之后脸色不好,似乎还对我带有怒意。还有,去看看那两间厢房可有人进出的痕迹,若有,问清楚是不是那些下人。” “是,奴婢告退。”流苏行礼之后便离开。 流苏办事的效率挺高,半个时辰后去见了杨简。 “据领着叶姑娘出去的丫鬟说,因为听说叶姑娘想在外面透气,她便指了竹林的路,但是没有陪同。后面遇到叶姑娘的丫鬟说,叶姑娘应当是先去了竹林,回来时迷了路,估计在找路时花费太久,她们相遇时叶姑娘脸色不太好,似乎还出了一身汗。” “她到底转了哪里可有人知道?” “并无,据说因为少爷举行宴会,院子里的下人不是在忙活宴会的事便是……”流苏顿了一下,杨简的目光凌厉地睇了她一眼,她立刻继续道:“便是在偷懒,是故没有人知道。那些下人都是刚添进来的,尚未调教好,有所疏漏,请少爷责罚。”流苏说到这里立刻跪下请罪,下人的调教虽然不是她直接的职责范围,不过她责无旁贷。 “哼,放心,一个都逃不了。”杨简冷哼,“把那些偷懒的家伙都找出来,各领十大板,你二十,还有那个没有陪同她的丫鬟,十板子过后发卖。以后别让我知道下人这么怠慢,不然今日的责罚翻倍。” “是。”流苏低头应道。 “厢房如何?” “奴婢去查看了,并没有人进出的痕迹。”其实流苏除了领和送叶惜之外,也不常进出那里,叶惜离开前按之前的布置还原了一下,她本身也没动什么东西,所以流苏并没有看出端倪。 杨简听完便甩手离开,他知道,有些痕迹并不是那么明显,也许有人进出只是轻易发现不了。再说,叶惜也并非一定要进出房间才能悟出其中的猫腻。 流苏一脸惨白,十大板对姑娘家而言,惩罚不小了,主子这般生气,应当会是“用心打”的程度。 流苏杖打二十不仅是因为她是领头,更是因为她习武,她知道杨简这是迁怒于她了,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叶惜到府,她理应回避的,不然就瞒不住了。 杨简回到寝居时贴身丫鬟上前给他宽衣解带,伺候他沐浴,杨简看着给他擦身的丫鬟时想了一下竹林附近的布局,忽然想到了那两间隐秘的厢房。他有种不安的感觉,叶惜的反常应当是和这个有关,如若是真的,那么事情很可能已经暴露了。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维持不了原来那样。 他又想起流苏提过的上次叶惜拒绝过来的事情,这两者之间会有关联吗?他忽然就觉得心里很堵,今日设宴请他们过来似乎是个错误,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因为这件事让他心里不舒服,他便推开了已经半裸靠过来准备伺候他的丫鬟。 第60章 叶惜自从顺利地踏出了云墨居之后,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马车里一直握着叶惜一只手的裴竹也发现了叶惜的不对劲,可是他问起的时候叶惜一直都说自己没事。他心里不是滋味,可是没有表现出来。 “夫君,我们要不回杭州城住一段时间,我也好久没见爹娘了,想回去省亲。”叶惜忽然提出。 “何故如此突然?”裴竹一愣,琢磨了一下,“你刚心不在焉就是在想这个?” 这时候叶惜才明白自己的反应估计过激了,让裴竹担心了,试图解释说不是,话还没出口就止住了,如果否认,那就得再找借口解释她刚才的反常,不如将错就错。于是她点了点头,默认了裴竹的猜测。 裴竹看到叶惜一直盯着他,知道她是在等他的回复,他想到了宴会上的谈话,为难地说道:“你刚离开了好一会,不知刚才杨公子让我和邝公子到京城去一趟。” 叶惜愣了一下,皱眉问道:“何时启程?去多久?” “估计就这两日,我们坐马车去,来回加上办事的时间,估计要两个月。”裴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叶惜的脸色。 叶惜盯着他好一会:“夫君,就不能不去吗?”她开始撒娇,叶惜在现代是个不太会撒娇的人,可是在这里,面对裴竹,她觉得撒娇好用多了,很多时候能轻松解决各种问题。 裴竹果然很受用,但是他还是不同意:“这次是有生意上的事情,必须跑一趟,虽然我志不在京城,可是邝公子盛情邀请,驳他面子不好。” 叶惜知道这估计又是他们的阴谋诡计,不过她也没办法明说,只能沉默,想到和那位贵人的协议她认为裴竹的性命应当是无碍的,毕竟她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方应该不至于起疑,便提议:“反正你未来两个月都不在苏州,那我和春桃一起回杭州,在娘家住两个月,你回程出发前给杭州来信,我看着日子回来。” “这……”裴竹觉得不妥,哪有出嫁的女儿无故回娘家住的,而且还一住就是两个月,这让别人怎么看她。 “我不管,你要么就不去京城,要么就让我回杭州,你自己选。”叶惜脾气来了也是犟的很,裴竹见识过了,他不能不去京城,就只能同意叶惜回杭州的要求。 “好,本来想送你们回去的,不过我这赶不及,我明天去镖局请一队镖师护送你们回去,到时候你们也不用自行回来,我回程时先去杭州接你们,一起回。” “真的?”叶惜喜逐颜开。 “君子一言,不然你就该生我的气了,你这个小气鬼。”裴竹忍不住捏了捏叶惜的脸。 “我才不是小气鬼,谢谢夫君。”叶惜忍不住抱着裴竹一只胳膊撒娇。 “今晚好好谢我。”裴竹贴近叶惜的耳边低笑道,话里充满了暗示,他呼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酒味,闹得叶惜红了脸。 翌日,裴竹因为醉酒起得晚些,但是还惦记着给叶惜请镖师的事,他收拾妥当之后便带着豆子出了门。 第61章 叶惜招来春桃,先给裴竹打包好行囊,考虑到裴竹上京呆两个月,那时候要入秋了,担心京城气候变凉,收拾起来费了一番功夫,然后开始打包自己的,就这两件事忙活了一天。 春桃听到可以回叶家自然是欢喜的,她是自幼被叶夫人买来陪伴叶惜的,叶家对她还算不错,爹娘把她卖掉之后都没来看过她,所以她几乎把叶家也当做是自己的娘家看待。不过她也有一些担心,也开口问了叶惜:“夫人,虽然老爷答应,但是我们这般回去会不会惹人闲话啊。” “就算有闲话又如何,别人说别人的,也妨碍不了我乐意。”叶惜说着,心里却是在盘算着裴竹这阵子不在,那禽兽肯定不会放过机会,与其在这里等着对方上门威胁,不如遁走。回到娘家之后,她得好好想个办法脱困,不能一直被人这么捏着。 “对了,忙活了这么半天,差点忘了,你先去找个专门走杭州的信客,让人把信先带过去,让爹娘知道我要回去,免得到时候出岔子。”叶惜想起了昨天晚上回来之后趁裴竹沐浴时写好的信,她放进了一个竹筒内,盖上盖子之后用蜡封住,这就是如今传信的“邮筒”了,古代就已经这般称呼,一直沿用到现代。 竹筒外侧她之前就让人刻上了“杭州某街叶宅”字样,这里只有显赫家族所在府邸或者当地知名的建筑才容易被找到,平民百姓没有详细的居住地址,所以通信很不方便。“某街某宅”这样的地址其实不容易找到的,所以叶惜基于之前的通信经验,和叶家约定了一个特殊的叶子图案,每次都是找信客或者行走的商队,花钱让他们帮忙送信。叶惜每次都特意把画有叶子图案的纸张和邮筒放在一个长条布袋里,交代信客找到叶宅之后务必让对方也出示叶子图案,确认两者相符才把邮筒交出去。这么久以来,以此方式通信尚未出错。 春桃接过装邮筒的布袋就出了门,叶惜继续收拾行囊。裴竹比春桃先回来了,带着一名镖师前来认脸,顺便跟叶惜交代镖师的事情。 “我刚才已经带他和几名要护送你们回去的镖师去了一趟商会登记,你就认住这位李大哥,到时候他会带人来接你的,酬金我只付了一半,剩下的到岳父家了你再付。”裴竹说道。 叶惜和对方打了个招呼,真的只是为了认脸,对方询问叶惜想何时出发,叶惜定在了裴竹离开的第二天出发。李镖师离开之后,叶惜好奇地问裴竹为何要去商会登记。 裴竹笑着解释:“毕竟是两个小娘子出行,没有人护着本就不妥,但也不能引狼入室。镖局终归是要做生意的,我把他们都带过去登记,万一你们有事总得知道如何找他们,也有人证物证在手。为了做长久的生意,一般他们不会对你们如何,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62章 叶惜恍然,古代不安全,这里面的门道倒是不少,但是万一对方真的有歹心,事后找人终归是于事无补。叶惜忽然就觉得此举不妥:“要不就算了,我还是再去一封信,让哥哥若是得空,从家那边带几个强壮的仆人过来接我。陌生人终归不放心。” 叶惜过习惯了现代自由出行的日子,没想到古代出行如此不便,还暗藏诸多危险。 裴竹搂着她说道:“这倒不必,此镖局是我运货常用的镖局,刚那位李大哥与我相熟,他为人我清楚,应该不会发生这等事情,我怎么会放心把你交给不知底细之人。”裴竹边说边摩挲着叶惜的后背,忽然他说道:“此行你要在岳父家呆两个月,你到时候可别想着不回来了。你要记住,你可是嫁了我的。” 叶惜噗的一声笑出来,她知道裴竹的想法,当初她刚嫁到裴家时,她不习惯,仗着裴家也在杭州城,三天两头地往家里跑,爹娘是开心得合不拢嘴,可是裴竹就很恼火,总得去岳父家找人,连哄带骗地才能把人弄回家。 本来这次叶惜回杭州城,按道理应该是回裴家,不应回叶家的,但是因为裴竹和裴家的关系淡薄,裴老夫人也不愿意和他有牵扯,裴竹在杭州城几乎也没啥亲戚相熟的,所以这么做问题也不大。 真如裴竹所说的,第二天邝榛就着急赶回京城,带着“邝夫人”一起坐马车离开。裴竹和豆子一辆马车,跟在邝榛马车的后面,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堆邝榛的护卫跟着。 叶惜是在家门口送别裴竹的,以前每次他出门她都会在门口送他,这次也不例外。翌日,叶惜也在镖师李大哥一行人的陪同下坐着马车离开。叶惜和春桃坐一辆马车,镖师一共六人,两人坐在叶惜所在马车的前头,一个负责赶车,一个负责放哨,还有两个在另一辆马车上,剩余两人骑马。六人轮流赶车、放哨和休息。从苏州到杭州马车要走三天左右,于是两辆马车上都备着一些干粮,入夜之后他们一般都找客栈留宿。 第一天白天平安度过。 夜晚他们入住客栈时,李大哥留下两人保护叶惜她们,他和其他弟兄们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叶惜猜测无非就是去确认这间客栈不是黑店之类的。她忽然觉得裴竹做事还是很靠谱的,把很多事情都给她安排好了,要是只有她和春桃傻乎乎地上路,估计被卖了都不知道。 等了好一会,李大哥带着弟兄们回来了,这才跟掌柜的说安排他们住下,他要求他们六人两两住一间,其中必须有一个房间是靠着叶惜房间的,方便出事时就近救援。也许是客人不多,掌柜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古代的道路凹凸不平,就算是官道也没有现代的沥青路那么好走,叶惜这一天下来早就被颠得不行了,所以入住客栈擦洗了一番之后倒头便睡了过去。春桃同是女子,受累程度差不多也跟着沉沉睡去。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起来赶路了。 叶惜估摸着这般的速度,比她从杭州到苏州要快,他们回到杭州的时间应该更快些。可到了晚上她便傻眼了,李大哥回来说,客栈似乎是住满了,他们得在马车上将就过夜。 第63章 叶惜看了一下客栈,感觉人并不是很多,怎么会住满了呢,而且古代又没有所谓的线上预订,按道理她能看到的客人才是真正住进来的客人,不存在人未到房间被占的情况。难道人都进房间里去了?可是现在是饭点,都不出来吃饭吗。 不过既然掌柜说住满了,她还能如何,饭总是要吃的,于是一行几人在大厅上用晚饭。饭后叶惜想着不能住,用个茅厕还是可以的,于是和春桃一起去了后院找茅厕,李大哥让其中一个兄弟跟随,远远地看着放心些。 叶惜如厕出来之后看到后院就牵了三匹马而已,仅有的两辆马车都是他们的。她计算着,就算一匹马能坐两个人,一共才六个人,加上其他在大厅看到的零星几人,这个客栈不应该住满了啊。这个客栈规模还挺大的说。 回到大厅时,叶惜主动到柜台处找了掌柜,说了情况,问房间应当是没住满的,为何要这样说。掌柜听到叶惜如此问,面露难色。 “掌柜,我也不是为难你,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如果说实在是不方便我们就不留宿了,若是能给予方便的话,还是麻烦安排一下,就算给我们两个房间也是好的。毕竟都赶路了一天,实在是累,而且我们这还有两个娘子。” “不是我不想给你们,实在是刚才一位爷给足了银子,说后面的房间都包了,他们一直赶路,想图个安静好好地休息。”掌柜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叶惜虽然觉得有钱就是大爷,但是这般做法也忒不厚道了,毕竟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这么一家客栈,今日人少就算了,人多的话让那些人如何是好。叶惜很想翻白眼,可总归按捺住了准备离开。 “掌柜,送些小菜到天字一号房,我们主子要用膳。”一名年轻的男子出现在叶惜身后,差点和叶惜撞上。 叶惜退后了两步,看向那位男子。男子一身玄衣劲装,一手还拿着剑,应该是护卫之类的。男子长相英气,叶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好的,贵人稍等。”掌柜挥手招来了一位店小二,让对方去准备。 男子转身就往楼梯那边走。 掌柜低唤了一下叶惜,眼珠子瞥向刚才离开的男子。叶惜明白他的意思,原来那个男子就是把客栈都包下来的人。叶惜想了一下,快步追上那名男子。 “这位贵人,请留步。”叶惜追到了楼梯上,在半道把男子给叫住了。 男子回头看她。 “我是今夜赶路到这里的客人,刚才掌柜说今日客满了,不知道阁下有几个人,能否割让一两间房出来?我们可以加倍付钱。”叶惜装作不知道对方是包圆的人。 对方盯着叶惜,没有说话,然后目光又落到楼下掌柜的身上,掌柜似乎感觉到来自贵人的目光,立马一把捞起桌上的东西装作忙活的样子。 叶惜明白对方是想拒绝,赶在对方开口前道:“我们一行有八个人,两位姑娘,才两辆马车,实在是无法安排都睡在马车上,请贵人帮忙,割爱一间房也可。” 第64章 玄衣男子顿住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这个问题。这的确是个很好的理由,两辆马车,如果均分四人,那么就要有两个男子和姑娘同宿一辆,不管同行是否有两对夫妻,就算有,这也于礼不合。如果两个姑娘宿一辆,两人守夜,剩下的四人挤在一辆里,也是无法很好休息的。 叶惜见到对方在思索,估计是有戏,刚想开口继续劝说的时候,楼上的房间里传出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薛玖,何事如此吵闹?” 声音冷冽,含着一股威严,叶惜听着感觉对方也是位年轻的男子,可上位者的姿态却很明显,想必真的是某位贵人了。她忽然想打退堂鼓,有点埋怨自己莽撞了,怎么能跟在现代一样。毕竟对方要真的是某个难缠的上位者,在对方眼里,她这种行为就是故意冒犯,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小心眼地给她吃教训。 “这位贵人,刚才的话语多有冒犯,就当我没说过,打扰了。”叶惜赶在这位叫薛玖的人回答前跑路,丢下一句话便噔噔地下楼了,走到春桃面前,拖着对方就往外走。 薛玖瞥了一眼叶惜离开的背影,赶紧上楼回复主子的问话:“大……主子,楼下有位夫人想入住客栈,发现没房间了,过来跟我讨一两间房。” “进来说。” “是。” 玄衣男子敲开了门。 叶惜拖着春桃从客栈出来后才放下心,这样她应当不算冒犯对方,借不到房间,她去找李大哥商量晚上休息的事。 李大哥早就安排好了,他们常年走南闯北的,这种事情遇见的多了。他打算让叶惜和春桃两人宿一马车,他和另一个人分别值夜上半场和下半场,明日他们两马车内休息,由另外四人负责赶路。 叶惜便放心了,当她和春桃踩着马凳准备上马车时,身后有人叫喊。 “这位夫人,请留步。” 叶惜抬起的脚赶紧放下来,转身看着来人,是刚才的玄衣男子薛玖。麻烦还真来了?叶惜心里一紧,脸上还装得很镇定。 “这位贵人,您这是?” “夫人不必客气,叫我薛玖即可,在下主子听说了夫人想借房间之事,特意让在下前来告知,我们给你们匀出了两间房,请笑纳。”薛玖毕恭毕敬地说道。 咦?叶惜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她首先看了一眼李大哥,直觉是想拒绝的,转念一想是自己先开口索要的,如今别人同意了自己又反悔像什么话,于是说道:“那就先谢谢薛公子,也请薛公子帮忙向贵人表达谢意。”说着,赶紧去摸荷包,想给银子,薛玖见状拒绝了。 “此乃仗义相助,不必提黄白之物,在下会告知掌柜安排你们,先行告退。”薛玖说完干净利落地离开了。 叶惜把伸进荷包里的手指缩了回来,场面有些尴尬。 “裴夫人,这是?”李大哥上前问道。 “这是我刚才跟某位客人借住房间,原以为对方不会答应,没想到还是答应了。既如此,我这边和春桃一间房,另一间房由李大哥您安排,大家连续两日赶路不容易,尽量好好休息。” 第65章 李大哥恍然,也笑应着。他还是安排了两个人分别在一辆马车上休息,就当做是看马车了。这种过路客栈一般只提供住宿客人停放马匹和马车的地方,却无法给客人看管这些财物,主要是没有这般的人力物力,所以一般都是由客人自行看管的。剩下的四人住另一间房,打地铺在所难免,总归比在马车上休息要好一些。 叶惜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因为她感觉薛玖那些人应当很有来头,有这样的人在,这客栈应该会比较安全,于是和春桃都好好地洗刷了一番,一洗这两天的疲惫,想着明日傍晚时分应当就能到家了,心里就说不出的开心,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起来之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睡好加梳洗了一番,整个人形象都美好了不少。她和春桃匆匆下楼吃早饭,想着吃完尽快赶路,归心似箭。 当她下楼时,发现大厅的某一桌上坐着一位衣着不凡的年轻男子,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早饭的样式不多,胜在新鲜。那位男子旁边的一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便是薛玖。 叶惜猜到了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到薛玖面前跟他道谢。 “夫人您不用客气,这都是主子的意思,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薛玖如是道。 “不知薛公子的主子是哪位,我应当当面道谢的。”叶惜觉得自己甚是虚伪,明明人就在眼前,还要装作不知道,然后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不就跟有几个人好好地坐着,突然来了个熟或者不熟的人给坐着的人派礼物,后面的人都知道会派到自己面前,也都在等着,偏还要装作不知道,等来到自己面前了装作才知道的样子,然后感谢对方这场景一样一样的。 “这位便是在下的主子。”薛玖站了起来,带着叶惜来到那位衣着不凡的男子跟前,介绍了一番双方的身份。 “昨日借房之事,小女子感激不尽。”叶惜行了个礼。 “这位夫人不必客气。”男子抬头看向叶惜说道,“爷并不知晓薛玖把剩下的房间都给包圆了,差点让夫人露宿街头。” 叶惜现在才看清这个华服男子的样貌,比杨简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又有些不同,杨简偏阴柔秀气,而他则更英气些,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更an一点。她一时居然看愣了,不能怪她,颜狗直接被硬控了。 “咳咳。”旁边的薛玖突然抬手放到嘴边咳嗽了两下。 “……没事,没事,最后还是得益于贵人的帮相助,真的很感谢。”叶惜感觉自己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不客气。”对方微笑着回复,似乎也不愿意多说。 叶惜觉得这感谢差不多了,萍水相逢,男女有别,她还是赶紧退下了。 李大哥他们已经坐在一边吃早饭了,叶惜和春桃没有过去和他们挤,毕竟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她们另开了一桌,让店小二赶紧送两碗面条上来。她们起得晚,害怕耽误今日的行程,所以想着吃得简单点。 第66章 用饭的时候,叶惜忍不住偷偷多瞄了那位华服公子几眼,毕竟在她看来,有些人是见一眼少一眼,这种绝色美男子,多看一眼都算赚到,心情还很愉快,不过她也不敢太明显,毕竟还是在公众场合。 忽然,她想到了杨简,当初她和杨简初次见面,对方文质彬彬,长相出众,可是暗地里却如此龌龊,让她心里不觉一堵,瞬间欣赏美男的心情都没了。她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避开杨简,还要想办法脱离对方的掌控,心情不觉沉重起来。 叶惜面只吃了一半,便和李大哥他们继续赶路了。临别前,她还是找到了薛玖,再次表达了感谢之意。可薛玖的态度却很冷淡,叶惜不明所以以为是自己过于热情难却惹对方不快了。 叶惜一行人走了半日,在一处树林里停顿休息,大家啃着干粮,李大哥喂马。 “李大哥,我们是否快到杭州城了?”叶惜接过春桃递过来的水囊问道。 “快了,还有半日功夫,太阳落山前我们应该能到。”李大哥笑道,这一趟路上还算太平,只是花费的功夫长了些,主要是小娘子们走不快。 “那就好。”叶惜拔了塞子喝了口水,想着快见到爹娘和哥哥了,心情又变好不少。 忽然,李大哥大喊了一声:“快,上车,我们赶紧走!” 接着便往叶惜和春桃方向冲了过来,扯着两人就往马车上塞,叶惜和春桃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还趴在马车上,手脚并用地往里面爬,然后感觉马车一沉,李大哥坐上了马车,立马就“驾,驾”地叫着,马似乎被抽打得狠了,拼了命似的往前奔跑。 叶惜和春桃因为惯性,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叶惜不注意额头磕到了马车里的凳子上。她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马车外有很多人在叫喊。 “快,抓住他们!” “快快快!” 然后就是凌乱的脚步声。叶惜脸色一白,这可是遇上了劫匪?李大哥如此紧张,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刚才李大哥喂马的时候就听到树林里有些异常的动静,然后就模糊地看到了似乎有人影在晃动,要是正经的赶路人何须如此鬼鬼祟祟,必定是劫匪之流,他赶紧大喊,把人塞进马车之后他拼命地赶车。另外四人是男子,反应也很快,两辆马车在林道上疾驰。 本来他们离得比较远,马车也跑的比较快,那些人的脚程追不上马车的,可是对方居然也是有马的,在树林的另一头藏着。见到脚程的人没追上,于是骑马的劫匪便出现了。马车跑不过马,很快他们被追上了。 那些劫匪很有经验,拿了套马索把马车的马给套住了,迫使它们停了下来,李大哥看到马被套住了就暗道不妙。 劫匪似乎很有经验,他们骑马埋伏在林道两旁的隐秘处,看到马车将近之时才冲出来,一左一右的,分别套住马车的马匹,马被拴住自然是跑不掉了,被迫停下,如此,两辆马车被截停了下来。 第67章 “趴好,莫出声。”李大哥低声对车厢里的人说道。 叶惜和春桃都知道是对自己说的,她们辆赶紧趴伏在马车地面上,屏息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各位大哥,小弟今日只是路过此地,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李大哥见到对方的人比他们多,后面原先追逐马车的人也追了上来,武斗并不明智,打算文取,所以他没有拔刀。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走过这条道,以前没听说这条道会有劫匪之流出入。毕竟这条道的尽头就是官道,日常有官府往来的人经过,一般的劫匪是不会靠近的,如今却是反常。 “把刀放下!”其中一名劫匪说道。 李大哥眼珠子转了一圈,心里数了个数,然后示意弟兄们都放下刀。 “留下买路钱和马车,放你们走也不是不行。”马上的一个人说道,估计是这批人的头领。 “这……我们可以多给些,可否让我们把马车带走。”李大哥见对方有所松动,担忧叶惜她们暴露,试图讨价还价。 “废什么话,你身上有多少都是我们的,留下你们的狗命就不错了,还肖想马车。”头领不耐烦,或许对方也在顾忌另一头是官道,生怕会出岔子,想尽快完事便离开。 “快,把人都给我赶下车,行囊都留下。” 李大哥还未开口,便听到对方如是说,便有小弟们上前去掀开车帘,李大哥试图上前阻止,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给拦住了。 “别动,是不是不要命了!”头领发现大喝一声。 “大当家,里面有两个小娘子。”掀开车帘的小弟兴奋地说道。 李大哥心里一凉,思忖着如何应对。 “啊!” 叶惜和春桃被小弟被扯了出来,狼狈地被赶下了马车,惊恐地都不敢抬头。刚才他们的话她们听得很清楚,知道是遇上劫匪无疑了。 “我看看,哟,还是挺标致的小娘子。”所谓的大当家仔细地端详着叶惜和春桃。 “大哥,这附近就是官道了,还望大哥三思,放我们离去免得招惹官非。”这意思就是,如果只是图财,他们就当做破财消灾,但若是劫人,他们可是会报官的。 “哼,平日里我们兄弟们都不来这边,难得有事过来一趟,顺道劫个小娘子怎么了?等你们真报了官,我们也不在此处晃悠了,再说,我们可以一不做二不休,把你们都给杀了,那不就没官非了嘛。是不是,哈哈哈。”大当家带头大笑着。 突然,一声尖耳的哨声响起,使得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刺痛,也惊起树林里一片林鸟高飞。 “干嘛呢?找死!”大当家用刀指着叶惜。 叶惜身边的小弟赶紧上前把她嘴里的哨子给夺了过来,绳子一下子就被扯断了。 “我们官道那边有来接的人,这哨子是接头的信号,我刚已经吹响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你们就算把我们杀了,你们也跑不掉。”叶惜颤抖地说,她这是搏命,不成功便成仁。 “找死,我先杀了你。” “且慢!”李大哥喊道,“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拿了钱财立即离开,他们就算来了也追不上你们。” 第68章 “哼,此辱难平。”大当家说着便要持刀上前,本想让开的小弟突然“嘘”了一声,让大家都安静下来,然后脸色一变,说道:“大当家,好像有马蹄声。” 大当家的也侧耳倾听了一会,发现真的如小弟所说那般,马蹄声似乎是从林道尽头的官道那边传来的。他脸色一变,莫非真的如小娘子所说那般,她的人听到哨声赶过来了,听声音似乎人数不少,马匹奔跑的速度很快,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了。 “快,撤!”大当家的说道,骑马的步行的都着急逃跑。对方是真的顾忌来人,大当家的离开前似乎是想掳走叶惜,想着要是对方纠缠就以人威胁,不过又想到李大哥刚才说的那句话,便放弃了,快马离开。 看着离开的劫匪,叶惜整个人都委顿在地,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她差点死了,这是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她的威胁没有凑效,若非官道那边及时传来马蹄声,她估计早就身首异处了。 李大哥担心对方去而复返,让大伙把刀捡起来,随时准备战斗。李大哥让叶惜和春桃赶紧上马车,他们围成一圈,刀口向外。 很快,一队人马就来到了他们跟前。李大哥看到来人,紧绷的身体一松,让大家都放下了刀。来人是他们见过的面孔,是过路客栈里让房间给他们的薛玖以及他主子,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堆青壮男子。李大哥知道来人没有恶意。 “刚才听到这边有个尖锐的哨声,怎么回事?你们何故拔刀相向?”薛玖主子华服男子开口问道。 “刚才我们在此地遭遇了劫匪,幸得贵人的马蹄声,让对方以为有人来援便跑了。”李大哥解释。 “劫匪?往何处去了?”华服男子问。 李大哥往林子的方向指了指,说道:“他们分开逃走的,这两个方向都有。” “去,分头追。”华服男子说道。 “是,大人。” 那些青壮男子自动分开了两队,每队还留下一个人,剩下的人都往李大哥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华服男子、薛玖还有两名青壮男子留了下来。 “刚才发生了何事,如实说来。”华服男子开口道。 因为那句“大人”,李大哥猜测面前的人应该是官府中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职位,但是既然愿意追逐劫匪,应当是个好人,所以李大哥便知无不言。 “不是说还有两位小娘子?”华服男子开口,语气颇为冷淡。 李大哥才想起对方是大人,估计是不满别人藏头露尾的,赶紧把叶惜和春桃给请了下来。 叶惜在马车内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她没想到来人居然是个当官的,真是让她好意外。不过他们都没提到她们,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当她下了马车,见到了面前之人,忽然有种人生何处不相逢的错觉。不怪她没认出对方的声音,对于只见了一面的人,实在印象是不深刻,能记住样貌已经不错了。 “贵……大人安,再次感谢搭救之恩。”叶惜和春桃行了个礼。 “你为何会带着哨子?”华服男子问道。 第69章 叶惜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看了《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担心有一天遇险怕别人找不到她,所以出远门时都会带着。不过她没打算解释太多,于是找了个更好的理由:“因为那是我夫君送我的定情礼物,所以随身佩戴。”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往地上搜寻了一下,终于看到了那只掉落在地上的哨子。那是她出嫁前让哥哥托人帮忙打造的,并非很精致的东西,胜在声音洪亮尖锐,是她需要的东西。她赶紧上前捡了起来,擦掉上门的尘土,然后就塞到了袖子里的夹层,那里有个小口袋,可以用来放些细小的玩意。 “夫人的郎君果然很疼爱夫人,要不是这个哨声,今日之险还真的很难说。”华服男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说完之后瞥了一眼过来:“夫人这不是要赶路,还不快走?” 叶惜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嫌弃她碍事了?可是刚才要问话的人不是他吗?心想当官的果然是说变脸就变脸。她赶紧招呼李大哥,说抓紧赶路,也不检查自己丢失了何物,只要人安全就好了。 等叶惜一行人走远,薛玖上前问道:“大人,那些劫匪该如何处置?” “劫匪还能如何处置,给大家涨涨军功。” 薛玖明白。 叶惜这惊魂未定,李大哥那边也是觉得运气不佳,往日他们走这条线是没有大差错的,今日真的是,差点折了顾客的娘子,幸好遇到了官大人。 这次的劫匪很让李大哥费解,平常的这里都没有这么多的劫匪出没,一般都是零星的小偷小摸的,他们六人足以应付。像这次劫匪的这般规模,按道理应该是奔着富商运送的物资这样大的财物去才合理。如这般的只为了劫过往的普通百姓实属罕见。 傍晚的时候,他们终到达了叶家,叶老爷和叶夫人见到归宁的女儿可开心坏了,他们给了一笔额外的报酬给李大哥,还想招呼他们进家吃顿饭,但是李大哥说不必,他们哥们几个已经定好了去处,只收了报酬便离开了。 进屋之后,叶夫人让下人开饭,这才发现叶惜的额头受了伤,叶惜不想叶夫人担心,事前和春桃合好了口供,不提遭遇劫匪的事,只道是不小心磕到了,把叶夫人给心疼的。 “对了,哥哥呢?怎地还不回家吃饭?”叶惜四处找叶鑫的身影。 “他应当在回来的路上。”叶夫人说道。 “那就等等哥哥呗,不着急开饭。” “先吃,你难得回家,而且还赶了几天的路,应该很饿了。他什么时候吃都一样。”叶老爷说道,桌上都是叶惜爱吃的菜,他夹了块鱼肉放叶惜碗里催促道。 “我是你们亲生的嘛,就这么一会都等不及。” 门外传来了叶鑫的声音,充满了不满。 叶鑫走了进来,看到叶惜嘴都笑裂开了,上前就捏着叶惜的小脸蛋往外扯了扯。 “你,干嘛,很痛。”叶惜把叶鑫的爪子打掉,摸着自己的脸瞪着对方。 第70章 “还是我那个小霸王妹妹,没错了。怎地,妹夫没好好教导你?你性子还是如此泼辣。”叶鑫打趣道。 叶惜明白叶鑫的的暗示,脸气鼓鼓的。 “鑫儿,胡闹,你妹妹已经出嫁,你这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叶老爷呵斥道。 “这不是没外人嘛,再说,出嫁了还不是我妹妹,欺负一下又如何。”叶鑫笑嘻嘻,没个正经模样。 “好了好了,赶紧吃饭,都放凉了。”叶夫人催促道。 一家子如同叶惜没有出嫁前那般其乐融融地吃了个团圆饭。 “本来今日哥哥是应该留在家里等候妹妹归宁的,不过秋闱在即,哥哥得抓紧准备,妹妹见谅。”叶鑫喝了两杯小酒,等叶父叶母走开之后便拉着叶惜说道。 叶惜才想起,哥哥过了童生试之后第一次乡试失败了,这次迎来了第二次,哥哥年纪渐长,每一次考试对他而言尤其宝贵,所以叶惜理解。 “哥哥放心,妹妹没放心上,这次归宁,刚好遇到哥哥乡试,哥哥全力应付考试即可,不必挂念妹妹。” 叶鑫瞥了一眼在远处的父母,低声问道:“这次回来,是不是那小子待你不好?是的话你不必隐瞒,哥哥为你做主。” 叶惜一愣,眼眶都禁不住泛红:“没有,哥哥想多了,妹妹很好,只是夫君他去京城办事要两个月,妹妹想着一个人呆在苏州城没意思,所以就跟夫君商量回了娘家。这次的护送镖师都是夫君请的。” 叶鑫听了之后才放下心来:“很好,待哥哥乡试完毕,妹夫上门时,我们彻夜痛饮。” 叶惜心里想,可别了,两个醉鬼,到时候不得累死她。 回到房间里的叶惜,看着自己的闺房还是保持着自己出嫁前的模样,很是感动。她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可又是幸运的。她轻轻地抚摸着闺房里的家具,上面没有一丝尘埃,或许是提前打扫了,一直逛到了床榻边,看着上面铺好的床褥和被子,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窜。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呆在家里,享受父母和哥哥的宠爱该有多好。 “小姐,浴汤准备好了,今日闹了那么一出,又赶了那么久的路,终于可以好好洗洗了。”春桃进来房间说道,浴汤在耳房备好了,她来催促叶惜,担心等会浴汤凉了。 叶惜跨入浴桶,的确很好地洗刷了一遍,从头到脚,靠在浴桶里泡着,真的很舒服,不知道屋里点的什么香,闻着倒是很舒服。她几乎要睡过去了,朦胧中,她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肌肤,她睁不开眼,感觉眼皮很沉重,她以为是春桃在给她搓澡。 “别,痒。”她只能咕哝着,然后发现那只抚摸她的手越来越放肆了,似乎不是给她搓澡。 “别……”然后她睡了过去。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可这梦有点不太正经,那只手去到了不该去的地方,在那里翻涌滚动,她似乎还达到了极乐…… 第71章 “小姐,小姐,你醒醒。”春桃的声音。 “怎么了?”叶惜咕哝着。 “你怎么在浴桶里睡着了,水都快凉透了,我要是不进来,怕你都该得风寒了。赶紧的,起来擦干身子。”春桃扶起叶惜,拿起楎架上的帕子先给她擦干身子,然后披上衣服。 叶惜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春桃都差点扶不住她,春桃把人扶到榻上之后给她盖好被子,让叶惜休息。叶惜倒头就睡了过去。 翌日,叶惜醒了之后,在榻上赖床,这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刻啊。她忽然想起了昨夜之事,然后坐起身,唤了春桃进来。 “春桃,我昨夜是不是倒头就睡了?” “自然是,小姐你都困成什么样了,在浴桶里就睡着了,差点着凉。我看你那么久都没出来,在门外喊了你好久你没应声我就进去扶你出来了。”春桃给她梳头的时候说道。 “我昨夜就是感觉眼皮很重,很困。”叶惜忽然想起昨夜的香味,“对了,你昨夜燃的什么香,我不是说我不喜欢香味,不要点么。” “那不是我点的,估计是夫人以为这厢房好久没人住了怕有味道点香去味的。” 这是屋里去味的其中一个办法,很常见。叶惜没问什么了,她本来觉得此事有点不妥,可是她刚感受了一下身体,好像没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再说,她现在人是在家里,这么多人进出呢,不太可能有人闯进来而没人发现。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做那种梦,真的太不正经了,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人,心里不禁汗颜。 用完早饭之后叶惜便去找叶夫人撒娇去了,她好久没回娘家了,叶夫人自然是问小两口为何至今不要孩子,叶惜说他们在计划了,估计是缘分未到。她实在是不好跟叶夫人说自己被杨简霸占的事情,而且现在裴竹还被别人捏在手里,这次她贸然回娘家也不知道是否会惹恼对方,她得想想如何破局。 叶惜阴郁的脸色让叶夫人以为他们是要不上孩子苦恼的,责怪自己没有好好说话,难得女儿回来,而且小两口还年轻。叶惜问起了叶鑫,叶夫人说叶鑫一大早就去了书院,如今秋闱将近,他很是用功,平常都是在家里苦读诗书,这两日是书院约定好的讨论日,所以去了书院。 大周朝科举跟现代高考有相似的地方,就是考试当年会有名师根据近几年的一些时事热点预测可能会出的一些考题,例如朝廷政策风向的论证,治水或者救灾的一些论议等等,还有夫子对学生的答疑。 叶惜听完又问道:“娘,哥哥参加考试的那些物品可有准备好?我可以帮忙的。” 叶夫人听了欣慰地笑道:“我早就和丫鬟们准备好了,带你看看。” 叶夫人让贴身丫鬟把给叶鑫准备好的那些去应考的织物都拿了出来,一一展示给叶惜看。叶惜听说号舍内又窄又小,答题、睡觉、吃饭甚至是小号都要在那里,一熬就是九天,如厕是被允许的但是这样的话答卷上会被盖个黑印,判卷官员会认为这个人有作弊的嫌疑,文采再好也难以上名次。很多人考一场下来命都去掉半条,叶惜真担心哥哥熬不住。 第72章 叶夫人看着叶惜的脸色苍白,似乎有些不好,便安慰道:“上次秋闱你哥哥心里也是难受的,也估计是年纪小的缘故,如今他也长大了,心里有数,应当无碍。” “希望哥哥成功夺魁。” “只要能榜上有名就好了,那我们叶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其他的不强求。”叶夫人说道。 “那是。”叶惜虽然嘴上应承着,换了以前,她的想法和叶夫人不无一致,如今却不行了。因为她期待叶鑫能获得一官半职,至少能走个后门结识某个官府中人,好帮她脱离苦海,她也不需要跟叶鑫说事实,只需要在有关系的情况下,让杨简知道她的背后并非无人可依,让对方见好就收,这样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是她早上起来之后想到的办法,不得已而为之,以前是单纯地希望自己的哥哥出人头地,如今却夹带私货,心里不免想唾弃自己。 叶鑫回家之后发现叶惜这个妹妹对自己这个哥哥突然好上心,各种的嘘寒问暖,给自己准备很多“好吃的”糕点,饭菜什么的。叶鑫看着某些端上来的不明物体的味道表示怀疑,自己的妹妹他还是有数的,从小到大女红和厨艺没有一样出挑的,就唯一比普通人家的女儿多读了几本书,不然估计都嫁不出去。 当初看到一表人才的裴竹居然愿意娶自己妹妹,可把他给开心坏了。如今看着眼前那“秀色可餐”的糕点,实在是下不了嘴,可架不住叶惜解释是自己花了半天功夫才弄好的,只是卖相不好,味道还是不错的说辞硬着头皮吃了一口。果然,他就不应该对叶惜有所期待,忽然开始同情自己的妹夫。 此时在上京路上的裴竹忽然打了个喷嚏,想着这还没入秋呢,怎地就开始凉了,赶紧地把马车帘子给拉上。 叶惜见到叶鑫只是吃了一口便放下了,便一直盯着叶鑫,似乎是询问难道不合胃口?叶鑫躲闪着她的目光,说道:“好了好了,我还要继续读书,你赶紧回房去,别耽误哥哥温习。” 好,叶惜心想,她做的饭估计真的很难吃,那还是换个思路。 翌日,叶鑫发现自己的妹妹没搞那一套吃喝的,很是高兴,结果发现对方居然开始不顾男女大防了,居然要给他松筋骨,做那个叫什么按摩这种有伤风化的举动。叶惜认为这没有什么,就是给叶鑫按摩一下肩颈帮助他放松肌肉,可叶鑫觉得不妥,要是被父亲看见了他岂不是得被打个半死,于是把叶惜给轰了出去。 第三天,叶鑫去书房读书前,特意先去了一趟叶夫人那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叶惜就被叶夫人给叫了过去,连续好几天都不得空去“骚扰”叶鑫。 叶惜连续几日都被叶夫人使唤去做女红或者栽花种草,早就腻乎了,今日一大早吃完早饭借口和春桃偷溜了出来。她也猜到肯定是叶鑫嚼舌根了,不然母亲怎么会忽然把她看得死死的,她是真的想帮助哥哥,不是想捣乱的,没有人比她更想他考上好! 第73章 很快叶惜也想通了,她如今这般或许会阻碍叶鑫的前途,不如真的听天由命,如果叶鑫真的有这个命,她的办法才有可能实现,不然她还是得靠自己比较好。走在街道上,她开始思考应该要怎么做才能摆脱杨简,她想了一下,古语有云知己知彼,于是她打算去一趟码头。 她知道码头处有很多找营生的人,她想找个人给自己跑腿打听消息,先去码头附近的一家酒楼坐着,她选了二楼临窗的一间厢房,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码头讨生活的人群。看到蚂蚁般运作的人群,她真的感觉这情景和现代的火车站是没有区别的,再次感叹自己的幸运。 她叫了一些茶水,和春桃一起坐着喝茶,眼睛却一直盯着码头那边,她在挑选有无特别机灵的人可以帮她跑腿的。然后,就相中了几个半大的小孩,年纪估计比她就小那么一点,可是为人做事看着比较稳重,她决定就在那几个小孩中选一个机灵的。她想做个测试,然后把春桃叫到身边来,低语了几句之后让春桃离去。 春桃来到那些被选中的孩子面前,码头不大,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几乎都聚在一个地方。春桃装作不小心地遗漏了荷包,荷包里装着几十文钱,看孩子到底是捡了就跑还是会归还。果然,第一个见到的孩子试图藏起来,有些孩子试图帮忙掩盖,也有些孩子试图去抢第一个孩子手里的荷包,还有一个孩子一动不动,就看着那群孩子和春桃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叶惜看不清那个孩子的脸,但是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既不出手帮忙也不出手抢钱,这倒是新鲜,对方看着也是个穷苦孩子,不应该对钱不动心。难道说他们有自己的规矩么,先到先得?可是看其他孩子不像这般。 不一会,春桃又出现在那些孩子的视线范围,原来聚在一块吵吵嚷嚷的某个孩子眼尖看到了返回的春桃,猜测对方是回来找荷包,低声和身边的孩子说了什么,然后一哄而散了。很快,春桃就来到了刚才“掉”荷包的地方“寻找”,那个孩子还是无动于衷,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春桃没忍住便询问对方是否见过自己的荷包。 “我刚来这。”言简意赅,似乎不欲多谈。 春桃碰了一鼻子灰,也心疼这银钱,虽然不多,但是也是血汗钱啊,她想不通小姐何故如此,钱没了,她只能回去跟叶惜交代。 叶惜看着春桃离开之后,那个孩子看到码头有人吆喝,似乎是招工之类的,忙上前去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就跟着吆喝的人去了某艘船上,不一会便肩上扛着货物出来。货物看着体积大,应当不是很重,小孩稳稳当当地来回搬运了几趟,吆喝的人给他结了账。小孩收了钱之后,又呆在刚才的地方,继续等活。 春桃回来之后跟叶惜讲了经过,其实叶惜都看了个大概了,她没让春桃说太多,只让她讲了跟那个男孩说了什么。最后让春桃再去一趟,让她带男孩过来,并且说如果对方不肯过来,就说会付钱。春桃一听到又是钱就心疼,不过想到姑爷现在生意做大了,叶惜手头也宽裕了,便不再劝说。 第74章 春桃把人给带到了叶惜跟前,如叶惜所说,听到有钱拿对方才肯过来的。叶惜打量了一下男孩的脸,很普通的长相,估计落入人海都找不着的那种,浑身脏兮兮的,不过身子骨看着不错,很结实。 “刚才我的婢女就在你面前丢了荷包,你明明看到了,为何说你没看见?”叶惜问道。 小孩没想到面前的这位小姐找他来居然是问的这个,身形一顿,目光穿过开着的窗棂看到了正对着这边的码头,他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这位小姐看在了眼里。 “我没说没看到,而且这位姐姐没继续问。”回答得不卑不亢。 叶惜听了看着春桃,春桃也是一愣,然后把刚才她如何问的对方如何答的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叶惜听了觉得对方说得在理,的确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这孩子很贼。 “为何你不跟那些孩子一起抢荷包或者一起分?又为何不跟我们说实话,或许我们会给你报酬。” 孩子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放心,我不是来为难你的,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这是答应给你的钱。”叶惜拿出五十文递过去。以前她舍不得这么打赏别人,可裴竹自从扩大了生意之后,给钱也很爽快,此行回娘家不仅准备了很多礼品,还给了她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她手上一下子宽裕了不少。此行回家她给了父母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剩下的想用来实现自己的计划。 小孩没有犹豫,就接过了银钱,他在码头蹲一天的活才赚几文到十几文,还不是每天都有活,因为他还小,很多重活别人不会找他干,能从别人手里捡点零活就不错了。这五十文他要赚好久。 “我担心姐姐回头之后发现是我们捡了荷包不还会找人来打我,贵人都喜欢这样,看着我们不高兴了也喜欢打我们,挨一顿打要好久才能好,耽误我干活。” “不跟你们说实话是因为我和他们经常在这里碰面,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我出卖他们,我就没办法在这里混下去了。” 叶惜听了很是同情,同时也很欣赏这个孩子,他这么机灵,要是能为自己所用就好了。一刹那间,叶惜就被这个念头给吓到了,不过转念一想,为何不可?他给谁干活不是干活,给自己干还可以多拿钱,没那么辛苦。她看了一眼春桃,春桃虽然也很得力,可是总有一些事情她不方便去办,她需要一个男孩来给她办事。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识字吗?” 小孩愣了一下,还是回道:“我叫狗蛋,十三岁,不识字。” “家里还有何人?” “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十岁。” “父母呢?” “娘亲生完妹妹便没了,爹爹去年得病也没了。” 叶惜更同情了,问道:“你可愿意帮我做事?不用你卖身,只需要有事帮我跑腿即可。” 小孩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惜。 “一个月给你四百文,如何?” 第75章 小孩估计没想过这样的好事会被自己遇上,有人给他每个月四百文,这是什么神仙活,还不用卖身。担心对方反悔,小孩赶紧跪下说道:“我愿意,我愿意,不过我得定期回家照顾妹妹。”说完还给叶惜磕头。 叶惜让春桃赶紧把人扶起来,说道:“你愿意就行,这样,你的名字不太好听,我给你起一个。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叫阿善,如何?” 小孩直接便点头叩谢了叶惜。叶惜让春桃先带着阿善去买了几身衣服,然后交代阿善从明天开始,在杭州城各处码头或者商行打转,专门打听杨简的情况。之前她听说过裴竹提过杨简的生意,涉足很多行业,布业、钱庄、米粮等,可见其触手之长。之前她不关心杨简的事,所以对于裴竹提到关于对方的事情几乎都不上心,如今却不行了。 她如今要打听的是关于对方的一些生意上的“不足”,说白了就是不合规的运作,她想借此拿捏住对方。这是险招,她也是先打听好,短时间内也未必有成效,这是备用计划。 为了最大化阿善的成果,也避免阿善暴露,她才没有让阿善卖身她家,以后私下的见面都让阿善尽量小心地接触春桃,给她传递信息,免得她的计划过早地暴露。另外,她觉得阿善其实很聪明,应该去读书识字,以后能有个更好的活计,毕竟她没想买下他,让对方有个好出路也算是自己行善积德。 春桃送阿善回家,大概了解了一下对方的家庭情况,回去之后讲述给叶惜听。叶惜才知道阿善家里真的很穷,妹妹因为年纪小,阿善不敢让她乱跑,每天出门前都会把妹妹藏在家里。每天出去赚个三瓜两枣,中午晚上会带着吃食回去,有时候是他买的新鲜吃食,更多的时候是捡小吃摊上别人吃剩的东西,用荷叶包裹着回家的。有时候中午回不去,妹妹要么吃早上剩下的食物,要么是挨饿等着哥哥回来。 日子难成这样了,阿善也没有想过卖妹妹,叶惜更是佩服阿善,小小年纪倒是很硬气。叶惜觉得她必须给阿善解决掉妹妹的这个问题,不然他无法安心给她干活。她想到了母亲曾经的陪嫁丫鬟绿杏姑姑,绿杏姑姑在母亲的安排下嫁给了一位屠户,日子过得也很不错,出嫁之后和母亲一直有联系,有空就会到叶家来看望母亲,让对方帮忙照顾阿善的妹妹应该没问题的。 叶惜说干就干,立刻就去找了叶夫人,跟叶夫人编了个谎言,说裴竹有个朋友要到外地办事,归期未定,奈何家里有个妹妹没人照顾,想托自己照顾的,可是自己毕竟只是归宁回到杭州城,若是答应的话,日后总不能把人给带回苏州城,很是烦恼。 叶夫人一听是女婿的朋友,这忙自然是得帮的,说不如接到家里照顾。叶惜反对,说裴竹朋友的事扯到岳父家说出去不好听,也没有这样帮忙的,叶夫人也觉得是这个理,问该如何是好。 第76章 叶惜顺杆给出了建议,让绿杏姑姑照顾小妹妹,她出些银钱,合着一个小孩子吃不了多少米粮,她也算是帮了裴竹,也不牵扯到两家,两全其美。叶夫人觉得此法子甚好,答应出面跟绿杏说。 得到叶夫人允许的叶惜,第二天就把安排给阿善说了,阿善一开始是不太同意的,可叶惜说如果他一直因为要照顾妹妹,无法办好她交代的事情,那他们之间说的那些交易便作废。阿善自然是不能接受的,毕竟他好不容易有个收入稳定的活,最后还是答应了。叶惜再三保证他妹妹不会被虐待,而且照顾对方的银钱由她来出。 阿善感激涕零。 当天下午,叶惜就让春桃带着阿善和绿杏姑姑见了面,阿善把妹妹亲自送到了绿杏姑姑家里。绿杏姑姑家里女儿出嫁了,儿子和丈夫主要是给别人杀猪或者出摊卖肉,她目前就负责照顾一岁多的孙子。看着绿杏姑姑为人和善,丈夫、儿子和儿媳妇都是个老实人,阿善才放心把妹妹交过去。春桃当着阿善的面给了他妹妹一个月的伙食费,阿善摸摸妹妹的头,让她在别人家要乖,然后和春桃离开了。 阿善本以为离开之后他得四处去打听消息,毕竟这才是他被雇佣的价值所在,可没想到春桃带他去了一个夫子的家里。王夫子是之前被请到叶家给叶惜上课的夫子。当时叶老爷为了让叶惜读书,请了个普通的夫子,因为有名的大儒是不愿意教授女学生的,愿意的多数是家贫又暂时考不上功名的秀才,暂时当夫子来谋生。 王秀才年三十,尚未娶妻,教授了叶惜很多年,叶惜穿过来之后也让春桃一块跟着读书,让王秀才至少教会她认字,这样才方便她使唤,睁眼瞎可不行。王秀才在叶惜出嫁之后就没到叶家授课了,给其他的启蒙学子授课,像叶家这般固定地找他授课的人家不多,所以王秀才这两年都是哪里有人找就去哪里。 春桃敲门的时候王秀才刚好在家,他这段日子没有学子要上课,秋闱将近,他也想准备秋闱。春桃是他的学生之一,他自然是认得的,他觉得很是惊喜。 “春丫头,你不是跟随叶小姐出嫁去苏州城了吗?”王秀才惊喜道。 “夫子安,我跟随小姐归宁,这段日子都会在杭州城。”春桃笑嘻嘻道。 “原来如此,今日这是?”王秀才疑惑地看着春桃旁边的阿善。 “是这样的,这是我一个远房表弟,来投奔我来了,小姐可怜这孩子,又说我不方便带着他,想让他跟着夫子您读书识字,这是一年的报酬,一年后再看是否要继续读。”春桃递过一个鼓鼓的钱袋子。 其实叶惜原话的意思是,如果阿善长进得比较快,一年后跟着王秀才读书可能不太合适,会耽误阿善的发展。如果长进得慢,继续跟着王秀才读书其实也够了。可在话在王秀才耳朵里的意思就是如果他教得好一年后才会继续找他,他掂了掂钱袋子的重量,觉得这银钱不少,他可不想辜负这大好机会。原来想用准备秋闱拒绝的话到嘴边就吞了回去。 第77章 阿善没想到春桃居然是带他来拜师的,他愣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见夫子都受了束修,知道这事是成了,他要读书识字了。阿善立刻就给春桃和王秀才跪下谢恩。 春桃连忙把他扶起,说道:“好好读书,不枉费小姐的一番心意。” 王秀才因为要准备秋闱,所以让阿善每天只来他家半天,他秋闱前每天只授课半天,阿善没有意见,因为他也想用半天的时间去做叶惜交代的事情。 拜别王秀才之后,春桃带着阿善离开,路上春桃交代道:“小姐让你做的事情你务必保密,平常对外就说你是我的远房表弟,来投奔我的,受了小姐恩惠,除此之外和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平常小姐有何吩咐要传达,你有何发现要传达都由我来,你有事找我就在通往叶家小巷的第二棵树树枝上绑个布条,我第二天早上会在流花街采买等你。如果我要找你,会直接去夫子家找,懂了吗?” 阿善每天除了夫子家,都要在外面跑,去夫子家找他才比较容易,也算是个隐秘的接触地点。 阿善点了点头回应:“若是事情十万火急该如何?” 春桃叹了口气:“小姐说,事急从权,当然是直接上门找我。”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叶惜就在家里陪着叶老爷和叶夫人,有空就顺道关心一下叶鑫。阿善很是能干,半个月之后他陆续地送来了一些消息,叶惜把传来的消息记录在一个册子上,入夜回到闺房之后,她就看着这些消息思考着办法。叶惜觉得自己为了高考都没这么努力过,她为了知道这些生意场上的一些猫腻,白天很多时候不是去叶鑫书房里翻相关的书籍就是去书坊去找,多数都是直接买回来看。 要寻找杨简的错处,自然是从律法入手,所谓无商不奸,越是赚钱多的商人越是有见不得人的一些做法。叶惜没有钱权可以去对抗杨简,可是官府有啊,她只要发现杨简经商时违背律法的一些证据,越严重越好,并且握在手中,就不怕摆脱不了对方。 由于她看的书籍实在是太多太乱了,偶尔过来看她的叶夫人看到了也不免打趣她:“我们的惜儿若是个男儿身,怕不是要和哥哥一起考取功名。”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惜也在想,为何穿越这种事情她都遇上了,却不能给她换个性别,如果她是位男子,这种事情她就不会遇上。如今的她就算不能考取功名,跟王秀才一般给别人做启蒙学应当是可以的。 古代大户人家的奴仆很多都是内部婚配,生下的孩子也是奴仆,这种奴仆俗称“家生子”,有些奴仆本身混得不错或者虽然混得不算好但是手里宽裕就会让孩子识字,期望能被主子赏识从而平步青云。 这些奴仆识字的途径比较狭窄,偷摸把人送到夫子家里或者夫子指定的某个地方学习是比较常见的做法。 第78章 古代能自己开私塾的夫子一般都是名儒或者是致仕的官员,有一定的名望,所以会有学生上门求学,但是有很多一辈子都考不到功名的人也想通过做夫子来谋生,那就只能在家里或者找个便宜的地方给普通百姓做启蒙学。 想到这里,叶惜觉得自己扯远了,现今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摆脱困境。最近这些书她也没有白看,知道了一些这个时代的一些赋税方面的事情,可是这还不够。因为阿善送来的消息虽然不少,但是都只是说杭州城这边的商队多数做何种生意,某些商队喜欢在哪里落脚诸如此类的消息,他也没法明确哪些是杨简旗下的生意。 阿善毕竟人单力薄,而且也没有那么的神通广大。叶惜因为裴竹的关系,知道杨简有在做丝绸的生意,可是丝绸生意是经过裴竹来运作的,对方只是分红和下指令,并不出面。叶惜之前也好奇过杨简的来路,杨家在扬州是有名的富商,扬州背靠大运河,扬州不仅是海盐产地,更是食盐集散地,所以杨家的崛起和发展都和食盐有关。 食盐从古代开始就是国家管控的,但是一般都是在运输和贩卖方面,生产上有官制和民制,民制之盐也是被官收买,并不能私自贩卖。民制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只有指定的商家才可以做,而这些商家都和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很多平民百姓买不起或者舍不得买官盐就会去买私盐,不然就要忍受淡食之苦,所以贩卖私盐利润高昂,很多人不惜铤而走险。私盐买卖一直都屡禁不止,因为私盐的贩卖多数都有大家族参与其中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杨家的发展涉及了多个领域,但是叶惜相信杨家不可能没有参与贩卖私盐,毕竟他们能制盐,肯定会留下一些做私盐买卖。叶惜想收集这方面的证据,但是她还是犹豫了,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如此,因为在大周朝贩卖私盐罪名很重,万一被察觉逼急了杨简,别说杨简是否会为了自保置她于死地,首先他的家族就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再说,杨家根基颇深,想必这种证据不会轻易留下,也不会轻易被人拿捏。 所以叶惜首先想到的便是从赋税入手,虽然对杨家未必造成多大的威胁,只要能对付杨简即可。 叶惜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她让阿善打听了杨简的家庭成员,杨家名声在江南一带很显赫。杨简只是杨家这一代的嫡次子,按大家族的规矩,能继承一家之长的只有嫡长子,这意味着,杨简在兄长继位之后便要分家出来,而且是不能接触制盐业的。这就是为何杨家要涉足多个领域的原因,因为制盐业是归属嫡长子的,但是也不能不管其他儿子的死活,所以会给本钱给儿子们自行发展。 杨简的母亲虽然是正室,可只是填房,原正室病死了,留下了一个儿子,就是如今的嫡长子他的长兄,而他虽然也是嫡子,可不是嫡长子,而且,他的母亲还给他生了三个弟弟,可想而知将来分家时的竞争会是何等的惨烈。 第79章 叶惜相信自己肯定可以从杨简的生意上获得可以解围的线索。 “惜儿,你怎么了?”叶夫人打断了叶惜的思绪问道。 “啊?” “你魂游天外了,喊了你几次都没回神。”叶夫人嗔怪道。 “娘您刚说了什么?” “让你明日跟我一块去灵音寺祈福,明日可是十五。” 叶惜一听到这个就头疼,每次到初一十五不管是出嫁的妇人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都喜欢去灵音寺凑这个热闹,人山人海的,叶惜想想都头疼。 以前她在家里是能赖就赖了,如今归宁叶夫人却见不得她如此懒散,说她如此在夫家可不行,得勤奋点。可叶夫人不知道的是裴竹在家很是纵容叶惜,叶惜出嫁之后只有在裴家的那段时日是不自在的,其他时日都很自由。 “好,我去。”叶惜知道逃不掉,就同意一块去。 翌日,叶惜和叶夫人一同坐马车到了灵音寺,叶惜跟着叶夫人走了一遍流程,叶夫人似乎还要听大师讲法,叶惜趁机赶紧溜之大吉。她又不能自行先离开,今日春桃有其他事情,所以她如今只能一个人逛寺庙。 这里她以前都逛了好多回了,不过这次再逛心情不一样,看到寺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没有变化。她来到一棵盛开的桂花树下,抬头看着盛开的桂花和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的和熙碎光,闻着满园的桂花香,心情愉悦,有种心灵被涤荡了的感觉。 她以为自己回到了未出阁之前。 第一次陪着叶夫人来灵音寺时感觉很新奇,拉着春桃到处溜达,当时还保留着在现代的习惯,只要开着门的地方都敢去,完全没考虑过会不会不小心冲撞了某些脾气不好的贵人。幸好都没出什么事,后来自己逛熟了也就知道哪些地方是贵人常去的,自觉地避开,只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溜达。最后,她犯懒,都不肯陪着叶夫人来了,受了好一顿“数落”。 想着当时叶夫人的“责怪”就不免嘴角上扬,叶夫人真的好宠她啊,然后又想到了现代的父母,希望他们如她在佛祖面前祈祷的那样,一辈子平安顺遂,把她忘了,和弟弟快快乐乐地生活。 这一幕映入了某个不速之客的眸中,对方没有打扰,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叶惜感觉到有人在凝视她,她忽然不安,看向让她不安之处。咦,是他!那个在客栈遇见的华服公子,薛玖的主子,好像是一位大人来着。 魏决看到叶惜发现了他,走上前拱手道:“魏某之过,打扰了夫人的赏花雅兴,没想到能再遇夫人。”话虽这样说,可语气里并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叶惜想着你要是不想说话就当看不到不就好了,这种态度也是没谁了。就算顶着那张谪仙般的脸她也没法不吐槽,但还是朝对方行了个礼,含笑回道:“大人严重了,这里是寺庙,人来人往的,何来打扰之说,民妇也没想到能再遇大人。” “夫人不怪就好,满园桂花香,果然醉人。”魏决抬头看向那一树的桂花,表情愉悦似乎沉浸在这花香中。 第80章 叶惜顺着魏决的目光看向桂花树,然后再偷瞄了一下对方,虽然她不喜欢对方刚才的态度,但是她喜欢看他这张脸啊,这种级别的帅哥,看一眼少一眼。叶惜理直气壮地“偷瞄”,这才发现魏决身量颀长,身姿挺拔,之前见对方的时候他不是坐在饭桌边就是骑在马上,所以对他的身高没有概念。 现在一看,她站在他旁边真真是小鸟依人。她觉得裴竹也算是挺高的了,可魏决应该比裴竹还得高上半个头,而且对方的体格真的跟模特差不多,宽肩窄腰,腿还长。脸长得好,身材也好,混得更好,人果然自古就不公平。 可能她的目光在魏决身上停留太久,魏决忽然把目光转回到她的身上。叶惜被他这么一看,脸不禁一红,暗自唾弃自己被美色所诱,忘了这里可是古代,不是任由她肆无忌惮欣赏美男的时代,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看到传出谣言可不好,何况她还是个已出阁女子。她赶紧转开目光,眼睛到处乱飘,装作自己刚才没有看他。 这时叶惜发现整个院子里只有她和魏决,这有点不对劲,今日是十五,按道理这里不应该没人来的,难道出事了?她忽然担心母亲,慌里慌张地抬腿就想往外走。 “且慢,若是夫人觉得本官打扰了你赏花的兴致,本官离开即可,夫人不必慌张。”魏决出声劝道。 叶惜止住了脚步,回头说道:“不是,我看到这里没人,担心外面是不是出了事故。” 魏决恍然大悟,说道:“并无,本官刚才过来时让人守住了出入口,不想让人打扰,没想到院子里有人,正所谓先来后到,夫人可以继续赏花。本官在这里等人,等下便会离开。” 叶惜猜测魏决应该是陪着家眷来的,然后跟她一样,不想呆在内堂就在院子里等候。她觉得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孤男寡女的,就算是呆在一个院子里,被人知道了也不太好,还是得赶紧离开。 “刚想起我母亲听法应该差不多时辰了,我得去找她。” “去。”魏决干脆利落地说道。 叶惜转身就想离开。 “慢着。” 忽然又被叫住了,叶惜有点无语地转身看着魏决,一脸你最好是真的有事的样子,本以为魏决是想戏弄她,没想到对方依然是一脸严肃,似乎是真的有事。她没开口,看着对方等着对方继续。 “夫人可记得当时劫道时跟你说话的头领?” 叶惜没想到居然问的是这个,她犹豫了一下:“有一个人是跟我说话了,其他人似乎很听他的话,应该就是头领,不过我不确定。”说的比较客观,一般而言能让别人听话的应该是头领,但是万一不是呢,他问她是否记得“头领”,万一她说记得,结果对方不是,这锅盖她头上不就完蛋了吗。 “有一件事得麻烦夫人,我们抓到了好几个劫匪,可审讯时他们都说自己不是头领,又问不出他们的老巢,本官实在头疼。” 未完之话的意思叶惜秒懂,可是她不是很想参与,但是这位大人之前才刚救过她,不帮忙好像又说不过去。她一直纠结着,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第81章 “大人,民妇一个已婚妇人恐怕不方便,我想起了当时和我在一起的还有镖局的李大哥,由他去认人再好不过了。而且他从南闯北那么多年,认人的本事肯定比民妇好……大人觉得呢?”叶惜说得兴起时发现原来表情温和的对方忽然变得面无表情,叶惜心头一跳,总觉得对方气息都冷冽了不少,后面没说完的话消弭在嘴边,然后憋出了最后半句。 “此法甚好,不知明日巳时对方是否能够到衙门走一趟?”魏决又变得跟之前一样,刚才的感觉仿佛是叶惜的错觉。 “呃,这个恐怕不行,李大哥他们已经回苏州城了,可否宽限几天?”叶惜没想到居然这么着急,这里去找人再把人接过来骑马的话至少得三天。 “我们费了很大功夫才抓到人,审讯也花了不少时日,若再耽误下去,他们被抓的事情恐怕就要暴露,到时候就算找到了老巢也抓不到其他人了,所以兵贵神速。若不是在此遇到夫人,本官也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真是柳暗花明。”魏决双目炯炯地看着叶惜。 叶惜想了一下,一行人里李大哥他们几乎都做来不了,剩下她和春桃了,她想了一下春桃那个胆子,估计也是指望不了的。最近交代她安排阿善的事情算是表现不错,但也是她事无巨细地交代清楚了才行,春桃的机灵劲比不上阿善,不过她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用了。 “那,我去一趟,可是我的身份……” “夫人放心,到时你乔装蒙面戴着帷帽,我们会帮你隐藏身份,你只需要去认人即可。”魏决明白她担心自己身份暴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的,多谢大人。” 叶惜道谢,心里想得却是,不是他有求于她吗?她谢个什么劲。 “是本官谢夫人才对,明日本官会让人在大门接夫人,巳时。” 叶惜答应之后想离开之时魏决没有再阻挠她,只是离去前告知了她他的名讳。叶惜这才知道面前之人叫魏决,她第一反应便是:又一个名字奇怪的家伙,先是谐音“杨戬”,然后谐音“味觉”,古代人起名字都这么不讲究吗? 回去之后她和春桃提起了这件事,让春桃到时候陪她前去。翌日,叶惜和春桃两人一起出门,叶惜先找了一家客栈,开好了厢房在里面候着,春桃去了成衣铺子,买了一身粗衣和帷帽回来。叶惜把粗衣换上,蒙脸又戴着帷帽离开了,春桃没有换装,等叶惜离开之后结账离去,去另一家客栈开了另一个房间在里面等着。 叶惜到了衙门之后,发现薛玖在大门外等着她。她没想到魏决安排的人居然是她认识的薛玖,瞬间解决了她找人的麻烦。 薛玖见到人来了松了一口气,他有些担心这位小娘子临时变卦,也不废话直接把人给带进了衙门。一路上,叶惜看着衙门的布置,内里森严肃穆,前堂一派肃静,给人一种带着家国威严的神圣。 第82章 他们在衙门九曲八拐地来到了一间敞着门的房间前,叶惜透过敞开的窗户和门看到里面的布置,两边墙上一排排的书架子,架子上有很多书册,另外有一博古架,上门摆着一些器皿,正中墙上有一书画,书画前便是一张方桌,方桌后面便是握笔在看册子的魏决,时不时下笔不知是在批注或是其他。 他们来到门口之后,薛玖停了下来,对着屋里的魏决说道:“大人,夫人来了。” 叶惜对这个“夫人”的称呼一开始没觉得不对劲,可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带进来。” 语气平淡,无甚感情。 “大人安,民妇已至,请大人安排。”叶惜进门之后行了礼,说道。 “不急,我已经让狱里的人先收拾一番,免得惊吓到夫人,等他们来通传才过去。”魏决没有抬头,如是说道,继续手里的事情。 “是。”叶惜说完便呆呆地站着等待。 薛玖已经告退了,好一会之后魏决才抬头,看到叶惜还站着,皱了皱眉,说道:“夫人先坐下等。” 叶惜刚才就觉得很尴尬,薛玖退下了,魏决刚才又没理她,她不是很懂和官场上的人相处,不知道对方官威如何,怕自己做事出格惹对方不快,所以干脆什么都没做。如今听到对方让她坐下,她赶紧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正襟危坐,等着。 叶惜行礼完毕之后解下了帷帽,她不知道古代如何,在现代入室脱帽,或者在严肃的场合和别人说话尤其是长辈也是应该脱帽子的。她犹豫了一下是否要解下面纱,想想这不违反了她的初衷吗?犹豫时看到魏决没有抬头,似乎不是很关注她,于是她便不纠结了,对方说好要替她保密,应该也不会因为这个为难她。 叶惜坐下来之后看着魏决还在忙活,对方低着头挥动着手里的毛笔,神情专注不苟言笑,屋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在地面上,部分阳光再反射到认真工作的那人身上,让对方整个人仿佛披上了一层光纱,看着无比神圣。叶惜羡慕了,这位大人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刻进骨子里的优雅,一看就是出身高贵的翩翩公子。 忽然,对方顿了一下,掀眸瞥了她一眼,叶惜赶紧转移目光,脸不禁一红,偷窥被抓包了,这在现代都是脚趾抠地的程度,何况古代,别人心里指不定在想原来她是个轻浮之人。 这次之后她不敢再偷瞄对方了,开始观察四周,这可是古代的政府办公室哦,她得好好看看是个什么样。原来书架上摆的多是案件,书脊上写着一些字,主要都是用来区分案件内容的。博古架上摆的都是花瓶、木雕之类的,原来书画墙上还挂着一幅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字,可是她只认出了一个,这狂草实在是让她阅读无能。 看完之后她僵坐了好久,她忍不住心想既然地方没准备好,让她那么早来做什么,干等着多尴尬,不如让她在家多睡一会。她又忍不住偷瞄了伟岸男子一眼,结果两人的视线居然直接对上了。 第83章 叶惜感觉自己整个脑子要炸,这气氛相当的暧昧,她忍不住心里喊救命。眼神赶紧移开,然后手指紧张地抠住大腿上的衣物,她感觉自己耳朵都红透了,跟火烧一般滚烫。 “夫人今日衣着也不同以往,也是为了乔装么?”魏决打破沉默。 “……是的,怕被人看出来,乔装了一下。”叶惜反应了好一阵,感觉自己话都说不利索了。 “姿容出色,衣装只是锦上添花。”魏决说道。 叶惜脸刚下去的热度瞬间又涨了,幸得面纱蒙面,心里感叹这人是在夸她么?如此直白。其实,被一位外表出色的男子夸赞叶惜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借着面纱的遮盖她的嘴角疯狂上扬,压都压不住,谁不喜欢被人夸赞啊。 叶惜忽然想起裴竹,裴竹也喜欢夸她漂亮,不过她是他娘子,她觉得理所当然,毕竟生意人知道怎么说话,咦,她停了一下,瞄了魏决一眼,心想当官的更是鬼话连篇了,估计也是为了感谢她帮忙哄她开心随口说的,不能信。 她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回答道:“谢大人夸奖。”然后再没多说一句话。 魏决明显感觉面前的娘子心情变了,他思忖着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了,凝视着叶惜,刚想开口便听到外面有人来报。 “大人,妥当了。” “知道了。”魏决应了之后站了起来,“夫人,我们走。” 叶惜看到魏决站了起来也赶紧站起来,把帷帽带上,整理了一下,确定万无一失了便站好,等着魏决带路。 魏决看到她已经准备好了便说道:“夫人请。” 走到门外的时候,薛玖出现了,原来他一直都在门外候着。魏决走在前面,叶惜跟着,薛玖在叶惜的后面。 他们来到一处石砌高墙的大门处,说是大门,其实也就是很多根粗壮的木桩钉在地面上充作“墙”,中间有几根稍细一点的木头钉成的门扇,这样一看,石墙里面的空间一览无遗。大门处有两个门卫守着,看到魏决来了都见了礼,然后给人开锁。他们一行三人穿过门扇来到左边的又一个门处,里面的守卫又给他们开了锁。 叶惜以为开锁之后,里面就是所谓的牢房,没想到还有阶梯往下走,她留意到石墙靠近地面的地方有好几处是立着几根木桩的,看到阶梯之后,叶惜明白那几处的所谓木桩应该就是所谓的“窗户”了,应该是为了地下室的牢房采光用的。 阶梯的路上都有油灯,虽然不是很亮足以看到路,他们往下走没多久拐了个弯,然后叶惜就闻到了散不掉的铁锈味,那是血的味道,她无比确定。 走到尽头就是真正的牢房了,正中间摆着几张拼起来的桌子,桌子上摆着很多奇形怪状的铁器,叶惜只认出其中的刀、锥子和烙铁之类的,其他的她都没见过,她知道那些都是刑具。她没敢细看,可刑具上沾染的黑色以及散发的一股恶臭,让她知道那些应该是凝固的血迹或人体组织。 第84章 叶惜觉得被这些没有经过处理的刑具碰到,就算当场不死,也得落个细菌感染导致的慢性死亡。此时的她深切感受到古代的酷刑有多么的恐怖,她还只是来“参观”的,那些受刑的岂不是看着都要被吓死?如果被扔到这种牢狱里,基本都没有活路。 桌子的尽头还有一块空地,上门有个十字的木架,木架上还有铁链,木架后面的墙上好几处也钉着铁链,那是罪犯被施刑的地方。桌子的两边便是一间间分割好的牢房,牢房的这面墙都是木桩做的,门也是木桩做的。 叶惜闻到一股秽物的味道,味道不重,估计魏决说的让人收拾一下应该就是收拾这些东西。叶惜发现地面是湿的,估计刚才还冲洗过地面。然后她看向阶梯的右边的牢房,果然有光透进来,那“窗户”俨然就是她刚才看到的地面的几根木桩。因为下面的灯本来就没点多少,加之左边牢房没有窗户,所以阶梯左边的牢房黑黢黢的,原来坐牢连看到阳光都是奢望。 “把人一个一个地带上来。”魏决下令。 “是,大人。”牢房里的守卫得令恭敬地回答,然后一人负责开锁,两人进去把人给架了出来,强压着犯人跪下,面对着魏决。 “把他的头抬起来。”守卫一手抓住犯人的头发往后扯,犯人发出一声闷哼,嘴里好像被塞了东西。 “夫人,他是你见过的人吗?”魏决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是叶惜知道他问的是谁。 牢房里太暗了,她又带着帷帽,她试图走近一点看,她觉得这里很不舒服,她想赶紧做完这件事之后离开。 “莫靠太近,来人,点蜡烛过来。”魏决发号施令时的声音严肃、冷酷,有些许不近人情的意味。 叶惜颤抖着没说话,等着蜡烛点上靠近犯人的脸时,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貌,脸上好几道血痕,皮肉翻滚,血迹虽然凝固了,可看着更渗人。 “不是。” 叶惜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魏决听到她的话,眼神往她身上瞥,然后说道:“下一个。” …… 等他们从牢房里出来时,叶惜感觉自己的腿都是软的,颤抖的。 叶惜踏出牢房大门的那一刻,赶紧扶着石墙,她都能听到自己不断放大的喘息声,脑海里那些犯人被施刑之后的惨状依然挥之不去。她心里知道那些都是劫匪,死不足惜,可是看到他们血肉模糊,有些甚至断手断脚的模样真的很难不受震撼。这个与同情心无关,只是因为受不了这种惨状而已。 魏决盯着叶惜这般表现,若有所思。 叶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在这里耗时太久了,她转身一看,身边的几人都在关注着她,似乎都理解她的情况,在等她平复。 叶惜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是苍白的,喉咙干涩,她赶紧出声说道:“对不起,让各位大人久等了。”她看向魏决继续,“大人,民妇无能,没有认出里面谁是头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指认得对不对,因为那些犯人经过审讯之后样貌大变,她没办法把那样的脸和之前见过的重合起来,所以不确定的她都只能说不是。 第85章 她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会不会让魏决的工作更加难做,不过这已经不是她考虑的范围了,她突然后悔今日答应来帮忙。 “无妨,倒是难为夫人了,我看夫人是被惊吓到了,我让薛玖先送你回去。”魏决说道,语气难得柔和。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叶惜下意识拒绝,因为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住哪里,她不想再和他们有瓜葛了,万一他们下次再抓到人,然后找上门来,岂不是要再经历今日的事情? “薛玖,送夫人回去。”魏决没有理会叶惜的拒绝,直接下令。 “是,夫人请。”薛玖得令,对叶惜说道。 叶惜觉得魏决真的是霸道无理,不过她想了一下,让薛玖送她到春桃另开的客栈,那里她需要换装,这样也算是完成魏决交代的事情。 “那就多谢了。” 站在莲花客栈大门前,叶惜说自己到了,薛玖看着眼前的客栈,奇怪道:“夫人住这里?” “当然,我丫鬟还在里面等我。” “那还是先送夫人送到厢房。”薛玖坚持。 叶惜狂汗,她没想过会有这出,而且她也不知道春桃会拿到什么房间,这下得穿帮了,她在想等下该如何解释。 “夫人?” 忽然,春桃的声音从大门内传出来,然后就看到春桃立在大门处,她叫完一声之后似乎确定了是叶惜,脸上露出笑容,奔了过来,说道:“夫人,你回来了。” 叶惜紧绷的心终于落地,然后说道:“是,是这位薛公子送我回来的。” 春桃转身看向薛玖,说道:“薛公子安。” 薛玖一阵无措,解释:“不用喊我公子,我只是大人的护卫,叫我薛玖即可。” 叶惜觉得肯定不能这样叫啊,于是道:“感谢薛公子,我这边到了,就不麻烦您送进去了。” 薛玖看了一眼春桃,然后拱手说道:“那薛某就告辞了,夫人今日辛苦了,好生休息。”说完便离开了。 叶惜和春桃看着人离开之后便进去客栈,两人赶紧回房间里。叶惜让春桃去给她要一壶茶水,她现在感觉口干舌燥。春桃去拿水时,叶惜便在房里把衣物给换了,穿回了今日出门的衣物。春桃回来之后,叶惜狂饮了几杯茶水,然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奴婢并不知道,只是夫人你出去太久了,我担心你有事,在房间里等不了,就在大堂等,你们在门外说话的时候,我刚好坐在靠门边那里,听到了你的声音,我就出去看看,没想到真的是夫人。” 春桃当时想出去找人的,不过想了一下,叶惜是去衙门,按道理是不会有问题的,那就可能是案子太复杂了,耽误了些时间。再说,如果真的在衙门出事,她还能怎么样,于是决定耐心等待。 “原来如此,你真的是出现得太及时了。”叶惜感动得快哭出来。 “小姐,那我们回去?”春桃想着出来大半天了,也该回去了。 “先不急,我担心他还没走远,我们再坐一会,然后我们一起出发,先去逛一下书坊,然后我们再往家里走。” 第86章 时间到了之后,她们就按刚才的安排来,因为她们没有行囊,替换衣物和帷帽这些东西一概不要,都扔在了客栈,然后两人像出门逛街那般走了出去。叶惜想着,她都如此小心了,应该是再也不会遇上魏决他们的,这样她就不用再去做这些认人的事情了。 今日的事情对叶惜影响还是很大的,晚上她不敢一个人睡,让春桃陪着,如是过了几日才恢复过来。 叶惜这阵子都窝在家里陪着叶老爷和叶夫人,哄得两位老人家乐呵呵的,叶鑫还是没日没夜地读书,日子就这么平淡地来到了八月。叶鑫马上就要出发去考场了,叶惜知道考场的艰辛,可是有很多东西她准备了也带不进去,可是她还是偷偷地来到了叶鑫的房内,偷摸着塞了一件东西给叶鑫。 叶鑫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本想嘲笑她的话忍住了,打开了裹着神秘礼物的布,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脸瞬间通红。 “你,你这是……”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哥,你穿着这个进考场,这寓意叫‘紫腚行’。”叶惜神情严肃地跟叶鑫说道。 “妹妹,虽然你已出阁,是个大姑娘了,可是你是有丈夫的人,怎么能给别的男子准备这些东西。”叶鑫有点接受不了。 可是叶惜不是正宗的古代人啊,而且送礼物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哥哥,她不以为意,继续道:“哥哥,这礼物我亲手做的,费了好大功夫,而且,我还特意洗干净拿到灵音寺拜过了,佛祖都在上面给你祝福了,你一定记得穿。这紫色,偏暗,被看到也不会被笑话的。” 叶惜知道他们进考场时是要脱衣服检查有没有带小抄的,穿什么就容易被人看见,所以她才选了这种偏暗的颜色,很适合大男人用。 一听到妹妹说这贴身衣物居然还被拿到寺庙里拜过佛祖,叶鑫的眼皮不自觉一抽,这可是得罪神明了啊,这次他估计得黄。好绝望啊,这妹妹他不想要了! “哥哥,你会穿的?我告诉你,我可是问了佛祖的,佛祖说你穿这个指定行,听到没有?”叶惜看到叶鑫那生无可恋的表情,怀疑他不识好歹。 “……怎么会,哥哥高兴都来不及,哥哥一定会穿的,一定会。”最后三个字声音小到都听不到。 “都怪我三年前太小,没给哥哥做这个,这阵子着急忙慌地赶制,终于弄出来了。”叶惜没说谎,别看这个亵裤简单,奈何她手残啊,搞废了好多布料才弄出这么一个像样的,不仅要好看,还得舒适啊。好看是怕脱衣服时被笑话,舒适是为了能专心地应对考试。 叶鑫本来觉得这“好意”让他无福消受的,结果听到叶惜这般说,心里暖暖的,他一直都知道妹妹的女红不行,因为他娘真的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吐槽过叶惜的手艺了,他小时候喜欢欺负妹妹,如今觉得有个妹妹真的挺好。 第87章 开考当日,一家人送别叶鑫。自从叶鑫进入考场之后,叶惜一家子每天都在祈祷叶鑫一切顺顺利利,叶惜也难得陪着叶夫人跑灵音寺,去给叶鑫祈福,添功德。叶惜因为怕遇到魏决,所以这几次去灵音寺都乖乖地跟在叶夫人身边,一直在内堂呆着,完事之后紧跟着叶夫人离开。叶夫人都觉得她这几日特别懂事。 九日的时光短暂又漫长,不管如何,最终还是等到了考试结束,一家人把叶鑫接回了家,叶鑫跟经历了牢狱之难一样,半死不活。叶惜知道古代科举考场很残酷,没想到实际上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叶老爷早就知道这种情况,早早备好了大夫,备好了一堆的调养食材和药材,考后几天不断地给叶鑫进补,慢慢地他的气色就好了起来。 这日,叶惜来看望叶鑫,叶鑫开玩笑道:“妹妹,这次你送的礼物我好好穿着呢,是否能高中不知道,但是我这条命佛祖是给我留了下来。” 叶惜又心疼又忍不住笑:“傻哥哥。” 春桃今日出去采买了一趟,回来之后告诉叶惜,说阿善带了一个消息回来,把一个蜡封的竹筒递给了叶惜。叶惜支开了春桃,打开了竹筒,看到竹筒蜡封里面有根细小的头发,知道这竹筒没有被打开过。这是叶惜和阿善两人的约定。 春桃脑子不太灵光,叶惜只让她帮忙跑腿,但是她和阿善在做什么春桃其实不太清楚。叶惜不告诉春桃是担心某天暴露之后春桃有危险,而且春桃没城府,容易被人套话,知道越少越好。 叶惜拿出竹筒里的纸条,阅读过后陷入沉思。阿善很刻苦,识字很快,不懂的字他会打散了问夫子如何写,夫子自然是有问必答,所以字虽然不漂亮,但是能看懂写的什么。 “事关盐,见一面。” 叶惜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杨家果然有参与贩卖私盐,阿善估计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没有在纸上提,要求见面谈,她得安排一下两人见面的事情。 她让春桃去告诉阿善,第二天他们在一家酒楼见面。叶惜到时,阿善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叶惜进包厢之后,春桃在包厢外远一点的地方守着,如果看到有人靠近包厢就会出言阻止,否则就装作是在等什么人。 “阿善,如何?”叶惜开门见山,她剩的时间不多了,马上就到裴竹说好的回程期限了,裴竹虽然没有来信,不过估计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她指不定哪天就得回苏州城。 “小姐,我打听到从扬州城来的官运盐船把盐从扬州城送到杭州城之后,没有离开,还要在杭州城停留两日,我怀疑他们是在等人来接私盐。”阿善说道。 阿善虽然不知道叶惜何故要查扬州鼎鼎有名的大户人家,但是他受了她的恩,很认真地帮忙盯着杨家那边的一举一动。知道贩卖私盐的事完全是意料之喜,他虽然年纪小,可在码头里也听过不少贩卖私盐的故事,原本也没把这件事与叶惜交代的事情联系上,但是听到别人提到了杨家似乎和这艘船有关系便了留了个心眼,在码头处假装接活一直观察着。 第88章 昨日他一直盯着那艘官船卸货,看着忙活了半天,然后有位跟船的差役跟上峰说既然杭州城的食盐已经卸货了,他们最好还是赶紧开船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怕耽误交货。可那位所谓的上峰却不紧不慢地说,兄弟们累了,就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再离开也不迟,能赶得及。 阿善起初没觉得这有何不妥,以为就是那位上峰单纯地想在杭州城住宿一晚,可他人这几天都蹲守在那边,不好贸然离开,于是打算继续装。没想到让他有意外发现,他听到附近长期在码头干活的一位码头工抱怨说这官船都卸货了怎么还不走,大好时日却占着顶好的位置,其他商船进不来,今日他少了好多活计。 另一位码头工说这官船一年中运盐总有几次会在这里停留一晚,正常来说他们是不需要在杭州停留的,因为通常他们可以从上一站直接行使到杭州城卸货之后继续走,到下一站再停留一晚,如此这般,可实现一日三城,是利益最大化的路线。之前说话的码头工却不怀好意地猜测说会不会是因为某位护送差役在这里金屋藏娇,所以才硬要在这里过夜,这个猜测让两人相视一笑。 阿善觉得奇怪,说不出哪里古怪,但是他觉得这船上运的既然是从扬州城来的盐,又是跟杨家有关系,所以他还是来找叶惜把情况说了。 叶惜觉得阿善虽然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他对某些事的敏感度很强,还懂得及时通知她,问道:“码头午夜时会不会有人在干活?” 阿善摇了摇头:“一般不会,因为有宵禁。” “可是宵禁只是针对百姓,对官府中人应该没用。” 阿善想了想,是这个理,因为都是官兵在巡逻。叶惜想了想,今夜那条船上肯定会发生点什么,可是她又看不到。她突然觉得好无力,就算她能看到点什么又有什么用,别人都能和官府中人沆瀣一气,难不成她还能翻天不成?叶惜越想越绝望。 阿善看到叶惜逐渐塌掉的脸色,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小姐,要不我今夜藏在码头的某个地方,帮你盯着。” 叶惜转头看着阿善,她在想这个办法的确可行。虽说宵禁时不能在街上走动,可是如果在宵禁前就呆在外面某个地方不动,不被发现不就好了?这时的叶惜没想过这种行为也是相当危险的,点头同意了阿善的办法。 回家后的叶惜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脱身的问题,她觉得用贩卖私盐这条罪名去博风险很高,因为她不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辗转反侧了一夜,她人一晚没睡好。翌日,她等不及再次出门去昨天定好的另一家酒楼里见阿善。 阿善把他昨夜所见跟叶惜一五一十地说了。阿善他猜测那艘官船如果真的有问题,不会选择在原地卸货的,他藏在一处离码头有些远的灌木丛里,那个位置可以看到那艘官船,又是一处小船绝佳的停靠点。这个停靠点很少人知道,因为它表面上看是不利于停靠的,因为它离岸不远处有几块大石头挡着,船无法停靠岸边。 第89章 有些走私的小货船专门走这里,因为这些大石头的下面被人垫了更多的石块,水没有那么深了,只到成年男子的腰腹。然后水下面有一条狭窄的石道,知情人知道路线,午夜小船停靠在那几块大石头旁边,然后靠人力把货扛在肩上,熟练地踩着脚下记忆中的石道往岸边走。如此来回几趟就可以顺利地把货物运走,小船再悄悄地驶离。 阿善不知道这条石道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有的,运河的水比较浑浊,加上这里也不像是有人走的地方,所以一般人也发现不了,这就便宜了走私的那批人。阿善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的父亲还在世时就干过这个活,父亲临终时告诉他,这里有个走私小道,还在一次夜色朦胧时偷偷带他来走过一次,告诉他如果他长大以后想做生意时,可以试试这条道,但是要小心。 阿善也就知道为何他父亲还在世时家里明明没有田地依然能过得比有田地的亲戚好,不过也仅此而已。他父亲也曾想送他去读书识字,可被族里的人反对,说什么他家的钱也是族里的钱,得先管着一个族人的温饱,父亲被迫放弃这个想法。可他父亲过世之后,族里的那些人再也没有管过他们兄妹两的死活。 如今他就藏在父亲告诉过他的地方,希望能完成恩人的任务。他果然没猜错,夜色浓重时他借着月光发现有几艘小船慢慢靠近官船,并在官船旁边停留了许久,他奇怪地看向码头那边的守卫。按道理,每夜码头那边都有官兵守着,预防有人闹事,可码头那边很安静,在小船出现的时候,就看不到官兵巡逻了。 阿善知道这应该是官商勾结了,看着小船逐渐靠近他这处,他知道这些人也是知道这条走私密道的。他此时的处境很危险,他动也不敢动,怕发出声音惊动小船上的人。小船先下来两个人,他们在岸边四处张望,似乎是在看有没有人。他们不敢点火把,所以只能借着月光行事。阿善藏的好,所以他们没看到灌木丛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 他们确认无误之后,对着小船那边挥了挥手,然后船上的人就开始陆续地往岸上搬货物。离阿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是第一批下来检查的两人之一,他就负责指挥其他人干活,应该是个带头的。 那人一直背对着阿善,忽然就转过身来,脸朝着他这个方向,四处张望着,阿善借着月光看到了对方的脸。对方眉毛尾端就在太阳穴处有一颗突出来的黑色大疙瘩,很是醒目。阿善赶紧闭上眼睛,仔细地听动静,他听说过猫的眼睛在黑暗中会发光,他担心自己的眼睛也会,被对方发现就完蛋了,于是赶紧地闭上眼。 等听到脚步声逐渐离他远去之后,他才偷偷地睁开眼,看着那些人似乎已经卸货完毕,小船已经划走了。货物也许已经搬到了岸上某个地方,他也不敢出去看,就呆呆地继续俯卧在原地。 第90章 好一会之后,阿善忽然听到脚步声,往声音来处一看,发现是那个大疙瘩回来了,对方又是四处环顾,手里拿着一把剑,忽然就刺进低矮的灌木丛。 阿善寒毛直竖,对方居然是回来检查的,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大疙瘩往前走了几步,再次刺进灌木丛里,如是几次,马上就走到他的面前了。阿善觉得自己此时肯定凶多吉少了,他没想过这次居然这么危险,他后悔没有交代小姐,要是他回不去就让小姐好好照顾妹妹。 “秦哥,赶紧走了,巡逻官兵准备回来了。” 忽然,背后传来一句低语,他和大疙瘩都听到了。大疙瘩犹豫了一下,赶紧转身往回跑,等到脚步声没了他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无比庆幸他刚才没有在他们离开之后马上起身离去,否则就被撞个正着。 叶惜听到这里,先是感谢了一番阿善,掏出了一些银子递给对方。此行叶惜知道了杨家应该肯是有参与走私私盐的,因为船上如果放盐以外的货物肯定会被看出来,只有都放盐才不会被怀疑。守夜的巡兵估计和他们都是一伙的,可是这样并没有直接的证据,阿善冒着生命危险知道的只是真相。叶惜陷入了困境。 “阿善,昨夜之事,很感谢你,此事就到此为止,万一你出事我良心过意不去。这段日子你所做的一切都要保密,不然恐怕会有杀身之祸,可明白?”叶惜说道。 “小姐,阿善知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阿善点头。 叶惜再次拿出一袋银子塞给阿善,说道:“我估计很快要离开杭州城了,这些银子是报酬,你收下,好好读书好好照顾妹妹。绿杏姑姑那边,你妹妹可以一直让她们照顾着,我会让娘亲定期给她们送银子的,哪天你成家立业了,想接回妹妹直接去就行了。” 阿善没有拒绝这笔银子,他太需要银子了,而且像叶惜这般的贵人他以后估计都遇不到,所以他不想放弃这样好的馈赠。 叶惜和春桃刚回到家里便被管家告知说裴竹来信了,叶惜喜不自胜,拿到信之后迫不及待地拆开看。裴竹在信里说自己估计将会在中秋前回到杭州城,到时候会先去接她,回一趟裴家看望裴父,然后再回苏州城。写信的日期是半个月前,发出点是京城。 叶惜知道,裴竹应当是有事滞留在那边了,所以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些,不过她无所谓,她现在在娘家过得有滋有味的,还想着以后裴竹要是再离家,她就再回来。叶惜忽然觉得当初就不应该跟他去苏州城,留在杭州城的话,可以时刻回娘家,还省不少来回路费和危险。她决定等裴竹回来之后跟他商量一下。 叶老爷和叶夫人听说裴竹中秋前回到杭州城,心里甭提多高兴,一是女儿可以多留一段日子,二是到时候刚好中秋,女儿女婿还有儿子都在身边。 叶鑫自然也是高兴的,他现在等着考试结果出来,现在每日也不读书了,不是跟着狐朋狗友出去胡吃海喝,就是在家逗叶惜,两兄妹整天吵吵闹闹的,叶老爷和叶夫人都觉得脑仁疼。 第91章 叶惜在等待裴竹归来的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因为她也不能一直紧绷着精神,所以空闲时整天和春桃在街市上吃吃喝喝,时间越是接近回苏州城,她对杭州城就越是不舍。 今日,她、叶鑫和春桃来到一家吃杭帮菜很有名的酒楼里,三人坐下来吃得兴起时,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谈论官府剿灭劫匪的事。 “听说没有,被调任离京的兵部侍郎最近到了我们杭州城,带着官府一起剿灭了附近的劫匪。” “听说了,那些劫匪两个月前似乎还在官道上作威作福,然后被抓住了。如今已经被剿灭了?” “当然,兵部侍郎设下连环计,找到了他们的老巢,一举歼灭了他们,听说前几天连同他们在外逃逸的同伙也抓到了,一个不落。” “兵部侍郎英明神武。” 兵部侍郎?叶惜想到了魏决,当时她被找过去认人,也是跟劫匪有关的,难道说他就是兵部侍郎?叶惜对古代官级不是很了解,于是低声问叶鑫:“哥哥,兵部侍郎是多大的官?” 叶鑫看了一眼周围,低声回答道:“正三品,兵部侍郎这个官职特殊,他不是皇亲国就可以当的,是真的要有真才实学才可以。” “为何?”叶惜疑惑。 “如果要打仗,兵部侍郎是需要随军出征的,他不仅要熟读兵书,也要懂排兵布阵,因为他在战场上要懂得指挥作战,所以真不是靠着关系就能坐的位置。”叶鑫再看一眼周围,然后继续说:“我估计,这次兵部侍郎调任到外地是为了锻炼作战能力,毕竟久居京城不利于建功立业,而且圣上也要有人替他去四处巡逻。” 叶惜恍然大悟,看来这个官职还是名副其实的,一瞬间,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形成。兵部侍郎是京官调任而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和地方官的牵扯不是那么深,而且他剿灭劫匪,算得上是为国为民。如果魏决是兵部侍郎,根据她的几次接触,对方虽然自恃身份高高在上,但为人应当是正值的,如果请他帮忙是否可行? 世界上没有的午餐,找别人帮忙总得给好处,不然别人如何会帮。她在想自己可以给对方什么好处,钱?她能拿出多少?哪里能跟财大气粗的杨简相比?忽然,另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形成,她斟酌了好几回,这个办法也许可行。 饭后,叶惜借口要去买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叶鑫自然不好跟着,叶惜让春桃去给她买一顶帷帽,然后她让春桃再找个地方等着她,然后她奔向衙门。她猜测魏决是兵部侍郎的可能性很大,不过她还是想找薛玖证实一下。 看到衙门的衙役,叶惜先是塞了一把银子给衙役,说自己想找薛玖薛公子,对方收到银子脸色好不少,可一听是找薛玖的免不得打量了一番叶惜,见对方还戴着帷帽,有些怀疑对方的目的,厉声问道:“你是何人?何故找薛护卫?” 第92章 叶惜没想到对方居然厉声质问,心里有些不安,不过想了想,如果自己连个衙役都不敢面对,又如何去面对兵部侍郎这个正三品。于是按下不安,说道:“大哥,是这样的,民妇与薛……护卫有旧,麻烦您代为通传,就说是叶姑娘找,若他不肯见便罢了。” 衙役听了之后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想着一位小娘子敢找上门估计是真的与薛护卫有旧,也不敢做得太过,于是说道:“不是我不想帮,是薛护卫前两日已经离开杭州城了。” 叶惜一愣,离开了? “不知他何时回来?”她也不敢问魏大人是否还在。 “不回了,他们只是因为办案才来杭州城的,案子办完了自然就回去了。” 什么?叶惜感到晴天霹雳。 “不知,他们回哪里?” 衙门听到这一句,开始怀疑叶惜是否真的认识薛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耐烦道:“这是我一个衙役能说的吗,你若真的与薛护卫有旧,如何不知,还来问我,难不成你图谋不轨?”说着右手握着剑柄,大有叶惜再问就拔剑相向的意思。 叶惜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打扰大哥了,我这就走。”说罢就提裙落跑。 回到叶家之后,叶惜忍不住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当时真的是脑子进水了,居然没有好好把握机会,现在想找上门了,结果别人跑了。不过,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她让春桃赶紧去之前薛玖送她回来的客栈,看看薛玖之后是否有因为再次抓到人来找她认人。 春桃去了又回来,告诉叶惜,掌柜说她们离开之后没有人来找她们,叶惜一听才放下心来,要是对方有来找发现被她摆了一道,她都不好解释,何况还要别人帮忙。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她好不容易以为有了曙光,看到希望了,结果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世界这么大,她都不知道是否再有机会遇到那位魏大人。 叶鑫见到本来兴致勃勃说要去买东西的妹妹回来之后跟个霜打茄子一般,奇怪她是否遇到难事,便关心了一下。谁知道,叶惜忽然死死地盯着自己,忽然紧紧地抱着自己来了一句:“哥哥,我只有你了,只能靠你了,你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 叶鑫突然被自己的妹妹如此紧紧地抱着,脸一下子通红,不知道妹妹为何这般说,一下子慌神,脑子都不灵活了,意识到两人虽是兄妹毕竟男女有别,赶紧推开叶惜,说道:“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哥哥。” 叶惜看到叶鑫通红的脸,忽然想起就算要哥哥帮忙,也得哥哥有一天能在官场上说得上话才行,过早地说这个怕适得其反。赶紧正了一下脸色,解释道:“没人欺负我,只是想到很快就要离开家就舍不得而已。” 叶鑫听了被气笑,用手指戳了戳叶惜的脑袋,说道:“你傻不傻,女儿家总归是要出嫁的,像你这般,夫君远行你还能回娘家享福,不用伺候公婆的就你独一份,你就知足。我这个妹夫也算是世间独一份的好男子了。” 第93章 叶惜知道他说的没错,裴竹的确算是这个社会另类的男子,虽然说自身也有不少坏毛病,例如不入厨房,不做家务,也比较大男子主义,但是在这个男子喜欢寻花问柳、三妻四妾的时代,他真的算不错了。还有他对她的一些纵容,在家可以偷懒,他不在时可以回娘家等等,都是他不可多得的优点,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舍得被别人破坏。 “知道啦,他好还不允许我舍不得你们了,哼。”叶惜撒娇。 这句话让叶鑫心都乐开花,这个妹妹虽然有时候没大没小,又不守规矩,但是真的给家里带来很多欢乐,他也是舍不得妹妹的。 “娘听到了岂不是要乐开花。”说罢,叶鑫用力捏了一下叶惜的脸蛋,然后赶紧跑路,叶惜反应过来,知道他是欺负自己了,追着跑了出去。 快乐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很快就接近中秋了,裴竹也如约而至。叶惜看到两三个月没见的裴竹,激动地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下子就把人给抱住。叶家众人看到小两口感情甚笃心里都很安慰。 叶惜看裴竹似乎瘦了许多,心疼不已,拉着裴竹嘘寒问暖了许久。 裴竹当夜就在叶家住下了,叶鑫真的如当初所说那样,拉着裴竹喝酒,两个人都喝多了之后,叶鑫拉着裴竹的手说道:“妹夫,我的好妹夫。我妹妹嫁给你是她的福气,希望你以后一定也好好好地对她,不要欺负她。” 裴竹看着醉酒的大舅子有点哭笑不得,他除了在榻上,哪里欺负过叶惜了。叶惜要回娘家呆那么久他也同意了,要是被熟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他呢。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委屈。”裴竹说道。 叶鑫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一直重复着那几句话,最后裴竹没办法,把人给扶回屋里,然后再去找叶惜。他们喝得比较晚,叶惜早已睡下,他轻敲房门,叶惜被惊醒,开门之后看到是裴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竹就扑了上来,各种上下其手,粗喘着说道:“娘子,这几个月可想死我了。” 叶惜一看这阵仗,要是在门口就乱来被发现还得了,她还活不活了,赶紧把人按住,可是按住一只手另一只手就四处游荡,顾此不顾彼的,她闻到了酒味,知道裴竹喝大了,这种时候不能硬来,哄道:“夫君,别急,我们不要在这。” “那在哪?”裴竹继续手上的动作。 “去,去房里。”眼看就要扒她的衣物了,叶惜赶紧说道。 裴竹似乎也在想这个问题,手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沉闷地发出了一个“嗯”字。 于是叶惜扶着裴竹踉踉跄跄来到内室,刚停下来裴竹就一发不可收拾,扯开叶惜的衣物就开始胡作非为了。叶惜几个月没和裴竹亲热了,也是情动难耐,两人就在榻上翻云覆雨,她还担心动静太大怪尴尬的,老是压抑着声音,可裴竹觉得不满足醉意上头完全忘记了自己应该要顾忌些……完事之后,叶惜想责怪裴竹不顾分寸,可是看到对方睡死过去,自己又浑身酸软就算了,也跟着沉沉睡去。 第94章 翌日,叶惜和裴竹都睡得挺晚,叶惜在家一向如此,裴竹的话,他们都以为是昨夜和叶鑫喝多了的缘故,所以都没人去打扰他们。 叶惜起来之后,想起了昨夜之事,先是责怪了裴竹一番,可裴竹不以为意,还解释说此为人伦极乐,他们又是夫妻别人知道也不能说什么,把叶惜给气的。 用早膳时叶惜偷偷地观察着叶老爷和叶夫人的脸色,发现他们都很自然,于是她觉得应该是没有被发现的。殊不知,他们昨夜的动静哪能瞒得过别人。 五人同桌吃饭时,叶老爷和叶夫人脸色无异稳如老狗,可叶鑫却不一样,他昨夜虽然醉得厉害,可是到了半夜酒醒了大半,如厕时不经意听到动静,脸不自觉一红。如今看到裴竹还在想,这妹夫可以啊。 裴竹本来就没脸没皮的,看到叶鑫看自己的眼神,作为男人,自然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仅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居然还对着叶鑫会心一笑,好像在说:你看,我就说我不会让你妹妹受委屈的。 叶惜本来偷瞄父母脸色,看着平常,觉得应该没事,结果看到旁边这两位毫不掩饰的眼神交流,瞬间脸就不自然了,她轻踢了一下裴竹的脚,让他不要太过了。裴竹收到,在岳父岳母面前是不能太过,于是正了正脸色。结果叶鑫却没完没了了,看得叶惜火更盛了,伸长了腿给了叶鑫一脚。 叶鑫毫不掩饰地大叫了一声,装作很痛的样子,说道:“妹妹,你这下脚重的,一点都不心疼你哥,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叶惜怒瞪着他:“你才是泼出去的水。” 说着两兄妹还不顾忌地打闹起来,叶老爷一看女婿还在,这两兄妹这般行为那还了得,重重地咳了几声提醒,叶夫人桌子下的手也在拉扯着叶惜,让她安分点,两人这才安分下来。 裴竹不仅没有介意,还含笑看着两人,原来叶惜在娘家就是这般表现,难怪在他那里也是活泼可爱的。看着一母同胞的两兄妹感情这么好,他很是羡慕,不像他,就算要回裴家还得提前寄信过去,得了允许才能回,不然会惹裴母不高兴。 裴竹刚开始知道叶老爷一辈子就娶了一个妻子时很不能理解,在他看来,叶老爷也算是有些家底的,再纳一两个妾室完全可以,可是他没有。如今他倒是可以理解了,因为家和万事兴,这种幸福感是他得不到的,如果不是为了避嫌杭州城的裴家,他完全可以留下来,给叶惜更好的婚后生活,让她能够时常回娘家看看。 饭后,裴竹带着叶惜回裴家了,按计划他们在裴家过完中秋之后就得直接回苏州城了。可叶惜很不舍,想中秋之后再回家一趟,裴竹想着这样的日子叶惜想家是应当的,于是答应中秋过后还回叶家住一天再走。 这次是他们搬走之后第一次回裴家,因为裴母强势,裴父说不上话,所以之前过年过节的,裴竹只需要往裴家寄信问候即可,人不需要回来。这次是刚好碰上了中秋,他人也在杭州城,所以还是递了信,他没想到裴家居然答应了,他很意外,木已成舟他必须带着叶惜回一趟。 第95章 裴竹夫妇回到了裴家之后被安排到一间客房里住,不是原来他们住的地方了,这个他和叶惜都无所谓。中秋当夜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这时裴竹才知道裴家允许他们回来的原因。 原来裴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裴竹攀上了扬州的杨家,知道裴竹近一年生意做得有声有色,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希望裴竹不要藏私,有机会带带他的大哥裴林,最好是也能跟杨家攀上点关系。 这大好日子的,裴竹自然是含糊应对,叶惜默不作声地吃饭,心里却忍不住疯狂吐槽,这时候想到裴竹了,还有那个需要别人帮忙的大爷怎么还一副看不起裴竹的模样,心里替裴竹感到不值。 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也许是因为昨夜已经纾解过了,今夜的裴竹虽然也喝了不少,但是一回到客房便倒头大睡,叶惜给他收拾了一番之后也一块躺下睡了。 裴竹今夜睡得不踏实,一直说自己难受,叶惜起来给他喂茶,临急临忙的她找不到解酒茶只能喂些普通茶水。可裴竹还是不满意,叶惜问到底哪里难受,裴竹喃喃地说心里难受。本来他收到裴父让他回家过中秋的消息很开心,没想到居然是为了给裴林铺路,今夜的团圆饭他吃得太难受了,他不开心。 叶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裴竹,裴竹之前只是简单地讲述自己和裴家的过往,但是外人又如何能对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他不细说她便不细问,今夜裴母的那些话她听着都不舒服,何况作为当事人的裴竹。 翌日,裴母破天荒地想让裴竹多留几天,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裴竹先别着急回苏州城,先去一趟扬州,给裴林引见一下杨家的人再回去。这么迫不及待的嘴脸让叶惜感到愤怒,可是她又没有立场说话。 裴竹似乎早料到此事,跟裴母解释说他节前才去过扬州拜访,这么频繁的拜访不合适,而且他还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事关杨家,得把事情办得漂亮才有机会再拜访杨家,那时候才是合适的机会。这话滴水不漏的,裴母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让他们离开。 因为此事,他们没办法按原计划在叶家再住一晚,只能到叶家拿剩下的行囊之后就跟叶家道别。叶夫人这次哭得比嫁女儿还伤心,叶惜也忍不住流泪。裴竹安慰道,喜欢的话,以后还可以像这次这般回来。 又是三天的行程,不过这次一切顺利,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连住宿都轻易解决。叶惜觉得原来裴竹在身边如此让人有安全感。 回到苏州城之后,当他们推开家里的大门,发现院子里原来她种的那些花草都枯死了,活下来的都是那些野草和野花。春桃和豆子回来之后就开始收拾,扫地、擦家具、换洗被褥等等。 裴竹看着叶惜盯着院子里的那些花草,以为她是舍不得,于是说道:“娘子不用可惜,再买些回来种便可,迟早能跟之前一样那么漂亮。” 叶惜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惜,其实那些花在这里养不活,不如就直接养这些野花野草,反正都是图个春意盎然。马上也要入冬了,到时候连这些花草也不一定能熬过去。” 第96章 裴竹笑了笑,说道:“现在离入冬还早,你尚且可以再欣赏一下它们,今年过年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准备过冬的衣物和碳火,如今我们不缺那几两银子。” 叶惜听了之后盯着裴竹说:“哟,我的夫君这么豪横,说我们家不缺银子了?” 裴竹听出了叶惜调侃的意味,脸一红,说道:“为夫没说不缺银子,直说不缺那几两银子罢了。” “我不管,就是不缺。”叶惜抱着裴竹撒娇,裴竹看了两眼在捂嘴笑的春桃和豆子,也很是无奈地回抱了叶惜。 叶惜离开了苏州城几个月了,回来之后又一大堆事等着她,裴竹去了一趟京城,回来之后也是要处理各种已经堆积的事情,一时两人都忙得不行。 叶惜和春桃忙着四处奔走,为入冬的事情做准备,结果在路上就听到了别人谈论兵部侍郎在杭州城剿匪的事情。一听到这个,叶惜就让春桃上前去打听一下,春桃还算机灵,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把结果说了。 有人在夸兵部侍郎的英明神武,可有人质疑为何要大老远地去杭州城剿匪,苏州城还不够他玩的么。然后就有人猜测说他调任到苏州城之前似乎来到过这一带,就在这附近遭遇了刺客,还受伤了,所以在调任到这里之后就先去剿匪,发泄一下。 叶惜恍然大悟,种种迹象表明,魏决应该就是一年多前的兵部侍郎,不然的确解释不了为何他突然去杭州城剿匪。 叶惜想起她这次遭遇的事情也是跟刺客有关,她之前以为侮辱她的人是刺客,后来又因为对方的华贵否定了这个想法,而认为刺客应该是受对方的指使,那么刺客和杨简之间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真如她猜测那般,对方对她失去兴趣之后还会让她活着吗?不管为了什么,她都应该放手一搏。 之前杨简跟她说刺客没有抓到,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不然解释不了魏决这个举动。虽然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是想立功也不急于这一时,有这一层关系在就可以理解了。 叶惜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兴奋,原来苦于无法接近杨简只能去查他生意上的漏洞,没想到如今她不仅有对方的漏洞在手,还有对方的“把柄”,虽然这个未经证实只是猜测。不过最麻烦的就是当初对方找上她的理由,就是那个所谓的“物件”到底是什么,她至今都没有搞清楚。主要是后来对方压根没有在她面前再提这个,两种可能,要么对方十分相信她说的话,要么就是对方已经把东西找到了。 叶惜更加坚定自己要去找魏决寻求帮助的事情,她实在没想到柳暗花明,以为错过了,结果对方就在她的眼皮底下,这样的好运气她如何能放走。 叶惜无比激动,很想立刻就去找魏决,可是她抑制住了,她不能如此莽撞,得准备一下。她回去之后盘点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银子,手上剩下银子不多,不过裴竹因为要让她好好准备过冬的东西所以又塞给她好几张银票。 第97章 叶惜觉得这些全用上肯定是不够的,可是她又拿不出成千上万两银子出来贿赂对方,不过她觉得自己提供的信息可以让对方更有利可图,所以她拿不出太多银子问题也不大。尽管如此,她还是拿出了自己陪嫁的铺子和地契,虽然不是很值钱,好歹表明诚意。 准备好一切之后,她决定尽快去指挥使司找兵部侍郎大人,毕竟她回来时日不短了,如果再不去找估计某人就会发现她回来了,然后又会找上门来。要知道,当初她发现对方是杨简之后,在裴竹离开时招呼都没打就跑回了杭州城,为的就是避免对方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回家一趟更加坚定了她想脱离的想法。 她来到了指挥使司,那是普通百姓都不敢靠近的地方,她戴着帷帽上前跟守卫说她想拜见薛玖薛护卫。本来守卫看到有人靠近就想呵斥,谁知道对方居然直接说出薛玖的名讳,加之是位娘子,他们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万一是薛玖护卫的家眷呢,但是他们也不敢随意放人进去。 叶惜看到他们的反应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他们知道薛玖这个人。她也知道没那么容易见到人,她尝试塞银子对方也不为所动,她理解他们的担忧,于是让守卫收下银子,只要求他们不要赶她走,她就在这里等。 守卫拿了银子,觉得只要不放她进去,他们也不算是失职,便默许了,但是让她在远一点的地方等,不能靠近大门口。 叶惜便站在一旁等,她打发春桃去做其他事情了,只身前来。她一直在想如果谈判失败了她怎么办。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准备走进使司,是薛玖。 “薛公子。”叶惜着急地提着裙子跑向薛玖,边跑还边喊着“薛公子,请留步。”生怕对方脚步太快直接进去了。 薛玖耳力很好,第一次就听到了叶惜的呼叫,很自然地转过身看着叶惜。虽然叶惜戴着帷帽,但是他认出她了。 “夫人?”他惊讶道,“您何故在此?” “薛公子,太好了,终于等到你了。”叶惜没回答他的话,先站定喘气,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别人听着跟撒娇似的。 “薛公子,找你有事相求。”一激动叶惜都忘了尊卑,嘴角微微上扬着,结果在看到薛玖身后之人时僵住了。 魏决居然也在,她刚才怎么没看到他?估计她刚才想事情太入迷了,等前面的人都走远了才发现薛玖,然后激动地只看到薛玖,没留意他身后不远处还有个人。 她想见的正主就在面前,可是她刚才一直叫着别人,这下可尴尬了,后面的话该怎么说。她发现两人都盯着她等着她继续,于是把心一横,直接说明来意。 “其实,我是来找魏大人的。本以为无法直接见到大人,所以就想找薛公子帮忙,没想到眼拙了。是民妇的不是,望大人见谅。”叶惜底气不足地说道。 第98章 薛玖其实刚才也被弄得很尴尬,这叶姑娘想必就是来找他主子的,结果他主子就在身边她跟没看到似的,一直薛公子薛公子地叫他。他很想知道他主子此时是何表情,可如今对方在他的的身后,他不好转身去看,听到叶惜终于说出自己是要来见主子的,赶紧转身退到一边,把位置留给他们两。 叶惜见到薛玖已经移步到一边,然后她眼神灼灼地盯着魏决,完全不觉得这是个多么不适宜的行为,幸好有帷帽遮挡,其他人看不到,不过魏决是可以看到她在盯着自己的,毕竟帷帽上的白纱是半透明的。 魏决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叶惜看到刚才还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魏决脸色有所缓和,知道自己可以继续说话了。 “魏大人,方便移步说话吗?”说完,叶惜左右看了一下。 魏决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说道:“夫人请到指挥使司里来说。”说罢转身便往里走,叶惜亦步亦趋地跟上。 指挥使司比她去过的杭州城衙门要肃穆得多,里面的气氛让她感觉更压抑一些,她不知道魏决他们是如何在这个这么压抑的地方办公的,不过这不是重点,她没忘记她今日来的目的。 她一直跟着魏决走,路上她看到薛玖被司内的守卫给叫走了,守卫似乎在跟薛玖汇报。魏决没有停下,叶惜亦步亦趋地跟着,没多久,薛玖从她身旁快速越过,走到魏决的身边把他给拦了下来,然后附耳低声说着什么。魏决听着的时候就往叶惜的方向看了一眼,这让叶惜心里不安,难不成有变故?还是与她有关的? 魏决原来是想把人领到正堂去说话的,结果薛玖跟他说正堂有客人在,于是魏决吩咐了薛玖几句转身便走了。叶惜想继续跟上,结果被薛玖给拦了下来。 “大人有客人来访,得先去见客,让属下先带叶姑娘去偏堂候着。”薛玖解释道。 “好的,有劳薛公子。”原来是有客人,叶惜这才放下心来。 叶惜在等着的时候内心万分焦灼,第一次做这种事总担心做不好,手心一直出汗,脑海里一直不断地重复着自己想好的说辞,仔细斟酌哪句话哪个词会使用不妥,又琢磨了一下自己的理由能不能说服对方。她觉得自己写高考作文都没那么用心过。 没多久之后,魏决来到了偏堂,人不来的时候心情各种紧张忐忑,如今人真的来了,叶惜原来紧张的情绪忽然就消淡了许多。 “夫人今日来找本官是为何?”魏决刚才见客时就心不在焉的,一直在猜测她来见他的目的。 叶惜认真地盯着魏决的脸,想看看魏决今日的心情如何,感觉对方心情似乎不错,说那件事应该不妨事。 “敢问大人,您是兵部侍郎吗?” “……自然是。”这开口第一句把魏决给整得有点懵,原来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官职,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盯着自己问的样子魏决失笑。 “敢问从一年多以前开始就是吗?”叶惜还是想确认一下,万一对方新官上任呢。 “当然。”魏决心思何其敏锐,听到这句话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不过他依然不动声色,想看看叶惜到底想做什么。 第99章 “大人,民妇一年多前在杭州城遭遇了官兵搜寻刺客的事情,听说起因是因为兵部侍郎大人遇刺,应当就是大人您遇刺了,不知大人是否已经抓到了刺客?” “抓到了又如何,没抓到又如何?” “大人,就算抓到了,您怎么知道对方不是替罪羔羊?如果没抓到,难道您就不想抓到对方吗?” 魏决没有应声,只是凝视着叶惜,目光如炬,让叶惜心里一阵不安,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继续说道:“其实,我今日来,是想告诉大人,我也许知道行刺大人的同伙,大人可以顺腾摸瓜去查。” “哦?是谁?” “扬州杨家的少爷,杨简。” 魏决眯眼,上下打量着叶惜,目光里充满了审视,问道:“你说的可是有制盐权的扬州杨家?” “是。”叶惜被他的眼神给吓到,腿有些软,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能退缩。 “你有何证据?”魏决突然变得严厉,说出的话带着质问。 “我……我没有证据,我是推断出来的。”然后叶惜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阁楼发现血迹,事后被流苏抓住逼问的事情给说了出来,不过她没有提到日后被强迫的事情。 “发现血迹的时间和大人您遇刺的时间是吻合的,对方躲在我们家阁楼的前后应该在其他地方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物件,然后找上了我。大人,我知道我发现血迹之后没有上报是我的错,不过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就算我上报应当也是抓不到人的。”叶惜发现她说了这件事之后魏决的脸色很难看,赶紧解释道。 “就算如此,你又如何敢说他就是刺客同伙?”魏决问道。 “因为……我发现杨简和那位逼问我的女子是一伙的,他是个公子哥,肯定不是刺客,但是和刺客肯定是有某些关系的。”叶惜结巴了一下,然后继续,“大人不必担心,如果您能相信我,我可以帮助大人让对方露出马脚,证据是迟早可以拿到的。” 叶惜发现自己说完之后魏决带着探究的意味看着自己,心里一时没底,不知道对方什么想法。 “夫人可知有制盐权的商贾和官府都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轻易动不得,说不定还会惹火上身?” “民妇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民妇有第二个办法,可以让大人既不得罪对方背后的势力还能拿到不少好处。” 魏决挑眉。 “民妇发现杨家有参与贩卖私盐,不管背后之人是谁,最终都跟杨家脱不了关系。”叶惜鼓起勇气说道,祸出口出这个道理她是懂的,不是迫不得已她哪里敢。 “这回你有证据?”魏决问道。 “……并无,不过,我可以让大人抓个现行,大人可以用这个来为自己立功。”叶惜没敢说的是,如果对方是政敌,魏决可以以此排除异己,如果不是,可以也参与到贩卖私盐中为自己谋利,反正贩卖私盐他不做总会有人做的。可是她不敢明说,她看过大周朝的律法,举报贩卖私盐算立功,她把这个情报送给魏决,今天她说的两件事情都跟魏决自身利益密切相关,对方不可能不动心。 第100章 这句话出乎魏决的意料,他没想到一个小娘子居然可以做到这样。 “如何抓?”这时的魏决看着叶惜的眼光含着欣赏。 叶惜想接着说结果被魏决止住了,让她等一下,走了出去跟薛玖吩咐了几句,等薛玖走了之后再转身回来。魏决此举有些突兀,但是叶惜并没有多想。 “大人,如何抓我晚些再告诉您,今日民妇有所求,望大人成全。”叶惜说着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朝上捧着,对着魏决便跪了下来。 叶惜虽然底子里是个现代人,可也深谙古代的生存法则。在古代稍微有点权力的芝麻官都敢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何况这种有实权有魄力的高官,她有求于人姿态必然得放到最低。 “夫人你这是为何?”魏决没料到她突然下跪,伸手想扶起她被拒绝了。 “大人,民妇被人欺辱,求大人为民妇做主,民妇不求把对方绳之以法,只求脱离那人的掌控,请大人成全。”叶惜忽然哽咽,手上的东西往前递了递,“这是民妇的一点薄礼,请笑纳。” 魏决扫了一眼她拿着的这些东西,最上面的居然是一间铺子的转让文书,上面已经拟好了内容,她也签了字按了指印,只有接收人的那栏空着。文书下面的东西他不清楚是什么,不过就这么一看应该是银票之类的。这些对于他而言的确不算什么,可应该是眼前妇人的所有了。 “被欺辱?你被何人所欺?”魏决没有接过那些东西,反而问道,语气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叶惜以为魏决是替她鸣不平,继续说道:“就是杨简,他人面兽心,见色起意,起先抓着我问所谓的物件下落,问不出之后便把我给……”叶惜说不出口那两个字,“后来,他变本加厉,以民妇丈夫安危来威胁,妄图把民妇变成一个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说着叶惜激动道:“大人,求为民妇做主。” “你看不见,又是如何得知是他所为?” “民妇去他府里赴宴时发现……”叶惜瞬间语塞,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只字未提对方让她蒙眼的事情,他为何知道她看不见? 一个猜想在她脑海浮现,她惊恐地看着对方,这才发现对方看着她的眼神不对,不像是一个父母官看着受害人的目光。她顿时被吓得萎坐于地,手里的东西洒落一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你,你们……是一伙的?” 魏决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过于想知道答案,暴露了自己,他暗自懊恼,只能不说话。 看到魏决没有否认,就这么盯着自己,叶惜寒毛直竖,当初被流苏强迫以为要面临死亡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她想离开这里,可是她的双腿都在颤抖,她一直悄悄地往后挪动。可她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魏决的眼睛。 “进来。”魏决朝外一喊。 叶惜听到这句话更恐惧了,她是叫人来杀自己了吗?她从来没想过他们会是一伙的,京官与地方商贾,行刺与被行刺,怎么会是最不可能的那一种。 她还没想明白时,看到了进来人的脸,脸色更白了。 居然是杨简!原来魏决的客人是杨简! 第101章 叶惜猜的没错,魏决原来想带她到正堂的,可是杨简已经在那边候着了,薛玖知道之后赶紧通知了魏决,于是魏决让她换了地方。刚才叶惜说了一堆让魏决没想到的事情,他特意出去一趟,吩咐薛玖把杨简给带过来,让杨简呆在一边好好听听他们的话,让对方好好找找自己做事的不足之处,连一个小娘子都能查出来。 没想到他自己顺着试探时也露了馅,只能让杨简进来好好看这一出戏。 “表哥。”杨简进来之后恭敬地行了个礼。 “免礼了,看你做的好事。”魏决抬了抬下巴示意叶惜这边。 杨简看向叶惜,叶惜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浑身在发抖。 “叶姑娘居然发现了你贩卖私盐的事,还说自己可以抓你个现行,这件事你得好好自我反省一下,是在哪个环节出的问题。”魏决边说边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了茶杯先是刮了几下茶沫子,然后喝了两口。 “大人,是表弟失误了,我一定好好自查,绝对不会再出现纰漏。”杨简直接跪了下来请罪。 叶惜看到这个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贩卖私盐的勾当幕后之人就是魏决,杨简只不过是他下面的一条狗,而且和他还是亲戚,她还妄想着用这个来做交易,傻到家了。 “她还说,你染指了她?”魏决的语气忽然冰冷,质问的意味明显。 “没有,是叶姑娘误会了,小人私下并没有见过叶姑娘。”杨简惶恐,赶紧跪下解释道。 这个情况让叶惜有点懵,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奇怪,丝丝成网,叶惜从这些对话里似乎得出了一个她更不想面对的真相。 原来,那个“贵人”居然是魏决吗?怎么会,怎么可能!她很肯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他,他们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呢,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没有最好。”魏决的寒气消退,瞥了一眼浑身发抖的叶惜,“你退下。” 杨简听了之后恭敬地行了个礼,眼睛都没敢往叶惜那边瞟,直接就退出去了。 叶惜也想离开,可是她……不敢,她不敢,她一直低着头,努力地想着该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活着离开这里。她虽然低着头可是能清楚地听到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而且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终于,脚步声停了,她被一层阴影笼罩着,她知道对方在凝视着她,估计在想如何折磨她。 “惜娘,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也很有胆识。可是你算错了一步,流苏,她是我的人。”魏决边说边伸手抬起了叶惜的下巴,强迫叶惜看着他。 叶惜颤巍巍地看向魏决。 “那天躲在裴家阁楼的人也是我,当时我受了伤,刺客在四处追捕我,我翻墙进了裴家。”魏决说道,“在阁楼里,我第一次看见你,不过……你们在榻上。” 话没有挑明,可是叶惜知道对方说的什么意思,他看见了。原来他那时就惦记上她了?他们的第一次遇见居然是如此的不堪,叶惜的泪水像泉水一样涌出来。 第102章 魏决皱了一下眉,抬起了另一只手去给她擦泪,可是刚擦掉又冒了出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他依然很耐心地继续。 “原来爷并没有想过动你,后来发现爷的一个宝贝弄丢了,让人四处去寻,一无所获。没想到不久之后爷又在街上遇见了你,你让爷想起了遇见你的那一夜,才让下人先潜入裴家找,也没有,只能去抓你来问。” 他继续擦着叶惜的泪水,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讲述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 “当看着你被蒙住双眼出现在爷眼前时,爷没有忍住。”说完这句话,魏决停下了擦拭眼泪的动作,捏着叶惜的下巴,低头,缓缓地靠近叶惜。 熟悉的气息瞬间笼罩住叶惜,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原来一直都是他。她的泪水更多地涌了出来,在对方的唇瓣即将贴上自己的时候说道:“求您,求您放过我……” 叶惜如是求着,可是她知道,她拿不出任何东西交换她的自由。 果然,魏决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他罔顾叶惜绝望的求饶声,让自己内心的凶兽肆意逞凶,脑海里还回荡着她刚才的那些话,尤其是“欺辱”“人面兽心”这样的词,把他给刺痛了。他深知,虽然这样的词出自对杨简的评价,实质上是对他的抨击。 她是得有多恨他才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宦海官场那么多年,他的确不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可他依然是有一番作为的“清流”,他如何能忍受。他人这般的评价他从来不放心上,换成是她他便忍受不了。 魏决把人一把抱上了旁边的八仙桌上,开始撕扯对方的衣物,也许是为了惩罚叶惜,他这次没有控制力度,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魏决让流苏过来把叶惜送回去,还特意交代流苏把人送回去之后去一趟云墨居,交代杨简安排裴竹这几天都不能回家,让叶惜好好休息。这话没有避着叶惜,叶惜虽然被折腾得很累,可依然愤恨地盯着魏决,眸里的怒火似乎能把他给烧了去。 魏决也盯着叶惜好一会,没有说话。 叶惜是被马车给送回去的,流苏坐在她旁边,看着叶惜靠在车厢壁上泪流不止的模样,递了手帕过去,叶惜没有理会她,流苏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 “叶姑娘,其实流苏一直都是大人的婢女,因为懂些拳脚功夫便一直跟在大人身边听候差遣。杨少爷也算是奴婢的半个主子,大人因为叶姑娘才把流苏暂留在杨少爷身边。之前对叶姑娘多有得罪,请叶姑娘莫怪,奴婢都是听命行事。”流苏自顾自地解释着。 原来流苏出手时那么不客气是因为主子的命令,后来态度转好是因为主子的行为,如今近乎卑微的解释和讨好是因为她看出主子似乎对眼前这个娘子上心了,对方以后很有可能也是她的半个主子。 叶惜没有理会流苏,从魏决贴上她时她就知道她不会死,至少这次不会。流苏看她不愿意开口便闭嘴了,适得其反她是懂的。 第103章 叶惜回到家里,是春桃开的门,她一看到叶惜眼肿的模样便担心地追问发生了什么,叶惜撒了个谎便让春桃准备热水,她要沐浴。春桃看着太阳还没下山,叶惜就要沐浴,这事很反常,但是叶惜眼肿脸色又不好便不多问,赶紧去给准备浴汤。 坐在浴桶里的叶惜用力地擦着身体,她有预感,这次的事情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从前平静的日子离她远去了,她不知道日后该怎么办,只能默默地坐着浴桶里哭泣。 另一边的魏决,在送走叶惜之后内心也是无法平静的。有件事情叶惜不知道,她差点就自由了。原来得知她要回娘家,魏决没有阻止,而是追了过去。路上为了和她正式见面,设计了客栈满员,本想自觉地出让房间博得娘子好感,没想到对方居然自动找上门来让他心生欢喜。 把原本就想着要剿灭的山匪骗到她要路过的道上,来了一出英雄救美。他以为这一切能让这个小娘子对他有好感,成全他的非分之想,结果她没有任何示好的动作。他以为时候未到,小娘子还在矜持,于是趁着下人来报说她去了灵音寺便追了过去。 为了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他借口让她去认人,其实这些都不必要,但是他依然如此做了,为的是向她展示他的位高权重,让她知道自己可以给她别人给不到的荣华富贵。 可是她对他还是满是防备,因为薛玖回禀说叶惜自称自己住在客栈,这让他明白这小娘子就没信任过他。他如何不知她家在哪里,知道这件事的他放弃了让薛玖再去找她的念头。回想了一下他过去一年的荒唐行为,勾搭有夫之妇,为了她上任没多久就离开苏州城,还把剿匪的时间提前,在计划尚未周密的情况下以身犯险。这一切都让他明白,他陷入太深了,为了一个区区小娘子。 他想了一夜,觉得自己是时候放手了,芸芸众生,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小娘子,他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太多了,甚至还让杨简出手牵制住她的丈夫。那一夜过去,心中的执念消减,魏决把剿匪的事情做完之后便打道回府,回到苏州城,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兵部侍郎。 今日在指挥使司门外见到她的时候,他很意外,其实,当他离她还有段距离时就认出她了,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对她是多么的熟悉,就算对方带着帷帽凭着身形也认出了人。得知她来找他时,他暗自窃喜,脸上依然不露声色。 可当他听到叶惜居然是来求助,并且还带着两个他没想到的消息时,他很震惊。他没想到一个深闺娘子居然感觉敏锐,行事大胆,虽然她把他误认成了刺客,可是对方的想法以及胆色不得不让他佩服。要知道叶惜并非高门贵女,她能用的人脉有限,连用来贿赂自己的银钱也只有那么点就知道她连俗气的黄白之物也没有。 第104章 这种情况下,她想到凭借那两个出人意料的情报作为说服他的条件就足以让他惊讶了。那个时候,他是发自内心欣赏这位小娘子的,因为如果换一个人她的这招的确能走通,原本熄灭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接下来,他没想到对方对自己的评价居然如此之差,他知道自己卑劣,可他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在意的女子如此看待自己。他盛怒,让人把今日上门的杨简叫了过来,他把一切都坦白在她面前,让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徒劳无功。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他又气又心疼,更是控制不了自己想与她亲近的心。 经过这一日的折腾,魏决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娘子越发上心了,如果说今日之前他们不再见面,也许之前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他们就是两个陌生人,可偏偏她找上门了,还惊艳了他一回。这样的小娘子让他刮目相看,他越发觉得她那平庸的丈夫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人与之相配。 在送她走前,为了让她安心休息,也为了不让别人碰她,他当着她的面让杨简支开裴竹,这些都藏着他的阴暗心思。 叶惜这几日的确得到很好的休息,不过那只是身体上的,心理上的她更抑郁了。她无比悔恨自己为何要找上门去,如果没有找上门,那么她也许就不会知道对方的身份,继续像之前那样也许还有自由的一天,如今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也许对方厌弃的那天就是她的死期。 她这几日都在想该如何破局,可是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原本她的备用办法是期望哥哥叶鑫能高中,一朝为官帮她摆脱杨简这一介商人,可如今对象换成了正三品的高官,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不到她干脆就不想了,横竖不过一死,她也就想开了,逐渐地恢复成往日的模样。她料想裴竹马上就要回家了,可是等了又等都不见人回来,她心中不安,于是早上和春桃一起,去了苏州城里裴竹经营的那几间商铺一趟,问掌柜们裴竹的去向。掌柜们也不知道,叶惜心中的不安更强烈了。 果然,下午她的不安便应验了。 豆子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说裴竹被抓了,原因是有位客栈的老板状告裴竹,对方说裴竹赊账,每次住宿都说记账,但是没有一次付钱的,经协商无果,老板忍无可忍地就叫来了衙门的人,把裴竹当做老赖给抓了进去。 叶惜一听第一时间就怀疑裴竹被人设计了,幕后之人是谁她都不用多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她很难不怀疑对方。 牢狱是个什么地方,她不久之前才见过,虽然在不同的地方,想必处境不会相差太多,于是她赶紧回屋翻银票,把之前想用来贿赂魏决的银票拿上,立刻带着豆子和春桃去了衙门。 古代的牢狱里不仅有死刑具,还有活刑具,监狱里的活刑具就是牢头狱霸,这些人实际控制了囚犯的生存环境,常常凭借这点权力对犯人敲诈勒索,甚至有“狱卒索要不遂,凌虐(囚犯)致死者”。 第105章 狱中的贿赂,还有种种规格和名目,如‘全包’,即花钱买通自门役到提牢主事以及有关衙门司官、茶房等全部人员”。 ‘两头包’,即买内不买外,买上不买下;‘撞现钟’,即犯人每有一行动要求,就得送钱,现使现报;‘一头沉’,只用金钱贿买狱内牢头少受皮肉之苦等等。【1】 叶惜打听了一下衙门牢狱里行贿的情况,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全包”。 她担心自己漏掉了哪个环节,让裴竹在狱中受苦。 全包的价格不菲,她带来的银票几乎都给了出去,然后见了裴竹一面。 苏州城的牢狱布局虽然跟杭州城不同,但是里面昏暗的环境如出一辙。 她和豆子一起进去,让春桃在衙门大门外等着。 他们来到了一处最昏暗的隔间处,牢头告诉她,裴竹就在这里面。 “夫君,夫君,你在吗?”隔间太暗了,叶惜压根看不到人在哪,只能低声地叫喊。 “娘子?娘子。”里面传来絮絮的声音,由远而近,叶惜终于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来到她面前的裴竹。 她愣了一下,裴竹脸上有伤,身上的衣物也是脏兮兮的,显然是被“照顾”过的模样。 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这都什么事,还没查清楚是不是被冤枉的,就先给人一顿教训是吗。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他们打你了吗?”她伸出手,隔着木桩子抚摸着裴竹的脸,小心翼翼地避开裴竹脸上的伤,满是心疼地问道。 “没事,小伤而已,吓着你了,豆子呢?”裴竹没想到叶惜自己过来了,他原来交代豆子去外祖母家找人帮忙的,豆子估计没按他说的做。 “少爷,我在这呢。”豆子从叶惜后面闪出来。 “不是叫你去外祖母家吗?你这是怎么办的事。”裴竹质问。 “少爷,我去了,门房说老太太她病了不见客,舅老爷他很忙,也不见客。 我都等了很久了,都见不着人,实在没办法了,怕少爷你有危险,我就还是回去跟少奶奶说了。”豆子解释道。 裴竹没有说话,叶惜明白其中的猫腻。 成婚那会,她以为来了苏州城,时不时就得过去裴竹外祖母家请安什么的,结果只是去了两次。 一次是刚到的苏州城的那次,一次就是去年过年,然后就没去过了。 她后来才知道,虽然外祖母和舅老爷都很喜欢裴竹,但是裴竹的表哥表弟们却不欢迎他。 因为裴竹算是他们这一代比较出色的后辈,原来自小长大的兄弟们因为担心裴竹会瓜分他们的家产便对他处处有戒心。 本以为裴竹回杭州城成婚,他们从此便不会再怎么碰面了,没想到裴竹成婚后半年就搬到苏州城,并且打算在苏州城扎根,这让表兄弟们如何想。 后来就很直接地表明自己的态度,除了逢年过节的走亲戚,不欢迎裴竹常到外祖母家。 叶惜刚开始叶是替裴竹鸣不平的,可是后来也就习惯了,毕竟自己阻碍不了别人的想法。 第106章 裴竹出事的时候想到叶惜一个小娘子如何能应对,裴家远水救不了近火,于是便让豆子去外祖母家求助。 他舅舅知道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救出去的,没想到豆子却连人都见不着。 叶惜看到裴竹灰暗的眼神就知道不好了,赶紧安慰道:“夫君,没事的,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给你想办法。” 裴竹抬头看了一眼叶惜,颤巍巍地抬起手,伸出木桩子外抚摸着叶惜的脸,说道:“娘子,是我连累你了,没让你过上好日子,还要为我担惊受怕。” “别说这些,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豆子说的都是真的吗?”叶惜着急死了。 裴竹深深地看了叶惜一眼,说道:“不是真的,我每次出行的确都是住他那里,可是我每次都有付钱的。 可这一次,他居然开口跟我要了个天价,我肯定不能给,还说以后不住他那里了。没想到对方倒打一耙,说我是老赖。 我想,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可我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叶惜明白这就是讹诈,可是对方既然有这个主张总得拿出证据才行,可目前只是口说无凭。 按理说开堂之前裴竹都算不得犯人,可是牢头可不这么想,人既然进来了,总得脱层皮才能离开。 叶惜总觉得这事跟某人有关,可是她又不确定,对方如果要设圈套,不应该更严重或者说更复杂一些吗? 如此简单粗暴又没有实质证据的陷阱,把人弄进来一趟,然后发现没证据,又得把人放走又是为了什么。 “娘子?”裴竹看着沉思的叶惜,轻声地叫道。 “夫君,你告诉我,那个客栈在哪,老板叫什么,我去一趟。如果对方只是为了钱,我们就花钱消灾,这牢狱不是久呆的地方。” 叶惜听豆子说了,裴竹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了,没人问津,按道理,总得有个人过来问问的。 “少奶奶,我知道在哪,我带您去。”一旁的豆子说道。 裴竹是同意叶惜的说法的,这牢狱真不是人呆的,不管是不是被冤枉的,进来一趟吃的苦总归不会少。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私章,递给了叶惜,跟叶惜说,让她带着私章去商铺里找掌柜支取银子。 叶惜接过私章,把豆子手中篮子里的东西递给了裴竹。 都是一些食物和水,让裴竹不用担心,她刚才进来前就用银子打点好了,牢卒们应该不会再为难他。 让他安心等着,她去想办法把他给救出来。 裴竹没想过叶惜平常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在这个时候居然这么坚强,遇到这种事情居然还很淡定,这出乎他的意料。 叶惜马不停蹄地,从衙门出来就让春桃回家呆着,她带着豆子就奔向了那个客栈。 客栈在苏州城外的官道上,那是专门给过路的路人住宿的。 裴竹在外行走时,时常会在城门关闭后才到,只能在此留宿,因为前后都没有客栈留宿了,他总不能在城门处过夜。 第107章 叶惜不会骑马,所以豆子只能架着马车带她前往客栈。 客栈离苏州城还是有段距离的,他们到了之后发现客栈关门,他们在门外吼了半天,结果遇上了在客栈外面休息的其他客人。 “别喊了,这店两天都没开门了。”一个大汉说道。 “何故?” “不知道,我这两天都在这条官道上来回,每次经过这里都看到没开门。” 豆子慌了:“少奶奶,他该不会跑了。” “不会?他不是主诉人吗?他跑干嘛。”叶惜觉得应该不会,可是这也解释不了老板为何不开门,难道不做生意了? 她招呼豆子过来,他们靠近大门,看到用的是锁链上的锁,她推了一下,门扇被推开了一条宽缝。 她往里面看去,发现里面除了家具没有人。 叶惜本来想试试能不能从窗户进去,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万一被人看到以为是入室抢劫,把她也给抓进去就得不偿失了,到时候真的连个跑腿的人都没了。 他们没死心,还是在客栈外面徘徊了好久,豆子看着天色提醒道:“少奶奶,我们得回去了,不然怕是赶不上关城门,这大晚上的在外夜宿不妥。” 豆子说得有道理,于是他们赶紧驾车回去。 翌日,他们再次去了一趟衙门,问裴竹牵扯的案件如何了,结果被告知说要等主诉人来才知道后面的进展。 这一听,叶惜就着急了,客栈老板压根就不露面,这衙门的意思是主诉人一日不出现,裴竹就得一直呆在牢里?这怎么行。 她又想到了银子,赶紧带着豆子去了一趟商铺,拿着私章跟几位掌柜们都要了些银子,总共凑到了两千两银票。 她对这些钱能否做到她的所求没有概念,但是总归比空着手去求人好。 她又去了一趟衙门,塞了些银子给衙役,说自己想求见知府大人。 衙役肯定是不能帮忙转告的,不过他愿意帮忙转告知府大人身边的师爷,叶惜转念一想,就问衙役,能否转告负责刑名的师爷。 她知道知府或者知县其实很多具体的工作都是靠着身边的师爷帮忙完成的,大人们只需要在师爷的决断上做决定即可。 如此,她其实不必非要见知府,能说动刑名师爷也是一样的。 见到了所谓的刑名师爷,叶惜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然后就拿出银票,想塞到师爷的手中。 结果那名师爷一听到是因为裴竹来的,银票不仅没收,还说知府交代了,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上头交代要谨慎处理。 听到这里,叶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比知府职位高又是所谓的“上头”,不就是魏决吗? 难怪她觉得这几日对方毫无动静,她还以为对方良心发现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虽然如此,叶惜也没有转头就走,还是塞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了师爷,希望他多照顾牢里的裴竹,说了好些好话才离开。 叶惜离开的时候就在想魏决的意图,她看出了刚才那位师爷的谄媚之态。 知府大人交代他的时候肯定是有交代其他的什么,让对方知道她是不能惹的,所以对方的态度才那么好。 第108章 那个老板的消失肯定也是受魏决的指使,叶惜无比肯定这一点,她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她知道对方在等着她去找他。 休想! 翌日,叶惜带着豆子去了衙门,想去看看裴竹,却被衙役告知不可以探视。 叶惜不疑有它,赶紧又拿出银子塞给对方,可对方说什么也不收,就是不让探视。 这时叶惜发现不对劲了,对方之前对她可是客客气气的,如今态度转变得实在离谱。 她心里一个咯噔,边塞银子边说道:“大哥,我就不进去探视了,这银子请您喝茶。” 可是对方似乎忌惮什么,说什么也不肯接。 叶惜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她低声问道:“大哥,您收了,我就问一句话,我夫君他可好?” 衙役大哥还是不肯收,也不回答叶惜的问话,只是说道:“这位小娘子莫在我这里逗留了,赶紧离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说着便作势要拔刀。 叶惜被惊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便和豆子离开。 她清楚,师爷的谄媚和衙役大哥的反常都是魏决的意思。对方想要什么,她也清楚,不过她就是不明白。 回去呆了好一会之后,她还是受不了内心的煎熬,然后谁也没带,出发去了书坊,在那里她可以找到流苏,流苏会给她安排与魏决见面。 她刚踏入书坊,就看到流苏在里面候着,似乎是早就猜到她会来。 “我要见魏大人。”叶惜也不绕弯子,她知道流苏就是在等她的这句话。 “马车已备好,叶姑娘上车。”流苏起身行礼之后说道。 叶惜这次没有被蒙眼,马车一路行进,过程中她特意留意了一下,跟她以前被送到杨简府中的路似乎是差不多的,包括大概什么时间拐弯都能对上,她心中不安。 果然,等她下车时,她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身处云墨居。 “这……”叶惜的未完之音流苏知道。 “这本来就是主子调任地方的居所,之前只是借给杨少爷宴请之用而已。” 流苏没敢说杨简之所以会借来作宴请之用,是因为他想制造一个惊喜给主子。 让主子可以“偶遇”叶惜,使两人可以真正的认识,不然叶惜一直不知道主子的存在。 可惜当日魏决有事离开了,那场宴请便成了白费功夫之举。 “恐怕这宴请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叶惜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邝榛肯定也是杨简找来做局的人,裴竹过去一年的顺风顺水估计也是设局的一部分。 流苏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叶惜的猜测。流苏把人领到了正堂,她没有进去,守在门外。 叶惜见状便自己进去了,里面没有人。 流苏站在门外对她说道:“叶姑娘,请稍等,奴婢这就去请主子过来。” 等了一会之后,魏决踏步而来。 毕竟要求人,叶惜还是站了起来行了个礼,然后才问:“大人这是为何?想见惜娘让流苏过来接人便是,之前又不是没试过,何苦闹这么大动静。” 第109章 魏决没说话,一直盯着叶惜的脸。 她似乎瘦了,脸色也不太好,是因为担心那个人吗?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不太好,枉费他念着她念了好些天,结果她却是在为别人担心。 “想见你一面固然简单,但想一直见你却不容易。”魏决说完,眼睛依然盯着叶惜。 叶惜听着这话吓得嘴唇都抖了抖,好一会才颤声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魏决也不想跟她绕弯子,直接挑明:“爷想一直见你,爷要你和他和离,到爷身边来。”语气带着不容拒绝。 “和离”两字在叶惜的耳边炸开,她不相信,她睁大眼睛盯着魏决,仿佛对方说的是天荒夜谈。 魏决知道叶惜听进去了,他往前一步离叶惜更近,伸手想抚上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可叶惜却退后一步躲开了,魏决愣在原地。 “咚”的一声,叶惜居然给他跪下了,双手扯着他一只宽大袖子,带着哭腔说道:“大人,求您,不要,以后我都会听话的,不要,不要!” 她不要什么,他很清楚,可是他不愿意给。 他抬起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爷再说一遍,和离!!” 他已经没办法忍受叶惜身边还有别的男人,何况还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和离,他可活。否则,你就等着给他办后事。” 叶惜哭求着,听到对方居然回了这么一句,还天真地说道:“他只是被冤枉成老赖,这何至于死,大人莫不成要滥用私刑。” 魏决被气笑了,感叹于她的天真:“你好好想想,那么多的罪名,爷为何只给他安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罪名? 还不是因为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上来就可以是死罪。 你说他罪不至死,爷可以给他坐实其他罪名,让他名副其罪,死得其所。” “名副其罪,死得其所”这八个字震耳欲聋。 叶惜瞬间委顿于地,了无生气。 看着如此作态的叶惜,魏决一顿来气,他好不容易见着了人,结果对方却是这般。 他气得把人连拖带拽地拉到身前,凶狠地说道:“今日爷就不碰你了,给你三日时间,与他和离,三日后爷要是见不到和离书,你就等着给他办后事。” 说罢放开了叶惜,人便离开了。 不久之后,流苏走了进来,扶起叶惜,劝说道:“刚才奴婢在外面听一耳朵,姑娘还是遂了大人愿,如此日后还能留些情分。 大人决定的事情总归改变不了,何苦要去到两败俱伤那一步。” “说得好听,我本是他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家庭和乐。如今他一狗官强占人妻,还嫌我不识时务,换做你,你甘心吗?” 叶惜听完她刚才的那番话愤愤不平地说道,还甩开流苏的搀扶。 “姑娘慎言。” 流苏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继续劝说:“叶姑娘,奴婢在大人身边伺候日久,对大人脾性比您知多些。 如今大人肯给姑娘的夫君一条活路,姑娘何苦要断了它,真的把人给弄没了,何苦来哉?还改变不了结果。” 流苏上前继续搀扶叶惜:“奴婢先送姑娘回去,您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第110章 叶惜被送回去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内,豆子和春桃都以为叶惜这是在担心裴竹,轮流到房门外劝说,均不见叶惜回应。 豆子觉得事情变复杂了,在房门外他提出要不他跑一趟杭州城,去裴家跟裴老爷说一下,让裴老爷出面帮忙。 叶惜这才回应了他,说来回一趟耗时颇久,她会想办法的,让豆子先别忙活,豆子只能听叶惜的。 叶惜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一夜,没有出过房门。 这段时间里,她把魏决和流苏的话都好好地斟酌了几百遍。 她不得不承认流苏的话很有道理,不管日后怎样,当务之急还是得让裴竹先活下来。 魏决说得也没错,这么简单的一个圈套,她们就被牢牢地套死在里面,说白了还是人微言轻,无权无势之过。 第二天,她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春桃和豆子都担心死了,叶惜先吃了东西,然后让春桃准备浴汤。 她沐浴过后,再次出门去了书坊找流苏。 她让流苏向魏决转达她想单独见裴竹一面,让他给安排。 流苏办事效率很高,当日就回复了叶惜,说大人同意了,同时递了一纸文书给叶惜。 叶惜奇怪,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脸色惨白,那是一纸和离书。 上面都拟好了内容,连双方的名字都署好了,只需要盖上私章或者按下手印便可生效。 在古代,因为很多人不识字,所以很多文书上都不是本人签字署名的,而是找人代劳。 本人只需要在上面按下手印便可,所以古代识字之人多了一项讨生活的技能,那就是卖字,说白了就是代写书信、文书之类的。 叶惜明白魏决的意思,他之所以答应让两人单独见面,就是为了让对方签署和离书,也侧面表达了他的意思,他希望这是两人最后的见面。 叶惜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流苏见了说道:“大人说一切都安排好了,看您想什么时候见,确定好了跟奴婢说一声就好。” “……那就明日。” 叶惜本来想说今日,想尽快让裴竹出来,少受些苦。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在对方看来已经是答应的兆头了,对方想必不会再为难牢里的裴竹。 而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和裴竹说。 这一夜,叶惜想了很多,把该如何与裴竹解释的话她过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含着泪入睡。 第二天起来之后,她破天荒地用了很多胭脂水粉。 因为她很憔悴,她不想让裴竹看见自己这样,想给他留个美好的印象。 叶惜同样是带着帷帽,孤身一人到了衙门。 没想到流苏早已经在门口等着她,看见她来便低声问和离文书是否带了。 叶惜没说话,向流苏扬了扬左手,文书被掩藏在宽大的袖子下面。 流苏也看出来袖子下面藏着东西了,虽然她不确定是不是和离文书。 不过大庭广众的她也不好检查,只是低声交代了一句:“今日和离文书至关重要,姑娘切记不要出岔子。” 第111章 流苏陪着叶惜一块进去,引路的人居然是之前见过的那位师爷。 对方估计是被交代过了,很客气地把她领到了一间单独的房间。 房间很简陋,就一张桌子几张椅子,桌子上连套茶壶杯子也没有。 师爷把人带到之后便提人去了,不久之后,师爷便把裴竹带到了。 流苏在门外守着,叶惜在里面坐着,看到裴竹进来之后忍不住抱了上去。 流苏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默默地把门给关上。 “让我好好看看。”叶惜稍推开裴竹,带着哭腔上下扫了几回。 发现裴竹除了衣物肮脏了些,脸上的旧伤已结巴,似乎没有增添新的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在她观察他的时候,裴竹也在观察她,他发现叶惜的妆容比平常浓厚,就知道应当是为了遮住憔悴的面容。 “这段日子,连累娘子受苦了,看你都瘦了。”裴竹伸手去握住叶惜的胳膊,发现真的纤细了好多。 他很心疼,不过他又疑惑地问道:“不过娘子为何在这里?他们怎么会让你在此见我?你是花了银子还是托了关系?” 他想了一下,又问:“莫不是去求了杨公子?” 听到裴竹居然还误以为是那个黑心肝的家伙出手相助,叶惜就气得不行。 “不是,他那个伪君子怎么可能会帮我们。”叶惜狠狠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裴竹沉默了一下:“也不怪他,商场讲究利益,我这还给他带来麻烦的,他避嫌也是人之常情。” 原来裴竹只是以为对方见死不救而已,叶惜更气愤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拉着裴竹坐了下来,然后又拖了一把椅子过来让他也坐下来。 两人刚好是面对面地坐着,叶惜伸出双手,分别握住裴竹的两只手,说道: “夫君,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接受不了。但是,你务必要按捺住,听我把话讲完。” 裴竹第一次见到叶惜如此认真严肃,他直觉很不好,也许是他马上要完蛋了? “这次入狱的事情,如夫君所料那般是被人设计构陷的,罪名虽轻,本来也是可以花钱摆平的事情。 可是因为找不到客栈老板,加之幕后之人的唆使,惜娘只能告诉夫君,我们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听到这里,裴竹很淡定,毕竟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他也不傻。 这种小案子不应该如此复杂的,能弄成这样,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暗算他,不过他一直没想明白何人何故。 “惜娘焦头烂额之时,幕后之人居然找上门来,跟惜娘开了条件。 只要惜娘答应了,夫君便可平安无事地离开这里,否则,欲加之罪不仅让夫君翻不了身,而且性命难保。” “……什么条件?”裴竹没想到居然还牵扯到自己的娘子,他直觉不好,但是他依然镇定地问道。 “对方要惜娘与夫君和离。” “什么?!”裴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呼吸也急促起来。 “夫君,你先坐下,听我把事情细细道来。” 叶惜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看着他的眼睛,把事情的经过细细道来。 第112章 裴竹听着叶惜的诉说,得知杨简居然如此的人面兽心,他恨不得把对方撕成碎片。 裴竹越是听着,脸上的情绪越是精彩,惊愕、心疼、愤怒轮换着,最后还出现了绝望。 他没想过自己原来一早就踏入了别人的圈套里,更没想到自己的娘子过去一年都经历了这些非人的折磨。 可一想到欺辱叶惜的人居然是正三品大员而他又不能如何,只能痛恨自己的无能。 听完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沉默着。 叶惜知道,她说的这些很难让一个正常男人接受,谁能接受自己的妻子给自己带绿帽呢,尽管是被迫的。 她想了很久,想了各种借口,最后还是决定把真相说出来。 因为她不希望自己做出牺牲最后被自己所爱的人以为自己贪慕虚荣,落得一个声名狼藉,还被娘家人也唾弃的下场。 她认为自己做不到那么伟大。 裴竹沉默的时间够久了,流苏就在门外守着,她担心时间太长,对方不让她把话说完。 于是继续说道:“夫君,惜娘自认为对不起你,我也没有指望你原谅我。 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件事情上,惜娘没有错,我也是受害者,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我也不求你不计前嫌地接受我,即使你愿意,也有人不答应。 所以,你只要记住,今日之结果非你我所愿。 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让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说着,叶惜拿出那纸和离文书,摆在裴竹的面前,裴竹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落在了文书上面。 上面的字很漂亮,不是他能写出来的字,换成平常,他会很欣赏,可如今他却被这些字所表达的意思给刺痛了。 他的妻子,不仅被人强占,还要被逼与他和离。 他如何能甘心! 他尚未消化这一纸文书上的内容,又看到叶惜拿出另一张纸铺在了他眼前。 他先是意外地瞥了一眼叶惜,见到叶惜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那张纸。 裴竹立马明白过来,低头就读上面的内容。 那页纸上面写着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裴竹不用怀疑,和离书他们今日也是必须得签的,否则他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等他脱离牢狱之后,为了保命,叶惜建议他尽快离开苏州城,去外地扩展生意或者重新开始。 最好不要选择在两江一带,因为可能都是魏决的势力范围。 另外还告诉他,等他离开之后,她也会找机会偷偷离开苏州城。 让他看在他们曾经夫妻一场,让他出去之后想办法给自己弄一张空白路引和其他地方的户籍。 户籍哪里都行,只要不在两江一带即可。 东西准备妥当之后,把东西藏在隐蔽的地方,然后找个陌生人接近她告诉她,她会找时机去取,适时地离开。 看完纸上的内容,裴竹觉得这比刚才的消息更让他震撼。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叶惜区区一个小娘子居然打算潜逃! 第113章 “娘子,你……”裴竹刚想开口劝说,叶惜就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眼神示意门外有人。 “娘子,我,我需要时间考虑。”裴竹立马就换了个说法。 “我理解的。”叶惜跟着回复一句,然后拿走和离文书上面那一张纸,把它轻轻地撕碎,然后塞进嘴巴里咀嚼起来。 裴竹愣神地看着,这个时候的叶惜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之前的娇俏小娘子仿佛已经不存在了。 叶惜其实也不想如此的,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她本来把东西塞进袖子里就担心会被检查。 刚才看到流苏在时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幸好对方没有搜身。 裴竹看完之后她本来是想烧掉的,但是看到屋里没有油灯,就算有她也担心此举会被怀疑。 她又不敢把东西再带出去,谁知道半路上会不会被魏决拦截。 万一对方兽性大发,那东西藏哪里都会被发现,她不敢冒这个险,吃掉是最好的办法。 “惜娘,你决定好了?”裴竹低声问道,他没有道明是什么,但是叶惜明白他问的不是和离的事,而是指她要离开的事情。 叶惜如何不知她此举何其冒险,这个世道哪里能容得她一个小娘子孤身闯荡,可是不试试又怎能知道自己能否成功。 人,总要去试试。 裴竹见叶惜沉默了好一阵,然后点了点头,他也只能沉默以对。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便是流苏的声音,“叶姑娘,时辰不早了。” 未完之话就是他们该结束了。 叶惜看了一眼周围,起身走到门边,没有开门,对外说道:“流苏姑娘,麻烦你去取一下印泥,这里没有准备。” 流苏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漏掉了这个,她瞄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无奈只能自己去取来,她回应了一声然后便走了。 叶惜听着流苏的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远,轻轻地打开门瞄了一眼门外,的确没有人。 她赶紧阖上门,小跑到裴竹身边,几乎是贴着裴竹的耳边说话。 “夫君,外面没人我抓紧说两句,和离书是必须得签你才能安全离开这里。 你出去之后立刻离开苏州城,去哪里都行,不要留在这里。 如果我家里问起我,你不要告诉他们真相,只跟他们说我们和离了,原因就是我攀高枝了,这样他们不会为难你。” 叶惜停下想了一下。 “我晚些会给家里去信,说清楚这件事,我们的口供要一致才能不惹人怀疑。 我刚才拜托你的事情,你能帮最好,若是不能,得麻烦你给我留些银子,我自己想办法。” 裴竹忍不住打断她:“娘子,你……” “听我把话说完,如果有话要传递于我,接触暗语你就用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事情来转述。 能跟我当时所处的环境相容即可,不然过于突兀了就容易被怀疑。 我会想办法和你派的人单独说话的,还有,我……”叶惜的声音几乎都压到听不见。 裴竹在听着她最后的那句话时,流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叶姑娘,印泥到了。” 第114章 裴竹惊愕的表情还在,叶惜知道他听到了,于是马上与裴竹保持几步的距离,开口让流苏送进来。 门打开时裴竹赶紧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变作一副伤心的模样。 流苏瞥了一眼之后把印泥放在桌子上,人没有再离开,似乎打算要看着他们画押。 叶惜见状没有说话,她知道流苏是来监视她的,能给他们相处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 她沉默着上前伸出拇指,先在印泥上按了一下,再在文书自己的名字处再按一下,文书一式两份,然后站到一边。 裴竹全程看着叶惜这般动作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也照着叶惜那般在文书上按了指印。 流苏看到两人配合地完成了此事,暗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和离文书收了起来。 然后扶着叶惜,说道:“叶姑娘,我们走。” “那他……” “姑娘放心,奴婢先和姑娘回去收拾一番,然后姑娘要跟着奴婢离开。至于裴公子,得委屈他再多呆一日,明日他便可离开。”流苏说道。 “不行,我要他和我们一起离开。”叶惜反应强烈。 “姑娘……” “他必须今日离开,我要看着他从城门离开再跟你走。”叶惜坚持。 裴竹知道她这是怕某人出尔反尔,夜长梦多。 在叶惜的坚持下,流苏只能让人按排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安排给裴竹。 叶惜要求先去一趟裴家,让裴竹带上豆子和春桃,换乘自家的马车,然后嘱咐他们赶紧离开。 在叶惜的安排下,豆子和春桃已经先行收拾好了行囊,裴竹只拿上银票等贵重物品便可以即刻离开。 流苏看着这一番操作,暗叹叶惜心思谨慎。 叶惜让流苏的马车跟在裴竹马车后,把人送到了城门口。 叶惜下车相送,流苏陪在叶惜身旁。 裴竹在马车上掀起车厢正后方的车帘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叶惜,不禁落泪。 叶惜最后的那句话他听到了,她说的是“我爱你”,多么炽热的一句话。 他第一次听时觉得这小娘子的感情外露得让人脸红心跳,如今再听却心如刀绞。 豆子和春桃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都感到匪夷所思。 首先他们没想到叶惜出去一趟之后裴竹真的回来了,可是身边却带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然后就是让他们赶紧离开,仓促得他们以为自己要逃难。 最后就是叶惜居然没有和他们一起离开,本以为她和别人同乘一辆马车只是为了说说话,谁知道最后居然是站立着相送。 春桃看到这一幕立马就喊了停车,可被裴竹给阻止了,拿出了春桃的卖身契。 解释说他与叶惜已和离,按叶惜意思,已经把春桃卖给了他,她要和他一块离开。 春桃本不相信,可看到裴竹手中的卖身契不得不相信。 赶车的豆子也听到了裴竹的话,三人一时间都泪流满面。 送走了裴竹一行人,叶惜终于松了一口气。 流苏想带她回去,叶惜却说自己要四处走走,这流苏如何能同意,可又拗不过对方,只能坚持要陪着她。 叶惜没有勉强,她找了一个专门送信的人,把手里的信筒递了出去却被流苏给拦下了。 第115章 “姑娘,这是送往哪里的信件?”流苏问道。 “自然是我娘家,我既已和离,总得去信与娘家人说清楚,以免日后发生误会。这个大人也要管吗?” “自然不会,不过这信件流苏得过目之后方可寄出,姑娘莫要为难流苏。”流苏说道。 叶惜没说话,把信筒递给了流苏。 流苏拧开了信筒上封的蜡,抽出里面的信扫了一遍,发现叶惜没有说谎。 里面基本都是说自己和离的事,提了一下原因,原因当然是她编的,不过符合她要留在魏决身边的事实。 另外就是提到让他们莫要为难裴竹,并说裴竹受不了刺激已启程回杭州城,让他们见到裴竹之后给她报个信。 流苏看到这里才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这信里的内容主要是讲和离的事没错,可是根本上还是叶惜要确定裴竹的安全。 这封信她不看便罢了,既然她看了那么她必须得跟魏决禀报,确保裴竹没有被人追杀。 流苏忍不住掀眸看了叶惜一眼,叶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流苏暗叹这小娘子的心思果真不一般,就不知道主子知道了会如何反应,她忽然有点同情自家主子。 自家主子为了得到眼前这位小娘子费了多少心血,结果这位小娘子的心眼全用在对付主子身上了。 “可以了。”流苏暗叹一声,把信筒递还给叶惜。 叶惜让送信人帮忙重新上蜡,还把手里的小叶子信物一块给了过去。 叶惜又在大街上游荡了好久,流苏终于看出问题了,叶惜这是在拖延时间。 流苏没忍住,说道:“叶姑娘,我们出来过久,应当回去了。” “好。”叶惜沉默了一下回道。 流苏以为得先陪着叶惜回去收拾行囊的,结果叶惜却道不用,要求先去见魏决。 流苏没看懂叶惜,便随她去了。 叶惜怎么都没想到,从马车上下来时发现自己是被送到云墨居。 她知道这里是魏决的私宅,可是她对这里的感觉并不好,她青着脸色踏进去。 叶惜被安排在某个小院内,流苏离开了,叶惜猜想她应该是去给魏决汇报她今日的行踪去了。 叶惜在马车上时对于即将面对魏决的这件事紧张不已,不知道对方会如何逼迫她。 如今人真的坐在了这里,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她等了好一会才看见魏决踏步而来。 魏决仔细端详着叶惜,审视着她的举动,似乎要把她看出个花来。 叶惜原本已经消散的紧张感又回来了,手指紧抠着手中的帕子。 “惜娘为女儿身可惜了,要是男儿必有大好前程。”魏决终于收回审视的目光,微笑着说道,但是笑意未达眼底。 叶惜知道他这是在阴阳她以小人度君子之腹,流苏肯定把她急忙安排裴竹离开以及家书的事告诉他了,所以他才这般的阴阳怪气。 “谢大人夸奖。”叶惜站了起来低声回应。 “夸奖?是得好好夸奖你。”魏决走到一旁的坐了下来,“过来爷这里。” 第116章 叶惜踩着小碎步走了过去,刚到魏决面前便被他一把握住手腕把整个人给扯过去。 叶惜直接扑到他身上,双手撑在魏决的胸膛,身体大部分相贴,姿势好不暧昧。 “让爷好好抱抱,好几日没见,可想死爷了。”魏决伸手牢牢抱紧叶惜,呼吸就在叶惜的耳边。 他察觉叶惜身体变得僵硬,心里不虞,尤其想到流苏禀报的那些事情,更郁闷了。 可转念一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看中她不仅是因为美色,还因为她的性情和睿智。 如果她是那种见利忘情之人,他又如何会深陷其中。如今人就在自己怀中,暂时的不接纳自己问题不大,他有信心驯服眼前的小小娘子。 “大人打算如何安排惜娘?” 叶惜感觉到魏决的呼吸越来越重,适时打断他的节奏,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嗯?惜娘喜欢这个宅子吗?就住这里如何?”魏决嘴上回应着叶惜,可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来。 “惜娘不喜欢,惜娘想回去住,大人想见惜娘了让流苏来接人便可。”叶惜尝试微微地挣扎却被魏决给按住了。 “不行,爷要一回来就能看到你。再说,你那宅子是前夫私产,你住里面不妥。”魏决恼怒。 “……那惜娘另外置办一间小院子?”叶惜轻声细语地问。 “不可,此事不必再议。你安心在此处住下,爷亏待不了你。”魏决终于不耐烦了。 叶惜静默,没再开口。 魏决盯着她的脸庞好一会,说道:“此事不行,其他的事你想如何,只要不过分,爷都可给你安排。” 这是退了一步。 “可是惜娘的家书还是会寄回到那边,我想着在那边比较容易收到信。”叶惜解释。 “爷安排一个人在那边给你等着书信。” “……好。” 魏决见人不再念叨,终于放下心来,把人抱起来直接入了内室,他旷了好几日,实在是心痒难耐,如今人就在他眼前他如何能忍。 先是在她的粉唇上吮吸了好一会,直到拉出了一根银丝才作罢,然后迫不及待地去扯叶惜的衣物…… 两人折腾了许久,到天擦黑了动静才停下来。 魏决心满意足,见叶惜实在是累了就不勉强她起来,让人过来给她收拾妥当之后吩咐下人在此处用膳。 叶惜被人扶出来吃饭,魏决边吃饭边看着叶惜,心里一股暖流通过。 魏决刚得了心仪之人,正稀罕着,当夜就宿在了叶惜房里。 叶惜听着魏决沉睡的呼吸声,转身背对着对方,心里在想还不是时候。 她深知魏决现在就跟一个刚得了新玩具的孩童一样,对她肯定是诸多的关注和限制,她要等待时机,而且裴竹那边就算愿意帮忙也需要时间去准备她要的东西。 她睁眼想着这些的时候,并不知在她翻身背对魏决时,对方就醒来盯着她的后脑看了好一会。 翌日清晨,叶惜感觉到魏决起来了可是她没动,继续睡,她倒想看看魏决会把她喊起来还是会让她继续睡。 “该起来了,醒醒。”魏决见她刚才明明微睁了眼,有醒来的迹象,结果等了好一会她就是没起来的意思,忍不住就伸出手去推了推她。 果然!她就知道。 第117章 “别烦我,我还没睡够。”叶惜嘟囔着,转身盖住被子继续睡。 魏决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叶惜胆子还挺肥,这么快就给他蹬鼻子上脸了,这才第一天呢!第一天! 他不知道她在裴竹面前是否也是这般做派,但是他就是不爽他起个大早,她却呼呼大睡。 “起来给爷更衣。”魏决扒开她盖严实的被子,轻推了她的肩膀。 叶惜没动,他不死心,继续晃对方的肩膀。 “一大早弄醒我就为了这个,你没手吗?”叶惜可不惯着他,气得翻身坐起,对着他就是一顿大吼。 “……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不知怎的,魏决忽然气弱了些,以往他留宿在别的女子房中,第二天起来对方都会起来给他更衣的。 叶惜不主动就算了,还吼他! “什么本来,本来我还不该在这呢!我起床气重,少烦我。”叶惜说完一下子躺回去,扯过被子再次盖严实了。 其实叶惜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在试探对方的态度,对方不是对她有好感嘛。 如果她让对方觉得自己其实脾气不好,人也不好,滤镜碎掉了她是不是就可以自由了? 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对方对她执念深估计就是距离远的缘故,看到真实的她,他该不满的。 她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发现好一会都没有声音,心里疑惑不已,可她又不敢回头看,怕露馅。 其实魏决是在看她,他其实生气的,因为她说的“不该在这里的”那句话。 可是毕竟是他逼迫她来的,而且这才第一天,他觉得她有脾气也是人之常情。 “那你继续睡,爷去司里了。”魏决捞起自己的衣服,准备带出去让婢女更衣。 走出内室前鬼使神差地回头嘱咐道:“记得按时用膳,有事就差人去司里寻爷。” 叶惜没回应,他悻悻地走了出去。 外面有婢女在侯着,看着自家大人居然这般狼狈,愣了一下。 一般而言,要么让她们进去替他更衣,要么让别人替他更衣,总得在里面穿好了再出来的。如今这般是为何? 她们赶紧上前忙活起来,等魏决离开之后免不得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在猜测里面的姑娘在大人心中分量不轻。 离开后的魏决也在反思自己,刚才他没漏掉婢女们惊愕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这般行为在别人看来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刚才鬼使神差的就这么做了。 回想叶惜除了最后那句话让他不高兴之外,整体的表现都让他觉得新鲜,刚开始的时候甚至乐在其中,觉得这是两人间的小情趣。 不行,他以后还是得把握下分寸,这才刚开始她就敢这样,以后还不得骑到他头上去了? 不过,费那么大功夫把人弄到手也不是为了看她冷脸的,适当地宠着些也无妨。魏决如是想。 叶惜就肆无忌惮地赖床了,毕竟当主子的都没怎么她了,其他人应该也不会打扰她。 她睡醒了之后还是慢吞吞地起来了,毕竟一直躺着也很累啊。 她一起来,候在门外的婢女们听到声音之后便立马进门,要伺候她洗漱更衣。 第118章 “你们以后能不能先敲门,等我回应了再进来,我不习惯。”叶惜跟婢女们说道。 “姑娘,大人让我们得好好伺候您。” 府里的下人一开始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叶惜,“夫人”一般是称呼主母的,“姨娘”是称呼妾室的。 大人虽然稀罕她,可是并没有跟她们正式交代身份。 管家为此还特意去问了魏决,魏决当时沉默了一下,说暂时以“姑娘”称之,于是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叶惜在魏决这里连个妾都不是。 “那你们听我的话也是好好伺候我啊,听明白了吗?”叶惜说道,赶紧把剩下的衣服穿上。 她刚才穿着一半衣服,结果就被她们毫无预兆地进来,吓得她手忙脚乱的,这古人一点都不注重隐私的毛病她是真不习惯。 魏决光溜溜地就让别人给他更衣,好像残疾了似的。 “知道了,姑娘。”婢女们回答。 等叶惜收拾好了之后,有一位婢女进来,问叶惜她要在哪里用膳。 “就这里,对了,你叫什么。”叶惜问她的名字。 “奴婢叫翠兰。” 叶惜用完饭之后,翠兰便让人其他婢女抬了几个箱子进来,箱子有大有小,一共三个。 叶惜看了奇怪都是些什么东西。 翠兰解释:“这些都是大人出门前吩咐等姑娘醒来之后便抬过来给姑娘的,都是一些大人为您准备的物件,姑娘先看看? 看哪些你如今要用的,哪些可以暂时收起来的。” 叶惜好奇魏决都给她准备了些什么东西,让翠兰把箱子都打开,她转了一圈,大箱子里的是昂贵的布料,应该是给她做衣服的。 手捧大小的箱子里的是珠宝首饰,她看了一下,虽然她没有见过很多名贵首饰,不过这些看成色和工艺就知道不便宜。 最小的那个箱子里的居然是银子和银票,加起来有个两三百两,这出手阔绰的。 这是想收买她?还是想用银子砸晕她?说真的,看到这些迷人眼的富贵物件,哪个女生没有点虚荣心。 如果她一无所有,穷困潦倒,这些物件对她而言是多么的珍贵,她会毫不犹豫地出卖自己去获取这些东西,生存面前没有风骨。 可是她现在却不是这样的情况,她如果能和裴竹一直好好的过下去,有体贴的丈夫,宠爱自己的娘家,幸福快乐的生活,这些哪是这些冷冰冰的物件能比的。 “姑娘,大人吩咐说今日就让裁缝过来给您量尺寸,多做几身衣裳,首饰和银子您看放哪?”翠兰问道。 叶惜这才回过神来:“银子给我,首饰你帮忙收起来,衣裳不用做,我今日回去拿旧的过来就好。” 翠兰没想到叶惜今日居然要出门,大人没有交代叶惜是否能出门。 所以翠兰有点慌张,劝说道:“姑娘,您要出门这件事还是让奴婢遣人去问一下大人再……” “怎么,我现在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吗?还非得问过他。”叶惜有点生气,这魏决也太霸道了些。 “不是,只是大人没有吩咐,奴婢不敢擅作主张。”翠兰弱弱地说道。 第119章 “没事,我回来之后如果他问起来就说是我的坚持要去的,把责任都推给我就行了。”叶惜说着就要迈步出去。 “姑娘,您一意孤行的话,大人回来之后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翠兰直接就跪在了她面前。 “你说得也太严重了。” 叶惜觉得魏决虽然严厉了些,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动不动就杀人,这还有王法吗? “大人一定会的,姑娘您就绕了奴婢,求求您。” 这下翠兰的手都拽着叶惜的裙摆了,就差没抱着她的大腿了。 “行,你赶紧遣人去问,这一来一回要费很多时间,问好了好让我回去收拾。” 叶惜看着翠兰惶恐的模样不像作假,还是妥协了,不过是为了几件衣物,没必要弄得鸡飞狗跳的。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翠兰叩头几下,然后起身安排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都快饷午了翠兰才告诉叶惜,魏决同意了。 叶惜真心觉得有这问的功夫她都回家把东西收拾好了,不过人在屋檐下,没办法。 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一个人回去的,果然,看到翠兰的阵仗就知道了,她嫌人多,便除了车夫之外,只让翠兰跟着。 “怎么没见到流苏?”叶惜在马车上忽然想到这个,她以为魏决会安排流苏来陪着她的,毕竟两人有过接触。 “流苏姐姐被大人施了杖刑,现在在养伤中。”翠兰如实回答。 “何故?” “奴婢不知,昨日姐姐回来去跟大人禀报之后就被大人惩罚了,姑娘想见姐姐的话,等她伤好了我让她来见姑娘。” “不必了,让她安心养伤,我只是问问。” 叶惜猜测流苏的伤应该和她有关,肯定是流苏没有按魏决吩咐做让他不满导致的,具体因为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被挂念的流苏趴在床榻上难受得紧,她无比后悔就不该让叶惜任性而行。 当时的她想着叶惜似乎很受主子重视,于是在叶惜的坚持下放纵对方的行为。 主子明明交代了不许他们夫妇二人单独相处,可她没做到,还让他们单独相处了许久。 后面甚至落入叶惜的圈套,虽然主子本来就没打算对裴竹事后出手。 可是被人特意提点的主子显然不高兴,于是她就遭殃了,这一顿打得养伤好久。 叶惜回去旧宅收拾自己的衣物,特意拿上放在盒子里的那个瓷口哨和裴竹送的玉簪。 人虽然分开了,可还是可以留个纪念,睹物思人还是可以的。 离开院子前,她转身再看一眼这个宅子,回忆着以往和裴竹生活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泪水禁不住就流了下来。 “姑娘,您这是?”翠兰并不知道内情,以为这是叶惜被大人接入府前暂住的地方,看到叶惜忽然流泪就慌了神。 “没事,走。”叶惜踏出院子,亲手给院子上了锁,钥匙她也带着,其他的钥匙在裴竹和豆子那里。 他们若是回来,自己也可开锁。 第120章 离开前,她留意到有个衣着普通的男子似乎一直在留意着她的这间院子。 对方动作鬼鬼祟祟的,她想到这人可能就是魏决说的派来守在这里给她留意信件的人。 她想起了自己和家里寄信的约定,裴竹离去前,她特意交代,这次娘家的信件就不要送信小哥让对方出示叶子形状的物件了。 这种事情不适合让外人知道,给他们自己留条后路。 回到云墨居时,魏决居然回来了,看到她回来,没甚表情,就坐在八仙桌旁端起茶杯喝茶。 “大人安。”叶惜想了想,把东西递给翠兰,还是行了个礼。 “今日不是让裁缝来给你量尺寸做衣裳么,你何必跑一趟回去取衣物。”魏决开口,没有质问的意思,似乎就是寻常的谈话。 “不用新做衣裳了,所谓衣不如旧……还是旧衣裳穿着舒服些。”叶惜及时止住,然后又解释了一番。 “……随你。”魏决的脸色冷了下来,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叶惜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踩他雷区了,她忽然觉得这种关系好累,她以前都是率直表达的,一时改不过来,偏有人就爱乱想。 转念想了想,自己又不会长待在这里,他怎么想无甚所谓。 两日后,魏决让翠兰送了一个信筒给叶惜,叶惜一看,就知道是家里来信了。 她立刻就想拧开不过她还是停住了,让翠兰她们都先出去,留她一个人在屋里。 然后她细细地观察了一下蜡封,按约定,蜡封里他们会藏着一小段头发,而且是藏在那种一旦被拧开就会掉落的位置,别人再封上时就会不见。 她看了一下,头发还在,说明没有被打开过。 她赶紧打开,取出里面的信,信里说他们收到叶惜居然为了攀高枝闹出和离这一出的消息时,都是不可置信。 当看到信的最后,说要他们见到裴竹之后再给她回信,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然后又讲述等真的见到了裴竹,发现她所言不虚,便失望至极。 给叶惜的信大部分内容都是对她的批评教育,言语极其犀利,怒其所行,哀其不争。 信的最后还说,如果叶惜非要一意孤行,叶家便当没有这个女儿。 叶惜泪如雨下,她知道父母一旦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生气她的所为,可是没想到会如斯生气,最后那句更是让她心痛如绞。 魏决散值之后回到府里就着急想见叶惜,他知道今日叶家给她来信了,他不知道信里的内容,但是他想知道她的反应。 刚踏入叶惜院子,就听到婢女禀报说叶惜今日从看了信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让人进去,也不吃不喝。 “你们死了不成,她不吃不喝你们不会让人去禀报爷?就让她饿一天?” 魏决很生气,就差没上脚去踹人了,说罢便砰砰地砸门,大喊着让叶惜开门。 叶惜自然是没理他,于是他开始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一想到那种可能,估计人现在都凉了,一阵冷汗冒出来。 他直接就上脚踹门,好几下之后只听一声巨响,门扇应声而倒。 第121章 魏决直接就奔向床榻,发现叶惜就静静地躺在上面,背朝外,面朝里,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别的。 他大步上前,直接就握着对方的肩膀把人给翻了过来,然后就愣住了。 此时的叶惜泪流满面,眼睛狠狠地瞪着他,诉说着对他的不满,魏决皱眉。 “你这是作何?爷给你脸了是不是?一天天地作妖。”原来的担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怒气。 “你滚!” 叶惜忽然对着他大吼,然后翻过身去,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住。 这一幕何其熟悉,前两天才发生过,不过那个时候魏决觉得叶惜甚是可爱,如今却甚是可恶。 居然还敢对着他瞎嚷嚷,莫不是他给她几分脸面了就上房揭瓦了? 他刚想上前给她一顿教训,就看到床榻边躺着一封信,估计被她反复看了很多遍,纸张都皱巴巴的。 他拿起信,来回扫了两遍,这才明白她为何生气。 他不知道她写回家的信是什么内容,可看着这信的内容大概也能猜测到。 无非就是娘家人嫌她嫌贫爱富,自甘下贱,弃妻从妾,给她好一顿数落。 看到这些内容之后,信中所提的关于裴竹的内容都没放心上了,他本来回来就是为了看她在这方面的反应,结果出乎他意料。 其实也不算出乎意料,他知道像她这样出身的清白人家,多少也是会忌讳这种事情的,只是没想到她的娘家人用词如此犀利,她心里难受也是正常。 “惜娘,你别难过,爷可以去你家拜访,替你解释的,这……”魏决试图安慰,却被突然坐起来的叶惜给打断。 “大人不必如此假惺惺,此时去拜访不吝于火上浇油,真想帮我就放我走。我回去跟家里说都是一场玩笑,岂不更好?” 一阵沉默,魏决面无表情地盯着叶惜。 好一会之后,他嗤笑了一声:“惜娘不想爷去爷便不去,何必用此激将法。 这种话这次就算了,下次莫要再提,不然,后果估计惜娘都不太想知道。” 说完再特意扫了一眼信,然后说道:“惜娘的前夫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杭州城,惜娘心里肯定很高兴,这下惜娘应该很放心了? 既然放心了,以后就好好地伺候爷,让爷知道你还和对方藕断丝连的话,爷会做些什么,惜娘心里得有点数。” 魏决因为叶惜的话,把之前忽略掉的内容重新捡了回来,重重地给她一个警告。 说完这些话之后,魏决直接把手里的信扔在了地上,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此后好几天魏决都没有过来叶惜的院子,院子里的奴仆们都在猜测难不成姑娘这么快就失宠了? 奴仆们做事就懈怠了起来,叶惜不叫就不主动伺候,更不关心叶惜是否按时用膳。 被魏决一怒之下踢坏的房门也没有人去修理,入秋之后的日夜温差大。 夜晚没有房门挡着,气温很低,叶惜知道使不动那些奴才就懒得开口,裹紧被子强迫自己睡觉。 如是这般熬了几夜终于还是受不住,生病了。 第122章 翠兰是第一个发现叶惜不对劲的人,她虽然也有所懈怠,但好歹是叶惜的贴身奴婢,哪能一直不管叶惜。 她循例去问候叶惜时发现叶惜一点回应都没有,上前看了才发现叶惜脸通红通红的,一摸这才知晓叶惜高烧了,于是赶紧去回禀魏决。 魏决本来就是想挫一挫叶惜的气焰,让她知道自己不是非她不可,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他以为自己冷落对方几日,对方就会妥协的,毕竟院子里的那些奴才什么德性他多少还是了解的。 可没想到等到的不是她来求和的消息,而是她生病的消息,急急忙忙地来到叶惜院子里看望。 刚一进门就发现房门坏了,严声质问:“这房门如何坏了?” 站在一旁被问的翠兰瑟瑟发抖,颤抖地回答道:“大人,是您之前踢坏的。” 魏决显然是忘记了此事,一愣,似乎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然后继续质问:“那如何不让人来修缮?” 翠兰及一众下人赶紧下跪,一声不吭,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他们如何敢说,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大人的意思,所以没让人来修缮;后来以为姑娘失宠了,也没心思去安排。 魏决显然也是想到了,呵呵一笑:“这么多个奴才,伺候不好一个主子,要你们何用。 来人!把这些奴才都拖下去,各杖十,然后都发卖出去。” “大人,饶命,饶命。” “大人,饶命。” 求饶声此起彼伏。 “大人,看在奴婢报信的份上,不要发卖奴婢……”翠兰跪着上前求饶。 魏决看了翠兰一眼,说道:“你仗二十,留下。”说完便转身走进内室去看叶惜。 才几天不见,叶惜就瘦得厉害,原来她胖嘟嘟的脸蛋此时都没几两肉了,摸起来都硌手。 魏决心疼不已,摸了摸叶惜额头,果然烫得很,都不知道这样多久了,要是把脑袋烧坏了可怎么办。 他朝门外大喊:“薛玖,大夫怎么还没来?” “来了,大人。”薛玖在门外回道。 “让他进来!” …… 大夫看完之后,开了药,又让魏决安排婢女定时给叶惜用温水擦身子,想尽快给她降温。 安排好之后,大夫嘱咐要按时吃药,然后便离开了。 魏决让新来的婢女去煎药,他给叶惜擦身子。 在给叶惜服药前,他让人端来了一碗稀粥,他猜测叶惜应该很久没进食了,贸然喝药怕伤胃。 给她灌了一些稀粥,然后再给她灌药,这一天的事他都没有假手于人。 叶惜病还没好,可魏决不能一直留在府里照顾,初来乍到的,他的事务还很多,他得上值。 “大人,指挥使司外有人求见,说是……”薛玖斟酌了一下,“说是叶姑娘的哥哥。” 薛玖向魏决禀报。 魏决虽然人在司里,可心已经飞回了府里,想着叶惜今日的病是否有好转。 神游天外的时候,忽然被薛玖的声音给打断,他听到了之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第123章 叶惜的哥哥,那不就是他的大舅子吗?大舅子,他咀嚼着这三个字,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又想到叶惜生病这事跟她家人不无关系,此刻她家人上门,仿佛及时雨一般。 “快请他进来。”魏决站了起来。 很快,薛玖就把人给带来了。 “草民叶鑫叩见大人。”叶鑫进来之后给魏决行了跪礼。 其实他已经是举人了,可以不跪魏决,不过他没想到第一次见官便是兵部侍郎这样的大官,所以一时紧张便当自己还是平民时的做派。 “快请起,我们之间不需行这些虚礼。” 魏决赶紧把人给扶起来,然后仔细地打量着叶鑫,他发现叶鑫与叶惜的确是有几分相像的。 叶鑫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魏决,发现魏决不仅很年轻,还风姿卓越,难怪自己的妹妹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两人一时无言,魏决自认为自己算是左右逢源之辈,此时也不知如何开始话题。 “……大舅子不知前来所谓何事?”魏决憋了半天,还是叫出了这个称呼。 叶鑫一愣,被这样的高官叫自己大舅子,他心忽然一颤,有点受不住的感觉,一时间没反应。 魏决不知道对方为何静默不说话,他禁不住皱了一下眉,刚想开口就听到叶鑫说话。 “大人,草民家里前几日收到妹妹的信,父亲母亲有些不解,草民怕此事有所误会,所以前来苏州城想见妹妹一面,不知是否方便?”叶鑫斟酌着用词。 魏决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对方说话算是客气了,他的父母明明不同意,对方含糊了过去,心里的不悦被叶惜的病情给冲散了。 “自然方便,不过,怪本官照顾不周,惜娘她刚好生病了。 大舅子要不先在府上住下,等惜娘好些了,本官给你安排?” 叶鑫没想到叶惜居然病了,他很担心,大周朝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格,以往妹妹生病时他也是可以去看一眼的。 如今魏决这般说法,意思就是叶惜病好前他们都见不到面。 叶鑫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好不识趣。 “那妹妹身体好转之后,大人让人到福来客栈告知草民,草民再前去看望。”叶鑫如是说。 魏决看对方拒绝了在自己府上住的提议,轻扫了一眼对方,心里瞬间便想明白了。 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父母不同意的事情,儿子应当也是不同意的。 从叶鑫进门开始,对他毕恭毕敬,没有一丝攀关系的意思,面对自己的那声“大舅子”也没有正面回复。 他便知道,对方估计是来找叶惜确认她所说之事,未有其他。 魏决的心里就很不爽,他都碰上了怎样的一家子,从上到下都不开窍。 既然对方都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他又何必给他们脸。 “好说好说,既然叶公子坚持,那就不妨等几天。”魏决说道。 叶鑫听到魏决对自己的称呼由“大舅子”改成“叶公子”,知道自己的拒绝惹对方不高兴了,不过让他一下子接受一个新妹夫,他实在做不到。 “谢大人,草民告退。”叶鑫也不废话。 第124章 薛玖把人送出去之后,魏决越想越生气,最后把桌上的那些物件全都扫到了地上,狠狠地发泄了一通。 回到门外的薛玖静静地站着,没敢往里进,想着反正大人没有其他吩咐,他就干脆站在外面等着好了,免得被殃及。 自从和叶姑娘吵架之后,大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如今叶姑娘生病之后,不仅脸色差,脾气更不好了。 魏决最后还是耐不住,提早散值回府里看叶惜。 听下人回禀说叶惜今日好转了一些,吃药之后高烧退了,就是人还迷糊着。 魏决去看了人,脸色确实好了一些,可是人还是昏睡着的,他就坐在榻沿处看着。 好一会之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房里的那些下人看到如此,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且把门给掩上。 “你不让爷省心便罢了,没想到你一家子都如此,真的是给爷好一个没脸。 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怎得都一副高风亮节的做派,真的是让爷百思不得其解。” 魏决越想越是觉得委屈,叶家这般行为,不就是摆明着说看不上他么。 他堂堂一个正三品,别说纳一个小门小户的小姐,就算是娶个更高品阶的上官之女也没有辱没的。 为了避免被过到病气,魏决这两日都宿在了自己的正房里。 第二日早上,他起来收拾好之后先去看了叶惜,发现叶惜居然醒了,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他一高兴,就跟叶惜说道:“惜娘,你得赶紧好起来,你可知有人在等着见你?” 叶惜听了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似乎对他的话不感兴趣。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人肯定都不是她真正想见的人,她如今都病得七荤八素的也懒得应酬他了。 魏决看她没理他,以为对方还在生他的气,于是说道:“是你哥哥来了,他听说你病了,说等你好了之后让爷告诉他,他好来看你。” 叶惜眼睛忽然一亮,一下子就转头看着魏决,眼里的都是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让魏决觉得好笑。 “怎么,你还以为爷在逗你?他都来指挥使司来找爷了,还能有假。” “他,在哪?”叶惜的声音变得沙哑,跟以往很不同。 “本来爷想让他住到府里,好方便你们兄妹见面的,可他坚持住客栈里。等你好了,爷让人把他带过来。” 说着,魏决就不自觉地握着她的小手,轻轻地捏着,他觉得叶惜不仅脸瘦了,连手也没多少肉。 叶惜沉默,她明白哥哥此举的深意,好一会才开口:“不用,我好了之后去见他。” 魏决听了眉头一皱:“你刚好就要往外跑,万一又病了怎么办,此事得听爷的,不要再议。” 叶惜便作罢,他决定了的事就是不会改,她也懒得继续说了,默默闭上眼装睡。 魏决以为她不舒服要继续休息,便起身准备离开,离开前嘱咐下人好好照顾。 也许是因为知道叶鑫在等着自己,叶惜的心情好了很多,病也快速地好了起来。 第三日她就迫不及待地跟魏决说想见叶鑫,让他安排。 第125章 魏决自然不会阻拦,看着虽然瘦弱,但精神甚好的叶惜,不仅感觉对方焕发着生机,而且求着自己办事的时候,仿佛在跟自己撒娇,心里高兴不已,答应她当日就能见到哥哥。 叶惜好好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在房里焦躁不安地等着。 “姑娘,你坐着等,走来走去的怕是会累着您。”新来的婢女叫夏木,劝说道。 “不用,我不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叶惜说道。 不久之后,薛玖来禀,说人已经到了,叶惜一听就高兴不已,就差跳起来了。 到了会客厅,看到叶鑫时眼泪都差点忍不住,明明从杭州城回来不久,却感觉恍如隔世般。 “哥哥。”叶惜弱弱地叫道,她有点心虚,担心叶鑫上来就给她一顿骂。 “妹妹。”叶鑫终于见到人了,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到叶惜身后的薛玖和婢女,于是便止住。 叶惜看到了叶鑫的表情,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于是转身对薛玖说道:“我想单独和哥哥说会话,薛护卫你们能否退下?” 薛玖看了一眼叶鑫,觉得是叶姑娘的哥哥,两人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而且大人也没有吩咐自己必须得一直在场,于是点了点头,招呼着夏木一起离开。 等人都离开之后,叶惜先去把门给关紧,再回过来问道:“哥哥,裴竹可还好?他在杭州城怎样?” 叶鑫没想到叶惜一开口问的居然是裴竹。 他盯着叶惜着急的表情沉思了好一会,然后说道:“既然如此关心他,为何要和离?” 叶惜也一愣,才发现自己此举不合时宜,轻咳一声然后说道:“哥哥所言差矣,夫妻一场,就算分开了也是可以问候一句的。” “是可以问候,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候就不一般了。” 叶惜懂叶鑫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她过于关注裴竹了呗。 叶惜知道自己在此举漏了馅,于是保持沉默。 “他很好,一回到杭州城就先到叶家说明了你的事,还特意交代一句让叶家给你去信时提一下他安然无恙。 你都不知道虽然你有信在前解释了一番,可爹娘还是把裴竹给骂了一顿,以为是他对你不好才这样的。 裴竹的反应也很奇怪,任爹娘打骂,不仅不还嘴,还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我说你们到底在唱得哪出戏?” 叶惜没想到裴竹还是被爹娘给骂了,一时心里难受,脸自然也耷拉了下来。 叶鑫看在眼里,不明白这两人明明都对对方有情意,为何走到这个份上? “妹妹,你信里的话都是真的?是你攀上了高枝,嫌弃裴竹,就让他与你和离?” 叶鑫不太相信自己的妹妹是这样的人。 “……哥哥,你就别问了,爹娘是不是都很生气?” 叶惜也不敢对叶鑫说出实情,只想知道家里人是否一切都好,家里好她就安心。 “当然生气,你以为和离是闹着玩的吗?如果你和离是嫁给别人做正妻就算了。 看那位大人的品阶,估计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你当个妾,图什么? 你可知,妾可以被主母随意发卖出去的?” 叶鑫恨铁不成钢地上前一步说道。 第126章 “我当然知道。哥哥,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有数都把事情闹成这样,要是没数不得翻天了。”叶鑫带着些质问,“我就问你,你确定一定要走这条道吗?趁现在事情还可以回头,你……” “哥哥。”叶惜及时打断叶鑫的话,怕叶鑫说出什么话被传到魏决耳里可不得了。 “妹妹心里有数,哥哥你,你就别管了。” “你……真的是冥顽不灵。”叶鑫气结。 顾不得所谓的男女大防,扯着叶惜的胳膊说道:“爹爹发话了,如果你尽早回头,他们还有你这个女儿。 不然,就当没生过你,你,可想好了为了一个男人,连娘家都不要了?” 叶鑫的话里都带着哭腔。 叶惜抬头看着叶鑫的时候,眼里也含着泪水,她知道,她那刚正不阿的爹爹一定会如此。 虽然她不是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可是她呆在他们身边的两年也知道他们的价值观。 若裴竹有过错便罢了,不然叶老爷是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女儿为了攀高枝做出弃夫这种事情的。 “哥,我已经无法回头了,和离书都签了。”叶惜还是忍不住流泪。 叶鑫沉默,这个事情他已经从裴竹那里听说了,如今不过是再听一次罢了。 他千里迢迢来一趟不过是为了看看事情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 “再说了哥哥,你也见过大人了,你觉得他会轻易地放我离去吗?他的地方岂是想进便进,想走便走的?” 叶鑫当然明白,正因为他明白,所以才更痛心。 如若那位大人是他的正经妹夫自然是皆大欢喜,可问题不是啊。 刚才对方叫他大舅子他都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他觉得此事难有余地,拿着衣袖边擦叶惜的泪水边说:“妹妹,看你衣着不凡,他现在对你应当是不错的,不过以后就难说。 如果以后真的被……便回家来,就算爹娘不欢迎你,做哥哥的不会不欢迎。” 叶惜明白叶鑫的意思,一下子就抱住了叶鑫,放声地大哭。 其实,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这样,她才能安心地离开。 叶鑫觉得此地也不宜久留,他看到叶惜人没事就放心了,于是说要回去了,叶惜沉默点头。 送走了叶鑫,叶惜回到房里呆坐了好久。 另一边听到薛玖回禀的魏决知道兄妹两在房内关起门聊了许久,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他便问道:“送别时,他们都何姿态?” “很安静,叶公子只回头交代了叶姑娘一句‘好自为之’便离开了,叶姑娘回房之后,听婢女说呆坐了很久。” “知道了,下去。” 魏决坐了没多久,实在是忍不住,还是去看了叶惜,想知道今日到底说了什么。 叶惜听闻了他的来意,冷笑道:“哥哥来告诉我,爹娘因为我和离之事说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大人可满意?” 魏决被噎了一下,没说话。 两人冷战了好一段时间,魏决也好久没敢出现在叶惜面前,免得惹她烦心,只是奴婢定期地跟他汇报叶惜的心情和都做了什么。 第127章 叶鑫拜访一事过后没多久,魏决便发现叶惜很爱出门。 想到以前她就是喜欢出门的人,魏决便没有多想,以为她就是单纯的闷了,想出去走走。 不过他心里依然有些不安,流苏是比较机灵的奴婢,可是被他一通惩罚过后现在都还在养伤中。 如今的夏木虽然伺候用心,但是人比较木讷,他突然有些后悔惩罚流苏太过了。 他转念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他真的火冒三丈,这一顿惩罚估计免不了的,于是就只能作罢。 想着叶惜出门也有人跟着,不至于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由她去了。 叶鑫离开前告诉叶惜,裴竹给她留了话,说她既然喜欢看书,不妨多去苏州城最大的书坊逛逛。 带话的叶鑫觉得这句话莫名其妙,但是叶惜听懂了,裴竹这是答应帮她的忙了,接头地点就选在了这个所谓的书坊。 苏州城最大的书坊便是集贤堂,不仅有很多书生造访,还有很多闺阁娘子去,所以这个书坊为了方便这两类客户特意改造了书坊。 书坊有上下两层,首层主要是书生们用的科考书籍,例如四书五经还有一些当年流行的所谓押题册。 押题这个千百年来都有,一直都很受欢迎,有些书生买不起押题册就会选择自备纸笔来誊抄,书坊都是允许的,而且还提供了书桌方便书生们。 二层便是专门给小娘子去的,上面主要都是话本、奇闻异录类的书籍。 工具类的书籍,例如当朝律令、工艺制作这些通常放第三层,大家可以自行走动寻找。 如果不想自己找可以跟店小二说一声,他们会帮忙找好送过去。 古代娱乐的方式很少,看书是其中一种消遣方式。 裴竹选择此地不会让人生疑,叶惜的确也喜欢看话本这些。 叶惜好几天都蹲守在书坊二层,但是她一直都没遇到有人过来和她搭讪,她想着莫非裴竹不是这个意思? 她心里着急,可也不敢表现出来,忽然她留意到在身边的夏木,这才恍然大悟。 夏木一直跟在她身边,对方的确不好过过来搭讪,于是她老是找各种借口支开夏木。 她出门跟在身边的除了夏木还有两个护卫,不过她让护卫一直呆在首层,毕竟男子呆在二层甚是不便。 因为上下楼只有一个楼梯,而且从二层下来是必须要经过首层的结账台,所以护卫们很安心地守在结账台附近。 夏木被支开也没有多想,毕竟她不管去哪里首层都有护卫们在守着,所以她没有反对,都乖乖地按叶惜的吩咐做事。 果然,夏木刚被支开没多久,就有一位年纪较大的妇人过来跟叶惜搭话。 先是东扯西扯一些话本里的事情,然后忽然就说了一句:“这位夫人,院子里的名贵花草老是种不活该如何是好。” 叶惜一听就联系到自己之前的院子,然后问道:“夫人为何要种花草?” 妇人答道:“只为了院子里有些生机。” 叶惜更激动了:“那不如让野花野草野蛮生长即可,反正都是一片勃勃生机。” 第128章 妇人听了咧嘴一笑,拿起手帕挡住脸靠近叶惜耳边低低地说道:“夫人,委托人交代您要的物件凭着这个玉佩到汇隆钱庄领取即可。” 说完便把手里的东西偷摸地递到了叶惜的手里。 叶惜接过赶紧塞到袖子的暗袋里,满手都是汗,还小心地转动眼珠子看四周有无人在观察她们。 叶惜赶紧追问:“这可有时限?” 妇人没有回话,只是做了个嘴型。 叶惜看出来了,是“无”字,她便放下心来。 妇人递完东西拿起手帕捂嘴笑,好像刚才她们两在讲悄悄话一般,说完了还捂嘴笑。 叶惜也跟着微笑了一下,表情做不来这位妇人这般自然,勉强混了过去,暗叹裴竹找了个好帮手,这演技绝了。 妇人没多逗留,完事便离开了。 叶惜就站在人少的书架处,等妇人离开之后装作继续找书,拐到一个无人的书架死角,偷偷拿出刚才被塞过来的玉佩观察。 她发现这是一枚成色一般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的是花草图案,图案里藏着一处不明显的叶子。 那叶子的形状跟她与家里通信时作为信物的叶子形状一般无二。 叶惜猜测这块玉应当是裴竹临时找人雕刻的,成色一般,符合在外临时采买的特征。 叶惜心里有了计较。 书坊出来之后,叶惜说要去逛一下,然后特意逛了几家玉石店。 中途又再次支开了夏木,留着两位护卫在门外守着,她便买了一块和她手中图案和大小都相似的玉佩。 到了下一家玉石店时,夏木还在她身边,她拿着好几颗玉佩让夏木帮忙挑挑。 夏木很认真地在看,她趁着店里人多的时候把之前买的玉佩混在其他姑娘看的玉佩中,最后随意地选了几块结账便离开了。 回到府里的时候,夏木问叶惜那些玉佩放哪里,叶惜说由她自行放好便可。 “咦,好像少了一块,是不是忘记拿回来了?” 夏木忽然就吓白了脸,物件都是她拿的,此时少了主子都不知会怎样惩罚她。 她找了几遍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跟叶惜回禀。 “哦,没少,还有一块在我手里,我很喜欢就直接拿着了,没吓到你?” 叶惜听了之后解释,然后伸手从暗袋里掏出那块妇人给的玉佩,一副很抱歉的模样。 “没事没事,都怪奴婢没留意,那这块要一起放起来吗?”夏木问道。 “不用,你去给我找一根长些的绳子,我要把它挂在脖子上。还有,把那块鲤鱼佩拿给我。” 叶惜不放心给别人拿着,万一她们弄丢了,就算把人给嘎了也拿不到她想要的东西了,不如放在自己身上更保险。 “是。”夏木赶紧去安排。 魏决回来之后听说了叶惜去完书坊之后去买了些玉佩,他奇怪叶惜连套衣裳都不做,居然突然买上了玉佩。 当夜,衣衫退尽之后他终于看到了挂在叶惜脖子上的一块玉佩,成色一般,胜在雕工还算不错。 他默不作声,暗叹叶惜这目光实在不怎么样。 第129章 本来他想开口问买玉的事情,结果被眼前的景色迷了眼,想到因为叶惜生病和冷战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亲近,一时没忍住还是先吸住了叶惜的粉唇。 魏决很投入,舌头在她的唇舌间扫荡,灼热而黏腻,啧啧有声。 这声音在内室里被无限放大,更加刺激着魏决。 好一会之后,叶惜的粉锤落在他的胸膛上,他知道叶惜快窒息了,依依不舍地撤回了唇舌,转移到她的脖颈上。 一时含住她的耳垂,一时吮吸她脖间的粉肌,留下一朵朵粉红的花。双手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走。 终于,魏决抬头看着一脸粉红的叶惜,知道时机到了,直接覆了上去…… 等两人缱绻之后,魏决还是问起了买玉之事。 “……惜娘想感谢大人,所以去给大人买件礼物而已。” 叶惜没想到她都使出美人计了,结果魏决还惦念着这件事,好可怕的一个男人。 魏决听了一下子看向叶惜,他没听错?是为了给他买的?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叶惜,叶惜差点就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 “你给爷买的礼物在哪?”魏决还是开口了。 “在梳妆台上,想着明日再给大人说的。”叶惜其实想着如果魏决不问她就不提这事了,谁知道真被她猜中了。 幸好当时她在买玉的时候想到了万一魏决问起来怎么办,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然现在都不好解释。 “惜娘为何要感谢爷?”魏决疑惑,不是他疑心重,实在是她之前的“优秀表现”让他不得不防。 “自然是因为大人让惜娘见了哥哥,惜娘心里感激,所以想答谢大人。” “那为何不在你哥哥离开之后立马答谢,非要延迟了几日再来答谢?”魏决继续。 “一直没想好要如何答谢大人,毕竟大人什么都不缺,想了好久才决定好。” 叶惜很自然地说道,这些借口她都准备好了,就是怕露馅。 魏决没有再问什么,只是一直盯着叶惜,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惜有些承受不了,赶紧装困,闭眼睡觉。 魏决看了很久,忽然翻身朝着叶惜压上来…… 翌日,魏决起来之后看到叶惜还躺在榻上,一副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想到她昨夜说的今日要送他礼物的事,他就不爽,她都不愿早起,哪里像是会给他说送礼的事。 他上前想再次掀开她的被子,忽然一顿,想到前两次的不愉快经历,他觉得还是算了。 他默默地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放在上面的一块玉佩,成色比叶惜脖子上戴的稍好一些,可是依然很一般,是他见过的那么多美玉里最差的一个。 玉上面雕刻着一条锦鲤,这是祝愿他仕途锦绣的寓意,他心里一暖,莫名的窃喜,能送这种礼物,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虽没做声,还是默默地把玉佩小心谨慎地系在腰间,还特意地调整到他看着最顺眼的位置上,指尖来回摩挲了好几遍才放手。 叶惜起来梳妆时发现锦鲤佩不在了,她第一反应便是不见了,赶紧招来夏木问。 第130章 “奴婢看到大人拿着系在腰间便走了。”夏木回答。 拿走了?还系在腰间?她还以为那玉应该入不了他的眼。 对于一个吃喝用度都很讲究的人来说,这种成色的玉就是个鸡肋了。 没想到他收下便罢了,居然还挂在腰间,还真不怕别人看到以为他落魄了。 叶惜不自觉地摸了摸衣襟里的挂着的玉佩,她在想该什么时候去取东西合适。 她想了一下,如今魏决对她热情正浓,看得也紧,她没办法离开,而且马上就入冬了,她这个时候离开,估计都能冻死在外面,还是得等冬天过去了之后再做考虑。 不过,她昨日能成功全是因为流苏不在身边,夏木人比较好拿捏,流苏心眼比较多。 改日流苏回到她身边伺候的话,她怕是不能轻易实现自己的计划。 她想了半天心里有了个计较,今日她没有再去书坊,对夏木解释说她乏了,今日不出门。 此后她要么隔日去书坊,要么也是连续几日去书坊,给别人一种她真的很喜欢去书坊,而且去的时间不固定的感觉。 毕竟一开始她做得比较过,忽然停下来完全不去会惹人怀疑。 她都觉得自己近期的这些行为都赶上当个特工了。 过了一个月左右,她就以自己要存钱为理由,出入裴竹指定的那家汇隆钱庄,在那边开了个户,存进去一些银子。 这事自然也没有瞒过魏决,当天魏决就问起了此事。 “听说你今日去了钱庄?”状似无意的发问。 “嗯,银子放家里总归是没有收益的,放钱庄里能收点利息。”叶惜很自然地回答,但是她的心跳得很快。 “这点利息能顶何用,你缺银子跟爷说就好,爷还能短你那点花销。”魏决觉得莫名其妙,他平常可没有亏待她。 “不一样,而且银子放家里,万一被盗怎么办,总得分开放才能安心。”叶惜说道。 “……”魏决忽然定住了,因为叶惜嘴里提到的两个字——家里。 他没想过居然可以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他一直以为她不会把他的家当做“家”,心里的震撼无法言说。 他只能一直盯着叶惜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些说谎的端倪。 “大人,您看着我作何?”叶惜被他盯得发毛。 “惜娘,你当真把这里当做家?”魏决忽然上前紧握叶惜的双肩,认真地问道。 “……大人,您弄疼我了。”叶惜被他的力度给吓到了,一时间有些无措,挣扎着。 “回答爷。”魏决对她不正面回答的反应激怒,喝道。 “大人,自然是真的。”叶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魏决看到叶惜变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声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他就疑惑了,两人的立场怎么好像反了? 本应该歇斯底里的人如今乖巧得很,本应该胜券在握的人反而疑虑不断。 是他太多疑吗?叶惜一副已经认命,乖巧呆在他身边的做派,他怎么觉得不真实? 他放开叶惜的肩膀,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留下了一脸莫名的叶惜。 第131章 时间流逝得很快,流苏的伤好了,被安排回来伺候叶惜,翠兰按道理也应该回来的。 可是叶惜觉得不需要那么多人,跟魏决说留下夏木,不需要翠兰伺候了,于是她的身边就固定有两个婢女。 叶惜本来是想跟魏决说不要流苏伺候的,这样顺理成章就能摆脱流苏的监视,可是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她不敢,担心魏决本来已经降低的戒心又升回来。 “姑娘,马上就要过年了,大人让小的来问您这边有何物件是需要特意准备的,小的好去准备。”府里的管家来问。 “这么快都要过年了?”叶惜听了喃喃自语,好一阵之后方说,“我这边没有,你们自己安排便可。” “姑娘,这里有两份银子,这份是给姑娘的,这份是打赏银子,打赏银子是过年时让姑娘给下人打赏用的。” “放下,有劳您了,请您喝个茶。” 叶惜回过神来,直接从打赏银子上面拿了两袋银子递给管家。 “哎哟,老奴不用,不用。”管家推托。 “拿着,您劳苦功高,应当的。” 叶惜知道对方只是假意推托,真不给以后说不定会给自己使什么绊子。 正所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那老奴谢姑娘赏。”管家收下之后笑意盈盈地离开了。 今年是魏决调任地方的第一个年关,他的家在京城。 因为他才到地方不久,是不能没有圣旨擅自回京的,所以他只能在地方过年。 年前他就派人送信和礼回京,不管是家里还是其他应该打点的关系都关照到了。 临近年关,他早已休假在府里。 叶惜对于魏决一直在府里感到很大的压力,以往只需要在夜里面对他,如今白天黑夜地见,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幸好魏决也不是那种一直纵情声色的人,白日的多数时光不是在校场挥洒汗雨就是在书房研究兵书,还在府里摆了一个沙盘方便他模拟指挥。 总体下来叶惜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但是还是避免不了他有时候突然来了兴致,不管白天黑夜,抓着她就是一番云雨。 冬天叶惜怕冷,不爱走动更不爱沐浴,魏决一开始发现叶惜老是喜欢把自己裹成粽子。 衣着上完全看不出女子的体态之美,以为她只是怕冷。 偶然亲热时闻到她身上的那股发馊的味道,这才知道她惧冷到连定期沐浴都不愿。 完全不怕身上的馊味熏着自己,这才得知她惧冷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他让人把碳火都烧起来,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叶惜还是不愿意沐浴。 于是他火了,亲自把她押去沐浴,叶惜不愿配合,他便蛮力压制,两人因为沐浴一事好一番闹腾。 魏决因为此事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品味,他如何就看上了一个如此邋遢的小娘子。 没有一点女子的温柔婉约便算了,连基本的洁净都做不到,偏他除了生闷气和亲自伺候也没其他办法。 他第一次强压叶惜冬日沐浴时,叶惜发出杀猪般的鬼嚎,弄得府里的下人都以为他要杀了叶惜。 后来才知道是他给叶惜沐浴,弄得他好一个没脸,他堂堂一个侍郎居然要伺候一个侍妾沐浴。 第132章 叶惜的确怕冷,可是没有怕到那么夸张,不洗澡只是单纯的为了恶心一下某人。 可是某人虽然生气,但是会亲自给她洗澡啊,过程中还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这就闹得不好收拾了。 最后她还是妥协了,答应冬日也会定期沐浴,魏决这才作罢。 大周朝的规定,过年前后官员都是有长假的,一般从过年前七天开始放,一直到元宵节结束都是长假的范围,可以说是相当的幸福了。【1】 正月初一这个日子,在京城的官员是要进宫给圣上拜年的。 地方品阶较高的官员离京城较近的也需要回京,路途遥远的便不用了,但是这些官员依然会给圣上准备贺礼。 苏州城属于路途遥远的范围,所以魏决不用回京,加之他调任的特殊情况,也不能无召回京。 有了如此长的假期,他自然是逍遥得很。 过年期间,除了年初一是各家团圆的日子不出门,其余时间,百姓都喜欢带着家人出门逛街或走亲戚。 加之经济发达,很多商人过年期间也会做生意,趁机大赚一笔。 所以街道上热闹非凡,这段时间也不会有宵禁。 大周朝的百姓无论贫穷富贵,过年时都会穿着干净整洁的新衣服,叶惜也被要求穿上新衣,和魏决在府里过年初一。 叶惜不知道要怎么和魏决过,可是魏决显然是已经想好了,他拉着叶惜下棋。 这可为难死叶惜了,她不会,根本没有所谓的棋路。 看着兴致勃勃的魏决,她硬着头皮下,随意落子,毫无章法。 把魏决给难的,最初只是皱眉,后来就气得直瞪叶惜。 一度怀疑叶惜是故意跟他作对,想在大过年的都不让他好过。 最后看到叶惜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似乎对他的生气不明所以,这才作罢。 叶惜后面也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棋艺太差了,让魏决心里不爽,于是解释自己真的不会玩围棋,问他有没有其他可以玩的。 魏决想了想,说象棋。 叶惜汗颜,怎么又是棋,不过她觉得可以试试。 魏决没想到围棋那么一窍不通的叶惜,下起象棋来居然有模有样的,他都怀疑刚才叶惜是在装的。 “你确定你没欺骗爷?”魏决在叶惜再次吃了他一子之后问道。 “没有,我真的不会下围棋,这个象棋比较有意思,它规则简单啊。” 叶惜因为吃了魏决几个子高兴得眉飞色舞。 “围棋的规则也很简单。”魏决觉得叶惜就是在糊弄他。 “那个太复杂了,得很聪明的人才会下,我这种就算了。 而且它的棋子就两个颜色,又没有字,太单调了。 你看象棋不一样,它们还有自己的角色,该怎么走,谁能吃谁明明白白的。” 叶惜眉眼都没停止笑过。 “……” 日常好友对弈都是用的围棋多,因为这种棋在大周朝比较流行,被认为更风雅,所以魏决基本都把心思花在这里。 象棋府上有,但是他疏于练习,有些规则都记不太清,一直输给叶惜。 他觉得拉着叶惜下棋此举不明智,让他丢了好大的脸,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 第133章 等到后面魏决终于熟记了规则准备大杀四方,抬眼时看到叶惜愉悦的笑脸。 忽然又觉得他的面子丢了就丢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就一直谦让着叶惜。 年初二时,叶惜问他是不是打算继续下棋,她昨天赢得好开心,虽然没有银钱收,可是禁不住那种快乐的感觉啊,仿佛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这回轮到魏决汗颜,他没有一直丢脸的爱好。 “今日应该会有很多官员上门拜年,爷得去应酬一番,你也一起跟着。” 他觉得她是时候学习一下如何应对这些场合了,不过话他没有说出口。 叶惜肯定是不愿意的啊,可禁不住魏决的威压,最后妥协。 古代,当官的仕途是否畅顺并不看本人做出多大的业绩,而是看本人在官场建立了多厉害的关系网。 这些关系网的建立依赖于“银钱”,也就是所谓的“礼节”。 对地方官员而言,官场送礼首推“三节两寿”。三节,分别是春节、端午和中秋;两寿,分别是官员及其夫人的生日。 遇到这五个日子,平常人家也要相互送礼,官场中人更是逮住机会,大张旗鼓地送起来,只不过金额大得惊人。【1】 叶惜没想到一大早的,管家便来禀报说门外很多官员带着家仆排着长队等着来跟大人拜年,魏决让管家逐个地带人进来见面。 叶惜便跟在魏决身边陪着他迎来送往,一天下来脸都笑僵了,再也挤不出笑容了。 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没想到魏决还给她安排了事,说让她跟着管家清点那些客人送来的礼物,叶惜就禁不住在心里暗骂魏决。 叶惜帮管家清点礼物时才发现这些礼物之贵重让人惊讶。 不提那些精致的贵重物品,看样子不仅昂贵,有些可能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物件。 如此珍稀之物居然都送到这里来了,可见魏决的身份不一般。 也并非所有送礼的人都家财丰厚,所以也有些档次低的礼物。 可这些礼的包装里都藏着猫腻,管家都一一拆开清点,叶惜看到里面不外乎银票或者金子之类的东西。 叶惜可算是长了见识,难怪那么多的学子都要追求功名了,这一旦高中就一本万利的事确实值得去拼搏。 就算魏决不是幕后之人,当初她求助上门,对方估计也看不上她那点蝇头小利。 她不知道魏决出于何种缘由非要她帮忙清点,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就是她的确被这富贵迷了眼。 她禁不住想,要是裴竹拥有这些,她们是不是就不用被人如此拿捏了,不过事实还是事实,她总归只是想想。 完事之后都深更半夜了,叶惜累得直接倒头就睡,魏决回来看到她蒙头大睡的模样觉得好笑。 年初三,拜年的人也没少,叶惜一起来就听到有人拜访,赶紧推托说自己累,不愿意再跟着魏决应酬,更怕再次清点礼物。 她那点小心思如何逃得过魏决的眼,微笑着由她去了。 魏决一离开,她就迫不及待地说要出门,奈何下人们都不敢让她出去,说魏决有交代不让她独自在外凑热闹。 第134章 入夜之后,魏决刚踏进叶惜屋里就被迎面而来的物件给吓了一跳。 幸好他躲得快,看到掉在地上的物件是棉花枕头,没有杀伤力才放下心,同时不满地看着叶惜,责问她抽什么疯。 “这句话应当是我问大人才对,大人何故不让我出门?我出门碍着你了?”叶惜气呼呼地问道,这口气她憋了一天了。 “街上人多,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魏决说道。 “一个人?我何时出门是一个人了!哪次不是前呼后拥的,都这样了,你还担心我有危险? 你分明就是见不得我比你清闲,你就故意恶心我!” 叶惜怒气冲冲地说道。 魏决本来听着她讲便有些生气,火焰还没冒出来便被最后一句话给浇灭了。 他觉得好笑,什么叫他见不得她清闲,没过年的时候她不一直比他清闲么,他说过什么了。 如今她不开心,屎盆子就往他头上扣,让他哭笑不得。 “惜娘误会爷了,爷是真的担心你的安危。街上人太多了,非以往所能比。” 魏决不好明说他担心她趁机逃跑,毕竟此时没有宵禁,人多混杂的。 “我不管,明日我要出去逛逛。”叶惜气鼓鼓地说道。 魏决走近她,把她一把抱起,来到床榻边上,把人放下之后开始撕扯她的衣物。 “好,能不能出去就看你今夜的表现。要是敢敷衍爷,明日就还得呆在府里。” 魏决说完便急不可耐地压了上去。 叶惜就知道他忍不了,年前还天天拉着她厮混,好不容易消停两天了又故态复萌。 年初四早上,叶惜累得还在睡,魏决还是早早醒来,他盯着叶惜的睡颜,慢慢地又有了兴致,不管不顾地拉着她又来了一回。 事后,魏决瞥见叶惜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拿着打量了很久。 他不明白这玉如此普通为何她还一直挂在脖子上,难不成真的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见识有限? 他拿在手里摩挲了很久,想着让管家改日从库里挑几件精巧些的给她,想好了便起身。 由于魏决的需索过度,叶惜躺了大半天,起来之后身体依然不适,心里暗骂魏决。 当天魏决倒是允许她出门了,可她又不愿意出去了,窝在房间里。 年初五开始,不知道是哪个丫鬟为了哄叶惜开心,教她玩叶子戏,叶惜居然玩上瘾了。 拉着好几个丫鬟陪着她玩,一连沉迷了好几日,连魏决来找她都没有理会,惹得魏决一脸黑。 年初十这日,她一起来就忙着找丫鬟们来玩叶子戏,结果发现她们都说自己没空。 叶惜就明白了肯定是某人在作妖,于是气冲冲地去找某人晦气。 结果却被某人按趴在对方的腿上,脸朝下,挺翘着屁股被打得啪啪作响。 “看来这几日是宠的你无法无天了,给爷脸色看便罢了,如今还敢来找爷撒气?看爷不好好教训你。” 说罢手上的力度不减,打得叶惜嗷嗷大叫。 停止之后,终于站起来的叶惜捂着屁股含泪瞪着魏决。 那不服气的小模样看在魏决眼里变成了另一番趣味,勾起了他的兴致,扯着叶惜又是一番云雨。 第135章 叶惜这次学乖了,她发现她不管如何作妖,魏决都把它当作一种情趣,什么都能往那边想。 接下来几天她干脆就乖乖的,什么也不做。 魏决倒是惊讶于叶惜的乖巧:“惜娘这几日如此乖巧,爷今夜就带你出去走走。” 叶惜听了脸上不显,可是心里却是高兴的,没过年前她身边虽然有人跟着,可是还是能随心所欲地出门的,如今却只能被困在这里,听说能出门了哪能呆得住。 虽然她没有说话,可是饭后一直焦急地等着魏决带她出去。 魏决因为不爽她刚才没有理会自己,故意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提出发的事。 眼看叶惜瞪着他的眼都要冒火花了愣是不肯先开口,他就有点恼火。 转念想到今夜是元宵,街上很多庆祝的活动,错过了确实有些可惜,还是先妥协了,让人准备马车,把人给带了出去。 马车只能送到最热闹的地方的前一段路,剩下的路需要他们自己走,今夜马车都是不允许通行的。 考虑到天气寒冷,魏决给叶惜披上了狐毛的大氅,里面是让绣娘加厚了的,就是怕叶惜受不住外面的冷。 他同样也披着大氅,稍微薄些,按叶惜披的来做的话,他估计得冒汗。 怕人多容易走散,魏决带了四个人,流苏在叶惜的左后方,魏决在她的右边,薛玖在魏决的右后方,两人的正后方还有两个人跟着。 魏决很自然地就牵着叶惜的手,叶惜不想在大街上这般,便老是借着拿街边摊上的小玩意看的功夫来甩开魏决的手。 前两次魏决都自觉地松手了,后来发现叶惜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他牵手,他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终于在叶惜尝试第三次时他不仅没松手,还握紧了叶惜的手,力道大到叶惜都感觉到痛。 他冷声说道:“看那些玩意用眼珠子就行,非要用手你还有左手,非要用两只手,那就让薛玖把玩意买下来,你回府之后再慢慢看。” 意思很明白了,就是叶惜别想再甩开他的手。 叶惜听出魏决不高兴了,于是便灭了那个念头,乖乖地被牵着往前走。 元宵节街上很多表演活动,有舞龙,看着那长长的一条人龙蜿蜒地在人群中前进,叶惜忽然就觉得此情此景真的很适合“失踪”啊。 这么多的人,魏决这边加起来一共才五个人,要找她其实还是很困难的。 不过她呼出一口气之后,觉得这种天气还是算了,她人可能还没离开苏州城就冻死在路上了。 “爷带你去看个东西。”魏决的语气好了一些,没有了刚才的冰冷,牵着叶惜的手就往湖边走。 叶惜是不太愿意的,这种天气,湖边都很冷,可是她又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任由魏决拖着往前走。 “到了,时辰也快到了,马上就开始了。”魏决把她带到湖边说道。 叶惜听了之后猜测应该是有表演看,可是她环顾了四周,除了人,好像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但是身边的那些百姓的脸都是朝着湖心那边的,她也就跟着一起看过去。 第136章 忽然,她的眼前一片光亮,然后就听到身边一片“哇”声,她这才知道,原来是打铁花表演。 表演工匠早早就站在延伸到湖心处的观景台上,等着时辰一到便开始表演。 金灿灿的铁花在她的面前绽放、坠落、消失。 然后,叶惜也不断地发出“哇”声,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美丽而又短暂的打铁花。 魏决的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她的脸,似乎怎么都看不够她的表情。 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他不知道,一开始他只是贪图丽色,后来他被她的聪明吸引,他喜欢她的脾性,好的,坏的,都喜欢。 “你看,好漂亮!”叶惜忽然就激动地扯住魏决的胳膊,打断他的思绪,让他去看刚才让她惊奇不已的那一下打铁花表演。 很普通的一句话,可因为她的动作,这一切在魏决眼里完全是一个女儿家在撒娇。 这个动作像慢镜头般映入魏决的眼里,刻在他的脑海中,他的心里似乎也有一朵漂亮到极致的花在盛开。 打铁花表演过后便是放烟花,叶惜也是津津有味地看着。 等到都放完了之后,魏决牵着她到了一家卖汤圆的小摊前,跟摊主要了一碗汤圆。 叶惜看到他只要了一碗,心里觉得他甚是小气,那么多人呢,就买一碗自己吃。 本来想着要不要自己掏钱多买几碗请那几位护卫吃,瞄了一眼勺起了汤圆在吹气摊凉的魏决她便作罢了。 她是不心疼那几个钱,就怕有人觉得她多事又给她脸色看。 “来,吃一个。”忽然魏决把手中的小勺子递到叶惜的嘴边。 叶惜愣了一下,这是给她吃的?还用喂的,她觉得恶心,不想吃,于是说道:“我不饿。” “没问你饿不饿,让你吃就吃。”魏决强硬道。 叶惜瞥了一下四周,看到流苏薛玖他们都默默地低下头,没敢看他们。 周围还有些不知情的行人看好戏般盯着他们,她便觉得很尴尬。 于是低声地跟魏决说道:“我真的不饿,他们都在看我们。”说完示意魏决看周围。 可魏决完全不关心周围的人怎么看他们,他只盯着叶惜。 这次他不再说话,可是盯视叶惜的眼神如鹰瞵虎视,压迫感直面而来。 叶惜感觉到魏决的不虞,没敢再拒绝,赶紧地把他手中的汤圆给吃掉。 汤圆其实已经凉了,但是她总觉得“烫”得难以下咽,好不容易吃下了一个,魏决又给她喂了一个。 魏决见她终于把两个都吃下去了之后把碗递给她,说道:“到你喂爷了。” 叶惜神色一僵,掀眸看魏决的脸色,犹豫之后赶紧接过碗,按他刚才做的那般做了一遍,亲手喂魏决吃了两个汤圆。 一碗里汤圆一共是四个,他们一人吃两个,讲究的是双数的吉利。 吃完汤圆,魏决想带着叶惜转一圈小摊位,让她买些喜欢的玩意。 叶惜因为刚才的插曲心里有些不高兴,脸上的表情都僵得挤不出笑脸。 可又被他刚才的威压吓到了所以心不在焉的随意挑了几件,想赶紧结束这场所谓的热闹。 第137章 “刚才的打铁花好看吗?”魏决感觉到叶惜僵硬的身体,知道刚才吓到她了,于是随意找了个话题想缓解一下气氛。 “好看,我喜欢看这个。”叶惜声音轻柔。 魏决心里忽然一暖,刚才的不虞消散了一些,但是胸口还是跟堵着块石头一样难受。 叶惜说完又安静了下来,刚才吃汤圆那一幕让她想起了去年和裴竹一块出游的情景。 那时候裴竹也是买了一碗汤圆和她分吃,当时她吃得很高兴,觉得一碗不够。 裴竹却不肯让她多吃,怕吃多了汤圆积食,但是给她买了其他的零食,她当时觉得自己可幸福了,想想现在的自己,处境真的令人唏嘘。 魏决看到叶惜情绪不高之后便没了逛的心思,拉着她乘坐马车直接回府。 沐浴过后,魏决迫不及待地开始折腾叶惜,他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尚未散去。 几天前他就特意让人去打听今夜是否有打铁花表演的,如果没有就让人去请工匠来。 他没忘记下人回禀说她喜欢看打铁花的事,可他更没忘记让她吃汤圆时她下意识的拒绝。 这一点让他急需做点什么来证明她是他的,她没有权利拒绝他,没有!哪怕一丝一毫! 完事之后,魏决躺到一边,双目虚空地盯着床帐,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到底算不算满意。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是满足的,可心里却总觉得空了点东西,他看向背对着他的叶惜。 他相信,他想要的,她都会给他。 背对魏决装作累到睡着的叶惜,其实默默地在流着泪。 她生怕魏决会再次扑过来,所以只能一动不动,可泪水就没停过地从脸上滑落,钻进枕头里。 不知道是因为元宵节出游受寒还是因为心情不好,叶惜第二日又生病了。 魏决心里就有些内疚,也不知道是内疚自己不该带她出去还是不该在昨夜如此折腾她。 正月十六他应当要去上值,早上因为叶惜生病他没去,等大夫走了之后他吩咐下人好好照料才去了指挥使司。 叶惜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她原本和裴竹一起在娘家其乐融融,忽然闯进了一群人,硬生生把她和裴竹分开,任她撕心裂肺地叫喊都没有用。 然后她就被惊醒了,泪流满面。 魏决回来时流苏就上前禀报了此事,说叶惜做了噩梦,还被吓哭了。 魏决就有些慌,自从把叶惜接过来,和他日夜同眠,他都没有发现她做过噩梦。 他猜测应该是元宵节的事吓到她了,他懊恼自己为何如此着急,来日方长不是。 本来叶惜生病,为了怕过病气给主子,下人们都主动地给魏决整理了原来的寝室,以为魏决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就寝,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和叶惜宿在一起。 看到魏决坚持这般做的流苏都止住了想要劝说的念头。 叶惜的病来回反复了好几次,等她终于大好都已经是二月初的事了。 这期间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她的身体底子太差了,如此怕冷肯定是有问题的,她如果要成功逃跑,必须调理好身子。 第138章 于是叶惜便要求大夫给她看身子,然后开些强身壮体的补药,不拘于银钱,往好的药开。 另外,她还让夏木陪她踢毽子,虽说已开春,可天气依然是不容小觑的寒冷。 踢毽子在屋内就可以进行,不用担心受凉,既有趣味又可以运动锻炼身体。 这些事情自然瞒不过魏决,魏决奇怪叶惜的转变。 叶惜只道一句只是为了打发日子和强身健体,魏决即使再有疑虑,想到的确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便不再追问。 叶惜在这样的安排下,身体逐渐好了起来,脸色也红润不少,春寒料峭,她怕冷的症状也好转不少。 魏决得益于她身体的好转,他在榻上的很多想法都可以实现,也顾不得她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自己也乐在其中。 某日,魏决休沐,刚好遇到叶惜和婢女们在院子里踢毽子,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然后也加入。 叶惜站在一旁看着他踢得兴起,她发现其实魏决长得真不赖。 气质一看就是世家公子培养出来的,加上锦衣华服的衬托更加出色。 魏决踢毽子的矫健身姿在阳光的照耀下某一个瞬间像一幅画一般闯进叶惜的眼里,这一幕像极了偶像剧里男主帅气运动的画面。 叶惜心想如果他们是在正常的情况下相遇的话,她肯定会爱上如此优秀的魏决,毕竟姑娘爱俏。 可惜了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或者说,魏决这种强求的方式,放在古代大部分的女子身上应该是行得通的。 先把人占到手,然后糖衣炮弹地攻击,总归会打动对方的芳心。 怎么就那么倒霉的遇上了她呢,不,应该反过来说才对。 魏决踢毽子时看到了叶惜盯着自己出神,对着她绽放了一个开怀的笑,看在叶惜眼里,显得对方有些憨憨的。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四月份,虽然尚未能完全脱下厚衣,可温度回暖了些。 但是叶惜出门依然要披着薄披风,这日,叶惜把人都支了出去,在房内捣弄了很久才跟流苏说自己要出门。 自从魏决上值之后就没再拘着叶惜,叶惜可以随意出门,只要有人跟着就行。 所以流苏对于叶惜突然心血来潮要出门见怪不怪,还是流苏和两个护卫跟着叶惜一起出门。 流苏觉得叶惜的身子臃肿了些,多嘴问了句:“这个天气姑娘是不是穿多了,怕等下逛久了会热。” 流苏只是多嘴的一句关心,叶惜心里一紧,装作尴尬地说道:“我见开春了,这衣裳我都没穿过几次,赶紧拿出来穿一下,不然到了明年不知是否就过气了。” 说完她还煞有介事地撩起披风,让流苏看到里面的那件外衣。 那件外衣是妃红色的,做工精致,款式是今年最流行的。 这是魏决让人给叶惜量身定制的,过年前才给了叶惜。 流苏的确没见过叶惜穿过几次,她以为叶惜不喜欢,没想到还是喜欢的。 叶惜的披风是青色的,和外衣截然不同的颜色,不过披风一盖住其实也看不到外衣了。 流苏觉得看不到外衣其实穿不穿的没啥区别。 可显然叶惜不这么想,她看起来很高兴,流苏便没有再说话,陪着人就出去了。 第139章 魏决今日上值时总觉得心神不宁,可偏今日的事务又繁多,他还得去军营里巡查一番,这是他定期要做的事情。 等他忙完刚出了军营的大门,却发现大门前站在一位护卫。 他认得那是他拨给叶惜出门用的护卫,此时对方在此让他太阳穴一紧。 “何事?”魏决声音低沉,带着丝丝凉气。 “大人,叶姑娘她,她……”护卫赶紧跪下,从刚见到大人的欣喜变成了现在的紧张。 “她怎么了?说!”魏决低吼。 “叶姑娘她,不见了,流苏姑娘说,她可能跑了,让卑职来禀报大人。”护卫战战兢兢地说道。 魏决脑中先是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听岔了。 回过神之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然后便是不可抑制的愤怒,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冒烟了,没忍住一脚便踹了过去。 “废物!” 难怪今日老是心绪不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立刻上马,朝着城区疾驰而去。 跟在后面的薛玖刚听了也是一愣,然后赶紧上马跟上,被踹倒在地的护卫赶紧爬起来上马,跟了上去。 此次和之前剿匪不一样,私事是不能随意调用军兵的,魏决也不想给他的政敌留下机会弹劾自己,所以先回指挥使司。 调用司里的士兵去搜寻,下达的指令是以搜寻细作的名义把苏州城里和城外二十里范围内的姑娘都要排查一遍。 叶惜的特征也交代过了,凡是有可疑的、不确定的目标全都扣下来,等待验明身份了放可放过,于是苏州城又开始人仰马翻。 因为一路上那位报信的护卫跟魏决说了叶惜不见超过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足够她跑得很远了。 所以魏决即使是下令搜城也没想过会找到她,只是为了确定她不在苏州城而已。 不过这次搜城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这样的动静吓到了一些宵小之辈。 那些人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被搜寻的士兵给抓了,这些都是后话。 魏决让人把流苏带回来,他要问话。 流苏是骑马追出城十里范围内搜索无果之后,回城被城门的守卫通知要去见魏决的,此时离叶惜消失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 流苏一到指挥使司见到魏决便跪了下来,魏决看着她的眼神都能杀人,要不是他还有话要问,真的恨不得先给流苏一刀。 “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道来,一举一动都不要漏掉,爷能否放你一条生路就看你的造化了。” “是。”流苏咽了咽唾沫,然后把今日发生之事细细说来。 叶惜如往日般出门,流苏先是陪着叶惜去了一趟汇隆钱庄。 她已经习惯了叶惜时不时地过去一趟,有取银子也有存银子的,不过更多的是存银子。 流苏发现这次叶惜不仅存银子,还把脖子上的玉佩也取了下来。 还跟掌柜说:“掌柜,您看看我这玉佩。虽然成色不好,但是也能值几个钱,能否换成银子帮我一块存进去?我戴着腻了想换一块。” 第140章 原来是想换钱,对于这个流苏也见怪不怪了。 这段时间她可算是看出来了,叶惜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把银钱这俗白之物看得比较重。 掌柜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拿过叶惜给的玉佩仔细地看了看。 似乎是为了确认什么,拿着玉佩进去柜台后面的隔间好一会才出来,说道:“这位夫人,这玉佩给您五两银子。” “可是我这玉佩买来时花了十两银子,您这能多给点吗?虽然成色非上品,可雕工精致。”叶惜皱眉。 “这……那就六两银子,真不能再多了,您这玉佩虽然雕工精巧,可成色一般。 按理我做钱庄的是不收的,要不是看在夫人您是常客,想做个长期生意,我真不会收这个。” 言下之意就算是对方花钱买了这块玉,当做是给叶惜的一点甜头了。 流苏听着其实有点看不上叶惜的这般做派,本想上前劝两句的,不过想到之前陪着叶惜过来居然只是为了存个十两银子,就觉得叶惜的眼光实在狭隘。 她一个下人都看不上这十两银子好,叶惜居然还贪图这点银子的那点利息便放弃了劝说的念头。 叶惜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同意了。 “夫人稍等,我去写个契券。”掌柜说道,在柜台上摆弄起来。 流苏听了觉得这两人都是小题大做,才六两银子的事,她都懒得盯着了。 殊不知趁她没盯着的时候,掌柜把另外两张纸藏在契券里一起递给了叶惜。 叶惜接过来淡定地收进了袖子暗袋里,这一点流苏并没有怀疑。 叶惜说完事了,她们去逛逛,还问流苏有没有带银子,她想买些东西。 流苏自然是带着的,她每次出门都会带上银子方便叶惜采买。 这段时间她算是看清了,叶惜真的爱财如命,尤其自己手上的银子,宝贵得不行,偶尔才会花出去,多数都是由下人结账。 这次的叶惜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买上好多东西,而且都是大物件,两个护卫的手都塞满了,流苏也不得不拎上好些。 事情就发生在他们遇到城里某个大户人家出殡的路上,大户人家的送葬队伍都浩浩荡荡的。 街上看热闹的人又多又挤,流苏刚看了一眼队伍和人群,觉得应该先劝叶惜回府,没想到一转眼就找不到叶惜的人了。 刚开始,她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叶惜只是暂时被人流给冲走了,她赶紧让两护卫分头去找。 他们在附近找了很久,直到送葬队伍全部都离开了他们也没有见到叶惜的影子。 此时的流苏意识到不对劲了,如果叶惜只是被人流隔开,她应该会留在附近等他们的找的,结果人群都散去了,她依然没在。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叶惜也跟着人群一块散走了。 流苏马上想起以前作妖的叶惜,那样的一个小娘子又岂是那么轻易就低头的,果然是她大意了。 她马上就想到人可能出城了,让一个护卫赶紧去找大人,她和另一个马上往城外赶,看能否在城外把人给拦截下来。 第141章 那个去找魏决的护卫,先是去了指挥使司,被告知大人不在,去了城外的军营巡查,他又赶紧骑马去了军营。 因为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出军营,导致他见到魏决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这才耽搁了时辰。 流苏和另一个护卫在城外兵分两路,一个往官道上找,一个往小道上找,祈求能尽快抓到出逃的叶惜,否则大人得扒掉他们一层皮。 结果还是无功而返,回到城门口的流苏忽然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叶惜可能走的水路。 因为苏州城河道发达,分叉也多,是最容易混淆视听的。 她恨自己头脑一热忘记了这茬,正想往那边走时被城门口的守卫给拦住了,说主子要见她,于是便赶了过来。 显然她想到的问题,魏决早已经想到了,他已经让人去河道边打听了。 “你,鞭笞二十,其他两个鞭笞四十,都下去。”魏决严酷地道,人都被带了下去。 魏决经过最初的愤怒如今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过去了这么久,叶惜估计早就跑远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查清楚她到底往哪里逃了,这样才好把她给抓回来。 他甚至在想,等她被抓回来之后该如何惩罚她,他脑中都构想了好了很多种惩罚的方式。 “来人,召画师过来。”魏决吩咐。 接下来,叶惜的画像便被府卫送往苏州城附近的城池中,城门守卫都收到命令要检查入城或者出城的小娘子是否有相似之人,一旦发现立刻扣下。 叶惜从汇隆钱庄出来之后,带着流苏和两个护卫去那些专门买大物件的商铺里转,好一会就买得满满当当的,连流苏的手上都没空着。 她忽然就听到了吹唢呐的声音,知道她之前留意到的那个大户人家准备送葬上山了,此刻应该是在附近的街上。 于是她又转到街上,很快地她就被卷入了看热闹的人流中。 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流苏他们,发现他们在四处张望,估计是在找自己,于是她弯下身一边往送葬队伍那边走,一边脱掉衣物。 为了避免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借着披风的遮挡先脱掉里面的妃红色外衣,直接扔在地上。 等她靠近送葬队伍时一把脱掉披风,露出来的里面居然是穿着跟跟送葬队伍差不多的服饰,原来她今日在妃红色外衣的里面多穿了一层麻衣。 她把披风也一块扔在地上,低头混入了送葬队伍女眷中,抬起衣袖做抹泪状,一路上都以袖遮脸低声地抽抽噎噎。 她料想流苏寻找她的时候不会留意送葬队伍里的女子,扔在地上的衣物她也不用担心,那些衣料都是极好的,人群里肯定会有贪小便宜之人会捡走。 果然如她所料,流苏万万没想到叶惜会混进送葬队伍里,衣服也被人给捡走了。 她跟着送葬队伍出城之后又转到河道,路上便把麻衣给脱掉了,露出了里面的黑衣。 她往脸上抹了一些泥巴,把发型重新整理成老妇人的那种样式,还把带有臭味的一些泥巴抹在衣服上。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老了不少,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轻微的臭味。 第142章 到了河道之后,她便上了一艘比较大的客船,为了不惹人注意,她跟着很多老弱妇人坐到一起。 在某个看着比较繁华的码头下船,然后直奔越州而去,路上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只能说人还是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越州,位于苏州城的西侧,大周朝的西北方向,那里虽然地处内陆,但是和东面相隔不是太远,离开河道之后只要坐马车走个一天的路程。 那里离真正的西北边疆还有很远的距离,相对安全,最是合适她,这算是裴竹给她的一次贴心安排。 叶惜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裴竹有跟她讲过,裴竹做生意时有去过越州,回来之后时常跟她说起越州的风土人情。 叶惜想着以后风声小了,她还可以偷偷回去杭州城看娘家人,她猜测自己躲个年的便可,料想魏决也没有如此的耐心。 她身上其实藏了很多银票,流苏只看到她存进去很多的银子,殊不知她去一趟都是存和取都有的。 前期存的多,后期取的多,逐渐的,她身上的银票越来越多。 最后一次存银子只是为了麻痹流苏,对方也没想到去存钱的人其实想逃跑。 她计算过了,靠着这些银钱买个小宅子,节衣缩食的熬个几年时光是没有问题的。 魏决眼神凌厉地看着面前的瑟瑟发抖的女子,那目光如鹰瞵虎视,仿佛下一刻就会把人给撕个粉碎。 “说,你的衣裳从何而来?”魏决威压十足地质问。 “是……是从地上捡的。” 面前的女子颤抖地回答,接着便把自己几日前上街时从地上捡到衣裳的经历说了一遍。 她身上穿着的便是叶惜丢弃的那件妃红色的外衣,她当时被挤在人群里,无意间踩到什么。 低头一看发现是件衣物,一开始很疑惑,不过她硬是挤着人把衣物捡起来,仔细看了之后发现衣物很是精美,于是便把它捡回家。 洗干净之后越看越喜欢,于是便自己穿了出来,到街上显摆去了。 没想到半路上被人给拦截了下来。 拦截她的是魏决的府卫,那个府卫记得叶惜穿过这么一件衣物。 可是他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件,还是只是相似,因为大人说过凡是有蹊跷的都可以扣下查实,于是他便大胆地把人给带到了魏决面前,把事情说了一遍。 魏决其实不太记得自己送给叶惜的具体衣物样式了,只模糊记得叶惜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一样颜色的衣裳。 他叫来了叶惜院子里的奴婢来确认,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猜到了叶惜的把戏。 他再次找来了流苏,流苏被人抬到他的面前,跟他说当日发现叶惜不见之后,他们都下意识地去寻找人群里叶惜穿衣的颜色,重点关注青色和妃红色,眼睛几乎都没有往送葬队伍里看。 听到这里的魏决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冷笑了一声:“当真是好计谋,她离开那天的前几日有无出过府,到过那个送葬人家的附近?” 流苏被提醒之后这才想起来:“有的,我们好像在那附近吃东西,身边有人在讨论说某府的太老爷去了,估计哪日便要出殡。” 说到这里的流苏还有什么不懂的,原来叶惜是混入了送葬队伍里离开的,难怪她找不到人,灯下黑啊。 第143章 “大人,如若叶姑娘是早早就计划好了,那么她先去钱庄会不会也是其中一环?”流苏提醒道。 魏决瞥了她一眼,这个在她当日述说之后他便让人去找了钱庄的掌柜,他对于流苏说的叶惜居然把玉卖了一事很是在意。 虽然他和叶惜相处时日较短,但是他也大概了解叶惜的一些性情。 她那么宝贵地把玉挂脖子上,又岂是因为说腻了便把玉给卖掉的,把玉收起来更像是她的作风。 果然,被他一顿严刑拷打,那掌柜便如实招来了,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魏决因为此事又狂暴了一回,把屋内所有他能动的物件都砸了个粉碎,他如何猜不到掌柜口中所说的“受人所托”的人便是裴竹。 如今被流苏再次点出来他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再次升腾。 “看来,得拿那人出来给她些‘惊喜’了,不然都学不会听话。”魏决咬牙切齿。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入夏了,叶惜到越州已经三个月了。 这期间她先是住了一段时间的客栈,跟掌柜的混熟之后让其帮忙租了一间安静的小院子。 她刚到此地,人生路不熟,口音也不是当地的,怕被牙人所骗,所以不敢轻易下手买卖宅子。 她跟掌柜的说自己祖籍越州,父亲早逝,因为跟随母亲回了原籍所以自小离开了这里。 由于近期母亲生病,她奉外祖父之命回来找父族族人帮忙,可是她离开太久了族人一时间没找到。 掌柜也是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对她很是照顾。 叶惜也不敢露财,给了一些碎银子给掌柜答谢,掌柜自然是不收的,觉得一个姑娘在外都是要用钱的时候。 叶惜利用空白的路引和良籍让自己顺利地在越州呆了下来,这几个月她不断地学习当地的说话口音。 虽然说得不是那么的标准,但是别人都知道她在当地是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不敢轻易骗她。 今日,叶惜出门准备去采买些生活用品,她近期就在计划着准备要购买一个宅子了。 准备多在越州城内走走,看看哪个位置合适,找好之后就委托牙人给她留意。 大周朝每个城内的衙门口、城门口和繁华闹市的显眼处都会有一个公布板,叫信亭,专门用来传播一些朝廷下发的信息或者政策,或者公布当地或者异地的一些关于刑事的消息等等。 叶惜从来都没有看这些的习惯,她不是太关心。 可是听到身边的人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似乎听到“杭州”“裴姓”几个词,她对这几个词很敏感,于是她上前询问对方到底在聊些什么。 对方告诉她信亭那边最近贴出一则关于杭州城那边的消息,说是有个裴姓男子触犯了律例,定于秋后处斩。 听到“处斩”一词,叶惜的心就颤了一下,一个词就把她吓成这样,万一真的跟裴竹有关她都不敢想后果。 她跌跌撞撞地来到信亭前,看到不是太显眼的地方果然贴着一张关于杭州城的消息。 第144章 信亭上面的通告是:“近获男子姓裴者,为人所讼,案验既实,已上朝廷,将秋后处斩。自杭州城。” 然后旁边还写着日期,她一看日期居然是两个月前的。 信息写得很模糊,叶惜只知道信息来自杭州城,人也是姓裴,什么案件没有说,但是说已经查实并且上报了朝廷,将于秋后处斩。 会这么巧吗?叶惜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她脸色苍白地四下看了看,看到信亭旁边就有一家做包子的铺子。 她以前虽然没有看信亭,可是她记得这家铺子好像一直都在这里的,因为她以前买过这家的包子。 她上前开口问道:“大哥,请问信亭里这则消息是何时贴出来的?” “这个啊,快一个月了,说来也奇怪,以往这种其他城池的消息贴一次能留多久看缘分。 有新的便直接覆贴在旧的上面,没有覆贴的坏了也没人管。 这次的倒是新鲜了,新的不能覆贴在上面,旧的坏了还得重新贴。 你看,这张是今日早上才重新贴上去的。” 大哥摇了摇头,继续道,“一个死囚犯用得着这么重视么,莫非是想让他的家人赶紧回去给他收尸。” 本来听着大哥的话叶惜的脸色就已经很不好了,听到最后一句脸色更惨白了。 这信亭公布来自其他城的消息一开始也是为了方便让其相关的人知道的。 如果是罪不及家人就相当于通知家属去见亲人最后一面;如果是连坐之罪,便是想通知天下人留意,可以抓到相关的人去领赏。 好歹毒,但是好符合当下统治者的利益。 叶惜本来的怀疑在听了包子铺大哥的解释已经明白得七七八八了,这肯定是魏决的意思。 都怪她从来不留意信亭,所以这么晚才知道消息,如果再晚一点可能人都没了。 她连采买的心思都没有了,回到屋里呆坐了好久,自从她听说了消息之后,手脚冰凉。 秋后处斩,她不知道秋后是什么时候,她只知道她所剩的时日不多了,如果再不赶回去裴竹可能就保不住了。 可是她又不确定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她还抱着一丝希望,无比希望只是巧合。 她想着先回去看看,如果不是的话,她还有离开的机会。 想到她孤身一人到越州的不容易,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于是她再次找到了之前帮助过她的掌柜。 她记得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你想求助,不要向自己帮助过的人求助,而应该向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求助,因为后者成功的机会更大。 她跟掌柜说母亲来信说自己病情加重,既然她找不到族人就让她回杭州城。 她想到之前一个人到越州的惊险,不敢再一个人上路,想托掌柜帮她找个靠谱的镖局,请几个人送她前去,银子她来付。 不过希望掌柜以送亲戚的名义来跟镖局说,这样镖局就不至于会对她起歹心。 掌柜自然是应允的,还十分可怜这个女娃,来回折腾了这一趟人也没找到,母亲还病重。 叶惜自己私下找了牙人花了大价钱买了两张空白的路引。 她想着如果裴竹安然无恙,那么她就用另一张空白路引再次回到越州。 第145章 叶惜在客栈掌柜的帮助下,再次化妆成老妇人,跟着几个镖局的人一起往杭州城赶。 他们先是坐马车,然后换成客船沿着河道一路到了杭州城。 叶惜到了杭州城之后,让镖局的人都回去,她自己走便可。 镖局的人离开之后,她便以老妇人的面目入住了一家不显眼的客栈。 翌日,她又以这个面貌出去,想去打听一下情况。 杭州城市集显眼处的信亭也贴着一张告示,不过众人对它似乎不太关注,也是,如果这张告示贴着已经有两个月了,谁还会关注它呢。 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找人随意问,容易被人怀疑。 她想到了哥哥,她想回一趟叶家附近蹲点,看看能否蹲到叶鑫出入,找他来问问情况。 不过她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她觉得如果真的是魏决布下的局,那么对方肯定也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不能那么傻,这事情不能那么着急地去办。 她先去街上找了个小乞丐,给了对方几两银子,让对方去叶家出入的主街上蹲着。 如果看到路过的人里有一个长得跟她很相像、年纪相仿的公子,就想办法偷偷地把手里的一张纸条给对方。 特意交代务必要小心,还说事成之后会给双倍的银子,小乞丐自然是爽快地答应。 叶惜每日都会去一家书坊里呆着。 那家书坊的位置比较特殊,它有一面墙的窗户和旁边客栈一间房的窗户错开。 乍一看两栋楼好像完全没有相通的地方,但是窗户都打开时人们可以从窗户斜看到对面的人。 这是叶惜以前爱玩闹的时候来这书坊无意间发现的。 当时她还在想如果有书生在这个位置读书,然后旁边的客栈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传过来岂不是很尴尬,没想到今日她却用上了。 叶惜已经给了旁边客栈掌柜一笔银子,把对面的客房给租了下来,一个月的时间。 她交代掌柜,如果有一位公子指定要入住这间房,掌柜便问对方来此作甚,如果对方的回复是来尝雨前龙井茶的,那么就让他进去。 掌柜什么没见过,以为又是哪个私奔的男女相会,有银子赚自然是无所谓,便答应下来。 叶惜这几日都挑了几本书坐在书坊窗边,早出晚归的。 她知道叶鑫的作息时间,如果没有变那么她在这段时间应该是能等到人的。 为了不错过见面的时间,她很少喝水,连吃饭都是让店小二帮忙去买的。 终于,在第三天,她终于等来了旁边客栈客房的动静。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声音很低,她靠近打开的窗子仔细地听。 她条子里写了,让叶鑫到房间之后走到窗边随意地念诗。 这是为了让她确定来人是叶鑫,她仔细地听了好一会才确定是对方。 这边在房里不停念诗的叶鑫有点纳闷,那个小乞丐忽然撞了他一下,然后塞了东西到他的手里。 起初他一惊,有些许惊恐,然后想到了什么,紧张地把手里的东西握紧装作若无其事地进家门。 第146章 刚把门关紧,赶紧地拿出手里的东西看,发现是一个卷成团的条子。 他摊开看,上门开头就写了“哥哥”两个字,果然不出他所料。 接下来便是给了他一个客栈名字和房号,还有一句暗语,叶鑫明白了,这是要偷偷见他的意思。 想到这里,叶鑫不敢贸然地又转身出去,在家里磨蹭了好一会才又出门。 出门后没有直接往叶惜说的地方去,而是先去了交好的友人家坐了一会,离开之后经过那家客栈,装作要休息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便跟掌柜说了想在哪间房里休息,顺道尝点雨前龙井。 进房之后,他四下环顾,发现没有人,但确实看到了一扇窗,赶紧走到窗前,开始念诗。 他念了好几首了,时间也过去了好久,就是没动静,难道他来晚了? 他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念下去时便听到有人在敲窗户。 敲窗户啊,这……可是二楼! 他怀疑叶惜爬墙到这么高的地方,担心晚了对方就掉下去,赶紧轻轻地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生怕把叶惜给推下去了。 结果他沿着窗缝两边都瞧了瞧,发现没有人,但是依稀看到一根短棍子在敲窗户。 他便放心地推开了窗户,然后便看到了斜对面露出脸蛋的叶惜。 “妹妹,你……”怎会如此聪明! “哥哥,你声音小点。”叶惜赶紧把棍子收回来,“没人跟着你?” “额,应该没有,我很小心了。妹妹,你这是闹的哪出?”怎的如此神秘? “哥哥,我从魏大人府里逃出来了,本来逃到越州了。 不过听到杭州城这边有个姓裴的男子秋后处斩,我担心会不会跟裴竹有关,就偷偷地回来看看。 你快告诉我,裴竹他如何了?” “怎么是逃出来的,你不是自愿跟着他的吗?”叶鑫一下子懵了。 “这个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裴竹到底如何了?”叶惜着急。 叶鑫沉默了一瞬,叶惜就明白事情不好了,恐怕跟裴竹脱不了关系。 “说啊,你是要急死我吗?”叶惜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妹妹,官府说他杀了人,证据确凿。”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叶家都被震惊了,女婿是什么人他们是清楚的,怎的平白就被传这样,肯定是诬告。 叶家曾经出面想为裴竹奔走,结果官府没有理会叶家,就连叶老爷卖掉部分家产变现去贿赂知府大人,求他放过裴竹一条生路都被拒了。 奔走无望的叶家最后也只能放弃了,叶鑫两个多月前为了此事还特意去了一趟苏州城的云墨居,想见叶惜一面让她看在往日情分上出面求魏决救下裴竹。 可是他完全见不到叶惜的面,那边下人的说法是魏决因公出了远门,叶惜跟着去了。 去了哪里何时回来都不清楚,说都不是下人们该知道的事情。 他在那边蹲守了好几天,日日去问,惹得门卫都烦了,就差没轰他走了,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便回了杭州城。 第147章 “我听说有人状告妹夫在经商时因财杀人,然后逃了回来,最近才抓到他。 杭州城的裴家担心惹火上身急忙划清界限,更别说为他伸冤了。 苏州城他的舅舅倒是也和我们一样奔走了几回,不过听说他们连知府的门都进不去。” 叶鑫把事情大概地说了一下。 “妹妹,该你了,你如何是这般模样,今日这般又是为何?”叶鑫实在没忍住。 “他又看上了其他的姑娘,冷落了我,我便和他闹矛盾了。 我又不想呆在他身边了,可是他不让我回家,于是我只能偷偷逃跑。” 叶惜扯了个鬼话,把罪名按到魏决身上,她不敢说出实情。 可是叶鑫却相信了,他以为魏决是在和叶惜出远门的时候看上了别的姑娘所以闹了矛盾。 “那你……” “薛大哥,就是这间,我看着他进去了,好久都没出来。”门外突然响起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薛大哥?难道是薛玖? 叶惜慌了神,就在一瞬间,反应过来的两兄妹神同步地一起把自己这边的窗户给关了。 门是被踹开的,站在门口的果然是薛玖。 叶鑫关上窗户之后就转过身拿起书装模做样,门被踹开之后很惊讶地看着薛玖。 “叶公子,何故在此?”薛玖眼神锐利地打量了一下房内,发现没有其他人。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同伴,于是同伴便进去把衣柜和床底这些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 “你们这是做什么?”叶鑫装作不解。 “薛大哥,没有。” “这边也没有。” 同伴纷纷汇报自己搜查的结果。 “叶公子,您还没解释何故在此呢?”薛玖看着叶鑫问道。 “我,我最近看书有些乏累,便来此休息一下,想着换个环境也许能更好些。” 叶鑫开始瞎扯,转念一想,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反而是对方对自己妹妹不好还强留人,这是何道理。 不过形势比人强,对方毕竟是高官,他还是得伏低做小。 “……”薛玖沉默,他留意到叶鑫身后的窗户没关紧,留着一条细缝。 这客房的位置其实很不好,处于房屋的中间,只有一窗一门。 窗户那边还靠着别家的屋子,即使两屋之间有过道也不过两人之宽,这样的窗户最多只能用来透气。 可在这个季节,开与不开都没有区别,可这叶鑫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还开了个没有多大意义的窗户。 所谓反常为妖,薛玖觉得那扇窗户之后肯定有猫腻,于是他大步上前,把靠过来的叶鑫给推开。 一把就把窗户给推开了,脑袋伸了出去,然后便看到了斜对面的窗户,一瞬间他就猜到了。 于是对身后的同伴大吼:“快,去旁边的屋子里把里面的人都给我拦下!” 身后的人一听,虽然不解,身体反应却很快,拔腿就往楼下狂奔,直接就堵在了旁边书坊的门口,不让任何人出入。 叶惜一关上窗户就知道事情不好了,虽然不知道那位“薛大哥”是不是就是薛玖,可不管是不是都说明了一件事——有人在监视叶鑫。 而这些人最有可能就是魏决安排的,于是她撒丫子就跑,离开书坊之后便回到落脚的客栈。 第148章 薛玖一行人把书坊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就是没找到人,但是他在靠近刚才那间客房的书坊位置上发现了一根棍子。 一开始他不解棍子出现的意义,但是在他伸手想敲斜对面的窗户时,发现还差那么一点距离。 他刚好就顺手拿起那根棍子想戳开对面窗户的门扇,忽然他的动作一顿,看了一眼棍子若有所思。 他发现加上手臂的长度用它刚好够得着斜对面的窗户,他是男子,臂长稍稍长些,不仅够得着还有多的余地。 他估算了一下若是女子,用这棍子是戳不开窗户的,但是棍子可以磕碰在窗扇上。 他似乎都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不禁有些佩服叶惜。 薛玖出来时发现叶鑫就站在书坊门口等着,脸色有些紧张。 薛玖便了然,叶惜肯定是回来过,他们刚才还见面了。 “叶公子,让在下送您回府。”薛玖说道。 “……不用,说回来,薛公子这是作甚?在监视草民吗?” 叶鑫看到薛玖没有带人出来便知道叶惜应该是逃走了,回过神来想着该是他发难的时候了。 “非也,只是最近有些不太平,大人让属下来保护叶公子。”薛玖面不改色地说道。 叶鑫发现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当官身边的下属,撒起谎来都忒不要脸,他无言以对,气呼呼地就离开了。 薛玖刚才说的是客气话,他不会送叶鑫回去,但是他对一个下属使了眼色,那位下属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薛玖一回到落脚地,马上就写了封书信把今日的发现说清楚,让人把信和那根棍子一块送回苏州城。 杭州城到苏州城快马的话只需要一天半的时间,第三天魏决便收到了薛玖的书信。 读完信的魏决,拿着那根棍子反复看了看,他没想到叶惜比他想象中聪明很多,别说是佩服了,他都有点欣赏她了。 他越发觉得心悦这个女子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总能给他很多惊喜。 不过转念一想她之前的那些行为,还有这次回杭州城的目的,心里又开始不悦起来。 两个多月前他就把裴竹给抓了,还把消息给散布了出去。 可是等来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出现,他怀疑人会不会遇难了所以才没出现,但是很快地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认为一定是消息散布得不够广的原因,于是他便让消息散布到更远的地方。 他抓到裴竹之后不是没严刑拷问过的,可裴竹的说法一直没变过,说给的是空白良籍和路引,所以他压根不知道叶惜到底会去哪里。 掌柜那边只负责交东西,压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叶惜也特别小心,居然真的自己一个人一走了之,身边的谁都没有联系过。 知道人已经回到了杭州城,他便无法安静地在苏州城等了,于是立马便带上人骑马往杭州城赶去。 叶惜回到客栈之后在消化着叶鑫提供的消息,果然是最坏的那个情况,她之前都没敢想如果是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她想了一夜,假设了很多种办法,可是没有一种办法可以破今日的困局。 她急得在房里抽噎起来…… 第149章 “废物!”魏决气得一鞭子朝薛玖挥过去。 薛玖没躲,硬生生地接下这一鞭,胸口火辣辣的疼。 他理解大人的怒火,之前一直没消息便罢了,好不容易有了消息,结果人自上次出现之后又消失了。 他们在各大非私人住宅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愣是没找到蛛丝马迹。 其实也不对,之前他们在一家客栈找到了貌似是叶惜留宿的痕迹,掌柜说就是一个独身妇人住的。 掌柜说对方面貌看着年纪挺大,可手脚挺利索,在这里留宿好几夜,可每日都出门,时间还挺长。 薛玖追问对方是何时离开的,掌柜说的时间刚好是薛玖撞破叶鑫的第二日一大早,这人很大的可能就是叶惜。 当时的薛玖正在其他地方搜查客栈,偏偏漏掉了这里。 因为这家客栈主要是做那些船夫生意的,谁能想到一个小娘子胆子居然这么大,敢住这种地方。 魏决到杭州城已经五日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就很上火。 偏有下属来报说查到一个牙人说有个妇人前几日来跟她买空白路引,一听到这个魏决就更上火了。 私下买卖空白路引触犯律例,魏决把杭州城私自做这些交易的窝点都给清了一遍。 这几日,所有的下属都不敢随意开口说话,就担心哪句话让大人不满又遭一顿打。 第七日,魏决不得不回苏州城了,离开府城太久有太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虽然他人在苏州城,实际上管辖的却是两江一带,事情不少。 其实他可以编造许多的理由,不过离开太久又没有实际的政绩做后盾,多少还是得顾忌些。 于是他依旧留下薛玖和几个府卫,他和带过来的人一块回苏州城。 魏决一回到府里,流苏便要求见。 流苏自从上次弄丢叶惜受罚,伤好了之后魏决也不待见她,让她没事不要在他面前晃。 流苏也知道魏决的意思,所以这段时日都没有主动往前凑。 所以这次要求见让魏决有些意外,他本不想见,可不知怎的就转了念头,让她过来了。 “大人安。”流苏进来之后便跪了下来。 “你还有何脸来见爷?今日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莫怪爷再给你一顿鞭子吃。”魏决冷冽地盯着流苏。 “大人,叶姑娘她,她回来了。” 魏决表情一僵,脑中先是一片空白,然后睁目瞪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流苏,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大人,叶姑娘她回来了,她想见大人您。” 流苏没想到主子是这般反应,她以为对方肯定是欣喜若狂的。 “人在哪?”魏决反应过来了,他料想流苏也没这个胆子在他面前撒谎,否则就得做好去见阎王的准备。 “在原来的院子里。”流苏答道。 魏决听了之后立马起身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问道:“你是如何遇见她的?” “是姑娘她找上奴婢的。”流苏便解释了她遇见叶惜的经过。 四日前,流苏刚出府门便被人叫住,她仔细一看,居然是叶惜。 叶惜说她想见魏决,她为了等流苏出现已经在府外等候了两日,这才等到了流苏。 魏决没想到叶惜是自己回来的,他算了一下时间,叶惜不会骑马,应该是坐马车回的苏州城。 那么按时间推算,他离开苏州城的时候,叶惜应该是在来苏州城的路上,他们两人如果都走的官道,那么其实他们在路上相遇过。 想到这个,魏决又是一番咬牙切齿。 魏决去叶惜院子的路上在想她为何主动回来,细想之后他便明白过来,心里一顿火烧火燎的,真是恨不得一掌劈死她。 第150章 (阅读本章前先回看第1章内容,此处不重复) “闭嘴!”魏决觉得叶惜简直就是想找死,什么“已婚妇人”“夫君”“霸占人妻”,每一个词都踩在他的雷区上。 扯着她秀发的手改成了掐住她的脖子,叶惜觉得呼吸困难,某一瞬间她以为自己都要断气了。 最后魏决还是放开了手,她疯狂地呼吸着,跟溺水的人一般。 等她的意识回笼之后,魏决忽然靠近她,贴着脸说道:“乖,说你知错了,说!” 刚才魏决被气得有点疯魔了,差点就弄死叶惜,反应过来后想着要是叶惜肯认错他便不再计较,反正人都回来了,他可以退一步。 “我没错!你这个狗官,仗势欺人,霸占人妻,哪条我说得不对? 今日,你要么弄死我,要么放了我,不然,我就是拼死也有告到御前,让你身败名裂。 我就不信,官官相护,圣上还能包庇你不成。” 叶惜也豁出去了,反正不过一死,好过一直被人捏在手里。 魏决听了愣了一会,然后便大笑一声,回道:“原来你打着这个主意,你可知你那缩头乌龟般的前夫为何得知你被我霸占了还不敢报官吗? 你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怕死吗?不,因为他知道报官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可能还会牵连更多人,你可知为何?” 叶惜当然不知道,她只能直愣愣地看着魏决。 “想你一个闺阁女子不知道也正常,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秘闻。” 魏决放开叶惜,站直,也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惜。 “你可知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宋贵妃是何身份?”魏决忽然扯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叶惜当然不可能知道,她真如他所说那般对朝廷的事一无所知。 “宋贵妃还没入宫前乃是宁王爷的正妃。” 魏决见叶惜不明所以,直接点明,叶惜很聪明,他知道不需要说太多。 就算叶惜再不懂也大概猜到了。 一般被封为王的都是圣上的儿子或者兄弟,可是她知道不会是兄弟,因为圣上如今没有兄弟。 那么就只能是儿子,儿子的正妃便是圣上的儿媳妇了!这不就跟唐玄宗和杨贵妃一样吗? 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可就算是这样,又跟她说的事情有何关系? “宋贵妃很是忌讳别人提起往日之事,圣上自然就不允许别人提起。 所以在宋贵妃盛宠之后,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室,都没有人敢在圣上面前提起任何关于这些桃色秘闻之事。 在宋贵妃诞下小公主之后,连别人霸占他人之妻这等事情都不能提。 故,你我这事,除非一品和二品大员能替你做主,否则真去到圣上面前。 别说替你做主,就地处决已是不错的结果。” 叶惜不可置信地看着魏决,她没想到自己所处的这个朝代的当权者居然如此的“不清明”,不过,不是还有一品和二品大员么。 魏决看着叶惜的表情猜到了什么,给她下了最后一道惊雷: “一品和二品大员你也别指望了,我祖父是开国元勋护国公,如今的一品和二品大员都是我祖父的门生。” 叶惜先是消化着这些惊天的消息,然后绝望地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喃喃说道:“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 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魏决看着她发泄了好一会,忽然有些心疼,他从来没见过这般的叶惜,哭得声嘶力竭,日月同悲。 最后,他蹲下把叶惜抱起来,想了想还是把她抱回了内室,放到了榻上,然后紧紧地抱住对方,生怕她又不见。 第151章 叶惜哭了多久他便抱着多久,右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叶惜的后背,听着她逐渐消失的哭泣声,他知道叶惜终于哭累了。 他放开叶惜,看着叶惜哭肿的眼还有泪水鼻涕,抽出手帕给她擦着,开口说道: “真丑。别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的,你这哭得跟个钟无艳似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他才擦了那么一会便发现自己的身子开始热了起来。 他苦笑,就算叶惜像个钟无艳他还是想要她。 手帕一扔,他开始撕扯她的衣物,他都多久没碰她了,真的好想念,于是放开了手脚折腾叶惜。 这一折腾便到了太阳下山,魏决起来之后吩咐婢女给叶惜准备热汤沐浴,他去洗了个冷水澡。 回来之后看到叶惜还躺着,便坐在一边说道:“爷知你累了,至少起来擦洗一番,用完膳再继续躺,否则对身体不好。” 叶惜没理他,一动不动,魏决低头靠近她耳边说道:“可是要爷亲自伺候?爷倒是不介意。” “……不必,让夏木进来。”叶惜还是受不了魏决的无耻。 叶惜出来时发现魏决坐在八仙桌边,桌上的饭菜没动,似乎是在等自己。 “来了,快坐下用膳。”魏决说道。 叶惜的确很饿,这几日她的胃口都不好,吃得少,又被折腾了一番。 她就算不想吃身体也扛不住了,她不能生病,此行回来可是为了救裴竹的,不能把自己折进去了人没救出来。 叶惜乖巧地吃饭引来魏决的侧目,他以为叶惜会抵抗,以此来威胁自己,他都做好了继续“教训”她的准备了。 吃完饭之后,叶惜等不及了,叫住了本要往外走的魏决,魏决回头看着叶惜。 “我既已回来,大人打算什么时候放了他。”叶惜没有说出名字,她知道魏决明白。 “为了他而回的目的真的一点都不掩饰,这么着急等不及第二天再来谈此事?” 魏决有些不悦,不过想到刚刚折腾她的那几个时辰,他就释怀了。 “交易,自然是钱货两讫比较好。”叶惜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话像针扎在身上一般,魏决虽然很想发怒,可还是压了下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惜,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消息都已经四面八方地传出去了,人是不可能放得了,不然有损爷的威名。” 这一句惹得叶惜转头怒瞪,魏决仿佛不觉,继续说:“但是惜娘也不用太担心,爷自有办法保他,不过在这之前,爷还得把你安排妥贴才行。” 叶惜对他的安排无甚兴趣,无非就是软禁她的那一套,失去了之前拥有的自由罢了,回来之前她都做好了心里准备。 可没想到这一日过后,叶惜连续好几日都没见到魏决的人。 她旁敲侧击地问流苏魏决的去处,可流苏因为之前被她牵连的事,对她不再那么热心,十问九不回。 唯有憨憨的夏木还能跟叶惜说两句话,伺候方面也跟以前一样用心。 第152章 魏决对于流苏这样对待叶惜的事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觉得这样甚好,双方都对彼此有所顾忌是好事。 第六日,魏决终于出现,手里拿着一份文书摆在叶惜的面前。 叶惜好奇,打开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文书上的居然是魏决要纳她为妾的内容,上面居然都盖了官府印章,上面还有她的名字,她名字上就差她的指印了。 “你!我不同意!”叶惜气得把手里的文书直接扔到地上,就差没上前踩两脚了。 “若爷说你不同意可以,那他爷就不必救了,你选一个。”魏决淡定地端起茶杯喝茶。 “本来爷派人去了杭州叶家,跟叶家下彩礼,说明想纳你为妾。 可没想到你爹很是生气,把人给轰出来了,还说当你死在外面了,没你这个女儿。” 叶惜听了心一痛,泪水就止不住涌了出来:“是吗?那你如愿了,高兴么?” “你!”魏决怒视她,声音有些酷厉,“爷没想过会这样,你爹冥顽不灵非爷所期。” “你期不期的影响结果吗?你但凡有点人性当初就不该逼我和离,如今我众叛亲离不是如你所愿了吗? 以后我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管,你高兴了?” 字字讥讽得让人无地自容。 “说什么死不死的,爷难道还会不管你?”魏决也怒了。 “色衰爱弛,哪天你腻了还会管我死活?我是什么东西,在你眼里充其量不过是个妾。 妾连人都不是,任人打骂,随意发卖的玩意。 说不准哪天你不在,主母就把我卖到不知道哪个勾栏里,烂死在里面……” “闭嘴,你找死!” 魏决听着她胡言乱语的就火冒三丈,什么“发卖”“勾栏”的这些字也是该从她嘴里出来的东西? 他把手里的茶杯掷在地上,茶杯应声而裂,然后便抓住叶惜的胳膊,扯到自己怀里。 他恨恨地怒视着她,仿佛她再敢说话就掐死她。 “怎么,恼羞成怒了?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了。 要我做妾,不如现在就杀了我,至少死得个清清白白,好过被人折辱之后不得好死。 裴竹在哪?把我送过去一块赴死,买一送一,让你政绩斐然,步步高升。” “啪”的一声,魏决没忍住给了叶惜一耳光,力气之大震得他的手在颤抖,唇也在抖动。 叶惜被他打的直接从椅子上掉到地上,然后人就开始恍惚了起来,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 魏决忽然就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有点后悔,下意识想去扶她又停住。 忽然就觉得应该趁机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厉害,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 可他发现叶惜迟迟都没有起来,便用脚踢了踢她的脚。 “别给爷装死,赶紧起来!” 叶惜没有反应,他就慌了,赶紧去扶起她,然后便发现叶惜的左耳居然出血了! “来人,请大夫,快!”魏决对着门外大吼,赶紧把叶惜抱起回到内室。 大夫未到前魏决一直握着叶惜的手,还让夏木给他递沾了水的湿帕子擦她额上的汗,他一直听到叶惜低喃地说疼。 心里暗骂自己混蛋,刚才怎么就冲动得动手了呢,还以为是对待下人呢,脾气来了也不收敛。 第153章 他第一次觉得等待大夫的过程是如此漫长,好不容易大夫到了,他赶紧让开让大夫看。 “这位夫人的脸肿得厉害,可以热敷一下有助于消肿,这过几天就会好。 比较严重的是耳膜穿了孔,所以耳朵出血。”大夫解释道。 “她一直喊疼。”魏决说道。 “耳膜都穿了孔自然是疼的,现在只能先开药吃一段时间。 如果穿孔小它会自动修复的,以后还能正常听声音,否则以后听觉就会受影响。” “大夫,你务必要治好她,好药名药你尽管用,不拘于银钱多少。” 魏决听了大夫的话觉得很不妙。 “大人,这已经不是银子的问题了,这只能看天意,老朽先开药,让夫人喝药几日看看。” 王大夫年少时为了当御医付出过不少努力,好不容易人到中年才进入宫中,却因为不适应宫中的规矩做了没多久便请辞回乡。 回乡后仍有不少权贵上门求医,王大夫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魏决更是一到任便有人把他推荐过来,让他为贵人治病。 之前他也为叶惜看过小病小痛,自然算是熟门熟路了,有些话他不会拐弯抹角。 “那就有劳大夫了。”魏决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只能静待结果。 叶惜当时觉得脑袋眩晕恶心,加上半边脸都痛麻了,压根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对话。 经过几日精心的照料,叶惜的脸慢慢恢复,可是她总觉得耳朵不太舒服。 每次她想用手指去抠的时候都会被紧盯她的婢女们阻止,那是魏决特意交代的。 这几日魏决除了晚上,白天都要上值,今日是王大夫过来复诊的日子,魏决特意留下来看看情况。 王大夫给叶惜好好看了一下,问叶惜感觉如何。 叶惜只说耳朵不舒服,然后声音听不太清楚,王大夫说耳膜应该还没那么快好转,让她莫要着急。 叶惜也知道时日尚短,得再养养。 养伤期间,叶惜也曾跟魏决提过,他何时才能放了裴竹,人都被关了这么久,再不放人就不成了。 魏决说他安排人在牢里好吃好喝地供着对方,事情也安排妥当了。 时机一到人便可安然无恙地离开,让她安心养伤。 纳妾之事因为她的伤也被耽搁了下来,主要是魏决也不敢在她面前再提这件事。 大家意识到事情变严重是一个月后的某一日。 按王大夫的说法,这么长时间了,叶惜的耳朵能好的话这个时候该好了,可是并没有。 因为那日有个婢女想哄叶惜高兴,给叶惜说外面的见闻,她没说几句叶惜便打断她让她声音大些。 这把在场的人包括魏决都惊住了,瞬间安静了好一会。 因为之前为了照顾耳朵受伤的叶惜,大家说话的时候都把声音提高了不少,有些人为了不那么费力气特意站在她的右边说话。 大家都这样了,叶惜居然还让他们再大声点,这就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有些人偷瞄魏决,发现魏决的脸色变得铁青。 第154章 叶惜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看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以为是自己没听到。 然后问刚才的那个婢女:“你刚才是没说话还是说了我没听到?” 那个婢女偷瞄了一下魏决,看到对方没有任何的指示,于是她提高声音照实说道:“奴婢刚才没有说话。” “好。” 叶惜刚说完忽然就僵住了,因为她似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她一下子就转头看向魏决:“我要见王大夫,立刻,马上!” 魏决不用她说也是准备让王大夫来的,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王大夫来看了叶惜之后,给出的结论是叶惜可能左耳失聪。 在场的人都不敢抬头看叶惜和魏决,担心自己被殃及,因为此时的现场的气氛实在是说不上好。 “这种情况比较少见,一般都是能自愈的,只能精心养着看看了。” 王大夫不好把话说死,不管是以后都听不见还是以后会痊愈都不宜现在说。 魏决坐在一旁一味的沉默,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叶惜,发现叶惜居然一脸平静,似乎王大夫说的人不是她一样。 他的心就更痛了,决定以后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还要对她更好。 “你们都下去,薛玖,你去送一下王大夫。”魏决发话。 在场的人终于松了口气,在这里呆着跟受酷刑差不多,如今得了令都赶紧离开,生怕晚了被殃及。 屋内剩下两人之后皆是一阵沉默。 叶惜经过刚才的恐慌之后,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在等待王大夫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自己的情况可能不太好了。 如果是在现代,这都不是大问题,可以手术解决,在这里是不可能的了,或许以后真的会自愈? “惜娘,是爷对不住你,以后爷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魏决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她手一缩避开了,魏决僵住。 “大人不必如此,只要能给我想要的,这个坎就算是过去了。”叶惜很平静。 “……只要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允。”魏决沉默了好一会说道。 “第一,裴竹什么时候离开?我要看着他离开。 第二,我永不入魏家,不管是妻还是妾。 以后大人成家之后还念着惜娘的话就另置宅子安置,但宅子须在我的名下,不作为大人的私产。 第三,若有朝一日大人厌弃惜娘了得让我离开。 若哪天我死了就送我回叶家,由叶家安葬。 第四,不管以后我们二人如何,均不得为难叶家。” 叶惜一口气把之前就想好的条件抛了出来,这些条件本来不是想用在这里的。 “……都何时了你还念着这些。”魏决不高兴。 “大人不如说说这四个条件里哪个你不能接受?我们可以具体谈谈,今日不谈他日莫要翻旧账。” “你!……好,好,好,如你所愿。”魏决被气得直接挥袖离开。 离开时的魏决其实已经在爆炸边缘了,不过这次他克制住了,在爆发和离开之间选择了后者。 叶惜始终念的都是她那前夫,然后便是她那个名分,宁愿做个外室也不愿意为妾。 他堂堂一个护国公之孙,三品大员之妾居然被如此嫌弃,心里岂能畅快。 她如今这般有骨气,不过是因为没受过他的身份会给她带来的各种好处。 他就等着她追悔莫及,让她知道她今日之言是多么的可笑,以后还得求着他给名分。 第155章 魏决离开之后叶惜静默,她莫名被伤不假,可她为了达到目的利用了魏决对她强烈的愧疚心。 她不知道避开高门大户的妾室之位是福是祸,她目前的认知里,纳妾时男家会下彩礼,女方却不出嫁妆,这样的方式实际上就是交易。 总体而言当今妾的地位等同于人口买卖,跟家里的奴婢其实没有两样。 哪天若是她又冒出逃跑的念头,被抓到之后被乱棍打死都不会有人敢质疑,因为这里便是这般对待卖身逃奴。 她从来不是一个圣人,可是在魏决可拿捏的这些人里,哪一个都是她不能失去的。 与其承受失去的痛苦,不如承受被囚困的痛苦。 至少后者还有解困的希望,她相信世间男子皆好颜色,魏决对她是一时的新鲜,她就等着那天,然后再回去叶家。 她相信,如果叶父叶母知道真相之后,会原谅她的。 翌日,魏决刚回来就听到下人说叶惜要见他,他就知道对方等不及了。 果然,一进门叶惜就问他何时放裴竹。 “这么不放心爷?”魏决挑眉。 “这很难理解吗?易身处地地想,大人能放心自己?” 魏决一噎,的确,他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 就算以前他是,就凭霸占人妻这一桩事,别人也不会觉得他是。既然如此,何必多言。 “爷在安排了,很快你便可如愿。”魏决说完便坐下,捧起茶杯刮着茶沫。 “大人这番话已经说了一个多月了,不管大人的安排是何时,这两日先安排我见一下他。 我要确保他人真的没事才安心,这是第一个条件。” 叶惜也有点烦魏决的说辞了。 魏决不悦地看着叶惜,叶惜毫不退缩地回看他,一副他不答应便不罢休的模样。 最后他还是点头了:“不过你们不能相见,我让人安排好,你在洞口里看便可。” 洞口?这是要她偷窥?叶惜看着魏决的眼神又变了些。 那种看不务正业纨绔之徒的眼神把魏决给气得,赶紧澄清:“爷没那种嗜好!” “那可难说。”叶惜嘀咕。 她耳朵不好,可魏决耳朵可灵着,听到她居然这样说,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他就纳闷了,自己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小娘子,他以前可不这么爱发怒,这阵子他生气的频率也太高了些。 前些日子还被气的失手弄伤了她,让她落了个失聪。 如今不敢再动手了,可自己被气得够呛,真真是上辈子的冤孽,她就是来降自己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自己好久没跟她亲近了。 自从上次她受伤之后,一方面是她要养伤,另一方面是自己不敢随意动她。 虽然每日同床共枕,可更多的是她睡,他看着她睡。 一旦有了念头,人又养好了就在自己面前,他哪里忍得住,抱起她就往内室里去…… 魏决没有食言,第三日他便带着叶惜出去,说是要满足她的要求。 叶惜奇怪他为何可以把在杭州城的裴竹抓到苏州城。 第156章 魏决不吝解释,因为他是让苏州人士以发生在苏州的案件来诉讼裴竹。 这样就可以执行异地抓捕,把人带回苏州城,毕竟他不能长期待在杭州城。 叶惜听了之后沉默,她更担心的是裴竹的处境。 毕竟她是见过牢狱什么样的,裴竹在里面呆了那么久,身体骨想必都熬坏了。 一个月前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魏决答应她,不会亏待裴竹,就不知道情况是否属实。 叶惜以为自己会被带去牢里,结果却是被带去了一座偏僻的小院子里。 院子其实也不小,有两进,她戴着帷帽跟着魏决来到了前院。 魏决问了一下守卫情况,守卫便说一切已安排妥当,他们直接在屋内便可以看到在后院活动的裴竹。 叶惜当着魏决的面问那个守卫,平常裴竹都在忙些什么。 守卫不知具情,如实回答:“平常裴公子都是待在屋内或看书或练字,闷了便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最近忽然开始摆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照料得很是用心。” “他伤好了吗?” “还没完全好,不过能下地行走了,本来伤得还挺重。 移到这里好生医治,加上用了很多名贵药材,恢复得很快。” 守卫回答得很顺溜。 魏决听到叶惜问伤的时候就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在套话,信不过他。 叶惜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让守卫带路。 守卫把人带到了一处厢房,那里可以看到在后院走动的裴竹。 他们在屋内可以透过窗纸上的洞看到屋外的裴竹,反过来却不能。 叶惜如愿地看到了裴竹,他瘦了很多,本来就瘦如今跟个竹竿似的,看着她心疼不已。 她看到裴竹脸上很平静,站着拿着小棍子轻轻地摆弄着地上的野花野草,这一幕让她想起了以前她在院子里摆弄这些的时光。 裴竹似乎满意了,然后拿起小勺子给它们浇水,这边忙完了又去另一边,一副势必要把地上的花草都仔细地照顾好的模样。 叶惜看着裴竹行走无异,想着他的身子应当是无碍的,可这般情景还是让她有些忍不住要落泪。 魏决听到叶惜强忍的抽泣鼻音便知道她要哭了,心里有些不虞。 既然人已经见到了,他不想她多逗留,便牵着她的手,准备带她离开。 刚走没两步手就被甩开了,然后便听到叶惜的质问。 “何故这大热天的,他却衣着如此厚重?他是不是有伤在身,你们故意这般掩饰?” 叶惜刚才见到裴竹的时候太高兴了,一时忘记了那画面的不协调感。 刚被魏决拖着离开时才忽然想到这问题所在,然后回头质问那个守卫。 看到守卫不知所措的表情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说!他是不是伤还很严重?”叶惜激动地拔高了声音。 “没有,没有,他说自己冷,我们才多给了些衣物,谁知道他都穿身上了。”守卫被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 “我不信,我不信。” 叶惜激动地要开门出去,魏决把她给拦了下来,顺道捂住了她的嘴——她声音太大了。 第157章 在院子里的裴竹听到了她的声音,不过他只听到是一个姑娘在叫喊着,隔着一段距离他没听清说的什么。 他被移到这里日子也不短了,似乎从来没听到过女子的声音,除了最初有大夫出入,剩下都是些守卫。 其实他那天莫名被抓时还满脸的疑惑,当得知自己被移送到苏州城时,便有了不好的猜想。 当魏决本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叶惜真的如她所说那般,逃走了。 他一直以为她是说说而已,就算一开始她真的存了那个心思,可在三品大员的后院里呆过之后便会见识到各种荣华富贵,后面再不想离开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始作俑者居然是一位风姿卓越的贵公子,那天他第一次见到魏决本人。 这种情况叶惜还是逃了,说明她真的没有被富贵迷眼。 这样秉性的姑娘曾经是他的娘子,他何其有幸,可惜天公不作美。 魏决对他的严刑逼供让他确定了两个信息,一个是叶惜不仅成功地逃走了,还没有留下任何可追溯的线索,所以对方找上门来。 一个是对方的确很在意叶惜,之前为了她设了那么大一个圈套,如今又为了她给他栽赃那么大一个罪名。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看得出来,魏决对叶惜很是上心,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眼前如此。 看到另一个男人不仅霸占了自己的妻子,还为了她如此的丧心病狂他不是不愤怒的。 那些鞭子打在自己身上不是不仇恨的,可是他无权无势,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不断地用言语羞辱对方,还不断地提醒对方叶惜根本就不爱他。 这样的后果就是激起对方的凶性,让自己遭受了更大的折磨。 最后的最后,他装作实在受不住那些刑罚,坦白了一切,包括他为叶惜所作的那些,当然都是按照叶惜的交代来的。 魏决见他乖乖地坦白,似乎散了那口恶气,还讽刺他“不过尔尔”,便不再为难他了。 可是对他实在算不上好,虽然没有折磨他,可是把他关在牢狱里不见天日太久。 一想到自己被诬陷杀人,最后还要被处斩他就有点心灰意冷了。 在他快熬不下去的时候,忽然牢里的人把他给抬了出去,移到了一个陌生的院子里,还给他请大夫看伤,喝各种名贵药品。 虽然圈禁着他,可是会给他吃饱穿暖,甚至给他拿书籍解闷。 他便明白,也许是叶惜被抓到了,所以对方把他给放了出来,可并没有放他离开。 他以为对方很会快做出决定,决定他是去还是留,结果等了很久,伤都好了也没有见到有人来安排他的去处。 那日他在院子里逛,看到地上的野花野草时忽然就想起叶惜说的那些话,于是便照着她那样照顾那些花草。 今日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虽然没听清话语,但是他觉得那应该是叶惜。 他走近那间屋子两步,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惜娘吗?” 没有听到回答,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呜呜地叫,他更确定是叶惜,他激动地想闯进那间房里可是被守卫给按住了。 “惜娘,是你吗?你说句话,让我知道你在,惜娘!” 裴竹一直在喊着,然后他便觉得不对劲。 因为他发现那些原本对他还是很规矩的守卫先是捂住了他的嘴,接着在脱他的衣物。 第158章 魏决把人给拦下之后低声对叶惜说道:“你要是不安静点儿,我们立刻就走,以后你也别想见到他。 之前说好的话也都不作数,你好好想想。” 叶惜听到魏决的话便停止了挣扎。 魏决看她冷静了下来便放开手,说道:“他们应当没撒谎,他身上应是没有伤的。” “眼见为实,你让他把衣物脱了我看看。”叶惜说得理直气壮。 “你,你一个妇人,要看一个男人的身子,你……还要不要脸?” 敢当着外人的面说要看外男的身子,魏决真的想吐血,她这生猛用错了地方。 “你堂堂一个‘大人’都不要的东西,我要来作何。”叶惜冷笑。 “……”魏决又吃了一个瘪。 “他不脱我就不走了!” 整个屋内安静了,屋外反而热闹了起来。 因为裴竹在外面闹腾,对方猜到叶惜来了。 对此,魏决多少有些不悦,他发现叶惜和裴竹,在某些地方对彼此的感应很灵敏。 尽管裴竹在被逼供时的出卖让他所不齿,但是这无法消弭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 “来人,把他衣物给扒了!”魏决喝道。 “是,大人。”守卫赶紧出去给其他人转达,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裴竹莫名地被按着扒光了上衣,然后转了一圈,他不明情况,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叶惜看到他的后背上有很多的疤痕,应该是鞭痕或者杖痕,都已经结痂,有些都脱落得差不多了。 但是这样看着也能想象当时有多疼,胸膛倒是没有什么伤疤。 “满意了么?是否需要把他裤子也给扒掉?” 魏决斜睨着她,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不必了。”叶惜看到此景才明白魏决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 这样当众被扒衣物对别人也是个不小的羞辱。 何况裴竹还不知道是她的主意,说不定以为是别人为了羞辱他。 她突然就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可是刚才她是真的怀疑裴竹身上依然有伤,被守卫特意掩盖。 “这就放心了?就不怕下面有个缺损?”魏决讥讽道,带着浓烈的暗示。 这句话换来叶惜一个气呼呼的瞪眼,那小模样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跟他撒泼的时日。 让魏决突然就心跳加速,心里忽然就愉悦起来。 他一愣,觉得自己这般模样有些难以启齿,难道他就喜欢这种风格的女子? 以前身边的女子对他都是百依百顺的,所以他看不上,就喜欢这种带刺的? 不对,刘家那个河东狮他就不喜欢,他一直都觉得女子应该是温婉乖巧的,可叶惜也不是啊。 于是他就想不明白了,不过他也没多纠结,反正现在满心喜欢,她又在自己手里就可以了。 “你让他们放开他,别伤了他。” 叶惜把注意力放回了裴竹身上,话里话外一股心疼的意味。 魏决好不容易起来的愉悦瞬间消失,整个情绪都被她带着走。 他用力咳了两声,刚才离开的守卫先回到屋里听令,又出去转达。 裴竹手忙脚乱地把衣物往身上套,还一边看向叶惜所在的屋里。 “我想和他说两句话。”叶惜忽然软了声音,一副哀求的姿态。 第159章 魏决想了想,居然答应了:“可,不过只能这样说,不可见面。” 叶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裴……公子,是我,惜娘。刚才没吓到你?我怕你身上有伤,想检查一下,让你受惊了。” 叶惜对着屋外说道,她知道裴竹能听到。 果然,裴竹愣了一下,他以为对方不会出声了,没想到还能说两句。 “惜娘,你真的回来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可好?”裴竹沉默一会之后没忍住问了最后一句。 “我很好,你……”叶惜有些哽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够了!该回了。” 魏决受不了叶惜这哭唧唧的姿态,还是为了别的男人,他就不该答应她来见他!他直接便把人给拖走了。 裴竹也听到了刚才的呵斥声,他知道对方不满了,然后再也没有听到屋里的声音。 守卫不久之后才回来跟他说让他该干嘛干嘛,他便知道人已经离开了。 马车上,叶惜看着脸色不善的魏决,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 “大人给他安了一个那么大的罪名,事情也弄得世人皆知,不知大人打算用何办法把人救出来?” 魏决本不想说,可一想到为了弥补她失聪之事,连让他们见面这等糊涂事都做了,也不差回答这个问题了。 “爷已经给他安排了一个替身死囚,那死囚横竖都要死,又无亲无故的,就当病死在牢里了。 让那人去替他赴死,另外给他重新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便可。 只要他离开之后不再出现在苏杭一带,没人会计较此事。 爷也会给他些本钱再次经商,他虽不才也是踏实肯干的,做点小营生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大人早就计划好了,不愧是官场之人。”叶惜讥讽了一句。 魏决已经习惯了叶惜说话夹枪带棒的,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反而饶有意味地盯着她说道: “他也算不上英雄好汉,用刑不久就把你的安排一五一十地招了。” “贪生怕死不是人之常情么,别说他,换做我,不需用刑我也会招。”叶惜很平静地说道。 这可让魏决觉得稀罕,世间女子都爱英雄好汉,大多都是鄙夷这等懦夫的。 叶惜似乎觉得人性就该如此,小小年纪看事情颇有不同。 不过她这样的回答让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她知道他会去找裴竹,她是故意不让对方知道她的去向的。 但是应该没料到他会给对方安排这么一个要命的罪名,她肯定以为他不敢把强占人妻这等事情摆在台面上。 其实叶惜的料想也没有错,他最开始真的只是质问和殴打裴竹,因为问不出结果,他为了逼叶惜回来才闹了这么一出。 可是她低估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以为他找不到她就会作罢。 叶惜只是没猜到他心这么狠,或者说没猜到他会如此卑鄙,以欲加之罪取人性命来逼她现身。 回来之后的叶惜很安静,她知道裴竹肯定受了不少苦,那牢狱是何模样她很清楚。 之前裴竹进去的那次她好歹还花银子疏通了,这次没有,加上魏决的故意刁难,她都能想象他受了多少苦。 大热天的还穿那么厚,身子骨肯定会留下后遗症,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低估了魏决的无耻。 第160章 魏决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这几日都没有进叶惜的院子,叶惜也没有关注他。 某日,叶惜在想魏决说的办法是不是必须要等到那个替死囚犯被处决了才可以放人。 现在离入秋还有段日子,她又开始担心裴竹的情况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裴竹如今身子刚好,又是那样的情况,如今让人大把好药补品地吃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她便耐心地等着。 事情的转机在一个月后,魏决在她院子里坐的时候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叶惜感觉到那目光便有点不舒服,一般他那样看着她的时候想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事,结果却大出她意料。 “惜娘准备一下,我们过两日去参加一位友人的婚宴。”魏决居然如是说。 “大人的友人我又不认识,不去。” 叶惜没想参与到他的社交圈里,想到他圈子里的人和他都是一路货色她就恶心。 “这可不是与你商量。流苏,这两日你得给她好好参谋参谋,到时候可别给爷丢脸。” “是。”流苏恭敬地接过话。 叶惜见魏决这般强势,她便顺从了,不过去吃顿饭,又少不了一块肉的,没必要上赶着挑衅他。 到了赴宴日,她被扶下马车时便愣了一下,她以为魏决的友人怎么都得是个高门大户,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朴素的人家? 她没多问,只是跟着魏决一块进去。 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好久没见的人——杨简。 她没想到他居然也在,难道这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友人? 杨简自然是要跟魏决打招呼的,不过这里的人似乎都不认识魏决,对杨简倒是很熟悉,前来与杨简打招呼的人多的是。 魏决对此不置一词,似乎并不介意这里的人对他的怠慢。 魏决很大方地让薛玖给了一张银票做礼金,薛玖是直接放在桌子上的,甚至都没有登记名字。 宴席快开了,去接新娘的新郎回来了,叶惜好奇新郎是何般人物能让魏决这样的人也来参加婚宴。 当听到门外的人高喊新郎官接新娘回来了,她便抬头朝大门望去。 结果当一身红衣的新郎出现时,她僵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新郎怎得长得和裴竹一模一样? 她第一眼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再看,还是一样,再揉,再看…… 几次过后她停下了动作,接受了那张脸的出现。 但是她并不认为那是裴竹本人,毕竟如何能让人相信一个被判处决的人出现在一个婚礼之上。 “这新郎官一表人才,新娘好福气啊。” “可不嘛,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新郎也是否极泰来了。” “何故?” “梁兄还不知道,这新郎官之前被人诬告杀了人,都被判秋后处斩了。 结果峰回路转,原来苦主主张被害之人居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众人这才知道闹了乌龙。 然后新郎官的家人赶紧抓着人去衙门鸣冤,一番波折之后这才平反。 朝廷查清之后给了新郎官一笔补偿,这不,新郎官放出来没多久就迎娶了吴老的闺女,不是后福是什么?” “原来如此。” 第161章 听了身边的讨论叶惜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确信了眼前之人的确是裴竹。 她脸色苍白,忽然转头看向魏决。 魏决一脸淡定地喝着茶,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 事实上,这的确是魏决的手笔,自从上次叶惜和裴竹见面之后他一直耿耿于怀。 他担心将来放走了裴竹,若是哪天叶惜再次不见之后,或许就会去找对方,然后两人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双宿双栖。 他殚精竭虑的终于想出了他认为的好办法,那就是先给裴竹脱了罪名,与其把人赶到看不到的地方不如留在眼前,再强迫他娶妻。 叶惜不是连他的妾室之位都看不上吗,她之所以对裴竹念念不忘,不就是还幻想着可以回去他身边做他的妻子么。 那他就把她的后路给断了,他不信她还能给对方当妾。 为了断掉裴竹休妻再娶的可能性,他还特意让杨简去物色合适的婚嫁女子。 选出来的吴家之女,家中只有病父一位亲人,无兄弟姐妹和其他宗亲。 吴父是久病难治之人,大限将到,吴父一去,吴家女无兄弟宗族可依靠,便会成为“不可休弃之妻”的其中一种。【1】 裴竹此生都得跟对方绑死在一块,彻底断了叶惜和裴竹之间的可能。 他想的这一层如今的叶惜和裴竹都不知情。 裴竹也看见叶惜和魏决了,他刚接完新娘子,进门没多久便发现了他们。 实在是魏决这一桌太醒目了,单是他们出色的相貌就很吸引人的注意力了,还有一位大家都想攀附的杨简在,裴竹想不注意到都难。 他实在没想到叶惜会在,上次叶惜到软禁他的院子看他之后没多久,杨简便来了。 对方带来了一个救命消息,说魏决给他两个选择,要么慷慨赴死,要么就答应娶一位姑娘便可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 裴竹又不傻,这样的选择还需要犹豫吗,果断地选择了第二个。 然后又经历了一番之前的堂审,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都是对他有利的说辞。 最后自己被平反了还获得一笔补偿,刚放出来没几天就匆忙地办了婚宴。 若说一开始自己不明白这等安排是何用意,在见到叶惜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方无非就是想让叶惜对自己死心,这也说明了对方对自己的不自信,所以才要用这种办法来让双方都死心。 真的是好歹毒的一招。 腹诽归腹诽,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完,裴竹白着脸与蒙着盖头的新娘当着叶惜的面把婚礼的流程走完。 当“送入洞房”话音响起的时候,在场的人除了几位知情人,其他人莫不起哄。 全程下来,新娘红着脸,裴竹、叶惜两人白着脸,魏决黑着脸。 只有杨简饶有兴趣地看戏,当然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毕竟自己这个远房表哥的性情不太好。 杨简没想到自己的这位远房表哥能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种地步,以前他送了多少美女过去都没见到魏决这般上心的。 如今却为了一个和离妇人弄出这般动静,要是被国公爷知道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 第162章 若被国公爷知道这件事上还有他的一份“功劳”,他的麻烦更大。 杨简瞬间没了看戏的心情,他自己也是这戏里的一出,帮不帮于他都是大麻烦! 已经被送入洞房的裴竹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坐着的新娘,完全没有当初新婚的喜悦和兴奋。 他愣了很久之后才想起还是赶紧给对方掀开头盖,虽非情愿,可如今对方已成为了自己的妻子。 又变相地救了自己一命,就算做不到琴瑟和鸣,至少也得相敬如宾。 掀开盖头,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对方是个无颜女,没想到还是清丽的面容。 他想了想,对方除了有个久病的父亲,似乎没有其他问题。 没想通魏决把她塞过来的用意,想着也许就是为了给叶惜看到他娶妻的画面。 他先是对新妻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感激之情,然后借口自己刚出牢狱伤势未好,暂时不能与她…… 新娘表示理解,于是两人只睡在一张榻上,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回到府上的叶惜刚踏入自己的院子便被魏决给拖进了内室,不由分说便把人压在榻上随意作弄。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带她过去本来是想浇灭她的小心思。 结果看到两人见到对方那一瞬的表情,他的火便蹭的一下起来了。 这种场合,当着他的面,两人毫不顾忌地眉来眼去,真不敢想象要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两人见面会是如何的情景。 他忽然就想起了两年前初见她时,他们两人不就是在房内行着隐秘之事么,他们有过无数个这样的夜晚。 想到这里他更是恼火,为何他没有早点遇到她,他已经在刻意回避她有过嫁人之实的事。 可她的态度无时无刻地提醒他,她心属之人非他魏决也。 他更生气,放开了去折腾她,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可以确定她是他的。 这一夜,屋内的低泣之声就没有停过。 叶惜哭不仅仅是因为被魏决折腾,还因为亲眼目睹了裴竹娶亲。 心爱的人成婚了,可新娘不是她…… 叶惜院子里的仆人听了一夜的动静,以为叶惜盛宠正浓,对于此后连续好几日也不见魏决再次露面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可一个月过去了魏决也没有出现,仆人们便有些不淡定了,因为这以前没有发生过。 又一个月过去了,魏决依然没有出现,仆人们都断定叶惜失宠了,于是开始怠慢叶惜。 此时已经十月份了,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叶惜怕冷,让流苏多拿床被子出来。 流苏的心思跟其他人是一样的,她虽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亲手做,使唤夏木去。 夏木心眼少,没有其他仆人那些想法,觉得叶惜待她还挺和善所以伺候还算是尽心尽力。 叶惜不是没有感觉到那些仆人的怠慢,不过她不是特别在意。 魏决两个月没有出现让她也颇感意外,不过对她而言是好事。 因为裴竹婚宴的事,即使他不消失她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如今叶惜也想通了,魏决短时间内是不会放她走了,与其过一段时间裴竹把她忘了再娶,让她伤心。 不如今日这般,至少她可以欺骗自己,裴竹日后的变心是迫不得已,而不是因为不爱。 第163章 当又一个月过去,天气变得寒冷起来后,她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首先是她的被褥不管怎么交代依然是不够暖,以前的冬天她屋里都是烧着银碳的。 其次,别说碳了,连她的吃食都是冷的,有时候甚至都是馊的。 最后,那些下人们不仅使唤不动了,有些甚至都敢在她面前说她的坏话。 她不知道这些变化是因为魏决的授意还是仆人们单纯的趋炎附势,反正改变不了这局面。 这日,她浑身发冷,想找些厚衣物穿上,发现柜里去年她的那些厚衣物不见了很多,尤其是很保暖的那些都不见了。 她问过夏木,夏木支吾了半天才说上次她不见之后,魏决发现街上有人捡了她扔掉的衣物,大怒。 说既然她不稀罕他给的锦帛他便都烧了去,于是便让流苏把她屋内的贵重衣物一概都烧了。 叶惜沉默,默默地把能穿上的衣物都穿在身上保暖,咋一看还有些不伦不类的。 她想着求人不如求己,身上没有银子了,从她回来的那日魏决便说她在府里各种吃喝用度都有,她身上不用留银子于是都收走了。 其实她清楚魏决是怕她再次故技重施所以才会如此。 如今她被人欺负至此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她想出门去汇隆钱庄,她还有些银子在里面,可以拿出来去采买些日用品。 可没想到那些奴仆居然不让她出门,魏决因为之前的事情禁止她单独出门,可隔段时间他都会陪着她出去,如今他人都不出现就不指望这个了。 她人出不去,只能指望夏木出去帮忙了。 现今的钱庄没有高级的科技去鉴别是不是本人,一般都只认客人留下的凭证。 她银钱所剩不多,所以东西给夏木问题也不大,就算被贪墨掉了也亏不了多少,总比冷死在这里好。 夏木按她交代的去了钱庄取了银子,买了些做工粗糙的厚实成衣和很多汤婆子。 夏木因为是奴婢,有统一的衣物分配,穿得比叶惜这个所谓的主子还厚实,所以叶惜不用管她的温饱问题,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便好。 有了这些成衣和汤婆子,叶惜终于不用受冻了,但是她本来所剩银子不多,这次的花销基本花光了她所有的银子。 可她错误估计了没有碳火的冬天原来是如此难熬,她在叶家和裴竹身边时冬天屋内都是烧碳取暖的。 今年没有碳火,她穿那么严实躺在被窝里依然扛不住这冷,她觉得要么是今年异常寒冷,要么就是她身体有问题,怎能如此扛不住冷。 很快她便病倒了,而且手上还长了冻疮,手又肿又痒。 流苏见她病了,虽然不上心但是也不敢太怠慢,万一人真折在她手里,魏决不计较还好,真计较起来的话她怕是得陪葬。 还临近年关,人真有个万一,这大过年的也不吉利,于是还是请来了大夫。 这次来的不是王大夫,只是城内的一位普通医馆的大夫。 大夫说主要都是被冻病的,给开了药治疗,可手上的冻疮一时半会好不了,这一耽搁便到真正到了除夕。 第164章 除夕之夜,叶惜虽然病好转了,可是整个人瘦弱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 今年管家没有给叶惜送打赏银子,奴仆们因为今年讨不到好处,又觉得叶惜过年病着晦气,都尽量不在院子里伺候,躲了出去。 只有夏木还在给叶惜准备吃食、熬药。 “夏木,除夕之夜,你也赶紧下去歇息,今年是我连累你了,没让你过个好年。” 叶惜看着夏木在收拾碗碟便吩咐道。 “姑娘可别这样说,伺候您是夏木的本分。” 夏木想赶紧把碗碟收了然后给姑娘喝药,她还要给姑娘换汤婆子,估计都凉了。 “药少吃一顿又不会死,你赶紧去前院看看能否拿到一些赏银,别在我这里耽搁了。”叶惜说道。 “大过年的,姑娘你别说那个字,不吉利,奴婢不妨事。 按理说,正月初一到初五都不宜喝药,不吉利。 今晚还是喝药比较好,指望它让您快点好起来,好过个好年。 姑娘实在扛不住的话,至少过了初一初二再喝药。” 夏木说完端着碗碟便出去了。 叶惜觉得有点好笑,虽然她现在病好多了,但是想着如果真的病重,难道还能为了避讳日子连药都不喝了吗。 不过古代女子若有妇科病,女大夫几乎没有,真的宁愿病死都不看大夫,与之相比,避讳日子不吃药似乎也能理解。 刚才夏木在,还能跟她唠嗑她没觉得冷清,她人刚走她就觉得冷清到不行。 自从她来到这里,她从未觉得如此孤单,也许是因为今日是除夕的关系? 以前在家有叶父叶母陪着,出嫁之后又裴竹陪着,去年有丫鬟们陪着,今年只有自己了。 “咳咳。”叶惜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安慰自己,以后都会好的,因为现在自己病了才会如此多愁善感,如此罢了。 夜深露重的时候,有个身影孤寂地站在叶惜院子门外,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紧闭的院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那一夜过后,魏决开始反思自己为何一直求而不得,最后的结论居然是觉得自己对叶惜过于宠溺了,有求必应,才导致叶惜这般的肆无忌惮。 所以他决定改变策略,他要冷落叶惜一段日子,让她感受一下没有他的荣宠,她的日子将会多么的艰辛。 借此敲打她,让她知道对他的不屑一顾只会让自己的日子越发艰难。 她不仅要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还要学会讨他欢心。 这么久过去了,他故意不去关注她的情况,但是他知道,按照底下那批人的脾性,他这么久不去她的院子,那些奴才们肯定以为她失宠了,对她的照顾肯定有所不周。 她应当感受到这种落差了,他在等她院子里的人来通报,说她要见他。 那样他就顺着台阶下,也让她以后乖巧些,如此便两全其美了。 可是,他等来等去就是没有等到叶惜的求和。 今日是除夕,他终于忍不住来到了她的小院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因为他都坚持到今日了,为了让她服软甚至耗了好几个月,如果他踏进了这个小院子,那么之前他所作的一切都会成为笑话。 叶惜会如何看待他?他都不敢想。 第165章 当院子里的声音慢慢地安静下来之后,他便知道她已经歇息了,不可能如他所愿了,于是硬着心肠离开。 年初一,他先在正堂喝茶,然后去书房里摆弄象棋,去年因为他记不得规则,弄得输给了叶惜好几场。 今年为了挽尊,他还特意拿出象棋,想着今年若是再玩他定会一雪前耻。 可没想到都这日了,他和她虽在一个大院子里,却像隔着山海,两人根本见不上面。 他随意地摆弄了下棋子之后便觉得无趣,于是又离开了书房。 他开始四处走动,装作要检查下人们的打扫成果,到处溜达,跟在他身后的薛玖都逛得有点累了。 终于在第五回接近叶惜院子的时候出口劝说道:“大人,您若是想见叶姑娘,何不直接过去找她?” 其实薛玖真的不太懂大人,明明是喜爱叶姑娘的,硬是忍着不去见她。 之前的确很忙说顾不上还说得过去,可如今大过年的,大人又休假在家无所事事。 既然真的那么想叶姑娘,何必忍着。 “胡说!爷何时想见她了。”魏决被说中心事怒喝。 “若大人不想,何故绕来绕去,都经过叶姑娘院子好几回了。” 薛玖自小跟着魏决,虽是主仆,可也有近似兄弟的情谊,有些话敢直说。 刚才大人带着他绕圈,每次经过叶姑娘院子的时候脚步都放得很慢,一旦过了这段路,在绕回来的路上走得飞快。 到了叶姑娘院子前的时候又放慢了脚步,这很难不让人看出来啊。 而且大人的醋劲也忒大了,他还记得第一次和叶姑娘假装在过路客栈偶遇,叶姑娘只是为了表达对他让出厢房的感激,对他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大人就很不高兴。 那天对他都是各种针对,害得他第二天在叶姑娘再次前来道谢时,都不敢表现得太热情,生怕大人再次针对自己。 “哪……有,爷只是想散步消食。” 魏决刚才一直盯着叶惜院子的动静,看看有没有人要开门之类的,哪里管得上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不妥。 “大人,小的说句公道话,您要是真的那么在乎叶姑娘就不要再这样冷落她了。 您是不知道如今的奴才都见高踩底,您这样他们会以为叶姑娘失宠了,对叶姑娘就不会上心伺候。 真让叶姑娘死心了,以后您就哄不好了。我娘说,姑娘家家的,还是靠哄的。” 薛玖摸了摸头,有些羞涩,他还是第一次跟魏决谈论这个。 “你连个心上人都没有,还知道要哄姑娘家?”魏决鄙视他。 “我……” “快去请大夫,姑娘昏过去了!” 院子里传来夏木惊慌失措的声音,魏决脑子空白了一瞬,猛然转身小跑过去,用力就推开院门,朝着内室就奔了过去。 院子里的奴仆们本来听到夏木的叫喊,心想这有何大惊小怪的,姑娘又不是第一天生病,还没出声说点什么就见到一个残影从他们面前飘过。 第165章 当院子里的声音慢慢地安静下来之后,他便知道她已经歇息了,不可能如他所愿了,于是硬着心肠离开。 年初一,他先在正堂喝茶,然后去书房里摆弄象棋,去年因为他记不得规则,弄得输给了叶惜好几场。 今年为了挽尊,他还特意拿出象棋,想着今年若是再玩他定会一雪前耻。 可没想到都这日了,他和她虽在一个大院子里,却像隔着山海,两人根本见不上面。 他随意地摆弄了下棋子之后便觉得无趣,于是又离开了书房。 他开始四处走动,装作要检查下人们的打扫成果,到处溜达,跟在他身后的薛玖都逛得有点累了。 终于在第五回接近叶惜院子的时候出口劝说道:“大人,您若是想见叶姑娘,何不直接过去找她?” 其实薛玖真的不太懂大人,明明是喜爱叶姑娘的,硬是忍着不去见她。 之前的确很忙说顾不上还说得过去,可如今大过年的,大人又休假在家无所事事。 既然真的那么想叶姑娘,何必忍着。 “胡说!爷何时想见她了。”魏决被说中心事怒喝。 “若大人不想,何故绕来绕去,都经过叶姑娘院子好几回了。” 薛玖自小跟着魏决,虽是主仆,可也有近似兄弟的情谊,有些话敢直说。 刚才大人带着他绕圈,每次经过叶姑娘院子的时候脚步都放得很慢,一旦过了这段路,在绕回来的路上走得飞快。 到了叶姑娘院子前的时候又放慢了脚步,这很难不让人看出来啊。 而且大人的醋劲也忒大了,他还记得第一次和叶姑娘假装在过路客栈偶遇,叶姑娘只是为了表达对他让出厢房的感激,对他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大人就很不高兴。 那天对他都是各种针对,害得他第二天在叶姑娘再次前来道谢时,都不敢表现得太热情,生怕大人再次针对自己。 “哪……有,爷只是想散步消食。” 魏决刚才一直盯着叶惜院子的动静,看看有没有人要开门之类的,哪里管得上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不妥。 “大人,小的说句公道话,您要是真的那么在乎叶姑娘就不要再这样冷落她了。 您是不知道如今的奴才都见高踩底,您这样他们会以为叶姑娘失宠了,对叶姑娘就不会上心伺候。 真让叶姑娘死心了,以后您就哄不好了。我娘说,姑娘家家的,还是靠哄的。” 薛玖摸了摸头,有些羞涩,他还是第一次跟魏决谈论这个。 “你连个心上人都没有,还知道要哄姑娘家?”魏决鄙视他。 “我……” “快去请大夫,姑娘昏过去了!” 院子里传来夏木惊慌失措的声音,魏决脑子空白了一瞬,猛然转身小跑过去,用力就推开院门,朝着内室就奔了过去。 院子里的奴仆们本来听到夏木的叫喊,心想这有何大惊小怪的,姑娘又不是第一天生病,还没出声说点什么就见到一个残影从他们面前飘过。 第166章 人都还没看清,就听到嘭的一声,那是屋门被大力地推开,门扇开阖都撞上了门墙发出的声音。 然后人似乎已经进去了,奴仆们大惊失色,谁胆子这么大?! 他们刚想走近看的时候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来一声熟悉的咆哮。 “人都死哪去了?快请王大夫过来!” 居然是大人的声音!众奴仆心肝一颤,赶紧忙活起来,哪里还有一点之前懒散怠慢的影子。 魏决扶起昏过去的叶惜,惊愕地发现她好轻,原本圆润的脸蛋都变得细尖细尖的,没有了以往的红润光泽变成蜡黄蜡黄的。 要不是人躺在榻上,他以为换了个人。 他又发现叶惜不仅穿得臃肿,还穿得不伦不类的,用手扒拉了一下,发现衣物穿得巨多,他环视四周。 居然都没有碳火,不说银碳,连普通碳火都没有,他并没有不允许她添衣,何故穿得那么寒酸。 他再摸那床被子,发现被子虽然有两张,可是都很薄,不是冬日里该用的标准。 这下,他还有何不明白的,叶惜这个样子,肯定是被冻着了。 “来人,取厚被子来!” 魏决怒喝,屋外候着的奴仆们身体禁不住一颤。 他们哪里想到大人会突然来,而且看着还很关心姑娘的样子,心里都在发抖,看来一顿惩罚在所难免了。 “大人,这里没有厚被子了。”不管屋外的人有没有动静,夏木委屈地说道。 “没说你,屋外的人都死了吗?管家呢,让他滚过来!” 魏决的声音穿透云霄,院子之外守卫都听得清清楚楚。 把刚好闻风赶过来的管家吓得腿都软了,一进门就来到魏决面前,什么都没说先跪了下来。 “大人,老奴在。”管家颤巍巍地说道。 “是你克扣了她的用度?让她病重至此?” 魏决怒问,脸色黑沉沉的,眼神如一把尖刀,扫在他身上如刮皮似的,已经感觉到有一股痛感了。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管家开始磕头,他看着魏决这般脸色,哪里敢说以为这是魏决的意思。 毕竟当时魏决特意交代今年不用给叶惜备打赏银子,他以为其他用度也不用配置上。 “的确该死!来人,拉下去,杖三十。”魏决大吼一声,立马就有人进来把管家给拉了下去。 “大人饶命,饶命……”管家还没叫两声便被捂住嘴给拖了下去。 “拉出院子打,别扰人清静。”魏决补了一句。 “大人,被子来了!”两个奴婢小跑着来到魏决面前。 魏决刚拿掉叶惜身上的被子才发现她身边塞着好几个汤婆子,那些汤婆子已然凉透了。 他让夏木把汤婆子和旧被子拿走,给叶惜盖新被子时无意中看到叶惜的双手,又红又肿的,那是冻疮。 他赶紧把被子给她盖上,然后让人先把银碳烧起来。 “王大夫怎么还没到?”魏决问道。 “大人,在路上了。”薛玖说道。 “流苏死哪去了?” 魏决这才想起来,夏木是个笨的,可流苏不仅聪明,权限也大,居然也把人照顾成这个样子,他焉能不责问。 第166章 人都还没看清,就听到嘭的一声,那是屋门被大力地推开,门扇开阖都撞上了门墙发出的声音。 然后人似乎已经进去了,奴仆们大惊失色,谁胆子这么大?! 他们刚想走近看的时候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来一声熟悉的咆哮。 “人都死哪去了?快请王大夫过来!” 居然是大人的声音!众奴仆心肝一颤,赶紧忙活起来,哪里还有一点之前懒散怠慢的影子。 魏决扶起昏过去的叶惜,惊愕地发现她好轻,原本圆润的脸蛋都变得细尖细尖的,没有了以往的红润光泽变成蜡黄蜡黄的。 要不是人躺在榻上,他以为换了个人。 他又发现叶惜不仅穿得臃肿,还穿得不伦不类的,用手扒拉了一下,发现衣物穿得巨多,他环视四周。 居然都没有碳火,不说银碳,连普通碳火都没有,他并没有不允许她添衣,何故穿得那么寒酸。 他再摸那床被子,发现被子虽然有两张,可是都很薄,不是冬日里该用的标准。 这下,他还有何不明白的,叶惜这个样子,肯定是被冻着了。 “来人,取厚被子来!” 魏决怒喝,屋外候着的奴仆们身体禁不住一颤。 他们哪里想到大人会突然来,而且看着还很关心姑娘的样子,心里都在发抖,看来一顿惩罚在所难免了。 “大人,这里没有厚被子了。”不管屋外的人有没有动静,夏木委屈地说道。 “没说你,屋外的人都死了吗?管家呢,让他滚过来!” 魏决的声音穿透云霄,院子之外守卫都听得清清楚楚。 把刚好闻风赶过来的管家吓得腿都软了,一进门就来到魏决面前,什么都没说先跪了下来。 “大人,老奴在。”管家颤巍巍地说道。 “是你克扣了她的用度?让她病重至此?” 魏决怒问,脸色黑沉沉的,眼神如一把尖刀,扫在他身上如刮皮似的,已经感觉到有一股痛感了。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管家开始磕头,他看着魏决这般脸色,哪里敢说以为这是魏决的意思。 毕竟当时魏决特意交代今年不用给叶惜备打赏银子,他以为其他用度也不用配置上。 “的确该死!来人,拉下去,杖三十。”魏决大吼一声,立马就有人进来把管家给拉了下去。 “大人饶命,饶命……”管家还没叫两声便被捂住嘴给拖了下去。 “拉出院子打,别扰人清静。”魏决补了一句。 “大人,被子来了!”两个奴婢小跑着来到魏决面前。 魏决刚拿掉叶惜身上的被子才发现她身边塞着好几个汤婆子,那些汤婆子已然凉透了。 他让夏木把汤婆子和旧被子拿走,给叶惜盖新被子时无意中看到叶惜的双手,又红又肿的,那是冻疮。 他赶紧把被子给她盖上,然后让人先把银碳烧起来。 “王大夫怎么还没到?”魏决问道。 “大人,在路上了。”薛玖说道。 “流苏死哪去了?” 魏决这才想起来,夏木是个笨的,可流苏不仅聪明,权限也大,居然也把人照顾成这个样子,他焉能不责问。 第167章 “流苏在管家到了之后也到了,现在跪在外面。” 薛玖说道,其实不仅是流苏,叶惜院子里的奴仆除了夏木,几乎都跪在了外面。 “哼,都是些欺上瞒下的玩意,都拉出去,男的杖三十,女的杖二十,给他们好好涨涨教训。”魏决黑着脸说道。 “是。” 王大夫终于到了,说叶惜主要是因为吃食不好才昏过去的,大过年的也不宜吃药,故让多吃些补品和容易克化的粥水养养就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魏决脸色不善地问夏木。 “大人,姑娘这从您没来的第二个月开始,膳食就已经有所不良了。 一开始变成了吃凉透的残羹剩菜,再到后面夹着馊饭馊菜,最近几乎都是馊的,从里面挑不出好的来吃。 姑娘原本就吃得不多,最近还病着,人能熬得住么。” 夏木说着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魏决这才知道,那些奴才们居然连吃食方面都苛待叶惜。 他狠瞪夏木:“她不说,你就不懂去找人是吗?” “我去找了,他们都说姑娘迟早会被赶出府,用不着吃好用好,浪费东西。”夏木被魏决一吼,大哭了起来。 “你这榆木脑袋,你就不会去找爷?”魏决恨铁不成钢。 “我……我不敢!呜呜~”夏木害怕得哭了出来。 “你!”魏决气结。 站在一旁的薛玖知道此时自己不该觉得好笑,可是他差点没忍住。 虽然他可以理解大人的生气,可是这傻乎乎的丫头也让他觉得好笑啊。 其实,他可以理解大人对这个丫头的宽容,不仅是因为对方年纪小,还因为对方在伺候叶姑娘时的尽心。 “赶紧去熬点参汤过来,这段时日上好补品都给准备着,让惜娘尽快补回来。” “是。”夏木一边抹泪吸鼻子一边应道。 “没跟你说,你赶紧去拿些保暖的衣物过来,等惜娘醒来了便换上,都穿着些什么东西。” 魏决不放心这丫头去了厨房,那叶惜醒了之后谁伺候,其他人他不放心。 站在远一些的奴婢听了之后知道话是对自己说的,赶紧下去准备。 参汤来了之后,魏决扶起叶惜,给她喂汤水,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用力过猛把她弄碎了。 这件事情上叶惜有没有后悔他不知道,可是他后悔了。 她就是死犟的脾性,之前就见识过了,他非不信,这次,她宁愿吃馊饭生冻疮都没愿意向他低头。 夏木是个傻的,可是她不傻,她要是肯花心思,教夏木如何做怎样不能度过如此的难关,非要自己受着。 这意思很明白,就是不屑于向他低头。 两个人都不低头就容易出事,她不心疼自个可他心疼她。 反正她人都在他身边了,他退让一步又何妨,她活得好,高兴的是他不是么。 何必到鱼死网破这一步,都怪自己想明白得太晚,让她白白受苦,还虚度了那么久的光阴。 喂完参汤,他让人灶头热着吃食,等着叶惜醒来之后可立马享用。 他让其他人都下去,他一个人坐在榻边静静地守着叶惜。 这个年初一不似去年那么热闹,可也让他很安心,因为守在叶惜身边,昨日的烦闷焦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67章 “流苏在管家到了之后也到了,现在跪在外面。” 薛玖说道,其实不仅是流苏,叶惜院子里的奴仆除了夏木,几乎都跪在了外面。 “哼,都是些欺上瞒下的玩意,都拉出去,男的杖三十,女的杖二十,给他们好好涨涨教训。”魏决黑着脸说道。 “是。” 王大夫终于到了,说叶惜主要是因为吃食不好才昏过去的,大过年的也不宜吃药,故让多吃些补品和容易克化的粥水养养就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魏决脸色不善地问夏木。 “大人,姑娘这从您没来的第二个月开始,膳食就已经有所不良了。 一开始变成了吃凉透的残羹剩菜,再到后面夹着馊饭馊菜,最近几乎都是馊的,从里面挑不出好的来吃。 姑娘原本就吃得不多,最近还病着,人能熬得住么。” 夏木说着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魏决这才知道,那些奴才们居然连吃食方面都苛待叶惜。 他狠瞪夏木:“她不说,你就不懂去找人是吗?” “我去找了,他们都说姑娘迟早会被赶出府,用不着吃好用好,浪费东西。”夏木被魏决一吼,大哭了起来。 “你这榆木脑袋,你就不会去找爷?”魏决恨铁不成钢。 “我……我不敢!呜呜~”夏木害怕得哭了出来。 “你!”魏决气结。 站在一旁的薛玖知道此时自己不该觉得好笑,可是他差点没忍住。 虽然他可以理解大人的生气,可是这傻乎乎的丫头也让他觉得好笑啊。 其实,他可以理解大人对这个丫头的宽容,不仅是因为对方年纪小,还因为对方在伺候叶姑娘时的尽心。 “赶紧去熬点参汤过来,这段时日上好补品都给准备着,让惜娘尽快补回来。” “是。”夏木一边抹泪吸鼻子一边应道。 “没跟你说,你赶紧去拿些保暖的衣物过来,等惜娘醒来了便换上,都穿着些什么东西。” 魏决不放心这丫头去了厨房,那叶惜醒了之后谁伺候,其他人他不放心。 站在远一些的奴婢听了之后知道话是对自己说的,赶紧下去准备。 参汤来了之后,魏决扶起叶惜,给她喂汤水,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用力过猛把她弄碎了。 这件事情上叶惜有没有后悔他不知道,可是他后悔了。 她就是死犟的脾性,之前就见识过了,他非不信,这次,她宁愿吃馊饭生冻疮都没愿意向他低头。 夏木是个傻的,可是她不傻,她要是肯花心思,教夏木如何做怎样不能度过如此的难关,非要自己受着。 这意思很明白,就是不屑于向他低头。 两个人都不低头就容易出事,她不心疼自个可他心疼她。 反正她人都在他身边了,他退让一步又何妨,她活得好,高兴的是他不是么。 何必到鱼死网破这一步,都怪自己想明白得太晚,让她白白受苦,还虚度了那么久的光阴。 喂完参汤,他让人灶头热着吃食,等着叶惜醒来之后可立马享用。 他让其他人都下去,他一个人坐在榻边静静地守着叶惜。 这个年初一不似去年那么热闹,可也让他很安心,因为守在叶惜身边,昨日的烦闷焦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68章 魏决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叶惜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以后还是对她好一些。 如今他尚未成婚,身边就她一人,若还不宠着些,日后主母入府,他还得顾全主母的意愿,到时候免不了要委屈她。 叶惜醒来的时候,身体很不舒服,胃灼烧得厉害,她知道自己是饿过头了,可是一想到那些馊饭胃更难受了。 忽然,她看到身上的被子似乎不是她平日盖的那张,感觉到身边有个黑影,她转头一看,居然是魏决。 她愣了一下,难道她饿出幻觉了?可是看到他又能怎么样,把他吃了? 他又不是鸡鸭鱼鹅,山珍海味。不自觉便皱眉,小嘴撅着,一脸不满地盯着魏决。 “你醒了?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魏决自然没错过叶惜的满脸嫌弃,以为她在怪他,讨好地问道。 “我要喝粥,鸡丝粥。”叶惜可不客气,她真的快饿死了。 “让他们把吃食端上来。”魏决对外喊道,然后扶着叶惜起来。 叶惜刚坐起来,发现屋里暖和了好多,原来是银碳烧起来了,这下,她感觉到有些热过头了,难怪她睡得一身汗。 当着魏决的面她就要脱掉一些外衣,结果才动手就发现魏决紧盯着自己,有些愣神。 她回瞪过去,说道:“你来作甚,出去!” “要不爷帮你。” 魏决脱口而出,他其实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担心叶惜力气不够。 可听在叶惜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以为他这个时候还想着那些有的没的,说他禽兽都是高看他了。 她气呼呼地说道:“不用,你出去!” 魏决这才明白叶惜的意思,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爷让夏木进来帮你。” 接着他便站起来往外走,门外听到他似乎吩咐了些什么然后没再进来。 没多久夏木便进来了,帮她脱掉了好几件外衣,夏木还端来了一盆温水,让叶惜洗漱,毕竟现在的叶惜蓬头垢面的,实在不雅观。 叶惜知道自己这几日病恹恹的没洗漱肯定无法见人,既然能起来了还是收拾一番为好。 简单收拾了一下,饭菜已经备好了,叶惜赶紧让夏木扶着自己去吃饭。 她觉得若是夏木不在,她都得爬过去吃。 她才吃了几口粥,魏决便走了进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没管对方如何,自顾自地吃喝,因为她暂时吃不了那些硬菜,只挑了些容易下口的吃。 魏决在一旁给她布菜,一声不吭。 叶惜快吃饱时发现魏决今日的不对劲,她没有深究他前些日子的作为。 她清楚他的心思,她选择了承受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都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没想到峰回路转。 其实,那一夜之后她心里很是难受,亲眼见到裴竹再婚,她心里焉能不痛,可是她也知道裴竹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她不能既要又要。 此后一段时间里,她都郁郁寡欢,无暇顾及魏决对她的冷淡,那段时间他不来她更高兴,不用每日对着罪魁祸首。 时光会淡化一切,在那些被困的日子里,她逐渐淡忘了当初那种剧烈的心痛感,也开始逐渐接受裴竹已经离她远去的事实。 第168章 魏决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叶惜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以后还是对她好一些。 如今他尚未成婚,身边就她一人,若还不宠着些,日后主母入府,他还得顾全主母的意愿,到时候免不了要委屈她。 叶惜醒来的时候,身体很不舒服,胃灼烧得厉害,她知道自己是饿过头了,可是一想到那些馊饭胃更难受了。 忽然,她看到身上的被子似乎不是她平日盖的那张,感觉到身边有个黑影,她转头一看,居然是魏决。 她愣了一下,难道她饿出幻觉了?可是看到他又能怎么样,把他吃了? 他又不是鸡鸭鱼鹅,山珍海味。不自觉便皱眉,小嘴撅着,一脸不满地盯着魏决。 “你醒了?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魏决自然没错过叶惜的满脸嫌弃,以为她在怪他,讨好地问道。 “我要喝粥,鸡丝粥。”叶惜可不客气,她真的快饿死了。 “让他们把吃食端上来。”魏决对外喊道,然后扶着叶惜起来。 叶惜刚坐起来,发现屋里暖和了好多,原来是银碳烧起来了,这下,她感觉到有些热过头了,难怪她睡得一身汗。 当着魏决的面她就要脱掉一些外衣,结果才动手就发现魏决紧盯着自己,有些愣神。 她回瞪过去,说道:“你来作甚,出去!” “要不爷帮你。” 魏决脱口而出,他其实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担心叶惜力气不够。 可听在叶惜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以为他这个时候还想着那些有的没的,说他禽兽都是高看他了。 她气呼呼地说道:“不用,你出去!” 魏决这才明白叶惜的意思,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爷让夏木进来帮你。” 接着他便站起来往外走,门外听到他似乎吩咐了些什么然后没再进来。 没多久夏木便进来了,帮她脱掉了好几件外衣,夏木还端来了一盆温水,让叶惜洗漱,毕竟现在的叶惜蓬头垢面的,实在不雅观。 叶惜知道自己这几日病恹恹的没洗漱肯定无法见人,既然能起来了还是收拾一番为好。 简单收拾了一下,饭菜已经备好了,叶惜赶紧让夏木扶着自己去吃饭。 她觉得若是夏木不在,她都得爬过去吃。 她才吃了几口粥,魏决便走了进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没管对方如何,自顾自地吃喝,因为她暂时吃不了那些硬菜,只挑了些容易下口的吃。 魏决在一旁给她布菜,一声不吭。 叶惜快吃饱时发现魏决今日的不对劲,她没有深究他前些日子的作为。 她清楚他的心思,她选择了承受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都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没想到峰回路转。 其实,那一夜之后她心里很是难受,亲眼见到裴竹再婚,她心里焉能不痛,可是她也知道裴竹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她不能既要又要。 此后一段时间里,她都郁郁寡欢,无暇顾及魏决对她的冷淡,那段时间他不来她更高兴,不用每日对着罪魁祸首。 时光会淡化一切,在那些被困的日子里,她逐渐淡忘了当初那种剧烈的心痛感,也开始逐渐接受裴竹已经离她远去的事实。 第169章 魏决看叶惜已经放下碗筷,知道她已经吃饱了,于是他也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惜娘病刚好转些,不宜吃太饱,免得不克化。” “我没吃太饱。”叶惜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特意留了些余地免得胃难受。 “屋内已经都燃起了碳火,没那么冷了,看你蓬头垢面的,爷让夏木伺候你沐浴,好歹是过年,光鲜点总没错。”魏决说道。 叶惜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默认他的安排。 自从入冬之后,没有碳火她压根就没沐浴过,都是擦洗了事,毕竟沐浴还是挺费时费力的。 魏决其实当夜就想搬回叶惜的房里,可是想到她身体刚转好还得好好休养。 他搬回去万一有个把持不住,总有一个人要辛苦的,思虑过后还是决定等她身体彻底好转了再说。 这段时间,魏决休假,期间除了官场上的应酬往来之外他基本都不出门,整天呆在府里陪着叶惜,盯着叶惜吃补品。 他坐一旁要么看书,要么下围棋,反正就是围着叶惜转。 刚开始叶惜没管她,自顾自地养着身体,她睡的时日比较多,等身体慢慢好转之后她便想出去走走。 “大人,我何时才能出府?难道大人打算一辈子不让我出去不成?”叶惜在魏决对着棋谱走棋时问道。 魏决没想到叶惜问这个,他瞥了一眼叶惜:“惜娘如今身子没养好,出府怕是不便,还是等身子养好了再谈此事。” “大人的意思是我身子养好了便可出府是吗? 我已经被困在这府中几个月了,再不出门恐怕要闷死在这里。” 叶惜看着桌上瓶子里的那几支腊梅说道,那是夏木为了让她开心特意去摘的,已经持续了十多天了,花一旦有枯萎就会换上新的。 “大过年的,那些不吉利的字莫要再提,一点都不懂得忌讳,爹娘就没教你这些规矩么。”魏决皱眉。 他发现叶惜有些行为真的很另类,例如刚才的这种话,别人一般过年时都是不提的,可她似乎对此没有忌讳。 “大人要是嫌弃惜娘是个不会说话的,何必强留。”叶惜都懒得跟他理论。 “你……是不是还想离开?” 叶惜盯着魏决好一会,答道:“若是呢,大人会如何?会放我走么?” “不会。” 魏决斩钉截铁,就连因为要驯服她而冷落她的这几个月,他都后悔了,如何能放任她远走高飞。 “那大人何必问。” “惜娘,你真的不能一直呆在爷身边么?哪怕爷可以给你泼天的富贵。 爷不仅仅是三品大员,未来还会继承国公的爵位。” 魏决说这话时有些心酸,他堂堂一个……居然为了留住一个女子说出这等掉价的话。 这放以前他是不会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等事情,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看来上天觉得他日子过得太好了,还是得给他些磨难。 “大人就没想过,这泼天富贵换个人享用?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叶惜紧盯着魏决的反应,盼望着他能回心转意。 第169章 魏决看叶惜已经放下碗筷,知道她已经吃饱了,于是他也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惜娘病刚好转些,不宜吃太饱,免得不克化。” “我没吃太饱。”叶惜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特意留了些余地免得胃难受。 “屋内已经都燃起了碳火,没那么冷了,看你蓬头垢面的,爷让夏木伺候你沐浴,好歹是过年,光鲜点总没错。”魏决说道。 叶惜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默认他的安排。 自从入冬之后,没有碳火她压根就没沐浴过,都是擦洗了事,毕竟沐浴还是挺费时费力的。 魏决其实当夜就想搬回叶惜的房里,可是想到她身体刚转好还得好好休养。 他搬回去万一有个把持不住,总有一个人要辛苦的,思虑过后还是决定等她身体彻底好转了再说。 这段时间,魏决休假,期间除了官场上的应酬往来之外他基本都不出门,整天呆在府里陪着叶惜,盯着叶惜吃补品。 他坐一旁要么看书,要么下围棋,反正就是围着叶惜转。 刚开始叶惜没管她,自顾自地养着身体,她睡的时日比较多,等身体慢慢好转之后她便想出去走走。 “大人,我何时才能出府?难道大人打算一辈子不让我出去不成?”叶惜在魏决对着棋谱走棋时问道。 魏决没想到叶惜问这个,他瞥了一眼叶惜:“惜娘如今身子没养好,出府怕是不便,还是等身子养好了再谈此事。” “大人的意思是我身子养好了便可出府是吗? 我已经被困在这府中几个月了,再不出门恐怕要闷死在这里。” 叶惜看着桌上瓶子里的那几支腊梅说道,那是夏木为了让她开心特意去摘的,已经持续了十多天了,花一旦有枯萎就会换上新的。 “大过年的,那些不吉利的字莫要再提,一点都不懂得忌讳,爹娘就没教你这些规矩么。”魏决皱眉。 他发现叶惜有些行为真的很另类,例如刚才的这种话,别人一般过年时都是不提的,可她似乎对此没有忌讳。 “大人要是嫌弃惜娘是个不会说话的,何必强留。”叶惜都懒得跟他理论。 “你……是不是还想离开?” 叶惜盯着魏决好一会,答道:“若是呢,大人会如何?会放我走么?” “不会。” 魏决斩钉截铁,就连因为要驯服她而冷落她的这几个月,他都后悔了,如何能放任她远走高飞。 “那大人何必问。” “惜娘,你真的不能一直呆在爷身边么?哪怕爷可以给你泼天的富贵。 爷不仅仅是三品大员,未来还会继承国公的爵位。” 魏决说这话时有些心酸,他堂堂一个……居然为了留住一个女子说出这等掉价的话。 这放以前他是不会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等事情,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看来上天觉得他日子过得太好了,还是得给他些磨难。 “大人就没想过,这泼天富贵换个人享用?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叶惜紧盯着魏决的反应,盼望着他能回心转意。 第170章 “惜娘莫想了,爷要是能放手,上次你离开的时候,爷也不必闹那一出就为了逼你回来。” 魏决回看叶惜,放下了手中的棋谱和棋子,起来走到叶惜面前,抬手抚上叶惜的脸,继续道:“惜娘,要不你来教教爷,如何能放手,嗯?” “大人,人若不在跟前,时间久了就会忘了的,大人何不……” “若如此便可,那惜娘如何不能忘记他呢?他都已经不在你跟前许久。 可你每次见着他魂都被勾走了,你如何解释?既然你都不能幸免,何故会觉得爷可以?” 魏决都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时的表情会如何,可有些话总得说开。 “惜娘并非念着旧人,不过觉得攀附不起大人而已。” 叶惜想把魏决的手给拿下来,解放自己的脸蛋。 谁知魏决不仅没有松手还用力地把她的下巴给固定住,紧盯着她的眼眸。 他的双眼在听了刚才她的那句话之后迅速地蔓延上黑沉沉的怒气。 “如此说来,惜娘不是因为念着旧人,而是压根看不上爷。”明晃晃的质问。 “既然大人不肯放手,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叶惜用力挣了挣,挣不开他的手,干脆放弃了,合着也不是天大的事,没必要非要在此时争个输赢。 “呵,好,好。”魏决怒极生笑,然后话头一转:“惜娘以后也莫提这茬,除非爷死了,否则你想也莫想。” 叶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眼下她只是想出府而已。 有些话碰到逆鳞时可以试探,但是禁不起一探再探,既然已经知道结果了便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以后,她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了。 叶惜休养了一个多月,脸上终于养回了些肉,气色也好了起来。 当初那些被责罚的下人还留着,此时他们都意识到叶惜在大人心中的地位,再也不敢轻慢。 流苏因为身为贴身奴婢照顾不力被调离了叶惜身边,叶惜也没有管她的去留。 如今叶惜身边除了夏木,还来了一个身上有功夫叫冬橘的奴婢。 魏决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搬回来与她同宿,每天夜里动静不停。 叶惜每天白日里都昏昏沉沉的,睡眠的时间渐长。 魏决休沐的时候无意发现了,觉得叶惜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于是请来了王大夫。 “夫人身体无碍,只是劳累过度了,节制些,慢慢就养回来了。”王大夫如是说道。 王大夫说得隐晦,魏决听出来了,合着就是他这段时间闹得太过了。 他已经好几个月都没碰过她了,好不容易等她病好利索了他如何能忍住? 本以为她这几日不适是因为身怀有孕,没想到居然是他太过火了。 送走了王大夫,魏决在叶惜的床头盯了好久,此后魏决的确节制了些。 如今叶惜也得到了允许,可以出府了,她的身边跟着夏木和冬橘,还有两名护卫。 叶惜其实很想去打听一下裴竹的行踪,可是她不知道当初婚宴的宅子位置,就算她知道,她身边那些人又如何会让她去。 第170章 “惜娘莫想了,爷要是能放手,上次你离开的时候,爷也不必闹那一出就为了逼你回来。” 魏决回看叶惜,放下了手中的棋谱和棋子,起来走到叶惜面前,抬手抚上叶惜的脸,继续道:“惜娘,要不你来教教爷,如何能放手,嗯?” “大人,人若不在跟前,时间久了就会忘了的,大人何不……” “若如此便可,那惜娘如何不能忘记他呢?他都已经不在你跟前许久。 可你每次见着他魂都被勾走了,你如何解释?既然你都不能幸免,何故会觉得爷可以?” 魏决都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时的表情会如何,可有些话总得说开。 “惜娘并非念着旧人,不过觉得攀附不起大人而已。” 叶惜想把魏决的手给拿下来,解放自己的脸蛋。 谁知魏决不仅没有松手还用力地把她的下巴给固定住,紧盯着她的眼眸。 他的双眼在听了刚才她的那句话之后迅速地蔓延上黑沉沉的怒气。 “如此说来,惜娘不是因为念着旧人,而是压根看不上爷。”明晃晃的质问。 “既然大人不肯放手,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叶惜用力挣了挣,挣不开他的手,干脆放弃了,合着也不是天大的事,没必要非要在此时争个输赢。 “呵,好,好。”魏决怒极生笑,然后话头一转:“惜娘以后也莫提这茬,除非爷死了,否则你想也莫想。” 叶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眼下她只是想出府而已。 有些话碰到逆鳞时可以试探,但是禁不起一探再探,既然已经知道结果了便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以后,她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了。 叶惜休养了一个多月,脸上终于养回了些肉,气色也好了起来。 当初那些被责罚的下人还留着,此时他们都意识到叶惜在大人心中的地位,再也不敢轻慢。 流苏因为身为贴身奴婢照顾不力被调离了叶惜身边,叶惜也没有管她的去留。 如今叶惜身边除了夏木,还来了一个身上有功夫叫冬橘的奴婢。 魏决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搬回来与她同宿,每天夜里动静不停。 叶惜每天白日里都昏昏沉沉的,睡眠的时间渐长。 魏决休沐的时候无意发现了,觉得叶惜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于是请来了王大夫。 “夫人身体无碍,只是劳累过度了,节制些,慢慢就养回来了。”王大夫如是说道。 王大夫说得隐晦,魏决听出来了,合着就是他这段时间闹得太过了。 他已经好几个月都没碰过她了,好不容易等她病好利索了他如何能忍住? 本以为她这几日不适是因为身怀有孕,没想到居然是他太过火了。 送走了王大夫,魏决在叶惜的床头盯了好久,此后魏决的确节制了些。 如今叶惜也得到了允许,可以出府了,她的身边跟着夏木和冬橘,还有两名护卫。 叶惜其实很想去打听一下裴竹的行踪,可是她不知道当初婚宴的宅子位置,就算她知道,她身边那些人又如何会让她去。 第171章 叶惜站在桥中心远眺,河道上除了停靠的船只,还有不断地靠近和远去的船只。 这条大周的经济命脉就是如此的繁华,可是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忽然觉得好孤单,身边虽然有夏木和冬橘,可她们是魏决的人,她很多话都不可与她们说。 以前在夫家有裴竹,在娘家有父母兄长,如今她真的只有自己。 换在现代她即使一个人在一个城市也不用担心,她可以自己交朋友,可如今,通讯不便,连出门都要被管控的年代,她根本交不到朋友。 她开始有点理解那些大宅子或者宫里的女人们为何要斗个你死我活了,除了争宠,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无聊。 既然和别人无法成为朋友,那就只能成为敌人了,不断地上演各种戏码打发无聊的日子,每次的胜利都会让她们自豪很久,以此来慰藉孤寂的自己。 她站在那里很久,想了很多,最终放弃了去找裴竹的念头,也许这样他才能相安无事。 她越是执着,对方越是日子艰难,说不定将来对方还会怨恨她,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姑娘,这里风大,我们还是早点回。”冬橘劝说道。 “别啊,姑娘难得出来一趟。” 夏木有些不满地看着冬橘,冬橘刚来根本不知道叶惜被困在府里多久了。 然后夏木对叶惜说道:“姑娘,听说苏和楼出了新的点心,我们要不去试试?” 叶惜看着夏木,仿佛见到了春桃,以前她爱吃的时候春桃也是这般模样,她点头一笑:“好,一起去。” 魏决明显觉得叶惜自从能出府之后心情都变好了,也不怎么给他脸色看了。 和夏木有说有笑,平日除了玩叶子戏,还会看看书,他后悔没有早点让她出府。 更让他惊奇的是,床榻之间叶惜变得很主动,毫不掩饰自己享受的愉悦表情,每次都能让他欲仙欲死。 他又高兴又忧心,高兴的是自己的确乐在其中,忧心的是怕这又是叶惜的阴谋。 叶惜并不知道魏决的心态变化,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想通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逃不开,干脆就适应它。 把魏决当做鸭子还能肆意挥霍他的钱财,他除了人卑鄙,又喜欢给她立规矩之外,总体上还是不错的。 至少相貌出色,某方面技术还挺好,比那些满脑肥肠的龌龊之辈好了不知多少倍。 叶惜很俗气,她毫不掩饰自己喜欢银钱的事实。 钱啊,谁不喜欢,她尤其爱金子,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拿出来观赏,这个爱好连魏决都知道。 魏决没见过这么毫不掩饰自己爱好黄白之物的人,虽然人为财死,可是如今的人尤其是高雅之士多少还是收敛些。 他想不通叶惜既然如此爱财,为何当初他让杨简去试探时对方却不为所动,想不通不影响他投其所好,他时不时就赏些金子或名贵首饰给叶惜。 他想不通的事对叶惜而言是很容易的选择题,她之前有相爱的丈夫,有和谐的家庭。 银钱对她而言虽然少些,可是不愁吃穿,如此便是人生赢家,她何必去做他人的玩物。 如今,被迫成为玩物,什么都没有了,连娘家也没有了,银钱能给她唯一的安全感,她又何必故作清高。 第171章 叶惜站在桥中心远眺,河道上除了停靠的船只,还有不断地靠近和远去的船只。 这条大周的经济命脉就是如此的繁华,可是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忽然觉得好孤单,身边虽然有夏木和冬橘,可她们是魏决的人,她很多话都不可与她们说。 以前在夫家有裴竹,在娘家有父母兄长,如今她真的只有自己。 换在现代她即使一个人在一个城市也不用担心,她可以自己交朋友,可如今,通讯不便,连出门都要被管控的年代,她根本交不到朋友。 她开始有点理解那些大宅子或者宫里的女人们为何要斗个你死我活了,除了争宠,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无聊。 既然和别人无法成为朋友,那就只能成为敌人了,不断地上演各种戏码打发无聊的日子,每次的胜利都会让她们自豪很久,以此来慰藉孤寂的自己。 她站在那里很久,想了很多,最终放弃了去找裴竹的念头,也许这样他才能相安无事。 她越是执着,对方越是日子艰难,说不定将来对方还会怨恨她,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姑娘,这里风大,我们还是早点回。”冬橘劝说道。 “别啊,姑娘难得出来一趟。” 夏木有些不满地看着冬橘,冬橘刚来根本不知道叶惜被困在府里多久了。 然后夏木对叶惜说道:“姑娘,听说苏和楼出了新的点心,我们要不去试试?” 叶惜看着夏木,仿佛见到了春桃,以前她爱吃的时候春桃也是这般模样,她点头一笑:“好,一起去。” 魏决明显觉得叶惜自从能出府之后心情都变好了,也不怎么给他脸色看了。 和夏木有说有笑,平日除了玩叶子戏,还会看看书,他后悔没有早点让她出府。 更让他惊奇的是,床榻之间叶惜变得很主动,毫不掩饰自己享受的愉悦表情,每次都能让他欲仙欲死。 他又高兴又忧心,高兴的是自己的确乐在其中,忧心的是怕这又是叶惜的阴谋。 叶惜并不知道魏决的心态变化,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想通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逃不开,干脆就适应它。 把魏决当做鸭子还能肆意挥霍他的钱财,他除了人卑鄙,又喜欢给她立规矩之外,总体上还是不错的。 至少相貌出色,某方面技术还挺好,比那些满脑肥肠的龌龊之辈好了不知多少倍。 叶惜很俗气,她毫不掩饰自己喜欢银钱的事实。 钱啊,谁不喜欢,她尤其爱金子,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拿出来观赏,这个爱好连魏决都知道。 魏决没见过这么毫不掩饰自己爱好黄白之物的人,虽然人为财死,可是如今的人尤其是高雅之士多少还是收敛些。 他想不通叶惜既然如此爱财,为何当初他让杨简去试探时对方却不为所动,想不通不影响他投其所好,他时不时就赏些金子或名贵首饰给叶惜。 他想不通的事对叶惜而言是很容易的选择题,她之前有相爱的丈夫,有和谐的家庭。 银钱对她而言虽然少些,可是不愁吃穿,如此便是人生赢家,她何必去做他人的玩物。 如今,被迫成为玩物,什么都没有了,连娘家也没有了,银钱能给她唯一的安全感,她又何必故作清高。 第172章 她一个女子在封建时代与男子不同,清高并不能让她成为清流名人,就算可以,历史上被饿死的清流名人也不少。 叶惜不爱戴那些名贵首饰,她把那些特别名贵的、可以用来撑台面的留了下来,把那些档次一般的连同部分金子换成了银钱,买入了好几个她考察好的铺面。 因为苏州运河,苏州城未来的经济发展都不会太差,她入手了一些旺街铺面和一些靠近码头的铺面,目前主要收租。 她还置办了一些田地,如此算上她的嫁妆,她现在也算是家财颇丰之人,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魏决对于她这些动作都是知晓的,他没有说什么。 最近他发现叶惜又多了个爱好——雕刻,他从来不知叶惜会这些。 他看着叶惜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工具图,让冬橘去找铁匠打造。 冬橘看到那些工具貌似都很锋利的样子,担心叶惜是不是为了私藏利器伤人,特意拿过来请示魏决。 魏决看了看图纸,觉得也是不妥,不过想到最近他们很是和谐,还是松口让冬橘去办,免得叶惜跟他置气。 叶惜担心工具打得不好,还特意去跟铁匠师傅沟通,来回折腾了好久终于拿到了满意的工具。 她让夏木照着她画的工具袋去缝,结果发现夏木的女红比她好不了多少,于是她自己上手又缝缝补补了一轮,主打结实好用就行。 这又震惊了魏决,他看到那个神奇的工具袋,那女红……他都无法评价,但是叶惜用得好高兴,他便止住了想评价的念头。 当他看到叶惜用那些奇怪的工具雕刻出一个个娇俏可爱的小动物时,他才发现叶惜原来还藏着这个技能。 “姑娘,你这个小猫为何没有脸啊?还有一条腿是收起来的。”夏木拿到叶惜送的小猫木雕又高兴又好奇地问。 “没有脸影响你想象它傲娇的小表情了吗?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刻个有脸的。”叶惜笑着说道。 “好啊,不过这个姑娘还要拿回去吗?”夏木有些不舍。 “你喜欢就拿着,不喜欢就还给我。” “喜欢喜欢。”夏木立刻说道。 魏决还没进门就听到这些对话,嘴角也是微微上扬,进门之后发问:“爷有没有?” 叶惜转身看了魏决一眼,问道:“大人想要什么样的?”反正都是打发日子。 魏决很意外,他以为她不会送他的,他一时间也没想到要什么,可是看着叶惜期待地等着自己回答的模样,随口说了一个:“给爷刻个貔貅。” 貔貅?这个时代的貔貅她没见过,得找图看看。叶惜想着便点了点头。 魏决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云端,那种小玩意其实不值钱。 叶惜送人也不挑,连夏木和薛玖这些近身下人都有,于他而言也不是很特别的礼物,可是他就是稀罕啊。 之前她送的玉佩可是带着目的的,如今却不是,他心里滋味总是不一样的。回到书房,执笔看书案时还沉浸在那种愉悦里。 第172章 她一个女子在封建时代与男子不同,清高并不能让她成为清流名人,就算可以,历史上被饿死的清流名人也不少。 叶惜不爱戴那些名贵首饰,她把那些特别名贵的、可以用来撑台面的留了下来,把那些档次一般的连同部分金子换成了银钱,买入了好几个她考察好的铺面。 因为苏州运河,苏州城未来的经济发展都不会太差,她入手了一些旺街铺面和一些靠近码头的铺面,目前主要收租。 她还置办了一些田地,如此算上她的嫁妆,她现在也算是家财颇丰之人,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魏决对于她这些动作都是知晓的,他没有说什么。 最近他发现叶惜又多了个爱好——雕刻,他从来不知叶惜会这些。 他看着叶惜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工具图,让冬橘去找铁匠打造。 冬橘看到那些工具貌似都很锋利的样子,担心叶惜是不是为了私藏利器伤人,特意拿过来请示魏决。 魏决看了看图纸,觉得也是不妥,不过想到最近他们很是和谐,还是松口让冬橘去办,免得叶惜跟他置气。 叶惜担心工具打得不好,还特意去跟铁匠师傅沟通,来回折腾了好久终于拿到了满意的工具。 她让夏木照着她画的工具袋去缝,结果发现夏木的女红比她好不了多少,于是她自己上手又缝缝补补了一轮,主打结实好用就行。 这又震惊了魏决,他看到那个神奇的工具袋,那女红……他都无法评价,但是叶惜用得好高兴,他便止住了想评价的念头。 当他看到叶惜用那些奇怪的工具雕刻出一个个娇俏可爱的小动物时,他才发现叶惜原来还藏着这个技能。 “姑娘,你这个小猫为何没有脸啊?还有一条腿是收起来的。”夏木拿到叶惜送的小猫木雕又高兴又好奇地问。 “没有脸影响你想象它傲娇的小表情了吗?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刻个有脸的。”叶惜笑着说道。 “好啊,不过这个姑娘还要拿回去吗?”夏木有些不舍。 “你喜欢就拿着,不喜欢就还给我。” “喜欢喜欢。”夏木立刻说道。 魏决还没进门就听到这些对话,嘴角也是微微上扬,进门之后发问:“爷有没有?” 叶惜转身看了魏决一眼,问道:“大人想要什么样的?”反正都是打发日子。 魏决很意外,他以为她不会送他的,他一时间也没想到要什么,可是看着叶惜期待地等着自己回答的模样,随口说了一个:“给爷刻个貔貅。” 貔貅?这个时代的貔貅她没见过,得找图看看。叶惜想着便点了点头。 魏决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云端,那种小玩意其实不值钱。 叶惜送人也不挑,连夏木和薛玖这些近身下人都有,于他而言也不是很特别的礼物,可是他就是稀罕啊。 之前她送的玉佩可是带着目的的,如今却不是,他心里滋味总是不一样的。回到书房,执笔看书案时还沉浸在那种愉悦里。 第173章 叶惜研究了很多图案,都是关于貔貅的,于是她照葫芦画瓢,雕了一个貔貅小玩意出来。 还给它刷了一层漆,这是她跟木匠师傅学的,为的是给木雕防潮防腐。 冬橘听到是做给大人的,很自觉地就去跟管家要了上好的檀木给叶惜来做,这种檀木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半个月左右,叶惜的貔貅木雕就完成了,她因为心疼那些上好的檀木,只做了个半个巴掌大的,可以用来做镇纸。 魏决收到的时候很是高兴,拿在手上爱不释手。 听说是镇纸,于是他的桌子上就一直放着这个东西,时不时看着它的时候就会傻笑。 这个是薛玖告诉他的,当时他听了之后自己都震惊了好久。 当魏决以为日子会一直如此平静下去时却被一封来自京城的家书打破了。 国公爷魏渊信里说他调任地方已然两年,他已经上了奏疏恳请圣上让他调回京城。 这事应当三个月左右便可成,让他好生准备,这段时间莫生意外。 魏决可以理解祖父的苦心,父亲和大哥还在镇守边关时,他心高气傲不走荫封而走科考。 幸不辱命,年十六时中了进士入翰林院,本是皆大欢喜的事,结果没两年父兄战死沙场换来了这几年的太平。 祖父当初大受打击生了好一场大病,魏决照顾祖父时萌生了继承父业的想法。 他的祖父就是为开国皇帝打下江山才有如今的护国公身份,他的父兄为了保家卫国才牺牲在战场上。 他作为魏家这代的男儿理应扛起这保家卫国的责任,于是,他入了军营。 在军营里混了两年,加上熟读兵法很快便崭露头角。 本以为会去镇守边关,可祖父如何舍得自己唯一的孙子再去冒险,于是上奏说若是边关有难,他这把老骨头也是用得上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孙子冒险。 大周朝又不是只有魏家一个武将之家,犯不着让天下人以为皇家无情,是故允了魏渊所求。 所以魏决从军营出来之后又入官场,但是他的职位依然与军队相关,可他在京城里呆的时日不长便被调任到苏州去了。 魏渊年岁渐大,唯一的孙子又老是不在身边他心里自然很大意见。 故上书圣上以自己年岁大希望能多见见孙子为由把人调回了京城,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此是后话。 魏决看完信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想到叶惜,他们恐怕又要吵一场了。 祖父信里说大概三个月便可事成,他便想着反正叶惜不同意也是得走的,与其与她冷战三个月不如等快到日子了再提。 本来他计划得挺好的,可一个月后的某日他的又一个发现让他不得不提前跟叶惜说。 当知道叶惜想在苏州城自己做生意时他便知道不好了,首先他不喜欢她抛头露面,其次他们马上要离开了,于是两人的争吵一触即发。 “何故不让我做生意?我碍着大人什么了?” 叶惜也只是想用其中一间商铺尝试一下,她想做的便是自己雕刻的那些玩意。 第173章 叶惜研究了很多图案,都是关于貔貅的,于是她照葫芦画瓢,雕了一个貔貅小玩意出来。 还给它刷了一层漆,这是她跟木匠师傅学的,为的是给木雕防潮防腐。 冬橘听到是做给大人的,很自觉地就去跟管家要了上好的檀木给叶惜来做,这种檀木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半个月左右,叶惜的貔貅木雕就完成了,她因为心疼那些上好的檀木,只做了个半个巴掌大的,可以用来做镇纸。 魏决收到的时候很是高兴,拿在手上爱不释手。 听说是镇纸,于是他的桌子上就一直放着这个东西,时不时看着它的时候就会傻笑。 这个是薛玖告诉他的,当时他听了之后自己都震惊了好久。 当魏决以为日子会一直如此平静下去时却被一封来自京城的家书打破了。 国公爷魏渊信里说他调任地方已然两年,他已经上了奏疏恳请圣上让他调回京城。 这事应当三个月左右便可成,让他好生准备,这段时间莫生意外。 魏决可以理解祖父的苦心,父亲和大哥还在镇守边关时,他心高气傲不走荫封而走科考。 幸不辱命,年十六时中了进士入翰林院,本是皆大欢喜的事,结果没两年父兄战死沙场换来了这几年的太平。 祖父当初大受打击生了好一场大病,魏决照顾祖父时萌生了继承父业的想法。 他的祖父就是为开国皇帝打下江山才有如今的护国公身份,他的父兄为了保家卫国才牺牲在战场上。 他作为魏家这代的男儿理应扛起这保家卫国的责任,于是,他入了军营。 在军营里混了两年,加上熟读兵法很快便崭露头角。 本以为会去镇守边关,可祖父如何舍得自己唯一的孙子再去冒险,于是上奏说若是边关有难,他这把老骨头也是用得上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孙子冒险。 大周朝又不是只有魏家一个武将之家,犯不着让天下人以为皇家无情,是故允了魏渊所求。 所以魏决从军营出来之后又入官场,但是他的职位依然与军队相关,可他在京城里呆的时日不长便被调任到苏州去了。 魏渊年岁渐大,唯一的孙子又老是不在身边他心里自然很大意见。 故上书圣上以自己年岁大希望能多见见孙子为由把人调回了京城,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此是后话。 魏决看完信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想到叶惜,他们恐怕又要吵一场了。 祖父信里说大概三个月便可事成,他便想着反正叶惜不同意也是得走的,与其与她冷战三个月不如等快到日子了再提。 本来他计划得挺好的,可一个月后的某日他的又一个发现让他不得不提前跟叶惜说。 当知道叶惜想在苏州城自己做生意时他便知道不好了,首先他不喜欢她抛头露面,其次他们马上要离开了,于是两人的争吵一触即发。 “何故不让我做生意?我碍着大人什么了?” 叶惜也只是想用其中一间商铺尝试一下,她想做的便是自己雕刻的那些玩意。 第174章 她不说还好,说了之后魏决更加不肯了。 在他看来她所做的东西都属于私人物件,哪里能满大街地买卖。 以后肯定会落人口实,说他国公府家风不严,为了黄白之物落魄至此。 “你爱财,爷给你便是了,那些金银财宝还不够的话。 爷可以给你更多的铺子和田地,女子抛头露面终究不妥。”魏决软声劝道。 “与这些无关,我只是想实现自己的价值。” 叶惜嫁给裴竹之后其实没想过自己奋斗,谁不想躺平享福,可如今的情况变化了,她不能混吃等死。 以色侍人的下场她很清楚,若某日他人硬逼着她交出这些财产,她不能为了那些死物而不要命。 可自己在商场上积累的人脉可不是别人轻易抢走的,她需要做两手准备。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与魏决说。 “惜娘的价值便是好好待在爷的后院,如何需要抛头露面。”魏决说道。 “你!不可理喻,反正我不管。”叶惜豁出去了。 “由不得你,惜娘,我们两个月后要回京了。你在这里折腾这些,还没有成色便要结束了,何必呢?”魏决还是说了出来。 “……所以你早就决定好了,我愿与不愿根本就不重要,是吗?”叶惜看着他。 “惜娘,京城很繁华,你会喜欢的。”魏决试图劝说。 “繁华有何用,那里没有我的家人,京城只对你有意义。”叶惜眼眶有些红。 “惜娘,你作为女儿家,都是要出嫁的,本来也无法一直待在家人身边,这次……就当作是远嫁。 而且,爷作为你的丈夫,自然也是你的家人。”魏决说道。 叶惜愣了一下,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定义他们两的关系。 事实上,只有正经嫁入他家的主母与他才是夫妻,其他人无论是妾室还是通房与他不过是奴婢与主君的关系而已。 她冷笑一声:“丈夫?你何时三媒六聘地娶我了?家人?别侮辱了这个词。” 魏决瞬间火冒三丈,额上的青筋暴现,她始终是没有认可他的,始终没有,即使他们同床共枕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 “爷不管你如何想,两个月后必须启程到京城。”魏决压下怒气下了结论,不容她反驳。 如此,两人关系又进入了寒冬,互不理睬长达一个月。 基于上次的教训,叶惜院子里的人也不敢轻慢她。 夏木已经习惯了,可冬橘没见过这种场面,甚是担忧,一直劝说叶惜。 当叶惜听到冬橘那句“京城离这里千里之遥,生存不易”时,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她现在就算与他冷战也改变不了要赴京的事实,可是却会让她损失回家看一看的机会。 京城与杭州城远隔千山万水,真去了京城以后就算魏决愿意,她也回不了杭州城几次,何况他肯定不愿意。 想了一夜之后,她让夏木准备好了美食,又让冬橘去请魏决过来。 魏决听到叶惜要见他很意外,他以为两人肯定要闹到启程之日呢。 他很好奇叶惜想干什么,便欣然赴宴。 第174章 她不说还好,说了之后魏决更加不肯了。 在他看来她所做的东西都属于私人物件,哪里能满大街地买卖。 以后肯定会落人口实,说他国公府家风不严,为了黄白之物落魄至此。 “你爱财,爷给你便是了,那些金银财宝还不够的话。 爷可以给你更多的铺子和田地,女子抛头露面终究不妥。”魏决软声劝道。 “与这些无关,我只是想实现自己的价值。” 叶惜嫁给裴竹之后其实没想过自己奋斗,谁不想躺平享福,可如今的情况变化了,她不能混吃等死。 以色侍人的下场她很清楚,若某日他人硬逼着她交出这些财产,她不能为了那些死物而不要命。 可自己在商场上积累的人脉可不是别人轻易抢走的,她需要做两手准备。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与魏决说。 “惜娘的价值便是好好待在爷的后院,如何需要抛头露面。”魏决说道。 “你!不可理喻,反正我不管。”叶惜豁出去了。 “由不得你,惜娘,我们两个月后要回京了。你在这里折腾这些,还没有成色便要结束了,何必呢?”魏决还是说了出来。 “……所以你早就决定好了,我愿与不愿根本就不重要,是吗?”叶惜看着他。 “惜娘,京城很繁华,你会喜欢的。”魏决试图劝说。 “繁华有何用,那里没有我的家人,京城只对你有意义。”叶惜眼眶有些红。 “惜娘,你作为女儿家,都是要出嫁的,本来也无法一直待在家人身边,这次……就当作是远嫁。 而且,爷作为你的丈夫,自然也是你的家人。”魏决说道。 叶惜愣了一下,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定义他们两的关系。 事实上,只有正经嫁入他家的主母与他才是夫妻,其他人无论是妾室还是通房与他不过是奴婢与主君的关系而已。 她冷笑一声:“丈夫?你何时三媒六聘地娶我了?家人?别侮辱了这个词。” 魏决瞬间火冒三丈,额上的青筋暴现,她始终是没有认可他的,始终没有,即使他们同床共枕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 “爷不管你如何想,两个月后必须启程到京城。”魏决压下怒气下了结论,不容她反驳。 如此,两人关系又进入了寒冬,互不理睬长达一个月。 基于上次的教训,叶惜院子里的人也不敢轻慢她。 夏木已经习惯了,可冬橘没见过这种场面,甚是担忧,一直劝说叶惜。 当叶惜听到冬橘那句“京城离这里千里之遥,生存不易”时,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她现在就算与他冷战也改变不了要赴京的事实,可是却会让她损失回家看一看的机会。 京城与杭州城远隔千山万水,真去了京城以后就算魏决愿意,她也回不了杭州城几次,何况他肯定不愿意。 想了一夜之后,她让夏木准备好了美食,又让冬橘去请魏决过来。 魏决听到叶惜要见他很意外,他以为两人肯定要闹到启程之日呢。 他很好奇叶惜想干什么,便欣然赴宴。 第175章 “上次惹大人生气是我不对,都这么久了大人气也该消了?” 叶惜第一次主动给魏决布菜和倒酒,以前这些事情都只有魏决做的份。 “爷自然心胸宽广,只是最近日忙才冷落了惜娘。”魏决见到台阶来了赶紧下。 站在门外的薛玖听了,心里不得不佩服大人,大人这段日子明明抓心挠肺的想见姑娘,到这里就变成很忙了。 不过也好,大人再这样黑着脸他也快扛不住了。 “大人请喝酒。”叶惜劝说道。 魏决刚接过来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门外的薛玖吩咐道:“薛玖,这里没你事了,你暂且退下。” “是。”薛玖得令便匆匆离开。 叶惜听了抬眸看了一眼魏决,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她门儿清,都懒得鄙视他了,想到接下来有求于他便忍了。 “惜娘今日找爷,何故?” 他相信她不会无故服软,虽然不管怎样他都会上钩,可是知道目的总会好些。 “不能只是因为想大人么?” 叶惜说出这句话时都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好不容易忍住了! 魏决定定地看着她,虽不相信她的话,可是心在那一瞬的确颤抖了一下。 他心仪的女子说想他了,他哪能无动于衷。 于是,还没吃两口的饭菜便被他抛到脑后,直接抱起叶惜便往内室走去。 “惜娘,你每次生气就冷落爷,让爷受那么多苦,今日你得好好补偿爷。”说罢魏决便覆了上去。 冬橘听到屋内的动静终于放下心来,她和流苏是同时受训的,知道大人因为不满流苏伺候不周,所以被打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对她们这种练功夫的奴婢来说,最好的差事便是留在某个贵人身边做女护卫。 若去做细作多数都是有去无回,所以她很珍惜如今的位置,希望这位主子能和大人好好的。 因为叶惜的主动和解,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两人如胶似漆地过了没两天,叶惜就提出了要求:“大人,我想爹娘和哥哥了,想回家看看。” 魏决听了之后一点都不意外,他早就等着叶惜开口了。 他这几日都在琢磨叶惜主动和解的用意,无非就是有求于他。 今日等到了她开口,他沉默了一会,还是答应了。 “过两日等爷休沐了和你一块去。” “不必……大人,我和夏木他们去便可。再说,离大人休沐还有好久。 路上本来就要花费很长时间,不如把这些时间留给我陪着爹娘。” 叶惜拒绝了他。 魏决知道,她不想他见她的家人,她依然坚持着不入他家门的条件,自然也是不想让自己的家人见到他。 双方见过长辈就算是承认这段关系了,叶惜显然是不想的。 魏决虽然不高兴,但是想到他们马上就要启程回京城了便作罢。 昨日他又收到了祖父来信,信里说任命已下,估计会比家书晚到一些。 毕竟家书是府兵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任命只要不涉及战事走驿站一般都会慢一点。 第175章 “上次惹大人生气是我不对,都这么久了大人气也该消了?” 叶惜第一次主动给魏决布菜和倒酒,以前这些事情都只有魏决做的份。 “爷自然心胸宽广,只是最近日忙才冷落了惜娘。”魏决见到台阶来了赶紧下。 站在门外的薛玖听了,心里不得不佩服大人,大人这段日子明明抓心挠肺的想见姑娘,到这里就变成很忙了。 不过也好,大人再这样黑着脸他也快扛不住了。 “大人请喝酒。”叶惜劝说道。 魏决刚接过来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门外的薛玖吩咐道:“薛玖,这里没你事了,你暂且退下。” “是。”薛玖得令便匆匆离开。 叶惜听了抬眸看了一眼魏决,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她门儿清,都懒得鄙视他了,想到接下来有求于他便忍了。 “惜娘今日找爷,何故?” 他相信她不会无故服软,虽然不管怎样他都会上钩,可是知道目的总会好些。 “不能只是因为想大人么?” 叶惜说出这句话时都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好不容易忍住了! 魏决定定地看着她,虽不相信她的话,可是心在那一瞬的确颤抖了一下。 他心仪的女子说想他了,他哪能无动于衷。 于是,还没吃两口的饭菜便被他抛到脑后,直接抱起叶惜便往内室走去。 “惜娘,你每次生气就冷落爷,让爷受那么多苦,今日你得好好补偿爷。”说罢魏决便覆了上去。 冬橘听到屋内的动静终于放下心来,她和流苏是同时受训的,知道大人因为不满流苏伺候不周,所以被打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对她们这种练功夫的奴婢来说,最好的差事便是留在某个贵人身边做女护卫。 若去做细作多数都是有去无回,所以她很珍惜如今的位置,希望这位主子能和大人好好的。 因为叶惜的主动和解,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两人如胶似漆地过了没两天,叶惜就提出了要求:“大人,我想爹娘和哥哥了,想回家看看。” 魏决听了之后一点都不意外,他早就等着叶惜开口了。 他这几日都在琢磨叶惜主动和解的用意,无非就是有求于他。 今日等到了她开口,他沉默了一会,还是答应了。 “过两日等爷休沐了和你一块去。” “不必……大人,我和夏木他们去便可。再说,离大人休沐还有好久。 路上本来就要花费很长时间,不如把这些时间留给我陪着爹娘。” 叶惜拒绝了他。 魏决知道,她不想他见她的家人,她依然坚持着不入他家门的条件,自然也是不想让自己的家人见到他。 双方见过长辈就算是承认这段关系了,叶惜显然是不想的。 魏决虽然不高兴,但是想到他们马上就要启程回京城了便作罢。 昨日他又收到了祖父来信,信里说任命已下,估计会比家书晚到一些。 毕竟家书是府兵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任命只要不涉及战事走驿站一般都会慢一点。 第176章 魏决虽然没有同行,可是他让薛玖带了一队护卫同行,叶惜身边还跟着夏木和冬橘。 叶惜这次回去的路上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可她担心的却是别的事情。 三日后,她到达了杭州城,没有回家,而是在杭州城某个离家近些的客栈落脚。 然后每日都戴着帷帽去一间店铺里点些吃食坐着,一坐便是一整天。 对于叶惜这种古怪的行为,薛玖、夏木和冬橘都是心里有疑问的。 因为他们得到大人的嘱托,说叶惜此行是为了省亲,可为何连续几日了都只在店铺里坐着? 很快,薛玖便发现了端倪。 叶惜固定地坐在靠近一扇窗的位置,窗户对着大街,每日那里都人来人往的,她就喜欢透过薄绢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因为怕引起注意,此时一般身边只跟着薛玖和冬橘。 薛玖发现好几次叶惜看着外面时,忽然变动有些激动,他瞄了一下外面。 开始没觉得有问题,后面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叶惜的哥哥——叶鑫。 之前叶鑫来找过大人,所以他认得。 他才知道,叶惜原来这几日都在等着家人在大街上经过,偷偷地远远见一面。 之前她那么激动估计是因为看到了父母,他没见过,自然认不出来。 他本以为叶惜回杭州城是打算直接回家的,没想到居然只是躲在这里偷看家人。 因为知道大人和叶惜之间的一切,所以不免有些同情叶惜,有家不能回的感觉他不懂,但是他知道这滋味肯定不好受。 冬橘不理解叶惜的行为,但是她不关心,只要叶惜好好的不作妖,对她而言就是好事。 看到薛玖似乎发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时候,她也继续保持原来的状态,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 叶惜本来也是想回家看看的,可路上想了很多,她还是不敢。 爹娘以为她嫌贫爱富对她应该是恨铁不成钢的了,她哪来的脸在他们面前晃。 这次回家若是正经的省亲自然是没问题的,可事实不是,邻居们又如何看待爹娘? 说他们那么宠爱闺女,结果教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她不敢,她可以让人唾弃,可她不想家人也如此。 此去京城也不知道何年才能和家人相聚,她至少可以偷偷地看几眼的。 看到父母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脸色也挺好,她很放心。 看到哥哥叶鑫虽然瘦了些,可依然神采奕奕,她也安慰。 上次她差点被抓逃脱后,回苏州城前让人给叶鑫送了一封信。 信里说她会回到魏决身边,虽然因为吵架出走了,可还是觉得魏决身边最好,心里还提到会救出裴竹,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还嘱咐叶鑫不用担心她,好好科考便可,也不用去苏州城找她。 叶鑫也是听话,没有去打扰,毕竟想到上次和魏决的相处实在算不上愉快。 “姑娘,既然都回来了,不如见上一面?”薛玖还是劝说道。 “不了,看一眼就好。”叶惜拒绝了薛玖的提议。 “不然,见一见叶公子,叶公子对姑娘还是很上心的。”薛玖继续劝说。 第176章 魏决虽然没有同行,可是他让薛玖带了一队护卫同行,叶惜身边还跟着夏木和冬橘。 叶惜这次回去的路上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可她担心的却是别的事情。 三日后,她到达了杭州城,没有回家,而是在杭州城某个离家近些的客栈落脚。 然后每日都戴着帷帽去一间店铺里点些吃食坐着,一坐便是一整天。 对于叶惜这种古怪的行为,薛玖、夏木和冬橘都是心里有疑问的。 因为他们得到大人的嘱托,说叶惜此行是为了省亲,可为何连续几日了都只在店铺里坐着? 很快,薛玖便发现了端倪。 叶惜固定地坐在靠近一扇窗的位置,窗户对着大街,每日那里都人来人往的,她就喜欢透过薄绢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因为怕引起注意,此时一般身边只跟着薛玖和冬橘。 薛玖发现好几次叶惜看着外面时,忽然变动有些激动,他瞄了一下外面。 开始没觉得有问题,后面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叶惜的哥哥——叶鑫。 之前叶鑫来找过大人,所以他认得。 他才知道,叶惜原来这几日都在等着家人在大街上经过,偷偷地远远见一面。 之前她那么激动估计是因为看到了父母,他没见过,自然认不出来。 他本以为叶惜回杭州城是打算直接回家的,没想到居然只是躲在这里偷看家人。 因为知道大人和叶惜之间的一切,所以不免有些同情叶惜,有家不能回的感觉他不懂,但是他知道这滋味肯定不好受。 冬橘不理解叶惜的行为,但是她不关心,只要叶惜好好的不作妖,对她而言就是好事。 看到薛玖似乎发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时候,她也继续保持原来的状态,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 叶惜本来也是想回家看看的,可路上想了很多,她还是不敢。 爹娘以为她嫌贫爱富对她应该是恨铁不成钢的了,她哪来的脸在他们面前晃。 这次回家若是正经的省亲自然是没问题的,可事实不是,邻居们又如何看待爹娘? 说他们那么宠爱闺女,结果教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她不敢,她可以让人唾弃,可她不想家人也如此。 此去京城也不知道何年才能和家人相聚,她至少可以偷偷地看几眼的。 看到父母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脸色也挺好,她很放心。 看到哥哥叶鑫虽然瘦了些,可依然神采奕奕,她也安慰。 上次她差点被抓逃脱后,回苏州城前让人给叶鑫送了一封信。 信里说她会回到魏决身边,虽然因为吵架出走了,可还是觉得魏决身边最好,心里还提到会救出裴竹,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还嘱咐叶鑫不用担心她,好好科考便可,也不用去苏州城找她。 叶鑫也是听话,没有去打扰,毕竟想到上次和魏决的相处实在算不上愉快。 “姑娘,既然都回来了,不如见上一面?”薛玖还是劝说道。 “不了,看一眼就好。”叶惜拒绝了薛玖的提议。 “不然,见一见叶公子,叶公子对姑娘还是很上心的。”薛玖继续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