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灾年，反派小姑才是真赢家》 第1章 死后重生到村姑身上 今年22岁的特工贺秋荻退休后，为了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用组织给她编的中专毕业生的身份，在长江流域的一个港口找了份管理仓库的工作。 这天，轮到贺秋荻去给一群死宅的同事们采购物资。 她在附近的生活超市购买到满满一越野车的生活物资，把车开进海港住所的停车位上，刚下车结果就被三位全球杀手榜上前百名的杀手围攻。 她拼尽全力跟他们血战，为了不连累同事和港口上搬运货物的工人们，贺秋荻抱着最后一名身上绑有炸弹的杀手跳进长江中跟他同归于尽。 “嘭——”的一声巨响。 贺秋荻被炸成马赛克。 “哦，shit！” 真特么的痛啊。 好痛。 头好痛！ 贺秋荻扶着痛得好像要裂开的头，睁开了双眼。 她摸了摸脑袋，有点肿，应该是被人用硬物打的。 难怪头会这么疼。 猝不及防的就撞进一双充满邪恶的眼睛里，那人皮肤黝黑，见贺秋荻醒来，展颜一笑，露出一口肮脏的黄牙，以及熏得人想呕吐的口臭味。 脑中潮水般涌来的记忆，让贺秋荻反应过来，自己是死后重生到古代一名跟她同名同姓的小丫头身上。 原主生活在一个叫石榴村的村庄，去年村里遭了旱灾秋收几乎颗粒无收，冬天和开春后也一直没怎么下雨，眼看春收时地里的庄稼还得减产。 这天她心血来潮带着两个侄女进山挖野菜，寻找野果水源，结果原主不慎跟侄女走散，迷路进了深山。 然后不幸的遇到一团山贼，山贼看她长得漂亮就把她给绑了，打算送到州城去卖个好价钱。 山贼来这片山里的目标好像不是掳妇女拐卖，只留下一个山贼看着她，其余的山贼去了别的地方埋伏他们的目标人物。 留守的山贼见她长得漂亮就起了歹念，在挣扎中，原主的头被打破昏死过去。 再睁开眼，原主的身体就换了个芯子。 那人摸了一下贺秋荻的脸颊，笑容越发猥琐：“小娘子，只要你乖乖的，好哥哥不会让你疼的！” 贺秋荻环顾四周，寻找脱身的机会。 这具身体有点弱，也不知道能不能一击即中。 心里想着，要是手里有一把野战刀就好了。结果这个念头一起，手里就塞进来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贺秋荻摸了一下，是她常用的那把野战刀没错。 在那山贼解开自己的裤头扑上来的时候，贺秋荻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野战刀推进他的胸口。 一刀毙命！ 原主今年才十二三岁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无法一击成功，山贼的反扑，只会让她错失先机！ 被捅穿心脏的山贼，难以置信，双目惊骇的看着她，不甘的吐出一口鲜血后，身子栽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气息。 贺秋荻把被山贼扯开的衣服整理好，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来，令她头痛欲裂，几乎要撑不下去。 贺秋荻狠狠地踹了山贼一脚，在他的胸前摸了一下，找到一个荷包，里面有几块银子，她不声不响的把银钱收回自己的斜挎包中。 突然，听见“嘭——”的一声信号声响起，伴随着还有斗械的厮杀声。 她朝信号烟花的方向看过去。 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看。 这群山贼只有十二人，也不知道另外的十一人要伏击谁。 很快，厮杀声减弱，贺秋荻抵达现场时，不禁被山坡下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山坡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尸体，血流一地，有些尸体不是头搬家，就是缺胳膊断腿的，甚至有些人的肠子都被扯出来拖了好几米，场面一度十分渗人。 还剩下五个活口，从装扮来看，是三名山贼，两名正派人物。 正派人物里，一个锦衣少年正被两名山贼联手攻击，他手里拿着一柄银枪，已然被打得节节败退，处于下风，另一只手垂落着，显然已经身负重伤。 另一名护卫打扮的黑衣男子正跟一名山贼在地上缠斗。 贺秋荻心想着，要是她收藏在港口小院里的猎弓跟她一起穿越过来就能很快救下他们。 手里只有一把军刀，她不敢贸然靠近。 结果，手中又是一沉。 低头一看她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的猎弓和箭矢。 她没时间想那么多，便猫着腰悄悄靠近，等走到视觉制高点时，她才取下一只箭矢，把手里的猎弓拉满，箭矢“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箭矢破风而出，“噗——”的一声穿进山贼的后背。 “噢，shit！” 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也低估了山贼的战斗力，箭矢穿破山贼的身体，却没有一击毙命！ 山贼震惊的回头，看到射伤他的人是之前被他们绑起来的村姑，顿时愤怒不已，“啊——”的一声反手把箭矢砍断，举起手里的双马刀就朝贺秋荻掠袭过来。 “小娘子，快跑！”那锦衣少年一边缠着山贼打斗，一边提醒道。 手里的银枪挥舞，血浆飞甩，只在空中留下残影。 贺秋荻撒腿就往斜坡下跑，一边跑一边拿弓箭射击山贼。 她才进入这具没任何战斗素养的身体，契合度不够，力气和角度都控制不好，一连射出三箭，都没有再射中对方要害。 眼看山贼双目赤红，扯掉身上的箭矢，三两步就冲到贺秋荻面前，手举锋利的马刀刀锋朝她的脖子划过来！ “小心！” 贺秋荻的身体往后仰，抽出野战刀正面迎击，只见那马刀跟野战刀一触碰，就“嗡——”的一声，被截断成两截，山贼愣了一下，目瞪口呆的看着掉在地上的刀片。 秋荻躲过山贼这一刀，不待山贼用另一把刀回掠刺她，她身体如猫一样敏捷，在地上滚了一圈，再起身时已经站在山贼身后，她双腿用力推起身体，双手握着野战刀顺势捅进山贼心窝。 “你——”山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十二三岁的黄毛丫头给刺中了心脏！ 他难以置信的扭过头，想暴喝一声，却汩汩的喷出一口血来。 贺秋荻抽出野战刀，又对着他的后腰连捅数刀，直到山贼彻底无力的倒下，她才停下来，身上沾满了血，握着的野战刀上滴着浓稠的血浆。 血浆滴在地上，溅起尘土，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剩下的两名山贼被贺秋荻刺死同伴的画面刺激到，竭力反击，剩下的那俩正派人士也卯足了力气跟他们缠斗。 贺秋荻捡起掉在地上的箭矢和猎弓，拉满后，朝跟护卫扭打在一起的那名山贼身上射去。 她一边靠近，一边射击。 被护卫缠住的山贼身上连中三箭，护卫逆袭，很快就把负伤的山贼压制在地上，手中的长刀斜斩，直接压下来切断了山贼的咽喉。 被割喉的山贼死不瞑目！ 第2章 她居然穿书了？ 仅剩的山贼，见同伴纷纷死于刀下，咆哮一声，更加发狠的挥舞着手里的双刀，刀刀致命的攻向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单手跟山贼殊死搏斗，眼看队友祭天法力无边的山贼爆喝一声，竭力砍断了少年的长枪，就要斜撩长刀刺伤他，贺秋荻想也不想的拉满弓，朝山贼的心窝处射出一箭！ 电光火石间，黑衣打扮的男子捡起地上的一根长枪，奋力的朝山贼掷去！ “留活口！” 锦衣少年大喊一声，结果话没落音，他就眼睁睁的看着箭矢从后背穿破山贼的心脏，尖利的长枪从侧面贯穿了山贼的脖颈。 山贼下意识的握住长枪，口吐鲜血，死不瞑目的倒下。 贺秋荻：…… 护卫：…… 锦衣少年：…… 护卫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锦衣少年面前，低着头，请罪道：“公子，请责罚。” “罢了。” 锦衣少年摆摆手，扶着自己被斩断枪头的长棍往地上坐下，大口大口的深吸了几口气。 紧接着，贺秋荻就看他右手扶着自己的左手，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他一咬牙就把自己脱臼左胳膊给扭回了原位。 贺秋荻惊叹道：“哇喔……” 勇士。 锦衣少年满头是汗的靠在树上，他头戴羽冠，面容俊俏，气质清贵，目光清凉，哪怕身处狼藉中，也是一派肃穆，冷静的模样。 就是他的护卫就没那么好了，左腿骨折，渗血、拖拽在地，好像肋骨也受了点伤，一停下来就在不停的咳嗽，身上也有好几处深可见骨的刀伤。 锦衣少年的手臂上有刀伤，正流着血。 护卫爬过来，想扯布条把他的胳膊扎住止血。 “我来。我会一点点医术。” 贺秋荻虽然不是军医，但也会一些急救手术，先帮锦衣少年用布条扎住胳膊，又在他的协助下，给护卫进行简单的治疗。 眼看天就要黑了，此地不宜久留。 也不知道山贼有没有同伙，她得尽快把这俩伤患带下山才行。 替护卫把腿接好，绑上棍子固定后，贺秋荻捡起马刀准备去砍木头做个简单的筏子，打算把受伤严重的侍卫放在筏子上拖下山。 就在她找到一把马刀时，锦衣少年突然开口说：“谢谢小娘子出手相救，今日之恩，他日晏时必当涌泉相报。” 说着，他就摘下自己身上挂着的一块铜牌塞进她手里，俊美无铸的面容很平静：“这是我的信物……” “你说啥？你叫啥？”贺秋荻忽然激动的抓住他的手问道。 “在下晏时。小娘子，我和护卫杨九，可有唐突之处，还请言明。” “晏时？” “嗯。这是在下的名字。在下姓晏，名时，表字允之。” “杨九？” “嗯。这是小的的名字。”躺在地上的杨九点头道。 确定了这两个名字后，贺秋荻终于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头脑发胀，头痛欲裂了。 因为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穿进一本她几个月前看过的重生无脑爽文小说里。 而跟她同名同姓的原主，则是这本《重生复仇之农女医妃》里重生女主角贺清雅的极品老姑！ 晏时，真名封时宴，是这本小说里神一样存在的独臂战神。 因为断臂，身份尴尬又特殊，一生没有娶妻生子，把一生都献给了守卫大周朝西北两府——永宁府和玉壶府的事业里。 中年时却被他守护了一辈子的皇帝堂弟，用一杯毒酒赐死。 这个角色性格分明，爱民如子且用兵神勇，虽然全文只用了六七千字了了的的描画了他慈悲却悲壮的一生，但贺秋荻对其印象非常深刻。 “小娘子？” 看贺秋荻一副头疼的模样，晏时不禁担心的问：“你没事？” “我还好。”贺秋荻摇摇头，上下打量晏时。 现在他的胳膊是完好无损的。 这个让她感触最深的大义凛然的战神角色，还没有开启自己悲壮的一生。 还好。 她穿进这本书里，就可以改变一个出色人物的命运。 “贺七娘！” 就在这时，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 应该是女主带着妹妹跑回村里，找来村民们进山来寻找原主了。 原主是女主那极品奶奶贺老太的掌心宝，要是跟女主进山出事，贺老太能把女主和她妹妹生吞活剥了。 女主不敢不管她的。 贺秋荻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快来人哪——救命呐！——好多死人，我好怕呀……” 锦衣少年：“……” 黑衣护卫：“……” 路过躺在地上的山贼时，贺秋荻这才想起来，在原小说剧情里，原主被山贼糟蹋了。 在被羞辱的过程中，她用银簪刺进了山贼的脖子，这才活下来。 好在原主的极品娘亲先发现她，就趁乱弄乱现场把原主带走，把这事给瞒了下来。 进山寻找原主的贺家人和村民们，纷纷都去救晏时和杨九，还要分人去报官，组织村里的青壮巡逻村子外围以防还有落网的山贼会杀进村里报复。 整个村子都兵荒马乱的，就没注意到原主被糟蹋的事。 原主失魂落魄的女主被贺老太背下山，几次三番的要寻死觅活，好在最后被贺老太拦住。 可这事就没完了。 贺老太从老闺女嘴里得知她迷路遇到山贼，是女主贺清雅的疏忽，便迁怒女主甚至她爹娘和妹妹。，比起往常更变本加厉的磋磨他们一家四口，原主也怨恨女主，几次三番的刁难作践女主。 女主的第一世，还真让贺秋荻和贺老太作死成功了。 女主的爹娘和妹妹，都因为各种原因相继惨死在石榴村随大众逃荒之后。 在逃荒的浪潮中，女主跟家人走散，被流民抓走卖到青楼做妓，不肯接客被老鸨虐待，好不容易逃出来，遇到三叔和三婶，结果三叔对她视而不见，拉着三婶随着灾民们出了城。 她再次被抓回青楼，但由于那时候发生战争，城破了，她在混乱中混进灾民里逃了出来，辗转投靠一个京官，做了对方的小妾，就跟着逃回京活了下来。 在京官的后宅里，女主最终斗垮当家主母，却带着孤独终老的遗憾去世。 贺清雅死后重生回到遇到山贼的四五个月之后，在二房的悲剧还没发生之前。 临死前她发誓若有来生，她一定要狠狠地报复所有对不起她的人。 一个经历过旱灾，被虐，战乱，逃荒，宅斗等各种苦难的女人，重生后心肠又冷又狠，开挂复仇虐渣，一路爽不停，没几个月，贺清雅就跟她的名字一样，以“倾轧”的姿态各个击破把贺家斗垮了。 贺家除二房人之外的人无一幸免，死的方式各种各样。 原主失身，打算一辈子在家做个老姑婆。 结果被女主重生后算计得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做小妾，女主用她被山贼侵犯的事，威胁恐吓她，吓得原主在新婚之夜服毒自尽了。 她看书的时候，见女主斗渣，觉得老爽了。 现在自己成了被斗的炮灰小姑，贺秋荻心情老酸爽了。 o(╥﹏╥)o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还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拯救，她穿越在原主没有失身，女主的爹娘和妹妹没有惨死之前。 她应该可以救下原主二哥这一家的性命，消除贺清雅的怒气。 等贺清雅重生回来发现事情发生改变，她不用再跟贺清雅斗智斗勇，才能不被算计得嫁给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富商做小妾这么凄惨……？ 做下场凄惨的炮灰，是不可能做的。 不是她怕斗不过贺清雅，而是担心贺清雅会被赋有女主光环，无论她怎么斗，最后天道帮助女主，她还是差一步含恨失败！ 奈何原主的身体很弱，贺秋荻不慎被一根长棍绊倒，一头倒下撞在一块石头上，她两眼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贺秋荻：“……” 第3章 自带亿万物资的空间 贺秋荻再次头痛欲裂的睁开眼醒过来，就见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红着眼，嚎一声抱住她。 “我的老闺女，你可算醒了，可把娘给吓坏了，娘的好乖乖，心头肉，千万要好好的……” 贺老太抱着贺秋荻拍了拍，等回过神来，忙伸手把搁在小桌上的粥碗端给她。 “老七啊。”贺老太心有余悸的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先喝了这粥，缓缓神。” 这是大米粥，一粒粒米熬得化开出了米油，软糯香甜，里面加了肉干糜子和切成丝的嫩青菜秧，味道特别鲜美，喝得贺秋荻有点意犹未尽，想必是原主真的饿了。 “老七啊。”贺老太接过粥碗，拍了拍贺秋荻的手，道，“娘去给你打水洗漱，再给你拿两块糖，你吃完早点睡。” 贺老太挑了帘子出去，掩好房门，就吩咐了老四家的去给贺秋荻打水。 堂屋里。 贺清雅和妹妹贺清露正跪在地上。 “你们这俩该死的赔钱货，居然敢撺掇小姑进山摘野菜找水源，还把小姑一个人丢在深山老林里，让她差点成了山匪的刀下魂，看我不揭了她们俩的皮子。给我跪，跪到院子里去，没到明天天亮，谁就不许起来！” 贺清雅缓慢的起身，把妹妹拉起来，两人去院子里跪着。 小姑喊她和妹妹进山挖野菜，找水源，她根本不想去。 小姑一天无所事事。 可她还要打猪草，喂鸡，喂鸭，煮饭，煮猪食，去地里拔草，洗衣服，收拾屋子，哪里有时间去山里挖野菜，找水源。 所以她看到小姑往林子深处走的时候，故意没叫住她，也没跟上去，想给小姑一个教训。 只是没想到小姑会迷路，会遇到山贼。 她不是故意的。 可她不敢说，说了阿奶肯定会打死她和妹妹。 贺清雅虽然低着头，可心里却不服气。 明明她就只比老姑大一个月，结果老姑却什么活都不用干，她和妹妹要干好多好多的活。 阿奶真是不公！ 院子里铺着鹅卵石，跪一刻钟都让人受不了，若是跪一晚上，这双腿就别想要了。 贺家二房的媳妇徐氏跪倒在贺老太面前。 她苦苦的哀求着道：“娘，清雅和清露还小，她们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她们这一回。这跪一晚上，哪还有个活路啊。” “我的老七差点就死在山贼的刀下，她就有活路了？我跟谁哭去？要么死，要么跪，你们选一个！” 贺老太丢下这句话，又气呼呼的去找自己的屋里拿鸡蛋，打算给老闺女煮两个鸡蛋当夜宵。 老闺女额头都被蹭破了点皮，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贺秋荻用三嫂金氏打来的水洗了把脸，又擦洗了下身子，躺下后想着今天突然出现的那把军刀和猎弓，也不知道这东西去哪里了。 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可不能丢了。 明天得找一找。 不料，就在她这个念头闪过后，她眼前晃过七彩光芒，她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再睁开时她已经回到她的在港口住的小院二楼主卧里的大公主床上！ 贺秋荻连忙坐起来，顺道掐了掐自己的脸，疼！ 环顾四周，只见她之前杀山贼的野战刀和猎弓正工工整整的放在她的工作台上，军刀的手柄上沾着血，猎弓和箭袋上沾着泥土，显然是她之前使用过的。 房间里其他景象，跟她去采购之前时是一模一样的。 她回来了？ 贺秋荻下床，朝工作台走来，路过穿衣镜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是十二三岁时的模样，身上穿着半旧不新的古代长裙，长发在头顶扎了个包包，包包底部挂着一条银质的花钿，长发齐腰，一副天真浪漫的光景。 站在镜子前，贺秋荻又掐了下脸，疼。 这疼痛感提醒着她，她并没有回来。回来小楼卧室的，是古代的小姑娘。 回来也没用。 她都被炸成肉糜了。 难道要借尸还魂？ 她真的死后重生到古代十二岁多，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身上。 她下楼来，推开小院的院门往码头走去，平时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走动的码头，现在安静得出奇，耳畔只有江水波涛的声音。 装着生活物资的越野车，也稳稳当当的停在小院外的车位上。 就在她想去隔壁敲门看巡逻港口的黄大爷和黄大妈在不在家时，随着“喵——”的一声清脆的叫声，一只布偶娃娃一样的猫出现她脚边，并熟若无人的舔着自己的前爪。 这猫？ 不是住在港口，饿了就朝她喵喵叫，让她给罐头给小鱼干，吃饱喝足却不许她撸头毛的布偶——白眼狼吗？ “白眼狼？” “喵！”白眼狼抗拒道，“人家是个小可爱，你能不能给人家换个可爱的名字？人家才不要叫白眼狼” “鬼啊！——啊——啊啊！救命啊……” 布偶猫：…… 在被白眼狼追着围绕港口转了两圈后，贺秋荻才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舍身为人，所以被选中继承了整个港口的物资，也得到了异世重新做人的机会。 可以理解为整个港口成了她意识里的空间。 她住的独门小院范围内和越野车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私有物，所以，她可以靠意识拿进拿出。 这也是她能取出军刀的原因。 为此，贺秋荻懊悔不已，她为了当好一个普通人，不被周围的人察觉到异常，这个小楼里没配备高端热武器，不然手里有了枪炮，她就真的可以在这个异世称帝了！ 有点杀伤力的武器，就只有几把军刀和弓弩。 自保，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 而放进小院范围里的东西是可以保持原状，哪怕是新鲜的食材，热气腾腾的食物都能保持原状，不怕变质的。 小楼里的水电，仍旧可以照常使用。 不用再额外交水电费。 这肯定是她价值好几个亿的遗产抵了这无限使用的水电费。 亏大了她。 这些年她可赚了不少钱，买了很多产业，攒下不少家当呢。 她就这么死了，她打下的那一片江山，也不知道要便宜了谁哇。 哇哇？ 想及此，贺秋荻不禁泪流满面，人生最苦莫过于人死了，钱没花完！ ┭┮﹏┭┮ 早知道会英年早逝，她就该好好的享受人生，挥霍挥霍那几个亿的资产和金钱。 她投资的超市，承包的好几个农场，搞的原生态种植场，养殖场，还有各种手工作坊，制造工厂啊，怎么不跟着港口一起穿过来啊。 要是有了这些物资，她还怕个屁的荒年。 港口其他不属于她的的物资，她可以按条件取用。 今天只能拿一次同一类型的物品，且重量不超过一公斤。从集装箱仓库里取走的物资放进她自己的小院范围内后就能成为她的私有物，便能跟野战刀一样凭借意识随意的拿进拿出。 只给一公斤？ 能拿个什么物资啊。 港口里各种各样的这么多物资，她一天只能拿一千克，那得拿到什么时候才能拿的完？ 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是灾年，最缺的就是粮食。可每天一公斤粮食，也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啊。 这不是玩她吗？ (╬◣д◢) 气得贺秋荻翻一个白眼：“我要一千克黄金，行不行啊？” 在古代，硬通货是黄金和白银，在大周可以使用，在别的国家和地区也能使用。 有大把的黄金，也提前买很多粮食运送进空间，等灾情严重的时候，再拿出来自己吃，或者帮助需要的人。 一公斤黄金，就是三十二两。 可以买很多很多的粮食了。 “可以哒！我知道黄金在哪里，你跟我来~” 白眼狼蹦蹦跳跳的把贺秋荻带到一个集装箱前，它猛地蓄力跳起来，把前爪按在指纹锁上，集装箱的卷闸门随之“轰隆隆——”的朝两边开过去。 这个集装箱里，摆着一箱一箱的黄金，金条，金饰，金器等等，应有尽有。 贺秋荻挑选了金手镯，金簪，金手钏，金珠，金条，不多不少的凑够一千克后，才喜滋滋的把这些东西拿回自己的小楼里。 越野车里采购的很多生活物资，她一并搬进小楼的库房，分门别类的保存好。 看着一整个房间大小的冷库里堆满的食材，贺秋荻不禁再次感激黄大妈，是黄大妈看她厨艺好，建议她兼职给港口的工人们做盒饭，挣点外快钱争取早日在城市中心买大跃层。 为了当好普通人，贺秋荻把黄大妈当了自己的人生导师，自然听她的话去做。 有黄大妈和黄大爷帮她打下手，她的小餐馆一天能卖两三百个饭盒呢。 受疫情影响，她在地下室修了个三十多㎡的冷冻库，并采购了一整个冷库的食材备用。 耐放的食材也储存了一整个大房间。 这满满两房间的食材，足够整个石榴村三百多口人在旱灾肆虐的时候吃好两年呢。 每天能从港口拿一千克黄金，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啦。 ︿(￣︶￣)︿ 把采购回来的物资收拾好，贺秋荻拆了一盒酸奶，美滋滋的喝下。 “娘，清露太小了，就让我替她跪这一夜！” 耳畔忽然传来贺家二嫂的声音。 “你闺女这么坏，指不定就是你这个当娘的教的。”贺老太盛怒的声音传来，“谁知道，是不是你这个做二嫂的看不惯我这个婆母和小姑子，撺掇自己的闺女，算计我的老闺女差点遇害！你想替你闺女跪就给我好好跪着。” 听到这几句话，房间里贺秋荻心中顿时一惊。 如果说，原主失身，是贺家爆发矛盾，贺清雅一家受虐的第一个转折点。 那么徐氏跪了一夜导致流产，就是贺清雅第一个要报复贺老太和贺秋荻的重要理由！ 徐氏坚信流下来的是个男胎，她一心想要个儿子好在家里挺直腰，结果儿子没了，气得大出血，救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好，心情也不好。 不然也不会在丈夫战死后，丢下两个年幼的女儿，上吊自尽了。 第4章 贺家这一大家子的极品 流产，是不能让徐氏流产的。 但如果贺秋荻就这样出去给女主一家求情，只怕贺老太也不会轻易消气。 得再等一会儿。 喝完酸奶，贺老太也拿着鸡蛋和糖进来了，贺秋荻连忙出了港口空间。 “囡囡，还吃得下鸡蛋不？娘给你煮了俩，你吃点，补补身子。” “阿娘。我的荷包呢？” 贺老太把鸡蛋放在小桌上的瓷碗里，打开炕琴，从里面拿出一个草绿色的荷包，她低声问：“还没问你呢，这小挎包里的几块碎银子，你从哪里来的？还有这个铜牌，是谁的？” 贺秋荻是被贺老太从山里背回来，并换上干净衣服的。 在确定闺女没被欺负后，她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发现了荷包里的几块碎银子。 大概有九两。 这可把她给愁坏了。 一个大闺女，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 这钱，是什么来路？ “钱是我在山里捡的。铜牌是那个富家公子给我的信物。我救了他呢。” “钱从山贼的尸体堆里捡的？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万一山贼没死透，把你抓了，你可怎么逃啊！” “不是。这是不知道是山贼还是那个富家公子的侍从掉在路上的。现场那么混乱，什么东西都有，我看有个荷包，就捡起来了，没想到里面有几块银子。” 匪徒掉在地上的银子，捡到就是赚到。 贺老太把银子和铜钱都还给她。 贺秋荻却只拿了一块银子和宴时给的铜牌，剩下的都交给贺老太。 “娘，这钱您拿着买些补品吃。您这一天天的为这个家操持，怪辛苦的。” “娘不辛苦。有你这么贴心的小棉袄，再苦再累也值得。”贺老太欣慰的笑着，接过剩下的钱。 “对了，娘。是我逼迫清雅和清露进山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迷了路，跟她们没关系。那鹅卵石又尖又利，把人跪废了，以后谁给我洗衣服啊。谁去割猪草，喂鸡喂鸭啊。家里还在忙春耕春收呢，她们俩可是俩重要劳力啊。” “真不是这俩赔钱货撺掇你进山的？” “真的不是。我是那种随便别人说几句话，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吗？更何况是她们姐妹俩？” “那行。” 贺老太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好生歇着，自己再扭身出去了。 很快，院里就传来贺老太的声音。 “二丫，三丫，你们小姑大度替你们求情让我放过你们，我这才决定这件事就此翻页。老二媳妇，你也别跪了，把这俩丫头带回去好好教导教导，要是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把这俩丫头送到人牙子手里发卖！” 既然二嫂和两个女儿没再跪上一夜，二嫂没有流产，贺秋荻就放宽了心，给自己敲破一个鸡蛋，和着温开水吃下。 吃完鸡蛋后贺秋荻拿了手绢把嘴擦干净，她就躺下睡了。 睡到十二点，贺秋荻准时醒过来并进了空间。 她翻了个筋斗，从床上跳下来，拉开房间的门，站在走廊上咆哮道：“白眼狼！” “喵！人家不要叫白眼狼！” 一只毛色发白，蓬松的布偶液体一样从楼上滑下来，蹦蹦跳跳的出现在她面前。 “那你叫什么？” “人家不知道耶。人家本来没名字哒~” “那叫小胖子？” 贺秋荻看着它圆滚滚的身子，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它。 “人家很瘦。人家不是胖嘟嘟，人家只是毛绒绒！人家明明是个小仙女。才不是什么小胖子！” 贺秋荻：“……” “那人家就叫小仙女叭。” 贺秋荻：“……” 贺秋荻看着这个小作精良久，说：“好的叭，你叫小仙女就叫小仙女。你带我去开昨天那个集装箱，我今天还要一公斤黄金。” 小仙女清脆着嗓音说：“不能的呢。阴历一个月为周期，一个周期内不能取相同的资源。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二十九天你不能再要黄金了。” 贺秋荻：“……” (╬￣皿￣) 她要这一港口的资源有何用。 看着气饱不用吃饭啊！ 不用吃饭，给贺家所剩不多的粮食节省两口口粮啊！ “那我要铂金。” 小仙女提醒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唷，古人不认识铂金，不是流通的硬通货哦。你确定要铂金吗？” 古代的硬通货？ 价格高昂，又容易变现，重量在一公斤之内的，那不是还有锋利的钢造短刀吗？ 贺秋荻：“那我要两把一斤重的钢造短刀。” 古代的冶炼技术不够发达，铜铁打造的东西并不咋地好使。 现代的钢铁拿出来，遇到识货的都能卖出比黄金还高的价格！ ╭(╯╰)╮ 不能拿黄金，铂金，她还能拿贵重的物品！ “好哒，随我来叭。” 小仙女带着贺秋荻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集装箱之前，它跳起来用肉爪按在指纹锁上，打开这节车厢。 果然，在集装箱里找到刀锋长三四十厘米，一斤来重的钢造短刀。 这种比寻常匕首要长一点的钢造短刀，光看外表，是古代人能打造出来的东西，使用起来方便，安全，不会惹人多怀疑什么。 她拿出去用的那把野战刀，没有钢造短刀这样平常，不惹人怀疑。 小仙女拎了四把刀给她：“喏。你今天领取的物资。” “你脑子不好使吗？这刀一把重一斤，两把就是一公斤，我只能取两把。” “因为今天是你在异世里存活的第二天，所以你可以领两公斤的物资呀。” 贺秋荻：“……” 不早说清楚！ 要你这废猫有何用！ 她用手里的钢造短刀把这个智商低，爱卖萌，记性不好还贪吃的蠢货一刀劈了。 要是没有了白眼狼，那这个港口的物资和小院还会是她的空间金手指，她还能取用这里的物资吗？ 估计够呛！ 也就是说她拿这白眼狼根本就没办法。 真是气死她了！ 把短钢刀拿回集自己的小楼，贺秋荻试了一把，非常锋利，切两百多页的杂志，就跟切西瓜似的。 她把钢造短刀收进放武器的隔间里，突然想到什么，问小仙女：“第一天我能拿一公斤物资，第二天我能拿两公斤的物资，那是不是第三天我就拿三公斤的物资。以此类推，我穿越在古代多少天，当天就能领取多少公斤的物资？” 布偶猫前爪捧着下巴，心虚的看向别处：“人家什么都不知道耶，喵~” ヽ(ー_ー)ノ 要你这蠢猫有何用。 你那飘忽的眼神，就已经出卖了一切！ 早知如此，她昨天绝对不会换黄金，而是在第三十天的时候换！ 那可是三十公斤，3032两黄金啊！ 一两黄金=10两白银=10,000文钱，购买力差不多一万块。 近千万巨款啊，就这么没了！全没了！ 可恶的蠢猫！ 想到石榴村即将干旱，贺秋荻剩下的时间几乎没睡，把空间里能装水的水缸，水池，鱼缸，浴缸，锅碗瓢盆等器皿统统装满水。 就连她跟黄大妈捡来踩扁准备卖钱的矿泉水瓶都没放过！ 抓着小仙女，熬夜把矿泉水瓶子一个个用热水烫回原形后再灌满水。 反正她的遗产够交很久的水电费了！ 装完水，可把她给累坏了！ 每天都装这么多水，应该是够石榴村的人畜饮用，外加一点灌溉了。？ 反正饿不死的。 这一晚，贺秋荻睡得很沉。 可能是原主身体透支，急需休息，补充能量的缘故。 翌日。 她还是被贺老太叫醒的。 “晏时公子要离开了，他说想当面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去见一见他。” “好。” 身为这个世界，为了守卫边疆和百姓而付出一生的战神，是值得贺秋荻敬重的。 起床，洗漱，更衣，想到什么，她又进了屋子，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四十多厘米长的红底描金锦盒。 贺秋荻出来时，晏时就站在庭院里，他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浅金色锦袍，吊在脖子上打眼的左臂也难掩他身上清贵的气息，一张俊美的脸蛋，清晨的朝霞在他的侧面形成阴影，金光衬得他有如完璧无瑕的天神。 giao！ 这不是男主的长相和气质，都说不过去！ 第5章 送给晏时珍贵的礼物 大概察觉到贺秋荻的视线，晏时转过身来朝她莞尔一笑，半鞠躬给她作揖。 这笑容，在霞光里，恍如雪山初融，风光霁月，令人心神为之一荡。 贺秋荻脑海中只闪过一句话：站如琼枝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晏时嘴角漾着清风霁月的微笑：“允之在此再次谢过贺七娘的救命之恩，允之一生都不敢忘。昨日给你的令牌，还在吗？” “在我屋里，我娘替我收着呢。” “那就好。如果他日有用得着晏时的地方，你可以亲自或者派人拿着令牌到州府的官衙报在下的名字。” “我会的。” 贺秋荻对他友好的笑了笑，然后把自己准备好的锦盒送给他。 “听说你给了我家五十两银子作为谢礼，谢谢你替我隐瞒……” 说到这里，贺秋荻就没说下去了。 至于隐瞒什么，无非就是隐瞒她杀山贼的事。 贺老太在她起床后，已经哔哩啵咯的跟她说了。 晏时说，他和杨九在跟剩下的三名山贼缠斗得难舍难分时，是她朝山贼扔石头，打到山贼身上的同时并大声呼救，让山贼分心，才让他和杨九占据先机，寻机会杀了山贼。 说得贺老太心惊肉跳的，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她的老闺女咋有这么大勇气敢去打山匪。 “这里面，是我在城里跟骆驼商人买的绝世宝刀，削铁如泥。我想我用不着这两把刀，就送给你。” 贺秋荻挠了挠头：“先——别打开，我家人不知道我买了刀。也别告诉别人……”若是你爹想打造数把钢造短刀给军营用，我上哪里再给你找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干旱是三年旱灾里最严重的一年，这一地带的秋收几乎颗粒无收。 秋收后西戎人就会来犯，他的胳膊早已痊愈便自请领军迎敌，杀敌无数，收回宁远县。 击退西戎大军守护一方安宁的同时，也遭人暗算，失去了自己的一条手臂。 希望你能用这两把钢造短刀，更好的保护自己，保护你的子民。 她知道这样做不妥，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可她还是想送两把上好的武器，给书里那个命运沉重又坎坷，结局悲怆又可歌可泣的镇西大将军，大周第一战神，当今皇太弟的嫡长子。 希望他此生可以平安到老，得以善终。 晏时落落大方的把装钢造短刀的盒子接过来。 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几丝转身即逝的精光。 “那在下就在此谢过贺七娘子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在下不会往外说的。那我们……就有缘再见。”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不疾不徐，低沉悦耳，宛如金石玉砾。 “晏时，有缘再见。还有，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在下会的。贺娘子也要保护好自己。我们……有缘再见。” 跟贺秋荻道过谢之后，晏时就在另外几个护卫的陪同下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杨九透过挑起的帘子，朝贺秋荻招手道别，从他的嘴型来看，似乎还说了感谢她的话。 看着马车朝村口的方向驶去，如果不是要留两把能让身边人相信的常规刀防身，贺秋荻真想把剩下的那两把钢造短刀一并送给他上战场杀敌用。 贺秋荻站在庭院门口，目送这个少年战神的背影越走越远。 “七妹，这人到底是谁啊？给了咱们家老多银子和肉，布，鸡鸭蛋做谢礼不说，还给石榴村各家各户都发了五两银子，说是感谢大家的照拂帮助他和他的随从下山。他出手阔绰呀。你瞧瞧他的马车，他的随从，他随从骑的马，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呀。” 贺家三嫂金氏，是贺家出了名的懒媳妇。 干活，不见人影。 但偷奸耍滑，好吃懒做，没事找事，就一定有她的份。 若是让她知道，贺秋荻救的人是当今皇太弟的儿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果然，就听得她说：“既然你对他是救命之恩，那就该让他以身相许呐。大伯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教谕，但大小也是个官，你配他，可不亏。” 极品果真就是极品的料。 一张嘴就尽拉仇恨，惹祸。 不入流的教谕之妹，妄想让皇太弟的嫡长子娶你？！ 多大的脸！ 小心皇家觉得贺家挟恩图报，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杀人灭口，全家鸡犬不留，你就开心了！ !!!∑(?Д?ノ)ノ 贺秋荻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住，绝对不能让三嫂这个没便宜也要占三分的精明鬼知道晏时的身份。 还有。 要归整归整三嫂这张嘴，好好的约束约束她一番，让她别祸从口出给贺家招祸。 正在厨房里指挥徐氏往锅里放油的贺老太，听到老三家的说出这番胡话，拿起灶上的一颗独蒜头，直接越过窗户砸到金氏脑袋上。 “混账玩意。你才不入流，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不滚进来烧火，今天享了囡囡的福，贵人给咱们家送来了肉和鸡蛋，你还要不要吃的？” “娘，我这就来帮忙了！”金氏连忙拔腿进厨房。 贺秋荻看着三嫂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三嫂被重生后的贺清雅给整疯了，在晚上起夜时，淹死在京城附近一个村庄沤肥的粪坑里。 呕！~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画面。 希望三嫂能变勤快，别好吃懒做，招猫遛狗的给贺清雅添不痛快。 三嫂懒是懒了点，嘴巴也坏了点，但也罪不至死的……？ 就算要她死。 也不用死得这么惨呐。 简直太惨不忍睹了。 贺秋荻改造三嫂的心思更笃定了。 贺秋荻回屋去收拾东西等着吃早饭，贺老太挑了帘子进来。 “囡囡。”贺老太喊了她一声，声音有些迟疑。 贺秋荻停下手里收拾衣服的动作，看向贺老太道：“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晏公子给了你很多谢礼。其中那五十两银子和布匹我打算留给你做嫁妆。至于那些肉，鸡鸭蛋一时也吃不完，我想拿一部分去城里给你大哥，让他分一些拿去学院送给你五哥和六哥的夫子，当节礼。” 贺秋荻的大哥贺怀章，在宁远县当教谕。 是贺家以阖家之力供养出来的秀才，后来花钱走动才捐到一个官职不入流的教谕。 小说里写过，大嫂魏氏是个善于经营的女人。 这些年打着秀才夫人，教谕夫人的幌子，反而从本来就不富裕的贺家吸血，要钱要粮，供养整个大房一家四口在城里过富裕享乐的好日子。 二房没有儿子，日子过得惨，其实大部分都是为了要供养大哥一家导致的。 五哥和六哥在县学上学，他们俩在去年都已经考上童生，正在城里发奋图强，准备去府城参加今年秋天的院试，考取秀才功名呢。 在县学读书，每年的束修就不便宜。 逢年过节还要给夫子准备礼物。 现在不年不节的，若是把宴时送给她的贺礼交给大哥，让大哥转交给五哥六哥的院长和夫子，只怕这些东西转头就被魏氏扣下，填了他们一家四口的肚子和魏氏的荷包。 到过节时给夫子的节礼还是得贺家来出。 贺秋荻沉吟了会儿，道：“阿娘，不如把给大哥和给五哥六哥的东西分开。您也好久没见着五哥和六哥他们了，我们先把东西送到学院，让哥哥们亲自送给夫子，这样不是更好？他们已经不是孩子啦，这些事不用大哥替他们代劳。” “也好。我这就去分东西。左右今天也要带你进城做两身衣服。” 贺秋荻跟着去贺老太的房间，看她分东西。 宴时送过来的东西，都在爹娘房间里锁着呢。 贺秋荻看了下，一扇腿前猪肉，一筐鸡蛋，一筐鸭蛋，几个茶饼，还有好多匹看起来质量不错的布料。 这谢礼，还很接地气啊。 完全符合当下老百姓的需求嘛。 “阿娘。”三嫂倚靠在门沿不敢进来，坤着脖子往里面伸，看着里面的东西露出笑脸，冲贺老太讨好的说，“晏公子给秋荻送了这么多好布，她一个人肯定穿不完的。给我一匹呗，我给大郎和三郎做一身衣服。他们都好久没做过新衣衫了。” 第6章 贺老太分晏时送来的谢礼 贺老太扭头看向金氏，啐道：“你会给大郎和三郎做衣服？我信了你的鬼。给你布，用不了三天，就成了你的新衣服。我还不了解你个憨婆娘。这是囡囡的东西，谁也别想要。还不快去厨房看着点火，你还想不想吃早饭了？” 金氏被骂一顿，没趣的撇着嘴走了。 “阿娘。”贺秋荻看着其中几匹不在自己审美点上花色过于老气耐脏的布匹，说，“大郎和三郎，的确蛮久没做新衣服了。给他们做两套，正好能换洗。” 贺老太想了想，摇头道：“那不行。今年用这些布给你做冬、夏两套和春秋各一套共六套衣服，再给大郎和三郎做衣服，还得给别人也做做，剩下的的布可就不多了，等你再长两年还要做新衣服，还要留给你做陪嫁，这里哪里够？” 贺老太说的别人，自然是贺清雅和贺清露姐妹俩。 贺老太算过了。 今年给老闺女做六套衣服，穿旧了之后，等两年再做六套新的，正好够她出嫁前后后穿。 还能留下一些布给老闺女做陪嫁。 勉强能匀出布来给大郎和三郎做两套，但二丫和三丫可就没有了。 既然预算不够，那就一起不要做了。 在端水这里，贺老太还是有点把握的。 其实在贺秋荻没出事前，贺老太对二房和三房的四个孩子，尽量一碗水端平的，但孙儿孙女的地位远远低于贺秋荻。 贺秋荻伸手拉过贺老太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娘，清雅和清秋始终是您的孙女，是我的侄女，我能做好几套衣服却不给她们做，别人怎么说我的嘛。” “再说，昨天要不是她们陪我进山，我肯定就不进去了。哪里还能遇到晏公子，得到这些谢礼呢？” “而且，五哥和六哥马上就要参加院试，等他们中了秀才，我们贺家一门三秀才，家里的侄女也不能一身体面的衣服啊。我的衣服，可以以后再买。” 贺老太迟疑：“那就……给他们每人做两套？” “阿娘，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贺秋荻凑到贺老太耳畔，把自己的主意说了。 听完后，贺老太赞许的点点头说：“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等安排好宴时送的礼该怎么分，贺老太把贺秋荻昨天从山贼身上得到的碎银子都还给了她。 晏公子另外给的钱，就由贺老太来保管着。 贺老爷子领着二儿子和三儿子从外面回来时，家里的早饭也准备好了。 因为有晏时送来的肉和蛋，贺家的早餐，除了杂面窝窝头，豆油炒咸豇豆，小米粥之外，还多做了一道胡萝卜丝木耳丝炒肉沫，韭菜炒鸡蛋。 饭桌上，大家围成一团，等着贺老太分发吃食。 男人四个窝窝头，两勺小米粥，两勺炒肉沫，两勺鸡蛋。 女人和贺秋荻，大郎，二郎三个窝窝头，一勺小米粥，两勺炒肉沫，两勺炒鸡蛋。 贺清雅和贺清露姐妹俩就只有两个窝窝头，一勺小米粥，一勺肉沫和一勺鸡蛋。 分完餐后，盆里还剩点粥，贺老太把粥分给贺怀平和贺怀安：“今天要给地里抽水，犁田，费力气，你们兄弟俩多吃点。” 这老天爷一直不怎么下雨。 可春耕不能等，只能用抽水车从村口的储水塘里抽水，灌溉进田里，土湿润后，才有利于犁地，松土，种子的生根发芽和生长。 储水塘里的水已经不多了，必须跟村里人抢水把家里的田地都灌溉一遍。 春耕和春收是交叉进行的，两个儿子是家里干活的主劳力，的确需要多吃一些。 大海碗里还有点鸡蛋和肉沫，贺老太就均分给了贺老爷子和贺秋荻。 (t＿t) 要不怎么说贺老太是这个家生存链的金字塔顶端的人，因为她手握贺家中馈，掌握着全家每个人一顿吃多吃少，决定着谁会不会饿肚子。 贺秋荻对贺老太的精准拿捏，是赞同的。 古代缺衣少食，如果不控制粮食，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就容易闹粮荒。 遇到荒年，就更容易饿死人。 贺清秋没重生的那一世，贺家经历三年干旱，家里没饿死过人，跟贺老太把控粮食精准衡量到每个人嘴里进了几粒米是分割不开的。 “吃。” 贺老太发了话，早就被肉和鸡蛋馋得流口水的大郎和三郎，立刻端起自己的碗狼吞虎咽起来。 那窝窝头是几种粗粮磨成的面发酵做的，带着股独特的清香，同时也咔嗓子，贺秋荻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 碗里的菜，味道还不错。 就着炒肉和炒蛋，贺秋荻捏着嗓子勉强吃下一个窝窝头。 小米粥倒是喝完了。 造孽哦。 她要带着贺家赚大钱，她要顿顿吃大米饭，白面馍馍，红烧肉，小鸡炖蘑菇。 ┭┮﹏┭┮ 今天有宴时送的大礼还吃成这样，平时指不定怎么寡淡无味，难以下咽呢。 快吃完了，贺老太才宣布道：“今天家里有了很大的进项，这点你们都知道了。但这是囡囡用命换回来的，所以这些东西本该都是她的。” 贺老太顿了一下。 徐氏和金氏吊着嗓子看着她，没一个敢说话。 很好。 很乖。 很满意。 儿媳妇被她训得很听话。 贺老太这才接着说：“这些肉和蛋，你们跟着吃，也算是跟着囡囡享福，你们要记得她的好。尤其是你们几个小辈，以后要好好孝顺老姑，听老姑的话，知道吗？”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点头，尤其是大郎和三郎，都快要发誓诅咒，要给贺秋荻养老送终了。 贺秋荻：…… 我可谢谢你们呐。 明明她比贺清雅还要小一个月，结果辈分却大了一个辈分。 她实在是做不到占同龄人的便宜啊。 贺老太这才说：“不枉你们老姑记得你们。她也想着你们呐。这不，原本打算给她做嫁妆的布，她决定拿出来给你们四个也做两身衣服。吃完早饭，你们收拾干净，跟我和你们老姑一起进城找裁缝量身做衣服，这么好的料子，不能给你们娘来做，糟蹋了好布料反而心疼。” 贺秋荻：“……” 贺老太，不，她的阿娘拿捏人有一套啊。 “娘，二丫和三丫也有吗？”徐氏哆嗦着唇，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清雅和清秋从来没有做过崭新的衣服。 这些年，穿的都是大丫贺清淑和小姑子不要的旧衣服。 她们姐妹俩每年的新年愿望，都是想要一套新衣衫。 娘终于舍得给二丫和三丫做新衣服了。 贺老太不自在的撇了撇嘴道：“都有。别说得我好像重男轻女，喜欢孙子，不喜欢孙女似的。清雅和清秋都是我们老贺家的人，我能亏待她们不成。就连老五和老六，还有我和老头子都没这个待遇。这是囡囡给小辈的恩惠。” “谢谢娘！”徐氏哽咽着，几乎要落泪了。 她和贺怀平在这个家吃的最差，却做得最多的老黄牛。 贺家有什么好处，可从来都轮不到二房。 晏公子送来布料她看过，是她见过最好的布料，她做梦都不敢想，娘会给二丫和三丫做新衣服。 一做，还是两身呢。 这可是在县学读书的两个小叔子都没有的待遇啊。 徐氏又让两个女儿感谢阿奶和老姑，她们俩轮番道谢。 贺清露常年阴郁的小脸，难得的露出笑脸来。 就连贺清雅都开心的捏着衣角，笑了出来。 贺老太摆摆手，道：“这些虚礼就算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说。虽说晏公子给的五十两银子，是给囡囡的，但囡囡觉得你们也付出了，所以决定拿出十两银子来做公中用，家里发生什么大事，都能用这笔钱。家里有了进项，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你们别一个个的惦记着这笔钱，人人有份的。” 说着，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小串钱来放在桌上。 这下轮到贺老太肉痛了。 一小串钱，是一百个铜板！ 地里种的粮食，以前两三文钱就能买一升粮食。 一百文钱，可以买四五十升粮食了！ 第7章 进县城送东西 去年干旱导致永宁府粮食涨价到五文钱一升，这一百文钱也能买二十升粮食呢！ 但贺老太还是克制住情绪，说：“往年春收和秋收卖了粮食后，我都会给一两百文钱给二房和三房，让你们花在自己的小家上。去年秋收干旱，家里没什么收成，就只给了你们五十文钱。今年手头宽裕一些，就先给你们每人一百文钱。活干得好，春收后各房还有两百文钱。” “谢谢娘！娘，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金氏欣喜若狂，已经上手把一小串钱扒拉到自己手里，以防被贺怀安抢走炮去县城吃喝玩乐给花掉了。 “谢谢娘。今年的春耕和春收，我们二房会尽力的。”徐氏开心的道。 连坐在徐氏身边的贺清雅和贺清露又笑了。 看着贺老太这一套敲打，拿捏，又给点甜头，把人收拾服帖的做法，贺秋荻不禁点了个赞。 只要能消除贺清雅的怒气，比什么都强。 徐氏一抬头，贺老太不耐烦的翻一个白眼：“难道没有这一小串钱，你们二房就不干活了？” 看着跟仇人极为相似的脸，贺老太今天的好心情都要被破坏掉了。 她的确不喜欢徐氏。 被贺老太呵斥后，徐氏连忙低下头：“儿媳不敢。” 徐氏知道婆母讨厌她这张脸像极了母亲的脸，不过她知道这点，才在贺家卑微的过着。 看徐氏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贺老太心里的舒坦劲又回来了。 贺老太又说：“给几个小的做完衣衫，那些好布料应该还有的剩。你们二房和三房，在春耕和秋收期间，若是谁表现好干活多，我就给哪房再做两身衣衫。” 金氏两眼放光：“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活，超过二房，赢得这两身衣衫的！” 这布料，看起来可不便宜。 做一身衣衫用的布料，不值五两，也值三两。是那些粗麻布葛布不能比的。 整个石榴村，那肯定是头一个。 穿出去，可体面了。 穿回娘家可不得让几个兄弟媳妇羡慕死。 徐氏嗫嚅了下没敢抬头说话，但手捏着裙摆，显然是激动的。 她也想要好布料，做一身新衣衫啊。 爹和娘年纪大了不爱穿新衣衫，她还想穿啊。 贺清雅和贺清露也是一脸的兴奋。 三叔和三婶干活从来都比不过爹和娘，这两身衣服，非爹娘莫属了。 爹娘都好多年没做过新衣服了。 都是大伯和大伯娘不要的旧衣服，三叔和三婶瞧不上才轮到爹娘。 贺秋荻看着二嫂和两个侄女的高兴表情，心想，她得努力掰正贺老太的心态，让她尽量一碗水端平，对二房和三房的态度一样。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以免贺老太最终落得个被贺清雅推入难民群中，被踩塌致死的下场。 贺秋荻头疼。 拯救这一家子极品的任务，很重啊。 她得了原主的身体才能死后重生，得了机缘，自然要替原主做些什么，以告慰她在天之灵。 再说，她了解古代，若是贺家结局跟书里那样凄惨，她反而不好过。 只有保全贺家，对她才更有利。 吃过饭后，徐氏留下来收拾。 贺秋荻走到三丫面前，把藏起来的两个窝窝头塞进她手里。 “分一个给你姐。” 贺清露看清手里的东西后，欣喜一笑，连忙扭头把一边的贺清雅拉回东厢房里。 看着她们姐妹俩的背影，贺秋荻给自己点了个赞。 有她在，她不会再让贺清露被昏了头的灾民们抓走给活活炖了的。 在爹娘相继离世后，贺清露被灾民抓走活炖，是压垮贺清雅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最终导致贺清雅临死时，发誓若有来生也要让贺家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的主要原因。 无论如何，贺秋荻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贺清露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也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姐。” 进了房间，贺清露塞给贺清雅一个窝窝头，自己啃了一个。 “哪来的？”贺清雅皱眉，看着手里的窝窝头愣神。 “老姑给的。” 贺清露吃得香喷喷，说起贺秋荻的时候，心情也雀跃不少。 贺清露又说：“姐，我觉得老姑遭遇山贼后变好了。” 贺清雅慢慢的吃着窝窝头：“但愿。” 她有点后悔，昨天怎么没跟上老姑呢。 如果她也救了晏公子，那这些东西不就是她的了？ 可惜，没有如果。 贺老太进房间，把猪肉拿出来切割，留下三分之一在家，剩下的三分之二打算带去县城。 这三分之一前腿肉，也有十多斤，肥瘦相间，恰到好处。 贺秋荻舔了舔唇，心想，这段时间贺家的伙食，该能改善不少。 她要去城里买一些手工擀面回来，做猪油葱花拌面吃！ 光是想一想，都好香啊。 (ˉ﹃ˉ) 贺怀安搬了一个大水缸放在贺老太房间里并装满水，贺老太把剩下的猪肉派在刚打回来的水井里，这才找来换上新衣服的大郎和三郎，贺清雅和贺清露，让他们抱着装猪肉、鸡蛋、茶叶和布的篓子，赶骡车进城。 贺秋荻说自己想吃咸鸭蛋，就没让贺老太又把鸭蛋给放回去了。 这是晏公子给秋荻的谢礼，她开口说自己要吃，贺老太才会拿出来。 等咸鸭蛋做好之后，再给大儿子他们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石榴村距离县城，大约五六公里的路程。 驾着家里的驴车路过村口，贺秋荻发现村口的那口水井已经不怎么出水了，村口外那靠井水储水的大储水塘里也不到半塘水。现在才五月初，天气不热，储水塘里还能储存到一些水。 贺秋荻看了下引水进水塘的主要沟渠，沟渠已经露出淤泥，没有什么水流经过，只怕再过一两个月，这储水塘只怕要干涸。 今年，石榴村又要受旱灾，地里的庄稼无法接穗，大部分村民家里秋天时又要颗粒无收啊。 好在空间里有很多水，今年可不能再让石榴村受灾，饿死老人和小孩。 在古代。 族人还是很重要的。 否则，没人抱团取暖，不管逃荒去哪里，都容易被人欺负。 贺家在石榴村的威望很高，若是能保下石榴村，那铁定得保住大部分村民都活下去撑到灾年过去。 不然等别处的灾民们开始逃荒往京城去时，石榴村的村民所剩无几了，贺家这十几口人进入逃荒的洪流，稍不走运遇到意外，被风一吹，就能消散淹没在这个艰苦的时代潮流中。 贺秋荻心里感叹着，坐着驴车，花了半个多时辰才抵达县城的“浩瀚书院”。 “浩瀚书院”坐落在山脚，位置比较偏僻，从进县城到这里，没路过什么繁华的街道。 倒是书院门口有一条街，街道上有书店，杂货店，粮店，餐饮店，还有很多摆小摊的大妈和大爷们。 贺清秋掏出小本本，记下书院的布局：不够繁华，不适合发展大生意。 大郎驾着驴车在书院门口停下，贺老太下了驴车跟门房说明来意。 门房让他们在书院门口稍微等一会儿，就进了书院。 没多久，贺秋荻就听见两道熟悉而惊喜的声音：“娘，妹妹，大郎，三郎，二丫，三丫，你们怎么来啦！” 贺秋荻热情道：“五哥，六哥，我们来看你们啦。” 想到两位哥哥的结局，贺秋荻不免唏嘘不已。 他们将来可是为国为民的好官。 就因为贺清雅觉得他们俩出息后能庇佑贺家众人，妨碍她复仇，就算计得他们俩一个摔断了腿，断了他们的仕途成了在京郊一个村里开私塾教书的老秀才，另一个更是为了保护宁远县的子民们而早早的战死。 贺怀瑾和贺怀璧带他们到书院门口的茶楼坐下歇息。 贺老五和贺老六看清侄子和侄女背篓里装的是什么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家里发财啦？！”活泼一些的贺怀璧倒吸一口冷气问道。 贺老太想念儿子，就高兴的把宴时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听得贺怀瑾和贺怀璧兄弟俩心惊胆战的，一个劲的询问贺秋荻怎么样，额头上的伤有没有大碍。 确定贺秋荻没事后，他们俩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得知他们来给自己送到东西，贺怀瑾摇头，道：“阿娘。你把东西都带来城里给我们和大哥，家里吃什么？” 贺怀璧也说：“就是啊，阿娘，我跟五哥闲暇时可以抄书赚点钱，这些钱足够我们买一些肉孝敬院长和夫子了。” 贺老太道：“你们放心，家里留了不少肉，鸡鸭蛋呢。你妹妹想做咸鸭蛋，这鸭蛋啊，就留在老贺家了。正所谓尊师重道，贺家得了这么多好的吃食，不年不节的拿来送给你们的院长和夫子，也是礼节。马上就要放春耕假了，你们就别回去帮忙了，就留在城里好好念书。” 贺怀瑾和贺怀璧这才肯收下猪肉和鸡蛋。 贺老太惦记着家里的猪肉要早些回家，就交代两位老儿子好好念书，好好照顾自己，就带着几个小辈匆匆赶去老大家。 结果大嫂不在家。 贺秋荻心里“扑腾——”雀跃起来。 太好了。 给大哥的这一份猪肉和鸡蛋，可以背回家咯。 大哥一家才是贺家二房遭罪的原罪。 要不是为了供养大房，贺老太不会十年如一日的苛待她本来就不喜欢的徐氏。 徐氏自卑，加上连生两个女儿，更是觉得在家里抬不起头。 从小给贺清雅的印象，就是以贺老太为首，其余的贺家人都喜欢欺负自己阿娘。 第8章 给魏氏上眼药 贺老太啐道：“这个魏氏，不在城里伺候老大和老五老六的吃喝住，带着儿女跑去隔壁县走亲戚，是这几个意思。” 贺秋荻低头思索。 这个魏氏，虽然不是二哥一家悲惨境遇的直接加害者。 可二房的悲惨，跟大房脱不掉关系。 这十几二十多年来，整个贺家都在以阖家之力供养大房。 说什么把大哥供出来当大官，能少的了二房和三房的好处吗？ 实际上，大哥花家里的钱捐到一个教谕后，也从来没有反哺过回报过老贺家。 魏氏自持官家小姐，官家夫人，从来不会亲自侍奉公婆，相反借口教谕的俸禄低，需要给上司送礼走动要花钱为由，隔三差五的管老贺家要钱。 实际上，宁远县是个大县，贺怀章一个小小的教谕，一年下来的收入也有好几十两，上百两左右白银的收入。 贺家就二十亩良田三十亩旱地，要供一个秀才老爷的衣食住行，全家都得勒紧裤腰带。 这没有生出儿子，又是贺老太仇人的女儿的徐氏，就成了贺家的食物链底层。 贺家每次需要克扣什么，就是先从二房开始扣。 贺清雅重生后就认定，要不是为了供大伯一家过官家的日子，爹娘就不会被逼死。 大房一家四口，死得各有各的惨。 贺秋荻都不忍细想。 大房是活该。 但贺清雅会迁怒其余人。 既然如此，贺秋荻就不能继续任由魏氏继续吸贺家的血了。不管贺清雅会不会再重生，她也有义务调解贺家人的矛盾，不能养着大房这一家子吸血鬼。 不仅不能再给魏氏钱，还得让魏氏把从贺家骗过去的钱全部都给吐出来。 贺老太骂魏氏，小辈们一个个低头看着院子里青砖铺成的地面，不敢说话。 等贺老太骂完了，贺秋荻淡淡的道：“阿娘，今年开春后没怎么下过雨，老贺家所有人都得下地干活。大嫂估计是怕你让她和清淑回石榴村干活，侍奉你和阿爹，提前跑了呢。” 贺老太有些不认同的说：“她一个官夫人，哪有让她下地干活的道理。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你大哥，笑话我们老贺家吗？” 贺老太曾经是京城的官家小姐，有些思想过了几十年都没转变过来。 “这怎么会呢，这是孝道，是官员晋升时一个重要的考查项目。” “真的吗？”贺老太皱着眉，下意识的道。 “阿娘。我怎么会骗你。孝顺父母，跟尊师重道一样重要。” “可你大嫂是官小姐出身，喊她回石榴村干活，别活活干不好，反而帮倒忙，还得我们来善后，这还不如不干得好。”这也是贺老太不想让魏氏回村帮忙的原因。 贺秋荻转过脸，背着贺老太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贺老太这是爱屋及乌，无底线的宠爱大儿子，连带看魏氏，哪看哪满意。 就一个八品县丞的女儿，算个屁的官小姐，指不定年轻时在娘家怎么干劳力活呢。 嫁给贺怀章，生了个儿子，就抬起下巴来看人了？ “阿娘。就做做饭，送饭，洗衣服，挖野菜这种小事还是能做的。” 其实贺秋荻知道，就算不派人去魏县送话，大哥知道老贺家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也会把魏氏叫回石榴村想办法跟贺老太要这笔钱的。 她让贺老太先开口把人叫回来干活，是做给别人看的。 尤其是贺清雅。 好让贺清雅知道，贺老太没有一味的让二房一家当老黄牛赚钱给大房一家花。 贺老太只有做出一定实际性的改变，才能让贺清雅改观。 贺老太还是有些犹豫：“这……” “阿娘。这是让大嫂帮大哥争一个孝顺名声的好时候呢，送饭洗衣服，村里人可都瞧得见，名声不就打出去了吗。” “行。那就这么办。反正魏氏做饭还是会做的，送饭也就走几步路而已。怎么都能会做一些。” 贺老太一拍手，就招来看守宅子的婆子，把话留下了。 让贺老大派人去隔壁县，把魏氏和一双儿女接回石榴村，让他们回家帮忙赶春耕和春收。 这主人家吃饭的少了三个人，带过来的东西自然不能全部留下来。又在贺秋荻的坚持下，只留下一小半肉，一小半鸡蛋和一块茶饼，把剩下的带回家，再进行分配。 留下一小半东西后，大家再次背着东西前往布庄。 做一身衣服一百文钱，五个孩子，一共要做十套夏衣，光是手工钱就得花一两银子。 贺老太一听要这么多钱，就不想做了，想拿回去让村里擅长做衣服的人帮忙做。 被贺秋荻阻拦了下来。 这布料，可是非常舒适的棉布，染织工艺也很好，价格不便宜。 大周，还没有大面积的种植棉花，这种好棉布，可能是国外传过来的，可不是什么容易得到的东西。 舍不得做工费，随便找人来做衣服，只怕是糟蹋了好布料。 贺清雅和贺清露生怕奶嫌手工费贵就不给她们做衣服了，一颗心都吊到嗓子眼上，好在阿奶被老姑说服，答应掏钱给他们在布庄做衣服。 贺老太非常心痛的掏了五百文钱的定金，让布庄的人给他们做衣服时，稍微做宽松些，这样他们再长两年还能继续穿。 走出布庄，贺秋荻又用自己的私房钱，给每人买了个葱油烧饼。 贺清露捧着香喷喷，油滋滋，五文钱两个的葱油烧饼吃得一脸的幸福。 “姐。如果阿奶和老姑，能保持一直都这么好，那就好了。”路上，贺清露啃着葱油饼，一脸幸福满足的说道。 贺清雅看着贺秋荻的背影，沉默的把自己的那一个烧饼用纸包好塞进怀里，打算带回家给阿爹和阿娘吃。 今天老姑和阿奶都有了很多银钱的进账，心情好，所以对她们好。 可等新鲜劲过了，之后呢？ 之后的日子会怎么样，贺清雅可是一点都不敢期待。 最差，不过就是被阿奶责骂，克扣粮食。被老姑指使着干这干那，小姑惹了祸还得她和清露背锅，挨骂，挨罚。 别的也没什么了。 离开布庄，贺老太又带着他们去了一趟集市，购买一些粮种，蔬菜种子，米面油盐酱醋茶作料，锅碗瓢盆，两个装咸菜的坛子，以及贺秋荻要求买的做卤味的大料。 现在的香料不怎么齐全，价格不便宜。贺秋荻想到空间里还有齐全的卤料包，但也勉强够了，就没勉强买齐全。 路过武器铺的时候，贺秋荻专门花了三两多银子购买了一把普通的猎弓、箭袋、几十只箭矢和一把短刀。 她从山贼身上得来的钱，贺老太今早已经还给她了。 毕竟宴时又给了五十两银子给贺家，贺老太不好再拿闺女的银钱。 买这些东西是贺秋荻自己出的钱，大家不好说什么。 贺老太只当她昨天遇到山贼后，心里有了阴影，想买武器护身，就随她去了。 反正老二和老三都会射箭，到时让他们教教囡囡就行。 光是细面、粳米，就各买了两担，这还是听了贺秋荻的话，以防今年继续干旱，细粮会继续涨价，趁着春耕和春收的时候让家人多吃细粮饱饱肚子，以免以后想吃了反而买不起。 至于小米，糜子，荞麦，大豆，绿豆、高粱这些粗粮就等过段时间再来买。 今天他们几个人可运不回那么多粮食。 把粮食绑在驴车上，贺老太、贺秋荻和三郎坐上去，其余三人得走路回家。 今天采购的东西太多，驴车装了东西后，就载不下这么多人了。 突然，贺秋荻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前摆着的东西，她激动的从驴车上跳了下来。 “囡囡！” 贺老太被贺秋荻的举动吓了一跳，也想跟着跳车，好在大郎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骡子。 贺秋荻走近了，发现自己没看错，居然真的是发了芽的红薯！ 这不是耐旱的抗粮荒神器吗？ 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见过红薯的。 她还以为，这个世界没有红薯呢。 没想到，在大周朝的西北两府，能看到地瓜的踪迹！ 看有客人过来，摊主叫卖道：“卖地瓜啦。这是地瓜，三文钱一个地瓜，五文钱两个地瓜，五十文钱统统拿走~” 第9章 购买到地瓜 贺秋荻拿起一个放在箩筐里的地瓜仔细瞧。 她看着摊主，问道：“这东西哪来的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摊主解释道：“这是去年秋收后我从一个商队手里买来的。那人说了，这地瓜是从南楚和后宋那边传过来的。春耕的时候，把地瓜种进土里，发芽长出藤来，再种藤苗，藤苗有水就能生长，秋天就能收获很多地瓜。小娘子，你要买吗？这里有二十多个地瓜，你要的话，三十文钱全部卖给你。” “这东西可不好吃。”贺老太走过来，抢走地瓜放在地上，“南方种的东西，种在西北，能有什么收成？再说，这地瓜不耐储存，冷了会冻死，热了会腐烂，湿了会发芽，西北的冬天可留不住这些地瓜，你看这些地瓜一个个都长了斑，就是坏掉不能吃，他才拿出来卖的。” “而且地瓜也咔嗓子难以下咽，刮油，泛酸，越吃肚子里越慌不说，还特别容易放气，在人前失礼。还特别费地，大周的地不如南楚和后宋的肥沃，以前大周南部有人实验种过地瓜，用不了几年，土地就会变成盐碱地，再也种不出粮食来。” 贺老太之所以知道地瓜难吃，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在流放的路上吃过。 那是一段她不愿意再去想的回忆。 地瓜在天气暖和的又贫瘠的地方才有人种，而且特别耗费地里的养料，容易把良田种成碱地，比南楚和后宋富裕，人口稠密的大周，可没人把这地瓜当正经粮食来种植。 贺秋荻却想买。 没经过改良的地瓜，就是粗粮中的粗粮。 可她的小楼中储存的粮食里有很多改良版的地瓜，糖多，好吃，也饱腹呀。 而且，也能种在西北方。 她可以趁机调换地瓜秧苗。 地瓜亩产高，虽然吃了改良版的地瓜也有很多屁，但肯定是拯救粮荒的圣物。 红薯耐旱，只要生根发芽，浇一杯水就能保大半个月不会被旱死。 就算今年继续干旱，也不怕石榴村收不到粮食，全村人要面临兵灾而不得不选择逃荒。 先熬过今年和明年灾年再说，管什么盐碱地不盐碱地呢。 “阿娘。”贺秋荻说，“我以前在城里时，听人说过，地瓜晒干了可以当干粮，煮熟了可以用来喂鸡喂鸭，地瓜藤晒干了可以做咸菜，也能做牛羊和驴子骡子的草料。我们就买一些回家试试嘛。才三十文钱而已。到时候给我半块地，由我来种。” 怕贺老太不答应，贺秋荻拉着贺老太的衣袖撒娇：“阿娘~” 贺老太摆摆手道：“好了，好了。真是冤家。这可是你自己说了，自己打理地瓜地啊，别到时候就是三分钟热度，劲头过了，就把种地瓜的活丢给我。” 贺秋荻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保证自己忙活，不把活丢给你来干。” 贺秋荻见贺老太答应给她地种地瓜，就掏了三十文钱，把这二十几个小地瓜全部买下。 跳上驴车后，贺秋荻靠在粮食袋子上犯困。 红薯的亩产有两三千斤，贺老太答应给她半块地种，最多也就给个两三分地。 她想多种一些。 那就只能等回去之后想办法在村里另外再买地了。 去年到今年，村里都没怎么下雨。 有不少旱地已经荒废了，估计能买下来不少地呢。 在原主的记忆里，村里在靠山的位置有一块面积比较大的荒地，她可以攒钱跟村里买下来。 云来客栈的天字一号房里。 护卫杨八整理好宴时的行李，特意把贺秋荻送给宴时的锦盒拿出来。 “公子。这贺家娘子送的锦盒需要收在哪里？” “放在床头。”宴时想了想，又对他说，“你可以打开看看。” 宴时跟杨九在车厢里打开看过里面的东西，真如贺秋荻所言，是两把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刀。 只是刀套不合，随身携带容易误伤自己。 杨八把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摆着两把套着牛皮的短刀，他拿起短刀抽出来，看着银晃晃的刀锋，吃惊得瞠目结舌。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刀锋雪光晃亮的短刀。 下意识的就用大拇指擦拭刀锋试锋利度。 “小心！” 宴时出声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杨八的大拇指瞬间被短刀割开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这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器啊！ “公子！”杨八捧着刀跪下，“属下罪该万死，让爷的宝刀见了血。” “无碍，你也是无心之举，去找大夫包扎伤口，找城里的工匠过来，做两个更方便随身携带的刀套。” “诺！” 驴车摇摇晃晃，大概十一点的时候，才抵达石榴村。 还没下车，就听到有人声音悲苦的说：“里正，这口老水井，不怎么出水了，该不会从现在开始，就要干旱了，那今年可就是大旱了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就是啊。村里另外两口水井，早就干涸了。我们早起来老水井打水浇菜之后，最下面那个坑里就没再进过水了。没想到，这老水井出的水也不多了。” 有人几乎要哭了。 “是啊。里正。去年春耕春收后一直没下雨，酷暑还没过，老水井出的水就不够全村用了。一直到下秋雨之前，我们都是从柳树村和桃花村运水喝的。今年开始，老天爷在清明前后下过两次小雨，就再没下过，该不会之后再也不下雨了，我们今年又要要没水喝了？” 贺秋荻下了驴车，贺老太领着孙儿孙女回家收拾，她则跑到村口老槐树下的老水井下看热闹。 闻讯赶来的村民都站在水井上方。 这是一口在地势低洼处自然形成的老水井。 不知道在石榴村呆了多少年，被历代的居民们修缮过。 古井的形如竖着被敲掉一小半壳的鸡蛋，穹顶和四周铺着大大小小的青砖，撑起结实的空间，蛋身横穿过一条青砖台阶。 村民们踩着台阶在井里取水。 井水满后，会从青砖被凿开的小口子中溢出。 另一侧也砌了青砖，铺着青石，由上而下，隔开划分了好几个蓄水区域。 井水充裕的时候，挨着井水的区域用来洗菜处理鸡鸭等物，往下一个坑就来洗衣服洗尿布，最后流进只用鹅卵石碎石修饰的水坑里的水便用来浇菜洗粪桶便桶，再有多余的水就沿着连接水坑的水沟流进村口那用来灌溉的蓄水塘里。 二哥和三哥，就是要从这个储水塘里抽水灌溉庄稼。 今天，村民们照例从水坑里挑水浇菜，很多人一起过来挑水，水坑里的水就被挑走了。 往日里，末端水坑里的水被挑走，没过多久就被水井流下来的泉水填上一些。 结果今天水坑里的水越来越少，就连洗衣服洗尿布那个区域里的水位线也下降了很多。 村民们从老水井里挑水喝，一早上排队打完水之后，老水井里饮用水区域里的水下降后就没怎么增加了。 饱受去年干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之苦的村民们，就知道要坏事了。 想到了地下水即将枯竭，今年春天种下去的粮食可能在秋天时又要绝收，一个个脸上露出凄苦的表情。 有心态不好年龄大的老妇已经跪在地上嚎哭起来。 “老天爷，您开开眼哪，冲我们宁远县，石榴村打个喷嚏，给我们倒几瓢水喝。” 村民陆陆续续的赶来村口，老妇绝望的哭声感染到村民，不少心态差的妇人和老人跟着哭天抢地，朝着水井的方向跪拜。 “老槐树，你显显灵，救救我村。” 这棵老槐树也不知道几百岁了，像是一个慈悲的老者，用自己的身躯守护着石榴村。 村民们，对这棵老槐树有着莫名的信任感。 “老天爷啊，求求你下雨，我杀猪酬谢您呐~” “阿娘。去年石榴村靠朝廷救济，今年朝廷还会管我们吗？我听说，整个永宁府都旱了。我们家今年会不会熬不下去啊。” “隔壁柳树村，已经有不少人家卖女儿了……” “哇哇，奶，别卖我。你别卖我，我会少吃一些，会替家里人干活的。” “我昨天去县城，听走镖的朋友说，隔壁正对着西戎的岚县已经有村落开始偷偷组织村民逃荒了。” “人离乡贱，我不要逃荒，我就是死，也要死在石榴村！” “爹，今年要是柳树村也没水了，我们就去梨花村，梨花村没水了，我们就去县城运水，我们不逃荒，我们守着石榴村哪都不去，一定能活下去的。” 很快，村民们哭成一团。 村民们黝黑的脸上，全都是迷茫、绝望和无助。 这压抑的气氛看在贺秋荻眼里，针扎一般的疼着。 她生在红旗下，平安，健康，幸福的长大。 后来成为特工，职责也是为人民服务，保家卫国。 看到这一幕，她心里酸涩得很。 想力所能及的帮帮他们。 她想着走到水井的青石上，她想办法看能不能把昨晚装在各种器皿里的水倒进地二三个水域里。 要是能直接把自来水管接到老水井里，那就好了。 第10章 空间里的水可以外放 这样想着，她就看到小蠢猫突然窜出来，抱着十二根软胶管蹦蹦跳跳的漂移到水面上，把水管放进水井里。 水管只露出一小截，就好像凭空冒出来似的。 贺秋荻吓了一跳：“你！——” 随后，她就住了嘴。 因为她发现，好像只有她能看到小蠢猫，别的村民都看不见。 十二根半米来长的水管管口在井底汩汩的出着水，在水井底部形成几个饭碗大小的泉眼花。 因为她的住所，一共有十二根个水龙头。 贺秋荻：“……” 所以，这个蠢猫可以直接把空间里自来水的水管拖出来放水，那她昨夜为什么要累个半死把小院里能用的器皿都装上水？ 浴缸，水桶，鱼缸，后院的小水池，各种锅碗瓢盆，捡来踩扁又吹起来的塑料瓶全都放满水，她不累的吗？！ 她才十二岁多啊！ 是童工！ 熬夜会长不高的！ (╯‵□′)╯︵┻━┻ 她转身就要走。 困死了。 她得回家补觉！ “你不能走的啦。”蠢猫连忙崩回来，嫩嫩的小爪子拉住贺秋荻的衣摆，“你走了，水就不能灌进井里哒。” “为什么？”贺秋荻低声问。 “因为有距离范围的哒~小楼里的东西可以连通以你为中心的方圆二十二米的空间，随你控制出现在哪里。你一走，这水管就接不了这么远呀~” 贺秋荻：“……” 她真想一拳打死这个嗲嗲怪。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老槐树下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贺秋荻随便找了个干净的石墩坐下，休息。 让水管快点放水把老水井灌满。 “出水了，出水了！” 有村民发现了井底那几朵向上冒的水花，就惊喜的叫了起来。 “真的有水，真的有水！老槐树听见我们的祈祷，保佑我们石榴村了！” 贺秋荻：“……” ヽ(￣▽￣)? 我就是做好事不留名的贺槐树秋荻。 小蠢猫又把小院里各种器皿里的水倒进洗菜，洗衣服的水域里，很快浇菜区域的水也满了，溢出到水渠，流进村外的储水塘里。 有村民担心的问：“里正，族老们，今天老槐树显灵，又给咱们村放水，可以后呢。万一以后老槐树也没水，咱石榴村以后可咋办啊。” 里正沉默。 另外几个族老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点啥才好。 贺老爷子也是族老之一，他磕巴着自己的烟锅子，慢悠悠的说了句：“春收后交完田税大家手里多少还有点余粮，就跟去年一样，甭管粮商到我们村来给多高的价格收粮食，都不要卖粮。” 身为贺怀章，村里唯一一个当官的人的老父亲，贺老爷子在石榴村说话的分量可不低。 他年轻时走过镖，会点拳脚功夫，是个有见识的老头子。 不卖粮食这个法子，也是贺老爷子见去年开春后一直不怎么下雨，提出来的，让大伙收了麦子和油菜籽不要卖出去。 就因为这个，去年他们村里在秋收后才没有闹饥荒，不像隔壁村饿死过人。 里正和其余的族老们纷纷附和，表示同意贺老爷子的说法。 又有村民问：“那之后呢？春收的粮食交了税后，就算挖野菜，吃各种菜干，也顶不住一整年啊。” 贺老爷子看了里正一眼。 里正忙问：“贺老哥，您还有什么别的主意吗？” 贺老爷子又磕了磕烟锅子，说：“今天大家不都得了五两银子吗？趁着城里的粮食略有降价，四文钱左右一升，先买一些粮食放在家里屯着。” “可要是买完粮食后又下雨了呢？” 下了雨，秋天的粮食就有保障，粮价就会下跌。 那他们现在去高价买粮食，岂不是要吃亏？ 现在粮价这么高。 就是粗粮，一升也要四文钱。 一担粮食就得四百文钱。 五两银子，只能买十二三担粮食。 都不够一大家子吃一年的。 这五两银子，花了可就没有了。 贺老爷子反问：“那要是不下雨，今年秋收还是绝收呢？你家春收的粮食，能顶全家人一年的饿吗？” 那人纠结起来：“这……” 贺老爷子把烟灰倒出来，沉重的说：“左右这笔钱是白捡的，买不买粮，你们自己跟家人商量着办。如果继续不下雨，春收结束后，等周围的村民们都交了税粮，卖了余粮买油盐，粮商就会把粮价再往上提。到时候再不下雨，今年秋收后没有粮，永宁府的粗粮可就不是五文钱一升了。”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接话。 贺秋荻听着村民们说的话，不禁对贺老爷子另眼相看。 原主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沉默的老头子。 没想到，居然这么有智慧。 也是。 老爷子要不聪明，怎么赚到钱，供自己的几个儿子读书。 要知道，两个儿子县学一年的束修就得十两银子，笔墨纸砚书本更是贵得令人咂舌。 只是他为人老实忠厚，比较沉默，不爱显摆罢了。 等小蠢猫开始倒矿泉水瓶里的水时，水井方向的水朝村口储水塘的方向也流过去不少水。 看村民们满脸忧愁的各自散去，贺秋荻才打着哈欠回家。 这样送水，好累啊。 也不知道有没有更快一点的办法。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该给家里多装几个水龙头了！ 十二个水龙头，还是有点不太够用啊！ 整个石榴村有三百多口人，七八百亩地呢，她的这些水龙头放的水，能养活全村地里的庄稼吗？ 她整天守在村口放水，岂不要累个半死？！ 小蠢猫趴在贺秋荻耳边，吹胡子瞪眼。 “累死宝宝了~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我又没让你倒水瓶子里的水。” 贺秋荻突然想到什么：“莫非，我脑海里在想什么事，只要你能做到，我没想停止，你都得做？” 也就是说，小蠢猫的某些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她的思维控制的。 刚刚就是因为她想了要是水龙头能接老水井就好了，小蠢猫才拿着水管出现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蠢猫把眼睛看向另一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我要吃烤鱼……” 这蠢猫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一切情报！ 贺秋荻不打算揭穿这个蠢猫，而是顺着它的话往下说：“这石榴村，村西的那条河都快干涸了，我从哪里给你找小鱼？” “我有，我有。” 小蠢猫把前爪子在毛绒绒的头顶找了找，就抓出来两条活蹦乱跳的秋刀鱼：“给你，给你……” “哪来的？” 小院的池子和鱼缸里并没有养秋刀鱼，因为比较贵，个头还小，做盒饭不划算，她就没有放在鱼缸里养过。 只有草鱼，鲫鱼，鳊鱼，基围虾这些热卖的水产。 “要你管。” “该不会偷了我的秋刀鱼？” 小蠢猫眼睛看向别处，不敢跟贺秋荻对视。 莫非，她在港口还有什么私产，是小蠢猫私吞了没告诉她的？ 想到什么，贺秋荻提着两条秋刀鱼连忙走回家。 把秋刀鱼放进一个水盆里，洗干净手，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才进入空间，她走出小院沿着港口朝下游走去。 果然。 她在港口下游的方向，看到了她跟黄大妈开荒种的两亩来宽的菜地，还有一口水池里养的上百只水鸭，以及圈养在旁边的几十只鸡和鹅。 四亩地来宽的水池里就养着各种各样的鱼！ 秋刀鱼肯定是从水池里弄的！ ￣へ￣ 小蠢猫，居然妄想私吞她的财产！ 还好她聪明，发现得早。 不然就要被小蠢猫萌混过关了。 第11章 可以用电动抽水机抽水 贺秋荻遥遥的指着菜地，鸡鸭鹅问：“那些东西，也属于我吗？” 被揭穿后，小仙女羞耻的低下头：“对不起，我该早点告诉你的。” “那你知错了吗？” 小仙女的头又压下去了一些，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你想吃水塘里的鱼，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帮我干活。” “我帮你干，我帮你干！我帮你干！” “冰果。真是好孩子。一会儿给你做秋刀鱼吃啊。” 贺秋荻赶到菜地和鸭寮处，发现鸭寮和鸡圈里，正躺着好多圆滚滚的鸭蛋和鸡蛋呢。 小蠢猫屁颠屁颠的飘过去，给鸡鸭喂食，然后开始把鸭蛋和鸡蛋捡进纸箱里。 贺秋荻在水池边的找到控制抽水机的开关，打开开关后，过了一会儿，就看到放在地上五十平方厘米左右宽的软胶水管开始往水池里灌水。 这个抽水机，是直接从江里抽水进水池里来的。 水流的时速大概是40千米\/小时。也就是说，开一小时能抽两百吨水。 （0005x40x1000=2003=200吨） 水池深一米左右，大概十三小时左右，就能把四亩宽的水池灌满水。 【1亩≈66666平方米】 村外的那口储水塘，大概有八亩宽，水深浅不一，水深处超过一米。 港口这一水池的水倒进村口的水塘里，足够石榴村使用上好一阵子了！ 她隔一阵，跑村口的储水塘放一次水，就足够了！ 不用她耗费力气，守着老水井指挥小仙女用水龙头往外放水啦。 真好。 (～￣▽￣)～ 今年保住石榴村的庄稼，应该不难咯。 就可惜，她和黄大妈在港口开荒出来的地被带过来了，她承包的好几个农场，购买的几个食品加工厂，怎么没跟着一起被带过来呢。 略有遗憾啊略有遗憾。 不过。 她可以赚钱，在异世大陆囤地，再继续搞种植和养殖。 贺秋荻从池塘里捞了几条秋刀鱼带回小院的水池里养着，吩咐小仙女看着水池那边，等水池满了就关上抽水机的开关，再让它回小院那边给家里的水缸，浴缸，后院的小水池和鱼缸也灌满水。 安排好港口的活后，贺秋荻才出了空间。 这会儿，贺老太正在厨房里忙着炼油，腌肉，做午饭。 贺清露在烧火。 贺清秋在剁猪草，拌猪食，喂鸡和喂鸭。 贺秋荻冒着头到灶边看了下，铁锅里有五六斤荤油，油渣漂浮着，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荤油香气。 大郎抱着柴火进来，眼巴巴的看着那炼了又炼的油渣，无法自控的吞咽着唾沫。 “阿娘。”贺秋荻抿了抿唇，说，“今天家里有肉，有蛋，你教我做菜。” “你想学？”贺老太有些吃惊的问。 “嗯。” 贺老太心情不错的道：“那娘教你。” 虽说，她是想把女儿嫁给官家做官太太的。当了官太太，厨房里的活不用女儿来操心。 可若是会做几个小菜讨丈夫喜欢，那也能增添许多闺房情趣的。 见贺老太点头答应，贺秋荻就把脑袋探出窗外，对贺清雅说：“贺清雅，你快点。阿娘教我做菜，你和清露都来听一听要领。别以后嫁了人，连两道大菜都不会做，平白给咱老贺家丢人现眼！” 贺老太看贺秋荻叫贺清秋和贺清露来旁听，她下意识就想拒绝，可听到孙女以后嫁人，到了夫家不会做菜，丢的是老贺家的脸，她就把拒绝的话给咽了下去。 在贺秋荻在空间里干活的时候，贺老太咸鸭蛋已经做好了。 贺老太就教他们做别的：包饺子，水煮肉片，和猪肉拌面酱。 和面，饧面。 熬骨头汤。 选肥瘦相间的部位切碎成肉沫，取一半加入适量的盐，葱花，胡萝卜碎，鸡蛋清，酒，分几次加水搅拌均匀，再把饧好的面搓成长条，扯个，压扁，擀皮，最后包饺子。 包饺子的花样，贺老太示范了好几种。 贺清秋和贺清露不敢有任何怠慢，认真的学着，贺老太教了几遍她们就会了包饺子。 留下她们仨继续包饺子，贺老太开始做猪肉拌面酱。 把锅里凉了的油舀进一个大瓦罐里，让三郎继续烧火，锅烧红之后，放干茱萸炒香，加入之前剁碎的肉沫，翻炒熟透后，加入贺老太秘制的黄豆酱和水，烧开后慢慢搅拌，加纤水后大火收汁。 猪肉拌面酱做好后就装进一个小坛子里，贺老太用锅里沾着的拌面酱汁又做了个咸豇豆鸡蛋汤。 最后一道菜是水煮肉片，选最松口的那一块前腿肉，横切成大小均匀，薄薄的一片，加入清水抓洗掉血气。 看贺老太切肉，贺秋荻心想，贺老太一定知道自己手里这块肉，究竟切了多少片肉出来，贺家每个人能分上几片肉，少一片她都能发现。 这时，饺子包完了，他们几个小的一个个围在灶门前看着贺老太做水煮肉片。 锅烧热后加油，贺老太入自己放秘制的酱料，葱姜蒜末炒香。 再加入适量的水，水烧开后烫小青菜，捞出来铺在大碗碟上，再把肉片快速的下到热汤里，同时加适量的盐和酱油，烧得滚开后把肉捞出来摆在小青菜上，撒上花椒，茱萸碎和小茴香，再在上面浇上一勺滚油，这道水煮肉就成了。 “嗞喇——”一声脆响，香味扑鼻而来。 最近家里的油够吃，不然贺老太才舍不得做这么费油的大菜。 贺老爷子正好带着地里干活的儿子儿媳回来，闻到这庭院里飘荡着的香气，沉默的脸上露出憨直的笑容。 “去洗手，换衣服。你们阿娘做了好吃的。”他吩咐道。 三嫂金氏直接钻进厨房：“娘，你给我们做了啥好吃的？” 三郎咽着口水，喜滋滋的回答道：“阿娘。阿奶教我们包了饺子，还做了拌面肉酱和水煮肉片。” “水煮肉片！” 金氏惊呼一声，抬腿就想进来厨房捞点吃的，被贺老太瞪了回去：“谁要是敢偷吃，我让她中午饿肚子，啥都没得吃。老三家的，还不滚进屋去换衣服。老二家的，剩下的两个菜你来做。” 贺秋荻往碗柜下的案板上看了看，剩下的菜，应该是油渣炒蒜苔以及一盘蒜蓉炒青菜秧。 她再次眼睁睁的看着徐氏，用做水煮肉片剩下的汤汁，炒了一盘青菜。 贺家好歹出了一个当官的大哥，结果还穷得连沾在锅底的油还得再次利用。 (t＿t) 这道“刷锅水”做出来的炒青菜，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吃的。 过分的是，贺老太用油渣炒蒜苔的“刷锅水”煮了小蠢猫给她的那两条秋刀鱼。 看着白白的，很好喝一样的汤汁，贺秋荻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吃。 还是不吃呢。 今天中午，贺家众人每人都有五个饺子一碗骨头汤，男人两碗干饭，女人和孩子一碗干饭，水煮肉片每人三片之外，其余的菜和窝窝头，就随便大家敞开了肚皮来吃。 贺秋荻从他们敞开吃的饭量中，见识到什么是饭桶。 尤其是干体力活的二哥，几乎要用海碗来装吃食，看来贺老太精准的把控着粮食的分配，是有道理的。 水煮肉片的汤汁，全都被二哥三哥和贺老爷子瓜分掉了。 早上那一顿，贺家所有人不包括贺秋荻在内，顶多算吃个半饱…… 就连贺清秋和贺清露都吃得满嘴的油，吃完后挺着腰都站不直，抱着肚皮打饱嗝。 贺老太看着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碟，叹口气道：“我这抠抠搜搜的控制着家里的吃食容易吗我，瞧瞧，这一顿不节制，得吃多少。就是万贯家财，也不够你们吃的呀。” 闻言，大家生怕贺老太生气，不禁努力勉强的挺直腰背，提起耳朵听她训话。 第12章 贺老太的敲打 看大家都摆出听训的姿态，贺老太才接着敲打他们说：“今天这顿过年一样的饭，可是搭了囡囡的福，你们一个个的可得打起精神来忙好春耕和春收。” 大家一个个点头如啄米，纷纷表示知道今天这一顿是享了谁的福气。 贺老太见大家很受教，一改过去继续教训人的姿态，压下沉重的气氛，反而扬着眉梢，语气轻松的道：“你们好好干，干得好，过几天我做烟笋腊肉给你们吃。顺道也教家里这几个丫头学会做这道菜。” 徐氏骤然抬头：“娘，您要教清雅和清露做菜？” 一看到徐氏的脸，贺老太的眼神就沉了下来。 贺老太冷着脸呵斥道：“咋地？我还能骗你不成？她们好歹是我孙女，我还能害她们，希望她们不成才不成？” 徐氏连忙低下头，不让贺老太看到这张跟娘有九分相似的脸，瓮声瓮气的道：“儿媳不敢。” 她又连忙扯了扯坐在自己身边的清雅和清露，道：“还不快谢谢你们阿奶。” 贺清雅抿了抿唇，露出诚恳的微笑：“阿奶，我和妹妹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光耀门楣的。” 贺清露年纪小一些，但也跟着说：“阿奶，我和姐姐赚到钱，会给您买好多好多的肉吃。” “行了行了。不用你们娘仨上赶着拍我的马屁。”贺老太不自在的摆摆手，说，“你们姐妹俩，能有个糊口的、在婆家立起来的技能，我这老婆子也是对得起你们二房了。” 贺秋荻连忙道：“阿娘，您可是最深明大义的阿奶了。咱们整个石榴村，都找不出像你这样对孙女好的阿奶了。” 她心想：贺清雅和贺清露怎么说，也是贺家的孙女。 贺老太恨徐氏的娘，到底不会对自己孙女有多狠心的。 要不是原主失身，贺老太也不会失去理智故意磋磨二房一家。 只要贺清雅明白这一点，她就算还是会重生，起码只报复她上辈子最恨的那几个人，不会迁怒整个贺家的。 五哥六哥，现在什么都不懂的大郎，三郎，还有为了这个家当了一辈子老黄牛的老爷子，起码就是无辜的。 金氏有些酸溜溜的说：“就是啊。俩丫头片子，做两身好衣衫，连两位小叔都没有，这在石榴村都是头一遭。也不知道大丫和二郎回来后，会不会缠着也要做两身衣服呢。” 她不懂婆婆怎么突然对俩丫头片子好了起来。 但老贺家是婆婆做主，她酸两句，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贺老太横眉瞪了金氏一眼后，冷笑着说：“老大家的在城里什么没有，大丫和二郎会馋这两身衣衫？你以为各个都是你啊，懒婆娘一个，给你两身好衣衫，都洗不干净。要是大郎和三郎的新衣服穿过后你不肯洗，堆着沤烂了，我打瘸你的腿！” 金氏被教训一顿，缩着脖子不敢顶嘴。 贺老太这才说出收尾的话。 “都吃完了，老二家的就收拾洗碗，趁着水塘里有水，下午多松两块地，早点把粮种种下去，早点发芽，秋收怎么也能有点收成，也不至于绝收。熬过今年就好了。” 可惜，今年几乎没下雨，日子会很难熬，明年还会继续干旱，直到明年秋收后才会下雨，缓解旱情。 贺老太说散场，大家都一一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贺秋荻起身出去消食。 专门往村口的方向走去，她坐在槐树下，把水缸，浴缸和后院水池和鱼缸的水统统排进老水井下方的洗菜洗衣服的水域里，再走到村口的储水塘上方，见四周都没人，便把港口里她养鱼养鸭的水池的水排进石榴村外的蓄水塘里。 也不知道港口的空间跟外界，到底是怎么连通的。 贺秋荻看到眼前储水塘有些浑浊的水面下暗流涌动，大概二十分钟后，小蠢猫跑出来告诉她，港口水池里的水位就剩三分之一啦。再放下去鸭子都没地划水了，她这才作罢，停止往储水塘里放水，让小蠢猫打开抽水机给港口的水池灌水。 贺秋荻再看了看储水塘的水面，大概上升了四十厘米的样子，她满意转身回村。 每天可以来放两次水，绝对能保证石榴村的饮水和灌溉。 有时间，她就去别的村转转，给别村的储水塘里也放一些水。 这样，别的村里也有水，石榴村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做完这一切后，贺秋荻才回家午休。 下午。 村民们出村下地干活，一踏上储水塘的时候，发现水面明显上升，一个个不禁喜极而泣，甚至有人跪在塘埂上朝着老槐树磕头。 “一定是老槐树显灵了。今年咱们石榴村有水啦，不怕干旱啦~” “嘘！小声点。别惊扰到老槐树休息，它施法过后肯定要休息的~快去通知里正，选个吉时祭拜老槐树。” “对的，对的~我这就去……” “下午要多挖几块土，把粮食种下去，粮种发了芽，我这颗心才能放下去哇……” 村民的后续反应，贺秋荻是从贺老太嘴里知道的。 跟她说完这件事后，贺老太就去后院的菜地里忙了起来。 古代人，还真会自己脑补啊。 这反而让她轻松不少。 反正可以推给神灵显灵。 她午休起床后，进空间小院给小蠢猫烤了两条秋刀鱼，就出来空间，到贺家老宅前院的菜地里种红薯。 贺老太说给她半块地，就真的只在前院的菜地里给她留下两平米左右来宽的菜畦。 这点面积用来给母红薯育苗，倒已经够了。 这块菜畦她已经让贺清雅在她睡午觉的时候替她收拾干净了，她拿了小铲子挖了二十几个坑，把红薯种进去，浇上水后，再在红薯外洒上一层草木灰，再盖上厚厚的一层麦秆保湿保温。 实际上，买的红薯已经替换成空间里的良种红薯。 收拾好后，贺秋荻把菜园子的篱笆门关上，就看到贺清雅背着一篓子猪草回来，她把猪草倒在厨房门前的空地上，继续背上篓子准备出门去打猪草。 “清雅。”贺秋荻叫住她。 贺清雅这才看见她，别过头来叫了她一声：“小姑。” 贺秋荻去水缸里打了一瓢水洗干净手，甩干后，才打开自己的小挎包，从里面拿出一文钱塞进贺清雅手里。 贺清雅看着手心里的那一文钱，抬起头，惊异的看着贺秋荻。 “给。是你帮我处理菜畦的报酬。以后你单独替我干活，我都给你一点钱。” 贺清雅嗫嚅着唇，很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眶发热的道：“谢谢小姑。” 贺秋荻摆摆手：“这是你该得的。你去忙你的，遇到大郎和三郎，告诉他们，我去水坝对面的山里找东西了，你叫他们来找我。” 说完，贺秋荻就背着手，进屋去拿猎弓和短刀了。 带上今天在县城买的打猎的工具，贺秋荻背着篓子还没走到村口老槐树下，大郎和三郎就追上了她。 也不知道是在村里哪里玩，跑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 大郎道：“老姑，山里有山贼。里正说了，在官兵剿匪前，不许村里人进深山打猎。再说，时候不早了，还没进深山呢，天就得黑。” “谁说我要进深山打猎了。我就在河堤后的山腰转一转。河边还有人干活呢，山里也有官府的人巡逻，遇不到危险。” 石榴村西面的深山里出了山贼杀人案，截杀的宴时还是贵人，官府肯定要重视的。 就算宴时不表露身份，这也是一桩重案，官府昨天就派人过来搜山，巡逻，寻找山贼的踪迹，他们只要不进深山里去，应该没有大碍的。 她想去打猎，一点点的露出自己的“天赋”，不能突然就能猎杀大型动物，不然引人怀疑，要是被当做鬼怪抓去大火烧死，那才是亏大了。 “那我们走。”大郎只好妥协。 他只能跟着老姑一起走，以防她遇到什么意外。 否则阿奶不扒了他和弟弟的皮。 三人走到老槐树下，就看里正正带着几个村民用青石板布置供桌，不禁觉得好笑。 村民们自我脑补，把老水井突然水源充沛的理由，推给老槐树显灵保佑石榴村，倒也替她省了一桩麻烦事，那就随他们去。 第13章 捉到几条鱼，捕到两只野鸡 出了村子，他们沿着村口往西走，大概七八百米的时候，抵达沿着西山山脚流过的小河。 说是小河还真是一条小河。 宁远县好几个月没怎么下雨，河水早已断流，露出河床上的大个的鹅卵和河底。 河底的淤泥，有些已被晒得皲裂。 低洼处，倒还有几个水坑。 修在上游拦水的河堤，也不过才半米来高，这河堤储存不了多少水，主要是拦着河水引进通往石榴村的水渠里的。 河里没什么水，连接河堤的水渠早就只干涸得草木都不怎么生长。 他们踩着河堤往山那边走，小蠢猫突然跑出来，飘在贺秋荻眼前的位置。 “鱼，鱼，鱼~” 它粉白的胖爪子指着河堤下方拐角处的水湾里，兴奋的叫道。 贺秋荻目测了一下，那里的水不深，她隔空摸了摸小蠢猫的头毛：“帮我进山找两只野鸡，我帮你去捕鱼。” “好的。” 有小蠢猫这个利器在，她也能偷懒一会儿，不用自己去寻找小型猎物了。 三人进了山，小蠢猫很快就在外围的山坡灌木丛里找到一只野鸡。 贺秋荻突然猜想，在她方圆二十二米内，小蠢猫可以感应到她或者它想要的东西。 比如鱼和野鸡。 这不就是个行走的探测器么。 她白白胖胖的身子，圆滚滚的，慵懒的趴在灌木上，像是没有重量一样，短短的圆爪子指着匿藏在里面的山鸡。 山鸡是灰褐色斑斓的毛色，躲在灌木丛里，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 但有小蠢猫做引导，贺秋荻一下就看到了野鸡灰麻色，跟灌木颜色有些许差别的羽毛。 贺秋荻看了看身后的大郎和三郎，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在弓箭上架起一根箭矢，在大郎和三郎还没看清之前，倏地射出一箭。 这一箭，贺秋荻故意射偏。 灌木丛攒动，惊得野鸡惊“咯咯哒~”叫一声，扑棱着翅膀四处乱窜！ 大郎和三郎被这突然飞出来的东西吓得啊啊后退了好两步，待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又叫了起来。 “山鸡！” “是山鸡！” 野鸡被兄弟俩吓得飞的更快了，飞奔着朝林子里跑去。 贺秋荻又一箭是射出，这次仍旧没射中，箭矢射进松树干里，箭羽左右摇摆得嗡嗡作响。 野鸡被这一箭吓得转头朝另一个空旷的方向钻。 大郎反应过来，提腿就跑。 “追啊！” 贺秋荻侧着跑到他侧后方，等野鸡窜逃进草丛里，她再次拉弓稳稳地射出一箭，把野鸡的翅膀钉在草地上。 “射中了，射中了！” 大郎直线爬进草丛，扑过去捉住受伤野鸡。 那野鸡咯咯叫着，扑棱着翅膀想要逃走，大郎一想到野鸡若是活着回家，指定要被阿奶留到明早送进县城去给大伯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起野鸡的头，双手一用力就把野鸡的脖子给拧断了。 贺秋荻站在他的斜后方，看清了自己大侄子那干脆利落的拧鸡脖子动作，不禁感叹了一句真是后生可畏啊。 原本还提醒他，野鸡的喙非常锋利，千万别被啄到眼睛和手，结果这野鸡就这么断了气。 是她多心了。 大郎已经十一岁多了，常年在野地深山里钻，哪会怕这些东西。 贺秋荻见野鸡死了，就把箭矢从鸡翅膀摘下来。 “我去拔松树干上那支箭，你们谁去捡灌木丛里的那支。”贺秋荻吩咐道。 箭矢很贵，能回收利用就要回收利用！ 三郎跺着脚，兴奋极了：“老姑，老姑，我去收，我去收。” “好嘞。三郎，你小心点呀~” 松树干上的箭矢射得太用力了，贺秋荻费了吃奶的力气才给扒出来。 是这具身体力气太小啦。 她得好好喝牛奶，补充蛋白质和钙铁锌，长高一点才行呢。 贺秋荻可惜的看了看箭头，扎过树干的箭头已经很钝了，等回家后，好好磨一磨才能下次使用。 “老姑，大哥，看我捡到什么了！” 三郎一手拿着箭矢，另一只手里捧着三个浅青色野鸡蛋。 大郎连忙跑过去：“是野鸡蛋！” 他拿起一个野鸡蛋朝贺秋荻看过去：“老姑，我们把野鸡蛋煮了吃，一人一个刚刚好。” 贺秋荻想了想，才说：“先收起来，拿回去让阿娘看看是不是活蛋，是活的就让家里的老母鸡孵化，看能不能孵化出小鸡来，公野鸡毛可漂亮了，我想养两只野鸡。” “好。” 有小蠢猫帮助，贺秋荻带着大郎和三郎又“艰难”的猎杀了一只野鸡。 这次，贺秋荻一共用了四支箭羽，才把这只野公鸡猎杀。 大郎再次毫不犹豫的拧断野鸡脖子扔进背篓里，三郎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的帮忙把箭矢捡回来。 “大郎，三郎，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下山。” 贺秋荻看了看天色，决定早些回家。 “好嘞。我们快回去烧水，让阿奶把这两只野鸡拔毛剖肚，” 贺秋荻在下山的时候，找到一根合适的树枝，用匕首砍下来，削掉枝叶做成长棍，到河边捡来石头把箭矢磨得更锋利，再用准备好的布条把箭矢绑在长棍一端。 三郎看贺秋荻做完后，才不解的挠挠头：“小姑，你做这个想干什么？” 贺秋荻指着河堤下方不远处的水湾道：“刚刚在山上，我好像在那个水坑里看到鱼鳞折射出的阳光了，我们去瞅瞅，里面肯定有鱼。” 大郎拉了贺秋荻一下：“阿奶不许我们下河的。” 贺秋荻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河都干了，下不下有啥区别啊。那水湾里的水，还不到我的腰呢。就算摔进去，淹不死的。” 大郎着急道：“可是，那个水湾里的水很凉，掉进去会得风寒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阿奶会扒了我和三郎的皮。” 风寒感冒？ 对啊。 古代的医疗不发达，得了风寒感冒那可是大事。 大郎的话正好提醒了她，她还在生气港口的资源怎么取更划算呢。 明天拿个三公斤的药，是最划算的。 她的小楼里也备着不少常用的药呢。 不担心感冒发烧的。 药的品类繁多，多拿几种药，把小楼里缺少的药补齐，就不用担心疑难杂症了。 贺秋荻这才摆摆手，无所谓的道：“放心，我会小心的。就站在水湾外试一试，不行就不勉强。” 大郎和三郎虽然着急，可贺秋荻才是老大，她说了算，听她说会小心谨慎，他们只能跟着一起过去。 两人只好紧张害怕的跟在贺秋荻身后，把裤子捞起来，踩着河底的鹅卵石朝水湾走去。 水湾大概二十平米宽的样子，水很清澈，看起来很浅，但贺秋荻知道，越是清澈的水，可能就越深。 贺秋荻拿着两米来长的棍子往水底探了探，不禁被吓一大跳，长棍差点没探到底。 水深超过一米二了。 也就是说，万一摔进去，三郎可能会被淹死。 大郎拉着贺秋荻的护腰带，战战兢兢的劝道：“老姑，不然我们走。” “不行！” 开玩笑，她在这个水湾里看到几条三四斤重的草鱼在游来游去，就这样离开，是她雁过拔毛，走兽留皮的贺秋荻能做出来的丧心病狂的事吗？！ 第14章 请叫她勤劳的放水工 贺秋荻交代大郎和三郎不要出声，她小心谨慎的拉出长棍，耐心的等待着鱼游到旁边的时候，把大拇指放在眼前来回测鱼距离水面的距离，等草鱼停下不动的时候，她就要不犹豫的把长棍扎过去！ “哗啦——”一声，好几斤重的草鱼被磨砺过的箭矢扎中尾巴，左右摇摆着想窜逃，贺秋荻用力的举起手，连棍带鱼摔上河床。 草鱼在河床上打滚，翻带起箭矢和长棍，卷起尘土，可就是跳不回水湾里啦。 三郎高兴的朝鱼奔过去：“抓到啦，抓到啦~” 小蠢猫也飘在半空，手足舞蹈的跳起来。 “哇哇哇~真不愧是我选中的女人。厉害，可真厉害。” 贺秋荻无言的看了她一眼，她不想被选中，她只想活在有空调西瓜电脑的现代。 可她现在的身体已经被炸成碎末，总不能夺舍别人的身体。 只能接受重生到古代的现实。 ┭┮﹏┭┮ 不求大富大贵，起码靠自己的能力，顿顿吃上肉，让这具身体长高长壮实一点啊。 贺秋荻看了一眼水湾，里面剩下的几条鱼受了惊吓，吓得钻进了水草深处，不见了踪影。 就只能作罢。 贺秋荻走到河床上，把长棍捡起来，解开箭矢上的布条，把还在抗争的草鱼连带扎在它尾巴上的箭矢交给大郎。 “你们俩小心点拿好，别被鱼头砸到了。我去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紫苏和野姜野葱，这些能去腥味。” 他们爬上石榴村方向的河岸，沿回村的路上找紫苏、野姜、野葱。 贺秋荻没走远，一直在水湾附近的河堤上，趁着大郎和三郎不注意，让小蠢猫把港口养鸭养鱼水塘里的水灌一些进水湾里。 嗯嗯。 请叫她勤劳的放水工。 时刻不忘放水的任务。 她才不是为了养着水湾里这些鱼虾，等以后有空再来捕捞呢。 “老姑，老姑，我们找到紫苏和野姜，野葱啦~” 贺秋荻抬头看去，只见大郎和三郎手里都抓着紫苏，野姜和野葱，她再回头看了看身后绚丽的霞光，提着裙子站起来。 “那我们回家。” 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看大郎手里提着一条鱼和篓子里的野鸡，纷纷问他是怎么回事。 大郎站在村马路上眉飞色舞的把他们捕猎的过程说了一遍。 大家纷纷羡慕起来。 这贺家的老闺女，在经过昨天的山贼事件后，觉醒了血脉，打猎的水平似乎比贺老爷子年轻那会儿还要强上几分了。 贺老太正在老水井下洗家里的东西呢，看到他们三人带回来野鸡和草鱼，不禁吓了一跳。 “囡囡，你又进山了？你当真一点都不怕再遇到山贼啊！” 山贼杀人的场面，她看到了一些。 昨晚睡觉，吓得频频做噩梦，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要不是家里活多，春耕和春收不能含糊，她早就就在家里躺着睡大觉了。 也不知道她的老闺女怎么做到跟没事人一样的。 “阿娘。”贺秋荻看贺老太有些生气，就走到老水井下，拉着贺老太的手撒娇，“我们只在河岸旁边的这座山，就在那个山坡上捕到的野鸡。山里有官府的人巡逻，山匪躲在老巢不敢出来，伤害不到我们的。您就放宽心。” 贺秋荻开心的说：“有两只野鸡一条鱼呢，今晚给大家加餐。您还得教我做鱼和野鸡肉呢，我们还摘了紫苏和野姜野葱回来。阿爹和二哥三哥累了一天了，正好多吃些肉补补身子，春耕和春收，累人呐。阿娘，您也多吃点，您为了这个家，可付出太多啦。” 贺老太看贺秋荻保证只在山坡那里，没进深山，就把教训的话给咽了下去。 老闺女一片孝心，熨帖着贺老太的心。 有肉吃，真好啊。 从去年干旱开始，她和老头子都好久没有安安心心的吃一顿饱肉了。 贺秋荻走到洗东西的水域：“对了，娘，三郎捡到三个野鸡蛋，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孵化一下，我想养野鸡试试。” “好。” 贺秋荻蹲下来帮贺老太洗东西：“大郎，三郎，还不快来帮忙。帮阿娘把东西洗完，我们好回家烧水给鸡拔毛~” “阿奶，老姑，我这就来。” 大郎把鱼放进篓子里，把篓子放在旁边，就蹲下来帮忙洗东西，三郎去村里找三丫回家去烧热水。 在洗东西的时候，贺秋荻又趁机往水井里加了不少水。 洗完东西回家，贺秋荻顺道拿了小半桶水去给自己种的红薯浇水。 把麦秆浇透，贺秋荻提着笨重的水桶和水瓢放回原处，进屋换了一双鞋。 贺老太已经把野鸡烫好，拔了毛，这会儿端着盆子要去村口给鸡和鱼剖腹，见贺秋荻提着一双鞋跟自己去老井，她下意识的就说：“井水凉，喊二丫帮你洗。” 说着，就扬着脖子往里面喊：“二丫，猪草让大郎帮你剁，你跟我去老水井那里给你老姑洗鞋。” “阿奶，我马上就来。” 贺秋荻：“……” 就一双鞋而已，贺秋荻实在没那个厚脸皮喊侄女给自己洗鞋子。 可原主的衣服鞋袜都是贺清雅洗的。 若是她突然不让贺清雅洗，性格转变太大，怕引起贺老太他们的怀疑，贺秋荻只好把自己的旧布鞋放在地上，朝贺清雅努了努嘴，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那你可记得洗干净点啊。” 贺清雅朗声保证道：“老姑，你就放心，我会洗干净的。” “嗯。” 贺秋荻摆摆手，就回屋休息了。 实际上，是进港口空间打理菜地，整理物资去了。 港口所在地的气候要比石榴村这里暖和得多，菜地里种的辣椒，黄瓜，豇豆，空心菜这些菜已经可以收了。 贺秋荻招来小蠢猫帮忙，一起把成熟的菜收起来，又补种了一点红薯秧、西瓜、南瓜和冬瓜。 这些可以当粮食吃。 比较适合石榴村。 两亩菜地，收了满满几大筐菜，她把菜和鸡鸭蛋搬进越野车的后备车厢，开车把东西送回小院。 贺秋荻把菜搬回后院的整理出来的杂房里，分门别类的摆好。 只要在她私人住所的范围里，青菜就不会坏。 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变质。 真好。 以后她和小蠢猫从地里收来的鸡鸭蛋、瓜果蔬菜和水产，都可以储存在这里。 贺秋荻有些惋惜的想，要是还能做盒饭卖就好了。 不然，这些菜和鸡鸭蛋很快就能卖完，变现成肥肥胖胖的银元宝，成为她富豪之路的垫脚石~ 贺秋荻给小蠢猫做了两条黄焖荷花鱼就出了港口，去厨房跟贺老太学做菜。 已经快到晚饭时间，贺老太正准备教她和两个侄女做菌菇黄焖野鸡肉和酸汤鱼。 贺清雅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贺老太的动作，恨不能把所有的步骤都记下，如同刻在脑子里一样。 这两只野鸡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肥油文火下进锅里，立刻香气四溢。 这道黄焖野鸡肉，倒是没多少技术含量。 把肥油炼出来，装进另一个小陶罐里，把鸡块倒进锅里翻炒。 这两只野鸡加起来得有四斤多重，肉特别多，翻炒时鸡皮下的油汁又被炼出来不少，贺老太把油汁装进一个小陶罐里，加盐，等爆炒得锅底有些黏糊了，再盛出来一半鸡块，往锅里加几勺水，干茱萸，八角、香叶，开始焖煮。 闻着空气中弥散的鸡肉香，贺秋荻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她只怕穿越的不是一本无脑复仇爽文，而是一本农家美食文。 这在大自然中野生野长的野鸡，真特么的香呐~ (ˉ﹃ˉ) 第15章 徐氏的打算 锅里炖着鸡汤，贺老太又开始用另一口锅做鱼。 贺家出了个教谕官老爷，到底还是比石榴村旁人家里要富裕些。 光是厨房就大一圈，有两口做菜的锅，一口煮猪食的锅，单独煮饭的灶，一个煮酒的大铁锅和灶。 平时做菜用不上两口灶，逢年过节嫁娶家里来客人时要做大菜，才会用。 酸汤鱼的做法也不难。 贺老太拿起一整条鱼，切开鱼头，把腮和牙齿取出来。 她说：“这牙齿和腮一定要去干净，这样鱼才没那么腥。你们记住了吗？” “嗯嗯，记住了。” 贺老太把鱼切成一块一块的，贺秋荻看着她的刀法，不禁佩服。 一条四斤多重的鱼，愣是被她切成大小差不多的鱼块。 锅烧干，加油，烧滚后加入野姜，蒜米炒香，加入鱼块煎，翻面，煎成两面焦黄，再加入水、少许盐，干茱萸、花椒和八角大火烧开后转小火，再加一次盐。 这会儿鸡汤烧得特别的香，贺老太把发泡好的菌菇又搓洗了一遍，挤干净水之后，把菌菇放进鸡汤锅里。 汤汁已经呈浅黄色，在锅里翻滚着，贺秋荻很不争气的再次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 记忆中她好像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鸡汤。 可能是原主的身体实在太缺营养了。 鸡汤和鱼汤出锅前，再撒上一把切碎的野葱花，那香气更劲道了些。 馋得她一个劲的流口水，贺老太在说什么做鸡汤和鱼汤的要领，她统统都听不见了，她只想吃。 明天要再去打猎！ 吃野味！ 呸。吃乡村美食~ (ˉ﹃ˉ) 今晚做的这两道简单的家常菜，贺老太教得也比较用心。 等这两道肉菜做完，剩下的三道素菜就交给了徐氏，一道是鸡油萝卜干炒鸡蛋，一道是鸡汤炒小青菜，还有最后一道鸡蛋芥菜干汤。 好说歹说，在贺秋荻的强烈要求下，今晚没再用用“刷锅水”继续做菜，而是被倒出来留着烀猪食。 除了鸡汤和鱼汤之外，贺秋荻也吃了这三道素菜，油放得少了些，味道欠佳，不过嚼久了味道很香，勉强也能算得上不错的特色美食。 今晚的主食，是贺老太蒸的杂面窝窝头和白面馍馍，贺秋荻吃了两个白面馍馍，嗯，有点撑。 吃完饭，贺秋荻趁着大家不注意，摸黑去了村口，给老水井和水塘里放了不少水，然后再折回来。 贺老太正满屋子的找她：“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 “我就在村里转转，消消食。” 石榴村是居民聚集的村庄。 周围有围墙，晚上不往偏僻处钻，一般不会有危险。 很多年前，宁远县常年遭遇兵祸和狼群袭击，大家团结在一起，修的聚集的村落，外围还修了土坯墙，昨天开始里正和族老们安排了青壮巡逻，现在家家户户都还没怎么睡，村里行走还是比较安全的。 “以后别晚上出门，叫人吓得惊了魂，我看你怎么办。”贺老太抬头看了看月朗星稀的天空，催促道。“早点睡。” “阿娘，我知道了。” 贺秋荻嘴上应着，等贺老太进了房间，她就又满院子里找贺清雅，没找到贺清雅，倒是瞧见去上厕所的贺清露。 “清露。” “老姑，你叫我？” “嗯。你姐呢？把她找来我房间里一下。” 贺秋荻进了自己房间，刚点燃房间里的桐油灯，贺清雅就敲了门进来。 “老姑，你找我？” “嗯。” 贺秋荻从小挎包里掏了掏，拿出一文钱递给她：“洗鞋的。” “谢老姑。” 贺清雅没什么情绪的接过这一文钱，“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贺秋荻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想到了我再找你。” “那我先回屋休息了。” 贺家二房住在贺家的西厢房。 西厢房有两间睡房，一间靠着菜园子的厨房。 贺清雅刚进房间，徐氏就进来了。 “二丫，你老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贺清雅捏紧了手里的一文钱，没什么表情的说：“老姑让我明天帮她种的红薯浇水。” “哎。”徐氏有些沉闷的说，“是娘对不起你，明明你比她还要大三个月，却只能委屈你做她的丫鬟，伺候她。” 说到这里，徐氏的心情更压抑了些。 明明都是贺家的女孩，真是同人不同命。 徐氏伸手拉着贺清雅的胳膊，叮嘱道：“清雅，你要记住你阿奶教你做的菜，知道吗？” “阿娘，你放心，我会好好记着的。” 徐氏苦着脸道：“你一定要记住，哄好你阿奶，让她把所有的手艺传给你。你阿奶可是御厨的嫡传闺女，当年孟家被牵连，全家被流放到宁远县，好在没过多久，先帝大赦天下，她才恢复平民身份。” “但当时她已经没有回京城的路费，嫁给你阿翁后，就是靠给人做菜，才能十里八乡的给人做宴席，置办下贺家的家业。不然家里哪有钱买田买地，还供你大伯和两个小叔读书。你要努力，撑起我们二房，知道吗？娘以后就靠你了。” 贺老太就靠着做菜这门手艺，跟贺老爷子在石榴村修了大房子，置办产业。 正房有五间房，左右还有两个半间耳房分开做男女的洗澡间。 东西厢房都有三间屋。 只不过没有厅堂。 西厢房的三间屋，一间做了厨房，另外两间给二房一家住，老二夫妻一间，贺清雅姐妹俩一间。 东厢房的三间屋，一间做了杂物房，另外两间给三房一家住，老三夫妻一间，大郎和三郎俩兄弟住一间。 东厢房背面不远处，还修了两间屋子，一间是给贺怀瑾和贺怀璧住的，另一间给他们读书用的。 前后都有院子，修了土坯围墙，前后院都有菜园子，前院修了鸡圈和柴火垛子，后院还修了猪羊圈和牛栏，种着石榴树，枣树、柿子树等等。 贺家这偌大的家业，在石榴村可是仅此一家。 在徐氏眼里，贺家能有这份家业，贺老太的功劳很大。 而这份功劳，就全凭这做菜的手艺挣来的。 这两年，由于贺怀章做了官，贺老太的身份不方便再出去给人做席。 可这十里八乡的，婚嫁丧事大寿的宴席总要有人来做。 徐氏看贺老太愿意教贺清雅做菜，就想让她学会做席的能力，好借贺老太以前给人做席时攒下的人脉，赚下这笔钱。 徐氏犹豫了下，补充说：“娘是打算把你留在家里，招赘的。娘相信你，你不比大郎他们差。” 贺清雅沉重的点头：“阿娘，我会努力学的。” 她总觉得，阿娘想得太轻松了。 阿奶只是教她做菜，可没说要把一身的本领都教给她。 而且。 阿奶想教的人是小姑。 小姑的天赋比她好，学得比她快多了。 将来接管阿奶衣钵的人肯定是老姑，而不是她。 可看着阿娘期待的眼神，贺清雅只好把嘴里的话都给咽了进去。 徐氏伸手摸了摸贺清雅的头，欣慰的笑道：“清雅，你们阿奶重男轻女，所以你们得付出更大的努力，才能获得你们阿奶的欣赏。阿娘能靠的人，就只有你和清露了，你们俩可一定要争气呀。” “阿娘。”贺清雅又重复了一遍，“我会努力学的。” 尽人事，听天命。 能学到有多好，她也不知道。但她只能竭尽全力的努力学。就算做不到阿奶那么强能接到城里的酒席，她也靠手艺能挣口饭吃，撑起他们的家。 第16章 贺老太怀疑贺秋荻 长夜漫漫。 贺秋荻进了空间小院，美美的泡了个澡，早早的就躺下睡美容觉。 半夜，她先醒了一次，穿好衣服鞋袜趁着天黑伸手不见五指，就去村口放水，再折回来接着睡。 睡觉之前，她进入港口找小蠢猫要物资。 三公斤西药。 结果被告知西药的种类繁多，她只能挑选一个种类的西药。 贺秋荻只好暂时选了运用比较广泛的青霉素类消炎药阿莫西林。 看着收在柜子里整整三公斤的阿莫西林分散片，贺秋荻真想一榔头锤爆港口里装货的集装箱门锁，进行洗劫行动。 (〃＞皿＜) 这三公斤的阿莫西林分散片，她得吃到天荒地老吗？ 气得她倒头继续睡觉，快五点时再起床，趁着天色蒙蒙亮，又去村口的水塘里放水。 连续放了四次水后，村口外储水塘里的水都快满了，贺秋荻心满意足的往河边走去。 经过她昨天放水，水湾里溢出了些水到河床上，她在湿润的河床淤泥里捡到不少从水湾里爬上来的螺蛳。 又捡到一块好点的磨刀石，准备用来磨她买的那些箭矢。 她回去时，天已经亮了。 有村民们起床后来老水井打水，发现村口外的水塘水满了，又跪在塘埂上朝老槐树磕头，拜谢，看得贺秋荻直捂嘴偷笑。 村民们还真好糊弄。 完全不用她编造什么理由，他们就自己脑补齐全了。 贺秋荻心想，就算有人怀疑，也不敢乱说。万一乱说话导致石榴村没水了，损失的还不是他们自己。所以，他们会心照不宣的一致保护忽然出水的老水井。 回到家，贺家人没发现她早起出门，她也什么都没说，正常的洗漱，进厨房帮忙，跟贺老太学做这个世界普通村民的吃食。 贺老太一边指挥着贺清雅做杂面窝窝头、白面馍馍和小米粥，一边把昨天腌的咸肉一条一条的挂在灶头用烟火熏烤。 昨天腌肉的时候，贺老太还没打算教她们仨做菜，趁着挂熏肉的这会儿又跟她们仨说了一下做烟熏咸肉的要领。 不过这个方法更适合冬天。 现在已经快立夏了，气温高了些，咸肉熏一下晾干些水汽，等下午就要用炭火烘烤干保存，不然放久了容易坏味。 早饭，吃得比较简单。 就是杂面窝窝头，白面馍馍和小米粥，再加一道昨天特意留下来的鸡汤炒的小青菜，肉沫炒萝卜干，再加一道老坛辣白菜。 现在还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吃来吃去，都是坛子里的咸菜。 好在今天贺老太开口，让贺清露到田埂上挖一些野菜回来吃。 吃过早饭，没有被委派工作的贺秋荻在院子里磨箭矢。 “老姑，今天我们也进山打猎吗？”三郎看着她磨箭矢，兴奋的问。 “进。” 她特意管贺老太要了三个白面馍馍，就准备进山吃的。 今天她要打点值钱的家伙回来。 她要赚钱！ 她要把空间小院里的黄金走明路拿出来变现，她要在古代当富婆，再养几个小白脸，就能成为人生赢家啦！ 美男啊，等我攒好钱，就来娶你哈。 (ˉ﹃ˉ)。 磨好箭矢，她带着大郎和三郎再次进山，这次每人身上都背了篓子。 她昨天在山里的一个适合蘑菇生长的斜坡上放了一些水，也不知道这里长蘑菇没有。 贺秋荻和小蠢猫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很快就找到一窝兔子，两大十一小都没逃过贺秋荻的魔爪。 一公一母两只大兔子就躲在洞门口，为了十一个孩子，跟三个入侵的大魔王对抗。 结果被贺秋荻扒开整个洞穴上方的草皮和泥土，连草窝带兔子一并装进篓子里，怕大兔子会逃跑，贺秋荻折了几根灌木枝条卡在篓口。 “大郎，三郎。小兔子还小，不能沾人气，你们可千万不能摸小兔子，不然母兔子不喂奶，甚至会把小兔子给吃了的。” “嗯，老姑，我们知道啦~” “老姑，你放心，我们绝不乱来。” 捉到一窝兔子后，贺秋荻心满意足的带着大郎和三郎假装偶然的路过她昨天选的背阳山坡，不用她引导，视力极好大郎和三郎在松树下厚厚的地苔枯叶丛里，找到好几丛经过一夜疯长的蘑菇。 可能山里雨水不够充足，这些孢子们积蓄了一整年的生长激素，促使它们一夜长大。 三郎找到一簇蘑菇后，给乐坏了。 “这个蘑菇我认识！”三郎开心的道，“是我们认识的棒蘑和牛肝菌。好多啊~老姑，大哥，我们快捡啊~” 兄弟俩只捡认识的棒蘑，牛肝菌，白香菇，鸡油蘑以及少量的松蘑，也就是松茸。 捡完这一整个斜坡下大个的蘑菇，他们留下小个蘑菇的准备明天再来捡。 这些蘑菇居然有整整一背篓。 贺秋荻带着兄弟俩继续在山里捡了些柴火，她找到另外几个适合蘑菇生长的环境，又给放了几次水。 捡满一背篓的干松针，他们返回途中，贺秋荻靠自己的眼睛找到一只躲在灌木丛中的野鸡。 抓到野鸡的同时，又找到四个野鸡蛋。 他们满载而归。 抵达石榴村的时候，还没到饭点，地里有不少人在劳作，看到他们三人带着蘑菇，野兔和野鸡回来，一个个羡慕得不得了。 在村民们问起来的时候，贺秋荻说野兔是他们三人一起发现的，蘑菇是三郎先发现一丛，后来他们又找到几丛，三个人一起捡了一篓子蘑菇，野鸡是贺秋荻发现并猎杀的。 贺老太在前院后院忙完种菜，正拿了咸菜到老水井来洗，就撞见老闺女和孙儿背着野味回来。 “阿娘。”贺秋荻站在老水井上方的围栏外，高兴的手舞足蹈，“我和大郎三郎捉到一窝兔子，我想养小兔子。” 贺老太站了起来，看着贺秋荻：“你们又猎到东西了？” “对呀。”贺秋荻把手里受伤的野鸡举起来，“你看，我们还杀了一只野鸡呢。”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贺老太突然有些兴致不太高的垂眸，站在原地干笑了两声：“那今天中午继续做好吃的。” 看贺老太的状态有点不对劲，贺秋荻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响。 莫不是，她突然进山打猎，能力和性格都发生一些改变，引起贺老太的怀疑了？ 从小，贺老太都把原主当成眼珠子一样护在身边，肯定能发现闺女的改变。 虽说可以用目睹山贼杀人，导致性情大变来解释一些事，但这个理由不是万能的。 贺秋荻这样想着，又连忙说：“阿娘。小兔子有好多只呢，等冬天时正好可以杀了剥皮，给阿爹做护膝，暖一暖你们的老寒腿。去年冬天，阿爹的老寒腿老遭罪了。再给你做一个小袄子和护手套，冬天出门唠嗑也不怕寒。” “那好啊。” 听到贺秋荻说这些话，贺老太的心里顺畅很多。 老头子有老寒腿这事，贺家里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老头子要强，犯倔，不肯对外说，贺家其余人并不知道这回事。 再说，也只有老闺女才会这么孝顺他们二老。 是她想多了。 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老闺女，可不是什么山中精怪附身的。 第17章 打消贺老太的疑虑 中午。 贺怀平从地里回来，就被大郎缠着给小兔子搭窝。 就搭在后院的羊圈旁。 午饭，依旧是贺老太教她们做黄焖菌菇野鸡肉，贺秋荻试着自己上手，在贺老太的指导下，磕磕绊绊的完成这道菜。 还有简单的肉沫蘑菇汤。 最后才轮到徐氏来做别的菜。 今天做饭的时候，贺老太教她们和面，饧面的要诀，里面加点盐和油，味道会好很多。 贺家有点余钱，在油盐的用度上不算太抠抠算算，所以能在做窝窝头和白面馍馍的时候加点油和盐。 吃饭的时候，贺秋荻直接没要窝窝头，管贺老太要白面馍馍，肉也自己先上手夹了好几块鸡肉。 贺老太多瞧了贺秋荻两眼，又给她夹了两块鸡肉。 这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有好吃的，自己会先上手，不会跟别人客气。 “囡囡，这野鸡是你猎到的，你自己多吃两块。”贺老太又说。 三郎捧场道：“阿奶，老姑可厉害了。这三只野鸡，都是老姑猎到的呢~” “哪有。”贺秋荻道，“昨天那只花野鸡，不就是你和大郎发现的。我追着射，射了好多箭才射中。如果是二哥去的话，只怕会一击即中。” 贺三郎颔首道：“那倒也是。这两天用了好多支箭矢。” 贺怀平心情颇好的说：“如果是我发现野鸡的话，基本两支箭就能猎中一只。不过没你们这么好的运气能连续发现这么多只。” 农闲的时候，贺怀平就会进山打猎，猎到小动物什么的，会拿到镇上去换钱补贴家用，给徐氏一些钱买体己的东西。 一般不会进深山打大家伙。 危险。 而且家里不缺急用的钱，犯不着去冒险打大家伙。 贺秋荻接话道：“那是现在大家都农忙，进山打猎的人少，野鸡和野兔没人抓，就便宜了我们罢了。若是等大人们闲下来进山，只怕我们连野鸡毛都找不到咯。” 贺怀平点头：“那倒也是。不过你们仨能捕到这么多野鸡野兔，也很厉害。” 贺秋荻趁机又说：“大概我们都是是随了阿爹的天赋，阿爹年轻的时候，打猎一定更厉害。” 贺老爷子实诚的笑了：“不说百发百中。三次起码能中两次。哈哈哈，阿爹当年在镖局，也算是个人物哩。” 还好。 老爷子是个有天赋的猎手，她遗传到阿爹的能力，不算出格。 希望贺老太别再怀疑她什么了。 贺秋荻连忙道：“。阿爹，等农忙结束，你教我一些拳脚功夫。” 贺老太停下分窝窝头的手，皱眉：“你一个姑娘家的，学这些做什么。” “哎。”贺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我们生活的永宁府跟西戎交界，出了宁远县城过去七十多里就是西戎的地界。明年就是西戎跟大周签署的十五年不战之期的最后一年。家里的孩子们都学一些拳脚功夫，万一起了乱子，也能多一些生存的本能。” 说起这个，贺老太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紧张的问：“老头子，西戎真的会跟大周再会打仗吗？” 在她刚被流放到永宁府时，宁远县是靠近西戎的最后一个边塞。 宁远县修在两座山之间，中间有一条不太宽的河穿过，是个天然的要塞。 不过，宁远县也不如黄泉关易守难攻。 宁远县外有三个县城，是十五年前西戎入侵，跟大周打了一场大战，西戎战败，赔给大周的。 再过去两个县，就是黄泉关。 从宁远县到黄泉关之间，共五个县城，大周占三个，分别是魏县，岚县和柳县。西戎占两个。 在很多年前，黄泉关也是大周的。 只是被西戎占领了。 大周的边陲想要安稳，最好的办法，是把黄泉关重新抢回来。 西戎想入侵大周西北方，最好的办法就是夺取宁远县，以宁远县跟要塞，搅乱整个永宁府，跟大周耗，若是不慎再丢失宁远，还能退到黄泉关死守。 双方都想要对方的关隘。 战事，可能会在十五年之期的时候，一触即发。 不然她也不会铆足了劲的让老大读书做官，为的就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们能获得官家庇佑，整个贺家不会在战乱中覆灭！ 贺老爷子沉重的叹口气，说：“上个月我的老伙计他走镖回来，路过石榴村来找我，说中原局势不明，边关两府的灾情也不容小觑啊。我们今年多赚些钱，看老五和老六院试的时候能不能中秀才。等他们中了以后再做别的打算。” 贺老爷子说完这些，就没说别的了。 皇帝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大周的储君却是皇太弟，皇太弟的嫡长子世子殿下今年已经十四岁，比皇帝的亲儿子大三岁。 皇帝的亲儿子已经十一岁。 朝中很多人，想着让皇帝的幼子继承皇位，而不是皇太弟。 但也有很多人依旧维护皇太弟。当年战败西戎，签署停战协议的人，就是如今的皇太弟。 毕竟一个成年的储君更能维持朝局的稳固。 一旦朝中为了储君的事生乱，西戎肯定会趁机来犯的。 这些话，是大不逆的。 传出去要遭罪，贺老爷子怕家里的小辈不懂事会往外传，就没多说什么。 反正懂的都会懂。 本来是高兴的一顿饭，因为贺老爷子的这番话，导致家里的大人也没什么心情吃了。 十五年前的战事，历历在目。 若是不是当今皇太弟用兵神武，指不定宁远县甚至永宁府早已沦陷，大周的地域撤退到永宁府隔壁的玉壶府了呢。 贺秋荻没说话。 不得不说，贺老爷子的见解还是很强的。 今年秋收后，饱受旱灾和缺粮之苦的西戎就会撕破和平协议，举全国之兵来犯。 贺怀瑾和贺怀璧当时正在府城准备参加院试考秀才。 宁远县的县令下令征兵，征徭役，征军役。 贺家有贺怀章整个入流的小官，可以免去征兵，但贺家男丁众多，敌军来犯，战时青壮年的徭役、军役不能免。 贺怀平被征去做军役，修军事工地，结果遇到一队西戎人偷袭，整个军事工地覆灭，贺怀平因此战死。 而贺清雅就认为是奶奶偏心，不让有两个儿子的贺怀安去当军役，才害死了她阿爹。 二房的悲惨，是从贺怀平的牺牲才正式开始的。 原主失身，也只是让贺老太和原主更恨，加倍磋磨奴役贺清雅而已，却没有摧毁她的精气神。 父亲战死，母亲自尽，妹妹被吃，让贺清雅恨上整个贺家。 贺秋荻吃一口馍馍，看一眼二房一家四口，想一想自己和贺家二老的凄惨结局，就打定主意不能让贺怀平被征去做军役，最好是能带着贺家远离这场战事。 如果无法阻止贺家有人被征军役，那起码不能让贺清雅认定是贺老太偏心，执意要让没有儿子的贺怀平去送死的。 原本有肉有白馍馍的午饭，贺家一家老少吃饭本该是高兴的，结果因为贺老爷子的这些话，而变得沉重起来。 当然，大郎和三郎还是什么都不懂，开开心心的吃完饭，缠着贺秋荻要再进山。 贺秋荻不去，她要在家里练射箭。 大郎和三郎一听也来了兴致，留在家里陪贺秋荻练射箭。 大郎和三郎之前玩过贺老爷子和贺怀平的弓箭，有点底子，三人在贺老太的眼皮子底下，在前院里对着木头巴子，你射一箭，我射一箭。 贺秋荻练习箭术的时候，逐渐控制跟大郎差不多的射中率，贺老太看她频频射偏，最后无奈的摇着头去后院的菜园子除草了。 闺女还是那个闺女。 这两天打猎，就是运气好罢了。 整个下午，除了贺秋荻在石榴村的小伙伴秀儿和小花来找她玩之外，就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 当然了。 秀儿和小花明面上是来找她玩，实际上是想打听他们在哪里采到的蘑菇，贺秋荻看这俩小姑娘长得活泼可爱，就告诉她们了。 谁知道，她们俩一打听到采蘑菇的位置，就纷纷借故告辞了。 三郎看着她们结伴离去的背影干着急。 “老姑，你怎么能把我们采蘑菇的位置说出来呢。那里还有好多小个的蘑菇没采，这下肯定没了！” 第18章 魏氏从县城回来 贺秋荻无所谓的摆摆手，道：“都是山里的东西，一个村的，不要计较那么多啦。我们家，采得够吃好两天了。”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她带着两个侄子进山一趟，就能找到很多吃的回来，招人怨呢。 翠儿和小花猎不到动物，采几朵蘑菇回来解解馋，算是帮他们分担关注度，转移村里的红眼病了。 再说。 她已经另外找了好几个地方，明早再进山里，还有别处的蘑菇可以采呢。 也就三郎不知情，急得想哭而已。 贺老太却是听见了他们说的话，连忙去后院吩咐正在切草料喂驴子骡子的贺清雅背着篓子赶紧从后院去山里采蘑菇。 秋荻这傻孩子，把自己的小伙伴当真朋友，什么都往外说。 吃不完的蘑菇可以晒干卖钱啊。 那棒蘑和松茸的价格可不便宜呐。 要不是最近家里不缺钱，闺女又馋鲜，她早把那两种值钱的蘑菇留出来晒干卖钱，而不是小鸡炖蘑菇吃了。 宁远县。 宴时坐在窗前，翻阅一本书籍。 护卫杨八敲了门进来，把一个小纸条递给他。 “爷。石榴村的人送回来的。” 宴时单手打开，看完上面写着的两行字后，俊美的嘴角洋溢出着如阳春白雪般的笑意。 “告诉杨七，别靠太近，保护她的安全即可。” 连续两天都能猎到小动物，她的敏锐程度非同一般。 若是被她发现杨七，只怕她误会他找人监视她。 “诺。” 傍晚时，贺秋荻擦洗了澡，去老水井那里洗衣服，秀儿和小花背着篓子结伴回村，嘴里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三郎蹦跶到她们身后，跳起来坤着脖子往里看。 “呜，老姑，她们把小拇指大小的蘑菇都捡完了。我们明天再去，可就没有啦！” 秀儿看向贺秋荻抱歉的说：“三郎，对不起，家里实在没有新鲜的菜了，不然等我家的黄瓜结果后，我请你吃第一根？” 三郎：“呜呜呜。我家有黄瓜，不要你用黄瓜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秀儿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那我分你一些蘑菇？” “那怎么好意思呢。” 三郎抹了抹眼泪，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双手已经抓起自己的衣摆，示意秀儿给他布兜里装蘑菇。 “三郎。”通在一旁洗东西的贺老太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道，“山里的蘑菇，又不是谁一个人家里的，人人都能采。哪有别人采了，你管别人要的道理。” 贺三郎不甘心的撅起嘴来撒娇，“阿奶。” 贺老太沉下脸：“三郎！” “那秀儿姐，我不要了。”贺三郎耷拉着脑袋，转身离开。 说着，又赌气的看了小花一眼：“以后，我再也不许老姑把蘑菇的位置告诉你们了。” 老槐树下还有别人呢。 就有人问：“这蘑菇的位置，还是秋荻告诉秀儿和小花的？” 贺秋荻还没说话，贺老太一副大度的模样：“是啊。这不青黄不接的，村里大家都没啥青菜吃，她们结伴来问囡囡了，囡囡就说了。只是这蘑菇啊，要留种的，明天再去，还会有。秀儿，小花，你们俩把这么小个的蘑菇都给摘了，明天可就没有啦。” 秀儿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道歉说：“我们不是故意的。” 倒是小花低着头，一直没说话，让秀儿顶在前头接受大家的质疑。 看她们俩的表现，贺秋荻心里有了点数。 这点东西她不在乎，在乎的是原主的朋友，还值不值得她去继续维持友谊关系。 贺秋荻洗完衣服，结束往井里放水，就回家了。 等贺清雅回家后贺秋荻继续跟着贺老太学习做菜，吃完饭，早早的回屋睡觉，实际上去港口劳作，给小蠢猫做小鱼干吃。 港口的水池不够深，一次性能储存的水不够多。 万一以后要急用很多水呢？岂不是没有装水的空间了？ 她和小蠢猫商量过后，决定把水池挖深，挖渐变的倒挂梯形，先隔出来挖一半，这一半挖好之后，再挖另一半。 这可是个大工程呢。 早睡，早起。 贺秋荻决定晚上睡觉前再从别的集装箱里领取物资，因为她担心会发生意外需要使用她手里没有的东西，而她已经领取过物资。 以后留在睡觉前再领取物资是最合适的。 翌日。 贺秋荻起床穿好衣服鞋袜，去村口的老水井和蓄水塘放水，放完后，再回家继续补觉。 吃完早饭，带着贺三郎和贺清露进山打猎。 大郎不爱读书，到了他这个年纪，就要跟着大人下地干活打下手了。 今天不能跟她进山瞎胡闹。 这次，贺秋荻没让小蠢猫寻找什么，倒是三郎发现一只小狐狸，可狐狸特别狡猾，贺秋荻连射三箭，结果都没射中。 看着钻进树林子里的小狐狸，三郎欲哭无泪。 “那是狐狸啊，是狐狸啊~一张狐狸皮，值老鼻子钱了。” 贺秋荻心想：傻孩子，初夏交替之际动物会换毛，皮毛磕碜，不值钱。那只杂毛狐狸丑死了，猎回去也没什么用。狐狸肉有酸腐臭味，一点都不好吃，还不如不要。 那是我故意放走的咧。 贺秋荻取下箭袋递给他：“三郎，我们哪有次次进山，满载而归的？剩下的由你来捕猎。” “谢谢老姑！“ 拿到猎弓和箭袋，三郎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们在山里绕了一上午，最后在一个小山坳里抓到一只野鸡。 贺秋荻故意没帮忙，结果还真让三郎射伤野鸡的翅膀，他们三人围追堵截，在一个荆棘丛里抓到了无处可逃的野鸡。 在路过昨天放水养蘑菇那里，又采了两篓子蘑菇，他们这才回家。 下山时。 三郎小大人模样的说：“老姑，现在这里的蘑菇，我们可不能告诉别人了。” “好的呢。我保证不往外说，不过要是村里的人再找到蘑菇的位置，那可不能赖我。” 三人回到村里，就看到村口停着一辆骡车。 驾车的人，贺秋荻认识，是县衙配给大哥的车夫。 果然。 先下车的人，是伺候贺清淑和魏氏的婆子，身后正背着一个大布兜，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从骡车里跳出来，是贺家二郎。 紧接着下来的，便是穿着绫罗绸缎头戴珠钗的魏氏和贺清淑母女俩。 她们俩手里拿着包袱，大包小包的，一副给老贺家买了很多东西的模样。 魏氏对车夫说：“老季，我们到村里了，你就先回去，我担心老爷要用车，找不到你。你回去告诉老爷，我会替他好好孝顺二老，家里一切有我，不必忧心，他只管照顾好自己就行。” “好的，夫人。” 车夫调转骡头，打着车缓缓离去。 这时，还没到午饭点，老槐树聚集着不少村民，看魏氏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又说着这番得体的话，不禁一个个露出羡慕，赞许的表情。 骡车可以进村到贺家，但为了做给大家看，魏氏就在村口下车了。 三郎性格活泼，早就跑到村口。 他热情的喊道：“大伯母，大姐，二哥！” 二郎用鼻子“嗯”了一声，对三郎的兴致并不高。 魏氏笑呵呵的看着贺三郎，表情带着一抹虚浮的笑意：“是三郎啊~” 她往后看，目光落在贺秋荻和贺清露脸上，连忙往前走了几步，拉住贺秋荻的手，道：“哎哟，我的小祖宗。这大热的天，三郎和三丫教唆你往哪里钻了，怎地像个野丫头似的满身都是汗，你可是你阿娘的心肝宝贝，这要出了什么差池，可该如何是好？。” 教唆？ 好严重的词语。 这个魏氏也是个挑拨，搅事的能手啊。 第19章 魏氏的盘算和送礼 三郎虽然年纪小，但他不是不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 前几天小姑在山里遇到山贼杀人，阿奶就是说二姐和三妹教唆老姑进山，罚她们跪院子的。 他憋红着脸解释：“大伯母，我们没有教唆老姑进山。是老姑带我们进山打猎的。你看，这是我们捕到的野鸡，还有我们采到的菌子。” 贺秋荻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的说：“是我自己要进山的。跟他们没关系。” 魏氏一愣。 没想到贺秋荻居然没有生气。 小姑子一向心高气傲，不服气大丫是官小姐，想把清淑的身份地位据为己有，最恼别人说她是乡下的野丫头了。 她这样上眼药，小姑子都不为难三郎和三丫了？ 很快，魏氏就恢复镇定，往后朝贺清淑和二郎招招手：“清淑，二郎，快来见过你们小姑。” 贺清淑迈着淑女的步子，莲步婀娜的走到贺秋荻面前福了福身，请安道：“清淑见过小姑。” 贺秋荻摆摆手：“你比我还大一岁，就别给我见礼了。时间不早了，先回家给阿爹和阿娘请安。你们快中午才到家，一路上也累了。三郎，三丫，还不替你们大姐和二郎拿东西。” “不用了。”贺清淑连忙侧过身，躲开贺清露脏兮兮的手。 她眼底露出嫌弃的神色。 贺二郎也一样：“我自己提着。” 贺秋荻大手一挥道：“那我们就回家。” 从村口到贺家，三郎一直在给二郎说这几天发生的事，尤其是今天打猎情况，二郎一直没什么兴趣想知道，很敷衍的应着三郎。 贺秋荻看着三郎热脸贴冷屁股的样子，好几次都想制止他。 算了。 还是别伤害小少年的自尊心了。 魏氏不着痕迹的插话，从三郎嘴里，把贺秋荻进山遇到山贼杀人，她救下贵人，贵人赠送东西的事，基本打听得一清二楚。 确定贺秋荻真的救下宴时一条命后，魏氏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老爷说了。 小姑子救的人，可不是一般的贵人。 看起来像是世家贵族家的子弟，被外放到边陲小镇来历练的，年仅十四五岁，就要担任宁远县的县丞和县尉两个职位。 宁远县的县令，还有一年就要告老还乡。 宴时可能是来接管县令一职的。 只是他现在年纪还小，才让他先接手县丞和县尉这两个职位历练历练。 而魏氏这次回村的目的，就是要走贺秋荻的关系，巴结宴时，等县令告老还乡后宴时当县令时，提拔老爷做县丞。 教谕是无品官员，县丞可是八品。 一旦有了品级，那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宴时身为世家贵族子弟，历练结束后肯定要调任去富裕州府的，到时候县令空缺，县丞就能顺理其章的接管县令一职。 当了县令，老爷才算真正的做了官。 如果能顺利的抱上宴时的大腿，往后的日子啊，那才是真正的风光无限，前途无量呐。 不过魏氏和贺怀章暂时不打算跟贺老太他们说出他们的谋算。 他们担心贺秋荻不肯帮忙。 或者贺老太让贺秋荻将来把这个恩情拿去帮更年轻的贺怀瑾和贺怀璧，所以她才特意回来跑这一趟，打探婆婆和小姑子的口风。 还没到贺家，就看到贺老太和贺老爷子领着大家在门口等着还没回家的人，显然有村民过来帮忙报过信了，他们知道魏氏回来村里了。 贺家二老，还真把大儿子看得重要。 魏氏是个善于表现的人，简单的寒暄，叫过人之后，她就开始解释说：“之前我娘身体不适，我带着清淑和二郎去魏县伺疾。这不，我娘病情稍微好转，我惦记着家里春耕春收，就一清早从魏县赶了回来，连城里都没多待。” 她只字不提，是贺老太让贺怀章派人去请她回来石榴村帮着农忙的。 这番话，说得体面又漂亮。 魏氏笑着把林婆子手里的两个大布兜拿过来，说：“我这回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还是老爷细心，早就替儿媳准备好东西了。不然我这手忙脚乱的，只怕要出差错。” 她倒是时时不忘替贺怀章表孝心，讨贺家二老的开心。 说着，打开布兜，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这是给阿爹的烟丝，茶盅和茶饼，是老爷亲自去挑选的上品货呢……” 贺老太的是一匹青纱布，用来做夏衣最合适不过。 贺怀平和贺怀安的是茶砖和两套九成新的成衣。 徐氏和金氏的是一匹素纱布，好看又实用。 贺清雅和贺清露的是一对花纹简单的银簪花。 大郎和三郎的则是一套笔墨纸砚，说是给他们启蒙读书用的。 看着这一套套的礼物，贺秋荻心里就有了数。 只怕大哥和大嫂已经打听到宴时的事，回来找贺老太示好的同时，还想收买她呢。 最后才轮到她的礼物。 魏氏把这用素麻布包起来的东西拿出来时，贺清淑的眸子都是颤动的，显然她舍不得把这份礼送给贺秋荻。 “小姑子，这是给你的。是上好的云锦，是清淑那在魏县做县丞的舅舅从府城带回来给她做嫁妆的，但清淑孝顺，觉得这上好的云锦该配自己的小姑。” 只见魏氏揭开素葛布，露出浅金色的云锦，花纹特别好看，乍一看好似有光影在云锦上流动，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若是做成衣服，必然华美至极。 大哥和大嫂，这次回来真是花了大价钱的呀！ 贺秋荻强装露出欣喜的表情来，爱不释手的伸手去摸云锦。 摸了又摸，她感叹道：“真美啊……” 贺老太咳嗽了两声，用眼神暗示贺秋荻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云锦。 贺秋荻连忙把手缩回去：“大嫂，这是大丫舅舅买给她，做嫁妆用的。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魏氏干笑一声，看了看贺清淑，道：“清淑。” 贺清淑敛起情绪，双手捧着云锦交到贺秋荻手中：“小姑，云锦虽然难得，但也不是得不到的物品。这次先送小姑，他日舅舅再去府城坤城办差，让他再替我寻一匹云锦就成。小姑若是不收，侄女心里实属难安啊。” 魏氏道：“小姑子，你收下，成全了清淑的一番孝心。她心里啊，想着你，念着你呢，连我这个做娘的都要放在后头呀。” 贺秋荻为难的看向贺老太：“阿娘，这……” 她努力的回想着以往原主应该有的表情和眼神。 对。 就是欲拒还迎，我很想要这云锦，但又不能直说的意思。 贺老太明知这云锦不能收，因为她隐隐猜到了魏氏这番大出血的用意。可老闺女想要，她只好说：“囡囡，难得清淑一片孝心，你就收下。” “谢谢阿娘。”贺秋荻迫不及待的把云锦要了过来，“谢谢清淑和大嫂。你们对我可真好。” 这匹云锦可是魏氏花了三十两银子，托弟弟从坤城买回来的。 结果就这样到了贺秋荻手里。 她那个心痛得滴血啊。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姑子对宴时有救命之恩，想要让出身贵族的宴时提拔老爷，让老爷投靠到他家族麾下，必须得把小姑子哄开心再说。 第20章 宴时半夜遇刺 魏氏带回来的礼物，除了送到每个人面前的之外，还带了两只母鸡，两条大草鱼，豆腐，几斤鲜肉，一些鸡蛋和鸭蛋回来，说是给贺家加餐，最近农忙，大伙都要干活，得吃些好的补一补身体。 魏氏说了好一通得体的话，把全家上下哄得开开心心的。 贺老太看魏氏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就取了一条昨天下午烘干的烟熏腊肉下来，做了一道烟笋炒腊肉。 用魏氏带回来的食材做了一道鲜美的豆腐鱼汤。 一大份萝卜干炒鸭蛋，咸豇豆炒五花肉，再做了三个素菜，煮了一大碗面。 贺老太做这些菜的时候，又把要领一一跟贺秋荻她们三人说了。 受贺秋荻的影响，她也没藏私，讲解得很详细。 至于贺清雅和贺清露能学进去多少，可就不归她管了。 吃饭的时候，魏氏看着桌上丰盛的午餐，就确定婆婆被她哄得很高兴，这次回来肯定能把事情办漂亮。 下午。 贺秋荻午睡过后，去老水井那里放了一次水，就又回来练射箭。 大郎知道今天的野鸡是三郎打的，就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跟三郎一直有来有回的比赛。 贺秋荻练了一个多时辰，闹着累了，就回屋歇着。 睡醒后又进港口种菜，捡鸡鸭鹅蛋，挖深水池，整理物资去了。 傍晚时，才出房间去厨房跟贺老太学做菜。 今天的晚饭仍旧丰盛。 吃完晚饭后，魏氏正想趁着贺老太心情好，想说过两天回城时接贺秋荻一起进城小住几日，结果贺老太说：“老大家的，既然你回来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家给大伙做饭，送饭。” “阿娘？” 魏氏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贺老太话里的意思。 没想到婆婆托人找她回来，真是让她回石榴村帮忙农忙的。 “怎么了？你不乐意？你不说惦记着家里春耕春收，才特意回来一趟的吗？明天老爷子就带着老二两口子和老三两口子抢收冬麦子，天亮就出门，早上随便带点吃的就下地，午饭做早一点，送到地里吃。这麦子熟了，可不能一直沤在地里，万一下雨，这大半年的收成可就又泡了汤。” 魏氏尬笑道：“阿娘，可我哪会做饭啊。我就那点水平，也做不来一大家子的饭菜啊。” 贺老太沉下脸来，颇为凝重的说：“你不会做，林婆子会啊。她做好了你和清淑给送到地里来。明天开始，就连我也要下地割麦子，怎么，让你做个饭送个饭都不乐意？” 最后说的这一句，已经是很不高兴了。 贺老太眉毛微挑了下：“咋地，让你侍奉我和老头子，羞辱你官夫人的架子了？” 魏氏：“我……我没有。阿娘，我回来就是替老爷孝顺您和阿爹啊。阿娘，儿媳全凭阿娘做主。” 她可是官夫人啊。 跟山间村妇一样下地干活，那像什么话。 为难得魏氏愁眉苦脸的，可又不敢忤逆了贺老太的意思，只好低头服软。 不能惹婆母不高兴。 不然，老爷嘱托她办的事，可就要办不成了。 “嗯。”看魏氏服软，贺老太满意的半仰着脖子，吩咐道，“从明天开始，家里正式进入春收，谁都不许给我掉链子，否则仔细他的皮。” “三郎负责放牛，打猪草。二丫和三丫负责喂鸡喂猪羊驴子骡子，挖野菜，洗衣服。大郎今年满十一岁了，读不进书就跟着我们一块儿下地干活，读书和伺候庄稼，你总得选一个养家糊口的营生。二郎在家好好读书，大丫在家做女工，至于囡囡……你也别满山满野的跑，就留在家协助二丫他们仨干活。” 贺老太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大家的工作。 贺家上下，看向贺家二老。 老爷子神神在在的说：“就按照你们阿娘说的去做。今年春收多努力，攒粮食，以防今年继续干旱家里没粮食过冬。” “阿爹，阿娘，我们会拼命干活的！” “阿翁，阿奶，我们会努力干活的！” 人类本质是复读机，其余人也跟着这样说。 贺秋荻：“……” 她的赚钱计划，可怎么办？ 得收完地里的麦子，她才能再去山里浪，找赚钱的机会了？ 散会后，贺秋荻闷闷不乐的回屋，进了港口后，管小蠢猫要了四公斤\/八斤白银，合计一百二十八两白银。 这个机会，也不留到月底了。 反正下个月开始还能再拿白银和黄金。 她把白银抱在枕头下，笑得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做着跟美男幽会的美梦进入睡眠。 上辈子身份特殊，因为责任和素养，她没敢恣意妄为的过奢靡的生活。 这一生，投生成了普通人，一定要搞钱，养男人，挥金如土，享受“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快乐~ ︿(￣︶￣)︿ 夤夜。 宁远县城最好的客栈里，睡梦中的宴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靠近，他睁开眼的瞬间，本能的抽出放在枕头下的短刀朝自己的正面格挡而去。 “嘭——当——”的两声金属交结的脆响发出。 宴时顿时睡意全无。 他在黑夜中看到一名黑衣蒙面人双手握着一把短刀横砍他。 “杨八！”宴时暴喝一声，右手用力往前抵挡，只听得“叮——”一声脆响，杀手手里的短刀应声而断，他一时不察身上泄了力，顿在当场。 宴时右手握刀，斜撩，回掠，锋利的短钢刀瞬间切下了杀手拿着短刀的手臂。 下一秒这滴血不沾的短刀已经架在杀手的脖子上。 黑暗中，杀手看着自己的断臂发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臂怎么被砍断了，脖子上一凉，处境变得极度危险。 “啊——” 两秒后，断臂处传来钻心的痛，杀手握着自己的手惨叫出声。 与此同时，房间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杨八应声而入，就着门房外走廊里幽幽的灯光，敏捷的拔出自己的佩剑刺向杀手的心窝。 宴时连忙出声提醒：“留活口！” 杨八手里的剑换了个方向，刺中杀手的后肩，控制住对方的同时，伸手要去卸对方的下巴。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杀手从失去手臂的剧痛中反应过来，就咬破藏在牙缝中的毒囊，服毒自尽。 不消片刻功夫，刺客就毒发身亡。 “公子！”杨八双手抱拳跪下，“是属下失职，请降罪责罚。” “这不是你的错。对方派来的人是死士，想留活口，可没那么容易。” 宴时把短刀放在床褥上，扶着自己的左手站起来把跪在地上杨八扶起来。 主子差点出事，而他却没有听见刺客潜入的声音，真是罪该万死！ 另外四个护卫进屋，连忙取出火折子点燃屋里的蜡烛。 蜡烛光下，屋内的情景一清二楚。 几个护卫吓得连忙跪下来磕头心中大骇不已。 “属下罪该万死，让刺客潜入房中行刺，请爷责罚！” “都先起来。杨一他们不在，客栈环境简陋，就你们五个一天到晚的轮流保护我，已经不容易了。等过几天搬进官衙，就轻松些了。” 杨一带着杨三和杨四，杨二带着杨五杨六兵分两路，带着他们从西戎国带回来国舅通敌叛国的罪证，前往玉壶府的府城，现在还没回来。 他前几天在石榴村的后山深处遇刺，就是被西戎人假扮的山贼拦截的。 第21章 贺秋荻进山卖蘑菇遇宴时 西戎和国舅的人以为，截杀了他，就能找到所有罪证。 或者活捉他就能逼护卫把罪证交出来。 其实不知道，他找回来的罪证，早已分成三份了。一份在他身上，另外两份在另外六个护卫身上。 遇刺那天。 他从西戎和大周边境赶回郦城，路过宁远县，只有杨九和另外几个护卫护着他。 杨七和杨八留守在州城郦城等府城的消息，以及在郦城查找漏洞，揪出内奸，重新布局，以防国舅的人在郦城埋伏，对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没想到，西戎人居然敢把手伸到大周境内来，假扮山贼来刺杀他。 其余几个护卫找来奴仆，快速的打扫房间，搜查刺客身上的身份信息。 其实不用找身份信息，他也知道是谁派死士来刺杀他。 这么厉害的死士。 还真舍得下本钱呐。 宴时问杨八：“有杨一和杨二他们有消息了吗？” “爷。他们正在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三日后能安全抵达宁远县。” 宴时沉着脸，一派从容不迫的道：“那让杨七他们守着石榴村和山寨的进出口暂时按兵不动，别打草惊蛇。等杨一回来后，再点兵进山剿匪。” “诺。” 想要保宁远县一方平安，黄泉关是势在必得的关隘。 以防西戎撕毁和平条约，他必须先控制好宁远县！ 若是西戎人胆敢来犯，他必击退敌军，并趁机收复黄泉关。 剿匪。 也势在必得！ 宴时的目光落在那把救他一命的短刀上，阴霾的目光变得温润柔和。 她好像，又救了他一回。 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没还呢。 又欠下一个大人情。 他该怎么还呢。 等父王来永宁府主持秋闱时，他再向父王请旨给她奖励。 翌日。 贺秋荻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发现厨房里亮着灯，她猫着腰路过，是魏氏跟林婆子在揉面。 魏氏抱怨道：“婆母让我四更就起床，真累啊。” 四更。 三点钟啊。 不得不说贺老太熬儿媳，还是有一套的。 谁都不敢忤逆贺老太的意思。 就连受宠的魏氏都不行。 魏氏小声的抱怨：“就给这样白面，还有这么多杂面，这点油，可怎么做早饭啊。” 她看着案桌上的白面，杂面，两勺油，三两肉，四个鸡蛋，一大碗腌萝卜干，咸豇豆，一小碗霉豆子，不禁犯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就这点东西，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嘛。 “夫人。”林婆子耐着性子道，“这粗茶淡饭有粗茶淡饭的做法，还让我来。” “这连个新鲜的菜都没有，怎么吃嘛。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让你事先带了一陶罐油和两条腊肉放在房里，一会儿把油罐拿出来多加点油。” “好的，夫人。菜园子里有青菜秧子。等和好面，我去摘一些回来。”林婆子又道。 “行。等晚点你进城再买点五花肉和鸡蛋回来。给家里的人做顿好吃的。大家忙着春收，还是挺累的。” 婆母把她带回来的那些食材都收起来也不给她，她可不敢跟婆母要。 只能自己再花钱补贴了。 “好的，夫人。” 贺秋荻耳朵敏锐，走得远了，还是听见这主仆二人的谈话。 大嫂还真是会收买人心。 为了讨好她和贺老太，还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了。 今天贺家正式开始割麦子，大家吃完早饭后，就各司其职了。 贺秋荻被安排着帮二丫和三丫干活，但她其实是自由身，贺清雅和贺清露绝不敢喊她干活。 她回屋睡个回笼觉，就跑去跟三郎一起放牛，割猪草，实际上两人把牛丢给挖野菜的三丫，跑进山里采蘑菇。 前两天采的蘑菇，自家吃了一些，做菌菇酱用了一些，一些便宜的就由贺老太拿去送给村里人，一些贵的好吃的就晒干做干货了。 他们背着两篓子蘑菇下山时，山脚下只剩三丫一个人守着牛急得要哭。 怕她一个人看不住牛，牛要是出了什么事，阿奶会要了她的小命。 贺秋荻大手一挥：“怕啥。一会儿我带三郎进城去卖蘑菇，得了钱给你和二丫买肉包吃。” 三丫一听有肉包吃，立刻开心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三人牵着牛回去，路过村口，让在老水井这洗猪草的二丫带着牛和三丫一起回家。 贺秋荻则带着三郎打算直接走路去城里。 临走前，贺秋荻还不忘交代道：“二丫，记得告诉大嫂，给我和三郎留一点饭菜呐。” 村里有人赶着牛车要进城里买东西，贺秋荻就拉着三郎蹭别人的牛车一起去城里。 牛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婶子。 她们看着贺秋荻和三郎把两篓子蘑菇放上车，一个个不禁露出羡慕的眼神。 “贺七娘，你们又采到蘑菇啦。” 贺秋荻笑眯眯的对答如流：“是呀。” “在哪个位置呀。我家桂花昨儿个也进山了，咋就连个蘑菇影子都没见着。你把蘑菇位置告诉我们，也让我们家尝尝鲜呐。” “在……” “老姑！”三郎着急了，连忙出声阻止道。 “呵~”贺秋荻干笑两声，“周二婶子，蘑菇喜欢生长在水分多，潮湿的地方，你们往山坳里找，准行。后山那么多，我哪记得哪朵菌子在哪里采的呀，还不都是走到哪里算哪里。。” 三郎捏着拳头，憋红着脸，道：“就是，就是啊。” 他都快要气死了。 早知道采的蘑菇卖到钱，他们可以买肉包吃。 他说什么都不许老姑在前天的时候告诉秀儿和小花蘑菇的位置。 虽然蘑菇很多，一下采不完。 但他们可以多跑两趟山里。 谁会跟钱和肉包过不去啊！ 村里其他人找不到，是他们没本事。 他和老姑，又没拦着他们进山找菌子。 不管另外两个婶儿旁敲侧击，贺秋荻和三郎都闭口不言。 赶车的李二爷说起春收和下雨的事来，婶儿们这才转移话题。今年干旱不干旱，有没有水喝，庄稼会不会绝收，他们会不会离乡背井去逃荒，才是他们最关注的问题。 想到老天爷一直没下雨，他们不禁忧心忡忡起来。 但一聊起村口外储水塘里的水突然满了，他们又乐观起来。觉得是石榴村风水好，老槐树显灵保佑他们了，今年就算再干旱，他们夏天时也会有水灌溉庄稼，秋收肯定能丰收。 可如果真的像去年一样春耕后还是连续好久都不下雨，就他们石榴村有水，周围别的村来运水怎么办？ 石榴村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如果给的话，是给隔壁几个村里的人和牲口一口喝的，还是放任他们过来运水回村灌溉庄稼呢？ 石榴村的水再多，肯定管不了周围几个村的灌溉啊。 听他们讨论得唾沫横飞，贺秋荻不禁黑了脸。 是啊。 等今年夏天不下雨，周围都干旱，人畜都没水喝，就石榴村有。 别的村眼红，过来抢水怎么办？ 贺秋荻认命的看着远方，等她抽空，出了柳树村和桃花村，别的各个村也走一遍，替他们村里的储水塘放一些水。反正现在有了抽水机，空间港口里的水供附近几个村的储水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能不能管得住他们灌溉庄稼，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牛车慢悠悠的抵达城里。 李二爷把牛车保管在相熟的杂货店门口，大家约好了一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再一起坐牛车回村。 贺秋荻和三郎背上篓子，正朝着一家酒楼的方向走去，路过官衙附近的街道时，看到一辆轿子路过。 这年头坐轿子的人非富即贵，贺秋荻连忙拉着三郎站到一边让路。 “贺家七娘。贺三郎。” 谁知道，这轿子就停在他们旁边，宴时挑开帘子走下来，高兴的喊贺秋荻和三郎。 贺秋荻看清来人，不禁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宴时，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你的伤好一些了吗？” 第22章 贺秋荻孝顺爷娘，收买侄子侄女 “谢小娘子关心。我的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宴时之前吊在左手上的布条已经取下。 可能还没痊愈，左手自然捶着，但已经没什么大关系了。 贺秋荻又问：“那杨九呢？” “瘸不了。应该能痊愈。” “哈哈，那就好。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正打算去县衙。” 贺秋荻好奇的问：“你在县衙谋了差事？” 宴时表情温煦的说：“嗯。现在暂时担任宁远县的县丞和县尉。” “哇。厉害啊，你都当官了啊。那你要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那等农忙结束，我能进城里来找你玩吗？” 就是这次没遇到宴时，她也会再找机会进城找他，跟他做朋友，跟他透露西戎会在秋收后举兵攻打永宁府的事。 提早做准备，加固宁远县和岚县的防守，疏散宁远县外以及另外三个县的百姓，这样可以减少伤亡损失。 到时，战事不那么吃紧的话，石榴村的人或许不用逃荒呢。 她还没成年，不想奔波劳累啊。 吃不好，睡不好，操劳过度，会长不高的。 听到她这番直白的话，宴时愣了一下，随后道：“那当然可以。在下还要还七娘子的救命之恩呢。” 贺秋荻沉吟了片刻。 对宴时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人情可不好还。 能用钱还的人情，怕是最轻松的人情。 她不想让宴时陷入怎么还救命之恩人情的困局里，就哈哈一笑，爽朗的说：“既然遇到你了，那我还真有件事拜托你。你现在已经是官啦，能让县衙后厨的管事，把我这新鲜采的菌子收了吗？” 宴时哑然。他早就看到她和贺三郎背的野菌子了。 他还以为这菌子，是她送进城给贺怀章、贺怀璧和贺怀瑾吃的。 没想到她打算卖钱。 半晌后他才招了招手：“杨八。” “属下在。” 宴时这才对贺秋荻说：“既然这两篓菌子，你都要卖的。不如卖给我，我现在住在云来客栈，有好十几二十多个吃饭的人。我们也好久没吃到这些新鲜货了。我收你三十文一斤，可好？” “行。” 贺秋荻当然知道这菌子平时可卖不着三十文一斤。能卖个三四文钱一斤就不错了。 可今年干旱嘛。 山里哪有这么大个，这么新鲜的野菌子。 还不都是她放水勤快的功劳哩~ 她这叫山珍，是要上皇太弟的嫡长子的餐桌的，不卖三十文一斤，怎么配得起他如此尊贵的身份！？ 宴时朝杨八挥了挥手，杨八立刻很上道的替贺秋荻和贺三郎背上背篓。 他们一行人折回云来客栈。 杨八低着头，结巴着问：“爷，您不坐轿了吗？” “不用了。” 云来客栈就在隔壁两条街，十来分钟的脚程就到了。 宴时现在身边的护卫，奴仆，加起来有十五个人。 都住在这云来客栈。 这新摘的蘑菇，保存得当，明后天还能吃两天，吃不完的可以做成菌菇酱放着慢慢吃。 他们这么多人，四十来斤还带着泥巴的鲜蘑菇，倒也能吃得完。 宴时取了一两碎银和两百文钱，装在一个荷包里交给贺秋荻。 同时，接过杨八提过来的篮子递给她。 “宴时，你这是做什么？”贺秋荻看着篮子，不解的问。 莫非要在篮子里放黄金来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宴时解释说：“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不过是自家厨娘做的一些点心罢了。” 说着，他揭开篮子上的厚软布，露出里面的枣糕，糯米糕，桂花糕。 啊？ 原来真的就是些糕点呀。 没有金银珠宝啊。 害她白期待一番了。 见贺秋荻没收，宴时又说：“昨夜有山贼余孽来刺杀我，多亏了那把短刀，切断了对方的刀，我这才侥幸毫发无伤的逃过一劫。” 全程，他都没有在贺三郎面前提起贺秋荻跟救他一命的短刀的关系。 贺秋荻紧张地问：“你真的没事吗？” 什么山贼余孽。 多半是皇后和国舅，甚至西戎人派来刺杀宴时的杀手。 宴时嘴角噙着笑，摇摇头，道：“当然没事。不然我哪能自己走路回来呢。” “那倒也是哦。”贺秋荻坦然的接过放点心的篮子，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这糕点，当是祝贺你当官后又死里逃生，祝你往后余生步步高升，前途似锦，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平安喜乐，长命百岁，是贺秋荻最想看到的属于这个战神的结局。 至于想给宴时庆祝他当官的贺礼，当着三郎的面，她不好拿出来。 只能找个机会，等她单独见宴时的时候，再给他。 宴时不禁被她逗笑。 “谢谢。希望你也一样……” “那……我以后还能卖山珍野味给你吗？” “当然可以。”宴时非常善解人意的说，“等你再有山货，或者地里的瓜果蔬菜，直接拿来云来客栈即可。若我不在这里，杨八或者掌柜的都可以。若是你来的时候我们不住这里，你们就把东西带到衙门去，报我和杨八的名字，门房会替你通传的。”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贺秋荻开心的说着。 宴时的护卫，奴仆随从不少，消耗可不少。 她进山里能找到的山珍野味可不少呢。 这笔生意，可以做很长久。 拿到这个承诺，贺秋荻带着贺三郎开开心心的告辞了。 宴时原本是要去县衙的，肯定有公事要办，她和三郎不好一直呆在云来客栈耽误他的公务。 出了客栈，贺秋荻就把荷包里的铜钱拿出来，装进三郎的旧布挎包里。 “要不是大郎他们要在家干活，这菌子本就该是我们五人都有份。这样，你们四人每人分得五十文钱。” 贺三郎不敢相信的问：“真的都分给我们吗？” “真的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谢老姑！” 贺三郎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五十文钱呐。 他可从来没有拥有过五十文钱。 这可是一大笔巨款！ 他就知道能跟着老姑走，肯定能吃香的喝辣的。 他可太佩服老姑了。 站在县尉面前，居然一点都不胆怯。 他被宴时和杨八吓得一直憋在旁边，都不敢说话，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呢！ 宴时给他们的糕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贺秋荻决定先去一趟县学，给贺怀瑾和贺怀璧送一份。 路上，三郎目光落在篮子上：“老姑，我们可以先吃几块糕点吗？” “那就先吃一块糯米糕，等给你五叔和六叔送了，剩下的拿回去跟阿爹阿娘他们一起吃。” “好。” 贺秋荻掀开篮子上的厚布，拿出两块糯米糕，递了一块给贺三郎，两人一边走一边吃。 宴时就站在云来客栈的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后，他才对杨八说：“让厨娘洗小半篓子做在我的午膳和晚膳里，顺道做几罐菌菇肉酱。剩下的都晒干，留着以后慢慢吃。” “诺。” 杨八没多想，只以为世子殿下喜欢吃这山间的野味。 贺秋荻用之前从山贼那里收来的钱，买了五十个大肉包。 肉包两文钱一个。 真不便宜。 一共花掉一百文钱。 她又去杂货铺买了些油盐，蔬菜种子，一个装包子的新篮子，把身上的铜钱和碎银子都花光了。 贺秋荻身上，现在还有山贼那里得来的五两银子，以及今天赚的一两，一共六两银子的“积蓄”。 在杂货铺的时候，就把包子和糕点分别在两个篮子里都装了一些。 两人一边吃着肉包，一边去浩瀚书院。 学生们还在上课，贺秋荻不想打扰哥哥们学习，就把东西交给门房，委托门房把糕点和肉包交给两位哥哥。 并且送给门房两个肉包做跑腿费，门房乐呵呵的收了下来，并保证把事情办好。 贺怀瑾和贺怀璧可是教谕的亲弟弟，这对双胞胎兄弟年轻有为，小小年纪就是童生，将来很有可能考举人做大官，门房哪敢怠慢得罪贺家的人。 第23章 贺老太心里跟明镜似的 回来的路上。 牛车上的几个婶儿看贺秋荻买了这么多东西，就想打听她把菌菇卖给了谁，卖了多少钱。 这次，贺秋荻可没说是卖给宴时。 这是她持续赚钱的门路，再说，村里的人对宴时也有恩，村民要一股脑的把家里的农副产品卖给宴时，宴时肯定不好意思不收，她怕给宴时惹麻烦，就干脆不提宴时。 并在跟村民们汇合前，交代贺三郎也不许说出去，不然以后进山赚钱不分给他。 贺三郎当然不会说。 他自问可比老姑精明多了。 赚钱的门路，哪能告诉别人呢。 村里的大娘婶儿们见没问出什么来，倒也不再问了。 她们心里却盘算着，既然问不出来蘑菇的位置在哪里，以后贺秋荻他们再进山，就让家里的闺女孙女们尾随他们，去贺秋荻路过的地方寻找，肯定也能找到不少山珍。 牛车抵达村口的老槐树下，大家纷纷下车，李二爷赶着牛去水塘喝水，滚泥浆。 村口的老水井周围，有着不少村民在洗东西。 贺三郎举起手里的篮子朝在老水井下洗东西的贺清雅喊道：“二姐，二姐，我们买肉包回来啦。还有贵人送给我们的糕点哟~” 贺秋荻笑着朝贺清雅招了招手，说：“快上来，你累了一上午，就先来吃点，一会儿我还得去地里给阿爹阿娘送肉包和糕点，这肉包凉了可就不好吃啦。” 贺清露正背着猪草回村，贺秋荻招呼她一起过来吃肉包和糕点。 每人两个肉包，两块糕点。 贺秋荻又从贺三郎的布包里把两百铜钱掏出来摆在石板上，一个一个的数，数了两个五十个同伴分给她们姐妹俩。 贺秋荻慈爱的摸了摸贺清雅和贺清露的发顶，露出慈爱的笑容：“这是你们该得的钱。等农忙结束，我带你们进山弄到东西后，也给你们买肉包吃，卖东西的钱也给你们分一些，你们自己攒着做嫁妆哈。” 贺清雅哆嗦着唇，眸光闪烁的看着贺秋荻良久，这才低头把这一百文钱收进自己的荷包里。 村民们围观着，一个个露出羡慕嫉妒的眼神。 更多是惊叹贺秋荻居然把那么白的肉包，精致的糕点给贺清雅姐妹俩吃，还分给他们兄妹姐妹四人各五十文钱。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贺清露更是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这种肉包，她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 五十文？ 她们过年的压岁钱也不过十个大钱罢了。 而且，在她手里还没捂热，就会被阿娘收走。 村民们又是热闹哄哄的问贺秋荻，她带着贺三郎去城里赚了多少钱，今天居然给他们四个这么多钱。 贺秋荻只说这次进城赚了些零花钱，蘑菇是大家一起采的，理应给他们分一笔钱。 绝口不提宴时这个冤大头花了1200文钱买了她三十斤湿蘑菇。 大家都夸她是个好姑姑，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侄子和侄女。 有好事者还说：“贺老七，你娘知道这事后，只怕不会答应。” 贺清雅猛然抬头看着贺秋荻。 对啊。 阿奶知道了，会不会把这笔钱要回去？ 贺清露吓得直接带着哭腔央求道：“老姑，你能不能……” 不等她说完，贺秋荻就保证道：“三丫，这笔钱你和你阿姐就好好收着。我会跟阿娘说，这些钱由你们自己攒着买自己想要的东西，攒着做嫁妆，不用交给公中的。” 她知道，贺家的二房和三房，不管是农闲时外出做工，还是进山打猎赚到的钱，都要交八成给贺老太统一分配的。 剩下的两成，才是他们自己的。 只有贺家大房的钱，贺老太不管而已。 贺秋荻自己赚的钱，应该是有资格由自己分配，而不用交公中的。 给侄子侄女们发点自己赚到的零花钱，贺老太应该不会反对的。 贺清露立刻吸了吸鼻子，紧张的问：“真的可以吗？” 贺秋荻伸手捏了捏这个小可怜的脸，笑道：“我保证。时间不早了，我去给阿爹和阿娘送肉包和糕点。三郎，三丫，你们俩把肉包和糕点送回家给大嫂他们吃，顺道从家里拿个坛子，再来老水井这里给阿爹阿娘他们打点水，送到地里来。” “好的，老姑~” “好！” 贺秋荻起身，提着篮子往水塘下方贺家的农田走去。 这时，贺老爷子正带着贺家众人在田埂上休息，准备收割下一垅地。 远远的看到贺秋荻提着篮子从水塘这边过来，贺老太有些诧异，连忙过来帮她接东西。 走到贺秋荻跟前，贺老太问：“囡囡，你大嫂说你带着三郎进城卖菌菇了，你买东西回来了？” “阿娘。”贺秋荻提着篮子，小心翼翼的走在田埂上，等贺老太走近后，就干脆把篮子递给她，解释道，“我把菌菇卖给宴时公子了。得了一千二百文钱。阿娘，他现在可厉害了，当上了我们宁远县的县丞和县尉呢。” 她特意跟贺老太说宴时的事，是想提醒她，魏氏回来可能是冲着宴时回来的。 就是不知道贺老太听不听懂了。 贺秋荻走在贺老太身边快言快语的说：“阿娘。这些钱，是我和大郎三郎，还有二丫三丫一起赚的。我给他们每人分了五十文。给大家买了肉包，还买了些油盐和蔬菜种子。这篮子里还有些糕点，是宴时公子送给我的。他还说以后找到山珍野味，甚至连地里的瓜果蔬菜，都可以拿到城里卖给他咧。” 贺老太还什么都没说呢，贺秋荻就把话给说完了。 给家里那几个小的五十文钱，给了就给了。 囡囡做主拍板的小事，她不能唱反调。 再说，也要适当的给几个孩子一点好处，调动他们进山找菌菇和野味的积极性。 听囡囡说，宴时小小年纪居然就成了县丞和县尉，贺老太这才反应过来，宴时的来头只怕比她之前猜想的要大。 难怪，出行有骏马和护卫。 宴时花了这么多钱买下山里的蘑菇？ 贺老太皱了皱眉，伸手拨开盖在篮子上的软布，看到这些精美的糕点后，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种糕点，不是顶级世家出来的厨娘，做不出这么精致。 她不禁对贺秋荻说：“秋荻。宴时公子是拿你当救命恩人的，这份恩情，你自己收着，轻易不要给任何人，知道吗？” “阿娘。我懂的。”贺秋荻笑着说道。 没想到，贺老太都不需要她提醒，早就有所防备了。 贺老太出身在御厨家庭，幼年时家里也曾富裕过，见过京城的风貌，知道顶级世家跟他们普通人有着云泥的区别。 如果贺家本身不够有实力，巴结上世家的结果，无非就是成为世家附庸，靠主家赏口饭吃，还要受制于人。 运气好，能跟着主家平步青云。 可若是运气不好，就会成为各大世家之间博弈的马前卒，稍有不慎就会被主家舍弃，甚至全家覆灭。 是福是祸，谁都说不定。 就比如贺老太的娘家，就是这样覆灭的。 当年的御厨世家，如今就剩贺老太和徐氏那个自私自利，招人恨的娘了。 想到她那天赶到山里看到宴时和杨九跟山匪打斗过的场景，贺老太不禁惆怅的看了看深山的方向。 她这才反应过来魏氏匆匆赶回来的真实目的。 老大是教谕，自然见过新上任的县丞。 只怕这次魏氏回来给贺家众人送了这么多礼，还舍得把价值几十两的云锦送给囡囡，就是冲着宴时本人来的。而不仅仅是宴时欠下囡囡的救命之恩，让他提携老大进官场。 魏氏还想把贺清淑嫁给宴时。 老大家两口子，野心可真不小啊！ 第24章 魏氏的讨好 良久。 贺老太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样。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老闺女姣好的容颜，忽然轻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你带着三郎和三丫，多进山找一些蘑菇和野味，卖给他。家里还有些干货，等我傍晚回家，再给你找。地里还有些菜秧子，也能卖给宴时公子，给家里带来的也是一笔大的进项。” 既然宴时已经主动选择了他想跟囡囡相处的方式，那她就没必要干涉什么。 毕竟，主动权根本不在贺家头上。 希望结果是好的。 乱世中，贺家能在这宁远县有个庇护，那也是好的。 贺秋荻颔首：“好的。娘。我带着三郎，会努力打猎的哟~” “就你皮。” 贺老太原本是不希望女儿进山打猎，过成野小子似的。 是老头子的话点醒了她。 在大周和西戎即将开战的灾年，囡囡和孙子孙女他们有一个能在野外捕猎觅食的本领，最起码能保证自己在野外饿不死。 贺老太帮着贺秋荻把篮子提到贺家的农田，把赚钱的经过和糕点的来源解释清楚，贺老太就开始分餐。 这一回，她倒是没克扣徐氏的食物，跟男人分得一样多。 等贺二郎和贺三郎抬着水来地里。 贺清露呢？ 怎么是二郎陪着三郎过来的？ 贺秋荻心里有些狐疑，但也没多问什么。 她留在田埂上，陪着贺老太吃了些糕点，跟老爷子他们说了会儿话，这才提着篮子和水坛子带着两小只回家去。 回到贺家。 魏氏就热情的迎接了出来。 “七娘，你可算回来啦。这送肉包和糕点到田里的事，交给我和林婆子就行。快进屋，我给你打了水，先洗把脸，再吃点饭菜呐。饭菜我替你温着呢。” 贺秋荻进屋来后，魏氏格外热情的递过来擦汗的毛巾，还给她端来饭菜和沁凉的井水。 午饭比较丰盛。 白米饭，马齿苋炒鸡蛋，酸豆角炒带皮肉，还有一点凉拌荠菜。 就跟魏氏和林婆子在厨房唠叨时说的一样，魏氏掏出自己的私房又让林婆子去城里买菜回来，给大家加餐了。 等贺秋荻带着三郎吃完午饭，魏氏才把贺秋荻让贺三郎和贺清露带回来的肉包和糕点好一顿夸。 魏氏已经从贺三郎嘴里知道糕点是宴时送的。 她就是想知道，贺秋荻在宴时心里到底有重要。 魏氏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贺秋荻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但还是如实说了。 她把菌菇卖给宴时，宴时高价购买，再送给她糕点，不过是为了报答她在山里顺道出手相救罢了。 看贺秋荻提起山里的事，魏氏就想打听详细，想从贺秋荻嘴里知道事情的经过。 贺秋荻只说自己路过山贼截杀宴时和杨九的现场，看他们打得难舍难分，自己朝山贼丢了两个石头，还往外跑着呼救，山贼受到惊吓分了心，这才被宴时和杨九即刻反杀。 不过，贺秋荻又强调自己帮的忙很有限。 主要还是靠宴时和杨九自己的武力值强大，才能在她有限的帮助下，达成反杀。 魏氏看贺秋荻的说法，跟贺老太他们的说法基本一致，基本也就信了。 小姑子平时就比较大胆，性格野蛮，不怕那些血腥的画面，倒也能说得过去。只是小姑子对宴时的救命之恩有限，那可就不太好办了呀。 倒是贺清雅在饭堂外的走廊下剁猪草，听到贺秋荻的描述，心里再次后悔不已。 小姑就只是帮忙丢了石头，呼救，就救下那个贵公子，并得到他的谢礼。 三郎说了，这人现在已经是宁远县的县尉和县丞。 只怕以后小姑…… 贺清雅低垂着眸子，手里的刀挥砍得越来越用力，越来越重。 她带着阿翁和阿爹赶到现场时，他们的打斗结束不久，她就是差了这一丁点时间啊。 可是不对啊。 时间不对。 她从山里回来，发现小姑一直没回来，怕小姑迷路，这才去找阿翁和阿奶，然后带着人进山找人。 小姑在山里绕了那么久，才遇到山贼跟宴时和杨九厮杀吗？ 可听到厮杀声，小姑不该跑吗？ 小姑的胆子大，也仅限于欺负她和妹妹，指使阿娘干活的时候。在这么血腥的场景里，可不见得小姑敢去做什么。 还是说，宴时为了护着小姑，替小姑撒谎隐瞒了什么？ 或者说，小姑一开始不知道该帮谁，就躲起来，见宴时和杨九这种有身份的人占据上风后，才跳出来帮忙？好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 短短的瞬间，贺清雅心里做了很多猜测。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理智告诉她，小姑救宴时的事，只能点到即止。 但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她得抽空去出事的地方查一查才行。 贺秋荻吃饱喝足后，就回屋休息去了。 才睡半刻钟，就被贺三郎敲了窗棂。 “老姑，老姑。” “怎么啦？”贺秋荻捏了捏自己的老腰，打着哈爬起来，撑开窗户看着一脸兴奋的站在窗外的贺三郎。 “走，我们进山去。我听狗蛋说，他阿娘今早进山采蘑菇，在山坳里看到一头野鹿。我们把这头野鹿猎回来。”贺三郎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山里有野鹿？ 难道是她在山里到处放水养蘑菇，引来了深山里的动物出来饮水？ 好啊。 妙啊。 野鸡野兔不值钱，野鹿却是很值钱的，鹿血是滋补女性的圣物，鹿茸更是价值上百两纹银。 若是能猎到一头公的梅花鹿或马鹿，那他们就发达了呀！ 就算不是梅花鹿或马鹿，光是鹿肉也很值钱的哟~ 贺秋荻来了兴致：“在哪个山坳里？” “就我们早晨去采蘑菇那片山后的山坳。” “李狗蛋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 狗蛋的阿爹虽然不是职业猎人，但也经常跟二哥进山打猎，捉一些野鸡野兔什么的，若是提前做准备，未必不能捕到野鹿这种食草性动物。 狗蛋不会这么傻，把这么重要的消息说出来的。 “嘿嘿。”贺三郎憨厚的挠了挠头，滴溜溜转的葡萄眼里却闪烁着狡黠的精光，“他跟村里小伙伴吹嘘，说他家很快就要赚大钱了。我好奇，就用一个肉包收买他，他把消息告诉我的。” 贺秋荻：“……” 看不出来这憨憨，还有这么狡猾的一面。 贺秋荻当即就决定了：“走，我们现在进山。” 贺秋荻穿好衣服鞋袜，背上篓子，带着弓箭短刀麻绳以及装鹿血的陶罐，准备跟贺三郎出门。 “小姑。” 贺秋荻和贺三郎正要出前院，就被从房间里赶来的贺清淑叫住。 贺二郎也跟在她身后：“小姑，我和大姐跟你们一起去。” 贺清淑原本不想来，被魏氏一点拨，她就觉得自己得先跟小姑打好关系。 她还没见过母亲嘴里的宴时。 不管他身材长相如何，她起码要见一见才行。 至于要不要听母亲的话，让宴时喜欢自己，那得看他的相貌和家境了。 起码得是从四品知府及以上品级的家世出身，她才瞧得上。 这样想着，贺清淑对着贺秋荻又是温婉的一笑：“小姑，我和二郎也想跟你们进山帮忙。” 要认识宴时，还得靠小姑引荐。 第25章 贺秋荻进山猎到野鹿 贺二郎是真的不想出来被魏氏压迫着让他跟贺三郎打好关系，他捏着鼻子跟着姐姐一起出来的，想着之前跟贺三郎去地里给阿翁阿奶他们送水时的情景，贺二郎脸上的嫌弃之情怎么都遮掩不住。 贺三郎着急的拉了拉贺秋荻的衣袖。 贺二郎的嫌弃之色，他可以无视。 但他不能不在乎，多两个人来分钱，他会少分很多的！ 如果猎到野鹿，假如可以卖十八两银子，小姑十两，他和大郎，二丫和三丫一人各二两。 大姐和二郎一过来，说不定他们俩一人分二两，他和大郎他们就只有一两了！ 在大丫和二郎他们俩面前，阿奶和老姑对他和大郎他们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贺秋荻心里清楚，贺清淑和贺二郎这两个瞧不起下乡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巴结她想跟她进山干活了。 她上下打量了下贺清淑的衣着，这衣着光鲜亮丽的官小姐的装扮，哪里是进山干活的模样？ 她笑了笑，回绝的说：“清淑，二郎，阿娘对你们俩寄予厚望，让你们在家做女工和念书，我可不敢带你们俩进山。万一有个好歹，我可交代不起。” 魏氏魏思娴从房间里施施然的走出来，说：“小姑，清淑和二郎一直待在家里也不是事儿，我怕他们会被闷坏，适当的时候还是要出去玩一玩，活动活动筋骨，你就带上他们一起进山。” “大嫂，山里可不一样。既然清淑和二郎想活动活动筋骨，那就帮二丫和三丫剁猪草，喂鸡喂鸭喂牛羊。这些活安全。”贺秋荻安排道。 看贺秋荻执意不肯带大丫和二郎出门，魏氏他们娘仨只好就此作罢，不再强求。 反正留在家里，二丫和三丫也不敢让二郎和大丫干活。 熟料，贺秋荻临走前，还把二丫叫过来，让她给大丫安排了活。 气得贺清淑差点掐断自己的蔻丹。 不过等贺秋荻带着贺三郎一走，贺清淑就放下装模作样的破菜刀，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对贺清雅说：“二妹妹，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一块秀帕没完工，我得回房继续做女工了，你不会怪我的？” 贺清雅端着一大盘的猪草过来，笑了笑说：“大姐姐，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小姑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当真。” “那就有劳二妹妹了。” 贺清淑打了一盆水，反复的搓洗自己莹白的手，仿佛刚刚拿的砍猪草的破菜刀是什么肮脏得不行的东西似的。 贺清雅看着她这副模样，握着菜刀的手背青筋直跳个不停，铆足着力气一刀一刀的挥砍下去，像是在劈自己的仇人似的。 大丫比小姑还可恨。 外祖母曾说过，阿爹和大爷小时候念书时，是阿爹成绩更好。 但阿爹身强体壮能跟着阿翁走镖赚钱，就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大爷。 如果当初爷奶愿意供阿爹念书，阿爹未必不能当官！ 贺清淑回到房间，就委屈的看着魏思娴。 “阿娘。小姑一直不太喜欢我，你让我讨好她，还不如让我讨好阿奶呢。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阿奶做主的，贵人的事，让阿奶点头不就行了？” 魏氏抿了抿唇，说：“你这孩子，你不懂你小姑在你阿奶心中的地位，那可是心肝宝贝，比自己还重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你小姑就是骄纵了些，你多哄哄她就好了。” 以前，贺秋荻想天天住城里当官家小姐，被她在老爷耳旁吹枕边风，用几句话给送回了石榴村。 贺秋荻以为清淑抢了她的地位，心里还生着清淑气呢。 这不能怪她啊，老爷的俸禄就只有那么多，养清淑和二郎都费劲，哪里还能给小姑子提供官家小姐的派头。 路上。 贺秋荻想到贺清淑嫌弃猪草和破菜刀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贺清淑大她和贺清雅一岁。 却心安理得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从来不把原主和贺清雅放在眼里。也不想想，若没有贺家的供给，大房能不能有现在的气派。 但到底是被魏氏从小教育要做官夫人的，素质，教养什么的，要比山野村姑好很多，心里就算有不喜，也不会特别明显表露出来。 魏氏想让贺清淑讨好她，跟着她进山捕猎，进城卖蘑菇，进而认识宴时？ 嘿嘿。 可没那么容易。 再说，宴时又不是什么花花公子，认识的女子他就能瞧得上？ 魏氏想广撒网，把宴时也拉进女婿的考核行列，也不想想别人愿不愿意正眼看你。 贺秋荻和贺三郎进了山后，就直奔李狗蛋说的地方。 山坳里，没有野鹿。 不过让贺秋荻和贺三郎找到一些野蘑菇。 今天上午，他们摘了蘑菇回村，进山来采蘑菇的村民有不少，有很多地方已经被采了，贺秋荻采了一些蘑菇就没再继续了，把蘑菇让给她们采，还故意带她们去了好几个她放水养蘑菇的点。 有福，就大家一块儿享点。 山坳最底部有个水塘，不过现在已经快干涸了。 贺秋荻路过的时候，好心的往里面放了一些水，然后再围着四周转，寻找野鹿的踪迹。她找到野鹿的新鲜粪便，两人在山里找啊找，终于在另一个山的背阳处发现了五头正在吃青草的野鹿。 其中有一头公鹿顶着两个“金光闪闪”的没成熟的犄角。 另一头公鹿有着特别长的犄角，看起来很不好招惹的样子。 这头鹿的鹿茸老了，鹿角不值钱，得选另一头犄角没成熟的。 这个背阳的山坡，贺秋荻之前来放过水，青草疯狂的在汲水生长着，吸引了野鹿过来觅食。 贺三郎兴奋得想要大喊大叫，贺秋荻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拿出自己的弓箭架上。 这可是流动的银子呢！ 被三郎吓跑了她找谁哭去。 箭矢飞快射出，空气中响起轻微的破布撕裂的声音，只听得“呲——”的一声，被贺秋荻事先抹过麻醉药的箭矢就直接射进了公鹿的脖子里。 “中了，中了！小姑我们中了！” 就在贺秋荻准备射第二头鹿的时候，贺三郎兴奋的大叫起来。 鹿群受到惊吓，很快的朝四周奔跑开来。 贺秋荻扶额了一下后，把弓箭交给贺三郎，自己朝受伤的野鹿奔跑过去。 下次再带贺三郎来打猎，要教他学会成熟稳重，别大惊小怪的。 “三郎。剩下你的来。” “好的咧！” 那头被射中的野鹿受了伤，撒腿就跑，但麻醉的效果很快就让它踉跄着东倒西歪，速度慢了起来，在被贺三郎射中两次后，就栽倒在地上，彻底的起不来了。 “哇！”贺三郎难以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起不来的野鹿，兴奋的举起手里的弓箭，“这野鹿被我射死了，被我射中啦……” 贺秋荻还有点可惜，其余的野鹿跑了。 不过不怕。 山里缺水，这些动物迟早还会再出现水源附近的。 这一群野鹿里，就这头有鹿茸的公鹿最值钱，她和贺三郎这趟进山也不亏。 贺秋荻用短刀给野鹿放血，拿陶罐装起来。 确定血都放完后，才拿了麻绳把野鹿捆绑在长棍上，然后两人拖着长棍在地上滑行往山下走去。 两人刚好把鹿拖上山头，就看到李二婶带着李狗蛋和李老太从山坡的另一面爬上来。 看到贺秋荻和贺三郎拖着的野鹿，李二婶哇的一声哭了。 “我的野鹿！” 李老太更夸张的跌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哭起来：“你们抢了我们家的野鹿啊……” 第26章 李家要跟贺秋荻抢野鹿 贺秋荻看着这对哭天抢地，把戏演足的婆媳，不禁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 “什么叫你们家的野鹿？”贺秋荻把捆绑野鹿的绳子往自己的腰上一绑，直接坐在地上，“既然是山里的野物，那就是谁猎到就是谁的。不然你喊一喊它，看它跟不跟你走？” 李老太看着公鹿头上的鹿茸，露出贪婪的光芒。 “这是我家儿媳先发现的。你贺三郎用一个肉包骗了我家狗蛋说出野鹿的位置！我本来打算叫我儿子来山里捕猎野鹿，谁知道你抢了先！” 李狗蛋拿出两文钱，塞进贺三郎手里，哭喊着说：“三郎，你的肉包我还给你了，你把我们家的野鹿还给我。” 李二婶也抹着眼泪哭唧唧的说：“贺七娘，去年我们家收成不好，眼看今年还要干旱，我就想让当家的进山捕猎，赚一些钱，买一些余粮还过个冬。” 说到这里，李二婶的眼泪更多了。 啪嗒啪嗒的，像是黄豆一样掉在干枯的山地里，洇湿一片地。 她带着哭腔的说：“你把这野鹿猎了，我们家拿什么买粮食啊。这不是要把我们一家逼上绝路吗？不如这样，我们李家跟你们贺家，一家一半，成不？” 贺秋荻差点被她给气笑了。 这是什么套路？ 想说她是强人所难，要逼死他们的恶霸？ 结果又卖惨，想要分一杯羹？ 这婆媳俩，一个耍无赖，一个卖惨，还真是俄罗斯套娃啊。 贺秋荻对普通人，始终都多一分怜悯之心。若是今天李家有人病危，需要二百两银子救命，她二话不说就会掏钱。 可李二婶这番操作，着实恶心到她了。 贺秋荻拿出小本本来，给李家记上一笔，她带石榴村大伙发家致富的时候，不能带他们一家。 “这山里的野物，你见过，就是你的？你和李大娘背篓里的蘑菇，都是在我去过的地方采的，这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东西是我的了？”贺秋荻反问道。 李二婶擦了擦眼泪：“蘑菇可以分给你一半，野鹿能不能……” “打住！”贺秋荻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真的惊呆了。“你儿子说你看到一只野鹿，我们看到的却是一小群，我猎的这头，根本就不是你猎的那头！而且地点也不一样，你儿子说你在山坳发现了，我猎到野鹿的地方，都离山坳有两个山头远了！” 跟这种胡搅蛮缠的弱势群体打交道，不是她的长项。 烦死了！ 李二婶要是个男人，她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偏偏是个弱女子。 就在贺秋荻要暴走时，有两头野鹿见猎人扛着死去的同伴走了，又傻憨憨一样，优哉游哉的走回背阳的山坡上吃草。 贺秋荻眼神好，一眼看到了。 她指着那两头野鹿对李二婶说：“李二婶，瞧见没，那两头野鹿又回来了。我现在把野鹿的位置告诉你，等于还给你了啊。至于能不能猎到野鹿，就是你们家的本事了。我现在跟三郎下山，去叫我阿爹和二哥进山来猎野鹿。到时，你可别又说这些野鹿都是你们家的啊。” 说完，贺秋荻就招呼贺三郎过来拖野鹿回家。 拖着东西下山，却容易得多。 很快，贺秋荻和贺三郎就走远了。 李老太朝儿媳妇呵斥道：“还不快回家，叫二山进山，我在这里守着！这是我们家的野鹿，谁都不许抢！” 两头野鹿，要是能猎下来，今年的粮食就不用愁了，还能去城里租套小宅子做点小本生意呢。 若是老天爷继续干旱，石榴村没了水，他们一家人还能躲进城里。 李二婶笑道：“我抄小路回家。贺老七真傻，不知道喊贺三郎先回家喊人。等他们把野鹿拖下山再喊人进山，野鹿早就被二山背回家咯！” 李老太嗤笑道：“跟她娘一样，眼皮子浅呗，怕让贺三郎先回去报信，我们跟她抢野鹿。行了，快走。” 李二婶把李狗蛋交给李老太，自己抄小路飞跑着回村。 贺秋荻侧脸，眼睛的余光瞥到李二婶离开的背影，又转身拖着野鹿爬山坡，又回头看了一眼山头的方向。 李老太和李狗蛋躲起来，监视野鹿去了。 天真。 真以为他们守着野鹿，野鹿就是他们家的吗？ 刚刚她和贺三郎猎杀野鹿，流了一些血在草地上，这些血不知道会不会引来狼呢。 不过。 这都不管她的事情了。 现在还没天黑，狼没这么早出来。 再说，那野鹿也不是说能猎着，就能猎着的。 爬过另一个山头，贺秋荻和贺三郎终于遇到进山采蘑菇的村民们，无不羡慕她跟贺三郎猎到了野鹿。 有人听说野鹿是一群，就跑去贺秋荻说的地方去找野鹿了。 有些家里没有人会打猎的，就不去凑热闹，跑来主动帮贺秋荻和贺三郎把野鹿拖回村去。 进山容易，出山难。 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才把野鹿拖到山外，贺老太他们已经收到消息，并安排了贺老爷子和贺怀平过来接野鹿。 贺秋荻这才把缠在腰上的麻绳解开，朝贺老爷子说：“阿爹，我和三郎一共发现五头野鹿。还有四头，趁着天色还早，你要不要跟二哥，组织村民们进山，把剩下的四头野鹿一起猎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李婆子和李二婶想吃独食，门都没有。 阿爹组织人去打猎，还能卖村民们一个人情呢。 贺老爷子道：“我们先回家，把鹿茸割下来。这个消息，已经告诉了里正和族老，他们会组织人进山捕猎。贺家就不做主，也不参与分别的鹿肉了。等回了家，让你二哥拿上工具进山帮忙。” 现在忙着春收和春耕，干活的主要劳力肚子里空着呢，若能给大家补充点荤腥，那也是桩好事。 贺秋荻：“好的。” 贺怀平一个人就能把一百多斤的野鹿扛起来。 贺老爷子接过贺秋荻的背篓，替她背着。 贺秋荻跟在后面，问贺老爷子：“阿爹，阿娘呢？” “已经回家烧热水了。” “我接了鹿血。”贺秋荻这才把背篓里的陶罐拿出来，说，“鹿血滋补，让阿娘做成耐储存的鹿血糕和鹿血酒，慢慢吃。鹿皮被我和三郎射了三箭，破了几个洞，不知道能不能给阿爹做一件皮袄呢。” 贺老爷子欣慰的说：“你阿娘厨艺好，会储存好鹿血的。破了两个洞没啥，应该可以修补好的。让你二哥好好剥皮，把这几个洞划在袖洞，肩膀拼接，领口的位置就好……” 果然，他们赶回贺家时，贺老太正指挥徐氏徐雨诗和金氏金翠花在厨房里忙碌着呢。 贺三郎早已跑回家，跟大伙说自己和贺秋荻猎下野鹿的经过。 听说贺三郎也射中野鹿两箭，大家不禁觉得贺家的人对打猎这事充满天赋。 毕竟是遗传了贺老爷子。 大郎狠狠地捏着拳头，等春收春耕结束后，他一定进山好好的表现一番。 可不能输给三郎。 贺秋荻从背篓里把装鹿血的罐子端出来放在放洗手盆的石墩上，冲徐氏喊道：“二嫂，我接了鹿血装在罐子里，你过来端进厨房。” “好。” 徐氏连忙擦了擦汗走出来，刚想伸手端陶罐，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刺激得她捂着嘴，“呕——”的一声，趴在旁边吐了出来。 站在旁边的贺秋荻拍了拍胸脯，还好，她是把鹿血放在石墩上的，没有直接递给徐氏，不然这一盆鹿血可不得全部洒了？ 这鹿血，对生育过的妇女，可是滋补的好东西呢。 第27章 进城卖鹿茸买粮食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又不是没见过血，就吐成这样，脏不脏呐。。” 贺老太拿着水瓢走出来，看徐氏的呕吐物没有喷到陶罐里，这才没有继续数落徐氏。 “阿娘。”贺秋荻连忙走过去，拉着贺老太的手腕，道，“我接了很多鹿血，你和三位嫂嫂都吃点，剩下的做成鹿血糕，您留着春耕结束后慢慢吃。” 贺老太满意的点头。 “这头野鹿比较大，先给阿爹做皮袄。等我和三郎再猎到野鹿，给阿娘做皮袄和护膝。”贺秋荻又说。 贺老太欣慰极了。 眼前的闺女虽然发生了不少改变，但她对自己和老头子的孝心却是实打实的。 都说女大十八变，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 徐氏吐完了，站起来想端着陶罐进厨房，结果又闻到血的味道，再次蹲下来吐了起来。 贺老太皱着眉头看着这煞风景的模样，忽然想到什么，她问：“老二家的，你月信多久没来了？” 徐氏抿了抿唇，说：“我……好像迟了有十来天了。阿娘，这两年我的月信一直不太准，我就没在意。” 贺老太把贺怀平叫过来，让他去喊村里的大夫来给徐氏把脉。 虽然她不喜欢徐氏，但她也不会故意弄没徐氏肚里的孩子，毕竟是贺家的孩子，是贺家的根。 鹿茸已经被贺怀平给割了下来。 贺秋荻看了看天色，就对贺老太说：“阿娘。这新鲜的鹿茸，是最有价值的时候。我想趁时间还早，把鹿茸送进城里。” 贺老太有些担心的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进城。这样，我随你一块儿去，顺道买些粮食回来。如果来不及出城，我们就住老大那里。” 想也知道，贺老太不会放心她一个人进城。 贺老太让贺怀安架了驴车，母女俩赶着驴车就带着鹿茸进城了。 贺怀安想跟着进城，被贺老太骂了一顿，他只好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在离开前，贺秋荻跟贺老爷子提起剩下的那四头野鹿，又说自己和三郎在山里杀鹿，只怕天黑了要吸引野狼什么的。 贺老爷子应下来，并跟大郎去把消息通知里正，让里正组织村民进山搜捕野鹿时，尽快赶在天黑之前回村。 以免遇到狼群。 贺老太赶着驴车直接到了贺秋荻指路的云来客栈。 正准备用晚膳的宴时，看到贺秋荻过来，还挺高兴的。 在他看到贺老太之后才恍惚过来，贺秋荻是为了别的事情来找他，不是单独来见他的。 当她们母女俩拿出新鲜得还在渗血的鹿茸时，宴时都没考虑，按照时下比较高的价格三十两白银收下这对新鲜的鹿茸。 又给了她们五两银子，买新鲜鹿肉。 贺老太赶着在城门落锁前去买粮食回村，就拿了银钱，跟宴时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便带着贺秋荻离开了。 宴时看着那新鲜的鹿茸，不禁露出清丽的笑。 “她还真是个有趣的姑娘呢。” 杨八在一旁问道：“公子，这鹿茸你打算怎么吃？” 宴时道：“炮制好之后，一根泡酒，一根切片泡茶喝。” “喏。” 离开客栈后，贺老太驾着驴车，直奔粮店。 花了二两多银子，买了两担小米，两担糜子，两担荞麦，两担豆菽。 贺老太是想花十两银子买粮食，为今年过冬储备粮食的，奈何自家的小毛驴不够争气，运不了这么多粮食。 而且，一次性搬回去的粮食太多，过于引人注目，那还是蚂蚁搬家一样把购买粮食运回石榴村。 实在不行就放在老大家。 买好粮食，又买了些油盐，再给徐氏买了些红枣、蜂蜜，花完三两银子，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出的城。 在路上的时候，贺秋荻管贺老太要了二两银子，说是要给大郎和三郎，贺清雅和贺清露。 贺老太在掏钱的时候，皱了下眉：“囡囡，你最近对他们，是不是好得有些过分了？” 早晨就给了他们每人五十文钱。 还给他们买肉包，分糕点。 现在卖了鹿茸，居然要给他们每人半两银子。 “阿娘。这是我之前就跟他们约定好的。”贺秋荻走到贺老太身边，看着渐渐坠落的金乌，笑着说，“阿娘，要不是我答应分钱，三郎又怎么会这么机灵，打听到山里有野鹿，就带我去猎杀。给他们分二两银子，我们还有三十两，还有鹿皮和鹿肉吃，不好吗？三郎他们机灵，肯定能打听到很多小道消息的。” 贺老太被说服了，很爽快的掏出四个半两的碎银子递给贺秋荻。 贺秋荻把碎银块收进自己的挎包里，跟贺老太走出没多远，就遇到来接他们母女俩的贺老爷子。 年近五十的贺老爷子本该是壮年的时候，但长年累月的劳作，让他的皮肤被西北的太阳晒成了黝黑的紫红色，他眯着眼看着从城门的方向归来的母女俩，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容，眼睛周围充满着皱纹。 “阿爹。”等贺老爷子走到他们面前，贺秋荻笑吟吟的叫着，又问道，“您怎么来啦？” 贺老爷子解释说：“里正带着村民进山猎野鹿，我看时间还早，你们可能不会在城里留宿，就想着来接接你们回村。” 家里有一头还没处理的野鹿，贺老太怎么都能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出城的。 她是家里执掌中馈的人，这一百多斤的野鹿肉，必须由她来安排怎么处理。 交给别人，是对她家里执掌中馈地位的挑衅。 贺老太黄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等贺老爷子把牵驴车的绳子接过去后，贺老太才问：“老二家的怎么样了？” “大夫说老二家的有喜了。” 贺老太悠悠的叹了口气。 “阿娘。家里就要添丁了，这可是好事啊。”贺秋荻不解地说。 贺老太抬头看了看天际，满眼望过去，四野的花草树木都蔫蔫的低着头，他们三人走过的官道卷起的灰尘，她收起视线，才心情沉重说：“今年要下雨，那就是好事。若跟去年一样干旱，这孩子的福祸未知啊。” 贺老爷子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锅子：“今年有余钱，多买些粮食，甭管下不下雨，咱贺家总能度过去的。” 贺秋荻连忙问道：“阿爹。如果今年春耕后不下雨，石榴村会组织逃荒吗？” 贺老爷子皱着眉头，心情沉重的说：“应该会。还得赶在秋收前就走。不然等西戎人来犯，就算不饿死，也要被抓壮丁去服军役，或者死在西戎人的刀下。” 贺秋荻心想，贺老爷子还真的是挺有远见的。 难怪在贺清雅的第一世，贺老爷子和贺老太能带领贺家在逃荒的乱世中存活下来。 她又问：“那我们呢？” 贺老爷子说：“我们不走。你大哥在城里当教谕，若是石榴村的人组织逃荒，我们就进城投奔你大哥，顺道等你大姐一家。” 淦！ 才说阿爹英明，这会儿怎么又糊涂起来了。 西戎人突袭，身为要塞的宁远县和岚县首当其冲被破，两城来不及逃走的百姓，几乎被屠个干净了！ 贺家也因投奔大哥一家，等着大姐一家而失去了离开宁远县的最佳时机！ 才会导致贺怀平被抓壮丁的。 第28章 李老太受伤 当时宁远县城破，就连县令等一众官员都被割头示众，一个不入流的教谕根本没什么能力保护全家，大哥还靠贺老爷子和三哥贺怀安的保护，才从西戎人的刀下逃过一劫的。 如果贺老爷子决定跟石榴村的人一起逃荒，西戎人举兵来犯的时候，贺家人早就逃到府城，二哥可能就不会被抓壮丁而牺牲，徐氏就不会上吊殉情。 二房后续的悲惨境遇，可能就不会发生。 可是阿爹阿娘就是死心眼，早就想着以后养老由大哥负责，轻易是不会先走的。 而且，原主的大姐贺宝珠还在宁远县以西的岚县，等不到大姐一家，贺老太也不会轻易离开宁远县。 既然如此，她只能想法帮忙守住宁远县和岚县。 对啊。 因为她的出现，原本应该在西戎人突袭攻破岚县和宁远县后，才领兵收复宁远县的宴时，已经提前三四个月在宁远县驻扎了。 大概宴时之前遇袭没人帮忙，被山匪重伤后回玉壶府养伤，才让西戎人有机可乘的。 现在有宴时守着，那这一战，西戎人很有可能攻不下宁远县了呀。 她可以提前帮助宴时布防，好好的守住宁远，那他们贺家就不会遭遇这一劫难了！ 那他们贺家，的确可以在县城安家了。 这样想着，贺秋荻建议道：“阿爹阿娘。我听说，除去宁远县，还有魏县，岚县和柳县，都有不少富人往州城郦城和府城坤城转移。城里的房价低，不如我们在城里买一套宅子。” “如果继续干旱，我们就算去投奔大哥，这一大家子也不能跟大哥大嫂挤在他们租的宅子里啊。如果不干旱了，那这宅子正好可以给大哥大嫂住，免得还要浪费钱去租房。钱不够，就买偏僻小一些的地方，有个落脚点就好。” 贺老太心里盘算了下，道：“囡囡说得有道理，买房不是不可以。老大大小也是个官，没有自己的宅子，始终不是个事儿。老头子，你说呢？” 贺老爷子想了想，道：“有合适的宅子，就先买下。万一继续干旱，就早点攒粮食和菜干，藏在宅子里。” 贺老太道：“那我回家去凑一凑钱。不行就让老大去筹一些。” 喊大哥筹钱？ 贺秋荻差点没给笑出来。 魏氏这次回来，不管你们二老要钱就不错啦。 三人牵着驴回到村口，天还没黑。 远远的，就看到十几个村民从村口朝西的方向抬着什么东西回来，走近了看，为首的人是贺怀平，他跟村民抬着一头野鹿。 在他身后，还有村民抬着两头野鹿，和李老太？ 看到贺秋荻，李老太就捂着自己的心口“哎哟，啊哟——”的喊了起来。 “贺老七，都是你害我被那头公鹿追得摔了一跤啊。我这肋骨断了啊，你就是个扫把星啊你……” 贺秋荻：“……” 她人离开野鹿出没的山里已经好几个小时，这都能被李老太碰瓷？ 还讲不讲理了？ 不等贺秋荻说话，贺老太就沉下脸来问道：“老二，怎么回事？” “阿娘。”贺怀平把自己抬的那头野鹿交给另一个村民，走到自己爹娘旁边，才说，“里正和族老担心大家猎鹿回来晚，会遇到危险。我请了大夫就一起进山帮忙。谁知道，李老太带着三个儿子不许我们靠近鹿群，结果李大牛失手放箭，射中公鹿的犄角，激怒了它，李家人被公鹿追，李老太慌乱中逃跑，被树根绊倒，从山顶上滚了下去……” 贺秋荻：“噗嗤……” 等她反应过来，连忙说：“李家阿嬷，我不是故意要笑话你的，实在是我真的忍不住了。你不是说野鹿是你先看到，就是你家的吗？怎么又成了我害你被公鹿追得摔倒啊。你家的公鹿追着你从山顶滚下，你骂我作甚？” 李老太和李二婶在山里的所作所为，贺秋荻回家后就跟贺老太说了。 贺老太见贺秋荻顶撞贺老太后，就连忙说：“李婆子。这事你就是闹到县衙，都没人觉得你有理。里正，李婆子一个扫把星压下来，我闺女的名声可就受损了。” 李老太跟贺老太年龄相仿，女人们之间吵架，在她们还没争出个高低之前，男人们不好插手。 但里正被贺老太叫住主持公道，里正不得不站出来调停说：“李家嫂子，山里的野鹿不止一只，也不是谁先看到就属于谁的。今天要不是大家一起进山，连这三头野鹿都猎不到。你若是再闹，再蛮不讲理，李家不仅分不到今天猎的野鹿，若是老天爷继续干旱，石榴村的众人也不会出手帮你们家度过难关。” 原本贺家有个秀才老爷，李老太应该怕贺老太才对。 可她就是心里不满，就要跟贺家对着干。 里正的话，算是敲打。 李老太想到去年干旱的时候，是全村人一起出去找饮水，冬天没粮食吃是靠贺老爷子和贺老二带人进山捕大家伙，卖了猎物换回粮食，救济着全村，才让全村人平安度过，她只能服软的哼哼唧唧的梗着脖子侧过脸去，嘴硬的不再闹事。 里正催促道：“李家嫂子，你污蔑人家闺女的名声，打算就这样了？” 李老太梗着脖子不说话。 里正又威胁说：“今天猎的鹿肉，李家不想分了？还是李家以后不需要村里的帮助了？” 李老太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扭头过来，看着贺秋荻和贺老太不服气的说了句：“贺老太，我只是一时心急口快，没有要污蔑你家老七的意思。抱歉哈。” 贺老太眯了眯眼，当着里正，族老，还有一些村民的面，她也不能在李老太服软后继续纠缠下去。 “希望李嫂子你多积口德。” 说完，贺老太就拉着贺秋荻回家去了。 贺怀平跟里正说了两句，就帮贺老爷子牵着驴车往贺家赶去。 贺家。 林婆子和魏氏已经准备好晚饭，正等着外出的人归来吃饭。 家里的大长辈们，一个都没回来，谁也不敢先动筷子。 见贺秋荻他们回来了，贺三郎第一个冲出来，扒拉着贺秋荻身子一上一下蹦跳着问：“小姑，小姑，你和阿奶把鹿茸卖掉了吗？” “卖掉了。”贺秋荻如实相告。 “卖了多少钱啊？” 这一会儿，贺三郎跳得更高了：“有我们的份吗？” “有。” 贺秋荻伸手摸了摸贺三郎的小脑袋，当着大家的面没有提起卖了这才从挎包里把四块碎银子掏出来，递给贺三郎：“给你们四个的，每人半两银子。” 说着，就叫道：“大郎，二丫，三丫过来拿钱。这是你们阿奶答应要给你们的钱哦。” 知道是阿奶答应分的钱，三郎开心得几乎要蹦起来。 几个小辈分了钱，各自回房间，说要把这笔钱给收起来。 贺清雅和贺清露刚进屋，徐氏就跟了进来，看着两个女儿面露难色的说：“清雅，清露，你们俩的钱，可以放在娘这里，娘帮你们保管吗？家就这点大，你们自己攒钱，容易弄丢的。” 贺清雅看了徐氏一眼，就很肉痛的把手里的一两银子交给她。 徐氏接过钱，用牙齿咬了一口后，就在衣服上把口水擦掉，喜笑颜开的把银子装进袖袋里。 贺清雅有些不放心的道：“娘。你怀着弟弟，近日劳累过度，记得多休息。我的钱，你可以拿着去买补品吃。” “娘知道咧。”徐氏开心的笑着点了点头。 “娘……” 贺清雅又喊了一声，但徐氏已经没听见了。 她也只好没再多说什么。 只希望娘真的会好好保管这笔钱，花在他们一家四口身上，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拿去给舅舅家…… 第29章 魏氏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贺老太一回来，就指挥着儿子和儿媳把粮食搬进地窖里。 金氏跑到驴车这里来，迫不及待的把粮食袋子打开。 看了下里面的粮食，不禁努了努嘴：“娘，你没买稻谷和小麦啊？今天的鹿茸得了不少钱，你买点面粉和大米回来，犒劳犒劳我们呗。” “懒婆娘。”贺老太扬起手里的赶驴鞭，抽在驴车上，“你是不当家，是不知道油盐柴米贵？那稻谷和小麦多少钱一斗？全家这么多口人，吃得起？有你吃的就不错了，赶紧给我干活。” 金氏贫嘴道：“我倒是想当家啊，娘，可你给吗？” “我看你干脆气死我，好当这个家！” 贺老太扬起赶驴鞭就要抽金氏，她扛起一包粮食就往地窖方向钻。 这赶驴鞭就打不下去了，万一抽坏麻袋，粮食洒一地，心疼的还是贺老太自己。 贺秋荻看着金氏这个活宝，噗嗤一声就笑了。 如果没有贺清雅陷害，三嫂这种没心没肺，但有点小聪明脸皮又厚的人，能在灾年，逃荒又有贺家长辈护着时，能活得轻松自由。 贺老太把买回来的三斤红枣拿出来给徐氏：“既然你有了身孕，以后干活就喊老二多干点。从明天开始，你不用下地干活了。这是给你补身子的。” 说完，贺老太咬咬牙又掏出一两碎银子交给她：“最近家里有了进项，我也不少你们吃穿，这两银子，你拿着自己买些营养补品吃。” 徐氏颤抖着手接过那一两的小银锭。 “谢谢娘。” “娘！”金氏炮弹一样从房里冲出来，“给了老二家的，有没有我的？” 贺老太沉着脸：“没有。” “娘。你不公平！” 贺老太呲了金氏一口：“你又没怀孕。你要能怀上，我也给你一两银子买补品吃！” 看金氏要闹，贺老太又说：“不过老二家的有孕在身，不能再下地干活，你要是好好干，在春忙结束后，我可以多给你五百文钱。” 金氏一听表现好，会多给五百文，加上之前的两百文，那就有七百文钱的进项。 她就乐了。 “好的，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金氏的模样，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贺老太也不想跟这个懒儿媳继续打嘴炮，挥了挥手，说：“吃晚饭。” 今天的晚饭，是魏氏和林婆子做的，徐氏有帮忙打下手。 有鱼有肉，有杂粮包和白面馍馍。 吃过晚饭后，贺老太带着儿子儿媳处理鹿肉。 除了要预留给宴时的鹿肉外，其余的他们要腌制好，留着慢慢吃。 贺秋荻就带着三郎这个聒噪的小伙去村里遛弯，实际上跑老水井那里放水。 贺清淑也说要一起遛弯，贺秋荻没辙，只好让她随行。 这时，夕阳漫天。 金乌悬挂在西山山头，绮丽的霞光把整个天际都映成绯色。 贺秋荻带着三郎往老水井的方向走去。 陆陆续续的，遇到不少村里的大媳妇小姑娘背着篓子回来在老水井那里清洗。 而背篓里装着的，几乎都是蘑菇。 贺三郎痛心疾首的说：“小姑，我们的蘑菇，这都是我们的呀……” “傻孩子。”贺秋荻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那山里的东西都是无主的呀，谁找到，那就是谁的。” “可是，卖给晏公子，能卖三十文钱一斤呢。老姑，明早我们就去山里捡菌子，一起带给晏公子？”贺三郎问道。 贺清淑这才插话：“小姑，三郎说的晏公子，就是前几日你救的那人吗？” 贺秋荻看了她一眼，颔首道：“嗯。” 贺清淑抿了抿唇，接着道：“那明天我可以跟你进城，去给晏公子送鹿肉和菌子吗？” 说完后，贺清淑担心自己目的太明显，会被贺秋荻拒绝，便又说：“小姑，我听说城里的绣坊斋和胭脂铺都来了批新货，我们一块儿去逛一逛。” 之前贺清淑已经说过一次要跟自己一起玩，现在又黏上来说要一起进城，贺秋荻想了想之后，就没再拒绝。 “行，那就一起去。” 生怕自己被落下的贺三郎着急道：“小姑，那我呢，那我呢？” “带你一起去。”贺秋荻心软的道。 谁让她是个对毛绒绒和幼崽老人都心软的有着“特殊身份”的人士呢。 贺秋荻在村口玩了大半个时辰，直到贺老太打发了大郎和贺清雅来寻她，她才回贺家。 回来的路上，小蠢猫飘在她肩膀上骂骂咧咧了一路。 “替你干活可把我累死啦。我不管，你要给我煮两条，不，二十二条秋刀鱼。” 连续一个多小时往老水里灌水不说，还要控制水流，往水沟里引水。 她还要进港口挖水池，整理各方收来的物资，那也是很累的好伐。 贺秋荻摸了摸小蠢猫的炸毛：“行行行。二十二条，就二十二条。” 二十二条鱼，又没有限制时间，一天两条就可以，不能再多了。 她看着小仙女在她面前展示的剪刀猫猫拳，心里都萌化了。 不过很奇怪，小仙女为什么对“二”这个数字会这样情有独钟呢？ 贺清淑觉得有些奇怪的看了贺秋荻一眼。 小姑怎么隔空摸自己的肩部上方，嘴里似乎念念有词的，但又没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回到贺家，贺清淑给贺秋荻做了个礼，就回房间了。 魏氏就着急的关上房门，拉着贺清淑的手走近屋里之后，才低声问：“清淑，你小姑答应带你进城了吗？” “嗯。”贺清淑点点头说，“我答应带她去逛绣坊斋和胭脂铺。” 魏氏松了口气：“那就好。淑姐儿，你要谨记娘的话。明天早起，好好打扮自己，一定要让你小姑带你去见晏公子。也争取博取晏公子的欢喜。你已经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嫁给晏公子，你必然不亏。” “娘。”贺清淑有些害羞的别开脸，“就连晏公子是方的扁的，我都不知道呢。你就让我去讨得他的心。莫不是，他是个丑八怪，你也想让我嫁？” 魏氏苦保证道：“傻孩子。娘怎么会不帮你打听清楚。你三婶说，那晏公子是她见过最俊的小郎君了。” 就是金氏在她打听晏公子的事时，给她翻了好几个大白眼，说什么清淑没有贺秋荻漂亮，就算晏公子能看上贺家的小娘子，那肯定也是看中贺秋荻而不是清淑。 可没把她给气死。 贺秋荻一个满山漫野跑的村姑，怎么比得上她从小就娇养，培养得女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做大家族主母的贺清淑？ 第30章 进城给宴时送鹿肉 魏氏苦口婆心的劝着：“他才十四五岁，就有实力来担任宁远县的县丞和县尉。家境肯定不差。淑姐儿，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知道吗？” 贺清淑羞红着脸，低下头：“阿娘。清淑知道该怎么做了。” 贺秋荻洗漱好，就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第一时间就进空间，管小蠢猫要了五公斤的野生珍珠。 白色，金色，银色，粉红色，黑色，淡蓝色，浅灰色，绿褐色，孔雀绿等几个颜色都挑选了，各个的直径都有6以上。最大的超过直径超过15。 这么多珍珠，颜色相近，大小接近的，都整理出来放在一个小包里，方便拿取。 拿出去卖，每一包都能卖到数两黄金的高价。 尤其是这粉色的海螺珠，漂亮得就连贺秋荻自己都爱不释手的。 珍珠容易得到，这么大直径，颜色一致，而且各个珍珠的大小一般大小的珍珠，可就不那么容易得到了。 等有机会，就拿出几个差不多大小的珍珠到外面去试探下价格。 给小蠢猫做好两条鱼，贺秋荻就抱着一包珍珠出了房间，抱着珍珠袋给睡着了。 钱啊。 这可是好大的一笔钱唷。 为了赶在早饭前，就把鹿肉送到云来客栈，贺秋荻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 魏氏和林婆子天没亮就在厨房里准备着，看贺秋荻起床，就派了林婆子去叫贺清淑起床，自己则迎了上去：“狄姐儿，早啊。” “大嫂，早。” 贺秋荻打着哈欠，自己打水洗漱。 贺三郎的耳朵像是有雷达似的，明明睡得跟死猪一样，在贺秋荻说话的时候，就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直接推开窗户，连眼角的眼屎都没擦，就朝贺秋荻挥手：“老姑，老姑~” 贺秋荻朝他招招手：“快穿好衣服，出来刷牙，洗脸。不然不带你进城啊。” “好的咧。我这就来唷~” 想到今天徐氏也要在家干活，贺秋荻干脆把贺清雅和贺清露一并叫起床，带她们去城里逛一逛。 等贺清淑也起床，洗漱好之后，他们五人背着篓子，带着贺老太下地干活前就准备好的鹿肉和青菜秧子一起出门了。 这么早，没有牛车进城，他们五人是走路的。 还没走到一半，贺清淑就有些不想走了。 她平时出门走这么远的路，都是坐阿爹的骡车的。 不过想一想村里的牛车，她又觉得还是走路。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他们走到云来客栈，宴时已经起床，正在客栈的庭院里练枪。 听到贺秋荻来了，宴时就停下耍得只剩个虚影的红缨枪。 一旁陪练的杨八连忙跟着停下，并接过宴时的红缨枪放回兰锜上。 宴时接过仆人递来的毛巾，擦了汗，再回二楼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才下楼来见他们。 看贺秋荻带了四个小尾巴过来，宴时不禁忍俊不禁。 贺清淑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就转过身去看。 只看一个年少的锦衣公子正虚扶着栏杆往下走，他生得模样极为俊俏，剑眉星目，身高体长，气质矜贵、出尘。 那嘴角微扬的笑意，在窗户照进来的朝阳中，宛如冬雪初融，光风霁月得令人不禁心跳漏下一拍。 “在下见过贺家七娘子。劳烦你这么早给我送东西了。” 宴时步履沉稳的走下来，跟贺秋荻打招呼。 贺清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眼神，起身给宴时行了个礼。 “民女贺清淑，见过宴大人。” 贺秋荻瞥了贺清淑一眼，才无所谓的对宴时说：“我天亮才起床呢，趁着鹿肉还新鲜，给你送过来。看你能不能在吃朝食时就能吃上。” 宴时给贺秋荻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等贺秋荻坐下后，自己才入座。 贺清淑站在一旁，见宴时没有邀请她入座的动作，甚至都没有要跟她搭话的意思，就又自讨没趣的坐下了。 “我还没吃朝食。不过朝食不宜吃这般油腻的食物。贺家小娘子，你们用过朝食了吗？” 贺秋荻落落大方的道：“还没有呢。” 宴时问：“那不介意在下留你在客栈，一块儿吃朝食？” “好啊。”贺秋荻想到什么，又摆摆手说，“不过，你也别喊我贺家小娘子，称呼自己在下在下的了，听着别扭，文绉绉。我叫贺秋荻，你喊我贺秋荻或者秋荻都可以。自称我。” 宴时微微一笑：“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贺秋荻无奈的扶额：“你又来了哟。” “我一定改。不然就唤你秋荻？” “好。就叫我秋荻。” “秋荻。”宴时嘴角扩散开的笑容越来越大，这时，他的目光才扫过贺清淑，贺清雅，贺清露和贺三郎，最后落在贺秋荻脸上，“我让人帮你们做朝食。你们想吃什么，客栈里应该都能做。” 贺秋荻是这五个人里的长辈，她做主道：“厨娘做了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就不麻烦厨娘另外做了。” 宴时点点头：“好。” 他招了招手，杨八就行了礼之后，便转身去了后厨。 没一会儿，就有男仆人端着朝食出来。 主要的食物是菌菇酱拌面，白面馍馍。 还有一份猪油菌菇炒青菜秧，一盘青葱炒鸭蛋，每人一碗清汤。 荤素搭配，营养美味。 等仆人把吃食摆好之后，宴时才拿起筷子，看着贺秋荻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秋荻，吃早饭。” 贺秋荻：“好。” 她一大早晨就爬起床，走了十一二里路才抵达云来客栈，早就饿了。这会儿也不跟宴时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嗦面条。 嗦下一口面，贺秋荻还仔细的回味了下。 嗯。 很美味。 贺老太做的菜的味道，跟着厨娘做的拌面酱不相上下。 她知道宴时就是皇太弟唯一的嫡子，这次一个人来永宁府，带来的仆从肯定是各种翘楚。 厨娘自然不例外。 贺老太做菜的味道赶得上东宫特意精心挑选的厨娘，难怪能给远近做席，赚钱供三个儿子读书，还能把大女儿嫁给宁远县往黄泉关方向隔壁岚县的县丞做儿媳妇。 贺三郎和贺清露虽然很兴奋，但也不敢多说话。 平时贺老太要求他们食不言，他们也低着头跟着小姑吃。 贺清淑也一直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和馍馍，根本不怎么敢抬头看宴时。 阿娘和阿奶都说过世家的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 可这宴时，怎么愿意跟小姑还有他们四个一起吃朝食？ 难道。 阿娘猜错了，宴时根本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出身？ 不过就算宴时不是世家子弟，就凭他才十四五岁就当了宁远县的县丞和县尉，还有如此惊人的相貌，也值得她倾心了。 第31章 被人鄙视骂穷酸鬼 贺清淑的心里压抑着那份少女初绽放的欢欣，努力想在宴时面前表现得得体一些。 阿娘说得对，小姑终究是在村里长大，一身村姑那种粗鲁，没规矩的派头。 宴时就算能看得上她，也就当个在这边陲小镇历练时的消遣罢了，真到成亲的时候，是不会娶小姑这种人做正妻的。 她要做的，就是在宴时面前表现得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用小姑的粗鄙来把她衬托得如一朵高雅的莲花，再加上营养不良的清雅妹妹做她的陪衬，她想要获取宴时的心，并不是件难事。 吃完后，贺秋荻一直等宴时用手绢端庄仔细的擦干净嘴之后，她才说：“吃完朝食，你就要去衙门上……衙门处理公务了？” 宴时颔首道：“嗯。我才来宁远县没多久，正是公务交接的时候。这段时间比较忙，可如果秋荻想找我，你来云来客栈安排人去衙门叫我就成。” “那你什么时候去衙门？我送你一块儿去？” 宴时微微一笑，道：“那请你稍等，容我去楼上换一身衣服。” “啊。”贺秋荻想着单独送他去衙门，要给他送贺礼，想着路上可能解释不清楚她的礼物怎么回事，就干脆决定等找个机会把贺清淑他们打发走，自己再单独送给他好了。 贺秋荻挠了挠头，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就不送你去衙门了。就此告辞。” 听她说不陪自己去衙门，宴时心里浮起些许失落，不过很快被他压下。 “那好，你们请便。” 这顿饭下来，宴时从头到尾就没给贺秋荻之外的人多余的眼神。 不过贺清淑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都没怎么抬头过。 吃饱喝足，贺秋荻在云来客栈要了杯水喝，就带着四个后辈离开了。 这时，正好是早市的时候。 卖各种朝食的小贩在街边吆喝着，行人三三两两的路过，大部分人行色匆忙，直奔自己的目的地。 粮店面前排着不少买粗粮的村民，一个个衣衫破旧，佝偻干瘦，神情疲惫，眼神麻木，一副被艰难困苦折磨过度的。 他们都是受干旱所困的人。 贺秋荻看着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贺清淑领着他们几个，直接前往城里的绣坊斋。 绣坊斋跟布庄不同。 布庄主要经营成衣制作，葛布麻布等土的售卖，最好的布料，就是棉布。 绣坊斋主要卖的是绫罗绸缎和绣品，光是一块普通绣帕，普通荷包的价格也不是普通村姑买得起的。 绣坊斋的掌柜的认识贺清淑，自然笑着迎了出来。 “哎哟，原来是贺家大小姐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结果走出来一看到走在贺清淑身侧的贺秋荻，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他记得贺秋荻。 是贺教谕的幺妹。 来过绣坊斋好几次，但每次都是只看不买，还粗鲁得要命，刚刚擤过鼻涕的手就会来摸他的布料，把亮金金的鼻涕蹭在他昂贵的布料上，结果又不买，每次都把他心疼得不行。 偏偏他还不敢得罪她。 抛开她是贺教谕的幺妹不说，她还有两个已经考上童生的哥哥。 贺怀瑾和贺怀璧的才学，那是全城皆知的。 等院试后，铁定能考中秀才。 等明年再参加秋闱，若是他们兄弟中任何一个一举中举，那他们贺家就真的发达了。 这贺秋荻是贺家最受宠的小姑子，地位可见一斑。 绣坊斋的掌柜的收起思绪，对这五个人都做了邀请的动作。 “你们可真是稀客，快请进，快请进。” 进了绣坊斋后，贺秋荻和贺清淑有很认真的在看布料和绣品。 贺三郎直接在店外没进来，贺清雅和贺清露是女孩子怎么会不喜欢绣品呢，她们跟着走进了店里，但也格外拘谨着，不敢摸任何东西，怕自己把布料弄脏，或者手指上的粗茧会刮到布料上的丝线损坏布料。 贺秋荻拿起一块好看的薄绸布问道：“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绸布，是蚕丝、细麻和棉丝混合织成的布料，比锦布和绫布要便宜一些，但比缎布和棉布又贵一些。 没有纯蚕丝布那么贴皮肤，又干爽透汗，适合做夏衣。 掌柜的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这个穷酸鬼，你买得起吗你。 但还是做了个揖，道：“回贺家小娘子，这绸布，原本卖十两银子一匹……” “十两？”贺秋荻吓得缩回手，“这也太贵了点？” 贺清淑给她的云锦，才几十两一匹啊。 掌柜的又说：“不过呢，十两银子一匹，是原来的价钱。现在只要六两。” 贺秋荻皱眉：“为何打折？哦，就是降价出售？” 掌柜的愁着脸说：“还不是因为这干旱闹的。老天爷一直不怎么下雨，老百姓手里有点钱，都主要用来买粮食，谁还来光顾我这绣坊斋啊。东家打算把东西卖完，就收拾收拾回州城郦城啦。” 别说附近的庄稼人不光顾，就连城里手里有余钱的人，都缩衣节食，不怎么来店里采买了。 贺秋荻看掌柜的卖惨，心里不禁冷笑，这中年男人瞧不起人归瞧不起人，但倒是实诚没有撒谎。 她有些囊中羞涩的说：“五两，卖不卖？” 既然是打折大甩卖，那肯定要打个对折才行呢。 昨天卖鹿茸的钱，她没有收。留给贺老太做买房基金了。 手里的存款，就“仅有”六两银子。 买完这匹布，还剩下一两，她可以用作不时之需。 掌柜的有些惊奇，又有些为难：“五两有点低了……” 这是从府城郦城进过来的货，成本价就是五两，这还不包括从郦城运输过来的人工费，货物的折算费，店铺的运转费用等等。 贺秋荻不缺这点布料。 但她空间里的布料，不方便拿出来使用。所以，还是得买布料。这块布，她打算买回去送给贺老太，等春忙结束后，找人帮忙做几套舒适点的夏衣穿的。 贺秋荻只好说：“那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戏谑的声音给打断了。 “哟。我说贺家老姑，你没钱，买不起绣坊斋这上好的绸缎布料，也别给掌柜的添堵啊。” 伴随着声音落下，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姑娘迈步进来，梳着漂亮的云鬓，头戴珠钗，穿着桃色的对襟绣花长裙，手里拿着一柄仕女圆扇，一步三摆，好一个世家小姐的模样。 贺秋荻调动脑中的记忆，才知道这人是当今县令的孙女杜玥晴。 她父亲在玉壶府的一个州城当知州。 这几年呆在祖父和祖母身边，陪二老解闷的。 直接说，就是不得父亲的喜欢，才会被安排到这个偏僻的边陲小镇来的。 她向来自视甚高，不把贺清淑这些县城里的官家小姐放在眼里。 尤其看贺秋荻这个长得漂亮，受全家人宠爱，却又粗鄙不堪，爱贪小便宜，跟她作对的村姑不爽。 第32章 打脸官家小姐 杜玥晴的祖母是商户出身，用嫁妆给秀才相公捐官。 祖父做到县令，算是做到头了。 好在父亲很争气，靠自己的能力考科举中了举，凭本事当上了五品知州，前途无量。 贺清淑的父亲跟祖父一样，没考上举人，只能捐一个不入流的教谕。 偏偏贺清淑自视甚高，真把自己当官小姐，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杜玥晴说完后，就转头看向贺清淑，嘴角勾勒出一抹讥笑：“贺清淑，你们家不是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供给你的老姑吗？她想要绸缎，你怎么不掏钱给她买呀。” 说到这里，杜玥晴拿着手绢，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走到贺秋荻面前，笑着说：“贺家老姑，我看你穿的可比你的大侄女差多了。就她这样，她娘还敢在县衙后院，跟我阿奶还有那些官太太说，家里好吃的好穿的，都先紧着你。我看他们哪是先紧着你呀，就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光一张嘴罢了。说得再好听，不如做一桩实事来得好，比如买下这匹绸缎，孝敬你老姑。贺清淑，你说是不是啊。” 贺清淑哪里不知道杜玥晴是在挑拨离间。 娘嘴里说着孝敬小姑。 但小姑想要什么，阿娘就哭穷，买不起。 她的好衣服和好首饰，阿娘就会说是舅舅或外祖母送给她的，她不方便送人。 阿奶出身于京城的官家，要脸，就会约束着小姑，不让小姑闹着要她的东西。 她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做的好看的衣服，都是阿娘省吃俭用，凭本事替她置办的，她怎么舍得孝敬给老姑。 到现在，她想着自己的那匹云锦，心里都在滴血呢。 贺清淑憋红着脸道：“不是的。小姑，我们跟杜玥晴不对付，她……她……乱说的，你别信她瞎说。我这衣服，是我舅舅给我扯的布做的。如果小姑想要，我……我回去就把衣服脱下来洗干净送给小姑……这匹绸布，如果小姑真的想要，我也可以回家拿银子来买。” 阿爹只是个教谕，一整年的俸禄加养廉银，以及禄米折算的银钱才百两银子左右，想维持他们一家人在城里有个体面的吃穿用度都比较艰难。 根本就不会给她六两银子做零花。 她只能说回家去拿钱。 贺秋荻知道贺清淑在瞎扯淡。 魏氏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吃着贺家的，用着贺家的，拿着贺家的，末了还瞧不起贺家的。 也是贺老太和老爷子爱这个长子爱得深沉，没发现这里面的弯绕。 不。 或者说，就算知道魏氏的小心机，但也没戳穿过。 什么舅舅扯的布给贺清淑做的衣裳？ 魏氏不拿贺家的银钱，去补贴娘家就不错了。 不过，她和贺清淑是贺家人，在被外人羞辱的时候，姑侄俩还是要一致对外的好。 贺秋荻摆摆手，说：“清淑，我知道你孝顺我。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和阿娘，这次你们回家，还送给我云锦呢。只是我和阿娘过惯了石榴村的日子，平时不爱穿这种好布料的衣衫罢了。” 杜玥晴倒吸一口冷气：“贺家老姑，贺清淑真把她舅舅给她买的云锦送给你了？” 贺秋荻道：“不就一匹云锦，怎么，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杜玥晴震惊得不敢说话了。 这匹云锦她知道，魏氏在县衙后院炫耀过好几回呢。 她也见过那匹云锦，用来做衣衫，那是再华美不过的了。 只是没想到，贺清淑居然舍得送给贺秋荻。她着实给震惊住了。 见杜玥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贺秋荻这才看向掌柜的，说：“掌柜的，你是个实诚的掌柜的，我也不跟你多兜圈子了。最近我大嫂给家里送去不少布料，我不缺布做衣衫。就想买一匹布送给我阿娘做几身夏衣。我只出得起五两银子买下这匹布，你能卖，我就要。你不能卖，我就不要了。反正也没多喜欢。我阿爹说了，现在天气干旱，不仅永宁府受灾严重，就连玉壶府都有灾情，你要继续放着，过段时间估计连五两银子都卖不了。” 听贺秋荻这么一说，掌柜的心里不禁跳了下。 永宁府往东的玉壶府也受灾情影响，这是他知道的。 东家有商队呢。 商队路过宁远县，会来他这边落脚，带消息过来。 既然知道贺秋荻这事，那这绸缎想要卖给她，那的确是挣不到她的钱了。 掌柜的只好含泪把这匹绸缎卖给她。 杜玥晴心里一梗，没想到掌柜的还真把这批绸缎卖给了贺秋荻。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买完绸缎后，贺秋荻又继续在店里逛起来。 她看着身后的贺清雅和贺清露道：“你们俩喜欢什么，也可以多看看。等攒够钱，再买。” “嗤——”杜玥晴看到穿得更穷酸的贺清雅和贺清露，眼睛一亮，像是斗败的公鸡再次打了鸡血，再次输出，讥诮的道，“这俩村姑攒一辈子的钱，买得起这里的一匹布吗？别到时弄脏了锦缎，赔不起，那才是闹笑话了。” 说着，又看向贺清淑道：“贺清淑，你也不拦着你乡下来的两个妹妹一点，她们若是弄脏东西跑了。贺教谕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掌柜的得上你家收钱去了。” 贺清淑脸色犯难起来。 她有点后悔带贺清雅和贺清露进店来买东西了。 这姐妹俩，怎么不跟三郎一样，留在绣坊斋外面干脆不进来算了。 小姑想要绸缎，她捏着鼻子可以买一匹。 可如果贺清雅和贺清露想要什么，她是不会给她们买的，她买不起，阿娘也不会允许她买。 贺清淑想了想，决定把问题抛给她们俩：“二妹妹，三妹妹，你们……你们俩，你们俩有什么想要的吗？我……我可以给你们买的。” 贺清雅年纪大一些，自然知道杜玥晴对她们姐妹俩的羞辱，她已经有些无地自容了。 也知道，贺清淑问她的话，只是客气话而已。 贺清雅摇摇头，说：“大姐姐，我就是看看……前几天小姑和阿奶给我做了夏衣，我够了。” 偏偏站在一旁的贺清露却没弄明白贺清淑的假客气，又被绣坊斋做的华丽的东西给迷住了眼。 “大姐姐，我想要那个！” 贺清淑顺着贺清露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正是绣坊斋摆在展示台上的荷包中的其中一个，她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这个荷包是绣坊斋的绣娘，用最好的锦缎掺杂着金丝银线绣的，一个就要二十两银子。 第33章 被炮灰再三羞辱 她自己都特别想要，可惜买不起。 当初这批荷包一共做了十个，到如今就只卖出去两个呢。 一个被杜玥晴买走，另一个被城里一个富商的千金买走。 贺清露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没眼力见，随口要东西就不说了，一开口居然就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买不起就算了。 还要在杜玥晴面前丢一个大人。 贺清淑都要恨死这个让她在杜玥晴面前丢人的缺心眼的贺清露了。 她这次带贺秋荻过来绣坊斋，一来是想讨好贺秋荻。 二来是想让贺秋荻通过她们姑侄俩的采买对比，认清自己的处境。 三来也是想在二妹妹和三妹妹面前找找优越感，毕竟阿爹在县衙是最不入流的官，她每次出门遇到别家姑娘，都觉得抬不起头来似的。 小姑仅仅是小姑，阿爹只是她大哥，她不是官家小姐，配不上宴时。 小姑想要嫁一户好人家，应该讨好她，把她介绍给宴时，等她跟宴时结婚后，她再从宴时的亲友里给小姑挑选一户好人家。 结果，没有敲打到小姑，也没找到优越感，反而遇到杜玥晴这个死对头，害她丢人。 这会儿，县衙后院的那群小姐，只怕更加笑话她有一堆穷亲戚了！ 看到贺清淑的脸都黑了，杜玥晴掩着嘴，吃吃的笑了。 她就喜欢看贺清淑这副羞红脸，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 贺清雅见状，连忙拉了拉贺清露的手，说：“三丫，你想要荷包的话，让娘给你绣一个就好了。娘的手艺也很好的。” 贺清露委屈巴巴的看着她，说：“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荷包。” 说完，贺清露看向贺清淑问道：“大姐姐，是不是这个荷包很贵，我们买不起？” 贺清淑气个仰倒。 这贺清露是真傻缺，还是有心眼就想看着她丢人？ 果然，杜玥晴笑得更欢了。 “对。你大姐姐就是买不起。她连自己想要一个，都买不起呢。呵呵，你们贺家几个姑娘还真可笑。一个装模作样，一个粗鲁不堪，一个缺心眼子。” 杜玥晴最后把目光落在贺清雅身上，决定把她们四个一并捆绑起来。 “也就你，贺家二丫是，也就你还识趣一点，知道给你大姐姐留点脸。不过，我听说你们都没分家的，怎么你大姐姐穿得这么好，可你们还穿土布衣服啊。要我说，就该把贺清淑的衣服啊，首饰啊，给你们几个姑娘分一分才行呢。” 这次，贺清露也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给大家丢脸了。 眼前这个笑得很开心的小姐姐，在笑话她和两个姐姐，还有小姑。 贺清露双手勾在一起，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大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荷包很贵。那我不要了。我跟小姑要块绸布，喊阿娘给我绣一个也是一样的。” 小姑娘哽咽的说着，又难过，又内疚。 被贺清露这样一哭，贺清淑心里更加烦闷了。 杜玥晴不会管是贺清露自己不想要了，而是会对后院那群人说，是她装模作样的问贺清露想要什么，结果她买不起，害得贺清露伤心之下，才说不要的。 烦死了。 以后再也不带这姐妹俩进城来了。 不仅如此，还要把这件事告诉阿娘，让阿娘透露给阿奶，让阿奶狠狠的收拾贺清露一顿才行，该是什么身份就认清自己的地位！ 若放在以前，贺清露在被贺老太的教育下，是不敢跟贺清淑要东西的。 只是这几天贺秋荻给了她钱和东西，在贺清淑说可以给她买的时候，她以为真的可以要自己想要的东西。 杜玥晴在一旁笑弯了腰：“小妹妹，你阿娘绣的荷包，能跟这个比吗？这个可要二十两呢。” 说着，杜玥晴就看着贺清淑，意有所指的道：“依我说呢，人呢，要识趣，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整天肖想那些有的没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就算再怎么想要，那也不可能是你的。” 谁不知道魏氏把贺清淑当官家小姐来养，是想把她嫁给高门大户啊。 可一个不入流的教谕，谁瞧得上？ 就是她家里，也万万瞧不上这样的人。 魏氏还想给她找知府家的公子，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贺清露更难过了，自卑的低着头，心里格外抑郁。 如果阿爹也是个官，该有多好！ 她从来都没觉得这样羞耻过！ “好了，不哭了啊。”贺秋荻伸手摸了摸贺清露低着的头，说，“二十两的荷包，我们的确买不起。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连一件完整的衣衫都没有，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承认我们很穷，这不丢人。” 也不知道贺清露有没有理解贺秋荻的意思。 只是哭着抽拉的肩膀的幅度要少了很多。 杜玥晴没想到，贺秋荻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嘴里憋了很久，才丢出一句：“知道穷，就不要进来逛绣坊斋。被你们乡下人摸过的东西，我可就不想要的啊。” 她今天出来买东西，是跟祖父和祖母央求了好久，要来一百两银子，买一身行头打扮自己的。 县衙里来了个新上任的宴时宴大人。 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爷爷却是知道的，还暗示她，让她好好打扮自己讨宴时欢心呢。 她爹好歹是知州，她努力努力在宁远县的时候，就入了他的眼，还愁东宫没有她的一席之位吗？ 说着，杜玥晴指着贺秋荻道：“既然识趣，就把你的几个侄女带走。怎么？想看我买东西，你和你侄女却买不了，就不怕她们回去后嫌你这个小姑没用吗？” 贺秋荻：“……” 她知道原主来城里小住的时候，因为乡下村姑以及脾气的问题，加上杜玥晴对六哥有点好感的事，跟杜玥晴起过几次小冲突。 但没想到，这个杜玥晴这样得理不饶人。 杜玥晴埋汰跟她有仇的贺清淑和自己也就算了，逮着贺清露这个才几岁的小姑娘来了一套心理上的打压。 若是不解开这个心结，只怕原本就胆小的贺清露，要变得更自卑，更加畏首畏尾，这事就成为她童年里伴随终身都无法释怀的阴影了。 贺秋荻深呼吸一口气，拉着贺清露的手，直视杜玥晴道：“我们不走，我们就要看看，你在这绣坊斋能买些什么好东西。你买多少，本姑娘就买多少，奉陪到底！就怕你买不起！” 气的杜玥晴猛地把自己带来的银票拍在柜台上：“猖狂!本姑娘今天带了一百两银票来买东西，你敢跟我奉陪到底？有本事，你们不出这个门就拿一百两出来，本姑娘给你做牛做马！拿不出来，你们四个就做狗叫爬着出这家店。” 第34章 亮瞎炮灰的眼 守在绣坊斋外的宴时派过来的两个暗中保护贺秋荻的侍从，此时正抓耳挠腮，眼看贺秋荻要吃亏，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给她送银票。 杜玥晴只说不让贺秋荻他们几个不出绣坊斋的门，可没说不许别人给他们送钱去啊。 于是，他们朝绣坊斋走来。 绣坊斋里本来也有客人，看杜玥晴要别人学狗叫爬出店门，就纷纷围过来。 就连路过的行人也渐渐的靠过来。 贺三郎跑了进来，站到贺秋荻面前：“你是谁家的狗啊，怎么追着人咬？我们是没钱，可也不是你瞧不起我们的理由。小姑，我们走。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贺秋荻已经被杜玥晴这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激怒了。 石榴村的村民们，还在为了几文钱而早出晚归。 可杜玥晴这个知县的孙女，就可以随手就扔出一百两的银票来羞辱她和几个小孩。 这要是杜玥晴那当着知州的爹再往上升，那杜玥晴岂不是要狐假虎威，为祸一方了？ 贺秋荻按住贺三郎的肩膀，把他挪到一边。 “三郎，虽然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你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小姑就算再不济，也轮不到你来保护。” 贺秋荻看着杜玥晴道：“我的确没有百两银子……” 杜玥晴打断道：“那不想做狗叫，还不快夹着尾巴，带着你的侄子滚蛋？” 之前看贺怀璧有才华，还会一点拳脚功夫，就想跟他认识认识。 毕竟，就连祖父都说这人一旦有机会，必然前途无量。 甚至有等贺怀璧考上秀才后，把自己说给贺怀璧做媳妇的打算。 她看贺怀璧长得不错，就有那么点小心思。 结果贺秋荻说她心思不纯，喊她六哥离她远点。好几次还阴阳怪气的损她，害她在别的小姐面前丢人。 可没把她气死。 现在宁远县里来了更优秀的人，谁还瞧得上一个小小的贺怀璧啊，她现在就不怕跟贺家人翻脸。 想到自己以前为了贺怀璧怎么忍让着贺秋荻和贺清淑的，现在就想着怎么狠狠打她们的脸，找回场子。 贺秋荻道：“不过，我若是能拿出能抵百两银子的东西来，那又怎么算？” 杜玥晴嘴角抽搐：“行啊。只要你能拿出来百两银子的金银珠宝。不过我可先说好了，除了你手里拿的这匹布之外，你和贺清淑头上戴的，身上穿的，也不能抵的啊。只能是金银珠宝。” 既然有“珠”，那就好办。 “这可是你说的。金银珠宝都算。不过，若是我拿得出来值百两的金银珠宝，就算你输。我不要你给本姑娘做牛做马，我要你以后爬着走出这家店门，以后见到我，都要学狗叫三声。” 杜玥晴冷哼一声：“一言为定。掌柜的，你来给我做个见证。要是我们其中有谁不服，你就把这件事传播给你的客人听。让全城人都知道，有人没钱，输了还不认账！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出来。” 掌柜的连忙在一旁擦汗，赔笑：“小的明白。” 就是他不做见证，这会儿杜玥晴闹出来的动静，只怕已经把大半个坊市的吃瓜群众都吸引了过来。 想赖账，可以。 但丢人肯定是把人给丢大了。 杜玥晴又看向贺清淑：“贺清淑，你小姑能做你的主吗？你要是不想赌，可以现在就认输的。” 贺清淑咬着唇，看着众多围观群众，心里干着急，她拉了拉贺秋荻的衣袖，咬着唇，小声劝道：“小姑，不如我们还是走。” 杜玥晴得意的笑起来。 只要贺清淑和贺秋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低头认输，她以前的那些憋屈感就统统报复回来了！ 贺秋荻抽回自己的袖子，在贺清淑吃惊的眼神，在吃瓜群众期待的眼神，在两个侍从紧张的眼神里，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布包，她把布包放在柜台上，推给掌柜的。 “掌柜的，你见多识广，就劳烦你帮我看看，这里面的几颗东珠，值不值百两银子。？” 掌柜的伸手摸着布包，隔着布料摸到里面的东珠，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他甚至都不敢把布包拎起来，拿过旁边的托盘，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把布包捧起来放在托盘的红色软布上，这才拉开布包，动作很轻的把布包抽走。 里面正摆着六颗浅金色的东珠，颗颗有大拇指大小，晶莹剔透，圆润优雅，流动着金色的光泽。 掌柜的摸到东珠的时候，就知道这几颗东珠价值不菲。 东珠易得。 可这么大一颗，模样还这般圆润，鎏金般的色泽，大小还如此一致，就特别难得了。 尤其是这东珠的颜色，不是常见的象牙白，而是稀少的流光金。 这么大一颗流光金东珠，镶嵌在发簪上，都能起到点睛的作用，提升发簪的整体价格。 光一颗这样的东珠，都能价值百银子，甚至往上。 贺秋荻却拿出来六颗，只怕价格远远不止六百两银子。 这就跟一整套的古董瓷器的价格是一个道理。 若是有一套六个价格极为昂贵的花瓶，有人只有一个花瓶，或许只能卖个十两八两，但如果能凑齐一整套花瓶，那就可能价值千两银了。 一颗东珠做出的首饰，价值有限。但一颗这么大的东珠，起码抵个百两银再往上。 可如果这六颗东珠再搭配小一点的东珠做成一整个大件的头冠头面，那就是价值千金了啊。 在座的所有人，无不露出格外震惊的神色来。 杜玥晴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无知深闺女子，在看到六颗东珠后，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东珠，想要把这六颗东珠盯出一个洞来。 掌柜的多看了贺秋荻一眼。 他来宁远县之前，可是跟着东家走南闯北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这样的东珠，除了皇亲国戚，就只有几个大世家才有，普通人寻到一对东珠都难，更遑论一口气就拿出来六颗。 只怕这贺家小娘子有了什么大机缘啊。 再上下仔细一看贺秋荻的长相，掌柜的更加笃定了这一点。 他神神在在的说：“二位小姐，这六颗东珠的具体价格，我判断不出来。可我可以保证，这六颗东珠的价格已经远超百两银。” 说着，掌柜的把这六颗东珠收进布包里，又恭恭敬敬的还给了贺秋荻。 “贺家小娘子，东西贵重，您请收好。” 贺秋荻：“……” 哦，霍，掌柜的识货啊。 连敬语都用上了。 杜玥晴却是不干了。 “这是什么破珠子，就这么值钱？我才不信！” 说着，她就想抵赖。 喔霍。 这是赌输了，杜玥晴想赖账不成。 “哎呀，哎呀。”掌柜的连忙阻止道，“杜娘子，杜娘子，你可悠着点，弄坏了这东珠，你还真不好赔呢。” 杜玥晴被气得要吐血了：“你说什么？！本姑娘会赔不起这东珠？！” 第35章 杜玥晴被掌嘴罚修城墙 贺秋荻冷哼一声道：“怎么。你想不认账吗？” “本姑娘会赖账？”杜玥晴气得连眼睛都鼓了出来，跟一只青蛙似的。 贺秋荻真担心她小时候是不是得过甲亢，再瞪得厉害点，眼珠子该不会被瞪出来。 杜玥晴道：“我连看都没看仔细。凭什么说我输？谁知道是不是你收买掌柜的，故意联手欺负我的？” 贺秋荻只好把布包拿出来，把珍珠倒在托盘上：“看仔细了啊。这么大的东珠，值不值百两银子？” 杜玥晴看向掌柜的，问道：“这样的东珠，大概值多少？” 掌柜的摇头：“杜小姐，这小人可拿捏不准。但这一颗的价格，就不会低于百两，至于这六颗一起卖嘛……” “如果拿到京城去，价值千两银往上。” 这时，这条街上的臻宝轩的掌柜的也跑过来吃瓜。 看到这么好的珍珠，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进来搭话道：“这六颗东珠，在宁远县可能卖不了千两银，但拿到州城，府城，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最低不会低于八百两。” 以前黄泉关还属于大周时，宁远县也是州城，祖上曾经阔过的。 他从臻宝轩的学徒做起，在宁远县断断续续的待了几十年，去过府城当过掌柜的，也去过京城管事，是个见多识广的掌柜的。 年纪大了，想落叶归根，这才跟东家要了宁远县的臻宝轩的掌柜的。 珠宝翡翠在他眼里，九成不会看走眼。 杜玥晴不得不承认这几颗东珠的价格超过一百两。 贺秋荻把东珠收起来。 目光挑衅的看着沉默不语的杜玥晴。 在两人僵直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是这杜小姐提出的赌约，她该不会不打算认了？” “换做是我，也没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店里爬出去，还学狗叫啊。” “不过，贺家小娘子多半不敢得罪她，不敢让她真的学着狗叫爬出去。” “就是啊。谁让杜小姐是杜大人的孙女呢。杜大人的儿子，还是五品的知州呢。” “那可不一定啊。贺家小娘子肯定早就知道这东珠的价格超过百两。要是她怕杜小姐，只怕早就拉着几个侄女走了。” “有好戏看咯。你们猜，这杜小姐今天会不会爬着走出这道门啊？” “可不只是爬出去呢，还要学狗叫的……” 杜玥晴听着吃瓜群众的你一言我一语，气得几乎要吐血。 她恨恨的看着贺秋荻，只希望贺秋荻怕了她爹和她祖父，给她个台阶下，让她就这么离开绣坊斋。 违背赌约，在众人面前丢人。 也就被别人说几天而已。 可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绣坊斋爬出去，那她就社死了，也会成为宁远县居民茶余饭后的笑柄之一。 她都能想到，在她百年后，某个角落忽然想起一个婆婆跟自己孙子孙女的声音。 ——“我啊，还记得我阿奶跟我说，她就在这个位置，看到当时县令的孙女，爬在地上学狗叫，从店铺里爬出来呢。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啊……” 忽然想到什么，杜玥晴猛地看向臻宝轩的掌柜的：“李掌柜的，你可能保证，这东珠价值千银？” “在下可以保证这六颗东珠在京城能价值千两银。” “那就好办了。”杜玥晴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似的，一把抓住贺秋荻的手，冷笑道，“你阿爹阿娘不过是务农的庄稼汉，你大哥区区一个教谕。你哪来的钱买价值千银的东珠？” 说着，便用力的把贺秋荻拽到自己面前来，嗤笑着看着她，咄咄逼人的问道：“说，这是不是你偷来的赃物？” 此话一出，吃瓜群众大吃一惊。 城里就那么几户有钱人，还有几个官员，他们的身家实力，大伙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贺秋荻不过是教谕的幺妹，怎么可能随身携带着这么贵重的东珠。 除非，是赃物！ “你别瞎说八道！”贺三郎伸手去掰杜玥晴的手，怒斥道，“我小姑才不会偷东西。你快放开我小姑。” “走！”杜玥晴拉着贺秋荻的手不肯放，“跟我去见官！你是偷了谁的东西，怎么偷的，如实交代！否则的话，我让我阿翁把你打个屁股开花！” “这是别人送给我的东西。”贺秋荻黑着脸，猛地一抽，就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杜玥晴讥笑道：“你说是别人送的，那就是别人送的？哪个小偷，会承认自己是小偷呢？” 贺秋荻不得不说，杜玥晴反应还挺快的，让她去参加辩论赛，一定能把对手杠得说不出话来。 贺秋荻淡定道：“那也不是你污蔑我，就是我偷的。那照你这么说，无论谁拿出有价值的东西，就是别人偷的咯。若是有人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必然会有人报官。你若是再污蔑我，我可就要反告你败坏我的名声了。” 杜玥晴狡辩道：“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们家最大的官，就是个教谕。全家都是庄稼汉，这财物，说是别人送的。谁送给你啊，送这么贵重的礼给你？还我污蔑你。你要能说出送给你东珠的人是谁，我不仅学着狗叫爬出去，以后看到你就先学三声狗叫，还倒立着狗叫从这走回家！你要是说不出来，就跟着去衙门，先打你二十大板再说！” 这杜玥晴，就这么喜欢赌，这么喜欢学狗叫？ 送上来的人头，不收白不收。 贺秋荻只好成全她，道：“这是新来的县丞宴时宴大人送给我的。反正你阿翁是县令，你可以直接去问他就是了。我知道他送给我的东西不便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值钱罢了。” “嗤——呵呵！”杜玥晴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前俯后仰的。 如果是不知道宴时身份，以为他只是普通世家弟子的人，她可能也就信了贺秋荻的这番鬼扯。 可偏偏她偷听了爷爷和宴时的对话，知道他可是堂堂的皇太弟的儿子，世子殿下！ 贺秋荻有通天本事，能得到宴时的垂青？ “这是宴大人送给你的？你怎么不说，这是皇帝陛下赏赐给你的？就你？凭什么啊。你要是没钱买镜子，要不要我送给你一柄啊。你是生得沉鱼落雁，还是闭月羞花啊，宴大人会送给你六颗价值不菲的东珠。他又没瞎！”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悦耳如钟鸣般的声音响起。 “贺家娘子的东珠，的确是本官所赠。”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吃瓜群众们纷纷往后看去，见到来人身穿绯色官服，都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路来。 穿着红色官服的宴时，迈着器宇不凡，从容不迫的步履走近，带着一股不怒自威，只有上位者才有的浑然天成的气场，出现在绣坊斋中。 在众人震惊不已的目光里，他薄唇轻启：“妄议陛下与朝廷命官，按律当张嘴。两罪并罚，当众张嘴三十以儆效尤。念此女子乃初犯，拉去门口，跪京城方向，掌嘴十次，罚劳役，修城墙百日！” 第36章 宴时给贺秋荻撑腰 “宴大人，小女子是无心的。求宴大人念在小女子是初犯的份上，饶了小女子！”杜玥晴听到宴时对自己的处罚，眼前一黑，就要晕死过去。 可她不敢晕。 宴时一句妄议皇帝陛下，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可就没边了。 宴时身侧跟着几个差役，他们认识杜玥晴，一时间犹豫着不敢往前。 “怎么？”宴时朝他们几个看了一眼，“难道，还要本官亲自动手不成？” 这可是县令的孙女，平时可宝贝了。 他们哪里敢打。 这新来的县丞还真不懂事，打了县令的孙女，县令能让他好过吗？ 但这几个差役里，也不乏脑子灵光的。 宴时才十四岁，就当了县丞和县尉，又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县令放在眼里。 就是那县令的知州儿子，在宴时的族亲面前，也要好好的掂量掂量自己。 有人带头，别的差役只好一起跟上，在杜玥晴面前作揖，说了句：“得罪了。” 他们就随后拿了一块布，塞住杜玥晴的嘴巴，把她拉到大街上按着她朝京城的方向跪下，拿着随身携带的铁尺，对着杜玥晴的嘴巴，就“砰砰砰——”的打了十下。 打完后，松开杜玥晴。 她呜呼一声，就趴在地上，痛苦的晕厥了过去。 跟着杜玥晴出门采买的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早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见杜玥晴被打完了，就连忙把她背起来返回县衙。 新来的县丞大人还罚小姐去修城墙呢。 小姐哪里吃得了这个苦。 只能先背小姐回县衙，让老太爷做主了。 绣坊斋里。 贺秋荻不禁有些傻眼，她没想到，宴时说打就把杜玥晴给打了。 这不是打知县的脸吗？ 宴时现在就只是县丞而已。就不怕县令欺负他年纪小，在工作上给他添堵吗。 不过。 这个宴时来的还真及时。 她就是觉得杜玥晴不会傻得跑去质问宴时，才说自己的东珠是他送的。 若是杜玥晴还是不信，她就会把她在石榴村救下宴时的事情给说出来。 话说到那个份上，只要杜玥晴不傻，就不会再死追着不放了。 没想到，宴时居然路过绣坊斋，还当众承认这些东珠是他送的。 这样也好，这东珠算是走过明路了。 等回到贺家，再把这事告诉贺老太他们就行。 身侧的贺清淑，也已经吓呆了。 宴时。 居然已经送给过小姑这么贵重的东珠了？ 宴时，已经看中小姑了吗？ 可，这不是私相授受吗？ 小姑收了东珠，就是坏规矩。就算宴时看中小姑，宴时的母亲也不会看上这么不懂规矩的小姑的。这样安慰着自己，贺清淑觉得自己复健成功，她又可以偷偷的直视宴时了。 宴时随手就送给小姑这么重要的东珠，足以证明小姑在宴时里的地位。 只要她努力一些，也一定可以走近宴时身边的。 贺清露和贺三郎看着宴时，觉得他身上仿佛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是救了他们，惩罚了坏人的神。 而贺清雅再次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跟着小姑一起进山里。 否则的话，宴时心里的人里，一定有她。 这六颗东珠，她起码可以分到两颗。 可惜，买不到后悔药吃了。 贺秋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宴时，我没想到，会给你添麻烦。” 宴时温和的笑了笑，道：“无碍。这跟你无关，她今天敢妄议陛下，明天就敢说更加大逆不道的话，今天的事，就当是给她的一个教训罢了。” 众人听宴时这样说，也再次心中对杜玥晴的遭遇感到活该。 仗着自己祖父是宁远县的父母官，父亲在玉壶府的一个州府做知州，就不把普通老百姓当一回事。 门缝里瞧人，还口无遮拦，随口就说陛下，被罚掌嘴和修城墙，那真是罪有应得。 宴时却道：“秋荻，是我给你添麻烦才对。我罚了她，只怕她回去告状，杜县令不会把我怎么样，却会想办法找你们贺家的事。” 贺秋荻知道，宴时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她心安一些罢了。 她爽朗一笑，道：“我才不怕她呢。是她自己妄议，与我何干？如果她家人敢为难我，我一定去找你，你肯定会替我撑腰，那我还怕什么呢？” 宴时好看的嘴角漾起一抹欢欣的微笑。 “嗯。在这宁远县，谁敢欺负你，你都可以找我，我定然给你撑腰。” 说完之后，宴时下意识伸手，拨了一下她支出来的几缕发丝，想着不合适，就连忙把修长的手指给收了回来。 他连忙转移话题说：“对了，你们来绣坊斋还想买什么吗？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来这宁远县上任途中，就已经命丧黄泉了。我送给你的东珠，只是想聊表心意。既然已经是你的东西，你可以变现，买你需要的物品。” 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送给她东珠，也好让围观的吃瓜群众了解前因后果，不至于传出什么过分难听的话。 贺秋荻微微一笑。 她就说，宴时是个聪明人。 都不用她拜托他什么，他就已经把东珠的来源解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贺秋荻直接拿出两粒东珠递到他面前，笑说：“我的确有想要的东西，不过我没钱了。我可以把这东珠给你，你换给我一百两吗？我想买几个荷包。” 这么好看的东珠，她可不想便宜卖给别人。 绣坊斋和臻宝轩的掌柜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得把自己的东珠，分成一套一套的售卖，这样能值更多钱。 从宴时这里换来百两银票，贺秋荻跟绣坊斋的掌柜砍价，花了二十两买了十个最好又实用的荷包，剩下的八十两银子，她让掌柜的给她换成了现银。 其中六个送给他们几个后辈，一个给自己，剩下的准备留给贺老太。 原主还有个姐姐贺宝珠，在家里排行老四。 嫁给隔壁县岚县的县丞做儿媳妇，还有一双四五岁的儿女，等孩子过生日的时候，贺老太会去岚县走动，这荷包就当是她这个姨妈送给小外甥和小外甥女的礼物。 买好荷包，贺秋荻带着子侄们离开绣坊斋，她拽着贺清露的手，往后看着绣坊斋说：“清露，你要记得，众生平等。我们有什么能力，就做什么。有多少钱，就买多少东西。别人有的，你也可以通过自己和家人们的一起努力奋斗而获得。不要因为眼前贫穷，就觉得低人一等。” 第37章 为什么贺秋荻没被山匪羞辱 “小姑会带你赚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你不用因为买不起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觉得对不起清淑，更不用难过得掉眼泪。明白吗？” 对人类的幼崽，贺秋荻有着本能的维护。 大概幼崽代表着人类的希望，是祖国的花朵。 又或者，贺清露是最可怜的幼崽之一。 贺秋荻忍不住的偏爱一些，对她更多的是鼓舞士气，让想她抛开自卑，怯懦，开开心心的活着。 哪怕无法改变她的命运，那起码在她离开这个人世间之前，也有过一段快乐美好的回忆。 贺秋荻摸了摸她的头，保证道：“小姑保证，总有一天，我们会比今天欺负我们的杜玥晴过得更好。” 贺清露用小手抹了抹眼泪，她泪眼朦胧的看向贺秋荻：“嗯！小姑，我相信！” 贺秋荻想着家里还有农活要干，就跟宴时道别，带着子侄们赶往粮店和杂货铺，购买了一些细粮，几个人都背着一些赶回家去。 宴时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久久的不能回神。 刚刚贺秋荻说的那番话，带给他特别大的震撼。 他就知道，她应该不是普通的农女，从她在山里救下他和杨九时，他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 宴时看着掌心里沁凉的两颗大东珠，迈步进了臻宝轩。 “掌柜的，你看看，这对东珠做成什么首饰，会比较适用。就按照刚刚那个小娘子的容貌特征来打造就行。” 原本说好来城里，逛完绣坊斋之后，还要去胭脂铺的。 这会儿大家买了粮食，又买了些吃食，就都没有心思去逛胭脂铺了。 贺三郎和贺清露沉浸在杜玥晴被掌嘴的痛快中。 贺清淑却想着，她该怎么办。 宴时比她想象中要更在乎小姑。 当众解释了他为什么会送给她东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贺清雅就是再次懊悔着，为什么当初救下宴时的人，不是自己。 回到贺家，贺秋荻就直接回房间休息了。 贺清淑去找魏氏，说明今天的情况。 贺清雅则带着贺清露出去打猪草，实际上贺清雅把妹妹留在山脚，让妹妹打满猪草，就先回家，自己则进了深山。 她循着记忆小姑进入深山的方向往深山里摸去。 果然，在他们当初进山时发现小姑和宴时的不远处，有另外一处打斗的痕迹。 地上有不少血，被烈阳晒黑，沾在草地上，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像是死过人。 除此之外，贺清雅就没再找到别的线索。 她举目茫然的看着山野四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有小姑遭遇山匪，被山匪绑过失去清白的痕迹。 就算有，只怕也在官府的人过来拖走山匪的尸体时，被清扫干净了。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有巴结住宴时，才能带着他们一家四口逃离贺家这个苦海。 而且，宴时长得俊，英姿飒爽，气质矜贵。 她…… 她也想嫁给他这样优秀的儿郎。 难道，她就这样甘心输给大姐和小姑吗？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甘心。 明明都是贺家出身的女儿，大姑嫁到岚县的县丞家当儿媳妇，大姐有大伯娘和她舅舅给她找知府巡抚这种官户人家。 而她呢。 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 凭什么，这是凭什么呀。 小姑今天不是说了么，人生而平等。 那她也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对不对？ 宴时对小姑再好，可他们也没有谈婚论嫁，她就还有机会争取自己的幸福，不是吗？ 收拾好心情，贺清雅顺着深山往外走。 山里四处都缺水，可一个之前早已干涸的山坳间的水塘里却忽然有了水，她也在水塘附近的山坡上找到几丛菌菇。 最近没下雨。 这山坡草丛里湿润的水汽，是从哪里来的？ 奇怪的念头在贺清雅的脑海中闪过，但她被蘑菇吸引，就没再继续往下想。 采满一篓子的蘑菇，她就往另一个方向下山，避开石榴村里的视线，直接赶往城里，抵达云来客栈。 虽然昨天小姑和三郎谁都没有说他们把蘑菇卖给了谁，但今天在云来客栈吃到菌菇拌面，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她背着一篓子的蘑菇赶来云来客栈，宴时不在，但接待她的厨娘，收了她的蘑菇，还给了她一两银子和一碗炖鹿肉。 她说想带回去给阿翁阿奶吃，厨娘直接给她一个食盒装起来，让她有空再还回来就成。 若是忘了带，也没事。 反正以他们家公子跟她小姑的交情，一个饭碗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贺清雅心里泛酸的走了。 回来时的路上，也是避开村里的视线，悄悄地回村的。 回到家，只有妹妹和娘亲知道她中午不在家，给她留了饭菜。 也没人追问她去了哪里。 家里的活，有阿娘和林婆子在，基本也干完了，阿奶他们都在地里干活，自然也就没人关注她的去向。 值得庆幸的是，小姑不在家，她带着三郎背着一些鸡蛋咸肉干货、五斤腌鹿肉，二十斤小米和五两银子去隔壁远一点的桃花村了。 阿娘说，三婶的娘家来人，说要三婶回家一趟。 阿奶知道，三婶的娘家人多半知道家里最近有一笔大进项，所以想让三婶从贺家拿钱拿粮食拿肉呢。 春忙需要人在家干活，三婶短时间内不能回娘家。 正好小姑说可以带三郎一起去桃花村，阿奶就把东西交给小姑，让小姑带着东西和三郎路过柳树村，再抵达桃花村了。 柳树村有人会去岚县做工，每隔一段时间回家一趟，阿奶让小姑找这家人给大姑捎个口信，说阿奶会在春忙结束后，去岚县看大姑和表弟表妹。 她等吃完饭后，才把徐氏带进屋。 “阿娘。阿奶没给你安排送东西给外祖母家吗？”贺清雅问道。 徐氏摇了摇头。 “你阿奶是不可能给你外祖母送吃的的。” 徐氏不想提婆婆跟母亲有仇怨的事，便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午饭时间没回来，到底是去哪里了？” 贺清雅想了想，把自己去深山里找小姑被山匪玷污的证据隐瞒，其余的都告诉了徐氏。 徐氏震惊不已的道：“晏公子的人给了你一两银子，还给你一碗炖鹿肉？” 贺清雅这才想起来被自己藏在背篓里的食盒拿出来递给徐氏。 “娘。这份鹿肉给你吃，多补一补。” 今天中午贺老太做了鹿肉，但每个人分下来，也没多少。 既然这份鹿肉是宴时的厨娘给的，徐氏就心安理得的吃了。 等徐氏吃完鹿肉，贺清雅才问徐氏：“阿娘。晏公子对小姑，是不是很喜欢？” 有贺三郎那个小喇叭在，徐氏早就知道城里发生的事。 在午饭时，贺秋荻也跟婆母承认了东珠的事。 徐氏有些羡慕的说：“那么珍贵的东珠，一送就是六颗，想必是喜欢你小姑的。” “那……以宴公子的身份，是不是会三妻四妾的？” 第38章 嫂嫂和侄女们的密谋 “清雅！”徐氏想到了什么，震惊的看着她，“那是你小姑。你要是敢动歪心思，你阿奶会打死你的！” “阿娘。清雅不想跟小姑争什么。若是小姑真的会嫁给晏公子，清雅求母亲，让我跟小姑陪嫁去晏家做陪嫁的通房小妾。” 徐氏怎么都没想到，清雅甘愿做贺秋荻的丫鬟，还自甘堕落要做富贵人家的妾。 宁为贫人妻，不做富贵妾啊。 见徐氏诧异得说不出话来，贺清雅继续说服徐氏。 “等小姑有了身孕，我伺候晏公子。总好过外人来跟小姑争宠。而且，世家后宅里我们姑侄俩可以联手，互相扶持。我想，阿奶会答应的。” “我不答应。”徐氏反应过来，坚决的摇头，说，“娘不答应你做妾。妾室，在大户人家跟丫鬟没什么区别。清雅，娘不许你这么想。无论如何，你必须做正妻。” 徐氏脑中突然冒出什么疯狂的念头，她突然抓住贺清雅的手，道：“清雅。清雅。以晏公子的身份，很难娶你小姑的。但如果他愿意娶贺家的女子，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你呢？他能喜欢你小姑，也能喜欢你！只要他喜欢你，他肯为你撑腰，就一切不足为惧。只要你能得到他的心，你又何尝不能做他的正妻？” 这个疯狂的念头冒出来，徐氏就像是着了魔怔。 “清雅。你聪明，能干，长得也漂亮，你一定有机会的。你比不过清淑和小姑子的条件，但你要忍，总有机会的。清雅，总有机会接住这泼天的富贵的。” 贺清雅看着嘴里念念有词的母亲，心中一声叹息。 母亲在这个家里，实在是太压抑了。 没想到，母亲的念头，比她还要疯狂。 可是，她真的还有机会吗？ 而在贺家正房的另一个房间里。 贺清淑把自己绣好的荷包递给魏氏看。 “阿娘。你看我绣的兰草，好看吗？” 浅金色的缂丝面料，用金丝银线绣着高洁的兰草。 只一株，但秀得栩栩如生，极具品质。 魏氏接过来看了看：“还好。” 贺清淑有些忧愁的撑着脸：“阿娘，你说宴大人会喜欢我的荷包吗？他会收吗？” 魏氏肯定的说：“你好好秀，多秀几个，一定能秀出让他爱不释手的荷包的。” 就算宴时愿意收她秀的荷包，贺清淑又有了别的烦恼。 “阿娘。宴大人真的会喜欢我吗？” 魏氏鼓励道：“金石所致，金石为开。清淑，你生的美，又秀外慧中，他会对你心动的。” 贺清淑回来之后，就把城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魏氏。 宴时居然不止送给贺秋荻之前那些银两，布料，食物，还有六颗极其珍贵的东珠。 他的身份，只怕比她和老爷之前推测的还要更好些。 在宴时心里，定然是极为喜欢贺秋荻的。 偏偏这贺秋荻，不失礼数，爱慕虚荣，见钱眼开，收下了宴时给的东珠。 这可是大忌。 贺清淑担忧道：“可是，小姑她……” 魏氏拉过贺清淑的手，安慰道：“清淑，你相信阿娘。在她私自收下宴赠送的东珠时，她就已经败了。虽然我们不知道宴大人的身份，但他能拿的出六颗珍贵的东珠，那起码也是大世家的人。” “世家，不会接受你小姑这样品性的女子做正妻的。清淑，你千万别提醒你小姑，也别吃醋，现在宴大人有多喜欢她，她收下宴大人多少东西，都能成为她嫁进晏家的绊脚石。到时，才是你的机会。” 魏氏也没想到，宴时居然喜欢贺秋荻喜欢得这样深。 大概是年少慕艾，又不懂如何相处，只想着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她。却没顾虑到女儿家的名声。 百忍成金。 她不知道宴时的相貌到底有多优越，向来眼高于顶的女儿对他一见钟情，居然隐晦的表达出非他不嫁的意思。 宴时能随手就送给贺秋荻价值上千两银子的东珠，魏氏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高攀得上。 但想要嫁给宴时这种人，只能徐徐图之。 魏氏一边看着女儿，一边劝诫着她，要娴熟，端庄，稳重。 贺秋荻还没及笄，宴时也还没到束发的年龄，婚事暂时不需着急。 给老爷捐个正式的官衔，再往上爬，官衔上去以后的事，就更加能水到渠成。 贺秋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两位嫂嫂和两位侄女正在为了“梦中的五百万”而筹谋划策。 这时已经抵达桃花村，并且成功的完成了贺老太交代的任务。 路过柳树村时，打听到会去岚县务工的那户人家，拜托对方捎个口信。 古代。 通讯不发达。去隔壁县走亲戚，也要捎人带口信，以免去走亲戚时，亲戚不在家，到时天色晚了，没有落脚的地方。 捎完口信，贺秋荻带着贺三郎在村里逗留了会。 实际上，找到他们村的储水塘，给储水塘里放了港口水池里半水池的水。 柳树村的地势，要比石榴村的地势低。 老水井的出水速度要快不少，就连储水塘的面积也要比石榴村的大一半。 贺秋荻把半池塘水灌进去，反应不是很大。 看着没上升多少的水位线，贺秋荻决定今晚在三嫂娘家住宿一晚，明天吃过午饭后，再跟贺三郎回家，回家路过这里休息时，再往储水塘里灌半港口水池水。 等到了桃花村，金家的人看到来送东西的人是贺秋荻和贺三郎，金老太也不敢怠慢。 金老太还以为贺老太派贺秋荻和贺三郎过来，是想应付了事呢。 结果没想到，贺家给了金家好几斤鸡蛋，几块熏干的咸肉，好几斤腌鹿肉，半篓子干货，二十斤小米，还有五两银子。 这可把金老太给高兴坏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贺老太拿出这么多肉和干货后，就没想再给钱。 是贺秋荻让她给的。 毕竟在贺老太落难的时候，金老太还给过贺老太帮助呢。 贺秋荻知道，金翠花虽然有点贪小便宜，但也算是个比较仗义的人，贺怀平和徐氏死后，她照顾过贺清露和贺清雅。 只可惜，在逃荒的时候，人性是经不起任何考验的，年纪小又有点缺心眼的贺清露，在一次混乱中跟贺家人走散，才会被流民抓走活活给炖了。 从来都不是贺清雅自以为是的觉得，是贺家觉得她们姐妹俩是累赘，故意把贺清露抛弃在流民里的。 第39章 李老太要卖地 发现贺清露和贺清雅走失后，金家帮着贺家寻人，知道贺清露遇难，金家舅舅跟流民打起来，差点被打死。 不管三嫂有多烦人，金家还是值的拉拔一下的。 金家一共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金翠花排行第四。算起来，在金家也算是被金老太宠着长大的。 金家男人多，孙子辈也是多男孩，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不知道秋天会不会绝收，他们全家都在饿着肚子春忙。 若不是听闻贺家得了很多进项，而金家人嘴里实在很久没进过荤腥，饿得没力气干活，金老太也不会厚着脸皮托人传话，让金翠花回娘家一趟。 抵达桃花村后，贺三郎就被自己的表兄表弟们围得团团转，要带着他满桃花村的玩。 贺秋荻歇息够了，就跟着几个后辈们往山里跑了。 路过村口的储水塘，就往池塘里放水。 在山里的时候，也在植被多的山坡，山里的水塘里放。 贺三郎把最近几天跟着贺秋荻进山采蘑菇，捕猎的经历吹嘘出来，金家的表哥表弟们不相信，气得贺三郎跟贺秋荻借了弓箭，在山里搜捕猎物。 在贺秋荻的帮助下，发现了两只野鸡。 也不知道是不是贺三郎有遗传到贺老爷子的天赋，总之，这两只野鸡在贺秋荻没有出手的情况下，就被贺三郎给猎杀到了。 看得贺秋荻有点目瞪口呆。 金家的表兄表弟们，纷纷对贺三郎表示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还约好等春忙结束后，让贺三郎和贺大郎来金家常住，教他们打猎。 贺三郎非常豪迈的答应了。 事后，才跑来询问贺秋荻的意见，可把贺秋荻逗得一顿笑，这贺三郎为人处世，可太有意思了。 既有贺老爷子的捕猎天赋，又有金家这股机灵，不肯吃亏的劲。 捕杀到野鸡，他们几个小孩，呜啦啦就冲下了山跑回村。 金老太早早就开始准备晚饭招待贺秋荻和贺三郎。 杀了野鸡，用发泡的菌菇做了一大锅小鸡炖蘑菇。 虽然金家有十个大人，十几个小孩一起吃饭，但贺秋荻和贺三郎还是分到两个鸡腿。 贺秋荻没好意思吃独食，就把自己的鸡腿分了一个给身怀六甲的小舅妈。 金老太的厨艺，虽然不如贺老太的厨艺那样出神入化，但这山里的野味不需要什么多精湛的技术，食材到位，烧得够入味，这小鸡炖蘑菇，就会无比美味。 跑一天累了的贺秋荻，就着鸡汤，吃了两大碗饭。 贺秋荻跟金家的两个小姑娘们一起睡的，晚上被打呼噜，磨牙，说梦话，在炕上翻来滚去，不是被踢到肚子，就是被踹到小腿，给闹得一整夜没怎么睡好。 翌日，起床就去村口放了一次水，上午跟着金家的孩子们进山玩。 贺秋荻没忍住手，跟贺三郎一起在山里猎到两只野兔，还发现了被她放的水吸引过来的野山羊群。 他们几个半大的孩子，各种绳索，射箭，最后猎到两只野山羊。 金家的舅舅们闻讯赶来，又抓到三只野山羊。 金家留了两只野山羊，一只做了个烤全羊，一只的肉留了些自己吃，剩下的卖给村里人打牙祭，另外三只山羊是被围着抓起来，就被金家舅舅带到城里卖了，顺道买回来一车粮食。 他们购买粮食，也是把贺秋荻说的话听进去了。 贺秋荻把贺老爷子让石榴村的人买粮食，以防春忙后不下雨秋天粮食绝收的告诉了他们。 金老太知道贺家暂时没有逃荒的打算，他们也决定跟着贺家留守走在村里。 如果下半年绝收，石榴村的人都逃荒离开了，贺家一家留在宁远，人手不够，底气单薄了些，不如金家一起搬来石榴村，两家有事能顶上的男人多，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贺秋荻又在桃花村住了一晚。 这一晚，她照旧没睡好。 第三天吃完早饭，贺秋荻面对金老太他们的热情挽留，说什么都要回家去了。 在一众小屁孩恋恋不舍的目光里，跟贺三郎扛着一条烤羊腿，一条新鲜羊腿肉，背着金家舅舅在城里买的麦芽糖，蜜三刀，金老太给的土布，金老爷子编织的草鞋，往石榴村的方向去了。 两人路过柳树村，贺秋荻趁着休息的时候，又给柳树村的储水塘放了半池水。 她跟贺三郎切了一些羊腿吃，吃完后，再继续回家。 贺三郎走在路上，一边打饱嗝一边说：“老姑，要是我们能在石榴村也猎到野山羊群就好了。烤全羊腿，可真好吃啊。” 贺秋荻把轻了一半的羊腿往自己肩膀上凑了凑，说：“你去外祖母家，才能让你吃得挺着肚子回家。要是在石榴村猎杀到野山羊，你猜你阿奶会怎么做。” “呃……” 贺三郎挠了挠鬓角，道：“那小姑，等春忙结束后，你能陪我和大哥一起来桃花村吗？” 贺秋荻努了努嘴，道：“我得先陪你阿奶去岚县探望你大姑。去桃花村的事，等我们回来再去。” 贺三郎欣喜的笑道：“那我和大哥等你们回来啊。” 岚县距离宁远县几十公里，早晨出发，下午就能到岚县。 在岚县歇夜，贺老太就会带着她返回石榴村，到时再陪贺三郎来桃花村玩。 打猎吃肉倒是其次的。 重要的是给柳树村和桃花村的储水塘放水。 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石榴村。 刚到村口，就看到很多村民正围着老水井看。 里正和贺老爷子也在其中。 看他们脸色并不好，贺秋荻这才反应过来，可能她去桃花村两天，老水井失去她的补给，就露出了原形。 贺秋荻把半条烤羊腿交给贺三郎，让他避开人群把东西拿回家，自己则去找贺老爷子。 结果还没走近老水井，就听到李老太突然大声的说：“要我说，这石榴村有老槐树庇佑呢，村口的储水塘里的水，不是还能够用？再过几天，老槐树显灵一次，放的水，肯定能撑到秋收。” “我家兄弟，在郦城给大山仨兄弟找到了营生。我打算卖了地，举家搬迁到郦城做点小生意了。你们有谁愿意买我们家的地啊。十五亩旱地，五亩良田。一共只要四十两银子。” 石榴村迟早要逃荒。 先把田地卖了，不然等晚了就只能砸自己手里。 第40章 打算买下李老太家的农田 李老太的侄子在郦城有营生，有门路。 侄子说下半年，就算不继续干旱下去，宁远县也会大乱，因为大周跟西戎的停战协议就快到期了。 而且，石榴村附近的凤凰山里已经有不少山匪。 石榴村迟早要遭山匪祸害。 让李老太的哥哥来石榴村告诉她，让她卖了家当，跟他们一家一起去州城郦城避难。 李老太对哥哥的话，深信不疑。 李老太经历过十五年前的兵祸，对西戎的兵马的惧意是至今想起都心有余悸的。 昨天上午又发现老水井出水很慢，石榴村断水，是迟早的事情。 便当机立断的决定变卖家产，去郦城投奔侄子们。 反正，石榴村的人因为贺家对李家也不好，跟他们混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 贺秋荻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李老太打的什么算盘，原本想让小蠢猫往老水井里放水，也暂时没让了。 “想要买地的可得趁早啊。买了好早点种粮食。趁着水塘里还有水，方便灌溉，秋天好收粮食啊。” 有人直接揭穿贺老太的算盘：“就你家那十五亩旱地，在风调雨顺的时候，一亩地都产不了两担粮食，在灾年，一两银子都抵不了。那五亩良田，在风调雨顺的年岁里都卖不到三两银子一亩。老水井这两天没怎么出水，谁知道以后能不能下雨。你那旱地说不定今年就荒废了，你还想卖四十两银子？十两银子都嫌多。” 李老太被人怼得一口痰咯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差点没被噎死。 她咳得撕心裂肺的。 李二婶给她拍着后背顺气，好一会儿才把一大口绿浓痰吐在地上。 李老太狠狠的瞪着拆她抬的大娘，梗着脖子骂道：“十两银子就想买我家二十亩地，你在想屁吃，我就是把地放在那里放烂了，我都不会卖。” 说完，扭头就走了。 贺秋荻知道，这宁远县地处边陲，若不是每年都有人犯事，被流放到宁远县和岚县，这附近的原着村民早就跑得差不多了。 地广人稀。 家家户户都不太缺地。 并且赋税也相对少一些。 石榴村就有不少适合耕种，但距离储水塘比较远，灌溉不方便而没有开荒的荒地。 自己开荒出来的旱地，三年后才要交赋税，成本算下来不要一两银子一亩，但开荒的过程会比较辛苦，所以也有人愿意花钱买别人的旱地，就是价格不会超过一两银子。 而良田的价格就会高一点。 良田靠近储水塘，灌溉方便，需要耗费的人力少，肥沃，亩产能高达三担多粮食。 行情好的时候，能卖到五两一亩。 但那也是行情好的时候。 在灾年卖地，只能打骨折价格贱卖。 贺秋荻走到贺老爷子身边，跟他打招呼，把自己在桃花村的事，大概跟他说了下。 贺老爷子看老水井没有出什么水，也就沉着心思，跟贺秋荻一起返回家里了。 今天。 地里的冬小麦，已经收回来不少，要晒干了脱粒，储存起来。 这就要分一部分人在家干活，一部分人继续下地干活，收割麦子，整理收割后的地，继续进行春耕。 贺家有良田二十亩，旱地三十亩。 贫瘠的地，一年只种一季。但肥沃的地，会种两季的，所以才有春收冬小麦和糜子。 想要把这些地里的粮食全部都收回来再播种，可有得忙呢。 贺老太要把家里的小麦和糜子晒干，脱粒，脱壳。她今天就没下地干活，管着家里的活计。 五哥贺怀瑾，六哥贺怀璧放田假，也回来贺家帮忙干活。 看到贺秋荻回来，兄弟俩从饭厅里迎接过来。 “七妹，你终于回来啦。”贺怀璧笑了笑，说，“你要是吃了午饭还没回来，我都打算跟怀瑾去三嫂娘家接你们俩了。听三郎说，你们在桃花村，也猎到不少东西。” 贺秋荻哈哈大笑着说：“可不是嘛。桃花村的地势低，那边的水井完全没有断水的迹象，山里的水塘里也有水，金家的侄子们带我和三郎进山玩，三郎猎到两只野鸡呢。” 贺怀璧惊喜的道：“真的吗？是三郎一个人做到的？” “六叔，你咋就不信我呢。那两只野鸡，真的都是我一个人猎到的，别说没让小姑出手帮忙，我甚至都没让我表哥出手呢。”贺三郎在一旁神气的说道。 贺怀璧连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是六叔错了。咱们家三郎，遗传到阿爹的天赋，将来一定很厉害，能当个神猎手。” 贺三郎自信膨胀的道。 “那肯定的。” 贺秋荻问道：“六哥，你尝三郎带回来的烤羊腿了吗？味道还不错，就是凉了，没昨天那么好吃了。” 贺怀璧答道：“阿娘说她热一热。走，我们去厨房看看。阿娘说午饭吃酱羊肉和羊肉炖锅呢。” 贺秋荻吞了口唾沫：“那我要跟阿娘学一学怎么做酱羊肉和羊肉炖锅了。” 进了厨房，贺秋荻就看到灶膛上方的横木上挂着一条条的熏鹿肉。 看情况，那天猎到的鹿，贺老太大部分都做了熏肉。 整个厨房里，都弥散着肉类的芬香，馋得人流口水。 贺老太正在铁锅里，用热水处理羊腿，另一个空旷的地方，正架着炭火炉子，准备热烤羊腿。 看着少了一半的烤羊腿，贺秋荻有些心虚的笑着说：“阿娘，三郎的外祖母给了我们一整条烤羊腿，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饿了累了就切块下来吃，吃着吃着就吃掉很多啦。” 贺老太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了。总不能为了半条羊腿，跟你和三郎置气。听三郎说，昨天金家烤了一整只羊？” 贺秋荻：“嗯。” 贺三郎突然插嘴道：“阿奶。如果我和小姑，能在石榴村也捉到山羊，你能不能烤一整只给我们吃呀。” 贺老太无奈的笑了：“行。趁着你五叔和六叔都在家，你和你小姑要是能猎到山羊，我就给你们做一整只烤全羊。” 因着贺老太这句话，在吃过午饭后，贺三郎闹着要贺秋荻带他进山捕猎。 贺秋荻连续两夜没睡好，没答应要进山，就留在家午睡了。 结果是贺怀璧拿了贺老爷子的弓箭，带着贺三郎进山，两人遇到一只落单的野山羊，在他们俩的合围之下，这只可怜的野山羊被射穿肚皮，奔跑了两个山头，最后还是成功的被抓获。 贺怀璧把山羊扛回来，结果贺老太说要把羊杀了，明早拿到城里去换钱。 贺三郎一听，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阿奶，你明明说好，再猎到野山羊，就给我们做烤全羊吃的。” 贺老太神神在在的说：“我说的是你和你小姑再猎到野山羊，就做烤全羊吃。可这野山羊是你和你六叔猎到的，你没有参与捕猎，这就不算数了。” 她玩起文字游戏来耍赖。 贺三郎哭得更大声了，朝着贺秋荻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抹眼泪：“小姑，小姑，我心里可太难受了……” 第41章 送宴时弩 贺三郎搬来贺秋荻这个救兵，最后还是吃到了烤全羊。 这只野山羊个头小，宰杀后净重才二十多斤。 难得贺怀瑾和贺怀璧放田假回村，贺老太也想做一顿丰盛的给双胞胎吃。 今天要吃烤全羊，贺老爷子把里正，族老，还有村里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老兄弟一起叫到家里来吃晚饭。 春忙时节，吃上一顿烤全羊，羊杂宴，吃得每个人满嘴都是油，心里温暖又舒坦。 魏氏还特意带着贺清淑出来给大家泡茶、 这时候的茶，不仅仅是茶叶，程序还挺复杂的，贺秋荻在一边也蹭了好几杯茶喝。 茶，不如现代的果茶好喝，但特别解腻。 吃完晚饭，喝完茶，贺秋荻不用去村口放水，就直接回房间歇息了。 昨天在桃花村，她没找小蠢猫要珍贵的翡翠珠宝什么的，而是要了寻常可见的退烧中成药：小柴胡颗粒。 她拿出六颗东珠，臻宝轩的李掌柜说这六颗就能换千两银。 一共有五公斤东珠，在京城遇到识货的起码能换万两黄金。不过前提是要控制市价，不能一下子就出很多东珠。不然可就不值钱了。 明天，她打算去城里给宴时送礼，今晚跟小蠢猫要了给宴时送的礼。 八公斤。 换回来的东西，宴时一定会喜欢的。 翌日。 贺秋荻起了个早，跟着贺老太做菜，吃完早饭后，她就说要去城里玩，贺老太就允许她去城里了。 贺三郎想跟着一块儿进城，被贺秋荻婉拒了。 贺老太猜贺秋荻想进城去找宴时，就把贺三郎给拘在家，不许他跟着去。 就连贺清淑说要陪贺秋荻一起进城，也被贺老太给拦了下来。 贺老太还给贺秋荻找了新鲜的蔬菜让她一块儿带进城。 一个人进城，贺秋荻路过宁远县外的职田，以及宁远县驻军的后勤兵负责种植的农庄附近，找到几个对应的储水池，都往水池里灌了不少水。 昨晚没往石榴村放水，港口水池里的水都满了。 能用别浪费。 等她赶紧赶慢的赶到云来客栈，宴时正在用早膳。 宴时貌似一天吃两顿饭，晚上饿了再补一顿夜宵。 早膳时间就比较晚。 看到贺秋荻进来云来客栈，宴时就起身过来迎接她。 “秋荻。”宴时清俊好看的眉眼中，尽是欢喜之色，“你怎么来了？” “我进城来买点东西，顺路过来看看你，也跟你好好的道个谢。前两天，在绣坊斋的事情，我还没好好的感谢你呢。” 贺秋荻把背篓取下来，提着跟宴时一起进客栈。 宴时顺手就把背篓接过来，拿在手里还挺沉的，他一时没防备，差点给摔地上，好在站在一旁的杨一反应快，及时帮他拎着背篓的另一端，这才没让他出丑。 贺秋荻这才注意到，跟在宴时身边的人，又增加了两个。 长相普通偏上，步履沉稳，气势中带着股凶煞之气，一看就知道是个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彪汉子。 在贺秋荻偷偷打量杨一的时候，杨一也用余光瞥了她几眼。 杨八和杨九，说主上那两把削铁如泥的短刀，就是这个叫贺秋荻的姑娘送的。 她居然拿的出这种神兵利器。 他能不能把自己的积蓄都送给她，只求她给自己也送一把这样的短刀？ 宴时嘴角微勾，浮着一抹清风朗月般的微笑，道：“绣坊斋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看宴时只字不提东珠的事，贺秋荻心里放松了下。 知道杜玥晴的事情，不仅仅跟她有关，宴时没有再提这件事，贺秋荻也不再说个不停了。 宴时又问道：“你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些？” 贺秋荻摇头道：“我是真的吃过了。” 昨晚吃的烤全羊，都没消化完呢。 这几天，每天都吃好多肉，她真的很腻，还没完全消化吸收干净呢。 宴时便不再勉强，又坐回原位置继续吃早膳。 他已经吃完不少饭菜，很快就吃完。 等他喝茶，漱口完，贺秋荻才说：“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不过我想单独送给你。本来想送给你祝贺你找到新工作的，但一直没机会。” 宴时愣了下，随后笑道：“那就请你随我上楼来。” 他直接把贺秋荻带进自己的房间，杨一和杨八守在房间外并不进来。 贺秋荻这才把盖在背篓上的旧麻布掀开，露出里面的弩和弩箭。 她昨天的物资领了弩，一把弩有35公斤，正好两把。 射程在60-120之间。 今天早晨起床，领的物资就是八公斤弩箭。 她又拿了自己在小屋里储存的两公斤弩箭放进来，一共十七公斤的物资。也难怪宴时刚上手的时候，会觉得很重。 宴时没见过弩，但他看这东西的形状，类似于猎弓。 果然，就听见贺秋荻说：“这叫弩，作用原理跟弓箭相似，但有效射程有一百丈左右，杀伤力更强，却不怎么需要臂力。不过呢，连发性很差，适合暗杀或者远距离射杀。在守城时，可以射杀重要人物。” 说着，贺秋荻就架起弩箭，给宴时演练了一遍。 她直接对准衡量射过去，箭矢直接把碗口粗的横梁柱给射穿了，声音不大，弩箭只发出撕裂空气的爆破音，就没再发出过大的声响来惊动别人。 足见弩箭的速度之快，尖端之锋利。 这弩，却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一大利器。 宴时久久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贺秋荻，试探着问：“这也是你从骆驼商人那里买的？” 贺秋荻在心里哈哈一笑，心想这宴时还真上道，不会刨根问底，不探究她的底细。 是个点到即止，让人交往起来，没什么压力感的社会真高层阶级。 贺秋荻大方承认道：“是啊，所以这些都是一次性的，丢了就不好找，你可别说是我送给你的啊，别人管我要，我可是没有了。而且你可以让工匠研究研究，让他们锻造类似的。到时，可以研究守城用的连弩之类的。” 可惜她也不知道怎么制作诸葛连弩，不然就把设计图给宴时找来了。 送完礼，教了宴时弩的用法之后，贺秋荻就离开了云来客栈，去银楼里逛了下，再出来时，头上多了一根银发簪，手腕上多了一对银手镯。 这银簪和手镯，是她以前用的暗器。 看起来不显眼，实际上作用大着呢。 正准备往布庄去问问贺家的衣服做好没，路过一个偏僻的小巷，被五个个年轻小厮模样的人前后拦住了去路。 贺秋荻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你们拦住我的去路，是想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你们还想抢劫不成？” “嘿嘿。识趣的，就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们也不为难你，否则的话……” 第42章 暴打杜玥晴 贺秋荻眉头略微的皱了皱：“否则，会怎么样？” 其中一个直接上前来捉贺秋荻：“别跟这个小妮子废话，抓住她，划花她的脸，回去好跟小姐交差。” 闻言，贺秋荻就知道谁要跟她过不去了。 原主以前嚣张跋扈归嚣张跋扈，但她也只敢窝里横，欺负欺负贺清雅和贺清露。 在县城的时候，遇到那些官家小姐，就算不对付，贺秋荻也不敢恶语相向，把人得罪得要划花她的脸才行。 那就只有在绣坊斋得罪的杜玥晴了。 杜玥晴被当众掌嘴，名誉尽毁，还被罚去修城墙，简直是狠狠地打了杜家的脸。 就是杜玥晴不找她麻烦，杜家找到机会，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这几个家丁，看起来是受过一定的训练，杜家的确派得出这批人。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贺秋荻更加握紧了藏在背后的短刀。 她目光锐利的看向小厮甲，正色道：“我警告你，最好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否则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几个小厮不仅没后退，反而一个个嘴上挂着猥琐的笑容，动作大胆的朝贺秋荻俏丽的脸庞摸。 贺秋荻直接扣住对方的手腕，用着巧劲一拉，就卸掉了对方的胳膊。 这小厮甲哀嚎一声，失去了战斗力。 另外几个小厮见机大吼一声：“上……”就朝贺秋荻合围过来。 贺秋荻借小厮甲的力气，一脚踹翻第二个靠近的人。 伸手在后面，摸出了自己的短刀，格挡在眼前，犀利的眼神里释放着杀气：“我不认识你们，跟你们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如果你们还不知好歹，再出手伤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短刀的寒芒，在上午的阳光中，锐利四射。 贺秋荻浑身释放出的强烈杀气，让剩余的几个小厮迟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进一步。 “上啊。”就在这时，躲在拐角处看热闹的杜玥晴终于忍不住露面了，她嚣张的双臂一振，面目狰狞，“你们倒是我上啊。划花她的脸，我看她还拿什么勾引殿下！” 贺秋荻扭头，横眼扫过来。 这一眼，震慑得杜玥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像是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魔鬼，让人心胆生寒。 贺秋荻脚底蓄力，铆足了劲，足尖点地，快如闪电般穿过几个小厮，窜到杜玥晴面前。 在杜玥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按住她的脖颈，把她按到旁边的墙壁上。 “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既然杜知县没教好你，我不介意替他出手，好好管教管教你。” 杜玥晴才十二三岁，在现代，还是个刚上初中的小屁孩。 是祖国未来的花朵。 贺秋荻不会把她跟大恶不赦的相提并论，但也不想就此放过。 “啊！我要杀了你！你敢占我便宜，充当我的祖辈！啊——” 伴随着“啊啊——”的尖叫声，贺秋荻左右开弓，轮番掌掴杜玥晴。 这“啪啪啪——”的掌掴声，像极了那天在绣坊斋门口，被皇太弟世子殿下命人掌她嘴的声音。 杜玥晴一边被打，一边叫骂：“贺秋荻——你——我跟你——啊，祖父，救命啊——” 骂到后面，杜玥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贺秋荻，你别打我。” 贺秋荻这才停手，撩起自己的衣袖，冷嗤一声，拿出自己的匕首来贴着杜玥晴红肿不堪的脸。 “刁蛮任性。骄纵跋扈。还敢给我事后报复？你给我个不打你的理由？” 要不是看她的祖父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官。 贺秋荻才不会跟她这么客气。 杜县令是战死在西戎军队的刀下的，哪怕杜玥晴再骄纵，贺秋荻还是想拯救拯救这个长歪了的大小姐。 杜玥晴捂着脸，说：“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打你了。” 贺秋荻挑眉：“你真知道错了？该不会我今天放过你，过几天你的伤好了，又想着该怎么教训我了？” 杜玥晴举起手来，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发誓，绝对不会的。” “你不是去修城墙了吗？” “嘿嘿。我祖父替我求情了。宴大人罚我交了钱给修城墙的劳役买肉吃，就不让我去修城墙了。” “哦，对了，你刚刚说的殿下是怎么回事？” “什么殿下？”杜玥晴装傻，不承认，祖父说过，殿下的身份不能泄露，不然就不是掌嘴，去罚修城墙的事情了。“贺秋荻，你听错了。” 杜玥晴伸手弹了弹贺秋荻手里的短刀刀尖，舔着脸讨好她：“嘿嘿，你看，我也知道错了。不如，你就把我当做是个屁，把我放了得了。” 呜呜呜呜，要不是被贺秋荻打得脸疼，小厮也靠不住，她才不会委屈求饶。 贺秋荻目光审视了杜玥晴片刻，才清冷的道：“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出尔反尔。否则的话，下次可就不是打你几巴掌这么简单了。” 她当然不信杜玥晴真的知道悔改。 这次，是看占不到便宜，不想像上次那样不信邪最后吃个更大的亏而已。 贺秋荻淡淡的说：“滚。” “好嘞。” 杜玥晴捂着自己的脸，麻利的滚蛋了。 临走前，还不忘对自己的小厮吼道：“你们一个个的，没点屁用，连个小姑娘都收拾不了，我要你们何用。啊啊——气死我了……” 大概是怕贺秋荻会追上来，提着裙子，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远了。 贺秋荻：真是不知悔改…… 打不死的小强。 不过无所谓，这个古代正好无聊，可以逗这个杜玥晴好好的玩一玩，解解闷。 贺秋荻捡起自己的背篓，目光往小巷口的另一个方向看了眼。 但也只看了一眼，便背着竹篓，离开了这个狭窄的夹巷。 暗中观察的两个护卫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杨七大人命他们保护的这个姑娘，身上的杀气好重，比杨一大人身上的还要浓！ 他们能不能申请换个活啊。 当宴时听到属下汇报贺秋荻在夹巷里遇袭的事时，听完后，嘴角不禁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第43章 玉米银簪银镯的来源 贺秋荻出城路上，还去杂货铺和粮店走了一趟，背篓里多了点面粉和大米，还有二十斤玉米和两斤猪肉。 大周没有玉米。 这玉米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玉米的亩产高，她之前本来打算跟村里买荒地开荒的，现在李家要卖地，她就买李家现成的旱地，用来种玉米和红薯，还有一些豆类植物。 回村时，贺秋荻在路上走走停停，一路放水。 快到家时，已经快十点左右。 村口的老水井那里，围着几个村民，一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贺秋荻不用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没有往老水井和水塘里放水，石榴村的干旱又更严重了些。 村口，没有贺家人。 可能大家都在忙着耕地和给小麦和糜子脱粒。 她背着竹篓，到村口歇息了会儿。 最近她一直给石榴村放水，石榴村的地下水上涨了些，但不多，所以老水井里还有点水，就是出得慢，供不应求，从老水井到村外储水塘的水沟里已经没什么水了。 李老太还在跟村民们兜售自家的良田和旱地。 从昨天的打包价四十两银子，降低到三十两银子，但还是无人问津。 大家手里有钱的，都听了贺老爷子的话，拿出余钱买了粮食。 留下的钱，那是救命钱，是棺材本。 轻易不会拿出来买地的。 万一今后继续干旱，他们石榴村也会逃荒，到时买的地不就亏损了吗。 贺秋荻听人聊了会儿八卦，就听到贺三郎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 “小姑，小姑，你终于回来啦。我都来村口看你好几回了。小姑，我来帮你背篓子，哎哟，好重啊，你都买了些啥啊。” 贺三郎跑过来就要背贺秋荻带回来的竹篓，结果没拎起来。 贺秋荻伸手摸了摸贺三郎的头，把背篓里的米袋子拿出来递给他。 “你拿这个，剩下的我来背。” 五升大米，五升小麦，二十斤玉米，才只有九岁的贺三郎肯定背不动。 贺秋荻把竹篓背起来后，才从兜里掏出一块布包来。 “这是宴时给我的。你一会儿拿回去分给清露他们。” 实际上，是她从港口空间里拿的手工牛轧糖。 “谢谢小姑~” 两人回到贺家，贺家的人就围了上来。 贺老太心疼的道：“你怎么还带了粮食回来。你要说会带粮食回来，我就让大郎陪你去了。” 贺秋荻道：“我也是只打算买大米和面粉，回来改善改善伙食。不过我遇到要启程去西戎的骆驼商人，跟他们买了点从海市商人手里买的粮食。” 贺老太好奇问：“什么粮食？” “就是这个玉米。” 说着，贺秋荻把装玉米的袋子提出来放在地上打开，露出里面如黄金般璀璨耀眼的玉米粒。 地瓜的出现，给了她灵感。 如果能在宁远府推广开玉米和红薯，就能有效的缓解饥荒，缓解兵灾和干旱带来的压力。 有她的港口空间在，能养活石榴村，柳树村和桃花村，是不在话下的。 又靠近宁远县。 到时，三个村联合起来，也有上千人口。 起码以她自己的能力，就能撑起一座庇护伞。 熬过这干旱的三年，等旱灾结束，这宁远府会迎来风调雨顺的好几年。 这之后，贺怀瑾和贺怀璧就已经考取功名，能带着贺家这一大家子去京城生活了。 贺老太追问：“这个没见过啊。怎么吃？这么大一粒米，也煮不熟啊。” 贺秋荻解释道：“骆驼商人说了，这个可以碾碎成碎米，煮着吃，熬着吃，都可以。或者碾成碎米后，再磨成粉，蒸馍馍吃。不过阿娘，我打算种下去。骆驼商人说玉米耐旱，亩产比小米糜子要高处不少呢。一亩地，需要两升半到三升粮种。这里有大概十三升，可以种四五亩地。” 贺老太有些迟疑：“可是家里的旱地，你阿爹都安排好了。” 贺秋荻说：“李老太不是想卖掉吗。我想买下来。” 贺老太皱眉道：“现在天成不好。万一今年继续干旱，李家那几块旱地，可就成了荒地了。赔上粮食不说，还要交税，还要赔上买地的钱。” 贺秋荻劝道：“那万一要是下雨了呢。” 贺老太：“这……” “阿娘。我跟她讲价。十五两银子，她愿意卖，咱就买，不愿意就算了。你让爹给留我七八亩亩旱地，我把玉米和地瓜都种了。” 良田值钱。 旱地不值钱。 贺家有三十亩旱地，现在正缺水呢，哪能都安排妥当了。 匀都能匀七八亩亩地给她。 贺老太想着，万一下雨了，十五两买李家十五亩旱地，五亩良田，那就是划算的。 又想着，贺秋荻手里有钱，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等贺老太跟贺秋荻把话说完，魏氏这才笑吟吟的开口：“我们家小姑子去了一趟城里，还记着给给家里带米面和肉呢。谁不说老太太好福气呢。哎呀，我说小姑子怎么越看越俊，这头上插着一支做工这样精细的簪子。” “是在城里臻宝轩定做的吗？价钱可不便宜。不知道小姑子愿不愿意割爱，把花样提供给我，我去给清淑也打这么一支簪子啊。” 这簪子，是银簪。 没有点缀珠宝翡翠，看做工，却知道这是出自老匠人之手。 款式简单，却优雅大方，衬托着贺秋荻的脸，凭空多了几分娴静的淑女气质。 更重要的是，魏氏想知道，这簪子是不是宴时送的。 贺秋荻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道：“这不是我在臻宝轩做的。是宴时送给我的。没有花样图。清淑想要的话，只能选别的款式了呢。” 贺老太瞪了魏氏一眼。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魏氏想替贺清淑争取到宴时的青睐。 真不要脸。 贺秋荻又抬起自己的手腕，说：“这根手镯，也是他送的。” 这簪子和手镯里，可都内藏玄机，是不能外借的。 就算借出去，别人也做不出一模一样的来。 她只好搬出宴时这块砖。 她就不信，魏氏敢问宴时要银簪和手镯的花样。 魏氏干笑了两声：“原来是贵人送的，那就算了。等春忙结束，我带清淑回城，再去臻宝轩挑选别的款式。” 她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发现贺清淑眸中含泪，显然心酸得想哭。 魏氏无奈的无声叹了口气。 清淑还是年轻了，沉不住气啊。 第44章 十二两买下李家二十亩地 贺老太一听这银簪和手镯都是宴时送的，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犯愁。 开心的是，女儿讨宴时喜欢。 犯愁的是，女儿轻易收了宴时的东西。 要是宴时因此而看轻女儿，那该怎么办？ 不过，当着家人的面，贺老太不会教育贺秋荻的。 只好等晚上大家都休息了，再跟秋荻好好聊一聊这件事。 家里的春忙，进入如火如荼的时候，贺秋荻就留在家，没再到处乱跑。 跟着贺老太和徐氏她们一块儿干活。 但港口水池里从江里抽着水呢。 贺秋荻不想浪费这些水，就跑去靠近石榴村的几个由军队的后勤部队管理的农庄放水。 后勤军，都是些年纪太小，或者年纪大，有的有点轻伤，但不能再继续上战场的军人。 他们留在后勤部，种着粮食，养着家畜，为前方的军营提供着粮食和营养物品。 这群后勤军管理的庄园要是不缺水，种出来的粮食，也是股能用得上的力量。 这几天，贺秋荻就算跟着进山打猎，也没有在山里放水。 她之前放水养的蘑菇，也渐渐的被采摘完了。 就是山坳的水塘里还有点水，吸引着山里的小动物们过来喝水。 贺怀璧带着她和贺三郎进山打猎时，基本没有落空过，但都是野鸡和野兔这两种稀疏平常的野物。 因为贺怀瑾和贺怀璧放田假在家，贺老太就把这些野鸡野兔全部做了，给家里加餐。 贺怀璧和贺三郎的箭术，也在这些天里突飞猛进。 贺三郎因此信心满满，整天缠着贺怀璧和贺秋荻带他进山捕猎，贺秋荻有时不想太出风头，就让贺怀瑾带贺三郎去，这两人也有收获。 这就让大家的注意力，渐渐从贺秋荻身上挪开。 大概，捕猎的过人天赋，真的是遗传到贺老爷子的。 贺秋荻在不进山的时候，除了在家干活，也会跟着去种地。 当然，她还小，扛不起锄头，不能翻地，就帮着放粮种。 贺老太最终还是给她匀了两亩地，让她先种玉米。 贺秋荻就按照之前阅读过的内容，把玉米播种下去，然后跟贺清雅牵着驴子去水塘运水，给地里浇水。 一连七八天，都是这么干活的。 连续干了七八天活，贺秋荻终于累得腻了。 她连续好几天没给石榴村的老水井和水塘里放水，老水井出的水，渐渐地不怎么够村里人和家畜的生活使用。 洗衣服的那个水坑里，一晚下来，都储存不满水。 就连水塘里的水，也渐渐浑浊。 眼看，连灌溉用的水都太不够了。 里正组织了村民守着水井，让村民们按户来打水回家。 李老太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老水井要没水了。 她最后没顶住压力，只要十五两银子，就愿意把手里的良田和旱地出手。 贺老太这才来找李老太砍价，最后只给李老太十二两银子，就买下了李老太手里的这十五亩旱地，五亩良田。 拿到地契后，贺秋荻还找里正帮她到城里找主簿过户。 免得等她继续往石榴村里放水后，李老太反悔，到时撒泼耍赖，要贺家把地契还给她。 拿到了地契，贺秋荻心情大好。 第二天，在贺三郎喊她进山打猎的时候，她就跟着进山了。 今天。 可以恢复给石榴村附近的山里，还有老水井，水塘供水了。 贺秋荻进了山，就想玩一把大的了。 找了适合蘑菇生长的地方，山坳的水潭里放完水之后，就认真的寻找起猎物来。 他们仨越走越靠近密林。 到了一处山坳，贺秋荻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姑，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啊。不如我们早点回去。” 贺秋荻撩起袖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不行。既然来都来了，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话还没落音，就听到眼前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窣声，贺秋荻定睛一看，发现灌木丛的确动过了。 她朝贺三郎和贺怀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灌木丛又耸动了下。 她慢慢的蹲下身，示意贺三郎站在原地不动，自己和贺怀瑾猫着腰从两侧靠近灌木丛。 靠近的同时，已经架起弓箭，准备在猎物现身的时候，立刻射中对方的咽喉。 小蠢猫却突然跳出来，伸出肉球摁住她的额头，不想让她再往前走。 “贺秋荻，危险，危险，危险。” “危险？是野猪这些大家伙吗？那我就更要猎杀了。” 贺秋荻转头看向贺三郎，说：“三郎，灌木丛后可能是野猪，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没喊你，你别出来啊。等野猪失去战斗力，我再喊你。” 等贺三郎走远了，贺秋荻就往灌木丛中射了一箭。 随着箭矢没入灌木丛里，便听到一阵“嗷——”的呼叫声。 是人的声音！ 贺秋荻连忙架起箭矢，对准灌木丛的方向，威胁道：“出来！谁在里面！鬼鬼祟祟的，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哈。” 贺怀瑾也朝贺秋荻靠过来，拉满了弓，对准灌木丛的方向。 “啊！二哥，我们跟他们拼了！” 一声暴喝后，灌木丛里站出来三个长相粗鲁，一脸横肉，穿着打扮都像是江湖人士的男人。 其中一个捂着自己的胳膊，鲜血染红了衣袖，显然是刚刚被贺秋荻射中的那个人。 “就三个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掳了抓去卖了换钱，不愁逃不出去……” 说着，其中一个已经举着马刀从灌木丛后跳出来，朝贺秋荻劈砍而来。 贺秋荻绝不迟疑，立刻放出自己拉满弓的箭矢，一箭射在他的心口上。 匪徒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的箭矢和面前的贺秋荻，大概怎么都没想到会被一个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箭射中心脏附近！ 匪徒“啊——”的暴喝一声，举着马刀再次朝贺秋荻砍过来。 战场。 瞬息万变。 贺秋荻一边后退，一边朝着灌木丛后，另外两个山匪射出一箭，并朝贺怀璧暴喝道：“六哥，快！他们是山匪！快拿箭射他们！” 这一箭，只射中其中一人的胳膊，并没有造成致命伤。 话音落下，第一个匪徒已经快要冲到贺秋荻面前，她再次架起箭矢，朝着他的腿上射了一箭。 之后，就把弓箭放回身后，抽出自己的短刀，格挡在面前。 看贺怀瑾犹豫着不敢往人身上射箭，贺秋荻着急的喊道：“六哥，你快动手啊，不然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就算她再厉害，到底只是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 不一定能护得住贺怀璧和贺三郎。 第45章 山里打猎战土匪二当家 “六哥，你快啊！” 贺秋荻这句话，倒是惊醒了贺怀瑾，他不再迟疑，把拉满的弓松开，向着朝自己袭击来的山匪射了一箭。 这一箭，被山匪躲了一下，但也射中了对方的腹部。 贺秋荻担心贺怀瑾第一次实战，没对人动过手，经验不足，会命丧在山匪手里，就速战速决的爆喝一声，用手里锋利无比的短刀直接砍断了山匪手里的马刀。 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跳起来，调转短刀的方向，刀锋划过山匪的脖颈。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们俩。 只见贺秋荻面前的山匪，下意识的伸手摸着自己的脖颈，然后“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伤口处也溅出血来。 几个瞬息间，山匪轰的一声，倒在贺秋荻面前。 “啊！老七！——贱妇，纳命来！” 本来攻击贺怀璧的山匪看到自己的伙伴命丧在贺秋荻的短刀之下，撩起马刀，就转到朝贺秋荻的方向砍过来。 此时。 贺秋荻已然杀红眼。 手里的短刀，再次格挡住马刀。 那银晃晃的马刀，在碰撞到锋利的短刀后，发出金属碰撞后极为刺耳的嗡鸣声。 山匪手里的马刀再次应声而断。 惯性，让山匪的身体继续保持着往前攻击的姿势朝贺秋荻扑过来，等他想稳住身形，直接用半截马刀朝贺秋荻的脖子上袭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贺秋荻调转短刀的方向，直接朝山匪的心窝捅进去。 “噗嗤——”一声。 满脸是血的贺秋荻快速的抽回短刀，再朝着山匪的心窝捅了一刀。 刀刀要害，刀刀致命。 喷出来的鲜血，溅了贺秋荻和追上来想替妹妹挡刀的贺怀瑾一身。 想帮妹妹挡刀的贺怀瑾不禁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剩下的一个山匪二当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死在一个村姑手里，不敢再小瞧了她，更不敢恋战，转身就想跑。 “站住，别跑！” 贺秋荻反应极快，发现仅剩的的一个山匪要逃跑，下意识的取下自己头上的银簪，打开上面的机关，露出里面锋利的针尖来。 她卯足力气，把尖头极为锋利的银簪朝山匪的方向掷过去。 就跟飞镖似的，在十几米的射程里，杀伤力极大。 银簪刺中山匪的后心窝，贺怀瑾的箭矢随后而至。 山匪连中银簪和箭矢，应声倒下。 他挣扎了下，正想要爬起来往前逃窜，结果听到山林里传来狗吠的声音。 由远及近。 贺秋荻也听到了犬吠声，吓得清醒过来。 双眸里布满的杀气，逐渐退去。 她朝贺怀瑾靠近过来：“六哥，你没事。” 贺怀瑾抓住贺秋荻的手：“我没事。妹妹，你呢？” 他的手，像是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大概是第一次杀人，真的吓坏了。 贺怀瑾看到猎犬从密林里窜出来后，直接围着倒地挣扎着想起来的山匪转圈。 他低沉着声音，说：“好像有人带着猎犬来搜山了。一会儿你什么都别说，就说这些人是我杀的。” “六哥。这些人是山匪，绝对不是普通人，杀了他们，我们不会有罪的，说不定还能因此拿到悬赏呢。我们只要照实说就好，山匪是我们兄妹俩共同杀的，别说细节就成，就说吓坏了不记得细节。” 贺秋荻知道，贺怀瑾怕万一这三个人不是山匪，却死在他们手里，会惹下人命官司，也不想让她卷入是非中。 就想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但还有一口气那个山匪，并没有一击毙命的伤口，他的供词，若是能证明他们俩在撒谎，会对他们兄妹俩很不利。 想到什么，贺秋荻拿出一把新的短刀，递给贺怀瑾：“这把刀，跟我的刀是一样的，极其锋利，吹毛可断，你小心收好了。” 贺怀璧还想问什么。 从猎犬出来的密林里追出来十几个人。 一个个都是官差的打扮。 为首的人，贺秋荻认识，是宴时身边的杨一和杨八。 啊。 原来是宴时带人进山剿匪了。 杨一和杨八当然也认识贺秋荻，一边吩咐人抓住被猎犬围住的山匪，一边朝贺秋荻走过来。、 贺秋荻这才笑着对贺怀璧说：“六哥，没事了。他们是宴时宴大人，也就是之前我在山里救的那个贵人的属下。宴大人现在是宁远县的县尉，他们这次进山来，多半是在剿匪的。” 贺怀璧点点头：“那就好。” 既然是妹妹之前救过的人，那么想要混淆谁是诛杀两个山匪的主谋，就方便得多。 如果让别人知道妹妹以一人之力，让两个山匪毙命于刀下，只怕会对妹妹不利。 杨一和杨八走到贺秋荻面前，给她行礼。 “杨一，见过贺家娘子。” “杨八，见过贺家娘子。” 贺秋荻也给他们回礼。 “杨一，杨八，你们好呀。对了，这是我六哥贺怀瑾。六哥，这是杨一和杨八。” 杨一和杨八朝贺怀璧做了个揖，算是见过礼了。 杨八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迟疑的看向贺秋荻：“贺家娘子，这两个山匪，是你们俩制服的吗？” 贺秋荻点点头：“嗯。我和我哥哥带着侄子贺三郎准备进山打猎，结果撞见这三个山匪，他们行踪泄露，就想杀人灭口，结果被我们反杀掉了。” 杨八摆了摆手，道：“那行。既然是你们俩杀的，那这份功劳就是你们俩的。倒在地上的那个，是盘踞在宁远县凤凰山里山匪窝的二当家，另外两个也是核心人物。要不是遇到你们俩，只怕他们逃出深山范围，进了村庄，那可就糟糕了呀。后果不堪设想。” 杨一沉稳的道：“你们不必担心，害怕，我们不是审问你们的，你们吓坏了，不用跟我们交代制服他们的过程，总之，山匪是你们‘制服’的。” 杨一把“制服”两个字，咬得很重。 意思很明显。 不会对外说细说山匪是怎么死在他们俩手里的，官府也不会追问山匪究竟是怎么死的。 贺秋荻连忙道：“对对对，山匪是情敌，被我们兄妹俩‘制服’的，嘿嘿——” 看贺秋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杨一继续说：“主上还在山里清点山匪人数，我派人送你们回村。杨八，你留在这里善后。” “我的……我的银簪……在那个二当家的后背上。” 杨一转过身去，这才看到扎在山匪身上的银簪。 他眸光闪烁，只身转过身去，从山匪身上抽出银簪一看，果然不是普通的银簪，更像是一把暗器。 这个贺秋荻身上的秘密，可真是越来越多了呢。 第46章 贺秋荻和贺怀璧立功 杨一把银簪藏进袖子里，走到贺秋荻面前后，才把银簪还给她。 贺秋荻嫌弃的接过沾满血的银簪。 要不是她就只有三枚这样的银簪，她才不想要这把银簪了。 古代的技术，做不出来这么巧夺天工的银簪了。 贺秋荻和贺怀璧找到躲起来的贺三郎。 他躲得太老实了，居然找了个树洞躲起来，外面发生的事情，他没听见。 直到贺秋荻过来找他，他才从树洞里钻出来。 看到贺秋荻和贺怀璧身上都是血，贺三郎吓了一大跳，再看到杨一，他又吓了一跳。 贺秋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三郎，这是宴大人的属下，他叫杨一。你别怕，我们刚刚遇到的不是野猪，遇到山匪了。我和你六叔，制服了山匪，所以才没叫你出来。” 贺三郎胆子再大，也就是个九岁的孩子。 看着小叔和小姑身上血，再看不苟言笑，肃穆凝重的杨一，昔日的活泼就少了很多。 回去路上。 贺三郎也没多问什么。 对于山匪，杀人，见血这种事，他到底还是害怕的。 上次小姑在山里救下宴时和他的另一个手下，阿翁和二伯把他们抬下山的时候，他扒开人群去看了下，差点没吓得尿裤子。 这次，他也不感兴趣看山匪的尸首了。 他们原本没想打猎了，结果给他们遇到两头结伴而行的野山羊，这两头山羊，就在杨一的帮助下，成功的猎到手了。 贺秋荻：“……” 可能是被她在山里放的水给吸引来的。 杨一面不改色的帮着他们把山羊扛到石榴村村口的老水井处，就要返回山里。 贺秋荻叫住他：“杨一，如果可以的话，你跟你们家大人，还有你们几个兄弟，一起来石榴村吃烤全羊啊。我阿娘做的烤全羊，味道可好了。” 杨一嗯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这个陌生男子一走，围在村口的村民们一窝哄的就围了过来，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 贺秋荻如实相告。 他们进山打猎，在深山老林的外围，遇到从凤凰山土匪窝里逃窜出来的山匪。 误打误撞，他们先射伤一个山匪，之后又因为山匪轻视他们兄妹俩，三个山匪就被他们俩各个击破给制服了。 之后。 宴时的人，带着搜山的猎犬及时赶到。 杨一就送他们下山，下山的路上，遇到两只结伴吃草的野山羊，在杨一的帮助下，他们成功猎杀到这两头野山羊。 还邀请了杨一和宴时他们来石榴村做客。 贺秋荻没说山匪被他们杀了。 怕村民害怕。 村民们知道凤凰山剿匪，一个个的都有些担心起来。 凤凰山在石榴村二十多里的群山里。 从凤凰上下来，最近的村落，就是石榴村。 还好。 这群山匪还没来石榴村作乱的。 不过，凤凰山的山匪，只怕没那么好剿灭。 十五年前，凤凰山的山匪一波又一波，全都是受了兵祸的人，落草为寇了。 兵祸结束后，他们就做起了山民，不再下山抢劫，跟周边村寨相安无事，官府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剿匪。 现在是灾年。 这一波山匪剿灭了，谁知道在灾年里熬不下去，会不会又有难民跑去凤凰山占山为王。 人群里，从镇上卖了家当，买了物资回来的李老太听说了这事，不禁庆幸不已。 凤凰山里真的有土匪扎窝了啊。 匪患，兵祸，迟早要把石榴村给糟蹋了。 还好李家的地，已经卖给贺家了。 虽然便宜是便宜了点。 只怕贺老太有命占她的便宜，没命过今年的冬天哩。 贺怀平和贺怀安从地里赶回来，把两头山羊扛回贺家。 贺老太看贺秋荻和贺怀璧浑身是血的回家，被吓坏了。 等贺秋荻说完，贺老太知道这次遇到山匪又是有惊无险的，就放心了不少。 连忙让贺怀平去烧水，给贺秋荻和贺怀璧洗澡。 身上都是血，吓人。 听说贺秋荻还要请了宴时。 不管他有没有空过来石榴村吃烤全羊宴，贺老太也开始张罗了起来。 除了一头羊做成烤全羊之外，另外一头羊的羊排，羊后腿也切出来烤着吃。 其余的羊肉，就打算做一个炖羊肉，一个酱羊肉。 还要再做一些别的菜来招待宴时和他的属下才行的。 好在现在时间还早，家里的菜不够，还能再去城里买一些。 贺老太给了贺怀平几两银子，让他到城里去买肉，再买点好酒。 总之。 今晚这顿饭，不能失了礼数。 贺秋荻洗了澡而二房里出来，就看到贺三郎从外面跑回来：“阿奶，阿奶，不好啦。李狗蛋的阿奶，不许我爹和五叔六叔再从老水井里担水。她说老水井出水少，村里各家各户的份额是固定的。” “阿爹他们担了两次，已经超额。我们家担完了，他们家就没了。她放话说了，要是我们家再担水，她就叫她儿子把水搅浑，让大家都没水喝。” 贺秋荻：“……” 李老太这个搅x棍。 今天贺家是特殊情况。 因为贺怀章在城里做教谕，贺老爷子在村里有一定的威信在，村里其余村民知道贺家猎回来两头羊，要处理羊还有做宴席，是绝不可能为了一点喝的井水，而跟贺家置气的。 也就李家，李老太要举家搬走了，她又看贺老太不顺眼，自然想法设法给贺家人添堵。 说起李老太跟贺老太的恩怨，这里面还有点小八卦呢。 据说。 李老太到了说亲的年纪，是喜欢贺老爷子的。 她娘家人，都通过各种七拐八拐的关系，跑来暗示贺老爷子了。 当时曾祖母都有意向了。 结果，贺老爷子在外走镖，偶遇贺老太，就对贺老太一见钟情。 于是就把人给带回家家里来了。 气得李老太还是嫁来石榴村。 李老太不甘心输了男人，还输儿子。 就跟贺老太比生孩子，比生的儿子又不优秀。 结果李老太生的儿子没贺家的兄弟争气，读书不行，干活也不行，打猎更不行。 三十多年下来。 李家的日子完全比不上贺家。 李老太的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石榴村别家人给贺家几分面子，李老太是完全不想给。 尤其想到自己迫于无奈，不得不把家里的田地以十二两银子的低价卖给死对头，可没把她心里给堵死。 贺秋荻最见不得这种爱闹事的三姑六婆，决定去老水井放点水，刺激刺激李老太。 让她后悔自家的地，卖便宜了。 第47章 李老太后悔卖地 贺老太听了贺三郎的话，吩咐了徐氏和林婆子继续做活，自己则拿着擀面杖气势汹汹的去了老水井那儿。 她有三个儿子在呢。 就是李老太是个女人，三个儿子不好跟她打嘴仗而已。 贺秋荻也跟着一起去老水井那里。 到了老槐树下，就看到李老太坐在老水井中间打水的石砖上，双手叉腰，一副跟贺家人死磕到底的模样。 看到贺老太赶过来，李老太从石砖上一骨碌爬起来，双手叉腰，对着贺老太说：“老贺家的，咋地，你拿着擀面杖过来，是想跟我干架呢？” 李老太手背拍手掌，数落道：“里正和族老们说过的，今天每家只有四担水，挑完就没了。我去城里的时候，你家老五也来挑过你们家的那一份。” “现在，你三个儿子，又来水挑了六担水了。除非，老水井的水满溢出到外面洗菜的水坑，你们家才能多打水。你瞧瞧，这水位线，都不到平时的水位线的四成。你们家把水挑完了，明天我们其余人喝什么？渴死啊。你贺家人偿命吗？” 贺秋荻往老水井那里看了下。 的确里面只有不到一半的水了。 她和六哥都用了水擦洗身子，家里的存水被用得差不多了。 六担水。 不够处理两头羊和今晚宴客用的。 贺老太无语的说：“李家嫂子，你就非要跟我们贺家作对吗？现在是上午，早晨村里各家各户都来打了水，自然水少。等到傍晚，水位线自然会上来。” 李老太有恃无恐的说：“谁叫跟你们作对。谁知道下午会不会直接没什么水了？这水位线涨不上来，你们贺家就是不许打。你们要是敢再下来，我就拿东西把井水搅浑，让全村人都没得水喝。” 有人看不下去了，说：“我家里今天的四担水还有一担没挑完的，贺怀平，你去担，算我家的。” 李老太也横在石砖上，不许贺怀平下去。 “那可不行。贺家已经多挑了六担水。除非你们能凑齐七担水，我才许他下来挑一担。” 这几天控制着大家的用水量。 各家各户的水都不太够用。 一般起床的第一件事，就安排家里的重要劳力来担水。 家里人多的，四担水根本不够用。 等到傍晚的时候，若是老水井里储存了不少水，里正也会看情况让家里人口多的多挑两担水回去用。 但上午一般是不让多挑水的。 那人继续帮腔道：“李老太，你不是就要举家投奔你哥哥吗？你就要搬走了，村里的井水要怎么分配，你也管不着。” “哼。”李老太继续不服的说，“既然我还在这石榴村的一天，那我就是石榴村的一员，等我走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管不着了。” 那人还想继续说，贺老太示意她别跟李老太说了。 她自己对李老太说道：“那这样，我花钱跟村里买水，一旦水两文钱，你看怎么样？” 李老太摇头道：“那也不行。这钱也不是给我的。就算要给我，分到我李家，也没有一文钱。难道，我要为了这一文钱，让你们贺家把水打光，让我们李家十几口人没水喝吗？” 李老太对于贺家最近进项多，充满了妒忌之情。 那是真的羡慕到眼红啊。 凭什么贺老太这个老蹄子这么好命啊。 肯定是抢走了她先看中的男人，才抢走了她的人生。 要是当年嫁进贺家的人是她，她会不会儿孙满堂，有三个争气的儿子，能够有很多钱，可以安享晚年？ 看着李老太这样油盐不进，贺老太是没辙了。 只好对附近围观的村民们说：“各位乡亲，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但今天我贺家要杀两只野山羊，没有干净的水可不行，若是你们谁家还能匀出水……” 但贺老太的话还没说完，就有眼尖的村民发现老水井在出水。 “出水了，老水井出水了！” 这出水量，是肉眼可见的。 有井水从老水井底部喷上来，形成水柱，在水面上形成几个碗大的水花。 没有什么事，是比老水井出水量增多，更让人振奋了。 “老槐树显灵了，一定是老槐树显灵啊。我的个娘啊，祖宗啊，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们石榴村平安度过这次的旱灾啊。” 大家纷纷朝着老槐树祈祷。 甚至有人跪下。 贺秋荻坐在老水井旁边的石砖上，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村民们摆弄了好几分钟的仪式，这才开始了热情的讨论。 有人猜测，老槐树要隔一段时间就要休息几天，所以，大家不要因为老水井暂时不怎么出水而心慌。 有水的时候，把地伺候好。 总之，老水井能保佑到秋收的用水，那就好了呀。 有人猜测说：“该不会是老槐树发现有村民包藏祸心，想离开石榴村，就想给她个教训。” 这说的，明显就是李老太。 有人干脆直接问了出来：“李家嫂子。要是老水井一直有水，足够咱们石榴村灌溉吃用到秋收后，你还投奔你哥哥家吗？” 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配合着第一个开口问话的人，阴阳怪气的说：“她肯定得投奔哥哥家啊。她的地，已经卖给贺家了。李家要是不走，吃什么，喝什么啊？难道，要给贺家做工，赚点口粮吃吗？那不是要比杀了李家嫂子，还让她难受？” “对了，李家嫂子把地多少钱卖给贺家了？” “十二两银子。” “那她岂不是亏大了。她之前还想要四十两呢。若是老水井有水，这两天和旱地就能种。良田二两银子一亩，旱地一两银子一亩，也能卖二十五两呢。她可亏大了。” “谁让她觉得石榴村活不下去，要去投奔亲戚呢？这不，白白亏了十来两银子啦。” 李老太闻言，看向贺老太：“你们把地契还给我。我家的地，我不卖了！” 她倒不是后悔卖地。反正她是要投奔哥哥的。这石榴村就算有水，但四周也是干旱，仍旧逃不了匪患和兵祸。 她是后悔，十二两银子就把二十亩地全部卖给了贺家！ 如果知道老水井还会出水，那二十亩地，就是给她三十两银子，她都不一定会卖！ 白白的亏损了十几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第48章 宴时要来贺家做客 才一会儿工夫，老水井的井水水位线，就有明显的上升。 贺老太看到老水井恢复出水量，再看李老太一脸懊恼，目呲欲裂的模样，心里不觉格外的解恨。 贺老太握着擀面杖，像李老太之前那样，站在老水井的上方，叉腰。 眉梢眼角，洋溢着一股得意的微笑。 嘴里笑吟吟的说：“李家嫂子，你这话可就亏心了啊。前两天，是你着急要卖地，拿着地契到贺家来，请我家买李家的地。村里别人最多只肯给你十两银，你求着我，我多给了你二两。” 贺老太言辞凿凿的说：“你说我家怀章是教谕，我们可以去城里投奔他躲灾年。等灾年一过，这二十亩地收拾收拾还是肥沃的土地，我这才买下你的地。” “里正还去县衙给地契换了名字。这你怎么还能说是你们家的地呢？再说，今年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光景呢，万一后面不下雨，你把地要回去，想再卖，可就无人接手了。” 围在老水井上的人，一个个出言讥讽，嘲笑李老太起来。 平时，李老太就爱占小便宜。 李老太仗着自己家能去州城郦城投奔亲戚，这几天为了卖地，更没少跟人起冲突，得罪了不少人。 被李老太贬低，辱骂过的村民，更是觉得大快人心。 只要这老水井能出水，供种子发芽，长大，就算之后不下雨，他们灌溉的时候，就是一桶水一桶水的提到地里，秋收也能收到粮食。 起码今年，他们完全不用背井离乡，加入逃荒的队伍了。 李老太见贺老太有人帮腔，自己说不过，拿不回地契，也无法阻止贺家人来老水井这里担水，就气呼呼的抹着泪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控诉贺老太。 “贺老太婆，你这个为富不仁的吸血鬼，是故意压价，买我家的地。你是想逼死我，我要是饿死了，第一个就回来找你，天天吊在你房门口，夜夜蹲在你床头，让你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没人同情李老太，反而觉得她活该。 等李老太离开，大家把老水井出水的消息传递出去。 大家找来里正和族老，共同商量大计。 里正的意思，就是趁着老水井有水，大家先把手里别的活都停一停，尽量把地里该种的粮种全部种下去之后，再安排别的活计。 贺秋荻坐在老槐树下乘凉，贺家也没人约束她。 她在这里以放水，就放到快做午饭时，贺三郎来喊她：“小姑，小姑，阿奶要做菜了，喊我来问一问你，今天还要不要学习的？” “学。” 贺秋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我们回家去。” 她在给老水井放干净的自来水的时候，已经往洗菜，洗衣服，洗尿布的水域里放了水池里的水。 虽然速度慢。 但也放出来不少了。 等下午，她去一趟储水塘放水，今天的活，就算是齐了。 连续不断的往外排水，增高石榴村地下水的水位，之后的事，就会好办得多。 贺老太心疼贺秋荻和贺怀璧在山里受了惊吓，专门给他们俩煲了人参鸡汤压惊。 鸡汤里还加了枸杞。 格外的滋补。 贺秋荻怕自己年纪小，滋不受补，就要了一小碗汤和一块鸡腿，剩下的，给了贺家二老之外，还给徐氏分了好几块鸡肉和一碗鸡汤。 贺老太原本不愿意给徐氏吃这么多肉，转念一想，老闺女说得对，她就是再恨徐氏的娘，徐氏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贺家的种，这不娶都已经娶了，看在贺怀平的份上，她不能再迁怒徐氏，也不能再迁怒贺清雅和贺清露。 贺怀平始终是她的儿子。 这个儿子，除了在娶徐氏的事情上，也从来没有忤逆过这个母亲。 就算是爱屋及乌，她的心态，也要扭转过来。 否则，整天为了徐氏，把自己气得跟个斗鸡眼似的，气坏的是自己的身体，没人帮她替的。 吃过午饭，贺秋荻跑去村口玩。 秀儿和小花，结伴来找她。 小花道：“秋荻姐，我们一块儿去摘野菜。” 贺秋荻眼皮耷拉着看向小花，上次采蘑菇的事情，贺秋荻还记着的。 贺小花就躲在孙秀儿身后，让孙秀儿面对贺三郎的质问和怒火。 贺小花是贺老爷子的堂弟的老来女。 跟贺秋荻年纪相仿。 叫贺秋荻一声姐姐，倒是没错的。 贺秋荻打了个哈欠，朝贺小花摆摆手，道：“小花，你跟秀儿一起去，我上午跟我六哥带着三郎去山里打猎，累着了。在老槐树这里好好的歇会儿，消消食，我就要回家去午睡啦。” 贺小花提着篮子，在贺秋荻旁边坐下。 “秋荻姐，那你明天进山，能叫上我一块儿去吗？我们一起进山捡菌子。”贺小花问道。 阿娘说，贺秋荻进山，每次都能猎到好吃的。 让她想办法跟贺秋荻一起进山，蹭一只野鸡野兔什么的回家打打牙祭。 贺秋荻哪能不知道贺小花打的什么算盘。 “那不行。”贺秋荻说，“你跟秀儿他们一起进山，就能捡菌子。我要跟我六哥去打猎的。山里的野物凶猛，你又不会打猎，万一伤着你，我跟婶儿没法交代。” 贺小花央求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不给你拖后腿的。” 贺秋荻摆摆手道：“不行。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可以让你阿娘跟我阿娘说去。” 就在贺小花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进来村口的路口上行驶过来一辆驴车。 车上坐着两个婶儿，放着不少东西。 这两个婶儿是陌生人。 贺小花和孙秀儿好奇的看过去。 贺秋荻却认识那两个大娘，是宴时身边的人。 她们俩驾着驴车抵达老水井，就下了车。 一个婶儿牵着驴车，一个婶儿笑吟吟的走到贺秋荻面前，给她行了个礼，说：“贺家小娘子，我家主子说今天来贺家做客。听闻，贺家嫂子烤得一手好全羊，让我们俩过来学一学。日后，等他想再吃烤全羊的时候，好方便做给他吃。” 贺秋荻本来也是不拘小节的人。 就跟两位婶儿寒暄过后，就把两位婶儿领回了贺家。 婶儿说，驴车打过来的东西，是宴时大人安排送过来的。 因为他不止一个人来吃饭，还有不少属下，就一并过来贺家吃饭，算冒昧打扰了。 贺秋荻让贺老太把东西给收了。 第49章 宴时送给贺秋荻镶东珠金簪 因为宴时要带自己的属下来吃饭，算上已经回来的杨一他们，差不多有三十人。 贺家原本就有十五人吃饭。 宴时来吃饭，肯定还得邀请里正和族老。 这样一来，晚饭就要准备五十几个人的份量，那的确需要好好准备才行。 好在贺家有两头整羊，不然今晚只怕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招待贵客。 贺秋荻回来就问贺老太准备的菜单。 还挺丰富的。 有好几道新菜，是贺秋荻没跟贺老太学过的。 贺秋荻说要跟着学几道没学过的菜，就干脆没再去睡觉，而是帮厨。 大概三点的时候，贺老太才开始烤全羊。 贺秋荻自己整了不少烧烤的菜，蹭了贺老太的独门酱料秘方，烤羊肉串，烤猪五花，烤菌菇，烤韭菜等等烤一切可以烤的食物。 烤了满满几大盘，吃得大家赞不绝口。 尤其是贺三郎，就差没有捧着自己的小肚子在一旁打饱嗝了。 就在他们吃烧烤吃得正欢乐的时候，就听到守在村口的贺大郎回来传话了。 “阿奶。贵人来村里啦。你们快出来迎接。” 贺老太把烤全羊的活暂时交给宴时安排过来的厨娘，自己和贺老爷子领着一家老少去村口迎接。 宴时带来了八名重要的侍卫，以及二十名普通的会武功的侍卫。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出现在石榴村村口，阵仗很大。 里正和族老，已经在旁边等候着，见贺家的人过来了，便一起去给宴时请安。 “草民见过宴大人。” 贺老爷子领着众人给宴时行礼。 倒是没有跪拜，而是普通的礼仪。 “免礼。”宴时把为首的贺老爷子扶起来，又一一把里正和族老扶起来，剩下后面的人就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等大家都起身后，宴时才一本正经的说：“本官奉命前来凤凰山剿匪。昨天半夜突袭，终于直捣匪窝，捉拿住凤凰山大当家和二当家，但在清点山匪时，发现仍有少部分山匪逃脱。” “为了确保凤凰山附近周边百姓的安危，本官决定暂时驻扎在石榴村。待匪患彻底根除。这段时间，就叨扰各位了。” 人群里。 贺秋荻听到宴时这样说，不禁展颜一笑。 宴时就好像有感应到似的，也朝她看过来，隔着人群跟他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宴时跟村里里正，族老的沟通了。 晚点，官府的人，会带来帐篷之类的东西，在石榴村附近扎营，支援还在凤凰山清扫残余势力的官兵。 宴时身为指挥官，也留在石榴村指挥，暂时不回城里。 他婉拒了里正的邀请，带着侍卫和随从到贺家做客。 也示意让贺老爷子邀请里正和族老来贺家一起吃。 贺家的庭院，早已收拾干净，摆了满满五桌。 宴时，贺老爷子，里正，几个族老，还有贺怀平、贺怀安都坐在主桌上。 看得金翠花不禁乐呵呵的笑着：“相公居然跟县尉一个桌吃饭了。等春忙结束，我回娘家，跟我娘家几个兄弟好好说说，可不得让他们羡慕死。” 魏氏看了眼贺老太，最后还是说：“娘，真的不能叫相公回来吗？” 贺老太看了魏氏一眼，道：“县城里的官员，只有县尉大人和他的侍卫在贺家做客。你把怀章叫回来，那别人，要不要叫？县令大人要不要叫？还有一点，县尉大人自己没发话叫怀章回来，你让我做主？我敢做这个主？” 魏氏想让贺怀章回来，不过是想拉拢关系罢了。 贺老太摸不准宴时的想法，暂且不想这样。 宴时要在石榴村剿匪，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城，过两个天再喊老大回来，也是一样的，不着急这一晚。 今晚有两只整的烤羊坐镇，又有贺老太深得御厨衣钵的厨艺加持，饭菜丰富，美味可口，吃得宾主尽欢。 等大家都吃完饭，宴时才宣布，官府对贺怀璧和贺秋荻联手制服山贼二当家以及另外两个山匪核心人物的褒奖。 给的东西，也特别实惠。 就是每人二百两白银，一共四百两白银。 贺怀瑾有些吃惊，居然会有这么多的赏银。 杨八解释说：“你们制服的人，可是凤凰山山匪的二当家，他们杀人不眨眼，若是逃走，隐匿在群山之中，那就是一大祸害。另外两个山匪，也不容小觑。这四百两赏银，是你们该得的，你们就安心的收着。” “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宴大人了。” 贺秋荻行了个礼之后，笑吟吟接过了装银子的托盘。 托盘上，摆着四个银锭。 一个大银锭有整整五十两。 贺秋荻捧着沉甸甸的银子，笑得嘴角差点都裂开到耳朵之下了。 贺怀璧收到银子，就转手递给了贺老太。 见状，贺秋荻也把银子交给贺老太：“阿娘。这笔银子，我们全家一起花。” 贺老太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一起花。我们全家都跟着你们兄妹俩享福。囡囡，阿娘给你攒着做嫁妆。” 说完后，贺老太还给里正和族老包了二两银子一个的红包。 里正和族老们，给贺家道完喜之后，看宴时没离开，可能有话要跟贺家的人说的样子，就笑呵呵的结伴告辞了。 等外人都走了之后。 宴时才把一个礼品盒递给贺秋荻，道：“听杨一说，在制服山匪的过程中，贺家娘子的银簪被污血弄脏，下官这里正好有一根金簪，正好配你。就当是本官以个人名义给英国不让须眉，路见不平挺身而出拔刀相助的女子的褒奖了。” 宴时说得一本正经的，贺秋荻在看清盒子里的镶东珠金簪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不是她从他那里要来一百两银子，抵押给他的那两颗东珠吗？ 宴时找人打造成掐丝錾花镶东珠金簪送给她，大概是回她送给他的那两把弩和弓箭的礼，但碍于弩和弩箭的来源没对外说明，他才找了这个办法，把金簪还礼给她。 瞧他说得这样正经，不知真相的围观群众，被他唬住了。 宴时送了金簪，也没多逗留，跟贺家长辈们一一行礼，感谢今晚的款待之后，就带着侍卫和随从们在贺家人的恭送中，从贺家离开。 等他们一走，贺家前院里就彻底炸开了锅。 第50章 魏氏想要拿走四百两银子 贺怀安高高兴兴的说：“我的娘也，老六，老七，你们可不得了啊。入了贵人的眼，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带三哥享福啊。” 他想表达的是，贺秋荻被宴时看上了。 但有贺老太坐镇，贺怀安就算想大放厥词，他也不敢说出口来。 不过，这不妨碍贺怀安感到高兴。 抛开贺秋荻不说。 光是贺怀璧，就比贺怀章顾兄弟情义得多。 等贺怀璧当了官，发达了，他肯定能跟着享福。而不是像大哥这样，明明当了教谕，还跟家里哭穷，让爹娘给他们捎钱花，让整个贺家都供养着他们大房。 要不是大哥当官，确实给贺家长了脸，也给贺家带来盼头，他进城也能混吃混喝，他才不会答应爹娘的做法。 贺怀章也跟着高兴。 最高兴的莫过于贺三郎了。 他也是参与者之一呢。 虽然他没出力，也没目睹整个过程，但他确确实实是在当场的。 更何况，小姑得了二百两银子，是肯定不会亏待他的呢。 贺清淑却是妒红了眼。 什么宴时以个人名义送给小姑的褒奖，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把这个贵重的掐丝錾花镶东珠金簪送给贺秋荻而已。 不然，为什么六叔就只有二百两？ 再说了，小姑一介女流，就算能制服山匪，付出的功劳，肯定不如六叔。 小姑得到的赏银跟六叔的赏银一样多。 很明显，就是宴时自己的私心。 这可是掐丝錾花镶东珠金簪。 价格不菲。 并且，意义非凡。 贺清淑只觉得心痛，没去给贺秋荻道贺，自己回了房间。 魏氏看着女儿失落又心痛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贺清雅有些羡慕，嫉妒，又有点遗憾和揪心。 如果当时，进了深山，遇到被山匪围剿的宴时，出手救下宴时的人，会不会就是她了。 这一切。 就能改变。 贺清雅看着开心的贺清露，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也退出人群，去默默的收拾残局了。 一大家子，高兴的围在一起商量着这笔钱该怎么花。 金翠花想要两身新衣服。 徐氏想要支点银子，但没说要拿来做什么。 贺怀安想跟贺老太要几两银子，到城里去耍一耍。 贺怀平想要支点银子，说是想给徐氏和闺女扯布做新衣衫。 贺怀瑾和贺怀璧的想法很简单，就想要点银两，去买自己想买的书籍。 贺秋荻没什么想法，就说想让家里在城里买套宅子，提前在城里攒粮食。 万一石榴村干旱，或者今年秋收后发生兵祸，全家可以躲进城里度日。 最后，大家商量过后，暂时决定等春忙结束后，贺老太去过岚县探望贺宝珠，再去宁远县买房子。 买一所大宅子。 能住得下全家差不多二十口人的三进的宅子才行。 实在不行，买大一点的二进的院子也可以。 等大家商量完，贺老太一一应下，说今晚太晚了，等明早再做分配。 肯定是不能任由他们做主的。 贺老太得歇一晚，按照自己的主意，结合几个孩子们的意见，再分配这四百两银子。 等贺老太把吃剩下的菜都收拾好，准备回房去清点银两时，魏氏挑了帘子进来。 “娘。”魏氏也不跟贺老太藏着掖着了，“刚刚媳妇一直没说话，就是想等人都散了，再来找您。家里有了进项，大家都很高兴。媳妇也是为着家里着想，就想借用家里这笔钱，给相公捐个正当的官。” 这笔钱，是贺怀璧和贺秋荻挣回来的。 魏氏可不敢等。 等贺秋荻做了主安排了这批钱财的去处，那她可就拿不到这笔钱了。 魏氏叹口气，心情有些沉重的道：“娘。您也知道，媳妇弟弟就是靠着四百两银子，才捐到魏县的县丞。相公当年花钱，只捐到个教谕，教谕始终没有品阶，如今家里有条件，可不可以帮帮相公。等相公做了县令，才算真的入朝为官了。” “娘。当了县令，才算真正的为官，才能建功立业，才能往上升迁啊。如今，魏县和岚县的县令，正空缺着呢。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贺老太有所动容。 贺怀章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她对贺怀章抱有很大的期望。 她原本就是官家小姐，因为家族落难，才被发配边疆的。 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恢复当年的荣光。 是十几岁就中秀才的贺怀章让她看到希望。 贺怀章年轻时，勤奋好学，文采斐然，他们举家之力供他读书考中秀才。只可惜，在他成亲后，两次考举，都落榜。 最后。 贺老太才咬咬牙，卖了家里原本在城里的一套小院落，一个杂货铺，才凑够三百两给老大活动到一个宁远县的无品教谕。 魏县、柳县和岚县，更靠近西戎，家里有点钱和背景的，都不想在这三个城里当官。 就算一时当了，之后也会想办法往宁远县调派。 但如果能做县令，那也无妨。 县令到底是父母官，跟不入流的官员有着本质的区别。 贺老太犹豫了下才说：“在大周朝，捐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想当初，给怀章捐教谕，我和老爷子不知道跑了多少腿，找了多少关系。家里只有四百两，能帮大佬活动到魏县或者岚县的县令？” 魏氏抿了抿唇，迟疑着说：“娘。四百两的确是不够的。媳妇那里还有点嫁妆，凑一凑能凑二百两出来。” 贺老太皱眉：“那六百两，只怕也不够啊。” 当初，魏氏的弟弟，花了四百两才抵住魏老爷子的县丞。 老大抵不了别人的职位，贺家又不是什么世家，走不了关系，六百两只怕连个县丞都捐不来。 魏氏犹豫了下，才鼓起勇气说：“媳妇，想跟小姑借金簪和东珠，拿去活动。定然可以给相公活动来一个县令的。” 闻言，气得贺老太一掌拍在桌上：“你好大的口气！魏思娴啊魏思娴，你可真会算计！借金簪和东珠是假，想拿走金簪和东珠，走宴大人的关系到州城甚至府城替老大谋官职才是真！你怎么敢，怎么敢啊你！” 如果把有“定情”含有的金簪和东珠借给魏思娴，那老闺女跟宴时的那点缘分，可就彻底的灭了啊。 魏氏，这是要断老闺女的姻缘啊。 好生歹毒的心思！ 第51章 魏氏还想要东珠和金簪 魏氏直接跪在贺老太面前，哭得泪流满面的：“娘，媳妇知道，这很对不起小姑子。可机会只有这一次啊。等相公当了官，我们贺家才算真的进入官宦之家啊。” “等相公当了县令，媳妇一定会把小姑子当亲生女儿——不，对小姑子比对清淑还要好。给她找一门贺家配得上的高攀的婚姻。娘，想必您也想得到，我们贺家的门第，是入不了贵人的家门的？” 魏氏前头说的话，贺老太没动容。 倒是后面这句，她听进去了。 宴时给贺秋荻的东珠，价值千银。金簪更是价格昂贵。 出手就是这样的大手笔，这样的世家，又怎么看得上她的老闺女。 还不如嫁一个贺家能高攀得上的贵族世家。 魏氏看贺老太有所动容，就连忙接着说：“娘，只要相公当了县令，我们全家都能搬到县衙，不用再留在石榴村种地，还能给二叔，三叔找活计。五叔和六叔，也更放心家人，能全身心的投入科举中一考击中。假以时日，贺家就能光耀门楣，齐身官宦之家了啊。” 今天宴时对贺秋荻的好，魏氏看在眼里。 只怕清淑再怎么努力，都很难从贺秋荻手里把宴时抢过来。 既然这么好的女婿已经抢不过来。 不如釜底抽薪，断了贺秋荻跟宴时的姻缘。 只要借用宴时送给小姑的东珠和金簪做信物，老爷就能利用宴时这层关系，真正的入朝为官。她当了真正的官太太，主动权就掌握在她手里。 到时，根本就不愁给清淑寻一门好姻缘。到时，说不定能跟宴时有机会好好发展发展。 短时间里让清淑从贺秋荻手里抢宴时，根本不现实。 让相公当上入流的官才是捏在手里的好处。 她是绝对不会让贺秋荻踩在贺清淑头顶上的。 如果宴时的面子够大，她还能给弟弟也要来个县令，甚至更多。 反正婆母和小姑子不知道宴时的真正身份，不知道宴时身份能带来怎样的富贵。官场之间的各种运筹帷幄，有时候，靠山的力量比钱还好使呢。 说不定到时这东珠和金簪，根本就不需要换成银两去走动，可以直接留给清淑做嫁妆呢。 到时，有这两件东西压箱底，多体面风光啊。 若是弟弟和老爷努力，能做到知州，甚至知府，清淑就是嫁宴时，也是足够配得上的。 想及此，魏氏情真意切的给贺老太磕头：“难道您忍心看相公在宁远县当个不入流的教谕，再也没有出头之日吗？娘，求您成全相公。我和相公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小姑子。求您成全相公。” 贺老太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响，她跌坐在炕上，魏氏连忙起身扶着她。 “娘。媳妇也是为大局考虑啊。宴大人是我们高攀不上的贵人。与其指望空中楼阁般的泼天富贵，不如攥住我们贺家能把控住的小富小贵即安啊。” 贺老太表情挣扎，犹豫的闭了闭眼。 她扶着额，捏了捏眉心，舒缓血气上涌带来的不适感。 魏氏连忙给贺老太按两侧额角。 “娘。我们贺家全家好，才是真的好啊。没有好的娘家撑腰，做后盾，小姑子能做正妻，能在深闺大院里站稳脚跟吗？如果让小姑子做妾室，娘，您忍心吗？” 贺老太比谁都明白这点道理。 当年，就是她的阿娘，输给徐氏的外祖母，也就是她的姨娘。 才让她从小不得不讨好祖父，跟着学习厨艺，争取早日学有所成，给阿娘长脸，撑腰。 只可惜，姨娘怂恿阿爹攀附权贵，导致全家被连累，流放，她的阿娘死在流放的路上。 好多好多人，都没扛到宁远县，就死了。 贺老太缓过来后，幽幽的叹口气，朝魏氏摆摆手，道：“你先回你的屋。我想好了，再给你答复。” 魏氏有一点说得很对。 攀附权贵，越是地位高的人，越不好攀附。 贺家能掌握的，只有小富小贵。 只有整个贺家像是一条稳固的船，才能在风浪中前行。 是什么材料，就打造什么样的船。 绝不能死要面子，打造一条贺家驾驭不起的船，否则，在面临波浪的时候，只有倾覆的下场。 贺秋荻带着贺三郎和贺秋露到村口去玩。 村外不远处的空地上，已经扎营了，白色的帐篷，在朦胧的夜色中有点显眼。 今天村里接连发生两件大事，村民们吃过晚饭，不少人都聚集在村口闲聊。 一是想看老水井的出水情况。 二是想围观宴时他们的营地。 这还是第一次，有个当官的来他们村扎营，剿匪呢。 贺秋荻跑到村口，趁着夜晚时间，给村口的储水池放水。 放完水池里的水之后，她又折回到老槐树下，给老水井这里放水。 “小姑子，你在这里啊。”金翠花嗑着瓜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找到贺秋荻，神神秘秘的凑到她耳旁，“我告诉你个秘密。” 贺秋荻眯着眼睛看向金翠花：“三嫂，什么秘密啊。” 金翠花咽下嘴里的瓜子壳，这才道：“我听到大嫂跟娘的谈话了。大嫂想要你和六叔的赏银，还要借宴大人给你的东珠和金簪，给大伯活动到岚县或者魏县的县令呢。还跟娘保证，带贺家一起享福，以后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待你比待大丫更好。还发誓说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贺秋荻知道，魏氏这次回来，就是冲着家里的进项来的。 没想到，魏氏在看到她赚到的钱越来越多之后，胃口也就越来越大了。 连她手里的东珠和金簪，也敢要。 岚县的县令，可没那么好当呢。 除非宴时会去岚县坐镇，不然在面对西戎人的铁骑时，岚县必定破城，到时岚县的官员几乎全部被西戎人砍头，吊在城墙上示威。 贺宝珠的公爹，身为岚县的县丞，就首当其冲。 县丞都是这样的待遇，县令能跑得掉？ 西戎人攻破岚县，再攻宁远县。有岚县缓冲，贺怀章这个怕死鬼，才领了带着百姓撤离的活，跟着贺家一起出城的。而留下来死守宁远的官员和军民，几乎被屠尽。 贺秋荻脑中压下这些思绪，一副被魏氏的想法震惊的模样。 “大嫂真的这么说了？” “可不是吗？” “那阿娘怎么说？” “娘既没答应，也没反对。只说等想好了，你跟商量后，再给大嫂答复。” 贺秋荻：“……” 既然贺老太没有当场拒绝魏氏，那就说明贺老太动摇了。 比起女儿的婚姻大事，贺老太还是更希望大儿子当官，光耀门楣啊。 第52章 不给魏氏留颜面 看贺秋荻无语了。 金翠花把贺秋荻拉到偏僻点的地方，确定没人能听见她们说话之后，才连忙给贺秋荻支招，说：“小姑子，你的金簪和东珠，可千万别借呐。” “大嫂说什么贺家跟宴大人门第差别太大，你就算跟他好，多半也站不稳脚跟，还不如扶持大伯，大伯当了县令，给你找一门贺家攀附得上的亲事。我呸。这魏氏都要坏出汁来了。” 金桂花数落起魏思娴来，愤怒的心思，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足见她对大房一家到底有多不满。 “真的等大伯哥当了县令，她有好的目标，肯定先给贺清淑，贺清淑挑挑拣拣，不想要的，才会说给你。” “想当初，跟娘要家里的旧宅和杂货铺的地契，换钱给大伯哥捐官时，说得多好啊。等大伯哥当了教谕，五叔、六叔、大郎和三郎读书的钱，都由大伯哥的俸禄出。” “结果哩？大房年年哭穷，五叔和六叔交束修的钱，是贺家公中出的不说，还跟贺家要钱花，说是维持官员之间的走动，每年都要花一大笔银子。大伯哥那点俸禄和分的养廉银根本就不够用。” “大郎小时候本来还挺爱读书的。被大伯哥带去城里启蒙，就说他不是读书的料，久而久之，弄得大郎不爱说话，对读书一点都不感兴趣。是魏氏，杀人诛心呢。不想供大郎读书，就干脆打击他，磨灭他的心性，想把他培养成贺家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我呸她的魏氏。现在又打你和六叔的主意。小姑子，你可别上当！哪怕宴大人是贵人，咱贺家配不上，可谁让他喜欢你呢。” “这人呢，一定要搏一搏，做做白日梦，到老了才不会有遗憾。你管他成不成，你们俩先处着再说。万一他就非你不可，娶你做正妻呢？” “那这东珠和金簪，都算得上他给你的定情信物了。你若是借给了魏氏，让她拿出去运作，她甚至不需要卖东珠和金簪，就能利用你跟宴大人的关系替大伯哥谋前程，那才是真的寒了宴大人的心。你跟他离了心，才是彻底的没了可能。” 听完三嫂完全不给魏氏留颜面的话，贺秋荻有点哭笑不得。 这个金翠花可真聪明，看事情看得很通透。 就是这股小聪明，从来不用在正途上。不知道是不是跟金老太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没怎么让她吃过苦有关。 那东珠，可是她自己的。 而金簪呢，不过是她送给宴时弩，宴时给她的回礼罢了。 什么定情信物。 三嫂在乱点什么鸳鸯谱。 宴时是个战神，神圣不可侵犯。他现在才十四岁，心里肯定没有男女之情的。 不过，三嫂的话，却很有道理。 魏氏就是个白眼狼。 不过仗着贺老太偏爱贺怀章而已。 在借到东珠和金簪之前，肯定发誓诅咒，好话说尽。等贺怀章当了县令，那肯定不会实现今天许下的承诺的。 之前忽悠贺家凑钱给贺怀章捐教谕时，许下的承诺，一条都没兑现。 不仅没有反哺贺家，还吸血贺家。 更过分的是，当初从贺老太手里要走的宅院和杂货铺，她并没有卖掉，而是转到自己名下了。 啧。 这些年打理杂货铺，可又攒了不少钱，买了现在城里住的院落。 魏氏对外说，这院落，是她花钱租的呢，还跟贺家要租房钱。 魏氏这种极致的精明算计，彻底的惹怒了贺秋荻。 魏思娴想自私，可以。 但她若只抠门算计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贺秋荻没意见。 现在魏氏的做法，已经把整个贺家的所有，都当成是供养她大房的养料了。 这跟吸血鬼有什么区别。 想要走她的金簪和东珠，就跟金翠花说的这样，无非是想利用她和宴时的关系，给贺怀章弄个县令的同时，又斩断她和宴时的可能性么。 看贺秋荻不说话，金翠花着急了：“小姑子，你在想啥？千万别答应呐。东西是你的，你不答应，娘不会逼你的。听三嫂的，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靠天靠地靠父母不如靠自己，你可懂得？宴大人对你好，你不能伤了他的心，你的明白？” 贺秋荻这才回过神来，回答她：“三嫂，我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好。” 金翠花舒了口气。 从这段时间，贺秋荻的表现来看，她比魏氏靠谱。 姑姑多半疼侄儿。 贺秋荻真的发达了，也会许给大郎和三郎好处的。 大伯哥有儿有女，可就不一定愿意扶持大郎和三郎，那又何必站大房这边。 五叔和六叔，又是靠谱的。 万一五叔和六叔明年能中举甚至中进士，有宴时帮助，就能立刻当官。 小姑子有两位哥哥保驾护航，就算配不上宴时，也能搏一搏了。 怕个屁。 光脚不怕穿鞋的。能不能成先处着再说。小姑子和宴大人都还小，结婚的事，以后再说。 贺秋荻跟金翠花要了一把瓜子，放进嘴里嗑了起来。 三嫂有事没事就嗑瓜子，她平时都把瓜子藏在哪里了？ 贺三郎跟她说了好几次，都说没找到他娘藏的瓜子在哪里。 贺秋荻在老水井这里放了好一会儿水，嗑完瓜子，这才跟金翠花回去。 快到贺家时，金翠花拍了拍脑门，道：“小姑子，我是来给你报信的，你可别把我供出去啊。我先去找三郎回家了。” 说完，金翠花又转身返回去老水井那里了。 看着三嫂的背影，贺秋荻无奈的笑了。 这大概就是人性的复杂化。 魏氏看起来贤良淑德，实际上是刻薄寡恩，绝情忘义之辈。 金氏看起来好吃懒做，爱贪小便宜，但还是有一定的同理心，不做两面三刀，见利忘义赶尽杀绝的事。 贺秋荻回到家，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开水，端回房间。 贺老太听到隔壁的开门声后，犹豫再三，还是过来了女儿的房间。 她先是问了贺秋荻晚上去了哪里，再问她今晚吃的怎么样，学习做的新菜式有没有记住，又问她得了二百两赏银，除了想在城里买房之外，还有没有想做别的。 等问得无话可问了，贺老太才缓缓地道：“囡囡啊。是这样的。你大嫂说，岚县和魏县的县令正空缺着。依我看，家里最近进项多，家里的银两，能不能给你大哥捐个县令啊。” 第53章 贺老太偏爱贺怀章 听着贺老太斟酌过的词，贺秋荻不禁皱眉。 “给？” 贺老太连忙摇了摇手，道：“是借。” “哦。”贺秋荻说，“如果是阿爹和阿娘的钱，您想给谁，女儿没意见。但我和二哥的钱，可就不能给，得借。可是算上我和六哥的赏银，加上之前宴大人给的五十两，还有卖鹿茸的三十两，那也只有差不多五百两银子。当初给大哥捐教谕，花了整整三百两呢。五百两能捐到县令？” 边陲小县城的环境恶劣，随时都要面临军临城下的危险。 这几个县的县令，除了出身寒门的官员之外，很少有人愿意过来的。 尤其是岚县，魏县和柳县，这三个在宁远县西面的县城。 由于这三个县城的县令，还要担负起边防，抵御外地的责任，对官员的挑选，也相对严格。 这三个县城的县令，很多时候都是由当领兵驻扎在这里的军官兼任的，县丞则干着县令的职务协助驻地的将军管理日常事务。 所以。 这三个县城的县令的俸禄和养廉银可不低。 捐官的价格，也不低。 五百两，连门都摸不着。那肯定得再找贺秋荻要别的东西来抵。 贺老太双手放在膝盖上，来回的摩挲着，缓解自己的尴尬。 她干笑了两声，说：“囡囡啊。你大嫂那里还攒着二百两呢。” “可七百两还是不够呀。” 贺老太硬着头皮，道：“所以，为娘想替你大哥，借用宴大人送给你的东珠和金簪。” 说这两句话的时候，贺老太甚至不敢看贺秋荻的脸。 但贺老太还是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贺秋荻心里有数了。 在贺老太心里，还是很偏爱贺怀章的。 别说什么最爱老闺女，但真的遇到老闺女跟大儿子的利益产生冲突后，贺老太虽然会犹豫、纠结，但在犹豫和纠结之后，还是会把平衡往贺怀章的方向倾斜。 贺秋荻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口叹气，就好像是锤在贺老太的心口上似的，让她格外难受。 她也不想这么做。 可比起去攀附宴时来，还不如替老大坐稳县令。 真正当了官，贺家才有底气啊。 如果宴时足够喜欢秋荻，是不会介意这点的。 若是介意，他们这辈子注定走不长。 毕竟两家地位悬殊，贺家想要往上爬，无论如何都要借他的势。 贺秋荻捧着自己从港口空间里拿出来大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小口热开水。 她又慢悠悠的问：“那阿娘以为，我该借吗？” “这……” 贺老太没想到贺秋荻会不答应。 那天，贺秋荻给地里送肉包，贺老太让贺秋荻收着宴时欠她的救命之恩，不要轻易的许给别人，那是贺老太以为哪怕宴时出身大世家，在家族里的地位也不会很高，不然他也不会被送到宁远县这个兵家要塞来历练。 可现在不同了。 宴时给秋荻的东珠，真的很贵重。 今天又给秋荻一枚金簪。 还带着这么多看起来像是功夫高手的侍卫。 这让贺老太反应过来，宴时在家族里的地位，还是很高。 不然，没有资格带这么多精英侍卫来边塞历练的。 想当初，她娘家没没落之前，都请不起功夫高手看家护院呢。 只怕宴时不是皇亲国戚，就是王侯之家，或者一二品大员家的孩子了。 这哪是贺家能高攀得起的。 贺老太内心里百转千回，她伸手拉过贺秋荻的手，在自己的手背上好好的拍了拍。 “囡囡啊，你还小，距离及笄还有三年多呢，娘会给你另外攒嫁妆的。可你大哥提拔成县令的事，就只有一次。而且，你要是想嫁给宴时，也需要娘家兄弟给你撑腰啊。” 贺秋荻扑扇着眼睛，说：“我兄弟好几个呢，又不是一定要大哥。五哥六哥今年就要院试，明年秋闱乡试，考取举人。举人之后去参加后年的春闱会试考贡士，如果能考得贡士就能参加殿试了。把钱都给大哥，五哥六哥拿什么进城考试呢？” 贺老太愣住。 贺秋荻知道，贺老太只是偏爱贺怀章一点。 但也不会为了贺怀章，把老闺女往火坑里推。 贺秋荻把这句话说出来后，语气就缓了一些：“阿娘。您跟我要金簪和东珠，我不会不给您。大嫂让您来帮她借，到时大哥没钱还给您，您肯定不好意思找他收，我也不好意思找您要。那我的金簪和东珠，可就要不回来了。” 贺老太抿了抿唇，没接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老闺女说的没错。 总之，横竖吃亏的都是老闺女。 贺秋荻接着说：“大嫂说，借走家里的钱和我的东珠与金簪，可她没说，捐一个县令，大概要多少钱。” 贺老太摇头：“没有。但行情在那里，没有一千五百两往上，是捐不来的。” 贺秋荻却说：“可你忘了宴时吗？” 贺老太反应过来：“她不至于用了你的东珠和金簪，还动用宴时这层关系？” 贺秋荻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这东珠，在城里可是走过明路的。我们不知道宴时的身份到底是谁，州府的知州，府城的知府大人，难道也不知道吗？” “到时，她把这东珠和金簪拿出来，说不定知州和知府，为了卖宴时一个人情，直接调任大哥做县令，甚至还能让魏氏的弟弟做县令呢。” 贺秋荻每说一句话，贺老太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宴时，宴时他真有这么高的地位？” 皇太弟的儿子，你说地位高不高？ 要是当今皇帝原地嗝屁了，宴时的爹，就能立马当皇帝。 宴时就直接是皇太子殿下了。 哪怕当今皇帝有儿子，这皇太弟世子殿下的身份，永宁府的知府，还要给几分面子的。 毕竟永宁府就是皇太弟打下来的，玉壶府和永宁府是他授封皇太弟之前的封地，这两府的重要官员，都是皇太弟一系的人。 宴时就是他们半个主上。 他们敢不给主上面子？ 贺秋荻颔首：“在我跟宴时交流的过程里，是的。阿娘，这只是我的推测，还请您别往外说。” 贺老太面色难看。 那还真是皇亲国戚，王侯之家的孩子了。 但既然话已经说开了，贺老太有些不死心的问：“难道，真的不能给你大哥捐个官吗？” 贺秋荻说：“不是不能给大哥捐个官，而是不能用我的金簪和东珠，更不能利用宴时的关系，给大哥捐官。” 贺家。 只有她对宴时有救命之恩。 宴时送给她的东珠和金簪就是信物。 魏氏拿不到信物，就无法利用这层关系，毕竟空口无凭的嘛。 能混到知州、知府的人，又不是傻子。随便贺家的人跑去州府衙门走动走动，就能把县令一职给要过来的。可如果魏氏能拿出信物，那可就不同了。 魏氏要了东珠和金簪的意义是远远大于这两件东西本身的价值的。 第54章 准备收拾魏氏 贺老太叹了口气：“可家里的钱，不够啊。哪怕把你和怀璧的钱一并给你大哥，也不够活动到一个县令啊。” 贺秋荻提意见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捐呗。” “可是，你大哥……” “阿娘。你一心为大哥，你考虑过另外四个哥哥的想法吗？” 贺老太愁着脸说：“可家里只有这么多资源，给了这个，就不能给那个。与其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如把精力倾注在一人身上，把一人培养成才，让这个人，做领头羊，领着贺家一起走。” 贺秋荻理解贺老太的想法。 家里资源有限。 只能给一个，就栽培一个。若是分散了栽培，只怕鸡飞蛋打，一个都栽培不出来。 贺秋荻反问道：“可是阿娘，大哥真的能带领贺家往前走吗？现在贺家有了新的进项，真的要都放在大哥身上吗？五哥和六哥的潜力同样不差，为什么不能预留下栽培他们的钱呢？” “大哥升迁需要的钱，我们为什么不能另外攒呢？五哥和六哥马上就要参加科举了，您就不觉得他们有很大的把握能考中吗？哪怕五哥六哥考个举人回来，也比大哥强啊。” 面对贺秋荻发自灵魂的拷问，贺老太迟疑了。 她知道怀瑾和怀璧很有希望考举人。 但双胞胎儿子，终究跟她的大儿子是不同的。 贺秋荻说：“我和六哥的赏银，足足有四百两，足够贺家在城里买宅子，还有五哥和六哥去府城参加考试的盘缠了。我的东珠就留着，以防五哥和六哥急用。阿娘，你不能为了大哥，而寒了贺家其他人的心呐。” 贺老太沉默着，没接话。 原来，贺家其余人，早就不满她了吗？ 就连她最爱的小女儿，也对她充满怨言。 要不是一早就心生怨恨，也不会今天说这么多指控她和老大的话。 贺秋荻再问：“大嫂不是说，她还攒着两百两么。可她和大哥不是说，大哥的俸禄，维持他们一家四口在城里的吃用，还有大哥在官场上的应酬都不太够。” “还要您和阿爹出五哥和六哥的束修，每年补贴他们数十两银子做租房和家用，家里的瓜果蔬菜，细粮，母鸡和鸡蛋，从未短缺过他们。那我问阿娘，大嫂的这二百两，哪里来的？她手里真的就只攒着这二百两吗？” 贺老太脸色凝重。 这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问题。 不想承认自己寄予厚望的贺怀章，有了自己的小家后，就不管爹娘，不管弟弟妹妹。 她一直想提醒贺怀章，兑现贺家栽培他的承诺。 可贺怀章每次都掉眼泪，说他手里没钱。 她一心软，就信了。 总归这些钱，都是她和老爷子的，他们俩想给老大就给老大。 老大当了大官，就算不花钱送怀璧和怀瑾读书，也没给过弟弟妹妹们什么，但只要他的身份在那里，弟弟妹妹就能走得更远。 不然的话，贺宝珠如何能嫁给魏县的县丞做儿媳妇。 将来。 等贺清雅和贺清露说亲，都能说个不错的人家。这就是怀章对贺家最好的回馈了。 可贺怀章忘根这事，被贺秋荻直接点出来，她心里就很难受了。 贺老太自欺欺人道：“这二百两，是她的嫁妆。” “阿娘。你真的相信大嫂还有嫁妆吗？如果当时魏家能给大嫂这么多嫁妆，魏家舅舅今天就不是魏县的县丞，而是魏县的县令了。” 贺老太被问得，久久不能回话。 贺秋荻就要把贺老太不愿意面对的真相，狠狠的撕开，让她看到魏氏和贺怀章看似体面的外表下，有着怎样的脏污。 “阿娘。我听三哥说过，大哥婚后就住在县城贺家的旧宅里去县学学念书，大嫂留在城里照顾她，你就把家里的杂货铺交给大嫂管了。这铺子的经营，你没过问了。” “随着大嫂生下孩子，等打算给大哥捐官事，大嫂却说铺子赚的钱，就只够他们吃喝，她还拿了自己的嫁妆给大哥买纸墨笔砚，拿不出多余的钱来，然后贺家为了大哥的教谕，就把这套旧宅和铺子一起卖了。” 贺老太叹了口气，说：“是啊。那旧宅原本是我和你爹，想养老的，为了凑够三百两，不得不低价转卖了。那杂货铺，在我经营的时候，每年也有三十两左右的进项。可魏氏她又是个官家小姐，不太会经营，进项不多。魏氏生孩子，请人照看，给你大哥买纸墨笔砚很花钱，就没什么余钱。” 贺秋荻再追问道：“阿娘。卖房子和铺子的时候，你亲自去交接了吗？” 贺老太愣了下，道：“是你大哥代替我去的。一共卖了二百多两呢……” 说到这里，贺老太的脸色不好看了，她否认道：“囡囡，你大哥不会这么对我的。肯定不会。” 她看着贺秋荻，像是不认识似的。 以前的老闺女虽然大胆，聪明，有点爱占便宜，说话没什么分寸，却绝对没有这么聪慧，有大局观。 贺老太心里慌了，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被贺秋荻一根手指就戳破，不愿意看的真相，就这么残忍的败露在她面前。 她脑中一热，有些慌不择言的说：“囡囡，你大哥还是孝敬我和你阿爹的。心里有你和你的哥哥姐姐们的。他只是……他只是也难，一个小小的教谕，是县衙里最没地位的官，一年顶天就百两银子进项，刨掉他们一家的开支没剩多少，他又能多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呢。” “囡囡，你不能因为你大哥大嫂没把你当官家小姐来对待，给清淑准备云锦这样的嫁妆，却没给你准备，还不让你住在城里，你就对你大哥心生怨恨。阿娘找你要宴时送给你的东珠和金簪，你就这样诋毁你大哥。你舍不得东珠和金簪，阿娘不管你要就是了。” 说着，贺老太狼狈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了。 贺秋荻面对这样诛心的指责，无奈的笑了，心口还是被抽了一下。 如果说原主就是贺老太的命。 那么，贺怀章就比贺老太的命还要重要。 她这么残忍的催着贺老太面对现实，需要时间让贺老太适应的。 贺怀章和魏氏的贪婪无度，贺老太的纵容溺爱，才让贺清雅对贺家人充满仇恨。 贺老太对贺怀章的这份偏爱，必须要慢慢的纠正过来，否则的话，一旦她控制不住事态的发展，贺清雅还是重生回来，那等待贺家的，就是贺清雅的疯狂报复。 贺秋荻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贺家被贺怀章和魏氏这对极度自私，窝里横的夫妻给祸害了。 第55章 魏氏亲自跟贺秋荻要钱财 翌日清晨，贺秋荻就去村口找宴时。 说贺家想买宅院，托宴时安排人进城找中介掮客来做介绍，她主要是想把贺家曾经卖掉的小宅院，商铺，以及贺怀章现在租的院落买下来。 宴时一听贺秋荻说想要买回贺家原来在城里的杂货铺和小宅院，以及贺怀章现在居住的院落，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还是安排杨二回城里请掮客过来石榴村一趟。 贺秋荻在村口溜达完，返回贺家。 贺老太已经在指挥着贺怀平，贺怀安，贺怀璧、贺怀瑾把收回来的小麦和糜子铺开，晒在前后院里。 魏氏和林婆子在厨房里准备早饭。 徐氏带着贺清雅在菜园子里摘菜。 不见贺三郎他们几个小辈，估计贺老太觉得他们年纪小，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好好休息，就没让他们这么早就起床来。 贺老太看到贺秋荻从外面回来，不禁愣了下，但最后还是在嘴角扯出一点笑意来。 “囡囡，你一起就出去逛了？” 贺秋荻微微点头：“嗯。我去村口看了看。储水塘那里经过一夜的恢复，水位线又上涨了些。” 她去村口，放了少量的水。 宴时带着人就驻扎在水塘不远处，若是一次放多了水，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他们在剿匪的这段时间里，就每天多跑几趟。 贺老太看着村口的方向，欣慰的笑了。 “如此一来，那可真是好了呀。” 今年应该有收成了。 又买了李家五亩良田，十五亩旱地，加上家里原来二十亩良田，三十亩旱地。一共七十亩地，今年一定能攒不少钱和粮食呢。 “秋娘。”这时，魏氏从厨房里走出来，笑吟吟的对她道，“你回来啦，快去洗把手，等着吃早饭。我和林婆子，做了你喜欢吃的煎蛋饼。” 贺秋荻温婉一笑：“那就先谢过大嫂了。” 用完早饭，贺老爷子领着贺怀平，贺怀安，金氏和大郎下地干活。 贺老太留在家坐镇。 贺秋荻带着贺三郎准备去山里转转。 昨天她在山里放水，放水的山坡上肯定长了很多蘑菇，她要趁着村民们忙着播种，没时间进山的功夫，多采一些蘑菇回来，卖给宴时，跟宴时“换”玉米呢。 看贺秋荻要出门，魏氏不得不拦住她：“秋娘。你先别忙着出门，我有话要跟你说。” 贺老太招呼贺清雅过来：“二丫，你带着三丫和三郎，去帮你娘洗衣服。” 徐氏虽然不用下地干重活，但家里的家务活还是要做的。 贺清雅走到贺秋荻身边，把贺三郎和贺清露给带走了。 贺怀瑾和贺怀璧留了下来。 贺清淑和贺二郎都在房间里没出来。 等小辈们都走了之后，贺老太才开门见山的说：“魏氏，你想要怀璧和秋荻的钱财，替老大谋前程。这话，我帮你转述过，但秋荻有自己的打算，没答应。你自己跟她说。” 魏氏知道。 就连贺老太都没说服贺秋荻的事，自己再来劝说贺秋荻，只怕也很难成。 可她必须冒险一试。 这可是关乎到大房今后命运的事，她不得不为此一搏。 魏氏只好硬着头皮说：“秋娘。事情是这样的。你大哥当了七八年的教谕，一直想升迁，可苦于家里也没钱，有空缺位置，也轮不到你大哥。” 贺秋荻闻言，心想这魏氏还挺会pua啊。 贺怀章当不了县令，怪贺家没钱给他捐一个？ “如今岚县和魏县的县令空缺，我想替他借你和六叔的赏银，还有宴大人送给你的东珠和金簪走动，帮他谋到县令的职位。一旦当了县令，你大哥才算真正的为官，我们贺家也才算真正的官宦之家。” 县令。 的确是当官的入门。 一旦入门，能做出业绩来，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在等着贺家。 这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胡萝卜。 贺怀平和贺怀安就想着沾光，才对贺怀章的索取一忍再忍的。 魏氏能说出这番话来，是真的绞尽脑汁，发自肺腑之言了。 她昨天已经拒绝过贺老太，魏氏就拉着贺怀瑾和贺怀璧一起来作证开口说借，派头十足，对她手里的东珠和金簪，是势在必得了。 看贺秋荻不说话，魏氏发誓道：“若是秋娘担心我拿了东西不认账的话，我可以在此发誓，今日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有娘和五叔六叔作证，他日我若是食言，必遭天谴。” 在古代，这样的誓言，可是非常隆重的。 他们信奉鬼神之说。 发誓的时候，是真的真心实意的。 贺秋荻知道魏氏现在是被形势所迫，是真心发誓，用誓言来换取自己的信任的。 可等贺怀章真的做了县令，魏氏只怕还是会违背誓言。 已经在贺怀章做教谕前，他未必没有这样对贺老太发誓承诺。 可贺怀章一个“穷”字诀，就能让贺老太心软，不再让贺怀章实现昔日的诺言。 贺秋荻笑问道：“大嫂。你能代替大哥，替大哥做主？” 魏氏一愣。 贺秋荻补道：“跟家里要这么多银钱，替大哥活动到县令的职位，都不用告知大哥？那平时在家的时候，无论大小事，都是大嫂做主了？” 贺老太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以前，怀章说他没钱。 到底是他真的没钱，还是魏氏告诉他，家里没钱？ 若是魏氏跟怀章说家里没钱，那魏氏攒的二百两，又是从哪里攒来的？ 魏氏连忙解释道：“家里的大小事务，那肯定是相公做主的，我不过一介妇人，哪能做相公的主。只是，我知道这次的钱，非同小可，怕相公开不了口。相公一直当着小小的教谕，心情郁闷，我想把这件事办好，给他个惊喜罢了。” 贺老太的神色稍微缓了点。 魏氏看贺老太的脸色好看了些，就干笑着说：“如果秋娘觉得我的话的分量不够，那我让林婆子回城，把相公叫回来亲自跟你和六叔借钱、金簪和东珠？就是写字据，我也可以的。” 这些天，贺怀章一直没回来，是避嫌。 他早就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魏氏。 魏氏的话，就是他的话。 这贺怀章还真虚伪，既想要贺家和弟弟妹妹的钱给自己买官，又不想跟弟弟妹妹低头，不想亏欠她和贺怀璧，以免日后在他们俩面前抬不起头来做人。 贺老太舍不得贺怀章回来跟自己的弟弟妹妹低头。 她最终还是心软了。 “囡囡，你大哥终究是你大哥，他飞黄腾达了，我帮他打包票，他绝对忘不了你的好，立字据这种事显得没人情味，就免了。” 第56章 跟魏氏和二郎扯皮 贺老太的反应，在贺秋荻的意料之中。 所以，她才会问，大房的事，是谁做主的。 今天主要针对的是魏氏，她没想把贺怀章怎么样。 就算让贺老太知道，魏氏敢这样蹬鼻子上脸，是受了贺怀章的指使，贺老太也不会一次就对贺怀章失望，今后不再偏爱他。 就先让贺老太面对这件事，不要再包庇，溺爱贺怀章。 一次又一次的认知到贺怀章的真面目，才会让贺老太彻底醒悟。 今天，就先把魏氏打趴下，制止住大房吸血贺家的趋势再说。 贺秋荻叹了口气，看向魏氏：“对了，大嫂。你说，若是我肯借你赏银，东珠和金簪，你会对我涌泉相报。这个涌泉相报，怎么个报法？你给我说说？” 魏氏信手拈来：“自然是替秋娘寻一门好亲事，准备一份好嫁妆。今后，贺家所有人的开支，大房出大头。娘和爹的养老；五叔，六叔读书，考科举，三郎启蒙读书，还有二丫和三丫的婚事，都由大房来出钱。” 贺秋荻反问道：“可这些事，在大哥做教谕之前，不都这么保证的吗？可结果呢？” 魏氏的脸色一僵：“这……” 她为难的说：“那这还不是因为你大哥只是个教谕，一年的俸禄本就不多，只能维持他的应酬，和我们一家四口在城里的吃穿用度么。若是有余钱，你大哥定然不会推辞的。” 贺秋荻不依不饶的说：“可是，据我所知。魏县并不富裕，县令的俸禄和养廉银，加起来一年只有二三百两。到时，这笔钱要维持大哥身为县令的体面，还有多少钱的余留呢？据我所知，永宁府普通的县令，是很难靠自己的俸禄和养廉银给全家富裕生活的。不少人还是得靠家里才能维持。” “再扣掉你们一家四口的吃穿用度，二郎读书娶媳妇和大丫的嫁妆外，还剩多少，可以补贴给我和贺家呢？到时，你再来一句，大哥的俸禄，只够你们一家四口的吃穿用度，我还能逼你把借走我的钱、东珠和金簪要回来吗？阿娘还能逼你们负责二房三房的用度还有我的嫁妆吗？” “这……这……我……” 魏氏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无法说出就是克扣他们一家四口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省吃俭用，也要反馈贺家的话来。 因为婆母不傻。 她跟贺怀章在城里过日子，给清淑买得起云锦做嫁妆，又怎么会是省吃俭用过日子的。 “小姑，你不想借，就不想借。别在这里为难我娘。”这时，一直在房间里关注着外面动静的贺二郎有些生气的走出来，拉着魏氏道，“娘，小姑现在巴结上贵人了，心里哪有爹的位置。她也不想想，若是贺家没有当官的，她进不进得了贵人的门。” 他回来石榴村这些天，可贺秋荻总不带他玩，有什么好处，基本不给他和大姐。 而且，还带着六叔在贵人面前露脸，得了二百两赏银。六叔得贵人赏识了。 贺二郎早就对贺秋荻心怀怨恨了。 贺秋荻嗤笑道：“大嫂，你平时就是这么教二郎的？” “我说的话，跟我娘没关系。小姑，你怎么就是认识不清自己的位置呢。你的爹，是阿翁，不是我爹。我爹是教谕，不是你爹是教谕，我和我姐才是官家子女，你不是。” “你在城里惹祸，得罪县令千金，阿娘只能把你送回来。阿翁年纪大了，做不了大官。你想嫁给贵人，能依赖的人只有我爹。我阿爹做了官，那也是你的面子和底气。” “既然你觉得你可以靠自己嫁给贵人，那你就守着你的东珠和金簪。我倒要看看，没有娘家兄弟做倚仗，你进不进得了贵人父母的眼！能不能顺利嫁进权贵之家！” 贺二郎一口气，就把自己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或多或少，是受了魏氏和贺清淑的熏陶的。 魏氏没阻拦，就是想借贺二郎的嘴，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出来。 这下，贺老太被气得不轻。 “好你个魏思娴，你就是这么教二郎的。倒让有胆量评论起阿翁来了？” “跪下。还不快给你阿奶和小姑道歉。”魏氏拉着贺二郎直接跪在贺老太面前，道，“二郎也是替相公着急，对公爹和秋娘出言不逊，还请娘看在他年幼的份上，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贺二郎给贺老太跪下，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阿奶。我知道忠言逆耳。可我只是想让小姑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贺家最有利的。她不能因为一己私利，就攥着东珠和金簪不放。错过阿爹升迁的机会，让贺家失去飞黄腾达的良机。” 听着贺二郎理所当然说出所有好处都给大房的话来威胁自己，贺秋荻好笑的说：“二郎，我今年才十二岁，可还没到及笄的年龄。你说的很对，我想要有一门好亲事，能倚仗的只有我的哥哥。毕竟我爹娘都老了，这辈子也望得到头了。” “可你别忘了，我不止你爹一个娘家兄弟，也不止你一个娘家侄子。六哥的赏银，他想做什么，我管不着。可我的东西，我做主。” “我决定了，赞助一笔钱给五哥考科举，一笔钱留着给大郎和三郎读书，一笔钱给清雅和清露做嫁妆。至于你和清淑，你就去找你当官的阿爹去。我相信，五哥和六哥，一定可以考出好成绩的。到时，我能仰仗的，可就不只有你阿爹了。” 魏氏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贺秋荻要跟大房撕破脸皮了。 贺老太见贺秋荻说话冷硬，不禁劝道：“囡囡。你不答应借钱，娘不逼你。可你也不用跟你大嫂和二郎说这种见外的话。” “哼。”贺秋荻冷笑，“阿娘，我对大哥说什么，最起码他是我大哥，我们是亲兄妹，是平辈。可二郎怎么说我的？他还是后辈呢，当着你的面就敢这样说我，我在城里住在大哥家的时候，魏氏和二郎指不定背着您和大哥，怎么对我呢。” 贺老太本来因为昨天贺秋荻没答应她把钱财借给魏氏，替贺怀章谋县令的官职，而有点生贺秋荻的气。 这会儿，到底冷静了下来。 贺二郎当着她的面就这样说贺秋荻，以前秋荻在城里小住，二郎自然没给她脸。 她以前也知道。 所以，在贺秋荻被送回村之后，就拘着她，不让她经常跑城里住了。 魏氏连忙苦着脸说：“娘，小姑子这话可就诛我的心了，你在城里的日子，我哪天亏待你了。不是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回村的时候，大包小包的给你捎……” 魏氏敢这么说，那是因为贺秋荻每次去城里，的确惹祸，都是她出面收拾。 送贺秋荻回村的同时，也会给贺家带不少礼物。 贺老太心里门清。 只是花不了多少钱而已。毕竟一个姑娘，不买大件用品，能花几个钱。 就在魏氏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贺三郎走了进来：“阿奶。门外有两个城里来的掮客，说要找您，给您介绍房源。” “买房？买什么房？”魏氏脸色一沉，心里有些慌了，“娘，您不是说好了，要等我们商量出个章程来，再做下一步吗？您一开始就打算在城里买宅院，没想过给相公谋官职？” 第57章 狠狠撕下魏氏的面具 “是我去托宴时，帮我找人过来送房源信息的。” 贺秋荻瞥了魏氏一眼：“大嫂。暂且无论这房屋买卖的中间人，是不是阿娘找来的，就算是阿娘找的，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阿娘？” 魏氏垂下脸，伏低做小：“娘，对不起，是儿媳心急了点，说话犯冲，还请您见谅。” 不然怎么说贺老太一般不会生魏氏的气呢。 她是到了该低头的时候，是真能低头。 能屈能伸，又会说表面话，做表面功夫哄贺老太开心。 加上有个县丞的弟弟，又是贺怀章的妻子，贺老太对她也是带着偏爱滤镜的。 贺老太挥了挥手，说：“三郎，你让掮客进来。” 她被吵得头疼。 倒是贺秋荻有句话突然点醒她了。 秋荻不止贺怀章一个哥哥。 她昨晚也想过这个问题。 今早被魏氏一哭，哭得她心烦意乱的，倒是又把想的这个问题给忘了。 以前。 家里仅有的钱，只能给老大谋前程，那只能给老大。 可现在老五和老六马上就要参加科举，他们俩的希望很大，她不能不给双胞胎儿子留钱。 她和老头子的钱，可以给老大。 但不能再拿着老六和囡囡的钱财，无底线的填补怀章了。 怀章的县令，等怀瑾和怀璧参加完考试再说。 掮客们早就被村民们领到贺家门口，贺三郎出去，把人引进来。 魏氏看清掮客的脸，不仅吓了一跳。 可是，她想阻止就已经来不及了。 掮客朝贺老太作揖行礼后，就对魏氏行了个礼。 “我今儿个接到信，说是石榴村贺家想找我了解房源，我就猜到，是贺教谕家想买房。听闻贺教谕最近发达了，我就赶紧整理出最好房源着过来带了。” 掮客说着，无视魏氏给他打的脸色，就拿出几张图纸来，递给贺老太，说：“这是我手里的房源，就是不知道老太太想要多大的院落，不过我敢保证，一定比我几年前卖给教谕的院落住着舒坦。” 闻言，魏氏身形不稳，差点摔倒。 这怎么回事？ 当初跟他买房的时候，再三叮嘱过，不能把购房人是她的事，说出去的。 他当时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就当着婆母的面，说出来了？ 贺老太原本想接过图纸来看，结果听到这话，不禁愣住。 反应过来，她不禁有些失礼的高声问道：“你说什么？怀章现在住的宅子，是跟你买的？” 掮客像是没看出她的意外似的。 “贺教谕好歹是个官，那宅子，就是个好点的两进院落罢了，当年我卖给教谕夫人，才花了三百多两银子呢。” 贺老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 “是啊。三百多两呢。我最近年纪大，有点忘事啊。对了。这院落，是哪年买的来着？” 掮客贴心的顺着贺老太的话往下说：“是贺教谕正式上任后第三年跟我买的啊。教谕夫人说，是她这些年打理着杂货铺子，辛辛苦苦攒的钱呢。” 杂货铺？ 贺家的杂货铺不是为了给贺怀章捐官，已经卖了吗？ 大家都震惊了。 掮客捡起掉在地上的图纸，递给贺老太又补充道：“我记得，老太太年轻时，在我爹那里买了杂货铺，又买了座一进的小院子，那时我还小。看着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我爹每次提起，可开心了。都说他眼光好，选的宅院风水好，旺家。” “贺教谕当教谕的前，老太太又拿着小院子和杂货铺过来找我爹，说想卖了换钱。结果贺教谕又说舍不得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宅院，便就拿了回去，多半是舍不得这院落和杂货铺的风水。” “教谕夫人把这小院落和杂货铺过户到自己名下，果不其然，才几年功夫，贺家又出俩童生。现在，又发达起来，要换更大的宅院呢。老太太，这次是想买个大二进的，还是干脆买三进的宅院？” 魏氏没敢阻挠掮客说出事实真相。 掮客敢说出来，肯定是有人指使的。 指使他的人是谁，魏氏清楚。 除了宴时，不会有别人。 是贺秋荻一早去找宴时诉苦了？ 她没想到，宴时会帮贺秋荻出气，干涉贺家的家务事。 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贺老太已经血压飙升起来。 掮客的话，说得这么清楚，她要是再听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贺老太捏了捏眉心，撑着自己的头，低声说：“有劳了。贺家想要全家十几口人都能住得下的房子，估摸着得要个三进的院落。买房是件大事，容老身看过房屋后跟老爷子商量清楚买什么院落，再给你捎信。” 说着，贺老太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说：“家里正在农忙，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这点碎银子，请你拿去喝茶。” 掮客从容的接过碎银子：“那就谢过老太太了。” 掮客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当即跟贺老太谢过恩，开开心心的走了。 等掮客一走，魏氏不等贺老太问罪，就直接跪在贺老太面前。 “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相公无关。所有的事，都是媳妇做的，是媳妇害了相公。” 魏氏哭得泪眼婆娑的。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贺怀章从整件事里摘出去。 是她骗了贺怀章，瞒着他买下贺家的旧宅和杂货铺，还背着贺怀章和贺家人买下现在住的院落，骗贺家说这院落是租的，还因为贺怀瑾和贺怀璧也要借宿，就跟贺家要房租。 这些事，随便哪一件事落在贺怀章头上，都能让贺怀章从此在二老面前失去信任。 她不能没要到贺秋荻的钱财，反而让老爷在二老面前失去威信。 所以，一咬牙豁出去把这口锅也背了。 “当年，是媳妇看老爷痛心于婆母和公爹变卖家产，为自己捐官。就私下里用自己的嫁妆，把当初的旧宅和杂货铺买了下来。” 贺秋荻：“……” 她有个屁的嫁妆，都是杂货铺赚的钱。 魏氏这张嘴，还真是能说会道。 她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知道怎么做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的狠角色。 本来以为，撕破魏氏的脸皮，还能从她身上撕下一大块肉下来。 现在看来可就有点难了呢。 魏氏接着说：“我们现在住的院落，的确是媳妇这些年经营杂货铺攒下来的钱。老爷到底是个官，在城里没有自己房产，那怎么行。” “我没敢告诉老爷实情，老爷不知情，以为真的是租的，才跟家里要了租金。至于五叔和六叔在县学读书的钱，在媳妇买了住宅后，实在是没钱了，才跟娘开的这个口让娘自己出的。” “现在媳妇手里还有二百两，是媳妇的嫁妆，媳妇愿意拿出来供五叔和六叔读书，考取功名。” 轻飘飘的几句话，用仅仅二百两割舍下原本就用贺家杂货铺赚的钱，买回贺家的宅院，杂货铺，霸占住用贺家杂货铺赚钱的钱买的院落。 贺家可没分家。 杂货铺的收入都是贺家的，归贺老太分配。魏氏多大的脸，事情暴露后还想着霸占杂货铺和用杂货铺赚的钱买的院落？ 第58章 魏氏包揽了一切 魏氏说得情真意切。 但贺秋荻知道，贺家的杂货铺真的赚了不少钱。 那个杂货铺，买了没几年，魏氏就进门了。 魏氏进门之后，就跟贺怀章住在贺家在城里的旧宅里，也一并接过杂货铺的打理权。 也就是说，在杂货铺的生意做开后，魏氏才接管的杂货铺。 贺老太经营杂货铺的时候，要照顾老爷子，还有大小六个孩子，烦心的事情一大堆。 杂货铺每年还能有三十两左右的收入。 那魏氏打理的时候她没别的事做，自然收入更多，不然她掏不出钱来给贺怀章捐官，也买不下大房现在住的体面的院落。 捐官三百两，院落二百多两，魏氏说她还有二百两存款，实际上只会更多。 这个杂货铺在魏氏打理的十余年期间赚了起码上千两了。 魏氏手里还有别的钱的钱，就是贺怀章的俸禄，以及从贺家拿的钱。 啧。 从贺家吸血了这么多钱，最后只想花二百两摆平此事，还想护住贺怀章的名声，哪有这么好的事。 贺秋荻冷笑着问：“大嫂。你可真会算账啊。拿出贺家杂货铺赚的钱，给五哥和六哥读书，还成了是你和大哥实现承诺，供五哥和六哥读书了？” 魏氏嗫嚅了下，没说话。 杂货铺是在她手里经营，才赚下这么大的家产的。 让她把她赚的钱拿出来，她怎么舍得。 心里对贺秋荻的埋怨，不禁多了好几分。 贺老太只想快点了结此事。 “魏氏。什么嫁妆不嫁妆买的杂货铺和旧宅的，你心里清楚。” 在大周朝，正式的大额嫁妆单，在进门的时候，是要找县衙备案的。 没有备案的嫁妆，结婚当日还要打开给宾客看。 在里正那里，也是有一份记录的。 魏氏嫁过来的时候，除了一些衣衫，日常用品和首饰，根本就没什么银钱。 贺老太闭了闭眼，说：“杂货铺在你打理的这些年，到底赚了多少钱，我也不跟你对账了。贺家原来的那套旧宅和杂货铺，你得还回来。你和老大现在住的院落，也是贺家的钱购买，得还。还有你说的二百两，也要还。只要你把我要的东西都拿过来，这件事就算翻页了。” 魏氏不愿意：“娘，这是我的嫁妆……” “呵。”贺老太猛地一拍桌子，骂道，“行。你的嫁妆，对不对？那是不是要我跟你对簿公堂？你当初的嫁妆单子，在衙门还有备份呢，你要拿出来对峙？我倒要跟你好好的算一算，你到底带来多少嫁妆，又吸贺家的血，赚了多少钱？” 魏氏不得不低下头：“媳妇不敢。” 贺老太一锤定音道：“滚回城，把所有房契和二百两拿回来。” 滚？ 贺老太是真的生她的气了。 魏氏不敢再逗留。婆母喊她滚蛋，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贺怀瑾，贺怀璧还有贺怀平或许不会对此说什么，若是让贺怀安夫妻知道，只怕会闹个天翻地覆，到时老爷的面子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她拿着婆母给的商铺经营攒下来的钱财，大过天去，那都是贺家公中的钱。 当年本就说好，杂货铺只是给她经营，刨除大房的开支外，多余的钱是要上交的。 婆母执意说这笔钱都是贺家的，她根本就没辙。 谁家都是这样的。 谁让一个“孝道”大过天去。 婆母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她都没办法。更何况，在贺家人读书，杂货铺，买宅子，给老爷捐官的事情上，都是他们大房在占便宜。 把房契和二百两拿回来，保全老爷在公爹婆母面前的颜面，那还不是最糟糕的局面。 她还有几百两存款，在魏县还有一处房产一个商铺，以及一些贵重的珠宝首饰，想要东山再起，还是不难的。 只是可惜了。 贺家原来的旧宅和杂货铺，她还想给清淑做嫁妆的呢。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卖个干净。 魏氏拉着还想争辩的贺二郎回房，跟贺清淑和林婆子收拾好东西，赶在贺老爷子他们中午回来之前，离开石榴村回城了。 等魏氏四人走后。 被气得一直沉默的贺老太，抬起头来，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说：“老五，老六，囡囡，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贺怀瑾：“全凭阿娘做主。” 贺怀璧想说什么，但被贺怀瑾暗示了下，也跟着说：“全凭阿娘做主。” 两位哥哥不敢再给贺老太添堵，贺秋荻只好说：“兴许大哥可能真的不知道。” 贺老太问道：“囡囡，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大嫂没卖杂货铺的？” 贺秋荻心里一梗。 贺老太这是在怀疑她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甚至觉得，她是故意在魏氏发难的时候，才揭发魏氏。 就跟怀疑她为什么会打猎一样。 贺老太从来都不是傻子。 只看她愿不愿意相信。 “阿娘。去年我在城里小住，见过杂货铺的掌柜的来找大嫂，好像是给大嫂看账本。我当时本来是跟清淑出门玩，但遇到县令千金，跟她们起了矛盾，就提前回来了。” “大嫂看到我，一脸慌张的。昨天你跟我说，大嫂说她有二百两，我才怀疑这事的。大哥一直说俸禄不够用，大嫂的二百两，是从哪里攒下来的？” 贺老太捏了捏眉心，摆摆手道：“这事，就这样。你们阿爹那里我来说。魏那个杂货铺能赚多少钱，我心里有数。魏氏经营有道，帮贺家赚回来你们大哥捐教谕的钱，二百两和一套宅院，也算是功过相抵了。魏氏要是把我说的东西都交出来，你们也不许再为难她。” 这是轻轻地把这件事放下了。 在揭穿魏氏前，她还特意让魏氏说了，家里的事情是贺怀章做主的。 结果魏氏做的坏事被暴露，魏氏说这都是她瞒着贺怀章做的，贺老太就不追究了。 贺秋荻知道自己没猜错。 贺老太真的很偏爱贺怀章，一次两次的失望，动摇不了贺怀章在魏氏心里的地位。 想当初，魏氏怕贺秋荻继续留在城里会撞破自己的秘密，就做了个局，让原主没经过贺清淑的允许，拿了她的珠钗。 结果原主戴着珠钗，被杜玥晴和她的小伙伴给弄坏了。 魏氏就说，这珠钗是贺清淑的舅舅买给她的，原主想要，可以跟她说，她可以给原主买新的，原主断不能不经过清淑的允许，就自作主张的拿走，最后还给弄坏了。 魏氏回村这样说，贺老太看魏氏给贺秋荻留了脸，没指控贺秋荻做小偷，就自知理亏，把原主留在家，不许她再去城里住了。 为了这件事，原主受了很大的委屈。 可贺老太却没想到或者根本不想提这件事，足以证明她是真的打算放过魏氏。 贺怀章到底是贺老太的心肝宝贝，贺秋荻也不想跟贺老太闹别扭，便顺着贺老太的话往下说：“阿娘，我听你的。只要大嫂不为难我，我也不会针对她。” 贺老太的心口，这才舒缓得多。 她说：“阿娘不是偏心你们大哥。我给老五，老六都攒了读书，娶媳妇的钱的。囡囡，你的嫁妆，我也都备着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一样疼爱你们的。” “阿娘，儿子知道。” “阿娘，儿子知道。” “阿娘，女儿知道。” 看贺秋荻也没有要继续追着魏氏的小尾巴不放的意思，贺老太才挥挥手，说：“囡囡，你想出去玩，就带着三郎一起去。别跑远了。中午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贺秋荻：“好的。阿娘，那我就带三郎去山的外围捡蘑菇了。” 贺怀璧：“我也去。顺道看看能不能猎到野鸡野兔什么的，带回来给阿娘补身子。” 贺老太欣慰一笑：“去。” 孩子们还是孝顺她的，她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呢，她的威信还能立起来便好。 第59章 魏氏真的很不甘心 村口。 魏氏领着儿女和林婆子带着行李，坐着驴车离开石榴村后。 贺二郎才不甘心的说：“阿娘。这些年，全凭你经营有道，用杂货铺赚到钱，再钱生钱，才给爹买到教谕的官，置办下这偌大的家业。如今被小姑这么一搅和，全都要吐出去了，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提起这事，魏氏简直咬碎一口银牙。 一定是去年贺秋荻看到她跟杂货铺的掌柜的见面，怀疑上了。 整整一年多，贺秋荻都没跟婆母透露什么，结果在这次让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这贺秋荻可比她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 魏氏头疼道：“为娘就是再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那杂货铺，始终都是你阿奶置办的。当年说好了，交给我打理，扣掉我和你阿爹的吃穿用度，余下的钱，是要交公的。只是我一直说没什么余钱，你阿奶没管我要账本而已。” 贺二郎说：“可你和阿爹，后来有了我和阿姐，每年就是要花费二三十两啊，余下的钱，都是你凭本事多赚回来的。你辛苦打理铺子，为了爹的官职，殚精竭虑。现在阿奶说收回这些钱，就收回这些钱，还真让人心寒。还有小姑，她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没把你和阿爹放在眼里。” 魏氏抓住他的胳膊，说：“你可别再惹你小姑。先前，倒是我小瞧了她，让她咬了一口。贺家没有分家，就算我打理好杂货铺，为贺家赚回来再多钱，那都是我应该的。这事，你们姐弟俩就别管了。还好阿娘只说手里还有二百两，不然家里剩下的钱都留不住。” “还有一点。贺家没分家。当家人是你们的阿奶和阿翁。你阿奶甚至有权利管理、支配你们阿爹的俸禄，安排我们一家四口平时吃什么，穿什么。总之，你们阿奶还在气头上，千万别再惹你们阿奶和小姑不高兴。” 魏氏庆幸，贺老太心疼怀章，又看得起她的娘家，所以她嫁进来，婆母没给她立过规矩，严格的约束过她。 若是像徐氏那样不讨婆母的喜欢，才真的会把日子过得像是熬灯油，手指缝里想留一个铜板的体己钱都不容易。 谁让徐氏的母亲是婆母的庶出妹妹。 徐氏的母亲的母亲，还是害得婆母全家被抄家流放的罪魁祸首呢。 贺二郎心里不甘心，但也不敢再犟嘴了。 就算贺家分家，阿翁和阿奶也会跟着阿爹住。 到时，阿奶一样可以管他们一家四口，把他们管得死死的没有任何自由。 贺清淑也知道这些，所以她没有贺二郎这样愤愤不平，心有不甘。 她迷茫的看着魏氏：“阿娘，现在阿奶一句话，就让我们大房损失八百多两银子。那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阿爹活动做县令，岂不是遥遥无期了？” 魏氏看着石榴村村口不远处驻扎的帐篷，狠狠地说：“清淑，只要你能获得宴时的心，今日之仇，可就真的报了。你阿爹也能扶摇直上，起码可以做到知府了。到时，二郎也能有更好的前程。” “你们小姑今天说的那番话，表明了她对大房有怨，今后她若是跟宴时成婚，也不会扶持我们大房一家了。清淑，听娘的，你想要什么，只有自己去争取，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可靠的。” 贺清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阿娘。我会的。” 今天，阿娘在阿奶，五叔，六叔和小姑面前受尽委屈。 结果不仅没跟小姑借来钱财，替阿爹谋到县令，还让阿娘和弟弟下跪，委曲求全，丢了大房的资产。 今日的屈辱，她贺清淑记下了。 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小姑千倍百倍的讨要回来！ 贺秋荻带着贺三郎，跟贺怀璧一起进山。 她记得昨天放水的地方，就带着贺三郎和贺怀璧在山里绕，很快他们就找到不少蘑菇。 三人一采，就采了整整三背篓的蘑菇。 还在采蘑菇的山坡上，山坳里找到野兔和野鸡。 下山回来时，收获满满的三背篓蘑菇，四只野鸡，四只野兔。 路过宴时驻扎的营地，贺秋荻卖给他们两背篓蘑菇，两只野鸡，两只野兔。 东西是交给昨天来贺家帮厨的两个厨娘的。 按照贺秋荻之前拿东西过来的价格，他们收到四两银子。 贺秋荻做主，她和贺怀璧，贺怀瑾一人一两，另外四个小辈，合着分这一两银子。 剩下带回家的东西，就当做是充公的了。 回到家，贺秋荻把他们卖东西，分钱的事情说了，贺老太也没说什么。 中午，贺老太给大家做了红烧兔肉，肉汤蘑菇，还有韭菜炒鸡蛋这三道不错的荤菜，其余就是跟平时差不多。 留了一只野兔，两只野鸡，等着晚上吃。 实际上，是等着贺怀章回来再吃。 因为粮食都收了回来，贺家地里的活没那么急切，中午还能回家来吃饭，休息一会儿。 金翠花和贺怀安看魏氏他们走了，问了什么情况，贺老太只好说了。 贺老爷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抽着烟。 贺怀平摇了摇头，也没说话。 贺怀安倒是不干了。 他非常硬气的说：“阿娘。我和二哥去城里做工，赚十文钱，就得给你交九文钱。凭什么大房霸占贺家杂货铺十四年，你就只让她把明面上的钱拿出来，不查她的账本了？我不管，反正除了娘你跟她要的东西之外，还得再多拿六百两银子，赔给贺家。不然的话，我可就要去县衙，跟杜县令收大哥的俸禄来抵债了。” 贺老太就是知道贺怀安会闹，才把魏氏打发走的。 她拍着桌子，喊道：“咋？这个家里的事，我做不了主了？你要去县衙闹，你想把你大哥的前程，都给闹没了吗？老三，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才罢休？” 贺怀安努了努嘴，说：“我可以不闹，也不让她做交六百两银子。但她必须把这些年的账本拿回来，账本上赚的钱都得拿回来，少一个子我都要缴魏氏和清淑的珠宝首饰来抵。以后，大哥的俸禄，也要拿回家，先抵了过去的债务，之后再统一分配。” 贺老太怒道：“你让你大哥把俸禄交给家里，他们一家四口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 第60章 贺老爷子的安排 贺怀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就让他们一家四口搬回石榴村来吃喝住，贺家又不会饿死他们一家四口。自从大哥读书起，就住在城里，从来没有留在阿爹和阿娘膝下尽孝，他也该回来了。” “你……你——”贺老太被气得头疼，“你就是想闹事。老三，你到底想怎么样？” “阿娘，我不是说了吗？要不然是大哥再拿六百两回家。不然魏氏把这些年的账本拿出来对账。以后，大房一家都要回石榴村住，阿哥的俸禄留下一成，剩下的都由全家统一支配。魏氏要侍奉爹娘，大丫要帮家里干活，二郎也跟大郎一样。” 贺怀安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性子。 他有儿子。 以前忍着魏氏和贺怀章，那是因为贺怀章是秀才，娶了县丞的女儿做媳妇，后来魏氏的弟弟花钱抵了魏氏爹的位置。 三房得指望大房平步青云后提携。 可是，贺怀章当了教谕后，不仅没提携三房，还把从小聪明伶俐的大郎给弄得不爱读书，性格沉闷，他现在反应过来，多半是魏氏不想兑现承诺，使了什么法子，打击了大郎读书的热情，这样他们就不用兑现承诺，花钱支援大郎读书了。 现在，眼看怀瑾和怀璧学习有成，等他们俩中了秀才举人进士，将来当了官，还怕这两个弟弟不照拂三房吗？ 尤其是贺秋荻的改变。 贺秋荻有钱。 她愿意扶持自己的两个侄子。愿意在春忙结束后，送大郎和三郎去读书。 他怕个屁的得罪贺怀章。 贺老太知道，今天要是不给贺怀安一个满意的答复，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霸占贺家的杂货铺和旧宅，虽然是魏氏做的，但魏氏跟贺怀章夫妻一体，若是这件事闹出去，那怀章的前途，也就跟着破灭了。 这件事，必须妥善解决掉。 贺老太不答应：“这不能够，你大哥大少个是个官，他不能回石榴村住，我也不能管他的俸禄。” “若是六月的时候，五弟和六弟考中秀才，明年秋闱的时候，又中举。后年要进京参加春闱考状元。那考秋闱和春闱，可得凑好几百两才行。这笔钱从哪里出，怎么出。等他们俩当官后，他们的俸禄，也由他们自己支配，不用贺家管理吗？”贺怀安坚持说。 贺老太面色凝重。 别说去京城赴考的钱，就是去州城郦城考秀才，去府城坤城考举人，都要攒一大笔钱。 当年。 贺怀章去郦城参加考秀才的院试时，就花了三四十两银子。 去省城考举，考了两次，每次花费一百多两。 若是中举，再去京城赶考，不给俩他们三四百两盘缠，都不放心。 实在是宁远府距离京城太远太远了。 花了这么多钱，若他们考中进士，前途无量，贺老太当然不甘心放任他们当官后的事自己管不着他们的收入，不能当他们的家。 贺怀安知道自己老娘的心思，一下就被自己掐中了要害。 贺老太犹豫了下，才说：“我可以跟你大哥要他的俸禄，但让他们住回石榴村，会不会有点太……” “阿娘。你可要想好了。若是魏氏不回来。等春忙结束后，我就要带着大郎和三郎去城里住着读书了。那我就住大哥现在住的院落。魏氏霸占杂货铺这么多年，轮也该轮到我和二哥了。我也不要求过分。魏氏管了多少年，我和二哥加起来管多少年。” 贺怀安吊儿郎当的说着。 他可不像贺怀平，从小就顺从贺老太。 总之。 面对不公平的事，他就是要闹的。 以前贺家只能仰望贺怀章，他自己又不爱读书，这没办法只能让着贺怀章。 谁让贺怀章是贺家唯一能出人头地的希望。 可现在贺家的希望还有贺怀璧，贺怀瑾，贺秋荻。 还想让他受这么大的委屈，没门呢！ 他是贺怀章的弟弟，又不是贺怀章的奴仆。 贺老太犯难道：“可你大嫂，到底是官家小姐。让她回来石榴村，会不会……” “屁的官小姐。”贺怀安硬气一回，道，“魏县三面都是石山，是流放的不毛之地。一个捐来的八品县丞而已，当初的魏家，还不见得比贺家有钱呢。魏氏的嫁妆，有没有百两，娘，你心里有数。别让我把过去狗屁倒灶的事全部掀了，您才正视这个问题。” “阿娘，你不止贺怀章一个儿子，以前家里穷，大哥念书好，你偏疼他，想把他送出来那就算了。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那也无可厚非。现在，大哥还是贺家唯一的希望吗？不，他不是了。五弟和六弟一样出息。” “而且，大哥也靠不住的。事实摆在眼前，大哥当了官之后，就食言了。贺家以后还能靠他吗？他只会吸贺家的血，供自己飞黄腾达，指不定还埋怨我们没有给他更多的钱，不能帮他捐到县令，没能力让他当知州知府呢。” “他明明有钱，却还要您和阿爹支付五弟和六弟读书的钱，贪墨贺家祖产，跟家里要吃的要钱。我再懒再贪玩，可该给他赚钱的时候，我哪里缺过他一文钱？我寒心呐。五弟和六弟，或许现在不在意，您能保证他们一辈子不在意吗？” 听贺怀安数落贺怀章，贺秋荻差点没笑出声来。 贺怀安把贺秋荻没有强调出来的心声，一股脑的说出来了。 简直就是她的嘴替。 贺怀平老实。 可贺怀安却不是。 他很聪明，机灵。 只是不爱读书而已。 在贺清雅的第一世，贺怀平死后，贺家开始逃荒，也全靠他的机灵，替贺家躲过不少次灾难。 否则，永宁府大旱三年又遭遇兵祸匪患，贺家就不会只折损了贺家二房，其余人都完好无损的逃荒到京城附近安居乐业了。 贺老太年轻时赚了钱，一直攒着，舍不得花，还是他坚持说要买个杂货铺，好让家里的钱生钱的呢。 这杂货铺能置办下来有他一半的功劳。 所以这个杂货铺被魏氏霸占这么多年，他才是全家怨气最大的那个。 他平时也是孝顺贺老太的，贺老太始终觉得士农工商，哪怕种地没钱，她也要守住家里置办下来的这份田地，他才不得不留在家帮爹娘干农活。 不然，他早跑外面去经商了。 贺老太露出哀伤：“你在怪我，你在怪你大哥？” 贺怀安怒极反笑：“你是我阿娘，我怎么会怪你。可我还是怨大哥的，当初说好了，贺家供他做官，他供贺家弟弟和子侄读书。大郎在村里老童生那儿启蒙的时候，老童生说他聪明伶俐，勤奋好学，有大哥和五弟六弟的天赋，我把大郎交给他，结果不到一年，大郎就厌学，不肯再去学堂。” “还有幺妹，她小时候多懂事，去了城里住了没两个月，魏氏就把她送回来，说她骄纵跋扈，甚至还……反正，我现在怀疑魏氏就是故意的，她不想给贺家人花钱，就污蔑大郎和幺妹。至于是不是大哥纵容她这么做的，全看您老怎么想了。” 看着贺怀安倨傲不羁，玩世不恭的模样，贺老太不禁悲从中来，难过的哭了起来。 比起贺怀安的叛逆，她其实更心痛于贺怀章的欺骗。 贺怀章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她不想承认贺怀章默许了魏氏的所作所为。不敢面对恶毒的贺怀章。 只是在自欺欺人。 偏偏贺怀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让她不得不正视起这个无比尖锐问题。 第61章 贺怀章回村磕头道歉 看贺老太被贺怀安怼得哭了，一大家子，人人有自己的一份心思。 谁都不敢说话。 这时，贺秋荻才开口劝道：“阿娘，三哥一直说话直，你别跟他一般置气。” 贺老太抬着泪眼婆娑的眼，诧异的看着贺秋荻。 就连老闺女，都觉得她不该包庇魏氏吗？ 贺秋荻好像没看到贺老太的诧异似的，又看向贺怀安，道：“三哥，你看看你，都把娘气哭了，你还不跟娘道歉。” 贺怀安这才跪到贺老太面前，给贺老太磕了个头：“阿娘，对不起，我就是气愤魏氏把持着家里的杂货铺，这些年赚了上千两的家财，还欺瞒大哥，跟家里哭穷。害大哥背负不孝不义的罪名。还让阿爹和阿娘一把年纪如此操劳，没有安享晚年，实在是不该。” 听贺怀安终于改口，把所有的罪名推给魏氏，贺老太心里舒坦了些。 贺秋荻不禁要给三哥点个赞。 给力啊。 贺老太这才止住哭的阵势，用手绢擦了擦眼泪，看向贺老爷子，说：“老爷子，你才是一家之主，你说该怎么办？” 贺老爷子抽了口烟锅子，才说：“先把两座宅子，杂货铺拿回来，还有你说好的二百两也一并拿回来。老大一家，搬回石榴村住。魏氏这么多年，都没怎么侍奉过我们二老，轮也该轮到她了。” 他知道，贺怀安平时赖归赖，但基本不会跟老婆子犟嘴，把老婆子气哭的。 这次发难，是心里真的很不平衡了。 若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怕这个家，要逐渐离心。 一家人的心不齐，是无论如何都走不远的。 贺老爷子又抽口烟，继续说：“算上老六和老七的赏银，家里明面上就有六百两现银了。老六的二百两，替他攒着，做他考科举的钱。至于老五考科举的那笔钱，就用由魏氏送回来的这二百两。老七的赏银，留着给她做嫁妆，谁都不许肖想。” “让魏氏再拿六百两，她多半拿不出。那就让她再出三百两，一共凑五百两拿回来，若是不凑，就对账，按照账本来掏钱，要是拿不出我们就只能对簿公堂了。到底是拿五百两还是对账，她自己选一个。” 金翠花这才开口问道：“那家里的宅子和杂货铺，要怎么安排？” 贺老爷子说：“以前贺家的旧宅，看行情如何，如果行情不错的话，就先卖掉。老大现在住的宅院，就全家划分房间。若是石榴村继续干旱，秋收后，西戎来犯，我们全家去城里住挤一挤，那座宅子，也是住得下的。” “就跟家里这样分配，各房大人一间，分配出四间屋。老五和老六的保持不变。老七跟我和你们阿娘睡一间屋里。家里的几个孩子们，大郎他们一起住一间，大丫他们住一间。要是有不乐意的，可以出去另外租房。” “至于杂货铺，管理权暂时放在你们娘这里。杂货铺的活，等春忙结束后，怀平怀安想去做，都可以。杂货铺的进项，就做公中。收入分配到各房，读书的读书，攒嫁妆的攒嫁妆，少不了你们的。” “至于魏氏归还五百两里的三百两现银，暂时留着，等怀璧和怀瑾参加完秀才考试再说。如果他们能考上秀才，这笔钱就留着给他们俩去参加秋闱和春闱。如果没考上，还是照旧分配到贺家的大事件上。” 贺老太没想到贺老爷子会这么安排，不禁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说：“这会不会不太好？大家都去城里住，以后村里的活，该怎么办？” “石榴村距离城里不远，就算他们去城里干活，平时他们都得回家住。房屋的分配，是进城小住和逃灾年的分法。等春忙结束，我会去城里一趟，购买粮食和生活用品。保证我们贺家之后能在城里好好的呆着。” 看贺老爷子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贺老太只能这样作罢。 贺老爷子没想过，当年给贺怀章活动捐官到教谕的旧宅和杂货铺根本没卖，而是转了个手，到了魏氏手里。 知道这事，他是真的很震惊。 怀章和魏氏，能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 以后。 只怕也指望不上他们夫妻俩了。 老婆子溺爱怀章，他却没有。 他年轻时，就开始走镖，走过大江南北，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像怀章和魏氏这样的做法，那就是伪君子，远比真小人恐怖。 贺怀章的做法，的确令他心寒。他怎么做得出来，当了官，不往家里拿钱，还贪墨家里的旧宅和杂货铺，甚至还骗家里说没钱，管家里要米粮蔬菜，房租钱这种事的？ 魏氏手里的钱财可不少，她想给怀章捐官，才说自己手里有二百两，要贺家出大头。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跟怀章没当上教谕之前的做法是一模一样的。 怀章要真当了县令，贺家能不能跟着一起享福，那都得两说呢。 这些事没有怀章的允许，魏氏真敢做？ 怀安说得对，贺家的希望，不能放在怀章身上，而如今，贺家所有的希望也已经不在怀章身上了。 对于贺老爷子的安排，贺老太就没再说什么。 他们年少夫妻。 贺老太无依无靠，一无所有的时候，是贺老爷子把她娶回来，给她一个家，让她过得比绝大部分流放的更好。 家里的事，基本是贺老爷子做主。 这些年下来，贺家终于熬出头。 贺老太还是很尊重他的。 既然他安排了大房的去处，那贺老太也没有反对了。 实在是，魏氏惹的祸太大了，她和老头子不处罚魏氏和怀章，难以让家人安心呐。 下午。 贺秋荻在家午休，就没再进山。 午休过后，带着贺三郎和贺清露在村口洗蘑菇，洗完蘑菇，又跑去河边和水塘边挖野菜。 他们仨在河边捡螺蛳，还捕鱼，忙得不亦乐乎。 没注意到贺怀章带着魏氏回村给贺家二老赔罪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村里大部分人都去地里忙着趁老水井和水塘有水，在地里忙着春耕呢。 贺怀章知道家里的事之后，就忙完手里的工作，跟县令请个假回来，给二老赔罪。 他以为，只要他给二老赔罪，魏氏把房产和二百两银钱交出来，在跟二老卖卖惨，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谁知道，娘居然跟他说，不仅让魏氏交出房产和二百两，还要让他们大房搬回石榴村住，让魏氏承担侍奉二老的责任。 让他们搬回来住，这也就算了。 还要再让魏氏赔贺家三百两银子，以及，以后他的俸禄得交回阿娘手里，成为贺家的公产，大房的吃穿用度，跟二房和三房一样，由阿娘统一支配。 魏氏直接傻眼。 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婆母要给她立规矩，还要约束大房一家四口了。 这怎么行。 贺怀章更是不禁悲痛欲绝：“阿娘，我知道错了，我和娴娘真的知错了。你和阿爹不能这么对我啊，我要搬回石榴村住，我……我在官场上，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啊。” 贺老太看三十出头的大儿子哭了起来，不禁有些心软。 这可是她最爱的孩子，大小还是个官呢，她怎么忍心看他受这样的委屈。。 第62章 魏氏被迫搬回来住 在地里干活，看到贺怀章的骡车回村，也跟着回来的贺老爷子慢悠悠的开口：“这些年，我和你阿娘，就是没约束过你，才把你的心放野了。你二弟和三弟，赚钱供你读书，你却只顾着自己享乐。魏氏做的事，你知不知道，你心里有数。你若坚持不肯听我和你阿娘的，那也行。” “你们分家另。把属于贺家的房产和钱财还回来，你带着魏氏和二郎大丫，攥着你的俸禄，和魏氏这些年用杂货铺攒下来剩下的钱，你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和你阿娘还有三个未成婚的孩子要顾，不能任由你们一家四口予取予求。” “这些年，贺家供你读书还给你攒了个教谕，给你娶了魏氏，也是对得起你了。” 贺怀章闻言，不禁悲伤的嚎啕大哭起来：“阿爹，阿爹……” 他想指着贺老爷子，说他是看贺秋荻巴结上宴时，所以瞧不上他这个还是教谕的长子了。 但他不敢。 魏氏也不敢反驳，说杂货铺没钱。 贺秋荻攀上宴时这个世家子弟，如今贺家有了别的奔头，她和贺怀章失宠了！ 贺老爷子可不像贺老太这么偏疼贺怀章。 旧宅和杂货铺的事，被老爷子知道，事情没那么好办。 还好，还好。 再拿三百两银子，她拿得出来。 再交三百两，她还剩三百两存款，还有魏县一座宅院，一间杂货铺。 她得空就把手里的钱全部投进去买粮食，等再过两个月继续干旱，粮食涨价，这间杂货铺，一定能帮她赚回来好几百两银子的。 到时，也就把这次的亏空全部补上了。 不过。 得先听从公爹和婆母的安排，回来石榴村住。 等哄好婆母，她找个理由回魏县小住，到时候借口要给阿娘伺疾，在魏县住个一年半载的，婆母也不会说什么的。 再说。 让他们大房回石榴村，未必不是件好事呢。 宴时就在石榴村，正好给了清淑接触他的好机会。 只要清淑能从贺秋荻手里把宴时抢过来，宴时随便送点什么给他们，他们大房可就什么仇都报了呀。 老爷也能跟宴时多走动走到，他到底是贺秋荻的大哥，只要能搭上线，也一样可以活动到县令的位置的，毕竟老爷有能力，魏县和岚县的县令又一直空缺着。 上头有人帮忙，运作下来一个县令，只怕并不难。 贺秋荻他们仨回来后，贺怀章和魏氏的心情已经平复了。 看到贺秋荻回来，贺怀章还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妹，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你真是越发懂事了。贺家，全仰仗你了啊。” 哟。 一回来就这么大一顶高帽子戴她头上，让贺秋荻有点不习惯啊。 贺家怎么能仰仗一个闺女，这贺怀章还是够阴阳怪气的。 贺秋荻笑了笑，说：“大哥，你也越发的精神焕发了啊。还是大嫂厉害，知道怎么好好照顾你。以后啊，贺家有大嫂这个当家主母，可就万事不需要阿娘操心咯。毕竟大嫂一心为你，全心全意的想替你捐个县令呢。大嫂攒钱财的手段这么厉害，相信过不了几年，就能让大哥心想事成，如愿当上县令。” 贺怀章：“……” 提起魏氏能做贺怀章的主，就连一旁的贺老太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婆婆还没死。 什么时候轮得到儿媳妇做主？ 她就是给魏氏太多，把魏氏的心养野了，胃口养大了。 连贺家的旧宅，杂货铺都敢贪墨！ 贺老太不禁狠狠的瞪了魏氏一眼，吓得魏氏缩着脖子剁猪草。她好些年没干这种活了，做得她是又苦又累，完全吃不消。 明天去城里接二郎和清淑，收拾行李，得把林婆子一并带回来帮她干活才行。 贺老太看贺秋荻带回来几条鱼，不少螺蛳和野菜，就着手开始准备晚饭。 贺秋荻看时间还早，就继续跑去玩。 贺怀章回来请罪，贺老太还用她到外面弄的食材给他们夫妻俩做一顿丰盛的晚饭，光是想一想，都觉得不舒坦。 堵得慌。 再说，野鸡，野兔，鱼，蘑菇，这几样食材，她已经会好几种复杂的菜式，也不想跟贺老太学习。 刚在老水井跟宴时的厨娘聊天，给井里放水呢，就看到宴时领着人从石榴村西边的山坡回来，除了宴时之外，其余人都抬着东西。 贺秋荻看他们抬着大箱小箱，还有些麻布袋，猜想，这些应该是从凤凰山的土匪窝里缴获回来的战利品。 想到玉米，贺秋荻就拍拍手站起来，步履轻松的朝宴时走过去。 “你们把山贼的物品，都缴获了吗？” 走到宴时面前，贺秋荻往他身后看，一脸好奇的模样。 宴时莞尔，解释道：“一些值钱的东西和粮食。” “哦。那你们都登记在册了吗？” 宴时摇头：“还没有。” 既然还没有登记在册，那就好办。 那她可以想办法，把港口空间里攒的玉米都置换出来。趁着现在还能种，就多种点玉米，好留着明年做种。 “那我一会儿可以看看吗？我家要买粮食的，如果有我家里缺的粮食，我跟你们买。” “好。” 等宴时的属下，把东西都搬回营地，贺秋荻找到两麻袋放在偏僻角落的粮食，趁人不注意，把里面的菽麦混合物都换成了金光闪闪，一粒一粒的玉米。 换完之后，贺秋荻还煞有介事的惊呼了一声。 “哇。宴时，我居然看到了玉米耶。有两袋玉米呢，能不能卖给我一袋？” “玉米？” 宴时皱眉，他怎么不知道有这种粮食？ 他走过来一看麻袋里的粮食，果然是自己不认识的。 金灿灿的颗粒，形状像是荞麦，但比荞麦的颗粒大一点，跟黄豆差不多大。 从土匪窝里缴获的物资，全都经过他清点的。 所有的粮食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作物。 贺秋荻无视他的诧异，接着说：“咳咳，我在骆驼商人那里见过。” 一听贺秋荻提起“骆驼商人”，宴时顿时了然。 虽然不知道贺秋荻是怎么把原本装在麻袋里的菽麦换成她说的“玉米”的，但他不会追问了。 宴时接话道：“这有两袋呢，你都带走。” “你留一袋玉米种子，找人帮你种。”贺秋荻笑了笑，解释道，“上次去城里找你，我在骆驼商人那里买到过一些玉米，骆驼商人给我介绍了玉米。说同样的地，玉米能比别的粮食多一担以上收成。还告诉我种植的办法了。” 宴时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想给他收成更高的粮种。 他下意识就问：“你还能买到更多玉米吗？我跟你买。” “呃……” 她从哪里买玉米再倒卖给他？ 这玉米是她从港口空间里拿的。 是她以前承包的农场种出来的，她留了几袋做玉米馒头吃的。 就剩两袋，她留了一斤保存，其余的可全部都拿出来了。 她还从哪里给他找更多玉米种子来？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第63章 贺怀章在宴时面前碰壁 宴时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他连忙补救道：“秋荻，我只是听你说，玉米的亩产比别的粮食能多一担以上的收成，就有些激动。我知道，骆驼商人每次路过，也就停留一阵子。让你再去找他们购买玉米，是真的为难你了。不如你把这两袋玉米都带回去。” “没事。就算买不到玉米，也不着急。骆驼商人说，玉米的种法跟种黄豆差不多，一亩地要两升半到三升粮种。等秋天时，收获玉米，可以选出大粒的留种，等明年再种。我买的旱地有十五亩，加上家里还有一些旱地，有一袋粮种，是完全够的。剩下的一袋，你留着自己种。对了。上次我跟骆驼商人买玉米，跟家人说是你送的。” 听完贺秋荻说的话，宴时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从他跟山匪鏖战，力竭的时候，她从天而降，救下他和杨九开始，他真的受到她很多，很多的帮助。 多得，他都不知道他该怎么还。 那两把短刀，在客栈时，救过他一命。 这次攻破凤凰山的山匪窝，这两把短刀也立下了大功。 她送的那两把弩，更是攻破山寨的一大杀器，也是功不可没。 秋荻愿意把她的秘密透露给他，他又怎么能给她增添烦恼。 宴时把这一袋玉米“送”给贺秋荻，还送给她一块五六斤五花肉和一盒糕点，说是感谢她和贺怀璧送来的蘑菇和野鸡野兔。 之后，还安排了人帮她把东西送回贺家。 杨一仗着自己出了宴时地位最高，抢来了这个活。 他一直把东西送到贺家的前院，连口水都没进贺家喝，就借故告辞了。 金翠花嗑着瓜子走出来：“小姑子，这肉和糕点，都是宴大人送的吗？” “是啊。”贺秋荻说，“他说，他很喜欢我和六哥给他送过去的蘑菇和野鸡野兔。送来感谢我的。” 金翠花呵呵的傻笑。 她当然知道，宴时送东西给贺秋荻，还是送给贺怀璧。 “今晚吃五花肉吗？” “吃。”贺秋荻耸了耸肩，说，“拿进厨房，让阿娘做。我去找阿爹。” 说，就提着糕点进屋了。 金桂花更馋肉，就直接提着肉进了厨房。 “娘。这是宴大人安排人送小姑子回来，一并过来的五花肉。小姑子说今晚做一些吃。” 贺老太从灶膛里抬头：“把肉搁那里，我一会儿切一块下来，做一道酸豆角炒五花。” 金翠花笑得更开怀了些。 “贺家真是要鸿运当头咯。小姑子才是真的想要带着我们贺家享福的，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我们。她还说要出钱送大郎和三郎去学堂里读书呢。” 说到这里，金翠花看了一眼蹲在灶膛里跟徐雨诗学烧火的魏思娴，直接阴阳怪气的说：“不像有的人啊，嘴上说得好听，面上做得好看，真要她掏钱的时候，净会哭穷。结果掀开家底一看，啧啧，这金元宝银元宝可没把箱底铺满咧。” 贺老太不满的瞪了金翠花一眼，想让她别说了。 可金翠花只当没看见，继续往下说：“现在想想，我家大郎之前怎么突然不爱学习了，小姑子怎么突然就弄坏了别人的珠钗，原来是有人一肚子坏水，不想供侄子读书，不想给幺妹置办行头，才败坏别人的名声哩。” 贺老太这才想起来贺秋荻弄坏贺清淑的珠钗的事，被魏氏暗示，秋荻是不问自取的小偷。 当时，秋荻跟她解释过，她跟贺清淑说过，只是贺清淑背着她的，她没点头也没摇头，秋荻就当大丫默许了。 结果珠钗被杜玥晴和她的小伙伴弄坏，大丫才哭着说，这是舅舅送给她的珠钗，很贵的，她平时都舍不得戴，根本就没听见贺秋荻跟她借珠钗。 毕竟秋荻弄坏大丫的珠钗，贺老太知道理亏，才没深究。 现在深究起来，贺老太真是越想越气。 她以前有多纵容魏氏，现在就有多埋怨魏氏。 魏氏善于经营，保不齐就是她给怀章支招，让怀章做了这么多错事出来。 这次把魏氏留在石榴村，一定要好好的给她立规矩不可。 魏氏恨不得撕烂金翠花的嘴，但她被婆母瞪着，完全不敢动，只能缩在灶膛里烧火。 看魏氏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金翠花狠狠的出了口气。 什么玩意儿。 这些年来，可没少高高在上的，嘲笑她是个村姑。 话里话外的膈应她望子成龙是痴心妄想。 虽然膈应贺怀章和魏氏，但今晚有大餐吃，金翠花就懒得再跟他们俩计较什么。 得知宴时又给贺秋荻送了五花肉和糕点，贺怀章就想去邀请宴时过来用晚饭。 被贺老爷子拦住了。 贺怀章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清楚，今天魏氏被掮客揭发私藏贺家旧宅和杂货铺，背着贺家购买宅院的事，多半是因为魏氏把主意打到秋荻头上，贺秋荻彻底恼火了。 贺秋荻的做法，摆明了是不想他这个大哥占她的便宜，巴结上宴时。 他之前知道贺秋荻救了宴时，也猜得到宴时身份不简单，但对宴时不怎么热络，就是想让宴时知道，他是贺秋荻的大哥，他若是想得到贺秋荻，还得来讨好他。 但现在看来，拿乔没用了。 贺秋荻不让他借势，他只能自己去结识宴时了。 他又不是没有漂亮的女儿。 宴时能喜欢贺秋荻，也能喜欢清淑。 亲女儿，不比亲妹妹可靠？ 到时，帮女儿得到宴时，就算是爹娘，也不能说什么。 秋荻也不好再跟侄女抢男人了。 他是男人，懂男人的心思呢。 鲜衣怒马少年郎，又有几个从一而终，情深不寿的呢。 吃完晚饭，贺怀章就正式去营地拜见宴时，结果宴时的人说他歇下了，让他吃了个闭门羹。 贺怀章不死心，第二天起了个早，结果宴时已经进山。 下午他早早从县衙回来，等到很晚很晚也不见宴时回村，一连几天，宴时都没再回石榴村，而是留在凤凰山的土匪窝里。 贺怀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宴时躲着他。 贺秋荻跟宴时告状了？宴时对他有了抵触和偏见？ 她是自己的亲妹妹啊，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早知如此，他应该早点接触宴时的！ 第64章 李家离开石榴村 一连好几天，贺怀章都要去宴时在村口扎营的地方找他，结果都落空。 贺怀章不得不找贺老太哭诉，说他想见宴时一面，好好拜访他，他不再想动用贺秋荻的关系，就想在宴时面前好好表现自己，求贺老太成全。 而贺老太看贺怀章和魏氏这些天在石榴村晨昏定省，忏悔，反省，检讨。 对贺怀章终于心软了，便暗示贺秋荻把贺怀章引见给宴时。 至于贺怀章能不能入得了宴时的眼，她就不强求贺秋荻给贺怀章说什么好话了。 贺秋荻知道，贺怀章是贺老太的宝贝心肝。 她和贺怀章始终还是兄妹，自己若是一直拒绝，反而会引起贺老太的反感，于是答应带贺怀章去找宴时。 结果到了营地，宴时的人还是说宴时在凤凰山没下来，若是宴时回村，他们会帮忙通传的。 贺怀章以为有了贺秋荻的引见，能够在石榴村成功跟宴时建立私交，结果还是没见着宴时一面。 因为在第二天，宴时的人过来传递消息，说宴时已经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回城了。 还给贺秋荻留信，说他接下来要去魏县，岚县，柳县三个县城巡防，若是有事可以去县衙找他的人帮忙，他等巡防完就回宁远县。 既然宴时已经离开石榴村，那贺怀章只能无话可说。 还真不是宴时不想见他，而是凤凰山的剿匪工作，还有宁远县以外的布防工作繁重，宴时无暇管他。 只是这样一来，让他对宴时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几分。 就连他所知，就连杜县令都没有权力巡防魏县，岚县和柳县。 难道，宴时是来郦州做知州的？ 做宁远县的县尉和县丞，只是对他的历练。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得好好的抱住宴时这条大腿才行。 就是不知道贺秋荻知不知道宴时的真正身份了。 才十四岁，就当知州来培养，那宴时的家族势力只怕比他想象中要更雄厚啊。 五品的知州，七品的县令，八品县丞九品县尉主簿，没品的教谕典史。 这中间，实在是相差天远地远了。 贺秋荻倒是懒得管贺怀章的那点小心思。 如果没有贺怀瑾和贺怀璧的扶持，贺怀章能用贺老太和魏氏提供的银钱下捐个小县令，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他除了当年运气好，考中秀才是真的，在其余的事情上都是怂包一个。 她的心思，已经飞到岚县的姐姐家。 来异世大陆已经快一个月了。她还没出门旅游过的。她得去岚县看看，就算是看看新的城市，也是不错的。 岚县地理位置跟宁远县的地理位置不同。 宁远是在山谷中依山而建的。 两头是山，有一条细小的河流横穿而过，山谷前后修城墙，易守难攻。 宁远县被围困，若是能守住，城里的百姓可以进山觅食，若在风调雨顺的时候不被破城，就能撑个三年五载的。 而岚县，则四周都是平地和小山丘，四面修着城墙，城中没有多少水源和耕地，若是岚县在灾年时被围困，不出一个月就要因为缺水而伤亡无数。 就是在干净的水源充足的时候，被围个个月，也会弹尽粮绝。 所以。 岚县被西戎人围困后，城里的百姓还没开始打，就自乱阵脚，窜逃而出，不费西戎多少兵力就能破城。 宴时决定去巡防，也是仔细想过这一点。 听贺秋荻说，等春忙后要去岚县探亲，他想到明年就到大周和西戎签署的十五年不战的条款的最后一年。 他不放心岚县的布防，就决定自己去查看一下岚县周围的地形，然后制定更详细的布防方案，再上书父王增派军队在岚县驻扎。 既然贺老太决定要去岚县探望贺宝珠，那家里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从宴时那里“要”回来的一袋玉米，全部都种在从李老太那里买回来的十五亩旱地里。 贺秋荻从城里“买”回来的红薯，也已经育苗成功，并用扦插法种植了三亩旱地的红薯。 李老太后悔把自己家的地便宜卖给贺家了，但也没办法。 贺家有宴大人撑腰，她见了官就怕，根本不敢再闹，把家里的行囊都整理好，带着全家去投奔哥哥去了。 原本李老太还想把李家的宅子给卖掉变现的，结果她看到老水井还有水，突然脑子一抽就没卖，就把老宅荒废在那里，举家离开了石榴村。 李家一家人走的时候，贺秋荻还有些唏嘘。 他们家若是留下，起码还能跟石榴村大伙混个温饱。 管她呢。 反正李家没一个好东西，走了就走了。她犯不着为了李家即将到来的坎坷命运而感到惋惜。 生在这个时代，她的能力有限，能帮助的也有限。 要帮，也帮那些在这个乱世安分守己努力的活下去的人。 等李家的驴车消失在村口道路尽头，贺秋荻也给老水井放完了水，她就回去帮着贺老太收拾行李，整理自己港口空间里的物资了。 自从给宴时送了弩和弩箭后，她跟小蠢猫要的物资，都是基础的感冒发烧药物，中成药，药膏，西药丸子，药液，什么药都有。 一个人的生存根本，除了衣食住行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身体健康，储存各种治病的药，也是重要的事。 至于钱财？ 她跟小蠢猫要的黄金，银锭，东珠，已经足够花好长一段时间了。 那就等下个月的时候再来要金银翡翠珠宝。 现在春忙结束，贺家在石榴村和县里的四合院里都攒了不少粮食，足够全家人吃上一年半载的，家里的大事，目前来看，就算是完成了。 家里剩下的活就比较零碎，交给谁来办都能办成，贺老太想见大女儿了，就收拾好，决定出发去岚县。但带谁去岚县走亲戚，就成了贺家的一桩大事。 贺怀安要去城里，接手杂货铺的相关事宜。 大郎在贺怀瑾和贺怀璧的田假结束返城后，就被贺怀安送到城里的学堂读书，不能去岚县走亲戚。 大郎已经快十一岁，启蒙过，也在城里读过一年的书，再送到城里的学堂，是跟得上进度的。 大郎去学堂读书的钱，最后还是从贺家的公中里出。 三郎也被送到村里的老童生那里，接受最基础的教育，也不能去岚县走亲戚。 徐氏的娘家就在岚县县城里，她想跟着去一趟岚县探亲。 徐氏的娘家在岚县。 贺老太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贺老太想着，这一路上她和贺秋荻得有人照顾，总不能使唤身怀六甲的干活，于是又把贺清雅叫上。 这样一来，就是四个女人去探亲，怕路上不安全，贺老爷子又安排了贺怀平一起去岚县。 反正小住几天就会回来。 贺清露一看，爹娘和姐姐都去岚县探望大姑姑和外婆一家，就闹着要一起去。 贺秋荻对贺清露的有求必应的技能，点得比另外五个侄子侄女的要高得多，于是她大手一挥，就决定带着贺清露一起去岚县。 第65章 去岚县探望贺宝珠 临走前，贺秋荻还不忘恳请贺老爷子照顾她的红薯和玉米地。 她把照看红薯和玉米的办法，都告诉贺老爷子了。 附近能装水的地方，都被她放满了水，撑个十天半个月的不是问题。 在贺秋荻穿越到石榴村的第二十八天的早晨，一行六人，在贺三郎哇哇呜呜的哭声里，贺家其余人的目送中，坐着骡车离开石榴村前往岚县。 贺秋荻答应贺三郎，从岚县回来，会给他带礼物，之后再陪他去桃花村找他的表哥表弟们玩。 这次去岚县探亲，他们六人除了带的行李之外，还带了很多山货，腊肉。这都是满满的贺老太对贺宝珠和两个外孙的爱。 贺家的骡车，比马车稍微小一点，坐下三个大人三个孩子并不难。 骡车在官道上行驶的速度不慢。 出了宁远县城，再走六十多里的官道，就能抵达岚县县城。 还在宁远地界内的官道，比较弯曲。 等过了一道山谷，就出了宁远地界，在岚县的平原地区，道路基本是直的，一眼望去，都望不到头。 他们一家人，走走停停，六十多里路，从早晨大概五点钟走到岚县时，大概是十一点。 到了岚县，下车的那一刻，贺秋荻只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被癫得裂开两半了。 为了保持形象，他们找了个客栈，要了一个房间休整片刻。 贺老太和贺秋荻可以住贺宝珠婆家家里。 徐氏能带着贺清雅和贺清露住在徐家。 但贺怀平一个大男人，最好还是先住在客栈。 毕竟，他是男眷，不方便留宿内宅。 他们在客栈里整理好仪容，吃了点干粮垫肚子，这才去县衙后院拜访。 贺宝珠的公爹是岚县的县丞，姓冯。 贺宝珠的丈夫冯鹏程，是一名秀才，还在县学读书，备考明年的秋闱。 冯家的人口比较简单，冯县丞，冯老夫人，姐夫冯鹏程，两个孩子五岁多的男孩冯佑荣，快四岁的女孩冯佑华，以及一个跟贺秋荻差不多大的小叔子冯万里。 冯鹏程有一个姐姐，早就已经出嫁到郦城。 贺老太和贺宝珠母女俩一见面，刚寒暄起来，就开始抱头哭。 贺秋荻和冯老太把她们俩劝住后，才继续寒暄，然后贺老太把自己带来的礼物送给冯家。 贺老太送的礼，可是真丰厚。 贺秋荻在绣坊斋买的绸布和两个荷包，宴时给的茶叶饼，魏氏送给贺老太的那一匹轻纱，山里采的蘑菇晒的干货，熏咸猪肉、鹿肉、野山羊肉，还有腊兔子，腊野鸡和腊鱼，家里养的小母鸡，攒的鸡蛋，在宁远县买的糕点。 零零总总拿出来的东西，一看就不便宜。 收礼，收得冯老太笑开了花。 贺老太这一出手，就是价值二十两左右的礼物，她能不开心么。 冯家老爷子虽然是岚县县丞，岚县没有知县，老爷一年的俸禄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二百来两银子，可去年干旱，冯老爷子自掏腰包救济灾民，冯家的家底早就掏了小半出来。 贺家送来的这些礼，冯老太还是稀罕的。 最主要的是，贺家的家底冯老太是心里有数的。 这一出手，就是二十多两的礼物。 贺家最近有什么大机缘了？ 贺宝珠也特别好奇，这次阿娘带着幺妹来岚县就给冯家这么多礼，也着实是给她长脸了。 贺老太本来也没打算隐瞒贺宝珠。 在大家寒暄过后，就原原本本的把最近发生的事，跟贺宝珠他们说了。 当然，隐去了贺怀章和魏思娴做的那些龌龊事。 这是家丑，就没必要在冯家人面前丢脸。 贺老太打算过来歇三四夜就回石榴村。 一来，她不放心家里的地和牲畜。 贺老太不在家，金翠花肯定会偷懒。 魏思娴这么多年没做农活，多半做不好。 林婆子虽然是家里的下人，但也只会伺候人，不会伺候庄稼和牲畜。 二来，徐氏怀孕，不宜在外头时间太久。 这次过来岚县，主要是探望冯老太，走亲戚。 若是想跟贺宝珠相处，贺宝珠可以带着儿女去石榴村小住一段时日。 吃过饭后，贺老太给贺怀平五两银子，让他拿着住宿用，以及去买皮子做冬衣。给徐氏和新生儿过冬御寒用。 夏天皮子便宜。 花五两银买皮子，也属高消费了。 换做以前，贺老太是不会花这笔冤枉钱的，但今年家里有了大的进项，所以她的手头才宽裕了些。 当着贺老太的面，贺秋荻交给贺清雅和贺清露一两银子，让她们拿着在岚县自己买好吃的好玩的。 贺清露开心得眼睛笑成月牙状。 贺清雅心里划过片刻诧异，有些不敢相信阿奶居然会这么大方，尤其是对二房大方。 转念一想，也是。 最近老姑发达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手头宽松，愿意漏下一些钱来给她和清露。 就连阿奶不也变得大方得多。 跟贺怀平一家四口分道扬镳后，贺秋荻让贺宝珠带她四处逛一逛。 贺老太跟贺宝珠聊起干旱，以及贺家在石榴村和宁远县都攒了不少粮食。 贺宝珠也怕今年干旱，就决定提前买些粮食回家囤起来。 去年。 岚县灾情颇为严重。 周围百姓没什么收成，入冬后，岚县来了不少难民讨食，冯县丞心系百姓，花了家里小半积蓄买粮食救济灾民。 若是今年继续干旱，以冯县丞的品性，只怕会继续选择救济灾民。 还不如提前买粮，这时价格会便宜许多。 贺宝珠去街上了解过粮价后，就跟丈夫冯鹏程提起这事，冯鹏程是赞同这个做法的。 于是，在晚膳过后，冯鹏程去书房跟冯县丞聊这事的可行性。 冯县丞对贺老爷子和贺老太是比较尊敬的，他们俩的判断，在冯县丞心里有着不轻的分量。 于是，冯县丞拿了二百两给冯鹏程，让他去买粮食。 现在粮食四百文一担，二百两银子可以买五百担粮食。 第二天，贺秋荻跟着冯鹏程和贺宝珠一起出门买粮，贺老太陪着冯老太在县衙后院串门拉呱。 跟一家粮店定好粮食后，他们才走出来，就听到一阵如金石玉砾般好听的声音传来。 “秋荻？” 第66章 在岚县遇宴时 听到声音，贺秋荻就知道来者是谁，她惊喜的转过身去。 “宴时。” 宴时穿着一袭浅金色的锦袍，头戴玉冠，鬓边垂下两缕直长发，端是一副翩翩潇洒公子哥的形象，俊美无铸的脸上挂着适宜的浅笑，如春风拂面，令人挪不开眼。 年少时的宴时，还是风光霁月的公子哥，没有展露战神的锐利凶煞。 贺秋定等人走近后，明朗一笑：“宴时，你怎么在岚县呀？” “过来见几位朋友。” 经宴时这么一说，贺秋荻才看到宴时身后跟着四个布衣青少年，以及一个长相英气的少女。 以及杨一和两名眼熟的侍卫。 年纪最大的，估计也刚成年的模样。 宴时跟贺秋荻介绍说：“秋荻，他们分别是江家大郎，二郎，三郎，以及陈家大郎和陈家大娘子。这位是贺家七娘子。” 他没介绍太清楚。 这时候，互相交换名字，是很熟悉的关系才行。尤其是男女之间。 现在不过是一面之缘，还不适合说名字。 贺秋荻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再跟宴时介绍姐姐和姐夫。 冯鹏程在岚县县衙见过宴时。 心里有些诧异，宴时跟贺秋荻如此熟稔，可不仅仅是贺老太说的救命之恩，出手阔绰的感谢而已。 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亲昵，却是骗不了人的。 宴时跟贺宝珠和冯鹏程打完招呼，贺秋荻才问他来岚县做什么。 听说，他们要出城骑马，逛逛四周，贺秋荻便提出自己也去。 宴时这么说，多半是要巡防岚县周边的军备，以及针对性的布防的。 把人交给宴时，冯鹏程和贺宝珠都很放心，还特意去给贺秋荻找了一匹小马骑。 岚县四周都是平地和小山丘。 因为降雨少，适合耕种小麦、小米等物。 同样，也适合种玉米，但大周和周围国家没有种植过玉米的迹象，这么好的平原地段就浪费掉了。 岚县是个重要的边陲县城，四周都有兵屯，布防也不算差。 毕竟，就在十四年前，皇太弟把西戎人打得兵败求和。 这些年，边境的布防工作也没懈怠。 上辈子岚县，魏县和柳县很快就破城，就连宁远县都兵败如山倒，是西戎人在大周有奸细打开城门，西戎大军兵临城下，很快就拿下了宁远县这座要塞。 岚县四周，干旱严重。 贺秋荻有尽可能的趁机往重要的地势低洼处的储水塘里放水，但杯水车薪，改变不了太多。 来岚县后，她放水的时间就没停过，城里的几口井和储水池都被她放过不少水。 路过一片小山丘，贺秋荻眼尖的发现山里有吃草的野山羊。 几个人，就地捕猎。 猎下两头野山羊，满载而归。 拿了野山羊回县衙，由县衙的厨师做烤全羊。 还别说，岚县这边更靠近西戎，有靠养羊为生的牧民，吃羊肉的人不少，县衙的厨师会做全羊的各种吃法。 在等着吃烤全羊的空隙，贺秋荻找宴时闲聊，跟他透露西戎人可能会提前攻打岚县和宁远县的事，让他更全面的布防，更暗示他，注意排查城里的奸细。 宴时虽然奇怪贺秋荻会这样说，但还是心照不宣的把她的话给听了进去。 在他眼里，贺秋荻就是无所不能的小仙女，是上天派下来专门帮助他解决难题的。 她的话，他得听，并且得认真做。 今天，是贺秋荻很开心的一天。 因为今年就满一个月，从明天起，就是新的一个月，她可以跟小蠢猫要新一批的物资了。 首先，明天得要三十一公斤的黄金！ 所以贺秋荻早早的就睡了。 三更的梆子声传来，黑暗中贺秋荻睁开了眼，她是带着冯佑华一起睡的。 见孩子睡得死沉，贺秋荻一秒钟都不耽误，直接闪身进了港口空间。 正要跟小蠢猫要黄金呢，结果一个弹窗就悬空在自己面前。 大意就是，她来到异世大陆已顺利活过一个月。 可以选择一次降雨，但得用今天换物资的机会来兑。 当然，降雨的时间可以由她决定，降雨的范围，就是以她为中心，方圆米。也就是差不多可以覆盖小半个岚县。降雨量为22毫米。 贺秋荻斜眼看着飘过来的小蠢猫。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你太二了，所以，每次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数据，都跟二有关？ 小仙女握着猫猫拳，在嘴边心虚的咳了声嗽。 它转移视线般问道：“所以，你是选择要三十公斤黄金呢，还是选择降雨呢？” 贺秋荻一下就发现问题所在。 “怎么还是三十公斤？” 不是说好的，多在这个世界一天，可以索要的物资，就重一斤的吗？ 小仙女解释说：“为了维持资源的平衡啊。超过三十天后，就以三十公斤为顶。否则，十年八年后，你每个月要几千公斤的黄金，这个世界的金银货币系统，岂不乱套。” 贺秋荻被气得心梗，想学大猩猩那样嗷嗷的捶胸口。 她忽然想到什么，就问：“小蠢猫，该不会给我物资的时间，也是有期限的？就像新手保护期？过了新手保护期，你就断供了？” 小仙女歪嘴，斜眼，不敢跟贺秋荻对视，只敢重复的问道：“那么，你是选择黄金，还是选择降雨呢？” 看小蠢猫的表情，贺秋荻已经明白了一切！ 之前一个月，每天要的物资不重样，就是在逼她选择更多种类的物资。 其实就已经是暗示了。 她有新手保护期的，一旦过了这个时间，港口就不会再给她额外提供物资，除了她的小楼，以及那口池塘和菜地，她就再也没有别的援助。 以后选物资，还是得谨慎，谨慎再谨慎。 得先紧着救命的东西才可以。 要物资的计划表要重新制定了。 贺秋荻闷闷的说：“下雨。” 虽然只有方圆二十二公里的面积，这毛毛细雨还下不到宁远县那里，但起码可以一定程度的缓解岚县的旱灾，这也聊胜于无。 贺秋荻有点致郁，以至于下半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67章 徐氏做事过分 贺秋荻是被哭声给吵醒的。 昨晚下半夜很晚才睡着，本来快要睡觉的，结果有起夜的人发现岚县下雨，就高兴的欢呼起来，于是把整个县衙后院的人都吵醒了。 大家纷纷爬起来，互相道贺。 宴时还特意安排人出城，看今晚城外下雨的雨势和范伟。 大家的喧哗声，闹得贺秋荻更加没睡着，好不容易睡着后，结果被小孩尖锐的哭声吵醒。 一听，隐约是贺清露的声音。 因为知道贺清露年纪小，除了喜欢吃没别的爱好，这么一个可爱水灵的小姑娘结果被流民给吃了，贺秋荻对她格外关注。 自然就听得出她的声音来。 贺秋荻连忙起床，贺清露的哭声已经到了房前。 “呜，老姑~老姑——” 贺秋荻确定自己装扮得体，能见人，这才打开房间的门。 只见贺清露抽抽噎噎的找过来，身后还跟着脸色难看的贺清雅。 “贺清露，你怎么一大早就哭得这么可怜？贺清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贺清雅面色讪讪的，不敢跟贺秋荻对视。 她想上前拉住贺清露，但被贺清露挣脱开。 “老姑，我外婆把我阿娘身上的钱，全部都借走了。还有我咱的银钱，阿娘说我的钱是被我弄丢的，可我明明放在口袋里好好的。” “呜呜，还有我的衣服和荷包被我舅妈拿给表妹了，阿娘说是我昨晚睡觉迷迷糊糊前答应送给表妹的，可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还有姐姐的荷包和衣服，也送给表姐了。” 听贺清露这么一说，再看贺清雅的表情，贺秋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么久以来，她对贺清雅和贺清露好，有很多种方式。 但直接给她们那么多现银，还让贺清露穿新做的那身贵衣服来岚县走亲戚，为的就是今天。 徐氏没有儿子。 她在婆家被贺老太看不起，除了徐氏的阿娘跟贺老太有仇之外，并不是因为徐氏生的是两个丫头。 而是徐氏扶不起来。 贺怀平在农闲时会做工，打猎，赚的钱除了交给公中的外，剩下的两成会交给徐氏。 若是徐氏把这笔钱花在自己的小家里，他们一家四口的日子不会过得很差。 只可惜，徐氏会把钱拿回娘家。 贺老太的庶妹小孟氏看贺老太供出一个秀才儿子，全家有好日子可以奔，就铆足了劲要供自己的大孙子读书。 贺老太能做一手好菜，贺老爷子年轻时走镖，务农也是一把好手，夫妻俩有劲往一处使，能攒下钱供贺怀章读书考科举。 可小孟氏是只会后宅手段的妇人生的，没眼力见，吃不了苦，没什么本事，夫妻俩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哪有钱送大孙子读书。 于是，小孟氏就把主意打到徐氏的头上。 许诺徐氏若干好处。 而徐氏信以为真，认为只要把大侄子供出来，就可以给她撑腰，让她在贺家挺直腰杆做人。 什么外婆借走了徐氏的钱，什么贺清露的钱不小心掉了，什么她自己临睡前迷迷糊糊的把自己贵重的新衣服送给表妹穿，不过都是徐氏糊弄贺清露的说辞而已。 贺清雅年纪大一些，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脸色难看，想说又怕给徐氏惹麻烦，不想说又肉疼自己攒的钱。 而贺清露就是个憨憨，她才不管这事闹开了徐氏会怎么样。 她只要她的钱和新衣服。 贺老太黑着脸走过来，拽着贺清露的手，问道：“你娘呢？你娘不替你把衣服要回来吗？” “呜，阿奶，阿娘说借都借了，送都送了，那是我外家，就别要了。可那是我的钱，我的新衣服和新荷包呀。阿奶，我不想给他们。” 贺清雅拉了拉贺清露的衣袖，说：“清露，算了。阿娘怀着孕呢，不能受气。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闻言，贺秋荻看了贺清雅一眼。 果然贺老太听到这话，脾气就往脑门冲了。 “怀个孕而已，贺家又不是没子孙！她想反了天了她。我给了她那么多钱，还有你们姊妹俩攒的钱，衣服和荷包。那可能抵好大一笔钱。她徐雨诗有什么资格做主，把贺家的东西，倒贴给徐家？走，你阿娘不肯跟你要回来，阿奶去给你要回来。” 说着，贺老太已经拉着贺清露出门去找贺怀平上徐家要东西去了。 贺宝珠怕出事，让冯老太看着儿女，自己也跟过去。 冯老太想安排人过去帮忙，被贺老太婉拒了。 贺老太要面子，不想让大女儿的婆母看到自家这些啼笑皆非的琐事。 贺秋荻走在后面，她拉住贺秋雅的衣袖，等贺老太走远后，她才说：“清雅，你想要回钱和东西，可以自己跟你母亲据理力争，而不是利用清露和你阿奶，拿她们当枪使。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贺清雅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连阿奶都没察觉到的事，老姑怎么看出来的。 贺清雅抿了抿唇，怯怯的说：“小姑，我知道了。” 看贺清雅这样，贺秋荻也没勉强，徐氏到底是贺清雅的亲娘，贺老太只是贺清雅的阿奶，亲疏有别，贺秋荻不怪她更偏袒徐氏，看不到徐氏的缺点，或者已经看到，只是不想面对，就假装不知道罢了。 贺清雅绝对不笨的。 否则，她第一世也不会逃出生天，还跟了一个来自京城的小官，做了他的小妾后，还能斗垮当家主母，最后笑到最后。 只是小时候逃荒的悲惨遭遇，成了她一生跨不过去的噩梦。 第二世，贺清雅平等的创死了所有仇人，就连聪明的贺怀安，以及有能力考上进士当大官的贺怀瑾、做大将军的贺怀璧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这样的人，哪怕握着第一世的剧本，想要斗垮贺怀安这三个聪明人，也得自己是个聪明，善谋算的人才能做到。 如果可以的话，贺秋荻并不想跟她为敌，最好能和解。 不求以后互相守望，但求不再伤害。 贺老太性格有点风风火火，到客栈找到贺怀平，就拎着他去徐家，路上就把事情给说了。 贺怀平只能劝她息怒。 贺老太不禁火大：“这徐雨诗也太过分了。贺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她这样造作。连孩子的东西都要贴给娘家。这些年，里里外外不知道往徐家拿了多少钱和东西，我看在你和清雅清露的面子上不给她难堪，她还以为我不知道？” 第68章 手撕小孟氏 “远的不说，近的就连发现她怀孕那天，我给她一两银子买补品的钱，也贴给娘家了？要不是看清露哭得可怜，得为她出头，徐家住的那条街我都不会去。” “老二，对你们一家人我已经算够上心的了。就这，你媳妇还总以为，我看不起她生两个女儿，对金翠花更好。可你看看金翠花，只有她往娘家要东西的份，娘家休想要她一个子。” “还有，金翠花她娘，当年对我有几顿饭、带我挖野菜，收留我帮我介绍做工的恩情。徐雨诗她娘对我做过什么？要不是她偷走我们仅有的钱去买肉吃，你们舅舅又怎么会因为没钱治病而夭折！” 以前，贺老太最不愿提起的就是她恨小孟氏的原因。 唯一的弟弟的死，是她心里最大的伤痛。 孟家唯一的根，就断在她手里，这让她如何不恨？ 贺怀平听贺老太提起舅舅的往事，心里突突直跳了下，已经明白，这次阿娘是彻底生气，要腾出手来好好教育雨诗了。 娘家和婆家，雨诗就只能选择一样。 贺秋荻心里了然，她知道贺老太不待见小孟氏的原因，当初不同意贺怀平娶徐氏也是这个原因。 但贺怀平还是娶了徐氏，贺老太除了不想看到徐氏那张像小孟氏的脸之外，别的事，倒没怎么迁怒过徐氏。 贺清雅和贺清露，却是第一次听贺老太提起这事，心里不禁大骇，惶惑不知所措。 几个人，直挺挺的来到许家。 小孟氏似乎早就等着似的，一见几个人过来自家门口，便笑吟吟的打开小破院前的竹门，冲贺老太说：“大姐，您来岚县，怎么就不来妹妹这里走动走动，可是瞧不起我这寒舍茅屋？” “你个贱……”贺老太张嘴就要骂。 贺秋荻连忙上前一步，拉住贺老太说：“阿娘，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外面人多，大家都看着呢，可别让人看笑话。” 贺老太就是脾气直，在徐老太这面甜心苦的人面前讨不到好，就对徐老太越发的憎恨。 听到贺秋荻的提醒贺老太这才抿了抿唇走进院里，她站在原地，却不肯再进屋去。 能来许家的院里，已经是她的极限。 跟小孟氏在一个空间里，她都受不了。 徐氏躲在屋里，不肯出来。 看着徐氏这副模样，贺老太越发觉得她上不得台面。 贺老太朝贺怀平努努嘴：“老二，进去，把你媳妇请出来，把事情说个明白。” 徐老太见贺老太没在外面动怒，不禁笑呵呵的说：“大姐，你带着孩子们气冲冲的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能有什么误会？你少给我在这里装傻……” 眼看贺老太被徐老太一激，又要上当，贺秋荻连忙插话道：“小姨妈，这一大早的，清露就哭着去县衙找我，说她娘的钱和荷包给丢了。” “这一个月来，我和我阿娘可给了她们母女三人二十两银子呢。整整二十两呢！丢了这么大一笔钱，我们可不得过来找找吗？要不是顾忌到徐家的颜面，这会儿过来的，还有官差了。” 一听贺秋荻要讹他们徐家二十两银子，徐老太就急了。 “你放屁！明明只有六两银子！其余三两，是雨诗自己的钱拿来孝敬我的！” 等徐老太红着脸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贺老太怒极反笑，朝站在院外隔着篱笆看热闹的徐家街坊邻居们说：“大家来评评理啊，我这儿媳带两个女儿回娘家一趟，光是银子，就拿了六两。我贺家虽然有点余钱，但也经不起这样造啊。” 她冷静下来，在小孟氏这里，是能走上几个来回的。 毕竟，跟小孟氏打交道这么多年，每次交锋，都是积攒的经验，哪能每次都被小孟氏得上风。 贺老太声音洪亮。 “大伙听听，这六两银子，其中有二两是我闺女给她们姐妹俩的。一两银子，是我儿媳妇察觉怀孕，我拿给她买补品吃的。她不顾大的，也不顾小的，就想着补贴娘家。” “剩下的三两银子，我都不知道她在贺家是怎么攒的。除了钱，还有我两位孙女的两身新衣服，那布料是贵人送的，光是做工就花了好几百文钱。” “还有两个二两银子一个的荷包，也被说是送给徐家了。可大家心知肚明，我这俩孙女，谁舍得送啊？谁家娶媳妇，能娶这样的媳妇啊。大家来教教我这个老婆子该怎么办？” 有好事者说：“那就休呗。” “对，要是我儿媳妇敢做这种事，我肯定让我儿子休了她！” 小孟氏虽然精于算计，但她逢人就笑吟吟的，是面甜心苦的主，在这一带并没什么仇人。 可谁让她有个好亲家呢。 每次徐雨诗过来，许家都要过上一阵子好日子。 日子过得比大家有盼头得多。 有不少人眼红她呢。 再说，拿婆家这么多钱， 大家巴不得徐雨诗被休回娘家。 小孟氏眼看贺老太不上当，还有理有据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出来。 她连忙赔笑说：“大姐，您就别生气了，这笔钱是借的，最近家里手头紧，跟贺家借些钱周转周转。又不是不还。至于衣服和荷包，那就是个误会，是大妮和二妮，跟二丫和三丫借的，等她们回去时就还。” “大姐，我可是听说，贺家最近有四百多两的进项，你该不会连六两都舍不得借给徐家救命。我可以给你们写借据的，大姐，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了啊，你不会忍心看着我们一家饿死！？” 一听说贺家最近有四百两的进项，吃瓜群众们倒吸一口冷气。 话风，纷纷调转。 吃瓜群众的心理就是墙头草，平时妒忌徐家有女儿的婆家帮扶。 可一旦知道，贺家最近发了财，又觉得贺家连六两银子都不肯“借”给徐家的做法，很不地道。 贺老太看着小孟氏，半晌没说话。 显然被小孟氏气得不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哪怕这个世界上，她就只剩下小孟氏这一个姐妹，她都是老死不愿意跟小孟氏来往！ 眼看，贺老太要被激怒，即将败北，小孟氏低下头做难过状，实则露出阴谋得逞的奸笑。 徐氏看阿娘和泼妇婆母胜负已分，这才顺着贺怀平出来。 “婆母，我娘家日子过得艰苦，求您帮帮他们。我娘可是你的亲妹妹啊，您就忍心看着她一把年纪还吃苦受累吗？” 第69章 逼贺怀平跟徐氏和离 看着这样的徐雨诗，贺老太几乎被气笑了。 “老二家的，你说这话，可真不负责呐。这个世上，有钱人那么多，你怎么不去求别人帮你的娘家？这个世上，穷苦人那么多，我都帮得过来？” “我和你娘都出自孟氏，都是当年流放到此被赦免的人，我们都有手有脚，相同，为什么是我帮扶她？这么多年，她都需要接济？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徐雨诗迷茫的看着贺老太。 一开始，贺老太就稳住了情绪，头脑里的思路，并没有乱。 她说：“你也从来没把我当个婆婆来尊敬，我也不约束你那么多。我就问你，清雅和清露的钱、衣服和荷包，你能不能帮她们要回来？你心里是更爱你的两个女儿，还是更顾你的娘家？” 徐雨诗被问到了，她不敢不说话，目光求救的看向贺清雅，把压力给到贺清雅这边。 贺清雅被看得压力巨大。 她下意识看向贺秋荻。 贺秋荻眸光暗沉，没什么情绪的说：“清雅，这是你们母女之间的事。你自己想好，该怎么选择。” 贺清雅嗫嚅了几下嘴唇，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徐雨诗红着眼：“清雅，你说句话啊。” 贺清雅深呼吸几口气：“阿奶，钱和东西，是我答应要送的。” 徐雨诗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没答应，我没答应！” 这边，贺清露却闹了起来：“阿奶，我没答应！那是老姑给我的钱，我的衣服和荷包，我不答应送人，是我的！” 徐雨诗呵斥：“清露，你懂事点！” “娘，呜呜……” 贺老太低头看向徐雨诗：“老二家的，我再问你一次，钱和东西，你能不能拿回来？” 徐雨诗低着头，不肯说话。 贺老太只看向贺怀平：“老二，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你媳妇吗？” “阿娘，我……” 贺老太态度强硬的说：“那六两银子里，有我给你买皮子的钱。” 贺怀平徒劳的喊：“娘——” 贺老太疲倦的闭了闭眼：“怀平，听娘一句劝，你们和离。妻贤夫祸少。贺家有进项的事，她一来岚县，就告诉娘家。可那笔钱，是你弟弟赶考的盘缠，是你七妹的嫁妆。她连这笔钱的主意都敢打，贺家纵使有金山银山，也有被挖空的一天。” “娘！”这次，贺怀平直接给贺老太跪下来了，“孩儿不孝，我知道雨娘不对，可清雅和清露还小，我也不能没有雨娘肚子里的孩子啊。说不定这一胎是个儿子呢。” 贺老太松开了贺清露的手。 “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那你这段时间，就带着妻女住在徐家，我贺家不缺儿孙。” 说完这句话，贺老太扶着贺秋荻送上来的手，转身就走。 “阿娘！——” 贺怀平跪爬过去，想抓住贺老太的裙摆，结果什么都没抓到。 贺宝珠留在最后，她看着徐雨诗摇头：“二嫂，你糊涂啊。” 她又半蹲下来把贺怀平扶起来：“二哥，这些年二嫂往徐家拿了多少东西，娘不是不知道，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说过二嫂。怕你心窄。可这次，二嫂实属过分。” 贺怀平捂着脸，不愿面对。 “可那是我孩子的娘啊。” 贺宝珠失望的摇头，转身追上贺秋荻和贺老太。 贺清露呜呜哭着，说要找阿奶和老姑，结果被徐雨诗死死拽住。 等她们走后，徐雨诗把贺清露拽进屋里狠狠的打了一顿，一边打一边哭：“叫你不懂事，叫你告状！叫你舍不得这点钱和东西！那可是你表姐表妹啊，等你表哥考上状元，能少你好处吗？我打死你这个眼皮子浅的。你害我和你爹差点和离，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惹祸精！” 小孟氏等贺清露挨打挨够了，才装模作样的进屋。 “好啦，清露还小，舍不得那点东西也正常。你也真是的，没劝服她把东西拿出来送给表妹，就硬拿过来。搞得我们徐家像贪小便宜似的，让我里外不是人。你婆母大闹一场，走了也就走了，可我要留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啊。” “娘，对不起，我会好好劝劝怀平，跟我站在同一战线的。” 生儿子，是徐雨诗的执念。 又何尝不是贺怀平的执念。 贺怀平读书不如贺怀章，头脑不如贺怀安灵活，空有一把子力气和三板斧的功夫，年轻时还跟贺老爷子走过镖。 他知道得有儿子，他们的小家才能立起来，才能有盼头。 但结果，自从生完清露后，徐氏又意外流产一次，就再也没有怀上过。 徐雨诗肚子里的这一胎，也是贺怀平盼星星盼月亮给盼来的。 哪怕是贺老太，都不能让他轻易和离。 他心里清楚，贺老太也不是真的想他和离，当年阿娘那么反对他们成亲，不都认了。 只是在气头上，故意吓唬他的。 等过段时间，阿娘消气了，他再带雨诗回去磕头认错，也就揭过此事了。 从徐家回来，贺秋荻一路沉默，没说话。 贺老太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回到县衙后院时，她的气性已经下去大半。 贺秋荻和贺宝珠这才轮番劝慰一番。 贺老太只坐下来摆摆手，说：“罢了，你们二哥就是个犟骨头，认死理，当年为了徐氏的清白娶她，也是他一叶障目执意要娶。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养大他，培养他，给他娶妻生女养大俩孩子，够对得起他了。” 贺秋荻皱眉。 “阿娘，听你这么说，二哥和二嫂成亲，是有什么隐情吗？” 贺老太微微颔首，似乎不愿意想起这件不快的事，但见贺秋荻问起来，她便说：“当年，我给你们二哥定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在我流落到永宁府时对我有帮助的姐妹家的闺女，对方跟徐氏是好友。” “一次我让你二哥给他们家送点东西，路过村口的储水塘，徐氏滑了进去，你二哥救人心切，就跳进储水塘把人救下来。” “徐氏的清白，被你二哥毁了，回家就要一根麻绳上吊，被我那个庶妹救下来后，找人过来传话，你二哥就求我跟原定的姑娘退婚，娶了徐氏。” 说到这里，贺老太冷笑一声。 “至于当年徐氏是意外落水，还是特意等着你们二哥路过，才假意落水以此讹上他，就只有徐氏自己心里清楚了。” 第70章 随贺怀平去吧 当贺老太把最后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内心里，就已经认定，当年是徐氏算计了贺怀平，否则，她没必要提一嘴。 贺秋荻是知道内情的。 但她却一个合理的机会知道这件事。 现在贺老太自己说了，算是过了明路，以后她跟贺清雅提起这事，倒不算有多奇怪。 没多久，贺怀平过来给贺老太磕头认错，他说他会劝徐氏，徐氏怀着他的孩子，他不能不管。 贺老太唉声叹气的。 “老二，我知道，这几个儿子里，其实你的性子最为执拗，认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我也不逼你做抛妻弃子的恶人，自古以来，就没有做娘的能拧过做儿子的。但你要清楚，为娘没有亏待过你们一家四口！” 这还是贺秋荻提醒她的。 做得好，不如说得好。 她从未亏待过徐氏和一双孙女，但在贺清雅她们眼里，她这个阿奶偏心，恶毒，苛待他们二房，欺辱他们二房没儿子。 她对二房态度不如三房，从来都不是因为偏心，瞧不起贺怀平没儿子，而是瞧不起徐氏那股子小娘养的上不得台面的做派！ 只要她不盯着，徐氏能像蚂蚁搬家一样，把夫家的钱财全部倒贴给娘家！ “阿娘，孩儿知道。” 贺怀平一个人回来磕头认错，那就是他还没搞定徐氏。 贺老太懒得管了。 徐家那伙人是什么德行，让贺怀平在徐家长住一段时间就知道，若是贺怀平在看清徐家人的真面目后，回头是岸，二儿子这一家还有救。 若之后怀平仍旧维护过度徐氏，那这个儿子不要也罢。到时，她会让怀安和怀璧怀瑾管二丫和三丫的婚事。 左不过徐氏作死，怀平心甘情愿，害得只是他们夫妻二人而已。 想要作死，死外面，别闹得他们贺家受影响。 在岚县，闹这么一出，贺老太身心俱疲，便归心似箭，原本打算在岚县这里小住好几日，现在打算明天就回石榴村。 贺宝珠不好劝贺老太留下，冯老太表示理解，婆媳俩下午开始收拾回礼。 贺秋荻只好再去找宴时，送给他一罐自己炒的烧烤料。 宴时闻气味，感觉里面有自己没遇到过的气息，但他很识趣的没有多问，而是收下这份烧烤料，并约定好，等他从巡防完岚县，再去魏县和柳县巡防完后，便买几只野山羊回宁远县，到时请她和大郎三郎他们来县衙吃烤全羊。 贺秋荻从善如流的答应下来。 宴时收下烧烤料后，陪着贺秋荻在街上逛了逛。 岚县距离宁远县没多远，没有什么地域性差别的特产，倒是有看到羊毛编织的羊毛毯和羊毛织成的呢绒。 贺秋荻发现，岚县有毛线织的毛毯，羊毛纺成的呢绒布裁剪成的毛呢成衣，但是没有毛衣。 她想买毛线织毛衣，又看毛线特别粗，就只好买了几卷，打算拿回家织毛毯。 付款时，花了她七两银子。 这是一笔巨款了。 难怪，贺老太要给贺怀平五两银子，让他趁着夏天的时候买皮子。 买完毛织物，贺秋荻又拿了十两银子来买皮子。 夏天的皮子果然便宜，十两买了十几张大小不一质量不错的皮子，拿回家去，应该可以给全家都做一件套着里衣皮袄，今年好过一个保暖的寒冬。 买好东西，宴时又把贺秋荻送回冯家。 直到贺秋荻的身影消失不见，宴时才收回视线。 江三郎没忍住，还说不吐不快的说：“世子殿下，你可中意这位小娘子？” 宴时敛起眸底的柔情，目光冰凉，锐利的看向跟自己年龄相仿的江三郎，浑身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江永，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江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大哥江蕴拉了拉胳膊，说：“三郎，你僭越了。在岚县流放两年的生活，还没教会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吗？” 江永闭嘴，低下头：“殿下，三郎知错。” 宴时瞥了兄弟俩一眼，没说话。 江蕴只说江永不该说这件事，却没说没资格管这件事，在江蕴心里，贺秋荻也不是宴时的良配。 宴时知道，贺秋荻足以匹配这世间任何男子，但他不能说，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该如何做，才能在贺秋荻及笄时，皇伯父会给他们指婚。 第二天，贺秋荻到手三十公斤黄金，也就是九百六十两黄金，非常大的一笔巨款。 比起回石榴村时，贺老太的情绪低落，贺秋荻倒还算开心。 贺怀平一起去了徐家照顾妻女，回来时没男子相随，冯县丞给安排了车夫和随从，交代要把贺秋荻母女俩平安送回石榴村。 骡车抵达宁远县贺家杂货铺，贺老太就让车夫和随从返程了。 贺怀安正在店里打盹，只看到贺老太和贺秋荻从骡车下来，不禁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就问：“二哥他们呢？不是说要住十来日，怎么才四日就回石榴村了？” 贺秋荻说：“等进去再说。” 这时，已经近午时，店里没什么生意，贺怀安亲自去给贺老太和贺秋荻倒茶。 喝了一口水后，贺秋荻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大致说了一遍。 贺怀安摇头：“二哥这是何苦啊。” 此外，贺怀安就没再多评价，他本就是个识时务，能管住嘴的人。 哪怕心里对徐氏很有意见，但那是二嫂，身份比他高，他一个大男人就不学小妇人那一套来背后说人是非。 贺怀安又劝贺老太放宽心些， 贺怀平盼了这么久才盼到徐氏怀孕，就指望着能生个儿子，自然要在意得多，不像她和贺老爷子有福气，一口气连生三个儿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 等二哥有了儿子就懂爹娘养儿的艰苦云云，贺老太被贺怀安哄了几句，心里就开怀不少。 贺秋荻在一旁观察贺家的杂货铺。 她真正过来杂货铺也是第一次。 既然是杂货铺，那店里卖的东西就比较杂，主要跟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的物品：油盐柴米酱醋茶，厨具炊具农具等各种工具，农副产品，还有一些针头线脑等生活用品等。 看粮食占地宽，贺秋荻推测，杂货铺主要还是以卖粮为主，其余用品为辅。 她还在货架上看到以皂荚和香料为原料做的“肥皂团”，以及以猪胰腺和香料做成的“澡豆”。 贺怀安安抚完贺老太，见贺秋荻看着澡豆和肥皂团，便起身过来给她拿这两样东西。 “小妹，这肥皂团和澡豆价格贵，只有宁远县有钱人才常用得起，平时没什么人购买。还剩下一些货，可以拿些回去给小妹洗澡和洗衣服用。” 第71章 研究做肥皂赚钱 贺秋荻自然是知道这个世界是有肥皂团和澡豆的，作用跟肥皂差不多，尤其是澡豆也就是胰子的化学成分跟肥皂也极其相似。 但她知道贺老太舍不得用这种“奢侈品”，便入乡随俗，平时都用皂荚粉、草木灰或澡豆粉洗澡洗头。 贺秋荻一问价格，不禁被吓一跳。 一个金桔大小的澡豆，就要八文钱。 一个橘子大小的肥皂团得二十文钱。 难怪，买的人不多。看杂货铺里的存货，估摸着有好一段时间了。 贺秋荻拿了十个澡豆，六个肥皂团，坚持给了贺怀安两百文钱。 生意归生意。 这是要做账的，不管贺家的谁来拿东西，都要给钱或者记账，否则的话，账目对不上，谁来补这笔亏空？ 若是谁都来店里拿东西不付钱，这店里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贺怀安让贺秋荻拿肥皂团和澡豆，其实是打算自己私底下出这笔钱的，但没想到贺秋荻一次拿了这么多货，他出这笔钱就有点吃力了，知道小妹手里有钱，贺怀安就没再坚持，还把剩余的几个澡豆和两个肥皂团一并送给贺秋荻。 贺老太对此，也没多说什么。 澡豆虽贵，但现在贺家已经用得起。 若是将来秋荻能嫁入高门，就应该从这时起过千金闺秀的生活。 贺老太歇息够了，就要回石榴村，贺怀安去酒楼买了烧鸡再送他们一起回石榴村。 之前歇着的时候贺怀安就已经安排了人回石榴村捎信，家里会给他们准备饭菜。 他们回到石榴村，果然贺家还没开饭。 午饭，是魏思娴和林婆子一起做的。 金翠花一听到声音，就从屋里出来迎接。 “阿娘，您可算回来啦。这家没你就转不动，这几天，我就心慌着呢。” 金翠花嘴里这样说，手里却已经先拿过贺老太手里的行李，上手去摸。 被贺老太瞪了两眼后，又把贺老太的行李交给贺怀安，自己探着头往骡车里看个不停。 “噫，二嫂他们呢？” 金翠花见车里没有别人，下意识问道，还想接着往下问，但被贺怀安使眼色，她很有眼力见的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而是转回来扶着贺老太的胳膊，说：“阿娘，时间不早了，快进屋洗把脸吃饭，阿爹可等您许久了呢。” 贺老太瞥一眼金翠花，再看金翠花笑吟吟的，她也懒得再骂金翠花这个滚刀肉。 等贺老太和贺秋荻洗了脸后，全家才一起开饭。 以前，是贺老太分配全家的吃食。 如今家里有大进项，大鱼大肉供不起，倒是不像以前那样克扣主食和菜。 管够。 吃完午饭后，贺秋荻把自己从岚县买的礼物送给三郎后，就直接回屋去睡觉了。 贺怀安把岚县发生的事，转述给贺家人听。 贺老爷子抽着旱烟，没说话。 魏思娴心里嗤笑，这贺家，就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徐氏这样忤逆，贺怀平如此不孝，婆母都没下他们的颜面，就只会拿捏她和大爷而已。 也就大爷有功名在身，容易被拿捏。 金翠花是个暴脾气。 “以前徐氏省吃俭用，苛待二丫和三丫，攒了银钱就送回徐家就算了。这次这么多钱，居然也舍得。我的个乖乖，六两银子，两个荷包，还有那两身衣服，都值十五两了！说给徐家就给徐家，就算贺家发了笔财，也经不起他们这样造作啊。” “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是这么个贴法。再说，这些钱，又不是他们二房赚的，凭什么拿着贺家的东西补贴娘家，当年徐雨诗进门，贺家可没少给一分钱聘礼！” 贺怀安制止道：“行了，翠花你少说两句。这是二哥的家事。” 金翠花瞪眼：“那是二哥的家事不错，可也是贺家的事。徐氏哪有本事赚这么多钱，不都是贺家的钱。那荷包和衣服，还都是小姑子的心意，没见她这么糟蹋的，仗着肚子里有个货，就神气了是。” “我就赌这一胎还是个女儿，我看她徐雨诗以后有什么脸过下去！白眼狼都不带她这样可恶心人的。” 听金翠花把徐雨诗一顿骂，贺老太心里舒坦多了。 她不好骂徐氏。 金翠花数落徐氏，简直就是她的嘴替，把她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午休过后，贺秋荻拿了自己换洗下来的衣服去水井那里洗。 井水的水位线比她去岚县之前已经下降很多，但还有在出水，毕竟贺秋荻连续在石榴村以及周围村落兵屯放了二十多天的水，地下水被抬高不少，她不在石榴村，老水井还能继续出水，也实属正常。 岚县下过雨的消息，传回来宁远县，石榴村的村民进城，也知道这个轰动的新闻。 哪怕岚县的降雨量不多，下雨面积也不是很大，但能下雨，就是一个让大家有盼头的信号，大家对干旱的事，就保持着比较乐观的态度。 这让贺秋荻犯愁。 她干预天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贺三郎下午早早就从学堂回来了。 他跑来跟着贺秋荻前前后后的说个没停，贺秋荻就带着他去红薯地和玉米地里去挖野菜。 因为石榴村的水源充足，地里的庄稼大部分都长势不错。 “老姑，我每天傍晚都有跟大哥来地里，给红薯浇水哦。” 红薯是扦插种植的，贺秋荻扒拉了一根长势不错的红薯苗出来，发现已经发芽，她又给红薯苗给埋回去。 “等红薯收获的后拿去城里卖了钱，给你分红。” 贺三郎开心的笑了。 “老姑，你就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红薯地和玉米地的。老姑，我们什么时候再进山打猎呀？” 贺秋荻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既然已经去了老童生那里接受启蒙，就好好读书，等跟大郎放假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打猎。你二伯他们不在家，我得帮着你阿奶干活。” 贺三郎有些失落的垂下头。 原本说好，等贺秋荻回来石榴村，他们会一起去金家玩，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贺怀平他们不在家，贺秋荻也不太想去桃花村打猎了。 野地里的野菜长势良好，贺秋荻摘了一些嫩叶回来，打算做凉菜，包饺子吃。 最近，她刻意跟贺老太学习，已经有一定的厨艺，不怕被露馅的。 第72章 做手工肥皂 回来后两天，贺秋荻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从杂货铺拿回来的“肥皂团”和“澡豆”。 闲暇时间，就去石榴村四周放水。 地下水是流动的。 所以，贺秋荻只要保证石榴村的地下水是充沛的，地下水会自动流到四周。 这倒是省了贺秋荻不少功夫。 贺秋荻研究“肥皂团”和“澡豆”的时候，倒是没避讳贺三郎和贺老太。 她跟贺怀安打听过这两种东西的做法，还特意去请教了懂行的人。 懂行的人，也不是真正做“肥皂团”和“澡豆”的，就是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以什么为原材料，知道大概的加工过程而已。 毕竟这是古代，手艺人的手艺是养家糊口的本领，轻易不会往外传的，哪怕教学徒，很多师傅都会选择偷偷留最关键的一手。 别人旁观，那更只是知道个大概，不懂全局了。 贺秋荻装模作样的认真听讲，回来写总结。 她识字的。 贺老太出身御厨世家，知道这世道女子能识字，就可以比别人多一份机遇。 只是原主之前不爱学习，认识几本书里的字，但自己全部写出来却是很难的。 字体也难看。 贺老太见她这样，就好奇的问过，贺秋荻如实相告，说自己想研究方便，便宜，普通人用得起的“肥皂”。 贺老太对此，不支持，也不反对。 她觉得贺秋荻就是奇思妙想。 若能做出来，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是自己的崽，她带着亲娘滤镜，怎么看秋荻，都觉得她冰雪聪明，贤惠端庄。 研究了七八天后，贺秋荻对外宣布说自己有了做“肥皂”的头绪。 正好贺三郎他们休沐了。 第二天，贺秋荻一大早起床，就去城里买了五十文新鲜的猪板油回来。 头一天下午，贺秋荻收集了家里的草木灰，用筛子仔细的筛选一遍，挑出里面的杂物。（备注：做手工肥皂的方法来源于百度资料等。以下步骤同。） 拿了大半来斤的草木灰放进陶罐里，加了三四斤水搅拌均匀。 再把陶罐放在灶上烧开，烧的过程中要一直搅拌，静置，放凉，把上层的清液用厚纱布过滤着倒进新的陶锅里。 反复烧开，放凉，过滤出清液。 这个过程里每一次都往溶液里加入少量的蛋清，蛋清跟水不相容，并能漂浮在溶液上后，撇除蛋清液，才算制作出浓度适宜，碱性十足的钾盐溶液。 此外，这些天贺秋荻还从粗盐里提纯了少量的细盐。 把猪板油买回来，贺秋荻就迫不及待的洗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让贺三郎烧灶膛。 他们姑侄俩弄新奇的操作，引来全家围观。 贺清淑就站在厨房外，踮着脚看。 魏思娴给她使眼色，让年轻的贺清淑记住贺秋荻做肥皂的步骤。 虽然她并不看好贺秋荻，但万一能成功呢。 很快，猪油就炼好了。 刚炼出来的猪油特别清澈，晶莹，散发着浓郁的独特芬香。 贺秋荻把猪油盛新的陶罐里放凉。 等待的过程里，她拿了油渣分给大家吃。 若是平时，这油渣也是家里极为重要的物资，会被贺老太严格控制起来，但现在贺老太没干预，金翠花早就拿了碗等着装了大半碗油渣去跟两个儿子分食。 等热油降下来温度后，贺秋荻再把装碱液的陶锅固定好加热，一边加热，一边往里面倒入不烫的热油，一边让金翠花用力搅拌。 搅拌过程中，一直保持着小火沸腾，直到油脂完全溶解。 她知道魏思娴和贺清淑想偷师，她也不怕她们偷看。 最后的步骤，是加盐。 加盐，才能让发生皂化反应的碱液和猪油完成最后一步盐析原理形成块状沉淀物。 不加盐，是做不出硬块状肥皂的。 这是最重要的一步，所以贺秋荻操作的时候，就会回避一些人。 搅拌的同时，贺秋荻还加入了一些丁香粉，这能让做出来的肥皂带着丁香特有的香味。 丁香。 是她在宁远县城里买到的最便宜的香料了。 背对着魏思娴和贺清淑，不动声色的撒入细盐后，快速搅拌均匀，再拿了铁勺把糊状皂膏舀起来倒入早已准备好的模具中。 模具，是她在“研究”澡豆和肥皂团的这些天，找村里的木匠帮她做的。 这次猪油没用完，还剩一小碗。 所有的皂膏倒进模具里，只有十八块肥皂。 因为有加石榴花色素，皂膏的颜色看起来非常的浓艳，喜人。 贺三郎看着十几个模具，惊叹道：“老姑，这就是你所说的肥皂吗？” “现在还不是。得等肥皂自然阴干，脱模才行。” “七娘，这肥皂你打算卖多少钱一块啊。” 吃完猪油渣的金翠花好奇的问道。 既然做出这么多肥皂，那肯定是要卖了赚钱的呗。 金翠花最关心的就是能给家里赚多少钱。 刚刚搅拌的时候，她在贺秋荻的指挥下，也是花了大力气的。 贺秋荻在心里默算。 一块肥皂大有二两多重。 一斤猪油可以做四五块肥皂。 猪板油一斤只要十五文钱。 丁香粉虽然很贵，但一两丁香粉可以做几十块肥皂，均摊下来，成本不到一文钱\/枚。 碱液几乎是无本的。 也就是说，一块肥皂的成本在四文钱左右。 贺秋荻心里的定价，每块肥皂在十五文左右。 她说：“十五文。” “什么？”金翠花诧异的道，“这么大一块肥皂，才卖十五文？城里杂货铺的肥皂团才这一半大就二十文钱了。” 金翠花才不管什么成本不成本的。 她只知道，这肥皂块看起来比肥皂团大多了，就不能跟肥皂团一个价。 贺秋荻没跟金翠花解释成本的事，而是说：“就是因为肥皂团价格贵，在城里也不好卖。做肥皂的过程，似乎不那么艰难，若是这肥皂有人买账，我想走薄利多销的路线。除了咱们宁远县，还能卖到州城郦城，府城坤城，甚至卖到玉壶府，还有省城呢。” 这是经过贺秋荻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宁远县是一道安全防线，只要西戎无法破城。 官府就不会出面组织百姓转移。 官府不出面，百姓就拿不到路引。百姓手里没有路引，逃荒跑去外地，就是流民。在古代，流民是没有任何人权的，等于是黑户，被捉了拐了卖了都是活该，子孙后代都没有参加科举改头换面的机会，只能从事下九流的工作。 是社会底层。 如今宴时的身体健全，必然可以保住永宁府。 石榴村就不会遭受兵灾。 只要熬过三年旱灾就可。 贺家没有逃荒的必要。 她有港口空间，护得住贺家和石榴村，等战争平定后，他们就可以去府城安居乐业，或者等五哥和六哥当官后再考虑去哪里发展。 既然要留在永宁府，那还是得先赚钱，赚贺家过了明路的钱。有钱，才能在这个灾年过得好一些。 金翠花给贺秋荻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远。七娘，你真不愧是爹娘的女儿。你可是我们整个贺家的荣耀啊！” 第73章 肥皂销路极好 装有肥皂的模具，被转移到阴凉处，皂膏不能晒，否则会因为失水过程不均匀而导致开裂。 只能放在阴凉处阴干。 魏思娴拉着贺清淑回屋。 “清淑，如何？” 贺清淑摇头。 魏思娴捶了捶膝盖，表情分外懊悔，她低声唧哝：“你怎么就记不住呢。若是这东西在城里大受欢迎，可是一个赚大钱的好路子啊。我算过了，成本才五六文钱，卖十五文绝对有很多人愿意买。我管了杂货铺十几年，没人比我更知道这东西紧俏不紧俏。” 澡豆和肥皂团，非常容易就碾成粉。 澡豆一颗，用一两次就没了。 肥皂团遇水后，也用不了几次就会散掉。 不如直接买便宜的皂荚粉使用。 可小姑子做出来的肥皂却会糊成一团，那多半就可以凝成一整块，使用时，就不容易散。会比澡豆和肥皂团耐用得多。 贺秋荻说只卖十五文一枚，绝对便宜了。 若是能卖上二三十文的高价，那真的是很大一笔利润。 这东西，本来就是卖给有能力购买的人的。 用得起的人，怎么都用得起。 贺清淑低着头：“阿娘，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个？士农工商，不管是做肥皂还是卖肥皂，都不如读书来的要紧啊。” “你呀你。”魏思娴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就是从小没吃过钱的苦，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钱最重要。甭管这钱是怎么来的，没钱，却是万万不可的。钱，可以给你爹捐个正经的官，等你爹当了大官，你还会在意这钱是怎么挣来的吗？又没让你亲力亲为，等你爹升了官，有的是丫鬟婆子替我们出面跑腿。” 贺清淑表示受教了。 钱，的确很重要。 阿娘汲汲营营这么多年，不都是为了钱。阿爹这么多年郁郁不得志，不就是因为钱不够多捐不到正品的官做。 中午，贺老太跟贺老爷子从地里回来，得知贺秋荻真的把肥皂做出来了，心里很是高兴。 等傍晚时，贺怀安回来，才跟贺老爷子商量，三人讨论肥皂的定价。 贺怀安在听说成本价格后，觉得贺秋荻说的十五文左右的价格是比较合理的。 再贵，普通人就消费不起。 宁远县是边境小城，城里的富人数量有限。 如今世道艰难，生意不好做，与其指望卖到郦城，坤城，甚至玉壶府和省城，不如先在周围几座小城打开市场。 这东西做法不是很难，若真能风靡全省，乃至全大周，巨大的利益之下，难保别人不会琢磨出做法来。 再者，贺家目前的能力有限，能占据的市场，顶多就到郦城。 再多，贺家只怕护不住这泼天的富贵。 郦城距离宁远县不远，中间就隔一个沛县。 已经进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热，老天爷也久不下雨，皂膏放到第二天下午基本干了，贺秋荻把肥皂脱模，准备第二天拿到城里去卖。 肥皂脱模下来，贺怀安就迫不及待的想看使用效果。 贺秋荻拿了一件夏衣泡在盆里，拿了一块浅土褐色的肥皂打湿，涂抹在衣服上。 用手来回搓了几下，就出了丰富的泡沫。 而夏衣上的污渍，也被清洗掉了。 贺怀安惊奇道：“这肥皂，果然不容易散。能浸水。比皂荚粉和肥皂团用起来方便得多。洗衣服也洗得干净。放到市场上，肯定有不少人愿意买。就定十五文钱，好算账。留两块再家里使用，剩余的，我带去店里卖。”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贺秋荻跟贺怀安一起进城。 城里有早市，杂货铺的地段位置不错。 贺秋荻把肥皂拿出来摆在杂货铺外面叫卖。 “快来买肥皂啦，新奇的玩意，洗衣服，洗澡，洗手，洗脸都可以。跟澡豆和肥皂团功能相似，但更耐用，遇水不化，不溶，凝滑如脂……” 有人被她的叫卖声吸引过来，贺秋荻就用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和肥皂，当面表演洗衣服。 路过的人，半信半疑，但还是有人来买肥皂。 贺秋荻拿了一块肥皂用刀切成若干小块，送给来店里购买别的杂货的顾客。 等早市结束，肥皂卖完了，贺秋荻这才提着新买的七八斤猪板油回家。 今天，她把这七八斤猪板油都做完了。 七八斤猪板油，一共做了四十块肥皂。 肥皂放在阴凉处阴干着。 傍晚，贺怀安带着十斤猪板油回来跟贺秋荻说，已经有买肥皂的回头客了。 那几个送了小块肥皂的顾客，都来店里预定了两块肥皂。 为什么是两块。 是因为贺怀安说肥皂的产量有限，暂时得限购，每人每次最多可以买两块，想要再多买，就要在店里消费，每消费满一两银子，可以额外送一块肥皂。 听完贺怀安的话，贺秋荻不禁对贺怀安的聪明劲有了更多的认识。 限购销售，吸引顾客的注意，让顾客念念不忘。 消费满整数，再赠送热门商品。 这不都是后世最常见的促销手段么。 想法很前潮。 就算没有她在一旁指点什么的，贺怀安必然也能赚到不少钱。 听贺怀安说的，他已经屯了一些五谷杂粮在仓库。 打算看情况再往外售卖，总归能小赚一些。 新做的肥皂还不能卖。 吃过晚饭后，贺秋荻拉着贺三郎，金翠花，贺大郎继续做肥皂。 这次，十斤猪板油，一共做了五十块肥皂。 贺秋荻找村里的木匠，就定做了一百个普通的模具。 不够用了。 第二天，把第一批肥皂脱模，继续晾着阴干。 今天，贺怀安先进城买了十斤猪板油先送回来再继续回杂货铺看店。 贺秋荻领着大家，继续做肥皂。 魏思娴指使贺清淑进来帮忙，贺秋荻也不拒绝，总之，在加细盐的时候，她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往里面加，绝不会被贺清淑把这个秘诀学过去就是了。 细盐，是她用粗盐过滤后精制出来的。别人根本就不会弄。若用粗盐，效果会打折扣。所以，贺秋荻根本就不怕贺清淑偷学，贺清淑没有现代化学知识，给她看，她都看不明白的。 把皂膏都装进模具里，挪到阴凉的杂房里去之后，贺秋荻才去木匠家，让木匠再帮自己做一百个跟之前那一百个模具形状不同的模具。 吃完晚饭，他们又做出来五十多块肥皂。 第三天，一共拿去店里九十块肥皂。 这批肥皂很快就卖完八十多块。 贺秋荻看早市上了，正准备去买猪板油回家做肥皂呢，转身就看到宴时领着杨一几个侍卫，朝杂货铺的方向走过来。 她连忙拿起两块用麻纸包好的肥皂朝宴时走过去。 “宴时，你从岚县那边回来啦。” 第74章 接贺怀平回石榴村 宴时微笑着走过来。 “秋荻，我回来了。昨天下午回来的。今天本打算让杨八去石榴村给你捎信，结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这家杂货铺，就是你们家的？” “是啊。这家杂货铺，就是贺家开的。你要是有需求，可以过来买东西，我让二哥给你满减优惠。” 宴时好奇：“什么是满减？” 贺秋荻解释说：“就是你买一定数量的东西，我们杂货铺会给你送东西，送的可是紧俏货。喏，这是我通过研究肥皂团和澡豆，做出来的肥皂。功能是差不多的，但遇水不化，干净，方便。” 说着，贺秋荻就把手里包装好的肥皂递给他。 “这两块，先送给你。好用的话，你可以多买一些，买了送亲友都可以。尤其是饭前饭后净手，洗衣服也有芬香的功效。” 宴时接过肥皂，但拿了一两银子递给她。 贺秋荻摆摆手说：“说好了送给你，我哪能再收你的钱。” “无功不受禄。这是你开店做生意要售卖的货物，我哪有随便收的道理。生意是生意，来往归来往。” 贺秋荻想了想接下这笔钱。 “肥皂卖十五文钱一枚，我收你一两银子，剩下的钱就当是你预定的货款，等做好相应的肥皂后，我再送给你。” 宴时嘴角微勾。 “也可。” 宴时昨天才巡防三县回来，最近今日都会比较忙，贺秋荻就不再打扰他，跟他提出告辞。 自己则买了猪板油，坐村里的驴车回村，跟金翠花和贺老太三人一起做肥皂。 魏思娴还是让贺清淑过来帮忙。 自己不敢进厨房。 怕被金翠花怼，更怕贺老太算旧账。 但贺清淑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帮忙，就是连烧火的都不太会，尽帮倒忙，惹得贺老太直接把人给轰走。 贺清淑委屈。 金翠花为贺老太点赞。 等魏思娴带着贺清淑回屋后，金翠花才说：“阿娘，把大嫂和二丫轰走是对的，大嫂心眼子多，只怕她惦记着这做肥皂的秘方呢。” 贺老太心里舒坦，但嘴里却说：“就你鬼精。” “嘿嘿。我哪有阿娘聪明。重要的是，做肥皂的秘诀，不能让大房一家知道。阿娘，您放心，我这脑子，就是把秘诀告诉我，我也学不会。我带着大郎三郎跟着秋荻做事出一把子力气，等赚了钱，给我做两身衣服就行。” 之前，贺秋荻他们做衣服。 贺老太说好，在春耕春收期间表现好的一房，给做两身衣服。 徐氏怀孕，这好事自然就落到了金翠花头上。 但由于贺怀安要进城打理杂货铺，金翠花就把做衣服的份额让给了他。 自己只用土布粗糙的做了两身薄一点的衣服。 贺怀安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新奇的肥皂，很快就在他手里热卖开。 经过他们一家人的商量，贺家把肥皂以十文钱的价格卖给杂货铺，这笔钱，归贺秋荻所有。 扣掉成本，盈利的钱，都是贺秋荻的。 贺秋荻会拿一文钱做公中，等月底按劳分配，算是给大家的辛苦费。 这样算起来，其实很多钱都进了贺家的公中的荷包。 做肥皂的主要工人就是贺秋荻，金翠花，贺老太，贺老爷子，下学回来的贺大郎和贺三郎和从城里回来的贺怀安。 贺怀安想把贺怀平接回来，就以家里的活需要有体力的人来干为理由。 贺老太心里有气，但也愿意给贺怀平台阶下。 若是徐氏还不知道错，也不愿意回来，那就正好可以让他们和离，只接贺怀平一人回来即可。 贺怀安过去岚县接贺怀平的同时，带了三百块肥皂，打算以比较便宜的价格出给岚县的杂货铺，再送一些肥皂给冯家使用。 等他去接贺怀平的时候，贺怀平就要带徐氏一起回石榴村。 徐氏一开始不想走。 贺怀平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成亲这么多年，我时时向着你，知道阿娘不喜欢你，就处处护着你。我本以为你是知恩的，却不想，你一怀孕，就觉得自己有所依仗，便露出原型。” “之前你跟阿娘冲突，我向着你和孩子，半个月下来，我时常在后悔，觉得自己可真该死啊。我竟如此不孝，害阿娘心伤归家。” 留在徐家的这半个月，贺怀平看清了很多事。 他之前做工，留了钱交给徐氏，徐氏转头就交给小孟氏。 就连娘，也平等的对待徐氏和三弟媳。 根本不是徐氏表现的那样偏心，有好处只给三弟媳。 至于清雅和清露只能捡小妹不要的衣服穿，一年到尾都没有新衣服，都是因为徐氏把她能找到的任何一枚铜板都攒起来给娘家侄子读书用。 心里，根本就没有两个女儿。 在徐家半个月的所见所闻，打破了他以往的固定认知。 不是娘恨小孟氏，就作践徐氏。 而是徐氏自己就不值得被重视被另眼相看。 偏偏徐氏却以为，是她没儿子，所以才在贺家直不起腰。 “你既然不愿回石榴村，那便留在这，清雅和清露我带走，肚里的孩子你愿意生下来自己养也好，交给贺家也罢，甚至等我走后，一碗红汤灌下去打掉也罢，我也都不干预你了。” 徐雨诗一听这番话，立刻就急了。 “当家的，我……我只是一时气话，我不是不愿意跟你归家，我怕婆母还在生我的气，怕我回贺家，她会更生气。” 她也只是个窝里横。 只敢在贺怀平面前强横，只敢在自己阿娘家里仗着肚子里有货就跟婆母对着干。 可如果让她回到石榴村面对贺老太，她却万万不敢造次的。 这次回石榴村，肯定要跟贺老太算旧账。 这是她最不愿回石榴村的原因。 “那随便你。” 丢下这句话，贺怀平就去找贺清雅和贺清露了。 贺清露早在贺怀平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行李，迫不及待的想要跟着回石榴村。 贺清雅却关心着徐氏一不一起回石榴村。 贺怀平叹气：“别管你们阿娘。” 贺清雅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眼里掀起一股失落：“阿爹，我去劝劝阿娘。” 徐氏在房间里，独自垂泪。 “阿娘，你别跟阿爹置气，我们一块儿回家。阿奶气消了，就没事了。” 徐氏抱着贺清雅，目光里流转着坚定：“清雅，你不懂。是你阿爹对阿娘失望了。或者说，你阿奶让我们和离，给他娶年轻的新媳妇，他动心了。清雅，你阿爹靠不住了，阿娘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之前，你在岚县也看到宴时，你说得对，他是个良婿。但你切记，你小姑可以，你也可以。咱不做陪嫁的通房，咱的目标是做正妻。你乖，你听话，阿娘会帮你的。” 贺清雅被徐氏抱着，目光迷惘的看着前方，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天，在街道上遇到宴时，宴时微笑着朝她和阿娘打招呼，暖得她一个冰冷的心有了温度。 好似春寒料峭，桃花盛开。 那个模样风流的少年，就彻底的印在她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她清楚，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已经送到她的手里，她只有回石榴村，才能从小姑手里抢夺机缘，把机缘牢牢抓进手里。 第75章 心眼多的徐氏三代 有贺清雅在中间协调，徐氏收拾好行李，要跟贺怀平一起回石榴村，看到徐氏拎着包袱出来，贺怀平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 小孟氏笑吟吟的交代道：“雨娘，回了石榴村，跟你婆母好好的道个歉啊。是阿娘不中用，赚不到那么多钱，才要跟贺家借钱度日。你放心，等你侄子高中后，我们一定还这笔钱。” 贺怀安在一旁听着，都要气笑了。 阿娘骂小孟氏是个老娼婆，这诨号是一点都没取错。 等小孟氏的孙子高中？ 高中什么？ 高中举人还是进士或者说是状元？ 可他孙子现在连童生都不是啊。 那那笔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现在贺家的进项多，阿娘都没咬定要收回这笔银子，贺怀安就不想去计较了。 就当喂狗了。 反正由二房出这笔钱。 小孟氏又说：“雨娘，我还有点事跟你交代，你跟我过来一下。” 进了小孟氏的房间，小孟氏拉着徐雨诗的手，说：“雨娘，我知道你如今已经嫁进贺家，是贺家的人，再要求你做一些事，已经不合适。但你姓徐不姓贺，你始终是个外人。” “只有把你侄子供出来，才是真正想着你这个姑姑的好的，他不敢忘记你的恩情。记住，这次回去，要好好跟你婆母道歉。贺怀安不是说，家里最近在做肥皂要你夫君回去吗，贺家靠肥皂肯定日赚不少，否则不会来接怀平。你要想法，把配方学到。抓在这里的，才是自己的，明白吗？” 徐雨诗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愿意回石榴村，除了她不想和离之外，帮雅姐儿谋算到宴时的宠爱外，另一个目的，就是拿到这个“肥皂”的做法。 刚刚贺怀安跟贺怀平说的话，她大概听到一些。 贺秋荻通过肥皂团和澡豆，琢磨出“肥皂”的做法。 一块肥皂能赚十文钱。 贺家一天能做两三百块肥皂，也就是每天进账二三两银子。 这可是很大的一笔钱呐！ 小孟氏如何不眼红？ 徐雨诗如何不心动？ 贺怀安是故意让徐雨诗听到大概的，他知道徐雨诗会心动。 可秘方在秋荻手里，连他和阿娘都不知道。 想偷师？ 门都没有。 他主要还是可怜二哥，否则，二哥一直不回家，跟阿娘心里生了嫌隙，以后想再弥补可就难了。 就这样，贺怀安接了二哥一家从徐家离开。 离开之前，贺清雅有点犹豫拉了拉徐氏的衣袖：“阿娘，我和三丫的衣服……” 徐氏不耐烦的皱眉：“清雅，你懂事点。难道，还要因为这件事，闹得你爹不要我吗？我们和离，没有了阿娘，你和清露在贺家能有好日子过？” 贺清雅抿着唇，不敢再说话。 之前，她放任清露到县衙去找小姑做主，结果阿奶要做主让阿爹阿娘和离。事后，清雅被阿娘狠狠的打了一顿。 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可如果不争取，损失的就是她啊，那是她和妹妹的新衣服和荷包，一套就得好几两银子，两套超过十两银子。 这时，她很庆幸，自己和妹妹来岚县，就带了一套新衣服。 至于徐家？ 她是真的不想再来了。 在徐家这半个多月，阿爹每天去城里做工赚钱，阿娘怀着身孕不方便干活，徐家的大小事务都是她和清雅在做。 虽然，不像石榴村那样，得做喂猪喂羊那些费力气的粗活。 但该做的活，一样没少。 洗衣磨面做饭打扫家里里里外外的卫生，砍柴背柴，挑水浇菜等。 而舅舅一早就出门闲逛，饭点回来。 舅妈吃完饭就找街坊邻居们拉呱。 表姐表妹不见人影。 只有她和清雅，肩负起徐家里里外外的活，累得她苦不堪言。 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 清露一旦不想做，就会被阿娘打一顿，说他们吃喝都是外家的，做点活怎么了。 说她长大了，该勤快干活，这样才能博得好名声，嫁个好人家，入得了宴时的眼。 可外家才拿了他们家六两银子，还有她们的新衣服和荷包呀。 总之，贺清雅觉得此次徐家之行，简直就是噩梦。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来徐家。 阿娘变得不可理喻，跟她印象中的阿娘，是完全不同的两副面孔。 不。 或许阿娘一直这样。 只是怀孕后，仗着肚子，又住在外家，表露得明显了而已。 贺怀安接了贺怀平一家四口抵达石榴村时，已经快傍晚了。 贺家正在忙晚饭。 他们回来，自然是没人来迎接的。 徐氏拿了行李，想灰溜溜的躲回房间，偏偏金翠花从厨房里出来。 “哟，二嫂，你可算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快生产时，才回石榴村待产呢。” 徐氏一回来石榴村就没了气焰。 “哪能呢。我在徐家，就是小住一段时间。我许久没回徐家，想陪陪我阿娘而已。石榴村才是我的家，我自然是要回来的。” 贺老太听到声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徐雨诗把行李放回房间后，连口水都不敢喝，就带着贺清雅和贺清露来厨房给贺老太磕头。 贺老太抬起眼皮看着她：“这不年不节的，给我磕头做什么。老二家的，还不把你媳妇扶起来。她身子重，这一跪，要是出个好歹，我可承担不起。” “阿娘，我知道错了。求您原谅我。” 徐氏看着贺老太，眼泪就嗒嗒的往下掉：“阿娘，我知道您心善，但这是媳妇该认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是媳妇着相了。” 贺老太看贺清雅和贺清露的穿着，就知道徐氏根本没知错。 她说：“你喜欢跪着，那就随你。但二丫和三丫先起来，她们俩回家，连身衣服都没换，一会儿就该吃晚饭，这么跪着对她们不好。” 这是贺老太难得对贺清雅和贺清露说软话。 贺清雅要扶着徐雨诗一起起来，但贺清露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还抓着徐雨诗想把她拖起来。 结果贺清露没把徐氏拽起来。 她不禁道： “阿娘，明明阿奶已经不跟你计较你借钱给舅舅，还把我和姐姐的衣服荷包送给表姐和表妹，你为什么还要下跪呢？显得我奶多凶似的。阿奶对我们还不够好吗？” 闻言。 徐雨诗不禁心里一梗，若是现在还不起身，就有些下不来台。 贺老太不禁冷笑，老闺女说的方法，果然比以前有效。 如果能花小钱，再使手段，让徐氏变成无理的一方，又有何不可呢。 气死人，还能让对方哑口无言，有怨撒不出来，可比原来对徐氏态度冷硬达到自己解恨的目的，有用得多。 徐雨诗只好顺着贺清雅的手站起来，就要进厨房来帮忙切菜。 又被贺老太制止了。 “老二家的，你先出去。你身子重，这里，不需要你来帮忙。” 第76章 让徐氏吃瘪 徐雨诗露出哀容：“阿娘，我……” 贺老太摆摆手，哀叹道：“别做出这幅委屈的样子给我看，我可受不了。你多能耐，属于贺家的钱财，你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直接拿给徐家。价值十几两啊。你双重身子金贵着呢，我哪敢使唤你干活，若有个好歹我哪赔得起老二，把你媳妇扶出去。” “左右你们夫妻俩觉得你们二人为这个家贡献最大，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钱，吃最少的饭，那我干脆免了徐氏的活。从今天开始，老二帮家里干活，可以养她，直到她出月子为止。” 听到贺老太这样说，徐雨诗吓得浑身发抖，就要给贺老太跪下。 贺老太看向贺怀平呵斥道：“扶出去。” 徐雨诗吓得愣在当场，不敢再说话。 贺怀平拽着徐雨诗的胳膊，就把人给拉了出去。 被贺怀平拉出厨房，徐雨诗的眼泪就嗒嗒的掉了下来。 “当家的，阿娘生我的气了。” 她更担心的是贺老太的话，说她可以不用干活，由贺怀平养她，直到她出月子后。 那是不是等她产后出月子就要赶她出门了。 这种恐慌，蔓延在徐雨诗心头，像是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刀，她因为害怕而心中难安。 贺怀平只说：“是我的错。” 徐雨诗心中一凛，讶异的看向贺怀平，心里惴惴不安，正逐渐往下坠。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贺怀平不再像从前那样顺从着自己了。 不行。 这次从岚县回来，本就是她理亏，她得想个辙扳回一局，否则的话，局面会非常被动。 晚饭。 贺老太安排了老二一家的饭菜，但不许徐雨诗上桌，让贺怀平给她端回房间里吃。 徐雨诗抹泪。 “当家的，我是真的知错了啊。这么多年，我嫁给你，没本事给你生得一个儿子傍身，让你受罪了。” 贺怀平只淡淡的说：“别想这些事了，吃饭。阿娘让你最近别出现在她面前，你还是少出现得好。你是双身子，阿娘上了年纪，你们谁磕到谁都不好。” 徐雨诗心里一梗。 她看着贺怀平转身离开的背影，不禁在心里冒出一个残忍的念头。 但很快被她甩掉。 如果这一胎是个儿子，又因为这样真的流掉，那可就不划算了。 如果再年轻几岁，她倒是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做赌注，来威胁贺怀平妥协，因为即使流掉，她还有机会再怀孕。 可现在流产，她可能就真的再也怀不上了。 所以，她现在还不敢动肚子里的孩子。 自从贺怀平他们回来，家里干活的人就多了起来。 以前每天能做两三百块肥皂，现在每天能做上三四百块。 摆放肥皂的位置不够，家里能用的房间都用上，就显得房间少了些。 加上贺怀瑾、贺怀璧和贺大郎年纪大了，等他们成亲，家里要不够住，于是贺家打算扩建。 思来想后，打算把贺家的院子围成四合院，再在东西厢房一侧各修三间屋子。 只要修三两间倒座房，再把东西厢房和耳房连起来就行。 计划好怎么修房子，贺家就开始准备建筑材料，打算等秋收后赶在入冬前就把房子全部修好。 这段时间，贺秋荻的重要任务就是做肥皂。 同时，兼顾管理红薯地和玉米地的长势。 因为水源充足，石榴村的庄稼，长得都还很不错。 石榴村的地，第一次种红薯和玉米，地里的营养成分全面，想必今年的收成都会不错。 附近的村落和兵屯，也不缺水。 以石榴村为中心，方圆好几公里的地界上，暂时还算稳定，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贺怀安要进城卖东西。 还要趁机屯粮食。 贺老爷子带着贺怀平下地干活，基本就是除草、施肥，运水浇水。 金翠花除了要帮忙做肥皂，也要跟着一块儿下地除杂草、浇水等。 贺清雅带着贺清露，干原来要干的活，偶尔下地除草和浇水。 而徐氏，则真的被安顿在自己房间里养胎，什么都不用干。 做饭的事，基本交给了魏思娴和林婆子。 魏思娴原本早就打算找个借口，跑去魏县的，但她又惦记着肥皂的配方，配方没弄到手，就一直没去成。 加上魏思娴觉得贺清淑留在石榴村有机会见到宴时，一时半会，她们就没去魏县。 好在没去魏县。 因为在贺怀平一家回石榴村后没多久，贺怀瑾、贺怀璧他们休沐在家，贺秋荻叫上他们一起带着大郎和三郎进山，猎到一只野鹿，两只野山羊，三只麂子，四只野兔。 收获颇丰。 贺秋荻就邀请了宴时来家里做客吃烤全羊。 在这次请客时，贺怀章终于私下里跟宴时建交了，三杯酒下肚，贺怀章感觉宴时对他还算以礼相待。 贺怀章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哪怕平时在县衙，他也没什么机会看到宴时，就是私下里见到宴时，宴时也不怎么理他。 可贺怀章觉得自己跟宴时私下里吃过一顿烤全羊，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比起原来，就是不一样的。 哪怕宴时离开何家后，还是像之前那样对他，可贺怀章就是觉得不一样。 时间一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第三个月一到，贺秋荻就进了港口空间，结果如她所料，可以选择一个降雨。 降雨量还是22，但面积比原来宽，半径翻倍，有米，就是四十多公里的直径，降雨总面积是上次的四倍。 贺秋荻郁闷而又叹口气的选择降雨。 降雨的面积能越过岚县县城，但出不了岚县，抵达不了西戎的边界内，不会便宜西戎。 这大概算是对贺秋荻来说唯一的安慰了。 等她选择下雨没多久，正好出了港口空间睡觉呢，静籁的石榴村，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锣打鼓声。 伴随着锣声，贺怀安从梦中惊醒，并第一时间大喊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 他爬起来连衣服都顾不上穿，拽着金翠花把她拖起来就往外跑。 “金翠花，着火啦！” 梦中的金翠花下意识的跟着往外跑，两人衣衫不整，赤着脚冲出来，就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下雨了？” 金翠花摊开双手来接雨水。 远处，传来别人欣喜的呐喊声：“下雨啦！下雨啦！” 金翠花也跟着开心的抱着贺怀安跳起来。 “当家的，你听见了吗？我们不是在做梦，是下雨了，下雨了啊！” “下雨就下……什么，下雨了？！下雨了？！！天哪，下雨了！阿爹，阿爹，阿娘，小妹，二哥，下雨啦——” 贺怀安开心的朝正房跑去，还怕贺老爷子没听见，就直接拍起门来。 贺老爷子不禁脸黑：“我听见了，这就起来。你阿娘衣衫不整的，你别闯进来。” 第77章 旱情缓解但不多 贺怀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返回院子里，把金翠花给拉回屋里。 “憨婆娘，先回屋穿好衣服。” “你个憨批，还好意思说我，不也没穿衣服，还把下雨听成着火，我还真以为着火了，被你吓一跳。” 这次降雨，超过了宁远县的界限。 同时覆盖了部分岚县，魏县，柳县和沛县。尤其岚县和沛县，均有不少降水量。 虽然降雨量不多，但却足够庄稼狠狠的吃一口甘霖，疯狂的生长一夜。 每降雨1，就相当于是往一亩地里浇灌约650公斤水。 现在夏天，地里容易干，农民每天给地里浇水，一亩地都不知道要拉多少多少桶水去浇灌。 降一次22的雨，可以保证好些天不用另外灌溉。 运水灌溉，可是一件重活呀。 宁远县下雨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郦城，再传到府城。 知府高兴宁远县下雨了，不高兴于只有宁远县及周边几个县有下雨的迹象。 这时候，正要进入盛夏时节，是庄稼生长最旺盛的时间段。 只有宁远县及周围下雨，宁远府的旱情并没有得到实际性的缓解。 永宁府的灾情依旧很严峻。 官府上上下下，已经做好赈灾准备。 古代，消息闭塞。 相对风调雨顺的石榴村民众，一心一意的伺候着庄稼，除了这次天降甘霖外，还有贺秋荻的港口里的水帮忙，地里并不缺水。 大家只盼着能丰收，谁也不敢浪费一分一秒。 七月里。 贺家的重点任务，除了家里的70亩地之外，就是做肥皂。 这段时间，贺怀安把肥皂卖去了郦城，在郦城接到一些订单。 贺家肥皂每天固定要做五百块。 并且完全不愁销路。 每天五百块肥皂，就等于是贺家每天有五两多银子的入账，加上贺怀安利用肥皂进行捆绑销售，促销销售等，杂货铺每个月扣掉肥皂的收入，也还能得三四十两的收入。 也就是说，贺家的总收入，每个月近百两银子。 这还不包括贺怀章的俸禄和地里的收入。 肥皂的销路稳定后，贺秋荻就琢磨着想研发做香皂。 一进八月，贺秋荻就知道，可以再选择一次降雨。 这次降雨的半径是以她为中心的方圆米。 是第一次能降雨的直径的三倍。 降雨量仍旧是22 以点为中心往外方圆八十八公里的面积，那就有很宽很宽的面积了。 贺秋荻不知道下个月还有没有降雨，她就不想这降雨下到岚县外的西戎境内。 算了算面积，从郦城到石榴村的直线距离是不超过八十公里的。 于是便决定以买香料、染料为由，得卡着时间去一趟州城郦城。 正好贺怀安要去郦城送一批肥皂，兄妹俩就一起去郦城。 贺老太不放心，就安排了贺怀平随行。 贺三郎闹着要跟老姑一起去郦城，贺秋荻大手一挥，连带着把贺三郎和贺清露一并带上。 郦城到石榴村之间，只隔着一个沛县，实际不远。 如果赶车的速度够快，一个白天是可以来回的。 贺三郎只有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高兴程度。 “老姑万岁……” 但很快被贺秋荻制止住了：“可别。三郎，这话不能乱说，被有心人听见，那就是杀头的大罪了。” 贺三郎连忙捂住嘴巴，生怕自己说错话。 贺秋荻抓到机会，就对贺三郎进行一番说教，这才作罢。 因为要去郦城，得早早出发。 大概三点，贺老太就起床来给他们做吃食。 四点，他们就起床洗漱。 四点半，天光微亮，他们就带着行李，肥皂，武器，架着骡车出发了。 骡车里放了几千块肥皂，坐不下那么多人，就由贺怀平赶车，贺怀安是骑马赶路的。 出了石榴村的这一路上所到之处，都是比较严重的干旱。 土地干裂，草木枯黄，庄稼稀稀拉拉的长着，有的村落人烟稀少，路边有衣衫褴褛的难民经过，一双涣散的双眸，死气沉沉的盯着他们的马车。 到了一处凉亭歇脚。 贺怀安说：“旱灾比我上个月去郦城时，要严重了一些。官道上有衣衫褴褛的百姓，说明已经有人逃荒进城里讨生活。只是官道有巡检司的绿营兵维护秩序，官道上暂时还是安全的。” 李老太卖地给贺家，去郦城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逃荒。 只是逃得不远。最多逃到府城，就会被拦在城外不许再往南走。 没有路引，走不远的。 贺秋荻并不怕不成气候的难民。 只是看到这些难民，她心里不免有些悲伤。 她的能力有限。 只有港口里仅有的物资和水源，以及每个月一次的降雨，这个降雨还不知道下个月有没有。 大概十点，他们抵达沛县。 沛县的西门，城门附近聚集着不少农民，城里也很是缺水。 护城河早已干涸露出河床。 有小孩沿街乞讨，被呵斥后散开，没过多久，又一个个的聚上来，朝路过的行人乞讨。 但很少有人给。 需要粮食的人实在太多，给了这个，就得给那个。 这样庞大的数量，不是普通人的个人施舍，就能解决问题的。 贺秋荻借口要在沛县吃点东西，上个厕所什么的，她趁机在城里的水井里投了不少水。 骡车在中午时抵达郦城。 郦城比起宁远县城要繁华得多。 但西城门附近聚集的难民要比沛县更多，城门外几乎成了灾民的聚集地。 而这些灾民，就不被允许进入郦城了。 贺秋荻看着这些灾民，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她的能力有限，能帮助的人也特别有限。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宴时的皇伯父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永宁府和玉壶府的官员是宴时父亲挑选出来的班子，大部分都是比较清廉，为民请命的好官。 哪怕出现干旱，灾民们存活艰难，但官府仍然在努力想办法改变现状。 贺怀安对郦城的客栈很熟悉，这才过来带着几个孩子，就选了相对安全，舒适的客栈。 贺秋荻跟贺清露一间客房，她让贺清露去跟大郎和三郎玩，自己则进了港口空间，认真洗漱，打扮一番。 中午，他们在客栈吃。 吃过午饭后，贺秋荻带着几个小辈在客栈午休，贺怀平和贺怀安去送肥皂。 他们原定明天再去采购，后天一早启程回家。 因为起得太早，贺秋荻回到房间，一沾床就睡着了。 就连贺怀平和贺怀安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第78章 小仙女身上的疑点 因为郦州是靠近西戎的边境州府，晚上是有宵禁的。 一更三点，也就是八点二十的时候，街上会禁止行人外出走动。 等贺怀平和贺怀安休息过后，他们几个人趁着傍晚还没宵禁之前，便到附近去逛街。 贺怀安带着贺秋荻去客栈附近的香料区买香料。 郦城的香料，要比宁远县的齐全，就是价格也不便宜。 贺秋荻挑了比较便宜的香茅、乳香和丁香。 也入手了一些稍微贵一些的苏合香和黄熟香。 染料店的距离比较远，卖染料的店铺不少，他们打算明天再去购买，也顺道给自家的杂货铺进货。 光是买香料，就花了十三两，这让贺秋荻直呼肉疼。 卖了四十多天肥皂，真正到她手里赚到的钱，其实没多少呢。 等她做出不同香味的肥皂，要把价格提上去一些，好能多赚点钱。 买了香料回来，天还没黑下来。 客栈有饭菜可以吃，他们就吃的客栈的饭菜，不算好吃，但勉强能果脯。 贺秋荻爱美食。 但若没好吃的，她也不挑。 贺清露，大郎和三郎，对吃的就更加不挑食了。 三个后辈能有机会出远门，别提多开心。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他们没处可去，客栈里的住户来自不同的地方，正好有个说书先生，他看客栈的住户不少，就热情的来一把给大家说书，没说收钱，但有说讨杯酒喝。 有人笑着说，只要他说得好，就送一坛子好酒。 说书先生就亮开嗓，给大家说皇太弟当年在宁远府把西戎和西羌人杀个片甲不留的壮举。 贺秋荻也留下来跟大家一起听说书。 港口空间虽然有小说，电视剧、电影可以看。 但就她一个人看，其实没有大家围在一起听人说书有趣。 在听说书先生说完一节后，贺秋荻趁机送给他两块肥皂，并现场推销起产品来。 大家一听说是肥皂这个新鲜物品，就纷纷入手，一会儿便卖掉二十好几块。 听完说书先生说的下半节内容，大家也都困了，便纷纷互相告辞回屋休息。 等贺清露睡熟后。 贺秋荻才进入港口空间，跟小仙女说选择降雨。 跟前两次一样，下雨后没多久，全城的人民都喧嚣、沸腾了起来。 敲锣打鼓，互相奔走。 就连巡逻的官差，都对在宵禁期间出门活动的人宽恕了。 知州大人被欢呼声吵醒，也走出府衙，与民同乐。 这一夜，雨下到什么时候，全城的居民就狂欢到什么时候。 贺秋荻他们年纪小，加上初来乍到郦城，就只起床，打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热闹的场面，没再做多余的事。 她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不知不觉间，来到这个异世世界，居然整整三个月了。 贺清露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后，跟着秋荻趴在窗户前看外面的景色。 “老姑，下雨了，可真好啊。” 贺秋荻伸手摸了摸贺清露头顶的软毛，笑着说：“是啊，下雨了啊。石榴村可能也在下雨，今年石榴村不是干旱，我们种在地里的庄稼有收获，就不用饿肚子。清露，你要好好的。” 这两个月里，贺秋荻没少跟宴时见面。 偶尔给他送些从港口空间里挪腾出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对宴时都有着不小的帮助。 每次跟宴时见面，都会跟他打听永宁府的近况，知道宴时已经在做很充分的备战准备。 永宁府的干旱最严重。 玉壶府有一定灾情，但百姓的日子勉强能过下去。 宴时已经从最近的省城运输了一些粮食到宁远，以备不时之需。 等百姓忙完秋收，他就会征集徭役，协助官府从江南把粮草运来永宁府。 从全国各地各抽调部分部队，在永宁府增兵四万。 这些部署，已经足以应对永宁府的干旱和兵乱。 跟西戎人的对峙，只能被动的等待。 贺秋荻不知道在宴时做好充分的准备后，西戎人还敢不敢在秋收后攻打永宁府。 不敢打，是因为宴时有所准备，西戎人吃不准能不能拿下永宁府，便只能按兵不动。 打。 那就是不得不打。 西戎多以草原、戈壁滩和沙漠的地貌为主，主要的物资来源就是放牧。 去年小干旱，今年大干旱，草原和戈壁滩的牧草难以生长，西戎人赖以生存的牛羊缺少草料，春秋过去后，他们生产的食物无法满足自身需求。 如果不想西戎的百姓和牛羊在寒冬里大面积活活饿死，他们就只能攻打大周朝，从大周朝掠夺物资，抵御缺衣少食的严冬。 迟早是要铤而走险的。 就看是秋收结束就来攻打，还是熬过一段时间，在严冬来临之前打大周个措手不及。 贺清露年纪小，正好是缺觉的时候，趴在贺秋荻身边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贺秋荻把贺清露挪回床上，关上门窗后，躺在贺清露身边，确定贺清露彻底睡死过去后，便进了港口空间。 来这里，已经整整三个月。 从第二个月开始，贺秋荻每天都能换三十公斤物资。 除了金银财宝和药品外，贺秋荻也没少换五花八门的东西，这次来郦城，她打算盘点下自己跟小仙女换的物资，拿到外面去变成“合理购买”来的东西。 盘点好物资。 贺秋荻去了一趟港口水塘，想看看她养的水鸭和种的蔬菜。 她走到港口水塘这里，发现今天的鸭蛋还没捡，就想喊小仙女过来帮忙。 这才想起来，自从她进来港口空间后，小仙女一直没出现。 这并不符合常理。 “小仙女？” 没反应。 “小蠢货？” 还是没反应。 “白眼狼？” 还是不见小蠢猫的踪影。 平时，贺秋荻每次进港口空间，小蠢猫大部分时间都会第一时间来找她，偶尔还会自己跑出来玩，虽然别人看不见它，它自己也会玩得不亦乐乎。 它就是一只不甘寂寞，很亲近人类。 今天不出来，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还是说，三个月的时间一到，她就再也没有福利了。 小仙女这个发放福利的npc也随之一并消失？ 小仙女虽然蠢了点，二了点，但是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的过往的有意识的生物，是她在那个神奇而伟大的世界里存在过一点勾连。 若是失去，贺秋荻心里不禁怅然若失起来。 第79章 港口空间有更多物资 失去这只伙伴蠢猫，失去每天能领的三十公斤物资。 这两个念头浮上心头后，贺秋荻的思绪复杂。 失去伙伴。 失去赖以生存的底气。 贺秋荻不禁有些悲从中来的吼了句：“小胖子！” 话音刚落下，就看到集装箱的尽头飞过来一团白色影子。 小仙女很快就来到秋荻旁边，它扬起高傲的小脑袋，用稚童特有的清脆嗓音纠正道：“人家才不胖，人家只是毛绒绒！” 看来它还是那个二货。 明明一直都在，还故意躲起来不见人。 贺秋荻不禁有些生气，单手叉腰，俯下身来，粗鲁的拎起她的后颈皮，把它拎到自己面前。 “还不胖？你以前才几斤？现在起码十几斤了，身为一只高贵的布偶猫，你长这么肥，合理吗？” 小仙女被拎在半空，后脚没有着力点，它没底气的四脚乱舞。 “噫？” 贺秋荻突然发现小仙女的异样，她伸手摸了摸小仙女嘴边的毛发，“你嘴巴这里怎么会有……这是被红心火龙果染色了？港口里，怎么会有火龙果？” 港口的位置在长江流域，根本就没有条件种植这种热带水果。 当初，她出去采购物资的时候，买了不少水果，但她确定没有红心火龙果。 就是她采购的食物，还有她经营的小店储存的食物，也渐渐被她和小仙女吃完。 贺秋荻狐疑的问：“这火龙果哪来的？” 小仙女心虚的挪开视线，不敢跟秋荻对视，并自欺欺人的用前爪捂住嘴巴，试图狡辩。 “什么火龙果，这不是火龙果，你看错了。” 说话的时候，布偶那双极为漂亮的琉璃眼珠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一看就是心虚和撒谎。 贺秋荻直接“咚——”的一声，在它头顶赏了个爆栗。 “我信你就有鬼了。” 说着，秋荻把小胖猫抛在地上，自己朝着小胖猫来的方向找过去。 港口很大。 贺秋荻得到这个港口空间后，也不是闲着无聊，就会巡逻一番的。 毕竟之前她管小仙女要物资的时候，都是小仙女带她去特定的集装箱那里拿取。 除了她住的小楼和港口的水塘菜地外，别的东西都不属于她。 贺秋荻对其余未知的地方不好奇，就没有搜查过。 小仙女着急的跟过来。 “那边什么都没有的啦。” 这话听得秋荻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贺秋荻更加笃定小仙女身上有她不知道的猫腻。 在去小仙女来的方向的路上，贺秋荻一直在回忆最近小仙女身上的异常。 已经很久没怎么找她帮忙做烤鱼了。 给它做猫粮，也吃得很勉强。 这不就是它在别的地方吃过后，回到家，对家里的家常便饭兴趣不大吗？ 贺秋荻顺着路一直走下去，结果就走到港口的出口附近。 出口还是原来的出口，但旁边多了个巨大的光幕。 光幕上，显示着数字和对应的画面。 画面随着数字的改变而滚动。 贺秋荻站在光幕前看了好几分钟才看明白。 这个光幕上显示的数字和画面，对应着走出出口会连接到哪里。 她自己买的别墅，农场里的养殖场和种植园，投资的超市，拯救的快倒闭的手工作坊，制造工厂等等 贺秋荻选择对应的画面点确定后，再走出出口。 果然，就来到了相对应的地点。 她的别墅，她的好几个遍布全国各地大江南北风格不一的原生态农场，开的超市，收购的手工作坊和制造工厂，全部都随着港口空间一起成为了她的金手指。 而小仙女吃的火龙果，则是她名下一个位于广东的农场的产物。 不过。 她能从这些农场，超市，手工作坊和制造工厂里得到东西，都需要支付成本的。 系统会帮她扣掉应该付出的成本。 比如一亩水稻一季能收获一千二百斤稻谷，扣掉三分之二的成本，她能得到四百斤的物资。 超市，则按照以往的月经营收益，给她纯利润的分红，她可以选择要现金，或者换算成超市里之前就存在的物资。 超市里的物资，她可以另外花钱购买。 手工作坊和制造工厂由于之前基本处于亏损状态，已经帮她手动停止运作。 而工厂想要运作，就得花成本。 这里的成本，和从超市购买物资一样，可以是超市收益的现金，以及她之前的存款或者是她从港口空间换的金银，在古代赚的金银不能拿进来使用。 金银可以按照现世的价格来等价换算成纸币来支付。 好几个手工作坊和工厂，可以说是要给秋荻帮大忙了。 贺秋荻已经想到，该做些什么东西拿到这里来使用和售卖了。 “那个……” 看贺秋荻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小仙女垂着头，愧疚的说，“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只是……这些东西，也是在第一次降雨后才跟过来，我没来得及跟你说。” 看着小仙女这熟悉的做错事后，悔改的模样，贺秋荻最终没指责它什么。 就像上次隐瞒菜地和水池的时候一样，小仙女只是有点小贪婪，想吃鱼和蛋，怕自己不给，就选择隐瞒。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 贺秋荻知道，这只猫的意识，就是个小孩子。 没太多是非对错的观念。 它不是真心要欺骗自己的。 对这种幼小的心灵，贺秋荻有着格外强大的包容心。 贺秋荻收敛思绪，斜眼看它：“确定就剩这些，你再没有什么隐瞒我的事情了嘛？” 小仙女坚定的摇头。 “没有了。” 贺秋荻眯了眯眼。 “那就最后信你一次。” “嗯嗯。”小仙女人性化的点点头，随后扬着小脑袋，指着光幕上的画面说，“那你能给我弄一点三文鱼吗？超市里有卖。” 贺秋荻：…… 难怪最近不跟她要秋刀鱼吃了，感情这里有更好吃的。 贺秋荻自己也很喜欢吃三文鱼的。 听小仙女这么一说，贺秋荻被勾起馋虫，除了三文鱼的鱼腩外，她还弄了金枪鱼，大闸蟹，大龙虾，鲍鱼，以及巧克力，各种甜品，榴莲，车厘子各种水果等。 一人一猫，一边吃默默流泪。 真是太好吃了呢。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在美食荒漠里亏待自己的胃和味蕾了。 第80章 徐雨诗曾经流产过 一人一猫，吃得要抬着肚子走路，这才作罢。 吃完后，贺秋荻回到自己住的别墅。 这里面有很多藏书。 比小楼里的书籍更全面。 贺秋荻挑选了几本，让小仙女用古代的字体，誊抄出来。 小仙女看着《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等好几本兵书，连连摇头。 “太多了。抄不完的，根本抄不完的。” 贺秋荻斜眼看它。 “那你还想吃三文鱼吗？还想吃大闸蟹吗？还想吃火龙果，车厘子，草莓吗？” 小仙女把爪子按在《孙子兵法》上，“我抄，我都抄还不成吗？” 时间不早了。 贺秋荻给小仙女安排完任务，她拿了《红楼梦》、唐诗宋词和名家散文集到港口的小楼，这才出来。 贺清露睡得正酣。 屋外的动静已经变小。 贺秋荻这才安然入睡。 因为昨晚全城喧闹，第二天，整座城市的人都起得晚。 就大郎和三郎这种年纪的小男孩，睡得好，精神好，浑身有使不完的牛劲，第二天一早就起了。 知道贺秋荻没起床，兄弟俩就跟店家要了早饭吃，吃完后大郎拿出随身携带的书籍，给三郎讲解起来。 贺怀安和贺怀平昨晚对昨晚下雨的事也很欣喜。 早晨起来迟了些。 来大堂，看到大郎在教三郎读书，贺怀安露出欣慰的笑容。 “也不指望大郎和三郎能考中状元进士，就是能考个秀才，有功名在身，以后不做白丁，有个谋生的手段，我也就安心了。” 贺怀平道：“大郎稳重，把心思放在读书上，想必能走得很远。而三郎聪明活泼，就算将来不参加科举，也会出人头地，有一番作为。就是清雅和清露……” 提到自己的两个女儿，贺怀平不禁哎的叹了声气。 贺怀安有些讪讪的看了眼自己的二哥。 他知道，在整个贺家，对儿子最执念的就是二哥。 贺怀安拍了拍贺怀平的肩膀，说：“谁说女子不如儿郎。二哥，你看小妹不就很好。清雅和清露，不会太差的。至于大郎和三郎，既然是贺家的子侄，将来也会给二哥养老送终，是二哥后半生的倚仗。就算大郎和三郎不顶事，那不还有怀瑾和怀璧，只要他们兄弟俩高中，我们也跟着享福的。二哥，你放宽心，儿子会有的。” 贺怀平有些失落。 “希望雨娘这一胎是个儿子。上一胎，是可惜了。” 听贺怀平提起徐雨诗前几年流产的孩子，贺怀安心里有些膈应，但最后没说什么。 毕竟，是徐雨诗流产。 当年正好农忙，全家都要下地干活。 偏偏金翠花偷奸耍滑，手脚麻利的把属于自己的活干完，就跑回家歇着去了。 没有管徐雨诗。 结果，徐雨诗就流产了。 流产后亏了身子，不管怎么调理，就是再也没怀上过。 村里的老人都说徐雨诗的怀相，怀着的是个儿子。 大家都怪翠花偷懒，把活推给徐雨诗干，才会害她流产。 也暗中怪阿娘磋磨徐雨诗，连她怀孕，都要苛待她，给她分很多活，导致她劳累过度，才会流产。 贺怀安心里清楚，金翠花当年干完了阿娘分给她自己的那份活，没有把自己的活推给徐雨诗，她只是做完自己的活没帮徐雨诗而已。 更知道，阿娘分派的活没问题。 往年翠花怀大郎和三郎的时候，也都是那么过的。 怪只怪徐雨诗自己身体不好，还硬扛着。 不过，到底是徐雨诗流产。 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翠花和阿娘，就只好背负着坏名声。 所以，到徐雨诗再怀孕，全家上下都很迁就她。 确定怀孕当天，阿娘就不让她下地干活，还给她一两银子，翠花都没计较。 贺怀安不想提徐雨诗的上一胎，就转移话题，找跑堂的要了朝食。 吃完朝食，贺怀安带着贺怀平继续去谈肥皂生意，留大郎和三郎在客栈别乱跑，让他们等贺秋荻醒来后，陪着贺秋荻也别乱跑，得等他们回来。 等贺秋荻醒来时，已经日晒三竿。 昨晚下雨。 今天城里的温度降低不少。 大郎和三郎听到动静，就过来敲响她们的房门。 “老姑，你和清露起床了嘛？” “起来了。你们去跟店家给我清雅要点早饭吃。” “好嘞。” 虽然大郎和三郎都是孩子，但古代孩子过了七岁，就要立规矩。 贺秋荻就没给他们兄弟俩开门。 在房间里，跟清露梳妆打扮好之后，才过来把门打开。 三郎还站在门外。 三郎看秋荻出来了，便说：“老姑，爹和二伯继续去谈生意了。说是中午会回客栈吃饭。在这之前，我们要不要去哪里玩啊。” 虽然爹交代了不让他们乱跑，但他们一起出去玩，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贺秋荻抬眉。 “你想去哪儿？” 三郎搓了搓手，说：“我听客栈的人说，因为昨天下雨，知州为了庆祝，下令与民同乐，还在城门口给难民发放粮食，让他们回家乡，别逗留在城里城外。街上会有戏班子和杂耍表演，还有集市哩。” 贺秋荻想了想，说：“既然外面人多，那我们就别瞎跑。万一有拍花子，就我们几个小孩，可扛不住。想要吃什么，让店家帮忙跑腿。客栈门口也有不少商贩，想买什么，就在附近买。你爹和你二伯中午回来，那我们吃过午饭后，再出门去逛。” 一听说不能出去玩，三郎还挺失望的。 随后，贺秋荻递给他三块碎银子。 “你和大郎，还有清露，一人一两银子。下午去逛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三郎一扫之前的失望，捧着银子欢呼起来。 “老姑，谢谢老姑~” 本来，他想说老姑万岁的，但被敲打过几次后，就不会再说这个词语。 贺清露分到一两银子，脸上露出喜滋滋的笑容来。 经过三个月的喂养，曾经瘦瘦小小的黄毛丫头，如今已经长出了婴儿肥，就连头发都比之前黑了不少。 吃过早饭。 贺秋荻打发了贺清露跟着三郎玩，自己则在房间里用古代的繁体字誊抄《红楼梦》。 这是她想到的另一个赚钱的办法。 就是跟宴时合作，出版一些比较出名的经典文学作品，赚取版税。 经过这三个月的各种观察，她发现这个时代，没有她之前所在的那个时代的经典名着。 这赚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她赚版税。 而宴时也能因卖书籍赚一些钱，用来做军饷，或者买粮草，一举数得的事情！ 第81章 给宴时送书籍 等贺怀安和贺怀平回来时，贺秋荻才写了一千多字。 听到声音，贺秋荻把书稿收进港口空间，转动自己发酸的手腕，不禁吐槽，这繁体字还真不好写啊。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找贺怀璧和贺怀瑾帮忙写，她动动嘴就行了。 否则，全文八十多万字，她要誊抄到哪年哪月才能誊抄完啊。 贺怀安和贺怀平回来，说是肥皂已经全部卖完。 并且，还接到不少订单，肥皂作坊可以考虑扩大规模了。 对此，贺秋荻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肥皂产业，是立足的根本，她会好好维持下去的。 除了肥皂和香皂之外，贺秋荻已经在想洗头膏的事。 等秋收结束，就好好研究研究，争取产品多元化，增加市场。 午饭后。 大家在客栈稍微休息了会，这才收拾收拾，出门去逛街。 昨天已经买到做肥皂用的香料，今天就去集市买染料。 既然要让产品多元化，就不能只有原色和石榴花染的红色这两种颜色。 郦城到底是州城，不管是香料，还是染料，都要比宁远县齐全。 之前，石榴村和宁远县的石榴花都被贺家买光了，这次，他们在郦城进了不少石榴花做的红色染料，还有红蓝花材料做的猩红色染料。 以及茜草和柿渣提取出来的棕色染料。 还有从荩草中提取的黄色染料。 有了这四种颜色，贺秋荻觉得差不多够了。 染料的价格，也不便宜。 好在一小撮染料，可以使用很久，平摊下来，成本倒也不贵。 买好染料。 贺秋荻就实现之前的承诺，带着三郎他们一起逛街，给他们的一两银子，随便他们买什么都行。 他们仨，毫不例外的，都买了些小玩意。 贺清露想着贺清雅和徐氏，还给她们俩带了礼物。 贺秋荻手里有钱，就给全家都买了东西。当然，大房的人就随便买点土特产打发即可。 除了礼物外，贺秋荻还给自己和阿爹阿娘跟两位哥哥买了不少东西。 买完东西，一群人大包小包的提着回客栈，准备明天一早返回石榴村。 几人刚到客栈门口，就看到宴时带着一群人路过。 定睛一看，陪在宴时身边的人，赫然穿着秀白鹇的官袍，贺秋荻搜索记忆，才反应过来，这个胖墩墩的中年官员是正五品的郦州知州。 除了知州外，还有别的官员跟着。 贺秋荻瞄一眼，就知道，这群官员应该是郦州官府的班子。 郦州是个重要的州城，这里的领导班子，多半是皇太弟一手提拔起来的。 重要的官员，多半知道宴时的身份。 大家对他毕恭毕敬的。 看到宴时跟这么多官员一起出行，贺家人本能的选择回避。 贺三郎倒是想打招呼，被贺怀安拽住，他看一眼贺秋荻，就只好低下头，等这群人走过。 等他们走远了。 贺三郎才嘟喃着说：“爹，你为什么拦着我？宴时大哥不是常来我们家做客的吗？” 贺怀安耐心的解释道：“你宴时大哥身边跟着郦州最大的官呢，我们跟宴时是朋友，跟知州大人却不是。我们一介草民，贸然跑去打招呼，要是惊扰到知州大人，那不是给你宴时大哥添麻烦吗？” “再说，我们现在去打招呼，别人还以为我们要攀附权贵呢。宴大人愿意跟我们交朋友，我们自己也要识趣，别仗着这情分，就不知好歹的索求无度。” 贺三郎半懂不懂的。 “爹，我明白了。” 贺秋荻也没有攀附权贵的意思，自然不会这时候去打招呼，在知州他们面前刷脸。 更不想让贺怀章发现宴时的真实身份，好厚着脸皮去占便宜升官。 哪怕郦州的这几个县的县令不好当，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贺秋荻也不想便宜贺怀章。 贺家的不幸，贺怀章才是那个要负绝大部分责任的人。 贺清雅要是还继续恨，请恨贺怀章，别迁怒他们这群无辜的，没犯什么原则性大错的人。 贺家众人回到客栈，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贺秋荻负责点菜。 点完菜后，回到房间休整一番，大家这才下楼来大堂里吃晚饭。 楼下。 宴时带着杨一和杨八，在跟贺怀安和贺怀平聊天。 他们坐在一桌，显然准备一块儿用餐。 杨一和杨八，坐小孩那一桌。 贺秋荻眼睛一亮。 “宴时，你怎么来了？” 之前，宴时穿着县丞的官服，现在，他已经换成普通的圆领长袍，就一普通贵公子的形象。 宴时起身，跟秋荻解释道：“刚刚在街上看到你们，知道你们来郦城，就过来看看。已经有一阵子没一起吃过饭，就过来找你们一起吃顿饭。对了，你们来郦城，是为了什么事吗？” 贺秋荻坐到宴时对面。 “我们来郦城送肥皂，接订单。顺便买染料和香料，我打算研究新的香皂。” 宴时好奇一问：“香皂？” 贺秋荻解释着说：“就是在原来肥皂的基础上，加入不同的染料和香料，让肥皂有不同的颜色和香味，这样不管是用来搓洗衣服，还是沐浴，都能留香。” 宴时笑道：“若是做出香皂，能否预留一百块给我？” “好啊。到时出了成品，先给你送一批货。” 宴时：“对了，我让人准备了商队，要从永宁府这边收购东西拿到京城去卖。秋收后就会启程。能不能从你们这里要一批肥皂。在第一次用了肥皂后，我就给京城的家人送过去一些，家人们的反馈都还不错。我想这肥皂运到京城，应该能赚一大笔钱。” 贺秋荻知道宴时的身份。 自然也知道，他把肥皂运输到京城，自然不愁销路的。 当即，贺秋荻就接下了订单。 宴时说要两万块肥皂。 贺秋荻给的进货价是12文钱一块。两万块，就是二百四十两银子。 至于香皂，就等香皂做出来后，看香皂的效果，再决定还需要订购多少块香皂。 按照贺家目前的赶货速度，要在秋收结束的时候交货，并不难。 等回去招工，加速赶制肥皂，肯定能做完。 谈拢生意，宴时当场就给了贺秋荻二百两定金。 等给了定金后，店小二开始上菜，他们才开始用晚饭。 用完晚膳，时间还早，今晚宵禁的时间延后到子时，贺秋荻提出要跟宴时散步消食。 没说要带贺三郎。 贺怀安很识趣的拉着三郎他们去看杂耍表演。 于是，就剩下贺秋荻跟宴时独处，而杨一和杨八，则不近不远的的跟着。 不知不觉的走到人不多的地方，贺秋荻才把小仙女誊抄的《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拿出来递给宴时。 “嗨。” 纵然贺秋荻的脸皮厚，也说不出这两本兵书是从骆驼商人那里买的了。 该怎么解释这两本兵书的来源呢？ 第82章 徐家来人 看到贺秋荻给自己递过来两本书，宴时一时间有些莫名的不解。 贺秋荻对书封上的字体有些无奈。 小仙女写的字，比起她，也是不遑多让。 但写都写了，还是送给宴时。 字不好看，不影响阅读就成。 好歹小仙女抄了一天一夜，眼睛都顶着黑眼圈了，也不能白白浪费的不是。 贺秋荻硬着头皮把这两本兵书送到宴时面前。 “这两本书送给你。希望对你有用。” 宴时从容的接过，收起来，没有多问什么。 这三个月来，秋荻给他送过不少令人惊奇的东西，他从来都没问过来处。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培养起来的默契。 看宴时把书收起来后，贺秋荻才问：“你什么时候回宁远县？” “过几天就回。之前调动全国的部分军队，在宁远县这几个县驻扎，还有后续的粮草和军饷问题要处理，等安排好相关事宜，我就回宁远县。” “那你回到宁远县安稳下来后，让人来贺家捎个信，我去城里找你，我有东西要给你。嗯……可能需要一个比较大的私人空仓库。” 之前，贺秋荻要给宴时送的物资，是她从小仙女那里领的。 现在多了她自己的产业。 农场的东西，需要她再整理一遍。 有很多粮食要给宴时。 这就需要个空的大仓库了。 宴时不问缘由，点点头，说：“好。” 说完正经事，贺秋荻就跟宴时东拉西扯起来。 主要还是关注永宁府的战备情况。 字里行间，都会按时宴时，今年的干旱，可能会引起难民大规模逃荒，导致百姓流失，需要他做好防范。 还有防止西戎人在秋收后过来打游击，甚至他们过不下去今年的严冬，会大举来犯。 宴时对秋荻没什么隐瞒。 把自己做的防守告诉她的同时，也会提一嘴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 看宴时部署得当，贺秋荻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眼看秋收将近，昨晚郦州境内下了雨，西戎那边还是丝雨未下，估计他们都在等着秋收后，过来大周境内打一波野的。 虽然宁远县有山脉护体。 可游勇散兵穿过山脉跨过宁远县闯进来，抢了东西就跑的话，石榴村的位置还是很危险的。 否则，当初宴时带着杨九和护卫们走山路，就不会被山匪截杀，还让他们差点栽在凤凰山山脚下了。 夜深了。 哪怕宵禁的时间延迟到子时，古代人素来睡得早，大概九点后，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 宴时要送秋荻回客栈。 贺秋荻这才有点讪讪的说：“呃，宴时，我有些东西，能不能说是你送给我的？” 宴时愣了下，然后才默契的点头说：“好。” 他本打算带着秋荻回客栈，然后又在附近绕了一圈，直到再次回到客栈附近时有人给杨一送过来一个包袱，到客栈门口杨一把包袱递给宴时，宴时再把包袱递到她面前。 贺秋荻不禁面露囧色。 这闹得，好像她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是在跟宴时讨要礼物似的。 “这多难为情。” 宴时笑着解释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部分是郦州的官员送我的礼物，有女孩子用的物件，我用不上。送给你，也不算浪费东西。再说，做戏要做全套啊。” 他跟秋荻说话的时候，基本没隐瞒过自己的身份。 只是没点破。 他提起东西是郦州官员送的，也是从侧面反映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但贺秋荻始终波澜不惊，并不在意他身份高低，这让宴时豁然。 “那好的。” 贺秋荻这才大大方方的接过包袱。 跟宴时道别后，贺秋荻提着包袱往客栈里走。 客栈的大堂，还有人在喝酒闲聊。 贺大郎在用大堂的烛火看书，贺怀安在算账，贺怀平不知道在哪里，贺清露跟贺三郎在玩翻花绳。 贺三郎第一个发现贺秋荻回来的。 他撇下贺清露，连忙跑过来。 “老姑，你可算回来啦。你都买了些啥？” 看贺三郎把目光放在包袱上，贺秋荻嫌弃的“蛐蛐——”了两声，“这是宴时送给我的东西，不是我买的，你别想了。我给你和清露买了糕点，时间不早了，早点洗漱睡觉，糕点明天在路上吃。” 说着，贺秋荻把自己买的桂花糕递给贺清露，交给她保管。 贺三郎抱怨道：“老姑，你偏心。为什么不把桂花糕交给我保管？” “你少来。把糕点交给你保管，这跟让老鼠守米缸有什么区别。过了今晚，明天还有得剩吗？” 说着，贺秋荻很困的打了个哈欠。 “三哥，早点休息。二哥呢？” 贺怀安看着贺秋荻，没有起身：“我算完这点就休息。你二哥早就睡了，明天得早起赶路，他是要关注路况的人，得养足精神。” 贺秋荻催促道：“你跟二哥一样，也要注意些，得早点休息。虽说昨天半夜下雨，州官们让流连在城外的难民先回家，明天路上人不会少的。我们身上带着不少钱，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贺怀安想想是这个理，算账什么时候都能算，便叫上大郎，收拾好东西，回屋休息。 翌日。 他们早早就起床，收拾好东西，提着包袱下楼。 贺怀安和贺怀平早就起了，正在后院收拾他们买的货物。 秋荻下楼来，看到杨五和杨六在帮着搬上搬下的。 贺怀安昨天定了不少猪肥肉，杀猪佬们，一早就把肥油给送了过来。他们正在往车上搬呢。 “你们怎么来了？” 杨五解释道：“昨天州府给难民送了粮食，想必今天回乡的灾民不会少，路上行人多，公子不放心，让我们送你们回石榴村。” “那就替我谢过你们公子了。” 有了杨五和杨六陪伴，贺秋荻放松了很多。 很快，他们就启程上路了。 路上果然有不少返乡的难民。 路过好几个由青壮组成的难民团时，贺秋荻还在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狠戾光芒。 但都忌惮杨五和杨六手里的枪，还有贺怀平背着的弯刀，没人敢靠近他们的骡车。 有武器震慑，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石榴村。 到了村口，杨五和杨六提出告辞。 贺秋荻还想留他们回家吃饭，又知道他们听令行事，只好随他们去了。 贺怀平赶着骡车往贺家的方向走去。 抵达老水井时，贺秋荻让贺怀平停下骡车，自己跳下车，要来老水井这里洗把脸。 贺小花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到贺秋荻下车，有些幸灾乐祸的说：“贺秋荻，你二嫂娘家来人咯。” 闻言，贺秋荻不禁皱起了眉头。 徐家来人了？ 他们来干什么？ 第83章 徐家上门借钱 “小妹，我先赶车回去。” 身后，传来贺怀平的声音。 贺秋荻连忙转身爬上骡车：“我跟你们一块儿回去。” 岚县到石榴村距离不近，徐家人过来，估计也才来没多久。 这个节骨眼跑来贺家，想必没好事。 要知道，上一次徐家来人，还是好多年前徐雨诗流产的时候，小孟氏跑来石榴村数落贺老太，说贺老太过分苛刻徐雨诗，让徐雨诗操劳过度，导致她把肚子里的男胎给流掉了。 那次徐氏流产，让贺老太很长一段时间没脸见人。 这次徐氏怀有身孕，又是多事之秋，徐家的人再度上门，只怕是没安好心。 骡车抵达贺家。 金翠花耳尖，很快就听到声音，连忙跑出来，一看到贺怀安，就快言快语的说：“怀安，岚县那边已经开始征军役，徐家只有一个儿子，原本是不用出军役的，但徐家的长孙超过十岁，徐家不再只有一个男丁，二嫂的哥哥就要被征军役了。徐家想花钱找人替，但徐家拿不出那么多钱，就来贺家借。阿娘不肯借，二嫂在哭，二嫂娘在哀求阿娘借钱呢。” 来了！ 征军役！ 花钱找人替？ 贺秋荻突然想到了什么。 上辈子，按理说，贺家有贺怀章是当官的，虽然就是不入流的小官，但贺家还是免征徭役和军役的。 但贺怀平还是去修筑军事防地。 会不会是替徐雨诗的哥哥去的？ 以徐雨诗的性格，好像还真做得出这种事。 不过，由于小说是以贺清雅的视角写的，很多事情，都是贺清雅以为的那样。实际上，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徐雨诗到底会怎么选择，还得再看看才能做结论。 听到金翠花这番话，贺怀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贺怀安开口问：“阿娘怎么说？” “阿娘肯定不借啊。张嘴就是五十两，整整五十两呢。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徐家这笔钱，肯定是有借无还的。” 贺怀安皱眉：“怎么会这么贵？” 贺秋荻也觉得很贵。 去征军役，又不是去征兵。 这两者区别很大的。 正军役，就是修军师驻地，帮忙运送粮草，做后勤工作，等忙完后，是可以离开的。 征兵役，进了军营，就很难再离开。 往年找人顶替兵役，也就五十两而已。 找人替兵役，不该这么贵。 金翠花叹气，道：“郦城的守备在给郦州各城增兵，尤其是岚县和宁远县，兵役，军役和徭役的通知已经下到各村里，官府不会再给人开路引，让人离开永宁府。现在大家都在传，等秋收后，我们跟西戎人必有一战。这时候的军役和兵役没区别，都是卖命的活。五十两，就是买命钱。” 贺秋荻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平时军役是军役，兵役是兵役。 可一旦开战，大头兵不够用，参加军役的这群青壮，会被原地点兵，被迫转为需要上战场的炮灰士兵。 西戎若是要开战，郦州不能只依赖从全国各地调派来的军队，自己本地也要征兵役和军役。 官府的动作，加快了即将开战的流言的传播速度。 贺怀平下了骡车，沉着脸往家里走。 贺怀安连忙拽住他：“二哥，这次听阿娘的。” 闻言，贺怀平的脸上浮起一抹难堪，他艰难的点了点头：“嗯。” “阿爹。” 贺清雅红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贺怀平，就好像看到救星，她哽咽着说，“阿爹，外祖母来了。要跟贺家借五十两，阿奶不答应。” 贺怀平淡声道：“我知道了。” 贺怀平跟贺怀安并肩着走进贺家。 贺秋荻紧随其后。 堂屋里，徐氏默默的坐在一边抹泪，看到贺怀平，就好像看到主心骨。 她连忙起身，过来抓住贺怀平的手苦苦的央求着说：“当家的，求求你，救救我哥。他从来都没有吃过苦，要是秋收后去征军役，他会被活活累死的。” 贺怀平冷眼看着她。 “雨娘，你想我怎么救他？” 徐雨诗道：“求阿娘借给徐家五十两银子即可。” 贺怀平叹了口气，说：“你可知道，我一年到尾不吃不喝，最多能赚十几两银子。五十两，我得干三年活，才能赚得到。” 徐雨诗垂眸。 “是啊。你每年都能给家里赚好十几两银子，你求求阿娘，阿娘会答应借这笔钱的。我保证，徐家有了钱，一定会还。” 贺怀平失望的看着她。 金翠花在旁边，忍不住的说：“今天徐家来借五十两，明天堂叔父家也需要一百两，金家需要二百两，还有石榴村的乡亲们，谁家没有军役，阿娘都借吗？这岂不是要把贺家挖空？贺家也救不了这么多人啊。” 听到金翠花插嘴，徐雨诗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徐雨诗把目光从金翠花身上，挪到贺怀平脸上，不跟金翠花纠缠。 “怀平，我哥吃不了苦，这事你知道的。西戎人就要打过来，迟早会有一场苦战，若是我哥哥被迫加入战场，他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身板，真的是必死无疑的呀，你救救他！” 徐雨诗的话音刚落，小孟氏就直接朝贺老太跪下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孟氏苦苦哀求起来：“大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求求你看在我们是彼此仅剩的血亲的份上，救救您的外甥。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如果是以前，小孟氏不会给贺老太下跪。 但如今形势所迫，能帮徐家的人，就只有贺家了。 贺老太错开身，冷漠的说：“你别跪我，早在我弟弟去世后，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没有兄弟姐妹了。你娘不配做我孟家人，你也不配。” 小孟氏狡辩说：“大姐，当年小弟身体亏虚严重，药石无医，就是我不拿走药费，他也会离我们而去。我……我去买肉，就是想给他做顿好吃的，让他饱着肚子上路，别做个饿死鬼。你不能因此迁怒我啊。” 说着，说着，小孟氏泪水涟涟，痛苦不堪。 “大姐。我跟你一样爱小弟，知道只有小弟还活着，我们姐妹俩才不会被欺负，我又怎么会想害他，想他死呢？” 贺老太冷哼一声：“你当真以为我老糊涂了吗？事情过去三十年，我就能忘记当初的情景，你就能颠倒是非？你就可以岁月史书了？给弟弟治病的钱，是我给人做工赚的，我没给你，是你偷走的。” “我找了你很久没找到你，弟弟在茅草棚里苦苦熬了很久，你都没回来。你吃饱喝足，拿着吃剩下，打包回来的鸡腿，说你是为了满足小弟的心愿才偷走了我的钱？你真当我傻了？” 第84章 拿不出钱就和离 提起过往。 贺老太的眼里泛着泪光。 贺秋荻知道，贺老太其实很在乎血亲。 哪怕小孟氏的姨娘作妖，连累孟家牵连进皇家秘事，孟家败落，贺老太一开始都没迁怒过小孟氏。 他们姊妹三人最终流落在宁远县，贺老太是想过要承担起长姐的责任，护住弟弟妹妹。 只是，小孟氏的自私，害死了孟家留下的唯一男丁。 这成了贺老太心里永远无法迈过去的坎。 她伸手拍了拍贺老太的后背。 “阿娘，逝者已矣。舅舅看到你如今儿孙满堂，日子过得富足，想必是欣慰的。至于……” 按理来说，贺秋荻得叫小孟氏一声姨母。 但贺老太跟小孟氏早已决裂，这声姨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出口的。 “至于她，阿娘还是交给二哥两口子自己来处理。五十两，以往贺家整整一年都攒不到这么多钱，我们没有义务要这么帮别人。” 如果是金家需要五十两，贺秋荻或许愿意借。 但是徐家？ 贺秋荻不愿意。 “小姑子。”徐雨诗期期艾艾的看向贺秋荻，“贺家最近有不少进项，五十两，对贺家来说，就是九牛一毛的事，就当是我求你，跟你和阿娘借这五十两。” 说着，徐雨诗就要给贺秋荻下跪。 吓得贺秋荻连忙躲到贺老太身后。 “二嫂，你可不兴这样的啊。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贺怀平一把拽住徐雨诗的胳膊，“你想干什么？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跪我妹妹，你想逼她？你别仗着肚子里有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上次，你把清雅和清露的新衣服，荷包，还有她们攒在你那里的钱，连同阿娘给你的钱和阿娘让我买皮子的钱，一起给了徐家。你还不知足？你要不满意，就请村里的老人来评评理，我们贺家，该不该借这笔钱？” 贺老太一直不答应借钱，徐雨诗心里就烦闷得很。 好不容易把贺怀平给盼回来，还以为怀平会帮她跟婆母要钱，没想到，居然帮着贺家人一起指责她。 闻言，徐雨诗不禁哽咽，泪如雨下。 “怀平，你……你明知道，我没有要仗着肚子为所欲为。我只是想贺家救救我哥而已。” 贺怀平淡然的说：“贺家是贺家，徐家是徐家，早在很多年前，我母亲既然已经跟姨母决裂，徐家的事，求不到贺家的头上。既然要帮，那就只能我们自己帮。” “我记得，上次你流产后的这些年，你说要给二丫和三丫攒嫁妆，我背着阿娘他们偷偷做工和捕猎，每年都有多交给你三四两银子。去年过年时问你，你说已经有差不多三十两。加上我们另外攒的十两银子棺材本，加起来一共有四十多两。那就把这四十两拿出来借给徐家，剩下的十两，我跟阿娘提前支取家里卖肥皂的分红。” 听贺怀平这么说，徐雨诗不禁愣住。 四十两？ 她现在哪里还…… 金翠花倒吸一口冷气。 “怀安，我就说，你二哥有私下里藏钱，我的个乖乖，这么多年，居然攒了有四十多两了。我们俩私下里藏的那仨瓜俩枣的，都算个啥啊。阿娘，这笔钱按照规矩，有二十四两两是贺家的。” 别说金翠花震惊不已。 其余人，都很惊讶。 贺家是由贺老太统一管理钱财的。 除了大房外。 不管是贺怀安还是贺怀平，他们不管在哪里赚的钱，都只能留两成给自己的小家，多余的钱，都要交给公中。 贺怀平除了交公的钱，每年还能做私活赚三四两银子，足以证明他勤奋，并且能力不差。 要知道边境穷苦。 去外面做工，工钱都不高。 贺怀平能攒这么多钱，并不容易。 贺清雅难以置信的看着阿娘。 贺清露看外祖母家的事有转机，就跑过来说：“阿娘，爹说得对，这笔钱不该贺家借。但你和阿爹的私房钱可以借，就差十两，这十两阿爹还得起。阿爹说了，本来是攒给我和阿姐的陪嫁，我愿意把陪嫁借给舅舅，阿姐，你愿意吗？” 贺清雅有些难过的闭了闭眼。 清露不懂其中的事，她却不会不懂。 只怕阿娘早就拿不出这笔钱了。否则，阿娘和外祖母又怎么会求阿奶和老姑。 “三丫。”贺清雅走过来，把贺清露拉开，“这是阿爹和阿娘的事，你别替他们做主。” 贺怀平看着徐雨诗。 “去拿钱啊。” 徐雨诗站在原地不动。 贺怀平大声呵斥道：“徐雨诗，我叫你去拿钱啊！我违背父母，听你的话，替女儿攒的三十两嫁妆呢？我们攒的十两银子养老钱呢？你不是要救你娘家哥哥吗？去把这笔钱拿出来啊！” 贺怀平很少这样动怒。 徐雨诗不禁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贺怀平：“当家的，我……” “我让你把钱拿出来啊！” “我……” 贺怀平心里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就是不想再对徐家人对他们家一再的索求无度。 有些事不得不得拿到明面上来说个清楚明白。 “雨娘，你说清雅和清露是闺女，她们没有亲兄弟，嫁出去，哪怕有堂兄弟依靠，也容易受欺负，所以得多备些嫁妆。贺家子孙多，小妹跟她们年龄相仿，阿娘顾着小妹，就顾不了她们姐妹俩，我们才是她们的父母，我们得做两手准备，要私下里再给她们攒一笔嫁妆，让她们风光出嫁。我听了你的话，背着阿爹阿娘接私活，把钱交给你。现在，你要救你哥哥，我答应把这笔钱拿出来，你去拿啊。”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贺怀平像是把压抑在心口里的满腔愤懑都说出口了。 在徐家的那半个月的时间，让他知道了真相。 他真的不敢相信，雨娘每年都跟他说，他们攒了多少多少钱给女儿做嫁妆。 结果。 这些钱，早就到了徐家人手里。 他更气愤的事，徐雨诗手里居然一文钱都不剩，全都给了徐家。 “当家的，你别逼我……” 贺怀平脸色铁青：“如果我今天一定要你拿出这笔钱呢？” 徐雨诗无声的哭泣着。 贺怀平凶狠的催促道：“去拿啊。徐雨诗，我忤逆不孝，背着他们做工，把钱交给你，就为让你安心，让清雅和清露有个倚仗。你不要告诉我，你拿着我的心血，拿着我给两位女儿准备的陪嫁，便宜了别人？” 贺怀平平时老实。 但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大舅哥好吃懒做，一味的吸血他和雨娘。 偏偏雨娘还心甘情愿的贡献。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贺怀平闭了闭眼，像是做出重大决定：“徐雨诗，如果你拿不出钱，七出之条，你就是犯了不顺父母和盗窃两条罪名，我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了你！” 休了你——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道旱雷，轰的一声，炸在徐雨诗耳畔。 第85章 小孟氏败兴而归 之前，是贺老太为了徐雨诗把清雅和清露的钱财给徐家，而做主让徐雨诗和贺怀平和离。 贺老太也就吓唬吓唬徐雨诗，是希望知错，并拿回被徐家要走的钱财。 后来，也没有真的逼他们和离。 但现在，休妻的话，从贺怀平嘴里说出来，惊骇得徐雨诗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贺怀平的性格。 要么不说。 一旦说了，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他不是在吓唬她。 “我……”徐雨诗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当家的，这些钱我借给徐家，给我侄子读书用了。你放心，等我侄子考中秀才后，徐家会成倍成倍的还给我们的。若是我侄子能高中，会提携我们一家，把你当他父亲一样尊敬，把清雅和清露当亲妹妹来爱护。” “是吗？”贺怀平根本不信。 本来还想质问徐雨诗，是她说的，阿娘和大哥不可靠，怀瑾怀璧也不可靠，他们的女儿能依靠的只有他们自己，所以他们得靠自己攒钱养老，给女儿准备嫁妆。 怎么到这里，娘家的侄子，反而可靠了？ 当着大家的面，贺怀平还是给徐雨诗留了点情面。 否则他把这种话说出去，就坐实了徐雨诗爱搬弄是非的罪名。 敛起思绪。 贺怀平换了个说法，阴恻恻的说：“在徐家的半个月，我得自己出去做工，赚我们一家四口的口粮。清雅和清露，跟寄人篱下似的，在徐家做的活，比在贺家干得还要多。” “我还见过你那娘家侄子侄女，欺负清雅和清露，把她们当丫鬟使唤，一不听话，就找你告状，让你打清露。就这样的徐家，你让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侄子高中，他们会报答我们？” “我还不如相信，我阿娘我小妹还有我弟弟，会护着她们姐妹俩，有朝一日他们发达了，会庇护我们一家四口。” 虽然贺怀章一家对贺家索求无度，让他们夫妻俩看不到任何希望。 但阿娘的心，贺怀平还是明白的。 阿娘纵然偏心大哥和小妹，但对他和怀安，是绝对没有偏心的。 而小妹自从救下宴时后，整个人都懂事多了。 他都看在眼里。 知道只要小妹过得好，便不会再亏待清雅和清露。 他才要彻底打醒徐雨诗，让她明白，扶持徐家，就是无底洞，会连累他们一家四口日子过得艰难。 他们一家四口，跟贺家才是一家人。 只出一个贪婪无度贺怀章，不能否定所有的家人的品行。 再说，贺怀章再可恶，也是从爹娘这里想办法，压榨的是整个贺家上下，从来没单独动过他们家的念头，贺家没少过他们一家四口的吃穿。 反而徐家那群人，明明白白的就是损害着他们一家四口的利益。 徐雨诗被贺怀平这番话说得低垂着头，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以前，她只偶尔回徐家住一夜。 阿娘说话好听，她就听着。 上次在徐家住了半个月，阿娘他们以为婆母真的不管他们一家四口了，就对他们做得有些过分。 她也担心婆母真的不管他们，他们一家四口以后真的要倒插门住在徐家，才对清雅和清露的要求严格了些，让她们在跟表兄弟姐妹们相处时处处忍让。 徐雨诗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金翠花啧啧道：“亲家婆，没想到，你已经从二嫂这里借走这么多钱。再加上上次的那些银钱，得有五十几两了。旧债未清，再借免谈，这个道理你懂不懂啊？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就像我，这些年我不从金家拿东西来贺家就不错了，二嫂居然拿了这么多钱给徐家。这要说出去，简直是十里八乡的头一个啊！谁家媳妇敢这么做，不早就被赶出家门了啊。” 小孟氏被说得脸色红白交加，但不敢辩解，顶嘴。 贺秋荻不禁给三嫂点赞。 三哥和三嫂，真不愧是最强嘴炮夫妻。 贺老太这才冷漠的看向徐雨诗。 “曾经，我看不上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是孟家罪人的女儿，而是你的作风，你当你把贺家的东西拿去给徐家，我不知情吗？你当真以为，怀平私下里接活赚钱交给你，我不知道吗？这些，我都知道。” “你把你们夫妻攒的钱财，拿去帮扶徐家，我睁一只闭一只眼，是不想你心里太失衡，以为我只会一味的偏心老大一下。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会一文不剩的把所有钱财都拿给徐家。这么多年，没给她们姐妹俩买过一次好吃的，没给她们做过任何新衣衫。你……罢了。” 说着，贺老太看向贺怀平，说：“早在当初，我就说过，孟家罪人，从根上就是坏的，这徐家人娶不得。娶妻娶贤，妻贤夫祸少。你偏不信，以为她为了你可以去死，是值得你娶的女人，你应该得对她的下半辈子负责。时至今日，我倒要问问，徐雨诗当初在路上走得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在你路过的时候，忽然滑倒，摔进水塘里？” 看贺老太提起陈年旧事，徐雨诗心里不禁慌了起来。 “阿娘！”徐雨诗颤声道，“你不能这样冤枉我啊。我……” 贺怀平看徐雨诗要发作，就一把抓住她。 “徐雨诗，当年是怎么回事，都已经过去了，阿娘只是提出合理怀疑，你别给我寻死觅活的。钱的事情，你还没说清楚呢。既然是借给徐家，如今岳母在这，是否可以给你写欠条？” 徐雨诗愣住。 贺怀平这是对她彻底死心。 小孟氏听到要写欠条，就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 “钱？什么钱？雨诗可从来没给过我什么钱？上次给徐家的衣服，是她自愿的。上次给徐家的钱，你们一家四口的吃喝住早就扣光了。徐家不欠你徐雨诗一分钱。” “好你个徐雨诗，果然白生你养你这么大了，让你借钱给你兄弟度过难关，你不肯借。你们夫妻俩黄口白牙的一掰扯，居然还要徐家倒贴你们四十两银子。” “我呸！我就当没来过贺家，没生过你这个没用的女儿。大着个肚子，还被婆家人拿捏，你可真没用啊！活该你生不出儿子，被人瞧不起！以后，可别指望娘家兄弟和侄子给你撑腰！” 小孟氏骂骂咧咧的走了。 贺老太看向徐雨诗，冷笑道：“这就是你的好母亲。徐雨诗，你心里想着徐家，大可以跟着她一起走。我们贺家，真的不缺你这一个儿媳，更不缺一个你肚子里的孩子。” 徐雨诗看着小孟氏决然离开的背影，无力的跌坐在地。 她怎么就这么命苦，落得里外不是人，娘家和婆家人都不理解她啊。 第86章 徐雨诗想偷肥皂配方 贺老太看着贺怀平，又说：“怀平，以前家里条件有限，我被魏氏欺骗，忽略了贺家其他人。但不管你信不信，我之前有给你的两个女儿准备嫁妆，不多，也就每人二十两，清淑也是出这个数。无论如何，她们都是贺家的孩子，我虽然做不到一视同仁，但也没想过完全不管他们。” 说完这话，贺老太又看向徐氏。 “之前我跟你提过，要约束徐氏，徐家的胃口是填不饱的，你说她不是那种人。现在我只劝你一句，别什么事都随了她，别她说的什么话，你都信。” 说完，又看向贺清雅说：“二丫，把你娘送回房间。我在这里，再说一次，在你娘生产前，我不会再给她安排任何活，直到她出月子。” 贺清雅过来扶着徐雨诗。 “阿娘，我送你回屋。” 此时此刻，她心里浮起数不清的苦涩。 岚县的事情后，很多她一直自我欺人的想法，全部被戳破。 她和清露的日子过得凄苦，并不完全是阿奶和大伯一家人的过错。 就算阿爹没有私下里去攒钱，光是阿爹交公后剩下的两成收入，这些年攒下来，爹娘都攒了十两。 可阿娘真的从未给她和妹妹买过好吃的，做过新衣裳。 而阿奶过分厌恶阿娘，并不仅仅是因为恨外祖母而迁怒阿娘。 看着徐雨诗和贺清雅离开。 金翠花咋舌道：“怎么会有这么不顾女儿的娘。自己做娘的不护着孩子，还指望别人护着吗？” 贺秋荻不禁想到徐雨诗在贺怀平去世后，就索性自尽了。 真的是她对贺怀平感情深厚？ 还是她觉得没了贺怀平的庇护，自己在灾荒年的乱世里扛不起两个女儿的责任，一时间想不开，才会选择消极的方式，自尽的呢？ 更或者，就是她间接害死了贺怀平？ 她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才跟随贺怀平而去了？ 小说里只有贺清雅的推测，和她认定的事。 徐氏自尽的真相，只怕注定要成为一件隐秘的事情了。 小孟氏离开。 贺家很快恢复如常。 这次从郦城带回来不少订单，还有宴时下的订单，肥皂的生产，需要加紧加快。 贺怀安把钱交给贺老太后，得把从郦城买回来的杂货送到店里，还要去跟人订购猪板油。 贺怀平在家帮忙做肥皂。 他们从郦城带回来几百斤的猪肥肉，得今天就炼好油，不然再放一会儿，该有味了。 大家为了肥皂事业。 连午饭都没正经的吃，就开始先处理猪肥肉了。 屋里。 贺清雅给徐氏端了饭进来。 看贺清雅不说话，徐氏问她：“清雅，你对阿娘是不是很失望？” 贺清雅压力巨大的不说话。 女儿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徐雨诗凄凉的笑了笑。 “清雅，我知道，这些年我扶持你表哥表弟读书，亏待了你和清露。但你们舅舅和表哥，都保证过，发过誓，这辈子不会不管你们姐妹俩，等你表哥高中，一定会为你们找一户好人家，给你们做靠山，庇佑你们下半辈子。我相信他们不会食言的。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和清雅以后做考虑啊。” 徐雨诗说这些，两眼空洞无神，也不知道是在劝服贺清雅，还是在安慰自己。 “清雅，你爹今天说那些话，说明他是真的想休妻了。他嫌弃阿娘生不出儿子，又半老徐娘的。就想找借口休了阿娘，让你阿奶给他娶个年轻的新妇。” “清雅。”徐雨诗哽咽着抱住贺清雅，“阿娘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啊。你去跟清露问问，这次去郦州，都发生了什么。你小姑疼清露，你……你想个办法，让你小姑把做肥皂的配方都告诉清露……” 贺清雅有些不安的打断道：“阿娘！” 徐雨诗抹了抹眼泪：“清雅，你别怪阿娘心狠。我哥哥可是你阿奶的亲外甥，我阿娘是她亲妹妹，我和你外祖母都已经跪在你阿奶面前，她始终无动于衷，不肯拿出五十两救徐家于水火之中。” “如果是以前，五十两对贺家来说，的确是一笔大钱，贺家不肯借，这是情理之中的。可如今，贺家靠卖肥皂，每个月有一百多两的收入，你阿奶却舍不得花五十两救你舅舅。我们又怎么敢把希望寄托在贺家呢？” “只要把肥皂配方弄到手，我们手里有了钱，供你表哥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到时，把你嫁给你表哥，你就是官太太，也不是不能的事。求人不如求己，清雅，你明白吗？” 看贺清雅沉默，徐雨诗伸手抓住她的双臂，把她抖醒过来。 “清雅，你外祖父出身书香世家，你外祖父的祖父，曾经官拜二品尚书。你外祖父如果不是受家族牵连，被流放岚县，想必如今早已成为京城的大官。你表哥受你外祖父的教育和熏陶，身体里流淌着徐家的血，迟早有一天是会高中状元，带领徐家回到京城，攀上昔日的高峰的。” 徐家也是被流放的。 祖上曾经阔过。 否则，小孟氏不会嫁给她的夫君。看中的，就是书香世家留下来的底蕴。 只是徐老爷子在年轻时接二连三的受挫，从此一蹶不振，无心科举，空有学问，却屡次不中。 但他的才华和学识，都还在的。 徐老爷子不行，徐雨诗的哥哥在读书上没潜力，但徐雨诗的两个侄子却聪慧有加，是读书的好苗子，比起贺怀章，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当初贺怀章十五岁就考中秀才。 要不是接连两次考举失败，每次考试都要花很大一笔钱，而贺家还有别的孩子要供养，正好遇到教谕空缺，咬牙给他捐了教谕的职位。否则，贺怀章能不能中举中进士，还是两说。 正因为侄子聪慧，前途不可估量，徐雨诗才会一再买账，无底线的扶持徐家。 贺清雅听到徐雨诗提起徐家的祖上，才惊讶的看向她。 “阿娘，外祖父的祖父，真的官拜二品尚书吗？” “那是当然！我们徐家都是读书的好苗子，祖上出过榜眼，进士，同进士。你表哥和表弟，都是读书的好手，你又不是没见过。虽然宴时很优秀，可他如今高高在上，眼里没有你。但如果我们能把你表哥供出来，你表哥记得我们的恩德，未必不能在高中后娶你做正妻。就算你不嫁表哥，倘若你有个当进士的表哥，也不愁嫁不到好人家。” 贺清雅眼光闪动，最终被说服。 “阿娘，我去试试。但成不成的，我不保证。” 徐雨诗满意的点点头：“你放心，你小姑对清露不设防，你去帮忙干活，让清露去打听细节，再转述给你听，我们就能推出肥皂的配方，这并不难。” 她远远的围观过做肥皂的大概流程，知道配方不复杂。 只要清露把细节打听过来，她们自己就能把肥皂做出来的。 第87章 利用贺清露偷配方 等徐雨诗吃完饭，贺清露帮她把饭碗拿出去洗干净，她就去找贺清露了。 贺清露心里留不住事儿，虽然对阿娘把她和阿爹攒的钱给了徐家而小小的难过了会儿，但看外祖母来贺家没借走钱，家里的危机解除，她就把烦恼抛到脑后，颠颠的围着贺秋荻转，帮着干活。 因为订单增多，今天家里多了不少钱，大人们也忘记之前的不愉快，眉开眼笑的忙起来。 金翠花担心人手不够，就说要趁着金家还没秋收，让自家兄弟来家里帮忙做肥皂，等金家秋收了，再让他们回去。 贺老太答应下来，并说给他们每人五十文一天的工钱。 金翠花开心得连连感谢一番。 大郎和三郎也在。 魏思娴带着林婆子，贺清淑和二郎姐弟俩，也在旁边帮忙。 人不少。 贺清露被贺清雅叫走，大家也没怎么注意。 本来她最小，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她想去帮贺清雅干活，贺秋荻就随她去了。 贺清雅带着贺清露去放牛，打猪草，并问她在郦城发生的事。 贺清露跟姐姐关系好，而老姑又没交代说什么不能跟姐姐说，既然姐姐问起来，她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姐姐。 听完贺清露说的。 贺清雅陷入了沉思。 一是，她没想到，这一趟去郦城，爹和三叔，居然接到这么多肥皂订单。 如果生意稳定的话，那贺家光靠卖肥皂，每个月就能赚一百多两百两。 若是能把肥皂配方弄到手，他们二房，的确衣食无忧了。 哪怕要冒很大风险，但在能得到的利益背后，这个风险是值得冒的。 二是，宴时的身份。 郦州知州，居然陪在宴时左右。 宴时这么年轻，不仅能让县令做跟班，还能让知州做跟班。只怕宴时的身份，要比她和阿娘之前推测的更高。 而宴时又对小姑这么好。 宴时未必不会爱屋及乌，接受她做小姑的陪嫁滕妾。 表哥和宴时之间。 她陷入两难的选择。 不过，凡事做两手准备，这个出发点肯定是没错的。骑驴找马，到时跟谁效果好，她就跟谁。 听完贺清露说郦城的所见所闻后，贺清雅又说：“清露，最近家里的肥皂生意很好，小姑他们都很忙。不如，我们多帮帮他们。” “好呀。” “那……”贺清雅引导着说，“既然我们要帮忙，就得知道做肥皂的工序，对不对？小姑对你好，等小姑做肥皂的时候，你全程在旁边看着，小姑不会赶你走的。等你把过程记下来再告诉我，我们就学会做肥皂，到时再给小姑和阿奶惊喜，让阿奶原谅阿娘，好不好？” 贺清露歪着脑袋思考：“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小姑自己干活的时候，连阿奶都不看的。” “阿奶是阿奶，你是你啊。小姑这么关心你，难道你就不想替小姑分担吗？等我们俩学会怎么做出完整的肥皂，不就能帮小姑的忙，帮贺家赚钱？小姑这么疼我们，看到我们这么努力的想要帮忙，尽一份力，她一定会高兴的。再说，我们本来是贺家人，学会做肥皂的所有流程，也不会外传的。清露，你会外传吗？” 贺清露坚定的摇头：“不会。” “那你想让小姑高兴吗？” “想！” “那你想让阿娘被原谅吗？” “想！” 贺清雅这才笑着摸摸她的头：“清露，这才对了嘛。对了，学做肥皂的事，我们得悄悄的，先别告诉小姑，谁都不说。等学会后，再给小姑和阿奶他们一个惊喜，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我谁都不说，因为我们要给小姑和阿奶惊喜！” 当贺清露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对这好奇，对那好奇的时候，贺秋荻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因为贺怀平几乎跟徐雨诗翻了脸。 徐雨诗会反击。 而她最好的反击，除了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外，就是拿到贺家的肥皂配方了。 魏氏和贺清淑早在肥皂做出来后，就想要偷学。 一个多月下来，她们学没学到，贺秋荻根本就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贺清淑和魏氏没有相关的化学知识，就算知道整个大概过程，也不会猜到具体细节。 化学实验。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除非瞎猫撞到死耗子，不然的话，贺秋荻不觉得她们能琢磨出来。 同理。 贺秋荻也不觉得，就靠她给贺清露说一些皮毛，徐雨诗和贺清雅能从这些步骤里领会到做肥皂的精髓。 熬制的草木灰的浓度。 碱水和热油的比例和温度。 撒盐的比例。 等等。 都是会影响制造肥皂的因素。 虽然贺清露努力隐瞒她的动机，但经过贺秋荻旁敲侧击，再根据清露的表情和反应，秋荻不难推测出来，是贺清雅让清露来打听肥皂的制作过程的。 既然是贺清雅出头，贺秋荻就更没隐瞒，把能说出去的步骤，慢慢的教给清露。 反正徐雨诗从岚县回来，多半也惦记这肥皂配方。 前段时间按兵不动，没派贺清露来打听配方，是徐雨诗还没找到偷配方的时机。 现在。 贺怀平几乎撕破脸，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种做法，符合徐雨诗的性格。 从郦城回来后。 他们贺家人，忙到天黑，还没把从郦城买回来的肥油熬成肥皂。 金翠花已经找人回娘家带信，让哥哥老贺家帮忙。 第二天一早，金家就来了大舅舅和大表哥两个劳力来贺家帮忙干活。 秋收前下了雨。 周围村里的百姓们，各个都忙着地里的活。 金家一次来两个重要劳力帮忙，也是看重跟贺家的关系，才会这样下力气的帮忙。 为了赶肥皂订单，贺怀平要一早就去隔壁沛县买肥肉，贺怀安则去宁远县购买肥肉。 有了金家舅舅和表哥的帮忙，贺家的肥皂小作坊，每天都能做三四百斤猪肥肉，有一千多块肥皂。 按照这个速度，完全可以在秋收结束前，把宴时的那批货交给他。 适应了做肥皂的节奏后，贺秋荻就开始研究做香皂。 她做肥皂，本来就是熟练工，很快就做出第一批香皂来。 是石榴花色的苏合香香味的香皂。 做成功后，就连续做了好几百块，留一百块给宴时，剩下的打算拿到杂货铺去卖。 在贺怀安问价格的时候，贺秋荻说要定价一百文钱。 “这么贵？” 普通肥皂才十五文钱，成本在五文钱上下。 而香皂的成本不到十五文钱，却卖一百十文。这属于暴利中的暴利了。 魏思娴他们听到贺秋荻给的定价，也不禁各个伸长脖子，要来听贺秋荻给出的理由。 好奇香皂这么贵，能不能卖掉。 如果能卖掉，那真的是太大的一笔钱了。 第88章 贺怀平的前未婚妻 如果香皂的销路能比得上肥皂的话，那贺家每个月能赚的钱，直接翻好几倍，能直逼千两银子。 用不了几个月，就有钱给大爷捐一个富裕县的县令了。 魏思娴想到这点，就心跳如擂鼓。 若是贺家不愿意出钱给大爷捐一个县令，她就拿到香皂和肥皂的配方，给自家弟弟来制作，赚钱，再给老爷捐官，到时他们大房去南方的富县当县令，甩开贺家这群吸血的。 而贺清雅和徐雨诗想的，就是拿到配方后，他们徐家也能赚很多很多的钱，一定可以把表哥和表弟给供出来。 徐家一定能出人头地，发展比贺家更好！ 到时，就能让贺家好好的后悔一番！ 贺秋荻有些不以为意的说：“因为我们赚钱的大头，还是肥皂。而香皂，是卖给有钱人使用的。用得起香皂的人，不会在意这一百文钱。” “若不是永宁府的百姓普遍贫穷，在温饱线上挣扎，有钱人的数量还是少，这肥皂我都想定价五十文，香皂定价两三百文钱。” “宴时的商队给了我灵感，我们的香皂，可以卖给商队，卖到郦城，坤城，还有附近的各个州城，府城，省城甚至京城。这个价，卖的起。” 经过贺秋荻一番解释，贺怀安觉得是这个道理。 贺老爷子也赞同这个定价。 卖肥皂，是赚普通人的钱，市场大，靠薄利多销赚钱。 而香皂的消费者是富商，士族阶级这些有能力消费的人群，市场小，就靠赚取暴利。 经过他们三人拍板，价格就定了下来。 做好香皂，贺秋荻看宴时没派人来石榴村通知她去城里，她自己坐不住，就想去城里试着推销香皂，再收集市场反馈。 正装了两百块香皂，要背着跟贺怀安一起去城里呢。 他们兄妹俩刚要上骡车，就看到一对母女模样的人互相搀扶着朝贺家走来。 “齐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贺怀安一眼就看出来人，把牵绳放下，朝那对母女走过来，并上下打量她们俩，“你们这是？” 看到贺怀安，那头发花白，衣着破旧但干净的老婆子一把抓住贺怀安的手，凄苦的说：“怀安呐。我也是没办法，才带着齐溪来贺家找你母亲呐，你别嫌弃我们……” 齐家人？ 贺秋荻一下就反应过来，她们是谁。 贺怀平之前订婚的对象齐溪。 而这个齐伯母，在贺老太落难到宁远县的时候，给她提供过帮助。 贺秋荻连忙走过来，扶着齐老太说：“伯母，我知道你，我是贺家的七娘。你别说这话，你跟我母亲以姐妹相称，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贺家若是能帮上忙，就一定不会推辞。外面太阳晒，您先跟我们进屋。” 说着，就朝屋里喊：“阿娘，齐伯母和齐溪姐来了。” 齐老太激动的抓着贺秋荻的手腕：“你就是秋荻。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一转眼，居然就这么大了。” 贺老太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一看齐老太苍老的模样，不禁激动起来。 “我的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看到贺老太，齐老太连眼泪都来不及抹，她就开始哭了起来。 “我的老姐妹啊，姐姐我是没到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求你。是齐溪的事，去年，他男人去山里打猎，不小心被猛兽伤了，花了很多钱，也没救回来。” “没多久，她婆婆也被气得生了病，一直靠吃药维持生命，就在今早齐溪出去干活时，她为了不拖累齐溪母子，便上吊自尽了。” “为了给丈夫和婆婆治病，齐溪她居然借了印子钱。当时借了五十两，这利滚利的就到了一百两，那群放放贷的畜生，看我亲家母走了，就来他们家收债。” “齐溪哪里拿的出一百两，那群混蛋放话，要是还不起钱，就要抓齐溪的两儿一女去抵债。这怎么行呐……我苦命的女儿啊，这不是要逼她去死吗？” 齐老太口齿清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的。 贺秋荻不禁唏嘘不已。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若是没有钱，被逼得没有办法的时候，真的就只能卖儿卖女。 齐溪的三个孩子，应该都比贺清雅小。 若是被放印子钱的人带走，在这个乱世里，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好一些的，被卖到有钱人家里为奴为婢，还能保全性命。 若是被卖到青楼，下场只怕比死还要难熬。 “哎，你们也真是。齐溪丈夫出事的时候就该来贺家……算了，不提这个了。老姐姐，你别担心，钱的事，不成问题。晚点，我让我儿子陪你们一起回去，把事情处理好，以免那群放印子钱的欺负齐溪孤儿寡母的。” 贺老太把齐老太和齐溪迎回屋里，答应借给她们一百两，供她们度过难关。 至于还钱，她们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贺老太让林婆子拿吃的招待她们，自己准备进屋去拿钱。 “阿娘，这笔钱不能借。” 眼看贺老太要去拿钱，徐雨诗顾不得那么多，就着急的阻拦道。 贺老太皱眉，不悦的看向她。 不等贺老太说什么，金翠花开了口：“二嫂，你好大的口气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贺家当家做主的人呢。啧，怀着孕，地位就是不同。居然敢这样跟阿娘蹬鼻子上脸的。早知这样，我也怀个孩子玩玩好了。阿娘生了七个孩子，我就生大郎和三郎，还是有点少。” 徐雨诗咬了咬唇，但她看向贺老太，还是坚定的说：“阿娘，我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你借钱给她们，她们一样还不起。前几天，你才拒绝借钱给徐家，如今又借给齐家，就不怕金家和村里其余人过来借钱吗？贺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贺老太沉着脸：“你在教我做事？当年老姐姐给我口饭吃，我才能活下来。还有你娘，也欠她一饭之恩，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阻拦我借给她救命钱。还不起就还不起，我欠老姐姐的恩情，不是一百两就能还的清的。” 说完，贺老太迈着步子朝自己房间走去。 齐老太和齐溪面面相觑，心里不好受，但比起救命钱来说，这点难堪又算什么。所以，也说不出不然不借钱了，这样的话。 徐雨诗看向贺怀平，不仅愤怒的说：“贺怀平，你说句话啊？！” 第89章 徐雨诗的真面目 贺怀平抬起眸子，看向徐雨诗，道：“这个家里，是爹娘做主，既然阿娘愿意借钱，我能说什么？” 徐雨诗冷笑。 她一改曾经的柔弱，怯懦，面带尖酸刻薄，挖苦的说：“我看你是知道齐溪守寡了，是想跟她旧情复炽了。你心疼了，恨不得代替她受过，又怎么会在乎屈屈一百两银子。最好他们还不起钱，这样就能让齐溪带着儿子改嫁给你，这样一来，你不仅跟旧情人重修旧好，还白得两个儿子。” 贺怀平倒吸一口冷气。 “徐雨诗，你注意自己说的话！” “你这样吼我？是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齐溪被徐雨诗这么一说，臊得脸红脖子粗，她把头埋得很低很低，极为卑微的说：“贺二嫂，我有儿子，我没想过要改嫁。我更不会因为欠贺家的钱，就赖在贺家不走，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徐雨诗冷笑：“谁知道你呢。毕竟贺怀平想要儿子，而你又有儿子。好巧不巧，怎么就你走投无路，能厚着脸皮来贺家要一百两。” 齐溪被徐雨诗这番话刺激得想举起手发誓：“我齐溪……” “哟哟。”金翠花看不过眼，就出言攻击起徐雨诗来，“当年事你落水，赖上二哥，抢了齐溪的未婚夫，要不是你横插一杠，贺家二嫂的身份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呢。要不是你从中作梗，齐溪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齐溪就算真的再嫁给二哥，那也是拨乱反正。” 徐雨诗对她怒目而视，金翠花毫不在意的接着说。 “我看你是心虚，当初落水的事就是有猫腻。齐溪才来贺家，你就臊她，逼着她发誓不会改嫁给二哥，就是想断她的后路？” 在徐雨诗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里，金翠花继续说着。 “啊，你该不会是真的心虚，当年好好的，你究竟是怎么算准，二哥会走那条路，而你偏偏那么凑巧，在二哥路过的时候，落水的？不早不晚，时间就算得这么好？” 金翠花跟徐雨诗的仇，主要还是当年徐雨诗流产的事。 明明金翠花什么都没做，就平白的接了一口黑锅。 明明婆母安排给她们妯娌俩的活是一样的，她从来没把自己的活交给徐雨诗干过，可大家就是说她好吃懒做，说徐雨诗贤惠卑微。 这么多年，她心里攒着一口怨气呢。 徐雨诗不说这些浑话，她都还没想到让齐溪改嫁给贺怀平的事，所以就连忙阻止齐溪发誓，以后的事，谁说的定。 这徐雨诗做事真的不地道啊。 贺秋荻在旁边听着。 被金翠花这么一提醒，也回过味来，这徐雨诗是真的不简单啊。 看似无理取闹。 实则是要逼齐溪表态，不能因为贺家借给他们一百两就赖上贺家，赖上贺怀平。 齐溪的婆家和娘家，人口都简单。 没有旁支族亲。 齐溪把钱拿回去还了后，再把婆婆葬了，带着仨儿女，不是投奔齐家，就是投奔贺家。 齐家，能不能接纳他们一家，还不好说。 贺家倒是有可能接纳他们，因为贺家做肥皂，需要帮工。齐溪可以带着儿女来贺家帮工，拿工钱抵债，还能得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 当初，也的确是贺怀平负了她。 难怪徐雨诗急了。 贺秋荻都没怎么快想到，徐雨诗却已经想到了，这让贺秋荻不得不重新评估徐雨诗的心机。 徐雨诗或许不是贺家最聪明的，但论起心机和手段，她真的不输给骗了贺家十几年的魏思娴。 这才是徐雨诗受苦包下，最真实的面目。 贺老太拿了钱出来。 她看着愤恨不已的徐雨诗说：“齐溪改嫁不改嫁，要嫁给谁，需要给你交代？你手别伸那么长。娘家婆家的事，你想两手抓，还想干预齐家的事，你好大的脸？怀平，让清雅把她娘送回房间，没事别乱出来。丢我们贺家的脸！” 闻言，徐雨诗心里咯噔一沉，脸色也变得白了起来。 贺老太还真的动了心思！ 就因为齐溪有两个儿子吗？ 安排好徐雨诗，贺老太把装银两的小包袱放在齐老太旁边的桌上并解开，露出里面的银锭。 “老姐姐，是我管教不严，才让家里的儿媳冲撞了你。你别听她的，贺家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打开，你们想来住多久都可以。这里是一百二十两银子，剩下的，就好好把齐溪婆婆安葬。以后生活也需要钱，你们好好收着。还钱的事，不用着急。” 齐溪和齐老太收下银子，对贺老太那是千恩万谢的。 贺老太打发了贺怀安夫妻俩和贺怀平一起陪他们回去。 贺怀安机灵，能处理好那群放高利贷的人。 贺怀平会一点拳脚功夫，能震慑不安好心的人。 至于金翠花，则是让她帮衬齐溪，把齐溪婆婆的丧礼顶起来。 否则，就靠齐溪一个妇道人家，她婆婆的葬礼，指不定会弄成什么样。 死者为大。 齐溪的婆婆走了，他们贺家既然连一百两都给了，就不缺给齐溪婆婆一个好葬礼的钱。 屋里，徐雨诗知道贺老太把贺怀平安排了一起去齐溪婆家，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她看着贺清雅，阴恻恻的说：“清雅，你阿奶终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当初我是不慎落水，失去清白，才不得已嫁给你爹。我从来没想过要抢齐溪的未婚夫。你阿奶一直惦记着齐溪，觉得齐溪才是她满意的儿媳。” “如今齐溪守寡，你阿奶就想撮合她和你阿爹。你阿爹看齐溪有现成的儿子，他动心了，现成的儿子，可比他的几个侄子靠谱。否则，他就不会去帮齐溪葬婆婆。” “清雅，我命苦啊。给你爹生儿育女，给贺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不需要我了，他们就要想办法逼我走，赶我走。好让齐溪能名正言顺的来贺家跟你爹好。哼，要我走可以，那贺家也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清雅，今日是贺家对我不仁，就不能怪我对贺家不义！所以，你就不要再为了肥皂和香皂的事情内疚了。马上就要院试了，等你表哥考中秀才，一切难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贺清雅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知道，阿娘的状态有问题。 可阿奶和阿爹对齐溪的态度也很有问题。 如果齐溪真的要带着儿女投奔贺家，而阿爹又真的接纳了他们一家人，她和清露还有阿娘，该怎么办？ 阿奶一直不喜欢阿娘。 如果齐溪愿意，阿奶是真的恨不能让齐溪取而代之的。 爹娘和离，苦的就是她和清露了。 到时，家里还有她们姐妹的一席之地吗？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贺怀安和贺怀平要去齐溪婆家，他们路过宁远县的，贺秋荻和贺老太带着贺清露跟着一起县城。 等他们走后。 贺清淑才问魏思娴：“阿娘，阿奶和二叔，真的会接纳他们吗？” 第90章 贺清淑想算计宴时 魏思娴听到女儿这么问，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贺家没有纳妾的传统。不过，可能是因为贺家本来不富裕，没有纳妾的条件。现在贺家条件好，一切都不好说。唔，主要还是得看你二婶这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如果是女儿的话，你阿奶那还真的说不定让齐溪进门了。” 贺清淑突然想到什么，不禁眼睛一亮。 “阿娘，刚刚听三婶说，是二婶在二叔的必经之路上落水，二叔救了她，她以失去清白赖上二叔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魏思娴看了看徐雨诗房间的方向，就把自己知道的事，又给贺清淑说了一遍。 贺清淑好奇地问：“阿娘，你说二婶是意外落水，还是故意落水算计二叔啊？” “这我哪知道。不过……还真说不定。” 当年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她已经嫁给贺怀章。 贺家的条件，在这一片都算是不错的。 当时，她爹还是魏县的县丞。 贺怀章年纪轻轻就中秀才，还是中举的热门人选。 身为贺怀章的弟弟的贺怀平的婚事，自然有很多人惦记。 就连贺怀安也一样。 只是婆母念旧情，给贺怀平和贺怀安定的婚事，都是早年对她有过帮助的姐妹的女儿，没考虑过别人家的女儿。 怀章的婚事，还是因为她是县丞的女儿呢。 徐雨诗心思重，算计贺怀平，本来就是她和徐家人能做出来的事。 贺清淑眼睛亮晶晶，“阿娘，你说二婶能成。若是我和宴时……” “嘘！” 魏思娴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到逼不得已，这个办法，可不能乱用。你也看到了，你二婶嫁是嫁给你二叔了，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这么多年，备受你阿奶的磋磨。” “女人要矜持，否则的话，婆家只会作践你。你也不想，跟你二婶这样。找机会多接触宴时，用你的美貌，聪慧，品行吸引他，这才是万全之策，明白吗？” 贺清淑抿了抿唇，有些兴致怏然的说：“阿娘，我知道了。” 另一边。 贺秋荻把肥皂送到杂货铺，就跟贺怀安他们分开了。 时间不早了。 城里没什么行人。 贺秋荻留了一百块香皂，把剩下的都交给杂货铺的店小二，并把货品登记在册。 贺老太在杂货铺里守着卖东西，顺道看看店铺里的货。 贺秋荻则在店小二的陪同下带着香皂和贺清露去宴时的住所。 宴时在县城里有宅子。 是一座三进的宅院。 这个点，宴时就算已经回宁远县，那他也在县衙，不会在家。 门房认识贺秋荻，就把贺秋荻请了进来。 管家说要去县衙请宴时回来。 贺秋荻摆摆手，说：“这倒不用了。我们这次过来，是要给宴时送香皂的，这是我之前跟他说好的，麻烦管家帮我把东西交给他。家里还要赶工做肥皂和香皂，我们还得早点回石榴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管家：“既然七娘子有事要离开，那老奴就不好久留您了。请您稍等片刻，容老奴让人给您拿些回礼。” 贺秋荻就坐着等。 这是她每次来宴时家的传统的，不管给什么回礼，反正她总能又吃又拿的。 她问心无愧的。 毕竟，她之前送给宴时的礼物，是他给再多的回礼，都买不到的。 管家又解释道：“前几天整个郦州都下了雨，宁远县全境降雨，促进了庄稼的生长。眼看秋收将近，这才马不停蹄的从郦城回来，公子和杜大人在忙着准备秋收相关的事，过午没能下衙。还请七娘子海涵。” 宴时的管家，这么一本正经，毕恭毕敬的对她解释，倒搞得她很不自在。 她是真的不习惯古人的这种做法。 老奴老奴的。 听得就不自在极了。 宴府的下人拿来卖香皂的十两银子，糕点肉干和茶叶等物，管家接过来，交给贺秋荻。 贺秋荻拿到回礼，片刻没停留，又火急火燎的走了。 回到杂货铺。 贺秋荻把十两银子交给店小二，记在店里的账面上。 贺老太看贺秋荻提着的回礼，不禁问：“你这次去宴家，看到宴时了？” 贺秋荻拿出来三块桂花糕，给贺老太和贺清露一人一块。 她摇头。 “没呢。宴时从郦城回来没多久，秋收就要开始了，他去跟杜大人商量秋收的相关事宜了。” 贺老太叹气。 这些回礼，可不便宜。 宴时对秋荻很好，可他始终没有表态，更别提让宴家长辈来贺家提两人的事。 难道，宴时就真的把秋荻当做养在外面的女子对待？ 以宴时的年纪和身份地位，只怕家里早已给他定了正妻。 秋荻的处境尴尬。 也不知是福是祸。 等秋收后，她得跟秋荻好好的聊一聊。 若是秋荻真的爱他爱得深，而她又愿意做小，她给宴时做贵妾，有宴时的偏爱和庇护，进门后倒也不会太委屈。但绝不能偷偷摸摸的当外室。 可如果秋荻不愿意做小，那这注定要受尽委屈的。 除非，怀瑾和怀璧今年中秀才，明年中举人，后年中进士，给秋荻撑腰。 否则的话，秋荻拿什么跟宴时的未婚妻争正妻的位置？ 贺秋荻没注意贺老太沉重的心思，快乐的跟贺清露分享糕点。 吃完糕点。 她们这才回家去。 贺怀安和贺怀平都不在家，明天不去沛县买肥肉，由贺老爷子自己进城买肥油就可以。 第二天一早，贺秋荻就跟着贺老爷子进城，贺老爷子买了肥油就赶着骡车回石榴村，而贺秋荻则留在城里卖香皂。 早市，来城里的人不少。 不过香皂的销路一般，就一些富贵人过来问了下。 一个上午，只卖出去两块香皂。 倒是肥皂的销量还不错，有来西域采购的商队经过别人的介绍来这里一口气就要了八百块肥皂。 八百块肥皂，都是十五文钱一块，一分钱都没少。 贺秋荻喜笑颜开的收了十二两银子。 刚把钱交给店小二，她眼睛的余光就瞥到宴时带着杨一和杨八朝杂货铺走过来。 贺秋荻蹦跳着朝他走过来。 “宴时，终于等到你了。你用我送到你家的香皂了嘛？好用吗？你可还喜欢吗？” 第91章 给宴时珍珠 宴时没穿官服，就穿着浅金色秀暗纹的圆领长袍，身材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留着两缕发丝垂在两侧。 他五官俊美，剑眉朗目，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风自动，兰枝玉树的气质，令人见之忘俗。 听到贺秋荻的一连三问候，宴时勾起薄唇笑了笑。 他认真的回答：“昨天沐浴时，用的就是你送来的香皂，好用，我也喜欢。如果来得及的话，我想向贺家再定一万块香皂。” “好呀。” 一万块香皂。 本来卖给别人是一百文一块，卖给宴时，就收他八十文钱好了。 八百两啊。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对了，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东西我放在贺家在城里的宅子里，你们陪我一起过去拿。” “好。” 贺秋荻把生意交给掌柜的和店小二，自己则带着宴时往贺家的宅子走去。 其实她给宴时的东西，就在港口空间里，但她就这么大咧咧的拿出来，肯定会把人给吓坏了。 贺家的宅子里，这时候没有人。 贺怀章下衙后要回石榴村。 现在因为房屋的房契等敏感问题，贺怀章不敢住这里。 贺家要农忙，除了贺怀瑾和贺怀璧之外，其余人也没什么机会住在城里。 只有贺怀安和贺秋荻偶尔为了做早市生意，才会在这里留宿。 平时，就偶尔让林婆子进城来打扫一番。 宴时领着杨一和杨八跟在贺秋荻身后，心情有些复杂。 每次贺秋荻特意给他什么东西，都能把他震惊得不行。 最早时候的短刀，之后的弩箭，退烧神药，止血药，麻沸散，陆陆续续给他的各种新奇百怪的东西，还有前几天给他的那两本兵书。 无一不令他惊叹。 尤其是那两本兵书，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仙界神仙写的兵法书籍，看完后，让人醍醐灌顶，有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信心。 他还没想好，要给秋荻什么回礼。 秋荻又说有东西要给她，让他格外的受宠若惊。 他知道，她是神女，神女爱世人，她给他的东西，是想通过他的手，来拯救黎民百姓的。 但神女把这个神圣的责任交给他，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激。 怀着受宠若惊，忐忑的心情，宴时跟着贺秋荻走进贺家的宅院里。 贺秋荻安排宴时入座后，自己则回到房间，把她准备好的三十公斤珍珠拿出来。 她之前就已经跟宴时和臻宝轩的掌柜的了解过珍珠的价格。 就港口空间的珍珠，每一颗都不便宜。 颜色稀缺的，能卖更高的价格。 虽然批量出货，会供大于求，但以宴时的能力，可以把珍珠卖向全国各地，还有邻国，控制住市场的流通。 对珍珠的市面价影响不大的。 这三十公斤的珍珠，起码能换四五十万两白银。 四五十万两白银，足以让永宁府度过这次干旱的危机了。 贺秋荻分三次，把六包十斤装的珍珠拿到宴时面前。 “宴时，呃，这是我……哎，其实，就是个白胡子老爷爷托我给你的，他自称来自仙界。嗯。这里一共是三十公斤珍珠，跟两个多月前，我在绣坊斋那里拿出来的东珠是差不多的。应该能换四五十万两白银。肯定是白胡子老爷爷垂怜永宁府受到旱灾，就要给你这批珍珠，希望帮永宁府的百姓渡过难关。” 杨一和杨八，还在庭院外守着，贺秋荻这才敢胡诌。 之前给宴时好东西，分量少，自己也不一定能用得上，她还能胡扯是从骆驼商人那里得来的。 但这次，拿出来的是三十公斤东珠，价值几十万两白银，是差不多整个宁远县，岚县，魏县，柳县和沛县这五个县加起来一年的赋税收入。 这么大一笔钱，贺秋荻无论如何都无法把“骆驼商人”这四个字说出口来。 宴时听到这些话，也是久久的不能回神。 四五十万两！ 如果他手里能多出四五十万两白银，那永宁府所面临的困境，全部都能迎刃而解。 贺秋荻厚着脸皮，抵着羞耻感，把这些话说完，站在旁边，讪讪的等着宴时开口说话。 宴时不说话，贺秋荻开始有些慌乱。 “那个……宴时，你得替我保守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能沟通仙界中人，我不想……” “秋荻！” 看贺秋荻着急起来，宴时忽然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秋荻，我敢用我的性命，我的家人名义发誓，我会保守你的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封时宴一定会拼命护你周全。谁若想害你，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宴时看着她，认真的起誓。 这次，他没有用自己的化名。 而是用自己的真名，封时宴。 他封时宴，生生世世，都不会做任何伤害贺秋荻的事。 “啊？” 贺秋荻看着宴时格外慎重的模样，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那倒也不用发这样的誓言。我自然是信你的。今年的干旱没有得到有效缓解，明年的旱情不得不防，宴时，你如果能把这些东珠用在黎民百姓身上，就是我最乐意看到的事了。” 她相信宴时。 是因为他的人品，他的大公无私。 她得帮助宴时，守住宁远县，才能护住石榴村，护住贺家，也变相的保护好自己。 在古代，被迫逃荒，可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她不怕死，更不怕吃苦，可要是能好好活着，谁又想背井离乡，冒着被卷入战乱的风险里呢。 时代的洪流，她无力抵抗。 唯独能做的事，就是在洪流席卷来之前，扶持能抵住洪流的封时宴顶上去，把洪流拦截，并化解掉。 宴时慎重道：“秋荻，你放心。你所做的一切，都心怀百姓。我也是。” 听宴时这样说，贺秋荻就彻底放心下来。 至于空仓库的事，宴时没提，只怕他手里一时间没有那么大的仓库。 而且，现在还没到需要从港口空间里拿粮食出来的地步，贺秋荻就让他先别准备空粮仓了，拿着这些东珠换了钱，去府城和玉壶府买粮食运到宁远县这边来就成。 宁远县有人收粮食，粮食会自然而然的流动过来。 到时，就不会缺粮食了。 第92章 徐雨诗撞柱子自尽 今年，永宁府和玉壶府都受灾。 粮食涨价。 秋收的时候，粮价会略有降低。 只要宴时投入几十万两白银收粮食，全国各地的粮商，就会闻风而至。 只要有钱，收粮食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而宴时手里有余粮，可以满足郦州的驻军，能震慑西戎，稳定民心，西疆就乱不起来。 后面很多事，说不定就能避免发生。 再说，她还有降雨可以操控，要稳定西疆的局势，并不困难。 实在不行，她还有六十多公斤东珠，以及港口空间的物资，大不了全部拿出来，扶持宴时，守住永宁府，锤爆西戎人。 跟宴时提了要他多买粮食，最好在宁远县城里挖大的粮食地窖储存粮食，贺秋荻还借鉴了华夏古代的地下粮食仓窖的设计图交给宴时做参考。 说完正事，贺秋荻又东拉西扯一番，才跟宴时离开贺宅。 杨一和杨八提着东珠，两人很识趣的，什么都没问。 杨八以前还好奇，后来被杨一敲打过一番后。 就只管做事，不再多嘴。 尤其事关贺秋荻。 总之，贺家小娘子不会害世子殿下，这就够了。 宴时把贺秋荻送往杂货铺。 他听贺秋荻说了家里在赶货，但贺家最近出了些事，不太平，宴时就说要把自己的侍卫杨六给她用，杨六还会带两个工人去贺家帮工。 贺秋荻本来想说不用。 但转念一想，自己都舍得给他三十公斤珍珠，好几十万两银子，用他几个人怎么了。 索性就答应了。 杨八一听宴时要让杨六去贺家帮忙，就跟杨一使眼色，说想让自己去。 杨一瞪了他一眼。 “你去？先学会闭嘴你。你的那张嘴跟漏勺有什么区别？别到时被贺家那群人问出不该说的话，看世子揍不揍你。” 杨八不服。 但又真的怕自己说漏嘴，给贺秋荻和宴时添麻烦，就只好作罢。 没多久，沉默的杨六带着宴府的两个帮佣过来找贺秋荻。 贺秋荻看天色不早了，就跟宴时他们告辞，带着杨六和两个帮佣回了石榴村。 他们一走。 贺怀章就火急火燎的过来。 他跟宴时说：“宴大人，您跟小妹有生意来往，怎么……” “贺怀章大人。”宴时瞥向贺怀章，对他的笑脸，完全不放在心上，眼神冷漠得可怕，“还请你公私分明。我们俩并没什么私交，私下里，还请跟我保持距离。” 贺怀章没想到，自己匆匆赶过来，不仅没碰到宴时跟秋荻见面。 宴时还对他冷脸。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贺秋荻的大哥。 宴时就是身份再高，想要娶贺秋荻都越不过他这个大哥的！ 被宴时这一冷脸，贺怀章的表情很不好看起来。 但宴时完全不顾他的不满，抬步就走。 “我跟杜大人约了要商量视察农田和指导百姓秋收的事，就先走了。贺大人还请自便。”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气得贺怀章站在原地，脸红一阵，青一阵的。 “简直不识好歹！” 一定是贺秋荻把他和魏氏的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宴时。 才让宴时对他这么厌恶。 他就不信，没有他的身份做后盾，宴时还真的能娶贺秋荻那个死丫头！ 贺秋荻没等贺老爷子进城去接，就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宴时的侍卫和两个帮工。 贺家众人心情复杂。 贺清雅和贺清淑都很酸。 宴时把自己的侍卫和下人都给小姑用，显然是把小姑当做自己的女人了。 魏思娴和徐雨诗都觉得，宴时对贺秋荻已然用情至深，虽然还没言明，但已经只剩一层窗户纸，就差两家长辈见面，商量两家人的婚事而已。 而贺老太想的更多。 秋荻跟宴时这样，没名没分的，是私相授受。 以后，基本很难当正妻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宴时在任上纳了她，以后放在外面当贵妾，不用受宴时正妻的约束。 贺老太心里一面纠结，一面又放心。 纠结于，秋荻的身份尴尬。 放心在于，宴时对秋荻很上心。 现在能期待的，也就是怀璧和怀瑾能有一番出息，可以给秋荻撑腰，争取拿到正妻的位分。 好在秋荻年纪还小，再等几年，也等得起。 有了杨六和两个帮佣，贺家做肥皂就不怎么缺人手了。 第二天，贺怀安和金桂花回来后，贺老太就让金家舅舅和表哥先回家去，家里的秋收同样很重要，贺家不能有了人手还留着金家舅舅和大表哥。 金家舅舅和表哥高兴的拿了一两银子的工钱，还有贺老太给金家的礼物，开心的回去了。 徐雨诗从房间里走出来。 “孩子他三叔。”她问贺怀安，“你二哥呢？” 贺怀安眼神闪躲。 和徐雨诗又问了一遍：“贺怀平呢？” 看躲不过去，贺怀安不得不说：“齐溪那边，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二哥过两天就回来。” 听到这话，徐雨诗像是遭受巨大的打击，嗤笑一声，连连后退三步后，她跌坐在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贺怀平看齐溪过得凄惨，又有两个儿子，他心疼了，也心动了。呵呵呵，他置我于何地？置清雅和清露何地？置我腹中的孩儿何地。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说着，满心愤懑的徐雨诗突然爬起来，卯足了力气就朝柱子撞过去。 贺怀安下意识伸手去拉，可转念一想男女有别，这是自己的嫂嫂，又很快放了手。 其余人，距离徐雨诗比较远，想拉都来不及，就这样看着徐雨诗一头撞在柱子上，两眼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众人：“……” 贺怀安无辜的举起双手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二嫂性子这么烈，说撞就撞啊。” 大家手忙脚乱的把徐雨诗扶起来，把她抬回房间，再去村里请大夫。 好在徐雨诗不是真的想死。 撞破了头，流了点血，没有性命之忧。 大夫给她开了几副安胎药，交代让她静养，母子都不会有大碍。 可如果再这样情绪激动，做过激的事，动了胎气，那可就不好说了。 徐雨诗醒来后，以泪洗面。 金翠花在旁边说：“二嫂，你不是不想二哥跟齐溪好吗？那你可得好好活着，否则，你真一头撞死了，才是真的把位置腾出来，成全了他们俩。” 徐雨诗眼神怨毒的看向金翠花。 见状，贺秋荻无奈的扶额，把金翠花拉走。 这事本来跟金翠花无关，就她这张嘴不饶人，把徐雨诗的恨，都给拉到自己身上了。 第93章 齐溪来投奔贺家 贺秋荻把金翠花拉出徐雨诗的房间。 “三嫂，你少说两句。还嫌二嫂不够恨你呢。之前就你说二嫂落水的事有猫腻，让二嫂怨着你呢。” “她还恨我？我还没说她呢，要不是她……算了，这事暂且不提。说起她落水的那事，你还真别说。这次去给齐溪婆婆办丧事，我无意中听到二哥跟齐溪的对话了，隐隐约约的听到，当年徐雨诗的确是故意的？” 贺秋荻挑眉：“你确定？” 这件事的真相，一直都是他们的猜测。 是根据徐雨诗的性格和当时贺家的条件，推测徐雨诗算计贺怀平的概率很大。 但一直没证据，也没肯定的对这件事定过性。 金翠花很肯定的点头：“虽然我没听完整，但徐雨诗的确是算计了二哥。从二哥对齐溪的态度来看，其实他应该也知道，是徐雨诗算计了自己。” “啊？” 这回轮到贺秋荻不解了。 既然贺怀平自己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徐雨诗的算计，那他为什么要从了？当年还差点把贺老太气得七窍冒烟。这是为啥啊。 难道是因为徐雨诗失去了所谓的清白，他就不得不负责？ 还是说，徐雨诗早就暗中勾引他，用落水的事，来逼迫他在自己和齐溪之间做选择。 不说还好，听金翠花这么一说，贺秋荻不免跟着八卦起来。 很狗血的三角恋啊。 还真别说，贺怀平有遗传到贺老太和贺老爷子的好容貌，年轻时也是英俊不凡的小哥哥，加上跟着贺老爷子练武，有一身的阳刚之气，能吸引年轻少女对他趋之若鹜。 就是现在，贺怀平还不到三十岁，是男人壮年，体力强盛，最有魅力的时候。 咳。 贺秋荻咳了咳嗽，压下自己心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剧情在她的搅和下，已经朝着迷之方向发展，相信再过不久，她就可以高枕无忧，安心的吃瓜看热闹了。 不知道是徐雨诗接受了现实，还是金翠花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反正她不再寻死觅活了。 贺家众人，没把她闹自尽的事放在心里，该干嘛就干嘛。 能决定这件事的人是贺怀平。 现在他还在岚县境内，其余人做不了主，一切得等他回来后再说。 贺清雅是最担心的。 “阿娘。”傍晚，贺清雅煎了药，给徐雨诗端进来，“你的安胎药好了。” 徐雨诗抬起眼皮看向贺清雅：“清雅，娘猜得没错，真的是你爹自己心甘情愿的，他始终都想要个儿子，也不信我肚子里怀着的是儿子。是你爹，要辜负我。清雅，如果娘真的被和离，你愿意跟娘回徐家吗？” 贺清雅没有直接回答：“阿娘，你别多想。阿爹不会为了一个寡妇而休妻的。” “你不了解你爹。他或许不会休我，可他会收留齐溪母子。他没有跟你三叔三婶一起回来，多半是在处理齐溪婆家的事，好让他们一家没有后顾之忧的来投奔贺家。” 贺清雅说：“可爹，还是不会休了你啊。” “你懂什么！” 贺怀平就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当年他对齐溪并非无情，只是因为她失去清白，又要上吊自尽明志，他觉得她可怜，才强忍着辜负齐溪，跟齐溪退婚，娶了自己。 如今齐溪过得这么惨，他会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当初辜负了齐溪。他会弥补她的。 这些话，她不方便跟贺清雅说。 徐雨诗露出阴狠的光，“齐溪一个寡妇，她就是做妾，也配不上你爹，更不配跟我徐雨诗共侍一夫，你明白吗？” 贺清雅不敢说话了。 她是贺家人。 反正，她不想离开贺家，但又不忍心爹娘和离。 没有娘庇护的孩子，是很可怜的。 爹是一家之主，如果爹真的想收留齐溪他们，她和娘，又怎么越得过去。 她已经隐约知道，那个齐溪，才是爹本来的妻子，是阿娘她…… 贺清雅不敢指责阿娘，只能沉默一会说：“阿娘，喝药。你只有平安生下弟弟，才能在贺家立足。” “对。我必须好好活着，好好生下你的弟弟，绝不给齐溪和她的儿子腾位置。” 贺怀平没回来之前，徐雨诗果然没有再闹。 大家都认真的在做肥皂和香皂。 贺秋荻已经把做肥皂的“流程”透露给贺清露。 贺清淑见机，也跑过来偷师，贺秋荻一样不防备，就让她偷师去。 就是不知道她们拿到这个缺斤少两的配方后，要再琢磨多久，才能误打误撞的把质量过硬的肥皂做出来。 过了三天，贺怀平才迟迟归来。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齐溪和她的儿女。 贺秋荻正带着贺清露在老水井这里洗菜放水呢，一看到他们，就“哦豁——”了一声。 贺清露“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顾不上管贺秋荻，哭着跑回家，告状去了。 “二哥。” 贺秋荻走过来，帮贺怀平牵马。 她却看着齐溪。 贺怀平看向小妹，说：“小妹，那天我们赶去孙家的时候，放债人居然想趁着她不在家，想直接掳走她的几个孩子去抵债。虽然现在还完了钱，可他们孤儿寡母的，周围又都是些被流放在这的人，孙家没个族亲帮衬，什么都守不住。你也知道，宁远县之外，很快就不太平，我实在不放心。我想求你能帮我留下他们，给他们口饭吃。这是我当年欠齐溪的。” 齐溪一脸灰扑扑的。 她直接给贺秋荻跪了下来。 “贺家妹妹。算姐姐求你了。你要是怕我给贺家添麻烦，我可以走。你能不能留下我的孩子。就留下他们，替贺家干活，为奴为婢，你给他们口饭吃，让他们不至于饿死，不至于流落在外，孤苦无依的。” 贺秋荻连忙把齐溪扶起来。 “齐溪姐，别动不动就跪的。我答应你没用，家里是阿娘做主的。不过，贺家要赶工做肥皂和香皂，只要你和你的孩子愿意帮忙，阿娘一定会收留你们的。” 不管贺老太会不会用齐溪恶心徐雨诗。 但以贺老太的性格，如今她手里不差多养四个人的钱和粮食，贺家又缺做事的人，她的确会收留齐溪一家的。 就是…… 贺秋荻看向贺怀平，说：“二哥，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二嫂在三哥和三嫂回来的时候，见你没回来，就撞柱子自尽了。好在救了回来，现在人没事。” 贺怀平颔首：“小妹，谢谢你提醒我。但这一次，我不会再妥协了。” 说完，贺怀平叹口气说：“小妹，其实当年……是我和雨娘，对不起齐溪。” 贺秋荻不禁愣住。 第94章 贺怀平什么都知道 贺秋荻没想到，贺怀平会变相承认，他知道当年徐雨诗是在算计他。 从金翠花嘴里知道这事，跟从贺怀平这里听到，那是两回事。 可贺怀平当初为什么要妥协呢？ 明明贺老太当初非常反对他跟徐雨诗成亲啊。 不懂。 她是真的不懂贺怀平到底是怎么想的。 贺怀平又对齐溪说：“齐溪，你就带着孩子们，安心在贺家住下。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 齐溪双手抓着自己单肩背着的包袱，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的孩子，也沉默的跟着她。 他们衣衫破旧，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 那种即将寄人篱下的自卑，还有对未来的迷茫，更多害怕被贺家赶走的担忧，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 哪怕徐雨诗为此闹，他们也不想离开贺家，能厚脸皮留下，便留下。 贺怀平牵着马，领着大家往回走。 他们快到贺家时，就看到徐雨诗跌跌撞撞的从屋里跑出来，身后跟着在哭的贺秋露和难过的贺清雅。 魏思娴和金翠花站在屋檐下，看着这场闹剧。 贺老太还在后院没来前院。 贺怀平上前一步，抓住徐雨诗的双手，想要把她带回屋里。 “有什么话，我们进屋说。” 徐雨诗发疯一样的挣扎：“我就要现在说。贺怀平，你是不是非要收留齐溪。你是不是非要纳了她，接手她的两个儿子？你就这么瞧不起我，觉得我这个肚子里怀的是个赔钱货吗？你就要这样打我的脸，想要逼死我吗？” 贺怀平冷冷的看着她。 “徐雨诗，你是不是非要在外面闹？非要给脸不要脸？” “我呸！” 徐雨诗一改往日的温顺，逆来顺受，掐着自己的腰，把自己的肚子挺到贺怀平面前。 “我知道，你早就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不顺眼，你想休了我，你打死我啊，把肚子里的儿子一起打死啊！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你们贺家害得流产了！” “你……”看徐雨诗提起之前流产的孩子，贺怀平脸色难看，他沉着脸，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纳了齐溪，要接收她的儿子，不都是你在说？你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逼我把齐溪一家送走？” “齐家对阿娘有恩，齐溪是来投奔阿娘的，收不收留齐溪一家，我说了不算，得阿娘做主。徐雨诗，十三年前，你已经逼死过齐溪一次，如今你还想逼死她吗？” 听到贺怀平的这番指控，徐雨诗不禁恼羞成怒。 她状若癫狂的拍着贺怀平。 尖声道：“贺怀平，什么叫我十三年前差点逼死齐溪？那不是你自愿救我，我的清白没了，只能嫁给你。我可没求着你救我，更没求着你娶我，你要舍不得齐溪，当年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你不如现在就打死我！反正，在贺家，有我没她！” 贺怀平平静的说道。 “当年，有人目睹你故意等我过来，才落水的。” 听到这话，徐雨诗的狰狞，怒火，就像是被摁了暂停键，她直接石化，愣在原地。 贺怀平看向四周看热闹的人。 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本来，我想回屋跟你说，给你留点颜面，你却偏偏要闹。当年，我跟齐溪已经订婚，可你经常来找我，对我示好，我婉拒过你很多次。可你说，你对我好，是想替你母亲偿还我们两家之间的恩怨。” “那时候，你落水被我救下后，你母亲说你失了清白，要自尽。我只能跟齐溪退婚。去跟她退婚的时候，她不想退，她还找来人证，能证明你是蓄意等我到了才落水的。” “可我当时觉得哪怕你是故意落水的，也是你母亲指使你这么做的，我不像你左右为难，我到底毁了你的清白，所以我还是决定跟她退亲，娶你为妻。我以为她是开明的女子，没有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却不知道当年被我退婚后，她也差点自尽。” “徐雨诗，当年你就差点害死她，如今，她无路可走。西戎人虎视眈眈，她家在岚县范围，一旦西戎人有任何举动，她和几个孩子根本没有活路。你连这点活路都不肯给吗？” 徐雨诗面对这样的指控，她矢口否认：“她骗你的，她骗你的！” 贺怀平冷漠道：“如果我说，就算没有人证，我也看到你是在等我的呢？” “这不可能！你不可能看到我是什么时候落水的！” “可你忘了，我原本就能明察秋毫，就算隔得很远，也可以看得很清楚。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是没落水的，但你没看到我。等我靠近后，才听到你呼救的声音。” 徐雨诗泪流雨下：“事到如今，你的心，已经偏向齐溪，随你怎么说了。” 贺怀平叹气。 “雨娘，我们夫妻多年，我实在不想把一些不该说的事说出来。我除了目力好，听力也好。跟你定亲后，我去徐家，听到过你和你母亲的对话，是她要求你必须想办法跟我成亲，取得我母亲的信任，拿到母亲手里的菜谱。” “你嫁给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一直都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事我都可以随你，但你让我去跟母亲说，让母亲教你做菜，我始终都没答应过的原因。” 徐雨诗难以置信的摇头，显然无法接受贺怀平的这番说辞。 她泪流满面，哽咽着问：“既然你这么认为，你为何要娶我？” 贺怀平自嘲的笑了笑。 “可能当时觉得，我若不娶你，你会没有活路。你之前对我示好，我不接受，你回去挨过你母亲的揍，虽然你没说，但你暗示过。我怕我不娶你，你完不成你母亲交给你的任务，她会把你不知道卖给谁。她对你并不好，可你却很听她的话，让你把我给你的钱，全部都贴给徐家。这也是我知道你把那笔钱都给徐家后，对你很失望的原因。” “你当初娶我，是怜悯我，可怜我？” “是。” “那你收留齐溪，也是觉得她可怜？” “是！” 徐雨诗“嗷呜——”一声，扑过来对贺怀平又掐又打的。 “贺怀平，你这个混账，你就是个混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从来都不曾爱过我，从来都不曾！你就惦记着齐溪。如今她是个寡妇，是个破鞋，你还要她，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闻言，贺怀平痛苦的闭了闭眼，没有反驳。 第95章 贺老太的谴责 徐雨诗整个人，都因为无法接受贺怀平说的话，而彻底情绪崩溃。 她就知道，贺怀平这么多年，从未真正在意过她。 所以，明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他却没有帮她得到过。 贺怀平在挣扎过，现在反而平静了。 曾经因为担心她活不下去娶她，跟齐溪退婚。 以为她会改，会珍惜。 可这十三年来，她的所作所为，让他知道，她根本就不知悔改。 不然，就不会把他在刀尖舔血赚的辛苦卖命钱，无底线的拿回去填补徐家的空缺。 贺秋荻在旁边看着。 她是看明白了。 贺老太说得没错，徐雨诗就跟她娘小孟氏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自私自利。 明明是自己的错，却把责任推给别人。 贺怀平虽然有点圣父性格，但他也承担着徐雨诗所犯下的错。 看着徐雨诗这样控诉贺怀平，贺秋荻有些担忧的看向一直哭的贺清露，还有倔强的捏着拳头的贺清雅。 在贺清雅心里，是不是贺家人更喜欢齐溪，所以撺掇贺怀平休妻？ 把徐雨诗逼上绝路？ 贺秋荻走到不知道什么来前院的贺老太面前，张嘴想说什么，贺老太开口呵斥道：“徐雨诗，你够了！老二跟齐溪如何，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倒脏水。你别把什么都推给老二！” “你真的跟你娘一样，刻薄寡恩，自私自利。老二心里没你，当年会怕你没活路，跟齐溪退亲，娶你？会在我的竭力反对下娶你？为此他受了我十几年的冷眼！他若心里没你和二丫三丫，会背着我和老头子去赚那么多钱，放心的交给你攒着？” “如果说哪天怀平对你没了情谊，那都是你作没得！你外祖母害得孟家满门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你有什么脸，要让怀平帮你弄到孟家祖辈留下的菜谱？” “他不帮你，你反而怪他？你外祖母是孟家的罪人，你连肖想孟家菜谱的权利都没有！你那一脉，是孟家的罪人！菜谱传给谁，哪怕失传，都不会传给你外祖母那一脉的人！” “你自己都不心疼二丫和三丫，把怀平攒给她们的嫁妆拿给娘家。还把贺家给她们做的衣服，秋荻给她们买的荷包和碎银子给徐家。你自己做的事，桩桩件件，妄为妻，妄为母。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控怀平的错？！” “你说得对，他唯一的错，就是当初不该救你，不该娶你！装了十三年，齐溪的出现，让你急了，现出原型。觊觎孟家菜谱，罪加一等！就是怀平不休你，我也容不下你！” “你若再作，就滚回徐家！看徐家是把你供着，当徐家的恩人，还是再把你卖一次！拎不清的人，早点滚出贺家，别自己作死，死在贺家，晦气！” 贺老太的话，像是重锤，一锤一锤的锤在徐雨诗的心口。 把她从歇斯底里的发癫状态中锤醒过来。 金翠花帮腔道：“二嫂，不是我说你，你真的太过分了。你娘家需要帮衬，可以适当的帮。可你不能拿着二哥的卖命钱去帮，还亏欠清雅和清露这么多年，也不该欺骗二哥这么多年。还有，孟家的菜谱，是婆母的命根子，你从进门前就在惦记着，你觉得你应该吗？” 徐雨诗头发散乱，听着金翠花用和平的语气指责她。 她抻着脖子，哼哼的冷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婆母当初还是让我进门，还不是想着我曾祖父曾官拜尚书，我父亲是是童生，有望考举。徐家是书香世家，虽然犯错被流放，但底蕴还在，她只盼着我徐家再出一个进士，好带着贺家飞黄腾达呢。齐家？呵，拿什么跟我们徐家比？” 贺老太摇头。 “随你怎么想。我跟你母亲的仇恨，无论如何都不会化解，不管你父亲，你哥哥，还是你侄子会不会中进士，哪怕中状元，甚至官拜宰相，我都不会带着贺家去沾一文钱便宜！我对天发誓！” 看贺老太发誓，徐雨诗才正视她。 徐雨诗还是不信。 她不信，贺老太这么精于算计的人，会真的不想沾徐家的光。 可发誓的重量很大，她不得不信。 想到什么，徐雨诗看向贺秋荻，“阿娘，如今秋荻傍上贵人了。此一时彼一时，你当然这么说了。” 贺老太敛眸：“无论之前还是之后，我都对徐家没报过任何期待。看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你就是想继续闹了？你是想怎么闹？请里正族老来评理，还是你再一头撞死来往我头上栽赃个逼死儿媳恶名？我都成全你。” 徐雨诗愣住。 没想到，贺老太真的豁出去了。 “你以为我不敢？你可以试试。” 徐雨诗嗫嚅了几下，没敢接话。 她心里明白，不管是她算计贺怀平，从齐溪手里把他抢过来，还是她进门之前就觊觎孟家菜谱，亦或者是她把贺怀平给她的钱全都拿给徐家。 这桩桩件件的事，她都立不住脚。 放在别家。 被毒打一顿都是轻的。 若自己撞死，还真可以给贺老太一个恶名，但她可就真的死了，这样更不划算。 看徐雨诗不敢说话，贺老太看向贺清雅。 “二丫，你好好安慰你妹妹。你阿娘心里没有你们姐妹，也没有你们爹，但你们还有贺家，只要贺家没倒，你们总不至于饿死。二丫，我知道你舍不得你阿娘，你既重视她，就好好劝劝她，劝她为了你和三丫，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她不作死，贺家总归还有她一席之地。可如果继续作，我老婆子就是拼个恶名，也不会任由她继续祸害贺家！” 贺清雅手足无措的看着贺老太。 阿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给阿娘下最后通牒吗？ 贺秋荻看贺老太说完这些，已经面露疲惫，就说：“清雅，把你娘扶回房间。” 说着，又扶着贺老太：“阿娘，齐溪姐跟她的儿女在外面站着很久了，就先让他们进屋喝口水。从孙家到贺家，路程可不近。” 贺老太颔首：“好。齐溪，让你看笑话了，带着孩子们进屋。走了这么远的路，想必也是饿坏了，秋荻，去我屋里给他们拿些糕点吃，先垫垫肚子。” 眼看齐溪真的要登堂入室，徐雨诗是真的急了！ 第96章 徐雨诗流产真相 齐溪心里很复杂。 徐雨诗发难，让她难堪。为了自尊，她本该带着孩子们一走了之。可他们若真的走了，那才是真的没活路了。 她欠贺家一大笔钱，不能不还。 娘家一大家子人吃穿不够，她带着孩子们投奔娘家，嫂嫂们会有怨言，只能逼得娘难做。 若是能留在贺家，替贺家做工，还债。 比起赚钱还债，能有口饭吃，自尊算什么。 “齐溪！” 眼看齐溪要带着孩子们进屋，只要进了贺家，就真的会鸠占鹊巢，徐雨诗拼着最后口气，恶狠狠的喊住了她。 徐雨诗恶狠狠的瞪着她。 “齐溪，你就没有半点廉耻……” “徐雨诗！”贺老太看徐雨诗还不安分，眉宇间闪过不耐烦的厌恶，“你还有完没完？之前答应让你进门，是怀平坚持，我拗不过他。你当我不知道你是算计他的？你当我不知道你早就暗中接触他，就因为你母亲觊觎孟家菜谱？你当我不知道你进门，每次装得听话，就是想学厨艺。” “甚至，你当我不知道，当年你流产，是你故意从高地跳下来的？你流产，就是为了拿捏我，让我不能多给你加活，败坏我的名声，让我没有立场谴责你的错！” “你流产，让怀平对我有怨言，更能方便以身体差为借口，好拿捏怀平去做私活，悄悄给你钱。他赚多少钱，交给我多少？你当我不清楚他暗中克扣多少？” “徐雨诗，怀平娶了你，你就是贺家人，你做的那些小家子没眼力见的事，我不戳穿你，是给彼此留点颜面，给怀平留点脸。可你给脸不要脸，那就怨不得我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我二儿子一家全都给霍霍了。” 本来这些隐秘，她不想说，也不屑说。 是老七的话，提醒了她。 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哪怕她从来没把徐雨诗放在眼里，不怕徐雨诗更恨她。 她也从来没想过跟徐雨诗和解。 可她得让怀平，二丫和三丫知道徐雨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否则，她背着恶婆婆的名声，而徐雨诗则是备受欺负，惹人垂怜和同情。 让徐雨诗占据道德高点，让所有人都站徐雨诗来谴责她，这不划算。 贺老太说出当年流产的时，徐雨诗脸色“唰——”的一下苍白。 贺怀平难以置信的看向贺老太。 徐雨诗是故意从高处跳下的？ 这个消息，就好像是个重磅炸弹，狠狠的在贺怀平耳畔炸响，他像是被人兜头狠狠扇了两个耳光。 扇得他耳冒金光。 粉身碎骨。 他嗫嚅了好几下，才艰难的看向贺老太，苦涩的问道：“阿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等贺老太开口，徐雨诗已经挣脱开贺清雅的手，扑倒在贺怀平脚下，抱着他的腿，凄苦的道：“怀平，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啊。那可是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儿子，我又怎么会故意流产呢？” “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阿娘为何当初不揭穿我呢？阿娘，我知道你想我主动离开贺家，好给齐溪腾位置。可你不该提这件事啊。这不是要逼我去死吗？” 贺老太看着直呼冤枉，一个劲喊冤枉的徐雨诗。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就像你故意落水的时候，被目力极好的怀平看到一样，你故意从陡坡上跳下，也被宰陡坡附近放牛的贺陶氏看到了。我跟她向来不合，她来嘲笑我，我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贺陶氏就是贺老爷子堂弟的媳妇。 她们妯娌，一直不怎么对付。 贺老太一生要强，不想被她嘲笑，能忍，就没揭穿徐雨诗的做派。 “那时候你已经流产，事已成定局，我虽然对你不好，但村里谁家儿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因为干活而流产的，不止你一人。我被人指点，是因为怀平没儿子，而大家都说你怀的是儿子，所以我成了害怀平没儿子的罪人。呵，那胎儿流下来就一团肉糊，谁知道是男是女，想必是你故意传播出去的？” “再揭穿你，只会让别人看贺家的笑话，嘲笑怀平。只会让怀平难过，夹在你我之间为难，我只能忍了。事后，我还在后院找到你之前喝的安胎药的药渣，拿到城里去问，那药渣里有能滑胎的红花。” “你吃了红花，就是想胎儿流得更容易些。否则，你怀二丫和三丫都是这么干活的，足以证明你身强体壮，从陡坡上滚下来，不一定会流产，所以你做了双重保险。” 徐雨诗不认。 “阿娘，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才说出来，谁知道是真是假呢。如果是真的，当时你那么厌恶我，说出来，不正好可以让怀平休了我吗？不过，谁让你是长辈，既然你说是，那就是。” 贺老太看着徐雨诗已经恢复镇定的模样，不禁道：“你觉得你没立场这么做，就可以不认账吗？除了拿捏我和怀平外，还有一点就是在那一年里，你阿爹第三次去府城考秀才失利，不仅花光了徐家的钱，还让他失去了再考秀才的心。” “你哥哥不是读书的料子，你们徐家把希望寄托在身上，你迫切的需要从婆家拿钱才支援徐家。所以，必须得逼我放松对你的约束，让怀平对你心存内疚，背着我把钱给你。” 说完这些后，贺老太举手发誓：“我孟若兰敢对天发誓，所言句句所实，若有污蔑徐雨诗之言辞，必遭五雷轰顶之刑，死无葬身之地。而你徐雨诗，敢用身家性命发誓，当年你流产，真的不是你刻意为之吗？” 徐雨诗愣愣的后退半步。 金翠花在旁边说：“二嫂，你不敢发誓。” 徐雨诗嘴角颤动，再也说出话来。 “阿娘！”贺怀平满脸痛苦的给贺老太跪下，“孩儿知错了！” 徐雨诗不敢发誓，就已经算是沉默。 他挺直的脊梁，好像瞬间被击垮，坍塌了下去。 徐雨诗抱着他哭着求原谅。 “怀平，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啊。当年你大哥考举失利，阿爹阿娘给他捐官，让他做教谕。家里的钱财，都紧着大房。我爹备受打击，从省城回来大病一场，家里被掏空。如果一直供着你大哥，我们二房何时才是尽头？” “徐家必须回到京城，就只能供出轩儿，我是被逼无奈的啊。我们儿子没了，轩儿就是我们的半个儿子。我阿娘答应过我，只要我们把轩儿供出来，她会做主，让轩儿娶清雅为妻的！” 徐雨诗的这些话，算是承认了她的行为。 闻言，贺怀平痛苦的闭了闭眼。 挣扎半晌后，贺怀平说：“雨娘，等你平安生下孩子后，我们和离。举贺家之力，才勉强供出我大哥。我何德何能，能撑起你们徐家。是我贺怀平没用，满足不了你的野心。趁你还年轻，你另外再找一个有能力把你娘家侄子供出来的夫君。” “不，怀平，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闹了，我们不要和离，好不好？” 第97章 齐溪一家留在贺家 贺老太冷眼看着贺怀平。 “怀平，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干涉你。但在这里，我还是跟你说一句，我看不起徐氏，从来都不是因为她没生出儿子，而是知道她的品行为人不值得我看得起她。。” 贺怀平面色恢复平静：“阿娘，我知道。是孩儿的错，孩儿当初不该鬼迷心窍，受她诱惑，对她动恻隐之心，让她有机可乘。也不该怜悯她，任由她陷害阿娘。是孩儿的错。” 贺老太叹了口气。 “怀平，你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除了徐氏，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当初你执意要娶她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跟她阿娘一样，是个品行败坏，不堪的女人，你能否承受。” “当时你说，无论她是怎样的人，她是你的妻，你都甘之如饴。你是我儿子，我拗不过你，只能答应你娶她。在我答应的时候，同样也做好准备，无论她是怎样的人，我都会受着，不怪别的任何人。” “所以，无论徐氏做什么，我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过，没受到过她的影响。如今，也希望你知道这些真相后，不要受到影响。你堂堂男子汉，不要受一个女人的拖累，而一蹶不振。否则，才是对我对你阿爹最大的不孝。” 听到贺老太说这番话，贺怀平的眼里，不禁有着泪花滚动。 他给贺老太磕头。 “阿娘，怀平不敢让阿娘和阿爹失望。” 说这句话时，贺怀平嗓音里带着哽咽。 贺老太闭了闭眼。 “你能这样想，那就好。” 这次，贺老太是真的领着齐溪一家四口进屋，没再理徐雨诗。 贺秋荻去贺老太的房间里拿了糕点，给齐溪和她的孩子们分了点。 分完糕点。 贺秋荻给坐在二房房间屋檐下的贺清露拿了一块。 贺清露有糕点吃，还是忍不住难过的看向贺秋荻：“老姑，我阿娘……是不是做了很多错事？” 贺秋荻坐到贺清露身边，转身看了看徐雨诗的房间，说：“一时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一错再错。清露，你要以你娘为戒，做人应该光明磊落，就算有心机，但也不可心思歹毒，把小聪明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贺清露拿着糕点站起来。 “老姑，我知道了。我会劝阿娘，跟阿爹，跟阿奶好好认错的。老姑，你帮帮我，别赶阿娘走，别让清露做个没娘的孩子，好不好？” 贺秋荻伸手捏了捏贺清露的脸。 “你阿娘是你阿爹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要她想得开，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在这个贺家，就没人能赶走她。” 她跟贺清露说话的时候，刻意把自己的嗓音提高。 她们站的位置，说话的声音，能传到徐氏耳里。 贺秋荻倒是盼着徐雨诗离开贺家。 但她多少有些不想二哥和离，不想贺清露没有娘。所以才说这句话给徐雨诗听，但愿她能听得进去，收一收自己恶毒的心眼。别再折磨贺怀平和贺清露。 至于贺清雅。 相信贺老太和贺怀平把徐雨诗做的事都说出来，贺清雅自己心里有数。 贺秋荻倒不怕贺清雅重生后继续闹事。 总之，事出有因。 冤有头，债有主。 不能让贺清雅再那么理直气壮的报复贺家人。 齐溪一家四口，就这样在贺家住下。 家里不够住。 赶在还没正式秋收前，贺家开始建房子了。 有贺怀平和贺怀安两个懂事的在家，加上贺老爷子，贺家能兼顾做肥皂，香皂，修建新房子，准备秋收这些大事。 之前本就打算秋收后建房子的。 贺家卖肥皂赚到钱后，贺怀安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弄了不少建材回来。 现在决定提前建房子，也就是钱和工匠的事。 只要工钱给到位，不愁叫不来人帮忙做工。 得知贺家要建房子，宴时又送了几个工匠过来帮忙，加上村里的青壮，还有金家来帮忙的舅舅，建筑工队就组建了起来。 贺家红红火火的建新房，做肥皂，两不误起来。 这些天，贺怀平就每天都很忙，早出晚归，晚上就住在后院的棚子里，看管肥皂作坊和建材，根本就没回房间看过徐雨诗。 徐雨诗来找过他两次，都被他无声沉默的避开了。 终于，在贺清露彻底把做肥皂的“流程”告诉贺清雅，贺清雅和徐雨诗推出做肥皂的配方，又让贺清雅来陪着贺秋荻干活，确认“流程”没错后，徐雨诗找了个机会来跟贺老太辞行。 徐雨诗给出的理由，倒是蛮合情合理的。 “阿娘，经过这些天的反省，儿媳已经知错了。可怀平却是真的对我失望了。他一直避开我，不肯回屋歇息，在后院的草棚里将就，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儿媳不敢请求原谅。” 贺老太懒得跟徐雨诗来虚与委蛇的那一套。 “你到底想做什么，就直说。” 徐雨诗又恢复以往低眉顺眼的模样：“儿媳想回徐家一趟，一来怀平可以回屋好好休息，二来儿媳想回徐家让我阿娘写欠条，徐家的确拿不出那么多钱，但可以给贺家欠条，等徐家有钱后，贺家再去收债，也好多个平整。。” 贺老太摆摆手：“你想回，就回去。” 她可没指望徐雨诗真的知道错。 肯定没憋好屁。 写欠条？ 那些钱是零零散散送到徐家的，徐家人不想还，徐雨诗没那个能耐要回欠条。 让她回徐家去。 是想等在徐家受尽冷眼，就知道贺家对她有多好了。 如果徐雨诗经过这次的事情后知道悔改的话，她也不是非要贺怀平跟徐雨诗和离的。 徐雨诗又说：“我想带清雅和清露一起。” 贺秋荻在旁边插嘴说：“阿娘，快秋收了，家里又要做肥皂，又要建房子，还要准备秋收，清雅和清露不能回去。” 徐雨诗面露难色：“秋荻，我身怀六甲，身子多有不便，带着清雅姐妹俩也还有人使唤，我回娘家，总不好使唤娘家人。” 意见有了分歧。 贺老太只好让贺秋荻把贺清雅和贺清露叫进来，让她们姐妹俩自己选。 贺清雅说：“阿娘回外祖母家，没人照顾，我不放心，阿奶，我想一起回徐家去。” 贺清露却是连连摇头：“我不去，我就在石榴村跟着老姑，哪里都不去。” 上次去徐家之行，给贺清露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再过去小住的。 贺秋荻伸手摸了摸贺清露的头，说：“好，三丫不想去，那就不用去。” 说着，她看向贺清雅：“二丫，你可想好了，你真的要跟着你阿娘一起去徐家吗？” 她这一问，是想给贺清雅最后的机会。 贺清雅一起回去，就会成为“共犯”，事发后，贺家可能会原谅贺清雅接她回贺家，但也只会把她当做边缘人物，而不是贺家值得扶持的亲孙女。 第98章 徐氏偷走肥皂配方 贺秋荻早就知道，徐雨诗之前愿意从岚县回来，就是冲着肥皂配方来的。 贺清雅利用贺清露，从自己这里弄到做肥皂的“流程”，想必已经跟徐雨诗确定好了。 徐雨诗这趟回徐家，肥皂配方的事一旦曝光，她基本上很难再回到贺家。 而帮徐雨诗偷学做肥皂的贺清雅，能不能被接回来，还真不好说。 但她到底是贺家人。 如果她不跟着徐雨诗去徐家，起码还会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贺清雅对上贺秋荻的眸子，深吸一口气，她用力的捏了捏拳头，说：“小姑，我得照顾阿娘和阿娘肚子里的弟弟。” “那好。” 贺清雅又拉了拉贺清露，说：“清露，跟我和阿娘一起去徐家。” 肥皂配方的事曝光。 小姑就会知道，是清露把做肥皂的过程告诉她的。 到时，贺家的肥皂生意受到打击，平白被徐家抢占市场，阿奶和阿爹都不会放过清露。 清露什么都不知道。 贺清雅不忍心留贺清露一人在贺家承受大家的怒火。 徐雨诗抿了抿嘴，说：“清露，你小胳膊小腿的，就算留在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跟阿娘一起去徐家。等阿爹原谅阿娘，他很快就会来接我们回贺家的。” 她的想法跟贺清雅不同。 倒不是怕贺清雅会因为肥皂配方的事，被婆母和贺怀平处罚。 而是担心肥皂的事暴露，她跟贺怀平必然决裂和离，到时清露留在贺家，白白便宜了贺家多一个使唤的小丫头，再过几年，清露就该长大，把她嫁出去，还能收一笔彩礼呢。 若是一起带走，左右是个丫头。 到时，她就是留下她们姐妹傍身，也不是难事。 毕竟她有两个侄子，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把两个女儿嫁给两个侄子，那徐家就不会不管她。 贺清露缩到贺秋荻身后，看着徐雨诗摇头：“我不去，他们都欺负我，什么活都要我干。阿娘有姐姐照顾就够了，我帮不上什么忙的，还吃得多！我不想去徐家当拖油瓶。” 贺秋荻拉着贺清露的手说：“二嫂，清雅愿意跟你去徐家，我不拦着。可清露被欺负怕了，这样抵触去徐家，那我和阿娘就不能答应你带着清露一起去的。” 见状，徐雨诗就不再勉强。 带着贺清雅回屋，收拾东西，趁着时间还早，便离开了贺家。 在她们收拾东西的时候，贺秋荻拿了一块碎银子给贺清露，让她悄悄交给贺清雅。 看着她们母女俩离开贺家的身影，金翠花表示很不理解。 “哎，她这会儿大着肚子，跑去徐家，还想拿到欠条，徐家能收留她？不直接把她赶出来，让她留宿街头就不错了。” 贺秋荻没说话。 魏思娴在旁边插嘴：“说不定，她给徐家带去什么好处，徐家人把她当做上宾呢，怎么会舍得把她赶走？” 徐雨诗回来后，魏思娴就在防着她打肥皂配方的主意。 时刻关注着。 前阵子，贺秋荻给贺清露讲解的时候，她还让清淑一起过去听呢。 她已经差不多把肥皂配方拼出来了。 那徐雨诗比她还有心机，现在齐溪还在贺家对贺怀平虎视眈眈，她却大着肚子带着贺清露回娘家，这里面有什么猫腻，随便想想都知道。 小姑子看着精明，在这件事上，怎么就糊涂了？ 不过，她是不会提醒的。 毕竟她也在找机会，要去魏县，把自己推算出来的肥皂配方交给弟弟，让弟弟找人做出肥皂，在肥皂市场上分一杯羹的。 金翠花听这话，不禁皱眉。 “你该不会想说，二嫂偷了家里的肥皂配方，要给徐家？” 说着，她紧张的看向贺秋荻：“小姑，前阵子你一直带着清露做肥皂，该不会……” 贺秋荻摆摆手，说：“没那么简单的。做肥皂，可不是看着别人做，就能知道配方的。就跟做菜一样，二嫂可没少看阿娘做菜，她学会阿娘的厨艺了嘛？” 金翠花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那倒也是。” 魏思娴看贺秋荻这样笃定的模样，不禁有些狐疑。 难道，这肥皂的做法，除非贺秋荻手把手的教，否则，光看所有流程，是学不会的？ 等有机会，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只是婆母和金翠花盯得很紧，她和清淑一直没找到什么机会验证。 徐雨诗带着贺秋荻回娘家，在贺家没引起多大的波澜，几个人围着吐槽过后，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了。 贺家的生活节奏在持续。 没两天，贺怀瑾和贺怀璧从学院回家。 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去参加在坤城举办的院试，通过院试考试，他们才能成为秀才。 因为在贺清雅的两辈子里，贺怀瑾和贺怀璧都是这次考中秀才的，贺秋荻便没有出手干预，没把她从别墅里找到的古诗，散文，各种书籍给他们看。 等他们院试回来，再给他们也不迟。 县学给他们提前放假，是让他们回来休息，劳逸结合，再准备好行囊和盘缠，就可以跟同窗结伴去坤城了。 石榴村距离坤城倒没有很远。 早起赶路的话，第三天下午就能抵达坤城。 贺秋荻有意要把生意做到坤城，已经跟贺怀安商量好，贺怀安决定去坤城一趟，贺老太不放心，就还是让贺怀平作陪。 既然要去坤城。 最好再买些商品回来。 贺秋荻本来想跟着一块儿去看看，但现在还不清楚徐雨诗那边是什么情况，家里不能不留人。 贺秋荻思虑一番后，还是先决定留守在家。 这一来一往的，在坤城逗留两天，就得六七天的时间。 有事，可赶不回来。 等哥哥们都从坤城赶回来后，看肥皂市场的反馈，她再找机会看看要不要去一趟坤城。 贺怀璧和贺怀瑾有一阵子没回家。 回来后，隐约听到家里发生的那些事，不禁唏嘘不已。 他们俩从小就专注读书。 还真不知道，二嫂居然是那种人。 而二哥居然把他当年辜负的未婚妻接回了贺家。 麻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都是二哥的私事，他们做兄弟的也没资格说什么。 他们兄弟俩，在家里呆了几天，帮家里做肥皂，看着修房屋，收拾好行李，准备好盘缠，便跟约定好的同窗在贺怀平和贺怀安的陪同下一起去坤城了。 提前十几天时间去坤城，方便找客栈，以及习惯坤城的环境，这对他们考试更有利。 等他们启程去坤城后，贺秋荻终于拿着自己誊抄的《红楼梦》第一卷来城里找宴时了。 第99章 李老太一家回村 从郦城回来后，贺秋荻有空余时间，就会亲自誊抄《红楼梦》，经过十几天的抄写，终于抄完八万字，可以做一卷书了。 宴时在翻阅《红楼梦》时，眼里有着止不住的颤动。 他是第一次读到如此精彩绝伦的作品。 贺秋荻说这书不是她写的。 宴时很默契的没多问。 贺秋荻的意思，是想把书给他，让他出人出场地建书局，出版书籍，赚钱。 赚到的钱，可以给她稿费，剩下的，留给他自己。 宴时把这笔钱归属给黎民百姓。 他就是个跑腿，帮忙干活的。 贺秋荻想要“润笔”，宴时就先给了她二百两。他想给多一些，贺秋荻也不收，他就只好说等书上市后，看销售情况，再给贺秋荻补钱。 这二百两，贺秋荻没法过明路，就只能塞回港口空间里。 从港口空间领的金银，她打算购买金手指自带的物资。 在现实里，就靠从现实里赚的银子来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有肥皂的收入，她和贺家都不差钱，她也不着急把自己“暗中”赚来的钱“过明路”。 把书稿交给宴时之后，贺秋荻这才提着宴时给她的东西回杂货铺，带着贺大郎，贺三郎和贺清露去买了些牛羊肉等食物回家去。 明天，贺家正式开始准备秋收。 来帮贺家建房子的人，有一部分人已经回自己家弄秋收的事。 宴时给的人，是专门帮人建房子，赚工钱的，倒不用走。 还有一些人家里地没那么多，有忙秋收的重要劳力，还是可以继续留在贺家帮忙建房子赚工钱。 金家舅舅带着大表哥先回桃花村忙自家的秋收，等他们把粮食收完，就会再多来几个人帮忙干活。 秋收的活，就贺家人先自己干。 贺家原本就有三十亩旱地，二十亩良田，一共五十亩庄稼要收，全家一起下地秋收，也得收半个来月。 又买了李家十五亩旱地，五亩良田。 这秋收，想要按照以往的时间收完，得有外人来帮忙才行。 金家青壮劳力多，家里的地不多，等他们忙完，就会来贺家帮忙，这倒帮贺家减轻了不少压力。 不知不觉，来到大周朝已经快四个月了。 距离贺清雅重生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贺秋荻的心思，也还在她身上，也不知道她跟着二嫂去徐家，会不会遇到什么转机，让清雅重生？ 反正，贺清雅在小说里，就是秋收后不久的时候，重生回来的。 所以她没能阻止得了贺怀瑾和贺怀璧考中秀才。 贺秋荻坐在驴车上胡思乱想着。 大郎放了田假，他已经年满十一岁，可以当做劳力来使唤了。 贺三郎九岁，贺清露八岁，他们俩小跟班只能做些跑腿的小活，顶不了什么事。 驴车赶进石榴村。 孙秀儿就跑过来对贺秋荻说：“秋荻，秋荻，李狗蛋一家人回来啦。” 贺秋荻从驴车上跳下来。 “什么？他们回来了？” 她记得李家那群人。 早早就卖了地，收拾了东西，去郦城投奔娘家兄弟们了。 好长一段时间没他们的消息。 现在居然厚着脸皮回来了？ 也是，不仅石榴村不用逃荒。 有了她的少量降雨，以及为了征军役和徭役，宴时下令严禁郦州各县百姓逃荒，柳县，魏县，岚县这三个在宁远县以西，更靠近西戎地界，都没人逃荒了。 有灾民想逃荒。 但他们没有路引，基本被留在宁远县西边，以及郦城西边，不敢离开太远。 再加上官府通过各种现象表明，在秋收会赈灾。 有赈灾吊着，大量灾民就愿意等秋收结束，再视情况决定要不要逃荒。 如果能在家乡活下去，谁又愿意在没有官府发放路引的情况下逃荒，做居无定所的流民呢。 李家那群人，春耕的时候，觉得今年会干旱，熬不下去，就贸然卖掉家里的农田，赖以生存的根本，这完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现在他们回来，看到贺家赚得钵满盆满的，肯定又要做幺蛾子。 想到自己在李家的地里套种的玉米和红薯，贺秋荻沉着脸，交代大郎和三郎把驴车赶回家，自己则快速的往贺家走去。 果然。 李家人已经在贺家闹开了。 同时，贺家的庭院里，聚集着不少村民。 李老太带着儿媳和几个孙子孙女，在贺家庭院里打滚的打滚，大哭的大哭，一时场面格外的混乱。 尤其是李老太，就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是拍腿，又是拍手的。 整一个泼皮的形象。 “贺孟氏，当初我们李家的这十五亩地，就是你们半骗半买过去的。石榴村地势好，风水好，比起附近其余的村落，今年家家户户都大丰收。郦州其余地方，谁都没这里的水源丰富。” “你们贺家，骗走了我们的地啊。二十亩地，才给十二两银子，现在石榴村的地，都要三两银子一亩了？你们的良心亏不亏啊。” “各位乡亲们，族老们，你们给我们做主啊。李家的根，就在石榴村，李家哪里都不去，就想要贺家把地原原本本的还给我们。否则，我就要去衙门告贺家行骗，为富不仁！你们贺家现如今日赚斗金，连我们李家的这些救命的地都要贪，你们没良心啊！” 说着，李老太看到贺秋荻回来了。 她一骨碌的爬起来，指着贺秋荻威胁道：“贺孟氏，我就问你，李家的地，你还，是不还！？不还的话，我就去找宴时告你们！再不行，我老婆子大不了一头撞死在你们家门口，我看贺秋荻还拿什么立足！我看你贺秋荻还有什么颜面配嫁给宴时大人！” 看到贺秋荻。 李老太就好像看到贺家的把柄。 贺家想通过贺秋荻攀附权贵，若她把贺家的名声搞臭，看贵人还肯不肯要贺秋荻！ 她不好过，占了她便宜的贺家也别想好过！ 看到李老太拿贺秋荻威胁，贺老太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凶狠！ 李家人是昨天悄悄回村的。 李家跟贺家隔得远，贺老太要忙的事情多，就没提前收到消息。 这李家人，趁着贺家做工的人多，就让家里的老弱妇孺来贺家闹事了。 本来贺家买李家的地，是公平交易，不管李家人到哪里说理，贺家都没有把地还给他们的道理。 所以，贺老太冷眼看着他们闹的同时，把里正和族老们请过来评理。 谁知道，族老和里正居然要和稀泥。 现在李老太又针对秋荻，贺老太的怒火就噌的一声就烧了起来。 第100章 李家要赔偿 “老李家的，无论你找谁来评理，当初你们李家的地，是你们李家自己主动卖给我们贺家的。地契还是你自己拿来贺家，让里正去县衙把地过户到贺家。这白纸黑字的，你还能抵赖，颠倒黑白？我们贺家，可真是冤枉至极！” “另一点，我家秋荻还小，贺家还没给她跟任何男子定亲，你就在这里胡言乱语，往她身上泼脏水，我念在你被你娘家哥哥扫地出门，受不了打击，心情不好，想找地方发泄，就不再跟你计较。否则的话，我们就县衙见！” 闻言，李老太在地上打起滚来。 “贺孟氏，你欺负人，你仗着儿子是教谕，就要鱼肉百姓，压榨乡邻啊！贺孟氏，要是我们李家活不下去，就一定死在你家门前，日日做鬼，夜夜缠着你们贺家人生生世世，让你们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李氏不要脸，不要皮，直接撒泼耍赖。 贺老太对这种无赖，是真的没辙。 她只好再次看向里正和族老。 “里正，族老们，这件事，还请你们帮贺家做主。” “这……” 里正和几个族老相互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表态。 贺秋荻心里有数了。 在李家卖完地给贺家准备离开石榴村时，李家人看石榴村的老水井又开始出井水的时候，她就后悔过一次。 想贺家加钱。 当时，村里的人，都是帮着贺家的。 现在和当时的情景差不多。 唯独贺家靠做肥皂赚到不少钱，大家的态度就暧昧起来。 贺秋荻明白，里正和村里的族老们，想通过李家的事，来试探贺家的底线。 现在的贺家在石榴村人的眼里，就是一块香饽饽。 谁都想利用李家的闹剧试探试探，能不能从贺家占到便宜，好方便他们以后怎么对待贺家。 看里正和族老们都不说话。 堂婶贺陶氏在旁边落井下石的说：“左右，你们家最近进项多。把地还给人家，又怎么了？他们都要活不下去了啊。” 贺老太看过去。 “我看你家人人都能吃饱饭，怎么不把家里的粮食拿出去救济别村缺衣少食的人？” 贺陶氏讪讪的缩回脖子。 “我家就吃饱而已。你们家不仅能吃饱，还能顿顿吃肉呢。帮帮乡里乡亲的，又怎么了嘛。在这乱世，我们石榴村的人只有拧成一股麻绳，才能有力往一处使，才能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携手共度难关啊。” 贺秋荻：…… 因为郦州是流放的大州。 又经常战乱。 人口流动大。 石榴村的村民们，是好几个姓杂居的。 都不是同族人。 除了是一个村的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什么瓜葛。 古代宗族观念强。 在石榴村，跟贺家人算得上一家人的，就只有贺老爷子的堂弟一家人。 跟李家人那是真的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 贺老爷子磕了一下自己的烟锅子，他又狠狠地抽了口，才说：“贺家有宴时大人给的玉米，玉米也快成熟了，我看这产量，要比小麦糜子的产量强不少，等秋收回来，我会给大家都分一批种子，并告诉大家如何种植玉米。” “至于李家的地，当初是白纸黑字卖给贺家，他不是没卖给村里其余人家，但大家最多出十两，我们贺家愿意出十二两。才买下李家的。那片地，贺家打理好，种了庄稼，如今已经到了秋收时，无论如何，贺家是不会把地还给李家的道理。全天下都没这个理。” “这样，等秋收结束，贺家基于帮助有困难的同乡的基础上，给予李家五担粮食的帮助。李家有三个儿子，从现在开始去开荒，来年必然能自己种上粮食，加上秋收季节他们能去城里做工赚钱买粮食，这个冬天也不至于饿死。里正，族老们，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五担粮食。 虽然以现在的价格，就值一两半银子。 但贺家愿意给钱，也是好的。 李老太不依。 “我那二十亩地，放到现在，起码值三十两。你们十二两银子就骗走，现在只肯补我们五担粮食，你们想打发叫花子呢。得再给我们十八两，否则，我们官府见！” 他们卖了地，去投奔她娘家兄弟。 结果。 他们估错了郦州的局势。 虽然依旧干旱，但下过毛毛雨，尤其是石榴村根本就不缺水。 本以为秋收后西戎人必然会开战。 可他们在郦州这么久，也打探到不少消息，皇太弟已经派了大将军过来镇守，不仅增兵，据说还凑齐了四十万两白银购买粮食，用来抵御今年永宁府的旱灾，要赈灾。 而郦州下的几个县城，都做好了抗灾和战备。 别说西戎人不敢来犯，就连郦州的山匪们都被剿得差不多了。 盘桓在石榴村附近的凤凰山，更远些的几个山头的土匪，也早已被剿干净。 李家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判断失误，他们根本就不需要逃荒。 前阵子，在郦州遇到石榴村的老乡，从他们嘴里知道石榴村和贺家的情况，他们便当机立断的收拾东西，回了石榴村。 城里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啊。 因为干旱，去城里讨生活的灾民们不少。 工位少，做工的人多，李家几个儿子，隔三差五的就找不着活，工钱还低。 可他们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吃穿嚼用哪哪都要花钱，眼看李家这些年攒的家当和卖地的钱，就要花得见底。 加上官府下令，不允许永宁府的人逃荒，不会给他们发路引，他们不想成为流民，也只能回来。 当然，李老太不会说，她的娘家兄弟，从她这里拿走十两银子后，看她捂钱捂得紧，从她手里讨不到好处，就把他们一家给赶了出来。 他们流落街头，得自己找活计。 住宿要钱，吃的更要钱，就连烧的柴火都要钱。 李家熬不住城里的日子，不得不回村。 石榴村有贺怀章，有贺家，只要贺家不出事，李家赖在石榴村的苦日子总能熬过去的。 “官府见就官府见呗。” 金翠花看贺老太和贺老爷子拉不下脸，就自己出来抗伤害。 “地契可是你们主动拿来贺家的，谁逼你了？不管你是告到县衙还是哪里，你都没理。贺家愿意补你五担粮食，也是看你们被赶回来，可怜可怜你们罢了。当初，可是你们自己觉得会干旱，石榴村的日子熬不下去，才逃荒去郦州的！” 第101章 李家人被抓 闻言，李老太鼓起眼珠子，梗着脖子说：“谁被赶回来了？是官府不许百姓离开家乡，官府会在秋收后赈灾，熬过今年，来年开春下了雨日子就好过了，我们是自愿回来的。我娘家兄弟挽留了好久呢。” 她说这些话，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如果不是被娘家兄弟们忽悠，她怎么会卖田卖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在离开石榴村的时候，他们没有卖房屋和院子。 否则。 现在回石榴村，那是真的没有片瓦遮头了。 贺老太说：“我不管你们是被赶回来的还是自愿回来的。贺家都不可能把地还给你，也不会补给你钱，若是明年石榴村再陷入干旱，地更不值钱，你会把多余的钱还给我们吗？做人，做事，都不是这么做的。” “我家老头子做主给你们家五担粮食，帮衬你们度过难关，这是我们的底线。若你们再闹，就是你们不去报官，我也要叫我家老头子去报官了。” 贺老太这番话，也是先礼后兵了。 李老太来闹，就是想从贺家捞一笔好处，可没想过真的见官。 贺怀章到底是教谕。 贺老爷子在石榴村也有一定的威信。 可要不回李家的地，她是真的不甘心啊。尤其是回村后知道贺家在李家离开石榴村的这段时间又发达了。 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拖着这么大一家子，她要是拿不回地，就是家里的罪人了，以后还怎么在家里立足，怎么在三个儿媳面前立威？ 日子怎么过啊。 谁让当初是她受娘家哥哥和侄子的蒙蔽，被猪油糊了眼一样，非要卖地，带着全家去投奔他们呢。 李老太坚持要贺家补钱，还地。 里正和族老们不表态。 贺老太只好让贺老爷子去报官。 见状，里正又来和稀泥：“这点小事，怎么能去报官呢。我们石榴村关起门来商定，就能解决。”： 如非必要，古代的老百姓们，还是不想跟官府打交道的。 一是官府威严，对老百姓有着与生俱来的震慑力，如非必要的话，谁都不想去见官。 二是除了县令外，底下办差的捕快这一关可不好过，去一趟，不说被抽筋扒皮，起码是要给一定的钱财消灾。 报了官，就成了官司，光是惹上捕快们，大家都会觉得晦气。 还会让石榴村在县衙那里留个坏名声。 更别说，贺怀章就是教谕，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但肯定会官官相护，到时县令只会指责里正管理不好村里的庶务。 贺老太反问道：“那里正到底想怎么解决。” “这……” 里正看向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说：“我的态度已经表达了。李家的地，不可能还给他们，开了这个头，大家都当我贺家是软柿子？” 言下之意，李家占不到贺家便宜，石榴村的其余邻居也不能觊觎贺家的好处。 里正陪笑着说：“哪里的话。实在是这李家过得惨哪。但凡他们在郦城过得下去，都不会灰头土脸的回村。这五担粮食，也救不了他们的饥荒啊。他们要过不了冬，损失的还是石榴村的总体实力。不如您看？” 贺老爷子眯了眯眼。 “我看？我还能怎么看？我倒要问问，你想怎么看？” 金翠花撇嘴：“里正，你们怎么看，给句实话呗。是不是看我们贺家好说话，就想来薅羊毛？试试能不能爬到贺家头上来占便宜？今天是李家，明天是陈家，贺家都要妥协？” 金翠花这话一说出来，大家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 他们的确在试探贺家的底线。 可被金翠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他们的老脸，多少有些挂不住。 金翠花当看不见他们脸色难看，接着说：“贺家做肥皂虽然赚钱，可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来一个闹事的，贺家就要给一笔钱财消灾，贺家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你们是不是笃定大伯哥就只能当个教谕，贺家的前途也就这样了？你们别忘了，贺家双生子在府城考秀才呢。说不定明年秋闱，他们中举了呢。你们还想不想把石榴村的田地挂贺家名下免税了？就算不中举，贺家双生子中秀才，也还能再免百来亩地的税呢。” 这时。 里正犹豫了起来。 他们的确不看好贺怀章。 贺怀章做的那些事，虽然贺家有所隐瞒，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隐约知道了些。 摆明了，贺怀章的官运，就到此为止。 但贺家双生子的潜力，他们又不得不考量一番。 贺陶氏眼珠一转，上前一步就把李老太拽起来。 “孩子他大伯愿意给你五担粮食的补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这是敲诈官员家属，罪加一等。让你吃牢饭，那都是轻的，信不信把你送到牢里打二十大板？” 听到金翠花的话，贺陶氏脑筋转得快。 往年，贺家只有一个贺怀章是秀才，当了教谕，名下能免税两百亩地。 贺家自己占了五十亩，剩下的一五十亩均摊给了石榴村的大伙。 当初没有让他们二房所有的地免税，贺陶氏心里一直不怎么痛快。 现在如果怀璧怀瑾能种秀才，就能再多出一百亩地免税，他们到底都姓贺，到时让老头子跟他堂哥争取下，让他们全家的地都挂进去，也不是不可以。 除了免税外，同族的人还能免一个徭役和兵役呢。 所以，贺陶氏就先行动了。 大家看贺陶氏表现起来，也纷纷加入指责李老太的行列里。 贺秋荻在旁边围观，不禁感慨万千。 人生百态，不过如此。 你说他们很恶毒吗？需要除之而后快吗？ 那倒没有。 你说他们值得吗？ 似乎又有些不怎么值得。 这大概就是人性。 李老太眼睁睁的看着大家纷纷倒戈，对她指责起来，她扛不住，就还是撒泼耍赖，让几个年幼的孙子孙女们在地上打滚，闹腾。 眼看贺家庭院里就要闹成一团，突然，数个人影闯了进来。 “谁再闹事！谁敢在贺教谕家闹事！” 定睛一看，进来的几个人竟然是县衙的捕快，为首的人手里拿着铁链子，看清楚庭院里的人后，挥了挥铁链，声音威严的道：“抓回衙门，统统捉回去！” 那几个捕快，手脚麻利的把李家几个吓得呆住的老弱妇孺统统抓了起来。 贺家人，里正，族老一脸懵圈。 等人被抓走后，里正才反应过来：“你们怎么去报官了？谁报的官？就这点小事我们都快解决了，谁跑去报的官？” 贺家人都在啊。 第102章 坤城生意好做 族老们也格外震惊。 没想到，就这点小事，捕快就上门来捉人。 一个个板着脸，凶神恶煞的，弄得他们本来就有些心虚的人，根本就不敢上前去阻拦。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捕快把李家的老弱妇孺锁走，就留一个年纪小得只有四五岁的小孩。 贺秋荻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跟着捕快一起抵达贺家庭院的杨六。 杨六是个沉默寡言的侍卫，存在感很低。 他跟着捕快们回来，居然都没发现。 捕快来石榴村把人带走。 大伙一下就傻了眼，等反应过来后，里正从看热闹的人里挑出来个小年轻，让他去通知李家的几个儿子。 同时，又催促贺老爷子去拦人。 贺老爷子抽着烟：“贺家没去报官，是谁报的，我不清楚。让我去把人拦下来，这不是打那群捕快的脸吗？我家怀章虽然大小是个官，可是是最不入流的教谕，在县太爷那里根本就说不上话。捕快们能来贺家把人带走，肯定是惊动了县太爷，我现在把人拦下，那不是让县太爷不痛快吗？” 里正和族老面露难色。 都知道，贺老爷子这番说辞，就是推辞。 贺家没人去报官。 贺怀章和贺怀安都还在去坤城的路上还没回来。 那就只能是宴时的人了。 能让县令这么快派捕快来贺家抓人的，就只能是县丞宴时大人了。 里正也是人精，知道今天这事，就是宴时大人要给贺家撑腰。 是他们态度不明，惹恼贺家。 宴时要给贺家出这口气。 他们就只能受着。 等贺老爷子抽完烟，里正和几个族老才跟他谈。 这次谈的时候，姿态要放低很多。 大致就是无论如何，石榴村都是一体的。 贺家有个教谕，就是石榴村的头一个，以后石榴村都以贺家的主意为首。 这些都是场面话，贺家人不会轻信。 毕竟以前贺家在石榴村的地位就不低，如今贺家发达了，李家来贺家闹事，里正和族老们就态度犹豫不决。摆明了，他们是在利用李家给贺家难堪。 但李家的事情，也需要解决。 所以，在里正和族老们表态后。 李家的几个儿子，都被叫来贺家给贺家道歉，保证以后都不会再闹事。 贺老爷子只好跟里正一起去城里，跟县衙的人解释，这就是一场误会。 希望可以把李家的这几个老弱妇孺都给放了。 捕快却说，这是县尉大人交代下来，要严查的案子。 根据那几个妇孺交代，是她们故意闹事，涉嫌敲诈，涉案金额超过十两银子，属于比较严重的案子。 涉案人员，需要严惩。 尤其是现在宁远县处于特殊时期，就更加要严惩，考虑到他们是一群老弱妇孺，就需要李家的男子来县衙当保，并替她们每人做一个月的徭役，就是修城墙。 本来嘛。 他们一共8个人，加起来就是八个月的徭役，再加上李家原本有的徭役，就有十二个月之久。 本来，他们冬日里还要开荒。 这会儿，弄得他们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人，是一起带回来了。 可结果，却足以震慑住所有人。 石榴村里，其余观望，想从贺家捞好处的人，纷纷都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 贺家的各人也是心思各异的。 这次贺家的危机，很明显是宴时出手帮忙。 贺老太倍感欣慰的同时，心里放松不少。 宴时还是在乎秋荻的。 未来如何，就看贺家在未来的三年里能够走多远。 贺清淑却很担心的问魏思娴。 “阿娘，宴时对小姑这么好，我真的还有机会吗？” 魏思娴拉着贺清淑的手拍了拍，说：“不到最后关头，可千万别放弃。你二叔和三叔等傍晚能从坤城赶回来，明天贺家开始秋收，过几天，我们找个理由回魏县把肥皂做出来。争取早日赚到钱，给你阿爹谋个正经的官当。只要你阿爹得了正位，你的机会更大。” “好。” 下午。 贺怀平和贺怀安从坤城回来了。 这一去，就是八天七夜。 时间很长。 不过好在带去坤城的肥皂和香皂都已经卖完。 坤城比郦城更大，更繁荣，市场需求更大。 贺怀安已经跟坤城的商行约定好，等秋收后，会再去坤城送货。 这次去坤城，除了卖肥皂和香皂外，贺怀安还给贺家杂货铺进了不少货回来，买了许多贺秋荻想要买的香料，染料和卤料。 品质来说，都比在郦城买的更好一些。 虽然石榴村距离坤城路途遥远，送货不方便，但只要能打开市场，以后找商队或镖行送货，贺家也能赚不少钱。 一旦肥皂和香皂能在坤城打开销路，那整个永宁府的其余各州县的市场，是自然而然就能打开。 到时，贺家的肥皂和香皂生意，不说日赚斗金，刨除成本，人工费，一个月赚四五百两银子是不在话下的。 想到这么多钱，贺家的主干们一个个干劲十足。 贺怀安还跟贺秋荻商量了很久销售策略。 贺怀章想插手，被贺怀安怼了回去。 反正，大房因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就在贺怀安这里信誉尽失。 大房有好好日子过的时候，没想着他们。 他们如今靠肥皂赚钱，往后，也不会带上大房一家享福。 贺怀章还跑去贺老太那里卖惨，想让贺老太逼贺怀安带自己一起发财。 贺老太本来下意识就想帮贺怀章说情。 但转念一想到贺怀安和贺怀平因为她偏心贺怀章，而早就在心里埋了十几年的怨气，就只好就此作罢。 并对贺怀章说：“老大啊，你们兄弟之间已经心生嫌隙，至于原因，你心里有数。我若出面调停，逼迫怀安和怀平接纳你，他们表面或许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是不乐意接纳你的。你想你的弟弟们原谅你，还是要看你的诚心。” 诚心？ 是要让他给老二和老三低头，赔礼道歉，才能得到他们的原谅和接纳。 他是大哥。 长兄如父。 他贺怀章是拉不下这个脸。 他就不信，贺家发达了，能绕过他这个在官府当教谕的老大不成！ 第103章 贺家开始忙秋收 贺秋荻，贺怀安和贺怀平以及贺老爷子在吃过晚饭后，继续团在一起，商量秋收期间的事宜。 虽然地里的粮食，换算成银钱，不多。 但贺家的根，就是地里收的粮食。 所以，无论如何，在秋收期间，贺家最重要的事，就是庄稼的收成。 秋收期间，除了要去县衙的贺怀章之外，贺家所有人都分了任务，其中包括魏思娴，贺清淑和贺二郎。 就连贺清淑都被安排了活，可以看出贺老爷子对秋收的重视。 经过商量，贺老爷子最后一锤定音，安排了贺家所有人在秋收期间该干的活。 一早。 贺老爷子带着贺老太，贺怀平，大郎、以及齐溪和她的大儿子孙大郎，先去地里干活。 贺怀安则带贺秋荻先进城，去看杂货铺的早市，早市忙完后，由贺秋荻带肉回村。 秋收的时候，家里的伙食不能差，得顿顿有肉，人人得吃饱。 至于贺怀安则看情况，什么时候回村。 但下午的时候，他还是得去地里忙活。 魏氏和林婆子则起床做早饭，做好早饭后，二郎和贺清淑两人负责给地里的人送饭。 地里干活的人，干到中午才回来吃午饭。 午饭后，休息半个时辰，再去地里收割粮食。 贺家收庄稼的地距离村里比较近，中午可以回来一趟。 等收李家的地的时候，中午就不能回来了，因为比较远，一来一往的，半个时辰就过去了，这耽误工夫。 至于贺秋荻则带着金氏，贺三郎，贺清露，还有齐溪的女儿孙丫丫和齐溪的小儿子孙二郎，则在家里做别的家务活，兼任和兼管做肥皂、香皂，以及建新房子的活。 这样安排。 大家都知道，贺老爷子在偏心贺秋荻。 自从宴时给贺家安排了人后，贺家做肥皂的活，就已经轻松很多。 杨六带来的那两个帮工，已经是熟练工，根本不需要贺秋荻再监管什么。 她只要完成关键步骤即可。 至于建房子的事宜，也是宴时送过来的几个工匠做主导，他们已经建过很多房子，根本就不需要监督。 贺秋荻监督他们，就是走走过场罢了。 家里别的活，就更不多了。 家里的活，除了做饭，就是喂猪，喂鸡喂鸭，还有放牛打猪草，洗衣服这些事。 以往。 这些事交给贺清露和贺清雅两人，就能做完。 当然，以前的贺秋荻，是什么活都不用干。 现在她是做肥皂的主力工，她有优待。 就连贺老太都要下地，魏思娴心里就算有意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至于贺清露和三郎，本来就是八九岁的孩子，根本就顶不住事，给他们安排杂活，已经是家里实在没人干活了。 安排好家里的秋收事宜，家庭会议，这才彻底散场。 倒是金翠花跑来找贺秋荻。 说能不能让贺秋荻中午的时候当主厨，给大伙做菜。 还顺道吐槽，林婆子做的饭菜不好吃。 贺秋荻很是无奈。 便应了下来。 她会尽早赶回来，然后给大家做丰盛的午饭的。 一夜无梦。 翌日。 贺家在贺老爷子和贺老太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分到自己头上的活计。 贺秋荻早起跟贺怀安进城。 难得贺三郎心心念念着要跟贺秋荻一起进城，也跟着起了个早。 他们进城后，贺秋荻带着贺三郎去开杂货铺，而贺怀安则去屠户那里拿猪肥油。 秋收期间。 肥油特别好卖。因为干活要花费大力气，不吃油腥的荤菜垫肚子，根本熬不住。 贺怀安是找了固定的合作伙伴，才能每天拿到定量的上百斤猪肥油。 还是贺秋荻早有预料，在从郦城回来后，就大肆炼油，先如今贺家储存的猪油，还有每天购买的新猪肥油，足够贺家的肥皂、香皂制作。 开了早市。 贺秋荻指挥贺三郎去吆喝叫卖，自己则去早餐摊位上买了两份早点。 等贺三郎吆喝得口都干了，这才把三郎叫过来歇息，让店里的员工顶上。 等贺怀安拿着猪肥油回来后，贺秋荻和贺三郎也不耽误，就坐上他们的小驴车，载着上百斤的猪肥油，还有些猪肉，鸡蛋什么的，慢悠悠的往村里赶去。 到了村口。 贺秋荻照旧在老水井这里放水。 村外，是忙碌的人们。 西北民风彪悍很多，没有女子不下地干活的说法。 在农田里，除了青壮年的身影外，还有不少女子们忙碌的踪影。 贺小花和孙秀儿过来跟贺秋荻打招呼。 贺秋荻回应了她们。 但贺小花明显想要过来讨好，巴结贺秋荻。被贺秋荻一把甩开，自己慢悠悠的回家去了。 回到家，就要先炼油，然后做肥皂等事宜。 以前每天得做上千块肥皂，三百多斤的东西，光是炼油这一项，就累得够呛的。 还好有宴时安排来的熟练工啊。 现在贺家秋收，人手不够，只要保证能按时交货，贺秋荻倒没忙着催进度。 炼油的同时，贺秋荻着手准备午膳。 他们现在不缺荤腥，每天吃油渣都吃得想吐。 贺秋荻就是要想办法，把油渣做得好吃些。 剁碎，跟蔬菜碎搅拌在一起，包包子，包饺子，包韭菜盒子等等，都是不错的吃法。 炒菜的时候，也是放各种油渣。 实在吃不完的油渣，贺老太也会送一些给村里关系好的人，还有金家。 第一天，贺家人秋收的活，忙得还不错，光第一天，就已经收完了四亩地。 又根据今天的进度，安排了调整。 第二天，收割完四亩半。 到了第三天，村里有人收完自己家的庄稼，就来贺家帮忙建房子了。 第四天，金家来了两个舅舅两个表哥。 多了四个重要劳力，贺家的收割速度快了很多。每天能收割七八亩地。 很快。 贺家之前的就有的五十亩地基本收完。 收尾的是收贺秋荻种的三亩地红薯。 这次收红薯，是把地里的红薯全部给挖出来。 红薯早就已经熟了。 之前贺老太就在贺家前院的菜畦里给贺秋荻留了两平米来宽的地种红薯苗。 这是育苗的红薯，从郦城回来后，贺秋荻就陆陆续续的挖出来些，跟贺三郎和贺清露他们烤着吃过，虽然知道产量不错，但没算过。 到贺家收后扦插的红薯后，十来个人很快就从半亩地里挖出了一大堆红薯。 “阿爹！”贺怀平看着铺满地的红薯，激动的说，“阿爹，这半亩地的红薯，起码得有八九百斤的产量。这可是半亩地啊，如果是一亩地的话，岂不是得有一千五百斤以上的亩产？红薯的亩产，居然这么高？！” 第104章 红薯丰收 附近聚集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村里不是没有别人认识红薯这东西。 但他们的印象里，红薯只适合种在南疆，不耐寒，到了大周朝地界内产量就会降低，粮种不好保存到第二年播种。 而且，红薯非常不耐饥，并对胃不好，容易泛酸，加上这本来是南疆百年前发现的产物，大周朝的人不善种植红薯，亩产不高，种植红薯不划算，而没在大周朝推广开。 但如果红薯的产量如此之高，不耐饥和泛酸的缺点，就不再是缺点了。 今年，永宁府干旱，若没有赈灾粮，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有红薯充饥，哪怕不好吃，吃完后会泛酸烧心，也好过挨饿。 当即，就有爱好看热闹的村民，跑去县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县令。 宴时就在场。 听说这件事后，杜县令和宴时就放下手里的活，带着一群衙役和皂吏们和工具快速赶来石榴村，看到贺家收的红薯，宴时和杜县令震惊不已。 贺家这时，又挖了不少红薯出来。 但这还不能确定红薯的亩产量。 宴时找贺老爷子确定种在贺家地里剩下没挖的红薯跟已经挖出来的这些红薯，是先后种下去的后，就连忙带着人过去，帮贺家这三亩地里剩下的红薯给挖了出来。 这么大的阵仗，贺秋荻自然听说了。 红薯是她要求种的，这个热闹，她自然得过来看。 “秋荻，你来啦。” 宴时本来在指挥皂吏在挖剩下的红薯，眼睛余光瞥到秋荻往红薯地这边走过来，就连忙过来迎接秋荻。 “嗯。” 秋荻走到宴时面前，又看向忙碌的红薯地，“我听说，贺家挖出半亩红薯后，产量就高得惊人，把你们给惊动过来了。” 宴时陪着秋荻朝红薯地走去。 “的确很让人震惊啊。” 红薯地附近，有供人休息喝茶的凉棚，已经有侍卫给宴时准备好座位和茶水。 宴时把秋荻带过去。 贺秋荻说：“我最早种下去的红薯，前阵子就已经能吃了。我和三郎他们吃过不少烤红薯呢。本来还想给你送过去一些，但最近你一直忙着指导宁远县秋收的事，我就没去打扰了。” 宴时有些期待：“那今天把红薯收上来后，再一起烤着吃，可好？” 秋荻明朗的笑着：“好。我做烤红薯的手艺，还算不错的。” 除了杜县令和宴时带过来的人之外，石榴村也有别的青壮想要去帮忙挖红薯，但被宴时拒绝了。 看宴时拒绝村民帮忙，贺秋荻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 他是想先控制住红薯的品种，保证明年官府有足够多的红薯播种。 听说，贺家还种十五亩和玉米套种的红薯，宴时就连忙安排人去把这十五亩地给围了起来。 这十五亩地，是李家卖给贺家的。 种植时间，要比贺家这三亩地里的红薯的时间晚十来天，宴时跟贺老爷子商量过后，便决定再过半个月收玉米和套种的红薯。 本来，贺家打算收完先播种的五十亩地，休息十来天，再收剩下的二十亩地的。 李家地来得晚，播种晚，收获也晚。 就是没有李家的地的时候，贺家的五十亩地，都是间隔时间来播种的，这样收割庄稼的时候，就比较好安排，分配时间。 有四五十个人帮忙。 很快，三亩地的红薯都被挖了出来。 这片地里，围满了人。 杜县令去指挥皂吏们给收获上来的红薯称重。 称重倒是很快。 没多久，皂吏的领班，一脸兴奋的过来禀报：“回杜大人，宴大人，这三亩地挖出来的红薯，足足有五十担。” 三亩地就收获五十担粮食，这是什么概念！ 这可是大大大丰收啊！ 难怪，南疆那边总是洪水肆虐，山林居多，却很少闹饥荒，原来是靠红薯抵御饥饿呢。 在风调雨顺的时候，红薯是被大周朝南方人看不起的最底层的粗粮。 北方，没有官府推行大规模种植，加上红薯不耐寒，这就导致百姓对红薯了解不多。 可这两年，西北方闹旱灾，哪里还顾得上粗粮不粗粮的。 确定完红薯的产量后，宴时就做主，花四百两银子，跟贺家买下四十担红薯，给贺家留十担。 不难猜到，明年。 官府会选择合适的地方，大面积种植红薯。 贺家卖不卖红薯。 这个决定，交给了贺老爷子。 贺怀章怕贺老爷子就这么傻乎乎的把这么大的功劳卖出去，就直接对宴时说：“宴大人，推广红薯的种植，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情，我们贺家自然义不容辞。但下官有句话想问宴大人，倘若这明年种植红薯后，产量稳定，推广到整个大周朝，那就可以大大的缓解粮食饥荒。那么，贺家算不算对朝廷立了大功呢？” 宴时瞥了贺怀章一眼。 最后目光落在贺秋荻身上。 他说：“据我所知，这红薯是七娘子要求种植的，是七娘子无意中买来的红薯母种，是贺老爷子主导种植，他们父女俩的功劳缺一不可。我可以再次担保，若是红薯能稳定高产，大大缓解大周的粮食饥荒，一定会替贺老爷子和贺家七娘子的功劳上报朝廷，让朝廷下令嘉奖。” 贺怀章一愣。 他本来是想给贺老爷子谋功名，却没想，宴时三言两语就捎带上贺秋荻。 阿爹是一家之主，若他做出对朝廷，对大邺有功劳的事，于他有利。 至于贺秋荻…… 一定是宴时在给她抬身份。 哼，倒是看她看得重。 偏偏这红薯的粮种，就是贺秋荻带回来，要求阿爹阿娘播种的，据说就连最初的育苗和扦插，都是贺秋荻弄的。 贺怀章想到自己才是贺家的长子嫡孙，只要贺老爷子的功劳没落下，就少不了他的好处。 他只好说：“大人英明，贺家全凭大人做主。” 没人反对后，贺家就卖了四十担红薯给官府，得到四百两银子。 杜县令让人把红薯带回县衙，很快就让人送过来银子。 四百两银子，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金翠花不禁感叹道：“如果二嫂知道这事，不知道该做什么感想。” 第105章 魏思娴和贺清淑离开 贺三郎说：“阿娘，你可别提二伯娘了。她不把红薯拿去徐家就不错了，还指望她有什么别的感想呢。” 贺秋荻扫了贺三郎一眼，示意他别吓吐槽。 二哥和贺清露在这里呢。 等他们不在，可以说。 多少，要照顾照顾贺清露这个小姑娘幼小的心灵。 官府带走贺家卖给官府的红薯。 杜县令交代贺家，贺家的红薯，可以自己吃，可以送给石榴村的村民，但所有人不可以拿着红薯私下贩卖出石榴村，也不许把消息传给石榴村外面的人。 如果被查到谁泄密，罪同通敌叛国，是抄家灭族的重刑。 同时，也把石榴村的人召集起来，说明这件事的重要性。 贺家的红薯地，会有人看守，直到全部收获以后。 贺秋荻知道，宴时很看重红薯。 宴时要回城安排红薯的储藏事宜，贺秋荻跟他一起回城，今天吃红薯，怕是来不及了。 路上。 贺秋荻把保存红薯的方法告诉宴时。 红薯不耐寒，所以在北方无法推广种植，但她种的这批红薯是后世改良的品种，耐寒性高，只要挖好地窖，储存在地窖中即可。 入冬后，隔段时间，就需要在天气暖和的时候，把红薯翻面，挑选出坏死的红薯，并保持好地窖里环境不要潮湿，否则，不利于保存。 红薯产量高，这就导致红薯很费地。 同一块地里种过红薯后，得隔年后，才能再度种植，否则的话，容易让良田变成盐碱地。 不过这些种植细节，贺秋荻都写进了科普里，一并交给宴时。 宴时会找司农司的专业人员来做专业的事，这点就不需要她继续操心了。 还提议宴时不要表现得太过在意红薯，这样反而让宁远县里，潜藏的细作，找到机会。 宴时一一应下。 官府的车驾进城后，贺秋荻就打算去贺家杂货铺。 临贺秋荻下车前，宴时很抱歉的说：“秋荻，今日说好要一起吃烤红薯，结果没能顾得上。等下次收红薯的时候，一定跟你好好的吃一顿。” “好。” 其实今天不是没机会吃红薯。 而是不方便。 毕竟杜县令是一起过来的，他一把年纪，看起来比宴时还要高兴似的。 跟宴时道别，杨六护送贺秋荻去贺家杂货铺，意外的在杂货铺里遇到杜玥晴。 这大小姐，因为跟她起冲突，被宴时罚了百日劳役，修城墙。 后来还不死心，找人来教训她，反被她修理了一顿。 多日不见。 县令孙女对贺秋荻上次暴打自己，还残留着害怕。 看到贺秋荻回来，杜玥晴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就想躲到货架后，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来贺家杂货铺买东西的，她又挺直了腰杆，没有任何畏惧的看向贺秋荻。 “哼，我最近没做什么亏心事，我可不怕你。贺秋荻，你现在神气了，但那又怎么样。我来你们家的杂货铺，是想买香皂的。要不是别的地方断货，你以为我会来啊。” 贺秋荻：“……” 看来，是她上次出手揍了杜玥晴一顿，让她学乖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恐怖的。 贺秋荻才不管杜玥晴怎么样，而是来店里问肥皂和香皂的销售情况。 杜玥晴一口气要了五十块香皂。 贺秋荻一文钱都没少，让杜玥晴掏了整整五两银子。 杜玥晴给得很痛快。 好像这五两银子就跟五文钱似的。 这让贺秋荻不禁感慨，有做县令的爷爷，做知州的爹，就是好啊。 难怪，之前就瞧不上原身。 阶级不同。 杜玥晴给了钱，让丫鬟提着五十块香皂，神气的离开了贺家杂货铺。 贺秋荻收回视线，摇摇头，杜玥晴自从上次被她暴打过后，就没再找过她和贺家的麻烦，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便没找杜玥晴的麻烦。 她是看在杜家满门忠烈，杜县令殉国的份上。 遇到杜玥晴只是个小插曲，贺秋荻来杂货铺翻看了账簿，确定好要补的货，就带着杨六去买了些鸡蛋，两只野兔，两只野鸡，两条鱼，便回家去了。 贺家秋收的第一阶段已经基本完成。 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就是给晒干小麦，稻谷，花生，大豆，绿豆红豆等粮食，收进家里储藏起来。 家里的房子，也已经修好大半了。 现在就剩连接东西厢房的倒座房没有修。 不过，现在贺家的肥皂生意做开了。 贺家已经跟村里把贺家周围的空地都买了下来，打算就在后院外的地里，修一个小院子，把这个院子正式当做肥皂作坊。 把作坊围起来，也方便操作。 修了正式的作坊后，贺家还得买奴仆回来去做工，拿着工人的卖身契，虽然不说能百分百配方保密，但起码能增加很多安全。 家里加人，就得加房间。 之前就在东西厢房的后排修三间屋，现在还要再在新修的三间屋对面再修三间屋。 修成了，再修正房和倒座房。 也就是说，要修出另外两座类似四合院的房屋。 好在贺家的占地面积够宽，修得起来。 做出这样的计划后。 家里原来买的建筑材料就不够用了。 贺怀安打算趁着家里的第一阶段秋收结束，再跑一趟郦州，去购买建材的同时，还能交一批肥皂和香皂，顺道给杂货铺进货。 秋收阶段，杂货铺的东西特别好卖，哪怕准备齐全，很多货物也快见底。 这让贺怀安更加笃定，魏思娴拿着杂货铺的这些年里，赚的钱，早就超过千两。 让她还回贺家的家产外，只让她赔了五百两，这可是真正的便宜她了。 算了。 既然之前已经揭过此事，他也没必要再计较。 第一阶段秋收结束，贺家又埋头做了两天肥皂后，贺秋荻就跟贺怀安和贺怀平一起去了郦城。 这趟来郦城。 她除了来卖货采购外，还有来降雨的。 来这里，已经整整四个月了。 如她所料的那样，降雨的面积没有变了。 跟三个月的时候是一样的，半斤就是米。 选择在郦州下雨，能够囊括郦州城周围的不少县，能抵达岚县境内呢。 下了雨。 他们照旧在郦州留了两夜一天，第三天一早就驾车赶回石榴村。 回到石榴村，才知道魏思娴带着贺清淑和贺二郎回魏县了。 是金翠花来通报的消息。 说完后，金翠花不禁吐槽说：“之前大嫂就怀疑二嫂回徐氏，是不是偷走了肥皂配方。大嫂和清淑和没少献殷勤，这次他们回魏县，该不会也带走了肥皂的配方？” 第106章 贺家双胞胎归来 贺秋荻摆摆手，“三嫂，别担心那么多。我之前就说过，肥皂的做法，看起来简单，可不知道其中的原理，没有我亲自讲解的重要步骤，他们再怎么琢磨，都做不好肥皂的。哪怕有幸鼓捣出来，也跟之前市面上的‘肥皂团’差不多，遇水容易化，不耐放，无法取代经久耐用的肥皂。” 看贺秋荻这样笃定肥皂的配方不会被偷走，金翠花这才放心。 “肥皂配方，可是贺家赚钱的根本，要是被偷走，那才是真的……” 想到什么，金翠花又说：“秋荻，你和怀安他们一去郦城，石榴村就下雨了。还好是晚上下的，不然家里晒的粮食，就该被淋湿了。今年家里粮食丰收，得晒好几天呢。” “也不知道这雨下得远不远。哎，这都秋收了，才来这场雨，要是上个月庄稼接穗的时候多下一场雨，该有多好。” 贺秋荻也很无奈。 得满一个月才能下一次雨。 不能留到下个月。 如果明年还能降雨的话，她会根据庄稼的成长节奏，合理的调整降雨的时间的。 贺秋荻安慰道：“也别太担心，上次二哥和三哥送五哥和六哥去坤城，不就听到消息，说府城那边，已经准备好赈灾银两和部分赈灾粮食了吗？等全国秋收结束，从全国各地收粮食过来，剩下的赈灾粮食凑齐还需要一些时间。熬过今年，明年就好了。” 明年。 她的降雨面积虽然只有半斤米，但能大大的缓解郦州和郦州附近的几个别州的县。 郦州不乱，永宁府就乱不起来。 还有宴时坐镇，熬过明年，后年的降雨就会正常。 今年秋冬，明年秋冬，是最难熬的时候。 西戎人缺粮食，日子熬不下去，就会全民皆兵，化作盗匪，入侵大周，大军打不下宁远县，也会化整为零越过山林，过来大周境内抢吃的。 否则，他们也会饿死很多老百姓。 哎。 贺秋荻对此心有不忍，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只是一个人，能改变的只有身边的环境，能拯救的只能先从她周围开始，拯救不了天下苍生，更不可能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去拯救他国百姓。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贺秋荻转移话题，问道：“三嫂，徐家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 “没有。” 贺秋荻抿了抿唇，没再纠结。 就算徐家那边已经做出肥皂来，徐家想要抢占原来的市场，还需要时间，传到贺宝珠和冯家耳里，冯家再送信给贺家，也需要时间。 徐雨诗和贺清雅回到徐家还没有一个月呢，消息没那么快传来。 魏县那边，魏思娴的弟弟就是县丞，会封锁相关消息，只怕消息传过来会更慢。 再说。 贺秋荻并不觉得他们能做出真正有竞争力的肥皂。 徐雨诗没有利用价值后被扫地出门，带着贺清雅灰溜溜的回到贺家，那是迟早的事。 再等等，秋收后再看情况。 贺怀平已经给出答案，他会在徐雨诗生产后，跟她和离。 既然二哥已经做出选择，贺秋荻也不想再插手了。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贺清雅会不会重生，她会在什么情况下重生回来。 从郦城回来之后，贺家众人，再次埋头苦干，赶进度做肥皂。 在第二批红薯收获前，做完了宴时要的肥皂香皂订单。 两万块肥皂，一万块香皂。 肥皂给宴时12文钱的进货价，香皂给80文的进货价。 货款一共是240+800=1040两白银。 在郦州时，宴时就给了两百两定金，确定要一万块香皂后，又给了三百两定金。 等杨五带着人来拿货时，就把剩下的尾款都给了贺秋荻和贺怀安。 整整540两白银。 这三万块肥皂香皂扣除成本，贺家能赚六七百两，加上前几天卖红薯的钱，贺家短时间里，就入账上千两。 这还不算零散的卖肥皂、香皂收入，还有杂货铺的收入。 贺家有了大项收入，家里的氛围都好了不少。 交了肥皂的货。 第二天又开始收红薯了。 这次，是宴时带人过来收的。 因为跟玉米套种，就是一边剥玉米，一边挖红薯。 人多。 十五亩地的玉米和红薯，一天就给收完了。 因为是套种，红薯的亩产量不如之前的那三亩地的亩产，但也不低，平均下来得有十三担多的亩产量。 这次，官府又拿走一半的玉米和所有的红薯，宴时要给贺家钱，贺家没有再收。这玉米，当初贺秋荻就给过宴时一部分，让他找人种植。她对外，说过这玉米种子是宴时给的，上次收了官府四百两白银，这次当然不好再多收钱了。 玉米棒子不能做粮食，玉米粒需要晒干后才能称重，再确定亩产。 玉米会怎么处置，宴时就没跟贺秋荻详细说了。 总归，还是会跟红薯一样，明年由官府出面，在官府管辖的官田，还有军队的军田里大面积种植的。 中午，宴时是在石榴村用的餐。 宴时带来了厨娘，厨娘给他和皂吏杂役们做饭。 贺秋荻给宴时烤了红薯送过来，这是贺秋荻特意选的跟地里种的普通改良品种红薯不同的良种甜水果味红薯，她在港口空间里拿的，烤得外焦里嫩，香味扑鼻，入口即化，一股软糯香甜的滋味在唇齿间弥散开来。 宴时在京都的时候吃过烤红薯。 他一吃，就知道两者之间的口味有些天差地别的区别。 完全不是没烤好的那种难以下咽的口感。 这根本就是另一种“红薯”。 也比他带回去的那一批红薯的口感要更好些。 宴时诧异的看了秋荻一眼，默契的，没有出口询问。 吃完红薯，宴时继续去安排工作，贺秋荻也不好再打扰他，便回去做自己的工作。 有官府的帮忙，贺家的剩下的玉米和红薯，全都收了回来。 贺家算是完成了一桩心事。 接下来，就是认真做肥皂香皂和建房子的事。 就在贺秋荻在想，要不要找人去岚县问问徐家的情况时，贺怀瑾和贺怀璧从坤城回来了。 一到村口，兄弟俩就被人团团围住。 “贺家五郎和六郎，这是中了吗？” 兄弟俩是跟同窗结伴回来的，跟同窗道别后，面带笑容，一副喜庆的模样，手里提着礼物，看情况，大家就猜到他们中了。 贺怀瑾朝对方鞠躬。 “叔伯，我和怀璧都中秀才。” 围观者，发出爆鸣声：“啊！！！都中啦！贺家的！你们家双胞胎儿子都中秀才啦！双喜临门啊！” 第107章 双胞胎中秀才 贺怀璧要比贺怀瑾活泼。 他笑吟吟的说：“我五哥就是会端着。他还是这次院试的榜首呢。” “啊啊！——啊！” “贺五郎居然还是榜首！真是光宗耀祖啊，咱们石榴村出了一门三秀才，整个郦州都难找出几家呢。贺家的，你们家有喜事啦！快杀猪宰牛，宴客啊！” 在贺怀瑾和贺怀璧被村口的人拦住问院试结果的时候，贺秋荻正在厨房里做吃的呢。 她煮了红薯和芋头，在做芋泥吃。 把紫色的红薯和芋头蒸熟后，碾碎，跟糖，煮过去腥的牛奶，还有她特制的油脂混合，搅拌均匀，直到形成膏状为止，再把芋泥捏成团，沾着花生碎和芝麻吃。 一口吞入，香甜可口，糖油混合物和紫薯的搭配，简直完美。 甜美的滋味在味蕾中爆炸开来，简直妙不可言。 她在做芋泥，贺三郎，贺清露，孙丫丫和孙二郎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等她把芋泥做好，分一团来吃。 结果，外面响起了报喜的声音。 “贺家的，你家双胞胎都中了——” 贺秋荻一愣，然后摸了摸四小只的头，说：“淤泥晚点吃。走，你们五叔跟六叔回来了。我们出去看看。” “啥啥？” 金翠花在前院忙着，想蹭孩子们的淤泥呢，一听声音，就连忙冲出来，“我家五叔和六叔，都中秀才了？” “是啊，是啊！都高中秀才啦，都是秀才老爷啦！五爷还是榜首哩！” “啊！啊啊！”金翠花嚎一声叫着，就手舞足蹈的往后院跑去，“阿婆，阿公！你们还在这鼓捣啥子哩，五叔和六叔从坤城回来啦！都中了，都中了！老五还是榜首！贺家终于熬出头啦！” 贺老太手里的耙子直接掉在地上。 “当真？” 金翠花看向跟在后面，一起来贺家后院报信的村民。 这几个跑得快的报喜的人连连点头。 “是哩，是哩，石榴村又出了两个秀才老爷啦。贺家的，恭喜，恭喜啊。” 贺老太这才颤颤巍巍的看向贺老爷子。 “老头子，你听见了吗？老五和老六都中秀才啊，都中啦。老二，老三！快去村头，接你们弟弟回来，对，怀安，去，去城里看看，能不能定到猪肉和鱼，明天贺家要宴请宾客！” 贺怀安和贺怀平从各自负责的肥皂作坊，建筑地里走出来。 他们俩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容。 虽然是双胞胎弟弟中秀才，但他们一样发自内心的高兴。 兄弟俩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去村口接双胞胎弟弟。 贺秋荻也去关好厨房的门，带着四个萝卜头跟在后面，一起去石榴村村口。 老水井这里，已经围着不少人。 贺怀平和贺怀安拨开道喜的人群，替贺怀瑾和贺怀璧拿上行李，把他们从道喜的村民们中带出来。 “恭喜啊，秀才老爷~” “恭喜，恭喜，祝贺你们来年蟾宫折桂，后年金榜题名，金銮殿接受陛下的钦点——” “同喜啊同喜。明天贺家摆流水，大家记得来贺家吃杯喜酒啊。” “谢谢。谢谢啊。明天来喝喜酒啊。” 虽然这样，看热闹的村民们，还是浩浩荡荡的跟在贺家人身后，一起抵达贺家门口。 贺老太和贺老爷子早就在家门口等着，看大家跟过来，就给大家洒了大把大把的铜钱，跟大家同喜。 这次，贺老太很大方，直接洒了两吊钱。 来凑热闹的人，都捡到了铜钱。 贺老太对大家说了感激的话，又说贺怀瑾和贺怀璧从坤城赶回来，还没吃东西，没洗漱的，贺家就先不招呼大家了，大家请便。 但贺家明天会在村口老水井老槐树下的平地摆席，请戏班子的开台唱戏，到时，请大家赏脸过来吃饭，看戏。 大家这才恋恋不舍的散去。 贺怀瑾和贺怀璧赶了两天多的路，路上没吃好没睡好，这会儿回到贺家，还真是饥肠辘辘的。 等他们去洗脸，换衣服的时候，贺秋荻把芋泥做了出来，捏了芋泥团，再搭配她熬的绿豆粥端过来让他们一起吃。 格外的解暑，爽口，饱腹，满足感强。 贺怀璧兄弟俩没吃过芋泥。 一边吃，一边问贺秋荻这个怎么做出来的。 贺怀安和贺秋荻这才把他们去坤城考试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 双胞胎兄弟俩对红薯的丰收，是格外的吃惊。 他们往返坤城，差不多一个月，几乎目睹了整个永宁府的干旱，缺水，灾民遍地的景象，心中感触良多。 如果有红薯的高产量，或许，以后大周朝再也不用担心闹饥荒了。 当即，贺怀瑾就红薯的事，跟贺老爷子和贺秋荻讨论起来。 他好奇红薯如何种植，粗糙的红薯和芋头如何做出芋泥这种美食。 贺老爷子其实也不是那么会种红薯，是贺老太跟他提过一些，贺秋荻又听说一些，就在种地的时候，当做平常的庄稼来悉心对待，他是会伺候庄稼的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红薯就大丰收了。 也可能是，红薯是比较容易种植的庄稼，所以，只要给足够的肥料，就能茁壮成长。 至于问到芋泥的做法，贺秋荻则说这是自己各种研究怎么做才更好吃，加上贺三郎在旁协助，他们一起共同研发出来的。 知道里面加了大量的糖和油之后，贺怀瑾就明白了。 再不好吃的粮食，加这两种东西调味，都会变得很好吃。 是家里富裕，有钱了。 舍得放糖和盐，这才会让红薯和芋头这些粗粮变成人间不可多得的美味。 就像这绿豆粥里加了糖，也一样好喝。 没等贺怀瑾和贺怀璧吃完，休息，贺家就来了不少道喜的人。 贺老爷子带着贺怀平出去招待，让贺怀安进城请戏班子，定猪肉，鸡鸭和糖果等。 里正，族老们，跟贺家关系好或不好的人，都跟着一起过来道贺。 这次道贺，可不是之前大家伙凑在贺家门口道喜，而是家家户户的男主人结伴过来贺家道喜的，贺老太去泡了茶，拿了花生出来招待大家。 今晚，就要宴客。 就请里正，和村里有地位的长辈先吃饭，商量明天摆流水席的事。 因为石榴村是杂姓村，贺家没有专门的祠堂，但也要跟堂叔一家祭祖。 堂叔一家，厚着脸皮提了挂田免税的事，贺老爷子想着如今贺家已经有三个秀才，可以再多挂100亩的免税田，自然就答应帮他挂了。 剩下的，照旧是村里按户均分。 本来贺秋荻还想再买地，但石榴村因为有水种庄稼，没有村民愿意卖地，贺家想要再扩大种植的地，就得开荒。 大邺朝有规定，新开荒出来的地，头三年是不用交税的。 三年后，贺怀瑾早就中进士当官了，家里免税的地的份额都用不完，贺秋荻就没阻止贺老爷子把剩余的免税份额分给石榴村的村民。 结果。 石榴村里的人，还真得寸进尺，居然要给贺怀瑾和贺怀璧做媒。 第108章 贺家大摆流水席 贺秋荻被这群人气个仰倒。 石榴村这群在土里刨食得人，哪怕祖先来这里之前都是阔过的，但如今，他们熟悉的人里，能说得上话的人里，最拿得出手的人脉，怕就是贺怀章这个宁远县的教谕了。 剩下的，顶多是个小地主，要么是在城里做生意有点小钱的富商。 贺家的门第，加上贺怀瑾和贺怀璧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已经考中秀才，贺怀瑾还是榜首，前途无量。 还需要他们给贺怀瑾和贺怀璧做媒？ 一个个的，净想着这些好事呢。 有更过分的，居然有给自家闺女向贺家提亲。 别说现在不可能。 就是以前也不可能啊。 好在贺老太的态度很明显。 都一一婉拒了。 说当年贺怀章就是中了秀才后，就早早的订婚，导致他很快就沉迷儿女私情，无心科举，两次考举都失利，最后失了斗志，有做教谕的机会，便不想再考，白白错过那么好的读书天资。 他们贺家要吸取教训，在贺怀瑾和贺怀璧二十岁之前，不会轻易给他们订亲事。 反正，贺家多子多孙的，不愁他们来传宗接代，所以让他们先读书，再成亲。 听说弟弟中秀才，还是榜首，就匆匆从县衙赶回来的贺怀章就正好听到贺老太说这些话。 不禁感觉自己的膝盖被射了一箭。 当初，他不想再去考举，还真不是沉迷儿女私情，而是真的不敢去考了。 第一次考举，他还没成亲，但已经定亲。 当时年轻，经验不足，没考中。 第二次考举的时候，他已经成亲了。 但那次考举，天气不好，导致他在考试途中生病了。 秋闱考举，跟院试考秀才是不同的。 院试，考三场，一场一天，早上进考场，傍晚就能出考场。 秋闱的三场考试却要考九天。 一场考两夜三天，这两夜是要在贡院里过夜的。 进考场时，能带的东西很有限。 上一次他参加秋闱时老天爷突然下雨，有考生夜里着凉，第一场就病了。 他是第二场的时候病的，熬着考完第三场，半条命差点交代在贡院里。 而他有个成绩优异的同窗，考完第三场是被抬着出来的，因为他在第一场考试时就病了，拖着病躯考完剩下的两场，没有好好治疗，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导致考完后，药石无医。 更令人悲恸的事，报喜的人就来了客栈，说他中了，他一激动，就高兴得吐出一大口血，接着便一命呜呼了。 他亲眼目睹同窗惨死。 同窗的惨状历历在目。 贺怀章就再也无心参加秋闱，之后有机会捐官，他就求着贺老爷子和贺老太给他捐了个教谕。 大家看到贺怀章回来，纷纷心有戚戚焉，就没有人再提给贺怀瑾和贺怀璧做媒的事。 大家又讨论起明天摆流水席的事。 贺怀章根本插不上话。 他其实不怎么想在村里摆流水席，想去城里，想请杜大人和宴时他们一起来吃饭。 宁远县的教谕，管的就是他们学院书生的事情。 若让大家都知道，他教谕的弟弟是榜首，还一次考中两个秀才，那他也是脸上格外增光的。 还能在宴时面前搭上话。 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打听出宴时的确切身份，但共事四个月，从各种事迹就能看出来，实际上宴时才是手握着郦州的政权第一人。 宴时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前途，只怕真的应了大家的猜测。 他就是勋贵甚至皇家子弟。 若是能让宴时对他有所改观，那他飞黄腾达的日子，便可指日可待了。 奈何，现在他根本就做不了贺家的主了。 贺怀安定了两头猪，很多鱼，又带回来很多鸡，还买到一头驴，花生，酒之类的食物。 秋收接近尾声，石榴村还决定把村口水塘里的鱼捞出来，卖给贺家做酒席。 一会儿，宴时就派了杨一和杨八过来道贺，并带来了厨娘和帮工，牛羊，还有野鹿和野山羊等食材。 大家纷纷震惊不小。 宴时这是对贺家格外的上心啊。 就连贺怀章都没想到，宴时会做到这一步。 他当然不会以为宴时是给他面子，而是来给贺秋荻撑腰的，只是明面上说的是恭喜贺怀瑾中榜首，贺怀璧也中秀才，他这个宁远县新来的县丞，想好好的结识他们这对跟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才俊，只是公务繁忙，本人未能到场。 这会儿，大家也反应过来了。 贺家的确已经不是原来的贺家了。 他们石榴村的人，靠着“同村”这两个字，已经再也无法道德绑架贺家，为自己谋福利了。 贺家，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了。 第二天，贺家很忙，石榴村也很忙。 虽然宴时送来了两个厨娘帮忙，可石榴村的村民有三百多人呢，加上有人把附近关系好的亲友叫过来蹭饭吃，贺家也不会把人赶走。 男女老少，加在一起，把老槐树后方的平地围得水泄不通。 两个厨娘，自然是忙不过来的。 贺老太就带着贺秋荻，齐溪和金桂花一起来下厨。 贺家的厨房不够用，还在前院里垒了个临时的灶台。 除了厨娘，还有别的帮工帮忙干活，上菜的速度自然跟得上。 村口的平地，摆了十几桌。 吃完一趟，再上一趟。 争取让全村的人都吃到了席。 大家都是一派和谐的模样。 石榴村若是能出举人，就可以庇护他们全村的人，既然贺家已经成了他们触摸不到的存在，那么好好的保持跟贺家的好关系，也是个后路。 谁不想得到当官的庇护呢。 既然是流水席，只要有人过来吃，贺家就得继续上菜。 有人想占便宜的，吃了一顿，休息完后，下午再来吃一顿，也是可以的。 但只能吃，不能连吃带拿，这是规矩，就是没有特意点出来，大家也会给贺家面子守这个规矩，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 一直忙到快天黑，流水席才终于结束了。 贺怀章再次跟老爷子提出，要宴请县衙的官员们去城里的酒楼吃一顿。 这次，贺老爷子也不再阻拦。 既然要请官员们吃饭，贺老爷子，贺怀瑾和贺怀璧是要出席的，贺怀章为了讨好宴时，让双胞胎把贺秋荻一起叫上。 贺秋荻也想去城里的酒楼吃饭。 她本来打算秋收结束，家里的新房子修好后，就开酒楼做生意的。 之前一直没机会来酒楼吃饭，这次宁远县的官员们都会来吃饭，酒楼肯定要拿出最佳本事来招待。 她正好可以观察，观察酒楼的模式，跟酒楼好好学习学习。 结果，等他们抵达酒楼才知道，宴时昨天临时跟送粮队去了岚县，并不在宁远县内。 第109章 再去岚县 得知宴时临时去了岚县，还是跟着押送粮食的队伍一起过去的。 贺秋荻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 前天贺家摆流水，宴时没来估计就是在筹划运粮的事。 虽然永宁府早已进入战备状态，增兵，增粮，什么都不缺。但西戎人也确实是受灾严重，等一入冬，他们的日子就会活不下去，还管宁远府和郦州有没有进入战备状态吗？ 增兵的部署，早在她在郦城遇到宴时的那一次，就已经差不多完成。 粮食，也在尽快的凑齐，调过来永宁府。 有她给宴时的珍珠，宴时增粮的速度快了很多，他来贺家收红薯的时候，贺秋荻就随口问过，当时他说的是，部分赈灾粮食已经运送抵达坤城。 南方秋收的时间要早一些。 宴时的钱到位，粮食自然能提前到位。 粮食运送到坤城后，自然会分别运往各州县。 郦州是最关键的要塞，宁远县是重中之重，宴时这次去岚县，莫非已经得到情报了？ 西戎，已经在为入侵大周做准备了？ 宴时是过去岚县坐镇的？毕竟岚县是宁远县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直面西戎的第一个要塞。 虽然宴时不在，但大家都知道，宴时很看重贺家。 而杜县令又确切知道宴时的身份，所以，在饭局上，也对贺怀瑾和贺怀璧说了很多鼓励、恭维他们的话。 毕竟贺怀瑾还是榜首。 他们宁远县已经很多年没拿到院试的榜首了。 一般情况下，榜首在秋闱中突围，拿到举人的概率也很大。 一旦中举，以贺怀瑾的年纪，往后再考中进士，也不是不可能。 在座的各位，最好的出身就是杜县令，他也仅仅是个举人呢。 就是因为他是举人出身，没能考中进士，所以才勉强当了边境县的县令，这么多年，都没什么被提拔的机会，就连他儿子都已经是知州，他这个老父亲，还只是个县令。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只有贺怀章遗憾宴时没能来，否则，今天不就是他表现的大好机会？ 同时，又有些怀疑，宴时真的那么在乎贺秋荻吗？ 如果在乎的话，贺怀瑾和贺怀璧中秀才，甚至贺怀瑾中榜首，这么重大的事，宴时都不出席来道喜的？ 就算讨厌他，也不能连老爷子也一并不放在眼里？ 宴时想跟贺秋荻有什么发展，起码得在老爷子面前好好的表现表现。 这都没把老爷子放在第一位，又能有多在意贺秋荻呢？ 他多半就想把贺秋荻当个外室养养。 既然这样，那清淑还是有机会的。 等怀瑾中举，最好中进士，一旦怀瑾中进士，他就找准机会，让宴时不得不娶清淑为妻。 贺秋荻心里想着，宴时既然在这个关头去了岚县，那西戎人的军马，只怕已经在集结，要攻打岚县、魏县和柳县，而宁远县则是围而不打，等拿下岚县这三个县城后，再攻打宁远县。 吃完这次酒席后，贺秋荻回家思考了两天，又进城里打听了一次，确定宴时还在岚县没回来宁远县。 她当机立断，决定去岚县。 主要是去协助宴时。 若是打起来，她只有在宴时旁边，才能跟他配合，让空间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当然，贺秋荻给贺老太的理由，却是想去岚县探望四姐，把贺怀瑾和贺怀璧中秀才的好消息告诉她。 同时也去徐家打听打听徐雨诗和贺清雅的消息。 虽然二哥说过，要在徐雨诗生产后跟她和离。 但徐雨诗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贺家的种，她现在已经进入孕晚期，贺家忙完了秋收，肥皂工作稳定，修房子的节奏也在稳定着，可以把她接回贺家待产了。 贺老太是一万个不想看到徐雨诗，可没办法，她到底怀着贺家的孩子。 女人生孩子，就是走鬼门关，婆家不为了媳妇也得考虑孩子。 贺老太还是心疼贺怀平，贺秋荻递了梯子过来，她就顺便下了。 让贺怀平和贺怀安陪她一起过去，能接徐雨诗就先把她和贺清雅接回来。 贺秋荻不放心贺家和石榴村。 万一在她去岚县后，西戎人来犯，她就暂时回不来了。 虽然宁远县借地势能拦着西戎大军，一时破不了城，就怕散兵游勇会从宁远县两边的山林传过来杀烧劫掳。 从凤凰山下来就是石榴村。 石榴村附近有兵团守着，不至于遭遇屠村。 但被抢，被打，被烧，还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贺秋荻还是不那么放心，就让贺怀安在石榴村，他聪明，反应快，若是有散兵游勇闯到石榴村来，有他和老爷子带领抵御外敌，应该不成难题。 贺秋荻还给贺家的男人分了锋利无比的钢刀。 就说是宴时给的。 还给杨六和宴时留在贺家的人，也人均分了一把防身。 临走前的一晚上，给大家分配好武器。 贺老爷子和贺怀安看向贺秋荻。 贺老爷子先问：“秋荻，你觉得，在永宁府增兵后，西戎人还是可能来犯？” 经过四个月的相处，贺家人早已把贺秋荻当做家里顶事的主心骨之一，不再把她当做十二三岁，不谙世事，没有主见和见识的闺中小姑娘。 贺秋荻点头。 “我也是猜的。虽然大周朝有所准备，可西戎的干旱情况，比永宁府更严重，草木枯黄，牛羊成群的死亡，如果他们不入侵大周朝抢粮食物资，今年过冬要死不少百姓。哪怕明知永宁府增兵，他们也会冒险的。” “兴许，会铤而走险的突袭，打永宁府个措手不及也说不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有西戎的散兵游勇，模来石榴村这一片，那对我们附近这几个村落的打击是巨大的。所以，我们不得不防” 贺怀安赞同贺秋荻的话。 “我们石榴村，还有附近的村子，兵屯都丰收。若是有散兵游勇摸进来，那我们损失的确不少。这样，我明天去桃花村，让金家收好粮食，随时做好搬来贺家住的准备。石榴村地势高，易守难攻。只要我们做好应对准备，想攻下我们，也不容易。” 贺老爷子颔首。 “最近，大伙的秋收都忙得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去找里正开会，确定好巡防。以往年岁不好的时候，凤凰山里都有土匪为患，石榴村有相关抗匪经验，倒也不用太担心。” 贺老太却担心起来。 “既然这么危险，那不如不要去岚县了。” “阿娘。”贺秋荻道，“我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先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但也不能西戎人还没来，就把自己给吓破胆了。这次去岚县，我会想办法说服四姐，让她带着孩子来贺家住。等入冬后，再返回岚县。到时，不管西戎人来不来搞事情，也都有个结果了。” 贺老太只好作罢，不再拦着贺秋荻去岚县。 第110章 石榴村有人闹事 贺秋荻要去岚县，除了贺怀平随行外，还有贺怀璧。 贺怀璧虽然考中秀才，但比起文静的贺怀瑾来说，就要活泼，脱跳很多。 他喜欢仗剑走天涯。 要不是贺怀平这些年已经不怎么走镖了，他早就跟着贺怀平去走镖。 这次能去岚县凑热闹，据说还可能遇到西戎人的兵马，贺怀璧就更想来岚县了。 如果遇到西戎兵马，他可以一展身手，施展抱负。 贺清露要跟着一起来岚县，贺秋荻本不想带她，太危险了。 可贺清露可怜巴巴的，说她想姐姐和阿娘，贺秋荻扛不住这样惨兮兮的哀求，最后只能答应带她一起去岚县。 贺清露要去，贺三郎这个小尾巴自然是要跟着的，贺秋荻不好厚此薄彼，就把贺三郎一并带上。 此外。 杨六找来了杨八和杨九送他们一道去岚县。 这两人，贺秋荻还算熟悉的。 杨八和杨一，经常伴随在宴时左右。 因为是个话痨性格，贺秋荻还跟他说过不少话，算比较熟悉。 杨九，就是贺秋荻刚穿越来时，从劫匪手里救下来的那个侍卫。 他伤了筋骨，养了三个多月，直到最近才又回到侍卫的位置，杨六就找他跟杨八一起送贺秋荻一行人去岚县。 宴时把杨六安排来石榴村之后，贺秋荻就已经猜到他的用意。 是特意保护她的。 现在又安排杨八和杨九送他们去岚县，只怕岚县的局势，差不多就是她猜测的那样。 她送给宴时的珍珠，已经被宴时变现成粮食，陆陆续续被运送到永宁府，西戎那边肯定收到了消息。 宴时亲自把粮食送到岚县，未必不是为了引蛇出洞。 与其干等着，不知道西戎人什么时候会来偷袭，还不如给西戎人诱饵，引他们前来。 岚县，魏县和柳县的救灾粮食，还有宴时的身份做诱饵。 这两个大筹码，足够让西戎人以身犯险了。 贺秋荻倒没有忘记，当初他救下宴时和杨九的时候，他们就是被西戎人和貌似皇后和国舅的人冒充的山匪在凤凰山脚下截杀。 宴时在秋收后的节骨眼上孤身带着赈灾粮食出现在岚县，本身就是个诱人的香饽饽。 贺秋荻知道。 宴时敢只身过来，引诱敌军上钩，肯定做好了准备的。 她也知道，他一定能战胜西戎。 但贺秋荻更希望自己的到来，能减少大周的伤亡。 并给西戎更惨重的痛击，最好把西戎人赶走，赶得远远的，让他们再不敢来犯。 这次去岚县，贺秋荻还带上了一些肥皂，顺手卖给岚县的商贩们。 快中午时，他们抵达岚县。 岚县的情况，看起来要比上次好不少，街上有不少商贩走卒，行人脸上带着少有的光芒，比她第一次去郦城时看到的灾民脸上的菜色颓废全然不同。 看来是赈灾粮食到位的消息，给边境的居民们带来了希望。 哪怕今年干旱，粮食减产，但百姓没有绝望。 杨九陪他们一起去客栈，杨八应该是去找宴时汇报情况了。 他们在客栈休整，然后再去县衙冯家的院落。 冯县丞不在家，其余人都在。 得知双胞胎弟弟都考中了秀才，贺怀瑾还拿到案首，她真的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二哥，怀璧，秋荻，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喜事，怎么都不找人传消息来冯家呢，我也已经好久没回过贺家，好回贺家一趟探望阿爹阿娘，给双胞胎弟弟庆祝庆祝啊。” 姐夫冯鹏程也说：“是啊。本来秋收这段时间，我想陪宝珠回石榴村一趟的，但岚县不太平，我阿爹整天在外忙碌，我要协助他的公务，就暂时没工夫回去。” “本来也打算过两日去石榴村的，可宴时大人过来岚县，我爹担心最近岚县不太平，就让我们再等等看西戎人的情况。没想到，你们这就来了。” 听到冯鹏程这样说，贺秋荻下意识的皱了皱细细的柳眉。 看来，岚县，魏县和柳县这三个边境线连城的防线，要跟她预料的最糟糕的情况那样严俊。 他们几个人来得匆忙，冯家也没什么准备，午饭就随便吃了些。 冯县丞赶回来跟贺怀平和贺怀璧打过招呼，邀请他们晚上再过来吃饭。 这次院试的秀才名单的报贴，前两天已经送到岚县府衙，但由于岚县要忙别的事，冯县丞都没来得及去看，所以冯家才不知道贺怀瑾和贺怀璧中秀才的事。 午饭后。 贺秋荻众人离开冯家，就先去卖肥皂。了解岚县的肥皂市场了。 自从肥皂在宁远县卖开后，岚县的商贩们收到消息，路过宁远县去郦城进货时，不少人跟贺家杂货铺买过肥皂。 擅长做生意的贺怀安没过来，贺怀平不善言辞，贺怀璧对生意不了解，贺三郎还是个孩子，杨九承担侍卫的工作对生意经一窍不通。 了解肥皂市场，推销肥皂的工作，就落到贺秋荻身上了。 自从贺家拿回杂货铺后，她就经常去店里坐镇，岚县，柳县，魏县的商贩们，或多或少见过她。 加上她容貌出众，气质与人不同，岚县的几个杂货铺的掌柜的都认识她。 既然认识。 贺秋荻就比较好推销肥皂，了解岚县的市场了。 岚县的位置，要比柳县和魏县好，靠近属于西戎的金山县和长宁县，岚县也会有西戎人过来买大周的东西。 如果可以和平发展，把岚县发展成大周和西戎的贸易之城，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既可以赚钱，又能把人拦在岚县，进不去宁远县。 只可惜，战乱在即，想要把岚县发展成两国交界的缓冲区内对外贸易的重要枢纽，没那么容易。 眼下不行，还有将来呢。 贺秋荻知道，西疆这边的战乱只是暂时的，等宴时平定战乱后，西疆的百姓恢复生产后，还是可以考虑长线发展的。 这边，贺秋荻还在了解肥皂卖到西戎，以及周围部落，国家，怎么赚更多外贸钱的时候。 石榴村那边，贺老爷子的工作，却是遇到阻碍了。 等贺秋荻一行人离开后。 贺老爷子就去找里正和族老们商议，把他担忧西戎人会入侵永宁府的猜测跟他们说了。 然后，就是建议大家组织一队青壮护卫队，巡逻，加固石榴村的基础防卫，在重要的进出口设定站岗戒备，一旦遇到陌生人便鸣叫示警，并做出相应的防卫，以保护村里的安全。 里正和族老们对此没意见，便召集村民们午饭后到老槐树下商讨。 知道村里的大动作后，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有人同意，也有人反对。 第111章 李家又整幺蛾子 反对的人说：“秋收后，官府就要征军，各家各户起码得出一个青壮男丁。除了军役，还有徭役，徭役可以让家里下地干活惯的女人去顶，但也是家里的重要劳力啊，家里一下子就少两个劳动力，还要再出青壮巡逻石榴村，这不是要逼我们没活路吗？你们贺家免军役徭役，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老太在旁边应和。 “就是，就是。你们贺家一个个的，自己日子过得舒坦，就想指挥我们普通老百姓给自己谋福利了。不是说郦州增兵到位，赈灾钱粮到位，大周跟西戎的协议还有一年到期，他们不会打过来的。” “就算打过来，也会被皇太弟打回去。西戎人就算闯进来，烧杀掳掠，抢的也是石榴村的狗大户，你们贺家首当其冲，你休想指挥我们，当你们的打手，保护你们贺家！” 李老太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跟贺家对着干。 上次李家闹事，捕快们来势汹汹，把他们几个老弱妇孺抓进去坐牢，最后不还是罚了李家的劳役就罢休了。 现在西戎人虎视眈眈，官府怕老百姓们跑路，根本就不敢严惩。 贺家答应给李家五担粮食接济他们。 李家在贺家第一阶段忙完秋收，就厚着脸皮到贺家拿了这五担粮食。 粮食到手，李家又开始做幺蛾子了。 李老太说的话术很厉害。 。 她在提醒石榴村的大伙，就算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以免西戎的散兵游勇摸到石榴村，而按照贺老爷子的说法去做，也要贺家出钱。 凭什么他们出力，还没有钱。 贺家这么赚钱，也该从手指缝里漏出来一些，给石榴村的乡里乡亲们些好处啦。 贺家吃肉，大伙喝汤，这总行的？ 经过李老太的提醒，大伙纷纷领会其中深意。 有人开始卖惨，并给自家要好处。 “等交完粮食后，我家要出三个劳力，就剩我儿子一个男丁，要是他也参加村里的巡逻，那家里的重活谁干？还得有人进城做工，赚钱养家糊口呢。” “你们贺家是日赚斗金富裕了，不懂我们穷人的苦啊，我们赚一个铜板，都不是容易的事。之前大家救了宴时大人，每家每户得了五两银子的奖赏。那时候你提议我们去买粮，以防今年干旱，颗粒无收。” “我们听了，买了粮食，结果现在好了，今年石榴村根本就不缺粮，粮食卖不是不卖也不是，钱，反正是砸手里了。这次你又说要防止西戎人打进来，要大家出强壮劳力巡逻，那万一他们不打来呢？” “谁赔给我们误工费？除非村里兜底，给出力的青壮银钱补贴。否则，别家出不出人我管不着，反正我家不出。” 贺老爷子见多识广，怎么会不懂他们的意思，但他抽着烟，没说话。 贺老太和金翠花在旁边，却是被气得不轻。 尤其是金翠花，她直接就怼了回去。 “我呸！也就石榴村有老槐树的保护，没有干旱，大家的收成还不错。除了我们附近几个村落外，别的地方哪里不是大减产，甚至颗粒无收？” “郦州和坤城的难民不知道有多少！我阿公让大家买粮食，以备不时之需，还做错了？你大可以把家里多余的粮食运到城里卖掉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大伙是四钱银子买一担粮食。现在秋收了，朝廷还有赈灾粮运送过来，但城里的粮食还是要四钱五一担，粮价居高不下，你们现在卖掉，还有得赚！” “至于补贴？说得好像石榴村是贺家的石榴村一样的。你们不就是想贺家出钱出力吗？你们也太让人觉得恶心了。贺家免税的地，你们挂了，不是好处？真是贪心不足哪你们！你们真要熬贺家，贺家大不了都搬城里住去！城在人在，怕你们个屁！” 等金翠花把话说完。 贺老太才说：“我家老三媳妇说得不错，我家老爷子牵头，提议大家组织青壮，巡逻，示警，为的都是石榴村。今年家家户户都丰收，谁家都不缺钱的。如果你们不答应，贺家只能考虑搬进城里住了。” 贺老爷子磕了一下自己的烟灰锅子。 抬着黝黑的脸，看着熟悉的村民，失望的摇摇头。 “我们之前以为今年干旱，石榴村会颗粒无收，就做过搬去城里住的准备。既然大家谈不拢，那我也不勉强了。” “看在乡亲们一场的份上，我最后提醒大伙，整个宁远县，就我们石榴村这一带不缺水，是个丰收的秋收，别说西戎人闯进来会想到我们，就是别的受灾的难民，也会想到来这里打劫的。” “其实我是想，不仅要石榴村巡逻起来，还要联合梨花村和柳树村的。既然连你们都不乐意，那就随便。到时真遭了灾，可就没人能救得了了。” 一看贺家不是在开玩笑的，大家都慌了起来。 有人开始生退意，想跟贺老爷子商量，但有人觉得贺老爷子在以退为进。 其中除了李老太之外，还有想把女儿嫁进贺家，却遭婉拒的，他们一拍即合，一唱一和的跟贺老爷子唱反调。 尤其是李老太。 她哼唧道：“贺家做肥皂的作坊就在村里，你们舍得搬进城里？” 金翠花翻一个白眼，“就一个小作坊而已，贺家就没拦着人去看过，你们家家户户都有人去远远的瞧过，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天小姑子不在家，我们订单做完了，还有不少存活，这几天都没怎么干活呢。这点小作坊，搬到城里贺家的小院落里，是完全放得下的。” 大家看贺家不像是在拿乔，一个个都开始挽留。 希望贺家留在石榴村，不能丢下大家不管。 看着村民们害怕担忧的眼神，贺老爷子长长的舒了口气，又无奈的摇摇头。 现如今，贺怀章是宁远县的教谕，贺怀瑾成了案首，贺怀璧也是秀才。 贺家一门仨秀才，都算是有功名在身的。 贺家在城里有两套宅子，还有杂货铺，这个时候，贺家已经不是没有退路，一定得留在石榴村耕地了。 但如非必要贺老爷子不想进城。 第112章 贺清雅的惨状 他年过四十，已经经历过大周跟西戎的战争数次。 在他小的时候，是两国之间的一些小摩擦。 西戎人无法攻破宁远县城，散兵游勇就会穿过左右的山脉，进入腹地抢粮食，他的祖辈父辈们，就会带着他们躲进凤凰山里。 在山里，只要躲起来，不被西戎人找到，吃干粮熬到军队把西戎人都给打回去，就能成功的活下来。 有山匪来打家劫舍的时候，他们石榴村就自发的组织青壮守卫家园。 这些年来，石榴村倒凭借着地势优势，成功抵御过数次山匪的袭击。 十四年前那次战争，贺老爷子的体会更深些。。 因为西戎人破了宁远县城，好在当时的守卫将军拼死抵抗，带着军民跟西戎入侵者打巷战，拼死最后一口气也要驱除入侵者，终于等来皇太弟率军奔袭驰援。 那年，贺老爷子带贺怀安，贺怀平上阵杀敌。 不是他们不怕死，敢以平民百姓的身份去杀西戎人，而是因为当时贺怀章中了秀才，在城里读书。 贺家的杂货铺也没“盘”出去。 贺怀章三兄弟都没成亲。 贺家秋在收后，就全家搬到城里住，西戎人突袭，他们没来得及出城，就被守将招壮丁，共同守城墙。他们只能跟守军共同进退，保家卫国。 现在。 贺家人都住在石榴村。 如果可以的话，贺老爷子不想贺家的儿郎再被招壮丁了。 他和怀安，怀章，怀璧都会拳脚功夫。 但走镖是走镖，杀人是杀人，哪怕是杀敌，也会留下阴影。 怀平就是因为十四年前斩过活生生的西戎人，自己久久无法释怀，经常神思恍惚，才被徐雨诗有机可乘的。 因为这些事，后来贺怀章说要把家里的杂货铺“盘”出去，他们才没有反对。 贺怀安也歇了继续在城里开杂货铺做生意的心思。 也因为这事，贺家就老老实实的在石榴村守着这几十亩地过日子，就是担心十五年的时间一到，万一再次发生战事，贺家不被困在城里，还有机会往凤凰山里退，往郦城，往坤城的方向退。 若是被困城里，跟敌军对峙着，那种绝望无法对人言说。 就在贺老爷子犹豫要不要跟石榴村的人说狠话的时候，贺怀安回来了。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金家的男女老少，以及运输粮食和行李的几辆驴车。 金翠花跑过去。 “当家的，怎么今天就把金家人都接过来了？粮食，东西都搬过来了？” 贺怀安说：“把我西戎人，还有别的地区的土匪可能会来的推测告诉岳父岳母他们，他们觉得可性能很大。我又觉得桃花村的地势低，不好守，若是有山匪来抢劫，先抢的就是桃花村和梨花村。索性，就先接他们过来住。” “金家还有不少东西，我们一会儿还得走一趟。对了，你们呢？石榴村这边，是个什么结果？” 提起石榴村商量的结果，金翠花就是一脸的怒火。 她把石榴村的问题告诉贺怀安。 贺怀安看向大家。 他说：“虽然组织村里的青壮巡逻，站岗，保护村里的安全，看起来贺家是占便宜了。但贺家同样出的人更多，我阿爹和二哥拳脚功夫好，还有我和我几个舅哥，关键时候能顶事，你们呢？你们谁有我们能打？” “你们可以不答应，大不了我们贺家自己出人组织起来，可我贺怀安把丑话说在前头，到时万一真有个好歹，我们贺家人和宴时大人送来的人，就会只管贺家的人和财物了，你们有什么造化，可就跟贺家完全无关了。” 贺家的堂叔贺耀祖忙道：“怀安啊，你别生气，你爹说得对，除了石榴村和周围的桃花村，梨花村，柳树村，几个兵屯外，宁远县其余地方，多少都是遭灾的。” “凤凰山里能吃的野菜，早就被别地的人过来薅秃了，哪怕西戎人会打不来，别的村也有不少人觊觎我们石榴村这块香饽饽呢。偏偏我们石榴村又在官道附近，我们这里粮食丰收，有水的事，想必早已传的郦州皆知。” “财已经露出，就怕贼惦记，我们不得不防。你爹提议我们组织青壮守卫石榴村，我们二房当然鼎力支持。这样，我们二房出两个青壮，跟大房共同进退。” 贺耀祖的媳妇贺陶氏也在旁边说：“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的，平时可没少占我大伯哥家的便宜。让你们出人干活，可别给我推卸责任。巡逻，站岗，是轮流来的。” 贺怀安又说：“家里男丁少的，可以安排眼力好的女人，到时女人跟女人组队，就站在岗位上，就负责观察有没有陌生人靠近石榴村而已。这样的活，女人也能做，不会耽误太多功夫，就可以为保护石榴村而出一份力。” 贺怀安把金家人接了过来。 贺家还有宴时留下来的几个人，就算他们家，就能组成队伍。 村民们还是担心贺家真的会撇下他们进城去躲灾，大家纷纷开始站队。 除了李老太和几个眼红贺家发财的人外，几乎没人再反对。 看大部分人站队贺家，就连那几个眼红贺家发财的人，也倒戈了。 最后，李家不得不随大流赞同组织青壮巡逻的决定。 只可惜，贺家成了这件事的主心骨，总感觉贺家凌驾于众人之上，之前眼红贺家的人，心里就是不服。 李老太更是不甘心。 趁着贺怀安带着金家人和驴车再返回桃花村去运东西，石榴村里大家都还在谈论后续接下来的具体安排，就派遣了自己的孙子去贺家从李家买去的地里刨红薯去了。 这红薯可老值钱了啊。 官府跟贺家买红薯，一口气就给了那么多钱。 还严格控制红薯的粮种。 她跟贺家要粮食时，就跟贺家要红薯，但贺家不给。 说什么，等明年由贺家统一育苗，大家统一种植，之后还要到官府那里登记，接受管制，统一种，统一收获。 她就不信了，这红薯本来全国各地多少都有点，她偷一些出来，拿去卖给西戎人换点银钱和粮食，杜县令他们真的会把她一个老婆子怎么样。 贺秋荻把肥皂销售出去后，脑海里带着市场调查的结果，正准备回县衙，从侧门进县衙后院的冯家，忽然就听到一阵喧哗声。 “别跑！站住！小贱人，你给我站住，让我抓到，有你好看的！” 贺秋荻等人下意识的往声音源头看过去。 只见拐角处，跑过来一名头发凌乱，浑身是伤的年轻女子。 看到他们后对方声嘶力竭的喊道：“救我……” 第113章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那年轻女子朝着县衙后院的方向跑，跑过拐角，看到贺秋荻一行人，就卯足了力气大喊道：“阿爹！救我！——” 在女子跑过拐角后，贺秋荻就已经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赫然是离家大半月有余的贺清雅。 此时的她非常狼狈。 鼻青脸肿的，头发凌乱，衣服破损，就像是被虐待过的乞丐。 “阿爹！救救我！” 贺清雅的求救声，把贺怀平从震惊中拉回来，他当时就怒火中烧，抽出自己佩戴的短刀冲过去，砍向拿着棍棒来追赶贺清雅的那群家丁护院打扮的追捕者。 贺怀平理智尚存，没有对这群家丁护院下死手，而是砍断了他们手里的棍棒，以震慑他们。 杨九和贺怀璧随之加入战场。 很快，家丁不敌，便纷纷后退。 为首的家丁挥了挥手里的棍棒道：“你是何人，胆敢当街跟我们林家的人作对？！你可知道，这人是我们林家的人！” 贺怀平咬着唇，嘴唇哆嗦，良久没说话。 “放屁。”贺怀璧忍不住的怼道，“没听见她刚刚叫爹吗？这是我侄女！怎么会是你们林家的人？好你个林家，居然敢当街强抢民女！” “抢？” 一道混不吝的声音响起，对面的家丁护院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一名二十多岁的锦衣公子执着折扇走出来。 “她可是我们林家从徐家手里买来的女奴，白纸黑字，你们能不认？” 说着，这锦衣公子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条，抖开来，伸手递到贺怀璧面前。 林公子笑着道：“三位壮士，如果你们当真是她家人，想要带她走，不是不可以，但请先给一千两赎金。” 贺秋荻凑过去扫了一眼。 契书上，把前因后果写得还挺明白的。 徐家因为拿假肥皂配方，从林家骗走两百两银子，但徐家把钱花了，无力偿还，就拿徐家女清雅抵债。 契书上，很巧妙的没有写贺清雅的姓。 贺清雅抵二百两。 现在贺家想要赎回贺清雅，林家人一开口需要一千两。 贺怀璧看完契书，不禁勃然大怒：“欠钱的是徐家，清雅是贺家人，你们要抵债，就拿徐家人去！而且，抵债二百两，为什么赎人，就要一千两？” 林公子收回契书，看着褴褛不堪的贺清雅，露出猥琐的笑容。 “笑话，你说她是贺家人就是贺家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谋框我？” 林公子只当这个徐清雅跟他们认识，他们为了从他手里把她救走，就故意说她不是徐家人。 他亲自从徐家带回来的人，还经过她的阿娘的允许，又岂会弄错。 “至于她这么贵，那是因为看她长得漂亮，才值二百两。否则的话，买个人只要几两十几两银子而已。赎人要一千两，那自然是因为她已经进了春风苑，春风苑要好好栽培她。这么漂亮的女奴，就是卖身也很抢手呢。” “你……” 贺怀璧闻言后，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扭头看向贺清雅：“二丫，你……” 贺怀平痛苦的闭了闭眼，目光森冷的看向贺清雅：“契书上写的假肥皂配方，是不是你从贺家偷走的？” 肥皂配方是贺家的立足根本。 若是肥皂的做法，被别人琢磨出来，他们二房就是贺家的罪人。 那清雅有现在的下场，就是她该得的。 看贺怀平一脸狠绝的模样，贺清雅吓得瑟瑟发抖。 她绝望的看着平静又森冷的贺怀平，痛苦的哭着跪了下去。 “阿爹！阿爹，你救救我！” 一边跟贺怀平求救，一边朝着贺秋荻跪爬过去，她抱着贺清雅的腿，痛哭流涕道：“小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救救我。” 贺秋荻睥睨着贺清雅，审视着她。 如今的贺清雅一身狼藉，显然被林家人送进春风苑后，吃了不少苦头。 她还是没逃过落入青楼的命运。 只是，她现在重生了吗？ 看她眼神里的掩藏的狠戾，贺秋荻笃定她应该已经重生。 否则，没重生的贺秋荻逃不出守卫森严的春风苑，更不会往岚县县衙的方向跑。 贺秋荻微微叹气。 “我可以帮你，但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闻言，贺清雅面上一喜，但听到后面的话后，心就往下沉着。 不等贺清雅回答，贺怀平看向贺秋荻，说：“七妹。一千两不是小数目，是她主动跟徐雨诗来徐家，又把家里的肥皂配方偷给徐家，就让她自己承受结果。当初，她非要跟来岚县的时候，你不是没阻拦过。我们贺家，对她们母女俩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阿爹！” 贺清雅重重的磕头：“阿爹，清雅真的知道错了。求求阿爹，求求小姑，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我愿意一辈子为自己的罪孽负责。” 贺秋荻叹口气，看向贺怀平。 “二哥，带走清雅，未必要一千两这么多。先试试。” 贺怀平不说话了。 清雅到底是她的女儿，他就是再生气，也不忍心她流落春风苑那种地方。 他还是不忍心的。 贺清雅连忙道：“阿爹，女儿一定不会再做任何违背阿爹和小姑的事，女儿发誓……” 贺秋荻说：“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你想脱身，我帮你。现在就问你，你是贺家人，却被徐家把你抵押给林家，你可敢状告你阿娘和徐家拐卖人口？” 林公子拿出来的抵押契书，是没有走官府的，贺清雅现在还不是奴籍，贱籍。 她不姓徐。 徐家欠林家钱，徐家拿她抵债，这不合法。 只要贺清雅愿意状告徐家和徐雨诗，她若是能胜诉，自然可以拿回契书，回到贺家。 可一旦告了徐家和徐雨诗，就表明她跟徐家断绝关系，再无瓜葛。 贺清雅坚定的说：“我可以！” 既然贺清雅答应告徐雨诗和徐家，贺秋荻就扶着她，陪她去衙门击鼓鸣冤。 “慢着！”那林公子可不干了，“你们要把人带去县衙，问过我没有。她现在可是我们春风苑的人，是徐家把她交给我的，要带她走，也得是徐家的人才行！别人可不行。谁知道你们究竟是谁？莫不是要趁机把我的摇钱树抢走？” 他是买下徐清雅的经手人。 知道徐清雅经过调教后会是个优质的花魁，若换成普通人，十个不一定有她一个赚钱。 当然，这个被徐清雅喊小姑的人，比徐清雅更美。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介意…… 第114章 徐雨诗不做人 “你想找死？” 贺怀璧把贺秋荻给他的钢刀往前一劈，阻拦林公子的靠近。 “我看找死的是你们！你们林家和徐家涉嫌拐卖妇人，我们不仅要告徐家，还要告你们林家和春风苑，强卖民女！” 林公子嗤笑道：“你好大的胆子，也不打听打听，在整个岚县，谁敢得罪我林家，得罪钱爷！” “我呢？”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宴时和冯县丞出现在他们身后。 宴时目光冰冷的看向林公子：“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林公子当然认识冯县丞，对宴时也有所了解。 他在岚县混，黑的白的都吃，当然要了解岚县的势力。 虽然冯县丞只是个县丞，但他实际上担任着县令的职责。 至于那个年轻的官员，虽然也穿着县丞的官服，但他知道，对方的权力要比冯县丞大，不止冯县丞在年轻官员面前低头弯腰的。 就连镇守岚县的将领都对他恭敬有加。当然，这点是他们岚县这群富商打探到的消息，不往外传的。 他们要在岚县立足，肯定要对各方势力都一一了解才可。 林公子干笑：“大人，您可真是说笑了，小人当然是想活的。只是，小人也是受害者啊，这位小娘子可是小人花二百两银子买回来的，把她抵押给我的人，自称是她母亲，她自己也没反驳，不然的话，我哪能把人带走。这强卖民女的事，小人可不敢干。” 他虽然嚣张跋扈，赚些黑心肝的钱，但很会察言观色，不会找死去赚要命的钱。 看这个年轻官员的反应，他多半认识这群人。 忽然想到什么，林公子看向贺怀瑾，下意识的问道：“你们姓贺，该不会就是宁远县教谕的家人？” 他拍了拍脑门子。 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自己姓贺，冯县丞的儿媳不就是岚县教谕贺怀章的妹妹？ 都怪他们以前没把贺怀章放在眼里，没当一回事，不知道他家的情况。 该死。 这个年轻官员，多半是见色起意，对徐家抵给他的丫头的小姑有感情，他要给他们出头呢。 他一脚踢到铁板了！ 贺怀平他们等人没有反对。 林公子连忙知错就改，大呼冤枉：“大人，小人真不知道她是贺家人啊。看，这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徐家女清雅，年十三，因用假肥皂配方骗走林家两百两银子，而被徐家抵押给林家……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贺教谕的人呐。刚刚不是说要状告徐家吗？小人愿意做人证！还有，小人也愿意提供物证，他们卖给我们的肥皂配方，我还保留着呢。” 大家没想到，这个林公子跪得这么痛快。 宴时就陪着贺秋荻他们，去县衙状告徐家。 很快。 贺清雅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贺怀璧给他们写了状纸，她和贺怀平一起按了手印，正式告徐家和徐雨诗。 冯县丞就派了捕快衙差去徐家拿人。 小孟氏，徐老爷子，徐雨诗，舅舅徐定方和舅妈徐钱氏被带来县衙。 他们一看到贺清雅和贺怀平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禁吓得跌坐在地。 洪亮的声音响起。 “升堂~” “威武——” 堂下左右两侧的衙役们，杵着带钉的杀威棒在地上快速的剁着，气势恢宏，让人下意识的心里紧张起来。 冯县丞坐在案首，而宴时则作为隔壁县的县丞，就搬了凳子坐到左下方第一个位置上，在师爷对面。 等宴时入座后，冯县丞这才一拍惊堂木。 “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贺清雅跪在中间，她给冯县丞磕头，一脸悲愤的说：“大人，民女要告母亲和外祖一家，掳卖民女。” 贺怀平没有功名在身，也是跟贺清雅一起下跪的。 贺怀璧是秀才，不用跪。 贺秋荻没下跪，就鞠了个躬，表示表示。 贺怀平说：“草民要告发妻偷盗家里密不外传的肥皂配方卖与他人，告她打着贺家的幌子在外招摇撞骗玷污贺家名声，告她联合娘家卖草民的女儿，告她善妒，告她不顺公婆，草民要跟她和离！” 徐雨诗一脸菜色的跌坐在地：“贺怀平，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没有要卖二丫，是她心甘情愿的。清雅，你跟你阿爹说，你是自愿的啊！阿娘没有卖你。怀平，你信我，好不好？” 刚被押进衙门，徐雨诗人是懵的，加上大堂两侧的衙差一顿令人心慌的杀威棒震慑，她忽然被吓到，没能阻止贺清雅和贺怀平开口说话。 徐雨诗泪流雨下。 “清雅，娘真的没有要卖你。再说，当时林家的人带你走的时候，你也没反抗啊，你不是自愿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告阿娘和徐家。是不是有人给你说了什么。” 小孟氏这时也回过神来，连忙应付道：“大人，草民冤枉啊。徐家没有卖掉这个死……贺清雅，是她自愿跟林家人走，帮徐家抵债的！” 贺清雅冷漠的看着徐雨诗和小孟氏，眼底流转着痛苦的阴霾。 当时，她的确是自愿的。 但她被骗了！ 清露从老姑这里学习到的肥皂的做法，是错的。 徐家拿到配方后，家里着急要钱，根本没耐心做出一块完整的肥皂试验，就拿着肥皂和从贺家带来的肥皂匆匆卖给林家。 结果林家拿回去后按照步骤做，没做出来。 于是，就找徐家算账。 徐家做了几次肥皂，结果做出来不是贺家那种肥皂，不是容易散，就是很容易就开裂。 林家要徐家还钱。 可徐家哪里拿的出钱。 徐家卖配方时就是着急要钱。 拿到钱后，第一件事就是花一百两银子，把舅舅的军役给换了下来。 接着，就是轩表哥要去坤城考试，外祖母给了表哥三十两当盘缠。 剩下的钱被大舅偷走五十两拿去赌博，全给输光。 剩下的钱，十两还了借的钱。 还有的钱就买了新衣服和粮食。 徐家拿不出钱，林家不会善罢甘休，就要告徐家行骗。 徐家的行为，的确存在行骗嫌疑。 但轩表哥要考功名。 徐家就不能有这样的负面官司缠身。 外祖父是个读书人，哪里受得了这种事，当场就气得晕了过去。 外祖母来求阿娘。 阿娘就选择牺牲她。 而她一开始是不会答应的，但阿娘说，她是贺家的人，她先跟林家的人走，阿娘会去冯家找大姑求救，让大姑出面赎她回来。 第115章 贺清雅重生 阿娘说，林家是正经商人，顶多扣着她，还是想跟徐家要回二百两的。阿娘一定会凑齐二百两，把她赎回来。如果冯宝珠不肯拿，她会回贺家求助，让贺家人来赎她。 阿娘说，她是贺家人，贺家是岚县县城的姻亲，林家不敢把她怎么样的。若是林家人敢对她不好，她可以说出自己到底是谁。 阿娘说，表姐和表妹没有依靠，若是被林家带走，大姑不会出面帮忙。 阿娘还说，只要她生出弟弟，贺家会原谅她们的所作所为。 阿娘还说，阿娘就是拼死也会保护好她。 可是。 她被林家带走，转身就送进春风苑。她说自己是贺家人，看管她的小弟们根本不相信。 始终，都没有人来赎她。 一开始，她以为是大姑没那么多钱，阿娘只能回石榴村求助，来回需要时间。 后来，她以为小姑和阿奶生气她们偷了肥皂配方回徐家，所以不管她是死是活了。 但没过多久，她知道，从一开始就是阿娘骗了她。 因为她在春风苑里，不肯接受老鸨的调教，被春风苑的钱爷带着几个男人教育了她一顿，她不堪受辱，撞柱子自尽，没想到，她没有死，却是三四十年后的灵魂回到了十三岁这一年。 这一年永宁府大旱。 秋收后没多久，西戎人入侵，攻破宁远县，闯入永宁府，让这片土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残，蹂躏。 她在这场干旱和战乱中，先是父亲殉国，母亲自尽，妹妹被掳走活炖，自己流落青楼，后有幸被人看中带回京城，成了富贵官员家的小妾。 因为年轻时受尽屈辱，后被丈夫的发妻算计得流产，之后再也没有怀有子嗣。 她被迫反击，在后宅中逐渐站稳脚跟，当她斗垮了他身边的所有女人后，她也彻底的失去了他，最终孤独的在后宅中老去。 没想到，再睁开眼，就到了自己十三岁这一年。 可眼下事情的发展，却跟上辈子有所不同。 皇太弟的嫡长子没有断臂，还跟小姑关系匪浅，阿爹没有因为保护舅舅而去参加军役，阿娘没有再次流产。 一直让大家以为备受阿奶欺凌的阿娘，却一点点的露出藏在深处的面孔，把丑陋的面孔血淋淋的摆在面前。 阿娘成了众矢之的。 很多事，都彻底不同了。 她没时间去细想，因为她被关在春风苑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得想办法逃出去，逃到大姑这里，她才能获救。 所以，她重生回来后，就开始妥协，委曲求全，让春风苑的人对她放松警惕，终于，让她找到机会，从春风苑里逃了出来，但还是惊动到了看守的护院。 她知道，自己只能跑。 拼命的跑。 奋力的跑。 只有跑到县衙，见到冯县丞大姑他们，她才能获救。 她都不知道才十三岁的自己，居然会跑过那群家丁护院，跑到县衙附近。 命运还是给她机会的。 让她在快要力竭的时候，遇到了小姑和阿爹。 贺清雅看着徐雨诗，眼里流着热泪，心却是冰冷的。 她很是心平气和的说：“阿娘，你告诉我，林家带我走，是让我做工抵债的，只要凑到钱，就能把我赎回来。可林家却把我送到了别的地方，而你显然知道林家都做些什么买卖的。” “你告诉我，你会来岚县县衙找大姑救我，大姑救不了，你就会回贺家求助。因为我是贺家女，不是徐家女，所以林家最后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告诉我，只要你求贺家，求阿爹，他们就会来救我。可你做到了吗？” “我是被骗的啊。我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我怎么都没想到，我的阿娘会骗我跟林家人走，先息事宁人呢。大人，民女年幼无知，被母亲哄骗。至于母亲是不是故意卖我，请大人明察。” 贺清雅擦了擦眼泪。 “大人，虽然状告阿娘，实属不孝，但民女甘愿为母亲受罚，也要说出真相。阿娘不仅不顺阿奶，还为了拿捏阿奶，故意跳山坡流产，好埋怨阿奶苛待她。” “阿娘被外祖母怂恿，想要偷阿奶手里的菜谱，我阿奶是御厨的女儿，虽然十几岁时就被流放至永宁府，但仍旧做得一手好厨艺。为了得到阿奶的菜谱，甚至不惜算计阿爹，破坏阿爹原有的婚事嫁进贺家。” “就连这次来投奔徐家，也是因为阿娘指使我利用妹妹，偷盗家里赖以生存的肥皂制作流程。她想帮徐家做出肥皂，赚钱。” “只是秋收即将结束，大舅要服军役，需要提前找人代替，他吃不了军役的苦，徐家没办法才没来得及做出肥皂，就尽快卖了配方，从林家拿到两百两银子，替舅舅找人顶军役，给表哥盘缠去坤城考秀才。” 在贺清雅的记忆里， 要等战乱平定后，轩表哥才会中秀才。 而他，也的确考中举人，中了进士，最后做了个小京官。 表哥跟她相认后，倒是对她不错。 只可惜，不过是在利用她，帮他在京中立足罢了。 是她不愿意面对这些。 记忆深处总是停留在父母妹妹死去的这一年，停留在她在青楼里受苦的那一年，觉得他们一家的痛苦，都是拜贺家所赐。 恨上贺家。 往后余生里长久的记忆美化了徐家的所作所为。 让她忘了，她小时候无意中察觉的阿娘的本性究竟是什么样的。 让她不记得，徐家到底是怎样的虚伪至极，恶心至极。 面对贺清雅的倒戈，指控，徐雨诗简直难以置信。 “清雅，清雅，我是你阿娘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和你阿爹和离后，你留在贺家，谁管你啊。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啊。你别听信你小姑阿奶说得好听，他们不会管你的。宁远跟做乞丐的娘，也不跟当官的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能不懂呢？” 小孟氏也急了。 “清雅，我们没有要卖你啊，也没有不去赎你，只是最近岚县乱的很，我们见不着你大姑。你阿娘身怀六甲，也不便回石榴村啊。” 一直没说过话的徐老爷子看着徐雨诗，神色平静的说：“雨娘，肥皂配方可是你和清雅从贺家带过来的，要说责任，那也在你们。要不是你们担保，我们怎么会拿着配方卖给林家？” “让清雅去抵债也是你主动提的。林家来闹事的时候，我还问过你，要不要先去冯家求助，是你说不用的，让林家带走清雅就能摆平此事，就先让林家带走清雅的。怎么到现在，清雅和贺家，要告我们强卖清雅？” 闻言，贺秋荻万分诧异的看向徐老爷子。 这是高手啊！ 感情徐家最有主意的人，竟然是这个被说懦弱，被吓破胆不敢再参加科举的徐老爷子！ 第116章 贺怀平和徐雨诗和离 玩心机的人心都脏啊。 这徐老爷子，三言两语的不仅把徐家撇干净，还把责任全都推给徐雨诗，顺道指点徐雨诗，替她想好该怎么揽锅了。 果然。 徐老爷子这番话一出口，徐雨诗先是愣了会儿，然后侧头，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阿爹。 徐老爷子说：“雨娘，如果你早告诉我们，肥皂配方有问题，我们也不敢跟林家要钱啊。大不了就是让你哥去服军役嘛，大不了就是去借钱给轩哥儿去坤城考秀才嘛。又不是没别的办法。” “雨娘，如果你告诉我们，你因为怕被骂被瞧不起，就不敢来找大姑子求助，更不敢回石榴村贺家求助；如果你告诉我们，清雅是被你欺骗，才自愿跟林家走的，我们说什么也不敢让她来抵债啊。你说你会搞定的，结果，你就是两头骗？你让我活了大半辈子，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啊。” “徐家就是再穷，就是全家吃糠咽菜，也会给林家写欠条，还这两百两的！现在好了，怀平不要你和孩子了。不过，问题不大。轩哥儿这次去坤城，肯定能中秀才。能护你周全，等你孩子生下来，你和孩子，徐家也养得起。” 贺秋荻：…… 她总算长见识了。 他说这么多，重点就是让徐雨诗一人顶罪，把徐家摘出去。 只要轩哥儿中秀才，只要徐雨诗肚子里孩子是个儿子，她就还有机会。 贺秋荻连忙开口：“二嫂，你可想好了，要怎么说。你真以为，你把什么都认了，徐家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徐雨诗闭了闭眼睛。 贺秋荻不说还好，她一说，徐雨诗就彻底认了。 “大人，是我对不起清雅，是我骗了她。我原本在她被林家带走的时候，打算找大姑子求救的，可……我自知做了对不起贺家的事，偷了贺家的肥皂配方，我没脸见她，我更没勇气回石榴村。” “我更没想到，林家会把清雅送到春风苑，我真的是想过，等我生下儿子，用儿子跟贺家换钱，把清雅赎回来的。” 说着，又看向贺清雅：“清雅，你要相信阿娘，阿娘真的没想过不管你！” 徐雨诗就这样认了卖女儿的罪行。 既然已经彻底得罪贺家，贺怀平要跟她和离，那她还不如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了。 爹娘知道她为徐家的牺牲有多大，等轩儿考到秀才功名回来，徐家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来的。 同样，对贺怀平提出和离的要求也答应了。 她知道，贺怀平有了齐溪，是早就不想要自己了。 她唯一能倚仗的，就是肚子里生出来个儿子，到时，贺怀平为了儿子，也会救她出来，甚至还要再把她接回贺家，到时，她就能母凭子贵，趁机提出更多要求。 徐雨诗认自己善妒，拆散了贺怀平跟他原来的未婚妻，认了之前的确试图偷贺老太的菜谱，但不是被自己阿娘指使的，而是她自愿的，就像这次偷肥皂配方来徐家，她也是自愿的。 因为婚姻来的不正，她患得患失，总担心自己当初算计来婚姻的事曝光后，会被贺怀平休弃。 在他面前，在贺家面前总感觉自己式微。 所以才想靠自己有本事，靠娘家的实力增强，才好给她撑腰，让她在丈夫和阿婆面前能挺直腰背。 徐家，也是被她骗了。 没有她从贺家偷来的“肥皂配方”，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所以她恳请冯县丞不要迁怒徐家人。 徐雨诗算计婆家，算计丈夫，偷盗婆家的重要赚钱物品的制作配方，甚至蒙骗女儿把女儿卖给别人，在大周朝是很严重的罪责，但考虑到她是个孕妇，就判等她生完孩子满三个月后，就送去做三年苦役。 在做苦役途中，生死无论，三年期满后才能重获自由。 这三年里，她就相当于是在坐牢。 但不是十恶不赦被判秋后问斩的罪犯，大周朝是不会把罪犯关押在大牢里浪费粮食的，而是处罚做苦役。 苦役刑罚，远远要比普通劳役徭役更辛苦，并且全年无休，受人监管。 对于这些刑罚，徐雨诗不以为意。 再过不久，轩儿就从坤城回来，她根本就用不着被送去做苦役。 冯县丞当场就给判了刑，也给徐雨诗和贺怀平主持和离。 如果把徐雨诗暂时关押在大狱，等生产时，会有县衙的稳婆替她接生。 但考虑到孕妇的情况特殊，如果徐雨诗愿意缴纳押金，可以先自行回家，等生产完后再去服苦役。 徐雨诗当然不想坐牢，说自己想出去。 抵押金二十两银子。 徐家肯定不给她出这笔钱，也拿不出这笔钱。 最终，是贺怀平从贺秋荻这里借了二十两，这才免去徐雨诗的牢狱之灾，在大牢里生产的遭遇。 徐雨诗自己要跟徐家走，而不愿意跟贺怀平回石榴村贺家待产。 贺怀平只能随她。 拿到和离书的时候，贺怀平是狠狠的松了口气。 他看着徐雨诗说：“往后，不要再来祸害清雅和清露。贺家不欠你的。更不欠你们徐家的。” 事情告一段落。 贺秋荻等人带着贺清雅直接去了县衙后院的冯家，让贺清雅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贺宝珠已经知道徐雨诗和贺清雅母女的事，在贺清雅去洗澡时，跟贺秋荻唏嘘起来。 “当年，娘就反对二哥娶徐雨诗，没想到娘说的对，徐氏的娘就是从根里是坏的，从二丫做的事来看，她骨子里也有她外祖母带来的劣根性，就不知道经过这么多事情后，她会不会懂事。” 贺秋荻不知道。 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来这里四个多月以来，跟贺清雅打交道，对她进行的观察，知道贺清雅的性格并不好。 甚至，有遗传徐氏的阴险毒辣。 但又有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吃一堑长一智”。 贺清雅在徐雨诗这里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后，看徐雨诗的下场，或许会醒悟。 加上贺怀平的影响，她不至于无动于衷。 小说里的细节，贺秋荻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但大概剧情还是记得的。 贺清雅为了复仇，可以说是不择手段的。 她重生后报复贺家，就是宣泄她年少时在贺家吃得苦受的罪，现如今，真正让她受罪的却是徐雨诗和徐家，就看她怎么想，会不会维护徐家，还是继续迁怒贺家了。 第117章 西戎人打过来了 贺秋荻没管贺清雅洗漱后会怎么样，而是去找宴时了。 宴时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岚县。 看到贺秋荻时，宴时就说：“明日一早，我就让杨八和杨九送你回宁远县。” 贺秋荻摇头：“我跟阿娘说好，是来岚县看四姐的，顺道拉点肥皂订单，还要再买些皮子，东西没买齐，事情没做完，明天就回，会不会不太好。再说，我过来也是想帮你。是不是西戎人要过来了？” “嗯。” 宴时凝重的点点头，“西戎那片地界里，可以说，春耕后，一丝雨都没下过。草木大面积的枯死，牛羊没有粮草，大群大群的死亡。他们早就已经蠢蠢欲动，只等大周秋收有了粮食，就举兵大规模来犯抢粮草物资。” “前段时间，我们安插在西戎的碟子，已经查到他们在黄泉关内外屯兵数万。但我们的人冒险去查，牺牲了好几批，都没有查到他们的人在哪里。” 进了黄泉关，就是金山县和长宁县。 这两个县距离黄泉关挺远的，两县占地面积宽，还大多是戈壁石山，地势复杂，要藏几万人，不难。 靠近柳县和魏县，也有戈壁石山，就只有岚县境内全都是平整的草原，适合农耕畜牧。 贺秋荻问：“所以，你就亲自过来送粮，引蛇出洞？” “嗯。” “那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面对贺秋荻，宴时是真的没有任何隐瞒。 “赈灾的粮食，今天午后会全部运送到岚县城里，明天柳县和魏县的运粮队会抵达岚县，后天这两县的运粮队会运走第一批他们的赈灾粮食和秋季军饷。” “等着两县的运粮队，辎重队离开后，岚县的官府，就会召集岚县的里正来城里，统计人口，再分发赈灾粮，由各里正带着管辖内的村民把粮食运回去。” 贺秋荻皱眉，“你是不是已经把自己的策划，透露给潜伏在岚县的西戎碟子了？” 宴时点头。 贺秋荻右手呈“八”字型，在下巴摸索片刻。 “也就是说，你们安排了人守魏县和柳县，自己坐镇岚县，引西戎的大部队来攻打岚县，而西戎人攻打岚县的最佳时机，就是明天运粮队抵达岚县后，还没被分去魏县和柳县之前。他们夜袭岚县？” “可以这么说明晚夜袭是最好的机会。我们的斥候虽然没找到他们的具体位置，但不难推测出，他们就藏在岚县和金山县交界处三十多里的乱石林里。藏军在那片位置，是最适合夜袭岚县的。” 贺秋荻：“……” 要是不走，他们后天想走，未必能走掉。 她问：“能确定，西戎人出了多少人吗？” 宴时说：“这个真不能确定。因为他们不仅有西戎朝廷的军队，还有西戎百姓自发组织的青壮牧民后勤队，军队攻打西戎县城，青壮牧民则负责扫尾，截杀掠夺百姓的粮食和财产。” “今年是西戎的皇室带兵出征，早已有所准备，化整为零越过黄泉关，人数不方便统计。还是黄泉关的碟子，发现过关人流量增加，才知道西戎早已增派人手，潜伏在金山县和长宁县。” 贺秋荻想想也是。 西戎人活不下去了，可不全民皆兵，来邻国作乱，抢粮食牲口财物。 军队好打，散兵游勇难防。 这也是贺秋荻之前不放心石榴村的原因。 贺秋荻叹口气：“还好，我来的时间不算太差，我来给你送东西了。” 宴时：(ΩДΩ) 他面不改色的挥退左右，和贺秋荻约好东西就放在客栈。 贺秋荻返回客栈，重新要了个新房间，把自己准备要给宴时的现代化弓弩，锋利无比的长短钢刀都放在客栈房间里，各种药材和说明书。 以及，她模仿设计改良的诸葛连弩设计图。 等她离开，直到天黑后，杨一才带着杨二和杨三过来客栈，把这些东西全部趁夜运走。 杨一他们来客栈时搬东西的时候，宴时正在冯家做客。 看到熟悉的锋利无比的短刀，杨八激动了起来。 上次，世子殿下得到两把无比锋利的短刀，一把秘密送回京城给皇太弟殿下防身用，另一把他自己留着用。 就是杨一想碰一下都不给。 现在，这里少说也有二十把，他轮都能轮到一把。 杨一指挥杨二和杨三沉默的搬东西，只有杨八兴奋得像是一只猴子。 发现还有几把银晃晃的长刀，杨八下意识又想试试锋芒，被杨一一把抓住。 “上次就是你毛手毛脚的，把爷的短刀开了封，见了血，结果当晚就被人偷袭。今天你又想见血？这不吉利。” 杨八讪讪的收回手，有些不怎么服气的说：“如果今晚西戎人攻打过来，那说明他们本就想攻打永宁府，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像上次国舅和皇后的人来暗杀爷，也是他们早就谋划好的，我影响不了。” 杨一：“……” 他深呼吸一口气：“反正我不管，如果今天是你让宝刀见血，那就是你的错。到时，让爷给你二十军棍，你就老实了。” 杨八无辜的撇撇嘴站到一旁。 他顶不住这么大的锅。 也受不起二十军棍。 可看着这些刀和弩箭，他是真的忍不住啊，还是避开些，眼不见为净。 冯家后院。 厨娘做了满满两大桌饭菜，岚县的官员都在，甚至连岚县的守备校尉也过来了好几个，就为祝贺贺怀璧中秀才，当然还有没来的案首贺怀瑾。 今天，宴时带的侍卫是杨四，杨五。 杨六留在石榴村的。 杨八去找宴时后，就跟杨一一起行动了。 那么，杨七呢？ 宴时的侍卫，贺秋荻基本见过。从一到九，唯独缺了七。贺秋荻没好意思问，万一唯独这个老七牺牲了，那多难为情。 此外，宴时还带来几个年轻的男女，说是勋贵之后，只不过因为党政，被家族牵连，这几年陆陆续续被流放到此。 贺秋荻听了一耳朵，这几个小年轻，不是侯府的后代，就是大将军的儿女，这里面没有贺清雅上辈子的男人，她跟他们这几个人打了招呼后，就没再询问更多的事。 毕竟他们曾经都是天之骄子。 结果受党政牵连，沦落到此地。这样的遭遇，不是人人都愿意跟人分享的。 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明晚西戎人会夜袭，所以心里是有点凝重的。 推杯至盏间，突然有穿盔甲的小兵闯进后院：“不好啦，不好啦，大将军受伤中毒啦！” “什么？！” “莫非西戎人准备提前攻城了？” 第118章 你们是窃国者 明晚，是宴时推测西戎人攻打岚县的时间。 结果镇守岚县的镇守大将军居然提前受伤。 宴时迅速而从容的起身，吩咐道：“杨五，陈容靖，江蕴，江涛，你们骑马分别去四道城门通知，通知今晚的守备将军加强戒备，谨防城里的细作里应外合开城门。冯县丞，封锁李将军受伤的消息，然后你就带着诸位官员先命人巡城，遇到任何可疑人员，一律抓起来严加看管，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 “是！” “下官遵命。” 被点名的人，纷纷脸色凝重的往自己负责的区域快速飞奔而去。 贺家人不是官员的身份，贺秋荻和贺怀璧干脆就跟宴时去将军府看看情况。 安排好对应工作，宴时一边朝看着守备将军府走去，一边询问小兵具体情况。 “大将军在将军府，为什么会受伤？ 小兵低着头，说：“是……是夫人在晚饭的汤里下毒，被将军发现后，又用歹毒的匕首刺伤了将军。” 贺秋荻就跟在宴时身后没多远。 听到这话，不禁有些脸黑。 敌在内部啊。 宴时闻言，皱了皱眉，又问：“消息封锁了吗？” “将军还清醒着，已经第一时间拿下刺客，并下令封锁住将军府的消息。并派卑职过来找特意您过去。” 看来。 李将军的侍卫小兵，是李将军的心腹，才能被委以重任。 将军府在西城门附近没多远，数人快步走了十几分钟抵达将军府。 老军医正在给李大将军挤毒血，包扎伤口，李将军脸色苍白，看到宴时进来，他挣扎着想起身，被宴时给按住了。 “殿下，卑职有眼无珠，错信他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刺杀成功，实属失职。” 宴时摆摆手：“李将军，你好好养伤，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更会守好岚县，守好永宁府，大周的地界，朝廷寸土不让！” “哈哈哈！” 刺杀了李将军的将军夫人被侍卫控制起来，这会儿看到宴时说这种话，不禁疯癫似的笑了起来。 “好一个大周地界寸土不让！封时宴，你这个黄口小儿，你当自己是你爹吗？你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储君，就是个不该存活于世的伪君子！大周的储君，该是皇上和皇后的嫡长子。你胆敢来岚县，国舅就会把你按死在这！这是你们一家想要窃国的代价！” 封时宴扭头，眸光凌厉的看着将军夫人。 【宴时是封时宴的化名，从这里开始男主用封时宴这个名字来称呼。】 “杨四，妄议储君，掌嘴二十。” 闻言，杨四从李将军的书案上找到一块二三十厘米上的木牌，照着将军夫人的脸，就“啪啪啪——”的扇下去。 等杨四打完后，李将军痛声道：“你我夫妻十余载，没想到一切都是个局。你是什么时候，成为国舅和皇后的人的？” 将军夫人脸上挨了二十掌，此时，被打得脸颊红肿皲裂，嘴唇红肿，血水从嘴角流出，她说话都漏风。 “我一直都是在守护大周正统。什么皇太弟，这才是大周朝最大的乱臣贼子，国舅和皇后，只是拨乱反正，正本清源罢了！封时宴，你若是劝你父亲退去皇太弟的身份，归还给皇长子，永宁府和玉壶府的百姓就不用受着罪！你们不过就是一群伪君子！” 贺秋荻在旁边听了一会儿。 已经猜到事情的真相。 小说，是贺清雅的视角写的，她其实对大周和西戎皇室的事，知道的不多。 作者在写宴时被堂弟毒酒赐死时，三言两语交代过一些。 贺秋荻是根据小说内容，再结合自己的所见所闻，做出的一些推测。 大周朝，其实不是统一的大王朝。 东有靠海的东夷国，南有南越和南诏，北有北狄和北鲜，西有西戎。 大周居中。 面积宽，地理位置好，地貌和气候多元化，物产丰富，是国富民强的政权大国。 大周原来也不大。 是在封家手里，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有如今的国土面积。 但由于封时宴的皇爷爷在创业途中嘎了，幼帝登基后，一开始没斗过太后和国舅一家，朝政被外戚把持。 幼帝好不容易斗过外戚，结果身子彻底垮了，没有留下子嗣，病入沉疴，药石无医时只能传位给自己的皇弟。 也就是在如今的皇弟和封时宴的阿爹中二选一。 当年，封时宴的爹封地在玉壶府和永宁府，西戎人趁着先帝病危，大周朝中动乱，就举兵来犯。 封时宴的爹远在边疆，赶不回去稳定朝堂诸公。 先帝只好先传位给如今身体不太好的皇帝。 皇帝登基后，怕自己出意外，会导致朝堂不稳，就在封时宴阿爹击退西戎人后，立他为皇太弟。 万一自己有个好歹，还不至于国无储君而发生动乱。 虽然没多久，皇帝有了自己的儿子，他似乎担心先皇时的外戚干政的事再度发生，就没想过立自己的儿子做太子。 因为皇帝觉得自己身体不好，迟早命不久矣。 而弟弟文能治国，武能定天下。 封时宴年纪比自己儿子大，能力也强。 最关键的是，封时宴的娘出身商户，就算皇帝和皇太弟都不在了，也不用担心外戚把持朝政。 而皇后出身可不一样。 国舅，还有一层国公爷的身份在。 小说里提过，封时宴断臂，收复永宁府后，就杀回京城，拿出国舅和皇后通敌叛国的罪证，把国舅全家都给嘎了，皇后打入冷宫，皇后在听到娘家被抄家灭族的消息后，也在冷宫里自戕了。 几年后，皇太弟在征南诏和南越的时候，不慎中毒，不治而亡。 封时宴的胳膊断了，不能被立太子，皇帝只好立自己儿子为太子。 但皇长子成为皇帝之后，却恨着封时宴逼死他舅舅和母后，在封时宴攻破东夷，收复南诏，驱除北狄，把西戎从草原上撵到更远的沙漠另一边，在天下安定后，一杯毒酒送封时宴荣归。 现在。 国舅和皇后要做的事，就是要断皇太弟的后。 跟西戎里应外合，把宴时困死在岚县，屠杀在永宁府。 一个没有子嗣的储君，就没有资格再当储君了。 他们真该死啊。 为了能够把天子捏在自己手里，引狼入室，视黎民百姓于不顾。 “将军，将军！” 就在贺秋荻胡思乱想间，就听到老军医惊呼的声音。 李将军气血上涌，毒气攻心，居然头一歪，晕死过去了。 第119章 贺清雅的心思 封时宴看着将军夫人：“李将军到底是你的夫君，你们还有两个孩子，你居然下得了手。” “呵，一个粗鄙武夫——” “啪——”的一声，封时宴自己给了她一耳光，“杨四，堵住她的嘴，把她拖出去掉在院中暴晒，李将军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放了她。她的生死，交给李将军来定夺。” 封时宴不是没想过，这会不会是李将军的苦肉计。 他假装受伤，中毒昏迷过去。 这样，方便岚县快速失守。 但李将军是父王的亲信，曾经跟着父王南征北战，他是可靠之人，才会被父王委以重任，来镇守岚县这个重要边境县。 既然是父王心腹，他也不该怀疑。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贺秋荻在旁叹气。 难怪。 在贺清雅的前世今生里，岚县被攻打下来那么快，原来镇守将军十几年的发妻，居然都是碟子。 这谁能想到。 再去想贺清雅前世今生，这个将军夫人到底有没有动手，已经没太大意义了。 得看李将军遇刺中毒昏迷不醒的消息传递出去没有。 封时宴询问老军医，确定李将军暂时没有大碍后，这才带着杨四他们离开，他打算把贺秋荻和贺怀璧送回冯家。 他们刚走出将军府就遇到杨一带着人来找他们。 杨一道：“公子，刚刚城南的方向，有人放了烟花。人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服毒自尽，身上看不出是大周人还是西戎的细作。” 封时宴点头：“是信号。李将军遇刺中毒昏迷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出去了。他们跟西戎人里应外合，确不确定身份，已经不重要了。再次通知下去，全城戒严，谨防西戎夜袭。。” “若西戎不夜袭，明日一早，就安排人出城，转移百姓。老弱妇孺送往宁远县，各家各户只留一名14岁以上的男丁，剩余男丁，全部带来岚县城，转移去宁远县的百姓，凭户籍可领赈灾粮食及五两银。如遇到可疑人员，立刻控制。若不配合，当斩立决，以儆效尤。还有……” “派遣斥候打探敌军下落。若是敌军数量超过十万，便……下令坚壁清野。” 听到‘坚壁清野’四个字，贺秋荻愣了下。 转移老弱，把青壮抓来岚县参加防守，这是合理的。 杀可疑人员，不配合的人，是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 但他说坚壁清野。 这在作战时，是比较残忍的一种手法。 保护百姓撤离时，能带走粮食财物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就都摧毁，包括房屋和树木，甚至连水井里都要投毒。 他这是打算跟西戎人打持久战，拖垮西戎的后勤补给了？ 恰好这时，陈容靖从城门那边过来。 听到封时宴的话，他说：“大人，坚壁清野，会不会太早了。西戎人，还能凑出十万大军吗？” 封时宴摆手。 “长宁县和金山县地势错综复杂，适合藏人。自从百年前前朝末期，西戎风调雨顺，牧草长势良好，就得意休养生息，人口倍增达数百万。这次西戎大旱，青壮男子可全民皆兵，他们要凑五十万大军，都不是难事。我们要做好最差的准备。” “大人英明，是草民想得天真了。” 封时宴笑了笑，没再说话。 从一个多月之前，郦州那次下雨后，西戎就已经安排人穿过黄泉关。 他们在黄泉关的人，察觉到过关的人都不下五万。 实际数目，只会更多。 而永宁府才增兵四万，分到岚县的不过三千军马。 岚县军民加起来才堪堪三万多。 西戎人的目标，既是永宁府和玉壶府，也是他。 大部队自然会围困岚县。 他不能退，不能弃岚县的百姓于不顾。 他更不能不战而逃，退守永宁县。 要战。 那便战。 杨一他们过来后，封时宴就让杨八和杨九两人送贺秋荻和贺怀璧回冯家，自己带着人去守着西城门。 同时，安排了杨四出城，去宁远县传递消息。 务必要守好宁远县，尤其是军心和民心。 回到冯家，贺秋荻不确定西戎人会不会夜袭，所以就早早的睡了。 只有睡眠充足，才能在西戎来犯时，有精力应对。 另一个房间的贺清雅却怎么都睡不着。 从春风苑逃出，获救，她才有时间慢慢细想前世今生的差别。 既然她能重生回来，那看情况，小姑也是重生的？ 如果不是重生，根本解释不了当前的局面。 她要暴露自己重生的事，让封时宴先离开岚县吗。 上辈子，岚县失守，永宁县沦陷，郦城被破，西戎的军马势如破竹长驱直入，直接打到坤城，遭到镇守大将军的抵抗，等来封时宴跟着朝廷的兵马赶到，赶走西戎，收复永宁府被西戎侵占的城池。 但那时，已经是冬天的事。 西戎人补给不行，他们入侵大周，本意是抢粮食，能打赢战争，跟大周抢到永宁府甚至玉壶府就更好，若抢不到，他们也会赶在寒冬前返回。 可现在情况不同啊。 正是西戎人兵强马壮的时候，他们抱着必须要攻破宁远县，闯进大周境内抢夺的决心，封时宴留在这里，未必能守得住岚县。 上辈子，他虽然是战神。 可他第一次上战场，是跟着当时领兵的镇国将军一起来的。 有镇国将军指点，他才在那场天时地利人和的战役中，建立军功脱颖而出。 有了这次经验，才有以后得大周战神。 可现在。 岚县的守备将军遇刺。 岚县是个无关紧要的边境县城，就这一个将军最能打。他一倒下，封时宴就没有了人指点，协助。 封时宴还是个初出茅庐没有任何领兵经验的新将领，面对兵强马壮的西戎人，他真的能胜出吗。 贺清雅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宴时，把西戎人要来的消息告诉他，让他先回到宁远县。 至少在宁远，进可攻退可守。 他身份异常尊贵，永宁府和玉壶府事皇太弟的封地，这边的将领和官员，可以说都是以封时宴为马首是瞻的，他若镇守宁远县，没人会怪他的。 她要能在这次战役中立功，往后的日子，是不是好过些。 第120章 贺清雅摊牌 贺清雅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好。 如果小姑也是重生，甚至封时宴自己本身就是重生的，那么他们肯定知道，西戎人会打进来。 既然他们不走。 那她去说，就暴露自己是重生的事实。 上辈子，她跟夫君到了京城后，跟贺家没打什么交道。 五叔和六叔都中了进士。 五叔担任的是从二品布政使，六叔是正二品都指挥使，都是有实权的地方大官，没有进入京城官员的圈子里。 她只要好好跟着小姑，跟着阿爹，等五叔和六叔考举后，再谈婚嫁，就能过得不错。 封时宴那个人，不是谁都能巴结得上的。 福祸未知。 上辈子，皇太弟在南征的时候，染上顽疾，药石无医，未必不是他抱着决绝的心，故意拖延病情，才导致药石无医的。 为的，是稳定朝堂。 为的，是不想封时宴对皇上和皇子心怀怨恨。 可上辈子皇太弟可能因为封时宴断臂，无法继承皇位，所以没有了争的心思。 现在，封时宴的胳膊还是好好的，皇太弟未必会在南征时染病不治身亡，几年后，等封时宴能独当一面时，朝堂又是血雨腥风。 小姑却跟封时宴关系颇好。 小姑上辈子，嫁给一个老实忠厚的将领，后来对方战死，她就一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了。 倒是小姑的孩子，后来跟着六叔建功立业，前途光明。 小姑现在跟封时宴好，舍得上辈子的夫君和孩子？ 第二天一早，贺清雅就醒了。 她洗漱好，出了自己的房间，看到在庭院里做操舒展身体的贺秋荻。 见贺清雅走过来，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贺清雅坐到贺秋荻附近的石桌。 “谢谢小姑，我已经好了很多。” 贺清雅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贺秋荻倒了一杯。 “小姑，你喝口水，歇一会儿。” 贺秋荻看这架势，知道贺清雅是有话跟她说，便收了动作，坐到贺清雅对面。 等她坐下，贺清雅端着另一杯茶就跪在贺秋荻面前。 “小姑，对不起，是我不该辜负你的良苦用心，跟阿娘回徐家。不该利用清露，偷家里的肥皂配方。更不该……对贺家心怀埋怨。” 贺秋荻皱眉。 “哦，你知道我的什么用心良苦了？” 贺清雅抬头，对上贺秋荻的眼眸，犹豫一番后，才说：“小姑，我知道，最初你进山的时候，我没及时叫住你，让你遇到宴时跟山匪打起来，你受了伤，之后，你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你。而我跟你一样，在春风苑挨打，撞到了头，再醒来时，我还是我，但我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我。” 贺秋荻沉默。 她是意外。 贺清雅这是在跟她交底，暗示自己是重生的，也以为她也是重生的。 贺秋荻没有反驳，而是接了她手里的茶，让她起来。 “这些话，你跟我说说就成，在外，哪怕是你阿爹和清露，也没乱说，以免多生事端。” “谢谢小姑提醒。” 贺清雅坐到贺秋荻对面，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才说：“小姑，我们真的要留在岚县吗？不收拾东西，带着大姑一家今天就回石榴村？我知道你看重封时宴，相信他的为人和能力，可他现在只是初出茅庐的新秀，镇守将军又遇刺中毒，他没人带的。现在西戎人一鼓作气气势如虹的过来，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他未必能守得住。” “你还是着急了。只想着自己不要身陷囹圄。”贺秋荻叹气，说，“既然他明知西戎人会来，也没有退，自然有不会输的把握。我相信他。你大姑父不会丢下父亲和岚县的子民，他不走，你大姑就不会走。” “佑荣和佑华可以送到石榴村，可谁也不敢保证路上没有危险，倒不如留下来。真到那一步，孩子们可以随大部队一起走，反而安全些。” 看贺秋荻心意已决，贺清雅就没有再劝。 上辈子，大姑和大姑父的确跟着冯县丞一块儿守城身亡。 是冯万里带着侄子和侄女逃到宁远县的。 贺清雅本来想问贺秋荻，是不是认定了封时宴，不要上辈子的夫君和孩子了，但又觉得这是小姑自己的事，轮不到自己来置喙，便聪明的绕过不提。 小姑舍得。 可她呢？ 她却对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有些许期待。 做生不如做熟。 嫁给他，她只要保证自己可以顺利生出孩子，就能让那个害她流产，再无生育能力的贱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她为什么要回到那个自己恨了大半辈子的牢笼。 为什么不能像小姑这样跟过往撇清呢。 贺清雅犹豫了。 可她放不下对贱妇的恨意，不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她是真正的不甘心啊。 姑侄俩沉默无言，喝茶。 贺清露还没起，但经过昨晚的消化，她已经接受了阿爹和阿娘和离的事实。 她不知道，肥皂的配方是贺清雅利用自己才得到的。 既然她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贺秋荻就没跟她明说。 没一会儿，贺宝珠也起来了，她去厨房帮厨娘做早饭，看到贺秋荻和贺清雅都已经起床了，便跟他们俩打招呼。 这时，贺怀璧从外面回来。 一脸气呼呼的模样。 贺秋荻有些诧异：“六哥，这是怎么了？” 贺怀璧一屁股坐到院里的石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我担心西戎人夜袭，昨晚回来后睡不着，就干脆到西城门去找宴时，西戎人倒是没敢来偷袭，却让人送来了一封信，信是这次带兵来西戎大皇子写的，他居然挑衅，说给宴时两天转移百姓，夹着尾巴逃跑的时间。但也期待跟宴时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真是气煞我也。还有，你知不知道，宴时他居然是皇太弟的嫡子，封时宴是世子殿下的真名。如果知道他是世子殿下，我早就劝他暂退宁远县，可西戎大皇子挑衅，他就必须得留在岚县，否则，世人就以为世子是怕西戎的大皇子，才落荒而逃。阳谋，这绝对是阳谋。” 第121章 西戎人的阳谋 如果没有西戎人的挑衅。 封时宴退不退守宁远，选择权在他，他进可攻退可守。 可如今有西戎人的挑衅，就成了明局，他无路可退。 就被人给拿捏了。 看六哥气急败坏的模样。 贺秋荻不禁安慰道：“六哥，管他西戎人是阴谋还是阳谋。既然他们敢来，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我去找姐夫。” 贺怀璧火急火燎的又走了。 贺清雅过来，低声说：“小姑，西戎人下战书，这是有把握要拿下封时宴，我们要不要……” 贺秋荻眸底掠过一丝冷锐：“西戎人有把握，也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我还觉得，这一局宴时会赢呢。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贺清雅诧异的看着她。 这是真不要自己原来的夫君和孩子，心里眼里就只有封时宴了？ 想想也是。 情如饮水冷暖自知。 小姑也许上辈子过得并不好。 就像她那样，最后成了夫君后宅里的赢家，却还是觉得自己一辈子充满遗憾，跟夫君离心，最后在孤独中老去。 她甚至没有孩子。 又为什么要舍不得那个看似多情，实则刻薄寡恩，冷漠无情的男人。 不想也罢。 贺秋荻带着贺清雅去厨房帮贺宝珠。 西戎人在两日后，会大举来犯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的飞遍全城。 同时，守将中毒昏迷的消息，一样不胫而走。 城内沸腾。 城里不少人闹着要出城，结果被军队拦在城里。 封时宴一面让人去给周围的魏县，柳县，宁远，郦城送信，让他们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城池，必要的时候，要用铁血手腕镇压闹事的人。 一面让人组织宁远县往西的百姓撤退回宁远县内，百姓也要安置在郦州，或者别的县里。 贺秋荻知道封时宴这样安排后，她已经猜到，他是想趁西戎人这次主动出击，要反客为主，把西戎人击退的同时，收回原本就属于大周的长宁县，金山县，以及黄泉关。 拿回黄泉关。 大周的西境才能安枕无忧。 岚县，魏县，柳县，长宁县，金山县这五个县所管的辖区，才能成为大周和西戎的缓冲区。 她明白。 皇后和国舅的势力，肯定会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所以，封时宴要趁此机会，打退西戎的同时，连带把黄泉关收复回来。这样，皇后和国舅就算想阻拦，事情已成定局，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这一天，封时宴特别忙。 贺秋荻找到他，趁着整个岚县的人越来越忙，没人注意到她时，她把自己整理好的空间物资交给了他。 大部分都是各种粮食。 还有猪牛羊肉，中草药。 把东西交给他后，贺秋荻返回冯家，在冯家门口遇到小孟氏和徐氏。 小孟氏和徐氏似乎想见贺宝珠，但被门房拒之门外。 小孟氏站在门外，朝里面苦苦哀求着：“宝珠，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姨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这个世上，我就剩你阿娘一个至亲，就看在你阿娘的份上，替我跟你公爹要一份出城文。” “这兵荒马乱的，我们几个老弱妇孺，怎么能平安把雨娘送回石榴村啊，她肚子里怀着的，到底是你二哥的孩子啊。看在孩子的份上，就让你姨父和大表哥一起走。” 封时宴已经下令封城。 老弱妇孺可以离开。 但青壮得留下一起守卫家园。 一般情况，男人留下的话，他们老弱妇孺也会决定留下，跟官府和军队一起守卫自己的家园。 否则，城破了，自家的男人全死了，他们孤寡在这个干旱的乱世，也很难活下去。 贺秋荻：“……” 这小孟氏，是不是真就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还不等贺秋荻上前，贺清雅从里面出来。 她说：“外婆，你带阿娘回去。下令封城的消息，是岚县的守将发的，没有他的允许，任何青壮都不能离开岚县。你求大姑，让大姑去找冯县丞，这也没用。” 小孟氏抿唇，不死心，她看向徐雨诗。 徐雨诗一脸心痛的模样：“清雅，你救救阿娘啊。现在只有你能救阿娘和你弟弟了啊。” 贺清雅看向徐雨诗虚情假意的模样。 不禁冷笑。 虎毒不食子。 在阿娘的眼里，她和清露，连给轩表哥提鞋都不配。 亏她之前，还以为阿娘真的会把自己许给轩表哥。 不过是阿娘的缓兵之计罢了。 上辈子，贺家没发达，阿娘没能从贺家算到钱给大舅免去军役，她就逼着阿爹替别人参加军役修筑工地，运送粮草等，一面也是让阿爹去保护舅舅。 她拿着这笔钱，给轩表哥做去坤城考秀才。 只可惜，轩表哥今年落选，没有考中。 来年才中的。 上辈子，阿爹殉国后，阿奶彻底暴怒。 质问阿娘，是不是阿娘逼阿爹去征军役的。 阿娘说她没有。 还污蔑阿奶，说是阿奶偏心。 阿爹不想让阿奶左右为难，不想让三叔去军役，就自己主动去的。 贺清雅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信阿娘的话的。 两世记忆重叠。 她清楚，阿娘就是个懦弱的人，阿爹和舅舅都死了，她怕阿奶知道真相，怕外婆失去儿子后会找她算账，就索性丢下她和妹妹自尽了。 阿娘就连自己的死，都算到了。 用自己的死，让她和清露，以为是贺家逼死了她和阿爹，让她们恨着阿奶。 阿奶纵然因为外祖母的缘故，迁怒阿娘。 可如果阿娘心里有她和妹妹，护着她们一些的话，他们二房也不至于下场那般凄凉。 贺清雅敛了敛眸，收起内心的思绪，说：“阿娘，我和小姑，六叔，大姑他们都在岚县，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不比谁高贵，你们没这个脸，让冯家替你们要一份出城文书。” “大舅本就要去服军役的，而外公不满五十，也属于可以抵御外敌的人手。你们这个时候想逃，等同于叛国。外公自诩读书人，却想着临阵逃脱，简直可笑。” 徐雨诗脸色一白：“你……二丫，你终究还是恨上我了。” “我不该恨你吗？” 小孟氏忽然斥责道：“你个混账东西，这是你阿娘，生你养你，你一辈子都还不完！还恨上了，你这个天打五雷轰的，迟早不得好死！” 第122章 情愿你不是我阿娘 贺清雅看着小孟氏。 如果说，贺家二房的不幸，大部分是阿娘导致的。 那么，阿娘会做出种种行径，却是跟外婆的言传身教脱离不了任何关系。 贺清雅凄惨的笑了笑。 “外祖母。如果有得选择，你真当我愿意做阿娘的女儿吗？我和清露，被她所生，非我们所选。大伯母虽然精于算计，但她从来一心为着自己和孩子们，以大伯为重，哪怕也有娘家兄弟，却始终是有来有往。三婶就更别说了，她不从金家又吃又拿就不错了。” “反观阿娘呢，怎么对阿爹的。把阿爹当做徐家的提钱袋，老黄牛，累死累活攒的钱，全部都拿给徐家。就连我和清露，也要在徐家的孙辈面前低人一等，在徐家做客，宛如供人拆迁的丫鬟。我要是徐家人，早就羞愧得想死了。” 以贺清雅的心理年龄来说，她说出这番话来，并无不妥。 可她现在才十二三岁。 又是后辈。 把徐雨诗和小孟氏的那些龌龊的一面当街点出来。 狠狠地羞辱了她们一顿。 小孟氏当场就跌坐在地上，呜呜的捂着脸哭起来。 “好你个没心肝的，被贺家养歪了啊。不认外祖家，不认自己的亲娘啊。大家来评评理啊。” 冯家本就在县衙的后院。 这后院，住着不少人。 听到动静，大家纷纷打开门走出来各种吃瓜，看热闹的。 贺清雅看小孟氏哭闹不止的，冷笑一声：“既然外婆要闹，要找人评评理，那我也请各位街坊给我贺家和阿爹评评理。我阿娘嫁给我阿爹后，阿娘让我阿爹私下里攒钱，这么多年，攒了五十多两，结果全进了外祖家的口袋。” “贺家靠做肥皂赚到钱后，阿娘就指使我利用妹妹在小姑面前的好感，偷贺家的肥皂配方来卖给林家，得了二百两。只可惜，善恶有头终有报，肥皂只有配方却做不出肥皂，林家要我外祖徐家赔偿，徐家把钱都花了，赔不了钱，就那我抵给林家。” “要不是我命大，逃了出来，只怕现在已经沦落春风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这样的外祖家，值得我认吗？这样的阿娘，值得我尊敬吗？” 小孟氏突然站起来。 “死丫头，那春风苑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说的？你不怕浸猪笼，你就不怕连累你小姑的婚嫁？！” 沦落春风苑，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普通人有过这样的遭遇，必然会藏着掖着，就怕被人知晓。 偏偏贺清雅就这样说出来，小孟氏反倒觉得自己失去了可以拿捏贺清雅和贺秋荻的把柄。 侄女沦落青楼。 贺秋荻是贺家的老姑，名誉自然受损。 一个名誉受损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嫁给宴时？ 那宴时，一看就知道身份不简单。 贺秋荻也有些诧异。 没想到，贺清雅会自曝其短。 昨天在公堂是公堂，那是为了指控徐雨诗和林家，不得不说。 今天，贺清雅却自己把自己的伤痛给说了出来。 贺清雅主动说出来，没想那么多。 结果听外婆说到小姑的婚事。 她想到宴时的身份，不禁流了把冷汗。 如果小姑真的要嫁给她，那她是不是要出家为尼，常伴青灯古佛了？ 她可以出家。 但…… 就在贺清雅被小孟氏怼得说不出话来时，贺秋荻从拐角处走过来：“我的婚嫁，还轮不到牺牲自己的侄女。清雅是受害者，你们是加害者，你们都没遭到报应，轮得到来处罚清雅？” “现在徐雨诗已经跟我二哥和离，清雅何去何从，你们徐家没有任何资格指手画脚的。再不滚蛋，我就要让人去找林家人，来跟你们收债了！” 小孟氏怕林家人会来找她麻烦，就一骨碌的爬起来。 她狠狠的瞪着贺秋荻：“你这话，是你说的，还是你二哥说的？或者说，你已经有资格替你二哥做主？” “小妹的话，就是我的话。” 就在这时，贺怀平跟贺怀璧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 贺怀平本来跟贺怀瑾在城门那里帮着搬东西，结果听到冯家的家丁说小孟氏和徐氏过来找事，他们担心宝珠为难，就一道过来了。 他们刚来没多久，就听到小孟氏说要把清雅浸猪笼。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被贺秋荻给抢了先。 现在，小孟氏又质问小妹，贺怀平自然要出来力挺小妹。 “我不在时，阿爹阿娘，除我大哥大嫂外，所有人都能替我做主。既然我跟徐雨诗已经和离，你们徐家的事，就跟贺家再无瓜葛。” “同样的，贺家的事，跟你们也没关系。请你们不要来为难冯家，否则，便是罪加一等。你们要不走，我会叫巡逻的士兵过来把你们带走。” 徐雨诗泫然泪下。 “贺怀平，我们夫妻十余载，你真就对我这么狠心吗？对我们的儿子，也这么狠心吗？” 贺怀平目光平静的看向徐雨诗，道：“我把十余年，都赔给你徐家和徐雨诗了，这还不够吗？连我往后余生，你和徐家还想拿捏？还想拿捏清雅和清露？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愿意生，你救生。你要不愿意，你回去就可以流掉。” 徐雨诗震惊不已：“你当真不要自己的儿子了？要认齐溪的儿子？” “我跟齐溪没有的事，你别乱说，污蔑她的名声。至于我儿子，如果我的儿子被你生出来，被你和徐家教育得像你这样来向我讨债的，那我情愿没有这个儿子。” “我贺怀平哪怕终身没有儿子，那又如何呢。我有女儿，我有侄子，我有两个有出息的弟弟，我还不至于老无所依。又何必为了个儿子，做出这么多糊涂事。” 贺怀平回想起来。 就是清露出生，大哥和三弟都有儿子，就他没有。 他就想要个儿子。 所以，才会在徐雨诗第一次流产时，心里多少对阿娘有些埋怨，也听徐雨诗的话，私下里攒了钱，结果养大她的胃口，让他们一家四口变成如今这副局面。 如今看淡了。 不惯着了。 觉得徐雨诗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那么回事罢了。 第123章 西戎人投毒 贺怀平语气坚定：“我的血脉，我自然在乎。可如果这个孩子的会成为你们徐家拿捏我，拿捏贺家的存在，我又何须在乎。” 见此情况。 小孟氏丢下一句：“那我们就走着瞧。” 便拉着徐雨诗气势汹汹的走了。 贺怀平收回视线，看向贺秋荻道：“小妹，是我没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连累你和大妹帮我收拾残局了。” 贺秋荻摆摆手：“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对了，城墙那边情况如何？” 贺怀璧回答：“现在军民一心，滚木，石头，已经往各个城墙运输过去。还有锅灶准备齐全。有冯县丞和副将的指挥，大家都是有条不紊的。” 贺秋荻点点头，交代说：“我给你们的短刀，切记不要离身。对了，我弄了两把长点的刀过来，你们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贺怀平接过中长刀，抽开刀鞘，看着银晃晃的长刀，不禁赞许的点头。 “的确是好刀。” 他把短刀解下来递给贺秋荻：“小妹，这个给你防身用。” 贺秋荻摇头：“我有。这个短刀你们都拿着，必要的时候肯定能发挥更好的作用。我给姐姐和姐夫，还有冯县丞都弄来了护身用的短刀，你们不用担心。” 贺怀平和贺怀璧以为这些短刀和中长刀，都是封时宴给贺秋荻的，他们就没多问。 兄弟俩回冯家一趟，跟贺宝珠打了个招呼，确定冯家无碍后，就又去城墙那边帮忙了。 快中午时，有不少岚县的百姓拖家带口，带着行李，家里猪牛羊粮食铺盖卷抵达。 贺宝珠带着家里能帮忙的人，全都跟着县衙的杂役去安置百姓。 贺清雅跟贺秋荻一同前去。 岚县。 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战乱之城。 大战争隔数年会发生一次。 小摩擦，是从来没断过，只要西戎人受灾，就必然会来犯。 被流放在这里百姓，祖祖辈辈积累出来的经验，一旦听官府说，西戎人会来犯，需要百姓躲起来的，他们会躲自家地窖里，说明是小摩擦。 如果担心，也可以躲城里，或者屯里组织抵御外敌。 如果官府和军队来人，说要疏散百姓，他们就会收拾好值钱的东西和行李，跟着官方走。 有择近，选择岚县的。 也有求安全的，直接躲进宁远县。 整整一天，百姓们陆陆续续从南北两个城门进入。 西城门是跟西戎人对阵的城门，彻底封锁，除斥候等人员外，不许任何人马进出。 而东城门是前往宁远县的方向，提供城里的人出城。 自从贺秋荻进入岚县的地界之后，她就一直在往城里地势低的地方放水。 满三个月后，她发现自己的那些产业也连通着港口空间，每天能往外放的水，早就已经大大的增加了。 她的养殖场里有鱼塘，还有专门修建在河边的渔场，种植场也有独属于自己的灌溉系统。 不是要薅完鱼塘，渔场里的水，而是在满足鱼塘和渔场，还有种植养殖的基本需求后，她每天从这些场所里往外调水。 调水量，是之前能往外放水的四五倍之多。 虽然不能满足整个岚县的水需求，但满足整个岚县军民的饮水需求，那是绰绰有余的。 整个岚县，常年降雨少，水资源匮乏。 城里一共有五口水井。 民间有三口。 县衙有一口。 一口水井在城西的营房内。 现如今，民间的水井还剩两口可使用，县衙的水只够县衙使用，而营房的那口前两个月已经干涸，征用了民间城北的那一口水井。 贺秋荻在外忙了一下午。 她放水，没有直接往井里放，而是放在地势低的地方，到时地下水流动起来，自然会流向那三口干涸的水井。 毕竟，这三口水井，也是城里地势低的地方。 吃过晚饭，贺秋荻打算消食，顺道往县衙所处位置的低位置里放水，却突然听到有人匆匆来报。 “县丞大人，不好啦，营房的那口水井，被人投毒啦。” 冯县丞一惊：“将士们如何了？” “还好，投毒的人鬼鬼祟祟的，立马就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已经被控制住了。没人饮用被投毒的井水，没人出事。” 冯县丞不禁教训道：“说话就好好说，说一半留一半的，可别把人给吓死。” 他着实被吓一跳。 李将军虽然已经醒了，但身体很是虚弱，不知道后日能不能坐镇两军对垒。 若是将士们也跟着中毒，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口水井被投毒，还有两口可用。别太担心。吩咐下去，县衙的水，要节省着用。还有，安排人去把另一口水井严加看管起来，剩下的两口水井，也让人下去挖，说不定挖深一些，能挖出水来。” 来人憨笑着说：“这些，世子殿下早就已经安排好啦。” 冯县丞白他一眼：“要你提醒。殿下英明神武，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管不好。” 这时，又有一个小吏跑进来。 “县丞大人，出水啦，出水啦……” 冯县丞一脸懵：“什么出水了？” “就是之前干涸的城南的水井里今天出水啦！” 冯县丞脸上一喜：“当真？快，带我去看看。真是天佑我大周，保佑我岚县啊，敌军无耻，暗中投毒，废我方一口水井，现在又回来一口。还有，还有，营房的那口水井，现在如何？” “营房那边的消息，得需要去问。” “那就去问。” “好嘞。” 他们又火急火燎的走了。 贺秋荻安心的在县衙散步，到处放水。 准备回房间休息时，封时宴过来找贺秋荻。 贺秋荻有些奇怪。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封时宴眸光熠熠的看着她。 “秋荻，我代表岚县所有军民谢谢你。” “谢我？” “嗯。谢谢你。” 封时宴绽唇一笑，笑容光风霁月，带着令人沉醉的氛围感，贺秋荻一时间不禁看得愣住。 呃。 打住。 贺秋荻摆摆手，说：“举手之劳啦。” 她多聪明，已经猜到，封时宴应该知道井水的事跟她有关，她也没想隐瞒他。 等这次的事情过后，她是想告诉他部分真相的。 忽然，封时宴慎重的说：“秋荻，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第124章 贺清雅的仇人 贺秋荻听到封时宴说会保护好自己，她不禁跟着笑了。 她在他的话里，听到了真诚。 无端的。 贺秋荻选择相信他，并告诉他。 “我相信你能保护我，我也会帮你的。” 封时宴就默默的看着她。 此情此景。 已经无需多言。 还是贺怀平不放心贺秋荻，出来透气，封时宴才不好继续跟贺秋荻多独处，留下一句“保重”，便带着杨一和杨二离开冯家。 第二天。 城里的局势更加严峻起来。 据说，封时宴让人当街给闹事的人打了十大板，还对两个查明是西戎细作的人处以极刑。 大家都沉默，快速的忙着自己手里的活，不见混乱，但气氛绝对凝重。 大部分百姓的脸上，都带着绝望的光。 不知是绝望，还是早已把生死看淡的那种麻木的接受残忍的命运。 仿佛，无论生死，他们都不在意。 贺秋荻看着他们麻木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努力放水。 当饮水足够用，甚至还能供劝岚县军民生活使用的消息在城里散开后，伴随着的是“天佑大周”和“天佑岚县”之类给人精神上带来希望的话语。 除了岚县里的五口水井都冒大量泉水外，地势低的人工湖里，干涸的水渠水沟里，也开始渗出水来。 这些水，无异于是希望。 百姓们看到希望，一个个都撇掉麻木的神情，觉得他们是上天眷顾的子民。 不知道从哪里刮起一股风，说封时宴是未来的真命天子，所以，他所在之处，百姓都会获得庇佑，一时间，他的声望喧嚣直上，哪怕他有意控制这样的流言，但也架不住人传人，最终被全城人所公认。 下午。 城里的气氛越发的凝重起来。 岚县管辖内的百姓，已经如数安置好。 城里水资源丰富起来，大家按照村的规模聚集在一起做大锅饭，这样可以节省燃料。 夕阳满天下。 袅袅炊烟里。 一副暴风雨前的宁静中。 贺秋荻带着贺秋荻来营地找到封时宴，她在冯家做了烤全羊，邀请他一起去吃一顿。 想到几个月前，她最热衷做的事情，就是去山上猎野山羊，然后请大伙搓一顿。 美食，管够。 现在还是傍晚。 斥候送回消息，西戎人已经走出岚县和金山县交界的群山。 在岚县和长宁县交界的群山里，也发现不少西戎军马。 没有引出西戎人之前，大周比较被动，封时宴就按兵不动，没有派兵去埋伏他们。 大战即将来临。 封时宴欣然应邀。 刚走出营房，就迎来陈容靖带着几个风尘仆仆的少年朝他们走来。 看到封时宴后，有个少年激动的越过陈容靖，小跑到封时宴面前。 “时宴哥哥！” 对方走近后一开口，贺秋荻就听出来了，对方是个小娇娘。 而身后的贺清雅，更是身体僵硬，紧握着拳头，身体难以控制的轻颤起来。 她目光死死的盯着陈容靖身后的另一名“少年”。 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此人！ 封时宴皱眉看向来人。 见对方贴过来，就后退几步，跟她保持安全距离。 他皱眉看向荣芳菲，面带不愉：“表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荣芳菲展颜一笑道：“我这不是想来看看你嘛，你怎么好像看到我，一点都不惊喜的模样？” 封时宴看向陈容靖：“容靖，趁着城门还没关，安排人把他们送回宁远县。” “我不走嘛！” 荣芳菲噘嘴：“我来都来了。我在路上听说，西戎人要打过来了，就来陪你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我要学阿娘，做一个保家卫国的女英雄。” 封时宴面色更不高兴：“杨一！” “是！” 杨一走到荣芳菲面前，隔开她和封时宴，说：“容大小姐，请跟卑职出城。” “啪——”的一声，荣芳菲就给杨一扇了一巴掌，“你一个小小的奴才，有什么资格在本小姐面前自称卑职？你是奴婢，懂不懂规矩？时宴哥哥，我帮你教训你不懂事的下人，你不会怪我的哦？” 荣芳菲仗着自己是长公主的遗腹子，在宫里被皇后养得任性刁蛮，嚣张跋扈。 长公主随了先祖皇帝，是个能征善战的巾帼女将。 可惜，自从驸马战死后，她郁郁寡欢，英年早逝了。 而陈容靖的娘，就是荣芳菲的姑姑。 所以，荣芳菲让陈容靖带她来找封时宴的。 封时宴眸光森寒的看着荣芳菲。 荣芳菲明年即将及笄，皇后在给她找婆家。但她心许封时宴，也不知是受谁指使，从皇宫逃跑出来，万水千山的来到大周跟西戎人交界的岚县。 “西戎人，近日就会包围岚县，你若有个好歹，我没法跟皇姑交代。杨一，安排人送她出城。” “是。” 这次，杨一不给荣芳菲反抗的机会，直接竖手臂，在她的后肩上一劈，直接把人劈晕过去，再让两个身高体壮的嬷嬷把人背走。 而跟荣芳菲一起来的侍卫，不得不跟着一起离开。 可被荣芳菲拉来作伴，同样女扮男装的李丽华就被落下了，她抿着唇，眸光灼灼的看着陈容靖的背影，又怯怯的看了看封时宴，最终决定跟在陈容靖身后，做个透明人。 这时。 贺清雅却突然说：“小姑，这位姑娘又是谁啊。也是来找时宴哥哥的吗？” 贺秋荻：？？？ 封时宴吓一跳，连忙解释道：“刚刚那位，叫荣芳菲，是我皇姑的女儿，也是我的表妹，但我对她，绝无儿女私情。至于这位姑娘，我不认识。” 被撇清关系的李丽华：？？？ 她经常陪伴在郡主左右，见过封时宴没有十次，也有八次。 他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不是伤人自尊吗？ 还有。 世子殿下居然跟眼前这个更漂亮的姑娘解释，是喜欢她？ 所以，才会第一时间要把郡主送走？ 封时宴捏了捏眉心，对陈容靖说：“容靖，表姐胡闹，你可别惯着她。你舅舅满门忠烈，如今就剩她和你表弟，你可不能心软。至于这位姑娘，既然是跟着表姐来的，就由你安排她的落脚之处。” 陈容靖把李丽华带走，让自己妹妹陈容竹照顾她。 第125章 贺清雅表态 封时宴来冯家吃完烤羊肉，就带着自己的侍卫走了。 大战在即，他没什么心思享受这些东西，但是是贺秋荻亲手做的，所以他过来让自己的肚子享享福。 吃完后，就离开，去城西，城南，城北继续查漏补缺，部署。 郦州府对外是增四万精兵，原有两万精兵，一共六万精兵。 实际上，增兵六万，一共八万精兵。 还有永宁府和玉壶府的人马已经抽调出来，满打满算能凑齐十万精锐兵马。 已经征召，待征召的青壮民夫也有数万。 若是确定跟西戎人的兵马旗鼓相当，他已经做好反击的准备。 这一战，必须赢！ 等封时宴离开，贺秋荻才把贺秋荻叫到偏僻角落，问：“之前没机会问你，在营房门口，你为什么突然针对那个荣芳菲带来的人？” 贺清雅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说：“小姑，之前你在永宁府，没去过京城，你不清楚。那个荣芳菲，是皇后。她本来属意世子殿下，但你知道的，他的手臂出了事，无缘帝位，所以，她就选择了比她小三岁的封时烈。” “她爹娘都是大周有名的将领，为国为民牺牲，所以，她很轻易的当了皇后。现在，我估摸着殿下的手没事，她就想傍上殿下呢。” “至于另一个是李丽华，是宫中伴读，庶女出身，却因为跟荣芳菲关系交好，也嫁得不错。嗯，夫君就是我那薄情汉。她是正妻，我是青楼妓馆里带回京的贱妾，因为长相出众，受薄情汉喜欢，好不容易怀有身孕，就被她暗害流产。” “我跟她在后宅里斗了大半辈子，最后活活熬死了她。只是没想到，再回少年时，她喜欢的人居然是陈容靖，她看陈容靖的眼神，是怎么都骗不了人的。” 说完，贺清雅就跪在贺秋荻面前：“小姑，我对那薄情汉早已死心。但我无法释怀对李丽华的怨恨。她害我流产，再无生育的可能，孤独终老，我想要她付出代价！你帮帮我！”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京城的局势，统统告诉你。包括现皇后的秘密。以后，我的命就是小姑的。小姑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贺秋荻把贺清雅扶起来。 小说大概剧情她记得。 那李丽华在后宅的手段，的确格外的阴毒。 贺清雅重生后，度过灾年，辗转进京，花了不少时间，才把李丽华拽下来。 “清雅，我可以帮你。但在这之前，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请说。” “你恨你阿奶吗？恨我吗？恨贺家吗？” 贺清雅愣住了。 她看着贺秋荻的眼睛，有些心虚的回避开了。 说恨吗？ 显得她很白眼狼。 说不恨，那又觉得自己在撒谎，不够诚心。 贺清雅犹豫片刻，才说：“在李丽华作死后，我在后宅里，就没了对手，日子过得越发孤寂，无聊，在恨李丽华的时候，的确恨过贺家，恨过阿奶。尤其是我自己病了，药石无医的时候，就尤其的恨。” “恨贺家，为什么没有护住我阿爹和阿娘，还有我妹妹。甚至想过，如果再有来生……可是，当我真的重新来过，发现很多事情好似黄粱一梦，小姑你提前回来，也让我真正的面对，二房的不幸，跟贺家关系不大。” “是我自己在年老时，想要有个活下去的念头。便让我恨着阿奶，大伯，大伯母，贺清淑他们。但我心里隐隐是知道，阿娘的心狠，才是我们二房有那般遭遇的罪魁祸首。” “阿奶对我们，只是偏心，但不是无情。小姑，当我自己设身处地后，才知道自己未必有阿奶做得那么好。可大伯一家，我却是无法原谅。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若他们不再来压榨我阿爹，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贺清雅说的时候，贺秋荻就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没有怀疑。 她怀疑也没用。 人心隔肚皮。 贺清雅若是真的撒谎，贺秋荻也没辙。 但贺清雅承认，自己的确曾经恨过贺家很多人。 重生回来，看到事情跟记忆中不一样，以为是她在救封时宴那天重生，就率先揭开了魏思娴和徐雨诗的真面目。 遭遇不一样，心境不一样，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她开始理解阿奶的处境。 阿奶迁怒的是阿娘。 虽然阿奶对贺清淑和贺二郎很好，很偏心他们。 但阿奶的确对她和清露，跟对贺大郎和贺三郎是差不多同等要求的。 在灾荒年，也没饿着她们。 比起同村的几个同龄人来说，她和清露在贺家的处境，已经好很多。 重男轻女，是常态。 只是，她以为阿奶害阿娘流产了两次，才是阿奶磋磨他们二房的根源，所以恨着阿奶，恨着这个重男轻女的贺家。 其实她清楚。 阿娘第一次流产，是她故意的。 阿娘第二次流产，却是被她连累的，阿奶也是无心的。 阿娘第二次流产，也跟她有关。 她之前怀疑过小姑被她误导进了深山老林后，是被山匪掳走才卷进封时宴的事情里的，阿奶才会那么恨她。 这些事，已经说不清了。 如果她放不下，继续往下恨，最终难过的是她自己。 她做的事，根本就瞒不过小姑的眼睛。 或许，上辈子小姑在丧夫后，经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贺秋荻看贺清雅已经表明了态度，这才说：“君子论迹不论心，既然你已经释怀，我就不勉强你过多。希望你能放得下，好好重新开始，好好和清露过完这一生。我会尽力给你们找个好去处。” “小姑，我只求你，给我那可怜的妹妹找一个好夫婿，我……我没想过一定要嫁人，我现在想的，只有李丽华得到应有的代价！小姑，那个荣芳菲觊觎殿下，如今殿下完好无损，她不会放手的。上辈子她为了权势，选择了封时烈，根本就配不上冰清玉洁，为国为民的殿下。还有殿下他……” 贺清雅本想跟贺秋荻透露，封时烈一杯毒酒赐死封时宴的事。 但考虑到她，上辈子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就没有说。 这是一桩惨事。 小姑现在对封时宴明显用情已深，她还是不说的好，以免小姑难过。 第126章 岚县被围 贺清雅也是托自己男人的关系，才知道封时宴到底是怎么死的。 封时烈为了体面，为了不被天下人指责，不被史官记录遗臭万年，对外宣称封时宴是感染恶疾，暴毙而亡的。 小姑也许听到过大周战神英年早逝的消息，但不清楚战神是如何死的。 若小姑知道内情，多半要难过。 她不说也好。 反正，她相信，这辈子有小姑在，完整的封时宴未必会对那个位置步步退让。 贺秋荻承诺道：“清雅，未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我不敢保证。但我敢保证，只要我贺秋荻过得不错，就不会忘了你和清露。” 向贺清雅承诺完后，贺秋荻又说： “你阿娘是罪有应得，她以后如何是她的造化，这跟贺家无关。” “你能想得通，这很好。但你得去劝清露放下，她心里没有你们姐妹，没有你们阿爹，只有她自己和徐家。别靠近她，否则会变得不幸。” 贺清雅点头。 “抛开以前的事不提，就说这几个月来，我还没看清阿娘是什么人，我就白活了。你放心，我会管住自己，也会好好劝清露。阿娘在我这里，就是个阿娘，她老了，需要人养，我有钱有能力就会照顾她。可如果没有能力，那就无能为力了。此外，我对她再不会有更多的付出。” 贺秋荻没勉强贺清雅说出跟徐雨诗断绝关系的话。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她始终是你们的阿娘。以后，别让她的存在，影响到你和清露，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这在古代，本就不现实。 贺清雅能说出以后有能力可以养她，没有能力，那就无能为力了，这种话，贺秋荻觉得贺清雅已经很拎得清了。 对于贺清雅想找李丽华复仇一事，贺秋荻现在没什么大头绪。 因为，剧情跟小说里的发展，已经不一样。 贺清雅在小说里，是抢先跟自己的夫君相知相爱后，靠男人的疼爱，女主光的环才斗垮李丽华的。 可现在，看贺清雅好像对她上辈子的夫君失去了想要再继续在一起的心思。 贺秋荻也没有把握，能帮贺清雅除掉李丽华。 毕竟，李丽华跟贺清雅是属于宅斗。 而李丽华现在，还并没有做出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来，她也不能让封时宴把她砍了的不是。 想及此，贺秋荻收敛起思绪，才对贺清雅说：“清雅，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把李丽华怎么样，但会尽量帮你。如果她是心思不纯的人，我也保证，她不会有好结果。” “小姑，有你这句话，便就够了。我的仇，我会自己报。但我能力有限，还是会用到你和贺家的人脉，当然，我不会连累贺家的。” 看贺清雅能这么想，贺秋荻也就不再去纠结这些事了。 “今晚是个关键的时刻，早点歇着。也许，有一场恶战要打。” 贺秋荻说完，想到什么后，把自己的两把短刀拿出来递给贺清雅。 “小姑，这是你用来防身用的，我就不用了。” “拿着，我还有。这把刀非常锋利，切记不要弄丢。西戎人就要来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可以度过此劫。除了西戎人外，还要谨防城内的宵小之徒，你拿着跟清露防身用。” “谢谢小姑。” 既然贺清雅已经表态，不会怨恨贺家，没打算找贺家复仇，贺秋荻就姑且信她。 贺清露的死，才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为了保护贺清露，贺清雅估计在权衡贺家的实力，眼前的局势，还有她自己的处境后，她也不会轻易黑化的。 贺秋荻跟贺清雅说完这些话，随便散步，消了消食，就洗漱好，回屋好好休息，闭目养神。 她让小仙女在十二点后，就把自己叫起来。 十二点一到。 贺秋荻就醒了。 屋外，没有任何动静。 她在纠结继续睡，还是去城西找封时宴时，突然，城内响起了鼓声。 鼓声沉重，掷地有声，“咚——咚——咚——”的响了三声后便停止下来。 声音并不急促，但足以把全城的叫醒，提示大家，西戎的大部队即将来临。 这西戎皇族带兵过来，还挺讲究。 说给封时宴两日的时间，还真的给两天。 贺秋荻睡眠全无，便起身来，换了一身劲装男装打扮，收拾好要带过去的东西，准备去城西的越楼找封时宴。 刚打开门，对面房间也没打开，穿着男装的贺清雅从房间里走出来。 “小姑，这么晚，你也要去城门那里找他吗？” “嗯。我不放心，就想去看看。” “我陪你一块儿过去。” 贺秋荻想了想，自己还有杨八的保护，就带上贺清雅一起。 贺清雅不是真的十三岁的孩子，自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既然她愿意一块儿去，那就随她。 抵达西城门时。 封时宴跟将士们已经在城墙上等待着。 “秋荻。” 封时宴不禁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 “这里很危险，我让杨八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能保护好自己。” 封时宴看她坚持，便拿她没办法，只好叫来杨四跟杨八一起守着贺秋荻，务必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此时，站在城墙上，隔着垛堞可以看到远处的星火。 是西戎的大部队来了。 密密麻麻的火把，排得星罗密布，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在等待时，时间是格外的长。 那兵马越过平原，传来“嘭——嘭——”的沉重地震声。 宛如敲打在人的心口，像是双手，掐住咽喉，让人呼吸困难。 直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封时宴一挥手，号角声吹起来。 “呜呜——”的声音回应。 敌军抵达攻击范围内。 等敌军休整好，打起了进攻的擂鼓，进攻的号角声吹起来。 “啊——呜——”的进攻嚎叫声响起，震耳欲聋。 守城的将士们立刻各司其职，来回奔跑，运送物资。 封时宴和几个将领坐镇指挥作战。 贺秋荻在一边旁观着。 西戎人的兵马，密密麻麻的，就跟过境的老鼠似的，朝岚县的城西扑杀过来。 在黑夜里，看不清人数，只感觉铺天盖地的，都是西戎人，和西戎人投射过来的箭矢和投掷石。黑夜，激化了压迫感，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贺秋荻躲到墙垛后，才避免被箭矢击中。 第127章 十万大军压阵 西戎人佯攻过后，便在鼓声中，彻底冲杀过来。 封时宴有条不紊的指挥城墙上的军民，待西戎人马靠近后，往楼下抛射一轮轮箭矢。 黑暗中，显得人特别的多。 贺秋荻藏在城墙后，往城墙下抛射自己带过来的酒精球。 酒精球燃烧起来，插在箭矢上，往大军中射过去。 射两次，就换一个地方。 她的酒精球耐燃烧，落在西戎人里，对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松脂，便没在意。 杨八和杨九帮她一起弄。 没多久，城墙50米的距离之内，就变得灯火通明。等西戎的指挥官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被楼上的箭矢射死一批人。 很快，第一波攻击被击退。 修整过后，就是第二轮的攻击。 第二轮时，贺秋荻跟宴时商量过后，是用投石车往敌军的方向投掷她准备好的高浓度酒精。 黑暗中，贺秋荻用带火的弩箭，在半空中引燃酒精，巨大的爆炸声里，流萤四射。 封时宴训练好的弩弓手，在乱军中点杀对方的重要将领们。 距离城墙范围三百米内的小旗，总旗，百户受伤无数，甚至出现受伤的千户校尉。 第二轮攻击，导致重要级别的士兵受伤，敌军不得不再次撤退。 修整后。 大概四点，即将黎明的时候，西戎人发起第三次攻击。 这次，他们有身份地位的将士们，都换了新盔甲，辨认不出来。 第二轮攻击时，封时宴和贺秋荻用过的点杀的办法就不管用了。 他们几乎是所有人都冲锋，密密麻麻的尸体，堆也要堆到岚县的城墙之上。 第三轮攻打时，岚县的守将们，这才开始觉得吃力。 黎明来临。 他们终于有少数几个人冲上了城墙，但还没走几步，就被一刀砍下头颅。 血溅三丈远。 他还保持着往前冲的姿势。 西戎人不敢相信，大周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锋利无比的武器。 这批持钢刀的人，都是封时宴的心腹，和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兵，仅仅是几十个人，就在城墙上把持着大局。 眼看暂时打不下岚县，伤亡人数却越来越多，西戎的指挥将军萌生了退意。 就在他们疲软时，戎大军的左右两侧突然各出现数千骑兵，对他们进行穿插杀戮，短时间，杀敌无数，打得他们顿时没了阵型。 对面领将一慌，阵型就溃败，很快，他们就鸣金收兵，如潮水般褪去。 天亮了。 封时宴站在城墙高处，也彻底看清了西戎人的队形。 他们这次来了怕是有十来万人攻打岚县。 贺秋荻也看到了。 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难怪，西戎人还稳稳的以为自己可以把封时宴瓮中捉鳖，连偷袭，杀他个措手不及都不屑。 看着撤退的大军，贺秋荻拿出射程近千米的军工弩，对着好像穿指挥将领盔甲的人，毫不犹豫的射了过去。 这把军工弩，射程比她给宴时的那些弩箭威力要更大些，但这是射到敌军的弩箭，她换了普通的铁制弩箭。 射出后，隐隐听到“嘭——”的一声响起，她看到那位将领在马背上挺直身子，弩箭射进了他的身体，但他是个意志力坚定的军人，竟然无事人一样，夹着马肚子，快速撤离。 贺秋荻放下军工弩，暗自舒了口气。 看周围都是封时宴的心腹，没别人注意到她，就顺势把军工弩递给封时宴。 贺清雅：“……” 今晚，是她两辈子以来，感觉最冒险的一次。 她完全没想到，小姑居然这么厉害。 难道，是小姑上辈子的夫君教她的保命手段？ 看到这些，贺清雅又有些庆幸，小姑重生的时间比她提前，在她听阿娘的话，再三作死的时候，小姑没有直接手刃了她，而是一再给她和阿娘机会。 可惜，阿娘…… 贺秋荻躺倒的依靠着墙垛：“时宴，穷寇莫追，你让在左右两翼绞杀的骑兵回来。他们人多，但不保证他们不会安排埋伏，我们摸清底细，慢慢跟他们耗。” “嗯。” 封时宴立刻去找守城参将，让人发号施令，召回在岚县外大杀四方的两队骑兵。 西戎人的第一次夜袭，被守了下来。 岚县上下，一片欢呼喜悦。 封时宴下令，让火头军准备丰盛的美食，犒劳岚县所有军民，让大家都饱餐一顿。 饱餐后，再养精蓄锐，迎接西戎人的攻击。 封时宴很快就写好抵报用火漆封印，分别让人送到宁远县，郦城，坤城。 交代了这次西戎人攻打岚县的规模。 宁远县易守难攻。 可以只留部分军马守着宁远县，调派军队过来岚县等待支援，跟岚县打配合，对西戎军马进行左右夹击，对他们进行包抄。 封时宴以为，西戎人这次来了这么多兵马，会一鼓作气的拿下岚县。 结果，却只是把部队驻扎在岚县往西、南、北各十几二十里之外的地方，对岚县进行包围，暂时不主动攻击。 是要把岚县围起来，却不打。 目的很明显，是想把岚县困得缺水，缺粮。 封时宴对此不着急。 粮食，他们不缺。 以前就缺水，但现在连水都不缺了。 宁远县那边安排的军队，就一直藏在岚县和宁远县交界的山里，没出来。 双方都在试探彼此的底线。 七八天里，双方都没有大动作。 而封时宴也趁此机会，把岚县里的细作，抓得七七八八了。 倒是他用贺秋荻教她的办法，训练出的“特种精兵队”潜伏进西戎人的军营，烧了他们好几处粮草，造成他们不少损失。 岚县的消息，被牢牢的锁定在城里。 西戎人全然不知，他们已经不缺水了。 岚县被围，就围了十几天。 西戎人不敢再来打，城里居民的生活却是要继续的。 贺秋荻度过前两天的担忧后，心态就平常了。 这天，她照旧去全城巡逻，放水，路过一家绣庄时，发现绣庄居然营业了。 她好奇心起，带着贺清雅想去买两套换洗的衣服，一进门，就看到徐雨诗在里面挑选衣服，而她旁边站着一名微胖的男子。 男子三十来岁的模样，很是富态，衣着华丽，身份看着就是非富即贵的那一款。 第128章 徐雨诗改嫁 再看徐雨诗。 穿金戴银，一副阔太太的打扮，就连气色都好了不少，一看最近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贺清雅看着徐雨诗，再看看那个中年男子，顿时，脸上浮现出又羞又恼的神情。 “你们……你们！” 徐雨诗不等贺清雅说话，她就抢先说：“清雅，你不要怪阿娘。你阿爹不要我了，西戎人十万大军压阵，这岚县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守得住，你轩表哥还没回来，你外祖父和舅舅不能出事，我……我也不想万一死了还当个孤魂野鬼。这才改嫁了。是你阿爹要跟我和离，我再嫁，也没哪里对不起他的。” 贺清雅直接啐道：“我呸！你当我不知道，他是徐家的世交，以前来过岚县，我见过他。我还以为他是顾念两家旧情，原来是为了你。” “你跟我阿爹和离不到半月，就带着他的孩子，改嫁他人。还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他好歹是省城来的富商，我阿爹算什么，不过是个穷武夫。要不是之前你是有妇之夫，只怕你早就枕席自荐，跟他走了！” 徐雨诗没想到，贺清雅把她说得这么不堪。 她脸色苍白的道：“清雅，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要怪就怪我。”那中年男子维护道，“是我看你娘可怜，在这战乱的灾年，孤苦无依的寄人篱下，受你舅妈白眼，还大着肚子，才求娶了她。她一直跟我提起你，想要把你和清露带身边。” “我家跟徐家是世交，曾经是你外祖父帮助过我父亲，才有我们家的起复，我以前来徐家，是真的感激你外祖父，跟你阿娘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我的发妻，在几年前因病去世，就留下个儿子。如果你和清露愿意的话，等西戎退兵后，就跟我和你阿娘一起回省城。我会把你们当做亲生女儿来对待。既然我娶了你阿娘，我也是对她真情实意的。” 贺秋荻：…… 小说里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啊。 哦。 可能是贺清雅之前的前世今生里，岚县沦陷，徐家差不多都死了，这个省城来的男子，可能也嘎了。 所以，才没有出现过。 又或者，之前徐雨诗和贺怀平没有和离，他就是徐家的一个世交阿叔，也没有重点写的必要。 看徐雨诗的行情，挺好的啊。 她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 还有个社会成功人士来接盘。 这可是古代。 啧。 以徐雨诗的手段，贺秋荻可不信，他们之间在徐雨诗和贺怀平和离之前，是清清白白的。 徐雨诗说：“清雅，你阿叔是个很好的人，他对我很好，他有儿子，不会在乎你和清露是不是男儿身，一样会疼你们的。在贺家，你阿奶眼里只有你大伯，你两位小叔和你小姑，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你和清露，就跟我们走。等到了坤城，以你阿叔的能力，就是把你嫁进官家，世家，那都不是难事。” 贺清雅刚要张嘴喷国粹，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徐雨诗，既然你已经再嫁，就不要想着清雅和清露，他们是贺家的孙女，是我贺怀平的女儿。我贺怀平会凭自己的本事，把女儿嫁给官家，嫁进世家，就不劳你操心了。” 贺怀平面色平静的走进绣庄。 贺秋荻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表情平静后，放心不少。 这段时间以来，贺怀平都很拼，贺秋荻是看在眼里的。 在西戎人宣战后，他就跟贺怀璧在帮忙做后勤。 西戎人攻城那天，他就杀了不少敌军。 之后，他也在城里奔走，做自己能做的很多事，甚至还跟杨一去烧敌军的粮草，这还是贺秋荻事后才知道的，知晓后，贺秋荻自己也替他捏了把汗。 还是出动贺清雅和贺清露姐妹俩，才让他保证，下次不会再做这么冒险的事。 徐雨诗看向贺怀平，见他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经再嫁，脸上没有任何悲伤难过的情绪，她就心里生满怨恨。 他当真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所以，此时此刻，才会显得这样淡然。 都怪齐溪那个贱人！ 那个男人看出徐雨诗在发抖，没多说，而是看向贺怀平。 “既然贺兄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那我就拭目以待。雨娘到底怀着你的孩子，你却这样对她。不过你放心，你不珍惜的，我会好好珍惜的。过往，还请彼此尊重。” 说完，他就揽着徐雨诗的肩膀，走了。 “阿爹……” 贺清雅心疼的看向贺怀平。 就连她都能猜到，阿娘在跟阿爹和离之前就已经有了别的心思，阿爹又怎么会猜不到。 因为她想到，阿爹接了齐溪来贺家，要把她留下时，阿娘闹，阿爹提了要跟阿娘和离，还说让阿娘去找一个能负担得起送轩表哥读书的夫君。 原来，阿爹什么都猜到了。 他只是以前没面对这些事实而已。 两世为人，贺清雅理解了父亲的痛苦。 甚至，觉得阿爹可怜。 不。 阿爹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哪怕被阿娘辜负抛弃，他也一样可以过得好。 这些天，阿爹这么辛苦付出，就是想要改变现状，趁西戎人入侵的时候，立下功劳，给自己挣一份功名。 等徐雨诗走后，贺怀平摇摇头，才对贺清雅说：“清雅，阿爹会努力争取的。你阿娘的做派，不适合我们贺家。做人，应该无愧天地。投机取巧，主动阴谋算计，最后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阿爹，我明白的。做人，要脚踏实地的，才能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活着，也光明磊落。” 贺怀平点点头，就率先出了绣庄。 西戎人那边，估计已经快知道城里的具体情况了。 一旦知道岚县的粮食充沛，并且不缺水，就算守过严冬都不成问题，他们肯定会着急尽快对岚县发动攻击的。 不然，是西戎人拖不起。 这段时间里，封时宴基本已经准备充足。 贺秋荻已经给了更好的炼铁技术，这段时间，岚县城里，自己日以继夜的赶工，就造了一批锋利的兵器，已经足够装备封时宴挑选出来的精锐部队。 第129章 岚县解围 遇到徐雨诗的第二天。 封时宴的人，终于查到西戎人一直龟缩在营地里，不肯出来的原因。 之前，被贺秋荻射中的敌军将领，伤势严重，但他不是最重要的统帅，是个三品大将。 这次总指挥作战统帅早早就换了盔甲，躲在几个将领里，秋荻不认识他，自然就没在千军万马中找到他。 虽然受伤的不是统帅，但贺秋荻在千军万马中点射敌军的重要将领，足以震慑西戎人。 他们一是被大周突然有这样远的射程的弩和锋利的刀而感到震惊。 二是大周什么时候培养了一批这样骁勇善战的骑兵，专门攻打队形里的薄弱点，快，狠、准，看起来人马才小几千人，却打出小几万人的架势来。 加上西戎军队，还在等后续的援军，所以，攻势就暂缓下来。 他们不主动来打岚县，封时宴就掌握主动权，派精兵偷袭他们驻扎在南北的两个营地，每次去偷袭，收获不少，把西戎人搞得火急火燎的。 岚县铁桶一块，消息传递不出去，西戎人不知道岚县不缺水，他们还能按兵不动。 等大周的兵马全部点齐，封时宴收到父王的密信后，就彻底开始反击。 把增派的各路兵马一一安排好之后，封时宴就把岚县里有水的消息散播出去，传到西戎军营里。 西戎人冒险派人混进城里，再偷偷把人运送出去。 得到岚县不缺水源的消息后，西戎人彻底慌了。 他们第一天出师不利，举最大的兵力，没有拿下岚县，还损失了一万多精兵。 大周的新武器，让他们有了阴霾。 最近在调查，这些武器是怎么弄出来的，该怎么应对。 应对的办法还没想出来。 岚县就传来不缺水源的消息。 他们围困岚县，本来就是想要让城里缺水，导致军民活不下去，熬得他们没有力气，再突然袭击，这样好把岚县拿下。 不缺水。 就是再围困岚县两三个月，都无济于事。 眼下已经到九月，再过一个月就会进入冬季，到时候天气逐渐寒冷。 反而是西戎的粮草供应不足，他们就可能会不战而亡。 越拖，时局对他们越不利。 西戎人在他们的兵马全部到齐后，就开始对岚县，魏县，柳县发动总攻 魏县和柳县，只派过去少部分部队，大部队还是留下来攻打魏县。 而宁远县那边，也派出一队兵马进行袭扰，让他们不敢轻易出城支援岚县。 却不想，从宁远县两边的群山里，杀出来几股精锐军队，一时间，把这股原本想拦截宁远县的西戎兵马倒逼回岚县方向。 西戎的总攻部队在岚县城西。 南北城门是佯攻。 封时宴赶制出的新武器，在战场中发挥很大的作用。 他派了两股骑兵，从东城门出发，支援南北两个城门。 很快，南城门的佯攻西戎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回西城门。 这股骑兵在准备回城时，接到去袭扰宁远县的西戎军马往岚县方向撤退的消息，索性便跟宁远县对这批西戎军队进行前后夹击。 岚县的南门绕不过去，西戎的这股军队便走北门的方向，不料，此时对岚县北门进行佯攻的西戎军队同样被打散，岚县北门外大部分都是大周军队。 西戎军队里原本袭扰宁远县的分支，无法跟在岚县西城门的西戎人汇合，被大周三个方向的军队驱赶，逃跑一样朝柳县的位置退去。 追出敌军五百米后，大周的军队即刻调头，分南北两个方向，去攻打袭扰岚县城西的西戎军队。 他们的武器锋利。 两军交战，同样的骑兵，就有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的优势。 很快，西戎的全力攻击再次被打散。 从天黑打到黎明。 从黎明打到快中午。 岚县里守城的军民还可以轮流休息，吃饭。 可西戎人却是力竭，又被大周的精锐部队小股袭扰，击杀得疲惫不已，损失惨重。 西戎人再次鸣金收兵。 这次，封时宴没有就这样放过他们，而是亲自率兵去追逃兵。 贺秋荻想都没想，就跨越上马，跟他一起追了出去。 她想找机会在千军万马里点射统帅，可惜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到底这具身体年轻，力气不够。 能稳住身形骑马，就拿不稳军用弩，射不准目标。 若是双手端着军用弩瞄准，射击，她又担心自己会被甩下马，只好就此作罢。 追出敌军七八里后，封时宴就没有再追。 穷寇莫追。 虽然西戎军队被打散，溃不成军，但他们的伤亡不是特别大，又是逃往岚县和金山县交界的群山里，那片群山很好做埋伏，西戎军队的人数在那里，就是追过去，打起来，也不见得能讨得好，他便当机立断，不再追杀逃兵。 这时。 有探马来报，之前被驱赶去魏县的那股西戎军队，成了增援攻打魏县的支援，魏县情况危矣。 魏县。 那不就是魏思娴弟弟当县丞的那个县？ 封时宴当机立断，自己率领两万人马去支援魏县，一小队人马去支援柳县，剩余的大部队则回岚县守城。 当他们快马加鞭赶到魏县时，魏县的城门已经被西戎人破开。 城里，是喧嚣的喊打喊杀的声音。 探马再次来报，在两刻钟前，魏县顶不住，城门被那群巧合被大周军队赶过来的西戎军队联合之前的西戎攻城部队冲破了。 看到封时宴增援，攻进城里的西戎人手忙脚乱的要关闭城门。 只可惜，魏县的城门早就被摧毁，堵城的乱石和堆积如山的尸体也散落在瓮城里，城门堵不上，封时宴率领三万大军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援军抵达。 本来拼死抵抗的魏县军民们，激发出更多的血性。 里应外合，把城里的西戎人进行了关门打狗。 在贺秋荻他们进城前不久的时候，魏县的后山隐秘小道里，贺清淑跟魏思娴和魏家的女眷们正被数名青壮围着，瑟瑟发抖。 就在几个时辰前，魏思娴的弟弟因为攻打西戎的部队来了援军，以为岚县被破，所以西戎派兵增援魏县，就想打开城门投降。 结果，被守城的参将直接一刀给砍了。 第130章 闹出人命 魏思娴的弟弟身为魏县的县丞，不跟攻城的敌军拼到最后一刻，却被敌军吓得失去斗志，要开城门投降。 殊死抵抗，等待大周救援，城里的军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开门投降，那是丝毫机会都没有了。 看守将不答应投降，魏舅舅居然要带着自己的人去开城门，他的退意也影响，蔓延到守城的军民，守将当机立断，把起带头作用的魏舅舅给砍了。 慈不掌兵。 在守将的雷霆手段下，魏县的军民再次坚定意志，誓死要跟西戎人拼杀到最后一刻。 但西戎人来得太多，而魏县丞之前的小城抵抗，最终影响到不少人，导致他们又反击了两个时辰，却是不敌，被城内的细作混到城门口，差点打开城门。 等城内人反应过来后，就用一个个士兵的尸体去堵城门。 士兵的尸体不够，还有石头…… 可城，还是破了。 魏家舅舅被砍的消息，很快就传来魏家，魏老太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好不容易老太太醒了，却传来城要守不住的消息。 他们想走。 魏县的出口，就只有一个城门。 因为魏县是依山修建的，成为危险成半椭圆的弧形，借据地势修建了三面城墙，只在对面岚县的方向开了城门，另外两面城墙没有设城门。 虽然城门出不去，但他们本土知道路线的人，却可以从魏县后方的石山里绕出去。 逃出魏县后，绕道走山路，走几十里山路就能抵达宁远县的北向山脉，越过山脉就彻底安全了。 山里危险。 若是被西戎人的游勇散兵追到，也是必死无疑的下场。 可继续留在城里，一但城破，他们也毫无生机。 从后山逃离，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他们当机立断，收拾东西，准备逃离魏县。 可他们好不容易穿过魏县偏僻的街道，爬上石山通往魏县外的小道。 石山的道路不好走。 这里，除了极少量的草木外，可以算得上不毛之地。 今年干旱，山里的植物就更少了些，走起来也颇为艰难。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被好几个从城里逃出来的青壮给拦住了去路。 领头的说：“他们是魏县丞的家人！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魏舅妈抱紧自己细软，横眉一竖，道：“你们这群刁民，痴心妄想！之前我家夫君和守将都召集城里的青壮去守城墙，你们却躲进石山里，这是抗命，要抓了挨个砍头的！还敢抢劫，就不怕罪加一等，连累家人吗？” 一个穿粗布衣的黝黑汉子走出来，给魏舅妈来了一巴掌。 “魏县丞想临危投降，被参加将一刀斩了，当我们不知道呢。要说罪加一等，说的不是你们吗？我记得魏县丞的公子，已经年满十四岁了？” “少废话！魏县多年没有县令。这十几二十年来，县丞的位置一直被你们魏家把持着，魏县的百姓一直贫困潦倒，跟你们魏家父子不作为有很大关系。我们百姓都吃不上饭，你们魏家却穿金戴银的，足见你们魏家没少鱼肉百姓，中饱私囊！” “就是！你们魏家都是贪官……”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城破了，西戎人杀了进来。 这几个青壮不禁急了。 “肯定是魏县丞想投降，影响了士气，才会导致西戎人杀进来的。魏县丞平时不为百姓着想，不好好修补城墙，让西戎人这么容易就打进来。我们跑容易，可我们的家人，该怎么办啊。” “回去，快回去，把他们救出来。” “就是回去，又有什么用？我们的脖子，能挨得住西戎人的马刀吗？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家人落在他们手里，只有男的被杀，女的被羞辱的下场！” “那我们这就逃！” “逃？逃哪里去？这一逃，就算能逃掉，也是没有家人的流民了！什么都没有了！” “那还等什么！把魏家的钱财，抢来分了啊！” 一时间，大家一窝蜂而上。 魏舅妈和魏家表哥，表姐他们，平时在魏县高高在上惯了，哪里肯就这样把身上的细软都交出去。 魏家表姐呵斥道：“你们这群刁民，等我们到了宁远县，一定让我姑父把你们抓了，一个个打入大牢，把你们扒皮抽筋！” “嘿嘿，小娘子，大难临头，你还想给我们扒皮呢。” 说着，这个黝黑的汉子撩了撩她的下巴，“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能不能逃到宁远县都两说呢。指不定，这半路上就被西戎汉子追上，被他们嘿嘿……” 几个大男人相视一笑，纷纷露出你懂的的猥琐笑容。 “混账！” 魏表姐在魏县几乎可以横着走，什么时候遭到过这样的羞辱，当即忍无可忍就给对方扇了一耳光。 这黝黑汉子的野性也被激发出来。 本来，他只想抢了钱财就跟伙伴们一起走。 他一把抓住魏表姐的手，把她拉进怀里，狞笑着：“反正你就这样出去，还是被西戎人糟蹋的，还不如便宜我！我家里穷，还没讨婆娘呢。还是童子身，要了你，做鬼也不吃亏！” “啊！阿娘，哥哥，救我！” 魏表哥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见此情景，撒腿就跑。 魏老太看这样，扑过去跟黝黑男子扭打起来。 “你这个畜生，放开我孙女！” “滚！” 黝黑汉子一脚踹开魏老太，魏老太身形不稳，撞到旁边的岩石棱角上，当即昏死过去。 魏舅妈来不及救自己的女儿，扑到魏老太身上：“阿娘！” 魏老太虚弱的看向儿媳，牢牢的抓住她的手，又看向魏思娴和贺清淑：“别管我。快离开这里，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后，魏老太脖子一歪，就彻底断了气。 魏思娴咆哮一声：“阿娘！” 她悲恸的扑在魏老太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阿娘！我的阿娘……” 看魏老太真的死了，那黝黑汉子不禁愣住。 “我不想的。” 他们只是怕死，在敌军的援军打过来的时候，他们担心岚县已经被攻破，魏县也会守不住，他们会死在西戎人的刀下，所以临阵脱逃，本来他们这群人都是临时征军役的青壮，没人管。 逃了就逃了。 可现在，打死了魏老太，事情可就大了。 顿时，他们一个个面露凶狠戾气的看向剩下的几个女眷。 第131章 魏氏母女下场凄惨 这几个青壮眼里露骨的眼神，吓得贺清淑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你们想干什么？” 贺清淑不由得装腔作势的壮胆，威胁道：“虽然我舅舅没了，可我爹是宁远县的官员，我大姑的公公是岚县县丞，我小姑即将嫁进大世家，这次坐镇岚县跟西戎人对战的守将就是我未来的小姑父！你们敢把我们怎么样，我一定饶不了你们！” 此时此刻。 贺清淑心里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要跟阿娘来魏县。 结果，肥皂肥皂没做出来。 五叔和六叔都考中了秀才回来石榴村了。 还听说，那宴时居然是坐镇岚县的守将。 这是非常隐秘的消息，但舅舅是县丞，岚县，魏县和柳县被包围，岚县原来的守将受伤，宴时就没再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世。 她竟然是皇太弟的儿子，世子殿下。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贺清淑真的异常后悔，没有在小姑跟世子殿下发展起来之前，态度强硬的介入。 当然，普通老百姓还不知道他的确切身份，可舅舅知道呀，所以她也就知道了。 她对这群青壮说宴时是大世家子弟，为的想震慑他们。 结果，起的却是反作用。 对方阴狠的笑着。 “既然你们家这么厉害，那我们就更不能放过你们了。兄弟们，你们可别想独善其身，这几个娘们可是看过我们的脸，以她们的能力，绝对不会只抓我一个人。你们一不一起干，都逃不过的。干了这一趟，起码有了她们的把柄，我就不信他们敢往外宣扬。” “老黑说得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这几个官家女子作伴，这辈子也值了！” 在他们狰狞的笑容里，她们几个女眷，根本就逃不脱他们的魔爪。 魏思娴倒还护着贺清淑。 “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她还小，我会好好配合你们。我们配合，你们早些完事，也能早些离开。这些钱，全都给你们……” 对方不乐意了。 “我们要你个半老徐娘配合有什么乐趣。要的，就是小娘们的这股小辣椒劲头。” 贺清淑想跑，被抓回来，打了一顿就老实了。 在她绝望的眼泪里，在她苦苦的哀求中，失去了清白。 “清淑，清淑……别怕，阿娘在这……” 不知道这样的酷刑经过多久，他们在石山上看到大周的军队杀了过来。 青壮们欢呼起来。 “岚县没被西戎攻破！我们的援军来了！魏县有救了！” “可是，我们……没有回头了！” 诡异的沉默过后。 魏思娴恢复了些许力气，她说：“你们逃！为了我们的声誉，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就当没见过你们！” 几个青壮泄了火气，那股煞气早已消了。 冷静下来，不禁开始后悔，但事已至此就只能暂时抢了她们的金银细软逃走。 等他们离开后，贺清淑爬起来，就要往石头上撞去。 被魏思娴一把抱住。 “阿娘，你就让我去死！” 魏思娴苦苦劝道：“清淑，好死不如赖活着！人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性。可如果人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啊。”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在西戎人打来之前，贺怀章让人过来魏县接他们回去，说贺怀瑾和贺怀璧都中了秀才，他们得回石榴村给双胞胎道贺。 当时，她没做出肥皂，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便让二郎跟家里的车夫回去了。 清淑是不想走。 结果，就倒了大霉。 魏思娴又说：“清淑，我们之所以会来魏县，有此一造，完全是被贺秋荻用肥皂配方给骗了！她根本早就知道我们跟你二婶的图谋，所以拿假配方来戏弄我们。贺秋荻害我们至此，你就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你甘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世子殿下吗？若是皇太弟顺利登基，封时宴就是未来储君。只要封时宴能继承皇位，哪怕你小姑现在身份卑微，做不成太子妃，但一定有机会最早诞下皇嗣，有封时宴的宠爱，日后被立为皇后，绝不是痴心妄想！这泼天的富贵，轮到咱们贺家，你就这样甘心错过吗？” 听到魏思娴这番话，贺清淑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对。 她们有今天这一切，都是贺秋荻的错！ 她就是拿着假配方来戏弄她们！ 要不是为了做出肥皂，赚钱给阿爹捐个正经的官，她们怎么会留在魏县不回去，又怎么会有这样的遭遇？ 贺秋荻。 我不会放过你的！ 魏思娴整理好自己，吩咐魏舅妈把魏表姐安抚好。 同时，对她们母女俩一番威逼利诱，让她们对今日的事，守口如瓶。 并承诺等回去以后，会带她们到贺家去居住。 日后，若贺秋荻真能做封时宴的贵妾，也不会忘了魏表姐。但她们必须把今天的秘密带进棺材里！ 魏舅妈和魏表姐哪里敢说今天的事。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整理好仪容后，魏舅妈搀扶着魏表姐，魏思娴搀扶着贺清淑，艰难的下了山。 城里，一片混乱。 到处都是砍杀在一起的西戎人和大周将士们。 西戎人疲于躲避追杀，没人过多关注她们几个女眷，还真让她们完好无损的回到县衙。 魏舅妈捂着脸，跌坐在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魏思娴道：“哭有什么用。大周的援军及时赶来，收复魏县，我们安全了。” 魏舅妈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终于断了。 她站起来，指责道：“夫君和婆母才牺牲，你就这样？你还是人吗？你可真冷血，无情？！” “为他们悲伤难过，能改变事实嘛？一会儿大周的将士们把城里的西戎人清扫干净，必然回来接管县衙，你再不去换衣服，穿着这一身，被他们看出端倪来，你还想不想好过了？” 虽然魏思娴说的话冷静又合理，但未免过分理智得让人害怕了。 魏舅妈想到大姑姐是个狠人，最终还是带着女儿回房间换干净的衣服去了。 回到房间，贺清淑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后，魏思娴就把脏衣服洗了。 “这衣服干嘛洗？烧了啊！” “烧？你是想让人知道，县衙里还有人吗？把人引来，这不是不打自招？去告诉你舅妈她们，把衣服洗了，就正常晾晒！” 第132章 收复魏县 封时宴带着人杀进魏县，魏县的局势，很快就得到有效的控制。 西戎人被打得抱头鼠窜。 封时宴看西戎人被打得溃不成军，想早点结束战争，便让嗓门大的走街串巷的大喊：“放下武器者，投降不杀。负隅顽抗，杀无赦！” “放下武器者，投降不杀。负隅顽抗，杀无赦！” “放下武器者，投降不杀。负隅顽抗，杀无赦！” 有一个西戎人放下武器，就有数百个数千个西戎人放下武器，原地投降。 不投降的，跟大周的人马打成一团，最终被乱箭射死，被乱刀砍死，要么就是从魏县的后石山逃走。 很快。 魏县就被封时宴掌控起来。 他把魏县的官员，将士们都召集起来，了解魏县的伤亡情况。 得知参将斩杀魏县丞，了解具体缘由后，并没有怪参将。 身为魏县最大的父母官，明知西戎人冷酷无情，嗜杀成性，在还没有弹尽粮绝之前，不想着如何守城，反而想着投降，打击我军士气，还给西戎的细作打开城门的机会，导致魏县沦陷，这样的父母官，的确不配。 但魏县丞到底是朝廷命官，参将没有控制起来，而是把他砍了，于理不合，现在是用人之际，封时宴就处罚了三年俸禄，以儆效尤。 这次，魏县损失惨重。 魏县丞被砍头。 魏县的主簿重伤，驿丞战死。 魏县的领导班子需要重新组织起来，否则，对战后的收复工作不利。 封时宴当机立断，提拔原县尉为县丞，主导战后重建工作，上书朝廷，请朝廷尽快安排县令来魏县任职。 而魏县的驿站不能没人管。 驿丞，没有品级，但却是个重要的位置，在战时的地位尤其重要。 传递军事情报，管理传运来往军需物资，招待各路官员等。 犹豫再三。 封时宴来问了贺秋荻的意见，他想让贺怀平担任这个职位。 贺秋荻很意外。 毕竟贺怀平没有任何功名在身。 封时宴给出自己的理由，自从西戎人打过来后，他发现贺怀平的身手很不错，并且心细，擅长管理后勤。 虽然贺怀平没有功名在身，也没立下军功。 但这次战争里，贺怀平贡献不小，就是今天西戎人攻城，还有解救魏县，他也有杀敌。 现在是用人之际，不用考虑太多方方面面的事。 贺秋荻知道，这是贺怀平的机遇。 又想到贺怀平之前是修筑军事工地而遭到西戎人的毒手，她担心历史重演，便去征求贺清雅的意见。 贺清雅是看贺秋荻起码跟封时宴来魏县，她一咬牙，叫上阿爹和六叔，跟着一块儿过来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阿爹居然有这般造化。 “小姑。这是阿爹的造化。我就不给他做主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如果这一战我们胜了，阿爹大小就是个官了。若是不幸遇难，那也是他的命。” 贺秋荻点头：“也是，这次情况和上次是不一样的。我们要往好的方面去想。若是过了这一关，二哥就是官身，这是他凭借自己的能力本事得到的，谁也拿不走。” 就这样，贺秋荻和贺清雅把最终决定权交给贺怀平。 贺怀平完全愣住了。 驿丞！ 虽然没有品阶，不入流的官职，但大小是个官！ 跟他大哥一样摇身一变，就成了官员了！ 贺怀璧替他高兴：“二哥，你快答应啊。这可是个好机会。你的能力一直都是挺不错的，既然大人让你当驿丞，你肯定能当好，别犹豫啦！” 贺怀平这才如梦初醒，他给封时宴行了个大礼。 “谢大人厚爱。” 看贺怀平答应，封时宴连忙把他扶起来，还给他写了任命书，盖上了太子府的印章。 有太子府的任命书，代表他是太子府的人。 哪怕他是新人，魏县这边的各路人马，轻易不敢得罪他的。 安排好魏县的大致事宜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参将邀请封时宴一行人等暂时去县衙歇脚，吃晚饭。 县衙，是目前魏县里最安全的地方。 这里没怎么被破坏。 收复魏县后，参将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到县衙来收拾，安排。 今晚，重要的人员，基本都要在县衙吃晚饭，并将就休息，明日再另做打算。 魏思娴她们几个人回来后，一直胆战心惊，怕西戎人走投无路会闯进来，好在大周军队的速度很快，西戎人很快就投降了。 她们也不敢出门。 不敢去给魏老太收拾尸体。 好在下午的时候，魏表哥趁人不注意，把魏老太的尸体给背了回来。 魏思娴对这个在危急时刻，丢下她们几个女人不管的侄子，已经没有了什么好脸色。 算他有良心。 还知道把祖母的尸体背回来。 他们把魏老太的易容整理好后，才对好口供，对外就说魏老太见儿子死了，以为城破了，没了活路，想不开，就撞了头，先走一步去陪儿子去了。 至于他们，则想晚点再上路。 结果，没想到援军赶来，魏县的人获救了，他们就不用死了。 虽然这样有贪生怕死的嫌疑，但却是最合理的解释。 魏思娴觉得这样更合理，就让他们这样对外人说。 没多久，说是参将安排了人来县衙后院收拾屋子，来的都是些杂役，他们还没来得及把魏老太死的事说出来。 等主簿他们带着封时宴他们来到县衙，这才知道魏老太死了。 主簿和参将，脸都白了。 晦气啊。 封时宴却不以为意。 “死者为大。既然魏老太已经殉国，那魏家的一切，都不要再追究。魏老太到底是长辈，我今晚就歇城里的客栈，跟将士们一样，不用搞什么特殊。还有，贺大人，帮你大嫂好好安葬娘家母亲和兄弟。” 他的意思，就是魏县丞和魏老太都死了。 不会再追究魏县丞想临阵脱逃的事。 贺怀平双手抱拳，对封时宴行礼：“卑职遵命。” 封时宴看向贺秋荻：“秋荻，你是留在县衙，还是一起去客栈？” “我留这里。” 魏家到底是贺家的姻亲，阿爹阿娘赶不过来参加丧礼，她，二哥和六哥在这里，算是代表贺家。 封时宴点了点头，便领着人走了。 第133章 贺清淑无法接受 等人一走。 跪在地上的贺清淑突然站起来。 眼睛瞪着贺怀平，难以置信的质问道：“二叔，刚刚宴时喊你贺大人？你自称卑职？这是什么意思？” 贺怀璧皱眉，有些不高兴的道：“清淑，你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你怎么好像见不得你二叔好似的？从现在起，你二叔是魏县驿站的驿丞。” “这不可能！” 贺清淑直接着急的吼了出来。 “二叔他连童生都不是，他有什么资格做驿丞？” 贺清雅捏紧了拳头。 贺秋荻“啪——”的一声，给贺清淑来了一耳光。 “放肆！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这个驿丞的职位，是你二叔在应敌西戎人时，凭借自己一身本事和出色的后勤调配能力，让上面提拔的。” 贺清淑捂着脸，看向贺秋荻。 她好恨。 如果不是贺秋荻不肯帮阿爹，她和阿娘怎么会想办法赚钱，又怎么会偷肥皂配方，最终沦落至此！ 以前的时候。 哪怕贺秋荻是小姑，她是大侄女，但她爹是教谕，她就永远可以压贺秋荻一头。 看贺秋荻对她羡慕嫉妒恨。 羡慕她有个县丞外祖父，有个县丞舅舅，有个当教谕的爹！ 嫉妒她是官家小姐。 恨她将来能嫁个好人家。人生处处比她优越，有前景！ 可自从贺秋荻傍上封时宴后，这一切都变了！ 贺清淑不是没讨好过贺秋荻，就像贺秋荻曾经巴结自己那样卑微，低声下气。 她以前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都会分享给贺秋荻。 可贺秋荻呢？ 由始至终，都对她格外冷漠，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无论她怎么卑微讨好，都无法让贺秋荻动容。 可贺秋荻对贺清露和贺三郎却格外的好。 甚至，贺秋荻仇视阿爹。 阿爹和阿娘，那般苦苦哀求，她都不肯出钱帮阿爹捐官。 现在，却轻而易举的让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二叔当上了驿丞。 什么二叔有能力，被封时宴看重？ 还不是因为封时宴喜欢贺秋荻！ 贺清淑不禁流泪。 “小姑，你可真偏心。我阿爹求你帮他，你不肯，你却这样让宴时提拔二叔。你以为你帮二叔，二叔就会感激你吗？他自己有两个女儿，你就不怕他有二心，找到机会推自己女儿给宴时呢。” 这会儿，贺清雅坐不住了。 “大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兴乱说。我现在对大人绝无任何非分之想。岚县发生很多事……” 贺清淑冷笑着打断：“现在没有？也就是说以前有？” 贺清雅愣住。 她果然讨厌贺清淑。 跟大伯母一样，精明，善于算计。 贺清雅没反驳。 反正，有就有过。在小姑面前，诚实比撒谎有用。 贺清雅举手发誓的说：“大人对小姑一片赤诚，让我汗颜。我敢发誓，现在没有，以后对他也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倒是大姐姐，你敢吗？” 贺清淑：“你……” 贺清雅还想说什么，魏思娴连忙开口道：“二叔，没想到短短二十来天不见，你如今已经是官身。在这里，恭喜你了。还有六叔，你考中秀才，我还没来得及向你们道贺呢。原本，今天该好好庆祝一番，实在是今日……” 说着，魏思娴看向魏老太的棺材：“城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阿娘他……” 死者为大。 贺清雅就是想对贺清淑再嘲讽几句，她也说不出口来。 贺怀平道：“大嫂，节哀顺变。魏县丞的尸首还在城门口，我……我找人把他抬回来，再找人把他的头缝上去。不知道城里，还有没有多余棺材卖。” 魏老太本来就年纪大了，早已准备好千年木放在县衙。 她死了。 正好用上。 贺清淑咬了咬唇，哽咽着说：“二叔，你如今身份都不同了，想要副棺材，又有何难。就看你，愿不愿意帮忙罢了。” 贺怀璧都看不下去了。 “清淑，你真的越来越过分了。” 换做以前，贺清淑是不敢这样说话的。 但今天，遭逢巨变，贺清淑发现自己以前压抑自己的天性，反而过得不快乐。 还不如有什么就说什么，恣意的宣泄自己的内心。 魏思娴拉了拉贺清淑：“清淑，跟你二叔道歉。” 贺清淑不甘愿的说：“二叔，对不起……” 没多久，魏县丞的尸体就被找了回来。 被砍了头，血刺拉呼的特别恐怖。 贺怀璧捂住贺秋荻的眼睛：“小妹，别看。” 贺秋荻：…… 围观了两次攻城，今天还来收魏县，魏县城门口和瓮城里，尸体堆积如山，可比魏县丞的尸体恐怖得多。 尸山血海，都不为过。 但贺秋荻还是听话的别开了眼。 贺怀平说：“小妹，怀璧，清雅，大嫂，时间不早了，先吃饭。” 他们正在吃饭的时候，有人给县衙送来一口棺材，说是封时宴安排人送过来的。 一起来的还有个缝尸匠。 到这。 魏思娴才彻底松口气，宴时愿意给弟弟一个体面，说明他是真的放过魏家，不计较弟弟要投降的事了。 还好魏县收回来了。 否则，还在魏县的她和清淑，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被连坐的。 这两年，她和清淑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吃完晚饭后，贺秋荻他们找了个院子，安静的入睡了。 魏思娴他们在守灵。 魏舅妈一边哭一边说：“我可怜的夫君。他想投降，还不是指望西戎人能善待城里百姓。他只是跟参将意见不同罢了，那参将仗着自己官职高，就草菅人命。听说，什么处罚都没受。我夫君好歹是县丞啊，是朝廷命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可真是不甘心啊！” 魏思娴痛苦的闭了闭眼。 弟弟死了。 她的靠山没了。 如今贺怀平当了驿丞，贺怀瑾和贺怀璧考上秀才。 之前为了杂货铺和那两处房产的事，公爹和婆母对她颇有微词。 她的处境，要更加艰难了。 哼。 还好有徐雨诗垫被，她偷了贺家的肥皂配方，等她回到贺家，一定狠狠揭穿她，用这件事来维护自己在贺家的地位！ 第134章 魏家败落了 看弟妹哭得凄惨。 魏思娴任由她哭了一番后，这才开始安抚弟妹。 “弟妹，你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弟弟的死，不能白死。可现在别人位高权重，我们却什么都没有。眼前，是好好活下去，才能有以后。你哭过，抱怨过，擦干眼泪好好过日子。” “你说得倒简单……” 弟妹刚想说，死了男人的又不是你。 转念一想，婆母和夫君都没了，她和女儿又被…… 以后，能依靠的就只有大姑姐一家，不能得罪她。 魏舅妈要埋怨的话，到了嘴边，就只能往下咽。 “哎，我就是不认命，又能怎么办。还好，还有你在，能做我的主心骨，否则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 几个女人守灵。 贺秋荻从凌晨十二点开始，就没再睡过。 一整天，都是精神紧绷着的。 这会儿一沾床就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快天亮了。 贺秋荻起床来，走到院子，找到县衙里的水井，往水井里放干净的水，把别的水往地下20米的地方灌。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清雅的声音响起：“小姑，你这么早就起了？不再多睡会儿吗？” 贺秋荻看向她，摇摇头说：“昨晚睡得早，现在也快天亮了，就没必要接着睡了。倒是昨天忘记问你了，等魏家的丧事办完，你是跟你阿爹留在魏县，还是先跟我去岚县接清露回石榴村一趟？” “我去接清露。她一个人在冯家，我怕她害怕。然后再回石榴村一趟，肥皂配方的事，我得给贺家一个交代。” “好。” 贺清雅能够面对“肥皂配方”的问题，贺秋荻也不会拦着她回石榴村请罪。 到时候，贺老太会让贺清雅如何，那就不是贺秋荻会管的事。 惩罚也罢。 这都是贺清雅该承担的。 因为魏家的事，不怎么光彩，魏县现在百废待兴，贺怀平这个驿丞得尽快接管驿丞工作。 他跟魏家表哥商量后，今天一早就把魏县丞和魏老太和下葬了。 两口薄棺材，抬到城外的坟山埋了，就潦草的结束了他们的一生。 送葬的队伍很简单。 就请了县衙的杂役来帮忙抬的人。 队伍从县衙后门抬着棺材，走过街道，路过城门，再抬往城外的坟山。 贺秋荻看到街道两旁和城门口，已经没有大周将士们的尸体了。 西戎人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收拾，让他们暴露在外面，有大周杂兵打扮的人员，拖着板车，把他们的尸体一条一条的抬到板车上，然后拖到城外坟山不远处的乱葬岗，随便往乱葬岗里一扔就了事。 贺秋荻看到拖尸队，手里还拿着刀，往尸体上补刀。 到坟山的这一路，除了魏家的几个人在哭，贺秋荻兄妹仨加一个，是真的一点眼泪都挤不出来。 好在。 终于完事了。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贺怀平就先去驿站去报到了，贺怀璧看贺秋荻有杨八和杨九保护，就先跟贺怀平一块儿去驿站。 贺秋荻本想走，但好歹忍着，把魏思娴他们送回县衙。 路上。 魏舅妈不禁嘲讽道：“这么匆忙的把我夫君下葬，他就迫不及待的去走马上任，还不知道的以为是县令呢，不过是个不入流的驿丞。” 贺秋荻嗤笑。 “魏家嫂子可真会说话，驿丞大小是个官，昨天魏县沦陷，原驿丞殉国，誓死不降。总好过有些父母官，消极抵抗，敌人还没打进来，自己就乱了阵脚，反而影响士气，导致城内的奸细打开了城门，害魏县差点失守。现如今，统帅看魏县丞人死债消，没有迁怒魏家，你们就该庆幸。我劝你，尽早离开魏县，否则，等统帅回过味来指不定会让魏家如何！” 魏舅妈：“你……” 魏思娴连忙道：“秋荻，我弟媳也是心里不好受，才说话没分寸，你别放在心里。” 按年纪算，贺秋荻要小一辈。 可按辈分算，她跟魏思娴她们是同辈人。 她当然维护自己二哥。 “我又不是她姐妹，要承受她尖酸刻薄的话语。宴时已经提拔了新的县丞，你们还是尽快收拾东西离开，否则，等新上任的县丞来赶人，你们脸上也不好看。” 魏思娴有些犯难起来。 “我本想办完魏家的丧事后，就回石榴村的，可这兵荒马乱的，我们几个妇道人家，也不敢独自上路啊。” 贺秋荻双手一摊：“你们怎么来魏县的，就怎么回去。反正身上也有盘缠，魏家不可能除了县衙，没别的住处，你们先搬家呗。” 魏思娴知道，贺秋荻肯定要回石榴村的。 封时宴肯定给她安排侍卫。 到时，他们可以跟贺秋荻一道回石榴村。 可贺秋荻把这话都给说了出来，魏思娴只好暂时作罢。 现在，西戎人暂时被打退，魏县有不少人要回宁远县的，到时，他们结伴一起走，就可以。 他们是老弱妇孺，官府不会强留他们在魏县的。 回到县衙。 他们吃了饭后，贺秋荻便告辞，去城里找封时宴了。 魏思娴就带着贺清淑和魏家人去收拾行李。 昨天，金银细软已经被抢走。 还好魏思娴多了个心眼，来县衙之前，在自己安置的宅子里留了一笔钱。 她在魏县，还有一处小房产，一家杂货铺。 魏家一直住在县衙，好在也有在外面置办一套两进的院子。 这处院子，等过一段时间，行情好的时候卖了，再让弟妹他们拿着钱去宁远县买一套小宅院，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 魏思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魏舅妈。 魏舅妈不禁咋呼道：“大姑姐，你不肯收留我们？要把我们往外赶？魏家败落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跟我们这个穷亲戚划清界限吗？” 魏思娴头疼。 “弟妹，贺家的情况，在我和清淑二郎来魏县时，就已经跟魏家说过。因为杂货铺和那两处宅子的时候，婆母没给我好脸色看。这两天，小姑子对我是什么脸色，你们又不是没看到。” 第135章 贺怀章破防 “我若把你们一并接去贺家，小住没什么，可长久的住着，这实打实的，不是个事，到时，你们还要看贺家人的脸色。金翠花那个搅屎棍，肯定说难听的话给你们听的。” 魏思娴怕弟妹心里不舒坦，就苦口婆心的劝诫他们。 “弟妹，现在你们母子仨是我的亲人，将来也是我和清淑的倚仗，我怎么能不管你们。等局势稳定，你们想卖房子，就卖了房子去宁远县买宅子。要是不想卖，就继续住着。” “反正我那里的杂货铺，赚的钱可以给侄儿读书。只有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当上大官，才是唯一的出路啊。你放心，我把侄儿看得跟二郎一样重，只要他肯读，我是无论如何也会供他继续读书的。” 得到魏思娴这个承诺，魏舅妈才真的放心了。 儿子读书，才是他们魏家最后的出路。 安抚好娘家弟妹，魏家人搬去了魏思娴的小宅院。 小宅院普通，相对安全。 那套两进的宅院，怕被有心人盯上。 虽说，魏家把持了魏县多年，不至于鱼肉百姓，但也……不得人心。 魏思娴是真的怕了。 怕弟弟没了，曾经跟魏家有龃龉的人，会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那他们才是真的有口难言。 另一边。 贺秋荻很快跟封时宴汇合了。 封时宴睡了一觉起来，精神百倍，有条不紊的安排好魏县的战后重建事宜。 昨天下午，就传来了柳县那边大捷的消息。 西戎人被打散了不少。 昨天魏县这边，斩杀了近五千西戎人，俘虏一万五，从魏县的后山逃走数千。 封时宴已经安排陈容靖和一个将领去追了。 魏县后山若是往大周方向走过去，就会到宁远县境内。 他也已经让人回宁远县传消息，让人在山外设下埋伏，争取把那群逃走往宁远县方向闯的西戎人堵在山里，不能让他们闯进宁远县境内祸害百姓。 经过一上午的整顿，魏县的相关事宜，基本安排妥当。 封时宴留了人坐镇魏县，下令拔营回岚县，贺秋荻就跟他们一起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岚县的。 贺秋荻和贺清雅，跟封时宴道别，就回了冯家。 贺宝珠没看到贺怀平和贺怀璧，不禁急了。 “秋荻，你二哥和六哥呢？” 贺秋荻怕贺宝珠着急出个好歹，就忙说：“四姐，二哥和六哥都好好的呢。二哥表现好，能力突出，魏县的驿丞殉国，殿下让他接替了驿丞的职位，六哥留在魏县帮他呢。”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阿爹和阿娘他们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 贺秋荻点头：“是啊，阿爹阿娘知道了这事，肯定会很高兴的。这次来岚县，发生了很多事。魏县那边逃走不少西戎人，他们有不少人往宁远县的方向逃，穿过魏县的石山，就跟宁远县北侧的群山交结，容易闯到凤凰山，石榴村就在凤凰山脚，我不放心，打算明天回去。恰好明天有宁远县来支援岚县的军队要返回去，我跟他们一起走。” 贺宝珠点点头。 “岚县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之前说好了，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带着佑荣和佑华回石榴村一趟的，明天就一块儿启程。” 贺宝珠本来还想问，贺秋荻为什么敢跟着军队一起杀到魏县的，后来想想，就不问了。 没有问的必要。 贺秋荻吃过饭后，又在城里走了一圈，放了一波水。 够用一阵子了。 西戎人两次攻城都没攻下来，这次更是损失惨重，短时间里，不会打过来。 他们要防的，是封时宴会不会打去黄泉关了。 贺秋荻就打算回石榴村后，再过一段时间，来岚县放一次水。 第二天一早。 贺秋荻去跟封时宴道了个别，就带着贺清雅姐妹，贺宝珠娘仨，在杨四和杨八杨九的陪同下，跟着返回宁远县的部队一起走。 快到中午时，他们才抵达石榴村。 从离开石榴村到返回，不过短短的二十天而已，石榴村已经大变样了。 通往村里的路口，放了拒马，村里的田地，都打了木桩，拉起绳索做警戒。 村民们居住的地方，把四周围墙的断壁残垣都修补齐全了。 重要的位置，安排了青壮在看守着。 看到贺秋荻他们回来，大家纷纷跟他们打招呼。 没看到贺怀平和贺怀璧，他们也感到好奇，贺秋荻没时间跟他们解释，着急回贺家。 贺老太在家，听到动静后，就出来迎接。 看到贺宝珠和冯佑华，冯佑荣，更是流了眼泪。 “我的儿，我的心肝啊。这段时间，西戎人大军压境，可把大伙吓坏了。我想着你们，整日整日的吃不好睡不好的。连个消息都没有。可算把你们给盼回来了。” 贺秋荻和贺宝珠忙道：“阿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贺老太又问：“老二和老六呢？” 她还以为这俩儿子把马车的位置让给了宝珠母子仨，他们骑马的，马到了村里，去喝水去了。 可看杨四他们跟着马车后面回来的，却不见贺怀平和贺怀璧，贺老太不禁被吓了个激灵。 “阿娘，你别着急，二哥和六哥没事。先回屋，我慢慢跟你说。” 回到屋里后，贺秋荻让贺老太做好，隐去了这一路的各种辛酸苦辣的细节，把贺怀平被大人赏识，让他做魏县驿丞的好事，给告诉了大家。 贺老太震惊得久久没说话。 贺老爷子抽着烟，都呆住了。 最先说话的是贺怀章：“什么？二弟当了魏县的驿丞？二弟连童生都不是，他也不是正经的士兵，没上战场杀过敌，立过功，有什么资格当驿丞？仔细德不配位，最后连累贺家。” 他破防了。 他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书，好不容易考上秀才，靠着忽悠二老，才捐了个教谕。 二弟一个山野糙汉，凭什么就这样交好运，当了驿丞？ “大哥，清淑不愧是你的女儿，你说的话，她也说过。” 贺怀章皱眉：“你见过清淑和思娴，那她们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贺秋荻撇嘴道：“我跟她们不顺路啊。我和清雅要从魏县赶到岚县，接清露和三郎回来，还有四姐他们。再说，魏县丞和魏老太没人，说不定大嫂还要留在魏县善后呢。” 贺怀章脸色一变：“什么？我妻弟没了？！” 第136章 没追究贺清雅 贺怀章当然很震惊。 妻弟可是县城。 魏县已经很久没有县令了。 只要这次熬过去，妻弟肯定能被提拔成县令。结果，他居然人没了？ 这让贺怀章怎么接受得了。 贺秋荻看贺怀章的模样，就说：“具体情况，等大嫂回来，再让大嫂跟你说。现在，要说二哥的事。” 金翠花连忙插嘴：“对啊，现在二伯已经是驿丞了，怎么清雅和清露都跟你们回来贺家了。二嫂还不回来？拿乔啊？” 贺秋荻简单的把事情说了。 “我们去岚县那天，就遇到清雅从岚县的林家逃出来。问过才知道，二嫂把家里的肥皂配方拿去徐家，徐家缺钱，转头就卖给岚县富商林家，结果林家做不出肥皂，二嫂就拿了清雅抵债。清雅逃出来求救，遇到我们，二哥就把二嫂和徐家告到衙门，跟二嫂和离了。” 贺秋荻没说春风苑的事，也没说贺清雅自己告了徐家和徐雨诗。 贺清雅做的事，不是秘密。 有心人要去打听，就不难知道贺清雅的所作所为。 但贺秋荻还是没现在说贺清雅的作为。 贺老太听完后，她摆摆手，说：“那徐氏，我早就不看好她的。还好，她没带走肥皂配方。最近西戎人来了，别地方的流民，还真想趁乱打劫，要来抢石榴村的粮食和水，还好大家早有防备，不然石榴村可就遭殃了。啊，对了，既然你二哥跟徐氏和离，那孩子呢？” 贺老太最关心的还是孩子。 她虽然恨着小孟氏，不喜欢徐氏，但她还是舍不得贺家的孩子。 贺秋荻道：“之前在岚县县衙，判了徐氏的苦役。等她生完孩子后就去服苦役。这个孩子是贺家的，她生完孩子，我们贺家可以去把孩子接回来。不过，可能会有些麻烦。” 贺老太皱眉：“怎么了？徐氏仗着肚子里的孩子，狮子大开口要高价？这是我们贺家的孩子，官府判了给我们，那就是我们贺家的。她敢不给！” “哼，徐家那么精明算计，哪怕和离，得知怀平当了驿丞，他们还不假借孩子，死皮赖脸都要赖回贺家，哪怕是做妾！” 现在，贺怀平好歹也是个驿丞，贺老太的腰杆子更硬气了。 贺秋荻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说徐氏再嫁的事，她无辜的看向贺宝珠。 贺宝珠叹气，道：“阿娘，就是徐氏想给二哥做妾，我们也不能收。她再嫁了。” “什么？” 贺老太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金翠花没忍住，不禁道：“才和离几天哪，大着肚子，就迫不及待的再嫁，那徐氏的容貌一直不错，该不会她早就给自己找好接盘的，所以故意跟二伯闹，就想着二伯受不了跟她提和离，她好顺势改嫁？” 现在想想。 徐雨诗之前突然一改脾气，不伏低做小，在齐溪的事情上大做文章，就很古怪。 还以为是她身怀六甲，性情大变。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如果二伯不想跟她和离，就得把齐溪一家四口送走，这就遂了她的愿。 要是二伯想跟她和离，她已经找好更好的下家，她也不亏。 大家经历过这些事。 经过金翠花这么一点出来，不禁恍然大悟。 就说呢，徐雨诗在徐家来借钱后，被贺怀平质问了钱的去处，那次闹得那么难堪，她哪还有脸指责贺怀平把不把齐溪带回来。 齐溪在贺家，是投奔贺老太的，又不是投奔贺怀平的。 她还有资格管贺老太怎么办事了？ 如果是为了和离，嫁下一家，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徐雨诗做事的派头，真的跟小孟氏和徐家人，如出一辙的啊。 贺老太被气得头晕。 贺秋荻连忙安慰：“阿娘，是她算计二哥在先，和离在后。如今二哥已经是驿丞，她就是想反悔，也反悔不了的。对方是个富商。” 士农工商。 商，到底比不过当官的。 娶徐雨诗的那个商人，也不见得就多富有，否则，这么多年，怎么没多多接济徐家，在西境不安宁的时候过来做生意。 足够有钱的富商，只要交代下面的人来不够安全的地方干活，这便就够了哇。 贺老太听到贺秋荻这样说，这才缓了下来。 也是。 徐雨诗居心不良，现在错过怀平，是她的损失。 而不是怀平吃亏。 贺老太平复了心情后，才看向贺清雅说：“二丫头，你阿娘既然已经改嫁，你选择回到贺家，我就不追究你什么了。好好带着清露。如今你阿爹出息，你和清露就是没有阿娘，我和你们大……姑和小姑，也会替你们寻个好去处的。” “阿奶。” 贺清雅跪下：“阿奶，我错了。我不该利用清露，欺瞒小姑，骗家里的肥皂配方……” “罢了。” 贺老太摆摆手说：“这一去，你小姑虽然没说你什么，但你被徐氏抵债，想必你也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贺家的肥皂配方到底没有外传，就不追究你的任何责任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过去不高兴的事，都忘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难过的，你不想跟我说，就跟你小姑说，她主意多，会帮你的。” 金翠花看贺老太就这样不追究贺清雅的责任了。 嗫嚅了下，最终没再指责她。 清雅就是个孩子。 就是之前做错什么事，那也是被徐雨诗误导，才做了错事。 如今徐雨诗改嫁，贺清雅经过贺家的教育，应该还可以回到正轨的。 贺怀章在旁边听着，没说话了。 贺怀平走运，当了驿丞。 可惜，妻子给他戴绿帽。 啧。 算什么男人。 等贺秋荻他们收拾好，就开了午餐。 吃完饭，贺秋荻就去村里转，她离开石榴村二十来天，村里的老水井还在出井水，不太多，够村里使用，倒没引起水荒。 她在村里地底下四处放水，没去井边。 要是她一回来，老水井的井水就满了，那也太巧合了点。 村里的围墙都修了，没有死角。 如果不是人多加夜袭，还不一定能快速拿下石榴村。 这让贺秋荻放心了不少。 贺老爷子还是厉害的。 第137章 魏思娴回村 离家一段时间。 贺家的宅子，居然都修好了。 速度挺快。 也是。 就是土坯瓦房，只要材料齐全，人手足够，盖起来很快的。 她去岚县时，秋收已经进入尾声。 加上附近村落在石榴村有亲朋的，都像金家那样，搬过来投奔了。 现在石榴村人口暴涨，不缺干活的人手。 建筑队的人多，建的房子就快。 贺家现在完全够住了。 就是受西戎人影响，肥皂不好卖，最近也没做肥皂。 贺秋荻从外面散步回来，贺三郎就带着贺清露，还有金家的两个表弟表妹，孙丫丫，孙二郎来找她。 “小姑，我们去山里打猎，让阿奶给给我们做烤全羊吃。” 贺秋荻伸手摸了摸贺三郎的脑袋。 “三郎，现在西戎人屡犯边境，他们在魏县大败，并且逃往了凤凰山。最近，你们跟村里的孩子，都不能到河边和河那边去玩，知道吗？” 贺三郎只好兴致缺缺的点点头，然后带着一众小伙伴们走了。 他们一群大孩子，村里根本就拘不住他们，他们还是想往村外跑。 大人不放心，就派了人在河边守着，只让他们在河这边玩。 西戎人逃往凤凰山的方向，宁远县这边已经做出反应，派了兵，在石榴村外的野地上驻军，巡逻凤凰山，若是发现西戎人，可以随时支援。 贺秋荻看了看时间。 快到五个月了。 五个月的时间一到，就可以再次降雨了。 石榴村不缺水，本来不少人准备再种一季冬小麦，可西戎人打过来了，大家怕种了也是白种，就一直在观望。 甚至不少人收拾了家里的东西，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就怕岚县被拿下，宁远县也被攻破。 好在，西戎人在岚县就吃了大亏，还在魏县被俘虏上万人。 这一万多人的俘虏，已经被陆续押送到郦州，准备用来跟西戎人谈判的。 虽然被拘着，不能进山里打猎，但贺老太也没扫大家的兴，今晚杀鸡宰羊，请村里人大吃一顿。 因为贺怀平当上了魏县驿丞。 大小是个官。 贺家人当然广而告之。 大家都纷纷替贺家感到高兴。 也有不少人酸得很。 就是说，贺怀平没有功名在身，真是走了狗屎运，才当上驿丞。 还不忘拉踩一把贺怀章。 说贺怀章当了这么多年教谕，还是不入流的教谕，贺怀平只怕也要当一辈子的驿丞，现在魏县，岚县和柳县极其危险，驿丞更危险。 搞不好没过多久，就被西戎人给割头了。 当然，这些话，他们私下里说，没敢在贺家面前说。 有人说这话，也有人骂他们。 传到贺家人耳里，贺老太免不了要跟对方争执一番，还要收回他们家挂田到贺家，减免赋税的事。 有聪明的，觉得贺家要发迹了，就跑来贺家巴结一番。 总之，这些天，什么样的人都有。 很快，时间就到了五个月。 秋收已过。 西境暂时不需要水支援，贺秋荻就没卡着时间就降雨。 如果有心人好好观察，是可以观察出规律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先不降雨。 贺秋荻他们回到石榴村五六天后，魏思娴和贺清淑这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这些天，西戎人没敢再来犯，封时宴已经带领军队到岚县和金山县，长宁县的交界处，对西戎军队进行合围了。 大周的部队，要经过宁远县去岚县，就会路过石榴村附近。 贺秋荻经常看到他们。 虽然，她这些天没见过封时宴，但封时宴每天都让杨九给他送信，跟她说战况。 贺秋荻会跟他聊聊。 他们回到石榴村之后，杨四和杨八就回岚县了，只留杨六和杨九在这里。 本来杨八想留下的，被杨四拎走了，说是杨一交代的。 贺秋荻对此，有些好奇。 之前看小说写的，皇族的侍卫，不都是精挑细选，各个都是冷酷的做任务，杀人机器么。 杨一到杨九，各个性格有所不同。 哦。 杨七她还没见过。 改天见了宴时，一定让他引荐杨七来见见。 魏思娴和贺清淑回村的时候，身上的确够狼狈的。 魏家几个，没来。 贺秋荻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看到魏思娴，贺老太哼了句：“你也舍得回来？” 魏思娴大呼冤枉啊。 说她想回来的，可惜西戎人打来了，她和清淑被困魏县，就是插上翅膀，也回不来啊。 贺老太又说：“好了，别来磕碜我老太婆了。你要真想回来，怀瑾和怀璧中状元，怀章给魏县送信接三郎的时候，你们就该回来的。叫你们都叫不回，魏县是有宝啊。白吃了这么多天苦，你们也是活该。” 魏思娴哭着说：“婆母说得对，我可不是活该，遭报应嘛。没听夫君的话，及时回来伺候二老，现在，我阿娘和弟弟都没了。” 一说起魏老太和魏县丞没了，贺老太也不好再挖苦魏思娴了。 贺老太心里清楚，魏思娴之前不肯回来，多半也是肥皂惹的事。 徐雨诗能拿到“肥皂配方”，魏思娴就拿不到吗？ 只怕魏思娴会更小心谨慎，不露马脚。 可现在，人家死了娘和弟弟，她这个做婆母的也不好过分刻薄，只能随便说了几句，就放过了她。 贺怀章连忙来找魏思娴确认魏县丞的死讯。 弟弟的死，并不光彩。 但魏思娴不敢不说。 等回了屋，魏思娴才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 贺怀章脸色一白，跌坐在地。 “宴时居然是皇太弟的儿子。完了。秋荻一直对我们大房颇有微词，她会提拔二弟，五弟和六弟，打压我的。” 魏思娴抿了抿唇，才说：“老爷，事情兴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弟弟的事，的确是他不对，我在城里也打听过，要换做别的统帅，是会追究魏家责任的，但世子殿下并没有。说明，他还是给贺家所有人面子的，包括你。就看你能不能越过秋荻，套得他的欢心了。” 贺怀章有些失落的摇头。 “我不是没试过。之前他来凤凰山剿匪，我不就去讨好过。后来，在县衙里，我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不多。还不如秋荻帮我说几句话。不如，我去求阿娘，让阿娘帮我？” 第138章 贺怀章心术不正 一听贺怀章要去找贺老太，被魏思娴连忙阻止了。 “不行。绝不能这样。” 贺怀章一愣：“为何？” 魏思娴说：“你忘了，我们为什么不被贺秋荻待见吗？就是那次封时宴来凤凰山剿匪，她和怀璧立了功，我们想要封时宴赏赐给她的金簪，被她恨上。结果，她就把我们在城里的事，全都掀开了。” “她分明早就知道我们的秘密，却引而不发，直到局势对我们不利的时候，才揭穿我们。她能忍这么久，分明是个心机深沉的。你若去求阿娘，她指定能借力打力拿你过去的事来给你难堪。与其这样，不如直接越过她，去找封时宴。” 贺怀章苦着脸：“如果我有办法在殿下面前说上话，我犯得着想在秋荻面前伏低做小吗？“ 魏思娴叹气：“这倒是个难题。” 贺怀章：“那该怎么办？” 魏思娴转动眼珠，“我们不如从封时宴身边的人着手。” “你说杨六和杨九？不行。他们俩本就只是护卫，在主子面前，哪有说话的份。林婶的话，你会听吗？” “对了。怎么没看到徐雨诗，现在二叔做了驿丞，她舍得不回来？” 贺怀章道：“他们和离了。秋荻他们去魏县，没把这事告诉你？” “没啊。他们什么都没说。” 贺怀章看她是真不知道，就把知道的，给她说了一遍。 “呵。”魏思娴冷笑，“咬人的狗，平时就不叫的。徐雨诗不声不响的，总屡次让婆母吃大亏，把二叔拿捏得死死的。这次，也有她看走眼时候，就不知道她后不后悔了。” 贺怀章道：“后悔有何用呢。二弟那人死心眼，既然已经和离，就不会再回头。” 魏思娴撇嘴。 忽然想到什么，说：“老爷，把二丫那丫头，许给我娘家侄子，你看怎么样？” 贺怀章叹气：“如果以前你说这话，阿娘肯定答应。现在……” 他摇摇头，没再往下说。 贺怀平当驿丞，妻弟死了。 一上一下。 贺家只怕都看不上魏家了。 再说，这些年魏家仗着妻弟是魏县县丞，对贺家向来姿态摆的高，阿娘明面上没说什么，但背地里肯定颇有微词。 如今妻弟没了。 阿娘又怎么可能会把贺秋荻给魏家的孩子。 魏思娴心情沉重。 这事连老爷都觉得成不了，只怕就没辙。 她还想说什么，贺怀章就抱住了她。 魏思娴推脱：“老爷，时间还早呢。被人知道，羞死个人了。” “你我是夫妻。关起门来在自己房间亲热，别人有什么可说的。” 魏思娴嫣然一笑，就跟贺怀章抱成一团。 好似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 魏县的种种，在她得到贺怀章的爱后，好像都被洗刷，被掩盖。 贺秋荻看魏思娴和贺怀章进了屋一直没出来，也懒得去问魏思娴一些事了。 她想知道，贺怀章和贺怀璧在魏县的情况。 那边战后重建。 恢复得快，对边境越有利。 还有，从魏县那边逃进宁远县山林里的西戎人，跟大周的军士们在山里打起了游击。 封时宴安排了人，从山里把人扫出来。 一旦西戎人下山来，石榴村首当其冲。 贺秋荻不敢懈怠，就出门去巡逻，检查了一遍村里的情况。 结果发现村里的熊孩子居然在石榴村后方的一处荆棘给挖了个大洞，在洞里洞外都放了枝叶拦着，不仔细看，就观察不到。 他们躲开大人的视线，从这里偷跑到隔壁村去玩。 贺秋荻气得把玩得浑身是泥的熊孩子给抓起来，狠狠的打了一顿。 “贺三郎，去把你爹喊来，让他带人来修补这个洞窟。” 贺三郎是被打得最狠的那个。 被贺秋荻一松开手，贺三郎撒丫子跑了。 其余几个熊孩子，怕被贺秋荻打屁股，也跟着贺三郎跑了，就留下贺清露傻傻的站在原地。 贺清露道：“老姑，我知道错了……” 贺秋荻摆摆手，说：“你这孩子，怎么傻憨憨的，别人知道跑，你怎么不跑？” “因为，我们本不该偷跑出村。我也不该出去。阿娘说，做错事就得受罚。阿娘……” 贺清露低下头，想徐雨诗，想得流泪了。 “你想你阿娘了？” 贺清露不说话。 贺秋荻也不好说是徐雨诗坏，不要她和贺清雅了。 “你还有老姑，大姑，姐姐和阿奶，还有阿爹。三郎也在很努力的逗你开心，你就别难过了。老姑给你好吃的，别给三郎。保证你从来没吃过。” 说着，贺秋荻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啊掏，实则从港口空间里给她拿了一块巧克力。 她把锡箔纸撕了，用油纸包着，递给贺清露。 “吃，很甜的，吃了就不难过了。” 贺清露木木的接过巧克力，小小的啃了一口，然后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抬头看向贺秋荻。 “好吃。” “嗯嗯！” 贺清露小心的咬下来一角，把剩下的递给贺秋荻。 贺秋荻摇头：“老姑有，这块给你吃。” 贺清露想了想，把巧克力包起来，放进自己怀里。 估计留着，要给贺清雅的。 “三丫，你在吃什么？！” 贺三郎远远的看到贺清露在吃东西，几乎是飞奔着跑过来的。 “老姑，还有没，我也要！” 一定是老姑给的，贺三郎理直气壮的伸手跟她要。 贺秋荻直接在他手掌上拍了一下。 “带着妹妹到处跑，我赏你俩爆栗子，还想要吃的。” “老姑~老姑！我知道你最好了。” 贺三郎豁得出去，当场就跟贺秋荻撒娇起来。 贺秋荻拗不过他，但她也不好给他巧克力，就摸了一块黑色的牛肉干给他。 贺三郎皱眉。 “老姑，你给三丫的，是牛肉干吗？” “不是牛肉干能是什么？你不吃，给三丫吃。” “我吃，我吃！” 说着，他生怕贺秋荻会把牛肉干给抢回去，就对着牛肉干“呸呸——”吐了口水。 贺秋荻拿他没辙，就又拿出三块牛肉干，他们仨一人一块。 “三郎，你爹呢？” “一会儿就来。” 贺秋荻还想说什么，花儿跑过来：“贺秋荻，不好啦，你二嫂回来啦，大伯娘让我来找你回去。” 徐雨诗？ 她还来石榴村做什么？ 不等贺秋荻反应过来，贺清露撒腿就往贺家跑去。 第139章 徐雨诗回来找茬 看着贺清露急切的身影，贺秋荻不禁有三分动容的心酸。 哪个孩子不期待自己的娘亲呢。 贺秋荻跟上去。 到了贺家，门口停着一辆还算豪华的骡车。 围着很多人。 贺家似乎没允许徐雨诗进屋，就让他们在庭院里。 “清露，你回来了！你劝劝你姐姐，你们姐妹俩跟阿娘一起走。” 贺清雅看到贺清露跑回来，跑得太急，摔倒，身上全是灰尘，看到妹妹眼里的泪水，她叹了口气走过来，拉走清露。 “妹妹，是阿娘不要你和我了。她已经改嫁给别人。跟阿爹和离不到十天，就已经再嫁，这摆明早就有了打算。现在想把我们接走，不过是看我们长大了，容貌不错，想把我们带去省城，卖个好价钱罢了。” 徐雨诗泪流雨下。 “我可是你们的阿娘啊，我怎么会卖你们呢。是不是贺家人，跟你说了什么？阿娘才是会切实替你打算的啊。” 她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开始指责起贺家来。 贺清雅冷笑着问：“阿娘，在岚县的时候，把我以二百两的价格，递给林家，害我差点被卖春风苑的人，不就是你吗？” 徐雨诗愣住。 她之所以敢说贺家教唆她们姐妹俩不跟她走，就是料定贺家不敢把贺清雅差点沦落春风苑的事情说出来。 没想到，贺清雅不顾自己的清誉，直接说了。 贺清雅看向徐雨诗：“阿娘，你别想利用我差点落在春风苑的事来拿捏我和贺家。我是被你害的，贺家女子的名誉受损，也是被你害的。别人，要说就来说我，跟我小姑，跟我妹妹，没关系。” 贺老太不知道贺清雅差点进春风苑这事。 只以为贺清雅是被抵债到岚县林家的。 在旁边听着，倒是听明白了。 她直接出来，对徐雨诗道：“你这个贱妇，连自己的女儿都敢卖！还厚颜无耻，舔着脸来接她们姐妹俩。你给我滚！” 以前，贺老太就是再生气，她都没骂过徐雨诗贱妇。 之前气狠了，骂过贺清雅和贺清露赔钱货。 这次，看来是气得不轻。 贺老太一脸怒火：“虎毒不食子。你这个毒妇。接她们姐妹俩走，是不是看她们长相不错，又想把她们卖了？你做梦！别以为改了嫁，就能来贺家作威作福。以前，也是我要脸，才惯着你这个贱妇。滚，再不滚，我就让人来把你们打出去！” 徐雨诗不跟贺老太对骂。 她只看向贺清雅，说：“清雅，你年纪大，晓得想的。你留在石榴村，你阿奶和你老姑，顶多就把你嫁给个小地主家。可你跟我去省城，那就不同了。以你的美貌，没人知道你的过往，你肯定能嫁个官宦人家。清雅，你的美貌，不该埋没在这个贫穷的村落。” 贺清雅想说什么，被金翠花拉了过来。 “二丫，你这个娘，不要也罢。你一个姑娘家，对上自己的老娘，到底要吃亏。三婶不亏，三婶帮你。” 金翠花也不知道还有春风苑这一遭。 虽然不知道春风苑在哪里，但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徐雨诗，你这个黑心肝的，贱不贱哪，清雅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还想骗她跟你走？你以为你许诺的官宦人家，清雅就看得上吗？你再嫁的男人，不过是个商户而已。” “你都不去打听打听，就这样上赶着来石榴村贺家，想一雪前耻还是咋地？你以为，是你不要二伯，是二伯没出息吗？你错啦！你都不知道，二伯已经当官了，是魏县驿丞，清雅如今是官家小姐，跟你去后爹家，做商户女？脑子又没被驴踢。” 徐雨诗脸色一白。 “什么？” 她下意识就说：“这不可能！怀平没有功名在身，又没上阵杀敌立过功，怎么可能当上官。” “嘿嘿。”金翠花笑着讥讽道，“那只能说，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你，你在贺家这么多年，二伯都没机遇，你一走，他就立功得大人提拔，当了驿丞。二伯以前跟阿爹走镖，人可是会功夫的，能力也强。就是被你算计，倒了霉而已。滚，贺家嫌你晦气。你可别再过来沾了。” 徐雨诗摇头：“不可能。” 金翠花：“你不信啊。让你男人到魏县去打听打听呗。嗛，你以为改嫁了比二伯更强的男人，就有脸来贺家炫耀啦？我呸！老天爷都看不惯你，不让你顺心！” 徐雨诗脸色苍白的看向贺清雅。 “我这辈子，为的就是你们姐妹俩，不肯跟我走，原来是有个当官的爹了，难怪嫌弃我。” 众人：…… 贺秋荻叹气：“徐氏，你可别在这里说这种话，让我恶心。二丫和三丫有你这样的阿娘，真的是她们的不幸。但凡你心里有她们丝毫，就不会把二哥赚的钱，全部补贴给徐家，就不会利用她们姐妹俩偷贺家的肥皂配方给徐家，更不会跟我二哥和离不到十天就找好了接盘的。” “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抹两把眼泪，谁不会啊。得看怎么做。别以为你卖惨，说几句可怜的话，大家就会信你的。贺家一般不做仗势欺人的事，可如果你敢再来骚扰清雅和清露，我就让你男人走不出永宁府！” 徐雨诗恶狠狠的看着贺秋荻。 最后，她嗤笑一声。 “你当自己稳了？你这样维护着一个进了青楼的侄女，你也脏了，谁还敢要你。呸，还妄想嫁给贵人呢。我徐雨诗就擦亮眼睛等着，看你们贺家嚣张到什么时候！贺清雅，贺清露，你们今天不跟我走，以后就别再认我，我说到做到！” 说完，徐雨诗登上骡车，让车夫赶着骡车走了。 “阿娘……” 贺清露下意识想追，被贺清雅拽住，她就不动了。 看着骡车离开的方向，呜呜的哭了起来。 金翠花骂道：“这徐雨诗，还真是个贱妇！贱妇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临走了，居然说贺清雅进了青楼，坐实了这话。 还说清雅跟秋荻都脏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心人的娘？ 就因为不听她的话，就要把别人都给毁了？ 第140章 责骂魏思娴 “去去去，都散了。徐雨诗就是个疯婆子，她说的话，不可信的。” 金翠花试图挽回些什么。 围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被封时宴留在贺家的杨六合杨九的震慑，不得不离开贺家。 贺老太着实是被气狠了。 贺清雅跪下：“阿奶，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小姑。” 贺老太心里气愤，甚至想暴怒起来，可贺清雅说到底也是个被徐雨诗祸害的孩子。 她捏了捏眉心，看向贺秋荻。 “秋荻，宴时知道吗？” 贺秋荻解释说：“宴时知道。” “这……” “依我看呐。”魏思娴突然走进来，说，“还是把二丫送尼姑庵里去。” 她刚回来。 先是哭诉了一番，又跟贺怀章温存一番。 贺怀章在温存前才跟她说了，贺怀平在岚县跟徐雨诗和离的事，接着夫妻俩温存，也没就这个事情进行讨论。 她还等着看徐雨诗那个心机深的，会怎么回来赖着不肯走呢。 想看贺家笑话。 结果。 徐雨诗居然改嫁了？ 这虽然也能看贺家和贺怀平的笑话，但这个笑话是一次性的。 徐雨诗改嫁，那就不是她想赖，就能继续赖在贺家的。 她不赖在贺家，就闹不了事，后续的乐子，就没得看了。 谁知道，居然还能峰回路转的，贺清雅被卖进过青楼。 而贺秋荻似乎很维护她。 这让魏思娴不禁觉得抓到了贺秋荻的把柄。 她提出，要把贺清雅送到尼姑庵里去。 魏思娴看向贺老太：“阿娘，这件事非同小可。既然二丫进过那种肮脏地方，就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贺家。否则，大家的口水，就能把贺家淹死。她一个姑娘家丢了清白，可不仅仅是她一个姑娘家的事，还有贺家的脸面。” “大爷和二爷现在都是个官了。若是这件事被传开，他们颜面何存哪。贺家还有四个姑娘没出嫁呢，秋荻跟宴时的事，本来贺家的门第就高攀不上，出了这件事，只怕对他们的影响更大。” 说完，魏思娴瞥了贺秋荻一眼。 你不是偏心二房吗？ 我就看看，你能偏袒到什么程度。 把二丫留下，会影响你的声誉，让你嫁不了世子殿下。 把二丫送去尼姑庵，你就得罪贺怀平，你花心思扶持他当驿丞，他未必会感激你。 贺秋荻皱眉。 她没问过贺清雅在春风苑的遭遇。 看当时的情况，不用问也知道，春风苑就是为了保持贺清雅的价值，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但对于古代女子而言，她多半已经没什么“清白”可言。 之所以贺清雅不在乎这点，也是因为她上辈子什么都经历过。 这些，对于好好活下去，阿爹和妹妹都还在而言，根本就无足轻重。 “大嫂。这个家里，是你当家做主的吗？” 贺秋荻不禁冷笑：“她是被徐氏抵债给林家，林家打算把她卖给春风苑，她逃了出来。那种地方，她进了，还能出来？你当她是武林高手？” “你是脑子被驴踢了，信了徐雨诗说的那个话。她那么狠心，带不走清雅和清露到省城卖个好价钱，就恼羞成怒，想毁了她。顺道毁了我的声誉而已。 “抛开清雅本来就是受害者不说，就是她的去处，阿娘都没开口，你做什么主？二哥不在家，你就这么欺负二丫？呵，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当贺家的主了？你做你们大方的主，还不够吗？” “五哥和六哥中秀才，大哥让人去接你们母女仨，你都敢不回来，你好大的脸面。我不由得再问一问，你捏着贺家的宅子和店铺，还跟贺家哭穷，让贺家整个一大家子供养着你们一家四口在城里享福，当时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要不是你贪婪无度，把持着贺家的产业。阿爹，二哥和三哥就不会那么辛苦！阿娘就不会抠抠搜搜的，二哥一家日子过得就不会那么凄惨。” “是不是你这个做派，让徐雨诗有样学样，做二哥的主，喂大了胃口，把二哥攒的钱，拿给徐家。苛待二丫和三丫。若你和大哥当初不跟贺家要钱，二哥一家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清雅受委屈，你这个做大伯娘的，不安慰她，反而要把她送去尼姑庵。我看你才是要被送去尼姑庵的。魏县城破后，西戎人进城的第一件事不是杀去县衙吗？当时，我们赶到，你们为什么身上干干净净的？是不是洗过澡？好端端的，为什么在那个节骨眼上洗澡？” 这次，贺秋荻是完全没给魏思娴面子。 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贺家发生的那些让人有怨言的事，都是魏思娴和贺怀章弄出来的。 贺怀章自私，享受着整个贺家的供养，在当官后，却只管自己过得舒坦，从来没想过要回馈家族。 魏思娴是帮凶，帮贺怀章揽着罪责，出面跟贺家哭惨，把贺家大方一点点的放到最顶级的位置之上，觉得贺家其余各人，只配仰望他们大房的鼻息。 就连贺老太和贺老爷子，当初都盼着贺怀章出息，也不多说什么，纵容了他们，导致二房的辛苦。 虽然二房的悲剧，更大原因是来自徐雨诗。 可如果贺家的日子过得不那么拮据，贺老太起码不会任由徐雨诗那么埋汰贺清雅和贺清露姐妹俩。 贺家里，魏思娴是最没资格说要处置贺清雅。 金翠花都知道，挺身而出，维护她。 魏思娴被贺秋荻说得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变了。 弟弟死了。 魏家败落了，贺家的人，不会再捧着她，给她面子了。 贺怀平当了驿丞，跟老爷都是没品的官身。 贺怀瑾和贺怀璧都是秀才，前途无量。 贺家看老爷这些年都没能晋升，要把资源倾斜给这三兄弟了。 魏思娴还来不及为贺怀章愤不平呢，就听到贺秋荻后面的执音。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禁惊惧交加，心中一颤，以为自己的秘密，被贺秋荻窥探到了！ 贺秋荻就是这样。 随便一眼，就猜到事情的真相！ 第141章 贺家要闹分家 贺秋荻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魏思娴，想从气势上压倒她。 最后那些话，不过是她的猜测加气话。 气魏思娴因为徐雨诗临走前，气急败坏的留下的一句侮辱贺清雅的话，就要送贺清雅去尼姑庵常伴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何其残忍。 她的指责也不是凭空猜测的。 当时魏老太躺在棺材里，她去看过的。 魏老太的伤口，不像是自己撞的，倒像是被人推到石头上撞破头，然后没了。 而且，魏老太的衣服很干净，脸上却有很多灰尘，鞋底上也是。 至于魏思娴她们几个，身上都是干净的新衣服。 一个人身上干净，她不觉得有什么。 可当时她们四个女眷，都换了新衣服，还都洗了澡，院子里都晾着新洗的衣服。 如果是平时，魏家的活，不用她们自己干，她们想经常洗澡，换衣服，这没什么。 毕竟是当官的家庭。 可魏县本来就很缺水，又被西戎人攻打，她们不忙着逃命，却还有功夫洗澡，自己洗衣服？ 洗澡，是因为她们身上有肥皂的气味。 在这种节骨眼上，她们做这些事，无异于不打自招。 现在看魏思娴的反应，贺秋荻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兴许。 她们不是在县衙里出事的。 而是想离开魏县，在路上出事，看到封时宴领兵收复魏县，她们又都回来了，所以，魏老太的伤口位置不合理，鞋子上也有很多不合理的灰尘。 魏思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她不反驳贺秋荻对她的别的指控，只卖惨说：“小姑，一个女人的名节大过天，西戎人打进来的时候，城里的军民还在抵抗，没多久，大周的增援就来了，我们躲在地窖里，当然没事。我是无法自证清白，你这样说我，岂不是要逼死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说着，魏思娴就假装要去撞柱子。 被贺怀章一把抓住 “娴娘，为夫信你、” 说着，有些愤怒的看向贺秋荻，道：“秋荻，你说这样的话，可是失了分寸啊。” 贺秋荻冷笑。 “大哥，你也觉得我这话不妥，可大嫂刚刚不也是在逼清雅吗？你怎么说她不妥？” “这可是你大嫂！轮得到你没大没小，在这里指责她吗？” 贺老太猛地一拍桌子：“我还没死，轮的到你们夫妻俩在这里夫唱妇随，来教育我的女儿，我的孙女？” 闻言，贺怀章震惊不已：“阿娘！” 自从魏思娴拿着贺家的杂货铺和宅子的事曝光后，她也有反思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其实，她明白，她对怀章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二和老三，心里的怨气，并没有因此彻底消失。 贺老太知道老三肯定没消气的。 自从老大回来住后，老三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贺老太觉得，想要这个家的人心凝聚，真的不能再继续惯着大房一家了。 “清雅的事，轮不到魏思娴做主。既然怀平没说什么，那她就留在贺家直到出嫁。如果你们担心会影响到大丫的婚嫁，你们大房就分出去另过。” 贺怀章脸色一白，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贺老太说的话。 如果几个月之前说分家，他一万个赞同。 但现在，不可能的。 魏思娴不敢闹了，她跪下来磕头：“阿娘，儿媳知错了。儿媳不该……二丫也是受害者，她是贺家的人，我当维护她的声誉才对。阿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今天事情多，您别气坏身子。” 贺怀章回过神来，不禁有些悲怆。 他反问道：“阿娘，你说分家？这不是掏我的心窝子，要把我赶出贺家吗？那别人怎么看我贺怀章？因为我妻弟没了，老二又当了驿丞，所以贺家就不需要我了？呵呵……” “你少在这里放屁。”贺怀安不禁开口道，“大哥，你也不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阿娘有了想分家的想法，那是因为二哥当了驿丞吗？那是因为你之前做的事，太过不应该。” “贺家供你出来，结果你还是跟贺家要这要那的，当初跟我和二哥承诺，等你发达，你会如何提携我和二哥，结果呢？你们不仅没提拔，还要我和二哥继续供养你们，你们还私藏了贺家赚钱的杂货铺，这是人做的事吗？” 贺怀章狡辩道：“家里的银钱，我的确不知情啊……” 金翠花忍不住道：“要没你惯着，大嫂敢这么做吗？谁信啊。骗骗自己得了，还想骗大家。也不怕跟你说实话，你们以前做的事，我心里就是有很大的怨气。” “凭什么都是贺家儿子，你的俸禄不用拿回来，还可以跟贺家要吃要钱，我们二房和三房干活所得，都是贺家的。外出接活，赚的钱，要交公中八成。按理说，你这些年的俸禄，都该拿回来八成。” 现在贺怀瑾和贺怀璧都成了秀才，贺怀平当上驿丞，金翠花还忍大房两口子个屁。 以前受的委屈，这个时候不讨回来一些，那更待何时？ 贺怀章气愤不已：“好好好，老三，你们夫妻俩是看老二当了驿丞，就料定我贺怀章没出息了是。我倒要看看，他没有功名在身，一个山野村夫出身，能爬得有多高，能给你们三房带来什么好处！” 贺怀安冷笑。 “大哥，事到如今，你还当二哥真的读书不行吗？” 贺怀章不禁皱眉：“你什么意思？” 贺怀安道：“我的确是不爱读书，二哥却不是。我很多次，都看到他想读书，我们在隔壁村启蒙时，老秀才说过，二哥是读书的料。但他启蒙后就不再读，跟着阿爹走镖。” “我还问过他，他说是阿爹阿娘辛苦，供不起兄弟两人一起读书，两个一起读可能两个都读不成，所以自愿退出的。他读书的头脑，可不比你差。我记得你背《论语》花了两个月才背熟，但二哥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如果二哥坚持读书的话，未必不如你。他说，他不读书，他还可以跟阿爹走镖，怀璧能文能武，就像二哥。二哥说，你要是不读书，农活干不了。” 第142章 贺怀章大破防 “我们是亲兄弟，所以他甘愿跟阿爹走镖，把读书机会让给你。早知道你这样瞧不起二哥，当初他就不该看在兄弟情分，不跟你争读书的机会！” 贺怀章大破防：“这不可能！当初我从县里学堂回来，明明问过他读书的事，他说四书五经晦涩难懂，看着像天书，所以不想读了！” 贺怀安：“二哥心地善良，不想你知道内情后，心里难过，自然这么跟你说了。二哥只是为人沉默，不爱说话。可你看他做事的时候，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教第二遍了？他自己看别人做，就能学会。不然能有把大部分工钱交给阿娘，还能私底下攒那么银钱的本事？论聪明程度，二哥本就在你之上的。” 贺老太突然道：“难怪，有一次去城里遇到柳树村的老秀才，问我怎么不送怀平继续念书了。” 她呢喃着，半晌后，看向贺怀章。 “老大，是我错了。我真的大错特错了啊。我错了啊。” 以前家里条件就那样，每年赚的钱，要交赋税，还要供贺怀章读书。 贺怀平跟老爷子去走镖，才能缓解家里的压力。 那时候，家里四个孩子。 三个儿子，正是吃穷老子的年纪。 贺怀章每年读书都不便宜，后来她又生了怀瑾和怀璧，那段时间贺家的日子是最难熬的，直到后来怀章中秀才，家里的田地不用交税，免除人丁税，徭役后，家里的情况才好起来。 过往十几二十年的事，就像是走马灯话，在自己面前闪过，“噗……”的一声，贺老太突然喉咙里一腥，便吐出一口血来，随之两眼一黑，便昏死过去。 贺家一片混乱。 贺秋荻连忙拿出自己的护心丸给贺老太喂下，给她嘴里塞了人参片喊着。 贺怀安让金家舅舅帮忙去喊大夫。 自己把贺老太背进屋。 贺怀章就是想搭手，就被贺怀安给推开了。 “你别碰阿娘。今天阿娘本来就受够了徐氏的气，你和大嫂还来刺激她。阿娘要是有个好歹，我不会饶过你的。” 贺怀章被推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贺怀安：“老三，你居然推我？！阿娘生气，那也不是我，是徐氏害的。你迁怒我做什么？” 魏思娴扶着贺怀章，对贺怀安来了脾气。 “就是。婆母是受了徐氏的气，才会急火攻心，你找大爷撒什么气。你怎么不找你二哥去，他连自己的婆娘都管不住，让贺家丢了这么大的脸。” 金翠花道：“徐氏是徐氏，你们是你们。本来阿娘被徐氏气了一下，但没那么严重，你张嘴就来，要送二丫去尼姑庵。还有大伯，张嘴就瞧不起二伯，兄弟不和，刺激到阿娘，让阿娘伤心。你们夫妻俩，真是一个赛一个会推卸责任。还好现在贺家出了三个有出息的，否则，指望你们哪，下辈子呗！” 贺秋荻捏捏眉心：“你们先别吵了。背阿娘回屋歇着。” 贺怀安和金翠花也是看贺老太都这样了，这才没继续哔哔贺怀章和魏思娴夫妻俩。 没多久，大夫来了。 贺老太也悠悠转醒。 大夫给贺老太把脉后扎了几针。 “老夫人就是最近疲劳过度，有点气急攻心，你们给她含着参片，做法很对，好好休息，不要操劳，过几天就会好。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贺怀安：“谢谢大夫。” “这是我该做的。” 贺怀安把大夫送出贺家。 贺宝珠把贺老太扶起来：“阿娘，现在贺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你该放宽心才是。” 贺老太叹气。 “我不是不知道你二哥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看到你大哥这样不领情，还瞧不起你二哥，我就……哎，说到底还是怪我自己。偏袒你大哥，明知道他有很大的问题，却蒙着心眼，推给魏思娴。” “今天魏思娴敢当着我的面就要送二丫去尼姑庵，明天我和你们阿爹走了，不知道他们夫妻俩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你们阿爹回来了吗？我有话要对你们阿爹说。” 贺宝珠道：“阿爹跟着里正他们，还在村外，守着村里呢。我去把他找回来？” “去。” 等贺宝珠出去后，贺秋荻才开口：“阿娘。你想分家？” 贺老太叹气：“分。” 贺秋荻道：“大哥不会答应的。”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以前的时候，他过得好，想摆脱贺家这一大家子，却迫于世俗压力，他摆脱不得。如今贺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我却不能再由着他享受贺家给他带来的好。就是我乐意，你三哥也不会乐意的。” “你是说，你想把大哥单独分出去？” “嗯。” “这会不会不太好？” 贺老太坚持说：“那就由不得他说好不好了。” “可是，二哥没回来呢。” 贺老太说：“以你二哥的性子，他不会在意这点的。分完家后，给他去一封信，说完事情的原委，那便就够了。” 贺秋荻只好说：“既然阿娘心意已决，那我就不再劝什么了。” 没多久，贺老爷子就从村口回来。 他知道贺老太吐血，昏倒，不禁担心不已。 脚步飞快的进了屋里，确定贺老太没有大碍后，这才放心下来。 这些天，贺老爷子可没少操心石榴村的事，就连徐雨诗回石榴村耀武扬威，他在村外，都没回来看一眼。 女人的事，他也不好管，都交给贺老太的。 没想到，自己没回来，结果把老太婆给整成这样了。 他们俩在屋里说了一会儿后，贺老爷子看贺老太精神不错，就把贺宝珠和贺秋荻叫进屋，把贺老太扶出来。 等贺老太坐定后，贺老爷子看向贺怀章和魏思娴说：“家里发生的事，你们阿娘已经跟我说了。树大分支，儿大分家。老大媳妇对二丫的事，颇有不满，怕二丫连累大丫的婚事，老大又对老二没有感恩之情。” “老大两口子之前的做派又惹得人神共愤，大家勉强生活在一个家庭里，日子久了难免要生出龃龉，经过这几个月的思考，我和你们阿娘当时就没处理好这事。如今，我和你阿娘决定先把老大一家四口分出去另过，你们有没有意见。” 贺怀章不禁惊呼：“阿爹！现在贺家要飞黄腾达了，你就想抛开我了吗？” 第143章 贺怀章被分出去 “阿爹，阿娘！” 魏思娴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她跪在二老面前。 “是我错了。我真没想逼清雅去尼姑庵，我就是……我就是为贺家还没有谈婚事的女娃就有四个，我只是不想连累贺家的声誉，我真的没想逼她，更没想做贺家的主。” 贺老太眯了眯眼。 “你没想？可你想都没想，就越过我和老二，做了清雅的主。足以证明，你平时习以为常。把你们分出去，也是成全你们，不用担心贺家连累老大和大丫的名声了。就这样。” 贺怀章突然哭了。 “我知道了，你们就是嫌弃我没前途，看我妻弟没了。阿爹，阿娘，你们就这么看好老二，老五和老六吗？这个节骨眼上分家，这不是让人戳我的脊梁骨吗？” 贺老爷子叹气。 “老大，这些年贺家怎么对你的，你又怎么回馈贺家的，我们彼此心里有数。真要锣对锣鼓对鼓的敲个明白，丢脸的是谁，你们清楚。既然你们阿娘想把你们分出去另过，我劝你们最好听你们阿娘的。” 最后这句话，贺怀章听懂了。 如果他们不肯分家，赖着不走，那他贺怀章不是被分家，而是被赶走的。 贺怀章看一眼贺秋荻后，目光这才落到贺老太身上。 “阿娘，这真的是你的主意吗？” 贺老太说：“你别看你小妹，分家，就是我的意思。魏氏怕二丫连累大丫和你的名声，你又一直觉得住在石榴村，你去衙门不方便。索性把你分出去单独过，贺家把你供出来，你一个教谕，这么多年，都没找你回馈过贺家，也是对得起你了。” 贺怀章叹气。 “儿子知道了。” 分家出去过也好。 西境不安全。 他每天去衙门，还要回来石榴村，每天都胆战心惊的，生怕遇到西戎人打过来。 贺老爷子说：“既然你已经答应分家，那就好说了。这些年，你的俸禄从来没往家里拿过，你们手里还有贺家杂货铺赚的钱，我不跟你们要钱，你们也分不了贺家的钱。” “贺家的老宅，会把你们平时回贺家住的房间留给你们，等我和你们阿娘老去后，正屋这一排都分给你们。至于贺家宅子的其他房间，就留给你们四个弟弟，等他们分家时，再另外的分，你们可有意见？至于我和你们阿娘的养老金，你们夫妻俩，每人每年给五两就行。别的事，就不要求你们管了。” 贺怀章：“家里的钱，都不分给我？” 贺老爷子：“贺家的这些钱，有一两银子是你赚的吗？你要想分银子？可以。把你这些年该交回贺家的俸禄，都拿出来。还有，杂货铺的帐要算清楚，你们少交回来的钱，都要补齐。如此这般，你才有资格分贺家现有的银钱。你要有良心，你就不该提。” 贺怀章还想说什么，被魏思娴给拉住了。 事到如今，魏思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贺家这群人，早就对他们夫妻俩积怨已久。 以前没跟他们翻脸，不过是贺怀瑾和贺怀璧还没中秀才，贺怀平没当官。 现在贺家有了别的倚仗，哪里还容得下他们。 就是她不针对贺清雅，明天也会为了别的事情，而把他们大房扫地出门。 一般老人，都是跟着家里老大养老的。 婆母做这个决定，想来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魏思娴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真的不该上贺秋荻的当，拿贺家的肥皂去魏县，想赚这笔钱的。 婆母对她这般不满，多半也是为了这事。 她收敛起种种思绪道：“阿爹，阿娘，老爷向来孝顺，既然你们二老建议我们一家四口单分出去过，怎么分家，我们也不会有二话。只是……如今在城里我们没有住所，阿娘，您看？” 贺老太说：“你都能攒下钱，买一套大宅子，还不会再准备个退路吗？在魏县就有杂货铺和房产，把魏县的卖了回来买呗。” 魏思娴下意识就说：“魏县破城，城里人都往宁远县跑，那边的房产卖不掉。” 说到后面，魏思娴连忙刹住车，话音一转，说：“再说，儿媳在魏县，也没产业哪。” “没产业还舍不得回来？老五和老六中秀才，都请你不回，你留在魏县是想干嘛？真要让我写信给怀平，让他去查吗？如今你弟弟没了，你在魏县有没有房产，我想怀平可以查到的。” 魏思娴不敢说了。 虽然魏县现在的房产卖不出去。 可如果让贺怀平去查，就会查到她这些年在魏县买了杂货铺和宅子。 花了三百多两银子。 这笔钱，都是贺家杂货铺赚的。 贺家若是管她要这三百多两银子，那她才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贺怀章说：“现在宁远县的房产便宜，我们自己买。娴娘，带着大丫去收拾东西。明日，我们一起回城。” 说完，他给贺老爷子和贺老太磕了个头。 “阿爹，阿娘，你们保重身体。是儿子没用，让你们伤心难过了。” 贺老太撇开眼去，没再看他。 自己一心疼爱的长子，结果闹得这般局面，这是贺老太不想看到的。 趁着怀章怀平怀安三兄弟，没撕破脸，先把怀章分出去。 兴许，还能保住那微薄的兄弟情。 房间里，贺清淑跟着魏思娴收拾行李。 贺清淑不甘心：“阿娘，我们真的就这么离开贺家吗？以前要仰仗我们大房的时候，一个个都来巴结。如今二叔一当官，就迫不及待的要把我们踹开。” 魏思娴凄凉的笑道：“人走茶凉，不就是这个道理吗？你舅舅没了，贺家就敢欺负我们了。以往，别说贺清雅进了窑子，我要做主把她送去尼姑庵，就是她惹我不高兴我把她发卖，你阿奶都不会有二话。” 说完，她抱着贺清淑说：“清淑。你要记得今天贺家给我们的侮辱。你要努力，嫁给世子殿下，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贺清淑失落的低下头：“可是，我……”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清淑，你不比你小姑差，她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行呢？世子殿下说到底只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拿下他，没什么难度的。贺家女子，就是容貌长得好，你要好好利用自己的美貌，明白吗？分家也好，反而方便你接近他了。” 第144章 李家有异常 分了家后，就是两家人了。 贺秋荻对贺清淑的备份压制就低了很多。 清淑有追寻自己的幸福的权利。 贺怀章一家四口，不好今天收拾好东西就走，跟贺老爷子说了，明天他去上衙的时候，把一家人都带去城里。 暂时先借住在贺家的宅子里，等他们找到合适的房屋，就会搬出去。 贺怀章不敢霸占这宅子。 房契都在贺老爷子手里捏着呢。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不少。 贺秋荻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在问过贺怀安有没有把村子后面偏僻的角落里那个洞修补起来，得知贺怀安已经找人修补过后，她就没再关注。 贺清雅还在安抚贺清露。 这一次，贺清露似乎真的意识到，徐雨诗真的抛弃了她们姐妹，她们的阿娘再也回不来了。 贺秋荻过来的时候，贺清露还在哭。 贺清雅劝得有些不耐烦了。 “三丫，那样的阿娘，有什么好值得我们留恋的？她已经改嫁？你知道改嫁的意思吗？就是她不再是阿爹的妻子，不再是我们贺家的人。等她生完肚子里的孩子，再生的孩子，就跟贺家完全没关系。说句难听的，她就是死了，都没资格进贺家的祖坟了。你明白吗？” 贺清露哭得泪眼朦胧的。 “可是……没有阿娘的孩子是根草啊。阿姐，清露不想做一根草。” 贺清雅看妹妹哭得可怜，不禁抱着她的肩膀，怜爱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清露，有阿姐在，阿姐不会让你做一根草的。没了阿娘，我们还有阿爹，有老姑，有阿奶。我们都会好好守护你的。想阿娘做什么呢，她想接我们走，不过是身边缺使唤起来得心应手的丫头。我们长得漂亮，等我们谈婚事的时候，可以卖个好价钱，给她和夫家谋福利。” “呜，阿姐。我想阿爹了。” “清露，你乖点。等凤凰山里的西戎人解决了，从宁远县到魏县之间的官道安全了，我就让老姑找人送我们去魏县。魏县其实不好玩，都是山，都是荒山野岭的，走半天都看不到个人影子。” 贺秋荻在旁边看了会儿，就顺着贺清雅的话往下说。 “过阵子，我还打算陪大姐去岚县，到时顺道送你们去见你们阿爹。明天我想去城里看看情况，看生意好不好做，清露，你去不去。叫上三郎，我给你们买好吃的。再买一头山羊回来，让阿奶烤全羊给大家吃。” 贺清露这才破涕为笑。 “好呀，好呀……” 也因为今天贺家发生的事情比较多。 导致今天晚饭安排得比较匆忙。 贺老太不能再安排家里饭菜，交给金翠花，贺老太又担心家底没几天就被吃光，安排晚饭的事，就交给了贺秋荻。 现在家里除了贺家人，还有金家人，齐溪一家四口，以及杨六和杨九，还有封时宴安排过来帮忙做肥皂，实际上也能充当护卫的那三个帮工。 好多人啊。 贺秋荻就按照贺老太平时安排的来。 主食管够。 还要给大家吃一些荤菜。 至于贺宝珠母子仨，以及贺老太四人，是单独吃小灶的。 晚饭过后。 贺秋荻在村里晃荡，到处往地下放地下水。 石榴村的地势高，她懒得跑了，就在石榴村放水，地下水会蔓延到四周，够石榴村和周边使用就行。 如果他们想种冬小麦，也是够水资源的。 杨六就是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贺秋荻站住，他就站住。 贺秋荻走，他就走。 这让贺秋荻有点无奈：“杨六，我还真没那么弱，让你形影不离的跟着我，大晚上的让别人看到，还以为你是鬼呢。你想跟着我，我也不反对，但你能不能回去把你的衣服给换了？一身白衣，你想随机两个晚饭后出来拉呱的村民？” 杨六：…… “秋荻小姐，那请你稍等。我一会儿过来，你别走远。” 贺秋荻摆摆手：“我就顺着这条道，散步消食，走完这一圈，我就回贺家的。” 杨六看了贺秋荻一眼，最终转身离开。 贺秋荻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李家附近。 她看到，隔着李家的窗户，有好几个人影。 但在她走近后，李家的灯就被吹灭了。 贺秋荻皱眉。 如果不吹灯的话，她都不会注意到，可等她靠近，却吹灭了灯火。 这就让贺秋荻觉得李家不正常。 她悄然的退到旁边的石榴树后面，观察了会儿，发现李家的灯火又点燃了，随后李家传来小孩的哭喊声，还有李老太的骂人声，她想再靠近。 突然一道黑色的声音靠近，对方声音低沉：“秋荻小姐，不要去。” 不是杨六！ 贺秋荻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转身看过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脸上还戴着半块面具。 “你谁？” 她被吓一大跳，但没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杀气，她才放松警惕，看着他问道。 对方跟她鞠了个躬，才说：“秋荻小姐，在下杨七，奉世子殿下之命，护在秋荻小姐左右？”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在我身边的？”问出这句话之后，贺秋荻不禁有些汗流浃背了。 杨七犹豫了下才说：“很久……” 贺秋荻不问了。 只怕在她送给封时宴那两把“短刀”之后，他就派人过来守着她了。 毕竟，那“短刀”对她来说是普通的刀，但对封时宴来说，却是极为罕见的“宝刀”。 贺秋荻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过去？李家有猫腻？” 杨七道：“嗯。听呼吸和脚步声，李家有数名成年男子。但李家的几个儿子，都去服劳役去了，不在村里。” 贺秋荻皱眉：“会不会是李老太的娘家亲戚？毕竟之前从她嘴里知道，她娘家兄弟和侄子都不少。郦州干旱，城里吃的喝的都要花钱，石榴村最起码不缺水，他们会过来投奔，也不奇怪。我在老水井那里，听人说，李家有亲戚过来借住？” 杨七犹豫了下，道：“可李家里面的人，应该出身行伍，他们的呼吸节奏，步伐的声音，与常人有异。” 贺秋荻倒吸一口冷气：“是李家人做内奸，把西戎人带进来了？可带西戎人进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第145章 国舅派来的杀手 杨七摇头。 “不确定他们是什么人。但身份不简单。” 世子殿下交给他的主要任务，是守护贺秋荻的安全，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他是东宫最出色的暗卫，皇太弟把他安排给世子殿下，结果世子殿下又把他安排过来守着贺秋荻。 一开始，他不懂。 后来，他懂了。 所以他的第一任务，是保全贺秋荻。 杨六离开，他就来阻拦贺秋荻去冒险了。 贺秋荻皱眉：“总不至于是郦州城里，本就埋伏在大周境内的西戎细作？来石榴村，是想跟凤凰山里躲藏的西戎军里应外合？” 杨七不禁恍然大悟。 “极有可能这样。走，秋荻小姐，快回贺家。我让杨六安排人去李家调查，再安排人去军营问凤凰山里西戎人的情况。” “好。” 那一股逃进凤凰山里的西戎人，躲起来，靠着山里的草根，野兽等东西，也能过一阵子。 所以，宁远县的守将派人过来围剿，效果不佳。 据说封时宴已经换了小将过来奉命围剿，好像是那个叫陈容靖的忠勇将军之后。 对待这种事，贺秋荻从来不敢懈怠。 她默默的退回贺家，在路上，还遇到换了夜行衣赶来的杨六。 杨六看到杨七：“你怎么出来了。” 杨七道：“村里有异常，在李家，你找人去探一探，再派人去凤凰山的军营问问山里的情况。” “好。” 等杨六来跟着贺秋荻后，杨七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来无踪去无影。 贺秋荻不禁有些头大。 她的警觉性一直挺不错的，结果对杨七的靠近，完全没有预警。 是这具身体的问题，还是杨七强得过分？ 杨七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她就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他？ 奇了怪。 白天的时候，杨七躲在哪里的？ 还有，在岚县的时候，他们那么忙碌，还从岚县打到魏县，他都一直在？ 可她却没察觉到？ 甚至可以说，她之前一直想见一见杨七，但杨七一直在她身边，只是她不知道？ 够可以啊！ 改天问问杨七，用什么办法，把自己藏得这么严实，居然能躲过她的眼睛的。 回到贺家，贺秋荻今天心情起起落落，折腾了一整天，她也累了，洗漱好，就早早的睡了。 明天去城里看看。 这肥皂生意，能尽快恢复，还是早些恢复的好。 实在不行，就卖到郦城和坤城去，总之，办法总比困难多，贺家也不能因为要打西戎人，而坐吃山空啊。 她最近状态不错。 睡眠质量好。 很快就安然的入眠，突然，就听到“嘭——”一声巨响，接着就是“有刺客！”的声音响起来。 是杨六！ 贺秋荻猛地睁开眼，就看到窗外被烟火的流萤照得透亮。 这时通知别人，石榴村遇袭了。 窗外，是“乒乒乓乓——”兵刃相交的声音。 “啊！——” 有女眷被惊吓到，爆喊出声来。 贺秋荻掀开自己的窗户一角，拿出自己的军工弩，看着庭院里跟杨六，杨九，还有另外三个护卫，以及数个贺秋荻没见过的护卫打扮的人扭打起来的十余个刺客，举起军工弩。 “秋荻小姐。” 杨七的声音再次响起。 贺秋荻不禁闭了闭眼：“你……你不去帮忙？” “杨六可以搞定。他们这群人，看着更像是国舅派过来的刺客。应该就是冲着你来的，此时你开弩，他们会锁定你的方向，会全力以赴来抓你。” 贺秋荻有些莫名：“抓我做什么？” “威胁殿下退兵。殿下已经围下西戎的军队，把他们困在岚县和金山县交界的群山里，山里缺少吃的，也没有多少水，用不了多久，他们若是不突围，就会弹尽粮绝，不战而降。皇后和国舅必然不愿意看到这副局面，所以要挟制殿下，逼殿下退兵回岚县。” 西戎人来攻打岚县之前，大部分就藏在岚县和金山县交界的群山里。 但那个时候，两军还没有对峙过，封时宴不知道敌军人数，担心西戎军队埋伏，就没有贸然前往。 两军交战之后，西戎人大败，还损兵折将，被封时宴摸清了底细，大周的驻军如数抵达，他自然敢带兵把两县交界处的群山给围起来。 围而不打。 大周可以通过岚县这边输送粮草物资，西戎军队却后继乏力，被困群山之间，难以突围出来。 几次突围，都遇到陷阱，损兵折将。 这时，被困在群山里，艰难度日，在寻求办法力求突破。 贺秋荻就恼火。 为什么来抓她啊。 她就是个弱女子而已，能左右得了两国之间的大战？ 这国舅和皇后，是不是脑袋有点不好使？ 不过。 贺秋荻还是没放军工弩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贺清淑突然从对面房间闯出来。 她“啊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的大喊大叫，魏思娴不得不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把贺清淑抓进去。 “闭嘴！” 魏思娴呵斥道！ 贺清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抱着头大喊大叫。 魏思娴越是拽她，她就越往外跑。 庭院里，几个刺客被打得节节败退，原本是要退出庭院外的，这时贺清淑疯跑出来，刺客一看她是从贺家的正屋里出来的，看年纪跟他们要找的人年纪相仿，模样也极其相似，他们之间互相使眼色，几个刺客拼尽全力跟杨六他们对打，护着其中一个刺客朝贺清淑袭掠而去。 “清淑！” 魏思娴不禁喊了出来。 可惜，晚了！ 刺客闻声也是一愣，但他的擒拿手已经抓住贺清淑的肩膀，用力一带，就把她拽过来，强力的手腕，掐住她的脖子。 “都给我住手！否则，我掐死她！” 人质在手。 两边都停战了。 杨六他们每人都没有大碍，刺客不仅人人挂彩，还死了两个。 从烟花散落，杨六大喊有刺客开始，不过短短两分钟时间，战况居然这般惨烈。 虽然，杨六和几个护卫没再动手，却训练有素的把贺清淑和几个刺客包围了起来。 杨六沉着脸道：“把清淑小姐给放了。否则的话，你们死无全尸！” “让我们走，否则，她就没命！” 杨六道：“不可能！” 魏思娴从正房里扑出来，大喊道：“让他们走，让他们放了清淑！贺秋荻，你还不出来吗？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侄女被歹徒所杀？他们只听你的，你快出来啊！” 第146章 掌掴魏思娴 贺秋荻整理下衣服，准备出去。 杨七道：“秋荻小姐，你……” 贺秋荻道：“还是让我出去。我不怕他们。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弱小。” 贺秋荻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时，贺家大部分人都出来了。 “小妹，别过去！”贺怀安站在自己房间门口阻止道。 并一边说，一边朝正屋这边走过来。 贺怀瑾和贺宝珠他们住在隔壁，听到动静，这会儿贺怀瑾也从二房旁边修的拱门过来了。 他着急的拉住贺秋荻。 “小妹！” 魏思娴看着他们一个个这么维护贺秋荻，不禁悲从中来。 “只是让小姑出来，让杨六他们把清淑救出来，你们都舍不得。我家清淑的命，就不是命吗？” 抓住贺清淑的刺客看向贺秋荻。 “你才是贺秋荻？” 魏思娴忙道：“对对对，她才是贺秋荻。你们是不是来找她的？她才是跟世子殿下关系好的女子，跟我女儿没关系。” 贺怀安咆哮道：“魏思娴，你闭嘴！” 贺老爷子这时才从房间里出来。 院里的动静，吵醒了贺老太，他不想她知道这些事，会着急出个好歹，就又手动让她昏睡过去了。 他看向院中的刺客，说：“看你们的身手，应该不是普通人家里的侍卫，应该出身高门大户。但我们贺家，只是石榴村一家普通的农户之家，可招待不起你们这样的贵客。” 刺客首领道：“老先生，有礼了。这次贸然来贺家打扰，实属无奈。还请贵府贺秋荻小姐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定然会好生招待，保她安全。” 杨九嗤笑：“你们就别痴心妄想了！有本事，问过我手里的刀！” 刺客首领眸色一黯。 他们收到情报，早已知道，封时宴的手下心腹，都有一把吹毛断发，所向披靡的武器，他们为此已经带上最好的武器，做好完全准备，从京城派来最好的一批刺客，结果才交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甚至连目标人物的房间都没找到，就没了两个人。 实力悬殊，一对就知其中含量。 抓住贺清淑的刺客甲，眸光狠戾，捏着贺清淑的脖子一掐。 “那我就掐死她！黄泉路上，有她作陪，我们不亏！要么你自己来换她，跟我们走！要么我掐死她，我们几个再跟你们血拼到底。” 贺清淑被掐脖子，吓得哇哇大叫，悲怆的喊道：“阿爹！救我！阿娘，救我！” 贺清淑冷静的看着几位刺客。 “放开贺清淑，你们还有逃走的一线生机。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贺秋荻虽然没权没势，但也不是好惹的。” “他们要争权夺势，各凭本事。可他们却不知好歹，要拿西境老百姓的性命当赌注，草菅人命，我绝无坐视不管的可能！如今更是要来抓我想挟持封时宴，放西戎大军离开，我绝不答应。我数到三，再不放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三！” “二！——” 贺秋荻面色凝重，目不转睛的盯着被杨六他们要合围的刺客，打算趁刺客不备的时候，抬起了手。 忽然，魏思娴冲过来，一把把她推开。 几乎就是在瞬间，贺秋荻手里的袖箭就要按动机关的时候，被魏思娴一撞，她不得不抽回手，一个转身，才避免被魏思娴推出去的结果。 “贺秋荻！你这个灾星！这班人是来找你的！要不是你不知廉耻，勾引世子殿下，妄图攀龙附凤，贺家怎么会遭到如此报复！你不是自诩贺家人吗？现在招惹到不能招惹的人，你去跟他们走啊！” “现在是清淑被挟持，你就不管她的性命安危，明天就能是老爷子，老太太，后天就能让贺家满门覆灭，到时候你就开心了吗？贺家是什么身份？也敢介入皇太弟和皇后娘娘的事之间？你这是要拖我们整个贺家去死啊！” 看着魏思娴这个时候，还在点她跟封时宴关系匪浅。 而她，也是明显的站皇后这一脉。 听到魏思娴自以为聪明实则卖蠢的话。 贺秋荻忍无可忍，一巴掌直接把魏思娴掀翻倒地。 “你是谁？贺家的一家之主吗？我阿爹阿娘都没对我说什么，轮得到你来说？我跟封时宴交好时，能给贺家谋福利的时候，你跟大哥不是跳的欢，想要我跟他说好话，提携大哥上位吗？怎么？一出事，就全都是我的错了？” “还有，你叫我跟刺客走？贺清淑是什么身份？配我去换她？明知道他们来贺家抓人，是为了逼迫封时宴放西戎人离开。你刚刚的那番话，就有通敌叛国的嫌疑。我拖累贺家？我看你是想让贺家夷三族！” “贺怀章！”贺秋荻一脸盛怒的看向贺怀章，“你这么多年书白读的吗？这几年的教谕是白当的吗？皇太弟和皇后，是我们贺家可以置喙的吗？魏思娴刚刚那番话是能说的吗？还不把这个泼妇拖下去！愣着做什么？” 说完，贺秋荻又看向贺老爷子：“阿爹，如果这次事情不能妥善处理，你替大哥写休。” 魏思娴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贺秋荻，你……” 她还想说什么，被贺怀章拽走了。 “娴娘，你疯了吗？皇太弟也是我们能说的？” 魏思娴捂着自己的脸哭：“我是紧张清淑，她……” 贺怀章心一横道：“如果她真不幸遇害，那就是她的命！” 如果贺清淑真的死了，封时宴就欠他贺怀章一个女儿。 女儿的命，可以拿官职来还。 反正他本来就在皇太弟曾经的封地当官，就算投靠国舅阵营，也没门路。 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 反正只要有贺秋荻，贺家迟早要发达的，到时，怎么都绕不过他。 魏思娴舍不得贺清淑：“清淑，别怕，阿娘在这里，阿娘在这里——” 贺清淑也在崩溃的大喊：“阿娘，阿爹，救我！” “一——” 贺秋荻话起，抬手，手臂上的袖箭就射了出去，一把命中挟持贺清淑的刺客的肩膀，他吃痛一声，钳制住贺清淑的手就松开了。 杨七飞掠而起，和杨六，杨九三人，朝刺客击打而去。 第147章 贺清淑获救 面对突如其来的聚变，大家一开始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杨七骤然出手，是刺客们没想到的。 皇太弟身边有几个戴面具的侍卫，是东宫最好的一批侍卫，没想到，封时宴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死士留给了贺秋荻。 刺客们反应过来，心中一喜，几个刺客不顾一切的拼杀出包围圈，朝贺秋荻砍杀而来。 终于，刺客首领在几个刺客的配合之下，杀出杨七的包围，手里的长刀朝贺秋荻袭来。 “秋荻小姐！” 杨七转身，惊呼出声，手里的短刀飞出，劈进刺客首领的肩膀。 但刺客首领没有即刻毙命，拼着最后的力气，也要拖贺秋荻陪葬。 只见贺秋荻接连避开站在她附近想要替她挡刀的贺清雅、贺怀安和贺怀瑾，手持双刀，一刀格挡住刺客首领劈砍来的长刀，她腰身往旁边一侧，一刀狠狠的此项刺客首领的心口，速度又快又狠，频率快得成了模糊的影子，短短两三秒内，竟已经刺了数刀。 鲜血顺着刀口的方向，喷得贺秋荻满脸都是。 贺秋荻手里格挡的刀锋，直接劈断了刺客首领砍过来的长刀。 刺客首领的身子保持着劈砍的姿态，他下意识难以置信的看着从自己胸口喷溅而出的鲜血。 “你……” 杨七足尖一点，身如轻燕，抵达刺客首领身后，他一把抽出从身后戳穿对方的短刀。 刺客首领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后，“哄——”的一声倒在地上。 夜色下。 贺秋荻满脸是血，她穿着素白的秋衣，让她看起来肃杀，凶狠，无情，充满嗜血的煞气。 她抹了抹自己的脸，眼中划过戾气：“杀！” 说完，身影快如狡兔，冲进人群，掠向一边打斗一边挟持贺清淑的刺客。 贺清淑已经被吓傻，她除了“啊——”的尖叫，已然失去所有的行动能力。 空气中浮动着什么骚味。 就在贺秋荻即将冲过来时，空气中传来“嗖——”的箭矢声。 第一批箭矢声消失。 地上又倒了几个刺客。 贺秋荻收刀，后退回贺家正屋的屋檐下。 “嘭——嘭——” 又是一排箭矢射进来，庭院里的刺客纷纷应声倒地，唯独剩下挟持贺清淑的刺客，身中数箭，靠在贺清淑身上还在坚持着。 “秋荻小姐！我救援来迟，还请赎罪。” 陈容靖跨进贺家庭院，看还有个刺客没倒地，长刀一掠，就杀了过去。 贺清淑“啊——”一声惨叫，彻底随着倒地的刺客一并昏死过去。 抽出佩刀，陈容靖跪在庭院中请罪。 贺秋荻连忙上前去把他扶起来。 “陈小将军，你客气了。我无官无职的，你对我行跪拜礼，不是折煞我吗？” 杨七悄然退去。 杨六道：“陈容靖，你为何不留活口。” 陈容靖道：“在我们赶来时，遇到一名看情况不对，打算撤退，回去传递消息的刺客，已经卸掉下巴，避免他咬破嘴里的毒丸自尽了。” 杨六松口气：“那就好。” 没想到，这次的刺客居然有差不多二十人。 还好。 殿下留了杨七和另外10个侍卫在暗处，否则，今天就靠他们六个，还真的很难保全贺家一家。 陈容靖带过来的人，都打着火把，把贺家的庭院照得灯火通明。 一身是血的贺秋荻看起来更恐怖骇人了。 魏思娴哆嗦着手，指着她：“你……你……你不是人。” 贺秋荻沉着脸走过去，只见银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分崩离析。 “啊！——” 只见她对面的人，抱着自己的手指，惨叫了起来。 “平时，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才让你们夫妻俩敢一再爬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要不是你们夫妻俩不当人，我也不会回到这时候。” “上辈子，我什么尸山血海都去过，这辈子，既然注定无法平安度日，那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压制本性。老娘生平最恨的就是你这种自私自利的老白莲。再招惹我，下次我的刀，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贺清雅担忧的喊了句：“小姑。” 她没想到，小姑会说自己上辈子什么尸山血海都去过。 按道理来说，小姑不该有这样的身手，这样的气场。 既然她有。 那说明小姑有过一段非常人能承受的磨砺，痛苦。 比起小姑，她真的差远了。 她上辈子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张乾浩后宅里，跟几个女人为了个烂男人斗个你死我活，临终前，回首一生，居然对贺家和小姑充满着怨气。 恨小姑总欺负她。 恨大伯一家高高在上，把他们二房当奴婢使唤。 恨阿奶逼死了阿爹阿娘。 恨贺家没护住清露。 恨三叔在她求救的时候，被流民裹挟，没注意到她，没能救下她，让她再次沦落青楼。 她重生回来，满身怨气。 可小姑重生回来，却一直在忍，忍了贺家所有人。 在西戎人打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小姑会骑马，有好一手的好箭术都没像现在这样震惊。 她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之前自己跟着阿娘作死，小姑忍着她们，没有一刀把她们给砍了，的确是在克制了。 贺秋荻听出贺清雅话里的担忧，她眸中的煞气褪去，摆摆手说：“我没事。” 说完，她又看向贺怀章和魏思娴：“你们尽管作，如果让我发现你们会做什么连累贺家的事，我只会大义灭亲，亲自动手。” 魏思娴的手指被斩断，这时候完全相信贺秋荻真的会一刀砍了她。 她吓得缩瑟在地：“我不敢，再也不敢……” 贺秋荻看向贺怀章。 就一个轻轻一瞥的眼神，吓得贺怀章一个激灵。 “我……我会看好她的。” 他都没想到，贺秋荻竟然是这样的煞星！ 贺怀章以前再怎么高高在上惯了，但在贺秋荻的刀面前，怂得跟鹌鹑似的。 贺秋荻这才转身去厨房，打开厨房的门去烧水。 贺清雅跟了进来。 庭院里的尸体，自然有人清扫。 贺怀安和贺怀瑾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贺怀安则看向贺老爷子：“阿爹……” 贺老爷子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着轻扫庭院的杨六等人，说：“先把大丫扶进屋，她只是受了惊吓，应该没有大碍。今天贺家的动静，惊动到村里，怀安，怀瑾，你陪我回去看看。” “好的，阿爹。” 第148章 李家人死了 厨房里，贺清淑一边帮贺秋荻烧火，一边频频看她。 贺秋荻无奈的道：“你想问什么，就问。” 贺清雅知道自己不该问，但实在是忍不住了。 “小姑，这些都是你上辈子学的？” 不用细问，就知道贺清雅想问的是什么。 贺秋荻没反驳：“嗯。” 贺清雅不禁同情：“看来，你上辈子过得比我想的的更凄惨。” 贺秋荻笑了笑，没反驳。 她的上辈子，过得还不错。 原来的贺秋荻第一世过得勉强还算可以，虽然年少时被山匪羞辱，但好在贺老太反应快，安抚了原主。 后来，在贺怀瑾和贺怀璧中进士后，也找了老实憨厚的夫君。 就是丈夫去得早。 晚年儿孙满堂，倒也不苦。 过得不好的是第二世，被贺清雅算计为了保全贺家，迫不得已要嫁给七十多岁的老富商做小妾，还在出嫁前被贺清雅揭穿失身的事，吓得她在新婚之夜服毒自尽。 一言难尽。 贺秋荻每次想到这些理不清还乱的关系，就想大喊一句——阿西，毁灭！这操蛋的世界。 厨房外，传来脚步声。 姑侄俩都闭了嘴。 进来的是贺怀瑾。 “小妹，你还好吗？” 贺秋荻点点头：“我没事。外面情况怎么样？” 贺怀瑾道：“贺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吵到左右邻居，是在所难免的。阿爹和三哥已经去外面维持局面。我说不上什么话，就过来看看。” 贺秋荻说：“五哥，你让杨六他们安排人去看看李家是什么情况。” “嗯。” 今晚，贺秋荻走到李家附近，发现李家有异常，还没去查清楚原委呢，结果下半夜刺客就打上门来。 只怕她去李家那会儿，就已经被藏在李家的刺客发现了。 她不同情李家人的遭遇。 就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而已。 水烧热了，贺秋荻就跟贺清雅打了水，进自己房间擦洗干净。 实则，她进港口空间把身上彻底的洗干净，这才出来的。 等贺秋荻洗完，再出来。 贺家庭院，已经被清洗干净，看不出在不久之前，这里堆满了刺客的尸体，血流满地。 看到贺秋荻出来，杨六连忙过来，说：“秋荻小姐，刺客之前，的确是藏在李家，今晚你路过李家，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暴露，所以没查清楚你的底细就贸然动了手。” 得益于石榴村戒严。 外人要进来，都需要经过关卡，登记。 而李家人，自然不可能带进来这么多刺客，他们是从村子后面的防御漏洞里趁夜钻进来，然后藏在李家。 而那个漏洞，就是贺三郎他们那群熊孩子们钻出去玩的那个洞。 漏洞被贺秋荻发现，让贺怀安找人堵上，这群刺客，才以为自己可能会被察觉，所以贺秋荻路过贺家时，他们正在商量，要不要速战速决。 村民们都在防着陌生人、。 贺家有封时宴的人前前后后的守着，他们也不敢轻易靠近，这才只知道贺秋荻住在贺家正屋，却不知道她到底住哪个房间，才有刺客以为慌乱逃出来的贺清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贺秋荻还是决定亲自去李家看看。 李家， 走到李家门口，就传来血腥味。 在来之前，杨六就已经跟她说了，李家有人遇害。 贺秋荻走近了，才知道，李家的大人除了李老太之外，全部遇害，小孩只剩下一个还在穿开裆裤的男孩。 李老太没死，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刺客看她是老人，就没补刀，她中了刀后，昏死过去，杨六他们赶过来，才把李老太救下来。 看到贺秋荻，李老太朝她伸出手。 “贺家老幺，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孙子。我是真的没想到，会引狼入室……他们，是找到我娘家兄弟，让我兄弟引荐，我才带进石榴村的。咳咳……求求你了。” “我……我儿子他们不在家……咳，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你跟大人求情，饶了他们。还有我的小孙子，你们贺家那么有钱，能不能帮我们家养孩子……算我求你了。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李老太这会儿，真的已经后悔极了。 她指使孙子李狗蛋带着弟弟妹妹们去贺家的地里去捡漏红薯，又想尽办法跟村民们讨要红薯，就想着拿到郦城能卖个好价钱。 在郦城，遇到娘家兄弟。 兄弟说给她介绍个赚钱的好门路，就是让她往石榴村带几个人，他们来石榴村，是想秘密买红薯种子的，对外就说是郦城的娘家亲戚。 她以为，这群人真的是来石榴村花高价诱惑村民，跟他们买红薯种子的。 她贪图那二十两银子，想着娘家兄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要他们的命，谁知道…… 一切，都迟了。 贺秋荻看着她说：“你求我，没用。你们儿子知不知情，县令大人自然会差。至于你的孙子，我贺家养不了，毕竟是你们李家的人。你三个儿子呢，只要肯干，不会连个孩子都养不活。“ “呜呜……” 李老太哭起来。 贺秋荻道：“不过，这群人不是敌国奸细，只是刺客，若你儿子真不知情，县令不会为难他们的。” 李老太哭着哭着，眼里就逐渐的没了光。 早知会这样，她真的说什么都不会对贺家的红薯动不该有的心思，结果连累了全家老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儿子不在家。 她是老李家的罪人啊。 这让她下了黄泉，该如何面对老头子啊。 李老太的遗憾，始终没有吃悔过药的机会。 贺秋荻看向李老太说：“杨六，李家收的银钱，给李家留着。李老太的娘家亲戚，都好好查一查。至于这个孩子，就暂时交给里正和族老他们来安排，贺家不接这个烫手山芋，先让李家的三个儿子回来奔丧，如果确定跟他们无关，那就不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好的，秋荻小姐。” 下半夜，贺秋荻也忙得不行。 安排好李家的事情后，她就回家去睡了。 她知道，贺家很多人都有很多话要说，但得等明天。 对面屋里，贺清淑吓得满头大汗，不属于她的记忆一股脑的闯进来，几乎让她窒息…… 第149章 贺清淑受刺激重生 自从魏县被围，贺清淑的神经一直都是高度紧张的。 尤其是她被那几个流民羞辱后，精神恍惚，甚至多次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她无法面对自己被羞辱的事，宁愿沉陷的梦境里，逃避现实。 今晚刺客闯进来，时间又在夜晚，她以为又是那群流民，要来抓她回去，欺负她，羞辱她。 所以，她才会受刺激跑出去，结果差点命悬一线，好在被少年将军及时赶来，把她从刺客手里救下。 她被吓得昏迷过去。 脑袋里，有很多记忆灌输进她的脑海里。 都是贺家人，但每个人的局面，却不同。 梦里。 岚县，魏县，柳县和宁远县在秋收后，被西戎人攻破。 阿爹被害得在西戎人打进来前，就失去教谕的职位。 二叔和三叔带着贺家人成功逃向坤城。 二叔跟二婶也没有和离。 二叔凭借一身高武功，保护着全家逃荒到了坤城。 舅舅没有被砍头，而是丢下百姓自己跑了，事后被举报贪污银两，鱼肉百姓，被断臂的封时宴判了满门抄斩，魏家一个不留，阿娘为了保全他们一家四口，跟阿爹和离，然后吞金自尽了。 但在逃荒路上，贺清雅开始报复贺家的所有人。 算计阿爷在坤城惹上官司，需要一大笔钱，小姑迫不得已要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富商做小妾。 但在出嫁前，小姑被贺清雅穿破，她当初在山里被山匪抓住，失去了清白。 贺家拿了富商家的钱，小姑不得不嫁，但又怕被人发现早已失去清白，就在新婚夜上吊自尽了。 三叔在坤城做生意，遭人眼红，经过贺清雅的挑拨，居然被人活活的打断了腿。 大郎和三郎都在现场，结果三郎跑得慢，被人活活打死。 大郎受了刺激，有点疯癫，结果在他们继续往京城逃荒的路上，被人推进流民里，失踪了。 三叔去寻找大郎，结果再也没回来。 三婶到了京城，因为在村里跟人吵架，嘴巴恶毒，得罪人，被村里的仇人趁她不备的时候，推进粪坑里，活活的淹死了。 阿奶也是在逃荒路上，被人推进抢粮食的流民里被活活践踏死的。 五叔为了拉阿奶，被流民踩断了腿，逃荒路上，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最后瘸了腿，断了科举之路，不得不回到石榴村当了教书的老秀才。 至于六叔，则是被怂恿着去当兵，最后战死。 而她。 倒是凭借美貌，嫁给一个知州的儿子做小妾，但贺清雅却举报她拿夫家的钱救济弟弟，又找人揭发她使计谋害主母流产，最后被主母发卖到青楼，年纪轻轻，就得了脏病而死。 在她死之前，贺清雅来看她了。 贺清雅告诉她，贺家这些人的不幸，都是她做的。 因为贺清雅是重生的，是在贺清雅的上辈子，贺家人害死了她爹，逼死了她娘，养不起多余的人就把清露给丢了，还顺道把她给丢在外面，害她被人贩子抓了卖到青楼。 而她之所以被主母发卖，最终沦落青楼，也是贺清雅一手安排的。 “啊！——” 画面太真实，以至于贺清淑接收这些画面后，大叫一声，头痛欲裂的醒过来。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分不清现实还是梦。 如果是现实，那为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封时宴没有断臂。 岚县，魏县，柳县和宁远县没有失守。 大姑一家的大人没有死在岚县。 西戎人没有打进来，贺家没有逃荒。 相反的，西戎人还被封时宴撵得跟丧家之犬似的，躲在群山里不敢出来。 难道！ 小姑跟她一样，梦见了贺清雅复仇的事？！ 所以，她救下了封时宴？ 对！ 小姑的改变，是从救下封时宴开始的！ 而且，小姑为什么突然武功高强，就连那群刺客，一对一，都不是她的对手？ 莫非小姑被山里的精怪上身？ 而贺清雅重生回来，发现小姑早已被精怪附身，而不敢再报复贺家？ “清淑……” 魏思娴虚弱的声音响起，“清淑，你怎么样。” 贺清淑跌跌撞撞的下了床。 “阿娘，阿娘，我有话要跟你说。小姑她，可能不是人。而贺清雅那个小贱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刚刚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贺清雅把贺家二房除外的所有人都给害了。” 魏思娴头疼。 贺秋荻的那一刀，不是没让魏思娴怀疑。 但也是这一刀，让魏思娴生了惧意，但她不是不想报仇，便让贺清淑把她梦境里的事给说了。 贺清淑理了理思路，把自己在梦里知道的事给说了。 魏思娴听完后，沉默良久。 “如果贺清雅重生，那就说得过去了。她为什么能从春风苑逃出来，去岚县县衙求救，还敢跟徐雨诗决裂。在她跟徐雨诗去岚县前后，性格改变很大。只怕，你梦里，她所谓的重生，就是在春风苑那次。” “而贺秋荻，很大的可能，就是在山里救封时宴那次，被精怪上身。普通女人，哪怕像贺清雅说的那样重生，也不能拥有自己不具备的能力。” 魏思娴从小就是识字的。 各种怪志奇书没少看。 她很快就接受贺清淑说的话，并做出推论：“只有这样，才能说明她们的异常。” 贺清淑一脸惊慌：“那……阿娘，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知道了贺秋荻的秘密，会不会真的杀了我们？” 魏思娴捏了捏眉心。 “她应该没那么神通广大，否则的话，早就已经杀人了。也许，她修炼的法术，让她不能手里沾上人命。” “可她，不是才杀了个刺客？” “这……”魏思娴皱眉，“也许我们是普通人。或者，贺秋荻不是什么精怪上身，而是别的孤魂野鬼，她上辈子就是个女侍卫，刺客什么的，所以，她会精通武功，也突然会射箭打猎。现在想想，她身上处处透着怪异。” “就是从救下封时宴开始，每次进山，都能猎到野味，还能跟你六叔诛杀山贼首领，还敢跟着封时宴他们跟西戎人拼杀。尤其是她跟西戎人拼杀这一点，说不定她就是个女将军。：” 说到这，魏思娴更加笃定的点了点头。 “她之前的身份，让她不会轻易对平民动手，对刺客，却是杀人不眨眼。昨晚，她身上的杀气，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那要把这些事告诉阿爷和阿奶吗？” 第150章 贺老太的态度 魏思娴举起自己还隐隐犯疼的手指，说：“不用。” 看到魏思娴的手指断了，贺清淑不禁惊呼出声。 “阿娘，你的手怎么了？” 魏思娴一脸愤恨。 “在你承受不住昏迷过去后，我看到贺秋荻那副女罗刹一样的诡异模样，就颤抖着手，指着她说，她不是人。她就把我的手指切了。她说了她上辈子什么尸山血海都去过。所以，我才会觉得她原来是个女将军，是上次救封时宴的时候，趁机上了你小姑的身。”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把真相告诉阿奶？” 魏思娴有些害怕的说：“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削掉我指着她的手指，只怕惹恼她，她会要我的命，也会害了你和你阿爹。” “可是，她已经跟我们一家翻脸，若我们一忍再忍，她只会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魏思娴阻止道：“清淑，这件事不用我们说，你阿爷、三叔和五叔他们看得一清二楚，我们能猜到贺秋荻已经被鬼附身，他们也能猜到。我们只管看热闹，不要插手，以免惹祸上身。不过呢，必要的时候，可以给封时宴透露，她早已失贞。” 贺清淑想到自己早已失贞，心里难过得不行。 可贺秋荻也早就失贞，这让贺清淑心里舒坦了些。 封时宴知情的话，肯定不会要她的！ 这边。 魏思娴劝着贺清淑没有跟贺老太说贺秋荻和贺清雅的事。 贺怀章听到动静，跟魏思娴后脚跟过来的，把他们母女俩的话，全部听了进去。 担心她们母女俩坏事，他索性假装一直没起来过，等起床后，看老爷子出了房间，就进去跟贺老太把昨晚发生的事，还有对贺秋荻和贺清雅的推测一起给说了。 贺老太听完后，久久不能回神。 其实，她很早就知道，贺秋荻突然发生了转变。 她不是没试探过，但她知道闺女该知道的事，知道只有她和老爷子还有老闺女知道的事，更对她和老爷子没话说，对贺家所有的人也是仁至义尽。 所以，她接受了贺秋荻的改变。 看贺老太不说话。 贺怀章急了。 “阿娘。这个家里，也只有你能把她赶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她现在年纪还小，贺家还压得住，等未来成长起来，贺家压不住呢？” “不如趁现在，揭穿她是个孤魂野鬼，让大伙把她赶走，甚至可以把她烧死。她身上的异常无法解释，这样的妖孽，必然会给贺家给石榴村，给整个大周带来灾祸！” 贺老太看向贺怀章，不禁打断他的话，并问道：“你是因为害怕秋荻，就想把她赶出去。还是觉得有她在，你在贺家没有出头之日，永远死死的压你和你一家四口一头，才想把她赶出去当孤女？” “阿娘……” 贺老太说：“她就是秋荻。就像清雅就是清雅一样。秋荻在救下宴时后，改变了很多。清雅从怀平跟徐氏和离后，也改变了很多。我信你有上辈子的说辞。” “假若清淑说得是真的，那清雅和秋荻都吃了很多苦，清雅变得恨贺家，她会报复整个贺家，害死我们很多人。那么秋荻为什么不能吃尽苦头，才学会这些本领，她提前看出清雅对贺家的恨意，所以才及时纠正你们，还在努力消除清雅对贺家的积怨？” 贺老太一辈子大风大浪，什么都见过。 贺怀章说的这些，简直就是怪志，但她要么不信，要么就接受。 无论如何，她相信自己的女儿，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害自己。 论迹不论心。 既然秋荻从救下宴时后，所做的任何事，都没有伤害贺家，甚至防着清雅会重生回来报复贺家，而化解清雅对贺家的仇恨，还带着贺家所有人积极向上，发家致富。 那么，她就觉得，秋荻就是她的女儿。 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贺老太看着贺怀章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个对贺家充满仇恨的清雅真的没说错，你这个大伯，才是贺家不幸的根源。你可真自私，就想着自己。” “退一万步说，她真的是孤魂野鬼上身，可她没做过伤害贺家的事情，你却想把她赶走，甚至还想把她当做妖魔鬼怪，让我这个母亲以至亲的身份号召大家，把她烧死。怀章，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贺怀章坚持：“阿娘！你为什么要维护一个孤魂野鬼？你明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小妹。她这种精怪，就该被活活烧死！” “她就是小姑。大伯，你可真自私，可真该死！” 贺清雅一直注意着正屋的动静，本来想早起来跟小姑商量对策。 没想到，看到大伯进了阿奶的房间。 还污蔑小姑，想撺掇阿奶带头，控诉小姑，带领大伙，把小姑活活烧死！ 着实可恨！ “大伯，你说清淑姐做梦梦到上辈子的画面，就赖定我是上辈子重生的，回来是要报复贺家的？可我做过什么伤害贺家的事？还有小姑做过什么伤害贺家的事？小姑会功夫，是世子殿下找人教的。她的身手随了阿爷，就像我阿爹那样。你们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如果她不是小姑，她为什么一再包容我犯下的错。为什么就连我阿爹和阿娘都没注意到和清露受的委屈，她却注意到了。这是真的关心我们，才能注意到的事，做不了假。” “倒是大伯和大姐，大姐就凭一个梦，说我是重生要报复贺家，污蔑小姑是孤魂野鬼上身占据了小姑的身子。你们才其心可诛。” “是不是因为小姑昨天砍了大伯母的手指，小姑指责大伯母手伸的长，要处置我，最后闹得阿奶做出把你们单独分出去，你们大房一家占不到小姑的便宜，索性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来报复小姑？让小姑受千夫所指，甚至被世子殿下厌弃？这才是你的目的？” 贺怀章冷笑：“好一个伶牙俐齿。你说你不是活到几十岁重生回来的，谁信？” 第151章 贺怀章想得美 “人都是会变的。在我阿爹阿娘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能不变吗？再说，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有小姑给我兜底。你这样污蔑我和小姑，我不伶牙俐齿些，怎么跟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大伯争辩？就让你把脏水泼到我和小姑身上吗？” “我们简直百口莫辩，我和小姑都知道贺家过去发生的所有事，还被怀疑，我们连自证的办法都没有。倒是大伯真厉害，能想出这个办法来污蔑我们。” “我也想问问大伯，在你当教谕前，好说歹说会扶持贺家的，结果呢？不仅要吃的要钱，还私自昧下那么多钱，不想供大郎读书，就打击大郎读书的信心，让他不再读书，你好省一笔开支。” “不想养着小姑，就让大姐污蔑小姑偷拿她的簪子，把小姑送回石榴村。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二弟和三弟，为了供养你们大房，那么辛苦，也从来不透露自己手里有钱有房产的事。” “你身为贺家长子，享受着贺家的供养，没回馈就算了，还算计着把贺家的产业往自己名下扒拉。这样的你，才不配做贺家子孙，更像是被自私鬼附身了。你怎么不让阿奶把你烧死！” 屋外。 贺秋荻听到这些话，差点笑出声来。 贺清雅重生的，能凭借自己的本事把贺家人全部斗倒，是真正有实力的。 就算是她和三嫂，都不一定有这样的战斗力。 贺清雅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昨天为了震慑魏思娴，说了上辈子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 结果让魏思娴和贺清淑有了污蔑她的办法。她能穿书到第一世贺家的悲剧还没发生之前，贺清雅能从第一世重生回来，贺清淑未必不可以从第二世重生回来。 不过，剧情已经发生改变。 她不怕跟贺清淑对峙。 房间里，贺怀章被气个半死。 “你这个孽女，信不信我打死你！” 贺清雅连忙躲到贺老太身侧。 “阿奶，你看，大伯急了。他肯定心虚，被我说中了。因为小姑对他和大伯母的行为不满，不会跟世子殿下提拔大伯，反而推荐了我所以他就想报复小姑呢。他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说这里，贺清雅特意说道：“像大伯这种人，永远都无法理解，我阿爹放弃读书，只希望他过得好。也无法共情小姑，为了让贺家在这个乱世中好好过下去，而付出了多少辛劳的汗水。” “清雅。”贺老太突然说，“以前，我的确亏待了你阿爹，但今后不会了。你大伯也的确辜负了你阿爹和你三叔的兄弟情，今后我不会再维护他，更不会相信他和魏氏的鬼话。你和秋荻，都是我们贺家的好孩子。你小姑一会儿该起来，去厨房给大家准备早饭了，你去帮忙。” 屋外，贺秋荻听贺老太这话，就知道，她信了贺清雅是重生的事。 没信她是孤魂野鬼上身。 倒是一块信了她跟贺清雅是一样的，所以，还把她们都当做贺家的女儿来看待。 贺清雅走出房间，就看到贺秋荻站在门外。 心想，大伯说的话，她应该是听到了。 “小姑……” “去跟我做早饭。” “好。” 看贺秋荻这个态度，是什么都知道了。 屋里。 贺怀章指控贺老太：“阿娘，你可真是我的好阿娘，明知道贺秋荻和贺清雅有猫腻，她们就是祸害，可如今贺秋荻巴结到世子殿下，贺家光耀门楣的好日子就来了，所以，你舍不得，情愿捏着鼻子认了她们两个妖孽！昨晚，来的就是皇后的刺客，我倒要看看，贺秋荻跟世子殿下的这层关系，能不能保得住贺家的满门荣耀！” 贺老太看着贺怀章，失望到底。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看重秋荻，是因为她跟世子殿下的关系？那是因为她一心为贺家。就算没有世子殿下，老五和老六考中了秀才，他们朝阳可以给贺家带来荣耀。” “倒是你，不肯好好读书，考了两次落榜，就怕了，让贺家给你捐官，贺家能力有限，帮不了你捐到县丞，县令，你反过来埋怨贺家。是我这个做娘的，太惯着你了。” “你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早就考中童生，这些年，我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越是付出得多，就越无法面对你的自私自利，薄情寡恩。现在你弟弟妹妹们出息了，我对你的寄托没那么重，掀开了遮在我眼前的障叶，才看清你的真面目。” “贺怀章，你不孝父母，不睦兄弟姊妹，到现在还不肯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反而诅咒贺家。我倒要看看你贺怀章离开贺家的庇护，到底能走多远！你带魏氏他们回城，我不想在饭桌上看到你们！” 母子俩，就这样不欢而散。 贺怀章回到自己房间，也彻底冷静了下来。 莫非。 清淑的梦，真的就只是个梦？ 毕竟贺秋荻和贺清雅，真的没做什么对贺家不利的事。 冷静下来后，随之而来就是巨大的恐慌。 他今天想去揭穿贺秋荻和贺清雅，会不会被报复？ 不过转念一想。 贺秋荻要是敢对他动手，早就动了。 若是他真的没命，阿娘肯定知道是贺秋荻干的。 贺秋荻不会做这种自食恶果的事。 至于贺家撇开他，独自享福？ 这不能。 血脉是切割不了的。 只要他还是贺怀章，在贺家飞黄腾达的时候，他就还是能分一杯羹。 而且，还不用面对皇太弟跟皇后之间的角逐斗争。 皇太弟赢了，他坐享其成。 皇太弟要是输了，他还能明哲自保。 进可攻，退可守。 想通这点后，贺怀章心里就豁然开朗了。 他去通知魏思娴和林婶带上姓李，带着贺清淑和贺二郎趁着贺家所有人起床前，五个人坐骡车离开了石榴村。 饭桌上，没看到贺怀章一家，贺秋荻心里也没有什么波动。 其实贺怀安，贺怀璧他们有很多话想要问贺秋荻，但贺老爷子和贺老太没发话，他们就不敢问。 吃过饭。 贺老太打发贺清雅陪贺秋荻去城里买东西。 贺家人留了下来。 等贺秋荻和贺清雅走后，打发了孩子们出去玩，贺老太才说：“我知道，秋荻和清雅身上，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但……她们都没害过我们，对贺家更是尽心尽力，她们都是我们贺家的好闺女。” 第152章 整个贺家的态度 “曾经，是我和你们阿爹太过偏疼大哥，才会导致贺家差点覆灭。如今，怀章被分出去另过。大家就齐心协力，互相扶持，在这个乱世里，过得越来越好。至于秋荻和清雅，她们……呃，历朝历代，都出过不少奇女子，你们不要把她们当做一般的女子看到即可。” 贺老太表态后，贺老爷子也说：“你们阿娘的话，就是我的态度。以前，贺家的日子不好过，委屈老二老三了。如今西戎人压境，我们贺家也是雨中浮萍，切记不可自家人互相猜忌，伤害。怀章被赶出去，就是因为他以前心术不正，做得不对。魏氏死不悔改，还想欺负老二。你们要引以为戒。” 贺怀章回了城。 贺怀璧又跟着贺怀平在魏县没回来。 听这番话的男丁，就只有贺怀安和贺怀瑾兄弟俩而已。 贺怀安道：“阿爹阿娘，我知道，无论如何小妹都是我小妹，这辈子，我算是享着她的福了，自然也会护她一辈子。要不是大哥过分，我们兄弟几个，谁不为彼此着想了？就是以前你们二老护着他，我不好说他坏话而已。” 贺老爷子脸色不自然的说：“咳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贺怀安耸了耸肩，说：“阿爹，我没有要翻旧账，就是随口一提罢了，你和阿娘别往心里去。” 贺老爷子理解贺怀安的怨气。 以前，贺家是没办法。 钱只有那么多，只能先紧着读书有一定成绩的怀章，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 他和老婆子也没想到，怀章两口子这么不是人。 现在贺家有钱，他和老太婆肯定不会再偏心怀章一人，会尽量照顾到每个孩子。 贺老爷子有些心虚的转移视线，看向贺怀瑾。 贺怀瑾会意，忙保证道：“阿爹，小妹永远是我妹妹。我跟几个哥哥和怀璧，也会相互友爱，绝不发生兄弟阋墙的事。” 这样。 贺老爷子才安心的点了点头。 贺秋荻和贺清雅坐着杨九和杨六赶的马车，抵达县城。 城里。 百姓们似乎已经走出了西戎人打过来的阴霾。 街上，有不少摊贩叫卖，城里的杂货铺，酒肆，客栈，绸缎庄，臻宝轩等店铺开始营业。 全然没有小说里那种郦州被西戎人打进来后，宁远县城破，百姓们四处逃亡，城里一片狼藉的景象。 既然生意可做，贺秋荻就带着贺清雅去买猪肥肉，再预定明天需要的。 明天开始，继续炼油做肥皂。 贺秋荻已经决定，把制作肥皂的秘方，彻底交给贺怀安来做。 昨晚的事情后，既然贺老太选择不再过问，她也不会再刻意隐瞒自己的能力。 虽然相信封时宴的本事，可以把西戎人打得落花流水。 但速度没那么快。 尤其是眼前凤凰山里西戎人残余部队的问题。 买好猪肥肉，贺秋荻又买了半扇猪肉，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加餐吃。 此外，还补充了羊肉，鸡鸭，又从杂货铺补了货，查了杂货铺缺少的货物，确定订货单后，贺秋荻这才带着贺清雅打算回石榴村。 结果在街上遇到出来买衣服的贺清淑。 看到她们俩，贺清淑自然是恨得牙牙痒的。 “贺清雅！” 眼看贺秋荻搭都不搭理她，就要带着贺清雅离开，贺清淑就追了上来。 “我知道你们的秘密。小姑，虽然阿奶没说什么，选择包庇你们，但你们……哼，你可知道，贺清雅回来，是要报复贺家的。她会害死阿爷和阿奶，会把你在山里的秘密说出去，让你嫁不了殿下！这样的祸害，你还留着吗？” 贺秋荻知道。 贺怀章之所以会去找贺老太告密，就是听贺清淑说自己梦见了贺清雅的第二世。 这辈子，不管是跟贺清雅的上一世，还是跟贺清雅的第二世，剧情都发生了特别大的转变。 贺秋荻自然不怕贺清淑自以为是的握住了她的秘密。 “我看你是疯了。”贺秋荻瞥一眼贺清淑，“你的梦境就能当真，那我和清雅的梦境，是不是也能当真。我还目睹你和你阿娘，在魏县被人羞辱，失去清白呢。” 贺清淑脸色一白：“你……” 看她哑口无言，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贺秋荻不禁觉得自己印证了猜想。 在魏县时。 贺清淑和魏思娴的确受辱了。 昨天，她用这种话来羞辱魏思娴的时候，魏思娴只是片刻的变脸，她年纪大，见识多，很快就稳住表情，没露出太多情绪。 可贺清淑明显就是修炼不到家。 被戳中痛处，连最基本的表情都控制不住。 本来。 贺清淑是不敢顶撞贺秋荻的，这毕竟是她小姑，辈分就高一层。 可她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不禁恼羞成怒的讥讽道：“小姑，你又好到哪里去，在我的梦里，贺清雅都说了，在殿下遇害的凤凰山里，你被山匪……” “啪——”的一声，贺秋荻直接给贺清淑来了一耳光。 贺清淑捂着脸，瞪大双眼：“小姑，你急了！” “我看你是疯了。拿着一个梦，就到处说。要不要我跟你阿爷和阿奶说，你疯癫了，为了避免你给贺家惹祸，得把你送去疯人院关起来？” 贺秋荻收回手，目光冰冷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傻子。想我出事，想疯了？我若遇到山匪不敌，我能救得了宴时？清雅搬救兵的时候，能看到完好无损的我？你真的在魏县遭遇太多，受的打击太大，精神恍惚了。杨六……” 就在这时，魏思娴突然冲过来抱住贺清淑。 “秋荻！求你放过清淑，在魏县，她目睹外祖母和舅舅的死，看到舅舅尸首分离，受的刺激太大，精神失常，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会好好管着她的。” 贺秋荻伸出两根手指：“这是第二次。” 看在贺家血缘关系上，贺秋荻警告两次。 第三次，她不会再客气了。 说完，她带着贺清雅转身离开。 魏思娴苦口婆心的劝道：“清淑，我们大房好不容易脱离贺家。你就别去招惹你小姑了。昨晚的事，你又不是没看见，是福是祸不一定呢，我们分出来，说不定能躲过一劫呢。你又何必放不下。” 第153章 帮贺怀章升官 魏思娴劝诫贺清淑的这番话，是看贺秋荻走远，她才说的。 但实际上，经过四个多月的训练，贺秋荻现在这具身体早已拥有敏锐的听觉。 魏思娴说的这番话，全数被她听到耳里。 这算魏思娴背后说她和贺家，说的话，也没那么直接，贺秋荻就懒得再转身回去跟她算账。 倒是魏思娴的话，提醒了贺秋荻。 贺怀章本来不乐意自己被分家，这样就占不到便宜了。 结果昨晚贺家来刺客。 刺客的出现，让贺怀章和魏思娴又庆幸他们分家了。 想要独善其身吗？ 走远了，贺秋荻才对杨九说：“杨九，你去帮我打听一下，魏县的县尉，有没有安排到合适人选呢，要是没有，我能不能跟他推荐我大哥。” 你想独善其身？ 嗛—— 那就利用封时宴的关系提拔你，给你个危险又没什么前途的官职，但看着就是比原来升官了，让你想摆脱掉皇太弟一脉都没办法。 等西境安定下来，再把你安排到更旮旯的地方当个九品芝麻官，眼不见为净。 杨九道：“好。我这就去县衙打听。” “去。我找个地方歇一歇，等你啊。” 她们姑侄俩就带着杨六找了个茶馆，叫上一壶茶，再要了份糕点吃。 杨六很有侍卫的准则，守在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角落保护她们俩。 贺清雅不解：“小姑，你怎么还想给大伯升职呢？这不是便宜他吗？” 县尉虽然是九品芝麻官。 但好歹是有品的，入流的官。 教谕没品。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县尉要管一县治安，让你大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柔弱书生去当县尉，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宴时，对黄泉关势在必得，到时候再把他调到黄泉关外，由着他跟西戎人交手去，能不能熬下来，就看他自己的命数了。” 既然封时宴准备收回黄泉关，但他对黄泉关外的城池，未必没有野心。 到时，就让贺怀章去治理。 贺怀章能治理好，这是他应该的。 若是治理不好。 哼。 她可不会便宜了贺怀章。 很快，杨九回来了。 杜县令那边有魏县的消息，知到魏县的县尉还空悬着，贺秋荻就拿出纸和笔给封时宴写信，给他推荐贺怀章去魏县当县尉。 写完信，杨九找人去送了信后，他们才返回石榴村。 贺秋荻说要接着做肥皂，贺家人没有异议。 倒是在贺秋荻说要把做肥皂的秘诀告诉贺怀安的时候，贺家人有些吃惊。 金翠花没忍住，直接问：“这个配方，掌握得好，可以日进斗金，你真的决定交给怀安？” 贺秋荻点头。 “三嫂，我有别的事要做，总不能我不在贺家，肥皂作坊就运作不下去。而且，我跟殿下说了，要把肥皂卖去全国各地，为西境的军队和百姓做事，贺家走薄利多销路线。这个配方就由三哥拿着，不过我先说好，我只交给三哥，三哥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私下里把配方交给别人。” 贺怀安却看向贺老太。 贺老太垂眸，再抬起头来，说：“怀安，既然你小妹愿意教你，你就学着。多为殿下做事，是我们贺家的福分。” 贺老太比贺怀章和魏思娴看得清楚明白。 事已至此，不是他们贺家想跟封时宴撇清关系，就能撇清的。 在皇后他们眼里，贺家已经是封时宴的人，无论如何，上了船，就很难再下去。 既如此，不如好好面对。 贺家的力量小，那也是力量，多出一份力，皇太弟就多一份胜算。 若是皇太弟能胜出，贺家就能鸡犬升天。 这值得赌一赌。 贺秋荻说教，就教。 家里有现成的材料，现在开工，就能做一批新的肥皂，香皂。 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的工序和要点都交给贺怀安，贺秋荻算是完成一桩心事，她这才去石榴村附近的营地找陈容靖。 已经十几天了。 他们对躲在凤凰山里的西戎人还是一筹莫展。 甚至，都有人说要烧山，把西戎人逼出来。 对于烧山这个方法，别说陈容靖不答应，就是这次领命前来围剿的将领也不会答应。 已经很久没怎么下过雨。 若是烧山，这一带的群山都会烧起来。 本来永宁府大旱，灾民们还能进山里找些吃的果腹，还有从山里砍过冬的柴火。 把山一烧。 西戎人倒是逼死了。 山里的动植物也被烧死了，没吃的，没取暖的柴火，靠这片山活的老百姓们，那才是真的别活了。 贺秋荻过来，问陈容靖具体情况。 一般，这样的机密要事，是不能对外人说的，更何况是一名女子。 陈容靖知道贺秋荻在封时宴心里的重量，就还是会跟她说。 可当贺秋荻听完凤凰山的事后，说要五十精兵，她带人去凤凰山，把西戎人赶出来。 大家都震惊了。 几个将领也隐隐知道她跟世子殿下的关系，哪里敢让她以身涉险。 若在以前，陈容靖也不敢答应，但自从那晚刺客的事后，他觉得贺秋荻未必办不到，所以还是说服众将领，给贺秋荻人手。 就这样。 贺秋荻让杨六和杨九把封时宴留在石榴村的护卫找来一半跟她一起进山，剩下一半，留在贺家干活，以防贺家再遭遇刺客。 要到人。 贺秋荻就拿出自己的计划，跟陈容靖商讨。 她对凤凰山了解，先摸清山里到底躲着多少西戎人，大致分布在哪里，然后想办法各个击破，或者把他们聚在一起，赶出凤凰山。 到时，一切随机行事。 贺秋荻自然没跟陈容靖说实话，她这次进山，就是要速战速决，解决掉凤凰山里西戎人的隐患，她就要去找封时宴了。 得尽快解决掉西戎人的事，争取明年可以休养生息，后年西境不会再干旱，她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悠闲日子了。 测试了一下这群精兵的能力，又教会他们一些现代化的手势，各种简单的基础技能后，贺秋荻就连夜带着人进了凤凰山。 第154章 活捉三千俘虏 这几个月，她老往山里跑。 对凤凰山的地势，不说了如指掌，那的确要比一般人了解得多。 带一队精兵进山打探，只是幌子。 她早就有了对策。 贺清雅不放心，想跟着一起进山，被贺秋荻给摁了下来。 “你留在村里就行。我进凤凰山一趟，不用三日，就能回来。家里那边，你帮我安抚下你阿奶，其余的就不用管。” 自从贺秋荻在贺家人面前展露自己能轻易斩杀刺客首领的能力后，贺家人已经不会再过问，插手她的事。 贺清雅觉得自己跟着一起去，可能要给小姑添乱，最后只能听话的被陈容靖安排人送回石榴村。 贺秋荻带着人，一个个都准备齐全，摸黑进山。 她熟悉山里的环境，很快，就在山里找到西戎人的踪迹，他们化整为零，在山里穿插，若是大周的军队进入，他们就合围，各个击破。 这样，的确很恼火。 进山后，贺秋荻特意路过山里的水源。 比起贺秋荻刚来那会儿，山里的水源更少了。 以前，还有贺秋荻隔三差五的进山放水，养养动植物。 自从上次去岚县后，贺秋荻就再也没进过山里，凤凰山的水源更紧缺了些。 她找到几处水源，趁着夜色，她带来的人没察觉到，就往水源里投泻药。 不管躲进山里的西戎人有多会藏，他们肯定要喝水的。 之前封时宴来凤凰山剿匪，贺秋荻跟着进来凑热闹，知道山里最大的水源在哪里，她就带着队伍一块儿去那边，下了泻药。 陈容靖他们不是没想过给水源下毒。 这个办法，跟放火烧山一样，怕山里的水和食物不能再吃，反而会给大周的老百姓带来损失。 而且，他们也没那么多毒药。 山里的水源不少，他们这群人对山里的水源分布不清楚。 对面不是小几百山匪，而是几千西戎人，他们轻易也不敢带熟悉凤凰山的老百姓进山下毒，怕逼急了西戎人，在山里开战，他们还是吃亏。 带着这群精兵进山，就是踩点，到时，让他们在攻山的时候，好方便给自己人带队。 踩好点。 他们就顺利的退出凤凰山。 等贺秋荻下山后，又隔了一天的时间，才让陈容靖和将领们带着上千战士们进山挖隔离带。 不能放火烧山，怕控制不住，引发山火，酿成大祸。 但可以在山里烧毒烟。 用隔离带隔开，就不怕会引发山火了。 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凤凰山好几处挖了隔离带。 第三天，将士们准备好水囊，食物和防毒面罩这才进山，烧毒烟。 泻药和毒烟双管齐下。 被围在山里的西戎人哪里还扛得住，早就因为饮水不洁而拉得虚脱的西戎人，被毒烟一熏，哪里还扛得住。 一个个都往通风口跑。 明知道通风口是大周人留下的陷阱，他们也不得不往陷阱里钻。 陈容靖他们，没有牺牲一兵一卒，就活捉了两千多俘虏。 还有不少西戎人早就又饿又拉，被毒烟一熏，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倒在原地，昏迷不醒，很快，就被大周的将士们一个个抓获。 藏在凤凰山里的三千多残余西戎人部队，差不多被抓完。 剩下的极少数漏网之鱼，交给宁远县的驻军就能搞定。 贺秋荻就这样，帮陈容靖收拾了凤凰山的困局。 让陈容靖对贺秋荻佩服得不行。 她是有实力的。 办完凤凰山这里的事，陈容靖就返回岚县，去协助封时宴围岚县和金山县之间的群山里的西戎大军去了。 陈容靖走的时候，贺怀章正好带着贺清淑他们回石榴村。 双方人马，错肩而过。 贺清淑看着骑在高马上，英俊伟岸的陈容靖，忍不住叫停骡车，并喊住陈容靖。 “陈将军！” 陈容靖拉了拉缰绳，停下来，看向贺清淑。 贺家的人，他基本都认识。 看在贺秋荻的面子，他淡淡的点了点头：“贺家大姑娘，有何吩咐？” 贺清淑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清淑谢谢将军那日的救命之恩，不知可否有机会请将军吃顿便饭？” 闻言，陈容靖皱了皱眉。 他没什么情绪的说：“贺家大姑娘严重了，我当时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无碍，你最该感谢的人，是秋荻小姐才对。我只是奉命保护贺家，诛杀刺客，不过是职责所在。我还要回岚县复命，就不多做逗留了，你请便。” 说完后，陈容靖就拉了拉缰绳，夹着马肚子，离开了。 贺清淑放在窗台上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她知道，陈容靖是封时宴的心腹。 无论如何，她不能错过他。 既然她没机会靠近封时宴了，那封时宴的得力手下，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拿下一个的。 现在。 阿爹可是升官了，有了品阶，她是真正的官家小姐了。 魏思娴看出贺清淑的心思，拉过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 “他是少年将军，想必沉稳可靠，情绪不外泄，你有机会，再多找他亲近亲近，以你的美貌，要拿下他并不难。他比你五叔六叔大不了多少，却已经被安排过来凤凰山这里统领数千军队，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和前途。你要徐徐图之，别着急，明白吗？” 贺清淑腼腆的点点头。 “阿娘，清淑晓得了。” 贺怀章对此，没有反对。 他已经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没想到。 西境这边缺人缺到这种地步，封时宴因为贺秋荻对他不满，也不看重他。 却还是不得不启用他。 他现在，可是魏县的县尉了。 这次回来石榴村，就是想告诉阿爹阿娘，他是凭借学识才被提拔，跟二弟那种走好运在战场上表现好，被封时宴看中，随手安排他顶了魏县驿丞的缺。 他去魏县做县尉，那可算得上二弟的上司。 光是想想，自己能高二弟一头，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谁能想得到，他会时来运转呢。 贺怀章一家人回到石榴村，贺家人没多大反应。 当他兴高采烈的跟大家宣布他要去魏县当县尉了，也没在大家的脸上看到知道二弟当魏县驿丞时那种打心眼里的为二弟感到由衷开心的表情。 这…… 跟他料想的不一样啊。 第155章 贺怀章走马上任 贺老爷子只是点了点头。 “去了魏县上任，有什么事，找你二弟。他现在那边当驿丞，知道的比你多一些。魏县比较乱，你担任的县尉，又是管理治安的，你小心为上。” 贺怀章的嘴角凝住。 不是。 为什么阿爹觉得，他不如二弟了？ 去了魏县，他的官职就比二弟大一些，是二弟需要他办事，而不是他找二弟帮忙。 不等贺怀章平复好心情，贺老太又来一重锤。 “老大，你的县尉，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不要求你记着贺家和秋荻的好，但请你不要像以前那样，觉得自己有一职半官在身，就拿贺家人当你手里使唤的奴婢。” 贺怀章被气得红了脸。 他不服气道：“贺秋荻什么时候给过我好处，我不信，她会跟世子殿下推荐我。明明因为我是教谕，今年府试的案首就出自宁远县，算是有我的功劳，魏县的县官没了很多，世子觉得我的能力和才华，可以去替补，就提拔我而已。如果贺秋荻真那么好心，向世子推举我，那我就不是魏县的县尉，而是我妻弟那个职位，是魏县的县丞了！” 贺老太震惊的上下打量着他。 半晌后，贺老太才叹了口气：“我真后悔，这么晚才发现你是一条白眼狼。也庆幸，知道你是白眼狼，不再把肩负贺家兴起的重任交给你。” “既然你已经分家另过，觉得这次被提拔为县尉不是举荐，那你就好好的去上任，家里有你二弟他们，我和你阿爹身体还算健朗，能劳作，无须担心。逢年过节，你愿意回来探望，就让人捎封信，要是不愿意回来那也不勉强。” “去跟里正和族老们说一句，中午邀请他们来吃顿饭，下午你们就回宁远县收拾行李。贺家就不让你们一家四口留宿了。去魏县比较远，你们明早从宁远县出发更好。” 听着贺老太把话说完，贺怀章久久不能回神。 贺老太没有为他升官而高兴，没有为他不领贺秋荻的情而感到生气。 就这么冷冷淡淡的。 没有情绪波动。 就好像他真的不再是贺家被寄予众望的长子，而是被分家出去另过的旁支。 怀瑾和怀璧从坤城回来，贺家宴请宾客，摆流水席。 贺怀平当魏县县丞，贺家虽然没有摆流水席，但也请了很多人吃饭，以示庆祝。 他升官。 贺家就这？ 请里正和族老们来贺家吃顿便饭，就打发了？ 贺怀章气得想扭头就走，但他回来石榴村，就是想告诉大家，他升官了。 贺家只请里正和族老们来吃饭，是贺家的错，不是他的错。 他正好让大家看看，贺家让他有多委屈。 可惜的是。 石榴村的里正和族老们，对贺怀章升官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们已经接受，贺家攀上了高门大户，已经开始发达，贺怀章这个时候升官，也是沾了贺秋荻跟宴时关系好的光。 贺家是普通家庭。 宴时想把贺家扶持起来，这样才能给贺秋荻更好的后盾，所以才会提拔贺怀章。 贺怀章能升官，就不是靠自己的本事。 全凭命好，生在贺家，有贺秋荻这个好妹妹。 而贺怀平，贺怀瑾和贺怀璧，那才是靠真本事的。 贺怀章一家回来石榴村，还以为能扬眉吐气，结果又受了一肚子气。 虽然他不想承认，封时宴提拔自己，是有贺秋荻的原因。 但他心里明白。 若是真的惹贺秋荻不高兴，他能升上去，也能被罢官。 最后，贺怀章只能灰溜溜的带着妻儿返回县城收拾行李，准备好，明天去魏县上任。 路上 魏思娴开解道：“大爷，你别往心里去。这次去魏县，就是个机会。教谕到底没品级，只要是个读书人就能担任。可县尉却要办事的。” “好在我弟弟在魏县有自己的熟人，你去了魏县，魏县此时百废待兴，必然可以大展拳脚，立下功劳。到时，凭借自己的本事和能力，担任县丞和县令，那都不在话下。” 被魏思娴这样一番安慰和开导，贺怀章心里好受得多。 魏县遭遇兵灾，正是恢复的时候，封时宴把他安排到困难的地方，未必不是给他施展拳脚的机会。 贺怀章他们离开石榴村。 贺清雅问贺秋荻：“小姑，要是大伯在魏县，反而有一番建树，那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继续提拔他，让他去黄泉关外当更大的官员？” “他如果能胜任，那是他的本事。既然有本事，往后让封时宴安排他去黄泉关外，又有什么关系。不过，眼下是得帮宴时拿下黄泉关。” 西戎人被赶到岚县和金山县交界的群山里围困，已经有二十多天了。 多待一天，就是多消耗一份粮草。 山里有吃的，但不会多。 封时宴围而不打，就是想凭借着粮草的压力，让大周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西戎人拿下。 可群山很大。 现在又是秋天，还没进入深冬，山里有吃的。 那群西戎野蛮人，估计还能扛一个多月。 算算时间。 要是把西戎人困死在群山，等他们力竭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起码还得再等一个月。 到时，遇到西戎人负隅顽抗，花的时间只怕更多。 剿灭这一波西戎人，就得深秋，甚至入冬。 这还不算西戎人派兵来援救的情况。 得速战速决。 尽快在深冬来临之前，打下黄泉关。 于是。 贺宝珠说要带着儿女回岚县后，贺秋荻带着贺清雅一起抵达岚县。 临走前，贺清露还想一起跟着过去，被贺清雅拦下。 贺清露年纪小，虽然接受了徐雨诗再也不能回来的事实，但对徐雨诗还抱有一丝丝期待。 贺秋荻也不勉强。 干脆带上她。 等到了岚县后，她要去找封时宴，再让人把贺清露送到魏县贺怀平身边，或者留在冯家，这都可以。 这次去岚县，就不带三郎了。 他得留在家去读书，不能老想着到处玩。 在离开石榴村前，贺秋荻在村子四周都放了足够村民们使用的水。 临走前的一晚，贺秋荻放完水回来，在庭院里遇到贺老太。 “阿娘，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吗？” 贺老太看着她，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 第156章 你要保重 可是，有些话，贺老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看着贺秋荻良久。 突然有些感叹的说：“明天家里没什么活，我晚点起，也无碍。就是想等你回家。短短几个月，我的秋荻就脱胎换骨，彻底长大了。从你跟宴时有交集后，贺家就留不住你。” “你有自己想做的事，贺家有贺家该待的地方，我想告诉你，贺家不会束缚你，也不会拖你后腿。我知你心怀天下，非一般女子。这一去……你跟清雅，要保重。” 说完，贺老太眼里流转着一抹不舍的哀伤。 她看着贺秋荻，目光又好像穿过这层脸皮在看另一个人。 自从刺客的事情后，她再也没叫过贺秋荻和贺清雅的小名，都拿她们当经历过很多事，再回到年少时的大人了。 不。 贺老太已经很久没喊过她：“囡囡”了。 对她。 贺老太跟对贺怀章一样，其实很多事她都隐隐猜到什么，但不愿面对，也不愿细想，分析。 贺秋荻在庭院里给贺老太跪下。 “阿娘。秋荻定然不负阿娘的期盼。谁说女子不如儿郎，我会成为阿娘的骄傲，会谨记自己是贺家老七。父母恩，不敢忘。” 贺老太把她扶起来，眼眶泛红。 “囡囡，你受苦了。你和清雅都受苦了。长路漫漫，贺家和阿娘帮不到你们什么，你们也不用有太大压力。一切平安就好。” 贺秋荻心中感动。 她已经不再去推测，贺老太到底有没有怀疑过她，还是否把她当女儿。 既然贺老太没说，那她就是。 她是贺秋荻，是贺家老七，有责任保护贺家，也有享受亲情温暖的权利。 这一晚，贺老太坚持给贺秋荻收拾了行李。 第二天又一早给他们几个人准备路上吃的干粮。 贺秋荻和贺宝珠他们收拾妥当后，贺家人来给他们送行。 贺怀安送他们到县城，顺便去拿猪肥肉。 在去宁远县的路上，贺秋荻把自己往后的一些打算跟贺怀安说了一下。 她想给贺家买地，买很多的地。 以后，要在郦州这边发展，她有空间降雨，将来是不缺水的。 有地和粮食，才能养更多的人。 有了地，就买奴仆，还有在宁远县买大宅，开酒楼赚钱等等。 贺秋荻知道贺怀安有经商天赋，她把自己想要做的事，跟他大概说说，他只要有钱有权力去做，基本上可以完成。 她没想事事都自己干。 否则，不把自己累死，贺家的这些有能力的人，得合理的运用起来。 这次去岚县，杨六跟杨九一起走。 杨姓侍卫就不留在石榴村，把封时宴后来安排的护卫，留在石榴村保护贺家，顺道保护石榴村，帮助石榴村防御，以防凤凰山里还留有零星，极个别的西戎人隐患。 抵达岚县。 贺秋荻没有直接去找封时宴。 先去冯家拜访，在冯家吃午饭。 她打算在岚县留一天，明天再去找封时宴。 顺道给岚县放水。 下午，贺秋荻没事可做，就带着贺清雅和贺清露在街上闲逛。 如果封时宴能把黄泉关拿下，那把岚县开发，做一个贸易城市，好像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未来会怎么发展了。 贺秋荻主要是看民生相关，看城里老百姓的生活。 西戎人打过来的时候，岚县的百姓们被迫进城，已经时隔一个多月，封时宴把西戎人赶到岚县和金山县、长宁县交界处后，在城里躲兵灾的百姓，没着急返回家乡。 他们现在返回家乡，也做不了什么。 在西戎人打来后，确定西戎人数超过十万，封时宴就已经下令坚壁清野，他们的房屋被摧毁，周围的树木被砍伐，就连草皮都给掀了，水源还被下了毒。 他们回，没处可回。 封时宴已经安排坤城其余的县接收他们。 老百姓们陆续离开了一批。 有些不愿意离开岚县，或者暂时观望的老百姓，就还在岚县逗留。 城里有救济粮吃。 粮价稳定。 只要社会稳定，西境的战事，就不用慌。 贺秋荻出门，想了想，还是带上贺清雅和贺清露。 徐雨诗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贺家的呢。 她得去看看。 他们一行人先过来的徐家。 到徐家附近，被人叫住。 “雅表妹，露表妹！” 贺秋荻他们转身看过去。 是徐家的表哥徐敬轩。 徐敬轩看到他们，小跑过来后，就给贺秋荻请了个安。 “敬轩见过七表姑。” 贺秋荻连忙摆手道：“哎，我阿娘跟你阿奶已经断交，你可不能乱喊我，攀亲戚。如今你姑姑跟我二哥和离，我们俩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只是清雅和清露的表哥而已。” 徐敬轩愣了下，脸上的表情，几乎快要维持不住。 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 贺秋荻不喜欢他，他也不好触贺秋荻的霉头，而是看向了表妹们。 “雅表妹，清表妹，你们来找姑姑吗？她现在住在徐家的隔壁养胎。我带你们过去。” 徐敬轩当然不敢得罪贺秋荻她们。 他没中秀才。 贺怀瑾拿到案首，他还想去攀关系，结果人就不认他，他也不好再继续跑到贺怀瑾和贺怀璧面前是热脸贴冷屁股。 西戎人打过来。 当时，他还庆幸自己在坤城，没有返回岚县呢。 等西戎人被击退，他身上带的盘缠快花完，这才不得不跟几个同窗返回岚县。 回到岚县，他才知道他去坤城参加府试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大事。 贺家终于忍不住姑姑倒贴娘家，姑父跟姑姑和离。 和离，这没什么。 他也觉得，姑姑跟姑父和离是件好事，毕竟姑姑容貌还在，还有人等着她。 偏偏…… 西戎人打过来这一次，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姑父一个白身，居然被世子殿下提拔为魏县的驿丞了，就在姑姑跟他和离不到二十天内。 白和离了。 如果姑姑没和离，那姑姑就是驿丞夫人，驿丞虽然没有品阶，但却是个比教谕有前景的肥差。 迎来送往，还有交接过手的粮草等等。 只要做得好，怎么都有便宜可占。 而且，那跟贺秋荻关系好的世家子弟，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居然是皇太弟的嫡长子！ 第157章 要打贺清雅的主意 封时宴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在边境这边传播开了。 他是皇太弟的儿子。 有这层身份，可以更好的激发老百姓对抗西戎人的信心，能把群众力量拧成一股绳，他在军中的威信也是不立自威，底下的兵卒都信服他。 封时宴没有再隐瞒自己的身份，渐渐地，边境的军民，自然就知道了他的具体身份。 徐家人知道这些后，纷纷追悔莫及。 小孟氏，甚至想要徐雨诗再次跟新女婿和离，再大着肚子回去纠缠贺怀平。 虽然很不体面，但肚子里有货，就是好使。 再回去，哪怕是做妾。 贺家可是攀上了世子殿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小孟氏哪里肯放过贺家这块肥肉。 孟若兰想甩开她，根本不可能！ 但小孟氏的打算被徐敬轩阻止了下来。 现在，如何死缠烂打，都不如跟贺家修复关系重要。 贺清雅和贺清露是姑姑的女儿。 体面一些，保住贺清雅和贺清露跟姑姑的关系，还有姑姑肚子里的孩子。 不用闹得那样难堪。 反正，继姑父有钱，日子过得不算差。 没必要再为了把姑姑送回贺家，而彻底的激怒贺家。 徐雨诗上次去石榴村炫耀，结果却得了一肚子的气回来。 最近，丈夫在城里做生意也是屡屡不顺。 他从省城过来岚县这边，本意是想趁着秋收时，低价收粮食，再高价售卖，赚中间差价的。 但他估错了。 封时宴花了大价钱，从全国各地购买粮草，对永宁府的灾民们进行赈灾，及时救治灾情，永宁府的粮价，在秋收前后，几乎保持平衡。 丈夫的生意，就没做起来。 甚至因为高价收，粮价却没上涨，导致损失了不少人工费，场地费用等。 岚县前段时间被西戎人围困，而导致城里混乱，有灾民趁乱抢了他的粮仓，损失了几千担粮食。 报了官。 但冯县丞根本就不尽心帮他们找回被抢的粮食。 徐雨诗认定了，就是贺家在捣鬼，才害丈夫损失大笔银钱。 眼看粮价越来越低，丈夫不得不把收来的粮食，又打算全部卖出去。 毕竟。 西戎人还在山里，万一解围，又打回来岚县呢。 到时，岚县再次被围，城里的粮商，为了保住一家老少的性命，就得便宜把粮食卖给军队。 现在城里有多余粮食的粮商，都在出手里的粮食，以便轻装上阵离开岚县。 粮食再次被压下来。 丈夫又要赔钱。 供大于求。 之前，丈夫来岚县收粮卖粮，是算好要跟西戎人交易的。 现在边境打起来，西戎人不过来买粮，百姓们有皇太弟儿子和官府的保证，都不怕缺粮，谁也不买高价粮，这粮食的价格，就涨不上去。 这不卖，就只能砸在手里。 若是西戎人再次打过来，别说砸手里卖不掉，很有可能会被人觊觎，从而丢了性命。 这些粮食，就成了烫手山芋，不处理不行。 徐家也帮着卖粮。 徐敬轩都把自己的同窗情谊给搭进去不少。 贺家的关系，无论如何都要修复！ “到了。” 徐敬轩把他们带到徐家的隔壁院子门口，对里面喊了一句：“姑姑，雅表妹和露表妹来看你了。” 徐雨诗在屋里躺着，不舒服呢。 听到徐敬轩的声音后，她不禁坐了起来。 一想到女儿来看自己，她就知道，她跟女儿始终血脉相连，这是割舍不开的。 她兴冲冲的走出来，却看到贺秋荻也站在旁边。 徐雨诗的脸色，一下就耷拉下来。 “贺秋荻，你来这里做什么？来耀武扬威的？” 她也是从石榴村回来后，才知道宴时的身份。 这才反应过来，贺怀平能当驿丞，是靠贺秋荻的功劳。 徐敬轩在一旁提醒：“姑姑！” 徐雨诗看向徐敬轩，这才清醒过来。 虽然，她现在嫁的丈夫，比以前的贺怀平好太多。 她以为自己拿捏贺怀平后，使计谋就能让贺老太无计可施，打心眼里就没把贺家放在眼里。 可贺家的身份，已经非比寻常，不同往日。 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徐雨诗换上稍微和蔼些的表情。 由身后的小丫鬟扶着，穿着绣衣，头戴金珠银钗，脖子上戴着镀金的璎珞，一副矜贵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怀孕变丑的原因，贺秋荻觉得她的面相彻底变了。 变得有股尖酸刻薄的恶毒感。 “清雅，清露，你们终于来看阿娘了啊。阿娘真的是有苦衷的，你们要理解阿娘，阿娘从来没想过要抛下你们，是一直都想把你们带在身边的。阿娘改嫁，也是身不由己。” 等徐雨诗絮絮叨叨的说完后，贺清雅才看向贺清露，说：“清露，事到如今，阿娘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对她这样的阿娘，你还有什么要寄希望的吗？” 贺清露垂了垂眸。 阿娘一看到小姑态度就不好。 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错。 她们没怪阿娘没有带走她们，而是怪阿娘倒贴娘家，委屈阿爹，委屈她们，陷害阿奶，执迷不悟，偷贺家的配皂配方给徐家，最终才会导致阿爹忍无可忍，跟她和离。 贺清露叹气。 之前不舍。 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后，再看阿娘没有她们，日子过得也不错，穿金戴银，有人伺候，满身富贵。 她心里的那丁点不舍，也消失殆尽了。 “阿娘，我和阿姐跟小姑来看看你，看你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贺秋荻这才说：“徐雨诗，你快临盆了。我找了稳婆来看你。这毕竟是贺家的孩子，我不紧盯着些说不过去。这里要提醒你，你可千万别耍什么心眼对孩子不利，否则的话，你可没好果子吃。” 换做之前，徐雨诗听到贺秋荻这样说话，肯定要怼回去。 都脱离了贺家的苦海，徐雨诗绝不再让自己在贺家人面前受半点委屈。 可贺秋荻背后是封时宴，徐雨诗又不敢了。 徐雨诗抚了抚肚皮，有些阴阳怪气的道：“今时不同往日，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二哥的种，我哪敢做什么，我还盼着是个儿子，今后贺家还能念我的功劳，别再来为难我娘家和徐家呢。对了，秋荻，清雅，清露，你们过来一趟也不容易，进屋来，喝口茶，吃些点心再回去。” 阿娘和阿爹说了。 要想办法续上跟贺家的关系。 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儿女亲家。 贺秋荻，她不敢。 可贺清雅，那不是手到擒来吗？ 第158章 去找封时宴 “不必了。” 贺清雅眯了眯眼，看看徐雨诗和徐敬轩，就知道他们两人没安什么好心。 “我们跟小姑过来，就是看看贺家的孩子是否完好。清露想再看看你不知悔改的面目。既然我们都做了，这就走。” 贺秋荻看贺清雅把她想说的话都给说了，就没多做补充。 她看向徐雨诗道：“清雅和清露都是贺家的闺女，她们的婚事，没有阿娘和二哥发话，谁来都不好使，你们就别想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了。” “徐氏，稳婆已经给你送到。孩子，你想怎么生，都随你，可如果你想利用孩子来掣肘贺家，我随便。反正贺家也不是拿你夫家和娘家没办法。” 后面的话，就有威胁的成分在。 贺秋荻不在乎徐家人怎么做。 只在乎徐雨诗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二哥的状况，将来会不会再娶妻还两说，徐雨诗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真有可能是二哥的最后一个孩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看重一些的。 等他们离开徐家。 贺清雅搓了搓脸对贺清露说：“清露，你知道阿娘刚刚为什么要请我们进屋喝茶吃点心吗？” 贺清露迷茫的摇头。 “她想让我跟轩表哥好。” 贺清露已经不小了。 懂，还是一知半懂的。 但也仅仅只是一知半解。 所以，在震惊过后，她有些迷茫的说：“阿姐，轩表哥好像也不错啊。他是读书人，能考秀才，将来说不定还能中进士，当官呢。” 贺清雅给她解释。 “清露，你还小，是没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要记住，阿奶记恨外祖母。当年，阿奶就不同意阿爹娶阿娘，又怎么乐意我嫁给轩表哥呢？” “阿娘以前总说，等轩表哥中秀才，就可以给我们俩订婚，实际上，不过是骗我们的权宜之计，方便她拿钱回外祖家，让我帮忙。如果她真的想把我嫁给轩表哥，我们俩的婚事，怕是早就订了。” “如今，贺家眼看要发达，阿爹当了小官，徐家高攀不上贺家的。阿娘要把我们骗进去，再让我们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事发生，就是想让我不得不嫁给轩表哥。甚至，他们看不上我，而是想要你。清露，你真的愿意进徐家的门，被两个表姐欺负吗？” 贺清露连连摇头。 “所以，要远离阿娘。哪怕她是我们的阿娘，也不可以轻易相信她的话，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丈深渊。” 贺清雅这句话说完，贺清露似懂非懂的点头，也不知道她究竟明白多少。 回到贺家。 贺清雅跟贺秋荻说：“小姑，我想让人把清露送到阿爹那里。我想跟你去西戎那边。” “你陪清露一起去魏县，不好吗？” “你……你的事，我若一起过去的话，也好有个照应。等把西戎人赶走，我再去魏县接清露回石榴村。小姑，你放心，我能自保。” 看贺清雅坚持，贺秋荻只好说：“行。那就让清露先留在冯家，等岚县运送补给粮草给魏县时，再让她随官府的车队一起去魏县驿站。” 贺清雅点头：“好。在清露见到阿爹之前，我让大姑不放她出去。以免我阿娘利用她。” “嗯。” 其实贺清露年纪小，心软，的确好利用。 贺清雅完全可以撇下她，让她呆在石榴村度日，但贺清雅还是带着她来岚县，看徐雨诗，以了心愿。 再送贺清露去魏县，跟贺怀平团聚。 只有见过贺怀平，贺清露才有安全感，才能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阿爹也当了官，能护得住她，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她了。 明天要走。 今晚，贺清雅和贺秋荻跟贺清露交代了很多事。 贺清露人有点憨憨傻傻，慢半拍。 但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知道阿姐和老姑不会伤害她，就听她们的话。 确定贺清露会听从安排，不会再听徐雨诗的话后，贺秋荻这才放心的带着贺清雅去找封时宴。 两人都换了方便骑马的劲装，为了不打眼，就连发型都换了。 虽然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她们俩是女扮男装，但换上男装，还是要方便很多。 他们赶到的时候，封时宴正在跟将领们商量着该如何缩小包围圈，尽快歼灭敌人。 持久战打得久，其实对大周越不利。 纵然可以把西戎人围在群山里，活活围得他们弹尽粮绝，主动出来投降，不费大周一兵一卒就能战胜。 可这架不住皇后和国舅的势力从中干扰。 一旦给西戎人时间，有皇后和国舅的势力帮忙，西戎人求和，封时宴就没机会打。 这次西戎战败。 为了求和，最多把黄泉关还给大周，再赔钱赔牛羊。 再多，估计就没有了。 可如果封时宴早些拿下西戎人，并一举攻破金山县，长宁县和黄泉关，皇太弟的势力，就有了拉扯的筹码，可以控制大局，让封时宴乘胜追击，打下更多城池。 尽快歼敌，迫在眉睫。 封时宴在营帐里，跟将领谋士们商量了两天，还没确定好具体方案。 保守派觉得西戎人被围在山里，金山县，长宁县和黄泉关也被大周的兵马围住，无法出城，西戎人迟早熬不住，要投降。他们没必要冒险近日歼敌。 哪怕西戎人被困在岚县和金山县的群山里二十多日，缺少粮草和水源，但他们毕竟有十余万大军。 大周现在想吃下他们，没那么容易。 不如多围困些时日，等他们饿得没力气拿刀时，再杀进去。 激进派觉得需要乘胜追击，生怕迟则生变，朝廷会跟西戎谈和。 但是，又苦于没有一个万全的办法，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这十余万没有退路，穷凶极恶的西戎人。 知道贺秋荻来了军营。 封时宴让大家先休息一会，饭后再商讨，他就带着杨一他们来接贺秋荻了。 “秋荻，你怎么过来了？” 这边很危险，如果可以，封时宴并不希望贺秋荻以身犯险。 但他同时有点高兴。 现在是他遇到困局的时候，她过来，肯定会帮他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159章 再次进山下毒 贺秋荻没说什么煽情的话。 “西戎人一日不被赶出黄泉关，我就一日不安宁，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封时宴有些歉疚的说：“上次刺客的事，是我连累你了。” 贺秋荻没所谓的摆摆手，说：“在凤凰山里，救下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你的身份非比寻常，当我把那两把刀送给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今后面对的会是什么。” “秋荻……” 封时宴看着她。 哪怕她赶路，风尘仆仆，小脸上沾着不少尘土，但在封时宴眼里，丝毫不损她分毫美貌。 看着她这样辛苦的赶来，封时宴眸中波光动容不少。 在他浓稠的眼神下，贺秋荻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耳郭。 “宴时，我也不仅仅是为你，也为我自己，为贺家。我救你，你救下岚县和永宁府，也等于救下贺家和我自己。” 封时宴不禁朗朗一笑。 “是我冒昧了。” 他的笑容，明朗，出尘，光风霁月，宛如圣洁的雪莲，高不可攀，让人不忍亵渎，但又给人一种沁凉，舒适的感觉。 像是一种神往。 贺秋荻摆摆手道：“可以跟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吗？” 封时宴看了看贺清雅，最终没多说什么，对贺秋荻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这边来。” 他没带贺秋荻去军营的大帐，而是自己平时处理公务的私帐。 贺清雅很识趣的没跟进来，她在营帐外守着。 营长里。 封时宴没对贺秋荻有所隐瞒，就把目前的情况，跟贺秋荻说了。 贺秋荻还以为封时宴会围得久一点，争取耗尽西戎人的粮草，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这十余万西戎军马。 没想到，他在收到石榴村有刺客的消息后，就立刻决定要尽早拿下西戎人。 想必，封时宴是觉得，朝廷那边的压力很大，担心迟则生变，所以才想速战速决。 封时宴给贺秋荻说的攻打方法，其实不错。 缩小包围圈。 在方便埋伏的地方，留下口子，诱敌深入，来个瓮中捉鳖，各个击破。 每天找人在圈外叫阵，打压西戎人的士气。 想过要放火烧山，但怕火势控制不好，风向不对，反而熏到自己人，给西戎人制造逃跑机会。 不少人反对放火烧山，若是把十余万西戎人活活烧死在山里，后世的史书，指不定会怎么写封时宴这个统帅了。 还有就是烧敌军的粮草，在他们的水里下毒。 但西戎人躲在山里，想要摸透他们的粮草位置，可不容易。 同样的，在水源里下毒，也不好实行。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入冬，山里又冷又没吃的，西戎人吃完粮草，扛不住，自然会投降。 贺秋荻思考良久后，说：“想必凤凰山的事，陈容靖已经跟你说了实情。所以，我想跟你要一队人，跟我进山，我去给西戎人的水源下毒。” 封时宴知道，贺秋荻有办法下毒。 而且，毒药是他们没有的。 他犹豫：“岚县群山，跟凤凰山不同。你不一定了解地势。” “没关系，山里的环境，对我而言，没什么困难的。只要我能进去。如果不带人，会显得我是个孤胆英雄，太过显眼，我都想一个人进去。” 封时宴说：“那干脆让杨一他们九个人，跟你进山。” 贺秋荻有些诧异：“你把人都给我，那你怎么办？” “父王给我送过来一队清兵，侍卫若干，虽不如杨一他们趁手，但各个都是厉害的人物。杨一他们九个，才是我可以托付生命的心腹，让他们跟你进山，我放心些。有什么事，还方便交给他们去做，当他们出来托底。” 封时宴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贺秋荻大概是不想自己太显眼，而被关注。 这次围西戎人，她要是立下大功劳，会惹来别人的注意。 贺家还没强大到可以保护她的程度。 封时宴要忙着西境的事，分身无术。 最好的办法，是让她低调，她做的有些事，让杨一他们承担，吸引皇后和国舅他们的炮火。 贺秋荻想了想，说：“也行。” 她知道，封时宴和他的九个侍卫都不傻，未必不清楚她的秘密。 遮遮掩掩，也没用。 索性，就答应干脆跟他们几个一起进山。 陈容靖和江涛他们知道后，是反对的。 尤其是江涛。 江涛：“殿下，你把人都安排出去，谁来保护你的安危？” 封时宴说：“在杨一他们回来前，我跟容靖同吃同住，让容靖保护我的安危，这总可以了？” 江涛这才没阻拦。 贺秋荻的事，封时宴没打算瞒着他们几个。 陈容靖去凤凰山围剿西戎人残余部队，知道贺秋荻的能力的，想瞒，也不好瞒，索性，让他几个得力的心腹手下了解其中一二。 江涛倒是对贺秋荻更感兴趣了。 这次，贺秋荻他们十人出发进山，对外，杨一是队长，实际上，贺秋荻才是。 对外，说贺秋荻的方向感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是跟杨一他们进山指明方向的。 大家以为办事的是杨一他们几个，对多了一个贺秋荻，倒是没什么关注。 准备好后，贺秋荻把东西分给大家，带着大伙，趁夜进了山。 这次进山里，贺秋荻不确定水源的位置。 深入，又怕无意中闯入西戎人的大本营，他们十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她就干脆自己制造水源。 选了个地势低，又方便埋伏的地方。 往快要干枯的水潭里放了很多水。 水潭水满后，就会往下走，会引来动物喝水，到时吸引西戎人的注意。 果然。 天亮后没多久，就有西戎人循着动物的踪迹，找到大量水源。 虽然西戎人对此表示怀疑，但架不住他们缺水已久，没过多久，就来了不少西戎人在这里驻扎。 换装后的贺秋荻他们，还是埋伏在水潭上游不远处。 经过一天的时间，西戎的大部队都赶来这里。 他们把这个水潭的水，视为上天的恩赐，是上天在帮他们吃饱喝足，可以突围。 准备明早起来，埋锅做饭，饱餐一顿，然后破釜沉舟，去突围！ 第160章 收回黄泉关 西戎人怎么都想不到，这不是上天给他们的帮助，而是贺秋荻给他们挖的坑。 他们喝过水，经过一天，都没有人有大碍。 谁能想到，第二天的黎明前夕，他们的水源却被人下毒了呢。 西戎人打算破釜沉舟，拼命一搏，所以在天亮后，所有人开始围着水潭打水，做饭。 等吃过早饭，准备出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中毒了。 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分散开，就被封时宴他们带人包围。 他们成了囊中之物，大部分西戎人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昨晚，确定西戎人的位置后，杨一就带着杨七出去把西戎人的位置告诉了封时宴。 大周将士们做好准备，连夜潜伏进山外围。 等天亮后，才缩小包围圈，直到把西戎人团团围住。 虽然西戎大部分失去反抗的能力，但也不是完全没力气，也有部分西戎将领发现问题，就没有吃东西，带着残余的幸存者跟大周的部队打起来。 在山里。 大周的将士们施展不开，让部分西戎人侥幸逃脱。 但西戎的大部队，还是被俘虏。 逃走的残余，封时宴安排了部下去追剿。 九万多俘虏。 光是清点，就花了不少时间。 封时宴没有停留，押着这些俘虏，让人押着这些俘虏，分别去了金山县和长宁县，这两个县的守将们早就已经心生惧意，被围困二十多天，城里缺粮缺水，熬不下去。 再看西戎的大部队被大周的封时宴俘虏，守将们一个个失去了御敌的信心，在跟大周方交涉过后，只好投降。 也有少股残余，趁乱逃跑。 封时宴安排了人去追剿，不能让这群西戎人闯入大周境内，祸害百姓。 攻下长宁县和金山县，封时宴让军队休整，下一个目标是黄泉关。 这时。 封时宴安排在宁远县的人来报，说是朝廷的谍报抵达。 说要封时宴撤军。 放西戎人回去。 显然，朝廷那边以为封时宴还在岚县和金山县交界的群山里围困西戎大部队。 这是皇后和国舅推波助澜，导致朝廷选择以和为主，跟西戎人谈和。 他们不想发生战争是假，实际上，是不想封时宴在这件事上立功，一旦他打走西戎大军，无异于帮皇太弟增加筹码。 大周如今的皇帝，是兄终弟及，不是子承父业的。 有先例。 皇太弟身体健朗，他的儿子又有着军功护身，朝廷里的天平，早就慢慢在倾斜。 也就当今皇帝还占着个帝位。 若是他一朝薨逝，满朝文武分分钟会维护皇太弟继位。 皇后和国舅，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封时宴立下军功。 甚至，早就跟西戎人联手，多次暗杀封时宴。 但谍报被杜县令一干人暂时拦了下来。 杜县令反应快，在谍报抵达时，就以城里有西戎间谍为由，把城给封了。 要彻查。 送谍报的人就出不去。 虽然只能拖一两天，但有这一两天，足够封时宴想出对策。 封时宴只好下令，全军整装待发，拿下黄泉关。 既然谍报能被送过来，说明在朝廷里，父王的势力没拉锯过皇后和国舅的势力。 只有早日拿下黄泉关，让事成定局。 这之后，无论朝廷是想谈和，还是继续攻打西戎，他们这一方都处于主动的一方。 贺秋荻知道封时宴是有理想有抱负的。 在看过封时宴的攻城策略后，她提供了技术帮助。 拿出了自己攒了几个月的火药做的炸药包。 这个世界有火药，但没有用于军功。 成分不够精确，威力不大，一般只用制作鞭炮。 夜袭，用上炸药包。 黄泉关的城门和城墙，很快就被炸开。 很快。 黄泉关就被攻破下来。 黄泉关里本来就没多少守军，城门被破，大周的军队一进关，西戎的守将们就弃关逃跑。 封时宴当机立断，点了兵和将士，让他们乘胜追击，以黄泉关为中心，往西戎大草原的方向辐射，攻打附近的四个县城，要塞。 黄泉关附近的这四个县的守将，看黄泉关被破，哪里敢多做抵抗，在大周军队势如破竹般杀过来的时候，就带着他们的军士和百姓们弃城逃入大漠深处。 这四座城再往西，就是更干旱的草原和荒漠。 封时宴让将士们守住这四座城即可，暂时不用再追。 等朝廷的反应。 再说，往大草原里追过去，那边地方宽人口少粮食少，靠军队自己找粮草补给根本不现实。 一旦拉长战线，大周这边粮草跟不上，很有可能起反作用。 兵贵神速。 从在岚县和金山县跟长宁县交界的群山里抓下西戎人，到打下黄泉关外四座重要城池，不过短短七八日的时间。 拿下这四座城池后，封时宴一边等着西戎和朝廷的反应，一边把军队驻扎在黄泉关。 黄泉关本来就是大周的重要军事要塞。 十四年前，是被迫分给西戎的。 如今收了回来，整个西境的百姓们，都狠狠的松了口气。 尤其是魏县，岚县和柳县的百姓。 收回黄泉关，就等于在大周和西戎之间，多了一层保险栓。 往后。 西戎人想闯进来抢粮食财物，就要先过黄泉关。 但黄泉关易守难攻，可以说是一道天堑。 之前。 西戎人攻破黄泉关，那是收买了守将，守将叛逃，带领部下亲自给西戎人开的门。 也侧面说明，黄泉关的重要性。 这次。 封时宴决定自己亲自镇守，直到西戎跟朝廷拉扯出结果来。 西戎人占领黄泉关已经十几年，但关里的建筑，布局，没什么改变。 封时宴接收起来，并不困难，他很快就安排好关里的布防，并修好了被炸的城门和城墙。 贺秋荻把炸药的配方比例，告诉了封时宴。 以他的能力，只要有了配方，自己找人做炸药并不难。 封时宴没有想贺秋荻有这样的攻城利器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他只想，保护好她。 最终，杨一扛下了所有。对外，说是杨一的功劳，是他研究火药，制作出来的炸药配方，但由于要打西戎人措手不及，所以，在这之前，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第161章 再去魏县 拿下了黄泉关。 大周取得了实质性的胜利。 西戎人兵强马壮，隔三差五就会闯入大周境内抢夺粮草牲畜女人，给永宁府的百姓们带来不小的阴影。 这是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对西戎人的惧意。 十四年前，皇太弟能打跑西戎人。 十四年后，皇太弟这初出茅庐的嫡长子，也可以轻易把西戎人撵得像丧家犬一样满地跑。 他们大周有了希望，还怕西戎人什么？ 一时间。 百姓们斗志昂扬。 尤其是永宁府和玉壶府，两府的百姓，自愿入伍的人，都增加了不少。 让军营头疼的兵源，都解决了。 当然，这些都是慢慢来的。 占领黄泉关外四个相对繁荣些的城池后，封时宴在关里举办了庆功宴。 贺秋荻亲自选了两条肥美的羊，给封时宴，他的侍卫们，他的心腹们做烤全羊。 过了今晚。 就是贺秋荻到这里满六个月了。 今晚。 贺秋荻难得的喝了点酒。 她以前不喝的。 在没退役前，她需要时刻保持头脑冷静，就没喝过。 退役后，没人陪她喝，也就没喝。 来到这里后，有喝酒的机会，但身体过于年轻，她怕影响发育，没碰过酒。 今天。 倒是个好机会，偶尔喝一次，她高兴。 半年了。 来到这里半年，好多事情发生了改变，她保住了封时宴的胳膊，让永宁府免去战乱。 封时宴是个能领兵的大人物，他的健全，可以给大周遮风挡雨很多年。 西境不乱。 贺家就不会分崩离析。 而她，就有家，有亲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贺秋荻喝了酒后，才知道这东西不好喝。 她给封时宴倒了一杯，然后跟他干杯。 “封时宴，第一杯敬你，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第二杯，敬国泰民安。” “第三杯，敬明天，敬未来，敬我自己，有个美好前程。” 三杯酒下肚，贺秋荻感觉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了。 她凑到封时宴耳畔，轻轻地说：“封时宴，其实我的秘密就是……我会魔法。嘿嘿，下雨咯……” 心念一转。 控制住了附近的降雨。 降雨完，贺秋荻恍恍惚惚的，趴在封时宴的案桌上，睡了过去。 屋外， 传来将士们的欢呼声。 “下雨啦！下雨啦……” 封时宴看向呼吸绵软的贺秋荻，眸光充满温柔缱绻。 “秋荻，你守护天下，我守护你。至死不渝……” 翌日。 贺秋荻头疼欲裂的醒过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还真不舒服。都说酒是穿肠的毒药，滋味一点都不会好受。下次，说什么都不喝了。” 听到动静，贺清雅挑开帘子进来。 “小姑，你终于醒了。你昨晚喝醉了，一直说头疼，殿下守了你大半宿，天快亮时才离开呢。” 说着，贺清雅眸里闪过一丝揶揄。 “你想笑什么？” 贺清雅笑道：“我只是觉得，殿下对你真的很好，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贺秋荻叹气：“我还是个孩子啊。” 算了。 古人不会明白的。 她们很多人到了及笄的年龄，就会出嫁，自己的身体，都还没有发育完全呢。 哎。 她也不想这么早发展男女感情。 贺清雅给贺秋荻倒了杯茶水。 “小姑，喝点，会好受一些。” “嗯。” 贺秋荻喝了茶水，又洗漱好，脑子里这才舒服不少。 她给自己按摩，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贺清雅去给她端了早饭。 吃完饭后。 贺秋荻说：“黄泉关这边基本就安稳下来了。只要黄泉关在我们手里，郦城就不会受到西戎人的威胁。魏县，岚县，柳县会慢慢发展起来，你大伯和阿爹都在魏县当官，贺家能继续卖肥皂，做生意赚钱。清雅，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贺清雅抿了抿唇，说：“小姑，我知道你想劝我放下过去的恩怨，别的可以，但李丽华，我真的放不下。眼下，最重要的是贺家的亲人。” “可往后，五叔和六叔还要继续科考，他们会中进士，若是他们被安排进翰林院做京官，贺家还是得进城，到时，就算我想避开李丽华都避开不了。” “小姑，我无法释怀，是她，让我失去孩子，一辈子孤苦无依。我可以不再嫁薄情寡性的男人，但我忘不了这害我骨肉的仇恨。” 贺秋荻看着贺清雅，最终还是点了头。 “之前我就答应过你，对李丽华的事情会尽量帮你，成不成，我不保证。现在，还是这样。你的仇恨我理解。不过，你五叔和六叔得明年参加秋闱，后年参加春闱，我们贺家去京城，起码是两年后的事。在这两年里，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这两年，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贺清雅坚定的说：“我想多陪陪阿爹，护着清露好好长大。” 她本来还想说，利用自己重生的便利，可以做很多事。 可有小姑。 她的能力也就那样。 重生回来这么久，她已经理清了上辈子自己知道的京城发生的事情，她想找个机会告诉小姑的。 只是最近事情很多，她没来得及说。 还有，殿下被如今的皇子毒杀的事情，她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小姑。 贺秋荻说：“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们就过两天出发去魏县，看看你阿爹和六叔，在魏县玩一玩，然后带清露回石榴村。” “好。” 确定要行程，贺秋荻就跟封时宴提了。 封时宴还是让杨七，杨六和杨九陪她们一起去魏县。 同时，还增加了一队六人的侍卫。 这批侍卫，是封时宴挑选出来的东宫侍卫，平时就做普通的护卫打扮，以贺家护卫的身份，保护贺秋荻的安全。 六人。 贺家养得起，贺秋荻没矫情，收了这几个人。 临走前。 贺秋荻又给了封时宴一批物资，主要是各种药品，还有港口空间里屯的各种粮食，猪牛羊，水果等，以及她的珍珠…… 把珍珠给封时宴的时候，贺秋荻还真是有些舍不得的。 每种珍珠，她都留了一些，打算以后给自己做首饰。 除了珍珠外，她还给了自己珍藏玉石。 这些，可以拿去换军饷，只不过要拿到京城和南方富裕的城市去换成银两。 她舍不得给。 可战后重建需要大笔银钱，她不出这笔钱，不忍心啊。 怕自己后悔，把东西给了封时宴后，贺秋荻第二天就带着贺清雅出发去了魏县。 这时，魏县也不太安宁…… 第162章 贺怀章无能 因为西戎军队大部分被俘虏，少量的窜逃，他们进不去宁远县，又闯不过黄泉关，只能在这两者之间的五县的地域内流窜。 长宁县和金山县，靠近黄泉关，他们不敢放肆。 就把目光放到魏县。 魏县曾经破城，损失惨重，各方面都人手不太足，他们这些游勇散兵，就来骚扰魏县的安危。 原县尉被提拔成县丞，管理着魏县的所有庶务，重点是城里，就腾不出手来管理城外。 便安排上面新派过来的县尉，带队管理治安，以及清扫魏县境内的西戎残余。 之前，在魏县驻守的参将已经被调走。 魏县的额外驻军，也被封时宴调去黄泉关，只留下一个千人的常备驻军。 这一千人，还要留一半守在城里，以防城中生变。 五百人出去清扫西戎残余，够是够的。 奈何西戎残余打游戏，这里抢完，就换个地方。 抓完一批，还有一批。 端掉一个窝，还有一个窝。 让魏县这边疲于奔波。 但这时，封时宴那边要攻打黄泉关，腾不出人手派人来魏县围剿西戎人的残余势力，魏县只能自己抓人。 这不。 就让贺怀章带领两百人出城，寻找西戎人的踪迹。 结果，他不中用，好不容易找到一小伙西戎人的残余，他想抓俘虏，想表现，想立功，结果他一激动，就被马给甩了下来，转眼的功夫，已经是亡命之徒的西戎残余举着马刀就朝他劈砍过来。 他吓得满地乱爬。 带来围剿西戎残余的小兵们，一看县尉这样，不禁愣住，结果失去先机，反而被打得乱了阵型。 贺怀章一介书生。 虽然是石榴村的农民出身，可没干过一天农活，身体也不够结实，否则，不会在以前参加秋闱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够过硬，而被冻得得了伤寒，差点一命呜呼。 之前，在宁远县当教谕，管的是书院，教学这一块，身体素质，更不如从前。 眼看己方要败。 贺怀章抱头鼠窜，保命要紧。 眼看己方节节败退，贺怀章就要撇下自己的军队窜逃，贺怀平和贺怀璧带着二十余人的士卒加入战场。 贺怀平的人，犹如神兵天降。 贺怀璧举起弩箭射伤地方首领，而贺怀平本人，一马当先冲进敌军，斩杀了几个西戎人的头颅。 战场上瞬息万变。 贺怀平和贺怀璧带来的人不多，好在跟贺怀章他们交战的这西戎人本来也是小股势力，很快，魏县这边取得胜利。 贺怀章获救。 等西戎人如数被俘获后，贺怀平带着贺怀璧找到贺怀章时，只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骚味。 兄弟俩看向贺怀章的裆部，不意外，他被吓得大小便…… “大哥。” 贺怀章最近还是“啊啊——”的大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贺怀平看喊了他几声，他都没反应，索性抬起手，就狠狠的给了贺怀章几耳刮子。 “大哥！” 一边打一边喊：“大哥！” “啊！——” 贺怀章惨叫一声后，眼神恢复清明：“老二，老六！太好了，你们来了！这群该死的西戎人，杀，给我杀！” 说着，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马刀，就要去砍被俘虏的西戎士兵。 一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异常。 低头。 发现自己居然…… “啊！” 贺怀章凄厉的惨叫一声，惊吓、惊恐，吓破胆，加上羞愧欲死等多重情绪夹杂在一起，他最终眼前一黑，脑袋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贺怀平虽然对贺怀章颇有意见，但出门在外，贺怀章变成这样子，贺怀平真的不能不管他。 大哥终究是大哥。 差点临阵脱逃。 还吓得失态…… 埋汰是真埋汰。 还是把贺怀章全须全尾的带回驿站照顾，但围剿西戎残余的事，不能延误。 贺怀平救了这一队人马，大家也服他。 于是，在贺怀章吓得不能下床后，是贺怀平接替了他的任务，带领着两百来人，横扫了魏县小半的面积，把西戎人的残余部队撵得到处跑。 短短几天里，就俘虏了西戎上千人。 县丞知道贺怀章这么没用，本来想给他治罪，但贺怀平又是他亲弟弟，就只好轻拿轻放。 县丞本来是原来的县尉提上来的。 他干脆就给封时宴写折子，请求让贺怀平来顶替贺怀章的职务，让贺怀章做文职。 魏县现任县丞的折子送往黄泉关的时候，贺秋荻和贺清雅他们已经在来魏县的路上。 送她们过来的除了封时宴额外给的六个侍卫外，还有一队两百人的队伍。 路上。 他们也有遇到西戎的残余势力，被贺秋荻顺势带人剿灭，俘虏，送往附近的县城。 本来两天能到的路程，由于这些原因，走了六七天，才终于顺利抵达魏县。 他们是在城外遇到的。 贺怀平和贺怀璧正带着十几个西戎人，要绑回魏县呢。 两方相遇。 贺怀璧眼神好，就先挥手起来。 “小妹！你怎么来了。” 说着，就打马走近并下了马。 贺秋荻和贺清雅都下了马。 ，一段时间没见贺怀璧，贺秋荻都快要认不出他了。 粗糙了很多。 眼神也带着更多的戾气和煞气。 “二哥，六哥，我们是从黄泉关过来的。这不，黄泉关那边差不多稳定下来，我打算带清雅回村，想着你们照顾清露，到底是大男人，怕你们有照顾不妥当，索性，就来接清露一起回村。” 贺清雅：“阿爹，六叔……” 贺怀平看了看他们队伍后面被绳子串起来的西戎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拍了拍贺秋荻的肩膀：“从黄泉关过来，你们一路上还打了西戎人，抓了上百俘虏过来，这一路上辛苦了。” 贺秋荻摇头：“还好。我和清雅有杨一他们保护，他们都是厉害的，西戎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一路过来，遇到好几波西戎人，都被他们顺势剿灭，送到附近的城里。若不是被西戎的残余给绊住脚，我们只怕早就过来了。” “那就好。走，我们送你们回城。西戎人以为魏县被攻破过，很好再来占领，被殿下打散的西戎人残余部队，全都逃这边来。城外，不太安全。” “好。” 第163章 贺怀章挨打 贺清露在魏县，住在贺怀平租的房子里，还有贺秋荻安排的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在魏县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就是大伯母经常带着大姐姐过来跟她套近乎，让她很烦。 阿姐说过，关于小姑的事，不能跟大伯娘和大姐姐说…… “小姑，阿姐！” 看到贺秋荻和贺清雅，贺清露纠结的小脸终于笑开了的花。 “你们终于来啦！我老想你们啦！” 贺秋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在魏县好玩吗？” 贺清露愁得皱眉：“不好玩。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小姑，你是来接我回石榴村的吗？我想回村里，跟三郎他们一起玩。” “小姑要在魏县留一段时间。清雅也会留下，有阿姐可以陪你玩。如果你实在想三郎他们的话，过阵子，等魏县的西戎残余都被抓起来，我再找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好！” 贺清露展颜笑了。 回不回石榴村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阿奶和小姑可以震慑住大伯娘和大姐姐，让她们不敢多造次。 贺怀璧听到贺秋荻说的话，不禁问道：“小妹，你打算在魏县待多久？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如今西境五县都在大周境内，今年旱灾，又被西戎人蹂躏，哪怕有封时宴坐镇，但……我和三哥打算在这五个县里，都开贺家的杂货铺，如果可以的话，还开酒楼。” “杂货铺也开去沛县，郦州，一直往坤城。想在整个永宁府都开贺家的杂货铺，协助官府稳定粮价，售卖贺家的肥皂。组建商队，把肥皂卖往全国。” “这也是我跟封时宴商量过后的决定。他有给我一些金银，足够我们先在西境五县内开杂货铺，至于后面能走多远，就看我们贺家的能力了。” 贺秋荻把自己想做的事，告诉封时宴后，他根本就没提任何意见，是完全支持她这么做的。 贺怀璧捏了捏眉心：“殿下给我们贺家的任务不轻啊。” 贺怀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要相信你三哥和小妹，既然小妹能跟殿下协商好这些事，就要对他们有信心。” 多日不见。 贺怀平话多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他在魏县有了自己擅长做的事，没有了徐雨诗的精神束缚，人变得自信了很多。 在回魏县的路上，贺怀璧已经把魏县最近发生的事跟她说了。 他们兄弟俩，可以说是，立下了军功。 贺秋荻已经在给贺怀平想升职的事。 饭后。 她跟贺怀平聊了会儿，决定再让他在魏县适应一段时间，等西戎的残余部队基本被剿灭后，再提这事。 她正午休呢，就听到外面发生了争吵。 “外面什么情况？” 贺清雅挑了帘子进来。 “小姑，大伯和大伯母过来了，说要见你。” 贺秋荻近日来，舟车劳顿。 吃完饭，好不容易想睡一会儿，结果都不得安宁。 她黑着脸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看到院里的贺怀章和魏思娴，就没什么好脸色。 “你们来找我做什么？之前你们离开石榴村，大哥不是跟我说得清清楚楚，你来魏县当县尉，跟我没关系，是你的能力？我们兄妹俩之间，没什么恩情可言？你们也都跟贺家分家了，当时阿娘就不想再见到你，我也一样。我来魏县，你们跑来这里闹什么闹？” 贺怀章脸色铁青，不敢说话。 魏思娴笑了笑，说：“秋荻，分家那会，不是话赶话说到那里了嘛，老爷说的都是气坏，你们兄妹俩是一根肠子里爬出来的，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呢，哪有什么隔夜仇。” 贺秋荻嗤笑：“不好意思，我就记仇呢。记得你魏思娴怎么控诉我，跟封时宴交好，给贺家带来灾祸。记得贺怀章怎么指控我，偏心二哥，没有跟封时宴举荐他，更记得贺怀章跟阿娘闹，希望阿娘站出来指责我是鬼上身，要把我给活活烧死呢。大哥，大嫂，你们二人对我的点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趁我没发火前，滚！” 贺怀章怒道：“贺秋荻！你以为你攀上世子殿下，就可以不把亲大哥放在眼里吗？长兄如父，张嫂如母，这是你该拿出来的态度？你想倒反天罡了是不是？！” 贺秋荻解下腰上缠着的九节鞭，“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地板应声而裂。 贺怀章夫妻俩吓得往后一缩。 “贺怀章，给你脸了？忘了石榴村遇刺那晚，我对你们说的话了？别再来招惹我，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杨六，把人丢出去。不用再放进来，敢在外面大呼小叫，吵我睡觉，直接掌嘴！” 杨六立刻走到贺怀章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贺怀章气得要炸了：“贺秋荻，你敢！” “啪！——”的一声。 杨六从腰后拿出一根令牌，照着贺怀章的脸就扇了过去。 “嘭——”的一声。 柔弱书生一个的贺怀章直接被杨六打趴在地上。 贺怀章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痛得火辣辣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贺秋荻，我好歹是你大哥！你居然让人打我？！” 杨六再次举起令牌。 贺怀章吓得不敢再顶嘴，捂着自己的脸，丢下魏思娴落荒而逃。 杨六目光森森的看向魏思娴：“对秋荻小姐不敬者，视为对世子殿下不敬。” “秋荻！” 魏思娴一把跪下：“我们不是非要来惹事，给你找不痛快。而是……而是，你大哥没吃过什么苦，真的难以承受魏县县尉这个职位。你能不能跟殿下求求情，让他回宁远县当县尉？只要你帮这个忙，以后我们大房，唯你是听。” “呵，你当朝廷命官是什么？你们想来魏县就来认命，不想来就不来？想回宁远县当县尉，亏你开得了口。你忘了，封时宴的职位了嘛？” 魏思娴脸色一白。 最近西戎人打过来，把她的脑子也打糊涂了。 宁远县的县尉，是封时宴担任的啊！ 她一张嘴，就要封时宴的职位？这是大不敬的事！ “那……那去沛县，行不行？” “你还真当封时宴的权利，是我的权利，我想安排自家人去哪里，就能去哪里？贺怀章连一个魏县的县尉都担任不了，有负殿下所托，要我说，不如直接回石榴村种红薯算了！” 第164章 夫妻俩争吵 “不行！”魏思娴咬咬牙：“秋荻，既然你不答应，那就算了。我会回去好好劝劝老爷的。他——他只是一节文弱书生，让他带兵剿西戎人残余部队，就是有些为难他了而已。” “这不行，那不行，那就滚！” 魏思娴忌惮的看了看杨六手里的令牌，最后还是服软了。 “秋荻，虽然老爷嘴上没说，但他心里的确有你这个妹妹的，以前，是手里不宽裕……” “魏思娴，你别逼我说脏话。”贺秋荻不耐烦的打断道，“过去你们夫妻俩对我怎么样，需要我翻旧账吗？还是说，你想我回石榴村，找阿娘来跟你对杂货铺的旧账本，让你和贺怀章把这些年多吃多占的都吐出来？你们在魏县还有别的产业，你是嫌拿着烫手，想让我帮贺家取回来？” 魏思娴忙道：“既然你不愿意见到我，那我走就是了。你好好休息，别动气……” 她怕贺秋荻会改变主意，丢下这些话后，爬起来就跑了。 看着魏思娴离开的背影，贺秋荻对杨六说：“以后，别让他们靠近我。别给我面子，我没把他们当哥嫂。” 杨九在一旁嘿嘿一笑。 “秋荻小姐，老六哪里是不知道可以不放他们过来，而是想趁机教训教训他们夫妻俩。” 贺秋荻看了眼烟绺测试的令牌。 这不是跟之前在岚县时，杨四打那个下毒的将军夫人的令牌是一样的么。 杨六擦干净令牌，挂到腰侧，这才说：“秋荻小姐，这是殿下的命令，但凡冒犯秋荻小姐者，一律按冒犯殿下的罪名来处置。到底是秋荻小姐的大哥大姐，没有秋荻小姐的命令，我不方便处置。” 贺秋荻：…… 没想到杨六不声不响的性格，居然还是腹黑的。 她摆摆手，无奈的说：“没事，不用给我面子。你们殿下是怎么说的，就怎么招呼他们。” “是。” 魏思娴走出贺秋荻他们住的院子后，追上了贺怀章。 “老爷。” 追上来之后，她不禁有些埋怨起来。 “我们不是说好，来跟贺秋荻求和的吗？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跟她顶嘴吗？你怎么又跟她吵起来了？这样，我们是占不到便宜的。” 贺怀章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她。 “魏思娴，你怎么回事。没看到你夫君被杨六打了，牙都差点打掉，你却埋怨我在贺秋荻面前没有伏低做小，任由她践踏？你看看她对我的态度，是想给我机会的样子？她铁了心要为难我，羞辱我，我能如何？” 魏思娴：“可我们才是有求于人啊。” “你……” 贺怀章咬了咬牙，愤恨的迁怒魏思娴：“说来说去，你是担心我会受不了魏县的职务而辞职，没了官身，你们魏家就彻底完蛋了？那贺秋荻，本就是个心机深的，她不原谅我，我过来求她，也只给她找人打我的理由罢了！” 他被提拔为魏县县尉，高兴过头。 真以为自己过来，是建设魏县，指挥手底下的捕快皂吏杂役，抓抓小毛贼，管理治安，再巡逻巡逻，从商贩们手里捞点油水外快，然后跟着县丞把城里建设好，捡一笔功劳。 没想到，因为妻弟想要带头投降，灭我族士气，差点害得魏县失守，而他也被参将砍头。 人走茶凉。 曾经妻弟留下的人脉，一个个都不待见他。哪怕他抬出贺秋荻大哥的身份，他们都不买账。 恢复城里的秩序的抱负施展不开就算了，他居然还得带兵出城去围剿西戎人的残余部队。 要不是贺怀平和贺怀璧来得及时，他差点一命呜呼。 被贺怀平打醒后，他就反应过来了，的确是贺秋荻让封时宴提拔了他。 可这个提拔，却不是为他好，而是冲着要他的命来的。 被救下后。 他就装病躲在驿站，好在贺怀平肩负起了歼灭西戎人残余部队的任务，帮他清扫，抓获了不少西戎人，让他能回城跟县丞复命。 只是。 贺怀平居然越过他，揽功了。 这个贺怀平，以前是真的小瞧他了。 为此，他还把贺怀平骂了一顿。 没想到，贺怀平一改往日的温和态度，跟他顶嘴，指责他不孝顺父母，不友爱弟弟妹妹，惹阿娘伤心，惹小妹生气。 兄弟俩大吵一架。 贺怀平丢下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气得贺怀章真的很想教训他！ 神气了。 想到贺怀平给自己的羞辱，还有他是怎么上位的，贺怀章就不禁迁怒起魏思娴起来。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你怎么对贺家其余人，我不管。但你不能亏待贺秋荻，她是老太太的老闺女，掌心宝，可你呢？贪得无厌，连她那一份，你都要克扣掉。” “要不是你把她得罪狠了，她为什么一直不肯给我机会，明明只要她一句话，我早就在世子殿下那里挂上号，早就被提拔了！” 魏思娴：“你……” 面对贺怀章这样的指控，魏思娴简直就是有口难言。 虽然，贺怀章没明说。 但她做的时候，他没阻止自己。 还不是跟杂货铺和贺家宅子的事一样，默许她贪墨的。 结果，到头来没兜住，就来埋怨她过分？ 贺怀章接着指责：“还有，自从殿下来到宁远县后，我就再三跟你说了，务必要跟贺秋荻打好关系，让清淑和二郎好好跟她攀姑侄感情。你倒好，他们姐妹俩没讨得贺秋荻的欢心，反而把她得罪得更死。” “老爷，我也没办法啊。自从殿下来宁远县，我连忙赶回魏县，几次三番的让清淑和二郎去讨好贺秋荻，可贺秋荻油盐不进啊。” 贺怀章指责的说：“那还不是你们娘仨没本事，讨不了贺秋荻的喜欢；那还不是你以前做得过火，让贺秋荻记恨。她以前多不喜欢二丫和三丫姐妹俩，现在对她们多好，那还不是人懂事，知道怎么讨贺秋荻开心。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如徐雨诗厉害。” 被贺怀章说自己不如徐雨诗那个荡妇，魏思娴终于生气了。 她说：“老爷，你与其怪我，不如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才是一家之主，是你寒了贺秋荻的心，她才不肯帮你。还有，我哪里不如徐雨诗？老爷，让你拿那个贱妇来跟我相提并论，这不是羞辱我吗？” 第165章 魏思娴的异常 “起码我没有拿家里的钱，倒贴魏家，别忘了，我们成亲后，你去参加秋闱，我娘家还给你盘缠，找人跟你一起去省城，我弟弟当上县丞后这些年，也没少给清淑和二郎买东西。他本来就有在攒钱，想把魏县的县令捐下来，到时，把你要来魏县当县丞，谁知道……” 提起被砍头的妻弟，贺怀章到底有了一丝惧意。 妻弟对他不差。 可谓是尽心尽力。 但…… 贺怀章摆摆手，说：“算了，懒得跟你吵。反正，我已经是魏县的县尉，只要不出差错，就没人能把我怎么样。我本来就是文弱书生，县丞再来找我领兵去剿灭西戎残余势力我找借口推脱不去就成。” 还有一点。 反正他是贺家的大哥。 哪怕贺秋荻生他的气不搭理他，阿爹和阿娘把他们大房分出来单独另过，他始终都是贺家长子嫡孙。 贺家飞黄腾达后，就无论如何都撇不开他。 离开石榴村的时候，他还在观望。 现在。 皇后和国舅的势力、皇太弟的势力，随着封时宴拿下黄泉关，还打下关外西戎五座城池，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皇后这一方，颓势已现。 皇太弟上位是迟早的事。 那么，封时宴成为储君也是迟早的事。 贺秋荻跟封时宴相识于微，等封时宴回京，肯定能给贺秋荻一个好位分。 贺家跟着鸡犬升天。 他只要保证自己不犯错，不被罢职，一个四品的知府位置，那是迟早的事情。 魏思娴看着贺怀章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贺怀章拿贺秋荻没辙，冲她撒气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容忍到了极点。 当年。 她嫁入贺家的时候，贺家孩子多。 贺怀安和贺怀平都没成亲，贺宝珠没出嫁，贺怀瑾和贺怀璧嗷嗷待哺，她不帮贺怀章多算计些，贺家的好处，哪能先紧着他们大房。 后面贺怀章再次秋闱势力，被吓破了胆，不敢再参加秋闱，她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把杂货铺捏在手里，给他捐了个教谕。 如今。 贺怀章享了福。 事发后，她一个人揽责，把他摘出去。 可他却一点都不感恩自己，反而还一个劲的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来。 果然，男人靠不住。 贺怀平不就是这样的，为了巴结贺秋荻，知道婆母和姑姑都讨厌她，就跟她和离。 难保。 贺怀章为了前途，不跟自己和离。 毕竟，比起贺怀章，婆婆更恨的则是自己。 贺秋荻不清楚，但怀章到底是她的哥哥，她不会把怀章怎么样，却会伤害自己。 就像眼睛都不眨的，就削掉她的手指。 她恨啊。 可现在她连贺怀章都指望不上了。 他怎么就不能争气些，自己越过贺秋荻，得到封时宴的赏识和青睐吗。 说来说去。 还是他懦弱，没本事，被贺家的人惯得没有解决困难的能力。 什么事，不是想靠爹娘发妻，就是想靠弟弟妹妹，自己却不想办法解决问题。 贺怀章走了几步，发现魏思娴没跟上，不禁回头朝她喊道：“还不走？留在这里，让贺秋荻再叫那几个侍卫来打你？你剩下的手指头，也不敢要了？” “这就来。” 魏思娴叹了口气，认命的跟上。 破局。 如今的局面，他们必须破掉，否则，就只能一辈子被困在魏县。 贺秋荻让封时宴把老爷安排到魏县来任职，肯定是没安好心的。 傍晚。 贺怀平和贺怀璧回来，听说贺怀章和魏思娴来过的事，都跟贺秋荻说，不要管他们夫妻俩。 既然阿爹阿娘已经把他们分出去过，以后他们的事，贺家的人，没有帮忙的义务。 贺秋荻说自己不会受他们的影响，贺怀平和贺怀璧这才放心下来。 贺秋荻在魏县休息了一晚，就开始忙自己的事。 上次来魏县，来得匆忙，城里乱糟糟的，她除了放水，也没有好好的看看魏县的环境。 这里靠山。 但魏县靠着山里没什么资源，都是石山，砂砾，没有泥土，长不出什么草木，无法积蓄水源。 常年光秃秃的，往年风调雨顺的时候，倒是可以在山里养羊，其余的时候，完全没什么用。 城外。 算是戈壁滩一样的环境，不过稍微好点，靠近宁远县这边，就是丘陵，还有些平地。 魏县的百姓，平时都靠放牧，种植糜子，以及进山做工，维持生计。 其实是很贫穷的一个县。 好在背靠大石山，易守难攻，是个天然的要塞。 朝廷在乎这个要塞，常年在这里驻军，平时都有两千多人。 军人会在城里消费，有钱流入，这里穷是穷，百姓的日子倒不是太难熬。 贺秋荻来这里逛，就是想以现代人的目光，看看这里有什么资源可以合理的利用。 先把城里逛了一遍。 适合开杂货铺的地方，先划出来，然后让杨九帮忙找人，要把店铺盘下来。 先盘下店，找人装修好，也找好店员。 贺秋荻离开石榴村前，就跟贺怀安说过自己的打算，她写信回石榴村，让贺怀安到坤城去进货，请合适的掌柜的来坐镇。 虽然现在封时宴连黄泉关都收了回来。 但魏县被破城，不少人被吓破胆，要便宜贱卖房产搬走。 贺秋荻选好两家杂货铺的地址后，就去逛后山。 后山的资源，除了放羊外，还有采石，采集的石头，用于修筑城墙，附近的军事工地，送到岚县，金山县。 最近跟西戎人干架。 边境五县，遭受破坏，正好都需要石头修筑军事防地，还有被摧毁的民宅。 贺秋荻想发展这五县的经济，就要搞基建。 而封时宴正愁怎么西戎人这么多俘虏呢。 白养着。 那是不可能的。 一部分已经压到永宁府各地的俘虏营，每个州都承担一些。 但十来万，真的太多了。 等西戎跟大周求和，拿银两和牛羊把这十万战俘赎回去之前，大周还是得养着他们吃干饭。 吃干饭，是不可能吃干饭的。 贺秋荻索性就让魏县看管的这些俘虏去山里采石，运石。 山里除了普通建材岩石外，还有大量的石灰石。 石灰石。 可以用来烧石灰啊。 但是魏县烧不了。 没燃料。 没水源。 正好，封时宴想把宁远县发展起来，贺秋荻就算了算，可以修一条近路到宁远县，把石灰石运到宁远县，再煅烧成石灰。 第166章 基建狂魔 边境五县，算上宁远县，一共是六个县城。 封时宴有把这六个县合成一州来管理的想法。 如果六县合一，那宁远县就可以做州城，既然要做州城，那宁远县就得再扩建规模。 正好。 让这六县的俘虏来修路，把宁远辐射到魏县，岚县和柳县的三条路修好，再从魏县到岚县最后抵达柳县修一条最短距离的路。 增加这四个县机动性。 还要再把金山县，长宁县和黄泉关都考虑进来，都是大工程。 好在新的一个月开始，她又领了三十公斤珍珠、黄金和白银。 珍珠不方便再拿出来了。 多了。 就不怎么值钱了。 但黄金可以。 三十公斤黄金和三十公斤白银，算下来，就是两白银，这是她每个月能换的银两，用来投资建设这六个县，那是绰绰有余的。 说干就干。 研究完魏县的资源后，贺秋荻就给封时宴写了信，说要先修魏县到宁远县的路，让战俘们采石，修路。 很快。 就得到封时宴的回复，他赞同这件事。 并会安排人过来管理，剩下的事，就让贺秋荻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 考察完城里的环境，贺秋荻还帮贺怀平清扫魏县境内的西戎人残余势力。 她给跟着贺怀平出生入死的那二十个士兵们都配了更好的武器，他带领部下们，游走在魏县境内，几乎是横扫西戎残余势力。 而这时，封时宴已经把黄泉关外的四座城池稳定下来，魏县、岚县等五县里的西戎残余势力，被撵得像狗一样窜逃，不出多久的时间，就可以歼灭殆尽。 在魏县选的两家杂货铺装修好后，贺秋荻又马不停蹄地谈拢了一家客栈。 客栈，她按照后世的住宿-餐饮一体的模式来打造的。 客栈占地面积很宽，但贺秋荻买下这家客栈，就只花了三百两银子。 可见，魏县破城这件事，给商贩们带来多大的打击，打击得让他们对魏县的市场失去了信心。 贺秋荻正好捡漏。 盘下客栈后，贺秋荻就连忙画了设计图，让杨九找人来按照她的需求进行改装。 装修期间。 贺秋荻找人牙子买了两个厨娘，来教她们一些新式菜品，确定客栈的菜谱。 魏县破城。 死了不少人。 熬不下去的人家，开始卖儿卖女，贺秋荻通过官方渠道，买了几个干活的奴仆外，还买了几个小丫鬟，自己留了两个，给贺清雅和贺清露分别分了一个。 看魏县的奴仆质量还不错，又买了一批，经过考核后，被她送回石榴村给贺家干活，交给贺怀安来安排。 以后。 贺家的生意铺开，需要自家的人来打理。 有卖身契，会好一点。 客栈装修的时候，贺秋荻还没忘记如何发展魏县的经济。 这时，西戎人的残余势力少了很多。 她就带着贺清雅姐妹俩，杨六和杨九，还有封时宴给她安排的二十个精兵，前往岚县。 在岚县。 如法炮制的盘下了两个店铺做杂货铺，买了个合适的大商铺做客栈，规模按照魏县的来。 找好铺面后，剩下的事就好办。 杨九已经有经验的，她把杨九留下来，自己则带着人回了宁远县。 这次回来。 贺秋荻主要是把贺清露送回来，顺道回来跟贺怀安商量今后的发展。 离开前，贺秋荻就跟贺怀安说过今后的打算。 贺怀安已经另外开了两家分店，在沛县也盘下来一家杂货铺。 只是，宁远县的房价贵，买一家客栈的房产，要上千两银子。 贺家的账面上没那么多钱，贺怀安不好自己做决定，要等贺秋荻回来看过他选的商铺行不行，才能再付款。 贺秋荻回来后，去看了贺怀安选的铺面。 客栈的规模不错，就是位置没有云开客栈那么好。 临街的铺面，是两层楼的建筑。 楼下，是面对平民的大堂。 二楼则可以做成包厢，提供给有需要的人，价格也会贵一些。 后面自带个院子，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旁边能种些花草点缀环境，正房，东西厢房，就是给客人住的房间。 还有可以给掌柜的、店小二、厨师他们住的后罩房。 算是两进的好宅院。 一千多两，价格不算贵。 在魏县买一座两进的住宅也是这个价了。 等贺秋荻回来拍板，决定购买。 一买下客栈，贺家就更忙了起来。 贺怀章一家已经搬到魏县，贺家的宅子，就彻底空了下来。 贺秋荻跟贺老爷子和贺怀安商量过后，决定把肥皂作坊搬到贺家这套大宅子里。 以后，工人也住这里。 主要是方便管理，也方便保密。 石榴村都是乡亲们，不少人一直找机会来贺家后院晃荡。 不让他们来，破坏乡里乡亲之间的感情。 让他们来，又担心肥皂的配方被偷走。 搬来宁愿，是最好的做法。 而且，可以让屠夫送猪肥油上门，而不用自己辛苦的去早起拿货了。 除此之外。 贺家跟县里在凤凰山买下了一片靠近石榴村的荒山，准备修建养猪场。 做肥皂，需要大量的猪油。 靠买，成本高。 可如果可以自己开养猪场，就可以减少中间商的环节。 石榴村的空地很大，又靠近河流，完全可以建个养猪场。 把山圈起来，平时可以放猪，吃的食物，就靠种地。 明年，她打算多种红薯和玉米，用来养猪的。 同时还打算在山里种棉花。 棉花种子，她已经在封时宴这里走过明路了。 封时宴让杨四给她送过来一百俘虏，给她开荒山用的。 西戎的战俘，只要给口吃的，就得给她干活，不用给工钱，不用白不用。 索性。 她跟县里，把凤凰山里曾经山匪们住的地方，也要了过来，打算开荒，种棉花，红薯和玉米。 这三种作物特别耐旱，种在山里，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安排好石榴村的事。 西戎人跟大周递交了谈和协议，派了使臣，要去大周的首都谈条件。 朝廷本来是希望封时宴陪使团一起进京，但被他拒绝了。 他是皇族的世子，有军功傍身，还有皇太弟做后盾，朝中大臣谁也拿他没辙，只能任由他继续呆在西境。 朝中有人，想扣他一个抗旨不遵，追杀西戎人，破坏两国和平的帽子，也扣不了。 第167章 贺家开始发力 封时宴虽然不随使团入京，但他安排了自己的人陪同，提出了西戎人谈和的条件。 赔偿五十万两白银，两万头牛，三万头马，还有十万头羊。 至于战俘，十两银子一个，什么时候给钱就什么时候放人回西戎人。 如果不愿意给钱，那战俘就会被看管起来，卖到全国各地做官奴，甚至卖到国外。 给西戎人的时间只在来年开春前，开春之后，全国各地都要进行春耕，他就要把这十万战俘当官奴给卖了，给全国增加青壮劳力。 过时不候。 谈和和归还战俘的条件，是封时宴自己想的。 这十万人，是西戎的青壮。 不管是扣下做官奴，还是被西戎人用银钱赎回去，他们都是赚的。 而且，这十万战俘的赎金，封时宴没打算交给朝廷，打算留下，做永宁府的建设用。 算算时间。 魏县的客栈该装修好，准备营业了。 贺秋荻又去一趟魏县。 这次，贺怀安过来，想看看客栈的经营模式。 他要经常往外跑。 做肥皂的配方，就又教会了贺老爷子，贺老太和金翠花。 他们这几人，谁方便来肥皂作坊，就由谁来完成这最关键的步骤。 贺老太和贺老爷子能学会配方，这倒没什么，可金翠花能学肥皂配方，可把金翠花和金家一干人等感动得不行。 哭着，喊着，说要一辈子都会记得贺秋荻的恩情，这辈子无论贺秋荻有任何差遣，他们都会照做。 这让贺秋荻有点哭笑不得。 她是没有保留，如数教会他们的。 本来，是想有所保留，慢慢猥琐发展。 但经过一次战役后，她的心态发生了改变。 贺家早些发展起来可以帮助更多人，那她就把自己的能力，尽可能的多拿出来，帮助贺家发展，也帮助西境的这六个县好好发展起来。 教会贺老太他们做肥皂，贺秋荻带着贺清雅，跟贺怀安和贺怀瑾一起来了魏县。 贺怀瑾中了案首，本来是想出门游历一番，增长见识的。 结果遇到兵灾，这个想法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现在。 西戎的残余势力被打得差不多，贺怀瑾就想出来看看。 跟贺怀璧比起来，贺怀瑾的确就是个文弱书生，好在有贺老爷子的遗传，有些底子，身体素质不错，这些年跟贺怀璧一起读书，受了些影响，会点拳脚功夫。 上阵杀敌或许不太行，但强身健体没什么问题。 几个人抵达魏县。 先去驿站，见了贺怀平和贺怀璧，他们兄弟俩已经立下不少功劳。 在魏县，积累了不少声望。 已经两三个月没见面。 四兄弟再聚一堂，只差没有抱头痛哭。 谁能想到，贺怀平和贺怀璧就是去岚县走了个亲戚，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呢。 从秋收到现在冬天。 他们贺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在，一切都熬过来了。 封时宴带领大家，把强盗一样的西戎人给赶了出去，还收回了黄泉关，占领了西戎人四座城池。 贺秋荻还亲自给几个哥哥下厨，让他们好好吃一顿团聚饭。 第二天，贺秋荻才进城。 杨九找的人还不错，客栈改出来的规模，跟她画的设计图差不多。 既然她来了，确定客栈装修得不错，开业就提上了日程。 经过商量，选了最近的黄道吉日准备开业。 贺秋荻跟贺怀安和贺清雅三人，就开始着手准备客栈开业事宜。 确定菜单，采购，宣传。 之所以带上贺清雅，这是贺清雅自己提出来的。 贺清雅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放下了对贺家的种种恩怨，但始终放不下对李丽华的恨意，李丽华出身世家，跟长公主的女儿荣芳菲关系交好，靠她自己，没那么容易斗倒她。 她得依赖贺家，依赖贺秋荻。 将来，小姑是要做皇妃的，肯定很多事不方便自己去做，贺清雅就决定自己帮她去做。 虽然她是一介女流之辈，纵使不那么聪明、能干，但好歹多了几十年的经验，这些经验足够让她比普通人要更容易成功，做生意这一块，也是如此。 以后小姑把贺家的产业做起来，光靠三叔和小姑，肯定很累。 她也可以搭把手，跑全国各地看行情。 有小姑在背后出谋划策，当家做主，这便就够了。 他们这次过来前，贺怀安就从郦城买了不少货过来，缺的东西，就查漏补缺而已。 西境的冬天冷。 客栈的主要菜谱，还是火锅。 主要就做两种火锅：鸡汤菌菇，羊骨汤。 配菜，在魏县能买到什么配菜，就使用什么配菜。 除了火锅外，就做几个招牌菜式：酱羊肉，干锅羊肉，红烧肉，炒腊肉，酒鬼花生等。 增加了贺秋荻自己教厨娘们做的甜点：绿豆糕，老婆饼，红豆沙饼，花生酥等。 酒，贺秋荻暂时还没研究酒。 是贺老太做的酒，之前拿到杂货铺去卖，现在就运到魏县来卖给客栈。 贺老太的手艺还算不错，她做的酒，比普通市面上的酒要更醇香。 至于蔬菜，就从石榴村那边运送过来。 秋收后。 石榴村那边不缺水，石榴村和村民们种了不少蔬菜，贺家种了不少冬天吃的萝卜和白菜，之前还担心吃不完，现在正好可以提供给客栈。 至于宣传。 那就更好说了，新时代的宣传手段，随便选一个，就能传遍魏县的大街小巷。 开业这天。 客栈的生意极为火爆，城里的官员们都给面子过来吃饭，消费得起的有钱人，都跑来凑热闹。 魏县不是交通要塞，来客栈住宿的人不多，吃饭的人倒不少，毕竟客栈的菜式，是贺秋荻的独门秘方，厨娘是有卖身契在手的，没人敢往外泄露什么。 开业十来天，生意就稳定了下来。 光是这十来天，营业额就有差不多三百两。 抛开刚营业的三天是火爆期之外，之后的每天都差不多有二十两的营业额，扣掉各种七七八八的成本，一个月能有两百多两的利润。 这很客观了。 贺家刚做肥皂的时候，一个月都没这么高的利润。 现在一家客栈，就能有这么多利润，以后在西境六县都开起客栈，光是客栈，一个月都能给贺家赚上千两。 贺家这是要彻底发展起来啊！ 贺怀安他们过来魏县后，贺怀章来找他，希望他帮忙做说客，调和他跟贺秋荻之间的关系。 第168章 贺怀章被气病 贺怀安是从头到尾知道贺怀章什么品行的。 他当然不能答应。 贺怀章气愤不已：“老三，我这个大哥，平时可没亏待过你。小时候哪次有好吃的好玩的，没想着你。” 贺怀安摇头。 “大哥，你也说是小时候了。自从你跟魏氏订婚后，你心里还有我跟二哥吗？自从我懂事，二哥跟着阿爹去走镖后，我就在家帮阿娘干活，操持里里外外的。你读书赶考的钱，可有我一份功劳。” “甚至直到你和魏氏做的事被阿娘识穿之前，你伸手管家里又吃又拿还要钱，都有我一分血汗钱。可笑，你一个官老爷，还需要我一个在地里刨食的供养你。” “事到如今，你不得小妹的心，都是你咎由自取。我能有今天，全赖小妹的帮扶。我若不识趣，帮你说情，那不是给小妹添堵吗？这事，我可干不出来。” 贺怀安的拒绝，让贺怀章气得差点吐血。 想着贺怀安是根老油条，说服不了他，贺怀章就去找贺怀瑾，没想到贺怀瑾对他更不尊重。 贺怀瑾直接指责他：“大哥，你的事情，本轮不到我置喙。但你的确做事过分，惹阿娘难过，惹小妹不高兴。小妹不肯原谅你，我哪好去说什么。” 气得贺怀章直接破防，对贺怀瑾怒叱起来。 “好你个贺怀瑾，得了个案首，就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不把你大哥放在眼里了是不是。你以为你讨好贺秋荻，就能靠裙带关系巴结殿下？我告诉你，哪怕是殿下，也插手不了科举的事。你一个案首，到了秋闱，能不能中举还是两回事。就你张狂，自大！” 自从贺怀瑾和贺怀璧中秀才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 但贺怀章还是没有适应。 仍旧当是以前，贺家是他最厉害，最有前途，阿爹和阿娘都得听他的指挥，家里的弟弟妹妹们都以他唯马首是瞻。 自己想怎么批评弟弟，就怎么批评他们，完全不管不顾的贬低他们。 贺怀瑾脸色沉下来：“大哥，就你说这种看不起我和小妹的话，你还找我给你说情。大哥，既然你觉得我没能耐，那就靠你自己去争取。我先走了。” 就连贺怀瑾都敢给她甩脸子，贺怀章气得头晕目眩的。 他看着贺怀瑾的背影诅咒：“我倒要擦亮眼睛，看看你们几个，没有了我贺怀章的帮扶，当你们的指路明灯，看你们能走多远。迟早要站错队，全部覆灭！” 说这话的时候，贺怀章满眼都是怨毒。 等贺怀瑾走远了，贺怀章指天画地，骂东骂西，最后骂到魏思娴头上。 “魏思娴啊魏思娴，都怪你啊。就是因为你挑拨我们兄弟们之间的感情，你多吃多占，寒了我弟弟妹妹们的心。现在他们巴结上世子殿下，就要撇下我去飞黄腾达了啊。你说你，你遭的孽，该怎么平哪……” 忽然想到什么，贺怀章眼睛一亮。 “休了你。对，徐氏搅家，二弟跟她和离后，立刻就发达了。我跟你和离……不，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不能无情无义。你要是能求得阿娘和小妹的原谅，我就留着你，否则，只能跟你和离，来求得小妹的谅解。别怪我不顾夫妻情分，实在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贺怀章心里诅咒贺秋荻他们，希望他们倒霉。 没多久，就知道贺家的客栈开业，赚个钵满盆满的。 贺怀章气得在家里发了好大的脾气。 彻底迁怒到魏思娴，跟她吵架，怪她得罪贺秋荻，怪她和贺清淑没办求得贺秋荻的原谅。 不管是贺家今后官运亨通，还是赚的钱足够给他捐个县令，都完全跟他无关。 贺怀章气到深处，晕死过去，差点就吐血。 好在年轻，身体不算差，晕过去，没导致中风之类的后遗症，还能下床，还能继续责怪魏思娴把人得罪光，怪贺清淑没用，不能学贺清雅会伏低做小，供贺秋荻差遣，能在贺秋荻面前说上话，替自己的父亲谋个一官半职。 魏思娴自己被气得不轻，但她跟贺怀章夫妻一场，理解他的悲愤，痛苦，就默默承受着。 贺清淑却觉得委屈。 都怪贺秋荻和贺清雅这两个贱人。 贺秋荻是她小姑，她拿小姑没办法。 至于贺清雅，她肯定有办法收拾！ 魏县客栈的生意稳定下来。 贺秋荻就把权力交给掌柜的，自己带着贺清雅去岚县，主导客栈的开业事宜，贺怀安则回宁远县一趟，会赶在岚县的客栈营业之前，带着物资再返回岚县。 贺秋荻到岚县时，徐雨诗已经临盆。 贺宝珠给找了奶娘，已经安排到徐家那边伺候徐雨诗。 “要不是为了二哥肚子里的孩子，她徐氏何德何能，有两个老妈子伺候她。” 听到贺宝珠的抱怨，贺秋荻没所谓的笑了笑说：“等徐氏把孩子生下来，二哥就跟她再没关系。” 贺宝珠却不乐观。 “以二哥现在的身份，贺家现在如日中天的发展，只怕徐氏要后悔。” 贺秋荻冷笑：“后悔又怎么样，难不成她还想再嫁给二哥不成？” “那还真不好说啊。”贺宝珠说，“二哥一日不再成亲，徐家就不会死心的。秋荻，不如给二哥再找一个？” “让二哥自己做决定。他现在很忙，未必想再找一个成亲的。” 贺宝珠有些皱眉。 “不是我们做妹妹的，手伸的长，要管二哥的婚事。而是他对女人向来心软，识人不清，阿娘给他找的齐溪姐多好，他偏偏挑花眼，被徐雨诗给骗了。再让他自己选一回，只怕……呸——反正。还是让阿娘给他挑。” 对此，贺秋荻也很无奈。 “那就看着找，有合适的就给二哥介绍。如果他有自己的缘分，遇到他自己喜欢的，我们也没办法干预太多啊。” “现在只能这样了。” 贺秋荻不是不想再给贺怀平找一个。 他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终归是好些。 奈何，他现在好像只想建功立业，婚事，就只能等朝廷那边跟西戎人谈和后，西境安稳下来，再让贺老太帮着给他挑选合适的人选了。 贺秋荻把这件事放在身后，先忙客栈的事。 这天采购回来，贺宝珠就过来找她。 “秋荻，徐氏生了……” 第169章 徐雨诗产女 听到贺宝珠说徐雨诗生了。 贺秋荻不禁有些恍惚。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保住徐雨诗肚子里的孩子。 随后，事情发展到今天，徐雨诗的这个孩子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事赶事。 就是这样的。 贺秋荻敛起思绪，问道：“孩子平安吗？” 贺宝珠点头：“嗯。母女平安。” 啊，是个女儿啊。 贺秋荻瞥了一眼身边的贺清雅，不禁觉得有点无言。 贺清雅的上辈子，觉得他们二房就是因为没儿子，他们二房悲剧的，就是徐雨诗被罚跪，流产，让他们二房失去了这个孩子。 她把这个孩子，当做是贺家的希望。 结果，现在生下来，还是个闺女。 贺秋荻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但在古代，一个男丁对一个家庭就很重要。 这是社会结构导致，家家户户都那么在乎男丁的。 贺清雅叹气。 “这就是我阿娘的命。” 说完，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阿娘一共怀孕四次，陷害阿奶流产一次，生下来的都是三个女娃，兴许，流产的那个还真是男孩，可惜被她利用来算计阿奶。大概就是报应。” 在知道阿娘这次生的还是妹妹后，贺清雅就彻底释然了。 上辈子，不管阿娘是否被阿奶罚跪导致流产，他们家都没儿子。 她所谓的阿奶偏心，看阿爹没儿子，就苛待她和清露，想要趁着逃荒的时候，摆脱掉她们掉光吃不出力的姐妹俩。 自己还是片面了。 贺秋荻深深的舒了口气。 “去洗漱，换装，我们去徐家看看你妹妹。” “好。” 等她们洗漱完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贺秋荻三人带着丫鬟护卫一起去了徐家。 徐雨诗看着奶娘抱着的丫头，脸色能拧出水来。 再听到丫鬟来报，说是贺秋荻她们来了，徐雨诗更是恼怒得不行。 为了算计贺家。 她和阿娘已经想到狸猫换太子的办法。 谁知道，她要生产时，产房里不仅有两个稳婆轮流给她接生，还有贺秋荻安排的丫鬟婆子守在房间外，徐家里里外外都有人盯着。 让徐家准备好的男婴，没有用武之地。 看到贺秋荻她们仨进来。 徐雨诗挣扎着爬起来：“你们是想来看我的笑话的？” 虽然徐雨诗产后，房间里已经被收拾过，但还是有一层浓郁的血腥味。 贺秋荻下意识的皱眉。 看徐雨诗这样说，贺秋荻深深的吐了口气，然后才说：“徐氏，我没工夫看你笑话。说实话，你生儿子，我反而绝对麻烦，毕竟你要生出儿子，就是二哥的第一个儿子。但现在，你生的是闺女，徐家就做不了妖。我是来看孩子的。如果……” 徐雨诗不耐烦的说：“既然看完了孩子，那就带着这个赔钱货滚蛋。” 贺秋荻皱了皱眉。 “孩子才出生，你就忍心让我们抱走。” 徐雨诗冷笑。 “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个孩子，对我，对徐家都没意义，又何必问我忍不忍心。怎么？贺家不是不缺子孙，就一个赔钱货而已，你们不想养了？” 贺秋荻说：“既然你希望我们把孩子抱走，那我就让奶娘把孩子带走了。从今往后，孩子可就跟你没关系了。” 徐雨诗没好脸色。 “我是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你贺老七在贺家当家做主。你不用特意强调孩子跟我没关系，反正是个赔钱货，也帮不了我。大概是贺怀平命中无子，无人养老送终。” 她可是知道，贺怀平没有纳齐溪。 这让徐雨诗又觉得，贺怀平对她有感情，所以迟迟不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贺秋荻讥诮的笑了笑。 “二哥现在在魏县做驿丞，屡屡立功，过不了多久，就会升官。等年前，让阿娘给他找个好生养的，何愁没儿子。” 徐雨诗脸都被气黑了。 “哼，我就拭目以待，看贺怀平这辈子是不是有儿子的命。你们走，不想再看到你们。走之前，留下文书，说明你们贺家已经把孩子抱走，今后，我徐雨诗不再欠你们什么。” 贺秋荻倒是希望徐雨诗难产死了，一了百了。 可她没难产。 贺秋荻做不出在她刚产女后，就做出把她气得产后大出血，就这样嘎的事情。 留下文书，签字画押，贺秋荻一行人抱着孩子，领着稳婆和奶娘走了。 孩子是新生儿，脆弱得很。 好在有准备奶娘，奶娘是县城里生过几个孩子的娘，不管是喂养孩子，还是带孩子，都是熟手。 新生儿娇贵，又担心孩子没有娘会闹腾，贺秋荻又给孩子找了个嬷嬷来伺候，好方便跟奶娘换手。 让奶娘能得到很好的休息。 否则，奶娘休息不好，孩子的口粮，得不到有效的保证。 贺秋荻已经准备好添加乳铁蛋白能增加孩子免疫力的羊奶粉，教奶娘怎么泡，然后搭配着母乳喂养，争取让孩子强壮些。 对这个生下来，就不被自己娘亲待见的孩子，贺秋荻心里更多了几分垂怜。 孩子暂时养在冯家。 贺怀安从宁远县带着货物过来，得知徐雨诗生的又是个女儿，还小小的惆怅了下。 不过，转念一想。 “是徐雨诗命中无子，又不是二哥。二哥还年轻，可以续弦接着生儿子。再不济，还有大郎和三郎，老五和老六呢，他有人养老送终的。” 这样想着，贺怀安心里就好受了很多。 很快。 对徐雨诗生闺女这件事，也抛诸脑后。 因为在岚县的客栈，就要开业了。 跟在魏县时，是差不多的。 岚县比魏县繁华，客栈一开业，生意就要比魏县的生意更火爆。 小孟氏路过，银牙都要咬碎。 “小畜生，赚这么多钱做什么？最后不还是贺家的？这么倒贴、扶持娘家人，指定会被殿下厌弃。你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我呸！” 比起小孟氏的愤愤不平，徐敬轩倒是更想接近贺家了。 他去劝了徐雨诗。 “姑姑，你真的不该在小表妹刚出生不久，就让七姑把她抱走的。这一走，你跟贺家的情分，可就真的断了。你要知道，贺家现在跟殿下的关系。” 徐雨诗梗着脖子说：“哼，殿下身居高位，能看上贺家吗？我看贺家是被富贵迷了眼。你别忘了，徐家和孟家，为什么会流落此地。没有那个实力，就是攀上贵人，也是马前卒。享福没你的分，受罪就有你了。宴时跟宫里的那个过不去，宫里的动不了他，还拿贺家没办法吗？我看贺家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第170章 做奢侈品赚钱 徐敬轩对徐雨诗的话，不置可否。 可在皇太弟和皇后跟国舅之间，连朝中大臣想站位，都只能二选一。 他们普通人普通人，就是想认识其中一方，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徐家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巴结上封时宴，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没有任何出头的机会，何来的以后。 只是，姑姑一个妇道人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跟她说不清楚，徐敬轩只好去找爷爷。 听完徐敬轩的话，徐老爷子叹气。 “轩儿，你的分析没错。可当年我们徐家之所以会被流放至此，就是因为我祖父也就是你的高祖父在朝中站错队，你曾祖父才会受牵连来这里。” “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逐渐明了。皇后和皇太弟之间，是皇太弟占上风，因为封时宴打跑西戎军队，俘虏十万余人，光是赎人，西戎人就得交一大笔赎金给我们。” “近十几年，西戎人只怕是伤筋动骨，再难对大周形成威胁。这样一来，不管是皇太弟还是世子殿下，在朝中的支持者都会增多。我们投靠世子殿下，的确可以得利。” “只可惜，你姑姑没这个命，在贺家起来的最关键时候，跟贺怀平和离。如今，贺家的光，我们是占不到了。贺家也不会让我们沾。” 徐敬轩不禁着急。 “阿爷，那我们该怎么办？在整个永宁府，甚至整个西境，都是殿下说了算。那孙儿岂不是没有出头之日。” 徐老爷子摇摇头，说：“殿下日理万机，只要徐家不跳，他哪里有功夫注意到我们。你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学问。靠自己的本事考进士。该借势的时候，稍微借借。” “你姑姑说得对，谁动，谁就是皇后跟国舅势力的目标。虽说世子殿下现在占上风，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现在先按兵不动，但可以跟贺家缓和关系。否则，用人朝前，不用人就朝后，以后就算世子殿下赢了，我们再去求贺家，也来不及了。” 有了徐老爷子做主。 徐雨诗不得不去找贺秋荻，说自己要看孩子。 贺秋荻哪里给她机会，三言两语就婉拒了。 被拒绝后，徐雨诗也懒得再来。 反正，她想跟贺家和解，可贺家不乐意，她也懒得再来。 她已经做好准备，等出完月子，赶在过年前，就跟夫君回省城。 郦州这个伤心的地方，她是再也不想来。 一辈子都不回来。 最好，封时宴和贺家，统统都死在郦州才好。 只是她不知道，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而贺秋荻根本就没被徐家的人打扰。 安心的做生意。 在岚县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做出了“白糖”。 古代的技术有限，无法给糖脱色，市场上最常见的糖，基本是黑糖，红糖，或者是饴糖，饴糖。 洁白如雪的冰晶白糖，几乎是不存在的。 雷同的还有“雪盐”。 盐铁，属于管制物品，要动这两样东西，得跟封时宴通气。 贺秋荻就先做了“白糖”。 普通黑糖卖一百文钱一斤，红糖卖两百文一斤，做出“白糖”后，贺秋荻定价是二两银子一斤。 贺秋荻还以为不好卖，但白糖一经面世，就被岚县的官员，有钱人们抢购一通。 结果。 冯县丞收到手底下人的孝敬，其中就有白糖。 贺秋荻想到把“白糖”当做奢侈品来推广，咬咬牙，给加到五两银子一斤，结果推出后，很快就卖完了。 问过后，才知道有的富商，打算拿到郦州，坤城，玉壶府甚至省城去送礼的。 这让贺秋荻打定主意，要把白糖定位为“奢侈品”，不再降价了。 做好第一份白糖后，她就给封时宴送过去一份的。 她跟封时宴提过白糖的事，是打算跟他合作，把“白糖”销往全国各地，赚的钱，八二分账。 她拿二。 封时宴拿八，用来建设西境，投入到军营中去。 做了三次白糖，岚县客栈的生意已然稳定。 宁远县的客栈就要开业了。 贺秋荻返回。 这次回来，把贺怀平的女儿也给带了过来。 贺老太提前收到消息，就来城里，看看自己的小孙女。 她抱着孙女，不禁有些感触。 “可怜的女娃儿。”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贺老太在孙子和孙女之间，偏心得没那么明显了。 尤其是后面想开。 贺秋荻这么优秀，带着贺清雅到处跑，做生意，她们姑侄俩都吃的下来这份苦，可见贺清雅也是个可以好好教导，将来也能撑起一片天的。 能撑起一片天的女人，都是厉害的。 她对贺清雅改观，对贺清露还有四丫的态度，就好了很多。 “给老二捎信了嘛？” “娘，给二哥去过信了。但是现在天气冷了，城里人缺取暖的物资，魏县那边遭了兵灾，情况更严重，出现不少盗窃，贺怀章空有个县尉的职位，却管不好这一块的事，只能暂时由二哥接管，身兼两职，他忙不过来。” 贺老太摇头。 “你那个大哥啊。当官的事，都想着你二哥帮他做。怎么享福的时候，你让你二哥去。给你二哥写信，让他别惯着你大哥，你大哥的事，自己做。” 贺秋荻笑道：“阿娘，你别担心，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二哥做了贺怀章的事。 那肯定升官发财的事就跟贺怀章没关系了。 二哥在魏县屡立大功，贺秋荻早就想让他上位。 奈何二哥没功名在身，升职太快，容易遭人诟病，所以她才压下了封时宴要提拔二哥做魏县县尉的事。 等二哥把县尉的庶务做好，能够服众后，再提拔他做县尉，自然就没人敢置喙了。 贺老太抱了小孙女一会儿后问：“对了，四丫取名没？” 贺清雅和贺清露的名字，是贺怀章取的。 现在，肯定不能让贺怀章来取了。 “二哥取了，叫清芬。” “清芬？清雅的芬芳？还不错，是个好名字。你二哥也是有点墨水的，哎，要不是当初家里条件有限，他未必不能继续读书……” 第171章 封时宴回宁远县 提起贺怀平读书的事，贺老太心里就有些遗憾，觉得对不起他。 贺秋荻开解道：“二哥如今是官身，又有一身好功夫，将来往通判，执掌刑狱的方向升，也不是没机会做大官。更重要的是，这都是凭他的本事。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或许，二哥本身能读书，却不适合走科举的路子，空有学问，科考却难中呢。” 贺老太不禁唏嘘道：“那倒也是。” 考科举，不仅仅是靠学识，还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如今贺怀平能当官，的确已经是最好的安排，贺老太也就不再唏嘘。 而是抱着孙女，在一旁逗弄。 到了宁远县。 贺秋荻就像是回了大本营。 她让人去把贺家最早用的小宅院清出来，带着贺清雅搬进去住。 还让贺老太选地址修大宅。 要修大宅，供贺家全家居住，等度过明年的灾年后，贺家就要常住在城里了。 封时宴既然已经决定要提宁远县做州城，城里的面积自然要扩张。 西戎的俘虏，正在开荒，砍伐树木，清理宁远县两侧的山呢。 对于开荒宁远县，贺秋荻是能说上话的，她根据宁远县城原有的地势，和两边的山脉，进行分析，画了新的分布图。 城墙不能往外挪动，只能拉长，再依山修建。 最终，贺老太在靠近县学的偏僻地方，选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县学这里要重新规划的。 住宅选在这附近，倒也不算太差。 毕竟，县学里都是读书人，会保持相对安静的环境，这周围发展起来，底蕴不会差，邻居之间，也好相处些。 选好地址。 贺秋荻跟贺家人就商量好房子的规模。 修三进的院子，带东西跨院。 格局跟石榴村修的宅子差不多的，就是建筑材料更好，规模更大了一进。 修这样一座大宅，可不便宜。 贺家一时间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但贺家每个月的进项不少，可以拿一半出来修房子。 反正，现在的建材，可以跟官府买。 官府的建材，都是奴役战俘们采集的，价格便宜，给贺家的价格就更便宜些，他们贺家修房子，能省不少钱。 选好宅子的规模。 宁远县的客栈也快要开业了。 贺秋荻回来后，在贺家的小宅子里，又做了两批白糖，贺怀安亲自送到郦州，卖了上千两银子，买了好几车的货回来。 客栈开业的前一天，封时宴回来了。 他来客栈入住。 大老远，站在店门口指挥店里的人干活的贺秋荻就看到了封时宴骑着马往这边过来。 她把手里的瓜子往街上走去。 而封时宴看到贺秋荻出门，也连忙跃下马，牵着缰绳，走到贺秋荻面前。 “时宴，你怎么回宁远县啦？黄泉关那边的事，都定得差不多了嘛？” 封时宴把缰绳交给杨一，解下自己的鹤纹大氅披在贺秋荻身上。 “黄泉关的事，基本已定。朝廷那边传来消息，西戎人基本答应大周提出的谈和条件，但我们得还给他们两座城池。” 贺秋荻点头：“五十万两白银，两万头牛，三万头马，十万头羊，还有战俘的赎金，这么多钱，他们真的赔得起？” “现在他们砸锅卖铁，自然赔不起这么多银两和马牛羊，但大周给他们赊账了，分三年还清。至于战俘的赎金，也一样。给多少赎金，我们就放多少人回去。不过十两赎金太贵，他们给五两。” 贺秋荻没所谓的点头。 “五两也不错了。他们得尽快来赎人了，否则，不饿死那些战俘，也要冻死他们了。” 那么多战俘。 西境干旱，到处都缺粮食，不饿死他们就已经不错了，保暖的话，根本就不可能。 现在还没到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等最冷的时候到来，这批年轻的战俘，少说也得没三分之一。 他们各个都是西戎人家里的顶梁柱。 给大周的赔偿，他们可以慢慢还，但这些战俘的赎金，他们不得不早点凑齐。 封时宴说：“西戎人，已经在凑赎金了。我不爱跟他们打交道，所以回来宁远县交接官职，顺道看看你。” 其实看你是重点。 但封时宴说不出口。 贺秋荻就更听不出来了。 她倒是很高兴的说：“那正好啊。贺家在宁远县的客栈，明天就正式营业了。比起魏县和岚县的客栈，我还做了新菜，你一道来尝尝？给点意见？” 宁远县没受过兵灾，并且向来就比魏县和岚县繁荣。 贺秋荻就多准备了几道招牌菜。 她最近还琢磨出了绿豆芽、黄豆芽、花生芽，这在冬天里，可是新鲜菜。 这些绿豆芽、黄豆芽和花生芽，一经推出，不知道有多受欢迎。 封时宴满眼都是期待：“好啊。” 贺秋荻爱吃，本来也爱下厨。 跟封时宴分离挺久的，贺秋荻厨瘾上来，就做了不少菜式，就连杨一他们都开了一桌。 贺三郎带着贺清露过来玩，知道有好吃的，又跑回石榴村，呼朋引伴的，叫来一桌。 贺家人和封时宴开一桌。 封时宴没请杜县令他们，杜县令是个识趣的，见封时宴没请他们，自然知道，这是封时宴的私人时光，他就命令下属们，不许去打扰。 贺秋荻带着贺清雅在后厨忙碌了一下午。 贺秋荻主厨，贺清雅打下手，厨娘们帮工，金翠花在客栈外面找人拉呱，结识城里的新邻居，贺老太干脆没进厨房。 傍晚。 晚饭就好了。 贺秋荻主要做的菜，还是火锅。 菌菇猪肚鸡火锅，萝卜炖羊骨汤火锅，配菜是猪牛羊肉鱼片，鸡蛋丝，白菜，萝卜，炸红薯，泡发的菌菇，烟笋，白豆腐，豆腐泡，还有贺秋荻新做出来的豆芽，黄豆芽和花生芽。 再有酒鬼花生，酱牛羊肉，红烧肉，豆芽炒腊肉，酸菜鱼，盐焗鸡，八宝鸭，酸菜滑肉，再搭配几道糕点，摆得大圆桌全满了。 这顿饭吃完。 所有人都是吃得要扶着腰走路才行。 贺老太吃着这些菜，最终，还是会心的笑了。 无论怎么样，女儿和孙女已经有了一个在任何时候都能活下去的手艺，这就够了。 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能活的不错。 第172章 璀璨的烟花 饭后。 城门已经关闭。 贺家人也要留宿在城内。 好在客栈现在还没正式营业，空房间多。 可以让贺家人，三郎以及他叫来的小伙伴住。 贺秋荻觉得吃太饱，就出门消食。 她来这里，已经七个多月。 从春耕时节，到冬日。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封时宴陪她一块出门，杨一他们远远的跟着，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们俩。 秋荻披着自己的红色斗篷。 走在漫长的街道上，在皎洁的月色下，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两人不知不觉的走到城墙附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在宁远县发展。走，我们上城墙看看。” 虽然来过宁远县很多次，也上过很多次城墙，但贺秋荻还是第一次上宁远县的城墙。 登高望远。 宁远县城里，家家户户的灯火闪烁。尤其是主街道，灯火通明，犹如游龙，好似没受战火的影响一般。 看着万家灯火，贺秋荻问他。 “时宴，你真的打算把白糖这么重要的加工厂，设定在宁远县吗？” 封时宴点头。 “嗯。既然选择发展宁远县，就得把重要产业放在这里，吸引商户们来这里采购，促进经济发展。而且在这里的话，也更好的防备朝廷中的人。” “我们的冶铁厂，已经有朝廷的暗探过来想要偷配方，但被杨一的人抓到了。这个‘白糖’这么赚钱，工序没新冶铁技术那么复杂，肯定来偷的人就更多。放在坤城，甚至郦城，都不太安全。” 新的炼铁技术，是贺秋荻给封时宴弄的。 虽然受铁矿供应不足的限制，但已经有上万人，换上了新锻造的武器。 光是这一万新锐精兵，再加上以往的两三万精兵猛将，就足以横扫整个西境。 别说朝廷里有人忌惮和觊觎，派人过来打探，想要偷取冶铁新法。 西戎人来的频繁。 此外，就连北狄，南越和南诏，还有东夷的细作，都来拜访过。 他已经决定，见好就收。 再做一批新武器后，就销毁冶铁的工具：石墨氧化硅坩埚。 秋荻说的，冶铁新法，靠的就是这个坩埚。 坩埚的技术，就只有秋荻自己会做。 是她直接提供的。 贺秋荻也知道冶铁厂的重要性。 只有她会做石墨坩埚。 封时宴说做两万精兵的武器和盔甲后，就不会再做，她也没反对。 树大招风。 先装备上两万精兵，对善于用兵的封时宴来说，已经是完全足够的。 “的确，白糖的做法很简单，若是细作混进工厂里来，很容易就能把配方偷走，所以，开设工厂后，挑选的工人，就必须是信得过的死士。” 封时宴颔首。 “嗯。我让杨一选的工人，都是可靠的。他们世世代代，都替皇族做事。” “那这岂不是很可怜？” “皇族的匠人，就是这样的。祖祖辈辈替我们做事，只要我们封家还能保他们衣食无忧，就会保他们子孙后代生生世世的衣食无忧。在他们选择受封家庇佑，不必参与外界的打打杀杀，各种竞争后，就得对封家效忠。” 贺秋荻这才没评价什么。 皇权社会，封家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贺秋荻转移话题：“我只是担心，我们选在宁远县做州城，在跟西戎的交界处造一座繁华的城市，会不会有点危险。一旦宁远县做大做强，可就成了一个香饽饽，西戎人岂不是拼尽全力，也要攻破黄泉关，咬下这块肉？” 封时宴目光坚定的看向黄泉关的方向。 “那就把黄泉关和宁远县，打造成铜墙铁骨，让西戎人咬不动。再拔掉西戎人的尖牙，让他们不敢咬。” 这时的封时宴，或许做不到把西戎人打得满地找牙。 但在给他几年时间，肯定可以做到。 而西戎人，今年损失惨重，等他们卷土重来，起码也是五年八年之后的事，那时的封时宴根本就不怕他们。 贺秋荻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竖起大拇指。 “我信你，你可以的。” 封时宴看了看她拍自己肩膀的手，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身侧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是杨一。 杨一朝封时宴做了个动作。 封时宴忽然拉着贺秋荻的手，说：“秋荻，可以闭上眼吗？我喊你睁开，再睁开。” “你有什么送给我？这么神神秘秘的？”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任由封时宴牵着手，走到门楼的阶梯上，站到最高的位置。 “秋荻，你可以睁开眼了。” 就在她睁开眼的瞬间，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嘭——嘭——”几声，紧接着就看到璀璨的烟火，穿破眼前的黑暗，徐徐升上高空，然后又“嘭——”地一声在高空中炸开。 璀璨的烟花，像是盛开的花朵，只一瞬间，又化作流萤，消失在黑夜中。 一连数十响。 贺秋荻在这个只有鞭炮的古代，居然看到了烟花。 封时宴问她：“好看吗？” 贺秋荻满意的点头：“好看。没想到，我只提了个概念，你的工匠，就把烟花做出来了。火药，可以用于军功，同样的，烟花可以放在民间，或者在你们皇族有重要日子的时候使用，可以赚你皇伯父一大笔钱。” 封时宴无奈的伸手捏了捏她琼鼻。 “拿你没办法，三句话，有两句话离不开钱。” 贺秋荻吐了吐舌头。 “钱生万物啊。有钱可以发军饷，军人保护百姓，百姓有钱，就不怕挨饿受冻，到时候，天下太平，海晏清河。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那我帮你赚很多钱？” 贺秋荻摇头。 “我一个人赚那么多钱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是想帮这片土地的百姓赚很多钱，让他们各个有饭吃，有衣服穿，不用受兵灾，不用挨饿受冻卖儿卖女过荒年。” 说起这些，贺秋荻的眼底，就流转着浓郁的愁绪。 这七个多月以来。 她见过太多苦难的人。 这还是她给封时宴足够多的钱，救灾的粮食及时到位，封时宴成功抵御西戎人没有让永宁府遭受兵灾的情况下。 见过那么多人，为生活奔波，处于水深火热中…… 第173章 给你看雪花 封时宴看她难过，就揽着她的肩膀拍了拍。 “秋荻，我知道你心中神往安宁，太平的盛世。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我会努力的。” 贺秋荻侧过脸来看他。 “我相信你。” 此时，他的俊脸近在眼前。 她甚至可以在他漆黑迷人的瞳仁中看到自己脸盘的倒影。 突然的亲密距离，让贺秋荻有点不适应。 她又转过身，看向远方。 “今年还没下雪的。” “是啊。”封时宴不禁唏嘘不已，“整个西境，已经很久没怎么下雨。入冬后，就连雪都没下过。” “你想不想看下雪？” “啊？” 贺秋荻伸出手，举在半空中，感受了下。 “今晚的气温不是很低，我不知道能不能下雪，但可以试试。” 说完，贺秋荻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意识回到港口空间里，操控着选择下雪。 操作完后，她又拿出两个橘子，分给封时宴一个。 她哪来的橘子？ 封时宴也不矫情，把自己的大氅铺在台阶上，让秋荻坐过来些。 贺秋荻看大氅很大，封时宴坐下，也能保住他不着凉，就跟着坐了过来。 贺秋荻突然说：“如果这里有暖炉，就好了。” 封时宴扭头，朝不远处的杨一打了个手势，一会儿就有人端上来一盆小暖炉，上面烧着一壶茶。 旁边放着小桌，桌上有温酒壶、糕点和茶杯。 贺秋荻：“……” 不是。 你们哪来的红泥小火炉。 还有温酒壶。 贺秋荻把酒壶拿起来闻了闻：“嗯，是梅子酒。时宴，你要喝吗？” “那麻烦给我倒一杯。” 酒桌和小火炉都放在贺秋荻那边，封时宴在她的另一侧，不方便倒酒。 如果不是冬天，他们倒是可以面对面的坐着，这样就避免让她动手伺候自己了。 贺秋荻自然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里。 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自己捧着另一杯小酌一口。 “啊！~” 哪怕是果酒，她还是觉得有点呛，上头。 不过，这并不碍于贺秋荻说：“我有做酒的好方子。到时，可以做度数高的烈酒，等以后百姓日子好过些后，喝些烈酒，好过冬。值夜的守军，日子会好熬一些，当然，得让他们控制住酒量，别喝醉过去。” 军营里是不允许饮酒的。 但严冬时，值夜的守军除外。 不然天寒地冻的，没有酒热身，守军一旦睡死过去，极容易直接被活活冻死，所以，那时会稍微放宽一些，火头营会给值夜的守军准备定量的酒。 封时宴不贪酒，但闲暇时，他愿意小酌两杯。 “那好，我等着喝你做的烈酒。” “嗯。我做的烈酒，肯定是天下无双的，到时，你可要准备一个商队，往全国的大城市卖酒呢。不过，这种好东西，跟白糖一样，肯定是天价。你可要控制好价格，只卖给达官显贵，割他们的韭菜。太贵了，我都不好割普通商人的。” 说着说着，贺秋荻没忍住，自己捂着嘴笑了起来。 “怎么说的，我很有做奸商的潜质似的……呀，下雪了！” 眼前。 一朵一朵小拇指大小的雪花飘飘洒洒着落下。 她伸出手去接。 几片雪花落在她掌心里，很快被潮湿的热气融化掉。 贺秋荻蹦起来，在城墙上摊开双手感受，点点雪花飘飘洒落。 时宴受到秋荻的影响，也忍不住起身，走到她旁边站着。 伸手，接雪。 “秋荻，真的下雪了。” 时宴的话语里，也带着几分高兴。 虽然下雪会降温，但可以解决一些饮水问题，永宁府很多县城，普通老百姓的用水都是问题。 好在，救灾粮食到位。 百姓们省着用，可以慢慢熬下去。 “是啊，下雪了。” 眼看雪越下越大了。 贺秋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已经超过了2的分量。 她抽空进港口空间，问小仙女。 小仙女正在看电视呢。 它随意的说：“笨啊你，肯定是永宁府附近飘过来云层了呗，正好你选择降雨，把这层云给留了下来，又发生连锁反应，导致云层中的水滴凝结，就成片成片的下雨咯。” 贺秋荻：“……” 所以。 她以后要选择天上云多的时候下雨？ 这样，就可以把天上飘着的云都带下来，给整个永宁府增加降雨量。 就跟人工降雨的原理差不多。 贺秋荻嫌弃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啊。不是你主动发现或者发问的事，我不能主动提醒你哒。” “要你何用。看你的电视。” “谈你的恋爱去。操心我……” “哎呀呀，我才多大，就谈情说爱，别以为你看了几部肥皂剧，就知道什么是情情爱爱，我劝你少看些这些东西。你是一只机械猫，在这个时空，是找不到媳妇的。” “要你管咯。” 小仙女翻了身，继续看卿卿我我的仙侠剧，不再搭理她。 贺秋荻担心自己迟迟不动，会让封时宴担心，也就出了港口空间。 出来一看。 封时宴以为她睡着了，正把她公主抱着走下城墙。 她只好装死。 等下了楼，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并装模作样的捶了捶脑袋。 “哎呀，也是奇了怪了，我就喝了小半杯青梅酒，居然就醉了。看来，我的确是不能喝酒。” 封时宴说：“可能是青梅酒的后劲比较大，下次让杨一他们多找人试试，找很清的果酒。” 贺秋荻摆摆手：“我还是自己做度数低的酒。” “度数？” 贺秋荻解释：“就是衡量酒烈不烈的一个标准，不过没有相关器材，不好检测。但喝的人，会有感觉。以后有时间，我再跟你讲原理。” “好。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嗯。先回家。” 宁远县不大，贺家那套老宅就在不远处，封时宴送她，没送多久，就到了贺家的门前。 封时宴恋恋不舍的跟她道别。 贺秋荻进了屋，贺清雅深深的叹了口气：“小姑，已经很晚了。你们孤男寡女的，在外面待这么久，对你名声不好。殿下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早些送你回来。阿奶都遣阿爹来问过两次了。又不敢去找你们，怕殿下生气。” 第174章 贺怀章升县丞 听到贺清雅的抱怨，贺秋荻不禁哑然。 不是封时宴不想早些送她回来。 而是她，不想啊。 她本来就不拘小节，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封时宴以前注意过几次，见她坚持，就随便她了。 秋荻帮时宴解释道：“是我看下雪了，心里高兴，闹着要看雪景，所以他陪我在城墙上站得久了些。” “是啊，下雪了。虽然冷了些，但这次下雪留下的水，应该可以供大家用很久。小姑，我去打水给你洗脸泡脚，明天客栈开业，得稍微起早些。” “知道啦~” 今晚的青梅酒，还真别说，有点后劲，贺秋荻洗漱好后，泡了个脚，一夜无梦的睡到大天明。 翌日 客栈开业。 这已是贺家第三家客栈开业。 贺怀安和主要的职员，早就已经熟悉业务。 贺秋荻没提前过来做安排，大家也都各司其职的干活。 封时宴已经起床，在客栈用过早饭后，带着杨一他们去了县衙。 贺秋荻来客栈之后，跟贺老太打过招呼，就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 昨晚宁远县下雪。 大家都高兴，路上的行人，比往日更多一些。 下雪后会降温，但降温，也遮挡不住大家高兴的心情。 所以。 今天的生意格外的好。 从午饭点开始，就没断过。 西境的人，家里有条件的可以一天吃三顿，晚上还有一顿夜宵。 白日里闲来无事，就从午饭吃到晚饭。 今天，客栈的营收额很可观，毕竟还有封时宴这群人。 快打烊的时候，贺秋荻在柜台上盘点钱。 封时宴就坐在厅堂里，眸中带笑的看着她。 很是一幅岁月静好的场景。 “殿下。”杨一不禁有些担心，“如今，朝中越来越多觊觎新锻造之术，这比之前西戎人被围困时，他们送过来的人还要多。要不要再加派人手看着秋荻小姐？” 他们打破西戎人的攻势。 手里有一批新锻造的削铁如泥的武器，是封锁不住的。 西戎人去京城谈和，早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朝中人。 自从上次皇后和国舅的人，派了杀手来抓贺秋荻之后，玉壶府和永宁府都戒严，对从玉壶关入关的人开始，经过之后的每一座城池，都会经验层层把关。 不知道查到多少杀手，刺客，死士。 可他们再怎么查，也怕有漏网之鱼。 虽然，还有杨七，杨六和杨九这三个侍卫，做最后一道防线。 可如今，皇后和国舅知道秋荻小姐是殿下的软肋，便就都晚了。 想改，都很难改。 封时宴摇头：“不用额外加人，这样显得我害怕似的。你要相信杨七他们，我也相信秋荻，朝中那群人，拿不下她的。不过，倒是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杨一吃惊不小。 “殿下，你真的又要给贺怀章升职？秋荻小姐会不会不高兴？” “她不会的。” 封时宴知道她的打算，但没跟杨一他们说，她是想把贺怀章送到黄泉关外去，任由他面对西戎人，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一赞同：“如果拿贺清淑过来做挡箭牌，兴许能骗过朝中那群人” 挡箭牌？ 秋荻不需要任何挡箭牌。 他能护住秋荻，也不需要任何女人来做秋荻的挡箭牌，她或许不会说什么，但他不想让她误会，自己跟别的皇族一样，是个容易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后宅里有数个女人的男人。 不过封时宴也没解释就是了。 “哇喔。” 算完了账，贺秋荻抖了抖盘算，说：“今天居然有一百二十多两银子的入账。虽然开业第一天，会很虚高。但按照之前两家店的生意方向，今后一天入账三十两左右不成问题。” 贺秋荻把账本交给贺怀安，走到封时宴面前：“时宴，今天就谢谢你们的捧场了。现在差不多快打烊了，你们想不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们做？” 封时宴给贺秋荻递过去一杯温热的茶水后才说：“你忙了一天了，就不再辛苦你了。” 贺秋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也好。今天我早些回家，把蒸馏酒的东西弄出来，明天早点来店里，就可以给你做一些烈酒了。” 昨晚，她本来打算自己做烈酒，从头做起。 但今天来店里，特意尝了口贺老太做的，还有从外面买的浊酒后，贺秋荻决定先鼓捣出蒸馏酒的器具。 封时宴却说：“秋荻，这事不着急。我不贪杯的。等客栈和白糖生意稳定下来后，再做烈酒也不迟。” 贺秋荻一下就想到了。 “你怕惹人注意？” “有点。” 贺秋荻说：“那行。推出新产品的速度，的确要慢一些。否则，一个小小的宁远县，总能出备受瞩目的东西，会招来很多没必要的麻烦。如今西戎人要赎战俘的事情在即，永宁府人员来往复杂，先缓缓也好。不过，等做好第一批烈酒，我就给你送。” “好。” 封时宴这次回来宁远县，一回就是好些天。 贺秋荻那天降雨，带来连锁反应，整个永宁府蔓延到西戎和玉壶府境内，不少地方都下了一层雪。 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但这层薄雪能渗入地底，给这片干涸的土地，带来些许的希望。 天气降温。 西戎那边等不了多久，怕自己的战俘会被冻死，就着急的送过来钱，一批一批的把西戎战俘给赎回去。 本来。 他们就是因为受到干旱影响，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牛羊没吃的，大片大片的死亡，为了过冬，他们才咬牙过来大周抢掠。 如今青壮被俘。 他们还要花钱来赎人。 本就贫穷的荷包，变得更加不富裕了。 东拼西凑。 只凑了三十万两，先赎回去六万人，还剩四万两，他们实在是没钱了。 这批战俘，就被封时宴留下，给永宁府做壮丁使用，大大缓解永宁府的徭役，军役。 为了保这批战俘能过完这个冬天，封时宴还不得不给他们增加御寒的物资，多给他们吃点饭。 等明年，西戎人再来赎人，得加钱！ 第175章 大房炫耀显摆 永宁县客栈的生意稳定了下来后，贺怀安就去了柳县选开杂货铺和客栈的地址。 这次。 贺秋荻全部交给他去办理。 她不能什么事都干预，得给贺怀安全权处理，锻炼的机会。 以后贺家的生意，做到郦城，坤城，省城，甚至全国，她应该没那么多时间，所有的地方自己都跑一遍。 这事，得交给贺怀安去办。 看贺清雅也是跃跃欲试，贺秋荻打算等她及笄后，再让她去。 现在独立做事，太小，别人不把她当一回事的。 给侍卫？ 杨六、杨七和杨九是时宴给她的人，主要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她不好给贺清雅一个，也不想冒险。 皇后和国舅那边，听时宴说，之前找到他们通敌叛国的证据，但国舅手底下的人全权背锅，纵然让皇后和国舅的势力折损了一员大将，但没把他们一击击垮。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皇太弟和皇后的势力，暂时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双方都在试探，没到出杀招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就是个靶子啊。 其实她不怕的。 但架不住别人害怕。 所以，就让杨六他们三个，安心的跟着她。 杨八哔哔好几次要跟杨九换了，但杨四和杨六不同意，他只能巴巴的跟着封时宴忙前忙后的。 这天。 贺秋荻烤着火炉，给自己煮了杯奶茶，就听到有人过来报喜。 “东家的，喜事啊。贺家大老爷升官啦。他们一进宁远县，就敲锣打鼓的宣扬呢，说是升了金山县的县丞，这次回来，是跟殿下谢恩的。” 贺怀章就升县丞了？ 时宴动作还挺快的。 贺秋荻摆摆手：“知道了。不过，我大哥跟贺家已经分家，我让人回石榴村给阿娘送信即可，看后面阿爹和阿娘怎么安排。” 县尉是从九品，有品级的官员里，职位最低的官。 但县丞，是从八品\/八品。 西境的五个县城，之前都没有县令，说是一县的县丞，实际上，跟县令无异。 就像柳县的县丞一样，在跟西戎人的战后升县令，不过是封时宴的一句话而已。 贺怀章当了县丞，这算是真的踏入了官场。 “秋荻啊。” 魏思娴的话在客栈外响起。 她跟贺清淑就站在报喜的店小二的身后。 贺清淑扶着魏思娴进来客栈。 “小姑。” 贺秋荻眯了眯眼：“大嫂，大丫，二郎，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魏思娴笑道：“来客栈办理入住啊。你们给二叔写了信，说了贺家城里的宅子，一座做了肥皂作坊，一座老宅自己住了，早已没有我们大房的位置。明日，你大哥就要去金山县赴任，我们就来不及回石榴村了，只能来客栈住。” “他今晚想宴请宁远县的旧同僚，打算摆三桌，秋荻，你的厨艺好，我想请你做主厨，你不会介意的？” 贺秋荻没说什么，一旁的贺清雅看不下去了。 “大伯娘，你好大的脸，居然敢指使小姑给你们下厨？” 贺清淑呛声道：“贺清雅，你的教养呢，我阿娘跟小姑说话，小姑还没开口，哪里轮得到你插嘴？哼，你再怎么追捧小姑，你爹一介白身，就是一介村夫，就只配做个驿丞。” “我爹有功名在身，那就不同了。现在可是县丞哦，金山县没有县令，我阿爹就是金山县最大的官。你爹，在一个县里，连号都排不上。” 阿爹在魏县做县尉。 虽然他没怎么出去过。 但二叔帮他干了很多实事啊。 任命书，她都看到了。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要不是阿爹在前面，二叔也没抓西戎人的机会。 能给阿爹升官添砖加瓦，是二叔的福气。 再说。 阿爹升得这么快，肯定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赏识阿爹会用人，能办事。 谁像二叔，跟个闷葫芦一样，只管做事，旁的都不管的？ 贺清雅被气得不轻。 贺秋荻看贺清淑这骄傲，炫耀，贬低贺怀平的模样，不禁提醒道：“你们阿爹在魏县做出的成绩，有你们二叔很大的功劳，你们不知感恩就算了，还在这里贬低他？” “哼。”贺二郎不屑道，“那还不是我阿爹给他机会。如果他真的有能力，怎么殿下不升二叔，反而升我阿爹？反正我不信小姑你帮我阿爹求情了。” 行。 你们能继续保持好这个心态就好。 贺秋荻收回视线，看向魏思娴。 魏思娴连忙呵斥道：“清淑，二郎，什么态度呢？跟你们小姑道歉！” 说着，又给贺秋荻赔笑：“秋荻，他们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贺秋荻嗤笑：“他们是孩子，你可不是。他们若是下次敢这个态度跟我说话，我会教会他们如何跟长辈说话。” 贺清淑狡辩道：“我……我是在跟清雅说，没跟小姑说。小姑，你冤枉我。” 魏思娴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不要说了。你跟清雅能比吗？跟你小姑道歉！” 贺清淑不甘愿的说：“小姑，对不起。” 贺二郎撇嘴：“小姑，对不起。” “行了。你们姐弟俩心不甘情不愿，我看着就烦，你们想住什么房间，让店小二带你们去看。至于我做主厨的事，也好说，我亲自下厨，额外多收五十两银子，大嫂，你要愿意，就先给钱。” 魏思娴本来就是想借机会阴阳贺秋荻是厨子的女儿，没想给这么多钱。 但又不敢得罪她，不得不先给她五十两定金。 收下五十两，贺秋荻就让店小二带魏思娴他们去看房间。 魏思娴一张嘴，就要客栈最好的房间。 店小二说：“大夫人，店里最好的几个房间，都已经租出去了。” 魏思娴说：“租给谁了？我们给钱，请他们搬走。” 店小二陪着笑脸：“大夫人，只怕不成。” 贺清淑怒道：“在宁远县，这还是贺家的产业，谁还能越过……” “清淑。”魏思娴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贺清淑，道，“既然最好的几间房已经租出去，那能不能把我们安排在这几间房的附近。想必距离不远，环境应该差不多的。” 最好的房间，肯定给封时宴住了。 第176章 决定帮杜玥晴 既然封时宴就住在客栈里。 这可是个机会。 她从老爷那里知道的，封时宴为了躲清闲，都来宁远县好久一段时间了。 他肯定会为了支持贺家的生意，不住自己家，反而跑这里来住的。 贺秋荻安排了人回去石榴村送信。 不管贺家跟贺怀章关系如何。 如今，贺怀章被提拔为县丞，到底是贺家的一桩喜事，让阿爹阿娘们过来城里，给贺怀章庆祝下，倒是说得过去的。 等魏思娴母子仨选好房间，他们就在喊热水，要求洗澡之类的。 店小二，又忙不迭的去后厨喊厨娘烧水。 贺秋荻正在点客栈的食材，写菜单，好确定贺怀章宴客时的菜单。 写完菜单，正让贺清雅拿着去给厨娘，让厨娘做准备呢。 杜玥晴踏进了客栈。 “杜玥晴，你今天过来，是想作甚？” 自从杜玥晴挨过教训之后，已经不敢再来找茬了。 贺家的客栈开业，她还带着县衙的那群小跟班来这里吃过好几次。 她喜欢贺怀璧，这是贺秋荻早就知道的秘密。 只是这丫头脑子有坑，喜欢贺怀璧，还敢欺负原主。 “来看看你，不行的吗？”杜玥晴噘着嘴问。 “喂喂。”贺秋荻不禁头大，“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们俩的关系，应该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杜玥晴失落的说：“我年前要回阿爹那边了。” “回就回呗，你不是年年都回。” 杜玥晴一副你怎么不开窍的模样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过完年我就要及笄了。我阿爹不会再让我来宁远县了。” “这不挺好。你阿爹在玉壶府做知州呢，五品大官，州城也比宁远县繁华，还不用担心西戎人打过来。” 杜玥晴几乎要哭了。 “等我及笄后，我阿爹就会给我说亲了。我阿爹要把我嫁给他同僚的儿子，在京城，要是答应了这门婚事，我就再也回不来永宁府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嫁到京城，不是挺好的。……喂喂，喂喂喂，你哭干嘛……” 贺清雅在一旁插嘴。 “小姑，你是自己跟殿下感情顺利，就不懂别家怀春的姑娘。她舍不得六叔。” 杜玥晴不乐意了。 “贺清雅，我跟你说话，有你插嘴得分。” “哎呀？”贺秋荻不禁哑然道，“你想嫁给我六哥，可你敢这样对我侄女，你还想进贺家的门？” “怎么不可以的吗？”杜玥晴一脸迷茫。 以前的时候，贺秋荻不是很嫌弃贺清雅和贺清露姐妹俩的吗？ 不过，那是以前。 最近几次看到她们姑侄几个，贺秋荻都对她们不错。 杜玥晴反应过来，连忙对贺清雅说：“清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只是心情不好。” 贺清雅：“……” 她已经是阿奶那样的心理年龄，也没法跟杜玥晴这种惯坏的大小姐置气。 她跟贺秋荻一样，敬佩杜县令忠君爱国。 上辈子，杜玥晴也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在宁远县破城后逃亡的路上散尽家财，跟灾民同吃同住逃往郦城，坤城，救了不少灾民，贺清雅就懒得跟她的小姐脾气一般见识了。 只是，她跟六叔…… 她后来见过杜玥晴。 杜玥晴的确嫁进了京城，但没过几年夫君就病死了。 中年时，她再见杜玥晴，杜玥晴还记挂着在边境做都指挥使的六叔。 六叔进京述职的时候，他们见过。 杜玥晴隐约透露过年少时的那一份懵懂情愫。 贺清雅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听说六叔把自己关起来，大醉了一场。 贺清雅看向贺秋荻。 “小姑，不如你出手帮帮她。” “她？” 贺秋荻格外嫌弃的面目狰狞，“她娇蛮跋扈，蛮不讲理，之前在绸缎庄因为我被时宴教训送去修城墙，事后她居然敢找小混混报复我。这样的人，我嫌弃。” “我错了。”杜玥晴一脸悔改的模样，“贺秋荻，我真的只是想给你个教训。” “给我个教训，就要划花我的脸？” 杜玥晴“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她面前。 “我当时被罚掌嘴，又被叫去修城墙，我气不过。都是贺清淑跟我说的，说宴时多在乎你，如果你跟他好了，宴时会继续为难我，甚至迁怒我祖父和父亲，她当时应该不知道殿下的具体身份，可我知道啊，我怕啊，所以……你就忘了这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事后我还庆幸，还好我没做错事，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 贺秋荻皱眉：“还有这事？” 这时，贺清淑正好从后面走廊走过来。 杜玥晴连忙爬起来：“贺清淑，你来得正好。当初在绸缎庄，我跟你小姑发生冲突后，被殿下掌嘴，是不是你跑来跟我说的，说你小姑跟殿下好上了，以后你小姑要嫁进世家大族，靠山比杜家强，会提拔你阿爹？！” 贺清淑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事情不妙。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冤枉我。当时殿下送给小姑那么珍贵的东珠，谁都知道殿下对我小姑的重视。你是不是觊觎殿下，对我小姑做了什么，现在被我小姑秋后算账，你就冤枉到我头上？” “你……你……”杜玥晴被气得手都开始抖了，“你……你居然不认账。好你个厚颜无耻的贺清淑！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呐，可怕得很。” “你有人证吗？” “你……” “好了。”贺秋荻拉了拉杜玥晴的手臂，让她把手放下，“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但不管贺清淑说没说过这话，找人来教训我，终究是你做主的。” “我……” 杜玥晴像个打霜的茄子，她开始反省：“贺秋荻，你说得对，无论贺清淑如何威胁我，最后要找人教训你的人，是我自己做主的。真的很对不起。” 贺秋荻看向贺清雅。 “清雅，你真决定让我帮她一把？” 贺清雅无奈的笑道：“可以帮她把话说出去，成不成，看缘分。不过，她的性子得改。” 杜玥晴像是小狗一样凑过来。 “我改，我改。你们说，要我怎么改？” 贺清雅上下打量她。 “首先，不能有坏心思。其次，要尊敬贺家，尊敬你的长辈。最后，刁蛮任性，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都要改……” 第177章 替杜玥晴写情诗 “改，改，我改……什么，我什么时候刁蛮任性，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了……” 杜玥晴一开始点头如啄米。 后面，越听，脸色就越沉下来。 “哎，不是，我在你们眼里，我是人品这么差的吗？” 贺秋荻斜睨着她：“那不然呢。你要人品好，你能干那些混账事？” “好汉不提当年勇，就别再说我以前做的坏事，可以吗？我真的改过自新了。” “姑且信你一回。你要人品不好，我六哥也看不上你。” “小姑。”在一旁听了一耳朵的贺清淑不仅开口，“我听理解错的话，你是想撮合杜玥晴和六叔？” 贺秋荻转过身：“怎么，不可以吗？你阿娘想管你二叔和贺家的事，你就想管你六叔的事了？” “呵。”贺清淑嗤笑一声，“我管？我才懒得管。只是听到了，就说说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杜玥晴是什么样的人，六叔真要娶了她，那才是家宅不宁。她家就是富商出身，她爹只是个五品知州，配现在的六叔本就够呛。” “放以前那是六叔高攀，但你看六叔把她放在眼里过吗？现在就更不可能。你可别乱点鸳鸯谱，我怕到时她扒着六叔不放，损害六叔的名声，不利于六叔说亲。小姑，你到时，就里外不是人了。” 贺秋荻眯了眯眼。 看向杜玥晴：“如果我六哥没看上你，你会死缠烂打吗？” 杜玥晴缩着脖子连连摇头。 贺秋荻挠了挠头发，“行，我找机会带你去跟我六哥见一面，问问他的想法。成不成，得跟他说一说才行。” 这杜玥晴说是骄纵。 她喜欢贺怀璧。 可从来不敢跟贺怀璧说一句话。 真的，一句都不敢。 看到贺怀璧，跑得比什么都快。 贺家的几个年龄小的女眷，几乎都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但贺怀璧是真不知道。 杜玥晴有点坏心思，但…… 年龄小。 应该可以纠正。 这不，如果无法以理服人，她还会些拳脚功夫。之前那次被她抓住修理，杜玥晴跪得那么快，看来也不是个倔强的坏种。 孺子可教。 贺清淑不禁道：“小姑，日后你可别后悔。” “你在教我做事？” 既然贺清雅说可以帮，那应该杜玥晴值得帮一次。 成不成，还得看两人的缘分。 有封时宴在，哪怕贺怀璧看不上杜玥晴，杜玥晴大约也不敢死缠烂打，损害贺怀璧的名声的。 贺清淑拂袖，转身离去。 回到后院，她把这事告诉魏思娴。 魏思娴思忖片刻，才说：“清淑，你要知道，杜家最大的官，虽然是杜玥晴的父亲，只是一个五品知州，但他却是当年的进士。有正值壮年，如果有皇太弟提携，不出十年，就可以官拜三品大员。” “加上杜玥晴祖母的外家，是江南富商，手里有钱。你小姑现在在这几个县做生意，她是想要杜家的钱帮殿下发展人脉呢。” “别看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缺钱，如果江南的商户支持皇太弟一脉，你就知道有多厉害了。你小姑走一步看百步，可比我们精明多了。” 贺清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那六叔，他——” 魏思娴冷哼一声道：“杜家那丫头，被她祖母惯坏了，你六叔未必能包容她的坏脾气，这事成不成还两说。” “小姑要是勉强他呢？” “勉强？应该不至于。” 贺清淑不禁不平道：“小姑倒是把贺家每个人都安排好，就是把我们大房给赶了出来。” 魏思娴拍了拍贺清淑的手，说：“现在殿下是用人之际，还不是要提携你阿爹。这次回来宁远县，是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好。阿娘，我知道的。” 后堂厨房旁的糕点房里。 杜玥晴闲着无聊，留在客栈看贺秋荻干活。 为了融入这个大家庭，杜玥晴也不矫情，给贺秋荻打下手，让贺秋荻教她干活。 她有钱。 她可以不干活。 可贺秋荻干。 她就跟着干活了。 可能这是贺家的传统，贺怀章当了教谕，贺老爷子不也还在石榴村种地。 贺怀平当了驿丞，贺清雅不也跟着贺秋荻当跑腿小丫鬟。 她爹只是个五品小官，她给未来的储君正妻打下手，似乎也没那么拉不下脸。 “贺秋荻，这次你大哥升官，贺怀瑾跟着一块儿回来了，贺怀璧没回来，你打算怎么帮我？” 贺秋荻一边搓糕点，一边说：“等过几天，我打算去魏县看看，到时，你跟我一块儿过去。到了那里，我们会去驿站，你跟我六哥见一面，机会给你了，你暗示暗示他，等我们离开魏县时，再问我六哥的心意，他要同意，这事就成。” “那他要不同意呢？” “那肯定不成啊。” “你不是说要帮我？” “这还不叫帮你？还叫怎么帮你？” “我怕我到时，说不出话来。” “总不至于让我给你写情诗吗？” 杜玥晴眼睛一亮：“你会写情诗？你好厉害啊。我阿爷说得没错，你们贺家都是读书的好苗子，可惜我没遗传到我阿爹的学识，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那你帮我写一封？我给你钱！上次我生日，我阿奶给了我二百两，我都给你！” 本来贺秋荻想拒绝她这个主意。 但听到说有二百两。 “呃……虽然说情诗要自己写才显得真诚，可既然你诚心诚意让我帮你了，那我帮你想想。啊，有了……” 贺秋荻厚颜无耻的借用另一个世界的大诗人的情诗。 她对杜玥晴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宁远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宁远夜雨时。” 杜玥晴惊讶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好诗。好诗，真是好诗。” “二百两拿来。” “在家啦。等晚点回去拿给你。哎，不是呀，现在都入冬了，写秋池，没关系吗？” “你跟我六哥认识多年，又不拘泥于这个冬天，他不是从坤城回来后没多久，就离开宁远县，一直没回来么，那时候正好是秋收时节，季节是对的，你不要在意季节。” 第178章 贺怀璧有点心思 杜玥晴捂嘴偷笑。 “这是不是你写给殿下的诗？这么情真意切的。你应该写给殿下看。” “好你个杜玥晴，你居然敢打趣我，你是不是不想给钱，想白嫖我的诗？钱拿来，否则有你好看的。”说着，贺秋荻抡起手里的擀面杖，就要招呼她。 “殿下！” “我信你个鬼！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是你让我替你给我六哥写情诗，我把情诗念出来了，你给我赖账。” 杜玥晴着急的指了指她身后，苦着脸道：“真的是殿下啊……” “啊？” 贺秋荻不禁哑然，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只见封时宴就站在厨房外，英俊得像是被命运偏爱的脸上挂着一抹深隽的笑意。 她第一次“偷诗”就被人撞破，贺秋荻不禁尴尬得抠脚趾。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挪用现世的着作，但她都给封时宴强调过，不是自己所作的。 她清了清嗓子说：“这首诗，不是我写的。是杜玥晴要我替她写情诗，我恰好读过一些情诗，想到这一首，觉得很合适，就给她念了。” “啧啧啧。”杜玥晴胆子肥起来，“明明是你写给殿下的诗，还说是别人的。如果有别人写出这么脍炙人口的经典诗作，我怎么没读过。就是你，思念殿下时所作，所以我管你要，你就念出来了。你还嘲笑我不敢跟你六哥说话，你不还是不敢跟殿下表达你的情愫。” 丢死个人了啊。 贺秋荻不是没觉得她跟封时宴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避免成为男女之间的关系。 但她现世的时候，没处过对象。 对情爱之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贺秋荻抡起擀面杖就要捶她。 “你给我闭嘴你……” 杜玥晴哪里能让她追到，直接跑出厨房，朝封时宴喊着：“殿下，你让让啊！” 封时宴眸中含笑，挪了挪位置，让杜玥晴跑过去，贺秋荻简直尴尬得要命，还是举起擀面杖去追杜玥晴。 “杜玥晴，你给我站住！这是你让我帮你写给我六哥的情诗，我写了，你别给我抵赖！” 杜玥晴被贺秋荻追得紧。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贺秋荻，结果冷不丁在拐角处撞进一个怀抱。 “嘭——”的一声。 杜玥晴被对方撞得差点趔趄着往后摔倒，还是对方伸手，随手揽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 “谢……贺——贺！贺——” “六哥？”贺秋荻看清来人后，连忙把擀面杖放到身后，“六哥，你怎么回来了。杜玥晴不是说，跟大哥回来的是五哥吗？” 贺怀璧看向面前面红耳赤的杜玥晴，松开她后，往后退了小两步。 他看向贺秋荻解释道：“大哥升了官，要回宁远县拜别父母，二哥不放心，让我护送他和五哥一起回来。只是在宁远县城外，遇到殿下，我就跟殿下一同去巡视道路的修建，才没跟大哥和五哥一起回来。” 贺秋荻点头：“哦哦。从魏县一路奔波回来宁远县，这么冷的天，你也挺累的。清雅，去给你六叔倒些热茶。” “殿下。”贺怀璧邀请道，“殿下一道，殿下想喝些什么？” 封时宴嘴角含笑着走过来说：“我随意。” 那边，贺清雅是走在贺怀璧身后的，她越过贺怀璧，朝贺秋荻招了招手，才往茶室走去。 茶室就在糕点房的隔壁。 贺秋荻把擀面杖放回糕点房，就去了茶室。 “清雅，叫我来，是怎么个说法？” “小姑，六叔应该听见了。” “啊？” 贺清雅说：“我走在六叔身后，我都听见你追着杜玥晴说，你替她给六哥写情诗的事。” 杜玥晴就跟在贺秋荻身后，闻言“啊——”的一声，然后搓了搓脸，一脸的沮丧。 “怎么办？你六哥好像没反应。” 贺秋荻无奈的耸了耸肩，说：“他没反应，我还能怎么着啊。也许他没听明白呢，也或许是因为你没有亲口对他说些什么，所以……” 杜玥晴哭唧唧。 “可这样，会不会太不够淑女了？” 贺秋荻说：“跨出一步，是一辈子的幸福。如果跨出一步，对方没有走过来，那你起码不后悔。我大哥去金山县赴任，让封时宴安排别的人保护他过去，把我六哥留在宁远县几天，如果这几天里，他还是没什么别的反应，你再做别的打算，可还行？” “好的。” 没想到贺怀璧也一块儿回来。 除了贺怀平和贺怀安之外，贺家的所有人都齐聚一堂了。 贺秋荻给封时宴和贺怀璧做了自己最新研究的奶茶，金桔红茶，又泡了绿茶，准备了绿豆糕，红豆酥。 贺怀璧还没喝过奶茶和金桔红茶。 倒是格外的喜欢。 贺怀璧跟封时宴聊得来。 他身上文人的风骨感比较少，更像是一个有学识的侠客，不拘小节，举止儒雅，但不失豪爽大气。 跟封时宴聊的，都是边境风云。 自己的所闻所见。 他亲历战场，见过战争的残忍，战后百姓重建家园的辛苦和对未来充满的期待和希望。 跟封时宴聊起来，干货不少。 贺秋荻带着杜玥晴和贺清雅在一旁蹭。 突然。 包厢响起敲门声。 “谁啊？”贺秋荻扬声问道。 “小姑，是我。” 是贺清淑。 她之前来大堂里挤兑过杜玥晴后，就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洗澡了。 客栈烧热水的速度慢，魏思娴先洗，再轮到她。 她洗的时候，才知道封时宴回来客栈，又忙不迭的洗漱完，打扮一番，才过来敲门。 贺清雅去开的门。 贺清淑看来开门的人是贺清雅，不禁道：“怎么是你？” “大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进来。” 贺秋荻摆摆手说：“我没邀请你，你请回。” 贺清淑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小姑，这里最大的是殿下，殿下还没说话呢，你真的能替殿下做主吗？” “进来。”封时宴的声音传过来。 “谢谢殿下。”贺清淑纪委开心，她赌对了。 殿下或许真的喜欢小姑，但对她并非完全无情，否则，又怎么会一再给父亲升官。 第179章 贺清淑自讨苦吃 贺清淑给贺清雅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就挤开她，进来包厢。 包厢里封时宴和贺怀璧正面对面的坐着下围棋。 贺秋荻和杜玥晴坐在下首的茶桌，喝茶，吃糕点。 贺清淑看了看，想坐贺秋荻身边。 封时宴却突然说：“包厢里缺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就你。” 贺清淑直接傻眼了。 就连贺清雅都有位置坐，她没有？ 她端茶倒水？ 伺候贺秋荻和杜玥晴也就罢了，她还得伺候贺清雅？ 贺清雅捂嘴偷笑。 包厢的门没关，她就返回来坐下。 “大姐姐，还真不好意思，这里没你的位置了。我的茶凉了，你给我倒一杯呗。” 贺清淑满脸委屈的看向封时宴：“殿下？” “做不了就滚。”封时宴冷漠的开口。 贺清淑直接委屈的捂着嘴，再也待不下去，转身离开了包厢。 回到房间后找魏思娴哭诉。 “阿娘，殿下难道就这么讨厌我吗？” 魏思娴轻拍着她的后背，目光深沉而复杂。 “等，今晚等个机会。” 虽然有不少肮脏的办法可以用，但不能用。 贺秋荻是个活阎罗。 在她手里抢封时宴可没那么简单。 更没法毁了贺秋荻，万一封时宴嫌弃她，连带迁怒整个贺家，那他们大房也会受影响。 所以，目前能做的就是接近封时宴。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清淑成为封时宴的人，哪怕只是个妾。 是从封时宴这边想的办法，封时宴就不会迁怒别人，清淑到底是贺秋荻的侄女，只要事情不过分，他们大房都不会被怎么样。 哪个儿郎不多情呢。 她就不信封时宴可以对贺秋荻从一而终，对别的女人，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贺清淑这边哭完了。 贺清雅过来敲门。 “你来干什么？” 贺清雅看着贺清淑说：“殿下对你没有心思，我劝你，还是不要不自量力，往这边凑了。” 贺清淑皱眉：“是小姑让你来的。” “是我自己要来的。” 贺清淑冷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威胁我？” 贺清雅劝道：“大姐姐，今天殿下对你的态度，还不明显吗？你阿娘已经被小姑切掉了一根手指，难道，你也想被切？” “你……” 贺清雅道：“大姐姐，小姑劝我放下仇恨，谁也不恨。小姑帮我们贺家走向富贵，提拔我阿爹和大伯，你不能做白眼狼。我劝你不要觊觎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破坏小姑和殿下之间，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幸福是靠自己掌握的，小姑能追求，我贺清淑也可以追求。贺清雅，你愿意做她贺秋荻身边的一条狗，我可不愿意。” 贺清雅磨了磨牙根：“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们走着瞧。” 既然如此，那就别怨她了。 本来。 上辈子的仇恨没了结，小姑重生的时间比她早，小姑做了很多事，化解了很多她对贺家的怨怼。 她恨爹娘的死，清露的悲惨结局。 但这些事的始作俑者是大伯一家人。 若是大伯娘不那么贪婪，霸占贺家的产业，导致阿奶为了送五叔和六叔上学，就只能委屈阿爹和三叔。 五叔和六叔，没有辜负阿爹和三叔，但…… 大伯他们的罪过，并没有因为小姑提前回来，而消减多少。 大伯娘和大姐姐继续不知悔改，那就别怨她了。 离开这里后，贺清雅就来找杨四。 把自己的想法跟杨四说了。 杨四诧异的看着贺清雅：“清雅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 “我大姐姐心思不纯，只要她一日没定下来，她就一日不会安宁。只有让她定下来，才能让她彻底死心。再说，那人是她表哥，也不算吃亏。” “杨四，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大姐姐凭借跟我小姑这层关系，总能接近殿下，万一一次不妨，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不如釜底抽薪。你也不想你殿下因为这事而烦恼。如果你殿下要怪罪，你就把我供出来。” 杨四挠了挠头说：“行，这事就这么办。但我肯定不会出卖你的。我们也希望殿下好。” 就这样。 杨四找了人连忙出马，快马加鞭赶往魏县，争取在城门关闭之前，把魏家表哥带过来。 客栈有活，贺秋荻看时间不早了，便去后厨准备起来。 等贺老爷子和贺老太过来后，又找人去给柳县的贺怀安传信，看他能不能赶在明天回来一趟，若是回不来，那就算了。 贺家有喜事。 贺老爷子也没想宴请宾客，贺怀章既然不打算回石榴村，那就不回。 不过，贺家还是得要邀请金家和贺耀祖一家人来城里吃饭。 至于石榴村的村民们，就各家各户都给一两银子的红包，再准备些花生瓜子和糕点这些礼包就行。 贺老爷子来客栈后，就去见封时宴，对他表示感激之情。 贺怀章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 都是殿下看在秋荻的份上，才额外提拔。 封时宴完全用后辈的身份跟贺老爷子交谈的，撇掉了上位者的威严，就是普通的后辈。 贺怀章回来时，倒是格外的意气风发，显得不可一世。 他觉得，这次回来，阿爹和阿娘对他的态度都变好了不少。 果然。 之前他做县尉，阿爹阿娘反应普通，是看他官职不够，如今升了县丞，又上一个台阶，阿爹和阿娘就对自己和颜悦色得多。 他哪里知道，是因为封时宴在，贺老太和贺老爷子才这么和善。 否则。 早就削他了。 嘚瑟了，升了县丞，只回来宁远县显摆，不愿意回石榴村跟乡亲们好好道别。 贺秋荻下厨，那是很有保障的。 杜县令带着县衙的领导班子过来给贺怀章祝贺，算是给足贺家和贺怀章面子。 宴席上。 贺怀章那叫一个春光满面，好不快哉。 大家讨好贺怀章的同时，也捧着封时宴，没少给他敬酒。 封时宴年轻，不想跟这群官场老油条喝酒，随便吃了些菜喝了点酒后，就假装喝醉，便回了自己房间。 他最大，他说醉了要休息，谁敢拦他。 大家都知道这是托辞，他没醉，可魏思娴和贺清淑没觉得啊。魏思娴立刻让贺清淑去乔装打扮一番，好找机会进封时宴的房间。 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第180章 贺清淑自食恶果 贺清淑在封时宴回屋后没多久，自己就悄悄的退出宴席。 她回到房间，盛装打扮过后，就去厨房要了一碗鸡汤，然后去敲封时宴的门。 可是，还没等她靠近，就被走廊外的杨一拦住。 “清淑小姐。这里是殿下的房间，还请回。” 贺清淑端了端托盘，说：“这是小姑让我给殿下送醒酒汤来呢。小姑在忙，一时间走不开。” 杨一还是不想放她进屋。 贺清淑又说：“难道你忘了之前的时候，殿下想让我端茶倒水吗？鸡汤这种小事，小姑安排我来做，也是合理的。这是我小姑亲手为殿下熬制的鸡汤，殿下过问起来，你担得起责吗？” 杨一只好让步。 贺清淑神色如常的端着鸡汤往封时宴房间的方向走去。 心里不禁有些妒忌。 杨一是封时宴的侍卫首领，搬出贺秋荻，他就让路，足以看得出贺秋荻在封时宴这边的地位。 封时宴难道就这么在意小姑？ 比起小姑，她差哪里了？ 阿娘说，少年郎是经不起撩拨的，只要她豁得出去，就能上位。 今天，是她最佳的机会。 她端着鸡汤走近封时宴的房间，敲了敲门。 “殿下，是我。清淑。” “进来。” 里面传来低沉的嗓音。 她嘴角挂着笑，低着头推开门走进来，只见封时宴正背对着她坐着，她欣喜万分的朝他走过去。 突然。 “嘭——”的一声，她被人从身后袭击。 手里的托盘，在滑落之前，被人接住，而她很快落入一个黑色的怀抱中。 “殿下，鸡汤里有能让人昏睡的药。” 封时宴摆摆手：“按照贺清雅说的去办。” “是，殿下。” “注意，别让人看到。” “是。” 杨四抱着贺清淑，从窗户外出去，又从窗户进入她的房间。 没多久，魏家表哥也从后巷爬窗进了贺清淑的房间。 酒席之上。 贺秋荻看封时宴离开，本来自己就想走的，奈何杜玥晴胆子小得厉害，完全不敢跟贺怀璧说半句话，她只好留下来作陪，等找机会，再把贺怀璧一起叫上去找封时宴玩。 今天虽然是贺怀章请客，但来做客的县衙官员也有很大的成分是看封时宴的面子。 既然他已经离开，大家酒足饭饱后，就陆陆续续的告辞。 贺怀章春风得意呢，也不在意这些了。 既然封时宴能提拔他一两次，后面更不在话下。他相信，只要自己做好金山县的县丞，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做县令，然后知州，知府…… 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人生圆满。 他在他的同窗里，读书不是最好的，考科举的成绩不是最好的，做的官也不是最大的，但一定是最惬意，最轻松的。 指不定，以后不当知府，可以当盐铁使这些有油水的肥差。 就是命好。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贺秋荻说要给大家做醒酒茶，就把贺清雅给带走了。 到厨房，贺秋荻皱眉问道：“清雅，你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我看你往门口的方向看了好几次了？” “小姑。”贺清雅也没想瞒着贺秋荻，就说，“大姐一直纠缠殿下，之前她想进包房跟我们一起，被殿下赶走后，我去找过她。让她不要往殿下面前凑，结果她说，小姑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她也可以。” “我怕防不胜防，就干脆给她来了个釜底抽薪，让杨四把魏家表哥带过来了。刚刚殿下假借不胜酒力离开，大姐姐就跟过去，一直没回来。大伯娘和大伯已经开始送客了，想必大姐姐找机会去接近殿下了。” 贺清雅没说她具体怎么做的。 贺秋荻没问。 如果没有她的干预，贺清雅本来就是个宅斗高手，收拾贺清淑，本就不在话下。 看贺秋荻真的要做醒酒汤，贺清雅不禁有些着急了。 “小姑，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殿下？不去看看吗？” 贺秋荻摇摇头说：“我相信他。以他的身份，没有贺清淑，还有荣芳菲，没有她们俩，也还有别的皇亲贵胄，世家贵女。如果他连这次都避不开，谈何以后。” 贺清雅不禁侧目。 小姑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居然面对这种事，还能保持这种平稳的心态。 看贺秋荻没动作，贺清雅只好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做好醒酒汤。 贺清雅叫来贺清露，姐妹俩给贺家和金家人端过去。 这会儿，宁远县的官员和富商以及他们的家眷，已经离开。 就剩贺家和金家人。 贺秋荻则给封时宴送醒酒茶过去，魏思娴和贺怀章送完客人，正准备回屋，就遇到贺秋荻。 魏思娴笑笑：“秋荻，去给殿下送醒酒茶呢。” 贺秋荻点点头：“嗯。” “那快去。”魏思娴笑容扩开来，“别让殿下等急了。” 心里却想着，贺秋荻看到殿下跟清淑在一起，她的表情该有多么的痛苦，破碎，绝望！ 清淑一直没有返回，肯定就是成功了！ 她知道，自己越是沉得住气，这事就越成功，贺秋荻破碎的那一刻，就越精彩！ 贺秋荻端着醒酒汤，来到封时宴的房间，杨一跟她点头。 “秋荻小姐。” “殿下在里面吗？” “嗯。” 这时，贺怀章和魏思娴也跟了过来。 “杨一大人，下官今天还没来得及特意谢过殿下，不置可否？” 杨一也侧开了身子让路。 “贺县丞有请。” 魏思娴跟着贺怀章一起走的，不禁觉得奇怪。 杨一放贺秋荻过去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他们夫妻俩？ 难道！ 殿下要当着贺秋荻的面，给他们夫妻一个交代，要给清淑一个名分？！ 魏思娴嘴角微勾，拦都要拦不住了。 封时宴房间的门被杨四从里面打开。 魏思娴有些不悦的皱眉。 这个侍卫怎么回事，主子有好事的时候，他在里面看着？ 难道，清淑还能暗杀殿下不成？ 还是说，殿下的安危，已经到了这般严俊的地步？ 结果进了屋。 屋里哪里有清淑的身影？！ 封时宴正在桌案前看公文，处理公务！ 清淑呢？她不在殿下的房间，那会在哪里？！ “啊！——” 第181章 败坏门风 贺秋荻把醒酒茶端到封时宴面前。 “殿下，这是我熬的醒酒茶，你尝尝？” 封时宴从善如流的端起茶碗吹了口，慢慢的喝起来。 “味道很不错。秋荻，谢谢你。” “不客气。” 她用酸梅，甘草，蜂蜜熬的醒酒茶，酸甜可口，很是解腻，对大鱼大肉喝酒后，有很好的清神醒脑的作用。 喝了小半碗醒酒茶后，封时宴看向贺怀章和魏思娴二人。 “贺县丞，你们夫妻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贺怀章这才鞠躬，笑道：“殿下，卑职是特意来感谢殿下的。谢谢殿下的提拔。” 封时宴看着贺怀章，说：“这里没有外人，我就跟你实说。之所以会提拔你，是因为你在魏县担任县尉这段时间，你的亲弟弟帮你做出业绩。我不好越过你提拔你二弟，就先把你提拔走。你自己要心里有数，还望你不要辜负贺怀平的付出，好好治理金山县。” “什么……” 听到封时宴说出这番话，贺怀章脑袋里，像是被什么炸开一般，令他粉身碎骨，痛苦不堪。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升官，是殿下欣赏贺怀平？ 贺怀平不过是一介武夫，什么都不懂，就是运气好，有股蛮力，在西戎入侵的时候，立了功而已。 殿下就没直说，把他调走，是给贺怀平更好的发挥空间，可以给贺怀平光明正大的升职。 凭什么！ 他不过是一介武夫，连功名都没有！ 魏思娴看丈夫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也明白了封时宴话里的意思。 丈夫在魏县做县尉，获得的功绩，封时宴是算在贺怀平身上的？ 贺怀平何德何能？ 虽然，贺怀章觉得自己要不是县尉，贺怀平就借不到他的兵，就抓不到那么多战俘。 贺怀平立的功，就是他的。 可他敢在魏县的那群官员们面前霸占功劳。 却不敢对封时宴也这样。 封时宴看着年轻，实则不好糊弄，官场里的弯弯绕绕，他竟都知情。 正值隆冬。 贺怀章已经额冒冷汗。 他擦了擦汗，声音恭敬的说：“谢殿下提点，卑职不敢松懈，辜负殿下的期待，必然会好好治理金山县，为百姓谋福祉，做一个廉政爱民的好官。” 封时宴摆摆手道：“既然你明白自己的身份，那就早些回去歇着，早日上任，早日熟悉金山县的环境，因地制宜，做好金山县未来一两年的发展计划，年前把文书放到我案上。” “是，卑职领命。” 贺怀章身后，魏思娴着急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贺怀章有些不理解的回头斜视她一眼，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魏思娴又想做什么妖。 魏思娴心里着急呢。 要不是不合时宜，她都开口问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惊叫声传来。 魏思娴心里咯噔一沉，暗道大事不妙。 “是清淑的房间！” 她顾不上那么多，就直接转身离开，朝贺清淑的房间快步走过去。 封时宴看向贺秋荻：“秋荻，一起过去看看。” “嗯。” 等魏思娴赶来的时候，贺清雅已经先一步抵达贺清淑的房间的门。 魏思娴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别开门！” 贺清雅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下意识就把贺清淑房间的门给用力推开了。 “魏表哥，你怎么会在大姐姐的房间里？！” 当贺清雅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魏思娴就知道糟了！ 贺清雅的声音特别大，加上贺清淑本来的喊叫声，直接惊动到贺家和金家人，大家纷纷走向二楼来。 眼看根本拦不住。 魏思娴冲进贺清淑的房间，把假装震惊不已，呆愣在门口的贺清雅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让你别开门，你却偏要推开！说，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侄子在房间里，所以，想污蔑清淑和她表哥不规矩？！” 贺秋荻跟在魏思娴身后，听到她这番话，不禁佩服魏思娴的反应。 她进了屋。 男眷门，则站在走廊上距离门几米的距离，以确保看不到屋内的情况。 屋内。 魏表哥和贺清淑的衣衫不整，但没露出什么，倒不辣眼睛。 贺清雅捂着脸，看向魏思娴道：“大伯母，我听到大姐姐的喊叫声，担心她发生什么意外，就破门而入，这有什么错？大伯母这么着急的冤枉我污蔑大姐姐和魏表哥，难道大姐姐和魏表哥，真的早已私定终身了吗？怕被阿奶知道，会出事？” 这时，魏表哥整理好衣服，跪倒在魏思娴面前，苦苦哀求道：“姑姑，我知道阿爹死了，魏家落败了，如今姑父升官，我是配不上表妹了。但我对表妹是一片真心的，在上半年姑姑带着表弟和表妹回魏县探望祖母时，说过要把表妹许给我，阿爹和阿娘也答应了，还送了云锦给表妹。两家没有正式定亲，但已经有口头承诺。如今姑父高升，姑姑就要不认了吗？” 魏思娴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亲侄子。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没想过把清淑许给自己的侄子。 除非，他能中进士，能当大官！ 她的目标，一直都是把清淑许给大家世族，培养她做大世家的嫡妻当家主母。 如今弟弟没了，她就更加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侄子了！ 魏表哥看魏思娴不说话，又补充道：“姑姑，难道你忘了祖母去世前，发生的事了吗？” “闭嘴！” 不等魏思娴说话，贺清淑冲出来，冲着魏表哥又掐又打的：“你闭嘴，你不许说，你什么都不许说！你我的婚事，是阿娘和舅舅定下的，如今阿爹升官，我也不会食言的！你想娶我，那我就嫁，只要你不后悔！只要你不后悔！” 魏表哥看向状若疯癫的贺清淑，道：“表妹，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可我也知道，我若是不来找你，姑父高升，你就会把我忘了。我没了阿爹和阿奶，我只有阿娘阿姐和你跟姑姑他们几个了，我再也不能失去亲人了，原谅我的懦弱。” 贺清淑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原谅你？可谁来怜悯我，为什么连你也欺负我？为什么……” 贺老太看着发疯的贺清淑，不禁沉声道：“魏氏，这就是你交出来的好女儿？真是败坏门风。既然是早就定下的婚事，那也不能因为老大高升，就食言而肥。” “你们就亲上加亲，挑个吉日，下定。等清淑及笄后，两人成婚。在清淑出嫁前，就都留在石榴村，准备出嫁，别老跟着老大跑来跑去的。” 第182章 贺清淑婚事定下 魏思娴脸色苍白的摇头。 “阿娘，不是这样的，阿娘……” 贺老太皱眉：“魏氏，你是说，现在大丫头被人撞破跟自己表哥独处一室，还衣衫不整的，他们还能相安无事？这要传出去，贺家的姑娘，还要不要嫁人了？” 魏思娴不服的道：“那贺清雅呢。她都进青……” “啪——”的一声。 贺老太直接扇了她一个耳光。 “二丫头是被徐氏那个毒妇给害了！她只是被抵债，还没去那地方呢！你嘴里再不干不净的，我撕了你！你别以为二丫头现在没娘，你就可以仗着自己当了县丞官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欺负人！” “我做主大丫头婚事的权利都没有了？刚刚不是你侄子说的，你跟你弟弟，早就口头承诺了他们俩的婚事？大丫头自己不是说，只要你侄子愿意娶，她就嫁？” “就连她自己都认这门婚事，你却不想认？好啊，魏思娴，这个贺家，是不是要给你当家做主了？！你要倒反天罡啊！连婆母都敢反驳，都敢无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信不信我让怀章休了你？！” 魏思娴捂着脸，被贺老太打得脸颊火热热的疼。 听到贺老太说要休了她，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贺怀章。 “大爷，你说句话啊。” 贺怀章闭了闭眼，说：“思娴，既然这是你跟你弟弟定下的婚事，那就按照之前约定的去办。” 他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就这样白白的便宜了魏思娴娘家的侄子。 但…… 封时宴就在外面。 他不能升了官，就食言，不不认这门婚事。 魏思娴恨铁不成钢的收回视线，她知道，贺怀章的顾虑是什么，这个男人，已经被封时宴几句话就给吓住了，要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清淑未来，可是要嫁给大家世族做宗妇的，怎么能嫁给娘家侄子？ 可是，侄子明显用那天在后山，她们四个女人遭人羞辱的事来威胁他的。 魏思娴捂了捂脸，她遮掩住眼底的悲凉。 “既然大爷同意，那媳妇就没什么好说的，全凭阿娘做主。” 贺老太斜眼看着她。 “看你的样子，是很不乐意了？” 魏思娴给贺老太跪下，磕头，请罪。 “阿娘，对不起，是我有些无法接受把清淑嫁到魏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才会失态，还请阿娘恕罪。” 贺老太看魏思娴真的很不痛快。 “那你是对我把清淑留在石榴村给我尽孝，等待出嫁，很有意见？” 魏思娴不敢顶嘴。 “媳妇不敢。” “那……” “阿娘。”贺秋荻却打断道，“再过一年，清淑就及笄了，之后在家的时间不多，就让她跟大哥和大嫂去金山县赴任。免得日后埋怨你。” 贺老太说要把贺清淑留在石榴村，不过是想威胁魏思娴。 现在魏思娴改口，承认了这门婚事，她也懒得留贺清淑在石榴村。 魏思娴没教好自己的女儿，还没订婚，就私下跟男子独处一室，私相授受，简直就眉眼砍。 若她接过来管教贺清淑，反而吃力不讨好。 贺怀章和魏思娴夫妻俩没一个好东西。 清淑也被教坏了，她才懒得背锅。 “既然秋荻都这么说了，二丫头就不用留在石榴村了，跟你们一起去金山县。他们俩订婚的事，宜早不宜迟，明日去魏县把魏氏的嫂子接过来，再去石榴村去走个流程，三媒六聘，该有的都得有，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贺家没礼数。” “这……”贺怀章犹豫起来。 房间外，封时宴说：“贺县丞，你上任的事，也不着急这一两天。等你们贺家的喜事定下来，再去也不迟。” 贺怀章长舒口气：“卑职谢殿下体恤。” 就这样，贺清淑跟自己表哥的事，就算定了下来。 今晚，贺家和金家的人，照旧在客栈里留宿，明早再回去。 贺秋荻收拾完，就陪封时宴到街上去转转。 虽然城门已经关闭，但城内还没宵禁，可以四处走动。 “时宴，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封时宴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是，事情还有一些隐秘，你想听吗？” “魏氏侄子手里有魏氏的把柄？是破城那天发生的事？” “你猜到了？” 贺秋荻笑了笑道：“贺清淑不是轻易妥协的性子，她愿意答应，必然有把柄在魏氏侄子手里。再加上魏思娴不肯承认这门婚事时，她侄子开口说了那番话，贺清淑就疯了一样的。” “再想到贺家遇刺那天她的状态，我确定她们应该在破城那天，是想逃走的，结果路上遇到流民，他们几个大部分是一介女流之辈，而魏氏侄子又不像是个能担事的人。” “再加上魏老太死得蹊跷，以及我曾经污蔑过魏氏是不是在破城时被羞辱过，她的反应很心虚。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在破城那天到底发生过什么，都不奇怪。” 贺秋荻的第六感的确是对的。 魏老太的死状，就被贺秋荻怀疑过。 等她说完，封时宴才点点头，道：“的确，在魏县的后山，她们几个被一群流民给……是魏氏稳得住，看我们打回城里，就带着魏家的人，把魏老太背回来的。而魏氏侄子，就是拿这件事逼贺清淑配合自己。” 虽然猜到了大概。 但从封时宴嘴里知道，魏氏在遭遇这种事后，还能在大周的军队收回魏县之际，让侄子把魏老太背回来，还冷静的安排了后续一系列的事。 贺秋荻还真有点佩服魏思娴的心态。 是个狠人。 难怪，之前吞噬贺家的钱财，能做到那样的顺其自然，而贺家上下都心甘情愿被贺家大房吸血。 “时宴，为难你，陪我们闹这种小事。” “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都不是小事。” “谢谢。” 封时宴有些无奈的道：“秋荻，你可以不用一直跟我道谢的。” “那你想要什么？” “你猜呢？” “给你做好吃的？” “你为什么喜欢做好吃的？” 贺秋荻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好吃的，能让人感觉到开心，不管心里多难受，多不快乐，只要肚子里有暖暖的食物，所有不开心的事都能被带走。” “是我的荣幸。” 第183章 贺怀璧和杜玥晴 贺清淑跟魏表哥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等大家散去后，她去求魏思娴，求阿娘想办法。 魏思娴得知，侄子那天被几个流民吓得逃跑之后，他没跑太远，就听到后续的动静，他什么都知道，就是自己是个胆小鬼，根本就不敢前来阻止什么。 等那群流民被封时宴领的部队吓走后，他才敢钻出来。 他这次突然来宁远县，是被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不用想都知道是封时宴的手笔。 魏思娴没办法，只能抱着贺清淑痛哭流涕。 “清淑，这就是你的命，阿娘也没办法，只能求着你表哥以后上进，能谋个一官半职的。或者你阿爹当上大官。封时宴就是因为你小姑，而对你无情无义。是你小姑逼的。” “清淑，阿娘没用，这事，阿娘暂时帮不了你。人生漫长，你要忍，十年，二十年，只要你还是贺家人，只要贺清淑还要仰仗贺家，需要你阿爹和你阿弟的时候，你就还有逆转的机会。” 贺清淑听着母亲鼓励自己的话，但她就是难受，走不出失身的痛苦。 本来，她已经淡忘。 可表哥又来提醒着她，用这件事逼迫自己跟他订婚。 事已至此，再怎么痛苦，也于事无补。 翌日。 魏舅妈和魏表姐被接来宁远县，知道魏家已经没什么钱了，还是魏思娴自掏腰包的。 魏舅妈对儿子娶贺清淑的事，是有些不满的。 魏家再怎么落败，儿子也不至于娶个破鞋。 但贺家开始发达了啊。 正好可以提拔魏家和儿子，儿子娶了贺清淑，才能有更美好的未来。 至于干净的女人，那就等以后再纳妾。 两家都同意这门婚事，贺清淑和魏表哥订婚的流程，就走得很快。 而封时宴没等他们正式订婚，就去了坤城。 他去找知府，商量明年的相关计划去了。 贺秋荻跟他说了，明年可能继续干旱，他信贺秋荻，自然不会怠慢这个消息。 明年还有一年干旱，永宁府和玉壶府都要做好抗灾准备。 去完坤城，还要继续去玉壶府的府城玉城。 等贺清淑订了婚后，贺怀章就马不停蹄的去了金山县赴任。 贺秋荻则留在宁远县，继续做宁远县扩张成州城的规划，居民区和工业区，划分开。 她得在宁远县，选好“白糖”作坊的地址。 之前本来想去魏县一趟，也延迟了好几天才动身。 这次，杜玥晴跟着他们一起过去玩。 倒是贺怀璧开了窍，似乎看清了杜玥晴的意图，在他们一行人到达魏县的驿站后，贺怀璧来问贺秋荻，杜玥晴是不是对他有那么点意思。 贺秋荻不禁惊呼：“六哥，你是终于看出来了。还是杜玥晴她终于表达出来了？” 贺怀璧难得的有些脸红。 “小妹，虽然我的确有些迟钝，但不是傻子。还有没多久，就要过年了。小妹，你帮我问问她，如果她愿意留在宁远，等开春后，我会阿娘去跟杜县令提亲，毕竟清淑才订婚没多久。我们不好一年办两次喜事。” “六哥，你就放心，我一定会争取帮你把话带到。” 当贺秋荻把贺怀璧的想法告诉杜玥晴时，这个有点不拘小节，带些刁蛮任性的姑娘，几乎要蹦得三丈高。 贺秋荻斜睨着她。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贺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心术不正的人，就像徐氏那样，迟早落得和离的下场。贺家的规矩不多，但你必须得尊老爱幼，心地善良，否则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 小姑子发了话，杜玥晴哪有不遵守的道理。 “贺秋荻，你放心，我说过，以后我唯你是听。绝不食言。” 就这样，杜玥晴跟贺秋荻成了好姐妹，实际上跟贺清雅差不多的，成了她的小跟班，想跟着她东奔西走，开店赚钱。 奈何杜县令不让她在外过度的抛头露面，等魏县之旅结束，再返回宁远县时，她就不得不回到县衙，被拘在后院里跟自己阿奶绣花，筹备自己的嫁衣和嫁妆。 这次来魏县，贺秋荻一方面是看采石场，二方面是给魏县放水的。 再次回来宁远县时，贺怀平一道回来。 因为四丫贺清芬满月了。 贺怀平一直没见过自己的三女儿呢。 看到自己的三女儿，贺怀平的内心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感。 有两个奶妈照顾，贺清芬被照顾得很好。 没有亲娘，也被喂得白白胖胖的，格外的结实。 贺怀安也从柳县赶回来，参加侄女的满月酒。 看贺怀平一脸沉重的模样，他安慰道：“二哥，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你如今是驿丞，就连殿下给大哥升官，都是看在你的功劳上。你有能力，一定可以大展身手，做一个好官。” “离开你，是徐氏的损失。你还年轻，等今后，必然有更优秀的女眷为你倾倒。这次有阿娘和小妹给你把关，自然能挑选一家更合适的大家闺秀。新嫂子自然会把你的孩儿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儿来对待的。” 贺怀平摇摇头。 “我倒是没有再成亲的想法。现如今，西戎人对永宁府虎视眈眈，今年过冬，他们那边死了不少人，这次放回去六万战俘，不知道会不会卷土重来。我不敢想今后我会如何，不想耽误别人家的好姑娘。” 贺怀安本来想说齐溪。 但贺怀平和齐溪两人都没有旧情复炽的想法。 曾经过往的伤痛，是无法磨平的。 贺怀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而齐溪，也无法忘记那些伤痛。 已经造成的伤害，是不能无视的。 他们俩都没有在一起的意向。 倒是没过多久齐溪自己也有了缘分。 石榴村一个退伍的老兵，看上了她。 老兵在这次西戎人来犯的时候，受了伤，以后不能再上战场了，幸运的捡回一条命，但生活没多大问题，就是可能有点瘸腿。 说是老兵，也就二十六七岁，十六岁去当兵，十一年后光荣退下。 爹娘早就去世，哥嫂他们早已分了家。 这些年，他的军饷都自己攒着的，退伍回来，还有一笔退伍费。 他看上齐溪，齐溪也不嫌弃他可能会落下终身瘸腿的疾病，愿意跟他过日子。 第184章 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但是娶了齐溪，就要接下她一百两的外债，还有三个孩子。 老兵没有这么多钱，齐溪也不想拖累他。 好在贺家提前支付了齐溪四年的工资，让她能提前还了这笔债。 未来的四年内，齐溪给贺家干活，只管吃，没有任何工钱。 老兵也愿意接受。 就这样，齐溪跟老兵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赶在过年前，齐溪和老兵办了简单的婚礼，她带着儿女搬到老兵的旧宅里，白日里，还是会带着孩子们来贺家帮忙做工。 他们结婚，贺家还给了20两银子的礼。 也让齐溪从贺家的宅子里出嫁的，这是真把贺老太当自己半个娘了。 齐家人过来，也很和气，没跟老兵要彩礼，更没跟贺家要好处，带着给齐溪的一吊钱做陪嫁，还有些枕巾之类的添妆，吃完喜酒，就开开心的回齐家了。 老兵的腿还痊愈。 他决定过完年之后，也来贺家帮忙干活。 贺秋荻允了。 因为齐溪和老兵的事，贺秋荻还特意在石榴村呆了好几天。 这几天，她没少往山里走。 跟县里买的荒山，已经被战俘清理得差不多了。 明年，修养猪场，种红薯，玉米和棉花，都不在话下。 这天，她从山里回来，看到村外的官道上停着很是华丽的仪仗队，她连忙赶回贺家。 到老水井这里，有侍卫模样的人过来说：“秋荻小姐，世子殿下在贺家等您。” 贺秋荻皱眉：“你们殿下的仪仗队，什么时候这么有排场了？” 虽然，自从跟西戎人打过后，封时宴就没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偶尔，会行示自己的身份，出行带着仪仗队，远远的看到旗帜，就知道是皇太弟世子的队伍路过。 但这么华丽的规模，贺秋荻还是第一次见。 侍卫低头：“在下想这件事，应该殿下亲口跟你说才好。” 封时宴身边的人，差不多都是这个腔调，贺秋荻也不为难他们。 贺秋荻赶往贺家的时候。 贺家庭院里，已经站着不少人。 “时宴，你不是说还要去玉城一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封时宴走出来，迎接她。 “我还没去玉城，在坤城，跟永宁府知府说完明年的事，就回来宁远一趟了。” 贺秋荻问道：“你突然改变行程，是有什么事吗？” 封时宴说：“皇伯父已经下旨，册封我为秦王，把永宁府给我做封地了。我等赶在年前，回京谢恩。我回来宁远县一趟，就是想问问你，可否愿意跟我去京城。年后，我就能回来。若是年后我不能回来，我也会让人送你回来。” 贺秋荻当然想去京城。 她不是想迁居京城，而是想看看京城的人文风景。 京城，才是最能显示大周风貌的地方。 贺秋荻想了想说：“我不去了。你要很长一段时间不在永宁府，我得替你看着。以免西戎人作妖。” 见贺秋荻不想去京城，封时宴也不勉强。 给她留了两百精兵，杨四，杨六，杨七和杨九一起留下， “时宴，你把这些人都给我，那你自己呢？” 封时宴解释说：“有杨一在，我就不会有事的。这次进京，有父王在，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贺秋荻就是有点不放心他。 可她现在能力不够，鞭长莫及。 封时宴回来宁远，交代杜县令，还要再去黄泉关交代守将们一些事，才会返回京城。 时间紧迫。 贺秋荻干脆跟他一起去黄泉关。 犹豫很久后，还是把防弹衣送给他和杨一他们防身用，怕吓着他，最终没敢送现代化武器，而是把自己的军工弩和袖箭一起送给他和杨一几个侍卫。 还教会他们如何使用。 封时宴在黄泉关呆了一天两夜，天亮后就启程回京了。 贺秋荻跟他顺路去了长宁县，她要发展边境六县，自然不能落下长宁县和金山县。 这两个县，除了跟岚县交界处是群山外，其余都是平原和小丘陵地带，是干旱半干旱地区，格外的适合放牧。 金山县和长宁县，本来就是从西戎人手里抢回来的两个县。 如今，居民格外的稀少，城里也是一片败落的模样。 在这里做生意，几乎是稳赔不赚。 但贺秋荻还是带着钱来了。 封时宴用她给的珍珠，拿到京城和江南去换了银两回来，除了赈灾外，还有不少剩余的钱。 贺秋荻就跟他要了一笔过来。 索性，她就在长宁县和金山县买下几个大牧场，准备明年开春后，好好养牛羊的。 之前牧场是西戎人的。 西戎人打过来，他们也丢下牧场跑了，牧场归府衙所有，贺秋荻去买牧场的时候，价格就便宜得多。 就是没工人。 得花钱请。 贺秋荻都算好了，若是明年请不到那么多工人来放牧，就让西戎的战俘过来打工。 她空间牧场里，有不少羊羔和牛犊子，再从郦城，坤城那边购买，应该是够用的。 在长宁县买了两处房产，两个杂货铺子，让杨六找人过来，按照之前的规模弄，贺秋荻又去了金山县。 本来看贺怀章一家人就烦，贺秋荻就没怎么惊动他们，就连买牧场，都是让杨四来买的。 看来人是杨四。 贺怀章就知道贺秋荻真的不待见她，他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 贺秋荻在金山县选好杂货铺和房产的地址，付了钱后，剩下的事交给杨六去做，就去了柳县。 赶在柳县的客栈开业前抵达。 柳县没被破城，比起魏县，长宁县和金山县，百姓更安居乐业。 开业这天，生意依旧格外的火爆。 开业期间贺秋荻一直在忙。 几天下来，忙得够呛的，好在掌柜的，店小二，厨娘和厨师都适应了店里的节奏，大家配合良好。 贺秋荻数钱，都数到手抽筋。 主要是古代的铜钱，的确让人苦恼。 贺秋荻已经决定，等再过两年，让封时宴铸银元和金币事实。这样更方便百姓使用。 “这个铜钱，真的好难数啊。” 她在抱怨的同时，也叹口气说：“不过，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贺清雅应和道：“是啊。我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在一旁写购物清单的贺怀安抬起头来，不解的问：“你们俩，才多大？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好像比我和二哥还要经历更多沧桑似的？” 可不就是这样嘛！ 第185章 贺怀平升官 听到贺怀安说的话，贺秋荻和贺清雅相视一笑，最后两人都很默契的摇摇头。 贺秋荻说：“三哥，可能我和清雅，本就是这个个性。” 贺怀安自知失言，就岔开了这个话题。 他真不该提。 清雅，是经历过那么多事，一夜之间成长，不在话下。 至于小妹，也是遇到殿下后，突然成长起来的。 有些事，不必考究，只要她们的心还是贺家人的心，那就没什么好深究的。 柳县的客栈生意做起来后，贺秋荻和贺怀安也暂时缓下来。 大家都返回宁远县，等着过年的物品。 虽然永宁府干旱，但百姓的生活过得不算糟糕。 为了准备过年，贺家杀了两头猪，做了不少猪肉脯，腊肉和香肠。 还跟官府申请杀了两头牛，做牛肉干吃，杀这头牛的时候，还宴请了村里的人来吃杀牛宴，给各家各户都分了些牛肉。 做好牛肉干。 就已经进入了年关。 贺怀璧从魏县回来。 他跟贺怀安和贺秋荻走了一趟沛县和郦城，主要是给这两座城市送去肥皂和白糖，顺道要在沛县选开客栈的地点，还有郦城要开杂货铺，和客栈。 这次送货进货，要把地址选好，等明年开春后，就过来买店，经营。 贺秋荻买了不少黑糖，红糖回去。 酒曲什么的，都买了老不少。 过年的物资准备得更多，一些送到各家杂货铺和客栈去卖，一些就贺家自己消化了。 贺秋荻打算等过年后，要组三个属于自己的商队的。 一个跑永宁府和玉壶府，就采购物资，给边境几个县内的杂货铺和客栈使用。 两个跑全国，分两个不同的方向，去销货，去采购不同的物资回来。 不过，跑商队的人，要机灵，能来事。 普通人还跑不了。 得杨六他们找到合适的人选才可以。 慢慢来，贺秋荻不着急。 找不到跑全国的商队，先把跑坤城、玉城和省城的商队找齐全，也是可以的。 郦城采购回来后，贺秋荻就石榴村和宁远县两头走，没再往外走，安心的等过年。 闲下来。 贺秋荻最喜欢的就是研究各种吃的，一些封时宴没吃过的美食。 她又下了一次雪，连带着整个西境都在下雪，降雪量不多，气温略微有所降低，隔天，又开始天晴。 今年的西境，是个暖冬。 贺老爷子对此表示忧心忡忡的。 永宁府已经两年干旱，要是再旱一年，还真不知道大家的日子该怎么熬过去。 贺秋荻走访附近的村落，兵屯，放水的同时，了解百姓们的真实想法，写明年的策划案。 写清单。 准备了不少新型的牧草种子，种在岚县，金山县和长宁县的牧场里。 这些牧草，更优质，耐旱。 更适合明年西境的气候。 做好策划案。 贺怀安也回来过年了。 他本来只是魏县的驿丞，到年底时，封时宴给他升官了。 原来魏县驿丞的职位，封时宴提拔了另外有能力的人担任。 而贺怀平，则被封时宴安排到宁远县，接替自己的县尉之职。 毕竟贺怀平没有功名在身，安排他做宁远县的县尉，封时宴还亲自走了一趟坤城，这事才彻底落定下来。 贺怀平再次回来，就是宁远县的县尉，虽然是九品的官员，但高于教谕，算是真正的当了官。 贺家特意为贺怀平升官办了庆功宴，宴请石榴村的村民们吃饭。 已近年关。 贺老太很高兴，大手一挥，就杀了两头猪，六只山羊来酬神，请客吃饭。 贺秋荻带着贺清雅来给贺老太打下手。 忙完后，贺清雅对贺秋荻说：“小姑，现在家里的仆从很多，这些辛苦的事情，你可以不用这样辛劳。” “是给你阿爹，也就是我二哥升官特意摆的宴席，他是我的家人，为他做力所能及的事，不算辛劳。” 贺清雅感激万分。 “小姑，谢谢你。” 贺秋荻态度从容：“我们是一家人。” 贺清雅是由衷的感激贺秋荻的。 是小姑的包容心，挽回了他们全家。至于阿娘，非要作死，拦不住，谁都没办法。 贺清雅坐在贺秋荻旁边，手里拿着一块烤羊排啃着，望着一望无垠的天空，嘴角挂上微笑，还有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过年前一天，客栈就歇业了。 贺家人，都返回石榴村过年。 第二天一早，全家人都早早的起床，贺老太已经在厨房里开始做早饭。 金翠花在帮忙烧水。 贺老太说早晨要吃猪肉白菜水饺。 金翠花不禁感叹道：“我们贺家在整个石榴村，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家庭，平时也只有逢年过节，或者二老，大伯哥，二伯哥和怀安他们几个生日的时候，家里才能沾点荤腥。现如今啊，我是天天都大鱼大肉的，感觉都腻了。阿娘说早饭就吃猪肉白菜水饺，我居然提不起兴趣了。” 贺老太翻她一个白眼。 “你就矫情。以往一年到尾都吃不了两次白面饺子，还让你给嫌弃上了。” 金翠花哈哈一笑。 “这不是我们贺家的日子越来越好，我每天都不差肉吃嘛。” 虽然，平素时间吃肉，还不能敞开怀来吃，但想吃肉，还真的每天都能吃到。 日子可比以前有盼头得多。 贺老太狠狠的点了点头。 “对，贺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以后我们都可以大鱼大肉，再也不用节省了。” 金翠花跟着附和：“肯定可以的！阿娘，我们贺家，是真的要发达了呀。” “那你可得勤快点才行，不然等老二再娶妻，老五和老六相继娶妻，你就还这副模样，到时别被妯娌瞧不起。” 金翠花哼唧：“阿娘，今天过年，能不能别数落我？再说，除了大嫂外，我是这个家里最先进门的媳妇，谁瞧不起谁，还不一定呢。” 贺老太无奈的道：“行，看你一早起来就帮忙，我今天和明天忍你。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你得好好表现。” 金翠花信誓旦旦的道：“阿娘，我保证会好好表现的！” 贺秋荻在厨房外听了一耳朵后，就进来了厨房。 “阿娘，三嫂，我和清雅清露来帮忙包饺子。” “好啊。” 第186章 过年啦 贺秋荻带着贺清雅姐妹俩进厨房后没多久，贺怀瑾和贺怀璧他们也跟着进来，说要帮忙包饺子。 贺老爷子干脆在庭院里架起柴火，给大伙烧了一个篝火。 贺家和金家两家人，围着篝火取暖，一起包饺子。 金家被贺家接来一起过年。 贺秋荻让贺清露和贺三郎去把齐溪一家五口也请了过来。 三家人加起来有四五十口人，庭院里围成一团，热热闹闹的。 除了猪肉白菜馅，还做了冬菇马蹄猪肉馅，韭菜鸡蛋馅，三鲜馅。 大家一块儿动手包饺子。 饺子汤，是贺老太用大骨炖的老高汤，里面还用肉沫熬煮，味道格外的鲜美。 大家吃得嘴角都洋溢着美美的微笑。 吃完饺子后，大家各自散了，帮忙做年夜饭的帮忙做，有些则去读书，或者帮着干活。 贺秋荻去村里散步了会，回来给封时宴写信。 写在过年这天的信，信里说些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重要的节日里，她想的人是封时宴。 写她开心的事。 写她明年的打算。。 写她对西境六县的发展规划，等等。 写完信后，把信放进港口空间里，贺秋荻又在空间里给小仙女做了顿豪华的年夜饭。 小仙女一边吃着三文鱼刺身，一边问道：“秋荻，来到这里，你可曾后悔过？” 贺秋荻咽下嘴里的三文鱼，摇摇头说：“不后悔。虽然这里没有空调，好吃的西瓜，网络，那些科技感的东西，但在这里，我收获了更多的亲人，这是属于我的羁绊。而我，好像也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小仙女人性化的笑了笑。 “或许，就是因为你一心为民，所以，冥冥之中让你获得港口空间，让你在这个苦难的边境，救下更多人。也是天赐良机，让你遇到你心仪的对象。这是属于你的福报。” 贺秋荻吃了点就没再继续吃。 她还要留着肚子，吃今晚的年夜饭呢。 她的尸体已经被炸成马赛克，在抱着必死决心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过能活。 如今，还有机会在异时空活着，她已经格外的知足了。 如果能够在这个异时空，得到亲情和爱情，能够帮助她能帮助的劳苦大众，她就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中午。 他们就开始祭祖。 祭祖完，就开始吃年夜饭。 大家就都坐在贺家正房的堂屋和走廊上吃的，大人们在屋里，孩子们的桌位就摆到门口。 还有家里的侍卫们，仆从们，就在庭院里吃年夜饭。 爆竹声响起。 贺家的年夜饭正式开启。 今晚，贺秋荻心里高兴就又喝了些果酒，是夏天末尾的时候，她自己做的葡萄酒，分量不多，她拿出来一些给大家喝，剩下的一部分交给杨四，让杨四等封时宴回来后，再送给他。 杨四哪里敢等到年后。 当即连年夜饭都没吃完，就找了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 等吃完年夜饭后。 杨四命人带来封时宴给贺秋荻准备的烟花，在石榴村里绽放。 “嘭——嘭——砰——”的声音响起。 杨四交给贺秋荻一个精致的木盒。 “秋荻小姐，这是殿下回京之前让我在过年时给你的。今晚的烟花，也是殿下特意为你准备的。” 璀璨烟花，第二次在贺秋荻面前炸响。 好啊。 烟花卖到府城，省城，京城，也能赚很多钱呢。 贺秋荻道：“帮我谢谢你们家殿下，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杨四后退半步道：“秋荻小姐，你的感谢，还请您亲自跟殿下说。我不好带话。” 贺秋荻摆摆手，道：“行。等他回来，我再好好感谢他一番。” 烟花放了十几分钟才放完。 虽然不如现世那般华丽，但也璀璨，唯美。 此时。 京城。 皇宫宫宴上，封时宴给皇帝送上烟花的这份年礼。 璀璨的烟花在皇宫的半空中炸响。 照应得皇族和满朝文武官员，勋贵世家们的脸更是各种颜色纷呈。 他们早已听闻，封时宴能够势如破竹的打败西戎人，靠的就是一种叫做“炸药”的东西。 封时宴上书回来解释过，“炸药”的爆炸院里“爆竹”类似，但材料和工艺不同，所以做出来的东西也就不尽相同。 没想到，封时宴的人还能做出这样漂亮的“烟花”。 朝廷中的人，不是不知道封时宴的动静。 他的人这几个月没少回京城，去江南，每次都带着财宝，换了不少银两，再购买粮食送到永宁府赈灾。 可谁都没查到，封时宴的人出手的这些珍宝，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有人猜测，是皇太弟之前在玉壶府和永宁府经营攒起来的家底。 封时宴把皇太弟攒的家底，用来换粮，换银两赈灾，却没拿来做别的，又不符合他们父子俩的地位。 一时间，朝廷上下，对他们猜测就有好几种。 但今天过年，大家也不敢问。 烟花放完。 坐在最高处的皇帝拍了拍手，说：“宴儿，你准备的这个烟花真的很不错。真的是让朕大开眼界，深得朕心。这次你大败西戎，让西戎签下和平协议，并给大周赔款，功不可没。” “封你为秦王，还不足以表达对你这次功绩的嘉奖，正好你又送给朕这么美的烟花秀，朕就许你一个心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你开口，皇伯父都满足你。” 皇帝封烨把这句话一说出口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尤其是皇后，已经叫出声来：“皇上……” 她叫出声来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就连忙闭嘴，紧张的看向封时宴，一双犀利的凤眸里，带着满满的警告。 警告封时宴不要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皇位，储君之位。 虽然不会有人这么傻。 但万一呢？ 封时宴跨出一步，说：“谢皇伯父恩典。侄儿身为大周国的子民，自然得竭尽全力，驱赶任何踏足我国境内的外敌，这是我们大周儿郎的责任，侄儿不敢居功，都是皇伯父和父王教导得好。但这次借烟花秀讨好皇伯父，侄儿的确有一事相求。” 封烨笑道：“宴儿，但说无妨。” 第187章 只娶这一人 封时宴恭敬的说：“皇伯父，侄儿希望侄儿的婚事，可以由自己做主选择谁当侄儿的妻子。” 封烨摆摆手，笑道：“过完年，宴儿已经是个大人了。到了年少慕艾的年纪，朕和你父王倒是一直把你当孩子，没想给你早些定亲。看你这样说，想必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既如此，朕可以答应你的这个要求。但你确定，在朕高兴的时候，就只要这个赏赐？” 封时宴真诚道：“是。皇伯父，等时机已到，还请您为我们赐婚。” “好。既然你一往情深，那朕也不会做个不识趣的长辈。等你把姑娘带过来给朕和你父王看过，只要对方不缺胳膊断腿，皇伯父就会替你们赐婚。” 封时宴跪下谢恩。 “谢皇伯父恩典。” “起来。” “谢皇伯父。” 封时宴在宫宴上，要的赏赐，就只是婚姻自己做主，这让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唯独荣芳菲噘嘴的看向皇后。 皇后周玉娆想着今晚皇上说的话，心里直打鼓。 大周朝如今内忧外患，周边邻国虎视眈眈。 跟盛世时不一样。 大周皇位传给当今陛下时，为了稳固朝堂内外，就立了皇太弟。 如今皇太弟封烈在大周朝有着极高的威望，有众多拥护者，就连皇上的嫡长子都不如他，更遑论如今封时宴又有皇太弟之姿，支持他们这一脉的人就更多了。 宫宴结束。 封时宴陪封烈回东宫。 封烈问封时宴：“你想要娶的人，是你在永宁府遇到的那个姑娘？” “嗯。父王，如果你见到她，你也会对她很满意的。” “你甚至还想，只娶她一人？” 封时宴敛眸：“父王，她值得全天下最好的。” 封烈看着儿子，久久没说话。 儿子在永宁府的诸多奇遇，只怕都跟她有关，只不过儿子还知道帮她遮掩，只让皇后他们以为，儿子只是喜欢她。 许久后，他才说：“宴儿，孤只能跟你说，想要护住她，你就得能震慑得住全天下的宵小，包括西戎，西楚，北狄，东齐，东夷，南诏，南越。” 封时宴认真的看着封烈，声音低沉，铿锵有力。 “父王，我愿意一生为之努力奋斗，实现先辈们一直想要实现并为之努力的大一统理想。” 封烈拍了拍他的肩膀。 “宴儿，你有这个雄心壮志，那就好好为之努力奋斗。父王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皇后周玉娆找了个机会跟哥哥周怀忠见面。 她有些面目狰狞的说：“大哥，现在该怎么办？封时宴这个小崽子，打赢了西戎人，还想出那么刁钻的谈和条件，西戎人为了赎回自己的人，都要东拼西凑的。” “打了一次，就打得元气大伤。估计几年内，都不敢再动弹了。可等西戎人恢复元气，再来攻打永宁府和玉壶府，拔掉封时宴这个小崽子的根基，他已经翅膀硬了。” “现如今，他弄出锋利的武器，还有威力巨大的火药，据说他还有别的赚钱的产业，足够招兵买马。我真的很担心，用不了两年，我们就压不住他了。” 周怀忠说：“皇后，你别着急。没了西戎，还有西楚和北狄呢。” “你跟他们也……” “嘘。”周怀忠道，“年后，西楚就会有动作的。皇后，封时宴越是爬得高，等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跌得越重！” 西戎和西楚交界，西楚距离玉壶府没多远，但需要路过西戎的地盘。 如今西戎元气大伤，可以指望西楚吞并西戎部分国土，就能直奔永宁府而来，把永宁府搅个天翻地覆。 最好。 西戎和西楚能联合起来，彻底吞并永宁府！ 让封时宴这个小崽子，永远留在永宁府！ 皇太弟的人，密切关注着皇后和国舅的动静，知道他们在宫宴结束后见面了。 但他们戒备得严，皇太弟的眼线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消息传回来后，封烈告诉了封时宴。 说完后。 封烈：“在京城和返回永宁府的路上，你得小心些。” “父王，我有杨一他们护着，倒是不用太担心。我更担心你。” 封烈摆摆手：“无论如何，我都是储君，皇后和国舅，就是想把我如何，也没那么容易。” 封时宴没再多说什么。 而是把贺秋荻准备送给封烈的武器和防弹衣送给他。 武器，封烈见识过。 防弹衣被称作“护身宝甲”，虽然没见过，但听名字，就知道这件宝衣的作用了。 封烈收到这样奇怪的礼物，得知功能后，他不禁连连称奇。 “难怪，你如此重视她。” 封时宴腼腆的笑道：“父王，我中意她，不是这些，而是她的品行。但一时半会，我说不清。” 封烈摆摆手笑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你眼里，她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你能遇到这样的良人，父王为你感到高兴。父王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生儿育女，平安健康，幸福快乐，能够活得长久。” “父王，你会长命百岁的。” “但愿如此。” 封家的祖辈们寿命都不太长。 皇伯父都不到三十，就…… 哎。 话题比较沉重。 现在过年，父子俩都没再谈论这个话题，岔开了去聊别的话题。 说如何发展永宁府和玉壶府的宏愿…… 大年初二的时候，封时宴收到了来自石榴村的葡萄酒。 他一下午，都没出门。 就在房间里，让人送来烤羊排，酒鬼花生，小酌了几杯。 荣芳菲来找他，也被他拒之门外。 在东宫，荣芳菲不敢乱来，只能败兴而归。 看着告退的小太监，荣芳菲狠狠地跺了跺脚。 “一定是宁远县的那个狐狸精，勾走了殿下的心。” 李丽华在旁边劝慰道：“郡主，那贺秋荻不过是个村姑而已。据说，她家最厉害的就是个穷教谕，家里哥哥中了秀才而已。明年秋闱，能不能中举都难。小小的萤火虫，哪里有资格跟郡主这颗明月争光辉。” “可我担心，秦王殿下跟舅舅要的恩典，实则是为了她。” 李丽华道：“你忘了皇上怎么说的，只要不缺胳膊断腿，他和皇太弟殿下就会同意这门婚事，可如果她缺胳膊断腿的呢？” 第188章 封时宴返回边境 过年期间。 贺秋荻不用做别的事，她闲着无聊，就一直在誊写《红楼梦》，自从把第一册交给封时宴后，她有空余时间，就会进空间来誊写，到如今，已经誊写完十五六万字了。 去年。 事情比较多，她一直没太多时间来誊写古文。 今年，她会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争取尽早把古文誊写出来。 边境过年的气氛很浓烈。 一直到初十左右，街上的行人才逐渐多起来。 出了元宵节，来贺家的杂货铺和客栈消费的客人才逐渐多起来。 古代的车马很慢，很多亲人，一旦分别后，只怕很多年都不能再见。所以，他们格外重视过年这个节日，一年忙到尾，会回去跟家人团圆，然后过完元宵节之后才会再出来。 过完年了，边境的百姓们，又要为今年的降雨量和庄稼而感到忧愁了。 贺秋荻已经开始着手打造自己的庄园和牧场。 因为干旱，兵灾，边境的庄子不好做，不少主人出手，贺秋荻接下来不少个位于宁远县和沛县的庄子。 过完年。 她就让人在牧场和庄子继续挖储水池，今年多养鱼和鸭。 挖储水池养鸭的事，她早就在第一次从魏县回来后，就有这个打算的。 今年继续干旱，会引起蝗灾，只有多养鸭子，才能断绝这个隐患。 可她有降雨神器，但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干旱，但有备无患，贺秋荻做了一手准备。 也不知道是不是贺秋荻在知道她的降雨能留住永宁府上空的云朵化作降雨，还是永宁府的运气好，出了元宵节后，贺秋荻看空中白云多，就选择了一次降雨。 结果。 这次降雨下了大半天。 贺秋荻在庭院里放了好几个测量降雨量的垂直木桶，等降雨结束后，下雨量居然足足有15毫米。 这可比她选择下雨量只有2毫米，不知道高出多少。 也许。 今年的玉壶府和永宁府，还真不会干旱了。 这是好事啊。 绵绵细雨，下得人心里格外的安宁。 满世界都是一片泥淖。 贺秋荻就搬到城里来住，城里的泥水少一些，她出行的时候，不怎么受影响。 有降雨，她就不用几个县城到处跑着放水，日子过得悠闲了许多。 路面被晒干后，贺秋荻又忍不住想要回村去看看。 让贺清雅去安排骡车，结果没一会儿，她就返回来了。 “怎么了？车被你阿爹用了吗？” 贺怀平成了宁远县县尉，如今跟她们住一块儿。 贺家的大宅，在修建中。 租，还没找到合适的，贺怀平就只能先来贺家的旧小宅里和妹妹女儿住一处。 贺清雅笑了笑，说：“你自己出来看，就知道啦。” 看贺清雅眼底划过的揶揄，贺秋荻就猜到她看到了什么。 果然，她走出来，就在巷子里看到迎着光朝她走过来的封时宴。 “时宴！” 一段时间没见，贺秋荻开心的朝他奔跑过来。 嘴角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愉悦。 “你回来啦。这次回京，你过得如何？” 封时宴伸手撩开她额角散落的发丝，嘴角漾着至真至纯的宠溺。 “还不错。” “没人对你如何？” 封时宴摇摇头：“没有人能把我怎么样。” 贺秋荻开心的道：“你没事就好，你这一次去京城，我就担心，会有谁对你出手。” “我能应对。” 封时宴没想瞒着她。 这次去京城，在返回宁远县的路上，他就遇到过三波来刺杀他的人。 但都被杨一他们打退了。 不然，他应该在几日之前，就已经返回宁远县。 贺秋荻放心不少。 “你安全就好。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我也是。” 朝中和西戎，甚至其余各国的势力，不是没人来抓贺秋荻。 而是整个玉壶府和永宁府，都在严查，外来的刺客，根本就无处藏身，走不到宁远县，就早已被抓。 所以，贺秋荻这边才能相安无事。 封时宴回到宁远县，贺秋荻去给他下了厨，做了顿好吃的，把自己在过年期间新研究的菜式做给他吃。 跟封时宴一起回来的人，也跟着享福，品尝到贺秋荻新推出的菜式。 这次回来后。 封时宴就开始注重永宁府的发展。 要把边境六县单独拎出来做宁州的事，已经上报了朝廷。 朝廷允了。 但朝廷不会额外拨款，得永宁府自己出钱修建宁远县，把宁远县建成宁州的州城。 封时宴就忙起来。 贺秋荻开始利用自己的能力，在边境赚钱。 杂货铺和客栈，遍布边境又县，从沛县到郦城，再从郦城到坤城蔓延， 光靠肥皂和白糖，打开市场没那么容易。 贺秋荻在封时宴回到宁远县后，就做出了“雪盐”，她跟官府合作，很快，雪盐就热销到省城，乃至京城。 盐铁，不愧是古代官府的敛财重器，“雪盐”的价格翻了好几倍，但还是有着大量的订单发来永宁府，源源不断的银子和粮食，被运送来永宁府。 今年永宁府的降雨量也还是不多。 那次是好运，才留住一大片云彩，降雨量超过10毫米。 之后，就很少出现这样的天气，贺秋荻降雨的机会再好，也没能让更多的雨水留在永宁府。 倒是春耕还算顺利。 春耕顺利，哪怕之后再干旱，也不会颗粒无收。 封时宴要管民生，就永宁府到处跑，贺秋荻干脆跟着他一道走，哪里缺水，她就在哪里多放点。 直到春耕顺利结束后，贺秋荻才又回到宁远县，她想要的庄园和牧场，也都弄成了她想要的规模。 春耕结束，贺秋荻来异世已经整整一年多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好多事。 春耕结束。 贺秋荻开始侧重酿酒。 她跟封时宴整了个专门种粮食酿酒的酒庄，用古代的蒸馏做酒技术酿酒，做出度数高的白酒，酒质清冽，酒香醇厚，一经露面，就大受欢迎。 封时宴直接把自己的府兵化作几个商队，全国各大城市卖贺秋荻给他弄的：白糖，白酒，雪盐，肥皂，香皂等“奢侈品”。 有些富商，就直接派商队过来宁远县购买这些抢手的好物品，一来一往，宁远县的外来富商就越来越多，带进来的银钱和粮食就越多，宁远县的发展就越好。 第189章 西戎再次反悔 本来，贺秋荻还想把岚县发展成贸易城市。 后来经过战火的蹂躏，贺秋荻才知道岚县不合适。 最合适的地方，说起来还是发展宁远县。 春耕结束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贺秋荻酿酒的速度，就快了不少。 贺家杂货铺和客栈的生意越来越好，农庄和牧场的种植、养殖业也进入有条不紊的正轨中。 贺秋荻每次去牧场，就会弄一只羊回来，做烤全羊吃。 吃得三郎都不想读书，想跟着贺秋荻跑腿，做生意。 但被贺秋荻给捶了回去。 贺三郎不爱读书，倒是贺大郎返回学堂一年后，学有所成，学习进步很快，人也跟着开朗不少。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夏天。 封时宴从省城回来。 他自己带了不少东西去省城，他的人在省城卖完后，他自己过去带回来好几万两的白银。 这批银子，都是贺秋荻的作坊做出来的东西。 贺秋荻在酿酒的事业稳定后，又在宁远县往岚县的方向找到了陶土层，她让封时宴在宁远县河流的下游方向开了个陶瓷厂，用上自己教的现代化技术，做出比这个时代更精美的瓷器。 这批瓷器，不止卖到大周境内，还开始卖向西境周围各国。 甚至还运到北方，南边和沿海，往南诏南越，北狄，东齐，东夷各国热销。 银两，大量的涌入大周国，增加了大周的收入。 秋闱即将开始。 贺怀瑾和贺怀璧启程去省城。 贺秋荻还没去过省城呢。 就趁着这次，去省城转转。 刚好上次封时宴去省城送货，换回来一批银子，又过去两个月，他们手里又有一大批货，封时宴就陪他们一起过来。 在他们启程去省城前，贺家去跟杜县令提了亲。 虽然贺怀璧还只是个秀才。 但杜县令答应了他们俩的婚事。 订完婚后，他们去出发去的省城。 贺秋荻过了年后，去过府城坤城，坤城比郦城稍微繁华些许，而省城就要比坤城繁华得多了。 光是城里的居民就有十几万人。 别看十几万人，对比现世的一线省城人口来说，还不足十分之一。 但在古代，都城的人口，能有六七十万，就已经算很大的盛世了。 省城人口多。 贺秋荻和封时宴运过来的东西，就卖得快。 封时宴在省城有店铺。 贺秋荻这次陪哥哥们来参加秋闱，也是想在省城开店的。 在省城开杂货铺好开。 开客栈就没那么好找地段好的合适铺面了。 而且太远，有些管不过来。 犹豫一番过后，最终决定放弃，就开杂货铺便可以了。 如果以后还有继续发展的话，就开绸缎庄。 贺秋荻在省城，寻找商机的时候，朝中这边就发来调令。 西戎国去年吃了败仗，国库虚空，国力虚弱，遭受到西戎国西南方向西楚国的攻打，如今已经被打了三个多月，失去不少城池土地，之前怕大周国趁火打劫，就没跟大周国求救，可现如今，不求救，不行了。 否则，会被西楚吞并。 大周国答应派兵救援。 朝廷的一纸调令，把镇守黄泉关，去年跟西戎人打的守将陈将军给派去攻打西楚后方，跟西戎人前后夹击西楚国。 西楚国力一直比西戎弱。 如今敢对西戎动手，也是因为西戎去年败落得厉害。 被调走的这位陈将军是皇太弟的人，也是贺清雅上一世里，教封时宴打仗的人。 能力不凡。 他被调派去攻打西楚，帮西戎解围，封时宴本是不该担心的，但陈将军一走，黄泉关就剩一个大守将，还是去年在西戎人打过来的时候，被自己的夫人成功刺杀，中毒，最后什么都没做成，病愈后西戎人就被打跑，事后被贬了职的李将军。 封时宴这次来省城，除了过来销货，带钱回宁远外，还有监督这次秋闱。 他倒没有跟朝廷领主持秋闱的活。 就是作为普通的秦王，对秋闱流程的监督而已。 西楚跟西戎打起来已经不是一两天，西戎却赶在秋闱期间跟大周朝求救，这让封时宴和贺秋荻都有些担心。 两人意见一致。 觉得西戎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根本就没安好心。 索性，封时宴就在省城对考生们说了些鼓励的话，包下省城几个条件不错的客栈，免去贫寒家庭出生的住宿费用，并给他们发了一些补贴的银钱后，他们就留下几个侍卫保护贺怀瑾和贺怀璧的出入安全，几个小厮打点里里外外。 封时宴要回黄泉关。 贺秋荻便跟着他一起返回宁远县。 结果，快到郦城附近时，他们就遇到一批乔装成刺客的人的暗杀。 来人武器装备精良，居然是出自新冶炼法做的武器。 好在封时宴和贺秋荻两人在一块，杨一他们没有被分开，他们这群人手里的武器更精密，加上都配备了“护身宝甲”，两波人鏖战一个多小时，才制服刺客。 刺客的首领，赫然是驻守黄泉关的小守将之一。 封时宴抓到对方后，就连忙给带领大军前去西楚支援的陈将军飞鸽传书，让他注意军营里的奸细。 他带着贺秋荻，跟杨一他们再次兵分两路，快马加鞭返回黄泉关。 此时，黄泉关里外也发生了大事。 西戎还没赎走的战俘们发生了暴乱，对金山县和长宁县发起了攻击。 等封时宴赶回边境六县的时候，金山县已然沦陷。 陈容靖正带着黄泉关的守将们包围金山县。 好在长宁县距离黄泉关更近一些，陈容靖救援及时，才镇压住这次暴动。 这次，发动暴乱的西戎战俘都被就地斩杀，没再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陈容靖救下了长宁县，江蕴和江涛兄弟俩驻守在岚县，却没来得及帮金山县解围。 看到封时宴带着贺秋荻过来。 陈容靖过来请罪。 “秦王殿下，金山县沦陷，是卑职的失职。” 封时宴摆摆手说，“容靖，这次战俘的反击，我都听说了。陈将军被调走攻打西楚，李将军要坐镇黄泉关，不得离开。你们能保住长宁县，已经很厉害。” “毕竟金山县和长宁县在西戎人手里经营多年，西戎的势力渗透得深，一时不察，就容易出事。金山县只是一时沦陷，再次收回来就是。你们先包围金山县，看西戎人后续有什么招。” 他现在担心的，是西戎人会掉头来攻打黄泉关。 第190章 贺怀章彻底废了 留下陈容靖他们守着金山县。 封时宴带着贺秋荻返回黄泉关。 趁着这次抓获的刺客，在黄泉关的守将里抓出好几个跟皇后和国舅有勾连的几个小将领。 虽然抓到跟皇后有勾连的奸细，封时宴和贺秋荻也没有松懈，黄泉关外两个县，黄泉关和关内的几个县，都戒严起来。 金山县被围困。 很快，就开始缺水。 战俘首领，就抓了贺怀章到城墙上来威胁陈容靖，要他撤兵。 陈容靖围着金山县，却没有着急攻打，就是想让金山县里的战俘，被困到缺粮短水，力竭而投降。 谁知，没几天，金山县里的战俘看贺怀章没作用，陈容靖还不退兵，他们就要杀城里的百姓。 城里百姓有一部分原本就是西戎人。 大周迁过来的人，大约占一半。 战俘气急败坏的要杀平民，陈容靖这才迫不得已，在凌晨的时候，对金山县发出总攻。 封时宴回来后，给陈容靖批来一些炸药，有炸药在手，金山县的城门火速被攻破。 这次。 城内的战俘和原本的西戎人，被陈容靖全部就地斩杀，一个不留。 等救下贺怀章时，他已经被西戎的战俘磋磨十来天，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遭受到很大的打击，变得神神叨叨，并害怕别人的靠近。 倒是魏思娴有了经验，早就在金山县的内应围困县衙时，就跟贺清淑一起藏了起来。 金山县里西戎人的内应翻遍金山县，都没找到她们娘俩。 但有抓到贺怀章，他们就退了。 金山县收回后，魏思娴她们母女俩才敢从藏躲的地窖中跑出来。 这段时间正好是秋收，魏思娴的娘家人，都来了金山县。 魏家人不想留在魏县过中秋。 因为去年秋收后，魏县被攻破，魏县丞和魏老太都死在这次破城里，他们怕触景伤情，就跑来金山县。 结果时隔一年不到的时间，金山县再次被西戎人占据。 西戎战俘进城后，就报复性的杀了不少大周人，这里面就包括魏家三口。 得知魏家三口都死在西戎人刀下。 魏思娴心里划过一丝悲恸。 同时，也很庆幸，他们仨终于死了。 她和清淑的秘密就随着他们的死，而长埋地底。 最高兴的，还是贺清淑。 她摆脱表哥了！ 她不用嫁给表哥这个没有前途的软弱男了。 贺二郎在宁远读书，逃过这一劫。算是他们家，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这也是魏思娴坚持的事，金山县本来就被西戎人占领了十几年，哪怕去年收复回来，这里的人员还是复杂得厉害，鱼龙混杂，还穷得厉害，学堂不好，魏思娴就把贺二郎送回宁远县的学堂读书。 贺老爷子和贺老太虽然不待见贺怀章，但对贺二郎还没厌恶到不能接受的程度。 就还是让贺二郎跟贺大郎一起上学。 这才让贺二郎躲过这次兵灾。 金山县被破城，贺怀章无力抵抗，他无能，身为一县最高的官员，却没有察觉到城里的异常，让城内的西戎人跟城外的西戎战俘里应外合，导致金山县沦陷，再次遭受战火的蹂躏。 原本破过的城，被再破一次，屋舍被烧毁，环境变得更加糟糕，百姓们变得更落魄了。 贺怀章一家三口，跟陈容靖一起返回黄泉关。 贺怀章是彻底的被吓破了胆。 贺秋荻找了好几个医生给他治疗，都没能把他治好。 是被吓得魔怔了。 虽然这次不是贺清雅出的手，但却殊途同归。 经不起折腾，人有些疯癫，害怕见生人，失去理智，但好在没有彻底沦为精神病，就是被吓坏了，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没了生机。 贺秋荻带着贺清雅去见他时。 贺怀章第一句话就是说：“别杀我，别杀我……” “秋荻，秋荻，我不想当官了。你跟殿下说，让殿下允许我辞官，我要回石榴村，我要跟阿爹种地。我要种地。” 贺怀章已经变成神经质了。 贺秋荻并不意外。 当初，她还想把贺怀章调到关外当县令，直面西戎人，让西戎人把他弄得焦头烂额的。 没想到，贺怀章这么没用，连一个金山县都守不住，被残余的西戎人和战俘，占领了金山县，自己被战俘俘虏，精神和身体遭受双重折磨。 他彻底成了废人。 也是。 在魏县的时候，要不是有贺怀平，贺怀章也是个废物。 贺秋荻就让人送贺怀章回石榴村养病，送贺清淑和魏思娴回金山县，去给魏家一家三口的灵柩运回魏县安葬。 贺清雅去帮他们打点。 贺清淑拿贺秋荻没办法，就找贺清雅的茬。 “贺清雅，我爹会好的，这辈子，你阿爹别想超越我阿爹，你也别想超过我。” 贺清雅捏了捏眉心。 “大姐，我不想跟你争辩什么。不过，我还是得劝告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生什么事端。大伯若是无法痊愈，总归还有贺家，只要贺家不倒，你至少比普通人的日子过得好。” 贺清淑冷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教育我？我贺清淑从小就是按照人上人来培养的，你让我只安于比普通人的日子好点？你怎么不安于现状，为什么要为了过好日子，做小姑的狗？” “你还真是不可理喻。” 再次劝不动贺清淑，贺清雅倒懒得理她。 安排好送他们回去的事宜后，贺清雅就不再管。 等魏思娴和贺清淑再次回到金山县时，发现贺怀平居然来了金山县，职位还是金山县的县尉时，贺清淑彻底绷不住了。 她跑去找到贺怀平又哭又闹的。 指责贺怀平巴结贺秋荻，踩着她的阿爹上位，是不仁不义的人。 魏思娴把她拉走。 贺清淑扑倒在魏思娴怀里。 “阿娘。贺秋荻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我们大房的笑话。” 去年年底。 阿爹被提拔成县丞，他们一家人多开心。 以为他们家时来运转，只要等着封时宴把西境治理好，阿爹能乘东风，捡现成的功劳，高官厚禄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没想到，西戎战俘会发动暴乱，抢回金山县，折辱阿爹。 他们大房的满门荣耀，就此断送。 这让她如何承受得住！ 第191章 这次绝不再放过 贺清淑很是愤愤不平。 “金山县沦陷，守将们迟迟不来援救，肯定是被贺秋荻收买，故意拖延时间的。否则，就那些俘虏和残余的西戎百姓，怎么可能占据金山县。一定是贺秋荻的阴谋，目的就是摧毁我们……” 魏思娴知道，哪怕贺秋荻再恨他们，也不太可能驱使西戎残余百信和战俘，能起事，拿下金山县。 说到底，还是贺怀章没用。 来金山县大半年，也没控制住金山县的局势，才让西戎残余百姓跟战俘有机会里应外合，占据金山县。 既然贺清淑自己要恨，那魏思娴就放任她恨下去。 有情绪推动，可以活得更踏实些。 她们跟贺怀平打了照面后，就跟护送灵柩的队伍，回了魏县。 贺怀章状态不好，被送回石榴村养病。 贺怀平给二老写信，说明了原委。 贺老爷子和贺老太收到贺怀章和信后，内心五味杂陈。 贺老爷子直摇头。 他自责的说：“惯子如杀子啊。怀章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十一二岁就学有所成，不到十五岁就考中秀才，我们的溺爱，让他没有担事的魄力，是我们毁了他啊。” 贺老太叹气。 “我们做父母的，不是没有鞭策过他。可他选择了逃避。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在其位谋其事，结果他自己做了金山县县丞，却把金山县丢了，还好殿下回来，收回金山县，他才没成为千古罪人。如今他有这副模样，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他这样，就当他是为自己自私自利，不忠不义赎罪。” 二老还打算给贺怀章单独修一个后院，让他住在单独的小院子里，安静的养病。 以免出来遭人嘲笑和白眼，刺激他的病情。 贺怀章抵达石榴村后。 潜伏在黄泉关，还没被发现的细作，终于按耐不住，对贺秋荻和封时宴出手了。 刺客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还没接触到已经“熟睡”的贺秋荻，就已经被一根极细的丝线，切断了胳膊。 痛苦的哀嚎声里，封时宴那边也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 很快。 暗杀贺秋荻和封时宴的刺客均被抓获。 刺客是趁贺秋荻睡觉后，想拿下她。 而暗杀封时宴的刺客，却是他身边的侍卫，对方趁着贺秋荻这边突发剧变，让封时宴分心，起身要来找贺秋荻路过他身边时，对着封时宴捅出了短刀。 结果，接触到封时宴的衣服后，却不能再推进一步。 刺客诧异了一秒，就被杨一出手给削掉了一条手臂。 杨一他们在这位小将的身上找到了信号烟花。 封时宴在确定贺秋荻安然无恙后，就让杨一点燃了信号烟花，而他自己则装成被刺杀成功的模样，躲在营地里，不露面。 除了封时宴自己的人，只有陈将军知道实情。 黄泉关上下，都彻底戒严起来，将领和士兵们，都枕戈待旦起来。 贺秋荻和贺清雅每次出现，都一副期期艾艾的表情。 果然。 西楚那边传来李将军战败的消息后，西楚这边就再次集结了十万大军，陈兵黄泉关。 关内，还有奸细，想要开黄泉关的门，被封时宴的人抓获。 趁着西戎人还没反应过来，陈容靖就已经带着一万新锐精兵，和两万旧精兵杀了出去。 跟黄泉关外的两个县的驻军配合，给西戎人的十万大军来个包饺子。 本来做完两万新锐精兵的武器后，封时宴就没再使用新冶炼法炼铁的办法锻造新武器。 但西楚这边跟大周求救，朝廷那边在皇后和国舅的人的运作下，把李将军和黄泉关的一万多新锐精兵，永宁府的守军调过去不少攻打西楚。 封时宴回到黄泉关，又重启了新冶炼法锻造新武器，这才又凑齐一万新锐精兵的武器。 去年。 陈容靖就想屠杀西戎战俘，但被封时宴按住了。 今年，陈容靖真的成了杀神，封时宴就不管了。 他高兴杀多少敌军就让他杀多少。 在新锐武器的攻击下，西戎人的十万大军就是一盘散沙，被封时宴和陈容靖用纵横穿插，各个击破的方法追着打了没几天，就成了一盘散沙。 打退西戎人后，陈将军留守黄泉关指挥作战，封时宴和陈容靖，江蕴他们带着新组成的一万新精兵和两万旧精兵，以及三万普通士兵，追着西戎人的大部队跑。 西戎战败。 又想要求和。 但封时宴不给机会了，光是玉壶府这里，就切断了跟朝廷的联系，不管朝廷发什么命令过来，就只传到玉城，接着就被玉城的人以各种理由扣押下来。 等朝廷命令停战的文书突破冲冲关隘，抵达黄泉关时，就连守将陈将军都失去了封时宴和陈容靖的踪影。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等三个月后再找到封时宴的部队时，西戎的国都已经被他攻破，而西楚那边本来还在围困李将军的队伍，看西戎人差点被封时宴和陈容靖打穿，就又掉头大部队回来打西戎的另一个方向。 西楚和封时宴，活活的把西戎打了个对穿，西戎人直接成了丧家犬，在这个冬天被灭国。 封时宴是大周的秦王，大周把西戎打残，西楚跑来捡漏，这不能忍。 大周和西楚的战事也一触即发。 眼看年关将近，战事被叫停，西楚跟大周要谈和。 这次，封时宴被召集回京城主持这次谈和，贺秋荻跟他一同前往。 离开前，封时宴把军队交给江蕴兄弟几个和陈将军，让他们务必要守好黄泉关这个大门，占领西戎的国都，大周已经占领的西戎人的土地，必然寸步不让。 在打西戎的这三个月里，贺秋荻带着贺清雅，一直跟着他的。 贺秋荻没有隐瞒自己港口空间的事，用空间替他运物资，用自己的知识，帮他找西戎的部队和腹地的国都，辅助封时宴的部队，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的攻占下西戎大半国土。 他们来京跟西楚谈和，还带着之前暗杀过他们的刺客，目的是要指证皇后和国舅。 今年这次战胜，跟去年不同。 去年是打跑西戎人，俘虏十万。 今年是直接把西戎人灭国，占领他们大半国土。 开疆拓土。 封时宴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水涨船高，欢呼声隐隐盖过十五年前的皇太弟殿下…… 第192章 峰回路转 朝廷有人指责封时宴不听军令，擅作主张，把西戎给灭国了。 但有血性的人，都赞同封时宴的做法。 去年，西戎人打永宁府，吃了败仗。 今年被西楚攻打，跟大周求助，大周帮了忙，他们却想阴大周，趁黄泉关分了兵力援救西戎攻打西楚后方，出尔反尔，攻打黄泉关，剑指永宁府和玉壶府。 就这样，大周还要接受他们的求和？ 真当大周是泥捏的不成。 封时宴不仅没错，还打得正确，打出了大周该有的气魄。 封时宴他们还没到京城，朝廷的各方势力，就已经炒成一锅了。 抵达京城。 贺秋荻就去跟贺怀瑾和贺怀璧汇合了。 秋闱的时候，他们俩都中举了。 没有逃荒的困扰，贺怀瑾得到很好的复习，这次秋闱中，他拿到了乡试中的第一名，也就是解元。 贺怀璧成绩也在前十。 兄弟俩，成绩都很不错。 秋闱放榜后，他们回了石榴村一趟，拜别父母，就来京城备考了。 那时，贺秋荻正在黄泉关演戏，就没回来过，后来，又跟着封时宴撵着西戎人跑，都没来得及回来给两位哥哥庆祝。 这次来京城，贺秋荻就正好去找他们。 贺怀璧和贺怀瑾来京城后，就住在封时宴的院子里，安心复习。 有人照顾他们的生活，有人保护他们的安全，没有人能来打扰到他们。 不过，贺秋荻和贺清雅搬过来后，就有人盯上他们，并开始找茬。 人生地不熟的。 贺秋荻不想惹事，就在第一次出门被人针对后，便躲在院子里看书，哪里都不去了。 贺清雅也跟着不出门。 贺秋荻对她说：“我对这里不熟悉，可你不一样，你不想多出去转转吗？” 贺清雅摇头，说：“这座繁华的京城，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心之向往之所，但对我而言，却像是一座无形的牢笼，如果没有必要，我其实不那么想在这里居住。” “那你还是想住在永宁府？” 贺清雅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后半生长住在永宁府。当然，我知道以贺家目前的情况，可能还是得住京城。” 贺秋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如果你不愿意住在京城的话，我会帮你找个永宁府的人，照顾你的后半生的。” 贺清雅道：“只怕，无论是嫁给谁，我都没有好好经营夫妻生活的能力了。我不想连累别人。” “那你总不至于孤身到老？” “有何不可？” 贺秋荻摇摇头：“你有这样的想法，我欣赏你的魄力。但这个时代是不一样的，你若不成婚，等待你的是数不清的流言蜚语，压力更甚。如果找到合适的男人，搭伙过日子也成。” “也是。如果一开始就不对这个男人抱有期待，那么，我自然是可以接受一份这样的生活。不过，我会提前跟对方说明。如果他不能接受，我就不拖累对方。” 看贺清雅这样说，贺秋荻没有再开导。 虽然未来的生活可以很美好，值得期待。 但贺清雅经历过那么多事，对生活的态度变得丧了很多，贺秋荻无法感同身受，就不再劝。 只有遇到真心诚意对待她的人，她才能重生起对生活的期待。 不过。 他们几个人待在院子里不出去，却架不住有人不放过他们。 荣芳菲指使各个世家子弟，跑来这里打扰他们，不是邀请贺秋荻和贺清雅去参加贵女们的活动，就是要跟贺怀瑾和贺怀璧斗诗。 贺秋荻知道，她要是不出门，荣芳菲就不会善罢甘休。 她倒没什么事。 可影响到贺怀瑾和贺怀璧复习功课，那就不好了。 贺秋荻只好带着贺清雅出门迎客。 主力就是荣芳菲，带着李丽华为首的打手。 嘲笑她们是永宁府来的村姑，贬低她们不配出现在京城，没分寸，没教养，敢留在秦王殿下身边，跟着一起来京城，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甚至更过分的是，给贺秋荻和贺清雅下药，找了人来羞辱她们的清白。 贺秋荻还记得要帮贺清雅报仇的事。 她发现后，就利用港口空间，把药换走，再让小仙女帮她弄到李丽华的茶水里，自然，昏迷过去的人就是李丽华。 当荣芳菲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把李丽华抓个人赃并获，名誉尽失。 气得荣芳菲直接污蔑贺秋荻和贺清雅，要拿她们俩问罪，封时宴及时赶到，并抓到给李丽华提供药物的郎中，指证李丽华害人不成反害己。 李丽华清醒过来，恨毒了贺秋荻和贺清雅。 之后，她就各种作死，跟自己的哥哥弟弟们想尽办法要讨回这笔血债，爹娘下场，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势力，最终被封时宴彻查，查到李丽华的父亲贪污受贿上万两白银，哥哥抢亲民女，弟弟霸凌同窗，舅舅一家霸占老百姓的田地，鱼肉乡里，无恶不作。 没多久。 李家被抄家，削官，全家流放到黄泉关外。 大家都知道李家被抄家流放，是皇上为了让封时宴给自己心爱的女子出口气，而故意放任他去调查的。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偏爱。 皇上对自己的侄子非常满意。 就是皇上的纵容，让皇后和国舅的人彻底慌了神。 这次封时宴从永宁府回来，带回来皇后和国舅的人安排的刺客和细作，但他们双方各执一词，朝廷中又有别的大臣替国舅背了锅。 又一次动摇到国舅和皇后的根本，就连国舅都被皇上禁足，但没把国舅贬为庶人，这表示皇后这一方还有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 奈何皇上放任封时宴为红颜一怒，处置了朝中的三品大臣。 这个信号，让皇后彻底慌了神。 周玉娆跟周怀忠一合计，最终还是决定发动宫变，逼死皇上，传位于皇子。 封时宴带回来的刺客和奸细，指证了支持皇长子的二品吏部尚书，这一脉被拔除，他们的势力可以说是动到根本。 若是不宫变，他们迟早会被封烈和封时宴一步步蚕食。 还不如一狠心，发动宫变，来个釜底抽薪，打封烈和封时宴个措手不及。 第192章 峰回路转 朝廷有人指责封时宴不听军令，擅作主张，把西戎给灭国了。 但有血性的人，都赞同封时宴的做法。 去年，西戎人打永宁府，吃了败仗。 今年被西楚攻打，跟大周求助，大周帮了忙，他们却想阴大周，趁黄泉关分了兵力援救西戎攻打西楚后方，出尔反尔，攻打黄泉关，剑指永宁府和玉壶府。 就这样，大周还要接受他们的求和？ 真当大周是泥捏的不成。 封时宴不仅没错，还打得正确，打出了大周该有的气魄。 封时宴他们还没到京城，朝廷的各方势力，就已经炒成一锅了。 抵达京城。 贺秋荻就去跟贺怀瑾和贺怀璧汇合了。 秋闱的时候，他们俩都中举了。 没有逃荒的困扰，贺怀瑾得到很好的复习，这次秋闱中，他拿到了乡试中的第一名，也就是解元。 贺怀璧成绩也在前十。 兄弟俩，成绩都很不错。 秋闱放榜后，他们回了石榴村一趟，拜别父母，就来京城备考了。 那时，贺秋荻正在黄泉关演戏，就没回来过，后来，又跟着封时宴撵着西戎人跑，都没来得及回来给两位哥哥庆祝。 这次来京城，贺秋荻就正好去找他们。 贺怀璧和贺怀瑾来京城后，就住在封时宴的院子里，安心复习。 有人照顾他们的生活，有人保护他们的安全，没有人能来打扰到他们。 不过，贺秋荻和贺清雅搬过来后，就有人盯上他们，并开始找茬。 人生地不熟的。 贺秋荻不想惹事，就在第一次出门被人针对后，便躲在院子里看书，哪里都不去了。 贺清雅也跟着不出门。 贺秋荻对她说：“我对这里不熟悉，可你不一样，你不想多出去转转吗？” 贺清雅摇头，说：“这座繁华的京城，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心之向往之所，但对我而言，却像是一座无形的牢笼，如果没有必要，我其实不那么想在这里居住。” “那你还是想住在永宁府？” 贺清雅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后半生长住在永宁府。当然，我知道以贺家目前的情况，可能还是得住京城。” 贺秋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如果你不愿意住在京城的话，我会帮你找个永宁府的人，照顾你的后半生的。” 贺清雅道：“只怕，无论是嫁给谁，我都没有好好经营夫妻生活的能力了。我不想连累别人。” “那你总不至于孤身到老？” “有何不可？” 贺秋荻摇摇头：“你有这样的想法，我欣赏你的魄力。但这个时代是不一样的，你若不成婚，等待你的是数不清的流言蜚语，压力更甚。如果找到合适的男人，搭伙过日子也成。” “也是。如果一开始就不对这个男人抱有期待，那么，我自然是可以接受一份这样的生活。不过，我会提前跟对方说明。如果他不能接受，我就不拖累对方。” 看贺清雅这样说，贺秋荻没有再开导。 虽然未来的生活可以很美好，值得期待。 但贺清雅经历过那么多事，对生活的态度变得丧了很多，贺秋荻无法感同身受，就不再劝。 只有遇到真心诚意对待她的人，她才能重生起对生活的期待。 不过。 他们几个人待在院子里不出去，却架不住有人不放过他们。 荣芳菲指使各个世家子弟，跑来这里打扰他们，不是邀请贺秋荻和贺清雅去参加贵女们的活动，就是要跟贺怀瑾和贺怀璧斗诗。 贺秋荻知道，她要是不出门，荣芳菲就不会善罢甘休。 她倒没什么事。 可影响到贺怀瑾和贺怀璧复习功课，那就不好了。 贺秋荻只好带着贺清雅出门迎客。 主力就是荣芳菲，带着李丽华为首的打手。 嘲笑她们是永宁府来的村姑，贬低她们不配出现在京城，没分寸，没教养，敢留在秦王殿下身边，跟着一起来京城，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甚至更过分的是，给贺秋荻和贺清雅下药，找了人来羞辱她们的清白。 贺秋荻还记得要帮贺清雅报仇的事。 她发现后，就利用港口空间，把药换走，再让小仙女帮她弄到李丽华的茶水里，自然，昏迷过去的人就是李丽华。 当荣芳菲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把李丽华抓个人赃并获，名誉尽失。 气得荣芳菲直接污蔑贺秋荻和贺清雅，要拿她们俩问罪，封时宴及时赶到，并抓到给李丽华提供药物的郎中，指证李丽华害人不成反害己。 李丽华清醒过来，恨毒了贺秋荻和贺清雅。 之后，她就各种作死，跟自己的哥哥弟弟们想尽办法要讨回这笔血债，爹娘下场，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势力，最终被封时宴彻查，查到李丽华的父亲贪污受贿上万两白银，哥哥抢亲民女，弟弟霸凌同窗，舅舅一家霸占老百姓的田地，鱼肉乡里，无恶不作。 没多久。 李家被抄家，削官，全家流放到黄泉关外。 大家都知道李家被抄家流放，是皇上为了让封时宴给自己心爱的女子出口气，而故意放任他去调查的。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偏爱。 皇上对自己的侄子非常满意。 就是皇上的纵容，让皇后和国舅的人彻底慌了神。 这次封时宴从永宁府回来，带回来皇后和国舅的人安排的刺客和细作，但他们双方各执一词，朝廷中又有别的大臣替国舅背了锅。 又一次动摇到国舅和皇后的根本，就连国舅都被皇上禁足，但没把国舅贬为庶人，这表示皇后这一方还有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 奈何皇上放任封时宴为红颜一怒，处置了朝中的三品大臣。 这个信号，让皇后彻底慌了神。 周玉娆跟周怀忠一合计，最终还是决定发动宫变，逼死皇上，传位于皇子。 封时宴带回来的刺客和奸细，指证了支持皇长子的二品吏部尚书，这一脉被拔除，他们的势力可以说是动到根本。 若是不宫变，他们迟早会被封烈和封时宴一步步蚕食。 还不如一狠心，发动宫变，来个釜底抽薪，打封烈和封时宴个措手不及。 第193章 宫变 皇后和国舅，早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自以为准备充足，实则一切都在封烈的掌握之中。 封烨自己也有猜到，他们会怎么做。 当他的儿子封时凌跟着自己的母亲和舅舅，出现在寝宫时，封烨自己眼底有着浓郁的失望。 封烈问自己儿子。 “时凌，你可知道，如果我在传位诏书上签字盖章，我会被杀的。” 封时凌跪在封烈面前。 “父皇，求你成全儿臣。儿臣不会让你死的。儿臣，会尊您为太上皇。” 封烈看向周玉娆，又看了看周怀忠。 “你母亲和舅舅不会放过我。我一旦签字盖章，我就活不了。哪怕是这样，你也想要这个皇位吗？时凌，父皇待你不薄。” “父皇！时到今日，你怎么说得出待我不薄这句话的？如果你心里有我，就该废皇叔，立我为皇太子，让我当大周的储君，而不是立皇叔为皇太弟！你若把皇位传给皇叔，他未必会立我为储君！到时，我身份尴尬，皇叔就是可以不杀我，但封时宴能容我？父皇，儿臣也不想的。求父皇成全！” 封时凌如今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看着封烨的表情，充满着阴鸷。 封烈有些难过的闭了闭眼。 现如今的局面，的确对封时凌不公平。 当年，皇兄驾崩时，若不是封烈在永宁府，皇位就是封烈的。 封烈回京城，大局已定。 可如果他不立储君，跟着封烈打赢西戎的那群将领们不会答应。 风雨飘摇的大周，只怕会再次迎来战乱，一个不慎，就会被邻国吞灭。 十几年来。 封烈征战诸国，战功赫赫，早已是全大周百姓心目中的下一任帝王。 封烨自己也不想做封家的罪人，就没想过，要立自己的儿子做储君。 只是架不住皇后和国舅这群人不死心，想要借封时凌的身份夺权。 “时凌，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从你记事起，我就告诫过你，没有你皇叔，大周朝或许早就被周围诸国吞并了。你皇伯父传位时，宴儿已经出生，他本就是要传给你皇叔的，只是他暂时不在京城。才被迫传位给我。” “为了稳定大周，你皇叔才让我坐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我的确贪恋过这个位置，纵容你母亲和舅舅的胃口，甚至不阻拦他们去刺杀宴儿，断你皇叔的后路。只是我没想到，你和你母亲，却希望我去死。” 听到他说这话，周怀忠脸色一变。 “杀了他！”他急忙的对封时凌说，“凌儿，他已经铁了心，不会传位于你，眼睁睁的看着封时宴壮大，将来要你的命。你先杀了他，登上帝位，我们再去剿灭乱臣贼子！” “不——”封时凌摇头，“这是我父皇啊。” 周怀忠道：“他在等救兵！你现在不杀了他，一会儿等封烈和封时宴杀进来，死的就是我们了！” 封时凌摇头后退。 “不，不……” 封时凌跪着给封烈磕头。 “父皇，求求您，您就成全儿臣，否则，母后和舅舅真的会现在就杀了你的！” 封烈无所谓的笑了笑。 “玉娆，我们夫妻十几载，我对你一片真心。明知道你派人暗杀宴儿，使玉壶府和永宁府大乱，勾结西戎人攻打永宁府，试图动摇大周朝的根本，可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国舅的人顶锅。现如今，你却带着我们的孩儿来要我的命。” 周玉娆嘴角滑落一滴泪。 “可我们的夫妻情，还是比不过你和封烈的兄弟之情，不是吗？封烈，你就是个孬种，你怕封烈，你怕你皇兄，你都不敢替你的妻儿争取他们该有的待遇。” “既然你皇兄已经把皇位传给你，那就是封烈没那个命！他若是识趣，自该退让，可他偏偏占据着皇太弟的身份，觊觎着本该属于凌儿的江山！” 封烈站起来：“可这个江山，是他守住的。” 周玉娆执拗的道：“你是君，他是臣，征战沙场，护住疆土，不是他做为臣子该做的事吗？如今封时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他完全可以做个闲散王爷，可还是占着位置，他就是想窃国。而你，就是喂大他胃口的人！” 封烈摇头。 “是啊，是我无能，没有皇弟，我就守不住大周，无颜面对父皇和皇兄。若是传位于凌儿，只怕大周会发生战乱。而传位于皇弟，才是众望所归，我和凌儿，都能活。” 周玉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信一个外人，都不信自己的妻儿？” 封烈反问道：“可在这深更半夜，发动宫变，挟持我，要我传位给凌儿的，不正是你们母子俩吗？” 周玉娆哑口无言。 周怀忠催促道：“别跟他废话，凌儿不敢，玉娆，你来！” 等外甥登基以后，他还想有一番大作为呢。 所以，他就不敢弑君。 周玉娆下意识的接过匕首。 封烈惨然一笑：“你真的要杀我吗？” “我……”周玉娆没想到，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接过了匕首，周怀忠不想弑君，她同样也不想。 是怕朝臣翻旧账。 日后，她可没好果子吃。 可匕首已经到了她的手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周玉娆举起匕首，威胁道：“如果你在传位诏书上签字，盖章，我们就留下你，否则，否则——” “否则，你要如何？” 封烈朝她走过来。 步步逼近。 周玉娆始终不敢动手，被逼得步步后退，手脚发抖。 “封烨，你别逼我！你逼我的话，我可真的敢动手的！” “那你就杀了我！”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眼看周玉娆一直后退，周怀忠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匕首。 “你不来，我来！” 看得人直来气！ 杀不杀，不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事？ 周怀忠抢过匕首，举起来就朝封烈刺过来，忽然，“嘭——”的一声，利箭划破空气，破空而来，刺穿了周怀忠。 他握着匕首，难以置信的看着穿过胸口的利箭，“你——” 才一张嘴，汩汩的鲜血就从他口中吐出。 “哥！——” 周玉娆惊呼声落下，寝宫外的广场上，突然响起惊天的嚎叫声，拼杀声，兵刃交接的乒乓声…… 周怀忠：“你……早有准备？你埋伏——我们？” “父皇！”封时凌眼看不对，就爬到封烨面前，苦苦哀求道：“父皇，我是被母后和舅舅逼迫的，我也不想的。求您放过我，求皇叔放过我……” 第193章 宫变 皇后和国舅，早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自以为准备充足，实则一切都在封烈的掌握之中。 封烨自己也有猜到，他们会怎么做。 当他的儿子封时凌跟着自己的母亲和舅舅，出现在寝宫时，封烨自己眼底有着浓郁的失望。 封烈问自己儿子。 “时凌，你可知道，如果我在传位诏书上签字盖章，我会被杀的。” 封时凌跪在封烈面前。 “父皇，求你成全儿臣。儿臣不会让你死的。儿臣，会尊您为太上皇。” 封烈看向周玉娆，又看了看周怀忠。 “你母亲和舅舅不会放过我。我一旦签字盖章，我就活不了。哪怕是这样，你也想要这个皇位吗？时凌，父皇待你不薄。” “父皇！时到今日，你怎么说得出待我不薄这句话的？如果你心里有我，就该废皇叔，立我为皇太子，让我当大周的储君，而不是立皇叔为皇太弟！你若把皇位传给皇叔，他未必会立我为储君！到时，我身份尴尬，皇叔就是可以不杀我，但封时宴能容我？父皇，儿臣也不想的。求父皇成全！” 封时凌如今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看着封烨的表情，充满着阴鸷。 封烈有些难过的闭了闭眼。 现如今的局面，的确对封时凌不公平。 当年，皇兄驾崩时，若不是封烈在永宁府，皇位就是封烈的。 封烈回京城，大局已定。 可如果他不立储君，跟着封烈打赢西戎的那群将领们不会答应。 风雨飘摇的大周，只怕会再次迎来战乱，一个不慎，就会被邻国吞灭。 十几年来。 封烈征战诸国，战功赫赫，早已是全大周百姓心目中的下一任帝王。 封烨自己也不想做封家的罪人，就没想过，要立自己的儿子做储君。 只是架不住皇后和国舅这群人不死心，想要借封时凌的身份夺权。 “时凌，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从你记事起，我就告诫过你，没有你皇叔，大周朝或许早就被周围诸国吞并了。你皇伯父传位时，宴儿已经出生，他本就是要传给你皇叔的，只是他暂时不在京城。才被迫传位给我。” “为了稳定大周，你皇叔才让我坐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我的确贪恋过这个位置，纵容你母亲和舅舅的胃口，甚至不阻拦他们去刺杀宴儿，断你皇叔的后路。只是我没想到，你和你母亲，却希望我去死。” 听到他说这话，周怀忠脸色一变。 “杀了他！”他急忙的对封时凌说，“凌儿，他已经铁了心，不会传位于你，眼睁睁的看着封时宴壮大，将来要你的命。你先杀了他，登上帝位，我们再去剿灭乱臣贼子！” “不——”封时凌摇头，“这是我父皇啊。” 周怀忠道：“他在等救兵！你现在不杀了他，一会儿等封烈和封时宴杀进来，死的就是我们了！” 封时凌摇头后退。 “不，不……” 封时凌跪着给封烈磕头。 “父皇，求求您，您就成全儿臣，否则，母后和舅舅真的会现在就杀了你的！” 封烈无所谓的笑了笑。 “玉娆，我们夫妻十几载，我对你一片真心。明知道你派人暗杀宴儿，使玉壶府和永宁府大乱，勾结西戎人攻打永宁府，试图动摇大周朝的根本，可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国舅的人顶锅。现如今，你却带着我们的孩儿来要我的命。” 周玉娆嘴角滑落一滴泪。 “可我们的夫妻情，还是比不过你和封烈的兄弟之情，不是吗？封烈，你就是个孬种，你怕封烈，你怕你皇兄，你都不敢替你的妻儿争取他们该有的待遇。” “既然你皇兄已经把皇位传给你，那就是封烈没那个命！他若是识趣，自该退让，可他偏偏占据着皇太弟的身份，觊觎着本该属于凌儿的江山！” 封烈站起来：“可这个江山，是他守住的。” 周玉娆执拗的道：“你是君，他是臣，征战沙场，护住疆土，不是他做为臣子该做的事吗？如今封时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他完全可以做个闲散王爷，可还是占着位置，他就是想窃国。而你，就是喂大他胃口的人！” 封烈摇头。 “是啊，是我无能，没有皇弟，我就守不住大周，无颜面对父皇和皇兄。若是传位于凌儿，只怕大周会发生战乱。而传位于皇弟，才是众望所归，我和凌儿，都能活。” 周玉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信一个外人，都不信自己的妻儿？” 封烈反问道：“可在这深更半夜，发动宫变，挟持我，要我传位给凌儿的，不正是你们母子俩吗？” 周玉娆哑口无言。 周怀忠催促道：“别跟他废话，凌儿不敢，玉娆，你来！” 等外甥登基以后，他还想有一番大作为呢。 所以，他就不敢弑君。 周玉娆下意识的接过匕首。 封烈惨然一笑：“你真的要杀我吗？” “我……”周玉娆没想到，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接过了匕首，周怀忠不想弑君，她同样也不想。 是怕朝臣翻旧账。 日后，她可没好果子吃。 可匕首已经到了她的手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周玉娆举起匕首，威胁道：“如果你在传位诏书上签字，盖章，我们就留下你，否则，否则——” “否则，你要如何？” 封烈朝她走过来。 步步逼近。 周玉娆始终不敢动手，被逼得步步后退，手脚发抖。 “封烨，你别逼我！你逼我的话，我可真的敢动手的！” “那你就杀了我！”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眼看周玉娆一直后退，周怀忠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匕首。 “你不来，我来！” 看得人直来气！ 杀不杀，不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事？ 周怀忠抢过匕首，举起来就朝封烈刺过来，忽然，“嘭——”的一声，利箭划破空气，破空而来，刺穿了周怀忠。 他握着匕首，难以置信的看着穿过胸口的利箭，“你——” 才一张嘴，汩汩的鲜血就从他口中吐出。 “哥！——” 周玉娆惊呼声落下，寝宫外的广场上，突然响起惊天的嚎叫声，拼杀声，兵刃交接的乒乓声…… 周怀忠：“你……早有准备？你埋伏——我们？” “父皇！”封时凌眼看不对，就爬到封烨面前，苦苦哀求道：“父皇，我是被母后和舅舅逼迫的，我也不想的。求您放过我，求皇叔放过我……” 第194章 封时宴被立储 皇宫里。 厮杀了好一阵子。 封烈披着雪白的大氅，手执红缨长枪，如天神降临，带着将士们冲破宫门，打了进来。 把皇后和国舅的人团团围住。 在震天的厮杀声中，发动宫变的将士们节节败退，在一声高过一声的：“皇太弟驾到，缴枪投降不累家人，负隅顽抗就地斩杀并夷三族——”的喊声中，参与宫变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放下武器，朝着封时宴跪了下来。 封烨推开抱着自己哭的封时凌，打开寝宫的大门。 “皇兄，你还好吗？” 封烈迅速飞奔过来，担心封烨的安危。 “我没事。”封烨摇摇头。 封烈这才跪下。 “皇兄，是皇弟救驾来迟……” 东宫距离皇上的寝宫有一段距离，宫门落锁，中间还被皇后的人拦截，没那么容易冲破突围。 好在，封烈早就在皇后召集的参与宫变的将士们中间安排了自己的人，帮他开了门，这才及时赶到。 其实皇后和国舅算计了很多。 却总是忘了，全大周的将士们很多都是跟他一起打过仗的，无论发动宫变的将领是谁，但手底下的小将们，总有一些是跟他有千丝万缕关系的。 封烨拍了拍封烈的肩膀，把他扶起来。 “皇弟，你来的很是及时，我没事。皇兄唯有一事相求，希望你可以保住凌儿和皇后。” 封烈点点头，转过身去，大声道：“皇上有命，镇国将军蛊惑国舅挟持皇后和皇子发动宫变，其罪当诛，就地格杀！诛杀主犯，从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三族抄家流放！” 人群中，为首的镇国将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看向封烈，大声道：“封烈！你得位不正，必遭天谴——” 他的话没落音，人头却已经废了出去，血溅三尺…… 这次宫变。 因为封烈的话，保住了皇后和封时凌，但皇后被打入冷宫，封时凌被封为晋王，不日启程，去自己位于东边的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而皇上的身体，却像是一日之间被抽完精气神，颓靡了下去，病得无法起床，不得已，让皇太弟监国。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西楚单方面撕毁谈和的协议，对西戎国都对大周的军队动了手。 同时。 北狄，东齐和东夷，三国联合，对大周的边境进行袭扰。 一时间，大周朝被四国围殴。 封烨毫不犹豫，就传于封烈，让封烈即刻登基，稳固朝局，一致对外。 封烈来见他。 “皇兄，你会没事的。” “咳咳。” 封烨很内疚的说：“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把皇位传给你，让你面临诸国的围剿，这对你不公平。但皇兄真的无能，是我没看住玉娆，让她发动宫变，给外地有机可乘的机会。” “只有你上位，立宴儿为储君，才能稳固朝堂，让百姓们一同迎敌，如果可以的话，皇兄更想看到你可以拿下他们，就像宴儿剿灭西戎一样。” 封烨传位诏书一下。 封烈就称帝了，同时，封时宴被立为皇太子。 由于周围诸国蠢蠢欲动，他们的登基大典就没举行。 封烈很快就安排了将领去各个方向反击。 封时宴领命，返回永宁府迎敌。 还没来得及留在京城过年，贺秋荻带着贺清雅，就随着封时宴返回了永宁府。 他们这次返回是急行军，不到半个月就抵达了坤城。 直接从坤城附近的军营点兵，跟李将军一起去攻打西楚的后方。 西楚的国土面积，要比西戎国小一些。 李将军之前去西楚，是被细作出卖，吃了败仗，被围困在群山里，之后封时宴打败西戎人，西楚撤兵又谈和，他就把军队带回了坤城就地驻扎。 封时宴带着这群人，把西楚的后方，厮杀个干净。 贺秋荻和贺清雅就跟着军队跑，她们俩在去年打西戎的时候组织了战场上的医护队。 就连过年期间，都没有返回。 西楚国的人，怎么都没想到，原本李将军带领的部队，还能被他们略施小计就可以让他们吃败仗，溃败，逃往群山里，结果被封时宴一带领，他们就完全打不过了。 可以说是，节节败退。 这一仗，就打到春耕的时候，便打到西楚的国都。 因为西戎人灭国时，国都被屠，西楚人怕自己的国都破城后，会被屠城，他们的军民们负隅顽抗。 攻打西楚的国都，倒是费了些力气。 主要是战线拉得比较长，后勤补给有些跟不上，他们只能以战养战，掠夺西楚城池老百姓的资产。 封时宴不允许屠城和凌辱妇女，但没禁止军士们掠夺百姓的资产。 贺秋荻知道，不能全部禁止，否则会降低他们攻城的积极性。 能保住老百姓的命和清白，就已经很不错了。 后勤补给难一些了。 制造火药的材料一时半会没送上来，这才让西楚的国都多留了一段时间。 等做够火药后，才对西楚国都发起了总攻。 哪怕有火药。 西楚国都的城墙，也固若金汤，想快速拿下，也做不到。 从抵达西楚的国都，到围困他们月余，再到打开城门，前后花了两个多月。 西楚国都里的西楚人被围了两个月，又面临着亡国的危机，所有人，都对大周的人负隅顽抗，抵死不从。 所以。 哪怕攻破西楚国都，封时宴他们还是遭到西楚军民的反击。 攻破都城，跟西楚的军民们打了好几天巷战。 贺秋荻跟贺清雅的医护队，穿插在国都，治病救人。 贺秋荻不是医生出身。 但她会急救。 从去年打西戎的时候，她就教医护队新的急救法，还有她的半吊子医术，以及时不时的透露自己在医书上看来的手术知识。 从去年打西戎时开始。 贺秋荻就特别忙。 平时要管战后的经济、民生恢复，跟军医们交流抢救伤患们。 战时，就要亲自来抢救。 西楚国都的建筑跟西戎的国都不同。 西戎国都，是帐篷建筑的多。 而西楚，却是石块、泥土和木头建造的房屋，打城内的巷战时，战况特别凄惨。 有时候能看到西楚百姓的求救。 第194章 封时宴被立储 皇宫里。 厮杀了好一阵子。 封烈披着雪白的大氅，手执红缨长枪，如天神降临，带着将士们冲破宫门，打了进来。 把皇后和国舅的人团团围住。 在震天的厮杀声中，发动宫变的将士们节节败退，在一声高过一声的：“皇太弟驾到，缴枪投降不累家人，负隅顽抗就地斩杀并夷三族——”的喊声中，参与宫变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放下武器，朝着封时宴跪了下来。 封烨推开抱着自己哭的封时凌，打开寝宫的大门。 “皇兄，你还好吗？” 封烈迅速飞奔过来，担心封烨的安危。 “我没事。”封烨摇摇头。 封烈这才跪下。 “皇兄，是皇弟救驾来迟……” 东宫距离皇上的寝宫有一段距离，宫门落锁，中间还被皇后的人拦截，没那么容易冲破突围。 好在，封烈早就在皇后召集的参与宫变的将士们中间安排了自己的人，帮他开了门，这才及时赶到。 其实皇后和国舅算计了很多。 却总是忘了，全大周的将士们很多都是跟他一起打过仗的，无论发动宫变的将领是谁，但手底下的小将们，总有一些是跟他有千丝万缕关系的。 封烨拍了拍封烈的肩膀，把他扶起来。 “皇弟，你来的很是及时，我没事。皇兄唯有一事相求，希望你可以保住凌儿和皇后。” 封烈点点头，转过身去，大声道：“皇上有命，镇国将军蛊惑国舅挟持皇后和皇子发动宫变，其罪当诛，就地格杀！诛杀主犯，从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三族抄家流放！” 人群中，为首的镇国将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看向封烈，大声道：“封烈！你得位不正，必遭天谴——” 他的话没落音，人头却已经废了出去，血溅三尺…… 这次宫变。 因为封烈的话，保住了皇后和封时凌，但皇后被打入冷宫，封时凌被封为晋王，不日启程，去自己位于东边的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而皇上的身体，却像是一日之间被抽完精气神，颓靡了下去，病得无法起床，不得已，让皇太弟监国。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西楚单方面撕毁谈和的协议，对西戎国都对大周的军队动了手。 同时。 北狄，东齐和东夷，三国联合，对大周的边境进行袭扰。 一时间，大周朝被四国围殴。 封烨毫不犹豫，就传于封烈，让封烈即刻登基，稳固朝局，一致对外。 封烈来见他。 “皇兄，你会没事的。” “咳咳。” 封烨很内疚的说：“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把皇位传给你，让你面临诸国的围剿，这对你不公平。但皇兄真的无能，是我没看住玉娆，让她发动宫变，给外地有机可乘的机会。” “只有你上位，立宴儿为储君，才能稳固朝堂，让百姓们一同迎敌，如果可以的话，皇兄更想看到你可以拿下他们，就像宴儿剿灭西戎一样。” 封烨传位诏书一下。 封烈就称帝了，同时，封时宴被立为皇太子。 由于周围诸国蠢蠢欲动，他们的登基大典就没举行。 封烈很快就安排了将领去各个方向反击。 封时宴领命，返回永宁府迎敌。 还没来得及留在京城过年，贺秋荻带着贺清雅，就随着封时宴返回了永宁府。 他们这次返回是急行军，不到半个月就抵达了坤城。 直接从坤城附近的军营点兵，跟李将军一起去攻打西楚的后方。 西楚的国土面积，要比西戎国小一些。 李将军之前去西楚，是被细作出卖，吃了败仗，被围困在群山里，之后封时宴打败西戎人，西楚撤兵又谈和，他就把军队带回了坤城就地驻扎。 封时宴带着这群人，把西楚的后方，厮杀个干净。 贺秋荻和贺清雅就跟着军队跑，她们俩在去年打西戎的时候组织了战场上的医护队。 就连过年期间，都没有返回。 西楚国的人，怎么都没想到，原本李将军带领的部队，还能被他们略施小计就可以让他们吃败仗，溃败，逃往群山里，结果被封时宴一带领，他们就完全打不过了。 可以说是，节节败退。 这一仗，就打到春耕的时候，便打到西楚的国都。 因为西戎人灭国时，国都被屠，西楚人怕自己的国都破城后，会被屠城，他们的军民们负隅顽抗。 攻打西楚的国都，倒是费了些力气。 主要是战线拉得比较长，后勤补给有些跟不上，他们只能以战养战，掠夺西楚城池老百姓的资产。 封时宴不允许屠城和凌辱妇女，但没禁止军士们掠夺百姓的资产。 贺秋荻知道，不能全部禁止，否则会降低他们攻城的积极性。 能保住老百姓的命和清白，就已经很不错了。 后勤补给难一些了。 制造火药的材料一时半会没送上来，这才让西楚的国都多留了一段时间。 等做够火药后，才对西楚国都发起了总攻。 哪怕有火药。 西楚国都的城墙，也固若金汤，想快速拿下，也做不到。 从抵达西楚的国都，到围困他们月余，再到打开城门，前后花了两个多月。 西楚国都里的西楚人被围了两个月，又面临着亡国的危机，所有人，都对大周的人负隅顽抗，抵死不从。 所以。 哪怕攻破西楚国都，封时宴他们还是遭到西楚军民的反击。 攻破都城，跟西楚的军民们打了好几天巷战。 贺秋荻跟贺清雅的医护队，穿插在国都，治病救人。 贺秋荻不是医生出身。 但她会急救。 从去年打西戎的时候，她就教医护队新的急救法，还有她的半吊子医术，以及时不时的透露自己在医书上看来的手术知识。 从去年打西戎时开始。 贺秋荻就特别忙。 平时要管战后的经济、民生恢复，跟军医们交流抢救伤患们。 战时，就要亲自来抢救。 西楚国都的建筑跟西戎的国都不同。 西戎国都，是帐篷建筑的多。 而西楚，却是石块、泥土和木头建造的房屋，打城内的巷战时，战况特别凄惨。 有时候能看到西楚百姓的求救。 第195章 又灭一国 看着他们的眼泪，贺秋荻再三强调，要以大周的将士们为主。 但这次，贺清雅看到巷子里抱着自己爹娘的尸体哭得凄惨的又求别人救救她们哥哥的两个小姑娘，她犹豫了，朝她们走过去。 等她靠近后，给躺在地上的哥哥施救时，突然，姐姐从身后抽出匕首，朝贺清雅刺过去。 “大周人，你去死！” 贺清雅猝不及防的回头，眼看匕首就要扎中她心口，却被一只大手给抓住。 陈容靖一把抓住匕首的刀刃，手中的长刀往前斜撩过去，就斩断了对方的手，紧接着横撩，短刀的刀刃，划破了对方的动脉。 姐姐捂着自己的脖子吐血。 妹妹撒腿就跑。 陈容靖踩着掉地上的匕首，猛地一踹，匕首斜飞而上，刺中妹妹的心窝。 妹妹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看陈容靖，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往后倒去。 陈容靖这才松了口气。 他带着十几个大头兵过来这边清扫战场，结果看到贺清雅居然对西楚的平民动了怜悯之心。 那个姐姐出手时，他就射了一箭，结果没射中，不得已，他就急速奔过来，用手给她接住了匕首。 贺清雅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还连累了陈容靖，不禁内疚的道：“陈将军，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的手怎么样？我先给你看看伤口，包扎一下。” 陈容靖本来想指责她不该同情西楚人，这样会害人害己。 可贺清雅认错的态度格外良好，又是女孩子，他谴责话说不出口来，只好摊开手，给她看自己的伤口。 伤口很深。 贺清雅连忙给他擦干净，敷药，然后包上纱布。 完了后，交代道：“陈将军，你的伤口有点深，我拿不准。就先给你做一些应急处理，对傍晚的时候，你找我小姑和军医给你看看。我小姑说了，现在天气热，要注意伤口的卫生，不要乱拿开纱布，一天要换两次药。” “好，知道了。我留两个人给你，你去找秋荻小姐，我还要去找西楚的残余军士。” “谢谢。今天是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需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帮得上忙。” “救你是我该做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陈容靖就挥着长枪，带着自己的下属离开。 贺清雅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没说话。 上辈子，没听过他的消息，只怕是他在岚县和宁远县被攻破的时候，就已经殉国了。 真好。 小姑拯救了这一切。 西楚军民皆兵，封时宴他们慢慢推进，到傍晚，也就清扫完外城的东城。 还有内城和皇城要打。 傍晚，他们就原地休整，休息。 贺清雅惦记着陈容靖的伤口，就特意去找他，结果他把自己的交代抛到脑后，在清扫战场时，双手挥抢，导致包扎伤口的纱布散落，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发白，有感染的迹象。 贺清雅抱怨一番，给他清理好伤口，给他上药包扎。 弄完后。 她撇嘴说：“明早，我会继续来给你换药。明天傍晚也来，若是你敢糊弄，我就告诉我小姑去，让殿下命令你去养伤，不得再参与作战。” 陈容靖无奈的道：“小伤而已。” “什么小伤。我小姑说了，任何外伤，都要重视。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感染，轻则发烧发热，重则截肢。你伤的是手掌，若是感染的话，导致剔骨疗伤，不就影响你日后握枪？连累你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可若是让你握枪受阻，我真是万死难辞，你可别害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陈容靖的笑容更无奈了些。 “清雅姑娘，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就是有那么严重。所以，你别让我内疚一辈子。我可不想为了你的伤，惦记你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后，贺清雅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 然后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 陈容靖看着她的背影，呢喃道：“一辈子么……” 收回视线，他又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最后放了下去，眸光闪烁着晦涩不明的光。 接下来的几天。 他们都在清理西楚国都的外城。 城破了。 有些百姓跑了。 对于这部分不做抵抗，只逃命的百姓，他们是放行的，不过行李里，不能带多少银钱，只允许带少量的银钱和够吃的粮食，以及换洗衣物，拿着路引去被大周占领的城池去安家。 不想跑的百姓，也不抵抗的百姓，就在家里挂白旗，服从安排，留下家业，带着少量钱财和粮食，到被大周军队们控制的城区安顿下来。 钱财，是不能大量带走的。 控制不屠城，不侮辱妇女已经是贺秋荻和封时宴能做到的极限。 花了三天时间安顿好外城，再打内城时，就要快得多。 内城都住着有钱人，更加惜命，看外城被控制住，内城又破了城，封时宴他们一天时间，就把内城给控制住了。 在封时宴的要求下，大周的将士们放过内城投降的人，抓捕有钱贵族和重要官员，不主动烧毁重要建筑。 有不少西楚的皇亲贵族和官员们不愿投降，他们自尽的自尽，被杀的被杀。 西楚的皇室，看大势已去。 就自己放火要烧毁皇宫。 眼看皇宫要被毁。 封时宴他们连晚饭都没吃，就杀进了西楚的皇城。 贺秋荻当机立断，选择了降雨，协助灭火，保住西楚皇室的的建筑和财宝。 皇宫里，乱成一片。 到天亮时，乱象才被控制住。 西楚的皇帝和皇后自尽，保留了自己最后的一丝体面，封时宴在确定他们的身份后，命人把他们收殓，择日安葬到他们的皇陵，保留他们身为帝后的尊严。 封时宴没为难其余的皇族，让陈容靖找人把他们控制起来后，以俘虏的形式，押往大周的国都。 皇宫被控制。 标志着西楚灭国。 西楚人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抢西戎这个战利品，利用大周的复杂关系，挑拨他们内乱，趁机联合北狄，东齐和东夷趁火打劫，结果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皇宫的火灾被控制住，封时宴他们就暂时住在皇宫，准备发布一系列政策，来控制西楚国都乃至整个西楚。 第195章 又灭一国 看着他们的眼泪，贺秋荻再三强调，要以大周的将士们为主。 但这次，贺清雅看到巷子里抱着自己爹娘的尸体哭得凄惨的又求别人救救她们哥哥的两个小姑娘，她犹豫了，朝她们走过去。 等她靠近后，给躺在地上的哥哥施救时，突然，姐姐从身后抽出匕首，朝贺清雅刺过去。 “大周人，你去死！” 贺清雅猝不及防的回头，眼看匕首就要扎中她心口，却被一只大手给抓住。 陈容靖一把抓住匕首的刀刃，手中的长刀往前斜撩过去，就斩断了对方的手，紧接着横撩，短刀的刀刃，划破了对方的动脉。 姐姐捂着自己的脖子吐血。 妹妹撒腿就跑。 陈容靖踩着掉地上的匕首，猛地一踹，匕首斜飞而上，刺中妹妹的心窝。 妹妹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看陈容靖，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往后倒去。 陈容靖这才松了口气。 他带着十几个大头兵过来这边清扫战场，结果看到贺清雅居然对西楚的平民动了怜悯之心。 那个姐姐出手时，他就射了一箭，结果没射中，不得已，他就急速奔过来，用手给她接住了匕首。 贺清雅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还连累了陈容靖，不禁内疚的道：“陈将军，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的手怎么样？我先给你看看伤口，包扎一下。” 陈容靖本来想指责她不该同情西楚人，这样会害人害己。 可贺清雅认错的态度格外良好，又是女孩子，他谴责话说不出口来，只好摊开手，给她看自己的伤口。 伤口很深。 贺清雅连忙给他擦干净，敷药，然后包上纱布。 完了后，交代道：“陈将军，你的伤口有点深，我拿不准。就先给你做一些应急处理，对傍晚的时候，你找我小姑和军医给你看看。我小姑说了，现在天气热，要注意伤口的卫生，不要乱拿开纱布，一天要换两次药。” “好，知道了。我留两个人给你，你去找秋荻小姐，我还要去找西楚的残余军士。” “谢谢。今天是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需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帮得上忙。” “救你是我该做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陈容靖就挥着长枪，带着自己的下属离开。 贺清雅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没说话。 上辈子，没听过他的消息，只怕是他在岚县和宁远县被攻破的时候，就已经殉国了。 真好。 小姑拯救了这一切。 西楚军民皆兵，封时宴他们慢慢推进，到傍晚，也就清扫完外城的东城。 还有内城和皇城要打。 傍晚，他们就原地休整，休息。 贺清雅惦记着陈容靖的伤口，就特意去找他，结果他把自己的交代抛到脑后，在清扫战场时，双手挥抢，导致包扎伤口的纱布散落，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发白，有感染的迹象。 贺清雅抱怨一番，给他清理好伤口，给他上药包扎。 弄完后。 她撇嘴说：“明早，我会继续来给你换药。明天傍晚也来，若是你敢糊弄，我就告诉我小姑去，让殿下命令你去养伤，不得再参与作战。” 陈容靖无奈的道：“小伤而已。” “什么小伤。我小姑说了，任何外伤，都要重视。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感染，轻则发烧发热，重则截肢。你伤的是手掌，若是感染的话，导致剔骨疗伤，不就影响你日后握枪？连累你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可若是让你握枪受阻，我真是万死难辞，你可别害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陈容靖的笑容更无奈了些。 “清雅姑娘，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就是有那么严重。所以，你别让我内疚一辈子。我可不想为了你的伤，惦记你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后，贺清雅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 然后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 陈容靖看着她的背影，呢喃道：“一辈子么……” 收回视线，他又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最后放了下去，眸光闪烁着晦涩不明的光。 接下来的几天。 他们都在清理西楚国都的外城。 城破了。 有些百姓跑了。 对于这部分不做抵抗，只逃命的百姓，他们是放行的，不过行李里，不能带多少银钱，只允许带少量的银钱和够吃的粮食，以及换洗衣物，拿着路引去被大周占领的城池去安家。 不想跑的百姓，也不抵抗的百姓，就在家里挂白旗，服从安排，留下家业，带着少量钱财和粮食，到被大周军队们控制的城区安顿下来。 钱财，是不能大量带走的。 控制不屠城，不侮辱妇女已经是贺秋荻和封时宴能做到的极限。 花了三天时间安顿好外城，再打内城时，就要快得多。 内城都住着有钱人，更加惜命，看外城被控制住，内城又破了城，封时宴他们一天时间，就把内城给控制住了。 在封时宴的要求下，大周的将士们放过内城投降的人，抓捕有钱贵族和重要官员，不主动烧毁重要建筑。 有不少西楚的皇亲贵族和官员们不愿投降，他们自尽的自尽，被杀的被杀。 西楚的皇室，看大势已去。 就自己放火要烧毁皇宫。 眼看皇宫要被毁。 封时宴他们连晚饭都没吃，就杀进了西楚的皇城。 贺秋荻当机立断，选择了降雨，协助灭火，保住西楚皇室的的建筑和财宝。 皇宫里，乱成一片。 到天亮时，乱象才被控制住。 西楚的皇帝和皇后自尽，保留了自己最后的一丝体面，封时宴在确定他们的身份后，命人把他们收殓，择日安葬到他们的皇陵，保留他们身为帝后的尊严。 封时宴没为难其余的皇族，让陈容靖找人把他们控制起来后，以俘虏的形式，押往大周的国都。 皇宫被控制。 标志着西楚灭国。 西楚人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抢西戎这个战利品，利用大周的复杂关系，挑拨他们内乱，趁机联合北狄，东齐和东夷趁火打劫，结果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皇宫的火灾被控制住，封时宴他们就暂时住在皇宫，准备发布一系列政策，来控制西楚国都乃至整个西楚。 第196章 胜利的烟花 西戎和西楚的人口密度低，地域宽广，想要控制，发展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去年打下西戎后，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整顿，就回了京城。 这次拿下西楚。 贺秋荻就决定要好好的治理西楚，同化西楚，让西楚跟永宁府、玉壶府、以及跟整个西境省勾连起来。 西楚的国土，也就比西境省大三分之一，如果两个省联合起来治理，倒不是难事。 等联合治理后，经济和文化彻底同化，西境省和西楚就能成为共同的一块，以后再怎么样，都很难分割开来。 贺秋荻建议封时宴，采取怀柔政策。 毕竟早在很多年以前，西楚和西戎曾经是一家，哪怕后来分开，也一直有保持来往，并非锁国无交涉，文化交流起来，没有太大的障碍。 贺秋荻主打的是想要挖掘西戎和西楚的矿业资源。 发展西楚和西戎的畜牧业。 有钱，有粮食，人才才会过来，才能吸引更多的人。 去年是永宁府三年干旱的最后一年。 贺秋荻结合天气降雨成效不错，去年永宁府，尤其是边境六县的粮食和畜牧收获都不错，秋收的粮食能够自给自足，才让封时宴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拿下了西戎。 今年，永宁府和玉壶府风调雨顺。 据说庄稼长势不错，今年必然是个丰收的年份。 贺秋荻今年都在西楚这边，也是根据天气来降雨，让西楚境内倒是草木生长茂盛，不缺牧草，贺秋荻跟着部队，一路狂撒优质的牧草种子，促进畜牧业发展。 攻下皇城后。 贺秋荻在想如何整合西戎和西楚，把两个西疆的国民们纳入大周，被大周的文化经济彻底同化呢。 贺清雅跑来找她告状。 说陈容靖不好好养伤，伤口有感染迹象了。 一听是陈容靖受伤，贺秋荻不敢松懈，就亲自来给陈容靖看伤口。 刀伤。 伤口比较深，但好在没有伤到禁锢，天气炎热，加上陈容靖没注意伤口的卫生，导致感染，发炎，化脓，伤口边缘已经卷起来，看着格外的狰狞。 贺秋荻二话不说，就拿出酒精给他消毒，然后给他清创。 陈容靖到底是个汉子，清创的时候，居然一声不吭，任由贺秋荻给他的伤口刮掉坏死的血肉组织。 贺清雅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龇牙咧嘴的。 “小姑，你可以轻一点吗？” 贺秋荻扬眉：“怎么，你心疼了？” 贺清雅不禁道：“小姑，你说哪里去了。我就是看着，都感觉有点疼。” “疼就没事，如果不疼的话，那才真的出事了。陈容靖，你疼不疼？” 陈容靖下意识的摇摇头，随后反应过来贺秋荻说话的意思，又点点头。 贺秋荻打趣道：“所以，陈容靖，你到底疼不疼？” 陈容靖用没受伤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后脑勺。 “疼，有疼的知觉，但不是那么疼，我能承受得住。” 贺秋荻拿出珍贵的云南白药洒在他伤口上，然后让贺清雅替他包扎，剩下的药粉也留给他。 “这个是对治疗外伤特别好的药粉，你记得一日两次，伤口不能沾水，切记，伤口不能沾水，饮食清淡点，别吃辛辣刺激物，否则手掌痊愈后，也会影响你拿刀握枪的。你要再不听话，我就只能去告诉你家殿下了。但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的，你就别给他添麻烦了。” 陈容靖保证道：“秋荻小姐，我保证听话，你别拿这点小事去叨扰殿下。” “知道就好。你好好休息，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 贺清雅把贺秋荻送走，又折回来，不禁有些幽怨的看着陈容靖。 “我说话你不听，我小姑一说，你就听了？” 陈容靖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姑娘，很不自在抓了抓耳郭。 “清雅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前几天要打内城和皇城，我顾不上那么多。现如今已经拿下皇城，我会好好养伤的。” “哼，反正我会盯着你，你若是敢不仔细自己的伤口，我就真的告诉你家殿下去。” 丢下威胁的话语，贺清雅走了。 没几天。 贺秋荻和封时宴他们就商量出初步治理西楚的计划。 要尽快恢复民生，发展经济。 保证西楚老百姓的基本生活，争取在秋收前，攒够西楚百姓过冬的粮食。 引进大周的各种人才，在西楚各城池内设府衙和学堂，让西楚的百姓接受大周人的文化教育。 说干就干。 贺秋荻走访西楚国都，召集能人，设了的学堂，收费低的药堂，去找能快速赚钱的产业。 因为有小仙女这个利器。 贺秋荻在西楚国都附近找到了一座银矿。 有这座银矿支撑，可以开采银两，拿到外面去换粮食，稳定西楚的百姓们。 在西楚的国都日渐稳定，在封时宴的掌控中时，他收到了朝廷的诏书，让他赶在十月前赶回京城，参加封烈的登基大典，还有他自己的立储仪式。 这次，是西楚人自己找事，结果被导致亡国，也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大周四线开战。 西楚这边的胜利，让其余三线作战的将士们士气大涨，不说能够反攻北狄，东齐和东夷三国的联军，但能收复自己的城池，把入侵东方和北方的敌寇驱除，跟敌军打得有来有往，战局六四开。 封时宴的战绩，足以堵住全天下任何人的嘴。 封烈登基，也是众望所归的事。 大周交给他们父子，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 要回京。 封时宴和贺秋荻就尽快的整理好西楚的内务。 占领西楚国都两个月后，他们才启程返回大周京城。 在回京的一路上，封时宴的队伍都备受百姓的欢迎，可以说是夹道欢迎，都不为过。 他们从西楚到坤城，再走省城，抵达京城。 到坤城时，跟贺家人汇合。 封烈让封时宴回来的同时，接了贺家的人和贺宝珠一家四口一起过来，是打算在立储仪式上，给封时宴和贺秋荻赐婚的。 这也是封时宴的意思。 他想让全大周的人都知道，贺秋荻是未来的太子妃，也只有她，才能跟自己站在一块儿。 第196章 胜利的烟花 西戎和西楚的人口密度低，地域宽广，想要控制，发展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去年打下西戎后，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整顿，就回了京城。 这次拿下西楚。 贺秋荻就决定要好好的治理西楚，同化西楚，让西楚跟永宁府、玉壶府、以及跟整个西境省勾连起来。 西楚的国土，也就比西境省大三分之一，如果两个省联合起来治理，倒不是难事。 等联合治理后，经济和文化彻底同化，西境省和西楚就能成为共同的一块，以后再怎么样，都很难分割开来。 贺秋荻建议封时宴，采取怀柔政策。 毕竟早在很多年以前，西楚和西戎曾经是一家，哪怕后来分开，也一直有保持来往，并非锁国无交涉，文化交流起来，没有太大的障碍。 贺秋荻主打的是想要挖掘西戎和西楚的矿业资源。 发展西楚和西戎的畜牧业。 有钱，有粮食，人才才会过来，才能吸引更多的人。 去年是永宁府三年干旱的最后一年。 贺秋荻结合天气降雨成效不错，去年永宁府，尤其是边境六县的粮食和畜牧收获都不错，秋收的粮食能够自给自足，才让封时宴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拿下了西戎。 今年，永宁府和玉壶府风调雨顺。 据说庄稼长势不错，今年必然是个丰收的年份。 贺秋荻今年都在西楚这边，也是根据天气来降雨，让西楚境内倒是草木生长茂盛，不缺牧草，贺秋荻跟着部队，一路狂撒优质的牧草种子，促进畜牧业发展。 攻下皇城后。 贺秋荻在想如何整合西戎和西楚，把两个西疆的国民们纳入大周，被大周的文化经济彻底同化呢。 贺清雅跑来找她告状。 说陈容靖不好好养伤，伤口有感染迹象了。 一听是陈容靖受伤，贺秋荻不敢松懈，就亲自来给陈容靖看伤口。 刀伤。 伤口比较深，但好在没有伤到禁锢，天气炎热，加上陈容靖没注意伤口的卫生，导致感染，发炎，化脓，伤口边缘已经卷起来，看着格外的狰狞。 贺秋荻二话不说，就拿出酒精给他消毒，然后给他清创。 陈容靖到底是个汉子，清创的时候，居然一声不吭，任由贺秋荻给他的伤口刮掉坏死的血肉组织。 贺清雅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龇牙咧嘴的。 “小姑，你可以轻一点吗？” 贺秋荻扬眉：“怎么，你心疼了？” 贺清雅不禁道：“小姑，你说哪里去了。我就是看着，都感觉有点疼。” “疼就没事，如果不疼的话，那才真的出事了。陈容靖，你疼不疼？” 陈容靖下意识的摇摇头，随后反应过来贺秋荻说话的意思，又点点头。 贺秋荻打趣道：“所以，陈容靖，你到底疼不疼？” 陈容靖用没受伤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后脑勺。 “疼，有疼的知觉，但不是那么疼，我能承受得住。” 贺秋荻拿出珍贵的云南白药洒在他伤口上，然后让贺清雅替他包扎，剩下的药粉也留给他。 “这个是对治疗外伤特别好的药粉，你记得一日两次，伤口不能沾水，切记，伤口不能沾水，饮食清淡点，别吃辛辣刺激物，否则手掌痊愈后，也会影响你拿刀握枪的。你要再不听话，我就只能去告诉你家殿下了。但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的，你就别给他添麻烦了。” 陈容靖保证道：“秋荻小姐，我保证听话，你别拿这点小事去叨扰殿下。” “知道就好。你好好休息，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 贺清雅把贺秋荻送走，又折回来，不禁有些幽怨的看着陈容靖。 “我说话你不听，我小姑一说，你就听了？” 陈容靖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姑娘，很不自在抓了抓耳郭。 “清雅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前几天要打内城和皇城，我顾不上那么多。现如今已经拿下皇城，我会好好养伤的。” “哼，反正我会盯着你，你若是敢不仔细自己的伤口，我就真的告诉你家殿下去。” 丢下威胁的话语，贺清雅走了。 没几天。 贺秋荻和封时宴他们就商量出初步治理西楚的计划。 要尽快恢复民生，发展经济。 保证西楚老百姓的基本生活，争取在秋收前，攒够西楚百姓过冬的粮食。 引进大周的各种人才，在西楚各城池内设府衙和学堂，让西楚的百姓接受大周人的文化教育。 说干就干。 贺秋荻走访西楚国都，召集能人，设了的学堂，收费低的药堂，去找能快速赚钱的产业。 因为有小仙女这个利器。 贺秋荻在西楚国都附近找到了一座银矿。 有这座银矿支撑，可以开采银两，拿到外面去换粮食，稳定西楚的百姓们。 在西楚的国都日渐稳定，在封时宴的掌控中时，他收到了朝廷的诏书，让他赶在十月前赶回京城，参加封烈的登基大典，还有他自己的立储仪式。 这次，是西楚人自己找事，结果被导致亡国，也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大周四线开战。 西楚这边的胜利，让其余三线作战的将士们士气大涨，不说能够反攻北狄，东齐和东夷三国的联军，但能收复自己的城池，把入侵东方和北方的敌寇驱除，跟敌军打得有来有往，战局六四开。 封时宴的战绩，足以堵住全天下任何人的嘴。 封烈登基，也是众望所归的事。 大周交给他们父子，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 要回京。 封时宴和贺秋荻就尽快的整理好西楚的内务。 占领西楚国都两个月后，他们才启程返回大周京城。 在回京的一路上，封时宴的队伍都备受百姓的欢迎，可以说是夹道欢迎，都不为过。 他们从西楚到坤城，再走省城，抵达京城。 到坤城时，跟贺家人汇合。 封烈让封时宴回来的同时，接了贺家的人和贺宝珠一家四口一起过来，是打算在立储仪式上，给封时宴和贺秋荻赐婚的。 这也是封时宴的意思。 他想让全大周的人都知道，贺秋荻是未来的太子妃，也只有她，才能跟自己站在一块儿。 第197章 赐婚 再看到贺家其余人，贺秋荻心里是高兴的。 今年春天春闱时，贺怀瑾和贺怀璧都中了进士，贺怀瑾被点为状元，贺怀璧是榜眼。 兄弟俩是双胞胎进士及第，成为有科举历史以来的头一例，是一桩佳话。 如今，他们俩都在翰林院当官。 除了贺怀平和贺怀章一家四口外，举家被接来京城，也是一种恩典。 有了更多家人的陪伴，从坤城到京城的日子，倒轻松惬意得多。 最开心的莫过于贺三郎和贺清露了。 贺三郎高兴于，自己不用读书，还能出远门，到京城玩。 而贺清露也是向往京城。 她大概是彻底走出了没有阿娘的阴霾，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许多。 很久没见贺清雅，她扒拉着贺清雅和贺秋荻，说了好久的话。 全家人，开开心心，其乐融融的前往京城。 到京城外，封时宴他们就收到老百姓的热烈欢迎，城外的百姓在道路两旁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等待封时宴的队伍。 路上。 张灯结彩。 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笑容，眼神里，充满着对封时宴的爱戴。 封烈亲自到城门外来迎接战胜归来的封时宴和大周的将士们。 在万众瞩目，在百姓们的拥戴中，走过京城中央的朱雀街，回到皇宫。 而贺秋荻跟贺家人，则被安置在距离东宫位置没多远的宅子里。 这套宅子，是皇上赐给贺家居住的。 贺怀瑾和贺怀璧早就已经搬进这所大宅中住着。 看到贺怀瑾和贺怀璧，贺家人才有种真实感。 贺老太看着贺宅，不禁泪流满面。 年近半百。 时隔三十余年，她终于再次返回京城。 她没有把弟弟带回来，却带回了贺家人。 曾经的孟家，已经没有后代了。 贺老太就一直想给自己的弟弟记名收养挂一个后代。 就只能从贺家找。 金翠花在来京城的路上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贺怀安看出母亲的想法，就跟她说，如果新生出来的孩子是个儿子，就过继到舅舅名下，给舅舅当孙子。 贺老太同意了。 哪怕是孙辈，只要姓孟，就代表着孟家不是后继无人的。 封时宴回宫拜见自己的母亲和封烨后，就亲自来找贺秋荻，邀请贺家一起进宫，参加明日犒赏三军的宫宴。 忐忑一会儿。 封时宴才跟她说了赐婚的事。 贺秋荻欣然答应。 “秋荻，你真的愿意跟我成婚吗？”得到应允，封时宴有种不够真实的感觉。 贺秋荻有些无奈的歪着头看他。 “跟你认识两年多，自从西戎人入侵以来，整整两年，我大部分时间都跟你在一起。全天下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已经是一对，我不答应你父皇的赐婚，难道还能嫁给别人。还是说，你没那么想娶我？” “怎么会！” 封时宴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道，“就是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太高兴了。” 贺秋荻眸光深深的看着他。 主动迈出一步，握住他的手。 她款款道：“或许，在冥冥之中，在我遇到你的那一刻起，在我选择帮助你的时候，我们俩的命运就已经绑定在一起。或许，我不懂也不太明白爱情是何意，但若是可以跟你一生一世在一起，那我是愿意的。” 封时宴爱不释手的摸索着她有些粗糙的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秋荻，能够跟你在一起，能够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 “我也是。感谢命运，让我遇见你。” 封时宴这次过来，还带来宫里的各种赏赐。 贺秋荻欣然收下后，分给贺家各人。 宫里来了教习的嬷嬷和太监，教他们礼仪速成。 明天宫宴的主角是将士们，他们豪爽惯了，倒不是太注意礼节，贺家人的压力就没那么大，贺怀瑾和贺怀璧在京城呆了快一年，也能跟贺家的诸位说些注意事项。 第二天。 封时宴安排了人来接贺家人入宫。 贺家一进宫，封时宴就过来找他们了。 “秋荻，你今天真美。” 贺秋荻反问：“难道我往日的时候不美吗？” 封时宴有片刻的哑然。 贺秋荻摆摆手道：“不逗你啦。上次来京城，都没来得及进宫，这次，你带我四处转转。” “好。” 自从前年打赢西戎的十万大军到现在两年多，西境省频频传来战事告捷的好消息，但宫里一直没机会犒赏西境三军。 趁着这次封烈登基大典前夕，封烈对西境的将士们进行论功行赏。 江蕴被封为安宁侯，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还了安宁侯府满门的荣耀。 而陈容靖的父亲，之前是忠勇伯，是受安宁侯府的牵连，才一同被贬的。 如今，陈容靖跟着封时宴屡屡立功，封烈为了弥补他，就封了他当忠勇侯。 其余跟着封时宴出生入死，立下大功劳的将领们，都不同程度的封侯加爵，升官加薪。 在宴会被推向高潮时，封烈称赞了封时宴的功绩，并给他和贺秋荻赐婚。 贺秋荻的功劳，也在赐婚时，一同表彰，由于她是女性，就赐了县主的爵位，以彰显她为大周做的贡献。 犒赏三军的宫宴结束后。 朝中就在准备封烈登基大典。 贺秋荻接到不少请帖、拜帖，但她都一一婉拒了。 去年来京城，她已经认识了各家的贵女们，觉得合不来，就没必要跟她们硬合。 她没别的事可做，就开始跟贺怀安商量着在京城做生意的事。 京城比西境省城都繁荣数倍，更别提跟边境六县做对比了。 到处都是商机。 自从封烈称帝后，封时宴和贺秋荻的重要产业重心也逐渐搬到京城来。 白糖，雪盐，光是这两种东西，就敛财无数。 也是这两个产业，支撑起了打下西楚的军饷和粮草。 盐铁糖和烟花是国家的重要产业，贺秋荻既然交给封时宴后，就没想再利用它们赚钱。 自己想攒钱。 就得从别的产业想办法。 民以食为天。 贺秋荻最终目光，还是放在食宿上。 跟贺怀安商量过后，决定在京城开客栈，食肆，酒楼。 在选择商铺时，封烈的登基大典也开始了。 第197章 赐婚 再看到贺家其余人，贺秋荻心里是高兴的。 今年春天春闱时，贺怀瑾和贺怀璧都中了进士，贺怀瑾被点为状元，贺怀璧是榜眼。 兄弟俩是双胞胎进士及第，成为有科举历史以来的头一例，是一桩佳话。 如今，他们俩都在翰林院当官。 除了贺怀平和贺怀章一家四口外，举家被接来京城，也是一种恩典。 有了更多家人的陪伴，从坤城到京城的日子，倒轻松惬意得多。 最开心的莫过于贺三郎和贺清露了。 贺三郎高兴于，自己不用读书，还能出远门，到京城玩。 而贺清露也是向往京城。 她大概是彻底走出了没有阿娘的阴霾，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许多。 很久没见贺清雅，她扒拉着贺清雅和贺秋荻，说了好久的话。 全家人，开开心心，其乐融融的前往京城。 到京城外，封时宴他们就收到老百姓的热烈欢迎，城外的百姓在道路两旁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等待封时宴的队伍。 路上。 张灯结彩。 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笑容，眼神里，充满着对封时宴的爱戴。 封烈亲自到城门外来迎接战胜归来的封时宴和大周的将士们。 在万众瞩目，在百姓们的拥戴中，走过京城中央的朱雀街，回到皇宫。 而贺秋荻跟贺家人，则被安置在距离东宫位置没多远的宅子里。 这套宅子，是皇上赐给贺家居住的。 贺怀瑾和贺怀璧早就已经搬进这所大宅中住着。 看到贺怀瑾和贺怀璧，贺家人才有种真实感。 贺老太看着贺宅，不禁泪流满面。 年近半百。 时隔三十余年，她终于再次返回京城。 她没有把弟弟带回来，却带回了贺家人。 曾经的孟家，已经没有后代了。 贺老太就一直想给自己的弟弟记名收养挂一个后代。 就只能从贺家找。 金翠花在来京城的路上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贺怀安看出母亲的想法，就跟她说，如果新生出来的孩子是个儿子，就过继到舅舅名下，给舅舅当孙子。 贺老太同意了。 哪怕是孙辈，只要姓孟，就代表着孟家不是后继无人的。 封时宴回宫拜见自己的母亲和封烨后，就亲自来找贺秋荻，邀请贺家一起进宫，参加明日犒赏三军的宫宴。 忐忑一会儿。 封时宴才跟她说了赐婚的事。 贺秋荻欣然答应。 “秋荻，你真的愿意跟我成婚吗？”得到应允，封时宴有种不够真实的感觉。 贺秋荻有些无奈的歪着头看他。 “跟你认识两年多，自从西戎人入侵以来，整整两年，我大部分时间都跟你在一起。全天下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已经是一对，我不答应你父皇的赐婚，难道还能嫁给别人。还是说，你没那么想娶我？” “怎么会！” 封时宴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道，“就是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太高兴了。” 贺秋荻眸光深深的看着他。 主动迈出一步，握住他的手。 她款款道：“或许，在冥冥之中，在我遇到你的那一刻起，在我选择帮助你的时候，我们俩的命运就已经绑定在一起。或许，我不懂也不太明白爱情是何意，但若是可以跟你一生一世在一起，那我是愿意的。” 封时宴爱不释手的摸索着她有些粗糙的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秋荻，能够跟你在一起，能够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 “我也是。感谢命运，让我遇见你。” 封时宴这次过来，还带来宫里的各种赏赐。 贺秋荻欣然收下后，分给贺家各人。 宫里来了教习的嬷嬷和太监，教他们礼仪速成。 明天宫宴的主角是将士们，他们豪爽惯了，倒不是太注意礼节，贺家人的压力就没那么大，贺怀瑾和贺怀璧在京城呆了快一年，也能跟贺家的诸位说些注意事项。 第二天。 封时宴安排了人来接贺家人入宫。 贺家一进宫，封时宴就过来找他们了。 “秋荻，你今天真美。” 贺秋荻反问：“难道我往日的时候不美吗？” 封时宴有片刻的哑然。 贺秋荻摆摆手道：“不逗你啦。上次来京城，都没来得及进宫，这次，你带我四处转转。” “好。” 自从前年打赢西戎的十万大军到现在两年多，西境省频频传来战事告捷的好消息，但宫里一直没机会犒赏西境三军。 趁着这次封烈登基大典前夕，封烈对西境的将士们进行论功行赏。 江蕴被封为安宁侯，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还了安宁侯府满门的荣耀。 而陈容靖的父亲，之前是忠勇伯，是受安宁侯府的牵连，才一同被贬的。 如今，陈容靖跟着封时宴屡屡立功，封烈为了弥补他，就封了他当忠勇侯。 其余跟着封时宴出生入死，立下大功劳的将领们，都不同程度的封侯加爵，升官加薪。 在宴会被推向高潮时，封烈称赞了封时宴的功绩，并给他和贺秋荻赐婚。 贺秋荻的功劳，也在赐婚时，一同表彰，由于她是女性，就赐了县主的爵位，以彰显她为大周做的贡献。 犒赏三军的宫宴结束后。 朝中就在准备封烈登基大典。 贺秋荻接到不少请帖、拜帖，但她都一一婉拒了。 去年来京城，她已经认识了各家的贵女们，觉得合不来，就没必要跟她们硬合。 她没别的事可做，就开始跟贺怀安商量着在京城做生意的事。 京城比西境省城都繁荣数倍，更别提跟边境六县做对比了。 到处都是商机。 自从封烈称帝后，封时宴和贺秋荻的重要产业重心也逐渐搬到京城来。 白糖，雪盐，光是这两种东西，就敛财无数。 也是这两个产业，支撑起了打下西楚的军饷和粮草。 盐铁糖和烟花是国家的重要产业，贺秋荻既然交给封时宴后，就没想再利用它们赚钱。 自己想攒钱。 就得从别的产业想办法。 民以食为天。 贺秋荻最终目光，还是放在食宿上。 跟贺怀安商量过后，决定在京城开客栈，食肆，酒楼。 在选择商铺时，封烈的登基大典也开始了。 第198章 贺清雅和陈容靖 封烈的登基大典办理得很隆重。 贺秋荻以准太子妃和县主的身份出席，从天亮后就起床准备，化妆，穿衣服，戴首饰，然后也不吃不喝，就用人参片吊着精气。 实在扛不住，她就只能偷偷的吃巧克力补充能量了。 好在吉时在十点左右。 在封烈的登基大典上，封时宴的立储仪式也是一同举办的。 整个流程，持续了整整三个多小时。 等仪式结束后，贺秋荻感觉自己都有点扛不住。 这让她不禁怀疑，那些年纪大的勋贵、官员们是怎么挺下来的。 难怪。 贺怀章考不了科举，他就是身体不够壮实的。 秋闱和春闱时的环境和天气，也会影响考生的发挥，筛选掉一批身体不太好的弱鸡了。 大典结束。 封烈大赦天下的同时，下令开恩科，就是今年才举办过春闱，过完年后，再举办一次春闱和殿试，选出一批进士，为朝廷选拔人才。 西戎和西楚的国土，都已经纳入大周的版图，治理这两个地方，需要大量的官员。 开恩科选拔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命令一下，全国的举人又可以在过年前赶来京城准备春闱，京城的热闹，在继续着。 贺秋荻和贺怀安快速的开设店铺。 以客栈，酒肆为基础。 再开各种作坊，酿独家的高度酒，独家的精美瓷器，制造出琉璃，开设书局出版贺秋荻独家写的小说、诗文，开金楼打造贺秋荻提供设计图的新式的珠宝首饰，香水，洗头膏，肥皂香皂，胭脂口脂等物。 贺秋荻甚至弄出了方便面作坊，好吃的拌面酱，各种糕点，糖果等新鲜食物来吸引大家的目光。 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打开了各方的市场，贺秋荻每天都忙得特别扎实。 贺家的产业，在京城立足，日赚斗金都不在话下。 在京郊各县，购买了好几个田庄。 封时宴也送了她好几个田庄，贺秋荻打算明年好好发展事业，赚钱来着。 年关将近。 京城的人越来越多，外地的人回来阖家团圆，全国各地的举子来京赶考。 贺秋荻做的酒，是真的畅销。 书局卖的各种书籍，也是大受欢迎得很。 甚至，影响到赶考的学子们。 封时宴不得不来提醒她，暂时不要再卖新书，等春闱结束后，再大量的印刷，售卖。 有他当保，也没人敢禁贺秋荻出的各种怪志小说，诗文。 今年过年的时候，贺家都进了宫参加宫宴。 封时宴很内疚的对她说：“秋荻，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在打西楚，没能返回来。过年也过得简陋，就算是前年过年，今年，我们过一个舒坦的年。” “好。” 就在封时宴陪着贺秋荻在皇宫里散步时，贺清雅遇到了自己上辈子的丈夫，张乾浩。 张乾浩也是今年春闱的进士，跟贺怀瑾和贺怀璧是同一批考生。 不过，他是同进士。 贺清雅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淡忘了这个薄情的男子，结果骤然看到时，自己还是不由得愣住了。 她在看张乾浩的同时，张乾浩好像有心灵感应般，朝她看了过来。 张乾浩却直接朝她走过来。 贺清雅知道，自己本来应该转身就走的，可她的脚就是生了根一样，怎么都迈不出去。 一晃神的功夫张乾浩已经走到她面前，对她行了个礼。 “这位小娘子，你好生面善，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在下张乾浩，敢问小娘子贵姓，年方几何？” 两辈子的容貌重叠。 贺清雅不禁捏了捏拳头，几次张嘴，都没能发出话来。 张乾浩不禁上前。 “小娘子，你是否身体不适，可要在下替你叫人过来服侍？你的丫鬟呢？” 眼看就要凑近贺清雅。 贺清雅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忍不住想要伸手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清雅。” 就在这时候，陈容靖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他三步跨作两步走到贺清雅面前，扶住她的手腕。 “你是不是伤寒没痊愈，还有些头疼？这里风大，我扶你回暖阁，可好？” 贺清雅借着他的胳膊，把自己的力气都压在他的手臂上，身娇体弱的被他扶回暖阁。 张乾浩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口沉甸甸的，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快到暖阁时。 陈容靖放开贺清雅。 “清雅小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 贺清雅有些虚弱的摇摇头。 在面对张乾浩时，她控制住自己平常心的对待他，已经耗费完了全身的力气。 “你认识张乾浩？” 贺清雅摇头。 看贺清雅不愿意多说，陈容靖也不再多问，“如果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好。谢谢你。” “不客气。” 两人之间比较生硬的对话，又终止掉。 贺清雅实在是没心思跟陈容靖解释过多。 她跟张乾浩的事，除了跟小姑说之外，谁也帮不了她。 等贺清雅缓过来后，陈容靖才离开。 宫宴开启前，贺清雅才去找贺秋荻。 贺秋荻却一眼就看出她的异常。 “你遇到他了？” 贺清雅有些诧异：“小姑，你怎么知道？” “看你脸色不对劲，猜的。” 其实她知道贺清雅上辈子男人的名字，她听到别人喊他了。 再看贺清雅的神态，贺秋荻还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姑，我不是放不下他。而是……突然看到他之后，情绪激动，那些痛和恨，好像在眼前一般。” 贺秋荻摆摆手，道：“清雅，这是人之常情，我没有怪你忘不掉他，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哪能说忘就忘的。心里不再有他，就已经很好了。” “我真的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想法了。” “那就好。别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嗯。” 不远处，陈容靖皱着眉头，端起酒杯，浅尝辄止了一杯。 他听力异于常人，自然听到了贺秋荻和贺清雅的对话。 没听明白意思。 但他知道，肯定是跟张乾浩有关。 陈容靖眸光晦涩不明的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贺秋荻若有所察，转过脸来，跟他对视了一眼。 贺秋荻心里咯噔一沉。 贺清雅发现她的异常后，顺着她的目光方向，看向陈容靖。 此时，陈容靖已经收回视线，独自喝酒。 “小姑，怎么了？” 贺秋荻道：“没事。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 “好。” 第198章 贺清雅和陈容靖 封烈的登基大典办理得很隆重。 贺秋荻以准太子妃和县主的身份出席，从天亮后就起床准备，化妆，穿衣服，戴首饰，然后也不吃不喝，就用人参片吊着精气。 实在扛不住，她就只能偷偷的吃巧克力补充能量了。 好在吉时在十点左右。 在封烈的登基大典上，封时宴的立储仪式也是一同举办的。 整个流程，持续了整整三个多小时。 等仪式结束后，贺秋荻感觉自己都有点扛不住。 这让她不禁怀疑，那些年纪大的勋贵、官员们是怎么挺下来的。 难怪。 贺怀章考不了科举，他就是身体不够壮实的。 秋闱和春闱时的环境和天气，也会影响考生的发挥，筛选掉一批身体不太好的弱鸡了。 大典结束。 封烈大赦天下的同时，下令开恩科，就是今年才举办过春闱，过完年后，再举办一次春闱和殿试，选出一批进士，为朝廷选拔人才。 西戎和西楚的国土，都已经纳入大周的版图，治理这两个地方，需要大量的官员。 开恩科选拔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命令一下，全国的举人又可以在过年前赶来京城准备春闱，京城的热闹，在继续着。 贺秋荻和贺怀安快速的开设店铺。 以客栈，酒肆为基础。 再开各种作坊，酿独家的高度酒，独家的精美瓷器，制造出琉璃，开设书局出版贺秋荻独家写的小说、诗文，开金楼打造贺秋荻提供设计图的新式的珠宝首饰，香水，洗头膏，肥皂香皂，胭脂口脂等物。 贺秋荻甚至弄出了方便面作坊，好吃的拌面酱，各种糕点，糖果等新鲜食物来吸引大家的目光。 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打开了各方的市场，贺秋荻每天都忙得特别扎实。 贺家的产业，在京城立足，日赚斗金都不在话下。 在京郊各县，购买了好几个田庄。 封时宴也送了她好几个田庄，贺秋荻打算明年好好发展事业，赚钱来着。 年关将近。 京城的人越来越多，外地的人回来阖家团圆，全国各地的举子来京赶考。 贺秋荻做的酒，是真的畅销。 书局卖的各种书籍，也是大受欢迎得很。 甚至，影响到赶考的学子们。 封时宴不得不来提醒她，暂时不要再卖新书，等春闱结束后，再大量的印刷，售卖。 有他当保，也没人敢禁贺秋荻出的各种怪志小说，诗文。 今年过年的时候，贺家都进了宫参加宫宴。 封时宴很内疚的对她说：“秋荻，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在打西楚，没能返回来。过年也过得简陋，就算是前年过年，今年，我们过一个舒坦的年。” “好。” 就在封时宴陪着贺秋荻在皇宫里散步时，贺清雅遇到了自己上辈子的丈夫，张乾浩。 张乾浩也是今年春闱的进士，跟贺怀瑾和贺怀璧是同一批考生。 不过，他是同进士。 贺清雅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淡忘了这个薄情的男子，结果骤然看到时，自己还是不由得愣住了。 她在看张乾浩的同时，张乾浩好像有心灵感应般，朝她看了过来。 张乾浩却直接朝她走过来。 贺清雅知道，自己本来应该转身就走的，可她的脚就是生了根一样，怎么都迈不出去。 一晃神的功夫张乾浩已经走到她面前，对她行了个礼。 “这位小娘子，你好生面善，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在下张乾浩，敢问小娘子贵姓，年方几何？” 两辈子的容貌重叠。 贺清雅不禁捏了捏拳头，几次张嘴，都没能发出话来。 张乾浩不禁上前。 “小娘子，你是否身体不适，可要在下替你叫人过来服侍？你的丫鬟呢？” 眼看就要凑近贺清雅。 贺清雅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忍不住想要伸手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清雅。” 就在这时候，陈容靖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他三步跨作两步走到贺清雅面前，扶住她的手腕。 “你是不是伤寒没痊愈，还有些头疼？这里风大，我扶你回暖阁，可好？” 贺清雅借着他的胳膊，把自己的力气都压在他的手臂上，身娇体弱的被他扶回暖阁。 张乾浩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口沉甸甸的，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快到暖阁时。 陈容靖放开贺清雅。 “清雅小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 贺清雅有些虚弱的摇摇头。 在面对张乾浩时，她控制住自己平常心的对待他，已经耗费完了全身的力气。 “你认识张乾浩？” 贺清雅摇头。 看贺清雅不愿意多说，陈容靖也不再多问，“如果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好。谢谢你。” “不客气。” 两人之间比较生硬的对话，又终止掉。 贺清雅实在是没心思跟陈容靖解释过多。 她跟张乾浩的事，除了跟小姑说之外，谁也帮不了她。 等贺清雅缓过来后，陈容靖才离开。 宫宴开启前，贺清雅才去找贺秋荻。 贺秋荻却一眼就看出她的异常。 “你遇到他了？” 贺清雅有些诧异：“小姑，你怎么知道？” “看你脸色不对劲，猜的。” 其实她知道贺清雅上辈子男人的名字，她听到别人喊他了。 再看贺清雅的神态，贺秋荻还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姑，我不是放不下他。而是……突然看到他之后，情绪激动，那些痛和恨，好像在眼前一般。” 贺秋荻摆摆手，道：“清雅，这是人之常情，我没有怪你忘不掉他，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哪能说忘就忘的。心里不再有他，就已经很好了。” “我真的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想法了。” “那就好。别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嗯。” 不远处，陈容靖皱着眉头，端起酒杯，浅尝辄止了一杯。 他听力异于常人，自然听到了贺秋荻和贺清雅的对话。 没听明白意思。 但他知道，肯定是跟张乾浩有关。 陈容靖眸光晦涩不明的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贺秋荻若有所察，转过脸来，跟他对视了一眼。 贺秋荻心里咯噔一沉。 贺清雅发现她的异常后，顺着她的目光方向，看向陈容靖。 此时，陈容靖已经收回视线，独自喝酒。 “小姑，怎么了？” 贺秋荻道：“没事。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 “好。” 第199章 幸福美好的未来 今晚的宫宴举办得格外热闹，载歌载舞，各家贵女才华表演，各种美食品尝，接近尾声时，是天黑后的烟花秀。 经过两年改良，今年的烟花比前两年的烟花更美，更华丽。 在璀璨的流萤中，封时宴跟贺秋荻并肩而立，看着底下这群人，露出欣喜的笑容。 有那么瞬间，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过年期间。 贺家的门庭若市，这些来往，不得不进行着。 贺老太每天都笑吟吟的，跟金翠花带着贺清露去走亲访友。 不少人打听贺清雅，贺清露，大郎和三郎，贺怀瑾的婚事，甚至还有要挖贺怀璧墙角的。 贺家的人，一时间成为京城各家的热门联姻人选。 贺老太和金翠花把资料拿回来，让贺秋荻和贺怀瑾筛选，她们婆媳俩不会自己做决定。 贺秋荻只让贺老太别帮贺清雅挑选夫婿，其余的婚事，就看缘分。 贺大郎、贺三郎和贺清露，已经进了京城的学堂读书。 贺清雅也可以去，但她自己不想。 学堂里的那些贵女，她是一个都不想交结，上辈子，或多或少都有些交集，甚至有的有仇，她不想去给自己添堵。 最恨的李丽华，已经遭到报应，她不想再节外生枝给贺秋荻添麻烦。 京城过年期间就比宁远县热闹得多了。 年初六开始，街上的商铺，酒楼就开始陆续的营业，随处可见年轻的青年才俊、名门淑女出门逛街，或举办交流的诗会，为参加春闱的学子们加油打气。 甚至还有人猜测今年进士及第的热门人选。 贺秋荻和贺清雅又开始忙起来。 忙着赚钱。 京城的人多，贵妇千金们的钱，是真的好赚。 赚钱之余，也经常去找封时宴。 封时宴住在东宫不方便进出，他就自己外出来找贺秋荻。 有时一起研究美食，有时一起商量民生、对西楚和西戎的管理，有时一起比武，有时一起研究新式武器。 有时各忙各的。 日子过得自然而惬意。 不用刻意去强调风花雪月，你侬我侬，卿卿我我。 就一种心有灵犀的状态。 只要你在，我便安心。 二月。 封时宴以主考官的身份主持小恩科的春闱。 这是封烈给他锻炼，选拔人才的机会。 这一届的考生，都能算是他门下的学生，是挂着太子一脉的烙印的。 去年春闱。 贺宝珠的丈夫冯鹏程没中，今年的竞争小了不少，他就考中了同进士，虽然是三甲，但是成了进士，那今后的前途，可就跟举人完全不同了。 等殿试结束之后。 封时宴和封烈根据新考中进士的能力，给他们安排了职位。 如今西楚和西楚纳入大周版图，正是用人之际，哪怕是那些再次落榜的举人，也有不少人得到了官职。 冯鹏程被安排到江南的一个比较富裕的县去当县令。 贺宝珠和两个孩子陪他去上任。 离京前，贺宝珠一家四口来贺家饯别，贺老太哭了，欣慰的哭了。 趁着这次官员调动，贺怀璧跟封时宴提出，外放自己到西戎或西楚任职。 封时宴就把贺怀璧派到黄泉关外当县令。 贺怀瑾倒也想去西楚或西戎，但封烈觉得他文采斐然，自己离不开他，就没答应让他离开京城。 殿试结束，各位进士以及部分表现优秀的举人都有了安排。 京城的春耕也早已开始了。 封时宴打算启程回黄泉关坐镇，威慑西戎和西楚的百姓，以免他们的残余势力集结起来，又想闹事。 贺秋荻把京城的产业交给贺怀安管理，自己跟封时宴返回永宁府。 不过。 去年贺家来京城来得比较匆忙，贺怀安也决定再回宁远县一趟，把永宁府的事交代清楚后，再回京城。 于是，就一起启程。 这次贺家只回来贺秋荻、贺清雅、贺怀安和贺怀璧四人。 有封时宴的仪仗，他们这一路都过得挺舒坦的，就是春耕时节，容易下雨，路上泥泞，不好走。 抵达西境省省城时，还发生了小插曲。 徐雨诗看到封时宴的仪仗队，就找了过来。 她央求贺秋荻看在贺清雅的面子上，给她出面做主，出面教训，惩罚她的商人夫君。 因为她的夫君，嫌弃她年老色衰，一个接着一个的纳妾，完全违背了当初娶她时只要她一个人的诺言。 徐雨诗嫁给省城的商户，在去年冬天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的生了个儿子。 可她是二嫁妇，还有个吸血的娘家，哪怕生了儿子，也仍旧在夫家抬不起头来，夫君对她腻了，整日都跟年轻的小妾们在一起，完全不顾她的死活。 甚至还想和离，带着商户的儿子再嫁给贺怀平。 她知道，贺怀平已经升了金山县的县令，到如今，身边还没有别的女人。 贺秋荻差点被气笑了。 徐雨诗理所当然的：“贺秋荻，你不能因为自己跟太子殿下好，有了好结果，就不顾你二哥的死活，我跟他和离两年多，他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你难道敢说，他不是没有忘了我吗？他不是一直想要个儿子吗？如今我能生儿子啊，我既然能生第一个，就能生第二个。” 哪怕过了两年多，贺秋荻还是觉得徐雨诗的脑回路特别的无法理喻。 她是不是被小孟氏给教得神经错乱，患了臆想症了。 “徐雨诗，这两年，西境周围不太平，二哥是为了国家大事，才耽误了个人的问题。他没再找，是他没时间，不是他对你余情未了。你连自己现在的夫君都守不住，哪来的臆想，觉得我二哥那样的男人，会对你念念不忘？别笑掉我的大牙了。看在清雅和清露的份上，我才见你一面。可你说的话实在太可笑。走，在你选择撇弃清雅和清露的时候，你跟我们贺家，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徐雨诗直接被贺清雅的人给架走了。 她现在倒是不敢再嘴贺秋荻。 到底是清醒了，意识到自己连贺秋荻的影子都摸不着，她们彻底成了云泥之别的人。 徐雨诗被赶走后，贺清雅才从屏风后出来。 “小姑，麻烦你了。” 是她对徐雨诗留着最后一份母女情，所以才没拒绝徐雨诗找上门来。 看贺清雅一脸的惆怅，贺秋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跟清露和清芬，会有幸福美好的未来，过去让你痛苦的人都放下。倒是你现在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得有个长辈来给你操持，你阿爹一直单着也不是个事。这次回来，就先给你阿爹找个伴。再给你找一门好人家。” “小姑！” “我看陈容靖就挺不错的。” “小姑，你就别打趣我了！” 第199章 幸福美好的未来 今晚的宫宴举办得格外热闹，载歌载舞，各家贵女才华表演，各种美食品尝，接近尾声时，是天黑后的烟花秀。 经过两年改良，今年的烟花比前两年的烟花更美，更华丽。 在璀璨的流萤中，封时宴跟贺秋荻并肩而立，看着底下这群人，露出欣喜的笑容。 有那么瞬间，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过年期间。 贺家的门庭若市，这些来往，不得不进行着。 贺老太每天都笑吟吟的，跟金翠花带着贺清露去走亲访友。 不少人打听贺清雅，贺清露，大郎和三郎，贺怀瑾的婚事，甚至还有要挖贺怀璧墙角的。 贺家的人，一时间成为京城各家的热门联姻人选。 贺老太和金翠花把资料拿回来，让贺秋荻和贺怀瑾筛选，她们婆媳俩不会自己做决定。 贺秋荻只让贺老太别帮贺清雅挑选夫婿，其余的婚事，就看缘分。 贺大郎、贺三郎和贺清露，已经进了京城的学堂读书。 贺清雅也可以去，但她自己不想。 学堂里的那些贵女，她是一个都不想交结，上辈子，或多或少都有些交集，甚至有的有仇，她不想去给自己添堵。 最恨的李丽华，已经遭到报应，她不想再节外生枝给贺秋荻添麻烦。 京城过年期间就比宁远县热闹得多了。 年初六开始，街上的商铺，酒楼就开始陆续的营业，随处可见年轻的青年才俊、名门淑女出门逛街，或举办交流的诗会，为参加春闱的学子们加油打气。 甚至还有人猜测今年进士及第的热门人选。 贺秋荻和贺清雅又开始忙起来。 忙着赚钱。 京城的人多，贵妇千金们的钱，是真的好赚。 赚钱之余，也经常去找封时宴。 封时宴住在东宫不方便进出，他就自己外出来找贺秋荻。 有时一起研究美食，有时一起商量民生、对西楚和西戎的管理，有时一起比武，有时一起研究新式武器。 有时各忙各的。 日子过得自然而惬意。 不用刻意去强调风花雪月，你侬我侬，卿卿我我。 就一种心有灵犀的状态。 只要你在，我便安心。 二月。 封时宴以主考官的身份主持小恩科的春闱。 这是封烈给他锻炼，选拔人才的机会。 这一届的考生，都能算是他门下的学生，是挂着太子一脉的烙印的。 去年春闱。 贺宝珠的丈夫冯鹏程没中，今年的竞争小了不少，他就考中了同进士，虽然是三甲，但是成了进士，那今后的前途，可就跟举人完全不同了。 等殿试结束之后。 封时宴和封烈根据新考中进士的能力，给他们安排了职位。 如今西楚和西楚纳入大周版图，正是用人之际，哪怕是那些再次落榜的举人，也有不少人得到了官职。 冯鹏程被安排到江南的一个比较富裕的县去当县令。 贺宝珠和两个孩子陪他去上任。 离京前，贺宝珠一家四口来贺家饯别，贺老太哭了，欣慰的哭了。 趁着这次官员调动，贺怀璧跟封时宴提出，外放自己到西戎或西楚任职。 封时宴就把贺怀璧派到黄泉关外当县令。 贺怀瑾倒也想去西楚或西戎，但封烈觉得他文采斐然，自己离不开他，就没答应让他离开京城。 殿试结束，各位进士以及部分表现优秀的举人都有了安排。 京城的春耕也早已开始了。 封时宴打算启程回黄泉关坐镇，威慑西戎和西楚的百姓，以免他们的残余势力集结起来，又想闹事。 贺秋荻把京城的产业交给贺怀安管理，自己跟封时宴返回永宁府。 不过。 去年贺家来京城来得比较匆忙，贺怀安也决定再回宁远县一趟，把永宁府的事交代清楚后，再回京城。 于是，就一起启程。 这次贺家只回来贺秋荻、贺清雅、贺怀安和贺怀璧四人。 有封时宴的仪仗，他们这一路都过得挺舒坦的，就是春耕时节，容易下雨，路上泥泞，不好走。 抵达西境省省城时，还发生了小插曲。 徐雨诗看到封时宴的仪仗队，就找了过来。 她央求贺秋荻看在贺清雅的面子上，给她出面做主，出面教训，惩罚她的商人夫君。 因为她的夫君，嫌弃她年老色衰，一个接着一个的纳妾，完全违背了当初娶她时只要她一个人的诺言。 徐雨诗嫁给省城的商户，在去年冬天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的生了个儿子。 可她是二嫁妇，还有个吸血的娘家，哪怕生了儿子，也仍旧在夫家抬不起头来，夫君对她腻了，整日都跟年轻的小妾们在一起，完全不顾她的死活。 甚至还想和离，带着商户的儿子再嫁给贺怀平。 她知道，贺怀平已经升了金山县的县令，到如今，身边还没有别的女人。 贺秋荻差点被气笑了。 徐雨诗理所当然的：“贺秋荻，你不能因为自己跟太子殿下好，有了好结果，就不顾你二哥的死活，我跟他和离两年多，他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你难道敢说，他不是没有忘了我吗？他不是一直想要个儿子吗？如今我能生儿子啊，我既然能生第一个，就能生第二个。” 哪怕过了两年多，贺秋荻还是觉得徐雨诗的脑回路特别的无法理喻。 她是不是被小孟氏给教得神经错乱，患了臆想症了。 “徐雨诗，这两年，西境周围不太平，二哥是为了国家大事，才耽误了个人的问题。他没再找，是他没时间，不是他对你余情未了。你连自己现在的夫君都守不住，哪来的臆想，觉得我二哥那样的男人，会对你念念不忘？别笑掉我的大牙了。看在清雅和清露的份上，我才见你一面。可你说的话实在太可笑。走，在你选择撇弃清雅和清露的时候，你跟我们贺家，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徐雨诗直接被贺清雅的人给架走了。 她现在倒是不敢再嘴贺秋荻。 到底是清醒了，意识到自己连贺秋荻的影子都摸不着，她们彻底成了云泥之别的人。 徐雨诗被赶走后，贺清雅才从屏风后出来。 “小姑，麻烦你了。” 是她对徐雨诗留着最后一份母女情，所以才没拒绝徐雨诗找上门来。 看贺清雅一脸的惆怅，贺秋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跟清露和清芬，会有幸福美好的未来，过去让你痛苦的人都放下。倒是你现在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得有个长辈来给你操持，你阿爹一直单着也不是个事。这次回来，就先给你阿爹找个伴。再给你找一门好人家。” “小姑！” “我看陈容靖就挺不错的。” “小姑，你就别打趣我了！” 第200章 贺清淑怀孕 贺秋荻本来是先打算给贺怀平找一门不错的婚事，然后再给贺清雅和陈容靖定下来的。 结果却发生了另一个插曲。 他们回到宁远县，封时宴他们也跟着在这里留几天。 如今的宁远县，已经成了宁州的州城，改名叫了宁城，但还是习惯叫宁远县。 杜县令被皇上破格提拔，当了宁州的知州。 而贺宝珠的公公就成了宁州的同知， 经过两年的改造，宁远县城已经成了一座规模不错的州城。 规模和发展，都是贺秋荻之前规划出来的模式。 贺家在宁州的产业，如今由金家舅舅主管，协助金家舅舅的是杨六当初找的那些班底。 贺怀安回来，就是想把金家人都接到京城去，宁州的产业，就继续交给杨六找的班底来管理。 除了接金家人之外，还有齐溪一家人。 得知贺怀安回来接人，却不带贺怀章一家四口，贺二郎就彻底急眼了，跑来哀求贺怀安和贺秋荻。 如今封时宴的父亲登基，封时宴是太子殿下，贺秋荻被赐婚，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贺家鸡犬升天。 这泼天的富贵却没有他们一家四口的份，他如何甘心。 来贺怀安和秋荻这里道歉，认错，央求他们看在都是贺家人的份上，求秋荻原谅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 并且诅咒发誓，将来一定会听话，孝敬贺秋荻这个姑姑。 贺秋荻没有忘记，贺二郎对她有多不恭敬。 当初。 魏思娴算计她，想要她拿出封时宴送给她的金簪去给贺怀章活动，被她拒绝后，贺二郎说的话有多过分。 对于这个打骨子里就瞧不起她的侄子，贺秋荻是没有丝毫心软。 “贺二郎，我不缺你这个侄子来孝敬我。当年你说我不是官家女，你和你阿姐才是，我不该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今天，我把这句话还给你。” “没有你阿爹，贺家已然飞黄腾达。我靠自己的能力，跟殿下在一起。那么，你就靠自己的能力，去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去当大官，狠狠的打我的脸。” “我不打压你，但你想让我给你提供便利，也不可能。你喊我一句小姑，我就当你是我的侄子，那也仅此而已。” 距离那一年魏思娴讨要金簪给贺怀章活动时，已经过去整整三年。 贺二郎已经长大了。 他屈辱的握着拳，如果他有学习的能力，他又何必来求小姑！ 少年人的尊严被碾碎。 三年前，他射出的一箭，正中了自己的眉心。 他想死皮赖脸的跟着去京城，但贺秋荻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困在宁远县，寸步难行。 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 他也明白，贺秋荻既然说了不会帮他，就不会再帮他。 带着这个消息回去告诉魏思娴和贺清淑。 魏思娴骂贺秋荻狠心，到底是亲侄子，怎么能做得这么决绝。 而贺清淑更多的是痛苦和嫉恨。 恨贺秋荻绝情决议。 嫉恨贺秋荻成了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将来是太子妃，再之后就是母仪天下的女人。 可她却对他们一家四口，如此冷情！ 当年，她们差不多时间遇到封时宴，她哪里比贺秋荻差了，封时宴爱上贺秋荻，却没正眼瞧过自己！ 贺清淑更不甘心自己一辈子就困在宁州这个穷苦的地方。 就连二叔都成了金山县县令，贺清雅被带到京城，将来也能嫁进高门大户。 曾经，贺清雅给她提鞋都不配！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接受自己输给曾经只配跪在自己脚边，伏低做小的贺清雅。 抓不住封时宴，但她可以选择别人！ 经过一番思虑后。 贺清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魏思娴。 富贵险中求。 母女俩一商量，就把目光放在陈容靖身上。 现在，陈容靖已经是忠勇侯，据说，还没成婚。 当年石榴村遇到刺客袭击，贺清淑被刺客挟持，陈容靖对她也算是有救命之恩。 后来，也是陈容靖带兵收回金山县。 贺清淑就打着抱着报恩的幌子，过来靠近陈容靖。 别看陈容靖平时是个酷哥，但实际上不知道怎么跟女人相处，他看出贺清淑的打算，但碍于她跟贺秋荻的关系，不好太强硬，为了把她打发走，就真的喝了她送过来的汤。 然后。 就中了。 贺秋荻赶来的时候，陈容靖差点要炸裂了。 贺清淑还不死心，往他身上扑，差点憋死他。 好在封时宴带着人及时赶来，把贺清淑带下去。 倒是陈容靖的事，不难解决，给他找个女人就成，但他不愿意。 贺秋荻自己倒是可以给他扎针，让他冷静下来。 可封时宴不放心，怕陈容靖控制不住，会做出对她无礼的事，毕竟，在这个情况下，任何女人的靠近，都足够让陈容靖发狂。 贺秋荻只好让贺清雅去给他扎针。 她在外面教，贺清雅在里面控制陈容靖。 扎针，吃过药后，陈容靖才稳住。 里面情况具体怎么样，贺秋荻没有仔细问，倒是等贺清雅逃一样的跑了后，陈容靖追出来，就对贺秋荻说了句：“县主，我会对清雅姑娘负责的。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他。” 看着陈容靖面红耳赤的模样，贺秋荻抓了抓自己的眉心，“我去问问她的意思，如果她不愿意，那我可帮不了你。” “谢谢县主！” 封时宴在一旁嫌弃道：“陈容靖，你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殿下，我……” 贺秋荻摆摆手，就去找贺清雅了。 她转述了陈容靖的话。 贺清雅半晌没说话。 贺秋荻不催促，过了好久之后，她才提醒说：“虽然不知道他以后会如何，但认识他三年，的确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身边也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事。” “嫁给他，你是正妻，是侯夫人。哪怕他以后纳妾，你也是掌家宗妇，别人爬不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的。若是他不忠，你有了孩子傍身后，就管他死活呢。” 听到贺秋荻这番话，贺清雅的思路好像被打开了。 “小姑，我听你的。” “那成，我跟他透个底。” 就在这时，有人过来敲门。 贺清雅去开了门。 门外的小丫鬟说：“小姐，县主，刚刚殿下派人来说，大夫诊出清淑小姐有了身孕，殿下找县主过去商量对策。” 第200章 贺清淑怀孕 贺秋荻本来是先打算给贺怀平找一门不错的婚事，然后再给贺清雅和陈容靖定下来的。 结果却发生了另一个插曲。 他们回到宁远县，封时宴他们也跟着在这里留几天。 如今的宁远县，已经成了宁州的州城，改名叫了宁城，但还是习惯叫宁远县。 杜县令被皇上破格提拔，当了宁州的知州。 而贺宝珠的公公就成了宁州的同知， 经过两年的改造，宁远县城已经成了一座规模不错的州城。 规模和发展，都是贺秋荻之前规划出来的模式。 贺家在宁州的产业，如今由金家舅舅主管，协助金家舅舅的是杨六当初找的那些班底。 贺怀安回来，就是想把金家人都接到京城去，宁州的产业，就继续交给杨六找的班底来管理。 除了接金家人之外，还有齐溪一家人。 得知贺怀安回来接人，却不带贺怀章一家四口，贺二郎就彻底急眼了，跑来哀求贺怀安和贺秋荻。 如今封时宴的父亲登基，封时宴是太子殿下，贺秋荻被赐婚，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贺家鸡犬升天。 这泼天的富贵却没有他们一家四口的份，他如何甘心。 来贺怀安和秋荻这里道歉，认错，央求他们看在都是贺家人的份上，求秋荻原谅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 并且诅咒发誓，将来一定会听话，孝敬贺秋荻这个姑姑。 贺秋荻没有忘记，贺二郎对她有多不恭敬。 当初。 魏思娴算计她，想要她拿出封时宴送给她的金簪去给贺怀章活动，被她拒绝后，贺二郎说的话有多过分。 对于这个打骨子里就瞧不起她的侄子，贺秋荻是没有丝毫心软。 “贺二郎，我不缺你这个侄子来孝敬我。当年你说我不是官家女，你和你阿姐才是，我不该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今天，我把这句话还给你。” “没有你阿爹，贺家已然飞黄腾达。我靠自己的能力，跟殿下在一起。那么，你就靠自己的能力，去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去当大官，狠狠的打我的脸。” “我不打压你，但你想让我给你提供便利，也不可能。你喊我一句小姑，我就当你是我的侄子，那也仅此而已。” 距离那一年魏思娴讨要金簪给贺怀章活动时，已经过去整整三年。 贺二郎已经长大了。 他屈辱的握着拳，如果他有学习的能力，他又何必来求小姑！ 少年人的尊严被碾碎。 三年前，他射出的一箭，正中了自己的眉心。 他想死皮赖脸的跟着去京城，但贺秋荻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困在宁远县，寸步难行。 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 他也明白，贺秋荻既然说了不会帮他，就不会再帮他。 带着这个消息回去告诉魏思娴和贺清淑。 魏思娴骂贺秋荻狠心，到底是亲侄子，怎么能做得这么决绝。 而贺清淑更多的是痛苦和嫉恨。 恨贺秋荻绝情决议。 嫉恨贺秋荻成了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将来是太子妃，再之后就是母仪天下的女人。 可她却对他们一家四口，如此冷情！ 当年，她们差不多时间遇到封时宴，她哪里比贺秋荻差了，封时宴爱上贺秋荻，却没正眼瞧过自己！ 贺清淑更不甘心自己一辈子就困在宁州这个穷苦的地方。 就连二叔都成了金山县县令，贺清雅被带到京城，将来也能嫁进高门大户。 曾经，贺清雅给她提鞋都不配！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接受自己输给曾经只配跪在自己脚边，伏低做小的贺清雅。 抓不住封时宴，但她可以选择别人！ 经过一番思虑后。 贺清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魏思娴。 富贵险中求。 母女俩一商量，就把目光放在陈容靖身上。 现在，陈容靖已经是忠勇侯，据说，还没成婚。 当年石榴村遇到刺客袭击，贺清淑被刺客挟持，陈容靖对她也算是有救命之恩。 后来，也是陈容靖带兵收回金山县。 贺清淑就打着抱着报恩的幌子，过来靠近陈容靖。 别看陈容靖平时是个酷哥，但实际上不知道怎么跟女人相处，他看出贺清淑的打算，但碍于她跟贺秋荻的关系，不好太强硬，为了把她打发走，就真的喝了她送过来的汤。 然后。 就中了。 贺秋荻赶来的时候，陈容靖差点要炸裂了。 贺清淑还不死心，往他身上扑，差点憋死他。 好在封时宴带着人及时赶来，把贺清淑带下去。 倒是陈容靖的事，不难解决，给他找个女人就成，但他不愿意。 贺秋荻自己倒是可以给他扎针，让他冷静下来。 可封时宴不放心，怕陈容靖控制不住，会做出对她无礼的事，毕竟，在这个情况下，任何女人的靠近，都足够让陈容靖发狂。 贺秋荻只好让贺清雅去给他扎针。 她在外面教，贺清雅在里面控制陈容靖。 扎针，吃过药后，陈容靖才稳住。 里面情况具体怎么样，贺秋荻没有仔细问，倒是等贺清雅逃一样的跑了后，陈容靖追出来，就对贺秋荻说了句：“县主，我会对清雅姑娘负责的。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他。” 看着陈容靖面红耳赤的模样，贺秋荻抓了抓自己的眉心，“我去问问她的意思，如果她不愿意，那我可帮不了你。” “谢谢县主！” 封时宴在一旁嫌弃道：“陈容靖，你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殿下，我……” 贺秋荻摆摆手，就去找贺清雅了。 她转述了陈容靖的话。 贺清雅半晌没说话。 贺秋荻不催促，过了好久之后，她才提醒说：“虽然不知道他以后会如何，但认识他三年，的确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身边也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事。” “嫁给他，你是正妻，是侯夫人。哪怕他以后纳妾，你也是掌家宗妇，别人爬不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的。若是他不忠，你有了孩子傍身后，就管他死活呢。” 听到贺秋荻这番话，贺清雅的思路好像被打开了。 “小姑，我听你的。” “那成，我跟他透个底。” 就在这时，有人过来敲门。 贺清雅去开了门。 门外的小丫鬟说：“小姐，县主，刚刚殿下派人来说，大夫诊出清淑小姐有了身孕，殿下找县主过去商量对策。” 第201章 孽缘啊 听到丫鬟说贺清淑怀孕了。 贺秋荻满脸的问号。 三年前，贺清淑在魏县破城时，都那样了，也没怀孕，结果现在…… 不是。 既然她最近找过男人，为什么还敢来打陈容靖的主意的？ 贺清淑病得不轻。 别说贺秋荻震惊，就连贺清淑自己都格外的震惊，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场露水姻缘，居然让她怀孕了？ 发生这种事。 贺清淑本来一开始不愿意说奸夫是谁的。 贺秋荻吓唬她，说她未婚先孕，是要浸猪笼，然后用棒子把孩子打出来，最后要绞了她的头发，给送到尼姑庵去当一辈子的尼姑的。 贺清淑这才敢说实话，孩子的父亲，是宁远县新来的县丞，是京城新来的年轻官员，他是年后才来这里上任的。 也就是张乾浩。 去年年底。 贺家其余人都被接去京城，贺清淑就好奇，想打探贺家的消息。 过完年，得知宁远县新上任的县丞，是从京城来的。 贺清淑就去打听消息。 但那个张乾浩，本就是个没美色没什么抵抗力的男子，看贺清淑漂亮，就起了心思。 贺清淑看他是县丞，大小是个官，一来二去，就委身给他了。 结果，事后才知道自己的小姑被许给了封时宴，是未来的太子妃。 她当即就后悔了，以她未来太子妃亲侄女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县丞根本就配不上她，她不甘心就无媒苟合，跟这么个小小芝麻官，便从张乾浩身边消失回到石榴村躲起来。 得知孩子的爹是张乾浩，贺秋荻和贺清雅都直拍脑门，孽缘啊。 前后两辈子，张乾浩居然都到了宁远县这边来当官，还跟贺家的侄女有着无法分割的瓜葛。 当下，就把张乾浩给找了过来。 这个张乾浩，就是个到处留情，看似多情，实则薄情的烂黄瓜。 他还没腻了贺清淑，也在到处找她呢。 还以为她是哪个暗巷讨生活的可怜孤女呢，毕竟西境这边遭遇兵灾，不少家庭失去男人，养家的重担就落在女子头上。为了生活，不少人都干些见不得光的活。 刚来宁远县没多久，他忙着庶务，也对身边的女色没太大关注。 没想到，跟自己欢好几次的女子居然是未来太子妃的大侄女。 张乾浩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哪怕他跟贺清淑好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但也捏着鼻子认了。 上辈子，他都不嫌弃沦落青楼的贺清雅，现在也能接受这样的贺清淑。 贺秋荻要他明媒正娶贺清淑，他也应了。 本来他来宁远县之前，家里就在给他物色合适的女子，但他的花名在外，一时半会也没找到合适的。 他给自己阿爹阿娘写了封信后。 在封时宴和杜县令的主持下，就火速跟贺清淑成婚了。 虽然婚礼一切从简，但贺清淑就是嫁给他了。 魏思娴有些瞧不上张乾浩的官职，但女儿肚子里怀了，嫁给他，也不错。 到底来自京城。 等以后，有机会返回京城，能帮得上他们全家就行。 把这对男女捆在一起后，贺秋荻和贺清雅都感觉感觉完成了一桩心愿。 贺秋荻：“渣男贱女，他们就一辈子互相折磨。” 贺清雅：“张乾浩是个四处留情，对美色没什么抵抗力的贱男人。他招惹的女人一个个都不简单。贺清淑豁得出去，有魏思娴给她出谋划策，张乾浩的后院，那就好看了。” 贺秋荻耸肩。 “随他们狗脑子都打出来去。跟我们无关咯。” 贺清淑和张乾浩的婚事结束。 贺怀安带着金家人，齐溪一家四口，还有贺家用得顺手的人回了京城。 贺秋荻就带着贺清雅又去黄泉关找封时宴了。 至于贺怀平的婚事，就交给贺老太操心去了。 虽然贺怀平有三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但在京城的婚嫁市场，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他们在黄泉关休整好后，就从黄泉关出发，去巡视西戎的各个重要地区，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好好治理一番，根据该地区的特色，制定发展方案。 绕西戎一圈后，再到西楚，把西楚绕一圈。 遇到不少两国的残余，就顺手剿灭，打得西戎和西楚再无反抗的余地。 秋收后。 接到了京城贺家的来信，说是贺老太给贺怀平找到一门婚事。 女方今年二十三，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她是运气不好，及笄后，到了出嫁的年纪，结果未婚夫的阿娘没了，就给未来婆婆守孝三年。 婚事一耽搁就是三年。 谁知道，未婚夫守孝三年期间也没闲着，跟别的女子有了首尾，三年守孝期结束后，才跟她退婚。 这一耽搁，她就成了大姑娘。 好不容易又谈了一门不错的婚事，结果还没出嫁，自己的阿娘身患恶疾，去世了。 这回轮到她自己守孝。 第二任未婚夫年纪不小了，他等不了三年，就又跟她退了婚。 就这样，她又耽搁了三年。 今年夏天，守孝结束，再谈婚事。 年纪太大了，搞不成低不就得，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婚事，直到被贺老太相中。 正好贺怀平在金山县三年期满，可以进京述职，正好完婚。 贺怀平对自己的婚事，已经没有太大的需求。 女的，身体健康的，年纪不能小他太多的，她自愿嫁的，就都可以。 贺秋荻不放心西境的事，就跟封时宴留在西境，安排了贺清雅去跟贺怀平汇合，再进京。 陈容靖也被打发回京，让他去贺家正式提亲。 婚后，第二年。 贺怀平就带着新婚妻子，去京城附近的州城担任同知了。 同年夏天，贺家举家又回到宁远县，举办了贺怀璧和杜玥晴的大婚。 至于贺怀瑾的婚事，就彻底没了着落。 他整天与书为伍，没兴趣成家立业。 加上贺家真的不需要他传宗接代，他暂时不想成亲，贺家也没人催促他。 就是他不成亲，比她小的贺秋荻不好出嫁。 经过贺秋荻和封时宴两年治理的西楚和西戎，已经彻底掀不起风浪来。 今年秋收，西境省和西楚，西戎都丰收。 经济发展良好，老百姓的生活有保障，等秋收结束后，他们才返回京城。 今年一过，封时宴再过不久就该进行行冠之礼了。 大周的储君要在行冠之礼前完婚。 他们回京，就要准备婚事了。 第201章 孽缘啊 听到丫鬟说贺清淑怀孕了。 贺秋荻满脸的问号。 三年前，贺清淑在魏县破城时，都那样了，也没怀孕，结果现在…… 不是。 既然她最近找过男人，为什么还敢来打陈容靖的主意的？ 贺清淑病得不轻。 别说贺秋荻震惊，就连贺清淑自己都格外的震惊，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场露水姻缘，居然让她怀孕了？ 发生这种事。 贺清淑本来一开始不愿意说奸夫是谁的。 贺秋荻吓唬她，说她未婚先孕，是要浸猪笼，然后用棒子把孩子打出来，最后要绞了她的头发，给送到尼姑庵去当一辈子的尼姑的。 贺清淑这才敢说实话，孩子的父亲，是宁远县新来的县丞，是京城新来的年轻官员，他是年后才来这里上任的。 也就是张乾浩。 去年年底。 贺家其余人都被接去京城，贺清淑就好奇，想打探贺家的消息。 过完年，得知宁远县新上任的县丞，是从京城来的。 贺清淑就去打听消息。 但那个张乾浩，本就是个没美色没什么抵抗力的男子，看贺清淑漂亮，就起了心思。 贺清淑看他是县丞，大小是个官，一来二去，就委身给他了。 结果，事后才知道自己的小姑被许给了封时宴，是未来的太子妃。 她当即就后悔了，以她未来太子妃亲侄女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县丞根本就配不上她，她不甘心就无媒苟合，跟这么个小小芝麻官，便从张乾浩身边消失回到石榴村躲起来。 得知孩子的爹是张乾浩，贺秋荻和贺清雅都直拍脑门，孽缘啊。 前后两辈子，张乾浩居然都到了宁远县这边来当官，还跟贺家的侄女有着无法分割的瓜葛。 当下，就把张乾浩给找了过来。 这个张乾浩，就是个到处留情，看似多情，实则薄情的烂黄瓜。 他还没腻了贺清淑，也在到处找她呢。 还以为她是哪个暗巷讨生活的可怜孤女呢，毕竟西境这边遭遇兵灾，不少家庭失去男人，养家的重担就落在女子头上。为了生活，不少人都干些见不得光的活。 刚来宁远县没多久，他忙着庶务，也对身边的女色没太大关注。 没想到，跟自己欢好几次的女子居然是未来太子妃的大侄女。 张乾浩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哪怕他跟贺清淑好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但也捏着鼻子认了。 上辈子，他都不嫌弃沦落青楼的贺清雅，现在也能接受这样的贺清淑。 贺秋荻要他明媒正娶贺清淑，他也应了。 本来他来宁远县之前，家里就在给他物色合适的女子，但他的花名在外，一时半会也没找到合适的。 他给自己阿爹阿娘写了封信后。 在封时宴和杜县令的主持下，就火速跟贺清淑成婚了。 虽然婚礼一切从简，但贺清淑就是嫁给他了。 魏思娴有些瞧不上张乾浩的官职，但女儿肚子里怀了，嫁给他，也不错。 到底来自京城。 等以后，有机会返回京城，能帮得上他们全家就行。 把这对男女捆在一起后，贺秋荻和贺清雅都感觉感觉完成了一桩心愿。 贺秋荻：“渣男贱女，他们就一辈子互相折磨。” 贺清雅：“张乾浩是个四处留情，对美色没什么抵抗力的贱男人。他招惹的女人一个个都不简单。贺清淑豁得出去，有魏思娴给她出谋划策，张乾浩的后院，那就好看了。” 贺秋荻耸肩。 “随他们狗脑子都打出来去。跟我们无关咯。” 贺清淑和张乾浩的婚事结束。 贺怀安带着金家人，齐溪一家四口，还有贺家用得顺手的人回了京城。 贺秋荻就带着贺清雅又去黄泉关找封时宴了。 至于贺怀平的婚事，就交给贺老太操心去了。 虽然贺怀平有三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但在京城的婚嫁市场，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他们在黄泉关休整好后，就从黄泉关出发，去巡视西戎的各个重要地区，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好好治理一番，根据该地区的特色，制定发展方案。 绕西戎一圈后，再到西楚，把西楚绕一圈。 遇到不少两国的残余，就顺手剿灭，打得西戎和西楚再无反抗的余地。 秋收后。 接到了京城贺家的来信，说是贺老太给贺怀平找到一门婚事。 女方今年二十三，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她是运气不好，及笄后，到了出嫁的年纪，结果未婚夫的阿娘没了，就给未来婆婆守孝三年。 婚事一耽搁就是三年。 谁知道，未婚夫守孝三年期间也没闲着，跟别的女子有了首尾，三年守孝期结束后，才跟她退婚。 这一耽搁，她就成了大姑娘。 好不容易又谈了一门不错的婚事，结果还没出嫁，自己的阿娘身患恶疾，去世了。 这回轮到她自己守孝。 第二任未婚夫年纪不小了，他等不了三年，就又跟她退了婚。 就这样，她又耽搁了三年。 今年夏天，守孝结束，再谈婚事。 年纪太大了，搞不成低不就得，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婚事，直到被贺老太相中。 正好贺怀平在金山县三年期满，可以进京述职，正好完婚。 贺怀平对自己的婚事，已经没有太大的需求。 女的，身体健康的，年纪不能小他太多的，她自愿嫁的，就都可以。 贺秋荻不放心西境的事，就跟封时宴留在西境，安排了贺清雅去跟贺怀平汇合，再进京。 陈容靖也被打发回京，让他去贺家正式提亲。 婚后，第二年。 贺怀平就带着新婚妻子，去京城附近的州城担任同知了。 同年夏天，贺家举家又回到宁远县，举办了贺怀璧和杜玥晴的大婚。 至于贺怀瑾的婚事，就彻底没了着落。 他整天与书为伍，没兴趣成家立业。 加上贺家真的不需要他传宗接代，他暂时不想成亲，贺家也没人催促他。 就是他不成亲，比她小的贺秋荻不好出嫁。 经过贺秋荻和封时宴两年治理的西楚和西戎，已经彻底掀不起风浪来。 今年秋收，西境省和西楚，西戎都丰收。 经济发展良好，老百姓的生活有保障，等秋收结束后，他们才返回京城。 今年一过，封时宴再过不久就该进行行冠之礼了。 大周的储君要在行冠之礼前完婚。 他们回京，就要准备婚事了。 第202章 大婚 贺秋荻本来不想这么早就结婚的。 奈何身为侄女的贺清淑已经出嫁了，她要不结婚，贺清雅不好再赶在她前面嫁给陈容靖。 陈容靖比封时宴还大几岁。 他跟着封时宴出生入死。 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贺秋荻也不忍心他这么大年纪，还孤身一人，所以就还是改变想法，尽快跟封时宴完婚。 他们早在两年前已经被赐婚。 大婚就是个仪式，在此之前的流程已经走完。 宫中和礼部，早就已经开始做准备。 大婚。 不过就等着他们俩点头而已。 等确定他们要成婚后，流程很快，京城内，万事俱备，只等他们回京。 他们俩的婚事，可以说是万众期待。 他们带着治理好西楚和西戎，打得他们服服帖帖的好成绩回京。 储君大婚，阵仗很大，全京城都在为此准备着。 甚至连贺家大房和张乾浩夫妻俩，都被接来了京城。 他们倒是想闹事啊。 但事先被警告过，哪怕心机深沉的魏思娴也歇了心思。 封时宴安排了人全方位无死角的监管他们，他们就是想有动作，也做不了什么事。 成亲。 意味着往后余生，就会跟跟这个男人绑定一起。 从此以后，他们夫妇一体，携手到老。 在这个异世大陆，漂泊了整整四年半以来，她终于要独立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了。 回到京城。 礼部就给他们选了最近的良辰吉日，还只有七天的时间，就是他们举行婚礼的日子了。 封时宴过来把成亲时间告诉她。 还给她送过来婚礼的礼单和流程。 “秋荻。再过几天，我就来接你进东宫了。” 贺秋荻眸光温柔。 “时宴，我等你来接我。” “好。” 他握着她的手，久久的没有放开过。 在万众瞩目的黄道吉日，在全国人的祝福声中，贺秋荻和封时宴举办了大婚仪式。 一大早，她就起床，各种准备。 虽然早就决定一切从前，但大婚的流程比封烈登基，立储的大典还要让她累。 光是头上戴的镶珍珠宝石缧丝凤冠，就压得她的脑袋有点直不起来。 还要穿太子妃的朝服。 好在她不用下地，坐在八抬大轿上从贺家到皇宫。 封时宴带着宫中的人，来迎接她。他骑着马，走在八抬大轿之前，把她领进皇宫。 婚礼的仪式在太和殿举行，由封烈亲自主持。 各种跪拜，接受群臣的跪拜，再被送到东宫。 贺秋荻要留在寝宫，而封时宴则继续返回太和殿跟群臣们喝酒。 今晚是他们尊贵的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群臣们就是再想亲近封时宴，也不敢为难他。 他给封烈和封烨夫妻各自敬酒，再意思意思的敬了下群臣们，他说一些自己该说的话之后，封烨以身体不适为由，要提出回去休息，封烈就允了。 然后，封烈也带着皇后离开。 每次宫宴，皇上和皇后在场就会比较的有压迫感，下面的群臣及家属们都会吃得胆战心惊的。 所以，他们点到即止，会提前离开宴席。 剩下就封时宴最大，他陪着群臣们吃了一会儿宴席，又挨个的感谢一番后，看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这才告辞。 东宫。 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封时宴回来时，就立刻让人去准备饭菜。 婚房里，贺秋荻凤冠霞帔，腰背挺直的等待着封时宴的到来。 他们在教习嬷嬷，宫中女官等人的见证下，挑开喜帕，唱祝福的词语，情意绵绵的喝合卺酒。 “举杯合卺，情定三生。白头偕老，福禄骈臻。” 原本应该有人留下来伺候的。 但贺秋荻无法接受，她们就只能全部离开。 喝完酒后，封时宴就协助她拆首饰，换下繁重的朝服。 取下凤冠后，贺秋荻狠狠的转了转脖子。 今天是大喜之日，她就忍住了嘴。 换上普通的红色衣服后，他们来到餐桌前，封时宴陪她吃饭。 “饿坏了，我让人给你做了些你喜欢吃的。” 封时宴给她递过来筷子。 她就开始吃八宝饭。 “还行。能撑得住。” 贺秋荻今天倒是没偷偷的吃东西了，既然是成婚，就按照古代的规矩来的。 封时宴陪着她吃了些，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吃得差不多了，贺秋荻倒了两杯酒，一人一杯。 “时宴，今后余生，请多指教。” “秋荻。” 封时宴端着酒杯，眸光深情的看着她，“从今往后，我们夫妇一体，携手共进。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护着你，牵着你的手，跟你白首偕老。但求天长地久，你我夫妻之情亘古不变。” “时宴，有你真好。” 她说这句话时，是真心实意的，发自内心的想要跟他共度余生。 说完，她把酒一饮而尽。 贺秋荻本来就不胜酒力，今天又起得早，喝完酒之后，她就昏昏沉沉的，说是要休息了。 封时宴无奈的把她抱回去，给她脱鞋，脱衣服，盖被子。 自己一时半会的没睡意，就吹灭房间里耀眼的明灯，留下两盏照明，自己就这么在旁边看着她，像是怎么看，都看不腻一样的。 他们没有同房。 这是在成婚之前，贺秋荻就跟他说好的。 她想等两年再有夫妻之实。 是贺秋荻不想这么早就怀孕，医疗水平是一回事，年龄是一回事，她还想再长高些呢。 这些。 封时宴都答应她了。 至于落红，封时宴只能先作假，糊弄过去。 第二天，贺秋荻看到宫女进来收走元帕时，脸上表情尴尬得不行。 等宫女走后，贺秋荻有些愧疚的道：“时宴，真的是难为你了。” 封时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我们是夫妻，你跟我说这话太客气了。” “嘿嘿，一时半会没适应身份。” 两人洗漱好，用完早膳，就去给皇上皇后请安，得到一些赏赐后，就让他们俩散了。 才大婚。 贺秋荻就留在东宫，熟悉环境，改变一些布局，让东宫成为自己的家。 封烈夫妻俩因为封时宴的缘故，对贺秋荻也没什么约束，她还是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三朝回门后。 贺秋荻就开始着手自己想做的事了。 第202章 大婚 贺秋荻本来不想这么早就结婚的。 奈何身为侄女的贺清淑已经出嫁了，她要不结婚，贺清雅不好再赶在她前面嫁给陈容靖。 陈容靖比封时宴还大几岁。 他跟着封时宴出生入死。 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贺秋荻也不忍心他这么大年纪，还孤身一人，所以就还是改变想法，尽快跟封时宴完婚。 他们早在两年前已经被赐婚。 大婚就是个仪式，在此之前的流程已经走完。 宫中和礼部，早就已经开始做准备。 大婚。 不过就等着他们俩点头而已。 等确定他们要成婚后，流程很快，京城内，万事俱备，只等他们回京。 他们俩的婚事，可以说是万众期待。 他们带着治理好西楚和西戎，打得他们服服帖帖的好成绩回京。 储君大婚，阵仗很大，全京城都在为此准备着。 甚至连贺家大房和张乾浩夫妻俩，都被接来了京城。 他们倒是想闹事啊。 但事先被警告过，哪怕心机深沉的魏思娴也歇了心思。 封时宴安排了人全方位无死角的监管他们，他们就是想有动作，也做不了什么事。 成亲。 意味着往后余生，就会跟跟这个男人绑定一起。 从此以后，他们夫妇一体，携手到老。 在这个异世大陆，漂泊了整整四年半以来，她终于要独立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了。 回到京城。 礼部就给他们选了最近的良辰吉日，还只有七天的时间，就是他们举行婚礼的日子了。 封时宴过来把成亲时间告诉她。 还给她送过来婚礼的礼单和流程。 “秋荻。再过几天，我就来接你进东宫了。” 贺秋荻眸光温柔。 “时宴，我等你来接我。” “好。” 他握着她的手，久久的没有放开过。 在万众瞩目的黄道吉日，在全国人的祝福声中，贺秋荻和封时宴举办了大婚仪式。 一大早，她就起床，各种准备。 虽然早就决定一切从前，但大婚的流程比封烈登基，立储的大典还要让她累。 光是头上戴的镶珍珠宝石缧丝凤冠，就压得她的脑袋有点直不起来。 还要穿太子妃的朝服。 好在她不用下地，坐在八抬大轿上从贺家到皇宫。 封时宴带着宫中的人，来迎接她。他骑着马，走在八抬大轿之前，把她领进皇宫。 婚礼的仪式在太和殿举行，由封烈亲自主持。 各种跪拜，接受群臣的跪拜，再被送到东宫。 贺秋荻要留在寝宫，而封时宴则继续返回太和殿跟群臣们喝酒。 今晚是他们尊贵的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群臣们就是再想亲近封时宴，也不敢为难他。 他给封烈和封烨夫妻各自敬酒，再意思意思的敬了下群臣们，他说一些自己该说的话之后，封烨以身体不适为由，要提出回去休息，封烈就允了。 然后，封烈也带着皇后离开。 每次宫宴，皇上和皇后在场就会比较的有压迫感，下面的群臣及家属们都会吃得胆战心惊的。 所以，他们点到即止，会提前离开宴席。 剩下就封时宴最大，他陪着群臣们吃了一会儿宴席，又挨个的感谢一番后，看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这才告辞。 东宫。 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封时宴回来时，就立刻让人去准备饭菜。 婚房里，贺秋荻凤冠霞帔，腰背挺直的等待着封时宴的到来。 他们在教习嬷嬷，宫中女官等人的见证下，挑开喜帕，唱祝福的词语，情意绵绵的喝合卺酒。 “举杯合卺，情定三生。白头偕老，福禄骈臻。” 原本应该有人留下来伺候的。 但贺秋荻无法接受，她们就只能全部离开。 喝完酒后，封时宴就协助她拆首饰，换下繁重的朝服。 取下凤冠后，贺秋荻狠狠的转了转脖子。 今天是大喜之日，她就忍住了嘴。 换上普通的红色衣服后，他们来到餐桌前，封时宴陪她吃饭。 “饿坏了，我让人给你做了些你喜欢吃的。” 封时宴给她递过来筷子。 她就开始吃八宝饭。 “还行。能撑得住。” 贺秋荻今天倒是没偷偷的吃东西了，既然是成婚，就按照古代的规矩来的。 封时宴陪着她吃了些，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吃得差不多了，贺秋荻倒了两杯酒，一人一杯。 “时宴，今后余生，请多指教。” “秋荻。” 封时宴端着酒杯，眸光深情的看着她，“从今往后，我们夫妇一体，携手共进。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护着你，牵着你的手，跟你白首偕老。但求天长地久，你我夫妻之情亘古不变。” “时宴，有你真好。” 她说这句话时，是真心实意的，发自内心的想要跟他共度余生。 说完，她把酒一饮而尽。 贺秋荻本来就不胜酒力，今天又起得早，喝完酒之后，她就昏昏沉沉的，说是要休息了。 封时宴无奈的把她抱回去，给她脱鞋，脱衣服，盖被子。 自己一时半会的没睡意，就吹灭房间里耀眼的明灯，留下两盏照明，自己就这么在旁边看着她，像是怎么看，都看不腻一样的。 他们没有同房。 这是在成婚之前，贺秋荻就跟他说好的。 她想等两年再有夫妻之实。 是贺秋荻不想这么早就怀孕，医疗水平是一回事，年龄是一回事，她还想再长高些呢。 这些。 封时宴都答应她了。 至于落红，封时宴只能先作假，糊弄过去。 第二天，贺秋荻看到宫女进来收走元帕时，脸上表情尴尬得不行。 等宫女走后，贺秋荻有些愧疚的道：“时宴，真的是难为你了。” 封时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我们是夫妻，你跟我说这话太客气了。” “嘿嘿，一时半会没适应身份。” 两人洗漱好，用完早膳，就去给皇上皇后请安，得到一些赏赐后，就让他们俩散了。 才大婚。 贺秋荻就留在东宫，熟悉环境，改变一些布局，让东宫成为自己的家。 封烈夫妻俩因为封时宴的缘故，对贺秋荻也没什么约束，她还是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三朝回门后。 贺秋荻就开始着手自己想做的事了。 第203章 结局（完） 贺家在京城的生意，经过两年的发展，已经在衣食住行这几个重要行业里立足。 有贺秋荻提供的技术和抓眼球的点，生意做得还不错。 贺家的钱，由贺秋荻做主，拿出来很大一部分回馈给社会。 办理慈善机构，医药堂，学堂，赠予军队做军饷。 之前就让贺家举办了女子学院。 学堂主要教学内容，就是促进女子识字，学习《女戒》之类的书籍之外的学问。 并对京城辖内的十几个县内招生，家境贫寒的，只要能通过学校的考核，还可以入学并且包食宿。 过完年，即将开始新一轮的春闱了，正好是一年到尾学习氛围最浓郁的时候，贺秋荻干脆自己挂了夫子的名头，去女子学堂教书。 她主教医学，侧重妇科疾病的治疗，接生和外科手术。 除了教医学外，还教数学。 一旬来学校三次，每次来上四堂课。 其余时间，她就管理自己陪嫁和皇家的庄园和商铺。 曾经交给贺家的各种先进技术，贺家没有再做，而是以陪嫁的方式如数的转交给皇家，赚的钱，也归皇家所有。 树大招风，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 这些重要产业，还是交给皇家最好。 贺家只要跟着那第一手新货，开好自己的商铺，保证自己的生意兴隆即可。 西楚和西戎已经被治理得服服帖帖，但在两年前趁火打劫的北狄，东齐和东夷，还在焦灼着。 封烈要在明年殿试结束后，亲自带兵东征。 户部哭穷。 这笔钱，皇家自己就要补一批。 贺秋荻可以补贴自己的嫁妆，但打仗花太子妃的嫁妆，这说不过去，索性，她就整合皇家的资产，调整管理，研发新品，帮皇家的产业增收。 为此，做了未来十年的发展计划。 西戎和西楚的人骁勇善战，但他们国土的地貌单一，气候单一，食物匮乏，地广人稀，被旱灾拖累，才后继无力，很快被灭国。 北狄、东齐和东夷这三个国家占地面积宽广，地貌复杂，人口密度高，总人口数量大。 甚至东齐比大周更富裕。 想要拿下这三个国家，得打持久战。 贺秋荻没什么做指挥的能力，她只能想办法帮做好后勤工作。 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把户部和兵部缺少的军费给补上了。 这个年，朝廷内外，都过得舒坦了不少。 她是新妇，皇后带着她招待朝中大臣的妻子，诰命夫人，各家的千金小姐们。 荣芳菲去年年底，就被赐婚给封时凌，今年年初，已经出嫁到封时凌的封地，这次封时宴和贺秋荻大婚，她都没能回来，说是身怀六甲，不便远行。 皇宫内外，再没人敢给贺秋荻添堵。 这个年。 过得比去年还要舒坦些。 宫宴上，贺秋荻给贺清雅一些赏赐，催促她早日完婚，贺清雅就顺势对外言明，自己和陈容靖已经选了良辰吉日成婚，就在年后。 年后。 贺清雅就跟陈容靖完婚了。 陈容靖在殿试后，要跟封烈东征，贺清雅自己想早点怀孕，就跑来跟贺秋荻取经。 贺秋荻本来不建议她这么早就生孩子的，奈何陈容靖东征在即，又是陈家独苗，贺清雅对孩子一事又格外在乎，贺秋荻只好助她一臂之力，跟她说明危险期的用处。 果然没多久，就传来了好消息。 让陈容靖安心的跟着封烈去东征了。 封烈东征，封时宴监国。 贺清雅也还能经常来找贺秋荻，看贺秋荻没怀上，就不免有些在意。 “小姑，你跟殿下成婚已经小半年，怎么没见你有好消息。” 贺秋荻也不介意的说：“我还不想这么早生孩子。” 贺清雅叹气，说：“你都不知道，前阵子六叔写家书回来报喜，说是六婶生了闺女，提到贺清淑跟张乾浩在你和殿下大婚后返回宁远，没多久，就又怀上了。你要生得迟，她指定背后取笑你。” “她想嘲笑，就嘲笑呗。这辈子，她都别想离开西境省。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再见到她，随便她怎么想。对了，你大伯和大伯母有什么消息吗？” 贺清雅嗤笑道：“还不就那样。两人经常吵架，大伯怪大伯娘把你得罪狠了，大伯娘怪大伯没用不知道讨好你和阿奶，导致他们只能留在宁远县那个偏僻的地方。” “对了。六叔和六婶生了闺女，你打算给孩子送什么礼，我帮你带回贺家，跟阿奶他们准备的礼，一起送过去。” “好。去年年底，你阿爹添了个大胖儿子，我给打了大金锁，六哥的闺女也给大金锁，我早就准备好了。” 去年。 贺秋荻大婚时，贺怀平带着身怀六甲的妻子一块儿回来的。 好在孕妇和孩子都耐造，两天的路程，没任何问题。 之后，二嫂就留在京城待产。 生的时候，贺秋荻还特意带着宫里的太医和女医去协助接生呢。 生出来个儿子的时候，贺家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贺怀平有自己的儿子了。 金翠花生的第三个儿子过继给了孟家，没按照贺家的顺序，贺怀平的儿子，就是贺家四郎。 贺秋荻打开箱子，里面摆着几个款式想通的金锁，她拿出来一个，让人拿锦盒装起来。 想想给闺女一个金锁，还是缺少了些什么，就又打开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包珍珠来。 这给贺清雅给彻底整无语了。 “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批量制作的。是不是我的孩子出生，儿子就只有个金锁，女儿除了金锁外，还有一包东珠？” 贺秋荻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有选择困难症。再说，我这个做姑姑、姑婆的，也要一视同仁的嘛，当然送礼都送一样的。别说你阿爹和六叔，就是你三婶和大姑生孩子的时候，我给的也是金锁和东珠啊。给能换钱的东西最实在，孩子们长大后，想换什么，把金锁融了就可以。” 贺清雅黑着脸问：“你该不会给皇上他们的礼物，也是金锭和东珠？”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贺清雅捏捏眉心：“因为我成亲后，陈容靖把管家权都交给我了，我去清点他的私库的时候，看到了金锭和东珠，问他，他说这是他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和殿下送给他的。” “咳咳。”贺秋荻摆摆手，说，“不要在意细节，金锭可以买自己想要的。东珠，则可以打自己想要的首饰。” 这些年，贺秋荻拿了不少珍珠出来变现。 东珠的价格，早已便宜了很多，但有钱人仍旧喜欢收藏，所以，就还比较有市场。 这次她凑军费，就又出手了一批呢。 嘿嘿。 封时宴监国，贺秋荻经常去书房陪她，他不会避开她，任由她翻看奏折，提意见，自己遇到棘手的问题，也会跟她讨论。 贺秋荻以10天为周期。 有三天去学堂上课，有两天会看账本，偶尔会抽一天时间跟封时宴微服私访，了解民情。 其余时间，就是跟封时宴在书房，各忙各的，互通有无。 夫妻的日子，过得忙碌而踏实。 就如贺秋荻所料的那样，打东齐要比打西戎和西楚难不少。 第一年过年，封烈没回来过年。 第二年也没有。 直到第三年，才打到东齐国国都。 东齐国境内发洪涝，路过东齐国都的河流暴涨，冲垮了城墙，这才让封烈趁着洪水褪去，城墙没修不好，带着几十万大军冲进东齐国都。 贺秋荻也是在成婚两周年跟封时宴同房的。 没多久，她就有了身孕。 等东齐国大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贺秋荻正好要生了。 因为准备齐全，又是她自己教的几个优秀的女医替她接生的，贺秋荻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生产得比较顺利。 在捷报传进皇宫的时候，封时宴也刚好听到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哭喊声。 贺秋荻生下来个儿子。 整个皇城，都是欢呼的恭喜声。 “恭喜皇后娘娘，是个皇孙。” “皇太子殿下，皇帝陛下攻下东齐国都啦！” “恭喜殿下，是个小王子……” 封时宴嘴角勾起一抹笑。 “好，好，好……” 他看了眼女官手里抱着的孩子，随后抬腿，进了产房。 “殿下，使不得啊……” 封时宴回头看了女官，对方后退半步，他就立刻进入了产房内。 房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他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眸光闪动，一张嘴，竟然带着些许颤抖的哽咽。 “秋荻，你辛苦了。” 贺秋荻虚弱的看着他，勉强让自己笑起来。 “宴时，我没事了。” 封时宴执起她的手，在自己嘴边亲了亲，又拨动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秋荻，我爱你……” “我也是。” 屋内，大家感动得捂住嘴，转过身去，怕自己失态。 贺秋荻是顺产的，恢复得很快。 没几个小时后就能下地，可以自己抱孩子了。 但宫女们，肯定不敢累着她，让她稍微抱一会儿，就把孩子抱走了。 贺秋荻自己坚持母乳。 准备好的奶娘，暂时就是摆设。 她生产的消息传回贺家，贺老太就想进宫来看她，被告知贺秋荻得休息，他们暂时不能进宫后，贺老太在家念叨了大半夜。 一早，就带着贺家的女眷进宫来看她了。 过了这么些年，贺老太养尊处优很多，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看着比几年前年轻了。 贺老太扶着贺秋荻的手，许久后，才泪光闪动，有些哽咽的说：“孩子，这些年你辛苦了。为国为民，你做得够好了。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放一下手里的事，交给别人去做，我相信大家都会理解的。你和孩子都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记得产后要好好休息，啊……” 贺秋荻释然一笑。 “阿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 月子里。 贺秋荻的确没管别的闲事，都交给有能力去管的人管。 她就只管好自己和孩子就成。 快出月子时，贺清雅进宫来看她。 “小姑，上次跟阿奶过来看了看你，我们就又回去了，没来得及跟你多聊聊呢。” “看你这样子，又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贺清淑给阿爷写信了，说张乾浩找了两个美妾，宠妾灭妻，害她流产，还差点毒杀她的孩子，求阿爷找你求情，把张乾浩调回京呢。” 贺秋荻摆手：“眼不见心不烦。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的。” “阿爷当然拒绝了。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的差点流产，还是假的。孩子中毒，是她自己想的，还是被害的。” “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实情了。” 现如今，就连贺怀瑾都已经娶妻了。 贺家没有贺家大房，所有人都浑身舒坦。 就是贺怀璧和杜玥晴还在永宁府，还得被贺清淑和贺二郎纠缠。 “既然贺清淑想给张乾浩调任，调来京城不可能，倒是可以打发他去南方。” 贺清雅赞许道：“这也好。” 在打下东齐国的皇城后，安顿好后方，封烈就班师回朝了。 赶在皇孙百日前抵达的京城。 这天，贺秋荻抱着孩子，跟封时宴一起去迎接东征的大军。 两年多的时间，攻破曾经跟大周是一块土地的东齐，兵强马壮，实力不输大周的东齐。 拿下东齐，大周又添皇孙，两桩喜事同时发生，全国上下都热情高涨。 庆功宴和皇孙的百日宴一同举办，也是空前的热闹。 这次封烈攻打东齐，花费了不少精力，庆功宴结束后，太医给他的身体做了详细的检查，建议他近年内不能再远征，要在京城好好修养。 贺秋荻想到封烈是南征的途中嘎的。 就让封时宴劝封烈，不要着急讨伐东夷和北狄。 短短五年的时间内大周连续拿下西戎，西楚和东齐，早已让百姓们吃尽了打仗的苦，接下来的时间，需要休养生息。 南征北战，可以过几年再进行。 封烈也是能听劝的，果然打消了自己出征的想法，但也安排大将军，镇守好边境，做好随时打仗的准备。 接下来的五年。 贺秋荻和封时宴两人，都在努力的促进经济的发展。 奈何西楚和西戎交界的更西的几个小国家，看大周打了东齐，以为大周元气大伤，就联合起来跃跃欲试，反而被大周抓到机会，派兵攻打。 西部的领地，再次扩张。 贺怀璧和陈容靖他们在这几年里，立下不少功劳。 西楚和西戎，成立单独的身份，他们俩分别深居两省的都指挥佥事，正三品的的外地大官员。 陈容靖要常年驻扎西楚。 贺清雅带着孩子们去陪同。 临走前，贺清雅来跟贺秋荻践行。 她给贺秋荻磕头，眼中含着泪花。 “小姑，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你和殿下放心，我和容靖，会帮你们守好西疆的大门，让他们再不能迈进半寸。” 这几年下来。 贺清露出嫁了，门当户对，夫妻恩爱。 贺怀平和续弦又生了个儿子。 贺清雅自己也生了两个孩子，如今她儿女双全，对生活更热爱了。 她知道，自己一家人的幸福生活，来源于何处。 贺秋荻把贺清雅扶起来。 “你阿奶曾经跟我说，只要我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如今我把这句话告诉你，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好好生活。记得经常给我写信。” “好的，小姑。” 贺清雅跟陈容靖去了西楚后，贺秋荻的日子就过得淡了许多。 毕竟没有女性，再那么配合和理解她。 这些年，她有主意不怀孕，生完儿子后，时隔三年，才又勉强怀孕，生下来个女儿。 儿女双全后，贺秋荻就完全不想继续再生孩子。 奈何年龄到了最适合生产的时候。 身体变得更容易怀孕。 从怀女儿开始，就连接的怀孕，三年抱俩，五年抱三，七年生四，十年添五。 除了第二个孩子是女儿外，其余的都是儿子。 生下第四个儿子后，贺秋荻也三十多了，成了高龄产妇，她说什么都不肯再怀孕了。 这十几年里。 封烈没有再远征，但他跟封时宴都是能人善用，选拔出骁勇善战的人才，先后灭了东夷国，彻底的占据了靠海的土地。 大周海港增多，促进经济发展，赚到更多钱之后，又继续去打北狄。 跟北狄打了六七年，虽然没有把北狄灭国，但攻破了他们的皇城，把北狄的人赶到更北方的苦寒之地去了。 至于南诏和南越，也在打下东夷后没过多久，就动手收拾他们。 只是南方的地形复杂，常年瘴气丛生，大周的将领们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打了好几年，效果不佳，也就只抢回来一些曾经属于中原的城池。 贺秋荻就建议暂时休养生息。 南诏和南越，以后再打也不迟。 贺秋荻三十多岁后，心态也平稳了许多。 现如今，贺家不少人身居高位，贺怀瑾已经成了内阁首辅，贺怀平则在东齐国，贺清雅和陈容靖镇守西楚，贺怀璧镇守西戎，冯鹏程做了京官，带着妻儿住在城里，能时常跟贺秋荻见面。。 而贺大郎早在十余年前考中进士，去东夷的国土当官，贺三郎十六岁之后就没再读书而是跟着贺怀平做生意，前两年组建了舰队，跑航海去了，说是要给贺秋荻购买全天下的奇珍异宝。 至于让贺秋荻很不舒坦的那些人，她没刻意打压，他们也没翻出什么风浪来。 徐雨诗的丈夫，在西境省，西楚和西戎境内做生意，意外遭遇马贼，被打断了双腿，家中生意败落，后宅散了。 继子跟她的儿子争夺家业，丈夫偏心长子，她和儿子最后没落到多少好处，还被徐家人继续吸血，没出几年，就彻底沦为普通人，又要重新劳作，养家糊口了。 而徐敬轩好不容易考中举人后，就止步于此，再无上升空间，靠着小孟氏挖空徐雨诗的荷包，捐了个边境县的县令，徐家一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贺怀章一家三口，就还是住在宁远县。 没人敢给他们开路引，让他们离开永宁府。 贺二郎读书不行，日夜怨天尤人，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贺怀章的病情时好时坏，好在魏思娴善于做生意，在宁远县攒了些家底，把贺家大房的日子给撑了起来。 倒是张乾浩到底有点本事，做出些业绩，慢慢升官，做到知府的位置。 就是家宅不宁。 后宅争风吃醋的事常有传来，导致他沦为官场笑柄。 贺清淑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药除掉那些女人，最后作死，差点害死自己的儿子，最终被张家的老夫人强势的拘束在佛堂里，不许她再出来。 据说，她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一把火把后宅烧了个干净，自己闯进火海，被活活烧死了。 贺清淑的死讯传来，贺家没人追究内情。 她没了。 也就仅仅是没了。 贺秋荻给贺清雅写信，说了这事。 贺清雅回信，说贺清淑的性情如此，有这样的结局也是可以预想的，或许，这已经全了她此生的名誉，对她来说，反而不算差事。 贺清淑的死不过是个插曲。贺秋荻唏嘘过后，就又开始认真的处理自己手里的事物，赚更多钱，把周围不安分的国家打服，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换来上百年的安宁。 一转眼。 贺秋荻和封时宴的大儿子已经到了她刚来异世时的年纪。 贺秋荻觉得自己忙了二十年，就想提前退休了。 她跟封时宴一合计，就跟封烈请了假，夫妻俩收拾好东西，丢下孩子们，他们天刚亮，就带着杨一他们出了东宫皇城。 马车滚滚驶出皇城。 身后，是长子的呐喊声。 “父王，母妃，等等孩儿啊！带上孩儿一起啊。” 贺秋荻直接推开封时宴，抢过他手里的马鞭，抽在马屁股上。 “小马，你快啊……” 这几个熊孩子啊，她实在是受够了啊。 大儿子不知道性格随了谁，聪明有余，就是难缠，腹黑，并且刁钻，古怪。 带着几个弟弟，能在皇宫里掀翻天。 就连女儿都是假小子性格，招猫遛狗，一副混世小魔女的派头。 贺秋荻舍不得对孩子们严格教育，担心溺爱，反而会害了他们，这才决定要跟封时宴出来躲一躲。 把孩子们交给爷爷奶奶，还有夫子们，严格管教了！ 待出了城。 确定大儿子没追出来，贺秋荻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好险，他没跟过来了。不是啊，时宴，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出去玩的。” 封时宴无奈的捏捏眉心，笑道：“孩子大了，他机灵着呢，兴许在我们准备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我们会一早出发，他起晚了。” 贺秋荻：“……” “秋荻，我们先去哪里？” 贺秋荻说：“去永宁府。” “好。” 去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去他们相知相爱的地方。 明媚的朝阳洒落。 清晨的美景中，封时宴拉着贺秋荻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亲吻。 天涯海角，我都愿陪你前往。我爱你，我的妻。 -《完》- 第203章 结局（完） 贺家在京城的生意，经过两年的发展，已经在衣食住行这几个重要行业里立足。 有贺秋荻提供的技术和抓眼球的点，生意做得还不错。 贺家的钱，由贺秋荻做主，拿出来很大一部分回馈给社会。 办理慈善机构，医药堂，学堂，赠予军队做军饷。 之前就让贺家举办了女子学院。 学堂主要教学内容，就是促进女子识字，学习《女戒》之类的书籍之外的学问。 并对京城辖内的十几个县内招生，家境贫寒的，只要能通过学校的考核，还可以入学并且包食宿。 过完年，即将开始新一轮的春闱了，正好是一年到尾学习氛围最浓郁的时候，贺秋荻干脆自己挂了夫子的名头，去女子学堂教书。 她主教医学，侧重妇科疾病的治疗，接生和外科手术。 除了教医学外，还教数学。 一旬来学校三次，每次来上四堂课。 其余时间，她就管理自己陪嫁和皇家的庄园和商铺。 曾经交给贺家的各种先进技术，贺家没有再做，而是以陪嫁的方式如数的转交给皇家，赚的钱，也归皇家所有。 树大招风，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 这些重要产业，还是交给皇家最好。 贺家只要跟着那第一手新货，开好自己的商铺，保证自己的生意兴隆即可。 西楚和西戎已经被治理得服服帖帖，但在两年前趁火打劫的北狄，东齐和东夷，还在焦灼着。 封烈要在明年殿试结束后，亲自带兵东征。 户部哭穷。 这笔钱，皇家自己就要补一批。 贺秋荻可以补贴自己的嫁妆，但打仗花太子妃的嫁妆，这说不过去，索性，她就整合皇家的资产，调整管理，研发新品，帮皇家的产业增收。 为此，做了未来十年的发展计划。 西戎和西楚的人骁勇善战，但他们国土的地貌单一，气候单一，食物匮乏，地广人稀，被旱灾拖累，才后继无力，很快被灭国。 北狄、东齐和东夷这三个国家占地面积宽广，地貌复杂，人口密度高，总人口数量大。 甚至东齐比大周更富裕。 想要拿下这三个国家，得打持久战。 贺秋荻没什么做指挥的能力，她只能想办法帮做好后勤工作。 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把户部和兵部缺少的军费给补上了。 这个年，朝廷内外，都过得舒坦了不少。 她是新妇，皇后带着她招待朝中大臣的妻子，诰命夫人，各家的千金小姐们。 荣芳菲去年年底，就被赐婚给封时凌，今年年初，已经出嫁到封时凌的封地，这次封时宴和贺秋荻大婚，她都没能回来，说是身怀六甲，不便远行。 皇宫内外，再没人敢给贺秋荻添堵。 这个年。 过得比去年还要舒坦些。 宫宴上，贺秋荻给贺清雅一些赏赐，催促她早日完婚，贺清雅就顺势对外言明，自己和陈容靖已经选了良辰吉日成婚，就在年后。 年后。 贺清雅就跟陈容靖完婚了。 陈容靖在殿试后，要跟封烈东征，贺清雅自己想早点怀孕，就跑来跟贺秋荻取经。 贺秋荻本来不建议她这么早就生孩子的，奈何陈容靖东征在即，又是陈家独苗，贺清雅对孩子一事又格外在乎，贺秋荻只好助她一臂之力，跟她说明危险期的用处。 果然没多久，就传来了好消息。 让陈容靖安心的跟着封烈去东征了。 封烈东征，封时宴监国。 贺清雅也还能经常来找贺秋荻，看贺秋荻没怀上，就不免有些在意。 “小姑，你跟殿下成婚已经小半年，怎么没见你有好消息。” 贺秋荻也不介意的说：“我还不想这么早生孩子。” 贺清雅叹气，说：“你都不知道，前阵子六叔写家书回来报喜，说是六婶生了闺女，提到贺清淑跟张乾浩在你和殿下大婚后返回宁远，没多久，就又怀上了。你要生得迟，她指定背后取笑你。” “她想嘲笑，就嘲笑呗。这辈子，她都别想离开西境省。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再见到她，随便她怎么想。对了，你大伯和大伯母有什么消息吗？” 贺清雅嗤笑道：“还不就那样。两人经常吵架，大伯怪大伯娘把你得罪狠了，大伯娘怪大伯没用不知道讨好你和阿奶，导致他们只能留在宁远县那个偏僻的地方。” “对了。六叔和六婶生了闺女，你打算给孩子送什么礼，我帮你带回贺家，跟阿奶他们准备的礼，一起送过去。” “好。去年年底，你阿爹添了个大胖儿子，我给打了大金锁，六哥的闺女也给大金锁，我早就准备好了。” 去年。 贺秋荻大婚时，贺怀平带着身怀六甲的妻子一块儿回来的。 好在孕妇和孩子都耐造，两天的路程，没任何问题。 之后，二嫂就留在京城待产。 生的时候，贺秋荻还特意带着宫里的太医和女医去协助接生呢。 生出来个儿子的时候，贺家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贺怀平有自己的儿子了。 金翠花生的第三个儿子过继给了孟家，没按照贺家的顺序，贺怀平的儿子，就是贺家四郎。 贺秋荻打开箱子，里面摆着几个款式想通的金锁，她拿出来一个，让人拿锦盒装起来。 想想给闺女一个金锁，还是缺少了些什么，就又打开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包珍珠来。 这给贺清雅给彻底整无语了。 “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批量制作的。是不是我的孩子出生，儿子就只有个金锁，女儿除了金锁外，还有一包东珠？” 贺秋荻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有选择困难症。再说，我这个做姑姑、姑婆的，也要一视同仁的嘛，当然送礼都送一样的。别说你阿爹和六叔，就是你三婶和大姑生孩子的时候，我给的也是金锁和东珠啊。给能换钱的东西最实在，孩子们长大后，想换什么，把金锁融了就可以。” 贺清雅黑着脸问：“你该不会给皇上他们的礼物，也是金锭和东珠？”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贺清雅捏捏眉心：“因为我成亲后，陈容靖把管家权都交给我了，我去清点他的私库的时候，看到了金锭和东珠，问他，他说这是他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和殿下送给他的。” “咳咳。”贺秋荻摆摆手，说，“不要在意细节，金锭可以买自己想要的。东珠，则可以打自己想要的首饰。” 这些年，贺秋荻拿了不少珍珠出来变现。 东珠的价格，早已便宜了很多，但有钱人仍旧喜欢收藏，所以，就还比较有市场。 这次她凑军费，就又出手了一批呢。 嘿嘿。 封时宴监国，贺秋荻经常去书房陪她，他不会避开她，任由她翻看奏折，提意见，自己遇到棘手的问题，也会跟她讨论。 贺秋荻以10天为周期。 有三天去学堂上课，有两天会看账本，偶尔会抽一天时间跟封时宴微服私访，了解民情。 其余时间，就是跟封时宴在书房，各忙各的，互通有无。 夫妻的日子，过得忙碌而踏实。 就如贺秋荻所料的那样，打东齐要比打西戎和西楚难不少。 第一年过年，封烈没回来过年。 第二年也没有。 直到第三年，才打到东齐国国都。 东齐国境内发洪涝，路过东齐国都的河流暴涨，冲垮了城墙，这才让封烈趁着洪水褪去，城墙没修不好，带着几十万大军冲进东齐国都。 贺秋荻也是在成婚两周年跟封时宴同房的。 没多久，她就有了身孕。 等东齐国大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贺秋荻正好要生了。 因为准备齐全，又是她自己教的几个优秀的女医替她接生的，贺秋荻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生产得比较顺利。 在捷报传进皇宫的时候，封时宴也刚好听到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哭喊声。 贺秋荻生下来个儿子。 整个皇城，都是欢呼的恭喜声。 “恭喜皇后娘娘，是个皇孙。” “皇太子殿下，皇帝陛下攻下东齐国都啦！” “恭喜殿下，是个小王子……” 封时宴嘴角勾起一抹笑。 “好，好，好……” 他看了眼女官手里抱着的孩子，随后抬腿，进了产房。 “殿下，使不得啊……” 封时宴回头看了女官，对方后退半步，他就立刻进入了产房内。 房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他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眸光闪动，一张嘴，竟然带着些许颤抖的哽咽。 “秋荻，你辛苦了。” 贺秋荻虚弱的看着他，勉强让自己笑起来。 “宴时，我没事了。” 封时宴执起她的手，在自己嘴边亲了亲，又拨动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秋荻，我爱你……” “我也是。” 屋内，大家感动得捂住嘴，转过身去，怕自己失态。 贺秋荻是顺产的，恢复得很快。 没几个小时后就能下地，可以自己抱孩子了。 但宫女们，肯定不敢累着她，让她稍微抱一会儿，就把孩子抱走了。 贺秋荻自己坚持母乳。 准备好的奶娘，暂时就是摆设。 她生产的消息传回贺家，贺老太就想进宫来看她，被告知贺秋荻得休息，他们暂时不能进宫后，贺老太在家念叨了大半夜。 一早，就带着贺家的女眷进宫来看她了。 过了这么些年，贺老太养尊处优很多，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看着比几年前年轻了。 贺老太扶着贺秋荻的手，许久后，才泪光闪动，有些哽咽的说：“孩子，这些年你辛苦了。为国为民，你做得够好了。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放一下手里的事，交给别人去做，我相信大家都会理解的。你和孩子都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记得产后要好好休息，啊……” 贺秋荻释然一笑。 “阿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 月子里。 贺秋荻的确没管别的闲事，都交给有能力去管的人管。 她就只管好自己和孩子就成。 快出月子时，贺清雅进宫来看她。 “小姑，上次跟阿奶过来看了看你，我们就又回去了，没来得及跟你多聊聊呢。” “看你这样子，又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贺清淑给阿爷写信了，说张乾浩找了两个美妾，宠妾灭妻，害她流产，还差点毒杀她的孩子，求阿爷找你求情，把张乾浩调回京呢。” 贺秋荻摆手：“眼不见心不烦。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的。” “阿爷当然拒绝了。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的差点流产，还是假的。孩子中毒，是她自己想的，还是被害的。” “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实情了。” 现如今，就连贺怀瑾都已经娶妻了。 贺家没有贺家大房，所有人都浑身舒坦。 就是贺怀璧和杜玥晴还在永宁府，还得被贺清淑和贺二郎纠缠。 “既然贺清淑想给张乾浩调任，调来京城不可能，倒是可以打发他去南方。” 贺清雅赞许道：“这也好。” 在打下东齐国的皇城后，安顿好后方，封烈就班师回朝了。 赶在皇孙百日前抵达的京城。 这天，贺秋荻抱着孩子，跟封时宴一起去迎接东征的大军。 两年多的时间，攻破曾经跟大周是一块土地的东齐，兵强马壮，实力不输大周的东齐。 拿下东齐，大周又添皇孙，两桩喜事同时发生，全国上下都热情高涨。 庆功宴和皇孙的百日宴一同举办，也是空前的热闹。 这次封烈攻打东齐，花费了不少精力，庆功宴结束后，太医给他的身体做了详细的检查，建议他近年内不能再远征，要在京城好好修养。 贺秋荻想到封烈是南征的途中嘎的。 就让封时宴劝封烈，不要着急讨伐东夷和北狄。 短短五年的时间内大周连续拿下西戎，西楚和东齐，早已让百姓们吃尽了打仗的苦，接下来的时间，需要休养生息。 南征北战，可以过几年再进行。 封烈也是能听劝的，果然打消了自己出征的想法，但也安排大将军，镇守好边境，做好随时打仗的准备。 接下来的五年。 贺秋荻和封时宴两人，都在努力的促进经济的发展。 奈何西楚和西戎交界的更西的几个小国家，看大周打了东齐，以为大周元气大伤，就联合起来跃跃欲试，反而被大周抓到机会，派兵攻打。 西部的领地，再次扩张。 贺怀璧和陈容靖他们在这几年里，立下不少功劳。 西楚和西戎，成立单独的身份，他们俩分别深居两省的都指挥佥事，正三品的的外地大官员。 陈容靖要常年驻扎西楚。 贺清雅带着孩子们去陪同。 临走前，贺清雅来跟贺秋荻践行。 她给贺秋荻磕头，眼中含着泪花。 “小姑，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你和殿下放心，我和容靖，会帮你们守好西疆的大门，让他们再不能迈进半寸。” 这几年下来。 贺清露出嫁了，门当户对，夫妻恩爱。 贺怀平和续弦又生了个儿子。 贺清雅自己也生了两个孩子，如今她儿女双全，对生活更热爱了。 她知道，自己一家人的幸福生活，来源于何处。 贺秋荻把贺清雅扶起来。 “你阿奶曾经跟我说，只要我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如今我把这句话告诉你，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好好生活。记得经常给我写信。” “好的，小姑。” 贺清雅跟陈容靖去了西楚后，贺秋荻的日子就过得淡了许多。 毕竟没有女性，再那么配合和理解她。 这些年，她有主意不怀孕，生完儿子后，时隔三年，才又勉强怀孕，生下来个女儿。 儿女双全后，贺秋荻就完全不想继续再生孩子。 奈何年龄到了最适合生产的时候。 身体变得更容易怀孕。 从怀女儿开始，就连接的怀孕，三年抱俩，五年抱三，七年生四，十年添五。 除了第二个孩子是女儿外，其余的都是儿子。 生下第四个儿子后，贺秋荻也三十多了，成了高龄产妇，她说什么都不肯再怀孕了。 这十几年里。 封烈没有再远征，但他跟封时宴都是能人善用，选拔出骁勇善战的人才，先后灭了东夷国，彻底的占据了靠海的土地。 大周海港增多，促进经济发展，赚到更多钱之后，又继续去打北狄。 跟北狄打了六七年，虽然没有把北狄灭国，但攻破了他们的皇城，把北狄的人赶到更北方的苦寒之地去了。 至于南诏和南越，也在打下东夷后没过多久，就动手收拾他们。 只是南方的地形复杂，常年瘴气丛生，大周的将领们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打了好几年，效果不佳，也就只抢回来一些曾经属于中原的城池。 贺秋荻就建议暂时休养生息。 南诏和南越，以后再打也不迟。 贺秋荻三十多岁后，心态也平稳了许多。 现如今，贺家不少人身居高位，贺怀瑾已经成了内阁首辅，贺怀平则在东齐国，贺清雅和陈容靖镇守西楚，贺怀璧镇守西戎，冯鹏程做了京官，带着妻儿住在城里，能时常跟贺秋荻见面。。 而贺大郎早在十余年前考中进士，去东夷的国土当官，贺三郎十六岁之后就没再读书而是跟着贺怀平做生意，前两年组建了舰队，跑航海去了，说是要给贺秋荻购买全天下的奇珍异宝。 至于让贺秋荻很不舒坦的那些人，她没刻意打压，他们也没翻出什么风浪来。 徐雨诗的丈夫，在西境省，西楚和西戎境内做生意，意外遭遇马贼，被打断了双腿，家中生意败落，后宅散了。 继子跟她的儿子争夺家业，丈夫偏心长子，她和儿子最后没落到多少好处，还被徐家人继续吸血，没出几年，就彻底沦为普通人，又要重新劳作，养家糊口了。 而徐敬轩好不容易考中举人后，就止步于此，再无上升空间，靠着小孟氏挖空徐雨诗的荷包，捐了个边境县的县令，徐家一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贺怀章一家三口，就还是住在宁远县。 没人敢给他们开路引，让他们离开永宁府。 贺二郎读书不行，日夜怨天尤人，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贺怀章的病情时好时坏，好在魏思娴善于做生意，在宁远县攒了些家底，把贺家大房的日子给撑了起来。 倒是张乾浩到底有点本事，做出些业绩，慢慢升官，做到知府的位置。 就是家宅不宁。 后宅争风吃醋的事常有传来，导致他沦为官场笑柄。 贺清淑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药除掉那些女人，最后作死，差点害死自己的儿子，最终被张家的老夫人强势的拘束在佛堂里，不许她再出来。 据说，她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一把火把后宅烧了个干净，自己闯进火海，被活活烧死了。 贺清淑的死讯传来，贺家没人追究内情。 她没了。 也就仅仅是没了。 贺秋荻给贺清雅写信，说了这事。 贺清雅回信，说贺清淑的性情如此，有这样的结局也是可以预想的，或许，这已经全了她此生的名誉，对她来说，反而不算差事。 贺清淑的死不过是个插曲。贺秋荻唏嘘过后，就又开始认真的处理自己手里的事物，赚更多钱，把周围不安分的国家打服，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换来上百年的安宁。 一转眼。 贺秋荻和封时宴的大儿子已经到了她刚来异世时的年纪。 贺秋荻觉得自己忙了二十年，就想提前退休了。 她跟封时宴一合计，就跟封烈请了假，夫妻俩收拾好东西，丢下孩子们，他们天刚亮，就带着杨一他们出了东宫皇城。 马车滚滚驶出皇城。 身后，是长子的呐喊声。 “父王，母妃，等等孩儿啊！带上孩儿一起啊。” 贺秋荻直接推开封时宴，抢过他手里的马鞭，抽在马屁股上。 “小马，你快啊……” 这几个熊孩子啊，她实在是受够了啊。 大儿子不知道性格随了谁，聪明有余，就是难缠，腹黑，并且刁钻，古怪。 带着几个弟弟，能在皇宫里掀翻天。 就连女儿都是假小子性格，招猫遛狗，一副混世小魔女的派头。 贺秋荻舍不得对孩子们严格教育，担心溺爱，反而会害了他们，这才决定要跟封时宴出来躲一躲。 把孩子们交给爷爷奶奶，还有夫子们，严格管教了！ 待出了城。 确定大儿子没追出来，贺秋荻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好险，他没跟过来了。不是啊，时宴，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出去玩的。” 封时宴无奈的捏捏眉心，笑道：“孩子大了，他机灵着呢，兴许在我们准备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我们会一早出发，他起晚了。” 贺秋荻：“……” “秋荻，我们先去哪里？” 贺秋荻说：“去永宁府。” “好。” 去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去他们相知相爱的地方。 明媚的朝阳洒落。 清晨的美景中，封时宴拉着贺秋荻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亲吻。 天涯海角，我都愿陪你前往。我爱你，我的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