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符修的修,怎么是双修的修?》 第1章 妖女师父让我拐卖良家少女 “寅儿,你该出发了,去迎娶你的未婚妻上山。” 身着红袍的女仙子赤足盘腿坐在山巅。 仙子俏颜如雪,发髻用一根梅花枝斜斜别起,三千青丝随着红袍大袖在风里一同翻飞。 谈话间,她手腕翻转,葫芦里剩下的酒尽数掉进她未施丹珠的红唇中。 对面,名叫陆寅的年轻人略一躬身,回答到: “师父,弟子怎么不知我还有个未婚妻?” 女仙子豪气地饮了一口酒,气呼呼地说:“愚鲁!你看哪个姑娘好看,哪个自然就是!” “” 陆寅哑然。 宫九霄眯起了一双丹凤眼,说道:“快去山下拐个姑娘回来,壮大宗门人口,要么,为师就把你逐出山门!” 宫九霄剑法、符箓双双冠绝天下,修为更是达到了传说中的天人三境。 但离经叛道、亦正亦邪,并非是什么正道仙子,而被冠以了“妖女”之名。 就连脚下的这座孤魂山,都是她打跑了上一任魔教,抢下来的据点。 偌大的山头上,现在只有师徒二人的两间房屋,和陆寅亲手栽培的一块小菜园。 陆寅也早就习惯了师父的随性和不着调,全当做是师父没事干找乐子玩。 他只好苦笑着点头。 宫九霄自顾自饮着酒,欣慰一笑:“好徒儿,为师没有白养你。抓紧下山去!” 陆寅叹了口气,谁叫你长得好看,又救过我一条狗命呢。 十年前,陆寅刚刚穿越过来,就被仙人带上仙山。 本以为从此走上修仙坦途,没想到那仙人早已入魔,把陆寅关进了笼子,当做炼制活丹的材料。 恰巧宫九霄路过,屠戮了整个仙门,救下陆寅,从此带在身边。 “那我去了,师父。” 陆寅稍微收拾了下包裹,来到山巅的梅花树下,找喝酒的宫九霄辞行。 “等等,” 宫九霄从怀里扯出一张符箓,拍在陆寅掌心,说到:“要是有拐不动的硬茬子,黑符你用,白符贴在别人身上,包听话。” “得令。” 陆寅恭敬接下符箓,转身离去。 路上,他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手里的一对符。 黑白两张,笔画皆潇洒随性,显然出自师父亲笔。 陆寅也学习符箓多年,还算天赋异禀,颇有妖女当年的风范。 只是这对黑白双符,他也完全没有听说过。 不愧是符道尽头的女人,连拐卖用的拍花子符都亲自研发。 青州,是大魏王朝西北富饶的交通要地,也是离孤魂山最近的人间城池。 陆寅身穿一袭青衫,漫步走入城内。 他皮肤白皙,长相清秀,看起来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公子哥。 陆寅已经打定主意,就从青州城里找个姑娘。 试问凡人谁不想成仙?奈何名门正派收弟子的门槛极高。 不如收个徒弟回去,教上一招半式,再完璧归赵。 毕竟陆寅也不想太随意地就把婚娶之事定下。 “嗯,就收个徒。最好是找个傻一些的,好哄骗。” 青州城内,是宽敞到能并排跑四匹马车的大道,路边尽是热闹的小摊和吆喝的商贩。 “哟,来城里赶考吗公子?来妾身车上坐坐啊!” 有一辆经过的马车停下,车上胆大的美艳妇人撩起帘子,冲陆寅招手呼喊。 陆寅听言,抬头望去,将美妇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下。 随后,他摇摇头。 “根骨太差,而且世俗欲望沾染严重。” 不适合修行。 “公子,我家小姐请您过去一叙。” 不多时,一位绿裙丫鬟轻笑走来,对着陆寅说道。 说罢,丫鬟遥遥一指。 书店门口,一名衣着华贵的世家小姐脸颊绯红,美目流转。 似乎是看上了陆寅这位清秀的读书人,想有一段流芳百世的姻缘佳话。 “嗯?” 陆寅闻言抬头望去。 “骨相太过娇弱,不耐操劳。” 不适合修行。 他摇了摇头,拱手致歉,继续前进。 陆寅挑挑拣拣,即使因为长相屡次被人搭讪,但到最后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又如此在城内转了两圈,陆寅放弃了,倚在一条小巷口唉声叹气: “要不,还是寻到刚才那位马车里的夫人,起码抗揍些。” 忽然,面前走过一个身穿淡粉色襦裙的少女。 她走得很慢,但不知为何,穿着绣鞋的左脚踩到了自己的右脚,“哎呀”一声直直地摔了出来。 陆寅本着见义勇为的心态,一手伸出,就这样把少女双手抱在了腰间。 少女明眸皓齿,身段纤柔。 只是面无表情地望向陆寅,似乎没有搞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即使被陌生男子搂住,她好看的小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妥妥一只三无少女。 片刻之后,少女后知后觉地眨了眨大眼睛,说到:“呃谢谢你。” “哦?” 陆寅忽然来了兴趣,惊叹到:“这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啊!” 而且,女孩的根骨极佳,很适合修行! “咳,你好,在下陆寅,是一名游历四方的修行者。” 陆寅轻轻把少女放了下来,双手负后,开始忽悠。 “你好,我叫姜砚商,是府上的女仆人。” 少女白皙的脸上透着些绯红,糯糯地回答着。 “我看你根骨极佳,是个修仙的好苗子,要不要跟我回山门去?” “回山门?是能出城去玩吗?”姜砚商盯着陆寅,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当然能出城了。而且” 说话间,陆寅右手轻轻抬起,在空中虚画几下。 几道泛着淡蓝色的灵力笔画凭空浮现,构成了一张符箓的模样。 宫九霄的独家绝学,“伏天箓”。 可以在不用符纸和朱砂的前提下,空手用灵力画符。 符箓的价值极高,不光是因为绘制起来耗费灵力和心神,还因为绘制符箓的材料都非常的贵。 一张普通的符纸能换三头猪,一只能蘸朱砂画符的符笔能买城里的一栋小楼。 所以“伏天箓”这种随手凭空画符,然后把符箓当豆子往外砸的活儿,一直被天下人视为宫九霄最强的一门绝学。 不过陆寅一直坚信,宫九霄之所以教他“伏天箓”,只是因为孤魂山太穷买不起符纸。 “清风化煞符。” 随着陆寅向符箓中注入灵力,这张淡蓝色的下品符箓被激活。 二人身侧春风环绕,原本微微燥热的早夏时节变得清爽无比。 “哇!”姜砚商瞪大了好看的星星眼,崇拜地问:“那跟你学仙法,要花钱吗?” “不需要。”陆寅摆摆手:“你我二人有缘,谈钱就俗了。” 姜砚商这才放心地抚了抚胸脯,说到:“那我们走!” “呃”陆寅也没想到如此顺利,问到:“用不用跟你主人家说一声呢?” 姜砚商仔细地想了想,回答到:“府里仆人很多,不缺我这一个的。” “这样啊。” 陆寅点点头,拉起姜砚商的小手向城外走去。 我还是比较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到了青州城野外,陆寅更是直接把少女夹在了咯吱窝下,脚下生风,赶路不停。 暗中,两个黑影蓦然浮现,语气严肃地交谈着: “哪来的江湖骗子,居然想从州牧府里拐人?!” “要不要马上禀报州牧?” “不急,你我二人一会生擒了那小子,岂不是大功一件?” “有道理,走着!” 黑影紧跟着也从原地消失。 第2章 极为正派的符箓 “我教你仙术,我便是你的师父。” “在山门里,还有一个穿红袍的女人,她算是你师祖。” “你要是呆腻了,我就把你送回青州城。” 一路上,陆寅唠唠叨叨地嘱咐着。 姜砚商长得这么可爱,想必宫九霄也会欣喜接纳的。 “噢。” 姜砚商仰着小脸,每等陆寅说完一句,就回应一声,像兔子一样乖巧。 陆寅心里略感欣慰,虽然师父宫九霄是个大号妖女,可自己新收的这个徒弟却是心思纯洁。 连师父特意给的“听话符”都没用上,就傻乎乎地跟自己回孤魂山了。 师门有幸啊! 陆寅带着姜砚商在野外奔走了许久,走到了一条小溪旁。 鸟语花香,水声潺潺。 陆寅把腋下的乖巧的少女轻轻地放下,“休息一会再出发。” 姜砚商点点头,找了个树桩坐下,双腿并拢,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野外的景物。 “站住!” 忽然,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暴喝: “小贼,你罪该万死,还不束手就擒!” 两个身穿黑色紧身袍的男人突兀出现,他们凶神恶煞,杀气腾腾。 陆寅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快,就有人追来了?” 难道,是负责管辖青州城治安的仙山上的名门正派? 陆寅看向一旁的姜砚商,心里疑窦四起,这丫头不是府里的普通仆人吗,怎么有修行者来追的? 少女抬起头,眼神清澈又愚蠢。 算了,问她也没用。 陆寅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把姜砚商护在身后,问到:“两位道友,我们师徒二人赶路回山,不知哪里得罪二位了?” “放屁!那分明是姜小姐,怎么会是你徒弟!” 左边个头矮胖的男人皱眉大喝,似乎十分气愤。 “姜小姐,你别怕!我们俩是府上的供奉,马上就从人贩手中救下你!” 右边高瘦的男人言辞恳切,安慰着姜砚商,手里还拉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陆寅眯起眼睛,坏了,这俩人是正主来要人了,自己若是继续硬抢,倒显得就不那么正派了。 可姜砚商却迅速站起身,躲回了陆寅身后。 她踮起脚,从陆寅背后露出半个小脑袋瓜,瞪大眼睛,冲着两个暗卫义正言辞地说: “我是师父的徒弟,不认识什么府上的供奉,你们两个才是人贩!” “嗯?!” 两个暗卫相互对视,眼睛里透露出大大的疑惑。不应该是她哭喊求救、我们英雄救美的场景吗!? 陆寅一怔,而后反应过来。 哈? 看来自己收的这个徒弟,不想回去,而且戏演得还挺自然。 应该是一颗玩心在金丝笼中约束得太久,真想跟着他上山门里啊。 “废话少说,干他!” 矮胖的暗卫一声呼喊,拔剑出鞘,裹挟着凌厉的剑风劈砍而来。 同时,高瘦暗卫双掌合并一搓,一道不快不慢的掌风也紧跟着激射而来。 “哼。”陆寅冷哼一声,拎小鸡一样把姜砚商的后脖领提起,一跃而起轻松地躲过了这两记攻击。 修仙一途,先要经历通玄九品,再入天人三境,成为仙人。 通玄九品,一品为巅峰,九品入门。 陆寅年仅十八岁,已经处于通玄第四品,在修仙一途中也算天赋斐然。 而眼前的两个暗卫区区下三品,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他要跑了!追!” 见一击不成,矮胖暗卫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来没头没脑地劈砍一顿。 高瘦暗卫继续使用法术进行掩护,封躲陆寅的撤退路线。 “我徒弟都说不认识你们了,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陆寅叹了口气,左手在空中虚画几笔。 淡蓝色的灵力自食指指尖缓缓倾泻。 一枚小巧精致的符箓凭空生成,朝着矮胖暗卫飞去,直直砸在了他身上。 “哎呦!这是什么妖术!” 矮胖暗卫暗叫一声,他只看见一缕蓝光钻入自己的小腹。 顿时有翻江倒海之感,从大肠小肠里传来。 “哎哟我” 胖暗卫直接丢了武器,双手捧住了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怎么了胖子!” 高瘦暗卫见状,连忙赶来提问。 “我特么肚子忽然好疼,不行,我忍不住了,你先跟上他去!” 说罢,胖子直接蹲下,一阵二踢脚般的巨响接连传出。 “吗的,懒驴上磨屎尿多。” 高瘦暗卫只好捂着鼻子,自己跟上。 陆寅回头望去,摇摇头,再次画符。 另一道截然不同的符箓又是凭空生成,砸到了高瘦暗卫的身上。 而他浑然不觉。 瘦暗卫正在合并手掌,就要再次发动法术,却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我丢!” “抽筋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的手指忽然抽筋了,而且越是集中注意力,越感到一股钻心的疼。 毕竟十指连心。 别说发动法术了,连掰直都做不到了。 陆寅头也没有回,这只是师父宫九霄教的两张下品符箓而已。 《宫九霄正派符箓大全》中的“一泻千里符”和“动则抽筋符”。 远处,陆寅又已经画好两张符箓,贴在了自己和姜砚商身上。 食指一划。 脚下瞬间黑烟丛生,二人在原地消失不见。 传送到了五里外的空地上。 “黑烟遁术符。” “咳咳!” 陆寅遮住口鼻,忙不迭地咳了几声。 这道符箓能带人快速逃离战场,同时完美地遮掩气息。 副作用就是伴生的烟雾像硫磺一样呛鼻子。 姜砚商也鼓着腮帮,皱着眉头尽力不吸气。 陆寅心一横,把她重新夹回胳肢窝下,开始朝孤魂山的方向继续跑去。 过了好一会,一直沉默的姜砚商仰起了头: “师父,你的这个逃生之术,有点像反派。” “是正派的。” 陆寅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 姜砚商有些委屈:“可是好呛鼻子。” “是正派的。”陆寅又重复了一遍。 “噢。”姜砚商重新低下了头。 二人不知又奔走了多久,天色也已经昏暗了不少。 陆寅在人迹罕至的荒野中停下,找了一块大石头,准备打坐恢复些灵力。 毕竟是带着一个大活人,连跑路的速度都打了许多折扣。 才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忽然身后又传来两声暴喝。 “卑鄙的小贼,你跑不动了!” “你吗吗的吻,准备受死!” 一胖一瘦,两个暗卫从头顶的树梢一跃而下,一左一右欺身逼来。 陆寅瞬间起身,拉起姜砚商向后掠去。 这两个人的轻功也不赖! 虽然自己带着个小累赘,但好歹也是妖女门下的亲传大弟子,两个普通的护卫居然能追上自己? 陆寅拉着姜砚商后撤,边低头皱眉问到:“徒弟,你是什么府上的,怎么护卫还会轻功的?” 姜砚商面不改色,摇了摇头:“不是我家的,我不认识他们。” 陆寅无奈说到:“徒弟啊,你骗骗他俩没事,在师父这就不用演了。” “哦,”姜砚商眨眨眼,逐字说:“我是青州州牧府上的。” “州牧” 陆寅皱了皱眉,原来自己随手抢的小傻子,是青州州牧家的。 大魏境内,除去皇宫,也就只有各地州牧家会有修行者做供奉。 倒也不奇怪。 只是,为什么要追着一个女仆人不放呢? 没等陆寅继续追问,身后忽然飞来一记暗器,直指他的后心。 陆寅侧身闪开,回头望去。 那两个暗卫仍然追逐不止,已经开始了另一轮攻击。 陆寅眯起了眼睛,左手画“一泻千里符”,右手画“动则抽筋符”。 淡蓝色的符箓凭空显现,朝后方飞去。 只是各自换了个目标,让两人体验一下对方的痛苦。 “啊!” “啊!” 两声惊呼响起,之后伴随着震天的排气声,和抽筋后的哀嚎声。 陆寅带着姜砚商遮掩气息,准备再次离开。 “师父,符箓,像魔教的。”忽然,姜砚商在身后探出了个头,悄悄说道。 陆寅头也不回:“是正派的。” 都是宫九霄教的。 她虽然是符道大宗师,但不知出于什么恶趣味,净是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符箓。 同时,二人脚下再次黑烟弥漫。 姜砚商见状,马上鼓起了一双香腮,死死憋住气。 憋气前,她还不忘挤出几个字:“师父,魔教的。” 陆寅同样憋住气,右手抬起,在徒弟光洁的额头上轻敲个板栗:“正派的。” “呜。” 姜砚商举起双手抱住额头,显得很是委屈。 第3章 关于我拐来的少女是皇帝私生女这件事 其实,陆寅也并非只会这种邪魔外道的符箓,毕竟他是宫九霄的亲传弟子。 在符箓一途上,陆寅已经继承了妖女的大部分实力。且不说,宫九霄最得意的独门秘传“伏天箓”陆寅已经学会。那些“五雷正法符”、“焚天煮海符”,陆寅也能凭空画出。 但一是不想伤人,二为了不暴露根脚。 陆寅就只好用些奇门巧技来唬唬人。 也怪不得傻徒弟觉得这师父不像正派的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陆寅终于是带着姜砚商平安地回到了孤魂山。 山如其名,除去山腰处的小院里种着些时令蔬菜,整座孤魂山都光秃秃的。 二人一路拾级而上,山顶上,一树白梅盛开,梅花瓣如琉璃般飘落。 树下空无一人。 姜砚商走到梅树旁,站在悬崖边上,好奇地四下打量。 “奇怪,师父去哪里了?”陆寅眯起了眼睛。 “师祖出门了吗?” 姜砚商看出陆寅的疑惑,出声问道。 陆寅立即摇摇头,“你师祖她老啊,老宅女了。除了喝酒就是睡觉,从不出门呀。” 姜砚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陆寅只好掏出宫九霄研制的“联络通讯符”,一种类似手机的联络符箓。 那头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明显是没有信号。 “罢了,先回山腰,我给你收拾间屋子出来。” 陆寅转身,拉着姜砚商从山顶折回,同时说:“徒弟啊,再跟师父好好说说你的事。” 方才,两个家族供奉穷追不舍,倘若姜砚商只是州牧府上的一名普通女仆人,肯定不会有这种待遇。 陆寅自然不傻,可他怕徒弟傻。 万一隐藏了什么不得了的内情呢? 陆寅不想惹是生非。 片刻之后,两人坐在菜园边上。 姜砚商捧着一颗西红柿,小口小口地吃着。 陆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徒弟啊,你是说,你去青州州牧府上,只是你的历练任务?” “嗯。” “你还说,你是清虚剑宗的圣女,虽然你不会修行,但宗主是你娘亲?” “嗯。” “最后,大魏王朝的皇帝,是你的生父?” “嗯。” 姜砚商继续点了点头,然后怯怯地问:“怎么了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徒弟啊,问题太大了!” 陆寅嘴角抽动了几下,有些绝望地回答。 怎么随便拐了个傻徒弟,来头竟然如此之大。 陆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开始怀疑起自己最近几天可能不宜下山。 见状,姜砚商显得有些委屈,她小声地问:“师父,你不要我了吗?” “徒弟啊,师父还是很想要你当徒弟的,只是不知道你师祖,她老人家能不能兜住这么大的娄子” 说到这,陆寅忽然悲哀地想起: 宫九霄是个爱看乐子的,又向来看不惯大魏皇朝。 要是让她知道姜砚商的来历,肯定要乐开了花,亲自扣下姜砚商不让她走。 清虚剑宗宗主和大魏皇帝的私生女诶!长得还这么可爱! 陆寅已经想象出师父的表情和语气了。 “咳,也罢,你我有缘,今晚先睡下,等你师祖回来再议。” 他只能接受现实,准备带姜砚商去屋里,给她收拾床铺。至于自己,今晚就先在菜园子里凑合一晚。 “徒弟,你去我屋里睡,我睡外面。” 说罢,陆寅拿着从院里拔的两条黄瓜,走进屋里点燃起桌上的油灯。 姜砚商接过一根黄瓜,蹦蹦跶跶地走进屋,顺势坐在床前。 她两条小腿悠悠哒哒地晃着,嘴里啃着黄瓜,手也没闲着,指了指墙上。 “师父,这是什么啊?” 陆寅抬眼看去。 那是一张春光乍泄的图画,是宫九霄灭掉某个魔性的合欢宗后,随手取回来的战利品。 不知为何,非要挂在他屋里。 陆寅脸一黑,把画扯了下来,丢到一边。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姜砚商“哦”了一声,嘴里嚼嚼嚼,又指着门后一架巨大的白骨骷髅。 “师父,这个又是什么啊?” 好像是宫九霄随手屠灭的某个祭祀魔教里的道具。 听说是某位仙人的遗骨,蕴含着某种大道。 只是白骨森森,半跪在地,实在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宫九霄说是辟邪,就给搁在屋里了。 陆寅脸更黑了,打开门,把骷髅随手丢出。 “这个啊,这个是人体骨架模型,为师偶尔拿来研究骨骼经脉。 徒弟,你还有要问的吗?” 姜砚商摇了摇头,陆寅的小屋里,空荡荡的也没别的东西了。 陆寅很满意,拍拍手说:“很好,千万记住,咱们孤魂山是名门正派。” “师父,正派的。” 姜砚商竖起一根小小的大拇指。 “很好!”陆寅赞许地拍拍姜砚商的头,欣慰地说到:“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今晚为师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嗯,就讲美猴王西天取经” 不知讲了多久的故事,床上躺着的姜砚商也“呼呼”地睡着了。 陆寅打了个呵欠,给傻徒弟掖了掖被子,就要起身出去。 忙了一天,虽然好像没干什么正事,但还是挺累的。 一切就等明天再说。 等无法无天又无敌的师父回来,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可就在陆寅起身的同时,窗外骤然照射进了一道雪白无瑕的强光。 本来已经是午夜,小屋内却亮得如同白昼。 陆寅瞬间起身,指尖淡蓝色灵力涌现,警惕地向门口望去。 直觉告诉他,并不是师父宫九霄回来了。 而是有修为不弱于师父的人,深夜造访孤魂山! 窗外,漆黑的银河中,一道白芒挂着长长的尾巴自东方激射而来,在夜空中勾勒出一条细长的白色绸缎。 白色绸缎的这一头,就这样停在了木屋的窗外。 等待白芒褪去,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剑仙落在了孤魂山山腰的小菜园上空。 她俏颜似雪,眸若星辰,仗剑踏空而立。 女仙子冰山一样的声音冷冷传出: “里面的魔教弟子听着,把圣女交出来,饶你不死。” 第4章 家师,宫九霄! 孤魂山上,正是半夜。 但陆寅看向窗外,却仿佛看到了白昼。 女子剑仙衣衫胜雪,青丝如瀑,浑身是收不住的凌厉剑气,还有她一身如雪的磅礴气运。 洁白无瑕美不娇,炯如珠玉粲林皋。 好看,但明显是来找茬的。 陆寅推开窗子,略一拱手,轻声说到: “在下孤魂山弟子陆寅。不知仙子前来所为何事?” 陆寅心虚的同时又有些疑惑,追自己的两个暗卫已经巧妙又不留痕迹地打发走了。 怎么没过半日,一位名门正派的女仙子,就这么追上门来了? 窗外,女仙子一双梅花美目望了进来,也不禁蹙了蹙眉。 她似乎没想到绑架姜砚商的凶手是这样一位清秀的少年。 “” 清虚剑宗,切玉峰峰主,白卿萍,天人三境第一境,重楼境修为。 就在今日下午,白卿萍接到一封匿名的玉简传书,直接从云外送到了她的手边。 【在青州历练的圣女被人绑架,绑匪凶神恶煞、穷凶极恶、无恶不作,位置我发给你了。】 若是其他人接到这种玉简,一定会当做恶作剧。 但白卿萍发现,自己竟然察觉不到玉简上的任何气机,它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白卿萍立即赶到青州,姜砚商果然已经被人掠走。 可笑的青州州牧还打算装傻,息事宁人。 白卿萍又按照玉简上的地点,一路飞到了孤魂山。 “你就是绑架犯?” 她秀眉微蹙,征询地问。 陆寅摇摇头:“不是绑架,她是心甘情愿跟我回来的。” 白卿萍神色一凛,清冷地斥责到:“还不就是绑架?欺负圣女心思单纯!” 陆寅两手一摊,无话可说。 他确实理亏。 搁在平时,他会立即邀请眼前的仙子进屋吃根黄瓜,然后毕恭毕敬地解释清楚。 可眼前,宫九霄的余威尚在,陆寅不敢轻易作出决定。 他只好隔着窗子,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说: “仙子,要不这样,您进屋坐坐。具体的等我师父回来再说,这事我一个人也不好做决定。” “进去坐?”仙子微微一怔,轻启朱唇:“你可知你犯的罪有多重?一个魔教弟子,还敢如此大言不惭,竟和本座谈起条件了?” “师父,是谁呀,师祖回来了吗?” 床上,姜砚商爬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陆寅拍拍乖徒弟的头,如实回答:“清虚剑宗的仙子姐姐来接你回去了,你要跟她走吗?” “不要!”姜砚商头摇得像拨浪鼓。“剑宗一点也不好玩。还是师父讲的故事有意思!” 陆寅转过头,朝窗外无奈地说:“仙子您看,连小姜自己也不愿意回。您要是实在不愿意进屋,菜园里有板凳,也有黄瓜,先拔两根自己吃。” 陆寅感觉眼下的情况有些棘手,也只能等宫九霄回来了。 而且,仙子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张口闭口魔教的,说话好伤人啊! 说罢,陆寅轻轻地合上了面前的木窗。 “啪嗒。” 声音不大,但侮辱性有些强。 窗外的白卿萍明显愣了一下。 “现在的魔教弟子都这么猖狂了吗?” “剑宗峰主亲自找上门啊!天人三境啊我是!” “他不俯首认错就算了,居然让我在外面等着,还拔黄瓜?” “放肆!” 一声娇喝传来,显然是女剑仙炸了毛,连白卿萍壮观的胸口都有些不小的起伏。 片刻后,她定了定神,缓缓吐出一口气,恢复了刚刚的冰冷神态,双手并拢轻轻划出。 指尖,有一层精纯的白色剑气环绕覆盖。 清虚剑宗的“剑指”,以剑气破万物。 白卿萍决定不讲道理了,要先把那个魔教的小鬼给教训一顿。 “破!” 随着一指划出,眼前小屋的木窗上,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痕。 糊着白纸的窗瞬间四分五裂。 白卿萍清晰地看到了屋里的场景。 圣女好像并没有危险,她双手托着腮帮,小脸上挂着单纯的笑,嘴角似乎还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一旁的陆寅也没回头,而是在绘声绘色地说着:“那人参果咬起来脆嫩多汁,酸甜可口,可惜猪八戒一口吞下,什么味儿也没尝出来。徒儿啊,你想不想吃一个?” 姜砚商随之点头如小鸡啄米。 白卿萍被气笑了。 她修道十载,还没见过这么蠢的魔教弟子。 天人三境的仙人站在门外,自己在屋内讲故事? 看来是单纯的傻了。 白卿萍微微留手,一指刺出。 凌厉的剑气凝聚成实质,流光般从指尖飞去。 她要先让这魔教弟子失去行动能力! 可是,这缕剑气刚越过窗子,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一张透明的护罩,若隐若现间,拦截住了进入的剑气。 “阵法?!” 白卿萍秀眉挑了挑,今晚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也太多了。 眼前这个落魄山头的破木屋,居然布置了一个能抵挡住她一击的阵法。 她可是天人三境的第一境,重楼境啊! 可见,这个阵法至少也是个重楼境的高人布下的! 屋内,姜砚商忽然开口:“师父,你打得过门外的那个仙子姐姐吗,不行我们俩跑。” 陆寅眉头一挑:“徒弟啊,跑可不行。你师祖脾气更差,她回来若看不见你我,比门外的那个大姐还凶呢!” 姜砚商“哦”了一声,同时缩了缩脖子,看起来有些害怕。 “不过,这阵法也是她老人家亲自布下,你安心听为师讲故事就好。” 陆寅却显得十分淡然,头也没回,继续讲着《西游记》给傻徒弟壮胆。 只要等到宫九霄回来,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毕竟,名门正派里,有几个能打得过宫九霄呢。 门外,白卿萍已经着手开始解阵。 木屋的保护阵法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个球形的透明气场,把屋里的一切包裹了起来。 阵法的运转核心,也不过是一张最普通的气罩符。 只要全力劈砍,天人三境的修为微微泄露,这个阵法必定支离破碎。 但是,白卿萍不敢贸然用剑气劈开,只怕伤及屋内的圣女。 所以,她试图用符箓解阵。 随着玉指翻飞,一张张符箓从仙子的储物戒里飞出,打在护罩上。 却都无济于事。 这张气罩符,与世间所有符箓的画法都不一样,是一种原创的古怪笔法。 白卿萍蹙了蹙眉。 她既是清虚剑宗宗内最强几人,更是一名剑道与符道双修的修士。 可很明显,她与布置阵法的人,符道上的差距实在有些过大。 眼前已经不单单是把圣女救回去的问题了,而是白卿萍这等天骄,居然会被一座不知名荒山上的不知名魔教的低阶符箓难住? 想到这里,白卿萍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了滴滴汗珠。 许久之后,她发丝微乱,咬着银牙,幽幽地叹了口气。 实在解不出。 刚才那个少年说,布下阵法的是他师父。 白卿萍隐隐有了猜测,他师父是何等妖孽。 “屋内的魔教子弟,你师父是何人!” 屋内,陆寅已经安排好困唧唧的姜砚商躺下,自己也正拿了条毯子,准备躺在地板上。 听言,他挺胸骄傲回答:“家师,宫九霄!” 屋外,白卿萍的娇躯不由得一抖。 宫九霄,大魏王朝头号妖女,修为通天,离经叛道。 而且她正好和白卿萍一样,剑符双绝。 只不过,绝得有些太过分,在后来的修士眼中,像一座跨不过去的大山。 这个名字出现,让眼前的绑架案似乎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 似乎不是一个脑袋不太灵光的魔教弟子把清虚剑宗圣女绑走这么简单。 而眼前,宫九霄正以一张最低阶的气罩符,拦住了天人三境的她。 想到这里,白卿萍的道心有些摇晃,她心湖波澜不止,脸上仍冷冷地说:“不过是一介妖女罢了。” 陆寅却盘腿从毯子上坐起,神色认真地说:“讲道理,仙子姐姐,我们孤魂山只不过没给魏国朝廷交神仙税,偶尔拖欠山头的租金,就因为这个,就把我们判定为魔教,这合适吗?” 姜砚商“嗯”了一声,附和道,“太不合适了,师父。” 陆寅瞥了她一眼说:“徒弟啊,你睡你的。当年被判为魔教,就是你老爹的功劳。” 白卿萍没有理会这一对笨蛋,一双桃花眼愈发冰冷,盯着面前的护罩符。 说来惭愧,她曾潜心研究过宫九霄的符道,试图能以后继者的身份,跟随上妖女的步伐。 虽然眼前的气罩符,以白卿萍手里的符箓根本无法破解。 但是,白卿萍可以临摹! 白卿萍也是百里挑一的符箓天才,即使符箓画得再古怪,她也能临摹个七八分。 她忽然灵光一闪,也不顾什么仙子风范,直接席地而坐,洁白的长袍如花儿般散落周身。 “只要能复刻一张气罩符,在同样的位置布下。 那么第一个阵法就会被后续产生的第二个阵法由内而外挤得破碎。 届时,再解除我画的第二张气罩符,此阵可解!” 想到这里,白卿萍安心一笑。 第5章 拖,就硬拖 见状,屋内的陆寅眯起了双眼。 同为符箓一途的天才,他一下子就看出了白卿萍的想法。 想要解开眼前的气罩阵法,除了暴力毁坏,临摹符箓确实是最快的。 “这个女剑仙也是个符师?” 陆寅马上不困了,内心也有些隐隐的不安。 陆寅仅仅是通玄九品中的第四品,而屋外的仙子踏空而来,应该已经是天人三境了。 若是阵法被破去,跟仙子正面比划,自己根本毫无胜算。 只怕没等宫九霄回来,陆寅就要被名门正派的仙子大卸八块了。 “唉,师父她老人家大晚上出去乱跑什么。” 想到这里,陆寅轻轻叹了口气,忧愁地躺回地板上。 自从穿越以来,陆寅险些被人抓走当成丹炼了之后,他就异常地谨慎。 能够苟在宫九霄身边,安心地料理小菜园就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今天忽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细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首先是,姜砚商十五岁前都在清虚剑宗当圣女。近一年,才跑到青州城历练人间。 现在看来,门外的仙子听闻圣女被“绑架”,就来孤魂山找自己兴师问罪了。 “太麻烦了,”陆寅挠了挠头,又掏出联络通讯符,开始疯狂给宫九霄发信息。 可那头依然是“嘟嘟嘟”的声音。 “啧,”陆寅腹诽了几句不靠谱的师父,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古怪的符箓。 黑白二色,一对两张。宫九霄昨天塞给他的,听话符。 “黑符贴在自己身上,白符贴在想拐卖的人身上,包听话。” 这是宫九霄昨日拍着胸脯保证的。 对付天人三境的清虚剑宗仙子,也只能以毒攻毒,用师父亲手画的古怪符箓来试试了。 希望门外的仙子真能乖乖听话,拖到师父回来。 拖,就硬拖! 想到这里,陆寅起身,来到床前,贴在姜砚商耳边,神秘地说了几句。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说罢,还将“听话符”的白符交给了姜砚商。 姜砚商听得频频点头,又伸出大拇指,由衷地夸赞:“师父,正派的。” 是真心话,才不是怕师父不要自己呢。 陆寅很受用,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箓,用力拍在了自己的檀中穴上。 “听话符,黑符。” 这是,一张连陆寅也不曾见过的符箓,即使他跟在宫九霄身边已经快十年。 陆寅感觉到周身的灵气发疯一般涌入符箓,又通过符箓涌入自己的身体,浑身瞬间变得燥热异常。 不等他运转灵力调节,门外传来“轰”的一声。 白卿萍已经破解了气罩符。 衣衫如雪的仙子,莲步轻移,一身剑气和剑势随着每一步的迈出逐渐暴涨,朝面前的少年少女走去。 白卿萍神色如常,一双桃花眸子却冷得像冰。 “强抢圣女,我要把你带回剑宗,交于刑罚堂审讯。我还要,把妖女宫九霄也抓到,和你关在一起!” 她清冷的表情,像九天之上广寒宫的月。 陆寅表情认真地说:“仙子姐姐,你应该打不过我师父,而且,我也没有强抢” 说到一半,陆寅忽然俯下了身,一手抄入姜砚商的小腿窝,一手绕过她背后从她腋下穿过。 以一个不太标准的公主抱,把姜砚商从后面抱了起来。 然后用力往前一丢。 小徒弟可爱的脸上写满了呆滞,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白卿萍见状飞身而起,在空中接下了姜砚商。 随后,女仙子翩翩落地,蹙了蹙眉,啐骂一声:“果然是邪魔外道,方才徒弟叫的亲切,为了逃命又说丢就丢!” 陆寅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逃,而是抬手一指。 “什么?” 白卿萍忽地低头。 在她伟岸的怀里,姜砚商手里正拿着一张白色的符箓,认真地上下比划着。 “别啊!” 一声娇呼,符箓已经贴在了白卿萍平坦的小腹上。 “听话符,白符。” 姜砚商麻利地从怀里钻了出来,她完美地完成了陆寅交代的任务,乖巧地跑回师父身旁。 但贴着符箓的二人就没那么好受了。 陆寅感觉胸口冰凉,黑色的阳符温度急剧下降。 白卿萍更是神色痛苦,瘫软在地,贴着符箓处源源不断的灼热感让她神识不清。 但,她是天人三境的仙人,强大的意志力和精神力驱使着白卿萍从地上爬起。 她抬起玉手。 剑指! “噗!” 一道剑气掠空而过,在陆寅的左肩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血雾喷溅。 “噗!” 几乎同时,白卿萍身子一歪,她的左肩上,居然也出现了一道同样形状,同样大小的伤口。 “这是” 白卿萍眼中惊疑不止,似乎想起了一件很恐怖的事。 “这是宫九霄的阴阳交泰符!?” 陆寅疑惑抬头,“这张符箓这么有名?我怎么不曾在师父这见过?” 事实上,此符上一次出现在世间还是二十年前,宫九霄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女符师。 她自行研发出这一对阴阳交泰符,以五千灵石的价格在仙山拍卖坊寄售。 只卖出去三张后,就开始被正邪两道的人疯狂预定。 因为,阴阳交泰符能让贴上符箓的二人互生剧烈的情愫,而且只要远离就会产生对彼此的极度思念。 二人中修为较高的那一方,反而遭受的折磨效果更明显。 同时二人的身体状况共享,一伤俱伤,一死俱死。 虽然只是一张普通的上品符箓。 但符箓功效强大又诡异,宫九霄当年一符成名,被称为符道天才。 不过再后来,宫九霄因为嫌预定订单太多,画起来太累,就鸽掉了各大仙门已经预定好的阴阳交泰符。 最后也没有几张阴阳交泰符流入人间。 一众名门正派的仙人对此表示气愤不已,纷纷指责。 倘若不是白卿萍恰好对符箓一途潜心钻研,又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宫九霄的弟子,她也根本认不出来这种绝迹二十年的符箓。 白卿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贝齿紧咬着红唇,眸子狠狠盯着对面的小贼。 可恶的魔教弟子,可恶的妖女宫九霄! 卑鄙,下流! 陆寅却一脸茫然地从地上爬起,右手捂着左肩伤口。 “师父说,贴上符箓后,就会乖乖听话。怎么仙子直接刺了我一剑啊?!” 忽然,陆寅腰间的“联络通讯符”剧烈地颤动起来。 他抬手捏住,大量的神识暴力的灌输进了大脑。 宫九霄清冷又慵懒的声线,像自行播放的cd一样,在陆寅的脑海里回荡。 【徒儿啊,你已经用上为师给你的符箓了哇!看来是成功拐到清虚剑宗的圣女了?】 陆寅一愣,师父她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 【不要慌,不要怕,为师还是有些人脉的。所以,我直接把你举报到清虚剑宗啦!】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有个漂亮的仙子找上门要砍你啦?】 ??? 陆寅内心一片草泥马奔腾而过。 师父啊,你在搞什么飞机! 看乐子也要讲究些合理性的?哪有这么坑徒弟的! 但,这并不影响脑中神识的继续播放。 【徒儿啊,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急,但你先别急,一切都在为师计划之内。】 【听我说,为师想要调查清虚剑宗的一座诡异的“剑阵”,事关整个人间的安危。】 【所以用这种方法,给你伪造出一份干净的犯罪履历,让你到清虚剑宗接受刑罚!】 【等你服完刑后,还有成为外门弟子的机会,就能顺利开展卧底行动了!】 【为师正好要到别的人间王朝游历些时日,】 【你在清虚剑宗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哦!】 陆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哦,原来是,通过绑架对方宗门圣女的方式,进入名门正派当卧底。 眼前,还有一个天人三境的仙子堵在门口,要砍死我。 而愚蠢的我,竟然还想拖到妖女回来。 “师父,你没事?” 姜砚商似乎发现了陆寅的不对劲,拉着他的袖子问道。 陆寅表情麻木,四肢僵硬。 姜砚商又摇了摇陆寅的手臂,继续追问:“怎么了师父,刚才发通讯的是师祖吗?” 陆寅摇了摇头,平静地说:“不是师祖,是一个妖女。” 第6章 我与妖女不共戴天! 白卿萍俏脸阴沉。 虽然羞于启齿,但她其实也算是宫九霄的仰慕者之一。 毕竟,在符道一途上,没有几个人能望到宫九霄的尾灯。 反而,越厉害的符师,越对宫九霄的那些古怪符箓有着浓厚的兴趣和深深的景仰。 这传说中的阴阳交泰符的功效,白卿萍了然于胸。 当然,即使她不了解,不断发烫的温度和燥热芜杂的内心,也足以说明一切。 就像是动物世界里,温暖又躁动的春天到了,一切小动物们都变得活跃起来。 她打出一道剑指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只感觉浑身酥软发热,动弹不得。 “你这个恶徒!宫九霄这个妖女!” 白卿萍脸颊绯红一片,紧咬银牙,低声地啐骂着。 这时,陆寅忽然挺直了身子。 他并非傻瓜,同样遭受体内芜杂气机的侵扰,他已经感觉到不对了。 什么“听话符”?明明是“那种符”! 师父又害我! 陆寅浑身发热,一步一步朝白卿萍走去。 见到这一幕,白卿萍跪坐在地,绝望地用双手捂住胸口,紧紧闭上了那一双泛起水翳的桃花眸。 但是,过了许久,她想象中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白卿萍疑惑睁开眼,泪汪汪的眸子望去。 咦? 陆寅竟然同样跪坐在了自己身前,神色十分挣扎。 “你怎么了?” 白卿萍稍微止住了啜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问道。 陆寅却没有说话,而是两张清心符脱手而出,分别砸在了两人身上。 试图解除身上逐渐热烈的阴阳交泰之意。 白卿萍似乎明白了陆寅的意图。 “阴阳交泰符无解,”她咬着唇瓣,眼神冰冷地摇了摇头:“你也不必再装好人了。你用这种符箓对付我,就是想骗走我的身子!” “其实,我也被骗了,”陆寅神色悲愤,“都怪那可恶的妖女宫九霄口牙!” “可你刚刚说,宫九霄是你家师父!” 虽然陆寅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但白卿萍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陆寅一脸义正言辞地手指天空,高声控诉:“我与妖女不共戴天!” 随后,陆寅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当然,隐去了前往清虚剑宗当卧底,调查“剑阵”一事。 “”白卿萍听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细细想来,今天下午,在切玉峰收到的那枚玉简也十分古怪。恐怕就是出自宫九霄的手笔。 让徒弟去拐骗圣女,然后向我举报自家徒弟? 难道,真是宫九霄自导自演了一出戏,为的就是看乐子? 陆寅供述完,又一把把懵懵的姜砚商拎了过来放在一旁,“仙子,不信你问我徒弟,我没有行一点不轨之事。” 白卿萍脑袋乱作一团。 她思索了片刻并没有结果,咬着银牙说到:“暂且先饶过你,现在要紧之事不是这个!” 陆寅略一沉吟,确实,体内的躁动似乎越发明显了。 眼前是半跪坐在地的窈窕仙子,白袍下摆散落如花,遮掩不住一双长腿。 她一头如瀑青丝用玉簪斜斜挽起,明眸皓齿,肌如春雪。 吹弹可破的清冷脸蛋上,些许红云爬上,给她高冷的气质平添一分娇媚。 “咳。” 陆寅干咳了一声,对自己的品行产生了些许怀疑。 什么?我的视线竟然不自觉地放到了仙子的身上? 嗯,妖女的符箓果然歹毒。 但白卿萍就没那么好受了。 她双手紧紧捏住衣角,恶狠狠地盯着陆寅,只是脸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绯红,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也蓄了满池春水。 阴阳交泰符作用下,修为越高的人,效果越明显。 白卿萍已经是天人三境,此刻受到的折磨和煎熬约为陆寅的三倍。 陆寅绅士又克制的举动,让她感到庆幸,但不知为何又有一丝失落。 她挣扎着,犹豫着,开口说到:“你师父的房间在哪,嗯,有些事情要去调查一番。圣女就别跟着了,留在这里休息。” 陆寅同样饱受煎熬,附和地点点头:“是需要着手调查一番,徒弟啊,你在这里休息。我和仙子姐姐去去就回。” 说罢,陆寅从地上爬起。 可白卿萍的身体在符箓的影响下已经不能自由行动了。 她瞪了陆寅一眼,双手还在绞着衣角。 陆寅说声“得罪了”,伸出双手将白卿萍发烫的躯体架起。 在仙子浑身梅香的笼罩下,他一瘸一拐地朝山腰上的另一间木屋走去。 白卿萍忍不住“嘤咛”一声,羞恼地闭上双眼,整个人直接趴在了陆寅的肩头。 黑暗中,白卿萍的眼睛上覆了一层白色的霜,像极了那张阴阳交泰符中阴符的颜色。 陆寅隐约猜到,这便是身中阴符的表现。 “到了,就是这里。” 陆寅把动弹不得的白卿萍轻轻放到床上,只听见一声细若游丝的“嗯”。 “别别走。” 仙子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嗯。”陆寅吹灭了屋内的长明灯,轻声应答。 “你熄灯做什么?”白卿萍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还带着一丝羞恼。 陆寅:? 身中此等符箓,仙子又叫我留步,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剧情了吗? 白卿萍似乎大致猜到了陆寅内心的想法。 她咬着牙轻喝到:“小贼!我让你带我来,是和我一同运转灵力,消解符箓之力,你想到哪里去了!” 陆寅连忙点燃长明灯,“误会,仙子,误会,我熄灯是还以为,你要一个人睡觉呢。” “哼!” 白卿萍的俏脸上有些不满,从床上挣扎着起身盘腿打坐:“来和我对坐,手心相抵,共同运转我教你的功法!” 陆寅脸上颇有遗憾,也只能乖乖照做。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 “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 “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 白卿萍清声诵读,同时伸出一双白嫩的柔夷,与陆寅掌心相抵。 这是《黄帝阴符经》,此功法能利用阴阳交汇之力修行。现在运转起来,刚好能消解阴阳交泰符的效果。 白卿萍内心暗自庆幸,陆寅就算现在想对自己行不轨之事,自己似乎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反而在符箓的作用下十分迎合也不好说。 但这魔教弟子居然忍住了,倒还算道貌岸然! 对面,陆寅听着仙子冰冷的声音,同样试图运转这种功法。 瞬间,他的左手掌心处,白卿萍体内的灵力如黄河倒灌一样涌入。 而右手掌心处,陆寅的灵力又像小猫舔水般一点点流失到仙子体内。 一阴一阳,构成了一对互相循环的水泵,通过灵力的流转,不停消解着其中的阴阳之力。 白卿萍是天人三境,陆寅仅仅是通玄四品。 不仅灵力的体量相差太多,论质量,陆寅的灵力更比不上白卿萍的仙力。 白卿萍秀眉微微蹙起,她控制着体内灵力的流速,尽量不对陆寅的经脉造成太大的影响。 陆寅自然感受到了仙子的留力,他没来由地想起来前世喜欢看的某种文艺作品。 什么善良的仙子,小马拉大车之类的。 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白卿萍一怔,以为陆寅在想什么绮丽的事情,脸上一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个半时辰后,陆寅仍与白卿萍对坐在床。 陆寅双眼透露着无限的清明,体内灵力运转已经好几圈,阳符的效用也已经暂时被消磨殆尽。 他望向白卿萍,征询地问到:“白仙子,是不是差不多了?” 白卿萍没有回应,一双好看的桃花眸上,还是纯白的雪色。 符箓的影响仍然在她身上没有消除。 她索性不再与陆寅掌心相对,而是微微旋转玉手,与陆寅十指相扣。 倒更像是想把陆寅牢牢地抓住。 陆寅一愣,无奈地说:“仙子,我不会跑的。” 又过了许久,天色将明。 陆寅感觉,体内的灵力已经没有一滴是自己的了。 再加上持续运转《黄帝阴符经》,对心神消耗极大,他几乎要睡过去了。 手还被白卿萍死死攥着,陆寅只好咳嗖一声,认真地说:“白仙子,你也不想我猝死在你面前。” 对面是无言的寂静。 白卿萍紧闭双眼,手心的灵力依然无度地索求着。 天色不知不觉,已经大亮。 陆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内心不禁思索:“宇宙的尽头在何方?如果真有的话,那么我还想请问,人类的存在又究竟有什么意义?” 反观床尾,白卿萍双眼重新变得清明,一身气机凌厉流转。 只需四个时辰,她就又变回了高高在上的仙子。 她打理好衣衫,走下了床榻,清冷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感谢你帮我压制符箓的效果,但还请忘了今夜。” 陆寅对上她的视线,点了点头。 那就忘了,再多来几次,他这通玄四品的身板还真受不了。 白卿萍自然不知道陆寅在想什么,莲步轻移朝门外走去。 清冷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 “陆寅,我绝非那种被迫后就任你予取予求的女子。” 陆寅内心腹诽一句,仙子,好像昨天予取予求的一直是你呀。 他只好苦笑一声,从天道都无法回答的终极问题中抽离,思考起了一些更值得提防的近忧。 太蹊跷了! 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让我进清虚剑宗卧底就算了,还要用阴阳交泰符暗算我一次。 难道,是为了让我一进入剑宗,就有个强大的道侣罩着我? 合理,但不合法。 而且还没能实现。 “罢了,”陆寅摇摇头,“宫九霄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推断。但她说有座‘剑阵’关乎整个天下的安危,那应该是真的有了。” 毕竟师父不拿人命开玩笑。去清虚剑宗卧底后,要特别注意一下了。 孤魂山,半山腰的菜园上,白卿萍窈窕而立。 姜砚商尚在屋内酣睡,随着平稳的呼吸起起伏伏。 陆寅揉着腰走过来,轻声问到:“白仙子,接下来什么打算。” “哼,”白卿萍看见他无礼的举动,转过了头,“一如昨日所说,我要带圣女回宗内,你也需接受刑法堂的处置。” 陆寅掳走清虚剑宗在青州历练的圣女,不论出于何等原因,都要接受剑宗刑罚堂的审讯。 而且,她现在还离不开陆寅。 阴阳交泰符从二十年前口口相传至今,但白卿萍亲自体会过后才发现,符箓比想象中更古怪。 比如,她早上刚迈出屋门,居然就产生了难以抑制的相思之意,想直接钻回到床榻上去。 再比如,即使是今天,她依然不敢直视陆寅的双眼。 只能先带陆寅回宗内,继续研究如何解除阴阳交泰符。 日后可能、大概、也许还需要不断地拉着他来一起打坐运气来缓解症状。 “可恶的宫九霄!无耻的妖女!” 白卿萍银牙紧咬,又是暗骂一声。 此时,陆寅已经踱步到了白卿萍身侧。 他单纯地微笑着,略带征询地说:“白仙子,想必在下昨晚已经解释清楚了。” 昨天夜里,他详细地解释过。在贴上符箓前,自己只以为这是一张“听话符”,没听说过“阴阳交泰符”。 “嗯。”白卿萍轻轻点点头。 陆寅试探地问:“那我的罪状应该只有拐卖圣女一项咯?” 他怕白卿萍一生气,给他定个什么“对峰主不敬”罪。 万一因此数罪并罚,再多被刑罚堂关上个几年,在宗内的卧底生涯就无望了。 白卿萍听出了陆寅话里有话,又不禁想起了昨日无端的画面。 虽然只是手牵手,但进入屋内前,自己好像曾娇憨地把头靠在这小贼的肩上! 白卿萍强行压制住心湖的波澜,神色冰冷:“你还想要什么罪,我一并给你治了!” 陆寅“咳”了一声,不再多嘴。 白卿萍也不再废话,修为重新恢复的她玉手一翻,一条精致的青蓬小船就出现在了掌心。 小船迎风见涨,变成了丈余长短,在空中悬停。 白卿萍伸手一招,还在熟睡的姜砚商连人带床都飞进了船舱里。 “事不宜迟,回宗。” 她自己也一步踏出,踩在青玉舢板上。 “遵命。”陆寅乖乖地跟上步伐,走上船去。 曲曲折折下,陆寅也算是如师父所愿,叛出了孤魂山,成为了一名等待受罚的魔教弟子。 一名孤魂山安插在清虚剑宗的卧底。 第7章 宝船引渡 清虚剑宗 白卿萍不愧是清虚剑宗的切玉峰峰主,所用的飞行法器也非常神奇。 从外面看,这艘青蓬小船长约丈余,宽五尺。 但随着陆寅踏入船舱,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 一张四四方方的茶桌,大小能容下四人同坐。 茶桌后,是一张玉白纱帐笼罩的床,隐约能看见床榻上叠得整整齐齐的锦被。 船舱的正上方,是一枚青绿色的石头,有鸵鸟蛋那么大,用来给船里提供光源。 石头散发着浓郁的灵气,竟然丝毫不亚于孤魂山。 “这就是名门正派的底蕴吗?” 陆寅暗中腹诽,“师父那么能打,怎么也没抢几个这种东西回去,整些春景图和魔头尸骨。” 眼前,姜砚商已经醒来,坐在陆寅左手旁,啃着一根新鲜的黄瓜,身前的桌上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黄瓜是陆寅上船前,顺手从小菜园里拿的,仅此一根。 茶是白卿萍给沏的,仙品香茗。 连陆寅也有一杯。 白仙子为人单纯良善,比起妖女师父要善良了不少。 陆寅乐得清闲,品了口茶,坐在桌前打坐,大大方方地汲取着青蓬船里的灵气。 “师父,师父!” 姜砚商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起陆寅的手:“昨天睡前的故事讲到哪了?可不可以继续讲啊!” 陆寅看了一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徒弟。 她没考虑过为什么醒来就躺在白卿萍的宝船上。 也没考虑过,昨晚陆寅与白卿萍发生了什么。 只是觉得会讲故事会陪她玩的师父还在身边,就很开心。 陆寅摸了摸姜砚商的头,说到:“昨天啊,讲到偷吃完人参果,该讲三打白骨精啦。” “噢!”姜砚商恍然。 “这白骨精,是一个可恨的女妖怪” 忽然,一直闭眼打坐的白卿萍睁开眼,狠狠瞪了陆寅一眼,才转过身去,背对着茶桌继续打坐。 什么白骨精,暗戳戳编故事骂我? 还三打? 果然是魔教弟子,睚眦必报! 陆寅也捕捉到了白卿萍幽怨的眼神,但他并没有理解眼神的含义。 好端端的,瞪我干嘛?莫名其妙。 他继续给傻徒弟认真讲着: “且说这白虎岭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村姑打扮的少女,端的是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 陆寅穿越前,口才就不错。 给姜砚商讲故事时,又毫无顾忌,在原着的基础上结合了自己的艺术加工。 一个三打白骨精的故事,让他讲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哇。”姜砚商认真听完,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 “师父讲的好有趣!” 陆寅谦虚地摇摇头,“师父也是听来的。” “师父,继续讲嘛。”姜砚商摇着陆寅的手臂。 “好。”陆寅点头应下,眼神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背对自己的白卿萍。 又不知讲了多久,姜砚商趴着桌子,沉沉睡去。 陆寅浅浅一笑,自己的小徒弟真是无忧无虑。 但他不同,他的处境实在有些难以琢磨。 陆寅吐气打坐,重新陷入沉思。 “首先是师父远游,留下我独自前往名门正派,不知要遭受何种责罚。” “其次是身上的阴阳交泰符,不知何时可解。” “” 正在陆寅神游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卿萍忽然伸出玉手,将船舱上的锦帘撩起,望向窗外。 船正在云海中航行,窗外尽是浮云。 陆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云雾缭绕之外,是一片连绵的陡峭山峰。 最高的共计六座山峰,如剑削斧削而成。 中间一座,巍峨巉峻,剑一般高耸直插云霄。 剩下周围五座山峰环立四周,各有险势但同样峻峭,众星拱月地把主峰围在中间。 “到清虚剑宗了吗?” 陆寅轻声问道。 白卿萍没有回答,而是放下锦帘,缓缓起身,走到陆寅身边。 她看向陆寅,神色认真地说:“你先前拜在魔门,误入歧途。我希望你能在清虚剑宗好好悔改。” 白卿萍昨晚曾偷偷探查,陆寅修行的内功心法并非魔功,而是一种纯良的正派功法。 这让她稍稍安心了些。 陆寅闻言,同样认真地点点头:“感谢仙子教诲,希望你我再次相见时,我已经洗心革面,回首再做新的人了。” 白卿萍微微颔首。 自幼在剑宗长大的她,心思纯良,善恶分明,如今有机会能劝诫一个魔教弟子改邪归正,白卿萍十分乐意。 虽然,付出的代价是自己中了阴阳交泰符 又过了片刻,青蓬船兜兜转转,停在了清虚剑宗六峰之底。 “去,记住你的承诺。”白卿萍神色清冷,遥遥一指。 陆寅听言站起了身,感激地冲白卿萍躬身一礼。 他又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姜砚商,无奈摇了摇头,走下船去。 马上要面临的,是清虚剑宗的刑罚堂。 好在白卿萍虽然性子清冷,但也算善良,愿意为自己提供一个改过的机会。 “不愧是名门正派的仙子,不是我说,确实比妖女有素质。” 陆寅内心称赞着,脚已经踩在坚硬的青石板上。 四下眺望,他发现,自己站在六峰的山脚下,周围尽是开阔的平地。 不远处,有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正背着手,朝自己看来。 “应该是刑罚堂的长老了?” 陆寅按下疑惑,朝男子走了过去,而后微微躬身拱手道: “仙长您好,在下陆寅。” 中年男子身材魁梧,一脸的络腮胡子,他摆了摆手说:“我知道,刚才卿萍仙子已经用玉简传过讯了。喏,这是你的东西。” 说罢,男子把一个四方的包裹递了过来。 陆寅但却一脸问号:“仙长,我也有东西领吗?” 这是啥?囚服?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反问到:“不然呢?道袍、铁剑、灵石和令牌,来报到的外门弟子都有的啊!” 陆寅又是一愣,白卿萍没把自己送去刑罚堂? 而是送到外门来了? 面前的男人还在细心解释着:“我是外门的管事长老,张坚。 你虽然是卿萍仙子亲自挑选入宗的弟子,但也需要从外门弟子做起, 这一套外门弟子的行头,你也不要看不起” 看来,白卿萍是真的对自己心软,想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感谢人美心善、口嫌体正直的名门正派仙子! 陆寅释怀一笑,大大方方地接过新手大礼包,说到:“谢张长老,在下陆寅,前来清虚剑宗报到。” 远去的青蓬船上,白卿萍按住自己的小腹,眼睛里黑色的瞳仁逐渐泛起白光。 “符箓的效果太难压制了。可恶!” 第8章 丙字号宿舍 在外门管事长老张坚的带领下,陆寅很快完成了报到的一系列手续。 他被分配到了“丙字号”宿舍,成为了外门弟子的一员。 时间正是下午,所有的外门弟子统一在山脚另一边的道场修炼。 陆寅也乐得悠闲,躺在宿舍外的槐树下乘凉。 忽然,一阵香风飘来,一袭宽大白袍的白卿萍从头顶飞来,翩翩落地。 陆寅见状,从地上爬起,言辞恳切地说到: “白仙子再造之恩,在下诚惶诚恐,受之有愧。” “绑架圣女可是重罪,但看在圣女无恙,我暂且没有上报,” 白卿萍目光清冷,板着脸说,“但倘若你再犯其他罪刑,一并处罚。” 陆寅颔首:“谨遵仙子教诲。” “你为何不去修炼,用躺着睡觉的方式改过自新吗?”白卿萍扫了一眼旁边的大槐树,以及树下陆寅刚刚躺过的地方。 陆寅嘿嘿一笑,说到:“初来乍到,还不甚熟悉。” 白卿萍认真说到:“那你也不应该偷懒呀,修行一事,如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宫九霄没有教过你吗?” 陆寅有些汗颜,惭愧点头。 白卿萍继续说:“你拜入清虚剑宗,日后便要舍弃你在魔教的一切功法,重新学习。若是不再努力一些,日后如何进入内门?如何拜入六峰?” 陆寅更加羞愧,小心翼翼地问:“仙子,咱们清虚剑宗的外门弟子,都是什么修为?” 白卿萍歪了歪头,想了想说:“大多都在下三品,你得达到第七品才有机会进入内门。” 陆寅:“” 我十二岁那年就第七品了。 现在更是达到了四品,虽然跟宫九霄这种妖孽比不了,但放在清虚剑宗好歹也算一个天骄了。 修行一途,通玄九品。 其中一到三品被称为上三品,四到六品被称为中三品,七到九品,乃是最低的下三品。 陆寅年方十八,已经达到中三品。 而且是第四品,距离上三品也只有一步之遥。放在这全是下三品的外门,实在有点鹤立鸡群。 何况,陆寅还身怀“伏天箓”这种绝学。 陆寅无奈一笑,说到:“好的,仙子,在下一定认真修行。” 白卿萍点点头,继续说:“嗯,你要努力些,不然连我的剑指都躲不开,而且体力还那么差” 陆寅彻底哑然。 以你天人三境的修为,我确实很难躲开啊! 等等,体力差? 不等陆寅准备继续狡辩,白卿萍已经转身挥袖离去,留下一句“务必勤勉”。 “仙子对我误解很大啊” 陆寅挠了挠头,“不过倒也提醒我了。做卧底,还真得普普通通才行,那我稍微藏一下拙好了。” “嗯,就压境在第八品。” 陆寅略一沉吟,从刚才领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本功法。 《心法开峡》,是清虚剑宗的基础心法内功,一切后续仙术绝学的基础。 既然要卧底名门正派,那就要入乡随俗,原来的功法肯定不能随便用出来了。 陆寅坐回槐树荫下,一页一页翻开。 “引气入泥丸穴,沿经脉绕体一周至黄庭” “咦,怎么跟师父教给过我的心法相差不多?” 陆寅心中感到十分古怪,眼前的《心法开峡》和自己使用了近十年的心法内功并无太大差距。 这意味着,心法内功陆寅可以不用从头学起。 但是,陆寅的一身武技绝学却是实打实的魔教功法,什么“血魂掌刃”啊,“九环魔刀”啊,都是宫九霄精心为他挑选的。 行走在江湖上,主打一个光效吓人。 “如此看来,内功不用改弦更张,只需要学些清虚剑宗的武技和绝学就行。” 陆寅打定主意,从外门弟子领取的新手大礼包里继续摸索,掏出仅剩的另一本功法。 《剑气九章》,一本讲剑法的书籍。 书中记载着九种剑招,剑招完全领会后,挥剑会有剑气伴生! “不愧是名门正派,确实比我的九孔金环刀帅。” 陆寅啧啧赞叹,不由得想到了昨日,白卿萍以指为剑,斩出的那道凌厉剑气。 好像被她称作“剑指”。 用手指作剑,难道也是打出《剑气九章》的剑招,斩出的剑气? 陆寅仔细地翻阅《剑气九章》,凭借自己的悟性,他轻易地发现了这九招剑法中相通的一式。 陆寅心里想着,手指作剑状,挥舞。 果真有细小的剑气从指尖发出,划过空气,发出剑鸣之声。 “难道我真是先天正派弟子圣体?” 不等陆寅再试试剑招,宿舍外传来了吵闹欢笑的声音。 陆寅把东西通通收回储物袋,眯眼望去。 五个身穿同样青色道袍的男子,有说有笑地走进“丙字号”宿舍的院里。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脸上长着稀疏的短胡茬,叫做金山找。 金山找见到陆寅后微微一愣,随即马上大笑着走了过来: “哈哈哈,张长老没骗我,我们‘丙字号’果然来了一个新人。” 陆寅也礼貌性地微微一笑,略一拱手。 眼前的五人,便是自己在“丙字号”宿舍的几位舍友了。 金山找热情地大步走来,大大咧咧地问:“新来的,你叫啥名,什么修为?” “在下陆寅,通玄八品后期。” 据陆寅所知,清虚剑宗的各长老经常下山寻找修行苗子,或者年轻的散修带回宗内,所以有个八品实力也很正常。 陆寅“如实”地回答。 跟在金山找身后的小弟有五个,高矮胖瘦。 高个的张二河面容严肃地点点头,冷静点评:“不错,年轻有为啊!” 矮个的王小三、胖胖的海大胖附和到:“你修为居然仅次于老大!” 最瘦的常大春则是转着滴溜溜的眼睛,干笑着说:“陆寅啊,你是最后加入‘丙字号’的,排行第六,以后我们就叫你老六!” 陆寅神色古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六啊!”金山找大步迈出,搂住陆寅的肩膀,说到:“我叫金山找,是‘丙字号’的老大,暂时是七品初期,以后我罩着你!” 陆寅羞涩地点了点头,说了声:“那就麻烦大哥,以及其余四位老哥。” 五人见状,纷纷笑了起来,裹着陆寅就走入了宿舍。 新来老六修为不低,还是个好脾气! 宿舍是一间宽敞的大开间,六张木床依次排开。 众人围在最中间的那张床边,嘻嘻哈哈地聊着天,还带着陆寅打起了叶子牌。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降临,每个人都回到各自床上躺下,呼噜声也此起彼伏。 睡在门旁边的陆寅翻了个身,张开了双眼。 望气之术,启动。 除去绝学“伏天箓”之外,陆寅还有一双能够望气的眼。经过宫九霄的培训,已经可以随时消耗灵力开展望气术。 令他意外的是,宿舍五人每一个的气运都称得上清澈,最多有些不大的浑浊杂质漂浮其中。 而“丙字号”老大金山找的气运还更特殊一些,带着火红色,热情四溢。 “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这清虚剑宗当真没有一个心术不正之人?” 陆寅重新闭上双眼,内心思索着,同样沉沉睡去。 第9章 剑道9章 外门演武 清虚剑宗,宗主峰一柱擎天,其余六峰环绕四周。 六座山峰的底部,一条宽阔的淌玉河从中间穿行而过。 河畔铺满了成片的青石板,身穿青色制式道袍的弟子们正在整齐划一地挥舞着手中的铁剑。 “喝!” “哈!” 弟子们使用着相同的剑招,都源自《剑气九章》。 满脸络腮胡子的外门管事长老张坚站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指点着每个外门弟子武技中的瑕疵和缺点。 一上午的演练结束,几十名外门弟子成群结队地散落开来。 有的三三两两互相搏斗演练,有的干脆盘腿打坐恢复内力。 陆寅混在“丙字号”宿舍的队伍里,跟着舍友们走到了河边,成圈席地而坐。 “老六啊,我刚刚看你握剑的姿势怎么这么怪?像是拿着把菜刀一样!” 瘦子常大春毫不客气,点评着陆寅的上午的表现。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门参加弟子训练。 陆寅嘿嘿一笑,说:“咱之前是使刀的嘛,用不来剑。” 众人纷纷恍然点头,借着话头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 金山找说着说着,一把搂过陆寅的肩膀,大大咧咧说到: “小陆,你来的正是时候。过不了几天啊,就是外门弟子的考核了!” 陆寅听言,虚心发问:“老大,那个是什么?” 金山找笑着抬手,指了指头顶的六座山峰,解释到:“外门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考核,选拔出优秀的弟子,正式拜入六位峰主山中。” 张二河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们外门终究是外门,吃住修行都在山底,只有成为内门弟子,才能一窥仙山之景。” 剩下几人也纷纷表示赞同,抬头仰望之时不免有羡慕的神色。 小胖子海大胖却丧着个脸,唉声叹气地说:“算上今年这次,我已经要连续三年都没通过考核了。” “老四你别急!” 常大春暗戳戳地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白发老翁,“那个老刘头,都在外门呆了三十年了,还是九品修为。不是一样该吃吃,该玩玩?” 金山找摇头,苦笑说:“没办法,每年考核只选出六个最强的弟子。我们不仅要比过每年新加入的,还有不断沉淀的老人。” “老六,你不要害怕,你这么年轻,大不了多熬几年,修为上去了自然能进入内门。” 张二河这时抬手拍了拍陆寅的肩膀,面容略微柔和了一些。 听完,陆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外门这种考核选拔弟子的方式,意味着一次失败,便要潜心修行等待明年的机会。有点像穿越前在蓝星时的考研究生和考编制。 陆寅心里暗自琢磨,既然自己是来卧底,那么在清虚剑宗里的地位自然越高越好。 总不能等师父她老人家游历归来,我还在山脚练剑。 “老大,历年的选拔中,通过选拔的人修为大概都有多高呀?” 陆寅望向金山找,探询地问。 金山找略一沉吟,回答:“我来外门已经快五年了,能通过选拔的大部分都是七品修为,但也偶尔有八品的天才,跨阶打赢。” “老六,你那个剑法,先别想这些了!”常大春讥笑着说。 陆寅哈哈一笑,没有反驳。 这反倒说明他装得还挺像。 天下武器不外乎十八般兵刃,其中九长九短,剑和刀都属于短兵。 陆寅悟性极高,刀法又是宫九霄亲授,用起剑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眼下只是扮演好一个半路出家,来到清虚剑宗的卧底罢了。 正在众人交谈之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呵呵呵。” 一个手拿折扇的公子哥踱步走了过来,他身材修长,皮肤白嫩细腻,仔细看去,五官也阴柔秀美。 跟在公子哥两侧的,是一个强壮的中年男子,和另一个女弟子。 “江风林!”金山找眼里写满了警惕,第一个从地上站起身来。 常大春也同样一脸提防,小声地冲陆寅嘀嘀咕咕到:“江风林是‘甲字号’宿舍的老大,修为很高,又有不少簇拥!” 江风林就是眼前的公子哥,他摇了摇扇说:“金老大,别紧张,我来跟新入外门的小陆聊一聊。” 陆寅听言,跟着慢悠悠起身,礼貌性地拱了拱手。 江风林眉毛一挑,说到:“陆寅,对?我在组建外门弟子互助会,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一个人想凭自己登上六峰,实在有些难度啊。” 言语之间,轻浮又自傲。 此话一出,陆寅身旁的舍友眼里都涌现出浓烈的忌惮和反感。 陆寅装作好奇问到:“哦?请问这位江公子,加入‘甲字号’有何好处?” 江风林见鱼上钩,微微一笑:“你也知道,外门弟子靠着做任务的贡献,日积月累才能换一份功法。加入我们,你就可以共享我们拥有的一切功法。” 陆寅眉毛一挑,心里却暗讽一句,世上哪有的午餐。 即使是最低阶的功法,也不会白让其他人染指。陆寅有些好奇,江风林这种团伙是怎么骗到人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骗人。 江风林举起折扇,一指身旁的秀丽女子,风度翩翩地说:“当然,你若在我的团队里贡献突出,也不是没有可能收获一位美丽的道侣。” 听言陆寅点点头,这江公子还真把外门弟子的几大需求都抓得死死的。 从修行需求,到生理需求。 自己如果是个新来的,肯定就屁颠屁颠地跟过去了。 这时,金山找显得有些着急,他拉着陆寅走到一旁,低声说到: “小陆,你别信他的,他们就抓着新来的落单弟子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陆寅笑着回答:“谢谢老大,我心里有数。” 见状,江风林眉头一皱,慢慢走来。 “陆寅啊,你跟金老大这种货色在一起,是登不上六峰的,反倒是我们互助会,人多力量大,等考核时能运作一二也说不定。” 陆寅假装沉思后,单纯地眨着眼问:“那江公子为何还在外门呢?” 江风林并不恼怒,眯着眼睛笑到:“自然是因为我刚来才不满一年,尚未参加过考核。” 陆寅恍然大悟,竖了个大拇指:“江公子高义,自己还没进入内门,就已经替所有新人考虑起来了。” 似乎是听出了陆寅语气里的古怪,江风林脸色迅速阴沉下去,直接问到:“少说废话,你到底加是不加?” 陆寅摇摇头,“不加了,我对团团伙伙、女人和走后门都不感兴趣。” 在场众人神色古怪,似乎都听出来这是一句多么敷衍的推辞。 “好,好,好,陆寅你很好!” 江风林先是一愣,又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笑意阴森,转身离去。 陆寅继续单纯地点点头,“感谢夸奖啊江公子,慢走不送。” 江风林身旁的壮汉恶狠狠地瞪了陆寅一眼,才跟上江风林离去的步伐。 见状,金山找有些忧心地叹了口气,说到:“小陆啊,虽然江风林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下次最好还是别惹他。” 其余舍友更是噤若寒蝉,面露担忧。 陆寅好奇问到:“为何?” 金山找盯着江风林的身影,说到:“他是七品后期,板上钉钉的内门弟子。而且,他来外门时,是一队铁骑护送上山的。” 陆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说我还是白卿萍亲自送来的呢。 金山找怕陆寅这个单纯的老六听不明白,又解释到:“大魏的皇帝也姓江,江风林应该是大魏皇族。” 陆寅这才“哦”了一声,远远地眯起了眼。 江风林的背后,尽是紫色的雾气,其中混杂着数缕金色气息,确实乃紫金贵人之气。 狗皇帝的子嗣? 呵,早知道刚才打他一顿了。 一直缩在最后面的常大春忽然站起了身,警惕地问:“老六,你刚才说你对女人不感兴趣?讲清楚些,不然今天不让你回宿舍睡觉!” 第10章 再度造访的卿萍仙子 夜晚,丙字号宿舍的小院里点着高高的蜡烛,众人围坐在桌前,打着叶子牌,嘴里也没闲着,谈论着宗内的八卦。 “听说了吗?这一次考核,六峰都会前来选弟子!” “什么?连三年不收人的切玉峰也会来吗?” “切玉峰峰主?卿萍仙子?那可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啊!” “据说修为排在全宗前三,还是个绝世美女。” 陆寅不会打牌,盘腿在院里不远处的槐树下打坐,听到卿萍仙子,不由得抬了抬头。 卿萍仙子,是白卿萍? 原来她是切玉峰的峰主,难怪有着卓绝的风姿和修为,只是不知她身上的阴符有没有破解。 “除了卿萍仙子,听说咱们宗的圣女也是天下绝色啊!”常大春神神秘秘地说。 张二河听言皱了皱眉,“剑宗里真的有圣女吗?老五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常大春马上拍着自己的胸脯,神色激动地说:“我跟着张长老和李长老一起上茅厕时偷听的,千真万确!” 陆寅听言更是一愣,自己的傻徒弟,姜砚商,拜入了白卿萍的切玉峰? 常大春见没人信他的话,又自顾自坐下,拉着金山找问:“老大,这里你最有可能通过考核,你想去哪个峰?” 金山找打出一张叶子牌,摩挲着下巴说:“我想加入金光峰,金光峰的雷法传承已久,我想学会那传说中的雷光剑。” 说罢,他神色向往,眼睛也望向了远处高耸的金光峰。 常大春嘿嘿一笑说到:“我要是能选,我就选宗主峰。宗主峰的弟子之前下山来时,个个趾高气昂,走路都不看道的。” “我想去守月峰。” “我想去烈阳峰!” “我我我想去盈极峰。” 金山找转头,望向槐树下坐着的陆寅,“小陆,你若能选,想去哪个峰?” 此言一出,围坐在桌前的舍友们纷纷看了过来。 陆寅一歪头,说到:“我可能会去切玉峰。” 毕竟自己的傻徒弟在那。 “哦~~” 舍友们脸上都写出了一副“我懂你意思”的模样。 少年情怀总是春。 “能抱到仙子的大腿也不失为是一种修行的方式。”张二河认真地点点头。 常大春忿忿地说:“老六,还说你不喜欢女人?我看是白天江风林领的那个女人不好看!” 陆寅脸上露出一抹单纯的羞涩,而后低头地搓了搓手,说:“我去再练练剑。” 说罢,在众人玩味的笑里,陆寅一溜烟跑出了宿舍小院。 王小三盯着陆寅的背影,仔细地想了一会后也点点头:“小陆长得确实非常清秀,听说他这一类长相很受大龄仙子喜爱。” “就是修为距离通过考核还有些距离,卿萍仙子想见到老六还有些难度。” 海大胖也冷静地分析着。 金山找“咳”了一声,说:“人家小陆这么晚还要出去练剑,就你们贫。还打不打牌,不打睡了!” 陆寅走出宿舍,沿着宽阔的淌玉河一路前行。 走过外门弟子训练时的场地,是一片幽静的树林。 借着月色,陆寅轻轻踏入林中。 今晚,他确实是准备来练剑的。 他虽然混在外门弟子中,可时刻修习的仍是宫九霄亲自传授的心法。 清虚剑宗灵力充沛,比孤魂山强上好几个档次。 一天下来,陆寅甚至感觉自己四品的瓶颈就要松动了,隐隐有踏入上三品的迹象。 “踏足上三品,会生天地异象,不能在此地进行破境。” 陆寅摇了摇头,抬起手,折下一根树枝,肆意地挥舞起来。 清虚剑宗入门剑法,《剑气九章》。 第四品巅峰的境界加持下,结合陆寅对这本剑法烂熟于心的掌控程度,剑气似游龙一般在树林里飞舞。 陆寅舞剑越来越快,但又游刃有余,剑气不曾在树林和树叶上留下一丝痕迹。 一时间,树林里剑光大盛。 “呼~” 练了几遍后,陆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缓步从树林走出,境界重新压回了第八品后期。 望了一眼月亮,时间已经接近凌晨,陆寅朝“丙字号”宿舍走回去。 身后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声清咳。 陆寅警惕地回头望去,手中的剑已经出鞘三分。 有人跟踪我? “你的剑法尚有不足之处” 树林里,一袭白衣缓缓走出。 白卿萍眉目清冷,身段纤柔,像投在人间的月光。 陆寅神色舒展,推剑回鞘,说到:“原来是白仙子,在下的剑法里有哪些不足,还请指点一二。” 白卿萍神色似有些忸怩,小声地说:“你的第一式,嗯,进来说。” 说罢,仙子转身走入月下的小树林。 陆寅没有犹豫,快步跟上。 自己能来清虚剑宗成功卧底,一半是被师父坑的,一半是白卿萍心地善良。 如果没有之前山腰那档子事,就更好了。 “你的第一式,收剑时太过凌厉” 月光下,仙子面容清冷,以手为剑,一招一式指点着。 片刻过后,陆寅佩服地点点头,拱手致谢。 “仙子不愧是切玉峰峰主。” 白卿萍轻轻摇摇头,“是我疏忽了,你悟性很强,修为也已经远在剑宗外门之上了。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陆寅如实回答:“在下通玄四品。” “这样呀,”白卿萍把额前一缕发丝捋至耳后轻声说到,“那过几日的外门考核,你应该也不在话下了。” 陆寅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预定一个名额了。 白卿萍继续说到:“那你要好好考虑一下,未来要登上哪座峰,拜入谁门下了。” 说罢,她不着痕迹地转头看了一眼陆寅,又迅速收回目光。 “好的仙子,”陆寅如实回答,而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出声问到:“诶,仙子这么晚来外门,是要做什么呢?” 在晚上的外门遇到切玉峰的一峰之主,还是自己的半个熟人,未免有些巧合。 白卿萍的目光有些闪躲,但还是回答到:“只是单纯地想来指点你一下,没有别的想法。” “这样吗?” 说话间,陆寅望气之术施展。 仙子周身还是如雪一般纯洁无瑕的气运,没有说谎。 只是,白卿萍的桃花眸子,竟然被一层薄薄的白芒覆盖。 陆寅轻轻的眯起了眼,白卿萍一开始可能确实是为了指点一二而来。只是,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妙。 白芒与昨晚“阴符”绽放出的如出一辙。 这代表着,白卿萍已经再次即将被“阴阳交泰符”控制。 陆寅看着白卿萍冷俏的脸,眨了眨眼,心想要坏事。 白卿萍却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有些生气地转过身去,冷冷说到: “既然你没有别的问题了,那我就先回峰了。” 月光下,她背影依旧清丽,只是一身雪白的气运有些摇晃。 陆寅眼中,很多细小的粉色气泡在她周身不停浮现,显得有些绮丽。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白卿萍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只是她还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周身气运已经快由纯白转成纯粉色。 身子也有些支撑不住,原地抖了起来。 陆寅无奈叹了口气,没办法,乐于助人也是我的优良品质之一。 他抬手略作阻拦:“仙子,请留步。” 白卿萍冷着脸,半推半就地掏出自己的青蓬小船,被陆寅拦腰抱起走进了船舱。 她也没搞明白。 自己本心确实是想来指点剑法,怎么教着教着就上了贼船。 第11章 外门考核 提前演武 一晚无话。 主要以《阴符经》的功法,互渡灵力为主,并未发生进一步的绮丽。 身后,蜷缩成一团小猫的卿萍仙子已经清醒,眼里没有了氤氲的白芒。 通过今晚的运转灵力,陆寅居然能感觉到,从仙子体内进入自身的灵力让自己的修为都有了些许的进步。 陆寅叹了口气,准备起身跟仙子告退。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沉声问到:“仙子,你可曾想过阴阳交泰符该如何解除?” 白卿萍的螓首从秀被中朝外探了探,朱唇轻启:“自然想过。可妖女此符太过霸道,凭我的符道修为,基本上无法解开。” 她沉默一会儿,眼神幽幽地望向陆寅,问到:“怎么,本座不过找你一次,你就嫌烦了?” 陆寅挠挠头:“白仙子说的哪里的话,您指导我剑术、渡我的灵力又精纯,而且手掌也暖和” “停!” 白卿萍脸一红,伸手打断陆寅,继续说:“说符箓的事。” “哦,”陆寅拉来一个矮凳,坐在床前,徐徐道来:“仙子,我近来仔细想过,这阴阳交泰符,也许真有解除的办法。” “嗯?”白卿萍来了兴趣,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运转灵力一整夜,也已经青丝慵懒,锦袍褶皱。 陆寅眼观鼻鼻观心,眼神尽可能克制,继续说到: “在下在符箓一道,也略懂一二,如果仙子需要,我可以帮忙研究解法。” “你之前见过这个符箓?” 陆寅摇摇头:“不曾,这次是第一次见。” 白卿萍继续问:“那你身上可还有其他的阴阳交泰符?” 陆寅又是摇摇头:“宫九霄只给了我一张。” 白卿萍脸上有些黯然之色,有些失落地说:“这样的话,凭你我很难破解此符。” 想破解阴阳交泰符,最少要有一张原本的符箓,知道它是怎么画成的才行。 陆寅想了想,说到:“倘若我能画出一张来呢?” “那样会有希望,”白卿萍秀眉微蹙,又是摇了摇头,自我否定到:“但不会那么容易临摹的,不然二十年前,这张符箓就不会绝迹于江湖。” 想来陆寅虽然是宫九霄的徒弟,可修为低微,连通玄上三品都没入。 画符一途比上修行更是难如登天,又有几人能像宫九霄一样有天赋呢? 陆寅没有说话,右手伸出食指,在绣榻上画了起来。 随着陆寅指尖灵动地画着,淡蓝色的灵气在床单上刺出了一排泛着灵光的符号。 白卿萍咬了咬嘴唇,内心有些失落。 符箓的绘制很复杂,起码需要符纸和朱砂呀。 这样用灵力在床上随手画出,也只是一种画罢了,根本不会有功效,不用一会便会散去。 陆寅的精神全部集中到了指尖,没有注意白卿萍的表情,只是食指不停地画着。 事实上,在接到宫九霄给的这张“阴阳交泰符”时,陆寅已经仔细地看过一遍。 凭借他的天赋,所有看过的符箓,都能临摹出来。 有简单的一笔勾出,难些的可能要画上半个时辰。 床榻之上,复杂纷繁的纹路越画越多。 沿着纹路的轨迹,蓝色的灵气漂浮在空,经久不散。 白卿萍的眼神由黯然逐渐变得明亮,呼吸也逐渐急促。 她能感觉到,一种上品符箓独有的特性,正从床单上显现! “不可能!” 更让她惊讶不止的是,一丝丝蕴含着阴阳大道的气息,正在扑面而来! 她捂住小嘴,说到:“真是阴阳交泰符而且,你居然能凭空画符?!” 这难道就是宫九霄的独门绝技,所有符师梦寐以求的,伏天箓! 陆寅擦了一把汗,停下了劳累了大几个时辰的右手手指。 “大致就是如此了,仙子若不嫌弃,可以先拿去研究。” 白卿萍用力点点头。 比起床上的符箓,她现在对陆寅更加感兴趣。 稍有迟疑后,白卿萍望着陆寅,认真地说:“你你的符箓天赋很强,起码二十年来,没有人能复刻宫九霄的这张符。 而且,没想到宫九霄连最得意的‘伏天箓’都教给你了。以后千万不要轻易使用,容易被歹人盯上。” 陆寅轻轻一笑:“我也只敢在善良的卿萍仙子面前用一用了。” 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白卿萍正直善良,断然不会干出强取豪夺的事情。 倘若她真想学,自己也不是不能教,就当给孤魂山壮大师门了。宫九霄要是知道清虚剑宗的切玉峰主成了自己的徒孙女,还不得高兴死。 白卿萍听后,脸上一红,眼神飘忽了几分,却又掩饰不住欣喜地点点头。 玉手一抬,床单被她收入了储物戒中。 她神色认真地说:“陆寅,你帮大忙了,我这就回峰研究破解的方法。” 等陆寅揉着腰回到“丙字号”宿舍小院时,天已经快亮了。 “小陆,太勤奋了!” 一大清早,金山找正好推开院门外出,和回来的陆寅碰了个脸对脸。 金山找闻鸡起舞,准备去训练场练剑,见状也不禁称赞到: “练了一夜的剑,想必很累了!快回屋睡一会!” 陆寅苦笑一声,点点头。 还真是挺累。 好在他已经是第四品修为,已经不需要太长时间的睡眠。 陆寅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又被拉着去上外门弟子的必修训练课。 训练场上,张坚双手抱在胸前,一一指点着每个人的动作。 “你的手抬太高了。” “你的剑怎么不举?” 说着说着,张坚眉头越皱越紧。 外门现在怎么都是这些没多少天赋,纯吃年龄红利的老人,剑法也太松散了些。 等张坚来到陆寅身前时,却是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不错,进步很快!” 众人纷纷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印象中,陆寅只是一个昨天刚进入外门的弟子,今天居然就能获得铁面长老张坚的称赞? 站在队伍首列的江风林“哼”了一声,眼神阴冷。 张坚继续绕了一圈,不太满意地皱着眉说:“这样,外门考核在即,今天不练剑了,我挑几个人来对练。” 此言一出,原本安安静静的队伍一下子炸开了锅。 长老安排的对战! 靠修为和实力的硬碰硬,有长老在不必担心伤人,也不用留手。 更重要的是,几天后的外门考核,以往都是用对战决出晋级名额的! 眼下不仅是个提前预演对战的机会,更能了解其他人的水平。 弟子们七嘴八舌,谈论着一会谁先上去打打。 张坚走到众人最前面,扫视一圈,沉声说到:“陆寅,你先上来!” 他作为外门长老之一,性格古板,并没有准备特意照顾卿萍仙子送来的人。 不过,张坚看陆寅今天脸色有些发白,精神头也不那么足。 只是陆寅手上的剑法更加熟练,隐隐有几分炉火纯青的感觉。 张坚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想着,“这小子,肯定是晚上偷偷练剑了。有天赋,还努力,很不错!” 陆寅听话地走到张坚身旁,微微拱手,又朝弟子们一拱手,显得十分有礼貌。 张坚内心更加赞许。 他眼神犀利,审视着其余弟子:“有想主动来试试跟陆寅对战的吗?” 人群中,金山找双眼一亮,他有些跃跃欲试,想和自己“丙字号”的兄弟过两招,探讨探讨技术。 忽然,一声粗壮的声音响起:“我来!” 众人纷纷看去,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举起了手。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江风林身边的跟班,丁山。 说是跟班,但修为似乎丝毫不逊于江风林。 张坚皱了皱眉,他深知,这丁山修为已经七品后期,来清虚剑宗也不过是陪江风林一起修行,做个明面上的保镖,保证皇家弟子的安全。 为什么偏偏这时候丁山想来和陆寅对练? 这时,队伍最后一排,金山找有些急地呼喊:“张长老,让我来!丁山修为太高,伤到人就不好了!” “有张长老在这看着,怎么有人受伤?” 队伍最前面,江风林轻轻摇起扇子,声音阴柔地笑着说:“想比试就乖乖排队,别抢,懂吗?” 张坚没有理会这二人的争论,而是脸色严肃地扭头看向陆寅,“你想进入内门吗?” 陆寅轻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好,陆寅对练丁山!” 既然想进内门,就得做好跟任何人对战的准备。 张坚大喝一声,面前的青石板上出现一个五丈长,三丈宽,四四方方的阵法。 下一秒,只有陆寅和丁山出现在了阵法正中,其余人都被隔绝在透明的薄膜之外。 一个天然的对练场,瞬间形成。 丙字号宿舍的其余众人忧心忡忡地望向阵法正中,心里不禁都为陆寅捏了一把汗。 那可是大魏王朝皇族的护道人啊! 陆寅肯定是打不过的! 只希望张坚长老能及时出手,别给陆寅留下什么伤,影响到他以后的发展了。 人群中,江风林眯起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脸上是畅快之色:“丁山不仅是七品后期,更是兵家出身,就让他亲手把陆寅的脸给剥下来。 哼,敢拒绝我的邀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阵法之内,二人对立。 陆寅微微鞠躬,随后手按在了腰间的剑上。 对面,丁山双手抱胸站立,脸色凶煞。 “我先让你砍我一剑,免得长老和大家说我以大欺小!” 说话间,他脸上的肌肉抖动,青色道袍无风自动,高高地鼓起。 毕竟,丁山是七品后期修为,又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面对陆寅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他自恃随手可以打趴下。 听到丁山的宣言,陆寅挠了挠头。 怎么一上来就被推到了舞台中央?自己的卧底生涯有些坎坷啊。 如果只是击败眼前的大块头,陆寅有无数种方法。 但为了自己的职业长度,保险起见,陆寅张开了望气之目。 无数黑色的骷髅在丁山袖中游荡,钻进钻出,围绕在他的周身。 煞气! 它来源自死在丁山剑下的所有亡魂,也兵家在战场上曾经染血的证明。 寻常修仙者如果被煞气浸染,轻则修为堵塞,重则走火入魔。 “竟然指使兵家修士来与我对战,难道是想暗中让我沾染煞气?进而影响我后续的修行不成!” 陆寅眼神越来越冷,双眼不着痕迹地扫过远处的江风林。 江风林纸扇轻摇,神色自得,轻薄的脸上尽是得意洋洋的表情。 陆寅没有说话,内心对这个魏国皇族,厌恶更深几分。 丁山不知陆寅心中所想,而是狂妄地大笑着:“来啊,砍我啊!不会剑都不敢出!” 陆寅眼神收敛,和煦地笑着,略一拱手:“那就承让了,丁师兄!” 丁山倨傲地点点头,双手仍然抱在胸前。 黑色的煞气从他袖中不断涌出,化作罡风不停围绕在丁山周身。 寻常人眼中,这些不过是武夫的罡气。 就连外门管事长老张坚也只觉得,这丁山的武夫体格太好,霸气外漏。 在场众人里只有陆寅明白,这煞气对普通修仙者来说有多危险。 陆寅向前迈出一步,一剑递出。 《剑气九章》,第一式,百鸟朝凤。 第12章 兵家煞气 仙家符箓 陆寅脚步轻踏,一剑递出。 剑招一丝不苟,剑尖直指丁山的面门。 只是,这一剑也不过八品修为后期,剑势尚可,剑气全无。 尤其是在丁山这种见惯了战场厮杀的兵家修士面前,如同小孩打闹。 “哈哈哈!” 丁山咧嘴大笑,眼睛都没眨一下,双手以拳相击。 全身浓郁的煞气在面门处聚集,形成了一面黑雾汹涌的盾牌。 陆寅的剑尖被盾牌死死挡住,停在距离丁山的面门只有三寸之处,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丁山目光狠辣,大喊一声:“该我了!” 说罢,他右手抽剑,高高举起,随后一个顺劈! 岱宗压顶! 丁山人高马大,抬手顺劈的这一剑也是势大力沉,更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内力,铁了心要用蛮力把陆寅掼倒在地上。 陆寅看似十分慌乱,赶忙抽剑回来,横着去挡。 “咣!” 两柄铁剑交锋,火星四溅。 陆寅身形一矮,被巨力压得后退几分,勉强稳住了身形。 丁山狰狞一笑,又是一剑递出。 剑风随之而至! 裹挟着亡魂的煞气,瞬间同时倾巢而出,朝陆寅席卷而来,试图将他包裹后彻底污染。 陆寅眯起了眼睛。 果然,还是对我使用煞气了! 用身法闪开?还是一剑破之? 都不行。 这是一名卧底的基本素养,不能过早暴露身份,师父让自己调查的剑阵还没有眉目。 想到这里,陆寅压下了自己可能会暴露修为的一切动作。 他伸出左手,不疾不徐地探向胸间。 下一秒,一阵白光从胸前飞出。 随着陆寅一声轻喝:“护盾神符!” 瞬间,他身前凝结出了一个盘子大的淡白色光圈浮现在陆寅身前,精准地挡下了丁山迅猛刺来的剑。 而且,剑身围绕的黑色煞气也被光圈全部吸收,顷刻间烟消云散! “什么!” 丁山瞬间惊呼出声,他的攻击竟然被挡住了? 看样子,好像是一张符箓!? 更让他惊疑不止的是,连自己的煞气居然也没起到作用。 要知道,他在魏国边境厮杀十数年才滋养出了一身煞气,刚刚分出的约莫一成煞气,竟然被一张符箓一下子清散了! 不过,旁人并没有看出丁山放出的煞气,更不知这一枚普通防御符箓的功效。 张坚刚才也暗暗捏了一把汗,这才把抬起的手放下。 他能看出来丁山这记剑招十分精纯,纯正七品后期的修为! 最重要的是,剑身周围围绕着的罡风,似乎和剑气有几分相似。 张坚本来已经打算出手,把这一剑给挡下了,没想到陆寅竟然还有防御符箓这种东西。 台下的外门弟子更是傻了眼,他们大都是出身自普通人家,从来没接触过“符箓”这种高级的修仙道具。 而陆寅却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他身上并没有符箓,刚才只是左手藏在胸前,随手画的一张防御符。 “伏天箓”的神奇之处就在此处,凭空就能出现一张符箓。 而陆寅手藏于袖,袖掩于胸,像是随手掏出来的一张符。 我一个半路出家来清虚剑宗的外门弟子,身上有几张原来的师父给的保命符箓应该也很正常? 就在众人傻眼之际,江风林忽然惊声尖叫:“他用符箓!对战也能用符箓吗!?” 张坚转过身来,解释到:“嗯,能用,外门考核时,法宝和符箓都是允许携带的,只要你能分神操控,并且有足够的灵力催动。” “这”江风林瞬间被噎住,一张脸上阴晴不定,“果然,胆敢拒绝我,确实是有些倚仗的,不过就凭一张破符箓,也想挡住我大魏的战士?” 阵法内,丁山已经缓过了神,再次提起铁剑,冷笑一声:“哼,一张防御符箓,你就这么浪费在对战练习里了?那也难逃被我打倒的结果!” 说罢,他再次抬剑,剑上煞气更加浓郁,一剑挥出,“看你这次拿什么抵挡!” 陆寅避也不避,抬手的同时,又是一张相同的白光飞出。 “什么!你怎么还有一张?” 丁山的剑再次砍在了那枚古怪的白色光盘上,这次,他温养许久的全身煞气直接折损了三成! 张坚长老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心想:“陆寅,你怎么这么怕啊,一场普通的对练而已,浪费了两张连我都没见过的防御符箓了!” “太奢侈了!” 其他外门弟子更是傻了眼,他们上山以来,就在外门修行心法和基本剑法。符箓,那可是六峰上的内门弟子才能接触的东西。 而同样是外门弟子的陆寅,竟然随手就打出了两记符箓,挡下了七品后期的丁山全力的攻击?! 看来也是个来剑宗镀金的世家弟子啊! 陆寅没有在意人群里的惊呼和质疑,左手又是探入了胸前道袍。 丁山吓得后退半步,大喊:“停!我还没砍呢!” 丁山已经不敢再托大了。 只要再来两张符箓,他战场上厮杀十年才温养出的煞气就要耗尽了! 陆寅没有犹豫,轻声呼喝:“百斤符!” 随着他的这声轻喝,一团泛着铁色的光团朝丁山直直飞去。 丁山如临大敌,马上挥剑试图把这枚“符箓”斩成两半。 可那个光团飘飘摇摇,以一个古怪的飞行轨迹直接砸在了丁山身上。 “你你用了什么符!” 丁山警惕地后退两步,双手握剑问道。 随后,丁山忽然感觉到身上如有重担。 “噢!是百斤符!” 丁山双腿踏地,长出一口气,心里有了着落。 在军伍里,百斤符很常见! 是用来给士卒们增加重量,让他们负重训练的一种低阶符箓而已。 陆寅嘴里正念着:“三,二,一。” “一”字出口的同时,丁山瞬间单膝跪在了地上。 感受着沉重如铁坠的膝盖窝,丁山瞳孔睁大:“什么情况!!” 陆寅轻轻走近,神色惊讶说着:“这位师兄没事?难道脚抽筋了?” “少废话!区区一张百斤符而已!” 丁山又怒又惧,一双大手死死地拄着剑,全身肌肉绷紧用尽力气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 一百斤的重量,他肯定是可以承受的。 在军伍中历练时,三张他都没问题。 刚才也许是不知怎么回事,脚滑了罢了! 但下一秒,丁山两个膝盖同时一沉,又是双膝跪地! 他的脸色却是通红得像猴屁股,他一双牛眼怒目而视,咬牙说到:“小子,你他酿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一张最普通的百斤符而已,难道是师兄身子有些虚!?”陆寅惊奇地摇摇头。 场边,其余弟子纷纷面面相觑。 连张坚也暗自摇了摇头:“这丁山看着勇武,其实体魄基础不牢啊!” 其实,普通的百斤符确实只能增加重量。 但陆寅丢出的,是由他师父改进过的百斤符。 虽然从长相到功效完全一致,但百斤的重量不再分布于全身肌肉,而是集中压在骨骼关节上。 身中符箓的人根本意识不到问题,只会觉得自己的身体今天格外酥脆,看的人更是察觉不到。 丁山堂堂八尺壮汉跪在地面,低垂头颅,一动不动,涨红了脸。 场面惨不忍睹。 丁山心中暗自怀疑:难道是老子练功练岔了?! “丁山倒地不起,陆寅胜。” 张坚摇摇头,向着众人宣布。 “嘶!” 外门弟子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陆寅随手打出的那张符箓的力量吗? 将一名七品后期修为的魏国皇族护卫瞬间制服,只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看向陆寅的目光,多了一丝恐惧和敬重。 生怕哪天惹他生气,陆寅扔一张符箓出来,自己就只能跪地求饶,行三叩九拜的大礼。 “啧。” 饶是张坚,也忍不住咋舌。 这几张符箓虽然都还算常见,但陆寅一个外门弟子,居然随手就打出了两张防御符箓和一张百斤符。 这说明,陆寅还是有些来头的。 张坚颇有兴趣地看向陆寅,这个卿萍仙子带来的弟子,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眼前阵法里的陆寅,冲趴在地上的丁山略微拱手说到:“感谢丁师兄手下留情,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啊!” 丁山正四肢着地,大脸通红喘着粗气,粗声咒骂着:“你踏马还装上了,靠几张破符箓得意什么!” 张坚皱了皱眉,这场比试也算是一场教学事故了。 他略一沉吟说到:“陆寅啊,既然你赢了就撤去你的符箓!” 陆寅挠了挠头,略有遗憾地说:“实不相瞒,上山前我那不成器的师父只给了我符,没教会我怎么解除,可能还得麻烦丁师兄再忍一小会。” “” “陆寅你个初升!老子还要跪多久!” 丁山破口大骂,他上半身也支撑不住,已经半个身子全趴在地上了。 陆寅颇有礼貌地冲他拱了拱手,笑眯眯说到:“回丁师兄,百斤符的效果您是知道的。大概,也许,最多也就还一个时辰。” 第13章 魔道正道 两个公主 夜晚,“丙字号”宿舍内,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板床前,打着叶子牌。 虽然是在边打边聊着,但气氛难免有些压抑。 金山找忧心忡忡地说:“小陆啊,你今天虽然靠符箓赢下了对练,但那江风林心眼极小,睚眦必报。他是大魏皇族,在外门也有不少拥趸,日后行事你还需要再小心些。” 陆寅点点头,说到:“多谢金老大提醒呀。” 常大春这时打出一张叶子牌,忧虑地说:“可惜了你今天那两张护盾符,四张重担符,要是给我,我藏到外门考核时用,直接就晋级啦!” 众人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要乱讲话。 虽然那符箓确实新奇到令人眼馋,又十分宝贵。 但终究是陆寅的私人物品,其他人本就不能多说些什么。 陆寅没有反驳,而是疑惑地问:“只是不知道这江风林,到底是什么身份?” 金山找听言抬起头,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兮兮地说:“这个事我还真考虑过。” 众人不由得竖起耳朵,身子也前倾几分,常大春更是靠到了金山找身上,想把八卦听得更仔细些。 金山找低声说:“大魏皇帝明面上只有四个子嗣。 长子江龙图,戍卫大魏北境,战功赫赫。 次子江竹酒,诗画双绝,在魏国文坛牢牢占据一席之地。 三子江承禄,胸有大志,励精图治,被称为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人选。 最小的女儿江忆宁,被封为临安郡主,从小饱受宠爱,骄纵无常。” 说罢,众人脸上写满了困惑,互相对视。 张二河皱着眉,率先开口说到:“那这四个人里,也没有跟江风林像的啊!” 陆寅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江风林斤斤计较,拉朋结党,小肚鸡肠,根本不像是这三个皇子中的任何一个。 常大春忽然猛拍了一下大腿,高声说到:“哦!我懂了!这江风林,其实是老皇帝的私生子!” 海大胖听言,一脸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来外门修行,又喜欢拉人进他那什么互助会!原来是私生子为争夺皇位,想提前拉拢党羽!” 张二河表示赞同:“江风林虽然修为尚可,但总感觉心智却很幼稚,行事恣意随心,并没有什么帝王心术。” 听言,王小三也点点头:“确实是这种感觉,恐怕真是个私生子。” 金山找低声说到:“此事不可声张,只是说来给小陆提个醒。咱们虽然是清虚剑宗弟子,明面上魏国皇帝也奈何不了我们,但下三滥的路数可不好提防!” 陆寅点点头,“好的金老大,此事我会多加考虑,尽量不搞出什么大乱子。” 金山找满意地点点头,陆寅虽然年纪小,但最主要的是老实啊! “该你出牌了小胖!”常大春叫嚷着。 不远处,河边的“甲字号”宿舍里,也亮着一盏明灯。 本来六人合住的宿舍,竟然只剩下一张宽大的绣床。 床上,江风林并腿而坐,脸色阴沉如水。 “是属下无能!竟被那小子用符箓偷袭了!属下罪该万死!” 丁山跪在房间另一头的地上,壮如小山的身躯匍匐得很低,脸上写满了惶恐和不安。 “哼,”江风林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到:“罢了,区区一个外门弟子,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对对,那肯定。”丁山不停低头,卑微赞同。 “可你,”江风林的目光愈发冰冷,他眯起狭长的眸子,逐字说到: “堂堂七品武夫,折冲校尉,竟然在地上趴了一个时辰!不仅丢了我的面子,更丢了大魏皇族的面子! 真是个废物!” 听到被直接辱骂,丁山不但不生气,反而发抖起来猛地叩头说:“属下罪该万死,还请您让属下将功赎罪!” “你今天就可以滚下山去了,别留在我面前碍眼!” 江风林毫无感情,手边的一盏瓷杯被他用力扔出,带着热气的茶泼在了丁山身上。 丁山丝毫不敢有任何情绪,而是颤抖直着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属下办事不利,折辱皇家颜面,罪该万死!属下这就告退回皇城接受刑罚!请公主您自己保重!” 江风林不耐烦地抬手虚晃了两下:“快滚快滚!” 丁山保持朝江风林鞠躬的姿势,后退着一步一步走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 “啪嗒。” 等他离开房间,屋内的灯一闪后悄然熄灭。 江风林从戒指里取出一袭青纱,青纱自行变大,弥漫遮掩,屋内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青纱帐下,江风林解开头巾,一头青丝散开,手在脸上轻轻抹过,一张白色面具随之脱落。 江风林露出了本来面目,柳眉凤眼,一张俊俏可爱的瓜子小脸,眼神冰冷。 但一想到外门里那个叫陆寅的家伙,她眼神由冷漠转为羞愤,气呼呼地从储物戒掏出通讯玉简。 “江风林”,本名叫做“江忆宁”。 她是魏皇最宠爱的小女儿,是大魏唯一的公主,是骄纵跋扈的平江郡主。 “给我也弄些符箓来!我就不信,在大魏还有人能比我家的法宝多!” 江忆宁在对着玉简宣泄一通后,起伏剧烈的胸口逐渐平缓下来,神色也重新冷静。 “不对!他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符箓,而且效果诡异,连我都没见过!” “他既然有这么多的符箓,为何又要来清虚剑宗外门?” “有蹊跷!” 想到这里,江忆宁秀眉皱起,玉手又是捏了捏玉简,再次分神传出去一缕神识。 “帮我调查一下,登记在册的大魏所有大小宗门、野修山门,看是否有这两种符箓!” “以及,一个叫陆寅的人。” 片刻之后,玉简闪动,几缕信息从中传来。 “回公主,你要的那批符箓和法宝明日就可送至清虚剑宗。 不过,您后面提到的这两种符箓,非常特殊,我们正在查阅相关档案,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您!” 江忆宁满意地点点头,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 “一个挡路狗而已,本郡主丝毫不放在眼里。眼前最重要的,还是通过外门试炼,找到藏在六峰的那个小贱人!” 江忆宁自言自语着,顺手把脑后散乱的青丝梳起,变成了一左一右两个丸子头,往床上一躺成了个大字。 她恶狠狠地说:“区区一个私生女竟然藏在清虚剑宗当圣女?哼哼,等本公主也登上六峰,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第14章 外门考核 铁甲傀儡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距离外门考核越来越近了。 这事关能否成功登上六峰,成为内门弟子。 每一个外门弟子都变得有些紧张,修行也加倍努力,丝毫不敢懈怠。 就连“丙字号”宿舍里的常大春、海大胖等人也开始临时抱佛脚,拿着铁剑对练比划。 上午,自由活动时间,陆寅一个人来到淌玉河边,闭目打坐。 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平静,自从出手用符箓打败丁山后,旁人都对他有些避之不及。 陆寅倒也乐得悠闲,一边修炼清虚剑宗的《剑气九章》和《心法开峡》,一边裁了许多的黄布,在上面画了好些符箓,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伏天箓”凭空画符,十分方便,可剑宗内难免有懂眼之人,万一看出陆寅的手法,总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近几日,白仙子没有来过了,应该也是在潜心研究那张‘阴阳交泰符’。” 陆寅打坐之时,内心分神想着。 这种有难度的事情,就交给更有能力的人去做,我只需要在必要时帮帮仙子缓解阴符的效果就好。 忽然,训练场中传来一声悠扬又雄浑的号角声,响彻峰底。 这是外门长老召集弟子集合的象征。 “有事要宣布?难道是外门考核开始了?”陆寅停下打坐,起身赶往。 六峰之底,青石板铺就的宽阔训练场中,已经有不少弟子聚集,好奇地朝前方张望着。 训练场最前方,三人并肩站立。 左侧是最熟悉的外门管事长老,张坚,他依旧是一脸络腮胡子,双手抱胸。 中间,是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浑身肃杀之气,双手背在后面,审视着每一位在场的外门弟子。 宗主峰,刑罚堂长老,方剑。 右侧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弟子,穿着和方剑同样的黑色道袍。 他是宗主峰弟子,虽然垂手站在一旁,但昂首挺胸,眉目中颇有一股傲气。 陆寅站在队伍最后,抬眼望去。 那名年轻弟子不过六品,想来也是刚进入六峰不久。 黑色道袍的刑罚堂长老的修为却比自己高些,约莫有三品。 “咳!” 张坚咳嗽了一声,开口朗声说到:“今天,宗主峰刑罚堂,方剑长老,前来进行外门考核的第一阶段筛选。” “事关各位能否成为内门弟子,请务必认真对待!” 所有外门弟子纷纷屏气凝神,目光看向站在正中间的那位黑袍中年男子,方剑。 方剑微微点头,用雄厚的嗓门说到:“外门考核是我们剑宗的一项大事,由于外门弟子人数众多,需要进行一次筛选!” 说罢,他大手一挥,两个巴掌大的铁球飞出,重重地砸落在青石板上。 铁球分解成块,不断重组,几个呼吸间已经变成了两个人形傀儡。 傀儡没有脸,浑身上下都是金铁之色,手里各长着一把锋利的剑。 方剑一步踏出,两手按在傀儡的背后,注入了自身的雄浑内力。 “咔吱咔吱。” 随着方剑收回双手,傀儡仿佛获得了生命和意识,举起手里的剑,各自打出了一记《剑气九章》里的剑招。 剑尖竟然有凝成实质的剑气喷出。 “这是具有七品初期实力的傀儡,一身金皮铁骨,只有将它打败,才能有进入下一阶段考核的资格!” 说罢,方剑手里捏了个诀,两个铁傀儡各自朝两边分开,摆好了对战的姿势。 “听懂了吗?谁要第一个来!” 张坚扫视人群,同时手里丢出两个阵法,为每一个傀儡隔绝出可以对战的场地。 人群里安静一片,外门弟子们纷纷面面相觑,面对这新奇的铁家伙,谁都不敢主动上前。 何况,这铁皮傀儡居然有七品的实力!? 要知道,外门弟子里连八品往上的都没几个啊! 外门考核真是越来越难了! “我先来!” 众人踌躇之际,第一排,江风林摇着折扇缓步走出。 陆寅眯起了眼看去,自从击败丁山之后,公子哥近几日也消停了好多,没有来主动找自己的麻烦。 但今天他怎么主动请缨,想第一个尝试? 不像他的风格啊。 在场的所有视线一时间集中到了江风林身上。 “很好!” 张坚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些,拍了拍手,打开阵法让江风林走入。 江风林神态自若,第一件事,居然是朝面前的铁傀儡勾了勾手。 铁傀儡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瞬间开始活动,以极快的速度朝江风林奔去。 “哼。” 江风林冷笑一声,右手抬起,几张黄色的符纸从他袖口飞出。 符纸在接触到铁傀儡的瞬间,直接爆开,几团火红的焰火连成了片。 随着“轰”地一声,铁傀儡前进的步伐也仅仅是停滞了一瞬,又继续朝前方冲去。 铁傀儡急速奔袭之间,与江风林的距离已经不足三丈。 江风林丝毫没有拔剑的意图,冷着个脸,袖子里又是飞出了一张张的符纸。 爆裂符、唤雷符、水弹符,都像不要钱一样,豆子般砸在铁傀儡身上。 “这”一众外门弟子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攻击方法,跟外门修行的《剑气九章》已经毫无关系。 如果非说在哪见过的话,好像前几日陆寅丢符箓也是这个阵仗! “没用的。” 不远处,方剑却是摇了摇头,说到:“铁傀儡是用九天玄铁制成,浑身上下坚固无比,又有我的灵力作为运转动力,符箓和法宝基本上奈何不了它!” 张坚皱着眉,附和地点点头,问到:“那方剑长老,外门弟子该如何赢下这具傀儡呢?” “拔剑,”方剑眼神犀利地望向傀儡,沉声说到:“一切使用邪魔外道的外门弟子都会在这次筛选中失败,唯有拔剑相向,主动寻找傀儡的弱点,才能获胜!” “拔剑吗?”张坚喃喃自语。 阵法之内,江风林乒铃乓啷一顿猛砸。 等烟雾和水汽散去,铁傀儡仍然保持着举剑的姿势,身上的铁皮丝毫没有裂痕! 下一秒,已经近在咫尺的铁傀儡,一剑朝江风林刺去! 剑尖有剑气四溢,在场的众人纷纷捏了一把汗! 江风林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轻蔑一笑,拔出了剑。 “百鸟朝凤!” 这剑技是《剑气九章》第一式,朴实无华。 他的剑尖与铁傀儡相互交错,抵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江公子的剑上也有剑气!” 台下一个眼尖的弟子忽然惊叫出来。 江风林笑意更盛,一个变招,剑尖已经指向傀儡的胸口。 那是自然,她江忆宁早就是七品了。 第15章 最后出场 以一敌二 江风林剑尖一抖,已经抵在了铁傀儡的胸前的心口位置。 剑尖虽然锋利,但在铁皮面前仍是不能继续前进。 不过,她剑尖的剑气忽然沿着铁皮的表面游走,深入了铁傀儡的内部。 “轰隆!” 去势迅猛,一往无前的铁傀儡,轰然倒地。 “好!”方剑长老赞叹着拍了拍手掌。 一旁的张坚恍然大悟,说到:“此傀儡虽然材质坚硬无比,但一旦被剑气击中重要部位,就会失去行动能力!” “不错,考验的正是敢于亮剑的勇气、精湛的剑术和是否能从《剑气九章》中领悟出剑气!” 方剑沉声解释道。 清虚剑宗,以剑为本立宗。外门考核的内容,自然也必须是剑法! 江风林收剑回鞘,像一只打赢了架的公鸡,趾高气昂地往回走去。 张坚也冲他点点头,表示赞许。 “下一个谁来!?” 随后,张坚继续朝外门弟子呼喊一声。 一众弟子之中,有的仍然心有余悸,面露难色。 有的已经从刚才江风林的战斗中明白了些什么,一脸的跃跃欲试。 “我来!”“我来!” 两个铁傀儡所在阵法中,已经又有两个外门弟子冲了上去。 胜利归来的江风林施施然走向人群,绕场一周,来到了队伍最末尾的陆寅面前。 他摇着扇子,脸上轻蔑地笑着说:“陆寅,本公子替你试了试,符箓根本无法取胜,也只有本公子这样剑法剑气都精通的人,才能顺利过关。” 江风林早就胸有成竹,陆寅这关必然无法通过。 铁傀儡材质异常坚固,寻常的法术根本伤不到它分毫。 刚才江风林故意将大把的符箓甩出,一方面是想在众人面前炫耀财力,另一方面自然是想以此来羞辱陆寅。 陆寅却仍然轻轻笑着,说到:“感谢江公子关心,在下自有对策。” “哼,”江风林只当陆寅还在嘴硬,心中有了些小得意。 她脸上仍保持着轻蔑,继续奚落着:“你这个八品的废柴,已经与六峰无缘了。怎样,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拒绝本公子了?” 陆寅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现在既不想引人注目,更不想惹事生非。 江风林见状以为他怕了,于是更加得意,趾高气昂地说:“这样,你现在跪在我面前,舔本郡本公子的鞋,本公子就考虑考虑借你一件法宝,怎么样” “江公子,” 陆寅打断了她的自说自话,认真地看着她说到:“你想知道为什么你的符箓打上去没有用吗?” 正神采飞扬的江风林忽然一怔,还是老实回答到:“自然是因为铁傀儡的材质不俗,寻常符箓根本没用。” 陆寅笑着点点头:“你也知道你那一堆破烂只不过是寻常符箓了?” “你” 听到这直白的嘲讽,江风林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说:“你那‘百斤符’也不过是增加些重量!铁傀儡不是人类,它也根本没有肌肉和脊椎,重压对它也造不成影响!” “谁说我只有‘百斤符’了?” 少年仍然轻轻笑着,神色淡然。 倒显得耀武扬威的江风林像个小丑。 “你你你!”江风林彻底被噎住,她指着陆寅鼻子半天说不出话,只好甩手愤然离去。 一旁的金山找悄悄凑过来,关切问到:“小陆,江风林怎么又来找你麻烦?” “谁知道他发什么癫呢。”陆寅风轻云淡地回答,显得毫不在意。 “小陆,一会你多看看别人的对战,晚点再上去。” 金山找怕陆寅紧张,安慰了他两句。 陆寅点点头,说到:“放心金老大,我最后一个上。” 不远处,还在盯着这里的江风林眼神阴暗。 “哼,果然是死鸭子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符箓!” 两处阵法内,对战还在不停继续。 越来越多的外门弟子走上去,向着七品修为的铁傀儡发起了挑战。 不多时,原本混作一团的人群渐渐分成了两个阵营。 左边,是以江风林为首的,在铁傀儡对战中胜出的外门弟子。 他们大多神采奕奕,为自己能通过外门考核的第一阶段沾沾自喜着。 右边,则是垂头丧气的其余弟子,他们修为不够,剑术不精,自然在对战中败下阵来。 最后,只剩下了夹在两个阵营之间的,陆寅。 张坚双手环绕在胸前,朗声问到:“陆寅,就剩你一个了,上来!” 众人回头望去,陆寅点点头,一步一步走到两个阵法之间。 陆寅站在两个铁傀儡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显得有些犹豫。 一众弟子神色疑惑,不知道陆寅在挑个什么劲儿。 “呵呵,”江风林不禁奚落着:“实力不济,想挑软柿子捏喽。怕是再从两个里挑一个磨损更严重的!” 听言,弟子们纷纷恍然大悟,心说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个,我也等最后一个上好了! 站在方剑身边的内门弟子摆了摆手,冲陆寅一脸鄙夷地说到: “这铁傀儡是方剑长老亲自打造,灵力供其运转,任何损伤都会立刻自行恢复。你别想什么钻空子!” 方剑也不禁皱起了眉,沉声说:“别看了,左右的铁傀儡都是一样的,选一个。” 一旁的张坚暗自想着:“陆寅为人老实,也不是喜欢钻空子的人啊,这是在干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陆寅摇了摇头,认真地说: “长老,我在想,我能不能打两个?” “嗯?” 方剑紧锁的眉头一挑,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台下一众外门弟子更是呆在原地,这铁傀儡有多难打,只有他们打过的才知道。 金山找更是猛地一愣,心说小陆是怎么想的!?即使你有些符箓,也不能如此托大啊! 这铁傀儡七品修为,体格迅猛,铁皮金骨。 只有用剑气精准命中它身上的弱点,心脏、灵台和后颈,才能让它停止运转。 根本不是剑术平平的普通八品弟子能够对付的来的。 方剑身边的内门弟子讥笑一声:“这届的外门弟子有些不知好歹了,我堂堂六品也不敢说能同时打赢两个铁傀儡!” 方剑则是沉默不语。 铁傀儡是方剑的作品,专门用于外门弟子考核。 如果真能那么轻易打过,岂不是说明宗主峰的外门考核方式都有问题? 江风林更是乐了,她狂笑着对一旁的小跟班们说到:“看着,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他能打赢两个,我也不去六峰了,我当场认他做师父!” 陆寅耳朵很好使,听到了这句话。 他马上否认到:“我已经有一个徒弟了,你要是真心臣服,可以喊我一声爸爸。” “哈哈哈,狂妄的刁民!” 江风林不气反笑。 她仿佛听到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霎时间,眼睛里被阴鸷占据,江风林逐字地宣布:“等你落败,你就可以在六峰之底沉眠安息了!” 区区外门弟子,竟敢侮辱当今大魏皇帝。 仅是这一项,就够诛陆寅这个普通外门弟子的九族了! 第16章 阴阳之法 万物交泰 台上,思索良久的方剑转了个身,征询地看向外门管事长老张坚。 张坚抓了抓络腮胡子,有些犹豫。 在他心中,陆寅心思单纯,修行刻苦。剑法虽然不算顶尖,但也每天都在进步。 陆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方剑长老,就让他试试。” 深思熟虑后,张坚终于开了口。 方剑同样点点头,抬手一挥,面前的两个铁傀儡“咔吱咔吱”地动了起来,并排站到了一起。 他也想看看,这个除了长相有些清秀英俊之外,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有什么能耐可以同时打赢两个铁傀儡。 “等等!” 陆寅忽然出声阻止,吓了方剑一跳。 方剑眉头皱起,问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剑长老,如果不小心把您的宝贝傀儡打坏了,不需要赔钱?”陆寅神色有些担忧地问道。 “笑话!我的傀儡是九天玄铁制成,你要能找到它在制造和材质上的缺陷,我倒还要谢谢你呢!” 方剑不怒反笑,他神色有些自傲。 这铁傀儡是他的得意之作,用拿来进行外门考核筛选弟子,更是正好满足了他在众人面前展示的小小虚荣。 陆寅点点头,“那就好。” 陆寅并未托大,也无意刻意出风头。 只是深思熟虑后发现,现在的自己要想稳妥地进入六峰,只能用一种虽然没那么合理但非常合法的手段打败铁傀儡。 除去一身灵力和身上的剑气,就先给弟子们一些小小的基础符箓震撼。 听言,方剑大手一挥,一声呼喝。 “开始!” 两个铁傀儡瞬间齐齐出剑,剑尖剑气环绕。 陆寅迅速后退了一步,与它们拉开了些距离。 这一幕落在方剑眼里,他暗自摇了摇头。 《剑气九章》,只进无退。 还未开打就后撤,肯定是打不赢的。 “看来,是我多虑了。外门里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同时打赢两个铁傀儡。” 不光是方剑,在场的其他所有人,看见陆寅后退的一幕,都纷纷摇了摇头。 肯定是怯战了!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打两个?逞能也不是这么逞的啊! 江风林眼里更是写满了讥诮和得意。 她想的是,与其打杀了陆寅,倒不如留他一命,日后极尽羞辱。 想到他未来被打压嘲讽,失魂落魄的样子,江风林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但是,台上,一直后退的陆寅停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嘴里喃喃自语着: “嗯,安全距离大概是够了。” “又是符箓吗?”张坚眯起了眼睛,“以他的‘百斤符’,根本不可能限制住这两具凶悍的铁傀儡啊!” 方剑同样释怀地笑了,一直紧绷的肌肉完全放松下来:“我以为有什么绝招呢,两张符箓? 我这无敌的铁傀儡如果能被符箓给制服,那我的长老一位也白当了!” 陆寅没有理会众人古怪和质疑的眼光,在手里的两张纸上点了一点。 他以“伏天箓”的手法,将这两个事先画了九成九的符箓给完全画成! 瞬间,两张黄色的符纸,灵气四溢,环绕其周身的光线也开始扭曲。 下一秒,符纸的颜色已经大不相同。 一张白色,一张黑色。 如果白卿萍在场,她可能会忍不住惊呼出声。 因为陆寅手里拿着的,不是别的,而是“阴阳交泰符”! “去!” 陆寅左右各持一张,将两张符箓向前甩出。 一左一右两只铁傀儡正在迅猛冲来! 它们的设定里,根本不包含躲避投掷物这一项,因为所有的符箓和法宝都没有用。 于是,“啪”、“啪”两声,这两只铁傀儡很自然地就被阴符和阳符给击中了。 见状,陆寅也没有大意,目光冷冷看向前方。 眼前的选择也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冒险之举。 要通过外门考核,而且不能暴露自己的实力和根脚。 陆寅选择拿出“阴阳交泰符”这种绝迹二十多年的符箓来用。 当年,宫九霄也仅绘制了三张,用一张少一张,都已经在多年前全部绝迹。 何况,常人更是根本不会朝符道妖女宫九霄的那个方面想。 一个外门考核,你拿这种仙品符箓来扔铁傀儡身上? 加上符箓用过之后,了无痕迹,谁想调查也无从查起,还算稳妥。 随着陆寅扔出的符箓砸在铁傀儡身上,一众外门弟子屏气凝神,目光都死死盯住了铁傀儡。 那两具勇往直前的猛兽,刚才是何等凶猛,跟它们交过手的外门弟子最为清楚。 “咦!?” “什么!” 忽然,一声声惊呼此起彼伏。 因为,两只一往无前的铁傀儡,居然真的停下了冲锋! “这铁疙瘩第一次自己停下!” “难道陆寅的符箓真的有用?” 弟子们面面相觑,陆寅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又神秘了几分。 只是,不等弟子们讨论出个结果,形势再次逆转。 呆在原地的铁傀儡竟然又是“咔吱咔吱”地动了起来。 见状,远处的方剑偷偷地缓了一口气,“呼,我就说,铁傀儡可不会这么容易就停下。 而且,刚刚我还又给它们俩补充了一次灵力。” 要是真那么容易被一个外门弟子制服,方剑作为宗主峰刑罚堂长老的脸面可往哪搁?! 但是,在众人期盼下,动起来的两只铁傀儡,没有继续重新发起进攻。 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它俩同时转身,丢掉了手里的长剑!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只铁傀儡脸对脸,朝彼此缓缓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走到铁皮贴上铁皮的距离。 两具冰冷又强壮的铁傀儡,伸出双手,脸对脸,十指相扣在了一起。 “啊?发生了什么?” “他俩在干啥?” “陆寅用的是什么鬼符?” 围观的外门弟子神色古怪。 如果说刚才揍他们的铁傀儡是凶猛的战士,那现在的两个铁傀儡,更像是一对基情满满的情侣。 陆寅却满意地点点头:“果然,白仙子说的不错。‘阴阳之下,万物交泰’,这符箓大有来头。” 不光是单纯的人可以用,万物皆交泰! 这下,就算是二十多年前见过这枚符箓功效的人来此,也不会把两个铁傀儡互相碰撞的场面,给归咎于“阴阳交泰符”上。 “嘭!”“嘭!” 两声金铁之声传来,铁傀儡已经抱摔在了地上,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表达着对于他们彼此的热烈感情。 围观在周围的弟子,纷纷面露难色,神色古怪地闭上了嘴。 有些含蓄些的女弟子,更是直接转过了头,脸色羞涩至极。 “什么!” 此时,最着急的人,莫过于刑罚堂的方剑长老。 理论上,他是无法干涉外门弟子的考核过程的,但眼下,发生了极其灾难性的教学事故。 方剑也不顾上什么身份了,直接惊呼一声,就狂奔了过来。 方剑身旁,一直趾高气昂的那名内门弟子也慌了神。 他也赶忙跟着跑了过来,嘴里急急喊着:“别看,你们都别看!” 张坚长老神色古怪,双手抱在胸前,欣赏着两具机械的繁育,心想:“陆寅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符箓!” 方剑大步踏出,已经站在了两具铁傀儡身前。 地上,它俩正欢快地摔着跤,打着滚。 “成何体统!”方剑皱着眉。 他以上三品的修为,直接探出右手,搭在了上面的一具铁傀儡肩膀,用力一拉把它们分开。 另一侧,内门弟子也跟着有学有样,把另一具铁傀儡给拉到一旁。 但是,铁傀儡们似乎非常的不满,它俩的交泰过程居然被人打断了! 铁傀儡们扭头就是一记头槌! 方剑反应迅速,堪堪躲过了近在咫尺的攻击。 但那一侧,内门弟子就没那么好受了,他没想到长老的傀儡会无差别攻击自己。他被撞得眼冒金星,躺在地上,鼻子里血液喷溅。 脱困的这具铁傀儡,马上又爬起了身,朝着还被方剑控制的另一具铁傀儡冲去! 谁也不能阻止我们自由的恋爱! 方剑脸一黑,只好咬着牙出手。 “咻!”“咻!” 两记剑指,打在了铁傀儡的心口之上。 “哐当!” 两具傀儡应声倒下。 只留下训练场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一众外门弟子面面相觑,他们更倾向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有躺在地上的内门弟子还在哼哼着,他的鼻子实在是痛。 陆寅轻轻拱手,一脸单纯地说:“方剑长老,承让了。” 第17章 傀儡报废 人尽可夫 六峰之底,青石板铺就的巨大训练场上,鸦雀无声。 方剑沉默良久后,仿佛认命,开口说到:“我这两具傀儡,今后还能用吗?” 陆寅认真地点点头:“能用,他们的基本功能还是保留完好的。 只是” 没等陆寅说完,方剑已经等不及,抬起手把灵力注入到一只铁傀儡体内。 躺在地上的铁傀儡马上起身。 它四下扫视了一圈后,忽然来了精神,朝着不远处瘫痪在地的另一具铁傀儡狂奔而去。 看起来,依然不太正常。 还是瘫痪在地比较让人省心。 方剑愁眉苦脸的,只好抬手再次将傀儡制服。 陆寅挠了挠头,显得有些羞涩,解释到:“它们的运行逻辑,或者说出厂设置,出现了一些偏差。” 方剑无奈点点头,显然已经接受了事实,“那,它们所中的符箓效果何时能够解除?” 这是方剑所能预想到的最坏情况,他费心研究制作的铁傀儡,暂时不能使用。 但好在符箓都有个作用时效。 只要忍一段时间,符箓的效果消失,它俩又是两条好汉。 “这个嘛”陆寅呵呵笑着,挠了挠头说到:“这个暂时解除不了哈。” “不过,假如两位傀儡兄有足够的自制能力,能够克服世俗间感情的约束, 我相信,假以时日,它们还是能重新回到刚才英姿勃发,强悍凶猛的样子的!” 陆寅没有骗人,自己身上就贴着一张“阳符”,还要等中了“阴符”的卿萍仙子研究破除方法呢。 方剑又是无奈点头,他把铁傀儡重新变成铁球,收回掌中,就要离开。 但临走时,他还是转头问了一句:“你这是什么符箓?哪来的?” 一黑一白两张符箓,就像磁铁的阴极和阳极,让人能联想到的,最多也是最基础的磁力符。 “人类埋进心底的原始渴望暴露符,简称,人进渴符。是弟子无意中捡来的。” 陆寅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毕竟“阴阳交泰符”也只是二十年前宫九霄仅仅绘制过三张就销声匿迹的符箓,世上修行者千千万,见过这枚符箓的不过一手一数。 借方剑一百个脑洞,他也不会把铁傀儡的古怪和面前人畜无害的少年与妖女宫九霄联系到一起。 “” 方剑脸色一黑。 你小子。 他一句话也不想再和陆寅多说,抓起地上晕倒的内门弟子,御风离开。 “慢走啊,方剑长老!这傀儡我就不赔你钱了啊!” 陆寅冲他挥挥手,毕竟不小心把他的两个宝贝傀儡搞废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讲的。 “” 方剑没有回话,黑着脸,跑路离去的速度更快,一眨眼就没了影。 陆寅送走长老,朝台下略一拱手:“承让了各位同门。” 承让你个头啊!台下的弟子早就已经傻了眼,不约而同地后退几步。 毕竟,陆寅如果再拿出来一对符箓,不小心拍自己身上,想想就社会性死亡了! 江忆宁更是往人群里缩了缩,她又想起自己刚刚开口说的大话,脸上一红,只希望陆寅能忘记。 陆寅却是记得很清楚,他四下打量,咦?要认我做师父那个呢?当我儿子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咳!” 仍然站在原地的张坚用力咳嗽了一声,试图把一众弟子的注意力从刚刚荒诞的场景里拉回来。 张坚双手虚压了压,大声朝众人宣布着: “好了好了,都别傻愣着了,通过第一阶段考核的,明天会有人带你们进入宗内秘境,开启第二阶段考核。” “没通过的也不要灰心,继续努力修行,等待明年的下一次机会。” “今日无其他事,散了自由活动。” 陆寅听话地点点头,和“丙字号”宿舍的舍友们走在一起回小院。 路上,舍友们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老六,你这符箓越来越变态了啊!” 常大春挤眉弄眼,发自肺腑地感叹着:“看得我一个小男生都羞死了。” 张二河板着脸,抬手砸了他头一下:“你别想得那么猥琐,那两个铁傀儡分明就是在被磁力吸引,对?老六。” 海大胖却愁眉苦脸,自顾自地说:“老六是人前显圣了,只是咱们几个又失败了,还要再等一年。” 王小三则是羡慕地抬头,表示附和:“只有金老大和老六通过考核了,希望你俩能走到最后,登上六峰!” 金山找点点头,眉目间略有喜悦之色。 他已经七品初期,修行刻苦,凭借自己打赢了铁傀儡。 没想到,宿舍新来的陆寅也通过了考核,虽然过程有些让人大跌眼镜、哭笑不得。 但是陆寅是个心思纯良的好孩子,多一个通过考核的,多一份能上六峰的机会,对于“丙字号”宿舍来说,自然是好事! 金山找在众人的簇拥中,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到:“今天的铁傀儡考核,确实是第一次见,但明天的秘境考核,我早有耳闻了!” 高矮胖瘦四个舍友纷纷转过脸去,洗耳恭听。 打赢铁傀儡的弟子,要统一进入剑宗的秘境,进行第二阶段的考核。 虽然他们几个都没有通过第一阶段考核,但是吃瓜八卦总是不能落下的。 陆寅也望向金山找,等待着他的下文。 因为,这事关着宫九霄交给他的任务:调查清虚剑宗内隐藏的“剑阵”! 六峰之底,这些日子里陆寅已经摸了个透,并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 说不定,“剑阵”就藏匿在某个秘境的角落! 说话间,六个人已经走回了“丙字号”宿舍的小院。 照例由常大春关上房门和窗户。 海大胖从床下掏出叶子牌。 众人围坐在房间正中的床前,听着金老大讲故事。 金山找从身上摸出一张地图,展开铺在床上,指着地图中间说: “清虚剑宗最出名的,就是六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不过,除去六峰,远处还有一片连绵的山脉!那里全被繁茂的森林覆盖。” “就是秘境所在之地。” 金山找神秘兮兮地娓娓道来,手按在了地图上一大片绿油油的地方。 这些事情,还都是他几年前从当时的舍友嘴里听来的。 “秘境据说由清虚剑宗初代宗主设下,范围笼罩千里。” “往往,只有峰内的峰主、长老和亲传弟子才能进入!” “其中,不乏有已开灵智的灵兽,和历代强者留下的遗产!” 陆寅打断了金山找,问到:“金老大,听起来那更像是个宝库,不像是拿来进行第二阶段考核的啊!” 金山找摸了摸稀疏的短胡茬,说到:“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具体的还要明日才能见分晓了!” “真羡慕啊!”宿舍其余几人在旁边由衷地感慨,金老大和陆寅明天去的地方,可能是他们一生也无法踏足之地了。 毕竟明年秘境是否会继续对外门弟子开放还不好说,而且清虚剑宗亲传弟子的身份更是普通修仙者做梦都梦不到的。 “不过,”金山找略一沉吟说到:“我觉得,无论秘境内是什么样的考验,每一个外门弟子之间,也是竞争的关系。” 陆寅回想了一下,表示认可。 刚刚临走前,他看到了江风林的眼神,幽怨异常,似乎恨不得要把自己吃了。 金山找脸色严肃地说:“小陆,等到了秘境内,你别离我太远,万一有敌人,我还能照拂你一二。” 陆寅认真点点头:“那就多麻烦金老大了!” “别客气,都自家兄弟!” 金山找开心地拍了拍陆寅的肩膀,他就喜欢小陆这样有礼貌又懂事的孩子。 第18章 剑宗秘境 三百里潭 清虚剑宗西北百里之外,艳阳高照。 一片广袤无边的森林前,张坚率先停下脚步,他双手抱在胸前说到:“大家先停下!” 听言,一众弟子也同时齐齐停住脚步,抬起头好奇地望向眼前的森林。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名貌美的中年女子。 宗主峰人事管理堂,副堂主,童青。 童青笑盈盈地走到所有人身前,指向她身后的森林,说到:“各位弟子,此处就是第二阶段考核的地点,宗内秘境,三百里潭!”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窃窃私语起来。 大部分人,都没想到,秘境居然藏在远离剑宗的一处森林里。 童青长老大手一挥,从储物袋里飞出了数十张羊皮纸和玉简,一一悬停在了外门弟子身前。 “收好地图和玉简,一会我会将你们全部传送到秘境内。” “秘境内有无数道剑气虚影游荡,个个修为不俗,会主动攻击你们。” 童青也捏起一枚玉简,解释到:“而这次考核的任务,就是按照地图,找到秘境的出口,顺利平安地回到这里!” “玉简的作用呢,是在你们遇到危险主动捏碎它时,它就会把你们立刻传送回来。” “当然,一旦捏碎,也就意味着挑战失败!” 张坚在一旁脸色严肃地补充到:“正是,你们也千万不要逞强,别拿自己的性命去赌。玉简会随时检测你们的伤势,一旦身受重伤也会自动把你们传送回来!” 童青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所以今年让我来主持考核,万一有不要命的弟子,我还能帮上些忙。” 张坚脸色柔和了一些,对童青长老说:“童长老精通医术和丹术,这次就多麻烦长老了!” 人群中,陆寅收起玉简,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羊皮纸。 纸上空荡荡的,一个笔画都没有。 不等他出声提问,童青已经掏出一个简易的传送阵法,输入灵力激活了。 “传送阵已经开启!此次秘境不限制通关时间,考核正式开始!” 随着张坚一声令下,弟子们神色激动,纷纷朝传送阵走去。 陆寅跟在金山找后面,和他一起跨步迈入。 白色的光芒瞬间包裹全身,空间法术激活。 眨眼之后,陆寅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郁郁苍苍的树荫下。 头顶的叶子缝隙里,还是那一轮烈日。但周围的温度已经实打实地降低了不少,颇有沁人心脾之感。 “咦?” 陆寅环顾四周,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金山找的身影。 看样子,所有外门弟子都被随机传送,分散到了三百里潭秘境的各地。 反而,在不远处是一个自己见过但不太熟的外门弟子,正打量着自己。 “陆师弟。” 弟子叫做蔡雨,主动跟陆寅打着招呼。 蔡雨脸上笑容和煦,内心却满不在乎。 他当然认得陆寅,一个靠符箓过关的八品弟子罢了。 陆寅也礼貌性地回礼,就不再理他,而是低头翻看起了地图。 原本空白的羊皮纸,居然自行出现了周边地图的轮廓,一个标志自己位置的红点和另一个标志出口位置的白圈。 三百里潭秘境是个半圆形,陆寅被传送到了圆弧上的一点,出口就在半圆的圆心。 路线清晰,简单易懂。 “闭着眼,我都能过关。” 不愧是下三品弟子能自行探索的秘境。 只不过,这个地图所画出来的范围太小,眼前无边的茂密森林后,还隐藏着更深的区域。 陆寅有些好奇。 那座“剑阵”说不定真的藏在眼前的秘境里! 要是这次没有找到,下次能再进秘境,就不知要猴年马月了! “那就先不找出口,把秘境探索个几圈再说。” 陆寅边低头仔细看着地图,边喃喃自语。 蔡雨在远处“哼”了一声,内心腹诽着陆寅的愚笨:“这地图这么简单,用看那么久?不过也好,正好甩了他,我先通关去!” “陆师弟,你慢慢看,我先走一步了!” 听言,陆寅眉头一挑,好心出声提醒:“蔡师兄,你别走太快啊。” 陆寅刚一传送过来,就发现,周围其实不止他和蔡雨二人,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说得上是杀气环绕。 蔡雨一脸自负地笑着摇摇头:“陆师弟呀,我跟你不一样。 我蔡雨,七品初期,可是要争第一个离开秘境的名次的男人!” 说罢,蔡雨脚下一踏,猛地向前蹿出,朝树林深处的秘境出口奔去。 下一秒,异变突生。 眼前的几棵粗壮的大树后,忽然有三道鬼魅般的白色影子一闪而出! 白色的影子像雾气又像纱巾,而后竟然凝结成了三个持剑的人影,阻拦住了蔡雨前进的路。 “哼!” 蔡雨脸色不喜,拔剑出鞘。 他也是堂堂正正打赢了铁傀儡的人,在剑术方面,丝毫不惧。 装神弄鬼?看我一剑破之! “百鸟朝凤!”《剑气九章》第一式蔡雨抬手就打了出去。 可三道人形的白色影子,竟然随着剑光斩来的轨迹,分成了两半。 两半影子像雾一样绕过蔡雨,在他身后重新凝结。 “什么!” 还不等蔡雨惊呼,白色剑影已经重新拼合到了一起,抬手同时出剑! 三个影子的剑法都是来自《剑气九章》,但是三招不同的剑术。 从三个角度砍来,几乎无法抵挡。 蔡雨强行抬剑,试图防御,可惜剑气已经织成了密网,泼在了他身上。 瞬间,他的青色道袍破碎,无数血线也从胳膊上溅出。 “草!” 受伤的同时,蔡雨就感觉到了不妙。 伤势虽然算不上致命,可怀里的那枚传送玉简,竟然自行亮了起来! “我不要出去啊!” 蔡雨大吼一声,拼着一口气,把七品的实力发挥到了极致,挥剑而出。 《剑气九章》的第九剑,万国来朝。 蔡雨的剑气同样凌厉,这次,击中了那三道剑影。 它们的身躯像水蒸气一般弥散蒸发,最后顺着树叶间隙里投下的阳光飞上了天空,消失不见。 只留下蔡雨躺在地上。 他怀里的玉简进而又爆发出一阵不小的白芒,自动传送依然在启动! 蔡雨瞬间慌了神,一边止血,一边大喊:“怎么回事!我没事!别把我传送出去!” 但白芒的扩散依然不停,似乎是检测到了主人的伤势,不允许他强撑着进行秘境探索。 陆寅见状,摸索着下巴。 “自动索敌的剑影?有点意思。” 陆寅的头脑比蔡雨这种只懂得莽的外门弟子好太多。 放在前世的蓝星,自动索敌的武器有几大原理,要么是声音,要么是温度,要么是雷达。 但剑气凝成的虚影,没有意识,没有眼睛,更不会发射红外线。 很明显,它应该是靠感应周围的灵力波动,才会主动进行攻击的。 “刚才是蔡雨一步踏出,使用灵力加速,才被盯上的。” 陆寅想通了其中缘由,收敛了体内的一切灵力,一步步地溜达着往前走去。 他慢悠悠散步,经过了躺在地上的蔡雨,穿过了一旁游荡而来的其他两个白色剑影。 果然,剑影一丁点攻击意图都没有,甚至像是变成了瞎子,根本不在乎陆寅在跑、在跳。 陆寅装作吸烟,把某个剑影吸进了鼻子里,又像烟雾一样喷了出来。 ??躺在地上的蔡雨见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嘴里阿巴阿巴地: “啊!?它它它它们,怎么不打你” 还不等蔡雨问出口,传送玉简的剧烈白芒已经把他包裹。 自动传送完成。 森林外,空地上白芒一闪,一个人影出现。 淘汰的经过玉简从空地传送出来,通关的从面前的传送阵法返回。 垂手等候的张坚长老和童青长老同时皱起了眉:“这么快就有弟子出来了?!” 蔡雨衣衫破碎,躺在地上,双眼紧闭。 他一听自己居然是首个被淘汰的,老脸一红,只好继续装作昏迷。 第19章 正义郡主 路痴魔徒 三百里潭,某棵大树下,化名江风林的江忆宁蹲在地上,已经专注地看了半个时辰的地图。 忽然,她暴怒地站起身,把羊皮纸撕成了四半,大喊一声:“老娘看不懂!” 因为她偶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路痴。 大魏王朝唯一在册的公主,平江郡主,自然不需要自己认路。 可是现在,江忆宁的所有暗中护道人,都被隔绝在了清虚剑宗秘境之外。 对于接受考核的外门弟子,秘境内是绝对安全的,护道人既无法进入也无需进入。 “看来,本公公子要换个方式了。” 江忆宁眼神一闪,计上心头。 “我去找个人跟着,别人说不定会看地图呢?” 说干就干,江忆宁掏出符箓和法器,剑也重新别在腰上,全副武装后,开始找了一条顺眼的路闷头直行。 “有人!” 江忆宁忽然一喜,身形一闪,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她已经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是见到活人了! 这下要好好藏起来,不能跟丢了! “算你运气好,等你带本公子离开秘境,本公子重重有赏。” 江忆宁望着前面的人的背影,心里暗自许诺。 她不敢直接上前去,万一对面不愿意带她走呢?更何况,她在外门还是有几个仇人的。 于是,不太认路的江公子,掏出了自己的法宝青纱帐,隐去了大部分的气机。 江忆宁一直远远跟着前面的人,相隔约有百米。 只是不知为何,前面那人总能很巧妙的躲开所有路上的剑气虚影。 但是江忆宁就没那么幸运了,每一个与前人擦肩而过的剑气虚影,都朝自己袭来! 江忆宁咬着银牙,一个一个打散。 手里的符箓是越来越少,但她没有叫苦。 只要能通过考核,让她把所有法宝都浪费在这里也不心疼。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江忆宁连忙躲到一柱巨大的树冠上,轻轻地喘着气。 她手里的符箓所剩无几,刚刚的几个剑气虚影,还都是她亲自出剑,消耗体内灵力才打杀。 “咦,”前面的人忽然转过身,露出了一张让江忆宁心神一怔的脸。 陆寅! 陆寅边环顾四周,边自言自语着:“已经绕着三百里潭走了两圈半了,不行,再来一圈。” 自从进入秘境,陆寅的目标就不在通关上。 游荡着的无数剑气虚影,说明秘境里有跟“剑意”相关的大道所在。 说不定,就是宫九霄让自己寻找的,那座“剑阵”! 所以,陆寅根本就没有朝秘境出口走,而是在绕着百里潭转圈圈! 江忆宁听在耳里,气在心里。 “什么!你没有找秘境的出口?而是在这里绕圈圈?!”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陆寅身前,胸口上下起伏着。 陆寅微微一怔:“这不是江公子吗?” 江忆宁脸上已有愠色,但又没有理由发作,只能大声质问:“你在这秘境里搞什么?跟个无头苍蝇一样绕来绕去的!” 陆寅神色更加疑惑:“我干什么好像与你无关?倒是江公子,是不是一直在尾行我?” “没有!”江忆宁矢口否认。 “那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绕来绕去?”陆寅一脸狐疑。 “那是因为因为我看你不像是正派的作风,防止你搞破坏,我在监督你!” 江忆宁略微犹豫,随口找了个理由。 作为公主,江忆宁从小就会吵架,理不直气也壮。 所以她双手叉腰,索性把脏水泼到底: “你的符箓里就透露着古怪!” “想必,你一定是个暗中潜入清虚剑宗的邪魔外道!” “所以本公子刚才一直跟踪你,看你在搞什么破坏!” 一通发言后,江忆宁脸不红心不跳,虽然她跟着陆寅是因为路痴。 但只要帽子扣得够狠,黑的说成白的,就问你陆寅怕不怕! 陆寅还真被吓了一跳。 难道,真被发现我的卧底身份了? 想到这里,陆寅右手的食指都不禁条件反射地动了起来,就要使用“伏天箓”画符。 他环顾四周。 秘境四下无人,要不,用迷魂符把变成失忆? 还是直接闷棍照头来两下? 陆寅不禁眯起了眼睛,像看猎物一般看向江忆宁。 “你你要干嘛!” 江忆宁皱着眉毛,后退了两步,眼前的陆寅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怕不是真的魔教卧底。 但她忽然想起,自己是七品后期,陆寅不过是有几张破符箓的八品。 管他是不是,都打不过我。 江忆宁索性又向前迈了一步,声音提高两度,半威胁半诱骗地说:“陆寅,你放心,只要你带我走出秘境,我什么也不会往外说!” “本公子还可以给你些符箓和法宝!” 好在陆寅见多识广,心思活络,并没有被江忆宁唬住。 他略一沉吟,说到:“你不是就想知道我为什么绕来绕去吗?” 说话间,陆寅好像重新变成了那个良善的好少年,一脸单纯。 这得益于他良好的心理素质和丰富的张口就来经验。 见状,江忆宁眉毛皱起,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问到:“那你为什么绕来绕去?” 陆寅微微挺了挺胸,颇有些自豪地说:“因为,我,路,痴。” “” 沉默。 江忆宁打死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我可是跟着你跑了两个时辰! 结果,你陆寅跟我说你是路痴? “你!”江忆宁手里的剑都出鞘了几分,她抑制不住地暴怒吼着:“你踏马早说啊!” 陆寅一愣:“你也没早问啊?” “等等,”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陆寅抬起头:“难道你一直跟着我不会,不会,你不会也是个路痴?” “”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三百里潭。 看来还真是。 “哈哈哈哈!” 陆寅不禁笑出了声。 自己绕圈,是在摸索剑气虚影的分布规律,进而推导“剑阵”的线索。 没想到还有高手。 “你笑什么?”江忆宁呲牙咧嘴的,已经再无一开始见面时华贵阴柔的公子哥风范。 “我想到高兴的事。”陆寅面不改色。 “” 如果眼神能杀人,江忆宁已经杀陆寅三百遍了,可惜不能。 回想下来,跟在陆寅身后两个时辰,其他的外门弟子说不定早就找到出口了,没有找到出口的也大概率被剑气虚影打伤淘汰了。 所以,江忆宁决定忍耐,为了登上六峰。 她抚平胸口,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你刚刚,说你绕了两圈半了?” 这说明,陆寅虽然路痴,但起码比她强。 她连第几圈都分不清楚,周围的树明明长得都一个样嘛! 陆寅点点头:“大概是,有几棵树我还是记得的。” “好。”江忆宁幽幽地说:“那我要跟着你,直到你找到出口。” 如果路痴也有等级,江忆宁应该已经是天人三境了。她决定继续赌一把。 陆寅古怪地望向她,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要跟着我的啊,一会千万别反悔。” 自己现在找的是剑阵,并非出口。 陆寅话不多说,继续踏上了绕着三百里潭转圈之旅。 脸色阴沉的江忆宁,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陆寅偶尔回头望过去,心里也不禁犯了嘀咕。 不过,这个大魏皇帝的私生子,今天怎么感觉娘们唧唧的? 第20章 秘境尽头 八百里溪 三百里潭,一片森林之中,只剩下了陆寅和江忆宁两个外门弟子还困在其中。 原本躁动的剑气虚影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呆在原地,不再漫无目的地游荡,更不再无差别攻击。 能更直观地判断,哪里的剑气虚影更集中,哪里的少一些。 陆寅大摇大摆地从林间穿行而过,不停地记录下四周的剑气。 出发前,他将“不使用灵力就不会被攻击”这条森林规则告诉了江忆宁。 本意就是让秘境里的剑气虚影不再胡乱攻击,保证能判断剑气虚影的密集程度。 结果,得知这条规则后的江公子,气得六魂出窍,破口大骂。 “刚才!你在前面走,老子在后面不停被剑影攻击,整整两个时辰!” 陆寅点点头:“嗯,你也不用太感谢我。” 江忆宁幽怨的眼神更幽怨几分,她内心告诉自己,要忍。 只等找到秘境出口,七品后期的她,还不是随便拿捏陆寅? 就这样,两个人在秘境里又绕了一圈。 直到,陆寅停在了一棵巨大的古树前。 古树树干有三丈高,又枝繁叶茂,完全遮蔽了头顶的阳光。 树干正中,有一个三尺余宽的树洞,里面漆黑一片。 最重要的是,古树周围,环绕着密密麻麻的剑气虚影。 每一个都是七品修为,同时出手足以将这次所有进入秘境的外门弟子全部绞杀。 “这里是出口?” 饶是江忆宁也有些害怕,她躲在陆寅身后不远,小声问道。 陆寅摇摇头,这里离真正的出口有二百里远。 但是,这里是剑气最浓郁的地方。 难道这里就是“剑阵”所在? 陆寅睁开望气之目,试图感受古树的古怪之处。 “什么?” 眼里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古树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但树洞里却有空间阵法的痕迹。 源源不断的白色剑气从树洞里钻出,灌进了三百里潭。 很明显,阵法那头还有另一个秘境,这个树洞就是连通两个秘境的通道。 陆寅决定了,要钻进去,继续寻找“剑阵”的痕迹。 同时,江忆宁正一脸紧张地盯着他: “怎么样?这里是出口吗?” 但是,陆寅已经将手探入了树洞里。 空间阵法瞬间发动,一阵白光闪过,逆向传送发动,陆寅已经消失。 “哎,别走!” 江忆宁着急出声阻拦,但已经迟了。 她从路痴,变成了一个绝望的路痴。 江忆宁心一横,也一头也扎进了树洞里。 树洞里像是有一个狭小的隧道,无数剑气从对面朝三百里潭涌入。 陆寅从隧道的这头出发,逆着剑气长河而上游去。 三息之后,陆寅已经踩在了松软潮湿的土地上。 他身上的道袍已经全是褴褛,脸上也有细小的伤痕。 “好生凌厉的剑气。” 陆寅咂咂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孤魂山时穿的普通长袍穿上。 “哎呀!” 一声惊叫,身后扑通一声。 陆寅听到动静,回头望去疑惑到:“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只是身后,是一道纤柔的影。不再是江风林那张阴鸷的脸,而是一幅写满了幽怨的可爱小脸。 原来,江忆宁脸上覆着的那层帷纱也早已经在穿过空间阵法时脱落。 陆寅微微一怔,仔细看去。 她身上宽大的男款道袍也同样在剑气罡风中割裂得不成样子,露出其下白皙的藕臂和细嫩的腿肉。 “啧,”陆寅毫不客气地啧了一声。皇族公主女扮男装进入剑宗?好老的套路! 江忆宁片刻的恍然后,马上也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空间法阵传送到了一个不知道在哪的地方。 她望着对面,陆寅正毫不客气的地审视着自己,内心一沉。 “看什么看?本公子怕你搞破坏,才跟你进来的。” 原本阴沉的声音在卸下伪装后也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娇憨,配上那张呲着虎牙的精致小脸。 陆寅有些无奈,指了指她的脸说:“你” 江忆宁脸色阴沉,说到:“你什么你?嫉妒本公子的长相?” 说罢,她也听出来,自己的声音好像挺娘的? 江忆宁有些心虚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而后尖叫出声:“呀!” 她连忙转过身去,羞恼地喊着:“你你别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陆寅其实不在意她是私生子还是魏皇的正牌大公主,反正性格一样的娇纵跋扈。自己也只用在意调查时会不会被影响效率而已。 江忆宁迟迟没有转过身,围绕她周身的杀气时涨时消。 她有些气结,让我用这张脸面对他?不如直接传送回去好了! 陆寅叹了口气,要挟到:“我可走了啊。” 说罢,抬脚就走。 身后的江忆宁一跺脚,只好将披散的长发在脑后两侧挽起,扎成一对简单的双马尾,转身鼓着腮帮跟了上来。 陆寅边走着,边环顾打量四周。 这里很明显是第二层秘境,身边已经没有了白色的剑气虚影,取而代之的是蕴含着剑意的风,同样凌厉刺人。 这千丝万缕的剑风,从刚刚树洞处的空间法阵灌入,沿着狭小的隧道涌入三百里潭。 但好在新秘境里四周空阔,比起刚才的剑气长河要好受许多。 陆寅感觉自己更加接近真相了。 “咦,这里怎么是晚上?” 他抬起头望去,树叶间投下的已经不是阳光,而是惨白的月光。 明明应该是傍晚才对啊。 “哼!无知的平民。” 身后,江忆宁讥诮开口:“因为,现在已经踏入更深的一层秘境了。” 陆寅眯起眼睛,他晓得三百里潭深处更有秘境,只是没想到入口居然在一个树洞上。 江忆宁双手环抱,放在不算明显的胸前,有些自得地侃侃而谈:“平民,这里是更深的八百里溪秘境,定然危险丛生,你伺候好本公主,别拖后腿,本公主可以大发慈悲地带你出去。” 作为公主,她来清虚剑宗前,已经了解了宗内的一些秘事。 说罢,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望向陆寅期待他崇拜的反应。 没想到陆寅只是点点头,看都没看她就继续前行。 “唉,你才八品修为跑那么快去送死呀!” 江忆宁骂一声跟了上去,内心对于陆寅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态度感到非常恼怒。 随着不断地前进,身边除了树,还经过了几条静静流淌的小溪。 空气中的剑气越发浓厚,随着风吹过,对一切事物无差别攻击。 两侧的树干上、零落的巨石表面全都是剑气掠过的痕迹。 “剑气里有邪性。” 陆寅的望气之目一直不曾关闭,他能感觉到,看似清澈的剑气里,混杂着无数阴邪之气。 这说明,使用剑气之人,已经入魔。 并非陆寅和宫九霄这种被魏国贴标签的魔教,而是真正的魔族。 “难道,这就是师父让我调查‘剑阵’的原因?” 陆寅丝毫不敢懈怠,继续观望着周遭气的变化,手也已经在袖中划出了数道符箓。 “要不我们先回去,其实外门考核也不是仅有一次。” 江忆宁缩了缩身子,犹豫地开口说道。 贵为公主,她是有护道人的。只是现在,护道人估计还以为她在三百里潭秘境里探险呢。 “要回你回,我还有事。”陆寅目不斜视。 “好好好,不识好歹!我回就回!”江忆宁暗骂一声,刚要掏出传送玉简捏碎,忽然身侧罡风已至。 咆哮忽然从陆寅身侧的树林里传出,紧接着一头足有两人高的巨大白虎猛地扑了出来,裹挟着猛烈的煞气罡风。 它顶着两颗灯笼大小的血红眼睛,朝江忆宁扑了过来。 第21章 救公主与打公主 魔兽来势汹汹,目标是一旁被吓得像鹌鹑一样的公主。 陆寅右手一探,将江忆宁的领子拎起,像抓小鸡一样拽着她向后一跃,堪堪躲过了这记攻击。 血盆大口几乎擦着江忆宁的脸过去,她甚至能闻到那腥臭的涎水味道。 顿时小脸煞白,娇躯颤抖不止。 陆寅站定,眯起眼睛望去。 白虎周身的气非常骇人,纯黑的煞气混杂着猩红的血气,交织成了一种深紫的颜色。 它明显已经吞食过太多人,失去灵智后被放养在了这秘境内。 秘境、魔兽、隐藏深处的魔头,这里说不定就是师父让自己寻找的地方呢? 而且,这头入魔的老虎,即使体魄霸道也不过刚刚上三品战力,自己应该是能顺利拿下的。 见到陆寅竟然在饶有兴趣地打量老虎,江忆宁不禁手指颤抖,传送玉简握在手心,有些急迫地呼喊着。 “快快快、快走啊,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通过考核吗?” 身为养尊处优的公主,从未经历过生死危机。 当她真的与死亡擦肩而过时,心里的慌张程度和七八岁的小女孩毫无分别。 陆寅一动不动,江忆宁又急得大呼小叫的:“你你你,你不走我可走了!”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直接传送,而是稳了稳心神,握紧了手上的剑。 心里略显挣扎地想:‘不是因为你刚才救了我一次,本公主只是不想当第一个逃跑的人罢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眼前的陆寅竟然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不仅不逃,反而迈步冲着那头正在怒吼的畜生冲了上去。 背对着江忆宁,陆寅不再遮掩,右手凭空虚画。 “伏天箓。” 数道泛着淡蓝灵光的符箓,在空气中显现,每一张都蕴含着恐怖的大道气息! “锁灵符!” “气罩符!” “御气斩钢符!” 数道精妙的上品符箓顷刻之间绘制而成,被陆寅以极高的战斗水准精密地组合,宛如豆子一般砸在白虎身上。 目标是定身。 饶是入魔的白虎,也瞬间就被限制住了大部分活动能力,只能在原地本能地俯身撅腚,低吼起来。 见状,陆寅不再遮掩,距离白虎三丈之时,右手疾速绘制出了一张纯金色的符箓。 “五雷正法符!” 随着自身一半的灵力注入符箓,金色的符箓爆裂,放出一道耀眼白光。 绚烂的电浆如同青龙,自指尖汹涌喷出,粗壮如水桶的光柱击中了白虎硕大的头颅。 “滋啦!” 一瞬之间,原本寂静的森林里,雷光霹雳! 片刻之后,一切重归于宁静。 只剩下青色道袍的少年,背对着站立。 脚边躺着的是壮硕如山的白虎。 江忆宁眨了眨眼,轻轻吞了口口水,一步步试探往前挪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见,原本凶神恶煞的魔兽白虎,现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它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肉是完好的,原本虬结健壮的虎腿上白骨露出,雪白肚皮被烧黑撕碎像是被人疯狂地滑铲过,威风凛凛的虎头也被自己的血染得通红。 就连刚刚的两只猩红眼睛,也重新变成了浑浊的黑白二色。 陆寅驱动这些符箓,虽然没能发挥符箓的全力,但制服一只上三品的魔兽已是绰绰有余。 他轻轻喘着气,凭空绘制符箓加上连续驱动符箓,灵力有些耗费过度。 “你太逞强了!明明走就好了!” 江忆宁皱着眉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把丹药,胡乱地塞到陆寅手里。 而后她忽然反应过来,一双大眼睛盯着陆寅问到:“等等,你不是八品,对不对?你藏拙了!” 陆寅毫不客气地吞下丹药,认真地摇摇头说:“没有,这只是一个符师的正常水平而已。” “啊?”江忆宁问到:“符师?正常水平?” “你会画符吗?”陆寅继续劈头盖脸地问道。 江忆宁一愣,而后本能地摇了摇头。 “那合理了,”陆寅风轻云淡地说:“符师是这样的,你不会画符所以你不懂。” 江忆宁:? 陆寅你把我当傻子呢?傻子也能反应过来你不是八品修为了,何况我是冰雪聪明的大公主! 看着有些气虚的陆寅,江忆宁罕见地也没有继续追问。 她捏着那枚传送玉简,絮絮叨叨地说着:“秘境里居然有这么可怕的魔兽,该出去汇报给宗门了!想必考核也不会太过苛求我们。” 很明显,剑宗里潜入了魔教之人。 陆寅同样有些危机感。若是继续闯下去,先不提会有生命危险,自己一身底牌暴露的可能性也将越来越大。 不如先传送回去,日后再来调查。 于是陆寅也同样从怀里掏出玉简。 “你先捏。”江忆宁瞪了一眼陆寅。 陆寅没有犹豫,直接捏碎。 见状,江忆宁也将玉简捏碎。 “咦?” 随着玉简破碎,身侧并没有熟悉的白芒出现,也没有空间之力的波动。 “传送玉简,失效了。” 陆寅面无表情地宣布。 “???” 江忆宁不可思议地望向玉简,欲哭无泪。 “联系不上外面!传送符也没用了!” “护道人肯定还以为我在秘境里很安全呢,快给本公主滚进来啊!” 这位大魏皇朝的公主,慌张得不行。 “陆寅,怎么办!你说句话啊!” 片刻之后,打坐结束的陆寅吐出一口浊气,从地上站起身。 “你是在这里等着人来找你,还是跟我去找出口。” 得益于江忆宁的灵丹,陆寅刚刚消耗的灵力恢复了一大半,凭借自己的望气之目,趋吉避凶去寻找秘境的出口,起码比在这里原地坐以待毙强。 江忆宁一愣,嗔怒着:“你想去送死吗,这里不知还有多少魔兽,你也不过才八品,怎么” 说着说着,她声音也小了下去。陆寅处变不惊的脸,让江忆宁有些恍惚。 对哦,他肯定不是八品! 陆寅没有心思琢磨公主内心的心理活动,而是环顾四周。 身侧形状怪异的树,生机勃勃又张牙舞爪。一旁潺潺流着的小溪,溪底映着天上的月亮。再远处,有棱角峥嵘的石头山,一切气息平缓流动。 “走了。” 打定主意,陆寅没有多说,沿着溪边向前走去。 “走就走!” 她双手抱在胸前,小碎步连忙跟上了陆寅。 二人结伴前行,走了许久。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横裂向两侧的巨大沟壑,对面仍是郁郁葱葱的森林。 沟壑太宽,只有一根圆木横跨连接。 独木桥。 “你先走。” 陆寅面不改色,开口指挥道。 “我?” 江忆宁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颇为不可思议地问:“你让我去探路?!” 陆寅很自然地点点头。 “陆寅!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江忆宁又气又恼:“本公主是魏国长公主,你让本公主替你探路!?” “嗯嗯嗯,魏国长公主,可厉害了。能往前走了吗?” 陆寅神色敷衍地点点头,手指有些不耐地敲打着自己的剑鞘。 “你!”江忆宁气得不轻。 眼前的少年似乎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她脾气上来了:“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 陆寅眼神一冷。 “啪。” 话不多说,他举起剑鞘,轻轻在江忆宁的臀上轻轻拍了一下。 “收收小性子,大公主。在秘境里即使我把你那个了,别人也都不知道。” 江忆宁身子一僵,而后瞬间红了小脸。 “你魔徒!” 她咬着银牙娇喝一声。 当皇族背景不管用,自己又打不过时,好像也只能屈服于他的寅威了。 片刻后,江忆宁终于还是接受了现实。 身处一片未知的恐怖环境,刚才的小小僭越之举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嗯,反正我是公主。 出去之后,必定让这个可恶至极的登徒子好好长长记性! “啪。”又一下。 “愣着干啥呢,还不快走。” 陆寅半威胁半督促地说。 “哼!” 江忆宁羞愤到面色酡红,咬着唇冷哼一声,颤颤巍巍地爬上了沟壑上的圆木。 陆寅一抬手,一张符箓飞去贴在了她后背。 “你又在我身上贴了什么!” 江忆宁气愤地回过头,又羞又恼地回头用眼神狠狠地剜了陆寅一眼。 陆寅面不改色:“救你狗命的东西。” “你才是狗!” 第22章 沦陷的公主 江忆宁爬过了独木桥,而后站在对面幽怨地盯着陆寅。 “胆小鬼,快过来!” 陆寅假装没听到,内心安稳下来,快速通过。 二人又一头扎进了眼前的树林间。 江忆宁跟在陆寅身后,咬着牙还不停叽叽喳喳着: “陆寅,你竟然敢用剑鞘打本公主?” “等我出去,我要让你跪在地上给本公主叩首!” “我要把你扒皮抽筋!我要用剑鞘抽遍你全身!” 声音虽然清脆娇憨,但又气又急。 陆寅一开始不想理她,但实在是听烦了。 他停下身子转头瞪去。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江忆宁,立刻应激地捂住胸口,后退半步。“你干嘛!” 陆寅挥了挥剑,“大公主,你现在还在我手上呢。” 说罢,眼神轻轻扫过江忆宁的全身。 江忆宁又羞又愤,识趣地闭口不言。 打不过,还不让骂。 她只能在心里把陆寅给来来回回地那个好几遍。 同时喉咙里忍不住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只炸毛的橘猫。 一路上,森林还算安静,只是身边有几匹同样入魔的狼。 在灌木丛里,睁着猩红的眼睛对二人进行着尾随和围合。 扫视望去,红色的狼眼像一对一对高高的红蜡烛,让人不寒而栗。 “我去把它们先宰了。” 陆寅叹了口气,提剑在手。 后面的路上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样的野兽,陆寅的性格主打一个不留后患。 江忆宁瑟瑟发抖,害怕地扯了扯陆寅的袖子:“用帮忙吗?” “你只会拖后腿,”陆寅实话实说,“站在这别动,闭上眼,我很快的。” “啊?好” 没有等江忆宁反应过来,身前的陆寅已经提剑冲了出去。 宕机的大脑让她继续选择服从,江忆宁使劲儿闭上了眼。 无尽的黑暗包裹住了她,但其他感官却更加敏锐。 江忆宁听到了铁石交锋碰撞之声,耳畔有撞击产生的猛烈罡风呼啸而过。 甚至,在眼皮覆盖下,她依稀能感觉到,面前有绚烂璀璨的光芒正在绽放,比月华更加明亮。 江忆宁偷偷睁开了眼。 身穿青色道袍的少年手持铁剑,腾跃在空,正在与黑暗里那几对红色的眼睛近身搏杀。 他手中挥出的,是最熟悉、最普通的《剑气九章》中的剑法。 但,剑尖的三尺磅礴剑气,闪烁如炼,素影横空。 陆寅不慌不忙,右手舞剑,左手还在凭空画着。 一道道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符箓随手打出。 或变幻成白盘,抵挡魔狼的扑击。或直接砸在野兽身上,限制它的行动。 果然很快,不过不是人,是剑。 当陆寅提剑返回时,江忆宁却是看得有些痴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双手捂住眼。 陆寅皱起眉头,“你偷看了。” “我”江忆宁双手叉回腰上,“本公主是想看机会支援你!” 她理不直气也壮地说:“而且你骗人,你根本不是八品!” 倒打一耙,作为公主的必修课之一。 陆寅没有理她,而是直接原地盘腿打坐,再次运转心法恢复灵力。 刚刚先是不计后果地用符箓打败白虎,身体里的灵力在几个呼吸间就挥霍一空。 随后虽然用灵丹补充了很多,在与狼群搏杀时又消耗不少。 陆寅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只破口袋,在灵力的两次耗尽后,已经四处漏风了。 江忆宁自然也看得出来,她又从储物袋里翻翻找找,拿出剩下的所有丹药,跑过去塞给陆寅。 陆寅不跟她客气,脸色苍白地伸手接过。 “才不是心疼你,而是本公主要活着逃出去,只能依靠你了。懂吗?” 陆寅没有回话,他没心思照顾这个公主的情绪,眼前最重要的是恢复身体,这样才能保命。 毫不犹豫,陆寅就以竹筒倒豆子的方式把灵丹全部灌进嘴里,继续盘腿打坐。 “接下来怎么办。” 江忆宁蹲在陆寅身边,忧心忡忡地问, 陆寅听言抬起了头,望向前方幽深晦暗的森林。 空气里弥漫着带着煞气的剑气还是只多不少。 看来引发这煞气的凶险存在依然活的好好的。 “等我恢复一下,继续走。” 陆寅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只是,在森林最深的深处,好像有一处方圆十丈的净土。 在那里,空气清明如镜,煞气自动绕行。就像是在磅礴雨幕里,一处小小的屋檐,挡出了干燥明亮的土地。 一个老人桀桀一笑,“老夫不去捕猎,反倒有人送上门来了。” 第23章 金光峰主 公主将陨 八百里溪秘境名不虚传,陆寅和江忆宁沿着森林里的小溪前行,走了不知多久,还是没有尽头。 天上的月亮自从他们来到这个秘境后就高高悬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位置也不曾变化,只是一度由满月变成了月牙,又变回了满月。 清虚剑宗的这处秘境是由剑宗初代宗主设下。 据说,在创立清虚剑宗时,初代宗主已经跳出了天人三境之外。 天上变幻的月,也应该是那位宗主的手笔。 陆寅前行着,他依然能感受到秘境最深处,那处没有煞气的祥和之地。 即使持续使用望气之目,会耗费灵力。 但这也算一种望梅止渴,起码让他不会丧失前行的勇气。 “身边的剑气越来越凌厉了。” 江忆宁眉眼间写满了担忧,她一储物袋的法宝已经快用了个精光。 生死之前,她的神态也从耀武扬威的小狮子,变成了偶尔喵两声的宠物猫。 陆寅抬起手,支撑起一张鸡蛋壳形状的气罩符。 气罩符逐渐变大,直到刚好足够将二人包裹起来,让他们继续缓步前行。 剑风猛烈到成为实质,黑红的煞气也浓稠出水,一起在气罩符的弧度边上绕行而过。 “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不会揭发你。” 江忆宁望着晦暗的前方,咬着下嘴唇小声说道。 她内心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被压抑的环境击破,身边本来穷凶极恶的陆寅,倒显得有些可靠起来。 陆寅瞥了她一眼。 这大小姐,怎么还立起fg来了。 生怕眼前的境遇还不够恶劣是。 二人又艰难地前行了许久,护罩符破碎了两次。 直到,眼前的小溪汇入了一汪清潭。 陆寅的目光从小溪移开。 身侧的森林消失不见,只剩下潭边繁茂的灌木,和零落的奇石林。 再就是,那一汪方圆十丈的清澈潭水。 他抬起手,指向前方,轻轻说到:“煞气,在潭里消失不见了。” 江忆宁无神的双眼也变得放光,她呼吸急促地问:“难道,前面就是出口了?” 即使她也发现了,周遭的空气依然黑红浑浊。 但潭水上空,却被雪白的月华笼罩,宛如仙境。 陆寅摇摇头:“再靠近些。” 说罢,他拉住江忆宁,缓步靠近。 潭水非常清澈,看起来也就一尺之深,反射出天上的一轮皎洁的明月。 陆寅站在潭边,眼神复杂,始终没敢向潭里踏入一步。 直觉告诉他,虽然潭边煞气浓厚,但潭水里似乎有更危险的东西。 江忆宁指了指依旧笼罩自己的护罩符,看向潭水说:“陆寅,要进去吗?” 陆寅摇摇头:“我看不透。” 望气之目第一次被遮掩了。 忽然,原本平滑如镜的水面,从中心荡漾了一下。 环形的水波一圈一圈地朝岸边涌来。 潭水中央,一个佝偻的人影缓缓浮出在了湖面之上。 那是一个老者,他盘腿枯坐,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道袍。 他头上没有一根头发,花白的胡须却长得垂至胸前。 老者紧闭双眼,一张慈蔼的脸上,皱纹挤到了一起,显得异常痛苦。 “这是” 见到这人,江忆宁忽然惊呼出声:“他是金光峰峰主,灵识上人!” 陆寅一愣,双眼微不可察地眯了眯。 在他看来,这位叫做灵识上人的老人,竟然身边没有任何气环绕。要知道,连刚出生的孩子身边都有气。 只有一种可能,老头在刻意隐藏着什么。 一旁,江忆宁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小脸写满了庆幸地说:“两年前,在皇城的百仙大会上,我见过他!这下我们能出去了!” 好像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灵识上人在湖中枯坐的身形微微动了动。 他干瘪的嘴巴似张未张,但有几个音节从中清晰地传到了潭边二人的耳朵里。 “救救救我。” 江忆宁蹙了蹙眉,仰起头问到:“陆寅,灵识上人好像也陷入了麻烦里,我们要怎么救他。” “请问,我们要怎么救您?”陆寅听言,朝着湖中的老者喊。 灵识上人依然保持着枯坐的姿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沙哑的音节继续隔空传来:“踏入踏入这片潭水。” 说罢,灵识上人重新闭上了嘴,一动不动,似乎入定了。 江忆宁听言,抬手戳了戳陆寅制造的气罩符,准备抬起脚踏入潭水。 陆寅面无表情,一把把她拉了回来。 “你干嘛!?”江忆宁瞪着大眼睛,不解地回头望来。 陆寅把她重新扯回身边,不由得皱起眉:“他让你进,你就进?” 江忆宁“啊”了一声,疑惑地眨了眨眼说:“当然啊,他是金光峰峰主,灵识上人,能帮我们出去的。” 陆寅却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什么灵识上人,我看这老头坐在那里,自身难保,何况救我们呢。” 江忆宁盯着远处湖中央的灵识上人,神色稍微出现了一些犹豫。 陆寅继续说到:“你说巧不巧,我们一来潭边,他就从潭里浮上来了。那我们不在时,他都在潭底?这老头属王八的?” 江忆宁好看的眉毛更拧巴了,她扬起脸说:“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陆寅指了指身后,“而且,你想咱们刚来的路上,那只老虎多么凶残,见人就咬。怎么没扑进潭水里,把老头捉了吃呢?” “确实有些古怪。”江忆宁附和着,倒退了两步。 一句话接一句话,句句传入了潭中静坐的灵识上人耳里。 老头皱巴巴的眼皮,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两下。 就这样,两个年轻人,一个老人,就这样隔着半汪潭水对坐。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正在打坐的陆寅忽然直起了身子。 “不对!” 眼前方圆十丈的潭水范围,依旧澄澈不染。 但陆寅身侧,无数的煞气和剑意正在倒卷而来! 整个八百里溪秘境内,所有的煞气和剑气一同朝着面前的潭水正中涌入! 原来,潭水上空,不是没有煞气,而是像黑洞一样,把周遭的所有煞气都吸纳了进去! 它吸纳的速度太快,导致方圆十丈内,没有一丁点残余的煞气。 而吸纳煞气的人,就是湖中枯坐的那个老头! 灵识上人,入魔了! 刚才所谓的求救,也大概是骗自己和江忆宁踏入潭水的陷阱。 陆寅意识到这一点时,瞬间拎起还在发呆的江忆宁,拉着她迅速后撤。 但是,已经迟了。 眼前的一汪清澈潭水,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仔细看去,在猩红的血水下,无数人和野兽的白骨堆积成山,惨白的磷火在血中爆燃,俨然一幅地狱绘图!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猩红的骨臂,就这样从潭水里激射而出! 它不是正常的骨骼构造,而是将无数人类和动物的骨节拼合而成。 锁骨、肱骨、桡骨、尺骨、髋骨,属于不同生物不同部位的大小白骨一同组成了这只骇人怪异的巨大骨臂! 骨臂的尖端是一根骨刺,锐利无比,瞬间戳破了陆寅布下的气罩符,直接钻了进来! 它的速度如惊雷飞电般迅猛,陆寅甚至根本来不及用“伏天箓”画符。 江忆宁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胸口。 在那里,一根泛着猩红光芒的骨刺,从胸前洞穿而出! 第24章 血潭白骨 魔功九炼 “什么?” 江忆宁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胸口,那根骨刺有成年人的上臂粗细,已经把她捅了个洞穿。 我我要死了吗? 下一秒,黑烟自胸口处,弥漫席卷而来。 江忆宁努力抬起头,陆寅呢?他怎么样了? 陆寅仍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好像没有任何波澜。 只是,不知从何而来浓厚黑烟同样包裹了他。 五里外的一棵大树下,陆寅拉着江忆宁从黑烟中重新出现。 “陆寅,我死了吗?” 江忆宁一脸绝望地望着陆寅,小心翼翼地求证。 陆寅抬手一指,没有说话。 江忆宁低头看去,胸前完好无缺,甚至连衣衫都没有破。 “咦?!怎么回事。” 陆寅手按在大树的干枯树干上,说到:“之前,我在这棵树上,贴了一张黑烟遁符。” “你过沟壑时,我又在你身上贴了一张。” “在骨刺戳来时,符箓发动,你就被虚化传送回到树这个锚点上了。” 听言,江忆宁抚摸着胸口,平息着喘息,瞪大眼睛说:“好哇,你一定是放心不下本公主!” 陆寅回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单纯是因为你笨手笨脚的,我怕你在爬独木桥时就摔下去。” “我” 江忆宁一个字被噎在嘴边,她沉默了一会,小声地说:“那现在怎么办。” “让我想想,” 陆寅一跃而起,站到了大树的树冠里,遥遥地望向灵识上人的方向。 老头已经挣扎着从湖水中央站起了身,双手合十。 那汪血水,正丝丝缕缕地不断升空,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像碗一样扣在灵识上人的周身。 无数根蟒蛇般的白骨围绕在灵识上人周身,在猩红的血球里不断地游弋。 “这是,血魔九炼!” 陆寅的双眼猛地眯起,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血魔九炼,通过炼制活人的血肉来增强修为。 炼制后余下的人骨和血液被作为魔器,围绕炼制者身侧形成血骨领域,任凭驱使。 第一次活炼一人,而后每一次炼制所需的活人数量都会逐次加倍! 灵识上人身边的血骨领域,范围约莫三丈。 看起来,已经炼到了第七次,足足炼了二百多个活人! 等献祭千人,炼成九次后,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尸山血海。 陆寅长长叹了一口气。 “血魔九炼,被宫九霄写进了《不能修炼的一百本魔教功法》之中,我从小看着长大。但没想到,清虚剑宗这等名门正派的峰主,居然会修炼这种功法。” 宫九霄对这本功法的批注是:【炼人炼己,血骨同根】 “陆寅,发生什么了!?” 江忆宁虽然站在树下,她也感觉到了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儿。 陆寅从树上跳下,神色凝重地问:“灵识上人在发动魔功。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修为?” 江忆宁回想了片刻,说到:“两年前,听说他就已经踏入了天人三境之中。” “可是,”陆寅眉头皱起:“现在的他,有魔功的加持,才勉强够得到天人三境的地板。如果没有魔功,他早就已经跌入通玄上三品了。” 通玄九品,第一品巅峰是一道坎儿。 只有踏入天人三境的第一境,重楼境,才能称得上真正的仙人。 “他肉身枯槁,神识萎靡,只有一身接近癫狂的血煞之气。” 曾经天人三境的灵识上人已经堕落,不知是跌境后走投无路选择了修炼魔功,还是本来就心怀魔种。 江忆宁略有迟疑地问:“听起来,你能打得过他?” 陆寅向前迈出一步,坚定地说:“跑!” 说罢,他以身作则,快步朝来时的路折返。 即使是最弱的重楼境,陆寅也根本不是对手。 “” 江忆宁吐了吐舌头,跟上陆寅逃跑的步伐。 “跑去哪里?那臭老头不会追我们吗?” “血魔九炼的诡异强大,在于周身的血骨领域。而且那老头自囚于血潭中,说明还在进行第八次炼制,不一定舍得出来追我们。” 陆寅边跑,边作出了判断。 “哼!” 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愠怒的嘲笑。 陆寅猛地回头望去。 身后的空中,直径三丈的血球已经收敛到了极致,变成一颗苹果大小的深红色血球,色泽浓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身穿朴素白袍的老头把血球握住手掌中,高高跃起,踏空而来! 他身后,八根白骨义肢张牙舞爪。 “两只小老鼠,擅自闯入秘境,毁我两头灵兽,打断我的第八炼。” “不过,一个四品,一个七品,加起来约莫能抵上八十个活人。” “你们的性命,老夫就笑纳了。” 苍老沙哑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在整片森林中回荡。 煞气和剑意从四面八方压向陆寅二人,隐隐裹挟有天人三境才会爆发的仙人威压。 显然,灵识上人自行打断了炼制,为的就是将这两个宝贵的珍惜材料先给拿下。 江忆宁在威压之下有些喘不过气,她用尽力气,喊着陆寅的名字。 陆寅心一横,顶着威压跃起在空。 灵识上人正在踏空而来,瘦小的身影距离二人也不过还有两里。 陆寅站上了树冠最高的枝桠,朝着他喊到:“灵识上人,还请听我一言!” 灵识上人充耳不闻,没有作出任何反应,每一步都稳稳地迈出继续逼近。 陆寅长出一口气,用灵力凝音呈线,逐字逐句地说:“我知道前辈正在修炼的《血魔九炼》里,残缺的那部分内容。” 忽然,灵识上人的身形停滞了一下,而后以近似发狂的加速度,破空而来。 “说!” 灵识上人枯槁的身影瞬间逼近。 他抬手一挥,身后八根巨大冰冷的白骨义肢同时交叉伸出! 以诡异又骇人的角度,分别将陆寅的四肢缠绕起来,倒悬挂在了空中! “说!你说!不然我直接扯碎了你,把你做成人棍!” 灵识上人呼吸急促,直接踏空紧紧站在陆寅身前,一对浑浊的眼珠却闪烁着急迫的渴求。 “放开他!” 江忆宁颤抖着拔剑,剑尖指向了空中的灵识上人,“我是大魏公主江忆宁,你若杀了我们,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灵识上人冷哼一声,右手一挥,一枚精巧的血球出现,就要朝着江忆宁激射过去。 大魏皇族?杀了可能确实有些麻烦。 但这里是剑宗秘境,老夫本来干的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多你一具白骨而已,大不了老夫神功大成直接往北去齐国。 所以,灵识上人不介意先把这个聒噪的女孩废掉,一会再慢慢炼制。 “你若伤她,我也会自尽。你也不想完整的《血魔九炼》从此消失?” 陆寅眯着眼睛,冷静地大声喊出。 “哼!” 灵识上人神色不悦,手里的血球收回,八根骨臂拉着陆寅到了更高的空中。 他苍老的脸上表情收敛,用沙哑的声音说到: “说!说不出,你和她都会生不如死!” 第25章 魔功同好 互相交流 灵识上人脚踩虚空,八根白骨义肢拉着陆寅,浮在半空中。 脚下是焦急不安的江忆宁,她现在只恨无法把大魏皇族所有修士全叫来。 “说!” 灵识上人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陆寅摇摇头,继续说到:“再离远些,而且,前辈可否先把我放开?” 从灵识上人前后的差别巨大的表现中,陆寅已经确定,《血魔九炼》对他相当重要。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退让。唯有不显露出一丝丝的怯意,才能拿捏这位炼功入魔的天人三境峰主。 果然,灵识上人照陆寅所说,黑着脸带他到了十里外的一片石林上。 二人的修为差距实在过大,灵识上人毫不担心陆寅的脱逃。 灵识上人还解开了紧紧缠绕在陆寅身上的八只骨臂。 “你最好真的知道。” 他两只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陆寅,写满了怀疑。 毕竟,眼前这个外门弟子,身上没有一丝魔功的气息。 陆寅揉了揉被勒出红印的手腕,又拉伸了下身体,缓缓道来:“流传于世间的《血魔九炼》,本就是本残缺的功法。” 陆寅并没有胡说,而是有理有据地胡说。 宫九霄曾经单枪匹马剿灭过无数魔教,并根据魔教珍藏的各种魔功,编写出了一本叫做《不能修炼的一百本魔功》的书。 书里,她亲自对每一本魔功进行了专业性地解读和批注,阐明了其中的危害和缺陷。 陆寅对宫九霄的这本着作兴趣不大,但被妖女师父强迫逼着读了好几遍,已经学会了许多魔功的修炼方法。 “《血魔九炼》的残本存在明显的弊端,你现在修炼起来是否感到力不从心?往往炼制大量活人,却只有平时一半不到的效果?” 陆寅凭借着回忆,开始了自己的忽悠。 灵识上人却是微微一愣。 “对!是这样!” 老头的神色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动,心想,果然,这小子真懂! 他立即虚心提问:“请问,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完整的功法是怎么说的?” 陆寅摩挲着下巴,回想着宫九霄的批注。 【《血魔九炼》,炼的都是骨啊血啊什么的,煞气太多,太容易入魔】 【更别说,大部分人都找不到足够的活人,选择用灵兽充数】 【人和灵兽同炼,会导致血骨驳杂,大大影响功成效果】 陆寅开口,缓缓说到:“你炼制时,是用的活人,还是曾经掺杂野兽充数?” “我你也知道,在清虚剑宗的范围内,不好找那么多人。” 灵识上人神色有些为难,如实说到:“我养过一批灵兽,专门用来顶替炼功时的人头数。” 陆寅点点头,作恍然状:“那就不奇怪了,你的《血魔九炼》不纯粹!” “那我该怎么办?” 灵识上人焦急地提问。他的血魔九炼虽然已经完成第七炼,但是,相比预想的效果而言,差了不止一点。 “散去所有自炼制获得的修为,重新炼。”陆寅面不改色地回答。 “嗯?” 灵识上人瞬间眯起了眼,神色有些愠怒地说:“这怎么可能!如果没有血魔九炼,我的修为早就掉” 他把后面的话生生吞了回去,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陆寅说到:“你在骗我!?你想让我散去修为后,偷袭我!” 陆寅仍是淡然地摇摇头,说到:“完整的《血魔九炼》特别强调过,修行时必须炼制活人。而且,这些人最好修习同种功法。” “历史上,凶名赫赫的血刀老祖,便是亲自创立了一个魔教,培养弟子专门供自己炼制。” “最后,血刀老祖完成第九炼,达到天人三境的最后一境,黄庭境。” “唯有这样,才算真的《血魔九炼》。” 陆寅不疾不徐,将腹中打好的草稿娓娓道来。 听得灵识上人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眼神炽热。 陆寅所言有理有据,这缥缈无上的大道就好像一幅画卷,缓缓铺开在他的眼前。 不过,灵识上人也算见多识广、身经百战,他立刻平复了心绪,问到:“从头炼起,说得简单,我又去哪里找那么多材料?” 陆寅似乎早有准备,冷静地说:“清虚剑宗外,都是修炼《心法开峡》的弟子。一个下三品的弟子能顶十个凡人,一个中三品的弟子顶上五十个凡人,足够你重新炼成第七炼。 我可以为虎作伥,分批替你拐骗弟子进秘境,保证手脚干净。” 灵识上人微微一愣,饶是他,也只敢从山下的村庄和城镇里掳人。 这个外门弟子,更像是个彻头彻尾的魔徒,让他甚至有些佩服。 陆寅继续侃侃而谈:“至于前辈散功的后遗症,自然不必担心。你可以等我把从第一炼到第七炼的所有材料都带回来后,再安心散去功法,从头修炼。 你我到时候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必担心我反水。” 灵识上人赞许地点点头:“这个主意可以,但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的?” 陆寅有些自豪地挺起了胸膛:“在下陆寅,家师宫九霄。” “什么!” 老头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大魏第一妖女的弟子?难怪能对一本魔功的孤本有如此高深的理解。 陆寅不以为意,遥遥指向江忆宁的方向,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个小公主,刚才我没让前辈出手伤她,就是因为我准备修炼另一本《阴阳合欢天魔大法》,她是我精心挑选的必备材料。” “噢!”灵识上人一脸我懂你意思的表情,赞许地点点头。 灵识上人又与陆寅攀谈了许久,请教了好几个修炼魔功中遇到的问题。 陆寅一一解答,像一位给弟子解惑的老师。 灵识上人得到了许多满意的答案,脸上写满了钦佩。 忽然,他的眼珠“咕噜噜”一转,低声说到: “小陆啊!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散功重炼这件事太过重大,我这里有几张毒怨立誓符,还得麻烦你来用一下了。” 陆寅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前辈!” 毒怨立誓符,一种契约型符箓。 分为立约方,守约方,只有在双方你情我愿时,才能生效。 一旦守约方说假话或者违背契约,人就会被毒气腐蚀经脉,全身修为丧尽,在毒素侵蚀全身后暴毙身亡。 灵识上人取出四张漆黑的符箓,一张接着一张地拍到陆寅身上,伴随着他的问题: “如实回答你的身份和根脚!” “我是陆寅,宫九霄首徒,潜入情绪剑宗的魔教卧底。” “你对《血魔九炼》的理解是否为真?” “我的理解全部来自家师宫九霄的亲自注解,千真万确。” “好!”灵识上人喜形于色:“前两张只是试验你的诚实,第三张则需要你真正立誓了!听好” “无论你是死是活,今后必须给我带回足够我炼制到第七炼的材料,不然此符不解!” “遵命,前辈!” 陆寅面不改色,甚至有些兴奋地主动接过了第三张符箓。 “好!”见状,灵识上人满意地拍拍手,捻起最后一张符箓:“好后辈,这张余下的,我奖励给你,去和那个公主缔结契约!” 说罢,灵识上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些许变态的笑容。 陆寅回头望去。 远处,那道柔弱的身影,正持剑跑来,有些踉踉跄跄。 不远处的江忆宁,正拎着剑小心翼翼地朝着这边靠近。 似乎是想来救人的。 可她修为太低,行动又略显笨拙。 陆寅摇摇头。 下一秒,灵识上人的骨臂伸出,把江忆宁倒提着,拉到了两人身前。 第26章 毒怨立誓 重见天日 灵识上人操纵着骨臂,将江忆宁丢到了陆寅身前。 他很满意陆寅这个魔教卧底。 既有学识,又不缺胆量,是个可以坐而论道的好后辈。 所以,灵识上人很乐意顺水推舟,将大魏皇朝的公主送给陆寅。 甚至把剩下的毒怨立誓符也拿了出来,让陆寅能全身心地拥有这名公主。 “你没事!” 江忆宁被扔在地上,虽然害怕,但还是挣扎着起身,钻到陆寅身侧。 陆寅摇摇头说到:“别急,老前辈不会害我,但需要你我共同立个契约。” 说罢,他抬起手拿出那张漆黑的符,毒怨立誓符。 “嗯?” 江忆宁微微一愣,灵识上人怎么就从“老头”变成“老前辈”了? 陆寅抬手向符箓里注入灵力,缓缓开口: “你江忆宁,我陆寅,在此立誓。你将成为我永世的仆从,听从我的每一条命令。而且你称呼我时,要叫我爸爸。” “?”江忆宁瞪大了一双丹凤眼,蹙眉质问:“陆寅,你在搞什么!” 陆寅神色不变,把符箓直接塞到江忆宁身前,提醒道:“你忘了吗,前日在训练场亲口说的。” 江忆宁一怔。好像在陆寅击败铁傀儡之前,自己确实口出狂言,说了什么“你要是能打赢,我就不上六峰,还要认你做” 她两颊微红,咬着牙说:“就算我说过,但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 一旁的灵识上人抚须而笑:“现在正是时候!” “没想到,年轻人玩的还挺花,不愧是魔教的后起之秀啊!让老夫来帮你一把。” 说罢,他微微抬手,天人三境的威压泄露几分,笼罩住了江忆宁。 毒怨立誓符虽然讲究个你情我愿,但向来不缺强大的立约方用武力逼迫守约方“情愿立誓”的情况。 可尽管如此,江忆宁银牙紧咬,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 大魏皇朝的公主,最不怕别人行强迫之事。你敢杀我,你就要做好被皇族追杀至死的觉悟。 但是,江忆宁抬起了眼,却望向了陆寅。 眼神中尽是不解。 陆寅轻轻点了点头。 “好。”江忆宁抬手,接过符箓幽幽地说:“我同意。” 见状,灵识上人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大魏皇族的公主也屈服于自己的仙人威压了。 “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去帮前辈找几个材料回来,先关在您的秘境内,如何?” 陆寅见一切安排妥当,主动请缨说道。 “好!你快去罢!”灵识上人满意地点点头。 陆寅抬起手,拉住江忆宁说到:“我要带着她,一起出去。” “嗯?” 灵识上人眼球转动,狡黠地笑着说:“好后辈,你一个人去。这个炉鼎,老夫替你照看。” 言毕,他身后的八根白骨蠢蠢欲动,就要来抓江忆宁。 陆寅上前一步,说到:“前辈有所不知,我们是在三百里潭考核,无意踏入此地。倘若只有我一人回去,必定引人怀疑。” 灵识上人没有说话,浑浊的眼球盯着陆寅。 放陆寅回去,他尚且愿意。 毕竟陆寅是魔教弟子,必不可能去揭发自己,他身上又已经背负了三重毒怨立誓符。 可大魏的公主也要放出去?万一暴露在皇朝的视线下,自己将九死一生! 陆寅见状,继续解释到:“前辈放心,这名公主在外门拥护者极多,在晚辈的控制下,寻找材料一定事半功倍!” 说罢,他转身望向江忆宁,面无表情地说:“叫爸爸。” 陆寅在心底安慰自己,这是为了让江忆宁能安全地脱困,不全是自己针对大魏老皇帝的恶趣味。 江忆宁微微一愣。 但随即,她也明白了过来。 她脸颊发烫,声若游丝地说:“爸爸爸。” 大魏的公主,认一个魔教弟子为父亲。魏国皇帝倘若知道,不得气死! 灵识上人干瘪的眼皮抽动了下。 “呵呵,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老夫也只好祝你早日当上皇帝了。” 他对于陆寅所说的并不怀疑,毕竟大魏的皇帝出了名的护犊子。陆寅敢让这么折辱公主,灵识上人也就不再担心他会反水。 “还请前辈放我们离去。” 陆寅拉过江忆宁,微微拱手。 “简单,”灵识上人大手一挥,头顶的天幕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作为金光峰峰主,这片八百里溪秘境尚且在他的操控之内。 “第一次去,别搞出太大的动静。你是懂《血魔九炼》的,带够能让我完成第三炼即可。” 灵识上人字字句句地嘱托着,将陆寅和江忆宁轻轻托举,传送到头顶。 “晚辈办事,您放心!” 陆寅拍着胸脯,拉着江忆宁从天幕的口子钻了出去。 一阵白光闪过,传送阵法发动。 陆寅重新看见了阳光。 此时,太阳即将落山,从树叶缝隙里洒下温暖的余晖。 身边是熟悉的树林。 已经不在秘境里了,不远处应该就是张坚和童青两名长老带领他们集合的秘境入口。 “我们出来了吗?” 江忆宁环顾四周,心有余悸地问。 陆寅点点头,他们已经从八百里溪成功逃离。 “你别太在意,刚才我不那么说,那个老毕登也不会轻易放你出来。” 他右手凭空虚画,一道符箓砸在江忆宁身上。 “清心驱毒符,好在我是你的立约人。不出一天,你身上的毒怨就会解除。” 江忆宁点点头,她能感觉到,身体内附着在经脉关键位置的毒素正在逐渐消散。 “那你呢?你体内是不是也有” 江忆宁能感觉到,陆寅为了逃生,已经跟灵识上人做了一笔交易。 怕不是也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无需在意,我体内的虽然尚且不能解除,但不影响我们逃出生天。” 陆寅走在前面,朝着印象中的集合点走去。 在那熟悉的地方,红色的夕阳下,一个白色的人影孤单地等待着。 那人蓦然转身,一张清冷的脸庞,转向陆寅。 “嗯?”“啊?” 两人同时疑惑出声。 “陆寅?你不是在秘境里吗,怎么是从这一头出来的?” “白仙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童青和张坚长老呢?” “我有事找你,已经让他们二人先回去了,留我一个人等你出来。” 说话间,白卿萍美目流转,眼神清明。 桃花眸子上,已经没有了白霜覆盖,这代表阴阳交泰符在她体内的影响几乎消解。 陆寅心中了然,大概,白仙子已经研究出了阴阳交泰符的解法。 找自己,也应该是来彻底了断阴阳交泰符这一桩孽缘。 不过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 陆寅说到:“正好,我也有急事找你。” “何事?”白卿萍疑惑发问。 陆寅简略把秘境内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部分细节隐藏。 白卿萍听完,一身雪白气机流转,杀意滔天。 竟然有人藏在剑宗修习魔功? 还给你种下了三道毒怨立誓符? “我先帮你解符,再去杀他。”白卿萍眼神冰冷,却又流露出一丝柔情,食指搭上了陆寅的手腕。 陆寅摇了摇头:“我倒是并无大碍,只是,仙子您要一人前往秘境?不需要先向宗内汇报吗?” 白卿萍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除魔一事虽有危险,但宗主闭关,现在我就是清虚剑宗最强的。” 不容陆寅再度置喙,白卿萍大袖一卷,拉着二人飞上天空。 第27章 一剑,而后天光现世 三人携手飞在天上。 白卿萍看了江忆宁一眼,不着痕迹地问到:“她是谁。” 陆寅“哦”了一声, 解释到:“是与我一同误入秘境的外门弟子。” 白卿萍点点头,不再说话。 只剩下飞在天上的江忆宁眨了眨眼,小脸上写满了疑惑和无助。 为什么,陆寅和卿萍仙子好像很熟的样子? 为什么,卿萍仙子一手拉着自己,一手拉着陆寅,在天上飞? 为什么,刚从秘境逃出来,又要飞回去? 我护道人还没联系呢! 连绵八百里的森林上方,陆寅解释到:“仙子,灵识上人境界跌落到通玄,又修炼《血魔九炼》,已经重新踏入天人三境,还请多加小心。” 白卿萍心情不是很好,但依然轻声回答:“嗯,我自有分寸。” 清虚剑宗自诩名门正派,宗内六大峰主之一竟然修炼魔功。 听陆寅的描述,灵识上人已经暗中炼制了数百条人命,宗内没有一人发现? 那些被灵识上人抓去炼化的人,已经失去了自己鲜活的生命,又该如何向他们交待? 白卿萍抚平波澜的心湖,强打起精神说到:“湖、泊、潭、洞、潇、湘、渝、溪,是剑宗的八个秘境。八百里溪,本就属于金光峰,现在应该被灵识上人占据,作为他个人修炼魔功的基地了。” 陆寅从空中俯视,望气之目轻启,看到了森林上方一层一层的透明屏障。 不消片刻,三人已经站立在了森林最深处的半空之中。 脚下,应该就是八百里森林的尽头,八百里潭秘境。 他出声提醒到:“仙子,从上方可能不太好破开屏障,我们要不去三百里潭,从刚才的树洞进去?” 白卿萍眼神冰冷,认真地摇摇头说:“无妨,我动作会轻一点。” 陆寅点点头,抬手绘制了一张凭虚御空符,拉着江忆宁直接飘到一旁。 江忆宁一头雾水地问:“轻一点?” 陆寅没说话,指了指白卿萍的背影。 天人三境的女仙子一头青丝如瀑洒下,白色长袍随风飘舞。 她一身雪白剑意通透流转,整个人就像一柄锋利无比的剑。 “削峰切玉。” 四个清冷的音节传来,白卿萍握剑在手,朝身下的秘境屏障一剑挥出。 瞬间,宽有数丈的剑气倾泻而出,如同瀑布倒垂,自半空朝下凌厉斩去! 剑气是月牙形状,纯粹得只有雪白颜色,明晃晃如九天之上的上弦月砸落人间。 这便是重楼境剑仙的剑法神通,看的陆寅心驰神往。 “哧!” 一声巨响,森林正上方的屏障上,被切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白卿萍玉手一招,带着陆寅和江忆宁从裂口垂直砸落。 “轰!” 三人就这样站在了血潭前方。 血潭中央,闭目枯坐的灵识上人猛地睁开眼睛。 他满脸惊诧地望向天空,又看向来到此地的三人。 当看清来人是谁后,灵识上人呆在了原地。 浑浊的眼球中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干瘪的喉结上下滚动,但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长久的沉默后,灵识上人率先开口,他故作淡定问到: “白峰主,为何闯入我的八百里溪?” 自从不知为何跌境之后,他没有一刻不想着重回天人三境。 现在靠着魔功做到了,却被发现了。 只好虚张声势。 白卿萍没有说话,她也不想跟这种人说话。 只是她神色更加冰冷,身侧磅礴的剑气杀意明显,就要在空气中凝成实质。 血潭虽然用了障眼法,可弥漫在空气里的浓郁血腥味、血水下不断游弋的几根白骨义肢。 陆寅说的一点不错,清虚剑宗,金光峰峰主已经入魔。 发现白卿萍不理人,灵识上人怎么会不知,自己已经败露! 灵识上人神色愠怒,丑陋的老脸狰狞到了极致,大声喊着:“陆寅!你他妈的不讲信义!你身中毒怨立誓符,还敢去举报老子!” 很明显,灵识上人打不过也不敢跟白卿萍打,只能发泄无端的愤怒。 陆寅无奈摊手:“好好好,那请问老前辈,我违反契约里的哪条了?” “你别装傻!” 灵识上人的死鱼眼狠狠盯住陆寅,愤懑地说:“你要帮我完成血魔九炼的第七炼,得把所有的炼制材料带到我面前!不然,你就会毒发身亡! 可你他娘的怎么还没死!” 说着说着,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有些自我怀疑地停下。 “没错啊,” 陆寅点点头,伸手暗戳戳指了指一旁的白卿萍,回答到:“白仙子天人三境,我把她带来了。你把她炼了,足够你从零直接达到第七炼了。” 从毒怨立誓符的角度上来说,陆寅确实没有违背契约。 材料带来了,也够灵识上人炼成了。 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命炼了。 “操?!”灵识上人浑浊的眼睛瞬间眯起,破口大骂:“你踏马钻空子!你没有契约精神!” “够了!” 白卿萍冷着俏脸,再度拔剑出鞘,一身气机杀意流转。 “等等!白峰主等等!” 灵识上人慌忙从血潭中爬起身,连忙摆着双手,他还不想死。 白卿萍,清虚剑宗年轻一代中的最强者。 同是天人三境,灵识上人在她剑下一招也走不过。 灵识上人咽了口口水,用沙哑的嗓子说着:“白峰主先别动手,我举报!我有大事要举报!” 白卿萍神色不悦,但停下了手里的剑。 难道宗内还有别的同门入魔了? 灵识上人伸出干枯的手指,遥遥指向陆寅,眼里写满了毒怨:“我举报!这个小子是魔教卧底!他是妖女宫九霄的徒弟!他懂魔功!他用毒怨立誓符发过誓,这个准没错!” “别杀我,白峰主,我戴罪立功,将功赎罪,让我去宗内大狱好吗。我还不想死!” 说罢,他神色慌张,双掌合十。 德高望重的灵识上人竟然直接是朝着后辈白卿萍连连跪拜起来,只求一条活路。 远处血潭边,江忆宁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她忽的瞪大了一双丹凤眼,转头望向陆寅。 “宫宫宫宫宫九霄的徒弟?” 那可是大魏头号妖女,没有一个名门正派不忌恨她的。 陆寅竟然是她的徒弟?怪不得符箓一堆一堆不要钱地用! 不对。 江忆宁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头看向了白卿萍。 坏事了! 卿萍仙子最嫉恶如仇了,不会顺手一剑也把陆寅给砍了!? 眼前,白卿萍的神色没有一丝丝的波动。 她轻启朱唇,淡淡地问: “说完了?那你可以去死了。” “你!” 灵识上人的双眼瞬间瞪大,愤恨和绝望两种神情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接连浮现。 但与此同时,他伏在地上的身躯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血潭中似乎地震一般开始抖动。 “白卿萍,你欺人太甚!不要真以为老夫怕了你!” 八根怪异狰狞的拼合骨臂从血潭中拔地而起,朝前方飞去。 “无谓的抵抗。” 白卿萍一剑斩出,剑气纵横,骨臂尽数重新碎成了骨片。 陆寅却眯起了眼:“小心!他刚才同时传了几缕讯息!” “哈哈哈哈哈哈!” 灵识上人肆无忌惮地狂笑着。 他已经从血水中挣扎着起身,急速后撤的同时高声怪叫: “白卿萍,你猜猜看,是清虚剑宗里的魔道多,还是如你一样的正派仙子多?” 第28章 四魔头,围猎白卿萍! 陆寅暗叫不好,瞬间张开望气之目。 破碎的八百里溪秘境上空,五道血滴隐秘地飞入夜空,无迹可寻。 他出声提醒到:“白仙子,他至少叫了五个修行魔功的援兵。” 白卿萍双眸依然锁定在那汪血潭之上,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只是,下一秒,她高挑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正在急速后撤的灵识上人忽然感觉到一丝寒意,连忙收紧身侧的血骨领域,准备防守。 可那半径三丈的血球,忽然从中心爆开! 一朵朵鲜红的血花在空中飘落,无数雪白色的剑气纵横,将这些血花瞬间又绞成了血雾。 灵识上人猛然睁大双眼,却已经什么也做不了,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他原本干瘪的皮肤更加凹陷,瘦骨嶙峋只有一张皮包骨般。 全身的血肉也被刚才的一剑斩去了个七七八八,血魔九炼的基础全无,魔功尽散。 “啊啊啊!” 灵识上人绝望地躺在地上,痛苦地长啸不止。 白卿萍一剑而去,瞬息即返,重新站回了陆寅身前。 她冰冷的声音传出:“我已经将他一身修为全部斩去。一会跟紧我,别被其余魔人打伤。” 陆寅点点头。 下一秒,头顶忽然狂风大作。 原本就被撕开一道口子的屏障,竟然整个被掀了起来。 四道强大的身影同时出现,凭空而立,向八百里溪中投来不善的目光。 白卿萍左手将陆寅二人护至身后,扬起头望去。 四个人,都使用了遮掩面容和气机的法宝,看不清楚本来样貌。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 前一秒还痛苦哀嚎的灵识上人,又疯癫地大笑起来:“白卿萍!你死定了!” 白卿萍秀眉蹙起。 头顶的四个人,每一个都散发着天人三境的气息! 据她所知,六峰峰主之内,也没有四个天人三境。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连宗内隐居闭关的太上长老中,都已经有人入魔! “白卿萍,好一个正派仙子!”忽然,灵识上人满脸疯狂,得意地喊叫着:“你刚刚留手不杀我,想把我送去刑罚堂受审判?哈哈哈哈!现在反倒是你要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说罢,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盘腿坐好。 即使功力尽失,也不影响他观看这场魔高一丈的屠戮盛宴。 踩在半空中的四人,身形没有移动分毫,眼神冰冷地望向地面。 一个身形高大的身影忽然开口,沙哑的声音传出:“白峰主,是你自废七窍,还是我们四人出手帮你?” 声音冷漠无情,带着隐隐的天人威压。 白卿萍没有说话,手里长剑出鞘半分,她心里很清楚。 四名魔道之所以不出手,不是因为惧怕她,而是出手就容易暴露出根脚。 以白卿萍的眼力,即使他们有伪装,但从剑术、法器上也不难看出入魔的四人究竟是谁。 一旦走漏风声,身份终将不保。 所以,稳妥起见,四人不想出手,而是用威压逼迫白卿萍乖乖就范。 只是,白卿萍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嘲弄一笑:“在剑宗内,魔道什么时候能站着说话了?” “削峰切玉!” 她手中的剑气起于剑尖微茫一线,自下而上,横贯长空! 半空中站立的四人纷纷神色一变,根本没想到她会直接出手。 只好连忙祭出阵法、符箓和法器,堪堪挡下了这一击。 “白卿萍!你的反抗毫无意义!” 四人恼羞成怒。 白卿萍一剑挥出后,神色愈发冰冷:“金光峰太上长老萧昱,烈阳峰前峰主林焰,盈极峰太上长老叶凡,宗主峰大长老陈春。没想到,你们都已经踏入魔道。” “呵呵呵呵。” 听到被点破根脚,萧昱抬手撤去了自己的伪装,露出真容。 这名高大的白眉老人不怒反笑:“白师侄,你还是这么优秀啊。想当年,你尚且只是内门弟子,我还指点过你的雷法! 宗主峰大长老陈春,捋着山羊胡阴沉沉地说:“诸位不要留手,白卿萍是宗内新一代的剑道魁首!先合力把她全身功力废去!免得节外生枝!” 四人丝毫不准备留手。 萧昱手里的太极剑拔出,本该雷光霹雳的剑芒却被绿色的毒雾覆盖,隐隐有蛇嘶鸣之声从中传出。 林焰也不再使用烈阳峰的九罡真火,而是直接从身后召唤出一轮巨大的黑日!日轮疯狂旋转,其中无数冤魂挣扎哀嚎。 叶凡身材壮硕,举起盈极峰的标志性开山巨剑,他身后隐隐有龙象之影伴生。可惜,龙象俱是没有血肉的白骨。 陈春更是毫不留情,开始凭空布置起了法阵,他重新遮掩了八百里溪的所有气机,防止别人窥探此地,要不惜以最血腥最声势浩大的方式,结束这场战斗。 这时,远处的灵识上人满脸疯狂,旋即冲着天空得意地喊叫着:“各位同道,还请千万留这小妮子一口气!我正好拿她活炼血魔九炼第七层!” 灵识上人虽然被斩去一身修为,但他刚刚忽然心生一计。 他要用白卿萍这个天人三境的仙子血骨,重新修炼血魔九炼! 一旦成功,不仅修为回复,还会比之前更加纯粹精进! 我的好后辈,果然给我带回了我所需的材料!! 想到这里,灵识上人贪婪地望向白卿萍和陆寅。 白卿萍对此置若罔闻,一身剑意磅礴流转,胜雪白衣猎猎作响。 她整个人化作一柄雪白的利剑,义无反顾地朝天空激射而出! 一轮惊天地泣鬼神的碰撞在半空之中迸发! 几息之后,白卿萍左手拄剑,重新回到了陆寅和江忆宁身边。 她依然神态清冷严峻,但气机微乱,嘴角已经沁出几颗鲜红的血滴。 头顶的四人分列四方凭空虚立,各个也并不好受,疯狂地运转魔功来修补刚刚激烈战斗时消耗的内力。 “白卿萍的剑意已经修炼到这种程度了吗?!” “萧兄莫慌,以我四人,不愁耗不死她!” “林兄所言极是,何况我们修炼的绝学还没施展!” “这白卿萍定然提防不住我们的独门功法!” 四人神识交流一番,又已经快速定下了夹击作战的阴谋诡计。 远处,倚在树下的灵识上人神色更加猖狂。 他虽然修为尽失,但仍然扯着嗓子大喊: “白仙子,是不是很后悔刚刚没有直接砍死老夫啊!可惜,你没机会了!你要变成老夫血魔九炼的第一味材料了!哈哈哈哈!” 但下一秒,灵识上人身后,一股黑烟蓦然浮现。 “什么!” 头顶四个魔道同时感受到了地面上的变化,惊呼出声。 他们纷纷神色一变,暗叫不好,投来惊惧的目光。 “你有点吵了,老头。” 黑烟中,陆寅踏步而出,食指之上,轻轻托着一张淡蓝色的符箓。 灵识上人炼制活人修行魔功,本就罪该万死。 既然全身修为被白卿萍斩去,那么早死晚死基本上也没有区别。 可陆寅看不惯,这种修魔功的废物居然敢对白卿萍大放厥词。 实在是惹人生厌。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灵识上人猛然转身。 已经失去修为的他与凡人并无两样。 当觉察到身后的生死危机感时,灵识上人浑浊的双眼里头一次露出恐惧与卑微的情绪。 他枯槁的双臂合在一起,再次跪拜在地。 “后辈,你不能杀我!即使我修魔功,也要通过正规的途径审判!你杀我的话,是违反宗内规” “违反剑宗规定?”陆寅面无表情,倒退着重新踏回黑烟之中:“可我是魔教的卧底啊。” “你说什么!?”灵识上人没有听懂,疑惑地抬起头。 “轰!” 一声巨响。 五雷正法符在陆寅灵力的催动下,瞬间激发。 一道水桶般粗壮的白色雷电直接浇给而下,从灵识上人的头洗到了尾。 修行雷法的金光峰峰主,就这样死在了雷法之下。 几乎同时。一缕带着绿色毒雾的剑气飞溅而来。 “轰碴!” 毒汁四溅,四处都有“滋滋”的腐蚀声音传出。 陆寅已经乘着黑烟遁走。 倒是灵识上人被雷电劈得只剩几节的发黑遗骨,被毒雾腐蚀分解得渣也不剩了。 陆寅已经重新出现在了白卿萍身侧,他轻声提醒:“对魔教,不能心软。” 白卿萍点点头,解气。 要不是刚才被头顶的四个魔道给牵制住,她早就一剑把灵识老头给捅个洞穿了! 头顶四人本来是收到灵识上人传讯,来救灵识上人。 虽然魔道间情谊不深,但他们也怕灵识上人被逼到绝路把四人的真实身份给抖落出来。 没想到,白卿萍被四人牵制住了。 可这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竟然一击就把灵识上人轰得渣都不剩了!? 第29章 我不比你懂魔功? 辛辛苦苦跑来,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营救灵识上人。 结果身份完全暴露,灵识上人还被一个从没见过的弟子给轰杀了?! 那他们四人不是白来了!?冤大头吗?! 萧昱恼羞成怒。 “哪来的野小子!”他白色的长发披散在空,阴沉地低喝到:“不入品的杂碎!我要把你泡进毒水里,让你体验骨头腐烂的钻心之痛!” “这个项目啊,刚才灵识上人已经体验过了。” 陆寅两手一摊,仰起脸认真地回答到:“而且卿萍仙子刚说了,在剑宗,你们魔道要跪着说话。” 说罢,他微微伸出右手中指,冲天上竖了起来。 管你看不看得懂,竖就完事了。 “哇呀呀!” 头顶的四人再也无法冷静,怒不可遏。 白卿萍口出狂言也就算了,她是切玉峰峰主,是新一代的剑道魁首,你是哪来的杂毛? “受死!”盈极峰的叶凡率先怒吼一声。 身后的骷髅巨象又壮大几分,伴随盘旋在侧的白骨巨龙,一同朝地上砸了下来。 紧接着,烈阳峰林焰投射而出的黑日虚影,无数冤魂飞出,试图将陆寅拖入黑日的轮回地狱。 “哼!” 白卿萍眯起眸子,右手按剑,三道剑气再次斩出。 事已至此,既是扞卫清虚剑宗的正道,除魔卫道的机会,又是要守护住身后陆寅的性命。 她不准备再留手。 白卿萍神色冰冷,玉手轻轻扶上脑后,抽开了那根白色的发带。 一时间,青丝如瀑披散。 体内的灵力,也沸腾般运转,耗费的速度达到了极限。 白卿萍身侧剑意滔天,无数由剑气形成的小剑绕在身侧的空中飞速盘旋。 那些实质的剑气又进一步凝结,逐渐形成了一个虚影! 虚影从身高到身形都和白卿萍一模一样,浑圆的躯体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切玉峰绝学秘技,剑气分身。 白卿萍再次持剑,同分身并肩冲杀上天! 她透支了自身所有的灵力,亮出了自己的底牌,赌上性命也要拉着头顶的四个魔头一起入葬。 飞天的同时,两缕清明的声音凝成细线,传入了陆寅和江忆宁的耳中。 “是我不好,害你们进入险地。” “陆寅,你二人快脱身离开!去宗主峰寻求庇护和帮助。我会以性命搏杀,拼死拦住魔徒。” 陆寅身形一滞,神色瞬间严肃。 白卿萍居然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 江忆宁纤柔的身形有些颤抖,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轻轻拉了拉陆寅的衣角,犹豫着说到:“方才我联系上了护道人,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先走!” 话音未落,远处的树林里,两道黑影窜出,一左一右。 “公主!”“公主!” 一男一女,两名护道人,齐齐单膝跪在了江忆宁身前。 陆寅低头望去。 两名护道人气机收敛,动作干练,但修为却仅有通玄上三品。 还参与不了头顶的战斗。 就连带着人逃离此地,都要费些周章。 陆寅摇摇头:“你先走,我留下来与卿萍仙子照应一二。” “你留下有什么用!” 江忆宁瞪着陆寅,着急地说:“就算你厉害,你又能打过天人三境!?你在这也是给仙子增加负担罢了!” 眼下最理智的行为,确实是逃走。 陆寅没有回答,而是抬头望去。 四个魔道仗着功法怪异、人数众多,又逐渐占据了上风。 白卿萍那道剑气虚影摇摇晃晃,已经快要被打散。 但,他陆寅虽然只是通玄中三品修为,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陨落在魔道人士的手里! 何况,这名仙子还与自己有过肌肤相亲。 在陆寅心里,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卿萍仙子,还只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大姑娘。 哪能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救先跑路的?! 陆寅摇摇头,柔声说到:“公主,你先走。” “不行!” 江忆宁咬着银牙,怒目圆睁,直接伸手来抓陆寅的胳膊。 陆寅叹了口气,明白小公主这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可眼下我怎么能走,拿白卿萍的命来换一次苟延残喘的逃跑? 不行。 “江忆宁,出列!” 陆寅沉声说道。 “到!” 江忆宁纤柔的身子忽然绷直,机械般地回答。 这一幕显得有些滑稽,让两个护道人微微一愣,对视一眼。 各自的眼神里都是浓浓的疑惑和不解。 “听我说,江忆宁,你必须在两名护道人的保护下,安全离开。” 陆寅逐字说出。 江忆宁一愣神,刚要反驳,就感觉到体内的经脉传来灼伤的疼痛。 她体内的那张毒怨立誓符,还尚未完全解除! 这意味着,陆寅仍然是江忆宁的主人! 命令依然需要服从。 江忆宁心中千千万万句恼怒、生气、斥责的话,说出口时只变成了四个字: “遵命,爸爸。” 就连称呼,也还不能更改。 两名护道人神色骇然,互相对视了一眼。 ??? 他们两个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公主叫这个人什么?我没听到,你也没听到啊! 陆寅却没有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到:“你俩愣着干吗?赶紧带公主跑啊!” 江忆宁身体不能动弹,只是清丽的脸蛋上流下了两行泪,神色哀苦。 樱桃小嘴微张,似乎在说,“你敢死,我就杀了你。” “得罪了,公主!” 护道人不再犹豫,一人将江忆宁背起,另一人掩护,朝远处的森林疾驰而去! 秘境原本的屏障已经被掀起,而新布下的阵法无法阻止他们的逃离。 “别逃!” 头顶,陈春发觉了有人试图逃离,他神色一变,连忙飞驰而来!同时手里又甩出一道阴险的追踪符! 清虚剑宗内,潜伏的魔道虽多又强大,但他们毕竟是魔道! 只要有一个活口从这逃走,那么他们四个今后都要暴露! “还敢分神!” 白卿萍冷喝一声,一道剑气朝陈春砸去! “麻了个巴子的!”陈春恼怒至极,踉跄接下剑气,大喊到:“赶紧把这小妮儿打废!然后跟我去灭了那个逃走的!” 其余三名魔道听言,内心一凛,手上的魔功运转更加疯狂! 陆寅抬手打出一道护盾符,在控制拦截下陈春的追踪符。 他目送江忆宁远去,“伏天箓”继续发动。 一张“凭虚御空符”画成。 他脚踩虚空,同样朝天上走去。 “白仙子,掩护我!” 白卿萍听言微微一怔。 她下意识地,就将一旁的剑气分身支使过去,飞到了陆寅身边。 下一秒,白卿萍反应过来,娇喝到:“你怎么没走!上面太危险了,你快下去!” 她神色焦急,太过担心陆寅的安危,以至于剑招都有些不稳。 陆寅看在眼里,心头一暖。 但看到陆寅横插一脚,其余四个魔道神色皆是一喜。 “好小子,一个中三品的废物也想英雄救美?!” “来的好啊!给白卿萍裹乱,纯纯的负作用!” “黄毛小子!不理你就算了,还送人头是?!” 四个魔头纷纷分出几缕心神,朝陆寅这边施展出了阴毒的法术攻击。 陆寅却神色不变。 任由那位同样身形婀娜矫健的白卿萍分身在身边环绕,替自己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他伸出右手食指,缓缓凭空虚画,似乎在斟酌。 “萧昱,你修的是,腐尸澶毒功。用毒物炼尸气,又用尸气淬体淬剑。” “真是既下贱,又阴毒的魔功啊。” 正在狂笑不止的四个魔头的笑声戛然而止。 太上长老萧昱忽然神色一怔,连他手里的毒剑招式都停滞了几分。 他猛地回头望来,双眼骤然收缩,声音嘶哑地问到:“你他妈怎么知道!?” “我问你呢小子!你他妈怎么知道我修炼的什么功法!” 萧昱狂暴的声音破空传来,愠怒之下隐藏不住那深深的惊疑。 陆寅似乎是没有听到一般,面无表情,食指轻轻勾勒,符箓成型。 淡蓝色的笔画在空中凝结,一株桃树的形状印刻在八卦阵法之中。 “八卦仙桃符,专门治你这种恶臭的死尸毒。” 第30章 天狗食日 蟒雀吞龙 陆寅绘制的八卦仙桃符散发着淡蓝的灵光,随风飘出。 《不能修炼的一百本魔教功法》一书中,宫九霄详细地解释了每一本魔功如何修炼,并且犀利地点评出它们“垃圾”在哪。 甚至大多数,还附上了一张随手画的符箓。 克制腐尸澶毒功的,正是这张蕴含着大道生机的八卦仙桃符。魔道所培养的尸毒能腐蚀仙人之躯,但这张符箓能吸收! 陆寅气息微喘,耗费了些许灵力,将符箓丢在空中。 “仙子,接符!” 白卿萍心神一动,马上明白了陆寅的意思。 她守护在陆寅身边的分身瞬间抬手,将符箓拿在手里。 一缕强大的天人三境灵力注入符箓,淡蓝色光芒大盛! 分身与白卿萍此刻共享她本人的磅礴灵力,比陆寅催动符箓的效果要强上百倍。 八卦仙桃符被驱使到了极致,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头顶的萧昱疾驰而去! 极品符箓! 八卦阵凭空显现,阵眼上,一株上古桃木生机勃发,瞬息间就将四周的绿色毒雾尽数吸收! “不好!” 萧昱暗呼一声,连忙收剑后退:“我好不容易培养出的腐尸澶毒!怎么一下就少了两成!” 眼前通玄修为的黄毛小子,居然知道自己所修的是何等功法! 而且,还掏出了一张更加古怪的符箓!似乎是专门克制这门腐尸澶毒功的! 但好在,符箓这种东西,不可多得,用一张少一张。 “诸位,帮我拖住白卿萍,我去去就返!” 萧昱不再犹豫,全力运转灵力,朝陆寅疾驰而来。 “小子,难道你也修的腐尸澶毒功?但我可不会任由一个对我知根知底的正派修士存活于世!” 他拔剑而出,剩余的全部腐尸澶毒不再节省,一下都附着在了剑尖上。 空气中传来刺鼻的腐烂气息,周遭流转的灵力都迅速地枯萎衰竭。 幽绿色的剑芒斩来,盖满了天空,似乎在空中开辟出了一条腥臭腐烂的漫漫冥河! 白卿萍的分身鼓起了十二分的剑气,为了保护身后的少年,就要提剑冲入冥河,以命相搏。 忽然,身后的少年拉住了她。 身后,是悬浮于空的五张淡蓝色符箓。 长得都一模一样,但每一张,都蕴含着生机流转的大道气息。 分身姐姐瞬间胸中了然,接过符箓,将全身灵力狂暴注入。 而持剑斩来的萧昱,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一身腐尸澶毒既是他的魔功,又是他重新登入天人三境的大道根基! 如果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全部消除,那萧昱也跟废了没什么两样! 他绝望地收剑回鞘,试图收回泼洒漫天的尸毒。 可符箓已经全部飞来,隐没入了漫漫的幽绿冥河之中。 刹那间,冥河冒出无数幽绿的大气泡,咕嘟咕嘟似水开了一样。 再一个呼吸,原本遮天蔽日的绿色剑芒,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昱脸色难看至极,身形疾退。 “诸位!这个野小子修的也是腐尸澶毒!他还用几张符箓吸收了我全部修为!他也是个魔徒!” 萧昱狼狈地跑回其余三个魔头身边,自身已经失去了大半战斗能力。 三个魔头正与白卿萍交锋,根本无暇顾及刚才萧昱那边的战场。 “怎么可能!”陈春眉头紧皱。 叶凡冷哼一声:“是你学艺不精,打不过那妮子的分身罢!” 林焰更是轻蔑一笑:“老萧,你我的魔功都得自无上秘境,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修行,又怎么知道如何破解?” 萧昱运转不多的灵力,躲到三人身后,恶狠狠地说:“你们踏马的!刚才他可是喊出了我修炼的功法!” “巧合罢了!” 林焰抽身从白卿萍的剑气中脱身,一轮黑日愈发灼热,“只要两息,我去把这小子斩了就回!” 白卿萍怒喝一声,“你敢!” 一道宽有丈余的月牙剑气再次斩出。 可被叶凡身后的龙象之影挡下。 林焰顺利抽身,桀桀阴笑着,朝陆寅飞去。 在他身后,一轮黑日不停旋转,将空气炙烤地滋滋冒烟。 日轮之中,无数冤魂挣扎着,扭曲的手脚并用,试图从黑日的煎熬中解脱。 “大日轮回术。”陆寅不慌不忙,冲他摇了摇头,“声势浩大,但徒有其表。” “用火烧人三魂七魄,妄图复现十八层地狱中的火山地狱,并以此高温下的冤魂为攻击方式。” “修此魔功,只要找人来活烧,血肉连同魂魄一起焚了。实在是实在是将你该千刀万剐!” 林焰目露奇芒,狂笑着:“你果然是个魔徒!但那又如何,还没有人能在我大日轮回的灼烧下逃生的!” 这轮黑日从天空砸落,欲将陆寅和白卿萍分身全部吞噬。 白卿萍的分身并没有着急出剑,她学聪明了,耐心地等待着身后的少年。 陆寅气息微喘,却没有让她失望。 一枚闪着金光的符箓塞到了她的手心。 符箓上,似有梵文密密麻麻,变幻流转。 “天狗食日符。” “以佛教秘传篆刻其中,将你这轮黑日中拘押的所有受折磨的灵魂全部超度!” 另一道极品符箓! 分身姐姐再次将灵力注入符箓,天人三境的气息裹挟着符箓与黑日对撞到了一起! 这枚相比太阳更像一只蚂蚁的符箓,却在黑日正中绽放出了最耀眼的佛光。 无数冤魂随着佛光的照耀而消失! 这轮由冤魂构成的黑日,自然也从中心开始,逐渐崩溃瓦解,势不可挡! “不可能!” 林焰惊声尖叫,眼神里出现浓浓的震惊之色。真有符箓能消解我的这轮黑日? “不对,你是佛门弟子,你懂得如何超度!!” “很不巧,我其实是魔教弟子。” 陆寅两手一摊。 身侧的分身姐姐不再忌惮,提剑朝林焰刺去。 林焰绝望至极,仰仗的魔功被一张符箓破解,自身大道的根基也荡然无存! 就算白卿萍今夜横死于他们四人之手,那今天的损伤也惨痛异常。 更别说,今晚战局的胜负,在萧昱被废去魔功的那一刻,已经开始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林焰不敢继续细想,他满脸恐慌,只知道白卿萍分身的凌厉剑气已经要斩来了! “叶凡,陈春,救我!” 可已经迟了,剑气从他胸口贯入,肆意纵横,把他的脏器绞了个稀烂。 正在操纵龙象白骨的叶凡眉头一皱,神识探查而来:“什么!林焰的黑日也被破解了?” 陈春更是心头一狠,将身后的萧昱丢了出去:“叶凡,先跟我杀了那个小子以绝后患,之后你我分头逃跑!” 白卿萍心中一喜,陆寅居然真的破解了两个魔头的功法! 叶凡丝毫不敢懈怠,他朝战场另一边猛地冲去! 他身后白骨龙象骤然轰隆隆变幻起来! 本就是由人类白骨拼成的两具庞大兽形,一瞬间纠缠在了一起。 白骨巨龙拉扯开自己的腹腔,将巨象整只包裹了进去。无数白骨重新拼接组合,形成了一只更为巨大的骨兽!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 一瞬间,叶凡脚踩巨龙,巨大的骨兽随他砸向渺小至极的陆寅。 “不好!” 白卿萍娇喝一声,随手将被抛来的萧昱捅了个洞穿,身形一闪,朝叶凡身后追去。 陆寅淡淡一笑:“早就准备好了。” 一张火红的符箓被他虚握在手中。 “蟒雀吞龙符。” 根据五行和地支论,丙火为朱雀又为巳火蛇,而辰在地支中代表龙。此符蕴含着无上的火法大道,极为克制叶凡修行的白骨龙象功。 白骨龙象功,同样是一种残忍至极,炼制活人的魔功,与血魔九炼如出一辙。 人的血肉被用来增强修炼者的体魄,白骨则炼化为法器,形成可操控的巨兽虚影! 此魔功的最终形态,就是召唤龙蛇起陆,天发杀机! 陆寅将符箓递出,轻声说到:“此符虽然克制效果极强,但催动所需的灵力极大,甚至可能反噬。” 分身姐姐似乎听懂了,点点头,义无反顾地接过符箓。 “轰!” 无尽的朱红色火焰自符箓中喷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兽,向上迎头撞上了叶凡和他脚下的巨龙! 火焰的洗礼下,巨龙瞬间瓦解,无数白骨噼里啪啦地自头顶散落砸下! 而叶凡那壮硕的身躯,已经融化成为白骨的一部分,让人分不太清楚了。 同样,守卫在陆寅身边的白卿萍分身也随之虚化,闪烁几下后,消失不见。 第31章 你勾结魔教弟子 陈春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亲眼看见,林焰驾驭那轮灼热的黑日砸向陆寅,又是如何被陆寅绘制的“天狗食日符”吞得渣都不剩。 他亲眼看见,叶凡乘着骨龙气势恢宏地砸去,又是如何被陆寅绘制的“莽雀吞龙符”给融化成了一根根白骨。 “马了个巴子的!魔道!那个少年才是最纯粹的魔道!” 陈春诚惶诚恐地丢掉了手里的阵法和符箓,跪拜在地。 来了四个魔头,只剩下他一个。 四人都打不过一个白卿萍,他陈春现在只有等死的局面了! 现在陈春比任何人都想要把灵识上人拉出来编尸,前提是他还有尸骨遗存下来。 白卿萍和陆寅并肩而立,身后是一堆高筑的白骨观,以及灵识上人、萧昱和林焰的尸体。 “饶了我,求求你们,饶了我!” 陈春四肢伏地,额头猛猛地在地上磕。 之所以说“你们”,是因为,陈春知道白卿萍可能还顾及清虚剑宗规则,可能会把他送往刑罚堂,留他一条狗命。 但面前的那个少年,杀起魔头来是眼都不眨一下。 偏偏白卿萍好像还很听他的。 一旁,白卿萍浑身流转的磅礴剑气终于散尽,整个人气息起伏不止。 她用征询的眼神看向陆寅,问到:“就剩他一个了,我们也需要审讯一下。关于此次宗内长老集体入魔颇有蹊跷,而且,宗内可能还有其他的魔头。” 陈春像是得了圣旨,继续磕头不止,大声地说到:“对的!马勒个巴子!我如实招来!宗内其他剩余的魔徒,我写一份名单出来!” 只要别像灵识上人一样死得骨头都不剩,让陈春干什么他都愿意。 陆寅却是摇了摇头。 他缓缓画出一道符箓。 灵力在空中显现为黑白二色,显得阴森森的。 陈春忽然愣在原地,像鹌鹑一样抖了起来。直觉告诉他,他可能活不过今晚。 陆寅将那张符箓遥遥拍了过来,边介绍到:“宫九霄说,她杀魔徒从不留活口,也不需要从他们嘴里撬东西。只因这张,记拟态媒符。” 白卿萍疑惑地说:“好奇怪的名字,是做什么的?” 陆寅继续解释到:“简单来说,这张符箓能拓印魔徒脑中所有记忆,化作流媒体实时播放。我们想看哪些信息,从他的记忆长河里截取就可以了。” 白卿萍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妖女的手段也不全是坑人的。 陈春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涕泗横流:“别别别别杀我,留着我还有用!” 下一秒,符箓发动,拓印成功,留下了一枚可以播放影像的符箓。 白卿萍一剑斩过去。 八百里溪中,又多了一具魔头的尸骨。 陆寅感觉到肩膀被谁撞了一下。 他回过头去。 高挑的仙子身子一软,支撑不住朝他靠了过来。 陆寅连忙转身,一双大手伸出扶住了她的娇躯。 “白仙子,你怎么了!?” “无妨”白卿萍清冷的脸上没有了几分血色,她有些虚弱地说:“灵力使用过度了,休息些时日就好。” 说罢,她的嘴角却淌出了鲜红的血。 陆寅眉头一皱,已经看出,白仙子刚刚一直在硬撑! 他连忙伸出手,搭在她的脉搏上,随之呼吸有些急促。 “白仙子,你燃烧了多少气血?是使用那具分身的代价吗?” “没事的”白卿萍苍白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个微笑,她掌心托起那枚青蓬小船,虚弱地说到: “陪我陪我回切玉峰,我需要修养。” 陆寅毫不犹豫,将自身灵力灌入小船后,抱起白卿萍登了上去。 好在,小船有自动导航,一路飞驰带领陆寅和白卿萍直入云霄,穿过切玉峰的护峰阵法,最后悬停在了一间雅致的木楼前。 陆寅抄起白卿萍的腿弯和臂弯,将她轻轻抱起,踏入木楼内。 屋内,是独属于仙子的梅花清香,以及修炼必须的聚灵阵法。 怀里,白卿萍身子冰冷,小声地轻轻呢喃:“把我放回床上。” 陆寅哪敢怠慢,乖乖照做,推门踏入更深的闺房中。 闺房里清香扑鼻,可陆寅无暇顾及,马上扶着白卿萍坐在了床榻上。 白卿萍强撑着掐了个养气诀,开始自行恢复气机。 可她脸色发白,身形更是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跌倒。 陆寅神色焦躁,有心有力却无处使。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说到:“白仙子,得罪了!” 陆寅同样攀上了床,以自己为支架,从身后环绕住了白卿萍,支撑住她打坐的姿势。 “谢谢谢。”白卿萍的身子一下软了,整个人靠在了陆寅的胸前,但手里运转的养气诀却没有停下。 “白仙子若因此跌境,我会愧疚的。” 陆寅双臂不由得紧了紧,为了更好地扶住怀中的清丽仙子。 她却没能再回话,闭上双眼,进入了一种入定的状态。 好在,白卿萍整个人的体温已经开始慢慢恢复,热了起来。 陆寅长出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望向白卿萍那张谪仙下凡般的脸。 “以前我对大魏的仙门都有偏见,但白卿萍,确实无愧名门正派的仙子之名。” 白卿萍长长的睫毛似乎动了一下。 “错觉吗?” 陆寅有些疑惑,但却也无心再计较。 自从进入八百里潭后,他没有停下战斗。 体内的灵力已经运转枯竭,即使没有像白卿萍一样燃烧血气,但也疲惫万分。 陆寅轻轻合上双眼,感受着怀中的温软,睡了过去。 窗外,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陆寅睁开了双眼,自己还保持着睡前的姿势,怀里那位也一样。 紧紧挨着度过了一整夜。 陆寅不由得吸了一下鼻子,独属于卿萍仙子的体香混杂着屋里的梅花气息钻进了鼻孔。 下一秒,陆寅就后悔了。 “糟了。吸得有些用力了。” “体内的阳符尚在,昨天灵力耗尽让它老实了些,休息一晚后又躁动起来了。” 鼻尖萦绕着的是仙子闺房独有的梅花幽香,怀中触感所及温度更是与宿舍里的凉席不一样。 陆寅眼中浓郁的黑色氤氲不开,如墨一般侵染。 阳符快要压制不住了。 “呼。还是先松开,不知她恢复没有。” 陆寅不想趁人之危,更何况白卿萍昨夜刚气血受损。 双手刚要离开,怀里的仙子又是一软,向后倒了过来。 像块牛皮糖,用后背紧紧黏住了自己。 “咦?还没有恢复吗?要不联系宗内长老,给仙子医治一下。” 陆寅怀里,白卿萍冷俏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红了。 连长长的睫毛都一抖一抖的。 第32章 峰主令 陆寅这样想着。 怀里是散着梅香的仙子。 唉,都怪宫九霄,拿这个考验干部? 无奈之下,陆寅紧闭双眼,运转剑宗心法《心法开峡》,强行将体内受阳符影响的灵力散出体外。 一时间,带着温度的热浪从身侧散发。 整个屋子里都燥热了几分。 “呀!” 怀里的白卿萍忽然没忍住小声惊呼了出来,她的后背被烫了一下。 陆寅睁开眼,如墨的黑色瞳仁没有感情地望了过来。 白卿萍脸上有些通红,装睡被发现了。 但她仍板着一张清冷的脸,明知故问到:“你体内阳符未解,感觉如何?” 陆寅摇摇头:“感觉很不好,就要抑制不住了。还请仙子替我解符。” “嗯,”白卿萍在陆寅怀里扭了下,试图挣脱。 但这个微小的动作对于阳符发作的陆寅来说,像是催化剂。 炽热的怀抱又更紧了些。 白卿萍只好认命,害羞地别回头去,轻声说到:“我这次来寻你,本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研究出解除阴阳交泰符的方法了。” 陆寅没有任何意外。他自然知道,白卿萍阴符发作时的症状可比自己强上数倍,现在她能安静地坐在怀中,肯定是已经解除效果了。 “好。”陆寅轻轻点点头。 由于距离太近,下巴不小心地在眼前的三千青丝上细细摩挲。 白卿萍俏脸一红,声若蚊蝇地说:“你先松开些,我才能帮你解符呀。” “失礼了。” 陆寅心一横,将怀里香香的仙子轻轻推出。 但下一秒,阳符控制了他的心神,就要将白卿萍再度搂回来。 “唉。” 白卿萍叹了口气,任由陆寅略有粗暴地拥入怀里。 “孽缘呀!” 她咬着唇娇嗔一声。 陆寅由阳符完全控制心神,才明白这“阴阳交泰符”为何能算是宫九霄的成名符箓,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低下头,咬了过去。 面如霜下雪,吻如雪上霜。 “嗯,唔,你太用力了!” 白卿萍略作象征性地挣扎。 片刻后,她腾出双手从自己小腹附近交错向后伸出,一左一右握住了陆寅的手。 《黄帝阴符经》发动,仙力缓缓渡来。 等陆寅反应过来时,那双柔弱冰凉的手,已经熟悉地和自己十指相扣。 “别担心,嗯,我先帮你缓解下。” 白卿萍嘤咛着,也不管陆寅现在是否能听到,玉手暗自捏了捏。 手掌中,独属于天人三境的灵力已经细细地传渡而来,温和又清凉。 以往几次,都是用这种方式来消解符箓的效果。 陆寅心神一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陆寅才重新睁开了双眼,眼神里已经是无限的清明。 这时,他才意识到,白卿萍还半个身子倾倒在自己怀里,她脸颊绯红,光洁的额头上还覆着一层细细的汗珠。丰润的唇瓣上,似乎还沾有血丝。 陆寅意识到自己嘴里有一丝甜甜的津液混杂着咸鲜的血珠。 白卿萍仰着俏脸,冷冷地望着陆寅,眼里有些幽怨地说:“你还要搂多久。” “哈,”陆寅讪讪笑着,双手扶住白卿萍的肩膀将她轻轻托起。 “嗯哼,”白卿萍罕见地没有生气,转过身,轻轻地说:“那我现在,帮你解符,” 她脸上的酡红还未散尽,眼中也有些水雾。 二人心照不宣,没有提及刚刚略显疯狂的吻。 “多亏了你临摹的阴阳交泰符,我发现,符箓的基底与‘鸾凤和鸣符’很相似。 ‘鸾凤和鸣’是情侣之间用于互相勾连心意的符箓,十分好解除。 天下变心的情侣太多,只需要用一枚‘食言吞誓符’即可。” 陆寅瞬间明悟:“你的意思是,将作用在身上的‘阴阳交泰符’替换成‘鸾凤和鸣符’,再用‘食言吞誓符’解除就可以了?” “是的,鸾凤和鸣符是泛用基础符,很容易就能替代阴阳交泰符的效果。” 白卿萍点点头。陆寅的符箓天赋果然极高,一点就通。 她掌心翻转,一张青玉材质的符纸浮现,又有一根精致的细小符笔勾勒线条。 符纸成,灵气四溢。 陆寅接过符箓,轻轻拍在自己的檀中穴上。 顿时,灵台清明,阴阳交泰符已经解除。 白卿萍在他眼中,也从命中注定、独一无二的道侣,变得有些普通。 仅是成了一位有着倾国倾城容颜、性格善良正直、剑法冠绝剑宗的仙子。 她正蹙着秀眉,双手用力握着衣角,眼神关切地等待着陆寅符箓解除的结果。 “啧。” 陆寅不满意地皱了皱眉。 怎么感觉,符箓的效果并没有完全解除啊?还是有种世俗的欲望。 白卿萍关心地问到:“怎么了?可有何不适?” “可能有些后遗症,”陆寅摇摇头,“等过几日再观察观察。” “嗯好。” 白卿萍暗自点点头,表示同意。 昨夜至今晨,白卿萍的内心也时常悸动慌乱,让她不得安宁,像极了刚被种下阴符时的反应。 明明我的阴符已经解除好久了呀? 后遗症,应该是后遗症。 片刻之间,陆寅翻身下床,略微活动些关节,对白卿萍说到:“白仙子,五个天人三境的魔头已除,宗内其余潜藏的魔徒应该会安静些时日。加上你昨夜气血消耗太大,最好先闭关修养些时日。除魔一事,日后再议不迟。” 白卿萍轻轻点头,这也是她心中想法。 不过 她玉手翻转,一枚凝脂般的月牙形白玉浮现。 “你先别急走,拿着我的玉牌,在六峰上转转。” 陆寅接过,轻咦一声:“这是?” 白卿萍回答到:“这是我的峰主令,拿着它可以自由在六峰行走,亦能用贡献点采买法宝材料。” “我一个外门弟子拿峰主令,不大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白卿萍轻嗔一声,而后声音又柔了几分继续说:“你先去盈极峰,我前些日子定制了一把剑送给你。再去守月峰,取些绘制符箓的材料,花光了贡献点再回来跟我要。” 陆寅轻轻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仙子好好修养,在下告辞。” 望着陆寅离去的身影,白卿萍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补了一句,“早日回切玉峰。” 走在切玉峰陡峭的山崖上,回想昨夜,陆寅不免有些恍惚。 清虚剑宗即使底蕴深厚,天人三境的修士也不过两手之数。 而昨夜,五个魔头已除,宗内应该不剩几个有实力的魔修。 接下来,只需要逐一排查,把剩下的小喽啰清除。再继续追根溯源,搞清楚魔功的来源。 除了除魔一事 昨夜,一直清冷高洁的卿萍仙子,乖巧地在自己怀里躺了一晚上,有些梦幻。 陆寅甚至能一直感受到她怦怦的心跳。 符箓作祟罢了。 陆寅摇摇头。 没有察觉到,在宗主峰峰顶,一束清冷的目光已然投来,注视在他的身上。 “哼,宫九霄的徒弟?也算你为我剑宗立下一功,能稍微抵消你师父干过的几件混账事。” 华贵青袍的明艳少妇窈窕而立,她梳着高贵优雅的云鬟,眼神略显炽热。 第33章 贩剑 陆寅行走之间,已经来到了切玉峰的山腰。 一处阵法平台从山崖延伸出数丈,平台边缘凭空停靠着几艘敞篷的小木船。 有过乘坐飞行法器的经验,陆寅纵身一跃,跳上了船。 船头竖着一块石柱,石柱顶端是一枚脸盆大小的玉盘。 玉盘上,两行文字飘浮在空中。 “请刷身份玉牌,使用贡献点数,激活渡船。” “请选择目的地:宗主峰、金光峰、烈阳峰、盈极峰、守月峰、外门广场。” 陆寅“呵呵”一笑,这不就是前世的公交车嘛。 只不过变成了无人驾驶的。 他拿出白卿萍的那枚玉牌,轻轻一刷,手指放在了盈极峰上。 不跟她客气,先拿她的私房钱去买把佩剑。 “叮!” 玉盘上白芒一闪,文字刷新。 “感谢您的使用。” “本次消耗贡献点,一点。” “剩余贡献点,三百二十七万八千九百六十四点。” 夺少?陆寅嘴角抽搐。 跟乘坐一次仅花一点的渡船相比,余额里的数目实在有些大了。 难道,白卿萍是个小富婆?! 乘坐自行寻路的渡船,陆寅穿梭在六峰的云间。 身侧偶尔有同样乘坐着弟子的渡船掠过。 半柱香的时间,仅搭载陆寅一人的飞船,已经停靠在了盈极峰的阵法平台旁。 与冷冷清清的切玉峰不同,这里的平台边缘聚集着不少的人。 在秘境里道袍被剑风割裂,陆寅已经换上了自己在孤魂山的寻常衣衫。 见到陆寅,还有几个弟子友好地点点头,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其他峰来的内门弟子。 陆寅正常点头回礼后,踏上平台。 手里的白色玉佩流光一闪,他就已经穿过了盈极峰的护峰阵法,站在了环峰的山路上。 山路宽敞开阔,足够能并排跑两架马车,台阶亦是高大平整。 盈极峰,修士所修的是炼体之法,同时又擅长锻剑。 所以,清虚剑宗唯一一家锻剑加剑器交易的工坊,就开在盈极峰中。 “先换把好剑。” 陆寅掂了掂手里的峰主令,朝山上走去。 只是不知,一把剑要多少贡献点。白卿萍峰主令中的三百二十七万贡献点,够不够花? 盈极峰上,巨大的熔炉依山洞而建,无数火星从熔炉上的烟囱口不停喷涌。洞口,赤膊的盈极峰弟子进进出出,让熔炉看起来像一间机械化的工厂。 顺着山洞洞口的山路,继续盘旋而上,才是一座巍峨的宫殿。 宫殿有五层楼高,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贩剑阁”三个字。 字体有那么些熟悉。 陆寅脸色古怪,但还是迈过大门,走了进去。 “这位同门你好,请问要些什么?自带材料锻剑,还是买成品剑?” 一位笑容温和的内门男弟子走了过来,看来是贩剑阁的导购员。 陆寅轻轻点头,问到:“之前在锻剑坊定制了一把剑,现在来取剑。” “哦!?”内门弟子恍然,伸手把陆寅往屋内的茶桌旁迎,“原来是定制单的客户,请上座,受累拿身份玉牌在这块罗盘上刷一下,我去给您查查定制记录!” 弟子手里,是一块方形的黑色石板。有些像前世的pos机。 陆寅抬手轻刷,而后也没跟他客气,径直坐在茶桌后。 贩剑阁内部两层挑空,空间很大,装潢也是富丽堂皇。 四周的墙上挂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剑。数名导购员都挂着专业的微笑,为来往的客人讲解着。 除此之外,陆寅还感受到,在暗处有几道强大的神识笼罩在贩剑阁的上空。 “看来,这贩剑阁在盈极峰的地位相当之高啊!” 陆寅品着茶,等候着导购员的回信。 “来了同门!您在这里预定过一柄地级的宝剑!还请跟我来刷玉牌取剑!” 导购员眼里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如此年轻的少年,能用得起地级宝剑! 难道是六峰某位鹤发童颜的长老? 陆寅跟上导购的步伐,出声问到:“请问,剑的品级是如何划分的?” 导购员更加讶异,解释到:“盈极峰锻剑,分为天、地、玄、黄四品。 黄级比宗门分配的制式剑要锋利坚固不少,需要攒些贡献点数才能兑换。 玄级则进入了灵器的范围,一般的真传弟子和首席弟子会兑换玄级。 而地级只有定制才能锻造,宗内长老峰主才能使用地级宝剑。 天级嘛,整个盈极峰的锻剑坊,数十年不一定能锻造出一把天级宝剑。” 解释完后,导购员不禁眨眼看了看陆寅。 难道这位真是闭关多年的长老?怎么连宝剑的品级都不懂呢? 不过,导购员并不担心冒领和盗用身份,玉牌是每个剑宗弟子独一无二的标志。 胆敢盗用他人玉牌消费,查出后轻则禁闭十年,重则废除修为逐出剑宗。 “到了!换剑室。”热情的导购弟子领着陆寅走到了更深的屋内。 这里是一排排的小隔间,墙上是开好的滑槽,有些像前世银行里自动取钱的at机。 导购指着墙上的一处暗门说到:“刷玉牌取剑,您之前应该只付了定金,现在需要支付尾款啦。” 陆寅点点头,没想到这一套流程还挺现代化。 “叮。” 白卿萍的峰主令触及墙面,墙上的合页打开,一柄包裹在黑布中的铁器顺着墙后的通道缓缓滑落。 陆寅伸手接住,瞬间就感觉到了,蕴含在剑中磅礴的剑意。 “好剑!”他不禁出声称赞。 导购颇有自得地点点头,“那是当然,地级宝剑,一个月也就出炉一把呢!” 陆寅将剑粗粗系在腰间,拱手告辞。 只是,刚走出换剑室,陆寅忽然感觉到自己被某个强大的力量给盯上了。 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似乎在想,一个中三品的弟子,怎么能换取一柄地级宝剑。 “上三品巅峰。”陆寅微微皱眉,斟酌着与对方的修为差距。 但片刻之后,那股审视的视线消失,陆寅同样神色不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导购弟子却浑然不觉,为自己完成了一次地级换剑而沾沾自喜。 他执意要送送陆寅,嘴里也仍是不停地介绍着:“前辈应该才出关不久?我们贩剑阁最近还有活动,锻二赠一!” 听言,陆寅摇摇头:“不必了。只是,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导购弟子马上停步,毕恭毕敬地说:“前辈请说。” 陆寅指着门口挂着的牌匾,问到:“你们取名‘贩剑阁’,可有何深意?” 导购明显一愣,而后挺起胸膛,有些自豪地说: “这三个字,是宗主大人的好友,另一位天人三境的剑仙亲自书写的!” 陆寅脸色古怪,这“贩剑阁”三个字,明显就是出自宫九霄的手笔啊! 他继续提问:“也是剑宗的前辈吗?” 导购摇了摇头,摊手解释到:“好像不是。据说那位剑仙写成这三个字后,本来送给了宗主。不知为何,宗主没收,转手又送给了盈极峰。” 陆寅点点头,绷着脸走开。 看来,宫九霄与清虚剑宗宗主还有些交情,不然也不会送这么一张骂人的字。 而剑宗宗主自然不喜欢“贩剑”,才又丢给了盈极峰。 “师父在清虚剑宗,还留下了些痕迹。” 陆寅重新回到渡船平台,准备前往守月峰,采买些绘制符箓的材料。 他回头看了一眼贩剑阁和那些弟子们,心想:“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个大名是妖女宫九霄赐的,会不会气死?” 第34章 爱宫集合 清虚剑宗共有六峰,修的都是相同的剑道。 其中守月峰专修符箓一途,在六峰最为特殊。没有峰主,只有联席的十大长老共同主事。 峰中虽然都钻研符箓一途,但又分成了两派。 “保守派”和“激进派”。 以大长老为首的“保守派”,只绘制和学习《官方符箓大全》里的符箓,并且制作成预制符,面向宗内弟子售卖,从绘制、到上架销售,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流水线。 以二长老为首的“激进派”,虽然没几个人,但胸怀远大的理想,脑子里想的都是创新和改良,对预制符不屑一顾。 守月峰的一处偏僻门房里,二长老正百无聊赖地摸着鱼。 二长老扎着长长的双马尾,穿着淡绿色的襦裙,长相更是可可爱爱,像是人间的大小姐打扮。 楚圆圆,和白卿萍同届登入六峰。 由于守月峰的大小事务基本上已经被“保守派”接管,楚圆圆也乐得清闲,她正在院中的躺椅上缩成了一团,享受着午后树下的阴凉。 楚圆圆露在淡绿色短裙外的白皙小腿上,放着一本古旧的书。 她一页一页地翻着,手也不时比比划划。 “咚咚咚。” 忽然,门外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楚圆圆在躺椅上扭动了下身子,娇声慵懒地回答到:“想买预制符,顺山路走到大道上,上行二百米右拐。” 她很自然地以为,是来守月峰买预制符的弟子,走错了路。 毕竟楚圆圆看守的小院,是只供“激进派”来自行绘制和研究新符箓的场所。 而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门外的人似乎没有听懂,又是“咚咚咚”地敲了敲。 “嘿!”楚圆圆秀眉倒竖,杏眼一瞪,气呼呼地,光着脚就从藤椅上跳了下来。 “难得的一天一次摸鱼时间,我看是谁这么没眼力见,来打扰本姑娘清修!” 楚圆圆用力朝外推开了门,抬头一瞪。 发现是个长相清秀有些俊俏的少年郎,她气顿时消了一半。 “师姐您好,在下初次造访守月峰,想问问路,多有打扰。” 少年郎彬彬有礼地略一拱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咳!”楚圆圆有些尴尬,低头望着自己没穿绣鞋的小脚,红着脸说:“买预制符,要去山腰的符箓阁,我这里只卖符纸。” 陆寅“哦”了一声,继续说到:“巧了师姐,在下正是想买些绘制符箓的材料。” “嗯?” 楚圆圆双眼一亮,抬头望去:“难道你是想自己画符?” 陆寅点点头。不然呢? 宫九霄的徒弟,买别人画的符? 要不是在宗内需要低调行事,不能随意使用“伏天箓”,连符纸都不用买。 楚圆圆神色有些激动,拉着陆寅到了院内的石桌前。 “好久没有你这样有胆识的年轻人了!现在都是些直接买预制符箓的弟子,无趣至极!对了,我是守月峰二长老,楚圆圆,你是哪峰的弟子?” “二长老您好,在下陆寅” 陆寅拱手,刚要解释自己上六峰的缘由,却神色一愣。 他看见了桌上最上面的一本书,摆在最顶端最显眼的位置。 封面褶皱,纸张泛黄,明显经过了无数次的翻阅,书名是: 《宫九霄使用过的一百种符箓(附不完全绘制方法)》。 楚圆圆顺着陆寅的视线望去,小脸瞬间僵住。 这正是她刚刚躺在藤椅上仔细研读的那本。 “呀!” 可爱的守月峰二长老惊呼出声,连忙将书捧回,小心翼翼地放在身后的椅子上。 “这本这本违规书,是本长老从弟子手中查获的,正要烧掉呢。” 陆寅点点头,表示理解。 跟妖女相关的书籍,皆为违禁,理应销毁。 当他目光再望过去,那本书拿走后,又漏出了下面压着的其他几本书。 《宫九霄的九十九个生活小习惯(合订版)》 《妖女是怎样养成的?帮你了解宫九霄大人》 《宫九霄一千张唯美画像(彩印收藏版)》 陆寅神色一愣,看向对面的楚圆圆:“二长老,这些关于宫九霄的违规书,都是您查获的?也太多了!” 楚圆圆用力吞了一口口水,慌乱地连忙点头。 她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是啊!没办法,谁谁谁、谁让宫九霄魅力那么大,峰内上下都是关于她老人家的书。” 陆寅一脸狐疑,试探地说:“要不,我帮您一并烧了?” “不行!” 楚圆圆惊叫一声,张开胳膊,一股脑把桌上的违规书都搂回了自己怀里。 她盯着陆寅,一双大眼睛里竟然写满了幽怨和恳求? 陆寅:? 好好好。 守月峰的二长老,难不成是宫九霄的小迷妹? 陆寅脸色古怪,但随即又释然了。 谁让师父那么好看,那么潇洒,符箓一途又是冠绝天下。 守月峰又是符箓一峰,虽为正道,但有几个宫九霄的仰慕者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寅看着可怜巴巴的二长老,叹了口气说到:“二长老您别害怕,其实,我对宫九霄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嗯,没有一般人那么抵触。” 楚圆圆狐疑地审视了一番陆寅,仍然十分警惕。 不算大的怀里,又将几本书压紧了些。 似乎在想这个清秀的少年不会在骗我? 我好不容易收藏的一套宫仙子的书,有几本还没看够一百遍呢! 陆寅继续说到:“宫九霄这位仙子,其实并没有做过太多过分的事。 倒不如说,宫九霄除了随心所欲之外,这些年根本没什么社会危害性。 但大魏那个皇帝实在不讲道理。 不仅直接把她列为妖女,她的宗门也默认成魔门。 就连宫九霄的师门下山买生活用品,都要提防名门正派的追杀,着实是可恶。” 陆寅讲着讲着,感同身受一般,谴责起了大魏的老皇帝。 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嗯?”楚圆圆听到这里,神色一愣,来了兴趣。 在大魏,即使你是修行者,也不敢骂皇帝啊! 恨屋及乌? 看来,这小子对宫九霄大人的信仰不是一般的强! “难道你真是” 楚圆圆怀里抱着沉甸甸的书,试探地身子前探询问。 “真是什么?” 陆寅心里不禁一慌。 ‘坏了,刚才骂皇帝上头了,宫九霄弟子的身份不会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 楚圆圆眨眨眼,小声地确认到:“你真是爱宫!” 陆寅一愣:“爱宫?那是啥玩意?” 楚圆圆将书重新放回桌上,一本一本整齐地码起来。 她小嘴振振有词地说:“爱宫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宫九霄仙子的追随者,不困于世俗的目光,自发组成的民间官方应援组织,爱宫啊!” 爱宫? 一个很新鲜的词汇就这样灌进了陆寅的脑子里。 陆寅嘴角不禁抽搐,“你们这个民间官方组织,宫九霄她老人家知道吗?” “哼。” 楚圆圆轻哼一声,似乎对陆寅这句话很不满意。 “宫九霄大人随心所欲不逾矩,倘若她老人家知道,也不会反对的!” 她伸出一根玉指,指了陆寅两下:“后辈,你别害羞了,我已经看出来你是个爱宫了! 这样,本会长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能答上来,本会长就正式地邀请你加入爱宫协会清虚剑宗分会!” 你们协会名字还挺长 陆寅不禁扶额,但嘴上还是应答着:“前辈请问。” 毕竟跟剑宗内的人熟络不是坏事,认识人越多就越容易打探那座“剑阵”的信息,完成宫九霄交派的卧底任务。 何况,回答宫九霄相关的问题,陆寅还真挺擅长的。 “第一,宫九霄大人喜欢穿什么衣服?” 陆寅回想了一下,似乎只见过师父穿一件衣服:“红色的袍子,头上偶尔别个桃花枝当簪子。” “哦哦哦!” 楚圆圆一下来了兴趣,声调都提高了几分:“连宫九霄大人别的簪子都知道?你的知识储备都要赶上我了!” “请听第二个问题!” 楚圆圆眼里闪着光,兴致勃勃地继续问道。 第35章 爱宫剑宗分会副会长 “请听第二个问题!” 可可爱爱的楚圆圆坐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说:“宫九霄大人的绝学功法是什么?” 陆寅随口就答:“伏天箓。” 这也太简单了。 假如二长老想看,陆寅还能当场给她演示一下。 楚圆圆点点头,又问:“那你可知道,宫九霄大人用伏天箓,曾经和谁大战三天不分胜负?” 这难住陆寅了,他从没见过宫九霄用“伏天箓”跟人对敌。 陆寅摇摇头。 “嘿嘿,”楚圆圆有些得意,神神秘秘地说:“是跟咱们宗主大战哦!据说宗主被宫九霄大人打到淌玉河里,全身都湿透了!” 陆寅嘴角抽搐。你不是守月峰二长老吗? 怎么你们宗主被妖女打败,你还这么开心呢? 但随即一想,楚圆圆提供的这个八卦信息,本身就很有意思。 宫九霄和剑宗宗主,也就是姜砚商的妈大战? 结合宫九霄留在剑宗的“贩剑阁”三个字,正好说明了宫九霄和剑宗宗主亦敌亦友的关系。 楚圆圆伸出手指,清了清嗓子:“咳,后辈,最后一个问题。宫九霄大人喜欢喝什么酒?” 陆寅回忆了一下,宫九霄在孤魂山只喝一种酒。 “桂花酿,装在葫芦里。先喝一半,再兑满清泉水,全部喝光。” 这话说完,楚圆圆听得瞪大了眼睛。 她沉默了片刻,说到:“后辈,你不会也得臆想症了?” 陆寅:? 楚圆圆神色有些同情:“有很多爱宫,幻想自己是宫九霄大人的好友、亲戚,甚至徒弟,经常脑补一些宫九霄大人的相关事迹。” 陆寅:看来是我说的太具体,她反倒不信了。 楚圆圆继续语重心长地指导着:“宫九霄大人何等人物?喝桂花酿她还要掺水??” 陆寅继续沉默。 宫九霄喝酒还真得掺水。 有揭不开锅的日子,她喝酒还要舔盖儿。 楚圆圆说着说着,最后有些生气:“后辈,以后不许这样诋毁宫九霄大人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亲自给她老人家打的酒呢!” 陆寅默默点点头。 还真是我去村里给她打的,她哪亲自下山啊。 “不过,你的基础知识还算扎实,我同意你进入爱宫清虚剑宗分会了!”楚圆圆欣慰地拍了拍陆寅的肩头。 她个头不高,踮着脚才够到。 陆寅神色无奈,配合地矮了矮身形。 “感谢二长老,那请问,我要买的材料” “你还用买?以后有我罩着你,你来守月峰,随便取!” 楚圆圆豪气地大手一挥,桌上黄纸朱砂堆成了小山,还有数张青色的高阶符纸。 陆寅两眼一亮,也不客气尽数收入了袋中。 完事后,陆寅还没忘礼貌致谢,感谢这位宫九霄民间官方后援会的粉丝头子。 宫九霄的名头,在清虚剑宗这种名门正派能有正面作用,陆寅真是实在没想到。 “那二长老,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陆寅略一拱手,准备从院里离开,先回外门。 楚圆圆从藤椅上跳了下来,拍拍不算大的胸脯,说到:“本会长送你一程。” 陆寅听在心里,马上反应过来:在楚圆圆心里,守月峰二长老的名号,可能还不如“爱宫协会清虚剑宗分会会长”。 他不禁轻笑一声,说到:“那就麻烦会长大人了。” “嘻嘻。” 楚圆圆听言更乐了,脸上浮现出两个好看的梨涡,拉着陆寅就往外走。 守月峰的渡船平台附近,人头攒动。 人流围了两圈,根本走不到渡船边上。 “咦,”陆寅走在前面,疑惑地说:“来时没有这么多人呀。” 楚圆圆同样不清楚。 她个头儿不高,使劲儿踮着脚尖也看不清人群围着的是什么。 二长老只好扭头,拉拉陆寅的衣袖问:“后辈,你长得高,他们在看什么?猴戏吗?” “回会长,不是猴戏。” 陆寅摇摇头:“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在迎接客人。咦,这个客人我认识,是刑罚堂的方剑长老。” “哦,”楚圆圆点点头,说到:“那白胡子老头应该是我师兄了,守月峰的大长老,庞城。” 楚圆圆拉着陆寅往人群里挤,“让一让!让一让!” 众人纷纷回头看来,避让出了一条道路。 本来,楚圆圆遇到庞城都是躲着走的。 对方是符道“保守派”的领头人,势头正盛,资历又老,实在没什么可聊的。 可今天遇到了一个懂事的好后辈,楚圆圆开心,那谁还管那老头? 反正谁也不能挡着我送后辈坐渡船下山! 她牵着陆寅的胳膊,蹦蹦跳跳地就往渡船上跑。 “楚师妹!” 庞城自然注意到了她和她拉着的少年,不禁皱眉,一声低喝。白发披散,不怒自威。 “啧。” 楚圆圆轻轻地啧了一声,转过头时,已经换上了礼貌的笑脸。 “庞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庞城已经习惯了楚圆圆的跳脱,但还是有些不悦:“楚师妹着急去哪?这位是宗主峰刑罚堂的方剑长老,先来打个招呼。” 至于楚圆圆拉着的那个少年,没见过,不认识,无所谓。 “好。” 楚圆圆在咬字上加重了几分,冲着方剑做了一个官方的微笑:“方长老好,方长老再见。” 说罢,又转身要走。 方剑却忽然招了招手,有些犹豫地说:“这个庞长老,我说的那张符箓,不在咱们宗《官方符箓大全》内,想解开,可能还需要二长老一同帮忙。” “嗯?”庞城眯起了眼。 这方剑忽然前来,说是为了让守月峰帮忙破解一张符箓,所以庞城才来亲自迎接。 可在符箓一途,他庞城才是守月峰的大长老! 庞城大袖一振,颇有自信地说到:“方长老莫慌,老夫一人可破。你想破解的符箓叫什么名字?” 方剑犹豫了片刻,说到:“叫,人进渴符。” 庞城老脸一垮,这他马是什么鬼名字? 老夫活了快一百年,怎么没听过取名这么奔放的符箓? 一旁的陆寅,已经将脸狠狠地别了过去。 妈的,冤家路窄。 当时外门考核第一阶段,陆寅甩出一对阴阳交泰符,直接把方剑精心制造的铁傀儡给干报废了。 没想到,方剑居然如此重视这一对铁傀儡,还亲自找到守月峰的大长老,来请求帮忙解符了? “应该没认出我来,”陆寅心里想着,手轻轻拉了楚圆圆一把,示意我该走了。 可楚圆圆,听到符箓名字时,双眼已经亮起来了。 她人小力气大,拽着陆寅就走了过去:“方长老,什么符?什么符?能让我看一下吗?” 方剑松了一口气。 他早知道,守月峰分成了两派。真正在符箓绘制和创新上有造诣的,其实是二长老! 方剑用力点点头:“当然了,二长老!被符箓限制的这一对铁傀儡,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还得麻烦您二位一起诶?” 方剑忽然睁大了眼睛,神色一息之间精彩地变化数次。 从惊讶,到疑惑,又到愤怒,最后到接受现实的无奈。 他咬着牙质问到:“陆寅,你怎么在这。” 第36章 救子心切的方剑 “哈哈,”陆寅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方长老好,碰巧,碰巧。” 楚圆圆瞅了陆寅一眼,又看了看方剑。 “咦,后辈你和方长老还挺熟?” “不熟不熟。”陆寅连忙摆手,尽力撇清关系。 不熟可以不赔钱,熟了就赖不掉人情债了。 楚圆圆不明白,但并不影响。 她朝庞城说到:“庞师兄,您和方长老先去长老殿稍事休息。我送陆寅回了外门,就回峰去和您二位汇合!” 庞城神色不悦,看了陆寅一眼,冷哼到:“一个外门弟子,还需要你送?让他自己回去,你跟我陪方长老一同,早些把方长老要的解除符箓给制作出来!” 陆寅连连点头:“嗯,让我自己回去就行,不耽误几位长老了。” 说罢,他拱手就撤。 楚圆圆挠了挠小脑袋瓜,这后辈忽然着急跑啊,好像是一副遇见债主的模样。 “站住!” 方剑一声大喝,悲愤地盯着陆寅说:“你别跑!跟二位长老一起,去研究这‘人进渴符’的解法!” “他?” 庞城胡子一吹,老脸一黑:“方长老,叫个外门弟子跟我守月峰研究符箓,是何意啊!?” 方剑苦笑着,指了指一旁神色古怪的陆寅,说到:“这符箓,就是他打在我的两具傀儡身上的。” 陆寅“哈哈”一笑:“运气好,长老,运气好。对了,符箓是我捡来的,名字也是乱起的。” 方剑并不相信,幽怨地盯着陆寅。 庞城哼了一声,心里有了些底。 既然是个外门弟子捡来的符箓,那想必随手就能解除啊! 庞城走在三人前面,大袖一甩,“那就让他跟着。” 守月峰,长老殿内,庞城、楚圆圆、方剑三名长老站在正中,陆寅一名外门弟子安静地立在一旁。 方剑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两粒铁丸。 “各位,准备好了吗?我要把我的铁傀儡激活了。” 庞城有些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心想方剑长老还是小题大做,在刑罚堂根本接触不到符箓! 楚圆圆却是睁圆了一双杏眼,好奇地盯着铁丸。 陆寅默默地朝门口挪了几分,在想啥时候能溜走。 阴阳交泰符作用下,两具浑身肌肉的钢铁傀儡有多抽象,他已经见过了。 “呵嘿!” 方剑气沉丹田,左右手各自朝铁球中灌注了一丝灵力。 两枚铁球落地,自行分解重构。 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变成了两架高大凶猛的铁皮野兽。 庞城暗自点点头。方剑不愧是宗主峰的长老,这炼器的功夫,堪称精巧微妙。 可下一秒,异变突生。 两名肌肉铁傀儡,扫视了一下四周,似乎发现了久别重逢的旧友。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青楼限免时。 一些需要打马赛克的画面,堂而皇之地在守月峰的长老殿中播放了起来。 还伴随着金石碰撞的声音。 楚圆圆小脸通红,用双手捂住眼睛,但又张开手指缝,偷偷地观察了起来。 庞城气的吹胡子瞪眼,一张老脸皮抖个不停,他连忙摆了摆手:“好了,方长老,收了神通!” 方剑叹了一口气,让两个铁傀儡停下了荒诞的行为。 这是他炼器的巅峰之作,是倾注了全部心血,可以称为亲儿子的作品啊! 怎么拿出来展示时,是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啊! 想到这里,方剑扭头恶狠狠地瞪了陆寅一眼。 陆寅尴尬地“哈哈”一笑,礼貌性转过头去。 楚圆圆揉了揉红扑扑的小脸,说到:“方长老,我礼貌性地问一下,您这两只傀儡,有公母之分吗?” “这有跟符箓关系吗?” 方剑一头黑线,但还是如实回答:“两只符箓,应该都是男性。我在炼器时,是按照男修士的身体来制作的。” 方剑说着说着,更加惆怅:“可惜,炼制这两具铁傀儡,已经耗费了我收集的大部分材料,又倾注了大量的心神。恐怕,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作品了。” “哦!”楚圆圆听完,陷入了沉思。 庞城就不一样了,他对书本之外的符箓一窍不通。 作为守月峰的大长老,剑宗符箓一途的领头人,他的思维也已经局限住了。 眼前的符箓解不出,庞城这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夸夸这张古怪的符箓。 “这符箓确实难解,老夫平生罕见啊!” “能让器物生出灵智,并且模仿人类的行为!” “即使器物的性别相同,符箓的效果依然明显。显然绘制符箓的人,连世俗的羁绊也考虑了进去。” “这符箓,一定是某位仙人在不小心时才遗落人间。” 方剑越听越惆怅,心想这下可能真的解不开了,捂住了脸。 陆寅越听越有乐子,不小心笑出了声,也捂住了脸。 庞城老脸一黑,瞪了过来,质问到:“外门弟子,你笑什么!” 陆寅轻“咳”一声:“回庞长老,刚刚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长老殿内,陷入了些许的沉默中。 陆寅看了看方剑,心想,今天怕是不让我走了。 要不,按照白卿萍解阴阳交泰符的方式,给这两具铁傀儡解去? 但那样,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沉吟之间,楚圆圆忽然抬起了头。 她喃喃自语到:“这两个傀儡不像是中符箓,反倒更像是,嗯,像是吃下了某种春天的药” 陆寅暗自点点头:“对的会长,就按这个思路想!” 可楚圆圆又摇摇头:“这种符箓的效果实在古怪。” “后辈,你从哪捡的,还知道什么信息吗?” 楚圆圆疑惑地望来,朝陆寅问道。 陆寅面不改色心不跳,回答到:“会长,我在城里地摊上捡的。会长,依我看两具傀儡举止怪异,但又有隐隐蕴含着某种阴阳交会的感觉。” 说到“会长”二字时,陆寅故意加重了些口气。 庞城和方剑应该是听不懂,也不了解什么“爱宫协会”的。 陆寅主要是想提醒楚圆圆,会长,赶紧往你最敬爱的宫九霄大人那边想! 楚圆圆被陆寅的话术一勾,思绪确实更加发散了。 “阴阳” 她喃喃自语,望着瘫软在地上的两具铁傀儡。 忽然,楚圆圆双眸一亮,呼吸急促,惊呼到: “难道说,是宫九霄大人啊不,宫九霄那妖女的,‘阴阳交泰符’!?” 陆寅同样恍然大悟,很配合地大声惊呼到:“哦!不愧是二长老!好像还真是宫九霄那妖女的‘阴阳交泰符’!” “什么!你们知道是哪种符箓了!” 方剑本来挤到一起的五官忽然舒展开了,跟着两名爱宫一同开心地惊呼。 “好耶!” 只有庞城面不改色。 老练如他,确实听说过妖女宫九霄的“阴阳交泰符”。 那两具傀儡的样子,也实在符合中阴阳交泰符后的效果。 只是,阴阳交泰符,这种仅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符箓,竟然出现在清虚剑宗了? 他们俩刚才又是什么反应!? 庞城神色古怪地望去,先看了看守月峰的楚圆圆长老,又看了看外门的那个小子。 “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第37章 人进渴符被破解啦 “既然知道是什么符箓了!应该能解开了!” 方剑神色有些激动,向前一步,努力地确认着。 楚圆圆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方长老有所不知,这‘阴阳交泰符’乃是宫九霄大咳,乃是妖女二十年前的成名符箓,至今无人可解。” 方剑的神色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像一只蔫了的黄瓜。 陆寅上前一步,不解地说:“真的解不了吗?我倒是在民间听说过些旁门左道,兴许能帮得上忙。” “嗯?” 三位长老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陆寅身上。 方剑期待,庞城怀疑,楚圆圆充满了好奇。 “坊间传闻,这张符箓并非完全原创,应该是妖女从其他基础符箓上脱胎改造而出的。” “符箓一途,大家懂得比我多。基础符箓的作用效果,要比改造后的优先级高。” “所以,是不是能先用基础符箓替代傀儡身上的‘阴阳交泰符’,再解除基础符箓的效果呢?” 陆寅面不改色,将阴阳交泰符解除的方法一股脑说了出来。 方剑不懂符箓,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两位守月峰的长老。 庞城眯着眼想了想,而后不屑摇了摇头:“先不谈你听得谣言有没有可信度,你怎么确定阴阳交泰符脱胎于哪张基础符箓?一张张试过去吗?” 楚圆圆眼神一闪,似乎有所明悟:“好像真可以一张一张试!毕竟能同时影响两个人情感的符箓,并不算多!” 陆寅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对呀对呀,阴阳交泰符是妖女二十年前绘制的了,当时的能用的基础符箓范围就更少了。” 楚圆圆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一拍储物袋,数十张符纸整整齐齐地码在一旁。 楚圆圆开始画符。 她表情认真,玉手一挥,十张空白黄符纸悬浮在空,围绕在她身前一字排开。 一根蘸着朱砂的紫毫黑竹笔从手中飞出,在符箓上不停写写画画。 陆寅暗自点头,这位二长老小姐,画符的功底极强,不逊于他。 不消片刻,十张基础符箓已经绘制完成。 由于涉及影响两个人的情感,符箓两两一对,共计五对。 “方长老,请激活铁傀儡!” 楚圆圆托起这五对符箓,娇喝一声。 方剑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灵力注入。 “哐当!嘭嚓!” 铁傀儡激活后,不出意外地,又开始进行起了友好的肢体互动。 一时间,长老殿内再次火星四溅。 楚圆圆玉手挥出,两张符箓飞出,打在铁傀儡身上。 “如胶似漆符。” 效果是让身中符箓的两人,产生对彼此身体的依赖,整日黏在一起。 可是,铁傀儡并无任何黏在一起的意思,不停地分分合合。 “看来不是。” 方剑叹了口气,两只手用力将铁傀儡往两边拉开。 “互诉衷肠符。” 楚圆圆换了两张符箓,扔了出去,“这两张,效果是让小情侣勇敢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咣咣!铛铛!” 符箓似乎没有对铁傀儡造成什么影响,起码它俩的动作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方剑又重重叹了口气。 楚圆圆不甘心,又控制着剩下的符箓朝傀儡砸去。 庞城在一旁冷笑,这符箓哪有那么好解? 二十年前,一举奠定宫九霄符道妖女之名的阴阳交泰符。他也算个一流的正道符师,连这张符箓的样子都不曾见过。 “够了!” 庞城冷冷呵斥,不怒自威。 楚圆圆没有说话,望向手里仅剩的那一对“鸾凤和鸣符”,神色也难免有些落寞。 宫九霄大人的符箓,确实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解开。 方剑瘪起一张苦瓜脸,似乎也逐渐接受了现实。 “画都画完了,留着也没别的用,不如就扔在铁傀儡身上试试呢?” 陆寅在一旁煽风点火。下一张就能解了,这庞长老非要横插一脚。 庞城并不领情,冷哼一声:“儿戏!你把符箓一途当成什么了?过家家吗?” 楚圆圆还算乐观,虽然同样轻轻叹息,但仍然是把最后的符箓丢了过去。 众人的视线不咸不淡地随着符箓的飞行轨迹转移,望向了那两具不甚文雅的肌肉铁傀儡。 “嗯?” 楚圆圆捂着小嘴惊呼出声。 庞城同样皱起了眉。 紧接着,方剑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合不拢了,“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随着符箓打中身体,两具原本互相凿击的傀儡,竟然自行分开了! 不光如此,它俩扭过头去,不再看对方,神色极为忸怩。 只是,虽然身体分开,两人坚硬的蒲叶大手还紧紧地拉在一起。 含羞带怯,像是初恋的一对小情侣。 “有用!” 楚圆圆开心地跳了起来,她攥着紫毫黑竹笔写写画画,两张“食言吞誓符”绘制完成。 这是专门解除“鸾凤和鸣”符的符箓。 “噔噔!” 随着食言符的生效,两具铁傀儡互相之间很嫌弃地看了一眼。 而后狠狠地甩开了彼此的手,不约而同地拉开了距离! “我的老天!” 方剑看到这一幕,老泪纵横。我最骄傲的炼器之作,终于回来了! 庞城眯起双眼,用手捋着花白的山羊胡,心里嘀咕着。 “真解开了?运气也太好了! 要不要找家报刊记者,大肆宣扬我们守月峰解开妖女绘制的阴阳交泰符的事迹?” 不行! 庞城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沟槽的阴阳交泰符。它已经二十年没有出现了,就算我们说解出来了,又有谁能信呢?这世界上还有没有阴阳交泰符都不好说,解法又有什么用呢。 楚圆圆更是内心雀跃。 她刚才做了什么?亲手解开了宫九霄大人的阴阳交泰符! “不过”她略微偏头,大眼睛眨着望向了陆寅。 好像刚才解符的流程,完全是被这家伙主导着进行的啊!? 楚圆圆并不傻,瞬间察觉到了盲点,自己在解符的过程中几乎没发挥什么作用。 “那个”陆寅脚步往殿门口挪了挪,说到:“既然解开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外门了。” 说罢,他扭头就走,心想可算脱身了。 “别跑!” 楚圆圆急了,蹙着眉小跑追了上来:“别跑!陆寅你慢点!” 第38章 与楚圆圆的交易 陆寅目不斜视地走在守月峰的山路上,对身后的呼喊充耳不闻。 “别跑!本会长命令你停下!” 楚圆圆腿没有陆寅长,拎着裙子一路边追边喊。 守月峰上,弟子们纷纷停步,侧目望来。 “二长老在追谁?” “好像是前面那个一脸正气的小子。” “那小子还挺帅的,不会被二长老告白了!” 楚圆圆边追,边不忘回头娇喝一声:“闭嘴!” 剑宗规定,无特殊情况,在峰内不允许飞行。 眼见陆寅跳到了渡船平台上,楚圆圆掏出几张符箓,脚底加速。 最后,楚圆圆还是如愿以偿地落进了陆寅踏上的那艘渡船中央。 船中仅有二人,而陆寅刚刚刷玉牌选好目的地,前往外门平台。 陆寅面不改色心不跳,朝船尾挪了挪:“仙子,请自重。” “我重你个大头鬼!” 楚圆圆凶凶地瞪眼,质疑到:“你跑什么!” “哈哈,我怕会长您多想。” “多想?”楚圆圆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说:“不多想才怪了!你运气那么好能捡到一张宫九霄大人失传二十年的阴阳交泰符?而且还顺理成章的想到解决思路?” “运气好,姐,运气好。”陆寅有些头昏,眼前这个姑娘比想象中不好糊弄。 加上她还是宫九霄的小粉丝,在符箓上有种奇怪的直觉。 “哼哼,”楚圆圆眼睛一转,压低声音说:“你说,你身上肯定是私藏着违禁的书籍!还是关于宫九霄大人绝学符箓的那种!” “没有的事。”陆寅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真没有啊,当时是宫九霄亲自把这对阴阳交泰符交给他的。 楚圆圆小脸写满了怀疑。 她心一横,咬牙威胁到:“你不说,小心我去举报你!你私藏违规书!” “那你去呗。” 陆寅白了她一眼,而后补了一句:“敬爱的爱宫协会清虚剑宗分会,会长大人。” “哇呀呀呀!” 楚圆圆气的牙痒痒:(▼ヘ▼) 没想到这小子一点也不怕! 但她又不敢真的去举报。 楚圆圆深呼吸了一口,脸上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她两只手合并,托在下巴下面,眨着大眼睛哀求到:“求求你了,好后辈,就给我看一眼你的违规!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陆寅斩钉截铁地摆摆手:“俺不需要。” “你你你、你,”楚圆圆见陆寅软硬不吃,伸出一截玉指颤抖地指着他。 下一秒,她还是泄了气。 一屁股坐在了渡船的甲板上,双手抱头,小脸迈进了自己的大腿和膝盖上。 楚圆圆先是“呜呜呜”地小声抽泣,而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像是丢失了玩具的小女孩,又像是被渣男遗弃的新婚少妇。 “陆寅!你个坏蛋!!明明明明我们都是爱宫,你居然这么绝情!” 陆寅一脸黑线。 现在的老前辈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陆寅别过头去,没再理她。 倒不是他耍大牌装高冷,而是阴阳交泰符实在有些古怪。 能让没有灵智的傀儡互相产生强烈的爱,让天下万物交泰,实在有些bug了。 而身为爱宫,楚圆圆又不像白卿萍那么正经又守礼,万一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就不好收场了。 渡船就这么飞着,楚圆圆就这么哭着。 她时不时从臂弯中抬起头,偷偷地瞅陆寅一眼。 而陆寅一直坐在船尾歪着头看风景。这让楚圆圆更加委屈,又低下头撕心裂肺地嚎了起来。 “还好天上没有其他人。” 陆寅心里想着,但下一秒又意识到不对,“山底怎么黑压压一片?” 外门弟子正巧在训练场集合训练! 而渡船就朝着训练场所在的平台,直直飞了过去。 我坐船飞从六峰飞下来,还尚且能解释得通。 但旁边这位又哭又闹的二长老,可能会影响我的声誉! “停停!会长,先别哭了!” 陆寅走到楚圆圆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楚圆圆哭声戛然而止。 她仰起小脸,眨着泛红的眼睛问:“后辈,你同意本会长的请求了?” 陆寅把娇小如少女的二长老扶起来,说到:“我确实没有书,但脑子里有些跟宫九霄相关的古怪符箓,你要是感兴趣,日后我们可以互相交流。” “好耶!” 楚圆圆开心地拍着手,而后认真地说:“好后辈,为了奖励你的诚实,我愿意给你相应的奖赏。” 陆寅疑惑眨眼:“什么奖赏?” 楚圆圆拍着太平的胸脯说:“我提拔你为爱宫协会清虚剑宗分会的副会长!” “啧。” 陆寅毫不掩饰对这个官职的嫌弃,啧完还把头转过去了。 “喂!你什么态度!”楚圆圆气的瞪眼,“这可是无上的荣誉!” “好好好,尊敬的会长大人。”陆寅继续摆摆手。 不加遮掩的敷衍态度,气得楚圆圆呲牙咧嘴。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奖励!本会长绝不亏待你!” 陆寅略微来了些兴趣,身子朝她那边倾了几分,玩味地盯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 “你要干什么!”楚圆圆瞬间警觉,双手抱在不大的春山前,向后缩了缩身子。 “我在想,”陆寅摸摸下巴,“守月峰不是有十大长老嘛,封我个长老当当,我还可以勉强接受。” 楚圆圆一愣,你野心还不小。 但她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仅凭引导帮助自己破解阴阳交泰符,陆寅就已经不比那几个只会画预制符的长老差了。 “开玩笑哒,”陆寅怕楚圆圆真当真了,拍了拍她的头。 陆寅抬起袖子,又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绝对不能让外门的弟子们看见,我跟守月峰的二长老乘同一艘船,她还哭得这么惨! 渡船已经停靠在平台边缘,不远处,就是正在张坚指导下,练剑的外门弟子们。 他试探地问到:“会长,我到家了。你跟了一路,现在也该回去了?” “哼哼,”楚圆圆双手抱胸,又神气了起来:“怎么?本会长好歹也是守月峰长老,送你一个外门弟子回来,还委屈你了?” “没有的事,只是人多嘴杂,旁人看见你我同行,说不定会误会呢。” 陆寅行事颇为谨慎,好心地提醒到:“您想,刚才您追我出来,就有不少人想歪了。” 楚圆圆歪头回想,刚才守月峰上有人叫嚷着“二长老追人又告白”之类的话。 她小脸一红,啐了一口:“呸呸呸,本会长什么身份,你又才多大年纪!正常人都不会想到那方面去的!” “下船!”楚圆圆从渡船上蹦了下来,拉着陆寅就往外门峰训练广场走,“本会长今天就要把你送过去,我看谁敢说闲话!” 陆寅不禁扶额。 好,反正我为人一向非常正直。 倒也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 第39章 怎么你也哭上了 六峰之底,一条淌玉河穿峰而过。 河岸铺着几百丈宽的青石板,正是外门弟子日常训练的场所。 此时,外门的所有弟子,正在长老张坚的指导下,进行着剑术训练。 但大部分弟子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们的眼睛盯着队伍前方的一个女子。 一个容貌倾城的年轻女子。 弟子们充满着好奇与惊羡,还不时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今天外门怎么新来了个美少女!” “她身上那种忧郁哀伤的气质,太勾人了!” “看她眼含秋水,泫然欲泣的样子,好让人怜惜啊。” “都别跟我抢,一会训练结束看我去逗她开心!” 张坚皱着眉,双手抱胸大喊一声:“都安静!再有破坏训练秩序的,给我滚去淌玉河里泡着!” 此话一出,弟子们瞬间缄默不语,嘴巴齐齐闭上,但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不时地望向那名少女。 少女全然没有注意到,而是阴沉着俏脸,继续练着剑,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你可千万别死啊!不然本公主本公主饶不了你!” 江忆宁郁郁不安,手里剑招却一式比一式狠辣。 昨天她与陆寅和白卿萍分别,留下他们二人面对必死的局面。 可江忆宁不甘心,不甘心让陆寅一个人赴死。 身为大魏的平江郡主,她第一时间联系了自己的父亲,大魏皇帝江岑。 可父亲不仅没有支援清虚剑宗的意思,还劈头盖脸地数落了她一顿,怪她居然敢不要命地重新进入险境。 江忆宁又连夜找到张坚,汇报了灵识上人入魔、白卿萍与陆寅迎敌一事。 张坚神色严峻,当即上了宗主峰汇报情况。 可到现在,过了一夜,宗主峰给的消息,仍是让他们等。 江忆宁不死心,又自己偷偷跑去八百里溪秘境。 可是被两名护道人给拎回来了,没办法,谁让他们俩只忠于魏皇江岑。 最后的最后,一夜没睡的她,来到外门训练场,等待张坚长老的信息。 至于面具,江忆宁已经无心再找一副戴上了。 本就长得倾国倾城的江忆宁,顺理成章地被外门弟子当做了新来的女弟子。 “呜,陆寅,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忧郁的小美女江忆宁越想越委屈。 她很想哭,但没人懂。 张坚皱着眉,双手抱在胸前,指导着每一名弟子的动作。 他也曾想过,要不自己去一趟秘境,凭借自己中三品的修为远远看一眼。 但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剑宗主打秩序井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既然已经通报上去,处理魔徒这件事最好由宗主峰统筹处理。 身为外门管事长老,即使宗内真有魔头,他也应该守护在外门,照顾好这些弟子。 “唉。” 张坚目光轻轻扫过,轻轻叹了口气。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着急,希望宗主峰能起到作用,陆寅他人没事。 “那是啥?” 忽然,一个眼尖的外门弟子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 “渡船喽,六峰上有人坐船来外门。” 另一个外门弟子见怪不怪地回答。 江忆宁呆滞的眼神忽然亮起,抬起头,望向了那艘小小的渡船。 “难道,宗主峰派人来处理了?” 渡船上,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站起了身。 她拉着另一名清瘦的少年的手,二人从渡船上一跃而下。 “诶,你们看,那个少年是不是眼熟?” “好像是咱们外门的陆寅啊!” “陆寅和江风林不是还在秘境里困着没出来吗?” 叽叽喳喳地吵闹声响起,众人顺着一同望了过去。 “呼。”张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幸好没事,看来宗主峰已经将魔徒的问题解决了。” 陆寅平安归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既然没事,那天人三境的白卿萍自然也没事。 站在队伍最前排的江忆宁抬起了头。 她一双哀伤的眸子闪了闪,而后呼吸有些停滞,心脏也停下了几拍。 雾气马上占据了她的眼帘,模糊了她的视线。 江忆宁把手中的剑一扔,小跑着就朝渡船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幕引得外门弟子纷纷愣住,这个新来的小美女虽然长得好看,但看起来不太聪明啊! 张坚长老刚说完,谁破坏秩序,把谁扔淌玉河去呢! 只见张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却对江忆宁的擅自离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看到。 毕竟是昨夜还在共同面对生死危机,今天是经历了生离死别后的重逢,就姑且让他俩交流交流感情! 张坚转过身,提了提气,冲弟子们大吼一声:“一艘船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继续练剑!” 江忆宁跑的很快,楚圆圆还在懵逼的过程中,江忆宁已经跑到了二人面前。 她像一只委屈的小猫,整个人直接朝陆寅扑了过去。 “哇!”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广场。 江忆宁直接把头埋在陆寅的胸前,抽泣个不停。 陆寅轻轻叹气,望着怀里的梨花带雨的少女,没有说话。 他理解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在经历生死时刻后,心绪上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 之前她虎的时候是真的虎,娇起来,也是真的娇。 楚圆圆更懵了,这是什么阵仗我说? 忧郁哀伤的少女嚎啕大哭,头埋在阳光俊朗的少年怀里? 像话本上写的久别重逢的苦情剧啊! 见多识广的二长老眨了眨眼,望着陆寅问:“后辈,你上个六峰回来,怎么跟死了一次似的。” 陆寅转头看了二长老一眼,无奈摇头。 说出来您老可能不信,我还真差点死了! “呜呜呜、呜哇!” 江忆宁整个身子埋在陆寅怀里,手却不安生。 她捏紧了一双粉拳,一下一下无力地砸在陆寅宽厚的胸膛。 陆寅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好啦,我这不还没事吗。” “呜,我说了,呜呜,你要敢死,本公主可绝对饶不了你!” 江忆宁红着眼眶从陆寅的怀里抬起头,凶巴巴地哽咽着。 公主? 楚圆圆神色更加古怪,“后辈,你们小情侣玩的还挺花的,角色扮演都整上了?” 陆寅只能干瞪眼,心道,有没有可能她真是公主呢? 江忆宁哭了一会,哭不动了,抽泣着挣脱了出来。 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问到:“说说,昨夜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陆寅回忆了一下昨夜的曲折,摇摇头说:“说来话长,等不急了再慢慢跟你讲,我先去跟张坚长老报个平安。” 江忆宁点点头,抽泣着说:“一起去。” 说罢,她便毫不顾忌地拉着陆寅的手,往人群那边走。 陆寅尝试挣脱,但被江忆宁瞪了一眼,挣脱失败。 “年轻真好啊,”楚圆圆望着远去的两人,像走在路边被人踢了一脚的狗。 她“啧”了一声,扭身上了渡船。 “等等!” 江忆宁没走几步又独自折返,有些警惕地叫住了楚圆圆,怀疑地问:“你是哪位?” 楚圆圆轻哼一声。 这小丫头有些后知后觉,但怀疑得也算有理有据,毕竟陆寅是我亲自送回来的。 楚圆圆高声说到:“我乃守月峰二长老,‘激进派’的领头人,楚圆圆!” 说罢,她微微地挺了挺胸,流露出一些符道老前辈的自豪和骄傲。 期待着这位无知少女能给出点应有的惊讶和崇拜。 第40章 你的小女友有点无礼了! 楚圆圆说罢,微微地挺了挺胸,流露出一些符道老前辈的自豪和骄傲。 期待着这位无知少女能给出点应有的惊讶和崇拜,满足一下符道老前辈的虚荣心。 “哦,没事了。”江忆宁顿时失去了兴趣。 “喂!你什么意思!” 楚圆圆皱着眉,对江忆宁的反应很不满意。 “没什么,前辈岁数有些大了。” 江忆宁摇摇头,转身就走。 她瞬间失去了对楚圆圆的兴趣,一个年纪不小,但身材又很小的,即使和陆寅同乘一艘船,也无须担心。 “你你你你、你!” 楚圆圆被噎住说不出话,眼前的少女把我当成什么了?觊觎陆寅美色的老女人? 人家明明也才刚刚三十岁! “你有点太无礼了!” 她气得双手叉腰,朝陆寅大喊:“后辈,你以后要再想上守月峰,先带着你的小女友来找我赔礼道歉!” 说完,楚圆圆气呼呼地跳上渡船就溜了。 陆寅略带歉意地冲二长老娇小的背影拱了拱手。 但脑子没想明白,怎么,上个守月峰还让我女朋友去? 我去哪给你找个女朋友? 远远的,淌玉河旁的树林里,两道黑影挂在树上,遥遥地看向这里。 他们是向清虚剑宗报备过身份的两名护道人,视线没有离开过江忆宁身边。 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那小子真活下来了!?” “不愧是公主看上的男人,长得帅又有实力。” “那你说,公主往那小子怀里钻这件事,我们要上报吗?” “废话,当然是保密了!你不要命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哼,我看你是想多看他俩谈恋爱!” “闭嘴!” 等陆寅和江忆宁走到外门训练场中时,上午的训练课程已经结束。 弟子们又聚成一堆一堆的,围坐在一起聊着天,但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陆寅身上,有些还毫不客气地小声议论起来。 “这不是那个用古怪符箓的小子吗!” “怎么从秘境里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新来的小美女怎么心甘情愿地挂在他身上啊喂!” 有惊讶,有羡慕,有嫉妒。 陆寅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倒不是因为江忆宁的手攥得太紧他分不开。 “陆寅。” 外门长老张坚,神色严肃地走了过来,沉声问到:“方便聊聊吗?关于昨夜发生的事情。” 陆寅点点头,“没问题张长老,我正要准备向您汇报呢。” 张坚大手一挥,一个隔音阵法激活,将自己、陆寅和江忆宁同样罩在阵中。 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会涉及剑宗的秘密,外门弟子还不能接触这种重要的事。 至于挂在陆寅身上的江忆宁,张坚只当做是共同经历生死的纯洁战友情,自然没有去管。 “你果真遇到入魔的灵识上人了?又是如何逃生的?” 张坚屏住呼吸,开口问到,罕见地显得很紧张。 “回长老,我和江,咳,江忆宁,在三百里潭探索时,不慎进入了八百里溪秘境。” “秘境内遇到了炼化活人的灵识上人,我设计和江忆宁出逃,又跟随卿萍仙子回秘境斩魔。” “灵识上人濒死之际,叫来四个魔头。卿萍仙子死战不退,以自身气血受损为代价,将魔头尽数斩杀。” 陆寅将事情简化,娓娓道来。 首先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和“伏天箓”。 其次,也没有明说四个魔头的真实身份,怕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和恐慌。 最后,将击杀四个魔头的功劳都归结到天人三境的白卿萍身上。 张坚神色几经变化,最后流露出惊讶和敬仰的神色。 “不愧是卿萍仙子,宗内最强的天人三境!” 江忆宁更是紧紧摒住呼吸,靠在陆寅身边安静地听完。 但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怎么回事,以陆寅的实力和性格,不可能看着卿萍仙子以命搏杀的呀? 张坚拍了拍陆寅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说:“你也做得非常不错,遇事临危不乱。放心,我会将这次事件汇报给宗主峰,争取保留你和江风林,啊不,江忆宁的外门考核资格。” 陆寅略一拱手:“那就麻烦长老了。” “小事!” 张坚大手一挥,收回隔音阵法,扫视一圈围绕在阵法外的弟子,高声喊到:“今天的训练课程到此为止,大家散了!” 陆寅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得回宿舍好好睡一觉先!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正望向自己的“丙字号”宿舍成员。 金山找一脸关切,其余舍友同样是关心,只不过眼神中还多了几分玩味和八卦。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跟他搭话。 陆寅这才意识到,胳膊还被旁边的江忆宁死死抱着。 “我说,大公主,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陆寅试图抽离,但又有些吃力,只好无奈地问道。 江忆宁已经停止了哭泣,眼圈还是红红的。 听到陆寅的质问,她只是咬着银牙,狠狠地回瞪了陆寅一眼。 当然,她手里还是抱着那只胳膊,也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比起陆寅经历生死后的坦然,江忆宁内心多了些彷徨。 她似乎爱上了和陆寅共同经历一切险境时的感觉,奇妙又上瘾。但陆寅舍弃生的希望让她独自逃生后,江忆宁又异常地自责和愧疚。现在看到陆寅平安归来,从来不擅长主动表达情绪的她,只好拉着陆寅的胳膊不放。 “奇怪,难道,她身上的毒怨立誓符还没有解开吗?” 陆寅举起没有被束缚的那只手,轻轻挠了挠头。 应该是这样了。昨天,为了不引起灵识上人怀疑,我在江忆宁身上种下了主仆从属关系的契约。 想来也只有毒怨立誓符这种霸道的符箓能让大魏最骄蛮的公主变成温顺的小猫! 想到这里,陆寅也只好慢慢靠近了江忆宁的耳边。 他压低声线,用最不会被旁人听到的音调,悄悄地说:“江忆宁,我命令你,放开我。”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不知廉耻!” 江忆宁似乎听到什么特别羞耻的事,忽然抬头,小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瞪了陆寅一眼,用力将他的胳膊甩开,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陆寅望着她俏丽的背影,无奈一笑:“好好好,你还倒反天罡了!” 不再理会江忆宁,毕竟二人确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第41章 填志愿?你搁这高考呢 陆寅跟着“丙字号”宿舍的舍友们,说说笑笑地朝宿舍小院走回去。 “老六啊,你越来越让我们感到陌生了!” 常大春一脸复杂地望着陆寅问到:“一路通过外门考核暂且不说,怎么新来的这个忧郁小美女,跟你还有一腿?!” “对啊,你小子特酿的不是说不喜欢女人吗?”海大胖同样酸酸地问道。 王小三用力点点头:“啧,老六你不知道啊,你没来之前,她一张脸阴沉地都要杀人了!可一见你,她又乐得跟朵花一样,眼里只有你!” 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 “停停!”陆寅干咳一声,“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但有件事我要先澄清一下,那个女人,只是我的朋友,并不是我的道侣!” 我的道侣是切玉峰峰主白卿萍。 当然,这句话陆寅没敢说出口。 饶是如此,众人还是一脸狐疑地看着陆寅,都抱着你胳膊不撒手了!说你俩没点猫腻我们是不信的! 只有金山找的脸上还写着担心,他关切地问:“小陆,你昨天在秘境内遇到了什么?怎么和江风林一起都没出来?今天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说起江风林,其余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止住。 这个让他们又怕又恨又惹不起的大魏皇族,也已经一天没见到了。 “丙字号”宿舍全部摒住呼吸,准备听陆寅解释。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丙字号”宿舍的成员已经全部摒住呼吸,准备听陆寅解释。 关于陆寅为何这么久才从秘境中出来,以及同样进入秘境却仍然没有现身的江风林,似乎比那个新出现的小美女弟子更让人在意。 你们是在秘境里出事了? 江风林为何失踪不见? 他是意外陨落了还是被大魏皇族的仇家暗算了? “丙字号”宿舍全部摒住呼吸,准备听陆寅解释。 陆寅不禁扶额。 这个解释很简单,但又很难让人接受。 不过转念一想,江忆宁已经向张坚长老说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又毫不犹豫地放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了。 她应该不在乎这些了,经历生死是能改变一个人的。 于是,陆寅缓缓开口: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刚刚那个抱着我哭的,就是江风林。” 丙字号宿舍:?? “你说尼玛呢?老六!” “不想解释就别解释,把兄弟当傻子是不?” “骗兄弟也编个合理点的理由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对于陆寅所说的话十分愤慨。 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女朋友,怎么还真给他装上了? 亏我们还觉得你老六是个好人来着! 陆寅两手一摊,无奈一笑。 这话说出去,让他自己也不信。 “等等!” 忽然一声惊叫,引得众人回头望去。 常大春眉头紧皱,手放在下巴上摩挲着,似乎在思考。 片刻后,他恍然大悟,双手放在身前平推两下,说到:“老六!你是说,那位大魏皇族江风林,其实是女扮男装。而且在秘境内,她对你暗生情愫,即使逃出秘境后,还心系你的安危,以至于一见到你,就整个人黏在你身上了。” 陆寅点点头,说的不错。 常大春神色冷静,双手各伸出一根食指并拢,说到:“也就是说,一位皇族公主看上你了。而且很有可能是那位唯一的公主,平江郡主,江忆宁!” 陆寅又是点点头,神色非常欣慰,终于有人理解我了。 片刻之后,周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常大春呲牙咧嘴,说出了在场各位的心声:“陆寅,你是真该死啊!” 陆寅:? “公主居然长得如此倾国倾城,感觉不输我们剑宗的几大金花啊!” “我认为在气质上,这种忧郁派跟卿萍仙子的高冷派还有些小小的距离。” “可她爹是大魏人皇啊,抱上这种富婆的大腿这辈子就有啦!” “老六,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寅罕见地羞涩一笑:“我在想,卿萍仙子确实比平江郡主好些。” 远在切玉峰打坐的白卿萍打了个浅浅的喷嚏。 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锦裘,心里想着,陆寅是不是已经回到外门了? 最近还是找个时间去看望看望他。 想到昨夜今晨发生的事,白卿萍一张玉琢般的俏脸上,不由得浮现几朵绯红。 “丙字号”宿舍内,大家围坐在一起,打着熟悉的叶子牌。 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唉声叹气。 打牌的每一个人,都垂着脑袋,没有精神。 明明昨天晚上,从常大春到海大胖,都在担心陆寅这个老六会不会在秘境里出事。 但等到今天,看见陆寅身上挂着倾国倾城的大魏公主之后,他们几个恨不得陆寅真别回来了,真死外边! 害怕兄弟过得苦,更怕兄弟娶公主! 只有金山找不一样,他还是平常的状态,听到陆寅解释时甚至还笑呵呵的。 金山找拉着陆寅坐到宿舍的角落,神色认真地说到: “小陆,你被公主青睐这件事,有好有坏,但一定不能忘了修行。自己的修为才是立足之本。” 陆寅点点头:“我明白,金老大。其实,我这个人也吃不来软饭的。” 金山找赞许地点点头,果然没看错你。 “对了,接下来,外门考核的第三阶段马上要开始了,小陆,你我得开始着手准备了。” 金山找从怀里掏出一封小册子,册子共有六页,每一页上都用水墨画着一座巍峨的高峰。 他把册子递给陆寅,说到:“第三阶段,要事先选好自己想去六峰中的哪一座,作为第一志愿目标。同时再选一座,作为备选的第二志愿。” 册子上不仅有水墨画,更有以小篆写的文字,介绍着六峰分别擅长哪类仙法。 宗主峰的炼器,金光峰的阵法,烈阳峰的丹术,守月峰的符箓,盈极峰的体魄,切玉峰的剑。 陆寅神色古怪,怎么跟前世高考时填报志愿学校一样? 最后录取不了的,是不是还要服从调剂? “选择完毕后,会有六峰上的前辈来考核你的资质,”金山找继续解释着:“六峰各有所长,我感觉你比较合适的是擅长符箓的守月峰。当然,具体选择哪个,肯定还是要遵从你自己的想法和本心。” 陆寅点点头,将册子递还给金山找,颇为感激地说到:“感谢金老大,此事重大,我也会多加考虑的。” “好,那就希望我们一同踏上六峰!” 陆寅重新躺回自己熟悉的木床上,双手枕着胳膊。 他细细思索着,未来可能的选择。 不仅要考虑到卧底生涯,还要能方便调查宫九霄提到的那座“剑阵”。 从秘境出来后,“剑阵”的线索已经断了。 是去切玉峰? 还是去守月峰? 等等,自己的傻徒弟好像在宗主峰? 第42章 年轻的妈妈 日头高起,切玉峰顶,雅致的阁楼上,白卿萍打坐许久才从床上爬起。 她秀美的鼻尖抽动,轻轻嗅了嗅。 似乎闻到了屋内除了自己外,别人留下的气息。 白卿萍脸色微红,轻轻地蹙着眉起身。 自从陆寅离去,已经过了三日。 “我的心绪怎么如此芜杂?” 难道,阴阳交泰符的效果绵延了这么久?可恶的妖女宫九霄! 仙子轻轻推开窗子,望着山崖间的薄雾,怔怔出神。 忽然,一只洁白的小鸟从云端翩然飞来,撞破白雾停在了窗户边缘。 “嗯?传讯灵鸟?” 白卿萍伸出一根玉指,指尖灵力放出些许。 “啾!”鸟儿轻叫一声,化作数张白色的宣纸,飞入了白卿萍手中。 【宗主峰来信:白峰主,您所提及的长老入魔事件已经汇报给宗主,宗主仍在闭关,邀您亲自前来一叙】 白卿萍现在是除宗主外,剑宗的最强者。除魔一事既然宗主闭关,那她白卿萍当仁不让。 经历了八百里溪一战,宗内达到天人三境的魔头已经死了五个,其余的魔徒应该都投鼠忌器、恐慌不已。 扫除其余隐藏在剑宗的魔徒,要从何处下手开始呢? 白卿萍微微蹙眉,打架她擅长,这方面她有些苦手。 她继续打开剩下的几张白色宣纸。 【外门来信:白峰主,鉴于切玉峰今年开放了一个招录名额,已经允许外门弟子的志愿填报。现将首选志愿为切玉峰的外门弟子名单奉上,供仙子审阅】 后面,是每一个志愿填报切玉峰的弟子的详细情况,从修为到籍贯。 【附录:1、江忆宁 七品后期 大魏汴京人士】 【 2、李柳 七品中期 3、陈娟 七品中期】 “咦,他呢?” 白卿萍仔细地翻了好几遍,一张一张地细细读过。 终于,悬着的一颗心还是死了。 “陆寅!”她幽幽地吐息,自言自语到:“本峰主待你不薄,你怎么” 切玉峰已经数年没有招收新弟子上峰。 自从几年前,切玉峰开门大徒弟远走江湖当侠女,切玉峰就只剩下白卿萍这个师父了。 甚至,本来今年的这个招生名额就是留给陆寅的。只因当时带他回剑宗时,他浪子回头的态度。 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地问问他! “哼!”白卿萍俏脸冷着,轻轻抚了抚波澜不止的胸口。 “我并非一定要他来切玉峰,只是他天资不错,又心思善良,万一跑到别的峰里,再走了歪路。 我赠他佩剑,又给他峰主令,也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地惜才罢了。 而且,陆寅以往在妖女手下,也主要修行的符箓一途。 我的符道虽然比不上宫九霄,但这也不差,正好能够指教他这方面的问题。” “嗯,对的,是这样的。” 白卿萍自言自语,一口气安慰了自己半天,一颗心方才平和了许多。 可算说服自己的白卿萍轻轻理了理青丝,决定还是先着手处理宗内潜藏的魔徒。 她御剑出门,撞破云层飞上天空。 “嗯,还是先去找宗主,商讨一下除魔的事。” “顺便问问,陆寅填报的是哪个峰的志愿” 想到这里,仙子的速度又比平日快上不少,化作一道白芒,发出串串的音爆。 宗主峰,巍峨高耸。 最高的一处山峰隐于不散的浓云中。 卿萍仙子御剑撞破云雾,就要落入院中。 她忽然蹙起了眉,轻“咦”一声。 “青玉垒砌的院墙呢?院落内的石板怎么也拆了?宗主家遭贼了?” 白卿萍疑惑不止,但还是踏进铺满紫色泥土的小院之中。 “萍儿,别踩,飞进来!” 屋内,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声,正是清虚剑宗宗主的声音。 白卿萍内心更加疑惑,但一双白绣鞋并未沾地,听话地飞了进去。 开阔至极的厅堂里,淡青色长袍的女子盘腿坐于蒲团之上,体态婀娜凹凸有致,一双玉润珠圆的长腿在袍下若隐若现。 这种极品的年轻美妇人,只用看上一眼,便叫人压抑不住内心世俗的种种凡俗之欲。 但唯独那张看不出任何瑕疵的脸,又似仙子下凡,神色清冷又如九天之月。 清虚剑宗宗主,叶清怀。 “宗主。” 白卿萍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跪坐在面前的蒲团之上,臀儿轻轻压在自己的脚后跟上。 叶清怀微微颔首,轻启朱唇说到:“萍儿,你这次来找本宗主,为的可是宗内魔徒之事?” 白卿萍点点头,神情严肃:“前几日事发后我便向您上报了,不知为何,宗中长老纷纷入魔。” “他们是自愿的。” 叶清怀一双幽深的眸子望着白卿萍,淡淡地说。 白卿萍疑惑地问:“宗主,您怎么得出这个判断的?” “哼,”叶清怀捋了捋袖子,从蒲团上站起,望向窗外的云和山,“因为,我也” 白卿萍神色一凛,身子猛地绷直:“什么?难道您也入魔了!?” 叶清怀面不改色,低头伸手,弹了白卿萍一个清脆的脑瓜崩,“萍儿,能不能听本宗主把话讲完!” “哦”白卿萍抬起一只玉手,捂住微红的脑门,有些委屈地说:“宗主您说。” 叶清怀一双素手重新背回身后,挺拔地站在面前问到:“想从通玄突破,进入天人三境,需要什么?” “需要合道,合道才能登仙。”白卿萍毫不犹豫地回答。 通玄一品与天人三境,不仅仅是修为的差距,还差在是否合乎天下大道。 叶清怀听后点点头,“所合之道衰落,修为也会随之跌落。不知为何,大部分天人三境的长老,因为‘道’的衰落,都已经跌回了通玄境。” “您是说,他们主动修习魔功,为了合道,重新回到天人三境?” 白卿萍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也能解释,为何剑宗里的名门仙师,会主动修行反人类的魔功。 因为修行之人,对于修为的渴求甚过一切。 说罢,叶清怀又幽幽叹了口气说到:“本宗主所合之道,同样正在消逝。” “您您也在跌境?”白卿萍一怔,她没想到,宗主竟然会出现这种问题。 叶清怀很坦然地点点头,淡淡地说:“我已经从天人第二境,重新跌落回第一境了。” “那岂不是,和我一样的重楼境了?” 白卿萍眨眨大眼睛,直接问道。 “对呀,而且本宗主的修为还在日渐下跌。” 叶清怀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缓缓说到:“但,本宗主即使跌落通玄境,也不屑于修行魔功。” 说罢,她伸出一根玉指轻轻点在半空,空间随之破碎,一枚白玉削切而成的小剑从中钻了出来。 白玉小剑精致古朴,浑体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周遭的空间都在隐隐向它折叠。 “这是剑宗世代传承的宗主令,见此令,即见我。” 叶清怀将白玉小剑捏住,轻轻放到白卿萍的手掌心里,说到:“萍儿,你的道并未受到任何影响。替我执掌剑宗,把宗内魔徒全部斩杀!” 白卿萍心神动荡,接好宗主令,信誓旦旦地说:“卿萍一定不负所托,还请宗主潜心闭关,延缓修为下降的速度。” “不,我闭关不是为了这个,”叶清怀一双美目里有些愁苦,她叹了口气说:“我闭关是因为我在琢磨,女儿不理我了,当妈的该怎么哄她呢?” 白卿萍一愣。 第43章 种菜的剑宗宗主 白卿萍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我没听错?您跌了一境,同时又不再独掌剑宗,原来心里只是想这个吗? 叶清怀好看的脸上写满了愁苦,她嘀嘀咕咕到:“商儿自从从青州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我去找她她也垮起个小脸。” 说着说着,叶清怀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又变得冰冷:“果然,还是因为商儿被那个小子掳走过,我还是得把他宰了才行。” 她身后忽然凝结出九道剑气,杀意凛然。 “停!” 白卿萍瞬间起身,就拉住了叶清怀的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宗主!” 叶清怀咬着银牙,恨恨地说:“商儿本来在我的照顾下过得很开心的,我又将她放养在青州城领略人间,哪有我这么好的母亲? 可是,宫九霄的那个徒弟,偏偏要把商儿掠走,害得她现在整天郁郁寡欢的!” “宗主,您答应过我,不动陆寅的,”白卿萍有些无语,只好微微扶额: “而且我跟您解释过了,抢圣女是宫九霄自导自演的闹剧。这次除掉五个入魔的长老,陆寅也出了不少的力。” 叶清怀略一思忖,冷冷地说:“那本宗主大发慈悲,就给那小子留个全尸。” “您别冲动,慢慢说!”白卿萍手上又用了些力,牢牢牵住叶清怀的手腕。 同为天人三境的重楼境,还真不怕拦不住宗主。 白卿萍心思一转,决定从根源入手,直接问到:“宗主,圣女是为什么忽然不理您了,能详细说说吗?” “呜”叶清怀一下子泄了气,有些委屈地重新跌坐回了蒲团上。 (??v?v??) “以前,我去看商儿,她都很开心的!但这几次,她说要吃什么黄瓜和西红柿,问本宗主要!” 白卿萍神色古怪。 我说呢,怎么原本典雅精致的青玉小院,墙和地板都拆了。 不仅到处是泥巴,宗主还不让我踩地。 “可能可能圣女只是想吃点和辟谷丹不一样的东西”白卿萍试探地回答。 “还有呢!”叶清怀越想越气,说到:“商儿又让我给她讲,什么猴子取经的故事!本宗主翻了好多人间的话本,也没找着” 白卿萍恍然大悟,圣女是觉得在剑宗里无聊了啊。 也对,姜砚商在剑宗每日对着的是云海和山崖。 即使在青州城的州牧家中历练,也不过是被关在高高的院墙里,不让出去。 也只有姜砚商偷偷跑出去,又被陆寅掳走后,她才真正意义上感觉到快乐了。 “总之,本宗主要去砍那小子泄愤!萍儿,你不要拦我了。” 叶清怀一脸吃醋的样子,神色忿忿地起身往门外跑。 白卿萍只好幽幽叹了口气,两只手环住宗主的腰,把她又拖了回来。 “好啦,宗主。我当时也是亲自带着圣女回来的,圣女不理你、呃圣女不开心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 叶清怀仰起头,期待地眨了眨眼。 白卿萍轻咳一声,说到:“让陆寅来时常跟圣女说说话,嗯,他讲的故事确实还挺有意思的。” 叶清怀狐疑地眯起了眼:“萍儿,你怎么向着他说话!你不是最忌恨宫九霄那妖女的嘛!” “一码归一码,陆寅人还是不错的。”白卿萍眼神闪了闪,越说越小声。 “哼!他上次把商儿拐跑,本宗主不去砍他就算了,还请他过来!?” 叶清怀声音提高了几个音调,说罢,玉手一招。 几张白色的宣纸凭空出现,散落在了白卿萍面前。 “这是外门的志愿报名表,萍儿,那小子填的正是宗主峰!” 此言一出,白卿萍秀眉蹙起,伸手拿起那张陆寅的志愿报名表。 “好哇。”白卿萍眯起桃花长眸,整个人冷了几分,“既然宗主不愿,那我就将这张报名表带回去了,正好切玉峰就剩我一人,还蛮孤单的呢。” 本来切玉峰是一个亲传弟子的,只不过她最近出山历练未归。 “对了,为了圣女着想,确实可以让陆寅适当跟她聊聊。”白卿萍略一沉吟,轻轻规劝。 “不,我看着就烦,”叶清怀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拿走,萍儿你赶紧拿走。” 片刻之后,白卿萍御剑飞在六峰之间,手里是那张陆寅亲自填写的报名表。 “我记得,外门弟子可以填两个志愿,除了宗主峰,他还填了哪个呢?” 白卿萍一双美目流转,扫过身下的其余四峰。 “嗯,既然我有宗主令,不如一个个峰看过去。” 守月峰,半山腰一处僻静的小院里。 楚圆圆正对着一张报名表嘿嘿地笑着:“后辈哇,居然只有你一个人选我们守月峰,虽然只是第二志愿,但也足以显示你的诚意了!” “那本会长,就大发慈悲照顾照顾你!” 话音未落,天边一道白芒闪过,化作流星砸在了院内。 白卿萍一袭白袍,身段高挑,潇洒挺立。 “白卿萍!你搞什么!” 楚圆圆皱起眉,同时双手并用,慌乱地将报名表连同桌上的违规书一同收起。 白卿萍神色淡然,说到:“怎么,圆圆,本师姐来看看你还不行?” 数年前,白卿萍和楚圆圆还是小女孩时,都在外门修行,又同一年进入内门。 按照年龄来说,白卿萍比楚圆圆稍大一些,时常以师姐自居。 可楚圆圆丝毫不领这方面的情,即使白卿萍已经是天人三境,又是切玉峰峰主。 楚圆圆警惕地缩了缩身子,说到:“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白卿萍的嘴角细不可察地挑了挑,脸色故作认真地说:“我来看看,今年报名守月峰的外门弟子都是什么资质。” 白卿萍虽然性子温良,但其实很喜欢逗弄这个小师妹。 而且刚刚她已经把其他几峰都转了一圈了,陆寅的第二志愿,大概率就在守月峰。 “你不管你的切玉峰,反倒跑来我们守月峰耀武扬威来了!” 楚圆圆龇牙咧嘴,很不客气。 白卿萍轻哼一声,右手手心朝上,一枚白玉小剑浮现。 “宗主令!”楚圆圆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圆圆,听师姐的话,给我看看。”白卿萍语气柔和,手上动作却飞快,朝楚圆圆怀里的那张白宣纸探来。 可怜的守月峰二长老哪里是白卿萍的对手。 守月峰的收到的唯一一张报名表一下就被白卿萍拿走了。 “你!” 楚圆圆气得嗷呜一声,娇小的身子跳了起来,光着脚扑了过去,就要跟白卿萍拼命。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哪里是她的对手。 她只好又停在半空,往地上一躺。 “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声音委屈极了。 第44章 守月峰的唯一一张报名表 “嗯?圆圆,你躺地上干什么?” 白卿萍一愣,之前逗楚圆圆,她从来没有这种反应啊。 “哇呜我们守月峰唯一的报名表啊!” 楚圆圆哇哇哀嚎,手背往脸上抹了几下。 但并没有几滴眼泪流下。 白卿萍疑惑发问:“外门那么多弟子通过考核,你们守月峰只收到这一张?” “呵!现在哪还有人愿意画符箓啊!” 楚圆圆咬着下嘴唇,恶狠狠地说:“现在守月峰臭名昭着,说峰里的弟子都是给‘守旧派’那些老头打白工的!” “关键还没说错,每天早上八点起,晚上十二点睡,耗费心神不说,绘制的符箓分成还只有一成,哪还有新人愿意学符箓专业!” “我好不容易收到这一张报名表,你还要抢走?!” 说罢,她气呼呼地鼓起香腮,显得非常地委屈。 “这”白卿萍心一软,双手捧着的那张白宣纸微微放下,往前探了探,“那我把这个先还给你” 倘若守月峰连一张报名表也没有,说出去对峰内名誉也不好。 而且,这张也只是陆寅的第二志愿罢了。 楚圆圆连忙接过。 小脸上的悲伤全无,眼底狡黠一闪:“嘻嘻,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 白卿萍不禁扶额,心说,我就不该管你。 “所以你来就为了抢这张报名表?”楚圆圆把那张报名表使劲按在怀里,警惕地问:“你可别瞎想啊,这个人我要定了!” 陆寅可是身怀阴阳交泰符,又有破解思路的人。 并且,他还是自己钦点的爱宫协会清虚剑宗分会副会长。 白卿萍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人你要定了不管用,你拿的只是第二志愿报名表。” 楚圆圆瞬间蔫了几分,小嘴也嘟了起来。 这意味着,只有陆寅的第一志愿不被录取时,他才会被守月峰递补录取。 想到这里,楚圆圆很是哀伤。 唉,好后辈啊,你怎么不把守月峰当首选志愿啊!本会长很是心痛啊! “嗯~” 见到楚圆圆的神情,白卿萍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是逗楚圆圆时,她最该有的效果。 白卿萍脸上不禁浮现几分笑意,那是每次逗完楚圆圆,脸上都会有的笑意。 白卿萍甩袖而去,留下在院里独自哀伤的楚圆圆。 她伸手,确认了下怀里的那张第一志愿表的存在。 虽然那表,还是刚刚从宗主的手里抢来的。 六峰之底,外门考核的最后阶段已经悄然开始。 这第三阶段,与陆寅前世的高考十分相似。要经过六个不同科目的考试,并且计算总分。最后按照分数的高低,依次被所选择的六峰志愿录取。 六峰每一座只招收一名弟子。 运气好的,报名的峰人数少,即使总分很低也能被录取。 运气不好的,和考试状元报了同一座峰,即使总分排第二,也录取不上。 现在报名已经结束,就看最后的考试成绩了。 “这最后一场考试,一共是六项,既考验大家现有的能力,也考验你们身上的潜力!” 外门的讲武堂里,张坚正在耐心地讲解着最后一个阶段的考试内容。 十余名外门弟子,一排排地坐在讲堂的课桌后,认真地听着。 他们无一不是经历了对战铁傀儡、剑影秘境通关后,留下来的佼佼者。 “六项考试,分别是炼器、炼丹、阵法、符箓、剑意、体魄。 有两名亲传弟子,将亲自监督你们考试,每人负责主持三项考试。” 说罢,张坚大手一指,讲武堂的大门被从外推开。 一名看着阳光俊朗的男修,和一名扎着高马尾的女修,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各位师弟师妹好,我是周明,宗主峰亲传弟子,负责你们的炼器、炼丹和阵法三项考试。” 名叫周明的男修笑容和煦,大方地自我介绍道。 “我是刘玥,守月峰亲传弟子。” 女修稍微高冷些,仅仅是点点头。 应该就是负责剩下的符箓、剑意和体魄三项考试了。 陆寅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两位亲传弟子。 无所谓。 不管是谁来主持考试,陆寅都有信心六门全部拿下第一。 这就是宫九霄给他的自信。 忽然,他发现,那名阳光开朗的男修,周明,正朝自己这边挤了挤眼。 “嗯?我看错了吗?” 陆寅一愣。 但没过一会,周明的动作更加明显,挤鼻子努嘴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陆寅。 “啧,”陆寅没想到会遇到男人给自己抛媚眼,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脸也转过去了。 “散会!” 随着张坚一声大吼,讲武堂里瞬间乱糟糟地吵闹了起来。 “六项考试,也太难了!” “别说炼器了,我连器都没有过!” “别慌,你不会我们也不会!” 议论纷纷中,陆寅起身,正准备离开。 忽然,他发现,走在前面的周明悄悄回头,偷偷伸出了一根食指,冲陆寅勾了勾。 陆寅一脸黑线,心想要不跟上去,打他一顿? 只是,二人刚刚走出讲武堂,还不等陆寅出手,周明就殷勤地靠了上来。 周明神神秘秘地贴近,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副会长大人!” 什么! 陆寅身形一抖。 你小子,浓眉大眼的,怎么也是个爱宫啊! 陆寅后退半步,嘴角抽搐,内心甚至还是更愿意周明是来觊觎自己美色的。 见到陆寅阴沉着脸,周明一下慌了。 他拉着陆寅小跑起来,来到远离建筑的竹林中。 环顾四下无人,周明猛猛拍着胸脯,说到:“副会长你好!我是楚会长亲自提拔的,宗主峰分舵舵主,有啥事您老就多吩咐!” 爱宫清虚剑宗分会,居然还下设了分舵! 六峰对应的,是六个分舵,六个舵主。 但会长只有楚圆圆一个,往下排,副会长就是陆寅了。 陆寅一脸黑线,看来,自己这个副会长的官职,很大。 在楚圆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周师兄,您别这样,有话好说” 陆寅抬手,打断了朝自己喋喋不休地谄媚着的周明,“我只是一介外门弟子罢了。” “副会长!” 周明的神色一变,瞬间悲伤不已:“楚会长说了,您可是符箓一途的天才!今后是真正有幸,能领略宫九霄大人的符箓大道的人啊!” 楚圆圆在破解开阴阳交泰符的当日,就将这件事昭告了爱宫协会在清虚剑宗里的所有首脑人物。 当日,她没忘了,把陆寅的人事任命通知也公之于众。 现在,剑宗里所有的爱宫,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副会长横空出世。 陆寅连忙摆摆手:“过誉了,过誉了,我也只是懂些皮毛。” “副会长,您太谦虚了!” 周明神色激动,眼眶里竟然流了些泪水:“您可知道?我周明!连符箓一途的门槛都无法触及,是个符道上彻头彻尾的废柴,只能去宗主峰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 而你,我的朋友,你才是能真正领导我们爱宫走向未来的男人啊!” 第45章 叫我小周就好了 陆寅扶着额,内心有些后悔。 他早该想到的,师父这女人啥都好,就神经太大条,简称脑子不好使。 而宫九霄的粉丝,脑子就更指望不上了。 简称,粉随正主。 “好好好,”陆寅决定先安抚一下周明的情绪,他拍了拍周明的肩膀,郑重地点点头,说到:“周师兄,不要妄自菲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相信你在宗主峰,通过炼器一途,也能窥探到宫九霄大道的一些皮毛。” 周明泪流满面,愣在原地。 没想到,副会长不仅符箓一途天赋异禀,还如此礼贤下士! 周明抹了一把泪,恭敬地说:“副会长,您真伟大。对了,以后叫我小周就好了!” 陆寅脸上神色不变地点点头,说了声“那回见了”,便拔腿就跑。 你当我傻子吗?你可是宗主峰峰主的亲传弟子,我喊你小周? 果然,爱宫的脑子都不太正常! 竹林里,留在原地的周明表情肃穆,目送着陆寅一溜烟跑没影。 “副会长名不虚传啊!” “为了能让副会长成功登上六峰,就由我周明,来帮副会长通过这最后几项考试!” 想到这里,周明严肃地握了握拳,深感责任重大。 陆寅赶回外门训练场时,已经比较晚了。 外门弟子大多数已经回到了宿舍,只有少数的几个还在演武平台上练剑。 为了做好一名卧底,陆寅也打算开练。 不为别的,只是想寻找一下,普通外门弟子在临考前的紧张感。 “停!” 一声娇喝忽然从耳边传来。 陆寅闻声回过头去,看到的正是江忆宁不加掩饰的容颜。 “喂,你还装模作样的干什么呢。” 江忆宁双手叉着腰,鼓着香腮质问道。 陆寅没有生气,反而满意地点点头。 看样子,她身上的毒怨立誓符已经完全解除,又变回平日那个嚣张跋扈的“江风林”了。 “江公主好,最后阶段的考核在即,在下自然也要勤加练习。” 陆寅轻轻拱手,如实回答。 “我呸!”江忆宁啐了一口,十分不买账地哼唧着:“你连那头黑色的大老虎都打得过,还在本公主面前装呢!?” 说罢,江忆宁莲步轻移,无视了周围人八卦的目光,直接欺身而来。 她吐气如兰,贴在陆寅身侧,玩味地轻声说到:“一场外门考核而已,对,宫九霄的弟子。” 陆寅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之前生死危机时情况紧急,这件事已经泄露给江忆宁了。 他手指微动,“伏天箓”已经在袖子里蓄势待发。 是逼她再立个“毒怨立誓符”,亦或是直接“迷魂符”把她迷晕到失忆? 不对。 陆寅心思一转,这娘儿们,要想举报我,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偏偏前几日先是拉着我哭个不止,今天又来我面前挑衅。 肯定是有求于我! “说,你想要什么?” 陆寅不退反进,一步踏出,贴在江忆宁的耳边轻声说道。 江忆宁似乎没有想到陆寅的反应会如此淡然,她先是一怔,而后耳根瞬间变得通红。 你怎么还往我这贴上来了啊喂!你说话时,带着温度的呼吸全部打在我耳朵上面了啊! 陆寅你这人可真不知廉耻! “你你、你,”江忆宁难免有些结巴。 但为了公主的尊严,她还是强撑着站在原地不动,说到:“本公主想要的,你可给不起!” 陆寅心里想着,现在除去白卿萍,卧底一事只有江忆宁知晓。 虽然江忆宁本性不坏,更像个无知的小丫头,但也得重视起来,绝不能暴露。 陆寅没有犹豫,继续说到:“你想要什么,我会想尽办法给你找来。” 怎么样公主,我的条件很有诚意了? 应该满意了,不会去举报我了? 但,这话落在江忆宁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尤其是在耳朵被陆寅贴着这么近的情况下,江忆宁已经浑身发热,理智一点点丧失。 “我要我要哎呀!” 江忆宁说着说着,身子一软,直接转身踉踉跄跄地跑了。 她本来是想挑衅陆寅,没想到自己先支撑不住了。 留下陆寅一头问号,站在原地。 其余留在训练场练剑的外门弟子,眼神不住地望向这边。 当看到江忆宁捂着脸逃跑时,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八卦又姨母的笑容。 哼,我们懂。 第一天相见时,大庭广众之下,小女友挂在你身上哭哭啼啼个不止。 今天,又搁我们面前玩起欲擒故纵、含羞带怯起来了? 怎么,我们也是你们py的一环吗? 陆寅挠挠头,他自然不懂这群人在想什么,只好继续练剑。 刚没练一会,腰间的白玉简忽然一热。 一缕神识从中穿入脑海。 “陆寅,我有要事找你商议,来老地方找我。” 白玉简,是白卿萍留下的峰主令。 神识自然也是卿萍仙子通过某种秘法传来的。 陆寅不敢怠慢,直接收剑前往。 至于老地方,陆寅更是心里有数。 自从来到清虚剑宗,在外门里,陆寅只在淌玉河旁的小树林里,跟卿萍仙子有过一次交际。 虽然一次交际就是一晚。 片刻之后,陆寅刚刚踏入树林,就听到熟悉的清冷声音传来。 高挑的仙子背对着自己,一袭如雪白袍寸尘不染。 只看到如瀑的三千青丝洒下,披散在光洁的背上,更向下垂落在浑圆饱满的丘。 “来了?” “来了。” “可知何事?” “不知。” “猜。” 啊?陆寅一愣,卿萍仙子怎么跟我打起哑谜了。 第46章 卿萍仙子的后遗症 陆寅苦笑一声,冲着那道清丽的背影微微拱手。 “仙子前来所为何事,还请仙子明示。” 白卿萍转过身,绝美的容颜清冷无俦,她轻启朱唇说到:“我这次来,只为了三件事。” 陆寅暗自点点头。 不愧是仙子,讲事情就是有条理,能列出几点来。 反观某些爱宫们,啰啰嗦嗦一大堆,只为表达对宫九霄的仰慕。 “第一件事,是为了剑宗中魔头一事。”这句话说完,白卿萍神色变得有几分严肃,“宗内魔头还未肃清,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陆寅略一沉吟,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小巧的符箓。 记拟态媒符,是当前重要的物证。 “白仙子,这枚符箓,储存着陈春生前的记忆长河。我觉得,可以从他获得魔功的来源,以及主动修习魔功的原因入手,寻找线索。” 魔功与剑阵大概率有关联,又影响着其余无辜人的性命,即使陆寅是卧底,也愿意帮清虚剑宗彻查此事。 白卿萍抬手接过符箓,赞许地点了点头。 没错,主动修习魔功的原因,便是宗主提到的天人三境修士修为大跌不止。 而魔功的来源,确实要深究一番。 陆寅交出物证后,疑惑地问:“仙子,第二件事是什么?” 白卿萍认真地说:“我认为,你不适合去宗主峰。” 陆寅:?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报的哪个志愿? 白卿萍没有管陆寅的表情变化,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你虽然是合法的剑宗弟子,但之前拐圣女一事让宗主耿耿于怀,宗主性子直来直去,你若上宗主峰,我很担心你的人身安全。” 陆寅听在耳中,细细琢磨。 自己之所以把宗主峰当做了第一志愿,是因为宗主峰更能接触到清虚剑宗的核心事务,对于卧底很有帮助,其次,自己的徒弟在宗主峰,陆寅还是想去教导一番,尽老师之责的。 但他确实漏算了一件事,越核心的地方,越危险,卧底身份暴露也就越容易! 而且,即使姜砚商还愿意叫陆寅师父,宗主又岂会坐视不管,任由圣女认拐卖犯人作师父? 就现在的情形看,去宗主峰确实不是一个太明智的选择。 陆寅手摩挲着下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白卿萍见状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孺子可教也!看来他能自己想明白,快把志愿改成切玉峰罢! 只见陆寅点点头,“感谢仙子指点,我会考虑我的第二志愿的。” “嗯?守月峰吗”白卿萍一怔,慢慢斟酌着说到:“其实我的符箓造诣也还可以。” “啊?”陆寅一愣,怎么您还忽然自夸起来了? “对,是这样,”陆寅配合地称赞到:“白仙子的符箓水平岂止是可以,能解开宫九霄的阴阳交泰符,简直是脚踩妖女,登峰造极。” “这”白卿萍摆摆手。 虽然被夸了很开心,但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是想让你陆寅上切玉峰的,但没想到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算了!”白卿萍右手甩袖,身形飘忽间,向前移动几步,说到:“陆寅,最后一件事!” 陆寅微微向前附身,说到:“仙子请讲。” “我最近修行时发现,体内的灵力运转还有些凝滞,我怀疑,是阴阳交泰符仍没有完全解除。” 白卿萍就站在陆寅面前,两步之内,近近地看着他。 陆寅神色一怔:“不应该呀。” 刚开始解除符箓时,陆寅确实怀疑过,阴阳交泰符可能有后遗症。 但现在,陆寅可以自信地说,阳符的效果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再也没有过当时的症状。 而且按照常理,同样身中阴阳交泰符的铁傀儡,是没有智商的灵器,只会在符箓效果驱使下行动。 它们都已经变得正常,不再互相撞击了。 足以说明阴阳交泰符完全解除了。 白卿萍却神色认真,又上前一步说到:“你要相信我,我最近的感觉很古怪,和身中符箓时极其相似。” 她一专下心来修行,就难免想到陆寅的身影。 对于以往剑心无尘的白卿萍来说,很反常!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宫九霄那妖女的阴阳交泰符后劲儿太大了! 陆寅沉吟许久,没有反驳。 有可能。 说不定,阴阳交泰符真的对于天人三境的影响更大一些呢? “那,白仙子,我该怎么帮你呢?” 陆寅想不通,但好在他非常乐于助人。 那就直接问问白仙子解决办法! 白卿萍表情严肃,点点头说:“还是用我们第一次时的姿势。” 陆寅:? 什么姿势? 车轱辘怎么碾我脸上了! 陆寅表情古怪。 白卿萍却不懂他在想什么。 就当他默认了,她直接从宽大的白袍袖中,轻轻抽出玉手。 两人之间距离本就不远,她抬手便能将陆寅垂在身侧的双手抓起。 “啪。” 她一双白玉凝脂的手,就这样又把陆寅两只宽大又略有粗糙的手给握住了。 虽然白卿萍的手小,并握不全,但她握得很用力。 十指相扣。 四目相对。 二人站在原地,就开始了灵力的灌溉和交换。 《黄帝阴符经》再次运转。 白卿萍“嘤咛”一声,轻轻咬着下嘴唇,耳根也瞬间变得又软又红。 陆寅并未注意到仙子的变化,而是轻声地诵读着经文:“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 “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 “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 白卿萍轻轻闭上了双眼。 听着陆寅低沉的声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白卿萍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安心之感。 就好像在黑暗里盲目地漫步,忽然有人提着一盏温暖的灯出现,与你并肩前行。 “呼。” 白卿萍小声地吐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好受多了。” 哼,果然阴阳交泰符还没有完全解除! 可恶的妖女! 而后,她又用力扣了扣陆寅温暖的手掌,不想让他偷偷溜走。 陆寅偷偷抬眼,趁仙子出神时瞧了瞧。 奇怪,白仙子一双桃花眸子里,已经没有身中阴符时的白色雾气了啊。 望着她紧闭的双唇,陆寅没来由地想到,那天离去前的吻, “仙子,那日在切玉峰上” 白卿萍正色到:“不用再提了,我知道你那天是被阳符占据了心神,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第47章 起炉,炼丹 时间平缓地流动了几日,转眼已经到了外门考核的最终一日。 偌大的外门训练平台上,站满了弟子,但都只站在外圈。 内圈里,隔开了一个方圆五丈的区域,其中,十余名弟子依次绕场站立。 正中央,是宗主峰周明、守月峰刘玥两名亲传弟子,一男一女作为考官,意气风发地站在场地其中。 张坚则在更远的后方,无声而立,他双手抱胸,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各位同门,上午好。” 周明朝四周略一拱手,笑容和煦地说到:“在下周明,负责主持上午三场考试,并进行打分。炼丹、炼器、阵法,三场每场满分一百分。” 听到周明说话,围观的弟子们纷纷屏住呼吸,有的甚至踮起了脚,朝场地中央张望。 “第一项考试,炼丹!” 周明大手一挥,十几个储物袋飞了出去。 悬停在每一个等待考试的弟子身前。 陆寅抬起手,轻轻接住储物袋,并注入灵力。 “啪嗒。” 一张三尺长的小木桌率先从储物袋里飞出,板正地摆在了面前。 而后,一瓶瓶一罐罐装着灵草、灵木、灵石的小盒子也依次飞出,稳稳当当地落在桌上。 最后,是一个精致小巧的丹炉,只有水壶大小,从储物袋里落在了木桌正中央。 约莫有二十种炼丹材料,每一样的数量都极多,足以炼制近百炉丹药出来。 十几名参加最后一轮考核的弟子,桌上摆放的都是同样的材料。巨量材料产生的灵气混杂着药草的香气,弥漫在了开阔的外门训练平台上。 周遭围观的外门弟子,眼中都流露出惊羡的表情。 “好多药材,光这炼丹原料就值不少钱!” “那个是丹炉!我从未见过!” 弟子中的大多数人连丹药都没吃过,更别说了解炼制丹药的过程了。 连在最前方,十几张木桌前的弟子们,眼里也都是惊奇之色。 “你们这次的炼丹,需要炼制的是‘辟谷丹’,丹方和炼制方法都在玉简上,谁炼制出的数量最多、品质最纯,分数也就越高!” 周明说着,大手一挥,又有十几枚玉简飞出,悬停在每一位参赛弟子的身前。 他们伸手接过,注入灵力,如饥似渴地阅读着玉简中的信息。 “各位不必心急,”周明继续解释到:“炼丹是个技术活儿,大部分人第一次炼制,连成丹都炼不出,更不用追求高品质了。” 一旁的刘玥点点头,神色冰冷地补充到:“能炼出初具雏形的丹就已经合格,丹药若有实际效果,那就已经算高分了!” 刘玥说完这些,看着一众外门弟子,暗自摇了摇头。 炼丹既讲究天赋,又讲究经验,必要时还需要加入些创造力。 以她亲传弟子的眼光看来,这一届参加考核的外门弟子,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会只要别炸炉就好了。 “第一场,炼丹,限时一个时辰,开始!”周明高呼一声,下达了考核开始的指令。 一时间,十几名弟子齐齐启动,拿材料的拿材料,烧丹炉的烧丹炉,研磨药粉的研磨,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 在远处的宗主峰顶,青玉小院中,院内种满了西红柿和黄瓜。 屋中,两名同样绝色,但各有风姿的仙子并排,跪坐在两个蒲团之上。 一扇由水组成的平滑镜面,镜面上映照着外门平台的景象。 “萍儿,哪个是?” 叶清怀微微直起身,双手放在腰后,沿着向下捋了捋裙裾,把淡绿色的裙儿压在自己的臀和足跟之间。 白卿萍盯着镜面,玉手一指:‘那个没动的。’ 叶清怀轻哼一声,“长得倒是还行,怪不得能骗到商儿。” 外门平台上,陆寅却没有着急。 丹方玉简里写着: 【辟谷丹,效果是使人服下后不需再进食五谷,亦不会产生一些污秽的代谢产物】 【原料:灵米五钱,黑豆二两,人参一两,黄精八钱】 所需要的原料一共八种。 其中,最珍贵的当属灵米,也是辟谷丹中灵力和生命力的来源。 这是一种在灵气浓郁的田地上,灵力浇灌下生长而成的稻米。 陆寅抬眼看去,木桌上眼花缭乱的材料里,一个白瓷小罐里,是颗颗粒粒的灵米,饱满圆润。 “桌上二十几种原料,难道是鼓励我们自己加些丹方之外的,对辟谷丹进行改良?” “这相当于就是考试里的加分题?” 陆寅心思一动,一个想法在内心成熟。 “开始捣药!” 平台上,每一个弟子都干得热火朝天。 先是挑选合适分量的材料,再通过捣击制作成灵液。用灵力控制灵火烧丹炉,最后炼制。 但随着时间的推进,有几个弟子身前,陆续发出“嘭”、“啪”的响声。 伴随着阵阵浓郁的黑烟,从桌上升起。 炸炉了! 刘玥皱着眉,摇摇头。 丹炉一炸,证明炼丹失败,而且炼丹必备的唯一工具也作废,本场考试已经可以算结束了。 “可惜,但胜败乃兵家常事,切勿灰心。” 周明遗憾地叹了口气,挨个给炸炉的几名弟子打分。 没有例外,全都是0分。 而与之相对的,剩下的几个弟子的辟谷丹炼制到了最后的程序。 “开炉!”名叫李柳的女弟子,激动地伸手,将丹炉盖子掀开。 一股淡淡的白烟从炉内升腾,伴随着灵米的香气。 周明走到她面前,将那枚“辟谷丹”隔空从炉中取出,点点头。 “嗯,”周明将那颗丹药捏在两指中间,轻轻嗅了一下。 “不错,每一样材料的用量都很精致,但炼制时火候控制有些失误。这枚辟谷丹已经有了一成的效用,算是一枚下品丹。” “六十分。”周明给出了一个合理的分数。 一旁负责辅助监督的刘玥同样点点头,第一次就能炼出丹来,已经算比较有天赋的了。 很适合上烈阳峰学习丹道。 李柳听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高兴地蹦了起来。 一众外门弟子里,她是第一个炼出成丹的,还拿下了六十的高分。 炸炉的那些弟子,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 剩余正在炼丹的弟子,也纷纷开炉。 有的仍是炸炉,获得零分。 有的,比如金山找,炼出的丹不成形,获得了五十分。 而江忆宁,是除去李柳外,得分最高的。她炼制出的辟谷丹,灵气很浓,已经堪称中品丹药了。 这让在场的众人都十分惊讶,周明更是给出了九十分的高分。 一个时辰很快就要过去,场上还在鼓捣着的,只剩下陆寅了。 与丹方要求的全程中大火不同,他仍用小火细细烤着丹炉。 陆寅神色淡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小火炼丹? 丹方明明写的是大火熬液,旺火凝丹! 刘玥有些不满地望了过去,皱了皱眉:“他装得跟真的一样,连炼制方法都错了?怎么能炼制出辟谷丹!?” 第48章 香香辣辣的口味 宗主峰的山腰,是清虚剑宗的议事大殿。 平时大殿少有人来,但此时,殿中圆桌前,却围坐着几名宗内的长老。 他们望着桌上浮于半空的水镜,或点头,或摇头,不时点评着。 “药彦长老,你烈阳峰这次怕是招揽不到炼丹的好苗子了!” 看着外门考核的画面,宗主峰执法堂的方剑长老摇摇头,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烈阳峰的大丹师,药彦脸上一黑,找补着说:“哼,就算是炸炉的那几个,老夫也能把他们教成合格的丹师!” “嘿嘿。”盈极峰的牛凯长老一脸坏笑。 牛凯扭动着小山大的身躯,问到:“看那个小子,正用小火炼辟谷丹,跟煮米饭似的。药长老,你教不教得会?” 药彦板着一张老脸:“当然!你看不起老夫的丹道造诣?!” 话虽如此,药彦还是暗自犯了嘀咕。 其他人炸炉只是不懂控制火候,怎么这个弟子,明明火候能控制得很好,却跟丹方的要求反着来? 外门,训练平台。 “嗯,”陆寅抽了抽鼻子,自言自语到:“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开炉!” 丹炉的盖子一拎而起。 小巧的丹炉内,一块深红色的长方体安静地躺着,比起小巧圆润的丹药,它更像是一块板砖。 甚至成丹开炉之时,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从丹炉里溢出。 围观的外门弟子们,虽没吃过丹药,但刚刚也看了许久,纷纷议论起来。 “陆寅的丹药没有药香啊!” “这说明,他炼制的丹药没有功效。” “即使成丹了,也应该是最下品的辟谷丹。” 刘玥同样鄙夷地摇了摇头:“小火炼了这么久,药材里的灵力怕是全部挥发了!” 周明作为本场考试的主考,缓步走上前去。 他内心非常忐忑,副会长大人是不是不擅长炼丹? 一会要怎么给他遮掩一下呢? 要不,给个六十分的平均分! 下一秒,周明已经站在了陆寅身前,他手一挥,那枚厚重的红色板砖就浮现在了半空中。 确实是没有感受到一丝灵气,而且,这外形也太古怪了! “噗!” “哈哈哈!” “这丹怎么像块地砖!” 丹药浮出丹炉的一时间,众多外门弟子中传出了停不下的欢声笑语。 宗主峰,议事大殿内,各个长老的脸色都非常古怪。 炼丹炸炉的见得不少,炼出这么大一块板砖的还真没有见过!这小子不会是趁大家不注意,抠了块砖偷偷放进炉子里的! 刘玥撇着嘴,认真地批判着:“形不成形,而且这也太大了!一股脑把所有原材料都丢进去了?!” 考核给出的炼制原料,足以炼制十几颗辟谷丹,但没想到真有弟子如此挥霍。 可炼制出的,只是一块板砖。 陆寅置若罔闻,略一拱手说到:“麻烦周师兄,用灵力将这颗丹药,细细地切成条。” 周明一愣,不知陆寅想干什么,但还是如实照做。 他手上剑气凝结,锐利无比。 片刻之间,就将这块砖切成了一根根细长的红色长条。 刘玥皱了皱眉:“周师兄,这种丹药一看就炼制失败了,只比炸炉的好一些,评定个十分已经不错了!” 周明没有理她。这可是副会长大人,副会长大人让我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可以了。” 陆寅微微点头,看着那一把削切之后的产物:“周师兄尝尝,这就是我炼出的辟谷丹。” 周明没有丝毫犹豫,捏起一根就放入了嘴里。 “这我靠!” 他的表情由疑惑不解,变成了惊喜,而后眼神里氤氲着浓浓的崇敬。 “吸溜麻辣里带着一股咸香味儿!让人口齿生津,回味无穷!” 说罢,周明又捏起几条,一股脑丢进了嘴里。 周明表情震惊,咂咂嘴说:“而且,灵气十足!” 陆寅点点头,神色不变,朝周围一挥手说到:“周师兄,麻烦将这些辟谷丹,分给大家品尝。” “好!” 周明神色激动,大手一挥,几十根红色的长条,飞向四面八方。 围观的外门弟子、参加炼丹考核的弟子、刘玥,甚至张坚长老身前,都有了一根。 “嘶嘶哈,好辣,也好香!” “从没吃过这样的食物,这就是灵米的味道吗?!” “还有吗,还有吗?我还想再来亿根!” 一时间,广场上惊讶的呼声此起彼伏。 不远处,张坚长老轻轻皱眉,略有怀疑地捏着那根红色长条状物体放入口中。 一时间,辛香、麻辣、咸甜多种味道在他的舌尖炸开,伴随着灵米独有的灵气,一股脑灌入了喉咙里。 “好吃!”张坚瞬间瞪大了眼睛,“而且,灵力十分浓郁!” 与那些外门弟子不同,张坚是实打实了解丹药的。陆寅炼制的这个辟谷丹,不仅吃起来好吃,其中蕴含的灵力更是极为可怕。 灵米的灵气在丹药中没有任何浪费,发挥到了极致。 光是他吃下的这根,就已经不逊色于一颗上品辟谷丹了! “原来是这样,”张坚回想到了陆寅开炉时,没有灵气外溢的现象,“原来,所有的灵气都被他锁在了丹药之中!” 这可是上品! 刘玥望着周围众人的反应,有些后悔。 她刚才,把朝自己飞来的那根,直接给丢到了地上。 什么垃圾,狗都不吃。 但连张坚长老都在赞不绝口! “真有那么好吃?”刘玥望着脚边的那根,嘴里嘀咕个不停。 “我宣布,陆寅在炼丹考核中,获得,一百分!” 周明兴奋地大喊着,向众人宣布。 同时,他又偷偷地把刚才剩下的几根,全部给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回去继续尝尝。 众弟子没有一丝质疑,连成功炼出辟谷丹的几人,都纷纷翘首表示赞同。 这时,张坚开口问到:“陆寅,这种新奇的丹药我闻所未闻,它还是辟谷丹吗?” 陆寅笑着回答到:“张长老,我加了些自己的想法进去,这颗丹药已经不是辟谷丹了,你们可以叫它,辣条。” “你是说,你没有照着丹方炼制?”张坚神色惊讶。 新手炼丹,即使是严丝合缝、按部就班,也不一定能炼成。 更何况是这样随意更改丹方的了。 陆寅继续解释到:“我刚才在炼制辟谷丹时,加入了望天椒、麻椒、香辛料和精白糖,用小火烹煮,让它吃起来更加有味道。 而且,由于我将原材料里的所有灵米都榨成了灵液,每一小片里蕴含的灵力都约莫有一颗辟谷丹的量。” 张坚越听越惊讶,直接张大了嘴巴:“你是说,刚刚那一小炉里,其实相当于同时炼制了数十枚辟谷丹?” “可以这么理解。”陆寅直言不讳。 张坚苦笑着摇摇头,这种炼丹水平未免有点太厉害了,远远超出了外门考核的范畴啊! “我有异议,”刘玥皱着眉,打断了二人的交谈:“这一门考试的要求是炼丹,你所炼之物,形不成形,根本就不算丹,不应该拿满分!” 陆寅细细想了想,“这位师姐说的有道理,确实应该扣分。” 说罢,他望向周明。 周明正从储物袋里偷偷拿出一根辣条,准备丢进嘴里。 “嗯?” 他尴尬地把辣条藏回储物袋,笑着说:“哈哈,既然陆寅自己都承认了,那就扣分!你这一轮,只有九十九分!” 只扣一分?刘玥气得哼了一声。 这周明师兄,太没有原则了! 等到我主持的三场考试,我要陆寅这种投机倒把的考生好看! 在远在云端的宗主峰最高处,青玉小院中,满院种满了西红柿和黄瓜。 两名窈窕秀美的女子齐齐端坐在蒲团上,身前是一面由水凝成的巨大镜子。 镜中,正是外门平台上的场景。 叶清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水镜里那一片片红色的辣条。 “萍儿,你吃过吗?”她偏过头,冲白卿萍眨了眨眼。 白卿萍同样摇摇头,眼里尽是疑惑,说到:“回宗主,卿萍也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叶清怀冷哼一声,“怪不得把商儿骗的一愣一愣的,这小贼,新奇玩意倒是不少!” 说罢,她不着痕迹地轻轻吞了一口口水。 白卿萍没有发现,因为她也偷偷舔了舔自己丰润的唇。 嗯,该怎么跟陆寅委婉地说,我也想尝尝呢? 第49章 时间,是最珍贵的灵器 丹炉里,跑出来一块板砖? 宗主峰,议事大殿,一众长老,望着水镜里的画面。 众人的表情变幻地非常精彩。 从鄙屑,到惊疑,最后变成了沉默不语。 “不可能!” 牛凯皱着两条眉毛,粗声粗气地开口:“这跟板砖一样的玩意,怎么可能有辟谷丹的功效!” 药彦却轻轻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直觉告诉他,刚才那名弟子在用一种很新的炼丹方式,新到可能独创了一种辟谷丹的新丹方! 细细回想他刚刚小火炼丹的过程和材料的剂量,他这位丹师长老都隐隐有些明悟。 药彦看了看周围的几个长老,心里摇摆不定:“吗的,要不给这群不懂炼丹的老笨比讲一下?不行,刚才看到板砖我也笑出声了,这样显得老夫也有点业余。” “怎么是他!” 方剑一愣,手里盘弄着两枚铁球的动作也不禁停了下来。 深思熟虑后,方剑擦了擦汗,犹豫地说到:“牛凯长老,如果是他,还真有可能炼出了全新的辟谷丹。” “第二场考试,炼器!” 外门,周明再度从身后掏出十几个储物袋,逐个分发给了在场的所有考生。 “各位同门,这门考试,要从我给出三张图纸中,选择一张,进行炼器。” “三种灵器,炼制难度不同,最后获得的分数也不同。” 储物袋中,不仅有炼器所需的各项材料,还有几枚玉简,记载着三种不同的炼器之法。 “当然,自行发挥也可以,最后按照炼器的完成度来计算分数!” 说罢,周明又满眼钦佩地望了望陆寅。他最后这句“自行发挥”,就是说给这位副会长的,他十分期待副会长继续给他带来些新的惊喜。 炼器,其实类似于机械师,造出各种五花八门的机械。 比如方剑长老的一对铁傀儡,再比如白卿萍的青蓬小船,都属于灵器的范畴。 相同之处是,它们都需要灵力催动,才能发挥作用。 陆寅逐一捏起玉简,感知其中藏有的炼器图纸。 【定魂钟:使用铁制作钟身、钟舌,并按顺序绘制灵纹】 【效果:注入灵力时,晃动钟身,发出令人神魂停滞的声波攻击】 【炼制难度:困难】 简单,好炼。 【扩声筒:使用铁制作喇叭花形状的铁筒,在筒身绘制灵纹】 【效果:注入灵力,冲喇叭的小口喊话,声音会扩大数倍】 【炼制难度:简单】 更简单,而且这玩意就是个喇叭,并没有什么用。 陆寅摇摇头。 【长明灯:以铁制作框架,将荧石放在铁架内,绘制灵纹】 【效果:注入一次灵力,荧石回持续发出耀眼的白光】 【炼制难度:中等】 手电筒而已,没意思。 陆寅又是摇了摇头,要炼,就炼些清虚剑宗没有的东西,让人耳目一新的那种! “第二场,炼器,限时一个时辰,开始!” 随着周明一声令下,弟子们又把炼器所用的铁、刻刀、铸造台从储物袋里掏出来,如火如荼地忙活了起来。 与锻剑不同,炼器所用的铁,不需要进行反复地捶打和锻造,只要用灵力进行物理削切和拼合。 炼器最难的地方仅仅是刻绘灵纹。 所以还算比较简单。 时间过去不久,陆陆续续地有人炼成了灵器。 “陈娟炼成简单灵器,扩声筒,外形符合要求,有一定扩音效果,六十分。” “李柳,炼成中等灵器,长明灯,外形符合要求,使用时效果尚可,七十分。” 周明挨个对每个弟子炼出的灵器进行测评,并打分。 这一项目,基本上都能完成,只看有没有人敢挑战最难的定魂钟。 时间又快到一个时辰结束。 场上各个弟子分数都已经给出,只有陆寅,还在忙活着。 众人纷纷看向他,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心想着,他又能搞出些什么花样来? “好了。” 陆寅点点头,示意周明可以来给自己的炼器成果打分了。 “嘿嘿。”周明激动地搓搓手,连忙走了过去。 “咦?” 走到跟前后,周明很明显地愣住了,副会长大人炼的这是什么玩意? 一个巨大的铁盘? 圆形的铁盘直径足有一丈之宽,倾斜着摆放在三角铁支架上面。 定睛看去,圆盘的外圈,还雕刻着“子、丑、寅、卯”十二地支,并且用刻刀细细地划分出了等分的刻度。 宗主峰,议事大殿。 “方剑长老,你是炼器专家,你可曾见过这件器物?” 守月峰符箓“守旧派”大长老,庞城,正好赶来殿内,疑惑地问。 方剑心有余悸地摇摇头,“什么玩意儿,没见过。” 说罢,还把手里的铁球往袖子里收了收。别再影响到我的宝贝铁傀儡就行。 牛凯一愣:“这不是炼丹炼出板砖那小子吗?” 药彦轻哼一声:“各位可不要小看人,以老夫的眼力,此物一定不俗!” 外门,训练平台。 “副会啊不,陆寅,这是什么?” 周明隐隐感觉到此物的不凡,拘谨地提问道。 陆寅抬手,轻轻将灵力注入铁盘。 “此物,名为钟表。” 话音未落,铁盘上,流光溢彩的蓝色灵气沿着灵纹涌动,弥漫至整块表盘。 一根磨得银光瓦亮的细长指针被蓝色灵气环绕,同时开始了慢慢地转动。 原本笨重的表盘,在灵气的点缀下,看起来神秘典雅。 陆寅拍了拍铁盘,继续介绍到:“只需要注入灵力,它就能持续运转,并能精准地告知现在所在的时刻。” “比如,”陆寅抬手一指,表盘上的指针停在“巳”字附近,“现在还差半个时辰,就要进入巳时。” “噢!”周明用力点点头,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要知道,即使是仙人,在这方土地上,也只能通过太阳所在的位置来判断大致的时间。 而等到阴天下雨时,太阳被遮住,难免就有不准的时候。 陆寅所炼的这个灵器,如果真能准确报时,那么将是一大突破性的进展啊! 张坚眯起眼睛望了望天,又定睛看向铁盘钟表,暗自点点头。 “指针转动虽慢,但确实是按照时间的流速均匀移动的!” 周明竖起大拇指:“一百分!” “不止如此,”陆寅轻轻一笑,又从眼前的木桌上,拿起了两枚小小的法器。 “我用制造钟表的边角料,又做了这两个东西,可以便携使用。” 众人定睛望去,那是同样形状的铁盘,只是两边各延伸出一条金属的带子。 “这个,可以称为手表。”陆寅拿起一块,在周明手腕上一比划,小巧的手表完美地贴合了上去。 同样用灵力注入,蓝色的灵纹显现,手表的指针亦开始转动。 “哇哦!”周明受宠若惊,举着手腕连连点头:“这怎么好意思!真是太荣幸了!” 他边说边后退,还连带着手表往袖子里缩了缩,生怕陆寅反悔。 等下次爱宫协会开会,我要好好地向其他舵主炫耀炫耀! 不对,万一会长发现了,把这宝贝没收咋办? 嗯,先藏一段时间! 周明心里想着,就把手表偷偷又放进了储物袋里。 “行贿!这是对主持人赤果果的行贿!” 刘玥一时嫉妒心起,指手画脚地指责着陆寅的行为。 陆寅两手一摊:“这位师姐,是周师兄先打的分,我才把边角料做成的灵器送与他的。何谈贿赂一说?还是说,您也想要一只?” 说罢,陆寅轻轻举起另一枚手表。 “我”刘玥一时间有些语塞,“你要送我?我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这只不是给你的。” 陆寅把那枚递出去的手表在空中画了个圈,又拉回身前。 “是送给我们外门的同门的。” 说罢,他将手表向后一抛。 刘玥犹豫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郁,愣在原地。好好好,这么玩,你故意要气死老娘是?! 在陆寅身后,一名弟子眼疾手快,将手表握在了手里。“灵器!我抢到了灵器!” 但他还没捂热,身前就传来一声没有感情的娇喝。 “给我交出来!” 抢到手表的那名弟子瞬间愣在原地。 他抬头看去。 表情也从刚刚的惊喜变成了愤怒,又变成了恐惧。 江忆宁面无表情,横伸出一只玉手,理不直气也壮地挡在他面前。 “哈哈,给您。”弟子乖乖地把手表递了出去。 毕竟据丙字号宿舍不愿暴露姓名的常大春透露,这位忧郁的小美女最好别惹,她爹是人皇。 “算你识相!” 江忆宁接过手表,用袖子擦了擦,才又揣进怀里,哼着快乐的语调转身跑回自己的考试座位。 陆寅眼皮跳了几下。 这位公主,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 好在也没有人敢反对这场强取豪夺。 毕竟陆寅没说话,被抢的弟子没说话。 手表也没说话。 “等等,”张坚忽然走近两步,犹豫着出声说到: “陆寅,你这个巨大的铁盘子,叫钟表对,我想说,你能不能把它留在外门? 我想放在外门训练场正中央,以后每次上课,都能准确地指示时间了。” 张坚语气柔软,眼神里还带了一丝恳求。 “当然可以,”陆寅笑着回应:“能给外门做些贡献是我的荣幸。” “萍儿!”叶清怀望着水镜,语气里带了一丝幽怨,“你会不会炼那个玩意?” 亮晶晶的,挂在手腕上,还能显示时间? 白卿萍苦笑着摇摇头:“宗主,您都不知道,更别说我了。” “哼,居然给了周明一块,又随手丢出去一块,真是浪费!” 叶清怀有些生气,而后看到江忆宁的操作,她美眸又是忽然一亮。 居然能直接抢的? “亲传弟子周明手里还有一块!本宗主现在也去把那块表抢来!” 叶清怀就撸起了青色的大袖子,露出自己一双蓄势待发的藕臂。 “冷静,宗主!您要注意形象,”白卿萍轻咳一声,“您要是实在想要,我可以向陆寅再讨要一块。” 不,是两块。白卿萍心里想着,我也想要一块。 叶清怀点点头,补充到:“对了,让他用白精玄铁做,戴在手上还好看些。” 说罢,她从储物戒里掏出一整块上好的玄铁矿,随手就丢在二人身前的地板上。 “好好好。”白卿萍无奈地点点头。 是谁前几天还说要下山砍人家呢!? 第50章 阵法既成 八卦五行 “老方,这玩意你会炼吗?” 牛凯抠了抠鼻子,又用同一只手指头戳了戳方剑。 方剑,宗主峰执法堂大长老,又是宗内的炼器大师。 此刻,方剑陷入了沉思。 这个精准指示时间的玩意,很复杂,一点不比铁傀儡的运行逻辑简单。 “我不会,”方剑摇摇头,如实回答,“铁盘下,一定有极其复杂的构造来精准控制灵气的流速。” 众长老对视一眼。 他们当中,方剑的炼器天赋和水平毋庸置疑。 但饶是如此,居然比不过一个外门弟子? 外门,平台上,上午的第三场考核即将开始。 刘玥冷着个脸,本就生人勿近的气质更加阴沉。 她已经被陆寅气了两次,而且不知为何,从张坚到周明,都明显偏向那个小子! 等到下午,我主持剩下三场考试,我要让你好看! 刘玥心里想着,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第三场,是比阵法。” 周明继续分发给每人一个储物袋,详细地解释着:“阵法有许多种,今天我们考核的,是最基础也是最实用的,聚灵阵!” “在聚灵阵内修行,能获得更浓郁的灵气,是每个修士都必需的一套阵法。” “大家自行炼制,时限仍是一个时辰。” 说罢,周明悄悄扭头,崇拜地看了看陆寅。 自己本来是想暗中帮扶照顾一下副会长,让他得以登上六峰,能更好地引领爱宫走上正途。 但没想到,副会长的天资远远超乎想象,根本不用我开后门! 简直无敌!不知能否比得上传说中的宫九霄大人! 这个聚灵阵,副会长更是不在话下! 想着想着,周明眼里都快冒出了星星。 弟子这边,每个人都开始细细地研读起聚灵阵的玉简。 【可选其一:五行聚灵阵:五种不同属性的材料,分置于五角压阵,以五行之力为根基,通过特殊的布置和运转方式,将周围的灵气聚集起来】 【可选的材料有】 【绘制方法纷繁复杂,具体为】 【阵眼可选择以下几种】 【可选其二:八卦聚灵阵:刻画八卦阵纹,以八方阴阳之力,每个卦象通过特定的排列方式相互连接】 【可选的材料有】 【绘制难度更高,对于阵纹的刻画有极高的要求】 “聚灵阵,用于凝聚周边灵气,加快修行速度。” 陆寅略一沉吟,从储物袋中将所有材料摆在了桌上。 其实他对于阵法并不熟悉。 但孤魂山有一座实打实的聚灵阵。 由于孤魂山灵气稀少得令人发指,为了能让陆寅正常修行,宫九霄也布置下一个类似聚灵阵的阵法。 其实效果还不错,能让陆寅短短几年就达到了通玄四品。 恰好,那个聚灵阵法就是以五行聚灵阵和八卦聚灵阵为基底,绘制改良而成的组合阵法。 如果在这灵气充沛的清虚剑宗布置下这个阵法,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我记得,那个阵法好像比五行聚灵阵和八卦聚灵阵更复杂一些,光是外圈的阵纹就要画上一个时辰。” “置于五角的五行材料好说,就采用基础的金石、柳枝、胶土这些” “而阵纹,则要费些功夫。” 陆寅细细回想着,手下不停摆放,同时绘制八卦阵纹。 不知过了多久,他擦了一把额头沁出的汗珠,暗自点点头:“可以,这个阵法很完美。只要激活,必定能聚集大量的灵气。” “至于阵眼嘛。”陆寅思来想去,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把地级宝剑。 黑布包裹下,凌厉的剑气遮掩不住地涌出。 这把剑,从剑身到剑柄,通体漆黑。 陆寅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黑云”。 “用黑云剑做阵眼,刚刚好弥补了这座聚灵阵的最后缺陷!” 并不是缺了黑云剑,这个聚灵阵法就无法正常运行。 而是,由于清虚剑宗的灵气磅礴,眼前这个阵法中可能会汇聚起常人身体无法承受的巨大灵气! 黑云剑作为地级宝剑,蕴含着凌厉的剑意,反倒可以压制一下灵气的浓度,降低巨量灵气对人体的伤害。 陆寅将剑竖在正中,拍拍手起身。 “看来终于是也完成了啊!” 周明在一旁搓着手,显得非常期待:“陆寅同学,其余弟子的阵法已经评估完成了,就差你的啦!” “哦,”陆寅点点头,刚才绘制得入神,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那我就激活阵法,开始尝试啦!” 周明激动地迈入阵中,激活阵法。 陆寅见状,也适时地跳出阵法范围。 霎时间,布置于五行上的五种不同属性的材料浮空而起,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奇异光芒。 与此同时,阵法的最外圈上,八枚蓝色的符号凭空显现。有的是三连横线,有的是六段断线,更多的是连横线和断短线的组合。 五行与八卦间,依靠着纷繁复杂的阵纹连接两个不同的阵法,这些阵纹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灵动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两个截然不同的阵法,此时居然同时激活。 五行八卦聚灵阵! 通过五行之物将附近空间的灵气聚拢而来,而最外圈的八卦阵纹又能将这些磅礴的灵气进一步凝炼浓缩,化作最纯粹的灵气。 阵内,不大的空间居然产生了自行旋转的风场,连带着灵气如同漩涡般凝聚。 对于强大的修士来说,在越纯粹的灵气下修行,修行的速度越快。 而对那些境界稍低的修士,这种灵气场,压迫感极强,甚至无法站稳身形。 “我靠!”周明大吼一声,“好爽!” 位于阵眼附近的周明,只感受到无数磅礴的灵气顺着毛孔钻入体内,滋养着脉络和五窍,化作修行必须的珍贵养料。 他在阵中打坐,仿佛置身于宗主峰最高耸的山巅,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全部汇集于此。 陆寅看到舒爽至极的周明,满意地点点头。 孤魂山那种鸟不拉屎、灵气匮乏的地方,使用这个阵法都能凭空吸引聚集出不弱的灵气。 更何况,六峰是人间灵气最浓郁的几处福地! “一百分!一百分!” 周明恋恋不舍地起身,从阵法中走了出来。 “等等!” 刘玥阴沉着脸,步步踏出,直接踏进了陆寅的阵中。 陆寅刚刚停止了聚灵阵的运转,有些不解地望向她。 “虽然上三场的考试负责人是周师兄,”刘玥脸上写满了不满:“但,我怀疑周师兄包庇你!所以,作为辅助监督的我,也要试试你这聚灵阵!” 陆寅轻笑一声,回应到:“这位师姐,是想说,方才周师兄是在配合我演戏?我的聚灵阵并没有聚灵的能力?”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位师弟的阵法我从未见过,在阵眼插了把剑就能聚灵,何其荒谬?”刘玥脸上笑意浮现,化作讥诮。 陆寅摇摇头:“使用此聚灵阵,对于境界有要求,不知师姐可否达到了通玄第四品及以上?” 通玄四品以下,在五行八卦聚灵阵强大的灵气影响下,可能会支撑不住,被阵法给甩出来。 “第四品?” 刘玥笑意更盛,她吃定了陆寅是不敢让她试。 “我只有第五品,但用你这个下三品的外门弟子所构建的假聚灵阵,已经是绰绰有余!” 陆寅不再阻拦:“那就请师姐自便。” 说罢,八卦五行聚灵阵轰然激活。 席卷着天地灵气的罡风漩涡再次凝聚,朝处于阵眼附近的刘玥飞掠而去! “什么!” 刘玥双眼猛地睁大,两只脚死死地踏在青石板上,生怕被空气里霸道的灵气给卷飞! 第51章 有你好看的 宗主峰,议事大殿,水镜仍然播放着外门峰的景象。 庞城瞥了一眼圆桌角落,问到:“刘峰,你是金光峰数一数二的阵法大师,绘制阵法的弟子里,有没有值得培养的?” 刘峰,是个面容愁苦的中年男人。 只见刘峰长老叹了口气,回答到:“庞长老,阵法一途全看坚持和心性,其实与天赋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话音未落,陆寅的五行八卦阵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下开始启动。 “啊!” 一声尖叫后,阵法中磅礴的灵力把刘玥卷了出去,摔在了五丈之外。 众人纷纷睁大了眼,屏住呼吸。 谁能想到,一场普通的外门弟子考核,能看见这种场景? 震惊,高冷的美女亲传弟子竟然被外门弟子所画下的阵法狠狠甩飞。 毫无前辈的优雅,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陆寅摇摇头:“果然,没有四品境界,无法在阵法内立稳脚跟,更别说汲取灵气修行了。” 清虚剑宗的灵气实在浓郁,不愧是名门正派。 远处,刘玥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她一张鹅蛋脸涨得通红。 在外门一众弟子面前出丑也就算了,听说这次考核还会有峰内长老级别的大人物遥遥观看。 刘玥急火攻心,又羞又愤,冲着陆寅一指:“你作弊!” “啊?” 陆寅一愣,但他不是傻子,心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位师姐已经急了,当女人急了时,她就不太愿意讲道理了。 所以刘玥说他作弊,他最好真的作弊了。 陆寅两手一摊,无奈地撇了撇嘴。 周明却认真地摆了摆手:“刘师妹,陆寅这个阵法中灵气非常浓郁,我觉得完全可以媲美金光峰上量产的聚灵阵了!” 火上浇油。陆寅瞪了他一眼。 果然,刘玥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气冲冲地走到聚灵阵旁,四下打量着。 忽然,她灵机一动:“我懂了!是阵眼!他用了这剑当阵眼,才增强了聚气效果的!” 阵眼,自然是陆寅从盈极峰领到的那把,黑云剑。 本来是用于压制聚灵阵中聚集的灵气,而非加强灵气。 陆寅摇摇头:“师姐,我劝你不要打那把剑的主意,尤其尤其不要拔出来。” “我偏要拔!一会有你好看的!” 刘玥已经完全上头,咬着牙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箓。 “中品符箓,护身符!” 瞬间,一道白色的流光显现,化作蛋壳把她包裹了起来。 刘玥一步踏出,重新迈入了五行八卦阵中,朝着那柄插在阵法正中的剑走去! 陆寅:“周师兄,剑宗有没有负责急救的部门?” 周明一头雾水,“啊?” 下一秒,黑云剑被刘玥握在手中,用力提起! 阵法中,本就猛烈的灵气罡风更加汹涌,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龙卷! “嘭、嘭嘭!” 接连的爆炸声响起,布置于五角的阵法材料一个接着一个地爆炸开来。 金石、柳枝、胶土,这些五行之物都在罡风的席卷和凝聚下,支撑不住,化作了齑粉随风扬起。 再外面一圈,陆寅刻绘在地面的八卦阵纹也逐渐明灭起来,最后同样消散。 “轰!嘭!” 阵法支撑不住,最终爆裂开来。 而阵眼正中的刘玥,即使身侧被护身符包裹着,依然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晕了过去。 人和黑云剑分别飞出。 听人劝吃饱饭啊!陆寅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现在,他只是一个下三品的外门弟子,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周明却是神色一凛,一跃而起,牢牢接住了陆寅的黑云剑。 而后一个闪身腾挪,以自认帅气的姿势落地在了陆寅身前。 “副会长,您的剑。” “啊,谢谢。” “嘭!” 远处,刘玥还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昏迷了。” 张坚皱眉瞬身过去,双手探出搭在她的脉上,摇了摇头,“啧,周明,还得你继续主持剩下的考试了。” 周明一愣,而后躬身到底:“弟子当仁不让,义不容辞!” 宗主峰顶,叶清怀捧着一杯茶,望着水镜。 见到八卦五行聚灵阵,她美目瞪圆,嘴巴也合不拢了。 “这小贼还会这种高阶阵法?” 白卿萍同样诧异,但转念一想,是陆寅,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她只好回答到:“宗主,他可能什么都会一点。” “哼,”叶清怀冷着脸,说到:“这么说来,倒是我清虚剑宗不如宫九霄会教徒弟了!” 白卿萍轻轻摇了摇头说:“宗主,陆寅已经改邪归正,是我们剑宗的弟子了。” “既然这样,”叶清怀抿了一口茶,眼睛转了转说:“那让他来宗主峰也不是不行。萍儿,那个报名表” 白卿萍警惕地朝后面挪了挪,说到:“宗主您说话要讲信用!” “啧,”叶清怀不满又马上泄了气,“行,反正我现在打不过你,宗主令还给你了。” 她好看的脸上又露出一丝困惑:“不过,萍儿,怎么感觉你很偏向这个陆寅啊!?” “我我惜才。” 白卿萍看着水镜里的画面,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回答。 但一双玉手,却不自觉地紧紧捏着白袍的衣角。 “哦~这样啊~” 叶清怀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 本宗主还不懂?少女情怀总是诗。萍儿一直醉心于剑道,不曾有过男女之情,现在误打误撞坠入情网了呀。 叶清怀嘴角有些难压,她用八卦的眼神,毫不遮掩地盯着白卿萍。 白卿萍眼睛仍然倔强地盯着水镜,耳垂又是不能自抑地红了个透。 “宗主,看比赛!” 她咬着贝齿说。 第52章 近在眼前的修罗场 叶清怀看着水镜,忽然眨了眨眼。 “我看,不用再继续比试了。萍儿,你直接把陆寅带回来,他想上哪个峰本宗主都应允!” 白卿萍一怔,疑惑地问到:“宗主,这样恐怕不太公平。” “公平?” 叶清怀冷笑一声,“修行一途从来都不公平,天资、家境、师承,哪一样是公平的?” 白卿萍不置可否,还是微微叹气:“陆寅他喜欢低调行事。卿萍若现在下去直接带走他,恐引人注目。” 听言,叶清怀更是“咯咯咯”笑个不停,仿佛听到最大的笑话。 “他低调?他再比下去都要把我清虚剑宗外门给掀了!” 她玉手遥遥一指:“何况,现在各峰长老可都在议事大殿看着呢,再让他比试三场,那才真叫引人注目!” “好。”白卿萍深思熟虑后,苦笑一声,起身从小院告退。 六峰之底,上午的三场考核结束,正是休息的时间,一群群外门弟子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上午的考试。 有人神采飞扬。 有人则怅然若失。 但每一个人,都时不时地朝平台的角落里看去,又迅速地收回目光。 角落里。 “辣条还有没,给本公主尝尝!” 江忆宁双手抱在胸前,板着小脸站在角落。但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她倒并不是因为自己上午成绩排在第二,而是陆寅上午每一场的表现都让她眼前一亮。 江忆宁还亲自抢到一块新奇的手表。 陆寅啊陆寅,你到底还有哪些事情是本公主不知道的? 陆寅面无表情,两手一摊:“那些材料我用光了,再炼可是要收钱的。” “哼,钱而已。”江忆宁板着俏脸,十分不屑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把金叶子。 陆寅看去,表情一愣。 原谅我跟着宫九霄吃土多年,只见过铜钱和银锭,这金叶子是什么新奇的货币啊! 一张、两张、三张、嘶 “怎么样?”江忆宁见陆寅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又是从包包里拿出一把,两手捧住往陆寅怀里递。 她嘴上仍是不饶人地说:“够了,本公主有的是钱,只要我想要你必须炼给我吃!” 话虽如此,眼神却有些飘忽,好像生怕陆寅拒绝似得。 这个表情怎么能瞒过陆寅的眼睛。 “呵。”陆寅忍着心痛,装作风轻云淡地把金叶子推了回去。 没来由的,他忽然想到了当时立下毒怨立誓符时的场景,江忆宁似乎也是这个表情。 他贴近一步,悄声说:“公主,你是不是忘了咱俩谁是老大,谁是小跟班了?” 前几日,陆寅还担心江大公主反水举报自己。 但不得不承认,江忆宁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有些暧昧,反倒搞得他俩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所以,陆寅今天看到江忆宁趾高气昂的样子,又是想故意欺负欺负她。 想到这,陆寅又轻轻将身子压了过去几分,表情玩味。 江忆宁果然后退半步,双手捂住胸口虚张声势地喝到:“你你你、你这恶徒,难道不怕本公主去举报你!?” “哎呀,”陆寅装作害怕的样子,“那公主叫爸爸的事情,可能也要公之于众了。” “你!”江忆宁咬着银牙,气呼呼地张牙舞爪。 她将刚准备贿赂陆寅的金叶子塞回包里,就朝陆寅打去。 “呵。”陆寅不疾不徐地一一闪开,又不由觉得好笑。 这江大公主,跟大明湖荷叶上的小青蛙一样,一戳一蹦跶。 “哇呀呀!”江忆宁更加生气,毫不顾忌周遭有多少人看着,就要和陆寅扭打在一团。 不远处,“丙字号”宿舍围坐在一起。 除了金山找还在细细核算自己上午的分数,其余的人都毫不掩饰自己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常大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老六真该死啊!” “最主要的是那个少女,竟然还是大魏唯一的公主!” 张二河摇摇头,严肃地分析着:“但好像是公主先动的手。” “我不管!”常大春气急败坏,“看见他们这样,我就恨得牙痒痒!” “你别慌,” 海大胖伸出胖乎乎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到:“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咱们清虚剑宗上可是有货真价实的仙子!” 常大春听言稍稍安心了些。 是的,都到仙山上了,还惦记那点人间的庸脂俗粉?粗鄙! 他哭丧着脸,举起手给自己打气:“有朝一日等我常大春上了六峰,一定可着仙子们霍霍!” 其余几人听着他的誓言,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好直白的愿望。 “好了,别闲聊了,下午的考核马上开始!” 张坚双手环胸,大喝一声,声音回荡在平台。 言毕,他扭头看了看平台正中,新摆放着一台巨大的铁钟表。指针稳稳地指在“丑”时正中。 张坚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这块表就像看待自己家有出息的孩子一般。 这灵器也太特么好用了,以后时间管理起来不要太方便! “且慢。” 一道女声聚音成线,遥遥传来,隔着数十丈高空,空灵又高远。 传声之人来自六峰之上,灵力精纯深厚。 隔空传话?! 张坚瞬间凝神,抬头望去。凭借他中三品巅峰的修为,仅能看到天空中一枚素白色的小点在视野里逐渐变大。 一众弟子们正准备结成上午的阵型,继续下午的外门考核。 但一个弟子察觉到不对,抬手指了指。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同时仰头,顺着张坚的目光朝着天空望去。 那枚白色的小点越来越大,像是一名白衣仙人飘摇而来。 虽然仍看不太清,但只感觉云与风都在避开她前行的轨迹,飘摇似流风之回雪。 张坚微微皱眉。听传声他就知道,是切玉峰的卿萍仙子来了。 她通过聚音成线说到,‘宗主点名要提前将陆寅带上六峰,不必再继续参加考核。’ 张坚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明白其中含义。 上午三场比赛,每一场陆寅都表现地天资绝伦。与其继续再在外门继续浪费时间,不如直接面见宗内的大领导们。 张坚不敢拦,也不想拦。而且看在宝贝钟表的面子上,他巴不得陆寅能凤凰飞上天呢。 不消片刻,清冷绝世的仙子身穿一袭典雅白袍从空中飘飘然落下,一根玉簪将挽起的青丝如瀑披散身后。 “张长老。”白卿萍轻轻点头,一双素白绣鞋也同时踩在了青石板上。 张坚神色严肃,握拳回礼,而后抬手一指:“白峰主,他在那边。” 白卿萍轻轻点头致谢,清冷的眼光望向角落。 而后像一朵云似得,轻飘飘地飞了过去。 一众弟子纷纷看呆了。 “我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仙子,她是哪峰的?我要上六峰!” “如此绝世容颜,怕是剑宗那几位不世出的顶级仙人。” “她来区区外门做什么?等等,那边是” 众目睽睽之下,白卿萍步步生莲,走向了角落。 “她是谁?” 白卿萍微微偏头,望着江忆宁疑惑地说道。 说话间,一道隔音法阵已经生成,将三人的声音遥遥隔绝。 嗯? 陆寅微微一愣。 区区一个外门考核,卿萍仙子怎么大驾光临了? 第53章 携飞仙以遨游 六峰之底,白衣仙子窈窕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见。 但隔音法阵已成,那方小天地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不等陆寅出声发问,面前的清冷仙子已经微微蹙起了秀眉。 “你们,关系很好?” 白卿萍神色如常,轻声开口问道。 面前,是陆寅和江忆宁并肩站立。 虽然二人中间隔开了些安全距离,但还是让白卿萍没来由地有些不开心。 为什么外门这么多弟子,偏偏你们二人站在一起? 白卿萍的秀眉下意识地微微一蹙。 “关系尚可,”陆寅如实回答:“我与江忆宁算是朋友,毕竟前日还曾进入秘境,共同面对生死危机。” 那日八百里溪,二人直面死亡一线,但都未放弃彼此。 江忆宁听到后,想挺起胸来点头,表示对陆寅所言的赞同。 但身体的本能却是让她反而弱弱地向后缩了几分。 完全没有了刚才面对陆寅的嚣张气焰。 江忆宁不傻,平日跋扈是因为身为公主被宠惯了,但在独战四大魔头的天人三境女剑仙前,她有些喘不过气。 光是白卿萍站在她身前,江忆宁就有些喘不过气了。 简称,怂了。 听到陆寅的解释,白卿萍的气场却是更冰了几分:“我当日也险些身陨道消。” 清冷的声音,没有掺杂任何感情,又似乎饱含情绪。 “确实,”陆寅点点头,认真地说:“您为保护我们身处险境,此等恩情,我也时刻铭记五内。” 听言,白卿萍神色缓和,身旁冰冷的气场也一下子弥散消失。 她脚步轻移,径直走了过来,很自然地站到了陆寅的左手边。 嘴角更是轻轻扬起了一个细不可察的弧度。 嗯?陆寅脑子里冒出一个问号。 卿萍仙子这是做什么?宣示地位? 白卿萍偏过头,看了看疑惑的陆寅和乖巧的江忆宁。 她满意地点点头,才开始准备说正事。 “唉!” 平台中,张坚望着自己的宝贝钟表,无奈地叹了口气。 丑时已经过半。 卿萍仙子一来,就意味外门考核暂时进行不下去了。 虽然她只在跟陆寅一人交谈,可弟子们无论男女老少,谁不仰慕仙子的气质和容颜?都暗戳戳地用仰慕的目光看着呢,哪还有心思继续考试? 一众弟子,纷纷看向陆寅所在的角落。 看陆寅正与白卿萍相谈甚欢。 下一秒,清冷如月的仙子,主动踏步,站到了陆寅的身侧! 随着仙子轻轻偏头望着陆寅,她如雪般的容颜,竟然绽放出了一丝丝初春般的笑意! 冰雪消融! 而陆寅神色不变,仍是笑容和煦、习以为常地说着什么! 人群瞬间寂静,随后一众哗然! 如果说天赋绝伦只让人羡慕又钦佩,那眼前的一幕就真的让人眼里冒火了! 右边是大魏公主,又平白无故获得仙子垂青?! 而且眼前的仙子明显是六峰之上的仙人,怎么光是站在陆寅身边,就一副很幸福的小女人姿态!? “草,这陆寅凭什么!长得也没我帅啊!?” “陆寅虽然确实比你帅得多,只是还没到这种绝世仙子主动投怀送抱的地步!” “难道,陆寅是宗主的私生子?” 一众弟子忍不住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 张坚无奈捂着额头,尽量不听弟子们那些没头没脑的猜测。但即使他也很好奇,卿萍仙子与陆寅到底有什么关系? 宗主峰,青玉小院里,叶清怀在水镜前冷哼一声,“这俩人果然有问题!” 隔音法阵内。 白卿萍声音清冽,娓娓道来:“宗主邀你上峰一叙。接下来的考核即使你不参加,也能登入六峰。” 陆寅神色不变,轻轻地咦了一声。 跟前世高考时的保送有些像,只是哪有考了一半才保送的,剩下的不用考了? 但提前见见宗主也无妨。 一是自己确实绑了人家的女儿,还没赔礼道歉。 二是清虚剑宗这块地盘,除魔啊找剑阵啊,还是宗主说了算。 ‘最重要的,这清虚剑宗宗主入没入魔,我也要亲眼确认一下。’ “好,现在出发?”思考过后,陆寅点点头问道。 “嗯,宗主她老人家还在院里等。” “好。” 白卿萍转过身面向陆寅,自然而然地伸出了自己洁白如玉的右手。 像是邀请陆寅把手搭上来。 陆寅一愣。 虽然已经摸过这只小手不知道多少次了,但身后还有好多人看着呢 “别客气,我带你飞过去,我怕宗主等不及。” 白卿萍面不改色心不跳。 远在青玉小院内,叶清怀柳眉一竖,啐了一口:“你这丫头!我看是你等不及!” 陆寅点点头,也不再犹豫,轻轻捏住那只肤若凝脂的小手。 同时,转头跟江忆宁挥了挥手:“我先上去了,你下午继续加油。” “啊好!”江忆宁从愣神中缓过来,用力点点头。 白卿萍不着痕迹地又看了看她,从脸到脖子以下。 嗯,确实称得上貌美又非常年轻。 但,还是太小了。 点评过后,白卿萍挺了挺胸,拉起了陆寅的手。 顿时,清风环绕身侧将二人轻轻托起,升至半空。 白卿萍神色清冷,青丝飘摇,只一双白袍大袖在空中招摇飘舞,为陆寅细心遮掩着头顶逆流的罡风。 飞去二人结伴,舞风避云甚至比来时更加优雅。 望着二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消失于空中,江忆宁才举起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缓过神来。 她抖擞精神,挺了挺腰,重新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 “等等,刚才卿萍仙子的眼神,有些熟悉。” 江忆宁没来由地想到。 在大魏,自己那艳压群芳的皇后娘亲,好像就是用这种眼光看其他六宫嫔妃的。 啧。江忆宁有些小小的不爽,虽然她是卿萍仙子,但还是不爽。 感觉不仅东西被抢走了,还被人看不起了! “收收心,开始考试了!” 张坚一声暴喝,但很意外,并没有将弟子们的目光从天空拉回来。 女弟子如痴如醉,望着白卿萍飘飘然飞去的身影,无人不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像她一样携手道侣,遨游云间。 男弟子就不一样了。 他们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让那个叫陆寅的死一死。 第54章 宗主亲请 陆寅除魔 “进来,别踩我的地。” 屋内,冰冷的声音穿过青玉小院,传到院墙之外。 陆寅心里暗叫不好。宗主的声音听起来比卿萍仙子还冰冷,只怕没那么好惹啊。 白卿萍却是司空见惯,无奈一笑,握着陆寅的手从院子的上空划过。 “呵!” 屋前,身穿青色绣纹丝绸锦长袍的仙子婷婷站立,她青丝整齐优雅地绾起,一根白玉簪斜斜插着。 气质高雅,温婉动人。 只是,这位长相也倾国倾城的宗主,却是在双手叉腰,像市井巷子里骂仗的妇人。 叶清怀有些酸溜溜地说:“现在还拉着手,难道也是怕本宗主等、不、及?” 白卿萍俏脸一红,有些慌乱地松开了攥了一路的手。 她虽慌乱,但心里还是自认坦然的。 路上她还和陆寅极有默契地共同运转了《黄帝阴符经》,消解自身“残存的符箓影响”呢。 很明显是宗主误会了,怎么会是单纯的拉手呢? 陆寅却内心一怔,叶清怀小女子的作态落在眼里。 怎么这清虚剑宗宗主,比宫九霄还没有高手风范? 但他脸上,仍是波澜不惊,躬身行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定在偷偷骂本宗主!” 叶清怀眯起细长的丹凤眸子,盯着陆寅问。 陆寅额角不禁出了汗,脸上波澜不惊:“回宗主,在下不敢。” “哼。” 叶清怀冷哼一声,回身坐回了蒲团之上,毫不在乎地说:“我今天叫你来,其实并不全是为外门考核一事。” 白卿萍听言愣了愣,同样竖起耳朵听。 叶清怀坐定,理着锦袍的袖边说:“我要你助我除魔!” “清虚剑宗好歹也是名门正派,没想到这山上仙人,为重回天人三境,不惜修习魔功!” 陆寅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叶清怀。 望气之目悄然睁开。纯洁,毫无杂质的洁白气场,像一块未开采的璞玉。 证明宗主没有说谎,亦没有入魔。 “好,只是不知宗主需要我帮些什么忙?”陆寅应承下来。 “魔功全都大奸大恶,攻击方式手段下三滥且不寻常,你当日竟然能以符箓破去四名魔徒绝学,”叶清怀说到这里也不禁眯起了眼,“你对魔功的了解,超出我想象。” 陆寅干咳一声:“宗主请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已经改邪归正了。” 叶清怀哼了一声,继续说:“剑宗现存曾踏入过天人三境的人,一共八人,你斩了灵识上人,萍儿又斩去四人,还剩三人。” 白卿萍点点头:“三人都跌至上三品,又重新回到天人境,有修习魔功的嫌疑。” 叶清怀舔舔嘴唇,讥笑着说:“我要把他们全叫到这里,围而杀之。” 陆寅心中恍然:“宗主是想让我出手掠阵,替你们绘制符箓?” “正是,你需要多久时间来准备?”叶清怀正色到:“虽说那天我前往秘境替你和萍儿遮掩了留下的气机,但那三个魔头也该有所察觉。” 陆寅摇摇头:“斩草除根,事不宜迟,现在就叫他们来。” 叶清怀一愣,而后蹙眉问:“你没开玩笑?” 白卿萍站在宗主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宗主,除四魔头那日,陆寅当记首功。” 叶清怀依然有些迟疑。 毕竟,虽然白卿萍是重楼境,自己的境界却一直下跌。再加上倘若剩下三人都是魔徒,魔功大都血煞狰狞,并非那么好破解。 陆寅右手轻抬,食指中指并拢在空虚画。 一道道淡蓝色的细线交织,泛着幽蓝的灵光汇聚。 顷刻间,一张巴掌大的符箓绘制而成,丝丝大道之意隔空弥漫。 上品符箓,伏魔压胜符! 不光如此,居然还能凭空画符! 叶清怀神色一凛,一双美眸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少年。 “宫九霄,连这个都教给你了?” 陆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伏天箓而已,你女儿想学我也可以教给她。 “伏魔压胜,使用时能暂时驱散周遭血煞,对修魔功的人有天然的压制。” “但还不够,”叶清怀摇摇头。 陆寅轻轻笑着,转身朝青玉小院外走去:“宗主只管叫人来,半个时辰,我就能绘制一座围绕院落的精简版六十四卦降魔大阵。” 六十四卦降魔大阵,叶清怀自然听过,是一座专门用于屠魔的大阵。 只要由天人三境的她亲自催动,那三个魔徒将会魔功尽失,变成区区上三品的待宰羔羊! 很适合这次的瓮中捉鳖! 叶清怀神色动容,但又想起来什么,皱了皱眉:“别踩地!” “咳。”陆寅收回刚要踩在院里的脚,求助地回头看来。 白卿萍无奈一笑,拉起他飞出院外。 一到院外,陆寅就半蹲在地,手指并拢,在院墙根下开始绘制符箓。 此阵法由八八六十四枚不同的符箓绘制而成,每八枚分别压于青玉小院的八角。 “有我能帮忙的吗?”白卿萍同样在他身边轻轻蹲了下来,撩起几缕青丝顺在脑后。 “不用,绘制符文虽然耗费心神,但我还能包揽。只是一会催动此阵,还需要仙子和宗主出力。” 说话间,陆寅右手作笔,一条条蓝色的纹路如同龙蛇。 但神识和灵力的消耗,也让陆寅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白卿萍有些不忍,出声说到:“要不别画了,即使没有阵法,我和宗主同时出手,也应该能拿下那三个魔徒。” “不行。”陆寅认真摇摇头:“倘若来人比那晚的魔头修为更高呢?你是不是又要燃烧自己的心血?” 白卿萍被他问得有些羞赧,但心头却是一暖。 “萍儿,我与你交待些细节!”屋中,叶清怀声音传出。 白卿萍朝陆寅勾了勾唇,展颜一笑,方才重新回去。 “你仍是实打实的重楼境,仙力精纯,由你出手击杀。” 叶清怀认真地安排着:“本宗主仙力衰退,其实并帮不上太多,只能全力催动整个降魔大阵,明白吗?” “没问题。”白卿萍认真应允。 第55章 我只是个管家 宗主峰与其余五峰不同,金光峰没有金光,烈阳峰也没有第二个太阳,但宗主峰峰顶是真的住着一位宗主。 所以,除了白卿萍这种宗主的老熟人,峰上是不允许飞行的。 “吗的,走这么远都要累死了!还没到?” 陡峭的山路上,黑发黑须,但满脸皱纹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 走在他身前的粉裙少女大气不敢喘,仍是小脚倒腾着爬山,轻声回答:“回孙长老,马上就到宗主的青玉小院了。” “哼。” 孙连庆脸色不悦。 来宗主峰居然还要走路?叶清怀按辈分要喊我一声爷爷! 明明老子也是天人三境,金光峰不世出的前任峰主! 可谁让她叶清怀拳头更硬点呢。 孙连庆抬起头,盯着前面粉裙侍女摇晃的背影,忽然生出一股邪火。 吗的,当宗主真爽啊,一个宗主峰的侍女都这么有身段! “孙长老,到了,我就先回下面了。”粉裙侍女施了个万福,小跑着离开。 孙连庆依依不舍地从侍女一颠一颠上收回猥琐的目光。 但一想到,院里有个姿色绝顶的峰主,他又抹了抹嘴。 孙连庆掏了一把裤裆,眼神更邪几分,迈着王八步嘀咕着。 “让老子品一品,十年不见,叶清怀变没变熟些啊!” 忽然,院墙的角落,陆寅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打断了孙连庆的雅兴。 “终于完事了。” “嗯?!”孙连庆瞳孔一缩,怒喝到:“你吗的,你谁啊?怎么在宗主峰顶!?” 陆寅礼貌地拱了拱手,轻声回答:“回孙长老的话,在下陆寅,是这座小院暂时的管家。” 陆寅已经提前看过这三位来客的画像,自然知道来客是孙连庆。 “管家?哈哈哈哈哈!” 孙连庆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 但下一秒,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嘶哑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等等,这少年气息普通,但长相实在俊美。 该不会是那叶清怀的炉鼎! “好好好。”孙连庆眼里的欲望更深,舔了舔干瘪的嘴唇。 ‘等我神功大成,把你和叶清怀一起收进后宫!’ “孙长老一会贴地飞进屋内即可,不必踏足院内。” 陆寅好心好意提醒。宗主院里也不知道为啥,种满了黄瓜和西红柿。可能是某种灵植。 孙连庆没有回话,双脚踏地猛地就飞了进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见见当年那个水灵灵的叶清怀了! 陆寅收回视线,轻轻摇头,眼神里杀意止不住地浮现。 望气之目显示,金光峰的孙连庆周身阴湿之气环绕。 并非死气,而是活采的大量女子的阴元。 大概率修习的阴阳采补的魔功,不知道已经祸害多少良家少女了! 不消片刻,一前一后又有两个人上山。 前面的老头,高大消瘦,站在那就像一棵松树。 后面跟着的,更像是一个富家老翁,肚子圆圆滚滚,神态慈祥。 高瘦的王守柏皱眉,疑惑地望向门口。 神态悠然自得的陆寅,正倚在门框休息。吐息之间,与凡人无异。 “哪来的野小子!?” 王守柏神色瞬间变得狰狞,他长臂一展,大步迈出,就要一掌将陆寅打落山崖! 宗主峰顶,岂是这种杂毛能踏足的!? “哎,老哥,”富家翁打扮的张吞海伸出胳膊,略微一拦,似乎将王守柏的掌风都吸纳进了自己的怀里。 张吞海笑眯眯地说:“老哥,打狗也要看主人。这小孩虽然碍眼,但应该也是宗主喊来的。” “哼!”王守柏暴怒的神情安定几分,不再管陆寅,大步往院里迈去。 张吞海却是转过头来,慈眉善目地说:“小孩,宗主叫我们几个仙人前来聚集开会,你站在这并不合适。听爷爷的,快下山去!” 说罢,他肥大的手掌翻转,递出了一块冰糖。 陆寅淡淡地扫视了一眼,接过糖,没有说话。 张吞海笑着摇摇头,同样迈步进入小院。 二人走后,陆寅张开望气之目。 那块鸽子蛋大的冰糖中,一只白白胖胖的蛆虫正在努力地蠕动,锐利的口器喷洒着绿色的粘液。 普通孩子若是拿到这冰糖,怕是已经囫囵个儿地将蛆虫完整地吞进了胃里! 魔徒已经胆子大到,在宗主峰顶直接种蛊了? “这小小清虚剑宗,还真是脏污纳垢啊。” 陆寅哂笑一声,浑身杀意流转。 “胖子修的是‘虫饲食人功’,将蛊虫埋在人体,等蛊虫长大吞人后,再将虫取出吃掉。怪不得一身肥肉。” “那高瘦的王守柏,性格暴躁异常,应该是某种我都不曾听过的影响情绪的功法!” 陆寅摇摇头,俯身抬手,将六十四卦降魔大阵由外部开启。 无数道淡蓝色的符文从地面升空,将这座还算不小的院落密密麻麻地包裹起来,如同一只倒扣的青花瓷大碗。 妖魔已是瓮中之鳖。 陆寅闲庭信步,绕着小院走,准备检查一遍有无纰漏。 屋内,叶清怀撤掉了蒲团,换上一张长长的八仙桌。 自己坐在首位。 左手,是神色如常的白卿萍。 右手,孙连庆、王守柏、张吞海依次坐列。 “宗主,说说,叫我们来是有何贵干?” 孙连庆毫不掩饰自己炙热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叶清怀问道。 叶清怀轻叹了口气,说到:“诸位都是我剑宗的翘楚人物,更都是天人三境的仙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次叫大家,是有事相求。” 孙连庆点点头,眼神飘忽地看了看白卿萍。 嘶。怎么,剑宗这几年又多了一个如此年轻的天人三境?而且长相和身段完全不输叶清怀! 王守柏皱着眉:“宗主有话直说,叫我们来是要做什么!” 最下位的张吞海笑眯眯地,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赞同到:“是呀,我们闭关一次很久的,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宗主只要说要我们帮什么忙就行!” 听言,叶清怀藏在长袍大袖里的右手微微握了握,那是一枚符箓。 是陆寅交给她的,六十四卦降魔大阵的阵眼! 符箓从三人依次踏进小院后,就一直散发着越来越浓烈的灼热气息,并且时不时还震颤着。 说明,三人已经全部入魔。 叶清怀无喜无悲,又是叹了口气。 “除魔。” “嗯?” “什么?” 右手三人,谁不是已经成名已久的山上仙人? 虽然跌落上三品,但又靠魔功重续修为,自然更懂这两个字的意味深长。 三人听到叶清怀这两个字,心头皆是一惊,身上肌肉紧绷,顷刻间运转起了魔功。 三股不同源流的气息,阴寒腐朽、暴戾狂躁、血肉腥臭,同时盈仄屋内! 第56章 神道境的规则之力 六十四卦降魔大阵一经启动,威能初现,青玉小院内顿时弥漫起肃杀之意。 将三道污浊的气息也冲散了几分。 “看招!” 位于右手首位的孙连庆一声怒吼,黑发张扬。 但他的身子却是猛地朝房顶飞去,破开了天花板逃出。 虚晃一枪,看似搏命实则脚底抹油,把身旁另外两个魔头给看呆了。 “哼,”白卿萍冷笑一声,没有管他,而是直接拔剑,朝对面剩下的王守柏、张吞海二人斩去! 削峰切玉! 剑气皎洁如练,横扫而去。 肥胖如猪的张吞海大步踏出,张开他一张血盆大口。 “噬海吞山!” 张吞海猛地吸气,四溢的剑气竟然凭空形成漩涡,一点不漏地吸进了他那张巨口! 凌厉无比的剑意就这样被吞入了腹中。 与此同时,极为瘦高的王守柏怒喝一声,张开双臂,像猿猴般跃起,朝白卿萍扑来。 随着他的跃出,空气都暴戾了许多。 三人瞬间战作一团! 电光火石之间,没人注意到,孙连庆已经脚踏虚空,飞到了院外,径直朝天上冲去。 “咣!” 孙连庆只觉得头撞到了什么东西,眼冒金星地跌落回了那片种满了西红柿的地里。 “你吗的,什么玩意!” 他捂着起包的脑袋,抬眼破口大骂。 头顶,六十四卦降魔大阵虚影显现,那是一道道淡蓝色的符箓纹路形成的圆弧形遮罩。 “有人提前布下了阵法?还是针对老子的降魔大阵?” 孙连庆眼球一转,没有选择硬闯破阵,而是望向了屋内混战一团的三人。 “嗯?不对!叶清怀那小妮子,怎么还不出手?” 堂堂剑宗宗主,为什么只是坐着看? “哦!老子懂了,她怕是也同样跌境了,才选择舍身操纵阵法!” 想到这里,孙连庆心一横,转身重新朝屋门口跑去,准备看个清楚先。 屋内,剑气纵横。 胖些的张吞海捂着肚皮,狼狈地坐在屋里角落,大口着喘着气。 “嘶…哈…嘶哈!” 张吞海修行的魔功虽然能将白卿萍的剑气尽数吞入肚子里消化,非常克制剑仙。 但在降魔大阵的压制下,魔功被抑制,他肚子容量明显小了很多。 此时,肚皮上更是被割开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血液裹着大小肠向外翻着。 “胖废物!笨娘们!” 王守柏站在原地乱骂一气,而后竟然举起一双铁砂掌与白卿萍短兵相接! 仅剩下他一个人魔头,言行荒诞,仿佛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白卿萍眯起一双桃花眸子,狠狠地咬着嘴唇,不敢有丝毫大意。 她能感觉到,自己居然被这瘦高的老魔头影响到了情绪! 心中竟然横生了几分暴戾! 两人也不再讲什么剑法和体术章法,纯粹地比拼起谁的仙力和体魄更大来。 “吗的,拼了!” 见状,屋外边缘观察的孙连庆低声怒喝一声,朝屋中奔袭而去,“老子等的,不就是这样的机会吗!” 他浑身黑袍下,一团浓郁接近实质的黑雾显现,跟随他像炮弹一样冲出。 直指叶清怀! 外部的降魔阵法虽然精妙,但也需要有仙人亲自操控,这个人很明显就是端坐不动的叶清怀。 孙连庆心里打定主意,要在王守柏二人彻底落败前,重伤叶清怀! “愚蠢。” 叶清怀丝毫不慌,玉手轻捏控制阵法的符箓。 头顶游弋在半空的蓝色符箓纹章显现,密密麻麻的符文凝成三道粗壮的剑意,竟然直直朝下砸了过来! 六十四卦降魔大阵,不止是能防止魔头从中逃脱,还能主动向阵中发起围剿。 孙连庆连忙停下脚步,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躲开了这几道汹涌的剑意。 但,饶是如此,见识到阵法威力后,孙连庆居然没有后退,反而在原地站定。 “呵呵,堂堂剑宗宗主,依靠一座缩减版的阵法杀人?” 孙连庆眼神阴鸷,舔了舔嘴唇笑到:“难道说,你也开始跌境了?” 叶清怀没有说话,冷着脸朝符箓中注入仙力,再次催动阵法。 比刚刚更复杂的纹路从六十四卦降魔大阵中剥离,聚集成尺、成剑,一道道接连不断地朝下砸来。 “果然!你吗的都不是神道境了,那老子还怕你吗啊!” 孙连庆心中大定,接连躲过后张狂地大笑起来,不退反进。 他没猜错,天人三境的仙人都一样,境界在不停地跌落。 就连天人三境第二境的叶清怀也一样。 从神道境跌落回了重楼境! “多亏了老子修的天地阴阳交合大法,老子现在才是剑宗最强的了!” 孙连庆心下大定,身侧黑色的雾气弥漫,似乎将周围的空间都撑得破碎了。 即使在降魔大阵的削弱下,那股阴气也几乎充盈了整个小院。 气息之中,还隐藏着极度危险的规则之力! “什么!” 白卿萍刚刚出剑斩下了王守柏的双臂,瞬间发现了这边的异样。 她毫不犹豫,隔着三丈距离,一道剑气斩了过来。 “糟了!” 叶清怀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震惊,惊呼出声:“你居然踏入了神道境!” 神道境,天人三境中的第二境。 比起重楼境,不仅修为断层式提升,更是从合道更进一步,能够创建独属于自己的“规则”! 反观自己,已经跌境。 而白卿萍再强,也只是个重楼境。 孙连庆脸上笑意更狰狞,“是啊,那这里,我说了算喽!” 他身侧的黑雾,有自主意识一般,将白卿萍的那道剑气包裹其中,而后顺着它斩来的方向,回溯而去! 眨眼间,那团雾气将白卿萍也围在当中。 即使她挥剑斩击不断,黑雾依然散了又凝聚,驱之不散! “我的规则之力,名为’阴极‘!” 见状,孙连庆得意洋洋地掏了掏裤裆,“我取了足足二百五十六名少女的元阴!在我的规则影响下,都将会变成我忠实的炉鼎! 但,我还是想先尝尝,叶宗主你的滋味儿啊!” 孙连庆眼神贪婪地望来,飞身而起携带着一身浓稠的黑雾朝叶清怀扑了过去! “宗主!”白卿萍忍不住惊呼出声。 自己身侧这一小团阴湿的雾已经需要全力抵挡,叶清怀同样已经跌落重楼境,又怎么能抵抗得了孙连庆全力下的规则之力!? 黑雾弥漫三丈宽,就将二人包裹其中。 “哼,就凭你!” 冷艳的娇喝从黑雾中传出,一团柔和的光辉照破了黑暗。 白色的光芒围成蛋壳的形状。 其中,叶清怀紧闭双眸,盘腿打坐。 “清辉。我当年踏入神道境,当即悟得此无上神机,炼作我的规则大道!” 叶清怀双手合十,身侧光芒轮转,竟如菩萨在世。 只是,她脸色发白,嘴角也有猩红的血液流出。 “你在以重楼境强行发动神道境的规则之力?” 孙连庆丝毫不惧,同样盘腿打坐,驱使身侧的“阴极”黑雾不断侵蚀那柔和的光。 “叶清怀!你已有自寻死路之道,老子今天还就不走了,我吃定你了!”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诡异的静止。 面对面打坐的孙连庆和叶清怀,黑雾与柔光互相攻击交织。 白卿萍身侧凝结出无数剑气,强行抵抗着神道境的规则之力。 “吱呀。” 门从外面被推开,陆寅踏步而入,“咦?我是不是来晚了。” 第57章 对不住了宗主 陆寅眯起眼睛看去。 屋内,是苟延残喘的王守柏、张吞海,以及全力抵抗黑雾的白卿萍。 最诡异的,远处的叶清怀盘腿打坐,神情煎熬痛苦。 空中,两股强大的规则之力不停碰撞。 每一次交织,叶清怀面前的清辉消散几分,而孙连庆脸上的笑意也就更浓几分! “啧,”陆寅摇摇头:“看样子是神道境的规则大道。” 没想到,孙连庆这个修阴阳合欢功法的魔徒,居然能踏足天人三境第二境! 场面稍稍有些失控。 陆寅没有愣头青一样朝孙连庆走去,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另外两个失去抵抗能力的魔徒身上。 “小子还算识相!”孙连庆心中暗笑,他神识笼罩整个阵法之内。 他对于陆寅的闯入虽惊讶却也并不意外,一个无法左右大局的中三品普通弟子罢了。 陆寅没有丝毫犹豫,从储物袋中掏出黑云长剑,朝墙角的王守柏和张吞海踏步而去。 “啪,啪!” 两张记拟态媒符贴在二人脑门,而后便是锋利的剑刃划过喉咙。 干净利落地搜魂、杀人。 见到这个场景,孙连庆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好小子,你是魔道我是魔道? 紧接着,陆寅甩了甩剑上的血滴,目光沉静。 他的视线越过众人,盯向了屋最深处的孙连庆,轻轻说到:“不过,我来收个尾还是没问题的。” 孙连庆先是一愣,而后又嗤笑一声。 显然没想到陆寅真敢打自己的主意,你不是只是个普通的管家吗? “呵,小子,你怕是不懂现在的局面啊!” 孙连庆有恃无恐,嚣张地甚至想给陆寅解释一二。 “哦?” 陆寅居然真得虚心抬头,略一拱手请教到:“还望孙长老指点。” 孙连庆更加得意洋洋,看向自己的“阴极”规则之力,猥琐说到:“你看!你的宗主在我的规则大道下,毫无还手之力!你旁边那个白衣服的小娘皮,更是无法抵抗! 只等我慢慢将她俩给吞食,她们都将变成我的炉鼎!” 陆寅面沉如水,眼中杀意浮现,但脚步依旧沉稳向前迈进。 跟孙连庆的距离进一步缩短。 孙连庆神采飞扬,更加张狂地说着:“小子,只要你给你旁边那个小娘皮来上一剑,废去她的黄庭窍穴,老夫就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如何!” 不远处,白卿萍聚精会神地抵御着身侧一丈外不断侵蚀的黑雾,它们如跗骨之蛆,斩之不尽。 听到孙连庆的话,她秀眉微微皱了皱,而后又安心继续抵御黑雾。 陆寅偏头望了望卿萍仙子,脸上无喜无悲,继续前进着,“孙长老,只是饶我一命?在下对你这种神通,可是佩服的紧啊!” 孙连庆眯起了眼睛,神识分出三分,提防起陆寅的靠近。 但又转念一想,一个中三品的废物能干些什么? 光是肉身放在这让他随便砍,神道境的皮肤都不会掉一根毛! 反倒是那小子,只要敢再靠近一分,迈入周身五丈内,“阴极”的规则之力将涌入并废掉他的全身经脉! 孙连庆心中大定,眼神猥琐地咧着大嘴说到:“老子今天心情不错,小子,你只要听我的话,一会老子欺负你宗主时,我准许你跪着看,看完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哦?那就只能对不住宗主一次了。” 陆寅眼神低垂,停下前进的脚步,转回身去。 看样子,好像真的接受了孙连庆的建议,准备先去废掉白卿萍的浑身经脉。 叶清怀一颗心如坠冰窟。 如此以来,便更没有一丝一毫反败为胜的希望了! 而且,什么叫得对不住我一次?! 她美眸呆滞地望着陆寅的背影,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见到美艳宗主如此表情,孙连庆狂笑不止,仿佛屋内的绝色仙子,已经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谈身份带来的背德感比那些从山下抢来的民女要强几千倍,光是收下一位天人三境的炉鼎,只怕连魔功都要更进一程! 孙连庆意气风发,浑身仙力运转更盛,黑雾就要将叶清怀周遭薄如蛋壳的清辉全部腐蚀! “啪。” 很突然的,空荡荡的房间里,陆寅轻轻打了个响指。 由于距离近在咫尺,孙连庆清楚地听在耳中,而后疑惑地扭过头望去。 天空与之同时震颤了一下。 霎那间,孙连庆头顶的房顶被轰然击碎,无数道深蓝色的符纹绞在一起,如同九天垂下的钢索,又不停地幻化成剑、方刀、尺子。 仙力磅礴! 这些蕴含着大道之力的纹路,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神态惊愕的孙连庆。 “你吗的” 孙连庆喘着气,强行扭转身形,撤去笼罩在叶清怀身侧的黑雾。 浓郁的“阴极”之力,被孙连庆强行驱使着朝天空方向砸了过去。 “轰!” 两股强大的大道之力对撞。 很明显,天然对魔道有压胜的六十四卦降魔阵还是更胜一筹。 那些刚才还无法无天的黑雾,当下竟然有些摇摇晃晃。 孙连庆眼神阴鸷,有些发狂地盯着陆寅。 “凭什么,你吗的,你凭什么能调动仙力!” 难道,这小子也是个天人三境在扮猪吃虎? 想到这里,孙连庆有些畏首畏尾了,手中即将喷涌的黑雾也压制了几分。 陆寅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在远处,刚才还在打坐的叶清怀已经瘫痪在地,躬身如虾般蜷缩起身子。 叶清怀面色酡红,紧紧地咬着唇瓣,心中不停地暗骂:“臭小子!说对不住我一次?原来是榨取本宗主所剩不多的天人三境仙力!” 刚刚,陆寅使用来催动六十四卦降魔大阵的仙力,就是来源于她!陆寅刚刚不断逼近的距离,也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调用自己手里的阵眼符箓! 也正是这样,才出其不意地将正在打坐控制“阴极”规则之力的孙连庆给逼得起身出手。 饶是如此,叶清怀手心里,还是紧紧攥着那枚陆寅交给她的六十四卦降魔大阵阵眼符箓。 虽然已经浑身经脉发软,但她没有丝毫松开的想法。 这是她心中唯一的希望。 “不对!” 孙连庆大吼一声,眯起了污浊的眼睛:“就算你也是天人三境!你又是怎么催动这座降魔大阵的!明明阵眼符箓在叶清怀手里!” 陆寅摇摇头,伸手一招。 之前亲手绘制下的全部符箓纹章顷刻间浮起,占据了天空。 漫天之间都是淡蓝色的灵纹,如同一张天罗地网,铺天盖地向下压来。 “我入阵后,我即阵眼。” 陆寅轻轻吐出几个字。 无上的降魔大道之力,朝屋内仅存的魔头砸了下来。 孙连庆如临大敌,两股战战兢兢。 白卿萍踉跄地起身,拄剑仰首而立。 她身侧的“阴极”规则之力也已经全部散去被孙连庆调走抵御降魔大阵。 屋内,形势瞬间逆转。 远处,只有叶清怀眼里水雾涌现,含嗔带怨。 手心里那枚符箓,无度地从她经脉中索取仙力。 修道二十载,成天人三境十年,一身占据窍穴经脉的仙力正在急速流失,这种被别人强行榨取个干干净净的感觉,很难受。 叶清怀银牙紧咬,颤抖着低声怒骂。 “兔崽子,不是你的,你用起来就真不心疼是!” 第58章 又一位阴阳症候群患者 小院的前厅室,在整座阵法毫不留情地轰击下,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陆寅亲手绘制成的六十四卦降魔大阵消耗殆尽,阵法中残余的符箓阵纹已经所剩无几。耗费宗主全身仙力,加之以天然压胜的降魔阵,堪堪击败了一个靠魔功的伪神道境。 “饶饶我一命!” 断壁残垣掩盖下,一只枯瘦的手从中慢慢伸出。 孙连庆浑身是血地探出头,满脸皮肤支离破碎,只能吊着一口气苦苦哀求。 “嗯,”陆寅点点头,抬手画符,“你可以再呼吸几次。” 话音刚落,一张记拟态媒符飞出,盖在了孙连庆的额头之上。 搜魂。 神识拓印结束的瞬间,陆寅才抬手一剑,结果了这个魔头的性命。 他熟练地甩了甩剑尖的血,心里不禁想着,‘是不是该改进一下符箓了,搜魂结束自动击杀,这样也省得我再出剑了。’ “喂,小混蛋!” 一声嗔骂从身后传来。 叶清怀扶着墙,颤抖着从地上站起:“你人前显圣是爽了,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陆寅无奈一笑,“不好意思宗主,谁知道他是神道境呢,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破局之法了。” “行了,快来扶我一把!” 叶清怀脸上酡红未消,啐了一口。 嘴上不饶人,她心里如何不感激陆寅的果决手段? 倘若真落入孙连庆手里,还不如死了算了。 只是,被一个小辈给算计进去的感觉,实在有些难受。 陆寅小跑过去,搀着站不稳的叶清怀,找到了一张尚且完好的椅子让她轻轻坐下。 “啧。” 不远处,白卿萍居然轻轻啧了一声,看向陆寅和叶清怀的神色也有些冷。 “嗯?”叶清怀有些懵。 大战过后,怎么萍儿是这个表情? 而且刚刚发生什么了吗?不就是陆寅扶了我这个老人家一把? 陆寅却是皱起眉,“不好,卿萍仙子的情绪,好像被人给篡改了!” 方才,一身暴戾的王守柏,曾以一双手掌与白卿萍近身搏斗。 怕是在当时,以人所不知的手段种下了一丝情绪。 “八苦劳情掌!”叶清怀恍然大悟。 她小声解释到:“好在只是改变了情绪,变得暴躁易怒。但人的秉性是不会变得,她不会出手攻击我们。” 陆寅点点头:“那我绘制几幅清心符给她。” 说罢,一张张淡蓝色的符箓从陆寅手里飞出,朝白卿萍悠悠飞去。 “啪,啪,啪。” 三剑挥出,符箓尽数破碎。 白卿萍收剑回鞘,双手抱胸扭过了身去,不再看这边。 显然,连陆寅绘制的符箓都不愿意接受了。 陆寅一脸问号,这还是我那个善良温柔的卿萍仙子吗?? 叶清怀轻叹了口气,“还是等情绪的影响自然消散。” 陆寅点点头,将那三枚记拟态媒符掏出,放置在桌上,准备一会与宗主复盘,看看这些宗内魔徒是如何堕落的。 忽然,叶清怀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那个商量个事。”刚才还娇横怒骂的宗主,有些罕见的忸怩。 叶清怀低着头,一双美眸里水雾弥漫,青绿长袍下纤柔的身形也有些止不住地发抖。 “宗主您说。” “刚刚我仙力被你用光时,身子支撑不住,没能抵御住黑雾的侵蚀,被那个规则给侵染了” 叶清怀越说越小声,低垂着眼睑,脸上的红晕也更深几分。 “规则?” 陆寅回想了一下,而后不禁吞了一口口水,有些害怕地说:“不会不会是那个阴阳之力?” “嗯。” 叶清怀轻轻的应答,细若蚊咛:“抱我回后室,替我治病。” 陆寅一怔。‘怎么从宫九霄,到这个神道境的老头,一个二个都整些阴阳的手段,还都让我碰上了?’ 你们修仙界,离了阴阳之力不行? 叶清怀看着他犹豫的模样,柳眉不禁倒竖。 她嘀嘀咕咕地小声嗔怪着:“都怪你把本宗主的仙力用了个尽!不然本宗主才不会中那卑劣的手段,你必须得负责!” 负责? 陆寅有些忌惮地回头,看了看白卿萍。 那是他作为阴阳候群症医师时,治疗过的上一位病人。病因是宫九霄的阴阳交泰符。 只见,白卿萍依然背对着二人,负手站立。 她身侧剑意萦绕,似乎正在自我消解身上被种下的暴戾情绪。 “速去速回!”清冷无情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悦传出。 威严满满,好像白卿萍才是宗主,才是这青玉小院的主人。 叶清怀小声地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得了圣旨一般。 而后她扬起俏脸,美眸凶凶地瞪了陆寅一眼。像是在说,她都同意了,你还不快点! 陆寅叹了口气,双手抄起叶清怀的腿弯和玉背,将她抱在怀中,往后屋走去。 “嘭!啪嚓!” 身后,剑意纵横,仅存的几处断墙在冷冷的剑气下全部破裂。 似乎是某人在发泄怒气,心里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愿意。 陆寅脚步加快,丝毫不敢回头。 倒不是害怕白卿萍暴怒之下砍自己,发生什么医闹事件。 只是单纯地想尽快把怀里这个发热的宗主给治好罢了。 “说,怎么治疗?”陆寅毫不客气,一把将叶清怀给扔到后室的绣床上,双手叉腰望着她。 “哎哟,”叶清怀咬着银牙,揉了揉腰,一双眼睛含嗔带怨地瞪来。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清虚剑宗。 陆寅心里咯噔一声,不禁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难道 阴阳交泰符好歹还是符箓,说到底也只是体内灵力仙力受影响。 但孙连庆修行的“天地阴阳交合大法”,就是单纯的阴阳交欢魔功了。 再加上,魔头的神道境偏偏又以阴阳合道,规则之力的效果自然不必多说,已经可以说从神志到生理多方面的影响了。 叶清怀之前虽然是天人三境,但现在已经被自己榨取完仙力,与普通人无异,在这种霸道的规则之力影响下会发生什么,好像已经不用多说了。 望着绣榻上神色痛苦、微微蜷缩的叶清怀,她紧咬唇瓣,凹凸有致的身段在华贵青袍下微微颤抖。 陆寅头一次产生了无力感。 “宗主,不会是那个?” “废废废、废话!” 叶清怀双手捂着发红的小脸,眼睛从十指缝里露出,恶狠狠地盯着陆寅。 “本宗主已经跌至通玄,这股规则之力就要撑碎我的经脉了!你再不过来,本宗主可饶不了你” 嘀嘀咕咕的娇嗔,越说声音越小,似乎就要支撑不住了。 “嘭。” 叶清怀用尽仅剩的一丝灵力,将床沿的青纱帷帐给击落,二人就这样被笼罩在纱帐内。 “嘤咛”一声,二人热烈地相拥。 陆寅开始治病。 第59章 她不善妒的 陆寅花了两个半钟头,才真正将阴阳候群症病人二号治疗完成。 “宗主,您是?”陆寅犹豫片刻后,出声问道。 叶清怀正理着微乱的云鬓,听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行?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是,” 陆寅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他望着面前含嗔带怨的少妇试探着问:“可是,砚商不是您的女儿吗?” “” 叶清怀沉默片刻,幽幽叹了口气说:“看来还是瞒不过去了其实商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陆寅一脸黑线。 这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 别人又不是毫无生理常识的傻子,你都是处子了怎么可能有个十来岁的女儿! 叶清怀叹了口气,眸中水雾未散,轻轻地说:“罢了罢了,此事我告诉你,你要替我保密! 其实,我跟魏国狗皇帝并没有什么纠葛。 与他相恋又生下姜砚商的,是我的同胞姐姐,叶清瑾。 当年,我姐姐怀孕后来剑宗找我,但一直郁郁寡欢,生下商儿不久就撒手人寰。” 说完,叶清怀神色不免有些哀伤,缅怀起那个苦命的姐姐。 陆寅眼神一凛:“也就是说,砚商是你姐姐与皇帝的女儿。那皇帝始乱终弃,也不曾再管过她母女二人?” 陆寅缓缓说:“以后我见到那个狗皇帝,会替你姐姐和商儿,一人添上一剑的。” “好好好,砍死他个老乌龟!”叶清怀听到后眼神闪了闪,嘴里恶狠狠地嘀咕着。 整理完云鬟,叶清怀才从薄薄的绣被下钻出,有些幽怨地问到:“对了,我体内的规则之力并非那么好解决,况且我又跌落到了通玄九品,你可不能像那老乌龟一样不负责任,你要好好赔我。” “自然,”陆寅认真点点头:“虽然不知道‘阴极’规则之力如何清除,但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叶清怀满意地抬起食指,轻轻点了点陆寅的胸口,“那你就先给我看家护院,务必要随叫随到,不能让本宗主一个人陷入险境。” “还真成管家了啊。”陆寅无奈一笑。 “怎么?你不服气?” “服气服气。” “好了,先扶本宗主回前院,一会萍儿等生气了,怕是要来砍你。” 叶清怀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慌乱地走下床榻,原本优雅的发髻即使打理后也显得有些乱。 脚刚踩地,她便扶着自己的柳腰,轻轻“诶呦”了一声。 陆寅见状抬手将她扶稳,有些头大地问:“宗主,还没说清楚呢,卿萍仙子为什么要砍我啊?” “哼,你这恶徒,萍儿喜欢你你不知道?” 叶清怀自然地将半边身子软软地斜靠在陆寅的手臂上,一双秋水眸子瞪了过来。 “啊?”陆寅笃定地摇摇头:“不可能,那是之前符箓的后遗症罢了。” 叶清怀冷哼一声,自信地说:“哼哼,萍儿明明就是喜欢你。她这种小女孩儿的心思,本宗主一看一个准儿!” 陆寅低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骄傲的宗主一眼。 心中不免腹诽,明明只在两个半钟头前,你也是个小女孩啊。 “看看看、看什么看!”叶清怀迎着他审视的目光仰起脸,柳眉一竖嗔到:“快扶本宗主出去!” “好好好。”陆寅嘴上应着,心里只把叶清怀刚刚说的当胡诌。 院内的废墟前,白卿萍衣衫如雪,负手而立。 失去院墙后,山顶的风其实还很猛烈。 那道身影立于风中,看起来也难免有些萧瑟。 陆寅搀着有些心虚的叶清怀缓缓走入。 叶清怀小声不停地嘀嘀咕咕着:“萍儿并非那么善妒的女子。她也知道本宗主身中神道境‘阴极’规则之力,不让你帮忙我就命不久矣。 嗯,所以一会只需要解释清楚,就没问题了!” 看似是在向陆寅解释,实则每一句都是在安慰自己。 叶清怀啊叶清怀,你怎么一时冲动,把萍儿给辜负了啊! “陆寅,”叶清怀站定,打定主意说到:“本宗主命令你,去跟萍儿解释解释。” 说罢,她还往后缩了缩,但胸脯挺着,假装自己并不害怕。 “好,反正也问心无愧。” 陆寅踏步而出,就朝着白卿萍走去。 “嘭!” 一道惨白的剑气猛然砸落,在陆寅身前一步精准地划出一道不浅的沟壑,拦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你们动作还挺快的,”白卿萍幽幽转身,神色冰冷无情,“我也刚刚才将这三个魔徒的前世今生来来回回翻看了五遍,你们就完事了?” 说罢,三枚记拟态媒符从她指尖飞出,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分别来自孙连庆、王守柏、张吞海。 陆寅额角不禁留下一滴冷汗。说卿萍仙子没生气,他第一个不信。 女人生气一事,好像也根本不管我是不是问心无愧,只看她怎么想。 见状,叶清怀又往后缩了缩,“我收回我说的话,萍儿她好像还真有些善妒。” “不好意思卿萍仙子,实在是事出有因,”陆寅苦笑着拱手,只希望白卿萍体内的暴戾情绪能够早些被消解。 同时,陆寅也比谁都想在王守柏身体上补上一剑。 “别叫我卿萍仙子,”白卿萍冷冷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狠狠地丢了过来,“就留在你的宗主峰!” 陆寅一愣,伸手接过。 那是自己进入六峰的志愿填报表,当时的第一志愿写的是“宗主峰”,只是不知道为何在白卿萍手里。 而且,她还把区区一张报名表,贴身放在自己胸前的衣襟下,好像真的对陆寅非常重视。 陆寅眯起了眼睛,心中有些恍然。难道 “本峰主要下山斩魔,”白卿萍不再看陆寅,转过身去,腰间秋水长剑锵然出鞘,寒光凛凛, “三名魔徒的神识中,都指向一处地点,我此去不斩尽魔徒誓不回!” 言毕,她剑尖竟有黑色的煞气萦绕。 叶清怀远远望着,忽然暗叫“不好。” 她惊呼说到:“萍儿,你先别冲动!” 陆寅同样皱起了眉。 白卿萍剑尖的煞气,是暴戾或妒忌的情绪外显,凝结而成! 没想到,“八苦劳情”种下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她本身的大道。 方才不只有情绪侵蚀,与神道境规则对抗,消耗了大量神识,再加上内心隐藏的执念被情绪放大。 三者结合,导致白卿萍现在甚至有了入魔的风险! 白卿萍转过头,望着叶清怀说:“宗主,我去意已决,你就在这好生修养。” 说罢,她又冷冷地扫过了陆寅的脸。 “不行,你不能走。”叶清怀面色焦急,坚定地喊。 万一入魔,性命不保。 “我想走,谁能拦我。”白卿萍轻轻摇头,神色漠然,就要御剑飞去。 “定!” 一声不夹杂任何情感的清冷声音从遥远的天空发出,沿着风吹落的方向传来。 白卿萍一愣,纤长的身形居然真的被定在了原地。 叶清怀眯起眸子,朝天上望去。 一袭红袍飘然而落,大袖飘摇间,妖女砸落在青玉小院的一片废墟中。 “我能拦你。” 宫九霄无喜无悲,只是抬起攥着葫芦的手,饮了一口酒。 饮毕,宫九霄慵懒地看了看四周,说到: “好久不见啊孽徒,还有,小叶子。” 第60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你这清虚剑宗,破破烂烂的,跟我的孤魂山看起来也差不多嘛。” 站在一片废墟中,宫九霄颇为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妖女,你又来做什么!” 叶清怀呲牙咧嘴,看起来毫不让步。但身子却还躲在陆寅身后。 二人本来年轻时算是旧相识,后来因理念不同,打过几次架。 每次都以叶清怀被胖揍一顿结尾,导致叶清怀心里对宫九霄有些天然的惧意。但好在,宫九霄只是随心所欲却不逾矩,此刻比起修行魔功的魔头来说,倒算是慈眉善目了。 宫九霄玉手一招,瓦片里飞出一张完好的椅子。 她毫不顾忌地坐了上去,双腿交叠,修长浑圆的白腿在红袍下摆下若隐若现。 叶清怀心里暗骂一声,哼,为老不尊!不知廉耻! 宫九霄好似听到一般,淡淡地向她看来。 叶清怀马上心虚地转过脸去,不想与这个妖女对视。 陆寅上前一步,认真拱手执了一礼:“师父。” “寅儿,你干得好啊,” 宫九霄眼神玩味,淡淡地说:“为师让你来卧底,你倒好,给我收了一个徒孙,两个徒媳妇儿? 再放你在这里待些时日,清虚剑宗是不是要改姓陆了?” 听言,叶清怀刚要出言呛声,又忽然想起,就在刚刚,自己还想让陆寅留在宗主峰给她当管家。 叶清怀只好冷哼一声,而后喉咙里发出小声的“呜呜”生气声,美眸怒视着宫九霄。 像一只炸毛的猫,但也仅仅是炸毛,双手还是只敢抓着陆寅的胳膊。 没办法,打不过还吵不过,堂堂剑宗宗主只能听着这个妖女死命地阴阳怪气。 陆寅无奈一笑,说到:“师父,徒儿来剑宗后,确实是以维持正道为己任,已经协助宗主和卿萍仙子,斩去天人三境魔头八名。至于徒媳妇只能说确实有些意外发生。” 面上陆寅毕恭毕敬,像个跟上司汇报工作的打工人。 内心却忍不住腹诽,老登,要不是白卿萍和叶清怀还在,我非得问问你拿“阴阳交泰符”骗我说是“听话符”是什么意思。 “不错,为师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宫九霄满意地点点头,赞许地看了陆寅一眼:“为师对你的眼光还是很满意的,小叶子我打了五次都没打服,没想到你给睡服了。” 陆寅有些无语。师父说话还是一向地高情商。 叶清怀俏脸一红,更是恨不得把妖女的嘴缝上。算了,打不过,暂时忍一下不丢人! 不远处,白卿萍身子被宫九霄死死定住,背对着众人。 她只好竖起一双耳朵,认认真真地听着。 俏脸上的表情也从得知妖女亲至时的震惊和愤怒,变成了疑惑和不解。 来的人居然是宫九霄,她来强抢陆寅回去的吗? 等等,宗主怎么又好像跟妖女关系不错的样子,两人居然还在拌嘴? 再到最后,又重新变成了一脸羞愤,夹杂着对陆寅和叶清怀的埋怨。 好好好,你们果然做了那种事! 一个负心汉,一个坏女人! 陆寅忽然正色到:“师父,眼下有一事相求。还请出手救下卿萍仙子,她被‘八苦劳情掌’影响,又与神道境规则对峙,现在恐有入魔的风险。” 白卿萍脸上的小表情一怔。嗯,还算你有些良心。 宫九霄点点头:“我看到了,她身上被‘暴戾’、‘嫉妒’、‘傲慢’、‘强欲’多种情绪叠加。但,我其实也无能为力。” 陆寅愕然。 “有这么严重吗?连您也不行?” 叶清怀咬着牙说:“宫九霄,就当我再欠你一个人情!救下萍儿!” “哎,”宫九霄嗒嗒喝着酒,叹了口气:“小叶子你别急,听我慢慢解释。 你应该也发现了,所有的天人三境修为全部在下降。” “嗯?” 叶清怀蹙眉,“然后呢,跟萍儿有何关系?” “修为下降的原因我已经探查出了。” 宫九霄自顾自地说:“前些时日,我孤身走了一趟北齐,才发现原来是魏国上下,大道濒临死亡。 天人三境,要合道此方天地。而魏国的修士合道的无非是魏国的山川草木、江河湖泊等天地万象。所以现在魏国大道将亡,你们的天人三境也随之破碎支离。” “但,萍儿的修为不曾下降。” 叶清怀发现了问题,出声提问。 “正是,因为她合道的不是魏国这方天地,”宫九霄偏过头去望向白卿萍,任由青丝披散身后,“她合道的,是本座。” “什么!”叶清怀惊呼一声。 连远处的白卿萍,都为之一愣。 “三年前,我路过清虚剑宗,看见你在淌玉河边练剑,便指导了一二。只是没想到,随手的事,居然给自己养出一个徒媳妇儿来。” 听着宫九霄的话,白卿萍眼波流转。 三年前,自己困于上三品的桎梏,无法再进一步。确实曾有一位看不清长相的前辈,在河边与自己对过几剑。 从那之后,于前辈的剑招中有所明悟,破开枷锁,成功踏入天人三境。 但只是几式剑招,就能合道吗?白卿萍神色依然有些疑虑。 宫九霄继续说到:“我看这丫头根骨极佳,是先天剑体。就一时兴起将我平生所修的剑意分了她一半。 现在看来,她入天人三境时,合道的是本座同源的剑意。” 宫九霄的剑学自哪里,无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绝非魏国这片土地。 但她将平生积攒的浑身剑意随意分出去一半,只为了帮助偶遇的一位先天剑体的后辈? 白卿萍神色复杂,心中那个离经叛道的妖女形象又模糊了几分,变得更加捉摸不透。 “所以说,萍儿的天人三境,居然是已经与你绑定在了一起?” 叶清怀脑袋里全是问号,等等,好大的信息量。 “对呀。”宫九霄轻轻招手,白卿萍便转过身,步步朝她走来。 “先天剑体,若踏入神道境,规则也将是无上杀伐的类型。 她内心与杀伐相连的暴戾情绪被放大,又与规则之力接触,已经快诞生出到自己的规则了。” 陆寅疑惑问到:“师父的意思是,现在的卿萍仙子即将破境,进入神道?” 宫九霄点点头:“是的,但这样未免又太过仓促。所以我来帮她一把。” 她并非无法驱散白卿萍此刻的情绪,只是,情绪既然有助于她琢磨大道更进一步,为何不成人之美呢? 白卿萍已经款款走到了宫九霄身前,神色有些抗拒,如雪的俏颜上挂着两行清泪。 显然,即使刚刚宫九霄所说属实,她也不能一下子就接受。 “我要让你以道婴的形态,重新寻索规则大道。如果你有意见,就摇摇头。” 宫九霄玉指伸出,虚点在空,似乎等待着白卿萍的回应。 白卿萍一愣,呆呆地望着宫九霄。 “等等,我不是被你定住了吗?!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与暴戾的情绪无关,纯粹是针对眼前的宫九霄。 第61章 三岁的白卿萍 “好,既然你同意了。” 宫九霄玉指伸出,轻轻点在虚空之中。 周围的空间开始层层破碎,朝白卿萍挤压而去。 顷刻间,破碎的空间化作无尽的虚无,一团没有实质的黑将白卿萍包裹在内。 叶清怀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呼出声:“等等,萍儿不是还被你控制着吗?怎么摇头啊!” “呀,”宫九霄吐了吐舌头,认真地解释到:“我忘了。” “你!”叶清怀气急败坏,就要上前与宫九霄拼命。 可下一秒,方才破碎的空间已经开始重构。 而白卿萍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约有小臂长的白色椭圆球。 它“扑通”一声从空中飞入了宫九霄的怀里。 “这是?”陆寅眯眼望去。 这东西像是一枚蛋壳,通体浑圆,质地更是润如凝脂,神秘地仿佛一块天然白玉。 不等宫九霄出言回答,蛋壳已经“咔嚓咔嚓”地碎裂。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蛋壳里探出了头。 她淡棕色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可爱的丸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尤其惹人怜爱。 长相虽然与倾国倾城的卿萍仙子有些神似,但看起来最多三岁。 女孩从蛋壳里整个儿爬出,而后又熟稔地在宫九霄宽广又柔软的胸怀里蹭了蹭,发出一声舒服的“嘤咛”声。 ? 叶清怀瞪大了眼,惊呼出声:“妖女,你做了什么!” 刚才还亭亭玉立在这的,那么大一个卿萍仙子呢? 宫九霄白了她一眼,又轻轻摇晃了下臂弯:“大惊小怪的!别吓到小卿萍。” 怀里的女孩丝毫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是伸手在空中抓着什么,心智上真的变成了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越是这样,叶清怀越没底。 宫九霄有些宠溺地望向怀里,轻启朱唇呢喃到:“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是谓复命。” 小卿萍在宫九霄怀里,正伸手在揉捏着什么大大软软的东西,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停下了动作,聚精会神地眨了眨眼睛。 仍然,是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只是眉眼间似有所悟。 “她只是暂时变成了道婴,只要静静等些时日就会重新变回大人,最重要的,是对规则的理解也将再进一层。” 宫九霄摇摇头,将小女孩递了过来,说到:“这段时间里,寅儿,你来照顾她。” 陆寅一愣,接过了小白卿萍。 怀里,小女孩用头蹭了蹭陆寅的衣衫,仰起粉嘟嘟的小脸轻声说到:“爸爸。” 陆寅下意识地想纠正,但又于心不忍,只好应下。 见状,宫九霄满意地点点头。 只留下叶清怀一脸问号:“爸爸爸是什么啊!萍儿,你先别乱叫啊!” “而且,不应该由我照顾萍儿吗?” 叶清怀反应过来后,冲着宫九霄怒目而视。 宫九霄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你那点三脚猫的当妈技术,也好意思主动请缨?” 叶清怀不服气,挺起还算傲人的胸,气鼓鼓地说:“怎么?商儿被我照顾得可好了!” “那怎么寅儿随便陪她玩了玩,就能把她拐跑?”宫九霄只是一句话,就又让叶清怀泄了气。 “那是因为”叶清怀结结巴巴地,其实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好了小叶子,带我去见你那宝贝女儿,我找她有正事。”宫九霄从椅子上站起,双手负后。 “什么事?”叶清怀狐疑地问,心里更是打起了十分的警惕。 你这妖女,光一个徒弟就已经把我的宝贝女儿迷得五迷三道了。 你还想亲自见我女儿? 打死我也不同意! 宫九霄抬眼望了望天边,认真地说:“她可是我的徒孙,我要教她两手。嗯,先教伏天箓。” “嗯?咳!”叶清怀瞬间温顺如猫,“宫仙子真是太客气了,清怀这就带您去!” 抬手间,储物戒里的飞行法器已经召唤出来。 哼哼,那可是妖女的伏天箓! 我家商儿要是学会了,假以时日,就算在仙山横着走也没问题! 嗯,我这个当娘亲的,现在服个软也不丢人。 云层之上,更有云层。叶清怀的飞行法器是一顶白纱青花小轿,载着众人朝天上飞去。 “先说好,”叶清怀正襟危坐,一边打理着青丝,一边说到:“商儿跟我最亲近了,你们两个说到底还是生人,一会可不许吓到她!” “嗯嗯。”陆寅很配合地敷衍点点头。 而宫九霄却没有回应,一双眸子看向窗外。 云间有一座无根之峰,凭空耸立,正是清虚剑宗数百年秘传的空间法器。 小轿撞破层层薄雾,悬停在了峰顶的木屋前。 “商儿!为娘来看你啦!”叶清怀也不顾宗主的仪态,拎着裙裾跃下。 “娘亲?” 屋中,软糯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路小跑的脚步声。 身着粉裙的姜砚商推门而出,头上梳着短短的双马尾,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了过来。 叶清怀俯下身子,环抱住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宝贝女儿,亲昵又宠溺地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姜砚商的小脸。 又像撸猫一样,发出了幸福的“呜噜”声。 “嗯,徒孙看起来比她娘可爱多了。” 宫九霄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闪了闪,看起来颇为满意。 此时,姜砚商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还站着两个人。 “咦?师师师、师父!” 姜砚商瞪圆了杏眼,滑溜地从叶清怀的怀里钻出,一溜烟地就小跑了过去。 “师父!”姜砚商搂住陆寅的腰,仰起小脸,用星星眼盯着陆寅。 “哎,好久不见啊徒弟。”陆寅怀里还抱着三岁的白卿萍,只能轻笑着回应。 姜砚商用力地点点头,确实是许久不见了呀。 虽然是有些委屈,但她很懂事地把泪花硬生生憋了回去,又眨着眼睛好奇地看向宫九霄:“师父,这位是谁呀。” 陆寅“哦”了一声,“她就是你的师祖。” “师祖好。” 姜砚商有些局促,但还是揉着衣角,糯糯地冲宫九霄喊。 宫九霄的脸上笑意盈盈,弯下腰用手揉着姜砚商的头:“哎,乖,本座的好徒孙。” 远处的叶清怀愣在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她咬着银牙啐到:“你个小没良心的!” 第62章 我就说你是当妈这块料 鉴于宫九霄提议,要有一些久别重逢的氛围。 所以陆寅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小炉子,用姜砚商屋里囤积的食材烧了几道菜。 众人围坐在木桌前,包括辟谷的宫九霄,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夹菜。 叶清怀颇为溺爱地主动接过小卿萍,抱在怀里,一小口一小口地给她喂饭。 “师父,几天不见,你都生孩子啦!” 姜砚商的腮帮塞满了黄瓜条蘸黄豆酱,鼓鼓的,像只仓鼠,但拦不住她含含糊糊地问。 陆寅一脸黑线:“徒弟啊,刚生下的小孩是没有办法几天长这么大的。” 姜砚商似懂非懂:“师父,原来你早就有孩子了。” “先吃你的饭。”陆寅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头变得有些大。 宫九霄点点头:“乖徒孙的思维很发散,像我。” 陆寅不置可否。 从某种神经大条的意义上来说,你们二位确实有些像。 叶清怀冷着俏脸,心思却不停转动。 ‘陆寅强行把商儿收为徒弟,宫九霄变成师祖,那我岂不是要比妖女还小一辈?’ ‘从亲属关系上说,假如日后本宗主把陆寅收为道侣,那商儿岂不是要喊他爸爸?’ ‘不管怎么算,本宗主都成了宫九霄的小辈了!!都怪陆寅这个小混蛋!’ 叶清怀气得牙根痒痒。本宗主跌境就算了,还跌辈分! 她没来由地瞪了陆寅一眼,冷冷开口: “宫大仙子,你可以说说了。来我们清虚剑宗具体是有何指示?” 即使是想呛声,叶清怀还在充当着奶娘的角色,眼睛都没抬,一边给怀中的孩子喂着饭。 宫九霄没有管叶清怀的阴阳腔调,只是啃了一口西红柿说:“天人三境纷纷跌境,魔功趁虚而入污染各大仙门。 我徒儿已经帮你清虚剑宗正本清源,现在他也该前往下一站了。” 叶清怀听言抬头,果断摇头:“不行!陆寅是我宗主峰的人,他不能走。” 宫九霄有些古怪地看了叶清怀一眼:“小叶子,有时候儿女情长,是要让步于天下苍生的。” “什什什、什么儿女情长!你别胡说!”叶清怀有些羞恼。 当着这么多小辈,这妖女怎么口无遮拦的! 宫九霄继续说到:“那三枚记拟态媒符我已经阅过,所有魔功都来源于同一个地点,幽州城。” “幽州城,是魏国除去几座仙门外,最大的修士聚集地,更是有着官方成立的交易坊市,鱼龙混杂。寅儿,你接下来,就去幽州找找看魔功的上级来源。” 陆寅点点头,而后略一沉吟,望着宫九霄问:“师父,我去可以。但我多嘴问一句,您老人家又要跑出去玩是吗?” “哼,为师那是去其他国采风!” 宫九霄冷哼一声,正色到:“何况魏国已经把我列入全境禁足名单。倘若是在魏国千里奔袭、出手杀人,为师还能做到。但要细细地调查具体杀哪个人,还是得交给你啊。” 陆寅心下了然。 叶清怀仍然蹙着眉,冷声说到:“要我说,就是魏国狗皇帝搞的鬼!宫九霄你去把魏国的皇室都屠个遍不就完了?” “小叶子,你有点极端了。” 宫九霄深深看了她一眼:“但这条建议,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好了好了,”陆寅拦住两人,不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说正事,师父。不就是潜入幽州城调查魔功来源吗,需要我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最好现在就让小叶子给你收拾行李。” “我?好好好,真把我当妈用了是。”叶清怀气呼呼地,神情不忿。 宫九霄直接把小卿萍抢了过来,塞进陆寅怀里:“带上小道婴。灵力不够时,你还能用她的仙力。” 陆寅一愣,还能这样? 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卿萍不停抬手抓着,笑得眉眼弯弯。 陆寅稍稍运转《黄帝阴符经》,沟通二人之前消解符箓效果时的灵力通道,就能立刻感受到道婴体内磅礴的仙力。 还真能用,什么后备隐藏能源。 一旁,叶清怀哼哼唧唧,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从储物戒里一样样掏着东西,为陆寅和白卿萍的远行做起了准备。 “这些是商儿小时候的衣服和玩具,你给萍儿带上。” “这份是幽州历年州志和地图,路上先熟悉熟悉。” “另外我再安排两个上三品的修士,护送你进城。” “对了!” 叶清怀忽然灵光一闪,眼睛放光:“之前魏国联系我,说有个公主在我们剑宗修行,让剑宗平日里照顾一二。 寅儿,你这次出门一定要带上她。万一遇到不讲理的魏国皇室,你还能挟持她当人质!” 陆寅:?‘公主:你礼貌吗。’ 宫九霄却颇为惊讶地说:“想得真周到。小叶子,我就说你有当妈的天赋。” “当然。”叶清怀骄傲地挺起了一片傲人的胸膛。 “师父又要走了吗?” 这边动静不小,桌子那头的姜砚商已经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大大的眼睛写满了疑惑。 “徒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毕竟是涉及到魔功,也就意味着涉及到魏国无辜的黎民百姓。 陆寅叹了口气,“你安心留在剑宗,争取把你师祖的绝技都学会。师父会尽快回来的。” 由衷地希望,乖徒弟能多爆点师祖的金币,早日出师成长为师父的贴心小棉袄。 “哦,” 听言,姜砚商有些肉眼可见的沮丧。 但又歪头望向师祖,心里安定了几分。 上一次在青蓬船上一觉醒来,师父就不见了,自己还哭了好久来着。 这次起码有盼头啦。 “本宗主去送送你。” 叶清怀眼神飘忽,抬手间,招徕那顶白纱青花小轿,她毫不客气,拉着陆寅登了上去。 而后御风驶离峰顶。 轿子本就是空间法器,里面地方不小,堪比正常的两室一厅。 叶清怀贴心地从戒指里拿出一张婴儿床,放在屋内,小卿萍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就躺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剩下陆寅与叶清怀并肩,坐于宽大的绣榻上。 “宗主”陆寅欲言又止。 他心里大概明白叶清怀来送自己的原因。 离别时,难免有话想说。可她既不像宫九霄那样凡事都不挂在心头,也不像姜砚商什么情绪都可以表达。 “换个称呼,” 叶清怀板着脸,“明明就要离开剑宗了,还叫我宗主?” “清怀,你别太在意,”陆寅神色认真:“我师父虽然不靠谱,但人还是不错的。 你趁她教商儿时,让她也帮忙整顿下清虚剑宗。你跌境又受了伤,一个人别太勉强” 话未说完,叶清怀已经欺身而上。 她熟美的脸近在眼前,一双杏眸中水雾弥漫。 “啰嗦,你知道本宗主身体有恙,还不快快帮忙治病!” “呜” 陆寅只感觉被宗主丰润湿热的唇给堵住了,只好同样回应。 想到陆寅要走,叶清怀有些伤感的同时也更主动。 “太重了宗主。” “叫本宗主清怀!” 不知过了多久,陆寅昏昏沉沉的,枕在玉枕上。 身旁,叶清怀抬起双手轻柔地给他按着头,声音柔柔地说:“下山后千万要小心,若是遇到危险,就叫我或者你师父,别自己逞强。” 第63章 白马入幽州 陆寅在轿子中悠悠睁开双眼。 不过,不再是叶清怀的那顶温暖湿热的白纱青花小轿,而是由两匹快马并排拉着的一辆金丝楠木打造的四轮宽敞轿厢。 头枕着的也不是她软乎乎的一双浑圆肉腿,而换成了稍硬些的枕头。 距离再次亲身感受宗主的丰腴、攀爬清怀峰,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日。 陆寅也已经乘上了疾驰的马车,在山下官道上疾驰了一天。 一路向东驶去,目标则是幽州城。 马车的轿厢虽然不如青花小轿的里面大,但也还算宽敞。 同样坐在轿中的,还有一个人。 是衣着华贵金黑色宫装,梳着优雅云鬟的江忆宁。 江忆宁薄施粉黛,朱唇一点,不说话时,确有几分雍容华贵之感。 起码,现在说她是魏国唯一长公主,也不会有人怀疑了。 “所以,你抱着的是谁家小孩儿?” 江忆宁狐疑地开口,狭长的眸子不断打量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她长得好像切玉峰的卿萍仙子!该不会是她的女儿!” 一天时间,相同的问题她已经问了第七次。 看得出确实很在意。 陆寅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怀里的小卿萍在酣睡中翻了个身,呓语几声。 这一次,江忆宁开始自顾自地发散起来。 她细细琢磨推理后,惊呼出声:“等等,难道是你和白卿萍生的孩子?!” 一想到那日,白卿萍握着陆寅的手直接从外门飞上六峰,江忆宁心中更加怀疑。 “别发癫,” 陆寅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臆想,更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聊。 反倒是陆寅盯着江忆宁的领口,有些无语。 “大公主,叫上你一起行动,是想凭你对魏国的了解,方便潜入幽州城。你穿成这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公主微服私访?!” 这件黑色的华贵宫装,在袖口和领口上,用金线绣着几条翻飞的四爪巨蟒。 在魏国,只有皇族才配穿这样的衣服。 江忆宁不以为意,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本公主也就这几件常服,怎么,不行?” “好好好,”陆寅也懒得跟她再计较,心里不禁盘算起了叶清怀提出的那个建议。 要不,还是单纯地把江忆宁当成个人质。 万一对上魏国皇室,还能要挟她作为谈判的筹码。 轿厢外,两匹白马上,两名身穿月白色道袍的清虚剑宗修士并驾。 吴文青心里的困惑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到:“世恒师兄,你说这个任务,它难在哪呢?为什么护送入幽州就有五千的贡献点?” 程世恒看起来年龄更大一些,他捋着山羊胡悠悠哉哉地说:“文青师弟啊,轿厢内的一家三口,身份应当不俗。不过,也不是你我二人需要关心的。” 由于陆寅布下的隔音阵法,二人也并不知道轿厢里在吵些什么。 只当这次幽州之行,是清虚剑宗安排的一次普通的护送任务罢了。 吴文青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寸头,有些兴奋地说:“世恒师兄,那等到了幽州,我要先去那最大的交易坊市看看!” 幽州是魏国除了各大仙门和隐世的魔宗外,最大的修行者聚集区。 更有魏国官方划定的一片自由交易区,从拍卖坊到寄售所,从灵器到功法,从仆役到女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不能卖的。 程世恒施施然摇了摇头,颇为自豪地说:“不急,为兄我与幽州王的二世子有故交,他很喜欢结交名门正派的修士,到时候先带你去幽州王府长长见识!” “真的吗!?”吴文青两眼不禁有些放光:“那可是幽州王府啊!听说幽州王是当今皇帝的弟弟,更是一名天人三境的武仙!” 武仙,以武合道成仙,主修体魄。 清虚剑宗的盈极一峰,便是走的这种路数。 程世恒捋起胡子,得意洋洋地摇了摇头:“我们可能见不到那位幽州王,但清虚剑宗两名上三品修士的拜帖,还是足以进入幽州王府的!” 幽州距离清虚剑宗有些距离,转眼间,又已经过去了两日。 奔走不停的白马,终于来到了肃杀庄严的幽州城门之下。 陆寅抱着酣睡了一路的小卿萍,轻轻走下轿厢。 江忆宁紧跟身后,她还是在陆寅的威逼利诱下,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黑色袍子,只是有些宽大的不合身。 她轻轻抽动鼻子,嗅着衣衫上属于那个男人的气味,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三位贵客,此次护送到这里就结束了!”程世恒翻身下马,他自认年龄长些,只是虚虚地拱了拱手。 吴文青则更热心地说到:“我们也要在城内逗留些时日,若有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再联系。” 说罢,他眼神抬起,看了看陆寅和江忆宁。 虽然二人此刻都以掩息符改变了容貌,但江忆宁光高挑有致的身段和上车前穿的那身金黑配色的宫装都说明她不是普通人。 吴文青眼神炙热,心里也不想放过一个可能结交名门望族的机会。 陆寅轻轻点点头,再无多言,抱着小卿萍就朝城门走去。 “都备好通关文牒,排好队,例行盘查!” 身披黑铁甲胄的士卒高声呼喊,不怒自威。 高大的幽州城门下,等待入城的人,无论挎剑的修士还是拎着菜篮子的农民,无一不老老实实地排成长队。 城头上,校尉更是浑身煞气,佩长刀,端坐八仙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来往的行人。 与两个护送的供奉分别后,陆寅与江忆宁凭借着清虚剑宗特制身份通牒,还算简单地通过了关卡。 迈入城内,陆寅微微皱眉问到:“只闻幽州多修士,怎么士卒身上的煞气也这么重?” “坐镇幽州的是我四叔,他是从边疆军伍里杀出来的,” 江忆宁不以为意,“也只有他,才能镇得住这里来路不明的各方修仙者。” 幽州王,是魏国皇帝的亲弟弟,自然也是江忆宁的亲戚。 陆寅点点头,同时又不禁摩挲起下巴。 心里越想越觉得,江忆宁这个人质还真是挟持对了。 “先找个客栈,对住的地方你没什么忌讳?” “没有,本公主入乡随俗,与民同乐。”江忆宁显得很大方随和。 达成共识后,陆寅就带着四处张望的江忆宁,前往了城内一座还算有些档次的客栈。 “悦来客栈。” 一座三层的雅致木楼,古色古香。 “等等。” 当手伸向储物袋时,陆寅忽然发现不对劲。 自己上清虚剑宗后,再没有接触过人间的钱财,现在兜里只有几块铜板,还是住在孤魂山上时的买菜钱。 而叶清怀,一个在清虚剑宗住了十几年的仙子。 在给自己收拾行囊时,她也自然而然地忘记了行走人间,还需要花人间的钱这件事。 “你有钱吗?”陆寅看向眼前的大魏公主,试探地问道。 江忆宁点点头,手向储物袋中一探。 一把闪闪发亮的金叶子在她掌心浮现。 不知道有多少片,但似乎每一片金叶子都足以直接买下一栋眼前的客栈。 “够吗?”江忆宁有些犹豫,“我在连锁的钱庄里还有些不少的存余,不够的话我再去取些出来。” 陆寅默然。 炫富,你这是在炫富。 第64章 一家三口和老阴 陆寅望着江忆宁拿出来的一把金叶子,不由得“啧”了一声。 “走,换一家。” “哦,”江忆宁点点头,“这个客栈不行吗?” 陆寅面无表情,转身边走:“客栈人多眼杂,我们带个孩子住进去,难免引人注目。” “那咱们去哪住?”江忆宁快步小跑跟上陆寅。 “刚来的路上,我看城里有几间小园子还空闲着,去看看能不能租一间。” 江忆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独门小院确实隐蔽,还有自己的活动空间。” 通过找到中介人,大公主豪掷了四分之一片金叶子,买下了位于城中的一座独立园林。 房东眉开眼笑地捧着那条金丝缕转身离去。 同样很开心的还有江忆宁,她拉着陆寅在园林里逛来逛去。 亭台水榭、花园池塘,一应俱全。 还有一座两层的小砖楼,典雅别致地矗立在花园后。 “这幽州城的物价真便宜呀。” 江忆宁转完整个园林之后,给出一条很中肯的评价:“虽然院子比我的公主府小上许多,但还是能勉强住个几天的。” 勉强住几天你买啥啊? 租不就完了? 陆寅尽量平复着呼吸,暗暗骂着眼前的这位肤白貌美年轻靓丽的地主老财。 笑死,虽然我倒也不是仇富,但你真很装。 “一层是厅堂,二层是主卧、客卧,” 江忆宁怀里抱着小卿萍,踩在二楼的木质地板上,开始分配起房间。 “本公主要和你女儿一起睡主卧。” “等等,” 陆寅微微皱眉,跟着她脚步进入主卧:“萍儿要我来照顾,而且万一有紧急情况,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保护不了她。” 江忆宁一屁股坐到绣榻之上,抱着小卿萍酸溜溜地说:“哦,那万一有紧急情况,你保护你女儿,本公主就等死了呗。” 陆寅双手抱胸,无奈到:“也是,那你说怎么办。” 江忆宁轻轻摇晃怀里的婴儿,别过头去低声说:“我在想,这屋还挺大的。本公主出门在外正好也缺个保镖,你要是非要厚着脸皮住过来,那本公主也只能” 陆寅一听,眉头舒展。 还真是,住一个屋子,等到狗皇帝的人追杀过来,还能顺手挟持住江忆宁。 “行,那就多谢大公主。” 床榻大到能睡两个人,陆寅也不客气,同样直接坐在了绣榻之上。 “诶,谁让你睡床的!” 江忆宁俏脸一红,鼓着香腮娇喝到:“你给我去地板上!” 陆寅装没听到,把一旁的枕头拉过来,先躺下去感受了感受床榻的软硬程度。 “呸,亏本公主这么信任你,不要脸!”江忆宁气呼呼地,但也无济于事。 陆寅修为高,她也不能硬把他拉出去。 万一惹急了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晚上再偷偷摸摸地来把自己那个了! 想到这里,江忆宁耳根都红了,羞恼地别过身去,不再看这个登徒子。 陆寅半躺在床头,看着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江忆宁,也不知道她在瞎想个什么。 忽然,江忆宁怀里,原本沉沉睡了一路的道婴发出“嘤咛”一声。 小卿萍睁开了她如星辰一般漆黑又明亮的大眼睛。 抬起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抓着什么。 边抓边奶声奶气地哼着:“呜呜!” 陆寅一看小卿萍醒了,连忙过来,伸手就将她接到了自己怀里。 看着她粉嘟嘟的可爱小脸,不禁怜爱地应声:“萍儿睡醒啦?” 小卿萍眨眨眼,奶声奶气地喊:“爸爸爸!” 江忆宁捂住小嘴,不由惊呼:“陆寅!她果然是你的私生女!” 陆寅歪过头,瞪她一眼:“别发癫!” 小卿萍似乎听到江忆宁的声音,在陆寅怀里翻了个身,看向江忆宁:“妈妈妈!” 江忆宁:(⊙_⊙)啊? 她慌乱摆手,制止到:“你这丫头,怎么乱喊人呢!” 小卿萍笑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朝江忆宁伸出两只藕臂。 “抱抱抱!” 江忆宁抵挡不住这番卖萌的攻势,无奈地从陆寅怀里把道婴接了过去,抱在怀中。 她还是一脸认真地解释到:“你叫萍儿是?可不能喊我妈妈,要喊姨姨,懂吗?” “妈妈,喝奶奶奶。” 小卿萍鼓起肉嘟嘟的腮帮,抬起双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 但什么也没抓到。 这让小卿萍有些沮丧,她转过小脸,委屈地眼巴巴看向陆寅:“爸爸爸!” 陆寅无奈摊手:“萍儿,这个东西,这位姨姨确实没有。” “没有什么?” 江忆宁疑惑地低头,反应了一会,才又瞪大眼睛。 “流氓!你们父女俩都是流氓!!” 陆寅才瞥了她一眼:“孩子那么小,她能懂什么,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 片刻后,小卿萍接受了自己娘亲没有奶的事实,安静又委屈地躺在江忆宁的怀里嘬着自己的拇指。 江忆宁反而似乎很享受带孩子的感觉,颇为慈爱地晃着怀里新认的女儿。 长得真可爱,一点也不像陆寅! 反倒越看越像是和卿萍仙子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陆寅坐在主卧室的茶桌前,在桌上整理着此次幽州之行用得到的物品。 那几枚记拟态媒符,陆寅已经细细地看过。 可能是由于记录的信息涵盖每名魔徒的整个数十年的人生,幽州城中的记忆或多或少有些缺失,不是很清晰。 “最有用的还是这个。” 陆寅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小蛇形状的巴掌大小的黑色铁器。蛇盘踞绕成一圈圈,头尾咬合衔接,就好像上一世的蚊香。 这是名叫孙连庆的合欢魔功修士,带在身边的物品。 起初,陆寅还不觉得这有什么古怪。 但直到进入幽州城后,小蛇铁器开始了微微的震颤。 陆寅摇摇头,将一丝灵力和神识注入其中。 “轰!” 神识入内,仿佛踏入了一片崭新的黑色湖泊!而陆寅的神识也化作了一条小水蛇,在湖里游弋。 湖泊内,除了刚刚进入的陆寅外,还有星星点点几十上百条小蛇,都在一同游弋。 每条小蛇头顶,还都顶着个不同的名字。 “这是神识交互的空间类似于一个线上聊天室?” 陆寅坐在房内,脸色古怪,神识保持着与小蛇内部的联系。 忽然,湖泊中,有一条胖胖的蛇朝自己游了过来,还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陆寅听在耳中,那声音在说: 【老阴,好久不见啊!】 第65章 老阴是你的雅号 主卧的绣榻上,江忆宁褪去一双小黑牛皮鞋,光着小脚坐在床上,正与小卿萍开心地玩着。 陆寅见到小蛇铁器中的异象,先抬眼看了看房间内。 看到她们娘俩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异象。 陆寅才放下心来,继续将神识注入手掌中的小蛇铁器内。 【你好】 陆寅机械地回复。 对面,是一条胖胖的水蛇,头顶上写着“花酒”二字。 花酒:【老阴啊,上回说好了,等你从宗门回来,咱们就一起去逛窑子的,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陆寅化作的小蛇微微抬头望去,自己头上顶着的,是“老阴”二字。 很明显,老阴是自己的雅号。 ‘靠,这孙连庆,长得猥琐就算了,起个聊天室的昵称,都他娘的能叫老阴。’ 陆寅压下抽搐的嘴角,开始冷静回复。 老阴:【花酒,我在宗内遇到些事情,处理花了段时间】 花酒:【不会,你真去找你们宗主的麻烦了】 老阴:【嗯】 花酒:【靠,真有胆。对了,你抓紧去把这个月的任务接了,不然你的幽蛇令要被收回了】 老阴:【好,我自己逛逛】 湖泊内,陆寅蛇开始朝前游去。 湖泊中央的小岛上,有一只黑色的乌龟趴在那里,周围聚集着不少小蛇。 乌龟:【任务代号三十八,难度乙级,奖励贡献点一百二,要接取的上岛】 陆寅蛇正好挤在蛇堆里,被旁边另一只蛇推了一下,双双上了小岛。 乌龟:【好,‘老阴’和‘废人’接取到此任务,稍后将发送到你们的幽蛇令中,请按时间限制完成。】 陆寅: 等陆寅蛇远离人群,发现有一段信息钻入了它的蛇头里。 【任务代号三十八,明日巳时,于幽州城北与灵鹤山交接,将七名灵童接引到幽州城王府的交易坊市之中。】 【同行者:‘废人’。现在已经获得和‘废人’联系的权限】 “灵童?坊市?” 陆寅蛇对刚才挤自己的那条‘废人’蛇还耿耿于怀,没有多想,当下就先建立了联系。 老阴:【废人,明天巳时城北见,别忘了】 废人:【好】 陆寅蛇又绕着幽蛇令中的湖泊转了几圈,发现这里除了聊天、领取任务、获得贡献点外,也没有其他特别的。 这才断开与小蛇铁器的联系,将它叮叮当当地丢在桌上。 他揉了揉眉心:“这幽蛇令,用起来还挺耗费心神的。想来是魔徒在幽州城内建立联系的法器。” “不出意外,应该是幽州城主整出来,发布任务,方便行些肮脏之事。” 陆寅摇摇头,决定先去会一会那位“废人”。 大概率是名魔徒,到时候见机行事,隐蔽地处理掉。 快到晚上,江忆宁怀里抱着小卿萍,就朝陆寅走了过来。 “喂,闺女饿了。” 陆寅“哦”了一声,并不很在意。 白卿萍虽然变成了道婴,可仍是实打实仙人境,体内仙力澎湃自成小周天流转,早已无需进食。 江忆宁看到陆寅的反应,柳眉一竖:“陆寅,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陪萍儿玩了一下午,你都不分担一点?” 陆寅:“啊?” “啊什么呢?房子我买,孩子我看,萍儿饿了你都没点反应,有当爹的样子吗?” 陆寅: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打起拳来了。 但一想到解释“你怀里的乖女儿其实是卿萍仙子变成的”这件事也挺麻烦的,陆寅也只好作罢。 他起身摇摇头:“好了大公主,看孩子也辛苦了。我带你们一起出去买点东西吃,好不好?” “哼,”江忆宁这才哼哼唧唧地表示同意,而后幽怨地望向怀里的女儿说到:“萍儿,你爹爹还算有点良心。” 直到晚上,三人酒足饭饱,买了些常用的生活用品,才又回到园林小院里。 陆寅在院内细细地画上一圈防御符箓,组成阵法,才回到楼内。 江忆宁已经带着小卿萍沐浴更衣完成,两人浑身香香的床上玩。 大公主带孩子还挺像回事的。 小卿萍爬来爬去,和她玩的不亦乐乎。 陆寅摇摇头,心事重重地上了床。 他心里想着,明日与名叫“废人”的魔徒一同前去做任务,首要目标,就是搞明白这“幽蛇令”是干什么的。 其次,便是摸出发布“幽蛇令”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暗中散布魔功的人! 绣榻很大,陆寅躺在最外侧。 里面是换上睡衣的江忆宁和小卿萍。 由于白天消耗的心神不少,陆寅陪二人玩了一小会,便睡了过去。 江忆宁秀眉微蹙,望着在床边辗转翻身的陆寅。 她叹了口气:“你爹爹睡觉都不老实,萍儿,本来还想让你睡我俩中间的,这下没办法了。” 说着,江忆宁蹑手蹑脚拉下床边的白色帷帐,将小卿萍放在床靠墙的最里侧,自己安心地躺在了中间。 江忆宁轻轻调整了下枕头,悄悄往陆寅那边挪了挪,才躺下侧身解释着:“萍儿,我是怕你爹爹翻身压到你,才把你俩给隔开的哦。” 小卿萍眨眨眼睛,似懂非懂:“哦。” 江忆宁这才满意拍拍她的头,“睡萍儿。” 小卿萍抬起一根手指:“妈妈脸红红。” 江忆宁一愣,而后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没有!别乱讲!睡觉!” “哦。”小卿萍听话地闭上双眼,蜷成肉乎乎的一团。 江忆宁又挪了挪枕头,往床沿那边靠了靠。 感受着身侧温热平缓的吐息,她吸了一口气,才忐忑地闭上眼。 嘴角微微勾起。 夜里,正如江忆宁预想的那样,陆寅果然翻身了。 他毫不客气抬手,搂住了身旁的柳腰。 黑夜中,江忆宁本就没有睡着,睁大双眼,呼吸有些急促。 她咬着下唇瓣,扭动了下,低喝:“放开,你这登徒子!萍儿还在一旁呢。” 陆寅并未醒来,反而搂得更紧了几分。 江忆宁俏脸通红,又在他怀里扭了扭试图挣脱,但并未成功。 陆寅睡得很沉,手却上下乱爬,还低吟着:“小小。” 江忆宁一愣:“小什么?” 没得到答案,陆寅又睡了过去。 第66章 麻麻坏! 江忆宁脸上发烫,但还是很开心地睡了过去。 一觉直到早上。 醒来最早的是小卿萍,她爬呀爬呀,发现爹爹和妈妈搂在一起。 江忆宁青丝散乱、双腮酡红,嘴角还止不住地扬起。 小卿萍钻呀钻呀,挤到了两人中间。 “麻麻你们在干啥呀?” 江忆宁哼哼唧唧地醒了,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瞬间俏脸更红。 她甩开陆寅的胳膊,将小卿萍也拉到自己怀里,“萍儿,是你爹爹强行把我搂到他怀里的,明白吗?” 小卿萍眨眨眼睛:“麻麻在笑!” “你看错了!” 江忆宁银牙紧咬,心想你这孩子哪都挺好的,怎么醒得这么早! 她开始盘算,要不要晚上把小萍儿一个人丢到客房算了。 片刻之后,陆寅才幽幽转醒。 眼前,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辩论。 江忆宁鸭子坐在床上,幽怨地看着小卿萍,说到:“萍儿,下次睡觉你要老实一点,不能爬来爬去,懂吗?” 小卿萍愣了一下,伸出手指:“坏麻麻坏!” 事实上,明明是江忆宁先爬来爬去的。 一个人往爹爹那边挤呀挤靠呀靠,别以为她小就没看到! 江忆宁理不直气也壮,叉腰说到:“下次睡觉,妈妈继续睡中间!你要是醒了,就安静一点等妈妈睡醒,你得听话。” 小卿萍无辜的神态更加无辜,眨眨大眼睛。 好像在说,你是女儿我是女儿? 陆寅揉揉脑袋,继喜当爹、夫妻矛盾后,又体验到了妻女矛盾的感觉。 但现在不是处理家庭矛盾的时候,虽然距离巳时还有段时间,但一会可能免不了一场恶战。 神秘的任务,未知的灵鹤山接头人,还有那个和孙连庆一样,手持幽蛇令的“废人”。 哪个都不是善茬。 陆寅没有掺和这一大一小的吵架,而是下床,从储物袋中,重新掏出了那枚联络通讯符。 在去清虚剑宗后,这枚符箓已经没有再用过了。 但在下山前,陆寅又叮嘱了一遍宫九霄,让她勤联系,禁止再冷暴力。 现在出发在即,陆寅觉得还是先与师父通个气,交换交换情报。 “喂?” 陆寅握紧符箓,朝里面喊了一句。 “嗯?” 一声柔媚的轻疑从中传到了陆寅的脑中。 并非宫九霄,而是叶清怀。 陆寅先是一愣,然后继续传入声音:“清怀?” “嗯,是我,” 叶清怀慵懒的声音传出,看样子是刚刚睡醒,“寅儿,宫九霄在教商儿练剑呢,她把这玩意给我了。怎么样,还顺利吗?” 陆寅叹了口气,“还算可以。我们已经在幽州城落脚了,但有些情报先向你们告知一下。幽州城中,修炼魔功的魔徒似乎都在用‘幽蛇令’这种法器互相联络,我怀疑与幽州王府有关,巳时,我要以执行任务的由头,打探详细的情报。” “好的,你要小心,幽州王数年前就已经是天人三境了,恐怕比我当年还要强。” 陆寅点点头,继续传音:“放心,我会谨慎行事。” 叶清怀仍不放心,忧虑的声音继续传来:“你要是遇险,你就说你是清虚剑宗宗主的嗯,宗主的儿子。魏国肯定会给剑宗几分面子。” “” 陆寅一脸黑线,连忙打断:“好了好了,我会注意的。” 就算被幽州王追着砍,陆寅也不想认叶清怀这个妈。 “等等,”叶清怀忽然想起来什么,说到:“你师父昨天跟我提起萍儿来着,是关于她的道婴形态的事。” “嗯?你说。” 陆寅看向小卿萍。 床上,江忆宁沉着个俏脸,还在叽里呱啦地给小卿萍讲着人生大道理。 陆寅摇摇头,轻声问到:“萍儿怎么了?” 叶清怀边回忆,边说:“宫九霄说,萍儿日后长大,也会记得道婴形态身边发生的一切。所以,你现在不要趁她小就欺负她哦,小心她报复,萍儿可善妒了呢。” “啊?”陆寅手里的通讯符险些没握住。 这个意思是说,过不久后,小卿萍重新变成大卿萍,她还记得当婴儿时,缠着陆寅叫“爸爸”的事。 “我还有事,先挂了!” 陆寅干咳一声,切断了联络。 “哎寅儿等等!” 叶清怀喊了一声,发现已经没回信了,才有些失落地丢下通讯符。 “哼!坏寅儿!”她两只手托起腮帮,嘟囔着:“怎么就挂了!我还没聊够呢!” 叶清怀心里想着:‘寅儿这次要跟那个公主独处一室,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呀!’ 陆寅已经来到了床前,拦在了小卿萍和江忆宁面前。 江忆宁俏脸微红,一本正经地说:“陆寅你别拦我!我今天就要批评批评她!这丫头太不听话了!” 陆寅劝到:“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跟孩子一般见识!” 江忆宁先是一愣,又更加羞恼:“好啊好啊,你当爹的就这么宠孩子是?把孩子宠坏了怎么办!” 陆寅心说,早知道白卿萍现在能记事,我也不敢当这个爹啊! 他朝白卿萍看了一眼,好在,现在的她确实是个三岁不到的小姑娘。 可可爱爱,没有伤害。 小卿萍正学着江忆宁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大眼睛:“麻麻坏!爸爸好!” 陆寅认同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严肃说到:“江忆宁,你一个大姑娘,怎么能欺负小姑娘呢?要与萍儿平等交流,不能仗势欺人!” “哈?” 江忆宁一挑柳眉,又气又急地朝陆寅瞪来。 “陆寅你拉偏架!” 她可以跟萍儿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但跟陆寅不行。 江忆宁龇牙咧嘴地就扑了过来。 “好了,听我说正事!” 陆寅伸出两根手指,按在江忆宁光洁的额头上。 轻轻顶住,让张牙舞爪的她不能再前进一步。 “今天,还有事要做!” 陆寅无奈说到:“一会儿有魔徒,要不要一起去?” 江忆宁角力失败,紧咬银牙但还是跌回到床上。 她头埋进被子里,哼哼唧唧的:“去!” 第67章 黑袍小姑娘 幽州城北门外。 这里是个不大的市集,开放在城外的旷野上,倒有些人在这摆着摊。 “一会听我的,” 陆寅坐在茶摊前,押了一口大碗茶。 对面,江忆宁俏脸微冷,点点头。 她换上了件普通深色襦裙,头发也由双马尾变成了盘在脑后,怀里抱着安详酣眠的小卿萍。 江忆宁假装很不情愿,实则心满意足,作小媳妇儿打扮。 日头见高。 原本平静的集市上,一个身穿墨绿色道袍的老翁,手拿拂尘,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陆寅双眼微眯,灵鹤山的接头人已经到了! 他孤身一人,不知所谓的灵童,在哪呢? 忽然,不远的一棵枣树上,一个黑影一闪跃下,拦在了绿袍老翁面前。 老翁一愣,上下打量,说到:“你就是这次的接头人?” 黑影身材偏瘦,披着一件从头罩到脚的巨大黑袍。 但腰间,明晃晃地挂着一枚“幽蛇令”! 黑袍人朝老翁点点头,并未言语。 陆寅眼睛眯起,“这人就是废人!” “和你一起接任务的那个人呢?” 黑袍人摇摇头。 老翁等了会,见没有再来人,只好摇摇头:“走,不等他了。” 二人结伴,朝更北侧的荒郊野岭走去。 陆寅朝江忆宁点点头示意她跟上,起身离去,远远吊在老翁和废人身后。 看看这灵鹤山到底要干个什么勾当,七名灵童又与幽州王府有何干系。 行了十里路,来到一处破败的四合院前,老翁终于停下了。 “到了,进去!” 老翁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异样,才推开门,带着废人走了进去。 陆寅拎着江忆宁的后脖领,带着她跃上门外的一棵槐树,观察着院内。 “怎么就一个人来?” 院里,身穿黑色道袍壮汉颇为不满,瞪了废人一眼。 废人并未说话。 绿袍老翁摇摇头:“无妨,我们这活也不难做,运送几个小孩罢了。” 说着,他拂尘一挥。 面前盖着层层厚布脱落,一只巨大的狗笼子显现出了它的真面目。 笼子里,没有狗,只有七个孩童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见到这一幕,江忆宁险些惊呼出声。 陆寅同样深深皱眉,手捂住江忆宁的小嘴。 院内,身着黑袍的废人,也明显抖动了下身子。 “好了好了,看这群小废物就烦,抓紧弄走!” 道袍壮汉极为不耐烦地摆摆手。 绿袍老翁同样颔首:“这七个,是颇有些根骨的小孩儿,我们灵鹤山四处搜罗来,你只需带到幽州王府,走后门进去,任务就算完成。” 槐树上,江忆宁修为低微,并听不太清楚。 但一眼就能看出来,院里在进行什么勾当。 她扒开陆寅的手,小声焦急地说:“陆寅,他们是人贩子!” 陆寅摇摇头,他当然知道。 很明显,这任务与幽州王府脱不开干系,干的也是见不得人的魔道勾当。 眼下,七个小孩尚无危险。 陆寅想的是,要如何把院内的道袍壮汉、绿袍老翁和裹着黑斗篷的废人都给宰了。 忽然,院内异变突起。 废人白皙瘦弱的右手,探入了自己的黑袍之中,而后磅礴雪白的剑气自他的黑袍下喷涌而出。 剑气一线如浪潮平推,竟然直接将离他最近的绿袍老翁给吞噬了! 道袍壮汉惊叫“不好”,连忙运转道法御敌。 可雪白剑气四溢,势不可挡,道袍壮汉像豆腐一样被砍成了两段。 院内鸦雀无声。 废人轻轻取下头上的黑袍,露出一张冷峻清丽的俏脸。 竟然是个年龄和江忆宁差不多的小姑娘! 小姑娘扎着朴实的马尾,小脸白皙,面无表情。 她打开面前的狗笼子,将里面脏兮兮的小孩一个一个给放了出来。 小姑娘犹豫片刻,重新带上斗篷。 快步转身离去。 陆寅微微皱眉,按在身前的手指收回,终究没有用伏天箓偷袭。 “陆寅,你怎么放她走了?” 江忆宁小声说道。 陆寅望着‘废人’离去的身影,摇摇头:“这两个道士是人贩子,该杀。” “你别看她长得好看,就起坏心思啊。”江忆宁狐疑地望了陆寅一眼。 陆寅摇摇头:“那黑袍少女所用剑气招式,非常熟悉。有些像卿萍仙子的削峰切玉。” 江忆宁一愣,“啊?那她是清虚剑宗的魔徒?” “笨蛋,”陆寅瞪了江忆宁一眼:“很明显是和我们一样,来幽州城卧底的啊!” “哦。” “我带你和萍儿回幽州城北门,你们回去后躲到咱们的小院里,别乱跑。” 陆寅搂着江忆宁,从槐树上一跃而下,细细叮嘱着。 江忆宁点点头,“那你呢?” “一会我去追上那个姑娘,问个明白。若是同样来除魔的,还能帮扶一二。” 陆寅一路护送江忆宁二人回城,又告知官家城北有人贩,才循着黑袍人的轨迹追了上去。 名叫“废人”的小姑娘,杀完人贩后,一路向东,绕着幽州城外走去。 陆寅跟在后面,发现了一个接一个的案发现场。 “炼活人丹的。” “拐卖妇女的。” “贩卖毒药的。” 好像每一个都是幽蛇令中接取的任务,但每一个接头人都被小姑娘一个人给砍完了。 直到小姑娘翻上墙头,朝幽州城里走去。 陆寅才后知后觉:“废人原来不是说她自己是废人,是她比较擅长废别人。” 小姑娘重新罩上黑袍,一路往城中心走去。 眼看着,已经站在了幽州王府的侧门前。 陆寅内心疑惑,“虽然很明显幽蛇令的背后就是幽州王府,但这姑娘应该不会傻到直接冲进去砍人?” 下一刻,小姑娘朝王府侧门冲了过去。 “” 陆寅心下一慌,同样冲去,试图阻止。 但当下已晚。 王府侧门里,一个花花公子摇着折扇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健壮的恶仆。 “噗!” “噗!” 两缕剑气,仆人倒地不起。 另一缕剑气,直接朝公子哥面门射去。 公子哥大惊失色,脸色惨白。 但他脖领上黄光一闪,玉碎的声音响起,竟然直接挡下了这缕剑气。 陆寅抓到机会,一个手刀将公子哥先拍晕了过去。 然后朝“废人”喊:“这里很危险,你先别乱来。” 废人藏在黑袍下的面容似乎有些疑惑,但没有迟疑,小手从黑袍下伸出。 一道更加惊世骇俗的雪白剑气如月牙般平推而来! 第68章 宁小师姐 “靠!” 陆寅心下一惊,伏天箓已经出手,巨大的气罩符挡在身前,堪堪拦住剑气。 眼看小姑娘又要出手。 陆寅连忙叫停:“停停!切玉峰的剑法对不对?我是卿萍仙子的熟人!” 小姑娘一愣,双手取下黑袍,眨着明媚的大眼睛:“你认识我师父?” 陆寅见状摇摇头,随手绘制出两张燃血符,将地上的恶仆和血迹烧成灰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走。” 呆呆的小姑娘跟了上去。 回到熟悉的园林小院里,陆寅才长舒一口气。 “先把他放着,你跟我走。” 走在院里,陆寅将拎了一路的公子哥随手找了个树绑上,又朝身后招招手。 小姑娘乖巧地点点头,丝毫看不出刚才一路砍了多少人。 “我是清虚剑宗的陆寅,刚通过外门考核,进入切玉峰。” 说着,陆寅将属于白卿萍的峰主令拿出来,给身后的小姑娘瞧了瞧。 这令牌外人不一定知道,但剑宗弟子应该都有所耳闻。 “哦,” 小姑娘果然点点头,眨眨眼睛说到:“我叫宁修璇,也是师父的弟子。” 师父的弟子好正确的一句废话。 陆寅揉揉眉间,大概想明白了。 卿萍仙子的徒弟。 按入峰时间,自己还要称这个小姑娘一句“宁小师姐”。 “你一个人来幽州城的?” 陆寅不禁问道。 这小姑娘,虽然冷得像小冰坨子,但实则呆呆的。 属于那种一起出去玩,我一晚上能骗她八次的。 自己在这边斩杀魔徒,多少有些危险。 宁修璇点点头,知无不言地说:“我在外游历,发现这附近的魔徒特别多。用那个抢来的铁牌牌,每天都能约到好多魔徒见面。” 陆寅一愣。 你搁这玩钓鱼呢? “那为何又一个人跑去幽州王府?” 陆寅扶额,半责备半无奈地问。 要不是他出现及时,宁修璇估计要被幽州王府给活捉。 “因为” 宁修璇声音小了下去,“因为我发现铁牌牌是幽州王府制作的。” “那样很危险的,你先跟我一起,不要擅自行动,明白吗?” 陆寅冲她严厉地说到:“先把衣服脱了。” 她的黑袍上,已经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魔徒的血。 “哦。” 不知是峰主令的缘故,还是陆寅隐隐的长辈气压。 宁修璇很是听话,一把就将身上宽大的黑袍扯下,显露出清纯曼妙的身材。 她里面身着白道袍,襟领是大红色,腰间还别着一个小小的酒葫芦。 宁修璇二话不说,继续解着腰间的黑色腰带。 “停!” 陆寅连忙制止:“咳,脱一件袍子就够了。” “哦。” 宁修璇说停就停,仰着小脸,眨眨大眼睛望向陆寅。 “好哇好哇!” 不知何时,江忆宁已经从小楼上下来,正巧看见陆寅和宁修璇走来。 江忆宁怀里抱着小卿萍,俏脸微沉,炸毛了一般:“陆寅!你都有家室了,还出去拈花惹草。一会没看住,你就让人小姑娘脱衣服!” 好像她真是那个苦命的家庭主妇。 陆寅一时无语。 宁修璇却是一脸愧疚,摆摆手:“陆寅,这是嫂子吗?” 陆寅叹了口气:“大公主,这是剑宗切玉峰的宁修璇,咱能不能别发癫了。” 江忆宁不理他,望向怀里的小卿萍,幽幽说:“你爹爹真是花心,有新人就忘了旧人。” 陆寅领着宁修璇来到江忆宁面前,指着她怀里说:“修璇,这个,是你师父。” 宁修璇一愣,本就呆呆的面庞更呆了,头摇得像拨浪鼓:“陆寅,你是不是当我傻,我师父很大的。” 她一双小手比划了比划,“有这么大。” “呃” 陆寅放弃了思考,决定先从刚刚顺手救下来的那个花花公子入手。 “哗啦!” 来到树前,陆寅一桶水泼了上去。 花花公子骤然惊醒,大呼小叫到:“喂!你们谁啊!胆敢绑架本公子!好大的狗胆啊!” 陆寅面无表情:“你先说说看,你谁啊?” “好好好!不知道本公子是谁,就敢绑架?” 花花公子气急败坏,怒吼着:“抓紧把本公子放了,留你一条全尸!” 陆寅看了看身旁的小冰坨子,无话可说。 至于为啥要绑这个公子,确实是顺手的事。 因为宁修璇把两个恶仆宰了,单单留下一个公子在路边也不太好,陆寅就给绑了回来。 这时,怀抱着小卿萍的江忆宁微微蹙眉,说到:“这人我看着眼熟。” 公子一听更来气,“老子是幽州王二世子,认识就对了!你这小娘皮还算有点眼力,还不快把本世子放回去啊?平江公主?” 江忆宁这才眯起眸子:“哦,原来是四叔家的二儿子,叫什么来着” 花花公子神色复杂:“江一飞,我是江一飞啊公主!” “江一飞” 陆寅微微皱眉,看向宁修璇:“等于说,你随便要砍的,还是幽州王的二世子。” 宁修璇用力点点头,似乎颇为自豪。 “公主您怎么来幽州了,而且这是要弄啥啊?” 江一飞欲哭无泪,除了平江公主外,另外两个可都不是善茬。 当今皇帝叫江岑,幽州王江峯是江岑的四弟。 而江一飞,理论上也算是江忆宁的堂弟,二人幼时见过几面。 但论交情,实则是一点没有。 江忆宁却无情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他们把你绑回来的。” 说完,她转身找了个石凳坐下,开始摇晃起怀里的小卿萍。 很明显,江一飞与陆寅他们查的魔功有勾结,这让江忆宁内心有些小小的畏惧和害怕。 江一飞收回目光,讪讪地望向陆寅:“这位爷,您看,是不是有些误会?” 陆寅面无表情,从腰间将“幽蛇令”取下,掷在地上,问到: “这玩意,眼熟吗?” 江一飞一愣,而后假笑着说:“没见过呀爷。” 陆寅微微侧头,“戳他,别戳死。” “哦。” 宁修璇很听话,抬起玉手,剑气自指尖喷射。 “噗!” 江一飞大腿上出现了几个窟窿。 “啊!”他眼神震骇,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你你干嘛!” 陆寅盯着他说:“接下来,我问,你答。答得不满意,就戳你。” 江一飞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心有余悸:“你你你、你问!” 第69章 戳窟窿 问了半晌,宁修璇似乎很享受戳窟窿这项活动。 每当幽州王二世子一卡壳,不等陆寅招呼,一剑指已经刺上去了。 江一飞呲牙裂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全招了出来。 “幽州王府,靠魔道功法吸引各方的修士为其做事。” “幽蛇令,是其中一种手段,用来发布任务、赚取贡献点。” “只要赚足了贡献点,就能去王府领取魔功当奖励!” “王府里还有更粗暴的,打黑拳,直接赌贡献点的活动!” “我都招啦,别戳啦!你们要打幽州王府吗?我给你们带路!” 众人都能听出来:幽州王府所干的勾当,都是在幽州王甚至皇城那位的授权下干的。 江忆宁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变成震惊,最后又归于平静。 “大公主,我在做的,是撬动你们魏国江氏皇族的根,” 陆寅平静地望向江忆宁,说到:“你若是后悔了,我可以护送你平安到幽州王府,找你的四叔。” 江忆宁眼眶微红,摇摇头冷声到:“根烂了,撬就撬。” 陆寅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到:“别怕,大不了不认那狗皇帝作爹了,跟我们一起回清虚剑宗呗。我没父没母,不也照样活得挺好。” 江忆宁一愣,咬着牙瞪了陆寅一眼:“你还怪会安慰人的啊!” 宁修璇在一旁点点头:“嗯,到时候嫂子也来我们切玉峰!” “不去!卿萍仙子看着就不好交往,我才不去切玉峰!” 江忆宁气呼呼的,抱着怀里的小卿萍就往小楼折了回去。 小卿萍在她怀里“哼唧”了一声。 拧着一双小眉毛,小手在江忆宁春山未显的衣衫上拍了拍,似乎有些不满意。 陆寅在主卧室里,绘制起了符箓,边画边说:“一会儿,我和修璇,要去王府里探查探查,你和萍儿在屋里不要走动。” 符箓沿墙边排成一排,组成了一座四方行替阵。 “这个阵法,能让我从十里外瞬间移动回来。假如我们潜入失败,能有一次从幽州王府脱身的机会。只是,需要你在阵中持续不断地输入灵力,以维持阵法。” 说罢,陆寅将阵法的控制符箓移交给江忆宁,并嘱咐她如何正确驱动阵法。 江忆宁后知后觉:“哦,那今天我和萍儿就只能继续待在屋里了?” “是的,”陆寅点点头,“你们要好好相处,可不能再吵架了!” 早上,二人在床上对着叉腰的画面历历在目。 陆寅望去,小卿萍小嘴嘟着,心情明显不是很好。 江忆宁以为她还在为早上自己训她生气,摸摸气呼呼的小卿萍,有些心软: “萍儿,是麻麻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卿萍毕竟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 一听这话她又往江忆宁的怀里钻了进去。 “乖萍儿。”江忆宁轻抚着她的头。 只听到怀里又传来一声:“麻麻,小。” 江忆宁一愣,顿时一口银牙都咬紧了,“萍儿,你说说看,谁比麻麻的大。” “宗主,大!” 江忆宁狐疑:“嗯?你还让宗主抱过?什么时候的事?” “爸爸一起”小卿萍开始比划。 “咳,我先去了,一会赶不上了。” 陆寅有些心虚,拉着宁修璇,快速脱身离开了小院。 走在去王府的路上,一队队披甲铁卫手持长枪,不停地巡逻着。 二人脚步轻快,不多时就来到了王府的大门附近,壮如铁塔的侍卫站在门口。 “咱俩前后脚进,东西准备好了吗?” 陆寅在转角处,与宁修璇交代着。 宁修璇点点头:“幽蛇令、仙山上的文牒,都备好了。” “好,那就黑拳场见,摸得清幽州王府的底细。” 陆寅不再多说,直接迈步走向大门。 他边走,边绘制出掩息符,给自己换上了一副普通的模样。 “留步,查验身份!” 陆寅双手递上幽蛇令,和清虚剑宗的文牒。 文牒是下山前,叶清怀特意伪造的,但宗主亲自伪造,又何尝不算一种真品呢? “嗯,清虚剑宗落魄谷分宗,陆寅,请进。” 陆寅也不客气,迈步而入。 只是刚一进门,就感知到了空间的丝丝波动。 “嗯?没想到,整个王府居然都被笼罩在阵法里了,还真是豪横的手笔。” 沿着一条笔直宽敞的道路前进,竟然出现了一处巨大的广场,酒肆、茶馆、赌坊、客栈一应俱全,数不清的修行者在这广场上来来往往。 一个转身,在人头攒动的广场角落,陆寅还看见了两个熟人。 清虚剑宗里派来护送自己的两个供奉! 一个寸头的年轻些叫吴文青,另一个老些的山羊胡子叫程世恒来着。 “咳,两位仙师留步,看二位道袍是清虚剑宗本宗的?” 陆寅笑盈盈地走过去,自来熟地问道。 他用掩息符改变了容貌,与乘坐马车时又不一样。 “你是?”吴文青挠挠头,“我们见过吗?” 陆寅笑呵呵地将自己的通关文牒双手递上:“在下是剑宗附属宗门落魄谷的,没想到在这还能见到两位剑宗的本家,真是幸会啊!” “哦!还真是巧!”程世恒则有些惊讶。 通关文牒确实看不出任何问题,虽然二人没听过落魄谷在哪,但也一下对陆寅放心了起来。 陆寅笑呵呵地,开门见山地问:“二位,听说这幽州王府有赚贡献点换奖励一说是这样吗?” 吴文青、程世恒点点头:“贡献点则可以享用幽州王府的一切便利设施,从衣食住行,到修炼功法。” 陆寅若有所思,“但好像王府里的任务,能赚得不多啊?” 与幽蛇令中的暗面任务不同,王府明面上,贡献点是很少的,能换的东西也不多。 吴文青听言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 “陆兄,我还知道一个获取贡献点的路子!来得快!” 程世恒瞪了他一眼:“哎,咱们都是名门正派,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哦?”陆寅这下真来了兴趣,他舔舔嘴角说:“其实我们落魄谷偶尔也喜欢整点邪魔外道的。” 吴文青一愣,而后哈哈大笑:“陆兄真会开玩笑!走!我带你去瞅瞅!” 程世恒在后面有些焦急,边劝边追:“看看可以,别进去啊!” 第70章 有笨蛋,我不说是谁 在后花园的最深处,有一片峥嵘怪异的石雕群。 吴文青神色激动地朝陆寅招招手,七拐八拐地走了进去,直到石雕群正中的一个巨大地洞前才停步。 地洞方方正正,一丈长宽,向下延伸着黑石堆砌成的整齐阶梯。 阶梯不知引向了哪个幽暗深邃之地,只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冰凉腥味儿。 “就是这里了,”吴文青眼神炙热,朝里望了望,但脚步却乖乖停下了。 陆寅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熟悉!在几个魔徒的神识记忆里,这个地方出现过不止一次。 “这是哪,是师兄刚说的能快速赚贡献点的地方?” 陆寅疑惑地出声问道,同时望气之目施展,可视线竟然被一层若有若无的屏障给拦住。 “这是地下演武场,”吴文青舔了舔嘴唇:“在里面,只要能打得过别人,就有巨量的贡献点拿。而且只要排名在前列,就能直接领功法奖励!” “我劝你们别去!” 程世恒双手背后走来:“你们都是剑宗的弟子,前程远大。这地下的黑拳场,掉胳膊掉腿都是小事,别等命没了才后悔!” “世恒师兄!这次来,幽州王不在府内,我们又没事干,”吴文青有些无奈地笑着:“正好陆兄也来了,进去看看也不碍事?” 程世恒老脸一黑,“不行!只要进去的,都必须将文牒扣下,身份也将被记录。我劝你们还是别进去看热闹了,跟外面不同,留下进黑拳场的案底你我也不好向剑宗交代。” 吴文青这才露出几分沮丧之色,哀叹了一声,“好,本来还想趁人多壮胆进去看看呢!” 陆寅的眼神里却有了几丝兴奋。 这不就是二世子说的,打黑拳? 而且有个重要的信息,幽州王好像也不在幽州内? 陆寅朝身后单纯一笑:“两位前辈,其实,我平时就爱犯点小罪。” 吴文青、程世恒:??? 陆寅身形一飘,已经飞去了地洞中。 “啥玩意啊?!”程世恒更是老脸震惊。 两人对视一眼,正疑惑这陆寅在搞什么飞机时。 忽然,身后一阵冰风袭来。 白衣红襟的少女背负长剑,一双玉腿纤柔,步步生莲。 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下面,打拳?” 程世恒看着她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连忙摆手: “这位仙子,下面是打黑拳的地方,很危险” 话音未落,少女的身形已经消失,只留下仿佛夹着冰花的风随之冷冷掠过。 程世恒:? “一个两个都不要命了?” “等等,刚才那个少女,长得有些眼熟啊” 地下黑拳内,陆寅站在入口处。 向侍卫上交了文牒,以及幽蛇令。 入口处的巨大光幕上,赫然出现了“老阴”这个雅号。 【老阴三百八十七名】 “嗯?这是排行榜?” 陆寅一下就懂了,后面的名次,便是黑拳场中“老阴”这个账号的排名。 看来主打双修的孙连庆,对于打黑拳并不怎么上心,排名都要倒数了。 侍卫头戴黑色面具,交还了幽蛇令,提醒到:“想要贡献点,就要在擂台上打败其他人!” “行。” 陆寅瞥了一眼自己三百八十七的排名,朝里面走去。 地下昏暗,甬道很长,两侧不时有都脸上覆盖着铁皮面具的壮汉巡逻。 再往里走豁然开朗,一个开阔如广场的空间出现在面前。 血腥味混杂着汗味儿带着独属于地下墓室才有的冰凉温度涌入鼻孔。 八张巨大的擂台,环形排开,人声鼎沸。 “好多魔道!” 陆寅微微皱了皱鼻子。如果说外面的王府还算正常,那这演武场中,就几乎全是魔道。 擂台上,涂满了血。不仅有打得血肉模糊的,更有主动献祭血肉,为求一胜的。 台下扎堆围观的,声音嘈杂。 “我只要再赢一场,就攒够两千贡献点了!” “听说冲榜进前二十,能随意挑选一本功法!” “是哪种功法?” “废话,当然是能踏入天人三境的功法了!我师祖跌境后,就是来了一趟幽州王府,就重新登仙了!” 陆寅听在耳中,眼神幽暗。 原来,幽州王府不只是纵容魔功交易。甚至以魔功为奖励,诱惑修行者前来争夺,养蛊一般助力那些修行者登入魔功搭就的虚假天人三境! “既然已经亲眼确认过了,下一步就喊师父了。” “让她老人家,抽空来幽州王府灭个门。” 陆寅转过身,决定先不打草惊蛇,与整个幽州军队作对。 忽然,耳中有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我,打架。” 声音冷得像冰块,但又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的呆。 陆寅一愣,回过头去:“宁小师姐!?” 还不等他拦住这块小冰坨子,跟她解释解释“别轻易出手,容易打草惊蛇”。 已经有一个头覆白银面具的侍卫走来,殷勤地问到: “要挑战谁?” 宁修璇还没注意到陆寅。 她呆呆地直接交出幽蛇令:“随便!” “嗯?” 侍卫双眼微眯,扫过令牌:“你叫‘废人’,排名‘三百八十八’,要不,就先打‘三百八十七’。” 宁修璇点点头,小脸虽冷。 但眼神里全是要打架的兴奋。 宁修璇对于除魔,有一种近乎于病态的兴奋,这也是为什么她一上午能乐此不疲地在幽州城外搅黄十个魔徒接头的场子。 而现在,已经半个时辰没有用剑指戳人了,手有些痒了呀。 侍卫高声呼喝:“被挑战者,三百八十七名,‘老阴’!后位次挑战前位次,不得拒绝!” “哈?” 手里的幽蛇令开始闪光,雅号“老阴”的陆寅一头黑线。 随着侍卫的呼喊,台下的魔徒们有不少目光都向这边投了过来。 其中不乏嗤笑声。 很明显,俩人都是三百多名,是传说中的菜鸡互啄。 “又来新人啦!还是两个都没见过的生面孔!” “这女娃娃真俊!桀桀,一会我来试试她,看看能不能碎她几件甲!” “你那是想碎甲?我都不稀得点破你!” 众目睽睽之下。 陆寅硬着头皮,走上了演武台。 对面,宁修璇长剑出鞘,冰冰地说:“魔徒,受死。” 陆寅脸一黑。 他很想把掩息符扯下来。 让面前的小笨蛋仔细瞧瞧,你寅哥什么时候成魔徒了。 第71章 陆寅对不起! 台上,两人对面而立,三百八十七名和三百八十八名的大战一触即发。 “小笨蛋!” 陆寅用本来的音色先轻声骂了一句,试图唤醒宁修璇沉睡的记忆。 台下围过来看热闹的观众纷纷一愣。 “嗯?怎么,现在打架前还要言语羞辱吗?” “不是哥们,你这攻击性也太弱了,不知道以为你调情呢!” 台上,宁修璇同样一愣。 她并不懂什么叫调情,只感觉对面的魔徒似乎在说自己坏话。 很嚣张。 我笨吗?我不笨。 你为什么还没打架,就先骂上我了! 宁修璇好看的小眉毛微微皱起,手中秋水长剑铿然出鞘。 “魔徒,受死!” 双指一划,以气御剑。 狭长的剑身清亮如水,剑光凛冽,将昏暗的地下都闪得明亮了几分。 “你来真的啊!” 陆寅无奈摇摇头。 只能先应付过去了,一会把她拉倒角落里好好批评一下! 可对面,剑气起于微茫一线,而后如白练般皎洁汹涌! “削峰切玉!” 宁修璇的剑意凌厉的不像样子。 剑气冰冷,雪崩一样磅礴积蓄,似乎下一呼吸,就会喷涌而来! 台下,围观的魔徒们纷纷不由瞪大双眼。 “我嘞个豆!” “三百八十八名都这么猛了?!好他娘精纯的剑气啊!” “我家里忽然有点事,一会就不上去破她的甲了。” 陆寅更是险些晕过去。 宁小师姐! 你打我个三百八十七的杂鱼,上来就放大招是? 而且还是切玉峰卿萍仙子的绝学? 生怕暗中潜入不被人认出来吗!? “得马上破招了!” 陆寅见过几次白卿萍放削峰切玉,倒是有些化解的方式。 但那样必定要用上伏天箓。 刚刚潜入黑拳场没一炷香,两个卧底就先后暴露,实在有些丢人。 陆寅决定换个方式,他袖中暗绘,极快地绘制出了一张简易的低阶符箓。 “黑烟屏障符!” 瞬间,四四方方的演武台上,周围弥漫起了阵阵黑烟。 没有任何威力,除了遮挡台下的视线。 陆寅眼疾手快,卸下掩息符的同时,往前一步: “收!” 宁修璇一愣。 心里想着,这魔徒怎么还会变脸? 怎么长得还和陆寅有些像? 不对,好像就是陆寅啊! 她按在剑身的双指一滞,剑气崩解。 陆寅长出了一口气,散去黑烟举手:“我认输!” 他脸色无奈,瞪了宁小师姐一眼,好似在说:‘下去再教育你!’ 台下众魔徒一脸震惊,揉着眼睛,看向台上。 无事发生?! 刚才惊天的剑气,怎么好像泥牛入海了? 那个叫‘老阴’的小子,虽然投降,却一脸忿忿不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女剑仙恰恰相反,明明打赢了,俏脸微微发红,好像既羞又怯。 “什么情况?” “倒反天罡了是?”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 白银面具的侍卫也愣了一会,才宣布:“三百八十八名,‘废人’获胜!名次上升一名!三百八十七名,‘老阴’落败!名次下降一名!” 角落里,陆寅抱胸站定。 身后,负剑的清纯少女亦步亦趋,小跑跟着过来。 宁修璇站在陆寅身前,眼神却看向一旁的墙,双手不安地捏着衣角。 “宁小师姐,要除魔是。” 陆寅无奈地问。 他倒也不是太生气,毕竟宁修璇看起来就像是那种能打,但没啥脑子的小姑娘。 武痴模版。 宁修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小声地说:“陆寅你别生气,我不想打你的。”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一会我去多砍几个魔徒,当是为你出气。我砍他们会比砍你要凶的。” 陆寅一愣,而后恨铁不成钢地说:“重点不在这!重点在咱俩是来摸清幽州王府的底细的,既然他们圈养修士、用魔功引导,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啊?” 宁修璇呆呆地仰起小脸,而后好像没听懂,有些茫然。 她小脸微红,不仅是羞愧的,还因为刚才强行将“削峰切玉”收了回去,导致经脉气息都有些紊乱。 宁修璇眨眨眼,朝陆寅小声确认了一遍:“不能砍他们吗?他们都是魔徒诶。” “砍了之后,可能会惊扰到幽州王府的侍卫,让他们有所提防。一旦打草惊蛇,我们就出不去了。” 陆寅摇头。王府鹰犬极多,又有军队,毕竟是那位武仙藩王的大本营。 “出不去了?”宁修璇认真地回答:“陆寅,我记得进门的路,我带你走正门出去。” 陆寅: “幽州城是军事重地,更有无数隐藏在暗处的修士。若是在演武场闹出太大的动静,到时候你我走不走得出城都要两说。” “哦” 宁修璇小脸失落地沉了下去,眼眶里似乎还有些泪花。 陆寅看了看宁小师姐可怜又沮丧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 宁小师姐想除魔也是好心,一个也不让她砍,就带她回去,确实有些委屈她了。 陆寅叹了口气:“这样,你去挑战一次,然后我们回去。” 虽然在园林小院里,陆寅布置了四方行替阵。 但若非必要,陆寅更愿意全身而退。 “好!” 宁修璇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眼神中有些小雀跃。 “谢谢你,陆寅,你是个好人。” 陆寅无奈,继续叮嘱到:“只能打一架,听到了吗,打一架!” 宁修璇用力地点点头。 她也知道陆寅刚刚苦口婆心说的话好像有些道理,最好还是不打。 但没办法,一进入这满是魔徒的地下演武场,宁修璇就有些兴奋,宛如大灰狼进入满是小绵羊的羊圈。 看着开心地朝擂台小跑过去的宁修璇,陆寅出声提醒到:“万一有意外情况,直接靠近我,我能带你逃!” 白银面具的侍卫高声呼喝,响彻黑拳场: “三百八十七,挑战!” 陆寅颇有兴趣地抬起头,目光放到了墙上的那巨大白色幕布。 “宁小师姐会挑谁呢?以她的实力,估计前二十的魔徒,都不够她打的。” 第72章 她只打一架 光幕里,密密麻麻的人名有亮有暗。 从第一名,一直向下排列,到了四百名。 宁修璇望向光幕,小声地说出自己要挑战谁。 “嗯?”白银面具的侍卫忽然一愣,低下头,向面前的小姑娘反复确认。 宁修璇小手兴奋地握着剑柄,小鸡啄米地不停点头。 侍卫的喘息变得沉重,有些难以置信。 “宁小师姐会挑谁呢?” 陆寅手指敲着下巴,从下到上,扫过黑拳场的排行表。 白银面具裁判重重咽下一口唾液,宣布: “三百八十七,废人。挑战第七名” 陆寅一愣,而后目光迅速上移。 排行榜最顶端的几个名字里,唯一亮着的就是第七名! 说明,从上往下,只有第七名本人现在就在黑拳场里。 陆寅苦笑一声:‘第七名?眼下在这黑拳场中的,排名最高的!’ 不过,宁修璇肯定是打得过的。毕竟自己刚刚领教过她一剑,寻常的上三品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让她打一架,大不了最坏的情况是宁修璇获胜后变成武榜第七,自己就拉着她赶紧溜。 幽州王府的侍卫应该也没那么警觉。 可裁判的话音仍在继续:“以及,第十二名、第十七名、第二十八名、第三十九名、第五十四名第三百八十七名要同时挑战以上几位,以下战上,不得拒战!” 一连串说下来,裁判覆盖在面具下的额角都流了几滴汗液。 偌大的演武场安静了下来。 一共有十个人。 目前在场的所有人里,在武榜排名最高的十人。 陆寅的脑袋嗡了一下。 他只好用力回想刚才与宁小师姐交涉的对话,试图反思是不是自己刚才说话时说错了什么,让呆呆的宁小师姐会错意了。 但宁修璇确实说了她只打一架就走,但没说她一架要跟十个人同时打。 “我只打一架”不等于“我一架只打一个”,不等式秒了。 她只是想打架,她有什么错? 远处,宁修璇向陆寅投来了乖巧的目光。 似乎在说:‘陆寅,我听话?说只打一架,就只打一架。’ 陆寅忽然想拉着宁修璇直接溜。 “桀桀,让爷看看,是哪个疯了要挑战爷!?” 人群中,光头的胖罗汉赤着脚大步踏出,从手里拎着一条血淋淋的腿,尽是啃咬的痕迹。 武榜第七,胖头陀。 话音未落,人群里,一个又一个的魔头纷纷走了出来,脸上皆是戏谑嘲弄之色。 “是她!” 忽然,有人伸手指向了正中央的擂台下,白衣红襟的小仙子悬剑而立。 “怎么是这个小娃!?” “虽然剑气有些唬人,但敢一个人挑战十个最顶级的武者,找死!” “可惜了,那么好看,打完之后还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了。” “你们别急,”被挑战的十人之一里,一个红鼻头的矮胖男人抹了抹嘴,“我提议,我们十个一会先别弄坏她,跟她好好玩玩!” “可以,我来噤声,让她喊不出投降。” 一旁,另一个更矮几分的侏儒目露邪光。 二人一言一语,已经在擂台上安排好了一出粉红色的大戏。 “爷可不跟你们瞎玩,爷要一掌毙了她。” 胖头陀又叼下一口生肉,摇摇头。 在像他这样的魔徒眼中,女人不过白骨骷髅而已。 十个被挑战者你一言我一语,还没上台,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要速战速决,另一派显然在腹中憋出了邪火,要泻一泻。 “那就先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说罢,十人已经纷纷跳上演舞台,摩拳擦掌。 唯独谁也没在意缓缓走上擂台的宁修璇,面如冰山。 陆寅眼神阴沉,他不得不承认,宁修璇很会挑人,这十个都是一顶一的可憎魔徒。 但,她能打过吗? 现在直接带宁修璇走,也无疑会成为人群的焦点,被幽州王府重点关注。 倒不如让她砍完这几个魔徒,再离开幽州了。 陆寅做好了登台抢人的准备,大不了发动“四方行替阵”,带着宁修璇回到园林小院里。 “开始!” 八个擂台,八名白银面具的裁判,都纷纷围到了这个擂台前,一同望向这场可能会很血腥很成人的战斗。 “先说好,你们输了就滚下去,别影响我们几个陪她玩。” “呵,倒是你们几个色魔真能打得过我们?” 擂台上两拨人还在争执不下。 角落中,宁修璇已经伸手到背后,自然而然地拔剑出鞘。 空间为之一静。 剑光起于微茫的一道寸长白线,而后顷刻间延展成三丈宽的半月型巨芒,横推而来!整间地下演武场,明亮得如同白昼。 她是冰山,她的剑气是雪崩。 剑修本就主无上杀伐之意,剑意和剑气更是修到山顶才能熟练掌握的奥妙。可宁修璇的剑似乎就是专门为杀伐而生,她的上三品已经无限逼近于天人三境。 陆寅眯起了眼睛。 原来,宁小师姐刚才砍我时还留了一手没出全力! 下一刻,陆寅又暗叫不好。 你这么砍,这些人好像根本抵挡不住啊! 擂台上,刚才还互相拌嘴耍浑的十个魔徒同样反应了过来,每一个都如临大敌,拿出了全身的本事。 眼花缭乱的魔功尽数施展,炼制出的魔器更是一同祭出。但他们的上三品,在宁修璇的面前,像是纸糊一般,完全抵挡不住这一剑。 一片鸦雀无声中,如同白刃裂帛的声音接连响起。 魔徒一个挨一个地应声倒下,七扭八斜的躺了一地。有的断了气,有的断了别的部位,躺在地上哀嚎。 宁修璇冷着俏脸,拎着比她腿还长的剑,莲步轻移。 这个人戳一下穴位,那个人挑断一下手筋。 她名字起的没问题,确实很擅长废人。 陆寅愣在原地哑然。 宁修璇已经跃下擂台,吐了吐小舌头,朝陆寅比了个耶。 好像在说:“我这一架打完了,走。” “别卖萌!” 陆寅面露无奈。 “这位贵客就这么废了我武榜上十人,可否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忽然,壮如洪钟的声音自入口处的甬道传来,伴随着沉重利器破空的风声,一同呼啸而来! “坏了,麻烦这么快就来了?!” 陆寅暗叫不好,几乎同时起身,就要朝宁修璇飞去,准备拉着她使用“四方行替”脱身。 第73章 陆寅我能打吗? 陆寅暗叫不好,正要跃起在空。 可破空之物却已经凌厉飞来! 是一柄巨大的枪。 “哐!” 枪恰巧插在了陆寅与宁修璇中间! 拦住了宁修璇离去的路,也隔开了陆寅刚要飞身而起的路线。 寒光凛凛的枪头分出六刃,有一半长度竟然是插入了大理石打造的坚固地板。 直直的枪杆粗如婴儿手臂,也只有浑身上下都是精铁打造,才会有如此沉重的份量。 “属下见过世子!” 与此同时,八位白银面具的裁判一同大步踏出,高声呼喊。 而后齐齐跪拜在地,环绕一圈,他们身上同时散发出兵家的煞气,竟然是隐隐拦住了宁修璇的去路。 “这来的也太快了,”陆寅心中疑虑顿起,“还是正巧赶上幽州王世子来?” 来者不疾不徐,只能听到沉重的铁甲碰撞交击之声“叮当”传来,伴随着厚重马革皮靴踏地的声音。 一个身穿甲胄、浓眉豹眼的年轻将军沿着甬道缓步走来。 幽州王大世子,江一护,身姿高大挺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煞气和杀气。 仔细看去,甲胄和其下的战袍上,还都沾着新鲜的血。 刚刚斩贼凯旋而归。 “请问仙子名讳和师承?” 江一护不停踏步向前,一双豹眼盯着擂台上被剑气斩出的巨大沟壑。 宁修璇没说话,望了望陆寅。 陆寅没有回话,而是装作是在看风景。 现在他只想先扮演一个地下演武场的普通武者,等待时机合适时,直接暴起出手杀敌或者带宁小师姐逃跑。 但宁修璇很执着,她盯着陆寅一直看,非要等到一个回应。 江一护眉头一皱,只当宁修璇自恃清高故意不理人。 于是他厉声喝到:“你废掉我武榜十名精锐,必须要留下些代价!” 说罢,江一护浑身气势不断暴涨,似乎是运起某种炼体绝学,让他周围的气息都燥热了许多。 他缓步走过围观的一众地下武者,越过陆寅,径直来到那柄插入地下的长枪前。 “还不说的话,那就跟我打一场!” 江一护抬起覆盖着甲片的右手,轻而易举地将那柄重有千斤的巨枪从地面中拔出,握在手里,指向宁修璇。 “打?” 宁修璇眼中露出了奇妙的色彩,第一次正眼看向来人。 她五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后探,放在了背后负着的长剑剑柄上。 但,这个将军打扮的人,看起来和那些魔徒不一样,若是直接废了会不会有些麻烦? 宁修璇觉得,自己想的还蛮周到的。所以她望向陆寅,试探性地递过去一个征询的眼神。 陆寅面容十分古怪,嘴唇微动,嘴型像在轻轻地说出一个“撤”字。 “哦。” 宁修璇很是听话,一跃而起,轻松翻过了江一护和八名白银面具壮汉的合围。 像一只飞在空中的轻盈蝴蝶,飘向了陆寅的方向。 这个动作很是突然,让众人纷纷一愣。刚才一剑破去十个魔徒的仙子,怎么一言不合就跑路了? “想逃?” 江一护眯起一双凶煞的眼,右手擒枪,猛地朝宁修璇撤退的方向投掷了出去! 这杆巨枪本就势大力沉,此刻在江一护运转炼体内功后强大膂力的加持之下,竟然卷起了阵阵的罡风。 枪尖出现了一团极为漆黑的兵家煞气。 漆黑煞气迎风见涨,弥漫开来,瞬间将整杆长枪都包裹在内,银亮的长枪顷刻间变成了不详的黑,朝尚在空中的宁修璇直直射去! 江一护目露凶狠,舔了舔嘴唇,“去死!” 不用指望我怜香惜玉,我可不像我那个废物弟弟。 我主杀伐的! 陆寅瞳孔微微收缩,不敢留力,脚猛踏地朝宁修璇奔去。 但越靠近,越能感知到那柄枪上蕴含的兵家煞气。 本来,陆寅曾经和一个叫做丁山的兵家修士对战过,对于驱除煞气也算有些经验。只是这幽州王世子的煞气似乎更为霸道无解,陆寅也并无百分把握,只好虚空绘制气罩符,准备试着挡下一击后快速撤离。 “我能打吗?” 宁修璇朝陆寅飞来时,仍然是保持着一副征询的乖巧眼神。 直到枪向她掷出,她才开口冰冰凉凉地问。 “打!”陆寅喊了出来。 宁修璇的眼底瞬间泛起了愉悦的光芒,她在空中灵巧地转过了身,宛如蝴蝶振翅。 她背对陆寅,正对飞来的巨枪拔出了剑。 不是挥剑劈砍,而是同样地朝前一刺! 剑尖的雪白剑气像螺旋一样自行凝聚,以一个漩涡扭聚而成的巨大钻头状朝前点出。 钻头对枪尖。 白色剑气与黑色煞气不停地撕绞交织。 但刺出这一剑的宁修璇已经凭借着枪尖巨大冲击力的相互作用,借势往后更快地退去。 陆寅张开双臂,宁修璇就以背对着他的姿势,用后背狠狠地砸在了陆寅的胸口。 “这面朝我?它没有减震啊” 陆寅被撞得有些迷糊,但不影响他伸手虚画瞬间发动了“四方行替”! 宁修璇手里仍然拿着剑,只不过被陆寅双手环过腰抱在身前。 两人就以这个诡异的姿势同时凭空消失。 巨大的枪凭借惯性继续前行,却只能戳在空气之上。 “阵法师?!” 江一护猛地踏出,站在陆寅消失之处四下打量,“他俩是同伙,给我调取身份信息!” 一声令下,捧着匣子的铁面具壮汉战战兢兢地跑了过来:“世子,请过目!” “哼!”江一护大手一挥,匣子碎裂,一份文牒被他握在手中。 “清虚剑宗落魄谷,陆寅?” 江一护的神色中并不意外,反而有几分讥诮。 “呵呵,果然是清虚剑宗的人潜入我幽州城了。二皇兄事先提供的消息果真不假!” 他掂了掂手里的巨枪,朝身后一砸,厉声说到:“传我护字营五百将士,跟我去抓人!” 园林小院二楼,江忆宁正在床上给小卿萍讲故事。 房间正中的地板上,忽然白光一闪,两个人凭空出现。 “啊?” 第74章 陆寅,我难受 幽州王府的地下演武场内。 江一护看都没有看擂台上的魔徒一眼,踏地离去。 身后白银面具的壮汉们替他抬起巨矛,紧跟其后。 “不出意外,二皇兄已经入场,只等把潜入的老鼠一网打尽。” 江一护嘴巴露出一抹嘲弄的笑。 江忆宁在床上讲着故事,期间没有忘记每隔半个时辰,就往“四方行替阵”中注入灵力,维持阵法运转。 忽然房间里一阵白光闪过。 江忆宁笑盈盈地回头望去,对小卿萍说到:“萍儿,你爹爹回来啦。” 但下一刻,她笑不出来了。 陆寅确实回来了。 但姿势有些奇怪,怀里抱着宁修璇。 “好哇好哇!” 江忆宁有些炸毛,瞬间提高了音调,“你们是潜入去了,还是干坏事去了!” 陆寅把冰冰凉凉的宁修璇从身上搬开,拍拍衣裳站起身,“哦,先不提这个,准备离开。” “好啊好啊,你就是这么潜入王府的?亏我还在家带孩子,你们俩就这么玩是!” 江忆宁怒目而视,声音微微颤抖。好像她真是那个苦命的家庭主妇,当场逮到了丈夫在外沾花惹草。 “别发癫,” 陆寅望了她一眼,淡淡说到:“我们的潜入,不知为何,幽州王府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事出权宜,先撤。” “哼,”江忆宁不满意地轻哼一声,而后又有些哀怨地看了看小卿萍:“你爸爸真是个渣男呀。” 宁修璇疑惑地偏头望向陆寅,“不打了?撤?” 而后又试探地补充到:“陆寅,是不是我不该砍人?” 陆寅摇摇头,向宁修璇解释到:“不怪你,幽州王大世子来的太快了。就好像提前得到了消息一样。” 江忆宁这时忽然身形一颤,有些不太自然地抖了一下。 “陆寅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她捂着心口,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小脸。 陆寅一愣,伸手探出双指,按在了她的手腕上。 “嗯?你的经脉有些古怪,而且血液仿佛在沸腾一样” 江忆宁痛苦地眨眨眼,但将怀里的小卿萍搂紧了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这样了!要不我们先撤出城去。” 陆寅微微皱眉,他也不想抛下江忆宁。 略一沉吟说:“现在趁幽州王府还没过来,先撤出城,路上我保护你。” “哦。” “好。” “嗯!” 两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仙子和一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仙子同时表示赞同。 陆寅叹了口气,将一直打颤的江忆宁拉起,搂在怀里。 江忆宁仍勉强抱着她的小卿萍。 忽然,窗外传来有规律的震地声。 “咚,咚,咚。” 陆寅心下一沉,推开窗子。 原本喧嚣的道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取而代之的,是一排黑色的线正蹄疾步稳地朝客栈的方向推进! 宽到能并排行驶四架马车的路上,已经堆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卒,军中“幽”、“江”两杆大旗迎风飘扬。 幽州城的军队! “这么快?” 陆寅眯起眼睛,忽然有些心绪不宁。 距离从地下演武场脱身,也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是自己伪造的通关文牒被识破了? 还是二世子江一飞消失,引起幽州王府注意了? 但眼下并非考虑那么多的时候。 一排排顶在前面的长枪兵摆好阵势,整齐划一地将长枪指向自己客栈木楼,身后一排捻弓搭箭的射手也已经就位,将巨大的弓矢瞄准楼上。 显然是有备而来。 不再犹豫,陆寅瞬间掏出联络通讯符,不卑不亢地朝里面注入神识: “清怀,救!” 下一刻,巨大的阵法从客栈八角升起,白色的弧形薄膜上至天穹,幽州军中的阵师也早已经潜藏在附近,绘制出了一个专属于这场围剿的空间。 “出来聊聊,潜入幽州城的贵客们。” 一声带着几分笑意的淡雅声音,从军士后方传来。 江忆宁害怕地把小卿萍搂地紧了些。 宁修璇则拔剑而出,一身剑气浑然自成开始流转。 陆寅冷静地将她的剑按回了鞘中:“不急。尚不知对方为何而来,等我先出去交涉一下。” “一起。”宁修璇认真地说。 陆寅点点头,冲江忆宁说了声“先躲着”,便从窗子一跃而下。 宁修璇白衣负剑,紧跟在陆寅身后,二人踩在石板街上,朝前方步步走去。 宽敞的街上,光是士卒就围了三层,后方还有重甲骑兵蠢蠢欲动。 只见,密密麻麻的黑甲枪兵如潮水般向两侧散开。 一个黑色蟒袍的男子策马而出,他长发束起,笑容和煦,像一位儒雅的文人。 客栈中,正在窗口偷看的江忆宁忽然捂住了嘴,失声到:“二哥!” 她体内的血液沸腾得更厉害,独属于江氏血脉的某种东西正在不安地涌动。 江竹酒。 魏国二皇子,亲自率领幽州军队前来围剿。 陆寅停下脚步,双手负后,不卑不亢地问到:“请问,阁下因何而来?” 江竹酒跨在高头大马上,脸上仍笑意盈盈:“清虚剑宗弟子,是你在城内调查魔功?” 居高临下,直接的质问,不想也不用掩饰。 陆寅淡淡地回答:“除魔卫道,人人有责。” “除魔?不,你才是魔。” 江竹酒不慌不忙地说:“你挟持魏国公主,你身边的女修潜入幽州王府,打伤打残十名供奉后逃脱。你们两个才是魔。” 我说你是魔,你就是魔,因为我是官家,我是皇族。 开始冠冕堂皇地扣上帽子了等出手时才算得上师出有名。 陆寅默不作声,垂下的右手指尖已经开始绽放出丝丝缕缕的淡蓝色灵力。 同时宁修璇握住剑柄的手捏紧了几分,此刻的她不由得有些兴奋。 见陆寅也不回答,江竹酒笑意更浓,朝着客栈招了招手:“宁宁,出来,这一路辛苦了。” 身后,江忆宁怀抱白卿萍,在两名将领一左一右的保护下,步步走来。 目不斜视地越过了陆寅,径直走到了士卒中间,走到了江竹酒的马前。 江忆宁身形颤抖,眼眶微红,一双纤柔又指节分明的手用力搂着怀里的女孩。 宁修璇微微一愣,什么情况? 陆寅面无表情,暗道不好。 江忆宁忽然的不舒服,果然是魏国对皇室子嗣的某种血脉上的控制术法。 甚至,他们三人被如此快速的发现,可能也跟江忆宁的血脉有关! 第75章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第七十五章 追忆 陆寅同样心生疑惑。 领头的骑马男人自己虽然不曾见过,但他身穿蟒袍,面容又与江忆宁有几分相似。 不难猜出,是魏国的一名皇子。 “怎么样?这位清虚剑宗的小仙师,有没有感受到被背叛的痛苦和挣扎呢?” 江竹酒开心地大笑,从马背上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江忆宁的头发。 说罢,他眼神中的笑意消失,取代为阴冷和暴戾:“也是有趣,你这种贱民真觉得自己有机会,想凭借公主的身份一步登天,变成凤凰吗?” 江忆宁依旧面无表情,任凭他揉搓。 陆寅眯起了眼。 ‘江忆宁叛变,还挟持住了卿萍仙子?’ 眼前的皇子,似乎想用这种荒诞的结论来攻击自己。 因为这样倒能解释,为什么幽州军队能来得如此之快。 但很明显,江忆宁这笨丫头,肯定没有这种城府和心机。 ‘大概率是凭借她身上某些连我都没发现的记号找上门来,又以此控制住了江忆宁。与沸腾的血液有关。’ 陆寅很快就否定了“江忆宁叛变”的可能性,摇摇头说:“这位皇子是觉得玩弄人心很有趣吗?” “有趣,简直太有趣了!” 江竹酒仰天哈哈大笑,原本儒雅的面容竟然有几分癫狂。 他的大手仍然死死按在江忆宁的头上,同时不禁又用上几分力。 江忆宁原本颇有灵性的大眼睛猛地睁大,不是因为吃痛,而是心神在震骇! ‘我为什么动不了?二哥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等等,陆寅不会真以为我背叛他了!?喂喂,我是被控制了呀!’ ‘你别听我二哥乱讲!!你要相信我啊!’ 没有理会江竹酒的疯癫,陆寅只是淡淡地说:“先把我女儿还给我。” 女儿,便是江忆宁怀里的白卿萍。 那可是他的后备隐藏能源啊! 此言一出,江忆宁感觉自己的心里却仿佛遭了一记重锤。 ‘陆寅你是什么意思,只要萍儿回去?果然是误会我了!’ 虽然身体仍然在江竹酒的控制之下,江忆宁呼吸急促,眼角大颗大颗的泪滴落。 “啊哈哈哈哈!”江竹酒笑的更加开心,他能感觉到陆寅平静的愤怒,更能察觉到手心下皇妹身体在不停颤抖。 玩弄人心,挑拨离间也太有意思了! 贱民妄图染指皇族,愚蠢的皇妹竟然同样对贱民动了凡心。 那就让你们二人互相猜疑、心生间隙,最终分道扬镳!不比单纯地虐杀有趣得多? 江竹酒望向陆寅,摇摇头,脸上是胜利者不加掩饰的嘲弄。 你对于魏国皇族的血脉一无所知! 魏国皇室为了严格控制所有皇族之人,基于家族血脉结合南疆巫蛊之术,对于每一位流淌皇血的人都种植下了控血之蛊。 而蛊的感知和操纵由每一任皇帝亲自把持。 当发现江忆宁从清虚剑宗离开时,魏国皇室其实已经有所警觉。 清虚剑宗出动两个上三品修士,护送一个外门符师和江忆宁共同前往幽州? 幽州城是魏国谋取天下的重要布局之一,不容任何闪失。 所以二皇子江竹酒暂时获得了对江忆宁的血脉的感知和操控,亲自来到幽州,掐灭任何可能威胁皇室谋划的火苗。 街上,江竹酒眼神温柔,轻轻拍了拍江忆宁的头:“宁宁,来,亲手把你怀里的,贱民的女儿给掐死。” 言毕,他掌心一枚彼岸花形状的血色印记微微发亮,彼岸花血蛊。 控血发动。 江忆宁神色绝望,两行清泪止不住地流下。 以前大哥最宠自己,二哥三哥虽然忙于自己的事务,但也是家人呀? 为什么,二哥要这么做,难道是父皇授意的吗? 萍儿,陆寅,会不会恨我? 看着表情挣扎的江忆宁,陆寅叹了口气。 “啪。”江忆宁怀中,忽然一阵浓烟升起。 迷茫的小卿萍随之出现在了陆寅自己的怀里。 黑烟遁符。 江忆宁双手空空,神色却如释重负。这熟悉的场面,让她想起当时是如何从灵识上人手中侥幸活命。 但同时,心里又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陆寅什么时候种下的符?难道已经提防我了吗?嗯,这样也好’ 江竹酒微微一愣,而后又恢复自信:“雕虫小技,也罢,领死。” 他扬鞭一挥,身后排排弓弩手纷纷将手里的弓拉成满月,蓄势待发。 “宁小师姐,现在可以想怎么砍怎么砍了,注意别伤到自己。” 陆寅偏过头,朝宁修璇叮嘱一声。 “呼”宁修璇吐出一口冰丝缠绕的白气,浑身的温度已经降低到了极致,像一座冰洋掩盖的冰山。 她踏地而起,手中秋水长剑出鞘,裹挟着无数剑气砍向领头骑马的江竹酒。 上三品巅峰的修为毫无遮掩。 “好胆!” 阵后,手持巨枪的江一护飞身而来,越过众人,一枪刺出。 同时,四周合围成圈的弓箭手同时放箭,漫天箭雨朝正中的陆寅射来,密密麻麻甚至遮住了四方的光线。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 “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 陆寅轻轻低头,握住怀中小女孩柔弱无骨的小手,身侧已经绘制成型的符箓围绕周身,纷繁复杂光彩各异。 磅礴的仙力激荡,一枚金色符箓瞬间激活,风雷自起,白芒迸绽,映照着陆寅清秀的面庞,宛如谪仙。 “五雷正法。” 耀眼夺目的的白色雷光从陆寅身前炸开,一道道粗壮得如同水桶一般的白色闪电纠缠着,朝四面八方鞭笞而去,像银蛇狂舞,平等地摧毁着空间中的一切。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漫天箭雨被烧灼的只剩下细碎的灰烬从空中飘飘然洒落。 “什什么!” 江竹酒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策马转身后退几步,“结阵,结阵!” 不是剑宗的一个外门符师吗?为什么携带着这种极致狂暴的符箓!? 持长矛的数百名甲士同样惊疑不止,但军令如山,众人同时举起矛,矛尖的煞气萦绕联结,隐隐结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阵法,齐齐向前逼近。 “不好意思,第一次有些不熟练,” 陆寅吐出一口浊气,“现在,你们的性命可以全都留在这里了。”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万物生杀枯荣符。” 白色的符箓直直向天空飞去,穿过头顶覆盖着的隔绝法阵,化作一道白线垂直升上苍穹。 “不好!皇子后退!”一声怒喝,江竹酒身后两个黑影同时蹿出。两人分别祭出法器、施展起魔功,同时朝陆寅杀去。 江竹酒看着符箓升天,心中生死预警突起。本来,只是把皇妹接回去,顺便捏死几只来捣乱的名门正派的老鼠。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76章 雷帝 幽州城如铁筒,城头的了望塔上正享受着片刻的宁静,这里有一间茶室。 幽州副统军正举起一杯烫茶,轻吹浮叶,忽然注意到了城内冲天而起的一道白色光芒。 光芒似铅锤的细线直入云霄,隐隐附有噼里啪啦的电光。 “咦,那是什么玩意。”副军统睁大眼睛,疑惑望去。 对面坐着的是兵部侍郎,此次随二皇子江竹酒一同前来。 陈侍郎皱了皱眉:“好像,是在皇子抓人的方向,难道有什么变数不成?” “别慌,几个清虚剑宗的弟子,不足而惧。何况,幽王北狩齐国边境大获全胜,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副统军毫不在意,抿了一口茶:“即使是那清虚剑宗举宗前来,也要全部折在我幽州城外!” 侍郎闻言,内心大定。是啊,自己多虑了。谁敢对皇子和世子出手?又有谁能在幽州城内出手得逞? 幽州城西北三百里外,烟尘四起,八百狼骑打头冲锋,三千士卒马下齐奔。 阵中一辆又八匹黑马同时拉架的巨大戎车上,身形壮如小山的男人正斜倚闭目小憩。 男人身披黑色狼毛大氅,两鬓斑白,但脸庞如斧凿刀削般锋利剑,不怒自威。 幽州王,江峯。 亲自压阵北出国境讨伐齐军,大获全胜后意气风发地班师回城。 “咦?”江峯忽然睁开眼,双目精光激绽望向幽州城的方向。 他感知到一道陌生但又强横无比的气息直冲天幕。 “一枚符箓?何人胆敢在我幽州城内作乱!” 江峯内心颇为不悦,身形冲天而起,顷刻便化作一枚炮弹直直朝幽州城冲去。 他是幽州总掌兵,更是神道境的仙人,以金刚不坏的体魄和沙场上厮杀多年的一身煞气名扬江湖。 对于仙山上的修行者,江峯向来不屑一顾,视之如猪狗。听从我魏国驱使的,那就要任由我圈养。不服从我魏国的,宰了便是! 悦来客栈外,陆寅怀抱小女孩站立,周遭是围了水泄不通的将士。 只是,他身外五丈内,无人敢近身。 每一个人都目睹了刚才雷光激绽的场景,又亲眼所见一枚气息更为恐怖的符箓兀自升天而去。 纵使是两个天人三境的护道人,也只敢停步在陆寅十丈距离处,全力运转内功,蓄势待发。 他们虽然是魔修,但不傻。 这种毁灭气息的符箓化为一条白线,上达苍穹,下接地砖,垂在了陆寅身前。 谁也保不准,陆寅是不是想召唤一道天雷劈下来,跟他们同归于尽! 陆寅望向天空。 ‘生杀枯荣符,是向九天之上的雷部借来一份规则之力,暂时掌凭雷电权柄。’ ‘是师父交给我的压箱底符箓,此符既成,虽然用光了萍儿的仙力,但处理眼前的局面已经足矣。’ 头顶爆响的霹雳声愈发壮大! 周围围观之人心中纷纷升起不祥之感。 怀里的小卿萍还是因仙力耗尽而沉沉睡去,陷入酣眠。 这时,一道肉眼可见的极为纯粹的白色球状闪电沿着那条细细的线朝地面急速传导而来! 这团闪电中包裹着的,正是那一份独一无二的雷电权柄。 忽然,异变突生。 天空中忽然出现一个黑点,以突破音障的速度横冲而来,与那道正往下传导的白色闪电直直撞在一起! “轰!” 撞击之后,黑点及周身的空气瞬间被极高的温度点燃。 黑点化作了一个火球,被撞得倒飞了出去。 权柄向下坠的速度因此减慢几分,但最终还是落地被陆寅引导入体。 ‘刚刚是撞到什么了,飞鸟吗?’ 陆寅无暇多想,瞬间将雷电权柄尽数吸纳,他发现权柄好像确实因为撞到什么而被削弱了几分。 “无妨,就算只有一分力,也足以将你们都碾成灰烬!” 他黑发飘舞,腾空而起。 雪白的电浆在周身萦绕成圆润的光球,一双瞳孔中骤然绽放出无数白芒! 陆寅用纯白的眸子扫过四周,没有任何感情的视线放到了距离最近的两个天人三境护道人身上。 短暂地执掌雷电权柄后,陆寅感觉自己就是一名仙人,加上处于浑身雷电的超载状态,又何惧区区两个魔功堆砌而成的天人三境。 “百鸟朝凤!” 陆寅右手抬起,掌心凝结出一道粗壮的闪电,以雷为剑,举起这道粗壮如水桶的闪电就朝两个护道人斩去! “敕风!”其中一个护道人暗叫不妙,直接祭出早已准备好的巨大黄旗,身旁狂风四起,撕碎空气朝陆寅卷去。 但下一秒,陆寅手里那柄三十米长的巨型雷剑已经横砍而来! 风止旗裂人亡。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也不过是花拳绣腿。 “这他吗是啥怪物!”另一个护道人边惊恐后撤,边将身上的黑袍扯开,身下抖落出无数水母一样的软体生物,没有手脚四肢,只有一张占据整个身子的嘴。 一群邪灵密密麻麻地朝陆寅跳了过去。 这是他饲养的太岁,能吸收敌人的灵力化作自己成长的血肉。 可是,落在陆寅眼里,这些和蚂蚁也没什么区别。 陆寅直接踏空而去,化作一道球状闪电,信手斩去驱使邪灵的魔徒。身后残留的雷影就已经将那些太岁烧了个渣都不剩。 “权柄还能维持几息,”陆寅随手轰开拦在身前的一排士卒,目光望向一骑向远处狂奔的黑马。 杀意凛然。 黑马背上,江竹酒将刚刚昏迷不醒的江忆宁放在身前,竭尽全力策马奔腾。 这位二皇子频频回头,虽然身上还有能抵御住天人三境一击的护身法器,但后面那个已经化身雷帝,好似一击天雷就能将自己捅个穿。 “江峯老头,你他酿的人呢?!” 江竹酒惊心裂胆,心中不停呼喊着幽州王的名字。 远处,幽州城的城头上,幽州副军统正与兵部侍郎望向天空,交头接耳。 那条白线上,有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从九天上垂落! 忽然,一道黑影从城外飞向天穹中,狠狠地撞上了光球。 但黑影被劈中后像断了线的风筝跌落,竟然朝城墙上的他们摔了过来! “什么玩意!碰瓷?” “没那金刚钻就别撞过去啊!” 二人连忙躲避,可那个雄壮的生物还是猛猛地砸进了城头的茶室中。 烟尘散去,二人才同时惊呼出声:“卧槽,幽王!” 江峯揉了揉肚子,从坑里站起身。 已经是白发老人的他,须发皆重新焦黑如炭,身上的大氅被焚烧殆尽。 “无妨,老夫大意了而已,” 江峯心中恼怒至极,被烧黑的脸上却仍云淡风清:“老夫想试试那天降雷霆的斤两,便尝试用肉身硬抗没有动用任何仙力和规则能力。但现在,我不会留手了!” 副军统和兵部侍郎哪敢说个“不”字。 二人躬身到底:神色恭敬:“幽王威武!” 江峯“哼”了一声,双脚踏地,再次腾空而起! 第77章 一剑西来 城内,宁修璇与江峯长子江一护辗转激战,剑气已经在江一护的甲胄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裂痕。 甚至有的透过甲片,深可见白骨。 宁修璇越来越冷,剑亦越来越快。 忽然,身后雷光乍现,狂暴的毁灭之力将声波一圈圈震撼开来。 江一护先是一怔,而后仰天大啸:“应该是二皇兄身边的两个天人三境护道人出手了!小娘皮,我承认你的剑确实很强,未来不可限量,但今天你要捐在这里了!” 说罢,江一护本来有些颓丧的枪势为之一振,挺枪又上。 宁修璇挥动风麟剑迎上,内心有些彷徨。 陆寅要撑不住了吗? 只怪我还是太弱,迟迟入不得天人三境。 看来要一同死在这里了。 江一护虽然仍是抵挡不住宁修璇的剑气,但他内心大定,边打边退,将宁修璇往士卒聚集的方向引了过去。 远处,陆寅周身亮白的电球闪烁了一下,他嘴角两侧,电浆化作白气呼出。 “三” 他跃起在空,俯瞰半城。 江竹酒策马在街市里七绕八拐,横冲直撞地踩踏行人,只为躲避陆寅的追杀。 “二” 陆寅右手高举,白色的闪电再次聚集掌心,‘超负荷’! “一” 闪电脱手而出,化作一条狰狞的白龙,钻向江竹酒! 江竹酒背心一凉,如临大敌,无数法器符箓脱手而出, 朝身后像豆子一样撒去。 这些放在仙门里也足以引人眼红的宝贝,终于发挥了些作用,将那道白色闪电削弱几分。 闪电只是洞穿了身下矫健的黑马,它四蹄跪地急急刹住身形。 江竹酒和早已昏迷的江忆宁被甩了出去,跌落在了街道之上。 同时,陆寅终于失去了雷电权柄,身形一滞,轻轻踩上了某处屋脊。 “体内灵力已尽啊” 陆寅尝试画符,可已经没有灵力,怀里的小卿萍更是一滴仙力都不剩。 “咦?”陆寅抬起脚,正一步步从房顶朝江竹酒走去。 忽然体内噼里啪啦地一阵爆响,陆寅伸展关节,呼吸吐纳,身体比往日轻盈了不少,体内灵力恢复的速度也快上了数倍。 上三品。 “被仙力和雷电权柄洗礼一通,桎梏在此刻破开了。” 回望身后,军队已经甩出去不知道几条街。但江竹酒似乎还没放弃,连滚带爬地又绕起了巷子。 “下水道的老鼠!” 陆寅怒目而视,吐出一口浊气,脚步更快。 江竹酒似乎只是个连修行境界都没有的凡人,或者是放在清虚剑宗也只能留在外门的下三品境界。 陆寅轻易地破开一处院落的木门,黑云剑脱手掷出,刺穿江竹酒的大腿,把他钉在了院内的石板上! “啊!”江竹酒用双手去握住剑刃,想将其拔开,掌心却又痛得不敢使劲儿,只能反复握紧松开、握紧松开,显得尤为滑稽。 陆寅也不废话,直接踏步而去,一把拔出黑云剑,带出喷溅的血液。 又将他举起狠狠砸在地板上。 “别!” 江竹酒牙缝中也涌出鲜血,他大口喘着气说:“别别、别杀我,我我、我爹是皇帝!” 陆寅没有理会他的临死挣扎,左手依然搂着小卿萍,右手按在了江竹酒的左胸口上。 “听说,皇子殿下,喜欢玩弄人心?” 江竹酒一愣,他平日阴险多谋,如何猜不出陆寅的想法。 我喜欢玩弄人心? 眼前这个少年,想徒手把我的心给挖出来! 他才是真的玩弄人心,魔头! “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和宁宁再合适不过了!你放我走,我回去就向父皇求他,给你们立刻赐婚!” 江竹酒涕泗横流,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式微的清虚剑宗,居然还有这种能沟通天地神威的大能。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要选择把京城所有天人三境的护道人都带上!不,他要请父皇亲自出手,将清虚剑宗夷为平地! 陆寅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好,皇子。毕竟我和江忆宁,已经互相猜忌,形同陌路了呀。” “没有的事!你们天造地设!你们金童玉女!” 江竹酒连忙摆手,面容狰狞。 他能感觉到,陆寅的三指已经刺入了自己左胸膛内! 疼痛在加剧! “住手!” 头顶一声雷霆怒吼传来。 壮如小山的男人踏空而立,冲院落中怒目而视。 但凭声音,已经将陆寅心神给震住瞬间,手指尖刺入体内的动作也忽然停下。 陆寅眯起双眼。 是天人三境的威压,宛如当时秘境中灵识上人对自己的那种威压。 不,比灵识上人更强!能将上三品的自己给震住一息之久! “四叔!” 江竹酒目眦欲裂,仰天望去。 幽州王立于空中,双手抱胸,神色泰然。 这样的江峯宛如一尊大佛,让他瞬间心神大定。 “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 江竹酒欣喜若狂,双手也同时抓住了陆寅试图刺入的右臂,高声庆贺着自己的劫后余生。 忽然,一物西来! “嘭!” 头顶那尊大佛被什么东西给拍了出去! 江峯不见了! 威压瞬间消失,陆寅毫不犹豫,右手再一用力! “噗嗤!” 血液四溅。 江竹酒脸上,狂喜未消,嘴角尚在疯狂翘起。 但眼里已经被不可置信替代。 他缓缓低头望去。 玩弄人心的人,人心最终也被当做了别人的玩物。 陆寅一脸嫌弃,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甩到了一旁,疲惫地席地而坐。 面前,乐极生悲的二皇子眼神空洞,后仰倒地。 ‘幽州王被什么东西撞飞了?算了,想不明白,不想了。’ 远处,幽州城高耸的城墙上,几个军士在收拾着被砸成废墟的茶室。 幽州副军统在小心地叮嘱着什么。 一旁,兵部陈侍郎细心聆听。 “陈侍郎,你大可放心二皇子的安全。” “幽王是魏国的北境长城!别说天人三境的仙人,就算是三境之上的真仙来了,那也” 话音未落,破空的风声呼啸,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城内被撞了过来。 二人瞬间同时扭头望去。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哐!” 黑影再次将城墙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片刻后,江峯一个鲤鱼打挺,熟练地从坑里跃起。 这一次,他除了恼怒心里还有些惊悸,扬起头朝天上看去。 “何人胆敢趁老夫威压外放时,来全力偷袭老夫!” 烟尘之后,江峯眼眶几乎瞪裂,他看清了刚才从西面穿云而来砸向自己的东西。 一柄桃花木簪。 第78章 剑符双绝 魏国都城,汴京城内。 富丽堂皇的皇宫里,有一间朴素地不能再朴素的小祠堂。 祠堂内的小院中,石桌前两人对弈。 执白子的青年男人,丰神俊朗,英姿挺拔,身穿一件绣着四脚大蟒的黑色箭袖。 魏国三皇子,江承禄。 皇子对面,是个清瘦的老人,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青衣。 “父皇,为何儿臣心有不安?” 江承禄落子天元,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嗯,”魏皇江岑捻起一枚黑色棋子,细细品味后落子说到:“许是因为,你二哥被人杀了。” “什么?”江承禄捏起棋子的手一抖,白子洒落在桌, “父皇是与儿臣说笑呢?皇兄足智多谋,仅仅是去阻止清虚剑宗调查幽州城而已,怎么会” 江岑置若罔闻,只是轻拂衣袖,将洒落棋盘的白子精准扫回江承禄身前的棋罐。 “你二哥有小智,而无大略,但这次能用他为饵,钓出宫九霄进行伏杀,已经足够。快下棋!该你了。” 平淡的话语,好像对于老人来说,死去的只是一只小虫。 江承禄依然震骇不已,他轻轻咽下口水,手里的白子颤抖着放下。 连下在棋盘哪了都没有注意。 “可父皇,幽州城不是还有四叔在?皇兄怎么会出事!?” 江承禄颇为痛心地不甘追问。 江岑面无表情地落下一子,胡须微抖:“老四?废物一个!不是我举幽州一城之力为他塑造金身,他早就死在齐国的边境上了!” “啪嗒!” 黑子落于棋盘,精准屠掉白子的大龙。 江岑有些意兴阑珊地起身,负手说到:“禄儿,别怪为父狠心。你们每一个孩子,为父都曾用天下香火塑造了金身。你二哥虽身死,但灵体马上就要前往当阳城,出任新的城隍了。” 身死,人犹在。 只是不再是大魏能竞争皇储候选的二皇子,变成了一位普通城池的神灵。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二皇子的死,皇帝竟然早有预见,又听之任之。 江承禄颤抖着起身,心寒胆战地躬身说到:“父皇圣明!儿臣也必将勇不畏死,时刻准备为国捐躯!” 江岑摆摆手,朝祠堂中走去,说到:“你别急着送死,等给你二哥报完仇再说。”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江承禄双膝朝江岑离去的方向跪倒,恭敬诚恳地叩首在地,只是嘴角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幽州城上,两个巨坑前。 幽州副军统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丝毫不敢出声。 江峯在他眼中,是举世无敌的神道境,是为魏皇守卫北方边境的塞北长城。 怎么今天,短短一会,被砸回来两次? 江峯满身灰尘,惊疑不止。 他冷笑一声,眯起双眼,揉了揉腰说到:“方才,老夫只是用仙人威压逼那个小子就范,没想到,被其他人偷袭了!” “不过无妨!老夫体魄强硬无比,可以硬抗神道境剑修一剑而无伤,” 江峯神色平静,眼睛止不住地望向空中那支缓缓飞走的桃花簪子。 一枚木簪?竟然把我击飞了? 虽然心神震骇,但江峯脸上仍淡然自处。 “来人不是普通的神道境剑修。传我军令,三军将士,结成灭仙大阵!” 一声令下,北狩大胜而归的三千八百精锐瞬间列阵在城外。 江峯同样再次跃起在空,遥遥向西望去。 红袍大袖的仙人赤着足御空而来。 那枚簪子被她收回手中,轻轻抛起,将三千青丝挽起,结成一个简单的坠马髻。 一举一动浑然天成、摄人心魄。 “果然是你!宫九霄!” 江峯眯起双眼,如临大敌。 传说中,剑符双绝的妖女。被魏国全境禁足,人人见之则诛之! “你这妖女,竟然敢踏足我幽州城!”江峯浑身神道境的仙力蓬勃运转,右手虚握,一杆金光闪闪的大枪凭空出现。 他并不十分惧怕宫九霄,毕竟自己也是实打实的天人三境第二境! 反而,在幽州城内,江峯自认占据天时地利,不仅有精锐士卒掠阵,更有一城香火之力加身,自己的修为将更为磅礴! 宫九霄踏空而立,神色说不出的冷漠,但绝美的眉眼本身又极具清媚。 她轻轻嗅了嗅,蹙眉说到:“好重的因果。” 江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以为宫九霄是怕了。 “哈哈哈!你这妖女,此番前来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乃神道境的武仙,我麾下三千八百名精锐将士,又能结成灭仙大阵,上可斩神道境!” 江峯大手一挥,脚下城外的军队阵型自行变动,似一张蓄势待发的弓,指向了天。 他今日,就要为魏国斩去妖女! “齐国的林将军,听过?被我这灭仙大阵打的嗷嗷叫!” 江峯信心百倍,但为了以防万一,他提前开启了规则之力。 一身金光流转,如同佛光渡化,将他壮如小山的身躯笼罩其中。 神道境武夫的规则之力,“无漏”。浑身宛如金铁石,虽然没有进攻之力,但江峯曾以这规则硬抗过齐国那位护国剑仙的一剑! “好吵!” 宫九霄眉头更紧,眼神在脚下的幽州城中扫过,小声呢喃着:“我徒弟呢?” 并非为眼前的一介武夫心烦,而是能感觉出来,身上已经被无形的因果之线给束缚住了,虽然一用力便可挣脱,但总归有些恼人。 仿佛是有人设下此局,请她入瓮。 她眼神淡漠,朝东方望去。 “妖女好胆!” 江峯冷笑一声,趁机举枪而起。 浑身金光的加持下,持枪攻来。 与此同时,脚下的三千八百精锐,既是沙场上的军士又是修行者,结成的灭仙大阵已经悄然发动。 军士中,不乏江峯培养的魔道修士。 大阵内,军士组成了一张有半个城池那么大的巨弓,同时又将所有军士的煞气凝结成一杆黑色的大枪! 煞气之枪,长达百米,粗有三丈,搭在弓弦之上,朝天空中的宫九霄激射而来! “为师,也只能先给你多铺些路走了” 宫九霄轻轻喟叹一声,无奈之下右手一探,重新取下了那枚桃木簪子,遥遥指向地面。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会心一笑。 于是整个幽州城上空,都听到了她的话。 “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白净修长的玉手微抖,桃木簪子就朝着地面直直射去,迎上了那杆有如小山大小的黑色煞气长枪。 只一个交锋,桃木簪子穿行无碍,前行不止,长枪寸寸崩坏! 刹那间,长枪土崩瓦解、煞气尽散,而木簪已经砸入了地面。 “轰!” 以落点为中心,巨大的气浪和泥土激荡四散,如同地龙翻身。城外所有精锐将士一同齐齐人仰马翻。 什么灭仙大阵,瞬间破解。 江峯已经势不可挡地持枪冲来!趁她手中并无兵器,要她命! 宫九霄仰头望天,玉手伸出,轻点在空。 纯金色的仙力自指尖迸发而出,虚空凝结成一个一个金色的字符! 天空中,一轮金黄大日高悬。 说来有些荒诞,头顶那亘古不变的太阳,似乎受到符箓的牵动,向人世投下了祂注视的目光。 “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货乌金混世流。” 宫九霄轻启朱唇,说出了诗的后半句。 字成符成,大日如来,至阳至刚。 一道太阳的投影自苍穹掉落人间,指向了提枪冲来的江峯。 神道武仙,无漏金刚? “轰!” 万千日光凝聚成一束巨大笔直的耀眼光柱骤然从苍穹砸落,除了云层,连湛蓝的天幕都被一分为二。 让人本就目不敢直视的烈阳如同天外流星砸落人间,直直撞在了江峯的胸口。 守卫魏国北境十八年的幽州王金身碎裂,颓然向城墙跌去。 第79章 叩城再叩城 宫九霄俯视幽州,缓缓走下苍穹。 城墙上,是三个引人注目的巨大陷坑。 幽州王江峯,躺在其中一个最新的坑里,浑身是血。 原本笼罩着他的金身,规则“无漏”,也全部碎裂,一片一片剥落在地。 “且货乌金混世流” 江峯口中喃喃,重复刚才听到的两句诗。 他虽然四面境界被打的漏风,但仙人体魄犹在,此时挣扎着看向天空。 “你自诩金乌,不与世俗混于同流,又为何掺和人间之事” “啊?”宫九霄疑惑地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哦,那首诗是我徒弟吟的,我偷来用用。” 江峯一怔,吊着的一口气没了,彻底昏死了过去。 城墙上,散落一地的金身碎片,斑驳鲜亮。 忽然,宫九霄感觉到身上传来几分重担,让她身子一沉。 汴京城,皇宫内的江氏祠堂里。 “老四心血飘摇,性命垂危。” 江岑孤身一人挺立其中,枯瘦的手指摩挲着一柄鱼肠短剑,口中喃喃自语: “我以魔功为饵、幽州为钩,钓不得你一尊绛宫仙?” “大魏的锁剑阵,可是由两名绛宫境的仙人同时设下,断绝凡人合道天人三境之途。使得我皇族可以册封众仙人,敕令天下修士。” “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效用。” 江岑缓缓举起手里的鱼肠剑,神色虔诚,指向西方天空:“以我魏国皇室血脉,动用魏国国运,调动魏国全境的山河之力!” “天高自古悬日月,地厚至今载山河!起!” 剑尖一点金芒迸发,而后整片连绵的皇宫宫阙之下金色符纹显现,再扩张至整个巨大的汴京城。 自西向东绵延八千里的魏国国界线上,也隐隐有金色的光芒淡淡流转。 山河之力。 片刻之后,白发苍髯的江岑满头大汗。 他喘息着将手指划过剑刃,眼神决绝,用鲜血浸染金芒。 “再加上,我的一点规则之力,将沾染你宫九霄因果的人,一并驱逐!” 神道境修士,规则“因果”,知因推果,由果逆因。 幽州城内,宫九霄已经在城内某处破落的小院找到了陆寅。 陆寅使用权柄过激,半昏迷了过去。 只是双手仍然紧紧将昏睡的小卿萍搂在怀里。 “为师来了,可以放松些了。” 宫九霄的神色罕见地有些温和,语气轻柔。 她半跪在地,将陆寅的上半身托起,放到了自己红袍散开后的柔软大腿上。 但下一秒,宫九霄猛地抬头望去。 “咻!” 空中,铺天盖地的金色光束从四面八方洒来! “举国的山河之力?” 宫九霄眯起一双细长的眸子,瞬间明白了幽州城内浓郁的因果气息的来源。 “锁剑阵,果然在魏国皇宫。” 她抬起一只手掌对向天空,符箓瞬间形成,一层层屏障生成,硬生生将暴雨般的所有山河之力抵挡在小院的头顶。 但与之同时,宫九霄感觉身侧的重压瞬间加剧,空气浓稠如胶,又锐利如针,狠狠刺痛着胸腔。 怀里,陆寅紧闭双眼,神情痛苦地扭动了下身子。 即使宫九霄挡住了锁剑阵调用的大量山河之力的攻击,陆寅同样开始被整个魏国排斥。 这是以魏国皇帝的意志为基准,对他下达的一道逐客令。 “寅儿?”宫九霄蹙起眉,右手轻轻抚过陆寅的脸庞:“魏国山河的斥力牵扯上了因果,与我关系越深,斥力越大。” 想到这里,宫九霄不再犹豫,以“伏天箓”在身前绘制出一个小型阵法。 阵法呈现悬空的椭圆,黑暗深邃中透露出几分虚无之力。 宫九霄拎起陆寅,毫不犹豫地将他丢了进去。 再不暂时离开魏国国境内,他将会被山河之力挤压得破破烂烂的。 至于她自己。 宫九霄冷哼一声,迎风而起。 周身流光溢彩的符箓忽明忽灭,顶着蛮横的暴雨般的金光直接御风朝着魏国皇城呼啸飞去。一路上,哪个方向的山河之力更加浓郁,宫九霄就偏偏往哪个方向撞!无数山河之力竟显得有限起来,魏国山河飘摇。 远远的,江岑手中鱼肠剑竟是为之一滞。 幽州城内,一片狼藉。 宁修璇斩去江一护后,本来在城内继续边斩魔,边找陆寅的身影,直到听闻到那宛如晨钟暮鼓的四句诗。 宫仙子亲至此地?!惊喜之余她飞出城去,一路寻找。 不知又过多久,江忆宁在街边缓缓醒来,身边是两名神色忧虑的护道人。 “公主!” “我怎么在这,二哥呢?”江忆宁神色恍惚,头痛欲裂。 “二皇子殿下罹难了。”其中一名护道人神色悲恸。 江忆宁微微一怔,轻轻问到:“谁干的?” “回公主,刺客早已不见踪影,这次伏击完全失败了。” 另一位护道人想起了什么,有些后怕地补充到:“只是刚刚宫九霄曾孤身叩城。” 江忆宁目光闪烁,长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送我回汴京。” “得令。” 马车上,重新换上黑金宫装的江忆宁,眼神飘忽地望向西边。 天色已晚,她抿着唇,神色冷峭,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更加黑暗。 作为皇族公主,江忆宁第一次觉得自己过于弱小,弱小得什么也做不了。 保护不住想保护的,甚至无法做出一丝一毫的辩驳,以背叛者的形象离开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二皇兄偏执变态?父皇不闻不问?不,一切的失败都是由自身能力的不足导致的。 ‘我要力量,’江忆宁在心里暗暗许下,‘我要权力,我要皇位!我要他。’ 第80章 贤妻 陆寅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是陌生的茅草屋顶,空气幽凉带着草木的气味。 身下是一张老旧的凉席。 陆寅尝试动了动身子,吃痛叫出了声。 “哎哟!” 皮肤上传来的是寸寸皲裂之感,体内的脏器隐隐作痛,仿佛被一张渔网死死地捆住在空中吊了一宿。 我在哪? 我之前是在幽州城内 “你醒啦?小陆。” 木门被“吱呀”推开,一个银发苍苍的老婆婆迈着小步走了进来。 老婆婆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朴素麻棉上衣,系着一块洗得褪色的蓝色围裙,头戴一块蜡染头巾。 打扮并不像是魏国服饰。 她虽然满脸皱纹,但十分慈祥,正关切地望了过来。 陆寅心中疑惑不减,问到:“您认识我?我这是在哪?” 脑子清醒了几分,才忽然想起来,身边怎么没有了萍儿? 我萍儿呢? 陆寅挣扎着坐起身,心神不宁地朝四周看去。 “小陆,你先别着急动,” 老婆婆连忙走过来扶住陆寅,解释到:“你和你妻子从山里的溪流漂流上岸,我这老婆子正好住在附近,便给你们安置下来。” 漂流? 陆寅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昏迷前,我在幽州城内击杀江竹酒,身边也只有萍儿啊。 而且,我哪有妻子?! 陆寅摇摇头说到:“老人家,感谢您的照顾。只是,我没有” 话音未落,木门又被推开。 身穿淡青色百褶长裙的女子手挎一个菜篮,轻踩莲步入屋。 她面容清丽无暇,神色点点哀愁,一头青丝在脑后盘成了个团子,用一根银簪斜斜插起。 “小白,你回来啦!” 婆婆回头望去,欣慰地招呼着:“快,小白,你家男人醒啦!” 白卿萍轻轻“嗯”了一声,放下菜篮,走到了床前。 陆寅一愣而后恍然,明白了自己这位“妻子”是谁。 看来,萍儿没走丢,是变回成大卿萍了。 只是 他望着身穿异族风情服饰,打扮得如同贤妻的白卿萍,神色有些费解。 “萍儿不对” 陆寅喊出叫习惯的称呼后便有些后悔,止住了声音。 “嗯”白卿萍目光低垂,脸颊微红,坐在床头声若蚊咛地应了一声。 老婆婆笑呵呵地起身,说到“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便走出了屋去。 白卿萍抬起螓首,与陆寅四目相对又瞬间移开。 她神色如常地说:“我醒来时,我们就到这个不知名的小村落了。你昏迷迟迟不醒,这位刘阿婆收留了我们。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便谎称我们是一对遇难的夫妻。” 说罢,白卿萍又轻轻看了陆寅一眼:“我虽然踏入神道,但仙力被你用尽。在我恢复之前,你要和我装得像一些,好吗?” 原来这是和萍儿一起穿越了? 陆寅“嗯”了一声。 眼神却是打量了一番身前仿佛落入凡尘的仙子。 许是身上的衣服太过于居家,白卿萍本就气质温婉,更像一位初入闺阁的妻子。 白卿萍有所察觉,偏过头认认真真地解释:“这身衣服是刘阿婆年轻时的,我打扮成这样,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你不要少见多怪。” “好,”陆寅轻笑着点点头。 自己一个眼神,她就要认真解释上数句。 倒真像一对日久生情的小夫妻了。 “萍儿扶我起来。” 临时做成夫妻,陆寅自然也不客气。 白卿萍轻轻瞪了他一眼,似乎在嗔怪他入戏也太快了。 尽管好像对于这个称呼还有些抗拒,仍然是听话地伸出一对藕臂,将陆寅给扶了起来。 陆寅腿脚仍然有些麻,便在白卿萍的搀扶下,步步走出屋子。 一条清澈的溪流绕屋而行,水流叮咚。 屋前,半开放的小院里种了一圈各式各样的蔬菜。 院里的火塘上架着一口锅,“咕嘟咕嘟”地煮着什么。 刘阿婆已经不见,她沿着溪流一路溜达去山腰,跑到别人家串门去了。 “你先坐着,喝一碗汤药,” 白卿萍扶着陆寅在院里的石凳坐下,拿起汤勺就去锅里盛汤,又举着碗到陆寅面前,细细吹了吹。 陆寅坐在原地,看着忙忙碌碌的白卿萍,心里一暖说到:“胳膊疼,娘子喂我。” 白卿萍吹气的动作一愣,而后她俏脸一冷,眯起了好看的眼睛,咬着牙问到: “好啊好啊,怎么之前没发现你演夫妻能演这么像呢?” 之前,便是潜入幽州城时,江忆宁抱着小卿萍,一直以家庭主妇自居。现在白卿萍不再是道婴,但依然记得当时的场景。 当然,陆寅没有搭过江忆宁的茬。 所以陆寅也很有底气地说:“并非是我演的好,是萍儿本就宜室宜家。” 白卿萍轻哼一声,不知是欣喜还是不满。 她用勺子轻轻舀起一勺汤药,又吹了吹递到陆寅身前。 “看在你身上受伤颇重的份上,应你这一回。” 陆寅含住汤勺,喝下汤药含糊地回答到:“嗯,萍儿最好了。” 白卿萍薄嗔了他一眼,又舀起一勺问到:“苦吗?” “不苦,萍儿。” “下次别那么拼命,与其追杀别人,不如安静等你师父来。” “好,萍儿。” 一碗滚烫的药汤,白卿萍边吹边喂,让陆寅全部喝下后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 耳朵听萍儿两个字也都要听出花来了,白卿萍收拾着汤碗,又瞪了他一眼。之前没见你那么喜欢叫我。 “好了,”白卿萍板起脸,认真地说:“你现在不要打扰我了,我要做晚饭了。” “好的,萍儿,你还会做饭吗?” “自然。” 白卿萍胸有成竹地回答,而后有些笨拙地系上了一条围裙。 她站在火塘前,将大锅架好,先烧热锅,又浇上油。 最后往热油里加水。 “噼里啪啦!” 果不其然地,油花四溅,锅险些是没炸。 看得陆寅心惊肉跳。 白卿萍神色淡然,将锅里东西倒了个干净,继续重新开始做。 她还不忘转过身,有些心虚地解释:“你不要怕,这是做饭会遇到的正常现象。” 陆寅十分肯定地摇摇头:“不,这不是。你还是扶我起来,让我做。” 半个时辰后,院里的桌上摆着新鲜烧好的三个菜和一份汤,热气腾腾。 刘阿婆哼着小曲从院外开心地回来,而后颇为惊讶地坐到桌子前。 “呀,小白你好厉害呀!这几道菜真是烧得色香味俱全!” 旁边,白卿萍神色有些局促,微微笑着应和了一声,而后不忘扭过头去瞪了一眼陆寅。 哼,他嫌弃我笨手笨脚的,菜也都是他做的! 在手把手指导白卿萍做了一顿饭后,陆寅胳膊感到十分酸痛,但心里却既充实又满足。 刘阿婆夹了一筷子烧茄子,欣慰地说:“真是好吃。小陆,能娶到小白这样长得漂亮又贤惠的妻子,你真是好福气呀!” 白卿萍有些羞赧,只低着头顾着给陆寅夹上几筷子菜。 陆寅笑着点头。 这倒是,确实是好福气呀。 第81章 为碎你国运而来 一边吃晚饭,刘阿婆与陆寅二人在院里乘着凉,一边聊了许多村里的事。 比如,虽然刘阿婆也不知这里是属于哪个国家,但只知道在大陆的南边。 又比如,村子不大,十年前又被浓雾堵住了山涧中唯一的出口,所以现在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夜色已晚,山涧旁凉风习习,天空中亦是月明星稀。 “时候不早啦,你们早些休息,老人家我就先去睡了!” 刘阿婆笑呵呵地,走向了院里的木屋,掩门熄灯。 陆寅看了一眼白卿萍,疑惑地问:“刘阿婆家,好像也就还只有一间空房了?” 就是陆寅早些时候醒来时的那间房屋,床板不大。 这就代表,他们一对夫妻,可能要挤一挤了。 白卿萍偏着头,看向天上的月,淡淡地说:“你不要明知故问。” “这样呀,”陆寅心中了然,“那便一同回屋休息了。” 说罢,他自然而然地拉起白卿萍的玉手。 白卿萍躯体一僵,而后顺从地跟在陆寅身后走进了小屋。 屋内布置其实很简单,除去木头桌椅,便只剩一张不算太大的木板床。 陆寅自顾自地爬上床去,舒缓了一下酸痛的身体。 白卿萍呆呆地站在床前,神色半恼半羞,脸上浮现出夜色也掩饰不住的绯红。 他怎么这么自来熟呀?好像我们真是那种同床共枕的关系似得! 白卿萍瞪了陆寅一眼,没有急着上床,而是认真地说: “你先听我说,我们是假装夫妻,所以我才和你走进来的。 而且我看你身上还有伤,所以才允许你睡在床上,你可不能做出什么僭越之举” 陆寅眨眨眼,抬手擒住白卿萍的手腕,轻轻一拉。 “呀!” 身穿青色百褶裙的仙子柔软地跌倒在床,被陆寅从背后环住身子。 白卿萍双腮酡红,瞬间像触电一般僵住身子,显然没想到他的胆子如此大。 “你干嘛!刘阿婆还在隔壁,她听到怎么办!” “夫妻本就应该同床睡的,” 陆寅轻轻将仙子青丝间斜插着的银簪取下,一本正经地说:“而且刚才是你自己叫出声的。” “还不是你突然拉我!” 白卿萍神色幽怨,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又被某人不知死活地搂住。 “萍儿在悦来客栈可是自己往我怀里钻的。” “哼,”白卿萍羞恼地冷哼一声,哼哼到:“不许再提!” 陆寅贪恋着鼻尖仙子发丝的清香,手也有些不安分地游走。 与叶清怀像只家养的三花猫般软娇任人撸猫毛不同,白卿萍仿佛是一只在野外迷路,陷入猎人挖好的深坑的雪狐。 雪狐的身子一直是有些紧绷的,毛发虽然比家猫还要细腻光滑,但它身子一直紧绷着,细嫩的鼻中不停呼气表示微微的抗拒,伴随着小兽独有的嘤咛声。 过了片刻,她伸出一根食指,抵在陆寅身前,认认真真地说到:“你可不能做再僭越的事了!你现在受着伤,从肌肉到经脉全都大大小小地裂开。现在这个时候想胡来的话,可是会落下病根的!” 陆寅将脸埋进怀中贤妻的发丝里嗅着,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分寸。等等,现在不能胡来?萍儿,那以后” 白卿萍借着月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坏了,被他逮到我话中的漏洞了。 总感觉今天的他敏锐得不像平时。 一夜无话,直到鸡鸣声响起。 陆寅仍然恋恋不舍地,根本不想松开怀里的娇妻。 白卿萍青丝散乱,眼神含着水雾。 见到阳光洒在脸上,她才慌忙地从陆寅怀扭了扭,试图挣脱。 “别闹啦,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嗔怪一声后,白卿萍从床上如愿以偿地下来,坐在桌前理起了青丝。 “这村落中灵力实在稀薄,我的仙力也只才稍稍恢复了些许。一会儿,你也试着吐纳呼吸,看能不能汲取到。” 白卿萍回想了一下。 昨天她醒得早,先去山涧中看了看附近的情况,可弥漫的白雾拦住了出山的路。 白雾神秘,她也没敢擅闯。 最好的办法,是等陆寅也缓慢恢复境界,二人一同探寻。 “嗯,不过,我们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还有印象吗?” 陆寅坐在床边,沉吟片刻问道。 白卿萍仔细想了想,“我只记得当时嗯,我躺在你怀里。好像是被宫九霄找到了” 迷迷糊糊中,白卿萍也不敢确认,只敢说个大概。 “师父吗?” 陆寅若有所思,“难道是师父把我们传送到这里了?” 白卿萍侧过小脸,轻轻哼着:“许是看你在幽州城立功一件,又太累了,把你丢到山村放个假呢?” 陆寅哑然,这种爱护员工、礼贤下士的作风可不是宫九霄。 他望了望单纯的白卿萍,忍不住出言讥诮到:“对呀,还给我送了一位妻子。嗯,算是婚假呢。” “少贫嘴!” 白卿萍听出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偏过头来很凶地瞪了他一眼。 陆寅笑着摇摇头。 虽然不知道为何来到了这个莫名的村落,但既然师父在幽州城中出现了,那么可以肯定,幽州城的事情已经不需要自己操心了。 宫九霄自有她收关的办法。 魏国,汴京城。 位于皇宫内的江氏祠堂中,江岑面容看起来有些苍老,略显颓唐地坐在蒲团之上。 手中的鱼肠剑,本是锁剑阵的钥匙,此刻却布满裂痕,似乎下一秒就要支离破碎。 “国师,朕真的做错了吗?” 身侧,一个银色莲花冠,身穿阴阳玉袍的道姑持剑而立,神色肃穆,如临大敌。 她淡漠的唇轻启:“皇上,你不听劝诫,执意用举国山河之力对付她。现在为时已晚。” 江岑闭目不言,似乎接受了现实。 汴京城西侧,城门内是一座高达百尺的白玉琼楼。 汴京城内,有一座覆盖全城的白玉护城大阵,而这座百尺琼楼则是其中的一处阵眼。 此刻,红衣大袖的仙子坐在楼顶,手中举着葫芦小口饮着。 身侧,满城的金色山河之力猛烈地向楼顶的她砸去。 宫九霄不想直接轰开这座护城大阵,只是任由山河之力在身边倾泻。她自安然无恙,但这座阵眼已经隐隐有塌陷的趋势。 先以魏国的山河之力,来对付魏国皇城中的皇室根基。 第82章 祠庙供奉着的橘猫 不知名的村落中,陆寅和白卿萍与刘阿婆问过早安,便准备沿山涧继续四处探索。 刘阿婆笑呵呵地说到:“早些回来,村长听说你们新来村里,中午准备了午宴呢!” 村子坐落在半山腰上。 山涧像一条银色的玉带,将整个村落给环绕了起来。 沿着岸边往上走,上游被白色的浓雾堵塞,往下走,下游也同样无法穿行。 “这便是刘阿婆说的,堵塞了村庄十年的雾?” 陆寅将手轻轻伸入雾中,感知着说道。 白卿萍点点头,神色有些担忧:“昨天,趁你还没醒,我已经来过一次了。这里的雾非常古怪,走在其中会感受到明显的排斥” 陆寅尝试着向雾里走去。 没走两步,他感觉到身侧浓稠的白雾像是凝结成了透明不可见的巨大薄膜,硬生生地贴合在他的浑身上下,将他按照原路挤了回来。 “果然是粗暴又直接的排斥。” 上三品体魄的他尚且如此,那些久居村中的普通村民,肯定是半步都无法深入了。 “像是规则之力?” 陆寅试探半晌后,只能得出这一个结论。 白卿萍表示赞同:“嗯,也只能是这种情况了。这个村子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很多,有人用规则之力将它给圈了起来。” “看不出端倪,”陆寅轻轻摇摇头,说到:“我们还是先回村里。正好在村长举行的什么午宴上,找当地人打探些情报。” 说罢,他拉起白卿萍的手,就往回走去。 白卿萍愣了一下,乖巧地任由他牵引着前行。 走着走着,陆寅有些好奇地问到:“说起来,萍儿,你突破至神道后,领悟的规则之力是什么呢?” 白卿萍抬起那只没有被抓着的左手,食指伸出在空中。 一个掺杂着黑白二色的小小光球浮现指尖,它只有普通的葡萄大小,却通体浑圆透明,自行旋转。 “它名‘生杀’,”白卿萍轻轻晃动食指,那枚小球便也跟着来回地晃着,“只是我初次获得规则,尚且不知它是什么用处呢。” 陆寅想起了宫九霄曾说过的话,剑修主杀伐,规则也一定是蕴含着无上杀伐大道的。 他握着白卿萍的手微微松了松,生怕萍儿哪天生气了砍自己。 但这个小动作却被白卿萍敏锐地察觉,她反而是不乐意一般用力攥住陆寅的手。 “夫君放心,你只要不始乱终弃,这规则之力是打不到你身上的。” 白卿萍脸颊微红笑吟吟地说着,只是神色里还有些促狭。 显然,在角色扮演游戏中,她也越来越适应自己的角色了。 陆寅一愣:“好啊,萍儿,都开始跟我开玩笑啦!” “开玩笑吗?”白卿萍轻轻哼哼一声,没有说话。 才没有开玩笑。她是真会打人的! 她没来由地想到了宗主峰青玉小院中的叶清怀,想到了悦来客栈中抢着要睡陆寅身边的江忆宁。 手指间的小球一闪,被白卿萍收回掌心。 嗯,还好,目前来说并不算特别多。 二人并没有急着回村落里,而是又往其他方向游弋着转了转。 村子虽然在半山腰,房屋、农田和其他建筑都坐落在溪流附近,但是往上还能继续去山顶的方向走。 山间树木郁郁葱葱,陆寅和白卿萍不停地拨开林叶,终于是抵达了山顶。 阳光照耀下,有一间不大的祠庙。 陆寅与白卿萍对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顾忌。 “只怕,供奉的是什么邪物。”陆寅率先开口,驻足停下了向小庙靠近的脚步。 白卿萍同意地点点头:“说不定,就和这山间起雾有关系呢。” 二人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做好战斗准备,才同时向着庙宇逼近。 庙建在山顶最高处,可大小也就和陆寅寄居的那间小木屋没什么差别。 木门破损,年久失修。 “咦?” 随着二人携手踏入,庙内的景象不由得让他们内心一惊。 “庙里供奉的是一只橘猫?” 白卿萍疑惑开口。 “呃”陆寅同样欲言又止。 庙内并无他们想象中的邪祟,也没有凡间供奉最多的佛道二教,甚至连个土地爷都不是。 在庙宇最里侧,一块巨大的青色山石被高高供奉起来,而山石不知道被谁雕刻出了一只橘猫的形象。 至于山石是青色,为什么能清楚地知道是橘猫? 除了它身上像虎皮一样的斑纹外,白卿萍只能说是靠自己的联想了。 “喵~~~呜。” 忽然,一声不和谐的叫声从雕像后面传来。 一只短毛虎皮橘猫大摇大摆地爬上了面前的青石雕像。 它站在比它大上三倍的雕像上,懒懒地又叫了一声,而后扫了几下尾巴,趴了下来。 “我怎么好像听到,它在说‘你好’”陆寅歪过头,难以置信地朝白卿萍问道。 白卿萍俏脸惊疑,眨了眨眼睛,有些害怕地说:“我好像也听见了。” “喵~~~呜。” 【大惊小怪的人类】 “喵~~~呜。” 【本仙显灵,你们可以参拜了】 雕像上,橘猫舔了舔爪子,‘不屑’地望了望面前的两个凡人。 陆寅不再犹豫,一手探出,将猫后领毛抓住,瞬间把橘猫给拎到了面前。 “萍儿,你说它是妖怪,还是邪祟?” “诶?你别动手”橘猫突遭变故,被拎在空中,只好睁大眼睛用力地喵着。 白卿萍半俯下身,美眸盯着说到:“它又说话了!” “放开本仙!本仙可是神兽!” 橘猫四条腿扑腾着,它有些后悔如此冒失地就出现了。 应该先装神弄鬼个一番,把这两个凡人唬住,自己再登场的! 陆寅面不改色,仍然是拎着橘猫的后领子,淡淡地说: “说说,你这猫为什么能说话,这里又为什么供奉你的雕像?你与封锁村落的大雾有何关系?” “喵!” 一串的问题下来,橘猫的脑袋瓜都有些停转。 它抗议似得叫了一声,但发现自己毫无抵抗能力后,又快速地接受了现实。 橘猫沮丧地“喵”了一声,开始忏悔。 (感谢读者姥爷的两发催更符,先发一章,晚上还有一章短的) 第83章 皇帝 祠堂内,江岑神色略显挣扎。 一直紧紧握住鱼肠剑,使用仙力调用锁剑阵,让他苍老了许多。 “咳!我用锁剑阵限制所有大魏修士,她修为不受影响。” “我让身怀幽州香火的老四跟她兑子,可老四金身碎裂,幽州满城气运顺势反扑,她竟无事。” “我以锁剑阵调用魏国举国山河之力,尽全力攻击。你之前说过绛宫境下皆可斩,她又无事。” 道姑神色如常,开口回答:“可我还说过,你不要动她。” 江岑纵使养气功夫不错,仍是有些愠怒:“国师,朕册封仙门,敕令天下,她一介散修,有何动不得?何况,这次是她徒弟先踩入我幽州城内,毁去了我图谋天下的大计!” 道姑似乎根本没有听,而是眼神淡然,望了望城内的西方向,冷冷说到:“护城大阵一破,国运折损;锁剑阵一破,国将无存。希望魏皇能考虑清楚。” 城西,宫九霄仍在护城大阵的阵眼上躺着,反正徒弟被送到安全的地方了,她不介意在这里耗着。 现在的她也算是汴京城一道新的靓丽风景线。 只是,身下那座玲珑白玉塔似乎不这么想,它就快要被压塌了。 祠堂内的二人自然比谁都明白,眼前护城大阵即将破碎的事实。 要么,任由魏国的举国山河之力继续地不停地攻击魏国的大阵。要么撤去锁剑阵的攻击和护城大阵,请她进来,与她平心静气地谈一谈,相当于服个软。 江岑幽幽叹了口气:“关闭大阵,请她进来。” “啪!”在汴京城上方,可拦真仙的护城大阵悄然关闭。 江氏祠堂忽然摇了摇,这里原本是用来供奉江氏历代皇帝牌位之所,又是横跨魏国的锁剑阵的阵眼。 祠堂最深,是一张高有一丈的紫檀木桌,其上更有三排连架,一层层望去,是供奉的江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们。 忽然,噼里啪啦之间,牌位散落一地。 宫九霄斜斜地坐在了紫檀木桌上,修长笔直的双腿扫落一片牌位后斜斜并着,居高临下地望来,神色淡漠。 江岑见状,眼神隐隐含着怒意。 祠堂乃皇族重地,没有椅子,可你坐在供奉我祖宗的桌上是何意?我看到我爹的牌位都被你给踢下来了! “没的可聊吗?” 江岑手指在掌心摩挲着,出声问道,双眼死死盯住宫九霄。 “轰!” 宫九霄一拳砸出。 显然她来不是聊天的。 猛烈的罡风瞬间到达,裹挟着四溢的仙力砸得祠堂的地板深陷三尺。 整个江氏祠堂又都为之摇晃了几分。 江岑坐于陷坑之中,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神色有些呆滞。头顶的血管寸寸开裂,鲜血沿着他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上横流。 “以剑阵锁住万千修士合道登仙之路,一罪。” “用魔功为饵豢养修士为你一人所控,二罪。” “打我徒弟,罪无可赦。” 宫九霄神色淡漠,眼神睥睨地宣判。 江岑调整了下急促的呼吸,偏过头看了看身侧肃穆的国师,心中有了些底气。 她是玉极宗的宗主,同样是绛宫境,还有整宗的仙家子弟听凭调遣。除去玉极宗,当时一同为魏国设下锁剑阵的,还有道门正统正一门,门主同样是一位绛宫境。 而宫九霄,不过是一介散修罢了。 江岑想明白其中关节,继续沉声开口说到:“宫九霄,我知你是绛宫境的仙人,可我” “轰!” 又是一拳,毫无征兆地打断了江岑的话。 坑中,江岑的身形又是矮小几分。 老皇帝支撑不住,饶他是神道境的修为底子,也只能咳出一口鲜血,捂住胸口,一脸愤恨地看向前方。 宫九霄淡漠地说:“你是说,你还有别的倚仗,让你觉得,我会听你一字一字地讲条件?” 江岑一愣,看向身侧的国师,期待她能出言驰援一二。 之前魏国皇室与玉极宗和正一门定下过一桩隐秘的交易。交易内容是玉极宗与正一门帮助魏国皇室布下锁剑阵,限制所有天下修士合道天人三境,助力魏国皇室独享山河之力。魏国皇室则反过来将正一门尊为国道,将玉极宗宗主奉为国师,同时亦不限制这两门弟子的登仙之途。 可一旁,冷傲的国师仍然默然捧剑,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没有看到自己家的皇帝已经挨了两记铁拳,可能再说错一句话继续挨上半拳,就要当场羽化了。 江岑心中没了底,国师,你说句话啊! 忽然,仿佛感受到了皇帝的召唤,玉极宗宗主开口,脆生生地说:“我们只负责了布下锁剑阵。” 这句话让江岑心更凉了。撇开了所有的关系。 “我可以停止分发魔功。后续向符合条件的修士,开放正派的合道之路。”江岑略一沉吟,审时度势地作出了自己的让步。 宫九霄没有说话。 “我还可以把幽州城送与你开宗立派。毕竟你打碎老四金身,一城香火都散了。” 江岑忍痛,准备割下一城之地,送与妖女。 宫九霄还是没说话。 一侧,玉极宗宗主不忍,开口说到:“宫仙,你想除去这座锁剑阵?只是,在和正一门主布下时,就已经将其与魏国整国相连。一旦阵破,国将不存。” 宫九霄这才点点头,说到:“那换个人持阵不就得了?” 江岑与玉极宗宗主同时一愣。 现在剑阵已经将宫九霄划入了必杀的目标,即使停下山河之力的攻击,整个魏国也在时刻地排斥着她。这是魏国皇帝、剑阵持阵人的意志体现。 要想解除也简单,换个人做皇帝就行了。 说得简单,但皇帝这个位子岂是说换就换的? 江岑神色复杂,缓缓开口:“兹事重大,不可” 玉极宗宗主默默后退半步,似乎预料到了又是一拳。 江岑条件反射地闭上眼,马上心颤地补充说:“可换可换!但,我禅位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召集子嗣、操办仪式” “好,希望你知道,换皇帝最简单的事,也只不过是在我临走之前将你掌毙罢了。” 宫九霄对此满意地点点头,衣袖一甩便消失了。要不是徒弟之前说过,天下不患无臣,患无君以使之,魏皇已经半身不遂了。 见宫仙离去,江岑这才转头望向玉极宗宗主,咬着老牙说到:“国师,举你和正一门两宗之力,当真打不过她一人?” 玉极宗宗主点点头,说到:“非要出手的话,也许能打得过,但你魏国江氏必将活不存一。” 宫九霄御风而行,感受着身侧四面八方的压力,心想还是不能这么快把徒弟给拉回来。 起码要等到老皇帝退位才行。 等等! 宫九霄一怔,我把徒弟丢哪去了来着? 好像是某个规则域中。 第84章 规则域和域灵 浓雾锁住山涧,山顶上的小庙中, 柔软的一条橘猫被陆寅抓在空中,四只雪白的爪子无力地扑了扑。 它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小声地喵呜了一声说: “本仙叫小橘仙,年方十岁,性别女” 陆寅瞪了它一眼:“说重点!” “你,你让人家自我介绍的喵,” 小橘仙缩了缩脖子,继续喵到:“这里是规则域,我其实是守护这里的域灵。” 陆寅闻言一怔,“规则域”,一个遥远又陌生的名字。 记得在孤魂山上博览群书时,曾经见过这个词汇。 掌握着某种纯粹规则之力的仙人如果不幸仙逝,死后留下的仙尸遗蜕再保管不当,则会将附近的空间给全数污染,形成只有规则存在的规则域。 而这位仙人遗留下来的部分意识,则会变成守护规则域的域灵。 “你,难道就是这里的域灵?” 陆寅这才又打量了面前又可爱又呆的大橘一番。 它神智未开,又自称只有十岁。 说明这片规则域刚刚形成十年,又正好与大雾封村十年对上了。 橘猫用力点点头,冲面前这个少年喵喵到:“是的,人类,本仙就是掌管这片区域的域灵喵,你要接受本仙的试炼吗?” 试炼? “内容是什么?”陆寅问道。 “本仙也不知道喵”小橘仙摇了摇头,似乎有些羞愧。身为域灵,它其实懂得还并不如人类多。 陆寅默不作声。 规则域是仙人的墓场,既危险重重又暗藏着机缘。 如果规则域被后来人闯入,并且通关域灵设下的试炼,那么确实会得到之前死去的仙人的奖赏,但如果破不开 白卿萍察觉到了陆寅进入了思索,她适时地从陆寅手里接过橘猫,抱在自己怀里,为陆寅稍稍分担一点点忧虑。 仙子没有养过猫,但对于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天生没有抵抗力。她神色温柔,撸了撸小猫的毛发。 “呼噜噜”小橘仙很开心地眯起眼,同时用洁白的猫爪拍了拍那高耸柔软的山,舒服地翻了个身,喵呜着: “你这人类,比他更会做人,本仙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软绵绵的床垫了。” 白卿萍轻轻蹙眉啐了一声,将它拉远些,并且考虑起要不要也用陆寅那种拎它脖领子的方式提起它。 一只小母猫怎么还这么急色!手跟某人一样不老实! 陆寅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问到:“小橘对?是不是不参加试炼,就无法离开这片雾?” “是小橘仙喵,”橘猫小声地抗拒着,强调了一遍自己的真名,但还是如实解释到:“不参加试炼或者试炼失败,都将永远留在这片规则域中” “这是主人定下的规矩,本仙虽然也觉得残忍,但同样也无法反抗喵。” 它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似乎也知道,对于误入规则域的别人来说,一困就是一生很是不公平。 陆寅闻言还是不禁皱了皱眉。 永远留在这个小山村里?好霸道的要求! 难道说村子里的村民中,除去原住民,已经有误打误撞进入规则域,然后挑战失败被迫留下的人了? “若是成功了呢?”白卿萍是第一次听说‘规则域’这种东西,她望着怀里的橘猫问道。 橘猫眨眨眼:“应该是获得主人的奖励本仙也不清楚喵,还没有人成功过。” 陆寅心中了然,偏头看向白卿萍。 “萍儿,依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山下去。试炼什么的也不急这一天。” 后面还可以慢慢研究试炼的具体内容。 白卿萍同意地点点头,初来乍到还没有怎么享受宁静的生活,就接受一个可能困住自己一生的试炼,难免有些鲁莽了。 橘猫虽然嘴上说着“可以不着急开始试炼”,但对于下山一事明确地表示了拒绝。 “我怕你这只域灵偷偷溜了。” 陆寅大手一抓,强行把这头规则域的域灵给拽了回来,按在了自己怀里。 二人一猫,沿着山路走下去。 一路上,小橘仙则疯狂地抗议,它表示自己不想见人,只想在小庙里睡觉! 陆寅盯着它,质问说:“你是不是社交恐惧啊?” “才不是喵!” 小橘仙凶狠地‘咕噜’了一声,而后便别过头去不说话。 白卿萍却是神色温柔,很善解人意地说:“我猜,你是不是不敢面对那些之前被困在规则域里的人?十年来,有不少挑战者都被迫只能留在村子里了?” “喵”小橘仙罕见地没有反驳。 确实。 每一个误入此域的修行者,都会来找它领取试炼。 可是,规则域的原主人是何等天骄,心高气傲又手段通天,即使死后也没有留下半分仁慈。 试炼失败的众人全部都失去了记忆。 只能留在村落里,原本高傲的修仙者做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不必太自责,”陆寅脚步不停,瞥了猫一眼:“这是留下规则域的那位仙人的执念,你也不过是被约束住,无法选择而已。” 白卿萍也很同情,温柔地点点头。 小橘仙听到后,懵懂地仰起小猫脸,反应了片刻。 而后,它美丽的金色毛发抖了抖,感动地说:“人类,想不到,你们夫妻人还挺好的喵!” 村中,村长家的院落里,弥漫着浓郁的炊烟,好几个圆桌围成一圈,村民们把酒言欢,品尝美食,显然午宴是已经开始。 见到陆寅二人回来,刘阿婆伸手打着招呼:“小陆,小白!快来入席啦!” 陆寅和煦地回礼,点点头走了过去。 只是心中却难免有些沧桑之感,不知村中到底有几人,是曾经误入这片规则域的修士,又失忆后变成了普通的村民? “这位阿婆不是喵。”小橘仙在陆寅怀里轻轻地喵了一声,似乎看出了陆寅心中所想。 陆寅轻轻嗯了一声,一手抱着橘猫,一手拉着白卿萍,自然地坐进了酒席之中。 村里虽然已经锁闭十年,但好在这山涧也算膏腴之地,物产丰富。不仅有自家酿的酒,各种大鱼大肉、时蔬野菜也一应俱全。 见到陆寅和白卿萍落座,周围的村民纷纷起身,拎着酒杯便来问候。 无外乎“你们长得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准备在这里安家吗”、“什么时候生娃”、“一窝生几个”之类的问题。 问得白卿萍脸上一阵红,只顾低着头用力撸小橘仙的毛,把它撸得连连抗议地喵喵叫。 陆寅一一笑着回答,并拿起酒杯频频一饮而尽。 “家妻不善言谈,我敬诸位一杯。” “好!” “豪爽!” “生孩子喊我,我家那娘们会接生!” 一时间欢乐的氛围充斥了饭桌,男人女人欢聚畅饮好不开心。 陆寅应酬着,眼睛却没停下,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村民。 果然,如小橘仙所说,有人一看便有曾经修行的痕迹,即使丢失记忆,肌肉筋骨尚在,连呼吸和行走的方式都与凡人不同。 只是现在,那些曾经的修士脑里想的、嘴上聊得也只有农桑渔林这些事了。 小橘仙忽然喵了一声。 陆寅顺着它的爪子看去,一个神色肃穆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缓步走来。 刘阿婆拉着陆寅的袖子说到:“小陆,快来跟村长认识认识,你们小两口以后要在村里安家,少不了要麻烦村长呢。” 陆寅抬起杯刚要说话。 小橘仙又低低地喵了一声:“他是过去十年,最强的修士,险些就经过试炼了。” 第85章 执妄试炼开始 “在下陆寅,见过村长。” 陆寅微微拱手。 “小陆,我听刘阿婆听过你,”村长脸上胡茬稀疏,摆了摆蒲扇般的大手说到:“你是从哪里来的?” 直觉告诉陆寅,这个村长的修为之前一定不俗。 陆寅如实回答:“在下来自魏国,孤魂山人氏。不知村长是何方人氏?” 村长听到陆寅所说的“魏国”后,神情出现了一瞬的恍惚,他笑了笑说:“我叫李长靖,就是土生土长的南望村人。虽然我们村子能进不能出,但留下来安家立业,也比外面的兵荒马乱强上许多。” 李长靖说着,随手拉过一把木椅,就这样坐在了陆寅身侧。 周围欢聚吵闹的村民跑到一旁载歌载舞,倒也没人再来打搅陆寅。 小橘仙趁此机会,朝陆寅喵喵到:“人类,虽然连我都不知道试炼的具体内容,但这村长曾经险些成功通过,对于试炼一定有些印象的!” 陆寅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即使村长试炼失败后记忆尽失,回到村中成为一名普通人,但也是有可能为试炼提供些有用的信息。 看到橘猫,李长靖却忽然惊奇地投来目光,问到:“小陆,这只猫是你从外面带来的吗?看起来好有灵性啊!” “不是的村长,这猫自己生活在山上。”陆寅摇摇头。 村长连这只曾经引领他进入试炼的猫都不记得了。 “哦,那倒也有可能,毕竟也有鱼沿着山涧从浓雾那头游过来。”李长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仍然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橘猫。 “村长,请问浓雾封山之前,您在做什么呢?” 陆寅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李长靖一愣,没想到陆寅会这么问。 他本来只是跟新来村里的朋友打个招呼,毕竟好像每年都有一两个新朋友来到村里,不多时便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李长靖笑着摇摇头,回答到:“我呀,我一直在村里干农活,直到现在了呢!” 话音刚落,陆寅一掌轻轻拍出,直取李长靖面门。 掌风席卷,李长靖睁大眼睛,几乎本能地伸出那双蒲扇一样大的手掌,轻轻一拨,将陆寅的掌风化解。 “小陆,你干嘛诶?”李长靖对于陆寅的一言不合就动手感到诧异,他更诧异的是自己居然能挡住! 陆寅心中大定。 记忆可能会被人抹去,但修行数十年给肌肉和筋骨种下的条件反射是抹去不了的,而且光看李长靖的身形就知道,他极为擅长掌法。 白卿萍对陆寅的做法表示赞许地点点头。小橘仙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陆寅开口问到:“村长,您一直从事农桑,怎么能躲开我这个修仙者的一击呢?” 李长靖心中疑窦更多,但此刻,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强硬:“我不知道。不过,小陆你是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您,”陆寅摇摇头:“而是想帮您回忆起些事情。比如,您刚才说在南望村安家立业,好过外面的兵荒马乱。敢问,村长是何时见过两军对战、兵马操戈的?” 此言一出,李长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神色痛苦。 对啊,我一个从没出过村子的人,怎么见过打仗呢? 陆寅右手虚画,储物袋都丢了,但伏天箓还在,顷刻间一道清心符便打出去。 “呃,我我好像有前世”李长靖的思维不停碰撞,最后有些自我怀疑地说了出来:“我这几年来其实也偶尔恍惚,我记得自己曾在战场、在山间驰骋,每一世好似仙人,但是最后我无一例外地变得垂垂老矣,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陆寅认真倾听着。他知道那并非前世,而是李长靖误入这片规则域之前,所实实在在经历的人生。 至于为什么李长靖印象里,每一世都会变老? 可能与规则域的试炼有关! 除了李长靖,陆寅又跟其他几个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了打听。 有年近花甲的老人,有年富力强的壮汉。无一例外,他们都觉得自己有前世,而且前世都是老死的。 这可能就是试炼的内容了,让人走马灯般度过一生,最终老去? 试炼听起来像是某种重复的人生模拟器,老死后就失败了。 酒足饭饱,陆寅抱着橘猫,带着白卿萍就回到了刘阿婆家,二人一猫住进了窄小的木屋。 过上了几日优哉游哉又稍微有些没羞没臊的生活,除了煮菜钓鱼,便是二人捏捏搂搂的。 直到橘猫表示抗议,“你们不能如此堕落,整日消磨心智,何时才能通过试炼?” 白卿萍深感羞愧,便也劝着陆寅要不要去参加试炼。 陆寅同意。 于是,又过了三日,二人一猫来到了山顶的小庙中。 陆寅盘腿坐在地上,白卿萍同样姿势对坐,二人掌心相抵,为试炼做着最后的准备。 白卿萍仍然有些担忧,不禁问到:“倘若是试炼失败,我被抹去记忆丢在村里,你会怎样?” 言下之意,是你若一个人脱离规则域,是不是就把我丢下了?好去回魏国找你的那些莺莺燕燕? “萍儿不要乱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陆寅神色平静,认真说道。 “哼。”白卿萍轻哼一声。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自从他离开孤魂山,二人确实是一直一直在一起,即使变成道婴之后还在黏着他。 想到这里,白卿萍摇摇头,试图驱散心中的迷茫。 也罢,最差的情况便是我们二人留在村中男耕女织,作为普通人度过一生。嗯,最多再给他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糟了,迷茫更重了。白卿萍脸上绯红一片。修道之人,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陆寅自然不知道这位贤妻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好轻轻捏了捏她的玉手,安慰到:“萍儿别怕,我在。” 橘猫见二人明明是来试炼的,结果又像前几日一般甜甜蜜蜜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出声问到:“你们呀准备好了吗?” “嗯,你还有什么信息,都说出来。”陆寅闭着眼,淡淡地说。 “这个要坚定心神不能轻易沉沦,相信自己嗯大概是这样。” 小橘仙有些不确定,将脑子里不多的东西一股脑都说出来了。 果然,这小笨猫脑里也没啥有用的。陆寅叹了口气,“开始试炼。” 白卿萍同时感受着陆寅手掌的温热,以掌心将仙力缓缓渡去,口中轻声呢喃: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 “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 “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 最后,仍是不放心的她,呼唤出了自己刚刚感悟出不久的规则之力。 生杀。 虽然具体功效尚不明了,但这枚黑白杂色的小球被白卿萍扣在右手掌心,与陆寅左手相抵。 她也听陆寅说了,所谓试炼,大概是进入轮回之中模拟一世又一世的人生。白卿萍希望,在试炼时,是二人一同进入的,所以有些任性地坚持这样。 小橘仙一跃就跳上了自己的雕像,高声喵到:“开始!” 瞬间,一团白色的浓雾从雕像中浮现,将陆寅和白卿萍全部包裹在了其内。 第86章 不合欢的合欢宗圣子 瞬间,庙中橘猫的雕像向四周喷薄出无数白雾,萦绕在陆寅与白卿萍身侧。 “咦?” 白雾中,一个橘黄色的娇小身影逐渐凝结成实质。 金色长发及腰的少女踏步而出,她的肩上还趴着那只小橘猫。 “又有道友踏入我的规则域了,” 少女声音甜美,但音调反而却是严肃低沉,“本座乃无妄仙人,欢迎你们接受试炼。” 小橘猫配合地喵了一声:“这就是我的主人,她很凶的,你们小心。” “嗯?” 橘衣金发的少女立刻破了功,转过头瞪去:“你这笨猫,胳膊肘外拐的?你再胡喵我把你扔出去!” 小橘猫马上耷拉下脑袋,不再说话。 自称无妄仙人的少女来到打坐的二人面前,神色写满了好奇。 陆寅身心所感,如临大敌。 死后能形成规则域中的仙人,一定非泛泛之辈。 只要本尊身处域内,几乎掌管着域中一切。 白卿萍同样眼睑低垂,先是藏住了直接用规则对她出手的心思。 “两人一起接受试炼的,还是头一回。” 身形只有小姑娘大小的无妄仙人轻轻抬手,橘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二人。 “本仙便给你们这对小夫妻讲讲我规则域中的试炼规则!” 瞬间,陆寅和白卿萍忽然感觉到一股规则之力透过耳膜,直达了自己的思维。 【此地为无妄仙人,也就是本仙,的规则域】 【试炼内容:在本仙的规则下,重新开始你们的模拟修行之路】 【通关条件:在模拟中悟得属于自己的“规则”】 【可进行三次转世模拟,也就是一共有三次尝试悟得“规则”的机会】 【如果能在任何一世之中悟得“规则”之力,我将放你们离去】 【但如果三次转世都没能悟得“规则”之力,你们将被抹去记忆,留在规则域内】 “不过,” 无妄仙人眼神中有些玩味,张开小嘴补了一句:“我看,你们两个人同时进入同一次模拟?好,那么你们将都只有一次模拟的机会,第一世失败便算你们失败了。” “这不公平,”陆寅摇摇头,“别人每人有三次转世模拟的机会,我们两个即使加一起也应该有两世?” “我的规则域,我说了算!”无妄仙人脸色不屑,直接恶狠狠地回答道。 “那重新修行是从哪个节点开始呢,我们都已经修道多年了”陆寅继续追问着。 无妄仙人扬起脸,想了片刻,恶趣味地回答到:“从你们相识之前。而且模拟的这一世里,我还要罚你们两个再无缘分!” 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最讨厌不修正道反而搞男欢女爱的人了!” “你你怎么这样。” 连脾气一向很好的白卿萍都有些无语,胸脯小幅度地起伏着。 仙逝已久的前辈,怎么如此儿戏。 不说有没有缘分,光拿只有一次机会来说,她和陆寅通过试炼的难度就已经要比别人大上好几倍。 但好在,白卿萍已经身负规则之力,即使重新走一遍仙路,她也自信一世之内能再将规则之力摸索出来。 到时候即使陆寅失忆被留在村里,白卿萍也要试着强行将他带走。 “开始。”无妄仙人面无表情,大声宣布。 话音未落,陆寅和白卿萍被浓雾汹涌包裹,各自退后到小庙的角落,而后互相隔开。 二人再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 反而能明确地发现自己体内有一缕神识被抽离了出来,而后投入了眼前的大雾之中。 大雾几经变幻,落在二人的眼中,变成了不同的画面。 白卿萍细细望去,这是自己在青州寻找清虚剑宗圣女姜砚商? 【偌大的青州城中,白卿萍白衣负剑,一层一层地寻找着。】 ‘等等,我怎么无法操控自己?’ 无妄仙人的身形出现在画面中,耐心地解释到:“你现在只能看着,模拟一事也全凭你那缕神识的自觉。” 白卿萍一怔,银牙紧咬暗骂,“好生卑鄙,那万一试炼中,我的那缕神识摸索不出‘规则’怎么办?” “当然怪你自己的神识笨喽。”无妄仙人摇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画面里的内容。 【根据青州府上供奉的线索,白卿萍在青州城西北的孤魂山上找到了贪玩的姜砚商,她身边并无其他人,白卿萍便带姜砚商回了剑宗】 “陆寅呢?”白卿萍发现,模拟中的自己并未遇到陆寅。 按理说,他也跟我一起进入相同的模拟世界了呀。 难道这模拟的一世真的有缘无分吗? 陆寅那边,画面同样在变幻着。 【陆寅,儿时被某个仙门里的仙师带走,当做炼化人丹的材料】 【幸而自己机灵得以脱逃,又被不算大的魔门掳上山当做弟子,正式开始了这一世的修行】 【陆寅天赋异禀,只花了一年,就对于宗内各项功法一触即通】 【魔门门主合欢仙人见猎心喜,将陆寅收为徒弟,并立为天地交合阴阳合欢宗的圣子】 模拟的一世里,宫九霄不见了? 等等,我的新师父叫合欢仙人?宗门还叫天地交合阴阳合欢宗? 陆寅同样心生古怪。而且,即使是这种低劣的魔门里,我依然脱颖而出成为了合欢圣子? “什么破模拟!我陆寅为人光明磊落,岂是那种满脑子龌龊的魔徒!” 无妄仙人适时地出现在了雾中,她从身后拍了拍陆寅的肩膀说到: “你先别急。即使在模拟中,我也没有创造世界的能力。只能改造你认知中的世界,这个合欢宗,是你小子自己给自己想出来的” 陆寅默不作声。一定是当年各种魔功看得太杂了,下次要少看点这一类的。 画面继续演变。 【又在勤学苦练两年,陆寅踏入天人三境】 陆寅微微一笑。 限制自己修为境界的不是天分,而是时间。 但在这模拟器中,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悟出“规则”之力,对我来说也是迟早的事。 【又过一年,前任宗主练功时不小心暴毙,陆寅理所应当地当上了阴阳合欢宗宗主】 【但由于陆寅过于挑剔,一直没有选择好首个施展魔功的对象,或者炉鼎】 【作为魏国比较有名的魔门,招牌是合欢,宗主却是楚男,让宗门上下都觉得很丢脸】 【导致阴阳合欢宗内,大部分长老对他这个宗主有些不满,认为他辱没了魔门的门风】 陆寅:? 第87章 落败的剑宗宗主 白卿萍这边,画面则推进的很快。 【白卿萍先是联合宗主叶清怀,荡平了剑宗内所有魔徒,接任清虚剑宗宗主】 【三年间,白卿萍四下幽州城,带着徒弟宁修璇捣毁多个魔功交易据点】 【以重楼境修为叩城,多次与神道境的幽州城主江峯打成平手】 【可惜,却苦苦寻找不到晋升神道境的那一缕规则之意】 白卿萍望着模拟画面,不禁有些沉默。 现实一世的规则之力,是在暴戾情绪生根后,由宫九霄变成道婴,以“致虚极,守静笃”的状态重新参悟后寻觅得到。 原来在模拟的这一世,只靠自己悟得规则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 不,还是杀的魔头不够多。 白卿萍摇摇头,同时模拟画面里的自己也摇了摇头,还得继续杀。 这时,一直观望二人模拟画面的无妄仙人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没想到是两个修道天才,年纪轻轻就都重楼境了!那就让再本仙来给你们上点难度!” 无妄仙人化作白雾,她以金色双马尾小萝莉的样子一头钻入了模拟世界。 伪装成了一个无知少女的样子,偶遇到了白卿萍。 于是,白卿萍看到的模拟画面变成了: 【白卿萍在除魔的过程中,在路边偶遇一位泫然欲泣的金发小姑娘】 【小姑娘叫小橘,二八豆蔻的年纪,自称被某个合欢宗的宗主给捉去,狠狠地玩弄了一顿】 【小橘向仙子姐姐描述,那位魔头有多么饥色、多么暴虐,多么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身为正派仙子的白卿萍听后,立刻勃然大怒,怎么还有这种可恶的魔徒】 现实中。 雾中打坐的白卿萍看到模拟的画面,震怒不止,怎么还有这种可恶的魔徒!? 白卿萍眼神凶凶,玉手一指。 ‘模拟中的我啊,给我杀上合欢宗,斩了那个魔徒!’ 陆寅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眼神迷茫,抹了一把鼻子,继续盯着白雾中的模拟世界。 【“陆寅,天资卓绝,相貌俊朗,假以时日定能成为魔道巨擘”,一位合欢宗大长老如是评价道】 【所以,趁陆寅闭关,长老们决定下山掳几个好看的女子,强行让陆宗主踏上人生的光明大道】 【一位金发双马尾的小姑娘主动找上魔门,要等着给陆宗主生猴子,大长老欣然同意】 陆寅:? 长老们要不要这么蠢,一看就是仙人跳啊! 等等,而且这个金发双马尾的小姑娘怎么这么眼熟啊? 是你吗无妄仙人? 【不久后,小姑娘再上山时,身后跟着一个女子剑仙】 【但等陆寅出关时,遇到了白衣悬剑的女剑仙堵着山门杀,剑意凛然】 【原本还算鼎盛的合欢宗里,已经被她杀得不剩下几个活人了】 【大长老看到宗主出关,一身是血地抵抗着,同时十分高兴地喊:“宗主!看到这个女子剑仙没?我觉得非常适合做你的炉鼎!”】 【白衣女剑仙一剑将大长老刺了个对穿,而后持剑朝陆寅杀来】 陆寅心一凉。萍儿是怎么找上门来的,这要是提前把我给嘎了我还悟个毛的规则之力啊! 画面角落,是偷偷笑着的无妄仙人。 现实里的陆寅瞬间明白,这个规则域的拥有者,不仅主持试炼,还负责捣乱! 模拟器里的陆寅也同样注意到了角落里不怀好意的人,眼神冰冷。 【白卿萍这边,她跟着可怜兮兮的小姑娘,来到魔门,看到魔门高悬着:天地交合阴阳合欢宗,九个大字】 现实中,白卿萍冷哼一声:“果然是魔门!” 【白卿萍开杀】 【白卿萍见到了刚出关的宗主,长相英俊,有几分故人之感。可现在她心被正义和杀伐占据,挥剑而上】 “等等!” 现实中,白卿萍一愣,怎么这魔门的宗主是你啊陆寅! “模拟器里的我,先别砍,让他把话说清楚。不对,不说清楚也没关系,砍了他还怎么离开试炼。” 白卿萍再急,也改变不了模拟器中自己挥剑中的浓烈杀伐之意。 【白卿萍认为,只要一心向道,便可参悟“规则”,踏上神道境!】 无妄仙人忍不住了,她拍着小肚皮,蹲在白雾中白卿萍的身前。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的情感真是脆弱呢,本仙随便一挑拨,就打起来咯!” 白卿萍咬着牙,冷冷地盯着她,恨不得马上停止模拟,用剑气狠狠地捅她。 可在规则域中,自己又奈何不了规则域的主人。 无妄仙人优哉游哉地玩弄着自己的金色发丝,小嘴叭叭着:“嘻嘻,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呀,我让你亲手杀了他,亲眼看他断绝仙路,这叫杀夫证道!” 忽然,模拟器的画面一闪。 【陆寅身为合欢宗宗主,一身诡异的魔功让人捉摸不透】 【他在与清虚剑宗宗主白卿萍缠斗的过程中,竟然隐隐占据了上风】 【一招交锋,白卿萍的剑被陆寅夺去】 白卿萍和无妄仙人同时一愣。 “哈哈哈!” 无妄仙人看到了新乐子,不由得更加开心。 她摇了摇双马尾,眼睛笑成了月牙:“没想到他的天资如此可怕!不过没关系,他若是杀妻证道,才叫有意思!你明明已经是神道境,却要先从试炼中被淘汰,留在规则域中。” “不。”白卿萍神色古怪。 直觉告诉她,陆寅可不会杀她。 而且,他这一世还是什么合欢宗宗主 【陆寅陆续使用了龙抓手、一阳指、无敌风火轮等手段,将正义的仙子制服】 【陆寅望着地上不能动弹的仙子,陷入了沉思】 【沉思片刻,陆寅扛着她进入了洞府】 无妄仙人:嗯? 思考片刻,她的小脸忽然红了。 无妄仙人瞬移到陆寅身前,激动地指指点点:“你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啊!对素不相识的名门仙子,使用这种奇奇怪怪的招数和姿势?” 本来是挑拨他们自相残杀,怎么又以奇奇怪怪的方式好上了?! 都怪这个叫陆寅的少年,就算在模拟里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啊? 陆寅抬起眼,面无表情地回答:“好像是你先擅自跑到我们的模拟世界里的捣乱啊!堂堂的规则域主人?” 无妄仙人气愤地哼了一声,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一丝一毫的羞耻。 反而是趾高气昂地双手叉腰:“像你这种满脑子只想着瑟瑟的人,肯定也无法参透‘规则’! 而且,你一旦堕了你妻子的道心,她的修行一路也岌岌可危!” 陆寅没有回答,反倒有些期待模拟器中自己将会做什么。 他比谁都清楚,白卿萍突破神道境前,是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是,上次是她看着我和清怀这次是亲自来感受,会不会有些不一样?’ 画面一闪。 【陆寅扛着落败的仙子来到自己的洞府】 【望着绘制满墙的教程图案,正派的卿萍仙子绝望地闭上了眼】 现实中。 白卿萍羞恼地闭上了眼。 无妄仙人咬牙切齿地指指点点。 陆寅睁大眼睛学而不厌。 《感谢各位观众姥爷的召唤符、催更符、用爱发电、比心等礼物以及各位姥爷的评论和催更!(尤其是故人白发相逢姥爷~)》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第88章 谣言,纯纯的谣言 【模拟世界中,陆寅朝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白卿萍微微拱手:“卿萍仙子,久仰大名”】 【白卿萍神色羞愤,冷冷地说:“是我技不如人,你也别假惺惺的,要杀要剐随你”】 【陆寅:“仙子误会了,在下不杀无辜之人,亦从不曾欺辱女人”】 【白卿萍冷哼一声,嘴中细细数落起陆寅对金发双马尾小女孩犯下的罪刑,说完,白卿萍神色冰冷地扭过头去】 【陆寅一愣,冤枉的同时,又对她的态度感到极为不满,强行让她的脸对准自己,并且开始使用本门功法自证】 【经卿萍仙子近距离证实,合欢宗宗主陆寅确实是童子之身,元阳未破】 【白卿萍青丝凌乱,眼神飘忽,脸上悲愤更甚,耳垂也红得不能自抑:“你这淫贼!自证就自证,能不能换一种方式!”】 【陆寅摊手:“没办法,在下只会这一种”】 【二人暂时达成共识,白卿萍被那个金发双马尾给摆了一道,陆寅也是】 现实中,陆寅和白卿萍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古怪地表情。 二人还不曾以这种身份和场合坦诚相见,模拟器里的画面未免有些超前。 “做啊!他奶奶的,你们倒是给我做啊!” 一旁,无妄仙人有些气急败坏,站在陆寅身边朝着白雾中的画面呲牙咧嘴。 陆寅轻轻一笑:“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 【洞府里,陆寅解开了白卿萍浑身被锁住的窍穴】 【白卿萍脱困,羞愤之下又砍了陆寅几剑,被陆寅苦笑着一一挡下,而后仙子夺剑离去】 无妄仙人瞪大了眼睛,望着陆寅难以置信地喊到:“仙子落败躺你床上,你都不上?!” 可见,陆寅居然道貌岸然的,没有堕了白卿萍的道心,让无妄仙人极为失望。 陆寅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凶到:“你以为模拟器中的我是傻子?我的魔门都被屠尽了,我一个孤家寡人还要精虫上脑强行欺辱正道的宗主?我活不活了?” “我看,你就是那个地方不行!” 无妄仙人咒骂一声,又一个闪身,化作橘光钻入了白雾里的画面中。 不过,她又想到一计。 【第二天,仙山上开始大面积地传播起了一个谣言:震惊!清虚剑宗宗主白卿萍除魔失败,被迫委身于合欢宗宗主!】 【得知谣言的白卿萍异常气愤,气愤之余,她四处寻找无妄仙人的痕迹】 【剑宗内猜测不止,甚至前一任宗主叶清怀也关心起白卿萍的人生大事】 【叶清怀:萍儿,你不会真的被】 【白卿萍:宗主,我没有,你别瞎说!那个合欢宗宗主其实人不错,可以当成盟友对待的!】 【叶清怀:可是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连过程都很详细,不然你带我去看看那个宗主?】 【于是,白卿萍带叶清怀前往魔门寻陆寅解释清楚】 【第二天,谣言四起:令人发指!清虚剑宗两任宗主同时委身于合欢宗宗主陆寅!两女食髓知味,正在一步步朝着魔道的边缘堕落!】 “这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无妄仙人自以为很懂地摇摇头:“你们二人名声已经被我彻底搞臭,我不信你们还能安心悟道!” 【陆寅与白卿萍索性直接在合欢宗结庐扎寨,共同修行探寻大道,同时商议起如何应对不知来历的黄毛双马尾】 【叶清怀脸皮薄,自认丢尽了脸,也不敢下山,住在合欢宗内开始照顾陆寅和白卿萍的生活,同时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二人如何探寻“规则”之力】 “这都能修行下去?太不要脸了!” 无妄仙人有些气愤。 陆寅摇摇头:“毕竟是取了我们二人的各一缕神识,投入到模拟世界。我和萍儿早就心意相通,再次初见如故、共同求道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中过蕴含着阴阳大道之力的阴阳交泰符,虽已经解开,但隐隐有些联系也不好说。 无妄仙人自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只是跺了跺脚再次扎入白雾里。 她又想出了一计。 【又过了些时日,合欢宗大长老鬼鬼祟祟地上山,还背着一个麻袋】 【正在修行的陆寅皱眉问道:“老头,你不是被卿萍仙子捅了个对穿吗?”】 【大长老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说:“宗主,我那日被一个小黄毛给救下了。这不,今天才能给您带个宝贝回来!”】 【陆寅听到黄毛,警觉起来,望着麻袋问到:“什么宝贝?”】 【大长老神神秘秘地张开麻袋口,从里面揪出一个人,说到:“虽然宗主您天赋异禀,以一人之力驾驭两个仙子,但我这次带来的也是人间绝色!”】 【“那个小黄毛给我踩的点,我去抓的人,”大长老侃侃而谈,“有了这三个顶级炉鼎,宗主您神功指日可成,振兴宗门有望啊!”】 【陆寅望去,一个面容清丽,身段纤柔的美少女昏迷不醒,即使昏迷她仍神色薄怒,微微皱着眉头】 现实中,陆寅却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把江忆宁也给拽过来了?看样子是想挑拨离间,然后让魏国皇帝来对付我。 这无妄仙人,属月老的? 【白卿萍御剑归来,看着陆寅身前昏迷的少女,俏脸颇为不悦】 【陆寅迅速指向大长老,说到:“不关我的事,是这老头自作主张绑来的”】 【白卿萍一剑送大长老滚下了山】 【第二日,魏国传言四起,皇帝老儿的独生女,被合欢宗宗主陆寅掳上山强占了身子】 【合欢宗山上,陆寅望着身前三个神色各异的女子,叹了口气:女人影响我悟道的速度】 现实中,陆寅望着画面里三个绝色的女子,也稍稍怀疑了一下,模拟器里的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个不行。 第89章 模拟器里的白卿萍 【江忆宁瘫坐在地,一身黑金双色的襦裙如花瓣般散落开。】 【她懵懂地睁开双眼,望着面前英俊的男子,警惕地说:“喂你你你、你谁啊?我可是大魏公主,快放我回去!”】 【陆寅两手一摊:“看,卿萍仙子,我就说是那个小黄毛搞的鬼,故意惹怒皇族,又一次设计陷你我于死地”】 【听到面前的少女只是说明他们又被陷害了,白卿萍反而神色舒缓了一些,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陆宗主,正好你差一个炉鼎,不如收了她”】 【陆寅神色尴尬:“卿萍仙子说笑了,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江忆宁捂住胸口,又怕又惧,望着面前聊天的二人,有种奇怪的感觉,‘等等,卿萍仙子?!你不是我清虚剑宗的宗主吗?难道传言是真的!那这个男人就是合欢宗宗主!’】 【江忆宁瞪大眼睛,内心在狂吼:‘救命啊!同门们!谁懂啊!剑宗宗主与魔门门主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还要把我当炉鼎!’】 【白卿萍双手抱胸,望着陆寅淡淡地说:“别忘了我们的计划!而且你修的是阴阳合欢之法,不双修怎么更进一步?还是说陆宗主连皇女也看不上?”】 【?江忆宁内心更加惊惧,‘宗主,你是魔道还是他是魔道!怎么你还在劝诫他收炉鼎的啊喂!’】 【陆寅摇摇头:“计划固然重要,但这位公主不在其中嘛。而且,我不懂卿萍仙子这么执着于让我跟别人双修干嘛?”】 【“哼,不修也罢,”白卿萍甩了甩袖子。又一次试探结束,她心情愉悦了不少,心想,最好你的君子之行能一直装下去,敢双修我就敢砍你!】 【“不过,”陆寅摩挲着下巴,眼神含着笑意说:“要双修的话,自然是跟修为越高的女人修越好,不知卿萍仙子可有意愿”】 【“啪!”白卿萍冷着俏脸,一剑鞘拍了过来,“魔徒,你心里果然是这么想的!肮脏!”】 【陆寅随手挡下,脸上挂着调戏得逞的笑】 【发现被逗乐子了,白卿萍一脸气呼呼的,但仍是认真地解释说:“我修的是无上杀伐剑道,绝情绝性。若我与你双修,我的修为将一落千丈!”】 【陆寅眨眨眼,心想开个玩笑嘛,谁敢真跟你卿萍仙子双修】 【白卿萍恶狠狠地瞪了陆寅一眼,尤在气头上,她朝远处的茅庐清喝到:“宗主,过来!跟陆寅双修!”】 【正在做饭的叶清怀:?】 【陆寅和江忆宁:?】 现实里,陆寅眯起眼睛望着白雾中的画面,摇了摇头。 ‘萍儿杀伐过多,暴戾情绪得不到舒缓,又有些善妒。基本上已经具备参悟出规则的前置条件了,只差一个契机。’ 陆寅甚至有些自我怀疑,难道说善妒才是卿萍仙子隐藏在杀伐里的本性? 另一边,白卿萍眨了眨大眼睛,脸不红心不跳。 “模拟中的我怎么这么凶呀?嗯,一定是无妄仙人害得。” 无妄仙人忽然恶狠狠地出现,盯着白卿萍面无表情的小脸问到:“你们两个提到的那个计划,是什么东西?” 白卿萍眨眨无辜的大眼睛,摇摇头说:“计划?那是模拟器里的陆寅和我商量的,我也不知道呀。” “哼!” 无妄仙人双手叉腰,甩了甩金色的双马尾,嚣张尽显地说:“不管你们在打什么小算盘,都没用!魏国的军队马上就打过来了!” “嗯嗯,魏国军队,可厉害了。”白卿萍敷衍地点点头,眼神越过面前的小女孩,一直盯着白雾画面。 她也很期待,模拟器中的陆寅,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该如何破局呢? “一会有你们这对剑夫寅妇好看!”无妄仙人被气得哇哇乱叫,一跺脚,又钻回了白雾中。 她既是规则域的主人,又能在模拟世界和规则域中来回穿梭。 无妄仙人可才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在她的精心算计中参悟得到“规则”。 【模拟器中,白卿萍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剩下了陆寅和叶清怀。二人蹲在江忆宁身前,指指点点】 【叶清怀:“小陆寅,我觉得你还是把她给那个了。你这种少年英雄,魏国那个狗皇帝巴不得收你当女婿呢!”】 【陆寅摇摇头:“叶宗主,就算我把她给那个了,我也不觉得魏皇会放过我,我可是魔门的魔头呀。”】 【叶清怀“哦”了一声,仰起小脸又想了想说:“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清虚剑宗,我早就跟狗皇帝撕破脸了!回宗后你再把她那个了!”】 【江忆宁一脸惊恐。这这这、这就是我们清虚剑宗传说中的上一任宗主!?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个啊,这就是清虚剑宗的真面目吗原来,难道我是跑到什么魔窟里求仙问道了吗?!】 【陆寅叹了口气,拍了拍叶清怀的肩:“叶宗主呀,你就别吓她了,先去吃饭。”】 【二人站起身,就要离开】 【“不过,必要的奴纹还是要种下的,”陆寅摩挲着下巴,望着地上瘫软的江忆宁,“得委屈这位公主了,到时候你爹的人打上山来,还要拿你做人质”】 【江忆宁身子一抖,紧咬银牙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亏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来着,看来你跟那两个仙子一样!”】 【陆寅一愣,而后问到:“这位公主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才是这山上唯一的魔徒啊!”】 第90章 合欢仙人 【陆寅摇摇头,将公主打昏了过去,又以本门功法随手种下奴纹】 【位置比较特殊,以一朵桃花的形状,落在了公主左边大腿内侧】 【白卿萍回来后,虽然神色鄙弃,但也默认了挟公主以令诸侯的做法】 现实中,看着白雾里的画面,白卿萍若有所思。 这奴纹看起来还不错,既可以限制她人,又能彰显主人的权柄和身份。 假如我也在公主的右边大腿内侧种一个呢? 不为别的,对称的图案总是更美观些。 【日子平缓地流动着,陆寅与白卿萍每日演练,共同求道,叶清怀潜心钻研厨道】 【某日,魏国皇室围住合欢宗】 【幽州王江峯亲至,大皇子江龙图同行,要求魔徒陆寅下山一战】 【“一名神道境,一名重楼境,还有无数士卒结阵,能打过吗?”叶清怀担忧地问。】 【陆寅点点头:“会赢的。”】 【白卿萍同样神色冰冷,“我将以战斗继续砥砺剑心。”】 【叶清怀便将江忆宁牢牢控制住,让他们放心去打】 【山下,陆寅与江龙图战作一团,白卿萍则提剑与江峯交战】 【江龙图手持一把龙凤双环仪刀,表情愤怒但又有些失望:“敢抢魏国公主,我当你是什么水平,现在看来也很一般。”】 【陆寅以体术硬抗,并没有任何其余手段】 【陆寅大骂一声:“废话,你不看看我是什么宗门,换你娘来跟我打!”】 【“找死!”江龙图眼神冷冽,刀法更加迅猛。】 【一时间,陆寅陷入苦战,眼看就要被江龙图斩于刀下】 【阵中金毛双马尾的小姑娘从一架军伍马车上探出了头,嘻嘻哈哈地朝天上看去】 无妄仙人的本体出现在模拟当中。 身为规则域的主人,她每一次都在竭力阻拦试炼者成功,虽然不能在试炼中主动对试炼者出手,但无妄仙人喜欢用计谋陷害试炼者。 她自诩智勇双全,算无遗策。 这一次,也要亲眼看见陆寅和白卿萍双双陨落。 想到这里,无妄仙人小脚在马车上一踩,飞上天去,准备近距离观察观察陆寅的死相。 【一旁,白卿萍对上神道境的江峯,无暇分心帮忙,只能有些焦急地呵斥:“陆寅,还不用你的真正本领,就要死在这里了!”】 【陆寅边退边挡,忽然神识一凛,他自言自语到:“可以上了”】 【话音刚落,周身灵力运转,在陆寅身侧形成了一左一右两个细小的漩涡,开始自转,同时将周遭的灵气吸引进去】 【漩涡一黑一白,看起来很是唬人】 【江龙图眯起眼睛,冷哼一声,“根本没有任何灵气波动,故弄玄虚!”】 【说罢,仪刀锋芒已至】 【忽然,一束黑芒爆闪而过,“锵”得一声,将江龙图的仪刀从侧面狠狠击飞】 【江龙图神色惊骇,惊疑地向后看去】 【远处,白卿萍神色淡漠,身侧环绕着一黑一白两柄飞剑】 【“飞剑?!”江龙图连忙后撤,刚才黑色的一记飞剑,若是冲自己而来,自己不死也重伤了。可白卿萍留手只击飞了自己的武器,江龙图心神大乱的同时,又暗自与二人拉开距离】 【白卿萍浑身剑气比之前强上数倍,一黑一白两柄飞剑化作两道飞光,瞬间飞出】 【江峯如临大敌,规则“无漏”全力运转,进入完全防御的姿态。可他忽然发现,飞剑的目标并不是他】 【黑白飞光直指无妄仙人,吓得她大惊失色】 【“你你你、你早就悟出了规则之力!”无妄仙人躲避飞剑,小脸花容失色,语无伦次地向白卿萍求证】 无妄仙人只要愿意,可以马上从模拟中脱身,重新回到规则域这个舒适区。 理论上来说,即使模拟中的白卿萍拥有“规则”,但她依然伤不到自己。 可无妄仙人实在是被白卿萍的手段和心计给惊到了,明明已经悟得规则之力,却蛰伏不出,目的居然是钓自己出来,用画中人的剑,斩作画者? 【“好手段!”即使是无妄仙人,也轻轻摇摇头,佩服地说道。】 【可在模拟中,她也同样是神道境的修士,又有着随时跳出模拟的底牌,怎么会惧怕白卿萍】 【“那,这个呢?”】 【一旁,一直沉默无言的陆寅右手向她一指,两个已经有拳头大小的黑白气旋向她虚冲而来!】 【“你也神道境了?”无妄仙人再也绷不住表情,哪有这样的,夫妻二人双双入神道,而且秘而不宣,只是为了想算计她?】 【“算你们过关!本仙先撤!”无妄仙人望着那两个黑白气旋,恶狠狠地呲了呲牙。】 【“生杀!”白卿萍一声清喝,黑白两记飞剑化作流光,以横竖交织的方式硬生生锁住了无妄仙人试图跃出的空间】 【瞬间,无妄仙人心头被生死危机感笼罩】 【同样是规则,模拟中的白卿萍硬生生在无妄仙人用规则创造的世界中阻拦了她一息之久】 【“阴阳。”陆寅右手虚指之间,黑白气旋散入天地,化作杂然流形之气瞬间钻入了无妄仙人体内】 “没用!”无妄仙人大叫一声,从白雾中跳了出来,显现出她娇小但嚣张的身形。 金发双马尾因为刚刚一瞬的恐惧而不停地抖着。 “算你们两个厉害!本仙的计谋略逊一筹!” 无妄仙人恶狠狠地说着,而后有些后怕地望向白雾。 理论上说,他们都在第一世的模拟中便悟得了“规则”之力,已经通过了自己的试炼。 可画面仍在继续。 【白卿萍随手斩去江峯金身,御剑来到陆寅身侧:“所以,陆大宗主,该说说你那个黑白气旋是啥了?”】 【她心里想着,怎么长得跟我的“规则”还有些像呢】 【陆寅掌心翻转,两个更小的气旋浮现,他娓娓道来:“你应该知道,我师父叫合欢仙人,一己之力创建此宗。”】 【白卿萍点点头】 【“可我师父在二十年前,是正一门中的一名亲传弟子,”陆寅如是说道,“他在符箓坊市买符,偶然得到一张名叫阴阳交泰符的符箓,而后被深深折服”】 【白卿萍神色微惊:“难道是宫九霄的那张?”】 【陆寅点点头:“正是,据说宫九霄当年只做了三张,其中一张便被我师父误打误撞地买到。”】 【“自此,正一门少了一个亲传弟子,魔道多了一位合欢仙人。可惜,我师父研究了二十年的阴阳交泰大道,到死也没参透这符箓中隐藏的规则之力,抱憾而亡”】 【白卿萍神色古怪:“你该不会想说,你的‘规则’与阴阳交泰符有关系?!”】 【陆寅点点头,神色淡然,望向天穹】 现实中,祠庙内。 无妄仙人已经收回了弥漫其中的白雾,气呼呼地叉腰望向陆寅和白卿萍。 “你们这对夫妻,明明早就可以通过试炼,偏偏还要算计本仙,你们可知罪!” 陆寅和白卿萍站起身,齐齐望向比他俩矮上两个头的金毛小萝莉。 陆寅神色颇为同情。 白卿萍先是嗔怪般瞪了一眼陆寅,而后又幸灾乐祸地双手环胸,表情古怪地看着小萝莉。 “哎哟!”无妄仙人忽然捂住心口,而后猛地抬头看向陆寅。 “你给我下毒了!?” 第91章 小猫娘 “无妄仙人说笑了,”陆寅双手一摊,“在下区区上三品,怎么给您下毒呢?” 无妄仙人咬牙切齿:“那为什么,我看着你,就想就想蹭你裤腿!?” 此话多少有些暧昧。 陆寅试探地征询了一下白卿萍的意见。 白卿萍却是面无表情,冷冷地说:“想蹭就蹭喽,堂堂无妄仙人,在自己的规则域里,当然是无法无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陆寅这才敢威严满满地点点头。 “啊?” 无妄仙人双腿忽然一软,小小一只瘫坐在地。 她感知着自己身体的奇怪变化,既委屈又害怕地说:“你们干了什么!怎么我变得好奇怪,而你们俩都一副就我不懂的样子!” “先讲讲你的‘规则’是什么。” 陆寅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无妄仙人如得圣旨。 金发双马尾小萝莉仰起小脸,大眼睛里写满了悲愤:“我的规则是‘执妄’,能激发人内心的执念和虚妄,将他们困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你们所参加的试炼,便是我用规则构筑出来的。” 陆寅点点头,恍然:“怪不得,模拟中的一些事情看似不合理,其实是受到了我们两个内心的执念和想象的影响。” 比如,白卿萍身为先天剑体,悟出的规则仍然和现实中一样,是为“生杀”。 白卿萍同样颔首,而后忽然想起来什么。 她偏头质问到陆寅:“所以,宗主和江忆宁,也是你内心的执念?” 陆寅微微一怔,摆手说到:“萍儿,在修道一途上,我肯定是心无杂念的。肯定是这个无妄仙人误打误撞给搞出来的。” 金毛小萝莉也连连摆手,慌张地撇清关系:“不是,这些都是我从这位仙子姐姐的执念和想象里” “住口。”白卿萍冷冷喝止,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 怎么会是我的执念呢?这样不是显得我很善妒? 陆寅尽力压住嘴角,同样正色到:“小孩子童言无忌,萍儿不要在意。” “哼。”白卿萍轻哼一声,微微脸红。 “现在,你们能告诉我了吗,我体内到底怎么了?!” 无妄仙人大大的眼里竟然水汪汪的,显得有些委屈。 陆寅略一迟疑,沉吟说到:“其实,我也不太能确信。但凭借我的经验,你的变化类似于身中了阴阳交泰符。” 无妄仙人一抖,“那是什么!” “你仙逝多久了?” “大概二十多年了,十年前,我才得以显灵化域。” “那难怪,”陆寅解释到:“这是一种能将两个人从身体到心灵完全结合在一起的符箓,不仅让你对另一半产生依赖,还不能伤害他。总而言之,你恋爱了。” 可能是玄之又玄的巧合让那位获得阴阳交泰符的合欢仙人成为陆寅的师父,也有可能是陆寅神识中隐藏的执念。 总之,未来达成神道境的陆寅,居然能使用隐藏在阴阳交泰符里的诡异大道。 “不可能!”无妄仙人双手抱住小小的胸脯,抗拒地扭了两下说:“我明明都没见过这符箓!” “但你在你的‘执妄’规则里,被陆寅用他的‘阴阳’规则打中了。” 虽然刚才无妄仙人要多可恶有多可恶,但白卿萍心善,她还是好心地向小萝莉把事情解释清楚。 模拟中,陆寅悟得的规则,和阴阳交泰符极像,与其叫“阴阳”,不如直接叫“乱点鸳鸯谱”。 “模拟里的规则,也能作数?”无妄仙人更加怀疑自己,这是她从未想象的事情。因为在试炼中,悟得规则并展示后就能通关了,哪有人拿规则对付自己的! 白卿萍摇摇头:“我的‘生杀’不也作数了吗,成功让你在模拟中多停滞了一息。” 陆寅怕她不死心,继续解释到:“只能说,你的‘执妄’规则成功地影响到了现实中的你自己。当然,在‘执妄’里我和萍儿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无妄仙人欲哭无泪,小嘴喃喃着:“怎么这样,怎么这样,本仙难道要跟你这恶徒绑定在一起?!” 陆寅看了她一眼,说到:“非也,你绑定的是模拟中的我,当然,对于现实中的我也画上了一个单向箭头。直白点说,我对你没有感觉,你赖上我了。” “哇!” 金发双马尾小萝莉再也绷不住,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陆寅和白卿萍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无妄仙人哭了一会,爬到陆寅身边,一双小小的洁白手臂伸出,紧紧抱住了他的裤腿。 “你别走!你能不能帮本仙解开!求你了!” 她眨着满是雾气的大眼睛,甚是可怜。好像刚才在模拟中作恶多端四处挑事的是另一个人。 “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现在还没有领会‘规则’呀,而且等我修得神道境,领会的到底还是不是‘阴阳’这个规则也不好说了。” “哇呜,不行,你要领会‘阴阳’,你要带我走!我把试炼奖励都给你!” 无妄仙人直接开始耍赖,满地撒泼打滚:“你带我走!我跟在你们身边,我还有规则能帮你们。” 阴阳交泰符的作用尽数显现,白卿萍有些同情又有些羞恼,当时她也是这样,想一直赖在陆寅身边。 陆寅一向很尊重妇女意见,他看向白卿萍:“萍儿?” “我没意见,不过,你这个样子不行。” 白卿萍望着趴在地上的金毛小萝莉,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万一陆寅是萝莉控呢。 “哦,好呀,我还有别的样子。” 无妄仙人很听话,乖巧地眨眨眼。 她摇身一变,头顶上长出了两只尖尖的猫耳朵,裙下也钻出一根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 小猫娘。 本来金色双马尾已经够可爱了,现在又有两个软软的一抖一抖的耳朵。 一旁雕像上的小橘仙直接看呆了,开心地“喵”了一声。主人原来还有这个形态? “这个更不行了!!” 白卿萍神色严肃,“给我变成猫!” “哦。” 无妄仙人又变,这下才变成了一只和小橘仙差不多大小的橘猫。 但,她的毛发更加金光水亮,眉眼和神态间也更加有灵气。 奇怪,一只猫怎么还能这么娇媚呢! 白卿萍掐着她的后脖领把她拎起来,不禁蹙着眉,开始审视。 无妄仙人眨了眨眼睛,讨好般地“喵”了一声。 白卿萍这才微微点点头,放弃了内心刚刚萌发出的‘要不要先给这猫种个奴纹’的想法。 陆寅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沉吟着问:“所以,你跟在我们身边,也能使用你的‘执妄’帮我们?” 无妄仙人:“虽然本仙离开规则域后修为大减,但还是能喵!” “那你刚才说的,奖励又是什么?” “是一丝残缺的规则之力喵,”无妄仙人乖巧地窝在白卿萍怀里,抬起猫爪子指了指小橘仙脚下的雕像。 一丝金色的气息从雕像中钻出,落在了陆寅的眼前。 “这是名为‘破妄’规则的残片,能够驱使用来驱散执念和虚妄。你可以试试喵。” 无妄仙人如实说道。 陆寅引那枚气息进入眉间,顿时,有种心神明悟之感,他抬眼望向庙外弥漫在山涧的白雾。 本来,陆寅曾用望气之目探查过,但被阻拦。 此时,金色的视线却猛地从双瞳迸发,所及之处,虚妄皆破。 本来浓稠的白雾随着陆寅的视线向两侧悄然散去,露出了藏于其中十年之久的景物。 道路荒草芜杂,树木肆意生长。 驱散一切执念和虚妄,名之为破妄。 虽然只是规则的一缕残片,但陆寅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双眼愈发清明,意识也随之变得强大。 不仅能够望气,还能抵御大多数的杂念和幻象。 白卿萍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你以后便不会被人哄骗了。” 说罢,她瞪了一眼怀中猫。 正好拿来克制你这小媚猫。 第92章 放生一村人,功德无量 “破妄”就这样被陆寅藏在了双眼的眉间。 只是一缕残片,陆寅能凭对规则之力的了解和亲和驱动,等真正踏入神道境后,又将有所收获。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带你走,这片规则域,以及其中的人会怎么样?” 陆寅压下疑问,望着白卿萍怀里的猫问道。 “规则域可以关闭,困在其中的人我也可以让他们重获记忆,”无妄仙人有些讨好地喵喵到:“只是只是它可能需要留在这里,替我守地盘。” 陆寅顺着无妄仙人的爪子望去,说的是那个趴在雕像上的小橘仙。 它神色无辜。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呃,你可以把我当成无妄仙人的灵魂而它,是我规则域里的域灵喵。” “那就麻烦你啦。”陆寅走过去,摸了摸小橘仙的头。 “好喵。”小橘仙很老实地答应下来,内心有些雀跃。以后主人跟这两位大哥哥大姐姐走了,我就是这里的主人啦! “回家?” 白卿萍玉手不自觉地撸着怀里的无妄仙人柔顺的毛,轻声问。 陆寅略一沉吟:“还是先下去,跟村里的人道个别。” “好。” 山腰上,原本被浓雾笼罩的村子终于重见天日。雾气浓稠得像牛奶一般洒入山涧,沿着溪水流向下游。 正在劳作的村民们先是怔怔地望向困了他们十年的雾气,而后欢呼雀跃、呼朋引伴。 不多时,南望村的大部分村民们就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溪边。 “好啊!这破雾终于他酿的散了!” “县城青楼的小青姑娘还在等我赎身呢,我这就出发!” “你别去了,十年了她孩子说不定都能打酱油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大多数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幸福的神情。 但也有几个人捂着额头,神色略显痛苦。 尘封多年的记忆,正如潮水般重新涌入这些被困在规则域里多年的修行者脑海之中。 “我这是脱困了?” “沟槽的规则域终于消失了!老子重获自由了!” 几个修行者更是欣喜若狂,甚至有人开始激发体内的经脉,用起了尘封多年的灵力。 这时,陆寅带着白卿萍,一同从山顶的祠庙走来。 “咱们真是大功一件呀。”白卿萍脸上有些小小的开心和得意。 陆寅赞同地点点头:“嗯,不仅把他们放生了,还擒住了罪魁祸首。” “喵呜。”白卿萍怀里,无妄仙人委屈地叫了一声。 站立溪边,李长靖深吸一口气,率先从既惊又喜的感觉中平复心情。 作为村长的他稍一振臂,磅礴的灵力瞬间激荡而出。 空气为之一荡。 众人纷纷朝他看去。 “诸位父老乡亲!” 李长靖抱拳朝四周拱手一圈:“我乃排云宗宗中长老,李长靖,多年前不慎被困进规则域后失忆,以村长的身份渡过了近十年。” 排云宗,是楚国出名的仙门。 而李长靖刚才随手振臂,用灵力净场的手段,也说明他是一个实打实的重楼境仙人! 村中的原住民纷纷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他们哪里能想象,村长居然是仙人! 被困在和普通人同一个小村子里,还同住了这么多年。 “原来村长竟然是李仙师,久仰!”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庄稼壮汉笑呵呵地朝李长靖拱手。 他一脸黝黑,看似憨厚地说:“在下楚国金刚门,朱九。” “老九,你也是山上的仙人啊!?” 村里的铁匠望着庄稼汉惊呼出声,他丢掉了手里的铁锤,手心中灵火忽闪。 一阵喧嚣中,村里自述是修行者的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都是这些年被无妄仙人来困在规则域中的。 修行者纷纷互相认起了亲,攀上了关系。 陆寅摇摇头,拉着白卿萍,准备去跟刘阿婆打个招呼,就离开这个村子。 既然是在楚国,那还距离魏国西北的清虚剑宗有很长一段距离。 还是要早些出发回家,不能耽搁太久。 “嗯?” 望着陆寅离去的身影,李长靖眉头一皱,“奇怪,我怎么看不透小陆和他妻子的修为,难道” 想到了什么,李长靖起身,暗自跟了上去,留下仍在喧嚣的众人。 刘阿婆的房子离山涧不远,陆寅二人一猫走了一会就到了。 只见,刘阿婆也正笑呵呵地从屋里出门。 “呀,小陆小白,你们回来的正好,山涧的雾散啦!” “嗯,”陆寅轻笑着应下,“阿婆,我们也看到了。多谢您这几日的照顾。我和小白也要重新出发啦!” 说罢,陆寅右手虚画,一道对凡人有所补益的“健体符”就飞入了刘阿婆的体内。 刘阿婆神色有些惋惜,但还是拍了拍手:“是呀,我第一眼见,你们小夫妻长得就不像凡人!不该留在这小山村里。阿婆也好不留你们啦!” 白卿萍神色诚恳地上前,握着刘阿婆的手,临别前与她寒暄了几句。 “二位请留步。” 一声沉闷的呼喝从身后传来。 只见,李长靖神色肃穆,身材高大的他迈步走来。 陆寅回头望去:“哦,村长呀,有什么事吗?” 说起来,陆寅在接受试炼之前,保险起见,先在山下与众人旁敲侧击地交流了一遍。 其中第一个,就是试探了李长靖,当时试探的动作也比较明显。 现在李长靖恢复记忆,自然会注意到陆寅当时的言行,心中有所疑惑也是正常。 “不知二位根脚,故前来问询,希望不要介怀。” 李长靖略一拱手,还算客气。 陆寅摆摆手:“山野散修,不值一提。” 这南望村,应该是楚国的地盘。楚国在魏国以南,两国接壤。 自己还是刚大闹幽州城后被空间传送来此,只怕说出来历,日后会引起麻烦。 所以没有必要的话,陆寅不想暴露自己和白卿萍的来历,以免节外生枝。 李长靖眉头却忽然皱起,对于陆寅的隐瞒有所不悦。 大家都在自报家门,怎么就你行事如此谨慎小心? 但李长靖毕竟也是仙门长老,压下了内心的不满情绪,只是摇了摇头。 他忽然又想到了陆寅之前的举动,不禁怀疑起规则域破开是否跟眼前的少年有所关系。 ‘小陆和小白刚来村里不久,困扰村子一年的规则域就破了。难道,真是他们两个通过了那个仙人的试炼?’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不能得罪这二人。能参透规则之力,即使如此年轻,也必定天赋异禀,说不好是哪个名门的少主或圣子。’ 李长靖打定主意,开口说到:“既然小陆你不愿意多说,那就” “哼!我看,没必要跟他们废话!” 金刚门修士,朱九,竟然是跟了过来。 他双手抱胸,猥琐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说到:“依我看,肯定是魔门的弟子,才不敢自报家门。李仙师,我建议直接把他们捉拿住!” “这”李长靖陷入沉吟。 按理论来说,困在规则域中的修士肯定有正派也有魔门,朱九说的不无道理。 而且,李长靖自负有着重楼境的修为,拿下这一对神秘的小夫妻应该也是随手的事。 只是关于‘规则域是如何破开’的疑惑仍然萦绕在李长靖的心头。 一旁,又不断聚集而来三三两两的修士,站在李长靖身后,数道审视的目光均放在了陆寅二人身上。 朱九神态更加自傲,毫无顾忌地上前一步:“要么,报个名号。要么跟我们走一趟!回楚国的仙盟,听候调查。 放心,我们都是名门正派,不会暗中对付你们的!” 说罢,朱九舒松了下自己全身黝黑的皮肤,筋骨爆响。 身后聚集而来的修士更是双眼放光。 关了近十年,一出来就遇到魔门,可不得好好地大展拳脚?! 更有几个和朱九一样,都在想着,这个魔门的小白脸和他身边的魔门妖女长相都是一顶一的。 就连怀里那只猫,都好像有些眉清目秀。 朱九神色猥琐,舔舔嘴唇,“上!” 第93章 无期徒刑? 陆寅望着面前朝自己逼近的三人,神色如常。 原本是村中庄稼汉的朱九带头,浑身肌肉虬结。 在他身后,另有两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村民紧跟其后,渐成合围之势,朝陆寅和白卿萍包了过来。 三人中,朱九是上三品修为,剩余二人中三品巅峰境界。 刚才浓雾一散,已经有几人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地溜走了,应该都是心虚的魔道弟子。现在只剩下陆寅这个没眼力见的,当然要抓来给兄弟们立立威。 朱九望着毫不防备的陆寅冷笑一声,准备出手。 他也丝毫不怕自己打不过,我们人多,而且反正身后有李长靖这个楚国正道中的成名前辈兜底,总不会看着我们被魔徒教训? “要我出剑吗?” 白卿萍抚摸着猫猫毛发的右手停下,轻声问道。 陆寅与她并肩而立,按住了白卿萍刚想抬起的右手。 “杀他们简单,但咱们很容易成为史上第一对被魏国和楚国联手通缉的夫妇。” “等等!”身后,李长靖忽然出声喝止。 众人皆疑惑地望了过去。 只见李长靖眉头微皱,上前一步说到:“各位兄弟可否给我李长靖一个面子?这两位小友我有些眼熟,似是我旧友的弟子,并未魔道。” 朱九神色一怔,也只能悻悻然,略一拱手:“既然李前辈说了,那就放过他们二人。” 说罢,又回头看了看白卿萍,贼心不死。言行之间,仍是毫不掩饰的强欲,和对李长靖所言的不信任。 只当李长靖是起了爱才之心。 李长靖这才又望向陆寅,说到:“两位小友,也给我李长靖一个面子,别再追究朱九兄弟几人的冒失了。” 嘴上说给面子,其实李长靖颇为自负。 他认为,陆寅本来也拿朱九几人无可奈何,给陆寅个台阶让他下罢了。 陆寅果然借坡下驴,笑眯眯地点点头:“好说,好说。” 李长靖更为自得,高人风范地点点头,自恃长辈,前来准备和陆寅深入地交谈一番。 忽然,白卿萍怀里的小猫“喵呜”了一声。 本来娇柔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却有些刺耳。 “我去!”朱九如遭雷击,一身庄稼汉的破旧衣服抖了三抖。 下一秒,他忽然口水流涎,目光呆滞地说:“我怎么在这,村长,我大粪还没挑呢,我要赶紧回去浇地了!” 准备一起动手的铁匠也是一愣,捂着额头,神色有些迷茫。 “我的铁犁还没做完呢,你们先聊,我回去打铁了!” 另一个村民表情呆滞,附和到:“是啊,我下得捞鱼的地笼也没收呢!” 转眼之间,三个修行者仿佛又变回了南望村中的普通村民,再次从最骄傲的修行者跌落泥土之中。 其余众人都看在眼里,心神震骇。眼前的一幕谁不熟悉呢? 这就是他们过去被困在规则域中十年之久,每日都在重复进行的劳作日常。 饶是重楼境的李长靖,双眼也骤然收缩,如临大敌。 其余修士更是纷纷战战兢兢,一动不动。 生怕下一个失去记忆、变回普通村民的就是自己。 陆寅“呀”了一声,有些惊奇地说:“规则域好像不太稳定,只怕是又要重新出现啦,大家还不快撤?” 此话一出,没人再管什么除魔卫道,什么追随正道前辈李长靖,纷纷脚底抹油,一溜烟地朝山下奔去。 谁也不想再变成村民,平白无故困在白雾中十年啊! 李长靖犹豫了一个呼吸,深深地看了陆寅一眼,同样果断转身朝山涧下游奔去。 “呵,” 陆寅轻轻一笑,望向无妄仙人:“看来,大家都很怕你啊。” 无妄仙人乖巧地眨了眨眼,“是你指挥的好。” 刚才,陆寅心思一动,她就立刻会意了。 【朱九,判处“执妄”规则域内无期徒刑。其余二人,十年有期徒刑。】 当然这招也只有在无妄仙人本体仙逝的这片规则域中能用了,之后离开这里了,可没办法再轻易地把人给变成傻子。 陆寅和白卿萍再次跟刘阿婆道别,抱着猫离开了南望村。 山下土地湿润,官道上长满荒草,看样子也许久不曾有人走过来南望村的路了。 理论上来说,南望村不属于楚国,反而在在楚国国境线的更南边,算是人迹罕至的南疆范围。 灵气依旧稀薄。 陆寅绘制出“冯虚御风符”,和白卿萍朝着北面前行。 计划中,二人要先到楚国南境,入境后经由大半个楚国北上,前往魏国。 转眼间,天色已晚。 面前的破败官道上,出现了一座屋顶破烂的庙。 南疆,与齐、魏、楚三国的丰饶不同,是灵气稀薄、瘴气弥漫的穷乡僻壤之地。 除了巫教外,确实还存有零零散散的佛教。 “俗话说,宁睡荒坟,不宿破庙。” 陆寅望着小庙,说到:“此地正好就有一座破庙,颇为古怪。” “你都快入天人三境了,还害怕这个呀,” 白卿萍无奈地笑笑,玉手仍然把小橘猫抱在胸前,说到:“小呜,我们进去看看。” 怀里,被取名叫做“小呜”的无妄仙人很配合地喵喵着。 (作者得梳理下后续的剧情,今天稍微少更点呜呜,让无妄仙人给读者姥爷们暖被窝赔罪) 【感谢故人白发相逢姥爷的灵感胶囊捏!】 第94章 古庙夜宿与第三位患者 这座庙规模不小,但墙上红漆剥落,木柱凋朽,就这样突兀地矗立在荒芜的官道边上。 庙前本来是一扇对开的黄木门,此刻有一半已经掉落。 屋顶上瓦片也破破烂烂的,开了天窗。 所以陆寅和白卿萍并肩走入后,借着漏进的月光能依稀清楚地看见庙中景物和很多人。 门口附近,是盘腿打坐的李长靖。 他身后不远,还跟着三个同样从南望村逃出来的年轻修行者,以李长靖为领导者,各自打坐。 显然,三个年轻人的境界修为都不高。 “咦?李仙师,您也没走远呀?” 陆寅不禁出声问道。实在是很巧。 李长靖也睁开了眼睛,点点头说到:“原来是你们啊。赶路至此不易,寻个地方休息。” 南疆灵气稀薄,即使李长靖是天人三境,可以踏空而行,但带着三个修为不高的后辈赶路,也赶不了太快,已经被陆寅和白卿萍追上。 而小陆和小白亦是后辈,想必体内灵力不足,也无法星夜兼程。 说罢,李长靖眼睛扫过庙中,落在了最里侧那个巨大佛像上。 佛像之下,竟然还有四个农夫打扮的人,屁股底下坐着草帽,正大大咧咧地清点着身前竹筐里的草药。 “老爹,今天收获可足。” “是呢,带进城里又能卖不少钱。” “嗯,给你和你二弟娶媳妇的钱越攒越多了,老三也快到岁数了。” 药郎们衣着简朴,领头的是个老头,带着三个大壮小子。 身前,除了采药用的锄头铲子,便再无他物。 即使陆寅和白卿萍进来,药郎们也没有停下手里摘数草药的活计,小声地嘀嘀咕咕着。 李长靖沉声说到:“莫慌,我刚才问过,他们是附近县城的药郎,来这里采药,亦是明天一早就会启程。” 陆寅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好,那今晚我们小夫妻也就暂且宿在此庙。沾李仙师的仙气,应该没有歹人敢来作祟。” “嗯。”李长靖微微应声。即使内心被陆寅吹捧得颇有些自得,但为了保持前辈风范,还是很矜持地点了点头。 陆寅拉着白卿萍,寻了庙内另一处角落,袖子一拂,席地而坐。 庙内的人虽然不少,但分成了三波,各自守在自己的一方角落,互不侵扰。 白卿萍听话地抱着猫跟着陆寅走了过去,安静地坐下。 她修行多年,剑心不染尘俗,并不在乎是在庙里亦或者是客栈夜宿,连山间巨石上都无所谓。 身边有陆寅,那就更没关系了。 陆寅看着白卿萍和她怀中猫,轻轻一笑。 其实,并非只是因为萍儿说,非要带小呜进来看看庙,才在这里过夜。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刚从规则域中出来,加上南疆灵气稀薄,连夜赶路也是有些为难人了。 能安稳地恢复一夜灵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明日也能更快地赶路。 想到这里,陆寅又望向了李长靖。 李长靖是天人三境,如果不带着那三个小辈,自己定能连夜赶回楚国。只是从规则域逃出生天后,没有着急回排云宗,反而还不忘带着几个素不相识的小辈一同前行。 其实除了自恃前辈架子大些外,也算得上有正道之风。 但那四个药郎,却让陆寅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陆寅摇摇头。 今夜可能会有些波折,睡不太安分了。 “喵呜。” 白卿萍怀里,无妄仙人忽然乖巧地叫了一声。 它舒展了下自己的两只前爪,伸了个懒腰,而后试图从白卿萍伟岸的胸怀里挣脱。 白卿萍感受到它在怀里的蛄蛹,微微蹙眉低头望去。 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只猫的想法。 忽然厌烦了她这又柔软又温热的窝,那一定是想出去觅食或者单纯的 阴阳候群症犯了,想蹭裤腿了。 无妄仙人,或者叫小呜,一头扎进了陆寅的怀里。 “哼,”白卿萍继续闭眼打坐,不再理它。 “喵呜”小呜在陆寅怀前,仰起猫猫头,讨好地叫了一声。 陆寅无奈,一手托起猫猫臀,一手伸出食指和中指,用指肚各抵在猫猫前爪的两个软乎乎的肉垫上。 猫猫虽然通体覆盖着金黄的毛发,但只有两个前爪是雪白色的。 《黄帝阴符经》发动,陆寅的灵力轻轻地注入小呜体内,小呜体内的仙力则小部分地渡给陆寅。 “喵” 它幸福地叫了一声。 兴许是太舒服了,下一秒,怀里小小的金毛橘猫,忽然现出了人形态。 陆寅托着它臀儿的右手骤然一沉。 再睁眼望去,金发双马尾的无妄仙人身穿一件白色碎花短裙,正惬意地眯着一双狭长眸子,贪婪地享受着陆寅的灵力。 两条粉臂蜷缩着压在陆寅胸前,整个小身子也软软地挂在了陆寅的身上。 无妄仙人似乎还没发现自己已经变回来了,表情享受,神态自在安逸。 陆寅触电一般抖了一下,瞬间有些汗流浃背。 这一幅画面他都不敢以第三人称视角去想,想,想也是犯法的。 好在反应极快,陆寅右手轻轻拍了拍她。 “啪”。 “喵?” 无妄仙人睁大眼睛,似乎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 医生怎么忽然打起患者的小屁股了? 陆寅额角沁出冷汗,目光严肃地瞪来,口形无声但胜似有声:“快给我变回去!” 无妄仙人顺着陆寅有些害怕的目光,回过小脸望去。 一旁是正闭目打坐的白卿萍,气质冰冷,周身剑气自然流转。 “喵!” 无妄仙人瞬间炸了毛,意识到自己现在并非可爱小橘猫形态,事情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身侧的女主人虽然平日性格善良温和,可善妒起来那真是令人头皮发麻。 再加上,本仙这种美丽的金发双马尾小萝莉实在太有魅力了,万一被发现躺在男主人的怀里,一定会被她给赶跑的喵! 好在她还没发现! 它神情惊恐,但想也没多想,马上就又变回了熟悉的小橘猫。 “嗯?” 白卿萍后知后觉地停下打坐,睁开一双美眸淡淡地望了过来。 黑夜里,陆寅怀抱小呜,面无表情地输送灵力。 小呜则是乖巧地趴在陆寅胸口,微微地颤抖着。 白卿萍的直觉告诉她,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 不过,就算没有地方不对劲,那他们二人是否也有些太过亲密了呢? 她轻轻抽了抽鼻子,空气里还有些古怪的味儿。 难道是小媚猫的媚味儿? 白卿萍干脆不打坐了,往陆寅这边又挪了挪屁股,微微侧头,轻轻靠在了陆寅的肩头。 凭什么猫都能靠在他怀里,我靠不得? “这里没什么灵气,打坐对修行无益,我要休息会。” 仙子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小声地吐气如兰说道。 螓首微微一靠,半数青丝也随之倾泻而来。 发间的幽香洒满了陆寅的肩。 白卿萍闻着陆寅身上熟悉的味道,安心地闭上了美眸,呼吸均匀平稳。 搁在平时,陆寅少不了要调笑一番,甚至胆子大些还会上手将她轻轻搂入自己怀里,再说一声‘萍儿靠我怀里睡’。 什么,有外人?我不管,反正我们是夫妻。 但现在,陆寅只敢轻轻“嗯”一声,连她的发丝都没有心思去嗅一下。 陆寅很凶恶地瞪了一眼怀里那只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小橘猫。 要不是这笨猫控制不住自己,忽然变回了金毛双马尾险些被白卿萍误会,自己也不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喵呜”小呜有些委屈。 实在是太舒服就现原形了喵。 陆寅无奈,又将左手食指和中指伸出,开始给小呜治疗,右手不轻不重地又拍了一下它以作惩戒。 得快些输送灵力了。 等治疗完,说不定还能继续搂着萍儿休息会。 庙内的雕像下,药郎数药的动作已经停下,为首的老头悄悄地站起了身。 第95章 五贼三盗 四个药郎里,为首的农夫打扮的老头悄悄地站起身。 月光下,他掩盖了绝大部分的声音,加上并没有动用灵力,连一丝气机都没有牵引。 四顾庙内,没有人睁眼,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脚下,是四个草药堆,各自闪过一丝不算明亮的幽暗绿光。 白卿萍闭着眼,螓首仍然是安心地靠在陆寅肩上。 她微微蹙了蹙眉。 本来正在舒服地靠着陆寅小憩,怎么忽然有人鬼鬼祟祟地暗自起身,想图谋不轨了? 一颗黑白杂色的小球从她掌心滑落。 规则,生杀。 小球能一分为二,化作黑白两柄飞剑任凭驱使。 最强的,是能影响空间。 小球转动,二人身侧的空间已经被淡淡地遮掩隔断,白卿萍和陆寅才是真正的融入了破庙的背景环境中。 她用脸颊轻轻蹭了蹭陆寅的肩膀,把他叫醒,才轻启朱唇倚着说到:“那边的药郎有古怪。” 陆寅轻声应了一声,“有结阵法的动静。” 白卿萍说:“我去捉了,还是直接斩了?” “不可,”陆寅微微摇头,“人家还没犯罪事实呢,若是我们先动手,那位李长靖前辈要把咱们当成魔道了。” 白卿萍轻轻“嗯”了一声。 陆寅将怀里睡着的猫放在腿上,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白卿萍的头发,说到:“你先休息,有我呢。” 他也想见识一下,楚国这边魔道的手段和水平。 白卿萍听话地撤去了“生杀”,重新闭上了双眼,安静入睡。 远处,为首的老头也并没有发觉陆寅和白卿萍的窃窃私语,甚至视线都没有看过来。 在他的眼里,陆寅是个强一些的中三品境界,白卿萍身上更是没有什么气机流转,不过凡人尔。 没有多时,阵法已成。 从大佛的雕像下到庙门口之间的空中,出现了一道淡绿色的荧光细线,在夜里也只有萤火虫般的亮度,不仔细瞧根本也发现不了。 细线从李长靖身侧起,延长到了大佛雕像之下,又分成了四个叉,分别连在每一个药郎的掌心。 陆寅微微皱眉。 这些人的阵法没有想用来对付自己和白卿萍,好像只是单纯针对这位正道前辈李长靖立下的一个局。 这荧光的细线,也有些熟悉。 “嗯?原来是五贼三盗!” 陆寅心中恍然。这是一种专门偷取其他修士灵力的魔功。 放在这灵力稀薄的南疆出现,好像也挺合理的。 既然无法从天地灵气中更进一步,那就偷别人体内的灵力? 在宫九霄所着的《一百本不能修炼的魔教功法》中,这五贼三盗术,名列前茅。 与陆寅大夫治疗阴阳候群症时,所用的《黄帝阴符经》同源,属于能互相转换灵力的功法,只不过更加邪性。 只要集齐五个修行此魔功的人,就可以结成五贼搬运阵。 可以强行锁住一名修为比自己高出一境的敌人,上可锁重楼境的仙人。而阵成后,便不断地从他体内搬运现成的灵力,直至对方灵力枯竭。 天人三境的魔头使用此魔功时,便可以减少作案人数。 只要三个重楼境,就可结成三才相盗阵,能锁住一名神道境。 无视规则之力,不断攫取仙力,化为自己的修为。 以多敌少、不劳而获,堪称无耻。 据说,五贼和三盗之上,还有一圣人的说法,可以单人作案。 但要求使用者达成神道境,还只能对比自己境界低上几档的使用。其源渺渺,无从查证。 “咦?” 陆寅暗自摇头的同时,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怎么看眼前的药郎都是四个人啊! 对付李长靖这个重楼境,自然是不需要三个重楼境的魔徒发动三才相盗阵,直接打杀都绰绰有余。 那阵法只可能是五个上三品共同发动的五贼搬运阵。 陆寅眯起双眼,破妄之瞳发动。 果然,在李长靖身后,还藏着一处微弱的绿色荧光,隐隐与佛像下草药堆中的四处绿色荧光遥相呼应,共同将李长靖给锁在了阵中。 荧光在三个年轻修士的中间,不停闪烁。 “呵,李仙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从南望村规则域中救出的人里,有魔道的内鬼?” 陆寅哂笑一声,微微摇头。 李长靖应该已经无法动弹,更无法使用自己体内的仙力。 而且只要这五贼搬运阵持续一晚,李长靖的一身天人三境修为都将被瓜分个干净,化作这五个贼人日后修行的养料。 李长靖却浑然不觉,眉头微皱,只是内心想着:‘这南疆的灵气稀薄得离谱,怎么越打坐修炼,体内的仙力越少啊!’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 李长靖猛地睁开双眼,他神色惊骇,惊呼到:“坏了,怎么回事!我着道了!?” 陆寅这才从休憩中缓过神来。 你终于发现了,老登。 “桀桀,不愧是排云宗的长老,横练大宗师,竟然如此警觉!” 药郎中,领头的老头不再遮掩,拍着手掌畅快地喊出声来。 三个精壮的汉子同样站起身,目露精光盯着李长靖。 五贼搬运阵已经完全结成,李长靖即使是天人三境,也被他们几个上三品给牢牢锁住了。 第96章 盗天门 浑身仙力通过那条荧光绿色的细线,不停地朝外流失。 李长靖神色惊骇,等到意识到事情的不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今天算是栽了! 他神色愤恨地望向大佛下站立的四个药郎。 “原来,你们四个是盗天门的魔徒!” “李仙师好眼力!在下陈彦。他们仨是老夫的儿子,陈东,陈二南和陈三西。” 为首的老头笑眯眯地拱了拱手,热心地向李长靖介绍着自己和其他三个药郎的身份。 陈彦表情余裕,又有几分自得。 以上三品之力,缚住重楼境的武道横练宗师,而且又是名门排云宗的长老,在门内也可以好好地吹嘘上一番了。 “感谢李仙师的仙力,很是精纯呢!”三个精壮汉子同样心满意足,异口同声地称赞着李仙师。 但这种称赞,无异于夸一头猪说“哥们你五花真香”,李长靖的神色更是愤恨,强行运转体内仙力,试图寻求破局之道。 可越是运转,仙力流逝的速度越快。 “快,快走,他们的目标是我!” 李长靖不免有些绝望,但还是强行定了定神,朝身后的三个年轻修士喝道。 他们三个刚从规则域脱困,修为低微,不跑留下来也不是对手。 三人同时起身。 一左一右是两个年轻修士,一男一女,正慌忙起身,运转起心法,就准备与这四个药郎拼命。 “啪!” “啪!” 可没想到,中间的那个青年修士,却在站起身后,朝左右各拍出一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把这两个修士给拍晕了过去。 青年修士身材瘦高,笑意盈盈,哪有半分惧怕之意。 仔细看去,他的手心同样有一道极细的绿色荧光细线,线的那头正连着李长靖的后心处。 青年摆摆手:“在下陈小北,多谢李仙师这一路的照顾。” 李长靖神色更加惊愕,打坐姿势的身子猛地一直,但受限于五贼三盗术,却也没有办法继续动弹。 他也不是傻子,马上就想到了。 方才被贼人道破自己的身份,李长靖就心生疑窦。 现在,他才明白,为何能这么巧,在破庙中夜宿一晚,就被人埋伏了!? 原来,在身边有内鬼。 李长靖不可置信地抬眼望去,嘴中低声说着:“你也是盗天门的弟子!?可你不是药福宗的弟子?!你明明刚从规则域脱困,身上还有药福宗的信物 ” 说罢,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失声到:“盗天门盗天门,盗人盗灵还盗天原来如此” 楚国境内,最为强大的几个修行宗门,分为四宗五门。 四个宗派都为仙家正派,凌霄宗、纬天宗、排云宗和药福宗,结成仙盟,共同统领全楚国大小名门正派。 而五门,则都是邪魔外道,在各种方面违背天理人伦,与仙盟处处作对。 盗天门,则是五个魔门之一,主要活动在南疆。 他们擅长伪装,盗取别人的身份。再通过门内的五贼三盗术,五人一组,组队游猎落单的仙人,榨干他们的灵力化作自己修行的养料。 盗取别人的身份,盗取他们的功法,盗取体内的灵力。 就这样,盗天门能在灵气稀薄的南疆,门派长青不死。 眼前的古庙里,四个药郎加上刚从规则域脱困的陈北,既是一家人,又都是盗天门的弟子。 正好是一个老爹,带着四个兄弟游猎仙人。亲人之间,并不怕分赃不均。 可陈北在几年前的一次行动中,被规则域给吞了进去。 这导致陈家老爹带着三兄弟只能与盗天门的其余散修搭伙,组成五人小队游猎仙人。当然,搭伙结束后,每次他们也要换一个新的盗天门人,因为旧的也马上被榨取了剩余价值。 陈北笑着,拍了拍李长靖的肩膀,“是啊,我刚出规则域,就盯上您这只大肥羊啦!您性子自傲又单纯,我一装出楚楚可怜的后辈模样,你马上就拍着胸脯要带我回楚国。” 刚一从规则域脱困,冒名顶替了药福宗弟子身份的陈北就主动留在了李长靖身边。 同时以秘法通知家里人,让老爹和三个哥哥来接自己,并且设下一局埋伏李长靖。 “哎,别这么说,” 长兄陈东摇了摇头,“小北,你可不能这么贬低李仙师。若是他不拉着你们几个人一起走,老爹和兄弟们也赶不来这么快呀!” 陈家老大的话虽然像是嗔怪陈北,但实则又在挖苦和讥笑李长靖。 这让原本自恃名门前辈的李长靖既愤恨又懊恼。 自己十年前也是江湖里的一把好手,怎么一出来就被算计了! “先把庙里的无关人等给清场,我们再细细分食李仙师!” 老爹陈彦苍老沙哑的声音传出。 “好嘞!”陈北说干就干,开始动手处理被他打晕的两个年轻修士。 陈东带头的三个兄弟则以合围之势朝陆寅这边走了过来。 “李仙师,请问这盗天门,可是魔宗?” 陆寅声音不大,但在夜晚寂静的古庙里却有如投石入井。 李长靖微微一愣,才咬着牙说:“盗天门是楚国五魔门之一,阴险狡诈、不劳而获!” 随后,他神色微微懊恼,“是我学艺不精,没能保护好你们小夫妻,我问心有愧啊!” 陆寅抱着怀里熟睡的小呜,站起了身,淡淡地说:“那就好办了,在下最擅长除魔了。” 白卿萍偷偷莞尔一笑。 随着陆寅起身,除了领头的老爹陈彦之外,四兄弟纷纷上前一步,将陆寅围在其中,相隔不过两丈。 四人手心,都有着一根绿色的荧光细线,连向李长靖,场面有些诡异。 “若我没看错,你不过是强一点的中三品修为?” 陈东冷哼一声,“我们可都是实打实的上三品修为,要不是看你体内尚且有些灵力想留你一吸,早就在你进庙前就截杀了你。” 看着陆寅一脸面无表情,陈家最为年轻的陈北面色阴沉地开口:“你不会以为,我们在对李长靖使用五贼三盗期间,没办法分心对付你?” “不,”陆寅微微摇头:“我知道你们能正常行动,而且还有不断的灵力来源,取之不竭。在使用五贼三盗时战斗,甚至比你们平日更强一些。” 听言,在场众人都是一怔。怎么你丫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你还不跑? 而且,你怀里怎么还抱着个猫啊? “想逞英雄也要看看自己的斤两!” 陈东作为长兄,可不惯着愣头青,一马当先打出一拳。 盗天门门内绝学是五贼三盗术,并没有传授过其他的战斗招式。 但盗人的说法可不是空穴来风,除了身份,连所用的功法都能盗取。 陈东这一记吕家拳,便是盗自上一个被他们几人汲取榨干灵力的一名拳法宗师。 上三品的重拳拳风刚烈,朝前砸来。 第97章 你是盗天门还是我是盗天门 陆寅微微眯眼,借着月光看向对面。 陈东这一拳势大力沉,主打一个莽。想用单纯的灵力和力气直接把自己打晕。 这正好说明,自己身上掩息符的效果尚可,起码没人把自己当成一个上三品。 陆寅一个侧身,就躲过了这一拳,而后欺身而上。 陈二南和陈三西见状,对视一眼,直接加入战局。 二人使得都是从不知道哪个大冤种身上偷来的拳脚功夫。 拳脚功夫不需要随身带着兵器,直接攻击人体要害制敌,非常适合盗天门行走江湖时使用。 陈北年纪小,心思活络,在南望村时,看到陆寅不惧怕朱九的以势压人,便心里有些怀疑,不过还是没把他纳入游猎李长靖计划所需要考虑的变数之内。 现在见到陆寅以一敌三,毫不落下风,哪里像是普通的中三品修为? 陈北心里一慌,朝陈彦低声喝到:“老爹,这个人藏拙!我们不能托大,速战速决!” 陈彦正嗒嗒地抽着旱烟袋,眉头一皱,点点头:“孩子们,结阵!” 盗天门擅长的并非是强力的战斗技巧,先出手,以多敌少直接绝了对面的念想,以防夜长梦多。 “好!” 陈东三人异口同声,后撤一步,与陈彦陈北并排。 五个人瞬间围成了一个圆圈,将陆寅包在正中。 五人化拳为掌,十只手不断变幻,朝内击打的同时脚下不停,朝着一个方向旋转。 一圈攻击后又同时向外散开。 如蛇衔尾自转又如花瓣开开合合。 李长靖本来看得心惊肉跳,这一下,险些吐血。 “吗的,排云宗的云蛇衔尾掌阵!你们这群魔徒真是不要脸,偷都偷到我们排云宗头上了!” 陈北淡淡地说了一句:“闭嘴李仙师,等会你快被吸干了。我们还要从你身上榨取排云宗更高级的功法。” 五个人的掌风凌厉,身上的灵力又有李长靖供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陆寅在圆圈正中,一个人要看四周三百六十度的方向。 他眯起眼睛,闪躲的同时出拳迎击,边回忆着《五贼三盗术》的具体运转方式。 “小子,别白费力气了,你既然懂我们的功法,便应该知道,我们五个的灵力是你现在灵力的数十倍不止!” 陈彦皱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出掌狠辣。 “废话,我不比你懂?”陆寅瞅准一掌击来的时机,食指中指轻轻探出。 那记劈掌狠辣,但很明显的是,掌心有一根荧光绿的线头探出,连向了远处的李长靖。 而这根线头,在陆寅的眼中便是像白茫茫的平原上一根突兀的草,不拔不痛快。 而且探囊取物一般,唾手可拔。 陆寅双指并拢,顺着手掌劈来的方向,轻轻一点。 “劳宫穴!” “啪!” 随着一指点到掌心,荧光绿色的线头竟然自行脱落了。 “卧槽?” 陈东惊呼一声,发现自己与李长靖的联系被切断,瞬间乱了阵脚。 他脚下趔趄,马上就退出了旋转的云蛇衔尾掌阵中。 少了一人,剩余四人也无法继续维持阵法,同样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盯着陆寅。 “爹,他好像真会啊。”陈二南小声地说了一句。 只出了一指,就精准截断了五贼三盗术,切断一根重要的连接线。 陈彦皱着眉喝到:“废话,老子看不出来?” 心里惊疑不止,犯了嘀咕。 陈北眼珠一转,毫不忌讳地说到:“老爹,他有没有可能是同门?只有盗天门人才会对本门秘传如此熟稔。” “很有可能,” 陈彦心一沉:“门中人杂,有不少门人喜欢伪装成名门正派,四处坏我们魔道的好事,单纯是为了找乐子!” 好像不止是普通的门人,据说盗天门的门主就喜欢偷偷地干这个事。 所以盗天门又被叫做乐子门。 不过以普通弟子的身份,也没机会一睹最大乐子人盗天门主的尊容。 剩余几兄弟纷纷恨得牙痒痒。 如果说他们只是单纯游猎别人灵力的魔道,那陆寅就是心理变态的魔道。 一旁,李长靖神色一凛。 他能感知到,五条不停搬运自己窍穴中仙力的丝线,断了一根! 虽然只要五条线不全部断开时,自己就肯定会被锁在这里。 但眼下脱困有望! 李长靖自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门门道道,只是觉得小陆不愧是天赋异秉的江湖新秀,规则域真是他破开的也不好说。 李长靖不禁望着陆寅呼喊到:“加油,小陆!” 陈彦看傻子一般看了一眼他。 好蠢! 落在我们手里最多榨干你的灵力,落在乐子人手里,会被骗得死成什么惨状我都不敢想。 陈北更是做事利落,直接跑过去,一掌拍去。 “啊!”李长靖悲愤惊呼一声,晕死过去。 反正醒着晕着都不耽误搬运仙力。 “再结阵!” 陈彦心一横,大喝一声:“结三才相盗阵!” 陈二南和陈三西心领神会,手印翻飞,与陈彦一同朝陆寅虚按而来。 三才相盗阵,本来是天人三境才可使用,耗费极大。 但现在,陈彦四人身上,正正好好还在不停地搬运李长靖身上的重楼境仙力。 可以勉强借仙力来用出此阵,专门困住陆寅。 陈彦左手掌心是搬运李长靖仙力的荧光绿色细线,随着他手印结成,右手掌心中,一根暗红色细线忽然得冒出了头。 红色细线在空中飞舞着,朝陆寅猛地扎来! 同样的,陈二南和陈三西掌心,也有两根暗红色细线涌出。 “同门,你也应该知道,三才相盗一成,解无可解!” 陈东站在一旁,红着脸出言相激。他刚刚被陆寅切断了荧光绿线,正盘算着一会从哪个方向偷袭陆寅。 “不让你们结成三才相盗阵不就可以了?”陆寅却不慌张,左手把怀里一直搂着的橘猫摇醒。 “喵呜?”无妄仙人有些困惑地睁开了惺忪的猫猫眼。 《黄帝阴符经》发动,陆寅左手按在猫爪上,右手凌空一指。 神道境的仙力! 最先到眼前的那根出自陈彦掌心的红线瞬间就停滞了下来,并且随着陆寅用力虚按,红线从头开始寸寸碎裂。 红线那头,陈彦“噗”得吐出一口鲜血。 灵力反噬! 陆寅并未善罢甘休,又是遥遥一指,这次直接指向了还在惊愕之中的陈彦。 “嘭。”一声闷响。 陈彦踉跄后退,低头看去。 “什么!” 在陈彦的胸口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寸深凹陷,像是陆寅的指节深入了胸腔一分。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体内刚汲取来的灵力,正在从这个凹陷的小洞处极速向外流失! 顷刻间,体内上三品修为的灵力已经凭空消逝了三分之一! “不可能!你为什么能”陈彦瞠目结舌,浑浊的眼中疑云遍布。 竟然有人能以一指攫取自己的灵力? 陈彦首次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一个盗天门的合法弟子。 陆寅轻轻收回食指,又轻轻将另外两根红线点破,感受着体内忽然涌现的灵力,心里有些惊讶。 《不能修炼的一百本魔功》里写过:【五贼三盗术,与黄帝阴符经同源。曾有某个自称圣人的人试图偷偷攫取我的仙力,被我用阴符经一指点破,致使对方仙力一泻千里直至枯竭】 “师父曾批注,阴符经可破五贼三盗。没想到,遇上五贼三盗时,用仙力驱使阴符经,居然可以反向攫取低境界修士的灵力” 陈彦大口喘着粗气,望向陆寅的眼光逐渐从愤怒变成了惊愕,又化作了恐惧。 五贼三盗术之上,还有一圣人的说法。 只有圣人才能一人成阵,随意攫取别人的灵力。 而传言,盗天门里,也只有不世出的门主才能做到这种事了。 他双膝跪地,猛地磕头到:“弟子拜见门主!” 第98章 乐子门门主 陈彦一把老骨头,猛地叩首跪拜,嘴里还嘟囔着“门主”之类的。 陈家其余四兄弟皆是神情一滞,但随后也毫不犹豫,同样叩首。 “参见门主!” 五个人齐声呼喊,声音之大险些将庙顶给掀翻。 陆寅一愣,手里绘制的“五雷正法”符也僵在一半,砸也不是,收也不是。 “早知是门主您大驾亲临,我们定然不会出手的!” 陈彦神色诚恳,俯身在地,说到:“您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区区外事堂干事,不曾瞻仰您的尊容,还请门主见谅!” 眼前的少年,对五贼三盗极为了解,随手破去五贼搬运阵,又随手破去三才相盗阵。 一指就攫取走了我浑身三分之一的灵力,神功大成,达到传说中的一圣人境界。 还喜欢假装名门正派的小辈,找乐子。 这不是我们盗天门的门主?包是的! 陈彦的四个儿子,没有感受到陈彦身中一指后灵力的剧烈减少,脑子也没有转的这么快,脸上仍然惊疑不止。 只是老爹叩首,他们就跟着叩首,老爹喊门主,他们也跟着喊,准没错儿。 陆寅干咳一声,将那张本来能把他们全劈焦的符箓藏进袖子,淡淡地说到:“报上名来。” 陈彦又一叩首,沉声说到:“在下外事堂,副管事,陈彦。这是犬子,陈东、陈二南、陈三西、陈北。” “嗯,”陆寅故作神秘地点点头:“今日之事,你可分晓?” 陈彦老脸上堆满了皱纹,搓着手懂事地说:“我懂,我懂,门主要以新身份欺骗排云宗的长老,打入仙盟内部!所图甚大!相比之下,我们几人只敢装成药郎游猎,跟门主您实在相去甚远!” 一番说辞,不仅让陈彦的四个儿子纷纷愧疚至极,心里暗自瞻仰门主,又悔恨险些破坏门主的宏图大业。 也让陆寅有些汗颜。 “哎,”陆寅叹了口气,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于是手掌翻飞,一枚玉简浮现手中。 这是在清虚剑宗外门考核时,宗门分发的五行聚灵阵和八卦聚灵阵绘制方式。经陆寅改进后,可以绘制出更为高阶的五行八卦聚灵阵。 正好适合在南疆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修行。 “三才相盗,是指盗天、盗地、盗人,” 陆寅扔出玉简,按照宫九霄的批注侃侃而谈:“现在的门徒悟性低微,难道不知,与其日复一日掠夺他人,不如盗取天地的气运?此聚灵阵经我改良,拿回去学,于阵中使用五贼三盗术修行,好生领会我们盗天门的真意。” 一番话说完,陆寅故作高深地甩了甩袖子。 宫九霄曾批注:【五贼三盗术与黄帝阴符经同源,本质上是用来引天地灵气入体,加快修行速度的术,但心术不正之人用作掠夺他人气运,才使得此术成为魔功】 陈彦连忙用手捧起那枚掉落面前的玉简,心神扫过其中内容,瞬间如遭电击,浑身一抖。 如此精妙的阵法! 倘若真的绘制成功,哪还需要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去游猎其他修士啊! “多谢门主,多谢门主!” 一阵叩首声中,陆寅摆摆手,把他们五个给尽数赶走。 一旁,闭目打坐的白卿萍睁开美目,疑惑问到:“不杀了吗?” “不是我手软或者找乐子,” 陆寅微微摇头:“他们一整个魔门,都常年在恶劣环境中谋生。杀上几个并不管用。倒不如给他们些甜头吃,把聚灵阵推广开来。本来偷人灵力便是好吃懒做的行径,现在有更轻松的修炼方式,他们以后会怎样?” 白卿萍认真思考了一会说到:“除了那些生性嗜杀的,估计都会选择使用聚灵阵。” 陆寅点点头:“正是,加上他们本来就有各门各派的不同功法,凭借聚灵阵增加修为后,无需窝在这南疆掠夺他人灵力,直接从魔门中脱离,去中原重新开宗立派也是很正常的。” “恩威并施,从内部瓦解魔门啊”白卿萍心有所悟。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能少结仇就先少结。” 陆寅补充到,“等摸清了楚国的水有多深,再一展拳脚也未尝不可。” 这话,是说给萍儿的,怕她在杀伐之道太过沉浸。 “好了,知道啦。” 白卿萍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夜还长,还睡不睡了。” “睡!” 陆寅毫不犹豫,重新坐了回去。 而后又很懂事地将肩膀给萍儿靠着,手也悄悄地环过白卿萍的柳腰。 至于晕在一旁的李长靖和两个年轻修士? 被拍晕了又不是真嘎了!正好当他们在补觉。 庙外,陈彦神情严肃,带着四个儿子脚步不停地快速离开,连头也没回一下。 顶着夜色走出了十里地,陈北才忍不住问到:“老爹,刚才的真是门主吗?他可是和我一样被困在规则域里的” “你懂个屁,”陈彦骂骂咧咧地:“老四你才是被困,门主那是去游历,领悟其他规则,触类旁通。” 陈东也有些后怕,但忽然想起了什么:“老爹,传说中门主不是是女的吗?” 陈彦面露深沉:“门主装成一个少年自然有她的用意!说起来,刚刚那一指的仙力,让人绝望” 听到老爹这么说,几人也纷纷停止了猜测。 也对,那少年一指反破三才相盗阵,又一指戳破老爹三分之一灵力,就算不是门主又如何? 就当他是门主又有何妨? 难道还真傻傻地留在那跟他对质公堂,随后等着被他一个一个戳死? “不说这个,这玉简里记录的聚灵阵简直惊为天人!” 陈彦把玩着玉简,爱不释手,朝儿子们吩咐到:“南疆虽然没有灵气,但胜在资源品类众多,地大物博。你们抓紧按照要求给我搜罗材料,我马上回外事堂,跟堂主一起布阵!” (【感谢故人白发相逢姥爷的灵感胶囊!】晚上有大章) 第99章 楚国的仙魔大比 官道旁的破庙内,山寺日高人未起,直到无妄仙人“喵”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陆寅这才被吵得睁开眼睛,微微摆头,同时抬手撤去了昨天夜里入睡前布下的防御符箓。 寺内,头顶破损的瓦片间已经洒下了成束的阳光。 “醒醒,萍儿,”陆寅试图将仍靠在肩上的仙子轻轻摇醒。 “嗯”白卿萍闭眼蹙眉,轻轻哼唧了一声,有些不愿意地将小脸在陆寅的肩上蹭了蹭。 她是有些起床气的。 陆寅既无奈又有些怜爱,轻轻地在她半边脸上啄了一下。 还没醒。 再啄。 直到白卿萍红着脸闭着眼说:“行啦,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陆寅轻轻一笑,又在另一边补了一啄,才起身去叫李长靖。 小庙门口,李长靖和他领出来的两个便宜修士,七歪八斜地躺了一地。 “你们仨睡相怎么都这么丑!哦对不起,都还晕死着呢。” 陆寅有些愧疚,画出几张醒神符,依次给他们拍了过去。 “嗯咦?” 李长靖率先睁开了眼睛,望见了站在晨光里的陆寅。 回想到昨夜被拍晕前的危险,加上过去数年困在规则域中的彷徨,李长靖如同见到了亲人,一下有些感动。 他伸出蒲扇大的双手,就想把陆寅拉过来靠着好好痛哭流涕一番。 “哎,流眼泪别往我身上蹭啊!” 陆寅摆摆手,颇为灵活地躲开,又给躺地上的两个年轻修士补上一记醒神符。 李长靖神色尴尬地讪讪收回双手,但眼神中的钦佩和赞许愈发浓厚。 他想着,不知道是魏国哪个宗门的仙长,教得出陆寅这种高徒。 身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修士也纷纷转醒。 “接下来一起走,互相有个照应,”李长靖尝试运了运气,发现并无大碍,才向陆寅提议道。 怕被拒绝,他又补充了一句:“主要是,我怕你不认得去楚国的路。最近的一个城是际涯城,我们排云宗在城内也设有分宗,我可以勉强当个向导。” 陆寅点点头:“好啊。” 正愁不认识路呢。 一路上,五人结伴而行,陆寅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五张“冯虚御风符”,分给大家加快脚程。 这让李长靖又啧啧称奇,甚至说要推荐陆寅加入“纬天宗”,那是楚国仙盟四宗里专门研究符箓和阵法的名门。 陆寅笑着摆摆手说,自己道行低微,暂时就不去了。 路上李长靖又将四大仙宗挨个给陆寅推荐了一个遍,还不忘贬低谩骂了一顿包括盗天门在内的五大魔门。 听得陆寅时不时沉思,对楚国正邪两道诸多宗门混战割据的局面有了些新的了解。 有了冯虚御风符,五人也不过又赶了半天多的路。 终于到了际涯城。 “这里,竟然还挺繁荣,”陆寅望着城墙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感叹。 甚至不输魏国的交通重镇青州城。 李长靖点点头:“际涯城是楚国南境的门户,南境虽然灵气贫瘠,但物产极为丰饶,所以养活了许多人。” 陆寅拉着白卿萍的手,排队入城,又摇摇头说:“但不止平民,修行者更是不少。街上正魔两道鱼龙混杂,在魏国可见不到。” 李长靖这才一拍脑门,有些恍然地说:“在规则域中待久了,我竟是忘了。十年一次的仙魔大比即将开始了,各宗门都开始纷纷让弟子下山游历,提前适应江湖。” 在李长靖的带领下,五人走进了一座极为豪华的酒楼。 甚至直接走进了楼顶的贵宾包间。 陆寅疑惑地问:“李仙师被关了这么久,身上可还有钱?” “哈哈没有,”李长靖尴尬一笑,而后又神色愉悦地说:“但我进城时已经通知排云宗际涯城分宗了,一会他们的弟子过来结账,你们放开了吃!” 陆寅也不客气,拉着白卿萍就坐下。 “在下有点感兴趣,方才李仙师所说的,仙魔大比是什么?” 李长靖这才想起来,陆寅是魏国来的,于是解释到:“仙魔大比啊,这可由来已久。楚国的皇室式微,不像你们魏国有人皇统领,这些年来,楚国的主旋律都是宗门间的割据和倾轧。” 陆寅喝了口茶,点点头。 魏国起码明面上,魔门是无法立足的。 不像这楚国的际涯城,修魔功的人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 “四仙宗统领诸多正道名门,组成仙盟。五魔门周围魔道聚集,形成魔盟。仙盟和魔盟约定,每十年各自挑选出几位年轻一代的修道种子,捉对进行比试,根据战果决定未来十年里,哪一方才是楚国上下的执牛耳者。” 李长靖侃侃而谈,而后神色有些自豪地说:“上一次仙盟大比时,我还没有进入规则域。我亲眼见证着仙盟的凌霄宗剑子,季封,一剑击败了魔门圣子!” “那获胜的一方,有什么具体的好处呢?”陆寅有些疑惑。 正邪两道以这种奇葩的方式争斗,让他有些没想到,仿佛是定下君子协议一般,仅以武力定胜负。 李长靖想了想:“比如,上次胜者是仙盟,那么过去十年仙盟的宗门能在国都中设立分宗,并且仙盟高层还能插手楚国国事。” “那你们楚国,这皇帝当得还挺憋屈的” 陆寅没忍住,想了想魏国皇帝册封众仙宗时那威风凛凛的样子,仿佛他魏皇才是整个仙山的领导者。 “跟你们魏皇确实比不了,” 李长靖不置可否,只是说到:“总之,仙盟获胜对天下都是件好事。这次的仙魔大比也马上要开始了,到时候还希望二位能前往我们的国都,江夏城,观礼仙盟一举夺魁!” 陆寅点点头:“我们要一路北上,有机会定会前去看看。” 一顿饭的时间不久,很快众人就酒足饭饱。 正如李长靖所说,身穿青色长袍,袖口纹着白云的仙门弟子找上门来,给他们结了这顿昂贵的午餐,才敲门进屋拜访。 “拜见李长老。” 二位排云宗弟子神色恭敬,朝李长靖施了一个宗门礼,又异口同声地说:“恭迎李长老出关。” 李长靖这样实打实的重楼境,在排云宗里地位自然不低。 不过这个“出关”陆寅听在耳朵里,难免有些好笑。堂堂大长老,怕“被困规则域十年”说出去丢面子,居然也向后辈谎称是“闭关”来着吗? 李长靖干咳一声,才一本正经地摆摆手:“不必多礼,我要的东西可带来了?” “在这。” 一名排云宗弟子,递上一个储物袋。 李长靖微微掂量了掂量,便又递给了陆寅,口中说到: “你们两位自魏国来,在楚国行动恐怕多有不便。我让宗内给带来两张仙盟的供奉玉牌,在楚国自然可通行无碍,城池内即使是五魔门的人也不敢动你们。” 陆寅双手接过,认真拱手说到:“多谢李仙师。” “比起你做的,一点小心意罢了,”李长靖神色也十分诚恳,就算规则域不是陆寅破开的,庙里的出手义举也值得自己双手奉上一份重礼。 “对了,储物袋里还有些银两,行走江湖难免会用到。” 陆寅再一拱手。 不得不说,李长靖身为长辈,还真对后辈处处照顾,这没的说。 “行了,那我们山高水长,日后再相见。” 李长靖将陆寅二人送到酒楼下,才又笑着挥挥手:“对了,江夏城的仙魔大比,一定要来看啊!” 陆寅轻轻一笑:“好的。” 分别之后,陆寅准备拉着白卿萍在这繁华的际涯城转转。 只是走过一条街,忽然,胸前就有东西震了一下。 陆寅随手掏出:“嗯?联络通讯符怎么响了?” 这玩意自从到了南疆后,就一直好像没电了一样,处于既打不出去,又接不到信息的死机状态。 白卿萍疑惑地偏头望来:“是不是宗主找你呀?” 陆寅注入灵力,只听见里面熟悉的慵懒声线响起: “好徒弟,为师昨天随手开了个洞,不知道把你丢哪去了。但总之,这段时间,我要督促狗皇帝退位,你先别回魏国,防止山河之力的反扑哈!” 陆寅和白卿萍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诧异。 昨天? 师父这信息延迟有点高啊!我们光在规则域里都呆了一个礼拜多了。 陆寅:“不过听起来,短短几天,师父都打到皇城了?” 白卿萍:“正好,我们可以先在楚国游历游历,去看看那个什么仙魔大比呢。” “嗯,”陆寅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朝通讯符里注入灵力,想再问详细些。 我到底要呆到什么时候才能回魏国呢? 可这联络通讯符,又跟没电了一样,毫无反应。 “也就清怀拿着它时,我还能联系上” 陆寅忍不住吐槽着宫九霄的不靠谱。 白卿萍抚摸怀中小呜的手一停,冷冷地望了过来:“清怀是?” 第100章 江湖谍报 白卿萍冷冷地望了过来:“清怀是?” 陆寅尴尬一笑,拉起白卿萍冰冰凉的玉手:“称呼而已,萍儿不要太在意。” 白卿萍试着往外抽离小手,但没成功,又气哼哼地说:“这么喜欢,你直接回去找你的清怀好了。” “不去。”陆寅摇摇头。 “为何?” 陆寅看着她的眼睛,肯定地说:“我怕我妻子吃醋。” “谁会吃你的醋啊等等,谁是你妻子啊!” 白卿萍自知语失,加上手还被牢牢地攥着,本来强撑起来的气场立刻消减了个七七八八。 她慌忙移开目光。 陆寅乘胜追击,轻轻在她右脸颊上啄了一下:“既然要演,就演一辈子嘛。” 白卿萍轻轻低下头去,脸唰的一下满是绯红,心里如有小鹿乱撞。哎呀陆寅在说什么呀,一点也不知羞耻! 只是,在她臂弯里,小呜不合时宜地仰起了猫猫头,有些疑惑地喵了一声: “这么好哄呀?” 陆寅和白卿萍同时低头看了过去。 陆寅表情凶神恶煞,直接把这只笨猫提溜到自己面前。 老子刚哄好!就你话多! 无妄仙人在陆寅手上缩了缩身子,又委屈地“喵”了一声。她本来就很好哄嘛。 白卿萍却微微一愣,心里想着:嗯?我真的很好哄吗? 陆寅没给白卿萍继续深思的机会,拉起还在回味之中的她起步就走。 “走,萍儿,我们在城中逛逛。” “哦好。”白卿萍踩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际涯城名字的由来,是从“浩浩汤汤横无际涯”一句中得来。 城池极大,不论是仙盟还是魔盟,都在际涯城中设立了许许多多的宗门据点,又很有默契地两不侵扰。 同时,沿街商户从衣食住行,到修行用品,一应俱全,为所有前去南疆乃至更远之处探索的修士提供临行前的保障。 由于刚刚吃饱,陆寅选择性跳过了小馆子和美食摊,只是拉着白卿萍去买了几件好看的衣裙。 虽然那件异域风情的青色百褶裙挺好看的,但像萍儿这样的美女,衣服自然越多越好,不说摸光是看起来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楚地比魏国温度炎热,好几件衣裙都又薄又短,很省布料。 在陆寅要求下,白卿萍换上了新买的衣服,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上半身是白色的内衬外覆轻薄白纱,将原本就高耸的白云峰映衬地更加挺拔。 乳白色的裙裾从柳腰下沿到膝盖,露出修长又纤柔的小腿,白嫩光滑、骨肉均亭。 仙子脚上踩着的,也是刚刚才买的一双小高跟侧镂空的粉白色绣鞋,露出如藕般亮洁的足弓。 “这件裙子虽然好看但会不会太短了呀。” 白卿萍蹙着眉,轻轻拎着裙角在陆寅面前转了个圈。 陆寅摇摇头,认真地说:“萍儿,这是楚国女修的正常打扮。”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确实不乏有这样打扮的女修士。但由于际涯城鱼龙混杂,也不好说是不是魔修。 白卿萍轻哼了一声,接受了现实。 她很自然地靠近陆寅,双手挽起了他的胳膊,小声说到:“看我就好了,别看别人。” 陆寅一怔而后欣喜地转过头:“好呢,我家萍儿最好看了。” 白卿萍微微低头,发现看不到自己的脚尖,又将双臂搂紧了些,小声地说:“别瞎想哦,我看别人都是这么挽着手走路的。”。 陆寅脸色正经地点点头,心里却已经被甜得不像话。 耳边是贤妻傲娇的软语,又感受着左臂被夹在白云峰之间的软庾,只想让此刻永久地停留下来。 美中不足的是,自己右手还拎着一只笨猫。 陆寅有些不满地望了过去,心里想着,晚上住客栈时,一定要开两间房,把它丢进去。 “喵?”小呜一脸疑惑。 我也没说话啊,你又瞪我干嘛! 二人一猫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庞大的际涯城中漫步,直到在际涯城中心区,一座名叫“仙楼”的茶楼停了下来。 “咦?”陆寅轻轻皱眉,“这茶楼的人流量大的异常,可能是城里修行者集会交流的场所。” 此外,茶楼外隐隐有阵法包裹的迹象,显得这里更加神秘。 不由得让陆寅想起了幽州王府的地下黑拳场。 “嗯,确实来往也都是修行者,”白卿萍微微颔首,感知着:“不过,境界都在通玄,罕有天人境,可以进去看看。” 有了神道境界的萍儿背书,陆寅也不迟疑,就与她携手走入。 茶楼里,人流熙熙攘攘,却并不杂乱,或多或少地也向他们两个人投来惊羡的目光。 身穿白色制式短袍的小厮,一个个招呼接引着客人,衣服上都绣着大大的“仙”字。 “且说这烛火门门主,单枪匹马,杀入寒秋门,只为二十年前的一剑之仇!” 大堂里,声如洪钟的说书人,正唾沫横飞地讲着故事,听得座位上的年轻修士心神澎湃。 更多的人,散坐在一张张茶桌后,细细交谈着什么。 “二位客官,这边上座!”一位小厮见到来人,便低眉顺眼,带领着陆寅和白卿萍来到了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 “二位客官请点单,这是近日的江湖谍报,由仙楼附送,您慢慢看。” 二人并排而坐。陆寅点了一壶滇红碎茶,便接过那份挺厚的“江湖谍报”,与白卿萍一同看了起来。 这是一沓装订成小册子的报纸,每一页也就巴掌大小,但胜在页数多。 类似于流传在仙山的新闻报纸。 “发行方:仙盟,” 陆寅翻开第一页,赫然是楚国仙盟的标志,他点点头:“正如李长靖所说,现在的楚国,由仙盟把持,这种宣扬方面的喉舌自然也是由仙盟说了算。 谍报里,也都是楚国青年才俊的介绍,四仙宗弟子占了大多数。掌握了这些媒体,自然可以尽情地为自家弟子造势。” 一一翻看过去,大都是三十岁之下的名门正派的少侠,或者是风姿绰约自带画像的仙子。那些加以修饰后的英雄事迹,确实能让人浮想联翩,给这些年轻的修士们招徕些小粉丝。 “咦,后面还有别国的轶事” 白卿萍眨着大眼睛,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这份江湖谍报,不止有楚国仙山,还有魏国的。 【震惊,魏国皇帝身体抱恙,宣布不日退位,近期正召集儿女商议此事】 【安心,魏国上下开始除魔行动,由正道魁首正一门和玉极宗携手带领】 【重磅,清虚剑宗,宗主退位!】 “嗯?” 陆寅和白卿萍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神里的惊讶。 谍报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剑宗宗主年老体衰,主动让贤】 白卿萍神色古怪,有些怀疑起这份谍报的真实性。 以叶清怀的长相和身段,除了神态偶尔有些小女人的少妇感,那绝色姿容、倾国风华以及傲人挺翘,怎么也与谍报所写的搭不上边。 当然,陆寅更是诧异,明明分别时宗主不仅神采奕奕,更是体力和腰力充沛, 往下看。 【新任宗主,拟由一位先天剑体的少女暂任,据说境界仅为上三品】 “萍儿,剑宗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是先天剑体?” 陆寅疑惑地问道。 白卿萍摇摇头:“不曾听说呀。” 第101章 生层云 “那会是谁呢?” 陆寅陷入了沉思:“萍儿,切玉峰的宁修璇,剑意精纯,似乎得你真传,难道是把她推出来做宗主了?” 白卿萍马上摇摇头:“小璇虽然嗜杀,但她是冰肌雪骨体质,并非先天剑体。” 先天剑体,是像白卿萍这般,浑身剑意,剑心无尘,在踏入神道之后,悟得的规则也是以“杀伐”为主基调。 陆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宁小师姐那个脑回路,也不太适合当宗主。” “我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白卿萍似乎想起来什么,说到:“你师父是不是说过,要亲自教圣女?” 陆寅一愣,旋即点点头。 在下山去幽州前,宫九霄确实说过,好不容易有个可爱的徒孙,要好好教她一手。 “确实说过,但不应该是教伏天箓吗?”陆寅疑惑道。 白卿萍瞪了他一眼:“画符哪有那么简单呀,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反而,以圣女单纯的心性,更适合学剑,你忘了你师父除了符道,剑道也是一绝了吗?” 陆寅反应过来:“你是说,砚商可能是剑宗里的那个先天剑体?” “嗯,从时间上看,除了圣女,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了。” 陆寅有些无奈地苦笑:“可是,我徒弟不是比宁小师姐还呆?让一个只会啃黄瓜的傻狍子去当宗主,不是儿戏嘛!” “罢了,”陆寅将江湖谍报放回桌面,“等联络通讯符好了,问问就知道了。” 白卿萍点点头,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嗯,好好问问你的‘清怀’。” 陆寅干咳一声,只好僵硬地转移话题:“诶萍儿,你看这谍报好厚啊~” “嗯,快有你的‘清怀’的胸怀厚了。”白卿萍又小声说着,声线还有些许委屈。 “萍儿也不小的。”陆寅好心安慰着。 换来的却是腰间被一只玉手给掐住。 陆寅脸上吃痛,心里却是挺开心,比起闷葫芦吃醋,萍儿的小脾气也很可爱。 只是,最近自己有必要试着振一振夫纲了,最起码也要亲手丈量一下清怀峰和白云峰孰高孰低。 忽然,台下说书声戛然而止。 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诸位,欢迎来到仙楼,今日由我向大家介绍,楚国十年一度的盛会,仙盟大比!” 喧嚣的大堂为之一静。 虽然仙魔大比名声在外,在场更有不少人本来就是仙盟和魔盟中人。但仙楼作为仙盟的官方情报机构,亲自为仙魔大比讲演,还是不多见。 陆寅和白卿萍的目光也同样被吸引了过去。 大堂中,三尺木台上,女子身穿仙盟白衣侃侃而谈:“在下凌霄宗,真传弟子李芮。” “诸位都知仙魔大比在即,我谨代表仙盟,提前将这次拟定的优胜者奖励一一公布。” “第一个,纬天宗,经天纬地符。” 此言一出,原本寂静的大堂又喧闹了起来。 “经天纬地符?那可是镇宗秘宝,可以直接用来布成护山大阵的仙级符箓!” “是啊,有了这个符箓,即使是开宗立派都不在话下。” 陆寅也不禁感叹仙盟对于此次仙魔大比的重视。 经天纬地符算是目前最顶级的阵法型仙品符箓,饶是宫九霄也没有自行研制出过这种符箓。 大堂的高台上,李芮嘴角微微扬起,对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 正在底下众人叽叽喳喳,纷纷议论奖励为何如此丰厚时。 李芮清了清嗓子,眉眼含笑,朗声说道:“而我们凌霄宗,给出的奖励是,生层云!” 大堂众人瞬间鸦雀无声,而后哗然一片。 见陆寅眼神茫然,白卿萍贴过去他耳边解释到:“生层云,是凌霄宗的镇宗仙剑。放眼整个楚国也就这一把仙品剑。” 陆寅恍然。这把剑已经不输刚才的经天纬地符了,怪不得大家反应如此剧烈。 台上,李芮又出声说到:“此外,排云宗和药福宗同样有仙品奖励奉上,仙盟希望我辈年轻修士不吝修为、积极参与。” “那倘若最后大比胜出的是魔门呢?” 席间,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问道。 李芮微微皱眉,没能察觉声音的来源,还是保持礼貌回答到:“那就是仙盟技不如人,同样将奖励奉上!” 此话一出,大堂众人都纷纷赞许地叫起了好,无论正道魔道,都为仙盟的深明大义感到由衷钦佩。 李芮静静等待喝彩声停息,才又详细地介绍起来:“至于在仙魔大比里,仙盟方弟子的报名方式,各位只需要在自家宗门内递交报名表,宗门再统一交给仙盟审核,审核后满足条件的自动纳入仙魔大比的储备名单之中” 陆寅细细听着,心意一动说到:“萍儿,我们好像也满足报名条件啊?” 年龄在三十岁之下,修为在通玄上三品之上,即可报名。 白卿萍微微一愣,“可我都神道境了” 陆寅指着江湖谍报上的附页说:“这可没限制最高修为,只要骨龄在三十岁下,便是绛宫境来了,也能参加!” 自古以来,美人与宝剑都是强者居之。 楚国的仙魔大比,陆寅本来也只想作为观众欣赏,可这把叫做生层云的仙剑,似乎与我家萍儿很搭呀。 白卿萍还没想到陆寅已经在琢磨着给她送礼物了,认真地分析着报名规则:“但我们也没有师承呀,以剑宗之名恐怕不能在楚国向仙盟递交报名表。” 陆寅略一沉吟:“仙盟的报名方式需要有师承,但假如我们加入魔盟那边呢?” “当然可以啦!我看你们两位,都是修行我门秘法的好苗子呢!” 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寅警觉地回头。 发现,是一个白净可爱的半大少女,身穿一件深紫色缀穗长裙,正巧笑嫣然地盯着自己。 少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最近我们巫山门正在招人呢,我看你们二位就很适合修行巫山云雨术!” 第102章 巫山云雨 巫山门,属于楚国四宗五门中的五魔门之一,隶属在魔盟之下。 那眼前这位少女,便是一位活脱脱的魔门妖女了。 白卿萍剑目扫过,冷冷地望去。 哪来的妖女,还修行云雨术?笑话,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嘻嘻,姐姐别急嘛,” 少女无视了白卿萍的气场,很自来熟地走了过来,坐到了陆寅和白卿萍对面的座位上:“我能看出,你们二人的气,有着深深的阴阳大道羁绊呢。” 陆寅略有惊讶。 所谓阴阳大道羁绊,很明显,是曾经作用在二人身上的阴阳交泰符。 能看出这些痕迹的人,实非凡俗。所谓巫山门可能确实是有些门道,起码在修行的功法上,与阴阳大道有所契合。 陆寅双目看向对面,索性直接开口问到:“这位巫山门的小姐,招揽门客前,可否先自我介绍一下?” “嘻嘻,好的呀,巫山门隶属魔盟五门,主修巫山云雨心法。” 少女眼睛眯起成一对小月牙:“小女子不才,区区巫山门门主,邵宵宵。” 嗯? 面对面坐着的,居然是魔门门主! 白卿萍美眸目光一凝,就要运转心法进入战斗状态。毕竟若在魏国她早已一剑斩过去了。 可她的大腿却被陆寅在桌下伸出的一只手给轻轻按住了。 陆寅轻轻摇头:“原来是邵门主大驾亲临,失敬失敬,还您请继续说。” 邵宵宵笑意不减,似乎没有察觉白卿萍的剑意,继续说到:“这位少侠心性不俗,别国来的其他人若听到我是魔门门主,魂早就被吓飞啦!” “因为我已经大致了解,”陆寅没有反驳,回答到:“楚国魔门,与别国不同,并非全是修得害人害己的魔功。” “对啊对啊,”邵宵宵点点头,“我们五魔门都是正经心法呢。除了盗天门里流窜在南疆的那群人喜欢吸食人灵力,可倘若一旦入楚国境内,他们也不敢造次。” 话虽如此,白卿萍看着人畜无害的娇俏少女依然有些警惕。 陆寅你拦我干嘛,那可是魔门门主诶!起码摆出个战斗迎敌姿态! 邵宵宵又笑盈盈地说到:“二位既然想参加仙魔大比,身上的阴阳之气刚好是我们门派需要的,不论你们出身和师承,现在都大可拜入我巫山门下。” 此番言论说得很清楚明白,不循规蹈矩走死规矩,只是各取所需。 “门主真开明,”陆寅由衷地说到:“不过,其实我这次也是心血来潮,真不一定能为巫山门和魔盟争得什么优胜名次。” 邵宵宵双手拄住腮帮,说到:“无妨呀,我只是单纯看你们与巫山门有缘,又长得十分顺眼罢了。” 嗯,还算有诚意。 陆寅点点头,而后又看向一旁的白卿萍,试图征询妻子的意见。 白卿萍小脸上挂着些忧愁和疑虑。 陆寅一怔而后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萍儿是名门正派出身,虽然魔盟的魔门与魏国的魔宗不同,但让她加入这种跟合欢宗大差不差的门派,也实在是有些仙子蒙尘的感觉。 不如我一个人入巫山门,之后再与李长靖交涉一下,用个人情让萍儿加入仙盟好了。 “邵门主,容我再讨价还价一次,我单单一人加入巫山门,家妻另有安排。” 陆寅打定主意,诚恳地说道。 “一个人吗?”邵宵宵略有讶异,而后又释然了:“确实诶,你们二人身上各自有着阴阳大道之力,可是为何迟迟压抑,从未真正地肆意交融过?” 陆寅苦笑,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卿萍却是俏脸一红。 邵宵宵明悟,也没有挑明,点点头说到:“当然,我们巫山门是正经门派,主打一个自愿。既然如此,让你一个人入门也没有问题。” 白卿萍听言,仍然略有迟疑,不着痕迹地看了看陆寅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 她沉吟了会问到:“门主他若入门,是否必然要有那些那些修行” 邵宵宵一副秒懂的表情,拍拍胸脯说:“不用,我们巫山云雨术,引天地阴阳入体,不一定非要与异性双修的。” 白卿萍点点头,认真地补充到:“同性也不行。” 邵宵宵一愣,而后神色古怪地说:“是,也不行。你家夫君在修行时,只需要内心观想一位异性,便可催动心法,引阴阳二气交融来修行。” 白卿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陆寅神色古怪,这不就是yy吗。 “好啦,以后你就是我门下的弟子了,”邵宵宵十分满意,拍了拍手:“至于你妻子我在仙盟那边还有些熟人,可以为她引荐一番,你们夫妻毕竟都要参加仙魔大比。” 陆寅略一拱手:“在下姓陆,名寅,魏国孤魂山人士,在此谢过门主。” “好说好说,都是我门人了,还客气什么。明日辰时,此地再回啦。” 邵宵宵摆摆手,轻飘飘离去。 “当真要去?” 留在原座位上的白卿萍神色略有忧虑,看向身旁的陆寅。 “别担心。我可是合欢宗宗主来着,”陆寅笑呵呵地,手在白卿萍白裙下的大腿上摩挲着。 “那我们是不是得分开呀。”白卿萍没有拦他,小声说道。 “萍儿别怕,也就不用两旬,就能在仙魔大比相见了。” 第103章 攀白云峰 际涯城的夜里仍然灯火通明。 陆寅与白卿萍共同躺在客栈的大床上。 至于无妄仙人,陆寅特意开了另一间房,把她丢到隔壁去了。 两人平躺着,盖着同一张锦衾,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感受得到略显灼热温度,谁也没有睡着。 毕竟是陆寅自幽州城力竭又恢复之后,与白卿萍同睡的第一夜,可能会发生些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挑破。 隔着半个人的安全距离,陆寅叹了口气:“萍儿,睡不着。” 枕边人的呼吸声明显变急促了些。 “嗯,为何你非要加入那个巫山门,既然要参加仙魔大比,我们一同去仙盟也可以呀。” 片刻之后,白卿萍清冷的声音才缓缓从耳边传来。 陆寅望着天花板,回答到:“我其实在修行一途上,从没遇到过什么阻碍。师父也说我吃饭喝水亦是修行,一步步走就能达极境。但我最近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境界提升太慢。” 白卿萍轻轻“嗯”了一声。 她自然懂陆寅的这种心态。 自从在八百里溪一战之后,白卿萍也时常觉得自己是否太过弱小,连宗内的魔头都无法自己铲除,也差点没有保护得住他。 陆寅继续说到:“在无妄仙人的模拟里,我曾悟得‘阴阳’规则之力。这次偶遇的巫山门虽有巧合,但也恰好是对未来踏足神道境的一次补益,可能会助我更加明悟。 当然,不让你和我一起加入魔门我也是藏了些私心的。不忍仙子落凡尘嘛。” “已经落了。”白卿萍小声地说着。 “嗯?什么?”陆寅没有听清,追问了一句。 “已经落凡尘了。”白卿萍感觉自己耳根红透了,声若蚊咛地又重复了一遍。 她又有些娇憨地补充到:“那个门主说要观想异性,你可不能想其他” 陆寅微微侧身,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呀!” 白卿萍没有完全准备好,小声惊呼,而后才将头轻轻埋在陆寅胸前。 锦衾覆盖之下,陆寅说到:“当然只想我家萍儿了。” 良久之后。 陆寅惬意地趴着,呼吸平稳。 白卿萍青丝凌乱,玉手轻轻,柔声问到:“后悔吗,本来在孤魂山上就能完成的事,拖到现在了。” “不后悔,”陆寅又深吸了一口气,回答到:“只是今晚一过,我又舍不得让你走了。” “嗯,”白卿萍轻应了一声,她也一样,“早些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不。” “呀!” 修仙之人本就不需要太多的睡眠,直到临近辰时,白卿萍才能堪堪喘口气。 陆寅也终于懂得宫九霄的交泰符中蕴含的到底是何种大道。 陆寅暗自打坐,细细思索。 自幽州一战,又经历了问心的规则域,陆寅对于大道的感悟也逐渐增多。 老君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故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符箓不止有符表面的作用,更有无上的大道。 除了修行外,还需考虑来日之事。 虽然自南疆往北行来,除了盗天门的几个小喽啰外,也再没遇上什么阻碍。 但观礼仙魔大比,可能没有路途上那么平坦顺利,就等睡醒再说。 他给熟睡的家妻掖了掖被子,也直接睡去。 第104章 持剑人 辰时,仙楼内。 邵宵宵饶有兴致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陆寅和白卿萍二人。 陆寅浅笑着,肩头上踩着那只不大的小橘猫,眉目之间明显比昨日更有神采,浑身精纯的灵力竟然是收不住地外溢。 但白卿萍昨天还冷得像一柄绝世仙剑,今日身上却平添了些少妇的清媚。 本就清冷的出尘剑意,配上颇有韵味的身段和绝色的容颜,即使是邵宵宵也看得有些痴了。 她擦了擦没有掉下的口水,试探着说到:“陆寅,不如直接让你妻子也加入巫山门!你们二人若能共同修行巫山云雨术,那真是上天赏饭吃!” 陆寅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好。” 邵宵宵吐了吐舌头,也不多纠缠:“那这样,我先带你们去找仙盟四宗的接引人,带你妻子报名。” 陆寅挽着白卿萍,跟上邵宵宵轻快的步伐,向外走去。 “仙盟四宗都在际涯城设有分宗,凌霄宗、排云宗、纬天宗和药福宗,你想去哪个?” 走在大街上,邵宵宵和他们二人并排而行,出声问道。 白卿萍一愣:“我想等等,进仙盟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不要把仙盟想得太高大上啦,如果目标只是参加仙魔大比,仙盟提供了很多这样的岗位。”邵宵宵解释着。 很多岗位?白卿萍侧头看向陆寅。要不还是一起? 邵宵宵停下脚步,警觉地说:“哎,那些岗位也是有要求的!说好了先要他进巫山门我才给你引荐的啊。” 陆寅轻笑着摇摇头。 “好了门主,我妻子有些粘我而已,我会跟你回巫山门的。” 邵宵宵这才又继续带路。 际涯城北,坐落着一座僻静的三层书斋。书斋名字叫孤静阁,正如其名,里面也并无什么客人。 孤静阁是凌霄宗设在际涯城的分宗据点。 邵宵宵昂首挺胸,大步迈入。 “且慢!” 书斋里,一个身穿白色道袍,袖口有一道云纹的青年抬手,拦住了邵宵宵的脚步。 他是凌霄宗亲传弟子,陈柯。 陈柯皱着眉,仔细审视着面前的小丫头。 长得有些眼熟,又有些说不上的违和感。 陈柯刚要盘问几句,她为何擅闯凌霄分宗之类的,忽然眼睛一亮,发现了小丫头身后的陆寅和白卿萍。 好漂亮的女人,清冷得拒人千里之外又隐隐有些媚意。 陈柯的目光有些直了,直接越过邵宵宵,望着白卿萍问到: “三位可是我宗的客人?” 邵宵宵双手抱胸,踮了踮脚:“叫你们刘长老出来。” 陆寅神色不喜,手心握着的白卿萍玉手更紧。白卿萍反而没有在意对面的目光,只是往陆寅怀里那边挪了挪。 陈柯摸了摸下巴。啧,可惜是一对夫妻,那男的修为不俗,长得还有些小帅。 “邵门主!?” 楼梯上,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踏步而来,他身穿灰色长袍,腰间挎着一把剑。 凌霄宗长老,刘谷,同时也是凌霄宗在际涯城分宗的负责人。 身后,跟着的是个熟人,仙楼里向众人介绍仙魔大比的女弟子,李芮。 “邵门主,别来无恙,今日怎么大驾亲临孤静阁了?” 刘谷拍了拍灰色长袍,上前行了个道门手礼。 邵宵宵摆摆手,直接说到:“给你们凌霄宗送个人,你们还有什么岗位不,她要参加仙魔大比。” 身为亲传弟子的陈柯和李芮纷纷皱眉,神色不悦。 这个有些嚣张的小丫头谁啊,怎么跟刘长老说话的? 而且凌霄宗是饭店后厨吗,你说塞个人进来就进来? 刘谷竟是神色恭敬,再一拱手说到:“好的,邵门主。” “为准备十年一次的仙魔大比,凌霄宗确实设置了许多引入外援的位置,有为我宗亲传弟子护道的护道人,有专门司职战斗扫清阻碍的持剑人,还有在大比内提供后勤保障的司务师。” 邵宵宵双手抱在胸前,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可以详细说说持剑人吗?” 陆寅出声问道。 邵宵宵这才又点点头:“说。” 刘谷微微一笑:“持剑人,需要修为极高的剑修才能担任。代表凌霄宗参加大比,主要是杀敌和战斗。且需种下道种,在道种解开前不得向仙盟弟子出手,直至仙魔大比结束。” 白卿萍与陆寅对视一眼,点点头。 她迈出一步,清冷地说到:“刘长老,在下天人三境,剑修,白卿萍,还望能以持剑人的身份加入凌霄宗,参加两旬后的仙魔大比。” 邵宵宵这才拍拍胸脯:“刘长老,履历干净,我以我门担保。” 刘谷神色讶异,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清丽的仙子,而后重重点点头:“我们凌霄宗目前确实缺少人手,既然邵门主作保,那这位仙子便能成为持剑人,只是需要随我们前往凌霄宗,训练些时日。” 天人三境还是剑修,放在凌霄宗,也是长老级别的人了。 白卿萍回头,美眸流连望向陆寅。 陆寅笑着点点头:“去,多保重。” 第105章 剑指之威 送走陆寅和邵宵宵,刘谷才重新邀请白卿萍于书斋落座。 “这位仙子,是为了仙魔大比的奖励而来的?” 木桌前,刘谷为自己沏上一壶茶,倒了一杯问道。 白卿萍点点头,如实回答到:“正是。” 见状,李芮有些不忿,走过来半撒娇半嗔怪地问:“刘长老,刚才的小丫头是谁啊,随便塞进一个人来,能对保证我们仙魔大比是好是坏吗?!” 刘谷看了李芮一眼,品了口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到:“你们只需知道,她虽然并非正道魁首,但为人是有保证的。” 陈柯补了一句:“正是,我们还有道种,能防止引入的外援反水。” 三人自顾自聊着,似乎没有把白卿萍放在眼里。 白卿萍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李芮脸上仍是略有妒色,又质疑到:“可是,持剑人也并非所有人都能胜任的,起码要有高超的剑术和杀伐果断的心性啊。” 言下之意,是说白卿萍长得太好看,怕不是一具花瓶。 刘谷赞同地点点头,望向白卿萍说到:“这倒是,这位白仙子,可否露一手,让我们看看你天人三境的实力?” 白卿萍没有反驳,她手中无剑,仅以右手的食指中指并拢作剑,准备随意动用剑指。 可是,李芮却笑嘻嘻地说:“不如,让我与这位仙子比试比试?” 李芮是凌霄宗亲传弟子,年仅二十五岁就达到了上三品巅峰。 而且由于面容姣好又经常抛头露面,积累了许多人气,更是对这次仙魔大比信心满满。 白卿萍认真地摇摇头:“不好,我怕伤到你。” 李芮撇了撇嘴:“你少瞧不起人啊,就算你是天人三境,这不还有刘长老在这,有他看着你必定伤不了我!” 陈柯见她有些言语间呛火,走出来笑嘻嘻地打个圆场:“切磋难免有误伤嘛,李师妹,你是要参加仙魔大比的,不如让我来与这位仙子切磋,我在上三品巅峰也已经有些时日了。” 眼前的仙子虽然上三品,但谁都能看出来,白卿萍非常年轻,加上一张漂亮的脸蛋,陈柯自然将她的战斗力看低了几分。 白卿萍又摇摇头:“你也不行。” 众人皆是一愣。 白卿萍指了指刘谷:“若是切磋,需要这位长老亲自出手。我倒是也想请教下凌霄宗的剑法。” “好胆识!” 刘谷眯起眼睛,腰间长剑在手,左手虚画在书斋地板上画出一个圆。 “我们来拼剑招,谁先被逼出这个范围谁输!” 圆并不大,仅仅将二人现在所在的位置给圈了进去,几乎是挪动一步就会出局。 “好。” 白卿萍点点头,轻抬右手,剑气自指尖迸发,萦绕着一柄五寸长的剑指。 清虚剑宗的绝学,剑指,都是当做远程攻击打出指尖的剑气。 但从没有像白卿萍这样能将剑气凝结在指端,作为近战武器使用。 先天剑体,她自己就是一柄绝世仙剑。 “这是什么!?” 刘谷眼神中露出惊讶之色,但又将疑惑压下,长剑出鞘。 他虽然卖邵宵宵面子,但也是成名已久的仙门长老,对于白卿萍这样冷淡的态度,多少有些不喜。 一剑劈下。 凌霄宗的剑法,大开大合,剑刃之后紧随跟有明晃晃的剑影拖曳,能够造成二次伤害。 白卿萍以重楼境的修为,一指点出。 “她以手指抵住了剑?”一旁,陈柯震撼不已,这可是天人三境的一剑啊! 刘谷心中的震骇更甚,他能感受到,抵住自己剑的,不是手指。 而是手指上那看似虚无的剑气! 她剑意有多精纯才能凝结成不亚于我手中天级宝剑的实体剑气?! 白卿萍收回右手,手指轻轻转动,而后横扫而出。 削峰切玉! 刘谷丝毫不敢大意,试图以手中剑横挡。 但这一记剑指和剑招更是有如天台倾倒面前,刘谷不敢硬抗,只好微微闪身,却是被逼着离开了脚下的圈。 白卿萍右手手指轻轻一勾,空中磅礴的剑气连同刚刚的压迫感又瞬间消散,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刘谷鬓间已经全是汗,他微微躬身,拱手诚恳地说:“你胜了,我甘拜下风!” 白卿萍同样回了个礼:“长老承让了。” 陈柯咽了口唾沫,乖乖,太强了。 重楼境间亦有差距,没想到在宗门里实力尚可的刘谷长老,居然打不过眼前这个仙子。 难道说她是五魔门里不世出的高手?亦或是其他国家觊觎仙魔大比特地赶来分一杯羹的? 李芮同样神色惊骇,不由得也退后了几步,刚才升起的好胜心和争斗欲荡然无存。 “白仙子,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一下,” 刘谷压了压惊,才开口说到:“道种是一定要种下的,防止你在仙魔大比中对仙盟的弟子出手。除此之外,想做就做,即使去争夺那个魁首,也没有关系。” 白卿萍回答到:“自然,按照你们的规矩来。” 走在出城的路上,陆寅确认了下腰间的联络通讯符,两个,一个是联系不上宫九霄的,另一个是他早起才又画的一对子母符。 子符交给了白卿萍,母符放在自己这里,方便联络沟通。 “邵门主,”陆寅望向身边哼着小曲的邵宵宵,问到:“刚刚那位长老,怎么对你这么尊重?” 邵宵宵颇为愉悦,挺起胸说:“嘿嘿,咱们巫山门是做大生意的,楚国的大多数产业都是我门把持。至于凌霄宗,一群榆木脑袋,没有巫山门背后的经济支持,早就精编简制了。” “原来如此,楚国仙魔二盟竟然如此盘根错节。” 陆寅似有明悟地点点头。 邵宵宵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到:“刚才听到那刘老头说了没,凌霄宗需要什么护道人、持剑人、司务人,都是给自家亲传弟子护卫的,你妻子到时候可要累着了。” 陆寅想起了什么,问到:“可上一届仙魔大比,不是凌霄宗剑子季封,亲自战胜对手,登顶魁首的吗?” 邵宵宵讥诮一笑:“嘻嘻,可在季封出剑之前,护道人已经将对面打了个七七八八啊。” 陆寅哑然。 邵宵宵继续说:“看来你对仙魔大比还有些误解啊,不急,等回了巫山,我慢慢讲给你听。” 际涯城北门外,身着紫衣的三名女子在马车旁静静等待,见到邵宵宵后齐齐半跪行礼:“参见门主。” 邵宵宵摆摆手:“免礼,出发,回夔州城。” 第106章 夔州城的巫雨阁 马车上,邵宵宵与陆寅对坐,她翘着二郎腿,一双大眼睛就放在陆寅身上,不曾挪开过半分。 这看得陆寅肩上的无妄仙人都有些发毛。 陆寅无奈一笑,“邵门主,容在下直说了,一开始我还不懂,为何在仙楼一面,既应许我入巫山门,又帮萍儿加入仙盟,现在我可能大致猜到了。” “哦?”邵宵宵来了兴趣:“你说你说。” 陆寅坐正了身子,“其实,巫山门,或者邵门主,对仙魔大比其实并无兴趣?” 邵宵宵嘻嘻了一声:“嗯,何以见得呢?” “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何来际涯城,但我可以确定,邵门主真正感兴趣的,还是我和萍儿身上的阴阳大道气息。”陆寅直言道。 邵宵宵双手拄腮,用力点点头说到:“说得不错,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陆寅摇摇头:“我自己也是因为想探寻‘阴阳’相关的规则之路,选择加入巫山门。” “既然如此,不如和我双修!”邵宵宵忽然提议道。 “别,”陆寅抬手制止,说到:“邵门主放心,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等仙魔大比结束,我一定会奉上一份相应的回报。” 陆寅暂时不想说明,到时候自己要绘制一对阴阳交泰符作为回礼。 邵宵宵眼神里露出了小星星,舔了舔嘴角说到:“那太好啦!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配合我,身体借我好好钻研钻研哦~~你体内的‘阳气’我也十分好奇呢!” 陆寅失笑,“钻研可以,但能不能别用这么奇怪的语气。” 言毕,陆寅闭上眼开始在马车上小憩。 他手里摩挲着那枚联络通讯符,心里念想着白卿萍,不知道萍儿在凌霄宗会不会受人欺负。 夔州城,位于楚国西侧,紧邻南侧的际涯城,和中部的国都江夏城。背靠巫山,气候湿润温度适中,夔州城十分宜居,城内非常繁荣。 巫山门总部,便坐落在这依山而建的夔州城内。 马车停下时,城内还下着牛毛小雨。 “到了,左使!” 身着深紫色长裙的邵宵宵一跃而下,招呼着身后的陆寅。 陆寅无奈一笑,跟着她下车。 巫山门左使,是邵宵宵刚才在车上临时起意授予陆寅的职位。 按理来说,官职很大,在巫山门内足以横着走了。只是这魔教左使的名号,多少有些不吉利。 雨幕很细,陆寅透过望去,眼前是一座青砖碧瓦的阁楼庭院,颇具规模。 楼前的檀木匾上,草书三个大字,巫雨阁。 门前,是舞动长袖和手中团扇的女子,妆容精致,举止却有些勾人。 与之相对的,是出入大门的客人,或身穿锦衣,或书生打扮,甚至还不乏道士和和尚。 陆寅一愣:“此地就是巫山门吗?” 邵宵宵点点头:“对呀,这里是巫山门的门户。” 二人并肩走入。 门内的女子们都很识相,没有一个过来招呼,反而是见者就朝这边施下一个万福,眼神低垂。 邵宵宵一路朝阁楼高处走去,坦然地接受着每一个行礼。 陆寅则狐假虎威,跟在门主的身后,审视着每一个行礼的女子,批判着眼前的这巫山门。 而后得出一个结论,这里是纯纯的风月场所。 而且还是很高档的那种风月场所,大堂内接客的一众莺莺燕燕长相都不普通。 二楼里,弹古筝的伶人,一旁唱歌的清倌,甚至打红牙板的侍女,放在自己上一世的世界,彩礼也至少得五十万起步。 而且这群伶人、清倌,还自带着一股出尘的气质。 所展现的琴技歌艺同样高超,引得旁边的客人纷纷叫好,同时又洒下成把的花票 陆寅有些咋舌。 “怎么样,看上哪个就带走。”邵宵宵在前面头也没回,颇为大方地说道。 陆寅轻轻一笑:“谢门主,我还没那种想法。” 登了五层楼,来到了最高处的阁楼。 推门而入,香薰烟雾缭绕,琴音不绝,同时伴随着清心功效的阵法运转,让初次踏入的人都隐约失神。 见到来人,琴声戛然而止。 身穿淡蓝色华贵纱裙的美妇人站起身,施了个万福,柔声说道:“门主。” 邵宵宵也不客气,拉着陆寅就来到美妇人对面,坐在檀香木桌旁,自顾自倒起了茶。 陆寅无奈地跟着她坐下。 妇人一双美目中颇有惊讶之色。 陆寅友好地冲她点点头,肩头上的小呜同样友好地“喵”了一声。 妇人以手捂住口,轻轻一笑。 “这位俏姐姐是巫山门右使,也是这座巫雨阁的主人,俞韵。” 邵宵宵介绍着:“这位小帅哥呢,是我新收的左使,陆寅。他体内的阴阳之力可极为玄妙,俞韵你若能得手,对你修为大有补益呢。” 俞韵冲陆寅点点头,而后略显羞涩地笑了笑说:“门主说笑了。我用观想之法修行巫山云雨术也不是一日了。” “在仙魔大比开始前,左使就留在这座巫雨阁中,愿意修行便修行,想玩乐就玩乐。每天空出一个时辰,让我好好研究研究你的身体就行!” 说罢,邵宵宵将一本青色封面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是事先说好的《巫山云雨术》。 陆寅接过来,轻轻点头。心里却有些古怪,怎么听起来像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一样。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娇呼。 “不好啦阁主,她们又来啦!” 巫雨阁虽然是巫山门的门户,但明面上的阁主还是俞韵。 听到门外的声音,俞韵眉眼间有些忧虑地起身,向邵宵宵说到: “门主,是玉女门那群人又来了。” 邵宵宵笑了笑:“你去处理便是,嘻嘻,左使若有兴致,也去看看热闹呀。” 第107章 玉女门为何也是魔门 玉女门来问剑了。 俞韵从顶层阁楼离开,走在前面,跟着前来通报的女弟子沿楼梯一阶阶走下。 同时她用柔软的语调,向陆寅解释着: “玉女门与巫山门同属于五魔门。但玉女门主修禁欲无情之道,门主曾经跟我们的门主是密友,后来闹掰了。” 一个是禁欲无情的门派,另一个是修云雨术、天生多情的门派,不闹掰才怪。 陆寅心里想着。同时眼神望着俞韵扭啊扭的丰韵背影,眼观鼻鼻观心,右使你这就很多情。 “近几个月来,玉女门打着问剑的名义,多次来巫雨阁挑衅。” 俞韵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姿,而是继续说着:“一旦问剑获胜,她们便不讲道理地要把我们巫雨阁中接客的姑娘给赎身,带回去,当她们玉女门的外门弟子。” 陆寅神色古怪,问到:“这是什么癖好,拯救失足少女?话说回来,这里不是巫山门的地盘吗,她们这么做岂不是当面抢巫山门的弟子?” “巫雨阁中登记森严,从高到低,依次是花魁、清倌、倬伶、红莺和绿燕,只有倬伶及以上的才是巫山门的弟子。至于以色侍人的红莺和绿燕,也是从楚国各地搜罗来的苦命姑娘,玉女门带走的都是些绿燕红莺。” 俞韵细细解释道。 陆寅点点头:“那玉女门还挺门儿清,也不算坏了两个宗门间的规矩。难道是单纯的心善?” 俞韵转过头,有些幽怨地鼓了鼓嘴,说到:“公子,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夔州城风月场所众多,玉女门可专门逮着我们巫雨阁一头肥羊薅呀!阁里的姑娘是越来越少,都变成玉女门弟子了。” 说罢,她有些气馁,自己埋怨自己这个阁主当的不好,有负门主重托。 陆寅听在耳里,心想这种赤果果的不断挑衅实在少见,恐怕也涉及到两个门派间的深层矛盾了,甚至有可能是大道之争的具象化体现。 不过,听起来玉女门行事还算正派,又不修魔功,怎么也成了楚国五魔门之一呢? 陆寅不得其解。 巫雨阁一层的大堂正中,十名左右身穿粉白色轻纱道袍的女子飒然站立。 这群道姑个个神色冷淡,腰间悬剑。 为首的一个女冠更是身材高挑,年纪不大,却清冷出尘,眼神甚傲地扫视四周。 俞韵走到二楼阶梯处,放慢脚步,回过头附在陆寅耳边悄悄说:“公子你看带头的那傻大个,每次来都有她,还有被她逼着一起来的一群官差。美其名曰,扫黄打非!” 陆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还有一群官差打扮的人,唯唯诺诺、畏首畏尾地站在巫雨阁的大门口附近。 官差们一个个贼眉鼠眼的,不像来扫黄的,倒像被抓的。 楚国皇室式微,夔州城的官差们也自然不敢与四宗五门的人作对。 每次被玉女门胁迫,来查封巫雨阁的产业时,官差们比谁都纠结。 一来,生怕把两边的魔门都给惹恼,哪个都惹不起。 二来,这巫雨阁他们其实也都经常来,还办了会员卡。 陆寅刚要下去。 只见人群中,一个富家翁从大堂的酒桌上晃晃悠悠地爬起。 他满身酒气,一双迷蒙的小眼睛忽然一亮。 “呦,这大名鼎鼎的巫雨阁果然名不虚传,真会玩,都整上角色扮演了! 这群道姑打扮们的小姐姐们是扮演的哪个名门正派?多少银子一晚?” 富家翁一脸银笑,身子更是诚实地往大堂中间蹭了过去。 “找死!” 领头的高挑女冠长眸眯起,手中秋水长剑直接递出。 陆寅于二楼栏杆上,右手虚画,以旁人无法察觉的速度直接画好一张气罩符丢了出去。 “嘭!” 虽然气罩符生效,但那一剑中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富家翁直接倒跌出去几米,在地上弹了几下才停住。 “果然是魔门。” 陆寅叹了口气,缓步从楼梯走下。 刚才的那一剑,直取喉咙,没有半分留手。 高挑女冠抬起头,冷冷地看向楼梯,她没有注意到陆寅,以为刚刚是俞韵出的手。 女冠冷笑一声:“俞阁主,几日不见,贵阁内的皮肉生意又兴盛起来了?还有角色扮演的项目了?” 俞韵蹙着眉走下楼梯,有些哀愁地说:“周道长,你纠结门众来我阁中,还打伤客人,又要作甚?” 周莲音神色清傲,理直气壮:“自然是解救被巫山门拐骗的无知少女。在场只要愿意脱离风尘女子身份的,都可随我回玉女门,成为外门弟子。” “啊?”“真的?” 一众莺莺燕燕们此刻都汇聚在大堂中,有老人,也有新人。 有些新来的少女确实出身低微,一听到能成为高人一等的修行者,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雀跃和惊喜。 似乎十分想去玉女门修行。 周莲音扫视过去,满意地点头:“俞阁主,你还说你们不是逼良为娼?你看她们一听能脱离风尘身份,有多高兴!” “咳,这位道长,你用加入仙门修行作为诱饵,是否有些无赖了呢?要知道,就连城内的官宦富豪都有不少人都对修行极为向往,难道他们也是想脱离风尘吗?” 陆寅轻轻摇头,从俞韵身后走出。 “你是何人!”周莲音神色不悦,厉声问道。 陆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是说到:“这位道长若真是想发善心,城内外那么多生活不下去准备卖身的年轻少女,玉女门大可一一收为弟子,也省去了她们在青楼里磨练一番的流程,不好吗?” “牙尖嘴利!” 周莲音拔剑出鞘三寸,剑气凛然:“俞阁主,你这是从哪找了个姘头?不知廉耻!” 俞韵脸上一红,有些娇羞地低了低眉,并没有回答。 陆寅神色古怪,自己好像是有些人夫体质的,要不怎么总被别人误会。 他顶着周莲音的剑气上前一步,沉声说到:“在下巫山门弟子,陆寅。既然玉女门是来问剑的,那就最好先不要仗剑欺人,不妨打过后再做谈判。” “哼,你们巫山门尽管出人,我在后面等你们!” 周莲音也自知有些理亏,刚刚自己的行为是还没问剑就直接抢人了。 她一甩粉袖,径直带着一众玉女门弟子向巫雨阁后门走去。 巫雨阁依巫山脚而建,后门外,是一大片天然的温泉区。 陆寅跟了上去,朝身旁的俞韵递了个质疑的眼神,意思是:怎么这玉女门的,对你们巫雨阁的地形还这么清楚?是来问了多少次剑了啊? 俞韵有些羞赧,以为陆寅在责备她处理不好玉女门问剑一事。 她低头望胸,细声说到:“还请陆公子一会不要见怪。问剑一事,巫山门向来输多赢少。” 陆寅一愣:“为何?” 俞韵轻摇螓首:“巫山门主修心法以及魅惑之术,玉女门却修无情之道,天生克制我们。所以我们前几次问剑,都以被买走许多阁中女子收场。” “哦,这样啊,”陆寅点点头:“那我去跟她们打不就好了。” (【感谢故人白发相逢姥爷的召唤符!嘤嘤嘤(\/w\)】) 第108章 魔门妖女就得治 巫雨阁后,是一整片巨大的温泉池,地势开阔,热气蒸腾弥漫空中。 玉女门的众人像是来到了自己家一样,找了个最为开阔的地界,等待着巫山门的到来。 周莲音更是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精致的木椅,坐在椅上托住腮,睥睨地望着周遭。 此地真正的主人,陆寅和俞韵正并肩而行,朝后山走来。 俞韵眉目间仍是写满了担忧,忧愁地说到:“陆公子,玉女门人都极为无情,下手很重,这次问剑我还是先去通知门主?” 陆寅摇摇头:“不必,邵门主不想管二门间的争斗自有她的道理。而且,眼前的情况我也能处理得来。” 俞韵很自然地拉住陆寅的衣袖,不停追问着:“那公子是否需要我准备些什么,我去把阁里最好的剑取来?” “也不必,有没有符纸,给我几张即可。” “有的!”俞韵从腰间取下香囊形状的储物袋,随手拿出一沓高阶青竹符纸,上面都已经画好了各种符箓。 她有些羞赧地递过去说:“只是,这些符箓都杂七杂八的,战斗不一定能用上。” “无妨。” 远处看到陆寅和俞韵并肩走来,周莲音皱起秀眉,冷声问到:“俞阁主,你们巫山门无人了?就你们两个来,是想一会出丑时,少些人看见吗?” 俞韵苦笑不止,心里很是纠结,只能寄希望于身边温和谦逊的小陆公子能问剑成功。 陆寅微微一笑:“论牙尖嘴利,这位周道长也不遑多让啊,可女子的口舌还是软些比较好。” 周莲音一愣,而后只是“哼”了一声。显然没有听懂。 在她身后,一众玉女门弟子却神色古怪,有几个甚至还捂住了嘴巴,没有笑出声来。 周莲音也不是傻子,后知后觉地发现陆寅话里有话。 但自己又偏偏听不懂,想来也是些龌龊的话。 周莲音便有些更为无端的恼火,冷声喝到:“少废话!这次问剑,是你来,还是俞韵来!” 陆寅向前一步,说到:“在下不才,来应玉女门这次问剑。” 他心里也明白,玉女门每次都来势汹汹,又有无情心法的隐性加持,这次问剑也定不会留力。 大概率,就是这个带头的年轻女冠出手。 周莲音神色冰冷:“修为。” “上三品巅峰。” “好,本座周莲音,重楼境,就以上三品巅峰与你一战,省得别人说我欺负小辈。” 说罢,周莲音一双美眸竟然变成了纯黑如墨之色,脑后三千青丝低垂,手中长剑随之出鞘。 瞳孔变黑,正是施展玉女门绝学,进入“无情绝性”状态的体现。 轻纱裙下,周莲音迈着月白色袴裤紧紧包裹着的两条修长玉腿踏风而来,气势逼人。 本来这位女道姑就身材高挑,比陆寅还要高上半头,这下看起来像是个女无常一般,暴戾狂躁,单纯嗜杀。 陆寅不敢大意,双手作剑,一指刺出,剑气随指尖奔涌。 先以剑指略作试探。 周莲音神色微微惊愕,而后不躲不避,朝着这记剑气挥剑直直下劈! 《玉女剑法》。 她进入了玉女门所修的无情绝性状态,故剑势惊人,一往无前。 陆寅虽然天赋高,但剑道一途算不上太过精深。 所以他的剑气也就被周莲音这一剑给劈了个散。 周莲音不依不饶,仗着腿长,穷追猛打而来。 陆寅面无表情,手掌翻飞,两张刚才俞韵给的青纸符箓出现在手心。 俞韵心里一沉,暗自担心到:‘坏了,我那符箓,都是些清洁符箓、美颜符箓之类的,陆公子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呀。’ 一张符箓被陆寅打出。 “符师?” 周莲音同样不敢大意,毕竟楚国正道四大仙宗里,就有着一个威名赫赫的纬天宗,以符箓出名。 她马上变招,剑势汹涌带着剑尖刺向那枚符箓,试图将它挑破。 “嗤!” 纵使是品质更高级的青竹符纸,也被一剑轻飘飘捅穿。 但是,符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分离了下来,沿着剑身向下直直飘来! 周莲音一怔,“这符纸,难道是两层?” 没有多想,她又是朝分离下来的那张皮一剑刺出。 可剑像砍在了空气上,直接穿了过去! 陆寅收回右手手指。 刚刚,他使出伏天箓,在符纸上用灵力多画出了一层符箓。 符纸虽被斩破,但伏天箓构筑的淡蓝色灵力符箓却没有被剑斩破,直直砸落在周莲音的手腕上。 “还好你玉女门的剑,主修剑势,砍人用的还是剑锋。若是像家妻用剑气砍人,我的第二张符箓只怕也要破掉。” 陆寅微微摇头,望向周莲音。 周莲音神色紧张,她能感知到手腕上的符箓,却没搞明白,陆寅是用什么方法将这张符箓送到自己身体上的。 更不晓得的是,这张符箓是个什么符箓,怎么打到我还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小技而已!” 周莲音银牙紧咬,试图速战速决,长腿迈出,又是一剑刺出。 又是刺到了符箓上。 这次的符箓没有消散,却化作了一张气罩符,硬生生地阻挡下了这一击。 震得周莲音手臂一直。 不远处,正在暗自担心的俞韵却微微一愣: “嗯?我给陆公子的那些符箓里,原来还有气罩符的吗?” 周莲音脸色阴沉,她战斗经验不少,但压制着境界在上三品让她有很多剑技使不出来。 加上又是对上了一个不知道来头和师承的符师,实在让她恼火。 她决定,下一击分胜负。 周莲音玉指拂过剑刃,几个音节从口中爆发: “惊鸿照影!诶” 影字话音未落,周莲音手指节一软,剑险些没抓住。 紧接着她膝盖窝也同样一软,一个踉跄,修长的双腿竟然是跪倒在地。 周莲音喘息不停,猛然抬起头,试图挣扎着起身。 但又跌落坐回了地上。 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周莲音盯着陆寅恶狠狠地问到:“刚才刚才你打到我身上的,是什么!” “打到身上”听起来稍稍有些歧义,但陆寅还是很诚实地回答:“打到你身上的是悱恻缠绵符。” 一个单纯的激发内心情欲的符箓,说不上极品,但也算少见。 “你敢!” 周莲音刚要挥剑砍来,却发现自己心神一慌,出剑时连瞳孔的颜色都复归了正常。 “无情绝性”的状态居然自己解除了?! “不可能,你这种符箓不可能对我生效!我会无情绝性,连巫山门的绝学魅术都对我无用!” 周莲音声音已经有些慌乱,显然不想接受眼前的事实。 陆寅意味深长地说:“能生效当然是因为,你心里有正常人的情感呀周仙子。怎么样,被我激发出来了?” “胡说!” 周莲音愈发冰冷,娇喝一声,本来停下的莲步又忽然踏出。 她一身杀意流转重新到了顶峰,剑势更盛,凌厉地朝陆寅劈了过来。 陆寅一愣:“还说压境在上三品?你耍赖了啊喂!” 第109章 姑姑与侄儿 周莲音一剑劈来,剑势惊人,惨白的剑光分成八道已经将陆寅笼罩其中。 忽然,身后高有五层的巫雨阁上,一扇窗子自行打开。 狂乱的雨滴从地面的温泉中倒卷而起,向天空坠落而去,硬生生将周莲音的一身剑势全部阻挡。 温热的雨幕毫不留情,借势反扑过去。 周莲音因此也浑身被热腾腾的温泉水打了个透,衣衫上“滋滋”得往外冒着白色的水蒸气。 加上身体内那张“悱恻缠绵符”早已经持续地生效。 湿漉漉的粉纱裙下,道姑两条浑圆的玉腿无辜地交织在一起,身子直接狼狈至极地软在地上。 周莲音方才的一身气焰全然被浇灭,呆呆地瘫在原地。 陆寅回首朝巫雨阁望去。 他知道是谁出的手了。 这轻松写意的攻击,随意破去重楼境的惊人剑势,起码也是个神道境的仙人。 身着紫衣的邵宵宵踏空而至,笑盈盈地来到他身前。 “左使,还不谢谢本门主救你?” 陆寅微微拱手,毫不拖沓:“多谢门主。” 顿时,远处玉女门的几名弟子如临大敌,纷纷拔剑上前,站在周莲音身后护卫,目光警惕。 有一个女弟子更是颇为不满地问到:“说好的问剑,你怎么还摇人?!” 陆寅两手一摊,无奈地说:“好像是这位周道长率先破坏规则,直接使用天人三境的力量来攻击我的啊?” “你”女弟子瞬间哑口无言,只好望向瘫软在地上的周莲音。 周莲音捂着胸口,脸颊通红,十分羞愧。 她知道这场问剑是自己输了,刚才忍不住急火攻心直接运起了重楼境的心法和剑招,已经不再是同境切磋。 可,谁让他耍赖,先用那种符箓对付我的?! 想到这里,周莲音双臂搂着湿透的前襟,掩盖着依稀可见的巍峨雪峰,眼神却忿恨不平地看向陆寅,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陆寅一脸无所谓。 玉女门问剑巫山门,本来就是件略显卑鄙的事情。周莲音靠着心法间的克制关系,用无情绝性胜过云雨魅惑来频频取胜。 那我借一点无妄仙人的仙力画符,让你感受一下苦情相思的痛苦应该无可厚非? 忽然,一声无奈的轻叹从天空传来。 众人纷纷仰头望去。 丰腴高挑的道姑飘然而至,月白道袍将凹凸有致的前后都包裹得鼓鼓囊囊,肩披一件洁白羽衣洒落臀儿上,仿佛是身后的一道漫长圣光。 周莲音仿佛见到了救星,抿着嘴巴,险些绷不住要哭出来了。 而邵宵宵的小脸也微微板了起来。 陆寅看去。这位道姑面容与周莲音有些说不出来的相似,不过身材更加丰腴,神态也少了些清傲,多了些淡然。 像是周莲音的妈一样。 “姑姑!”周莲音泫然欲泣,也不顾身上热气腾腾的温泉水,就朝道姑扑了过去。 她心里一腔的委屈,看到姑姑来时便憋不住了。 “痴儿,在外面要喊我门主。” 道姑也不怕被弄脏了道裙,柔声说着便将周莲音搂在雄伟的怀里,伸出玉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好在道姑身材也很高挑,这才让周莲音显得没那么“大鸟依人”。 这时,个头矮上许多的邵宵宵微微仰头,皱眉问到:“周门主,怎么您也大驾光临我们巫雨阁了?” 周道溪轻轻推开周莲音,玉手掐了个道家法指,清冷地说到:“我算到莲音有一劫,所以特此前来。” “这样啊,” 邵宵宵眨眨大眼睛:“周门主的道法高深,我是相信的,那现在你把她接走。” 周道溪略一沉吟,有些犹豫地轻启檀口:“只是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可否告知于我。” 此言一出,周莲音又有些绷不住了,擦着眼泪抽抽哒哒地说不出话。 陆寅叹了口气,说到:“周门主,事情是这样的” 将玉女门如何来问剑,周莲音又如何耍赖落败,又如何搞得跟只落汤母鸡一样复述了一遍。 周道溪微微颔首:“这样,我说门内近些时日来新弟子为何越来越多了。” 原来是周莲音总自作主张来挑衅巫雨阁。 同时,周道溪心里也微微庆幸,‘如果莲儿遇到的只是这种程度的劫,那倒好说了。’ “痴儿,别在这丢人,跟我回去!”周道溪抬起玉手,轻轻在周莲音的脑门上点了一下,才又向邵宵宵这边歉意一笑说到:“日后,夔州城的官差将不会再插手巫雨阁的产业。” “不不!” 周莲音扭过头,有些气恼地说:“姑姑,我身上的符还没解呢!” 陆寅这才又上前一步:“解符一事好说。不过,在下看周门主也是明事理的人,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只见周道溪先是一愣,而后神色肃穆,郑重其事地望了过来:“请说。” 陆寅略一拱手:“玉女门数次问剑我巫山门,看来是这位小周道长擅自为之,在下斗胆猜测,原因大概是在修行无情之道上遇到了什么关隘,所以想借此破关。” 周莲音轻张小口,试图反驳,却又无力地闭上。 事实确是如此。 见她不打自招的样子,陆寅更是皱眉摇头:“这样是不对的。既然玉女门修道,就应该知晓,道祖曾言,‘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而阴阳二气,生自丹田。心之一念,无非若此。 下沉胯下则为情欲,上至天灵则为悟道。” 身后不远处,俞韵陷入了沉思,她轻托腮帮,盯着陆寅讲道的背影有些痴迷。 邵宵宵瞪大了眼睛,呼吸有些急促,隐隐感觉到陆寅在讲什么涉及大道的理论。 周道溪更是紧紧蹙起一对秀眉,她心里一慌,玉指翻飞不停掐算,暗道:‘莲儿的此劫甚大!’ 只有周莲音还双手抱在胸前,紧咬着唇瓣试图找机会反驳。 陆寅继续说着:“玉女门与巫山门同为魔门,却两相对立,便是在这阴阳二气的处理上出现了分歧。 若是肆意纵情,任由阴阳二气生成壮大,确实会落得下乘。 但要是直接将它们的源头掐断,便是断绝了悟道的种子,与大道相去甚远矣。 你所刻意追求的‘性空’有些偏执,我认为还是要摄情归性” “可以了!” 周道溪一声清喝,制止了陆寅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陆寅这番话,居然能微微撼动她修无情之道多年来的大道根基,让自己在神道境才悟得的规则之力都隐隐出现了些裂缝。 难道,无情之道真的与道祖的本意背道而驰? 周道溪不敢多想,拉起呆呆的周莲音,迅速踏空而去。 剩下的玉女门弟子都还一脸懵懵懂懂,见到门主飞走了,也连忙往巫雨阁外跑去。 “诶?” 陆寅一愣,怎么跑了? “别急啊,她身上的悱恻缠绵符我还没解呢!” 空中白影飘远,没有回应。 身后,娇小的邵宵宵一把将陆寅拦腰抱住,仰起脸眨着星星眼说:“左使,把你要来真是捡到宝了!走,跟我回屋,继续讲道!” 第110章 沮丧的俞姐姐 邵宵宵等不了片刻,直接用小手托着陆寅的腰,搬着他飞到了巫雨阁楼顶的阁楼里。 俞韵望着二人飘然而去,神情一愣。 门主,那我呢?我也要听!她拎着裙角,也不顾及阁主的形象,一溜烟地从巫雨阁内的楼梯小跑而上。 等到推门而入时,却只听到一句: “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其他的了。” 陆寅耸耸肩:“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个小呃,还挺大的小道姑陷入执迷了,又恰巧是我曾经耗费心神求索过的领域,我就讲出来了。” “阴阳者,天地大道,万物纲纪。难怪有位祖师爷曾说,以阴阳合道后,最贴近天地,举手投足即为道,届时的战力也不输那些剑仙、武仙” 邵宵宵品味咀嚼着,而后才用力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左使真是心善!” 陆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心善倒不至于。 只是给这群涉世未深的女道士讲讲阴阳之力,还挺有成就感的。 毕竟她们玉女门里,除了新招来的风尘女子,大多数更是从小就在门中未经人事的处子。 给她们讲道,有一种污染别人数据库的美。 尤其是看见周莲音呆滞地轻张小嘴,想吵架又一句话也说不出,直到被她姑姑给掳走的样子,陆寅就忍不住想笑。 我太坏了。陆寅自我批评着。 邵宵宵却意犹未尽,细细体会着说:“左使,你方才讲的,倒像是神道境专修合欢的仙人才能有的体悟,对我的启发甚大。” 陆寅摇摇头:“心性所至,随口一提。能帮上门主实在太好了。” 一旁,俞韵有些幽怨地看着二人,说到:“门主,陆公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能不能说得让我也稍微听懂些!” 她刚认识陆寅不久,就已经将陆寅隐隐放到了和门主一个地位。 亲眼见到陆寅力挫玉女门的周莲音,为巫雨阁解围,又听陆寅讲了些玄之又玄的大道,居然让门主也能受到启发! 俞韵虽修行巫山云雨术多年,却也同样独身多年的心有些奇怪的悸动。 邵宵宵十分诚实地说:“俞韵,你现在的境界听这些还没什么用呢。” 陆寅同样望向俞韵。 可能是刚才提着一口气跑上五楼,她秀美的脸颊都有些红晕,鬓发上沾着些晶莹的汗珠,胸脯也一起一伏的。 陆寅也摇摇头,修为确实还不够。 “公子!”俞韵娇嗔地瞪了陆寅一眼,“怎么你也这样!” “好了,”邵宵宵从座位上灵巧地一跃而起。 她拍拍手,看着陆寅说到:“左使,我感觉自己需要闭关了,今天先不研究你的身子了!” 陆寅装作感恩:“多谢门主体恤。” “嘻嘻,好好与俞姐姐相处哦!” 邵宵宵哼着小曲,从窗户飞了出去。 俞韵整个人沮丧地坐在檀木地板上,片刻后忍不住往陆寅身边爬了爬,幽怨地问:“公子,我真的很笨吗?” 陆寅略一沉吟,躲避着近在咫尺的幽香鼻息,说到:“呃,俞姐姐,人各有所长。你看你这座巫雨阁打理的不就还可以嘛。” “是哦!” 俞韵有些开心,起身地给陆寅沏茶添水。 而后又欢快地坐在琴前,安静地抚起了琴。 陆寅品着茶,闻着屋内的桂馥兰香,听着琴音。 他看了一眼身旁那个身穿淡蓝色纱裙低眉顺眼地抚琴的仙子,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好像自己才是这间巫雨阁老板。 “既然是老板那是不是得为店里出谋划策。” 陆寅一刻也没有闲下来,想着这间阁楼经营的产业,轻轻喊了一声:“俞姐姐。” “嗯?” 俞韵抚琴的动作一停,玉手十指轻轻覆在琴弦上,疑声问到:“公子,怎么啦?” 陆寅微微沉吟,说到:“我想了一下,这巫雨阁的经营方式,其实还有改善的空间。” 俞韵一怔,而后委屈又幽怨地说:“公子,我果然是很笨,巫雨阁也没有经营好,整日被玉女门抢走底下的人” 陆寅神色古怪,解释到:“不是的,现在已经很好,只是还能继续更好一些。” 没想到,眼前的美妇还是个自我否定型人格,陆寅尽量选着委婉的措辞,不让她太过自责。 俞韵美目仍有些郁然,但还是咬了咬唇,说到:“公子请说,俞韵会好好记下的。” 说罢,她身子又从琴桌后起身,双膝并拢乖巧地跪坐在陆寅身前,微微向前探身,像是等待责罚的罪人。 “好,不过先确认一件事,方才玉女门的周门主说,官差以后不会来巫雨阁乱查乱封,可是真的?”陆寅问道。 “公子放心,她既然说了不会,那就不会。周道溪门主,是夔州城的城主。” “这样啊,魔门门主兼任城主,还真不多见。” “谁叫她是皇帝的亲妹妹嘛。”俞韵鼓了鼓腮,似有些不平。 都是夔州城的魔门,人家有整个城的官家帮衬。 陆寅神色古怪:“那来我们巫雨阁挑衅的小周道长” 俞韵点点头:“周莲音,她是楚国当朝皇帝的女儿,金仙公主。” 这也行? 陆寅有些头大,自己跟公主这个职业是有什么特殊的羁绊吗,惹了一个江忆宁还不够,又惹上另一个。 不过好在楚国皇室式微,别说只是让金仙公主衣服湿透,就算全身湿透,陆寅也不算特别怕。 “咳,”陆寅从奇怪的想法里抽离,定了定神说:“还是说回我们巫雨阁的产业。后院里,那整片的温泉区,都是我们阁的吗?” “是呀,”俞韵很平常地点点头,“公子若是想洗浴,随便挑哪个温泉都可以的。平时,我也经常在里面洗” 说到这,俞韵又自顾自停下。和陆公子用一个温泉池子,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法呀。 陆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面容严肃地说:“那也太浪费了!” “啊?” 俞韵呆呆地仰起脸。 陆寅继续说到:“那么多温泉,都能额外开五个温泉旅游度假村了!你们居然只是自己用?!” 第111章 温泉酒店之回春 “温泉度假村那是什么呀?”俞韵弱弱地问。 陆寅拉着她来到窗前,向后山望去。 沿山路而上,两侧都是大大小小的天然温泉池,在小雨霏霏的当下,都冒着蒸腾的热气,让人看了就想进去泡泡。 这哪里是巫山?这是金山啊! “我们要把这片都给利用起来,沿路建好上山的道路和木质隔档,做成温泉区!让巫雨阁的客人们都到后山来享用温泉。 还要分为男汤、女汤和单独包间的混汤。” 俞韵大大的眼睛里都是小小的问号:“男、女,还有混的?” “正好又能跟巫雨阁的主要产业对应上。” 陆寅点点头:“试想,你早已习惯了在风月场所的床榻上消遣,现在可以拉着身旁的美人一起入浴戏水,是不是又提起兴趣了?” 俞韵看着陆寅,试图想象了一下他的身材,害羞地点点头。 科学表明,比人体温度高的环境能加快血液循环,也就是说,泡温泉不仅不会影响巫雨阁的主营的业绩,反而会相辅相成。 陆寅继续说到:“不仅如此,温泉区的沿路要做好保障,酒水、零食、毛巾衣物,凭手牌购买使用,以及,在后山高处建好舞台,专门用来给阁中的倬伶和清倌儿进行歌舞表演。” “等等,公子,你讲得太快了” 直觉告诉俞韵,这是她未曾设想的生财之道,可能颠覆巫雨阁的产业结构。 她连忙翻过身去,在桌上翻找着纸笔:“我我得记下来!” “不必!” 陆寅摇摇头:“我们现在就下去,直接着手开干!” 在将方案拿去问了邵宵宵的意见,得到一个欣然同意的答复后,陆寅便亲自在后山开始监工,肩上站着猫猫,身后跟着俞韵。 阁中弟子和夔州城的工匠们一起动手。 修路、搭架、建围挡。 后山的“温泉区”一下午便初具雏形。 巫山门弟子们一个个都非常激动,内心被新奇感占据。 也有几个弟子不太乐意,这个新来的左使,跟俞阁主走那么近,肩上还站着只猫,一看就不是好人。 时间近晚,陆寅吆喝大家收工,明日再干。 俞韵悄悄地贴到陆寅身后,柔声说:“公子,既然这里以后要对外营业,不如你先在这些温泉池中选一个圈定起来,以后供你专门使用。” 陆寅说到:“这倒也不用,我到时候去‘男汤’里随便泡泡就行。” 俞韵认真地轻轻摇头:“公子您这么厉害,又帮了门中许多忙,理应定下一个的。” 陆寅一愣。 其实他对这种特权并不是很在意,摇摇头又要继续拒绝。 俞韵轻咬下唇,跺了跺脚,嗔到:“公子太客气了,这你都不要,门主出关后肯定要责备我的。那奴家把自己送给你好了!” 陆寅哪敢啊,干咳一声:“多谢俞姐姐好意,那就预留几个温泉池,给门主和俞姐姐也留下一个。” 俞韵眼睛闪着光望向山腰:“那里有最大最热的一个,就送给公子!” 夜晚,陆寅谢绝了俞韵邀请他同屋共寝的好意,一个人在四楼找了间客房。 独处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联络通讯符给掏了出来。 之前与周莲音比试时,陆寅怕打坏符箓,给先搁在了储物袋中。 联络通讯符是宫九霄研制,能在交流时保留对方的声音和语调,直接传达进脑海中。 “不知萍儿想没想我。” 陆寅抬手刚刚一激活联络通讯符,就感受到了巨量的信息涌入神识海,每一条都由白卿萍清冷的声音淡淡念出。 【在吗?】 【到达夔州城了吗?】 【在忙什么?】 【我离开际涯城了。】 【路上很颠簸。】 【有空了回个信息。】 陆寅的手微微颤抖,坏了。 陆寅啊陆寅,你竟然把萍儿给晾了足足一天之久!明明是你怕想她才特意绘制的联络通讯符来着。 陆寅清了清嗓子,握住通讯符: 【萍儿,我今天有些忙来着,你现在能接收到信息吗?】 符箓那头,白卿萍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清冷之中带着一丝惊喜。 【能收到,我以为符箓坏了呢。】 陆寅有些愧疚: 【萍儿我的好萍儿,你今天怎么样,有遇到什么事吗?】 白卿萍玉手微微一怔。 这个称呼怪怪的,但听起来还蛮让她开心。 她愉悦地回答到: 【今日从夔州城前往江夏城,现在夜宿客栈,一路上听了些关于凌霄宗这次仙魔大比的事。】 陆寅关切地问: 【哦?什么事?】 符箓那头,白卿萍想了想: 【凌霄宗现任剑子据说实力很强,已经隐隐要踏入神道境了;另外,这次仙盟的护道人和持剑人实力都很强且身份神秘,这次仙魔大比可能没那么简单。】 陆寅暗自记下,而后问到: 【之前凌霄宗说要给你种下道种,之后便不能对仙盟弟子出手,我有些在意。等你了解到道种相关的事后和我商量商量。】 不能对仙盟出手,意味着即使被仙盟的人攻击、侵害,也不能还手,很是危险。 白卿萍在那头听话地点点头,又问到: 【没问题,你今天忙什么了?】 陆寅一五一十地把今天干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从应对玉女门的挑衅,到带领巫山门全体挖路建温泉旅游区。 白卿萍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 直到听完后,她才有条不紊地冷静提问: 【俞阁主是男的女的?】 陆寅如实回答: 【女的,但只是同事关系,萍儿不要多想。】 白卿萍又问: 【来问剑的玉女门仙子是男的女的?】 陆寅一愣。 玉女门的仙子还能有男的? 萍儿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温泉是男的女的?’ 陆寅神色古怪,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 【仙子是女的。但她身材魁梧,面容凶煞,我避之不及。】 通讯符那头,白卿萍这才放下心,轻抚了抚胸口。 她目光温柔,轻声说到: 【今日辛苦了,早些休息。】 陆寅心里一暖,念想着萍儿的善良温婉,不禁说到: 【萍儿,一日未见,为夫就想你了。】 那头迟迟没有回信,陆寅以为白卿萍休息了,也准备去小憩一会。 可忽然,联络通讯符那头又传来她有些羞涩又故作镇定的声音: 【嗯,我也是。】 第112章 观想之法 近几天,夔州城中多了些传言。 巫雨阁开放了灵气充足的温泉区,食物酒水自助取用,还有巫雨阁顶级伶人的歌舞表演。 修行者泡了温泉增长修为,普通人泡了延年益寿,带着配偶一起混浴的还能增强某方面的能力。 巫雨阁的人流量越来越多,隐隐有成为夔州城最大风月场所的迹象。 阁门口原本只挥舞被看、柔声柔气的莺莺燕燕们,也像是变了群人,招呼起来声音强壮还偶尔有些不耐烦。 “手牌拿好啊,丢了不补!” “对,温泉区吃喝是自助,不能自带酒水!” “想跟红莺混浴?混浴池子满了,在阁里开个包间凑合凑合!” 夔州城的仙魔两道、达官贵人、平民百姓,也都纷纷来巫雨阁一睹温泉旅游度假区的真容,快将门槛都踩破了。 而巫山门本身弟子众多,巫雨阁算是整个门派的门户之地,弟子们接取任务、师父授艺、平日定期集会,都要来巫雨阁。 所以,弟子们一回巫雨阁,第一件事就是去焕然一新的后山温泉转一圈,顺便瞻仰一下那位传说中的巫山门左使。 陆寅手里拿着西瓜,肩上踩着小橘猫,沿着后山的山路走,同时思考着哪里还有改进的空间。 他身后,俞韵低眉顺眼,安安静静地跟着。 “这个就是新来的左使,长得还挺帅的呢!” “阁主大人怎么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不会被他给拐到手了?” “说不准,俞阁主心思单纯。而那个左使肩上居然趴着只猫,能是什么好人?” “俞阁主最重修心养性,靠观想修行多年,可要千万小心,不要被那个新来的左使给骗了啊喂!” 巫山门的女弟子们假装在看温泉,实则不停窃窃私语,在背后悄悄议论着陆寅和俞韵。 俞韵听在耳中,捂嘴轻笑着,时不时抬起头,偷偷看一眼陆寅的背影。 陆寅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山上走去。 心里想着,我行事坦荡,岂是那种人? “这里,就是预留出的一片温泉池?” 二人在热气腾腾的大池子面前驻足停步。 此地已经离山脚有些距离,也没有对巫雨阁的客人开放,但仍摆放着成套的浴袍毛巾,甚至还有供人睡觉的躺椅。 俞韵轻轻点点螓首,说到:“公子,这是我特意让他们留出来的。灵气最浓郁、温度也最高,很适合修行我们巫山门的巫山云雨术。” 陆寅环顾望去。 这个最大的天然温泉池,临着巫山的山腰边,倚在其中泡温泉,甚至能俯瞰山下的景色。 这几天一直忙着操持新产业,也确实没有好好地放松下来休息休息了,假如在这灵气浓郁的温泉池子里泡泡,想必会很解乏。 “公子,要不您在这里泡一会?” 俞韵很善解人意地提议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寅点点头,望着咕嘟咕嘟的池水跃跃欲试。 只是,随后二人对着站立了半晌,陷入了沉默。 俞韵轻咬嘴唇,问到:“公子不宽衣解带,怎么进去泡呢?” 陆寅面无表情:“俞姐姐,你不走我怎么宽衣解带?” “喔,”俞韵作恍然状,反而往前踩了一步:“那就让奴家来帮公子宽衣解带。” “停!” 陆寅将扑过来的美妇给挡在空中:“好呀好呀,俞姐姐当时非要给我在山腰高处留出个池子,难不成想的就是趁人迹罕至来占我便宜?” 俞韵羞得双脸绯红,低着头望向那被自己山峰挡住的脚尖,轻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用细若蚊咛的声音说到:“奴家是有私心的,但没有非分之想。” 陆寅双手抱胸盯着她没说话。你都想给我宽衣解带了,还没有非分之想呢。 俞韵怕陆寅不信,又连忙说到:“是我的巫山云雨术修行遇到了关隘,靠原本的观想对象,迟迟不能再进一步。那日听了公子讲道才有些明悟,我便想着,能不能将心里的观想对象换成公子” “这样吗?” 陆寅有些迟疑,如此看来还误会她了。 不是单纯地馋我的身子,只是想看清楚些好观想啊? 在巫山云雨术中,便是要将对方的结构、气息拓印到自己的神识之海里,构建出一个只存在于脑中的人物模型,日后修行时可以很方便地拿出来观想。 陆寅忽然想起来什么,问到:“俞姐姐之前修行时,是靠观想谁呢?” “靠靠门主。” “啊?”陆寅大脑有些短路。 你们巫山门这观想之法还能这样? “公子,就当是奴家求你了。身为巫山门右使,我已经卡在上三品许久” 俞韵越说声音越小近乎于哀求,手也无力地搭在胸上,似乎害怕陆寅的拒绝。 “我记得巫山云雨术里有提过,被观想时,我只用运行云雨功,近乎于入定即可?” 陆寅叹了口气,问道。 身在魔门,身不由己。 “嗯!”俞韵用力点头,而后又以势压人贴了上来:“公子,我服侍你更衣!” “真不用。” 陆寅轻轻从她丰润的怀抱里抽身,转过身轻打了个响指后,整个人就瞬移埋进入了温泉池里。 衣衫齐齐地搭在一旁的木架上。 一旁的俞韵毫不犹豫,轻轻褪去一双绣鞋,整个人也“扑通”一声扑进了泉水中。 淡蓝色的纱裙如花瓣一般浮在水面上,而俞韵本体却和衣衫分离,沉入温泉之下。 ‘说到底还是要被看个光。’ 虽然知道,这世间修行之法千万,被观想也只是巫山云雨术里最平和无害的一种,陆寅心里还是有些芥蒂。 陆寅仅仅露出口鼻在水面上呼吸,运转巫山云雨功,引周遭泉水里的灵气入体,在丹田处分隔成阴阳二气。 同时,整个人也进入了空灵的入定状态,任由俞韵观想。 不知过了多久,陆寅忽然感觉到水下有些奇怪,难道是巫山云雨术太过精奇,仅仅是运行心法,就有这种真实的奇妙感觉? 不对。 陆寅迅速解除入定状态,伸出大手,拎住鱼儿的脖子把她从水里提了出来。 鱼儿在空中双手摆摆,眼神迷朦,含糊不清地说:“公子听我解释,奴家是在观想但不小心把现实搞混了。” 陆寅面无表情,毫不留情把她丢到了岸上。 热气氤氲里,俞韵羞得脸颊通红,批上浴袍,飞快地跑开了。 看着她离去,陆寅眼皮乱跳。 “草,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小心啊!” 第113章 温泉里讲道 自从上一次仙魔大比之后,仙盟插手楚国国事已经近十年。 但由于魔盟势大,也并没有完全被压制住。 比如夔州城,城主还是玉女门主,周道溪。同时,她也是当今楚国皇帝的亲妹妹,原来的太平公主。 夔州城,城主府中,香雾萦绕。 与占据巫雨阁的巫山门比,玉女门所在地华贵严肃,像是道家圣地一般。 巨大的正殿内,一众弟子以跨鹤式坐于蒲团上,垂首静听着周道溪讲道。 周道溪身穿雪白道袍,眉目冷淡,身材修长。但身前和裙后都鼓鼓囊囊,将衣服布料都绷得很薄,结合清冷的气质,在她身上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今日讲道此处,诸位回去罢,莲儿留下。” 周道溪合上手中的书,回到属于她的主位落座。 待众人走完,周莲音走到最前面,轻声到:“姑姑。” “嗯,” 周道溪应了一声,将右臂支在桌上,轻轻扶着额头说:“莲儿,今日的课业有何体悟?” 周莲音双手沿着身后的道裙轻捋,丰满的臀儿跪坐在一双脚后跟上。 她微红着脸,用力摇摇头:“这几日依旧心神不宁,都怪他!” 周道溪轻轻叹口气,坐直身子说:“莲儿,有些话是时候告诉你了。你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加入玉女门的,又可知我为何不愿意让你加入玉女门?” 周莲音一愣,有些慌了神。 十年前,周莲音不过十四五岁,还是皇帝最宠爱的金仙公主。 只是正赶上仙魔大比结束,仙盟接管了楚国皇室在江夏城的大部分事宜。 仙盟中,凌霄宗宗主指着她,要将凌霄宗当时十七岁的新一任剑子和她成婚。 周莲音吓傻了,楚皇亦找到已经出家问道多年的周道溪。这才连夜把她送到玉女门,将这桩婚事一推再推。 “姑姑,我不想回江夏”周莲音忆及往昔,小声哼唧着。 周道溪没有听到,而是继续说着:“我们玉女门修的是‘无上道’,我性子自幼冷淡,人间世事于我而言如芥子,所以我入玉女门也便入了。莲儿你从小活泼,即使现在,性子也还像个小女孩呢。” 周莲音从地上爬过去,直接紧紧抱住了周道溪的一双小腿说:“姑姑,你不要莲儿了?” 回去给人通婚,哪比得上留在玉女门啊。 周道溪玉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抚摸,慈蔼地说:“你瞎想什么呢,只是我觉得是时候将玉女门多年的辛密说与你听了。” 周莲音脸埋到了姑姑柔软的大腿上,撒娇着说:“吓死莲儿了。” “玉女门的‘无上道’其实并非‘无情绝性’心法,而是‘太上忘情’。” 周道溪露出缅怀的神色说到:“多年前,听我的师父说,初代师祖修得才是真正的‘太上忘情’,我们玉女门当年也还是道家仙门而非魔门。” 周莲音疑惑地仰起脸:“那后来,为何我们不修‘太上忘情’了,是这心法失传了吗?” 周道溪摇摇头:“非也,是因为太难。 既要多情钟情,又要豁达洞明,更要悲喜无谓,才能真正做到‘忘情’。许许多多的玉女门前辈试图‘忘情’,最后走火入魔,堕入凡尘。 所以后来,玉女门就选择了更简单的‘无情’。” 周莲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毕竟大家都不像初代师祖那么有天赋。” 周道溪微微笑着,从身后拿出一本旧得泛黄的书。 “但莲儿,你是那个特例,你有修行‘太上忘情’的资质和契机。” 书皮上写着;《太上忘情法》 周莲音一愣,指着自己:“我?” 周道溪玉手掐着道诀,认真点点头:“对,你。你现在就去找巫山门的那个少年,向他请教阴阳大道!” 对于“太上忘情”来说,莲儿的资质和性情可能算得上勉强能够修行。 但那个少年,仅凭那一番对阴阳大道的理解,就可以看出是先天太上忘情圣体。 加上自己推衍的昭示,情劫亦代表着希望,让莲儿去请教一二,没有坏处。 周莲音张大玉口,一脸不可思议:“哈?” 巫雨阁后山山腰上,陆寅保持着在温泉中盘腿打坐的姿势,感受着体内气机。 “我被占便宜了?不对,怎么体内的阴阳二气反而更加活跃了,修为还隐隐又提高了些?” 陆寅回想着刚才入定时身下发生的事,忍不住一脸日了狗了的表情。 “俞姐姐看着呆呆的,本质上还是巫山们的妖女!我以后得再小心些了。” 山路上,一袭白色道袍拾阶而上。 周莲音迈着大长腿来到陆寅泡着的温泉边,神色有些疑惑。 她看着陆寅,又回头望望来路,很自然地问到: “喂,你把俞韵怎么了?我看她匆匆忙忙地下山,跟她打招呼都不理我。” 陆寅本能地想回答:‘她嘴里有东西怎么理你。’ 可他警觉地发现,自己整个人除了头,还全光着埋在温泉水面下。 家人们谁懂啊,怎么出门在外,来占我便宜的下头女一个接一个啊?! 眼前的这周莲音还和俞韵不一样,很明显有着与她丰熟高挑的魅惑身材完全不匹配的全年龄向的小脑袋瓜儿。 她甚至可能根本不懂陆寅是光着的。 陆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绷着脸反问到:“周道长怎么又大驾光临我巫雨阁?又来问剑的吗?” “不问剑,我来我来找你问道。” 周莲音双手抱剑,剑鞘卡在饱满的一对雪峰之间扭了扭,神态也略有忸怩。 陆寅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来意。 玉女门所修的“无情绝性”太过极端,与阴阳大道相背而驰,所以一旦开始思考其根源,就会理所应当地陷入迷茫。 周道溪是玉女门门主,深耕无情道多年,自然懂得“无情绝性”的弊端。可惜,她已经达到神道境,甚至有了对应的“规则”之力,已经一条道走到黑了。 但眼前的小周道长,还处于懵懂的阶段,能扳回来。 陆寅故意卖了个关子:“你问,我就讲?我可不是你们玉女门的左使。况且,上次问剑,小周道长可是想用重楼境的修为砍我来着。” 周莲音咬着银牙,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给你道歉!” 毕竟出门前,姑姑很认真地强调,她为自己修行太上忘情卜了一卦,说会关系到日后的仙途,只能成不能败。周莲音将信将疑,但又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陆寅望着她羞恼的脸,忽然想逗逗她:“道歉的话,要露出肚皮。” “啊?”周莲音一愣,眨眨眼,而后脸红了大半:“你出来,我砍不死你个淫贼!” “你让我出来的啊,”陆寅从水里探出半个身子。 “呀!”周莲音慌忙捂住脸,同时还又转过了身。 陆寅自顾自地上岸,穿好衣袍,才慢悠悠地说:“我穿好了,现在,周道长可以聊聊了。” 周莲音捂着脸转过身,先从指缝里偷偷看了一眼,才把手拿下来。 “哼!”她红着脸,跺了跺脚:“果然是巫山门的左使,死性难改!” 陆寅轻笑着问:“哦?如果没猜错,周道长今天来,就是想学习巫山门的死性?” 周莲音又被他一句话给噎住。 她咬着牙瞪了陆寅半天,才说到:“我吵不赢你!说正事,关于你那日所说的阴阳之道,你能不能给我解惑!” 陆寅点点头:“自然可以。不过,你能给我什么呢?” 不能因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白瓢我。 想到这里,陆寅又给俞韵记了一笔,日后要好好算账。 周莲音信心满满,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寅说:“当然有你拒绝不了的东西!” 第114章 仙魔域和明门 “我猜,你对仙魔大比应该有兴趣!” 周莲音自信满满,双手叉腰说道。 事实上,在来到巫山门后,陆寅也多方打听关于仙魔大比的情报。 可巫雨阁里的弟子,都忙着修炼巫山云雨术,没有一个人想去参加那劳什子的仙魔大比。 丝毫没有一点魔盟弟子的集体荣誉感,这让陆寅很生气。 所以到现在,关于仙魔大比的信息,陆寅还只能从江湖谍报和白卿萍口中得知。 陆寅点点头:“我是有些兴趣,你想用情报来交换吗?说说看。” 周莲音轻哼一声:“十年前,我在江夏皇城,观看了整个仙魔大比的直播,后来又研究了近十年,起码玉女门和巫山门中,没有人比我更懂仙魔大比。” 她以剑为笔,在面前的一块石头上画了几道,勾勒出一个方形。 “你知道仙魔域吗,就在江夏城北。” 陆寅一愣,而后摇摇头。 只是,温泉里游泳的小橘猫忽然停了下来,抖落了抖落猫毛,爬上了岸。 周莲音继续讲着:“三十年前,第一次仙魔大比时,五位神道境的仙人联手,通过空间、幻境、时间三类规则之力,共同在一片巨大的山脉中构建了仙魔域。” 陆寅说到:“听起来,跟规则域有几分相似?” “对,” 周莲音点点头:“但因为是多种规则叠加,所以更加复杂。届时,四宗五门每一个门派将会派出十名年轻弟子,前往仙魔域。 在进入之前,两两结成一对,随后在域中共同探索。” “我以为会是比拼或者斗法之类更直接的比试方式,”陆寅摸着下巴,心说这探索不就跟共同闯秘境差不多了吗。 周莲音神色变得有些兴奋:“只要进入仙魔域,便可以随便出手,不分敌我。因为仙魔域中的圣堂入口,仅有六个位置。” “圣堂?” “圣堂,是最终考验,也存放着每次仙魔大比的奖励。六个人里只有一个,会成为仙魔大比的魁首。” 陆寅似懂非懂:“圣堂的考验有具体形式吗?上一次是什么?” 周莲音想了想说:“上一次,圣堂中有一只巨大的妖兽,据说有神道境巅峰修为,要六人合力制服。制服之后,才又变成了混战。” “明白了,”陆寅点点头:“情报还算有用,用这个换取我的答疑解惑,勉强够数。” “不止!” 周莲音打断陆寅,继续说到:“我也要参加这次的仙魔大比,等进入仙魔域前,我会和你结对,在域中保证你的安全。” 这是姑姑的意思,说什么二人共同经历困境有助于领悟大道之类的。 周莲音心里想的是,‘自己一个重楼境的剑修,屈尊和你上三品共同行动,你应该感恩戴德!’ 只是,陆寅神色古怪,有些不情愿地说:“嗯,我考虑考虑。” 结对进入啊,那要是碰见萍儿怎么解释呢? 周莲音一脸忿忿:“喂,你别得寸进尺!该讲道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那本《太上忘情法》,叽叽喳喳地开始说。 陆寅眼睛一亮:“这能给我看吗?” 这是本古书,书中记载着与阴阳大道契合的修行方式。忘情不必无情,而是念头通达,有情多情之人亦可修,而且比无情之人领会更快。 周莲音点点头:“能啊。” 这是周道溪亲口所说。《太上忘情法》百年来没有人能够修行成功,倘若陆寅有学会的可能,她不会将此法私藏,反而希望有人能将其发扬光大。 对陆寅来说,这本书可比仙魔大比的情报值钱多了,自然足以抵得上给周莲音讲道的代价。 陆寅深吸一口气,开始与周莲音共同拆解这本古书。 书中所说,“太上忘情”与“无情绝性”一样,都是一种身心状态。 倒不如说玉女门现在通用的“无情绝性”仅仅只是“太上忘情”的无脑简易版。 真正能太上忘情,要参透“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的真正含义。 届时开启“太上忘情”后,身体将变成“无垢琉璃”,举手投足皆为大道。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弥漫巫山。 “今天就到这里。” 陆寅心满意足地合上书,结束了第一遍的讲道,感觉嗓子有些干。 这本《太上忘情法》虽然专攻忘情,但对自身的阴阳之道也甚有裨益。 只是,周莲音轻咬下唇,问到:“刚才,你说的是认真的?每天我都要来听你讲一遍道?” “是啊,你入门太晚,眼看神道境的规则之力都要会了,得需要我一顿好扳才行。不懂多问哈。” 周莲音继续问:“那,要修忘情道,就要住在巫雨阁里之类的” 陆寅继续点点头:“是啊,你最好还是住过来,跟玉女门一群无情绝性的道姑住在一起,怎么悟道?” “哼!” 周莲音袖子一甩,愤而离去。 “你去哪?” 陆寅疑惑地问。 “先回去跟姑姑说一声!” 周莲音飞上了天。 这时,陆寅才转头看向身边的小橘猫。 她见四下没人,已经变出了小猫娘的真身,一头柔软的金发湿漉漉地披散着。 “诶,刚刚她是不是说了仙魔域?” 无妄仙人坐在石头上,仰起小脸,小脚不停地踢踏着温泉水说道。 陆寅点点头,顺手拿过一条毛巾,坐到她身后给她轻轻地擦拭着头发。 “怎么,你有印象吗?” 无妄仙人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轻轻靠向陆寅怀里,喵喵到:“好像是三十年前的‘我’和别人一起,亲手构建出来的。” 当时,各种意义上来说,她都还很强大。 既强,又大。 不像现在这样,没有修为,又长得矮矮的。 “咦,这么巧吗?” 陆寅有些惊奇,不过想到无妄仙人本就是掌握了“执妄”规则的神道境仙人,也就不奇怪了。 “我一直也没问过,你前身是哪个宗门的?” 无妄仙人鼓着腮,想了想说:“我也刚想起来呢,好像是叫做明门。” 明门,五魔门之首,同时也是楚国众多邪魔外道的领导者。 在江湖谍报上,明门被仙盟描述得臭名昭着。 陆寅听到后先是一愣,而后又有些无奈地捏了捏无妄仙人的小脸:“果然,又一只魔门妖女。” 第115章 房中夜话 “你若想去仙魔域,可以带上本仙一起,本仙给你指路。” “本仙亲自构建的仙魔域,里面我可比我家里还熟悉” “包你拿下那个什么魁首。” 金发萝莉恢复了些嚣张气焰,一边自吹自擂,一边沿着巫山山路一蹦一跳地拾级而下。 温泉区经过了陆寅大刀阔斧的改造,山路沿路都设有夜间照明的灯笼架。即使是夜里,两侧的温泉池子里还泡着一群群的客人。 在原本只有清倌人弹唱的大舞台上,歌舞也变得更加攒劲儿了起来。 陆寅称之为夜场。 人声喧闹中,陆寅用隐息符将自己和身旁金发小萝莉的身形淡化,才出声说到:“也不知让不让带猫进,你若是能化形,我还可以带你试试。” 无妄仙人仰起小脸,有些得意地说:“化形有什么不敢?他们又不认得我!” 她鼓着可爱到没朋友的小脸,脑后是刚刚才扎成了双马尾的一头标志性金发。 “看什么看呢,我之前不长这样的!” 无妄仙人迎上陆寅怀疑的目光,气呼呼地说:“我从前可高可大了!” “是生成规则域,化灵后你才变小的吗?” “是啊!我之前长得,比你今天泡的那俩都好看!” 陆寅面无表情地捂住她的小嘴:“别乱说,她俩只是朋友。” “呜呜呜!”无妄仙人挣扎着扭动。 陆寅不放心地松开,才又问到:“那李长靖他们呢,应该在庙里见过幼女形态的你。” 南望村规则域里,每一个接受试炼的人都曾目睹了无妄仙人的真容。 无妄仙人想了想说:“那个啊,除了你和你妻子,其他人的记忆我都没还给他们。” 陆寅这才微微颔首,满意地摸摸她的头说:“照你这么说,你现在可以用人形态闯荡江湖了。” 无妄仙人愤愤不平:“本来就可以!都怪你妻子,非要让本仙当猫!” “咳,不许说她,她是为你好。总之即使在巫雨阁里,你最好也先变成猫,免得人多眼杂。” 陆寅悄悄瞪了她一眼。 人多眼杂,不是怕人们认出无妄仙人,而是怕有多嘴的把‘陆寅身边跟着个金毛萝莉’告诉白卿萍,误会了就不好了。 无妄仙人哼哼唧唧地,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变回了小橘猫,重新懒洋洋地趴在陆寅肩头。 随着陆寅撤去隐息符,从山路上现出身形。 路边,维持秩序的巫山门弟子纷纷向陆寅行礼致意,大都神色恭敬。 陆寅面露微笑回礼。 只是,走远些才听到身后偶尔还有弟子交谈议论自己的声音: “他就是人猫,看着怪年轻,怎么如此有商业头脑!” “别乱叫外号,被陆左使听去你小命不保!” “别怕,听说他没什么修为,全靠舔俞阁主上位的。” 慢悠悠走回巫雨阁四层,陆寅住在一间豪华的套间,可眼前这套间门口还守着个人。 俞姐姐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姐姐啊,”陆寅面露疑惑:“我不找你算账去,你怎么还跑我屋门口来了?” “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俞韵脸上绯红未褪,指着房门小声说:“是你屋里有人。” 陆寅也不客气,一把推开房门。 这间大套间正进门是个小客厅,周莲音正在地板上打着地铺,粉粉的一套被褥,上面还绣着好多朵可爱的小黄花。 陆寅:? “我是让你住巫雨阁来,但你怎么住我屋呢?” 周莲音跪在褥子上,理直气壮地说:“其他人我不熟!而且若不住你屋,和我在玉女门里一个人住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周莲音又瞪了一眼陆寅。 让我住过来的是你,姑姑也都同意了。而且修行“太上忘情”事关我未来的仙途大道,我都没说什么,你不会想反悔! 陆寅被噎住。 确实找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 见状,俞韵眼睛一亮,上前小一步附在陆寅耳边说: “公子,那奴家奴家也能来一起睡吗?” “不能!” 陆寅没好气地扳着俞韵的双肩,把她推了出去,而后用力合上了门。 人向来都是喜欢折中的,如果直接让周莲音住在隔壁,陆寅肯定会拒绝。但如果说另一个痴女已经食髓知味,虎视眈眈地想趁夜里爬上自己的床,那陆寅就要考虑一下让玉女门的道姑来当挡箭牌了。 周莲音还跪在自己的小粉被子上,眨了眨眼,没明白陆寅为何忽然这么大反应,只是知道他好像同意自己睡下了。 陆寅轻哼一声,不放心地又将门销给死死插紧。 不是我说,你们玉女门的妖女确实比巫山门的有素质,起码应该不会干出偷袭的下流勾当。 陆寅走到周莲音身前,叹了口气。 “来都来了,继续讲道。” “哦,请说。”周莲音坐在被子上,又拍了拍一旁的空位。 陆寅示意她拿出《太上忘情法》,而后边翻看边问: “小周道长,谈过恋爱吗?” 《太上忘情法》第一章,便是“得情”。 周莲音先是一怔,而后如实回答:“没有,但我之前有婚约” 陆寅摇摇头:“那不算,只有婚约没有感情,对领悟‘得情’没有补益。” “谁说我没感情!” 周莲音一下来了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度:“我恨不得把他给敲骨吸髓,生吞活剥!” 她银牙咬得咯咯响,玉手也攥在了被子角上,青色的筋络暴起。 “哦?有这么大仇?” 陆寅来了兴趣,眨眨眼睛凑近了些:“细说。” 肩上的无妄仙人也支起了耳朵。毕竟谁不愿意听八卦呢。 第116章 凌霄宗剑子,陈寒 周莲音双手把软软的一床粉色被子抱到胸前,用力地搓揉着,咬牙说到: “凌霄宗从宗主到剑子,没有一个好东西,枉为仙盟之首!” 陆寅心里一紧,耳朵也一下子竖了起来:“嗯?” 周莲音恨恨地说:“我来玉女门之前,父皇给我的封号是金仙公主,本来整天都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直到上一次仙魔大比结束,凌霄宗剑子季封赢得魁首,仙盟插手楚国政事。” 陆寅点点头。 这些他也从其他人那听来过。 周莲音继续说:“凌霄宗当即让剑子升任副宗主,并且选出了新一任的剑子,陈寒。 可恶的凌霄宗宗主,居然跟父皇请婚,让我下嫁给那个新剑子!” 陆寅神色一凝,说到:“真是狗血的桥段,难道你父亲同意了?” “当然没有! 可仙盟日渐势大,那个陈寒竟然日复一日地跑到皇宫中来挑拨我,说我不过区区亡国公主,为何自矜,” 周莲音脸色冰冷地说:“直到有一天,他趁身边无人,直欲欺辱我,好在我母后正巧来寻我,撞个正着。” “真是衣冠禽兽!”陆寅摇摇头:“后来怎样?” 周莲音的手指骨节暴起,咬着牙说:“陈寒刺伤我母后慌忙逃脱,我父皇去凌霄宗问剑讨说法,却被他们废去修为。而我被姑姑接到夔州城,侥幸苟活至今。” 陆寅听罢,轻轻叹了口气。皇族式微,皇室中人连平民都不如,沦为工具和傀儡,正所谓百样苦自有百样人受。 “我此后从未出过夔州,但终有一日,我要杀回江夏,屠戮凌霄宗满门。” 周莲音逐字逐句,冰冷地说着。 她浑身剑意忽然一凛,双瞳也忍不住直接变成了如墨的纯黑之色。心念所致,情至极处,身体触发了“无情绝性”的保护机制。 陆寅眯起眼睛,迅速抬手掐住她的手腕,轻声念到: “欲修道成真,去邪僻之行,外事都绝,无以干心。觉一念起,即须除灭随起随灭,务令安静” 此乃《太上忘情法》中的坐忘枢翼篇,正好驱散心中的极端念头。 周莲音身子止不住颤抖,如泄了气的气球又软了下来,眼神也变成了黑白二色不停闪躲,活像一只林间受伤的小鹿。 她望着陆寅搭过来的手臂,有气无力地说到:“谢谢谢,我也知道我自己很可怕,但没办法,为了复仇我必须加入魔门,只能变得更强” 陆寅收回右手,将《太上忘情法》合上,递回给她。 没有太多安慰的话,只是淡淡地说:“有我教你,下次你和陈寒见面,便是他丧命之日。” 周莲音一愣,而后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随后,陆寅就拎着无妄仙人回了自己的屋内。 躺在床上,陆寅一边听着它不停地喵着辱骂凌霄宗的脏话,一边掏出了联络通讯符。 【萍儿,凌霄宗上下极有可能已经烂完了,凌霄宗宗主和叫做陈寒的剑子更要提防,只怕都是人面兽心的禽首】 联络通讯符那边,白卿萍正于月下的山崖上打坐,白衣猎猎随着山涧寒风飘舞。 她感应到通讯符的颤动,心里一喜,将其握在手中: 【嗯,我会小心的,我这几日都单独行动的】 陆寅暗自点点头,心想我家萍儿就是聪慧。 紧接着,那头又传来声音: 【今天做了什么?】 陆寅想了想,如实回答: 【今天主要是修炼,此外还帮助了一位失足少女,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身材魁梧的玉女门道姑】 那头的白卿萍: 【哦,细说】 陆寅一一道来,将少女因为仇恨离家、专修无情道的事情告知。一是想让白卿萍提高警惕,千万不要对凌霄宗有任何信任,二是也有帮助周莲音之意,保不齐我家萍儿撞见陈寒了,替你把他砍了呢? 联络通讯符那头,白卿萍确实很愤怒,声线都冰冷了许多。 过了许久,她才又柔和几分问到: 【就帮助了一位失足少女吗?】 陆寅认真点点头: 【就一位】 身旁,无妄仙人不满意地喵了一声: ‘跳到你温泉池子里那个大姐姐,你不也帮她解忧了吗?’ 陆寅瞪了它一眼。 好在,无妄仙人是猫形态。 它现在的猫叫只有当面听才能听懂。 即使通过联络通讯符传递过去,还是猫叫。 【小呜在喵喵叫些什么?】 白卿萍耳朵很尖,很是机敏地捕捉到了这声猫叫。 陆寅面不改色,淡淡地回答: 【发晴了】 白卿萍将联络通讯符放回怀中,继续在山崖上闭目打坐。 月光清冷,山风微凉。 白卿萍心中对陆寅自然有些思念却又并不沉湎。 人生多的是这种别离,老是黏在一起显得自己离不开他一样。 她这样想着。 至于仙魔大比,白卿萍也志在必得,魁首奖励的经天纬地符和那柄叫做生层云的剑,就送给他当做久别重逢的礼物。 想及这里,白卿萍呼吸绵长,身侧的剑气也柔和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凌霄宗所在山顶的巨大平台上,林林丛丛地站着数人。 刘谷长老目光扫过,一一点头致意并点名。 “魏国,白卿萍。” “前明门长老,唐逸风。” “南疆,苗云。” “仙盟积雪谷,谢晓峰。” “四名持剑人,实力都已经通过宗内的检验,接下来是三位护道人。” 白卿萍悬剑而立。 身旁的其余三个持剑人,有和她一样的外乡人,也有仙盟下属小宗门的修士,甚至更有魔门的前长老。 刘谷点完名,看似无意地走到白卿萍身前,传声问到:“白仙子,现在有一位弟子看上您的身手,想让您当他的护道人,您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啊!” 凌霄宗的十个名额分配是,四名持剑人,三名宗内弟子和他们各自的护道人。 护道人比起持剑人来说,更为安全。 毕竟持剑人要冲锋在前为宗门杀出一条安全的路,护道人只需要一对一保护好宗门弟子即可。 白卿萍却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必。” 刘谷唉声叹气,只好又不甘心地走开。 留下身后的持剑人和护道人相互切磋比试。 与此同时,凌霄宗宗门最深处,白雾缭绕的宗主殿前。 “嘭!” 身材高大的男人用力推开沉重的大门,昂首阔步迈入。 似乎根本不敢招惹这位大人,殿内侍奉的女弟子们纷纷向两侧躲闪,低头顺目。 当代剑子,陈寒。 “宗主!” 陈寒声音粗壮,丝毫不顾及宗门礼法一般,径直走入了宗主殿后的练功房。 “哎~” 祥云流苏点缀着房间中,一位扎着高马尾的美妇人停下了修行,马上起身迎了出来。 妇人气质不怒自威,穿着干练贴身的纯白色练功服,服饰上绣着层层的云霄。 她秀气的小脸上却洋溢着病态的怜爱之色。 “寒儿,可算来了,想死我了。” 她一头扎进了陈寒的怀中。 陈寒没有看怀里的美妇,依旧冷冰冰地说:“宗主,此次是有事要让你帮忙。” “又叫人家宗主,”妇人仰起脸,脸上竟是有些嗔怪:“谁惹我家寒儿生气了?怎么又连小妈都不认啦。” 第117章 凌霄宗的过往 凌霄宗宗主殿后的练功房内。 陈寒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 外人眼中不苟言笑、杀伐果断的凌霄宗宗主,郑绮芸,竟然像侍女一般,给陈寒捏肩捶腿。 “寒儿,你要什么,小妈就给你拿什么。”郑绮芸伸出玉手抚过陈寒的鬓角。 陈寒哼了一声,似有不满:“十年前,我说我要当皇帝,到现在还没当成。” 十年前,上一届仙魔大比刚刚结束。 当年的陈寒正值弱冠,并当选新一任剑子,本来凌霄宗安排他与楚国金仙公主结合,再顺理成章地接替皇帝的皇位,成为楚国新的人皇。 可凌霄宗以势压人不成,还让金仙公主跑了。 郑绮芸闻言一滞,而后眉眼温柔地说:“那个贱胚子不懂事,小妈不也帮你教训她爹了?而且,等你这次大比夺魁,小妈给你弄个仙盟盟主当当,才是真正地执掌天下!” 陈寒面容这才缓和些,但随即眼神里又被贪欲占据。 “魁首、生层云、盟主位子,这些都是我的!” “自然,都是你的。”女人很顺从地回答。 但陈寒似不满足,又伸出大手扇了女人一掌。 “眼下,我有更想要的!” 本该吃痛生气的郑绮芸却微微张口,而后长长呼气,神色病态地问:“寒儿想要什么?” “不是你这个贱货,是宗内新来的一个持剑人!” 郑绮芸脸上的妒色一闪而逝,又化作浓烈的宠溺:“好~这还不好说?我让人在她道种里做些手段,等比试一结束,你就能” “哼,我就算在仙魔域里做了又能怎样?” “不不行,仙魔大比里的画面会全程向外面的观看者播播放的,寒儿,你你你还是忍耐忍耐。” “没用的东西!” “是,我我最没用了!”郑绮芸表情沉溺其中。 十五年前,郑绮芸还只是凌霄宗一名亲传弟子,凭借绝色的美貌和清冷勿近的气质被上一代宗主盯上。 而后,原宗主全力扶持出一位重楼境的绮芸仙子,休了原配妻子,将郑绮芸娶回宗主殿。 没想到原宗主只过了三年就薨死于帐内,留下遗孀郑绮芸,以及原宗主与原配妻子生下的独子陈寒。 郑绮芸凭借修为和关系当上代理宗主,并将原宗主之子陈寒立为剑子,才勉强平息舆论,在凌霄宗权力之巅站稳脚跟。可众人并不知道的是,郑绮芸私下对陈寒居然是这种态度。 “自己收拾,我回去练剑了。”陈寒从椅子上站起,大步流星地离去。 留下郑绮芸在原地,眼神从迷蒙逐渐变得坚定,她用宗主法印给上一任剑子季封传讯:“季封长老,这次仙魔大比,你顶替一位宗内弟子身份,进入仙魔域确保陈寒拿下魁首之位。” “可是,宗主,我年龄已经超过限制,万一被发现会很麻烦。” 法印那头,季封疑惑的声音传回。 “我不管,你不要忘了上一次仙魔大比魁首是谁帮你运作拿下的!” 过了许久,法印才传回讯息:“季封领命。” 夔州城,巫雨阁内,陆寅已经连续数日不停指导周莲音学习《太上忘情法》。 周莲音只学了个七七八八,陆寅已经快把“无垢琉璃”给练出来了。 “你虽然只有上三品修为,悟性却是惊人。” 周莲音盘腿打坐,啧啧称奇。 陆寅很是谦虚:“只是在阴阳之力的参悟上,有一些小小的心得罢了。” 周莲音认同地点点头:“你这倒像是先天阴阳人圣体了。” ? 陆寅差点没一掌拍过去。 “别废话了,你还差着不少呢!一着急就想开‘无情绝性’,这是练功,不是砍人好不好!” 周莲音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其实这几日内,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眉眼间的戾气已经逐渐消解变淡,连舞剑时收不住的剑势也能做到内敛了。 太上忘情对她的修为很大,这都得益于陆寅的讲道和指导。 但还不够。 “我尽量克制,” 周莲音双手抓住衣角说:“之前我想的是在仙魔域中保护你的安全,作为讲道的回报。但现在看来,可能还要麻烦你盯着我,我需要在实战中才能熟练太上忘情的功法。” “这倒是小事。” 陆寅点点头。和自己这种自小在孤魂山饱览群书的不同,干巴巴的理论没法让周莲音彻底领会,反而对于剑修来说,实战才能更进一步。 “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 俞韵的身影推门而现,她眼神有些含嗔带怨,因为陆寅已经藏在屋子里不出门好几天了。 应该是被玉女门的高个女修给骗了。 总不能是在躲着自己? “公子,魔盟的使者来了。” 俞韵平复心情,柔声说道。 “嗯?”陆寅疑惑地抬起头。 俞韵细声解释:“仙魔大比前,要验明身份,核验资格。 魔盟特来我们巫雨阁,审核十个名额。” 说罢,她有些幽怨地又看向周莲音: “周道长赖在我们这不走了,倒是连资格可以顺便给核验了。” (读者姥爷们,今日出门了,先更一章解解渴,晚些时候应该还有一大章嘤嘤嘤) 第118章 无妄小师叔 巫雨阁第三层,有一个巨大的会客室,本来是巫山门内集会或传道的地点。 长长的檀木桌两侧,分别坐着数人。 右侧,是一个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的大叔,带领着一众身着黑衣玉带的门人。 此人名叫杨尘,魔盟五魔门之首,明门的副门主,负责本次魔盟的仙魔大比工作。 杨尘一头长发乌黑,但额前两侧各有一缕白发生长,颇有道门仙人风采。 他代表魔盟,近日在楚国奔走,前往其余四大魔门,审核报名参加仙魔大比的弟子的参赛资格。 左侧,是邵宵宵,和她身旁,端正地坐着的玉女门门主周道溪。 周道溪轻启朱唇,清冷地说:“杨门主稍安,我门圣女周莲音近日也在巫雨阁中。” 杨尘又抿了一口茶,目光炯炯地说:“好啊,那连玉女门圣女的资格也正好一并审查了。不过,为何她最近在巫山门中?” 周道溪一怔,不知如何解释。 邵宵宵嘻嘻一声,笑呵呵地说:“玉女多情,自入红尘喽。” 杨尘似懂非懂,暗自点点头。 周道溪只好苦笑一声,并未反驳。 门外,脚步声伴随敲门声响起。 俞韵推门而入,施了个万福,将身后的陆寅和周道溪带领入座。她自己身为巫山门右使兼巫雨阁阁主,同样落座于左侧席尾。 见状,杨尘暗自皱皱眉,手捏茶杯的力气大了几分,沉声问到:“邵门主,除了玉女门圣女外,你们巫山门就只来两个人?” 魔盟中,有资格参加仙魔大比的五个魔门,各有十个参赛名额。 作为魔盟之首明门的副门主,杨尘自然非常关心魔盟在此次仙魔大比中的成败。 眼前,在巫山门的地盘上进行资格审核,居然只有区区两个人来?这可严重影响此次魔盟的战力啊! 对面,陆寅和俞韵对视一眼。 俞韵脸一红,微微低下了头。 她其实都没有想参加仙魔大比,只是听门主的,把陆寅二人从楼上叫下来,然后很自然地就坐在陆寅旁边了。 “哎呀~” 邵宵宵俏声说到:“杨门主,你可是知道的,我们巫山门修行阴阳之法,与天地斗,与自身斗,但唯独不擅长跟别人斗。” 杨尘有些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才对陆寅和俞韵说:“那就你们俩先来,验个骨龄,等进入仙魔域前还会再测一次。” 仙魔大比要求之一,就是参加的人年龄要在三十岁之下,故而魔盟的资格审查中也包含了年龄的检测。 俞韵一脸彤红又窘迫,小声说到:“小女子今年今年三十二岁。” 超龄了。 杨尘更是一吹胡子,被气笑了:“好家伙,合着你们堂堂巫山门,就一个人报名?” 陆寅微微一笑,迎着杨尘质疑的目光轻轻点头。 杨尘看了看陆寅肩上的猫,眯起眼睛说到:“最近,我倒是听门中弟子提起过,巫雨阁新来了个人猫,颇有头脑,把夔州城来往游客都引入了自家彀中。” 陆寅略一拱手:“在下名陆寅,多谢这位前辈谬赞。” “哼,”杨尘甩甩袖子捏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我可没想夸你!巫山门偌大一个魔门,凑也得给我凑齐十个弟子去参加!不然置我们魔盟的集体荣誉感于何在?” 气势很大,同时又师出有名,甚至有几分名门正派的风范。 在场一众魔门弟子纷纷肃然起敬。 邵宵宵都不禁吐了吐舌头,心里还有些小愧疚。 “反观周门主这边,就很不错!” 杨尘赞许地望向周道溪:不偏不倚地称赞:“早就听闻玉女门圣女名声在外,修为精湛。到时与玉女门内配合熟稔的女弟子搭档,在仙魔域内未尝不能争一争那头名!” 周莲音是实打实的三十岁之下的重楼境剑修! 再加上玉女门势大,更有门内其余的剑术精湛的女弟子。 两两配合,定然不弱。 周道溪微微颔首,看向身旁的周莲音,想听听她的意见。 周莲音微微坐直身子,眼睛不经意地向身侧瞥了下,开口说到:“我我已经答应,仙魔域两两结对时,和陆寅搭档。” 此话一出,除了陆寅,众人都是一愣。 “与其他魔门的人配合!?虽然不违反规矩,但仙魔域内危机重重,你们二人当真能协作应对?” 杨尘“啪”地一声,将杯子砸在桌上。 随即,他想明白了。 刚刚邵宵宵说什么“玉女入红尘”之类的,一定是这两个人暗生情愫了! 而这巫山门的小子,明明看起来毛都没长齐,怎么和玉女门圣女打配合?怎么在仙魔域里杀出重围? 杨尘重重叹了口气,以长辈的姿态说到:“我知道,你们正值年少,这些事总是难免的,但我希望你们克服一下!眼下可是十年一次的仙魔大比!决定未来我们魔盟是在上,还是在下!你们年轻人要有责任感和使命感!” “哈?”周莲音疑惑地一挑眉,“克服一下?克服什么?” 约好了陆寅为我讲道,我为他在仙魔域护道。单纯的契约关系。 契约关系也是能克服一下的吗? 周道溪眼神似有思索,她自然知道周莲音近日已经完全扑在了《太上忘情法》的研究中,且真的每日都有所精进。而那个负责指导的人就是陆寅。 二人一同并肩战斗,说不定真能让身为剑修的莲儿进一步领会太上忘情法的真谛呢。 所以,周道溪也没有说话。 杨尘自顾自说完后,扫视对面。 邵宵宵神色玩味,一脸嘻嘻。 周道溪若有所思。 陆寅和周莲音神色古怪。 俞韵歪头红脸盯着陆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不要执迷不悟!” 杨尘有些生气:“仙魔域可不是你们两个谈恋爱的地方,是争名次的地方!情爱只会影响你们出剑的速度!”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越说越激昂:“想当初,我也曾悄悄爱慕一位明门的师姐,她美丽大方,天赋异禀,一头金发” “跑题了门主!”身旁,一位明门的长老在桌下偷偷戳了他一下。 “咳!” 杨尘这才也微微刹车,咳了一声,继续说:“总之,你们要知道在漫长的修行之路里,情爱是最不牢固的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陆寅叹了口气:“这位前辈可能误会了,不过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正好还有另一位结对的对象,看看如果她也能参加的话,就不麻烦小周道长了。” 说罢,他将肩上的小橘猫猫拎了下来,放到腿上。 “门主,我再加个人,占用一个巫山门的名额,没问题?” 陆寅朝邵宵宵问道。 “没问题,”邵宵宵用力点点头:“左使,你再加九个都没问题。” “喵!” 伴随着一声让人心痒痒的猫叫,陆寅腿上的小橘猫幻成人形。 一个金发双马尾的可爱小萝莉正蜷缩成一团,用手背轻轻擦着自己的眼角。 “她叫小呜,骨龄不算太大,应该也能参加仙魔大比。” 无妄仙人乖巧地眨着大眼睛,环顾四周。 “化形之法?”邵宵宵一愣:“左使,你身边原来一直跟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啊!” 在场的魔盟弟子更是一愣:“不愧是巫山门的人猫左使,纵使阁中有这么多莺莺燕燕,还能勾当上玉女门圣女,身边又有一个金毛小萝莉总之,玩的还挺大。” 只有杨尘猛然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茶杯不受控制地脱手。 他嘴巴张得老大,举在空中的双手颤抖,激动至极地说:“无无无无妄小师叔!” 陆寅瞪了一眼怀里的少女,‘你不是说没人能认出你这个样子?’ 无妄仙人无辜地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了什么。 随后,她有些气急败坏,抓起眼前陆寅的茶杯,扔到了对面杨尘身上。 “你这老登儿,别乱叫人啊。” 第119章 灵活的道德底线 檀木长桌右侧,霍地一声,一时间几个明门弟子同时起身,怒目而视。 连随行的长老也瞬间绷直腰身,一脸愠色。 什么人,居然胆敢往明门副门主身上扔茶杯? 这不单单是打副门主的脸,还是打魔盟的脸! “都坐下!” 杨尘却瞪圆了眼,朝身旁众人呼喝命令到:“一个个大惊小怪的!” 随后,他才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抬手拍了拍衣领上的茶叶沫,冲对面讪讪地说: “别生气!是我认错了,认错了。” “啊?”明门众人纷纷一愣,神色古怪。 什么情况,从来没见过自家的副门主这个德性啊,您不应该暴怒而起斥责之吗? 号令魔盟的魔道巨擘,怎么跟村口痴呆了的怪老头一样? 陆寅略有歉意:“不好意思前辈,我家姑娘性子太恶劣,以后我多加管教。” 杨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碍事。这位姑娘非常好!很有自己的一番个性!” “哼!” 无妄仙人看着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才又靠回陆寅怀里仰头看去。 好像在说,你看你看,他真的不认识我。 不过,其实无妄仙人看见杨尘后还是想起来了些往事的。 三十年前,自己已经是明门的大长老,行事离经叛道,肆意妄为,倒是有许多门内后辈以自己为榜样。 这个叫杨尘的,是自家师妹的徒弟,当时是个傻不拉几的愣头青,怎么现在,已经成为明门的副门主了? 首座的邵宵宵看在眼里,神色略有惊讶,而后摇摇头:“既然是误会,那就请杨门主这边继续,该验骨龄了。” “对对,验骨龄。” 杨尘还没有从刚才缓过来,仍有些魂不守舍。 像啊,太像了。虽然是幼女的容貌和身形,但熟悉的神态和性格,这简直就是她! 负责审核的明门弟子还是一脑袋问号,但本着职业精神,还是马上起身,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个方盒形状的法器。 “这是专门用于测试年龄的灵器,请将手掌放置在上面。” 陆寅率先起身。 盒子侧面闪过一阵绿光,明门弟子同时将灵力注入盒子侧面,吸收绿光化作信息。 “骨龄满足。” 而后,周莲音和无妄仙人也跟着照做。 “骨龄满足。” “骨龄满足。” 弟子转身面向杨尘,恭敬地说到:“门主,骨龄都符合此次仙魔大比的要求。” 杨尘点点头,神色微变。 骨龄满足? 可倘若真是师叔她老人家,早该超过三十岁了呀! 是师叔的后人?还是她老人家施展什么秘法变成幼态了?总之,眼前的小姑娘一定与当年突然消失不见的无妄师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管了,日后还长,既然他们要参加仙魔大比,那就还有无数能接触的机会。 “这位前辈,” 陆寅带着无妄仙人回座,拱手致歉到:“您方才为魔盟整体考虑,深明大义,一番话实在让晚辈汗颜。既然我家这姑娘符合参加仙魔大比的要求,那我就与她一同结对参加,不去耽误周小道长了。” 杨尘一愣,而后又是摆起了手,认真地说:“不不不,你想跟谁结对就跟谁结对。而且这个小姑娘如果她不嫌弃,我们明门中也有许多年纪轻轻就重楼境的后辈,正好能照拂她一二。” “嗯?” 周莲音秀眉一挑,不是,刚刚说什么魔盟的集体荣誉感,不让我和陆寅结对的也是你? 刚才斥责得我都想找地缝钻了。怎么又变卦了? 杨尘看向陆寅和他怀里的无妄仙人,又严肃地补充到:“我刚才说的不对,情爱是世间最难能可贵的东西,要时刻相信你们的真心能抵挡住岁月的变迁。” 身旁,明门的弟子纷纷侧目而视。今天的副门主可能确实吃错药了。 邵宵宵神色玩味,与表情疑惑的周道溪对视一眼。 只有陆寅无奈地低头望向小金毛,发自真心地赞叹:“前辈的道德底线也很灵活多变,不愧是魔门巨擘,同样值得晚辈学习。” 杨尘老脸一红,尴尬一笑:“哈哈见笑了。” 邵宵宵这才出声说解围说:“辛苦明门各位。左使右使,你们先退下。” 陆寅微微致意,两手掐在无妄仙人咯吱窝里,拎着她往外就走。 邵宵宵继续说着:“巫山门其余八个弟子稍后我会挑选出来。还请明门的各位先在阁中暂且休息,欢迎去后山温泉区中泡上一泡。” 明门弟子纷纷神色期待,望向杨尘。 杨尘随意地挥挥手,而后神色恍惚地望向门口陆寅离去的方向,心中余悸未消。 这被称为人猫的少年,和现在的无妄师叔是什么关系呢?怎么跟父女一样? “要不要通知门主呢?三十年前,他可是无妄师叔的首徒来着。” 第120章 楚国公主归江夏 明门来得快,走的也快,审查完报名资格后又直接回了江夏城。 又过了几天时间,周莲音依旧住在巫雨阁内,在陆寅的指导下修行《太上忘情法》,从勉强入门,到能将“无垢琉璃”状态保持十息左右。 转眼间,距离仙魔大比已经只剩七日。 周道溪携一众玉女门徒找上巫雨阁,单独拉着周莲音在一旁叮嘱着。 “莲儿,你今日便出发去江夏城,虽然距离仙魔大比还有些时日,但自你离京后便再未见你父皇和母后了,早几日去皇城,他们可是很想你” 听到这个,周莲音轻轻点头,而后不禁微微出神。 她离开江夏城已经十年,是当日母亲拼命保护、父亲受尽折辱加上姑姑不顾一切的收留,才让自己得以在夔州城苟活修炼。 只是现在,自己的修为境界真的能够报仇吗?凌霄宗势大,陈寒修为高强,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重楼境。 周莲音瞳孔里流露出些许迷茫和自我怀疑。 “莲儿,收念!” 周道溪一声轻喝,打断了侄女的胡思乱想,“莲儿,不可耽溺于往日种种,现在的你是魔盟玉女门圣女,纵使是凌霄宗也不敢动你。” “好的姑姑” 周莲音苦笑一声,不再言语,内心哀伤更重。 只是不敢动我,但又有何颜面去面对父母呢? 周道溪轻轻揉了揉侄女的头发,才又朝阁楼上望去,喊到:“陆左使!邵门主!” 邵宵宵与陆寅从五层阁楼上晃晃悠悠地走下来,还彼此交谈着什么。 推脱之中,陆寅递给邵宵宵一个盒子。 邵宵宵则是蹦蹦跳跳,拉着陆寅,开心地推到了周莲音身侧:“来了,周门主,说好的,借给你。” 周道溪神色诚恳地行了个道礼:“多谢二位。” 周莲音一头雾水,看看陆寅问:“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你回皇城,我不能陪你。但有陆左使在,我便放心许多。” 周道溪柔声说到:“陆左使为你讲《太上忘情法》耗费心神,莲儿,你在仙魔大比中也要尽心为他护道,切不可辜负他。” 陆寅摆摆手:“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 周莲音眨眨眼,整个人都不复刚才的消沉。 她望着陆寅,小声期待地问:“你要跟我回皇城吗?” 陆寅点点头:“对呀。” 这几天里,在巫雨阁里温泉也泡腻了,《太上忘情法》同样背得滚瓜烂熟,身边还有个三十二岁的俞阁主虎视眈眈。 反正又没别的事做了,不如提前去江夏城打探打探踩踩点。 好像明门那个副门主还说,仙盟已经开始提前在江夏城摆擂台了。 周莲音眼神却有些热烈,原本略有胆怯的内心,忽然又坚定了起来。 带着陆寅一起,去见父皇和母后! 周莲音神情雀跃,直接来挽陆寅的胳膊:“走,跟我上车!” 午夜,玉女门十个参加仙魔大比的年轻女修连同门内护道长老,共驾乘着五架高头大马拉着的华贵马车,朝江夏城星夜出发。 队尾的一架最大的马车中,放着两条绣榻和中间的一张小桌。 周莲音盘腿闭眼打坐,夜晚的月华透过马车的薄纱窗照了进来,洒在她清秀的脸上。 月光中蕴含的“阴”之气被她尽数吸纳入体内,通过运转《太上忘情法》化作驱动“无垢琉璃”的阴阳二力。 至于“阳”之气,周莲音一开始曾试着攫取白天的日光,但太阳太过灼热,“阳”之气烧得她经脉滚烫,无法正常使用。 后来,陆寅说,可以试着吸取他周身外溢的气。 周莲音这才找到了真正能与月华相补充的“阳”之气,只要在陆寅身边修行,就如同冬日照在雪地上的和煦暖阳。 让她的太上忘情法修行一路更加平坦无阻。 在她对面,陆寅微微调整坐姿,同样不停吐纳,身上的灵力如潮水般起落。 ‘虽然体内的阳符早就解除多日,但没想到不仅能靠和萍儿双修精进修为,甚至符箓本身就能产生绵绵不断的‘阳’之气。’ 陆寅体内的“阳”之气本就非常充足,近来和周莲音共同修行时,又能借她的光吸收更多的“阴”之气,身侧外部的阴阳之气流转更是和谐。这也是他跟着周莲音一同前进的原因之一。 过了许久,月亮落下,红日初升。 马车上的二人同时停下了吐纳。 “谢谢。” 周莲音神色复杂,由衷地说。 “客气啥。” 陆寅没有她那么复杂的感情,随手撸着怀里的猫,又从旁边桌上抄起一本江湖谍报看了起来。 江湖谍报每旬都会出新刊,跟报纸似得。 前些日子,陆寅还让邵宵宵出钱买稿子,在谍报上写软文,以男女混浴、创新风月场所为切入点,大力宣传自家的巫雨阁温泉区。 果然,软文在这媒体落后的世界里效果显着。 现在已经不再需要掏钱,就有跟风而来的文人雅士主动投稿,来称赞巫雨阁了。 甚至,有的人还会专门吹捧巫山门那位神秘的人猫左使。 再把一些其他风月场所揽客的新点子给说成是人猫想出来的,借此宣传自己家的青楼。 比如陆寅正在看的这份,写的什么:“人猫倾情推荐,醉月楼捆绑新玩法”,“人猫又一力作,春风楼野外露营体验”。 “幼稚,”陆寅皱眉摇头:“早就腻了的东西,我可不会推荐这些。” 对面,周莲音自然不知道陆寅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只是仍自顾自感悟着体内的心法,有些欣喜地说: “我现在的‘无垢琉璃’能保持十五个呼吸,期间仙力近似于无限使用,结束后才会陷入力竭。” 陆寅边翻页边点点头:“不错,在功法上你已经成功从无情转成忘情了,接下来就是修心,不怒不求不执,才可谓真人坐忘。” 随口一言,让周莲音再次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她才又开口说到: “你真的好厉害,玉女门中除了初代门主,只有你能将这本《太上忘情法》看得通透。” “不是我厉害,只是我跟家妻恩恩爱爱,” 陆寅摇摇头:“你们玉女门都是处子,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谈忘情,当然行不通。” 说到这里,陆寅甚至在想,‘你们玉女门的初代门主,是不是谈恋爱被人甩了才开创的玉女门,领悟的太上忘情。’ 周莲音脸一红,玉女门代代都在剑走偏锋,闭门造车,等自己从仙魔域回来,再好好向门中弟子们讲道。 旋即,她又注意到了什么,才疑惑地问:“原来你还有妻子?你不是巫山门的左使吗?” 陆寅瞪了她一眼,“巫山门就不能有妻子?” “啊不是我只是,是看俞韵对你的态度,还以为”周莲音有些结巴。 陆寅又白了她一眼:“那是她的问题,修云雨术上头了追着我观想。而且我要是没妻子,早把俞姐姐给狠狠地那个了。” 周莲音脸上一红,下意识地啐了他一口,又觉得不妥,转过头去,在绣榻上曲着腿儿抱着双膝不再说话。 陆寅倒不在乎这些,悄悄拿出联络通讯符,准备与白卿萍交流。 这符箓很是方便,只要握住注入灵力,就自动连通。 不用开口说话也能将神识传递给对面,还会自动变成自己的语气和声线。 所以陆寅在狭小的车厢中也能正常使用,不用顾及夫妻间的密话被人听去。 【萍儿,我先一步出发去江夏城了】 那头,白卿萍清冷的声线照常传来: 【嗯,你自己小心,凌霄宗尚未有动静,可能要晚几日才会去。不过,凌霄宗就在江夏城西北郊外不远,若有事情,喊我就好】 陆寅听着妻子的挂念,心里也暖暖的,不禁嘴角上扬。 于是他又捏住符箓注入灵力,脑海中以最温柔的声线传递神识: 【放心,我会】 忽然,身侧的周莲音疑惑望来:“喂,你在傻笑什么?” 陆寅一僵,自己温柔的声线中就夹杂着这句有些刺耳的环境音传递了过去。 那头: 【她是谁】 陆寅切断联络,抬手就堵住周莲音的嘴:“我在和妻子说话,你先别吵!” 周莲音一愣,才注意到陆寅手里握着的符箓,边扒拉开陆寅的手,边含糊不清地抗议着:“你也没早说啊。” 片刻之后,陆寅才平复呼吸,自认为很淡定地继续传递神识: 【萍儿,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玉女门的道长,你记得?她身材很魁梧的。 因为她身世凄惨被凌霄宗迫害,所以我偶尔给她讲道的,之前也跟你提过,对,她膀大腰圆的。 这次我也是搭乘玉女门的马车前往江夏城。你放心,只是讲道而已,毕竟她虎背熊腰的】 那头: 【我也准备早点出发去江夏城】 车厢内很寂静。 其实一点也不虎背熊腰,反而身材纤柔又傲人挺拔的周莲音,此刻的嘴角却是有些许幸灾乐祸地微微翘起。 周莲音抬起玉手指着陆寅的鬓角,忍住笑意好心提醒着:“你流汗了。” 说罢,陆寅脸肉眼可见的一黑。 周莲音噙着笑的嘴角更难压了。 第121章 皇城破败 熊人逞凶 马车车厢里,黑着脸的陆寅和一脸好笑的周莲音面对面坐着。 “陆左使,我方才讲话让你妻子误会了,你妻子会不会生气呀~” 周莲音坐在对面,把膝盖抱在怀里,眨着大眼睛楚楚可怜地问道。 “不会,我妻子对我很理解又很包容的。” 陆寅面无表情。 “哦~” 周莲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才又问到:“那怎么,陆左使的脸都黑了呀?” 没来由地脸黑很像是父皇被母后教训的样子,有苦不敢说,夫纲不振。 陆寅脸更黑,没有回话,只是忽然很想揍眼前的金仙公主。 心说没想到周莲音你是有些茶味儿在身上的。 不光茶,还阴阳怪气我。 联络通讯符那头,夜里的白卿萍照常在山涧孤身打坐,以修行代替休息。 她脸色冰冷,将符箓塞回戒指里,过了许久才若有所思地嘀咕:“既然是虎背熊腰的,那倒也不必太担心。 不过等着要问问小呜,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女人跟他纠缠。” 夔州城在楚国西侧,江夏在正中,相隔不远。 马车行了两个日夜,来到了江夏城。 “变化不大啊” 周莲音双手托住小脸,半倚在马车的小窗前,看着外面的人和物。 十年没回来,皇城里好像还和她在时一个样儿。 繁华,忙碌,喧闹。 马车另一侧的窗前,陆寅同样向外望去。 只见宽如河道的马路前方,被人为设置了一排巨大的木架子,横断了车马的去路,仅留下两侧供人通过的路。 “怎么拦起来了?” 周莲音同样一愣,“不知道啊。” 陆寅抱着猫猫下车,沿着两侧的人流向前面走去。 “好大的擂台?” 透过木架的缝隙看去,包围在其中的,是一个八丈长宽、一丈高的巨大擂台。 两个修士在擂台上噼里啪啦地打个不停。 “这便是,仙盟布下的演武台,用来给参加仙魔大比的人热手。” 陆寅若有所思。 周莲音却没有丝毫兴趣,而是拉起陆寅的胳膊,往一旁的小巷拐了进去。 “不管这个,先跟我回皇宫!” 七拐八拐之下,绕开了巨大的擂台,又绕开了城内围聚成堆的众多修行者。 这才来到了一面朱红色的巨大城墙之前。 城墙上红色的漆皮已经剥落不少,露出其下深灰色的砖。 正中的一扇巨大木门更是破损不堪,经年累月被雨水侵蚀、蛀虫啃咬,推开时仿佛在推两面吱吱呀呀的木板。 “唉” 周莲音叹了口气,莲步停驻,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陆寅率先迈了进去,回头看去:“都到家门口了,金仙公主还整近乡情更怯的那一套?” 周莲音撅起嘴,委屈巴巴地看向陆寅。人家十年没回来了啊,十年。 “还卖萌是,”陆寅拉着她把她从门槛那头给拽了过来。 周莲音又气又想哭,只是低着头跟在陆寅身后,一步步向里走去。 皇宫破败又幽深,没有见到一个侍卫,却长满了杂草和青苔,与墙外吵闹的街好像是在两个城市。 沿着青石板,走过连廊和门楼,走上一百九十九层台阶,才来到了巍峨的主殿。 只是,主殿前依旧空荡荡的,倒是有些鸟儿停在高高檐角上。 周莲音已经缓过来了,重新仰起脸环顾着。 她带陆寅入殿,同时用道袍窄袖擦了擦眼泪,说到:“我离开之前也已经差不多这样了。” 陆寅点点头,看着裂纹斑驳的地。 “这里,曾经还有阵法的痕迹,也已经破碎得不像样了。” “护城大阵?”周莲音看不懂,但她有些印象:“好像是当年被仙盟那群人冲进来给打砸烂了。” 大殿之后,才是昏暗寂静的后宫诸殿。 周莲音脚步加快,小跑着朝最深处的殿院而去。 “母后,父皇!” 院内,躺在老旧藤椅上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多年未见的精光。 “莲儿!?” 老者穿着一件灰色长衫,将枯瘦的手按在扶手上,缓缓站起身。 他身后的殿中,发丝白花、满是皱纹的中年女子同样扶着门槛,颤抖地小步走来。 “真是你吗?莲儿!” 现任楚国皇帝,周道成,老泪纵横颤抖地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皇后用手帕捂住嘴,和哇哇大哭的周莲音抱成了一团。 陆寅叹了口气,没有跟着进院,而是沿宫墙往外走着 沿途走出几十米远,才缓缓蹲下,研究起花纹复杂的地砖来。 肩上的无妄仙人则无聊地跃上围墙,踩着到其他院落探索去了。 “小子,你是何人!” 忽然,一声暴喝从头顶传来。 陆寅抬头望去。 一个身壮如熊的人,拎着一只金丝鸟笼大踏步走了过来。 他一脸络腮胡子,警惕地站在陆寅身前。 陆寅站起身,颇有礼貌地说到:“在下是身后这间房子住户的女儿的朋友。” 高振雄微微一愣,挠了挠头而后怒目而视:“你他娘找乐子呢?这是皇宫,哪里还有住户?” 陆寅耸了耸肩:“你又是何人?” 高振雄眯了眯一对豹子眼,戾声说到:“我是金离宗高振雄,是仙盟派来保卫皇帝安全的人!我看你行径可疑,倘若不解释清楚,就给我跪下就擒!” 陆寅嗤笑一声,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你这个浑身戾气的人保护皇帝安全? 倒不如说你在这才是对皇帝最大的威胁!皇帝怎么被废的,仙盟应该最清楚。 陆寅也不直接发作,而是掰着手指头数:“仙盟四宗,凌霄宗,纬天宗,排云宗,药福宗。你这个金离宗又是哪冒出来的?” 金离宗是仙盟下属,主修体魄的宗门,虽然不及仙盟四宗,但也是能在江夏城站住脚的门派。 平日仙盟的这些其余小宗门,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别人问:‘你们好像不在仙门四宗里,你们也是仙盟的吗?’ 果然,高振雄嘴因为愤怒而裂开,露出又尖又长的牙齿。 “老子他吗跟你废话!” 他躬下身,将鸟笼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而后浑身气势攀升,黑色的灵力外溢围绕周身。 “嗷!” 伴随一声巨吼和鼻子猛地喷出的两道黑气,跃起纵身而来。 管你是什么人,皇帝老儿的亲戚?还是城里世家弟子?只要你拦在仙盟前面,那你就别想活了。 第122章 妖雀 陆寅双手成掌,指尖相抵,置于小腹身前,又轻轻下虚压了几分。 丹田之中,阴阳二气随之通达全身,畅行流转。 浑身气势瞬间一变,而且连皮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白皙,直至像覆盖了一层冰一般晶莹剔透。 陆寅双目一黑一白,呼吸间从紧闭的嘴角两侧吐出两道气息,一冷一热。 修行太上忘情法达到大圆满后,方能施展的“无垢琉璃”。 “看掌!” 霎时间,头顶,高振雄如泰山压顶一般飞来。 他本就巨大的右掌萦绕着浓厚如实质的黑色灵力,熊掌一样猛猛朝陆寅的头拍来。 陆寅抬起右臂,伸出食指指,向他掌心一点。 “嗤!” 巨大的黑色熊掌瞬间漏了气,灵力控制不住地四处逃逸。 高振雄也因此在空中翻了个身。 见状,陆寅脚步轻移,一个侧身,朝高振雄的胸口一掌拍出。 高振雄立刻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到身后一面老旧的院墙上,砸毁无数青砖。 “呼” 陆寅又吐出同样的两道气息,身上的“无垢琉璃”应声解除。 他没有再去管烟尘里挣扎的高振雄,而是径直踱步走向放置于地面的金丝鸟笼。 鸟笼中,一个鸡蛋大小的金丝雀儿,正在狂躁地舞动着翅膀。 它两只豆大的小眼睛是猩红之色,身上的羽毛却泛着一层暗金色的光芒。 “咦?” 陆寅微微挑眉。 直觉告诉他,这是一只妖雀,只是不知道仙盟的人提着它来皇宫做什么。 “总之,没有冤枉那熊人。” 陆寅一手拎着笼子,侧头望向身后的小院,里面的哭诉声还在持续。 等他们聊完,再进去问问楚皇,这是做什么用的。 “哗啦!” 忽然,一声巨响,高振雄抖落了身上的砖瓦,从烟尘里站起。 他熊般壮硕的身躯微微抖了抖,盯着陆寅手里的金丝鸟笼,嘶哑地说到: “小子,你完了!你摊上大事了,等我回去禀报仙盟,看你还能不能活!” 说罢,高振雄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他是被仙盟派来执行任务的,金丝鸟笼和其中的妖雀又都异常珍贵。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东西丢了也没办法,只能回去将锅都扣在拦路的这小子身上。 仙盟势大,还怕他一个人不成?! “嗯?” 陆寅一挑眉,神色古怪地说:“你都这么说了,你觉得,那我还能放你走吗?” 高振雄身形一滞,而后又猛地加速朝远处跑。草,老子打不过你,放句狠话还不行? “那能跑吗?” 冷漠的少年嗓音从身后悠悠传来,让高振雄浑身冷汗尽流。 浑身晶莹剔透,气势冷淡如谪仙的陆寅一步踏出,五丈。 两步踏出,他就已经来到高振雄头顶。 一记剑指从天而降,戳穿了熊人的后背,加上剑气巨大的冲击力和惯性将他沉沉地压在地上。 鲜血喷溅。 高振雄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喘着厚重的粗气说:“你你竟敢对仙盟的人动手!” 陆寅退出“无垢琉璃”,将他巨大的身体翻了个面,扳到正面朝上。 露出胸前巨大的致命伤口,已经没有存活的可能。 陆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到:“仙盟、仙盟还是仙盟,身为修行者,你甘愿将自己的人生全部变成附庸,仅是为了更好地屈居他人篱下,真是有够可怜的。” 高振雄鼓起一双巨大的牛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寅,濒临死亡的口中仍然喋喋不休到: “仙盟会将你” 陆寅右手虚画,一张记拟态媒符凭空生成,落在高振雄染血的额头上。 记忆顷刻间复刻成功。 “可惜,你看不到你崇拜的仙盟覆灭了。”陆寅淡淡地宣判。 又一张烈火符飞出,烈焰瞬间将熊人包围,焚烧成了一抔灰烬和一枚烧不烂的储物戒子。 陆寅虚抬右手,将这堆物件扫到面前长着水藻的缸中,又用掩息符覆盖好。 皇宫内,为了防止建筑起火,才沿着院墙布置下的一排排巨大水缸。 现在皇宫里只住了两个足不出户的老夫妇,所以陆寅也不担心被人无意间打翻或者砸毁。 轻车熟路地做完,陆寅这才转身离开,拎起鸟笼往刚才的小院走回去。 院内,女子的啼哭声已经渐歇。 他们正慢慢的聊着,偶尔有声叹息,偶尔有声哂笑。 陆寅拎着鸟笼推门而入,略一拱手:“楚皇,皇后好,在下陆寅。” “等等!” 矍铄的老人猛地站起身,高瘦的身躯将妻女都拦在了身后。 “您是仙盟新换来看守皇宫的大人?” 他苦笑着一拱手:“大人不要见怪,身后是我家小女。她是玉女门弟子,一会就走,还请大人不要为难。” 陆寅一愣。 “爹,你干嘛!” 周莲音马上跟着起身,气呼呼地将老头重新按回了座椅。 她嗔怪地说:“他就是陆寅,方才我说过他了。” “啊?” 周道成眯起眼睛,目光放在了鸟笼上,神色有些惊疑。 刚才下意识地想保护周莲音,没想到弄错了。 陆寅也反应了过来。 他“嗨”地一声,将鸟笼随手挂在了门口的歪脖子树的树杈上。 陆寅才又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楚皇误会了,在下是周道长的好友。这鸟笼子,是我刚才从门外的一个熊人手上抢来的。” “抢来的?高振雄?” 周道成微微一怔,神色有些讶异。 陆寅点点头:“好像是叫这个,非说是来保护皇帝安全的,但我看他不像好人。” 话语之间,满满的余裕。 周道成看着陆寅风轻云淡的样子,又没看到那熊人的身影。 这位楚皇的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难道那熊人被 周道成试探地问:“那敢问这位小兄弟,高振雄人呢?” “宰了。” 陆寅两手一摊,如实回答。 周道成先是一愣,似乎在惊讶自己的猜测成真。 而后他又畅快挥手,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宰得好!” 出了一口多年的恶气。 陆寅同样会心一笑。 这楚国皇帝人不错,性子还蛮直率坦荡。 不像魏国的狗皇帝,师父说等我回去好像还有什么山河之力反扑我。 只剩下周莲音神色疑惑,看看陆寅又看看父皇。 楚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到:“莲儿,那熊人是仙盟的爪牙,每月十五都来宫内,用一只笼中妖雀,吸食我楚国玉玺中的皇族气运。” 哦,宰了好啊。 周莲音看向树上挂着的笼子,才有些恍然。 刚才原来父皇是把陆寅当成仙盟的新爪牙了,怪不得。 眼前,楚皇拍了拍身旁的石凳,说到:“小友请坐下一叙!” “多谢楚皇。” 陆寅礼貌地拱手,而后不客气地坐了过去。 不大的小院里,一张石桌前就满满当当地坐满了四个人。 周道成满意又欣赏地看了看陆寅,而后目光望向皇城外,轻声说到: “多亏小友才解决了一个眼前的麻烦,但,还会有更多的麻烦,甚至可能会连累你和莲儿。” 第123章 白卿萍亦至江夏 “熊人拎着的这只妖雀,名为蟒雀。每月十五,他都会用这只蟒雀,吸食我楚国玉玺中的龙气。” 周道成从屋内走了出来,将一个方形的檀木盒子摆在桌上,轻轻打开。 一枚拳头大小的黄玉躺在其中,光润饱满的方形底座,底座上是一只金色巨龙盘踞。 玉玺的玉石表面下,丝丝缕缕的黄色气息像小龙一般不停地游动。 只是龙气的密度稀少,玉玺表面还有数道微不可察的细小裂缝。 这枚代表着皇室气运的玉玺,正在濒临碎裂的边缘,楚国的国运何尝不是如此。 “吱喳!” 院落门口,被困在笼中的蟒雀嘶叫一声,奋力扑腾着羽毛,用喙不停地钉着金丝笼子。 像是闻到血腥味儿的猎犬一样,躁动不停。 陆寅眼神一凝。 很明显,仙盟这是想窃取楚国的国运,才想出了这蟒雀吞龙的毒计。 “楚皇稍安。” 陆寅激活手中的记拟态媒符,高振雄生前的记忆被截取出来,以投影的形式浮于半空播放。 生前,高振雄除了吸食龙气,就是将蟒雀豢养在宗中,只有月底才会向仙盟回报。 “眼下,距离仙魔大比还有七日,即使熊人和妖雀一同消失,也暂时不会引起太大波澜。”陆寅分析道。 周莲音点点头表示赞同:“对啊,父皇,七日后执掌天下的是仙盟还是魔盟也说不定呢。” 周道成微微摇头,一脸的萧索落寞。 身为曾经的一国之君,他自然明白,不论是谁掌权,自己这个修为尽失的皇帝,也只能任人鱼肉。 玉玺中的龙气,也只会被吸食地一干二净。 陆寅将楚皇的神色看在眼里,轻轻摇了摇头:“楚皇,我刚才看,好像皇城内是有些阵法在的?” 楚皇一愣,而后点点头:“是,之前整个皇宫的地砖组成一座完整的大阵,可惜阵纹碎裂,阵法不存。” “在下不才,正好学过一个需要皇族气运催动的阵法,”陆寅缓缓道来:“如果楚皇同意,我可以在皇宫内绘制一座,这几天我和周道长若是不在,你们也有自保之法。” “哦?”周道成来了些兴趣,问到:“你还对阵法有研究?你学过的是什么阵法?” 陆寅微微拱手:“略懂,此阵名为‘镇山河’。” 绘制护城大阵并非临时起意,一早听说楚国皇室羸弱后便就有了,当陆寅看到那枚玉玺时,脑海中想法逐渐成熟。 楚国皇室虽弱,但还掌控着国运玉玺,加上整个国家的山河之力依然完好,只是被各地的仙门魔门瓜分占据。 倘若能靠玉玺操控这座皇宫中的山河之力,起码能实现自保。若是有其他宗门,比如玉女门,让出一城的山河之力,未尝不能凭借玉玺和阵法与仙盟魔盟实现三足鼎立的制衡局面。 “镇山河好霸气的名字!” 周道成眼神中绽出精光,不禁抚手称叹:“那你就来试上一试!” “好,只不过,我还需先去城中采买些材料。” 陆寅起身,准备先从院落中离开。 周莲音也跟着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嗯?”陆寅有些迟疑,“你还是在这里保护” “不用保护,你们一起去!” 楚皇后一脸慈祥地站起身,笑呵呵地把二人往门外送。 “好,我们快去快回。” 陆寅点头告退。 反正在高振雄的记忆里,这座皇宫除了他会来用鸟吸食龙气,也就再没有别人来了。 连买菜都是楚皇后亲自去。 等陆寅和周莲音离去后,楚皇后脸上的笑意依然洋溢着,她已经十年没有这么开心了。 周道成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平白无故地叹什么气,破坏氛围!” 皇后颇为不满地用手指点了点周道成,轻声责怪着。 十年的院中生活,让两人更像是一对普通老夫妻,而非皇帝皇后。 周道成苦笑着摇摇头,唤着发妻的名字:“妙儿,我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江山、气运甚至我的性命,都消散也无妨。可是再见到女儿后,我却又想奢求更多了” 楚国皇后沈妙微微一怔,神色也黯淡了下去。 周道成继续说:“我想看莲儿再长大些,看她给我们招个驸马爷,看她和驸马生孩子,看我们楚国重新复国” “太贪心可活不长!” 沈妙瞪了自家老头一眼,而后却也同样隐隐期待地说:“不过,莲儿对她身边那个少年评价可非常高呢。你要只说聘亲驸马爷,我看他就挺合适。” 说起这个来,她不免眼角弯弯,含着笑意。 周道成没有理会妻子的恋爱脑,而是认真地分析到:“那少年心性的确不一般,轻易斩杀上三品巅峰的熊人,还能冷静地分析后续事态,甚至连阵法也懂些!” 如果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成为一方巨擘。 说着说着,周道成又自嘲地摇摇头:“罢了,我怎么忽然将复国的期待都压到了一个少年身上?” 陆寅边清点着材料,边走出皇宫。 他望向一旁仍噙着淡淡笑意的周莲音: “你跟你父母说我是谁了吗,怎么他俩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 周莲音笑意未减,只是别过脸去:“不告诉你。” 陆寅一脸古怪:“不告诉拉倒,去哪买材料你得告诉我,不然阵法都绘不成了。” 周莲音这才又转过身来,掰着手指头说:“距皇宫三条街,有城内最大的自由交易坊市,专门供修士交易材料灵器,不过是由仙盟开设和管辖的。” “那就去。”陆寅也不犹豫,总不能买个东西还要查身份? 江夏仙盟交易坊市,是一连片的建筑群,足足有五六个巫雨阁那么大。 一楼二楼售卖交易,三楼专门用来拍卖。 再往上,四五楼是仙盟的专用驻地,负责接引和安顿来江夏城中的仙盟成员,充当一个巨大的客栈。 陆寅在坊市里采买着各式各样的材料,交给身后百无聊赖的周莲音拎着。 忽然,腰间的联络通讯符微微一震。 【到江夏了吗,在忙什么呢】 白卿萍清冷的声线传来,藏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关心和热切。 陆寅耐心地解释到: 【萍儿,我到江夏了,正在一个大坊市里买东西】 【我要帮楚皇绘制一座阵法,日后对付仙盟能用得上】 白卿萍也才刚到江夏不久,作为凌霄宗的持剑人,她现在被允许在仙魔大比前自由行动。 也就马上来江夏,找许久未见的陆寅。 她细细想了想,咦,楼下不就有个坊市吗? 第124章 你管这叫虎背熊腰? 陆寅回复完消息,就继续和周莲音买买买了。 “镇山河”毕竟是护城级别的大阵,需要无数的天材地宝。 当时宫九霄传授这个阵法,本来是想庇护孤魂山的,但怎奈何孤魂山太穷,一件也买不起。 好在周莲音很有钱。 她一边掏着荷包,一边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似乎还挺享受这种消费的感觉。 “嗯,差不多了。” 陆寅细细清点着材料,忽然感觉到,腰间沉寂了一会的联络通讯符又是一响。 【跟谁在一起呢】 陆寅只当是普通的关心,如实回答到: 【我身边跟着楚国的落魄公主,虎背熊腰的那个】 身后不远处,白卿萍望向二人。 她轻哼一声:“哼,你倒还挺诚实。” 旋即,白卿萍眯起一双好看的眸子: 【你管她叫虎背熊腰?】 明明如此玉立婷婷,比我都要骨肉匀亭! 陆寅一愣。 作为天底下最懂白卿萍的人,他一下子就听出了清冷声音里微微的醋味。 ‘萍儿见过周莲音了?’ 陆寅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四顾人群却不见熟悉的伊人。 他微微摇头,只当自己多虑。 为安抚家妻的小情绪,陆寅才又向联络通讯符中认真地真心解释着: 【萍儿在我心中已经是天人之姿,倘若再比你瘦弱一分则是弱柳扶风、不值一握,再高大一分便是身材魁梧、虎背熊腰】 “嘤。” 白卿萍如雪的俏脸忍不住一红。我是他的正妻,其他人即使长得好看或者身材傲人,也都不过是旁室罢了,何况陆寅也只是和这个落魄公主在采买材料呢。 白卿萍心里渐渐想通。 但还是有些小小的芥蒂。 ‘嗯,路上来时好像有个演武擂台,去揍几个人出出气。’ 白卿萍又望了陆寅的背影一眼,虽略有不舍,但仍转身飘然离去。 片刻后,陆寅腰间的联络通讯符才有传来一声熟悉的: 【哼】 三分故作清冷,七分娇憨动人,让陆寅心里一软。 他摇摇头。 应该是我好久没见萍儿,所以有些想她了,只听个“哼”声都能听出两种丰富的情感来。 “再买五样就买完了,跟上跟上。” 陆寅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周莲音。 等到陆寅的储物袋里装满了绘制“镇山河”大阵所需要的各种材料,再踏出坊市时,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 “快去演武台那边!” 坊市外,一个年轻修士呼朋引伴地高声喊着,“听说一个从未见过的剑仙,一连挑落六个重楼境高手,无人再敢上前挑战。” “当真?” 坊市口人流密集,一听这话,便有不少人被勾起了好奇心,跟着就去。 周莲音眼睛闪了闪,期待地看向陆寅:“要不要去看看?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而且我也好久没见剑修对战了。” 陆寅没什么兴趣,摇摇头说: “要去你一个人去,布置这种规模的阵法要耗费的时间太久,我要连续不停地日夜绘制才行。” “哦。” 周莲音眨眨眼,便跟上陆寅回皇宫的脚步。 身后方才吵闹的人群还在继续。 “是个女剑仙!我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子!” “而且她只靠一招剑气制敌,对面的修士连近她身都做不到!” “快走,快走,去晚了连看都看不到了!” 陆寅离去的脚步一滞,神色古怪。 周莲音细细地眯起美眸,审视着看向他:“哼哼,怎么,听说是美丽的女剑仙,某人走不动路了?” 陆寅没有在意她的故意调笑,而是认真地说:“不是,他们说的那个剑仙,好像是我妻子。” “神经病!” 周莲音警惕地双手抱胸,脆生生地斥责到:“难道好看的女人都是你妻子吗!?” “不是,我,唉算了,” 陆寅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能摇摇头:“去看一眼,就一眼。” 周莲音哼了一声,轻移莲步跟上,嘴里嘟囔着:“只怕某人看上一眼就又走不动路了。” 江夏城中最宽的一条马路尽头,本该是通向皇宫的阳关大道,却被高高的栅栏围起,圈出一方巨大的开阔空地。 空地中是八丈长、八丈宽、一丈高的巨大擂台。 擂台四侧,环绕着楚国天下大大小小各个宗门的修士,围观这场由仙盟提前组织的演武大会。 “身份令牌。” 身穿仙盟云纹长衫的弟子抬手拦住陆寅二人。 陆寅和周莲音递出篆刻着“巫山门”和“玉女门”的两枚魔盟令牌,才能穿过栅栏,来到擂台前。 越过三层人群,擂台上,白衣悬剑的女剑仙洒然而立,一身白色道袍随风猎猎飞舞。 四周是无声的寂静。 她太美了,清冷出尘,俏颜如雪,让人心神一凝。 另一个原因,是这位剑仙已经以雷霆之势,一剑之间连续击败六人,其中甚至还有前几日演武场上的擂主。 “这” 周莲音只是一眼望去,就有些呼吸急促。 擂台上那举世无敌之姿的剑仙,周身剑气如瀑,神色清傲睥睨。 让身为剑修的她同样心神往之,同时生出一种上台挑战她的想法,即使没有任何必胜的把握。 身侧,陆寅一愣,而后小声地“靠”了一声。 不和谐地打断了周莲音心神沉醉的状态。 “怎么?”周莲音疑惑地望向陆寅。 陆寅无奈一笑:“还真是我妻子。” ? 周莲音将他脸上的笑意当做了淫笑,加上本身就对巫山门的巫山云雨术还有些了解。 自然以为他要用巫山云雨术的“观想”之道将擂台上的仙子纳入识海,进行观想,不免有些没来由地生气。 转过身,周莲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癫呀?一看见好看的女子就走不动路,还犯癔症!” 陆寅不知如何解释。 恰好,腰间的联络通讯符颤了一下。 他抬头望去。 白卿萍越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一双美眸清冷地向他投来若即若离的视线。 【陆左使,您逛完街了?】 陆寅心神一沉。 只好面无表情地握住符箓,与擂台上的绝世女剑仙交流到: 【萍儿,为夫是去采买,不是逛街!另外你这个称呼又是做什么?快别在上面傻站着了,怪冷的,跟我回去】 擂台上,听言白卿萍颀长的身子微微一动,旋即又马上站定,还是只有她的声音作为回应: 【去哪】 陆寅耐心地朝符箓中解释: 【楚国的皇宫破败,但还有不少空置的宫殿,我们两个晚上可以暂住里面】 白卿萍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手中那柄长剑出鞘,朝擂台之下遥遥一指: 【只是不知分别许久,陆左使有无精进,倘若能打赢我,我就跟你走】 (感谢读者姥爷们的礼物,嘤嘤嘤,特别感谢上一个月3故人白发相逢、醉梦温柔乡、冰茶爽) 第125章 癔症的力量 周莲音一言不发,颇为紧张地盯着身边的陆寅。 在她看来,台上那个一看就是名门正派又很能打的女剑仙,根本不可能真是陆寅的妻子。 毕竟陆寅再怎么也不过就是巫山门的少年左使,怎么可能征服那种女人? “你不会真在观想?” 周莲音神色担忧地嘀嘀咕咕道。 作为玉女门圣女,她早就对同在夔州城的兄弟魔门巫山门知之甚多。 听说俞韵虽然老大不小,还是用“观想”来修行巫山云雨术。就是不知道被她那美少妇盯上观想的是哪个无辜良家。 说到底,在周莲音看来,“观想”比真刀实枪还更可怕一些,会陷入一些奇怪的情感,对于自己的无上道影响很大。 她轻轻推了推陆寅的肩,有些担忧地说:“喂陆寅,你没事?” “放心,我没事。” “哦,那就好,我们早些回宫,父皇母后还等着呢。” 周莲音叮嘱着。 看见陆寅这副模样,她又忽然不想看台上的剑仙打架了。 只是,陆寅却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神看向台上,朝擂台走去。近期萍儿愈来愈纵意,该振振夫纲了。 面前的人流向两侧分离而去。 周莲音愣在原地,下意识地抬手想拦。 “你来真的啊!” 但她旋即又是一停,伸出的玉手又停在半空。 “算了,反正仙盟的演武台上也不允许重伤和下死手,” 周莲音恨恨地瞪着陆寅的背影,气鼓鼓地轻啐一口:“让你的‘妻子’把你的‘观想’给亲手打碎才最好了。” 虽是这么说,她还是在自己的储物袋里摸索起来,打算先找些疗伤的药给那见色起意的巫山门左使。 擂台之下,陆寅的忽然行动仿佛是一块投入平湖的石子。 众人不约而同地齐齐看了过去。 围在演武台的他们,本来也大都是崇尚战斗的修行者,看着缓步踏来的陆寅马上就议论纷纷起来: “这人谁啊?不会要上去挑战?” “我好像有些印象,但忘记在哪见过。咦,是不是夔州巫雨阁的人猫来着。” “这么年轻,肯定打不过那个女剑仙!她每次都只凭着剑气就分出胜负了。” 陆寅面无表情,双手负后,像凡人一样径直走来,一跃上台。 用手掌中的联络通讯符,以最强硬地语气说到: 【萍儿,我打不过你,一会手下留情】 擂台上,白卿萍右手持剑,听言微微笑着,仅看一眼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同样朝左手腕上挽着的联络通讯符箓注入神识: 【好,我压境让你】 陆寅有了信心,走至台前,一跃而上。 身后储物袋中,黑云剑铿然出鞘在手,“百鸟朝凤。” 陆寅抬剑近身,一个最基础熟悉的剑招,微微变幻了些形态,递了出去。 白卿萍遵守承诺,玉腕轻抖,剑尖触碰间迎上了陆寅的剑招。 “咦?什么情况!?” “怎么比拼起剑术了?” “刚才不是这样啊!仙子用你磅礴的剑气轰他啊!” 台下,众人指手画脚,神色也有不忿。 但又看了片刻,吵闹声也渐渐地消失了。 因为,二人虽然只比拼剑术,但陆寅真的能和白卿萍打得难舍难分。 甚至几次成功的欺身而上,剑锋险些划下白卿萍的几缕青丝,这无疑和刚才‘无人能看到仙子的第二剑’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纯比拼剑法,人猫居然真能和这位剑仙抗衡?!” “不止!人猫明显悟性更高,倘若只比拼剑术,剑仙不一定能赢。” “人猫加油!” 饶是周莲音同样眯起一双凤眼,她身为剑修又主修剑势,已经从二人的剑术比拼中看出些端倪。陆寅与白衣女剑仙的交锋虽有凶险和劣势,但总能化险为夷,下一招又变得更加精纯。 “没想到陆寅还颇有天赋的!” 台上,陆寅严峻的神色下,内心却不禁感到好笑。 在外人看来,二人在比拼剑术。 但只有陆寅知道,白卿萍正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停地给他喂招。 陆寅学剑晚,虽然天赋不低,但很难打得过先天剑体的白卿萍,借着比拼的机会,白卿萍将自身领悟的剑术,和近日在凌霄宗学剑的新感悟通通灌入了陆寅的脑中。 陆寅眨眨眼,一手舞剑,一手通过联络通讯符抒发着自己内心的真挚情感。 【萍儿,我的好萍儿】 对面,白卿萍脸上一阵绯红,手里的剑也微微慢了几分。 【好好了,专心看剑】 【不必了,萍儿拿出真水平】 陆寅细不可察地摇摇头。 白卿萍听言眉头一挑: 【为何】 陆寅解释到: 【我是魔门的人猫,你暂且是仙盟的大剑仙,你不败我,恐招疑忌】 眼下巫山门左使的身份已经被人认出来了,加上凌霄宗的刘谷长老等人早在际涯城就见过自己送白卿萍入宗,不知会不会影响进入白卿萍仙魔域的资格。 【哼,那就满足你】 于是,“嘭”的一声。 围观的群众惊讶地看到,台上二人一剑交锋之后,白卿萍身前雪白剑气暴涨横推,将陆寅击飞了出去。 人猫化作一道弧线,重重跌回了刚才观战时的位置。 有人不忿地喊:“她耍赖,比剑术比得好好地,怎么还用剑气暴起伤人?” 旁边马上有人辩经:“废话,要是一开始就用剑气,人猫早被打飞了,哪还有比剑!” 陆寅尴尬地从地上爬起,假装气恼地甩了甩袖子:“薄情的女人!” 说罢,转身就走。 自然是装出来的,但心里不免也有些牙痒痒。好好好,让你败我一招,你直接把我打飞?还在生“虎背熊腰”的气是,为夫下次必定要教训教训你。 满头问号的周莲音连忙跟上。 她把几个大药塞到陆寅手里,迟疑地问到:“不是,你真认识她啊!?” 默契地比试剑招,但又好像一言不合,就又用剑气打人了。 陆寅点点头:“对啊,我把她甩了,她对我怀恨在心。” 周莲音一愣,本来担忧的神情又恼了起来:“你又发癫。” 这么漂亮的女剑仙你舍得甩? 擂台上,目送陆寅离去的白卿萍同样一甩袖子,化作白影消失不见,留下错愕的人群。 第126章 深夜造访 等回到皇宫后,陆寅先向楚皇周道成打了个招呼,就离开小院,着手开始“镇山河”的布置。 留下周莲音坐在院中石凳上,托着腮帮和温柔的皇后倚在一起。 地砖上原本破碎的阵纹,可以作为“镇山河”的绘制基底,配合以极多的天材地宝,能硬生生造出一个崭新的护城大阵。 转眼间,天色已晚,阵法也才刚刚绘制一半,一身灵力却是有些消耗殆尽。 陆寅揉着微酸的胳膊,沿皇宫的青墙向住处走去。 忽然,头顶有“哗啦”一声,快速翻越院墙时带来的风声。 墙后有人偷袭! 陆寅心神一凝,瞬间进入“无垢琉璃”状态,不仅皮肤表面变得晶莹剔透,更是大大增强了防御能力。 “难道是仙盟的刺客调查过来了?” 陆寅后退躲开攻击的同时,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剑气几欲喷发。 可手指端雪白的剑气映照出的,是更加雪白的女子。 “萍儿?” 陆寅微微一愣,而后嘴角扬起。 白卿萍眉眼低垂,没有言语,但脸上的绯红之色出卖了她。 陆寅落败就走,甚至连联络通讯符都没有再留下一句。 明明说好的打赢我就跟你走,我还压境让你,可你还偏要被我砍上一剑,这么不想让我来找你吗? 这时,陆寅感觉胳膊也不酸了,上前抓住白卿萍玉脂般光滑的左手腕,笑到:“怎么,仙盟的女剑仙偷偷来找我了?” 白卿萍任由他抓着手,却又不去看他,故作清冷地说:“不许吗?” “许,”陆寅先是认真地点点头,又抓起了她的另一只手腕,将抓着两条玉腕的手并拢,再高高举起按在了她身后的墙上。 面前的白衣仙子整个人便被陆寅给抵到了墙上。 “呀!” 她小声的惊呼,似乎没想到陆寅敢这样直接动手。 但又因确实思念至极,现在已经私下见面,白卿萍便也不做反抗,由着他的性子来。 反正反正也只是抓抓手。 二人的距离近到可以互相听到呼吸声和心跳声。 陆寅半责怪半怜惜地说:“一别数日,我很想念家妻,可家妻却日渐心生妒意,甚至对为夫痛下杀手,该不该罚?” 白卿萍脸色酡红,这个动作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羞耻。她美目仍然不敢直视,又轻轻闪了闪,没有说话。 我我心中自然也是非常想念的,不然也不会夜晚来偷偷地找你。可可每次看见你身边有其他女人,内心就是非常非常不舒服啊! 虽然,白天确实不该用那么大力气把你从擂台上打飞就是了。 想及这里,白卿萍确实有些愧怍:陆寅一向谦和温润,自己反倒越来越恃宠而骄了。 就说白日的那高个儿公主,明知他们也没什么的,反而还是耍起了小性子。 白卿萍眼神忽闪,咬着下唇望向陆寅。 好像又变成了切玉峰上那个善良正直又温柔的卿萍仙子。 陆寅心一软。 但又立刻绷住。 不行!不能对萍儿太宽容了,要好好把她矫正过来! “为夫要罚你了。” 陆寅看向面前看似被制服在宫墙边的白卿萍,淡淡地宣布。 “怎怎么罚。”白卿萍声音细若蚊咛。 陆寅想了想:“锻剑。” 白卿萍一怔,美眸眨了眨。 锻剑是怎么个处罚方式? 陆寅带着她回自己暂住的宫殿里,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 这时,白卿萍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好像就是那该死的先天剑体。 白卿萍眼神中幽怨羞恼,好似中人奸计的落难侠女。 她偏着螓首,青丝低垂,耳垂也已经是完全通红的颜色。 “萍儿,知错了吗?” 陆寅安定心情问道。 “知知错了。” 白卿萍声音小到近乎听不到,她内心又气又羞。 第二日,太阳高起。 昨夜夜宿的宫殿是楚国皇宫内某个贵妃之殿,两进的院子,闺房颇大。 反正楚皇说皇宫里的宫殿让陆寅随便挑选,昨夜情急,陆寅就挑了个离那处宫墙最近的。 陆寅伸个懒腰,轻摸了摸身侧还在熟睡的白卿萍的秀发,起身下床。 白卿萍发出一声嘤咛,微微睁眼,玉手轻拉他的衣衫,似乎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 “萍儿这几日就先住在这边,皇宫还是很大的,” 陆寅摸摸她的头,有些宠溺地说:“不想出门就不必出,在屋内修炼即可,我要去继续绘制阵法啦。” “镇山河”昨日的进度才刚刚一半,虽然离仙魔大比还有些时日,但考虑到阵成后还需要测试,所以陆寅打算今日就将阵法绘制完成。 身后,白卿萍起身和衣而坐。 “早点回来。” 陆寅轻轻点头,揉着腰走了出去。 身后似乎传来一声清冷的轻笑。 嗯? 陆寅一愣,坏了,她好像误会了。 倒并不是真的腰疼,而是体内的阴阳二气太过充盈,亟待转化为自身修为。 毕竟白卿萍对自己的阳符来说才是最好的阴符。 反倒是现在让他去绘制阵法,才有了源源不断的后备灵力,连“无垢琉璃”都隐隐有进阶的迹象。这才是自古以来阴阳修所追求的。 陆寅面无表情回头望去:“萍儿,我的腰没事。” “知道了,一会我去买些枸杞回来。” “真不用。” 第127章 扒墙头的 来到殿外,陆寅呼吸着新鲜空气,沿着青苔斑驳的台阶前行,重新回到了后宫中轴线上的巨大空地上。 远远的,就已经望见身材高挑的周莲音在练剑。 本就是剑仙公主的她,现在才算重新回到了自己家。 整个空旷的后宫场地,成了她的练剑房,一招一式剑势惊人,杀伐果断。 呼吸之间,她还开启了几息的“无垢琉璃”,让自己能适应这个增强状态下的战斗。 “才起床?” 见到陆寅,周莲音便停下剑招,胸口微微起伏喘着气问道。 陆寅还是揉着腰,点了点头。 周莲音不禁皱起了秀眉:“你看起来怎么这么疲惫?仙魔大比在即,不能如此倦怠,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陆寅耸耸肩,无所谓。 你在早起练剑,我何尝不是整夜都在舞剑。 他开始继续昨日未能绘制完成的阵法,争取今日便将“镇山河”给绘成。 由于是影响整个皇宫的大阵,免不了要走遍每一个角落,陆寅便丢下了原地练剑的公主,往大殿、上朝的长阶以及皇宫正门挨个看去。 约莫下午申时,陆寅才绘制结束。 大殿内,望着脚下地砖上一闪而逝的复杂金色纹路,陆寅心满意足。 他一屁股坐在大殿最高处的金黄龙椅上。 扶手处雕着的纯金四爪龙颤颤悠悠,屁股下的金丝楠木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似乎快要散架。 高高的龙椅已经多年没有人坐过,楚皇说皇宫里随便哪都能坐,就当自己家一样,陆寅自然也不客气。 他拄着额头,微微温养精力。 绘制阵法是一件很耗费心神的活,好在他有多年的绘符经验,才能连续不断地绘制两天,中途还抽空锻了个剑。 不一会,便陷入了酣眠中。 忽然,陆寅从龙椅上睁开了双眼,炯炯有神,手掌也按在了扶手的那金龙头上。 “有人在宫墙外鬼鬼祟祟的!” 镇山河本是陆寅打算送给楚皇,让周道成凭借玉玺调用皇城的山河之力的阵法。 但现在此阵刚刚绘制成功,阵法还掌控在陆寅手里,所以陆寅轻易地感知到了阵法四周的微小动向。 陆寅微微一凝神。 “镇山河!” 千亩之大的皇宫以鸟瞰图的形式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围绕着整个皇宫的四面巨大绵长的宫墙上,四道淡金色的光幕冲天而起,将皇城严丝合缝地合围在内,又顷刻隐去,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神识感知的范围由远及近,由大及小,皇宫内的每一个块地砖、每一根草叶,都分毫毕现。 陆寅能看到周莲音正在舞剑的曼妙身姿,也能看到偏殿内白卿萍闭目打坐时的紧闭的淡粉唇纹。 不过,刚一细看,白卿双眼就疑惑地睁开,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注视。 陆寅意念一动,萍儿所在的那处偏殿周围的阵纹被顷刻抹除,不再能被掌阵之人探查。 以防阵法交给别人后,自己和萍儿的私下共处遭到窥探。 这是主阵人加绘阵人的特权,是陆寅对于“镇山河”的极致操控。而“镇山河”也不愧是仙品阵法,加上借用了皇宫旧有的大阵纹路,让主阵人对阵中一切都有了近乎完全掌控的权力。 做完这些,陆寅才又将视角放回了四周连绵的宫墙。 “西门外,三个人扒在高有三丈的墙头上” 陆寅微微皱眉,轻轻喝到:“镇!” 脚下的地砖上,连成片的璀璨金色阵纹浮现,甚至整个皇城的阵纹都仿佛初次通电的复杂线路,齐齐一闪。 下一秒,三个扒在墙头的人被瞬间转移到了大殿正中的半空里。 “啊?” “咦?” “莫慌!” 三个人,都是上三品修为,此刻他们完全失去了支撑,从半空直直朝下跌落,却又各显神通。 有人手脚并用,有人肚皮鼓起,有人更是以腚抢地,好在都能各自以一个不太雅观、但又勉强稳住重心的方式落在了地面。 一个是衣衫褴褛的乞丐,一个是小贩,肩上还扛着扎满糖葫芦的草垛子,最后一个是个读书人打扮。 三个人齐齐抬头望去,瞬间冷汗直流。 龙椅上,陆寅右手拄在雕有金龙的扶手上,轻轻支着额头,向他们投去视线。 目光淡泊冷漠,居高临下,像皇帝在审视三个要上刑场的阶下囚。 “门主饶命!事出有因,事出有因!” 乞丐率先“咚咚”地嗑起了头,小贩和读书人连忙照做,三人在大理石地砖上磕个不停。 “门主?” 陆寅一愣,眯起了眼睛。 本来确实是动了杀心,提防仙盟派人来调查高振雄的失踪。 但门主这个称呼,似乎有些熟悉啊? 在巫山门里我是左使,但那盗天门中,确实有几个人叫我门主来着。 “别磕了!你们三个,都是盗天门的?” 陆寅望着三人出声问道。 乞丐、商贩、书生,确实像盗天门行走江湖的作风,主打一个身份多元化。 三人连忙遵命,停下叩首,回答到: “是的门主,我们三个前来参加仙魔大比,看见您出现在演武台,便跟过来想找您” 乞丐一股脑把事情原委全说了出来,而后又借着大理石地砖的反光,偷偷瞄着陆寅。 他看出了陆寅眼神里对自己三人身份的审视和疑惑,心里自豪又崇拜。 论身份多元化,还得是门主啊! 这都住在皇宫,坐着龙椅,当上皇帝了。 不愧是盗天门头号乐子人。 书生连忙又跟着补充到:“门主哇,我们不敢对您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是确有要事想禀报。” 商贩俯着身子,连声附和着:“是啊是啊,自从外事堂的陈干事带着您赐的阵法回去,我们盗天门整体都往北漂了,再也不用窝在灵气贫瘠的南疆了!” 陆寅顿感好笑,我说谁没事扒皇宫的墙头呢。 原来我是被三个盗天门的弟子给认出来了。 还搁这磕头认门主呢。 看来那日在南疆破庙夜宿之后,盗天门的父子四人回去果然将五行八卦阵在门内推广了,说不准还将我的长相也描述了一番。 好在,盗天门如果能以阵法夺取天地灵气,代替夺取人的灵气,就能让他们少霍霍几个来往的修行者。 毕竟盗天门的三才相盗阵确实与聚灵阵十分配适。 坏处是,假如不用再费尽心思霍霍修行者就能增强修为,那么这个魔门估计也要舍弃南疆这片天然的劫道圣地,往楚国国境里来抢肉吃了。 想到这里,陆寅一阵头疼,摆摆手说: “首先别乱叫啊,我不是你们门主,其次,你们有什么要说的赶快说。” 第128章 大姑娘的形象 “好嘞,门主!” 乞丐答应的爽利。 但随即,一旁的小贩伸出手,狠狠地在乞丐脑袋上敲了一板栗。 小贩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你聋吗?门主刚刚都说了,不要叫他门主!怕出门在外暴露门主的尊贵身份,懂吗?” 乞丐唯唯诺诺:“好的门主,明白了门主,以后不叫您门主了,门主。” 书生马上将二人的头都按回了地面,神色恭敬又卑微地说: “门主啊不,陆左使,此次我们前来,确实是事出有因啊!”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紫色的锦囊,轻轻放在身前三尺的大理石地面上。 “多亏您的阵法,我们的修为才能突飞猛进,不用窝在南疆,来楚国境内跟那些死于安乐的仙门们抢抢肉吃。” 书生诚恳地说到:“这次,我们十个参加仙魔大比的弟子们一合计,想来给门主送一份礼物来感谢您。” 陆寅神色有些古怪。 “什么礼?” 听到陆寅没有拒绝,书生如得圣旨,向前跪行一步,双手捧起锦囊轻轻打开。 “这是我们几人近几个月,盗骗啊不,捡拾来的最珍贵的一样东西!” 说着,锦囊口自行打开。 一朵巴掌大小,洁白如雪的白色莲花浮空飞出。 紧闭的花瓣瞬间绽放开来,露出其中葳蕤的花蕊和漂浮在花心其中的雪花,仙品宝植。 “这是药福宗最珍贵的草药,一株采摘自北河境的千年雪莲!” “它真活了有一千年?” 陆寅本着求知精神问道。 “呃,”书生微微一怔,神色有些错愕,而后低头说到:“回门主回左使,弟子不知,但药福宗是这么写的,也可能是虚数。” “哦。” 陆寅微微点头。 面如平湖,心中的震撼却着实不小,没想到盗天门的弟子竟然献上的是如此宝物。 楚国北面是魏国,魏国再北面是齐国。 楚齐魏三国所在的区域叫做中土,往北是北河,往南是南疆,往东是东海。 而这种雪莲只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北河境内,出现在中土南边的楚国,实在是极为罕见和珍贵。 “有心了。” 陆寅心念一动,雪莲飞到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这等宝物属于是不要白不要。 陆寅并不怕眼前的三个弟子陷害自己,拿这株雪莲去雇杀手,都能叫来五个重楼境了。他们却选择拱手奉上。 至于药福宗或者仙盟会不会找上门来,那是以后的事,谁叫自己是魔门呢。 三个人又齐齐叩拜起来,对于陆寅能够收下礼物表现得十分开心。 那可是能一指破去五贼搬运阵、一指反噬三才相盗阵的绝顶高人,随手给出一枚阵法就让盗天门能够全门北狩,入侵楚国! “门主,其实还有一个事不知当不当讲!” 乞丐唯唯诺诺地出声说道。 小贩反应过来,刚又要拍他脑门,让他不要管门主叫门主了。 龙椅上,陆寅却开口:“说。” 乞丐这才敢开口说到:“弟子是在仙盟附近乞讨,又修行有窃听的术法。那日偶然听见仙盟中有长老在商议,说什么要趁仙魔大比前,就把楚国皇宫的什么气运全都给夺过来、攥在手里。” 乞丐一口气说完。 其实乞丐自己也没理解那几个长老商议的是什么,气运又是什么。只是,眼前门主好像对皇宫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陆寅的双眼微微眯起,如果乞丐所说属实,那还真是极为重要的信息! 仙盟害怕这次仙魔大比出岔子,魁首让魔盟赢去了,所以想提前把能榨干的楚国皇室榨干。 这样,即使后十年是魔盟插手干涉天下,皇室气运也已经全部在仙盟手中了! “我明白了,做的不错,你们辛苦了!” “应该的!门主,我们应该做的!” 陆寅右手摩挲着扶手,神念一动,直接又将三人重新传送回西门外的宫墙下。 随即又检索了一遍皇城,发现并无异样后才放心退出。 “幸好,提前将这‘镇山河’绘制出来了,仙盟果然是想对楚国皇室动手了!” 陆寅摇摇头,从龙椅上跃下,朝后宫走去。 即使现在仙盟还没有动手,但越早提防越好。 后宫西角的小院中,周莲音练剑完毕,累得躺在了院里的躺椅上。 身侧周道成捧着一卷佛经,细细读着。 皇后沈妙则一边拿着小团扇给女儿扇风,一边劝诫着: “莲儿呀,你可是大姑娘了。要注意些形象,不能跟男孩子一样。” 周莲音已经累的不行,“无垢琉璃”亦是运转到极限才停歇。 她微喘着气,四仰八叉:“母后,我是魔门妖女,不打紧的。” 沈妙一愣,而后瞪了她一眼说:“魔门妖女怎么啦,妖女也要找相公的,你这样连母后都不想娶你!” “哎呀,母后,我真不怕。” 周莲音放松着全身紧绷的肌肉,又将双腿交叠高高搭在了石桌上,整个人更舒服地仰在藤椅上。 心里还有些隐隐不高兴:母后不愧是曾经的后宫之首,规矩好多呀! 下一秒,陆寅正好推门而入。 于是就看见了周莲音的不雅姿势。 “呃” 陆寅眨眨眼,本着绅士的作风倒退着走了出去,合上了门。 “呀!” 一声惊呼同步产生。 片刻后,院内才传出皇后憋着笑的一声:“好了,进来。” 陆寅这才又慢慢进去。 周莲音这回坐得笔直,两腿也并得紧,一双玉手紧紧地压在膝盖的道袍下摆上,似乎生怕被风吹起。 盖得严严实实的。 她一脸羞红地瞪着陆寅:“你进来为何不敲门?” 第129章 镇山河 面对周莲音质问“为何不敲门”,陆寅只好耸耸肩:“是楚皇说,让我把这当成自己家,出入百无禁忌。而且你堂堂重楼境,感知不到我走到门口了吗?” 陆寅觉得她真奇怪,不就看了看腿吗,反应好大。 周莲音双手死死压住道袍的下摆,美眸怒视。 我在家里躺得舒服,外面又有你在绘阵,谁还时刻保持感知啊! 陆寅也不言语,走到楚皇身边坐下,右臂也自然地搭在石桌上。 眼神颇为挑衅地又瞥一眼。 “陆寅,你是不是有毛病!” 周莲音脸更红了,怒目而视。 陆寅转过头,不理她,而是右手一翻,一枚绘制着复杂符纹的青竹纸浮现掌间。 “镇山河”的阵眼。 方才,陆寅也已经试过了此阵的小部分功能。 一呢,是能让主阵人在阵中获得洞悉的神识感知权力。 二呢,是能在空间上操纵阵内的一切物体。 不过陆寅也只是在灵力的驱动下试了试,“镇山河”的真正功能还未完全显露。 此阵最重要的,是调用皇宫下浓郁的山河之力。 这就需要能够掌控山河之力的信物,也就是楚皇手中的那枚龙气玉玺。 随着陆寅拿出阵眼,周道成也惊奇地望了过来。 他略有惊讶地问:“难道说你的阵法已经绘制完成了?” 单人布阵,而且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完成了,实在是有些速度惊人。 陆寅轻轻点头:“幸不辱命。” 周道成接过这张绘有复杂图案的青竹纸。 其实他并未听说过“镇山河”这一阵法,只觉得名字还可以。 眼下,陆寅仅用一天就绘制成功,只怕也不是什么纷繁复杂的阵法,只要能有些基础阵法的保护能力就行。 但这孩子明显还是用心了的。 所以,为了表示尊重,周道成还是将阵眼握在了手心。 陆寅热心地解释着:“楚皇,此阵借用了皇宫内的灵气,故而您在使用它的基础功能时,是不需要注入灵力的,直接驱动即可。” 周道成点点头。 他曾经的天人境修为早就被仙盟废去,现在也不过是下三品的境界,身体也并无什么灵力。 随着阵眼激活,周道成微微一愣。 自己好像飞到了百丈高空,遥遥向下望着整个皇宫。 这种飞在天上的感觉,熟悉,却又多年未有,这让周道成有些恍惚。 陆寅适时地出声提醒到:“楚皇,您试着感知一下皇宫具体的细节。” “嗯?” 周道成眉毛一挑,心说还能这样。 他神识一沉,一头从天空扎到了现在的小院里。 院内,自己闭着双目,手握符箓。 身侧是饶有兴致望来的妻女,和胸有成竹的陆寅。 周道成神色一惊,再次尝试,将神识放到了皇宫的西门附近,斑驳的宫墙、腐朽的木门同样分毫毕现! “嗯?竟然能洞察如此细致?” 周道成不禁叹到,心中对这个神秘的“镇山河”平添几分惊喜和重视。 但又随即摇了摇头,也仅仅是能洞悉了。 仅仅是洞悉宫内万物,并不能让楚国皇室消亡的速度减慢。 陆寅在一旁适时地补充解释到:“此为洞悉之力,此外,楚皇可以试着将皇宫内的物件抓到面前来。” 啊? 周道成眉毛一挑,略有质疑。 他将神识重新放回后宫,盯上了一座巨大的假山,还不等他继续挑选。 只听“轰隆”一声,假山在四人面前凭空出现,重重地砸在地面的石板上。 纵使后宫中的各殿院都不小,眼前原本宽敞的院落还是被直接占据去了一半。 周莲音和皇后都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二人都没见过这种隔空搬山的阵仗,被吓了一跳。 周道成同样胡须微抖,面色凝重地看向陆寅:“此阵法,还具有空间规则?” 陆寅点点头又摇摇头:“楚皇,此阵既成,便能操纵阵内一切死物。以及比自己修为低的人。” 这也是为何,陆寅能一个念头就将扒墙头的几个人给抓了过来。 周道成再次闭上眼,假山消失,门口树枝上挂着的鸟笼子和笼中妖雀出现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这阵法,若放在重楼境手里操控,纵使五个重楼境来犯也不畏惧。 若是放在当年神道境的自己手中,只要凌霄宗不倾巢而出,也绝对能杀他们个鱼死网破。 周道成再无轻视,郑重地看着陆寅,说到:“这个阵法给了我太多惊喜,也没想到,你的阵法造诣如此之高!” “举手之劳。”陆寅摆摆手。 楚皇摇着头:“如果早些遇到你,说不定唉。”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未必现在就晚了,”陆寅却是轻轻一笑,说到:“这个阵法的核心功能,还不曾向您展示呢。 楚皇若信我,不妨借玉玺一用。” 周道成微微一怔,将玉玺取出。 打开盒盖,泛着金黄之光的金龙玉玺重见天日,一旁的妖雀又像疯了一般聒噪起来。 陆寅不去理它,以食指中指轻轻按在了玉玺上。 “啪!” 一声轻微的霹雳之声响起,院落中的石板下,渐渐有淡金色的雾气浮现而出,虽然稀薄但却隐隐蕴含无上的威严。 “天高自古悬日月,地厚至今载山河。” 诵读完此句,空气中的淡金色雾气萦绕满了整个院落,似乎一个指令下达后,它们将化作最锋利的剑和最迅疾的光。 “楚皇,熟悉吗?” “熟悉,这是我大楚十年未见的山河之力。你为何能够将它们给调遣出来?” 楚皇声音微微颤抖,他抬起略显枯瘦的手想抓空气里的金色雾气,却抓了个空。 陆寅这才说到:“我的阵法名为‘镇山河’,主要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只是需要龙气才能调遣山河之力。” “这阵法这阵法绝世罕见,你师从何人?”周道成眼神略显炙热,盯着陆寅问道。 以他皇帝的眼界和见地,此阵绝非俗物,陆寅也绝非一个普通的巫山门左使。 陆寅无奈一笑:“我来自魏国,师门传承暂时不方便说。” 周道成这才点点头,楚国确实不会有这等师门传承。 如果在魏国,那会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呢? 正一门还是玉极宗? 周道成不得而知。 他也摇摇头不再去想,眼前的少年确实给他的观感极佳,让他这种在小院等死的油尽灯枯之人,竟然重新看到了一丝希望。 多年前,凌霄宗指婚,试图让宗内剑子强娶莲儿,染指皇位。 现在,周道成自知已经时日无多,龙气和皇位也迟早易主。 只是,他现在忽然有一种冲动,想问问眼前的少年想不想当皇帝。 陆寅自然不知,仍是认真地介绍着:“皇宫内山河之力不多,但胜在纯粹。不过,催动山河之力守阵杀敌,要以极高的修为才能做到。” 周道成眼神炙热又渐渐暗了下去:“虽然脱离仙盟掌控有望,但我现在的身体只怕无法操纵啊。” “确实。” 陆寅重重点点头:“过几日,我和周莲音一入仙魔域,此阵将形同虚设。而且,刚才我得到消息,仙盟决定趁仙魔大比进行时,强行来夺取楚国剩余的龙气。” 第130章 觊觎皇位的无妄仙人 周道成一怔,神色明显地落寞了下去。 果然,皇图霸业一场空。 周莲音听到陆寅的话,不免有些着急。 她起身拉着陆寅的胳膊,用力摇着说到:“我不去参加仙魔域了,让我留下守阵好不好!” 语气慌乱,略带恳求。 周莲音很明白,仙盟一旦成功夺取完所有龙气,楚皇和皇后也将失去利用价值。 陆寅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不,你要去仙魔域。” “啊?” 周莲音没有想到陆寅会这么回答,脸色几分不解。 陆寅一字一句到:“你若不参加仙魔域,仙魔盟将损失一个中坚力量,因此在仙魔大比落败也说不定。” “可是”周莲音欲哭无泪,复仇固然重要,可将父皇母后的安危置之不顾也绝非她能做得出的。 “别怕,说到掌阵,我有一个更好的人选。” 陆寅望向墙头。 金橘色光滑皮毛的猫猫一跃而下,狠狠地撞入了他的胸口。 “喵呜!喵呜!” 无妄仙人不停地叫着,说着自己这几日里在皇宫乱转的见闻,以及昨晚路过某处偏殿听到陆寅在和女主人锻剑一事。 陆寅没有理她的茬,只是想到这里没有外人,面无表情地说到:“给我变!” 无妄仙人摇身一变,重新变成了金发双马尾加上兽耳的小萝莉。 那日明门到巫雨阁审查资格,无妄仙人已经在周莲音前露过脸了。 周莲音见到她,微微一怔:“你是说让她留在皇宫里守阵?” 陆寅点点头。 周莲音有些怀疑,上前一步,抬起玉手在无妄仙人头顶比划了比划,又水平拉到自己身前。 “这” 意思是说,她才到我肚脐眼高,真的能行吗? 这动作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无妄仙人龇牙咧嘴得,一双大眼睛凶凶地瞪着眼前又高又大的大姐姐。 “莲儿!不得无礼,这位这位莫不是无妄仙人!?” 周道成望着陆寅身前的小萝莉,起身微微致意后惊奇道。 陆寅一愣,低头看去。 意思很是明显: ‘绝对不会被认出来的无妄仙人,第二次展露真面目,就又被人轻易地认出来了?’ 无妄仙人一个闪身,灵巧地躲到陆寅身后,将小脸埋在他的背上,用力来回蹭着摇头: “认错了,你认错了认错了!” “这样吗?” 周道成面容古怪地说:“主要是这一头金发太过显眼,我还依稀记得三十年前,无妄仙人大闹京城的场景。” 陆寅又把身后的无妄仙人给拎了出来,揉着她的头发说:“楚皇,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让她掌阵,足以抵挡大多数人来犯。” 周莲音双手叉腰,满脸不信:“不行,交给这个小姑娘手上,我不放心!” 无妄仙人继续怒目而视。 陆寅无奈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到:“这样,小呜,给她整个活儿。” 无妄仙人如得圣旨,小手轻抬,向前一指。 一团白色的雾气便飞了出去,将猝不及防的周莲音给包了起来。 自从离开规则域后,无妄仙人第一次使用“执妄”规则。 效力虽然大不如前,但胜在周莲音就梗着玉颈站在那,一副小白鼠的模样,就狠狠地中招了。 几个呼吸之后。 周莲音才用力挣脱开了身侧的雾气,一脸通红之色。 “猫随主人,真不要脸!” 她双手抱熊,气得大声指责。 巍峨山峦上下起伏不定,一双修长的腿儿也绞得紧紧的。 陆寅疑惑低头:“你给她看什么了?” “锻剑啊,”无妄仙人无辜地眨眨眼,“只不过把她变成剑了,虽然我之前没看见画面,但听声音” “停!”陆寅神色古怪地打断。 那这反应还挺正常的哈,甚至骂我骂的还是有些温和了。 “刚才是创造幻境的规则之力?!您真是无妄仙人!” 周道成神色讶异,略显激动。 完全想不到,陆寅居然随手招徕的一只猫就是三十年前大名鼎鼎的无妄仙人。 “她来掌阵,配合以规则之力,不说杀伤力多强,起码能用幻境拖住敌人,完全可以守护二位,等我们从仙魔域中出来。” 陆寅进一步解释到:“只是,可能得大言不惭地向楚皇借许多龙气用用了。” 周道成大手一挥:“没问题!你想借多少都行,这枚玉玺都给你够不够!” 他看到了一丝能够脱离仙盟掌控,甚至是皇室重新壮大的希望。 “多谢楚皇,”陆寅点点头,又指向面前桌上的鸟笼:“小呜,先去把那个雀儿给吞了!” “呜” 无妄仙人走到石桌前,瞪大了眼睛望了过去。 妖雀猩红的眼睛望来,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扑腾着翅膀,往笼子后面缩去。 无妄仙人头顶的猫耳朵扑闪了扑闪,凑过去张开了她猩红的小嘴。 “嗷呜!” 她小声咆哮着。 妖雀体内的龙气瞬间涌出大半,被一口气吸了出来,化作丝丝缕缕的金黄气流。 妖雀也逐渐蔫了下去,软趴趴地躺在笼子里。 片刻后,无妄仙人满意地咂了咂嘴,又朝陆寅“啊~~”地一声张大嘴,示意自己全吞进去了。 两颗虎牙上还挂着丝丝缕缕香甜的津液。 陆寅满意地拍拍她的脑袋:“做的不错,试试掌阵。” 无妄仙人左手拿起青竹纸绘的阵眼符箓,右手将那枚小巧的金龙玉玺也不客气地捏在小手里,微微用力。 空气里的山河之力再次浮现,比方才更加浓郁,毕竟楚国建都江夏已经有数百年,皇宫更是居住着历代皇帝。 以吞下的龙气和玉玺来操纵山河之力,比陆寅刚才的半吊子要强上不少。 “咦?有人来了。” 无妄仙人疑惑地抬起头。 “何人?” “一个黑脸汉子,带两个小跟班。境界都还可以,已经走在长长的台阶上,快要到正殿了。” “仙盟的张长贵,十年前废我修为有他一份。”周道成望向正殿方向,眼神晦涩。 陆寅点点头:“估计是来抢仅剩的龙气,或者玉玺的,我们去会一会他们。小呜!” 无妄仙人心领神会,一个念头,阵法发动。 连同周道成、周莲音,以及陆寅和他怀里的抱着玉玺的猫都来到了正殿当中。 只不过有些不妥的是,周道成和周莲音分别站立龙椅两侧。 陆寅和怀中的猫却坐在龙椅上。 陆寅神色尴尬,拎着觊觎皇位的笨猫起身,将周道成扶着坐了下去。 第131章 虚与委蛇 正殿外,来者三人,为首的是个高个的黑脸汉子,身穿一件华贵的白色云纹袍。 身后紧跟两个同样云纹袍的中年男人,只不过云纹的样式略显简单些。 “哟?” 张长贵大步踏来,眯起眼睛,玩味地说到:“皇帝老弟好雅兴啊,您这是想找找当年雄姿英发的感觉?” 龙椅上,周道成神色微绷,他确实许久没有登上龙椅了,气势也大不如前。 “张长老前来,所为何事?” 张长贵笑到:“无事,就不能来看望看望老弟了?抛去仙盟长老、凌霄宗副宗主这些虚名,咱们不也曾是至交好友嘛?” “好好一个至交好友。”周道成手掌按在扶手的龙头上,青筋寸寸涨起。 多年前,周道成上凌霄宗为女儿找公道,便是这至交好友背后捅刀,卖友求荣。用至交好友的一身修为换取自己的平坦宽阔的大道。 陆寅将一切收入眼中,微微摇头。 远处后宫的某处院落内,白卿萍睁开了眼睛,偏过头遥遥望向正殿。 “咦,有人?一个神道,两个重楼,不过他忙活一天绘成了那阵法,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白卿萍分出一缕神识,悄悄放在正殿关心着那里,才又安下心打坐。 正殿内,楚皇周道成压着怒火,与凌霄宗副宗主张长贵说着兜圈子的话。 两个人是曾经的好友,现在的仇敌。不过身份却两极反转,纵使周道成保持着端坐龙椅的姿势,张长贵却站的笔挺,来回踱着步,眼神侵略,仿佛他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人。 “闲聊完了道成兄弟,咱还是得说说正事。” 张长贵享受着上位者的优越感,舔了舔嘴唇说到:“我此次是奉仙盟之命,来和你谈判几件小事。” 周道成眯着眼睛,轻轻叹气说:“你说。” 这副反应让张长贵内心更加舒爽。 “第一件事,是楚国的龙气,蟒雀吸食得太慢了,仙盟要借你的玉玺用几年。” 周道成没有说话。 一旁,陆寅怀里的橘猫“喵”了一声,两只爪子将一枚小巧的龙头玉玺按在了它白花花的肚皮上。 “第二件事嘛,” 张长贵目露贪婪,扫过周道成身旁的周莲音,说到:“这位是贤侄女儿?十年前,你不想让她外嫁,不惜让她逃离皇城加入魔门。现在,宗主让我传话来,再给你一次机会,等仙魔大比后,就让她和我宗的剑子陈寒完婚!” “休想!” 周道成目露凶光,一扫方才的困顿之气,右手在龙椅扶手上重重拍下。 “呵呵,” 张长贵完全没有将他的愤怒放在眼里,嗤笑一声说到:“道成弟兄,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啊?你又老又没用,已经完全保护不了她了。 看在旧友的情谊上,我还愿意跟你心平气和地谈判,不然我早就” 他手按向腰间,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锵”地一声,反而是龙椅一侧,周莲音神色冰冷地率先拔剑出鞘,护在父皇身前。 与此同时,张长贵身后的两个中年修士同样出剑。 “哎,贤侄女脾气还是暴躁啊。” 张长贵看似无奈地摇头,右手从剑柄移开,笑着说:“我们的陈寒剑子脾气更直,到时候当妻妾的自然就软下去了。” 他自然不怕周莲音,抛开亡国公主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玉女门的重楼境弟子而已。 周莲音怒色更盛,莲步踏出。 陆寅闪身挡在她身前,而后轻轻按住周莲音的手,将她的剑按回鞘中。 “这不叫谈判,这是居高临下的胁迫啊。” 他向前迈出一步,抱着猫猫缓缓走下台阶。 “胁迫还是谈判,我们说了算,”张长贵面容略显不屑:“你又是何人,贤侄女的面首还是楚国皇室新招的下人?” 身侧一位中年修士皱眉提醒到:“张宗主,他是巫山门左使,人猫。” “哦没听过,” 张长贵先点头又摇头,“不过既然是魔盟的人,应该晓得规矩?我们仙盟与楚皇沟通,有你何事?” 言语之间,自然是满满的鄙弃,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是来谈判的? “自然有我的事,因为,你要的两样东西,我都不愿意给。” 陆寅笑着回答。 怀中猫这才举起两个白白的爪子,将玉玺抬起。 张长贵瞳孔一缩,玉玺怎么在他手里? 身后紧盯着陆寅背影的周莲音小脸一绷,嗯?我怎么成东西了? “你不愿意?你算什么!” 张长贵神色阴沉,食指微曲。示意直接动手抢! 他身后两个中年男人瞬间拔剑而起,一左一右围掠而来,剑势凌厉。 楚皇在明面上还有使用的价值,不能轻易杀死。但拦着仙盟办事的魔盟修士,不管你是左使右使,还是门主副门主,拦路者死! “喵!”无妄仙人爪子捧着玉玺,凶狠地喵呜了一声。 两个中年修士本来各自沿着弧线,分别从两侧向陆寅攻来,忽然间瞬间从原地消失,脸对脸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什么!?” 这很明显不是他们的进攻路线。 二人心神震骇,身形也急刹不住,持着剑贴脸擦身,剑身交击撞出了串串火星,交错而过数丈才堪堪止住身形。 “空间腾挪?阵法?!” 张长贵微微一退,目露惊疑:“皇宫里什么时候有阵法了?” 他不再留手,一指向陆寅点出。 数根绿色的丝线交织着,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和绕圈的轨迹向陆寅交错飞来。 丝线隐隐有着规则之力,阵法腾挪之下,丝线虽然被转移到更远的地方,却又变之以更快的速度跨越间隔,朝陆寅冲来。 “委蛇!” 身为神道境,张长贵的规则之力,是篡改对方的认知,让被击中的人放下警惕,甚至化敌为友。 “小心!”周莲音清喝一声,提剑跃下。 空中瞬间运转太上忘情法,以“无垢琉璃”身朝张长贵斩去! 张长贵举剑横拦,心里却是暗喜。 ‘便蛊惑了眼前这小子,让他捧着玉玺跟我走。 再将玉女门的丫头制服,绑回宗去。 老子随手而为,又是大功一件!’ 同时,大殿门口的两个修士交换眼神,同时又持剑攻来。 第132章 因果报应 “贤侄女,神道境和重楼境的差距,可不止有规则!” 张长贵衣袍阵阵鼓起,一剑斩出。 这剑忽快忽慢,竟然是在空中凝结出了七道剑影,虚虚实实,难以分辨。 此剑法是凌霄宗的云剑。 周莲音不敢大意,晶莹剔透的玉手紧握剑柄,剑势暴涨。 玉女剑法为无情杀伐之剑,劈成一轮巨大的满月,砸向那七道剑影,主打一个一力降十会。 “轰!” 对撞之后,周莲音后退三步,吐出一口浊气,止住身形。 张长贵轻“咦”一声,神色有些讶异。 “竟然真能接我一剑?不过,你这一身冰晶雪骨一般的又是什么魔功?我居然从未见过。” 张长贵举剑再度攻向周莲音,一剑招间伴随着七个不同速度的剑影,一齐向周莲音斩去。 身后,两个中年修士同样攻来,以相同的剑招出手,不过一人只有五道剑影。 周莲音眯起细长的眸子,持剑而立。 一共十七道剑影,虚虚实实,让人无法分辨更加难以抵挡。 没有人管陆寅,在张长贵眼里,他已经是个被定住身形的傀儡了。 但忽然,身侧响起了一声:“破妄!” 金光暴涨。 十七道剑影瞬间被湮灭淹没,只剩下三柄平平无奇的剑招斩来。 周莲音冷笑一声,一步踏出,斩断铁剑两柄,击退一柄。 “什么!” 张长贵瞪圆了眼,边后退边望向陆寅。 自己的规则之力,“委蛇”,只剩下几根绿色丝线软趴趴地躺在陆寅脚下的地板上,动弹不得。 陆寅眼底有隐隐的金芒收敛。这是在无妄仙人规则域中获得的“破妄”规则碎片,对于张长贵的规则之力甚至凌霄宗的剑招都有着天生的克制。 “嗯,还不错。” 第一次在战斗中用出,陆寅满意地点点头,而后挠了挠怀中猫白花花的肚皮说到:“该你了,让我看看,山河之力有多强。” “喵呜。” 无妄仙人紧紧扒住玉玺,猫猫头认真地点了点。 下一秒,大殿的石板上金色阵纹忽闪,楚国皇宫沉寂十年之久的山河之力簌簌地从地面升起。 磅礴的金色雾气凝结成剑,从四面八方朝大殿正中的三人激射而去。 金色的剑雨犀利,每一道虽然细小,但都有重楼境剑修全力一击之力! 很快,三人逐渐都抵挡不住。 两个倒霉的中年剑修率先被射成了筛子。 “噗!” 张长贵膝盖也被射穿,鲜血四溅。 他忍住剧痛,喘着粗气慌乱摆手:“别杀我!你们不能杀我!” 他虽然是神道境,但规则之力并非是战斗类型又刚好被克。就连神道境的修为都是立功后宗门用灵药和宝材硬堆上去的。 张长贵身上的关键窍穴也中了几剑,鲜血直流,修为被封,根本已经没有了一丝战意和斗志。 陆寅拍拍无妄仙人的头,示意它停手,别再浪费皇城积攒多年的山河之力和玉玺里的龙气。 无妄仙人玩得正嗨,又偷偷放出几十剑,才悻悻然把玉玺放回肚皮上。 周道成神色惊惧,从龙椅上缓缓站起。好强! 没想到,这“镇山河”之阵,竟然有如此霸道,顷刻间将三个天人三境射的无法还手!就连之前皇宫里的护城大阵都不曾有这等威力! 张长贵瘫坐在血泊中,内心震骇,眼里更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你们怎么能!怎么能!” 他神色扭曲狠毒地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周道成从龙椅上走到大殿,面色冰冷地俯视着他说到:“你需知道,善恶有报。你们仙盟如何辱我,可曾想过需要偿还?” “周道成你放肆!” 张长贵声音尖锐:“你敢强行反抗仙盟之命?还敢纠结他人在皇宫布阵!甚至甚至杀害两个仙盟的修士!” 显然,眼前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仙盟掌控楚国十年,周道成拱手送上楚国的一切,政权、士族甚至皇室龙气,怎么敢反抗的? 难道真是困兽之斗,临死前想兔子搏鹰? “两个?”周道成哂笑一声,而后转头望向陆寅。 陆寅自然明白,附和地点点头:“楚皇,我看好像是三个。” “嗯?” 张长贵一愣,而后瞳孔猛缩:“我是凌霄宗副宗主!我是仙盟长老!你们真敢动我?!” 陆寅缓缓俯身,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望着他问到:“对了,你是副宗主来着。我正好想打听打听,凌霄宗控制别人的道种是什么来着?” 张长贵冷笑一声,眼珠急转:“这是宗内绝密,但我可以告诉你!还有,周道成!今日是我们仙盟操之过急了!我念你是旧友,把我先送回仙盟疗伤,你所做的荒唐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后续,仙盟和还你有的谈!” 陆寅和周莲音抱着双臂在怀,冷冷地望向他。 周道成同样笑了笑。 似乎在嘲笑,这位“旧友”还丝毫不懂自己内心的决意。 隐忍十年,如今已是半步进棺材的人了,女儿也是天人修士又有良人所托,便无依无挂。 仙盟想打?我便打! 仙盟想谈?我也打! 周道成似乎没有听到张长贵的哀嚎,冲陆寅回答到:“道种是凌霄宗传承下来的一种蛊,凡是蛊,必有解法。” 陆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张长贵见周道成是这个反应,连忙往前爬了两步:“道成,年轻人气盛,不懂事犯傻。你别由着他们来!听老哥我的,赶紧通知仙盟!” “噗嗤!” 周莲音面无表情,忽然手起剑落,将张长贵另一只还完好的腿也钉在在地板上。 “不懂事是?” 这位所谓的“叔叔”当年可害得他们一家好惨,不懂事的周莲音并没有撒完气,只好又“由着性子”补上一剑。 “啊!” 张长贵又是吃痛,撕心裂肺地抬头嘶吼一声。 “疯了!你疯了!?” 陆寅点点头:“怕你不知道跟你说一声。从今往后,在皇宫里,就算是仙盟盟主来了,也得挨上两剑。” 话音刚落,周莲音拔出长剑,一剑横削。 张长贵满眼惊怒的头在地上滚了几下,死不瞑目。 第133章 傻了吧唧 正殿一片狼藉。 最恨的仇人之一死在了自己面前,周道成神色畅快,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至于之后的事,那便之后再考虑。 联手覆灭楚国皇室的仇家有很多,当时对莲儿图谋不轨的也不止一人。 起码现在,有了复仇的希望。 周道成轻轻拍了拍陆寅的肩膀,眼神中倚重又感激:“陆寅,真是多亏了你啊!” 陆寅轻轻一笑:“楚皇不必跟在下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周道成摇摇头,认真地说:“你对我楚国的恩情有如再造,你想要什么尽管提!不如我先拜你为国师怎么样!” 陆寅一愣:“当国师吗还是等仙魔大比之后再议。眼下还想再问问楚皇,凌霄宗道种一事呢。” 周道成点点头:“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陆寅带着周道成给的情报,回到那处偏殿时,屋内已经不见了白卿萍的身影。 空荡荡的厢房尚有仙子身上独有的梅花幽香。 “萍儿出门了?” 陆寅略有疑惑。 他见四下无人,也不多想,直接坐在桌前。 想按照楚皇周道成刚才所说的方法,将道种的解药给配置出来。 “凌霄宗种的道种竟然是南疆的一种蛊,蛊入喉后隐于经脉,需要以天材地宝配置出的解药才能解开。而解药就连凌霄宗自己也没有多少” 这种道种一经种下,基本上就相当于与凌霄宗签订了终生卖身契。 陆寅微微摇头。 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给萍儿炼制这种解药了。 “此蛊以南疆瘴热湿潮之地的植物根系炼成,极燥极热。解药大都好找,只是需要一味极寒极冰的灵植作为药引,楚国地处大陆南部,基本上找不到这种灵植” 陆寅眉头一皱,桌上瞬间摆放出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和储物袋中一直携带着的小巧丹炉。 此外,还有一株莲花! 是盗天门的三个笨蛋门徒之前送给自己的北地雪莲! 日后要好好褒奖褒奖他们。陆寅心里暗自点头,手上已经点燃丹炉,开始炼制解药。 没过一会,一枚冰蓝色的丹药便从炉内升起,樱桃大小,寒意逼人。 “真是孩子一哭,就有奶凑上来。” 陆寅望着这枚以雪莲为药引的解药,由衷感叹。 “嘀咕什么呢?!” 白卿萍神色疑惑,推门而入,手里还捧着一个纸袋子。 “没没,刚炼丹呢。”陆寅尴尬摇头,生怕她多想。 昨夜锻剑时,也是他一喊,萍儿也就温顺地凑了上来,好像他是小宝宝一样。 “这枚是道种的解药,你先服下。楚皇说,提前几日服下到时道种立刻可解。” 陆寅起身,接过白卿萍手里的纸袋,顺手放在桌上。 “哦,好。” 白卿萍将淡蓝色的丹药接了过来,顿感掌心一凉,但还是微微蹙着秀眉,一口吞下。 “嘶好冰。” 她感觉小舌头都冻麻了,微微运气,有些含糊地指着纸袋说: “喏,刚才我出去,给你也买了些丹药。” “嗯?” 陆寅顺着白卿萍所指,看向纸袋。 袋口以蝇头小楷写着:“枸杞羊藿丹”。 陆寅:? “多谢萍儿关心,但为夫的腰真没事。” 白卿萍眨眨大眼睛,没有说话。 好像在说,你怎么证明给我看? 陆寅有些无奈,为了不驳妻子的好意,还是取出一枚丹药,塞到自己口中。 入口柔,一线喉。 这枚火红的丹药瞬间融化,化作一团火焰在陆寅的丹田燃烧。 “嗯?这丹药有些古怪,你在哪买的?” 白卿萍想了想说:“在仙盟的交易坊市,我说买些枸杞。但售货的大姐很懂的样子,给了我这个。” 陆寅见多识广,马上就明白了这药的目标人群,比如巫雨阁的客人和巫山门的弟子之类的。 他本想运太上忘情法,将药效化作阳气吸收。 但又看了看面前。 白卿萍嘴角微微勾起,但又假装清冷地将眸子看向一旁,不时瞥来期待好奇的目光。 陆寅伸手一揽。 “呀!你别” 白卿萍脸色一红,微微别过头去。 一双小臂横拦在身前挡住如聚的峰峦,象征性地做着反抗。 如果陆寅第一次见她这反应,恐怕会将萍儿当做江湖上落难的女侠。一边梗着玉颈,一边羞愤不屈地说出什么:“咕,你杀了我罢”之类的。 但“知妻莫如夫”,陆寅自然明白萍儿虽然想却又十分害羞的心理,只好假装恶人,强行锻剑。 “咦,萍儿,你今日温度怎么这么冰?” “你别嗯,许是你那丹药的问题,果然还是算了” “不行!过来挨锻。” “咕。” 皇宫后宫的西角的小院,又是另一份光景。 月华洒在院里,周莲音惬意地躺在外面的藤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 身后,是坐在石凳上拌嘴的皇帝皇后。 楚皇和皇后本来已经自囚皇宫多年,丧失生活的希望,女儿却完好无缺地回到了身边,还带了一个怎么看怎么顺眼的“女婿”。 这就让二人安心地享受起了当下的天伦之乐,即使未来可能依旧有重重困顿等着。 “嘿!” 沈妙正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不停戳着自家男人的肩膀头,数落着: “老周你是不是傻啊!小陆青年才俊,又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你就让人家当你这破国师啊!楚国现今除了咱一家三口,还有别人吗?!” 周道成无奈地笑着:“那我也没有别的可以许诺给陆寅的东西了呀。国师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我总不能现在就把皇位送给他。” “这不还有” 沈妙回头,看了看身后姿势依旧不太雅观的大闺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幽怨叹气:“唉!老你就不会动动脑子?招小陆来当个驸马爷什么的不比什么破国师强!” 周道成连头都没回望一眼,悠悠地说到:“陆寅也要看得上才行。” 沈妙神色这才软了一下,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是,人家也要看得上才行。不过不着急时间还长,慢慢培养感情。” 周莲音睁开美眸,微微皱眉,从神游的思绪里回来。 “嗯?” 父皇和母后好像正在谈论怎么回报陆寅? 而且好像还在什么看不上看不上的 几乎瞬间,她就想明白了“现在陆寅看不上的那个人”是谁。 周莲音脸一红,先乖巧地把浑圆的长腿从桌上放下,坐得端正。 她脸上才有些委屈:“父皇,母后,你们是不是嫌我傻了唧的!” 第134章 正式开始的仙魔大比 江夏城,除去死掉了一个凌霄宗的副宗主外,皇宫内的日子依旧恬静如水。 白天,陆寅和周莲音练剑加上修行无垢琉璃身,夜晚,又被缠着锻剑,日复一日过到了仙魔大比当天。 反倒是皇宫外,这几天越来越热闹。 四仙宗、五魔门的门众们陆续进城,楚国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各种门派也来到了城内,围观这场十年一度的仙魔大比。 演武台上,凌霄宗的剑子陈寒霸占擂主五日。 城内,盗天门的门众四散在仙盟附近,伺机而动。 周道溪和邵宵宵也是来到江夏,一同前往皇宫,拜访了楚皇又看望了自家门派的优秀门众。 仙魔大比当日,一早上,江夏城就万人空巷。 原本封闭多年的北城门彻底大开。 宽敞到能并排跑四匹马的城墙上,人头攒动,普通的修士、甚至城内胆子大的居民,都纷纷登上城墙,远远眺望着江夏城北门外的光景。 而在城门外的八丈高空上,有仙家手法搭建出的一个圆形的巨大透明平台,高高悬浮在空。 平台上,才是仙盟和魔盟的四宗五门和附属宗门的修士。 整齐的一排排坐席成圆形散开摆放,仙盟的白色云纹旗同样迎风猎猎招展。 一众修士皆踩在平台之上翘首北望。 北面的脚下,甚至更远处都是同一片广袤无边的森林,向更北方无尽地漫延而去,似乎没有边界。 这片千里的林海,正是楚国北侧与魏国的交接之地。两国并未交战,楚国又相当于自闭了北面国门,所以林海渺无人烟,基本上无人踏足。 这里就是楚国的仙魔域。 “各位高朋贵客、八方来宾,仙魔大比即将开始,还请各自落座!” 半空中的巨大平台上,白发苍髯却又红光满面的老人负手而立,声若洪钟地说着。 “在下纬天宗宗主,翁鼎,也有幸被选举为仙盟盟主,主持本次仙魔大比!” 翁鼎颇具高人风范,向众人简单地介绍仙魔域的规则,声音响亮,即使在城墙上翘首踮脚的普通修士,也能听到。 “仙魔域占地甚广,但一旦进入,最外面的一层边际将持续向内压缩!你们需要在被边际触碰前,不停地前往仙魔域的中心!否则视为淘汰!” 陆寅此刻正站在江夏城北门外,揉了揉身前金毛小萝莉的头发:“与你说得不错,就跟吃鸡要跑毒一般的缩圈规则。” 小萝莉仰起脸,朝后面疑惑地问:“吃鸡?” 二人代表巫山门出战,身后是其余八名巫山门弟子。 而再两侧,四仙宗五魔门各出了十名弟子,依次排成了九道长队,同时听着头顶的仙盟盟主宣讲规则。 翁鼎继续说着:“仙魔域内,有事先布置好的灵器灵药等奖赏,等待各位在比赛中寻取!至于此次仙魔大比的最终奖励,仙剑生层云,和仙品符箓经天纬地符,则统一放在了仙魔域最终决战的核心位置。” 无妄仙人这才踮踮脚,又用头蹭蹭陆寅说:“嘻嘻,我一进去,他们藏起来的东西在哪我一下就能知道!” 陆寅点点头。 这也是他先带着无妄仙人来进入仙魔域的原因之一。 毕竟几十年前,是她用规则“执妄”参与构建的这个巨大无比的规则域。 等无妄仙人进入仙魔域,就能获取规则域的全部信息,还能自由出入。到时候再让她偷偷跑出来,去保护楚皇的安危。 翁鼎继续说着:“在仙魔大比里,生死自负!你们的敌人不止有仙盟和魔盟的竞争者,还有我们在规则域中构建出的诸多妖兽。在核心区域登上仙魔王座之人,就是本次的最终魁首!”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林海入口处,巨大的白色雾气漩涡涌现。 参赛的年轻修行者两两结对,携手跨步迈入雾气,而后被传送到了仙魔域的各个角落中。 头顶的巨大圆形平台上,正对平台的半空中,雾气浮现,出现了数个显示每一对参赛者身影的屏幕。 就像随身跟拍的摄影视角一样,清晰可见。 平台上,俞韵站在邵宵宵座位背后,略有忧愁地问:“门主,陆公子他” 邵宵宵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寻找着陆寅的身影。 “放心,左使和玉女门的那丫头在一起,战斗力还是有保证的!” 平台对面,仙盟的观战区域里。 凌霄宗宗主,郑绮芸,正端庄笔挺地坐着,神色高冷眉眼间却有股靡靡的媚意。 她一双含情美眸同样在屏幕上搜寻着,搜寻着自家剑子陈寒的位置。 “郑宗主,你这几天可见到你们宗的张长贵!?” 翁鼎背手走来,沉声问道。 他精光绽放的眼睛扫过。 在仙盟观战区里,前两排的位置上竟然空着三个。 分别是仙盟荣誉长老、凌霄宗副宗主张长贵,以及凌霄宗的另外两个长老。 这可都是翁鼎亲自安排,前往皇城内,取楚国皇室龙气的人! 不仅没带回来成功的消息,甚至还消失不见了?! “没见到。” 郑绮芸不咸不淡地回答,眉眼含春,没有离开屏幕中的陈寒,玉手互相绞着,双腿也在椅子下纠缠到了一起。 “哼。”翁鼎神色略有不悦,摇摇头走开,神色疑虑。 他没有管仙魔域中的情况,而是虚空踏步,直接前往了楚国皇宫的方向! 对面,邵宵宵挑了挑眉:“咦,左使说让我注意大比期间仙盟对皇宫的动向果然,刚一开始,这老头就耐不住性子了?” 她伸手,戳了戳一旁聚精会神的周道溪:“周门主,你家皇帝哥哥可能要出事啦!” 第135章 仙品飞剑生层云到手 “进来了?” 空间阵法的传送过后,陆寅发现已经踩在了松软潮湿的土上。 环顾四周,身侧尽是两人怀抱的粗壮树木。 头顶茂盛的绿色树叶挡住了白日的猛烈阳光。 “嗯,进来了。我们被随机传送了,这里应是仙魔域中的某处。” 周莲音同样谨慎地打量着周围,低声回答着。 “诶手手、手还拉着!” 进入白色雾气漩涡前二人防止分离,拉紧了手。 周莲音这才忽然发现,此时两人的手居然还连在一起。 而且,自己的掌心不知为何居然还又出了些汗! 滑滑的,有些尴尬。 “哦。” 陆寅这也才后知后觉,松开她温软湿热的小手,又看似不经意地在自己的衣服下摆上蹭了蹭。 将汗液擦掉。 “陆寅!你有毛病!” 周莲音有些羞愤。 我是容易出汗了些,可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老是嫌弃我! 有没有点风度了? 陆寅干咳一声,假装没有听到。 而是开始研究起了眼前脚下林间的干燥土路,顺着缓步前行。 正如翁鼎之前所说,在他们身后,有一道隐隐的白色雾气屏障,高达天穹,横无际涯,正缓缓地向他们的方向压迫而来。 毒圈,或者说,仙魔域的“边际”。 只要被边际碰到,就相当于出局,会被自动传送出仙魔域。 没走一会,眼前的森林豁然开朗,露出一块满是岩石的空地,空气中也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一个庞大的身影,挡在了二人面前。 那是一只三米高的巨大公鸡,银白色的鸡冠,黑灰相间的羽毛,还有那炯炯有神的双眼。 “嗯?” 陆寅眯起眼睛,抬头望去:“这是什么东西?” 周莲音同样微微蹙眉,右手按在剑柄上:“好像是妖?” 众所周知,在楚国以南的南疆深处,是真的有万妖盘踞的。 难不成,规则域构建之时,还真从南疆抓了几只回来? “咯咯,咦?!” 巨大公鸡猛地转过鸡头,银白色的鸡冠一甩,炯炯有神的双眼像两只手电筒盯上了二人。 公鸡爪子刨了刨地,踱步向他们缓缓靠近。 陆寅心里惊奇,在魏国生长,他可从未亲眼见过妖。 “破妄!” 他轻声一喝,开启了破妄之瞳,将眼前的公鸡看了个穿。 它并非是实体,而是由仙力和灵力交织,结合上规则域内独有的“执妄”之力,组建成的模拟妖。 但这只公鸡体内澎湃的实力可并非作伪,约莫有个上三品巅峰实力,一不留神就会被它顶死。 “弱点在背部,我们分开攻击!” 陆寅眯起眼睛,一声令下。 二人同时开启“无垢琉璃”,一左一右两个剔透晶莹的身影瞬间冲出,绕开,以两个弧线型包夹过去。 公鸡左看右看,率先瞄准了陆寅,侧过身子亮出右翅向陆寅一顶。 一道银色的气波直直飞了出去。 “太弱。” 陆寅微微摇头,一剑指打出,气波瞬间被洞穿消失。 与此同时,周莲音反手持剑,一步踏出,满月剑势自下而上形成,猛烈地打到了公鸡的背上。 一声尖锐的鸡鸣后,公鸡化作灵气消散于天地。 “幻象? ”周莲音一愣。 陆寅点点头:“是有攻击术法和相应灵力的幻象,还是很危险的。” “打死之后什么也没留下,白打了。” 周莲音用剑戳着地面,连一根鸡毛也没有。 “问题不大,我们继续走。” 陆寅倒也不在乎,毕竟只是一只普通的鸡妖而已。 “喵呜!” 二人刚要行动,忽然,头顶传来一声熟悉的猫叫。 小橘猫从高高的树冠上跃下,化作一道金光落地。 金光显现,变出一只金发双马尾的小萝莉,叉着腰,一脸得意地站在原地。 “嗯?” 陆寅发现来人竟然是无妄仙人。 而且她小脸还写满了“求表扬”,估计是已经办完自己交代的事情了。 “哼哼,完美完成任务!” 无妄仙人故作高深地摇摇头,点评到:“这地方还是老样子呀。我只需一动念,就把所有信息都收集完啦!反倒是赶路过来找你花了不少的时间!” 陆寅也并不太惊讶。 毕竟无妄仙人当年是参与构建仙魔域的重要一员,再加上她在规则域里如鱼得水的“执妄”能力,收集个信息还不是小菜一碟。 “好,快些交接,之后你便回皇宫,保证楚皇的安全。” “嗯嗯!” 无妄仙人张开纤柔的双臂,表现出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啊?” 陆寅略微犹豫,看着她期待的大眼睛,只好也同样张开双臂,将她举起。 “啧啧。”一旁,周莲音双手抱胸,一脸嫌弃地斜眼看着。 无妄仙人被举在空中后,向前微微探身,将光洁的额头抵在了陆寅的脑门上。 “轰!” 信息以神识的形式猛烈地灌注进了陆寅的大脑,陆寅同样还获得了无妄仙人在此地的部分权柄。 “仙魔域内,每一个天材地宝隐藏的位置!每一个进入此地的修士的位置!都已经传给你啦!” 无妄仙人可爱地哼哼着。 由于无妄仙人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所以这些信息极为详尽。 甚至,其他人在仙魔域里的位置还是在实时动态更新的! “还有还有!我能感觉到,外面还有人借着规则域,来窥探里面的画面!所以我刚才一来,就将你周围的所有窥探都给抹除了,你现在想干啥干啥啦!” 也就是说,外面平台上的虚影屏幕中,关于陆寅的视角,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帮大忙了。” 陆寅感觉太阳穴有些涨,脑子里仿佛多了个雷达。 他摇了摇头,又将无妄仙人轻轻放回地面。 “哦对了!” 无妄仙人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自己洁白的小手腕:“你看这个!” “嗯?” 陆寅和周莲音同时望去。 那是一枚洁白如雪的玉镯。 玉镯表面雕刻有一层一层的云纹,巧夺天工般的技艺让云纹在阳光照射下仿佛在不停地聚集、涌动,仿佛真是朵朵白云被人从空中采撷,而后放到了镯子里! 仙气十足。 陆寅眼神一凝。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凡物。 无妄仙人将手镯取下,递给陆寅说:“刚才我来找你,路过一处寒潭,里面就藏着这个!我正好顺手拿来送你。” 说罢,她才满意地挥挥手,化作小橘猫,朝身后的“边际”跃去,消失不见。 陆寅望着手里的镯子,有些疑惑。 身旁,周莲音却不禁用手捂住了小嘴,声音有些微颤:“这难道是生层云?!” “嗯?” 陆寅一愣,而后也不犹豫,直接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了手镯中。 瞬间,玉镯化作一道雪白流光,绕着陆寅身侧游弋流转,最后竖着悬停在身前的半空之中。 雪白流光中,云霄环绕,三尺飞剑从光影中显现,剑身剑意磅礴,剑刃锋光凛然。 “还真是传说中的仙剑,生层云!” 陆寅抬手探出,将这把轻盈若无物,但又肉眼可见的锋利无比的剑握在手中。 “不过,不是说放在核心区域当做最终奖励的吗?怎么被无妄随手路过就拿到了?” 周莲音也同样摇摇头,她也理解不能。 林海西侧,陈寒和季封刚刚联手斩杀一只重楼境虎妖。 一身黑袍,身材高大的陈寒目光阴沉,冷声说:“季兄,不必为我护道了。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身旁,身着青衣的季封收剑回鞘,束手而立。 季封是上一届仙魔大比的魁首,也是凌霄宗现任长老。 他这次在凌霄宗某位仙魔域创立者的掩护下,以护道人的身份偷偷潜入仙魔域,就是受宗主郑绮芸嘱托,确保剑子陈寒能够顺利夺魁。 既要奠定未来十年仙盟的领导,又要让陈寒之名写在楚国仙山的最高处。 陈寒望向远方,颇为自傲地说到:“此次魁首我志在必得。仙魔域中已无能威胁到我的人和妖。只是,希望季兄先去帮我宰个人。” 对于陈寒所说,季封毫不犹豫,点点头问:“宰谁?” “巫山门,陆寅。” 陈寒开口说到:“叫上其他门人,宰得越利落越好!” “没问题!”季封化作一道青光,悄然而逝。 陈寒这才收回目光,望向仙魔域的西北方向。 “哼,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兄妹也好,夫妻也罢,都要给我死!” 陈寒早就暗中得知,他痴迷的白卿萍,是陆寅送来凌霄宗的。 那就让门人去把他除掉,落个干净自在! 但更重要的是,陈寒要先支开季封,独自去西北方向的寒龙潭里,取一样东西! 昨夜,床榻之上郑绮芸的话还回响在耳畔。 ‘寒儿,小妈让人把核心区域的最后奖励生层云用赝品替代了,真正的生层云放在寒龙潭里,有一头巨蛇守着。你先去稳妥地取了剑,天下便再无你的一合之敌!’ 谁也没想到,这次仙魔大比最重要的奖品之一,已经被凌霄宗宗主暗中掉包,只为了万无一失地送与自己的爱子! 陈寒脚步不停,化作一阵狂风,朝西北方掠去。 第136章 橘猫和鱼儿 陆寅望着掌上托着的精致白玉手镯,神色古怪。 “不是说,这玩意是魁首的奖励吗,怎么被无妄仙人给捡到的?” 周莲音的更是震惊只多不少。 对于楚国仙山上的剑修来说,生层云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物仙剑。 甚至,很多人以为,凌霄剑宗要把它拿出来当做奖励也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凌霄宗真大方,真给啊! “不管了,” 陆寅摇摇头,将手镯一抛:“接着。” “啊?” 周莲音神情一滞,张大了小嘴。 她连忙伸手,接下那枚白璧无瑕的镯子,而后抬起美眸问:“喂,什么意思?” “我的战斗主要靠剑符相辅。这柄仙剑虽强,但对我的增益并不算多,” 陆寅冷静地说到:“反倒是你,主修剑势。一柄好剑应该能强上许多。 而且只是借给你用的,出去还我。” 这剑本来就是想取来给萍儿的,但眼下能短时间内增强周莲音的战力,就借给她用用。 “但也太贵重了!” 周莲音头摇得像拨浪鼓,就要把镯子给陆寅塞回去。 陆寅摆摆手:“咋,你还怕用坏啊。” “不是!只是哎!” 周莲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连想着拒绝,只好跺了跺脚,才将这枚玉镯小心翼翼地挂在自己的皓腕上。 她看着手腕上的镯子,有些爱不释手,看了一会才问: “接下来去哪?” 陆寅闭上双眼。 仙魔域中的一切都在脑海中缓缓铺开:逐渐逼近的“边际”,身侧十里范围内的所有妖,再远些的每一个不停移动着的修士。 经过短暂的筛选,陆寅找到了目标。 他缓缓睁开双眼,轻声说到:“先去复个仇。” 周莲音一头雾水:“啊?你跟这里谁有仇?” 陆寅看向西北方,踏步而出。 “陈寒!” 周莲音一愣,才反应过来。 陆寅答应过她,下次见面,要让她能亲手宰了陈寒! 她美目闪了闪,也跟了上去。 “真奇怪。” 陆寅行走在林间,不时闭目感知,而后发出一声感叹。 周莲音轻声问到:“怎么了?” 陆寅停在树冠间,解释到:“凌霄宗有一群人,没有直接去往核心区。而是在边际附近绕着圈游弋,似乎在找什么人。” 周莲音皱了皱眉:“那不正好,我们先杀过去,把他们包围歼灭了!” 陆寅无奈地说:“人家纠集了五个人呢,我们两个包围五个是?” 周莲音却直了直柳腰,冷哼一声:“那怎么了,我一个打四个,剩下的那个你打!” “别犯傻,” 陆寅瞪了她一眼,细细感知着说到:“这里有蹊跷!其中一个凌霄宗弟子的身份,只怕是顶替的。” 进入仙魔域,需要每一个修行者的信息能够一一对应并记录在案。 这也是为什么,身为此片仙魔域半个主人的无妄仙人能够知道规则域内,谁是谁,谁又在哪。 但陆寅发现的这个人,身份模糊,似乎是用某种方法钻空子进来的,只怕真实实力也比普通的参赛弟子强上许多。 “那怎么办?” 周莲音蹙了蹙眉,她一般只会打架。 陆寅嘴角轻笑,说到:“不管他们找谁,现在的凌霄宗剑子可是孤身一人呢。” “嗯?” 周莲音似乎懂了陆寅的意思。 “走,我们去二打一!” 陆寅语气十分正派,脚步不停。 他已经结合脑中的信息,轻易就选择了一条能躲开凌霄宗的地毯式搜索的路,继续朝仙魔域的西北角进发。 江夏城西门,巨大的圆形平台上,仙盟和魔盟的弟子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中的屏幕虚影。 数十个分屏,让他们眼花缭乱。 仙盟这边,最前一排上,郑绮芸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寒。 ‘寒儿,马上就到寒龙潭了,斩杀那只大蛇对你来说理应轻而易举。只是,战利品可要按我说的,先好好藏着,等最后再显露出来啊!’ 郑绮芸心里有些小紧张。 生层云毕竟是说出去的仙魔大比魁首奖励,既然要提前被陈寒所得,那便不能展现出来引起人们说三道四的忌恨。 “诶?周师姐呢?” 忽然,魔盟那边,一个玉女门的女修士眨眨眼睛,疑惑地问。 刚才她只是抽空看了一眼别人的视角,再回来就找不到周莲音了。 “她刚才就消失了,” 背影看去像一只梨子的俞韵回过头,美目有些哀愁地说到:“刚才斩完那只耀武扬威的公鸡,陆公子和周道长就同时消失了。” 俞韵又望了望身前。 两个座位空着。 属于邵宵宵和周道溪。 她们二人一同离去,去皇城阻拦那位位高权重的仙盟盟主。这也是前几日,陆寅特意交代给她们的任务,要务必保证楚皇的安全。 只留下俞韵自己,带着一众巫山门的核心弟子,在这里观战。 可陆寅还找不到了。 “唉,果然,我还是听陆公子的,也先去皇宫帮帮忙。” 俞韵打定决心,从平台边缘轻轻跃下,朝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一路行去,行人不多。 俞韵走着走着,忽然美目流转,发现身后蹿来了一只熟悉的小橘猫。 “诶?是陆公子的那只猫猫!我带你一起走呀?” 她张开双臂,显露出峰峦如聚的广阔,吸引着小橘猫跳上来趴在软软的山峰上。 似乎听到了召唤,小橘猫猛地刹住了车,猫猫头也朝街边回头看去。 喵。 橘猫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哦,那个偷啄陆寅的胸大无脑的鱼儿啊。’ “嘭。” 一阵烟雾浮现,显出了金发双马尾小萝莉的真身。 无妄仙人站在原地,抬起头望着俞韵,认真地想了一秒钟,才伸出小手一提,将俞韵拎在了空中。 “诶?” 俞韵美目瞪圆,心下一惊:不是,不是该我抱你吗? 娇小的无妄仙人三步并做两步,很不和谐地拎着窈窕丰腴的俞韵,朝楚国皇宫蹦蹦跳跳地低空飞去。 第137章 夫妻黑店 “前面十里,有一处极阴极寒的石滩,叫做寒龙潭。” 陆寅站在一棵三丈高的树冠顶上,极目远眺。 身侧,高挑的白衣剑仙周莲音用手挡住日光,同样远远望去。 “陈寒就在前面的吗?” “是,他的目的地是寒龙潭,错不了。” 说罢,陆寅抬手,绘制出两张掩息符,分别贴在自己和周莲音的臂上,才又出发,远远跟在陈寒后面三里左右的距离。 走在前面的陈寒,脚步虽疾却十分谨慎,神识张开不断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嗯?” 忽然,陈寒眯起了眼睛,回头望去厉声说到:“谁在那?” 话音刚落,两个排云宗的弟子从一块巨石后面显现身形,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陈师兄” 排云宗的弟子一脸尴尬,搓了搓手:“嗨,我们两个想在这附近暗算几个过路人来着。” “赶紧滚蛋!” 陈寒脸色一寒,不耐烦地摆摆手。 虽然凌霄宗和排云宗同为仙盟下属宗门,但陈寒并不把他们当人。 要不是着急去取生层云,加上还要保存些体力,他已经一剑过去把这两个不长眼的给砍了。 “这就走,我们这就走。” 两个排云宗的弟子点头哈腰,连连告退。 “哼!我说怎么感觉有老鼠跟着老子!” 陈寒不再理会,继续大步流星前行。 越往前行,气温越低,距离逐渐靠近的白雾“边际”也越近。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洞口斜向外开,肉眼可见的蓝色冰晶之气从洞口不断向外涌出。 陈寒内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他微微眯眼:“和郑绮芸说的一样,这里便是寒龙潭。只要宰了里面的那头畜生,就能拿到生层云了!” 生层云是凌霄宗代代相传的仙剑,一旦拿到它,神道之下我便再无敌手! 想到这里,陈寒也不犹豫,按住腰间长剑,朝山洞一跃而去! 直到山洞中,传来“噗通”一声落水声。 陆寅和周莲音才从不远处的树后绕了出来。 “怎么说,我们要追进去吗?” 周莲音双眼炽热,盯着那个黑黝黝的洞口,玉手紧紧握在剑柄之上,指节甚至都有些发白。 陆寅摇摇头:“不急,无妄给的信息显示,寒潭里有重楼境的妖蛇,并非灵力模拟出的,而是一头真实的妖!我们只用守株待兔等陈寒出来。” 周莲音轻点螓首,眯起一双细长眸子盯住洞口。十年前最大的仇人就在眼前,她几乎要忍不住内心冲上去杀戮的想法。 “喂,陆寅。” 等了片刻,周莲音忽然偏头,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陆寅的腰。 “嗯?怎么了?” 本来聚精会神的陆寅一愣。 “一会儿,我要亲自把他砍了,你不要出手。” 周莲音轻咬下唇,眨眨眼轻声说道。 陆寅看着她,微微摇头:“不行。陈寒要我们二人合力出手才能保证稳妥地击杀。” “哎呀,你怎么那么死板!” 周莲音美眸一瞪,显得有些恨铁不成钢:“让我先试试,要是到时候我打不过了,你再跳出来偷袭他不就行了?” “噢!”陆寅恍然:“明白了,你是想先去示敌以弱!” 周莲音不情不愿:“别说的那么难听!万一我能宰了他呢!” 二人小声交谈之间,不远处的洞中忽然传出出水的声音。 “咦?” 陆寅耳朵一动,回头望去。 寒潭口,陈寒一跃而出,神色阴沉又疑惑。 浑身黑袍被水湿透,气息也有些微喘。 “奇怪!生层云呢!怎么妖蛇洞穴里空无一物!!” 陈寒异常气愤,手中长剑猛地一甩,将剑刃上粘着的湿滑妖血拉成了线泼出。 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可能出了些纰漏,真正的仙剑生层云还放在核心区域中,作为最后魁首的奖励。 “郑绮芸这小贱人真不靠谱,等老子出去再好生训她的!” 不再犹豫,陈寒仙力一振,身上水气散尽,便要朝仙魔域的核心区杀过去。 “铿!” 一声剑鸣清冽回荡,周莲音手中长剑出鞘,化作一道白色流光从林间飒然飞来! “嗯?” 陈寒眼睛一眯,似乎没想到这附近居然有人,甚至还敢向自己出手?! 他腰间长剑同样出鞘,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这偷袭的一击。 陆寅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周莲音啊周莲音,堂堂魔门妖女这么注重程序正义干什么,甚至用的剑还是玉女门的,生层云就那么套在手腕上。 互换一剑,黑衣的陈寒与周莲音身形交错,各自对峙。 “你是周莲音!” 陈寒瞳孔猛地收缩,而后又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十年不见,你又高挑挺翘了许多,怎么,一回江夏就忍不住来找我了?” 陈寒馋周莲音也是馋了整整十年,等他在仙魔大比中胜出,皇位要取,公主也要收进帐中! 周莲音置若罔闻,轻轻闭紧美眸,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双眼时,她的瞳孔已经是纯白的颜色,浑身肌肤也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冰。 一身无上大道的气机流转。 “死!” 周莲音朱唇轻启,莲步一踏,身形飞出数丈举剑攻来。 “呵,脾气还是一样的臭。” 陈寒眯起双眼,手中剑简简单单地一挥。 瞬间,他的身前出现了八道虚幻的白色剑影,将正前方的区域完全笼罩住,密不透风。 而且每一道剑影都蓄势待发,只等敌人近身后爆发。 凌霄宗的绝学,云剑。 “陈寒所能使用的剑影数量是八道,竟然比神道境的张长贵还要多上一个!” 远处,陆寅微微屏息,神色严峻地观望着。 只见周莲音凌空踏步,身形在空中灵巧地绕了个圈子,来到陈寒侧身,一剑刺出。 陈寒迅速侧身,身前八道剑影中六道尽出,每两道分别直指周莲音的上中下三路。 周莲音眉头微皱,不敢大意。 “之前与张长贵的云剑对上时,他七道剑影有一道为实,六道为虚。不知这八道剑影有何古怪之处?” 思索间,她“无垢琉璃”状态运转到极致。 瞬间四肢传来无限的灵动和迅捷,右手迅速以玉女剑法中的“小园艺菊”连刺六剑,精准地点在每一道剑影的剑身正中。 然而,每一剑都只让眼前迅猛攻来的六道剑影微微改变了方向,并未有一道真正意义上地消失不见。 陈寒打出的六道剑影,竟然都是实质的! 周莲音心里一沉,莲步腾挪之间,连忙后退。 陈寒不慌不忙,八道剑影重新收回,在身后围绕,开屏如孔雀展翅。 “金仙公主,我近日看上一位魏国来的小娘,你回来晚了,也只能给我当个偏房的妾室了。” 陈寒舔舔嘴唇,身后剑影忽闪,心里想的是要不要在仙魔域里把她给直接办了。 周莲音脸色冰冷,而后下定决心,微微偏头朝左手看去。 她脸上浮现出悲愤的表情,朝那边的石头大声呼喊着:“救!” 陈寒眼神一凝,同时偏头朝周莲音望着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与之相反的右手边,陆寅从树后闪身而出,将“无垢琉璃”运转到极致,一剑刺出。 “演的不错。” 第138章 盟主令 皇宫北门下,一矮一高,两个姿容明媚的仙子站在宫门左右。 邵宵宵神色玩味,周道溪则是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对面,虚踏在半空之中的仙盟盟主、纬天宗宗主翁鼎负手而立。 翁鼎一头白色长发在风中狂舞,神色略有不悦地沉声问到:“魔门的两位门主,你们当真要挡我的路!?” 周道溪没有回话,腰间长剑出鞘。 邵宵宵嘻嘻笑着,说到:“翁盟主,我也是受人所托,只请您等到仙魔大比结束,如何?” “不自量力!” 翁鼎一声怒喝,大袖翻飞,无数黄色符纸从中飞出,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砸向皇宫北门,爆发出雷光火光。 周道溪凝神屏息,一剑劈出,惊人的剑势裹挟着飓风将符箓倒卷逼退。 邵宵宵则双臂轻柔画圆,一个半黑半白的圆盘凭空显现,将身侧漏网之鱼的符箓全部揽入其中,而后一推之下尽数返回。 见到符箓大都被对面以独门术法逼了回来,翁鼎脸色微变,迅速取下腰间的一枚小镜,镜面如水面激荡,将这些符箓也全部吸收了进去。 “放肆!” 翁鼎后退一步,身子浮到更高的半空,声音如洪钟般高响:“传我仙盟盟主令,仙盟弟子,围住楚国皇城!” 声音顺风飘走,回荡在皇城之中。 邵宵宵吐了吐舌头,翻着白眼说:“这老头,只互换一招就摇人啊?” “不好,仙盟之势并非我们二人能够抵挡。” 周道溪眉头凝重,马上打算以独门秘术传讯城内的玉女门弟子,令其集合。 但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区区玉女门都无法与浩大的仙盟抗衡。 转眼之间,皇城门正对着的大路边上,就有闻讯赶来的仙盟弟子,神色紧张警惕地朝她们看来。 “门主!” 身侧,忽然有俞韵的声音传来。 邵宵宵回头望去,金发双马尾小萝莉就这样单手拎着他们巫山门的右使,踏空而来。 “你们别怕,本仙来了,皇城就守住了!” 无妄仙人随手将俞韵一丢,拍拍小手说道。 “没想到,你就是左使说的阵眼?”邵宵宵眼前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无妄仙人望着这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小姐姐,双手叉腰自豪地说:“正是本仙,快快进皇宫躲起来,本仙护你们周全!” 邵宵宵毫不犹豫,自己拎起俞韵,就踏入了北门内。 周道溪紧随其后。 远处,翁鼎俯视众人,冷哼一声:“魔门妖女,放着城门不守,直接逃进去了吗?等我将你们全部围起,让你们插翅难逃!” 翁鼎的声音比想象中传递的更远更快。 几乎是一瞬之间,江夏城北门外的巨大平台上,都听到了这句话。 “盟主要我们去围住楚皇宫?!” 仙盟一众长老弟子,人人神色微变,视线从仙魔域的实时影像上移开,投向了远处的江夏城内。 “皇宫之中,不就只剩下一个没用的皇帝老头和他的妻子了?” “难道要趁仙魔大比期间,逼宫皇帝,夺取龙气?” 几个在仙盟中位高权重的长老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神里的猜测。 龙气对于仙盟来说,是控制整个楚国的重要一环。纬天宗对阵法符箓研究颇深,他们早就制定了长期的夺取龙气的计划,想凭借龙气来掌控整座天下的山河之力! 不过不知为何,提前到了当下,急匆匆地要围住皇城。 无论如何,仙盟盟主令,仙盟所有成员门派必定要遵循。 “走,快过去。” 仙盟中,纬天宗、药福宗、排云宗的宗主和长老们也自然不敢怠慢,带着身边的弟子连忙向皇城的方向走去。 “宗主,我们也先去?” 郑绮芸身后,神色恭敬的凌霄宗长老问道。 郑绮芸看了一眼头顶的虚影,陈寒刚刚将两个排云宗的弟子赶走,准备朝寒龙潭的洞口一跃而入。 嗯,看样子不会出什么差池,寒儿能顺利拿到生层云。 郑绮芸也站起身,厉声说到:“整顿宗内弟子,我亲自带队去皇宫!” 在仙盟对面,魔盟的人同样神色忡忡。 怎奈何现在楚国明面上的话事人就是仙盟,即使仙盟逼宫楚皇周道成退位,魔盟也没有道理干预。 明门的二把手座位上,副门主杨尘一脸忧心忡忡。 他望向身边,低声问到:“仙盟要有大动作了,门主,我们要不要也过去?” 仙盟夺取龙气一事,魔盟也早就了解。 明门门主,张石一。既是明门门主,又是魔盟盟主,身材清瘦,眉目淡然,反倒有几分正派领袖的样子。 张石一微微颔首,说到:“整顿本门人马,先远远地吊在一旁,不要与仙盟发生冲突。” 杨尘拱手领命,又想起了什么,问到:“门主,之前我在巫雨阁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张石一微微抬手,打断了杨尘的话,正色到:“告诉你多次,修仙先修心,不要被过往束缚,此事以后修要再提!” “领命!”杨尘低头应答,而后才召集明门人马,同样往江夏城方向掠去。 平台之上,仙盟的人走得不剩几个。 魔盟这边的弟子长老倒是还留着个七七八八。 张石一眯着眼睛,望向仙魔域中的虚影,摇了摇头。 “杨尘真是老花了眼,参赛弟子里面,明明没有一个长得像师父的。” 第139章 一步入重楼 寒龙潭外,陈寒瞬间回头,巨大的危机感在心间炸开。 身后,是“无垢琉璃”运转到极致的陆寅,一剑刺来。 剑锋凝结着半尺长的锋利雪白剑气。 “什么!?” 陈寒心里一沉。 同时,身后八柄开屏的剑影交叠变换,堪堪挡住了陆寅的一剑。 可没想到,就连自己云剑的剑影也有三道被雪白剑气割碎,变得虚晃起来。 这一剑甚是强硬,剑气更是精纯。 陈寒只好脚步猛踏缓冲,借着剑势向后掠了几丈,先拉开距离。 陆寅见一击不成,也不急着追,而是轻飘飘退了回来,与周莲音并肩而立。 “你又是何人!” 陈寒厉声喝问,但又马上瞳孔一缩。 眼前,陆寅的身体不再是“无垢琉璃”下的冰肌雪骨状态,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清秀少年。 陈寒是见过陆寅的画像的!就是他将白卿萍送入了际涯城的凌霄宗。 “原来是你小子!” 陈寒眼神如炬,直勾勾地盯着陆寅的脸:“想不到季封他们去杀你不成,你倒还送上门来了!” 说话间,陈寒的目光扫过,又放到了周莲音的身体上,贪婪地舔了舔唇: “正好,先把你小子砍了,再就地把公主给办了!” 周莲音虽然听不懂“办了”是什么意思,但知道从陈寒嘴里说出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柳眉倒竖,恶狠狠地说:“你这畜生,好好看看今天是谁砍谁!” 陈寒不怒反笑:“哼,我畜生?你那丧家之犬的皇帝老爹不是更像?多给你夫君说几句好话,以后我还能留他一条狗命。” 周莲音被言语一激,浑身颤抖,“无垢琉璃”运转到极致,便提剑冲了上去。 陆寅眼睛微眯,同样杀意显现,一步踏出,剑气倾泻。 对面,陈寒浑身噼啪作响,身材又高大几分,浑身仙力澎湃流转。 身后八道剑影重新凝结。 三人战作一团,陆寅与周莲音联手,两人浑身晶莹剔透,配合娴熟,仿佛是并肩作战许久的老友。 一人以剑势猛烈压制,一人以剑气凌厉刺击寻找空档。 陈寒是仙盟乃至楚国年轻一代的最强者,拥有重楼境大成的淳厚修为,八道剑影更是几乎云剑大成。 可周莲音和陆寅的“无垢琉璃”身,大大加强了二人的瞬间爆发能力。 全力之下,周莲音一人的剑势就几乎要将八道剑影压制住,更不用提陆寅的剑气。 八道剑影很快之间被打的只剩下两道,其余全部彻底虚化失去战斗能力。 陈寒喘着息,神色微惊,急掠后退。 周莲音气血上涌,猛地踏步而去。 忽然,陈寒脚下却好像忽然凭空生出了云和风,凌空闪转,速度快到带出了片片残影。 残影如剑影,速度快到有时甚至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每一次都让陈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二人的追击。 他脸色逐渐冷静,甚至开始有些玩味地挑了挑眉:“呵,来追我啊!” 陆寅微微一怔:“好诡异的身法。” 周莲音银牙紧咬:“这是凌霄宗的绝学,凌云步!跟只老鼠一样!” 陈寒腾挪后撤,给自己争取了不少的喘息机会。 他发现,周莲音剑势虽猛,却需要近身。陆寅的剑气精纯,但受限于上三品的境界,无法射出太远。 陈寒神色更加淡定。 “呵呵,而且你们两个的这种诡异状态,只怕持续不了多久?!” 经过刚才的交手,陈寒虽然不敌二人,但在战斗的同时对于陆寅和周莲音的修为水平有了个大致的判断。 二人周身如冰晶一般,大大增强了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但持续不了太久了。 周莲音眼神冰冷,没有回答,但身体表面晶莹剔透的皮肤黯淡了几分。 答案不言而喻。 这让陈寒更加笃定,只需要继续躲避,就能熬过对面,而后再出手迎敌! 他脚步踏空不止,大量消耗着体内的仙力维持着凌云步的持续闪转,嘴上更是逐渐得意起来。 “陆寅!我承认你在剑道上很有天赋,但你连重楼境都没有,仅凭剑术,又如何与我抗衡!你这区区几秒钟的真男人时间,又如何与我争抢白卿萍?” 陈寒又用身侧的三道剑影轻松挡下一道剑气,轻蔑地说。 周莲音本想趁这个空档,提剑配合进攻,可身形一晃,还是从“无垢琉璃”中退了出来。 她青丝微乱,体内的阴阳二气消耗了个干净。 眼看就要失去围杀陈寒的最好机会,周莲音原地跺了跺脚。 她一狠心,眸子由雪白急速转为如墨般的漆黑。 这是周莲音最熟悉的功法,无情绝性! 周莲音内心瞬间被杀意占据,再无任何其他情感,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陈寒。 陆寅抬手,轻轻按住了周莲音的肩,一股清凉的灵力自掌心涌出。 “欲修道成真外事都绝,无以干心” 周莲音被迫瞬间退出。 “嗯?” 她不禁睁大眼睛,疑惑偏头看向陆寅。 陆寅摇摇头:“还不是用它板命的时候。我说过的,下次你和陈寒见面,便是他丧命之日。” “果然维持不了多久!就这还敢大放厥词?!” 陈寒见状,当机立断,怒喝一声。 身前八道剑影合而为一,化作一道横跨天空的巨大黑色剑影。 漆黑的庞大巨剑高高举起,而后向下纵劈而来,砸落间裹挟着天地间的云与风,就要将陆寅和周莲音撕裂! “死!”陈寒踩在高处的树杈上,居高临下地望来,神色鄙夷。 陆寅二人已经都退出了那种玄妙的加成状态,必然挡不住这一剑! 却只见陆寅抬起头来,直直地望向他。 “我非天人三境,不是因为我入不了,而是我不想入。” 下一秒,陆寅只向前踏出了一步,却好像身前的空间被凭空削去了十丈。 他瞬间就站在了巨大剑影的剑尖前。 同时,周身的灵气如同遇到漩涡的暗流般倒卷,肆无忌惮地朝他身体涌入。 陆寅一剑斩出,灵气化作的磅礴仙力绽放,雪白的剑气朝上泼洒而去。 数丈长的巨大剑影瞬间止住了势头,从剑尖开始寸寸崩裂,黑色的巨剑如同雪山崩解,从空中窸窸窣窣地剥落成大大小小的仙力碎片。 “噗!” 陈寒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而后瞳孔骤然收缩。 这八道剑影涉及他修行的大道本源,即使被击碎也能重新凝聚,但陆寅轻飘飘的一剑,竟然斩断了他与八道剑影的联系! 陈寒瞳孔地震,心神震撼,丝毫不敢再托大恋战,转身就逃。 可陆寅又一步踏出,便来到了陈寒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重楼境了。” 陆寅面无表情,淡淡宣布。 同时他再一剑平平无奇地斩来。 只是这一次,这剑很慢。 陆寅周身刚刚登仙后引起的狂暴气息却消失不见,寂静地如一摊死水。 周莲音呼吸一凝,以手掩住小嘴,“这是” 陈寒心中警钟连鸣。 他都来不及考虑陆寅为何一步入天人成为重楼境,就连忙又运转凌云步准备急掠后撤。 可时间在此刻仿佛变慢了。 陆寅的那一剑看着实在不快,但自己脚下的速度更加缓慢。 “嗤!” 这一剑避无可避,在陈寒肩上留下一道深可见白骨的伤口,险些是将他整条右臂砍断。 陈寒猛咬舌尖,以燃烧本命精血为代价,才得以急速向后掠出。 忍着断臂之痛,陈寒捂着肩头,瞳孔地震,心神震骇: ‘他居然居然一步就成为重楼境了!而最可怕的,是第二剑!就像是规则之力一般,躲都躲不开!’ 陆寅满意地收剑回鞘,回头朝周莲音招招手:“看到没,这便是太上忘情法的大道尽头。” 至真至简,无心无为,但又有如大道亲临,所以才避无可避。 之前受制于上三品的境界瓶颈,即使陆寅对于《太上忘情法》的理解已经远超常人,却无法发挥全部。 但当踏入重楼境后,陆寅才明白,什么是举手投足,皆为大道。 周莲音眼神崇拜地点点头,而后又瞪大双眼,指着陆寅身后:“他要跑了!” “嗯?” 陆寅回过头去,轻轻抬起双手,以抱大西瓜的姿势,微曲双臂。 “混元相冲,阴阳道化。” 八字轻吐后,双手向回一拉。 已经踉踉跄跄跑出八丈远的陈寒,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倒着扯了回来! “糟了!要栽!”陈寒心中警钟爆鸣。 第140章 猫猫守皇城 楚国皇城外。 虽然仅仅是来“拿”个玉玺,抵抗的也只有区区玉女门和巫山门的两人。 但仙盟仍然宛如排兵布阵一般,半炷香不到就秩序整齐地将楚国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西门为正门,仙盟盟主翁鼎亲自压阵,纬天宗长老弟子看似镇守,实则蓄势待发就要攻入皇城。 北门为第二重要的侧门,凌霄宗宗主郑绮芸带长老弟子把守。 东门和南门平日用的较少,由药福宗和排云宗的长老弟子守着。 “不愧是我们仙盟,有组织有纪律,” 翁鼎捋了捋胡子,神色满意:“反观魔盟,人心不齐。” 说罢,他眼神望向了皇城不远处的一处门楼附近。 门楼下,是一处不小的茶摊。 魔盟盟主张石一、明门副门主杨尘,带着几个长老前来喝茶围观,却并没有丝毫上前帮忙的意思。 至于其他的几个魔门,更是出面都没有出面。 “盟主,万事俱备,只差进攻!” 此时,一名仙盟弟子赶到了翁鼎身边,躬身拱手恭敬地汇报。 他们刚才已经奉命,将皇宫周围给细细地摸排了一圈。 “好!传我之令,凌霄、纬天二宗一同攻入北门和西门,排云、药福负责堵住侧门,防止他们脱逃!” 翁鼎声若洪钟,刻意放大音量:“皇宫内,有巫山门和玉女门两名魔道妖女,试图谋害楚皇,今日仙盟奉命勤王,捉拿妖女!将皇帝护送出宫!” 一番说辞,不仅说给仙盟弟子,更是说给城内附近的百姓,成功地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放你娘的屁,要打便打,老登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皇城内,一声甜脆的小女孩的声音,不和谐地响起。 声音音量比刚才正气凛然的翁鼎只大不小。 “什么?”“啊?” 仙盟弟子众皆哗然。 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仙盟盟主讲话,而且还是在仙盟举盟压境的情况下! 如此看来,盟主还真没扯虎皮,皇城内确实藏着一个妖女。 随着无妄仙人的声音中皇宫中激荡而来。 远处门楼下的茶摊上,杨尘神色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 他胳膊微微发抖,用力扒拉着一旁张石一的胳膊:“你听门主你听!这是无妄师叔的声音!她在皇城里!” 张石一微微屏息凝神,而后摇摇头:“不对,太幼!杨尘,你刚刚还说那个女孩去仙魔域中了,怎么又会从皇城中传出她的声音?” 杨尘也被问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毕竟仙魔域是只能进不好出的规则域,又与此地有些距离,一个年龄尚小的女孩,即使真是无妄师叔转世,也不能凭空瞬移呀! 杨尘只好涨红了脸,有些着急地说:“门主,那女孩长相和性格真的是和无妄师叔一模一样!万一被仙盟的人攻入皇城,给打伤了怎么办!” 张石一听言有些犹豫,而后压下心绪,沉声说到:“先再观望观望,如无必要,不能在仙魔大比即将见分晓的时候,与仙盟起大范围的冲突!即使真是师父转世,我们也要徐徐图之!” 杨尘饱满的情绪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他眼神死死盯着皇宫,盘算着一会怎么样趁乱把人救出来! 皇宫西门外,翁鼎气得吹了吹胡子。 皇宫内忽然传来的这句话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并非邵宵宵或者周莲音的声音,而是真有潜伏的其他人! “也好,给我一个大举攻之的由头!” 翁鼎花白的眉头舒展,高声喝到:“仙盟,全体进攻!” “冲!”“杀!”“活捉妖女!” 一时间,西门北门外喊声震天。 镇守时还算有些秩序,但一举进攻时,已经变成了打群架的架势。 天人三境的修士傲然踏空,向皇城内迈步而去,势要争做第一个与妖女交手的人。 上三品修为的弟子一跃而起,攀上高耸的城墙,往宫墙下跳。 甚至修为更低者,试图推开斑驳的老旧城门,从门下穿过。 忽然,又一声兽吼自深宫中传出。 声响比翁鼎刚才发出的仙盟号令还要大上许多! 而且,好像是一声猫叫? 下一秒,皇城内连绵方圆百里的青石板上阵纹闪过金光。 巨大金色虚影凭空显现,大小竟然是覆盖了半个皇城。 虚影随着脚下不断升腾的金色雾气融入,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只凶巴巴的巨大橘猫,正将半个身子趴在皇城的大殿之上。 仙盟众人微微惊讶之时,橘猫已经伸出巴掌,横扫而来! “啪!” 拍虫子一般,将西面飞过宫墙的一众修士狠狠地击飞了出去! 尾巴又是一扫,把北门上的凌霄宗众人也鞭到不知道多远。 “喵呜!” 又是一声凶叫,偷偷爬进皇宫内的人纷纷七窍流血,倒卷着飞到墙外数丈高空之上,又重重地摔落在地。 “这是阵法!?” 翁鼎瞳孔一紧。 他这时才发现,皇宫内居然有着熟悉的阵法之力。 而这种显化出一只巨大野兽的阵法,饶是翁鼎也闻所未闻,是何时何人在皇城里绘制出的? 最让翁鼎害怕的是,凝结成橘猫状野兽的金色雾气,好像是连仙盟也无法随意调用的,山河之力! 远处的茶摊上。 杨尘的茶水洒了一身,宛如当日在巫雨阁中,被无妄仙人泼了一杯般。 张石一同样瞳孔收缩。 身为魔盟盟主,他也见多识广,但不曾听说哪种阵法能幻化出一只兽来,凭借此兽还能将攻城的数名天人三境一掌拍飞!? 杨尘却手指颤抖,指着猫猫说:“门主你看啊!当日,无妄师叔就是从这只猫变成小女孩的!” 张石一瞪了他一眼:“杨尘,别发癫!我知道你崇敬师父,但也不能什么事都往她老人家身上扣!” 而后,位高权重的魔盟盟主张石一轻轻叹气,说到:“人,要向前看。” 这句话不仅说给杨尘听,也是说给自己。 张石一作为无妄仙人曾经的徒弟,十分清楚,自家师父不会一点阵法,更别说如此威力的护城大阵了。 这皇宫上的可怕猫猫,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只能说毫无关系。 “虽然不知楚皇从哪请来的帮手对付仙盟,倒是可以借她之手,摸摸仙盟的底牌。” 张石一打定主意,作壁上观,不掺和皇宫那边的事。 龙气对他虽然也有用,但不像仙盟那么迫切。即使玉玺被仙盟夺走,等魔盟掌权后,再找机会抢回来就行。 张石一盯着那只耀武扬威的小橘猫,心里也居然没来由地有些熟悉感。 第141章 湮灭之力 皇宫上方,被一只橘猫的虚影笼罩。 这看起来可爱又憨态可掬的巨大法相实在不像坏人,城内围观的平民以为菩萨娘娘或是神仙显灵,恭敬地朝皇城方向施礼。 但一时间,皇宫外的仙盟弟子却无人敢再上前。 猫猫虽然长得可爱,但一掌拍飞一个重楼境,实在是有些吓人。 “既能驾驭山河之力,又能将重楼境拍飞” 翁鼎瞳孔收缩,仔细打量着眼前中的巨兽虚影。 此等阵法虽闻所未闻,但他翁鼎,又是以阵法和符箓出名的纬天宗的宗主,破这一阵又有何惧。 “不过,我们仙盟强者如云,区区一阵,又怎能拦住!” 翁鼎当机立断,急声呼喝:“请神道境的列位出战,攻城破阵!” 除了翁鼎之外,其余三宗的宗主同时踏起在空,身后还各跟着一名本宗的长老。 郑绮芸一马当先,练功袍子作响,周身九把巨大剑影顷刻浮现,朝着皇宫内一跃而入。 她眼光凌厉,心想的是速战速决,还来得及赶回去看寒儿夺得仙魔大比的魁首。 眼见凌霄宗的宗主一上来便未留力,其余的神道境更是紧随其后,灵器仙法尽出。 翁鼎更没闲着,他一拍腰间储物袋,八八六十四枚小幡飞出,绕着皇城四面围了过去。 “传令纬天宗,合力绘制焚天煮海大阵!我要将皇宫中的妖物,直接炼化!” 一瞬之间,纬天宗六十四名长老弟子手持朱砂笔,各持一枚小幡,沿着宫墙之下开始绘制阵纹。 皇宫的正殿内,宫中仅住着的皇帝皇后,以及邵宵宵、周道溪,齐齐聚在一起。 众人神色紧张,盯着面前盘腿打坐的金发双马尾小女孩。 “你能扛得住吗?” 周道溪蹙着眉,开口问道。 无妄仙人闭着双眼,点点小脑袋:“只要皇帝不心疼你的龙气和山河之力,这六个神道境也进不来正殿一步!” 楚皇周道成郑重地点头:“仰仗您才能守住皇城,哪怕用尽我也毫无怨言!” 无妄仙人这才放心,更大程度地调用起了身前玉玺内的龙气,以及身下沉淀多年的山河之力。 正殿顶上,巨大的橘猫抖擞精神,与六个神道境修士战成一团。 它偶尔被郑绮芸一剑削开的身体,又马上自行聚拢凝结,仿佛有无穷的力量。 同时城内有无数的金色武器不断升腾,凝结成道道锐利的箭矢,朝六人激射而去。 “郑宗主!再限制它一会,我的阵法即将大成!” 翁鼎用仙力传音郑绮芸,同时手中朱砂笔不停,在脚下不断地绘制复杂纷繁的阵纹,将整个皇宫包围起来。 郑绮芸冷哼一声,身为神道境,她的规则之力极为强大,但身为宗主,规则算重要机密,当着众人之面更不方便直接使用。 所以郑绮芸也只能凭借自身的剑影不断削弱阵中的巨兽虚影。 其余五个人中,药福宗主攻治疗,排云宗以体魄见长,虽然也都有规则之力,但都非常不擅长对付阵法,更不愿意示以众人。 所以在这场拉锯战中,虽然六人都未被击飞,但面对能不断自我治疗的巨兽虚影,也寸功未取,只能僵持不下。 忽然,郑绮芸心间猛地一颤,呼吸急促。 “糟了,寒儿出事了!” 她在空中搏杀的身形一滞,险些被巨兽虚影击中。 以前,为了保险起见,郑绮芸曾经以秘法将陈寒的一缕心血藏在了自己的丹田之中。 就在刚刚,陈寒燃烧心血逃命,她便马上便感知到了。 郑绮芸以飞速向后掠去,瞬间就撤到了皇宫的宫墙上,撤离出巨兽虚影的攻击范围之外。 仙盟大计固然重要,可陈寒才是她最看重的。 “我要马上去仙魔域,寒儿可不能有闪失!” 翁鼎正边绘制阵法,边分神关注着皇宫内的战局,他见郑绮芸后撤马上喝到:“郑宗主,不可!” 六个神道境能与巨兽虚影打个有来有回,只剩五个,那就会变成一边倒! 郑绮芸压下心中杂念,以仙力传音:“盟主,寒儿在仙魔域中出事了,我必须马上过去!” 翁鼎眉头一皱,立刻回复:“陈寒修为顶尖,又有护道人相助,你且放心!眼前我的阵法即将绘成,你只需帮我再拖住十息!” 郑绮芸眸子微眯,心中随着翁鼎的安慰稍稍安定了些。 ‘是了,寒儿一定会没事的,即使遇到需要燃烧心血的战斗,也不代表危险。’ 郑绮芸略微停步,九道剑影尽数收敛,玉指却朝着皇宫遥遥一指。 “湮灭!” 一声轻喝,她指尖有一枚极小的黑色的光球,迸发而出。 光球似乎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周身的空间都仿佛坍缩塌陷一般,不可视。 光球划过天空,急速向皇宫正殿顶上的巨兽虚影射去! 而后,郑绮芸头也不回,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北方而去。 “郑宗主还是用出规则之力了吗,”翁鼎暗暗点头:“这下便就足够了!” 只见,微不可察的光球砸向了皇宫正殿上方。 “喵呜!” 无妄仙人如临大敌,喵叫一声。 而幻化出的橘猫也仿佛炸毛了一般,抬起肉肉的手掌,猛地朝黑色光球拍了过去! “嘭!” 一声巨响后,光球消失不见,可金色的法相上对应出现了一个极小的黑色空洞。 可这次,空洞没有随着山河之力的凝结而恢复,反而肉眼可见地沿着扩散开来! 纯黑色的裂纹沿着猫猫橘色的猫爪向上延展,直到整只猫猫手臂都无法再次重新凝结! “喵呜!” 猫猫又是气愤地抗议一声,可郑绮芸的“湮灭”规则之力更为强大,竟然让它整个法相都有些摇晃! 翁鼎内心大喜,目露精光:“没想到,郑绮芸的湮灭之力居然对山河之力有效!正好,我的大阵也要成了!” “焚山煮海,阵起!” 随着翁鼎一声令下,纬天宗的长老弟子齐齐将灵力注入眼前绘制完成的阵中。 六十四张小幡插在宫墙之上,无风自动。 “轰!” 巨大的热浪爆裂而出,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变形,热浪以肉眼可见的火红色沿着方圆百里的宫墙席卷而上,将整个皇宫四面完全包围吞噬。 刹那间,宫墙里的榕树和香樟原本翠绿的枝叶瞬间枯萎黑焦,瞬间就着起了火。火焰势猛,竟然能沿着青石板焚烧而去,将地面上的阵法纹路都给烧灼地干净。 “镇山河”本是护城阵法,能调用山河之力进行威势浩大的攻击。 但“焚山煮海”是硬生生地以极高的温度将范围内包裹的一切都烧个干净,连“镇山河”的阵法纹路都能烧尽,专门克制这类护城大阵。 翁鼎捋了捋胡子,目光狠辣:“哼哼,老夫当年以此焚山煮海阵,不知道瓮中捉鳖烧光了多少山上的宗门!” 皇宫正殿内,无妄仙人微微一愣:“嗯?怎么镇山河也开始漏气儿了?!” 第142章 巅峰形态的无妄仙人 无妄仙人作为“镇山河”的掌阵者,有洞察能力的存在,让她对于整个阵法有着极高的把控。 但现在,橘猫的法相金身被“湮灭”影响,无法用山河之力复原。 宫墙附近,阵纹已经同样被“焚山煮海阵”给焚烧殆尽,让“镇山河”逐渐脱离对山河之力的掌控。 情况变得有些糟。 “遇到问题了吗!”邵宵宵见她苦着小脸,不禁出声问道。 无妄仙人睁开双眼,气呼呼地说:“有个女人用规则之力限制了我的法相!皇宫外还有人放火,把陆寅绘制的阵纹都给烧去了!” 周道成闻言眉头紧锁:“此次仙盟来势汹汹又倾巢出动,只怕是想将我楚皇室赶尽杀绝!” “倘若阵法失效,”周道溪冷哼一声:“魔盟盟主又选择作壁上观,眼前,恐怕也没有第二条路了。” 说罢,她紧了紧腰间的剑,目光远远望向城门外。 第二条路,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与其被仙盟俘虏,不如冲杀出去换几个人垫背。 邵宵宵也摆出一张苦瓜脸:“我懂,本门主也要陪你们楚国皇室一起消亡喽。” 周道成听言幽幽叹了口气:“有仙盟虎视眈眈,楚国皇室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各位一会若有机会活命,就不必管我们夫妻。死则死矣,只求帮我照顾好莲儿。” 俞韵以手掩住小嘴,眼神迷离:“撑不到陆公子回来了吗” “停停停!” 无妄仙人从地上爬起,板着小脸瞪了他们一圈:“我还没说完呢,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视死如归似得!” 周道成听言双眼一亮:“仙师可还有应对之法?” 无妄仙人哼哼着,用两只小手分别一左一右拉起了身边的周道溪和邵宵宵。 “你们两个,也是神道境?借我些仙力用用。我还有一尊更强的法相,已经好多年没用过了。” 周道溪和邵宵宵一愣:“我们来给你提供仙力?” “对啊,”无妄仙人点点头:“与其让你们冲出去送死,不如被本仙榨干,还能勉强再守几日。” “还有,皇帝,你的玉玺我也要碎掉,你没意见?” 周道成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双手将放在桌上的玉玺捧上:“没意见,听凭仙师定夺!” “好嘞,爽快!” 无妄仙人不等众人反应,夺过龙头玉玺。 “啪叽”一声,玉玺摔在地上。 其中封存的龙气四散而开,试图逃逸,却被无妄仙人一双小手尽数抓住。 “愣着干嘛?都给她呀!” 邵宵宵瞪了周道溪一眼,瞬间坐在地上,递出玉手,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周道溪略有犹豫,而后也照着做。 “好极了!就让这楚国天下,再见本仙的风采!” 无妄仙人的小脸上显现出了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仰起头,看向天穹。 皇宫外,焚山煮海阵已经被翁鼎主动停下。 毕竟,正殿顶上那只巨兽虚影,已经在郑绮芸规则之力的湮灭作用下,自行崩解,无法再度重新凝结! 而皇宫内的古怪阵法,连阵纹都被焚烧了小半,又有何惧哉? 翁鼎捋着发白的胡须,轻轻抬手:“斩妖女首级者,记一等功,率先护送楚皇出皇宫者,记特等功!” 一时间,仙盟修士人如潮涌,从四面八方越过宫墙,朝正殿的方向踏步而去! 远处的茶摊上,张石一重重叹了口气:“仙盟势不可挡,楚国皇室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只盼仙魔大比能给我们些惊喜” 杨尘丝毫没有听进去,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剑上,双目通红盯着皇宫。 若不是身旁张石一有意无意地阻拦,他可能已经冲进去了。 不过不是去争取仙盟的功劳,而是救所谓的“无妄师叔转世”的女孩儿。 “杨尘,不过是长得像些罢了,” 张石一如何看不出,他只好轻轻拍了拍杨尘的肩膀,“看开些,师父她老人家早就已经仙逝多年。我们这些后辈为她思虑过重,只怕也不是她的本意。” 杨尘心念微动,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巫雨阁的见面,长得像无妄师叔的女孩儿亲切地叫他“老登儿”。 可能真是长得像而已。 “门主是我着相了” 杨尘垂头丧气。 张石一赞许地又拍了拍他,“不错,你能承认自己的着相,就是一种进步。” 下一秒,皇宫方向,巨大的音爆瞬间传来! 正殿顶上,一头十丈有余的巨大金色蛟龙冲天而起,席卷着无数金色的磅礴雾气。 蛟龙在空中盘旋,金色的雾气却随之消散。 雾气间,显现出的,是一尊全新的法相真身! 这尊法相是一个高达十丈的成年女子,她一步踏出,脚踩在皇宫大殿之上,头顶着盘旋在空的十丈蛟龙。 女子俏颜冷峻,身着一袭宽松的黑袍。长身玉立、纤腰楚楚,黑袍掩盖不住其下的身材曼妙、曲线玲珑。 最显眼的是,女人的绝美容颜和一头披散身后的如瀑金发,闪耀着太阳般耀眼的光辉! 这便是,无妄仙人曾经鼎盛时期的法相真身! 随着无妄仙人一步踏出,山河之力便重新向四方涤荡而去,这次的山河之力更加磅礴! 刚踏入皇宫半步的修士,瞬间被飓风倒卷又吹了出去。 远处,原本把橘猫当做神仙显灵的平民,更是忍不住朝无妄仙人既成熟又看似无情的真身法相跪拜行礼。 仿佛世间若有菩萨,就该是这个模样。 茶摊上,法相出现的瞬间,杨尘就停止了呼吸,只顾盯着那尊熟悉的身影。 几个呼吸后,杨尘求助地看向身侧:“门主,我又着相了!我好像看见当年的无妄师叔了” 身侧,张石一依旧面无表情,但手中的茶杯被“嘭”地一声,轰然捏爆。 杨尘一愣:“嗯?难道您也看得见?” “草!这他妈不就是师父?!杨尘!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之前就说了啊” 张石一腾地起身,目眦欲裂地嘶吼:“明门上下全体听令!现在就去跟我干他妈的仙盟!!” 第143章 冰魔蛟的蛟毒 仙魔域中,陆寅和周莲音正在贴着地面急速赶路,一刻不停。 身后是不断朝核心区挤压而来的“边际”,用白色的雾气侵蚀着仙魔域中的空间。 “陆寅,就这么把他杀了,不会出事?” 周莲音边赶路,边偏过头去担心地问道。 她手腕上,原本白色的玉镯呈现猩红的颜色,其中流动的云纹更是颜色深得能滴出血来。 刚才,周莲音便是用这柄剑,亲手了结了死不瞑目的陈寒。 “不怕,陈寒既死,仙魔域中能打过我们二人的,已经不多了。” 陆寅出声安慰着。 周莲音美目中忧愁未减,继续说着:“可凌霄宗宗主听说非常器重陈寒,她是神道境巅峰的大修士!也是当年废除我父皇修为的主导者之一” “神道境不怕,”陆寅微微摇头:“不出意外的话,这仙魔域她也进不来。眼下,先把魁首拿下,出去魔盟才会认可和保护我们。” 想到这里,陆寅的手按上了腰间的联络通讯符。 方才有件事情让他很在意,是陈寒临死前说的关于萍儿的事。 凌霄宗好像在道种上做了什么手脚。 【萍儿,我们斩了陈寒,正在往核心区走,你那边如何】 一个呼吸都不到,讯息传送了回来。 【我独自占据住了核心区的要道,一个人也还没能进来】 陆寅一愣: 【效率挺高啊!】 白卿萍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道种有古怪,我身体感觉非常奇怪】 陆寅凝神立刻回复: 【萍儿坚持一下,我马上过去!】 说罢,陆寅伸出右手,拎住周莲音的脖领将她给提溜了起来。 身上的重楼境修为也不再遮掩,手中绘制出一张冯虚御风符,直接在林间的树冠上横冲而起,朝着核心区冲了过去。 “哎呀,你干嘛忽然?” 周莲音埋怨地瞅了他一眼。 见陆寅没有回话,她轻哼一声缩了缩脖子,被人拎着赶路的感觉,好像也还不错。 半柱香的时间,陆寅已经踏足了核心区的边界,将身后茫茫无际的白雾“边际”给狠狠地甩在了后头。 核心区中央,是一座挺拔的的山峰。 只不过,山峰从中间竖着被分开,显露出一条狭长的峡谷,像是通往最后试炼区域的道路。 陆寅刚一踏地,立即感受到了身侧数道注视视线传来。 “嗯?” 周莲音从陆寅手里跳出来,同样发现了不对劲。 她冷冷望去,发现在峡谷口外的巨石和树木间,居然有不下十名的修行者! “糟糕,陆寅,峡谷口好像有埋伏!” “别怕,不是埋伏。” 陆寅轻轻按住了她放在剑柄上的手,而后扫视一圈说到:“他们大都气息不稳,看样子是被从峡谷里揍出来的。” 话音未落,一名乞丐打扮的人连滚带爬地从草丛里跑了出来。 陆寅挑眉看去。 还是个熟人,盗天门当日献上雪莲的三个弟子之一。 乞丐衣衫破烂,脸上更是不知怎么被刮了个大花脸。 他诚惶诚恐地趴在陆寅身前,双手叩地:“门门主!” 陆寅扶额:“不是说了,换个称呼?” “好的门主!小的有事禀报啊!门主您老可千万别往里去!” “里面怎么了!” 周莲音警惕又好奇,边拔剑三寸,边问道。 她甚至没有纠结这人为什么叫陆寅门主。 只因为,所有仙魔大比的参赛者,都堵在核心区域的入口却不敢进入,还是闻所未闻! 乞丐又磕了一个,才说:“回门主和门主夫人,里面有个极强的女剑仙在堵门,我们凡是敢踏入一步的,都被她砍出来了!” 陆寅一听就知道是萍儿了。 但他还是没忍住轻轻踢了乞丐一脚。 不让你叫门主你记不住,门主夫人叫得倒还挺顺嘴的啊! 周莲音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 “极强的女剑仙该不会是那日擂台上的” 陆寅则是轻轻摇头,直接缓步朝入口走去,轻声说着:“别怕,跟我来。” 周莲音“哦”了一声,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连忙跟上了陆寅的脚步。 “门主,您老小心啊!” 身后还传来了乞丐的哀呼。 峡谷的入口,约莫有三丈宽,其中的光线来源于山顶的断口,所以显得有些昏暗。 还有一道小溪从中潺潺流出。 二人前行了数十步,豁然开朗,溪流的源头处是一块巨大的圆石,再往上别有洞天。 石头上,白衣剑仙负剑而立。 听到有人前来,白卿萍冷冷地转过螓首。 但看见来人是谁后,白卿萍清冷的表情融化,眉眼间有些轻佻,脸颊也红红的。 陆寅微微眯眼。 ‘果然,萍儿中了奇怪的毒。’ 陆寅看了一眼旁边警惕又怂的周莲音,心里想着: ‘该怎么跟周莲音解释,我和萍儿的关系呢?直接告诉她算了。’ 周莲音反倒是先转过头,瞪了陆寅一眼:“我们可能打不过她,先别动手,让我来交涉试试!” “不是”陆寅欲言又止。 周莲音又补了一句:“你先别说话!我怕你又发癫!” 毕竟,陆寅是见到好看的女子就把人当老婆的,上次还傻乎乎地跑上擂台直接被人砍飞。 所以,周莲音觉得,为了达成为魔盟拿到大比魁首的目标,自己有必要发挥一下谈判的天赋了! 周莲音手按在剑柄上,双目直视白卿萍,微微向前一步。 高挑的身形也将陆寅微微护在了身后,防止这个巫山门左使又为了观想做出什么傻事。 这一切都被白卿萍尽收眼底。 让她本就略显轻佻的眉又微不可察地挑了挑。 周莲音抬头望去,冷声说到:“这位仙子,虽然不知你挡在这里做什么,但你若想争夺魁首,最好还是让我们过去!不然,我们两个与你打起来,两败俱伤你也不好受!” 陆寅神色无奈。 就要把她拉回来,强行解释解释。 可白卿萍却语气玩味地说话了:“哦?你们两个,有什么实力?” 周莲音银牙一咬:“当然有实力!我们刚刚斩了凌霄宗剑子陈寒!” “陈寒啊,那实力就还行。” 周莲音听言一愣:“啊?” 只见,白卿萍伸出玉手朝陆寅这边轻轻勾了勾。 “放你们过去可以,让你身后的人,晚上陪我。” 白卿萍表情高冷,一本正经地说着。只是她的脸颊更红了,尤其是耳垂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虽然故意板着脸,但心里想着的却是:“我不管我不管,我中毒了,我就要这么说!” 周莲音瞪大眼睛:“哈?” 陆寅听言同样一愣,而后又有些释然。 ‘没办法,前几日锻剑时,萍儿每次都一脸落难女侠被迫受苦的表情,看来是我压抑她压得太狠了,借着毒劲儿让她耍耍小性子。’ 结合陈寒临死前说的“发晴”之类的,怕是某种合欢之类的毒。 这倒省事了,陆寅最擅长解这种毒了。 周莲音的小脸依然写满了震惊,她努力理解着眼前清冷仙子所说的话。 但理解了片刻,发现好像就是那个意思。 周莲音恍然大悟。 “好呀好呀!我说之前在擂台上,你这仙子把其他人砍飞,却偏偏要用剑术调戏陆寅,原来你也是个内心怀春的坏女人!” 周莲音有些气愤,指着站在高处的白卿萍,胸脯一抖一抖的说:“原来你盯上陆寅年轻的身体和他清秀的长相了啊!妖女!” 她忽然不想谈判了。 陆寅神色古怪,呵呵地尬笑说:“你理解错了,先听我的,保存实力以仙魔大比为主。” 周莲音转过头来,瞪了陆寅一眼:“你还笑!别做你的春梦了!我听说这些修为越高的仙子,爱好越奇葩,你是受不了的!” 说罢,周莲音脸上隐隐露出担忧之色。 在她看来,女剑仙看上陆寅全凭好色,即使拒绝女剑仙想“睡”陆寅一晚的要求,女剑仙难道就不会来偷偷对陆寅下手吗?! 陆寅叹了口气,看表情就知道,周莲音完全误会了。 他轻轻拉了拉周莲音的肩:“别怕,没事的,其实她真是我妻子。” “妻子?”周莲音转头欲骂,明明是一个喜欢观想美女仙子的巫山门好色之徒,和一个觊觎清秀小鲜肉长相的下头仙子! 可还没骂出口,峡谷外,竟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隆!” 宛如平地炸雷,沿着峡谷裂缝朝核心区域灌了进来! “有不该来的人来了。” 陆寅转过身,微微眯眼望去:“出去看看!” 说罢,他快步朝峡谷口走去。 身后,周莲音紧紧跟上,她还不忘回头提防看去。 果然,那闷骚的白衣女剑仙也提剑跟了上来。 不怀好心! 峡谷口,原本在石头和树林间躲藏着的修行者们,竟然是统一朝峡谷里面不停地退着。 在峡谷外,众人似乎看到了比白衣女剑仙更可怕的东西。 “嗤!” 洞口处,一道血线忽然喷溅而出,在山壁上划出了十丈之远。 陆寅立定在众人身后,冷冷看去。 身穿白色练功袍的美妇持剑踏来,剑刚刚从一名魔盟弟子的胸口里拔出。 再远些的天幕上,破开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口子。 看来,这位美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从外面硬生生地将仙魔域撕开,孤身进入。 美妇浑身气机暴虐,几近暴走。 陆寅微微摇头:“好强的杀意。” 周莲音轻咬下唇,在陆寅身边小声说到:“坏了,她就是凌霄宗宗主!” “噢,”陆寅恍然:“大仇人?” “给我指婚的也是她,虽然楚国皇室式微是仙盟一手推动,但她凌霄宗也功不可没!” 陆寅点点头,不再说话。 郑绮芸来到仙魔域后,发现竟然寻不到陈寒的气息,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她强行压制住内心的绝望和怒火。 即使如此郑绮芸的声音还是微微颤抖:“你们谁见过陈寒?不说的,和他一个下场!” 剑间处,那名被瞬间洞穿胸口的魔盟弟子抽搐了两下,彻底失去了生机。 “宗主!” 忽然,洞口处,凌霄宗季封带领着两个凌霄宗弟子出现。 季封困惑又惊讶,朝郑绮芸打着招呼。 郑绮芸猛地回身,近乎疯癫地问:“季封!寒儿呢!” 季封被这暴戾的声音吓得不由后退一步,拱手说到:“宗主,剑子让我们去游猎,他在独自行动。” 郑绮芸神色悲愤又绝望,哀吼着:“他被人杀了!” “啊?” 不等季封表达完自己的疑惑。 已经有一个黑色的弹丸猛地射来,穿胸而过。 “湮灭!” 季封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胸口,眼睁睁地望着那个空洞越来越大,自己却无能为力,只好瞪大眼睛求助地望向郑绮芸。 郑绮芸不再看他,而是拎着剑踏步走向洞中,声音也似乎无喜无悲: “说,是谁干的。说不出来,你们都要陪葬。” 神道境的威压顷刻尽数显露,伴随着令人恐惧的死亡的气息。 峡谷内的众人没有人应答,只是都默不作声地纷纷后退。 陆寅心神一凛,当机立断,马上使用联络通讯符传讯: 【萍儿,该出手了,萍儿萍儿?】 陆寅疑惑回头,望向身后不远的白卿萍。 只见白卿萍伸出一根玉指,指着周莲音脆生生地开口:“宗主,是这个高个儿的女孩儿把剑子斩了,她亲口说的呢。” 周莲音呆在当场,一脸问号。 ??? 怎么有仙子能这么不要脸啊! 下一秒,黑色的细小弹丸激射而来,蕴含着恐怖的湮灭气息,将沿途的空间都吞噬个干净,直直地指向周莲音! “嗯?这毒劲儿这么大?” 陆寅疑惑回头,呵斥到:“萍儿别闹啦!再闹不要你啦!” 白卿萍一愣,一跺脚。 虽然知道陆寅说的是气话,但她也忍不住先娇嗔地瞪了回去,人家中毒了! “生杀!” 一黑一白两柄小剑飞出,挡在黑色的细小弹丸前,将空间硬生生地切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蕴含“湮灭”气息的弹丸砸到了口子里,似乎从这个世界消失,再也不见。 随后,白卿萍白衣负剑,一跃而出,挡在了众人身前,如渊渟岳峙。 “哦?” 郑绮芸立定,无喜无悲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白卿萍?你不是被种下道种了,怎么还能对我出手?”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眸子眯起:“你的道种里,还有我亲手埋下的东海冰魔蛟的蛟毒,为何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你也跟寒儿的死有关!对不对!” 郑绮芸美眸又猛地瞪大,厉声质问着白卿萍,手中握剑的手指也止不住地猛烈颤抖。 寒儿就是看上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才会陷入如今的危险里的! 我要让她给寒儿陪葬! 白卿萍却好似没有听到,而是回头幽怨地望了陆寅一眼。 好像在说:‘听到了没,我身上确实中毒了!你居然想不要我了!’ 陆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脸恍然。 ‘东海冰魔蛟,是一种极淫极邪性的妖。它的蛟毒不仅具有催情的作用,更会让人丧失理智、激发魔性,越是正直善良的人,效果越明显。’ 看来陈寒在道种里藏了这个。 【错怪你了萍儿,为夫一会帮你解毒。】 “哼!” 白卿萍冷哼一声,回过头去,又盯着始作俑者郑绮芸。 如果不是道种里被她下了奇怪的毒,陆寅也不会那么生气,居然还说不要我。 第144章 颠婆和克制她的邪魔外道 仙魔域内,峡谷口白卿萍悬剑而出,与郑绮芸傲然对立。 众人一见,纷纷向峡谷洞口内退去,生怕被这两尊魔王的战斗波及。 陆寅束手而立,望向战场。 只在无妄仙人的规则域内,曾经见过萍儿的规则之力,具体有什么,连陆寅都尚未可知。 周莲音则呆呆地愣在当场,手足无措。 她都准备好要以自己一条命换陈寒一条命了。 为了不牵连到陆寅,让他能安然离开仙魔域,将来还能替自己报仇。 但是,怎么忽然身后那下头女剑仙先跟凌霄宗宗主动上手了!?她不是仙盟的人吗? 白卿萍此下无言,只是收敛了刚刚轻佻的表情,白袍猎猎而舞。仿佛她一直是那个衣衫如雪的剑仙,仗着中毒撒娇使坏的是另一个人。 “说,是不是你伙同魔道暗算的寒儿!” 郑绮芸见自己“湮灭”规则之力一击不成,心下更加笃定了刚才的判断。 她近乎嘶哑地质问,身侧的杀意凝成了丝丝缕缕的实质。 白卿萍面容清冷,淡淡回应:“强迫公主委身,落井下石废去楚皇修为,意在篡夺楚国皇权,做得尽是天怒人怨之事!” 言语间正气凛然,宛如审判罪犯的清汤大老爷,让周莲音呆在原地的身形更呆了几分。 周莲音望向飒然立在半空的白卿萍,美眸闪动。 这仙子说话嗯,还怪公平公正的。 “何况,你们二人又暗中给本座下那至邪至淫的蛟毒,” 白卿萍继续控诉着,说到此处脸上微红又迅速压下,冷声继续说:“他死有余辜,你若想他想念的紧,不妨下去陪他。” “好好好,” 郑绮芸连说三个好字,眼神也变得癫狂起来,痴痴笑着说:“废个楚皇又怎么了?寒儿日后是要主宰这天下的!反倒是你们这群贱种!一个二个的连给寒儿当女人有什么不好?!” 说着说着,郑绮芸病态地笑着:“与寒儿交合十载,我这个当小妈的都只能当侍妾,给你做正房你都不乐意?” 十年前,郑绮芸嫁给凌霄宗主,边与陈寒偷偷苟合,边以身子下毒害死陈寒亲父,得以成为她最爱的寒儿唯一的女人。 自此后,她活着的意义,便是陪伴着陈寒,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 白卿萍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一怔,没想到二人关系如此复杂。 而后又俏脸一冷,“颠婆,我还说想留你一命让你给我夫君当侍妾呢,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白卿萍决定不再听这个痴女的疯言疯语,手中长剑出鞘。 郑绮芸玉手食指中指并拢作剑,九道指剑虚影瞬间显现。 虚影皆为纯黑之色,似乎能将周围空间中的色彩尽数吸收。 “绞杀!” 一声怒喝,郑绮芸向前一指,九道虚影互相交缠着向白卿萍急速飞了过来。 “削峰切玉!” 白卿萍长剑横在胸前,以仙力前推,剑刃上无边的白雪如雪崩般显现出茫茫一线,浩浩荡荡地平推而去。 雪山般的磅礴月白剑气,瞬间将九道交叠的漆黑剑影笼罩吞噬,任由剑影碰撞撕咬却如同被琥珀包住的虫子,无法突破剑气的巨大囚笼。 “你的剑影上有吞噬空间的湮灭之力,我的剑气中何尝没有。” 白卿萍清傲出声,那数道剑影反而被剑气裹挟着斩向了郑绮芸。 郑绮芸癫狂一笑,双掌在身前合十,而后又分开双掌。 瞬间,掌心之间出现了一枚鸡蛋大小的黑色小球,不停地高速旋转,吸收着周围空间中的一切。 小球肉眼可见地变大,吸引力也在变强。 “撕拉”一声。 郑绮芸身前宽松的白色练功服都被卷了进去,露出了红色肚兜遮掩下的一片白腻高耸。 “嗯?”白卿萍微微一愣。 黑色的球形还在肉眼可见地变大,周围的灵气、声音、色彩都被卷了进去,似乎那不再是实体,而是一片可怕的虚无气旋,能吞噬和湮灭碰到的一切。 顷刻之间,黑色的球形虚无已经有一丈之宽,轻易地将倾泻而来的雪白剑气尽数吞下。 郑绮芸眼神癫狂,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呈现出病态的粉红色,但还在不停地调用规则之力。 白卿萍心下一紧。 同为空间法则,郑绮芸似乎能创造出将周围空间湮灭吞噬的黑色气旋。 而自己的“生杀”是两柄黑白飞剑,飞剑交错时,能割裂空间,产生空洞,连通到自己也不知道在哪的其他空间。 只要在那些黑色的虚无气旋袭来时,用“生杀”割开口子,将黑色气旋转移到其他空间,就能躲避! 可郑绮芸的这个黑色的球,也太大了! 还在思索之间,黑色的气旋已经被郑绮芸脱手甩出! “去死!” 郑绮芸癫狂之中,嘴角勾起。 黑色气旋掠空而来,将沿途的一切空气和灵气全部吸收。 目标不是白卿萍,而是,地面上的陆寅?! 白卿萍内心出现了一瞬的慌乱。 “你敢!” 郑绮芸不仅神色愉悦,更是按捺不住地哈哈大笑:“你看那小子的眼神不对劲!我没猜错,果然是你的情郎!” 一种复仇即将成功的狂喜和让对方对丧夫之痛感同身受的快感包裹了郑绮芸。 黑色的气旋速度虽然比白卿萍的剑气慢上不少,可却宛如沿着命定的轨迹前行,直直地砸向愣在原地的周莲音和神色严肃的陆寅。 方才战斗时,白卿萍故意与郑绮芸拉近了距离,现在反而离陆寅很远很远! 白卿萍“生杀”二剑同出,攻向黑色气旋,撕裂着吞噬气旋周围的空间,试图削减气旋的大小。 气旋却只被减缓了吞噬空间的速度,丝毫不见减小。 同时,白卿萍负剑猛然逼近郑绮芸,一剑斩出。 “收回你的规则之力!” 郑绮芸神色病态,以剑格挡之下,吐出一口鲜血:“看来我没猜错哦。” 白卿萍神色极为冰冷,手中剑气狂暴切削。 只要把她砍废,规则之力将会自行解除! 同时白卿萍还操控着“生杀”二剑,就要冒着自身的规则之力必定会消失的风险,冲入黑色气旋之中,与它一换一!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呼。 “喂!” 陆寅望着那锁定二人徐徐而来的巨大黑色气旋,拿起了身边周莲音的手。 他迅速取下一枚泛着猩红之色的手镯,高高举起。 “宗主,陈寒的血肉,都在这柄仙剑里了。” 说罢,陆寅迎着气旋飞来的方向用力一抛! 猩红的手镯化作仙剑,朝黑色的气旋飞去。 “别!” 郑绮芸心里一惊,瞬间就认出了这柄滴血的生层云。探查不到寒儿的身子,原来是被它给吞了! 想到自己挚爱的寒儿仅仅剩下的血肉都在这剑中,郑绮芸急火攻心,又是一口血吐出,连忙收回规则之力。 她呼吸急促,感觉一口气卡在胸间喘不上来。 大有三丈的黑色气旋骤然缩小到巴掌大小,还在继续收缩。 郑绮芸也因规则之力的反噬而颤抖咳血。 但已经来不及,仅剩的气旋还是将仙剑吞噬了个干净。 “你这个魔徒!你你你行事怎么能如此邪魔外道!” 原本早就化身颠婆的郑绮芸蔫了下来,双眼涌出绝望的泪滴,捂住起伏的胸口从空中颓然掉下。 第145章 仙魔大比结束 “复仇的机会来了。” 陆寅拍了拍一旁的周莲音,带着她就往前走去。 周莲音还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如果说杀陈寒,还在她的理解范围内。那眼前颓然跪地的凌霄宗宗主,就让她有些自我怀疑了。 白卿萍没有大意,黑白两柄飞剑划破空间,将郑绮芸的黄庭穴狠狠搅碎。 “呜咳!” 郑绮芸再次咳出一口鲜血,多年来的修为尽失,本来光滑白皙的皮肤也不复光泽,变得和保养较好的普通妇人一样。 她呼吸急促,怨毒地瞅向面前的陆寅和白卿萍,仿佛这两人是世界上最阴险狡诈的恶徒。 周莲音停在她面前,神色复杂地望了过去。 在她心中,眼前的下头女仙子啊不,眼前的剑仙姐姐,真是一顶一的大好人。虽然嘴巴毒了些,但冒着生命危险为众人挡住了凌霄宗宗主,替她报了十年前的仇。 陆寅抬起手,轻轻拉起白卿萍的手腕,一股仙力注入,沿着经脉开始探寻。 “嗯,冰魔蛟的毒星星点点地附着在经脉上了,还能坚持吗,得出去才能为你配药解毒。” 白卿萍又变成了那副眼含桃花的样子,微微点点头:“夫君,没问题的。” 陆寅抬起另一只手,略有愧疚又怜惜地揉了揉白卿萍的头。 周莲音再次懵逼:“不是你们真是夫妻?” “是啊,”陆寅渡着仙力缓解白卿萍体内的不适感,“第一次在擂台下,我就跟你说了。” “怎么,我们不般配吗?” 白卿萍反问道。 “般般般般配的。”周莲音讪讪回答。 这俩人一个境界高到压着凌霄宗宗主打,一个天赋悟性强到一步入重楼,而且还都挺下头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挺般配的。 “好啦,先说正事。” 陆寅抬头望去,头顶本来湛蓝的天空上,有一个不小的黑色洞口,露出了外面一层的天空和云。 很明显,是郑绮芸强行动用规则之力,破开了仙魔域的壁障。 “仙魔大比尚未结束,需要尽快选出魁首,然后回到皇宫里去。也不知道无妄仙人坚持的如何了。” 陆寅拉着白卿萍的手腕,往峡谷中行去。 周莲音同样冷着脸,将郑绮芸练功袍上长长的腰带抽下,把她绑成了个粽子,提着跟上。 峡谷口处,一众参赛的修行者们乖乖地守在洞口,丝毫没有敢往里走。可能是害怕万一那白衣女剑仙能打赢,回来之后又免不了挨一顿揍,倒不如先等等。 见到三人毫发无伤地回来,众人连忙肃穆起身,恭敬地垂手而立。 显然,他们赌对了。 连凌霄宗宗主都被打跑了! 乞丐再次连滚带爬地跑到前面,叩首在地: “恭贺门主大胜而归!他们都听我的劝,没敢进去,就等门主和门主夫人先请呢!” 说着,乞丐的神情一愣。 嗯?门主牵着手的门主夫人怎么变了个人? 陆寅点点头,拉着白卿萍跃过众人。 核心区域内,是宽广的圣堂,本来有一只蛰伏在这的神道境妖兽。但二人进入时,这头巨大的狼妖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等你时无聊,先进来砍了。”白卿萍适时地解释着。 陆寅点点头。 圣堂尽头,是一条长达百丈的登天长阶,直接通往峡谷最高的峰顶上。 本来,这长阶是让最后的六名参赛者同时向上攀登,又必须相互战斗,将对手击落下去。 可现在,天人三境修为的陆寅轻而易举地便踏风而行,没有其余人阻拦之下,不多时就来到了峰顶。 两个光球浮在空中,一个其中空空如也,另一个中有一枚金色的符箓闪闪发光。 这是给登临峰顶的魁首的奖赏。 陆寅也不犹豫,直接探手取出那枚仙品符箓“经天纬地符”。 而后有些可惜地看向白卿萍:“萍儿,本来是想将生层云取来送你的,可方才” 方才,仙剑已经被虚无气旋给吞噬了。 白卿萍伸出玉手,用一根食指抵上了陆寅的嘴:“夫君,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小事。” 陆寅一怔,心里一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这个状态下的萍儿好直接呀! 对面,白卿萍神色妩媚,脸颊微红,心里却同时也在小声嘀咕: ‘虽然心里确实是这么想,但我的手怎么这么轻佻啊!嗯,我中毒了!’ 峡谷口,乞丐已经和其他的参赛修士聊成了一团,都是被女剑仙打过,又都在凌霄宗宗主的剑下被救下,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 乞丐聊着聊着,注意到了一旁呆呆站立的周莲音。 他小跑过去:“门主夫人啊不,门主二夫人,您手里拎的那是谁呢?” 很明显,被以奇怪的方式捆绑起来像肉粽子一样的,是郑绮芸。 可她衣衫破损,青丝散乱,双眼无神,丝毫看不出宗主的风采和神韵。 周莲音一愣,如实回答:“哦,是凌霄宗宗主郑绮芸。” 乞丐浑身一抖,吓得后退半步。 头顶忽然传来如洪钟大吕一般的鸣声。 “咚!” “仙魔大比结束,魁首为魔盟巫山门陆寅,现在,将各位传送出去。” 属于这片规则域的创建者之一的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众人身形一晃,再次睁眼时,已经都踩在了江夏城北门外的土地上。 第146章 腹背受敌的仙盟 江夏城北,巨大的阵法平台上,一片死寂。 平台上剩下观战的众人,无论是仙盟弟子,还是魔盟弟子,大多不擅长战斗。 也就没有跟随仙盟前去围攻皇城,而是留下来看仙魔大比的热闹。 但,他们看到了比仙盟围攻皇城更了不得的事情。 “凌霄宗宗主败了?!” “郑绮芸被人废弃了全身修为。” “听仙魔域最后的传音,获得魁首的好像是巫山门的弟子?!” “未来的楚国天下要易主啦” 仙魔域的实时转播画面,以核心区域附近不同弟子的多个视角,播放了白卿萍与郑绮芸的大战。 但由于无妄仙人临走前,帮陆寅屏蔽了在仙魔域的画面,所以在其他人的视角里,最终的魁首也只是一团模糊的雾气。 “终于结束了,也不知皇城那边怎么样了。” 陆寅从仙魔域的白色旋涡中走出,左右是白卿萍和周莲音。 周莲音仰起脸,头顶原本熙熙攘攘的观战平台上,此刻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人。 “不好,和你推算的一致,看来仙盟已经趁仙魔大比时围攻皇城了!” 陆寅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带着郑绮芸赶过去,放心,仙盟的溃败已成定局!” 说罢,他瞥了一眼周莲音手上的郑绮芸,叹了口气说: “要不先给她穿件衣服,一会在众人面前对峙,别人以为我们虐待俘虏呢。” 周莲音点点头,听话地将被捆成肉粽的郑绮芸解开。 她大片露在外面的雪白被勒出红印,整个人似乎缓过来一些,仍然恶毒地盯着陆寅。 周莲音颇为嫌弃地甩了她一巴掌,才给她换上一件玉女门的制式道袍。 三人也不多说,径直向皇城掠去。 平台上,众人紧盯着仙魔域的出口处,震惊之余,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仙盟这边观战的一个药福宗弟子半信半疑地开口:“最先出来的三个人,便是那击败凌霄宗主的仙子一行人了?” 身侧,排云宗的老人忧心忡忡地点点头:“不错,刚才郑绮芸当我们面强行破开仙魔域违规进入,现在看来,被人俘虏了。” 魔盟这边,盗天门的众人看向出口处,而后对视一眼,心里皆惊。 那中间的男人,不正是传说中的巫山门人猫,真正的盗天门门主? “难道说,真是我门隐世门主出山,一举夺得魁首?” “错不了的,那完全就是他。现在郑绮芸修为全废,而门主必定是吸了不少。” 巫山门的女弟子们同样神色振奋,叽叽喳喳地: “快看快看,陆左使和玉女门的圣女出来了!这次的魁首是陆左使啊!” “而且玉女门好像把凌霄宗的宗主给俘虏了,还给她换衣服” “是不是可以趁郑绮芸修为尽失,然后嘿嘿嘿” “别乱讲,陆左使为人可正派了而且对傻子做那种事情是违反律法的。” 众人正讨论着,却看陆寅三人急急向皇城方向掠去了。 观战平台上的人哪还有心思继续坐着,既然仙魔大比出了结果,那自然是跟着魁首他们往皇城那边去,接着看下一场热闹啊! 说到底,能在平台上看完整个仙魔大比的,都战力低微又对仙盟没什么归属感,谁夺魁首与我何干,看热闹就完了。 皇城这边,无妄仙人的真身法相显现,让仙盟众人大吃一惊。 有资历老的人,已经认出来,她便是三十年前独步楚国的明门妖女。 无妄仙人。 翁鼎自然也能认出,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催动焚山煮海阵,摧毁皇宫内调用山河之力的阵法,双眼死死盯着皇宫正殿。 片刻之后,翁鼎嘲弄一笑:“无妄仙人虽强但已经消失多年,幻化个极像的法相来糊弄我?真以为我会被骗到?” “仙盟听令,此妖女法相看似骇人,实则与方才的兽形没什么两样!有我阵法加持,不足为惧,大家冲杀入宫活捉妖女!” 一声令下,十分提振士气。 仙盟中,认得无妄仙人的修行者皆犹豫驻足,但还是有两个神道境的修士腾空而起。 这次,无妄仙人的人形法相并没有像猫猫一样,伸出爪子将他们拍飞,而是冷眼望来。 很好,这大只黑袍美女看起来似乎比猫猫还弱! 这给了众人些许上前的勇气。 两个神道境身后,是紧跟着他们的弟子。 众人一同越过宫墙,径直向正殿逼近,双眼同时警惕地盯着那尊极美的法相。 正殿上,无妄仙人头顶蛟龙,盘腿虚空而坐。 她轻轻闭上美目,俏脸明媚冷艳,黑袍笼罩下的曼妙身姿鼓鼓囊囊,尊贵的三千金发在平坦的背后垂拢于腰臀。 “哼。” 无妄仙人朱唇轻启,不屑嗤笑。 一瞬之间,皇宫内白雾升腾,肉眼可见地沿着每一个角落四散弥漫。 “执妄”规则域显! 跨过宫墙的众人同时大惊,心叫不好,纷纷急速后撤而去。 可连跑地最快的两个神道境修士,都没能逃出白雾的范围,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白雾?这是执妄!” 宫墙外,翁鼎瞳孔聚缩,暗叫不好。 坏了,不只是个法相,而是能真的利用“执妄”这种恐怖规则。 给他撞见真的无妄仙人了! 皇宫内,金发双马尾形态的无妄仙人脸上嘻嘻地笑着,小手一左一右,拉着邵宵宵和周道溪。 外面的巨大法相头顶龙气源源不断地流入灵台,小小的真身同样在正殿攫取着身侧二人的仙力。 邵宵宵一张好看的小脸微微苦着:“姑奶奶,你这规则消耗的仙力也太多了!我要被你榨干啦!” 周道溪同样蹙着秀眉,微微点头附和。 无妄仙人瞪了二人一眼:“大惊小怪的,本仙这可是高贵的幻境类规则!而且,当年的本仙体内的仙力澎湃如江海,不像你们两条小河,流一会水就要干了。” “无妄前辈,一会我们二人仙力终将耗尽,该如何对敌?” 周道溪脸上写着担忧问道。 倘若仙力耗尽后仙盟闯入,只怕连反抗的余力都不剩了。 “不慌。” 无妄仙人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投入头顶的法相中。 正殿上,盘腿而坐的无妄仙人法相睁开美眸,远远眺望着。 “马上就有援兵来了。” 远处,身穿同样制式黑袍的明门众人,疾驰而来。 逼近皇宫西门,为首的张石一率先发难,凌空而起,一把泛着黑雾的修长仪刀在身前显现。 “翁鼎老儿,受死!” 张石一踏空而来,相隔十丈,一刀朝正在控阵的翁鼎头上劈去。 刀气裹挟着黑雾袭来。 翁鼎猛然回头,瞠目结舌说到:“张老魔你疯了?!” 仙盟行事,只要没有违反仙山规定,理论上来说魔盟都不可以插手。 因为现在仍是由仙盟执掌天下,一旦魔盟想大举开战撕毁约定,那整个楚国也将进入仙魔混战民不聊生的局面。 “我没疯,”张石一面无表情:“你敢向皇宫里的人动手,我就是舍了我这条命和明门不要,也要让你死在这里。” 翁鼎心下大惊,怎么这张石一今日变成亡命之徒,还盯上我了。 他来不及思考为何,就连忙探向腰间,数道防御符箓泼洒而出,在身前结成一道道五颜六色的防御法阵。 法阵将刀气挡下,而后黑雾沿着法阵表面向下倾泻而去。 “别吸入那个黑气,会变癫狂!” 翁鼎先是朝周围的仙盟众人叮嘱着,而后毫不犹豫地后退,直到宫墙之下。 一连串复杂的符箓脱手而出,瞬间组合变幻初具雏形地组成了庞大的防御阵法。 “仙盟听令,皇宫内的妖女不敢出来。先转头联手抵御魔盟!” 第147章 无妄真仙 皇城外的防御阵法,是一个巨大的淡紫色薄膜,倒扣在外。 明门众人纵使几乎每一个身上都在刚才负了伤,也持刀站在薄膜外,围成了一圈。 张石一没有虚言,他真是拼了命不要,也要将仙盟盟主翁鼎给活剐了。 谁叫他敢对无妄仙人动手? 阵法内,翁鼎微微气喘,身侧是从皇宫其余三门尽数调遣来的其余三仙宗的修士。 纬天宗以阵法和符箓闻名,翁鼎及宗内一众长老更是楚国阵师和符师的佼佼者。刚才众人联手结阵,背靠皇城,加上排云宗、凌霄宗、药福宗众人同时来到西门。 一通乱战之后,仙盟还是凭借纬天宗的防御阵法守住,甚至隐隐有反攻的迹象。 “张石一!你真是疯了!这笔账日后我再慢慢与你清算!” 翁鼎丝毫不惧,心下仍觉得明门真是不可理喻的魔徒,只好站在薄膜之中怒吼。 张石一冷冷地看着他,说到:“翁鼎,你可能忘了,我师父是谁。” 翁鼎一愣。 你师父是哦,无妄仙人啊。 草! 怪不得失心疯一样攻来,消失二十几年的师父重新现世,还在被人围攻,那是得疯了一样拼命的。 翁鼎流下了一滴汗,强撑出毫不在乎的表情,内心暗自叫苦:‘可我他吗也不清楚,皇宫里的妖女还有你师父一份啊!’ 好在,身后的皇宫内,无妄仙人的巨大法相似乎只能防御,也不敢踏出皇宫一步。 而且仙盟人多势众,只要微微调息恢复实力,一举全歼明门众人也不在话下。 眼下优势在我! 翁鼎心下大定,隔着薄膜继续质问到: “张石一,仙魔大比结束在即。倘若凌霄宗宗主郑凌云和一众年轻精锐回来,你该如何应对!” 翁鼎挑了挑眉,又是微微转身,不光是喊给明门听,同时也给身后的仙盟众人加油打气: “郑绮芸的规则之力,你们方才也应该看到了!一击之下,兽形法相就被击溃。同时又非常克制无妄仙人的幻境类规则! 现在光是皇宫周围的仙盟弟子都足以将明门吃下了,只需等郑绮芸回来,腹背夹击!” “那就拼个你死我活。” 张石一面无表情,眼神却望向正殿顶上的熟悉身影。 那法相也正向这边投来一缕视线。 张石一心神一振,险些热泪盈眶:师父!师父她老人家看到我了! 话不多说,张石一仪刀接连猛振,刀气又在薄膜上留下一道道细长的痕迹。 “哼!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翁鼎看着他毫无意义的攻击,停止调息,跃跃欲试地看向江夏城北方。 等等,再等等。 皇城正殿内。 周道溪保持跨鹤坐的姿势,轻轻渡着仙力,问:“无妄前辈,外面情况如何,怎么感觉周遭没人再闯入了。” 无妄仙人看了看西门外对峙的两拨人,点点头:“哦,好像是我徒弟摇人来了。” 邵宵宵被吸得有些经脉疼,呲牙问:“那姑奶奶,您能不能先歇一会,我真的要被榨干啦。” 无妄仙人颇为大度地点点头:“好!” 她已经耗费大量仙力,在皇宫范围内构建出了初具规模的“执妄”规则域,一旦踏入,起码也会迷糊上两个时辰。 正殿顶上,金光闪过。 巨龙仍在盘旋,但盘腿打坐的巨大法相却一闪而逝。 随之,殿内无妄仙人的身侧金光环绕。 “嘭!” 原本的双马尾小萝莉骤然消失,变成了窈窕美艳的金发女仙。 只是身上没有法相幻化出的相应贴身黑袍,只有原本穿着的一条少女款白色长裙。 对于小姑娘形态的无妄仙人来说,长裙能盖住膝盖,正好露出她两条光洁白皙的小腿。 但对于大只的成熟无妄仙人,长裙的下摆仅能勉强盖住她的臀儿。 “这” 身侧的周道溪反应较快,玉手一抬,储物戒子里飞出一件自己的粉白道裙,就给无妄仙人换上了。 邵宵宵都没来得及发觉,她揉着脸颊回过头,一愣:“嗯?女大十八变啊” 从第一次见的小橘猫,变成了小萝莉,现在又变成高挑丰满的金发仙子。 虽然眼神里还是猫猫般清澈的愚蠢,但光身材和容颜就给人十足的压迫力。 不愧是曾经叱咤楚国的妖女。 无妄仙人低下头,望了望贴身的粉白道裙,发现望不到自己的脚了,叹了口气: “坏了,观想法相太久,一时间变不回去了。” 短时间里,怕是只能以巅峰形态的无妄仙人体态示人。 周道溪上下打量,眼神不禁闪过惊讶之色:“想不到,无妄前辈竟然如此嗯,如此成熟。” 自己的道裙算是大号,加上身材高挑,没想到无妄仙人穿在身上还是有些窄小了。 “走,出去看看热闹!” 无妄仙人一声令下,带着本就憋坏了的邵宵宵望正殿外走去。 周道溪和俞韵也紧跟在后面。 正殿外,是一路百级台阶延展来的入殿平台。 四个人站在殿口,齐齐朝西门眺望。从邵宵宵、俞韵、无妄仙人,到最后是周道溪,由高到低,错落有致。 天边忽然有流光闪过,从北方而来,落于皇宫西门上方。 细细看去,是陆寅携白卿萍和周莲音已经返回。 绝色的无妄仙人眨着好看的大眼睛略显呆萌地说:“哇,主人回来啦!” “嗯?”邵宵宵和周道溪同时侧目而视。 “无妄前辈”周道溪欲言又止。 虽然你当猫猫时这么叫倒没什么毛病,但你现在展示的可是这具恐怖又迷人的躯体啊喂! “呃,我们要过去吗?能过去吗?” 一旁,俞韵踮脚望着那边,她心忧陆寅已久,只想现在就去。 “呜,我出不去,得留在正殿里。” 大只的无妄仙人又丧了下去。 “没事无妄前辈,我们先去帮忙,一会儿就把你主人带回来。” 周道溪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轻声说道。 第148章 干扰仙魔大比,成绩作废 皇宫西门外。 数道流光迅疾而至,齐齐止住身形,隔在了明门众人与纬天宗的巨大防御法阵之间。 陆寅神色淡然,负手而立。 “嗯?”翁鼎眯起眼睛,细细看去。 眼前,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少年,身旁倒是跟着两个倾国倾城姿色的女人,还有一个虽然低垂着头,但身材同样傲人。 不过看面相都十分陌生,只怕是魔盟那边的帮手。 张石一满脸郑重,收刀而立问到:“阁下是?” 他能感受到,陆寅身上流转的气机绝非凡俗,跟在陆寅一旁的那位白衣女剑仙更是深藏不露! 陆寅微微拱手:“在下巫山门左使陆寅。仙魔大比已经结束,我巫山门门主和门众尚在皇城之内,故前来接应。” 张石一恍然大悟。 依稀记得副门主杨尘从巫雨阁回来后,一直喋喋不休地跟自己念叨: ‘巫雨阁有个长得很像无妄师叔的女孩儿,’ ‘她变成了一只橘猫,’ ‘平日就趴在巫山门左使的肩头上。’ ‘表现得极为温顺。’ 这能怪他张石一听了之后不信? 这他妈谁会信啊! 听完不骂一声“杨尘你神经病”就算脾气好的了。 可刚才,皇宫顶上的巨大橘猫法相,加上无妄仙人的真身法相,好像跟之前杨尘的每一句话都对上了。 张石一神色更加郑重地颔首:“在下明门门主张石一,幸会!” “噢,幸会幸会,敢问盟主可是在与仙盟交战?” 陆寅抬手一指身后,出声问道。 明门门主,自然也是魔盟盟主。 张石一神色严肃,回答到:“正是,仙盟围攻皇宫,宫中有我师父的踪迹” 说着,他抬头望去,却发现那尊巨大的金发仙子法相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陆寅点点头,诚恳地拱手说到:“多谢盟主分心抵挡,恩情我等记下,日后必报。” 张石一连忙摆摆手,不禁有些汗颜。 分明是看到师父他才下令明门出手的。 陆寅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却不在意这些细节。 从结果上看,确实成功拖住了仙盟进攻的节奏。 能顺利等到他回来,一切就好说了。 言行之间,陆寅没有看向翁鼎众人一眼,这让仙盟众人微微愠怒。 阵法之中,药福宗宗主,华舟朗声说道:“盟主,还等什么?既然仙魔大比已经结束,那是时候反攻这群无耻的魔徒了!” 翁鼎点点头,眼神微眯。 郑绮芸因何离开,他是能猜到的,无非就是她心系的凌霄宗剑子陈寒。 但现在仙魔大比已经结束,不出意外陈寒已经拿下魁首,仙盟其余青年才俊也都会尽数归来。 眼下魔盟一败已成定局,皇宫内的龙气也唾手可得。 身侧,身侧高大似猿猴穿青色长袍的排云宗宗主,班山岳同样朝明门怒目而视。 “张石一!既然仙魔大比已经结束,你还不快滚!?真想等死,那今日就是你们明门灭门之日!” 随着两大仙宗宗主的你一言我一语,原本躲在阵法里的仙盟众人瞬间气势高涨,就要冲出去,将明门众人撕个粉碎。 陆寅这才回过身来,讥讽一笑: “堂堂四大仙宗,躲在这罩子里当缩头乌龟等外援,还敢大放厥词?!”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明门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讶的同时面露忧愁。 方才明门随张石一和杨尘不要命地冲杀,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法抗衡修养整顿的四仙宗,何况是凌霄宗宗主再至亲临。 仙盟一众更是群情激奋。 “放肆!”“找死!” 他们涨红了脸,分辩着、吼叫着,恨不得冲出来将这个口吐狂言的小子给拉回阵法里群殴。 “稍安勿躁!” 翁鼎沉声呼喝。虽然他花白的胡须同样被气得微微抖动,但还是颇有高人风范,抬起手压了压身后的喧哗之声。 现在,四仙宗被一群明门的亡命之徒堵在阵法里,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难堪。 但一会,攻守之势异也,定要把这叫嚣的小子嘴给扯碎。 翁鼎冷笑一声,随手撤去阵法。 他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心理,继续沉声说到:“牙尖嘴利的小辈,只敢逞些口舌之快了!想必在仙魔域中,遇到我仙盟的青年才俊,都是躲着走的?!” 陆寅一愣:“你们仙盟也有青年才俊这种东西吗?” “哼!” 翁鼎继续冷笑不止。 装,接着装! 我都不知道你这巫山门的修士,倘若遇到陈寒、季封之流,该如何抵挡! 可下一秒,陆寅一拍储物袋。 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飞了出来! 长有尺余,宽有三寸,上以朱砂绘着密密麻麻的阵纹,金光闪闪的。 此物一出,翁鼎的笑意僵在嘴角,身形止不住地一抖。 经天纬地符! “你猜,它为什么在我手里?” 陆寅随手抛接着符箓,出声问道。 这出自纬天宗一众长老联手绘制出的仙品阵法符箓,可是只有魁首才能拿到的! 难道说 不止翁鼎,在场稍微资历老点、有些见识的修行者,都一眼看出了“经天纬地符”的根脚。 张石一原本严肃的神色更加郑重。 面前这个清秀少年,竟然是此次仙魔大比的魁首! 抛开与无妄仙人的关系不谈,眼前的陆寅,光是拿下魁首,就已经足以被当做魔盟下一任盟主来培养看待了! 薄膜阵法内,仙盟中几个位高权重者更是表情惊诧又凝重。 “那是纬天宗重宝经天纬地符!” “那岂不是说明他是魁首!” “坏事,未来十年仙盟将要受制于人了!” 翁鼎强行压下几欲吐血的冲动,强装镇定又大度地挥挥手,说到:“无妨!区区一张符箓!” 说罢,翁鼎才又稳了稳心神,眼神阴沉地说:“眼下紧急的是,魔盟擅自向仙盟发起袭击!这次袭击首先违反了两盟之间的约定,其次又在仙魔大比期间,是否暗中影响了此次大比?” 张石一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仙盟盟主竟然能如此歹毒地上纲上线、借题发挥,甚至想借机取消陆寅的魁首名次。 张石一暗叫不好,握刀的也手紧了紧,‘坏了,若是因为我的决策,让整个魔盟再被打压十年’ 翁鼎又是上前一步,跨过了原本阵法所在的位置,继续朗声说到:“甚至本次仙魔大比的结果是否公正,我觉得都还有待进一步商榷!” 张石一咬咬牙,眼神阴鸷了下来,心里在犹豫,要不干脆拼了命把这个不要脸的老登儿给砍死? (先更一章,感谢故人白发相逢姥爷的爆更!感谢喜欢洋羞草的圣晏禹姥爷的奶茶!感谢索拉尔姥爷的催更符!) 【球球你们看看这章的有话说】 第149章 被俘虏的郑绮芸 “老头儿,你说的没错,是有人干扰了仙魔大比。” 陆寅直视着翁鼎的双眼,同样向前踏出一步。 翁鼎一愣,而后眯起眼睛: “哦?你承认了?明门疯了一般地进攻仙盟,果然与仙魔大比有关?” 陆寅点点头,又摇摇头:“干扰仙魔大比的,是仙盟的郑绮芸。她擅自闯入仙魔域,屠杀参赛修士。” 此言一出,仙盟内众皆哗然。 “什么?凌霄宗宗主离开是去仙魔域了?” “你听他胡扯!我们凌霄宗有陈寒参战,哪用宗主出手?” 翁鼎心里一沉,沉声问到:“证据呢!?” 他是知道郑绮芸和陈寒的畸形关系的,也明白郑绮芸敢为陈寒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我们都看见了!” 忽然,远处的街头,玉女门和巫山门的一众弟子纷纷现身,身后还有一同从江夏城北跟来的仙盟修士。 巫山门和玉女门的弟子神色愤怒,她们快步跑到陆寅身后,叽叽喳喳地控诉着郑绮芸的暴行。 “郑绮芸撕开仙魔域,孤身闯入击杀了数名修行者,其中甚至不乏仙盟弟子!” “要不是我们门主大发神威,仙魔域里将无人生还!” 翁鼎神色一凛,徒手抓来一名仙盟弟子,厉声问到:“她们说的是真的?” 仙盟的男弟子瞪大双眼,惊恐万分,却说不出话,只能“阿巴阿巴”地。 翁鼎盛怒之下,将弟子甩到一旁,心里已经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郑绮芸这个满脑子里只有被继子透的贱女人! 果然违反规则,进入仙魔域,还出手杀人了! 不过,既然郑绮芸出手了,为什么魁首反而还不是陈寒? 陈寒人呢!郑绮芸人呢! 翁鼎压下困惑,沉着脸说:“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听你们魔盟的一面之词!今天就到这!日后等郑宗主回来与我面谈,才能见分晓!” 此话一出,翁鼎的身形往后退了几步,心下也打定主意,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古怪了,先撤! 至于此次仙魔大比的魁首到底算不算数,后续只要打死不认账,就不怕被魔盟反过来骑在头上。 “哦,”陆寅恍然,“原来是在等郑宗主啊,她一直在呢!” 说罢,在众人震惊的眼神里,陆寅将身后一直低垂着头的女人拉到了自己身旁。 来时陆寅身边有三个女人,一个白衣剑仙,两个身穿玉女门道袍的仙子,各个身材傲人。 但只有此女一直低垂着头,加上有掩息符的作用,看不清楚长相。 陆寅直直伸出右手,毫不客气地用食指和中指捏住女人的下巴,强行让她仰起了小脸。 “哼!” 随着一声漠然的轻哼,一张美丽却怨毒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脸色苍白,眉目锋利,红唇却染血般鲜艳。 她眼里,似乎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一双含情美目现在死死地盯着陆寅。 “郑绮芸!” 就站在陆寅身侧的张石一忍不住惊呼一声,神情错愕。 翁鼎更是心神震骇,他已经设想过最坏的局面,但没想到,郑绮芸堂堂神道境大修士竟然被俘虏了! 仙盟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来后,手立刻按上了兵刃和灵器。 “诸位,莫慌。” 陆寅手指捏着郑绮芸的下巴,上下摆动了下:“郑宗主擅闯仙魔域,已经被我们给制服啦。此后,就让她留在皇宫里做个女仆人,伺候伺候皇帝起居,如何?” “你这魔徒竟敢对凌霄宗宗主出手!癫狂!放肆!” 翁鼎吹着胡须暴跳如雷,脚步却往后缓缓移了几步。 他不是傻子,能制服郑绮芸这种强横无比的剑修,说明对方只能是更强更变态的人! 这让面前的魔盟盟主张石一看起来都好像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翁鼎一计上心头,佯装痛心朝张石一喊到:“张石一!今日就到这,我可以当你袭击一事没有发生,我们也不会再袭击皇宫!等仙盟回去再将仙魔大比一事好好研判,日后决断!” 先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石一神色严峻,细细思考着。 当下事情纷繁,似乎先保证魔盟和师父的安全更合适。 何况若是打起来,明门也必定挡不住四仙宗。 张石一刚要答应,下意识地望向陆寅,想征询下他的意见。 “我让你走了吗?” 只见陆寅抬起眼,朝翁鼎望去淡淡说道。 “我们仙魔两盟主谈判,有你何事!” 翁鼎指着陆寅的鼻子呼喝,他简直要气得吐血。若不是陆寅的忽然出现,龙气乃至天下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可下一秒,张石一手中仪刀猛烈出鞘: “传我号令,魔盟上下,听凭巫山门左使陆寅之令!” “遵命!” 身后,是魔盟众人一呼百应的回响。 “翁盟主!我们仙盟何时怕过魔盟!” 排云宗宗主班山岳神色恼怒,说话间身形暴涨,长手长脚似猿猴的他已经一步踏出,站在翁鼎身前。 一侧,药福宗的宗主华舟同样神色不悦:“翁盟主,请下令迎敌,我药福宗将为每一位盟友做好时刻疗愈!” 身后,更有凌霄宗的一众精锐弟子,结成剑阵,眼底泛着暴戾。 仙盟众人群情激奋,仿佛他们始终都是正义的一方。 翁鼎回过身,看了眼斑驳破旧的楚国皇宫宫墙,叹了口气。 夺取皇室龙气一事是四仙宗的首脑共同商议敲定,但只有翁鼎懂得如何利用龙气和楚国的山河之力,并尽数用阵法调用。 不过眼下,只能号令仙盟全体迎敌,若是以武力压制赢下,还有夺取龙气的希望,倘若输了,便只能自己再去想别的办法。 “仙盟听令!杀尽魔盟宵小!擒贼先擒王,先把为首巫山门的小子给我拿下!” 翁鼎一声令下,退至众人身后。 听言陆寅轻笑一声:“先擒我吗?看人还挺准。” 第150章 祓箓 随着翁鼎一声令下。 仙盟众人积攒着的憋屈、暴戾和恼怒情绪被翁鼎的盟主令给点燃。 “小贼受死!” 班山岳一马当先,高高跃起在空,一声暴喝! 本就高瘦似猿猴的他身侧青色光芒笼罩,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青发长毛巨猿! 排云宗,主修体魄,而宗主班山岳身为神道境修士,有着罕见的化形类规则,“青猿”。 “区区猿妖!休得放肆!” 张石一手持仪刀,同样拔地而起,浑身黑雾四起与班山岳战在一起。同为神道境,二人瞬间便打得难舍难分。 除了班山岳,更有数不清的仙盟修行者,径直朝陆寅冲来! 显然,陆寅拉了不少的仇恨。 顷刻间,陆寅就进入了“无垢琉璃”状态,重楼境修为的他,随手以剑指斩去几个不自量力,居然敢靠近的人。 而后目光锁定了远处沿着宫墙几欲逃跑的翁鼎。 “萍儿,跟我去把仙盟盟主杀了。” 白卿萍抱着剑点点头,脸色依旧酡红。 “再坚持会,杀了他此间事就能了结,”陆寅把着白卿萍的手腕,知道她快要撑不住。但只要击杀号令众人的翁鼎,一切就都会尘埃落定。 周莲音在一旁,同样斩去几个近身的修行者,转过脸来问到:“我呢?” 陆寅将身侧麻木如傀儡的郑绮芸给推了过去:“你带着她,先回皇宫,路上注意安全。” 周莲音点点头,身材高大的她将郑绮芸拦腰抱起,就朝宫墙那边走去。 陆寅和白卿萍,这才化作两道流光,越过仙盟众人,朝翁鼎逃离的方向掠去。 翁鼎身后,跟着十个人,浩浩荡荡又七绕八绕地离开中心战场。 其中有纬天宗的两名亲传符师,更有八名专门戍卫仙盟盟主安全的护卫队成员,是来自凌霄宗、排云宗以及其他下属宗门的修行者。 翁鼎没有选择安全地直接逃离,反而朝着没有人把守的皇宫北门方向飞去。 沿路上,翁鼎掏出一杆精致的狼毫朱砂笔,在青玉符纸上写写画画。 “师父,您这是?” 一旁,翁鼎的亲传弟子,纬天宗的大师兄疑惑出声问道。 翁鼎聚精会神地绘制,嘴里还是喃喃解释着:“眼下乱作一团,却是最好地夺取龙气的机会!‘执妄’虽强,但终归是幻境。我要用这张‘存真’符,直入皇宫取龙气!” 翁鼎身侧的两个亲传弟子对视一眼,神色复杂地劝说: “师父,要不您还是先回宗,请宗内太上长老出关!” 翁鼎瞳孔骤缩:“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要让仙盟独占龙气,绘制出能调动天下山河之力的阵法!” 存真符绘制完成,翁鼎毫不犹豫地注入仙力,符箓绽放出清明的青色之光,将三人笼罩。 “快!只能支撑半炷香!” 两个弟子一咬牙,跟着翁鼎踏入了皇宫的宫墙之内。 其余的护卫,留在宫墙之上,防止追兵。 皇宫内,翁鼎驱动着符箓,踏足半空之中。 果然,能拉人进入幻境的白雾在蔓延来后被周身的清光迅速弹开,并没有影响到三人的心智。 “咦?有人进来了?” “正好。” 两个女子对话的声音在皇宫内响起,略显激动,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猎物。 下一秒,疾风骤雨和滔天剑势扑面而来。 翁鼎连忙掏出防御符箓,激活出数道色彩纷繁的气罩挡在身前。 “轰!” 骤雨和剑势砸在符箓之上,气势盛大,将翁鼎几人逼得倒退而去。 刚刚迈入皇宫,又被倒卷着退了出去。 “哟,这不是仙盟盟主嘛!” 邵宵宵叉着腰,神色得意,踏步踩上宫墙。 周道溪持剑在手,神情严肃:“是想进皇宫偷袭。宵宵,可别大意。” “戍卫!” 翁鼎一声急喝,八名原地待命的戍卫立刻出现,围绕在他的身侧,按照八卦的方向,每人踩着一副卦象,面无表情,宛如傀儡。 这八个戍卫出现后,翁鼎仿佛变了个人,狞笑着大大咧咧盘腿坐在宫墙上,再无半分仙风道骨之感,反而像个绝命的囚徒。 两名亲传弟子同时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的忌惮,同时向后掠去,与师父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 邵宵宵如临大敌,早就听闻仙盟盟主翁鼎,不仅符箓阵法修为极高,更有着诡异的战斗方式。 她不敢托大,小手一挥,一片巫云自袖中产生,不停地凝结变大。 云层中,豆大的雨滴正在聚集,只等一个机会便将骤然朝翁鼎射去。 “血为砂,皮为符,骨为阵。” 翁鼎双手不停翻飞,白发也在脑后披散,显得极为狰狞。 这就是翁鼎身怀的恐怖规则之力,平日不敢轻易示人。以血为朱砂,皮为符纸,用他人的仙力顷刻间绘制无数可怖符箓。 而八个重楼境修为的戍卫,不仅是为了保护他仙盟盟主的安危,更是早就服下了忠于指令的道种。 在关键时刻,八人沦为翁鼎发动规则之力的工具。 眼下,便是除去一切阻碍,进皇宫拿到龙气的关键时刻! “祓箓!” 翁鼎一声怒喝,枯瘦的手虚空指画,拂过最近的一名戍卫。 “坤卦,土浆堤!” 踩在坤卦上的戍卫,哀嚎出了一声鸡叫。 血液从脑门中间喷涌而出,朝两侧分去,随着翁鼎的指画在脸上移动、绘制成了一副狰狞的血符箓。 而后戍卫身子一僵,浑身仙力被抽取大半。 仙力喷涌而出,化作一面巨大的土墙,朝邵宵宵倾倒而去。 几乎同时,邵宵宵的规则之力蓄势完成。 “骤雨!” 邵宵宵娇喝一声,袖间云层急剧压缩,云间的骤雨狂流激射而来。 可,土克水。 翁鼎的巨大“土浆堤”把邵宵宵的雨滴全部吞下,又势道不减,一面比宫墙还高的高墙径直向她倾倒而去。 “喝!” 周莲音以滔天剑势,硬生生将这堵土墙给从中间劈开。 翁鼎紧闭双眼,盘腿坐在宽敞的宫墙之上,双手依然不停地比划。 他身侧,八个踩在卦象上的重楼境修士,七窍和四肢时不时喷出鲜血,同时又直接在皮肤表面笔走龙蛇绘制成一张张血符箓。 “离卦,炎阳索!” “震卦,掌心雷!” 又有一道道烈火锁链和紫色惊雷,从戍卫卦象侧爆发,朝邵宵宵和周莲音激射而去。 “这是啥玩意!” 邵宵宵边退边骂:“这就是仙盟盟主的规则之力?!” 周道溪神色更是凝重:“怕是如此,翁鼎以神道境修为,控制八个重楼境。我们根本无法近他的身!” “符箓不是这么画的。” 忽然,少年的声音自宫墙外传来。 一枚苍白绚烂的符箓凭空爆开,化作水桶粗的纯白电浆,灌向了盘坐在城墙上的翁鼎。 第151章 速杀然后去解蛟毒 “小贼,我不去找你,你倒找上我来了!” “泥水塑!” 翁鼎双眼眯起,周身“坎”卦位置上的戍卫鲜血喷溅,符箓随之而成。 一阵闷响,陆寅的雷法被一团胶状的黏土给抵挡在了半空。 “你也会雷法?!” 翁鼎有些惊愕。 你们巫山门不是搞阴阳交合的吗? 陆寅面无表情,手指虚空轻画,数道符箓凭空产生漂浮于身前。 五雷正法符。 举火焚天符。 诛邪金光符。 轻松写意地写画完成,陆寅才转过身,朝着翁鼎微微一指: “萍儿,看见那个老头周围的八个人了没?那是他使用魔功的祭品。” 翁鼎手搓血符咒的动作一僵:“老夫这不是魔功!是规则之力!” 说话间,站在“艮”卦上的戍卫双眼外凸、口吐鲜血,同时身前凝聚出一座庞大的小山虚影。 陆寅摇摇头,认真地说:“萍儿,你先把那八个很痛苦的护卫都给砍死,就能让他们免受魔功的折磨了。” 白卿萍点点头,跃跃欲试。 翁鼎一愣。嗯?你说的是什么邪魔外道的话? 不过,八名戍卫若都死,他的“祓箓”还真就没有使用的对象了! 翁鼎也不再犹豫,大手猛画。 “乾”卦上的人血肉直接萎缩,在众人周围幻化出一座阴阳八卦防御阵,将八名戍卫连同中间的翁鼎都包裹在内。 却只听得对面的白衣剑仙一声清喝:“生杀!” “噗!”“噗!” 两声脆响。 “乾 ”卦上的戍卫,直接被一柄漆黑的玲珑飞剑洞穿心脏。“坤”卦的也不例外,一柄雪白的飞剑摧毁了戍卫的脊椎。 “什么!”翁鼎心神大乱,气血不稳得惊呼一声。 “竟然是空间规则!直接穿越防御阵法,瞄准了不能反抗的戍卫!” 倘若飞剑冲他而来,翁鼎还能有所反应,加以提防。 可戍卫全部都被自己的规则之力给困在了周围,供由他调遣使用“祓箓”,根本无法移动! “噗!”“噗!” 黑白小剑在周围翻飞,一个接一个的戍卫倒下,直接让翁鼎乱了方寸。 他急得破口大骂:“这些戍卫是被我强行控制的无辜之人,你们就这样毫不顾忌地屠戮?!你们是半分怜悯之心也没有吗?” “你说得对,但我们是帮助他们苦海回身、免遭折磨。我们的怜悯之心,苍天可鉴。” 陆寅点点头,手指还在指挥着白卿萍,“萍儿,下一个杀巽卦上的那个。” “对,戳胸口,利落点。” “那俩纬天宗弟子打扮的也别放过。” 白卿萍听话地点点头,将一旁的两名亲传弟子同样洞穿。 八名戍卫身死道消,规则之力的反噬都让翁鼎苍老颓废了几分。 他撕开衣衫,将手按在枯瘦的胸前,试图以自己的血肉和骨皮驱动规则之力。 可下一秒,黑白两柄飞剑又是骤然撕开空间裂口,从他头顶交错飞出。 “不!” 翁鼎瞪着惊恐的眼睛的整个脑袋就已经被削落在地,滚动着发出一声悲鸣。 宫墙内,邵宵宵和周道溪提剑跃至半空,望着两柄似飞光般流过的飞剑,眼神有些茫然地对视一眼。 白卿萍微微招手,飞剑融合幻化成了一枚黑白杂色的小球,被她收回掌心。 “两位门主,好久不见,在下和家妻献丑了。” 陆寅拉着白卿萍,轻轻踩上城墙。 邵宵宵盯着白卿萍,咽了口口水,“美得很,美得很原来你家夫人这么厉害哇。” 她上一次见陆寅和白卿萍是在际涯城的仙楼,还曾经胆大包天地当面调戏陆寅来着。 周道溪更是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敬畏和崇拜,“剑修一途大开大合、搬山摧城,此等精妙操控的仙品飞剑只能是规则之力!” 正在四人打算将翁鼎身死的消息传到西门的主战场时,西方却传来一声高呼。 “仙盟已经溃散奔逃!” 张石一右手持仪刀,左手拎着青猿的头颅,踏步赶来。 “陆左使,是否需要追击?” 邵宵宵和周道溪两人一愣,同时看了这位魔盟盟主一眼,又疑惑地转头望向陆寅,试图确认自己是不是被执妄影响到出幻觉了。 魔盟盟主在跟你汇报工作? 只见陆寅轻轻摇头,有条不紊地布置着:“穷寇莫追,先整顿魔盟人马,囚禁安置俘虏,收编仙盟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张石一重重点头,就要领命而去。 “哎,”邵宵宵试探地问:“你俩认识?” “刚认识。” 陆寅摇摇头:“先不说这个,诸位身上可有这几种药?我要炼制丹药给家妻解蛟毒,我需要小青藤、白蛇胆、碧根果” “不必。” 身侧,白卿萍怀抱中搂着陆寅的胳膊,微微摇着蹭了蹭。 “还有更简单的方法不是吗?” 蛟毒是凌霄宗的郑绮芸动的手脚,解决的办法除了炼制丹药,确实有更直接的一种。 陆寅一愣,“大白天的不好” “哼,走,跟我回屋!” 白卿萍冷着俏脸,二话不说,就拉起陆寅就化作流光飞向了皇宫之内。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邵宵宵反应过来后,朝二人远去的方向神色暧昧地“啧啧”一声,心道这年轻人。 周道溪却是一头雾水,什么蛟毒,什么大白天的 张石一同样一怔,而后才试探地说:“要不两位门主,先跟我去西门,处置仙盟俘虏?” “走!” 正殿内,无妄仙人正百无聊赖地趴在龙椅上,摆布着她困住的仙盟众人的梦境。 忽然宫墙外,有两个人影飞速跃入。 其中一个人还有着破除“执妄”的能力,身前的纷纷白雾绕道而行。 这两个人哪也没去,直奔后宫的一处偏殿。 猫猫形态的无妄仙人曾经环游整个楚国皇宫,这处偏殿却让她感觉有点熟悉,说不上来什么时候去过。 “嗯?” 无妄仙人好看的眉毛一挑,马上动用神识探查。 “哈?这偏殿里的场景本仙怎么看不到!?” 无妄仙人从龙椅上一跃而起。 而后本着求知若渴的心,她蹦蹦跳跳地跑向偏殿。 第152章 我刚来的,什么也没看见 无妄仙人踩在皇宫内的墙头上,蹦蹦跶跶地走着,直到来到那间有人偷偷闯入的偏殿附近。 “咦?这里” 她灵光一闪,却是忽然想起来这里是哪了。 无妄仙人连跑带跳,爬上了这间没来得及锁门的偏殿的院墙。 只听见里面传来: “萍儿,你先等等,我呜” 熟悉的声音被打断,嘴巴好像什么东西被塞住了。 “嗯?是主人?” 无妄仙人眨着大眼睛,不太雅观地蹲坐在墙头,直直望向房内。 房门半掩,窗户同样没有关好,随着风吹过,一开一合地拍在窗柩上。 陆寅坐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片刻后,陆寅才挣扎着从一片温软中抬起头,故作生气地问:“你要憋死夫君呀!” “夫君不喜欢吗?”白卿萍脸色酡红,一双桃花眼中泛着淡淡的粉色。 陆寅无话反驳,轻轻地将萍儿抱起,放在绣榻之上。 他转身合上房门,又到窗前准备关闭窗户。 “嗯?” 陆寅抬眼看向窗外时,微微一怔,而后眨了眨眼。 方才他一头扎进偏殿,是自恃皇宫内并无其他人进入,所以既没关门,也没提起警惕。 可怎么墙头上,坐着这么大一只金毛美女!? 还在那晃悠着她修长纤柔的小白腿? 无妄仙人无辜地吐了吐舌头,右手轻轻摆了摆,示意‘你们继续。’ “无妄?” 陆寅这下自然也认了出来。 刚要说话,一只柔弱无骨的玉手就从后面伸了出来,牢牢扣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拖了回去。 而后陆寅又被摔在绣榻之上。 陆寅挣扎着伸出一只手,将床外的白色薄纱帷帐放了下来,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陆寅开始治病。 只不过这次的病人喜动,他被迫喜静。 半炷香之后。 房内声音渐歇。 白卿萍气息均匀躺在床上。 只是她的桃花面容似乎比中蛟毒时还红。 “别、别看,”白卿萍抬手,拉过锦衾,挡住自己的脸。 “都看过啦,”陆寅将气息微喘的她拉过来,鼻尖又隔着白色小衣蹭了蹭她的脸。 这个动作让白卿萍浑身羞得一抖,连绣被下的足弓都不由得绷紧。 ‘我我我、我这么传统,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呀,嗯,这毒性太强了!’ ‘哎呀,好像连窗户都没让他关上!还好皇宫内没有别人。’ 陆寅率先下床,而后拉起萍儿。 他站在床前,帮着白卿萍更衣,又给她理起微乱的青丝,轻声说到:“好啦,剩下的事晚上再说,我们先去趟皇宫。” “晚上晚上就不” 白卿萍坐在床沿,微微低头,脸颊绯红,任由陆寅理着鬓发。 “身体没有不适了?” 陆寅手里把玩着白卿萍柔顺乌黑的头发,绑成两个马尾,觉得不符合她的气质,才又将其披散在后理顺。 “嗯,已经没问题了,”白卿萍微微脸红,轻轻点头说,“这毒去的虽快,但中毒时当真影响心智。” “夫君在身旁,不会出事。而且偶尔有一两次,也挺好的。” “嘤” 白卿萍自然知道他说的一两次是什么,但又不想接话,于是偏偏头,故意岔开话题: “我当时感觉自己入魔了一般,好像把你旁边那个小公主吓到了。” 陆寅回想了一下,点点头。当时在仙魔域,周莲音还是初见白卿萍,不知道有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象。 “没关系,一会见面,我再跟她解释就行。” “走,皇城外的事应该了结了,我们过去看看,”陆寅拉起白卿萍的手,往殿外走去。 只是刚一推开门,白卿萍就发现,门外居然站着一个身穿粉白襦裙的金发大波浪的窈窕女仙。 金发女仙一张白皙的小脸通红,双手背在身后,眨了眨大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刚刚被污染过的清澈。 “她是无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陆寅无奈地出声解释:“我估计是因为操纵皇城内的阵法,暂时变不回去了。” 无妄仙人用力点点头:“对的,对的。” 白卿萍看着无妄仙人绯红的小脸,大概猜到了些什么,自己的耳垂也忍不住地红了。 脸上没有表情,但心里却在乱撞:‘皇宫里为什么有人啊!’ 白卿萍故作清冷地点点头,说到:“嗯,长大之后果然很漂亮。小呜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我我、我刚来,什么也没看见,” 无妄仙人结结巴巴,两手交叠放在小腹前,修长的手指复杂地绞在一起。 说完,觉得没那么让人信服,无妄的小脑袋瓜又飞速转了转,连头上的猫耳都忍不住冒了出来。 她望着白卿萍,脸颊飞满红晕,试探地补充到: “原来主人你刚刚是中毒了我还以为是” “停。好了,我们一起去皇宫!” 白卿萍干脆利落地打断她的发散,而后很自然地拉起无妄仙人的手。 “啊好。” 无妄仙人没底气地回答,而后轻轻将身子软软地靠在白卿萍的肩上蹭蹭,像猫猫一样讨好着女主人。 陆寅神色古怪,没想到这两人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无妄由于紧张,拙劣地装着不知道。 萍儿也知道自己被看了,但自尊心让她只能假装不知道。 无妄也知道自己偷看的事情已经被女主人发现了,于是更加紧张。 白卿萍故意板着小脸,但耳根通红,和目光飘忽的无妄仙人手拉着手,一起前行。 第153章 谁来当盟主 三人并排走在前往正殿的青石板路上。 陆寅望着身旁两个一脸正经、目视前方的窈窕佳人,不禁会心一笑。 两人小脑袋瓜里都想着刚才的事,各怀鬼胎。 欣赏了会风景,陆寅才望向正殿方向,问到:“无妄,魔盟那边什么情况了,你感知一下。” “啊哦!” 无妄仙人显然心思不在这里,被陆寅的话吓得轻轻一抖。 她苦着小脸想了想,而后说到: “嗯,方才邵宵宵带着几个人进皇宫啦,我就把规则域撤掉了。现在,他们都正在大殿附近呢。” “好,”陆寅点点头:“正好我们过去议事。” 正殿外,是宽敞平坦的巨大平台。 张石一和杨尘站在殿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忽然面前的百级台阶尽头,有三人拾级而上。 张石一猛地回头,身侧的杨尘同样翘首望去。 “师师父!” 看到了几十年没见的熟悉身影,张石一老泪纵横,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迎上前去。 无妄仙人又被吓了一跳,身形更往白卿萍那边靠了靠。 张石一抹着眼泪,行了个明门弟子的半跪礼,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身后,杨尘有学有样,同样眼中含泪,在一旁垂手站立。 “这是你之前的徒弟?” 白卿萍偏过螓首,望向大鸟依人地缩在自己身侧的无妄仙人:“可还有印象?” “有的,”无妄仙人点点头,清清嗓子:“是小石头,还有隔壁山头的杨尘。” 她虽然伴随着规则域诞生尚且不到二十年,但脑中有着前世的全部记忆,只是有的想得起来,有的需要见到特定的人才行。 “对对对,正是孽徒!” “果然是无妄小师叔本尊” 两个魔道巨擘,像凡间老人一样用华贵的明门黑袍抹着眼泪,步履蹒跚。 无妄仙人又微微蹙眉,补充了一句:“怎么,你们俩都如此老了。” 张石一老脸一红,干咳一声又尴尬地说:“弟子学艺不精,还没有师尊这般广大神通。” 师徒相认本来是悲情感人的画面,可无妄都快跟张石一的孙女一个辈分了,也没啥可聊的。 “两位明门前辈,要不先进殿说正事?” 陆寅见三人再聊下去也要跑偏,伸手引向正殿。 “好,好!” 张石一收敛神色。 虽然这次来的正事是见师父一面,但后续楚国天下的归属和治理问题也得顺便讨论讨论。 正殿内,两侧原本大臣跪拜的地方,左右摆放着数张红木八仙椅。 周道成坐在龙椅上,在身前的长桌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陆寅,你们来啦!” 见到众人进入正殿,周道成连忙搁下笔,三步两步走下高台,就要一把挽住陆寅的手。 楚皇大仇得报,神清气爽,声音也洪亮了几分。 正殿两侧的耳房里,邵宵宵、俞韵、周道溪和周莲音同样闻讯而出。 “有事耽搁了片刻,没有第一时间前来,现在来将大致情况汇报一二。” 陆寅看着意气风发的楚皇,微微拱手。 “楚皇,在下魔盟张石一,前来拜会。” 张石一振了振黑袍,和身后的杨尘同样朝着楚皇微微拱手。 “好!坐,都坐!” 周道成神情炙热,指着身侧数张红木桌椅。 说罢,他自己也先大大咧咧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也丝毫没有摆架子。 周道成、周道溪、周莲音一族三人,连着邵宵宵和俞韵坐在左侧。 白卿萍、无妄仙人、陆寅一家三口,连带明门的两个门主坐在右侧。 “诸位,仙魔大比胜负已分。按照规则,今后的楚国仙山上下将由魔盟执掌,” 陆寅扫视众人说道。作为仙魔大比的亲历者和魁首,他率先开口。 张石一连忙摆摆手,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魔盟胜出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此次乃意外之喜,还是多亏了陆小兄弟!” 对面,邵宵宵和周道溪赞同地点点头。 此话不假,魔盟这些年来,被仙盟压着打,早就处于一种摆烂的状态。 不然巫山门也不会连一个想参加仙魔大比的人都拿不出来。 “盟主谬赞了,” 陆寅含蓄一笑,而后继续说到:“不过,对于未来魔盟对楚国的执掌之事,在下还真有一事相求。” “请讲。” 张石一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不光冲着陆寅的一身修为,还冲着他身侧乖巧地端坐着的自家师父。 陆寅看了看周道成,略一沉吟说:“我想,魔盟是否可以让出一部分权力,交给楚国皇室。仙山上的事情,魔盟管。人间的事情,皇室管。” 张石一听言微微沉思。 魔盟掌管天下的权力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现在,要将一半的权力交给羸弱的楚国皇室。 不过,张石一并非见利忘义之人,若没有陆寅,别说一半的权力了,恐怕现在仙盟还骑在自己头上拉屎。 更何况,无妄仙人头顶蛟龙、镇守皇城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迅速想明白其中关节,张石一神色认真: “自然可以。如果在楚国皇室振兴中有能帮上忙的,我们魔盟也当竭尽全力扶持。” 陆寅点点头。 这才符合他推翻仙盟的本意。 “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张石一深思熟虑后,神色诚恳地开口说道。 “盟主请说。” “我年老体衰,未来十年的魔盟盟主之任,恐怕不能胜任啊!” 张石一面露忧愁,又偏头看了看比他还显老的杨尘。 陆寅微微沉吟,同样陷入了思考。 张石一眼神流露些许恳求说到:“要不,陆小兄弟考虑一下接任?” 陆寅果断摇头:“在下云游至此,不多时日后就要返回魏国。不过 她可以。” 陆寅指向一旁。 正搂着白卿萍的胳膊放在自己胸脯前蹭蹭的无妄仙人一愣,而后大大的眼睛透露出些许迷茫。 第154章 撸猫 “我当盟主?” 无妄仙人抬起小手,神色惊奇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陆寅点点头:“正如诸位所见,无妄仙人拥有三十年前的记忆,修为也正在逐渐恢复。虽然心智尚且单纯,但假以时日,也能成为一方魔道巨擘。” 在座众人神色微惊,又细细思考,而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论魔道妖女,在座谁也比不上无妄仙人。 听到好像挨夸了,无妄仙人轻“咳”一声。 她又挺起胸,直了直腰坐得端正了些。 白卿萍抬起手揉了揉她的金毛,柔声说到:“在离开之前,我们会尽可能地调教她,让她能早日胜任。” 在座魔盟的众人两两对视,‘调教’二字不甚好听,但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张石一神色有些喜出望外:“如此甚好!” “那张盟主先等我的消息,等无妄能胜任,我再去通知您卸任。” 陆寅微微一笑。 “好!那在下就告退!” 张石一利落起身,而后又朝无妄仙人那边拱手执弟子礼,才敢告退。 “陆寅,我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才好了,” 明门二人刚刚离去,周道成就激动起身,直接握住了陆寅的双手。 “你不仅帮我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还许给我们了楚国未来振兴的希望!” 说罢,老皇帝双手颤抖,就要沉膝跪下去。 陆寅连忙起身,托住了周道成的双臂。 “举手之劳,我和萍儿正好路过,就不能放任仙盟荼毒楚国不管。” “真乃大义!沈妙,莲儿,快来谢过恩人!” 周道成神色激动,见跪不下去,又朝身后招手呼唤妻女。 楚国皇后沈妙从耳房走出,眼眶红红的,拉着周莲音手就走了过来,朝陆寅和白卿萍施了个宫中的万福。 “多谢!” 周莲音眼神忽闪着,并不会宫中礼仪,只好执了一个道门之礼。 “真不用这么客气。” 陆寅摆摆手,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与沈妙商量了许久若恩人不弃,还请同意我们自作主张将莲儿许配给你!” 周道成神情恳切,看着一旁的周莲音,又看了看陆寅。 一旁的楚皇后也以手帕捂住嘴,连连点头,表示出十二分的热情与支持。 在他们眼里,婚姻一事其实不太注重感情,只要两个人互相看着顺眼,往往就能先结婚后谈恋爱。 而将周莲音嫁给陆寅,还是自家闺女高攀了呢。 “嗯?” 可陆寅险些没站稳。 我家萍儿就抱着无妄坐在一边,你当着家妻的面,给我介绍二房是? 楚皇!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不光陆寅,连周莲音都没想到周道成会突然说这个。 她俏脸一红,跺了跺脚:“哎呀,父皇你说什么呢!陆寅他他有妻子了!” 说罢,周莲音小心地望向白卿萍,眼底透露出崇敬和微微的惧意。 那可是个境界在郑绮芸之上的女剑仙!长得又极美! 除了性格有些乖张骄蛮之外,几乎是完美的而且,万一陆寅就只喜欢这种性子的女人呢? 对面,白卿萍端坐如初,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嗯?当着我面给陆寅定亲,这算不算挖墙脚?!’ ‘这种情况,我应该生气一下吗?还是表现些正妻的气度出来?’ ‘这小姑娘在仙魔域里还被我吓到了,应该也不会同意嫁过来?’ 白卿萍一瞬间陷入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心中倒也没有太多妒意。 一是陆寅本身并没有表现出太多超越本格之外的感情。 二是连续几日的锻剑确实有效果,白卿萍觉得自家夫君实在优秀,被她们青睐有加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一时间,白卿萍不知道以什么表情来回复,只好面无表情装作淡定。 “咳咳!” 无妄仙人却趁机直了直腰。 她细微地捕捉到了女主人的窘态,直接拿捏起了姿态,充当起小发言人: “可是,主人他们情投意合!小公主要想嫁到我家里来,只能当个妾室。” “当妾室好啊!” 楚皇后连连点头:“莲儿傻傻的,当不成主妇。如果能给萍儿仙子当妹妹,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罢,皇后还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枚碧绿的翠玉戒指,小心翼翼递了过来。 “萍儿仙子,方才听莲儿说,是你舍身为她挡住了郑绮芸。当娘的无以为报,这枚家里传下的戒指还请收下,据说能清心养气。” 白卿萍听言一愣,站起身来。 长辈送礼,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反而是无妄仙人倒不客气,接过来就给白卿萍修长的无名指戴了上去。 她认真点点头:“愿意当妾室就没问题了!好男儿就该志在四方、妻妾成群。” “别乱说!” 陆寅不留情地敲了她一个板栗,而后看了看呆在原地的白卿萍,轻笑着说:“楚皇、皇后,二位长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还得看莲音的意见不是?退一万步,我家萍儿暂时也接受不了三个人同寝。” “对,对,这个事还是急不得。” 周道成这才点点头,摸了摸胡子。 他一直想着把女儿许配给陆寅,不曾想陆寅还有个妻子。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要不还是早些休息,明日再商讨之后的事。” 陆寅拉住白卿萍的小手,让她稍稍心安些。 “好,明日再议!” 众人一拍而散,陆寅拉着白卿萍和无妄仙人走回了所居住的偏殿。 一路上,白卿萍有些沉默寡言。 一方面是回到殿中屋内,就又不禁回想起白日的荒唐事,让她一时间无法单独面对陆寅。 更多的,是刚才突然的“纳妾”一事,让她的内心也不得不开始思考起现实。 “你去睡偏房。” 白卿萍松开陆寅的手,声音有些清冷地说。 陆寅无奈摊手,听话地走到殿内的耳房中。心想,自己这是被楚皇给坑了,不然今晚还能跟萍儿把白日的给续上。 片刻后,白卿萍规矩地平躺在绣榻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 她美目清明,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轻声问到: “小呜,睡着没?” 一旁,柔软又温热的无妄仙人正侧着身子歪头睡,头埋在白卿萍的肩上。 “没没睡呢。” 夜色中,她的小脸微微泛红。 无妄仙人闻着床上的气息,除了自己和女主人,还有男主人身上的。 这让她自然就联想到了白天亲眼目睹的场景,一时间身体燥热,怎么也睡不着。 “你说,我该同意陆寅纳纳妾室吗?” 白卿萍咬着下唇,犹豫地发问。 无妄仙人静下心来想了想,认真地说:“主人他是很厉害的,不能只可着您一人霍霍。从初入皇宫那晚开始再到昨日。” 白卿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察觉不对。 “嗯?” 她脸上忽然浮现出大片红晕,玉手抬起在身旁无妄仙人的背上拍了一下。 “啪!” “小呜!连初入皇宫那晚你也在?!” 白卿萍自认,长这么大,就做过两件丢人的事情。 都在楚国皇宫之中,还都被这只猫知道了! “哎呦,没有没有!我只是在墙头上路过偶然听到的。” 无妄仙人吃痛,轻轻揉着自己委屈地说。 片刻之后,房间内重归沉寂,二人的呼吸变得均匀平缓。 无妄仙人才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出声提醒到:“对了对了!” “怎么?”白卿萍轻声回应,她也没有那么快入睡。 “纳妾也不能太随便!起码妾室得是知根知底的人才行!不然倘若小妾作威作福,骑在正妻头上,可有你难受的了!” 无妄仙人转动小脑袋瓜,冥思苦想着,给女主人提出了些建设性的意见。 白卿萍似有明悟,点点头。 好像是这样。 除了自己之外,陆寅也只跟叶清怀有过鱼水之欢。 让熟悉的叶宗主来当这个二房妾室,就是极为合适的。 就叶清怀那看着胆大、实则贼怂的窝里横性格,还不是得被正妻拿捏地死死的? 而且,清怀峰巍峨,适合帮忙奶孩子 “呀,我这是想到哪去了,” 白卿萍俏脸微红,摇摇头把杂念赶跑,说到:“小呜,你说得对。妾室得知根知底才行,这几日我们要先了解了解周莲音。” 无妄仙人用力点点头:“对的。主人,你了解我不?” 白卿萍一愣:“嗯?了解啊,怎么了?” 一时间,只感觉身侧的小猫有些忸怩。 无妄仙人在床上扭动了扭动身子,才附在白卿萍耳边小声说:“我身子有点发热,能不能让我先去偏房找主人治一下” “你!” 白卿萍一时语噎,冷起俏脸:“你在这等着我呢?我看你不是发热,是发烧了!” “可,都是主人先在规则域里给我种下那个的呀,而且好久好久没有治疗了” 无妄仙人更加委屈。 白卿萍生着闷气。 她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拍了拍身旁猫咪的另一半小月亮,“小媚猫!快走!” 无妄仙人嘴角瞬间勾起,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高兴地应了一声就蹑手蹑脚趴地下了床。 白卿萍气鼓鼓。 一方面,心里产生出一种‘女大不中留’的异样感。 更重要的是,这是自己首次从心底里能接受让别的女人去主动接近陆寅。一想到那个画面,心口处还是有些微微的刺痛感。 白卿萍想不明白,她只好径直起身,冷着俏脸打坐修行。 一旁的耳房中,陆寅躺在床上,神色凝重地复盘着今日之事。 如何处置仙盟? 是保留四仙宗,还是将仙宗的残兵败将尽数收编为魔盟? 如何对待仙盟的一众高层修士? 他们有的人境界已达仙人境,是一概屠杀,还是留下精锐? 如何对待楚皇把女儿许配给自己一事? 陆寅叹了口气。 这个比之前的问题都难。 魔盟答应帮助楚国皇室重新振兴,可都是在自己的促成下。 一旦离去,只凭毫无修为的楚皇,仅有一名神道境的玉女门,楚国皇室依然很难真正意义上执掌整个天下。 “赐婚一事,肯定是出于对我的感谢,但同时也害怕失去我这个靠山。” 陆寅摇摇头:“最致命的是,我感觉周莲音那小丫头,好像真对我有意思。” “噫,主人真下头!” 耳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月色下,金发披散的窈窕身影悄无声息地迈了进来,小脸绯红,眉眼弯弯。 陆寅一愣。 “你这词从哪学的?诶,不对,你怎么进来了?” 无妄仙人跨着长腿,三步就来到陆寅床前。 她蹲下身,只露出半个脑袋,眨眨眼睛:“真下头吗?主人讥诽俞阁主时,我可听到了。” “这不是重点!” 陆寅坐起身。 “等等” 陆寅忽然想到了什么,“萍儿没和你一起睡?她” 这只小橘猫在白卿萍前面一向乖巧的很,她能一个猫跑过来,只能是得到萍儿的默许了。 果然,无妄仙人点点头,有些委屈地说:“是的,主人好久没给我治病了” “唉,” 陆寅发现自己猜得没错,只好幽幽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该夸赞萍儿有正房的气度呢,还是她真能咬咬牙忍得住。 见陆寅不再言语,无妄仙人不再犹豫,一个翻身就跃了上来。 耳房的这张床并不算太大。 而且,无妄仙人可不再是能趴在陆寅肩头上的小橘猫了,也不是那个任由自己拎着摆弄的双马尾小萝莉。 现在,她成熟的躯体具有不亚于白卿萍和叶清怀的致命杀伤力。 最重要的是,这一点,无妄仙人她自己还不自知。 “我要在上面!” 无妄仙人的金色瞳孔在夜里闪着光,她有些兴奋地说。 “别发癫!” 陆寅微微皱眉,抬手在无妄仙人右侧的小月亮上拍了一巴掌。 无妄仙人吃痛,委屈地喵呜一声:“呜,我是猫,不是剑,主人你不能锻我!” 陆寅正色到:“等给你渡完阴阳之气,就乖乖回萍儿那睡!” “呜,” 无妄仙人有些委屈,还是在陆寅胸前乖巧地趴了下来。 陆寅险些被压得喘不过气,但还是伸出右手替她渡着仙力,微微缓解着她体内的阴符之力。 过程难免有些痛苦,陆寅又抬起左手放在猫猫一头金发的脑后,轻轻摩挲着。 猫猫还是挺好撸的。 “正规治疗。” 陆寅再次强调。 无妄仙人的左手与陆寅右手十指相扣。 猫猫的呼吸逐渐由绵长变为短促。 “嗯呼。” 半个时辰过去,陆寅只感觉身上的猫猫身体软趴趴的再绷直又软下去。 直到正规的治疗结束,来回反复了三次。 直到深夜,无妄才走下绣榻,幽怨地回头看了陆寅一眼,大长腿光脚踩着,有气无力地扶着墙离去。 陆寅微微皱眉,摸了摸身上袍子,才明白猫猫的爪子刚才可能不是很老实。 第155章 兵分两路襄阳 第二天,太阳挂上了枝头。 陆寅与白卿萍坐在偏殿院中的石桌前,一人手捧一个石杯,安静对坐。 白卿萍手中的杯,是陆寅配置的用来治疗蛟毒可能产生的后遗症的药液。 陆寅手里,是前几日没喝完的枸杞原浆。 “猫呢?” 陆寅疑惑地出声。 “你还问!” 白卿萍抿了口药,凤眸嗔怪瞪来:“昨夜她回去累的不行,倒头就睡!” “天地良心,我什么也没干。” 陆寅无奈举手,如实说道:“猫猫自己的小手不是很老实。” 白卿萍轻哼一声,双手捧杯,又啜饮了一口药。 其实她昨夜也能看出来,猫猫身上的衣衫连褶皱都没有。 起码陆寅很老实。 就在二人享受着难得的休憩时光的间隙,陆寅忽然感觉储物袋里有什么东西猛地震动了起来。 “嗡嗡” “嗯?” 陆寅疑惑低头,掏出了自己的另一个联络通讯符。 这是与宫九霄单线联络时使用的那个,已经沉寂许久了。 “出事了?” 白卿萍微微蹙眉,关切望来。 陆寅同样有些不安。 毕竟师父很少主动联系自己。 上一次,是特意告诉他,魏国把他列入山河之力的攻击目标,暂时不能回去,只好旅居异国他乡。 再上一次,还要追溯到与白卿萍的第一次见面,当夜差点就被萍儿一剑砍了。 陆寅将通讯符放在石桌上,调节成了音量外放的模式。 【喂?能接收到信息吗?】 几乎同时,有些天然媚意又夹杂着些许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 并非宫九霄,而是符箓的另一位曾经使用者,叶清怀。 “宗主?”白卿萍微微一怔。 陆寅微微皱眉,随之注入灵力: 【能接收到,清怀。怎么通讯符那头又换成你了?】 只听,叶清怀略有焦急地说着: 【寅儿,魏国出事了!你师父又有事忽然北行,让我联系你。你和萍儿现在在哪呢?】 陆寅心下一凝,轻声安抚着: 【我俩在楚国皇城,刚刚处理完手头的事。清怀你先别着急,魏国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叶清怀伸出玉手,抚着自己微颤的巍峨清怀峰,喘了口气缓缓说: 【你们走后没多久,魏皇就退位了。但皇子们开始夺嫡争皇位,甚至一些魏皇的私生子也窜出来了,打得可激烈了。】 陆寅听言一愣: 【夺嫡?私生子?砚商没卷入?】 听到陆寅的关心,叶清怀回眸望向身侧。 粉裙的豆蔻少女认真地舞着剑,表情呆萌,但剑气凛然如莲花般环绕。 叶清怀安心地摇摇头: 【商儿没下山,是另一个公主出事了。】 陆寅一瞬间就想到了是谁,皱眉问到: 【江忆宁?】 【对!平江公主江忆宁,她主动参与到夺嫡的争斗中,被她皇兄陷害,只好被迫离开汴京城。但皇室内对江忆宁的追杀不停。江忆宁一路仓皇南下,约莫已经到了襄阳城。】 陆寅心道不好,没想到魏国的皇位之争竟然如此凶惨,本是同根生,却能在继承权面前互相索命追杀。 而且,江忆宁那个笨丫头,本就不适合夺嫡这种事,没想到还敢主动卷入进去! 叶清怀继续说: 【你师父说,江忆宁是身负大因果之人,要我和你兵分两路前去襄阳救她。 襄阳城靠南,距离楚国边境很近,你没准儿还比我先到呢。】 陆寅点点头,人是肯定要救的。 他打定主意,说到: 【没问题,清怀,襄阳城见】 【好,到时候见啦,寅儿、萍儿】 叶清怀撂下通讯符,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 宫九霄交待给她的事都已经传达给寅儿了,接下来就动身前往襄阳就好了! “商儿,娘亲离开几日,你好好在峰上练剑,不要懈怠哦。” 叶清怀走到姜砚商身侧,摸着她柔顺的黑发,叮嘱道。 姜砚商懂事地点点头。 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她仰着脸问:“娘亲,你去做什么?” 叶清怀想了想,妩媚一笑:“去把你师父接回来。” 楚国皇宫的偏殿内,陆寅和白卿萍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忧心。 魏国皇室一乱,则天下乱。 更何况,江忆宁已经被人一路追杀往南逃窜,处境危险。 江忆宁不是关系一般的旧友,即使不提江忆宁身上的“大因果”,陆寅知道此事后肯定也会前去救她。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白卿萍知道事情重大,神色关切地问道。 陆寅摇摇头:“现在就出发,但是我一个人前去。” “你一个人?” 白卿萍一愣,而后认真摇头:“不行,很危险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到:“并非我吃味和妒忌,只是单纯地放心不下你。” 陆寅轻轻一笑,抬手摸了摸白卿萍的小脸说到:“我晓得。但夫君我的身手,不敢说在魏无敌,逃跑还是够用的,更何况还有清怀接应我。” 魏国在陆寅和白卿萍离开之前,所有人的境界都卡在天人三境之下。 但现在的陆寅即使与身负规则的神道境修士对上,都能有一战之力。 言毕,不等白卿萍反驳,陆寅又望了望身后偏殿的寝宫和远处的正殿。 “何况我们与魔盟和楚皇都有约定,还要有人照顾和引领无妄。萍儿你且留下,等无妄接任魔盟盟主,再做打算。” “可” 白卿萍抬起玉手,抓住了陆寅那只轻柔地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欲言又止。 陆寅站起来,贴近她,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到: “别怕,遇到困难我会用通讯符联络你。况且,实在有危险,我还能带着她们跑回楚国皇宫来投奔你,也不是不行。” “嗯,” 白卿萍沉吟片刻,才轻轻应了一声,“千万小心。” “好。” 陆寅吻从光洁的额头下移,在白卿萍鲜嫩丰弹的粉唇上轻轻一啃,又撬开贝齿与她微微交缠,才带着些许津液分开。 “早些回来!” 望着陆寅化作流光离去的身影,白卿萍微微回味,小声说道。 一旁,无妄仙人顶着乱糟糟的金毛,正好打着哈欠推门而出:“咦?谁刚跑了?” 白卿萍回过头,嗔了她一眼:“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 无妄仙人眨眨眼,指着耳房:“主人一定也没起!” 第156章 纳妾室,你得排第五 楚国,皇宫的正殿内,几人分坐在两侧的红木椅子上。 无妄仙人虽然很大只,但还是半靠在白卿萍的肩,哭丧着小脸,萎靡不振。 她还是没能接受“一觉醒来,主人就跑了”的事实。 最重要的是,身旁的女主人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 “是因为你昨天晚上小手不是很老实,他才被你吓跑了。” “呜,” 无妄仙人感觉很委屈。 ‘虽然偷偷做了舒服的事情,但也没影响到主人呀。而且动作可比骑马小多了。’ 但,无妄仙人也没敢问出来,她怕问完之后,女主人也羞愤地跑了。 那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白仙子是说,陆寅有事,先离开了?” 皇宫内,楚皇周道成有些惊疑,出声问道。 “正是。” 白卿萍神色清冷回答,她轻轻品了一口茶,又将茶杯放回身侧的短桌上。 “可惜了,那要不,我们还是先继续接着昨日的话题商议。” 周道成摇摇头。但心里也明白,能让陆寅连夜着急离开,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但事情虽然重要,陆寅还是让他的正妻和无妄仙人还留下来,说明陆寅守信重义,也没有随便放弃跟楚国皇室的契约。 “昨日,说到纳妾一事啦,不知道萍儿仙子和陆小仙师考虑得怎么样啦?” 一旁,楚皇后沈妙期待地开口问道。 “这” 白卿萍昨夜倒是确实想了一宿这件事,勉强得出了个结论。 “我觉得,所纳妾室要先和正妻互相熟悉,这需要一段时间。” 她看了看身侧的无妄,才又继续说到:“不过婚事可以先定下。正好我与莲音共处些时日,等陆寅回来再完婚。” “好呀好呀。” 皇后眉目间笑意隐藏不住,连忙答应下来。 毕竟陆寅为人良善,又一表人才。 加上对楚国皇室有如此大恩,只要能把女儿嫁出去给他,皇后和楚皇就是极为满意的。 周莲音坐在身侧,双腿乖巧地并拢在前,俏脸微红。 她看了看对面颇有仙子风范的萍儿姐姐,感觉自己不是被陆寅看上了,反而是被这位正房给认可首肯后,才能嫁给陆寅。 “不过,请问莲儿在妾室的位次排在第几?” 皇后年轻时也是久居后宫,对这方面比较敏感,试探地问道。 她心里想着,陆寅如此的青年才俊,莲儿即使排个第三第四位的,也是情理之中。 只见对面,白卿萍微微蹙眉,陷入了沉思。 似乎“排第几”是个很难想出答案的难题。 ‘我排第一,第二得给宗主,第三’ 白卿萍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的小媚猫,感觉她迟早也会被陆寅给吃了,还是上赶着往陆寅身上凑的那种。 ‘按照先来后到,小呜排个第三。’ ‘不对,魏国的小公主,也应算在里面。但她跟我并不熟悉。’ 当初,在外门秘境时白卿萍曾救下过一次江忆宁。 又在幽州城里,以“小卿萍”的形态,被江忆宁强行抱着当女儿哄。 说起来,跟自己也不是很熟,反而还逼着自己叫妈妈来着。 白卿萍默默记下一笔。 按照小呜“妾室要知根知底”的原则,等再见到江忆宁,要预防性地在她大腿内侧绘制上一枚奴纹。 等数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还大方地把笨猫猫也提前算上了。 “排第五。” 白卿萍抬起玉手,伸出五指说道。 而后,她感觉有些不合适,又清声解释:“第五确实有些偏后,莲音若是不愿意,等陆寅回来再定也可。” 对面,楚皇和皇后皆是一愣。 没想到陆寅看起来尚且年轻,居然已经有四个道侣了? “我愿意。” 周莲音咬着下唇,杏眸闪烁:“他帮我许多,此生恐都难还清。即使做仆人我也愿的。” “好,” 白卿萍莞尔一笑:“那莲音妹妹,从今以后要不要跟我练剑?” 周莲音眼睛一亮:“可以吗?” 跟着萍儿仙子练剑?还有这种好事? 这便是白卿萍所说的“妾室先与正妻共处”?那还请多来点! “自然。”白卿萍轻点螓首。 夜色将至,白卿萍指点完周莲音练剑,才与无妄仙人一同回到了偏殿。 即使陆寅不在身边,白卿萍仍然感觉这一天过得很充实又很有成就感,毕竟帮夫君新纳了一个妾室,又与妾室练剑增进了些许感情。 作为正妻,自然要为夫君分忧。 回到寝宫,无妄仙人就换上了一身毛茸茸的橘色睡衣,显得非常可爱。 无妄缠在白卿萍身侧,不停蹭着问到: “主人主人,真的有那么多妾室吗?” 她很好奇,周莲音排第五,前四个都是谁呢。 白卿萍款款走到屏风后面,更衣褪裙,凝脂般的玉体在白色的屏风上映出曼妙的影子。 她随手将衣裙挂起,而后淡淡地说:“但都是我同意了的。” 话语之间,白卿萍自认为隐隐透露出了一种温婉娴静的正房气度。 ‘谁问你了?!’无妄仙人眨眨眼。 但作为一只宠物橘猫,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要夸夸。 无妄仙人给女主人递过去一件宽松的月白睡袍,而后由衷地说:“主人真是好心胸。” “嗯哼。” 白卿萍很受用,俏脸微微得意。 她穿上睡袍,挽着无妄仙人的小臂走上了绣榻。 虽然身前肉眼可见的,山峰并排,白卿萍的心胸并不比无妄大上多少。 无妄仙人“喵呜”一声,在床上来回打了个滚,小脸又侧着贴回白卿萍,好奇地眨着眼: “主人,那四个都是谁呀?” 白卿萍安静地平躺好,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徐徐回答:“第一个,自然是我。” “嗯嗯!” “第二第三,是我宗门的宗主,以及魏国的公主。小呜日后若是表现好,第四的位置就由你来。” “嗯嗯?!我?好耶!” 无妄仙人眼睛开心地忽闪着,欣喜地环住了白卿萍的腰,头也来回地蹭着。 “嗯” 白卿萍被她蹭得俏脸微红。 熟悉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和陆寅共眠时的场景。 她轻轻推了推无妄:“小呜,老实点。” “哦,” 无妄仙人吐了吐舌头,才将小脸抬起来,又好奇地问到:“那主人,排第二和第三的,她们两个熟悉吗?” 白卿萍摇摇头,宗主和江忆宁连见没见过面都不好说。 嗯?不对。 白卿萍忽然想起来,陆寅这次去魏国,好像就是一下子去见她们两个的。 她望着天花板,秀眉微蹙。 之前,看过的某些话本的内容不由得占据了白卿萍的小脑袋瓜。 什么中状元后抛弃原配,什么两个贵妃联手斗倒皇后。 越想越愁,越愁越觉得,自己的正妻地位岌岌可危,而给二房和三房种奴纹一事迫在眉睫。 不过,宗主那么大人了,也要脸面。 看来还是得委屈一下小公主。嗯,下次见面,一定要种上! 想到这里,白卿萍展颜一笑,六分温婉,四分妩媚。 无妄猫猫看着她的表情,眨眨眼。 ‘不知道主人正在想些什么,但这一笑确实有些正宫的气质呢。’ 第157章 随手救人 陆寅一路往北,出了江夏城,再继续朝北面掠去。 沿路用上了“凭虚御风符”加快脚程,又用“掩息符”掩盖了自身流转的气息。 最后,考虑到在楚国自己也算半个名人。 陆寅还绘制了一张“易容符”。 这种符箓也是宫九霄当年独家创新而成的,为得就是闯祸时不让别人轻易认出来,方便她这个妖女四处流窜作案。 随着符箓贴上,陆寅清秀的脸也给变成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老年大众脸。 “越过仙魔域,北面就是魏国。” 老年修士陆寅跳上一棵大树,踩在巨大树冠上,远远眺望。 他手中拿着的,是在巫雨阁时就买下的一张楚国详细地图。 “楚国北面的仙魔域,和魏国南面的青竹林海,两两相互交接。” 仙魔域又叫遗忘林海。 由于无妄仙人构建规则域时,掺入的“执妄”规则,让误入其中的人都陷入幻境。所以从魏国到楚国,一般要绕开楚国正北面的这片遗忘林海。 魏国南面的青竹林海,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青竹林。 仙魔域和青竹林海的分界,是一条巨大的沟壑。 沟壑亦是两国的分界线。 “已经能看到一条粗壮的黑线了,那便是横跨的沟壑。越过沟壑,便是青色的竹林。” 陆寅将地图收入怀中,朝北面继续疾驰。 向北出了青竹林海,算是进入了魏国的城池范围内,也就是叶清怀提到的,襄阳城。 所以路途还算比较遥远。 又行了几个时辰,陆寅踩在巨大沟壑的这头,遥遥往对面望去。 “咦?好像青竹林海间有个人?” 对面,青色的竹林中,一个黑影从中踉跄走出。 黑影四下环顾,望着面前的沟壑有些犹豫。 而后,朝着西北方向遥遥望去,微微出神。 黑影望了许久后,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狠下心来,朝着宽有数丈的深邃沟壑,一跃而下! 陆寅心里一惊:“嗯?轻生寻死的人?” 他本来不爱多管闲事,可就发生在眼前。 黑影又明显对生命还有留恋,死前分明依依不舍。 陆寅一道清风符顺手绘制而成,朝前方打出。 清风自沟壑中升起,向上席卷,将那道投崖的黑影倒卷着,飞回了青竹林上。 同时,陆寅凌空虚踏,一步数丈,来到了沟壑对岸的竹林边上。 “嗯?” 陆寅眯眼望去。 黑影是个年轻女人,身穿一件锦绣材质的黑袍。 只是头发略显凌乱、皮肤黝黑,脸蛋也长得十分普通。 年轻女人坐在青竹林下。 紧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扫视着四周。 “嗯?” 我没有死在沟壑里,而是好好坐在竹林间? 对面,不远处还站着一个黑衣黑袍的老修士,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女人眨眨眼,心下明白了。 我这是没能寻死成功?被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头救下来了! “你谁啊?干嘛管我?!” 她朝着面前的陆寅一瞪眼,抱住胸警惕地大声质问。 “我看你面朝西北眺望,心中有未尽之事,所以救你一命。” 陆寅张开嘴,沙哑的声音传出:“不过,我也只救一次。你要是还想寻死,就请自便,我不会再出手。” “你!” 女人一时语塞。 自己确实是又怕死又舍不得死,咬着牙无法反驳。而且从刚才的失重坠落中重新回来,她还真不敢再跳一次了。 年轻年轻女人无语凝噎了半晌,气鼓鼓地从地上站起: “我还就不死了!” “随你。” 陆寅也不想理她,双手抱胸,往竹林北方走去。 “哎!等等!” 年轻女人有些焦急地抬手:“你别往北走了!” 陆寅头也不回:“我要去魏国,不往北走怎么去?” 女人咬着牙:“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北面有许多设好的阵法和埋伏着的修行者!” 陆寅没有回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前行。 他是要赶去襄阳城援救江忆宁的,这片竹林再凶险,也拦不住他。 “哎老头,别人说话你不听的吗?” 身后的女人有些恼怒地吼着,而后跟在陆寅身旁继续说着: “那些修行者各个修为高深。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你要是想活着出这片竹林,我来给你带路!” 女人声音恳切中带着几分焦急,不似作伪。 “你说的是真的?” 陆寅这才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她。 由于手里的地图是在楚国买的,具体的地形图也只画到了规则域这片。一会,要如何从魏国的青竹林海快速前往襄阳城,陆寅还真不熟悉路线。 再加上,万一真有阵法和修为极高的修士伏击,只怕赶到襄阳还要耽搁许久。 有人帮忙带路,还是不亏的。 “千真万确!” 女人看陆寅回头,马上用力点头。 陆寅打量了她一番,肯定到:“嗯,你长得虽丑,但愿意提醒老夫这些,心肠倒不算坏。” 女人一愣,“你说谁长得丑!” “不好意思,在下爱说些实话,” 陆寅摊手:“我确实着急赶路,也需要有个人带路出竹林。不过,你这么弱,有什么办法避开你说的那些修行者?” 直觉告诉陆寅,这个女人虽然脾气古怪,但眼神单纯清澈,不像坏人。 “我” 年轻女人犹豫片刻:“因为那些修行者,都是我所在门派中的修士,他们都是来接我回去的。只不过,我不愿意跟他们走。” 陆寅了然。原来是个私自离家出走的大小姐。 “那就好说了,你指路,我带你飞。” 说罢,陆寅大袖一裹,将女人甩到空中,而后以仙力操纵冯虚御风符带着她一同前行。 惊得年轻女人“哇”得叫了出声。 过了半晌,在陆寅腋下被夹着飞行了片刻,女人缓了过来。 她不停地嘟囔着:“其实回去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被关段时间禁闭,不让出门罢了。反正能活下去,就还” “老头你救了我,算个好人。一会儿遇到我们门派的人,我跟他们解释,会让你穿过竹林去魏国的。” “千万不要硬闯阵法,更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不然你的老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陆寅虽然被嘟囔地有些头大,但还是微微点头应声。 这丑女人,明明不想在自己家的门派待下去,甚至想求死解脱,可现在又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试图安慰自己回去。 人虽然丑,心地还算善良,能为自己这个掩息易容的“老修士”考虑。 “你们门派,修士的境界如何?”陆寅开口,先打探着。 “他们可厉害了!一会等遇到了,你就听我的,别跟他们起冲突,不然你也走不了。” 陆寅微微摇头。 魏国的门派,除了名门正派的领袖正一门和玉极宗,其余的连宗主都只怕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只不过是在路上耽搁的时间长短的问题。 第158章 近在眼前 陆寅腋下夹着女人,沿着竹林潜行了数十里。 女人看起来胆子就很小,一路上边指路,边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门派里的事情。 陆寅听了许久,才皱了皱眉说到: “看来你好像也不是很想回去啊。既然连死都豁得出去,那为什么不再试着反抗一下你的门派呢?” 女人面色忧愁,肉眼可见得丧了下去。 她以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嘀咕着:“若是他不要我那这天下虽大,我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陆寅联想到女人刚才翘首望向西北的场景。 “所以,你寻死前,确实是在怀念某个人?”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女人沉默了。 陆寅摇摇头:“所以你遥遥怀念的那个人,也不是很靠谱啊。最起码现在你临死时都还见不到他。” 女人虽然被夹在腋下,听到这话却是回过了头。 她瞪着眼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你不许说他!” “好,不说了,指路。” 陆寅目视前方,对于这些凡人间的纷扰和八卦,他也不是很关心。 “老头,沿着这条路前行到一棵十丈高的青竹旁右转再行十里地,你就能走出这片竹林,去你的魏国了!” 女人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不情不愿地说道。 陆寅点点头,继续前行飞掠。 一路上,周遭附近的环境太过安静,也没有遇到女人所说的阵法和修行者。 陆寅心中疑惑渐起。 身下,女人也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到: “前面就是这青海竹林的出口了,怎么一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这群畜生当时追我时可跟鹰捉兔子一般!” 忽然,“咻”的一声! 随着二人踏出竹林,踩在坚实的黑土地上。 身侧忽然有一阵阴风如箭袭来,气势逼人。 诡异的阴风从陆寅身侧激射而过,又回转而来围绕着二人团团旋转,竟然形成了一个一丈多宽的黑风牢笼。 黑风呼啸旋转,将陆寅和他身侧的年轻女人都关在了其中。 陆寅早有堤防,并不慌张。 这等黑风牢笼,不堪一击,如果我进入“无垢琉璃”状态,随手就能将这片嘶吼的黑色风暴给撕扯开来。 身旁年轻的女人却是花容失色。 她认出了这种攻击手段,朝前方呼喝:“喂!别动手,我跟你们回去!” “呵呵,您想通了?” 黑色的气旋外,一个身穿黑色紧身制式长袍的男人,双手背后踏步而来。 男人长发束起在头顶,面容惨白,没有胡须,声音也有些尖锐。 此外,还有数名和他同样穿着的人,都用黑色的方巾遮盖住脸,看不出容貌。 白脸男人捏着嗓子说:“你们看,我说了。青竹林海南面的沟壑宽有丈余,我们只需要在竹林口等着,她必定会折返回来。” 说着说着,他阴鸷的目光望来,而后阴笑着问: “咦?您身边怎么还跟着一个老头啊?殿下。” 女人银牙紧咬说到:“这是我偶遇的一位老伯,你们抓我回去可以,不要动他。” ‘殿下?’ 陆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汇。 他眯起眼睛,朝前方细细望去。 来抓女人的十数人,衣着统一制式黑袍,纪律严明,不像是仙山门派中的弟子。 “殿下,咱家给您面子,还叫您一声殿下,可不代表您还可以命令咱家呀。” 说着说着,这个面容白皙没有胡子的男人踏步而来,双手如钩,似乎就要朝着女人身边年老的修士动手。 “别说这老头,就连您也不能来去自由,后半生留给您的,只有锁在金丝牢笼之中,不得迈出半步呀。” 终于,女人不算好看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愤怒和恐惧。 没想到,自己的地位居然已经沦落至此,更难受的是,恐怕要连累到身旁这个心善救下自己的老头了。 她有些愧疚,双手拉着陆寅的袖子,低声说到:“糟了我失算了,老头,你不是能飞吗?快跑呀!” 只见,陆寅动也没动,只是双眼朝她直直望来。 眉目之间,一丝金色之气悄然浮现。 “破妄!” 眼前年轻的女人,竟然戴着一张改变容貌的灵器面具!面具掩盖气息又更改容貌,竟然是连陆寅都没能发现。 面具之下,女人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清丽脸蛋,面容白皙,眼含桃花。 不过由于有些焦急,她脸颊微红,一双美眸忽闪,眼神中似乎还隐隐有些歉意。 陆寅一愣,“大公主啊,你不是在襄阳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对面女人同样一愣:“嗯?你怎么知道我是” 陆寅感到有些荒唐,原来跟在自己身边想求死又胆小、害怕回去却又不得不苟活的女人,竟然就是江忆宁。 他抬手抓住了江忆宁的手,轻声安慰到:“没事了,别怕,我带你走。” 江忆宁一愣,眼神慌乱:“别啊,你快自己走,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她想把这个还算好心的老头推走,不让他卷入被魏国皇室追杀的无妄之灾。 可随即,陆寅便撤去了易容符,一张熟悉的清秀面庞呈现了出来。 他看向身前的女人,眉目之间微微有些怜惜。 周身修为也不再掩饰,重楼境的磅礴仙力弥漫周身,那团身侧化作囚笼的黑风被瞬间撕了个粉碎。 江忆宁表情呆滞,从困惑到震惊,再到惊喜,最后又强行板起了小脸,可眼神中闪烁的泪光已经出卖了她。 “你走!谁叫你来的?” 江忆宁呼吸急促:“这里很危险的!” 陆寅轻轻一笑:“我若没来,大公主只怕已经跳下沟壑,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江忆宁将头埋在陆寅的胸膛,哽咽抽泣:“是啊,现在好了呀,你我的尸首还能埋在同处了呀。” 对面,陆寅身上忽然爆发出的重楼境实力,让一群黑衣人面色一凛。 领头的男人大手一招,十数人就将陆寅团团围在其中,众人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不敢贸然前进。 江忆宁趴在陆寅怀里抽泣了一会儿,才将哭花了的小脸仰了起来。 她环视四周,而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为首那个面容苍白,没有胡须的男人身上。 “刘公公,就当我求你一次,” 江忆宁轻轻推开陆寅,擦了擦眼泪认真地说到:“我一路南逃,就是为了想活着再见这人一面,现在既然见到了,我自然跟您回去,但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 叫做刘公公的大太监是魏国皇宫内首屈一指的御前高手。他此次奉命前来,自然是将夺权失败的江忆宁捉回汴京城。 可忽然杀出的这个清秀少年。却让他有些乱了方寸。魏国何时有这么年轻的重楼境? 刘公公眯起眼睛细细思索着,心里已经将陆寅当成了楚国那边的高手。 “嗯。”他微微颔首,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向后一挥手。 身后黑衣人形成的包围圈,让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刘公公面色阴沉说到:“公主,咱家同意了,可以让他有多远走多远。但您可别想再跑了。” 江忆宁红着眼睛点点头。 “走啊,你快走。” 说罢,她一双玉手在陆寅胸口轻轻推了一下。 陆寅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 “明明不想回去,明明想留下和我一起,却又把我往外推,和你那别扭的性格真是如出一辙。” 江忆宁见陆寅不动,有些慌了神。 她可知道,魏国的大内侍卫之中不乏高手,刘公公又是顶尖的那批。 一路追来,母亲给她留下的几个护道人死的死伤的伤。 眼看刘公公都同意了,陆寅却没有想走的迹象。 江忆宁擦了擦眼泪,用力偏过头: “哼,在幽州城,你们将我丢下,自己跑了,现在又假惺惺的来找我?我心里对你可没有一分一毫的感激之情!你你快走!我要回皇宫了!” 说到最后,她声音断断续续地抽泣,似乎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 陆寅有些心疼,将手放在了她的头发上,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扳了过来,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 望着她通红的眼睛,陆寅说到: “说实话。” 江忆宁再也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不想回去,想想和你” “那就不回,我带你杀出重围。” 说罢,陆寅的气势攀升,瞬间进入无垢琉璃的状态,皮肤呈现出晶莹剔透的冰晶之态。 陆寅伸手搂住江一宁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右手一剑作指,纯白如练的剑气朝面前领头的刘公公激绽而去。 刘公公如临大敌,骤然后退。 第159章 让陆寅当皇后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一道蕴含恐怖气息的白色符箓升空入九天,陆寅同样凌空而起,黑发飘摇,肌肤如玉凝冰,宛如谪仙。 “且慢!” 刘公公如临大敌,厉声呼喝:“想必阁下来自楚国?!仙盟那边亦有我魏国皇室的熟人,有话可以商量,你又何必在我们行事时横插一脚?” 陆寅仰天望去,从九天上向下直直坠落而来的雷帝权柄猛然加身,雷电在皮肤表面流淌覆盖,让他本就剔透的躯体更加恐怖。 “仙盟已亡于我手,所以没得商量。” 刘公公一怔,而后目露惊骇,连忙说到:“即使仙盟亡了,我们魏国皇室也尚且千秋万代,你留下公主,日后合作的机会多的是。” “我只想带着我的姑娘离去,所以你也不用怕,很快的,没那么疼。” 陆寅淡淡开口,但身上的杀意和电浆已经止不住地磅礴倾泻。 刘公公神色震骇,身形暴起。 “轰!” 不等刘公公有何反应,陆寅已经怀抱着江忆宁猛然瞬间前冲,在身后留下一串扭曲的黑色闪电。 霹雳划过扭曲的空间。 顷刻间,竹林方圆十丈内,青竹化作了灰烬。 同时再也不见任何活着的生物。 陆寅腋下夹着江忆宁,缓步走出竹林。 一衣带水的景象出现在眼前,他顿时觉得天高地迥,宇宙开阔。 天地间也没有预想中的山河之力的压迫之感,想来是由于魏皇的退位,故而魏国对自己也解除了敌意。 顷刻间高速击杀众人,陆寅心情不错,低头望去。 江一宁却苦着小脸,她修为不高,头有些晕晕乎乎得。 “哈。”陆寅望着她,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江一宁晕头转向,但仍抬起头气鼓鼓地问道。 她取下了那张遮掩容貌的面具,露出了少女含嗔带怨、面若桃花的笑颜。 “我笑你头发乱糟糟的。” 陆寅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一头黑色的秀发。 “而且每次见你,你好像都在吃瘪。” 陆寅掰着手指头数着: “在剑宗秘境里迷路,在幽州城里哭鼻子,这次又被我逮到,在青竹林海想跳崖自杀。” “我又没要你救我!” 江忆宁俏脸一红,瞬间浮现出了羞恼的神色,张牙舞爪地伸手捶陆寅的腰。 “那我走?” “不行!你不许走!本公主要聘你当殿前侍卫!” 江忆宁拉住陆寅的衣袖,另一只手叉腰说道。 “侍卫不侍卫的,还是先赶路出发,大公主。” 陆寅看着前方依稀可见,三江环绕的襄阳城。 “去哪儿?” “去襄阳城。” “哦。”江忆宁又靠近了陆寅一些,生怕他跑了。 “喂,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青竹林海的?” “是清怀告诉我的,为救你她和我一样往襄阳赶,一会到了襄阳,我也得告诉她一声,让她路上不必着急。” “清怀是谁?”江忆宁疑惑不解地问。 “清怀是清虚剑宗的宗主。” 江忆宁微微一愣。“叶清怀?好哇,叫的这么亲密,原来你连宗主都搞上了!” 陆寅耸耸肩没有否认,“她先动的手。” “哼,”江忆宁冷哼一声,本来想别过脸去,不理这个花心的人。 但仅仅不看了几个呼吸,又忍不住回头的望向陆寅。 “喂!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 陆寅想了想说:“自从幽州城分别之后,我被师父丢到了南疆。这段时间一路北上,穿过楚国才得以回来。” “哦,”江忆宁点了点头,“那萍儿呢?” “萍儿?萍儿留在楚国皇宫。” “你把那么大点儿的小女孩,一个人丢在皇宫?你这当爹的,心也太大了!”江忆宁打断了陆寅,有些忿忿不平:“萍儿要管我叫娘亲的,也算我半个女儿,我们要不要把她接回来?” 幽州城内,江忆宁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教牙牙学语的白卿萍叫她妈妈。 回想起当时,陆寅面色古怪,“不是,萍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其实,萍儿就是清虚剑宗切玉峰的峰主,白卿萍,不知你还记得吗。” 江忆宁一愣,白卿萍? 她自然记得。 卿萍仙子是如何只身与四大魔头对战,又如何拉着着陆寅的手,在外门飞天而去,留给众人一个仙姿渺渺的背影。 怕江忆宁日后犯傻,陆寅又解释到:“萍儿那段时间身体出状况变小了,但记忆还是有的,你日后见到她要客气些,别上来就让人叫妈妈,懂吗,小心挨揍。” 江忆宁有些怂了,吞了口口水:“没没没、没事,卿萍仙子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跟我计较的,你以后也给我装不知道!听到没?” 不会计较吗? 或许。 按照白卿萍有些许腹黑的性格,陆寅还真不好说。 “等等,你跟卿萍仙子又是什么关系?” 江忆宁后知后觉,警惕问道。其实心中早有猜测。 “正妻。” “呜!” 江忆宁好看的小脸丧了下去,泫然欲泣。 怎么又来一个。 不过片刻之后,江忆宁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挺起了小胸膛。 她美眸闪烁说到:“哼哼,无妨!陆寅,以后我当了皇帝,我要娶你当我的正妃,你就是魏国的皇后!” 陆寅一愣。 江忆宁越说越兴奋,眼睛里泛着光说到: “至于卿萍仙子和清怀宗主,本女皇就大发慈悲,让她们当贵妃好了。” 陆寅只觉得好笑,轻轻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说到:“笨蛋,这话你说与我听听得了,要是让她们两个听到,你可又少不了挨顿揍。” 江忆宁抱着头,想起来那两个比仙子还仙子的仙子,一时间有些挫败感,又低下头自顾自生起了闷气。 第160章 少女春山未显 襄阳城三面被江包围,只有南面是一片广袤的青竹林海。 陆寅带着江忆宁从江面蜻蜓点水地掠过,而后从从侧面城墙外高高跃起,轻易地躲过了城门口士兵的盘查。 二人在陆寅掩息符的遮掩下,在北面寻了一家还算宽敞的客栈。 “客官,几间房?” 门口,正百无聊赖的店小二迎了上来问道。 陆寅仍然佩戴着易容符,声音沙哑:“一间。” 只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最好还是寸步不离。 店小二接过银两,便将一间写着“甲二”的木牌和钥匙递了过去。 “给,客官,上好的大床房!” 陆寅微微颔首,拉着身侧的江忆宁迈步上楼。 江忆宁进城之后,也胆小地戴上了那副长相普通的面具,但胜在年轻,看起来仍然像陆寅这个年老修士的孙女辈儿。 店小二望着二人的背影,小声地嘟囔着:“虽然长得一般,但身材不错,也不知这老头一把年纪,腰还行不行?” 江忆宁已经是中三品的修行者,打着十二分警惕的她,自然轻易地听到了这句混账荤话。 她俏脸一红,咬着唇望向陆寅。 可身旁的陆寅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只将她搂得更紧。 江忆宁轻轻推了推陆寅的腰:“喂,他讲话那么脏,你还故意搂着我?” 陆寅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管他讲什么,自己问心无愧不就得了。赶紧进屋洗个澡,你跑了这么久,一身是汗,我可嫌弃你。” 房间不小,客厅角落的屏风合围着一个圆木桶。 陆寅用符箓生水,又加热烧开冷却,才回到桌前坐下。 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本楚国时留下的江湖谍报,慢慢看了起来。 屏风那头围成的狭小空间中热气腾腾,不时有水流声哗啦啦地传了出来。 “衣服!” 里面的江忆宁高声喊着。 陆寅从储物袋中拿出自己几件换洗的衣袍,随手一抛,挂到了屏风上面。 江忆宁半截白皙挂着水珠的藕臂从屏风上探了出来,拿下衣服又飞速的缩了回去。 片刻之后,江忆宁穿着陆寅宽大的黑袍,从屏风后缓步踏出。 高挑的少女身材能撑起这身衣服,露出袍下修长白皙的小腿,只是少女的春山不显,与白云峰相比更显娇小,暂且隐于袍下。 遮掩气息的面具也已经褪下,露出了清水芙蓉一般的笑颜。 江忆宁心里想着的是,一会儿清虚剑宗的宗主要来,我也要白白香香的,不能输给她! “好看吗?” 她看似随意地问道,而后自然的坐在了陆寅身侧的木凳上。 “好看的,”陆寅微微侧头,如实说道。 哼,算你有眼光! 江忆宁嘴角勾起,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盈盈笑意。 “其实,你不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挺美的。” 陆寅补充道。 “嗯?” 江忆宁的笑僵在一半,“喂,什么叫不说话的时候?本公主向来天生丽质,倾国倾城!” 说着,她双手就叉在腰间,一副你不夸我我就跟你拼了的架势。 “好好,”陆寅敷衍着,“大公主美的,颦笑皆动荡。” “哼。”江忆宁又开心了,“算你会说话。” 她一只胳膊放在桌上,支着小脸,看着陆寅。只守在他身边望着就已经是自己过往人生中最惬意安然的时刻。 陆寅从储物袋中掏出联络通讯符,放在眼前的木桌之上。 “不知清怀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陆寅朝联络通讯符之中注入灵力,同时说到:“清怀,到哪了?路上不必着急,我已经接到了公主。” 通讯符那头,女人千娇百媚而不自知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好的,我沿着水路南下,不久便到,你和公主也要小心。】 陆寅点点头: 【嗯好,我们现在的落脚点,在城北的春江客栈,甲字二号房。】 短暂交待完后,陆寅又看向江忆宁:“走,出去吃个饭。” 陆寅以少年形态起身出门,拉着身后穿着自己黑色长袍的江忆宁。 “唉,等等,”江忆宁想起什么:“面具忘记拿了。” “其实在我身边,你可以用正常面目示人。谁若是敢对你不轨,我就废了谁。” 江忆宁闻言内心一颤,她并不是太在意自己容貌的女孩,只要在陆寅面前是那个香香软软的公主,回到客栈屋内,给他一个人看就行。 但既然陆寅说了,她也不再坚持,将手递了过去。 陆寅拉住小手,下楼走去。 二人一路漫步到了江边,在一家露天的活鱼馆中点了一道鱼,要了一瓶烧酒。 “讲讲,大公主。离开幽州城之后,你那里发生了什么?” 陆寅将烧酒打开,递过去了半杯问道。 江忆宁接过,一饮而尽,苦酒入喉辣的她小脸有些皱。 “嘶,不辣。嗯,父皇被你师父打的退位,让我们这些子女各自轮流掌权,以展示治国才能,最后由他定夺出位继承皇位的皇子。 大哥和三哥争的厉害,加上又有许多私生子女趁机入宫,他们身怀皇室血脉,按理来说,也有分一杯羹的权利。” 江忆宁忆及往事,有些委屈:“我学艺不精,又是嫡女,先被大哥三个联手排挤,试图囚禁,我便逃了出来。” “你怎么也心血来潮,跑去主动卷入争夺皇位的斗争呀?” 陆寅有些不解。 “我去争夺怎么了?”江忆宁被戳到痛处,气鼓鼓地说:“我可是父皇亲封的平江公主,当然有着继承皇位的权利。那些私生的都来抢,我为什么不能抢?” “唉,”陆寅叹了口气,“大公主,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几斤几两?怎么跟那群老狐狸抢?要不是我把你二哥提前宰了,那就是他们三个先合伙欺负你一个。” “我”江忆宁苦着小脸,有苦说不出。 当时离开幽州城,她暗暗发誓他要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东西,不再失去。 首要就是陆寅,其次便是能够让他方便得到陆寅的东西,比如,皇位。 “别犯傻了,既然你的皇室亲族不要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 陆寅叹了口气,给一直发呆的江忆宁夹过去整半条清江鱼。 “哼,谁愿意跟着你?!” 江忆宁嘴上嫌弃,心里却偷偷地雀跃欣喜。嗯,通过一条错误的路径得到了正是自己想要的正确结果。 “嘿嘿嘿,”想到这里江忆宁不禁痴痴的傻笑起来。 “别笑了,笨蛋。快吃,吃完回客栈了。” “哦。”江忆宁埋下小脸,全力对付起盘中的鱼来。 等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渐黑。一路上还算顺利,也并没有发现有人盯梢。 但走上楼梯,陆寅却微微皱眉,他敏锐地察觉到甲字二号房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第161章 少长咸集 江忆宁听到陆寅说有人,便怂且乖地缩到了他的身后。 陆寅压低气息,轻轻推开房门。 屋内对着正门的,是一个身穿青纱长裙的高挑丰腴背影。 美妇正躬着身,在床帐内收拾着秀榻。裙裾虽然遮掩了她身下的每一寸肌肤,但却紧致地勾勒出了腰下纱裙绷紧的饱满曲线。 陆寅望着这轮曾经很熟悉的圆润大月亮,试探问到:“清怀?” “嗯?” 床边的女人直起身转过来,温柔熟美的脸上一愣,而后浮现出盈盈笑意,美目闪动。 叶清怀莲步轻移,朝房门快步走来,香风扑面。 她走到陆寅身前轻轻张开双臂,青纱下沉甸甸的清怀峰同样压了过来。 似乎久别重逢后的旧时恋人,见面便向对方索取一个能彼此交融的拥抱。 陆寅尝试先将目光试着移开,而后才同样微微舒展双臂作为回应。 “宗主好。” 可江忆宁不合时宜地从陆寅身后探出了头,怯生生地打着招呼,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变得反应机敏了。 陆寅的拥抱停在半空。 “咳,”叶清怀也有些尴尬,微微停步,“忆宁公主?你好呀。” 别人小公主都打招呼了,自己再当她的面强行抱住陆寅,就显得没那么有长辈的礼节。 叶清怀收回伸出的一双玉臂,美目流转,含嗔带怨地地瞪了陆寅一眼。 ‘我是不好继续抱,可寅儿你刚刚还发什么呆?怎么不直接强行熊抱上来?’ ‘然后我假装羞恼地在你怀里半推半就,嗯,再说一声还有公主看着呢,寅儿你快松开。’ 陆寅无奈摊手,他自然看懂了叶清怀这久别重逢却又无法相拥的幽怨眼神。 他只好安慰地回看一眼。 没事,日后时间还长呢。 眼下的首要任务,还是一同保护好江忆宁。 随后,江忆宁任由眉目含情的叶清怀拉住小手,二人一同坐到了屋内的绣榻上。 “宗主” 江忆宁看着温婉端庄的宗主,只觉得宗主真有当家正妻那种包罗万象的胸怀和气质。 实际上多年前,在皇城的百仙大会上,江忆宁与面戴青纱的清虚剑宗宗主叶清怀有过一面之缘。 仙姿曼妙,却沉默寡言,是江忆宁对宗主的第一印象。 当时她心里还隐隐把宗主和她家的私生女姜砚商当做敌人。 现在看来,魏皇决定传位后,众多私生子女挤破头皮,来汴京找老皇帝认亲,只求凭借血脉分一杯羹。 但姜砚商没有来,反而,叶清怀还不远万里赶赴襄阳城前来救自己。 江忆宁很愧疚,低下了头。 “公主舟车劳顿、一路南巡,想来必定非常辛苦。” 叶清怀柔声开口。 话语之间,颇有一种初次见到满意的儿媳妇的感觉。 这让江忆宁更加愧疚,她轻轻点头咬着下唇说:“不辛苦的,多谢宗主牵挂。” “定是很累的,天色已晚,早些休息。” 叶清怀抬起螓首,望向陆寅:“寅儿,去楼下再开一间客房,让宁宁公主住过去。” “嗯?” 陆寅疑惑看来,而后对上了叶清怀一双含情的美眸,她眼中似乎有些调笑的意味。 什么情况? 宗主要干嘛? 叶清怀眨眨眼,若在平时她肯定早就一把把陆寅给拉到床帐里,而后压上去了。 但现在主要任务是保护公主,不是那个的时候,所以叶清怀也只是嘴上出言调笑两句。 加上看江忆宁呆呆的,又一直偷偷用余光盯着陆寅,生怕他跑了一般。 叶清怀忽然就想逗弄逗弄这个大公主。 俗称,口嗨。 “啊?” 江忆宁有些没懂,伸手指向自己:“再开一间,我我住过去?” “是呀,” 叶清怀伸手,搂住江忆宁的柳腰,笑盈盈地说:“我和寅儿挤一挤就好了,宁宁你一个人住一间,别客气。” 江忆宁一愣。我一个人住一间?不是,宗主你为什么要跟陆寅挤一挤啊!?是清虚剑宗贫穷到多一间的房费都付不起了吗?! “我我” 江忆宁有些委屈。 陆寅这才合上房门,无奈地说:“宗主,你就别吓她了。” 叶清怀的桃花眼眨了眨,嘴角含笑:“我看宁宁可爱,逗逗她怎么了?宁宁今晚自然是和我睡。” 说着,她丰熟的胸怀将江忆宁搂得更紧了些。嘻嘻,小公主比想象中还要单纯许多,以后应该很好相处呢。 “呜” 江忆宁还真被吓到了。 她忽然想起,陆寅跟她说过,见到清怀宗主和卿萍仙子要少说话,因为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她能玩得明白的。 她哭着小脸,纤柔的身子任由叶清怀摆弄,心里又有些自我怀疑。 ‘宗主看似柔情百转的,怎么喜欢逗小孩儿玩啊。’ ‘不过,卿萍仙子看起来就高冷,应该是那种出尘的女剑仙,要比宗主好相处些。’ “你们俩先休息,”陆寅望着绣榻上母女一样并排坐着的清丽少女和美熟御姐,轻声说到:“我负责在厅堂里守夜。” “别呀,”叶清怀美目闪烁,关切地说:“你也赶了一天的路了,又不是铁人,也要休息会儿的呀。” 陆寅摇摇头:“无妨,特殊时期。” “不行,接下来要是天天赶路,你就一天也不睡了?” 叶清怀轻声嗔怪着,语气中还有些心疼。 “而且,这床其实还挺大的,三个人也不是睡不下。” 陆寅一愣,神色古怪:“啊?可公主她还未出阁呢。” “寅儿,你想啥呢,休息而已!” 叶清怀美目望来,瞪了他一眼,振振有词地说:“让宁宁睡里面,我睡中间,你在最外面不就可以了?” 说罢,她看向一侧的江忆宁,“宁宁可以吗?” “啊?好。”江忆宁脸色微红,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点点头。 陆寅倒是不怕,他修行太上忘情法已久,加上本就理智拉满,不会趁夜里对二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怕的是,现在的叶清怀一脸正经,但眼神却恨不得把他吃了,晚上若真发生什么就不好了。 “好,你们先休息,我随后就来。” 陆寅微微摇头,压下心中绮丽的想法。 嗯,宗主也是要极面子的,在小辈面前定然不会的。 第162章 打BOSS 于是月上枝头后,甲字二号房中的场景有些微妙。 帷帐下,宽大的一张绣床贴着墙放。 江忆宁身披陆寅的一件宽大睡袍,平躺在绣榻最里侧,俏脸微红身体紧绷。 叶清怀身上的青纱长裙褪去,上半身换了一条淡青色的抹胸,高级的布料上绣着几棵青竹,可片片竹叶由于实在紧绷,倒显得有些呼之欲出。宗主的下半身,是条宽松到脚踝的青色长裤将一双长腿藏住,只露出了她平坦光滑的腰和腹。 叶清怀侧朝里面躺着,与江忆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偶尔还传出几声略有媚意的轻笑声,留给陆寅一个实在容易想入飞飞的曼妙背影。 白纱帷帐放下一半,床沿下还摆着一双黑色短跟小牛皮鞋,一双青色绣着竹叶的半透高跟小凉鞋。对陆寅来说,像是一个亟待探索的有丰厚奖励的游戏副本。 陆寅眼观鼻鼻观心,保持着盘腿打坐的姿势,试图等床上的两人自己慢慢睡去,再做打算。 但很明显,有人忘不了他。 “寅儿,别空耗心神了,来睡觉。” 帐内,叶清怀关切又夹杂着些许强硬的声音传来。 “好。” 陆寅听言只好走了过去。 他自认没有叶清怀这种松弛感,没有再换上一身楚国皇宫里曾穿过的睡衣。 只是和着外衣,躺在了床榻最外面。 陆寅规矩地躺下,双手交叠放于小腹之上,显得有些拘谨。 曾经每一寸都探索得明明白白的清怀峰就矗立在身侧,他却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叶清怀眉眼弯弯,感觉有些好笑,又只是抿了抿唇,心道之前你可没这么老实。 “睡。” 陆寅轻声说到,而后吐出一口长气,开始运行起睡觉时也能修炼的太上忘情法。 身侧两个佳人逐渐浓厚绵长的呼吸声传入耳中,鼻息内嗅到的也是两种交织在一起的不同幽香。 对陆寅来说,这都是修行时最好的阴极之力,远远胜过窗外虚无缥缈的月华。 但随着修行的不断进行,阴极之力入体后伴生的阳极之力同样暴涨,阳气从陆寅身侧弥漫在床帐之内。 以前,陆寅在修行太上忘情法时,守在身侧的,要么是周莲音,能够修行同样的功法并且化陆寅产生的阳气为己用;要么是锻剑过后,体内阴符得到满足,直接进入婴儿般熟睡的萍儿。 身侧的这二人显然没有修行这种阴阳之力的经验,就要被陆寅这个男魅魔给勾起来。 “哼” 江忆宁本来就没有睡熟,顿时感觉身体更加燥热,不禁哼唧了起来。 叶清怀由于境界正逐渐恢复到神道境,所受影响不大,但也感觉旁边的陆寅,仿佛冬日里的火炉一样。 要么靠近,要么远离。 “我这是怎么了?” 叶清怀内心疑惑,她虽然想极了陆寅,但同时也是极有长辈包袱,明白当下的处境是肯定不能那个的。 她直接咬牙一个翻身,转向了江忆宁那边。 陆寅这才察觉到了不对,眉头一皱。 “啧,忘了这茬了” 陆寅坐起身,有些愧疚地朝江忆宁丢了一张麻痹昏睡符,“啪嗒”一声让她也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叶清怀这才忽然睁开美眸,发现身侧的江忆宁已经沉眠,不禁有些欣喜。 长辈的偶像包袱?晚辈既然已经睡着,又要包袱何用?! 她眼神拉丝望向陆寅,轻启红唇:“寅儿” “你也睡。” 又一张拍了过去。 叶清怀神色一惊,而后幽怨地盯着陆寅,缓缓闭上了美目。 “一张床还是只睡两个人好啊,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经受道德和生理的双重折磨。” 陆寅叹了口气,重新躺下。 不管身侧是只有叶清怀,还是只有江忆宁,都会好上许多。要么一夜无眠,要么一夜安眠,不至于辗转难寐。 一夜无话,在半睡半醒之间,陆寅多次感觉到有什么团团压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又软软地摊开在自己的半边胸膛上。 像是那种,很好攻略的副本boss就在面前,但你不能攻击的无力感。 而那身怀宝藏的boss,还要得寸进尺地搂着你。 真是难捱的一晚。 第二日,陆寅起得很早,重新回到厅堂内打坐修行。 身侧的两个美人还在安眠,陆寅早起后,叶清怀发现身旁空落落地,没有东西搂了,只好又转身向了另一侧,欺压起纤柔的江忆宁。 “宗主,你压到我了” 又过了许久,日头高起,江忆宁含含糊糊的声音才从帐中传出。 叶清怀同样揉了揉眼睛,从床上撑着直起了身子,“宁宁?嗯,我不是不是抱着寅儿睡得吗?” “哈?你们背着我做什么了?”江忆宁眨眨眼睛,精神许多,狐疑地问道。 叶清怀微微感受了下。自己的清怀峰尚且被那片青竹林保护得完好,才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呀,怎么什么也没做呀。” “好了,起床啦,该商量商量下一步去哪了。” 陆寅柔声唤着,时间还算宝贵,休息好后就得考虑下一步。 “嗯。”“好。” 白纱床帐放下,二人更衣后,才穿上绣鞋走入厅堂。 江忆宁揉着光洁的额头,在桌前坐下,困惑地说:“昨夜感觉好热,还做了嗯,做了个奇怪的梦。” 听言,叶清怀款款走来的脚步一顿,而后有些惊奇地附和到:“我也是!” “怪我。”陆寅顶着黑眼圈,坐在桌前,“我睡觉时在修行,不小心影响到你们了。” 叶清怀一愣:“寅儿,你换了什么心法练了?” “是学自楚国的太上忘情法,能短时间内提升体魄,主掌杀伐。” 陆寅解释到:“不过修炼以来,都是和萍儿共寝,所以一时间忘记了。” 嗯?萍儿?共寝? 叶清怀和江忆宁对视一眼,两人对这种东西都不甚了解,于是都不约而同地误会成那种功法了。 ‘原来昨夜躺在一张床上的寅儿修的是双修之法!怪不得我会做奇怪的梦,那他岂不是更加难受?’ 这种错误的念头在二人心里萌发。 加上,肉眼可见的,陆寅顶着不小的黑眼圈和脸上的疲惫之色。 很明显,陆寅昨夜煎熬地更惨! 心法修行受阻,岂不是会影响到境界和后续的修行?! 叶清怀玉手抚向陆寅的脸,有些心疼地说:“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昨夜你可受苦了。” 陆寅捉住叶清怀的玉手握在掌心,有些疑惑,这种事情要早说吗? 其实,抛开无法攻击boss不谈,陆寅昨夜修行其实非常顺畅。boss的阴极之力太足了,当然,假如让他攻击一回合,可能修行会更进一步。 至于黑眼圈,单纯是因为身侧叶清怀压制地太考验心性,加上昨天整日赶路,白天又用生杀枯荣符调用雷部权柄,多种事情叠加在一起,一晚上没有休息后才有的。 “不行,” 叶清怀认真摇摇头,“萍儿虽然不在,那种事情,我也能帮上忙。” 江忆宁小脸通红,也连忙摆摆手:“我我我、我没经验,晚上让宗主帮你,我不看。” 陆寅一愣,二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奇怪的共识。 第163章 清虚剑宗襄阳分宗 “虽然不知道你们脑补出了些什么,” 陆寅摇摇头,毕竟是白天,还是先将心思放到正事上来。 “眼下紧急的还是先确定接下来的方向。清怀,师父她走之前没有说别的?” 叶清怀压下心底涌出的关心,细细想了想,说到:“没有,宫九霄只说宁宁公主遇到危险了,让我们来相救。” 陆寅点点头:“那就好说了,师父的意思,大概就是让我们自由发挥。” “自由发挥?” 江忆宁抬起头,有些困惑。 “昨日被我斩掉的追杀你的御前侍卫,武功不俗,你可熟悉?”陆寅问道。 江忆宁如实回答到:“嗯,是魏国皇室的秘密组织,黑鳞卫。为首的刘公公算是其中的高手。” 陆寅听后若有所思:“襄阳城是魏国重城,他们不远万里追来襄阳城,一定有当地的管家接应。” 江忆宁立刻点点头,“嗯,应该是襄阳城封地的亲王,我父皇的三弟,襄阳王,江岗。” “熟人?” 陆寅一挑眉。 按辈分来说,这个江岗也是江忆宁的三叔。 不过,叔叔不代表亲人,她上一个四叔就是在幽州城拼命害他们的江峯。 “我刚入襄阳城时,就被襄阳王府联合黑鳞卫绞杀。护道人拼死保护,我才得以逃到到青竹林海中。” 江忆宁心有余悸地回忆着,而后脸上有些愤恨:“江岗这老登,应该是江承禄背后的支持者。所以才配合皇宫御令,拼了命追杀我。” 江承禄,是魏国的三皇子,也是将江忆宁赶出皇宫又不停追杀的罪魁祸首之一。 陆寅点点头,暂且将这些个仇人记下。 不必多说,昨日那些黑鳞卫的御前侍卫集体失踪,一定会引起襄阳王府的重视,恐怕不比江忆宁失踪引起的后果轻。 昨日战斗时,陆寅特意没有使用剑气和清虚剑宗的剑招,更没有留下活口和一具尸首。 他用了更为暴力直接的雷法,并以高温将所有人焚了个干净。 如果不是内行人来,只怕看不出根脚。 不过,确实还有个隐患,那就是雷法。陆寅曾在幽州城也用过,起码皇室的人是知道这种杀招存在的。 没想到襄阳城也有魏国皇室的触角覆盖。 这点,倒是有些失误。 “我们先不急出发,将此间的事都彻底处理完成之后,再做打算。” “清怀,”陆寅转头望向身侧,问到,“清虚剑宗在襄阳附近,可有什么搜罗情报的组织吗?” 叶清怀想了想,答到:“是有的,我们清虚剑宗,其实在襄阳城有分宗。 我走水路来,入襄阳城时,其实便路过了,只是没有进去。” “可靠吗?” “可靠,是我的一个师妹,又是萍儿的师姐,按辈分,你要喊一声师叔的。我们若是前去拜访她,便能询问询问襄阳城仙山门派里的消息。” 陆寅点点头,“那事不宜迟,我们收拾收拾就出发。” 出门在外,叶清怀戴上了一副青纱面巾,挡住她清媚的容颜。 毕竟襄阳城也算边关重镇,少不了仙家门派,难免有人认识这位清虚剑宗曾经的宗主。 陆寅同时又用上易容符,改变了自己和江忆宁的容貌,再绘制一枚掩息符,将三人的气息稍做遮掩,这才结伴一同出发。 襄阳城北面,宽广的湘江向东流去,奔腾不息。 城外,便是繁华的渡口。 湘江上货船不少,游船更是许多。 来往的游人往往乘坐游船来到襄阳,又沿水路南下,前往更为繁华奢靡的江南道。 陆寅寻到一艘不算太大的两层游船,携身侧的叶清怀和江忆宁跃上。 游船目的地是湘江上游的小镇,一路逆流向西北而行,正好路过襄阳城西北侧不远的清虚剑宗襄阳分宗。 即使叶清怀以面巾覆住俏脸,江一宁遮掩容貌,又有陆寅的掩息符遮掩。 但陆寅带着两位身姿曼妙、各有特点的美人登船,却还是引来游船上游客的视线。 陆寅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是普通少年模样,但手按上腰间悬挂的黑云剑,微微一振。 剑气外溢,剑鸣不已。 光是一丝一毫上三品修为的外泄,就足以震慑游船上这群喜欢偷看别人老婆的宵小之辈。 陆寅收回右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江忆宁肩上。 左边的叶清怀见状,也往陆寅身侧挤了挤。 游船向北驶去,没有半个时辰,叶清怀便眼睛一亮,指着江北岸一个不算太大的山头说:“此处便是我们的分宗了!” 陆寅点点头,“走。” 身侧身着青纱裙的美妇率先从船舷北侧,一跃而下,绣有青竹的一双高跟绣鞋轻轻踏在水面,一圈涟漪向四面荡去。 陆寅也搂起身旁江一宁的柳腰,跟上叶清怀的倩影,踏浪而行。 不多时,三人便走到了岸边。 “好像叫做麻雀山来着。” 叶清怀望了眼不大的山头,走在前面沿山路拾级而上。 陆寅点点头,山确实很小,但种满了各式各样南方才有的翠绿的树,春意盎然。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思。” 山并不高,不多时,就来到一处小院前。 叶清怀食指微曲,轻轻叩了叩门。 “谁呀?” 随着女人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门也“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一个身着粗布素衣、头发扎成马尾,斜着搭在胸前的妇人探出半边身子,眨了眨眼。 妇人虽然打扮宛如普通的三十岁村妇,但身形利落高挑,皮肤又显白皙,一看就是修行中人。 她眼神忽闪,手捂住小嘴,惊喜地说:“师姐!什么风把您吹南下到襄阳来啦!” 叶清怀眼神亦浮现出温柔,她轻轻挽起眼前美妇人的胳膊,亲切的说: “淼淼,师姐这次来有任务在身,顺便来看看你。没带东西,你不会生气?” 清虚剑宗襄阳分宗,宗主,方淼淼柔柔靠着叶清怀说到: “哎呀,师姐说的哪里的话!你能光是能来我,我就很开心了!快进、快进,后面这是谁呀?师姐,新收的徒弟吗?” 说着说着,方淼淼引着众人往小院里进。 小院儿幽深寂静,四处院墙被绿树四面包围,空气清新、水雾弥漫,一看就是常年被灵气氤氲的仙家之地。 “他们是萍儿的徒弟。” “哦,原来是师侄和师侄女儿。” 方淼淼冲陆寅和江忆宁柔柔一笑,而后跑到屋内,沏起了茶来。 叶清怀也不跟自家师妹客气,拉着陆寅和江忆宁,就坐在院内的方桌前。 方桌前正正好摆了四个凳子,能让他们四个人一起坐下。 方淼淼忙前忙后,三杯茶、一盘瓜子、一盘时令水果都摆在桌上,才同坐在桌前。 “呀,” 只见,桌上散落着一堆雕刻得精致小巧的青竹木块。 方淼淼干咳一声,袖子一扫试图收起来:“这是前几日,其他宗门的仙子来我这儿打麻将留下的。谁叫我们分宗,只有我一个人呢,师姐不要见怪。” 叶清怀表示理解,摆摆手:“不用收拾啦,不碍事。我们就来聊两句。近几天。襄阳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和消息? “好,先说师姐的正事,”方淼淼认真想了想,说到:“还真有,今天一早就有襄阳王府的人,上门送了一封拜帖。” 她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封刻有蟒纹的信。 正是襄阳王的标识。 叶清怀接过信,轻轻展开,给陆寅和江忆宁同看。 信上写着: 【清虚剑宗襄阳剑宗宗主亲启: 明日巳时,请亲临襄阳城王府,与襄阳城一众仙宗商议魏国要事,事成后襄阳王府必有重谢。 书不尽言,余候面叙。】 方淼淼看着几人正瞧得仔细,又想起了什么说到:“对了对了!昨天晚上我跟牌友们打牌时,她们叽叽喳喳的说什么,昨天上午城外出了大事儿?好像青竹林海那片死了官家的人!许是与此事有关。” 陆寅和叶清怀互换了个眼神,点点头。 襄阳王府果然已经发现了黑鳞卫消失、公主失踪一事,准备开始召集仙山的名门正派开始调查。 “看来,我们也得去一趟了。” 陆寅打定主意说道。 第164章 被BOSS打晕的陆寅 见陆寅和叶清怀神色凝重,方淼淼也知道要发生大事,她试探地问: “怎么了师姐?你们来襄阳也是为了这事儿吗?” 叶清怀不知怎么回答,看向陆寅,见他点点头。 才轻启朱唇说到:“是的,正是此事。不过我们并非替襄阳王找人,而是要反着来。所以,我们打算先去襄阳王府听一听他们的计划,打探打探口风。” 方淼淼恍然,心下明悟:“好啊,那师姐师侄你们明天和我同去?” “没问题,”陆寅点点头,“那明日一早,我们先来山里寻师叔。” “那我们就告辞啦,淼淼。” 事情商定,叶清怀起身。 “这点了,师姐你们吃过再走呀!” 由于叶清怀和江忆宁早上起床很晚,已经接近中午。 方淼淼非要强行留着众人,吃过了午饭。 又打上了几圈麻将,才放三人离去,正好又能衔接上晚上来的那群牌友。 这也是“麻雀山”的名字由来。 襄阳城内,春江客栈,甲字二号房内。 陆寅认认真真地沿着墙壁,绘制着一圈圈阵法。 “保险起见,明天江忆宁最好别在襄阳王府露面,留在这阵法中,等我和清怀回来。” 叶清怀和江忆宁两人就坐在客厅的桌前,盯着陆寅在那里忙活,各自拄着一边的腮帮,谁也没说话。 夜色将至,陆寅才扶着腰,坐回两人中间。 陆寅进入入定的打坐状态,恢复着刚刚绘制阵法消耗的仙力。 叶清怀则安静地望着陆寅的侧脸,美眸动也不动,眼神也越来越拉丝。 夜色渐晚,江忆宁率先忍不住了,她望着二人,咳嗽了一声。 “咳,宗主,你早上说过啥来着!?” “嗯?”叶清怀被她这么一喊,从呆呆地凝视陆寅的美貌中被吵了出来。 江忆宁耳根更红,指着床榻说:“你忘了?你你你、你快去帮他修行那什么心法!明日你俩不还要早起吗!?” 叶清怀这才反应过来,美目闪动:“嘻嘻,好,那宁宁可不许偷看哦。” 江忆宁俏脸微红,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谁谁谁、谁愿意看你们那个呀,真不害臊!” 叶清怀柔柔地笑了一声,便轻轻捏住陆寅的手,将他从打坐的状态里拽了出来。 陆寅一愣,缓缓睁眼,而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她俩在聊啥。 他笑了笑说: “清怀不必勉强自己的,我也只是昨夜没休息好而已。” 叶清怀眨眨眼。 嗯?我勉强吗? 我巴不得呢。 叶清怀毫不客气,就将陆寅拖了进去,玉手随手解开半透明的白纱,帷幕倾泻落下挡住了二人的身形。 一点红唇先一步如桃花降落,吻了下来。 “清怀呜,” 陆寅被堵住,象征性地相持了一个呼吸,一时间床榻响动。 厅堂内,江忆宁一脸正气,坐的笔直,背对着床榻。 但也只坚持了几个呼吸,她就悄悄回过身,微微踮脚,睁大眼睛看去。 可半透明的白纱仿佛一片浓浓的雾气,让她看不穿丝毫。 江忆宁只好竖起一对耳朵,试图听到其中的声音,来分析两个人进行到什么步骤了。 但陆寅很讲男德,他怕外面的黄花大公主害羞,已经悄悄将声音也遮掩了起来。 这急的外面的江忆宁有些抓耳挠腮,就差扒纱帐了。 一个时辰之后,叶清怀才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和褶皱的青竹图案,拨开白纱帐。 一双玉足弓着从帐里探出,轻轻踩上她的高跟小绣鞋,踢踏着走了出来。 “好啦,宁宁,休息啦。今晚寅儿睡里面,你睡在最外面。” 叶清怀声音慵懒,微微沙哑。 “他昏死过去了?” 江忆宁见里面再无动静,有些担心地试探问道。 怎么,昨日陆寅在青竹林内宛如雷神降世左冲右突,为何还敌不过看着娇柔无骨的宗主啊! 叶清怀将额前几缕青丝捋至耳后,含笑点点螓首。 “他这几日太累,直接睡过去了,宁宁快趁热去看看他。” 江忆宁脸上瞬间浮现红云,但美眸还是一瞪: “谁想看他?宗主,请你自重!” “好好好。” 叶清怀才踩着高跟绣鞋,走向厅堂角落的洗澡桶,舒服地钻了进去,发出嘤咛一声:“宁宁,宗主要梳沐了。”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叶清怀慵懒的声音又从屏风后传了出来。 听言,江忆宁才蹑手蹑脚走到床前。 帐内有一股隐隐的石楠花香,不好闻也不难闻。 江忆宁躬身探进纱帐,俯身趴在床沿,睁着大眼睛细细打量起了里面熟睡着的陆寅。 陆寅呼吸平稳,明显已经陷入了沉眠。 看样子确实劳累过度,所以一松懈下来,就直接入睡了。 江忆宁眼神飘忽,又扫过绣榻上的床单、锦被、枕头。 她咂咂小舌头,回望了厅堂热气腾腾的角落一眼,才红着脸感叹: “早就听说,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看来不似谣传啊。” 她趴在床沿上,继续痴痴地盯着陆寅的睡颜。 江忆宁甚至想抬手摸一摸他清秀的脸。 可不知不觉的,身后忽然又传出了叶清怀出浴时“哗啦哗啦”的水声。 “呀!” 江忆宁小声惊呼,慌忙褪去鞋子,一个翻身上床,装作熟睡的样子,躺在床榻最外侧。 叶清怀出浴后,香香白白地盈盈走来,足尖轻盈地一点,便飞上床榻躺回了二人中间。 也几乎是一沾枕头,她熟美的脸上就浮现出些满足和疲惫并存的表情,沉沉睡了过去。 江忆宁这才又慢慢睁开眼睛,幽怨地望向身侧的二人,心里不禁有些郁闷。 说好的来保护本公主呢?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呀。 第165章 间章 第二日一早,陆寅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了双眼。 昨夜,久别重逢如金风碰玉露。 清怀比萍儿还要沉甸甸上许多,又宠溺地柔柔捧着心口献来给他,他自然忍不住一亲芳泽。 “不过,仙力为何也纯净许多?” 陆寅虽然神清气爽,但难免有些疑惑。 说起来,修行太上忘情法之后,跟萍儿锻剑也有类似的感觉,但随着锻剑次数越来越多,感觉消退。 昨夜重新搂上清怀后,修为精进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换个人就能精进?” 陆寅一脸的问号,“以后得找个机会问问师父了,看她听没听过这种功法。” 事实上,玉女门这本《太上忘情法》好像也只是前半部,不论是晦涩的忘情理论,还是关于“无垢琉璃”的下一个形态,都没有说得太过高深。 心里细细想了想,陆寅才轻轻从绣榻上直起身。 身侧,叶清怀朝自己侧躺着,睡颜娴静,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但她裹在被下的肉感修长玉腿却不老实地搭了过来。 再外面些,江忆宁规矩地平躺着,只是秀眉微微皱着,不知在做什么噩梦。 陆寅轻轻将自己腰间搭来的那条玉腿挪开。 叶清怀只是微微蹭了蹭身子,并未醒来。 陆寅又伸出手,有些怜惜地理了理叶清怀微乱的鬓发,才起身下床。昨夜她也耗费不少体力,说怕陆寅这几日奔波太累,非要坚持自己来。 陆寅从床榻上悄无声息的跃了下来,走到桌边。 窗户外,天蒙蒙亮起,距离巳时也还早,他便随手绘制起了符箓。 “嗯你又压到我了,宗主。” 江忆宁有些困倦地嘟囔了起来,声音哀怨委屈。 她还闭着眼睛,但不用想,这份重量和柔软程度,就是睡相极差的叶清怀。 陆寅侧身看去。 帐内,江忆宁的手轻轻抵着昨夜饱经攀爬的清怀峰,试图将其推开。 看来是陆寅一走,叶清怀感觉空落落的,又扭身缠到了另一边的江忆宁身上。 江忆宁推又推不开,彻底精神了,有些无语地说:“宗主,你属蛇的吗?” 陆寅神色古怪地扭回头,不再看二人。 相比萍儿每次锻剑时,都故意装出的一副被迫的清冷落魄感,宗主还真像一条缠上猎物的修长丰腴美蛇。 “宁宁,是你身子绷太紧啦,”叶清怀被推搡到清怀峰顶,自然也就跟着醒了。 她非但没有松开,还搂得紧了些,说到:“你要是这么绷着去给寅儿暖床,他都不会乐意的。” 江忆宁脸上浮现出羞红的恼怒之色:“谁要给他暖床!宗主,你快撒开我!” 两人打闹了会,才双双更衣下床。 陆寅面露无奈,出声唤到:“好啦,今天有正事要做了,来一起商量商量。” “好~” “哦。” 叶清怀和江忆宁一左一右,坐在陆寅身侧。 陆寅铺开一张昨日才于城内购得的襄阳城地图。 地图正中间,襄阳王府画一个大大的红圈,周围还用墨笔认真地批注引申了许多条。 “现在的襄阳王应该很急,黑鳞卫在自己的地盘死亡,追杀的公主也失踪了,” 陆寅指着红圈说到:“作为三皇子的支持者,还亲自搞砸两件事,江岗无论如何也不好向江承禄交代。” 江忆宁一愣,而后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 江岗作为襄阳王加自家三叔,凭借雄厚的财力背后支持着三皇子江承禄。 但无论是派出的黑鳞卫覆灭,还是江忆宁失踪,都在夺嫡一事上起到了反作用。 变成了对江承禄的强力削弱。 江忆宁心里有些复杂的感动,‘陆寅脑子里也不是全想着修行和和那个,还认真地替我分析起魏国皇子的夺嫡形势了。本公主日后要好好犒劳他。’ 陆寅一脸认真,继续指着地图上的襄阳王府说到: “但光是让襄阳王急还不够,我们走之前要给他留下点深刻的教训,最起码让他与三皇子的联系断得一干二净。” 叶清怀点点头,表示赞同。 “倒也不用为我太过费心”江忆宁一时间有些忸怩:“复仇先放一边,你们的安全才是首要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爹在时就没让我们好受。你三皇兄看起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为魏国天下的百姓,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 陆寅收起地图,拿出一枚小巧的青竹符箓,递给江忆宁。 “啊?”江忆宁愣住,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我新画的联络通讯符,同时连接了我和清怀手里的两枚,组成了一个小团体。遇事马上说话,我们两个都能知道。” “哦”江忆宁呆呆接过。 “那我们走了,你自己在屋里小心。” 距离巳时还有半个时辰,陆寅拉起身侧的叶清怀,直接出门离去。 叶清怀重新佩戴好青纱面巾和帷帽。 与陆寅并肩,直接沿着湘江逆流而上,踏波而行。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问到:“昨日来不及细问,萍儿现在如何了?” 陆寅想了想:“修为精进到神道境,悟出规则之力了。” 叶清怀摇摇头,蹙着眉:“我是想问,她性子如何了?” “这个呀,”陆寅失笑到:“性子也柔上许多了,不然也不会让我只身来找你和公主。” “嗯,不错,有进步。” 叶清怀赞许地点点头,颇有妈妈看到孩子长大懂事的欣慰感。 但随即,她才敢不着痕迹地往陆寅这边靠了靠身子。 相比于只在客栈绣榻上的亲昵,现在同行在外的二人才更像是一对亲密的道侣。 陆寅轻轻一笑,手环过去,轻轻搂了搂叶清怀的柳腰表示回应。 在他眼中,宗主看似威严但内心实则很怂,也就欺负欺负江忆宁这种小丫头。 这不,萍儿都没来呢,清怀想要靠近寻找些道侣的感觉,都要先确认一下。 并肩踏江而行,不多时,便又来到了襄阳分宗的麻雀山前。 第166章 给他扣一口黑锅 襄阳王府,深院之内。 身着黑色蟒袍的男人,如小山般的身躯堆在一张巨大的宽椅上。 襄阳王,江岗抬手捏着一块绣金纹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老韩,人都快到齐了?” 江岗身为老魏皇江岑的三弟,早早便南下就任藩王,守着这个通商口岸赚得盆满钵满。 又作为三皇子夺嫡的有力支持者,有望能在将来多给子孙要几块封地,美美地安享晚年。 但黑鳞卫和公主一同失踪这件事,让他不免有些惶恐。 对面,王府的甲级供奉,韩明拱手躬身:“王爷,只要我们送出去拜帖的门派,对应的主事人都来了。” “好,”江岗从座椅上挣扎着起身,肥胖的身躯摇晃,“我们我们过去。” 韩明见状,连忙跑了过来。 他瘦小的身材扶住襄阳王,宛如一根拐棍。 对于韩明这种重楼境修士来说,举个重而已,轻而易举。 不过,韩明还是装作微喘,胡须抖了抖说到:“王爷,昨日我说的备选方案,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嗯,找个本地的门派出来背下这锅,” 江岗在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前行,小眼睛眯成缝:“不妥。谋杀黑鳞卫,安在哪个名门正派头上,他们都会舍了命反抗。倘若推给魔道,那更要引来疯狗一般的报复。” 韩明慢慢停下脚步,斟酌说到:“王可还记得,幽州城中的事?” 江岗一愣,随后喘着气停下脚步。 幽州城,一个多月前曾发生一场惨剧,二皇子江竹酒惨遭毒手。 据幸存的目击者说,出手的少年接下一道天雷,而后化身雷帝,身侧全是粗壮如水蛇的苍白电浆,将附近的一切事物摧毁,灼烧个干净。 不仅江竹酒惨死,幽州军损伤大半,幽州王江峯也被打碎香火金身,跌境不止。 江岗这个做三哥的,自然要北上幽州,探望探望自家的弟弟。 当时幽州王江峯说,‘此人名叫陆寅,是清虚剑宗宗内的一名修行者,来城内调查魔功一事,非常年轻。’ 而京城皇宫那边,则传来了更加劲爆的消息,‘这个叫陆寅的可能是宫九霄的弟子,大家先躲着点。’ “幸好清虚剑宗在最西北方的青州,最远也是在幽州活动,” 江岗从后怕的思绪中抽离,擦了擦汗扭头,望向身侧搀扶着他的瘦小供奉,问到:“幽州城的惨案和我们襄阳城有什么关系?” “王有所不知,”韩明叹了口气,又是将江岗刚扶回到了走出没几步的绣榻之上。 “王爷,昨日,我前往黑鳞卫消失不见的青竹林海当场,所有修行者尸骨无存,但还残余着不少的仙力。四周一片焦黑,和在幽州城内所听说的那种雷电之力的影响有几分相似。” 江岗回过味儿来,又用袖子抹了一把汗,有些害怕地问到:“你的意思是谋害黑鳞卫的,跟那个叫陆寅的人有关。 江岗有些不放心,幽州城中那个名叫陆寅的少年,力退万军,越过护道人,强杀二皇子。 韩明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王,非也,幽州城距离我们这儿可有千里之远,我们襄阳城又没有纵容魔道,他根本没有理由来此。” 江岗眯起小眼睛,问到:“万一,他不小心路过我们这,撞上御前侍卫,暴起杀人呢?” “王,那陆寅虽凶,但根据幽州城幸存者说,其实也不过刚刚踏入仙人境而已。可刘公公带领着一队黑鳞卫尽数死亡,没有一个人能逃,那就是巅峰神道境修士才能办得到的事情啊!一个月的时间,定然不会是陆寅所为。” 韩明冷静地分析着。 “不能借来背黑锅?那你还提他作甚!”江岗不免有些烦躁。 韩明一双山羊眼睛转了转,才拱手说到:“王啊,咱要找个背锅的,这个人不一定非要在襄阳城出现过。” 江岗皱了皱眉。 “若是找个连一丝关联都没有的人,三皇子也不会相信。” 韩明褶着老脸嘿嘿一笑,说到:“王,这个好说,陆寅出现在幽州城内不就是曾经与平江公主在一起?那说他为情所困,来襄阳击杀黑鳞卫,抢走平江公主,也是很有动机的! 至于修为吗,大不了我们夸张一些,说他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喝水吃饭就能精进修行,才做到一个月踏入神道境。” 江岗本来就成缝的眼睛挤得更小,细细思索着此事好像还真可行。 大皇子和三皇子的皇储之争,已经在关键阶段,就要进入尾声,一个在我这儿失踪的平江公主也影响不到京城那边的大事。 至于黑鳞卫,死都死了,连个活人都没能跑出来,就当他们被陆寅屠了又能怎么样。 “就按你的想法来,把陆寅这个人给三皇子报上去,不过我们也得先找到襄阳城清虚剑宗分宗,胁迫一番,逼他们承认陆寅出现过!” “好嘞王爷,这个最好说,” 韩明嘿嘿一笑,“据我所知,清虚剑宗在襄阳只有一个上三品修为的分宗主,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一会就让她在一众仙门面前亲口承认。” 襄阳王摆了摆手又擦擦汗,“快去快去。” 这边,王府的厅堂中好不热闹,十来张八仙椅上都坐满了人,都是襄阳城附近的名门正派,或者是与襄阳王府一向交好的仙门。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交谈着黑鳞卫失踪一事。 清虚剑宗襄阳分宗,在襄阳城算不上大牌,只勉强蹭着清虚剑宗本宗的名号排在坐席的后面。 身穿粗布的方淼淼,被一左一右两个人轻轻按住肩膀,按在角落的座位上坐下。 方淼淼顶着两个不大的黑眼圈,小声的抗议着: “宗主,您老人家都来了,我哪敢坐这儿啊。而且打麻将打了个通宵,我眼睛都睁不开。” 一旁,叶清怀充当方淼淼的侍卫,即使头戴青纱面巾,她高挑曼妙的身姿依然出众。 她玉手在方淼淼肩膀上拧了一下,轻声嗔到:“淼淼,好啊,今日有事你还通宵打麻将!而且我也不是你分宗的宗主,我顶多装成副宗主,你呀还是好好坐着。” 方淼淼又捂住小嘴打了个哈欠,看向左边,向陆寅求助。 “师侄,要不你来坐?师叔我实在是睁不开眼。” 陆寅已经用易容符改变成一个普通青年的样貌。 他同样将试图站起身的方淼淼按了回去。 “师叔,我现在的身份是分宗的少宗主,更不能坐。而且放心,今天怎么也不会轮到我们发言表态,只是来听听襄阳王府的安排。” 话音刚落,身穿碧绿锦袍的瘦小老人,从堂后穿出。 韩明四下寻摸着。 见到襄阳王府的大供奉出来,众人纷纷拱手打起了招呼:“韩老好。” 韩明微微点头,径直走到大堂后方。 他站在方淼淼前作了个请的手势,“方宗主,我家王爷有请,借一步说话。” 方淼淼一下子愣在原地,扭头向陆寅望去,眼里写满了不解和迷茫。 第167章 在下有一计 “三位请进。” 韩明敲了敲面前沉重的金丝楠木大门,得到回复后,才邀请陆寅、叶清怀和方淼淼一行三人进入。 “你们便是清虚剑宗襄阳分宗的人?不是说宗中只有一个人吗?” 坐在最里侧宽大床榻之上,壮如小山的男人眯着眼睛望来,有些狐疑地问道。 “啪。” 身后,韩明已经随手将门合上,双手抱胸。 陆寅神色不变,只是略一拱手说到:“回禀大人,我是分宗中的少宗主。我身边这位是分宗的方宗主和叶副宗主。” 坐在床榻上的襄阳王江岗微微一愣。 “你们分宗不大,没想到官职还不少,坐。” 韩明刚引领着三人坐下。 江岗一双小眼睛便又望了过来。 韩明当下领悟,就开口问到: “三位,你们可知道青竹林海发生了一桩惨案?” 方淼淼,还顶着黑眼圈打瞌睡。 但作为分宗的宗主兼发言人,她忽然感觉胳膊被谁拧了一下,马上直起身:“嗯?什么?不知道呀” 韩明与襄阳王对视一眼,这才继续说到:“说出来你们可别害怕,皇宫来的御前黑鳞卫,在青竹林海被人暗算伏杀。” 方淼淼猛地吞了一口口水,好悬没被呛到。 来的路上,这段知识叶清怀已经给她恶补过了。 伏杀黑鳞卫的陆寅现在就站在我身后啊! 这不完了吗? 方淼淼强行按下内心的惊慌,结结巴巴地说到:“不不不、不知道啊,好严重啊,怎么搞得呀?” 韩明微微眯眼,继续说到:“而且据现场痕迹,我们推断,作案者就是你们清虚剑宗的陆寅。” “啊?” 方淼淼彻底呆在原地。 这你都知道?搁这玩瓮中捉鳖呢? 你下一句是不是要从身后叫出八百刀斧手,直接把我们三个围杀了。 身后,陆寅同样一愣,和叶清怀疑惑对视一眼。 嗯? 不是,我现场处理得挺干净的呀。 又在魏国销声匿迹一个多月了,这也能怀疑到我? 你们这襄阳王府里,是有福尔摩斯,还是狄仁杰? 见众人神色疑惑。 韩明没有察觉不对,继续神色愤恨地控诉着: “这陆寅着实可恶,为了强抢平江公主,奔袭千里来到襄阳,伏杀一队十几个黑鳞卫,又扬长而去!” 听着这被一语道破的真相,陆寅面无表情。 难道说,我从楚国赶来作案的过程,被人盯上了? 叶清怀戴着面纱。 方淼淼呆若木鸡。 韩明看着面前三人,并没有察觉异样。 他没有把这三个分宗的杂鱼跟伏杀黑鳞卫这件事情放到一起考虑,就连表情管理失控的方淼淼,也只当是她被吓傻了。 “这位大人,等等,” 陆寅不免有些疑惑,眨着眼睛地问:“我听说陆寅仅有上三品修为?那他是怎么伏杀十几个黑鳞卫的?” 韩明面容严肃,认真地说:“你们襄阳分宗远离青州,有所不知。陆寅他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天才你懂吗?一天一个小境界,一月一个大境界!” 陆寅嘴角微微抽搐。 身侧的叶清怀也嘴角上扬,差点轻笑出声 。 她已经看出来了,面前的襄阳王府供奉,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八成,是想为自己监管不力脱罪,瞎编乱造,将黑鳞卫死亡的黑锅往陆寅身上扣了。 虽然该说不说,扣得还挺准。 只有襄阳分宗的宗主,方淼淼还不知道其中关节。 方淼淼声音颤抖地问:“那那陆寅得判几年啊?” “判几年?” 韩明胡子抖了抖,一脸凶相:“斩立决!所有包庇关联之人,要连坐!” 方淼淼害怕地一怔,马上往后缩了缩,哆哆嗦嗦地说: “这这这、这暴徒与我们三人无关呀,我连此人的名字都没听过。王爷您找他算账,可别找到我们头上!” 韩明看在眼里,才询问地望向正座上的襄阳王江岗。 江岗对方淼淼的表现很满意,点点头,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韩明立刻会意。 这才继续说:“放心,若是与你无关,自然不用害怕。只是我们需要你来亲口为我们作证,作证这魔徒的卑劣行径!” “作证?” 方淼淼眨眨大眼睛,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你都把我们叫来了还要作证干嘛?! 原来没认出来啊! 她马上摆摆手:“不行呀王爷,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的,我们跟那陆寅又没关系,作证万一出事了不是要受牵连” 方淼淼楚楚可怜,一脸畏惧。 韩明不答话,只是身上气机骤然流转,重楼境的威压隐隐显现。 ‘以势压人?’ 叶清怀觉得有些好笑,区区重楼境,也敢放肆。 我端了你们的老窝!她玉指就要抬起,将眼前的供奉老头给打趴下。 陆寅伸手,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而后上前一步。 “二位大人,我听出来了,这是要把黑锅扣给陆寅背,然后让我们作伪证啊?” “怎么,你不服气?”韩明皱着眉头,气机更盛,扑面压来。 陆寅微微摇头:“非也,在下有更好的法子。” (今日一更,小请个假梳理一下后续剧情,望读者姥爷海涵qaq) 第168章 假陆寅和假公主 “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寅微微拱手,迎上襄阳王江岗震怒的目光。 江岗的肥手按在扶手之上,微微用力,花白的肥肉抖动。 他与供奉韩明所密谋之事,不论是推卸责任,还是扣黑锅,都是欺君罔上之事。 居然被眼前的无知少年给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要么,这少年最好真能说出点啥来。 要么,就只能就地灭口了! 江岗压下怒火和震骇,摆摆手:“说!” 陆寅微微一笑:“王爷,逼迫分宗做污点证人的这脱罪方式,难免有些粗枝大叶。将一揽子事情都推到素未谋面的陆寅身上,更是毫无证据,并经不起推敲。” 毕竟没有证据的诬告,就算是版本梯零来了也得被抓紧去关几天。 江岗眉毛抖了抖,冷哼一声。 自己当然知道!这蒙混过关的方式确实有些冒险。 但眼下这么急,他去哪能真找个陆寅出来? 陆寅见襄阳王怒色更盛,反而向前轻轻踏出一步。 他答应江忆宁,将记下的仇都一个一个报回来。 甚至,只要陆寅愿意,眼前他便能出手直接击杀江岗。 但是一位藩王所涉及甚广,江岗暴毙,偌大的襄阳城必先乱,魏国的边防、航运、经济都将受到剧烈影响。 陆寅也不想,将来宁宁女皇登基时就接手一个烂摊子。 不过,他当然也不会轻易放过江岗,相反的,陆寅要让他也背上合伙谋害黑鳞卫的罪名,与三皇子彻底反目成仇。 “在下正好有个好法子,能脱罪,还不引起京城那边的怀疑。” 陆寅朗声说道。 “哦?说。” 江岗面无表情,却也没有再去管脸上的汗,而是死死地盯着陆寅,仿佛真给他抓到什么救命稻草。 陆寅这才继续说到:“与其口说无凭,不如让人扮演陆寅,拐着公主出城,而后襄阳王府尽力追击、力有不逮,遗憾放任凶手离去。” 这样一来,既可以把锅全部推给了陆寅,还能营造出襄阳王府忠心耿耿的样子。 一举两得。 韩明听言,皱眉望来:“你说得轻巧,我们去哪找这种人来配合我们?” 陆寅手拂过面容,改变遮掩容貌的易容符被随手撤去。 原本普通的一张脸,瞬间变成了清秀又英俊的少年。 “啊?” 韩明一愣,他曾陪同襄阳王前去幽州。 幽州城的城墙上贴满了陆寅的画像。 简直是一模一样!不,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少年更加栩栩如生! 韩明险些都要直接动手了。 只听,陆寅解释到:“在下正好会些易容之术,而且曾经在清虚剑宗内,有幸啊不,不幸与陆寅这魔徒见过一面。” 绣榻之上,江岗同样咽了口口水。 没人察觉到,他肥胖的身体已经偷偷朝后面蛄蛹了几次。 似乎生怕这‘陆寅’直接出手,把自己给轰杀了。 确信眼前只是易容后,江岗才清了清嗓子:“你这厮,手法倒还精妙。不过,就你一个人,你怎么弄出裹挟公主逃窜的假象?要知道,平江公主长得倾国倾城,平常人可装不出这” 江岗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陆寅将一枚符箓拍在了方淼淼身上。 原本颇有姿色的中年妇人,就那么突兀地变成了平江公主! 只不过,方淼淼身上该饱满的地方仍然十分饱满,加上她个头又没那么高挑纤柔,身子像个梨形。 虽然丰熟身材顶着个清纯脸也很有韵味,但明显并非江忆宁本人。 方淼淼眨眨大眼睛,说到:“师侄,这啥玩意儿?” 江岗已经震骇地无以复加。 但他肥胖的脸上,更多的是狂喜和庆幸。 “还真有戏!就这么定了!你带她装作逃离,我们王府在后面追杀,事成必重重有赏!” “且慢,还是不妥呀王爷,” 陆寅摇摇头,看了看方淼淼说到:“我们宗主勉强上三品修为,我更是天资拙劣,境界与凡人无异。怎么在王府的追杀中顺利逃脱呢?更别说,万一还有热心的其他仙宗修士前来阻击围杀了。” 江岗这才一时语塞。 光考虑脱罪了,但忘了让假陆寅带着假公主成功“逃离”,才是这个脱罪计划最重要的一步。 假公主和假陆寅只能消失,不能真让她跑皇宫去!更不能真把公主给抓住! 那就都露馅了。 韩明上前一步,沉声说到:“王!在下不才,届时可以让我与罗供奉一起,掩护协助他们逃脱。” “可以,你和罗平二人,来充当陆寅的同伙!务必保护他们活着离开襄阳城的范围!” 江岗深思片刻,而后点点头,又面向陆寅说到:“你这小子脑子灵活,事后本王重重有赏!” 陆寅点点头:“多谢王爷。” “事不宜迟,就今日午时,你们来我王府,开始逃窜!” 江岗抚掌而笑,他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 如此一来,就能成功将消灭黑鳞卫、掠走公主的锅甩给陆寅。 只怕真的陆寅知道此事,要被本王气得吐血! 陆寅带着叶清怀和方淼淼离开了襄阳王府。 走在街上,叶清怀与陆寅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许多。 青纱面巾下,她柔声说到: “淼淼,这段时间,你先回本宗。” 与陆寅和江忆宁同行,并不缺方淼淼一个帮手。 反而如果将方淼淼继续留在襄阳,还容易遭致襄阳王府报复,就像今天“做污点证人”的无妄之灾一样。 方淼淼听言一愣,而后脸上写满惊喜:“真的吗师姐!我能回去了吗?!” 叶清怀点点头。 几年前设立分宗,本来是想让方淼淼来襄阳开宗立派,但看起来,这丫头好像不是很喜欢。 方淼淼开心地搂住叶清怀的腰,个子不高的她把高挑的叶清怀抱了起来,绕了两圈才放下。 “感谢师姐!呜呜,我终于能回去,回去找圆圆和萍儿她们几个打麻将去啦!” 叶清怀无奈扶额。 你只想着和小姐妹打麻将是。 萍儿不在宗里,你可凑不齐四个人! 她轻轻摇摇头,无奈说到:“淼淼,你要走快走,别耽搁了!” “好!” 方淼淼直接往城北渡口的方向跑了过去,而后不忘回头挥挥手:“再见师姐,再见师侄!” 陆寅也摆摆手:“再见师叔。” 而后他偏头望向一旁:“清虚剑宗襄阳分宗宣布解散?” 叶清怀轻哼一声,柔柔靠来,又自然地拉过陆寅的胳膊,环在自己胸前。 “解散就解散,倒是襄阳王府那边,寅儿,你是想让宁宁和你一起假装被追杀出城,然后离去?” 陆寅摇摇头:“没有那么简单,要给襄阳王留下点惊喜。襄阳王作恶多端,即使现在,说不好也还在背后蛐蛐咱们呢。” 襄阳王府中。 韩明与罗平两位顶级供奉,齐齐侍卫在江岗左右,等待着调遣。 江岗如一座正在思考的巨大肉山。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利用一个小小的清虚剑宗襄阳分宗,就能化解如此一桩大事。 “老韩老罗,你们务必要护送假陆寅和假公主顺利出城,离开众人的视线!” “领命!” 两名供奉齐齐躬身。 至于所许诺的奖赏,哼哼。 江岗冷笑一声,说到: “等离开后,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他们给做掉!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第169章 朝平江城逃亡去 客栈的甲字二号房里,三人坐在桌前。 陆寅正认真地给江忆宁解释着,自己是如何算计襄阳王,以及接下来需要江忆宁怎么做。 “嗯,哦,这样啊。本公主完全懂了。” 江忆宁嘴上应着,但小脸写着懵逼。 陆寅放弃了。 “算了,大公主,离开襄阳后可有打算?没有的话,我和清怀可要拉着你入京城观礼了。” 江忆宁这才开始动起脑子,仔细地想着。 忽然,她眼睛眨眨:“还真有个地方可能得先去一趟,得麻烦你和宗主带我跑跑了。” 陆寅疑惑:“哪?” “平江城,本公主的封地。”江忆宁说到这里,语气里不免有些骄傲:“江南道上最富饶的城,不输汴京!” “嗯,是可以去转转呀,” 叶清怀期待地点点头,“我还没去过呢。” 江忆宁摆摆小手,朝宗主解释说着:“不是去玩哦,是有人在平江城等我,我母后的妹妹。” “那是你小姨?” 陆寅捋了捋人物关系,不免更加疑惑:“你小姨在平江城等你,不怕和你一起被黑鳞卫抓走吗?” “我小姨可是玉极宗的真人!” 江忆宁瞪了陆寅一眼:“我离京前,小姨说在平江等我。但我逃的急,都没有去平江。” “玉极宗” 叶清怀眼神里露出一丝疑惑和慎重:“玉极宗都是绝情绝性的道姑呀,宁宁,你小姨道号什么,是哪位真人?” 玉极宗是魏国两大顶级仙门之一,只有女弟子,宗主甚至是魏国的国师。 江忆宁眨眨眼,有些羞赧:“我我没问过,只知道小姨她是想来接我去玉极宗,躲躲风头。” “那我们带你去平江,” 陆寅淡淡地说到:“你正好跟她回玉极宗,出家当道姑。” “哼,本公主才不出家!我要跟你们走!”江忆宁一挑柳眉,双手抱胸,一副本公主赖上你们了的表情。 旋即,她又思考着说:“不过,我也得跟她说一声,告诉她别等我了!” “那好,下一站就去平江城!我们帮你劝说劝说你小姨。” 叶清怀一双美眸里闪着光,开口表示赞同。 她老早就想去江南道转转玩玩了。 卸任宗主后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加上有陆寅陪着,那自然要去逛逛啦。 “可以,”陆寅点点头,“我们走湘江水路南下,正好能到平江,再从平江走运河北上,直达汴京。” 午时,襄阳王府的内堂里,修整完毕的陆寅携叶清怀和江忆宁如约而至。 陆寅面容清秀,神色镇静,身侧跟着头戴青纱面巾的叶清怀。 江忆宁站在他一旁,微微低头,眼神晦暗。 襄阳王坐在床榻之上,笑眯眯地抚掌说到:“好!你们两个,简直就是本人!” 尤其是江忆宁,相比昨日,看得出来还很用心地用束带缠了胸,显得更加符合本人的身材。 只是,江岗想不到的是,江忆宁正是本人。 大名鼎鼎的平江公主轻轻抬起眼,冷冷地看了看肥头大耳的襄阳王。江岗是她的三叔,却联手黑鳞卫,竭力围剿追杀,不死不休。 对这目光,江岗并未察觉,而是一挥手,将身后两人叫了出来。 “老韩老罗,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护他们一行人的安全!让他们顺利出城!” 韩明和罗平头上覆着厚厚的帷帽,遮住面容,齐齐躬身应声。 江岗继续布置着:“陆寅,听好。黑鳞卫是你杀的,但公主被我救下。今日,你贼心不死,来王府强抢公主,而后欲逃走,懂吗?” “领命。” 陆寅微微拱手,而后也不犹豫,拉起身侧的江忆宁,扭头就跑。 叶清怀紧紧跟在身后。 韩明和罗平跟着三人,一左一右,充当护卫。 “呵,入戏还挺快,” 江岗很满意,而后装作惊慌地吼着:“来人啊,魔徒陆寅来府里啦,把公主抢走啦!” 这次的计划,为了严格保密,即使在襄阳王府中,也只有江岗和他的两位心腹供奉知晓。 所以,一声令下后,襄阳王府中,不知情的供奉们纷纷从王府四角跃出,同时望向狂奔出王府正门的陆寅五人。 “走,推我去看!” 江岗气喘吁吁的摆摆手,马上有三个供奉前来,将他搬运到一架巨大的四轮婴儿车上,推着他离开王府。 随着陆寅三人出府,一时间,城内喧闹不已。 陆寅左手拉着江忆宁,右手拉着叶清怀,奔跑在襄阳城的马路上。 而身后,蒙面的韩明与罗平,则专心地应对着自家供奉的袭击阻拦。 除了王府供奉,上午到王府集会的仙门,也都接到了协调查黑鳞卫死亡一事的委托。 虽然没有告知与平江公主相关的信息,但王府却隐晦地提到,黑鳞卫的死是跟陆寅有关! 一听说“陆寅从王府抢了公主,就要逃离”,各大仙门纷纷也按耐不住。 一个两个,都走上襄阳城街头,自发地协助襄阳王府拦截。 “我在前面堵他们!” 天刚门的门主,熊罴一样的壮汉,重重落在大街上。 他横练一身腱子肉,皮肤呈现黑铜之色,拦住了几人去路。 陆寅见状,“啧”了一声,冲后面喊: “老韩!别顾腚不顾头,前面有人了!” 韩明微微一慌,赶忙停下对身后追击者的攻击,跑到陆寅三人前面。 屏住呼吸,运转仙力,韩明与天刚门门主对换一掌。 “嘭!” 韩明倒飞数米,龇牙咧嘴,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吃下哑巴亏。 他心里,只希望像天刚门这样的热心门派少一些,别他娘来多管我们王府的闲事! 但是,身后的陆寅好像不这么想。 陆寅脚步不停,却是一脸不屑地瞅了一眼说到:“练得这么块大,白练。拳脚上也就和我韩老哥五五开嘛!” 天刚门门主一听,一张大脸涨了个通红。 主修体魄的修士,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练这么大块肌肉有什么用”。 他“哇哇”乱叫,就朝韩明猛攻而来! 韩明内心又是怒骂一声,提起十二分精神,勉强应对。 “你少说两句!” 身后,罗平见状同样微微皱眉。 他们二人虽然是襄阳王府的顶尖供奉,但受限于‘魔徒陆寅的帮凶’的身份,并不敢拿出一些独门绝技来。 不然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了。 只能以仙力和体魄硬抗。 虽然二人境界高出众人不少又有灵器伴身,但应付这么多人,已经有些疲于奔命。 陆寅似乎收敛了一些,不再言语,只是拉着身侧两女朝城北的渡口狂奔。 “你去哪?” 韩明被打得吐了好几口血,才勉强将疯了一样的天刚门门主打退。 “去渡口啊。” 陆寅无辜地眨眨眼,“我们逃跑,走水路不是更快?” 韩明和罗平对视一眼,点点头。 二人才又使用浑身解数,勉强击退身后追来的“热心群众”,帮助身前掳走公主的魔徒走得更快。 第170章 他诽谤我啊 “前面就是渡口,” 韩明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的精芒。 他不顾疲惫,疾呼到:“快!快上船,沿河逃走!” 陆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环视。 渡口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货船、游船,渔夫们站在船头,翘首以望。 由于渡口岸边动静不小,渔夫们正不解地朝这边望来。 “随便找一艘,我们用风系术法鼓帆,直接顺流而下逃走,没人能追上我们!” 韩明目光扫过,沉声地解释道。 走水路,是最方便快速的逃跑路线。 “嗯?那艘是?” 陆寅眼神一亮,遥遥一指。 顺着手指的方向,一艘金碧辉煌的龙头豪华游船停泊在渡口里侧。 豪华游船上空无一人,但船舷上雕刻的巨蟒彰显着船只的不凡。 船上迎风鼓起的巨大风帆是高贵的纯黑色,用鎏金绘制着“江”字,明显是江氏皇族的船。 罗平皱眉,劝解说到:“那个是襄阳王府的龙船,独属于王爷,你换一艘上!” 陆寅摇摇头,“抢了王府的船,才能显示出陆寅与襄阳王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说罢,他拉着江忆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怪力,就往皇族龙船奔去。 二人一跃而起,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跃上了襄阳王府的龙船。 “哎哟!你” 韩明进退不得,身后还有巨量的追兵,他只好咬牙跺脚,闪身跟了上去。 没办法,先把这小子送出城去,再偷偷宰了把船带回来好了。 身后,襄阳城北的宽敞大道之上,江岗乘坐一辆四轮木棚车,优哉游哉地被人推着,一路赶来。 江岗停在渡口上,神色颇为悠然自得,望向慌不择路逃跑的‘陆寅’。 只要这两个演员离去,自己将继续高枕无忧。黑鳞卫的死和公主的失踪,还跟我襄阳王府有什么关系? 身侧是王府的供奉,将他保护地严严实实。 见到襄阳王亲自到场督战,仙门的各个高手像打了鸡血,同时向那艘巨大的龙船发起攻击。 众人纷纷跃上湘江江面,手里的灵器和术法一时间烟花般五颜六色地激绽。 纵使韩明与罗平奋力抵抗,同时驱动龙船御风而行,船帆和船舷上也被击出了不少的洞。 江岗一双小眼睛不禁缩起,心情也没那么美好了。 他肥手拍在木车的扶手上。 “啪!” ‘这厮挺会挑啊!老子最豪华的一艘龙船被他给占了!’ ‘罢了!能把这黑锅甩出去,废一艘船就一艘船。’ 只见,随着韩明与罗平术法同出,龙船的风帆随风暴涨,沿湘江而下瞬间行出十丈之远。 “各位仙师,那陆寅凶恶阴险,不必深追,” 江岗见机,小眼睛滴溜溜转着,高声呼喊到:“沿湘江而下是江南道,也是我大魏王土,他们肯定逃不了多远!” 此话一出,仙门众人追击的势头便同时减弱了些。 毕竟,众人跟陆寅无冤无仇。 之所以追击,也完全是为了卖给襄阳王府面子,在王爷面前表现表现。 王爷都说不用追了,仙门也不会再冒险卖傻力气。 眼看着,那艘承载陆寅、江忆宁、青纱面巾女人,以及两个帮手的龙船就要渐行渐远时。 陆寅却是朝着风帆遥遥一指。 “定!” 被清风鼓满的帆,瞬间泄了气,龙船前行的速度一缓。 踩在湘江水面上,正欲后撤的仙门众人纷纷一愣。 “嗯?” “怎么主动停船了?” 江岗更是眉头一皱,疑惑着小声骂到:“祖宗,怎么不动了?赶紧走啊!” 他生怕这俩演员掉头回来。 只见,龙船头上,陆寅面朝众人而立。 他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韩明的肩头,一股凌厉的仙力却从掌间涌出,瞬间侵入了韩明的经脉。 韩明的身子瞬间一抖,如临大敌。 “多谢王爷相送!”陆寅轻轻笑着,微微挥手。 身侧,韩明覆盖面容的帷帽应声掉落,露出他一张无辜又有些呆滞的脸。 拼命护送陆寅离开的,竟然是襄阳王府的顶级供奉,韩明! 另一侧,叶清怀同样轻易就挟持住了襄阳王府的另一位供奉,罗平。 她指尖清辉流淌,化作剑刃,抵住了罗平的后腰。 “你们也是仙人境!” 罗平瞳孔骤然缩紧,头皮发麻。 他只感觉到,自己已经被神道境的杀机给笼罩。 只要敢动一动,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但比起身旁的生死危机,罗平眼前更害怕的是,渡口上,人们疑惑而又震惊的目光。 仙门众人面面相觑,看出了彼此眼神里的迷惑。 但旋即,又好像想通了什么,小声地当面议论纷纷起来。 “快看!那拼死护送陆寅离开的,竟然是韩供奉和罗供奉!” “难道襄阳王府故意演戏,为的就是帮助陆寅和公主安然无恙地离开!?” “怕是黑鳞卫的死也与襄阳王有关没想到,襄阳王野心甚大啊!” “我懂了!王爷这是两手投资,公主和三皇子两手都要抓!” “可这陆寅好像更有心机,故意挑明出来,强迫王爷站队公主!” 江岗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剧变,慌忙地就要从木车上起身。 他用力朝四周摆着双手:“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乱说!” 龙船头,罗平轻轻吞下一口口水,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韩明。 韩明同样一脸恐惧,面如死灰。 “坏球了,被算计了!这下王爷跳进湘江也洗不清了!” 陆寅却面如春风,朝渡口摇摇挥了挥手,喊到: “王爷,此份恩情我们记下了!日后等公主登基,许你来做魏国最大的藩王!” 渡口上站满了人,听到此话,望向江岗的眼神纷纷有些玩味。 方才还卖力追击的仙门众人也纷纷从湘江里跃到岸上,既然王爷都在演,那他们也不用拼了仙力表演。 江岗汗如雨下,急忙面向众人解释,手朝陆寅指着,诚恳地辩解到: “他诽谤我啊!他在诽谤我啊!” 江岗心里慌张地不行,已经无暇去猜测这假陆寅的意图了。 是单纯的乐子人?还是我襄阳王府曾经的仇人? 怎么把我往死里坑啊! 妖言惑众,让我叛变三皇子阵营,万一三皇子夺嫡成功,老子不是成叛国了吗! 仙门众人却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江岗,露出一副:‘我们懂得都懂’的表情。 江岗更急了,他朝身后属于襄阳王府的供奉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我追!把他拿下!那个陆寅是假的,我要审判他!” 王府供奉一愣,看向龙船。 供奉头子韩明和罗平还脸色淡然地站在船头呢。 但既然王爷下命令了,他们也只好跳入湘江,纷纷追了上去。 江岗继续诚惶诚恐地朝众人解释着:“你们别信啊!那个反贼是假的陆寅,为了诽谤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假的?” 众人朝龙船望去。 好像,确实没见到他出手啊,听说陆寅是个暴脾气,在幽州城怒斩二皇子来着。 难道 看着襄阳王焦急的表情,围观的仙门中已经有些人微微皱眉,同样跟着踏入湘江,跟上王府供奉的脚步。 只见,陆寅踩在游船三层高的龙头之上,轻轻踮脚。 跃起在空。 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作笔,以虚空为纸,凭空写画。 一道道泛着冰晶的灵纹在空中凝聚显现。 “青霄玉女仰灵冰咒!” 淡漠无情的声音传来,空中精致的冰晶符箓轰然飞出。 湘江宽阔的水波倒卷飞出,如同海啸一般的浪花激起三层楼高,朝渡口的方向倒卷而去。 与此同时,冰晶符箓爆裂,倒卷在空的水浪瞬间凝结成巨大的厚重冰墙,带着极寒极冰之势天台般倾倒而下。 湘江内靠近龙船的修士尽数被冻到了宽厚的冰墙之中! 稍远些的修行者见状连忙急速后撤。 “好强的符箓!” “不是,他好像是用手现画的啊!” “伏伏伏伏天箓!” 渡口上,江岗已经呆在原地,看着倒卷的冰墙他仿佛灵魂都被全部抽走,连继续张口解释的力气也都一丝不剩了。 坏了,请演员请到本人了。 那他身边那个,不会也真是平江公主? 第171章 鹤鸣清唳 龙船行于湘江上,江水越发开阔,江面最宽处都有五十丈宽,偶尔有一排浪头倒卷而来,也宛如海面上的一线潮汐。 龙船高大,船身还算完好,即使有浪头,行驶得也算稳当。 “那两个供奉,不杀吗?” 叶清怀双肘撑在船舷上,托着香腮问道。 她巍峨的清怀峰也轻轻放在船舷上,减轻些自身的负重。 陆寅目不转睛,摇摇头:“废去修为即可,他俩不足为虑。留一命当是我们给襄阳王表示的一点诚意。” 之所以不杀襄阳王,选择以这种方式退场,一是让江岗彻底与三皇子江承禄失生出嫌隙、反目成仇。 二是江岗守襄阳城多年,也算政通人和。 这种老优秀员工,留他一命,还能再给将来宁宁登基后的魏国多打几年工。 未来的魏国女帝江忆宁坐在船舷,两条光洁的小腿耷拉在船外晃悠着。 她回过头来,眨着大眼睛问:“陆寅,我们去汴京是做什么?” “把你几个皇兄都宰了啊,” 陆寅淡淡地回答:“你不是要当皇帝,还要册封皇后和贵妃来着?” 皇后是陆寅。贵妃嘛,怀妃和萍妃。 江忆宁一愣,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叶清怀。 而后摆摆手,“不必不必,本公主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其实经过夺嫡的纷争、南逃的窘迫,江忆宁心里的野心啊、期望啊都死得差不多了。 对现在的大公主来说,只要能守在陆寅身边,就没什么不好的。最大的奢望,就是能一直一直守下去了。 可陆寅只当她又怂了。 他出声安慰到:“别怕。当皇帝只看谁的拳头大,对于治国理政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老魏皇退位时,魏国皇室倚仗的玉极宗和正一门纷纷宣布,不插手皇子的夺嫡。 现在来说,大皇子江龙图手握军权,三皇子江承禄有藩王撑腰、手持玉玺。 江忆宁也有个玉极宗的真人小姨,再加上陆寅和清虚剑宗的助力,其实也不遑多让。 “我”江忆宁俏脸一苦,有些骑虎难下。她也不能直接说,我摆烂了我不玩了。 叶清怀抬起玉手,揉揉江忆宁的头发,柔声说到:“宁宁还是太老实了,等萍儿回来,给你撑腰,谁敢欺负你,我们就揍谁!” “呜,宗主,你真好!” 江忆宁坐在船舷上转过身,一头埋在叶清怀的肩里,鼻尖蹭着她幽香的发。 “好啦,坐稳,别掉下去了。” 叶清怀玉臂环住江忆宁的柳腰,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眼下,还是要搞定你小姨,” 陆寅望着湘江奔腾而去的方向,思忖着说:“玉极宗的真人,如果铁了心想把你带回宗门,只怕没有那么好应对。” 玉极宗除了绛宫境的宗主,是当今魏国的国师之外。 还有三大真人,各个修为皆不俗。 “我小姨是没那么好说话” 江忆宁在叶清怀的怀里抬起了头,“但倒是很疼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风帆鼓满,行了整整两日,第二天晚上,白玉盘般的圆月又挂在中天。 远远的,湘江的江面肉眼可见得变窄了,水浪骤急呈现出一条白线。 两侧的江面上出现了不少同行的大大小小游船,表示附近起码有个繁华的渡口。 有些游船的规模甚至不输襄阳王府的这艘三层高的龙船,船舷都挂着通明的大彩灯笼,船舱里时不时还传出佳人才子的欢声笑语。 “看来,到平江了。” 陆寅从龙船头跳回甲板,回到船舱,将躺在绣榻上睡姿不雅的江忆宁和导致她睡姿不雅的叶清怀都喊了起来。 “宗主,你又压着我半边身子!” 江忆宁有些幽怨地推了推。 龙船已经驶入平江城的河道,河道是湘江的一条分流,从平江城中穿城而过。 三人与殷勤的船夫交接完银两,而后下船,龙船就暂时停泊在了渡口中。 沿河一路走入平江城里,江岸两侧,五六层高的雕梁画栋沿河巍然矗立,灯火通明。 头顶的四层高处,更有宛如空中楼阁一般长长的连廊横跨河岸南北,开着一个个小窗,满楼女子被看招展。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繁华又有些奢靡,这就是江南道。 “这里的女子好热情呀,穿着也比青幽二州要大胆开放许多。” 叶清怀眨着大眼睛,她身上半透明的青纱袍和青竹叶抹胸都显得没那么引人眼球了。 嗯,等闲下来要去多买几件这里的衣服。 “繁华?这就是本公主的封地!”江忆宁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好好,大公主,今晚我们住哪?” 陆寅收回放在廊桥上的目光,朝江忆宁问道。 毕竟身旁两个美人一个比一个绝色,若是真去夜宿青楼,倒显得有些为了芝麻丢了西瓜,嗯,还是清怀的大西瓜。 江忆宁一愣,“呃找个河边的客栈,随便睡一晚不就行了?” “嗯?”陆寅有些疑惑:“你这么大一个公主,没有公主府吗?” “我我又没来过几次,而且天色这么黑,我哪认得出公主府在哪?” 江忆宁理不直气也壮。 陆寅忽然想起了,这货是个路痴来着。 “也行。” 反正平江城繁华无比,青楼客栈都不少。 三人沿着河一起走,离开了喧嚣的渡口区,走到青砖白墙的巷陌。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清唳响亮的鹤鸣。 “唳!” 陆寅仰首望去,一只一人大小的雪白丹顶鹤借着月光展翅飞来。 丹顶鹤优雅又精准地落在了三人面前的白墙上,幽深的眼睛望向众人。 江忆宁轻咦一声,“咦?这不是小姨的仙鹤吗?” “唳唳!唳!” 仙鹤清鸣,悠扬婉转。 江忆宁一愣,而后神色古怪地面朝陆寅说到:“奇怪,我怎么听到它在叫我的名字。” 叶清怀点点头:“这是借仙兽的通灵之言来传信。宁宁,是你小姨来找你了呢。” “唳唳唳!” 仙鹤继续呼喝着。 江忆宁听在耳中,小脸一苦,翻译着:“它说,小姨就在城中的天音阁,已经等候数日。” 随后,江忆宁又望向仙鹤,问到:“这么晚了,能明天再去拜会小姨吗?” 仙鹤似乎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感。 它继续清鸣着:“唳唳,唳!” “它说,小姨听说了襄阳城的事,已经在我的生气了,” 江忆宁有些害怕地往叶清怀身后缩了缩,看向陆寅说到:“它说说知道我不想去,但陆寅今晚必须先过去见小姨。” “我?” 陆寅指指自己,一脸问号。 第172章 冷艳的小姨 夜色已晚,叶清怀拉着江忆宁,先找到附近的一家客栈入住休息。 叶清怀吸取了之前三人同眠的经验,这间客栈的床,非常的大,即使江忆宁睡在最里面,剩下外面的空间也够施展得开。 “宗主,你说陆寅一个人去找小姨,他能行吗?” 房间厅堂角落,江忆宁整个身子缩在浴桶里,露出小脑袋问道。 她还是有些小小的害怕,自家小姨生气了那可是挺吓人的。 叶清怀对坐在同一个木桶里,正哗啦啦洗着玉臂。 听言她奇怪到:“宁宁,不是你说怕挨骂,让他一个人去的吗?” 江忆宁委屈地说:“小姨打我是真见了面就打,陆寅好歹算外人,还能解释几句。而且,陆寅修为高,被揍得也不会太惨” “好呀好呀,你就这么坑自家男人?” 叶清怀嗔怪地抬起玉手,在江忆宁额头上点了点,而后才坐回水面之下: “不过,孤鹤真人既然知道陆寅在襄阳城救你一命,也不会为难他的。今天让寅儿先去探探口风,明日我们一起去拜会她。” 那边,陆寅跟着仙鹤,一路飞往平江城中心的天音阁去,前去拜会江忆宁的小姨。 江忆宁只知道,自家小姨和母后一样,都姓“花”,却并不知道她的真名和道号。 但靠谱的叶清怀说,豢养仙鹤做仙宠,小姨应该是玉极宗的“孤鹤真人”。 天音阁呈八角塔状,高有八层,是城内最顶级的客栈,只对仙山上下的修行者开放。 仙鹤迎风而上,飞至最高处,一个猛子就钻入窗子里。 陆寅紧随其后。 可双脚刚刚落地,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包裹了自己。 “嗯?” 陆寅双眉一皱,抬头看去。 屋内,带路的仙鹤化作流光,在半空绕了几圈,消失不见。 寒气来源的方向,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冠正席地打坐,双手掐道门法诀,臂弯之间,轻轻搭着一杆精致的小巧拂尘。 女子头戴一枚银莲花冠,三千青丝考究地束成道门发髻,又长长地披散在身后。 身穿一件阴阳二色的宽大道门鹤氅,襟怀两侧各绣有一只仙鹤展翅的图案,丰熟的胸襟沉甸,把两只仙鹤都挤得有些变形。 宽大鹤氅下,女人白皙浑圆的一双玉腿盘起交叠。 她轻闭双目,美艳的脸庞却十分清冷孤傲。 “在下陆寅,前来拜会孤鹤真人。” 陆寅微微拱手,朝女子行了个道门之礼。 女子双目睁开,清冷的寒意瞬间弥漫整间卧室。 陆寅感觉自己仿佛真被一只九天之上的孤高仙鹤给盯上了。 没有回答,孤鹤真人玉手却毫无征兆地抬起,瞬间掐了个道门法诀。 “咻!” 一道冰锥凭空而成,破空朝陆寅射来! “等等,” 陆寅见状眉头一皱,同时顷刻绘制出防御符箓,挡下这没有道理的一击。 “孤鹤真人,您知道我是谁?是不是搞错了?” 冷艳的女道士俏脸如霜,清声喝到:“宫九霄的徒弟,幽州城杀二皇子的凶手,襄阳城挑拨离间的祸首,没错,我打得就是你!” 话音刚落,她身侧凭空产生无数朵细小的冰花,携带着刺骨的寒冷气息,瞄准陆寅激射而来。 “哈?” 陆寅好久没遇到这么不讲理的女人了,明明是我出手救下你的外甥女,怎么就要打我了? 而且,二皇子他娘也不是皇后啊,死了跟你孤鹤真人又有啥关系。 陆寅瞬间进入“无垢琉璃”状态,一拳接一拳,打碎朝他袭来的朵朵冰花。 见状,孤鹤真人清冷的眸子一凝,但手中掐诀不止。 冰花如瀑,绵延不绝,硬生生将陆寅十几个呼吸的“无垢琉璃”真男人状态给拖了过去。 陆寅却是连女人身侧三丈内都没能近身。 “嗯,可以了。修为还算马马虎虎。” 孤鹤真人这才停手,轻轻点了点螓首,身侧的寒意消散。 似乎对陆寅的身手还算满意。 “哈?你说可以就可以了!?” 陆寅瞪着这清傲的女人。 自己刚刚被她打得晕头转向,胸中也升起一丝丝怒气。 他装作没听见,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陆寅脚下空间腾挪辗转,趁着冰花尽数消失,直接逼近到孤鹤真人身侧。 一拳向她的那两只鼓鼓囊囊的仙鹤砸了过去。 “嗯?” 孤鹤真人美眸一瞪,本来有些满意的神情骤然一冷。 几乎同时,她白皙的玉臂从鹤氅大袖下伸出,右手五指分开,柔柔地按在了陆寅胸前。 “轰!” 一声巨响,陆寅被孤鹤真人徒手按在了地板上。 “我刚说了,可以了。” 孤鹤真人一点绛唇轻启,冷冷重复着。 她如雪的俏颜居高临下地望来,眼神凉薄。 陆寅躺在地上,茫然地抬起头,与她对上了视线。 啊? 这娘们儿没有用规则之力,仅凭道家术法和体魄,就把我按在地上锤? 江忆宁也没说自家小姨有这么变态的? “”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把陆寅心里的小情绪也驱散地荡然无存。 陆寅沉默片刻,才干咳一声,“咳,不好意思,刚才耳背,没听到。小姨不要在意。” “嗯。” 孤鹤真人轻轻应了一声,才挪开按在陆寅胸口的玉手,让他站起身。 “本座只是想试探,看你是否有保护宁宁的实力,请勿见怪。” 陆寅表情淡然地点点头,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不见怪,不见怪。 倒不是因为打不过你,主要还是给你外甥女一个面子,她也算我老相识了。 “叫你来,除了试探外,还想告诉你。虽然我想带宁宁回玉极宗,但只要她不参与夺嫡,跟你离开,我亦可以接受。” 孤鹤真人冷冷开口。 身为小姨,孤鹤真人知道自家外甥女的三脚猫功夫,又了解江忆宁对陆寅情根深种。 所以纵使孤鹤真人所修的是无情大道,也愿意顺水推舟,成全两个孩子。 陆寅一愣,明白了小姨的意思。 小姨认可了我的修为,也同意我带江忆宁离开,只要不再去夺嫡。 “但是” 陆寅有些犹豫,还是开口解释到:“小姨不,孤鹤真人,忆宁心里想的,可能还是要回汴京争夺皇位。” “嗯?” 孤鹤真人身侧空气又冷了几分,美眸隐隐有些不解和责问,“宁宁她心性单纯,毫无心术,修为又不堪入目,怎么能参与夺嫡?她又要像前几日一样,被人赶得慌忙南逃吗!?” 陆寅摇摇头轻叹,“这次,有我在她身旁照拂。实在不行,也能带她离开汴京。” 孤鹤真人冷冰冰地说:“你这三脚猫修为,只怕自顾不暇!” 陆寅从没被人说过修为不行,但此下也只能微微脸红:“这不还有小姨您给忆宁兜底。” “我是不会管她的!” 孤鹤真人竟然是赌气一般别过了头,冷冷地说:“明天带那丫头过来!我要当面教她!” “好,那在下先告退。” 陆寅微微拱手,就要转身离开。 冷艳的小姨却又忽然出声:“等等!你方才施展的功法是哪里学到的?” 功法? 陆寅想了想,除了防御符箓和瞬移符箓,以及瞄准仙鹤朴实无华的一拳外 “您是说,太上忘情法?” 孤鹤真人一双美眸冷冷望来,不带感情地开口说到:“这是我们玉极宗的不传之秘。” 第173章 我很好奇 《太上忘情法》,据周莲音说,是楚国玉女门的一代祖师不知从哪搞来的。 但玉女门代代传下来,弟子们都练偏了,只有陆寅和周莲音重新领悟了“无垢琉璃”。 “无垢琉璃”很强大,能大幅减少仙力的消耗。 却还有一些明显的缺陷,比如,没有与之对应的攻击手段。 陆寅进入“无垢琉璃”后,也只是跑得更快了,反应更敏捷,但打人还是用自己的拳头和剑。 陆寅还想着,回魏国后问问师父呢。 可怎么忽然就变成玉极宗的绝学了? 孤鹤真人见陆寅呆愣在原地,认真地冷冷说到:“你且放心,虽然此法是玉极宗亲传弟子才能修行,但我也不会因此把你变成女儿身,强迫你加入玉极宗。” 嗯,看在宁宁的面子上,不会动你的。 陆寅当下一紧,“这功法,其实是我在楚国历练时学到的。” “嗯” 小姨微微点头,但淡薄的眉间有些疑惑,继续问到:“我很好奇,为何你的‘无垢琉璃’能坚持这么久?” 十五个呼吸,是陆寅的极限。 陆寅反问到:“小姨能坚持多久?” 孤鹤真人没有纠结这个称呼,而是认真地回答:“三息。” 陆寅心里顿觉好笑。 这也太快了,怎么比未经人事的周莲音坚持的还短? 众所周知,太上忘情领悟越深,无垢琉璃的维系时间才越久。 三息,说明小姨完全没入门嘛! 可孤鹤真人继续说到:“维持三息,本座可斩三个神道境。” 陆寅的笑僵在嘴角。强如白卿萍,杀神道境也得动用规则之力。 怎么到小姨这,杀神道境按呼吸次数算?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天音阁。 对面,孤鹤真人疑惑地偏偏头,没想明白陆寅在惊讶个什么。 她对于外甥女的小男友,也没有任何避讳的想法。 看陆寅不懂,孤鹤真人就继续解释到: “因为《太上忘情法》中,仙道杀招不少。但你方才为何一个也不用,是不想吗?” 陆寅哑然。 自己修行的《太上忘情法》中,只讲了心法,未曾提到杀招呀。 “不是不想,是书中没写”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咦?小姨,虽然我们修行的同是《太上忘情法》,但很有可能,都是各自不完整的。”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陆寅能用出完美持续的“无垢琉璃”,孤鹤真人却只有三秒。 陆寅举例说到:“我所修行的那本,主要是讲心法的原理,教人如何从无情到得情,从极情到忘情。” “哦?” 孤鹤真人美眸眨眨,开口说到:“教我。” 陆寅一愣。 小姨很明显没有求过别人,用的都是命令的语气。 但这本《太上忘情法》还是属于玉女门的,自己也不太好传授别人啊 算了,打不过她。事后再跟周莲音解释。 一个时辰后,陆寅有些口干舌燥,但好歹是把基础的心法讲解了一遍。 孤鹤真人却蹙着眉,冷冷斥责到: “为何要得情,又为何要极情?你这本功法完全就是错误的!” 与周莲音类似,她也在全是女道士的玉极宗修炼多年,根本不认同人居然要放纵自己内心的感情才能做到忘情。 陆寅心中也不高兴。明明是小姨你冷得像冰坨子,反而说我对阴阳大道的理解有问题?! “唉,每个人理解不同,小姨如此认为也无妨。天色已晚,在下就先回去了。” 陆寅轻轻起身,向孤鹤仙人道别。 过去的一个时辰,他腰间的联络通讯符早已就被清怀和江忆宁轮番轰炸了好几番。 要不是都知道孤鹤真人孤傲清冷,她俩估计还真以为陆寅背着她们在干什么坏事呢。 “站住!” 孤鹤真人一声清喝。 她清冷无俦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愠怒和困惑交织的神情。 整个玉极宗,只有天资卓越的亲传弟子,才有学习《太上忘情法》的资格。 但又仅仅有少数几人,具有相应的能将此路走通走远的心性,便是无情绝性。 孤鹤真人便是其一。 凭借《太上忘情法》,她稳坐三大真人之首。 现在告诉她,学了一辈子的心法是错的? 不可能! 孤鹤真人苦恼地低下螓首,片刻后又坚定地摇摇头,将一切芜杂想法驱逐出脑。 “无垢琉璃!” 她清冷地念出四个字,宛如一道法旨。 顷刻间,身上的鹤氅无风自动,鼓满了冰风,露出大块雪白的皮肤。 本就欺霜赛雪的肌肤,变得如九天神女一样冰凝晶莹。 她绝美的冷淡脸庞上更加淡薄,充满了神性,让人生不出任何亵渎之念。 孤鹤真人盘腿而坐,却仿佛一尊琉璃打造的菩萨宝相,庄严高洁。 无情无性的嗓音说到: “我的无垢琉璃身更纯粹,能抵挡世间一切污浊。是为,不染。” 陆寅有一瞬的恍惚。 小姨确实美丽,但这美丽太终究短暂了。 陆寅摇摇头:“您说到底还只是固步自封,实际上连主动自发的情感都没有过。” 说罢,他也启动“无垢琉璃”,晶莹剔透不遑多让,淡薄的眸子与孤鹤真人直接对视。 三个呼吸后,小姨脸色微红,微微喘息着,重归常人,胸口起伏。 陆寅保持着冰肌雪骨状态,淡淡开口说到:“如果小姨的可称不染,那我岂不是无暇了?” 五息、十息、十五息。 孤鹤真人的眼神从冰冷无情变得困惑不已,又变得有些偏执的执迷。 如果她也能做到再延长十息,实力将恐怖得翻上几倍。 “教我。” 孤鹤仙人继续冷冷开口。 陆寅摇摇头:“在下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情感这种事教不了。还有人在等我回去,先告辞了小姨。” “让我生出情感。” 孤鹤真人秀眉一蹙,玉手轻挥,无数冰花直接凝结成一条冰河,拦住了陆寅离去的路。 陆寅不能硬闯,只能无奈叹气说到:“小姨,得情真没有这么简单,您要自己去寻。” “我听说,宫九霄有一种符箓,能让人生出情感阴阳交泰符,你会画吗?” 孤鹤真人朱唇轻启,她目光不再冰冷,反而带着几分笨拙的请求。 陆寅:“这可不兴画啊。” 第174章 受苦的还是叶清怀 “我修道数十载,自认无垢琉璃体已是一尘不染,” 孤鹤真人轻轻摇头,眼神已经恢复清傲之色。 她冷静地分析到:“说实话,我不认为宫九霄这张二十年前的符箓,能够影响到我。” 陆寅:“不,它真能影响。” 孤鹤真人微微蹙眉,继续说到:“倘若它真能影响,那正好助我领悟为人的情感。” 小姨从两方面,成功地说服了自己。 陆寅微微沉默。 自己算是运气好,加上脑子灵光,能从这符箓中悟得了些阴阳大道的根源奥妙。 但他还没听说,谁能借阴阳交泰符增强对情感的理解的! “画。我知道你会伏天箓。” 孤鹤真人冷冷说道,语气中隐隐包含着些许命令的意味。 陆寅无奈,手指只好动了起来。 好在也已经会解阴阳交泰符了,只要给我解符的机会,便不会发生事故。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陆寅微微流汗,面前摆放着一黑一白,两张用仙力绘制而成的符箓。 孤鹤真人目光微微惊奇,玉手捻起一张白色符箓,自顾自地贴到了掌心里。 阴符顷刻间消融于雪白的肌肤表面。 “倒是有些阴阳大道的气息,不过,怎么对我并无影响?” “因为这是一对符箓,”陆寅回答到:“另一半的阳符也贴上,才会有用。” “你贴上。” 孤鹤真人面无表情,命令道。 陆寅无奈一笑:“小姨,在下有道侣的。要不您去换个人试试?” “贴。” 孤鹤真人玉手一挥,黑符无风自动,飘到陆寅身前。 “您这么勇,出事了,要算在您头上。” 陆寅拿过阳符,叹了口气,同样贴到了身上。 同时手指没停,作为解符的“鸾凤和鸣符”和“食言吞誓符”也已经绘制完成。 与此同时,陆寅的体温急剧流失,身体变得无比冰凉。 陆寅感到自己身子变成了熟悉的黑洞,无数灵气倒卷而来,化作阳气在经脉中流淌。 对面,孤鹤真人微微蹙眉,大片雪白的肌肤泛起了绯红之色。 “哼。” 她轻哼一声,身侧冰晶围绕覆盖,才将体温硬生生压了下来。 “那在下告辞?日后,若小姨忍不住了,便可呼唤我来。” 陆寅咬着牙起身。 虽然是第二次中符,但体内并未完全适应,阴阳之力失衡,阳气在经脉游走乱撞。 “走,我要,多体会些时日。” 孤鹤仙人尽量压低声音,看似冷淡地回复道。 实际上,她一双望向陆寅的美眸已经快凝结出水雾,只不过被她强行压制住。 陆寅也不再犹豫,扭头便走。 阴阳之力,是人体内天然便有的两种力量。 陆寅凭借之前的第一张阳符,获得了大量的阳极之力。 而后帮助叶清怀解除“阴极”规则,再与白卿萍锻剑,还曾与周莲音同修《太上忘情法》,也弥补了阴极之力的不足。 体内的阴阳之力已经都非常的充沛,且达到了一种自相平衡的状态。 但忽然之间,又来一张阳符。 陆寅尽量蹑手蹑脚地推开客栈的房门,房内两人已经睡下,厅堂点着一盏微黄的烛灯。 走到巨大的绣榻前,里侧还传来江忆宁做梦时的“哼哼”声。 陆寅抬眼望去。 叶清怀背对自己,朝里面侧躺着睡。她身着一条绣有白凤的月白色缎带抹胸,和贴身的白色丝绸短睡裙,刚刚好盖住饱满的曲线。 正因背对着外面,叶清怀光洁的脖颈、盈盈一握的柳腰都一览无余地呈现在陆寅眼前。 更别说,柳腰下浑圆的大月亮,比肩膀还宽上一些。 陆寅只感觉体内的阳气更加奔腾。今晚,可能要暂时委屈清怀了。 他翻身上床,轻轻放下床前的帷帐,还不忘顺手给江忆宁又拍上一张昏睡符。 “寅儿,你可算回来啦” 叶清怀感觉到身后的动静,有些困倦地微微呢喃。 “嗯诶?” 她微眯着的一双美目突然瞪大。 月白色的白凤凰缎带被人熟练地解了下来,清怀峰也从后面被紧紧环住。 “寅儿,嗯宁宁刚睡着你动作轻些” 陆寅气息微喘:“无妨,我已经让她暂时沉眠了。” 叶清怀无奈,只好转过熟美的脸,顺从着微微扭动了下大月亮。 她语气关切,断断续续地问:“怎么啦这是嗯孤鹤真人她没为难你?” 陆寅面露苦色:“她有些不正常。清怀,今晚可能要辛苦你了。” “无妨,只是寅儿你你好热,嗯,是中毒了吗?” “没有。” “那那就好,快快些,别吵醒宁宁。” “没中毒,但中了我画的阴阳交泰符。” “啊?” 第二天接近中午,江忆宁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转醒。 昨夜宗主没压着她,她睡得很香。 “嗯?” 坐起后江忆宁回头望去,而后脸上止不住一阵羞红。 她迅速扯过身旁的被子给两人潦草盖上,嘴里还碎碎念着: “真真真、真不知羞!这么大人了还跟婴儿一样!两只手往哪抓呢!?” “宗主也是,就这么宠溺他?” 江忆宁感觉没脸看,自顾自地先下了床。 “嗯?” 陆寅被江忆宁的动静也给吵醒了,才发现保持着睡前的姿态,一双大手仍按在柔软的一对峰峦上。 好在叶清怀很要面子,即使十分疲乏,仍在合眼前重新穿好了那条月白缎带抹胸。 陆寅略有歉意地从那条被按到变形的白凤上收回双手,揉着额头下床。 江忆宁斜斜望来,冷着俏脸:“喂,昨日和小姨聊得如何?” 陆寅想了想。 回客栈的路上,孤鹤真人的仙鹤特意跑来报信,说什么:‘明日你和宁宁不用来找我了,我要自行体会。’ 陆寅摇摇头,“今天不用去找她了,她应是在闭关。” 昨夜我有清怀在侧,尚且这么煎熬,孤鹤真人恐怕更加难捱。 “真的?” 江忆宁小脸瞬间变得明媚,马上就忘记了方才目睹宗主白凤被揉捏形变的震惊。 “好诶,昨天睡前宗主说了,今日要带我们去逛街!” 陆寅点点头,但又旋即望向床榻上熟睡的美人。叶清怀秀眉微微蹙着,双腿软软地交织,显得有些不堪伐挞,还能下床吗。 第175章 平江王的未婚妻 平江城是江南道上最繁华的城池,商业繁荣、生活富裕,也就催生了大量的消费产业。 名为“罗袜坊”的店铺里,一名中年妇人正口若悬河地介绍着自家的商品。 “这款肤色连臀丝袜,用江南道的灵蚕蚕丝织造,穿上后十分贴身,清凉解乏。” 叶清怀听言,感受了下自己稍有酸涩感的腿,若有所思。 嗯,寅儿似乎还挺喜欢我的腿的,买了。 中年妇人见客人有意,连忙又从身后的货架上取下另一条,热情地介绍着: “这款过膝的长筒透明白袜,很适合您女儿这样清纯的女孩儿,腿型纤柔,穿上一定很好看。” 叶清怀点点头,接过来细细摩挲。 这白袜同样由灵蚕蚕丝编造,但更加薄些,仅仅用五指一撑就几乎变成全透明的了。 叶清怀心说,这江南道的人脑子就是活络,这小玩意儿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江忆宁板着俏脸,她同样没见过这种靡靡的服饰,宗主那么感兴趣,分明、分明就是想穿来取悦陆寅的! 她压低声音,冷声抱怨到:“宗主,这平江城太不成体统了!这大胆又恣肆的服饰本公主定要加以整治!” 说罢, 趁叶清怀一个不注意,江忆宁从她手上抢过薄如冰丝的白色半透明绫罗袜,认真地批判了起来。 中年妇人殷勤地指着角落,“二位,那边能试衣!” 罗袜坊店铺一楼,门外。 陆寅坐在一排长椅的角落,安静地炼化着体内外溢的阴阳之力。 这种店铺一般只有女子妇人才会进去购物,像陆寅这样的男宾,都统一在店铺外面等候。 “诶诶,看!那群小妞真棒!” 店铺外,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指着街上惊喜地呼喊着。 身侧,另一名胖胖的富商小眼睛放光,猛地点头:“一个比一个润,这要是都娶回家” 这两人都是陪妻子出门的,妻子在店内,他们无聊,便自发地在街边对女子们品头论足。 大街上,一众莺莺燕燕联手,翩翩走来。 其中,众星捧月位置上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神态骄傲的美少女。 少女身着鹅黄长裙,梳着云鬟,鹅蛋脸上洋溢着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矜贵神情。 身侧,其余的女子虽然同样打扮光鲜靓丽,但却好像是她的陪衬。 这群女子袅袅娜娜地走入了“罗袜坊”内。 儒生和富商两眼放光,在女人经过时鼻子也不停地呼吸着香风,眼神也一路欢送众人登上二楼消失于台阶末端。 “哎仁兄,她们是哪里的姑娘?” 儒生依依不舍地收回灼热的目光,问道。 富商缓了缓,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说到:“老哥你有所不知,中间那位最润的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周围的也都是平江城大小官家的女眷。” 儒生恍然,而后遗憾地说:“可惜,小生若是晚婚几年,定要考取个功名,去做那礼部尚书的乘龙快婿!” 富商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而后才语重心长地摇摇头:“可惜不行,她已经被谕旨指婚,许配给平江城新封的王爷了。” 一旁,正在打坐的陆寅听言一愣。 平江是江忆宁的封地,怎么又封了个新的王爷? 难道,江忆宁的平江公主封号也被那手持玉玺的三皇子收回了? 正在恍神之际,陆寅忽然感觉喧闹无比的大街上,忽然寂静了下来。 旋即,一阵冷风拂面。 一双修长笔直的玉腿,就这么站在了陆寅身前。 抬头望去,竟然是身穿黑白二色巨大鹤氅,手持拂尘的孤鹤真人! 她是玉极宗三大真人,清冷出尘,毫不忌讳以真面目示人。 但每一次示人,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孤鹤真人俏脸寒霜,眼神冰冷地望了过来。 ‘小姨怎么来了?’ 陆寅疑惑不已,旋即站起身,似有所悟,“您这是来” 小姨冷着脸,一把抓起陆寅的手。 冰冰凉凉如玉的触感,伴随着阴阳二符相碰后酥麻的触电感瞬间传导开来。 这种感觉让陆寅都一时间有些难以坚守。 小姨微微蹙眉,呼出一口凉气,无感情地说到:“你那玩意,当真磨人。” 陆寅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应该说的是阴符。 “那要解吗?” “不。” 孤鹤真人冷冷回答,而后粗暴地从陆寅掌心扯出一丝属于他的仙力,用食指中指捻住。 她大袖一甩,又在众人崇敬又畏惧的目光中,自顾自地离去。 陆寅摇摇头,小姨真奇怪,明明撑不住了,还要冷着个脸,摸一下就又走了。 身侧,儒生和富商才讪讪地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惊惧和震骇。 礼部尚书家的女儿还能厚着脸皮点评几句,那刚才携冰风来的谪仙人,已经让他们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内心自惭形秽。 他们下意识地挪动屁股,坐得离陆寅更远了些。 罗袜坊三层,作为导购员的王晶面如春风,两眼放光。 王晶今天遇到一对母女,母亲气质温婉、戴着一袭青纱面纱。 女儿娇矜,长相虽普通但贵气十足,二人身材各有风韵。 母女组合本来是逛街最常见的组合。 但是这一对很明显有些特别。 她们隐隐有把整个罗袜坊的所有丝袜全部包下来带回家的想法。 叶清怀稍微还保存有些理智,毕竟都换着穿上一遍,寅儿只怕是要累死。 她拦着江忆宁的胳膊,劝解到:“宁宁,算了。已经够多了。” 江忆宁义正言辞地摇摇头,“不行,宗主,我准备把这家店给买下来。从源头上治理这种乱象!” 作为公主,无论是房子还是首饰,江忆宁以前想要什么,自然就先买个够,买到厌倦为止。 二人拉扯之际。 身后的楼梯忽然传来欢声笑语: “王姨,最近有没有上新款式呀?” 王晶听言,立刻管理了一下表情,从痴痴地笑,变成了熟练的业务微笑。 她望向身后,甩着手绢说到:“哟,孙大小姐来啦?!” 礼部尚书的女儿,孙辰辰。 孙辰辰矜持地微微点头,但目光却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王晶身后。 什么! 孙辰辰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 五排货架,空了四排半。 还有像一对母女的二人在议论着什么,连头也没回。 丝毫没有把她这个礼部尚书之女、未来平江王的夫人放在眼里。 第176章 土包子江忆宁 孙辰辰微微皱眉,双手抱在胸前问到: “王姨,新上的货呢?” 今天是平江城许多店铺上新的日子。 孙辰辰心情不错,便主动提议带着一众小姐妹上街扫货。 没成想在第一站就碰了一鼻子灰。 我货呢? 作为导购员,王晶搓了搓手,面露遗憾地说:“孙小姐,货只剩这几件了。” 说着,她用衣钩将架上仅剩的几件给钩了下来。 绣着大朵大朵菊花的墨红罗袜,加大加肥的紫色针织袜,厚不透光的绿色丝袜。 “嗯?” 孙辰辰一时语塞。 面前的这些罗袜,又土又艳,就算给青楼里的那些好姑娘,她们都不一定乐意穿。 更别说她这种书香世家的大小姐了,白送都不要。 身侧,一众小姐妹们看了也都频频摇头: “这就是罗袜坊的新款?” “还不如一二楼的那些经典款呢” “辰辰,我们走,别被糊弄了。” 孙辰辰挑了挑眉毛,有些不甘心:“王姨,您最好给我们个说法,别堕了你们罗袜坊的名声。” 王晶这才叹了口气,微微挪了下身子。 露出了身后仍然在叽叽喳喳地聊天的二人。 王晶面露犹豫,解释到:“孙小姐,本来呢是新上了满满一货架的,但您来晚了,已经被这两位金主包圆啦。” “哈?” 孙辰辰鼓起嘴巴,小步迈了过去,甜甜开口说到: “两位,你们买下的罗袜,可否转卖给辰辰些?”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二人,叶清怀穿着的是北方常见的青纱套裙,江忆宁更是一身右衽黑袍套襦裙。 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北方人。 ‘两个初来江南道,又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家里许是做生意的,出手还挺豪阔。’ 孙辰辰心里淡淡地腹诽着。 江忆宁这才注意到来人,抬起头摆摆手:“不好意思,不卖。” 孙辰辰心下不悦,但还是继续柔柔开口:“我以两倍价钱收几条,不全要。” 江忆宁微微皱眉。 这人听不懂话吗? 但她还是保持着礼貌回答:“不卖,我们不缺钱。” 江忆宁随身的储物袋中,光是金叶子就足够买下十几栋罗袜坊。 更别说,脚下的整个平江城,都是大公主的封地。 “二位买这么多穿的过来?还是准备私下贩卖?只要行个方便,我就不跟二位多计较了。” 孙辰辰跺跺脚,咬着银牙。 她感受着身后小姐妹的目光,觉得此事不只是买货,已经上升到她在平江城的面子了。 “家父在朝中司领礼部,家兄在平江城做主簿” “行了行了,” 江忆宁俏脸一沉,直接打断到:“先来后到懂不懂?没买到袜子,你就要把你爹给喊来? 你爹是礼部的很了不起?哼,你把他喊来,看他敢不敢抬着头跟我说话!” “嗯嗯嗯?” 孙辰辰被劈头盖脸说得一脸懵逼。 不是,我爹是礼部尚书、一品官员!你一个女流是什么身份,敢这么叫嚣? 见状,叶清怀的嘴角在青纱下微微勾起,‘宁宁看起来怂,没想到在外面吵架还挺有气势的。’ 孙辰辰眼眶微红,竟是有些急了,她指着江忆宁说到:“你侮辱朝廷官员!我我我我未婚夫是平江王,你若不跟我道歉,看你走不走得出平江城!” 她身后,已经有小姐妹开始拉她回去了,还小声劝解着,“辰辰,算了,你别跟这土包子置气。” 江忆宁一愣。 你未婚夫是平江王?那不就是本公主吗? 她神色古怪,和叶清怀对视了一眼。 叶清怀眼神写满了疑惑和吃瓜:‘宁宁,平江城不是你的封地?你还有这种癖好??’ 江忆宁一脸嫌弃,‘我才不会要这种蠢女人!估计是被我说急了,开始发癫了。’ 叶清怀摇摇头,轻轻挽起江忆宁的臂弯,“那走。” 二人身形轻盈优雅,穿过众人,一路从楼梯下行,宛如一阵清风。 孙辰辰伸手去拦,却抓了个空。 等追下楼去,已经不见二人的踪影。 “辰辰,消消气,我们接下来去哪逛?” “不逛了!我要去找夫君!” 孙辰辰气呼呼地咬着牙说:“让他评评理,能不能放那土包子离开平江城!” 陆寅与叶清怀和江忆宁沿着河堤走着。 “怎么这么久?” “宗主发骚了,要勾引你,”江忆宁哼哼唧唧地说到:“把几种款式不同颜色的袜子都买了一个遍。” 叶清怀一愣,而后啐了一口到:“宁宁,你别恶人先告状!是谁说要把整个铺子都给包下来的!” 江忆宁俏脸一板,“本公主是要批判,要整治!” 陆寅视线下移。 他刚才就发现,二人出来时已经不像进去时的光腿了。 叶清怀的青纱裙下,微微泛着油光的肉色透明丝袜将本就无瑕的肉腿包裹地骨肉匀亭,更显美型。 江忆宁则换上了一条有些厚的哑光黑丝,踩在她那双黑色的小牛皮靴子里。不知是不是为了搭配黑色襦裙,本就纤柔修长的腿更显笔直匀称。 陆寅干咳一声,没有说话。 没想到,大公主要批判,先批判到自己腿上去了。 虽然陆寅还没敢厚脸皮地要摸摸,但光看看已经是非常养眼了。 至于清怀,有空了定要让她把今日买的都换上展示一遍,到时候就不止摸了,还要尝尝。 “你看什么呢?” 江忆宁狐疑地偏过头,有些心虚地瞅向陆寅。 她总觉得自己的腿在被某种涩涩的视线凝视着,很明显有些不怀好意。 陆寅收回视线,堂堂正正地回答到: “看你的腿。臣认为,大公主批判的好,以后每天都得换条新的,持续地批判下去。” “你!” 江忆宁俏脸一红,她本就有些心虚,玉手做拳状,就冲陆寅的腰上砸。 陆寅不慌不忙,捏住一对粉拳把江忆宁的两条胳膊交错剪在身后,把张牙舞爪的公主从身后给牢牢锁住。 又正大光明地朝她下面瞥了一眼,才说起正事: “刚在楼下等你们时,我听人聊天,说平江城里新来了一位小王爷?” 叶清怀微微沉吟,“方才罗袜坊里,有个小丫头,好像确实说她是平江王的未婚妻来着?” 陆寅点点头,“没猜错的话,大公主的封地,也已经被剥夺了。” 江忆宁停下在陆寅怀里的挣扎,愣愣地仰起小脸,“啊?” 第177章 跪下 平江城水道纵横、穿城而过,七横八纵地将整个城池分隔了大大小小的块。 城中心,四面河流围绕,一座占地巨大、典雅奢华的宅邸坐落于此。 一脸虚浮和凶戾的瘦弱少年,正冲宅子口的一队工人指手画脚着。 “先把这个门给我砸了,没听到吗?牌匾也换了!” 说罢,他指向头顶高高悬挂起的巨大黑墨色牌匾。 “公主府”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显得有些扎眼。 身侧,一个中年儒生,连忙出声劝解到: “王爷,且慢啊!” “嗯?候师爷有何高见?” 江六朝微微眯眼,不耐烦地摇着折扇问道。 他是江岑的私生子,也是这座平江王府的新主人。 江六朝的亲生母亲原是青楼里的花魁,只卖艺不卖身。十几年前被下江南的老皇帝临幸,有幸怀孕而后生子。 前些日子,江岑下了御令,所有体内流有皇血的,都可以参与到夺嫡之中。 于是江六朝就进京,机智地投靠了三皇子江承禄。 最近才有幸获封了这富饶繁华的平江城,成为平江王。 “以后这里就是平江王府!门口还留着‘公主府’的牌子,成何体统啊!?” 江六朝微微有些不满,手里的折扇合起,对着头顶不停地指指点点。 王府的师爷,候吉胡须抖动,压低声音说到: “王爷,现在还砸不得,平江公主可还没回汴京呢!” 言下之意是,我们鸠占鹊巢,得等正主彻底失势了才稳妥。 江六朝冷哼一声: “怕什么?我的平江王爵,有御诏亲封,玉玺盖戳,合理合法!” 候吉无奈摇摇头:“王爷,那魔徒陆寅可不管你这个!听说在襄阳城,他一个人就屠了刘公公在内的十个黑鳞卫!” “啊?”江六朝微微一愣,而后咽了口口水。 他身旁虽然也有黑鳞卫护道,但也才三个最普通品级的黑鳞卫。 加上平江城本身有的皇室供奉,一共也不过七八个够格的修行者。 很明显不是那陆寅的对手。 江六朝咬咬牙,扭头问到:“那怎么办?我堂堂平江王,还住不进自己王府?” 候吉叹了口气,安慰到:“王爷,也不急这一天两天了。据说公主是走水路南下的,再过几天就知道她来没来平江,还是逃去别的地方了。” “那俺们还砸门吗?” 一个黝黑壮实的工人,举着榔头疑惑问道。 江六朝一心郁闷,摆摆手。 还来不及接着安排下一步动向,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呼。 “朝哥!” 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少女,小跑着走来,哭得梨花带雨,云鬓散乱。 孙辰辰身后还跟着两个健仆,保护大小姐的安全。 “嗯?” 江六朝马上回过身,张开双臂迎着少女入怀,拍着她的背关切地问:“辰辰,受什么委屈了?你兄长又管教你了?” 孙辰辰哭了一会,才红着眼眶抬起头,娇娇地说:“朝哥,有坏人欺负我!” 江六朝一愣。 平江城有人敢欺负你?礼部尚书的女儿,平江城主簿的妹妹。 活得不耐烦了? 话说回来,当时决定与孙辰辰联姻,都是江六朝看上了孙家的背景和关系,借来弥补一下自己生母的职业缺陷。 “辰辰,谁敢欺负你,我定把他腿打折!” 江六朝眯起眼,拍着胸脯朗声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江六朝身为平江王,掌管整个城池的生杀大权。 孙辰辰擦了擦泪,瘪着小嘴说到: “一对母女,在罗袜坊遇到的。跟我抢东西,还骂我爹。” “漂亮吗?” 江六朝一听是女的,先下意识地问道。 “长相很普通,北方来的土包子。” 孙辰辰撇了撇嘴。 “好,敢欺负你、骂我岳丈,我这就让亲卫军全城搜捕!她们插上翅膀还是变成鱼,都别想逃出平江!” 江六朝将怀里的美人搂得紧了些,郑重地保证着。 “朝哥对辰辰最好啦!” 孙辰辰破涕为笑,娇娇柔柔地说到:“等会儿辰辰就差府上的人,把那土包子的画像给朝哥送过来。” “好~” 江六朝听着未婚妻的声声娇嗔,心都化了。 他一朝得势,之前接触的女子都是青楼女子。 像孙辰辰这样既有背景、长得也润的名门大小姐,江六朝可是一直憋着一股邪火,恨不得明日就拜堂成亲。 “宁宁,她好像又在说你是土包子诶。” 忽然,王府对面传来一声慵懒又带着些天然媚意的美妇声音。 叶清怀挽着江忆宁的臂弯,像母亲带女儿逛街一样,款款朝王府正门走来。 “宗主!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江忆宁香腮一鼓,气哼哼地瞪了一眼叶清怀。 陆寅跟在两人身侧,不禁有些哑然,他是没想到,魏国最大也是唯一的公主,能被人说是土包子的。 其实,江忆宁自己对这个称呼,也只感觉好笑。 因为她从小养尊处优,一直站在权势和金钱的顶点。 所以,她自己也对“土包子”,这个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词,不感到生气。 完全没骂到点子上。 就像陆寅被人骂不会画符箓,叶清怀被指责还不够大。 纯属无只因之谈,乱骂。 “你们你们还找上门来了!?” 孙辰辰双眼瞪大,手指不可思议地指着对面,“朝哥,就是他们!” “哦?” 江六朝打开折扇自顾自扇起来,眼睛打量对面。 嗯,长得一般,不过身材倒是不输孙辰辰。 “护卫, 给我拿下!” 他扇子一举,身后的王府护卫一涌而出,将陆寅三人围住。 江六朝微笑着摇着扇子,踱步前行,摇头说到:“敢在平江城欺负辰辰,也不打听打听她是谁的未婚妻?” 他试图在江忆宁脸上寻找到一丝慌乱,借由来满足自己掌控权力的优越感。 但江忆宁一脸冷漠,只是伸出手,在储物袋里摸索着什么。 孙辰辰跟在江六朝身边走来,没有了刚才的委屈撒娇,而是冷着脸笑到:“土包子,你是不是还说,让我爹揍我?我今天倒要看看,是谁揍谁!” “拿下。” 江六朝没兴趣多想,折扇一挥。 王府护卫军举着长枪踏步上前。 “谁敢动?!” 江忆宁一声娇喝,玉手捏着一枚金玉材质的小老虎高高举起。 随着她微弱灵力的注入,老虎口中瞬间吐出金黄色的点点雾气,弥漫在空。 陆寅对这个很眼熟,皇室独有的龙气。 王府护卫军们却同时一愣,上前的脚步都停滞在原地。 他们更熟悉的,不是龙气,而是这只小老虎! 这是平江城的兵符! 护卫军也是军队,理论上来说,只服从兵符的命令! 江忆宁冷漠地扫视周围,玉手轻抚面颊。 一张清丽明媚,矜贵娇憨的脸显现而出。 “跪下!” 她没有感情地说道。 随即,王府护卫军长枪拄地,齐齐半跪。 一时间,铁甲交击的声音响彻王府。 江六朝心神间震骇无比,随着这道指令,同样双膝一软,颓然跪地。 江忆宁神色古怪。 我让我的护卫们跪,你跪啥? 第178章 萍儿遥远的关心 “听说你是新来的平江王?” 江忆宁蹙着眉,望向跪在地上的那个没有骨气的男人。 “是啊不是,贱民一介早民,不敢称王。” 江六朝低着头,神色痛苦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他虽是御诏亲封的平江王,但也得有命当才行,可一点不敢惹毛江忆宁。 “嗯,”江忆宁神色平静,情绪稳定地挥了挥手,“带上你的未婚妻,从我的王府滚开。” “好!好!多谢公主!” 江六朝如获大赦,连忙起身。 孙辰辰茫然地望向跪倒一片的护卫军,和一脸阿谀奉承的未婚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呆呆愣在原地。 “走,辰辰!” 江六朝拉住未婚妻的胳膊,强行扯着她离去,身后师爷和工人也纷纷跟上。 “你们也走。” 江忆宁冲着身边一群护卫军同样不客气地说道。 “宁宁就这么放他们跑了?真是有容乃大呀。” 叶清怀款款走来,温柔地揉了揉大公主的头。 江忆宁眉头微皱,她总觉得宗主的形容词怪怪的。 但她还是如实回答到:“陆寅说了,出门在外最好少结仇家。” “不说这个,本公主带你们参观参观公主府!” 江忆宁望向金光闪闪的牌匾,大眼睛亮了许多。 百亩大的公主府,宛如一整座园林,光花园就有三个,还有大大小小的湖泊溪流。 陆寅不得不感叹,江忆宁的软饭可能确实挺好吃的,一座公主府比楚国皇宫都大了。 “这儿,是本公主的寝宫!” 江忆宁自豪地指着深宅大院最里的一座建筑,左侧是一整个荷花池,右边是曲廊和长亭。 光这一栋建筑,看起来比寻常的四合院还要大上五倍。 “嗯,你不说是寝宫我以为是庙呢。” 陆寅略微有些牙酸,但还是客观地点评道。 “进来看!” 江忆宁欢快地跨过一尺高的金丝楠木门槛,一路小跑前行。 走了近百米出去,穿过大堂、会客厅、长廊以及隔断的水池亭榭,才到了大公主的寝宫。 映入眼帘,四面围合的金丝床幔中,是一丈宽、两丈长的巨大绣床。 “好大的床。” 叶清怀美眸闪了闪,用玉手捂住小嘴惊叹道。 江忆宁用肩蹭了蹭叶清怀,得意洋洋地说: “哼哼,宗主,这下晚上压不到本公主了!” 陆寅摇摇头:“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这床,光滚到床尾都得先累个半死。” “你管我!” 江忆宁秀眉一挑,板着俏脸说到:“你今天不许上床,我寝宫里有宾客和侍女的房间!” “得令。” 陆寅也不多留,看着大床就总联想能不能让萍儿和无妄她们也睡上去。 他决定要先把这栋巨大的寝宫转一圈,以防万一再绘制点防御阵法什么的。 前脚陆寅刚走,后脚叶清怀就有些忧愁。 她美眸带雾,抓着江忆宁的手摇了摇:“宁宁,其实宗主我也睡不太习惯大床。” “嗯?” 江忆宁的眼神变得锐利,“宗主,你就是想跑去和他双修,对不对?” 叶清怀沉默不语,呀,宁宁怎么忽然不傻了呀。 江忆宁攥着叶清怀的手不松,冷声说到:“宗主,你也不想我一个人睡,然后被人偷偷在夜里抓走?” “那”叶清怀眨眨眼睛,“把寅儿叫回来?之前几晚不都是这么睡的,而且你这床反正也挺大的” “不行!” 江忆宁咬着银牙怒到:“之前那只是赶路时的权宜之计!本公主才不会邀请他上我的床!” “可我怕寅儿身体受不了” 叶清怀拎着青纱裙左转转右看看,才指着公主寝房一旁的一间小偏房,柔柔说到:“宁宁,我看这间侍女房离你床挺近的,让寅儿睡这我替他解决一下,后半夜再回来陪你睡嘛。” “哼”江忆宁也不好拒绝,毕竟陆寅练得是那种功法,憋坏了就出事了。 她不咸不淡地望了一眼宗主穿着油亮肉色丝袜的长腿,“你最好是怕他身体受不了。” 另一旁,陆寅已经把寝宫周围绘制了一圈防御阵法。 至于为什么只绘制寝宫的,不绘制整个王府的,自然是因为这破公主府实在是太大了。 陆寅坐在寝宫中段的连廊里休息着,抬手摸出了腰间的联络通讯符。 方才微微震动了下。 随着灵力注入,白卿萍清冷的声线从中传出: 【进展如何?】 陆寅微微一笑,回答到: 【接到公主了,正与清怀同去汴京,扶持公主登基】 通讯符那头: 【嗯,这边周莲音已经顺利继位,成为楚国女皇了】 陆寅不免有些讶异: 【这么快?】 白: 【莲音要我做她的国师,我同意了,她给你也留了个位置】 陆: 【我做什么?】 白: 【女帝驸马】 陆寅微微沉默。 看来自己一走,萍儿果然还是和周莲音达成一致了。 算了,驸马就驸马。 比起江忆宁让自己当的陆皇后,驸马起码还保留了一部分男人原本的尊严。 片刻之后,白卿萍才又问到: 【你们三人相处如何】 陆寅回头,望了望寝宫最里侧的方向,而后摇摇头说: 【清怀温婉,公主傲娇,但她们二人相处的还算愉快,像母女一样】 那头,白卿萍任由青丝披散,白衣悬剑,踩在纬天宗的祖师堂顶上。 无妄仙人正护在她身侧,游刃有余地攻击周围发狂的仙盟弟子。 过了会,白卿萍才回讯息到: 【你自己多买些枸杞吃】 陆寅一愣。 陆寅微微沉默。 陆寅觉得有道理。 他收下了正妻的好意,回答到: 【好】 那头声音渐渐熄,陆寅便知道萍儿又忙起来了。 楚国百废待兴,又要替魔盟将无妄仙人培养成新的盟主,还要剿灭仙盟中负隅顽抗的余孽。 虽然对于白卿萍来说,都不算难,但加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心累。 好在白卿萍修为已经极高,在楚国几乎没有人能威胁到她。 陆寅又注入灵力,说了句【你们都要注意安全】,才重新将意识放到现在。 “不能耽搁太久,得尽快出发前往汴京了,早一日去就早一天了结夺嫡一事。” 陆寅摇摇头,暗自定下一个目标。 不等他从廊桥边起身,身后,叶清怀的身子已经柔柔靠了过来。 “寅儿,今天还需要缓解阳符的效果吗?” 陆寅沉默感受了一下体内气机的流转,一天下来,阳气又已经充盈到经脉有些发胀。 确实需要。 那就明早再做打算。 第179章 好巧,你也扒墙头? 公主寝宫的侍女房,也比这几天住过的客栈都要大。 陆寅靠在床头,神色严肃地说: “清怀,我觉得我们得早做打算,最好这一两天,就出发去往汴京。” 叶清怀眼含水雾,柔柔地应声着: “好~” “清怀,我觉得走之前,也得再去审审那个小王爷。” “好~” “清怀,时候不早了,等清理完阳符的效果,我们就早些休息。” “好~” 叶清怀又是宠溺地应了下来。 但旋即,她娇媚的眉眼间有些无奈地说:“寅儿,你也得先把我的腿放下来呀。” 她侧着躺在床里面,浑圆的长腿横陈,保持着放在陆寅胸前的姿态。 陆寅将怀里一双肉丝玉腿搂紧了些,一脸正气地摇了摇头:“手感好,等我再摸一会。” 隔壁孤零零的大床上,正竖着耳朵听的江忆宁只能咬了咬银牙,恶狠狠地唾弃到:“真不要脸!” 话分两头。 平江城中,稍稍偏处的一座院落中。 江六朝正手持马鞭,一脸戾气地抽打着两名跪在地上的家奴。 刚才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平江城的护卫军还不属于他。 加上又在孙辰辰前,给人下跪。好说歹说,才把自己的未婚小娇妻给哄得不哭不闹了。 江六朝一肚子无名火,只想手里的鞭子抽在的是那位大公主身上。 “王爷,戒急用忍啊!” 一旁,家中师爷候吉痛心疾首,在不停出声劝导着。 江六朝打累了,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一脸暴戾的情绪瞬间收敛,化作了平和的微笑。 他阳光和煦地说到:“师爷,我当然知道,不急这一时。我已经把江忆宁的行踪报给皇兄,等他派人把这贱丫头捉回汴京,我还是我的平江王!” 候吉这才放下心来,马上点点头附和到:“对的,王爷,对的。” 江六朝又自顾自摇摇头:“可是,这个平江公主出现在我的地盘里,我们就这么干等着,是不是不太好?” 候吉若有所思。 确实。 襄阳王江岗不管有意无意的,总之是反了三皇子江承禄。 作为三皇子新封的平江王,在公主来城内的节骨眼上,江六朝最起码得表表忠心。 “把皇兄送我的三个黑鳞卫叫来,” 江六朝一咬牙,“让他们去暗中盯着江忆宁三人的行踪!” “都派去?代价会不会有些大?”候吉胡须微抖,有些疑虑。 “三个黑鳞卫,并不能从魔徒陆寅手里保下我,” 江六朝脸上露出一股狠辣,“但是,若能用好了,能让三皇子不怀疑我,以后给我更多!” “好!” 候吉明悟,马上重重地点点头,“那王爷,我这就让他们三个去公主府周围盯梢!” 于是。 月上梢头,江忆宁在大床上竖起耳朵听的时候,三个黑鳞卫已经悄然潜入了园林一般规模巨大的公主府。 三个黑鳞卫里,正巧有一个精通阵法的阵师。 阵师发现,公主寝宫隐隐地被一道防御阵法包裹了起来,但同样的,阵法也只在公主寝宫生效。 “我们去寝宫房顶!他们发现不了我们!” 阵师一声令下,三人行动迅捷地爬上了房顶。 房顶高有三丈,而位于最里屋偏房中的陆寅并未能察觉。 话分三头。 天音阁顶楼,孤鹤真人望着眼前的一尊精致的人形冰雕愣愣出神。 冰雕的身高、神态都与陆寅一模一样。 甚至,冰雕中还隐隐有一丝来自陆寅本尊的仙力。 但,毕竟是用冰做的,既不能动,也没有温度,它也无法压制孤鹤真人内心的燥热。 “我病了?” 孤鹤真人蹙起秀眉,玉手放在冰雕那张与本尊同样清秀的脸上。 她本是魏国花皇后的亲妹妹,但跟姐姐的性子完全相反。 花姐姐性子跳脱,早早嫁入皇室,生下了江忆宁这个女儿,倒还被魏皇封为皇后。 至于花妹妹,孤鹤真人,命格凉薄孤煞,从小无喜无悲,又被算卦的说克身边之人,才被送往玉极宗问道修行。 修道数载,孤鹤真人修为无比高深。 但恰恰阴阳交泰符对修为高的一方折磨更甚,阴符对她的作用比陆寅的阳符强上数倍,且效果日渐翻倍增长! 再凉薄冷淡的性子,也随着时间变得有些泥泞。 “不行,我得要去见他一面。” 孤鹤真人驱除杂念,轻摇螓首。 她直接将身旁陆寅形状的冰雕托起,从天音阁顶层一跃而出。 神道境巅峰的澎湃仙力放出,轻易地覆盖了方圆五里的范围,加上阴阳二符天然的互相吸引,孤鹤真人锁定了陆寅的位置。 “嗯?公主府?宁宁和他已经住进去了吗?” 孤鹤真人凌虚御风,一手托着陆寅的等身冰雕,一手的臂弯夹着小巧拂尘,一路向北。 而后轻盈地落在了公主寝宫的房顶上。 “这三个是什么东西?” 孤鹤真人是隐息前来的,没人发现她。但刚一落地,她就发现了别人。 匆忙赶来的三个黑鳞卫,正在不远处的房顶上悄悄地讨论着,‘今晚的夜班三个人如何换班,以及明天更为危险的白班谁去盯梢的问题。’ 孤鹤真人冷着俏脸,玉手一挥。 三人瞬间变成了漂亮的冰雕,沿着房檐滑落,而后齐齐插入了寝宫前泥土地里。 做完这些,房顶便只剩她一人。 孤鹤真人才安心地将神识散开,仔细地探查寝宫里在发生什么。 但神识刚刚一进去,她就听到了一声不太和谐的“嘤咛”声,并不属于陆寅,也不属于宁宁。 孤鹤真人仔细聆听。 孤鹤真人认真分析。 孤鹤真人耳根通红。 “阳气好重。” 同时,孤鹤真人还发现,在陆寅做那种不堪入耳的事情时,隔壁的江忆宁,居然在竖着耳朵偷听!! 江忆宁已经听得脸颊爬满绯红,甚至连气息都不稳了! 堂堂魏国平江公主,未出阁的黄花丫头,居然做这种扒墙头的事情!? 不害臊!! 孤鹤真人蹙起秀眉,又搂紧了紧怀里的冰雕。 一道仙力才从手中飞出,顺着房顶游弋,精准地找到防御阵法薄弱的地方,轻轻地渗了进去。 不算重,甚至算不上攻击,所以连阵法都没有触发。 仙力隐隐渗入阵法后,才凝成一枚核桃大小的冰块,“啪”地砸在了江忆宁的脑门上,力度刚刚好,催眠不伤脑。 “哈?” 江忆宁茫然地抬起头,试图找到作案者,但没能成功。 下一个呼吸,她就似曾相识地沉沉睡了过去。 第180章 公主府里种萝卜 月满当空,孤鹤真人在公主寝宫上安静打坐,神态恬淡,只是耳根通红未消。 怀里陆寅模样的冰雕因为她燥热的体温逐渐化开。 “一次要这么久吗?” 她微微疑惑地蹙眉,屋内的事情有些超出她浅薄的理解范围。 “算了,对我有益即可。” 孤鹤真人驱除杂念,摇了摇头。 八八六十四卦中,有一卦为“泰”卦。 乾在下,坤在上。 又因乾为天,按惯性上升,坤为地,按惯性下沉。 所以乾坤汇合,阴阳交感,天地相交,万物纷纭。 屋内陆寅身上阳符的阳极之力溢出,几乎全被孤鹤真人坐在屋顶截胡了。 这样一来,体内燥热的阴符渐渐安静了许多。 一个时辰后,孤鹤真人才蹙了蹙眉,悄然起身,化作冰风离去。 修行比在天音阁中一个人修行要快,除了耳朵吵了些,几乎没有坏处。 第二日一早,陆寅伸个懒腰起床。 他有种错觉,昨夜的阴阳交泰符缓解了许多。 陆寅摇摇头,不再多想,便去叫那两人起床。 寝宫里,虽然床大得没边,但叶清怀还是自然地柔柔搂着江忆宁半边身子睡着。 “醒醒,” 陆寅站在床边,离二人都还有一丈远。 他只能微微加大声音,“醒醒,我要出门了。” “嗯” 江忆宁揉揉有些昏沉的脑门,试图从床上爬起。 而后发现又被软软的东西压住。 触感虽好,但仍有些重量。 “好啊宗主,你还特意跑回来压我!” 江忆宁眉毛蹙起,手还按着往外推了推。 推着推着,江忆宁发现记忆有些断档,昨天夜里,自己怎么忽然昏过去了? “今天你俩自己逛逛,我一会要去找小王爷,” 陆寅摇摇头:“等清怀醒了让她先收拾收拾,今晚我们就要出发北上。” “哦,去你的。” 江忆宁应了一声,便又开始捏起身旁迷迷糊糊的宗主。 报复她!让她昨晚又压自己! 公主寝宫外,正对大门一片花圃里,齐齐插着三个人。 半截身子露在地上外面,下半身则全是埋进了土里。 正是昨天夜里被孤鹤真人变成冰雕的几个黑鳞卫。 他们正准备研究陆寅的阵法,没想到被不知道哪来的一阵冰风,给冻成了冰雕,然后沿房顶滑落、插进了土里。 一大早上,冰块才堪堪化开,水活成泥,更是直接把他们困在了花圃里。 三个属于魏国皇室的黑鳞卫,瑟瑟发抖地面面相觑。 阵师率先后怕地咽了口口水: “这阵法好厉害!虽然看似只包裹了寝宫,但我们趴在房顶上竟然也能被阵法攻击!” 其他两个黑鳞卫一身连冰带水,神色愤恨,恨不得把旁边的阵师给整个凿进地里。 为首的黑鳞卫是剑修,他瞪了阵师一眼,怒骂到:“就你这还高级阵师呢!连阵法范围都没看明白,就被人插了一晚上!” 另一个黑鳞卫是体修,一身肌肉连同手脚同样动弹不得,他附和到:“就是就是!” 阵师老脸一红,不禁暗道自己学艺不精。 沉默了片刻,他讪讪提议说:“你们先别急,趁还没人发现,我们把自己从地里拔出来就能撤了!” “三、二、一、拔!” “拔!” “拔!” 说是拔,其实是扭动身体蛄蛹,效果并不很明显。 三人用尽力气,正试图从泥里脱身。 忽然,“嘭”的一声,面前的寝宫大门洞开。 陆寅扶着大门,愣在了原地。 三个黑鳞卫大眼瞪小眼,不敢再动,齐齐插在松软的泥土里,宛如三根萝卜。 陆寅回头,疑惑地望了望寝宫里,又望向三人。 “公主府的地就是不一样,不光能种菜,还种出来人呢?” “陆寅!” 黑鳞卫中为首的剑修瞳孔猛缩,小声惊呼:“坏了!被正主发现了!他好敏锐!” 阵师同样暗叫不好。 陆寅挠挠头,“你们这是” “你别杀我们,我们都说!” 黑鳞卫中的体修率先求饶。 毕竟身为暗处盯梢跟踪的修行者,手脚连同下半身都被插了进土里,摆在敌人面前。 就犹如上半身卡进滚筒洗衣机里的合租女室友。 只剩一个引颈待戮了。 陆寅更加疑惑,“不是,我” “我们虽然是黑鳞卫,但都是江六朝打着平江王的名头命令我们来的!” 阵师同样放弃了抵抗,屈辱地辩解道。 眼前的陆寅可是刚在襄阳城宰了十来个黑鳞卫,眼都没眨一下! 陆寅深吸一口气:“能不能先让我把话说完?我” “我们全都交代!我们带你去找江六朝!” 为首的剑修已经道心破碎,痛心疾首地沉声说道。 陆寅:“呃那出发。” 江府里,江六朝正耐心地向孙辰辰解释:“辰辰,我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只是对平江公主表示尊重,你得明白,对公主行礼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孙辰辰蹙着眉,想起昨天那个土包子竟然是最跋扈的平江公主,饶是她也有些后怕。 她小嘴撇着,“朝哥,那你刚才保证的还作数吗?” “当然!” 江六朝拍拍胸脯,自信地说:“只要她一走,我就又是平江王了!定要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以后公主府中最大的那处寝宫就是我们的婚房!” “讨厌!”孙辰辰转哀为笑,娇滴滴地捶了江六朝一下。 【感谢故人白发相逢姥爷的角色召唤,喜欢海瓜子的玄玉步姥爷的啵啵奶茶,爱吃腌咸鱼的林铖姥爷的点个赞orz】 第181章 掩山巅 江府里,江六朝正与孙辰辰调笑着,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的屈辱。 “王江六朝,我们回来了。” 黑鳞卫的剑修首领迈步踏入院内。 江六朝一愣,怎么只盯了一晚上就回来了? 但黑鳞卫毕竟是魏国皇室亲自安排给在他身边的强大修行者,地位比普通护道人和供奉又高上不少。 江六朝满腹疑惑,但还是拱了拱手:“辛苦三位,那魔徒有何动向?为何只一晚上就不继续跟踪了?三皇兄的援兵还没到啊” “别乱说话!我们仨不知道什么魔徒、什么援兵的!” 黑鳞卫剑修阴沉着脸警告道。 “啊?”江六朝微微一愣。 只见,剑修转过身去,一脸堆笑地微微躬身: “陆仙师,路带到了,我们仨可以走了吗?” “走,下次若是再见你们,我就不留你们了。” 陆寅双手背后,缓缓踱步走来。 “不用留不用留,您不必客气。” 黑鳞卫体修连忙摆摆手,笑成了一朵花。 没想到传说中一人斩杀十个黑鳞卫的魔头这么有礼貌,下次见面还想客气客气,留他们吃个饭。 黑鳞卫阵师一脸后怕,拉着他就跑,“你以为留的是你啥?陆仙师留你一命!” “行了,江六朝是,昨夜放你走了,你又派三个修行者暗中监视我们,还向江承禄请援兵是么?” 陆寅身上重楼境的修为不再内敛,就以仙人姿态站在了江六朝和孙辰辰面前。 纯粹的磅礴仙力令人不敢直视。 院中角落里,原本隐而不发的数名供奉直接腿软,丝毫也不敢主动暴露。 江六朝“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陆仙师!您大人有大量!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鬼迷了心窍哇!” 陆寅没有跟敌人废话的习惯,直接说到:“给你两条路,要么,现在就死。 要么,把夺嫡一事里江承禄的那些勾当和盘托出。” “我说,我都说!”江六朝羸弱的脸上鼻涕和泪混成一片。 陆寅点点头,又看了看在一旁咬着牙盯着自己的孙辰辰,补充了一句: “今后,你若再敢觊觎平江王的位置,就下去陪二皇子。” “不敢!不敢!” 江六朝连忙重重叩首,而后才仰起脸,试探地问:“陆仙师大爷,咱在这说,还是进屋说?” “直接说。” “好话有点长,我从头开始讲” 公主府里。 江忆宁换上了一身粉白相间的交领襦裙,上半身的粉袍中藏绣着朵朵细小金花,下半身白裙不长,露出她穿着白丝的纤柔小腿,鞋子还是那双黑色的小牛皮鞋。 她也不打算用易容符了,反正平江城最恨她的小王爷和远在汴京的三皇子估计都已经知道平江公主在平江了。 叶清怀也换下了长长的青纱裙,换上了一件更清凉些的深青色无袖襕衣,下身是件藏青色金纹饰的薄薄马面褶裙,肩上还披了一件墨绿色的轻纱。 “宁宁,今天去哪玩?” 叶清怀自然地挽起江忆宁的胳膊,柔柔地说。 “陆寅说今天咱们就得走了,” 江忆宁眨眨眼睛,而后又想到了什么,“宗主,昨天你就顾着买这些不正经的衣服了!我们去逛逛正经的成衣店!” 叶清怀哼了一声,“我看,宁宁你换的也挺勤快啊。” 江忆宁微微偏头,挑了挑眉,“本公主今天是换一条批判,懂不?” 她本来想大发慈悲,今晚允许陆寅和叶清怀来一起睡大床的。 若是陆寅表现好,那也不是不能让他稍稍地像他昨夜批判宗主的腿一样,批判下自己的。 但没成想,就又要出发了,只能等下次再来平江城时,三人再同床共枕了。 想到这里,江忆宁迈出公主府大门时都有些依依不舍,回头望了又望。 “宁宁,以后时间还长呢,我们得空了就来玩。” 叶清怀看出了江忆宁淡淡的忧伤,出言柔声劝道。 江忆宁点点头,而后她忽然想到,修行者是不是比凡人活得更久来着? 那陆寅和宗主岂不是还能一起厮混好久,自己这个普通的中三品,马上就要离他们而去了? 不行! “宗主,为了能一直玩下去,我要修行!” 江忆宁踌躇满志。 “呀,宁宁长大啦!” 叶清怀微微讶异,而后有些怜爱地抬起手,捏了捏江忆宁的小脸:“你根骨极佳,只要不浪费天赋,以后肯能和寅儿一起走得更远。” “嗯好不对,谁要和他走了!?要走宗主你自己跟陆寅走!” 江忆宁俏脸一红,但还是嘴硬着:“不说了,去逛街!” 两人兜兜转转,停在了一家成衣店内的货架旁。 店名很文雅,叫做“掩山巅”,但只允许女子进店,还有帷幕隔断门口两侧。 隐隐显露出卖的衣物有些上不得台面。 毕竟“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句诗,发生的背景就在江南道。 作为好姑娘们的必需品,江南道的制衣技术和服饰类型也走在前沿。 叶清怀眨眨眼:“宁宁,你不是说,要买些正经的吗?” 江忆宁脸不红心不跳:“我发现正经的衣服汴京都有卖。只有这些不正经的,还藏在平江城的角落里等待着我们批判。 而且宗主,今天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叶清怀看了看货架上摆着的货,还是不禁感到有些羞耻,耳根也微微发红。 这三角形状的一小块绸缎绑上两根细细的带子,能代替得了自己绣满青竹的一整条抹胸? 江忆宁大手一挥:“老板,店里新款的我都要了,尺寸嘛,标准码和大码都要。” “这真能穿吗?” 叶清怀贴到江忆宁耳边,小声地问道。 江忆宁先是低头看了看宗主那羞耻的尺寸,又抬头看了看宗主纯情疑虑的表情。 她面无表情地说:“宗主,不要浪费你的天赋。” 天音阁上,睡了一上午的孤鹤真人幽幽转醒。 她昨夜实在有些累,但回来后想明白了一些重要的关节。 天地有阴阳二气,杂然赋于流形。 昨夜,她修行进展竟然突飞猛进。 孤鹤仙人望着面前新做的冰雕,叹了口气:“可惜,昨夜一时兴起,竟是把他那缕仙力给炼化了。” 这下冰雕中连陆寅的气息都没了。 “晚上再去公主府,向他借一缕仙力,嗯,不做别的。” 孤鹤真人打定主意,夜探公主府。 只是借陆寅一缕仙力用用,毕竟体内的阴符效果已缓和许多,再扒一晚上墙头偷听,多少有些损害她真人的风采了。 第182章 夜航船上汴京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江忆宁和叶清怀沿着满是店铺的繁华平江路一路买了过去,二人的储物空间里装满了好看的小裙子、各式各样的鞋袜,还有些在宗主眼里很是羞耻的内衣。 逛累了,找家面馆坐下。 江忆宁开始跟一碗响油鳝糊的盖浇面打架。 没一会下去,大公主吃得两眼放光: “宗主!你说(嚼嚼嚼),这玩意儿(嚼嚼嚼),谁研究的捏?” “嗯,呼噜噜,好吃,”叶清怀已经神道境,虽然口腹之欲淡薄,但也吃下了小半碗。 才满意地拍拍小肚子。 “宗主!” 江忆宁吃饱喝足,看看叶清怀,提议到:“我们把这家店买下来,让后厨跟我们回汴京如何?” 叶清怀想了想,而后摇摇头:“宁宁,南北方气候不同,食材有别,同样的厨师做出来味道也会有差距。” 江忆宁有些沮丧,而后忽然灵机一动:“那,直接迁都呢?!等我登基,就把魏国的都城换成平江,一切都解决啦!以后我们就住这,吃这的、穿这的!” 叶清怀无奈一笑:“迁都要不还是考虑考虑怎么把厨子带走。迁都牵扯的太多啦,即使你当了女皇帝,也没那么好迁。” “呜,”江忆宁一蔫。 “没事,也有别的办法,” 陆寅身形一闪,出现在了江忆宁座位对面:“你要是愿意,就在平江城设个行宫,偶尔回汴京一次即可。” 说完,陆寅看见桌上还剩着小半碗面,两人又不再动筷子。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传统美德,他重新劈开一副木筷,吃了起来。 江忆宁先是一怔,而后眨眨眼心虚地问:“当了皇帝,不应该安心在都城治理国家吗?” 陆寅含糊地回答到:“你爹不也没干正事嘛?光想着搞些大事,独掌魏国所有仙门,哪管过其他人的死活。” 叶清怀往陆寅旁边靠了靠,俏脸严肃地点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江忆宁微微低头,蹙了蹙眉,“这倒确实,但” 陆寅继续说到:“其实,你登基是最好的,不是因为你有什么治理国家的才能。而是只要你能一直摆烂下去,就已经超过你们魏家大部分的皇帝了。” 叶清怀又严肃地点点头,她对江忆宁的治国水平同样表示怀疑。 但往往不主动搞事的,一般也坏不了事。 “啊?” 江忆宁感觉被隐晦地狠狠辱骂了,但明面上陆寅又没说一个脏字。 尤其是宗主还赞同地往他身上贴,江忆宁更感觉到被孤立了。 小半碗面,陆寅一下就吃完了,他满意地拍拍肚子。 “确实好吃。” “再来一碗吗?”叶清怀看着他吃掉自己剩下的小半碗,眨着美眸柔柔问道。 陆寅摆摆手:“不必,直接出发回汴京。夺嫡一事,我已经有头绪了,回船上说。” 没有再等到天黑,三人就返回了渡口,乘龙船沿运河北上。 平江距离汴京还有些距离,也得再行驶个一夜一天才能到。 夜色笼罩平江城时,天音阁上的孤鹤真人才又缓缓睁开了美眸。 “时候差不多了,再去找他借一缕仙力。” 孤鹤真人玉手轻挥,黑白二色的鹤氅褪去,光洁曼妙的曲线在月光下尽情展露。 她微微思索,换上一身更朴实无华的青色道袍。 才跃窗而出,化作一阵冰风飘向城中的公主府。 “嗯?” 她穿着一双银纹莲花绣鞋的玉足轻轻踩在公主府三丈高的屋顶上。 孤鹤真人却不由得蹙了蹙眉。 屋里,陆寅布置的阵法竟然消失了? 再细细感知,居然空无一人。 “许是在外面游玩,还没来得及回来。无妨,我多等一会。” 孤鹤真人轻摇螓首,暂时压下了内心芜杂的情绪,原地打坐起来。 十个呼吸后,她已是一脸酡红。 “敢让我等这么久!” 孤鹤真人轻哼一声,紧紧闭着美目,神识直接外放。 可平江城里,竟然是找不到那三个人的一片衣角了! “他竟然跑了!” 她气呼呼地瞪圆了一双美目,眼底讶异与愤懑并存。 自中了阴符之后,内心的情绪就变得非常敏感,再加上阴符的效果距离越远越明显,孤鹤真人愈发郁闷。 “好呀好呀,你竟然直接带宁宁回汴京去了!” 还不辞而别,把我给搁下了 孤鹤真人气得不轻,她玉手按住胸前因气息起伏而一跳一跳的两只饱满仙鹤。 看看是我快,还是你们快! 等再见到你们俩不听话的小东西,先吊在一起打一顿再说! 孤鹤真人仙力磅礴外泄,肆意挥洒,缓解着体内阴符的躁动。 同时化作一阵冰色的流光,直接朝北方掠去。 夜航在运河的龙船,比起其余的货船和游船,显得大上不少。 光舱室就有三层。 最大的卧房中,茶香四溢,是江忆宁和叶清怀采购的平江碧螺春。 陆寅坐在茶几旁,正解释到: “审完江六朝,我发现夺嫡比想象得还要简单。” “有多简单?” 江忆宁一脸不信,狐疑地问。 要真简单,她能被撵着逃出汴京,又险些死在魏国青竹林海? “单纯比谁的拳头更大,拳头够大的去抢皇位,就像手握兵权的江龙图、把持玉玺的江承禄。拳头不够大的,就投靠站队,比如甘当忠犬的江六朝,” 陆寅用又看笨蛋的目光看了江忆宁一眼,“但有些人,拳头不大,还偏要抢皇位。” “闭嘴,喝你的茶!”江忆宁俏脸一红,而后咬着银牙娇喝。 又随手气呼呼地给陆寅倒了一满杯茶。 自己抢皇位是为了谁?是为了谁! 陆寅又呷了一口大公主亲手沏的茶,说到:“所以夺皇位也很简单,只要把军中的江龙图、手拿玉玺镇守皇宫的江承禄给废了,就只剩你了。” “会不会有些难啊?”江忆宁有些心虚。那就只能让陆寅一个人去打,自己什么也帮不上。 “无妨,”陆寅摇摇头,这都不是他现在最担心的。 他只是觉得走得有些急,好像忘了些什么。 (晚上的一章可能会晚些,但会更orz) 第183章 调虎离舰 游船一路北上,不日已经快能看见汴京的轮廓了。 陆寅坐在船头,望着运河尽头。 他的想法是,总之都要一战,与其等着大皇子三皇子来找江忆宁,不如先出手,把那二人都搞废了。 但大皇子坐拥军队,三皇子手握玉玺控制黑鳞卫,实在难以接近,更别说暗中下手了。 想到此处,陆寅摇摇头,一声呼喊: “大公主!” 身后,江忆宁拎着碎花小白裙就从舱室里爬了出来,小牛皮鞋踩在甲板上,露出两截穿着雕花镂空白丝的小腿。 “干嘛?” 她朝陆寅挑了挑眉毛,“你喊那么大声,把本公主都吓到了!” “有事问你,” 陆寅从船头跃下,轻轻跳到她身旁:“进汴京城后,你可有住处?皇宫已经被江承禄给严防死守,定然是回不去了。” 江忆宁眨眨眼,说到:“好说啊,那就去我母后那。” “花皇后?她不在后宫里吗?”陆寅疑惑问道。 “不在,近几年来,母后从未回过宫,都是和侍女住在城西的别院里。” 江忆宁思考着,说到:“别院挺大的,我们三个一起住应该也没问题。” 三个一起? 陆寅沉吟,有些犹豫。 如果直接见魏皇他都不会多想,大不了跟老登儿打一架,还能让他早点把皇位让出来给江忆宁坐。 但直接见江忆宁的母亲,难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跟个男魅魔一样,把人家养这么大的女儿拐走了,还差点交待在青竹林海。 “你别怕,我母后人很好的,” 江忆宁颇为大度地拍拍陆寅的肩膀,宽慰着他。她早就知道世间婆媳大多不和,没想到女婿见丈母娘也会难免有犹豫踌躇之色。 陆寅刚要说什么,忽然,回过了头。 远处的运河上,有磅礴的煞气,凝成一线,隐隐如海潮向着龙船的方向推了过来。 “嗯?” 陆寅微微眯眼,远远眺望而去。 煞气下,一排排漆黑桅杆显现,铺满整条运河河面的数艘战船急速破浪而来。 为首的是一艘五层高的巨大楼船,三面巨大的黑色旗帜鼓满了风,旗帜绣着烫金色的“江”字。 两侧紧随着锋利的竖排斗舰,以铁甲覆盖船舷两侧。 一艘巨大楼船,十六艘铁甲斗舰,以楼船为首,排成了“人”字形。 还隐约能见到身披黑鳞甲锐的甲士,挺立在每一艘船的船头。 “那是战船?” 江忆宁一双美眸瞪得老大,“还是一大排?” “有敌袭吗?” 煞气冲天,叶清怀也顿时从船舱内飞了出来。 她秀眉微蹙,浑身清辉围绕,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 “制式战船,还是结成舰队前来的,很难说不是冲我们来的。” 陆寅袖手而立,静静等着对方以破浪之速逐渐靠近。 战船队列逐渐逼近,约莫有三十丈距离时,速度变缓。 为首的楼船上,一个身穿紫袍的身形一跃而起。 沿着运河水面踏浪而来。 三十丈、十五丈、五丈,来人的容貌逐渐清晰。 竟然是个五官锐利,棱角分明的女将军! “在下李青锋,奉大皇子之命,前来拜会!” 名叫李青峰的紫袍女将高高跃起,直接踩在了龙船的龙头上。 陆寅右手虚按在身前,冷眼望去:“不知将军气势汹汹,是为何而来?” 李青峰从龙头跃下,冷漠地望了三人一圈,而后厉声说到: “大皇子有请,前去一叙!” 说罢,李青峰抬手,伸出大拇指,朝身后隐隐压进的楼船指了指。 “只喊我,没喊公主?” 陆寅疑惑问道。 李青峰点点头。 陆寅轻笑一声,“在下一介小修,不值得大皇子用如此大的阵仗来请呀。” 他心里并不慌张,只是略有古怪。 刚才还在想,要怎么去找大皇子,这就直接送上门来了? 李青峰听不出陆寅的意思,皱起了眉,厉声说到:“还请陆仙师配合。我们战船结阵合围之下,在这广阔运河上纵使是你也很难脱身。” 陆寅不置可否。 “我去便是了。” 李青峰微微惊讶,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而后微微拱手,转身踏浪返回。 “陆仙师跟上!” 陆寅并未着急走,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符箓,塞到了叶清怀手里。 “清怀,保护好你自己和公主的安全,必要时驱动此符。” 叶清怀眉眼忧虑,摇摇头问:“寅儿,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陆寅嘿嘿一笑,“放心,我师父凶名赫赫,他们不敢动我。” 叶清怀一愣,而后释然。 是了。 大皇子如果不是傻子,就应该明白,明明老皇帝好好地为何忽然要传位。 还不是被宫九霄堵门揍了一顿? 安顿好之后,陆寅一跃而下,同样踏浪前行。 名为“夜雪”的巨大楼船上,“江”氏大旗猎猎而舞。 甲板上,身披黑狼大氅的男人,坐在铁剑和铁枪铸成的巨大交椅上。 他一脸络腮胡子,身材强壮,肌肉虬结。 脚边还有一柄修长仪刀,斜斜靠在椅子扶手上。 正是江岑长子,江龙图。 江龙图的生母,原本是宫内的贵妃,但生下江龙图后早逝身亡。 在皇城无亲无故,江龙图年纪轻轻就投身军伍,在与北齐的边线上摸爬滚打。 靠着累累战功,以及曾经一路向北打到过北齐的狼泾山,故被封为狼泾将军。 夺嫡一事一出,原本威名赫赫的狼泾将军,更是直接统领了魏国皇室在外的所有军队,除了皇城禁卫军、各个藩王的军队外,都能调遣。 江龙图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陆寅踏上甲板,朝江龙图微微拱手,眼神却有些古怪。 他忽然想起来,在无妄仙人规则域里的模拟人生中,他见过江龙图。 那一世,身为阴阳宗宗主的陆寅曾经与江龙图打过一架。 打架的过程中,难免有些口角。陆寅也只是亲切地问候了江龙图的母亲,就引得对方勃然大怒。 ‘我那时做得不对,即使是对敌人,也要与人为善。’ 陆寅摇摇头,礼貌说到:“大皇子,久仰久仰。” 江龙图在巨大铁椅上微微直了直身子,但并未站起,“小陆仙师,别说客套的话了,直接谈事。” 陆寅微微一笑:“在下不知道要谈什么呀,大皇子不妨有话直说。” 江龙图摸了摸脸上黑硬的胡子,望向对面相隔数十丈远的龙船,缓缓说到: “听闻你一路护送皇妹北上,恐怕也想染指皇位!但,我希望你到此为止,不要不识抬举。” “进汴京也不许,跑到运河上拦我们。未免有些太过霸道了?” 陆寅望着眼前的大个子,淡淡地说道。 江龙图摇摇头,粗狂地咧嘴一笑:“比起江承禄的黑鳞卫追杀,我还算讲道理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单独来吗?” 陆寅内心冷笑一声,心里自然明白。 他毫不犹豫地回头望去。 十六艘迅捷的斗舰已经将龙船团团围住。 斗舰船身侧面发出耀眼的灼热光芒,那些铁甲并非单纯防御,而是绘制好的一幅幅阵法灵纹图。 一瞬之间,水面上随波浪摆动的艘艘斗舰,竟然形成了一个浑然一体的巨大动态法阵,将中心的龙船团团合围住了。 江龙图站起身,铠甲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神色淡漠,说到:“我那皇妹不懂事,只能暂时苦一苦她,等到夺嫡结束再放她出来了。” 江龙图望向陆寅,脸色颇有得意。 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 “干你娘。” 陆寅字正腔圆。 第184章 经天纬地符 江龙图听到陆寅的辱骂,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 他只当陆寅是气急败坏了。 笑了片刻,江龙图便摇摇头,负手走到船头,意气风发地远眺龙船方向。 “放心,小陆仙师,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又有个妖女师父。所以我不会动你。” 陆寅其实并不很生气。阴谋诡计嘛,你们这些皇室出来的,指定都会玩上一玩。 他骂上一句娘,也只是弥补一下刚刚自己和蔼的态度。 下次见面还问什么好,直接揍他就完事了。 陆寅望着江龙图负手而立的魁梧背影,淡淡地问到:“你不动我那你为何觉得我不会揍你呢?” “你若动我,我一声令下,十六艘舰船组成的翻江覆海囚波阵就要发动!那就不仅仅是囚禁江忆宁一些时日了,连她的神魂都要受到损害!” 江龙图转过身,老神在在地说道。 哼,陆寅为了公主安危,你定然不敢贸然出手! 我只要用这囚波阵,把江忆宁控制在运河上,拖到夺嫡结束即可! “囚波阵吗”陆寅听后若有所思,缓缓走到江龙图身前。 江龙图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哼,你知道就好,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然” “嘭!” 江龙图话音未落,一只冰肌雪骨的拳头猛然砸来,打在他胸前的坚实的铠甲上! “扑通!” 自信的大皇子被打出去三丈后,径直跌落运河之中。 陆寅微微偏头,淡漠地望了望龙船方向,十六艘斗舰的阵法引而不发,但磅礴的煞气和灵力已经凝成一圈。 确实是实打实的囚波阵。 陆寅摇摇头,嘀咕到: “早就知道你要玩阴的,不然我刚才给清怀的经天纬地符,不是白给了吗!?” “哗啦!” 江龙图从河里愤怒地浮起,水流沿着他的狼毛大氅流下,又从铠甲上滴滴答答个不停。 他奋不顾身地浮起在空,朝陆寅怒目而视。 “陆寅你敢!!” 江龙图浑身煞气萦绕,接着怒喝一声,“你敢打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她?” 陆寅面无表情,“你试试呗。” 江龙图的表情一滞,连举起在空的手有些犹豫。 “你这可是囚波阵!你是不是没听说过??只要阵发,江忆宁必将困在其中,神魂慢慢被侵蚀,连神道境亦无法脱身!” “嗯。”陆寅敷衍地点头。 “而且,囚波阵还有第二种形态,那便是直接齐射攻击!我不信江忆宁那三脚猫的境界,能抗住我十六枚灵阵的一轮煞水网索的齐射!她必定神形俱灭!” “嗯嗯。”陆寅望着龙船继续点头。 “陆寅!” 江龙图出离愤怒,这陆寅的反应实在太气人。 而且他堂堂狼泾将军,也不是吓大的! “你再不给老子好好地低头道歉,老子直接动阵了!这可是囚波阵!” “嗯嗯嗯,囚波阵,可厉害了。” 陆寅眼神从龙船方向挪了回来,因为他看到,叶清怀已经将那枚金色的符纸握在玉手之中了。 他转头望向江龙图,眨眨眼,研究着接下来从哪个角度把他打进河里。 江龙图一愣。陆寅的视线让他很不舒服,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块砧板上的五花肉。 他心一横,大手一挥。 “囚!” 瞬间,十六艘舰船同时激射出碧绿的水流,水流在空中变换成捕网的形状,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将龙船团团覆盖住。 龙船周围三丈的天空中,布满了泛着碧绿荧光的水网,水网的绳结上无数煞气不停析出,弥漫当空。 若常人被困其中,三魂七魄定然要经受煞气的煎熬而后日渐折损! 望着那密密麻麻、仙人境也无法轻易脱困的网。 江龙图神色狰狞,隐隐有畅快之色:“陆寅!你打我一掌,我困她一旬!等江忆宁出来,只怕要变成魂魄缺失的傻子! 而且,你若再敢动我,我就让她当场死在这里!” 本来,江龙图不仅仅是想困住江忆宁这么简单。 他甚至还想利用江忆宁的性命要挟陆寅,让陆寅代表魏国军方出战,替他这个大皇子夺取皇位! 但万万没想到,陆寅就像那个听不懂人话的小傻子! 那就都别好过,你是宫九霄的徒弟我不敢杀你,但你的江忆宁我可不会留手! 可陆寅对江龙图的话置若罔闻,向前虚空踩出,朝着飘在半空的江龙图迈去。 一步。 三丈距离瞬间缩地成寸。 陆寅直接站在了江龙图的面前。 江龙图一愣:“你又要干吗?不,你不能打我啊!” 又是朴实无华但伤自尊的一掌,陆寅把江龙图直接再次掼入了运河里。 “扑通!”壮硕的身形激起巨大的水花。 “哗啦!” 江龙图从水中跃起,怒发冲冠到了极致。 他一身煞气从甲胄中喷涌而出,猩红漆黑交织的浓稠气罡将周身的水汽和水雾都给蒸发了个干净。 “好小子,原来是个没脑子的白痴,” 江龙图怒极,阴恻恻地说到:“那我便亲手将皇妹绞杀。至于你,别以为你是宫九霄的徒弟我就不敢动你等我登基,我要你和你师父永世不得踏入汴京!” 陆寅一愣。 这话你爹都不敢再说一次,你还搁这插上旗了。 让宫九霄听到,不得一巴掌把你和你的军队都给拍成二次元? “其实,十个黑鳞卫,你能杀,我也杀得!” 江龙图煞气愈发浓厚,他手中仪刀出鞘,铺天的黑色煞气沿着刀锋延展成了一柄十二丈长的大刀。 壮如熊罴的身形隐隐有了武仙的架势。 陆寅丝毫不惧,点点头:“那来试试。” “且慢!” 江龙图抬起手,而后指向自己的身后方,“在跟你动手前,我还想请你欣赏一下人被密密麻麻的水线绞杀的场景,血液会沿着囚波阵的织线一滴滴汇入进那庞大的水牢笼。” “嘭!”江龙图厚重的嘴唇相互碰撞,发出了一个拟声词。 掌军多年的他,杀伐果断,有再一再二不再三。你不听?那我就做给你看! 十六艘斗舰一轮齐射,比方才的碧绿水网更加霸道的煞气索网朝龙船激射而去! 江龙图背对着十六艘斗舰和龙船,期待地望向陆寅的脸。 可是陆寅直直地望着前方,神色平静无比,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 江龙图内心震骇,一瞬间闪过很多种可能。 难道我的囚波阵失效了,不,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那可是十六艘斗舰,占据运河水上地利的翻江覆海囚波阵! 难道陆寅根本不喜欢江忆宁,他只是想借江忆宁之手夺取皇位,所以并不心疼? 还是说,陆寅内心痛苦至极,但强行装出平淡无比的样子,等我回头就来偷袭我? 江龙图心一狠。 妈的,回头看看就看看。 老子皮厚,大不了再被打一次。 他猛然回头。 只见,龙船上青衣美妇的手中,一张金色的符箓变幻成一枚小球。 金光流转,小球瞬间膨胀变大,化作径有十丈的巨型金色大球,将整条龙船都包裹在内。 半透明的巨球,金光闪耀、璀璨夺目,表面更有无数横纹竖纹纵横交织汇聚,不停转动。 铺天盖地的煞气刚一触碰金光,立刻烟消云散! 叶清怀仰起脸庞,美眸中异色闪过。 这就是寅儿说的,楚国的纬天宗非要强行赠送给他的仙品符箓呀? 果然是顶级符箓,放在清虚剑宗,当个护山大阵都绰绰有余。 叶清怀将怀里的江忆宁搂紧了些,微微摇了摇头。 自己用仙力催动,来保护一艘三层高的龙船,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 第185章 像斩舰刀的一剑 “你!你竟还有后手!” 江龙图狰狞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运河水面上璀璨如灯球的金色阵法实在有些夺人眼球。 “那是什么阵法,居然能挡住煞气的侵蚀?” 陆寅没有回答,一身气机暴涨,月白剑气于周身流转倾泻。 狂暴的气息下,陆寅声音平和地说到:“好了,现在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自信拦住我。” 江龙图登时猛然转身,双眼精光激绽,“嗯?要打?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的本事!区区十个黑鳞卫,你能杀得,我杀不得!?” 陆寅摇摇头。 你能杀十个是因为你有杀十个的实力。 我杀了十个是因为当时来追江忆宁的只有十个。 “让你看看我为何是魏国军中的首领!” 江龙图一把扯下狼毛大氅,周身黑色煞气磅礴喷涌直达天穹。 顷刻之间,冲天煞气在他身后凝结,汇聚而成一个高有十丈的黑色暴戾虚影。 虚影只有肌肉虬结的上半身,脖颈上顶着的却是一只凶恶的巨大狼头。 狼眼猩红,口中黑色涎水流淌,那柄四十米长的仪刀也握在狼人四根尖锐指甲的手掌上,朝陆寅一刀劈来。 刀锋未至,煞气先袭来。 陆寅=体内阴阳二气对转交汇,双脚猛地一蹬,腾空朝泼天的煞气冲了过去。 “无垢琉璃”硬刚! 江龙图眯起眼睛,神色大惊。 兵家煞气所有修士向来都是避之不及,怎么有人敢直接冲进来? 不要命了吗! 只见,眼前层层浓厚的煞气向两侧分开。 在江龙图惊骇的瞳孔里,映照出冰肌雪骨宛如谪仙的陆寅的身形。 无垢琉璃,纤尘不染。 陆寅眼神淡薄冷漠,就像在看一只蝼蚁! 他抬起右手,食指中指间剑气凛然横扫,相隔三丈远,一线雪白剑气便如潮水横推而来。 “削峰切玉。” 看白卿萍和宁修璇用过几次,陆寅便想复刻出试试。 江龙图如临大敌,号令之下,所有煞气朝他倒卷而来。 巨大的狼人虚影猛然生出六条粗壮漆黑的手臂,相互交错,将江龙图护在身前,试图阻挡剑气的推进。 “嗤!” 月牙形状的雪白剑气一路平推,六条粗壮臂膀如镰刀割麦一般尽数摧折。 “好强大的剑气!” 江龙图瞳孔猛然一缩,直接从狼人虚影中强行脱离,直直向水面急急坠去。 纵使他以体魄合道登仙,堪称武仙,但面对这泼天剑气仍不敢硬抗,只有退意! 他心下一横,逼近水面时,凭借修为一个急转,朝自己那艘巨大楼船逃离。 名叫“夜雪”的黑色楼船上,紫衣女将李青峰早已眉头紧锁,见状,立刻一声呼喝。 “起阵!” 夜雪船身两侧宽广的船舷上黑色阵纹闪烁,阴寒之气扑洒而来。 江龙图一路返回楼船,船周身的玄煞之气已经将楼船全部包裹,船下周围的河流也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冰层。 陆寅任由江龙图逃窜,只是慢慢降低高度,直至同样踩在了运河的水面上。 “北冥玄煞阵,煞气与寒气结合,冻结万物生机。这下不好肉身破阵了。” 陆寅眯眼望去。 那艘巨大楼船,风帆满满鼓起,船上控风的舵手已经开始全力驱动。 铁皮覆盖的船身破开冰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朝北方逃去。 “这陆寅太过变态,不愧是那个妖女的徒弟!” 江龙图心有余悸,“还好我们有‘夜雪’!船身是东海玄木与九转精铁铸造,坚不可摧!加上仙品阵法北冥玄煞阵可攻可守,他也不敢硬闯。” 李青峰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立于江面的身影,内心稍定,嗯,果然没追。 接着,李青峰皱眉问到:“将军,那十六艘斗舰和囚波阵?” 江龙图用力摇头:“无妨!仅仅是魏国的部分水师折损,我们还有更加强大的陆战军队!先回城北的营地!” 远处。 陆寅站在河面上,目送江龙图离去,一动不动仿佛在发呆。 但他双眼却越发明亮。 方才肉体硬闯煞气时,他忽然对太上忘情法有了些新的理解。 《太上忘情法》中,曾提到: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故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虽然自己无法像孤鹤真人使用与无垢琉璃体相应的术法。 只能用剑气横推。 但万物有阴阳,那万物岂不是都为我所用? 又何须什么术法? 心灵福至,陆寅一步踏出,与远去的楼船距离已经不到五丈。 他手虚按向下,指向铺满碎冰的北运河面。 水流如龙,瞬间破河而出,在陆寅指下汇聚集成一尺宽的水柱,兀自旋转宛如一条龙卷。 “不够。” 陆寅微微摇头,手中仙力更盛几分,而后猛地向上抬手。 三尺宽的巨大龙卷仿佛收到召唤,随之猛烈地破水而出,一路向天空升起而去,三丈、五丈、十丈! 十丈高的龙卷不停颤抖着旋转,愈发高大粗壮,如一头擎天的水龙,连接大地与天空。 “斩!” 陆寅双指并拢,向前虚斩。 水龙又像变成了一柄高天之剑,直直落下,向黑甲楼船斩了下去! 楼船虽巍峨,但在这柄剑下,尚且不如一截木柴。 陆寅此刻才明白,什么叫举手投足皆为道。 “轰!” 水龙寸寸破裂下,北冥玄煞阵瞬间被破去,顷天的水珠豆子般急急砸落! 剑气将“夜雪”楼船竖着劈成了两半! 陆寅没有迟疑,一步踏出,从残骸之中把被砍懵了的江龙图捞在手里。 “还没死?” “没没死。” 江龙图本能回答,瞳孔失去了光芒。 【感谢我是伊芙夫人的狗姥爷的催更符!感谢倾梅煮酒落人间和塔克沙姥爷的点赞!感谢用照相机拍照问题姥爷的花花!】 第186章 花皇后 魏国都城,汴京繁华的城西区域,却有一处幽静的深宅大院。 门口古朴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三个字。 “梧桐苑”。 华美的碧瓦朱檐下,数名侍女纷纷垂手低眉,站成一排。 “得儿,驾!” 身着大红凤袍的娇小美妇跨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一声娇喝。 如画的眉眼间充盈着欢快的神色。 她头戴金凤钗,华美的宫装下摆绣着翱翔的金色凤凰。 丰腴的身材曼妙,上有山峦下有满月,都随着马匹一蹦一跳上下颤动。 可仔细看去,她骑术极差,胯下骑得更是一匹木马! 只不过木头雕工精美,马上又覆盖着典雅华贵的马鞍,看起来像是真的马一样。 美妇人骑着木马在院里上窜下跳,不亦乐乎。 凉亭内,还站着一位头戴银莲花冠、手挽拂尘的清冷女道长。 女道长正是魏国国师、玉极宗宗主,李妙秋。 见美妇骑着木马来回冲撞,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妙秋无奈摇头,淡淡说到: “小花儿,玩够了吗?停下歇息会。” 说着,玉手轻抚,马匹也随之一滞。 原来木马是靠国师的仙力在催动。 骑马正兴起的花皇后猛地一停,又被国师从马上强行拉到了地面。 “呜,” 她熟美的脸庞有些失落,但还是听话地朝凉亭走去:“秋秋,也就你能陪本宫玩了。” 花皇后和李妙秋从小相识。 现在京城夺嫡闹得厉害,皇后又没有几个玩伴,便每天喊国师来“护驾”。 实则让好闺蜜是陪她解解闷。 李妙秋淡淡地说:“孤鹤马上护送公主回来,你们三个正好凑一块打叶子牌。” 花皇后拉着李妙秋在凉亭里坐下,倒上新茶。 听到叶子牌,皇后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欣喜,又兀自气鼓鼓地摇摇头:“宁宁一回来定是又闹着夺嫡,至于落落,她又冷又呆,没打两把就要跑!” 李妙秋无奈摇头。确实如此。 孤鹤真人,在玉极宗的真仙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但在花皇后心里,还是那个笨笨冷冷又有些暴力的妹妹,花易落。 “你说,宁宁会乖乖地跟落落回来吗?” 花皇后边喝茶,边往嘴巴里塞干果,塞得鼓鼓的。 李妙秋呷了一口茶,平静地说:“孤鹤真人修为冠绝天下,公主自幼也害怕她,不用半日,两人就会回来。” 夺嫡一事上,老魏皇百无禁忌,但唯有一条,山上仙门不许贸然插手,否则不承认夺嫡的胜利。 李妙秋纵使是玉极宗的宗主,又贵为国师,也不能参与夺嫡。 至于孤鹤真人,她是江忆宁的小姨,理论上来说,帮助江忆宁也算自己家事。 而且即使有可能违反夺嫡的规则,小姨也最先考虑的是江忆宁的性命安危。所以,去南下保护江忆宁的任务,就交给了孤鹤真人。 想到这里,花皇后点点头,随即脸上又流露出忧愁:“但落落本就笨笨的,心性又幼稚。这一趟上,说不定要出些岔子。” 李妙秋抬起杏眼,不着痕迹地看了自己的好闺蜜一眼,没有说话。 只是又喝了一口茶。 论幼稚,你这个刚才还骑马上蹿下跳的好意思说你妹妹。 “嘭!” “嘭!嘭!” 忽然,上空传来一连串破空的音爆声。 吓得花皇后往李妙秋怀里钻,“秋秋,打雷了!” 李妙秋平静地止住她,将她放回一旁的石凳上,“是你妹妹回来了。” 只见,孤鹤真人落于凉亭内,微微吐息如兰。 “呀!” 花皇后这才敢仰起脸,“落落!姐姐刚夸你,你就回来啦!” 本名花易落的孤鹤真人,微微点头。 “咦?宁宁呢?她没跟你回来?” 花皇后这才发现,像炮弹一样砸到院里的花易落身边,空无一人。 “她跟陆寅一起。” 花易落俏脸如寒霜,“俩人正在回京,不日就到。” 花皇后眨眨大眼睛,试探地问:“陆寅?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女婿?” “是,等二人回来,我要责问。姐姐你莫拦。” 花皇后缩了缩。 我哪敢拦着啊! 今天的妹妹不仅比以往更冷,说的话也更密了。一看就是生气了! 我可怜的女儿和女婿! 李妙秋微微摇头。 既然人都要回来了,自己在这待着也没意思。 她跟好姐妹和师妹告了个别,就化作流光离去,往汴京城外飞去。 花皇后又是给妹妹沏茶,又是递果子吃。 “消消气,宁宁毕竟管你叫小姨呢,女婿也迟早喊你小姨。” 皇后都不敢惹自己家这个妹妹,更别说江忆宁了,从小没少挨小姨打屁股。 比起宁宁司空见惯地挨揍,花皇后更怕的是,妹妹一发火把好不容易有的一个女婿也给吓跑! 花易落摇摇头,无视了摆在面前的茶果。 她本就饱经阴阳交泰符的折磨,与陆寅的距离又时远时近。 现在只能兀自打坐,压制体内愈发猖狂的阴符。 她闭着美眸,一言不发。 忽然,有侍女一路小跑,从前院穿过连廊来到凉亭。 “皇后娘娘,报,公主回来啦!” 花皇后一喜,而后又有些露怯地望了妹妹一眼。 可花易落仅仅蹙了蹙眉,连眼也没睁开,周身更冷几分。 怎么只有宁宁,阳符为何没有回来?! “母后!” 江忆宁蹦跳着进入凉亭,身后还跟着款款而行的叶清怀。 “宁宁!” 花皇后一头就扎进了江忆宁不算太巍峨的怀里。 她搂着女儿,瞬间泪眼婆娑。 虽然花皇后是当娘的,但除了身材外,个头反而比女儿矮上不少。 哼哼唧唧地哭了一会,花皇后抬起头,略有嗔怪地问到: “宁宁,干嘛为了个皇位跑那么远,害得为娘担心坏了!好好在这地当公主不好吗!” 江忆宁吐吐舌头,没有说话。 她将柔软的母后推开,目光扫过凉亭,而后娇躯一震。 糟了! 小姨怎么坐在这里! 凉亭内,花易落甚至没有睁开眼,但她真人的气势外溢。 花易落冷冷地说到:“宁宁,说好在平江见,为何一个人跑到襄阳。” 阴符灼热,她想先拿不听话的宁宁试试手。 再去找另一个不听话的小东西。 江忆宁定了定神,提高声调,据理力争到: “小姨,我一路南逃,被刘公公带着的黑鳞卫追杀,不得已才直接沿湘江去往襄阳的。” 花易落面无表情,“平江城里为何不辞而别,也有人追杀你?” “” 江忆宁沉默。 “解释。”花易落睁开美眸,冷冷说道。 “”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梧桐苑。 江忆宁欲哭无泪。 她无话可说,在平江城只顾着逛街了。 加上又怕挨姨姨的揍,压根就没想去上门找她! 【感谢血煞谷的柳杀姥爷的催更符!】 第187章 女婿也是暴力狂?! 眼看免不了挨姨姨一顿揍,江忆宁怂了几分。 她眼神慌乱地四下张望,试图寻求帮助。 只见,刚才还一脸母女情深的花皇后从裙下探出小绣鞋,踩着碎步慌忙后退。 若无其事地跑到凉亭那头,开始装作悠闲地欣赏起一旁盛开的牡丹花。 我去,母后你怎么比我还怂! 江忆宁紧咬银牙,跺跺脚,嗔到:“母后!” 花皇后装没听到。 小时候皇后自己都没少挨妹妹的揍,哪还敢再替女儿出头! “孤鹤真人,” 叶清怀无奈迈出一步,柔柔解释到:“事出有因,平江城内,陆寅从江六朝那打探到些情报,事态紧急我们便直接沿运河北上了。” “宗主!” 江忆宁感动得要哭了,一头躲到了宗主身后,还不忘瞪了一眼牡丹花旁。 母后,你这不靠谱的女人。 花皇后继续假装没看到,脸一红,面庞恬静地继续赏花。 “叶宗主,”花易落从石凳起身,神色明显更敬重了些,“可否告知陆寅所在。” 按仙山辈分,叶清怀是前辈。再加上孤鹤真人扒墙头时的所见,让她也下意识地微微脸红。 叶清怀没有察觉异样,只是轻轻点头,“寅儿他与江龙图一同,径直去往皇宫了。” 花易落立刻了然。 根据体内阴符躁动的程度,她也知晓陆寅已经进汴京。 这下可以直接去找了。 不再多说,朝叶清怀打了个道门稽首,就化作流光飞去。 “呼!” 江忆宁和不远处的花皇后同时长出一口气。 而后二人相互对视一眼。 江忆宁气鼓鼓地瞪大眼睛,花皇后略有心虚地别过头。 叶清怀无奈一笑,上前打招呼说到:“花皇后好,我是清虚剑宗前任宗主,叶清怀。宁宁曾在剑宗内修道,此次我们也是一同北上的。” 花皇后美眸一亮,又踩着小碎步跑过来,捉住叶清怀的手。 “呀,这位清怀妹妹,生得真是绝色,就像画里走出来一般!” 叶清怀一愣,微微脸红。这位皇后娘娘还真是性子跳脱古灵精怪。 “呸!” 江忆宁鄙夷地瞪了一眼母后。 刚刚还见死不救呢! 江忆宁决定,今晚继续跟宗主睡! 虽然是借住在母后的梧桐苑,可母后若是敢厚着脸皮过来蹭床求一起睡,定要把她给赶跑! “咳,”花皇后装作没听到女儿的嫌弃,拉着叶清怀入座。 她眨眨一双大眼睛问: “清怀妹妹,我那女婿去皇宫作甚?和大皇子一起向三皇子请安吗?” 女婿? 江忆宁听到这个词俏脸一红,轻哼一声,却也并未反驳。 毕竟陆寅都那么帮自己了,就让他先占本公主个便宜。 叶清怀看着花皇后熟美的脸庞,却只觉得她比宁宁还要更像小姑娘些。 “寅儿去皇宫,不是请安,” 叶清怀摇摇头,“他他是去请三皇子自愿退出皇位的争夺。” 花皇后清澈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茫然: “自愿退出可三皇子为何要听我女婿的话?他们很熟吗?” 叶清怀无奈说到:“大皇子一开始也不听,但被寅儿打了一顿就听话了。这不,去皇宫都是大皇子在前面带路。” 花皇后一愣,而后娇小的身子往后缩了缩,捧起茶杯,抿了口茶压压惊。 坏了,妹妹已经是朵奇葩了。 女儿又不听我话。 女婿不会也是个暴力狂? 这家里日子还怎么过啊 汴京城作为都城,占地辽阔,城内商铺林立,车水马龙。 由外向里行进,依次按照街道分为了五环五个区域,一环比一环繁华。 进城即五环,是普通平民的居住场所,和一些占路经营的小摊小贩。四环内,多为稍有家底的富家商贾,以及一些有书香底蕴的门第。三环算是缓冲带,不怎么住人,主要以商户、店铺、集市、游园为主,繁华无比。 再往里,进入二环就需要再通过一层城门,并有护卫士兵仔细盘查身份。因为二环居住的都是皇亲贵戚和三公九卿。 花皇后大隐隐于市的“梧桐苑”就在城西的二环边上,出门正对着三环的一个大园子。 汴京城最中心,是庄严肃穆的皇宫,金垣城。 金垣城巍峨辽阔,与衰败的楚国皇室不同,魏国实打实把持全国仙门几个甲子,皇宫的规模不比一些顶级宗门差。 “将军!您您您您怎么来了!?” 金垣城巨大的城门口,一队禁军正在巡逻,负责拦住企图入金垣城的无关人等。 忽然,为首的禁军都尉猛然停步,手中拎着的一柄银尖长矛竖也不是,放也不是。 按理论来说,禁卫军也归江龙图统御,更何况这都尉好巧不巧,之前还是江龙图的老部下! 但三皇子江承禄凭借玉玺占据皇城,已经把所有来不及出城的禁卫军给收编了。 都尉现在便是替三皇子守城,替三皇子盘问。 “我来” 江龙图蛮横的脸上写满郁郁。 他犹豫地看了一眼身侧的陆寅,而后沉声说到:“我来与三皇子和谈!” “将军,您二人不是” 都尉一脸疑惑,而后恍然:“我懂了,您们和解了!要专心对付大公主!” “滚!” 江龙图一脚飞起,把都尉给踹出去三丈远,“奶奶的,不该问的别问那么多!还审起我来了!” 都尉连滚带爬,赔着笑脸,连忙带着一众巡逻队让路。 见状,江龙图转过脸,也学着都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陆仙师,别理这些杂毛,这边请。” 陆寅点点头,正式踏入金垣城。 穿过气势恢宏的巨大城门,一脚踩在坚硬的青石板上,陆寅眉头微微皱起。 ‘好复杂的阵纹,金垣城内必有大阵。’ 他转头毫不客气地问到:“江将军,你可知皇宫内护城大阵的阵眼,在谁手上?” 江龙图一愣,这可是皇室绝密。 但他身体里被眼前的无耻小贼种下了叫什么“毒怨立誓”的符箓。 契约既成,命都在人手里,绝密又算得了什么! “护城大阵的钥匙只有一把,就是魏国世代相传的鱼肠剑,在我父皇手中!” 江龙图心一横,和盘托出。 陆寅点点头:“那便无妨了,我们直接去找三皇子,嗯,一会你打头阵,卖力些。” 江龙图黑着脸,揉了揉被水龙剑快劈散架的肩颈,用力点点头:“自然。” 【感谢我是伊芙夫人的狗姥爷的催更符(?▽?)!】 第188章 金銮殿上 金垣城以中轴线为主,标准的正方形格局,富丽堂皇的宫殿一座胜过一座高。 狼泾将军江龙图昂首阔步,无人敢拦。 陆寅则双手拢袖,掩去气机后如跟班一样跟在后面。 穿过午门、太和门,一路畅通无阻。 “金銮殿到了,” 江龙图沉声说到:“这是满朝公卿上朝的宫殿,江承禄代行御令后,持玉玺在此接受百官参拜。” “这是已经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啊,”陆寅抬眼,望着面前九十九层的台阶微微沉吟。 江龙图点点头,不然他也不会有军权在手却仍畏首畏尾。 “江承禄应该已经得到我们入宫的消息,陆仙师,一会进殿小心” 说到一半,江龙图忽然感觉自己有点话密了。 一会打头阵的可是老子! 而且他什么水平,还让他小心?老子被那群黑鳞卫捉住活剐了,他都不一定能流一滴汗。 陆寅听言却一脸欣慰,抬起手,在熊罴般壮硕的江龙图的肩膀上拍了拍。 “将军,你有这份心就好了。上殿!” 江龙图心里又骂了自己一句,低头跨步而上。 金垣城的最宏伟的宫殿,金銮殿,光大殿基座就用了三层纹饰繁复的白玉须弥台,屋檐更是铺满了金色琉璃瓦。 站在殿门前,江龙图一扫方才的郁郁,昂首挺胸,阔步迈入。 发出“哒哒”的脚步声。 大殿的金砖红毯一路铺向最里。 两侧十根盘龙金柱挺立。 尽头,高有一丈的巨大龙椅下,身着黑色蟒袍的青年男人负手而立。 男人缓缓转过身,朗声到: “江龙图!你孤身闯我金銮殿,不怕我捆了你丢去喂鱼?!” 男人浓眉长脸,英气逼人,正是三皇子江承禄。 按照君子协定,大皇子与三皇子以汴京城北门为界。 只有在江忆宁受制、彻底放弃夺嫡之后,二人才会开始最后的斗争。 但大皇子只身一人啊不带着个不起眼的跟班,就这么直直闯入皇宫? 不是找死,那又是在做什么? 江承禄压下内心的疑惑,冷着脸抬手一招。 “给我活捉!” “咻!咻!” 一个个身着同款大襟斜领黑色制式长袍的人,从金銮殿的两侧一涌而出,仿佛一群潜藏在暗处的大黑耗子。 “好多的黑鳞卫!” 江龙图微微眯眼,仪刀在手,煞气萦绕。 二话不说,他便老实发挥起了“打头阵”的作用,煞气萦绕周身,在身后化作六臂暴戾人狼虚影。 一人一刀一狼,冲杀上去与黑鳞卫战作一团。 龙椅下,江承禄看得直直摇头。 ‘江龙图放着手下的大军不用,一个人跑到皇宫里跟黑鳞卫兑子?!’ 如果换成别人,可能是怕军队攻城伤及城中百姓,所以凭仙人修为肉身叩关,江承禄还会高看一眼。 但是眼前叩关的这人可是江龙图! 对他来说,根本不会有这么高洁的节操! 江承禄看自己的皇兄打得非常卖力,心中更加疑惑,朗声问到: “江龙图,你脑子生病了?” 江龙图煞气萦绕,劈开身侧一个黑鳞卫的胸膛,厉声说到: “承禄,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 至于是什么事情,那就只有被陆寅揍一顿才知道。 江承禄一愣,怎么江龙图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教模样!? 他暗自冷笑:“你装什么大义凛然呢!我不明白?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父皇刚刚宣布退位,你就扯虎皮拉大旗,整合集结旧部,在军中自立为王!” 江龙图老脸一红,高声狡辩到:“你别造谣啊!那是我的部下们,非要把虎符塞到我的床头的!” 两人一言一语间,金銮殿内,黑鳞卫像填缝子一样不停涌来。 纵使江龙图煞气傍身,又是武仙体魄,一时间也有些应对不过来。 若不是刚刚江承禄下达的是“活捉”指令,江龙图早就要被黑鳞卫给活活打杀。 见状,江承禄更是不停摇头: “江龙图,你真是病了,忽然自顾自地来送死。难道这皇位你不想要了?这以凡躯律令天下仙门的权力你也不要了?!” 说着,江承禄转身,将手按在龙椅的扶手上,露出痴迷的表情。 巨大金龙狰狞蟠踞,头角峥嵘。 奶奶的,这些,我当然想要! 江龙图内心嘶吼。 但他余光一瞥,又看见站在一旁双手拢袖的陆寅,只能腹诽到: ‘那我的命我总不能不要!?’ 于是,江龙图卖力地一刀平推,砍出一片空间,而后高声呼喝到: “我江龙图,愿追随大公主江忆宁,竭力拥护公主登上皇位!” 江承禄抚摸龙头的手一顿,缓缓转身,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江龙图你疯了?!你要替江忆宁夺皇位?她玩得明白吗!” 江龙图心底冷笑,嘴上却依然忠诚:“我愿誓死追随!” “好好好,” 江承禄被气笑了,猛地摇头:“她给你许诺什么了?三军统帅还是镇国将军,亦或是最大的藩王?我手上有玉玺,若你愿辅佐我,我现在就给你!” 江龙图一脸严肃地摇头:“我追随公主发自真心!” “放屁!” 江承禄听到这荒谬的一派胡言,终于气急,怒喝到:“黑鳞卫,别再留手,给我砍死他!” 一众黑鳞卫的攻势骤然变急。 他们本是魏皇从各大仙门魔门中搜罗来的好手,有的甚至是护卫皇宫多年的大太监。 一时之间,江龙图身上已经出现了数道鲜红的口子。 江龙图手忙脚乱,人狼虚影也维持不住。 终于,江龙图朝大殿门口一直袖手旁观的陆寅高喝: “奶奶的,打不过!仙师救我!” 陆寅微微颔首,江龙图的身份特殊,日后统军时还有些统战价值,不能枉死在此。 他气息不再遮掩,一步踏出。 考虑到武仙皮糙肉厚,陆寅暂时也没有去管被黑鳞卫包夹的江龙图。 而是化作一阵白芒,朝金銮殿深处猛地掠去。 与此同时,方才在暗中一直盯着陆寅的数名黑鳞卫也察觉不妙,同时动身朝他扑了过去试图拦截。 但速度亦有差距。 陆寅率先闪烁到了龙椅之前。 朝着面露惊愕的江承禄一拳轰出! 第189章 拆殿闻香 “无垢琉璃”状态,全力一拳。 陆寅自认,纵使是仙人,也会被自己一拳打个半死。 但诡异之事却是发生了。 巨大龙椅周围一丈之内,金光一闪! 皇城内的阵法发动了! 坚硬的金色护罩虚影明灭,硬生生抗下了这一拳! 不仅如此,金色的护罩还有着反伤的效果,竟然把陆寅向后方黑鳞卫追来的方向弹了过去。 陆寅微微皱眉,一击暴起伤人不成,同时,身后已经有黑鳞卫逼近,伴随着术法齐齐砸来。 没有多想,他就手指虚画,一张巨大的气罩符向身后砸去。 “轰!” 术法与凭空生成的气罩对撞。 借助推力,陆寅再度朝龙椅下的江承禄发起进攻。 可忽然之间,身上宛如有千斤镣铐一般,把自己牢牢坠住! 前进的速度骤然减慢,躯体也被周围浓稠的空间猛烈挤压。 “好熟悉的感觉,这是” 陆寅没有多想。 抬手间,绘制出一张不需要前摇的遁术符,闪回了方才的大殿门口。 “这是山河之力的排斥,有人调用了皇城的山河之力!” 只见,龙椅之下,江承禄冷笑一声。 “陆仙师?果然,是江龙图和江忆宁联合起来了,不过也已经没有用了。” 他手里举着一柄短剑,通体鎏金,表面花纹曲折凹凸。 剑身围绕着淡淡的金色雾气。 “鱼肠剑!” 江龙图惊呼出声,不可思议地喃喃:“这柄剑一直是由父皇保管,为何在你的手上!!” 江承禄双手平举着鱼肠剑,倒退两步,缓缓坐在了那象征一切的龙椅上。 神色平静,就好像坐在自家的板凳。 “因为,父皇青睐我,玉玺是他留在钟书阁中,等我去拿。鱼肠剑是他叫我到祖宗祠堂,亲手交给我的。” 江承禄一字一句宣布,“所以你们的失败,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这柄鱼肠剑,代表着魏国皇室血脉里的最高权威,只有历代皇帝能够拥有。 玉玺号令百官和黑鳞卫,但只有鱼肠剑能驱使皇宫乃至整个魏国的山河之力。 闻言,江龙图不再反抗,一脸颓然地席地而坐,身上煞气如烟般散去。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 他喃喃自语。 原来皇帝在开始就已经打算传位于老三了。 陆仙师虽强,但又如何凭一己之力抗衡全魏国的山河之力? 大殿门口。 陆寅在山河之力的压制下,难以再次发起进攻。 确实有些棘手,虽然他自信能够轻松离去,不过还不是时候。 今日全凭江龙图在前开路又吸引注意力,才能让陆寅成功进入金銮殿内。 一旦离去,就再也不会有现在这种机会,能直面江承禄了! 日后,江承禄坐拥护城大阵,再兼并江龙图的军队,只会更加难以接近。 “轰!” 在陆寅迟疑之际,忽然头顶传来一声音爆。 音爆连成串,越发靠近,显得有些突兀又不合时宜。 殿内众人也纷纷抬头望去。 江承禄神色淡然:“你们两个还有帮手?呵,金銮殿有着护城大阵中防御最强的金鳞锁龙阵!贸然攻击,只会像陆寅一样,被狼狈地弹飞出去!” “轰轰!” 音爆更盛,那名帮手正来势汹汹地朝金銮殿猛烈砸来。 陆寅内心一愣。 我也没喊人帮忙啊? 难道说师父回来了? 这阵仗倒是像。 他一脸狐疑,抬头从正殿门口望去,试图在空中寻找那袭红衣。 可却只见到一道淡青色的流光,急急坠来。 “轰!!!” 流光快如一道闪电,但阵势却像九天上万钧磅礴雷霆排山倒海而来! 陆寅瞪大眼睛,亲眼看着头顶上,五丈高的布满精致雕花的天花板瞬间瓦解崩塌。 连成片的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都如雪崩一样向殿内倾倒而来,无数金色琉璃瓦的碎片同样泼洒而下,如一颗颗冰雹。 “轰隆隆!!” 宏伟巍峨的金銮殿就这样被砸烂。 江龙图、黑鳞卫甚至龙椅上的江承禄,都被无数断壁残垣给掩埋在下。 陆寅微微一愣。 自己离正门更近些,头上有横梁,刚好没有被盖住。 而且,身侧不停挤压而来的山河之力随着房顶的崩塌也消失了! 不过,让陆寅依然有些胆战心惊的是,这他娘的来了个什么玩意? 应该不是冲我来的? 应该 “糟!” 陆寅的身体比他的脑子反应更快。 体温在急剧地下降,与之相对的,他能感觉到,在废墟般的大殿里,有一个亭亭玉立的炽热人形。 仿佛在呼唤自己。 人形修长曼妙,站得笔直,心口和腰下的温度最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阴符!啊不,正是小姨! “你不辞而别,该罚!” 孤鹤真人一脸冷俏,淡薄的美目望了过来。 但她体内也正在像火炉一般燃烧。 “剑” 陆寅保持着理智,遥遥一指龙椅方向,“小姨,先把他的剑拿来。” 花易落一双秀眉微微蹙起,‘这个时候还指挥我?’ 但她还是转过身去,玉手一招。 断成两半的鱼肠剑飞了过来,“叮叮当当”地落在了陆寅面前。 “这玩意还能用吗?” 陆寅心里疑惑,但还是诚实地先把两截短剑收入囊中。 “你们在干吗!” 一声怒吼。 江承禄从折断的龙椅旁,爬了出来。 他有龙椅周围的金色护罩作为第二层保护,纵然修为不高,但在冲击之中所受的波及并不太大。 江承禄朝陆寅和花易落怒目而视,而后颤抖地举起手指: “孤鹤真人!你越界了!父皇说过,山上仙门禁止参与夺嫡!” 花易落头也没回,直直地望向陆寅。 似乎等待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说。 但陆寅觉得还是有必要声明一下。 他摇摇头,认真地说:“三皇子,孤鹤真人是公主的小姨,属于二代以内旁系血亲,应该在可帮助江忆宁的范围内。” 江承禄一愣。那是啥玩意? 听到陆寅说话,花易落却是微微摇摇螓首,朝着陆寅冷冷地说: “我不是来帮宁宁夺嫡,我只是来揍你。” 陆寅心一凉。 下一个呼吸,他已经被孤鹤真人一把捞起,抱在温软香热的怀里。 朝不知道哪个方向飞了出去。 愣在原地的江承禄久久没能缓过来。 孤鹤真人确实算江忆宁的小姨,那她出手也并未违反老皇帝的规定。 但不都说孤鹤真人懒得管江忆宁夺嫡的烂摊子? 难道真是来找陆寅的? 但你来就来,砸什么皇宫啊!我的鱼肠剑断了!阵法谁还能控制? 黑鳞卫同样死伤惨重埋在废墟中。 江承禄手里的筹码,似乎只剩下那群七老八十的三公九卿了! 江承禄汗流不止,忽然很想把江龙图从废墟里挖出来,问一句皇兄你还缺帮手吗,我可以当个军师之类的。 被搂在怀里在天上飞着,陆寅眼观鼻鼻观心。 身前的草原广袤,被一层做工精良的淡青色道袍覆盖着。 花易落身上的幽香味儿沁人心脾。 但她似乎并未察觉。 直到陆寅没忍住,轻轻吸了吸鼻子。 花易落一愣,耳根瞬间一红。 她俏脸一冷,一手将怀里的陆寅拎了出来,举在身前,冷声说到: “你在偷偷干什么!我是你小姨!” 第190章 山顶的冰窟 陆寅又被迫贴了回去。 倒不是他厚颜无耻。 只是孤鹤真人刚才蹙眉思索了片刻,发现,要是把陆寅丢了他又跟不上自己的速度。 掐着他脖领子,风阻太大飞起来很费力。 更不能把陆寅背在自己的背上,那是他和叶清怀的另一种姿势。 花易落只好冷声警告他不要乱动,又红着耳根,保持刚才的样子搂着他继续飞。 陆寅乖乖听话。 虽然体内阳符作祟,但仍保存有理智。所以他只是以鼻尖抵在孤鹤真人沉甸甸的薄青色道袍上,呼吸尽可能放缓。 但用鼻子蹭了一会,敏锐的陆寅发现了一个问题。 身中阳符者体温骤降变得冰凉,身中阴符者体温暴涨燥热。 正如在金銮殿上,陆寅体内阳符报警,能感受到炽热的小姨就在身前。 但此刻飞在天上,有了肢体接触后,陆寅才惊觉。 ‘明明小姨体内的炽热依然可以感知,为什么她的身子却这么冰凉?’ 呈现出一种外冷内热的状态,与之前中符箓后从里热到外的白卿萍差距很明显。 这种冰冷感让陆寅嗅了一会后,就感觉自己像在草原上饮冰牛奶一样。 难道阴阳交泰符失效了? 没等他想明白,腰间的联络通讯符忽然震动起来。 “嗡嗡嗡!” 这动静让陆寅一愣。 联络通讯符在他身上存放的位置比较古怪,所以在飞行的过程中,还有些容易引起孤鹤真人误会。 但还不等陆寅想出来以何种姿势掏出符箓才不会惊扰到小姨,它又开始了更剧烈地震动。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花易落猛地停下身形,面无表情。 她抬起手把陆寅拎到了身前,冷声到:“小东西,你又要干嘛!” 陆寅一脸单纯,举起符箓:“这次不是我,是我的通讯符在响。” “赶路!” 花易落生气了,也不管什么风阻不风阻了,拎着陆寅的领子提在空中,继续踏风而行。 这下,冰冷的风拍打在陆寅的脸上。 他顿感十分无辜,我倒要看看是谁一下子给我发了这么多条消息。 汴京城,一到秋季,人们就喜欢早早吃过晚饭回到卧房,享受清宵细细长。 梧桐苑里也不例外,夜幕还没降临,廊亭的屋檐下就点满了各种颜色的彩灯,随着风不停飘舞。 院门上挂着“秋月庐”的小院里,也只有主屋还亮着灯。 绣床上,江忆宁与叶清怀穿着清凉的睡衣盘腿对坐。 江忆宁穿了一件鹅黄色的丝绸连衣短裙,叶清怀则换了件绣有圆月的月白色抹胸,下穿白色丝绸短裤,她们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在平江城买那种小衣的事情。 两人正在商量着为什么陆寅没有回来。 忽然,门“吱呀”一声响了。 只见花皇后抱着一枚金底红花的小枕头,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 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偷感。 “母后,你来干嘛!” 江忆宁坐在床上,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质问道。她还在为花皇后白天对她的见死不救耿耿于怀。 花皇后怀里抱着她的小枕头,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呀,我来跟女儿一起睡觉觉呀,女儿跑出去这么久,为娘想她了呢。” “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江忆宁轻哼一声后也只好不再计较。 叶清怀无奈笑笑说:“那要不你们母女聊,我去旁边屋子睡。” 花皇后反而一双美眸放光,小碎步跑过来,一头扎到了床上。 “别呀清怀妹妹!我们三姐妹一起睡嘛!” 江忆宁俏脸板起,三姐妹?各论各的是! 她气呼呼地躺在中间。 花皇后和叶清怀两个同龄美妇便聊起了闺房夜话。 江忆宁往右看去,是这几日每天晚上都压着自己的清怀峰,峰顶今天盖上了一轮圆月。 往左看去,是许久未见的母后曼妙身材,虽然娇小,但该饱满的地方是一点不落下。 有时候江忆宁也会想,自己怎么一点没有遗传到呢? ‘算了,不想这些烦心的。’ 江忆宁掏出联络通讯符:‘陆寅还不回来?看本公主通讯轰炸!’ 不知一路向北飞了多久。 孤鹤真人终于有停下的迹象。 陆寅眯起双眼望去,眼前已是连绵的一片群山。 虽然才到秋季,此地气候已然寒冷,山上草树再无半分绿意,尽显荒凉。 但在高耸入云的山顶上,却隐隐有白色的积雪覆盖,纵使离太阳最近,但好似经年不化。 “这还是魏国吗?” 陆寅眨眨眼,眼前的温度让他感觉来到了另一个国度。 “魏国最北,玉极宗。” 孤鹤真人惜字如金,拎着陆寅就往雪山之巅飞去。 飞过了一座座冰晶雕砌的宫殿,降落在山顶一处幽深的洞穴前,洞穴口不算大,也不过一丈高宽。 但肉眼可见的,洞口往外不停喷着混杂着细小冰晶颗粒的白色冷气,让陆寅怀疑山巅的雪经久不化是不是有这个洞穴的一份功劳。 孤鹤真人拉着陆寅一跃而下。 洞内竟然是一座冰砌的小屋,从地板到墙壁,都是晶莹剔透的冰块雕琢而成,光滑平整。 洞口处洒入几分阳光,冰块反射着冷冽又梦幻的白光。 但与美丽相对的,是这洞内的温度,已经低到能够损害人体魄的程度了。 寻常天人三境来,都不一定能忍住。 陆寅虽然不寻常,但他体内阳符尚未解除,不停生产阳极之力,又让他体温急剧下降。 他四下看看,打了个寒颤,疑惑问到:“小姨,咱们俩来这是做什么?” “打坐。” 打坐修行,确实是抵御寒冷甚至阴阳交泰符煎熬的一种方法。 这是玉极宗顶的天然冰窟,极寒极阴,花易落自小在此中修行,现在体内阴符炽热,她便想到此处。 花易落率先盘腿席地而坐,道袍分叉下白皙修长的玉腿就直接与冰块接触。 “嘶。” 看着就冷,陆寅摇摇头,双手拢在袖中绕着打坐的小姨来回转悠。 眉间隐隐有忧愁之色。 可我中的是阳符,本来体内就寒气四溢,再多待会不得冻成人棍了? 他绕到小姨身后,看着她通红的耳根和白皙的脖颈,眨眨眼。 “姨姨,冷冷。” 花易落听言一愣,没等她开口询问,忽然感觉身后已经有什么贴上来了。 第191章 陆寅,还是热 听到“姨姨,冷冷”时,花易落出现了一瞬间的愧疚。 自己是神道境巅峰,半步绛宫境,但陆寅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重楼境。 这冰窟他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花易落微微蹙眉,刚准备帮陆寅想个法子。 但下一刻,身后就有东西贴上来了。 来自背后的一个狠狠的环胸熊抱。 花易落一愣,而后俏脸一沉就要发怒。 试图用仙力把身后这个毛手毛脚的小东西给震开。 “小姨等等,” 陆寅出声说道。 “等什么!” 花易落冷冷质问,但她的身子还是很诚实地滞了滞。 陆寅姿势没动,轻声说到:“您可能不知阴阳交泰符的效用。阳符产生阳极之力,代价是会不断吸收我的体温,我现在浑身发寒,再加上身处极寒极阴的冰窟,我连经脉都要冻僵了。” 此话确实不假,中阴符着灼热,中阳符着阴寒。 但其实,只要陆寅抽身,离开冰窟就能完美解决寒冷的问题。 说到底,还是刚才绕到小姨身后,望见她白皙秀美的脖颈,阳符作祟之下,鬼使神差地扑了上来。 抱上来之后,陆寅就后悔了。 若是马上慌忙松开,定然免不了一顿揍。 所以,陆寅决定先强行解释一通。 花易落一言不发,仍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但她心里已然非常慌乱,刚刚陆寅叽里咕噜一大堆其实也只听了个大概。本就通红的耳根,又因小东西的吐息更红几分,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虽然没听明白,但貌似还挺有道理。 花易落蹙了蹙眉:“我体内倒是三焦灼热,只是暖身,你切勿乱动。” 陆寅感受着手腕上的重量,用力点点头, 但过了不到片刻。 花易落眉头又紧紧蹙了起来,她冷声质问:“陆寅,手!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说罢,花易落周身仙力运转,就要把他震下去。 “停,小姨,停!” 陆寅停下,认真地说:“我是发现了些异样。小姨您的身体好像比冰窟还冷啊!贴上来之后,我体温甚至流逝得更快了!” 花易落听言一愣,“这,是我体质特殊,自幼喜阴喜寒。” 陆寅眉头微皱,摇摇头:“您身中阴符,会以升高体温为代价产生阴极之力,内脏乃至经脉都会非常灼热才对。但唯独肌肤的温度仍然这么低,有些奇怪。” 花易落微微沉默,困惑到:“我也不知。” 她只知道,体内的燥热更要压制不住了。 阴阳交泰符种下已经四日,孤鹤真人通天的修为又起到了完美的负作用。 若不是花易落生性清冷凉薄,恐怕早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现在大片接触,花易落已经在非常认真地克制自己了。 陆寅却又恍然说到:“小姨,我懂了,您好像是传说中的特殊体质,太阴冰魄体!天生就是冰肌雪骨,所以脏器和经脉的灼热影响不到你的体表!” 花易落又听了个七七八八。 没听懂,但好像有些道理。 她微微颔首:“嗯,你先下来。” 意思也很明显:既然我身体更冷,无法取暖,那为何还贴着我不放手? “等等,” 陆寅又沉声说道,似乎还不愿意撒手。 “你又作甚!” 花易落甚至无法再控制语气,冰冷的声调也提高了几分。 她紧咬下唇,只感觉酡红从耳根爬满了脸颊,体内的阴极之力甚至隐隐要从经脉渗到骨骼皮肤里了! 陆寅眨眨眼:“我忽然感觉到,您好像暖起来了,甚至有些地方变得有些烫!这是” “绝无可能!” 花易落干脆地打断了陆寅,抬起玉手。 事实上,她体内确实已经开始如熔岩翻滚,那是灼热的三焦和经脉的温度在不停地向皮肤传导,愈发明显! 如果再任陆寅贴贴一会,皮肤就真要烫起来了。 花易落抬手拉住陆寅环住她腰的大手就往两边掰。 “小姨,等” 陆寅试图继续挣扎。 “闭嘴!下来!” 小姨直接冷声打断。 可花易落话音未落,冰窟洞口的光线忽然忽闪了一下。 二人抬头望去。 头戴莲花冠的严肃道姑,身穿道袍、手执拂尘,立在洞口正朝里面望来。 玉极宗宗主,李妙秋。 “我来的不是时候” 李妙秋只怔了一下,便反应过来,转过身要离去。 “宗主!” 小姨冷着脸清喝一声,而后缓了一口气,才出声问到:“何事?” 李妙秋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没有方才的疑惑,平和地说:“汴京城的金銮殿塌了,我来找你” “我砸的。” 花易落坦率地承认了。 李妙秋点点头,便不再多问转身离去。 毕竟能打破金銮殿的防御大阵的,整个魏国也没有几人。 这几人里又敢真去砸的,似乎也只有孤鹤真人了。 不过,李妙秋的眼角还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男人?孤鹤这性子,居然开窍了?不行,明日要找小花皇后去,问问她妹妹最近是怎么了。” 冰窟中。 花易落俏脸冷到了极点,但香腮已经爬满了红云。 她微微偏头,冲身后毫无感情地说:“还不下去?” “下去,这就下去。” 陆寅尴尬一笑,松开双手。 刚才来人他并不认识,但听到了“宗主”这个称呼,那自然是玉极宗的宗主,魏国的国师了。 被撞见难免有些尴尬。 对方虽然看起来并未计较,但事后不知会怎么想。 陆寅也只能暂且寄希望于国师跟江忆宁他们不熟了。 “小姨,我来给您解符。” 陆寅摇摇头驱散心中杂念,手中提前绘制好的符箓已经浮现。 他体内的阳符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刚刚贴在小姨身上就不想起来,这样下去,色令智昏在冰窟里发生什么更严重的可就不好说了。 眼下看来,解符很有必要。 因为若是大公主中符,那陆寅就半推半就了,可这位小姨是不靠道法能一只手把自己按在地上的女人。 陆寅摇摇头,先给自己解掉,而后抬起手。 花易落终于睁开了一双桃花眸子,眼底白色的水雾弥漫。 她冷冷地说到:“不必给我解符,我尚无大碍。” 陆寅一愣。 您还尚无大碍呢? 您都烫手了! “呃” 陆寅面色古怪,微微沉吟:“但阴极之力过盛总归不好,您若想探寻得情之道,我们再试试别的办法,眼下我先帮您解了。” “也好。” 花易落冷着俏脸微微点头,似乎很是淡然。 但说话间她头上莲花冠微颤,清冷的声音也在颤抖。 陆寅心说,真是嘴硬,不愧是江忆宁小姨。 而后手里的符箓已经拍上。 但下一刻,花易落抬眼,疑惑说到:“解了?” “解了。”陆寅点点头。 “还是热。”花易落微微蹙眉。 【今天有些晚了给大家磕个头orz,感谢故人白发相逢姥爷的催更符召唤我 】 第192章 机智的花皇后 “还是热?” 陆寅疑惑皱眉,食指和中指直接搭在了小姨洁白的玉腕上。 花易落的身子微微一颤,但也并未反抗,只是重新闭上美眸。 陆寅的一丝仙力沿她经脉流入,开始探查。 “咦?嗯,原来如此。” 陆寅面露异色,片刻后才微微点头。 “如何?” 花易落蹙起眉,体内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很是不舒服。 “小姨,应该是因为你的太阴冰魄体,虽然无论是修行或是体魄都强于常人,但这体质本就属于极阴极寒。种下阴符后时间太久,您的体内竟是已将阴符内化为己用!” 听到解释,花易落紧闭双眼,连长长的睫毛都颤了颤。 什么,内化了!? 那岂不是再也无法解除了? 陆寅无奈一笑。 心想当时是小姨自己让贴的,硬撑着装没问题的也是小姨,这下玩砸了。 但秉持着医生的良好品德,以及方才探查时,发现小姨体内翻涌似岩浆的仙力。 陆寅眨眨眼,试探地询问:“您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嗯,尚无大碍。” 花易落俏脸板着,依旧冷声回答。 只是声线微颤。 一想到体内脏器和经脉正在经受的这种拔火罐的感受要长时间地伴随自己,她就止不住地开始发颤。 陆寅叹了口气,“其实,还是有解决办法的。” “嗯?”花易落睁开美眸,目光闪动,望向陆寅。 陆寅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洞口,而后贴过去到她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 只要我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胡言!” 花易落一张绝美的俏脸冷下来,冲陆寅冷声呵斥道。 她一身道袍鼓起,寒气逼人,似乎很是生气。 不过细不可察处,光洁的耳垂上,酡红色也更深了几分。 陆寅被她气势逼退了半步,而后无奈地摊了摊手。 就知道,小姨肯定不会接受的。 别看小姨身材丰腴、面容熟美,其实心里对这种东西的接受能力还不如她的外甥女呢。 “还有一个办法” 陆寅细细想着,试探地说:“我们再贴一会我体内阳极之力仍然旺盛,可以渐渐互相消磨,让我们都能好受些。” “我并无大碍,” 花易落摇摇头,板着脸说到:“但身为长辈,可帮你消磨阳极之力。” “谢谢小姨,”陆寅无奈一笑,心想,小姨嘴这么硬,就是不知道亲起来是不是软的。 他先说声“得罪”,又是以方才的姿势,从身后贴贴了起来。 二人刚一接触,花易落又轻哼一声,蹙起秀眉。 她身子也仅仅是颤了一下,而后就保持住打坐的标准姿势。 还不忘事先冷冷地说上一句: “手别乱动!” 陆寅乖乖应了一声。 虽然小姨道袍包裹下的丰熟身体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一旦没有了阳符的影响,陆寅还是能稍微装一下正人君子的。 他手也就按在平坦柔软又有些烫的小腹上,不再乱爬。 但下一刻,腰间的通讯符又急剧地颤动起来。 “嗡嗡嗡嗡嗡嗡!” 陆寅一愣,坏了,刚才忘回大公主消息了! 身前,花易落身子随着通讯符启动,也不由得微不可察地颤抖。 “把你那玩意停下!” 她有些生气地冷冷喝道。 陆寅无奈抬手,将联络通讯符调成静音。 而后调整自己的身体,又恢复成了刚才能以最大接触面积传送阳极之力的状态。 陆寅感受着怀里小姨那依然是紧绷如弓的身体,摇摇头暗暗赞叹: 小姨的心性也太清冷了,不光嘴硬,她真能硬抗阴符啊! 梧桐苑,秋月庐,已经入夜。 花皇后正有些不老实地在绣榻上滚来滚去。 滚累了她就索性躺在叶清怀和江忆宁中间,搂着小被子就要呼呼睡去。 江忆宁板着小脸也不管她,而是在一旁,疯狂朝联络通讯符中输送着灵力。 “怎么还是没人答?” 片刻之后,她有些苦恼。 江忆宁转过忧愁的小脸,哭丧着朝叶清怀问到: “宗主!陆寅他不会出事!” 叶清怀也在三人的联络通讯群里,自然知道陆寅没回消息,以及江忆宁金手指一般的发消息频率。 “宁宁放心,孤鹤真人不也去找他了?” 叶清怀也困了,躺在枕头上有些慵懒地柔柔说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不会出事的。” 江忆宁更加不放心。 小姨?不靠谱! “小姨不会把陆寅揍个半死?而且大晚上的,他挨完揍也该回来了呀!” 江忆宁泫然,真怕陆寅死在外面。 叶清怀是知道情况的,前些日子二人身中了阴阳交泰符。 孤鹤真人若揍陆寅,她自己也定会被反伤。 更何况,万一不是挨揍呢?寅儿又长出息了也说不定呀。 叶清怀组织了下语言,耐心解释到:“宁宁,你想,那日我们初到平江,孤鹤真人不也先把寅儿叫去了?二人有别的事情商议也说不定。” “这样吗” 江忆宁忽闪着大眼睛,依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嗯,别瞎想,快睡。寅儿现在兴许是腾不出手来回消息呢。” 叶清怀微微抬手,厅堂内和床帐下的灯一并熄灭。 秋月庐陷入一片黑暗。 江忆宁辗转片刻,还是睡了过去。 但黑暗中,身侧另一个人的一双大眼睛却愈发明亮。 有瓜吃! 而且还是个不得了的瓜! 花皇后捏着小被子的玉手都出了汗! 她方才没有真正睡过去。 甚至一听到女儿提“陆寅”,就马上精神了过来! 不仅有女婿的事,还有自己那个暴力狂妹妹,落落的事! 但随后的对话,内容有些炸裂。 花皇后轻轻吞了口口水,细细想着。 ‘落落一回来就去皇宫找女婿了,连她最爱的宁宁屁股都没来得及打,足以见得落落有多着急!’ ‘落落在平江城就拉着女婿单独私下聊,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对男人说过什么话,甚至连玉极宗里的都是女道姑!’ ‘落落和女婿夜不归宿!清怀妹妹方才还说,女婿腾不出手!?’ 花皇后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嗡”了一下,就像刚才宁宁发消息时一直捣鼓的那个破符箓那样“嗡”。 ‘综上所述,落落看上女婿了,她一个当小姨的要挖外甥女的墙角!’ 想到这里,花皇后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的笨蛋女儿,暗暗担忧。 身材不如你小姨,修为不如你小姨,阅历不如你小姨。 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这个年纪睡得着觉?! 但,还好老娘我机智,早早发现端倪。 花皇后用力摇摇头,下定决心:明天定要把最靠谱的闺蜜,国师秋秋,给喊过来,让她帮忙出出主意。 第193章 塌房啦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第二日,日头高起,身穿粉裙的侍女站在秋月庐的小院里,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呼喊道。 屋内的绣榻上,三个体态各异的美人才逐一转醒。 花皇后撑着半边丰腴身子,从床上爬起,蹙着眉呵斥到: “春华,着的是什么急!吵醒本宫就算了,清怀宗主和宁宁也被你给吵醒了!” 名叫春华的侍女不安地揉搓着粉裙下摆,在院里哭着小脸说:“娘娘,出大事啦。” “多大的事,天能塌下来不成?” 花皇后在宁宁和清怀妹妹前,还是拿捏了几分皇后应有的雍容华贵。 她一双玉足踩进金红二色的小绣鞋,缓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说。” 春华这才敢继续一字一句地说到:“娘娘,娘娘,金銮殿不知道被谁给砸烂啦!” 花皇后先是一愣,而后小嘴微张,熟美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激动。 她连忙转身,跑向绣榻:“宁宁!清怀!快快快起床,跟我进宫看热闹去喽!” 江忆宁打了个呵欠,“母后,刚才春华说是什么被砸烂了?” 花皇后眼里闪着星星:“金銮殿!是金銮殿!” 江忆宁一愣,表情疑惑:“那不是皇宫里最宏伟的大殿吗?” “对啊对啊!”花皇后用力点点头:“这说明,他们江家这下是要完啦!” 而后,看着江忆宁古怪的神色,花皇后吐了吐舌头:“呀,宁宁,忘了你也姓江了。” 三人连早饭也没顾上吃,便朝金垣城出发。 梧桐苑在二环最西,往东一路行去,没过一会就能望见连绵的巍峨宫殿群。 花皇后随便找了个高点的建筑,让叶清怀拉着自己和江忆宁飞到了建筑顶上。 三人望去。 果然,最高的层台上,那座平日显眼的金色琉璃瓦宫殿,已经消失不见了。 花皇后止不住地拍手。 叶清怀有些疑惑,便出声问到:“皇后,魏国虽然属于江氏,但也应有您的一份,怎么” “清怀妹妹啊,你有所不知,”花皇后眨眨眼,咬着牙说到:“我入宫前,是江南花家这一代的嫡长女,花家世代在朝居有要职,又把持着江南道大部分生意,军中也有亲信。那狗皇帝为了能成功继承皇位,才拉拢花家为他夺嫡助力。” 至于拉拢的方式,便是收入后宫,以皇后之名,限制住了她这只金丝雀。 花皇后在有能力后便立刻主动搬出皇宫,远离权力中心。 即使现在,她不愿意江忆宁参与夺嫡也是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皇后竟还有这种过往,”叶清怀同情地蹙了蹙眉,暗自感叹原来花皇后是受包办婚姻荼害。 花皇后鼓了鼓香腮,而后眼睛又望着金銮殿方向闪烁:“所以我看他们塌房可开心了!清怀妹妹,能带我飞近些看看吗!” 叶清怀轻点螓首。 挽起身侧的江忆宁,又将更娇小些的皇后半搂在怀里,往金垣城飞去。 金銮殿塌了,定与寅儿昨夜去往皇宫有关。 估计逼三皇子退位的事情,也已经完成,现在的皇宫里应该已经没有威胁。 但饶是如此,叶清怀还是谨慎地没有进入金垣城,仅仅停在城门西侧外的一处塔楼上。 毕竟若有埋伏,叶清怀也无法同时带两个人脱身。 “小花!” 忽然,头顶一声淡泊的声音传来。 银冠白袍,手捻拂尘的女道士飘然而至。 “秋秋!” 花皇后双眼又是一亮,她朝国师挥挥手:“快来快来,金銮殿塌啦!你快和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李妙秋神色无奈,先朝叶清怀和江忆宁微微点头,才轻轻挽起花皇后的胳膊。 四个人两两成对,叶清怀搂着江忆宁,国师扶着皇后,越过宫墙,往里飞去。 以李妙秋的修为,加上叶清怀,保护皇后和公主还算绰绰有余。 原本五丈高的宏伟宫殿,已经成了一片破败的废墟,要让那些迂腐的文官看到,说不定都会说上一声“我大魏要亡!” 纵然江忆宁心里还担忧着陆寅的情况,但心下也暂时被破败崩塌的金銮殿给吸引住了。 “谁这么大力气,能把金銮殿给砸成这样呀?!” 江忆宁在叶清怀的怀里,遥遥向下看去,蹙眉问道。 “是孤鹤真人干的,”李妙秋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地回答道。 “小姨?”江忆宁一愣,眼神有些震惊。 视线也从宫殿转到国师脸上,疑惑地问:“国师,您可知小姨为何要拆宫殿?” 李妙秋摇摇头,她哪知道师妹发的什么疯。 叶清怀揉揉怀里宁宁的黑发,说到:“宁宁你忘了?孤鹤真人去找寅儿了,估计是帮寅儿教训你的三皇兄了。” “对哦,那他们没出事?”江忆宁关切地望向国师 问道。 李妙秋脸色不变,心里却有些讶异,原来守在孤鹤师妹旁边的男人,竟然是公主和皇后整日提到的陆寅? 这一家子关系还真够乱的! 国师保持镇定,又摇摇头:“我见到时,他们二人都无大碍,相处的也很融洽。” 江忆宁有些狐疑地点头,嗯?融洽? 听言,花皇后脸色也瞬间有些古怪,一脸有话但说不出的纠结感。 她焦急内心如同有小猫在用爪子挠个不停,若不是宁宁在,她早就要叽里呱啦地开始与李妙秋八卦了。 好在,四人没飞片刻,就落在了金銮殿的遗迹之前。 “皇后!国师!公主!” 脚刚刚着地,身前的废墟中,就传来沉声的呼喝。 一脸疲惫,满身灰尘的江龙图从一截断掉的腾龙柱上起身,连忙小跑过来请安。 他人高马大,但却弯腰躬身,视线放在地面的青砖上。 搁在以前,大皇子最多喊一声国师,至于皇后和江忆宁,权当没看见。 可现在没办法,身家性命都在公主的驸马手里捏着呢。 江忆宁眸子一眯,率先质问到:“陆寅呢!?” 江龙图继续低着头,“陆仙师与我一同前来,但昨日江承禄用出护城大阵,而后房顶便塌了,陆仙师不知所踪!” “冤枉啊!”灰头土脸的江承禄竟然也从废墟的不知道什么角落摸了出来,他先是痛心疾首地瞪了江龙图一眼。 而后,江承禄也先恭敬地朝众人行礼,才继续解释到:“皇后、国师、公主!无论是塌房还是陆寅被带走,都与我无关啊!” 江忆宁见到他,马上朝叶清怀身旁缩了缩,一脸怂怂的样子。 一旁,江龙图适时地冷哼一声,呵斥到:“江承禄,你别装了!昨日我宣誓效忠公主,是谁在一旁冷嘲热讽,说公主德不配位的!” 此话一出,叶清怀和花皇后都眉头一皱,叶清怀甚至直接大袖一抬,将江忆宁护在身后。 江承禄一个趔趄,他没想到江龙图为博欢心竟然对自己落井下石! 考虑到鱼肠剑断、黑鳞卫死伤无数,江承禄一咬牙。 “还请公主收下这个!” 只见低眉顺眼的江承禄诚惶诚恐地双手捧来一枚小盒子。 盒子放着的赫然是魏国的玉玺。 【今天晚了些,orz】 第194章 装睡与装傻 玉极宗雪山顶的冰窟里,陆寅体内的阳极之力输出了一夜。当然,是字面意思的输出,冷艳的小姨这次连衣服都没什么褶皱。 即使到了第二日早晨,冰窟里温度依然太低。 陆寅索性站起身,边舒展了下身子,边踱步绕到小姨面前。 花易落依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一张俏脸如霜,美眸紧闭。 小姨这是还睡着呢? 陆寅忽然有个古怪的想法,他伸出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分开,分别抵到了花易落微微向下的嘴角两端。 手指轻推。 小姨绝美的容颜,此刻强行被陆寅手动制造了一丝笑意。 陆寅松手。 小姨的嘴角又自己压了下去,又变成了那副冷艳的样子。 还是要多笑笑啊! 陆寅暗自摇摇头,用手在小姨白皙嫩滑又有些冰凉的脸蛋上捏来捏去。 忽然,被日光逐渐充盈的冰窟里,花易落长长的睫毛抖了抖,而后又用力闭紧双眸。 陆寅一愣,戳在她脸上的手指也猛地一顿。 ‘等等!小姨这是醒了?’ ‘她在装睡!’ ‘但为什么?’ 片刻后,看着小姨又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反应。 陆寅面容古怪,又抬起手指,试探地轻轻戳了戳她吹弹可破的脸蛋。 睫毛又抖了抖! ‘哈?’ 陆寅内心更加奇怪。 小姨不会喜欢这样被戳脸? 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出现之后,便止不住了。 陆寅胆子更大,继续用两根手指这里捏捏那里拉拉。 看着阳光下泛着光的长长睫毛不停抖动,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满足感。 不知不觉间,手指已经沿着小姨清晰的下颌线往上,捏在了她软软的耳垂上。 既然小姨已经醒了,但不知为何又装作睡着,纵容着陆寅这里戳戳那里拉拉。 那陆寅也不会客气,假装自己还不知道不就好了。 小姨的耳根既热又红,捏上去就像是捏熟透了的樱桃般的手感。 “嗯咳!” 忽然,花易落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吟,而后伴随着一声轻咳。 姣好的面容上,一对秀眉也重新微微蹙起。 陆寅心下立刻明白,坏了,这是小姨的暗示! ‘不想被摸耳垂,所以假装成马上要醒的样子了。’ 陆寅停下手,乖乖原地盘腿坐好。 三个呼吸后,花易落缓缓睁开美眸。 望着对面打坐的陆寅,她冷冷问到:“嗯?我睡了多久。” 陆寅眨眨眼睛,“嗯,约莫四个时辰。” 花易落满意地点点头,“阴符还是有些效果的,能让我昏昏沉沉这么久。” 陆寅又点点头,附和地说到:“是呀,还是有些效果的。” 虽然小姨在自己第一次戳她脸时就醒了,但还是要给小姨个台阶下,这点眼力见陆寅还是有的。 “回去。” 花易落说一不二,拉起陆寅就往冰窟外走。 站在雪山顶上,她犹豫了下,还是按照来时的姿势,把陆寅按在自己怀里,朝南方飞去。 “别乱动!” 陆寅乖乖点头。 飞在天上,陆寅没有沉湎于温柔乡,而是细细思索起来。 鱼肠剑一断,魏国夺嫡的大势便就已经定了七七八八。 只是小姨越发让他看不透了。 不由分说拉着自己来冰窟,想来是为了压制自己体内燥热的阴符。 但小姨的太阴冰魄体极为特殊,已经和阴符融为一体了。就好像符箓绘制成阵法,便不能以解除符箓的方式解阵。 所以眼下,要么不断地锻剑,要么从小姨的太阴冰魄体入手,才能解除阴符。 陆寅摇摇头,‘问题这不就来了,小姨很明显不愿意让我动她,但戳她脸时,我怎么隐隐感觉她还挺开心的?’ 梧桐苑里,众人从金銮殿回来。 江忆宁依然一脸懵,不知怎的,手里就多了枚沉甸甸的玉玺。 但花皇后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一回来就拉着李妙秋跑到自己屋里,还把窗户和门都关得死死的。 李妙秋有话想问,但见皇后如此动作,便也先压了下去等她先说。 花皇后原本一脸急切,但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 毕竟,花易落是自己的亲妹妹,宁宁又是亲的不能更亲的女儿。 自己一顿瞎猜,还不一定是真的呢,万一传出去对她们都不好! 想了又想,花皇后想到一个机智的办法。 她轻启朱唇:“秋秋,我有个事想问你。” 李妙秋瞥了她一眼,点点头继续饮茶,你这表情没事才怪了。 花皇后咬咬下唇,狠下心说到:“秋秋,我有一个朋友!她有个漂亮的妹妹,还有个漂亮的女儿,不过都没这个朋友本人漂亮” 李妙秋差点被气笑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 但你编个朋友出来,还特意强调一下你比孤鹤和公主好看是什么意思? 李妙秋倒也早习惯闺蜜这跳脱的性子,她点点头:“嗯,你继续说。” 花皇后继续柔柔地说到:“我这朋友的妹妹性子十分强势,喜欢上了我朋友的女婿,还把人强抢走了,这该怎么办呀!” 饶是李妙秋,眉毛也不禁挑了挑。 心想,花皇后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我刚刚亲眼所见,你在千里之外就能猜出来? 孤鹤师妹也不是那种太高调的人啊! “秋秋,怎么办!” 花皇后焦急地拍拍大腿。 李妙秋故作镇定地押了一口茶,摇摇头:“小花,你女婿人怎么样?” “我女婿人挺好不对!” 花皇后机智地摇摇头,“现在说的是我朋友的事!我朋友的女婿人挺好的!不过她妹妹似乎对女婿非常上心!八九不离十是她那妹妹的问题!” “你朋友打得过她妹妹吗?”李妙秋听后,只是淡淡地问。 花皇后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打得过,就打一顿。打不过,那就少瞎掺和,小心挨揍。” 李妙秋眯起凤眸瞥了一眼花皇后,阴阳怪气地给出了个很中肯的建议。 但机智的花皇后并没有听懂。 她一双美眸瞪圆:“我跟你聊情感问题,你跟我说打不打得过?你这单身道姑!我就不该问你!” 花皇后龇牙咧嘴,双手就掐向李妙秋的腰间。 但下一刻,反倒是自己身形一晃。 花皇后娇小的身躯瞬间就反着倒在了绣榻上,凤袍下的臀儿还被轻轻拍了一下。 她一脸羞愤,紧咬银牙: “李妙秋!你再用你那破拂尘抽我一下试试!我就不跟你好了!” “啪!” 这声比刚才更加清脆。 花皇后沉默了。 她开始仔细地思考起来: ‘秋秋说的其实好像也没错,自古以来,美人只配强者拥有。我确实打不过落落,要不,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第195章 善良的皇后 花皇后苦着脸从屋里出来时,正好头顶又有音爆传来。 不等她反应,花易落已经带着陆寅砸在了梧桐苑中。 声势浩大,不光是刚好路过的花皇后,连远处秋月庐的叶清怀和江忆宁也跑了出来。 “孤鹤师妹回来了,那本座就先回了。” 李妙秋微微颔首,而后一扫拂尘,便化作流光飞走。 国师本来每天来梧桐苑也只是逗逗花皇后,顺便当她的保镖。今天乐子也找完了,更能打的保镖也回来了,国师便再没有留下的必要。 花皇后又偷偷骂了骂自己的好闺蜜,才拎着火红凤裙的裙摆走上去。 “落落,回来啦?你旁边这位便是乖女婿!” 陆寅见状,旋即也明白了来人身份。 他行了一礼,轻笑着说到: “花皇后好,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端庄美丽、落落大方。” 花皇后受宠若惊,但还是颇为含蓄地轻轻点头,抿着小嘴“嗯”了一声,微微展示一下身为皇后母仪天下的端庄和大方。 这时,江忆宁小跑而来,叶清怀款款跟在身后。 一旁,花易落并不言语,冷着俏脸,听到‘落落大方’后睫毛跳了跳。 她也不想多留,一甩道袍袖子,就往自己的别院去了。 花皇后看着妹妹远去,眨眨眼,心想,这俩人不会真有鬼! “你昨夜与小姨去哪里了!怎么连消息都不回!” 江忆宁见小姨走了,才敢支棱了起来,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问。 陆寅走上去,揉揉她的头:“昨天在皇宫教训完江承禄,小姨和我的身体都出了些问题,便去玉极宗调理了下。” “什么问题,你没事!?” 江忆宁一愣。 她一脸气恼的小表情收敛了起来,眼神里还有几分慌张。 “我没什么大碍,但小姨的恢复嗯,还需要些时日。” 陆寅想了想,还是照实说道。 “都怪你非要带着江龙图去,让宗主跟你一起不好吗!” “宗主得保护你呀” “你!” “好了好了,”花皇后听着听着,忽然灵机一动,劝解着说到:“本宫倦了,女婿正好来了,那便陪本宫打两圈麻将。” 嗯,先把女婿给拴住在身旁,再旁敲侧击地问问! 本宫真是机智。 想到这里,花皇后的眉眼都弯上了几分。 打麻将的四个人,自然是皇后、叶清怀和江忆宁,再算上陆寅。 说干就干,秋月庐里,侍女们不消片刻就支起一张大大的桌子。 牌桌上,花皇后作为麻雀老手,得心应手地应付着三人,还抽出时间来不停旁敲侧击地问着: “女婿,宁宁登基称帝的事要提上日程了,你看有没有兴趣当个驸马啊。” “皇后娘娘,这事要看宁宁,我听她的。” “哦。” “女婿,昨天你小姨没欺负你?” “皇后娘娘,小姨不是那种无故欺负人的性子,我们也就打坐修养了下。” “哦。” 花皇后渐渐蹙起了眉头。 女婿也太老实了!指定是被落落给欺负了! 而且一直这么问,也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她心念一动,灵感来了: “女婿,要是她欺负你,你就跟本宫说!” 皇后娘娘为了显示地位,抬起小手把她丰满的胸膛拍得“砰砰”直响。 陆寅苦笑着摇摇头:“娘娘,真没有!” 花皇后继续抬高声调:“放心,本宫定会给你做主!” 但这话的声音,逐渐减小了下去。 陆寅侧头,才发现,门口孤鹤真人不知何时来了。 花易落就那么站在那,静静地看着皇后拍胸脯。 “咳!”花皇后缩了缩,面色尴尬地拍了拍陆寅的肩:“看,你小姨来了,说不定找你的呢,快过去!” 说着说着,手里攥着的麻将牌都不小心滑到了地上。 陆寅一愣:嗯? 皇后这表情,是怂了?是怂了对? 怎么跟江忆宁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生的。 看着陆寅坐在那一动不动,花易落俏脸一冷: “陆寅,出来。” 说罢转身就走。 看样子,是让陆寅跟上。 见到花易落走了,花皇后尴尬地轻轻咳嗽。 刚说完替女婿做主,女婿就被拉走,我是不是很没面子? 皇后刚要装模作样地小声辩解几句。 陆寅却乖巧地站起,说到:“小姨找我也应该是修行上的事,皇后别太操心,清怀和宁宁你们先歇会,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他便跟上了小姨的步伐。 花皇后一愣,而后坐在麻将桌前,越想越内疚。 女婿这么懂事!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独自屈服在落落的淫威之下? 我要替他做主! 花皇后银牙一咬! “本宫肚肚痛,我出去一趟!” 不等江忆宁反应,花皇后就蹙着眉毛小跑了出去,往反方向径直奔向了自己的寝宫。 她叮呤咣啷地从床下拉出一个百宝箱来。 “秋秋给我好多法宝,穿哪个能挨揍的时候不疼啊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诶,要不就这个!?” 花皇后将一件薄如蝉翼的灰色纱巾拿出,轻轻地披在肩头。 瞬间,她的身形模糊了几分,气息也收敛了些。 “嗯,虽然不能抗揍,但好像能遮掩气息呢。” 花皇后穿着隐息的纱巾,就往花易落和陆寅离开的方向跑去,“总之,先过去看看情况!” 只见,陆寅与花易落二人正在凉亭中对坐。 花皇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陆寅,你要对我的身体负责。” 花皇后刚藏进牡丹花丛里,脚下不由得一滑。 嗯嗯嗯?负责? 你俩搞这么快吗?都已经怀上了? 皇后刚捂住小嘴。 二人又聊起来了。 第二句话是陆寅说的。 只见他点点头:“放心小姨,我会的。我已经在寻找解决办法了。” 那便是能改变小姨太阴冰魄体质的方法,来帮小姨彻底摆脱阴符的困扰。 花皇后竖起一双耳朵,蹲在花丛用心里听着。 解决办法? 把孩子生下来吗?那我不成孩子的大姨了?! 花易落继续冷声说到:“晚上,继续。” 陆寅点点头:“嗯好。” 花皇后瞪圆美眸,“咕噜”地一声,吞下一口口水。 还继续? 怀孕了还继续的话是不是对落落身体不太好啊? 不对! 女婿你“嗯”个鬼啊,给我拒绝啊! 【感谢星之物语歌姥爷的爆更撒花花!!?ヽ(°▽°)】 第196章 夜宿秋月庐 花皇后在花丛里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她身为皇后,自然见多识广,闺中密语也听了不少。 京城里的那些三公九卿、豪贾富商作风都非常败坏奢靡,什么娶三妻四妾的、娶姐妹花的,还有娶 但也没听过同时娶女皇帝和她亲小姨的啊! 花皇后想着想着,脸都红了。 一半羞的,一半急的。 犹豫之间,忽然远处的秋月庐方向传来了呼喊声。 “母后,母后!” 不用想,就知道是江忆宁等急了。 花皇后嘴一嘟。 宁宁,为娘在关心你的大事,可别催了! 但转念一想,万一宁宁找过来,撞见这俩人,就更麻烦了。 即使宁宁不找过来,这俩人一会也得走。 落落那么厉害,路过花丛时把本宫给拽出来怎么办? “撤!” 花皇后咬咬银牙,转身悄悄地开溜。 凉亭里,花易落看着花丛,默不作声地眯了眯桃花眼。 对面,陆寅自顾自地说着:“小姨放心,我已经想出了解决您体内阴符的办法。” 花易落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陆寅继续说:“是这样,太阴冰魄体固然强大,能大幅加快修行速度,但到了您这个境界,效果就没那么明显了,对?” 既然不明显,那为何不舍弃太阴冰魄体呢? 花易落似乎听懂了陆寅的意思,微微颔首。 确实,她已经是神道境巅峰,也不需要再经年累月地修行。 踏入绛宫境,需要的反而是那一丝茫茫的大道真意。 所以,陆寅所说的,正是让她放弃特殊的体魄,花易落是可以接受的。 “等我找到能改变体魄的方法,我就通知您。” 陆寅补充道。他隐约记得,在宫九霄的藏书里确实是有这种可能的,只不过需要的天材地宝可能有些多。 秋月庐内。 花皇后苦着小脸跑了回来。 猜测证实了,妹妹和女婿真有不正当关系,甚至自己可能要先当上大姨了。 “母后,你怎么这么久!” 江忆宁气哼哼地问,她已经无聊到在牌桌上用麻将垒起了宫殿。 花皇后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 揉着揉着,忽然,她灵感来了。 花皇后眨眨眼睛,试探地问:“宁宁,嗯,今晚呢,让清怀去母后寝宫陪母后睡,可不可以呀?” 听言,江忆宁俏脸一沉:“是谁昨天还说想女儿了,抱着枕头就过来了!我才不要自己睡!” 花皇后伸出手指,轻轻戳戳江忆宁气鼓鼓的脸,说到:“你傻呀,我女婿不是回来了,让他陪着你睡!” “嗯?” 江忆宁一愣,自己确实跟陆寅睡过一张床,不过那都是有宗主隔在中间的! 现在母后把宗主喊走了,我一个人跟他睡!? “谁谁谁、谁是你女婿,你别乱讲话!” 江忆宁俏脸通红,凶凶地瞪了花皇后一眼。 “早晚的事!”花皇后摆摆手。 她还想着晚上陆寅要被花易落叫走的事,便想出了这个主意。 有宁宁在身旁,陆寅还舍得走吗? 落落还好意思叫女婿去吗? “哼哼,”想到这里,花皇后双手叉腰,得意洋洋。 “那我就去皇后那边了,”叶清怀眼神有些微妙,柔柔地摇摇头。 “我不跟他睡!”江忆宁捂着脸,做最后的抗争。 花皇后一拍桌子:“我梧桐苑别的地方也不给他住,他就得住秋月庐!” 说罢,花皇后挽起叶清怀的胳膊,就往外走。 身后的侍女们也呼啦啦地离开。 屋里只留下江忆宁和她刚搭的一座麻将宫殿,大眼瞪麻将。 江忆宁小脸通红,半晌说不出话。 “呼啦!” 片刻后,她一把将麻将牌全部推倒,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嘀咕着:“说好了等我登基,才给陆寅的” “咦?她们人呢?” 陆寅推门而入,四下张望,发现却只有大公主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 “回去睡觉了” 江忆宁闷闷地说道。 陆寅“哦”了一声,说到:“那我也回,宁宁你也早点休息。” 说着,便想退出去,还顺手给她和上门。 “站住!” 江忆宁咬咬下唇瓣,一声娇喝,“这梧桐苑没你的地方,给我睡这屋!” 陆寅一愣:“我睡这,那你睡哪?” “秋月庐是本公主的寝宫,本公主当然也要睡这!” 江忆宁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行,那样我们不就睡一起了?” 陆寅摇摇头:“放心,我一会就在你房顶上,打坐修行个一夜,正好也能守着你。” 江忆宁沉默。 过了片刻。 “陆寅” 江忆宁的声音很小,眼睛也望向了地面,“你是不是嫌弃我。” “没有啊,我千里迢迢送你回家,又不是闲的。” 陆寅脸色古怪,不知道江忆宁忽然问这个作甚。 江忆宁眼眶都有些红了,心中也有些羞恼:“那你跟宗主能两个人睡一张床,和我就不行了?” “”陆寅心里纠结片刻,还是幽幽叹了口气。 下一刻,屋内油灯尽数熄灭。 房门也“吱呀--啪”地合上了。 黑暗中,江忆宁吓得缩了缩。 忽然,她感觉腿弯和背上伸来两只温暖的大手,一下子就失重被抱在了空中。 “呀!” 江忆宁一下子慌了神,惊呼到:“你要干嘛!?” “我跟清怀睡一张床都是这样的,宁宁你受得了吗?” “当当当、当然!” 江忆宁结结巴巴,但嘴还是很硬的。 陆寅轻轻一笑,搂着纤柔修长的大公主上了绣榻。 怀里的美人微微挣扎了下,而后便绷紧了身子,呼吸声急促可闻。 阵阵幽香同时传来。 陆寅感受这胸膛里的温热香软,心里不禁暗叹一声: ‘真他娘的暖和,这不比什么冰魄体强多了?!’ 至于太阴冰魄体的小姨,晚上一会可能就会来寻自己。 毕竟也都说好了,要给她驱散体内不断产生的阴极之力。 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 陆寅搂紧了些江忆宁,手也没那么老实了。 忽然,紧闭的房门“吱呀”地被人打开。 陆寅皱眉警惕望去。 借着月光,头戴银莲花冠的道姑亭亭玉立,绝美的脸上没有表情,冷冷说道。 “陆寅,该走了。” 虽然花易落很漂亮,但陆寅还是莫名有一种‘牛头马面来叫人去地府报道’的感觉。 听到小姨的声音,江忆宁惊慌失措,像只小鹿一样扭来扭去。 “陆寅,放开我,小姨来了!” 她用力挣扎了下陆寅的怀抱,但无济于事。 第197章 冻手 “陆寅,放开我,小姨来了!” 江忆宁红着俏脸用力挣扎了下,试图从陆寅怀抱中扭出去。 她眉目间稚气已脱,羞恼地眨着大眼睛,一副小模样更像是床上的小媳妇儿。 “先等等,”陆寅低头,望向怀里轻声说。 他忽然想到,距离上一次驱除阴极之力也才不到一日。 要不让小姨先等一会,把宁宁哄睡着再过去? 不然多少有些委屈怀里的美人了。 “宁宁别怕,小姨应该是叫我去帮她调理身体的,我去跟她说一声” 话音未落,门口忽然有一缕冰风吹来,直指自己和江忆宁所在的床榻! 陆寅下意识地想挡,但冰风更快,已经吹在了江忆宁通红的小脸上。 “呜!嗯” 一声轻哼,大公主小脸一愣,身子瞬间软了下去,不再挣扎。 陆寅:嗯嗯? 怎么跟被我拍了昏睡符一样? 他抬头望去才明白,定是小姨出手,直接又把江忆宁强制关机了。 陆寅望向门口,有些头疼地问:“小姨,你是宁宁的亲小姨吗?” “是。”花易落微微蹙眉,思索后点点头回答道。 陆寅无语,只好借着月色先观察起怀里江忆宁的状况。 失去意识的大公主软软趴趴,脸上酡红未散,好看的小眉毛还拧着。 陆寅只好先绘制出一道能驱寒的暖阳符,设在床榻边。 又给她掖了掖小被子。 才下床跟着小姨走出去。 “小姨呀,下次就别强行让宁宁昏睡了。” 虽然江忆宁已经被强行关机过好多次了,但这次确实是没来由遭受的无妄之灾。 本来陆寅都想好先把她哄睡着了。 或者走之前跟她解释解释,毕竟陆寅和小姨也不是去干什么坏事。 “嗯。” 花易落走在前面轻轻回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陆寅望着她修长又曼妙的背影,轻声说到:“小姨,下次行事,您最好还是先跟宁宁商量商量。” “什么事都要商量吗?” 花易落忽然驻足,回过头来认真地问道。 这倒给陆寅整得有些不会了。 但陆寅还是点点头:“最好是要的。” 花易落直直地望了过来,面容清冷地问到:“陆寅,晚上帮我驱除体内的阴极之力,商量商量。” 陆寅面容古怪,沉默片刻:“好” 让你商量你还挺听话,但谁家好人是这么商量的啊? 花易落住的小院名字叫做“冬心阁”,还颇符合她的气质。 院里没有侍女,连房间也只有一间通透的大平层。 屋内除去铺设了一层精致的金丝楠木地板外,并无其他多余的家具,甚至有些荒凉。 花易落径直走入,席地打坐。 陆寅紧跟其后,乖巧地盘腿坐在了她背后。 “开始了,小姨。” “嗯。” 陆寅伸出双手,以手掌掌心按在小姨平坦光洁的背上。 体内阳符已解,陆寅倒也不敢再有那么大的色胆,再从背面熊抱上去。 一来,现在也算是在自己未来丈母娘的家里,要娶人家女儿还欺负丈母娘的妹妹,总归有些不好。 二来,是陆寅阳符已解,虽然小姨的身体吸引力极大,但陆寅目前没有远超实力的色胆和贼心。 他也不愿意顶着冰魄体的寒冷、冒着挨揍的风险去熊抱小姨。 不过,隔着一层材质精良的道袍,陆寅仍能感受到那温润如玉的触感,同样寒气也丝丝缕缕地传了过来。 约莫两个时辰后。 “这次也差不多了,小姨。” 陆寅长出一口气,拍了拍有些凉的手掌起身。 “嗯?”他疑惑地站起身,又试探地叫了一声:“小姨?” 面前的冷艳美人没有任何反应。 又睡着了? 什么易睡体质啊!? 陆寅望着她那张绝美的恬静面庞,微微摇头,而后转身就要离开。 “嗯?这是” 可原本虚掩着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闭上。 还有一层宽近三尺的冰晶缎带,将整个房门给拦住了! 陆寅神色古怪,回头望去。 月光皎洁从窗子里照进来,正好洒在花易落绝美的容颜上。 小姨虽然美眸紧闭,秀眉微蹙,但小脸微微仰着,双腮还有些隐隐不易察觉的绯红之色。 面无表情,但眉眼间似乎含着期待又紧张的羞怯之意。 陆寅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这还是昨天冷艳的小姨吗? “小姨?” 陆寅试探地喊一声,走了过去。 而后抬起一根手指,在花易落眼前晃了晃。 花易落长长的睫毛抽动了一下。 陆寅心里哭笑不得,这是啥事啊! 装睡,还不让我走是! 我戳。 “嗯”小姨紧闭双眸,但好听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 事实证明,小姨果然是想被陆寅戳脸的。 但碍于身份和面子,只能装作睡过去,然后骗陆寅“主动”来动手。 陆寅一向乐于助人,也只好装作不知道小姨在装睡。 ‘不仅帮忙驱除阴符,走前还再附带一次戳脸服务,我也算是打上两份工了。’ 他脸色无奈,在小姨吹弹可破的白皙小脸上来回轻轻戳着,偶尔还捏一下。 没过一会,小姨紧紧蹙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向来敏感的耳根也逐渐红了起来。 喉咙里轻轻的声音像一只被撸舒服了的三花猫。 陆寅就没那么好受了,他手指尖有些冻得发疼。 直到看见了小姨的一双耳垂。 ‘这儿通红通红的,应该比脸蛋暖和些?’ 陆寅双指一动,直接掐住。 “嗯” 花易落的眉头旋即蹙了起来,同时也轻吟抗议。 似乎在表示,我要醒了! 你快别摸不该摸的地方了! 陆寅不管,决定装作没听到,双指轻轻捻着。 他发现,虽然小姨是太阴冰魄体,但这红红的耳垂反而没有那么凉。 毕竟再冷的女人,这个地方也是热的。 花易落感受着耳垂被人捏在手里把玩,心中羞恼上头,但偏偏她还是“睡眠状态”。 “嗯咳!” 她发现轻吟已经不管用了,轻轻地咳了一声。 我真的要醒了! 陆寅顿觉好笑,好好好。 他故作慌张,松开双手,就要转身离去: “呀!小姨是不是要醒啦,我先撤啦!” 果然,挡在门前的冰晶缎带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房门大开。 顶着洁白月光和阵阵微凉秋风,回到秋月庐的房中。 陆寅一头钻进小被子里,而后将身前大公主的娇躯揽进了怀里。 “呼真暖和啊宁宁。” 江忆宁睡得很沉,这下也只是“嘤咛”一声,轻轻皱了皱眉。 陆寅搂紧了些,暗暗想着,以后再娶老婆怎么也不能娶太阴冰魄体这种变态的体质。 打不过不说,连暖个床都做不到,抱在怀里还冻手。 可以说是百无一用。 第198章 索吻然后被撞个正着 第二天早上,江忆宁才懵懂地睁开眼。 “头有些昏” 她想抬起手,揉一揉脑门。 但忽然发现,自己被一双胳膊紧紧地箍住了! 江忆宁回身望去,才发现是依然沉睡着的陆寅。 体会着被人从背后拥抱的感觉,她脸一红,小声嘟囔着:“抱这么紧干嘛,本公主又不会跑!” 大公主身材本就高挑,加上又发育起来的曼妙腰肢和饱满臀线,虽然春山犹未显,但搂在怀里确实已经是舒服至极。 江忆宁红着脸,低头看了看,自己粉色的睡裙和里面的短裤都是完好的,就连身前薄薄的抹胸上都没有手印。 她暗暗冷哼一声:哼,还算君子。 陆寅好像累了,一直紧紧抱着也根本没有要醒的样子。 江忆宁只觉得小脸越来越热,更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忽然之间,昨夜的记忆苏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 江忆宁小声呢喃着,“陆寅把我抱到床上,手就开始乱爬。然后,小姨来我屋里找陆寅” 她秀眉微蹙,察觉到了些不对。 “等等!” 凭借着各种各样丰富的秒入睡经验,江忆宁可以断定:自己昨天记忆断片,是又被人给弄晕了! 而陆寅一定是跟小姨偷偷出去了! 他倒是说过,要给小姨调理之类的,但 “出去就出去,为什么非要把我弄晕啊!” 江忆宁有些委屈,眼眶微红,用力挤了挤身后的陆寅。 “还睡!猪!” 陆寅被她挤蹭得微微皱眉,手里又搂得紧了几分,嘴里含糊着说:“冷” “冷你个头,本公主都要热死了!” 江忆宁越想越气,歪过头,隔着睡衣一口咬在了陆寅的胳膊上。 “嘶” 陆寅吃痛醒来,不解地问:“嗯?大公主你属狗的?还喜欢咬人?” 江忆宁红着眼,气哼哼地说:“本公主就咬!以后每天都给你这坏蛋咬醒!” 陆寅一愣,而后无奈一笑。 想通了她为什么忽然生气,陆寅心里顿时觉得好笑又有些怜爱。 昨天自己说好了要陪江忆宁睡,可是半夜还是去给小姨驱除阴极之力了。 甚至回来后,还又抱着暖呼呼的江忆宁一觉睡到了天亮。 “我真是去和小姨处理修行上的问题,以后去之前都跟你说。至于你昏过去小姨也答应了,以后不那么粗暴了。”陆寅解释着,手上更用力,没让试图挣脱下床的江忆宁得逞。 “谁管你去哪!” 江忆宁又哼哼唧唧的,但身子却不再乱扭。 只在陆寅怀里稍稍安静了些,明显气消了不少。 陆寅心里好笑,头也埋进江忆宁散开的青丝中,深深吸了口少女幽香的气息。 环在她身前的手轻轻拍了拍江忆宁的手背,说到:“别生气了,在汴京这几日我都陪你睡。” “真的吗?” 江忆宁她很好哄,而且很好懂。 陆寅点点头:“真的。” “哼,谁喜欢让你陪一样,要不是梧桐苑没有你睡觉的地方了,本公主才不会发善心让你来。” “好好好。”陆寅轻声应着,手隔着睡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滑来滑去。 “宁宁!” 秋月庐的小院外,忽然传来一声娇呼。 “呀,母后来了!” 江忆宁脸上一阵慌乱,又挣扎几下,“你快松开我!” “哦,” 陆寅将怀里的大公主放开,顺便抬起衣袖轻轻擦擦她刚刚还红着的眼眶。 “哼,少来。” 江忆宁嘴上轻哼,身体还是很诚实地乖乖配合,等陆寅擦完才从他怀里起身。 “女婿,起得早啊。” 花皇后仍是一袭凤裙,正小跑着进屋。 但一看见陆寅,小脚步也缓了许多,故作娴雅端庄地点点头。 陆寅则早已经下了床,坐在厅堂的桌前,起身向皇后问好: “皇后娘娘早上好。” 陆寅看这对母女像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便知趣地退出屋到院里。 还给她们掩上了门。 秋月庐院里,叶清怀正懒懒地坐在石桌前,支着一双玉臂。 看见叶清怀,陆寅便知道她是跟花皇后一起来的,就坐了过去。 叶清怀朝屋内绣榻挑挑眉: “寅儿,昨晚你有没有欺负宁宁?” 陆寅苦笑着摇摇头:“没有。” 叶清怀眨眨美目,试探地问:“难道你半夜被孤鹤真人给叫走了?” 陆寅一愣,而后点点头。 清怀也太聪明了。 似乎看出陆寅的疑惑,叶清怀轻笑着伸出一根玉指,轻轻点按在陆寅胸口:“因为你身上的阳气,似乎又外泄了不少呢。” 陆寅抓住她的手指,心虚地看了眼屋内花皇后的方向,无奈说到:“清怀,那叫阳极之力!昨夜孤鹤真人叫我去给他驱除阴符效果,忙活了一夜。” “那么大一个冰山美人,寅儿,又叫你得逞了。” 叶清怀咬着唇瓣说道,眼神盯着陆寅,有些酸溜溜的。 陆寅叹了口气:“我也不敢啊,只是用正常的手法帮忙,并未行僭越之事。” “这样吗?”叶清怀美眸闪闪。 她是一向无条件相信陆寅的,陆寅说没干,那就真没干。 于是,叶清怀身子往陆寅身旁慢慢靠了过去,眼神中水雾凝聚。 “寅儿,这几日我也” 陆寅看着越靠越近的熟美面庞,双手轻轻握住叶清怀的胳膊:“清怀,大白天的,宁宁和皇后也还在屋里呢。” 叶清怀眨眨大眼睛,半委屈半恳求地柔柔说到:“就舔一下嘴唇。” 以往,陆寅确实喜欢在叶清怀丰润湿热的唇上啃个不停,有时甚至比清怀峰还上瘾。 陆寅想了想,神识外放,发现花皇后和江忆宁都还在叽叽喳喳地聊着。 他看着面前吐气如兰的美妇,心一横,就按着叶清怀柔柔的胳膊,轻轻贴了上去。 “咳!” 一声熟悉的轻咳,忽然从秋月庐的正门处传来。 “呀!”叶清怀瞬间慌了神,连忙转身。 才发现花易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了。 “你们继续。” 花易落空灵冷淡的声音传来,似乎没有一丝感情。 叶清怀耳根通红,内心羞极,‘坏了,我就不该对寅儿起色心。’ 跟人家外甥女抢男人,被撞个正着。 而且,昨夜刚跟花皇后共寝夜话,处成了小姐妹。 一会要是孤鹤真人告诉花皇后,我还怎么见她呀。 第199章 要逐步驯服 叶清怀心中羞愤,只怪自己被陆寅的美色迷了心窍。 一听说他昨夜谁也没欺负,又顿时起了怜爱之意,便厚颜无耻地索吻。 可这是在秋月庐的院里啊,被宁宁的小姨撞个正着! 谁叫孤鹤真人修为更高呢,来得也悄无声息,根本察觉不到啊! “你们继续。” 花易落冷冷说完后,便轻移莲步,走到石桌前。 与那二人相对而坐。 气质冰冷,让人捉摸不透。 叶清怀哪还敢继续,只以为孤鹤真人是生气了,而后兴师问罪的。 陆寅略一沉吟说到:“小姨可能误会了,我跟清怀是正规合法的道侣。” 二人都不知道,其实花易落早就扒墙头看过他与叶清怀一夜。 怕小姨误会,也只好先解释。 “嗯。” 花易落应了一声,不再言语,一双桃花眸子就淡淡地盯着二人。 陆寅还抱着叶清怀的胳膊,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总不能真当着小姨的面吻清怀。 叶清怀心里更是羞愤,挣开了陆寅的怀,故作镇定地理了理鬓发: “孤鹤仙子,我与寅儿的关系,宁宁也是知晓同意的。但在这儿嗯,却也有伤风化,是我的不对。” 一番话说下来,把罪过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花易落秀眉微蹙,而后又舒展开来,轻轻应了一声:“嗯。” 陆寅感觉闻到淡淡的火药味。 三人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屋内,花皇后正逮着江忆宁,不停地问着昨夜发生了什么。 “我们就在床上躺着睡了一夜,什么也没发生。” 江忆宁坐在床沿,低头望着脚尖小声说道。 花皇后一脸狐疑,上下打量着女儿那青春曼妙的身体,摇摇头:“不可能,宁宁你这身材,为娘看了都忍不住想压在身下好生蹂躏。女婿怎么可能忍得住?” “母后!” 江忆宁红着脸,用力瞪了花皇后一眼,“您讲话越来越那个了!您可是皇后!” 花皇后毫不在意,又关切问到:“那昨夜,女婿没有偷偷出去?” 江忆宁一愣,母后变聪明了? 连这也能猜到? 陆寅确实是没偷偷出去,但他等我被小姨打昏脑壳后,正大光明出去的! 想到这,江忆宁心里又不禁泛起些委屈的酸楚。 但她还是咬着唇瓣摇摇头:“没有,我们一直在一起。” 不能让母后知道陆寅半夜去找小姨。 不然母后一定会误会的! 听到没有出去,花皇后才放心地长出一口气,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宁宁做得好,喜欢一个男人,就要把他拴在身边!” “知道啦,” 江忆宁听得有些烦,起身到:“母后,我饿了,要吃饭。” “好好,为娘这就让膳房去做!” 花皇后十分满意,开心地跟在江忆宁身后推门而出。 门外,石桌前。 三人围坐,都相隔着两个空位置。 陆寅、叶清怀脸上都有些沉郁,显得没那么开心。 花易落更是一如既往地俏颜覆雪。 “嗯?” 花皇后很会读气氛,拎着裙子小跑着过去,坐在叶清怀和花易落中间。 她眨眨大眼睛,左右看看二人问到: “嘛呢嘛呢,怎么都一言不发在这傻坐着?” 叶清怀无奈摇摇头,显然不知从何说起。 花易落抬抬眼,望向江忆宁: “我来找宁宁。” “嗯?小姨怎么了” 江忆宁大眼睛忽闪。 “你当真要去当那女皇?” 花易落声音冷淡,听不出感情。 “嗯” 江忆宁点点头,而后眼神不经意间划过陆寅,“我决定了,小姨。” 花易落蹙了蹙眉,但罕见地没有反对。 她神色略有犹豫,片刻后才轻启薄薄的朱唇说到:“昨夜是我不好,今晚再带陆寅走之前,会跟你商量商量的。” 说完,小姨微微蹙眉,似乎作出了很大的牺牲和让步一样。 “啊?” 江忆宁一愣。 但陆寅早上还刚说了要一直陪我睡的呀! 而且小姨说“今晚带他走”的语气跟提前预定好了似的,真的还有的商量吗?! 江忆宁咬着银牙点点头,没办法,让陆寅去小姨治病也很重要。 花易落不再言语,起身拂袖离开秋月庐。 “宁宁?” 花皇后机智的脑袋瓜转动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原来昨夜,落落真把女婿带走了! 但傻女儿还不敢说! 花皇后愤怒地叉腰。 她大红凤袍下的巍峨山峦都气得上下起伏的,恨铁不成钢地说: “宁宁,你也太怕你小姨了!她这么过分,你还替她遮掩!” 江忆宁撇撇嘴,不以为意:“那母后您去帮我拒绝小姨啊。” 花皇后冷静下来,不再叉腰。 她用玉手轻轻安抚着自己的胸脯,瞄了瞄门口说到:“嗯,我也怕她。” “皇后娘娘” 陆寅犹豫地说到:“您是不是有些误会。我昨夜是去帮小姨调理身体,她中了些古怪的符箓,我会早点找到解决办法” “女婿,你不用解释了,我全部知道了。” 花皇后打断陆寅,摆摆手:“落落向来说一不二,你也有你的苦衷。” 陆寅一愣,嗯? 我有什么苦衷吗? 花皇后继续说到:“能驯服她的人还没出现,就先委屈你和宁宁了。” 大不了就是花易落先生下孩子。 以她那性子又肯定不会养,然后我这个当大姨的来看孩子呗。 无妨,反正退休了也没事情干。 给宁宁看孩子是看,给落落也是看。 想到这里,花皇后又叹了口气:整个花家的女人,也就本宫还算称得上冰雪聪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驯服她吗?” 陆寅听到花皇后说的,一脸若有所思。 小姨看似淡泊冷漠,但一想起昨天她安静打坐,脸红等着被戳的小模样,陆寅一阵牙疼。 那个算驯服她吗? 不管算不算,今天晚上又得去找她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早点解决她体内阴符的问题。 “皇后娘娘!” 几人在院里坐着,侍女春华忽然匆匆跑来,请了个安说到: “皇后娘娘,宫里来的传谕太监在梧桐苑正门候着,您看” “传谕太监?” 花皇后不解,“玉玺都在我女儿手里,谁还能传谕旨?” 陆寅略一沉吟:“呃,是先皇?” 春华小脸写着害怕,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哦,” 花皇后的俏脸瞬间沉了下来,很不爽地摆摆手,“狗皇帝的谕旨领了脏手,春华,你让那太监滚回去。” 春华犹豫了片刻,“娘娘,好像不是给您的,是给给驸马爷的。” 说着,春华还悄悄看了看陆寅。 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驸马,心里暗道长得真俊呀!不愧是公主的驸马。 “找我?” 陆寅低垂眼眸,细细思索着说到:“皇后娘娘,许是跟仙门上的事有关,所以特意叫我去皇宫商量,那我走一趟?” “嗯,女婿你要小心呀,不行就喊着落落跟你算了,还是你自己去。” 花皇后说到一半,又怕妹妹抢女婿,摇摇头鼓起了小嘴。 “好嘞。” 陆寅无奈告退。 第200章 返程,即将团聚 金垣城里,金銮殿已经在江忆宁的安排下,开始重建。 江龙图亲自在金銮殿上当监工,正指挥着一众瓦工和木匠。 见到陆寅,他马上点头哈腰地: “陆仙师来啦,陆仙师早上好啊。” 一旁正拿着锉刀削木头的江承禄,擦了擦汗,同样故作腼腆地说:“陆仙师好。” 陆寅一愣,“嗯?三皇子亲自干活呢?” 江承禄讪讪笑着,“共襄民力,同耕同收。” 江龙图眼神一冷,指挥着:“抓紧锉!谁让你跟陆仙师搭话的!” 而后他才转头解释:“陆仙师,这是皇妹啊不,女帝的意思,您忙您的。” “好。” 魏国江氏祠堂在金垣城的角落,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小楼。 江岑退位后便自囚此地,从不外出。 “咚咚咚。” 陆寅抬起手,敲了敲古朴的木门。 “进。” 苍老的声音从祠堂里传出。 陆寅也不客气,推门就进。 面前的地板上,有一个巨大的深坑,房间里面摆放着一排牌位的木桌前,身形枯槁的老人盘腿而坐。 “魏皇。” 陆寅礼貌性行个礼,而后踱步走去,径直站在了老人身后。 魏皇江岑背对着陆寅,枯笑了几声,说到: “陆仙师,现在的局面你可还满意?我两个儿子两败俱伤,金銮殿并毁,护城大阵的阵眼已断。不知陆仙师这么搞下去,我魏国国祚还有几年?” 言语之间,虽然是笑着的,但尽是责问和冷意。 陆寅微微拱手,面不改色:“魏皇说笑了,失败者便要有失败者的觉悟,夺嫡一事向来便是你死我活,不是吗?” 若不是他还算有几分修为,早就在北运河上被侵蚀神魂,在金銮殿内被活剐成肉片了。 江岑缓缓起身,眼神晦暗,望向陆寅:“陆仙师,准备怎么处置我江氏?” “你老了,” 陆寅摇摇头,“只要继续自囚此地,我不会计较你动用山河之力围剿我和我师父之事。但你的两个儿子,要把命交给我。” 江岑默不作声,似乎无法接受。 半晌之后,他才挤出一句:“你这样仅凭武力,是无法治理好魏国的。魏国仙门林立,你仅仅一人,打不过来。” 陆寅微微一笑,“那就不劳魏皇费心了,比起用魔功收买人心,在下自有一套制衡仙门的方法。” “哼,”江岑忍不住,冷哼一声。 他内心不悦,暗道你一个二十岁的小孩,有什么制衡仙门的方法? 只怕就像你那妖女师父一样,看哪个仙门不爽,上去把人家祖师堂砸了。 美其名曰:“削弱”。 陆寅也不争辩,只是摇摇头:“魏皇可知楚国约束仙盟的方式?” 江岑听言眼睛一眯。 楚国? 仙魔两盟互相掣肘,皇室夹在中间日渐式微。 但是,听说最近皇室重新一统楚国仙山上下了。 新上任的莲音女帝靠两个帮手,南征北战,整顿天下。 江岑想着想着,冲陆寅摇摇头:“楚国那是有一个名为人猫的仙人,以雷霆手段震住一众仙人,又有剑仙国师、魔道巨擘、护城大阵等” “不才,人猫正是区区在下。” 陆寅微微一笑。 “嗯?” 江岑瞳孔一缩,“你什么时候去过楚国?” “魏皇可真是健忘,我在幽州被举国山河之力排斥,若不往南逃到楚国,早就被您给抹杀了呢。” 江岑流下一滴冷汗,继续转移话题说到:“那你也很难在魏国完美复刻,毕竟魏国有玉极宗和正一门这种名门,你又没有任何帮手!” 陆寅摇摇头:“玉极宗未必不会帮我。至于其他帮手,我只要一个传讯,楚国的女帝都愿意过来,亲自指导宁宁如何治国。” 江岑听在耳中,愣在当场。 “楚国女帝?难道你连楚国女帝也” 陆寅摆摆手:“哎,别乱说话啊!八字没一撇呢。老楚皇请倒是我去给他女儿当驸马,我还不乐意当呢。谁跟你似的,恨不得谋杀自家女婿。” 江岑听在耳中,气得有些胸闷。 索性不说话了。 陆寅却自顾自地说:“除了整顿仙门,关于制约朝堂官员、管理各路军队、制衡地方藩王,我也倒都有些浅薄的见解。” 江岑听了更气,不禁吹胡子瞪眼的。 谁问你了?! 半晌之后。 陆寅说得有些口干舌燥。 江岑则是有些呆滞。 什么推恩令、设立军机处和枢密院、五军都督府。不仅能削弱地方藩王,还将军权集中到皇权,就连文官都能一并约束管制。 “你竟有此经世之才?” 陆寅大言不惭地点点头。 其实不过是从史书里剽窃来的,到时候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就换一个。 “那你就放手去做。” 江岑似乎是认命了,摇摇头不再言语。 陆寅摆摆手,“放心,魏皇,你的女儿们,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江岑气得又哼一声。 陆寅已经推门离去。 江岑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女儿们?” 陆寅回来前先给江承禄种下了张毒怨立誓符,又拉着他在金垣城逛了一圈,将魏国朝堂大小机构、各地郡县都熟悉了一遍。 等回到梧桐苑里时,屋檐下已经亮起了大大小小的灯笼。 陆寅踩着灯光和树影,先直奔秋月庐。 江忆宁和叶清怀两个人在屋里,正围着桌子不知道在弄啥。 “宗主,好难!” 一进门,就听到江忆宁委屈地抱怨。 叶清怀冷冷地回答到:“好难?那你就要一直被你小姨欺负。” “呜”江忆宁哼唧一声,手上朱砂笔继续颤抖着动了起来,在昂贵的青竹符纸上写写画画。 陆寅一愣:“干嘛呢你俩?” 叶清怀看了眼江忆宁,淡淡地说:“宁宁立志要好好修炼,我正在教她呢。” 陆寅瞥了一眼,江忆宁正在临摹自己的联络通讯符,画的倒还真是有模有样。 “加油,宁宁,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陆寅走到桌边,一手搂住一个。 “不用你!有宗主教我!” 江忆宁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甩到了一旁。 看样子还在为今昨两天陆寅都要去给小姨调理身体而不开心。 叶清怀叹了口气,虽然任由陆寅的手胡乱在肩头后背上爬,但也没有了早上满满的媚意。 “好啦,寅儿。早去早回。” 陆寅轻轻各搂了两人一下,才出门去。 走在路上,想起小姨,不由得有些手冷。 首先,要安排好大公主登基。 其次,才能回一趟孤魂山,查阅一下师父的藏书,看看如何解除太阴冰魄体。 想到这里,陆寅往通讯符里注入神识: 【萍儿,楚国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没有一个呼吸,白卿萍空灵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已经差不多了,即日便能启程回魏国】 陆寅点点头: 【好,我在汴京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安顿好后,可以直接来汴京】 片刻后,回信传来: 【小呜也想跟着去,莲音也要来,她说楚国可以暂交楚皇打理】 陆寅回到: 【没问题】 那头,白卿萍的清冷声音又传了过来: 【教我怎么画奴纹,走前我要给郑绮芸种上】 第201章 时间管理大师 “小姨,可以进来吗?” 陆寅站在冬心阁外,礼貌地敲敲门。 “嗯。” 花易落穿着黑白对襟道袍,安静端坐。 借着月色看去,确实是一等一的美艳道家女冠。 只可惜她的表情却从不变。 “开始了。” 陆寅双手虚按在花易落背后。 这次他尽量没有肢体接触,更加小心谨慎地为她驱除阴极之力。 花易落的眉头微微蹙了下,似乎不是很满意,但又什么也没说。 “小姨,等此间事了,我便回孤魂山一趟。有记载着解除各种先天体魄的方法,你便不用再每日忍受阴符的折磨。” “嗯。” 花易落因驱除阴极之力而感到舒服,美眸也微微合上。 “明天起,我准备开始联络仙山上下门派,结成联盟,想先与玉极宗宗主商议,看能否让玉极宗代为联盟之主。” “嗯。” “谢谢小姨。我刚通知家妻,让她从楚国回来。一同帮宁宁打理好登基后的事宜,尽快步入正轨。” “嗯嗯?” 花易落疑惑睁开双眼,“你有几个道侣?” 陆寅略一沉吟:“呃算上宁宁、清怀,还有家妻,也就三个。” “也就三个。”花易落若有所思。 约莫一个时辰后。 陆寅起身:“小姨,您体内的阴极之力又基本上驱除完成了,我就先告退了。” 又无反应。 花易落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睡”了过去。 陆寅今天只想早些回去,可不想费时费力地再戳上一会她的脸蛋。 早上答应了要陪委屈巴巴的江忆宁一起睡,陆寅摇摇头,只希望现在回去时她还没困到睡过去。 眼前,熟悉的冰晶缎带再次突兀浮现,拦住了陆寅的去路。 “老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陆寅也不是硬闯不过去,他摇摇头,浑身气机流转间就进入了“无垢琉璃”状态。 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别走。” 陆寅一愣,嗯? 回过头去,花易落依然闭目端坐如一尊美菩萨。 “我听错了?” 陆寅再次摇摇头,准备一步踏出。 衣角却被人轻轻捏住。 回过头去,捏住衣角的是花易落的手。 花易落熟美的脸庞上微有绯红。 她一双美眸望来,眼神看似平静,却有些倔强。 “姨不想我走?” 陆寅回过头,疑惑地问,“可宁宁还在秋月庐等我回去。” 花易落不言,小手捏得更紧。 “好,就一小会。” 陆寅有些无奈。 花易落比小姑娘还难哄,心思也不好猜,偏偏这一脸纠结又期待的可爱小表情让人很难丢下不管。 花易落满意地松开牵住陆寅衣角的手,闭上眼,略有期待地仰起小脸。 等回到秋月庐时,已经又过了许久。陆寅不禁感叹,时间管理大师也不过如此。 好在,屋中江忆宁和叶清怀躺在同一张绣榻之上,也省了陆寅一晚上狡兔三窟的劳碌。 江忆宁平躺在里侧,叶清怀侧卧在外面,看起来两人都已经睡过去了。 二人之间,留着一人多宽的空档,还贴心地摆放了个枕头。 陆寅自然不客气,脱去外衣便上了床。 江忆宁修为尚浅,陆寅也不想大晚上还折腾她。 叶清怀幽幽睁开眼睛,美目含着水雾:“寅儿回来啦?嗯呜还不到两个时辰就天亮了。” “时间差不多够用。” 陆寅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一个吻。 “呜轻些,宁宁会醒的” “无妨,快些就是。” “唉,你呀”叶清怀柔柔叹了一声,又宠溺照做。 半晌后,陆寅才枕上叶清怀的玉臂,又轻轻将身侧依旧酣睡的江忆宁拉过来拥在怀里。 江忆宁哼哼唧唧地,似乎知道陆寅回来了,也并未反抗。 她像只小猫一样窝起,趴在陆寅胸口。 陆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与叶清怀说着夜话。 “清怀,萍儿在楚国忙完,就要回来了。” “嗯?萍儿她”叶清怀先是欣喜,但旋即又微微蹙眉。 “没事,萍儿已经没那么善妒了,她还嘱咐我照顾好你们。” “那就好,寅儿,我被你折腾就算了。萍儿要再生气,我可遭不住呀。” “唉清怀,好像一多半时间都是你在折腾我。” “别乱讲,该睡觉了!” 夜色中,叶清怀轻声呵斥,潮红未退的脸庞更显水润。 第二天一大早,陆寅便起了床,带着江忆宁直奔金垣城。 华盖殿,是除金銮殿外,第二大殿。 金砖铺地,琉璃作瓦。 江忆宁被陆寅一把按在了最里侧的那张雕龙画凤、极尽奢华的黄花梨木椅上。 “陆寅,就我一个人坐?” 江忆宁眨眨大眼睛,环顾殿内。 除了自己小屁股下面这张椅子外,再无能坐的地方。 陆寅手捧玉玺,立在她身后,作侍卫状,严肃回答到: “当然,您可是将来的女帝,臣等可不敢僭越。” “别贫!” 江忆宁瞪他一眼,而后又恢复成刚才怂怂的样子,问到:“一会要干啥呀?” “一会,汴京附近的仙门领袖前来,庆祝陛下即位,成立同盟。” 陆寅望了望门外的日头,人应该差不多要到了。 江忆宁整理了整理身上的黑金二色蟒袍,又坐直了几分。 今日的妆容是早上起来,花皇后和叶清怀一同给她画的。 薄薄的朱唇涂抹上一点深红,清秀的眉眼略显锋利。 平时在梧桐苑打麻将时随便扎的双马尾,都被皇后亲手改成了盘在脑后的凌云髻样式,以一根金色凤钗平齐穿过。 乍一看去,倒是真有几分女帝的样子。 忽然,门外人影一闪。 “碧落门,门主前来觐见。” 来者是个高瘦男人,身穿绿袍。 男人径直走入大殿,仿佛入无人之境,头都没有低一下,神色间也尽是蔑视之色。 陆寅微微眯眼,望了过去。 虽说仙山宗门门主见皇族可以不跪拜,但也太倨傲了些,瞧不起我家宁宁? 第202章 天地玄黄的宗门等级 陆寅手捧玉玺,遥遥望去,开口问到: “碧落门齐门主,既见女帝,为何不拜?” 齐丰微微昂首,鼻孔出气回答:“在下腰板硬,弯不下去!” 陆寅微微一笑。 好,就喜欢你这样的,一会让我看看是你腰板硬还是我拳头硬。 江忆宁却一时间慌了神。 她偏过头仰起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陆寅,小声说到:“咋办呀!” 陆寅伸出左手,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别怕,有我呢,一会就让他服服帖帖的。” 江忆宁这才安定了几分,坐得笔直,专心扮演好她冷艳女帝的角色。 不消片刻,各大仙门的门主纷纷踏进华盖殿,各自站在大殿两侧,神色各异。 齐丰作为第一个到的,倨傲地与后来人议论同时指指点点。 有几个门主看见齐丰的神态,有学有样,不向女帝行礼,反而一同梗着脖子站在那。 但大多数门主还是微微躬身拱手,以表达对即将上任的新女帝的尊敬。 陆寅一一看在眼中。 昨天,他找了三皇子江承禄一趟。 随手种下毒怨立誓符,又让三皇子代为向汴京城周围的各大仙门发出邀请,前来共同商议成立联盟一事。 各大仙门来是给魏国江氏皇族面子,但有人态度不善,明显是针对江忆宁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帝。 陆寅摇摇头,点点人数,朗声说到:“承蒙列位抬爱,前来参加此次商议,那话不多说,由在下简要说明一下。” “你说明?你是何人?” 殿下,齐丰率先冷声发难。 碧落门与军队有关,齐丰又是江龙图的坚定支持者。 但很明显,江龙图如何落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 一旁众人也跟着附和:“让女帝自己说!” 有江承禄的支持者,还有老皇帝的拥趸等。 陆寅朝下面拱了拱手:“在下不才,女帝御用喉舌,陆寅。” “谁啊!” “没听过!” “下去!” 这下连其他的仙门门主也纷纷疑惑起来,交头接耳。 一众喧闹声中,陆寅微微一笑。 而后,从袖中举起一柄短剑。 剑身鎏金,花纹曲折凹凸。 淡淡的金色雾气围绕剑身,经久不散。 只是,剑身上似乎有一段断痕,肉眼发现不了。 “鱼肠剑!” 有见识的门主立即惊呼出声。 “这是历代皇帝律令山河的阵眼!” “原来大阵已经由他掌握了!” 陆寅点点头,说到:“正是此剑,请问,我现在可以说了吗?” 老魏皇之所以能号令天下仙门,自然离不开这把鱼肠剑和它能调动的全境山河之力的威慑。 大殿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齐丰蔫了一些,毕竟谁也不想平白无故挨上几道金光。 陆寅满意地点点头,将剑重新收起。 其实他也不过刚刚把两截断剑黏到一起,具体的功能也只有掏出来时产生点屁用没有的金色雾气。 “咳,”陆寅清清嗓子,开口到:“经与老魏皇江岑私下友好商议,现拟联合国境内大小仙门,组成联盟,分成四等。功法共享,荣辱与共,一同进步。列位可有何高见?” “你说结盟就结盟,共享就共享?” 玄天派首领,田界皱皱眉说到,“我玄天派为何要与其他弱小的仙门结盟?” 言毕,一旁云渺宗的云山出声附和。 齐丰双手抱胸,眼神得意。 虽然鱼肠剑余威尚在,但仅仅是不结盟而已,作为门主,这点胆量还是有的。 碧落门、玄天派、云渺宗,是汴京周边的最大的三大仙门,连枝同气。 与那群芝麻大点的小门小派结盟,既无利可图又跌份,实在有些折煞他们。 殿内,倒是有仙门愿意达成同盟。 可地位最高的三个门主明面上反对,他们也不敢出声。 陆寅点点头,意思是你们说的我都懂。 陆寅定定神,继续慢慢说到: “魏国皇室将拿出一部分财政收入,用作联盟内仙门发展的补贴,并且在军中给仙门弟子设立实习岗位,方便就业。黑鳞卫的报名招生和录取,也将向联盟内的修行者适度倾斜。”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这啥玩意?福利恩惠? 魏国发金条了,修行者快来领? 不过,怎么听起来还真挺诱人的。 不消片刻,有两三个仙门门主已经先后开口说到:“我要入盟,我要入盟!” 陆寅招招手。 身后便有捧着盘子的侍女走来,移交玉牌和谕旨,立下契约。 但大部分仙门,仍然碍于三大仙门的威慑,不敢开口。 齐丰冷眼扫视,冷声到:“好了,女帝若无其他事宜,我们就要告退了!” “且慢。” 殿外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 只见,出尘的道家女冠手捧拂尘,踏空而来,飘然踩在殿内的金砖上。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玉极宗宗主,李妙秋亲临? 陆寅同样一愣。 我也没邀请玉极宗宗主来啊? 只是昨夜给小姨驱寒时,无意间提了一嘴。 难道是小姨记在心里,直接联系上李宗主了? 陆寅神色古怪,一时间也有些讶异。 李妙秋望着椅子上坐得笔直的江忆宁,先行了个道门之礼。 才开口说到:“陛下,我玉极宗想加入联盟。加入后,玉极宗部分的功法神通,与联盟内大小仙门共享。” “准入!” 陆寅毫不犹豫,招招手。 又有侍女捧盘而出。 陆寅向李妙秋解释到:“此次结盟的仙门,划分为四个等级,天、地、玄、黄。玉极宗自然是天级,享有魏国最高补贴。同时,在下还想邀请宗主,担任联盟的领导层成员。” 李妙秋微微颔首:“不知这联盟,叫甚名字?” 陆寅回答到:“道盟。” “倒是与我玉极宗不谋而合,罢了,那这领导层成员,我也暂且任下。” 说罢,李妙秋轻轻摆动拂尘,踩着莲步站立到了一旁。 陆寅向她微微致意,感谢她的帮助。 这下殿内也骚动起来。 玉极宗可是魏国正道魁首啊,连宗主都亲自来了。 相比之下,碧落门那三个仙门还算个啥? 人都是有从众效应的。 一时间,各大仙门纷纷报名,殿内的大小仙门几乎都加入了道盟。 陆寅一一应下,“各位莫急,先签下契约,至于仙门等级等我们评估之后,会一一通知各位。” 云渺宗宗主,云山挠挠头,“要不我也” 陆寅微微一笑,不计前嫌地说:“云渺宗若想加入道盟,自然是天级,无需评定,享有最高级别待遇。” 云山闻言一喜:“好好好,我加入。” 一旁,玄天派田界同样沉声到:“那我也加入!” 陆寅点点头:“玄天派,天级。” 田界同样很高兴,他劝了劝身旁的齐丰:“齐门主,这可是为宗内上下谋福利啊。你别因自己一念之差,耽搁整个宗门。” “好我也加入!”齐丰咬咬牙。 陆寅却摇摇头,回答到:“碧落门是,也无需评级,黄级。” 第203章 小姨,他欺负我 “黄级?” 齐丰一愣,怒到:“什么?我碧落门虽不如玉极宗,但也是和玄天派、云渺宗平起平坐,为什么是最低的黄级!” 陆寅回答到:“当然是本女帝喉舌看你不爽啊不,是本女帝喉舌有一套自己的评定标准。” 李妙秋位于陆寅身侧,微微一笑。 齐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着牙:“你说!什么标准!” “打得过本喉舌的,所在宗门才能为天级。打不过的,等而下之。” “就这?”齐丰听后怒极反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区区一个传话的,敢跟我打吗?!” 陆寅将玉玺递给江忆宁,而后迈出一步:“试试。” “好!”齐丰同样不服。 一旁,李妙秋却甩甩拂尘,说到:“齐门主有所不知。这位女帝喉舌,先胜江龙图,又胜江承禄,那柄鱼肠剑,就是他抢来的。” 言语间,钦佩之意溢于言表。 齐丰一愣。 坏了,那老子还真打不过啊。 要不认个怂? 他犹豫之际,陆寅已经一步踏出,晶莹剔透的手掌直接按在齐丰脸上,将他掼倒在地。 “轰”地一声,伴随着陆寅淡淡的声音,响彻在鸦雀无声的华盖殿内。 “让我来试试,齐门主的腰板有多硬!” “嗡!”齐丰两眼一黑,只觉得脑袋里被这一下撞得乱成一锅浆糊。 但还没完,浆糊继续被人按在地上前行,险些没摇匀喽。 被拖行着走了五丈,直到到大殿门口才停下。 陆寅自认还算仁慈,因为再往前,就把门槛给撞坏破坏公物了。 身后,玄天派田界、云渺宗云山见状立刻动身,齐齐飞身拦住陆寅。 “道友!手下留情!” 陆寅也不置气,拍了拍手:“好,那我就给两位天级门主一个面子,放这位黄级门主一马。” 田界和云山一脸无奈,只好先将齐丰从地上扶了起来。 齐丰虽然满脸血污,但也只懵了一会就反应过来了。 毕竟陆寅没下狠手。 可齐丰碍于面子,仍咬着牙怒喝:“你刚刚偷袭!我不服!” 说罢,他扭扭身子,假装要挣脱田界和云山的搀扶。 但齐丰悄悄朝身旁二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 “娘的,我打不过他!你们可得好好劝着点我!快,把我胳膊给拉紧喽!” 陆寅并未理会他,而是忽然抬头朝大殿门外望去。 齐丰仍然在身后叫嚷,嘴巴叫嚣个不停。 陆寅却不再看他,一身的“无垢琉璃”也直接解除了! 只因,远远的天空中,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赶来。 陆寅花一个呼吸的时间,就酝酿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朝远处大喊: “小姨,他欺负我们!” “哼!” 阵阵音爆中,一声冷哼传来。 而后冰风席卷,光是余波就将距离陆寅最近的齐丰三人给震回了华盖殿内去。 冷艳的女冠化作流光,砸在了殿门前。 因为陆寅在她砸毁金銮殿后提过一句,花易落很细心地没有再破坏眼前的华盖殿。 陆寅朝她眨眨眼:“小姨” 花易落沉着俏脸,瞪了陆寅一眼,冷冷地说:“我都把宗主喊来了,你还镇不住他们?真让人费心!” 陆寅委屈到:“小姨,没办法,我修为太弱了。您可得替我和宁宁做主啊!我们差点就被碧落门给欺负了!” 花易落闻言,螓首一转,双眸冷冷望向殿内。 威压尽显。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都纷纷后退几步。 若说玉极宗,那是魏国当仁不让的正道魁首。但宗内最能打的,还是凶名赫赫的孤鹤真人,花易落。 虽然不知道,这位“女帝喉舌”为何能请来孤鹤真人,但就他那不要脸的样子,众人都知道碧落门要遭。 齐丰还在假装用力挣脱,试图和陆寅决战。 但他忽然发现,身侧两个仙门的好兄弟不再阻拦他了。 齐丰叫嚣的动作,也僵在一半。 田界和云山硬着头皮上前半步,齐齐拱手:“真人!” 花易落走进殿内:“滚!” “是!”田界和云山腿软,齐齐后退数步直到墙边。 江忆宁也从黄花梨木椅子上爬了下来,三步两步地跑到小姨身后,与陆寅并肩。 同样眨着大眼睛哭诉:“小姨,这人好可恶,自己不行礼,还带着后面一众仙门都不行礼!” 陆寅补充到:“这也不怪齐门主,他说,他腰板比较硬。” 俩人极为记仇地一唱一和。 这让殿内其他仙门门主流汗不止,开始纷纷回忆:“我进殿时是哪只脚迈进来的?行没行礼来着?” 齐丰头皮发麻。 他刚才被陆寅砸在地上掼了一路,已经很心虚了,但靠着两个叫得上号的仙门盟友,硬撑着不想丢了仙山老前辈的面子。 现在,齐丰被席卷的冰雾压制地几乎站不稳。 两股战战,几欲跪倒。 他并非傻子,被砸懵的脑袋也反应过来了,女帝背后可能隐隐有玉极宗撑腰! 不仅李妙秋亲自前来,孤鹤真人好像还是女帝的小姨!? 眼下,汴京周围大小仙门都加入了那劳什子的“道盟”,碧落门若是不加,光修行资源就要被落下一大段。 更重要的是,眼前席卷的冰雾好像真是冲着废掉自己而来的啊! 齐丰脑袋急转,“啪嗒”就趴下了。 “齐丰拜见女帝!还请女帝宽恕则个!” 江忆宁一愣。 你不是腰板硬吗?又是堂堂仙门门主,怎么说跪就跪了? 陆寅则老神在在,司空见惯。 他戳戳花易落的后腰:“好了小姨,他知错了。” 花易落被突然袭击,微微一颤,停下道法,还不忘回头瞪了陆寅一眼。 陆寅这才重新朝殿内朗声说到:“仙门列位,既入道盟,以后见女帝虽不必如齐门主这般三拜九叩,但亦需有应该的礼节。” 花易落冷冷补充:“如我亲临。” 殿内众人纷纷应声。 躲在陆寅身后怂怂的江忆宁尚且不知,自己凶猛的形象已经就此立下。 起码仙山上下,没有人不敢再驳女帝的面子,否则,地上趴着的齐丰就是例子。 花易落拉着江忆宁和陆寅,飞回了梧桐苑秋月庐。 陆寅为了感谢小姨方才出手,主动出门,一路送她回冬心阁。 道盟正式成立,又连带给江忆宁立了威。 路上,他心情自然不错,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只等萍儿和周莲音她们来后,教给江忆宁朝堂、军队、地方的管理方法。 陆寅就能脱身,返回孤魂山一趟了。 一路无话,直到冬心阁门口。 花易落忽然开口,冷声说到,“小东西还挺会支使人。” 刚才虽然心急来帮陆寅和江忆宁,花易落但也能看出来,陆寅若是真动手,殿内除了李妙秋,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拦他。 他却只等花易落亲自出手,用孤鹤真人的手段替江忆宁立下赫赫威信。 但花易落明明知道陆寅的小计谋,还是照着他的想法去做了。 为什么呢,花易落也说不清楚。 “咳” 陆寅眨眨眼,当没听到小姨的讥诮之言。毕竟比起支使人,每天晚上的小姨也不遑多让。 “小姨,等有时间,和我走一趟魏国西北。” 立在冬心阁门口,陆寅想了想,出声提议。 花易落推开院门,莲步踏入,颔首说到:“好。” 陆寅不禁一笑:“呀,小姨,我还没说去干啥呢。” “我说了,好。” 花易落回眸冷冷看了陆寅一眼,而后毫不留情地“啪”将门合上,把陆寅拦在院外。 第204章 于是花皇后误会了 梧桐苑这边,上午一大早就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侍女春华红着个小脸,一路小跑到皇后娘娘的寝宫外。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花皇后慵懒地从绣榻上支起身子,蹙眉不悦问到:“春华!怎么越来越大惊小怪了?本宫正睡回笼觉呢!” 春华微微欠身致歉,仍掩饰不住兴奋地说:“娘娘,来了三个大美人!千里迢迢奔赴咱们府上的!” 花皇后“哦”了一声,踢踏着小绣鞋走到梳妆台前,对镜理起了鬓发。 边梳妆,边问到: “来做啥的?找差事?” 梧桐苑中,所有下人都是女的,从仆人、园丁、门房到厨子。 所以一听说有来府上的女人,花皇后心里已经有个大概。 许是要进梧桐苑找个差事做的。 “娘娘,她们不是来找事做的!” 春华眨眨眼,压低了声音说到:“是一块来找驸马爷的!” 花皇后一听,立即警觉了起来,梳理云鬟的手一顿:“找我女婿?” 春华点点头。 “还是三个大美人?” 春华又点点头。 花皇后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她机智的小脑袋瓜转了转,立刻就嗅到了瓜的味道。 而且这瓜牵扯到自家的宝贝女儿,可不能大意! “女婿人呢?” 花皇后望着春华,紧张地问。 “娘娘,驸马爷一早就出门去了,许是去宫里忙着公主登基的事。” 陆寅确实醒了个大早,直接去金垣城,亲自整理起“道盟”成员门派的信息,并按照四个等级分类划分仙门,方便管理。 “哦,”花皇后这才继续梳妆,说到:“那不着急。春华你先去给客人看茶,好生招待,待本宫去会会她们!” “好的娘娘!”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 花皇后梳妆得十分精致典雅,好像要重新进宫选秀一般。 她迈着多年不用的小巧淑女步,端庄地走进了牡丹亭。 亭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金发大波浪美女。 她一袭纯黑旗袍,身材曼妙却不自知。 正懒洋洋地向后仰着靠在凳子上,挺起一座羞耻的黑色山峦。 金毛头上还顶着一对猫耳朵,随着她不停往嘴巴里塞着宫内上贡的瓜果,耳朵还满足地一跳一跳的。 “哈?” 花皇后优雅的身形一滞。 ‘这位确实是一顶一的美人,但这猫耳朵是什么玩意?是妖吗?’ 再看过去,小猫妖身旁,两个女子恬静淡雅地坐着。 她们二人就正常些了。 左侧那个女子穿一件九爪云龙白袍,身材高挑,双腿浑圆修长从袍下伸出。 眉眼间有些英气,周身更是贵气与龙气缠身。 花皇后久居皇宫,自然对此有些熟悉,但她微微蹙眉: ‘好像不是本地龙?’ 右侧那个女子,简直就是仙子落人间。 白衣一尘不染,面庞清冷,敛着一双桃花眸子垂眸养神。 ‘气质出尘清冷,拒人千里,跟落落还有几分相近呢。’ 这三人长相都是极美的,更有风姿,身材更是一个比一个好。 ‘别是上门抢女婿的?’ 花皇后咬咬银牙,决定先试探试探她们的来意。 ‘唉,宁宁啊,为娘替你操碎了心呀!’ 想着想着,花皇后理了理云鬟间的金凤钗,走上前去: “各位,听说,是来找我家女婿的?” 桌前,三人同时回眸,神色各异。 花皇后心头微微一颤,但还是稳着身形,摇晃着坐下,自然地捧起茶杯。 “您便是皇后娘娘?” 白卿萍微微一笑,欠身致意。 清冷空灵的声音中隐含着一丝亲切:“我们贸然登门,确是来寻陆寅的,多有叨扰,望您海涵。” 花皇后受宠若惊。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跟落落一样冷的姑娘,讲话还怪有礼貌的嘞! “不碍事不碍事” 花皇后满意地呷了一口茶。 而后就准备开门见山,直接问问这三人的来意。 但那小金毛忽然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开口问到: “您就是主人的丈母娘?!” 主主人? “噗!” 花皇后刚喝进去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她以凤袍袖子遮住小嘴,眼神震骇地问:“什么?” 白卿萍微微蹙眉,弯起食指,在无妄仙人的脑门上轻轻一敲。 “小呜,出门在外,说话要注意!” 而后,白卿萍才朝向花皇后,致歉到:“皇后娘娘,不好意思。她年龄不大、心性幼稚,方才用词也有误。” 无妄仙人捂住脑门,缩了缩身子:“对不起喵。” “哦,这样啊” 花皇后有些后怕地抚着自己胸口,又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我就说嘛!没事!小姑娘有口误也是很正常的。” 白卿萍点点头,才又认真地教诲着小金毛: “小呜,你不能喊丈母娘,你要喊皇后娘娘,明白吗?” 无妄仙人眨眨大眼睛,点点头。 花皇后喝茶的动作僵在半空。 嗯? 原来是‘丈母娘’要喊作‘皇后娘娘’吗? 这叫用词有误是?! 她刚刚喊的‘主人’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偏偏面前这三个大美人,又一脸再正常不过的表情。 花皇后感觉到自己的三观出现了些许裂缝。 我那乖巧懂事又清秀单纯的好女婿,怎么还跟人玩主仆游戏的啊! 花皇后眼神幽怨,咬着唇盯着无妄仙人看个不停。 “呜”无妄仙人被看得有些发毛,小屁股悄悄往白卿萍那边挪了挪。 连不停往嘴里塞贡品瓜果的手也停了下来。 白卿萍沉吟了片刻,犹豫地解释到:“皇后娘娘,她这个耳朵是可以收回去的,并不是妖的。小呜,收。” 无妄仙人很听女主人的话,点点头:“好的喵。” 若不是因为要见到主人,她有些开心,也不会长出一对耳朵。 无妄仙人收回耳朵,才又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桌上的瓜果。 花皇后沉默。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牡丹亭。 “娘娘要不,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 周莲音见到气氛有些微妙,只好无奈地开口解围。 她拉了拉白卿萍,“萍儿姐姐,您先来。” “好,” 白卿萍轻点螓首,说到:“在下白卿萍,清虚剑宗切玉峰峰主,受陆寅所托,前来为未来的魏国女帝护道。” 考虑到江忆宁,在花皇后面前,白卿萍决定隐瞒下与陆寅的关系。 出门在外,还是要给自家男人留几分周旋的余地。 花皇后回过神来,才明白眼前的仙子是来帮宁宁登基的。 她朝白卿萍点点头,认真回答: “嗯!多谢仙子。” 周莲音紧接着开口说到:“我是周莲音,楚国新任皇帝,也是受陆寅邀请,来与魏国女帝交流治国之道。” 花皇后一愣。 “呀,姑娘,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楚国女帝呀!” 周莲音有些羞赧,点点头。 花皇后一脸讶异,有些雀跃:“有你的指教,宁宁登基执政也肯定没问题啦!” 她在心里想着,是不是误会女婿了? 能请来这些人帮宁宁,他也一定费了好多心思? 花皇后流转美眸,望向刚才她盯了很久的无妄仙人。 嗯,这小金毛应该也是女婿请来的帮手? 只是说话确实有些童言无忌了。 无妄仙人眨眨大眼睛,先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而后她酝酿了一会,才羞羞开口说到:“我是无妄,是主人的是主人的猫猫。” 花皇后两眼一黑。 好好好,不光主仆,还角色扮演起宠物来了? 你那对猫耳朵是准备什么情况下使用的,给我说清楚! 第205章 焦虑转移 牡丹亭里的气氛愈发微妙。 周莲音脸色有些古怪。 很明显胸大无脑的无妄仙人和不谙世事的萍儿姐姐并没有发现问题的症结所在。 这俩人明明一个比一个修为高,怎么没意识到‘主人’是一个多么暧昧的词汇呀! 周莲音决定尝试解释一下:“呃,皇后娘娘。其实是这样的,无妄仙人是守护楚国皇城的域灵,是陆寅从规则域内解救出来的,所以认下他作主人了。” 白卿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哦,莲音说得对,出门在外,小呜喊主人时还是要注意一下场合的。 花皇后听在耳中,转动机智的小脑袋瓜,用力思考。 ‘哦,原来小金毛是女婿解救过的域灵啊。因为于她有恩,所以才叫女婿主人。这样一说还挺合理合理个鬼啊!’ 花皇后险些崩溃。 她望着无妄仙人熟美的脸庞和诱人的身材,以及一头耀眼璀璨的金发。 一只这样的金毛猫猫围在身边,一直喊主人? 而且看起来就不是特别聪明的样子!给点猫粮,我一晚上都能骗她要她八次的主! 女婿就算是圣人,也迟早会顶不住! “嗯,算了,不说这个了。” 花皇后放弃了思考。 但随即,花皇后一双妩媚的眸子不安地盯上了周莲音。 周莲音出声解释的样子,在花皇后眼里,又有了另一种意味。 ‘楚国女帝?年龄又与宁宁相仿!而且,还愿意只身跑到魏国来帮宁宁登基?不会也跟女婿有关系?’ 花皇后狐疑地眨眨眼。 在她眼里,只有眼前的白卿萍还安全些。 毕竟是像落落一样气质冰冰冷冷的女剑仙,理应不问世事、不染纤尘。 应该不会那么巧,也恰好脑子一抽,跟落落一样看上女婿,然后仙子堕凡尘? ‘关于我女婿的红颜知己好像有点多这件事要怎么办?’ 花皇后一口把剩下的茶饮尽,摇摇头:“你们来了还没见到宁宁?萍儿仙子,你们剑宗的清怀妹妹也在我这呢,我带你们去找她们。” 她决定,与其自己焦虑,不如把焦虑传递给别人。 把这三个大美人给宁宁带过去! 花皇后将三人带到秋月庐外,就离去了,她说要张罗张罗中午的筵席,好好给三位接风洗尘。 “卿萍仙子好。” 江忆宁今天没有跟着陆寅去皇城。 她望见来人,三人里只认识一个卿萍仙子,便开口怯怯地先打了个招呼。 “萍儿来啦,许久不见呢。” 叶清怀跟在后面,一摇一晃地从屋里懒洋洋走了出来。 白卿萍美眸流转,朝她们轻点螓首。 随后,五个人围坐在院里的石桌前,互相介绍。 为了不引起误会,白卿萍已经事先让小呜闭上了嘴。 无妄仙人自然也清楚,女主人给妾室排名,周莲音排第五,自己排第四。 第二第三,想必就是眼前这两位了。 江忆宁和周莲音年龄相仿,都有当公主的经验,还同样要成为一国女帝。相互介绍完,两人就开心地聊到了一起。 叶清怀则拉着白卿萍的小手,有些哀怨:“萍儿,你变成婴儿后下山去,我可没想到会这么久不见面。” 白卿萍轻轻“嗯”了一声,任由宗主捏着小手,心中同样感慨颇多。 叶清怀声音软软的,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分别之后的事情,是如何管理剑宗,又如何从襄阳城一路北上到达汴京。 白卿萍静静听着,一双美眸望着对面的江忆宁。 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白卿萍主动用神识与叶清怀传音到:“宗主,嗯,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叶清怀看了江忆宁一眼,同样用神识回答到:“你不比我早认识宁宁?你当道婴那会,不是成天和她在一起呢吗?” 白卿萍回想起来,俏脸微微一红:“这孩子天天让我喊她妈妈睡觉还跟我抢位置,偏要挨着陆寅。” 叶清怀一愣,而后不禁莞尔一笑:“倒是符合宁宁的性格,呆呆的,还窝里横。不过萍儿你可别因此责备她。” 白卿萍轻点螓首:“不会的,宁宁看我的眼神,我很满意。” 叶清怀疑惑问到:“什么眼神?满意什么?” 白卿萍认真地回答到:“她看我时既心虚又害怕,承认了我的正妻地位,但又有些小小的不甘,倒是从心底喜欢陆寅,但还没机会发生什么。” 叶清怀: 怎么萍儿几天不见,不练剑了,改修心理学了? 关键是,说得好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等等,正妻地位? 叶清怀眨了眨眼,试探地问:“萍儿,你什么时候成寅儿的正妻了?寅儿他知道吗?” 白卿萍美眸微微一冷,俏脸微微扬起,“怎么,宗主想争一争?我新学了一种奴纹,正好” “萍儿,停!” 叶清怀俏声打断,柔媚的脸上一红。 奴纹?那不是某些魔道修士用来奴役女修、疯狂采补的东西? 萍儿是怎么平静地说出这么变态的东西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现在大概已经打不过她了!被种下奴纹,那我这前任宗主还怎么混,又怎么面对寅儿。 叶清怀咬着银牙,一双杏眸瞪了白卿萍一眼:“有你当正妻,寅儿还真是幸运啊!” “自然。” 白卿萍并不懂谦虚,也没听出话中讥讽,便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准备吃饭啦!大家一起来呀!” 快接近中午,花皇后开心地拍着小手,招呼着众人去吃午饭。 “今天,吃火锅!” 牡丹亭内,摆放了一张巨大的木圆桌。 桌上,是热气腾腾的巨大铜锅,一半清汤、一半牛油辣椒。 由于梧桐苑里人越来越多,都要能凑两桌麻将了。 木圆桌旁,光凳子就摆了快十张。 花皇后一屁股坐下,招呼着:“坐呀,都坐。对了,宁宁,你先喊女婿回来吃饭了,下午再去忙!” “哦,好。” 众人纷纷落座。 没过一会,陆寅便从金垣城回来。 接到江忆宁的消息,说午饭熟了,而且卿萍仙子回来了。 陆寅便也不管什么“道盟”分级了,直接就飞回了梧桐苑。 “萍儿、莲音还有小呜,一路上辛苦了。” 他踏入牡丹亭,朝三人各自打着招呼。 对上了白卿萍、周莲音和无妄仙人蕴含着三种情感的眸子。 久别重逢,每个人都冲着自己眨了眨眼,似乎想说,晚上再去找你细细聊。 “女婿别傻愣着,快坐下!” 花皇后招呼着。 虽然早上花皇后的三观微微裂开,但还是相信自家女婿的美好品德。 她认为,其中绝对有什么误会。 “有客人?” 就在陆寅犹豫坐在谁身边时,身后传来一声冰冷的声音。 几乎从不吃饭的花易落,不知为何也来到了牡丹亭中。 花皇后率先开心地介绍着:“落落!这三位客人,是来帮宁宁成为一名合格的女帝哒!” 花易落点点头,而后秀眉微蹙。 ‘三?’ 她在前几天驱除阴极之力时,听陆寅说过好像他有三个道侣? “三”这个数字倒是记住了,但具体是谁,花易落当时只顾着身体舒畅,就忘记了。 难道,这就是陆寅的三个道侣? 第206章 吃火锅喝醉的花皇后 花易落眸子扫过众人,心里又细细想了想那“三个道侣”的事。 嗯,陆寅的道侣之中,应该有宁宁和叶清怀的位置。 剩下的那一个是谁来着? 忘记了,无所谓。 花易落礼貌地微微点头,拉开一张木凳坐下。 花皇后有些惊讶。 妹妹可是连魏皇都不鸟的人,点头已经是她的最高礼仪了。 “咳,这位是我的妹妹,落落,花易落。也就是宁宁的小姨。” 花皇后眨眨眼睛,向三位贵客先介绍了一下。 白卿萍愣了一愣,一双美目疑惑望向陆寅,似乎在说:“怎么没听你跟我提过宁宁还有个小姨,跟你们住在一起呢啊?” 陆寅无奈摇摇头,意思是:“放心萍儿,还没发生啥呢。” 白卿萍微微蹙眉,她可放不下心! 这位小姨气质冰冰冷冷,拒人千里,但偏偏陆寅就很吃这一套。 而且,白卿萍隐隐能感觉到,这位小姨的修为,简直恐怖! 这样一来,身为正妻“种下奴纹”的权利似乎也不太好去施展,要是被反杀了可就完了。 “哼,晚上再收拾你的!” 白卿萍小声轻哼,又用桃花眸子偷偷瞪了陆寅一眼。 周莲音反而眼神一亮,自己姑姑周道溪是楚国玉女门的门主,没想到忆宁的小姨也是个强大的道家女冠。 加上周莲音本就知道,江忆宁也想招陆寅当驸马,与自己想法如出一辙。 周莲音只觉得与江忆宁又更亲近了几分。 “大家都坐呀!” 花皇后见人到齐了,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凳子,命令到:“女婿,坐到本宫这里来!” 陆寅本来已经准备坐在圆桌最外侧,争取少惹是生非了。 一看花皇后那威严的小眼神,只好走过去,乖巧地坐在一旁。 “嗯~” 花皇后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她的小眼神又看似不经意地微微流转,望向了陆寅右边。 因为陆寅是紧挨着她右手坐下,那陆寅的右手边就还自然而然地空出一个位置。 谁会坐下呢? 花皇后微微期待,又有些忐忑。 牡丹亭内,几个站着的女人也同时注意到陆寅身边仅有的这个空位。 眼神各异。 “大家愣着干嘛?坐呀!” 花皇后看似平静地一声令下,其实小心脏已经砰砰直跳了。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女人会坐到我女婿旁边! 陆寅看出了花皇后的小心思,微微摇头,暗自打算一会吃饭的时候,直接给花皇后摊牌。 之前已经说好了让萍儿当正妻,那萍儿就得是正妻。 除了宁宁,萍儿还有清怀也都是我的翅膀口牙。 偌大的牡丹亭里,只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火锅在动。 花皇后拉着陆寅坐在她身边。 还有一个早早自顾自落座的花易落,与陆寅隔着两个位子。 小姨坐得笔直,面庞清冷,正一言不发地望着火锅。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咳!” 江忆宁清清嗓子,率先走到花皇后身边。 轻轻捏了捏花皇后的肩,撒娇到:“母后宁宁今天想守着您!” 说罢,江忆宁直接挨着她,坐在了花皇后的左手边。 花皇后一愣,而后咬着银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 好好好,母后给你压阵,想帮你宣誓女婿的所有权,结果你第一个投降了是!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江忆宁端正地坐好,乖巧地给花皇后涮了片毛肚:“母后,吃。” “哼!”花皇后又白了女儿一眼,才气呼呼地把毛肚在油碟里涮了涮,塞到小嘴里。 江忆宁一落座,原本犹豫的众人也纷纷动了起来。 叶清怀向来不计较虚名和位次,算算年纪,她也算能快当陆寅的姨了。 何况寅儿的第一次可是她收下的,争正妻之类的就给萍儿她们忙活去。 叶清怀遥遥朝陆寅眨了眨眼,熟美的脸上淡淡笑着,捋了捋青色纱裙,压在臀儿下面,轻轻坐在了江忆宁旁边。 紧接着,白卿萍俏脸微冷,挨着叶清怀坐下。 她还有些介怀陆寅隐瞒了花易落不报的事,作为正妻,情况稍稍有些脱离掌控。 同时,身为女主人,白卿萍还瞪了自家的猫猫一眼。 无妄仙人向来自诩很听主人的话,也紧跟着步伐,坐在白卿萍的一旁。 周莲音这才发现,自己反应好像比其他几位姐妹慢了半拍。 为表示自己跟皇后娘娘的好女婿清清白白,周莲音连忙挨着无妄仙人落座。 坐在了无妄的旁边。 如此以来,圆桌上,离陆寅最近的反而成了第一个坐下的花易落。 虽然还隔着两个空位。 小姨吃了些蔬菜,便坐在那不动了,收敛眸子,一副与世无争的清冷模样。 陆寅无奈摇头。 ‘刚才见面时,一个个眼睛中都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怎么现在躲我跟躲瘟神一样。’ 花皇后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而后,她才举起盛着珍贵果酒的琉璃盏,轻启朱唇说到: “各位不远万里,来帮助我女儿登基的相关事宜。 我先替女儿和女婿,谢过大家了!” 说话间,花皇后的咬字主要在“女儿”和“女婿”上加重读音,隐隐之间在宣示主权。 叶清怀脸上噙着笑,但还是很捧场地点点头。 对于这位新交的小姐妹,叶清怀很是喜爱。 尤其是那种笨笨的劲儿。 只能说,不愧是宁宁的亲母后。 白卿萍俏脸清冷,眨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酒过三巡,叶清怀和花皇后就开始欢乐地聊了起来。 年龄相近,又同样有个女儿,性子又合得来,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 氛围逐渐欢乐。 江忆宁、白卿萍和周莲音受到感染,也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 不一会,花皇后已经有些微醺,她修为最低,又爱喝酒,脸蛋红扑扑的。 陆寅见时机差不多了,给花皇后夹上一筷子涮好的羊肉。 决定开始摊牌,自己除了江忆宁外,还有两个名正言顺的道侣,分别是叶清怀和白卿萍。 陆寅先望了望斜对面的两位道侣,才开口说到:“花皇后,原谅我这几天来的隐瞒,我想跟您说” “嗝,”花皇后眨眨大眼睛,“女婿你说。” 陆寅点点头:“其实,清怀是我的” “宗主!” 叶清怀出声打断:“我是陆寅的宗主。” 随后她柳眉倒竖,似嗔怪地看了陆寅一眼。 好像在说:“别说哦!不要破坏我跟小姐妹的闺蜜友谊。” 陆寅一愣。 他倒没想到,摊牌时的阻力竟然是叶清怀本人。 花皇后醉醺醺地,抬手拍了一下陆寅的背: “哼!大惊小怪的!本宫能不知道清怀是你宗主?” 第207章 冷暴力 陆寅叹了口气,把几乎要瘫软到他身上的花皇后给扶了扶正。 “皇后娘娘,还有一件事,其实,卿萍仙子是我” “师父。” 白卿萍一声预判性的清喝,而后冷静地回答:“我是陆寅在切玉峰的师父。” 花皇后一愣,而后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哦!是师父呀!” 陆寅这下彻底有些无奈了,真搞不明白清怀和萍儿在想什么。 他摇摇头,望了望对面自己的正妻。 正妻却故意别过头去不看他。 不过,在白卿萍身旁, 无妄仙人一张俏脸变得红扑扑的,有些期待地朝陆寅眨了眨大眼睛。 ‘我呢我呢?该介绍我了?’ 陆寅一愣。 你在脸红个泡泡茶壶。 他摇摇头,碍于无妄的小眼神,还是给皇后引荐了一下: “皇后娘娘,那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金发丫头,是我在楚国救下的域灵。您可以把她当成当成是我的妹妹看。” 花皇后靠在椅子背上,睥睨地斜视了一眼陆寅:“妹妹?” 无妄仙人腰细腿长山峦如聚,还一头金色长发,妥妥的御姐啊! 抛开她纯真到愚蠢的眼神不谈,跟妹妹两个字实在有些搭不上边。 而且,乱叫什么哥哥妹妹的最容易出事! 陆寅自然不懂花皇后早就把小金毛纳入危险人物名单。 他继续挨个点兵点将,“下一个,周莲音,楚国玉女门圣女,也是楚国现任女帝,一起杀人越货、打生打死过。” 周莲音微微颔首,再次朝花皇后致意。 随后,她眼神不经意地望了陆寅一眼,有些心虚。 毕竟当时陆寅离开楚国后,白卿萍在皇宫里,颇为大度地同意了陆寅当驸马这件事。 但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她和白卿萍,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周莲音打算亲口将这件事告诉陆寅,至于他同不同意,那是他的事了。 想到这里,周莲音轻轻摇摇头,‘晚上,等晚上我就去找他,问问他可否愿意。’ 绕了一圈。 陆寅的视线放到了花易落这里。 小姨正在闭目养神,看似进入了甜美的酣眠,但她冷冰冰的俏脸却微微仰起。 陆寅一愣。熟悉,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在闭眼等戳吗? 他灵机一动,立刻领会了小姨的意图。 于是,陆寅郑重地向白卿萍三人介绍到,“这位是宁宁的小姨,玉极宗的孤鹤真人,也为宁宁登基操了不少心。以后大家免不了互相接触,要好好相处。” 言毕,在座众女包括喝晕了的花皇后,都赞同地点点头。 身侧,看似沉眠的小姨,居然也微微颔首。 似乎对陆寅颇有眼力见的介绍很是满意。 火锅不多时便吃完了,侍女们及时地来到牡丹亭收拾桌子。 下午的时间还长。 花皇后趴在桌上“呼呼”地睡了起来。 陆寅无奈一笑,先看了看对面率先起身的白卿萍。 一个眼神,“萍儿?” 夫君好久不见你了,下午聊聊天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白卿萍俏脸微冷,轻摇螓首:“宗主,下午别忘了,继续给我介绍一下宁宁登基牵扯到的各方势力。” 她决定再晾陆寅一会会儿。 更主要的是,下午一群姐妹,想单独与陆寅亲热,也找不到机会。 嗯,晚上再去找他。 多日不见,身为正妻,她也非常想念自己的夫君了。 叶清怀点点头,朝陆寅抱歉一笑:“寅儿,下午我就先把萍儿占上了。” 江忆宁搀扶起花皇后,“你们聊,我把母后送回寝宫,下午在旁边照看照看。” 初次见这么多人,江忆宁还是有些怂怂的,心里还想着,晚上陆寅还能不能来秋月庐陪她了。 如果不好意思来,本公主去找他坐坐也不是不可以。 无妄仙人朝陆寅委屈地喵了一声。 她身上尚有阴阳规则之力。 也想变成猫猫,被主人好好地撸一会! 可女主人方才悄悄叮嘱了,不能和主人单独待在一起,要晾一晾他! 于是,无妄真人又变成猫猫,跑去踩梧桐苑的墙头玩了。 陆寅一愣,望向仅剩的周莲音。 周莲音咬了咬下唇,眼神有些恳切,“下午我去帮忆宁照顾皇后,另外,上午还有些事情没跟她说清楚。” 说罢,周莲音帮忙一同搀扶起了花皇后。她摇摇头,等晚上再亲口问问,陆寅愿不愿意当楚国的驸马。 “好好好,都忙,忙点好啊!” 陆寅叹了口气。 他索性也不猜她们的心思了:“那我继续去华盖殿了,有事喊我。” 到了晚上,接近亥时,陆寅才踩着月亮的尾巴回到梧桐苑。 中午席间,花皇后很贴心地给每个人都安排了房间住处。 春风斋,离皇后寝宫最近,花皇后安排她最喜欢的卿萍仙子晚上住在这里。 夏云轩,花皇后说了,要给楚国女帝单独房间,让周莲音一个人住。 秋月庐,还是江忆宁和叶清怀两个人同住。 冬心阁,自然还是独属花易落的居所。 至于陆寅,花皇后直接让他住在自己寝宫,偏院的一间耳房里休息。 陆寅不用想就能猜到,花皇后是想方便观察有没有狐媚子偷偷来找自己。 “皇后真是多虑了,那几个今儿个都躲着我走呢。” 陆寅摇摇头。 天色已晚,他直接推开耳房的门。 “嗯?” 灯居然是亮着的! “宁宁!你怎么来这屋里了?” 江忆宁正坐在绣榻上,神色踌躇,见到陆寅,眨了眨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 陆寅细心地发现,她换上了小粉连衣睡裙,还穿了从江南道带回来的白色丝袜。 江忆宁俏脸微红:“本公主来体恤一下朝廷重臣!怎样,今天的工作顺利吗?” 陆寅微微一笑:“回陛下,臣今天已经将大小仙门的等次划分完毕,明日便可呈给陛下审阅。” “嗯,不错,” 江忆宁板着小脸,故作高深地点点下巴,“嗯,陆爱卿的工作效率还算可以,你要不要那个” 她说到一半停下,小手拍了拍身边的床榻。 可能是太过害羞,拍的还挺用力,“啪啪”直响。 陆寅眨眨眼。对傲娇的江忆宁来说,这已经是算是她主动展现的巨大诚意了。 加上本来说这几天要陪她,可没有一天晚上在秋月庐睡过整夜。 陆寅心一软,就坐了过去。 但两人刚半推半就地腻歪了没一会儿,门口传来了整齐的敲门声。 “咚咚。” 陆寅搂在江忆宁柳腰上的手一停。 江忆宁更是吓了一跳,直接开始往床上钻,想一头扎进被子里去。 “陛下别慌,等为臣去看看。” 陆寅干咳一声,问到:“谁呀?” 第208章 人越来越多 “谁呀?” 陆寅音调提高几分,喊出声来问道。 “是我。” 门外传来平静的声音,似乎还微微有些颤抖。 “莲音?”江忆宁撅着小屁股往被子里钻的动作一滞。 她来干嘛? 来不及细想,江忆宁钻得更快。 还顺手拉下了床边不透光的白色帷帐,将床全部笼罩遮住。 钻进去之后,江忆宁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从帷帐中探出了头。 “陆寅,把莲音哄走,可别让她误会。” 她拉着陆寅的袖子,慌乱地眨眨眼。 陆寅摇摇头,将她给塞了回去,顺手给床帐上贴了一张掩息符。 而后才走向门去。 “来啦!莲音,这么晚了有事吗?” 陆寅边出声问到,边轻轻拉开木门。 月色下,周莲音神色略显羞涩,道袍下一双修长浑圆的玉腿交织,脚尖轻轻点着地。 见到陆寅,周莲音四下张望了张望,才小声说到:“进去说。” 陆寅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高压他半头的周莲音推着进了屋里。 “啪。” 周莲音明显很心虚,还不忘记将门栓给轻轻插上。 陆寅有些好笑,坐回屋内的八仙椅上,斟起了茶。 顺手给周莲音也倒上一小杯:“怎么了,莲音,搞得跟做贼一样?” 周莲音坐在一旁,接过茶呷了一口。 她低垂着眸子,脸上绯红渐起。 “嗯” 沉默片刻,做足了思想准备,她才抬起眼,鼓起勇气说:“陆寅,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陆寅点点头,而后疑惑地问:“什么事,白天怎么没听你说呢?” 周莲音轻轻“嗯”了一声,才犹豫地说:“白天大家都在,我没找到机会单独跟你说。主要我也还不想让宁宁知道。” 陆寅手里的茶杯一晃。 呃,坏了,宁宁公主就躲在你旁边的床上。 “要不改天再说?” 陆寅试探着问了问。 他有点怕周莲音现在说出来,可能会让两位女帝刚搭建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 周莲音却是坚定地摇摇头:“不行!以后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今晚她正好赶在陆寅回来之后马上登门,已经挺不容易了。 何况,梧桐苑中那几个姐姐,哪个不是对陆寅虎视眈眈的? 陆寅挠挠头:“那你说,小声点啊尽量。” 掩息符虽然遮掩了床帐内的气息,但江忆宁可是能听见屋里讲话的。 他都不用多想,床帐里,大公主一定正在竖着耳朵趴在床边聚精会神地偷听。 周莲音咬了咬唇瓣,才细声细语地说:“父皇说了,让我登基后,聘你为驸马。我想亲自问问你答不答应,不答应也没事的,我本人倒其实也并不是太在意,只是比较看重你的意见。” “噢,这个啊,”陆寅恍然点点头,“我倒觉得没什么。聘我做驸马,能为皇室长些威信。只不过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招我当驸马,会不会影响你以后” “我不怕!” 周莲音恳切地微微探身,握住了陆寅的手,“我这条命都是你救下的,我为妾为奴,当牛做马都行的!” 为妾为奴吗? 你说这话可容易让江忆宁误会啊! 陆寅略一沉吟,刚想出声解释解释。 “咚咚咚!” 门口又传来了不太合时宜的敲门声。 还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嗔怪:“寅儿,你一个人睡还插什么门?” 陆寅一愣。 清怀也来了? 周莲音顿时惊慌无措,她本是偷偷来拜访陆寅,招驸马这件事,除了白卿萍也没人知道。 万一被叶清怀误会,再告诉江忆宁,那楚国女帝的形象就完啦! 四下环顾之后,周莲音瞄准了那张不小的床! 床上还耷拉着帷帐,似乎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陆寅,容我先上你的床藏一下!” 周莲音朝陆寅递来一个窘迫又无助的眼神,就拉开床帐,钻了进去! 陆寅扶住额头。 床帐上的掩息符还在尽力! 连他都听不到里面即将发生什么。 摇摇头,陆寅还是先给叶清怀打开了门。 “清怀” 话音未落,叶清怀就挤了进来。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叶清怀美眸瞪了陆寅一眼,而后蹑手蹑脚地把门重新闩好,嗔怪到:“寅儿,这可是皇后的小院儿。你再晾我一会儿,我就被她发现了!” 说着说着,叶清怀自然地挽起陆寅的胳膊,拉着他坐到八仙椅上。 不过与周莲音的坐法不同。 叶清怀是先让陆寅坐下,而后轻轻捋了捋纱裙,才软软地坐到了陆寅的腿上。 陆寅一脸无奈。 现在的情况有九分乃至十分的不对劲! 屋里的人不知为何就开始越来越多了,而且没有逻辑,全身误会。 身后,藏在床上的两个人也不知道打没打起来。 自己怎么有心思搞这些呢! 叶清怀回眸,看了陆寅一眼:“寅儿,后半夜又要去给孤鹤真人驱寒?萍儿今日也没理你,实在不行就先在宗主这散散火。” 说着,叶清怀抓住陆寅的手。 陆寅沉默,犹豫了一个呼吸之久。 算了,事态好像也不算很紧急。 于是另一只手也覆上了叶清怀的腿。 叶清怀将头柔柔地靠在陆寅肩上,脸上逐渐浮现酡红:“别寅儿,差不多了,嗯一会儿太晚了,宁宁该回秋月庐了,她要是看见我不在” “嗯?” 陆寅明知故问:“清怀,宁宁没和你一起,她跑去哪了?” “嗯她说去找花皇后应该应该就在院儿里” 陆寅不禁沉默。 清怀,你被她骗了呀。她就在你身后的床上! 说不定还竖着一对耳朵,扒在床沿上偷听呢。 “寅儿,怎么脸色这么不好?还在生我们白天的气?” 叶清怀脸红红地,侧过来蹭蹭陆寅,柔声安慰着:“其实大家都想你呢,白天人多,碍着面子不愿意主动找你” 陆寅手没停,面无表情。还真是,一到晚上就扎堆来了。 叶清怀继续在陆寅耳边轻笑着呢喃:“没准儿,一会儿萍儿就来敲你的门了。” 陆寅瞪了她一眼:“别乌鸦嘴。” 床上的两个还没处理完呢。 他摇摇头,不行就先送叶清怀回秋月庐。 “咚咚咚。” 一念刚起,忽然传来了熟悉至极的敲门声。 “开门。” 熟悉无比的清冷仙子声音传来。 叶清怀一下子就从八仙椅上滑了下来,眼神慌乱。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早该想到,萍儿与寅儿久别胜新欢,说不定就会晚上找来呢! 陆寅站起身拍了拍脑门,心想可不能再继续乱下去了,现在解释清楚,起码还有回旋的余地。 “清怀别怕,我去解释清楚,萍儿应该能理解的。” 说罢,他就准备去开门。 叶清怀却反手拉住陆寅,咬着下唇说:“寅儿别,我先躲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鬓发微微散开,青纱裙也有些凌乱褶皱。 叶清怀深知,眼前的这个局面,理论上来说,是很难给一个喜欢自诩正妻的女人解释清楚的。 若是被萍儿发现我偷偷来找寅儿,说不定会一怒之下给我种奴纹! 说罢,叶清怀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补充了一句:“你一会先把萍儿支走,跟她回屋也行,总之不要上床。我看情况溜走。” 她觉得这床还挺大的,藏身一会儿应该不成问题。 叶清怀掀开床帐,钻了进去。 第209章 于是,凑够了一桌麻将 门一开,白卿萍就踩着莲步走了进来。 她直接端坐在床边的八仙椅上,冷着俏脸望来。 看得陆寅心里一慌。 坏了,在萍儿身后的床帐里,大公主不出意外正在被清怀拷打。 陆寅都能想象到叶清怀震惊的语气,‘宁宁,你不是去你母后那了吗?!’ 屋内,沉默片刻后。 白卿萍秀眉微蹙,一双桃花眸子含嗔带怨地朝陆寅望了过来。 虽然白天确实是因为花易落的事生了点小气,但毕竟夫妻小别胜新欢,白卿萍也想念陆寅已久了。 即使是陆寅现在厚着脸皮上来直接要锻她,她都会半推半就。 但没想到,陆寅只是坐在桌边,一脸凝重地望着床的方向。 看什么看呢,还想让我主动上去? “哼,”白卿萍羞恼地冷哼一声,直接离开八仙椅,站到了陆寅面前。 白卿萍幽怨地望了陆寅一眼。 他一定还在怪我白天没理他! 不打算解释就算了,现在连哄我都不哄一下了! 陆寅却是在冷静地思考。 ‘床帐里,能凑一桌斗地主了,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呢?要是清怀动手打宁宁的屁股,莲音会拦着吗?’ 白卿萍蹙着眉,低头朝陆寅望了过来:“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 陆寅一愣神,才发现正妻一脸哀怨地盯着自己。 “咳,萍儿,” 陆寅眨眨眼,直接一把攥住了正妻冰冰凉的小手。 白天,他是想等吃完火锅直接去找萍儿解释的,但白卿萍没给他机会。 陆寅捏了捏手里的一双温润冰玉:“我跟小姨真的没什么,只是在护送宁宁北上的过程中,恰好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 白卿萍冷冷地问道。 她语气虽然还故作姿态地拿捏着,但心一下子就软了。 嘤,他主动跟我解释了。 他心里有我。 陆寅不再想象床帐里的古怪画面,给正妻认真解释到:“是这样的,小姨修的是无情道,和玉女门那群道姑类似,她偏偏又想探寻‘无垢琉璃’的极限,于是找到我” 巴拉巴拉讲了一通。 白卿萍才拧着小眉毛点点头:“你是说小姨体质特殊,中了阴符无法解除,需要你每晚渡入阳极之力,给她中和。” 陆寅无奈点点头。 “真没发生什么?”白卿萍狐疑地问。 陆寅又老实地点点头,保证到:“还没呢。” “还没呢” 白卿萍正咀嚼陆寅这短短三个字的意思,便又要追问几句。 忽然! 门外又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白卿萍眸光一凛,屏息凝神:“是不是宁宁的小姨来了?” 陆寅神色古怪。 娘的,怎么又有人来了,这下能凑一桌麻将了。 而且根据今晚的背时运气,大概率就是小姨了。 白卿萍蹙着眉头,灵光一闪。 她望着陆寅眨眨眼说到: “我藏起来,你就在这给她驱除阴极之力,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规矩不规矩!” “萍儿,你也藏?” 陆寅今晚听这个字已经要听吐了,心如死灰。 理论上来说自己这间屋子的床还算不小,睡四五个人也足够。 但倘若大家都在床上不期而遇 白卿萍没再多说,直接将气息压到了极致,撩开身后的床帐,跃了进去。 在床帐关闭前,陆寅听到白卿萍小声地惊呼了一声。 “呀!” 而后帷帐落下,掩息符发动,再无声息。 陆寅叹了口气,也不再去想床上到底有多热闹了。 索性破罐破摔,直接拉开了门。 只是,门外并非是小姨,而是另一个女人。 “皇后娘娘?” 陆寅愣了愣神,“这么晚了,您来干什么?” 花皇后醒了一下午酒,刚起床,头明显还是有些晕。 “女婿” 花皇后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都站不稳,迈着小碎步进了门。 陆寅连忙搀扶,让她坐在了离床稍远点的木桌前。 “怎么样?本宫给你安排的这住处,可还习惯吗?” 花皇后坐下后,以手拄着香腮,挑挑眉问道。 陆寅点点头,“这住处不错的,主要床够大。” “嗯。” 花皇后点点头,随后,小眼神一直狐疑地在房间里扫来扫去。 她把女婿拴在自己的寝宫小院里住,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主要还是提防那只小金毛晚上偷偷跑到女婿房里,抢占了宁宁的先机。 毕竟其他的姐妹都还挺有仙子风范的,应该干不出大晚上往男人房间里钻的事。 “嗯?女婿” 花皇后狭长的眸子忽然眯起,音调也提高了几分。 “怎么了,您说,” 陆寅心里微微一紧。 只见,花皇后指着床,一脸怀疑地说:“女婿,你一个人在屋,为啥要把床帐放下来?!” 陆寅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皇后娘娘长脑子了! 也并非是皇后娘娘比其他人更敏锐,只是因为周莲音、叶清怀和白卿萍都是仙人境的修士,一进屋后神识外散,没感知到有人。她们就自然相信自己的感知,根本不会怀疑掩息符遮掩下的床帐里藏着人。 但花皇后不一样,她只是个普通凡人。 她的注意力,很明显都放在屋内的环境和布置上了! 陆寅沉吟一声:“皇后娘娘,其实一进屋就放下床帐,是本人的一个小嗜好。” “这算什么嗜好,你在床上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花皇后一脸狐疑,“女婿,你跟本宫说实话,床上没人?” 陆寅不着痕迹地擦擦汗,而后摇头:“没人。” “你犹豫了!” 花皇后皱起眉毛,更加笃定内心的想法:“小金毛是不是在你床上!” 陆寅一愣:“这个真没有。” “本宫倒要看看!” 花皇后腾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床边走去。 床帐内。 白卿萍一脸冰冷,在叶清怀大腿内侧比划着,要给她绘制奴纹。 叶清怀紧咬银牙,闭着美目,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 江忆宁还气呼呼地指责着周莲音,你们楚国招驸马跟我招的是同一个,还想瞒着我先来偷偷抢人。 但众人吵着吵着,忽然发现,皇后娘娘气冲冲地跑过来,要掀开床帐了! 四个人争吵声不由得一滞,同时摒住呼吸望向帐外。 正在陆寅思索怎么阻拦时。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猫叫。 “皇后娘娘在找我?” 月光下,浑身柔顺金毛的猫猫从对面的墙头一跃而下。 化成曼妙的人形,从门口探进了头来。 花皇后伸出在空中的手一愣,立即转过头来:“你怎么在外面!你在外面干什么?” 无妄仙人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我没事啊,我溜达。” 第210章 群贤毕至 少长咸集 “那倒是本宫冤枉你了!” 花皇后转回身来,叉着腰望向门口大只的小金毛。 无妄仙人迈着长腿进屋,四下张望,发现屋里除了皇后娘娘,就只有主人一个人了。 只有主人! 她也不多想,直接又变回了猫猫,往陆寅怀里一跃。 “喵呜!” 撸我! 陆寅无奈将金毛猫猫抱在臂弯里,心说,还是这样的最可爱,比床上那四个省事多了。 “好呀好呀,还能变的?”花皇后柳眉一挑,“不许蹭女婿,跟我走!” 说着,她也不管床帐为什么掉下来了,直接小跑过来,盯上了陆寅怀里的猫。 陆寅巴不得这屋里的人少些,瞬间伸出双手,将无妄给递了出去。 “喵?” 无妄仙人刚舒服地闭上眼。 再一睁眼,就躺在花皇后怀中了。 它不解又委屈地望向陆寅。 陆寅装作没看见,扶着花皇后就出了门。 花皇后一双玉手,满意地捋着猫猫的毛发,叮嘱到:“女婿,这猫今晚我就抱走了,你早点睡哈!” 陆寅点点头,“嘭”地关上了门。 无妄有些绝望地“喵呜”个不停,但又由于是主人亲手把它递给的皇后。 也只好委屈地窝在那团温软中,被抓回了皇后寝宫。 花皇后开心地搂着它钻进被窝,揉啊揉的。 “嗯,这个样子还是挺可爱的,本宫封你做御猫。” 耳房中,陆寅合上房门,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床前。 拉开床帐,朝里面望去。 “好了,皇后娘娘刚走,快抓紧” 话音未落,衣领被一双小手抓住,狠狠往里一带! 陆寅脸朝下,就趴在了绣榻上。 耳畔传来白卿萍冷冷的声音:“宁宁干得好!” 江忆宁“哼”了一声,满意地拍拍手。 陆寅一脸懵逼地仰起头,发现四个美女围成一圈,都是标准的鸭子坐。 四双浑圆紧绷的大白腿展现在眼前。 四人齐齐地向下望来,香腮上都挂有不同程度的绯红。 从床上爬起来,陆寅揉揉头,“怎么了这是?” 四个人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也没激烈地争吵啊? “莲音,你先来。” 白卿萍双手抱在胸前,板着俏脸下达命令。 配合上她道袍下的下半身,大腿并拢、小腿朝两侧打开的鸭子坐的姿势,倒显得有些可爱。 周莲音眼眶微红,如获圣旨一般点点头,“陆寅,刚才我进来时,你怎么不告诉我,宁宁也在啊!” 陆寅一愣。 嗯? 怎么怪起我来了? 江忆宁气呼呼的,指着趴在床上的陆寅,指责到:“好你个三姓家奴!答应做本公主唯一的皇后,又去给她当楚国的驸马!” 啊? 那皇后和驸马也不是一个东西啊? 陆寅微微皱眉,就要出声反驳。 但只听,叶清怀也幽幽嗔怪起自己来: “寅儿,你就惯着宁宁!白天她那么躲着你,晚上你居然还让她上床,就该把她丢出去!” “宗主?!” 江忆宁紧咬银牙:“说好的一起攻击他呢!你怎么说起我来了?我都没说你!” 白卿萍冷着脸点点头:“宗主,你好意思说宁宁,你不也趁晚上偷偷来找他?你看你那青丝散乱的样子,当长辈的就这么馋?” 叶清怀仗着陆寅在,也挺了挺清怀峰据理力争到:“怎么!萍儿,要不是花皇后突然来了,你不会觉得你能衣衫完整地钻进来?” “你!” 白卿萍气得香腮绯红,但又确实无法反驳。 若不是花皇后敲门,她估计都要被陆寅锻出火星子了。真那样的话,不知道床帐里的宗主以后得笑她多久。 陆寅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有些牙疼。 怎么又变成无限制混战,开始四人自由搏击了? “陆寅!你评评理!” 白卿萍说不过叶清怀,她败下阵来,又不能当着陆寅的面接着强行给她种奴纹。 身为正妻,只能赌气别过脸,让丈夫来帮忙出气。 陆寅摇摇头,“我不评理。各位姑奶奶们,大晚上的,咱们都先回去睡觉好不好?” 江忆宁咬了咬唇瓣,眨眨大眼睛:“陆寅,你说好了晚上要陪我的,虽然本公主也不是很想让你陪” 陆寅扶了扶额头:“陛下啊,你动动小脑袋瓜,想想还有谁没来好不好?” 江忆宁一愣。 小姨没来。 但真有那么巧,一晚上梧桐苑里七个人都来一趟吗。 你这床是什么着名旅游景点吗? 但白卿萍却率先轻点螓首:“正好,我继续在这等着,看看你要如何给她驱除阴极之力。” 一向最宠陆寅的叶清怀也反常地摇摇头:“萍儿不走,我也不走了。反正床也挺大的。” 江忆宁咬咬银牙:“你们不走我也不走了!莲音,我们都不走,谁走谁是小狗!” 陆寅只想说一句,‘我走,我是小狗行了?’ 四个人都不打算走,但又肯定碰都不给碰一下。 那我不又成了那种手里有剑,但只能跟关卡boss同床,不能攻击的窝囊勇者了吗? 还不如自己去房顶上睡觉呢! 但刚转身,肩头和后背就被几双玉手给迅速按住,陆寅连床帐都没来得及掀开。 “不许逃!” “寅儿,你去哪?” “留下给本公主侍寝!” 陆寅放弃了。 闻着床帐内的幽香,感受着逐渐升高的温度,眼观鼻,鼻观心。 体内的阳极之力登时就在不断地凝聚。 “咚咚咚!” 敲门声在后半夜午时准时响起,众人齐齐抬头望去。 陆寅两手一摊:“小姨来了。” “去开门。” 白卿萍酡红的俏脸忽然冷了几分,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第211章 我都没有! “开门去!” 看着四女严肃的眼神,陆寅无奈摇摇头。 掀开床帐,走向正门推开。 不出意外,果然是花易落。 “小姨。” 陆寅恢复表情,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 花易落冷俏点头,径直走入屋内,坐在了床前的八仙椅上。 身后留下一段藏着幽香的冰风。 “今日,也是需要在下为您帮忙驱除阴极之力吗?” 陆寅浅笑着出声问道,在‘帮忙驱除’四字上咬字更重。 花易落并未察觉有何不妥,又是轻轻“嗯”了一声。 身着黑白轻薄道袍的她腾空而去,虚坐在八仙椅上。 美眸闭上,双手捏了个道诀。 房间内的温度瞬间下降至接近冰点。 这是她积攒一日的阴极之力,加上‘太阴冰魄体’这种变态的体质,让花易落本人就宛如一块千年寒冰。 床帐内。 “啊~~~切!” 江忆宁冻得直接打了个喷嚏。 她来找陆寅就穿了一身小粉睡裙,又没有仙人境界,扛不住这种温度。 见状,叶清怀见状,玉手轻抚,一道清辉瞬间围绕住江忆宁。 白卿萍和周莲音也渡出几分仙力,给菜菜的大公主包裹得严严实实。 “看,萍儿” 叶清怀一手搂在江忆宁背上,一手冲外面点点:“我都说了,寅儿是真在帮宁宁小姨治病。” 白卿萍微微蹙眉,摇摇螓首:“嗯再等等。” 治病? 陆寅也不是没帮自己治过,治着治着就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屋内,陆寅在小姨身后不远坐下,抬起双手隔着空间朝她慢慢渡去阳极之力。 花易落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第一天,陆寅还扑上来。第二天,双手按在玉背上。第三天,微微隔着些距离虚按。 到今天,陆寅已经又后退出二尺远了! 床帐内,叶清怀替陆寅打抱不平到:“萍儿,你看寅儿的动作多规矩!连孤鹤真人的衣服都没沾到一片。” 白卿萍微微犹豫。 倒是比起与自己同修黄帝阴符经时,要规矩许多。 那会儿他攥我手攥得可紧了。 随着时间推移,花易落体内的阴极之力逐渐被陆寅渡化中和。 房间内的温度也逐渐回暖。 陆寅擦擦汗,收起双手,试探地问到:“小姨,今天的阴极之力,是否驱除干净了?”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花易落。 陆寅暗暗叹气,糟了,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他只好轻轻踱步,绕到小姨身前。 花易落如雪的俏脸微微仰起,纵使阴极之力一干二净,脸蛋上仍显现出因燥热而浮现的酡红色。 美眸微闭,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 陆寅束手,站在对面,一时间有些犹豫。 床帐内,白卿萍一脸狐疑。 “嗯?已治疗完成,她为何不走?” 叶清怀和江忆宁对视一眼,也看出了彼此眼神里的古怪。 花易落很明显是主动闭上眼睛的,呼吸平缓恬静。 睡着了? 这么大一个仙子,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男人的寝房之中? 白卿萍盯了一会,发现两人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她偏过螓首,望向叶清怀,冷冷问到:“宗主,解释解释。” 叶清怀内心自然是站在陆寅这边的,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怎么给寅儿圆。 “嗯萍儿,你看,” 叶清怀眨眨大眼睛,“说不定宁宁小姨比较特殊,嗯可能就是这种天生嗜睡的体质呢?” 白卿萍面无表情地转回了头。 她又不是无妄仙人,何况这话猫来猫都不信。 忽然,五双眼睛的注视下。 花易落轻轻抬了抬弧度精致的下巴,长长的睫毛又紧紧夹了下。 她在求戳! 陆寅暗自叫苦,帷帐里可是藏着自己名义上的一床大大小小四个妻子。 这要是戳一会,小姨再发出些像猫猫被撸一样的舒服轻吟,自己哪还说得清楚。 其中取舍,陆寅还是拎得清的。 陆寅索性搬了张凳子,坐在小姨面前,同样闭眸开始打坐。拖,就硬拖。 床帐内,白卿萍眉头皱得更紧。 “宁宁,你小姨平日是这种表情吗?” 江忆宁头摇得像拨浪鼓:“从没见过!她连打我时,都没有任何表情!” “宗主?”白卿萍又回眸,想听听叶清怀要怎么给她家寅儿圆。 叶清怀同样一脸疑惑,眨眨眼睛,张张口却没能说出来什么。 孤鹤真人这红扑扑的小脸,这不停眨着的睫毛怎么好像在期待什么一样啊! “咳。” 一声细不可察的轻咳响起,声音空灵清冷。 但在房内众人耳中,却有些古怪。 陆寅打坐的动作一滞,坏了,这是小姨的最后通牒。 上次自己无视求戳强行离开,被冰雾阻拦。 再想破开冰雾时,小姨直接伸出手拉住了衣角,委屈巴巴地请求别走。 只怕自己再不上手,小姨又要做些更出格的事了。 陆寅心一横,干咳一声:“咳,小姨,被自己的寒气给冻着了?怎么还咳嗽了呢?” 他顺手从储物袋取出一件自己的长袍,轻轻地盖在花易落笔直光滑的美背之上。 “嗯,别着凉。” 花易落的身形微微一僵,而后几乎要睁开一双困惑的美眸。 但她也只是抖了抖睫毛,又闭上双眼。 “看,宁宁小姨感冒了而已。” 帐内,叶清怀信誓旦旦地抚了抚清怀峰,“寅儿说没发生什么,那就是没什么。萍儿,你要相信自己的道侣。” 话音未落。 花易落肩头刚披上的袍子自行滑落。 陆寅暗叫一声,真是老肩巨滑,就要抬手去拾。 但同时,花易落终于睁开了那双淡薄的美眸。 桃花眼中覆着一层浓郁的水气,甚至打湿了长长的睫毛。 她保持掐诀姿势的玉手食指动了动,就要往前一探。 同时,寒气四溢而来! ‘还是躲不过!’ 陆寅暗叹一声,眼疾手快地抬起手,精准地点在了花易落左边的桃花面上。 “小姨,我就说嘛,有什么忘了!脸部的阴极之力还没有驱除呢!” 陆寅眨眨眼,逐字逐句咬字清晰地解释。 右手食指的指尖轻轻点在花易落的脸上。 瞬间,花易落刚刚升腾而起的寒气瓦解碎裂,她连一双美眸也重新安心收敛。 整个人从气质冰冷、生人勿近的剑仙,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白毛缅因猫! 床帐内。 四人的美眸瞬间同时瞪大,仿佛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她们转过头,四脸不可置信地互相对视。 “陆寅!” 白卿萍反应过来后,紧咬银牙,小声清喝。 虽然陆寅嘴里说的什么“驱除脸部的阴极之力”,但她们又不是无妄仙人! 这种骗小孩儿的话,猫才会信! 被陆寅戳脸这种事,试问她们四个谁曾经受过?! 白卿萍心中醋意陡生,一双美眸冷冷盯着外面。 第212章 明日启程 戳戳还在继续。 陆寅心一横,索性也不管了。 明天上午就让江忆宁登基,下午就出发回孤魂山,给小姨把这该死的‘太阴冰魄体’给解了! 帐内,白卿萍转过头,幽怨地说:“这就是陆寅说的驱除阴极之力?分明是在谈情说爱嘛!” 江忆宁同样捂住小嘴:“呜,陆寅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戳小姨的脸” 周莲音也幽幽说到:“宁宁,很明显你小姨也乐在其中呢。” 三女越想越气,不约而同地望向叶清怀。 意思是,宗主,该出来给你家陆寅洗地了。 叶清怀一张熟美的脸庞蔫了下去。 她秀眉微蹙,美眸闪烁,小声地说:“这才哪到哪?你们谁还没跟寅儿做过更亲热的?光是戳戳脸,就让你们都这么嫉妒了?” 白卿萍面无表情地说:“宗主,把你眼角擦一擦。” 周莲音附和到:“宗主,音调也有些尖了。” 江忆宁也点点头补充:“宗主,嘴好硬。” 叶清怀沉默。 “我也急了,行了!” 半晌,她擦擦眼眶,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那怎么办嘛!我也没被寅儿这么摸过脸呀!萍儿,你不是正妻吗,快去把宁宁小姨给赶走!” 白卿萍冷着脸,摇摇头:“我若出去,孤鹤真人也定会发现你们三个,四个人同时在陆寅床上内侍寝,成什么体统?” 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白卿萍不确定能不能打得过。 “说是误会,不小心的,不就可以了?” 一向柔柔只顺着陆寅的叶清怀,也因戳脸这件事稍稍有些吃味。 白卿萍蹙了蹙眉:“误会也太牵强了。” “哎呀,没事的,”江忆宁抬起一双小手,在叶清怀背上上下抚摸,给气得喘息的宗主顺着毛。 “宗主别气,”她眨眨眼睛,用独属于大公主的超脱心性安慰着:“忍一忍,马上就过去了!” 叶清怀也蔫了下去。 那也没办法,只能像宁宁一样怂一怂就过去了。 毕竟讲道理讲不明白,四个人也打不过人家一个。 想到这里,叶清怀美眸流转,毫不留情地瞪了一眼白卿萍。 哼,坏萍儿!仗着修为高就欺负我,一遇到更厉害的反而讲起道理来了。 白卿萍眨眨大眼睛,别过头去,装没看到宗主幽怨的眼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花易落终于睁开双眼,停下打坐重新踩在了屋内的地面上。 “送送我。” 花易落毫不客气,眨着美眸说道。 “好,” 陆寅点点头,反正都到这一步了,送送反而也还不算什么了。 花易落走在前面,面庞恢复冷俏,推门而出。 陆寅回头望了一眼床帐,跟着走了上去。 帐内,四人齐齐幽幽地目送陆寅离去。 “我们趁现在回去”江忆宁怂怂地举手提议。 陆寅与花易落无言同行,直到冬心阁门口。 花易落驻足门前,回过螓首疑惑问到:“你的太上忘情是这么修炼出来的?” 陆寅听言抬头,不解问到:“小姨此话何意?” 花易落轻轻仰起下巴,遥遥望向来时路。 “你下床给我开门时,床帐掀开一角,上面有四缕熟悉的气息。” 陆寅心下一愣:! 哈? 原来您一直都知道床上有人,那还继续求戳戳? 花易落有些笨拙地捋了捋微乱的鬓发,又清冷补充到:“不过,我后来确实又不小心睡过去了。” 我不信,您就是想求戳,还看热闹不嫌事大。 陆寅想要出声辩解几句。 但眼前,花易落的耳根通红,又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坏了,她不会以为我在床帐内,同时与四个人那个! 陆寅只感觉今晚自己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咬着牙,扶住花易落肩膀将她往屋里推:“小姨,帮您解除太阴冰魄体刻不容缓,明天我们就出发。” 花易落微微一怔,还是应了一声。 陆寅回来了,站在耳房门前。 只感觉这一晚上过得,比被清怀要三次还累。 不过,虽然一塌糊涂,但也算都糊弄过去了,屋里应该也空无一人了。 陆寅摇摇头,推开房门。 “寅儿,你还知道回来呀。” 叶清怀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一双美眸嗔怪望来。 陆寅一愣,“清怀,怎么你没走?难道” 还是我家清怀疼我,特意留下来陪我。 陆寅想着,就走到桌边。 “别乱想,” 叶清怀板着脸,伸出一根玉指点在他的嘴上,摇摇头:“我只是跟你说一声,你今天只管小姨,不管我们的行为,让妹妹们都很吃味。” “戳脸这件事算是小姨一个奇怪的小癖好,每次驱除完阴极之力,都要加上这么一会儿。” 陆寅也很无奈,他自然知道戳脸被四人看在眼里,自己解释不通,只好从实招来。 至于信不信,就不好说了。 叶清怀幽幽望了他一眼:“我是信你的,送完小姨这么快就回来,以你的速度,嗯,定也做不了什么。” 陆寅这才抓住叶清怀的手,捏了捏:“好,今后倒不管解释了,明天我就准备去孤魂山,寻找彻底根治小姨体魄的方法。” 叶清怀一愣:“明日就走?” 她心里的吃味已经消了,加上陆寅一握住自己的手,内心宠溺怜爱之意又起。 “需要我陪你吗?” 叶清怀美眸望来,柔柔地问。 陆寅摇摇头:“不必,我直接带小姨去。你在汴京守好宁宁,少了小姨这个战力,还要辛苦你和萍儿。还有莲音,让她也留下,好好教教宁宁治国。” 说完,陆寅又迟疑片刻:“虽不需要你陪我回孤魂山,但今晚可不可以” 话音未落,只见叶清怀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她身后,床帐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白卿萍、江忆宁、周莲音,根本就没挪窝! 这四个人压根就没打算着要回去。 不过,很明显,四个和尚没水喝。 她们碍于姐妹情面,怕是也一个不会留下陪自己了。 陆寅明白叶清怀为什么笑了。 小团体合伙欺负夫君。 【今日一更orz,感谢咱不能至少不应该姥爷的角色召唤,感谢爱吃腌咸鱼的林铖姥爷的点赞,感谢魔骑猪姥爷的花花,感谢姥爷们的用爱发电】 第213章 西行 陆寅起了个大早。 清晨,院中薄雾微冷,花易落已经站在院门口等着了。 陆寅本想再与萍儿她们打个招呼再走,又怕早上几人起不来,便摇摇头,走出门去。 “小姨,收拾好了?咱们出发?” “嗯。” 花易落冷声应下,而后伸出玉臂,就要来捞陆寅。 想像上次去玉极宗一样,带着他御风而行。 陆寅尴尬一笑,将她胳膊轻轻拉回去:“不能老让您带着我飞呀,这回咱们也不用太赶了,按正常神道境的速度,几日就能到。” “哦,”花易落点点头,抬抬精致的下巴:“带路。” 梧桐苑中,直到接近晌午,侍女们才从侍女房中一个个走出门,开始收拾打扫,准备午饭。 这得益于花皇后晚睡晚起的慵懒作息,所以整个院子都染上了上班迟到的毛病。 秋月庐中。 叶清怀已经醒来。 她微微蹙眉,一只玉臂轻轻搂着江忆宁。 “宗主,你又压我!” 江忆宁哼哼唧唧地推了推身侧的叶清怀。 叶清怀捏了捏江忆宁的脸蛋,恨铁不成钢地嗔到:“还睡呀,懒猪,你家陆寅都跟人跑了!” “啊?”江忆宁眨了眨朦胧的睡眼。 不光叶清怀,江忆宁和白卿萍的联络通讯符里也同时收到了陆寅的消息: 【皇宫内的一切事务已经安排妥当,宁宁即刻便能登基。我带小姨去往孤魂山了,勿念。】 片刻之后,昨夜不约而同在陆寅屋中齐聚的四个女人,又碰面了。 四女围坐在秋月庐小院的石桌前,一言不发。 直到叶清怀恨恨开口:“萍儿,都怪你昨夜的主意,说什么都回屋给他点教训。这下好啦,寅儿生气了直接跑了。” 白卿萍微微蹙了蹙眉:“怪我?宗主,那你当时怎么不掀开床帐跟孤鹤真人对峙?” 眼见二人又呛了起来。 周莲音夹在中间,拉起二人的玉手,轻声说到:“好啦,他也不是不回来。我们先把宁宁的登基仪式给操持好。” 一旁,江忆宁怂怂地点点头。 白卿萍和叶清怀才对视一眼,不再言语。 回孤魂山的路途不算近,由东向西行去,几乎快跨越整个魏国。 一路上,仙门林立,有的仙门已经达到“仙级”标准,进入了道盟的归化范围。 陆寅充当起了道盟宣传员,事先规划好了路线,带着小姨沿路分发仙级玉牌,再与仙门门主签订契约。 一路颇为顺利。 一方面是汴京城周围的仙门全部主动接受道盟的收编,加上各种福利待遇,道盟已经名声在外。 另一方面,是孤鹤真人凶名赫赫,不签契约那祖师堂她是真砸。 行进了第二天,陆寅主动在青州东侧的一处连绵群山下歇脚。 踩在淌玉河岸,陆寅微微出神。 “这里的仙门,也是仙级?” 花易落大袖飘摇,紧跟着玉足轻点落地。 陆寅摇摇头:“从综合角度来说,算不上仙级。” 花易落美眸中有些困惑。 河岸不远处,宽大的平台上,一众下三品修行者正在演练。再远些,六座山峰高耸入云。 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陆寅出声说到:“此处便是清虚剑宗。” 花易落美眸中困惑消失。 陆寅和江忆宁初入仙门便是在这,更别说还有当峰主和宗主的白卿萍和叶清怀二人。 “作为女帝曾经修行的仙门,纳为道盟中的天级仙门,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陆寅走在前面,慢悠悠来到了外门演武平台上。 外门弟子中已经没有熟悉的面孔。 但领武的长老,却非常熟悉。 张坚长老。 “嗯?” 张坚察觉到身侧有人时,陆寅已经距离很近了。 他先是一愣,而后有些惊喜:“陆寅?!” 陆寅点点头,执了个弟子礼:“张长老别来无恙啊。” 张坚让外门弟子自行练习,自己拉着陆寅走到一旁。 外门弟子纷纷瞪大眼睛,好奇地望向陆寅。 走出段距离后,张坚才开口问到: “陆寅,都说你在幽州干了票大的,没事?怎么才回宗门?” 陆寅笑笑,没想到消息的传播速度还挺快。 “没事,在幽州城除完魔,又游历了段时间,正好有事想起来回来一趟。” 张坚点点头,又有些困惑地看了看陆寅身后紧紧跟着的美艳道姑,才压低声音问: “她是谁?你道侣?” 陆寅头也没回。 就这点距离,你别说压低声音了,你贴我耳朵上说,小姨都能听见啊! 陆寅本着不惹事的心态,直接回答到:“我小姨。” “噢,”张坚恍然地点点头,“我想错了。因为你小子艳福是不浅的。在外门那会儿,切玉峰的卿萍仙子拉着你一路飞上六峰,多招人恨啊!” 陆寅干咳一声,转移话题到:“长老,外门的弟子,怎么我一个都不认识了,最近更迭这么快吗?” 张坚摇摇头:“自你幽州荡魔之后,没天赋的下三品弟子,也都开始纷纷前往人间城池做供奉去了,留在这的都是有天赋的新弟子。” 陆寅“哦”了一声,供奉确实要比在这六峰底的外门空耗时间要好上许多。 “长老,最近峰中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新上任的宗主如何?” 陆寅旁敲侧击地问着。 他此次来清虚剑宗,不只是想将其纳入道盟,还要看看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徒弟。 姜砚商。 二八年华的小女孩,独自执掌一宗,怎么想都实在有些为难她。 张坚皱了皱眉毛,摇摇头说:“唉,小姜宗主是先天剑体,修为精进更是一日千里,只是六峰峰主似乎都不太满意,说小姜宗主只管修行,虽然年纪轻轻已经重楼境,但丝毫不励精图治,六峰大小事务她都不甚了解。” “励精图治?” 陆寅微微眯起眼睛:“宗主如果还得管六峰大小事务,还要那些峰主干什么呢。” “是这样,”张坚叹了口气:“听说小姜宗主前段时间在认真学习宗内条例明文,但开议事会时,又有峰主说她随意插手、狗拿耗子。” “哪个峰主?”陆寅面无表情,却已经有些不悦。 “新上任的金光峰峰主。” 张坚如实说到。 “好,多谢张长老告知,日后再叙旧,我去一趟宗主峰。” 陆寅摇摇头,就要告辞离去。 忽然被身后的人拉住,冰凉的感觉自掌心传来。 花易落面无表情:“我带你飞上去,更快些。” 陆寅还没来得及分辩。 二人腾空就而起。 花易落以神道境的速度直冲六峰而去。 张坚愣在原地。 这场景怎么有些熟悉啊而且好像是自己提了一嘴卿萍仙子,面前这个道姑跟吃味了一样,才拉着陆寅飞上去。 【坏消息,还没放出来】 【好消息,要改的地方越来越少orz,感谢还没删书的姥爷们】 第214章 委屈的姜宗主 宗主峰,议事大殿。 长长的方桌,两侧坐满了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粉色道裙的少女。 姜砚商板着小脸,面无表情。 两侧六峰峰主依次列坐,除了切玉峰峰主不在外,剩余五峰都已经到场。 “诸位,近期魏国皇权更替,听说新任女帝要组建众仙门联盟,叫做道盟。” 左侧首位,宗主峰峰主郭洪高声说道。 宗主峰的峰主一位,设立之初,便是为了给宗主分忧,代为管理宗内大小事务的。 所以,宗主峰峰主在宗内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 守月峰大长老,庞城立刻拱手,接话到:“正是,这道盟按照‘天地玄黄’划分天下仙门,根据不同等级,会有不同的福利优待。” 烈阳峰峰主薛龙坐在右侧首位。 他点点头,用粗嗓门说到:“前日我已经听说,道盟的使者在一路西行,给‘天级仙门’分发玉牌,签订契约,不日可能就要路过清虚剑宗的地盘了!” 金光峰峰主杨乌冷笑一声,阴恻恻到:“天级?我们剑宗何德何能,宗主这般懈怠,我们能混个地级的福利,就谢天谢地了!” 此话一出,众人眼光纷纷望向首位。 姜砚商一愣,但又不知说什么,只好抿了抿嘴。 纵然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一张白皙可爱的小脸还是面无表情。 她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娘亲走之前说了,就让她在云间的无根之峰上修炼,不要下去。 辟谷丹、灵植、武学秘笈样样都有,样样不缺。 但前段时间,宗主峰峰主郭洪老头,不停地架着飞行法器来叩门,说什么“宗中不可一日无宗主”、“宗主不出山宗里就要乱”之类的。 郭洪连哄带骗,把还不懂事的姜砚商给骗了下来。 下来之后,姜砚商才发现,自己面临的不是一个百废待兴的宗门。 而是六峰之间争夺权力的勾心斗角。 但没办法,娘亲和师父远在千里外,姜砚商只能板起小脸,先把委屈藏在小肚子里。 “这也是我这次召集大家来此的原因。” 宗主峰峰主郭洪摇摇头,没有看姜砚商一眼。 “我们清虚剑宗,底蕴深厚,若是此次无法成为天级仙门,我建议让姜宗主暂时退位,推举一位适合带领宗门振兴的代宗主上任!” 此言一出,为首的几位眼神各异。 烈阳峰薛龙默不作声,似有顾虑。 盈极峰翁介同样眯起眼,没有说话,在等别人的意见。 反倒金光峰的杨乌点点头,称是到:“我同意郭峰主的想法!” 坐在后面的一众长老更是同样缄默不言,他们虽然在宗内身居高位,但换宗主这种事可一次也没听过。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 清脆的声音传来。 个头不高的小女孩腾地站起身,冲着前排质问。 庞城一皱眉:“楚圆圆!” 守月峰比较特殊,没有峰主,大长老庞城便是半个话事人。 他这个时候都没说话,没想到,二长老楚圆圆居然敢拍桌子。 楚圆圆无视了守月峰大长老的愤怒眼神,指着宗主峰郭洪说:“若是叶师姐在,你们敢搞这种事?” 郭洪听言一愣,而后摇摇头:“楚师妹,不要意气用事,就事论事,姜宗主确实缺乏管理宗门的能力。” 楚圆圆更气:“她这段时间不都在自学?连剑都没练了,你们倒是让人家管啊?” 杨乌冷笑一声:“楚长老,我们峰主议事,不过是将你们几个首席长老叫来旁听,你为何要强行干预?” “你也知道长老不能干预峰主?那你们几个峰主要架空宗主算什么呢?” 楚圆圆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按辈分她是叶清怀和白卿萍的师妹,也算姜砚商的姨了。 自然看不惯这种事。 “来人,把她给我架出去!” 郭洪面色阴沉,指挥起宗主峰的首席长老来。 楚圆圆个头不高,又不擅长打架,只好气得大喊:“商儿!你揍他们啊,他们几个峰主加起来都打不过你!你怕什么!” 姜砚商眸子闪了闪,就要起身去拦下楚圆圆。 可郭洪无表情地望了过来,冷冷说:“宗主,议事之中,不得离席!” 清虚剑宗却有这条规矩。 姜砚商握紧粉拳,轻轻坐了回去,她性子柔弱,虽然已经仙人境,但练剑后都没跟人动过手。 身为宗主,更是处处恪守剑宗规矩。 也因为如此,才被人正吃准了这点,试图夺权。 “庞长老,你们守月峰?” 杨乌心中暗爽,眯起眼睛望了过来。 庞城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叹了口气:“楚圆圆她性子太叛逆,我其实是是支持郭峰主的意见的。” 杨乌喜形于色:“好,六峰之中,除去不在的切玉峰,宗主峰、守月峰、金光峰,都支持换下宗主!” “那我也”烈阳峰薛龙微微犹豫。 郭洪递去一个宽慰的眼神:“薛老弟,道盟评级在即,为了我们清虚剑宗的未来,才做出这个选择的。” 盈极峰翁介点点头:“那就如此,代宗主的人选,我看就由郭峰主担任,你对六峰大小事宜都熟悉,定能管理好剑宗。” 此言一出,剩下众人纷纷附和。 没有人管姜砚商的意见,她也就安静地坐在那,一动不动。 郭洪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就” “道可道,非常道。” 忽然,一声高远的清喝自殿外传来。 众人纷纷一愣,回首望去。 陆寅笑得春风和煦,一步踏入。 “清虚剑宗的诸位好啊,在下道盟使者。” 此言一出,从长老到峰主纷纷站起身来,肃穆而视。 道盟,女帝亲手成立的仙门联盟,此次亲临,必然也是评定清虚剑宗的等级,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重视。 只是这使者的手上,不知为何拎着刚刚被架出去的楚圆圆? 坐席首位,姜砚商呼吸有些急促,大眼睛眨呀眨的。 师父!? 她眼眶一下就红了。 陆寅越过众人,朝自家傻徒弟递去一个眼神。 你先别哭,师父到了还怕什么? 第215章 道盟信使 “代宣谕旨。” 陆寅随手将楚圆圆丢回座位,向前一步,高声说道。 “请清虚剑宗接旨!” 郭洪直接离席,恭敬地走了过来。 陆寅看都没看他一眼,绕过去继续往前前行。 直到坐席最首位,陆寅才拿出一枚玉牌,和一份契约。 “清虚剑宗,道盟评定为天级,请宗主收好天级玉牌,如愿加入道盟,请落墨签约。” 姜砚商眨眨大眼睛,微微鼓着香腮,伸出小手接过师父递来的东西。 陆寅点点头。 她才接过笔,在契约上写下姜砚商三个字。 一时间,议事大殿内,鸦雀无声。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那精致的天级玉牌之上。 道盟使者亲授玉牌,这说明清虚剑宗,在道盟的一众仙门中居然能排上天级! 要知道,不说玉极宗,就连玄天派那些仙门,都有至少数个仙人境坐镇,才被评为天级。 可清虚剑宗自从荡魔之后元气大伤,在座的宗中首脑里,算上宗主也就只有两个仙人境。 另一个,则是刚刚被陆寅忽视的宗主峰峰主郭洪。 郭洪微微有些不悦,还是先回到座位。 他见到天级玉牌,才象征性地朝姜砚商点点头。 但旋即,他又皱起了眉。 刚才以“清虚剑宗治理不善”为名,裹挟更换宗主,怎么忽然就有人送上一块天极玉牌来了? 这也太巧了! 而且比起清虚剑宗在道盟里的地位,郭洪更想要的肯定是一宗的执掌大权! 郭洪盯着对面的陆寅,越看越觉得晦气。这小年轻人,办事就是一点眼力见也没有,没看正开着会呢,就闯进来。 等我把姜砚商换了,你再传谕旨,不是两全其美吗? 对面,陆寅却是微微一笑,还就直接坐在姜砚商一旁,干脆不走了。 郭洪一愣,更加不悦地沉声说到:“这位道盟小友,既然女帝的谕旨已经传达到位,你就暂且离席!我们清虚剑宗正在议事,你需回避。不过你可以在峰中大殿等候,过会儿剑宗会提供游客餐,吃过再走也无妨。” 陆寅摇摇头:“这位峰主,我虽是道盟中人,但也是清虚剑宗的弟子,列席宗内会议,为何要回避?” 说话间,陆寅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佩,轻轻悬停在自己面前。 “嗯?” 郭洪刚要怒斥,你一个普通弟子怎么配旁听首脑会议。 却发现,那凝脂般的月牙形白玉,剑意凛然,玉面笔锋凌厉地刻有“切玉”二字。 切玉峰的峰主令! 郭洪双眼骤然一缩。 一旁的金光峰峰主杨乌却是并未见过这东西。 杨乌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到:“你是剑宗弟子?你是哪峰的!这么不懂规矩!?” 陆寅还未回答。 凌厉剑意骤然传来,将端坐捧茶的杨乌顷刻击飞,倒卷着飞离座席。 “哎哟我!” “砰!” 杨乌也是上三品巅峰修为,立刻调整了身形从地上爬起,怒视陆寅。 在他看来,除了这个刚来的小子之外,在场没有人敢跟自己动手。 陆寅则是耸耸肩,面无表情。 其余坐在首位的峰主神色一变,仿佛刚才亲眼目睹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明明是小宗主鼓着腮帮气鼓鼓地吹了一口剑气,把杨乌峰主给吹飞了! 杨乌边往回走,边朝陆寅怒目而视:“莫要以为你当上给道盟传信的使者了,就能自矜自傲!这里可还是清虚剑宗!” 话音未落,又一口剑气。 “砰!” 杨乌再次倒飞了出去,这次直接贴地滑行两丈之远才堪堪停住。 “好了好了,” 郭洪双手虚压两下,说到:“咱们继续议事。杨峰主你也别自己飞着玩了,赶紧落座。” 没人发现,郭洪鬓角已经布满了汗珠。 他看得清楚,方才两次都是姜砚商出的手!她平日对宗规百依百顺,今日居然出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郭洪不敢翻脸,因为现在正处在更换宗主流程的关键时刻! 而且,就算翻脸,自己的仙人境也不一定能稳压姜砚商一头。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走完更换宗主流程,自己顺利当上代宗主! 到时候,不管你是姜砚商,还是道盟的使者,他都要一并处置! 杨乌捂着小腹,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地走了回来。 他听到郭洪的话,也不敢继续造次。 只是心中怨恨,郭峰主即将成为宗主,不愿意得罪道盟才打圆场的。 可他只是个送信的! 杨乌又恶狠狠地瞪了陆寅一眼,又有些幽怨地望了郭洪一眼。 会议继续。 桌下,陆寅抓住了姜砚商冰冰凉凉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示意,‘商儿干得不错。’ 姜砚商看着师父,呆呆地眨眨眼。 “既然有峰主令,那就可以旁听。继续方才的流程,六峰首脑中,同意宗主更换的请举手!” 说罢,郭洪、杨乌率先举起右手,庞城紧跟着举手。 原本已经同意的薛龙和翁介却开始犹豫。 道盟使者的出现引入了一个变数。 一方面清虚,剑宗已经成为天级仙门,享有道盟的各项福利优惠。 另一方面,原本小菩萨端坐莲台一样的姜宗主,已经开始用暴力解决问题了! 薛龙和翁介本来就不是郭洪杨乌那个队伍里的,现在更加不敢轻易站队。 郭洪微微皱眉:“六峰中,同意与不同意,各占三票。接下来,请列席的十二名长老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十二名长老中,多数来自宗主峰和金光峰。郭洪已经安排妥当,此次势在必得! “且慢,你们清虚剑宗议事,投票时都不问宗主的票型吗?” 陆寅眉头一皱,出声问到。 “这” 在座正准备举手表决的一众长老纷纷愣住,手也僵在半空。 他说得好像有些道理啊? 郭洪皱眉:“你欲何为?” 陆寅清清嗓子:“先听听宗主怎么说。” 说完,他望向自己的乖徒弟。 姜砚商根本没听,她一直盯着桌下。 看见师父正在桌子下面轻轻捏着自己的一只小手,她觉得师父喜欢。 于是姜砚商又悄悄把左手也递了过去,给你两只一起捏。 陆寅见状,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宗主说,她不同意更换宗主。四票对三票,这位峰主,你的提案作废了。” 第216章 谁赞成谁反对 “宗主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陆寅抓着小徒弟冰冰凉的小手问道。 殿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很明显,刚才宗主都没说话! 眼都没抬一下! “荒谬!” 郭洪压住怒火,沉声说到:“宗主何时发表意见了?她方才连动都没动一下!” 面前,道盟使者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让郭洪大为光火。 不光是他,整个大殿里的长老,都神色古怪。 如果姜砚商是皇帝,那陆寅就是在假传圣旨的太监! “等等” 楚圆圆忽然一愣,她瞪大眼睛,脑里联想到了前几日听到的一些传闻。 听说,在道盟成立那天,一众仙门上朝。 女帝没怎么说话,但她身旁有个捧着玉玺的总管就是像陆寅这样传话的! 楚圆圆吞了口口水。 副会长这不妥妥的阉党之风嘛! 杨乌同样忿忿,接茬说到:“别以为你跟道盟沾点边,就能作威作福!让你旁听就算了,居然敢欺负宗主不善言辞,假传旨意?!” 陆寅听言微微一笑:“说得对,诸位今天的议事大会,在我眼中便是在欺负姜砚商,以宗规挟持,实则肆意摆布。” 声音不大,却有些锐利,将郭洪精心组织起的一场篡权局给无情戳穿了。 郭洪和杨乌迅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忌惮。 此人不仅是道盟的使者,更对清虚剑宗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是向着宗主来给她撑腰的! 此子断断不能留! 首座上,姜砚商依旧柔柔地坐在那。 师父说话时,她原本板起的小脸变得软趴趴的,穿着粉色道裙的小身子也往师父那边越靠越近。她在剑宗独自撑了好久,终于见到师父了,想贴贴的意图已经越来越压抑不住。 陆寅看在眼里有些心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了,换宗主一事了结。现在,你们图谋夺取宗主之位、欺负打压现任宗主一事,该清算清算了。” 话锋一转,陆寅直视对面。 郭洪神色一凛,厉声说到:“放肆!真是放肆!” 既然话都挑明了,他也不准备装了。 清虚剑宗虽然不大,但吃下一个孤身前来的道盟信使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任宗主姜砚商根本不敢反抗宗规。 至于前任宗主叶清怀?据说,她被女帝身旁的总管看上,现在寸步不能离开皇城! “诸位同门!此人冒充道盟使者,妖言惑众试图毁我清虚剑宗根基,按罪当诛!” 郭洪振臂一呼,正气凛然。 在座的一众长老面面相觑,有人目光疑惑呆滞。但也有长老明白,郭峰主这是要逼宫了! 只见郭洪右手一拍,宗主峰的峰主令当即浮现。 身为峰主,郭洪手里执掌着本峰的护峰大阵! 这也是他的底气之一。 道盟刚刚成立,天高皇帝远,区区一个道盟使者,斩杀之后将罪责推卸给旁人,谁能追查到自己头上? 随着护峰大阵轰然发动。 一众被事先策反的宗主峰长老纷纷起身离席,与金光峰峰主杨乌一同合围而来,将首座上的姜砚商和陆寅围在其中! 议事大殿脚下土地摇晃,一时间宛如地牛翻身。 “嘭!” 一声雷鸣巨响自殿外传来! 突然地,土地摇晃的阵仗戛然而止。 刚刚起身的一众长老们也瞬间愣在原地。 护峰大阵停了? 太久没用,生锈了吗,怎么三息都坚持不住啊! 可郭洪望向自己手中时,却心神震骇! 峰主令的玉牌竟然四分五裂! 碎了! 这代表着,外面的护峰大阵也碎了! 陆寅望着殿外微微皱眉。 “啧,我让小姨稍微盯着点。她怎么直接把护峰大阵给干坏了?” 这阵法现在算是姜砚商的财产,打碎了,以后陆寅还得给她补。 好好好,我给你补我给你补个更结实的。 陆寅摇摇头,周身堪比神道境的浑厚仙力猛然外放,丈余内杀意涌现。 一个独属于陆寅领域瞬间形成。 他周身的众多长老下意识的立刻后退,刚刚形成的合围之势一触即溃。 掏出灵器的郭洪同样如临大敌,瞳孔骤缩。 仙力笼罩下,郭洪连逃走都做不到,只感觉整个身子都被狠狠地按在了原地。 同样的,还有杨乌。 他刚后撤,就被扯了回来,重重砸在地上,匍匐不起。 陆寅拉着姜砚商缓缓起身。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陆寅,并非道盟的使者我即是道盟。” 你是道盟? 郭洪双眼眯起,有些反应不过来。 道盟不是女帝和她的总管亲手建立的,陆寅?娘的! 我说怎么一股阉党作派,原来你就是女帝旁边那个阉党本人! 郭洪身体一震,再也支撑不住,匍匐在地。 陆寅看出了他眼中的夹杂着鄙弃的畏惧情绪,指正到:“峰主可能想多了,在下是总管,是女帝喉舌,并非阉党。” 郭洪哪里还信,忌惮地咬着牙。 面对一个只知道服从宗规不敢反抗的姜砚商,郭洪尚且有夺权的信心。 但眼前,道盟的创始人,女帝的大总管亲自赶来,自己的护峰大阵也不知为何停转。 他很绝望! 郭洪颤声斥责到:“你即使是道盟盟主!也不能插手我宗之事!” 陆寅又纠正到:“我还是姜砚商的师父。” “” 郭洪内心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剑气化作冷风,扑面切割而来,沿着窍穴灌入经脉。 郭洪感觉自己的仙窍连同经脉都被无情地切割撕裂。 “废去你仙人境,革去峰主一职,沦为外门杂役。你,同意吗?” 郭洪以面覆地:“多谢太上宗主不杀之恩。” “太上宗主?” 陆寅微微皱眉,都把我叫老了。 他又随手一挥,匍匐在地颤抖如鹌鹑的杨乌经脉尽碎,七窍流血。 “还有谁是这两人的同谋?” 陆寅扫视过议事大殿的众人。 没有一个人趁乱逃跑。 或者说,刚才试图逃跑的人,都被门外一个面无表情的冷艳道姑给用冰块砸了回来。 楚圆圆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副会长!我来指认!” 她一一点过去,那些长老都鼻青脸肿的。 所以还挺好认的。 第216章 谁赞成谁反对 “宗主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陆寅抓着小徒弟冰冰凉的小手问道。 殿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很明显,刚才宗主都没说话! 眼都没抬一下! “荒谬!” 郭洪压住怒火,沉声说到:“宗主何时发表意见了?她方才连动都没动一下!” 面前,道盟使者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让郭洪大为光火。 不光是他,整个大殿里的长老,都神色古怪。 如果姜砚商是皇帝,那陆寅就是在假传圣旨的太监! “等等” 楚圆圆忽然一愣,她瞪大眼睛,脑里联想到了前几日听到的一些传闻。 听说,在道盟成立那天,一众仙门上朝。 女帝没怎么说话,但她身旁有个捧着玉玺的总管就是像陆寅这样传话的! 楚圆圆吞了口口水。 副会长这不妥妥的阉党之风嘛! 杨乌同样忿忿,接茬说到:“别以为你跟道盟沾点边,就能作威作福!让你旁听就算了,居然敢欺负宗主不善言辞,假传旨意?!” 陆寅听言微微一笑:“说得对,诸位今天的议事大会,在我眼中便是在欺负姜砚商,以宗规挟持,实则肆意摆布。” 声音不大,却有些锐利,将郭洪精心组织起的一场篡权局给无情戳穿了。 郭洪和杨乌迅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忌惮。 此人不仅是道盟的使者,更对清虚剑宗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是向着宗主来给她撑腰的! 此子断断不能留! 首座上,姜砚商依旧柔柔地坐在那。 师父说话时,她原本板起的小脸变得软趴趴的,穿着粉色道裙的小身子也往师父那边越靠越近。她在剑宗独自撑了好久,终于见到师父了,想贴贴的意图已经越来越压抑不住。 陆寅看在眼里有些心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了,换宗主一事了结。现在,你们图谋夺取宗主之位、欺负打压现任宗主一事,该清算清算了。” 话锋一转,陆寅直视对面。 郭洪神色一凛,厉声说到:“放肆!真是放肆!” 既然话都挑明了,他也不准备装了。 清虚剑宗虽然不大,但吃下一个孤身前来的道盟信使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任宗主姜砚商根本不敢反抗宗规。 至于前任宗主叶清怀?据说,她被女帝身旁的总管看上,现在寸步不能离开皇城! “诸位同门!此人冒充道盟使者,妖言惑众试图毁我清虚剑宗根基,按罪当诛!” 郭洪振臂一呼,正气凛然。 在座的一众长老面面相觑,有人目光疑惑呆滞。但也有长老明白,郭峰主这是要逼宫了! 只见郭洪右手一拍,宗主峰的峰主令当即浮现。 身为峰主,郭洪手里执掌着本峰的护峰大阵! 这也是他的底气之一。 道盟刚刚成立,天高皇帝远,区区一个道盟使者,斩杀之后将罪责推卸给旁人,谁能追查到自己头上? 随着护峰大阵轰然发动。 一众被事先策反的宗主峰长老纷纷起身离席,与金光峰峰主杨乌一同合围而来,将首座上的姜砚商和陆寅围在其中! 议事大殿脚下土地摇晃,一时间宛如地牛翻身。 “嘭!” 一声雷鸣巨响自殿外传来! 突然地,土地摇晃的阵仗戛然而止。 刚刚起身的一众长老们也瞬间愣在原地。 护峰大阵停了? 太久没用,生锈了吗,怎么三息都坚持不住啊! 可郭洪望向自己手中时,却心神震骇! 峰主令的玉牌竟然四分五裂! 碎了! 这代表着,外面的护峰大阵也碎了! 陆寅望着殿外微微皱眉。 “啧,我让小姨稍微盯着点。她怎么直接把护峰大阵给干坏了?” 这阵法现在算是姜砚商的财产,打碎了,以后陆寅还得给她补。 好好好,我给你补我给你补个更结实的。 陆寅摇摇头,周身堪比神道境的浑厚仙力猛然外放,丈余内杀意涌现。 一个独属于陆寅领域瞬间形成。 他周身的众多长老下意识的立刻后退,刚刚形成的合围之势一触即溃。 掏出灵器的郭洪同样如临大敌,瞳孔骤缩。 仙力笼罩下,郭洪连逃走都做不到,只感觉整个身子都被狠狠地按在了原地。 同样的,还有杨乌。 他刚后撤,就被扯了回来,重重砸在地上,匍匐不起。 陆寅拉着姜砚商缓缓起身。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陆寅,并非道盟的使者我即是道盟。” 你是道盟? 郭洪双眼眯起,有些反应不过来。 道盟不是女帝和她的总管亲手建立的,陆寅?娘的! 我说怎么一股阉党作派,原来你就是女帝旁边那个阉党本人! 郭洪身体一震,再也支撑不住,匍匐在地。 陆寅看出了他眼中的夹杂着鄙弃的畏惧情绪,指正到:“峰主可能想多了,在下是总管,是女帝喉舌,并非阉党。” 郭洪哪里还信,忌惮地咬着牙。 面对一个只知道服从宗规不敢反抗的姜砚商,郭洪尚且有夺权的信心。 但眼前,道盟的创始人,女帝的大总管亲自赶来,自己的护峰大阵也不知为何停转。 他很绝望! 郭洪颤声斥责到:“你即使是道盟盟主!也不能插手我宗之事!” 陆寅又纠正到:“我还是姜砚商的师父。” “” 郭洪内心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剑气化作冷风,扑面切割而来,沿着窍穴灌入经脉。 郭洪感觉自己的仙窍连同经脉都被无情地切割撕裂。 “废去你仙人境,革去峰主一职,沦为外门杂役。你,同意吗?” 郭洪以面覆地:“多谢太上宗主不杀之恩。” “太上宗主?” 陆寅微微皱眉,都把我叫老了。 他又随手一挥,匍匐在地颤抖如鹌鹑的杨乌经脉尽碎,七窍流血。 “还有谁是这两人的同谋?” 陆寅扫视过议事大殿的众人。 没有一个人趁乱逃跑。 或者说,刚才试图逃跑的人,都被门外一个面无表情的冷艳道姑给用冰块砸了回来。 楚圆圆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副会长!我来指认!” 她一一点过去,那些长老都鼻青脸肿的。 所以还挺好认的。 第217章 你怎么跟小孩抢 陆寅有时也在想。 他进入清虚剑宗之后,先是外门考核,误打误撞到秘境撞死了四个入魔的宗内长老。 入内门后,和宗主设计,又一并害死三个。 现在回宗,立刻还废去两个峰主、处理了一堆长老。 甚至清虚剑宗上一任宗主和现任切玉峰峰主,他都已经糟蹋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自己好像有些克清虚剑宗啊。 议事大殿里,一众被清算完成的长老峰主,尽数伏法。 由老熟人执法堂方剑长老和他带领的一队铁傀儡控制了起来。 陆寅望着熟悉的故人,摇了摇头。 这带头的两个铁傀儡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炽热? “师父,”姜砚商仰起小脸,眨眨大眼睛有些委屈又自责地说:“商儿这段时间做的不够好,商儿努力在做啦,但还是” “我的乖徒弟已经做得很好啦。” 陆寅伸出手,捏捏她泫然欲泣的小脸安慰道。 “不关商儿的事,见到商儿师父很高兴呢,走,师父去给你做饭吃。” 二人携手走出议事大殿。 殿外,花易落双手抱胸前,冷冷站立。 “小姨,咱一起走,” 陆寅抄起姜砚商的腿弯,直接抱着小徒弟飞了起来,“商儿,先去你的小院。” 姜砚商双手抱在胸前,往陆寅怀里拱了拱,点点头。 飞往宗主峰的半路上,陆寅便透露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便是放心不下来看看自家的好徒弟。 花易落微微眯眼,没有说话,而是飞身跟上。 云层上漂浮的小院里。 陆寅点柴烧锅,煮起火锅来。姜砚商提着小裙子在小菜园里精心拔着菜,黄瓜、西红柿、豆角,虽然都不像是能煮着吃的东西。 花易落则化身冰块,双臂交叠抱于胸下,立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忙活。 “熟了,来吃饭。”陆寅敲敲碗,呼喊着花易落。 花易落也不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坐下就吃。 四方的小木桌,姜砚商则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陆寅的另一侧。 花易落咽下一块牛油麻辣味儿的黄瓜,不禁蹙起眉。 她瞥了一眼陆寅问到:“你徒弟?” 陆寅颇为自豪地点点头:“对,我家商儿是先天剑体。” “这么年轻就执掌一宗?”花易落有些疑惑。 陆寅解释到:“商儿是清怀的女儿,女承母业。” “哦,” 花易落点点头,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和叶清怀是母女啊。” 说罢,她冷冷地看了陆寅一眼。 陆寅被盯得一愣,觉得似乎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误会。 一旁,小木头一样的姜砚商给师父夹了一块翠绿的豆角,而后眨眨大眼睛。 陆寅同样向她介绍到:“这位漂亮姐姐,是师父的小姨,你也喊小姨就好了。” 姜砚商点点头,有些怯怯地喊:“小姨好。” 花易落微冷着脸点点头,又瞥了陆寅一眼。 陆寅微微沉吟,怎么又瞪我?也没叫错啊? 不对。 江忆宁与叶清怀都算自己的家眷,勉强算是平辈,即使抛开师徒辈分,清怀的女儿也要喊江忆宁一声姨娘。 那江忆宁的小姨姥姥? “还是叫姥姥,商儿。”陆寅深思熟虑后,得出结论。 姜砚商一愣,但还是很听师父话地点点头:“姥姥好!” “啪!”花易落把筷子拍在碗上,又瞪了陆寅一眼,霍然起身。 陆寅感觉这次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变态。 吃过晚饭,回到了姜砚商的小木屋里。 木屋不大,一床一凳。 姜砚商脱去鞋袜,蜷缩进被子里,从被子下伸出手拉着陆寅的袖子。 陆寅望着乖徒弟,坐在了她旁边的床沿上:“师父给你讲睡前故事?” 姜砚商眨着星星眼点点头,“好,师父就讲那只猴子的故事。” “好,”陆寅握着她的小手,娓娓讲了起来。 片刻后,姜砚商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垂下,呼呼睡了过去。 小女孩板了好久的粉嘟嘟的俏脸,放松下来后恬静可爱。 陆寅的声音随着缓缓停止,但身后忽然有人清咳了一声。 “还有吗?”花易落面无表情地问。 陆寅疑惑地轻声问:“有是有,小姨也要听?” “嗯,”花易落轻点螓首,而后又补了一句:“我也快睡着了。” “您这么大也要听睡前故事呀?” 陆寅有些无奈,但刚要接着讲,忽然想到了什么。 小姨若是同样睡下,岂不是又要戳戳脸。 “要不今晚您就别睡了?” 他可不想一只手被乖徒弟攥着,另一只手腾出来去戳戳小姨的脸蛋。 “我困!” 花易落似乎有些不满,直接阖上美眸,似乎耍起了小脾气。 陆寅更加无语,小姨你怎么还跟孩子抢上了? 你俩也不是一个辈分啊,怎么跟竞争对手似得。 陆寅摇摇头,决定破罐破摔,今晚就好好守着自家乖徒弟。 于是陆寅直接轻轻躺在了姜砚商的边上,说到:“正好我也困,我就在商儿床上凑合了。小姨,晚安。” 小小的一张床上,顿时变得有些拥挤。 “你敢。” “咱们就路过剑宗,明日又走,”陆寅笃定地说:“我才陪商儿一个晚上” 花易落冷着脸,踩着莲步走到床边。 她一把拉过陆寅空着的那只手,同样也轻柔翻身躺了上来。 小小的一张床上,顿时变得更加拥挤。远在皇城的叶清怀打死也想不到,当时给女儿搬来的儿童木床能睡下三个人。 还来不及反应,陆寅就失去了双手的掌控权。 一只温热软乎的小手,一只冰凉玉润的玉手。 陆寅躺在中间,有些绝望。 更绝望的是,花易落重申了一句:“我困。” 便闭上美眸,睡了过去。 睡梦间,她还不经意地翻了个身,脸也朝向了陆寅。 陆寅本来想的是不惯着小姨,但呼吸平静下来后,却能清楚得察觉她溢出的仙力。 阴符之力逐渐增强,也不全是小姨的错,确实难捱。 加上这次请小姨同行,本来就是解决她的太阴冰魄体。 陆寅从花易落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左手。 花易落长长的睫毛微颤,压下了睁开美目的冲动。 陆寅轻轻叹气,开始治病。 身后,姜砚商轻轻睁开大眼睛,屏住呼吸望了过来。 她小嘴微张,瞳孔也不禁放大几分。 与花易落之前看变态一样的眼神不同,如果陆寅背后有眼睛,那他就会发现乖徒弟看向自己的眼神夹杂着震惊不解和期待,“即使师父是变态我也喜欢师父”和“我也想被戳脸”。 第217章 你怎么跟小孩抢 陆寅有时也在想。 他进入清虚剑宗之后,先是外门考核,误打误撞到秘境撞死了四个入魔的宗内长老。 入内门后,和宗主设计,又一并害死三个。 现在回宗,立刻还废去两个峰主、处理了一堆长老。 甚至清虚剑宗上一任宗主和现任切玉峰峰主,他都已经糟蹋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自己好像有些克清虚剑宗啊。 议事大殿里,一众被清算完成的长老峰主,尽数伏法。 由老熟人执法堂方剑长老和他带领的一队铁傀儡控制了起来。 陆寅望着熟悉的故人,摇了摇头。 这带头的两个铁傀儡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炽热? “师父,”姜砚商仰起小脸,眨眨大眼睛有些委屈又自责地说:“商儿这段时间做的不够好,商儿努力在做啦,但还是” “我的乖徒弟已经做得很好啦。” 陆寅伸出手,捏捏她泫然欲泣的小脸安慰道。 “不关商儿的事,见到商儿师父很高兴呢,走,师父去给你做饭吃。” 二人携手走出议事大殿。 殿外,花易落双手抱胸前,冷冷站立。 “小姨,咱一起走,” 陆寅抄起姜砚商的腿弯,直接抱着小徒弟飞了起来,“商儿,先去你的小院。” 姜砚商双手抱在胸前,往陆寅怀里拱了拱,点点头。 飞往宗主峰的半路上,陆寅便透露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便是放心不下来看看自家的好徒弟。 花易落微微眯眼,没有说话,而是飞身跟上。 云层上漂浮的小院里。 陆寅点柴烧锅,煮起火锅来。姜砚商提着小裙子在小菜园里精心拔着菜,黄瓜、西红柿、豆角,虽然都不像是能煮着吃的东西。 花易落则化身冰块,双臂交叠抱于胸下,立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忙活。 “熟了,来吃饭。”陆寅敲敲碗,呼喊着花易落。 花易落也不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坐下就吃。 四方的小木桌,姜砚商则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陆寅的另一侧。 花易落咽下一块牛油麻辣味儿的黄瓜,不禁蹙起眉。 她瞥了一眼陆寅问到:“你徒弟?” 陆寅颇为自豪地点点头:“对,我家商儿是先天剑体。” “这么年轻就执掌一宗?”花易落有些疑惑。 陆寅解释到:“商儿是清怀的女儿,女承母业。” “哦,” 花易落点点头,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和叶清怀是母女啊。” 说罢,她冷冷地看了陆寅一眼。 陆寅被盯得一愣,觉得似乎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误会。 一旁,小木头一样的姜砚商给师父夹了一块翠绿的豆角,而后眨眨大眼睛。 陆寅同样向她介绍到:“这位漂亮姐姐,是师父的小姨,你也喊小姨就好了。” 姜砚商点点头,有些怯怯地喊:“小姨好。” 花易落微冷着脸点点头,又瞥了陆寅一眼。 陆寅微微沉吟,怎么又瞪我?也没叫错啊? 不对。 江忆宁与叶清怀都算自己的家眷,勉强算是平辈,即使抛开师徒辈分,清怀的女儿也要喊江忆宁一声姨娘。 那江忆宁的小姨姥姥? “还是叫姥姥,商儿。”陆寅深思熟虑后,得出结论。 姜砚商一愣,但还是很听师父话地点点头:“姥姥好!” “啪!”花易落把筷子拍在碗上,又瞪了陆寅一眼,霍然起身。 陆寅感觉这次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变态。 吃过晚饭,回到了姜砚商的小木屋里。 木屋不大,一床一凳。 姜砚商脱去鞋袜,蜷缩进被子里,从被子下伸出手拉着陆寅的袖子。 陆寅望着乖徒弟,坐在了她旁边的床沿上:“师父给你讲睡前故事?” 姜砚商眨着星星眼点点头,“好,师父就讲那只猴子的故事。” “好,”陆寅握着她的小手,娓娓讲了起来。 片刻后,姜砚商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垂下,呼呼睡了过去。 小女孩板了好久的粉嘟嘟的俏脸,放松下来后恬静可爱。 陆寅的声音随着缓缓停止,但身后忽然有人清咳了一声。 “还有吗?”花易落面无表情地问。 陆寅疑惑地轻声问:“有是有,小姨也要听?” “嗯,”花易落轻点螓首,而后又补了一句:“我也快睡着了。” “您这么大也要听睡前故事呀?” 陆寅有些无奈,但刚要接着讲,忽然想到了什么。 小姨若是同样睡下,岂不是又要戳戳脸。 “要不今晚您就别睡了?” 他可不想一只手被乖徒弟攥着,另一只手腾出来去戳戳小姨的脸蛋。 “我困!” 花易落似乎有些不满,直接阖上美眸,似乎耍起了小脾气。 陆寅更加无语,小姨你怎么还跟孩子抢上了? 你俩也不是一个辈分啊,怎么跟竞争对手似得。 陆寅摇摇头,决定破罐破摔,今晚就好好守着自家乖徒弟。 于是陆寅直接轻轻躺在了姜砚商的边上,说到:“正好我也困,我就在商儿床上凑合了。小姨,晚安。” 小小的一张床上,顿时变得有些拥挤。 “你敢。” “咱们就路过剑宗,明日又走,”陆寅笃定地说:“我才陪商儿一个晚上” 花易落冷着脸,踩着莲步走到床边。 她一把拉过陆寅空着的那只手,同样也轻柔翻身躺了上来。 小小的一张床上,顿时变得更加拥挤。远在皇城的叶清怀打死也想不到,当时给女儿搬来的儿童木床能睡下三个人。 还来不及反应,陆寅就失去了双手的掌控权。 一只温热软乎的小手,一只冰凉玉润的玉手。 陆寅躺在中间,有些绝望。 更绝望的是,花易落重申了一句:“我困。” 便闭上美眸,睡了过去。 睡梦间,她还不经意地翻了个身,脸也朝向了陆寅。 陆寅本来想的是不惯着小姨,但呼吸平静下来后,却能清楚得察觉她溢出的仙力。 阴符之力逐渐增强,也不全是小姨的错,确实难捱。 加上这次请小姨同行,本来就是解决她的太阴冰魄体。 陆寅从花易落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左手。 花易落长长的睫毛微颤,压下了睁开美目的冲动。 陆寅轻轻叹气,开始治病。 身后,姜砚商轻轻睁开大眼睛,屏住呼吸望了过来。 她小嘴微张,瞳孔也不禁放大几分。 与花易落之前看变态一样的眼神不同,如果陆寅背后有眼睛,那他就会发现乖徒弟看向自己的眼神夹杂着震惊不解和期待,“即使师父是变态我也喜欢师父”和“我也想被戳脸”。 第218章 联络群的人越来越多 翌日。 陆寅起床起得还算早,成为重楼境后,休息的时间就不需要那么多了。 花易落已然从木屋出去,左侧的床榻上只留下些许幽香与余温。 陆寅侧头望向床里面。 姜砚商裹在小被子下,长长的睫毛微微打颤,纤柔的身子也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 “奇怪,昨夜不是挺早就睡着了吗?” 陆寅给乖徒弟掖了掖被子,又用手刮了刮她红扑扑的小脸蛋,才起身下床。 木屋外,花易落站在云层边缘,极目远眺。 “小姨,等商儿醒了,我处理完此间事务,便出发去往孤魂山,” 陆寅也跟着走去,望着脚下在云顶显露出的六峰说道。 花易落微微颔首,又侧过身来问:“不再陪你徒弟几天?” “过些日子再回来,现在还是解除你的特殊体质比较重要,”陆寅微微摇头,“最近,阴符的效果愈发明显了。” 具体的表现体现在,小姨索求戳脸的时间越来越长,昨夜陆寅收手时,还被花易落给轻轻攥住了,等他强行又渡了些阳极之力过去,才捏着自己的手睡过去。 好在乖徒弟睡得早。 “明显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花易落美眸微冷,侧目问道。 陆寅无言以对,只觉得即日启程都不为过。 直到下午,在姜砚商非要送出二十里外后,陆寅与花易落挥别离去。 “小姨,你有没有觉得商儿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又走出些距离,陆寅略微沉吟后才问道。 花易落眨眨眼:“有吗?” “可能是错觉,”陆寅压下想法,摇摇头望向前路:“女孩儿青春期了,有些小心思也很正常。” “嗯。” 花易落点点螓首,目不斜视。 说起姜砚商的眼神,花易落稍有心虚,昨夜她攥住陆寅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小女孩都有些气机不稳了。 但小女孩很乖地只是看着,与她妈妈叶清怀不同,让花易落非常欣慰。 毕竟在平江城时,花易落还是在房顶上那个。 —— 孤魂山并不算远,二人到时太阳还未落山。 陆寅领着小姨来到山腰。 没有人照顾后,小菜园反而更加繁茂,肆意生长下占据一大片。 拨开层层的黄瓜叶,陆寅才走到师父那间保存完好的小屋里,开始在那一堆书籍里翻找起来。 “《十种特殊体质的处置方法》,找到了,” 陆寅举起一本破破烂烂的薄薄笔记本,吹吹灰尘,翻阅起来:“排名第三的,太阴冰魄体,极阴极寒,修行速度极快,体魄能增长至极强。缺点,受体质影响,主人的性情会变得极为淡薄,且体内的阴极之力一点就着,极难驱除。倒是适合捉一个回来给寅儿双修—-” 花易落眸子冷冷望来。 “嗯,这句划掉,应该是师父随便写的,直接看后边,” 陆寅面不改色,心说师父对我还真是无微不至,写个笔记都能想着我。 “后面写着解决办法,需要采摘同为极阴极寒属性的,冰心鉴玉槲,于冬月初四,月华满天之时,以冰雪为引炼制成丹,以阴祛阴,以寒止寒。” 槲? 陆寅微微沉吟,槲这种植物基本上没有听过,至于明显长在极寒之地的这种冰心鉴玉槲更不用多说,肯定不是魏国本土的产物。 至于生长在哪,这本稍显潦草的笔记里,宫九霄并未记载。 陆寅侧过头,只见花易落微微眯眼,似在思索。 片刻后,她轻启朱唇:“我好像听过此物生长在北河境。” 嗯?陆寅微微挑眉。 魏国往北是齐国,齐国再往北行,便是人迹罕至的北河境,听闻与湿热瘴毒的南疆类似,北河也生长着许多妖兽,乃至化为人形的妖族。 “玉极宗以北与齐国接壤,故对此有所耳闻,”花易落修长的玉指伸出,在破破烂烂的笔记书页上轻轻点了点,“不过,具体在何处还需沿路打探才有结果。” “好,”陆寅点点头,将笔记收入怀中,“事不宜迟,小姨,北河路途遥远,现在就走。” 花易落先是颔首,跟着陆寅出门而后又略有迟疑地问:“直接去北河?此去甚远,你不与家中几位道侣知会一声?” “她们几个联手欺负夫君,小姨,你不用管了。”陆寅故意板起个脸,佯装生气。 自然是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见花易落罕见地关心起自己的家事,有意树立些一家之主的威信。 花易落很明显是信了陆寅的话,她微微摇头蹙着眉说:“不妥,她们虽面上逞强,但心中定然挂念。等你告知后我们再启程。” “这样呀,”陆寅有些意外,没想到小姨还有这种宜其室家的传统观念。 他点点头:“那就给小姨一个面子。” 说着,陆寅掏出联络通讯符,依次向白卿萍、叶清怀和江忆宁都发了一通消息。 当着花易落的面做完这些,陆寅才转身,踩在孤魂山的崖边北望:“已经都通知完了,可以出发了小姨。” “等等,”花易落又拦住了他,清冷地问:“你那是什么法器?” “一种通讯符箓,与道侣们都能建立联系。”陆寅怕花易落不懂,细心解释着。 “嗯,”花易落轻点螓首,“给我也画一个。” 片刻之后,花易落才一脸满意地将手里的联络通讯符放入宽大的道袍袖子中。 远在汴京,皇城的太和殿内,周莲音忙上忙下,打理着登基需要准备的事宜,正式的禅让虽说只是需要走个流程,但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 叶清怀与白卿萍在殿内演练着剑术,江忆宁有些紧张地坐在龙椅上看,试图学习。但看了一会儿发现根本看不懂,于是开始紧张地走神。 忽然,三人的腰间同时一颤。有些火热的比剑立刻戛然而止。 “寅儿要北上了。”叶清怀蹙了蹙眉。 看来寅儿他给孤鹤真人解除太阴冰魄体的过程遇到了些阻碍。不过,与孤鹤真人同行,倒是不必担心遇到危险。 “哼,早知道就该跟他一起去的。”白卿萍同样一滞,眼神里不免多了一分幽怨。 “萍儿,正宫地位不保了呀。” 叶清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这几日白卿萍自诩正妻,连叶清怀、江忆宁和陆寅的三人联络小群都加进来了,眼下叶清怀见她吃瘪,不由觉得好笑。 “宗主你先别笑!”不等白卿萍回话,江忆宁忽然出声提醒。 叶清怀这才又将神识探入联络通讯符。 “嗯??怎么又多一个人?” 【你们好】 不带情感的声音从联络群里传了出来。 江忆宁吐了吐舌头,率先投敌:【小姨好,小姨吃了吗】 殿内,叶清怀与白卿萍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咬紧的银牙。 第218章 联络群的人越来越多 翌日。 陆寅起床起得还算早,成为重楼境后,休息的时间就不需要那么多了。 花易落已然从木屋出去,左侧的床榻上只留下些许幽香与余温。 陆寅侧头望向床里面。 姜砚商裹在小被子下,长长的睫毛微微打颤,纤柔的身子也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 “奇怪,昨夜不是挺早就睡着了吗?” 陆寅给乖徒弟掖了掖被子,又用手刮了刮她红扑扑的小脸蛋,才起身下床。 木屋外,花易落站在云层边缘,极目远眺。 “小姨,等商儿醒了,我处理完此间事务,便出发去往孤魂山,” 陆寅也跟着走去,望着脚下在云顶显露出的六峰说道。 花易落微微颔首,又侧过身来问:“不再陪你徒弟几天?” “过些日子再回来,现在还是解除你的特殊体质比较重要,”陆寅微微摇头,“最近,阴符的效果愈发明显了。” 具体的表现体现在,小姨索求戳脸的时间越来越长,昨夜陆寅收手时,还被花易落给轻轻攥住了,等他强行又渡了些阳极之力过去,才捏着自己的手睡过去。 好在乖徒弟睡得早。 “明显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花易落美眸微冷,侧目问道。 陆寅无言以对,只觉得即日启程都不为过。 直到下午,在姜砚商非要送出二十里外后,陆寅与花易落挥别离去。 “小姨,你有没有觉得商儿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又走出些距离,陆寅略微沉吟后才问道。 花易落眨眨眼:“有吗?” “可能是错觉,”陆寅压下想法,摇摇头望向前路:“女孩儿青春期了,有些小心思也很正常。” “嗯。” 花易落点点螓首,目不斜视。 说起姜砚商的眼神,花易落稍有心虚,昨夜她攥住陆寅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小女孩都有些气机不稳了。 但小女孩很乖地只是看着,与她妈妈叶清怀不同,让花易落非常欣慰。 毕竟在平江城时,花易落还是在房顶上那个。 —— 孤魂山并不算远,二人到时太阳还未落山。 陆寅领着小姨来到山腰。 没有人照顾后,小菜园反而更加繁茂,肆意生长下占据一大片。 拨开层层的黄瓜叶,陆寅才走到师父那间保存完好的小屋里,开始在那一堆书籍里翻找起来。 “《十种特殊体质的处置方法》,找到了,” 陆寅举起一本破破烂烂的薄薄笔记本,吹吹灰尘,翻阅起来:“排名第三的,太阴冰魄体,极阴极寒,修行速度极快,体魄能增长至极强。缺点,受体质影响,主人的性情会变得极为淡薄,且体内的阴极之力一点就着,极难驱除。倒是适合捉一个回来给寅儿双修—-” 花易落眸子冷冷望来。 “嗯,这句划掉,应该是师父随便写的,直接看后边,” 陆寅面不改色,心说师父对我还真是无微不至,写个笔记都能想着我。 “后面写着解决办法,需要采摘同为极阴极寒属性的,冰心鉴玉槲,于冬月初四,月华满天之时,以冰雪为引炼制成丹,以阴祛阴,以寒止寒。” 槲? 陆寅微微沉吟,槲这种植物基本上没有听过,至于明显长在极寒之地的这种冰心鉴玉槲更不用多说,肯定不是魏国本土的产物。 至于生长在哪,这本稍显潦草的笔记里,宫九霄并未记载。 陆寅侧过头,只见花易落微微眯眼,似在思索。 片刻后,她轻启朱唇:“我好像听过此物生长在北河境。” 嗯?陆寅微微挑眉。 魏国往北是齐国,齐国再往北行,便是人迹罕至的北河境,听闻与湿热瘴毒的南疆类似,北河也生长着许多妖兽,乃至化为人形的妖族。 “玉极宗以北与齐国接壤,故对此有所耳闻,”花易落修长的玉指伸出,在破破烂烂的笔记书页上轻轻点了点,“不过,具体在何处还需沿路打探才有结果。” “好,”陆寅点点头,将笔记收入怀中,“事不宜迟,小姨,北河路途遥远,现在就走。” 花易落先是颔首,跟着陆寅出门而后又略有迟疑地问:“直接去北河?此去甚远,你不与家中几位道侣知会一声?” “她们几个联手欺负夫君,小姨,你不用管了。”陆寅故意板起个脸,佯装生气。 自然是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见花易落罕见地关心起自己的家事,有意树立些一家之主的威信。 花易落很明显是信了陆寅的话,她微微摇头蹙着眉说:“不妥,她们虽面上逞强,但心中定然挂念。等你告知后我们再启程。” “这样呀,”陆寅有些意外,没想到小姨还有这种宜其室家的传统观念。 他点点头:“那就给小姨一个面子。” 说着,陆寅掏出联络通讯符,依次向白卿萍、叶清怀和江忆宁都发了一通消息。 当着花易落的面做完这些,陆寅才转身,踩在孤魂山的崖边北望:“已经都通知完了,可以出发了小姨。” “等等,”花易落又拦住了他,清冷地问:“你那是什么法器?” “一种通讯符箓,与道侣们都能建立联系。”陆寅怕花易落不懂,细心解释着。 “嗯,”花易落轻点螓首,“给我也画一个。” 片刻之后,花易落才一脸满意地将手里的联络通讯符放入宽大的道袍袖子中。 远在汴京,皇城的太和殿内,周莲音忙上忙下,打理着登基需要准备的事宜,正式的禅让虽说只是需要走个流程,但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 叶清怀与白卿萍在殿内演练着剑术,江忆宁有些紧张地坐在龙椅上看,试图学习。但看了一会儿发现根本看不懂,于是开始紧张地走神。 忽然,三人的腰间同时一颤。有些火热的比剑立刻戛然而止。 “寅儿要北上了。”叶清怀蹙了蹙眉。 看来寅儿他给孤鹤真人解除太阴冰魄体的过程遇到了些阻碍。不过,与孤鹤真人同行,倒是不必担心遇到危险。 “哼,早知道就该跟他一起去的。”白卿萍同样一滞,眼神里不免多了一分幽怨。 “萍儿,正宫地位不保了呀。” 叶清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这几日白卿萍自诩正妻,连叶清怀、江忆宁和陆寅的三人联络小群都加进来了,眼下叶清怀见她吃瘪,不由觉得好笑。 “宗主你先别笑!”不等白卿萍回话,江忆宁忽然出声提醒。 叶清怀这才又将神识探入联络通讯符。 “嗯??怎么又多一个人?” 【你们好】 不带情感的声音从联络群里传了出来。 江忆宁吐了吐舌头,率先投敌:【小姨好,小姨吃了吗】 殿内,叶清怀与白卿萍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咬紧的银牙。 第219章 越境 陆寅与小姨离开孤魂山,拿着从宫九霄屋子里找到的一份简易地图,径直往北行去。 沿着光秃秃的山脉一路前行,越往北去,天气越冷,连风景都显得更加萧条。 二人并肩齐飞,寒风与落叶在身侧不停划过。 “陆寅,她们为何都不说话?” 花易落有些困惑地问道。 出发前,花易落要来了独属于她自己的联络通讯符。 征询了陆寅的意见后,她主动要与其他拥有通讯符的人搞好关系,才有了加入联络小群这件事。 不过,让花易落有些不解的是,除了宁宁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向自己问这问那之外,另外的两个道侣朋友只打了个招呼便不再言语。 陆寅解释到:“她们俩天生不爱说话,小姨不要在意。” 说着,陆寅对照地图,继续指正前路。 他也只当萍儿和清怀有些吃味,一时不想回话而已。 但在皇宫里,江忆宁在周莲音的帮助下进行登基大典。白卿萍和叶清怀她们两个人在一旁开始研究起“五个人的大群里如果要拉小群一共能拉几个这种数学问题”了。 虽然到最后也并没有研究明白,就只才拉上江忆宁,先组了个简简单单姐妹仨的三人小群。 --- 孤魂山本就地处魏国西北,所以一直往北去,不远处就能看见两国之间的分界。 西北这边资源贫瘠、气候干冷,并不像幽州城那种兵家必争的要冲之地,所以两国连军队都极少驻扎,只留些军中哨位和修士看守国境。 一处处烽火台沿国境线分布,相隔甚远。 烽火台之间,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幕,凭空显现,就像是矗立在国境线上的墙。 “小姨,这些是什么?” 陆寅只觉得眼熟,他与花易落并肩来到光墙之下矗立,仰头望去。 “这是由魏国山河之力形成的屏障,” 花易落轻声解释到:“拦在两国之间,可以阻拦横穿国境的修士,并能向周围的烽火台发出预警。” 远处烽火台上,有值守的哨卫远眺,但尚未发觉陆寅和花易落。 说罢,花易落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白玉令牌。 令牌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色道芒,正中间篆刻着一个“鹤”字,底部是小楷写就的“玉极宗”。 花易落手持令牌轻轻抬起玉臂,探过金色光墙屏障,而无事发生。 她解释到:“玉极宗自多年前便是魏国的国宗,故手持此牌可以无视魏国的山河之力阻拦。” 陆寅心有明悟,点点头。 花易落收回手,将令牌递过来:“你持此令即可通过。” “小姨你呢?” “我修为高,国境拦不住我。” 陆寅一时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还是将令牌还给小姨。 “小姨先不急,我觉得,现在魏国的山河之力也不一定会阻拦我。” 陆寅轻轻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金色的光幕上。 果然,与方才花易落手持令牌无异,手指轻松穿过了屏障。 不仅如此,陆寅感觉附近的山河之力甚至欢快地跳动起来,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这是为何?”花易落不禁蹙眉,她有些不解。 陆寅双指一并,自上而下划过,面前的金色光幕顺从地随之一分为二。 二人从光墙自行分开的巨大开口处轻松穿过,金色光幕重新合围。 “许是我帮宁宁掌印,魏国的玉玺对我有感情了。”陆寅沉吟说道。 “有这么简单吗?”花易落持怀疑态度。 远在东方的汴京城内,江忆宁的登基大典刚刚结束,聘陆寅为皇后的谕诏也已经随之下达生效。 后宫之主陆皇后已经被魏国的整座山河彻底认可。 --- 越过国境线继续往北,穿过荒凉的无主之地,风卷着吹来的沙石越来越多。 陆寅对照着手边的潦草地图,指指点点:“小姨,这里有一个标注的红点,我们前去察看察看。” 花易落点点头:“依你的。 红点附近,是一个小镇。 城池不大,黄沙走石弥漫,空气都有些污浊,城墙也是黄土胚垒就,显得破损不堪。 “靖南城,” 陆寅与花易落并肩走入城内,微微皱眉说到:“小姨,我们在城里转转,买份齐国地图,打听打听附近仙门的消息。” 花易落微微颔首。 这种人间城池放在魏国都算荒凉,自然不会有冰心鉴玉槲的消息。但若打探一下临近的仙山,问修行者,会快上许多。 走到一间客栈面前,二人同时停步。 与南方的木头房屋不同,这客栈的墙都是用黄土与木材混着做成,抵御风沙但又显得丑陋。 “老板,附近可有地图售卖?” 陆寅推门而入,望着柜台后的中年男人问道。 男人先是一愣,而后小跑过来,摆了摆手,嘴中含糊不清的。 “阿巴阿巴巴。” 哑了? “抱歉,打扰。” 陆寅微微眯眼,摇头后告辞。 离去后,陆寅心中微叹。那客栈老板张口时,口中含着的舌头居然只剩一半。 沿着街走过,两侧卖布匹的、卖瓦罐的、卖工具的小贩身前竖着块木板写下价格,行人比划着手语买下货物。 城内除了风沙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好古怪的城镇,” 陆寅双手环胸,不禁驻足问到:“小姨,你可发觉什么问题?” 花易落蹙着眉轻轻摇头:“我神识笼罩之内,并未察觉有修行者。” “那说不定是这里的风俗,”陆寅摇摇头:“连续赶路许久,先找个落脚点歇息歇息。” 陆寅带着小姨回到了刚入城时的客栈,住了进去。 房屋像窑洞一样密不透风,里面摆放着一张胡杨木大床,并无桌椅。 虽然只定了一间房屋,但花易落也心照不宣一般没有反驳。 正好省了晚上再串房门的繁琐程序。 进到房间,陆寅和花易落很有默契地谁也没说话,直接上床,脸对脸打坐开始恢复仙力。 片刻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讪笑着的客栈老板,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从半开的门缝里递了进来。 “嗯?” 陆寅接过,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请贵客初五午时前离开靖南城,不然会有危险。” 初五?那不就是后天了吗。 陆寅与床上的花易落对视一眼,就要出门把那中年男人叫住问个清楚。 第219章 越境 陆寅与小姨离开孤魂山,拿着从宫九霄屋子里找到的一份简易地图,径直往北行去。 沿着光秃秃的山脉一路前行,越往北去,天气越冷,连风景都显得更加萧条。 二人并肩齐飞,寒风与落叶在身侧不停划过。 “陆寅,她们为何都不说话?” 花易落有些困惑地问道。 出发前,花易落要来了独属于她自己的联络通讯符。 征询了陆寅的意见后,她主动要与其他拥有通讯符的人搞好关系,才有了加入联络小群这件事。 不过,让花易落有些不解的是,除了宁宁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向自己问这问那之外,另外的两个道侣朋友只打了个招呼便不再言语。 陆寅解释到:“她们俩天生不爱说话,小姨不要在意。” 说着,陆寅对照地图,继续指正前路。 他也只当萍儿和清怀有些吃味,一时不想回话而已。 但在皇宫里,江忆宁在周莲音的帮助下进行登基大典。白卿萍和叶清怀她们两个人在一旁开始研究起“五个人的大群里如果要拉小群一共能拉几个这种数学问题”了。 虽然到最后也并没有研究明白,就只才拉上江忆宁,先组了个简简单单姐妹仨的三人小群。 --- 孤魂山本就地处魏国西北,所以一直往北去,不远处就能看见两国之间的分界。 西北这边资源贫瘠、气候干冷,并不像幽州城那种兵家必争的要冲之地,所以两国连军队都极少驻扎,只留些军中哨位和修士看守国境。 一处处烽火台沿国境线分布,相隔甚远。 烽火台之间,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幕,凭空显现,就像是矗立在国境线上的墙。 “小姨,这些是什么?” 陆寅只觉得眼熟,他与花易落并肩来到光墙之下矗立,仰头望去。 “这是由魏国山河之力形成的屏障,” 花易落轻声解释到:“拦在两国之间,可以阻拦横穿国境的修士,并能向周围的烽火台发出预警。” 远处烽火台上,有值守的哨卫远眺,但尚未发觉陆寅和花易落。 说罢,花易落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白玉令牌。 令牌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色道芒,正中间篆刻着一个“鹤”字,底部是小楷写就的“玉极宗”。 花易落手持令牌轻轻抬起玉臂,探过金色光墙屏障,而无事发生。 她解释到:“玉极宗自多年前便是魏国的国宗,故手持此牌可以无视魏国的山河之力阻拦。” 陆寅心有明悟,点点头。 花易落收回手,将令牌递过来:“你持此令即可通过。” “小姨你呢?” “我修为高,国境拦不住我。” 陆寅一时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还是将令牌还给小姨。 “小姨先不急,我觉得,现在魏国的山河之力也不一定会阻拦我。” 陆寅轻轻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金色的光幕上。 果然,与方才花易落手持令牌无异,手指轻松穿过了屏障。 不仅如此,陆寅感觉附近的山河之力甚至欢快地跳动起来,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这是为何?”花易落不禁蹙眉,她有些不解。 陆寅双指一并,自上而下划过,面前的金色光幕顺从地随之一分为二。 二人从光墙自行分开的巨大开口处轻松穿过,金色光幕重新合围。 “许是我帮宁宁掌印,魏国的玉玺对我有感情了。”陆寅沉吟说道。 “有这么简单吗?”花易落持怀疑态度。 远在东方的汴京城内,江忆宁的登基大典刚刚结束,聘陆寅为皇后的谕诏也已经随之下达生效。 后宫之主陆皇后已经被魏国的整座山河彻底认可。 --- 越过国境线继续往北,穿过荒凉的无主之地,风卷着吹来的沙石越来越多。 陆寅对照着手边的潦草地图,指指点点:“小姨,这里有一个标注的红点,我们前去察看察看。” 花易落点点头:“依你的。 红点附近,是一个小镇。 城池不大,黄沙走石弥漫,空气都有些污浊,城墙也是黄土胚垒就,显得破损不堪。 “靖南城,” 陆寅与花易落并肩走入城内,微微皱眉说到:“小姨,我们在城里转转,买份齐国地图,打听打听附近仙门的消息。” 花易落微微颔首。 这种人间城池放在魏国都算荒凉,自然不会有冰心鉴玉槲的消息。但若打探一下临近的仙山,问修行者,会快上许多。 走到一间客栈面前,二人同时停步。 与南方的木头房屋不同,这客栈的墙都是用黄土与木材混着做成,抵御风沙但又显得丑陋。 “老板,附近可有地图售卖?” 陆寅推门而入,望着柜台后的中年男人问道。 男人先是一愣,而后小跑过来,摆了摆手,嘴中含糊不清的。 “阿巴阿巴巴。” 哑了? “抱歉,打扰。” 陆寅微微眯眼,摇头后告辞。 离去后,陆寅心中微叹。那客栈老板张口时,口中含着的舌头居然只剩一半。 沿着街走过,两侧卖布匹的、卖瓦罐的、卖工具的小贩身前竖着块木板写下价格,行人比划着手语买下货物。 城内除了风沙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好古怪的城镇,” 陆寅双手环胸,不禁驻足问到:“小姨,你可发觉什么问题?” 花易落蹙着眉轻轻摇头:“我神识笼罩之内,并未察觉有修行者。” “那说不定是这里的风俗,”陆寅摇摇头:“连续赶路许久,先找个落脚点歇息歇息。” 陆寅带着小姨回到了刚入城时的客栈,住了进去。 房屋像窑洞一样密不透风,里面摆放着一张胡杨木大床,并无桌椅。 虽然只定了一间房屋,但花易落也心照不宣一般没有反驳。 正好省了晚上再串房门的繁琐程序。 进到房间,陆寅和花易落很有默契地谁也没说话,直接上床,脸对脸打坐开始恢复仙力。 片刻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讪笑着的客栈老板,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从半开的门缝里递了进来。 “嗯?” 陆寅接过,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请贵客初五午时前离开靖南城,不然会有危险。” 初五?那不就是后天了吗。 陆寅与床上的花易落对视一眼,就要出门把那中年男人叫住问个清楚。 第220章 慧根 陆寅立刻动手,将客栈老板给拦在了走廊里。 中年男人虽是凡人,但在这边境线上的城镇里,身为集体缄默人群的一员,还主动递来字条。 陆寅决定好好问个明白。 老板看似满脸慌张,比划着想认真解释,却只能回答四个字:“阿巴阿巴。” 陆寅:“要不我还是先找纸笔出来。” “不必。” 屋内清冷的声音传出,紧接着一枚符箓也浮空飘了出来,散入了陆寅手中。 “持此符箓,无需言语即可印照内心所想。” 陆寅接过,望向其冷白色光晕下的繁复符胆,也认出了这张符箓。 善知他心音言智神通符,一种道门的正派符箓。 功能正如小姨所说,能让客栈老板不用言语,就将内心所想的画面反映出来。 当然,由于是正派符箓,不触及神魂,同样无法分辨客栈老板是不是在说谎,毕竟想法也是可以伪装的。 宫九霄研制的记拟态媒符就没有这种缺陷,效率更高,直接搜魂,就是有些费人。 “此符于身体无害,但能替你言语,” 陆寅面朝着老板问到:“我们初来宝地,诸多困惑,老板可愿为我们解惑一二?” 中年老板犹豫片刻,点点头。 符箓激活,祥光将他笼罩,一团黑色夹杂褐色的雾气蒸腾在空。 雾气里,老板脑中的画面逐渐显现: 靖南城里,一架由八只黄鼠狼抬起的大轿子从城门沿着土路堂而皇之地进入。 城内居民在两侧夹道欢迎,但神色皆晦暗不明。 “今日我奉仙官之命,继续入城搜寻有慧根的人,上山为仙!” 轿子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声响,与其说是人言,不如说是嘶叫。 一个头发枯黄黄又穿黄衣的消瘦青年掀开帘子,钻了出来。 “有没有人自告奋勇啊?” 青年嘴歪眼斜,五官长得谁也不认识谁。 见没人言语,他手持着一杆巨大黄色三角幡在空中奋力挥舞! “黄沙起,风烟漫!” 黄色的气体瞬间沿着街道向四面八方涌去。 街上被迫站定的居民,如同吸入了兴奋药一样,纷纷双眼翻白,手舞足蹈,止不住地张开了嘴。 只是,大部分人都说不出话。 仔细看去,每个人嘴里都只剩下半截舌头。 但还有几人,口中舌头完整,却是含着麻药,强行让自己说不出话。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麻药被驱散彻底,这群人还是忍不住地胡言乱语起来。 “哦?!会说话!” 青年一脸欣喜:“好好好!你们太有慧根了!走,跟我上山!” 黄幡一卷,青年将几个胡言乱语的人收入幡里,扬长而去。 雾气画面一转,客栈老板站在街边,舌头生长出来,一脸愤怒地开口说到:“这群人每月初五都来,已经来了三个月,说甚请有慧根的人上山修行,可上山之人再也没有了音信!” 强抢凡人,像是魔道所为,但这抢人的标准实在有些儿戏。 陆寅微微皱眉,若有所思:“所以,为了防止被当作有慧根捉上山,你们就都想办法让自己说不了话?” 雾气画面里,客栈老板继续愤愤不平地回答到:“正是!靖南城离最近的城池也要百余里,有能力走的已经举家搬走,剩下我们这些老人留在城里,故土难离,既然已经不能说话不如在这浑浑噩噩地过完后半生。” 陆寅陷入沉思,还没听过专门抓会说话的人的魔功。 “仙师!赶紧走,你们既然能来这里,一定有离去的办法。” 客栈老板显得有些慌张,对于那每隔一个月就来抓人的黄衣青年似乎极为忌惮。 “老板莫慌,我们自有决断。” 陆寅收回善知他心音言智神通符。 雾气画面散去,客栈老板重新只能阿巴阿巴起来,连连摆手。 打发走老板,重新回到房间内。 花易落仍闭着眸子,老神在在地盘膝打坐,但周身冷气仍然散发不止。 陆寅见状,坐到了花易落身后,抬起双手抵住她的背,渡去些许阳极之力。 花易落身子本能一颤却还是抿嘴没出声。 “小姨,你对这城中古怪有什么看法?”陆寅心思还是放在刚才眼见的画面中。 花易落轻启薄唇到:“你可知齐国与魏国最大的不同在哪?” 陆寅摇头:“不知。” “齐国有妖。” 花易落睁开美眸,冷冷地说:“以我之见,这座小城被妖族当作了粮仓,每月来取食粮。” 陆寅双眼一凛。 妖族? 妖族中三品开启灵智,最开始与七八岁孩童无异。 直到上三品,妖族便可化为人形。 它们嗜血乃是天性,做出进城掳人这种荒唐事也不足为奇。 陆寅倒也不很怕,魔道斩得,妖也斩得。 “你见过妖?”花易落看陆寅面如平湖,她挑挑眉问道。 陆寅如实回答:“不曾。只是读过些杂书,记载着各类妖身上的天材地宝。” 花易落微微颔首:“那后天见机行事,不宜直接动手。最好跟随那小妖离去,剿灭此处妖族的大本营。” “听小姨的。”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陆寅白日无事,除了修炼便是给小姨驱除体内的阴极之力。 白日的花易落一开始还抗拒肢体接触,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让陆寅平添不少火气,但一入夜,她便又闭着美眸红着俏脸,陆寅也就心安理得地对着花易落报复回来,手也不是很干净。 直到两天后的中午。 本就不大的靖南城显得格外拥挤,路两边站着一排排的人。 人们皆脸色绝望,等待着即将入城的一队抬轿人。 有人试过藏在家里,可那几头黄鼠狼总能准确地找到,而后蛮不讲理地把人直接叼出来。 “叮铃!桄榔!” 随着一声声敲锣打鼓的声音,八抬大轿从城门口一路畅通无阻地前行,停在了马路中央。 与客栈老板回想的画面一样。 身穿黄衣的消瘦青年掀开帘子,钻了出来,手持一杆巨大黄幡。 “有没有自愿上山修行的?有慧根之人可与我回山,共修仙法!” 青年高声嘶叫,他口歪眼斜,手中黄幡却不停涌出黄色的雾气。 “这便是妖气吗?” 陆寅微微皱了皱鼻子。 妖气刺鼻,就像魔功修士死后干涸的血液,又有独特的影响精神的效果,怪不得能让凡人陷入癫狂。 看似长相丑陋的青年,实则是上三品的化形妖族。 “只是个刚刚化形的小妖,先不要急着出手,我们随它回去,找到窝点一举捣毁。” 身侧,花易落清冷地出声提醒。 陆寅点点头,手中绘制的的清心咒逸散而出,将身侧几个忍不住张口的人暗自笼罩。 等了许久,黄衣青年发现,居然没人说话了! 主上可特意交代了,一定要带人回山,还必须是有慧根的! “再没人长出慧根,我可杀人了!” 青年变得有些恼怒,手中黄幡挥舞更快。 陆寅与花易落对视一眼,本想尾随,但眼见小妖要杀人。 于是,陆寅敛去周身气机,一步迈出。 “你看我有没有慧根?”陆寅双手负后,朗声问道。 黄衣青年小眼一瞪,高兴地嘴角流涎:“好好好,你是有慧根的!” 他望着陆寅,将幡杆插在一旁,满意地拍拍手。 陆寅继续说到:“我身边这位信女,也是个一心求仙的,想一同前往。” 说着,陆寅捏了一把小姨的手,示意她配合配合,讲两句。 花易落一时间有些踌躇。 倒不是她不愿意,只是她不会像陆寅那般随机应变张口就来。 黄衣青年等得有些不耐烦。 它微微不悦,他指了指花易落:“你,快展示一下你的慧根。” 花易落清冷的面容忽地一沉。 她还没被谁这么呼来喝去过,何况对面是个妖。 “哼,怎么?想蒙混过关?” 黄衣青年歪着脑袋,一脸睿智地嫌弃说到:“别想上山了!没有慧根的东西!” “放肆!” 花易落美眸含怒,一声清喝。周身神道境仙力猛地爆发。 陆寅连忙牵起她的手,提醒到:“小姨,别急,咱们要找妖族大本营的。” 可花易落仅仅喝出两个字,已然将黄衣青年震得倒飞出去。它七窍流血地挣扎爬起,身体上黄褐色的皮毛抑制不住地生长。 但化形小妖却是拍着手: “有慧根,你有慧根,跟我回山!” 【感谢各位姥爷的礼物orz】 第220章 慧根 陆寅立刻动手,将客栈老板给拦在了走廊里。 中年男人虽是凡人,但在这边境线上的城镇里,身为集体缄默人群的一员,还主动递来字条。 陆寅决定好好问个明白。 老板看似满脸慌张,比划着想认真解释,却只能回答四个字:“阿巴阿巴。” 陆寅:“要不我还是先找纸笔出来。” “不必。” 屋内清冷的声音传出,紧接着一枚符箓也浮空飘了出来,散入了陆寅手中。 “持此符箓,无需言语即可印照内心所想。” 陆寅接过,望向其冷白色光晕下的繁复符胆,也认出了这张符箓。 善知他心音言智神通符,一种道门的正派符箓。 功能正如小姨所说,能让客栈老板不用言语,就将内心所想的画面反映出来。 当然,由于是正派符箓,不触及神魂,同样无法分辨客栈老板是不是在说谎,毕竟想法也是可以伪装的。 宫九霄研制的记拟态媒符就没有这种缺陷,效率更高,直接搜魂,就是有些费人。 “此符于身体无害,但能替你言语,” 陆寅面朝着老板问到:“我们初来宝地,诸多困惑,老板可愿为我们解惑一二?” 中年老板犹豫片刻,点点头。 符箓激活,祥光将他笼罩,一团黑色夹杂褐色的雾气蒸腾在空。 雾气里,老板脑中的画面逐渐显现: 靖南城里,一架由八只黄鼠狼抬起的大轿子从城门沿着土路堂而皇之地进入。 城内居民在两侧夹道欢迎,但神色皆晦暗不明。 “今日我奉仙官之命,继续入城搜寻有慧根的人,上山为仙!” 轿子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声响,与其说是人言,不如说是嘶叫。 一个头发枯黄黄又穿黄衣的消瘦青年掀开帘子,钻了出来。 “有没有人自告奋勇啊?” 青年嘴歪眼斜,五官长得谁也不认识谁。 见没人言语,他手持着一杆巨大黄色三角幡在空中奋力挥舞! “黄沙起,风烟漫!” 黄色的气体瞬间沿着街道向四面八方涌去。 街上被迫站定的居民,如同吸入了兴奋药一样,纷纷双眼翻白,手舞足蹈,止不住地张开了嘴。 只是,大部分人都说不出话。 仔细看去,每个人嘴里都只剩下半截舌头。 但还有几人,口中舌头完整,却是含着麻药,强行让自己说不出话。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麻药被驱散彻底,这群人还是忍不住地胡言乱语起来。 “哦?!会说话!” 青年一脸欣喜:“好好好!你们太有慧根了!走,跟我上山!” 黄幡一卷,青年将几个胡言乱语的人收入幡里,扬长而去。 雾气画面一转,客栈老板站在街边,舌头生长出来,一脸愤怒地开口说到:“这群人每月初五都来,已经来了三个月,说甚请有慧根的人上山修行,可上山之人再也没有了音信!” 强抢凡人,像是魔道所为,但这抢人的标准实在有些儿戏。 陆寅微微皱眉,若有所思:“所以,为了防止被当作有慧根捉上山,你们就都想办法让自己说不了话?” 雾气画面里,客栈老板继续愤愤不平地回答到:“正是!靖南城离最近的城池也要百余里,有能力走的已经举家搬走,剩下我们这些老人留在城里,故土难离,既然已经不能说话不如在这浑浑噩噩地过完后半生。” 陆寅陷入沉思,还没听过专门抓会说话的人的魔功。 “仙师!赶紧走,你们既然能来这里,一定有离去的办法。” 客栈老板显得有些慌张,对于那每隔一个月就来抓人的黄衣青年似乎极为忌惮。 “老板莫慌,我们自有决断。” 陆寅收回善知他心音言智神通符。 雾气画面散去,客栈老板重新只能阿巴阿巴起来,连连摆手。 打发走老板,重新回到房间内。 花易落仍闭着眸子,老神在在地盘膝打坐,但周身冷气仍然散发不止。 陆寅见状,坐到了花易落身后,抬起双手抵住她的背,渡去些许阳极之力。 花易落身子本能一颤却还是抿嘴没出声。 “小姨,你对这城中古怪有什么看法?”陆寅心思还是放在刚才眼见的画面中。 花易落轻启薄唇到:“你可知齐国与魏国最大的不同在哪?” 陆寅摇头:“不知。” “齐国有妖。” 花易落睁开美眸,冷冷地说:“以我之见,这座小城被妖族当作了粮仓,每月来取食粮。” 陆寅双眼一凛。 妖族? 妖族中三品开启灵智,最开始与七八岁孩童无异。 直到上三品,妖族便可化为人形。 它们嗜血乃是天性,做出进城掳人这种荒唐事也不足为奇。 陆寅倒也不很怕,魔道斩得,妖也斩得。 “你见过妖?”花易落看陆寅面如平湖,她挑挑眉问道。 陆寅如实回答:“不曾。只是读过些杂书,记载着各类妖身上的天材地宝。” 花易落微微颔首:“那后天见机行事,不宜直接动手。最好跟随那小妖离去,剿灭此处妖族的大本营。” “听小姨的。”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陆寅白日无事,除了修炼便是给小姨驱除体内的阴极之力。 白日的花易落一开始还抗拒肢体接触,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让陆寅平添不少火气,但一入夜,她便又闭着美眸红着俏脸,陆寅也就心安理得地对着花易落报复回来,手也不是很干净。 直到两天后的中午。 本就不大的靖南城显得格外拥挤,路两边站着一排排的人。 人们皆脸色绝望,等待着即将入城的一队抬轿人。 有人试过藏在家里,可那几头黄鼠狼总能准确地找到,而后蛮不讲理地把人直接叼出来。 “叮铃!桄榔!” 随着一声声敲锣打鼓的声音,八抬大轿从城门口一路畅通无阻地前行,停在了马路中央。 与客栈老板回想的画面一样。 身穿黄衣的消瘦青年掀开帘子,钻了出来,手持一杆巨大黄幡。 “有没有自愿上山修行的?有慧根之人可与我回山,共修仙法!” 青年高声嘶叫,他口歪眼斜,手中黄幡却不停涌出黄色的雾气。 “这便是妖气吗?” 陆寅微微皱了皱鼻子。 妖气刺鼻,就像魔功修士死后干涸的血液,又有独特的影响精神的效果,怪不得能让凡人陷入癫狂。 看似长相丑陋的青年,实则是上三品的化形妖族。 “只是个刚刚化形的小妖,先不要急着出手,我们随它回去,找到窝点一举捣毁。” 身侧,花易落清冷地出声提醒。 陆寅点点头,手中绘制的的清心咒逸散而出,将身侧几个忍不住张口的人暗自笼罩。 等了许久,黄衣青年发现,居然没人说话了! 主上可特意交代了,一定要带人回山,还必须是有慧根的! “再没人长出慧根,我可杀人了!” 青年变得有些恼怒,手中黄幡挥舞更快。 陆寅与花易落对视一眼,本想尾随,但眼见小妖要杀人。 于是,陆寅敛去周身气机,一步迈出。 “你看我有没有慧根?”陆寅双手负后,朗声问道。 黄衣青年小眼一瞪,高兴地嘴角流涎:“好好好,你是有慧根的!” 他望着陆寅,将幡杆插在一旁,满意地拍拍手。 陆寅继续说到:“我身边这位信女,也是个一心求仙的,想一同前往。” 说着,陆寅捏了一把小姨的手,示意她配合配合,讲两句。 花易落一时间有些踌躇。 倒不是她不愿意,只是她不会像陆寅那般随机应变张口就来。 黄衣青年等得有些不耐烦。 它微微不悦,他指了指花易落:“你,快展示一下你的慧根。” 花易落清冷的面容忽地一沉。 她还没被谁这么呼来喝去过,何况对面是个妖。 “哼,怎么?想蒙混过关?” 黄衣青年歪着脑袋,一脸睿智地嫌弃说到:“别想上山了!没有慧根的东西!” “放肆!” 花易落美眸含怒,一声清喝。周身神道境仙力猛地爆发。 陆寅连忙牵起她的手,提醒到:“小姨,别急,咱们要找妖族大本营的。” 可花易落仅仅喝出两个字,已然将黄衣青年震得倒飞出去。它七窍流血地挣扎爬起,身体上黄褐色的皮毛抑制不住地生长。 但化形小妖却是拍着手: “有慧根,你有慧根,跟我回山!” 【感谢各位姥爷的礼物orz】 第221章 黄眉仙官 花易落双手环胸,有些闷闷不乐地盘腿坐在蒲团上。 陆寅则有些无奈,坐在一旁的另一个蒲团上,用双手按在她背后胛骨上轻轻渡着阳极之力。 方才见到那害得一城之人口不能言的祸首出现,却没能杀而后快。 而是一同被收入了这枚黄色的幡之中,被小妖扛在肩上往回走去。 这幡是一种空间法器,类似于白卿萍的青花乌篷船,但品秩不算太好,陆寅与花易落二人收敛周身气机,才勉强没将这处不算太大的空间给撑烂。 里面除了几个蒲团外,就是一个个药坛子,用来存储那些让人兴奋的黄色气体。 陆寅心里想着这群黄鼠狼妖,边渡着气,边找话题问起:“小姨,在齐国之内,难道妖族一向如此横行吗?” 花易落冷着的俏脸缓和了些,回答到:“齐国境内,妖亦分好坏,像靖南城中这几只孽障,已经影响到一城百姓安危,理应有镇妖司前来,出手镇压才对。” 陆寅疑惑:“镇妖司,是齐国管制妖族的机构?” “正是,镇妖司中不乏好手,与仙门类似。” “那许是这靖难城太过偏远,无人注意。” 陆寅对齐国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齐国境内有仙山名门,与魏不同的是,还有盘踞潜藏的妖族和制约妖族的镇妖司。 从地形范围上来说,齐国像一个正三角形,顶在魏国上面。 而靖南城就在这个三角形偏远的左下角。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轿内,黄鼠狼妖化形而成的青年感觉越来越累,索性将幡从肩上取下,平放在地。 “这两个人真沉啊!” 仙人境光是一身仙骨就足够沉重,它只是一个普通的上三品,何况还肩扛两个仙人。 轿子底下,八只刚生出灵智的中三品黄鼠狼妖则是更加叫苦不迭,即使妖身比人类修士强悍,但一个个也要累得快趴下。 向北走出快四十里地,一队妖沿着一座百余丈高的黄土坡攀行而上。 坡顶上有八角飞檐的木楼大殿,风沙侵蚀下,依稀可见。 “仙官大人!我找到了!找到两个有慧根的人!” 黄衣青年见到大殿,心下一喜。 它一只左手将幡杆扛在肩上,用剩下的右手连同双腿着地,三肢并用小跑着窜入殿内。 大殿内,为首是个黄须的壮汉,坐在一张不大不小的八仙椅上。 两侧,十余名人垂手而立。似乎在模拟人间皇朝的上朝景象。 可除了黄须的皇帝外,这些大臣都神情呆滞,衣服更是东拼西凑。 穿襦裙的老翁、身穿袈裟的半老徐娘、还有裹着条毛巾就站在那的黄口小儿,与其说是上朝,倒更像来到了精神病院。 “放出来看看!” 黄须壮汉慵懒靠在椅子上,大手一挥。 它自称黄眉仙官,是一只侥幸触碰到大道的黄鼠狼妖。在踏入属于妖族的仙人境后,得到本命妖法,便携家带口挤占了这处弱小的仙门。 黄眉仙官积威深重,说一不二,这座山上原本的修士被杀的杀、囚的囚,又从山下不定时掳些凡人上山做口粮。 “得令!” 黄衣青年叩头领命,手中黄幡一展。 幡内,空间微微震颤。 陆寅轻吟一声:“小姨,应是到了,我们出去。” 说罢,二人撕开法器内的空间,钻了出来。 大殿内,众化形妖纷纷投去痴傻的目光。 坐在首位的黄眉仙官微微皱眉。 一男一女,男的面容清秀,目光平静,气质淡然如水,女的更是俏颜如雪,姿容清冷,光站在那就有一种疏离冷淡的天人气质。 “仙官大人!这二人都有慧根!” 黄衣青年仍在为自己的睿智而沾沾自喜。 “废话!老子又不瞎!” 黄眉仙官低吼一声,而后盯着陆寅二人说到:“这二人与那些关在羊圈的口粮不同,要留下来,做我的丫鬟和仆役。今天,宰几只旧有的羊吃。” 陆寅没有说话,偏过头眨眨眼:“杀?” 花易落轻轻点头:“你来。” 于是,陆寅右手轻轻抬起。 一道道灵气流转到符箓顷刻间绘制而成,漂浮于身前。 “嗯?居然是修士?还是个符修?” 黄眉仙官一挑眉,它也算有些见识,马上就看破了陆寅的攻击意图。 “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我就不能留你了,先废你修为,再扔到羊圈里等死!” “妖法,入白刃!” 黄须壮汉一声暴喝,身侧黄沙一卷,化作一个不大的空间领域,其间妖气纵横。 一个呼吸间,黄沙散去,陆寅刚刚绘制成的一排符箓,从他面前凭空消失。 所有符箓竟然被端坐在大殿八仙椅上的黄眉仙官一把攥在了手中! “嗯?隔空取物?” 陆寅有些疑惑,偏头望向花易落,“未曾听闻的术法。” 花易落面无表情,轻声解释到:“妖族踏入重楼境后,便会掌握一门先天本命妖法。它的妖法,似乎是缴械。” 陆寅恍然点点头,右手一划。 刚才用灵气绘制的符箓直接溃散四溢,融入空气。 “嗯?!” 黄眉仙官一愣,望向空空如也的手掌心,“你也会妖法?” 它也没想到,自己缴械而来的符箓居然直接消散了。 陆寅伏天箓已臻化境,秉持着多试探试探这妖怪妖法的心理,随手又是一排符箓绘成。 “妖法,入白刃!” 黄眉仙官聚精会神,马上又是全力的本命妖法一击,再次将陆寅身前的所有符箓缴械到自己手中。 攥着一把符箓,它气息微喘,心中惊疑不止。 怎么,两次耗费大量妖力的妖法,还不足以将这个符修的符箓全部缴获吗? 在黄眉仙官警惕的目光中,陆寅偏过头,出声说到: “小姨,这个我想学。” 花易落微微蹙了蹙眉:“这个我也不会。” “学?妖法岂是你们这群人类修士能染指的!?” 黄眉仙官感觉受到了轻视,一声怒吼。 “受死!” 身型暴涨,黄眉仙官化作一只丈余的黄鼠狼妖猛地现形,向着陆寅二人扑去。 与此同时,似乎受到血脉上的感应。 殿内侍卫一旁的一众人形大臣同样暴起,化作长短不一的黄鼠狼妖,从四面八方合围扑了过来。 “轰!” 一声爆响。 以花易落和陆寅为中心,冰风激荡,将这大大小小的十来只黄鼠狼震得倒飞出去。 大部分直接冻成了冰棍。 黄眉仙官仗着仙人境的妖身,勉强只是七窍流血,被击飞后横躺在地。 黄眉仙官勉强抬起黄鼠狼头,吐着血说:“仙师饶我一命想学什么我都教!” “不必了。”陆寅一步踏出,打出一张记拟态媒符钉入妖怪的眉心。 第221章 黄眉仙官 花易落双手环胸,有些闷闷不乐地盘腿坐在蒲团上。 陆寅则有些无奈,坐在一旁的另一个蒲团上,用双手按在她背后胛骨上轻轻渡着阳极之力。 方才见到那害得一城之人口不能言的祸首出现,却没能杀而后快。 而是一同被收入了这枚黄色的幡之中,被小妖扛在肩上往回走去。 这幡是一种空间法器,类似于白卿萍的青花乌篷船,但品秩不算太好,陆寅与花易落二人收敛周身气机,才勉强没将这处不算太大的空间给撑烂。 里面除了几个蒲团外,就是一个个药坛子,用来存储那些让人兴奋的黄色气体。 陆寅心里想着这群黄鼠狼妖,边渡着气,边找话题问起:“小姨,在齐国之内,难道妖族一向如此横行吗?” 花易落冷着的俏脸缓和了些,回答到:“齐国境内,妖亦分好坏,像靖南城中这几只孽障,已经影响到一城百姓安危,理应有镇妖司前来,出手镇压才对。” 陆寅疑惑:“镇妖司,是齐国管制妖族的机构?” “正是,镇妖司中不乏好手,与仙门类似。” “那许是这靖难城太过偏远,无人注意。” 陆寅对齐国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齐国境内有仙山名门,与魏不同的是,还有盘踞潜藏的妖族和制约妖族的镇妖司。 从地形范围上来说,齐国像一个正三角形,顶在魏国上面。 而靖南城就在这个三角形偏远的左下角。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轿内,黄鼠狼妖化形而成的青年感觉越来越累,索性将幡从肩上取下,平放在地。 “这两个人真沉啊!” 仙人境光是一身仙骨就足够沉重,它只是一个普通的上三品,何况还肩扛两个仙人。 轿子底下,八只刚生出灵智的中三品黄鼠狼妖则是更加叫苦不迭,即使妖身比人类修士强悍,但一个个也要累得快趴下。 向北走出快四十里地,一队妖沿着一座百余丈高的黄土坡攀行而上。 坡顶上有八角飞檐的木楼大殿,风沙侵蚀下,依稀可见。 “仙官大人!我找到了!找到两个有慧根的人!” 黄衣青年见到大殿,心下一喜。 它一只左手将幡杆扛在肩上,用剩下的右手连同双腿着地,三肢并用小跑着窜入殿内。 大殿内,为首是个黄须的壮汉,坐在一张不大不小的八仙椅上。 两侧,十余名人垂手而立。似乎在模拟人间皇朝的上朝景象。 可除了黄须的皇帝外,这些大臣都神情呆滞,衣服更是东拼西凑。 穿襦裙的老翁、身穿袈裟的半老徐娘、还有裹着条毛巾就站在那的黄口小儿,与其说是上朝,倒更像来到了精神病院。 “放出来看看!” 黄须壮汉慵懒靠在椅子上,大手一挥。 它自称黄眉仙官,是一只侥幸触碰到大道的黄鼠狼妖。在踏入属于妖族的仙人境后,得到本命妖法,便携家带口挤占了这处弱小的仙门。 黄眉仙官积威深重,说一不二,这座山上原本的修士被杀的杀、囚的囚,又从山下不定时掳些凡人上山做口粮。 “得令!” 黄衣青年叩头领命,手中黄幡一展。 幡内,空间微微震颤。 陆寅轻吟一声:“小姨,应是到了,我们出去。” 说罢,二人撕开法器内的空间,钻了出来。 大殿内,众化形妖纷纷投去痴傻的目光。 坐在首位的黄眉仙官微微皱眉。 一男一女,男的面容清秀,目光平静,气质淡然如水,女的更是俏颜如雪,姿容清冷,光站在那就有一种疏离冷淡的天人气质。 “仙官大人!这二人都有慧根!” 黄衣青年仍在为自己的睿智而沾沾自喜。 “废话!老子又不瞎!” 黄眉仙官低吼一声,而后盯着陆寅二人说到:“这二人与那些关在羊圈的口粮不同,要留下来,做我的丫鬟和仆役。今天,宰几只旧有的羊吃。” 陆寅没有说话,偏过头眨眨眼:“杀?” 花易落轻轻点头:“你来。” 于是,陆寅右手轻轻抬起。 一道道灵气流转到符箓顷刻间绘制而成,漂浮于身前。 “嗯?居然是修士?还是个符修?” 黄眉仙官一挑眉,它也算有些见识,马上就看破了陆寅的攻击意图。 “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我就不能留你了,先废你修为,再扔到羊圈里等死!” “妖法,入白刃!” 黄须壮汉一声暴喝,身侧黄沙一卷,化作一个不大的空间领域,其间妖气纵横。 一个呼吸间,黄沙散去,陆寅刚刚绘制成的一排符箓,从他面前凭空消失。 所有符箓竟然被端坐在大殿八仙椅上的黄眉仙官一把攥在了手中! “嗯?隔空取物?” 陆寅有些疑惑,偏头望向花易落,“未曾听闻的术法。” 花易落面无表情,轻声解释到:“妖族踏入重楼境后,便会掌握一门先天本命妖法。它的妖法,似乎是缴械。” 陆寅恍然点点头,右手一划。 刚才用灵气绘制的符箓直接溃散四溢,融入空气。 “嗯?!” 黄眉仙官一愣,望向空空如也的手掌心,“你也会妖法?” 它也没想到,自己缴械而来的符箓居然直接消散了。 陆寅伏天箓已臻化境,秉持着多试探试探这妖怪妖法的心理,随手又是一排符箓绘成。 “妖法,入白刃!” 黄眉仙官聚精会神,马上又是全力的本命妖法一击,再次将陆寅身前的所有符箓缴械到自己手中。 攥着一把符箓,它气息微喘,心中惊疑不止。 怎么,两次耗费大量妖力的妖法,还不足以将这个符修的符箓全部缴获吗? 在黄眉仙官警惕的目光中,陆寅偏过头,出声说到: “小姨,这个我想学。” 花易落微微蹙了蹙眉:“这个我也不会。” “学?妖法岂是你们这群人类修士能染指的!?” 黄眉仙官感觉受到了轻视,一声怒吼。 “受死!” 身型暴涨,黄眉仙官化作一只丈余的黄鼠狼妖猛地现形,向着陆寅二人扑去。 与此同时,似乎受到血脉上的感应。 殿内侍卫一旁的一众人形大臣同样暴起,化作长短不一的黄鼠狼妖,从四面八方合围扑了过来。 “轰!” 一声爆响。 以花易落和陆寅为中心,冰风激荡,将这大大小小的十来只黄鼠狼震得倒飞出去。 大部分直接冻成了冰棍。 黄眉仙官仗着仙人境的妖身,勉强只是七窍流血,被击飞后横躺在地。 黄眉仙官勉强抬起黄鼠狼头,吐着血说:“仙师饶我一命想学什么我都教!” “不必了。”陆寅一步踏出,打出一张记拟态媒符钉入妖怪的眉心。 第222章 有苏狐族 “死不足惜,”陆寅摇摇头,收回符箓。 花易落随手之间将剩余有生机的妖全部诛杀。 她微微感知了片刻,说到:“山后有许多活人。” “嗯,”陆寅颔首,“应是这妖刚才提到的,羊圈。” 二人不再理会殿内横陈一地的黄鼠狼,径直向后山走去。 土坡背阴处,挖出了巨大的洞窟,门口还有几个黄鼠狼妖持刀把守。 轻易解决之后,陆寅用符箓微微照亮,走入黑暗的洞窟之中。 洞窟不深,转过弯,一排铁栅栏后,已经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和啜泣声。 陆寅以手指为剑,并拢横切,指尖剑气切铁如切豆腐。 顿时“铿铿”的金铁落地声在洞窟里响起,压过了那些黑暗里的小声哭泣。 “咦?” 洞窟中有人朝光亮这边望来:“有人来救我们了!?” “真的!是镇妖司!镇妖司来了!” 一个人呼喊之下,众人纷纷拥了过来,从铁栅栏的巨大缺口处挤着往外走。 借着符箓的亮光与望去,从老人到小孩,皆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别急,妖怪已死,一个一个出,别踩踏。” 陆寅心中有些不忍,望着鱼贯而出的人提醒着。 不多时,众人已经爬出洞窟,重见天日。 “多谢,多谢仙师!” 身穿青袍的男人神色激动地拱手,声音颤抖地问到:“不知仙师是镇妖司哪位大人?” 陆寅略一沉吟,摇摇头:“并非官家人,在下一介散修。” “噢!”男人恍然,又是感激地拜谢个不停,片刻后才擦擦眼泪解释起来。 此处黄土坡,本来是名叫风沙道宗的仙门。 男人叫刘明,正是风沙道宗副宗主,上三品修为。 四个月前,黄鼠狼妖打上宗门,以妖法斩杀一半宗中修士,占山为王。 身后被圈养在洞窟内的,除去原宗门中弟子,还有最近被掳上山的人,一概是被妖怪当做了粮食。 “大恩不言谢!” 刘明再次躬身到底。 陆寅摆摆手:“一会我们便离开了,还请刘宗主将身后的凡人送回原地,顺便告知靖南城中百姓一声,妖族已除。” “没问题!”刘明朗声应下。 陆寅便要离开,身后的花易落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等等,有漏网之鱼。” 花易落说着,美眸冷淡地望向刘明身后。 陆寅顺着小姨的目光看去。 几个风沙道宗的修士维持着人群秩序,并用道法治愈着那些精神受到些创伤的凡人。 人群中并无异样,甚至没有人看向陆寅。 只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穿着件破破的花裙子,一双大眼睛紧张兮兮地望过来。 但与陆寅对上视线之后,又快速地移到了一边。 “她?”陆寅有些疑惑。 “正是,此妖应该来历不小。” 花易落冷冷点头。 陆寅点点头,既然来历不小,那就先掳了再说。 压下不解,陆寅一把拎起一脸惶恐的小女孩,直接离去。 空中,一杆黄幡迎风而展,凭一枚冯虚御风符自行向北飘去。 幡内,不大的空间中。 陆寅与花易落并肩而坐。 对面,没他俩腿高的小女孩有些害怕地站着,瑟瑟发抖。 “小姨,您是说,她是妖?” 陆寅仍有些困惑,即使是现在,陆寅仍没有感知到小女孩身上一丝一毫的妖气。 “不错,” 花易落颇为肯定地点点头,“而且是只血统极为纯粹的妖,体内的妖气才能如此收敛。” “所以,她才混迹在流民堆里,没人发觉?” 陆寅眨眨眼,有些明白。 花易落继续严肃地颔首:“正是,那只重楼境的黄鼠狼妖也被她给骗过去了。” 陆寅站起身,望着娇小的人形妖怪踱步走去:“小妖怪,我小姨没冤枉你?” 说着,陆寅张开望气之目。 女孩身上的气质洁白如雪,不掺一丝杂质,虽是妖,恐怕也不曾害过人性命。 小女孩好看的大眼睛瞪圆,眼眶微红,似乎很是抗拒,不愿开口讲话。 陆寅微微皱眉,存着吓吓她的心思,自顾自说到:“不说话?既然是只妖,那斩了便是。” “等等等!” 小女孩咬着小银牙,身子颤了颤:“你不要斩我好不好?” “给我一个不斩你的理由。” 陆寅摩挲着手心的那枚记拟态媒符问道。 “我我我、我没吃过人,我也没害过人,你们不能这么随便就杀妖你们要讲道理的!” 女孩带着哭腔,越说越委屈,最后直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原本紧张局促的设防,变成了舍了性命不要的嚎啕宣泄。 “” 这让陆寅有些措手不及。 陆寅望了花易落一眼,后者同样眼神无奈。 “好,我答应先不杀你。你且讲讲你自己的身世,还有,你是怎么跑到这儿的。” “嗯” 片刻后,女孩才抽抽哒哒地抹了把眼泪,脏兮兮的小脸哭得更花了。 她小声说到:“我是一只高贵的狐妖,居住在北河的霜枫山。前些日子,我出门踏雪,结果被仇家追杀,我的护卫情急把我丢入冰河,我便一路飘到这里了。” “呃,高贵的狐妖?” 陆寅对她着重介绍的第一句话有些不解,出声问道。 “对的,我是有苏狐族的公主。” 说到身份,小女孩停下抽泣,反而有些自豪地挺起了胸膛。 花易落微微颔首:“怪不得,虽未到上三品,便能化人形,原是九尾狐的先天天赋。” “对的,这位人类姐姐真有见地呀。” 小狐妖竖起大拇指。 陆寅神色古怪:“你既然这么高贵,怎么还不敢暴露自己的妖族身份,被黄鼠狼妖丢到羊圈里,与一群流民为伍?” “我”小狐妖被噎了一句,顿时小脸涨红:“这是保命的手段,你不懂的,你,你别说我” 陆寅不再逗她,心里惦记着正事,便问到:“你既然住在北河,可曾听过冰心鉴玉槲这种灵植?” 小狐妖先是愣了愣,才眨眨眼:“我家种着一片,冰心鉴玉槲,也叫霜叶波罗,叶子是冰雪般的颜色,常年就像雪覆满一样” 陆寅回想了一下宫九霄潦草的画,好像还真是长这个样子。 但随即又有些怀疑,这玩意不是天材地宝吗,怎么能种一大片? 花易落眨眨眼,善解人意地轻声解释到:“有苏狐族也算是大妖族氏,不是没有可能。” “对,我们是大妖,” 小女孩畏畏缩缩的身形又直了直,试探地问:“你要这个玩意?要不你送我回家,我让我妈把花园送你?” 陆寅点点头问到:“你妈应该不咬人?” 小狐妖一愣,而后头摇得像拨浪鼓,生怕陆寅丢下她:“不咬不咬,我家都不吃人的。” “嗯。小姨,如何?” “我没意见,总是要北上去一趟北河的。” 花易落不反对,只是将目光放到小狐妖破破烂烂的衣服上。 第222章 有苏狐族 “死不足惜,”陆寅摇摇头,收回符箓。 花易落随手之间将剩余有生机的妖全部诛杀。 她微微感知了片刻,说到:“山后有许多活人。” “嗯,”陆寅颔首,“应是这妖刚才提到的,羊圈。” 二人不再理会殿内横陈一地的黄鼠狼,径直向后山走去。 土坡背阴处,挖出了巨大的洞窟,门口还有几个黄鼠狼妖持刀把守。 轻易解决之后,陆寅用符箓微微照亮,走入黑暗的洞窟之中。 洞窟不深,转过弯,一排铁栅栏后,已经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和啜泣声。 陆寅以手指为剑,并拢横切,指尖剑气切铁如切豆腐。 顿时“铿铿”的金铁落地声在洞窟里响起,压过了那些黑暗里的小声哭泣。 “咦?” 洞窟中有人朝光亮这边望来:“有人来救我们了!?” “真的!是镇妖司!镇妖司来了!” 一个人呼喊之下,众人纷纷拥了过来,从铁栅栏的巨大缺口处挤着往外走。 借着符箓的亮光与望去,从老人到小孩,皆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别急,妖怪已死,一个一个出,别踩踏。” 陆寅心中有些不忍,望着鱼贯而出的人提醒着。 不多时,众人已经爬出洞窟,重见天日。 “多谢,多谢仙师!” 身穿青袍的男人神色激动地拱手,声音颤抖地问到:“不知仙师是镇妖司哪位大人?” 陆寅略一沉吟,摇摇头:“并非官家人,在下一介散修。” “噢!”男人恍然,又是感激地拜谢个不停,片刻后才擦擦眼泪解释起来。 此处黄土坡,本来是名叫风沙道宗的仙门。 男人叫刘明,正是风沙道宗副宗主,上三品修为。 四个月前,黄鼠狼妖打上宗门,以妖法斩杀一半宗中修士,占山为王。 身后被圈养在洞窟内的,除去原宗门中弟子,还有最近被掳上山的人,一概是被妖怪当做了粮食。 “大恩不言谢!” 刘明再次躬身到底。 陆寅摆摆手:“一会我们便离开了,还请刘宗主将身后的凡人送回原地,顺便告知靖南城中百姓一声,妖族已除。” “没问题!”刘明朗声应下。 陆寅便要离开,身后的花易落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等等,有漏网之鱼。” 花易落说着,美眸冷淡地望向刘明身后。 陆寅顺着小姨的目光看去。 几个风沙道宗的修士维持着人群秩序,并用道法治愈着那些精神受到些创伤的凡人。 人群中并无异样,甚至没有人看向陆寅。 只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穿着件破破的花裙子,一双大眼睛紧张兮兮地望过来。 但与陆寅对上视线之后,又快速地移到了一边。 “她?”陆寅有些疑惑。 “正是,此妖应该来历不小。” 花易落冷冷点头。 陆寅点点头,既然来历不小,那就先掳了再说。 压下不解,陆寅一把拎起一脸惶恐的小女孩,直接离去。 空中,一杆黄幡迎风而展,凭一枚冯虚御风符自行向北飘去。 幡内,不大的空间中。 陆寅与花易落并肩而坐。 对面,没他俩腿高的小女孩有些害怕地站着,瑟瑟发抖。 “小姨,您是说,她是妖?” 陆寅仍有些困惑,即使是现在,陆寅仍没有感知到小女孩身上一丝一毫的妖气。 “不错,” 花易落颇为肯定地点点头,“而且是只血统极为纯粹的妖,体内的妖气才能如此收敛。” “所以,她才混迹在流民堆里,没人发觉?” 陆寅眨眨眼,有些明白。 花易落继续严肃地颔首:“正是,那只重楼境的黄鼠狼妖也被她给骗过去了。” 陆寅站起身,望着娇小的人形妖怪踱步走去:“小妖怪,我小姨没冤枉你?” 说着,陆寅张开望气之目。 女孩身上的气质洁白如雪,不掺一丝杂质,虽是妖,恐怕也不曾害过人性命。 小女孩好看的大眼睛瞪圆,眼眶微红,似乎很是抗拒,不愿开口讲话。 陆寅微微皱眉,存着吓吓她的心思,自顾自说到:“不说话?既然是只妖,那斩了便是。” “等等等!” 小女孩咬着小银牙,身子颤了颤:“你不要斩我好不好?” “给我一个不斩你的理由。” 陆寅摩挲着手心的那枚记拟态媒符问道。 “我我我、我没吃过人,我也没害过人,你们不能这么随便就杀妖你们要讲道理的!” 女孩带着哭腔,越说越委屈,最后直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原本紧张局促的设防,变成了舍了性命不要的嚎啕宣泄。 “” 这让陆寅有些措手不及。 陆寅望了花易落一眼,后者同样眼神无奈。 “好,我答应先不杀你。你且讲讲你自己的身世,还有,你是怎么跑到这儿的。” “嗯” 片刻后,女孩才抽抽哒哒地抹了把眼泪,脏兮兮的小脸哭得更花了。 她小声说到:“我是一只高贵的狐妖,居住在北河的霜枫山。前些日子,我出门踏雪,结果被仇家追杀,我的护卫情急把我丢入冰河,我便一路飘到这里了。” “呃,高贵的狐妖?” 陆寅对她着重介绍的第一句话有些不解,出声问道。 “对的,我是有苏狐族的公主。” 说到身份,小女孩停下抽泣,反而有些自豪地挺起了胸膛。 花易落微微颔首:“怪不得,虽未到上三品,便能化人形,原是九尾狐的先天天赋。” “对的,这位人类姐姐真有见地呀。” 小狐妖竖起大拇指。 陆寅神色古怪:“你既然这么高贵,怎么还不敢暴露自己的妖族身份,被黄鼠狼妖丢到羊圈里,与一群流民为伍?” “我”小狐妖被噎了一句,顿时小脸涨红:“这是保命的手段,你不懂的,你,你别说我” 陆寅不再逗她,心里惦记着正事,便问到:“你既然住在北河,可曾听过冰心鉴玉槲这种灵植?” 小狐妖先是愣了愣,才眨眨眼:“我家种着一片,冰心鉴玉槲,也叫霜叶波罗,叶子是冰雪般的颜色,常年就像雪覆满一样” 陆寅回想了一下宫九霄潦草的画,好像还真是长这个样子。 但随即又有些怀疑,这玩意不是天材地宝吗,怎么能种一大片? 花易落眨眨眼,善解人意地轻声解释到:“有苏狐族也算是大妖族氏,不是没有可能。” “对,我们是大妖,” 小女孩畏畏缩缩的身形又直了直,试探地问:“你要这个玩意?要不你送我回家,我让我妈把花园送你?” 陆寅点点头问到:“你妈应该不咬人?” 小狐妖一愣,而后头摇得像拨浪鼓,生怕陆寅丢下她:“不咬不咬,我家都不吃人的。” “嗯。小姨,如何?” “我没意见,总是要北上去一趟北河的。” 花易落不反对,只是将目光放到小狐妖破破烂烂的衣服上。 第223章 第一次用妖法 靖南城北,风沙道宗。 身穿黑色短打袍,红襟对开,腰挎长刀的姑娘爬上了山。 镇妖司十二部之一,巡嵇部,慕容霆。 “请问,此处可是风沙道宗?” 慕容霆拱了拱手,声音清脆地问道。 正在殿内打点事务的刘明听言回头,先是惊愕,而后同样拱手。 “正是,在下刘明,不知官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镇妖司是齐国最大的暴力机构,管治天下妖族,在编制内的妖族由镇妖司管辖监督,不在编制内四方作乱的妖族,尽数剿灭。 其中共有十二部,巡嵇部便是镇妖司派出用来巡猎八方的,代表性的黑袍长刀一眼便知。 慕容霆摆摆手,有些青稚的脸庞微显歉意:“不好意思,我此次替同僚巡猎,路上遇到黑熊妖盘踞作乱,耽搁了些时日,宗中最近无恙?” 刘明虽然被关了羊圈内心苦涩,但也不好发作,只是又一拱手,解释起了这段时间宗门发生的事。 以及,两位散修仙师路过,将黄鼠狼妖尽数剿灭,将他们救出来的事。 “一男一女,非我镇妖司下属?” 慕容霆微微皱了皱眉,心下盘算,那些仙山上的修士,怎么这么好心四处荡魔了? 原本,除妖都是镇妖司的活计。 齐国除了自己培养之外,也从各处仙门招揽笼络修行者加入镇妖司,但那些没有被招揽的,往往就躲在仙山一心苦修。 刘明继续汇报着:“是的大人,那两位仙师一身正气,不似魔道,临走还接济带走了一位孤苦伶仃的小姑娘。” 慕容霆点点头,告辞离去。 “最近的城池是玉门。” 慕容霆看了一眼地图,决定先追上去,问问清楚。如果是有心除妖的,她也不是不能替镇妖司统帅部招揽,加入镇妖司。 飞行的幡里,陆寅又试着与小狐妖了解了些齐国和北河的情况。 小狐妖叫做有苏嫙,中三品的修为,是北河七大妖族之一,有苏狐族的公主。 但有苏嫙也久居北河,对齐国境内之事并不清楚,所以也才沦落到装流民的地步。 她只知道齐国是个三角形,都城定安城在最北侧,至于北河,还要出了齐国再往北去。 不过,她拍着小胸脯说,等回家定能送陆寅一花园的冰心鉴玉槲。 聊了一会儿,陆寅扯给她一个蒲团,让她歇会。 陆寅自己则又拿出方才的记拟态媒符,研究起黄眉仙官的妖生,并从中摸索些本命妖法的踪迹。 “这入白刃靠我的仙力能否施展?” 小狐妖压着自己的小腿和脚踝,乖巧地跪坐在了蒲团上。 花易落看了看她,轻轻摇摇头。 有些脏。 于是,花易落先掐诀给小狐妖施展了个道门的无垢符。 柔光撒过,小狐妖焕然一新,露出了可爱白皙的小圆脸,明眸善睐,惹人怜爱,一头乌黑的秀发也软趴趴地披散垂下。 可身上的花裙子还是有些不合身。 花易落又从方寸物中取出一件自己的道袍,以手为剪,改小了许多。 将白色的道袍变成了短裙,还是有些松松垮垮地,套在了小狐妖身上。 这时,有苏嫙才真的像位公主的模样。 但没有了花裙子的遮掩,一条洁白如雪的狐狸尾巴,从小狐妖的白道裙下露了出来。 “谢谢大姐姐。”小狐妖有些腼腆地点点头,低头拍了拍不算太合身的道袍。 花易落点点头没说话,继续阖上眸子养神。 又过了片刻,陆寅从神识中抽离了出来。 他已经完全理解了这门叫做“入白刃”的本命妖法,以妖力与对方的经脉气机沟连,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涞缴械敌方的武器。 “不知可不可以做到” 陆寅微微沉吟,想找人练练手。 他看向了一旁闭眸打坐的花易落。 嗯,小姨就不错。 体魄强大,神道巅峰,肯定是不怕妖法的,打上去几次也没事。 花易落察觉到有些热烈的目光,于是睁开了眼。 她:? “试试?”陆寅眨眨眼问道。 花易落明白了陆寅的想法,他拿着妖法研究了半天呢。 “可。” 于是,花易落很有高人风范地点了点头,从方寸物里取出了自己那杆小拂尘,轻柔地搭在自己的臂弯之上。 “麻烦小姨了。” 陆寅掐了个诀,手里仙力微微流淌。 一指轻点遥遥打在了相隔三尺的花易落身上。 “嗤” 一声丝帛断裂的声音忽然传来。 花易落臂弯里的拂尘一动没动,但宽大的道袍上的开襟中飞出了一件纯白色的方块小衣,还挂着两根因扯断开而长短不一的纤细绳子。 从空中划过一个美好的弧线飞到了陆寅手中。 水波荡漾。 “”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陆寅。 远处,一直盯着这边的有苏嫙轻轻吞了一口口水,嗯,这是在干啥呀? 怎么一言不合就抢起衣服来了? 花易落面无表情,右手抬起小臂轻轻扶了扶,冷声说到:“你练歪了。” 陆寅目不斜视,借坡下驴地点点头:“是我练的有问题,这妖法用仙力用出来,还是差了些什么。” 谁能想得到,这缴械武器的妖法,缴械了件贴身衣物? 是随机缴械?还是说,难道拂尘没被判定为武器,攻击性还不如一件衣服? 陆寅现在不敢再继续试,万一再戳两指头下去,小姨就只剩一杆拂尘了怎么办。 于是,他先一脸正经地将手中温热的衣物递了回去。 “小姨,下次再试。” 花易落伸出另一只手,接过后收入方寸物中。 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陆寅眨眨眼,望向有苏嫙。 小狐妖正一脸紧张地吃着瓜,马上坐正了几分,连忙摆摆手:“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不,我是想问你们妖族的妖法,人类修士难道不能用吗?” “这个”小狐妖愣了愣,眨了眨大眼睛,有些羞赧:“我没见过几个人类呢” “好,我再研究研究。”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陆寅回过身,右手却还是不禁虚握了握。 “哼,”花易落看在眼里,眸光一冷别过脸去,耳廓微微泛红。 陆寅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将神识念头放回妖法本身。 【晚点还有一章orz】 第223章 第一次用妖法 靖南城北,风沙道宗。 身穿黑色短打袍,红襟对开,腰挎长刀的姑娘爬上了山。 镇妖司十二部之一,巡嵇部,慕容霆。 “请问,此处可是风沙道宗?” 慕容霆拱了拱手,声音清脆地问道。 正在殿内打点事务的刘明听言回头,先是惊愕,而后同样拱手。 “正是,在下刘明,不知官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镇妖司是齐国最大的暴力机构,管治天下妖族,在编制内的妖族由镇妖司管辖监督,不在编制内四方作乱的妖族,尽数剿灭。 其中共有十二部,巡嵇部便是镇妖司派出用来巡猎八方的,代表性的黑袍长刀一眼便知。 慕容霆摆摆手,有些青稚的脸庞微显歉意:“不好意思,我此次替同僚巡猎,路上遇到黑熊妖盘踞作乱,耽搁了些时日,宗中最近无恙?” 刘明虽然被关了羊圈内心苦涩,但也不好发作,只是又一拱手,解释起了这段时间宗门发生的事。 以及,两位散修仙师路过,将黄鼠狼妖尽数剿灭,将他们救出来的事。 “一男一女,非我镇妖司下属?” 慕容霆微微皱了皱眉,心下盘算,那些仙山上的修士,怎么这么好心四处荡魔了? 原本,除妖都是镇妖司的活计。 齐国除了自己培养之外,也从各处仙门招揽笼络修行者加入镇妖司,但那些没有被招揽的,往往就躲在仙山一心苦修。 刘明继续汇报着:“是的大人,那两位仙师一身正气,不似魔道,临走还接济带走了一位孤苦伶仃的小姑娘。” 慕容霆点点头,告辞离去。 “最近的城池是玉门。” 慕容霆看了一眼地图,决定先追上去,问问清楚。如果是有心除妖的,她也不是不能替镇妖司统帅部招揽,加入镇妖司。 飞行的幡里,陆寅又试着与小狐妖了解了些齐国和北河的情况。 小狐妖叫做有苏嫙,中三品的修为,是北河七大妖族之一,有苏狐族的公主。 但有苏嫙也久居北河,对齐国境内之事并不清楚,所以也才沦落到装流民的地步。 她只知道齐国是个三角形,都城定安城在最北侧,至于北河,还要出了齐国再往北去。 不过,她拍着小胸脯说,等回家定能送陆寅一花园的冰心鉴玉槲。 聊了一会儿,陆寅扯给她一个蒲团,让她歇会。 陆寅自己则又拿出方才的记拟态媒符,研究起黄眉仙官的妖生,并从中摸索些本命妖法的踪迹。 “这入白刃靠我的仙力能否施展?” 小狐妖压着自己的小腿和脚踝,乖巧地跪坐在了蒲团上。 花易落看了看她,轻轻摇摇头。 有些脏。 于是,花易落先掐诀给小狐妖施展了个道门的无垢符。 柔光撒过,小狐妖焕然一新,露出了可爱白皙的小圆脸,明眸善睐,惹人怜爱,一头乌黑的秀发也软趴趴地披散垂下。 可身上的花裙子还是有些不合身。 花易落又从方寸物中取出一件自己的道袍,以手为剪,改小了许多。 将白色的道袍变成了短裙,还是有些松松垮垮地,套在了小狐妖身上。 这时,有苏嫙才真的像位公主的模样。 但没有了花裙子的遮掩,一条洁白如雪的狐狸尾巴,从小狐妖的白道裙下露了出来。 “谢谢大姐姐。”小狐妖有些腼腆地点点头,低头拍了拍不算太合身的道袍。 花易落点点头没说话,继续阖上眸子养神。 又过了片刻,陆寅从神识中抽离了出来。 他已经完全理解了这门叫做“入白刃”的本命妖法,以妖力与对方的经脉气机沟连,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涞缴械敌方的武器。 “不知可不可以做到” 陆寅微微沉吟,想找人练练手。 他看向了一旁闭眸打坐的花易落。 嗯,小姨就不错。 体魄强大,神道巅峰,肯定是不怕妖法的,打上去几次也没事。 花易落察觉到有些热烈的目光,于是睁开了眼。 她:? “试试?”陆寅眨眨眼问道。 花易落明白了陆寅的想法,他拿着妖法研究了半天呢。 “可。” 于是,花易落很有高人风范地点了点头,从方寸物里取出了自己那杆小拂尘,轻柔地搭在自己的臂弯之上。 “麻烦小姨了。” 陆寅掐了个诀,手里仙力微微流淌。 一指轻点遥遥打在了相隔三尺的花易落身上。 “嗤” 一声丝帛断裂的声音忽然传来。 花易落臂弯里的拂尘一动没动,但宽大的道袍上的开襟中飞出了一件纯白色的方块小衣,还挂着两根因扯断开而长短不一的纤细绳子。 从空中划过一个美好的弧线飞到了陆寅手中。 水波荡漾。 “”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陆寅。 远处,一直盯着这边的有苏嫙轻轻吞了一口口水,嗯,这是在干啥呀? 怎么一言不合就抢起衣服来了? 花易落面无表情,右手抬起小臂轻轻扶了扶,冷声说到:“你练歪了。” 陆寅目不斜视,借坡下驴地点点头:“是我练的有问题,这妖法用仙力用出来,还是差了些什么。” 谁能想得到,这缴械武器的妖法,缴械了件贴身衣物? 是随机缴械?还是说,难道拂尘没被判定为武器,攻击性还不如一件衣服? 陆寅现在不敢再继续试,万一再戳两指头下去,小姨就只剩一杆拂尘了怎么办。 于是,他先一脸正经地将手中温热的衣物递了回去。 “小姨,下次再试。” 花易落伸出另一只手,接过后收入方寸物中。 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陆寅眨眨眼,望向有苏嫙。 小狐妖正一脸紧张地吃着瓜,马上坐正了几分,连忙摆摆手:“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不,我是想问你们妖族的妖法,人类修士难道不能用吗?” “这个”小狐妖愣了愣,眨了眨大眼睛,有些羞赧:“我没见过几个人类呢” “好,我再研究研究。”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陆寅回过身,右手却还是不禁虚握了握。 “哼,”花易落看在眼里,眸光一冷别过脸去,耳廓微微泛红。 陆寅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将神识念头放回妖法本身。 【晚点还有一章orz】 第224章 左悬刀使 陆寅操纵着幡一路飞着,日落前,赶到了名叫玉门的城池。 玉门城很大,与魏国的青幽二州差不多。 当下,陆寅便拉着小姨和小狐妖从幡中出来,三个外地人在城里逛了起来。 有苏嫙很明显没有进过城,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得,可惜小手被陆寅拉着,也不敢擅自跑出去多远。 “有人注视着我们这边” 陆寅忽然停步,喃喃自语。 一进城便察觉到了身上若有若无游移着的视线,此时越来越明显。 他们三人一看就不是凡人,衣着打扮更非齐国百姓,不被人盯上才算奇怪。 视线的来源是玉门城内一座鼓楼,整座建筑隐隐有镇压之意,加上威严肃穆的建筑风格,陆寅判断,那个地方便是玉门城内的镇妖司。 陆寅不再耽搁,带小姨和小狐妖换了些齐国货币,买了张地图和些路上的衣食,便找了个客栈住下。 由于不愿意被人一直偷偷关照,陆寅随手布下了个阵法,稍作些遮掩。 虽然花易落的态度是‘有没有人偷看都无妨但敢上门打扰就揍人’,但陆寅还是坚持一定要将气息和景象全部遮掩,小姨不怕戳脸丢人,他怕。 夜色当头,陆寅坐在床上,怕小孩儿误会,就将小狐妖放进了幡里。 将手掌抵在花易落背上,隔着道袍的布料,都能感觉到小姨的经脉太阴灼热如火在烧。 虽然陆寅体内的阳极之力尚且足够治愈中和,但花易落阴极之力的产生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原本一天一次的治疗,变成了一天两次。 有时等小姨睡去,陆寅怕不保险,还会接着治疗上一会。 “小姨,您是否感觉阴符的力量愈发难以抑制了?” 陆寅怕她承受不住,轻声问道。 “一般。” 花易落尽量沉声回答,但俏脸已经染上些许酡红。 嘴硬,陆寅无奈一笑。 很耗费力气的治愈半夜才堪堪完成,花易落也阖上了眼,呼吸平稳。 陆寅右手扶住了花易落的肩头,轻轻将她曼妙的上半身向自己这边一扣,她便蹙着眉与自己脸对脸一同躺了下来。 从那夜在清虚剑宗里握手而眠后,陆寅便不再只是戳脸了,开始逐步折腾起来花易落,本色扮演起了图谋不轨的登徒子。 反正小姨喜欢装睡,折腾到她不乐意时,她便睫毛颤抖,慌忙轻咳两声示意陆寅“差不多得了,你再得寸进尺我就要醒了”。 面对面侧躺,花易落紧闭双眸,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无辜但警惕的清冷仙子模样。 陆寅司空见惯,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正在陆寅琢磨着,要不要再稍微折腾下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正好停在了自己房门口。 “嗯?” 陆寅微微皱眉,只好压下心思松开小手转身坐起在床沿。 在陆寅背后,花易落同样蹙起了眉,悄悄睁开双眸,冷冷望向门口。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果不其然,是来找自己的。 “屋内贵客,在下镇妖司巡捕,只因涉及靖南妖族之事,故突兀造访求开门一叙。” 门外,清脆飒爽的少女音声传来。 陆寅摇摇头站起身。 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行事,与官家报备一声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寅伸手解下床上系着的纱帐,将小姨侧躺在床的曼妙身子给遮住。 花易落没料到陆寅突然转身,马上又紧闭上双眼装睡。 “稍等,这就来。” 陆寅打开房门,有些意外的是,来人是个看着跟江忆宁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 黑袍红襟,腰佩长刀。 面目清秀,稚气未脱,但又有些英气。 慕容霆同样惊了一惊,但还是微微拱手:“阁下便是在风沙道宗除妖的仙师?未曾想竟如此年轻。” “是我,”陆寅引着她到屋内茶桌前坐下,倒了杯茶,笑着说到:“姑娘也很年轻,不必客气。在下陆寅,不知有何能帮上贵司的?” 慕容霆接过茶,致谢后说到:“在下慕容霆,隶属镇妖司十二部的巡嵇部,是部中左悬刀使。此次替同僚巡猎西南六城,路上有耽搁,导致靖南城附近妖族作乱为祸百姓。多亏仙师出手,救下了许多百姓。我已将详细禀报巡嵇部内,此次过失在我,百姓性命损失我一人担下,但剿灭整个黄鼠狼妖族的功劳,还望仙师承下。” “我一介散修,不需要功劳奖励,” 陆寅见她谈吐诚恳,便也说到:“但想在齐国借道而行,还望镇妖司高抬贵手。” 慕容霆用力点点头:“今后不会再有镇妖司监视仙师,我打点过后,您大可在齐国境内畅行。” “好,多谢了。” 陆寅点点头。 这次除妖也算歪打正着,起码以后在齐国一路行进没有什么阻碍了。 他望了一眼床帐,而后回头问到:“慕容姑娘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可能要就寝了。” 慕容霆想了想说:“仙师真的不需要报酬吗?镇妖司其实也算仙门,而且是齐国最大的仙门,想要什么都能找到的。” 陆寅略一沉吟:“还真有件想要的,姑娘可曾听过冰心鉴玉槲?” 如果镇妖司有这种天材地宝,倒是可以直接用来解除花易落的太阴冰魄体,让她免受太阴灼热的困扰。 当然,答应小狐狸把她送回族内,肯定还是要继续送的,不过身边小姨的身体和战力都将会提前恢复巅峰就是了。 慕容霆有些困惑地眨眨眼:“呃没听过,我可以帮仙师问问,凭借剿灭重楼境大妖的功劳,普通的天材地宝应该都能换到。” “那就麻烦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去问玉门城的镇妖司分司,明天就能有消息。” 陆寅颔首,又望了望床才斟酌着说到:“时候不早” “对了,仙师难道不是本地仙?” 慕容霆有些敏锐地发现陆寅提的条件竟然只是在齐国畅行。 陆寅也只好再耐心点点头。 她很热心地继续说到:“如果仙师乐意,我可以替仙师讲讲齐国的风土人情、妖族分布,而且,镇妖司也在招揽人才,不仅福利很好而且相对自由” “咳!” 一声清咳从床帐内传来。 慕容霆一愣,才发现床上好像有人。 她眨眨眼,哦对,风沙道宗说是两个仙师一起除妖的。 第224章 左悬刀使 陆寅操纵着幡一路飞着,日落前,赶到了名叫玉门的城池。 玉门城很大,与魏国的青幽二州差不多。 当下,陆寅便拉着小姨和小狐妖从幡中出来,三个外地人在城里逛了起来。 有苏嫙很明显没有进过城,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得,可惜小手被陆寅拉着,也不敢擅自跑出去多远。 “有人注视着我们这边” 陆寅忽然停步,喃喃自语。 一进城便察觉到了身上若有若无游移着的视线,此时越来越明显。 他们三人一看就不是凡人,衣着打扮更非齐国百姓,不被人盯上才算奇怪。 视线的来源是玉门城内一座鼓楼,整座建筑隐隐有镇压之意,加上威严肃穆的建筑风格,陆寅判断,那个地方便是玉门城内的镇妖司。 陆寅不再耽搁,带小姨和小狐妖换了些齐国货币,买了张地图和些路上的衣食,便找了个客栈住下。 由于不愿意被人一直偷偷关照,陆寅随手布下了个阵法,稍作些遮掩。 虽然花易落的态度是‘有没有人偷看都无妨但敢上门打扰就揍人’,但陆寅还是坚持一定要将气息和景象全部遮掩,小姨不怕戳脸丢人,他怕。 夜色当头,陆寅坐在床上,怕小孩儿误会,就将小狐妖放进了幡里。 将手掌抵在花易落背上,隔着道袍的布料,都能感觉到小姨的经脉太阴灼热如火在烧。 虽然陆寅体内的阳极之力尚且足够治愈中和,但花易落阴极之力的产生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原本一天一次的治疗,变成了一天两次。 有时等小姨睡去,陆寅怕不保险,还会接着治疗上一会。 “小姨,您是否感觉阴符的力量愈发难以抑制了?” 陆寅怕她承受不住,轻声问道。 “一般。” 花易落尽量沉声回答,但俏脸已经染上些许酡红。 嘴硬,陆寅无奈一笑。 很耗费力气的治愈半夜才堪堪完成,花易落也阖上了眼,呼吸平稳。 陆寅右手扶住了花易落的肩头,轻轻将她曼妙的上半身向自己这边一扣,她便蹙着眉与自己脸对脸一同躺了下来。 从那夜在清虚剑宗里握手而眠后,陆寅便不再只是戳脸了,开始逐步折腾起来花易落,本色扮演起了图谋不轨的登徒子。 反正小姨喜欢装睡,折腾到她不乐意时,她便睫毛颤抖,慌忙轻咳两声示意陆寅“差不多得了,你再得寸进尺我就要醒了”。 面对面侧躺,花易落紧闭双眸,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无辜但警惕的清冷仙子模样。 陆寅司空见惯,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正在陆寅琢磨着,要不要再稍微折腾下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正好停在了自己房门口。 “嗯?” 陆寅微微皱眉,只好压下心思松开小手转身坐起在床沿。 在陆寅背后,花易落同样蹙起了眉,悄悄睁开双眸,冷冷望向门口。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果不其然,是来找自己的。 “屋内贵客,在下镇妖司巡捕,只因涉及靖南妖族之事,故突兀造访求开门一叙。” 门外,清脆飒爽的少女音声传来。 陆寅摇摇头站起身。 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行事,与官家报备一声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寅伸手解下床上系着的纱帐,将小姨侧躺在床的曼妙身子给遮住。 花易落没料到陆寅突然转身,马上又紧闭上双眼装睡。 “稍等,这就来。” 陆寅打开房门,有些意外的是,来人是个看着跟江忆宁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 黑袍红襟,腰佩长刀。 面目清秀,稚气未脱,但又有些英气。 慕容霆同样惊了一惊,但还是微微拱手:“阁下便是在风沙道宗除妖的仙师?未曾想竟如此年轻。” “是我,”陆寅引着她到屋内茶桌前坐下,倒了杯茶,笑着说到:“姑娘也很年轻,不必客气。在下陆寅,不知有何能帮上贵司的?” 慕容霆接过茶,致谢后说到:“在下慕容霆,隶属镇妖司十二部的巡嵇部,是部中左悬刀使。此次替同僚巡猎西南六城,路上有耽搁,导致靖南城附近妖族作乱为祸百姓。多亏仙师出手,救下了许多百姓。我已将详细禀报巡嵇部内,此次过失在我,百姓性命损失我一人担下,但剿灭整个黄鼠狼妖族的功劳,还望仙师承下。” “我一介散修,不需要功劳奖励,” 陆寅见她谈吐诚恳,便也说到:“但想在齐国借道而行,还望镇妖司高抬贵手。” 慕容霆用力点点头:“今后不会再有镇妖司监视仙师,我打点过后,您大可在齐国境内畅行。” “好,多谢了。” 陆寅点点头。 这次除妖也算歪打正着,起码以后在齐国一路行进没有什么阻碍了。 他望了一眼床帐,而后回头问到:“慕容姑娘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可能要就寝了。” 慕容霆想了想说:“仙师真的不需要报酬吗?镇妖司其实也算仙门,而且是齐国最大的仙门,想要什么都能找到的。” 陆寅略一沉吟:“还真有件想要的,姑娘可曾听过冰心鉴玉槲?” 如果镇妖司有这种天材地宝,倒是可以直接用来解除花易落的太阴冰魄体,让她免受太阴灼热的困扰。 当然,答应小狐狸把她送回族内,肯定还是要继续送的,不过身边小姨的身体和战力都将会提前恢复巅峰就是了。 慕容霆有些困惑地眨眨眼:“呃没听过,我可以帮仙师问问,凭借剿灭重楼境大妖的功劳,普通的天材地宝应该都能换到。” “那就麻烦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去问玉门城的镇妖司分司,明天就能有消息。” 陆寅颔首,又望了望床才斟酌着说到:“时候不早” “对了,仙师难道不是本地仙?” 慕容霆有些敏锐地发现陆寅提的条件竟然只是在齐国畅行。 陆寅也只好再耐心点点头。 她很热心地继续说到:“如果仙师乐意,我可以替仙师讲讲齐国的风土人情、妖族分布,而且,镇妖司也在招揽人才,不仅福利很好而且相对自由” “咳!” 一声清咳从床帐内传来。 慕容霆一愣,才发现床上好像有人。 她眨眨眼,哦对,风沙道宗说是两个仙师一起除妖的。 第225章 道侣 见房间内还睡着一人,慕容霆马上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说到:“抱歉,陆仙师,吵到您道侣休息了。” 陆寅面无表情摆摆手:“无妨,她一般睡得都很死。”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说不是道侣反倒有些奇怪,陆寅想着小姨已经是夜晚状态,便也没有否认。 “那在下先告退,明日我带着冰心鉴玉槲的消息来找您。” 慕容霆略一拱手,告退后转身离去。 出门时,慕容霆余光扫过半透明的纱帐时,她心想,嗯,我都未曾察觉床上有人,陆仙师的道侣一定也是位高人。 合上房门,送走慕容霆,陆寅发现,在自己周边范围游移的视线确实消失了。 镇妖司还算言行一致,而且慕容霆隐约能感受到是仙人境,镇妖司共十二部,规模一定不小。 如无必要,不与镇妖司起冲突,能假借其手拿到冰心鉴玉槲则最好。 “咳。” 就这会功夫,床上又有动静。 陆寅无奈一笑,你看又急,我正想着给你解除太阴冰魄体的路子,又不是故意晾着你。 掀开床帐,花易落保持着方才面朝陆寅侧躺的姿势,只是面庞红得能滴水。 “又发烫了。” 陆寅索性直接搂上花易落纤柔的肩膀,往自己怀里的方向压了压,呼吸灼热可闻。 第二天一早,陆寅睁眼时,花易落已经不见了身影。 掀开床帐,发现花易落坐在茶桌前,留给陆寅一个清冷但丰腴的背影。 陆寅走下床,直接自然地坐在了花易落一旁。 花易落玉手捻着茶杯沿,见他过来,冷声说到: “陆寅,我是你小姨。” “好好好,你是小姨。” 陆寅已经是第二次听这话,直接伸手握住花易落的小手,将空空如也的茶杯从玉手里夺了出来,倒上水又递回去。 接触时,花易落不禁一颤。 “你要注意言行” “好,” 陆寅也不在意,又掰开她合在一起的手,将杯子塞了回去,“多喝水,不然一会儿又发烫了。” 动作自然随性,似乎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你” 花易落气得倒吸一口气,美眸瞪着他,身前的沉甸甸都鼓涨了几分。 “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陆寅望去:“应该是昨天镇妖司的姑娘来了,你坐着我去开门。” “嗯。” 花易落轻哼一声,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低头抿了一口他刚倒的茶水。 陆寅想着,能这么早来,一定是找到了关于冰心鉴玉槲的消息,便前去开门引人进来。 “陆仙师,早上好。” 慕容霆一脸喜色,打了个招呼。 “请进。”陆寅回了个礼,便带她进门入座。 慕容霆也不客气,但看见茶桌前坐着的花易落后,眼神明显愣了一下。 “这位便是陆仙师的道侣了?真是天人之姿!” “” 花易落听在耳中,耳廓直接飘红,略有僵硬地点了点头致意。 “她性子清冷,不喜言语。” 陆寅走过来主动给花易落解围,给慕容霆添了一杯茶。 心里在暗自赞许,没想到小姨在外人面前还是挺照顾自己的。 于是,得寸进尺的陆寅坐在花易落旁边,顺手将她小手抓了过来,也不管花易落微微反抗绷直的指关节。 陆寅偏头问到:“慕容姑娘,昨夜拜托调查的冰心鉴玉槲一事,可有下文?” 慕容霆装作没看见陆寅略不正经的行为,坐直几分:“陆仙师,我已经查到相关资料。很遗憾,这种天材地宝极为罕见,又对修行和捉妖几乎无用,所以玉门城镇妖分司没有,镇妖总司也没有。” “这样啊。” 陆寅点点头。 “不过” 慕容霆继续说到:“不过,北河七大妖族中的有苏狐族种着许多的冰心鉴玉槲。在齐国境内,有苏狐族曾设下妖族族地,兴许可以在有苏族地里找到这种植物。” 北河寒冷但广袤,资源更是取之不尽,七大妖族久居北河,与齐国两不相干。 曾有妖族想过南下吞并人类领土,但七大妖族内斗不止,一族南下必定会被其余妖族吞并挤占地盘。 所以,妖族与齐国定下契约,七大妖族在齐国内设立族地,类似于在邻国内设置大使馆。 齐国中定居着不少外来的大妖族,被镇妖司收编之后,变成了本地狐妖。 陆寅问到:“有苏狐族族地,距玉门城远不远?” “不远,此地北去八百里,紫云崖便是有苏狐族在齐国的族地。居住着的都是狐妖,即使没有冰心鉴玉槲,也能让他们代为牵线搭桥,替仙师寻到此物。” 慕容霆细心解释道。 如此,倒不是不能走一趟。 既然有苏狐族的族人在齐国有合法的领地,如果靠谱,也能让有苏嫙早日归家。 “好,多谢慕容姑娘带来的消息,那我们二人就去拜访一趟紫云崖上的有苏狐族。” 陆寅打定主意,拱手致谢。 “陆仙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要不,我跟您二位同行?” 慕容霆眨眨眼:“一来与妖族沟通我们镇妖司比较擅长,二来齐国内还有些潜在的妖族盘踞,我也怕仙师被路上的大妖欺负。” 有镇妖司的官人作伴,各种意义上来说确实会方便不少。 陆寅略一点头,看向花易落。 花易落盯着自己被道侣攥住的小手,面无表情。 “好,那就麻烦慕容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 慕容霆欣喜地摆摆手,她替代同僚的公务已经处理完成,与别国的修行者同行,增长见闻还能有机会见到他们除妖时的新奇术法,慕容霆想想就有些兴奋。 “那我们规划一下线路。” 她从系在柳腰后的储物袋中抽出一杆地图,铺在桌上。 “从玉门城北上,穿过几处绿洲便能到达紫云崖。不过,半路有个叫翡翠潭的地方,这里盘踞着几只蛛妖。 实不相瞒,在下来靖南城路上耽搁,便是因为路过翡翠潭,发现有蛛妖为祸百姓。” 陆寅颇为理解地点点头:“所以,慕容姑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蛛妖已经尽数伏诛?” 慕容霆小脸一红,有些尴尬地摇摇头:“我被蛛妖打了一顿,但我事先将百姓都转移到了别处。” “呃,也算是保护百姓了。” “我已把蛛妖之事上报镇妖司,负责扫荡的摧折部不日便到。所以我们还是绕行一下,走东侧的流沙河。” “不用,”陆寅摇摇头,“既然是为祸百姓的妖族,人人得而诛之,顺路除了便是。” “好,仙师好胆气!” 慕容霆双眼一亮,没想到陆寅如此豪爽,不由得抚掌称赞。 第225章 道侣 见房间内还睡着一人,慕容霆马上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说到:“抱歉,陆仙师,吵到您道侣休息了。” 陆寅面无表情摆摆手:“无妨,她一般睡得都很死。”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说不是道侣反倒有些奇怪,陆寅想着小姨已经是夜晚状态,便也没有否认。 “那在下先告退,明日我带着冰心鉴玉槲的消息来找您。” 慕容霆略一拱手,告退后转身离去。 出门时,慕容霆余光扫过半透明的纱帐时,她心想,嗯,我都未曾察觉床上有人,陆仙师的道侣一定也是位高人。 合上房门,送走慕容霆,陆寅发现,在自己周边范围游移的视线确实消失了。 镇妖司还算言行一致,而且慕容霆隐约能感受到是仙人境,镇妖司共十二部,规模一定不小。 如无必要,不与镇妖司起冲突,能假借其手拿到冰心鉴玉槲则最好。 “咳。” 就这会功夫,床上又有动静。 陆寅无奈一笑,你看又急,我正想着给你解除太阴冰魄体的路子,又不是故意晾着你。 掀开床帐,花易落保持着方才面朝陆寅侧躺的姿势,只是面庞红得能滴水。 “又发烫了。” 陆寅索性直接搂上花易落纤柔的肩膀,往自己怀里的方向压了压,呼吸灼热可闻。 第二天一早,陆寅睁眼时,花易落已经不见了身影。 掀开床帐,发现花易落坐在茶桌前,留给陆寅一个清冷但丰腴的背影。 陆寅走下床,直接自然地坐在了花易落一旁。 花易落玉手捻着茶杯沿,见他过来,冷声说到: “陆寅,我是你小姨。” “好好好,你是小姨。” 陆寅已经是第二次听这话,直接伸手握住花易落的小手,将空空如也的茶杯从玉手里夺了出来,倒上水又递回去。 接触时,花易落不禁一颤。 “你要注意言行” “好,” 陆寅也不在意,又掰开她合在一起的手,将杯子塞了回去,“多喝水,不然一会儿又发烫了。” 动作自然随性,似乎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你” 花易落气得倒吸一口气,美眸瞪着他,身前的沉甸甸都鼓涨了几分。 “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陆寅望去:“应该是昨天镇妖司的姑娘来了,你坐着我去开门。” “嗯。” 花易落轻哼一声,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低头抿了一口他刚倒的茶水。 陆寅想着,能这么早来,一定是找到了关于冰心鉴玉槲的消息,便前去开门引人进来。 “陆仙师,早上好。” 慕容霆一脸喜色,打了个招呼。 “请进。”陆寅回了个礼,便带她进门入座。 慕容霆也不客气,但看见茶桌前坐着的花易落后,眼神明显愣了一下。 “这位便是陆仙师的道侣了?真是天人之姿!” “” 花易落听在耳中,耳廓直接飘红,略有僵硬地点了点头致意。 “她性子清冷,不喜言语。” 陆寅走过来主动给花易落解围,给慕容霆添了一杯茶。 心里在暗自赞许,没想到小姨在外人面前还是挺照顾自己的。 于是,得寸进尺的陆寅坐在花易落旁边,顺手将她小手抓了过来,也不管花易落微微反抗绷直的指关节。 陆寅偏头问到:“慕容姑娘,昨夜拜托调查的冰心鉴玉槲一事,可有下文?” 慕容霆装作没看见陆寅略不正经的行为,坐直几分:“陆仙师,我已经查到相关资料。很遗憾,这种天材地宝极为罕见,又对修行和捉妖几乎无用,所以玉门城镇妖分司没有,镇妖总司也没有。” “这样啊。” 陆寅点点头。 “不过” 慕容霆继续说到:“不过,北河七大妖族中的有苏狐族种着许多的冰心鉴玉槲。在齐国境内,有苏狐族曾设下妖族族地,兴许可以在有苏族地里找到这种植物。” 北河寒冷但广袤,资源更是取之不尽,七大妖族久居北河,与齐国两不相干。 曾有妖族想过南下吞并人类领土,但七大妖族内斗不止,一族南下必定会被其余妖族吞并挤占地盘。 所以,妖族与齐国定下契约,七大妖族在齐国内设立族地,类似于在邻国内设置大使馆。 齐国中定居着不少外来的大妖族,被镇妖司收编之后,变成了本地狐妖。 陆寅问到:“有苏狐族族地,距玉门城远不远?” “不远,此地北去八百里,紫云崖便是有苏狐族在齐国的族地。居住着的都是狐妖,即使没有冰心鉴玉槲,也能让他们代为牵线搭桥,替仙师寻到此物。” 慕容霆细心解释道。 如此,倒不是不能走一趟。 既然有苏狐族的族人在齐国有合法的领地,如果靠谱,也能让有苏嫙早日归家。 “好,多谢慕容姑娘带来的消息,那我们二人就去拜访一趟紫云崖上的有苏狐族。” 陆寅打定主意,拱手致谢。 “陆仙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要不,我跟您二位同行?” 慕容霆眨眨眼:“一来与妖族沟通我们镇妖司比较擅长,二来齐国内还有些潜在的妖族盘踞,我也怕仙师被路上的大妖欺负。” 有镇妖司的官人作伴,各种意义上来说确实会方便不少。 陆寅略一点头,看向花易落。 花易落盯着自己被道侣攥住的小手,面无表情。 “好,那就麻烦慕容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 慕容霆欣喜地摆摆手,她替代同僚的公务已经处理完成,与别国的修行者同行,增长见闻还能有机会见到他们除妖时的新奇术法,慕容霆想想就有些兴奋。 “那我们规划一下线路。” 她从系在柳腰后的储物袋中抽出一杆地图,铺在桌上。 “从玉门城北上,穿过几处绿洲便能到达紫云崖。不过,半路有个叫翡翠潭的地方,这里盘踞着几只蛛妖。 实不相瞒,在下来靖南城路上耽搁,便是因为路过翡翠潭,发现有蛛妖为祸百姓。” 陆寅颇为理解地点点头:“所以,慕容姑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蛛妖已经尽数伏诛?” 慕容霆小脸一红,有些尴尬地摇摇头:“我被蛛妖打了一顿,但我事先将百姓都转移到了别处。” “呃,也算是保护百姓了。” “我已把蛛妖之事上报镇妖司,负责扫荡的摧折部不日便到。所以我们还是绕行一下,走东侧的流沙河。” “不用,”陆寅摇摇头,“既然是为祸百姓的妖族,人人得而诛之,顺路除了便是。” “好,仙师好胆气!” 慕容霆双眼一亮,没想到陆寅如此豪爽,不由得抚掌称赞。 第226章 入白刃的初次尝试 玉门城外,黄沙漫卷。 慕容霆作为巡嵇部左悬刀使,平时便负责巡视八方,此时直接驾驶一架飞梭形状的飞行法器,在风沙中一骑绝尘。 跟在后面远远吊着的,是一柄幡。 幡面灵纹繁复,经过改造,勉强能算作有些速度的飞行法器。 堂堂神道境巅峰的大仙子花易落,作为道侣屈尊坐在幡内。 陆寅坐在她一旁,和有苏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小狐狸,你听过紫云崖没?” “没有呢。” 有苏嫙糯糯回答,同时也摇摇头。 她在幡里比混在流民堆里放松许多,连毛茸茸的洁白狐狸尾巴也不再遮掩,从白裙下钻出来,跟着也一摇一摇的。 “听镇妖司的人说,紫云崖是你们有苏狐族在齐国内的族地,居住着的也是有苏氏的妖,我们准备出发去看看有没有冰心鉴玉槲的踪迹。” 陆寅将后续的安排都跟小狐狸讲讲清楚。 “嗯,” 有苏嫙乖巧点点头,而后眼底露出一丝小鹿般的惊慌:“哥哥,我不认识他们诶,你要把我把我丢给他们吗?” “不会,” 陆寅见她害怕,摸摸她柔顺的头发:“我既然答应送你回去,就会护你安全,若是紫云崖不靠谱,他们的槲我都不会收。” 小狐狸这才放心,讨好般坐直小身子,小脑袋在陆寅的手下主动蹭了蹭: “哥哥真好,等回去我定让娘亲把一园子的槲都给你!” “好。”陆寅笑着点点头。 身后忽然感觉冷了几分,陆寅回头望去。 花易落正盯着小狐妖露在外面的尾巴,俏脸微冷:“狐族天生便会讨人喜欢。” 有苏嫙觉得自己被夸了,很是高兴地摇摇毛茸茸的尾巴:“谢谢姐姐。” 花易落更冷。 紫云崖上,是一排排豪华如人间皇宫的亭台楼阁,有苏氏自数百年前分出一部分狐妖南下齐国,便安心接受齐国收编,享受了多年的荣华富贵。 崖边的亭内,身穿紫色华美绸缎锦衣的公子哥手拿折扇,躺在黄梨木椅上,身前跪坐着一个美婢给他揉着腿。 公子哥叫有苏丛,是紫云崖这一代的主人。 有苏丛轻轻张嘴,便有另一名美婢捏起葡萄送入口中。 “嗯老二,本家发来的消息你怎么看?” 亭子对面,是身穿戎装的年轻男人,正拿着一杆长枪操练着。 有苏台,紫云崖这一代的老二,比起纨绔的哥哥,他专精武道一途。 有苏台停下长枪,戳到一旁说到:“兄长,既然北河那的本家说了公主丢失,要我们寻找下落。那我不日便率领人手,在齐国境内仔细搜寻!” 有苏丛一脸笑意地摇摇头:“非也,不能找。” “为何?”有苏台擦擦脸上的汗水,一脸不解。 有苏丛神秘地说:“因为公主丢失,是有预谋的。有苏狐族本家在北河与啸月狼族交战,前线溃败,啸月狼族策反公主的侍卫,让其带公主出门时灭口。可惜那有苏嫙命大,流落齐国。” 有苏台听言为之一愣:“兄长,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因为” 有苏丛笑意更盛:“因为我也被啸月狼族策反了!我们南下齐国数百年,早就跟那北河的有苏氏没联系了。加上他们战力又极弱,打不过七大妖族的其余任何一个,迟早被吞并,我们不如早谋出路。进可依附啸月狼族,退可安享齐国镇妖司的俸禄,两全其美!” 有苏台神色复杂,想了好一会,还是闷闷不乐地拎着长枪告退了。 有苏丛见状也不生气,只是拍拍身旁美婢的脸蛋,说到:“哎,弟弟愚笨,哥哥就得早早担当起家族大业啊!你说是,也不是?” 美婢不敢反抗,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陆仙师,花仙师,前面便是翡翠潭了!” 慕容霆从飞梭上下来,轻轻叩了叩小幡的幡面。 陆寅这才从幡里出来。花易落拉着有苏嫙跟在身后,像妈妈带孩子一样。 花易落神色清冷,有苏嫙有些局促,小手还在身后捂着什么,似乎怕狐狸尾巴没有收回去。 陆寅抬头望去,正面前不远,是一处生机勃勃的湖泊,绿水绿树、花丛点缀,宛如一块翠绿的翡翠镶嵌在了万里黄沙中。 果然称得上翡翠湖一词。 “原本这里居住着西北方圆百里的游牧民族,可忽然来了四只蛛妖,肆意吃人。我路过发现,不敌,便先把人都转移到了东南附近的小镇子。” 慕容霆蹑手蹑脚地在前面带路,悉心介绍着。 陆寅听言眉头一皱:“这种宝地,给四只畜生占了,实在可惜。” “翡翠湖里的蛛妖是三母一公,母的都是上三品巅峰,公的那只已达重楼境,是掌握本命妖法的大妖。” 越摸越近,慕容霆眉眼间不禁有些忧虑。 她虽也是重楼境,可连三只配合精妙的上三品母蛛妖都解决不了。没办法,妖族天生便在体魄上强于人类。 陆寅点头转过身,对花易落说了句“看好孩子”,便一步踏出。 气势甚大,风沙弥漫。 花易落听话地把小狐狸拉的更紧。 “等等等!” 慕容霆一惊,马上飞身追了过去。 她以为,三人起码要合计合计,估算一下敌我战力,来个缜密的计划。 再不济,也要诱敌出来一只一只挨个杀。 怎么就直接冲过去了!? 翡翠湖上,绕湖边是一圈茁壮的白杨树,细细看去,树上密密麻麻地织着一圈圈的蛛网,在太阳光底下泛着幽幽的白光。 白杨树旁,是一排排小木屋。 但眼下,由于居民都被赶走,并无烟火气。 陆寅砸在湖边,冷冷望了过去。 雍容打扮的美妇从最前排的木屋里迈着步子走出。 她浓妆艳抹,穿着件鲜红色宫裙,头上挂满了金银首饰,臂弯上还环着一条漂亮的金色缎带。 美妇含着笑望来,柔柔地问:“小哥是过路的修行者?要不要来屋里坐坐,妾身正煮粥呢,来喝上一碗呀?” 陆寅站立不动,鼻间已有腥臭的妖气传了过来。 更不用说,在望气之目下,美妇身后浓稠的血腥之气。 “多谢姐姐,不过在下有比喝粥更紧急的事。” 陆寅微微拱手,没有立刻拆穿这母蛛妖的伪装。 “哦?” 丰腴美妇一脸好奇:“小哥你长得如此喜人,只要不太过分的要求,姐姐都能答应呢。” 美妇便是三只母蛛妖之一,姐妹们和夫君出去觅食,留她独守家门。 她看这少年修士气机深厚,但长相单纯,已经打定主意,慢慢骗入房内用毒杀死。 “要求都能答应?” 陆寅神色一喜:“那在下想借姐姐身子一用。” 美妇微微一怔,而后又展颜露出盈盈笑意:“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直接呀!好,跟姐姐进屋说。” 这正合了她的意,美妇转身向木屋走去。 屋内妖气翻腾,隐隐可见有墨绿色的毒雾。只要踏进便会被麻痹身子,沦为猎物。 陆寅轻轻一笑,摆摆手:“姐姐误会了,在下只是想在您身上试试新学的功法。” “嗯?”美妇意识到不对,连忙转身。 陆寅已经运起入白刃的功法,隔空连点出数下。 正焦急赶来的慕容霆还没刹住身形,就发现空中忽然飞起了一件件的衣服。 从鲜艳宫裙、款式潮流的小衣、高跟绣鞋到各类金银镯子、大小簪子,甚至还有一条长长的缎带。 慕容霆一脸懵逼,不知道为何陆寅气势汹汹地冲来打架,天上会飘着一整套骚气的衣装。 她疑惑望去。 陆寅却正低头思索,自言自语:“我这功法已经练出来了。想拿她头上的金簪,绝不会误取她的小衣。” 对面,明显是蛛妖的美妇满脸震惊,但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怎么 慕容霆除妖多年,还第一次见到穷凶极恶的母妖族脸上,露出一副被人调戏了的表情。 陆寅!这漫天的衣服不会都是你给人薅下来的? 这么恶毒的功法,你是妖族她是妖族?! 第226章 入白刃的初次尝试 玉门城外,黄沙漫卷。 慕容霆作为巡嵇部左悬刀使,平时便负责巡视八方,此时直接驾驶一架飞梭形状的飞行法器,在风沙中一骑绝尘。 跟在后面远远吊着的,是一柄幡。 幡面灵纹繁复,经过改造,勉强能算作有些速度的飞行法器。 堂堂神道境巅峰的大仙子花易落,作为道侣屈尊坐在幡内。 陆寅坐在她一旁,和有苏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小狐狸,你听过紫云崖没?” “没有呢。” 有苏嫙糯糯回答,同时也摇摇头。 她在幡里比混在流民堆里放松许多,连毛茸茸的洁白狐狸尾巴也不再遮掩,从白裙下钻出来,跟着也一摇一摇的。 “听镇妖司的人说,紫云崖是你们有苏狐族在齐国内的族地,居住着的也是有苏氏的妖,我们准备出发去看看有没有冰心鉴玉槲的踪迹。” 陆寅将后续的安排都跟小狐狸讲讲清楚。 “嗯,” 有苏嫙乖巧点点头,而后眼底露出一丝小鹿般的惊慌:“哥哥,我不认识他们诶,你要把我把我丢给他们吗?” “不会,” 陆寅见她害怕,摸摸她柔顺的头发:“我既然答应送你回去,就会护你安全,若是紫云崖不靠谱,他们的槲我都不会收。” 小狐狸这才放心,讨好般坐直小身子,小脑袋在陆寅的手下主动蹭了蹭: “哥哥真好,等回去我定让娘亲把一园子的槲都给你!” “好。”陆寅笑着点点头。 身后忽然感觉冷了几分,陆寅回头望去。 花易落正盯着小狐妖露在外面的尾巴,俏脸微冷:“狐族天生便会讨人喜欢。” 有苏嫙觉得自己被夸了,很是高兴地摇摇毛茸茸的尾巴:“谢谢姐姐。” 花易落更冷。 紫云崖上,是一排排豪华如人间皇宫的亭台楼阁,有苏氏自数百年前分出一部分狐妖南下齐国,便安心接受齐国收编,享受了多年的荣华富贵。 崖边的亭内,身穿紫色华美绸缎锦衣的公子哥手拿折扇,躺在黄梨木椅上,身前跪坐着一个美婢给他揉着腿。 公子哥叫有苏丛,是紫云崖这一代的主人。 有苏丛轻轻张嘴,便有另一名美婢捏起葡萄送入口中。 “嗯老二,本家发来的消息你怎么看?” 亭子对面,是身穿戎装的年轻男人,正拿着一杆长枪操练着。 有苏台,紫云崖这一代的老二,比起纨绔的哥哥,他专精武道一途。 有苏台停下长枪,戳到一旁说到:“兄长,既然北河那的本家说了公主丢失,要我们寻找下落。那我不日便率领人手,在齐国境内仔细搜寻!” 有苏丛一脸笑意地摇摇头:“非也,不能找。” “为何?”有苏台擦擦脸上的汗水,一脸不解。 有苏丛神秘地说:“因为公主丢失,是有预谋的。有苏狐族本家在北河与啸月狼族交战,前线溃败,啸月狼族策反公主的侍卫,让其带公主出门时灭口。可惜那有苏嫙命大,流落齐国。” 有苏台听言为之一愣:“兄长,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因为” 有苏丛笑意更盛:“因为我也被啸月狼族策反了!我们南下齐国数百年,早就跟那北河的有苏氏没联系了。加上他们战力又极弱,打不过七大妖族的其余任何一个,迟早被吞并,我们不如早谋出路。进可依附啸月狼族,退可安享齐国镇妖司的俸禄,两全其美!” 有苏台神色复杂,想了好一会,还是闷闷不乐地拎着长枪告退了。 有苏丛见状也不生气,只是拍拍身旁美婢的脸蛋,说到:“哎,弟弟愚笨,哥哥就得早早担当起家族大业啊!你说是,也不是?” 美婢不敢反抗,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陆仙师,花仙师,前面便是翡翠潭了!” 慕容霆从飞梭上下来,轻轻叩了叩小幡的幡面。 陆寅这才从幡里出来。花易落拉着有苏嫙跟在身后,像妈妈带孩子一样。 花易落神色清冷,有苏嫙有些局促,小手还在身后捂着什么,似乎怕狐狸尾巴没有收回去。 陆寅抬头望去,正面前不远,是一处生机勃勃的湖泊,绿水绿树、花丛点缀,宛如一块翠绿的翡翠镶嵌在了万里黄沙中。 果然称得上翡翠湖一词。 “原本这里居住着西北方圆百里的游牧民族,可忽然来了四只蛛妖,肆意吃人。我路过发现,不敌,便先把人都转移到了东南附近的小镇子。” 慕容霆蹑手蹑脚地在前面带路,悉心介绍着。 陆寅听言眉头一皱:“这种宝地,给四只畜生占了,实在可惜。” “翡翠湖里的蛛妖是三母一公,母的都是上三品巅峰,公的那只已达重楼境,是掌握本命妖法的大妖。” 越摸越近,慕容霆眉眼间不禁有些忧虑。 她虽也是重楼境,可连三只配合精妙的上三品母蛛妖都解决不了。没办法,妖族天生便在体魄上强于人类。 陆寅点头转过身,对花易落说了句“看好孩子”,便一步踏出。 气势甚大,风沙弥漫。 花易落听话地把小狐狸拉的更紧。 “等等等!” 慕容霆一惊,马上飞身追了过去。 她以为,三人起码要合计合计,估算一下敌我战力,来个缜密的计划。 再不济,也要诱敌出来一只一只挨个杀。 怎么就直接冲过去了!? 翡翠湖上,绕湖边是一圈茁壮的白杨树,细细看去,树上密密麻麻地织着一圈圈的蛛网,在太阳光底下泛着幽幽的白光。 白杨树旁,是一排排小木屋。 但眼下,由于居民都被赶走,并无烟火气。 陆寅砸在湖边,冷冷望了过去。 雍容打扮的美妇从最前排的木屋里迈着步子走出。 她浓妆艳抹,穿着件鲜红色宫裙,头上挂满了金银首饰,臂弯上还环着一条漂亮的金色缎带。 美妇含着笑望来,柔柔地问:“小哥是过路的修行者?要不要来屋里坐坐,妾身正煮粥呢,来喝上一碗呀?” 陆寅站立不动,鼻间已有腥臭的妖气传了过来。 更不用说,在望气之目下,美妇身后浓稠的血腥之气。 “多谢姐姐,不过在下有比喝粥更紧急的事。” 陆寅微微拱手,没有立刻拆穿这母蛛妖的伪装。 “哦?” 丰腴美妇一脸好奇:“小哥你长得如此喜人,只要不太过分的要求,姐姐都能答应呢。” 美妇便是三只母蛛妖之一,姐妹们和夫君出去觅食,留她独守家门。 她看这少年修士气机深厚,但长相单纯,已经打定主意,慢慢骗入房内用毒杀死。 “要求都能答应?” 陆寅神色一喜:“那在下想借姐姐身子一用。” 美妇微微一怔,而后又展颜露出盈盈笑意:“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直接呀!好,跟姐姐进屋说。” 这正合了她的意,美妇转身向木屋走去。 屋内妖气翻腾,隐隐可见有墨绿色的毒雾。只要踏进便会被麻痹身子,沦为猎物。 陆寅轻轻一笑,摆摆手:“姐姐误会了,在下只是想在您身上试试新学的功法。” “嗯?”美妇意识到不对,连忙转身。 陆寅已经运起入白刃的功法,隔空连点出数下。 正焦急赶来的慕容霆还没刹住身形,就发现空中忽然飞起了一件件的衣服。 从鲜艳宫裙、款式潮流的小衣、高跟绣鞋到各类金银镯子、大小簪子,甚至还有一条长长的缎带。 慕容霆一脸懵逼,不知道为何陆寅气势汹汹地冲来打架,天上会飘着一整套骚气的衣装。 她疑惑望去。 陆寅却正低头思索,自言自语:“我这功法已经练出来了。想拿她头上的金簪,绝不会误取她的小衣。” 对面,明显是蛛妖的美妇满脸震惊,但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怎么 慕容霆除妖多年,还第一次见到穷凶极恶的母妖族脸上,露出一副被人调戏了的表情。 陆寅!这漫天的衣服不会都是你给人薅下来的? 这么恶毒的功法,你是妖族她是妖族?! 第227章 这是什么除妖前的必要仪式吗? 美妇捂住身体,脸上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震惊和羞恼。 最后化作怨毒。 绿色的毒气从白皙的大片皮肤上渐显,围绕她的周身。 “陆仙师小心!她要变身了!” 慕容霆看在眼中,奈何距离相隔还远,只能焦急呼喊。 美妇听到骤然偏头望来,眼中毒怨更甚几分:“好啊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打不过我们姐妹,叫个粗鲁的野男人来帮忙找场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说罢,美妇白嫩的肌肤立刻呈现出蛛网般的纹路,毒气沿着纹路涌出更快,直到,整个人都被绿色的雾气包裹! “呵!受死!” 一声不属于人类的沙哑怒吼响起。 两层楼高的巨大翠绿蜘蛛从雾气里一跃而出,八爪钢钉一般狠狠插入湖边松软潮湿的沙土地里,激起尘土飞扬。 那张美艳的面貌变得无比怨毒,从蜘蛛腹部钻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不过数丈距离的陆寅。 “陆仙师,先撤,等等我们一起” 慕容霆当下立刻加快脚步,拼了命地往这边赶来。 蛛妖虽是上三品,但单拎出任何一个,妖体都不输仙人境的炼体修士! “轰!” 巨大的震动声响爆发。 漫天烟尘飞舞,以陆寅为圆心,向着四周激荡铺散而去! 慕容霆感觉被眯了眼睛,脚步也不由得一滞。 她当机立断,捏了个镇妖司独门术法,以一双照妖电眼破开烟尘望去。 黑发飘舞、冰肌雪骨的陆寅踏空而立,面无表情仿佛谪仙。 他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刚才那只壮如小楼的母蛛妖四仰八叉地躺在其中,失去了生机,节肢一节节地断裂开来,浓妆艳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慕容霆匆忙赶来,将将刹住了车。 “你你你你做了什么!” 她一脸震骇,看了几眼深坑里惨死的妖族,而后惊慌失措地抬头望去。 陆寅踏空而行,向陆地走来,逐渐收起了浑身流转的无垢琉璃仙体。 “除妖,我打了它一拳。” 陆寅轻快地跃下,踩在慕容霆身前站立。 “你这是什么仙法?也太太、太强悍了!” 慕容霆小脸仍是目瞪口呆,发生在面前的一幕给她造成了。 上一刻,陆寅还盯着女妖的漫天衣物一脸认真地盯着看,下一刻,便一拳将其轰死,仙人之姿! 反差极其巨大! 即使是仙之人兮列如麻的镇妖司十二部里,斩妖时也很难有陆寅这么帅啊不,这么余裕的! 陆寅还在回味刚才一套入白刃。 他感觉自己掌握了,但又没有掌握得很好。 嗯,如果再来几只妖给他试试手就好了。 “陆仙师,您这斩妖的实力放在镇妖司中,也能排上号,如果入了巡嵇部,官职定会在我之上!” 慕容霆见陆寅不说话,一脸欣喜地在他耳边念叨起来:“不过,在下有一件事不明白,您斩妖前为什么,嗯,就是,为什么先用了个那种脱衣服的术法?” 陆寅略一沉吟:“这个不太好解释。” 总不能说是想用妖法,但没练熟随便找了个妖怪练手? 正犹豫着呢,陆寅眉头微皱,望向翡翠湖对岸。 两个模糊人影正沿着湖面上密布的蛛网滑行而来! 紫衣美妇,和青衣的姑娘,容貌皆妖艳至极。 令人瞩目的,是她们身后凭空长出的八根粗壮节肢,泛着紫色和青色的幽光。 节肢末端,缠绕着坚韧的白色丝线,勾连着一颗颗人形状的茧。 两人将茧随手挂在网上,气冲冲地朝陆寅这边砸了过来! 陆寅微微眯眼。 这就是刚才那只死去的蛛妖说到的,去外面觅食的姐妹。 慕容霆抽出腰间长刀一振,秋水刀光横于身前,眉间多了几分凝重。 “陆仙师小心!这两只同样是上三品巅峰,但更加年轻,体魄更甚那只老蛛妖,你我二人合力,我替你掠阵诶?诶?” 慕容霆正凝神思索对策,但忽然,面前一美妇一姑娘的衣衫开始一件接着一件飞上了天。 每一件还间隔了些许距离,让慕容霆一眼就能看清楚样式。 甚至连小衣的款式,都和刚才那鲜艳宫装蛛妖一样,骚气得不行! “哈!?” 饶是慕容霆,忽然也有些羞恼。 不是,你干嘛呢? 有你这样的吗,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面前两妖并不好对付。 脑子怎么能里光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慕容霆偏头,刚要严肃地沉声提醒。 陆寅却拍拍手。 他已经将对面二人剥光,心里也安定几分: 好了,入白刃这门妖法,我已经完全掌握了! 陆寅不再犹豫,双脚骤然蹬地,一呼一吸间已经跃出十丈,立于两只蛛妖头顶,周身重楼境仙力磅礴倾洒。 又是一拳。 “轰!” 两只蛛妖顷刻间丧命,现出巨大的妖身,破碎地躺在坑中。 “又又秒杀了!?” 慕容霆捂住小嘴,眉眼间竟是不可置信。 这 难道,并非是陆仙师好色! 而是说,其实他这一手‘除你外衣’的功法,是什么打架前必备的祭祀仪式吗? 只有先进行了这样的仪式,陆仙师才能发挥他本身的全部实力? “哇呀呀!” 一声怒号从天边传来。 身穿锦袍的黑发黑须壮汉像一颗炮弹一般破开黄沙和漫卷的西风,直直砸落湖中。 壮汉刀削斧凿的脸狰狞愤怒,周身气机极其凌乱,很明显是疾驰赶来,但浓稠到发黑的妖力已经渲染了半面天空。 “小心!它就是占据翡翠潭的那只重楼境大妖!一身体魄已经金刚不坏!” 慕容霆掐灭杂念,长刀直指对面。 说实话,她也不敢保证,今日能将其斩杀。 好在,镇妖司最擅杀伐的摧折部已经在路上了。即使陆寅和自己打不过蛛妖,也能等几日,待援军到了再妥妥灭杀。 “晓得了。” 陆寅拍拍手,迎着漫天妖气猛然冲去。 黑煞之气划过,连他身侧三尺都无法渗入。 “轰!” 又是一拳。 可怜的大妖连句狠话都没放出来,就和它的三个妻妾一般,直接土葬。 慕容霆担忧的神色一愣。 她双脸绯红,紧咬银牙,眸光里也并没有除去大妖的喜悦,反而写满了浓浓的羞愤。 “原来那并不是除妖前的必要仪式!” 公妖他还就不管了! 他就是单纯的好色! 第227章 这是什么除妖前的必要仪式吗? 美妇捂住身体,脸上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震惊和羞恼。 最后化作怨毒。 绿色的毒气从白皙的大片皮肤上渐显,围绕她的周身。 “陆仙师小心!她要变身了!” 慕容霆看在眼中,奈何距离相隔还远,只能焦急呼喊。 美妇听到骤然偏头望来,眼中毒怨更甚几分:“好啊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打不过我们姐妹,叫个粗鲁的野男人来帮忙找场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说罢,美妇白嫩的肌肤立刻呈现出蛛网般的纹路,毒气沿着纹路涌出更快,直到,整个人都被绿色的雾气包裹! “呵!受死!” 一声不属于人类的沙哑怒吼响起。 两层楼高的巨大翠绿蜘蛛从雾气里一跃而出,八爪钢钉一般狠狠插入湖边松软潮湿的沙土地里,激起尘土飞扬。 那张美艳的面貌变得无比怨毒,从蜘蛛腹部钻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不过数丈距离的陆寅。 “陆仙师,先撤,等等我们一起” 慕容霆当下立刻加快脚步,拼了命地往这边赶来。 蛛妖虽是上三品,但单拎出任何一个,妖体都不输仙人境的炼体修士! “轰!” 巨大的震动声响爆发。 漫天烟尘飞舞,以陆寅为圆心,向着四周激荡铺散而去! 慕容霆感觉被眯了眼睛,脚步也不由得一滞。 她当机立断,捏了个镇妖司独门术法,以一双照妖电眼破开烟尘望去。 黑发飘舞、冰肌雪骨的陆寅踏空而立,面无表情仿佛谪仙。 他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刚才那只壮如小楼的母蛛妖四仰八叉地躺在其中,失去了生机,节肢一节节地断裂开来,浓妆艳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慕容霆匆忙赶来,将将刹住了车。 “你你你你做了什么!” 她一脸震骇,看了几眼深坑里惨死的妖族,而后惊慌失措地抬头望去。 陆寅踏空而行,向陆地走来,逐渐收起了浑身流转的无垢琉璃仙体。 “除妖,我打了它一拳。” 陆寅轻快地跃下,踩在慕容霆身前站立。 “你这是什么仙法?也太太、太强悍了!” 慕容霆小脸仍是目瞪口呆,发生在面前的一幕给她造成了。 上一刻,陆寅还盯着女妖的漫天衣物一脸认真地盯着看,下一刻,便一拳将其轰死,仙人之姿! 反差极其巨大! 即使是仙之人兮列如麻的镇妖司十二部里,斩妖时也很难有陆寅这么帅啊不,这么余裕的! 陆寅还在回味刚才一套入白刃。 他感觉自己掌握了,但又没有掌握得很好。 嗯,如果再来几只妖给他试试手就好了。 “陆仙师,您这斩妖的实力放在镇妖司中,也能排上号,如果入了巡嵇部,官职定会在我之上!” 慕容霆见陆寅不说话,一脸欣喜地在他耳边念叨起来:“不过,在下有一件事不明白,您斩妖前为什么,嗯,就是,为什么先用了个那种脱衣服的术法?” 陆寅略一沉吟:“这个不太好解释。” 总不能说是想用妖法,但没练熟随便找了个妖怪练手? 正犹豫着呢,陆寅眉头微皱,望向翡翠湖对岸。 两个模糊人影正沿着湖面上密布的蛛网滑行而来! 紫衣美妇,和青衣的姑娘,容貌皆妖艳至极。 令人瞩目的,是她们身后凭空长出的八根粗壮节肢,泛着紫色和青色的幽光。 节肢末端,缠绕着坚韧的白色丝线,勾连着一颗颗人形状的茧。 两人将茧随手挂在网上,气冲冲地朝陆寅这边砸了过来! 陆寅微微眯眼。 这就是刚才那只死去的蛛妖说到的,去外面觅食的姐妹。 慕容霆抽出腰间长刀一振,秋水刀光横于身前,眉间多了几分凝重。 “陆仙师小心!这两只同样是上三品巅峰,但更加年轻,体魄更甚那只老蛛妖,你我二人合力,我替你掠阵诶?诶?” 慕容霆正凝神思索对策,但忽然,面前一美妇一姑娘的衣衫开始一件接着一件飞上了天。 每一件还间隔了些许距离,让慕容霆一眼就能看清楚样式。 甚至连小衣的款式,都和刚才那鲜艳宫装蛛妖一样,骚气得不行! “哈!?” 饶是慕容霆,忽然也有些羞恼。 不是,你干嘛呢? 有你这样的吗,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面前两妖并不好对付。 脑子怎么能里光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慕容霆偏头,刚要严肃地沉声提醒。 陆寅却拍拍手。 他已经将对面二人剥光,心里也安定几分: 好了,入白刃这门妖法,我已经完全掌握了! 陆寅不再犹豫,双脚骤然蹬地,一呼一吸间已经跃出十丈,立于两只蛛妖头顶,周身重楼境仙力磅礴倾洒。 又是一拳。 “轰!” 两只蛛妖顷刻间丧命,现出巨大的妖身,破碎地躺在坑中。 “又又秒杀了!?” 慕容霆捂住小嘴,眉眼间竟是不可置信。 这 难道,并非是陆仙师好色! 而是说,其实他这一手‘除你外衣’的功法,是什么打架前必备的祭祀仪式吗? 只有先进行了这样的仪式,陆仙师才能发挥他本身的全部实力? “哇呀呀!” 一声怒号从天边传来。 身穿锦袍的黑发黑须壮汉像一颗炮弹一般破开黄沙和漫卷的西风,直直砸落湖中。 壮汉刀削斧凿的脸狰狞愤怒,周身气机极其凌乱,很明显是疾驰赶来,但浓稠到发黑的妖力已经渲染了半面天空。 “小心!它就是占据翡翠潭的那只重楼境大妖!一身体魄已经金刚不坏!” 慕容霆掐灭杂念,长刀直指对面。 说实话,她也不敢保证,今日能将其斩杀。 好在,镇妖司最擅杀伐的摧折部已经在路上了。即使陆寅和自己打不过蛛妖,也能等几日,待援军到了再妥妥灭杀。 “晓得了。” 陆寅拍拍手,迎着漫天妖气猛然冲去。 黑煞之气划过,连他身侧三尺都无法渗入。 “轰!” 又是一拳。 可怜的大妖连句狠话都没放出来,就和它的三个妻妾一般,直接土葬。 慕容霆担忧的神色一愣。 她双脸绯红,紧咬银牙,眸光里也并没有除去大妖的喜悦,反而写满了浓浓的羞愤。 “原来那并不是除妖前的必要仪式!” 公妖他还就不管了! 他就是单纯的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