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女婿是个大人物》 第1章 白雪皑皑 一艘外游北上缓缓前行的船上,庄重,华丽,昭示着船上的主人非富即贵。 大清早,一声女子惊叫打破平静:“大公子不见了,大公子不见了~~~” 之后船上的侍卫如同无头苍蝇到处找人,何时不见的,竟无人知道…… ………… 长水县一个偏僻村落。 “咳,咳,咳……”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躺在病床上,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仿佛被病魔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 唐宋时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给他刚喂完药的女儿,伸出手,握住道:“答应你大伯母,爹时日不多了。”他想看着唯一的女儿成亲,否则他死后,守孝三年,女儿成了老姑娘,将来夫婿如何,他没见过,不更放心,亦会死不瞑目。 床边四方凳上,坐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五官标致柔和,细看眉目七分像她父亲,一双眼眸清澈明亮。 此时垂下眸子,看着父亲的手,察觉他的不安,将他的手反转过来,放到床上,开始把脉。都说久病成医,父亲从她八岁时就开始生病,好好停停,近几年才越来越严重。他们本就相依为命,她不想父亲这么快就弃她而去。 可脉象,脉象说明了一切,她突然不想逆了父亲,应道:“好,等大伯母来我就与她说。” 唐宋时松了心,看向床头挂着的画像 ,安静的,习惯的盯着看。 那是唐昭乐的母亲,唐宋时年轻时亲手画的丹青,就留了这一幅。 画上的女子温婉动人,端庄大方,从画上就能瞧出是个难得的美人。只可惜,红颜薄命,唐昭乐在六岁时就失去了母亲。故而,她从小就肩负起照顾父亲起居的责任。 她依稀记得母亲教她生活的一点一滴,自从母亲走后,父亲一蹶不振,乡里教书也力不从心,忧思过度,郁结成疾,为了女儿,好好坏坏,熬到了现在。 唐昭乐将父亲的手放进被窝里,拿起药碗,起身朝着屋外走。 门一打开,冷风灌入,唐昭乐快速关上门。 在关上之后,迅速红了眼,放了药碗,就踩着白雪往外走,边走边哭。她怕自己的哭声叫父亲听到,吵着他休息。 白雪皑皑,大雪覆盖了屋檐,田地,和田间小路,这苍凉感,正适合她放声哭一场。 她的爹爹时日不多,她即将孤零零的生存于世,如何不叫她伤心难过。 她要叫爹瞑目,便是大伯母说的亲事,即便不如人意,也得应下。可想到那好高骛远的大伯母侄子,平日只会吹嘘的模样她就讨厌。 家中有田地,她若不嫁人,等她爹一去,因着家中无男丁,田地大伯,二伯便会分了去,她同样无法生存。 大梁律法,家中无男丁,可寻个人入赘,田地就还是她家的,可大伯二伯定然不会同意有人入赘,还有,入赘被人说软骨头,脊梁骨也挺不直,有骨气的也不会入赘,她这时间,哪里去寻个软骨头。 唐昭乐梨花带雨,思绪万千,走出了村头,村长家在村头,见着抹泪的唐昭乐叫住道:“昭乐,唐秀才身体好些了吗?” 唐昭乐见着拄拐杖的村长站在家门口,忙抹了泪,上前福了一礼,道:“村长爷爷,劳您记挂,爹爹好些了。” “那就好,那就好,年后,可能正常教书啊?”村里的孩子上十天休三天习以为常,可村里就这一个秀才,教的也好,实在少不了唐秀才。 唐昭乐弯起唇道:“爹爹身体不行,我可以帮着爹爹,村长爷爷放心。”他爹手把手教她读书识字,学堂念的书她也是村里最多的,代课也有好几堂,有了经验,教孩子没问题,就是别嫌她是个女子就好。 果然就听村长道:“你呀,要是个男子就好喽。” 唐昭乐也恨自己不是男子,道:“外头凉,您快回屋去。” 村长点头,道:“知道了,你也别伤心,好起来就没事。” 唐昭乐又红了眼,道:“好,我就走走散散心,爹爹离不开我,马上就回了。” “好。” 村长走回屋去,唐昭乐便朝着村口走,心里不好的预感居高不下,又忍不住伤心。 迎面,走来一个富贵逼人的男子,一身紫衣,狐球大氅披在身上,气势凛然,可脸上泛着病态的白,把那凌然的气势压去一大半,孤身一人,走在这雪地里又显那么孤独。 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没有血色,面如冠玉,好看的如谪仙下凡。 唐昭乐几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男子,太惊艳,一时间都忘了落泪。 男子手握拳,抵在唇边,边走边咳。 这咳嗽,唐昭乐熟悉,像是顽疾在身,时日无多之人,就像他的父亲。 男子始终未抬一眼,擦肩而过,唐昭乐也无瑕欣赏美色,想到父亲,深吸一口气,走到村口的土地庙,对着土地公,双手合十,道:“土地公爷爷,原谅我今日忘了带贡品就来了,我本散散心,这才无意走到您老面前,明日给您补上。 昭乐求土地公爷爷保佑我爹爹长命五十岁,对,昭乐不贪心,爹爹有五十寿就心满意足了,要是爹爹注定活不过,那就折我的寿给爹爹,求土地公爷爷成全一二。”说完跪在雪上,虔诚叩拜。 散过心,唐昭乐往回走,这个时候,雪地上也没几双脚印,天冷,都不愿意出来,还有几户人家厚衣服都没有,不干活更不会出门,脚印干净的就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一双脚印是男子走过的,还有一双便是唐昭乐。 唐昭乐踩着前人走过的路,往回走。她低头,看着脚印,从小到大走过的地方,不用抬头就知晓回家的路。 走着,走着,就感觉前面有个人影停在那,似乎在等她,待衣着映入视线范围,唐昭乐抬眸,是刚才那男子。 男子看着唐昭乐,谦逊有礼,不同于他摄人的外表,“姑娘,这里可有供人休息的地方,一晚即可。” 声音低沉悦耳,清晰充满磁性,好听极了。 “咳”男子咳一下,忍住了。 唐昭乐看着眼前人,想欣赏一下,又怕冒犯,看了看整个村子,问:“这位公子可是迷路了?” 男子摇头,“不曾。” “可是来寻哪户人家?若是寻不到,我可带路。” 男子淡淡:“不是。” “那是单纯的找住处?” 男子点头,他累了,也不知走到哪个村庄尽头,真的是没路又折回了,只不过,他不知该去哪。 第2章 三日时间 唐昭乐想一下,她家是三间屋子,还有书房,灶间,比村长家小一点点,村里就她家人少,屋子大。 村里别的人家也不会有多余的屋子给这个陌生人住,秀眉微蹙,纠结,带一个外男回去,不知爹知晓会不会生气,不过爹也得有这个精力去生气。 就见男子拿出钱袋子,拿出一粒碎银子道:“麻烦姑娘。” 唐昭月没接,道:“据我所知,这村里,没有人家有多余的空屋子,你若不介意,我家是有,只不过,我家爹爹卧病在家,公子若要歇脚的地方,到了我家,可不准打搅我爹爹。” 男子点头,道:“可。” 唐昭月便接过银子,道:“公子跟我来。” 刚才唐昭月踩着人家脚印走,这会儿不好再这样,走在前头带路,陌生人自然要问一番,便道:“公子不来寻亲,也不是迷路,怎会来如此偏僻的小村落?” 好一会儿,没有声音,转头,男子淡漠着一张脸,并不打算说话。 唐昭月转头继续走,怎有这样的人,有求于人居然不理会人。 莫不是她收了银子,他觉得理所应当? 没多久,到了家,唐昭月拉开竹门,叫人进家。 赵瑾砚站住脚,四下打量一下,随后缓步踏入。 唐昭月放低了声量道:“你跟我来。” 最东边是书房,光线最好,再是唐宋时的屋子,中间这间就是唐昭月的,还有一间闲着的,放了些杂物,里头有床没有被褥,唐昭月先将人引到客厅,道:“你且等着,我去拿干净的被褥。” 赵瑾砚点头,找了凳子坐下。要咳嗽,稍出声就被自己压住,隐忍一下,又咽下浑身的不适。 唐昭月先从窗子口看一眼自己的爹,见他闭着眼睛,胸口有起伏就知道自己爹睡着了。 之后去自己房间,冬日她盖两床被褥,这会儿要分一床出去,晚上定然要受点凉了,好在床垫有床旧棉絮,如此够将就的了。 将客屋收拾好,把床铺铺好,便转去客厅道:“我想公子没住过乡下,乡下条件你也看到了,不知公子可能将就?” 赵瑾砚点头,道:“我不是孩子。” 一句话就把唐昭月给噎住了,之后叮嘱的话就不好意思说了,道:“你跟我来,床铺已经收拾过,你可休息一下,我去做晚饭。” 男子点头,继而掩唇隐忍的咳嗽,像是把那句不可打扰家中老人给听进去了。 唐昭月就觉得这男子是个说话算话的。 这时候没有新鲜时蔬,大家都是吃的粥配咸菜,如唐昭月因着收了银子,家中也有几片咸肉,便就片了几片肉蒸上。 离年节还有大半月,这时候有肉吃算是好好招待了。 灶间烧火,到底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在冬天,唐昭月最喜欢的就是烧火,父亲若是身体好,也喜欢在灶间,父女俩偶尔说说学堂之事,偶尔说说家长里短,偶尔也吟诗对对子,也有好些乐趣。 灶火差不多,唐昭月便灭了火。 去看看自己爹醒了没有,还没进屋就听到咳嗽声,唐昭月立即进屋,帮着自己爹顺气,道:“爹,可要叫董大夫来一趟。” 唐宋时摇头道:“他懂的你也差不多了,何必去麻烦他。” “女儿哪里就懂差不多了,董大夫又没收我为徒,教的也不多。” “够这些就够了,你可以将自己照顾好好的。爹不在也放心了。” “爹!你再说丧气话,女儿可真生气了。” “好,爹不说。” 唐昭乐将四方桌搬到床边,道:“爹,出去吃冷,就坐床上吃就成。” 唐宋时点头,道:“好。” 唐昭月打了三碗粥,单独一份是给赵瑾砚的,端去的时候,又把话说在了前头道:“这位公子,我想你锦衣玉食惯了,乡下的吃食也不知你是否看的惯,这已经是我能招待最好的了。” 下次赶集采买才有多的好菜,这个时候确实是最好的了。 此时也没的挑,赵瑾砚到底说了一句客气的话道:“有劳。” 唐昭乐把粥,一碟子咸菜,和三片肉放到找瑾砚眼前。 赵瑾砚面无表情,拿起筷子,淡漠到叫人感觉道孤独。 唐昭乐见他动筷,便转出去,端着另两份吃食去爹爹屋里。 她要陪着爹爹吃饭,相依为命多年,吃饭从来都是一道吃。 吃饭间,唐昭乐看着他爹,道:“爹,我的亲事可不可以再挑挑,我想” 唐宋时道:“你有自己的主见,爹知晓你懂事,也长大了,你想如何就直接说。” 唐昭乐道:“爹能不能给我时间找个入赘的,我知晓大伯伯和二伯伯不同意,说不定还会请动奶奶来找爹爹,叫爹爹不得安宁,可我就想试试。” 唐宋时哪里没想过,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人选,这一耽搁就到了现在,几个村都没有能配的上自己女儿的,他想给女儿找个秀才,可十里八乡的秀才都成了亲,道:“爹给你时间不多,至多三日,实在找不到,就大伯母说的大侄子。”知根知底,总比远嫁帮衬不到好。 只三日…… “爹,时间太少了。” 是啊,时间太少了,女儿才十五,过了年也堪堪十六,他的身体快到油尽灯枯之时,等不及了。道:“就三日。” 三日她去哪里找,说媒的那边大伯伯早已打过招呼,她说找个入赘的,李婶子转头就会跟大伯伯说,一说,她这边几天都别想消停。 这可如何是好…… 吃过饭,唐昭月收拾碗筷,继而又是煎药,日复一日,她都习惯的不用提醒她煎药,谁家也没有她这般煎药当日常的。 第3章 医术浅薄 那客间的咳嗽提醒唐昭月,这个人也是要吃药的,不知道这位公子出于什么原因,走进穷乡僻壤,看在一两银子的份上,唐昭乐也得关照一二。 唐昭乐拿出自己的脉枕,和银针,对着客屋敲了敲门,入夜之后的房间漆黑的紧,若是乡下人定然习以为常,富贵人家入夜都有灯,怕是会不习惯。 门打开,赵瑾砚神色淡淡:“何事?” 唐昭乐拿起手中脉枕和小布包,道:“我一会儿要帮爹爹煎药,公子若是忍不住难受,我可帮公子看看。” 赵瑾砚想说不用,但女子已推门而入。赵瑾砚虚弱的只有自己知晓。 唐昭乐在自己家,自然没注意那么多,将脉枕放桌上,道:“我爹跟你一样,我想看看你们是否一样的病症,若是一样,顺道。” 赵瑾砚纠结一瞬,随后坐下,将手放在脉枕上,举止矜贵到一举一动都是练过的一般。 唐昭乐借着窗户透进微末的暗光把脉,初初探过好一会儿又加重了力道,再细细切脉,来回重复一次,再叫换一只手,重新细细探过。 散为本伤,见则危殆,受病入深,劳犊之疴。 唐昭乐松了手,道:“公子是知晓自己病症的?” 黑夜里,唐昭乐看不清男子的表情,只感觉此人太过清冷矜贵。 唐昭月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是积劳成疾,也不知是什么大事比的过你的命。” 唐昭月起身,道:“这里看不清楚,公子不介意就到厨房,我替你扎几个穴位,晚上好睡一些。” 她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去灶间继续煎药。 唐昭乐有些难受,美男薄命,叫她心生怜悯,原来这世间的苦难不分贫穷富贵,贵人也有短命鬼。 她生火熬药,爹的药早上煎过一遍,现在加两碗水,煎成一碗就成。 好一会儿男子没来,没来唐昭乐有些失落,少个人练手好可惜,来不来都是别人的自由,她也不好勉强。 这样的人怎会来这种穷乡僻壤之地,莫不是知晓自己时日无多,想寻个地方安静的死去?还是说要最后走遍大梁山河,不留遗憾? 瞎想之际,厨房门口站了人影,唐昭乐抬眸,赵瑾砚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淡声:“你懂医术?” 唐昭乐道:“皮毛,想来是没有这位公子懂的多。” “为何这么说?” “久病成医,我是因着我爹,学了一点医术,这位公子劳犊成疾,想是学富五车,医术不是精通也是比我懂。” 这姑娘自信的说话,却是半点不对,道:“我半点不懂。” 唐昭乐抬眸看着眼前男子,疑惑道:“你从不关心自己吗?” 赵瑾砚不语,关心自己做什么。 唐昭乐起身,让出自己烧火的位置,“你介不介意借着火光扎针?” 赵瑾砚纠结,他跟这个女子不熟,他不是没扎过,要脱衣服,于礼不合,道:“罢了,你不合适。”说完转身。 唐昭乐知道这男子纠结什么了,她敬他是君子,但小白鼠可不能因着这些礼教错过了,忙上前拉住男子衣袖,道:“公子,我是怕你住我家半夜忍不住咳吵着我爹。我爹白日睡过,晚上定然晚睡,若是被他知晓,今晚你就要露宿冰天雪地了。” 赵瑾砚看了看女子拉着他的衣袖,皱眉。 唐昭乐立即松手,道:“你知晓你的情况,我也不介意你是男子为你施针,你又何必在乎那点虚无的礼仪。再者讳疾忌医。” 虚无的礼仪?赵瑾砚看着面前的女子,面无表情,唐昭乐道:“我不介意,公子又有什么介意的,且,我也不收你银两。” 赵瑾砚开口,“学医多久了?” 他一针见血,发表质疑。 这话唐昭乐就不爱听,她确实学医尚浅,可对于跟爹爹差不多的病症还是懂得五六分,质疑她就别医了,道:“走,走,没有求着别人医的道理。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慈悲不度自绝之人。” 哼! 赵瑾砚脸黑,大胆!他却有自绝之意,可不是该死。 黑着脸转身坐到微弱的火光下。 唐昭乐愣了一瞬,赶紧加一把柴。 逼仄的灶间,转不开身,唐昭乐赶紧拿出银针,道:“灶间暖和,你脱衣服。”她去关门。 凉风直灌,关上门才有暖意。 赵瑾砚松开腰带,也松开衣领子,将衣服整个退至腰间。 唐昭乐也不是没看过同村的小伙子在河里游泳过,不就光膀子嘛,没什么好害羞的。 不过这个男子肤白貌美,宽肩窄腰,虽没什么肉,不过胸前却有胸肌,想是平日自律,也做些强健体魄的运动。 唐昭乐隐下自己内心的羞涩尴尬,尽量神色平静,拿出针线,在灶头钳出一根火种,把针线在火上小烤两息,蹭过干净的白布便半熟半生的扎进男子后背。 赵瑾砚神色如常,闭上眼睛,等着女子扎完。 唐昭乐在这时候心无杂念,表情异常认真,手不小心触碰到男子后背,微微蹙眉,比她的手都凉。 其中一针手不稳,扎偏了,她立即拔出,看了看男子神色,没有反应,便又继续。 十几个穴位,出过两次错,已经进步很多了,反正扎不死人,该是没关系。 收针之后,唐昭月道:“穿衣,你的药跟我爹爹的差不多,一会儿喝过之后再走。” 赵瑾砚默默穿衣,不语。 唐昭乐从锅里拿出药罐,开始倒药,当然药渣多的留给了赵瑾砚,道:“喝完,我去给我爹送药。” 之后便出了灶房。 赵瑾砚看着药碗,眉心微蹙,继而恢复平静,端起药碗,慢慢喝下,之后在药碗旁放了一粒碎银。 唐昭乐再次回来,厨房里没了人,看了眼药碗,便被那边上的一两银子吸引。 到底是有钱人家,随便出手就是银子,她不客气,收下银子,过几日赶集,刚好可以置办年货。要是这个公子多留些日子,她会不会发家致富,如此想,便又觉得算了,叫乡里人瞧见不好。 第4章 心存死志 隔天,天微亮,唐昭乐是被冻醒的,睡惯了两床被子,少了一床,不是一般的冷,早早的便起了床,走出房间,外头有阴冷的风,伴着小雪。 她赶紧跑厨房,先生火烧热水,暖暖身再说。 因着家中有外人,她时不时出来看看,想知晓人醒了没有,直到米粥煮好人都没出来。 听到咳嗽声,她赶紧去看自己爹爹。 进了唐宋时屋里,唐宋时正准备起身,伴着沉重的咳嗽,唐昭乐眉心皱起,忙上前道:“爹,外头冷,又下雪,别起身了,女儿去端粥来。” 唐宋时握住唐昭乐的手道:“乐儿,爹放不下你。” 唐宋时当即红了眼,将唐宋时扶好道:“爹说什么胡话,放不下刚好可以长长久久的陪着女儿。” 她将人扶着躺下,又重新把脉。随后松开手,将桌子放在床边。 一如昨日,在屋里吃,可今日,唐昭乐是喂自己的爹喝粥。 她从小懂事,这份懂事,自然因着环境而来,加之爹爹平日教导,她的心智高于同村之人。 唐宋时再吃不下,当着女儿的面也得吃完,一如唐昭月当着唐宋时的面乖乖吃过早饭,她要吃的好好的,叫自己的爹爹安安心心的。 他知晓父亲执着什么,不放心什么,又怕自己叫父亲遗憾而去。 灶间多余的碳,唐宋时放进暖炉,准备好,给父亲暖着手。 照顾人习惯,这些,都是平常之事。 之后得空才想起,家中还有一客人。 便又转去杂物间,推门进去,屋里的人一动不动躺着,似乎还在睡,可这时候还在睡会不会不对劲。 昨天她想着自己留厚被子,薄的给他,因着他有大氅怎么也是暖和的,不曾想,那大氅好好的叠放在一边,她真想不通,他不冷的吗? “公子,你醒了吗?可要吃早饭?” 人没动静,她又近前,男子闭着眼,睡的不安,身体微微发着颤,唐昭乐赶紧伸手,探他额间,好烫! 赶紧拿起大氅,帮着盖上,嘴里道:“你这人都不会照顾自己的吗?知道冷怎么也不会把这大氅盖着。” 唐昭乐赶紧去打水,冰凉的水浸上帕子,敷上男子额间,男子冷的一抖,幽幽睁开眼。 唐昭乐道:“你着了凉,发着烧,可难受?” 赵瑾砚有种今夕何夕的感觉,睁开眼,是陌生之地,想到昨日,面无表情,不说话。 唐昭乐见状道:“粥还热着,先吃些,一会儿我给你煎药。” 说完转身出了屋子,没多久,就端着两个碗进来,一碗是温水,一碗是白粥。 她先端温水,扶起人道:“来,先喝水。” 赵瑾砚是要喝水,昨晚渴的厉害,就是没水,这会儿,有温水,扶着碗就喝完了。 见状,唐昭乐才想起,这人来,除了粥,她是没准备过水的。 都怪她,也是没想起来。 唐昭乐放下碗,又拿起白粥,道:“自己吃还是我喂?” 赵瑾砚不想动,他不饿,就是浑身难受。 唐昭乐真是服了,这人怎么不干脆是个哑巴。道:“现在不吃,一会儿可没的吃。乡下不似城里大户人家,随时有人伺候。” 赵瑾砚看着眼前扎着麻花辫标准的村丫头,无亲无故,如此已然是她好意,撑起身,额间的帕子掉落。 唐昭乐拿过帕子,递过白粥。 赵瑾砚即便没胃口,也知道百姓有口吃的异常珍惜,白米煮粥如此浓稠也算好的。 赵瑾砚对饥荒时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所以,朝廷必须对世家大族,官员,乡绅下手百姓才有口吃的,才有活路,那均田制是他力排众议,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做的事。 今日看到百姓有吃口的,也不枉所有人都要他死。即便皇上拿他做筏子,做利剑,事后并不护他,他也觉得值了。 唐昭乐伸手,接过赵瑾砚吃下的碗,道:“我再给你把个脉。” 赵瑾砚躺下,唐昭乐又拧过帕子,敷在他额头。 赵瑾砚冷的皱眉,现在的凉水是真的冰,又在这冰冷的天气,随即冷笑自嘲,病死刚好,甚合他意。 唐昭乐伏在床边,开始把脉,只见男子收起了手道:“不必麻烦,我若不甚死了,身上还有一些银两,麻烦姑娘随处找个地方把我埋了便是。” 唐昭乐皱眉,看了看床上这么大个青年,不禁道:“这位公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有此意,可有问过你的父母?” 赵瑾砚又是冷嘲,他父王巴不得他早点死,怪他把靖亲王府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甚至请旨罢了他的世子身份给弟弟,以安朝廷,呵!死了,刚好如他们的意。 唐昭乐见男子只有冷笑,也是无语,这人是遇着什么事了,道:“你这身体好好养着,至少还可以活个半年,何必如此想不开,你是不是不想叫你爹娘伤心,才独自出门,我跟你说,你这样不对,反而叫你家人更加担心你。” 聒噪。 唐昭乐也不知是不是怜悯,好声道:“这位公子,你可有妻儿,你如此,你妻儿想是心急如焚,那种亲近的人生着病,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你知道吗?我觉得公子还是理智一些,多为你身边的人着想一些。”他爹若是这样走了,她怕是几天几夜都睡不着。 赵瑾砚不耐烦,淡声开口道:“我无妻儿,也无父无母。” “啊?你家中就你一人了啊?” 赵瑾砚又是不语。 如此,倒是叫唐昭乐不知说什么好,道:“那也不能存有死志,尽力活着,说不定就挨过此劫,得见曙光呢。” 赵瑾砚沉默,不想听这些。 唐昭乐对着这样的人,不知说什么好,真是捡了个麻烦回来,罢了,她还得给自己爹爹煎药,这个人想是还得慢慢开导。 第5章 霸道喂药 唐昭乐煎了两份药,他爹身子不好,平日就把药准备着,还有她得空就去挖的草药,不说药品齐全,至少,现下两人吃的药还是有的,还有药炉也刚好两个。 此时村口有两个衙差寻来此处,正问着村里的村长,村长没见到外乡人,整个村有四十几户人家,要挨家挨户问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村长很肯定道:“并无外乡人来,我得空就坐在门口院子,若有外乡人定然不敢欺瞒二位。” 除了吃饭,上厕所的工夫,白天他都在看村口。昨天也凑巧,村长两次都没看见。 村长儿子附和道:“是啊,我爹就爱看着村口,若是昨天,定然是没人进村的,大雪盖路,连只鸟都没有。” 衙差闻言也懒得挨家挨户寻,道:“若有外乡人,记得去县衙汇报。” 村长应下,衙差便就回了。 如此冷的天,再不回去,冻死可没人可怜。 一个时辰之后,唐昭月先去给唐宋时送药,唐宋时在看平日自己写的手札,里头有他的过去,还有孩子她娘的过去,一幕幕,就像走马灯,有甜,也有苦涩,至少孩子她娘在身边都是甜。 “爹,喝药了。” 唐宋时放下手札,看着女儿,问:“可有去村长家问过?” 唐昭乐道:“还没,先给爹煎药要紧。” “你这孩子,爹的事哪有你重要。” “爹在女儿这儿,比什么都重要。” 唐宋时喝过药,对着女儿道:“你去,把村长请来,我亲自跟村长说。” 唐昭乐想一下,继而道:“待雪小一些,女儿就去。” 唐宋时点头。 唐昭乐把药碗收了,摸了摸不怎么烫的手炉,一起收走。 喂完一个还有另一个,想到爹爹的情况,眼眶是红着的,端药给赵瑾砚瑞时,眼眸噙着泪。 赵瑾砚闭着眼睛,不知睡没睡,唐昭乐拿过帕子,重新拧过水,擦过男子的脸,继而道:“我羡慕你还有活着的机会,我爹有诸多事放不下,却被阎王定了死期,董大夫说我爹爹就这几天了,我不信,但凡有你的半点生机,我都会全力以赴,可惜,我爹爹没机会了。”说完落了泪。 赵瑾砚睁开眼,就见女子眼泪汹涌,她在哭即将逝去的亲人。 唐昭乐的眼泪落在赵瑾砚的手背,滚烫滚烫,赵瑾砚皱了皱眉。 唐昭乐扶起赵瑾砚,用瘦小的身体给他做依靠,拿起药碗,道:“喝了,我煎了许久,你想死可以,可别死在我家,我以后还要行医的,还没开始,可别给你毁了。” 她这话毫不客气,却包裹着她的善意。 赵瑾砚不想喝,侧开脑袋,他不要这姑娘的照拂,于死,他是认真的。 唐昭乐感觉到这人的执拗,端起药,居高临下,道:“你不喝,就是要我亲自喂了,也好,我也没亲口喂过美男子,你想死我偏不,顺道占你一个便宜。” 赵瑾砚拢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唐昭乐。 唐昭乐递过药碗,道:“喝不喝,不喝我可动真格的。” 赵瑾砚面无表情。 “三,二,一!”唐昭乐不耐烦。 如此威胁把他当孩子不成,赵瑾砚依旧我行我素。 唐昭乐第一次这么威胁人,居然没用。村里的婶子们就是“三二一”威胁孩子来着。 哦,对,眼前人不是孩子。 好尴尬,不接药,话又放了出去。 唐昭乐放下药碗转了出去。 这模样就像赌气不管了。 赵瑾砚内心冷哼一声,就这点伎俩。 唐昭乐再次进来手中拿着银针,不听话自然要付出代价。 就在赵瑾砚瞥眼鄙视时,就见女子银针出手,扎在他的麻穴叫他浑身瘫软动弹不得。 唐昭乐居高临下,没时间跟这样的人耗着,喝一口药,俯身而下,从口渡药。 嘴唇相触的那一刻,两人都瞪大眼睛。 赵瑾砚只觉下巴被捏起,之后口中苦涩蔓延,不自觉咽下苦涩,最后再是唇上的温软。 刚把嘴里的苦涩咽完,女子又俯身而下,重复操作。 赵瑾砚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子,大胆,放肆! 恼羞成怒! 唐昭乐喂完药,拔下银针,也不看这人什么表情,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一个陌生人罢了,她何至于如此,廉耻都忘了不成。 走出屋外,大呼一口气,小脸红的厉害,以后再不能如此。 放下药碗先去找村长爷爷。 几步的路,村长爷爷拄拐定然不行,还得找五叔。 唐昭乐冒着小雪没多久到了村长家。 村长就在家中窗口看着,看到来人,叫了家里人开门。 出来开门的正是刘五叔。 “还在下雪怎么就来了,是不是有急事?” 唐昭乐道:“不是急事,我爹想跟你说说话,劳五叔跟我走一趟。” 刘卫成点头,对着屋里说一声,跟着唐昭乐走。 一路刘卫成问:“你爹可有说什么事?” 唐昭乐道:“叔去了就知道。” “好。” 两家离的不远,很快便来到唐宋时的屋子,刘卫成拍去一身的雪,道:“唐秀才,身子可好些了?” 来客唐宋时精神了些,道:“好些了。” “天冷,可得把身子保重好。” 唐昭乐搬凳子,招呼人坐,随后去倒水。 唐宋时开口,“叫你来,是有一事拜托村长。” “唐秀才,你说,回去我就转告我爹。” 唐宋时看一眼唐昭乐道:“我就昭乐一个女儿,这会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昭乐有自己的想法,找个上门的,你看能否叫村长去隔壁村打听打听可有品性好的。” 为什么是隔壁村,本村的人都知根知底,什么人,什么德行唐宋时都知晓,没有一个配的上女儿的。 刘卫成问:“我听说,她奶家给她物色好了人不是。” 那人唐宋时见过,只读过几本书罢了,半点学识都没有,又好高骛远,也是家中人将他宠得没边了,说话没个二五四六,道:“那人不是个上门的。” 这刘卫成一听就为难,十里八乡读书人谁家不寄予厚望,要读书人上门有些难道:“唐秀才,我说句实话,你想读书人上门有些难,除非家里揭不开锅的,我说,你给昭乐找个顾家的,本村的阿宿不错,平日里我看他就爱照应你家姑娘。那些柴火都是阿宿替你家姑娘给背回来的。” 说起那孩子,唐宋时叹一口道:“那孩子是个苦命的。”就不说了。 齐家的生来刻薄,齐宿人还可以,就是愚忠,以后一道,少不得当牛马使唤,说不定还牵累她女儿。 这么一说刘卫成就知道唐秀才不满意。 唐昭月见要做午饭了,自己也插不上这样的话,便就出了屋子。 第6章 终身大事 路过杂物间,想起自己那尴尬事,心里哼道:自己要是过了病气,他就真死在雪地里得了。 生火做饭,两日后便是赶集之日,她再不去镇里,真要揭不开锅了,也不知到时候天气怎么样。 先烧热水,没多久,便端了热水先去喂病号。 赵瑾砚听见门开的声音,睁着眼睛一动未动。 他很久没这么安宁过了,这种安宁,叫他身置混沌,不知今夕何夕,外头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唐昭乐见人没有反应,量出手中的银针,赵瑾砚视线凝聚,看到那针想到喝药那幕,忙道:“我喝。” 唐昭月弯唇,递过热水。 赵瑾砚起身,接过,慢慢喝下。 两人皆是心思百转。 唐昭月在想,这人居然怕被人轻薄,看来她误打误撞对症下药了。 赵瑾砚却是在想,头一次被人拿捏。 将碗递过,两人皆是无话,唐昭月拿过碗便走。 灶间开始炒咸菜,唐昭乐放了少许猪油,切了少许猪肉,没一会儿,香味漫延,煸炒之后放入咸菜,中午就这一个菜,也是没办法。 之后煮粥,半个时辰之后,她去父亲房里,刘五叔已经走了,就见他爹皱着眉,心事万千。 唐昭月收过桌子,知晓自己的亲事,那大伯母侄子是最后之选,便就未问,唐宋时也没说话。 唐昭月先给赵瑾砚端的粥,道:“家中米粮不多了,你将就吃些,过两日赶集之后会好些。” 赵瑾砚接过道:“有劳。” 这人还是会正常说话的,早上会不会是一时的脑子泛轴。 白米配咸菜,赵瑾砚知晓府中的下人才会这么吃,几次下来,他竟然觉得这些也是难得的美味。 唐昭月陪着自己爹爹用过午饭,外头的雪停了,但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还有奶奶竟然都来了。 吵吵闹闹的,大伯母的嗓音最大,道:“娘,你得好好跟小叔说说,他们都是亲兄弟,哪有不照顾自己人的道理。招婿这不是把这些田地拱手让人嘛,万万使不得。” “就是,当初宋业可是为了全家当了兵,回来瘸了腿,谁苦也没有我们二房苦,小叔不想着我们些真是没法活了啊。” 又来了,唐昭月简直了。 随后一想,许是刘五叔不知道村里李婶子与大伯家一道的,才去打的招呼,这才打草惊蛇了。 大伯母见着唐昭乐笑着道:“昭乐,你说,是不是大伯母给你找的读书人你不满意,我跟你说,那孩子就是没考上功名,以后会跟你爹一样是个秀才。” 唐昭乐上前帮着扶奶奶,道:“这事儿爹爹说了算。只是爹爹这几日又开始喝药了,一会儿大伯母,二伯母可否慢慢说话。” 这几人一说话就吵吵闹闹,嗓门大,就怕四邻不知。 几人也没把唐昭乐的话当回事,没应话。 唐昭乐将人引去他爹的屋子,唐奶奶见着自己儿子,着急起来,道:“儿啊,你如何了?” 唐宋时撑着身子坐起身,带进冷风叫他忍不住咳嗽。唐昭乐忙去喂温水。 一会儿功夫屋里站满了人。 唐奶奶坐床边,道:“儿啊,有些事不可糊涂啊,昭乐的亲事已是极好,嫁的又近,又知根知底,他两个伯伯难道不会照应她。” 唐宋连接话:“对啊,三弟,你就这一个女儿,我们还能不照应着不成。” 唐奶奶道:“你别忘了,你读书,这背后是全家人在供着你,你这拱手让人,可把兄长们放在眼里。实在放不下昭乐,那就过继一个孩子给你,以后昭乐也有弟弟照应。” 大伯母接话道:“我家昭勇乖顺懂事,就叫昭勇过继给小叔。” 二伯母接话道:“娘,我家老四昭迎也好。” 唐奶奶道:“叫我说两个都过继给你也好,将来也有儿子给你送终。”以后田地一人一半刚好。 唐宋时心气起伏,他有自己女儿,用的着别人送终。 唐昭乐见爹心口起伏忙上前顺气。急道:“爹,不可动气。” 说来说去,都为那几亩地。 大伯家人口多均田制出来的时候分了三亩,二伯家当过兵,又受了伤,多分了二亩变成五亩地,爹爹是秀才,有功名,分的是全村最多的,十亩地,劳作不过来时都要雇人手,谁见了不眼红。 那些乡绅从几百上千亩良田因均田制多分给了百姓,多大快人心啊,可律法严明,女子无继承权,他爹不在,这些田地由亲族均分,除非招婿,否则,这田到不了唐昭乐手上。 此时,在大伯和二伯看来,她家的田地就是他们的,她唐昭乐就是外人。 唐奶奶道:“儿啊,打断骨头连着筋,想想儿时的不易,不可糊涂啊。” 当着唐昭乐的面,唐奶奶收着,没说不可给了外人这话。 唐宋时道:“娘再叫我想想,我就昭乐一个女儿,诸多不放心。”说完又是咳嗽。 唐奶奶道:“那招婿可使不得,外姓人终究是外人。” 唐宋时道:“昭乐的孩子姓唐。” 唐奶奶一时无话,看了看唐昭乐道:“昭乐,听话,安安分分,本本分分的找人嫁了才是女子正常的出入,以后大伯和二伯都会照应你。” 唐昭乐沉了脸,她奶说话真不好听,她不本分还是不安分,反骨起,心道:就不嫁。 她没说出来是知晓自己开口,一屋子人会吵吵起来,为难的是爹。 唐宋时道:“昭乐,爹没事,去烧些水来。” 唐昭乐不想走开,怕这些人气着爹,却也知晓爹是故意支开她,也想着她会不开心。道:“女儿去给爹煎药。” 唐昭乐走开,里头自然就说开了,就是大伯和二伯也放开了说。 唐昭乐丧气,丧气自己不是男孩,也讨厌那样的律法,怪到女子就是赔钱货,都是律法也看不起女子所致。 经过杂物间,从杂物间看去,里头的人一如早上,躺着没动,他说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可是孤独惯了? 她灵光一闪,孤儿? 这不正合她意么? 一个不可思议的主意冒出来,随后摇了摇头,这人可是短命鬼。 进了灶间,开始煎药,边生火边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了。 第7章 世道艰难 唐昭乐生起火,煎药没多久,就听着大伯母和二伯母嗓门大的吵起来,“过继我家的。” “过继我家的。” “我家的已经懂事儿能干活了。” “我家的虽然不记事,可会记得谁是他爹,谁是他姐,少不得多亲近。” “……” 说话一个比一个狠。 唐昭乐烦躁,定是他爹的拖延之计,大步走进屋看了看父亲如何,之后对着奶奶道:“阿奶,你们回去商量了,有了结果再来找爹。在这里商讨,爹爹无法休息。” 唐奶奶看着唐昭乐,道:“你说要谁过继,听你的。”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看着唐昭乐。 唐昭乐觉得奶奶是真会做人,自己怕得罪儿子,她就不怕得罪伯伯了,弯唇道:“这不是我这小辈好做决定的,阿奶跟大伯二伯商量了,再来。” 唐奶奶起身,开始皱眉,叫她决定,哪一个都好,可哪一个也不好,继了老三的,可会再分出来?还得回去商量一下。发话道:“回去好好商量了再来。” 大伯母扶着老人家走人。 唐昭乐将人送到门口,关上门,再去看唐宋时,咳的厉害,有一瞬差点喘不上气。 唐昭乐心一慌,忙上前顺气,待爹爹缓过来,再喂温水。 随即红了眼。 人心凉薄,没有人关心爹爹的身子。 “爹,女儿去请董大夫。” 唐宋时握住女儿的手问:“董大夫可有说时日?” 唐昭乐心一酸,缓声道:“爹爹还是老样子,养养就好了。” 唐宋时道:“女儿,你莫要骗我,董大夫的表情说明一切,况且,爹也知晓自己的情况。” 唐昭乐道:“爹,女儿不信,爹定能好起来。” 随即去拿针线包,给唐宋时扎针。 唐宋时翻过身,任由女儿折腾,还别说,女儿精进不少。 唐昭乐见父亲睡过去,拔下银针,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门。 去了灶间,炉火已灭,重新开始生火,家中还有一病人,她得与他商议一二,也不知假成亲这样的提议能否叫他接受。 于是乎,唐昭乐煎好了药,端进屋中,面上噙着笑。 赵瑾砚睁着眼睛侧过头,便见到一脸不怀好意的唐昭乐,赵瑾砚坐起身,主动伸手接药,道:“有劳。” 没想到这人这会儿倒是主动了,将药递过,弯着唇,好声道:“小心烫。” 随后搬了凳子,坐到赵瑾砚身边。 确实有点烫,赵瑾砚这会儿喝也不是,只得先拿着。 “你叫什么名字?”认识人这两天,她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 赵瑾砚垂眸,道:“我没名字。” “啊?不会,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呢?还是你不愿意说?” 赵瑾砚垂眸不语。 唐昭乐皱眉,这人怕不是与家里人闹了不愉快,才如此说,道:“公子,若是不愿提起家人,不如就常住我家,刚才家里吵闹,我想公子也听到了,我家缺个上门的。” 赵瑾砚确实有被吵到,想不听到也都听到了,看了看眼前的女子道:“家中人不是在给你说亲事,如何就缺个上门的。” “不瞒你说,亲事我与我爹都不满意,不然也会一早去叫村长,而惊动了我奶奶。因着什么你也知晓,大梁律法,女子就不是个人。” 赵瑾砚皱眉,道:“怨气不小,女子出嫁从夫,自有夫家养活。” “所以,我本可靠着家中的田地安稳度日,因着我是女子,便要嫁给男子,靠着夫家脸色过活。为何就不能在自个家。” “你若是家中独女,不是给了招婿这一条。” “对,你看你明白,招婿除非我家是大富大贵之人,可招得一二读书人。可家中有几亩薄田,想要个有骨气合心意的并不容易。且两个伯伯都觊觎爹爹的田产,我要招婿并不容易。” “你看我没骨气?” 唐昭乐弯唇,道:“你不是想死吗?死之前帮了我可好?就当做一件善事。” 赵瑾砚冷了眉眼,道:“姑娘家正紧嫁人为好,我是将死之人,没必要死前再做孽。” 唐昭乐垂眸,两息功夫就红了眼,道:“你不知道大伯母说的亲事,那人虽是个成年人,说自己读过书,可在我爹面前卖弄时,关关雎鸠会说成关关雎鸟,一首诗下来会说错三个字。就这还被家中人夸上了天,你说这样的人我能嫁吗?” 赵瑾砚道:“自是不能。” “唉,爹爹时日不多,若不是到了节骨眼,我也不会到一个生人面前出此下策。我二人假意成亲,约法三章,我不会占你便宜,相反,你若帮了我,你也有个去处,不管你的病如何,我也会不离不弃,尽力帮你医治。” 说完帕子擦眼,是真的为难,也是真的要父亲不留遗憾。 赵瑾砚喝过手中的药,递过药碗,道:“我若死了,你不还是孤身一人,到时候还是寡妇,更得不偿失。” 唐昭乐道:“那就趁着你在,找个养子。” 赵瑾砚觉得眼前的女子疯了,哪有一辈子不成亲的道理,道:“姑娘还是找个媒人,正经说个亲事为好。”这种荒唐事他不参与。 唐昭乐知晓,这事儿没那么容易,道:“说来,我也不怕你笑话,女子从夫,孝顺公婆,相夫教子本事女子之责。可我却不愿,也不是我离经叛道,这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出生便被人骂赔钱货的比比皆是,她们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嫁人之后还得被立规矩,下地干活,稍不如意就是全家的出气桶,于夫家是外人,于娘家也是泼出去的水,也是外人,里外不是人,活的不如牲口。若是生了女娃,还要被骂丧门星。还得带累自己的孩子一道受苦受难。我家没分家之前,我娘就受了阿奶不少挫磨。 所以啊,我发了愿,这辈子若是可以就选择不嫁人,不做谁家的丧门星,也不做谁家的牲口,用我有限的医术,帮助那些无助的女子。即便微末,我也想试试。” 一席话下来是唐昭乐的真心话,她只恨均田制没有早早的实行,没有叫爹早早分了家,没叫娘过上一天的舒心日子。 第8章 协议成亲 赵瑾砚很惊讶,很难想象,如此偏僻之地,竟然有如此女子。小小的个子,装着的是鸿鹄之志,他竟然因着她的一席话想帮她。 他从不知,百姓家的女子竟是如此艰难。 唐昭乐道:“帮帮我如何,有了田地,我不用受制于任何人,潜心医术,也可给你好好医治。” 赵瑾砚无情拆穿,“就凭你那半生不熟的医术吗?”他不是不知道昨日她的小心思,定是扎了她不确定的穴位,拿他练手。他没出个好歹都是运气。 唐昭乐不好意思的笑了,看了看眼前的男子,道:“应下,我的宏愿大道有你一份功劳。” 赵瑾砚严肃惯的人,景然被眼前姑娘说笑了,宏愿大道,她倒是敢说,微弯了唇,道:“叫我想想。” 唐昭乐觉得有戏,比刚才直接拒绝的态度好多了,道:“那你想想,我出去一下。” 赵瑾砚点头,看着女子走出屋子,随即躺下,思考,天下的女子真如此艰难吗?至少,他认识的女子不是如此,好吃好喝养着,到死,也是体面的贵妇人,要说有的也是闲着,没事就拈酸吃醋,八卦是非。到底是他尺泽之鲤,短见了。 唐昭乐没有去煎药,而是去了书房,去写假成亲协议,她得尽快说服这个男子。 故而,一刻钟后,唐昭乐便又进了屋子,对着睁着眼发呆的赵瑾砚道:“你看看,可还有要补充的。” 一张纸正对赵瑾砚的上方,一臂的距离,刚好看清那一手字。蝇头小楷,字写的极好,清清楚楚写明,名义上的夫妻,有名无实。 总的来说他就是假夫婿,对外夫妻,对内各自不相干,她还负责他的饮食起居,生老病死。呵,他成什么了,得了个送终的人不成。罢了,他还真缺个送终的,只不过,他堂堂靖亲王世子,怎么会做如此荒唐之事,对了,他已不是世子,淡声道:“我还未同意。” 唐昭乐道:“公子,求求你了,同意了,我爹……”说着声音一哽,“等不了了。” 赵瑾砚皱眉,看着女子一脸悲伤之色,有些烦躁的坐起身,这事就这么急吗,道:“去拿笔来。” 唐昭乐忙道:“好。” 转身出去,再进来,就是喘几口气的功夫。 刚才磨过墨,这会儿蘸墨就能写。 赵瑾砚起身提笔,伏在四方凳上,加上:去留不得阻拦。 便是这句去留不得阻拦叫他今后后悔不已。 之后又誊抄一份,一人一份,相互签字。 女子留名:唐昭乐 男子留名:赵瑾砚 唐昭乐又去书房拿了朱砂,各自按了指印。 唐昭乐心定,拿了赵瑾砚誊抄的字,这字真好看。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赵瑾砚道:“自然,如此丑事,我也不会叫别人知晓。” “赵公子,多谢。” “你别后悔,清誉只有一次。” 唐昭乐坚定道:“我不后悔。” 说完收拾笔墨,道:“你先躺着,别着凉,我一会儿来给你扎针。” 赵瑾砚:“……” 他是不是条件想少了。 没多久唐昭乐拿了银针来,道:“赵公子,昨晚没听你怎么咳,可见我那办法于你是有效的,今日我再给你扎一遍。” 赵瑾砚觉得,这个女子许没有男女大防的意思,逾矩的事半点不在乎。他是真不习惯一个女子对他扎针,道:“这次若是再扎错,协议无效。” “啊?哦。” 就这点小心思,还敢使在他身上,罢了,他如今也是废人,也就这点用处了。 褪去里衣,翻身趴在床上。 今日光线好,唐昭乐看着男子的后背,有点不敢相信,怎有男子的肌肤比女子还白。若不是昨日看过他的胸肌,今日都要怀疑他是女子了。 小心仔细,于昨晚的穴位又扎一遍,好在,今日没出半点错。 待她收针,男子一动不动,想是跟他父亲一样,睡着了。 她小心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门。 之后便是给唐宋时煎药,她这一天充实的紧,一刻不停歇。 待药煎好,见着唐宋时醒了,把药送到唐宋时手边,道:“爹,刚才你睡着,有外村的媒人来瞧了瞧我,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我瞧你睡着就没叫你。”她已想好了说辞。 唐宋时问:“说了什么?” “什么村我没听清,好像有个读书人,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没有功名,家中一穷二白,做上门的刚好。” “这种事怎好不叫醒我,也好叫爹多问问话。” “那人许是挑样貌,媒人见着我,未多说就去回话了。” “以貌取人,那品性就一般。” “啊?” 她说错话了? “爹,说媒的想是比我还急,想是很快就会上门来。” 唐宋时点头,喝下女儿煎好的药。 躺久了,唐宋时也难受,起身,得稍稍走走。 唐昭乐扶着唐宋时起身,穿衣,心里有些忐忑,别叫爹发现家中有外人才好。 扶着唐宋时去灶间,这么冷的天,也没处走,唐宋时便就帮着女儿生火。 唐昭乐道:“爹家中快没有吃食了,后日我得去一趟集市,也要开始备年货了。” “嗯,你看着准备。”想到什么,唐宋时沉默,生死由命,能否再陪女儿过个年也不知,道:“乐儿。” “爹。” 唐宋时想说把他跟她娘葬一起,一想,说这话,女儿定要伤心难过,道:“没事。” 怎么又不说了,唐昭乐疑惑。 不用说,又是咸菜炒肉片,最后一小块咸肉,今日堪堪炒完,明日怕是油水都不会有。 不过也不是没有将就过,父女俩在灶间就吃了粥饭,锅里有多余的,唐昭乐小心着没叫他爹生疑。 唐宋时想去村长家走走,想问今日下午的媒人可是刘老五出去了,被唐昭乐拦下,道:“爹,小路湿滑阴冷,这会儿去,一会儿得摸黑回来,女儿不放心,明日我叫五叔再来一趟。” 闻言,唐宋时便去了书房。 唐昭月给他爹爹准备暖炉,顺便再偷摸的给赵瑾砚准备粥。 她偷偷摸摸做贼的样子,赵瑾砚着实看不惯,他给了银子,又不是见不得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罢了,他去计较这些做甚,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第9章 伪造身份 唐宋时很晚才睡,唐昭乐守着,帮着父亲打理着村里这些孩子的课业,也不知明年会是什么光景。 次日一早,唐昭乐起床烧热水,因着被窝不暖和,不习惯起来。 趁着烧水的空档,有去看了看赵瑾砚,他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唐昭月伸手去探他额头,被赵瑾砚挡开,他不喜欢别人碰他,条件反应。 两人都是一愣,唐昭乐道:“你还想死吗?若真不想活,至少帮我脱离了苦海再死。” 她说大实话,可那句还想死吗,听着就像教训人的话。 赵瑾砚情绪低落,是梦里所有的人都叫他难受,他不想说话。 手被握住,放在床边,唐昭乐强行把脉,继儿伸手探了探他额间,见赵瑾砚没有再执拗,便道:“张开嘴,我看看舌头,也好对症下药。” 赵瑾砚扭捏,不想张嘴,他没求着她医治。还没反应过来,浑身一麻,随后下巴被强行捏开,当真是叫他气的想骂人。 唐昭乐看着赵瑾砚眉目一冷,有些怵,这人生气还挺吓人,不管了,先看舌苔,随后皱眉,将他脑袋侧了侧,对着窗口,光线好一些。继而俯身又认真看了看,眉头深皱起来,发出疑惑:“这舌苔发紫,怎么像中毒,虽然不明显,可不像正常病症。” 她拔下针道:“我得叫董大夫来给你看看,在这之前,我与你还得想好说辞应付我爹。”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赵瑾砚冷道:“你再对我无礼,一切免谈。” 唐昭乐能屈能伸,马上认出错道:“赵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一时无礼。” “哼!” “你要脑子不犯轴,我能这样吗?你下次乖乖主动配合,我就不这样了。” 赵瑾砚脑子有点犯晕,是躺太久,不舒服,道:“我今日要出门走走。” “不行。” “为何?” “你这衣裳不对,普通百姓不会这样穿,还有,你是什么人家的公子?若是镇上的,我明日出门,帮你打听打听是否有人家在找你。” 赵瑾砚淡淡道:“不必。” “你既不说,我也不勉强,等一会儿,我拿爹爹的旧衣裳来,你再出门,如此才不显眼。” 赵瑾砚皱眉,他怎么就不能穿自己衣裳了,罢了,百姓衣服更好。 唐昭乐道:“你可有户籍,一会儿我带你去村长爷爷那,叫村长爷爷将你引入我家,如此才方便。” 赵瑾砚皱眉,觉得麻烦,道:“你去,把笔墨纸砚和朱砂拿来。” “要这些做什么?” “我没带,但有办法。” “哦,你等着,我去拿衣服,一会儿你去我爹书房。” 她出门先去灶间打热水,随后去唐宋时的屋子,轻手轻脚,放了热水,又去衣柜找了唐宋时许久不穿的衣服,出了门。 将衣服递给赵瑾砚后,道:“一会儿你别乱走,也别叫我爹瞧见。” 赵瑾砚接过衣服,他第一次穿百姓的粗布衣服。 没多久,便出了门,深吸一口气,随即掩唇轻咳。 唐昭乐出来看,这人身上的贵气没了,还真像个文弱书生,只不过那通身器宇不凡的气质,不似百姓人家能养得的。 唐昭乐道:“早饭还没好,我先带你去书房。” 这人写的一手好字,想来,是书房待惯的人。 唐宋时的书房比较大,主要是几年积累下来孩子的课业,有些来不及下发就生病了就一直留在他这儿。所以看着满满当当。 赵瑾砚熟练的加水磨墨,唐昭乐看一会儿,不知他要做什么,便道:“别把爹爹的书房弄乱。” 赵瑾砚没说话。 唐昭乐便先去做饭,认识两天,她对这位公子的品性虽说了解不多,但她能感觉到世上为数不多的君子之为。 待唐昭乐再次进书房,她看到什么,她竟然看到眼前人用为数不多的朱砂,在伪造官印,下笔沉稳,有重有轻,一笔一划井然有序,看着不像第一次干这事。 在他全神贯注的时候唐昭乐没出声,等人一放下笔,她开口,道:“你这是在犯法。” 赵瑾砚无所谓道:“应付你的事足够了。” 唐昭乐看了看上面的县,她都没听过道:“这不是本县人。” “自然,如此才无从查证,省得后面麻烦。” “那接下来如何?” “如何?你来问我?” 唐昭乐觉得这人做事比她老道,道:“你比我能干,我听你的。” “哼!论能干,我及不上你,施得一手好针法。” 唐昭乐尴尬,这人记仇,道:“我一定改。” 赵瑾砚道:“你带我去找媒人,之后的事我来。” “好。”之后福身:“多谢。” 唐昭乐给人盛粥,之后打了自己的和爹爹的去房间,留着赵瑾砚在灶间自己吃。 赵瑾砚都不知道连着吃几顿咸菜了,再穷也不是这么个吃法。 想到她说自己中毒,眉目冷了冷,都这么迫不及待吗? 唐昭乐再次回来,赵瑾砚冷着眉眼,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速收拾碗筷,便带着赵瑾砚出门。 李婶子是出了名的见钱眼开,唐昭乐把人领到李婶子家门口,拿出赵瑾砚给的二两碎银,道:“李婶子收了我伯伯的好处,不让我家招婿,别村的媒人我也不知如何找,如今看来只有李婶子了,她这人眼里只有钱,说好办也好办,你把这二两银子给她,足够收买她,不至于叫她立马去给我伯伯报信。” 赵瑾砚接过,道:“成,你先回。” “哦,你一个人可行?” 赵瑾砚瞥眼:“不行你来。” 唐昭乐当即拱手:“赵公子大义,我信你。” 赵瑾砚又是不语,帅着一张脸,好像跟你说话就是看的起你。 唐昭乐也不管了,交给这人便是。 第10章 婚书定成 今日,唐昭乐时不时就朝屋外看,一早煎了好药也没见人回来,午时吃饭也心不在焉,直到过饭点,他爹说起床去村长家,唐昭乐心也提着。 等帮他爹穿好衣裳,起身,外头开始有动静,像是李婶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保准唐秀才放心,我这远房亲戚,要不是家里闹灾,也不会只身前来。” 之后是刘五叔的声音:“成不成还得唐秀才看过,你现在把话说满也没用。” 唐昭乐扶着唐宋时到屋外,正好唐宋时脑子一晕,天旋地转,唐昭乐紧张惊叫:“爹,爹,你怎么了。” 即便唐昭乐使劲扶着也差点没扶稳,好在一人快速过来扶上,没叫人摔在冰天雪地里。 唐昭乐当即眼泪就出来了,赵瑾砚抱起站不稳的唐宋时朝着屋里走。 唐昭乐赶紧去铺被子,哽道:“多谢。” 李婶子和刘卫成都吓一跳。 刘卫成道:“唐秀才,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病情又加重了。” 唐昭乐道:“麻烦五叔帮我看着爹,我去请董大夫来。” “好,你快去。” 唐昭乐赶紧小跑,跑了出去。 唐宋时缓过来,看着眼前的少年,这孩子,他一眼就瞧上,不为别的,就为刚才毫不犹豫的举动,不是心正,良善,也不会不用说就抱着他进屋。 媒人李常娥道:“唐秀才,这是我远房侄儿,以前也是家中殷实的人家,只不过一场大灾荒,家中就剩了他一个,如今也算投奔我来,你瞧他长得多板正,读过书,也不介意做赘婿,就带来给您看看。” 有钱能使鬼推磨,赵瑾砚使了足够的银子,什么都能给做实了。 刘卫成道:“唐秀才,我爹可考过他了,的确有点文采,人品你也可放心。” 唐宋时看着眼前人,这一身衣裳很眼熟,自己的衣服哪有认不出来的,当下好像明白了什么,昨日厨房有两个药炉,还有多余的饭,他还奇怪,女儿平日不是如此作风,只不过当时没多想,现在看来,其中有他不知道的事。 唐宋时问:“你是哪里人?” 赵瑾砚拱手:“关中人士。” “可有过妻儿?” “不曾娶过亲。” “关中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只你一人之言,无以信足。” “小辈可发誓。”他竖起三根手指,道:“若有虚言,不得好死。” 若是以往,他的作风不会如此,然现在,他死或不死,都无所谓了,故而有些话,只是话而已。 “好。” 唐宋时看向刘卫成道:“叫村长来做个见证,今日便给两人拟了婚。” 刘卫成不禁道:“唐秀才,你这未免急了些。” 李常娥道:“择日不如撞日,好事哪有着急一说。” 唐宋时喘口气,道:“没时间了,不看着女儿安家,我这辈子死不瞑目。” “唐秀才。”刘卫成确实不对劲,不得不赶紧去请自己的爹。 刘卫成一走,唐宋时朝着赵瑾砚伸手,赵瑾砚赶紧握住。 唐宋时道:“答应我,这辈子,照看好我的闺女,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此番像个垂死之人,赵瑾砚皱眉,握着的手紧了紧,似要给老人力量,道:“我答应,在我有生之年,定然会照看好她,尽我所能。” 他是个短命人,能做的也不多。 唐宋时似安了心,嘴角微弯,道:“叫什么?” “程砚。”伪籍上写的程砚。 “几岁。” “二十有五。” “很好,读过多少书?” “自五岁便有先生教导,所读之书有多少自己也记不清了。” “好,好。昭乐是个贤惠的好姑娘,定不会叫你失望。” 赵瑾砚拍了拍唐宋时的手,示意他安心,门口响起急急的脚步声,董大夫提着箱子跑来。 唐昭乐也是气喘吁吁。 董大夫道:“我正巧要来看看你,就遇上你闺女。” 赵瑾砚让开位置。 董大夫赶紧上前检查,道:“老朋友,你现在如何了?” 说着开始把脉,之后检查唐宋时的眼睛,舌苔,再次细细把脉。 唐宋时道:“昭乐喜欢学医,以后昭乐麻烦你了。” 董大夫道:“说什么话,她要学什么我何时没教过。” 董大夫摸过脉,随后用手再探了探唐宋时的后背,也不知摸到什么,手指捻了捻,面色凝重。 唐昭乐懂医自然明白这代表什么,忍着心痛,眼泪汹涌。 村长拄着拐杖走来,唐宋时道:“麻烦村长做见证,给这俩孩子现在拟个婚书。既是上门,婚事不办也无妨。” “这,不亏了你家孩子。”村长道。 唐宋时无力摆手,道:“我,时日不多了,不能叫这孩子给我耽误了。” 村长看一眼董大夫,董大夫点头。 唐昭乐当即跑出屋子外,找地方哭。 赵瑾砚递上自己的契籍,李嫦娥帮着拿女方家的。 刘卫成到书房找了红纸,拿了笔墨纸砚,在几个人的帮助下,村长写好了婚书。 之后李嫦娥找到泣不成声的唐昭乐道:“婚书写好了,你去瞧瞧,再把东西收起来。” 唐昭乐努力止住哭声,擦干眼泪进屋,见到写好的婚书,再看了看自己的爹,道:“爹,女儿会好好的。” 村长道:“这婚书待我去官府备案。” 唐宋时点头,道:“有劳。” 恰在这时,大伯二伯两家子人都来了。 唐奶奶带头,带着两家子,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屋里看到村长的时候,笑着开口道:“村长在刚好,我们家昭勇刚好要过继给我这三儿,劳村长主持一下。” 有些事村里没说开,但知晓的都心知肚明,自从唐秀才跟她娘离心之后,两家面和心不和的相处,唐秀才明里暗里也表过态,就是把地卖了给女儿做嫁妆,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村长这时候就有些为难。 唐宋时挺起一口气,看不出病的严重的样子,沉声道:“娘,昭乐已经招好了婿,婚书已定,过继不合适。” “什么!”一屋子的人一惊。 唐奶奶道:“昨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你怎么可以不把你两个哥哥放在心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丧良心的啊~~~~”唐奶奶当即就嚎哭起来。 唐奶奶就是这样,稍不如意,就得闹。 后面的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唐奶奶索性话说开了,道:“你当初读书,是你爹,你兄长倾尽全力供的你,你怎好如此丧良心,半点不记他们的好,白白给个外人啊~~~” 唐宋时看着唐奶奶,往事历历在目,心中有怒也有恨,道:“娘每年要走一半的粮,只多不少,我何时有过半句话,娘说话也要凭良心。” 唐奶奶一句全家供的你读书,每年都要反反复复嚼烂了说,要什么唐宋时给什么,谁都看在眼里。本来殷实的人家,因着唐奶奶在硬生生拖成了贫苦人家。 药钱不够都是懂事的唐昭乐卖粮,找草药,算着日子过活,就这样了,还不消停。 唐奶奶道:“你说好的怎么可反悔,我不同意。” 唐宋时指着唐奶奶,眼眸瞪大,道:“你不给昭乐一条活路,我死不瞑目!” 唐昭乐着急,惊道:“爹!” 忙上前握住那只要虚软的手,摇头,道:“爹,您不能离开女儿。” 这时候唐奶奶才觉不对劲,忙上前道:“儿,你怎么了。” 唐宋时看着唐昭乐道:“把爹跟你娘葬在一处。” “爹!” 唐奶奶道:“不行,老三,你还没过继个孩子,怎么能走。” 唐宋时闭了眼。 一声悲喊:“爹!” ……… 第11章 一线生机 大雪纷飞,凄凄冷冷,唐昭乐跪在灵堂前,呆木守灵,木呆呆的,便是哭声都无,如同一个躯壳,魂游天外。 赵瑾砚一手帮着人操办,花了不少银子,叫村长儿子帮着办丧。 唐秀才在村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多少人叫他先生,几乎所有人家都过来吊唁。 唐奶奶不死心的叫外孙喊唐秀才爹,同村人看不下去,也都没说,毕竟是人家的事。 倒是赵瑾砚叫人瞧的明白,照顾唐昭月,操办丧事都是他在主事,还办的体体面面。 下葬那日,赵瑾砚陪着唐昭乐,这人自人走后,一滴眼泪没流,反倒叫人不放心。 全村人都走了,她还跪在坟前一动不动,赵瑾砚帮着烧了纸,等着人回过神。 结果人直接晕了过去,赵瑾砚不得不背着人回家。 不用说,人自然病倒了,赵瑾砚请大夫,董大夫说了一番话,唐昭乐大哭了一场。 之后赵瑾砚又请了人来照顾,他不会家务,做饭,煎药自然得请人来。 头七也给人体面的办好。银子花的七七八八,十来日时间,唐昭乐才缓过来。 人病着,又过丧,好歹安静了几天,那几户人家没来。 也快到了年,赵瑾砚自己也是个病秧子,守着人许久也是仁至义尽。 赵瑾砚道:“你若好了,就好好过日子,我的银子也花差不多了,之后的日子还得靠你自己。” 唐昭乐知道赵瑾砚做了什么,很感激这人帮她好好安葬了她爹,还有这几天的照顾,起身,要下跪,被赵瑾砚扶着,道:“要谢我,就好好做一顿饭来谢我。” 唐昭乐看了看眼前的人,道:“好。” 她进厨房,油盐酱醋,还有蔬菜肉食,伙食备的满满的,当初她说赶集之后好一些,这会儿姜然要个外人这么照顾,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叫你破费,多少银子,等我以后有银子了还你。” 赵瑾砚道:“不必,我也无处可去,就当房费了。” 他花的银子房子卖了都行了。唐昭乐领情,看着肉和菜,道:“你来生火。” 赵瑾砚点头,他不会的现在慢慢得学起来。 断药好些天,烟熏一下,便就咳嗽起来,生火多久,就咳了多久。 唐昭乐看不下去,拉着人起身道:“我来,你坐远点,别叫烟熏着。” 赵瑾砚出门缓了缓,唐昭乐看着人的背影,只觉好人难遇,眼前人,至少在她看来,比所谓的亲人,要好。 中午炖了萝卜排骨,蒸了南瓜,再一个炒酸菜,她算习惯吃食过日子,习惯配粥。故而等赵瑾砚过来,见着粥食发表不满道:“我要吃饭。” 像个很久没吃饭的小孩。 唐昭乐一愣,想到王嫂子来帮忙时煮的也是粥,不禁笑了,道:“好,我没问你,是我的错,我们这儿都是这么吃的,晚上我们吃饭,这顿我们先将就着。” 赵瑾砚坐在饭桌前,拿起筷子。 唐昭乐看着赵瑾砚的衣服,好像自己父亲陪在自己身边一样,道:“你可介意住我爹的屋子,若是介意,我住那屋,你住我的,宽敞些。” 赵瑾砚道:“你是主,我是客。”他都随便。 唐昭乐道:“好,一会儿我把屋子收拾下。” 赵瑾砚点头,唐昭月给赵瑾砚打一碗排骨汤,又道:“一会儿我再让董大夫来给你瞧瞧。” 赵瑾砚道:“不必,看了之后,全村都知道我是个短命的,到时候麻烦的是你。” “我的这些麻烦,还没你的命重要吗?到时候叫董大夫别说就是。” 赵瑾砚愣,他的命可没人稀罕,谁都巴不得他早死。 赵瑾砚沉默不语,唐昭乐也就不说了。 吃过饭,下午就请了董大夫。 董大夫给赵瑾砚细细把脉,表情也是越来越凝重,看了舌苔之后,更是眉心紧拧。问:“你都吃了什么?” 赵瑾砚随意道:“我老家没得吃,常抓蛇吃。” 他思来想去,定是船上有人被收买,吃食里面,蛇羹汤最是可疑。 就听董大夫斥道:“糊涂,若是水蛇无碍,毒蛇岂不要你命。” 赵瑾砚借口道:“饥荒时没办法,有这些吃就不错了。” 董大夫皱眉,收了手,对着唐昭乐道:“用放血,补血之法试试。” 唐昭乐忙问:“有救?” “看天意。” “师父,求你救救他。” 董大夫叹一口气,道:“药不便宜,以后,有你受的。” 唐昭乐道:“师父,能救,别的都不重要。” 董大夫摇头,拿出医药箱里的刀,在赵瑾砚手心划一道口子,暗红色的便开始流出来,唐昭乐拿碗接着。 董大夫开药方,道:“这里头的药我这里没有,你需得去镇上抓,几天的药不便宜,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唐昭乐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赵瑾砚问:“得治多久?” 董大夫道:“起码半年。” 唐昭乐弯唇,看着赵瑾砚,道:“只半年,太好了。” 董大夫道:“我没说一定好,你别高兴太早。” 唐昭乐道:“好人有好报,他若不好,都没天理。” 放了半碗血,董大夫开始包扎。唐昭乐看着药方,里头有一味解毒的药,和一味补气血的药,的确不便宜。 等董大夫走了,她便去自己房里看自己有多少钱,家里她掌家,唐宋时的钱也放在她这里,家里吭哧半天也只有二两半钱。 眼前的药该是够了。 下午说好收拾房间的,也不收拾了,叫了村里的牛车出了门。 再次回来已经入夜,手中提着好几袋药包。 之后开始做饭,煎药。 一时间好似反过来,赵瑾砚成了照顾的人。 第12章 准备年味 赵瑾砚不禁道:“你何必这么着急出门,一时不喝药也不会死。” 外头阴冷,伴着冷风,刮在脸上,一般人真受不了,她一个姑娘家,说都不说一声就出门了。 唐昭乐点着灶里的柴火,道:“我学医不久,听的最多的是医者仁心,对病人没有着急治好的心态,那索性就别学了。” 赵瑾砚无话可说,这姑娘说理自有一套。 唐昭乐说晚上煮米饭就煮米饭,但计算一下,日子还得计划着过,她记得他说过银钱不多了。 想一下说辞,道:“我二人凑合过日子,在一个屋檐下就是家人,家中情况我二人还得合计着过,你说呢?” 她看一眼赵瑾砚,他木着脸,面无表情,继续道:“我留了五十文,年后买种子用,你的药暂时可吃半个月,之后我们再一道想办法可好。我会辨认草药,年后就挖草药,炮制草药来贴补家用,待到麦熟,我们辛苦一下,自己收,到时候卖掉余粮,就可稍微缓缓,日子好些。中间有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二人少不得吃食上苦一些,待熬过那时候就好了。” 赵瑾砚听这些不习惯,他不是不能吃苦,寻灾的时候他也真正体会过没粮的日子,而此时,他们顶多算是陌生人,并不是熟人,也不能说是亲人,如今说的这些却是两个人的生活,必须面对的事,其中有他。 就像他从一个世界,强行过到另一个世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算计,学着过的是柴米油盐和粗茶淡饭。 他拿出憋的不能再憋的钱袋子,道:“你说了算。” 这下唐昭乐不习惯了,她不好意思拿别人的钱袋子,但看着厨房满满当当的吃食,知道此人于过日子没有窘迫过的,自然不会算着过日子,道:“成,我管了。” 她大方接过钱袋子。 米饭熟了,唐昭乐也是许久没吃米饭,扎实的米饭自然顶饿的,不会半夜饿醒,但这米饭,她算算,怕是吃不了个把月,想来还是得几天米饭,几天粥食算着吃。 夜里,唐昭乐收拾屋子,再不能叫人睡仓库。 她搬去了她爹的屋子,里头空空荡荡的,爹爹的东西也没多少,只留几件粗衣,给她留作念想。 床头还有她娘的丹青,还有爹爹的手札,唐昭乐一起收起来,放好。 短短时间,她真就一个人了,以后的日子便是再难,她也会好好的,替爹娘那份也活好。好在家里还有一个外人,是个好人,想是上天可怜她即将孤苦,送来的救星。 之后帮赵瑾砚的床铺铺好,顺便把他原来的衣服收拾好。 摸到那件贵气逼人的皮毛大氅时,叫她不禁怀疑赵瑾砚的来历,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他性子孤傲,生着病孤身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或是不公,一般人哪里会说自己没有家人。罢了,他说没有家人,那就是没有家人。 有人忙碌,有人看着漆黑的夜空在沉思。 待唐昭乐端了热水来,赵瑾砚知晓,这人在催他睡觉。 洗漱过,赵瑾砚便去唐昭乐原来的屋子,这下,床铺的软软的,有两床被子,虽不及王府,但在百姓家,这算不错了。 次日,天气放晴,虽有日头,可冰雪融化只叫人觉得更冷了。 这样的天气谁都想在被窝里窝着,赵瑾砚难得的睡个好觉。 而唐昭乐一如往常起床,做饭,煎药。喝药的对象从爹换成了另一个人。 唐昭乐给赵瑾砚窝了一个荷包蛋,其余的是昨晚的剩菜,她倒是无所谓,就怕有人吃不惯剩菜。 故而,吃饭的时候,赵瑾砚发现便道:“不必对我特殊,我与你一样。” 唐昭乐道:“你放了血,需要补,我就不一样了,也不是对你特殊,而是你需要。” 赵瑾砚说不过,沉默吃饭。 唐昭乐道:“还有三日过年,我们在家准备年菜如何?” 赵瑾砚不懂,道:“你看着办。” “那日你生火呛着,我也想不出你能做什么,你以往是不是厨房长什么样都不知?” 赵瑾砚瞥眼道:“哪有那么无知,君子远庖厨,我不会庖厨之事实属正常。” 正常吗? “那你能帮我做什么,洗菜定然冷不过,烧火是最暖和也是最好的活。”唐昭乐的手都生了冻疮,实在不好看,一看就知道是干活的手,所以什么活好舒服,就推赵瑾砚做,总得在乡间学着生活,也是怕赵瑾砚在乡间无聊。 “我便试试。”赵瑾砚道。 “好。” 吃过饭,收拾过,天色不早,唐昭乐便开始收拾厨房里多余的肉。 肉不多,但足够过个年。笋干烧肉就是硬菜,还有一个是面粉和肉沫加些熟米饭,揉成球状,炸熟,俗称狮子球,再做一些小丸子,面粉里打两个鸡蛋和肉。 赵瑾砚喝过药,便在厨房一直烧着火,他没在厨房这么待着过,但有火烤着,的确浑身舒服。 厨房的香味飘的远,不远的邻居刘月秀和张月梅搭伴过来串门看热闹。 见着人,唐昭乐招呼道:“刘姨,张姨。” “哎,没想到你们二人小日子过的不错。” “就是,这么香,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 唐昭乐道:“马上年节,我也是随便弄点,虽说家里不一定来客,但总得有个像样的年。” 看赵瑾砚看着灶头不动,叫道:“阿砚,去端凳子来给婶子们坐。” 赵瑾砚一愣,只有母妃叫他阿砚,随即起身,去客厅拿板凳。 两个婶子接过,道:“小伙子人不错。” 两人夸的是办丧做的事,做的真没话说。 赵瑾砚没应声。 “阿砚,我手都是油,你替我给两位婶婶倒热水。” 赵瑾砚有点懵,道:“茶杯在哪?” 唐昭乐道:“乡下人不讲究,我家都是拿碗喝。” 赵瑾砚想起来了,他是没见过茶杯。 拿出干净的碗,倒了开水,随后端到两个妇人手上。 他没想过,自己还有听人使唤的时候。 做好这些,唐昭乐招呼两个婶子吃肉丸子,道:“刘姨,张姨,尝尝我的手艺,我也是去年在村长家看到学着做,去年做过一次,这次不知道好不好,你们尝尝。” “好,我们尝尝。” 小簸箕,炸好还没几个,闻着着实诱人,尤其是猪油炸的,倍香。 一人一个,小簸箕转到赵瑾砚面前,“阿砚,你也尝尝,做的不好,你可别嫌弃。” 亲近的语气,赵瑾砚自然的伸手,捏一个肉丸子,跟着一起吃起来。 两婶子打趣,“媳妇做的怎好嫌弃,要是嫌弃,下次就吃不到了。” 唐昭乐还听不惯别人说媳妇,心里别扭,不过很快忽略,道:“张姨,刘姨怎么样,手艺如何?” 刘月秀道:“可以再生一些,到时候不是还得烧汤或者炒菜,还得过一遍火。” “哦,对,谢谢刘姨。” 赵瑾砚道:“刚好。”油香叫他满足,他以往吃的就没这个好吃。 他忘了他以前山珍海味排着队吃,哪里会记得这味道,今日是吃久了淡味,肚里没油,才觉得这味道异常的香。 张玉梅道:“当下吃,这味道确实正好。” 第13章 和气生财 刘月秀叹气,道:“今年啊,都没人写春联了,村里少了好些热闹。” 张玉梅道:“前儿村长家在镇上叫人写的春联,十文钱,今年好些人都不贴春联了。” “这么贵,我爹年节写只收三文,他们也真敢开口。”唐昭乐感叹道。 “可不是吗,村里谁不说你爹好。” 唐昭乐脑中一闪,道:“张姨,我家阿砚字比我爹好,帮你们写不要钱,你同他们说说,别花那些冤枉钱。”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替他吹嘘不成,好不好,你们一看便知。” “那感情好,一会儿我去跟她们说说。” 赵瑾砚看一眼唐昭乐,他同意了吗,怎的私自做他的主。 唐昭乐看一眼赵瑾砚道:“阿砚,你去给张姨写副春联,过年,没有春联也不喜庆。” 赵瑾砚:“”……起身,去往书房。 张玉梅自动接过烧火的活儿,道:“你家的读过书?” 又是你家的,唐昭乐还不适应,这样的说辞,道:“他读过不少书,小时候也是个少爷,就是饥荒闹的,就那几年流民,要饭的最多的那几年,家里人都在那时候没的。” “哎呦,可惜了。” “可不是,我也替他可惜。”她递过簸箕,再叫人吃,两妇人就不吃了,肉菜珍贵,尝尝无碍,多吃就是嘴馋了。 不接了唐昭乐便不勉强,继续炸丸子,那边赵瑾砚拿了一副对联来,给道唐昭乐道:“你看看。红纸不多了,少了横批。” 唐昭乐擦过手上的油,接过春联,看了看,念出来道:“江山锦绣春常在,岁月静好福自来。写的真好,横批是什么?” 赵瑾砚道:“和顺至祥。” 张玉梅来看字,惊道:“哎呦,真是一手好字,比村长家的还好。” “就是,我看看,说的什么,一听就好。” 唐昭乐重复:“江山锦绣春常在,岁月静好福自来。” “好,我要了,给我,少个横批是,我家有红纸,我去拿来。” 说着就收起对联,道:“等着,我去给我家的看看。” “好。” 刘月秀道:“我家有红纸,我也去拿,劳烦阿砚也给我写一幅。” 赵瑾砚点头,道:“举手之劳。” 两人说走就走,赵瑾砚重新坐到灶火前。 唐昭乐道:“不用烧了,都差不多了,一会儿底油炒个菜。” “哦。” “我主动叫你写春联,你可会生气?”毕竟自顾自说,都没问过人家同不同意。 赵瑾砚淡淡道:“我也无事。” 唐昭乐道:“我爹说和气生财,有时候和气也是谋生手段。我们有什么本事就亮什么本事,就不怕没有活路。” 张玉梅拿着红纸就出去炫耀了,那一手铁画银钩的好字,引的众多人来看,虽然乡下人识字的不多,但总有几个认得,七七八八拼凑也知道上头的什么字,念出来都说好。 张玉梅道:“昭乐说不要银子给我们写,我也不好意思占人小两口的便宜,一会儿还按唐秀才那价来。” 众人也同意,过年就图这点红,喜庆热闹,没这点红,年都不像年。 唐昭乐没想到自己和气一下,反响这么大,一下来了五六户人家。 赶紧把吃饭的桌子抬出来,跟以前一样,再拿出笔墨纸砚。 赵瑾砚就是个闷葫芦,不说话,但唐昭乐说什么,他做什么。 唐昭乐道:“吴爷爷家明年要过整寿,越吉利越好。” 赵瑾砚点头,执笔书写,他脊背挺直,下笔不犹豫,笔走龙蛇,一笔一划都有气势,赏心悦目。 一副春联写的很快。 唐昭月念道:“春回大地福源广,岁转金秋喜气扬,横批福寿双全。” “好,好,听着就喜庆。”老人掏出铜板,递给唐昭乐道:“你两人的日子有盼头哦。” 唐昭乐接过铜板,家里穷,没必要来钱不接,道:“承爷爷吉言。” 老人小心拿起对联,朝着外头走。 接下来是另一个,有看热闹的老人和小孩,显得院里很热闹。 唐昭乐一下就想起了他爹,以前也是这样的场景,心酸一瞬,眼睛就红了,没哭,很快缓过来,笑着迎下一个,笑着说话。 有人说没红纸,明后天来,唐昭乐都应着。 村长听闻,拄着拐杖过来看热闹,这时候人走了一半,还有最后一副春联,村长和刘五叔就看着赵瑾砚下笔,那气势,就是少见的气宇轩昂,茂林修竹,再看对联,比县里写的还好,不禁心里酸酸的。 刘卫成道:“怎么不早说你会写对联。” 唐昭乐帮着说道:“五叔你也没问啊。” 村长看这一手字,道:“你上次说你读过多少书记不清了,可有考功名?” 赵瑾砚摇头道:“不曾。” “唉,可惜,村里少一个教书先生。” 唐昭乐道:“村长爷爷,你不妨叫他试试,这一手好字不教人可惜了。” 赵瑾砚瞥眼,这人是真会卖人。 “还有,你看这春联,每副不一,都是现写现做,半点不磕顿,也不重复,这是脑子装了多少学识,临时考试也少见这样优秀的。” 赵瑾砚再瞥一眼唐昭乐,真想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吉祥满堂添百福,鸿运当头纳千祥,横批:祥临福到。真好。”她是真的感叹写的好。 赵瑾砚就感觉她在卖一块好肉,在使劲夸好吃,买了不亏。 村长点头,比他家的确实写的好,道:“待我再斟酌斟酌。” 赵唐昭乐笑,道:“村长爷爷要是拿不定主意,就叫他临时教教看,行不行看几天就知道了,不过不着急,都是年后的事。” 村长觉得唐昭乐说的对,道:“就按你说的。” 唐昭乐道:“那年里就叫他温书,反正爹爹的书都有。” 村长点头,如此就了了一桩事。 赵瑾砚就看着唐昭乐把他给卖出去了,又没经过他同意。 等院里人走完了,唐昭乐数着铜板,对着赵瑾砚,眼眸亮亮,眼睛里都是笑意,很开心,道:“你看,我们挣钱了。” 赵瑾砚看着她手里一点铜板,道:“就这点钱,能叫你这么高兴。” “当然啦,我们很缺钱好不好,你下次的药钱都不知哪里来呢,这不就有希望了。呀!药忘了煎了。”说着就跑去厨房。 赵瑾砚愣住,药钱? 不禁迷惑,这么多人恨不得他死,在这穷乡僻壤却有人真的在乎他的生死。 第14章 发小阿宁 吃饭的时候,菜色极香,一个丸子汤,配上韭菜炒肉片,再一个腌菜可以了。 只不过,赵瑾砚吃饭漫不经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唐昭乐道:“怎么了,我做的菜不好吃?” 富贵人家的公子,会不会看不上她的厨艺? 赵瑾砚看一眼唐昭乐,以往他一个人用饭,也不会有人时不时注意他,眼前的人时不时就注意他,叫他很不习惯。道:“没有,我没教过书。” 原是这个,唐昭乐道:“教书的确不容易,但你,我相信你可以的。”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我自己却不知。” “今日你那番字就能瞧出,你的学识定然不低,你缺的应该是与人相处,今日乡里人多,你也没说一句话,可见你平日不善言辞,也不懂人情世故,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赵瑾砚不语,不想说话就是不善言辞了,还有,从哪里看出他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他自问自己深谙人心,罢了,还是吃饭,他犯不着去懂这些人情世故。 又来了,多说几句话会死啊,唐昭乐心里腹诽。 入夜,唐昭乐收拾完,早早去睡了。 赵瑾砚没睡,脑子发散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是过去,又好像是现在,又好像迷茫未来,思绪纷乱,无法入睡。 天亮,唐昭乐晚起了,被窝暖和,潜意识想在被窝多待一会儿,才睡过了人头。 急忙出了屋,看到赵瑾砚在收拳,好像在练过身,忙道:“对不住,起晚了,现在几时了?” 她蓬头着急出来,也没看自己什么样,但起床第一件事还是知晓的,梳理头发,自然而然的抓过马尾辫的绳子,松掉,用手指顺起头发,微卷的头发松散开来,直接松到后脑勺,散开的头发,霎时从一个村姑变成了一个别有风味的女子。 赵瑾砚扫过她清澈的眼眸,瞥开,面无表情,淡淡:“大概寅时三刻。” “对不住,这就去做饭。”她边用手抓着头发,边朝灶房走。 赵瑾砚道:“不着急。” 两人都想起一件事,在外是夫妻,唐昭乐该是妇人发髻。 唐昭乐也想到了,对着水缸里的自己看了看,她连个簪子都没有,以前都是布条扎的辫子。 待赵瑾砚再次看到唐昭乐,她已挽发,脑后插着竹筷。 唐昭乐见他看着自己发髻,道:“第一次挽发,奇怪吗?” 赵瑾砚淡淡:“不奇怪” 唐昭乐道:“我还看不惯这样的自己,已经是个妇人了。” 赵瑾砚道:“你自己选的。” “嗯,自己选的,我对现状很满意。”她阳光也乐观道。 两人吃饭,外头响起脆生生的女子声:“阿乐,你在吗?” 唐昭乐大声应:“在。” 对着赵瑾砚道:“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来了。” 继而快速喝完粥,便出去了。 开了门,见着发小欢喜道:“阿宁,成家了,过的如何?” 刘翠宁见着唐昭乐妇人发髻,连个簪子都没有,不禁道:“同样成家,你怎么连个簪子都没有。” 刘翠宁去年成亲,现在还算是新妇,两人一对比,唐昭乐不免显得寒酸了些,道:“我在丧中,带什么都不合适。” “我也是才听说你爹的事。”她嫁去隔壁村,那边的人跟这边不熟,消息闭塞,她昨天才知晓,道:“见着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唐昭乐将人引进屋,道:“你特意来看我的吗?” “嗯,我不放心,来看看。”然后凑近小声:“顺道来看看你的男人。” 什么男人,唐昭乐还不适应,道:“没什么好看的,都有鼻子眼睛嘴巴,不稀奇的。” “他在哪?” “吃早饭,我起晚了,刚吃完。” 刘翠宁走去客厅,果真就见一个俊秀又清冷的男子在吃饭,刘翠宁上前打招呼,道:“你好,我是阿乐的发小,叫我阿宁就成。” 赵瑾砚放下筷子,淡淡:“程砚。” “不打扰你吃饭,我跟阿乐说话去。” 拉着人走,刘翠宁便忍不住道:“阿乐,他半点不像庄稼汉,像个小白脸。” “嘘~~~小声点,他听到会不高兴。” “哦,我错了。”她自小嗓门大,没办法。“长的真俊,十里八乡都找不出这样的样貌来。” 说着人便进了屋,门一关。 赵瑾砚收拾碗筷,进灶房,他头一遭洗碗,冰凉的水,没过指头,凉到骨头里,他皱眉,难怪,这样水洗东西,不冻手才怪。 洗完之后放好,他在试着适应另一种生活。 外头又有动静,赵瑾砚出门,见一个妇人拿着红纸,便知道要做什么,道:“稍等,我去准备纸墨。” “阿乐家的,不着急,你慢慢准备。” 赵瑾砚眉心微蹙,不习惯,当真不习惯。 唐昭乐听到动静出了屋子,就见赵瑾他先搬了凳子给人坐,又搬了吃饭的小方桌,再去拿笔墨砚,一切井然有序。 唐昭乐想,这人还是学的很快的,想是不久就会跟邻里处好关系。 刘翠宁来看赵瑾砚写字,他就在那一站,就那气势都胜过很多人,小声道:“这人哪里来的,跟我们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唐昭乐小声道:“外乡人,我们见识少罢了。” “这字真好。” “还行。”唐昭乐帮着赵瑾砚谦虚。 写几个字,就收了铜板,唐昭乐收了,把刘翠宁看愣了,道:“你爹做的事,他都能做啊。” 唐昭乐道:“读过书,没考功名。” “啊?那他能来你家,昭乐,你是不是捡到宝了。”真正的读书人都是银子堆出来的,自然不比庄稼汉 发小间说话就是随意,唐昭乐点头,小声回道:“确实是我捡到宝了。” 赵瑾砚又不是耳朵不好使,小声说话,他也听的一清二楚,冷嘲,谁会认为他是宝。 唐昭乐问:“你夫君来了吗?” “来了,陪着我来的,在我家中。” “带我去瞧瞧。” “走。” 唐昭乐对着赵瑾砚道:“你一个人在家成不成?” 赵瑾砚不冷不热道:“我又不是孩子。” “那我出去一趟。” 赵瑾砚点头。 “炉子里有你的药,记得喝。” “嗯。” 两个女子相携而走,年纪不大,走路也没有大家小姐的端着,就是走的欢快。 “他怎么这么跟你说话,不冷不热的。” “他这人就这样,人很好。” 两人边走就边聊上了 。 赵瑾砚又开始脑子发散,这个世道已然叫他迷糊。 第15章 他人很好 赵瑾砚在院子,陆陆续续又来了三个人,看见他不知名,便叫“阿乐家的。”听着几声,习惯了赵瑾砚也就不别扭了。 别人问唐昭乐去哪,他也会回话,说是阿宁家去了,邻居也都知晓。 近午时,来一小伙子,身形壮硕,浓眉小眼,长得一般,拿着红纸来,先到处看看找人,便是卧房的门都主动推进去看看,很是无礼,赵瑾砚蹙眉,站桌前,冷声道:“阿乐没在家。” 齐宿看着赵瑾砚很不顺眼,阴阳怪气道:“嘁,会写几个字了不起。” 赵瑾砚看眼来人,眼熟,在办丧的时候见过,还帮着抬过棺,但叫不出名字。 赵瑾砚没说话,见人把红纸往桌上重重一放,架子很大,道:“小白脸,你们分房睡,想来阿乐并不喜欢你,我告诉你,阿乐是我喜欢的,你最好以后别碰她,要是被我知晓……”他用手要去戳人的胸,被赵瑾砚一手握住,使了劲。 齐宿一疼,上手就要打人,被一拳挡开,齐宿咬牙挥拳,手腕被拽住,随后脖子一紧,忽就看到一双阴冷狠厉的眼,吓得他心肝儿一颤,致命的感觉袭来,浑身的恐惧上升,忙求饶:“好汉饶命。” 赵瑾砚眯眼,听到外头动静,不屑的将人扔至一丈远。随即恢复平常风轻云淡的模样。 齐宿捂着脖子,喘气。 唐昭乐进院子,看到齐宿弯着身捂着脖子,道:“阿宿,你怎么了?” 齐宿站直走到唐昭乐身后,指着赵瑾砚道:“阿乐,他,欺负人。” 赵瑾砚淡淡:“五十文,爱写不写。”随后放下笔,不打算写。 唐昭乐瞪大眼睛,道:“阿砚,这样不对,阿宿哥人很好的,很照顾村里人。” 人很好? 她眼里都是好人不成。 罢了,喜欢她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转身进屋。 唐昭乐莫名,对着齐宿道:“阿宿,我帮你写。” “诶,还是你对我好。”齐宿扬着笑脸。 唐昭乐铺开桌上红纸,提笔,蘸墨,问:“阿宿哥有没有想写的?” “没有,你写什么我都喜欢。” “那这句,春风迎新岁,瑞雪兆丰年可行?” “好。你写什么都好。” 唐昭乐提笔沾墨,没一会儿,工整好看的字跃然纸上。 齐宿道:“还是阿月对我好。” 他要掏出铜板,唐昭乐道:“不用不用,我的字齐婶不嫌弃就不错了。再说,我爹在的时候不也没收过你的钱嘛。” 齐宿道:“现在不一样了,你不收,那谁不生气吗?” “他不会生气,我做主。” “阿月,你对我太好了。”声音放大了些,故意的。 唐昭乐没听出异常,道:“你平日里就对我照顾有加,这几个字有什么好的。” “那我拿走了。” “嗯,不用客气。” “柴火还够不够?” “过年够用了。” “那就好,那我走了。” “好。”齐宿转身,唐昭乐叫住:“那个阿宿。” “啊?”齐宿本能以为唐昭乐舍不得他。 “我家阿砚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他人很好。” 刚心花要放的齐宿迎了一盆冷水,没好气道:“反正我觉得他不好。”说完失落的走了。 我家阿砚这个说辞还是很扎心的,说明,即便没关系,他们也是亲近的人。 村里年轻人不多,是这几年小孩才多了些,以前谁家日子都不好过,活不下的人太多,齐宿是难得长得壮实的。 家里没外人了,唐昭乐去找赵瑾砚,他低垂着头,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么,问:“你怎么欺负的齐宿?他那么壮的人说被你欺负了,我差点想笑。” 赵瑾砚看着唐昭乐道:“你不喜欢他?” “说的什么话?你从哪看出来我喜欢他?”这话委实莫名。 赵瑾砚觉得自己多余问,喜欢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道:“吃什么?” “走,一起做饭。” 赵瑾砚起身,不做什么,他就只有呆坐着,倒不如干些活。 “中午吃米饭,早晚喝粥好不好,这样每天有一顿米饭吃。” “可。” 穷,赵瑾砚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进灶间,赵瑾砚拿出几个铜板道:“早上三个。” 唐昭乐收着,道:“这钱来的太慢了些,离下次的药还差一些,要是一天到晚有的写就好了。可惜明日就除夕了,早知道我们早去镇上摆摊了,唉!” 赵瑾砚开始生火,唐昭乐开始淘米做饭。 来钱的生意?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为银子犯愁的时候。 “对了,这几天都忘了给你扎针了。我想到一个排血的好方法,每天排一点。不用师父来一次就大放血,留疤不说还疼。” “随你。” “好。” 中午肉片炒萝卜,蒸了南瓜,再小碗腌菜。 家中就是腌菜多,这也是没办法,几乎顿顿有,谁家都不缺腌菜。 赵瑾砚这么金樽玉贵的人没嫌弃,每次都会稍微吃一点。 下午来了两个人,人不多,好歹会进账。 而唐昭乐烧了水,开始打扫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擦擦洗洗,整个大扫除。 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打扫的时候一句话没说,蒙头干活。 唐昭乐有心事,赵瑾砚也能感觉到,看到她打扫书房,还以为她在思念她爹。 将入夜,院门一关,做晚饭时,唐昭乐问:“年前都要洗澡,你今日洗吗?我们烧水。” 赵瑾砚早就想洗了,不过也知晓百姓家没那么勤快,道:“有劳。” 饭后,唐昭乐把大缸里的水通通舀进了锅里。继而走到烧水的赵瑾砚身边,道:“对不住啊,新年都没想过给你做新衣。” 她今天在阿宁家看到婶子在做新衣才想起来他一直穿着他爹的旧衣服,换一般人穿逝者衣服想会心里膈应,他竟然半句话都未说。 “你今天就在想这个。” 唐昭乐点头道:“对不住,让你到我家苦了你了。” 赵瑾砚道:“我没介意。” “你真好说话。等我们有余钱就补回来。” “随你。” 他永远这样,好像没有在乎的事一样。 第16章 善良锋芒 烧好了水,唐昭月把灶里多余的炭火放进铁盆给放进赵瑾砚屋里,之后的水,便是赵瑾砚自己搬热水,不大的木盆,不是木桶,条件自然是不能跟王府比的,便是洗澡的胰子都没有,赵瑾砚不免真觉得百姓生活不易。 唐昭乐道:“要帮忙就喊我。” 赵瑾砚倒是想叫人帮忙搓来着,府里有伺候的丫鬟,可一想,这木盆能遮什么,便就淡淡道:“不必。” 生硬疏离的语气,唐昭月也习惯了,道:“你穿自己衣服,还是我爹的旧衣服。” 赵瑾砚道:“你爹的。” 他的衣服于乡舍太过显眼。 “好,我去拿。” 唐宋时有件旧长衫,不是重要时候不穿,往常也是过年穿,刚好拿来给赵瑾砚。 黑夜,赵瑾砚也没看,接过衣服便就关了门。 赵瑾砚看着木盆有点囧,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知百姓如何洗的澡,最终站着拿水瓢,到底不畅快的洗完了。 暗暗想着,既然死不了,还得有一二个伺候的人才是。 次日,一早,赵瑾砚起身看了这身旧衣,一身的书生气,他实不适合这样文弱书生气的模样,罢了,穿便穿了。 唐昭乐看到赵瑾砚那一刻,亲切极了,真就觉得他爹在她身边,好似爹爹用另一种方式在护着她。心一酸,看着赵瑾砚真想抱上去,不过她知晓不是,很快调整好情绪。 两人都起的早,唐昭乐要去挑水,扁担挑着两只木桶,要朝着溪边去。 赵瑾砚主动上前,挑过担子道:“你做饭。” 唐昭乐道:“我知道哪里的水清,先跟你一道去。” 村庄沿着河流而住,挑水的地方离住处不远,这时候还没有人出来洗衣,水基本都是清澈的,唐昭乐带着找了最好打水的地方。 赵瑾砚提着水桶一手一捞,手很稳。 如此唐昭乐放心了,刚见他时还是个病殃殃的模样,这会儿咳嗽少了,倒是有几分力气的样子。 两人无话往回走。 有了水,唐昭乐烧水做早饭。 今日的早饭换了新花样,唐昭乐和面烙了几个腌菜饼子。 刚好赵瑾砚吃腻了粥,见着饼子多吃了两个。 唐昭乐不免想,这人不喜欢喝粥怎么也不说一声,倒是难为他了。 赵瑾砚平时早膳都是换着吃,没有见天吃一种的,刚开始一口粥还觉得好喝,这见天喝粥,想不腻都不行。 唐昭乐越是跟赵瑾砚相处,便越是知晓他的本性不是好相处的人,因为他想什么,极少表露,别人很难知晓。 早上煎药时,又来了几个村里人写春联。其中有他的大伯母和二伯母。家里才办过丧,虽说大家早分了家,可爹是他们至亲的人啊,才走多久,就想着热闹过年。人心凉薄到叫她心凉。 小院里人不少,热热闹闹的。大伯母趁着人多,过来主动握着唐昭乐的手道:“你两个人过年冷冷清清的,今晚就到你奶那去吃饭。你奶还没认识你这上门夫婿,过年正好大家都认识一下。” 唐昭乐抽出手,不客气道:“不必麻烦了,我二人就在家吃。他不喜热闹,我也不喜阿奶,没必要非要吃一道。” 她说不喜欢阿奶,当着乡里乡亲的面,叫袁氏没想到,没想到她把不敬长辈的话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话叫你奶听到得多难过。” “我一个赔钱货,外人,哪好意思跟阿奶坐一桌。我不去也是为了阿奶见着我不生气,也好叫她高高兴兴过个年。” “你,越说越离谱了。” “大伯母也不用说了,晚上我还要祭拜爹爹,跟爹爹一道过年。” 院里人不少,这么多乡里人看着,袁氏一时竟然说不出话,这孩子,这是要跟她们划清关系啊。 那哪成,他们家还得给贴补,划清关系老人谁养。 忙道:“你这孩子,定是你爹去了,叫你伤心坏了脑子,一会儿叫你阿奶来,我们也请大夫给你瞧瞧。” 赵瑾砚拧眉,这大伯母内里就是个阴毒的,执笔,还想这小姑娘怕是应对不来,就听唐昭乐开口,“我在跟董大夫学医,就是大伯母坏了脑子,我也不会坏。” 赵瑾砚嘴角微弯,这姑娘的良善里包裹着锋芒,不是好欺负的。 袁氏嘴都快气歪了,跺脚,“你这孩子,我管不了你,一会儿就叫你阿奶来管你。” 说着就气走了。 二伯母贞氏插不上话,这会儿干巴巴道:“阿乐,你这样,你阿奶准会被你气病了。” 唐昭乐道:“我都不见阿奶怎会被我气病,谁嚼舌根,谁就是那个坏的,可别把人气病了算我头上。” 贞氏也没想到,以往乖乖巧巧的人,这会儿像是浑身长了刺,谁说话都得刺,嘴皮还子挺厉害。 二伯母见说不过也转身就走。看了看乡里乡亲,这得被人看了多少笑话去。 两个长辈一走。 唐昭乐对着乡里人福身道:“叔伯婶子们,你们别笑话我,我也是没办法,但凡大伯二伯念着点我爹,也不会拿着红纸来讨喜庆。” 说完唐昭乐便转身进了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两家着实过了,亲兄弟才走多久,阿乐头上还带着白呢,也难怪阿乐会生气。 赵瑾砚写着字,乡里人便议论开了。 “本以为阿乐跟他爹一样,是个好说话的,今日阿乐倒是叫我们开了眼。” “这两家子活该,也不看什么日子,就想贴红,又不像我们,沾不上亲。” “要是断了也好,你二人日子好过一些。”一个妇人对着赵瑾砚道。 “就是,每年都给人家干,要的粮还多,心太狠。这几年要不是阿乐懂事,这个家苦哦。” 赵瑾砚只淡淡点头,递过写好的春联。 等人渐渐散去。 唐昭乐出了屋子,对着赵瑾砚道:“阿砚,扎针。” 干练利索,赵瑾砚有一瞬感觉这人要把不快发泄在他身上。 事实他想错了,唐昭乐在找血管,先扎手指,出来的血就如同蚊子血,无甚效用,结果她拿出医书,翻寻典籍,还真被她找出放血不留疤的好办法,寻到手背最粗的血脉,扎破一个小洞放血。血快速外流,不比一个伤口来的慢。 赵瑾砚不得不承认,这姑娘在学医上还是有点天赋的。 刚才那样生气,在屋里还能看书,这姑娘本性就不简单。问:“刚才为何发难,真不想跟你奶来往了?” 唐昭乐面无表情,看着医术书,无所谓道:“和气了,你后面的药钱哪里来。” 赵瑾砚看着唐昭乐,又是因着他。 第17章 泼妇潜质 这种放血方式挺好,不想它流血,按着血管不多久就不流了。 接下来,唐昭乐便给赵瑾砚扎针,道:“虚寒体质是平日不爱护自己所致,你以往是做什么的?” 唐昭乐试着了解赵瑾砚,赵瑾砚敏感的冷眸一抬,似防备,又似嫌她多事。 四目相对,唐昭乐便知道这人不会说,开始收针。 心里腹诽,什么脾气! 收了针,唐昭乐放好医书,便去灶房,午时的太阳有点暖和,家里想必也不会太阴冷,她也得烧水洗个澡。 故而,午时唐昭乐也只热了早上烙的饼子给赵瑾砚吃。 赵瑾砚看着手中干巴的饼,连口热汤都没有,他有理由怀疑,这女人是不满刚才他瞟她的一眼。 嘴角微弯,这姑娘悄无声息给他长记性,他堂堂……罢了,也不久待,何必计较。 于是乎赵瑾砚拿着饼子在屋檐下默默啃。 唐昭乐给自己烧了两桶热水,吃力的提着热水进屋,赵瑾砚冷眼看着,半点不打算帮忙。 唐昭乐也没想着叫人帮忙,待一切准备好,关了门也栓了门。 没多久,唐奶奶气呼呼的来,没人迎,赵奶奶大嗓门道:“死丫头人呢?唐昭乐,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就当着奶的面说。” 赵瑾砚看着来的两家子,皱眉。 袁氏问:“阿乐人呢,叫她出来,瞧她把她阿奶气的。” 赵瑾砚弯唇,冷冷道:“她门都未出过,能气着什么人。要气也是你气的,怪不到别人头上。” 袁氏皱眉:“嘿,这里哪轮的到你一个倒插门说嘴。她阿奶来了,还不请人进屋坐 ” 赵瑾砚坐着没动,道:“我一个倒插门,骨头软,走不动。” 一个晚辈,还是寻上门吃白饭的,敢无理,唐宋连当即就不能忍了,厉声道:“你一个晚辈竟然如此无礼,三弟不在,我这个兄长替他好好教训你。” 说着就要上前动手,挽起袖子,巴掌还没扬起,就被赵瑾砚躲开了。 赵瑾砚眉目冷冷,盯着人的时候如鹰隼,似要一击毙命。 唐宋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太岁头上动土。 “嘿,你个吃软饭的还敢躲。”说着就要再次上手。 赵瑾砚眯眼,周身的戾气抖升,在唐宋连再次挥手打来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唐宋连的脖子,直直抵着墙。 唐宋连磕着脑袋疼意上来,也没出声,眼前的人那股杀意,还有脖子被大力掐着,一种恐惧,死亡的恐惧蔓延全身,叫他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赵瑾砚眯眼用力,唐宋连才知道怕,要出声,喉咙被压着。 发出“呜呜”难听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惊着了,袁氏反应过来,惊道:“孩子他爹!”忙上前帮忙。 赵瑾砚挥手就给唐宋连两巴掌,用了十分劲,随后将人甩给后面上来的妇人。 夫妻俩双双摔倒在地。 此时,门打开,赵瑾砚忙软下身,如同虚弱好欺负的书生,躺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一看就给人欺负惨了的错觉。 唐昭乐湿着头发,发稍还滴着水,衣服都没怎么穿大好,出来,先是看到门口的二伯二伯母搀着阿奶,之后是大伯和大伯母摔在一起,再是看到躺在墙跟下似痛苦的赵瑾砚。 一下怒从心起,对着院里的人嗓门儿大道:“阿奶,大伯,大伯母这是不给我活路啊,我要告诉村长,你们两家子逼死我娘,我爹,现在还不让我好过,好啊,不想让我好过,大家都别活了。”说着就跑去灶房,气呼呼的提着菜刀,“要死大家一起死,大家一起下去陪我爹。” 唐宋业忙道:“阿乐,你冷静,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唐昭乐到指着所有人,道:“我看到就是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了,年都还没过就来找不痛快,还活个屁,大家都别想活了。” 说着就拿刀朝着大伯,大伯母挥去,“叫你们欺负人,叫你们找不痛快,就是送我见官我也豁出去了。” 她是真拿刀挥,不像吓唬人,唐宋连和袁氏吓得连忙跑出院子,便是唐奶奶也被赶紧扶出院子,唐宋业当过兵,断后。 人都赶出去,唐昭乐也没追,关了门就栓上,叫道:“再叫我看到你们端着长辈架势欺负人,下次我就动真格的了。” 小小年纪泼辣起来,就像个小辣椒,这么看还真像个小泼妇。 赵瑾砚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眼底有笑意,觉得有趣也好玩。 结果,就见小姑娘转过身,眼睛是红的,朝着他走来,一脸的委屈难受。 走到赵瑾砚面前,唐昭乐哭道:“对不住,叫你受欺负了,我没想到他们会动手欺负你。” 这是赵瑾砚没想到的,收过她手里的刀道:“这东西危险,以后还是少拿。” “等你病好了,就走,这糟心的日子,没有一处是好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是心里真难受。 是啊,糟心的日子没有一处是好的,说来,他们的处境有那么点像,她头发湿漉漉又难过着,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赵瑾砚不自心软,觉替唐昭乐擦去眼泪,头一次好声安慰人,道:“会好的,你看,我遇到你,本来要死的人,有救了,可见日子不是一点不好,会慢慢好起来。” 唐昭乐没被安慰到,道:“或许,总要有点盼头。” 赵瑾砚将人重新推去房间,道:“没洗完,继续去洗,小心着凉。” 唐昭乐是真的糟心极了,进屋重新栓上门,继续,洗个澡也不省心。 赵瑾砚看着手里的菜刀,眉心微拧。又叫他迷惘了,从没有人站在他身前,给他出气过。 第18章 故意欺负 回去的几人心有余悸,唐昭乐竟然敢跟他们动刀。 这个还不是最气人的,气人的是,那小白脸居然当着他们的面耍心眼儿,唐奶奶气的不行。 袁氏道:“娘,昭乐以前不是这样的。” 唐宋连揉着脖子,掐过的脖子到现在还疼,想到那双摄人的眼睛,浑身又是一寒,这么大力道,定是个练家子。 贞氏想到大嫂说唐昭乐要断关系,他们就不会养老,那怎么行,那老太太现在就两儿子,不是他们养就得他们养,当然他们也是不愿意的,谁愿意伺候这脾气不好的婆婆,当即道:“娘,定是那男子教唆的昭乐,这样的人不能留在昭乐身边。” 唐奶奶能说什么,当然也知晓昭月自小就跟她离心的。父女俩一个样,看到她都当没看到,哼!什么都敢怪她头上,她怎么敢,道:“那小白脸是个心眼坏的,得想办法弄走。” 袁氏见婆母没有反对,心里有了计较,道:“咱们先回去把年过了,之后的事慢慢商议,昭乐年纪小,很多事儿还得长辈帮着,到时候要是不同意,咱们就找村长。” 众人同意。 …… 京城,皇上的书桌上有一封辞官书信,靖亲王赵元靖跪在桌案前,垂着头,道:“寻不到人,那孩子在恨我,是我对不起他。”说完掩面而泣。 细看之下,那哭只是表面功夫。 书房里已年六十上下的皇上眉心紧皱,威严不已,明显不满,做官哪有任性到说不干就不干的。 拿起书信打开,字不多,理由却是命不久矣,他说大梁的山河他没认真看过,要走一走。怎么回事,问:“命不久矣怎么回事,不是说熬出的病症,调理好就行么,怎么就到了命不久矣的地步。” “这臣弟也是刚知晓,在去之前人就不对劲,听回来的下人说,他日夜不继的忙公务,人不见前病情严重到想睡都睡不好的地步。” “朕何时叫他日夜不继的办公了。真是,说不干就不干,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是,是他不对,臣弟最好他死在外面,省得回来碍眼。” “啪~”皇上一拍桌子,“这样的话,这做父王的也说得出口。” 赵元靖一愣,皇兄什么意思,不是他不满砚儿么,且废他世子位,皇上也是毫不犹豫准了,如今人不回来还不高兴了。忙道歉:“臣弟失言。” “何时不见的?” “已有半个多月。” “那还不快去找。” “是,臣弟这就派人去找。” 赵元靖很怵这位兄长,从他即位,就没有不怕的时候,每次进宫都要揣摩半天,今日自然也是没揣摩对,还以为这个兄长会不当回事,没想到还叫他去找。 …… 唐昭乐洗完便到灶间生火,准备过年的吃食,剩下一块生肉用在锅里先煮上一会儿,半生半熟之后,用来祭祖。 顺道烤一下头发,长发及腰,黑发如墨,俏丽的脸庞因着火光,瑰丽美好,若是忽略那一身花袄子,不输富家千金。 赵瑾砚踏入灶房,便是看到女子烤着头发,头顶冒烟的样子。 唐昭乐见着人道:“给我看看伤哪了?” 她像是在对孩童说话。 赵瑾砚坐在厨房小方凳,靠近唐昭乐,帮着塞柴火,叫她好烤头发,道:“没伤,摔一下而已。” “没伤就好。无聊吗?若是无聊,我爹书房的书随便看。” “不必。” 又是客气疏离的语气。 唐昭乐觉得这人就不会与人亲近,也不会与人相处。 他不说话,她就得找话,道:“以往我跟爹爹在灶间会做游戏,你要不要试试,我们也玩一玩。” “什么游戏?” “成语接龙。” “这有何难?” “有游戏自然要有惩罚,你说呢?” “你说。” “就一局,你若输了,今日你做饭。” 赵瑾砚转头,看着身边的女子,眼眸晶亮晶亮,皎洁清澈,透着小心思。 “这算什么惩罚。” “所以你敢不敢应嘛?”她熟悉之后,不自觉带着撒娇之音,到底还是个小女孩。 “来就来,我还怕你不成。” “那我先来。”她看着身边人,第一个成语出口:“乖僻邪谬。”冷僻的成语,看他怎么接。 赵瑾砚又是转头看向唐昭乐,她明显含笑。这是借着游戏说他性子怪僻,不好相允。他无所谓接道:“谬以千里。” “里应外合。” “合盘拖出。” “出言不逊。” “逊时不敏。” “敏而好学。” “学浅才疏。” “疏而不漏。” “漏网游鱼。”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助人为乐。” “乐此不疲。” 两人你来我往,接的快,越说越起劲,唐昭乐明显在疲字上弯唇,小心思明晃晃,道,“疲心竭虑。” 原是在这等着他,赵瑾砚弯唇,虑字的确难一些,想是她遇到过此情景,已有先见,道:“我认输。” 唐昭乐眉眼弯弯,道:“做菜很简单,一会儿我教你。” “为何罚这个?” “没有为什么,我觉得你不会,故意欺负你。”她不藏着小心思,说欺负就欺负。 赵瑾砚没生气,反而嘴角微弯,做饭而已,如何就是欺负。起身道:“你说,怎么做。” “灶间的肉拿出来,装竹篮,之后刷锅开始炒菜。” 赵瑾砚照做,锅盖打开,锅里的热气瞬间散出,有种烟熏火燎的感觉,拿了竹筷和锅铲,将锅里的肉盛出。拿出竹勺,将锅里的水舀到水槽,任由水往外流,之后用清水刷锅。 唐昭乐起身看着,还以为贵公子什么都不会做,没想到有模有样,等赵瑾砚刷完了锅。唐昭乐道:“今日怎么也是我二人过的第一个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是要算着吃食过日子?” “嗯,过年就不算了。” 赵瑾砚道:“我要喝丸子汤。还要那炸的肉球,和排骨。” 他主动要吃好的,唐昭乐不免讪讪,他是真是把这贵公子给苦到了,而且他怎么这么听话,想吃平时也不说,道:“那就先做丸子汤把,这个简单,加水等水烧开,放入肉丸,焖一盏茶,加一小勺盐就好了。” 赵瑾砚点头,听着不难,便就先加水。 两勺够一碗的量差不多。 见唐昭乐点头,便就盖上锅盖。 锅里柴火烧着,唐昭乐先将祭品端到客厅,朝东的小贡桌上,贴上红纸,之后将供桌上的蜡烛点上,再点三根香。 他爹的牌位要她丧满三年才能上,这时候牌位只有她母亲。 一切都跟她爹在的时候一样,如今她学着爹做的样子,延续做便是。 再回灶间,赵瑾砚已做完了第一个菜。 唐昭乐不禁道:“阿砚果真是个聪明的,说一遍就会。” 赵瑾砚翻个白眼,这是多难的事! 第19章 新年守岁 第二个菜红烧,放猪油的时候滋滋冒油,赵瑾砚还没下菜,闻着油香都觉得好香是怎么回事。 下菜翻炒两下,倒酱酒的时候,香味更浓了,赵瑾砚居然觉得自己也有做厨子的天赋。 放水焖的时候,他难得的心情愉悦,以往有什么叫他愉悦,他竟然想不起来了。 唐昭砚道:“煮的这些都是熟品,不需要焖许久,若是生肉,便要煮一刻钟以上,带骨头的最好焖半个时辰以上。” 赵瑾砚瞥眼:“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唐昭乐道:“你知晓些,以后我不在,你也不愁没得吃了不是。” “什么叫你不在?” “现在年里,有我在,过了年我要下地,还有外出寻草药,偶尔还得去师父那,到那时候你怎么办。” 赵瑾砚算是看明白了,别看她年纪不大,做事很有章法,从灶间烧火,此刻炒菜,都是她想教他学的。道:“知道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贵少爷。” “所以,你会什么?” 她眨巴眼睛,无辜的问。 想看他笑话,赵瑾砚淡淡道:“什么都不会,从小只会吃成了。” 唐昭乐道:“难怪,白白净净的,你家中人将你养的极好。” 赵瑾砚沉默,一下就好似没了心情。 气氛瞬间就变了。 唐昭乐暗道,以后不提他的家人便是。 最后煮饭的时候,唐昭乐也是手把手教道:“煮饭加的水没过一个手指头,若是煮粥,就没过一根手指头,这样可会?”她把手指头和一根手指,分别比划,好叫人一下明白清楚。 赵瑾砚没耐心了,道:“知道了。” 语气有些不耐烦,带着些小脾气。 这个样子真真是少见,不是板着脸,至少有些青年人该有的样子。唐昭乐道:“辛苦了,你去歇着,等饭熟了我们就开饭。” 赵瑾砚点头,出了厨房,转头看了看厨房里的小女子,她正用筷子缠绕起自己的头发,松松散散的一挽,还真有几分小妇人的模样。 天色将暗,赵瑾砚此刻的心异常平静,若是就这么隐居,也不是不可。 待饭好了,饭菜上桌,唐昭乐拿出半坛子酒道:“长水县特有的酒,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惯,有点苦涩。” 她给赵瑾砚倒了大大的一碗,给自己一小碗。道:“开吃,叫我尝尝赵公子的手艺。” 赵瑾砚没动筷,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下厨,便就看着唐昭乐先吃,看她的反应。 唐昭乐吃的是红烧排骨,炸过的,外头的面粉一呡就能脱落入嘴,入喉之后,味道不对,但还是表现的很好吃的样子,道:“好吃。” 咽下之后大喝一口酒,继而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赵公子,你也吃啊。” 她忘了说有酱油不用放盐了,好在,不是不能吃。 赵瑾砚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入嘴里,当即眉头皱起,看着唐昭乐。 唐昭乐眉眼弯弯,有得逞的笑意,道:“不准浪费,忘了跟你说,倒了酱油不用放盐的事了。” 赵瑾砚咽下口中的肉,同样喝一口酒,更是皱眉,他从未喝过这么难喝的酒。 赶紧扒一口米饭。 唐昭乐道:“慢慢就习惯了,你平日喜欢喝酒吗?等我们家有余粮,再给你酿高粱酒。” 赵瑾砚道:“不必。” 他许不会久待。 唐昭乐道:“不喜欢喝酒吗?要是不喜欢便就罢了,你这个病,或许,可以喝些药酒。对,这个我怎么没想到。” 说着趁着天还没黑透就去找医书去了。 没一会儿,拿着医书来 ,放在一边,先吃饭。 两人把饭菜吃的七七八八,好在难吃的就一个,其余的比如狮子球,里头是没味的,吃起来刚好。 一顿简单的家常年饭,两人吃的满足。 唐昭乐道:“今日守岁,我看医书,你做什么。” 赵瑾砚道:“给我拿四书五经。” 若是教书,他还真得看看这些最基本的书。 唐昭乐道:“三字经也看,说不定有新入学的。” “好。” 唐昭乐去拿书,没多久便捡了一摞书来。 两人守着烛火,开始安静的看书。 外头有小孩跑来跑去笑闹的笑声,还有喜庆的爆竹声,偶尔还有长辈喊着小孩的声音,陆陆续续能感觉到外头的热闹。不过再热闹都影响不了关着大门的屋里人。 不知看了多久,唐昭乐惊喜唤道:“阿砚,你来看这个。” 阿砚叫习惯,赵瑾砚也就习惯了,凑过去,看唐昭月手指着的地方。 “你看这上头说:毒药攻邪,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益精气。 还有这边,气血亏损,委黄不华者用熟地黄,黄芪,川弓,白芍,高粱白酒一升,泡一月,补气,养血。如此,不知能否叫你养的快些,明日我去问问师父看看。” 随即唐昭乐又想起,她现在没钱,囊中何止羞涩,简直贫如乞丐。 赵瑾砚看她一下从惊喜转成愁容,也想到了银子,道:“不着急,等药吃完再说。” 唐昭乐点头,此刻也没心情看医书了,撑着脑袋在想事,脑中把所有来钱的事都想了一遍,除了等麦熟,用收成还钱,还有草药,别的是真的没有门路了,就是草药,也得开春之后才有,一两月才有。 赵瑾砚倒是还有一块玉佩可以典当,赚钱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叫一个姑娘家去想办法,如此想就开始看书。 小时候他学这些的时候,没少挨板子,这里的孩子也不知是个什么学法,听她意思,是有学过,还有没学过的,如此混乱,到时候该如何。 罢了,等村长老头确认用他再想那些。 唐昭乐守岁守的昏昏欲睡,等外头新年的爆竹再次响起,唐昭乐醒了,对着赵瑾砚道:“新年快乐,我到了二八之年,你呢?” 他二十六,她十六,差的年岁有点大,赵瑾砚起身,道:“新年快乐,去睡。” 不说她也知晓,婚书上说二十五,那现在是二十六,啧,有点老。 唐昭乐见人走了,去吹蜡烛。 两人一道出了客厅,去往自己房间。 两个孤独的人,此时就是生活搭子,在这碌碌红尘中不至于孤独寂寞。 第20章 融入村间 大年初一,没什么事做,因着昨天睡的晚,唐昭乐窝在被子里不想起身,迷糊睡着,起身也不知何时,只知道天灰蒙蒙的,睡的头袋晕,定是不早的。 赵瑾砚练过两套拳都迟迟不见人起身,肚子饿的不行,直到确认快午时了,才主动去做饭,人就是这样逆境中成长,不就做个饭,又不是没做过。 等唐昭乐出房门,就闻到一股子焦味,忙跑厨房,道:“饭糊了,快灭火。” 饭糊了? 赵瑾砚一时被整得手忙脚乱,忙去缸里舀水泼进灶里,一阵浓烟从灶里喷涌而出,带着灰尘,呛了他满脸,忍不住咳嗽出声。 随后看到锅里的饭,外头一大圈都黑了,再是焦黄,中间一小圈泛着白,果真糊了。 他就说味道不对,也不确定熟没熟,原来是糊了。 唐昭乐看一眼赵瑾砚,他面上满是灰,眼眸泛红,想是烟熏之故,有些狼狈,想笑,忍住了。用一种大姐姐的口吻,温柔又缓声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就糊了么。以后焖饭用小火,大火就容易糊,多煮几次就会了。”就是会浪费一些粮食。 赵瑾砚心有责怪怎么不早起,可人家又不是伺候的人,只淡淡点头。 唐昭乐拿出自己灰扑扑的素色帕子给他,眼眸有笑意,狡黠一如昨晚,道:“擦把脸,接下来交给我。” 赵瑾砚没接,走去水缸边,一看,脸上真脏,这叫小姑娘看多大的笑话,打水洗脸。 唐昭乐用锅铲把烧焦的米饭盛出道:“吃饼子,再一个丸子汤如何?” “随你。”他语气生硬说完走了,好似生气了。 唐昭乐:“”他是生气了? 啧!有话不说,叫人猜的习惯可真不好。 唐昭乐看着焦黄的米饭,心疼,这可是白米啊,老贵了。 重新打面粉和水,中午就吃些饼子。 肚子是真饿了,想到赵瑾砚许是比她饿,对着外头唤:“阿砚。” 脆生生的,叫的亲切又好听,外人一听就知晓两人日子好着呢。 “阿砚。” “阿砚。” 没人应声,唐昭乐就继续喊,直到灶门口人出现。 “阿…”砚…… 唐昭乐眉眼弯弯道:“你生火,我们早点吃。” 她手上是面粉,生火不方便。 赵瑾砚是不耐烦的走来,若是在王府,定叫人封了她的嘴。大声叫得四邻都知晓,他是真不习惯,也叫他真正体会到与往常不一样的日子,从骨子里他不讨厌,深想,就是不习惯。 重新坐到灶前,借着火星子,放些干草,没多久灶里又有了火。 半个时辰不到,终于吃上了东西,有饼,有汤,还有萝卜丝,还给他窝了蛋。到底厨艺还行,叫赵瑾砚吃的满足。 当然跟自己家没法比,可这些也莫名叫他满足。真是奇怪,不是山珍海味,只是普通吃食,怎就叫他不如以往挑剔。 唐昭乐还要给人煎药,便就一直在灶间,得空就看医书。 纸上得来终觉浅,深知此事要躬行。 还得帮人多看病才是。 药味飘散,唐昭乐算着时间,觉得药好了,便又大声唤:“阿砚。” 屋里的赵瑾砚放下书,出来,唐昭乐医书看的起劲,指着炉里的药罐子道:“药好了,拿去喝了,嗯~~”尾音拖长,像是对孩子说话。 这是熟悉了,唐昭乐才相处越来越随意。 赵瑾砚在灶里拿个隔热的抹布,寻了碗,自己倒药喝。 两人话不多,但配合上越来越默契了。 大年初一,平静的度过。 大年初二,唐昭乐和赵瑾砚都起的早,赵瑾砚主动挑水,唐昭乐就拿衣服出去洗,开始配合过日子。 赵瑾砚倒也是自觉的人,不像娇滴滴娇惯的人。 今日河岸边有好些人洗衣服,大家集合在河道边,搓衣的搓衣,捣衣的捣衣。见着唐昭乐,张玉梅道:“正说道你呢,两日不见,阿乐气色真好。” 都道唐昭乐有男人,就是喜事没办,又新丧,到底叫人嚼几句闲话。 唐昭乐不以为意,村里妇人闲的就是一张嘴,道:“张姨气色不比我差,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说的就是张姨。” “你这丫头读过书就是不一样,我说不过你。” 蹲在河边的妇人笑出声。 另一妇人刘月秀开口道:“唉,我们阿月有夫婿了,有人可伤心喽,在年夜喝醉,叫了阿月好一会儿。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 唐昭乐疑惑,“谁啊?” 刘月秀开口道:“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她是真疑惑。 张玉梅开口,道:“就是齐宿啊,他时常跟着你,帮你捡柴火,你不知道他的意思。” 唐昭乐很懵,道:“我不知道啊。”她一直觉得齐宿是个热心的好发小。 “唉,这就难怪了,不过你就当不知道,以后见面也不尴尬。” 唐昭乐点头,随后想齐宿也真是的,弄得大家都知道,那她不得被人说道很久。 洗完衣服回去,便就在小院里晒衣服,冰凉的水,叫她的指头通红。 她浑身上下,就一双冻疮手,跟她的人格格不入。 赵瑾砚挑完水,练了会儿拳,在她回来前收了拳,此刻帮着她晾衣。 唐昭乐对着他弯唇,这个贵公子,越来越不像贵公子了。 想到齐宿那天来,他就不客气,还问了那话,便问:“那天写春联来的阿宿,他可对你说了什么?” 赵瑾砚一想,就知道说谁道:“没什么,两句无礼的话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他不写春联是对的,道:“错怪你了,我以为是你故意刁难。” 赵瑾砚淡淡道:“这种小事,不至于放心上。” 这倒也是。 他的脾气不会无缘无故。 之后两人一起做早饭生火,唐昭乐便烙饼子,她也喜欢暖呼呼的锅灶,烙饼能叫她的手暖和一会儿。 肉丸子没了,之后就是萝卜汤了,加了猪油,也是香香的。 两人满足吃完。 第21章 打猎之地 “阿乐。”今日初二,是刘翠宁带着丈夫回娘家的日子,时间还早,就带着丈夫来串门子。 唐昭乐开门见着夫妻俩忙道:“进屋坐。” 刘翠宁的丈夫是个猎户,长得魁梧,像个绿林好汉,要说邻村谁家顿顿有肉,那要数何家了。在邻村,何家也是殷实人家,家禽不少,猎来的猎物时常养着,多余的卖城里,谁家都没有他们家有本事,是庄稼汉又是猎户。 本村姓刘的多,隔壁村姓何的多,都是知根知底的本地人。 有男客,唐昭乐便转头对着屋里的赵瑾砚喊道:“阿砚,家里来客了。” 没多久,赵瑾砚从房间出来,见着人,走至唐昭乐身边。 唐昭乐介绍道:“翠宁的男人,打猎的,叫……”她看一眼刘翠宁。 刘翠宁接话道:“何胡元,叫阿元就成。” 唐昭乐道:“他,我…男人,程砚,叫阿砚就成。”她对她男人还很陌生,有那么一瞬,说不出口。 赵瑾砚也是不适应,伸手道:“屋里坐。” 何胡元抱拳,算认识了。 两男人坐去客厅,唐昭乐道:“阿砚你招呼一下,我先去烧热水来。” 刘翠宁道:“我跟你一道。” 两个人是发小,有话说,徒留两个刚认识的男人坐客厅。 有那么一瞬,两人都尴尬,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赵瑾砚先开的口道:“阿元兄平日在哪里打猎。” 说起这个何胡元可以说两句,道:“俺们村有两座山,也不大,里头大猎物没有,都是有些小野物。不是时常有,隔三差五能猎到一些。” 赵瑾砚知晓家里拮据,盘算着自己能不能打猎,道:“两个村子有多远?” 何胡元问:“你也想打猎?” 赵瑾砚道:“有这个想法。” 何胡元道:“这个地界每个村分的清楚,你去俺们村打猎,我倒是能带,就是猎物不能出俺们村。” 何胡元知晓眼前人是外来人,也听媳妇儿说起过,知晓他不知道村里规矩,又解释道:“你们村也有山,就是那一处都用来做坟地了,好些人说在那打猎对祖宗不敬,你们村就没有猎户。” 这个赵瑾砚知晓,唐昭乐的爹就在后头的后山,来回也就半个时辰,那里杂草丛生,灌木也不少,开春之后定多有蛇虫。 “你要是对打猎感兴趣,一会儿我们去这个村子的后山看看,午时再回来。” 赵瑾砚点头,道:“也好,我去过一回,没注意那山头是否有猎物。” 何胡元嘿嘿一笑,道:“我跟你说,两村离的不远,这个村子没猎户,俺跟俺爹就偷偷跑这里来猎,倒是也猎到几回。你是阿宁发小的男人,以后咱们也是兄弟,有什么也好常走动。” 几句话两男人就开始热络起来。 赵瑾砚道:“好,什么时候去?” 何胡元道:“跟俺媳妇儿说一声。” “说什么?”刘翠宁听了一耳朵道。 唐昭乐端了热水来,里面加了糖。端上桌道:“煮了糖水,一人一碗,要说什么,咱们坐着慢慢说。” 四方桌,四人坐下,何胡元道:“阿砚兄弟说要看看打猎的地方,我知晓个地方,带他去看。” 刘翠宁疑惑问:“你知晓我们村有打猎的?” 何胡元道:“两村的山本就挨的近,你们村的后山还有近道去俺们村的咧。” 刘翠宁瞪大眼睛,道:“我从小在村里长大,我怎么不知道。” 何胡元道:“后山是坟地,多有毒蛇,长辈自然不会跟你说后面的山路。” “哦,原来是这样啊。” 唐昭乐看着赵瑾砚道:“你怎么想到打猎?你会吗?” 赵瑾砚想说自己可是猎过野猪,熊瞎子的,嘴上淡淡道:“不会也可以学,我一个男人,总要想着养家糊口,坐吃山空也不行。” 何胡元一拍桌子道:“我就喜欢阿砚兄弟的做派,能写字,还能想着打猎顾家。只不过打猎是真不容易,一开始还得有人带。” 刘翠宁道:“不如我们去后山看看,要是挨的近,你带着他。” 唐昭月道:“会不会给阿元添麻烦。” 何胡元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每隔四天或者五天,我们约个地方见面,以后打猎我也有伴了。” 唐昭乐看一眼赵瑾砚。 赵瑾砚点头,道:“可。” 唐昭乐道:“既然去,今天我们一起去看看,我顺便找找草药。刚好爹爹学堂教体教的弓也能带上,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四个人一拍即合。 赵瑾砚拿着弓,自然不能跟他府里的比,不过有比没有好,背在身上。 唐昭月背上背篓和小锄头出门。 唐昭乐采药,捡柴火,多的时候就是从这后山边上走动,很少踏入山里,一是里面埋的祖先多,二是确实有不少毒蛇,有没有猎物不知。 刘翠宁回家说了一声,此时午饭还早,老人叫人早些回来吃饭,刘翠宁应下,顺道拿了家里的三齿叉,万一碰上大猎物呢。 一行四人走在小道,都是青年,村头走到村尾,再朝后山去,村里人几乎都能瞧见。 齐宿见着,又是弓又是叉就知道要朝着后山去,年轻人爱玩,很快齐宿也跟上了,先跟刘翠宁打招呼:“阿宁。” 刘翠宁打招呼:“阿宿哥。” “阿乐。” “阿宿哥。” 一个村,从小叫哥,这会儿也是习惯。 “去哪我也去。” 刘翠宁道:“后山,看看有没有猎物,反正无事。” “好啊,人多热闹。” 说完很随意的跟在唐昭乐身后。 走过良田,就是稍稍凸起的山地,有茂密的竹林和树林,竹林每个村都有,都是各挖各的,似这会儿,毛竹就好挖了,就是还没冒尖,找起来有些麻烦。不过都默契的等毛竹冒尖大一些再挖。 几人走山林这一边,穿过矮山,就到了高山,这个高也不是特别高,就是要爬的话不是很方便,人走动的少,高的杂草就多,不好走。 今日有女子,几人选择在矮地,这片也是坟头最多的。 唐昭宁拉过赵瑾年道:“路过,就去看看我爹娘,我说两句话。” 赵瑾年看着衣袖一瞬,继而点头,道:“好。” 唐昭乐对着刘翠宁道:“阿宁,你等我一会儿,去去就来。” 刘翠宁点头。 唐昭乐朝着另一头走,齐宿看着两人神情落寞。 说实话,他不是不恨唐秀才,他没读过书,就失了做唐昭乐男人的资格,他倒要看看,他唐秀才挑的人就一定是好的吗。一个外村人,能帮阿乐什么! 第22章 狩猎朋友 看到墓碑,唐昭乐就忍不住哭,她有好多话说,但此刻,她能做的就是让已逝的逝者安心,“爹,娘,女儿来看看你们了,今日女儿跟阿宁他们出门玩。以后采药,也会时常来看爹娘。 爹,娘女儿想念你们女儿过的很好,你们可以安心了。” 她叩拜。 赵瑾年站着不动,他还没有身为她男人的觉悟。 唐昭乐也没想叫人一起跪拜,有些事骗活人可以,骗死人大可不必。 拜完,唐昭乐便起了身,背起箩筐,走人。 两人再朝着密林处走,跟刘翠宁汇合。 平日在这里时常砍柴的齐宿偶尔有见野鸡的,道:“这里野物很少,我来这儿从小到大,见过的次数也不多。” 何胡元点头道:“是不多,俺们村的山头也少。” 齐宿道:“小时候,村里养不起猪,倒是把猪仔子放生过,到现在也不知长成没有, 刘叔说他见过野猪,后面带着人来寻又没找到。” 何胡元诧异道:“真的?野猪可是好东西,要是能猎到,可卖不少银子呢。” 齐宿道:“我也是听说,现在过去几年了,也没听人再说起过。” 何胡元道:“现在不像小时候穷,一只野鸡还得分三顿煮,谁还惦记这点要命的野味。” 齐宿道:“谁说不是,小时候我还吃草根呢,差点养不活。” 刘翠宁道:“我和阿乐小时候也不好,老被阿奶说赔钱货,常吃不饱,时常偷跑这里来找野果。” “没遇到毒蛇?” “哪能啊,蛇都是稀罕物,村里有人抓。反正我们那会儿没遇到毒蛇。” 齐宿道:“抓蛇的刘爷爷是被毒蛇咬了,没活过来,所以这里村里人不让随便进这山头。” 刘翠宁道:“这会儿跟小时候天差地别,日子是真好起来了。” 何胡元道:“俺们得感谢朝廷,给老百姓一个活路。” 走最后的赵瑾砚,默默听着,好像事不关己,可他内心越来越平静,好像一切都值了,那些不开心的事,讨厌他的人,他又何必去在乎。 唐昭乐看到几株龙葵,惊喜道:“阿宁,我挖一下龙葵,你们先走。” 几人过来看什么是龙葵,刘翠宁看着山壁上几株草不是草,长了小黑珠子的东西道:“这就是龙葵啊?做什么用的?” 唐昭乐道:“清热消肿的,径杆晒干切片存着,以后用的着。” 何胡元看一眼道:“这是草药啊,山里时不时能看到。” 刘翠宁道:“真的?下次你打猎带上我,我挖来给阿乐。” 唐昭乐道:“给我好啊,我给你算钱,到时候多了拿镇上去卖钱。”她边挖边说。 赵瑾砚却是到处走走看看,有一瞬避着人没影了,等唐昭乐挖好,人再次出现。 唐昭乐转头看不到人,再一找,人走远了,喊道:“阿砚,别走丢了。” 赵瑾砚点头,慢慢跟上。 之后何胡元叫别说话,一行人放轻脚步走路。 每个人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都希望能看到些野物。 今日打猎是别想了,何胡元本也没想着带着这么多人能找到猎物,然出乎意料的是熟悉的箭矢声,他本能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程砚”已收弓。 他问:“你射的什么?” 赵瑾砚朝着箭矢落的地方而去,淡淡道:“不知道是鸟还是鸽子。” 何胡元跟着赵瑾砚朝着杂草地走去。 其他人站着没动,刘翠宁道:“你看到他射了什么吗?” 唐昭乐摇头,道:“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个女子点头,一头雾水。 百米开外,要想射准很难,还是猎物,何胡元听到动静,定然是射中了。 有血迹,两人走上前,嘿,一只野鸽,小是小一点,好歹有点肉。 何胡元道:“可以啊,我都没你这准头,你练过射箭?” 赵瑾砚道:“练过,很多年没碰了。” “可以啊,以后打猎有伴了。” 赵瑾砚拿起箭矢,鸽子坠在箭尾。 何胡元道:“弓箭借我使使。” 赵瑾砚把弓箭给何胡元,两人没朝外走,而是朝着密林深处走。 外头几人无聊,开始找草药。 到底还是叫唐昭乐挖了点车前草和蒲公英,蒲公英的根是常见好物,清肝热,杀菌,还有补充营养的功效,泡茶极好。 刘翠宁羡慕极了,阿乐懂的好多,她跟着都能学不少,道:“阿乐,学医难不难?” 唐昭乐道:“你想学?” 刘翠宁点头。 唐昭乐道:“成啊,先学两年字,会看字就可以看医书自学,不懂就问董大夫,我就是一步一步问出来的。” “啊?”只一点就叫刘翠宁放弃,她不识字,识字也不是简单的事,她没有阿乐的福气,和本事,道:“算了。” 唐昭乐道:“没事,你时常来,我教你认草药,以后你也可以挖草药打发时间。” “真的啊。” “只要你有时间。” “那我得空就来。” “来回走,你不嫌累啊。” “不嫌。” 女子太能干,就叫齐宿自卑,他生的时候不好,空有个头,没有本事,但凡有点手艺也不至于叫他在阿乐面前羞愧不如。 进山的两个男子,进去好一会儿都没出来,唐昭乐都想进去找人了,就见两个男子有说有笑的出来,好像很熟的兄弟,手中各提了一只东西。 唐昭乐惊讶:“阿砚,你猎到东西了!” 赵瑾砚走近,把手中东西放唐昭砚背篓道:“野鸽子而已。” 唐昭乐眉眼弯弯,乐开了花,道:“鸽子也是难得的滋补之物呢。” 刘翠宁帮着提猎物是只野兔,也是难得的野味,道:“我娘看到定会高兴,走,时间不早了,再晚我娘就得说嘴了。” 何胡元道:“走。” 之后两个男子走在前头,脚步也快,何胡元道:“下次我们一道来挖陷阱,我教你做,再放几个补兽夹,运气好直接拉东西回去。” “好,有劳阿元兄。” “外道不是,以后咱们就是兄弟,常来往。” “好。” “还有我们发现的”越走越远,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唐昭乐觉得,赵瑾砚在这乡野间也有朋友了。 都是两两一道回去,齐宿断后,看着唐昭乐背篓里的野鸽,很是不爽,今日定是他运气好。 第23章 对他生气 村里人看到刘翠宁拿着猎到的东西,到底感叹翠宁的丈夫能干。 唐昭乐的野鸽子就没人看到。 回家就到午时了,唐昭乐道:“中午还是饼子,鸽子下午拔毛清理了,晚上炖。” 赵瑾砚没意见道:“听你的。” 唐昭月弯唇,有种妇唱夫随的既视感,放下背篓先去灶房。 赵瑾砚放下弓箭,来帮着生火。 炊烟袅袅,点着了火,一下就有了烟火气。一家子就两个人,相处着也习惯了,唐昭乐感觉自己又有家的感觉。 看一眼赵瑾砚,嘴角微弯。 赵瑾砚瞥见道:“就是个野鸽子,这么开心。” 唐昭乐道:“我开心你在这里有了朋友,早前我在想你定然不会适应这乡野间,待不了多久,现在看来,你适应的很快。” 赵瑾砚沉默,看着灶间的火,不说话。 唐昭乐也摸清了这人脾性,沉默就是她的话头不对,可她没说什么呀,都是平常的话,唉,算了,算了,他这个样子比刚来想不开的样子可好多了。 午饭过后,唐昭乐边煎药,边生火,之后忙不过来又唤:“阿砚~~” 脆生生的叫唤,说不上的好听亲切。 赵瑾砚小憩没多久,便起了身,好似习惯了。 唐昭乐见着人问:“你可会褪毛?” 他哪里会这些,淡淡道:“不会。” 唐昭乐道:“那可会煎药?” 赵瑾砚点头,“我来煎药。” 唐昭乐让了位置,道:“小火,煎半个时辰,有一碗水的量就成。” 赵瑾砚点头。 唐昭乐打了锅灶里的开水出去,在院子里打算给鸽子褪毛。 其实,唐昭乐也没做过这些,给鸽子拔箭矢的时候,面部表情都是纠结的,心里有道坎,尤其是看到鸽子小脑袋,既害怕又不敢,得鼓起勇气拔箭矢。 伸手缩回,伸手缩回,小表情都管理不住,小脸拧巴的要死。 赵瑾砚看一会,见她好半天没敢动,真是难为她了,叹气,走上前,一把拿过唐昭乐手中的东西,还没等唐昭乐反应过来,那只死鸽子已经被扔进了开水里。 唐昭乐松一口气,继而道:“能不能再帮个小忙?” 赵瑾砚没说话,等她说完。 唐昭乐忙道:“能不能把头给去了,那样我才敢洗。” 赵瑾砚道:“那天你还拿着刀要砍人呢,今日这个怎么就怕了?” 唐昭乐道:“吓唬人和真动刀怎么能一样呢,往常我不敢的都是我爹来。你能不能再帮个忙。”毕竟两个人吃。 赵瑾砚也没干过这样的活,可他杀过的人都不知多少,这点事哪能难住他。 转身去灶间拿着刀和菜板出来,重新把鸽子捞出来,剁了头,再帮着扔回去。 “多谢,后面的事我可以。”唐昭乐讪讪。 赵瑾砚回去,心道:还得有个男人在她身边为好。 为了吃一只鸽子,唐昭乐褪了老半天的毛,再去内脏啥的,最少整了一个时辰,主要是没干习惯这个活儿,不像猪羊肉,光切就行。 鸽子炖蒲公英根,也是个高级药膳,唐昭乐下午就开炖,怎么也得炖一个时辰。 快好的时候,在锅边贴上锅饼,再切点萝卜焖着,这样就不用做饭了。 开饭的时候,赵瑾砚占了一个大碗,唐昭乐一个小碗。不为别的,也不是奉献精神,是唐昭乐胃口就这么大。 而赵瑾砚不自觉拧了拧眉,觉得她没必要对他这样。 两人吃完喝足,便就入了夜,没有蜡烛,油灯,都早早的进屋睡了。 隔天一早,唐昭乐起床,没见着赵瑾砚没当回事,待做好饭,敲门,屋里没人应。 推门进去,看到桌上的脏衣服,可人不见,被子也叠的好好的。 嗯? 人去哪儿了? 到外头寻一圈,都没见着人,便就奇怪了。 先捡着衣服去洗衣服,洗完回来,晒好弄好,人还没回来。 想一圈,再进屋里看一圈,他的衣服都还在,不是走了,那就奇怪,人去哪了? 算了她饿了,先吃了早饭。 午时,日头都到顶了,人也不见,唐昭乐气愤的把剩下的早饭吃了,等她吃完,人回来了,背着锄头,身上满是脏污还有泥巴,没好气道:“去哪了?” 赵瑾砚道:“饿。” 唐昭乐没理会,小脾气道:“饿,关我什么事!” 赵瑾砚一愣,就见唐昭乐气呼呼的,他还是头一遭受女人的气,道:“你生什么气?” “你说呢?我寻了你一早上,你出门总要有个招呼。一个招呼都没有,我以为你走了呢。” 听着气性还不小。 赵瑾砚解释:“昨天看到野猪的影子,跟阿元约好,一起做陷阱,所以起床没事做,就早点去了。” 唐昭乐疑惑:“野猪?” 赵瑾砚点头,道:“确定有,才商量的。” “什么时候商量的?” “昨天回来的路上说好的。”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说了我好歹给你做两块饼子。” 这也是赵瑾砚没想到的,体力活,没吃饭干着实饿的慌,道:“所以我回来了,饿的。” 他陈述事实,唐昭乐也不好再为难,都是为了点吃食,道:“等着,给你做碗疙瘩面。” “好。有劳。” 唐昭乐去厨房,这会儿怕人饿着,赶紧做吃的。 赵瑾砚放下锄头,看到衣服洗了,这下换洗的衣服都没了,转到厨房,帮着烧火。 唐昭乐让开。 锅热,先用猪油煸了几片猪肉,用剩余的油又窝了一个鸡蛋,然后加两勺水,等水开的时间,先和面粉。面粉调到稠稠的样子水开了,小碗倾斜用刀切出长长的小块。一块块切进锅里,直到碗空,再到煮熟,放盐放煸好的肉和鸡蛋,一碗香味扑鼻的疙瘩面好了。 赵瑾砚第一次闻着吃食,馋虫作怪,嘴里泛口水。果然,味道也是难得好吃,比王府里的大厨手艺还好吃。 “小心,碗烫,别端着吃。”唐昭乐道。 赵瑾砚迫不及待夹一块放嘴里,先垫肚子再说。 见着人喜欢吃,唐昭乐也有成就感。 赵瑾砚确实被烫到了,手和嘴都烫,赶紧端去客厅吃。 一碗疙瘩面,吃的干净,连汤都不剩,满足的只想找地方休息。 唐昭乐坐在赵瑾砚身边,弯着唇,看着人吃完。 赵瑾砚道:“第一次拿锄头,没想到真废力气。” “那是当然,农忙的时候,庄稼汉都喝不了粥,吃跟没吃一样。下次去提前跟我说,我给你准备好吃的。” 赵瑾砚点头,“明天还去,有吃的,中午就不回来了。” “好,阿元也一样吗?” “嗯。” 第24章 长者问话 赵瑾砚看了看自己身上道:“我要洗澡,还得有换洗衣服。” 唐昭乐收起碗筷,道:“好,这就给你去烧水。” 唐昭乐烧水空档,顺便去给赵瑾砚找衣服,她把她爹稍微好些的衣服都找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抱着衣服给赵瑾砚的时候,不好意思道:“对不住,等咱们有钱了,我都给你换新的。” 赵瑾砚见人愧疚,接过衣服道:“几件衣服而已,也不至于叫你觉得委屈了我,我是男子,没新衣服不得怪自己无能么。” 唐昭乐正视赵瑾砚,富人家的公子品性还行嘛,弯唇道:“那我们一起努力。” 赵瑾砚斜似弯唇,似冷笑,为了点生计努力,他是真罗落魄了。 唐昭乐去烧火,赵瑾砚回屋放衣服。 待赵瑾砚洗过澡,浑身舒服,随后便是喝药,针灸,唐昭乐照顾人习惯了,谁到她身边都是妥帖细致的照顾。 隔天,早起虽还有些冷,可比下雪的时候好多了,明显的天气在转暖。 唐昭乐早起煎药,做朝食,家里面粉不多了,这些都是赵瑾砚年前买的好面粉,过了也就没了。先用猪油煸了几片焦黄的肉,再是烙饼,用的也是油香油香的猪油,之后水葫芦里灌好水,方便他休息喝。 等赵瑾砚起身,什么都已准备妥当了,看的出来,人是起大早做的这些。 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他道:“中午便就不回了。” 唐昭乐点头,道:“给阿元也准备了些,既是干活,少不得饿的快,你照应他了,以后他也会照应你。” “你在教我做人?”赵瑾砚眼眸沉沉,明显不喜欢比自己小这么多岁的小姑娘来教他做人。 唐昭乐又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可她说的都是平常的话啊,道:“你没在乡里没生活过,我多说说总是好的嘛。” 她没在意他的不悦。 “啰嗦。”他不满道。 唐昭乐弯唇:“我就啰嗦,有本事你捂着耳朵别听!” “幼稚。” “幼稚又如何,我比你小,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我要是说错话,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嗯?” 她眼睛眨巴,露出女儿家俏皮娇憨之态,在为自己以后的胡乱言语铺路。 这点小心思,若是府里下来,定然讨一顿打,但眼前的人不是婢女,他能如何,除了不计较,还能如何,当真捂着耳朵不成,道:“午时不回来。” “哦,你不回来,我就去师父那。” 两人相互交代,不自觉间又亲近了点。他默认她的啰嗦,自然会叫唐昭乐越来越胆子大。 赵瑾砚吃完,拿着锄头铁锹,还有唐昭乐准备的小布包出门。 乡间的小路,赵瑾砚遇到村里不熟的人跟他打招呼:“阿砚,这么早就去劳作啊?” 赵瑾砚点头,算回应。 “怎么也得过了年啊,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赵瑾砚回:“闲着无聊。” “真是勤快。” 说着就擦肩而过。 “阿砚啊,下地怎么也得过了年的。”又是另一个村民道。 赵瑾砚还是老样子,说自己太闲,彬彬有礼的,没有不耐烦,如此又得了一波老实人的印象。 唐昭乐无事,便就去了董大夫身边,他在三个村子的交汇处,得走小半个时辰。 董大夫年里也闲不下来,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来看病,抓药,总要顾着一二,走不开。 唐昭乐见董大夫在给人写药方,主动接过抓药的活。 董大夫的草药不多,实在开不出的药,会叫人去县里抓,小病还是游刃有余的。 董大夫见唐昭乐状态不错,问道:“你那夫君如何了?” 唐昭乐道:“好多了,不见热毒作乱,脉象也渐渐平稳,最近干点体力活也无碍。” 董大夫叹气道:“怎么寻了这么个人,当时就应该先把了脉。” 唐昭乐道:“师父,他人挺好。” “你可知药循序渐进之后,后头的药更不便宜。且还不知方向对不对。” “师父,那些日子你也看到了,他于我有恩,我没卖身于他都是运气好,涌泉相报又何妨。 他若能活下来,就是他命不该绝,我替他高兴。银子的事,我二人会想办法,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你如此想便罢。” 两人悄悄说话,避着人,唐昭乐给人抓好药,帮着送出门口。 再次回来,唐昭乐说起药酒之事,董大夫也是眼睛一亮,道:“这是个好主意。改日叫他来,我来给他配方子。” “谢师父。” 这时候,师母,还有董大夫的两个儿子,来了前堂。见着唐昭乐,董淳安没什么,但读书人董淳逸眼眸明显不一样。 “师母,安哥哥,逸哥哥。”唐昭乐一一叫道。 董母亲和道:“阿乐,看到你气色好多了,我也放心了,最近都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在家无所事事,偶尔看看医书。” “你来,我们许久不见,说说话。” 唐昭乐从小没了母亲,之后又没了父亲,认董时茂为师父,那她就是半个长辈,该问的还得帮着把关一下。 唐昭乐应道:“好。” 董母带着唐昭乐去后院,道:“来,我要裁衣,你来帮我量尺寸。” 唐昭乐应着,就进了屋。 董母关了门。 屋里没有布匹,没有尺子,有床和小方桌,是师父的卧房,她还是第一次进。 就在唐昭乐疑惑之际,董母叫了坐,随后坐在唐昭乐身边,握着她的手,亲和道:“叫你进屋,其实也没什么事,既叫老董师父,我们便是你的长辈,自然也得关心你的生活一二。” 唐昭乐知道师母心善,道:“我很好,以前都是我照顾我爹爹,现在我依然能照顾好自己。” “我知晓你能照顾好自己,可毕竟有了人在你身边,我对那人不熟,听你师父说,许是个短命人我就揪心,我且问你,你二人可有圆房?” 唐昭乐瞪大眼睛,忙摇头道:“没,没有,我们一直分房睡,恪守礼教,他那人品性很好,从不会打扰我,我也不会随便打扰他,除了吃在一处,别的,话也是不多的。” “如此啊,夫妻间要是有不懂的可随时来问我。” 唐昭乐点头道:“谢师母,不过师母想的可以放心,我爹爹才走,再怎么也得守孝三年的。” “你这孩子,也罢,那人身体不好,你守着也好,看他身体会不会好起来。” 唐昭乐不知道怎么接话。 董氏叹气,“别叫你背上克夫的名头才好。没想到这么突然,你便有了夫君,唉,到底唐秀才仓促了。” 唐昭乐道:“劳师母担心了,师母其实不用想这么多,我和他姑且就是朋友,凑合过日子的。” 董氏摇头,道:“凑合就不行。罢了,等那人好了再说,你记住,可别轻易交出自己。” “知道了。” 外头的董淳逸听了一耳朵,莫名就有了希望。他读书,为的就是她,想给她最好的,没想到还没等他有点成就,没叫唐秀才看见他,他就没了机会,此刻,他没想到,那人是个短命人,如此他就还有机会。 唐昭乐出了屋子,便在董大夫的木人上练习扎穴位,平日时常扎的地方自然烂熟于心,而生僻的穴位她还没试过。 脑筋一转,自然就想到了赵瑾砚。想到赵瑾砚的脾气,弯唇,她想试试老虎胡须摸不摸得。 第25章 错过的人 正扎着,身后就有影子,她转头,见着人叫道:“逸哥哥。” “练的怎么样?”董淳逸找了位置坐,亲和道。 “还行,就是没怎么在人身上试过。” 董淳逸想一下道:“我给你练手如何?” “啊?不好?这么冷的天,我怕逸哥哥生病。” 天气的确是冷,阴冷的那种,还真不能保证不着凉,董淳逸道:“那等天气暖了你来。” “逸哥哥读书要紧,我这个不急,还没到出师的时候。” “也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唐昭月在董家吃的饭,下午稍稍再练会儿,就走了。 董淳逸非要送,她推脱,又推不了,长辈看着,董夫人便道:“阿逸本就闲着,他要送就让他送。” 董大夫点头,“去,不是外人。” 唐昭乐很无奈,朝着回家的方向走。 董淳逸比唐昭乐大一岁,长着一张娃娃脸,在别人看来就是个大孩子,没长开,故而他的亲事,董大夫没想着过,想等人出息了再说,如此就错过了好时候。 一路上两人无话,尴尬许久,还是唐昭乐先开的口,道:“逸哥哥在书院可还习惯?” 董淳逸点头,道:“没什么不习惯的。” “那课业如何,先生所授可能听懂?” “我自然没有月妹妹厉害,听说你也是半个女先生。” “逸哥哥是在取笑我吗?我那是给爹爹打下手。” 说到爹爹,唐昭乐便没了笑意。 董淳逸见她提到爹爹便不笑了,便安慰道:“你爹会在另一个世界守护你。” 唐昭乐红着眼点头。 之后,两人无话,董淳逸将人送到家门口,才转身回去。 唐昭乐怪不好意思的,小半个时辰的路,并不短,其实真不必。 董淳逸再回家,一家人都看着他,这么远的路一定要送,什么心思都露于人前了。 董大夫道:“你今日很闲?” 董淳逸点头道:“想走走。” 董母道:“那走了许久,可有交代的?” 董淳逸道:“我是看到她才想的读书,怕配不上,爹娘早该为我定下亲事才是。” 董大夫,董母:“” 太阳西斜,唐昭乐无事做,开始生火做饭,弄的蒸肉和咸菜,没了萝卜,能看的就是祭祖剩下的肉和咸菜,当真是好日子要到头了,白米也吃不了多久了。 就在唐昭月算着银子,怎养活赵瑾砚时,他回来了,手中竟然有只野鸽子还有只野兔,那野兔睁着眼睛,还是活的。 唐昭月有被惊到,道:“你没带弓箭,怎么猎的?” 赵瑾砚道:“我没带,别人带了。” 他干了一天活,大的陷阱不好挖,两个人整整挖一天才弄好,手都磨出了泡,再干几天的话定然要出茧子的。 “那你带回这么多,阿元他们家呢?” “自然也有。” “那你们也太能干了。” 赵瑾砚把兔子放地上,那兔子便跑了开去。 这鸽子最好不隔夜,他递给唐昭乐,唐昭乐接过,道:“今天炖吗?” “炖了,家里不是没什么吃食了吗。” 腌菜放在缸里,他是没瞧见的,能瞧见的就那点地方,有没有吃的一目了然。 唐昭乐点头,道:“那我动作快一点。” 多出一锅烧水,赵瑾砚洗了手进来,拿着野鸽子,剁去头,先放桶里。 等水开,唐昭乐直接烫,经过上次,褪毛有了经验,一柱香时间,粗粗弄完,没有上次细致是真的,洗完剁块。 赵瑾砚生火,唐昭乐直接用猪油,开炒,放了一小颗糖,炒到面肉块带着金黄,再倒酱油,一下子整个厨房都是肉香,勾的人饥肠辘辘。再翻炒匀色,加水没过肉,盖锅盖。 趁着空档,她去看兔子,那兔子,个头挺大,瑟缩在角落,眼睛张着,唐昭乐想喂兔子,可惜家里穷的要死,半点兔子的吃食都余不出来,顿时对兔子没失去了兴趣。 走进灶房问:“兔子怎么弄?” 赵瑾砚道:“看你,要养还是杀都可。” “我倒是想养来着,可家里没有半点它的口粮。” “那就宰了。” “宰了,养不起我心里难受。” “嗯,老样子,要去头?” 唐昭乐点头,道:“能不能再去皮,我听说好的兔毛也可卖钱。” 赵瑾砚点头,道:“是,这个野兔毛色还行。” “那你来,我不会,也怕把皮毛给弄坏了。” “我试试。” 嗯。 一刻钟后,唐昭乐揭开锅盖,加了少许盐巴,再翻炒一会儿出锅,道:“吃饭。” 一顿饭两个肉菜,还配白米饭,唐昭乐觉得好奢侈啊。她从小到大这么吃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菜上桌,天色还剩下夕阳余光。 唐昭乐眼尖的看到赵瑾砚的手心起水泡,抓过赵瑾砚的手问:“这是怎么弄的?” 赵瑾砚收回手道:“没做过农活,手心嫩了点,过几天就好。” “哦。” 他真是她见过最娇的男人,干一天农活就能起泡,别的男人天天下地好像都没这样。 唐昭乐道:“吃完饭,我帮你看看。” 今日赵瑾砚特别有胃口,饭不够,还有点锅巴,唐昭乐给人泡煮锅巴粥,同样很美味,赵瑾砚没这么吃过。不过吃的很满足。 百姓算着吃食过日子,他今日也是真见识唐昭乐的本事,算的刚好,一点不叫多,细说起来是不够,才有的锅巴粥。 第26章 练手冻疮 唐昭乐饭后,给人清理了手,叮嘱三日不要碰水。 夜里给人再煎一遍药,重新把了脉,道:“董大夫叫你去一趟重新把脉,你看什么时候去?” “后日。” “明日你还去后山?” “嗯,还差一步木刺。” “可你的手?” “没事。” 唐昭乐再次正视眼前人,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不怕吃苦,道:“面粉没了,明日我给你送饭。” 赵瑾砚想一下,要翻山,不好走,道:“明日我回来。” “哦。那兔子?” “走前我给你弄好。” “好。” 两人相互商量,越来越融洽,全然不知,普通夫妻便是如此相处。 日落而息,日出而作,日子平平淡淡。 今日是赵瑾砚早起,宰兔子都没叫兔子发出一点点声响,等唐昭乐醒来,兔子肉泡在盆里,伴着血迹,她赶紧做饭。 外出劳作大早上就是白米饭,蒸上肉和腌菜。 没办法,家里就这个条件。 赵瑾砚有什么吃什么,没挑剔,吃完便就带着农具走了,今日还带了弓,装备不少。 唐昭乐先浆洗衣服,遇到邻里邻居照常说会儿话,回家之后,再清理兔肉,和兔皮,一个早上,也是忙着,没闲过。 中午又是红烧兔肉,又是煎药,又是做饭,忙的不可开交,感觉比过年还忙,等赵瑾砚浑身泥巴的回来,手中又有一只猎物,这次是野鸡。 今日唐昭乐不比昨天兴奋,再来几次她都要习惯了。 忙去打水,给人洗手,道:“洗手吃饭。” 赵瑾砚点头,手上有几道竹子划开的伤痕,还有一根小刺扎在手心,断在肉里,很是不舒服,问道:“可有绣花针?” 唐昭乐问:“在怎么了。” 赵瑾砚摊开手心,道:“手心有倒刺,有点难受。” 唐昭乐一看,还真是,忙转进屋,之后拿着针出来,帮人挑刺,看着这双劳作的手,才仅仅两天就糙的不像样。 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挑破倒刺上的皮肉,好一会儿挑出倒刺。 不说心疼,就是觉得她家穷成这样,他一个细皮嫩肉的贵公子居然也不走,还愿意吃苦耐劳,若是找夫君,合该是这样的。 缓声问道:“下午还出门吗?” “不去了,已经弄完了,得空过去看看就成。” “阿元呢?” “一样,他看一日,我看一日,偶尔打猎也挺好。” 唐昭乐点头,道:“那也成。明日初五,迎财神,你看家里可要迎一下。” 赵瑾砚没好气道:“家里都穷成这样了,你不迎财神想要穷死吗!” 唐昭乐脸一红,羞恼成怒就要动手打人,赵瑾砚一侧身,没叫人拍到,反而弯起了唇,露出笑意,如冰雪融化,如沐春风。 “家里揭不开锅是为了谁啊。”唐昭乐没好气道。 埋汰人也不是该往伤口上撒盐。 赵瑾砚正视道:“你照常过日子就成,米面没了就去买,没有菜也去买,我用不着你如此省钱,就为一口药。” 能不为一口药吗?这条命就靠着药找生机。 唐昭乐转身去灶房,不理会赵瑾砚,药钱,和吃食虽然哪样都重要,可现在没银子,穷!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家里就没富过。 端着吃食去客厅,一个眼神都没给赵瑾砚。 赵瑾砚是认真的,亲人都不在意他的死活,她一个外人,没必要对他这样。 吃饭的时候两人无话,赵瑾砚以为玩笑开过了,小姑娘在生气。 而唐昭乐闷头吃饭,却是在想怎么才能有更多的钱。 她能写字,也不知去镇上有没有活计。 饭后,唐昭乐给赵瑾砚端药,还是一言不发。赵瑾砚不免觉得这姑娘气性不小,道:“以后我不说穷便是。” “嗯?”唐昭乐有些莫名,因为她已经忘了穷这茬了。 这会儿反应过来,道:“喝药,一会儿给你扎针。” 光明正大的练习机会不就来了。 她忍着弯起的唇,看着赵瑾砚喝完,接过药碗转身。 之后赵瑾砚转去自己屋里,脱了带泥巴的脏衣服脏裤子,趴着,躺下。 等唐昭乐拿着银针进来,赵瑾砚有些困顿,主动脱了上衣,索性睡觉。 唐昭乐还没落针,就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她蹲下,近距离看着赵瑾砚,这个男子,眉眼,鼻子,脸都是难得的好颜色,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就是一张薄唇,显得不近人情了些。 看一会儿开始给人扎针。 赵瑾砚都睡着了,背上忽有细小的刺痛,突的睁眼,眼眸有厉色,知晓身处何地之后,就放松下来,再次闭眼。 唐昭乐看到身体有轻颤,才知道错了,没看到赵瑾砚凶狠的眼神,再看的时候,人眼睛没睁开,就当人睡熟了。 等针用完,她才歇了手。 出错一次,还得练练,收针之后,便出门了。 她去邻村碾谷子的仲伯伯家买些白面,还有问谁家杀过猪,再打了一斤猪肉。晚上包些元宝饺子迎财神便罢。 一吊铜板,买一小袋白面,赵瑾砚一个年里的辛苦,也就够这点吃食,越想心越丧。两文钱的萝卜和白菜倒是有点份量。 仲伯问道:“阿乐,初八之后,我们去抓小鸡,你家要不要养鸡?若是养,我给你们一起带。” 唐昭乐是想养来着,家里以前养,叫奶奶知晓,时常来要吃的,说是自己吃不好,大伯家里穷,她爹哪里好不应的,等养大的,要一只,要一只,没等吃上鸡蛋,就没了。道:“不了,我倒是想养狗来着,仲伯帮我看看谁家有不要的狗,我可以接手。” “狗还不简单吗?邻村好多人家都有狗,改日帮你问问。” 唐昭乐点头道:“几个铜板的还能接受。” “成,我帮你留意着。” “好。” 赵瑾砚睡舒服起床,没见着唐昭乐,便就处理那只野鸡,顺便生火。 唐昭乐天快黑了回来,手里有萝卜,白菜,还有个布袋。 赵瑾砚见着帮着去提东西,道:“去镇上了?” “没,去了碾谷子的仲伯伯家买点白面。路程不近,回来晚了些。”说完大喘一口气,道:“没想到还挺重。” 唐昭乐的冻疮手刚好上,就被拉伤了,微肿的手背,很是可怖,冻的地方还有脓水。 赵瑾砚想到她叫自己不要碰水,她的手何尝不是,道:“我来,你去歇着。” “家里生了火,你做饭了?” 赵瑾砚道:“烧了水,等你回来,看你手,还能做什么?其余的我来。” 唐昭乐看了看自己的萝卜手,都说是个不愁吃有福气的手,可有福气不至于年年长冻疮,都烂习惯了,道:“小事儿,又不是不能干活。” 她去厨房,一看就知道要做什么,把热水打出来,淘米做饭。 第27章 初五财神 唐昭乐想到什么问:“家里养狗好不好,我跟仲伯说了,叫他帮我留意。” 赵瑾砚烧着火,道:“你自己的家问我做甚?” “同一屋檐下,相敬如宾,自然要问你的。” 赵瑾砚一顿,话没错,但感觉哪里怪怪的,道:“我没意见。” “好。” 赵瑾砚烧火,唐昭乐去清理野鸡,两人分工,唐昭乐算着时间去灶间听饭好了没有。 她弯着身听到声音,对赵瑾砚招手,道:“你来听。” 赵瑾砚皱眉,起身跟她一样凑近锅盖,听锅里的声音。 “听到了吗?” 细微的“哔”声,像是很多米粒在跳。 赵瑾砚点头道:“是有点。” “嗯,这就是米饭好了,你把火转到另一个锅,我来炒菜。” “好。”好神奇,米饭好没好居然是用耳朵听的,又细细听了一下,重新回到灶火间,生火。 炒包菜,炒萝卜,加上中午的兔子肉,晚饭依然是满足的。 入夜,唐昭乐端了桌子,在院里擀面,剁了肉和白菜做馅。 赵瑾砚没事,就坐院子里数星星,偶尔看看院里忙碌的人,心里越来越平静,这种平静从未有过,他不讨厌,为何会如此,因着迷茫,看着忙碌的身影一晚。 唐昭乐做出两盘元宝饺子之后,放在客厅的桌上,道:“等子时一到开门迎财神。” 赵瑾砚看着,跟王府的迎财神天差地别,不过,百姓家能做什么,这点吃食也是不易。 又见她在忙碌清理野鸡,又是煎药,赵瑾砚便就坐她身边,自己煎药,忍不住问:“你往常也如此对身边人吗?”掏心掏肺的。 唐昭乐道:“我身边有什么人,以前是爹爹,现在是你。” 把他当爹伺候总不是,想到这里赵瑾砚脸黑,虽是大十岁,可也不至于到他爹的年岁,京城如他这般没成亲的还比比皆是呢。道:“我若不在你身边呢?” 唐昭乐一愣,道:“怎么说这个,你要走,怎么也得把身子养好。明天去董大夫那再好好看看,他说药酒是个好办法,给你配方子。” “家里不是没银子么?” “嗯,没有又如何,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以往过的日子跟现在没两样。爹爹的药钱总是在家里快揭不开锅的时候有的。有时候是束修,有时候是卖粮,有时候是帮着乡亲算八字,有时候是零零散散的琐事,总之,就没有特别难的时候。日子不照样过来了。” 想到他说的他若不在呢,到底叫她想到这个人迟早会走的,心里居然有几分不舍,要是她孤零零的在家,她觉得,她好可怜。 好在,他现在还没决定走,是病没好吗? 她转头看着身边人,她不了解他的过去,要是知晓他在哪,说不定以后还有相聚的时候。 唉,想这些做什么,实在害怕一个人活着,就收养一个孩子嘛。 唐昭乐用剪刀剪开野鸡的肚子,拉出内脏,将鸡清理干净,垂头干活。 之后就是沉默,直到,忙活到子时。 唐昭乐点了蜡烛,也点了香,虔诚的拜拜,随后让赵瑾砚也上个香。 赵瑾砚真是无语了,哪都没见过拜饺子的,怎么也得有尊财神像在,没有贴个画像也成啊。 “拜啊,不怕穷死!”唐昭乐见他磨叽催促道。 赵瑾砚无奈,硬着头皮,对着饺子拜三拜,就当财神在。 拜过之后,还得等着初五到。 两个人在门口,一左一右傻站着,等时辰。 唐昭月受不了这样无所事事的时候,看着月牙般的月,道:“你可会作诗?” 赵瑾砚道:“不会。” “来嘛,我们反正也无聊,苦中作乐。” “真不会。” “那这样,以月为题,看我们谁知晓的诗多。” “幼稚。” “来嘛,不然这时间怎么打发。” 赵瑾砚道:“举头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好诗,李太白的诗,总能解读出许多的意境来。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赵瑾砚道:“杜甫的诗总是欠了意境,寡淡无味。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又是李太白,你很喜欢他。” “谈不上喜欢,至少他是个豁达潇洒之人。” “哦,我来一个状元的,森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王维啊,的确是个有才的,不过两人因着一个公主老死不往来,也是幼稚。” “你老说人幼稚,你自己就不幼稚。”离家出走,就是天大的幼稚不过这话不能说。 赵瑾砚没好气道:“你对我意见很大。” “没有,我二人能说上很多话,你对我不熟,我对你不熟,不过,几句话下来,你教书定然是没问题的。” “你又知道,村长可没再说起过。” 这个也是叫唐昭乐愁的,村长没拍板,这事儿就没着落,眼见药要吃完了,道:“没事,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可想过考功名。” 呵,他是真的越活越回去了,道:“没兴趣。” “为何?” “读书不都是为了功名?”说起这个,她想起来了,他爹不在,田地要收税了。家里地不少,怎么也要一两银子啊。 想到这儿说话的心情都没了。 赵瑾砚不知她想什么,道:“读书就是为了增文博识,正确分辨对错善恶,鞭策自己不要行差踏错,不一定都要考功名。” “哦。”没心情的唐昭乐,终结了话头。 她家没有爆竹,村长家有,爆竹声一响,全村都能听到,唐昭乐便对着上天拜道:“天门开,地门开,五方财神进门来,一赐福,二赐财,赐来金银抱满怀,三赐喜,四赐祥,赐来如意傍身旁,善开门,孝开门,善因孝果财自来。恭迎五路财神来我家。” 她碎碎念着,赵瑾砚陪着。 等仪式一过,心意到了便罢。 唐昭乐等差不多的时候,吹了蜡烛,关了门,睡觉。 日子就这样,又过一天,次日,两人都起的晚。 早上唐昭乐煮了祭财神的饺子,调了馅料,香迷糊了,又把赵瑾砚吃满足了,他府里的厨子都没有一个乡下女有手艺。 唐昭乐道:“那只野鸡给师父提去如何,他不收咱们银子,咱们也不能当做理所当然。总要一些人情往来。” 赵瑾砚没意见道:“好。” 第28章 无脑自大 唐昭乐提着东西带着人走在了前头,赵瑾砚跟在后头。 村里人看着他们打招呼,道:“阿乐,去哪?” 唐昭乐道:“去董大夫那走走。” “带着人去做客啊?” “是。” 两人已经被视作小两口,在村里,走在一起的时间少,就是看个新鲜。 有人打招呼,唐昭乐便和赵瑾砚并排走,想到什么,小声问:“你们那有没有男子在前女子在后的规矩?” 她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不知道赵瑾砚家规矩多不多,实在是他的那身行头太奢侈,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穿的起。 赵瑾砚蹙眉,道:“问这个做什么?” 大家族里哪有没规矩的,王府除了父王母妃都得走在他后面。但百姓间哪有这么多规矩。 “若是有?我便走在你后面。”唐昭乐眼眸狡黠明显有用意。 赵瑾砚只觉这姑娘年纪不大,心眼挺多,不过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到底还嫩着。道:“没有。” “哦。”没打探出他是什么样的人家,没意思,便又走在前头带路。 半个时辰不到,走到了董大夫家,今日不算早,董大夫这会儿也没有病人,看到唐昭乐一时五味杂陈,他是真没想到,二儿子有这样的心思,要是有早早给定下也好,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道:“来了。” 唐昭乐点头,道:“师父,这是阿砚给你们猎的野鸡,我先去后院,给师娘,你先给他把脉。” “客气什么。” 唐昭乐先去了后院,留赵瑾砚在董大夫这边。 董母在收拾草药,见着唐昭乐同样有惋惜之色,后同样和蔼道:“来了。” “师母,这是阿砚猎的野鸡,我给你放灶房。” “这么客气做什么,你们自己吃就成。” “阿砚可厉害了,这几天在后山猎了野鸡,野兔,还有野鸽子,我们自己有。” “他来了吗?” “来了,在师父那。” “我去瞧瞧。”她听老董提过,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究竟是个何模样,她还没瞧见过,放下手中簸箕就朝前头走。 院子有动静,温书的董淳逸见到一个身影,哪里还坐得住,放下书便出了书房。 董母见丈夫在给一个年轻人把脉走到他身边,光明正大的端详赵瑾砚。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有被惊艳到,这好眼色哪里是百姓家养的出来的。 如他儿子,日日躲在书房,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皮肤才比他大儿子白。眼前的人明显是个富养长大的人。君子端方,芝兰玉树,神清骨秀,又有成熟稳重的气质。 他儿子就没法跟人比,两人也完全不是同类型的人。他儿子如今才十七,又长着青涩稚气的脸,一看就没长成。 唉,儿子怎么就有这样的心思。 董大夫把完脉,对着身边站许久的夫人道:“可是找我有事?” “哦,没有,就是这孩子难得来,还特意打了猎送来,我特来谢这个年轻人。” 赵瑾砚收回手,对着董夫人点头,淡淡道:“小事,于董大夫平日照拂比不得。” “听说你最近在打猎,猎了不少猎物。” 赵瑾砚点头道:“闲来无事。” “打猎可不容易,你以前练过骑射吗?”董母把猜测说出来。 赵瑾砚淡淡道:“邻村的猎户家有阿乐的好友,带着我打猎。” 他一说,董母想起来了,道:“我差点忘了,阿宁在何家村。你们走的近也好,今日你难得来,就在我家吃个便饭。” 赵瑾砚眉心微蹙,他没有在陌生人家吃饭的习惯,纠结说辞之后,道:“我听阿乐的。” 董母听到都要笑了,一个大男人居然说的出听女子这样的话,可就是这样的话,她知晓这两人日子定能过好。 唐昭乐过来,刚好听到道:“师母,我们一会儿还有事,今日来是帮他看病。” “大过年,你有什么事。” 唐昭乐也说不出什么事,道:“就是有事,不好留饭,改日得空了再来。” “好。” 董淳逸打量赵瑾砚,越打量越是脸色臭。 这男子气宇不凡,气质沉稳,凭直觉就知晓他读过书,还有这样貌,他自问自己及不上,一种危机感,叫他坐立难安。 唐昭乐道:“师父,他的药也快吃完了,你看可要换药方。” 董大夫道:“自然要换药方,你等着,待我写来。” “麻烦师父帮我把药酒的也配好。” 董大夫点头,想到杵在门口的儿子,内心叹一口气,先写方子。 里面写方子,赵瑾砚便出门口,站在门口等着。 董淳砚趁空档上前拱手道:“在下董淳逸,董大夫的二子,也略懂医术,可否让在下把一把脉。” 赵瑾砚皱眉,若是平时,自己的病哪里是随意好叫人知晓的。转头看向屋里,想到里面大夫不收诊金,他没道理得罪人,点了点头,重新转进屋,坐好,将手放到脉枕上。 董母看着,叹气,她不管了,便就走了。 董淳逸伸手把脉,他从小学医,这点脉象自然能摸出来,探过之后,收回手,随后道:“借一步说话。” 唐昭乐看着师父写药方,没注意这边两个男人在做什么。 董淳逸和赵瑾砚外出,避开屋里人的视线。 董淳逸先是拱手,一个和气的书生之礼,之后道:“你叫阿砚,那我也便叫你阿砚了。” 赵瑾砚负手而立,淡淡点头,他有习武习惯,只要端方一站,就是芝兰玉树之态。 董淳逸暗暗打量,也知道自己哪里不足,道:“我想你知道自己的情况。有些话我还是得与你说清楚,阿乐是个心善的好姑娘,你是唐叔临时安排给阿乐的,并不是她本意。” 赵瑾砚看一眼眼前人,不知道眼前人什么意思,未开口,等着他继续。 “你既知晓自己短命,不该受了这场安排。且你的脉象探不到生机,一如唐叔在世时,生死就在眼前,何必在她身边拖累她。” 赵瑾砚眼眸越来越冷,来者不善,竟拐着弯叫他走。 赵瑾砚这才开始打量眼前人,不过是个毛小子,是无脑,还是别有用心?淡淡道:“是否在她身边,无需你来置喙,再者,你怎不知是她求着让我在她身边。” “什么!”董淳逸简直不敢置信,求着他留在她身边,那么她可是心悦此人。 如此惊讶的表情说明一切,赵瑾砚再次打量眼前人,他虽迟早要走,但眼前人也不见得是个良人,心胸狭隘,无脑自大,哼! 第29章 没钱买药 “阿砚!” 脆生生的叫声,甜甜的,很是亲切。 唐昭乐拿着方子,看到人道:“可以了,走。” 赵瑾砚轻蔑的瞥一眼眼前人,转身跟上唐昭乐。 唐昭乐疑惑这两人不熟会说什么话,待赵瑾砚走近,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赵瑾砚淡淡道。 “哦。” 两人前后走出董家,唐昭乐手中拿着方子,愁事心起,没钱买药…… 董淳逸刚萌生的希望,又生生被泼了冷水,看着离家的两人,面上满是失落。 怎么会这样,怎会是她求着他留在身边,不可能,此人是个短命的啊…… 唐昭乐一路无话,脑子里满是如何赚钱。思来想去,家中只有爹爹的书能卖几个钱,总不能把地给卖了,还得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活计。 待药方墨迹干透,唐昭乐折好收进怀中。 她的心事都在脸上,闷闷不乐的,还心事重重,赵瑾砚道:“药方给我看看。” 唐昭乐道:“给你,你也看不懂。” “你怎知我看不懂?” 唐昭乐心情不好,没理会,走在了前头。 还在年中,唐昭乐一个年都没去大伯家和二伯家吃过饭,好像真不认亲戚一样。 可那两家可都记挂着她,待她回家,家门口守着人。 唐昭勇见到唐昭乐叫道:“阿姐,娘叫你和新来的叔叔去俺家吃饭。” 唐昭乐道:“不了,你跟你娘说,我们在自己家吃。” 唐昭勇道:“俺娘说阿姐不去,阿奶亲自来请。” 唐昭乐无语,不去也得去了,转头对着赵瑾砚道:“你在家自己下饺子,我吃完饭回来。” 赵瑾砚点头。 唐昭乐跟着唐昭勇走,不是不带赵瑾砚,是没必要叫他看到她们更多的乌糟事。 走到大伯家,二伯,二伯母都在,见着她好像没发生过不快一样,热络上来道:“阿乐来了。” 贞氏上来要握唐昭乐的手,她避开了,贞氏也不尴尬道:“就等你了,饭都做好了。” 唐昭乐走进屋里,唐奶奶便站起身,道:“人到齐了就吃饭。” 袁氏道:“还有一个人呢?” 唐昭乐道:“他不来。” 袁氏道:“他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家。” 唐奶奶哼道:“一个外来户,他还想看不起谁。” 唐昭乐没接话,垂头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先吃饭,她最近吃惯了白米,这个糙米吃的居然不适应了,第一口居然还有小石子,呲的牙疼。 一桌子都听到呲牙的声音,都替她感到牙疼。 乡下人吃的就这些,唐昭乐也习以为常,呼伦吞下。 一桌子人开始动筷子,长辈都坐着,小辈里男孩都在桌前,避角站着两个姑娘,瘦得可怜,也唯唯诺诺,端着碗吃,碗里头吃的还不是糙米,是什么菜汤还是疙瘩汤,看不大清楚。 小时候的唐昭乐也受过这种苦,可她运气很好,爹娘都会藏吃的给她。 一桌子人,各有心思,唐宋业和唐宋连开始说起春种之事,有一搭没一搭,边吃边说,偶尔唐奶奶说一句,偶尔袁氏搭话,偶尔贞氏应个声。 之后说起抓小鸡之事,一只小鸡三个铜板,不便宜,说来也不是养不起,就是小鸡没有鸭子好养活,商量一通,唐宋业说养鸭子,唐宋连拍板,也说养鸭子。 唐奶奶便接话道:“老三家业养一些。” 这个老三家自然是对唐昭乐说,祖孙俩有隔阂,说话都隔着。 唐昭乐快吃完了,直接道:“没钱,奶要是借钱给我,可以养一些。” 唐奶奶道:“你怎么会没银子,前儿还有人说你打肉吃。” 唐昭乐就是烦奶奶这些,家里的屁事都知道,没好气道:“家里都穷成这样了,不得打肉拜财神么。” “敬财神,不如养些鸡鸭。” “是,奶说的简单,给银子我就养。” “哼,不就是银子么,奶给你。” 唐昭乐一愣,她奶松口给银子,今日太阳莫不是西边出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吃完碗里的糙米饭,唐昭乐便放下了筷子,等着几位长辈吃完,准备走人。 一桌子人相互看看,眼神里都有话,没有一个简单的。 唐奶奶吃完,放下筷子,别人也都放下。 唐昭乐起身,准备走人,唐奶奶道:“不是要银子么,跟我进屋去。” 唐昭乐道:“我跟奶玩笑,我这人不爱养,真要养也不会要阿奶的银子。” “养,奶叫你养就养,银子奶出了。” “奶把银子给大伯养不是更好么,叫大伯多养一点,这样奶也能吃着。” 一屋子人只有唐昭乐敢跟老太太这么说话,便是唐宋时从来都没有红过脸过。到底是有一就有二,拿刀的事都做的出来,顶撞就是小意思,唐奶奶脸越来越沉道:“不就是吃你几只鸡么,竟然记到现在。” 唐昭乐道:“奶站着说话从没腰疼过,我记也是因着我养了一年,我跟爹可是一只鸡都没吃着过,便是连个蛋都不曾,自然不敢再养,怕了。” “你,我是你奶,且我哪里知晓你养几只。” “是么,我打一点肉奶都知晓,怎会不知道我养几只。算了,都是过去事,跟奶计较就是孙女的不是,但话孙女得讲明白,养是不敢再养了,阿毛阿狗我是不介意的。” “你!”唐奶奶脸都绿了,她的打算还没说出口,就变成阿猫阿狗了。 “孙女走了,再留着,怕奶身子不好。” 她说完,唐奶奶当即胸口起伏,气的不行,指着走的唐昭乐道:“你们看看,这个样子,我住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 袁氏和贞氏相互看一眼,袁氏道:“娘,你不看着阿乐,我们日子不好过啊,我看还得找村长出面。” 唐奶奶顺几口气,她没多久好活了,能为孩子做的也不多了,气就气死,道:“老大,你明日打点肉,送去村长家,把这事说说,使点银子也成。” “是。” 唐昭乐回家,赵瑾砚刚好煮好,就是煮糊了,皮和肉都分开了,叫人看了没食欲。 唐昭乐看一眼,摇头,帮着打起来道:“饺子浮起来就差不多熟了,你这煮过了。” “哦。”赵瑾砚于厨房这块,真的是个不通的,只能乖乖认错。 唐昭乐帮人调了蘸料,醋和酱油都有,还放了葱末,蒜末。 赵瑾砚就着这些蘸料独自一个人在客厅吃完,到底没第一次吃的时候香。 第30章 心愁活计 唐昭乐在书房看着父亲留下的书,愁容满面,父亲的书也不多,多的是考秀才时买的书,偶尔有一些余钱,买的书也是给她看的,并不是文学经典,可卖价的书,相反便是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拿出怀里的药方,只泡药酒的药材就要二十几两,要见好就得下猛药,又得用滋补元气的好药,这么多银子,把她卖了也是不够的,如何是好。 她躲在书房,独自一人丧气,最后,还是那句船到桥头自然直,宽慰自己。 再次出书房,状态调整好,如常做晚饭,只不过,沉默到一言不发,直到睡觉,都未开过口。 赵瑾砚自然察觉不对,可这不对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两人只不过在同一屋檐下,他的猜测也是她中午吃饭遇到了不快。 次日天亮,唐昭乐照常做饭,早饭时她道:“我去镇上买种子,午时回不来,你自己随便弄些吃的。” 赵瑾砚点头,道:“今日我去后山。” 唐昭乐点头,吃过饭,两人分头行动,一个朝后山,一个朝着村口,唐昭乐朝着有牛车守着的地方去而去。 牛车一文钱,要省钱也可以,得走一个半时辰,脚程慢的得两个时辰,她没必要为一文钱受这个累。 “阿乐,去镇上啊?”赶牛的刘余水道。 她来的早,这会儿还没人来村口,她想找工作,毫无头绪,便问道:“余水叔,我想问,你可知道什么活计银钱多的。” 刘余水诧异的看着唐昭乐,这才想起唐秀才已经没了,可她不是成家了?家里田地不少,口粮自是足够了,如何还要去做钱多的活计。问:“家里可是遇到大难处了?” 唐昭乐道:“没有难处,爹不在,我得自己养活自己。” 刘余水道:“养活自己,也没必要去城里找活计,要去也是男人去才是。” 唐昭乐道:“我读过书。” “哦,叫我想想,你读过书……咦,你去城里,那村里私塾怎么办?” “这不是我该想的,是村长该想的事。” “也对,钱多的?又读过书”刘余水思索起来。 唐昭月再道:“我还会些医术。” 刘余水想起来了,昭乐帮村里妇人看过病,想了想道:“镇上钱多的,听说接生婆钱不少,可也看人家,有些人家给的多,有人家给的少,不一定,我也是早前听说镇上那贾员外生了个大胖小子,出手就是一袋银子,里头可是几十两。不过你一个小姑娘,没生养过,定然不会这样的活,不如去书肆找些简单轻松的活计。或者到药堂打下手。总之,女儿家的活儿不好找。” 唐昭乐只听进接生婆钱不少的话,也就对接生婆多好奇两分。道:“好,多谢余水叔,反正一会儿要买种子,顺便打听,找着最好,没找着就回来。” “对,你家那口子呢?” “他说去后山打猎。” “哦,打猎不简单,他有这份心就是个老实过日子的,我们村里都说你爹有眼光,我看确实不错。” 唐昭乐弯唇,不接话。 过几日是爹爹的三七,还得买些祭品回来。 陆陆续续有人来村口,基本都是坐牛车的,村里人不多,两个村子也就五个人,除了唐昭乐,其余都是男子,都是去镇上开始做工的。 到点,牛车便开始走动。 男人们都是熟人,嘴里聊着事儿 ,说是在找一重要男子,官府很是看重此事,也不知是不是重要罪犯。 几人大概猜测是重要罪犯,或是重要人物,不然也不会如此要紧的找。 唐昭乐也只是听听,无聊听人说说事儿也好。 到了县城,唐昭乐先去买种子,秧苗,吃是第一重要的,别的都可以拖着慢慢来。 大街上有人拿着画像在寻人,穿着黑衣,像是哪个组织,又像是谁家的家丁。 有人小声道:“这画像上人还挺俊。” “可不是,是什么,那人也不说。” “有赏金,我要是见到就好了。” “见到也得有命,要是重犯呢。” 唐昭乐的事很多,并不关注多余的闲事,与拿着画像的人,擦肩而过。 还没过出年,没有人拿秧苗出来卖,唐昭月先买了点种子,青菜种子,荠菜种子,冬瓜种子,豆角种子,红菜种子。她家菜园子不大,每个都想种,种子不贵,便就都来了点。 正事办完,便就去了自己时常去的药房,也是董大夫的好友,董大夫带她来过一次。 唐昭乐见着人在拨算盘,甜甜的叫了声:“田伯伯。” 抬眸见着人,田大夫便停了手中之事,问道:“没出年,怎么就上来了?” “帮着师父带药。” “哦,方子拿来。” 唐昭乐拿出方子,道:“七天的量。” “好。” 用董大夫的名头自然便宜一些,田大夫开始抓药。 唐昭乐见着此时没人,便问:“田伯伯,我来是想在镇上看看有没有我能做的,想历练历练,田伯伯可有门路?” 田大夫手一顿,看一眼唐昭乐道:“你出师了?” “出师也得有地方历练,纸上不比实践。” 田大夫点头,确是如此,只不过,没有谁家愿意收女医者的,但女医者也不能没有,毕竟有些女子的病,他们大夫也得避讳一二。 想一下,道:“你买块面巾,将自己护好,去柳巷后进花巷,那里都是女子,许是有些难言之隐需要女医者。” 唐昭乐疑惑,道:“为何要遮面,女医者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田大夫见唐昭乐不懂,直言道:“不是不待见女医者,那是花场,哪里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进得的,叫你遮面是怕你惹上闲言碎语。” “哦,原是如此,我去得准备什么呢?” 田大夫道:“医药箱备一个,遇到不懂随时来问我,还有,你去最好找个男子护着你。” “很乱吗?” “总有几个好事人,万一遇上呢。” “哦,好 ,我去试试。” “嗯。” 田大夫继续抓药,道:“女医这条路不容易,你既要走,就放开手脚。” “是,多谢田伯伯。” “嗯” 第31章 柳巷花巷 唐朝乐抓好药时间还早,便就朝着田大夫说的柳巷而去,一路走,一路问柳巷在何处,可是没一个回答的,皆是用审视的眼光看她。 唐昭乐也不气馁,自己胡乱走,午时,随便买了馒头对付,终于在馒头铺子老板娘这里问到了柳巷,在青楼边上,楼装点的五颜六色,很好认。 唐昭乐便顺着老板娘说的楼找去,长水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唐昭乐已经走了一大圈,五颜六色的楼还是有点印象,很快找到花楼,看到门口花枝招展个个美艳的女子也是新鲜,就见她们对着门口的男子招手,笑着招客,有男子犹豫,姑娘不等他犹豫,挽着人便就拉进了楼里。 唐昭乐不是不知道花楼是什么地方,只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未见识过,自然一知半解。 之后寻到柳巷,再朝里头走,还真看到了花巷,里头有个中年男子从巷子里出来,满脸横肉,大腹便便,见到唐朝乐都走不动道了,主要唐昭乐面容娇好,白静清纯,亭亭玉立,此人吃惯了老肉,瞧见这般鲜肉,又在这等腌臜之地,习惯把人想龌蹉,便就上前拦住唐昭乐。 唐昭乐疑惑看着眼前满脸横肉的男子,只觉油水都要从他脸上溢出来,叫人恶心。 “小娘子是来找谁?”男子搭讪道。 唐昭乐道:“我不找谁,就来看看。” “看看?”男子笑了,看着眼前姑娘道:“若是有难处,不如做我的姨太太,我给你解了难处。” 唐昭乐莫名,什么姨太太?道:“我成亲了。” “成亲了有什么关系,来这里卖,不如跟了老爷我。” “谁来这里卖了!”唐昭乐气呼呼道。 她就是来探个路。 “不买卖来这里做什么。”说着就要上手摸她。 唐昭乐眼眸一冷,趁机就给人吃了一记银针,男子顿时浑身发麻,继而软倒在地。 “姑娘饶命。” 唐昭乐拔出银针,没把此人当回事,朝花巷里看了看,就看到一小间一小间的屋子,偶尔有几个花哨的妇人站在门口,走动的都是男子,再不敢踏入,转身就走。 田大夫说的对,还得买个面巾遮着才是,不然下次指不定遇到什么人,以为她来卖就不好了。 地上的胖子缓过来,爬起身,道:“嘿,好看的小娘子会扎人,够劲儿,别叫老子再瞧见,不然定抓回去,好好玩玩。” 唐昭乐回去时买了祭品和一块白色面巾,还有一个小箱子,下次出诊用,东西不少,刚好把零散的东西放箱子,多余的祭品提着。 银子花的七七八八,说出来都没人信,她就剩下十文钱,这日子,要是再不来钱,得要饭了。 村里的牛车回程没生意,守了半天就唐昭乐一个人,便就回去了。 过了初六,初七就开始陆续有人,到时候牛车都得赶趟坐。 刘余水边驾牛车边问:“阿乐可有找到活计?” 唐昭月点头,道:“不算活计,想到路子了,也不知行不行的通。” “什么路子?” “给女子看诊,我年纪轻,想是没人会信服我,便就义诊试试,也是历练。” “阿乐出息,从小学本事,又识字,村里谁也及不上你。” “以后,我时常出门,多照顾余水叔生意。”她说话声音好听,甜甜的,倒是叫同村人心情都好了几分。 刘余水笑着道:“好嘞,有你这话,我也不愁没生意。” 两人笑,一路又说了春种之事,没多久就到了刘家村。 唐昭乐提着东西回村,自然要路过村长家。 被村长叫住,“阿乐回来啦,你来,到爷爷家坐坐。” 唐昭乐道:“村长爷爷有事?” 村长点头道:“有。” 唐昭乐想了想,村长是不是说教书的事?若是,那是最好了,她快穷死了,便就进了村长家。 五嫂子给端了水,唐昭乐渴死了,几口喝完。“多谢五婶子。” “客气什么。我再给你倒。” 这时候刘卫成过来,坐唐昭乐对面,显然,是刘卫成来说话,唐昭乐一时迷糊,莫不是说税收之事?这,她没钱了…… 心里呐喊,面上不显。 就听刘卫成开口,“阿乐啊,有件事叫我们为难,我得跟你说说。” 唐昭乐心一提,为难?什么事会叫村长家为难,忙道:“五叔快说。” 刘卫成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日你大伯和二伯来我这儿了,说你不敬长辈,把你奶奶说成阿猫阿狗,都把你奶气病了。” 唐昭乐皱眉,继而气愤道:“我何时说阿奶是阿猫阿狗了,奶叫我养鸡鸭,我家的情况五叔也知道,我叫阿奶直接叫大伯养就成,我要养就养阿猫阿狗,哪都没说阿奶是阿猫阿狗的话。大伯他们也太过分了,歪曲事实抹黑我。” 村长开口道:“我就说,阿乐哪里是这样的人。” 唐昭乐气愤起身道:“我找他们说理去。” 刘卫成道:“你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五叔你说。” “你大伯的意思,他家人口多,孩子长大了,也住不开了,想叫老太太住你这里,说这也是你阿奶的意思,叫我说和。这种事哪里是我好说和的,自是你们几家自己商量。” “大伯从来没跟我提过,哪里来的商量。” “没跟您说过?” “没啊。” “他们说你不同意。” “哼!”唐昭乐小脸气得直接哼出声。 什么事全凭他们一张嘴说去了。 刘卫成道:“叔知道,你家就你不惯着你奶,我们也看在眼里,养老的事你们自家去商量,只一点,别叫传出对村子不好的事,叫人看笑话。” “是,五叔,我知道。” “嗯,叔这儿就这点事,别的没了。” 唐昭乐站起身道:“叔,我走了。” “嗯。” 唐昭乐提着东西,哪次都没有这次来的生气,同样是亲人,她的亲人怎么就这么气人。 回到家也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小脸都是板着的。 气的这么明显,赵瑾砚还是第一次见,生疏的褪着手里的鸽子毛,他闲来无事,做点事,越做越烦躁,没想到弄点吃的,这么麻烦。这会儿见着人都没好意思开口。 唐昭乐放好东西,出来,见着木盆里乱七八糟褪毛褪得七七八八的鸽子,道:“我来。” 赵瑾砚忙让开,以后就是吃咸菜也不干这活了。 唐昭乐摸着水都凉了,道:“你弄了多久了?” 赵瑾砚伸了伸腰,扭了扭脖子,道:“很久了,感觉有一下午。” “这么久。” “嗯。”赵瑾砚难得的有些委屈之色。 唐昭乐想笑,心情都好几分,道:“再帮我烧点水来。” “好。” 赵瑾砚立即去厨房干活。 “唉。” 赵瑾砚转头。 “给自己煎药了吗?” 赵瑾砚摇头,道:“忘了。” 唐昭乐不免道:“你是真不把自己的小命放心上,先把自己药煎上,嗯~~” 唐昭乐的嗯~~特别好听,像是哄人,又像是叫他乖乖听话。 赵瑾砚“哦。”一声,乖乖照做。 于过日子,赵瑾砚明显是个弱者,什么都得听唐昭乐的。 第32章 相互为亲 吃饭的时候,赵瑾砚问:“在外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嗯?”唐昭乐表情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赵瑾砚纠结一下,道:“你回来很生气。” 哦,原来是问这个。 对于赵瑾砚的主动关心,唐昭乐心里有那么点暖,好像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个人是在乎她的。 她没打算说家里的的事,便就挑着说道:“今日去镇上打听了活计,有那么点眉目,不知道行不行。” “是什么?” “就是去给女子义诊,一来是给自己历练历练,二来,也是为了以后的生计。” “想法很好,这跟你生气有关系?” “嗯,今日去花巷遇到一男子,以为我是卖的,要对我动手动脚,被我一针就给制服了。” “什么花巷?” “我也没去过,今日第一次去,听说那里有女子要看病,有难言之隐不好对男大夫说的,我正好可以去试试。” 赵瑾砚皱眉,女子难言之隐?花巷?问:“可是污秽之地?” 唐昭乐点头,道:“应该是。” “不成。”赵瑾砚直接拒绝,语气沉沉。 “为何?” “去去哪历练都成,那种地方不行。” 唐昭乐没想到赵瑾砚会反对,他有什么理由反对,这是她的事,道:“我要去。” “女儿家去那种地方,你不怕被人给欺负了。” 唐昭乐道:“我可以自保,就像今日,没人可触碰我。” “那是你运气,有备而来的话,你试试。” 唐昭乐顿住,好似有几分道理,知道赵瑾砚也是为她好,纠结之后,缓声:“家里没钱了,我们家可用余钱只剩下十文钱,我不去我们就得要饭了。” 赵瑾砚眉心紧蹙,一时竟然说不出话,他是真真体会百姓家钱财来之不易。 唐昭乐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不可以陪我去。也不用日日去,就是隔三差五去一回,先看看情况,要是能攒钱,咱们就有出路了,要是攒不到钱,我便放弃。” 赵瑾砚不说话,闷头吃饭,其实他已经没了胃口,虽是凑活过日子,可他毕竟是男子,没有叫女子冲在前面的道理。 不接话,唐昭乐也没办法,闷头吃饭。 吃完饭,洗过碗,之后便去找旧布,给箱子缝上一根带子。 还别说,要成女大夫,她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若是成功,以后就有一技之长,心里踏实之后,感觉前路都是光明的。 弄好之后,天色已经黑透,唐昭乐想睡了,想到什么,又去了厨房,药钱不便宜,第二遍药还是得喝了,不能浪费了药财。 故而,等唐昭乐煎好药,敲门,赵瑾砚都睡着了。 赵瑾砚迷糊中听到:“阿砚,喝药了。” 而梦里他同样梦到有人在叫他喝药,看清来人是唐朝乐,拧巴一瞬,道:“为什么?无人在乎我的死活 ,你又为何要在乎我的死活?” 梦里女子没说答案,又被一声:“阿砚,睡了吗?药喝完再睡。” 赵瑾砚睁开眼,坐起身,眼眸清明,开始下床。 药碗烫手,唐昭乐蹲下身将药碗放地上,以免洒了。 等赵瑾砚开门,就看到蹲在地上的女子,用手摸着耳朵。 唐昭月道:“阿砚,喝了药再睡。” 黑夜里赵瑾砚眼神淡漠,冷漠的问:“为什么?” 唐昭乐疑惑:“什么为什么?” 赵瑾砚道:“我们是陌生人,你没必要在乎我的死活。” 唐昭乐皱眉,继而重新端起药道:“你这人,好像从来不在乎自己,我觉得你的病,全是你自暴自弃的结果,要是多想着些自己,哪里来的这些个病。把药喝了。嗯~~” 她的眼眸,清澈明亮,似乎比这黑夜里的星辰都清澈,他自暴自弃?何时?可又好像如她所说,他若是在乎自己一些,的确能避免很多事。 “快喝啊,我快接不住了。” 赵瑾砚接过药碗。看着碗里的汤药,道:“这么晚不睡,就是为了煎药?” 唐昭乐不好意思,道:“对不住,要睡了才想起来。” 有什么对不住的,她是他的什么人。 赵瑾砚心有不耐,看着汤药,也不管烫不烫,便就大口喝下。 “唉,烫!”唐昭乐见着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来气,接过赵瑾砚手里的碗,就没好气道:“你这人是不是有自虐的毛病。阎王劝不住赴死的鬼,你要死,趁早离了我这地儿,省得我为了你一点药钱绞尽心力,费尽心思,最后还是白白浪费!”说完气愤转身,头一遭见着这样的人。 赵瑾砚拧眉,下意识上前抓住唐昭乐的手,不自觉用了手劲,道:“为什么,我们认识并不久。” 唐昭乐皱眉,有些吃痛,她不知道眼前人的过去,直觉他的过去并不快乐,缓了声道:“我们彼此为亲,爹没了,我也没有亲人了,你若不嫌弃,就收下我这样的亲人,以后不管生活如何,我们都认真面对。即便过去并不好,但不代表未来不可期。爱重自己,若是没有在乎的人,就在乎我。” 赵瑾砚眼眸晃动,内心动容,看着眼前的人,忽就将眼前的人拥进怀里,低沉的声音,出口,“好。” 说什么收下她这样的亲人,明明是她收下他这样无人在乎的人。 唐昭乐有一瞬的懵,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随后弯唇,人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怎么都是好的,不是吗? 她伸手拍了拍赵瑾砚道:“夜里不要胡思乱想,早些睡。” “嗯。”低沉中带乖觉。 像是迷失的人,寻到了自己的家人,又像是混沌中,看到了光的所在。 唐昭乐觉得,这么大个人,定是遇到过打大受打击之事,不然不会如此。 赵瑾砚松开,之后道歉,道:“抱歉。” 他是冲动之下无意而为。 “没事。”唐昭乐弯唇,柔声道:“去睡?” “嗯。” 赵瑾砚转身进屋,回头,看着去灶房的女子,亲人 第33章 结不结实 隔天天气有点灰蒙蒙的,赵瑾砚自觉挑水,唐昭乐洗衣服,回来时,赵瑾砚主动做饭,唐昭乐来炒个萝卜,炒个白菜。 虽是粗茶淡饭,但好像,宁静而美好。 饭后,唐昭乐扛着锄头到菜园子,要去翻地,赵瑾砚跟着,这时候,有个熟人跑来,对着赵瑾砚,面有兴奋之色,跑近之后,对着赵瑾砚道:“阿砚,来活了,带上扁担,绳子。” 赵瑾砚知道,定是昨日那兔子诱饵起了作用,点头,立即转身回家去拿东西。 唐昭乐疑惑问:“来什么活?” 何胡元高兴之色都掩不住,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野猪,陷阱里有野猪。”这可是能卖好价钱的畜牲。 “野猪?你二人行不行,会不会有危险。” “妹子放心,入了陷阱就是死路,已经奄奄一息了。” 赵瑾砚拿了扁担和绳子出来,淡淡道:“走。” 唐赵乐道:“你俩小心点。” 两人点头。 野猪? 唐昭乐弯唇,就说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想到自己的奶奶,笑容消失,她有空得去一趟大伯家里,养奶奶,要是奶奶如村家家慈爱的奶奶,她喜欢都来不及,供着养着都高兴,但她自己的阿奶,她怎么想都是不愿意的,尖酸刻薄,脾气也不好,谁伺候都得短命,如何养得。 锄头锄着菜园子的杂草,心里有气,杂草自然遭殃。 锄了草,开始翻地,一小片菜园子,翻了一早上,腰酸的不行,手心也磨红了,力气活儿,中午到家真是不想动。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起回来吃,剩下的一点面粉,刚好弄点饼子备好,等人回来也不至于没吃的。 灶火升起,唐昭月先烧了水,之后摊饼子,待所有面粉摊完,自己吃过,先垫了肚子。 之后时不时出家门口朝后山的方向看。 这一看,就到了天黑,直到天黑透人都没回来,一下心悬起,再不回来要走夜路了,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之后一想,有阿元在,赵瑾砚不至于有事。 也不知等了多久,人不是从后山回来,而是从村口回来,一个人影,看了许久,才看清是赵瑾砚。 唐昭乐不禁道:“怎么这么晚,吃了吗?” 赵瑾砚道:“吃了,在阿元家吃的。” “吃过就好,这么晚没回来,我都差点要去后山寻人了。” 赵瑾砚道:“我也不是孩子,你不必等我。” 唐昭乐道:“好,等你这片熟悉,我就不等了。”说是这么是说,她操心惯了,以前是爹爹,现在就是换了人,人没回,心不定,便是休息都休息不好。 二人回家,唐昭乐道:“家里有饼子,你可还要吃点。” “不了。”赵瑾砚从怀里掏出十两碎银子,道:“卖野猪的银子。” “这么多?” “嗯,阿元认识镇上的肉摊,一口价卖了二十两,我两对分。” “野猪这么值钱吗?普通猪卖不了这么多。” “自然,野猪肉紧实,有嚼头,肉也香,再者打猎不容易,值这个价。” 唐昭乐不好意思接,这么多好像发了财一样,可比药钱还是差远了,收了银子,再递回一两银子道:“你也得有银子傍身,我手里也藏不住银子,我花没了,还有你顶着。” 赵瑾砚接过,道:“那什么花巷就别去了。” 唐昭乐弯唇:“我知晓你把我当家人,实话跟你说,那日跟你说的药酒,师父配了方子,我估算之后得二十多两,我俩的目标还长着呢。” 说着转去灶房,道:“你来,把药喝了。” 赵瑾砚看了看走在前头的唐昭乐,纠结,他的玉佩倒是可以当了换银子,可如此自己的行踪便就藏不住了。 收了银子,心道走一步看一步。 唐昭乐把药递给赵瑾砚,发现他身上有股味,扛野猪也是难为他了,道:“我给你烧热水,你洗一下。” 赵瑾砚接过道:“那药酒很重要吗?” 唐昭乐点头,道:“里面有一味药,下的猛,你的生机或许就在这药酒里。还有,你上次说吃了蛇肉之故,我觉得不对,我特意看了医书典籍,你的血液颜色,像是长期吃有毒的东西,只不过量不大,不致死,却是会叫你慢慢的被病痛折磨死。这也是我的猜测,不知道对不对。” 赵瑾砚背着唐昭乐眼眸凌厉,问:“你觉得我中毒多久?” 唐昭乐想一下,不确定道:“估摸两三年。” 赵瑾砚细想自己身子不好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的药是御医所开,药也是府里现成有的,要下毒,经手不是一人,是谁所为。 唐昭乐开始烧热水,她还没吃晚饭,便就拿着饼子干啃,太干喝点水。 赵瑾砚回了房,不知在想什么,越想眼眸越冷,脑中走马观花,有形形色色的人,每一个人都不怀好意,每一个人都想叫他死,呵……想着想着弯起嗜血的唇,若是死不了,那么…… 继而咳嗽出声,已经许久没咳了,今日体力透支,抬着两百多斤重的野猪,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干这么费力的体力活。 “咳,咳,咳……” 这一下咳起来,竟然停不下来。 “咳,咳,咳~~~” …… 唐昭乐听到,不禁来找赵瑾砚问:“你怎么了?怎么一下严重起来了。” 赵瑾砚抬手,道:“无碍。” “你去灶火见,我去拿银针。” 说完,走了出去。 赵瑾砚起身,褪去外衣,走去灶间。 灶火通红,衬的他面色也红。 唐昭乐进来,打开针线包,道:“上衣脱了,面对着我。”她转身到灶间,夹出一根柴火。 老手法,在银针上滚了滚,先扎尺泽穴,在手肘凹陷处,再是列缺穴,肺余穴,中府穴,合谷穴……她下手娴熟,没多久,赵瑾砚便好多了,要咳嗽也可以忍住。 没多少功夫,手中的银针便七七八八了。 她做事认真起来,面容是冷肃的,不似她这般年纪的冷静。 药好有一遍可以煎,唐昭乐又开始煎药,其中多放了一味枇杷叶。 赵瑾砚烤着火,一动不动,而另一个却是转来转去,打出热水,再烧一锅冷水。 赵瑾砚心又渐渐开始平静,他发现,只要他平静,人也会好一点。 待药煎好,火都烧了几轮了。 热水是足足的,两个人都够洗了。 唐昭乐开始拔针时,才注意赵瑾砚的身形,她还没正眼瞧过这男人的身子,灶火一照,这么一看,结实的跟村里的壮汉也不差。 她动手,按了按,摸了摸赵瑾砚的胸肌。 赵瑾砚:“……” “你做什么?” “哦,好奇结不结实。”她事实道。 “那结实吗?”他语气邪魅,听着似要教训人。 唐昭乐听着怪她的,讪讪,继而点头,道:“你看着文弱,其实半点不文弱。” 随后立即拔针。 假装自己没有半点无礼。 拔了针,赵瑾砚喝过药,果然舒服多了。 不得不承认这姑娘是有点医术的。 之后两人各自提水,洗澡,弄到了很晚才睡。 第34章 一起进山 天亮,两人都起晚了,唐昭乐起身,将脏衣服捡了,之后先做饭。 吃饭时,唐昭乐问:“你今日可有事?” 赵瑾砚道:“今日去后山,把重新陷阱布置好,顺便打猎。” “好。”语气有些失落。 “怎么?”赵瑾砚听着语气不对,问。 “我要去镇上试试。” 赵瑾砚想一下道:“明日可以。” “明日是爹爹的三七。” “不着急就后日。” 唐昭乐点头,道:“一会儿我跟你去后山,顺便寻些草药,再捡些柴火。” “好。” 吃过早饭,唐昭乐洗衣,赵瑾砚自觉煎自己的药,空闲时顺便擦弓箭,箭头只有三支了,还得去做些箭矢来。 等唐昭乐洗过衣服,晒好之后,赵瑾砚也喝过了药。 两人各有分工,各自拿各自的东西,唐昭乐将昨天准备的薄饼带上,又带了水壶。赵瑾砚背背篓,准备了小锄头和斧子,唐昭乐背樵架。 出门已经不晚,这时候也相当于过了年,好些人闲不住开始劳作,有些人去镇上买种子。 两人一道出门,村里人也开始不稀奇,乡邻间打过招呼,便就朝着后山而去。 俊男靓女也是村里的风景线。毫无疑问,唐昭乐是村里的村花,而赵瑾砚自不用说,这等俊朗的男子,村里没有可以比拟的。 齐宿看着,憋着心里的不甘。 “阿宿啊,阿乐跟你无缘,娘给你找个比阿乐还漂亮的。”齐母瞧见心疼道。 齐宿转头,一脸的丧和失落,没应声。 齐母叹气,看一眼走在乡间的男女,啐道:“呸,狗男女,刚死了爹就找男人,不知廉耻。” 齐母也是刻薄的,家中老大媳妇便是受她磋磨,投了河,好在被自己儿子给救了回来,齐母这才态度好些,毕竟娶媳妇不容易。 她不过在村子里人缘不好,人品差,此刻自己儿子不开心,便就看那田间的男女眼神就跟啐了毒一样。 赵瑾砚和唐昭乐走去后山,此时还不是毒蛇出没的时候,唐昭乐单独走林子也无碍,她背着樵架,本要跟赵瑾砚分开走,赵瑾砚不放心,有野猪,就不知道是否有别的的,道:“跟我一起,要捡柴,里面更多。” “哦。” 唐昭乐以前不敢往深处走,这会儿有人,就没什么好怕的。 两人朝着野猪陷阱走去。 赵瑾砚叫她小心,因着有何胡元放的捕兽夹,不小心踩到可不是闹着玩的,跟着跟着到了斜坡,赵瑾砚伸手,示意拉着唐昭乐走。 于牵手,唐昭月没有给人牵过,自然碍于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顿了一瞬,之后,将手缓缓放到赵瑾砚手中,冰凉的触感,没有男子的阳刚气,半点不暖和,手被握紧,她眉目低垂,有些不好意思。 赵瑾砚好笑,不禁道:“我以为你不懂男女大防的。” “什么意思?”她抬眸。 “主动喂药都不介意,介意自己的烂手不成。” 唐昭乐气,要收回自己的手,被一股大力拉着向前。 “走了。” 唐昭乐又羞又气,那次确实是她冲动,可那时候,跟这时候哪里一样。 烂手? 疮好一点了,结痂的疤也确实难看,也不至于叫烂手。 顺着斜坡,踩到最高点,再朝着后山背面看去,这里人烟走动少,灌木也不多,倒是杂草不少,定睛一看是一片野生艾草,这个她可以拔些回去。还有山下,有什么野鸡野鸽一目了然。难怪他每次回来没有空手而归过。 就见身边的赵瑾砚拿弓提箭,朝着没有防备的野鸡而去。比起鸽子,野鸡更大一些。 只听“咻”一声,箭羽离弓,正中野鸡,而被惊到的鸽子迅速飞走,惊起一片。 唐昭乐忍不住拍手,“阿砚,你好厉害!” 上次只听声音,没见到他拉弓,今日见到,不免觉得此人多才多艺。 赵瑾砚朝着野鸡的方向而去,唐昭乐跟上,路过艾草边就伸手拔一点,顺便找找草药。 赵瑾砚放慢脚步。 何胡元听到动静,带着刘翠宁往这边走。 山间于女子也就这几天走动了,等惊蛰之后,这山间女子就不能再走动了,便是他都得小心。 果然,猜到他来了,来就见到了人。 “阿乐。”刘翠宁高兴的在山头叫着。 “阿宁。”唐昭乐闻声挥手。 人多热闹。 赵瑾砚朝着陷阱的地方走去。 何胡元牵着刘翠宁朝着山下走。 没多久几人聚拢在一起,陷阱边上好多枯枝,还有砍伐过的痕迹,唐昭乐只管捡就行。 “阿乐,你今日怎么进山了。”刘翠宁帮着捡道。 唐昭乐看着柴火道:“喏,这不家里柴火不多了。你呢?” “阿元带我玩儿,我就进山了。” 两个女子走在一处,两个男子就开始修补陷阱。 好大的坑,里面有血迹,赵瑾砚拿着斧头,找着合适的树枝,何胡元也一样。 因着卖了野猪,刘翠宁很高兴,小声道:“阿元叫我管家,把昨日的银子都给了我。” 于女子,男人有这点觉悟,自然叫女子更安心,若是不给,女子一般也不会开口,日子照样过的,只不过,这样更叫女子舒心,也会为了家多考量七八分。 唐昭乐道:“阿元是个过日子的,你爹娘的眼光不错。” “你呢?” 唐昭乐知道刘翠宁要问什么,闺友之间聊的就是这点。她弯唇道:“也一样。” 刘翠宁弯唇道:“我没见过这么大银子,阿元也没有,以往他有银子都给她娘了,这次他主动给了我。” 唐昭乐问:“那她娘可有不高兴?” 刘翠宁道:“自然有不高兴,那能怎么样,他都成家了。我们要花钱,总不好伸手问长辈要。” 唐昭乐点头,这么看小夫妻俩要与长辈有嫌隙了。 刘翠宁道:“我都想好了,家里养鸡养鸭,再养头猪崽子。养来阿元也不用如此辛苦,时常出来打猎。” 唐昭乐点头,她就没有余钱养这些,还愁药钱呢。 “你呢,要不要一起?” 唐昭乐摇头道:“我要去街上义诊,历练,时常不在家,就不养了。” “义诊?阿月,你好厉害。” 唐昭乐摇头,“没有那么简单,哪都没见过女大夫,我这还不知道行不行。” “行的,阿月,你从小有股韧劲儿,做什么都成,我信你能行的。” “借你吉言。” 第35章 错过撤走 今日村里来了官府的人,还有两个提着剑,面容冷肃,不苟言笑之人,也不知是何身份,跟衙差的身份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看衣着像是哪个大官人家的护卫。 可大官人家的事,与官府有何关系,至于一起办事? 村长和刘卫成亲自迎这些人,哈着腰道:“几位差大人有何事?” 衙役道:“官府寻人,带着我们挨家挨户搜。” “是,是,寻什么人?” “这个你不必知晓,带着我们搜就是,不可查漏一家。” “是,是。” 这架势,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事,老村长心都悬起,脑子想着最近村子里的事儿,没有触犯法律的人家,也没外人,要是有也是个上门的,那样文弱的人也不像坏人。 他拄着拐杖,刘卫成道:“爹,儿子带人挨家挨户就成。” 村长点头,道:“叫他们都老实点,敬着些。” 村长以前对着乡绅就是这个模样,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了,对有权有势和有钱的,心里就是一个怵,得罪不起。 “儿子知道了。”刘卫成也是学着他爹过来的,从小学着谨小慎微长大。 刘卫成心悬着,村里都是些百姓,沿着田间路走,先是到赶牛户,刘卫成道:“这家是个以赶牛车为生的,他家儿子要天黑才回来,家中有几个老人,差爷请随便搜。” 刘婆子听着随便搜当即不愿意了,被家里老头拉住,斥道:“别说话,差大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衙差不敢懈怠,屋里,床底,灶间,猪棚,能藏人的地方一个也不落下,没见着可疑人,对着一脸严肃的人禀道:“回两位大人,没有可疑之处。” 那两人点头,通身有着一股压迫感,便是衙差都是小心谨慎着的。 刘卫成伸手走出第一家,之后沿着村里自己堆的路道,走去第二家,第二家是张玉梅家,见着刘卫成领着官差来,也是心一提,忙道:“刘大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俺们家可都是老实人。” 刘卫成点头,示意张玉梅别紧张,道:“把家里人都叫出来,叫几位差爷看看是否有生人。” 张玉梅点头,忙去家里叫人,老人小孩一会儿功夫都出来站好,战战兢兢的,张玉梅道:“家里男人出门买种子去了。” 刘卫成点头,道:“好。” 衙差进屋,每个房间进去看看,老样子藏人的地方都检查过。农村都家徒四壁的,没有搜刮之处,衙差也是很快回禀道:“禀两位大人,没有。” 刘卫成迎着人,再到下一家,刘月秀家,谁见着官差都要紧张一番,刘卫秀见着差爷忙跪下道:“差爷,我家可没犯事,都是老实本分人家。” 刘卫成忙道:“就来家中看看,把人都叫出来。” 老少都出来,男人下地去了,也不在家。 角角落落搜过之后,也是禀道:“两位大人,没有可疑之人。” 不知道什么事,搞得人心惶惶的,有爱凑热闹的,远远跟着,想看第一手热闹。 之后便是到了唐昭月家,篱笆门关着,刘卫成喊道:“阿乐,在家吗?” 一会儿,没动静。 刘卫成再叫:“阿乐。” 张玉梅在十步开外,小心道:“刘大哥,他们夫妻俩一道出去了。” “去哪了?” “看阿乐背着樵架,阿砚背着背篓,该是去后山去了。” 刘卫成懂了,对着官差解释道:“这户人家,家里刚走了人,只有一对年轻人。” 衙差道:“门开了,我们检查一番。” “是,是。” 篱笆门被刘卫成小棍子一挑栓子就开了,院里晒了衣服,四周干净整齐,刘卫成帮着去开门,也是看了看屋里头。 从书房,东屋到西屋,床底下,灶房,猪舍都寻了遍,再出去,两个护卫都没进院子。 是听见两个小年轻,还是一对儿的,就确定不是他们主子。 主子桀骜,也高傲,屈居乡野他们就没想过,四处都寻了没人,才来到乡野,成家?那就更不可能了。便是叫阿砚,主子也不会随便让人叫的。 “二位大人,没有。” 之后周槐,许生都没怀疑就去了下一家。 一个村子不大,四十几户,很快就查看完了,没有半点可疑,周槐,许生就离开这个村子,返回镇上。 整个长水县,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半点不见主子影子,当晚,所有人撤出长水县,去到下一个有可能的县。 午时,四人聚在一起吃东西,唐昭乐带了饼子,刘翠宁带了肉干,几人相互分着吃,到底也吃出几分趣味来。 薄饼夹着肉干,比干吃饼和干吃肉干都好吃。 下午,唐昭乐找草药,刘翠宁跟着。两个男人则结伴一起去打猎。 唐昭乐教刘翠宁认草药,还别说,两人边找边说话,一路也叫刘翠宁认识了好几种草药,刘翠宁觉得唐昭乐多说说,她也能行医了,不禁道:“阿乐,你义诊,我给你打下手。” 唐昭乐道:“打什么下手,我自己还是半吊子,等我出师了,有人认可我了,忙不过来,倒是可以叫你帮忙。” “好。” “你不是要养鸡养鸭养猪吗,到时候哪有时间陪着我义诊。” “养着那些也不用我日日守着啊。” “怎么,你也闲不住?” 刘翠宁点头,道:“你这么优秀,再厉害些,我都要自卑了,怕跟你做朋友不够格。” 唐昭乐看着刘翠宁,没想过这一层,道:“你怎么想这些,我就你一个好朋友,我还怕你不要我呢。” 刘翠宁笑,道:“还是阿乐会说话。” 两人不敢离太远,说是有野猪,还是在野猪陷阱周围能看到的地方转悠。 日头西斜,两个男人回来了,手里各自提着东西,赵瑾砚和何胡元手里各有一只兔子,还有一只鸽子,旗鼓相当。 有说有笑,当然笑的是何胡元,赵瑾砚边走边听,有时候搭了话也是面无表情的。 人到齐之后,各自找回家的路,赵瑾砚背柴火,唐昭乐背背篓,两人满载而归回家,只不过兔子是活的,放背篓里,底下又堆了草药,箩筐浅,兔子一蹦,那爪子就碰到了唐昭乐的后脖颈,毛绒触感,又是活物,吓得唐昭乐一激灵,惊叫出声,“阿砚!” 赵瑾砚刚调整好,女子就撞了他满怀,之后就见兔子从唐昭乐的背篓里跳出来,他眼明手快抓住。 唐昭乐见着兔子立即躲开,蹭了蹭自己后脖颈,鸡皮疙瘩满身。 赵瑾砚道:“女子不都喜欢兔子么?” 唐昭乐摇头,“我不喜欢,还好它不会咬人。” “谁说的,兔子急了会咬人。” “哦,反正它吓到我了,一会儿第一个吃它。”她惊魂未定,差点被这畜牲吓坏。 这会儿缓过之后,道:“走。” 第36章 好生霸气 两人回村的时候,好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 唐昭乐本就不爱热闹,不打算凑,只觉得今日村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这么热闹。 然走到自己家附近,刘姨和张姨便就主动来说话了:“阿乐,你今日不在家,没见村里来的官差。” “什么官差?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唐昭乐顺着问。 张玉梅道:“今日来了几个差大爷,挨家挨户搜,没有一家落下的,你家也不例外。” 唐昭乐蹙眉,问:“为何?” “这个我们也不知,大家都在猜是什么大事,就是村长也不知道什么大事。” “我家可有搜出什么吗?” 赵瑾砚一旁听着皱眉。 刘月秀道:“没有,整个村子都没搜出,就是可能藏人的地方看了,几乎搜了个底朝天。 你回去,门还开着呢,刘五叔帮着开的门。” 唐昭乐点头,道:“知道了。” 没搜出什么东西就好,这种事她听了都觉得心慌,还以为自家犯了什么法呢。想起前几日出门,别的村民说的话,还有镇上的人在到处找人,他们到底是在找什么人。 唐玉梅看到赵瑾砚手中的活兔子不禁道:“呦,兔子,后山抓的?” 唐昭乐点头,道:“阿砚抓的。” “还有野鸡野鸽子。”背篓明显,一眼就看的明白。 唐昭乐道:“都是阿砚辛苦忙活的。” 张玉梅道:“会打猎可是好本事。” 唐昭乐弯唇。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想大家别嫉妒才好。道:“有些重,我们先回了。” “去。” 赵瑾砚已经走了两步,听到该听的,便就回了,唐昭乐忙跟上。 这一下,赵瑾砚会打猎的事就传开了。 打猎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要有这本事,那打牙祭的肉都不会缺,传开之后便越加夸起唐秀才有好眼光。 回到家,赵瑾砚放下柴堆,走去自己房间,看一圈,柜子门没打开的,便就放心了,继而冷哼,这么大意能寻到什么人。 唐昭乐放下背篓,去的是书房和自己房间,查看一下,好像都没怎么动过。 之后便开始整理草药,这次的草药多是益母草,艾草,龙葵,还有些野荠菜。 野荠菜有个别名叫还阳草,乃温补之物,于赵瑾砚是极好的。 整理好药草,便将要入夜,赵瑾砚主动烧了水,煎了药,两人相互配合着,野鸡野鸽子褪毛叫唐昭乐弄了半天。 晚上一个鸽子炖萝卜,再一个鸡蛋拌着还阳草煎熟,香味扑鼻,赵瑾砚是真饿了,闻着这个味就感觉自己能吃两碗饭,事实也是如此,吃饭的时候,唐昭乐煮了锅巴粥,老香了。 赵瑾砚吃的满足,从没想过,自己离开王府,竟然比在王府都吃的多。明明就是普通菜色,怎么就如此不一样。 今夜,老村长没怎么睡着,年纪大了,也浅眠,想着以前的日子是越想越苦,那样的日子他是真不想回去了,要想村里有人庇佑,还得出个读书人,请外边的读书人不便宜,想到“程砚”也不知才学如何,可惜就是没有功名。 早起,村长就对着刘卫成说起此事,刘卫成是下一任村长,他也觉得村里得有读书人,孩子不读书,子子辈辈都不会有出息的人。家里的孩子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得娶媳妇了,这才读了多久的书,再不赶紧的,没出息了。 想到“程砚”,大家对这个人并不熟,更不了解此人的学识。 纠结一番,便叫村里男人晚上到祠堂开会,去通知“程砚”的时候,小夫妻俩又是不在家,说是唐秀才三七到了,两人去后山祭拜去了。 后山,唐奶奶和唐昭乐的两个伯伯都去了,赵瑾砚在不远处站着,唐昭乐烧着纸钱,眼泪汪汪,说着话。 唐奶奶,唐宋业和唐宋连来时,也是面有悲色。 唐奶奶见着帮着烧纸钱,嘴里哀嚎,说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瞧着也确实伤心。 唐昭乐在唐奶奶蹲下的时候便擦了眼泪,木着脸,默默的烧纸钱。 唐奶奶说着,便就开始哀嚎,说自己多么可怜,没有住处一事,他若在定有她一安身之处,可惜早早的走了。 如此当着唐昭乐的面,也不知是嚎给唐昭乐听还是入土的人听,唐昭乐已开始冷着脸,当着他爹的坟前,耍心计,唐昭乐宁愿这些人别来。 待纸钱烧完,唐昭乐叩拜,道:“爹,女儿走了,你老与娘好好的,不用顾念女儿,请放心。” 她叩拜完,便就起身,不等唐奶奶,也不看后面两个伯伯,提着篮子走了。 如此一副目无长辈之态,气的唐奶奶心口起伏。 大伯唐宋连怒:“阿乐,你什么态度!” 唐昭乐转眸,眼眸冷冷,道:“大伯别惊着爹爹,有什么到我家说。”说着转身。 这是长辈面子一点都不卖。谁都没想到唐宋时不在,唐昭乐变了性子,以前怎么看都是乖巧懂事的,现在好似跟他们有仇一般,浑身带刺。 唐昭乐拉着赵瑾砚离开,后面几个长辈都气的不行。 之后唐奶奶的哭的更厉害了,说着责怪的话,怪唐宋时半点不念兄弟情义,不念母子情,一气之下,便是祭品都打翻了。 走前,唐宋业又将祭品重新放好。 唐昭乐回家,感觉身心俱疲,心情不好,什么都不想干,便就对着赵瑾砚直接道:“我不想做饭,心情不好。” 赵瑾砚觉得人之常情,便就道:“我来。” 唐昭乐弯唇,这好像这是今早唯一可以叫她心情好些的事。 她换下泥泞的鞋子和脏了的衣服,本想在床上稍微躺躺歇口气,还没歇,门口就有了动静,她猜就是奶奶和大伯他们,果然就见着人进屋了。 唐昭乐去客厅,也没打算奉茶水,先开口道:“大伯和二伯不想养着阿奶,可是也讨厌阿奶尖酸刻薄的性子?” 一句话把眼前三人气的不行。 唐宋连和唐宋业虽然不满自己母亲时常作妖的事,但心里不满也没有在面上过,也从未忤逆过,便是唐宋时也是老人说什么应什么,从未这么明着说老人家的不是过。 唐宋业当即斥:“阿乐,怎么说话的,无人管你,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唐昭乐冷着脸,道:“我喜欢亲和可人的阿奶,会时常关心孙女的阿奶,不是动不动就指责,会逼死人的阿奶,阿奶要孙女养,可以,什么时候性子改了,我定日日白米伺候。” 唐奶奶气,一个早上不知道气几回了,早晚要被这个死丫头气死。 唐奶奶气道:“这是我三儿的屋子。” 唐昭乐道:“现在是我的。” 唐奶奶道:“我儿的屋子,我想住就住。” “孙女没有不给您老住,阿奶不想被孙女气死就住,刚好仓库有块长板子。” “你。我是你阿奶,你敢这么对我。” 唐昭乐不惯着,看着唐宋连和唐宋业道:“什么时候两个堂妹脸上长肉了,气色好了,我就信阿奶是真心对待孙女的,届时别说天天白米,便是顿顿有肉我也给阿奶伺候好了。” 唐奶奶哼道:“那两个孩子关你什么事。” 唐昭乐道:“怎么不关我事,她们是我的妹妹。也是您的亲孙女,身边的都照应不好,要是来了我这儿,我怕也会是两个妹妹模样。” “哼,你才不会。” “是眼前是阿奶不在,我好歹能吃下饭,要是天天有人骂我赔钱货,这叫我怎么吃的下。” “你!你!你!” “爹爹招婿就不想我受气,我得叫爹爹泉下有知,女儿不会叫他失望。” 好一张伶牙俐齿。 唐奶奶落下风,说不过。哼道:“叫那两个孩子长肉,你来养啊。” 唐昭乐道:“那么,阿奶和两个妹妹,二选一,阿奶自己选。” “你!” “阿奶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给个回话。孙女我说一不二。”继而看向两个大伯伯眼眸凌厉。 两个伯伯想过很多唐昭乐拒绝的理由,没想到条件是养好两个丫头。 声音这么大,不远处的赵瑾砚听着,嘴角微弯,这姑娘好生霸气。 第37章 村里大事 三个长辈愣是没说过一个刚成年的姑娘。 唐奶奶回去气的不行,把唐昭月的话在家里说了一遍,袁氏听了也是无语,跟他们女儿有什么关系,动容的是躲在角落里的小姑娘。 家里人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角落里唯唯诺诺的姑娘身上。 年纪不小了,比唐昭乐也才小三岁,可看着像个十来岁的,个子不高,面黄肌瘦,好似比镇上的叫花子还瘦,衣服也不好,破了连补丁都没有,唐奶奶想到唐昭乐说她尖酸刻薄,气,这孩子这个模样,刻薄的哪里是她,对着大媳妇道:“你看你干的好事,明明刻薄的是你,却是叫我担了刻薄之名。” 袁氏顿时哑口,是谁每天在骂赔钱货,是谁每天叫孩子少吃点,忙应下道:“是儿媳不对,这就改。” 一天时间,大伯和二伯家的女孩都吃上了糙米饭。 便是这一点好,小姑娘吃饭忍不住落泪,家里人头一遭对她好。 瞧着着实可怜,唐奶奶想骂,哭就别吃,想到什么又闭了嘴。 唐昭乐在家头一遭吃赵瑾砚做的饭菜,那野鸡,外面看着挺香,跟她烧的样子差不多,只不过一口下去骨头带血,唐昭乐默默的吐出来,放碗里没动,给赵瑾砚一定面子,红烧没熟透,只有做的白菜堪堪可吃。 一顿饭,肉没动,赵瑾砚也嫌弃自己烧的菜,没吃舒服,也知道小姑娘给他面子,只不过这点面子不如不给,道:“我不是下厨的料。”他不想下厨了,叫人笑话。 唐昭乐点头道:“会越来越好的嘛,别灰心,不是特殊情况,都我来做饭,嗯~~” 哼,一张小嘴,就知道哄着人,他才不上当。 饭后,隔壁张玉梅来传话,说是晚上村上的男人都去祠堂说话。 唐昭乐问是什么事,张玉梅也不知道,她只帮着传话。 每次去村里,就是集体的大事,这是要做什么。 祠堂也就这几年才有,以前这个村哪里配有祠堂。 晚饭后,唐昭乐便带着赵瑾砚去村里的祠堂。 这时候已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说话,村长还没来,只有刘五叔先来了。 唐昭乐将人带到就要往回走,被刘卫成叫住,“阿乐,你也留下。” 唐昭乐问:“五叔,是什么事?” 刘卫成道:“等人到齐了一道说。” “哦。” 唐昭乐带着赵瑾砚去找板凳,村里的事应该跟他们没关系,唐昭乐带着人坐到最后。 不止唐昭乐一个女子,村里的妇女也有一道来的,都想听听村长要说什么。 祠堂里的人越来越多,渐渐人到齐了,唐昭乐的大伯和二伯也来了,没挨着唐昭乐坐。 蜡烛点起,昏暗的灯光将整个祠堂照的通红,村长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走来。 渐渐的说话声越来越少,开始等着村长发话。 刘卫成扶着自己的爹坐下。 村长看了看在坐的人,目光停留在最后那对年轻人的位置,随后转眸,看向已经坐好的众人。 村长老沉的声音开口道:“大家还记得做佃农的日子。” 说起佃农,那真是段苦的不能再苦的日子,有人道:“村长,您有事说事,我们听着。” “就是,我都不想去想那段做牛做马的日子。” “就是。” 陆陆续续有着嘈杂声。 村长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老沉的声音又继续道:“昨日的官差搜查大家还记得,不是做官的,就是差爷下乡,我们也得点头哈腰,供着,别人想搜就搜,咱们也是没得办法的事,好在这次规矩,大家没少钱财,以后呢。说到底,咱们村就没有个出息的来庇护我们村。 我想过了,想要村里的孩子出息,读书定是不能少,但凡走出一个出息的,也是咱们村的底气。” 有人道:“村里没人教书了可怎么办?” “就是,请先生得花不少银子呢。” 村长点头道:“我打听过了,读书人有功名的一月二两,不算各家孩子的束修礼。” “啊?这银子谁出?” 村长道:“你们想让孩子读书的,大家一起出。” 都是老百姓,来钱的本事本就不多,加之大家穷怕了,有点钱存下来也不容易,读书要花钱,加之束修要大肉,小肉不显诚意,那么算起来钱就不少,当即有人反对,道:“要每月出钱,我们不学了。” 有一人不愿意,便有人跟风道:“我家识得几个字够了,他也不是读书的料。” “我家就是种田的料,不读书,也够过活的。” “” 叽叽喳喳的又开始吵吵起来。 其间,大家都开始怀念唐秀才也说起唐秀才。 唐秀才是村里人,束修从来只收一点 ,钱收的也不多,多好的人就这么快走了。 村长见大家讨论差不多,摆手,示意安静,等安静之后又道:“刚才大家说起唐秀才,这里我还有第二个办法。”他看着坐最后俊郎的男子道:“阿砚。” 唐昭乐推了推赵瑾砚,小声道:“站起来。” 赵瑾砚无奈站起来。 村长招手,道:“走上来。” 赵瑾砚迈步,气定神闲的走到村长面前站定。 村长道:“你读过什么书?” 赵瑾砚淡淡道:“四书五经,经史子集。” 村长点头对着大伙道:“大家看,程砚如何?” 有人怀疑,道:“村长,他虽读过书,可是没有功名,到底行不行?” “对啊,要是不行,那不是白忙活。” 村长点头,道:“我也替大家想过了,阿砚新来,以前也没教过,给他试试,要是行,我们也不用去外村寻人。” 有人又反对道:“村长,我家愿意请有功名的,钱我愿意凑。” “对,我们也愿意凑,什么都没有孩子读书重要。” 这就有两种声音了,怎么弄都有人反对。 有人道:“我倒是想叫阿砚教,他会打猎,要是能教打猎,我们就多出几个钱儿。” 刘卫成道:“这在说读书的事。” 那人道:“唐秀才教书的时候,也教射箭过,只不过,唐秀才身子不好,这不是他拿手的。” 说起打猎,又开始热闹起来,谁家不想多肉打牙祭,邻村的猎户,也是他们村条件最好的。且这几日,阿乐家日日有肉香,这在村里就没人比的上。 越说越热闹,说话声止都止不住。 唐昭乐就知道,就她们一家打猎,特立独行,定然要招羡慕的。 刘卫成大声喊:“安静。” 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第38章 两个妹妹 村长道:“请人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请着的,再者,秀才十里八乡你们也知道寥寥无几,我这说的是一回事,真正请人又是另一回事。” “村长,就让阿砚先试试,好不好,孩子说了算。” “我们愿意叫阿砚试试。” 若是试试,先是看看能力行不行,这会儿倒是没人反对。 村长再次看了看众人道:“那就先如此说定了,叫阿砚试试。” 这么多人就没有人问赵瑾砚愿不愿意,赵瑾砚拧着眉,面色沉沉,没说话,他没想好要不要一直留在这里,扪心自问,这里他不讨厌,甚至,他觉得过百姓日子也不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静,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像是修行,劳力不劳心,叫他越来越平静。 “阿砚啊,你说什么时候开始?” 赵瑾砚皱眉,道:“我不知道。” 村长又看向唐朝乐道:“阿乐你上来。” 唐昭乐走上前。 村长问:“你以为什么时候可以开学?” 唐昭乐道:“跟往常一样,过了元宵,我把村里孩子的情况跟阿砚说说。” 村长点头,道:“那就如此说定了,村里孩子的读书就交给你们了,成不成以后再说。” “好。”唐昭乐一口应下。 后座有人嫉妒的发狂,齐宿快掩饰不住自己的嫉妒,他在村里是最壮实的,自认长得也不错,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打猎,还读过书。 自卑和嫉妒,几乎要扭曲他的心。 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姑娘,紧紧捏拳。 散了会,唐昭乐和赵瑾砚先出了祠堂,唐昭乐又有点纠结,好像打猎比教书都好的感觉,如此会不会耽误了他的药钱。 赵瑾砚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毒没解。” 唐昭乐道:“那又如何走,走一步是一步,毒没解,不代表你不会长命百岁。” 赵瑾砚一顿,长命百岁,他可没想过。 唐昭乐道:“不早了,我们回去早些睡,明日陪我去镇,我给你扯布,做衣裳,我不会纳鞋底,到时候到铺子直接买。” 赵瑾砚觉得这些琐事该是最亲近之人做的,莫名有种真夫妻的感觉。 “阿乐。” 唐昭乐转头,“五叔。” 刘卫成道:“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们说,你们的婚书啊,那时候你们的事急,又遇上你爹那……唉,那婚书就没去衙门办,我想着过了年,再……” “叔,不着急,等我过了孝期再办,我跟阿砚现在也只是在一个屋檐下住着。” “这样啊。” “嗯,爹说的时候也是无奈,可我们实际办也得顾及纲常。” 理是这么个理,也确实得这么来,道:“你这么说,那就按着你的意思来。” “嗯,爹认定阿砚,阿砚就是我家的人,或早或晚都没关系。” “我懂了。” “嗯,麻烦叔。” 这会儿路过的人不少,听着的人也不少。 什么意思,这俩娃娃还不算夫妻,还没圆房不成。 齐宿竖着耳朵,不算夫妻,是不是他还有机会?可是,他拿什么比? 唐昭乐不知道周围有人时常关注她,跟赵瑾砚一道回家。 漆黑的夜晚,走着夜路,异常宁静。 到家门口有两个影子,差点吓到唐昭乐,赵瑾砚也是拧眉,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 “阿姐。”唐多余和唐二丫叫道。 还不等唐昭乐开口,两个女子就跪下朝着唐昭乐磕头。 唐昭乐忙上前扶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唐多余哽道:“我二人本想着今日一道投河,是阿姐拉了我们一把。” 唐昭乐一顿,心里替她们酸,道:“都起来,屋里说话。” 唐二丫道:“不了,我二人特来感谢阿姐,天色不早,这就回了。” 唐昭乐扶起两个妹妹,就被两人脱了手,想留都留不住。 见两人要从河道绕回自己家,很是不放心,道:“我送你们。” “阿姐不用。” “什么不用,不进屋,就听我说两句话。” 说着不放心的要送两个妹妹回家。 这是受了多大的苦楚,多大的失望,才会心存死志。 “走慢些,我们说说话。” 两个妹妹都放慢了脚步。 唐昭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希望两个妹妹不要太悲观,跟上道:“阿余,二丫,知道我小时候吗?我六岁没有娘,七岁之后就要撑起照顾爹爹的索事。每日起早贪黑,那时候没有娘,我知道我不能没有爹,爹爹颓丧的时候,是我让爹爹看到我,叫他立起来。那时候我不把自己立起来,就没有爹爹的立起来。你们可知道?” 两个女孩似懂非懂。 唐昭乐语气轻缓道:“一切的苦难都是上天对你们的考验,信我,你们熬过最苦的时候,得见的会是曙光,如我一般。” 唐昭乐确实是她们姊妹里叫她们羡慕的,羡慕她是秀才的女儿,羡慕她可以读书,也羡慕她有个好爹。 可处境不一样,她们怎么可能会如阿姐一般,有阿姐的一半她们也满足的。 唐昭乐道:“我明日要去镇上义诊,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要给自己找出路,唯有不断的跟自己说,唐昭乐,要想摆脱困境,就要走出困境,没人教我这些,可我觉得这样才是对的。你们可懂?” 两个妹妹还是似懂非懂。 唐昭乐费心开解,见两个妹妹闭塞的紧,心里也怨奶奶,大伯和二伯一家,也怨这个世道。道:“反正,别叫我听到你二人再寻死的话,想办法让自己有手艺,将来不靠任何人活着,自己立不起来,没人会同情你们。” 唐多余道:“阿姐学手艺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看你们自己的决心,董大夫不收女徒弟,到现在我张口闭口师父,喊了几年才有的成果。死皮赖脸的学。” 两人好像听懂了,学手艺,死皮赖脸也要学。 “我们知道了。” “嗯,知道就好,明日我去镇上,你们晚上来一趟我家。” “哦。” 唐昭乐将人一一送回,松一口气,继而愁事又起,两个妹妹等她有能力一定得照应的,这会儿能听进她的话,比什么都好。 摸黑回家,路上又有个高大的黑影,走近一瞧,看清来人道:“齐宿,你怎么在这儿?” 齐宿道:“我见你一个人,不放心,送你回家。” “嗨,都在一个村子,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几步路,我走走就到了。” “我反正也没事。” “哦。” 第39章 烛光之美 唐昭乐走在前头,齐宿走在后头,齐宿觉得他快疯了,认定的人,不是自己的妻,叫他嫉妒,发狂,唤道:“阿乐。” “嗯?”唐昭乐边走边应声。 “阿乐,他对你好吗?” “谁?” “你家里那个。” “哦,你说阿砚啊,他对我很好。” 齐宿一顿,很好?继而又问:“阿乐,你喜欢他吗?” “啊?”唐昭乐有些莫名。 “你不喜欢他对不对?”齐宿心里有着希冀,希望听到他想听的答案。 黑夜里,唐昭乐看不清齐宿的表情,但知道点齐宿的心思,道:“齐宿,好好找个媳妇,你该娶亲了。” 娶亲?齐宿心一抖,忽的,抓住唐昭月的手,将人狠狠的抱在怀里。 这把唐昭乐吓坏了,奋力挣脱,却是越来越紧。 “阿乐,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你,不要他要我好不好,我也可以做上门的,为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唐昭乐觉得齐宿疯了,大声道:“齐宿,你松开,你不松开我喊人了。” 唐昭乐说要喊,嘴巴就被捂住。 齐宿激动道:“你还没圆房对不对,成我的人,我会对你好的。” 唐昭乐只觉被一股大力抱起,脚离了地,人要被带走。 吓得只有叫“阿砚”可发出的声音却是呜呜声。 人被带进田间,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唐昭乐这么大从未被这么吓过,可她是谁,从小就知道要练本事的唐昭乐。冷静下来,一根银针从袖子抽出,快速扎进齐宿麻穴,松开之后,也不管人怎么样,转身跑走。 头上的筷子不知道何时松落,披头散发,在夜里如同女鬼,慌乱又慌张的跑。 回到家,开门之后又慌乱的关门,好像后门有鬼在追一样。 等在院里的赵瑾砚见着皱眉,沉声:“你怎么了?” 唐昭乐先是吓到,后下意识的抱住赵瑾砚,“阿砚。” 她把他当亲人,下意识的寻求安慰。 这是被吓到了,赵瑾砚还能分辨的。道:“遇到了何事?” 唐昭乐道:“我被人捂着嘴巴,拖去了田里,吓坏了。” 赵瑾砚当即冷了脸,沉声:“谁!” “齐宿,被我用银针封着穴,估计现在还田里躺着。” 赵瑾砚抚了抚吓坏的怀里人,狠戾道:“他找死。” 他也是下意识的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把她当亲人。 唐昭乐道:“现在没事了,他躺在田里,怎么也得冻一晚,明天,我再去取针,算是给他教训。” “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了。”他语气沉沉,带着杀意。 唐昭乐听不出来,缓过之后松开,道:“那你想怎么办?” 赵瑾砚道:“交给我。” “算了,一个村子的,结了仇不好过。” “放心,我有分寸。”说完,也不等唐昭乐反对,便就开门出去。 “唉,阿砚” 唐昭乐追出去,站定,他说他有分寸,是不是可以信他。 唐昭乐追不上,便又转身回去。 赵瑾砚在黑夜里,寻着倒下的麦田,很快找到躺着不动的齐宿。 齐宿咬牙,最不愿意见的就是这个人,他,有什么好。 赵瑾砚眯眼,单脚重重在齐宿胸前一踩,齐宿闷哼出声。 赵瑾砚冷道:“我将你杀了,恐怕也没人知晓你在这里。” “你敢。” “哼,可以试试。”说着俯下身,单手掐住齐宿的脖子。 齐宿只觉一股大力,似要掐断他的脖子,道:“也好,这样阿乐就会记住我,做了鬼我就可以缠着她了。” 赵瑾砚松开手,又松开了脚,擦了擦手,拔出银针。 齐宿咳嗽,随后缓缓起身,笑了,挑衅道:“你不敢。” 话出口又是凌厉的一击,震得他五脏六腑生疼。 随后就见赵瑾砚转身走人。 而齐宿疼的几乎蹲下身,站立不起,之后只觉透不过气,仰倒在地,动弹不得。 出去没多久时间,唐昭乐见着人回,问:“怎么样了?” 赵瑾砚将针还给唐昭乐道:“死不了。” “哦。”听到死不了,唐昭乐以为是小事。道:“以后我不走夜路便是。” “嗯。”他淡淡应声,心道,穷乡僻壤出刁民,谁知道这村子,有多少如齐宿那样的人,以后他跟着便是。 一个女子在被欺负之后,有人帮着她出头,这是多大的安全感,只有女子自己知晓,唐昭乐本就对赵瑾砚的人品满意,而今日,她觉得,赵瑾砚是难得的可嫁之人。 “咳,咳,咳”他只不过用了点内力。 “咳咳咳”就止不住咳。 唐昭乐听着不对劲道:“怎么又开始咳嗽了,你去躺着,我去拿针和蜡烛。” 说着去自己屋子拿药箱。 赵瑾砚也找到了些规律,下次注意着些便是。 唐昭乐拿着准备好的东西,进赵瑾砚的屋子,道:“冷不冷,要不去灶间,生着火会暖一些。” 不必,便就如此,他坐在板凳上,褪去上衣,露出肌理,咳嗽出声。 “明明一直在吃药,也见了好,怎会反反复复的。改日我再问问师傅,是不是哪里不对。” 唐昭乐点上蜡烛,屋内烛火昏黄,映衬着人都柔和几分。 尤其是唐昭乐,她本就是柔和的长相,眉目也温和,虽身在田间乡野,却透着宁静的美,亲切,温暖,尤其是这双眼睛,干净清澈,纯洁无暇,烛火映照,似有无限温柔。 赵瑾砚不知痴还是迷,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双眼眸。 唐昭乐凝神施针,却也不乏被一双凝视的眼眸给打扰到。她抬眸,看向赵瑾砚,四目相对,赵瑾砚见她抬眸的一瞬间,只觉心一颤,怎有如此清亮的眸子。 唐昭乐问:“你在看什么?” 赵瑾砚没出声,只觉这双眼和她的声音极配。 “你在发呆吗?”眼神在动也不像发呆。 她眨动眼睛,眼神疑惑。 赵瑾砚出声,道:“你的眼睛从小便如此吗?” 唐昭乐疑惑,道:“我眼睛怎么了,从小就这样啊。” “很好看。” 唐昭乐猝不及防被夸,弯唇,面有羞涩,道:“好看也不准在看了,你影响我下针了。” “咳,咳”他轻咳两声,低沉的声音发出一个“好”字。 说她眼睛好看,他的声音才好听呢。 唐昭乐再继续凝神施针,赵瑾砚说不看,可眼睛还是看着她的眉眼,把唐昭乐都看脸红了。 赵瑾砚察觉自己过了,才转了眸,是他冒犯了。 唐昭乐察觉不到视线松一口气。 第40章 义诊苍生 初十,是个好日子,天气也好,隐隐还有几分热气,看来春暖要开始了。 今日是唐昭乐义诊的日子,她早起就有些兴奋。早早的做了饭,煎了药,药里特别加了枇杷叶。 赵瑾砚晚起,眉目冷冷,面色阴沉,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见他拿着自己裤子出门而去。 赵瑾砚第一次洗自己的裤子,想着昨晚的梦,都鄙夷自己。 就很莫名,女子闯进他梦里,梦里女子扑进她怀里,再抬眸,那双眸子太美,美的他想轻薄,因着梦里自己燥热,他便对那女子想如何便如何,一度不想醒来,醒来,便就这样了,当真叫他羞恼。 唐昭乐叫着“阿砚吃饭了。”无人应声,房门开着,屋里没人,便就走出家,正好看着赵瑾砚手里拿着洗过的衣服回来,不禁道:“你怎么自己洗了,留着,我来洗就成。” 赵瑾砚没说话,面色不好,黑沉沉的,也没看唐昭乐,自觉无颜面对,虽说没看清那女子长相,可那双眸子他清楚记得。 吃饭时,两人也无话,唐昭乐就觉得赵瑾砚今天不对劲,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 饭后,唐昭乐问:“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去镇上?” 赵瑾砚淡淡:“没有。” “哦,那你把药喝了,我们走。” 赵瑾砚点头。 唐昭乐背着药箱,赵瑾砚背着背篓,带了些许草药,两人一道出门。 整个村子有人骂骂咧咧,大喊大骂,唐昭乐远远看去,是齐宿的娘,好多人在听骂什么,声音大,唐昭乐不想听到,也听到了,在诅咒打齐宿的人断子绝孙,还骂祖宗十八代,狗娘养的,龟孙子这样的难听话。 赵瑾砚眼眸透着狠戾,唐昭乐转眸,看不惯他这样阴沉的模样,牵着他的衣袖道:“赶紧走,不知道现在还赶不赶的上牛车。” 赵瑾砚心情不好的被拉着走,转头,看了看那泼妇,记住了。 两人去的不算早,唐昭乐不知道有没有牛车坐,果然,去镇上的人不少,三个村子,两辆牛车,已经坐的七七八八,唐昭乐叫道:“余水叔。” “阿乐啊,来来,就差你了。” “余水叔,我们两个人。” 刘余水见过一次赵瑾砚,是在唐秀才的葬礼上,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这会儿见着,笑着道:“坐的下,大家挤挤就成。” 有男有女,紧挨着坐,赵瑾砚不习惯,在他印象里,这牛车是人牙子拉下人的。 “阿砚,上来。”唐昭乐催促。 赵瑾砚一脚跨上,与唐昭乐面对面,旁边是个老妇人,心里很不适应,有种自己要被拉去卖的错觉。 牛车走动,唐昭乐道:“去镇上,牛车不到一个时辰。自己走就要两个时辰。” 赵瑾砚点头。 “阿砚没去过镇上?”同村的妇人道。 赵瑾砚没说话,冷淡着一张脸,唐昭乐忙道:“来这里还没去过镇上。” 妇人笑着道:“我们跟阿砚不熟,跟他说话都要你这娘子帮着,他也太腼腆了些,教书之后可不兴腼腆的。” 车上的人笑,自有取笑之意,但没有恶意。 唐昭乐帮着道:“阿砚就是话少,家里也憋不住几句话,可不是腼腆。” 另有村里老汉问:“阿砚,你昨天说的经史子集是什么,俺不懂,只听懂四书五经。” 唐昭乐道:“叔,经史子集说的东西可多了,俺们学完四书五经就得好几年,阿砚说的,多是有功名之人读的书。”说完一顿,她看向赵瑾砚,他说过他没功名,可该读的书一样没少,还有,他会伪造官印。 他究竟是什么人? “这么厉害啊,阿砚,村里的孩子可就交给你了。” 赵瑾砚看一眼唐昭乐,她眸子充满疑惑,他也懒的解释,只点头道:“好。” 一路唐昭乐脑子里有诸多猜测,到镇上才歇了猜测的心思,管他什么人,她先义诊要紧。 到了长水县,街头好生热闹,街铺也开满了,走动的人也比上次热闹。 唐昭乐直奔柳巷里的花巷。 早上这个巷子好些门还没开,倒是有三两个妇人,在收拾洗漱,像是刚起身。 唐昭乐看着这长长的巷子,有点胆怯,毕竟她还没正式行过医。 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好一会儿,本要踏出步子,又收回,从袖子抽出面巾蒙上。随后,看着巷子又深吸几口气,做足了准备才踏出步子。 赵瑾砚在身后跟着,看出她心有胆怯,本想说不必勉强自己,就见她踏了出去。 踏入这样的巷子,若是陌生人,这里的妇人自然要瞧瞧是什么人,或是谁的客人,这一看,不得了,有个俊朗的小郎君,难得一见的小郎君啊。 唐昭乐还没吆喝义诊,就看到好几个妇人朝着她跑来,她心道:这里的妇人都这么欢迎医女的么。 眉眼弯起,刚要开口,这些妇人便跑到她身后,对着她身后的人道:“小郎君,你来找谁呀?” “小郎君,到我屋里坐坐,我新得了个胭脂,刚好可以画给你看,可好看了。” “” 赵瑾砚冷着脸,嫌弃的连连后退。 唐昭乐见状,忙跑回拦在赵瑾砚前面道:“唉,她是我夫君,你们不可无礼。” 这些妇人,怎的如此没羞没臊。 “夫君?” 两个妇人打量这两人,其中一人道:“你带着你夫君来这里做什么?” “就是,莫不是他带着你来卖身。” “莫要胡说,我是女大夫,来这里义诊的,你们,要不要看病?” “神经病,你才有病。” 见着不是生意,这两妇人便又回去了。 唐昭乐想叫住,想想还是算了。 有病自然会来找她。 她转身,对着臭着脸的赵瑾砚道:“你跟我,我护着你嗯~” 哼!谁护谁! 第41章 微薄之力 唐昭乐看了看巷子,清清嗓子,开始喊:“义义诊,义诊,义诊嘞!” 唐昭乐丧,怎么像卖包子的,她喊不开,应该也不是这个吆喝法。 赵瑾砚无语,有种丢人的感觉,道:“义诊不是这样喊的。” “怎么样?” “悬壶济世,义诊苍生。” “哦,哦。”义诊苍生,她的宏愿没这么大。 她语音青涩,正了正嗓子,重新来,“悬壶悬壶济世,义诊苍生。” 语气生嫩,像是玩过家家的孩子。 如此,谁会来义诊。 赵瑾砚觉得真是难为她了,道:“我来试试。” “啊?好。” 赵瑾砚沉沉的声音开口:“悬壶济世~~~~义诊苍生~~~。” 之后走在了唐昭砚前头,沿着巷子,开始边走边嚷:“悬壶济世~~,义诊苍生~~~” 赵瑾砚真是服了自己,怎么就开口帮她了,这吆喝,他平生第一次,传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唐昭乐跟着,安全感满满。 “悬壶济世~~义诊苍生~~” 好多人撩开窗子看,好奇,怎么有人会来这样的巷子义诊,还是个俊朗郎君。 窸窸窣窣,好些人开始起床穿衣。 一条巷子走到底,赵瑾砚对着唐昭乐道:“折回没人义诊我们就走。” 唐昭乐点头,有些失望,跟她想的不一样,她想不收钱看诊怎么也得是抢着看,居然没人有病,道:“好。” 这个好没精打采,有气无力的。 赵瑾砚宽慰道:“外头街上人也不少。” 唐昭乐点点头。 “悬壶济世~~义诊苍生~~” 两个人往回走,起床的人明显比刚才多。 “悬壶济世~~”赵瑾砚吆喝,被打断。 “小郎君,怎么个义诊?” 赵瑾砚让开,唐昭乐道:“我来义诊,不收银子。”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妇人疑惑。 唐昭乐道:“我不卖药,也不卖方子,当真义诊。” “女大夫?你多大?”虽蒙着面,但声音就是青涩,明显就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唐昭乐道:“我既义诊,当然本事说了算。” “好一个本事说了算,姑娘给我试试。” 有妇人凑上前来看热闹。 唐昭乐道:“劳烦大娘” “谁是大娘,会不会说话。”女子气道。 唐昭乐忙道:“大姐,我说错了,抱歉。劳烦大姐给个诊脉的地方。” 赵瑾砚沉着脸,有种要教训人的冲动,对着这样的人,何须如此。 妇人道:“跟我进来。” 小小的屋子,逼仄的紧,有个窗子,也是遮着的,光线昏暗的紧,赵瑾砚实不愿意唐昭乐进这样污秽的地方。 便就拉住唐昭乐的手,想说走,去别的地方,就见唐昭乐眉眼是弯着的,完全不介意这是什么地方,看的出来,只要能施展手脚,不管在哪,她都是开心的。 唐昭乐以为赵瑾砚不放心,好声道:“你在外头等着,我很快就好。” 说着进了屋。 妇人关了门,自然不想自己有病的事传出去。 唐昭乐找了凳子坐,道:“大姐有什么不舒服的可说来。” 妇人打量唐昭乐,一双眸子叫她好生羡慕,带着灵气,一看就知道不是恶人,坐下,伸出手,道:“你先把脉。” 唐昭乐皱眉,继而道:“行医讲究望闻问切,把脉是最后做的事,大姐不配合,这义诊也诊不好。” 妇人道:“成,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唐昭乐点头,道:“大姐哪里不舒服?” 这个不舒服,自然带着难言之隐,先问道:“姑娘成亲了吗?” 唐昭乐皱眉,这跟不舒服有什么关系,先回她道:“成亲了,外面的是我的夫君。” “难怪,倒是郎才女貌。” “大姐可以说哪里不舒服了?” 妇人道:“你既成了亲,我便说了。”她走近,小声道:“这样的,我每次行完房,下身不舒服,时不时痒痒,叫人难受,你可知如何解决?” 唐昭乐:“……”原谅她涉世未深。 控制自己不要太惊讶的表情,知道这个师父没教过,但医书上见过,有方子,直接点头,镇定道:“知道了,可还有别的病痛?” 妇人摇头,道:“我其实很怕得花柳病。” 唐昭乐再次刷新认知,这些病可都是书上说过,也是那什么乱来,才会得的病症。心道,也是可怜人。 看了看妇人面色,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说的是她们才是,道:“舌头伸出来。” 妇人伸出舌头。 唐昭乐看了看,继而点头,再伸手切脉。 她的手都快叫她自卑了,那冻疮疤着实难看的紧。 妇人伸出手,唐昭乐凝神切脉,随后道:“脾胃不好,平日吃些杂粮粥食养养胃,切不可叫自己饿着,还有老饿肚子行房,耗你精气神,老的快。” “当真?” 唐昭乐点头,这些女子最怕老的快,继而打开药箱,道:“脾胃不好可要方子?如此便要两张方子?” “要,可是要银子,我给。” 唐昭乐摇头,“说是义诊绝不会要你银子,是怕你不懂方子,两张给弄混了。” “哦,那你开两张方子,一张我放起来,不舒服再抓药。” 唐昭乐点头,开始写方子。 屋内昏暗,妇人将窗子帘子拉开,窗子门口有姐妹观望。问:“怎么样?” 妇人道:“医术还行,不过我还没用方子,不知道有没有用。” 妇人们懂,开始慢慢散开。 唐昭乐写好方子,做了记号,对着妇人道:“这张画了嘴的是从口入的。这张是外用的,抓了药五碗水烧开,煮一柱香的功夫,外洗。” 妇人收过方子道:“多谢。” 唐昭乐点头,开始收拾药箱,道:“我会时常来这里走走,有问题可随时找我。” “好。” 唐昭乐收拾好药箱,妇人又道:“大夫,我还有个问题。” 一声大夫叫唐昭乐觉得做什么都值得了,道:“你说。” “我这屋子不能有药味,不知道大夫可有什么法子?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行可不能传出有病。” 唐昭乐想一下,道:“中药哪能没有药味,大姐若是不方便,就在外头找人煎好送来,可千万别因着这点麻烦忽略自己。” “知道了。” 唐昭乐点头,开门出去。 赵瑾砚等得不耐烦了,看着唐昭乐出来,都想拿香给她熏熏身子,真是什么地方都敢进。 “阿砚,过来。”她心情好,弯着眉眼道。 赵瑾砚木着脸走到唐昭乐身边,唐昭乐把准备好的草药拿出来,转身对着屋内的妇人道:“这是益母草,是其中一味药,无甚药味,你煎来试试。” 那妇人惊讶:“这个也不收钱。” 唐昭乐弯唇:“不收。” “那,多谢大夫。” 妇人受了唐昭乐的好意。 人心肉长的做到这份上,以后自会帮她说好话。 第42章 吉人天佑 赵瑾砚看不惯她讨好别人,尤其是这样不知好歹的人,转身就走。 唐昭乐感觉赵瑾砚又生气了,都不知道他气什么,道:“阿砚,等等我,再帮我吆喝呗。” 赵瑾砚没心情,大步走出花巷,再走出柳巷,道:“你看,这街上不都是人。” 闻言,唐昭乐好心情全无,站在赵瑾砚面前,质问:“你是不是看不起女子!” “没有。” “说谎,你明明很嫌弃,是不是也嫌弃我?嫌弃我走进这样的巷子,还带着你一起,所以你生气。可你别忘了,我们本就是陌路人,你没资格嫌弃我!” 赵瑾砚垂眸腻着他,眼眸越来越冷。 “你可以嫌弃她们,我作为大夫不能嫌弃,且,她们要不是实在有难处,谁愿意来这种地方,你看男子有来这种地方谋生的吗?没有,究其缘由,就是男子活路多,女子没有,但凡女人有一点退路,你信不信,这花巷也不会这么多人。” 赵瑾砚冷哼,道:“你倒是有悲天悯人之心,你能做什么。” “是,我这样的蝼蚁确实不能做什么,即便是点微薄之力,我也要为我的信仰踏出一步。” 说完转身。 气呼呼的转身。 她好像说了大话。 还有,嫌弃她就离她远远的啊。 两人好似头一次起争执,赵瑾砚看着转身的唐昭乐,没有立即跟上,心里有气,也被她的话给说散了。 她说,即便是微薄之力,她也要为她的信仰踏出一步。 她,叫他想起过往的自己。 自己也有一腔热血,义无反顾的时候,如今他怎么忘了当时的初心。 小小的身影走在人群,那么多人,都没有一个她耀眼,不自觉迈出步子跟上。 人来人往,赵瑾砚不吆喝,唐昭乐喊不出口,看到布桩,驻足,叹气,她生什么气,她本就是乡下人,嫌弃就嫌弃,转身,气不过三息,重新朝着赵瑾砚的方向走,走到他面前,牵起他的衣袖又朝着布桩走。 赵瑾砚看着这只手,虽难看,可真不讨厌,反而觉得,这只手比那些长的好看的,更高贵了。 布桩的生意没有年前好,这会儿没人,唐昭乐看了看铺子,对着老板道:“老板,扯布。” “来了,姑娘请随便看看。” 唐昭月看了看铺子里的布匹,门口的是粗布,里面,五颜六色的是绸料,丝料,她先朝里面走,用手触摸,好东西就是不一样,摸起来触感都不一样真舒服。可想而知穿身上是有多舒服。 老板道:“姑娘买什么样的布?” 唐昭乐道:“门口的粗布,给他挑两个适合他的颜色。” 老板应道:“好嘞。” 看了看赵瑾砚,通身气质穿的粗布长衫,倒像个读书人,挑了浅灰色和靛蓝,扯出来问:“这位公子,你看这两颜色如何?” 赵瑾砚自然看不上这样的衣料,比他府里的下人都不如,随意的点头道:“就这。” 老板点头,开始扯布,唐昭乐道:“老板,长衫。” 闻言,老板笑着道:“看的出来,这位公子的气质就是个读书人。” 唐昭乐道:“再给他找两双鞋。” “好。” 唐昭乐自己的鞋都露着脚趾尖尖,虽没有太明显,可也明显是鞋小了,她没想着给自己买任何东西。 这些赵瑾砚自然看在眼里。 老板扯好布,给赵瑾砚找了合适的布鞋,唐昭乐想了想,还是不够,又道:“老板,缎料的扯一身。” 缎料贴身舒服,做里衣合适,价格比绸缎便宜,没办法,谁叫她买不起绸料。 老板继续去扯布,走的时候,又买了两个绣绷子,和老板不要的边角料,回去学绣活用,又买了针线。 一个背篓满满当当,付钱的时候到底花了二两银子,这些本就是赵瑾砚辛苦赚的,花了也是应该,可药钱就差的更远了。 深吸一口气,鼓起脸,又呼出,当真是有解不完的愁事。 到了午时,唐昭乐带着赵瑾砚去小摊上吃东西。 赵瑾砚看了看不干净的摊位,没有立即坐。 唐昭乐不是没看出问题,用帕子,给凳子里里外外擦了两次,再看一眼赵瑾砚,没说话。 对着老板道:“两碗馄饨。” “好嘞,馄饨两碗~~~” 赵瑾砚只觉自己要被这个女子改造完了,他……罢了,时移世易,矫情就是他的不是。 放下背篓,坐好,两人皆是沉默。 唐昭乐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暗自鼓起勇气,还是什么都得靠自己。 “算命,看手相,看面相,看风水~~~~” 唐昭乐看着写着“仆算子”的道人,羡慕他吆喝的开。 那算命先生,也注意到了唐昭乐,便就朝着唐昭乐而来。 “算命,看手相,看面相,看风水~~~~”这吆喝是直接对着唐昭乐的。 唐昭乐的确也有想给自己算命的想法,但不知道给多少钱,她没算过,怕人家开口叫她给钱肉疼,灵机一闪,弯唇道:“算命可是讲究缘分?” 那道人道:“自是如此。” 唐昭乐道:“你既在这茫茫人海看到我,就是缘分,我便请先生吃碗馄饨如何?” 道人拱手,便就坐到唐昭乐对面,道:“却之不恭。” “老板再来一碗。” “好嘞~~~再来一碗~~~~” 唐昭乐摘下面巾放进口袋。 道人会看面相,自然两个年轻人都看了看,但话不是随意出口的。 唐昭乐对着赵瑾砚道:“你看我行医吆喝可还行?” 赵瑾砚哪里不看穿唐昭乐的小心思,道:“ 行,今日不是就有人说你医术还行。” 唐昭乐弯唇,道:“原来你也会说好话。” 道人这才注意桌上的药箱,也明白这姑娘何意,原是问前程,再细看女子面相,是个良善之人,亦是有福之人。 赵瑾砚道:“我何时说过不好的话。” “你虽不说话,但是你脾气不好,动不动生气,生气缘由还得别人猜。” 赵瑾砚蹙眉,当着外人面说他脾气不好,哼,她就脾气好,大街上还说气话呢。 道人又看了看赵瑾砚,观此人面相,眉峰凌厉,面容坚毅,是个心狠之人,可天庭饱满,又是满福之人,怪哉。 看了看二人,似又明白些玄机,当真是吉人自有天佑。 第一碗馄饨上来,唐昭乐伸手,道:“先生先用。” 第一碗馄饨就给了道人,接下来,是给赵瑾砚,第三碗是唐昭乐。 三人一桌吃馄饨。 嘈杂的街道,三人无话,默默吃馄饨。 赵瑾砚第一次吃摊位上的东西,这一吃,味道还不错,不输王府大厨手艺。 道人吃过之后,先起身,对着唐昭乐拱手:“算命走,行医守,姑娘再见。” 唐昭乐对着道人福身。 行医守,三个字,得要一碗馄饨钱。不过到底也解了她的惑。 她拿出铜板放在桌上结了钱道:“走。” 赵瑾砚知晓唐昭乐聪慧,没想到她如此聪慧,欣赏之意更甚。 第43章 收获满满 唐昭乐起身,对着赵瑾砚道:“你知晓余水叔的牛车在哪个方向吗?” 赵瑾砚点头,就在城门口,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唐昭乐道:“你去余水叔那儿,我去趟集市。” 赵瑾砚点头道:“随你。” 语气淡漠,好似之前的不快还没好。 唐昭乐不管了,她要找个摊子,以后固定摆摊,背起药箱,朝着集市的方向而去。 赵瑾砚看着人走,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 打铁铺子很好找,他浑身上下拢共一两银子,有打铁声传出来的便是,路过首饰摊子,他瞥一眼发簪,想到唐昭乐头上的筷子,实在寒酸的紧,可也只是驻足便就离开了。 到了打铁铺子,他先站着,等着匠人手中的活忙完。 今日不是赶集的日子,却也有不少摊位。 唐昭乐看了看所有摊位,走了一圈,下次来此准备一张桌子便是。可大夫不想卖菜,地上一蹲就是了。 她是大夫,得有桌椅,总不好叫每次来去都搬那些个东西,余水叔光拉她的东西就够了,如此定然是不行的。 唐昭乐再次转一圈,这次看的是角落,这种地方最是容易堆放东西。 果然,叫她瞧见了旧布遮住的角落,上前,将那旧布拉开却是一张旧的不能再旧的桌子,还有凳子,如此,她便试试。 用帕子擦了擦那堆灰的桌子凳子,放下药箱,看着来往之人。 此刻目光坚定,不似早上,什么都放不开。 吆喝道:“义诊,只为女子义诊。” 路过的妇人,朝着唐昭乐看一眼,好奇,可也只是好奇一瞬便走了。 只为女子义诊倒是第一次听到。 “义诊,只为女子义诊。” 之后又来一个妇人,也是好奇的看一眼,便走了。 唐昭乐不着急,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就不信,自己时常来,会无人认识她。 “义诊,只为女子义诊。” 每来一个,她就吆喝一声。 路过的人见着陌生人,没有上前的,倒是斜对卖秧苗的老妇人,好奇极了,犹豫好一会儿,对着身边的老伴道:“我去瞧瞧。” 老汉点头,道:“你腿不舒服,正好叫她瞧瞧。” 妇人蹲难受,起身正好站不稳,老汉扶她一把,妇人便微瘸着朝着唐昭乐的位置而去。 唐昭乐看着人来,对着老妇人弯唇,待人走近,拉出凳子道:“大姐请坐。” 大娘实不敢再喊,怕得罪人。 老妇人笑着道:“我这瞧你老半天了,你一个姑娘家,如何想着义诊?” 唐昭乐弯唇道:“女大夫少见,我学医,自然要补这个缺。” 老妇人道:“确实少见,你这义诊如何个义诊法啊?” “您坐,我给你瞧瞧,不收银子。” “唉。”妇人坐下。 唐朝乐喜欢这样说话一直噙着笑的老太太,淳朴,瞧着就想对她好,温声问:“您哪不舒服?” 老妇人道:“我这腿老不舒服,大夫说是骨痹,反反复复,老不见好。” 唐昭乐看了看老妇人面色,继而道:“瞧瞧您的舌头。” 妇人伸出舌头,唐昭乐点头,继而把脉。 五十岁上下的婆婆,得骨痹也是常见的病,探过之后道:“大姐哪里不舒服,再给我瞧瞧。” 老妇人开始卷裤腿,到膝盖处已有肿大,唐昭乐抬起她的腿,老妇人忙道:“使不得。” 鞋子有泥泞,脏,老妇人很是不好意思。 唐昭乐道:“无碍,骨痹乃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其风气胜者为行痹,寒气胜者为痛痹,湿气胜者为着痹也,我看您这是痛痹,该是与你住处阴暗潮湿有关系。日子好的时候多晒晒太阳,潮湿阴凉的地方尽量少待。” “是,是,你说的对。” “我给你淤塞之处扎几针,先叫通,如此你也好过一些。”说着便打开医药箱,拿出银针。 唐昭乐边说话边道:“这是顽疾,若是日日施针熏艾,排湿气,那这日子就好过些。”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晓,可我们贫苦百姓哪有这等福气,以前我在大户人家见过那时常拔罐除湿的老太太,身体养的自然极好,我们这样的百姓,只得熬一日,是一日。” “富人有富人的治法,百姓有百姓的治法,大姐可不兴自怨自艾的。你看,我们如此便是缘分,以后我也隔三差五来,若是得空就给你扎下。” “哟”这一针明显,妇人不舒服出声。 唐昭乐在这穴位上捻了捻。 又酸又酥的感觉叫她说不上来。 唐昭乐道:“这是要紧穴位,您有如此大反应,说明这里问题不小。” 那阵酸感觉过后,老妇人只觉舒服。 笑道:“平白受了你这手艺。” 唐昭乐笑,“是您给我练手的机会。” 这姑娘真好,又有手艺,会医术,老妇人不禁问:“成亲了吗?” “成了。” “哦,那你丈夫是个有福气的。” 唐昭乐弯唇,“大姐和气,也是个有福之人。” 老妇人也是弯唇,不接这话。见过富人家过的日子,她就知道小老百姓的福气是有限的。 唐昭乐得空,又给老妇人按了按穴位,老妇人走时,只感觉自己的腿脚好了,舒服的紧,对着唐昭乐要给钱,唐昭乐推拒了,说是义诊不收钱就是不收钱。 老妇人没办法,受了这平白的好。 老妇人走后,没多久,那老汉拿了两颗茄子秧苗来,道:“我们要回了,这个没卖完,不值钱,莫要嫌弃。” “这如何使得。”老汉不善言辞,牵着妇人就走了。 唐昭乐要据,人家走了,罢了,有来有往,也是人之常情,她收便收。 收了药箱,也要回了。 今日于她虽然没挣着银子,可她觉得收获满满,自己很满意。 走到城门口,人也到的七七八八了。 但是,不见赵瑾砚。 唐昭乐看一圈,问:“余水叔,阿砚没回吗?” “没。” “嗯?”唐昭乐疑惑,“他迷路了不成?” “不至于,咱们县才多大。” “我得去找找。” “那得快些,人都快到齐了。” “知道了。” 唐昭乐转身朝着街上去找人。 第44章 各司其职 折回没多久,便看到赵瑾砚黑着脸回来,不知道又是什么叫他如此生气。 唐昭乐在他面前站定,语气责怪:“不是叫你早到这里么?” 赵瑾砚心情很不好的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塞给唐昭乐,他从未买过如此寒酸的东西,想想都来气,他怎混得如此地步,还脑子一热,就给买了。 都怪那铁匠,动作太慢,叫他等不耐烦才做出愚蠢之事。 “哎~” 唐昭乐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是个木簪子。虽不是贵重东西,但这云纹磨的极好。弯唇,再次看向前头走的人,背篓里有箭羽,原来是去买箭了。好像明白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她给他就那点银子,哪里够买铁器的,莫不是因着拿不出手生气。想到这里,心情极好的跟上前道:“阿砚,等等我。” 一行人上了牛车。 来时比回去,自然多了不少东西。 唐昭乐跟赵瑾砚挤在一处,几乎紧挨着,唐昭月眉眼一直都是笑着的,很开心。 赵瑾砚却是黑着脸,并不觉得这玩意儿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且他后悔买了这么寒酸的东西。 车上人多,两人不说话,也无人说话,坐着坐着,好些人低着脑袋,昏昏欲睡。唐昭乐也同样如此,脑袋一低,一低,不知何时,靠在了赵瑾砚肩头。 赵瑾砚侧眸,看着肩头的脑袋,他何时开始允许这女子如此亲近了。 牛车震动,路过小坑,赵瑾砚主动将手搭在她腰上,怕人掉下车去,直至到了刘家村。 下车的时候,唐昭乐还有些迷糊,一车人就她最舒服,自己却不知。 回到家,天色不早,唐昭乐放下药箱便去种秧苗,赵瑾砚开始生火做饭。 待唐昭乐种好秧苗,开始炒菜,顺便将药煎上,她今日开心,边炒菜,边说着今日的老妇人和老汉,因着得了两棵不值钱的秧苗,神采奕奕,脸上的灿烂掩都掩不住。 赵瑾砚时不时看她,只觉她今日特别高兴,一点都不记得今日的不快。 饭后,天色很黑,两个妹妹听唐昭乐的话,一道来了。 唐昭乐见着人,叫人进屋,瞧见赵瑾砚,两人弱弱的叫了声:“姐夫。” 赵瑾砚只淡淡点头。 这样的态度,陌生人很少能接受,且这两个妹妹天生敏感,唐昭乐解释道:“他这人就这样,不爱说话。” 两个妹妹点头。 唐昭乐去拿绣崩子和买的碎布料,道:“这些你们俩分着,拿来练手,感觉绣的好了,就绣在这好的帕子上,拿的出手的就拿去镇上卖钱。” 卖钱?她们想都没想过。 唐二丫道:“阿姐,我们不会。” “不会可以学,隔壁张姨就会些绣活,明日我带你们去跟她打个招呼。 ” “阿姐。”唐多余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昭乐安抚道:“你心向好,什么都会好起来,你心丧志,什么都会不如意。我能做的不多,能帮你们一点是一点。” “嗯。”唐二丫哽咽应声。 “好了,东西不要藏着掖着,就说我叫你二人绣东西,看看能不能卖钱,跟钱有关,大伯母和二伯母不会有二话。” “嗯。” “没事了,你二人回,早些睡,绣活这东西一定是白天做,晚上容易坏眼睛。” “好。” “阿姐,们这就回了。” “嗯。” 唐昭乐将人送出去,回头叹一口气。 赵瑾砚刚好看到她叹气,以为她又要送人回去,这才准备出门。 唐昭乐见着赵瑾砚眉眼弯起,甜甜道:“阿砚,你真好。” 赵瑾砚淡淡,“你瞧出什么好了。” 唐昭乐知道赵瑾砚傲娇,矫情,不说破,道:“想睡吗?关于村里的孩子现在说还是明天说。”她白天睡了会儿,暂时睡不着。 赵瑾砚道:“明天。” 他累了。 “好,晚安。” “嗯。” 赵瑾砚转身进屋。 马上就要元宵了,今晚的月带着月缺,唐昭月搬了凳子晒月亮。 书中言:月亮称太阴,阴主静,在月光下吐纳吸精,可以滋阴生精,养心安。(心不静者或是抑郁者,晒月亮是极好的。) 虫鸣蛙叫,加上月色,唐昭乐静心吐纳,当真叫自己静下心来,想到今日的一切,竟叫自己越加坚定前路。 次日早上吃过早饭,赵瑾砚便就带着弓出门,唐昭乐叫住道:“唉,等等。” 赵瑾砚停住脚步道:“何事?” “你来,我给你量了尺寸,一会儿也好有活干。” 赵瑾砚又重新放下弓箭,跟着唐昭乐进了她的屋子,时不时会看到她头上的发簪,虽然不值钱,可在她头上好似极衬她,素雅的紧。 唐昭乐翻出尺子,嘴里道:“中午回来吗?” 赵瑾砚淡淡:“不知。” “家里没面粉了,一会儿我去买,没带吃食,就早些回来。”说着开始量上。 赵瑾砚淡淡应声:“好。” “可有想吃的菜,我一会儿一起买了。”她量过手臂,量肩宽,好了之后,随后记上。 赵瑾砚想一下,道:“我想吃你过年做的那几样。” 唐昭乐一顿,又继续量腰身,环过他的腰,似抱着,叫赵瑾砚有一瞬的不舒服。 唐昭乐看好尺寸,记上道:“好。” “麻烦吗?”他记得做起来不简单。 “不麻烦,只不过我有更好吃的,叫油渣子,不知道你吃过没有,平日里做汤,炖菜,当零嘴都好吃。” 赵瑾砚哪里知晓油渣子,听都没听过,道:“那就油渣子。” 唐昭乐弯唇,想是他没吃过油渣子,不然脸早黑了,给他量了腿长,道:“好了。中午就做给你吃。” “那我便中午回来。” “好。” 两人默契的各做各的,都是读过书的人,哪里不知道,有些事逾矩了。 比如簪子,比如裁衣,可在一个屋檐下,在乎这些,斤斤计较又如何过的好。 假夫妻,也是夫妻不是,各司其职便是。 第45章 肉香飘散 今日时间不够用,唐昭乐背着背篓走的很快,心里自然有着愁事,钱挣不到,但真的好花,半点存不住。 村头打肉的摊子开张了,刚好可以买到想要的肥油,这个便宜,出油率高,还有便宜的骨头,唐昭乐省着银子花,买了肥油和骨头,赵瑾砚喜欢的排骨刚好可以安排上。 又到仲伯伯那买了一袋白面粉,自然是最好的白面,谁叫赵瑾砚只吃这种的,她若降低要求,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算了,还是吃好的,这么辛苦还吃不好,那辛苦的意义也就没了。又买了鸡蛋,如此一来,吃的如何,自然被人看在眼里。 今日抓小鸡小鸭的人多,三个村子的人都来这里抓,人来人往,在这乡下还挺热闹。唐昭乐有一瞬,自己也想养两只。可惜…… 唐昭乐背着东西回来的时候,两个妹妹已经在门口等着,她道:“等多久了?我以为你们会在下午来。” 唐多余道:“家里无事,娘也难得的叫我早些出来学手艺。” 唐二丫道:“我也是,娘同意的。” 唐昭乐点头,道:“既然要麻烦张姨,可不能空手去,我正好买了排骨,虽不是大肉,但裹着面粉鸡蛋,也不是太寒酸,就麻烦你俩替我烧火了。” “好。”两人应声。 唐昭乐带着两个妹妹进来了厨房,家里的吃食一目了然,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可吃的质量已然与大户无差别。 唐昭乐先炸猪油,锅里烧了水。然后去洗猪油,有妹妹帮忙,动作自然快。 很快,锅里冒了热气,唐昭乐觉得自己事情好多,便就加快了手中动作,不多久,猪油的香味便飘散开去。 这时候家家户户的肉都吃的差不多的,有些早就进了油荤不进的日子。 闻着香味,只觉馋虫翻搅,却也不好到人家家里讨吃食。 熟悉的张玉梅和刘月秀又来了。 “阿乐在烧什么,十里八乡的怕是都闻着你家的香味了。” 唐二丫烧水,唐多余马上去拿凳子,又给人倒水。 唐昭乐道:“阿砚想吃油渣子,我寻思家里没油了刚好可以给他做些。” 刘月秀不禁道:“你二人的小日子过得当真好。” “可不是,羡煞人。村里谁也没你小两口子厉害。” 唐昭乐拿出炸好的油渣子,黄黄的,脆脆的,香香的,当零嘴是真的香,递到两个邻居面前道:“张姨和刘姨都尝尝,可是脆过了头。” “一看就香,没有过头一说。” 说着,一人一片油渣子拿来尝尝。 唐昭乐把油渣子递到两个妹妹眼前道:“你二人也别客气。” 唐多余当即摇头,她不配吃肉,道:“我早上吃多了。” 唐昭乐当即翻个白眼,她还有吃多的时候呢,怕不是在梦里,没好气道:“自家人你客气,我要生气了。” 唐多余抿唇,继而伸手,拿一块塞嘴里。 唐二丫也拿一个。 唐昭乐又到两个邻居面前道:“都不是好东西,两位姨别客气。” “不了,我们就来解解馋。”刘月秀笑着道。 唐昭乐道:“再来一块,我还有问题想问两位姨。” 两人又一人一块,拿过,之后道:“你说。” 唐昭月走去灶边将熬好的猪油灌入罐子,道:“是这样的,我两个妹妹想学刺绣,昨儿个买了废料给她们练手,但刺绣这活儿总得有人教,我记得张姨的手艺不错。” 张玉梅道:“我虽会些,可没有花样子,之前去镇上,我绣的花样子没人收,还说土,我便不白忙活了。” 唐昭乐疑惑道:“可说要什么样的花样子了吗?” “没有,店家也不给我看。” “那什么花,可说的出来?” 张玉梅想一下道:“我觉得兰花,菊花,桂花,都好,我那杜鹃看久了的确有几分土样子。” 唐昭乐想一下道:“我得空试试,看看能不能画些花样子。” 张玉梅喜道:“真的,阿乐你还会画画?” “跟着爹爹学过一些,也是个半吊子。” “你要早说,我便来找你了。” 唐昭乐道:“我自己这半桶水哪好意思说。” “你要画来,我以后也不会闲在家无事可做。” 刘月秀道:“带我一个。” 唐昭乐道:“麻烦张姨教教我这两妹妹。” 张玉梅是知晓这两个姑娘的,都是苦命人,道:“她们愿意学就来,就是坐一道打发时间,没有不好教的。” 唐昭乐忙道:“我先谢过张姨了。” 她手里不停,又说着话,面粉和鸡蛋已经和好,开始炸排骨。 没多久,香味又飘散开来,真是勾得人馋的紧,唐昭乐边炸,边叫人吃,都是有分寸的,解了馋便不吃了。 赵瑾砚回来时,家里飘着香,手里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两只野鸽子,小山坳能有什么好东西,天天打猎更是少见了。 赵瑾砚进厨房,见家里有她两个妹妹,便将东西放下,就要走。 “阿砚,你来,油渣子好了,你尝尝。” 赵瑾砚看一眼,那焦黄的东西,脸黑,这就是好吃的? 府里下人吃的玩意儿。 两个妹妹叫道:“姐夫。” 赵瑾砚点头,黑着脸,转身就走。 “阿砚~~~~”唐昭乐翠生生的,没叫住人。 唐多余和唐二丫敏感,唐二丫问:“姐夫可是见着我们生气。” 唐昭乐道:“哪能啊,他是气我欺负他对吃食不懂。你俩别多想,今日就在我这里吃饭,就看他是不是朝你们生气,咱们今日就吃疙瘩面。” 唐二丫拒绝道:“我们回去吃。”白面金贵,她们不配。 唐昭乐真要生气了,道:“瞧你们,在我这里吃个饭把你们难的,我这儿不是别处,是你们姐姐。再者我还有事叮嘱你们。” 两人被唐昭乐说嘴,不敢再客气。 四个人一大锅的疙瘩面,主要今日这锅里都是油水,喝进肚里才好呢。 吃饭的时候,四人一人一边,中间的小菜就是油渣子,面疙瘩里也有油渣子。 赵瑾砚看一眼唐昭乐,她眼睛眨巴,似哄他,“吃嘛,真的不叫你失望,凉了就不好吃了。” 赵瑾砚拿起筷子,看了看碗里,又看了看碗前面的废肉,闻着确实还行,在两个外人面前,也不好与唐昭乐说嘴,便就夹一块油渣子进嘴里。 入口就是个脆,酥酥的,还有没炸干的油在嘴里化开,好似不难吃。 唐昭乐眉眼弯弯道:“没骗你。” 赵瑾砚垂眸,开始吃面,也就这样。 唐昭乐见他面色好些,也开始吃疙瘩面,暗道:矫情。 越相处就越知道赵瑾砚的脾气,也不是不好说话,就是个要靠哄的。看着年纪不小,其性子实际就是个傲娇男,矫情鬼。 第46章 时间不够 唐二丫和唐多余只觉这是长这么大吃的最好的一顿饭食。 唐多余心酸,眼眶憋着红,就怕被人瞧出她的不对劲。她这人就不能有人对她好,一好眼睛就不听话。 吃完主动跑厨房刷碗,唐二丫也是,碗里吃的干干净净,生怕漏了哪滴油给自己浪费了。 唐昭乐叹气,赵瑾砚开口道:“后山没什么猎物,你可以养些鸡鸭。” 唐昭乐瞪大眼睛,疑惑道:“你怎么想到要养鸡鸭了?” 赵瑾砚道:“我看到一户人家挑着鸡鸭回来,这不比打猎过的好么。再者你的性子,别人也占不着你便宜,何必顾虑那么多。” “什么话,什么叫别人占不着我便宜,你想说我小气吗?” “我哪里是那意思,你自己不想养吗?” 她是想养来着,纠结一番道:“行,那咱们就养,要养就再养个大的,再来个猪崽子,年里还能卖些钱。” 赵瑾砚点头:“你两个妹妹偶尔还能来你这里开个荤。” 唐昭乐一顿,道:“你不介意她们时常过来吃饭?” 赵瑾砚淡淡道:“这是你家,你自己做主便是。”亲眷像个叫花子,他也看不惯。 “可是银子是你挣的啊。” 赵瑾砚无所谓道:“是你妹妹。” 唐昭乐弯唇,心里暖道:“阿砚,你人真好。” 他好什么了,他说的是事实,这谁的家,又不是他的。 饭后,唐昭乐拿了炸好的排骨递给两个妹妹道:“既然要学东西,自然要有点表示,咱们穷人家,拿的出手的就是这点东西,心意到了就成。” “是,俺们听姐姐的。” “嗯,去。” “是。” 将人送出门口,之后的事还得靠她们自己。 赵瑾砚换了衣服出来,唐昭乐又甜甜的唤一声:“阿砚~~~” 赵瑾砚瞥眼,觉得这人有事相求,不然不会叫这么怪怪的。 他淡淡:“何事?” 唐昭乐道:“我不会画画,我想问你,会不会画梅兰竹菊,最好海棠花,荷花,水仙都来一些。” “画这些做什么?” 唐昭乐道:“想给两个妹妹刺绣用,没有花样子,学不好。” 赵瑾砚拒绝道:“不会。” “阿砚~~~~帮个小忙嘛~~帮了我两个妹妹,以后你我不在家,家里的猪崽子也好叫两个妹妹帮忙割猪草,咱们礼尚往来嘛~~~” 赵瑾砚皱眉,这人说话越来越随意,像撒娇又不像,像是哄着他。 想一下她说的也在理道:“磨墨。” “好嘞。” 唐昭乐就是觉得赵瑾砚什么都会,这不真如她所料。 两人一道进书房,唐昭月熟练的磨墨,铺纸,道:“我顺便将学堂里的孩子一道跟你说了,去年学堂一共十三个孩子,大的已有十三岁,是村长的孙子,叫刘成茂,他最聪慧,悟性也好,爹爹独他有时候单独授课,别的孩子各有差异,聪慧的和不聪慧的,分两个学班。” 赵瑾砚皱眉,执笔道:“我没教过。”且一听就乱,还是分开教这种。 唐昭乐道:“小地方,没办法,因人而异,你只要学识比他们高,说什么他们都会听,不会教是你没教过,不是说了吗,咱们试试,再不济,不是还有打猎这条路子么。” “你倒是替我想全了。” 说话间,线条流畅的竹子便跃然纸上,那竹叶一笔成型,都无需打稿。 唐昭乐边磨墨边看着道:“我自然要替你想全了,你没在这乡间生活过,很多事不懂,待你都熟悉了,也不用我来替你想着这些。” 赵瑾砚不说话,一张纸拿开,继续下笔,之后是梅花,他道:“朱砂准备好。” “好。” 唐昭乐觉得赵瑾砚真是个活宝呢,道:“可以画小一些,绣娟帕上,帕她们不好绣花。” 赵瑾砚淡淡:“大了绣出的东西才更好卖价。” 唐昭乐一顿,她怎么没想到,拿起赵瑾砚画好的竹子,细想这么大小的,绣什么东西上才好卖价,比划大小便比划到了自己胸前,且不说这个竹,就赵瑾砚画的梅花绣在小衣上,那得多好看。 想到自己买了里衣布料,用多余的布做小衣不好吗? 想了就想试试,弯唇道:“阿砚,你可真叫人稀罕。” 赵瑾砚哪里听不来稀罕二字,加上她在自己胸前比划来去,他又不是没长眼睛,哪里不会想到她在想什么,那画面叫他一想,莫名耳根子红。 唐昭乐磨了墨便出去了,道:“你多画一些,我去给你做里衣。” 她想早点裁剪出边角料,叫人绣一个试试。 赵瑾砚只觉这姑娘越来越没个羞,做便做,说出来做什么。耳根子越加红了。 一个下午,各有各要忙活的事。 唐昭乐剪裁好里衣就花了好些时间,她还要出摊的,想好隔三日去一趟县里,不想自己被很多事给耽搁掉,所以手头的活儿不敢慢。 赵瑾砚从书房出来,已是申时,唐昭乐头都没抬道:“阿砚,鸽子还得处理,你帮我烧个水。” 赵瑾砚见她头不抬,在忙碌,竹篓里是剪好的布,是在为他做里衣,此情此景,当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亦有种夫妻的实感,应声:“好。” 天色暗下,唐昭乐肩颈都有些僵硬,放了手中东西,去厨房,开水早已烧好,那两个鸽子也在盆里,唐昭乐端去外头褪毛,这几日几乎天天有畜牲褪毛,她都要习惯了。 赵瑾砚主动做了饭,现在做饭已经不会烧糊了,进步很多。 褪完毛,唐昭乐炒菜,那赵瑾砚爱吃的红烧排骨得安排上,再炒个白菜,和油渣子汤,就够吃了。 晚饭自然叫赵瑾砚吃的舒服。 夜里边两人坐在院里,赵瑾砚给自己煎药,唐昭乐借着月光,继续手里的活。 她叫别人夜里别忙活,自己却是忙的不可开交,实在没办法,她觉得一双手不够用,草药要采,摊子要摆,菜地要种了,还有鸡鸭猪崽子的事,真是太多的事了。 赵瑾砚不禁道:“何须你这么着急。” 唐昭乐道:“你不懂,我的时间在跟我说不够用。” “啊。”唐昭乐手一颤,真要哭了,扎的有点深。 赵瑾砚无奈起身,走到唐昭月身边,帮它拿走手中的东西道:“哪有夜里缝衣服的,不扎你手,扎谁的。” 唐昭乐捏住手指,不叫它流血道:“你来我家,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总觉得委屈了你。” 赵瑾砚不免道:“你还真把我当成软骨头了。” “不不,不是那意思。你在家里可是顶梁柱,没有你,信不信我都揭不开锅。我自也要主动认你的好,稍为你做点事。” 赵瑾砚重新坐回椅子,道:“那就白日做这些,仔细自己的眼睛。” “哦。” 赵瑾砚坐着,看着月色,想起那些官员稍不如意就说,告老还乡,如今看来,这种还乡的日子等闲也不错,还能颐养天年。 第47章 养猪养鸭 隔天起床,唐昭乐便拿着赵瑾砚画的花样子,还有自己剪出的碎布出门。 昨天跟他说不要画太大,这就看到赵瑾砚在一张纸上,画了大的,又画了小的,很贴心。 张玉梅看到这些花样子都惊呆了,不禁道:“阿乐,你真的太有本事了些。” 唐昭乐拿出手中的好料道:“这点布张姨看能不能做件小衣,就按上面的花样子,随便绣一个,要是镇上收,这小衣不比帕子来钱快么。到时候大家都有活儿干, 何乐不为。” 闻言,张玉梅打开了新思路,看了看花样子,再看看布料,道:“好,就听你的,我就来试试,大不了就废些时间。” “这就对了,这点边角料就给张姨了,我那两个妹妹,还请张姨带带,帮你打打下手。” “说的哪的话,都是打发时间。” “我先谢过张姨了。” “阿乐。”唐昭乐转身,是何胡元和刘翠宁来了。 “张姨,我先回了。” “去。” 赵瑾砚在家自己煎药,正想着要不要卖玉佩,以及后面的事,在这僻壤之地,来钱之事少之又少,他也不知何时是个头,不如早好早了。 可又不想被人找到回京,说实话,他渐渐的喜欢这样的地方。 外头有动静。 门开,就见到何胡元,跟在唐昭乐身后一起来了。 何胡元声音粗犷,笑着开口,“阿砚兄弟,我们今儿个去抓鸡崽,想到离你家近,就先来你家坐坐。” 赵瑾砚点头,起身,带着人去客厅,道:“我们也说起养鸡鸭,今日你们就来了。” 刘翠宁道:“阿乐不说不养么?怎么又要养了。” 唐昭乐看一眼赵瑾砚道:“他说后山没什么猎物,养不比打猎好么。” 何胡元不禁道:“兄弟跟我想一块儿了,猎物的确不多,要不然俺能三四天去一次,这小地方,真不如养鸡鸭实在。” 唐昭乐道:“我们还想养猪崽子,过了年正好也好卖钱。” 刘翠宁道:“阿乐,咱们想一块去了。” “那一会儿咱们一起去。” “好。” 几人相约,便就一道了门,赵瑾砚很是别扭的挑扁担箩筐,他是真没干过农活,唐昭乐说她来,被刘翠宁拉走。 不过没多久赵瑾砚就适应了,学着何胡元就是。 到了仲家,唐昭乐又刚好遇到两个伯伯和两个伯母,上次她们也说要养,她说不养,这会儿遇到,只得打招呼道:“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 “阿乐也要养鸡鸭了?”袁氏道。 唐昭乐点头道:“阿砚挣的银子,他说养,就听他的。” “他挣什么银子?”这年头挣钱那是多难的事。 “猎了点小东西,卖了点钱儿。” “没想到他还挺能干,又识字。” 唐昭乐点头道:“都是爹爹有眼光。” 因着家里女儿受了唐昭乐一点好,袁氏到底说话客气两分,这会儿唐昭乐阴阳怪气说话,她又来了气,他那侄儿哪一点不好。 这在外头,她便罢了,回去定要跟老太太说道说道,阿乐越来越目无尊长了。 又看了看赵瑾砚,不得不说,唐宋时是有眼光的。就是他有眼光才显出她的不好来,她那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好不好。 排着队抓鸡鸭,鸡养的人多,鸭少,轮到唐昭乐的时候,只有鸭,刘翠宁有些失望,不过,鸡下次也能抓,便要了十只鸭,再要一头猪崽子。 这可把乡里人羡慕坏了,一只猪崽子二十五文钱一斤,一整只,怎么也得个近一两银子。再多个二两就能娶媳妇了。 才景气没多久,乡里人,没多少人愿意冒险投一两银子养猪,一怕养不活,二是养猪费的心思也不少,还得有糠吃,都是银子。 唐昭乐也要一只猪,这就叫人两个伯伯更加眼红了,他们人都不够养,唐昭乐居然养猪了,鸭子一下就抓十只。他们两家人抠抠搜搜加起来也才十只。 不过也好,有老太太在,猪他们也有份吃。 抓了要养的,装了箩筐,还挑了些谷糠回去,不是特别重还不到用内力的时候,赵瑾砚还能接受。 他这一副模样,已然没有半点富贵人家的影子,妥妥一个农民百姓。 与刘翠宁她们分开,唐昭乐更愁了,又花了一两银子,本来以为药钱会很快筹到,现在离目标越来越远了。 回家,又收拾了畜舍,将柴火挪了地方,腾了位置给小猪仔。 赵瑾砚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这养畜牲就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他堂堂现在居然在洗猪槽 安顿好这些牲畜,两人才开始做饭 ,不早了,唐昭乐索性做疙瘩面,给赵瑾砚窝了荷包蛋。 唐昭乐道:“阿砚,你有没有下地种过东西?” 赵瑾砚摇头,道:“不曾。” “那下午再一起种菜好不好,我们俩一起动作快一些。” 赵瑾砚点头,虽然有点累,不过不是不能坚持。 吃过饭,两人一人挑水桶,一人拿锄头。 赵瑾砚拿着锄头是茫然的,他脑子里完全没有种地种菜的概念,唐昭乐道:“阿砚,你先帮我挑水来。” 赵瑾砚点头,认了地方,去到河边挑水。 唐昭乐在把翻过的地翻平整,等赵瑾砚挑了水来,唐昭乐拿出种子道:“阿砚,我翻过的地方,将种子撒上,然后浇水就成。” 她放下锄头示范一遍给赵瑾砚看,“这是撒播,撒均匀就成。然后撒水,水也拿水瓢,这样撒出去,雨露均沾,尽量让种子沾到水。”她示范一遍,之后问:“可以吗?” 赵瑾砚点头。 唐昭乐将种子给赵瑾砚,赵瑾砚第一次做,自然细致,等唐昭乐翻好地,赵瑾砚也跟上,种完了。 三分地,种了三种菜,到底在一个时辰里完成。 回来时,唐昭乐带了些猪草回来。 唐昭乐的活不轻松,就是菜地就把她的手心磨红了。 回屋又赶紧把衣服拿出来赶工。其实她很累了,但是因着要赶紧赚钱,总觉时间不够,只能督促自己做快些。 晚上,吃的鸽子炖萝卜,再烧一个油渣子炒白菜。 饭后煎药的空档,唐昭乐切猪草,拌着细糠,搅和搅和喂猪。 赵瑾砚看着皱眉,养畜牲好似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第48章 运气加身 入夜,晚饭之后,唐昭乐秉烛裁衣,缝衣,直到自己熬不住困,才放了手中东西,自己也不知道几时睡的。 赵瑾砚早起,唐昭乐还没起,先煮了粥,挑了水,直到他做完饭,唐昭乐还是未起。便想着学做配菜,想了想那荷包蛋好似很简单,便就想着试试。 结果,敲一个,碎一个,敲一个,碎一个,连敲了四个,脸都黑了。 最后,四个碎鸡蛋,一股脑的放锅里煎,好在知晓放猪油,煎出来的蛋稀稀碎碎的,也不是不能吃。 弄完这些,屋里人还没起,赵瑾砚觉得不对劲,敲了敲门,屋里人这才有动静。 “来啦!” 没多人唐昭乐理着头发出来道:“对不住,我起晚了。” 赵瑾砚皱眉问:“昨晚做什么了?” 唐昭乐眼底有青黑,没说自己昨晚忙什么,道:“阿砚,我今日去镇上,中午你自己做饭,家里的猪仔就给你喂了。就跟昨晚一样,嗯~” 赵瑾砚皱眉:“还是去那花巷。” 唐昭乐点头道:“去,三日去一趟,我得守好自己的规矩。” “我陪你。” “不用,你在家便是,花巷我只是去走一圈,最终还是会在集市义诊。” 赵瑾砚皱眉,不叫她去定然会不快,沉声道:“随你。” 进了灶房,唐昭乐弯唇道:“你都做好早饭了。”看了碎鸡蛋,就知道赵瑾砚也是一片好心,道:“等我洗漱好就吃饭。” 赵瑾砚心情不好,首先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再是,他也没有理由干涉她要做的事。 唐昭乐洗漱完,盛了粥,在鸡蛋里拌了点酱油,吃早饭。 唐昭乐知晓赵瑾砚那臭脾气又来了,黑着脸,这气性,她可不惯着,没管他,自己垂头吃东西。吃完没有立即出门,而是叫早来邻居家的唐多余帮着割猪草喂猪,她中午不在家。 唐多余应了声,唐昭乐再回家准备东西,这次,把自己准备的草药多带了些。 她内心充满激情,这种激情只有前路坚定,一心向好的人才能体会。 唐昭乐走后没多久,赵瑾砚也背着弓出门了,他不想闲在家,输给一个女子。 唐昭乐背着背篓和药箱,东西不少,紧赶慢赶,牛车还有最后一个位置,好像就是给她留的,当真是好运加身。 努力的人身上泛着光,脸上洋溢的是青春的气息,就是个美。 车上的妇人打招呼问:“阿乐你去哪里?” 唐昭乐却是道:“婶儿,我去义诊。” 车上的人都惊着了,还不知道唐昭乐学了医。 唐昭乐便就在车上给人一一把脉,病理,症状都给说的清楚,一路上就给七个人都把了脉。 众人听着她讲医理,病症,一一点头。 都是生过病的,自然有别的大夫也说过同样的话,现在再听一遍,自然觉唐昭乐的医术还行。 到了镇上,唐昭乐蒙着脸,到花巷,口号是她自己喊的,老样子道:“义诊,为女子义诊。” 这个点自然有女子洗漱起身了,巷子里没有新鲜事,一点小事就会传开,这不刚好就有人也想叫唐昭乐看诊。 唐昭乐就说今日是好运加身的日子,一个早上,看了好几个妇人,那益母草不多,到底卖了些药钱,毕竟义诊的人也要吃饭呀。 一个早上,这里的妇人就跟唐昭乐熟了,有医女,自然方便的不能再方便。 赵瑾砚去后山,今日没想着猎小东西便直接朝深处走。 现在有气不能直接撒,得憋着,他以往哪里是如此性子。 不过他们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都不是,犯的着他去反对什么。 检查陷阱之后,没什么东西,引诱的野鸡也死的透透的,都烂了也没有猎物,这些野猪还能学乖不成。 下午,唐昭乐在集市,还是那张无人的桌子,一打听,是个合生辰八字的老爷爷摆的桌椅,只初一,十五来,那她避开这个日子就成。 下午没有早上好,只有一个妇人,身体硬朗,没什么毛病,就是来把着玩儿的,一道摆摊的,唐昭乐示个好,给了两根蒲公英根,泡茶是极好的。 没人信任她看诊,唐昭乐也守到差不多时候回去。 今日且不说卖的那点药钱,单单看诊的经验就不是钱能衡量的,唐昭乐几乎乐开了花,自满的很。 回到家心情也是极好,放下东西到处找赵瑾砚想分享自己的高兴,但是四处看了,家里没人,进灶房倒是看到一大摞的猪草,想也知道是两个妹妹割的。 去检查药罐子,好啊,里面干干净净,赵瑾砚又没煎自己的药,唐昭乐来气,便又到处找了找赵瑾砚,看到弓不在,才确认人不在家。 一个人先做饭,待做完饭,人也没回来。 天黑了,直至黑透,唐昭乐不免担心起来,喂了猪和鸭,便守着门口。 果不其然,担心成真,一个黑影背着一个人过来,唐昭乐忙上前,看到来人忙道:“阿砚怎么了?” “咳咳咳”赵瑾砚咳嗽出声,难受的紧。 何胡元道:“阿砚被野猪伤了,怕是伤的不轻。” “什么!快进屋,我瞧瞧。” 何胡元步子大,三两步就将人背进屋道:“我检查过了,阿砚没有外伤,就是咳不停,怕是内里伤着了。” 唐昭乐忙解开赵瑾砚的衣服,要检查,赵瑾砚道:“无碍,就是没力气,咳的厉害,用你的银针便好。” 唐昭乐看过赵瑾砚胸前一片,确认没有外伤,忙去拿银针,又去点蜡烛。 何胡元道:“真不用请大夫?” 唐昭乐道:“阿元,我心里有数了,自己不行就去请董大夫。” “诶,好。” “多谢你这么晚将他送回家。” “这点子事儿应该的。” “夜路回去不安全,今日就住我家。” “不了,我脚程快,回去也快。” “好,你先回去,改日定上门道谢。” “妹子不用这么客气。”他对着床上人道:“阿砚,我明日再来,明日不来,就后日。” 赵瑾砚点头,道:“有劳。” “应该的。” 何胡元转身出去,唐昭乐送人去门口。 之后赶紧过来给人扎针。 赵瑾砚这次比来时还严重,扎针都止不住,唐昭乐把脉重新配了药,然后煎药,再回来,赵瑾砚好多了。 唐昭乐看着人,质问道:“你做什么,不要自己的命了么!”语气严厉,带着气性。 赵瑾砚道:“自然是要命的。” “那你说,你做了什么叫自己旧疾复发,反反复复!” 赵瑾砚沉默,不说话。 第49章 温声细语 唐昭乐要被气死了,哪有这么不在乎自己的人,道:“你若再如此,就别治了,省的浪费银子。”说完气愤转身,是真生气。 赵瑾砚有气无力道:“我饿,很饿,饿的没力气。” 唐昭乐转身没好气道:“怎么不饿死你!”说完人便出了屋子。 身边的人,不爱惜自己,唐昭乐只觉自己的努力被辜负,不生气才怪。 嘴上很生气,但还是去端吃食,菜都冷了,饭还有一点点温,只能将就着吃。 赵瑾砚看着屋里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他猜她会准备吃的来。 转头,果然如他所料。 唐昭乐给赵瑾砚拔了针,将人扶起身,道:“吃饭,吃完好好休息。” “好。” 赵瑾砚看到桌前是他喜欢吃的,弯唇,拿起筷子,准备吃东西。 唐昭乐转身出去,炉里煎着药,她要守着。 结果衣袖被人抓住。 唐昭乐没好气:“干嘛。” 赵瑾砚道:“别生气。” 唐昭乐看着赵瑾砚,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本性就是拗的,深吸一口气:“你试试你努力然后被人辜负是什么感觉。” 赵瑾砚道:“今日是个例外,野猪群欺负我一个,能保命就不错了。” 唐昭乐惊讶,“野猪群?那山里真有很多野猪。” 赵瑾砚点头道:“得穿过密林,有片沼地,不是好地方。” “那你怎么逃回来的。” “上了树,等野猪散开。” “那以后咱们不去了,什么都没有你的命重要,你这一朝回到过去,那些药都白吃了。” “好,就听你的。” “嗯,你先吃,我去煎药。” “你陪我吃。”他不自觉流露出一点点脆弱,害怕孤独。今日的确是他大意,差点见了阎王,那一瞬,也不知道怕什么,怕这世上无人在乎他。 “哦,那你等着,我去把我的饭拿来。” “嗯。” 唐昭乐在药炉里加了柴,端了饭到赵瑾砚屋里,跟他一起吃。 她想,他为什么叫她一起吃,其实她也喜欢坐一起吃。这样才像家,不然一个人端着饭碗,默默吃饭,总感觉孤零零的。 吃完饭,喝完药,赵瑾砚便睡了。 唐昭乐本想挑灯,耐不住自己困的厉害便也睡了。 隔天起身,天气阴沉,刚回暖的天气,又冷了几个度。 唐昭乐起床做饭,天空淅淅沥沥开始了毛毛雨。 做好粥,煎了蛋,炒了个腌菜,去叫赵瑾砚吃饭。 “阿砚,吃饭了。” 屋里没人应声。 唐昭乐疑惑推门进屋,赵瑾砚躺着,没动静,“阿砚。” “嗯。”赵瑾砚应声,却是没动,但听声感觉人不对。 唐昭乐上前看情况,见人不对劲,探了探额头,发了烧,赶紧去灶房端凉水。 唐昭乐没想到赵瑾砚会发烧,伸手探了探被窝,热的厉害。拿出他的手,开始探脉,之后将被子掖好。要是能捂出汗也好。 唐昭乐给赵瑾砚敷了帕子,柔声:“阿砚,咱们喝点白粥好不好?” 赵瑾砚难受道:“我不想吃。” “不吃就不吃,等你想吃了咱们再吃。我去给你煎药,嗯~” “嗯。” 赵瑾砚以前也常生病,围在他身边的是属下,是下人,无人敢凑近他,要问也是站远远的问话。“主子,是否用膳?”“主子,是否吃药?” 哪有如她这般温声细语的。 赵瑾砚希望,有人能守着他,不同于王府…… 唐昭乐煎药的空隙,时不时进来拧过帕子,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敷好,怕吵醒病中人。 赵瑾砚的确又睡了,再次醒来是听着耳边的叫声,又轻,又柔:“阿砚,阿砚,喝了药再睡好不好?阿砚。” 赵瑾砚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关心他。 “阿砚,药放凉了不好喝,现在喝了好不好?喝完再睡。” 赵瑾砚坐起身,唐昭乐忙递上药碗。 赵瑾砚皱着眉,几口喝完。 唐昭乐道:“还难受吗?一会儿咱们喝点粥好不好?” 赵瑾砚道:“难受。” “要是不想吃,那就再等等。” “嗯。” 赵瑾砚重新躺下,女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额间。继而坐在床边,缝起了衣裳。 赵瑾砚心里有着莫名的感觉,没想过真的有人在守着他。 “你再睡一会儿,我守着你,嗯~”唐昭乐柔声道。 赵瑾砚闭眼,没多久睁开眼,侧头,看着低头做针线的女子,这一看,便移不开眼,陷入沉思…… 唐昭乐很认真的在缝衣服,头都未抬。 也不知多久,唐昭乐侧眸,看到一双睁着的眼眸,道:“你醒了?”她再次伸手,探了探赵瑾砚额间,又摸了摸自己的,道:“退了烧,现在喝点粥好不好。” 赵瑾砚点头。 “等着,马上就好。” 唐昭乐放下手中东西,便出去了。 没多久,端着温好的粥,和窝好的鸡蛋进来。 “阿砚,坐起来吃。” 赵瑾砚坐起身,唐昭乐把粥递到他手上,温温的,刚好。 赵瑾砚端着碗,慢慢吃,不同的环境,同样的病症,叫他感受完全不一样。 下午,赵瑾砚又发了烧,唐昭乐端了温水来给赵瑾砚擦身,出了汗,擦过才舒服,细致的照顾,虽隔着被子,到底男女有别。 唐昭乐不好意思,尤其这男子皮肤白的胜过女子,加之肩膀裸露在外面,有种,勾人垂涎的错觉。她再细细看了看赵瑾砚,闭着眼睛,一副病弱好欺负的模样,倒与他平日的样子相差甚远。 赵瑾砚更是困意全无,肌肤被她手指蹭过,掠过,他都浑身不舒服,若是丫鬟也就罢了,可惜不是。 好在赵瑾砚闭着眼睛,两人避开了尴尬。 “阿砚,侧一下身。”她柔声道。 赵瑾砚侧身,背对唐昭乐。 唐昭乐帮他褪了里衣,拧过帕子,擦过他的背,被温水掠过,有些凉,可他确实舒服了些。但也局限上半身。 唐昭乐拿了新做好的里衣道:“阿砚,衣服放床边,你记得换。” “嗯。”赵瑾砚无力应声。 待门关上,赵瑾砚坐起身,眼眸清明,揉了揉眉心,看了看床边的衣服,伸手触摸,这是她亲手做的,心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随后拿起衣服换上。 第50章 十里飘香 “阿砚,喝药了。” “阿砚,喝粥了。” “阿砚,好些了吗?” 赵瑾砚就在这样的关心里,过了一天。 唐昭乐也守了他到深夜才去睡,还缝着衣服,他就没见过一刻不得闲的女子。 隔天一早,唐昭乐便来摸赵瑾砚的额头,确认没在发烧就走了。 一早喝的还是粥,配了腌菜,唐昭乐说见他胃口不好才给他吃这个,因为腌菜下饭,不是故意委屈他。 赵瑾砚无语,他何须她来说委屈,他这男人的家庭地位半点没有。 “阿砚。”早饭过后,粗犷的声音响起。 是何胡元和刘翠宁来了。 唐昭乐迎了人道:“人发烧了,早上没烧起来,正在屋里休息。” “呦,严不严重?” “看着要养好几日。” 何胡元进屋,见着人道:“兄弟好些了没。” 赵瑾砚已经起身穿好了衣服,道:“好了,今日舒服就好多了。” 何胡元道:“打猎可不兴拼命的,家里有人,万一有个好歹,可不害了弟妹。” “呸,呸,你说的什么话,可没有好歹一说的。”刘翠宁道。 何胡元忙道:“我说错话,莫怪。”说着拿出一个钱袋子道:“去了挑猪的和拉猪的工钱,还有十六两。” 赵瑾砚接过,拿出三两银子递回道:“这是你的。” 何胡元拒绝道:“俺俩什么关系,我这点小忙也帮得,你给银子就见外了。”他推回道:“实在要谢我,就请我吃顿好的。” 如此赵瑾砚收回银子道:“好,今日就在这吃饭。” “好。” 赵瑾砚把钱给唐昭乐道:“打些酒肉,请阿元兄弟吃好的。” 唐昭乐看着钱袋子问:“卖了野猪的?” 何胡元点头道:“本来有二十两,请了挑猪的吃饭,还给了辛苦钱,这就只有十六两了,大妹子可别生气。”毕竟四两也不是小钱。 唐昭乐道:“我哪里会生气,麻烦你帮着做了这么多,合该好好谢谢你,今日这饭,你得吃好了。我这就去买酒菜。” 刘翠宁道:“我陪阿乐一道。” 两个女子相携一道,出了门。 唐昭乐拿着钱,算计着药钱,好似还差个三两,他是在拿自己的命换命啊。 刘翠宁道:“阿乐,你现在是富户,刘家村怕是谁都比不上你了。” 唐昭乐道:“哪能啊,这些银子存不上,还差着药钱呢。” “啊?什么药钱,要大几十两?” 唐昭乐点头道:“阿砚身上有毒,陈年累积的,师父配了药方,我估摸着是二十几两,手头这些怕是不够,还差个二三两银子。” “啊?怎么会中毒,看他这样不像啊。” “昨天就是毒发的样子。” “啊?”刘翠宁惊讶,她昨天是见着阿砚难受的模样,那就是毒发啊。 唐昭乐道:“你可别说,村里没人知晓。” “为什么会中毒?” “他说以前没东西吃,抓的蛇吃,没忌口。” “啊?那我家公公还晒有蛇干呢,吃了会不会有事?” “不是毒蛇就不会有事。” “哦哦,回去我就提醒公公。” “嗯。” 两人一道,去了村头,唐昭乐打了后腿,又买了猪肝,猪耳朵,还要再买的时候被刘翠宁制止,道:“不是还差着钱么,买这么多做什么。” 唐昭乐道:“这点也不知道够不够。” “自然够了,俺家那个又不是个贪嘴的。他喜欢你家这个兄弟,别说肉,就是吃素,他也不介意,奔着人来的。” “哪能给吃素,那便就这些也行,再炒几个素,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几道露露手艺。” “我呀,都成,要说喜欢的还真没有,不过我也可以给你炒几个露一手。” “成,我俩都露一手。” 唐昭乐几乎把背篓填满,回了家。 两个男人在客厅坐着,不知道说着什么,何胡元嗓门大,说着他们村里的人和事,赵瑾砚则点头应承着。 两个女子进了灶房。 刘翠宁烧火,唐昭乐烧菜,先把后腿肉的精肉切出来,其余的后腿肉剁开焯水,连带着猪耳朵一起。 不用说,唐昭乐的家里又飘肉香了。 焯水的间隙,唐昭乐切了猪肝,然后用酒加盐腌制。 继而揉面粉,唐昭乐说包饺子,刘翠宁得空的间隙帮着剁肉。 两人打小一块儿,一道在厨房忙活的还是头一回。 水开,焯水的肉捞出,烧开的水带着点儿油,刚好可以喂猪,便就倒在另外喂猪的桶里。 锅热带着锅气,唐昭乐开始放猪油,之后翻炒猪脚,直到外皮黄黄的为止,之后放酱油,八角,桂皮,香叶,少许盐,然后放水没过猪脚焖烧。 刘翠宁边烧火,边帮忙,井然有序。 只一道大菜,在唐昭月手上自然十里飘香,村子里不说密集挨着住,但邻居近的就有那么三家,都羡慕的不行。 当然唐昭乐行医的事也被人传开,今日这小两口就成了村子的热谈。 今日的菜,上桌的时候,把何胡元都看傻眼了:“弟妹也太客气了,烧这么好的菜做甚。” 刘翠宁道:“我不拦着,她还嫌不够哩。” 素菜先不说,这红烧猪蹄子,大蒜炒猪耳朵,蒜泥拌猪肝,再是饺子,都是好菜色,硬菜。 何胡元道:“俺说实话,妹子这菜色不输大酒楼的。” 唐昭乐给人倒酒道:“先尝尝看,别叫你笑话了。” “闻着味儿我就知道。” 刘翠宁道:“你又知道了,时常去酒楼吗?” 何胡元道:“俺哪里是时常去酒楼的人,偶尔也是去过的。” 这个刘翠宁知晓,昨天还去了呢。 赵瑾砚伸手,做个请的姿势,何胡元动筷子,第一筷子就是猪肝,吃嘴里,这味道闻着就还行,别说吃了,竖起拇指道:“好吃。” 赵瑾砚也夹一块猪肝,他没吃过,他的菜谱里就没有猪肝这样的东西。吃一口,的确还行。 “这猪肝怎么做的,俺还是第一次吃到。” 唐昭乐弯唇道:“有秘方,你们想要一会儿可以带些回去。” “什么秘方?”何胡元问。 刘翠宁道:“我见阿乐倒了粉末,说是十来种大料磨成的粉,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吃起来是真香,这要是放镇上卖不知道可以卖多少钱。” 唐昭乐道:“我以前磨药粉的时候弄着玩儿,觉得还行才留着。” 何胡元吃过另两个菜,一拍桌子,“弟妹啊,我们一道去城里开酒楼如何,你有这手艺,铁定生意兴隆。” 唐昭乐拒绝,她没钱,道:“家里养了猪鸭,哪里走的开。” “诶~这些都是小事,开了酒楼,挣了银子,哪里还用养这些。” 第51章 麒麟玉佩 刘翠宁踢了踢何胡元,道:“你先吃饭,少说两句,口水出来,你不知道。” “嗯?有吗?”何胡元短神经道。 刘翠宁点头:“先吃饭,这儿以后商量也成。” 又被踢一下,何胡元莫名应道:“好。” 赵瑾砚与何胡元碰碗,唐昭乐的脚也在赵瑾砚脚边蹭蹭,赵瑾砚转眸,“你病未好,少喝点。” 赵瑾砚淡淡点头,这个酒苦的紧,他也喝不惯,便就轻抿一口放下。 何元胡喜欢喝黄酒,便就喝了一大口,爽,然后大口吃肉。 凉拌肺片很快就见了底,猪耳朵炒的香,赵瑾砚也吃了些,就是猪脚,他平日都是有人切好肉块饭放他碟子里,没有拿手啃的习惯。 一顿饭到底也是宾主尽欢,何胡元越想越觉得这手艺不开馆子可惜了,偷摸对着赵瑾砚道:“阿砚,你不觉得你媳妇儿这手艺不开馆子可惜了吗?” 赵瑾砚是觉得,若是他长期在此地的话,开个酒楼也是不错的,算了账道:“你可算过账,开什么都得先投钱,盘铺子,装铺面,打灶头,买柜椅,请掌柜,哪样都是心思,哪样都是钱,没有那么简单。” 这么一说,何胡元顿觉不是简单的事儿,他才存几个钱,道:“是我想简单了,不过有这手艺,下次就来你家蹭饭的。” “她时常去镇上义诊,你来得算好日子的。” “啥,大妹子这么能干的。” 赵瑾砚点头,唐昭乐的确能干,且不说读书识字,庖厨女工,家中都是井井有条的,且她还有不安分的心,学医践行,理想目标,相比之下,他来时的模样简直懦弱,却叫她瞧的清楚。 何胡元小声:“阿砚,我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女子可不能太能干,男子管不住女子,这家就得生乱,俺娘说的。” 赵瑾砚摇头好笑,何胡元话多,什么话都跟他讲,真是掏心掏肺,这样人好是好,就是容易被人利用,道:“你放心,乱不了。” 何胡元笑,话语里的意思是个男人就懂,道:“这我就放心了。” 两男人说笑,女子收拾完厨房出来。 刘翠宁道:“你二人说什么好笑的呢?” 何胡元起身道:“没什么,我们也该回了。” 刘翠宁点头,道:“是该回了,这天又开始黑了,怕是又得下雨。” 唐昭乐道:“我送你们。” 两人将人送到路口,唐昭乐转身便道:“你跟阿元可真说的上话。” 赵瑾砚是真服了何胡元,话是真多,道:“你看我有多少话。” 唐昭乐笑:“那可真是难为你了。” 那边刘翠宁跟何胡元回去便说到赵瑾砚中毒的事,何胡元先前不知道,这一听到兄弟中毒,也觉不可思议,他真没看出人家是毒发,以为重伤。 听说人家药钱还差着钱,更觉不好意思,今日吃了人家不少钱。 二人商量,因着信两人的人品,想着借些银子给这夫妻二人解了难处也是应该。 于是乎,隔天,何胡元和刘翠宁又来了,这次说是有事来自己娘家吃饭,就不来做客了。 刘翠宁一人到的唐昭乐家中,进的她的卧房,拿出多余的银子道:“你看我带的银子够不够你应急的?” 唐昭乐看到钱,眼眶一红,她是想借银子来的,可开不了口,没想到刘翠宁主动送银子来了,道:“阿宁,多谢,有这些应该够了,银子你放心,到了年若是还没攒到钱,那猪就给你抵债。” 刘翠宁没好气道:“咱俩什么关系,再者我和阿元都信你二人的人品,这才商量好的。还有这事儿别叫外人知道了,尤其是我娘。” 唐昭乐点头,道:“我知晓。”上前抱了抱刘翠宁道:“阿宁,我记你的好。” “嗯,我走了,阿元在等我。” “帮我道个谢,我二人都记你二人的好。” “好,我回了。” “嗯,我送你。” 唐昭乐将人送到路口,何胡元等着,唐昭乐道:“阿元,时常来我家吃饭。” 何胡元应道:“好嘞,弟妹有手艺,我定经常来。” “嗯。” 目送两人走,唐昭乐转身,不禁感叹,她这是上辈子积福了。 赵瑾砚今日好一点,可身体还是虚的,没起身,在床上看书。 唐昭乐拿着银针进来,赵瑾砚便放下了手中书,问:“谁来了?” 唐昭乐道:“阿宁。知晓我还缺着药钱,今日竟主动送银子来了。” 说完叹一口气,道:“我昨日想开口来着,又怕影响了姐妹情分,今日她竟然主动送来了,我这心就止不住感慨,亲人都没想过帮着你的难处,我跟阿宁就是从小的情分,她却是比亲人还亲的人。” 说完打开手中银针,问:“今日好些了吗?” 赵瑾砚听着她的话皱眉,他不想欠太多人人情,问:“还差多少银子?” 唐昭乐道:“堪堪够了,明日我就去镇上抓药,打酒,开始泡起来。这药得泡一个月,所以,别的药还不能断。” 说完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是个头,解决大难的,又有眼前的,只给自己几息的丧气时间,马上又弯起唇道:“会越来越好的。” 赵瑾砚心情不好,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拖累,拖累的不是亲人,却是个不相干的人。 起了身,下了床。 “你起身做什么?”唐昭乐问。 赵瑾砚去柜子处,拿出自己的玉佩,递到唐昭乐手上道:“没银子,就把这个当了。” 唐昭乐看了看玉佩,她是没见过玉的,可也知晓玉是极其贵重的东西,没收,道:“你放起来,我们还没到这个地步。” 赵瑾砚把玉佩塞给唐昭乐道:“那就给你了。” “给我?” “什么时候急用就当了,也是我欠你的人情。” 唐昭乐摸了摸玉佩,温润如玉,其中的麒麟更是栩栩如生,她是第一次摸到这样的好东西,看了看背面有个“靖”字,有些好奇,他本名叫赵瑾砚,怎么有个靖字。 她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有多贵重,问:“能当多少?” 当,定然是能当个几百两,就怕识货的不敢收,淡淡道:“这小县城该是可以当几十两。” “这么多啊?” 这也叫多吗? “你不早拿出来定然有缘由的。”唐昭乐还给赵瑾砚道:“珍惜的东西就收好,我们已经熬出头了。不差这点难处。” 赵瑾砚推回,看着玉佩,这是世子玉佩,于他也没有意义了,道:“你收着,这玉佩于我也是无用了。” 唐昭乐拧眉,起身,将玉佩放回他的衣柜,道:“那就先放着,哪天真急用,再用。” 第52章 天道酬勤 元宵前一日,唐昭乐把早饭,和中午的菜炒好,又去割了猪草,一个早上很是忙活,叮嘱赵瑾砚在家照顾好自己,还有喂猪的事,再就别忘记煎药就背着药箱,背篓出门了。 她今日背了全部家财,生怕自己有个闪失,好在一路有同村的余水叔叫她心里安几分,去了县城,立即抓药,把钱花了这才安心。 将药材先放在药铺,说好下午来取。 另外带了些花巷女子用的着的药材,都是不值钱的。 花巷对唐昭乐隔三差五来已经不新鲜,遇着觉得自已有需要,就在唐昭乐这里买些草药备着。 唐昭月走一圈,倒卖一些草药要走时,一个妇人叫住了她,面有凄苦之色。 唐昭乐照常进她的屋,给她把脉,这一把脉就看着妇人,不知道说什么好,道:“大姐,你…有孕了。” 闻言,女子也不意外,她自己有感觉,面容带着苦笑道:“劳烦医女开药,落胎的。” 唐昭乐一个未经人事的遇到这样的事,当然五味杂陈,她遮着面,看不到表情,只觉自己开药方像是在杀人。怎会有人不敬畏生命。可开解自己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她没有资格劝人生下。 妇人见唐昭乐犹豫,道:“我们这样的人,活着就是罪孽,可不能把孩子带到这世上,叫人骂野孩子,杂种,开药,你不开,我也自会去医馆。” 唐昭乐有悲天悯人之心,可也做不了什么,写方子的时候心情复杂,开了两张,做了记号对着女子柔声道:“这张做了记号的是养生药方,用药之后好生照顾好自己。” 妇人唇微弯,算是受了唐昭乐的好意,收了药方,给了几文钱,道:“多谢。” 唐昭乐离开花巷的时候深吸一口气,行医实践总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事,这也是人生阅历的一种,朝着集市走去。 到了集市,因着天色不大好,来的人不多,她同样一如往常,守着自己的规矩。 “义诊,为女子义诊。” 坐了没多久,一男子,年纪约有着五十上下,有着圆肚腩,穿着锦缎,身后跟着小厮,也是因着新鲜过来问道:“小姑娘,男子就不义诊了?” 唐昭乐弯着眉眼道:“男子可以诊脉,一张药方收十个铜板,若是扎针收三十个铜板。” 闻言,男子道:“那就给我诊一个。”不要钱的诊脉就当玩了。 唐昭乐伸手:“您坐。” 待男子坐下,先是看了看男子面色,随后问:“您哪里不舒服?” 男子道:“倒是未有不舒服之处,就是睡不大好。不是睡不着,就是醒的早。” 唐昭乐道:“舌苔我瞧瞧。” 男子伸了舌头。 唐昭乐看一眼,点头了点头,拿出脉枕,开始把脉。 老人家看了看这长冻疮的手,又打量了唐昭乐的衣着,虽干净,也是妇人装扮,可这鞋子就能瞧出家境不怎么样。不免问:“你这义诊怎么挣银子!” 唐昭乐道:“若是为了挣银子而学医,那这医就成了敛财手段,失了本心。” “那为何是为女子义诊。” 唐昭乐弯唇,平淡道:“百姓家的女子劳苦,不爱珍惜自己,有点病症也是熬一熬就过了,小病拖大,再治难医,我这义诊,也想叫她们早些重视自己罢了。” 这种说法,男子第一次听着,却也有几分道理,不免道:“你这姑娘倒是有趣。” 唐昭乐收了手,道:“尺脉浮,寸脉淤,您老最近是不是脾气不好?” 后面的小厮比了个拇指。 这话老人家不爱听,心口起伏,嗓门稍大了些:“你看我哪里像脾气不好的。” 唐昭乐笑道:“您看,您现在就不好,听不得半句良言。” “嘿。”一句话,老人家笑了,被她说的都不好发脾气的。 唐昭乐道:“你要是听我的,说不定可把这毛病治了。” “不用吃药?” 唐昭乐点头道:“食疗也可,就是劳您吃素,尽量清淡了吃,不要吃太饱,七分即可,还有,早晚练练五禽戏,或者八景段,身子虚浮,便容易发胖,更叫您的身子不好。还得收着性子少发火,心稳才长寿。” “嗯~”说的有几分道理,就是话太直白,他不喜欢听。不满道:“只吃素,那与吃斋念佛有何异!” 唐昭乐道:“我倒是还有更好的法子,就是给你扎穴位,只不过我三日来镇上一次,断断续续不好治,不如你先按我的办法试试。不行再来。” 男子起身,表示懂了,道:“好,我便先按你说的试试。” 唐昭乐点头。 男子背着手一走,唐昭乐继续开始吆喝,许是来几次有人熟悉了,便就有人过来找唐昭乐聊天的。 聊着聊着便开始围着她说话,然后排队诊脉。 当真又是很好的一天呢,唐昭乐没挣着银子,但是超级开心。 主要是有疑问她记在心里,回去好问田大夫,还有师父,如此才好精进的,不是么。 赵瑾砚在家独自一人,别的倒还好说,就是喂猪,这是真叫他不适应,且不说猪食叫他恶心,便是猪圈的味儿着实叫他从胃开始就泛着恶心。 憋着气,把猪食提进猪圈,那猪见着人就朝着他哼哼,赵瑾砚提着桶倒进猪圈,那猪食又溅的到处都是,尤其是溅到他的衣服,脸是黑的不能再黑。 心里冷哼,他竟到了给畜牲喂食的地步。关键养畜牲还是他提议的,这不妥妥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罢了罢了,她唐昭乐做什么事儿都半点不嫌弃,他一个男子去嫌弃这些,那不是女子都不如。 一番心理建设,又把自己说服了。 唐昭乐今日回家早,到了田大夫的铺子拿了药,又去城里的酒肆打了高粱酒,小坛子不好泡酒,中坛子抱着份量就不轻,加上酒,到了城门口,当真废了不少力气,关键还有药箱和背篓,当真把自己当牛使了。 回家自然也是难搬的,她是咬着牙,走走停停才回的家。 “阿砚,来帮我一下。”到门口就忍不住唤,她实在是没力气了。 赵瑾砚出门来接,就见唐昭乐衣衫不整,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阿砚,帮我把酒搬回去,我搬不动我了。”说完扯好自己的衣服,搬坛子于她真是不容易,胸都挤疼了。 赵瑾砚上前搬坛子,皱眉,继而搬进屋。 唐昭乐回家放下药箱和背篓就不想动了,实在累的紧。她的手臂感觉都不是自己的。 赵瑾砚放好酒出来,唐昭乐伸手,累道:“阿砚,帮我捏捏,手臂好酸。”她是真的酸的难受。 赵瑾砚一顿,倒是被她无形之中使唤惯了,看了看唐昭乐,倒是会温水煮青蛙。 上前,抓住她伸起的手臂,隔着衣服,帮她揉捏手臂。 隔着衣服,轻揉她的手臂,可以感觉她的手臂很细,也软。脑中闪现梦中画面,脸又不动声色黑了。 唐昭乐感叹道:“舒服~~阿砚,你知道我今日诊了几个人吗?” 她心情好,就想说今日发生的事。 赵瑾砚顺着问:“几个?” “你猜?” 赵瑾砚淡淡:“十个。” 唐昭乐摇头,道:“再猜。” “二十个。” “差不多,我今日诊了有近二十个人呢,假以时日,医术精进了,我觉得我也可以开个医馆。不过我也是说说,能成十里八乡有名的女医也是不错的。” 赵瑾砚点头,道:“天道酬勤。” “是,我也觉得如此。” 第53章 有意无意 赵瑾砚走到唐昭乐另一边,唐昭乐主动伸出手,弯着眼眸,他是越来越好相处了呢,想到什么,似撒娇又似抱怨,道:“阿砚,家中又没银子了,像是翻过一座山,又有一座山。” 赵瑾砚淡淡道:“那就把玉佩当了。” 唐昭乐摇头,道:“那东西贵重,当了可惜,眼前我们就二两银子的难处,犯不着。爹爹的书倒是可以卖一些。” “不可!”赵瑾砚语气沉道。 他没有要人养到如此地步的时候。 唐昭乐道:“不卖就不卖,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唉,我们可说好了,你不可再去后山冒险。” 赵瑾砚没说话,松了手,转身去灶房。 唐昭乐起身跟着道:“我说认真的,实在没办法宁可当你的玉佩,也不能去后山,嗯~” 两人开始做饭,唐昭乐看了看药罐子,这次倒是有煎药,问:“吃一回还是两回了?” 赵瑾砚道:“一回。” “哦,进步了,下次争取煎两回。” 赵瑾砚:“”倒是越来越会啰嗦了。 一人烧火,一人做饭。 简单的吃了晚饭。 饭后,唐昭乐开封了酒,用竹勺打出里面的酒尝了尝,皱眉,她是喝不来酒的,然后想也没想递给赵瑾砚道:“你尝尝,这是高粱酒,泡药是极好的。” 赵瑾砚是看着她碰过自己唇的,看着唐昭乐,她眼睛清澈,心思单纯,想她不是故意的,便微微倾身,对着那竹勺张嘴。 唐昭乐向前递了递,道:“闻着酒味挺重。” 赵瑾砚也是轻抿,入喉甘醇,还算可以,点头道:“不错。” 唐昭乐将多余的酒,盛入多余的罐子,道:“这个待你养好了身子,慢慢喝。” 赵瑾砚不说话,在她身边偶尔打打下手。 唐昭乐将药材一一倒入,之后重新用泥封罐子,捣鼓了一个晚上。 唐昭乐笑着对赵瑾砚道:“这是生的希望不是吗?” 赵瑾砚淡漠着不语。 她又笑着对赵瑾砚道:“你信不信,我能将你养的好好的。” 至少她觉得赵瑾砚胖了些。 赵瑾砚又是心一动,这种心动伴着暖,转眸,避开她亮莹莹的眼睛,淡淡道:“信。” 他确实胃口好很多。 “嗯,满身泥,你要不要洗澡,我们一道烧水洗澡。” 赵瑾砚知晓她是无意的话,却是叫他脑中闪现不良画面,眉心微蹙,道:“好。” “顺便帮你药煎了,差点忘了。” 赵瑾砚觉着唐昭乐在有意无意的在勾引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热水烧过,两人都按自己的方式在各自的屋里洗澡。 屋里没有暖炉,还有凉风灌入,唐昭月差点就给着了凉。 所以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唐昭乐打了几个喷嚏,还吸着鼻子。 赵瑾砚问:“没事。” 唐昭乐道:“没事,洗身子差点着凉,一会儿我煮些药喝。”她端着一盆衣服出去,好多衣服要洗。 赵瑾砚则先去煮粥。 河边洗衣服的邻居都在,唐昭乐一一打招呼:“张姨,刘姨。” 张玉梅道:“阿乐,听说你去镇上义诊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唐昭乐点头道:“我医术不精,自然要出门历练的,光看书可不行。” 刘月秀道:“村里就你一个秀才女儿,你的本事,村里哪个女人都及不上,可见读了书就是不一样。。” “不一定,张姨会绣花,我就不会,各自学本事罢了。” 张玉梅道:“我那点算什么本事。” “哎,有件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唐昭乐顺着问。 “齐宿,病了好几天了,到现在高烧不止,喝药也不管用。” 唐昭乐摇头道:“没听说啊。” 张玉梅道:“我知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打的,下手真狠。” 唐昭乐皱眉,赵瑾砚怎么下的手,他那副病秧子的模样能下多重的手。 快速搓动手中的衣服,她得回家问问。 回家,赵瑾砚饭也做好了,唐昭乐放下手中木盆,问道:“阿砚,那天你怎么教训的齐宿?” 赵瑾砚淡淡道:“怎么?那人有什么好关心的。” “我哪里是关心 ,我是好奇,听说他几天高烧不退,伤势挺重。” 赵瑾砚不以为意,道:“死了活该。” “阿砚,你说实话,怎么揍的。” 赵瑾砚冷着脸,漫不经心开始晒衣服,不说话。 唐昭乐最是见不得他阴沉模样,有种倔,还透着狠的感觉。 唐昭乐忽然觉得不是小事道:“你说!以后我们遇着事也好有个准备。” 赵瑾砚淡漠道:“就给了他一拳。” “一拳?” “嗯。” “那不应该啊。”她以为男人间的一拳就是小打小闹,不至于重伤。 当真叫唐昭乐想不通。 两人晒过衣服,唐昭乐去炒菜,早上腌菜,再一个鸡蛋,鸡蛋还是给赵瑾砚的。 今日的赵瑾砚不似以往,用筷子将荷包蛋一分为二,多的放唐昭乐碗里,道:“以后有我一半,也有你一半,不用对我特殊照顾。” 唐昭乐想说不用,对上赵瑾砚沉沉的眸子,改口道:“哦,好,以后有我一半,也有你一半。” 说完唐昭乐弯唇,赵瑾砚也面色好些。 一顿早饭,吃的平常,可好像又不平常,每天都在变一般。 今日天气好,唐昭月加紧把手中的衣服缝制完,再不做完,赵瑾砚教书都没衣服穿,他爹的衣服叫他穿着,总有种伺候她爹的错觉。 第54章 读书之道 赵瑾砚无事可做便在看书,日头微暖,两人都坐在院里,靠着竹椅,安静惬意。 赵瑾砚还记得教他的启蒙老师可是太子少傅,他是太子陪读,所学都是大儒经典,为君为臣之道,可与百姓所学不一样,今日所看百姓所学,到底不是开智的玩意儿。 难怪庶民里面难出人才,要说秀才都是烧高香的。可你叫寒门和官员子弟考试试试,稍用点心,加之点拨两下,便是读书的好苗子。官场若是有人,那仕途之路便早已铺好。 哼!人生来便不公,学什么,白费这劲,不如种地,安稳余生也是不错。 赵瑾砚收了书,不看了,没意思,教了也是白教,最多的用处便是多识得几个字。 唐昭乐见他收书动静大,还一脸的不耐,问:“怎么了?这书得罪你了。” 赵瑾砚道:“读书不读书的,有什么用,你们指望这些书改命不成。” 唐昭乐不知道赵瑾砚在想什么,道:“读书不成改命吗?” 赵瑾砚冷笑,不屑。 唐昭乐蹙眉,这书得罪她了?道:“不能改命那也能明理,明心,明德,明志啊。很多时候,长辈要小辈读书,期望并不是做大官,干大事,只希望小辈们为人处世少犯错,懂道理,以后在遇事的时候有自己的智慧解决,安稳一生。 其实,田间地头的生活也没有不好,其最多的烦恼就怕没有一口吃食,可若你的生活不在这田间地头,那你的烦恼或钱,或名,或利,其中哪一样都比种田难不是么。” “哼,你倒是会说教,你就没有不甘生在这乡野间。” 唐昭乐想一下道:“不甘啊,我自然不甘我怎么不是公主命,但我没那命该如何,人若不学会自满,那这命就是一个苦。可我若满足现状,我的人生便是处处得意。我可以得意我是秀才的女儿,我可以得意我读过书识过字,我亦可以得意我会学了医术,我的人生灿烂与否,端看我自己如何想。” 赵瑾砚看着唐昭乐,他都快被一个丫头片子说教了,道:“书读的不多,道理不少。” “所以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哼,我为何要与你说。” “你心思不对,我自然要跟你说道说道。” “小小年纪就喜欢与人说道,你认为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所以你不觉得我说的话是对的?” “单纯!有的人生来便是公主,不需要劳碌,日日有人伺候,有的人生来便是牛马的命,劳碌一生。如此你还会自满吗?” 唐昭乐放下手中东西,走近赵瑾砚看着他的眼睛,满是疑惑。 “你做什么?”赵瑾砚后靠,退无可退。 唐昭乐道:“你有病?” ? “什么?”赵瑾砚问。 唐昭乐站起身,说道:“春秋战国时期有一个齐国君主患了郁症,茶饭不思,心情郁闷之极,后召一名医前来诊治,叫做文挚,文挚与太子约法三章,如若治疗时,激怒了齐王,太子要保全他的性命,太子欣然允诺。后文挚三次失约,没有去给齐王治疗,过了几天,文挚才来诊治,这时的齐王已经非常恼怒,文挚不跪拜,不行礼,穿着鞋子坐到齐王面前大骂齐王,齐王恼羞成怒,起身怒斥文挚。这一骂,竟让齐王的郁症痊愈了。最终,太子也没有保全住文挚的性命,被齐王杀害了。” 赵瑾砚眯眼,“你的意思是说我有郁症!” 唐昭乐正经的点头,道:“怒胜思便是此症治法,我建议你多骂人,多发火,有事可别憋着,都憋坏了。” 赵瑾砚都被说笑了,道:“我看你是学医魔怔了,看谁都有病。” 唐昭乐摇头:“我认真的,你看你一开始……”说完一顿。 四目相对,赵瑾砚起身,走近唐昭乐,带着危险气息,沉声道:“你说叫我肆意骂人,肆意发火,可否肆意打人?” 唐昭乐弯唇,讪讪道:“打人可不对,君子动口不动手嘛。”说完要走回自己的椅子。 赵瑾砚拽住她的手腕,道:“我与你说清楚,我可不是会憋着的人,所以你说的郁症状可不对。” “那那什么”唐昭乐真是怕了他这番模样,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赵瑾砚将她手腕一扣,扣进自己怀里,居高临下,腻着她道:“郁者可不止会想不开寻死,还会” “会会什么”她后退,被扣的牢牢的,退无可退。 四目相对,居高临下的气息,赵瑾砚微微俯身,唐昭乐心跳加速,呼吸停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在她以为,他要轻薄于她时,赵瑾砚凑近她耳畔,语气放沉放轻,似恐吓道:“还会杀人分尸,叫人死无葬身之地。”他站直,看着她道:“怕不怕?” 唐昭乐重重松一口气,看着眼前人,只觉幼稚,道:“怕,怕死了,你松开。” 赵瑾砚松开。 唐昭乐道:“你不止有郁症,还有精神病。” 然后过段转身,去缝衣服,她就是吃饱了撑的去管他的事。 她重重松一口气,叫赵瑾砚看的清楚,她对他,并无意,随后一想,又皱眉,他做甚要去试探这些。 气氛到中午都有些怪怪的,两人默契各做各的,都不说话。 唐昭乐加紧做衣服,到了要做晚饭的时间,唐多余来了,对着唐昭乐和赵瑾砚道:“阿姐,姐夫,阿奶叫你们一道来吃元宵。说是姐夫新来,头年的礼数别忘了。” 唐昭乐手中的活儿差不多了,就差收尾了,闻言皱眉,有些烦躁,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唐多余点头道:“好。” 唐多余一走,唐昭乐便沉了脸,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收尾好,打结,用剪刀剪出线头,对着赵瑾砚道:“阿砚,试试看。” 赵瑾砚道:“现在?” 唐昭乐点头,“合身就穿着,一会儿去我大伯家。”说完叹气道:“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都不是什么好事。” 赵瑾砚直接道:“不去。” 唐昭乐点头,不去的意思这么明显,就说明他在这里不会长待,起身将手中的衣服递给赵瑾砚,淡声道:“手艺粗陋,莫要嫌弃。” 赵瑾砚接过,感觉怪怪的,这假夫妻,有真亦有假,便是这衣服,是他“娘子”亲手所做。 第55章 计较的本质是穷 唐昭乐去灶房看看有什么吃的,阿奶的意思很明显……礼数,可现在没有拿的出手的。 厨房里就剩下半袋白面,没有肉,就两个鸡蛋,多余的白米还要留着过日子,唉,什么叫家徒四壁,贫困潦倒,举步维艰。爹在的时候这样,爹不在她也这样,当真该抱怨,命真苦。 唐昭乐丧了没一会儿,便去将那剩下四五斤的白面分装了,一家两斤凑合凑合。受白眼便受白眼,没必要拉着赵瑾砚去挨欺负,他不去,也是明智之举。 唐昭乐走前给赵瑾砚烙了咸菜饼子,又煮了白菜汤,爱吃不吃,搁在灶上,走前还是道了一声:“阿砚,灶里烙了饼。”说完便走出了家。 赵瑾砚闻声出房门,身上是唐昭乐做的长衫,比旧衣服看着顺眼多了。 见唐昭乐走了,便去到灶房,拿出吃食,猪油烙过的饼很香,热乎乎的,一口咬下,里头是咸菜馅儿的,并不难吃,相反,挺好吃,干巴的时候,一口汤,挺好,唯一不好的是一个人吃,他不习惯。 唐昭乐到了大伯家,把白面一袋给大伯母,一袋给二伯母,这点儿东西也是礼数,可就如唐昭乐所想,白眼是挨定了。 袁氏贞氏没说什么,别人给什么,就收什么,不满也自有别人开口。 袁氏客气道:“怎么就你来?阿砚怎么也得见见家里的长辈。” 唐昭乐道:“我叫他别来,没有东西拿的出手,叫人笑话。” 唐奶奶哼道:“日日吃肉,我们也不是大户人家,随便给点,也不会说什么,笑话什么。” 唐昭乐就知道这样,道:“问题是阿砚这几日病了,未出门,哪来的肉。” “有钱养猪,没钱买肉了?” 唐昭乐气:“没钱!” 唐奶奶也气,“你,小心失了这一家子亲戚。” 说她刻薄,她唐昭乐也凉薄。 就这模样,那田地她就得想办法争回来。 唐昭乐看着唐奶奶道:“阿奶今日可有准备肉食拿出手?既然自己也拿不出手招待人,何必对别人也苛刻。” 唐奶奶道:“他是上门的。” “上门的又如何,他给爹爹办丧,大家都看在眼里,他所有身家银子拿来买房子买媳妇不香吗,给爹爹这么大一个体面,庆幸的不应该是大伯和二伯吗?如今他寒酸至此,也是我的拖累。” “哼,招待别人就吃大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想撇开我这老婆子。” 唐昭乐真是服了,就不愿记别人的半点好,不好全记着,她该空手来,何必浪费家里仅有的粮食。 气道:“奶就知晓我家那点吃食,可知晓为何要好生招待别人,阿砚打猎回来剩半条命,就是别人大老远背回来的,我不拿大肉谢,用什么。反正家里银子也没了,唯一的好吃食都拿来了,阿奶爱信不信。” “这饭我也不吃了,没脸吃。”说完转身就走。 穷人啊,可悲的就是时时计较那点吃食。 “唉,阿乐,别走,吃了再走。”袁氏叫道。 唐昭乐不理会,大步离开。 这种吃个饭弄的不欢而散也不是第一次,也就唐昭乐在老人家面前不管不顾的。 两家人面面相觑,家里男人都还没开口说孩子读书要照应的事,人就走了。唐宋业道:“到时候不给束修一样,都是亲戚。” 唐宋连道:“娘刚才应该先说照应孩子的话。” 唐奶奶向来心直口快,家人都惯着她,谁知道遇到一个不惯着的,哼道:“我哪里知道她脾气越来越大了。” 袁氏道:“吃饭,她不吃就不吃,以后有的是时间走动。” 其实白面不便宜,若是有心或是稍稍关注别人的难处就该知晓,唐昭乐用心了,可惜一家子只知道自己的难处。 唐昭乐红着眼回的家,回家赵瑾砚刚吃完,从灶房出来。 看到唐昭乐擦着眼泪,蹙眉上前道:“怎么了?” 她性子要强,哭便是受了大委屈。 唐昭乐有一瞬觉得好累,说不上的心累,家里就一个可靠的人,便就对着赵瑾砚道:“让我靠一下。” 他走近,未经同意,便靠上。 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开始吸鼻子,怕弄脏衣服,只额头微微抵着。 赵瑾砚沉声道:“跟我说,发生了何事?” 唐昭乐带着鼻音的话语道:“没什么,都是穷惹的。穷怕的人会计较吃食,计较彩礼,计较年节,可这计较当真寒人心。” 这个赵瑾砚说不上话,人家的家事。道:“这么快回来,可是没吃。” 唐昭乐没心情道:“不吃了,没心情,我也懒的做饭。” 赵瑾砚道:“那我做给你吃。” “不要了,真不想吃,没心情。” “那就饿着?” 唐昭乐点头,饿一顿没事。 她站直,擦眼泪,拍了拍赵瑾砚的肩头,将她伏过的痕迹摸去,这是她的脆弱和难堪,只一会儿功夫就弯起了唇,道:“早些睡,明日开学,我带你去村学,第一天授课,可别闹出笑话。” 她弯唇的那一刻,赵瑾砚心疼,说不上的心疼,许是她太过懂事,又许是……她无依无靠… 唐昭乐自己饿着,也不能叫猪饿着,给猪和鸭喂过食物,趁着还有些余光做起了针线活。 其性子坚韧如蒲草。 赵瑾砚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慢慢萌生一个念头,想成为她的依靠,即便前路茫茫,他自己也如飘萍,生死难料,也想成为她依靠的冲动。 不多久,便是边角料新做的袜子。 唐昭乐将手中东西给他,道:“明日就穿新的行头。” 赵瑾砚伸手接过,道:“给我准备行头,何时给你自己准备新的。” 唐昭乐道:“我不用准备,够穿就成。” 赵瑾砚看了看她的鞋,脚趾可是越露越大了。 唐昭乐低头,突然有些囧,想收脚又没地方可藏,索性大方道:“村里好些人没鞋,我这已经算不错了呢。” 赵瑾砚看着唐昭乐,心疼的心更甚,道:“等我们攒了银子就买鞋。” 唐昭乐点头,道:“好,早些睡。”说着起身,拿着东西进自己屋。 关门前留给赵瑾砚的也是笑脸。 赵瑾砚可给不了笑脸,只有心疼。女子本弱,他也不是会心疼别人的人,只不过接触过才知晓,有这样一个女子,坚强的叫人心疼。 难怪男人得有上进之心,不然身边的“妻子”就是个苦。 第56章 教学春字 过了元宵就是真正过了年。 村里的私塾也要开学了。 唐昭乐起了大早煮吃食和煎药,等赵瑾砚起床,忙去瞧他穿的如何,是否紧张。 好在他本人就是随便收拾就挺好,其神态自若,也无任何不妥便放心了。 吃完早饭,唐昭乐便将书带给赵瑾砚带着他去村学,也就村里祠堂方向。 路上也有好几个孩子由长辈带着去村学。 唐昭乐远远看着村长也去了村学,对着赵瑾砚道:“头一天,人比较多,想是村长也会在,你别紧张。” 赵瑾砚瞥一眼唐昭乐,她哪只眼睛看他紧张了,多大的场面他没见过,就这点犯得着他去紧张。 唐昭乐见他一脸不屑,就知道自己想岔了,道:“今日第一课你想讲什么?” 赵瑾砚道:“不知,想讲什么就什么。” “啊?哦。”若是什么书都读过,这于他确实是没难度。 两人一起到了村学,就是旧桌子,旧椅子拼成的地方,环境看着并不好,赵瑾砚拧眉,有种自己被流放来的错觉。 学生还没到齐,赵瑾砚和唐昭乐先跟村长打招呼。 “村长爷爷。”唐昭乐招呼。 村长点头,看着赵瑾砚道:“今日头一遭,你可还行?” 村长不知道赵瑾砚真正学识,也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怕他教不好。 有句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年轻人感觉上戾气重,是不是办事的料还真不好说。 赵瑾砚只淡淡点头,道:“村长听了再说,不过,话我说在前头,我毕竟没有功名,学问有限,村长若是真要这些孩子有出息,还得早做打算。” 村长想一下,点头,表示知道了。 唐昭乐看着赵瑾砚,知晓他说的没错,可她隐约觉得,赵瑾砚在为以后离开做铺垫,毕竟,他们有协议,去留不得阻拦。 等人差不多,唐昭乐先带着书进课堂,四张桌子分成四个小组。年龄大小都有,高低不一,稍大一些的是刘仁青,再是唐昭勇,其余就是十岁以下的,其中就有唐昭迎。村子不大,孩子就这么多,再大都开始下地做活了。 这些孩子规矩都学的挺好,见着大人进来就安静了。 唐昭乐先给这几个孩子介绍道:“今年我们换了先生,想来你们也知晓了,今日就由我来跟你们介绍新来的先生,他姓程,你们叫程先生便可。全都起立!” 所有孩子起身。 唐昭乐道:“给新先生行礼。” 赵瑾砚走上前,站定。 孩子们作揖:“程先生好。” 赵瑾砚点头,道:“坐。” 孩子们坐好,赵瑾砚便道:“我闻你们每人学识不一,进度不一,所教不一,加之,尔等无课本,若要我教,便一起教了,上课之后,接受与否,看你们,也看你们的长辈。” 窗口都是村里的人,听了这话窃窃私语。 “这么多孩子一起教怎么回事?” “一起教,以前不是白学了。” “就说正经请个秀才为好,这下好了,白忙活。” 村长道:“就是试试,你们莫着急。” 唐昭乐默默退出,把空间让给赵瑾砚。 赵瑾砚开口,“今日第一课,我们来说“智”,何为智?” 他看着众孩子,眼眸看向个子最高的的,道:“听说你是村里最聪明的,你可知“智”这字?” 刘仁青站起来道:“我知晓智乃聪明之意。” 赵瑾砚点头,道:“很好。没说对,“智”字源自于知识,孔夫子言,“智”生于忧患,若你没有忧国忧民之心,大可不用勤快读书,将来种地学手艺也很好。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读书。” “啊?”窗外又是窃窃私语声,他怎么能这么说,作为先生,不应该叫孩子好好努力,勤奋读书么,怎么跟孩子说种地也很好呢。 一阵私语,又叫村长给安抚住了。 赵瑾砚道:“我说一个字,来测试大家是否适合读书,是否能成为栋梁之材。” 赵瑾砚走到案前开始滴水磨墨,片刻之后沾水写了一个字,随后拿起来道:“这字认得的站起来?” 有人提示,所有孩子都站了起来。 赵瑾砚拿着字,走到讲台前道:“一起念来。” “春~~” 赵瑾砚点头道:“可有人知道其意?” 还是刘仁青站出来道:“春有春日,春时,春种之意。” 赵瑾砚点头:“我想这是你所学的全部知识,我说对,也不对。” 刘仁青露出疑惑。 “认识一个字,得了解起源,还有其背后深刻的意思。如春字,其意,推也,有“春阳抚照,万物滋荣”之意故又可延伸至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等意。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像草木刚破土而出的子芽,孕育着希望,被大自然囚禁了整整一冬的生命,重新开始新一轮的成长,虫类和动物于冬眠之后苏醒,开始了新的蠕动、蠢动,动物开始繁殖、农夫也将下地播种,这便是春。” 先生未叫坐,几个孩子没有主动坐下,赵瑾砚道:“我刚才说了这么多,可有人以春字背后的意思,组出二字来,组字来便可入座。如刚才刘仁青所言的也是组词,虽浅显,但好懂。” 有人忙道:“春风。”是唐昭勇。 赵瑾砚上前按了肩膀道:“记住自己的组词,一会儿有用,先坐。” 唐昭勇点头,一脸得意坐下。 赵瑾砚道:“可还有自己会组的。” 刘仁青道:“春色。” “嗯,记住自己的,坐。” 其余就是年纪小的,赵瑾砚看着这些人道:“春,想着它最初的意思,很好组词。” 他拿出的字是最简单的,就如当初自己的夫子教他的一样,本可以组好叫他背,继而考教的时候直接说答案,但少傅说,只有在最初的时候自己懂,自己想,学识才会推陈出新。 有小小的孩子站出来道:“春花。”语气稚嫩看着才七岁。 赵瑾砚点头,“很好,坐。” 有人跟着道:“春草。” 这么一说好像很简单,孩子们纷纷动起了脑子,有孩子开口:“春牛。” 一时间哄堂大笑。外头的村民也笑了。 赵瑾砚再次提醒,“春,破土而出之意,萌芽之意,故,牲口不会萌芽,不对。” “春芽。”孩子改口,赵瑾砚点头。 “先生,我记得有个词叫春雨。” 赵瑾砚点头:“这便是要说的第二个意思,春,节气,季节,凡跟节气,季节有关组词,又是另一种意思,既然你开口,那便放宽词量,与节气,季节有关也过。” “春节。” “春天。” “春季。” “……” 孩子又坐下好几个,直到全部坐下。 赵瑾砚道:“很好,看的出来,这里面没有蠢笨的人。” 第57章 教的很好 看热闹的长辈小声道:“这有何难,我也会。” 唐昭乐道:“没人教不一定会。” 这话就提醒他们了,以往可是一开始就读“人之初,性本善……”可不是如此教法。 赵瑾砚道:“两个字不难,很简单,今日,我们要知晓的重点在后面,用春组四个字。就用刚才你们自己组的词,就比如,春雷滚滚。将你们刚才的词给接上,连续通顺就成。” 这就把所有孩子难住了,自己组四字啊。 就是在外的长辈也觉得难了许多,自家的孩子成不成啊。 刘仁青起身道:“春色满园。” 赵瑾砚给了一个肯定,道:“不错。” 唐昭勇道:“春风吹来。” 赵瑾砚点头道:“可。” 这么一看好像又不是很难,有孩子想到就接着站起来道:“春草青青。” “不错。” “春天来了。” “春雨下了。” “春节到了。” “春芽出土。” “” 这么一教,好像都不难。 有人怀疑,这个教法,能不能行啊。 赵瑾砚道:“好,记住自己说的,我们再加一字成五字言,领略精髓可成诗句。我来示范,春雷滚滚前,凉风徐徐后。然,今日我们先懂五句言,以后有能力的就做七句言。” 众人听懂了,这是在循序渐进,在教孩子做诗了。 赵瑾砚道:“谁来将刚才自己的四字,加一字,成五句言。” 还是刘仁青道:“春色开满园。” 赵瑾砚点头,道:“很好,听闻你是这最年长的,学的也最多,可能接下一句。” 刘仁青想一下道:“春色开满园,结伴去探春。” “好。”村长在窗口叫了声好,他不知道自己儿子能做诗了,只觉得好。 赵瑾砚点头,道:“尚有悟性。” “可还有人能做出上下工整的五句言,若是不能,便加一字,成五言亦可。” 这么一听好像作诗不是难事,个个都感觉很简单一般。 这些村民也不是没听过唐秀才讲课,只觉如靡靡之音,有道理,而今日听的堂课,只觉读书也不是很难的事儿。 唐昭勇好强,五字还是能做出来的,成诗就难了,道:“春风吹来了。” 赵瑾砚点头,道:“可能想出下一句?” 唐昭勇弱弱道:“鸟儿飞来了。” 众人笑,这也太简单了。没有刘仁青的好,众人只觉是个孩童就能写。 唐昭勇自己也觉得不好,有些失落。 赵瑾砚却是道:“还算顺口,也算工整,若是再有几分学识,未必不能长进作诗。” 如此一说,唐昭勇失落的神情没了,来劲道:“是,姐夫。” 赵瑾砚拧眉,沉声道:“课上叫先生。” 唐昭勇忙道:“是先生。” 赵瑾砚继而对着别的孩子问话。 一堂课下来,竟意犹未尽,听课的长辈,都觉得自己孩子是可造之材。 赵瑾砚今日第一天也只准备了一节课,走时说道:“接下来,我在多久,便教常用字,以后即便换新的先生,你们也不会白学今日所学。” “是。” “课业便是写春,明日上交,未把春字写好站着听讲。” 众人在心里呐喊“啊?~~” 一开始还以为新来的先生好说话,刚有好感,最后的课业叫他们只觉程先生比唐先生还严厉,唐先生从未叫站着听讲的时候。 赵瑾砚走出教室,唐昭乐走进教室道:“老样子,家中没纸的,就写在芭蕉叶上。” 赵瑾砚拧眉,怎还有芭蕉叶的。 唐昭乐把春字的笔画顺序在课堂上讲一遍,之后把赵瑾砚写的春字留在教室,便走了。 出了教室,唐昭乐找赵瑾砚,没见着人,远远看去人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忙追上前去。 今日第一天上课,赵瑾砚是一起教,没有分开教课,下学早,一课就没了。 唐昭乐气喘吁吁追上之后,对着赵瑾砚道:“你慢些,我们俩聊聊。” 赵瑾砚脚步没停,道:“你想说什么?” 唐昭乐弯唇道:“你教的不错,大家都说你的好。” “嘁,我要他们说好。”他是真不屑,只能说打发时间。 唐昭乐只觉赵瑾砚在傲娇,像只傲娇的狐狸,道:“别走快了,村长跟着我们来了。” 赵瑾砚止住脚步,朝后面看一眼,便就站定,等着拄拐杖的老人家。 唐昭乐道:“村长想是有话跟你说,我便先回去做饭。” 赵瑾砚点头,唐昭乐便先离开了。 待人走近些,赵瑾砚上前迎了几步,村长道:“阿砚阿,今日教的很不错。” 赵瑾砚淡淡点头,道:“村长可是有话说?” 村长道:“我从不知我这孙儿能作诗了,只不过,日学一字,是否少了些。” 赵瑾砚道:“不瞒村长,家中有难处,昨日阿乐还被欺负哭了,我得在家有所作为,下午便去后山狩猎捡柴,实不好让妻子在家里挨饿。” 村长皱眉,刚还客气说着话,这会儿也开始冷了眉眼,那唐婆子就是个惹事精,不消停的,问:“阿乐受什么委屈了?” 赵瑾砚道:“我没见着,只知晓家里好吃食都拿出去了,如此阿乐还是哭着回来。” 唉,这就难怪了,如此赵瑾砚哪里好一心教书,道:“我懂了。” 赵瑾砚点头道:“村长回,我也回了。” 村长点头,愁心事起,他不是不知道大户人家是怎么对待读书人的,自然是叫人无后顾之忧。 而今,村里的情况,既然大家都认可程砚,还得把束修的事给提上议程。 走回去,村里人还没散,那些孩子在教室学春字。 村长找了几个长辈说话,也说了赵瑾砚的情况,人家也要养家糊口的,要是确认让阿砚教的,就把束修补上,毕竟人家也要养家糊口。 众人闻言有人,唠叨:“这还没试好成不成呢。” 村长道:“阿砚也是要养家的人,下午他得去狩猎,唉,有些事你们也知道,阿乐是个好欺负的,有点好吃食唐婆子就惦记,他这也是没办法,你们想叫他没后顾之忧好好教书,就别为难他们小两口。” 有些事确实大家都知道,这会儿为了孩子多学课,不得不跟家里人去商量。 村长说过话,长辈接了孩子就散了。 第58章 没钱卖地 下午,赵瑾砚外出,真的是去后山,家里就剩下了唐昭乐。 她本也要去后山,但手中还有一件衣服,不如早些做完。 一个下午倒是安静,然,等太阳西斜,家中来了人,是刘卫成,手里提了一条肉,还有芹菜。 “刘五叔。”唐昭乐开门叫道。 刘卫成点头,道:“阿砚在不在?” 唐昭乐道:“他去后山了。” 去后山能做什么,刘卫成点头,道:“屋里坐。” “嗯。” 唐昭乐将人引去客厅,道:“五叔要是找阿砚,这时候估摸也快回了。” 刘卫成道:“跟你说也一样。” 他将手里的东西给唐昭乐道:“是这样的,村子里的情况你也知晓。” 唐昭乐点头道:“五叔直说。” “这是村里给阿砚的束修,虽不多,但跟你爹也是一样。只不过,这快交田税了,大家都在难事上,就先交一个月的,你看可行?这里头可不包括你家两个伯伯家。” 说着再拿出几串铜钱,估摸就是三百来个铜钱儿。 这个情况,唐昭乐是知道的,村里就这个情况,且大伯二伯一直这样的,也没什么好说的,道:“五叔,我爹不在,我家是不是得交田赋?” 刘卫成想起来了,唐秀才走了,这田赋就得交起来,点头道:“想是逃不离。” 唐昭乐道:“知道了。” 田多税便不少,十亩地就是一两银子。 唐昭乐很为难,要凑的出来,也不至于到了卖地的地步。 刘卫成知道以唐昭乐的性子,若是没有难处,哪里需要到卖地的时候,道:“钱凑不够?” 唐昭乐点头道:“家中没有交税的银子。” 不交田赋可不行,那官差收税不交就上报,严重的就收地,以刁民处置。 “五叔看能否找找村里谁家要买地的。” 刘卫成皱眉,这可真是难处,道:“成,我来去问问。你想卖多少银子?” 唐昭乐知道市价,肥田肥地就是五两银子,道:“按老价,五两银子,只卖本村的,有劳五叔。” “好了,我知道了。明天我再村里找几家问问。等阿砚回来,你帮我跟他说,多给孩子教些东西,村里人也是要做活的,可不好每日学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 唐昭乐点头道:“好,一会儿阿砚回来我与他说说。” “好。” 说完要紧事,刘卫成便走了。 唐昭乐提着肉去厨房,赵瑾砚的药只剩下一贴,而家里现有的钱,便有这三百文也不顶用。 一条大肉有四五斤重,唐昭乐洗了洗,用盐腌着。 赵瑾砚回来已入夜,家里已经升起了炊烟,隐隐还有肉香,赵瑾砚走去厨房,唐昭乐在炒菜,看到赵瑾砚提着野鸡回来,道:“回来了,去换了衣服,洗手吃饭。” 赵瑾砚放下野鸡道:“家里来人了?” 唐昭乐点头道:“五叔来了,暂时给了一个月的束修,三百文钱和一条大肉,说是让你多教些学问,他们都认可你。” 赵瑾砚皱眉,三百文能做什么,比起他在王府的一个菜都不如。知晓百姓穷,没想到穷成这样。 唐昭乐看到赵瑾砚皱眉,道:“村里就这情况,马上要交田赋了,大家都在难头上,手里都不宽裕。你知道余水叔吗?每天赶牛如此辛苦,还得跟乡里乡亲打好关系。一个月也才五百来个钱儿,我们有大肉和三百文也不比他差,至少比他轻松多了。” 赵瑾砚转身,出了厨房,京里怎么来钱这么容易,这里怎么这么难。 放下弓,去换下脏衣服和鞋子。 吃饭的时候,两个都没说话,两人看着都有心事。 唐昭乐的不开心是因着家里确实穷,她没有来钱的门路,守不住他爹给她的地。 赵瑾砚的不开心是明显不喜欢这种日日为钱发愁的日子,不愁的时候田间日子倒是闲适,还能接受,一旦跟钱有关,他也心烦。 饭后,唐昭乐烧水处理了野鸡,又给赵瑾砚煎了药,忙活很晚。 次日,赵瑾砚一人去村学,唐昭乐叮嘱道:“我今日不在家,但会给你在家备好吃食,温在锅里,中午吃过之后你再小憩一会儿,午后再去。孩子们有淘气不想学的,你便用戒尺教训,只有一点,就是得看住那些孩子,不可叫他们乱跑,若去河边玩耍,就是个危险,最怕出了事,摊在你头上。” 她温声细语说话,是怕赵瑾砚皱眉反感,他的脾气她也算摸清了两分,是真怕他嫌烦撂挑子不干。 赵瑾砚垂眸,看着眼前叮嘱的小女子,还真是会操心,若是以往早就不耐烦了,然看她好声又小心翼翼说话,他便不好意思再不耐烦,道:“我知晓,我是去教书的还得看着那些孩子。” 唐昭乐见他没不耐烦,暗暗松一口气,道:“嗯,咱们这活儿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也不是力气活儿,怎么都是头一份儿的。” “你在不放心什么?”他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心里又划开一丝荡漾,他最亲的人哪里如她这般殷殷叮嘱过。 唐昭乐弯唇:“没有不放心,就是收了束修的钱,怎么也得办好事。” “我在你心里人品就这么差,是拿钱不办事的人。” “不不不,你当我没说。” 赵瑾砚转身,走前同样叮嘱,“在外小心,也照顾好自己。” 唐昭乐点头,轻“嗯”一声。 赵瑾砚走没多久,唐昭乐也很快收拾,厨房温火,给赵瑾砚做中午的吃食,再喂猪,喂鸭,几乎忙的团团转。 忙好一切,背着药箱就跑出门了。 一个家要立起来,唯有勤快。 第59章 初次出诊 唐昭乐紧赶慢赶,赶上牛车,所有人看着唐昭乐,她就是个充满阳光的女子,都羡慕唐秀才教的好,也羡慕她年轻,做什么都充满热情。 张玉梅上前拉一把唐昭乐道:“哎呦,你这是做什么?满头大汗的。” 唐昭乐叫道:“张姨,你也去镇上啊。” 张玉梅点头道:“秀了几个新花样,不知道成不成。” “一定能成。” 张玉梅道:“我得多谢你们小夫妻俩,要是能成,我请你们吃肉。” 唐昭乐道:“都是邻居,相互帮忙是应该的,张姨辛苦绣的花,跟我们也没关系,能卖钱就是好事,不必跟我们客气。” 张玉梅道:“这怎么好意思?你还给了我那么好的布料试手。” 唐昭乐弯唇:“张姨替我照应两个妹妹,我还没重谢呢。一会儿去镇上,我去集市义诊,张姨办完事,没地方去,就来寻我。” “这感情好,我办完事儿也有地方去了。” “嗯。” 牛车走动,大家开始说话,闲聊。 赵瑾砚开始检查每个人写的字,所有人,包括写的好一些的刘仁青也是站着听讲。 赵瑾砚严厉起来,眼眸一沉就有威慑力,谁也不敢造次。 堂上,赵瑾砚拿着戒尺,告诫道:“谁若是不想学,想去河边玩耍什么的可以趁早去,我不拦着,但有一点。” “啪”戒尺单手就被赵瑾砚捏断,带着戾气,把孩子们都吓一跳,道:“回来我可会不留情面。” 众人一怵,顿时不敢出声。主要,赵瑾砚黑沉的模样当真吓小孩子。 他沉声:“早上学文,下午习武。” “是。”众孩子恭敬应声。 唐昭乐老样子先是去了柳巷,因着常来,也都不稀奇了,唐昭乐走一圈,没人叫诊便就回了。 待到集市,那就热闹了,热闹的是大家熟悉了来找她说话,聊天,待有人问诊时,便又禁声,等她整诊完,好不热闹。 唐昭乐很开心有这样的氛围,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进步。 快到中午,张玉梅带了一张饼子来给唐昭乐,唐昭乐刚好饿了,便就没客气,问:“张姨,怎么样?” 张玉梅满脸笑意,拿出准备的布料道:“听你的果真来钱,你知晓那一件小衣店家收多少吗?” 唐昭乐顺着道:“多少?” 张玉梅伸出五根手指道:“五十文。” “真的啊。” 张玉梅点头道:“多亏了你,给了我路子。” “能攒钱就好。” “就是银钱不多,我这钱儿扯不了多少布。” “没关系,大不了走勤快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吃过饼子,桌前来了个小厮,道:“这位大夫,我家老爷请你去府上看诊。” 唐昭乐一愣,不认识眼前的人,道:“哪个府上?为什么来请我?” 她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哪个人,还是府邸的人来找她看诊。 小厮道:“您忘了,上次我家老爷来你这摊上诊过脉,您还说过我家老爷脾气不好呢。” 唐朝乐想起来了,道:“原来是你呀。”忙收拾药箱道:“带路。” 对着张玉梅道:“张姨你若无出处去就早些去找余水叔。” “唉,好。” 有人请诊,张玉梅也替唐朝乐高兴。 唐昭乐从后门进的府,是什么府邸她也不知道,进了人家地盘才看出来家境不是一般的好,这是她第一次进富贵人家。 青砖青瓦,高高的屋顶,飞檐斗拱,木质窗门,都是精心雕琢的,还有假山,大园子。 这便是家境好的人家么,百姓人家可真不能比。 “大夫这边请。” 唐昭乐点头,跟着走小厮走,走到一间大院子,小厮对着门口的丫鬟道:“去跟夫人说,女大夫到了。” “是。” 小厮说完,继续朝里面走。 唐昭乐疑惑跟着,进了屋。 屋里敞亮,家中摆设也不少,字画,瓷器,是唐昭乐从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屋里躺着一人,就是上次诊过脉的长者。 “老爷人请来了。” 闵老爷坐起身,再次看了看唐昭乐道:“你这姑娘想是刚成亲,怎的也没有一件新衣裳,穿的如此寒酸,我这叫你诊脉都不放心了。” 唐昭乐羞囧一瞬,也只有一瞬,落落大方道:“您是大老爷,哪里缺我这寒酸之人诊脉,既叫我来,一会儿我若手艺好,你可大方的叫我别寒酸的。” 说完兀自放下药箱在一边。 “哈哈哈~~”闵老爷被她这话给说笑了,感觉自己被将了一军,道:“伶牙俐齿。” 唐昭乐打开药箱,拿出自己的银针,道:“大老爷近日可有发脾气?”说完看着小厮。 小厮道:“我家老爷哪有脾气,那是别人惹了老爷,给老爷说几句嘴而已。” 小厮人精哪里敢说主子的不是,唯有如此说。 唐昭乐懂了,道:“可是按我说的做了一日,睡的挺好,第二日便又上了火气?”不然她想不到为什么来找她。 小厮避着老爷视线又竖起个拇指。 闵老爷道:“你又都知道了?” 唐昭乐拿出脉枕,道:“大老爷你来,我给你先诊个脉。” 闵老爷从榻上起身,走去桌边,唐昭乐放好脉诊,便开始望,闻,问,切。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妇人,见着唐昭乐稚嫩俏丽的脸已经是妇人装扮,也是诧异,这么年轻。因着听说菜市有个专门替穷妇人义诊的姑娘,心里多两分好感,进来便就没摆架子。 站一边先是听这姑娘怎么说。 唐昭乐收回手,道:“有气急攻心之状,想是动了大气,什么事值得动这么大的气。” 说起这个闵老爷又要来气,唐昭乐忙道:“不管什么都不是我该问的,我只一句话,命只有一条,唐老爷若是不改,加上你身体本就有诸多小病,”说完一顿,问:“我可否直说。” 闵夫人道:“你直说,我听着。” 唐昭乐这才注意身后的人,忙起身道:“夫人好。” 闵夫人穿着锦服,但素静,头上也没有华丽的钗饰,倒像是个和蔼的老妇人。 “嗯,你说,他有什么小病,我都听着。” 唐昭乐道:“这位老爷,观身形就知晓吃食上不节制,不忌讳,刚来的时候,我若没算错时间该是刚吃完午饭,如此就躺着,就说明平日里也不注重养生之道,加之多年积累,小毛小病已经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我只一句话,这位老爷若是不改变自己的毛病,很难长寿,尤其是这个时候已有闭阻之症,时常会头晕,胸闷,乏力,还睡不好,就很危险,心平气和,不动怒是首要。” 第60章 诊金雀跃 唐昭乐这么一说,闵老爷就觉得这姑娘说的对,指着唐昭乐对着自己妇人道:“对,她说的全对。” 唐昭乐道:“您退去上衣,去躺着,我来给大老爷施针。” 闵夫人见着,忙上前去帮忙宽衣。 唐昭乐一个小姑娘还有些不适应,没一会儿,一个满是肥肉的身子,就在她眼前躺好。 唐昭乐定了定心神,拿出银针包,便开始施针道:“切记一定要心平气和,可不能乱动。” 闵老爷叹气道:“我也想心平气和,实在是我那逆子日日来气我。” 唐昭乐手一顿,道:“你看,你无形之中又动怒了,还要不要我来医治。” 闵老爷有种自己被压制的感觉,要是这姑娘是自己女儿就好了,笑道:“好,就听你的,不动怒。” 唐昭乐道:“都别出声,安静些,我需要凝神。” 一时间屋里人大气不敢喘,闵夫人去找了位置坐。 唐昭乐开始落针,眼眸坚定,专注认真,对着熟悉的穴位又快又准,对于必要的穴位还要来回捻动。 闵夫人看着就感觉到疼,老爷却是面无表情,镇上的大夫好像还没有擅长针灸的,这姑娘有善心,还能习得这本事,不错。 待穴位扎完,唐昭乐开始说话道:“刚才我想了想,你这个状态练太极刚好修身养性。” 闵老爷道:“我那逆子在,我这养不好。” 唐昭乐坐在闵老爷面前道:“你要是不动气,我就听你说说你那逆子。” 闵夫人道:“他就是读书不好,又无所长,你想叫他有何出息。” “你看看,就是你给惯的。”闵老爷似又要动气。 唐昭乐提醒道:“这位老爷,切记心平气和。” 小厮开口:“大夫,我家老爷姓闵。” 唐昭乐点头,道:“闵老爷,你好像不知道自己要收脾气。” 这是她几次提醒了。 闵老爷不得不心平气和起来。 唐昭乐道:“我今日没带艾草来,明日您可还要我医治,要是还要我医治,我便来镇上。” “怎么,你想医一半不医了?” 唐昭乐道:“我年纪小,想你许会不信任我,故而得问你一番。” 闵老爷道:“你行医的思虑这些做甚,再来便是。” 唐昭乐心里高兴,面上稳了稳,道:“好。” 然后拿出纸笔道:“我写张方子,你们去田大夫那去抓药,一日两次,早晚煎服,然后我在写几张食谱,你们按着食谱的来做。” 她看一眼闵老爷道:“放心,有肉,只不过,得克制,吃得清淡。” 闵老爷都要被个小姑娘给说笑了,他是怕没肉吃的人吗,不过,有肉总比没肉吃好。 唐昭乐写了方子,又写了食谱,之后开始拔针,收药箱。 这时候闵老爷睡着了,闵夫人给盖了皮毛。 几人轻轻出了屋子。 闵夫人先是看了看食谱,是一手好字,问道:“姑娘叫什么?” 唐昭乐道:“我姓唐,叫昭乐。” “好名字,今日你有心了,我来送送你。” 唐昭乐点头,心里嘀咕什么时候给银子,这时候有年纪大些的丫鬟上前,塞到唐昭乐手上硌手的东西,“辛苦唐姑娘了。” 唐昭乐心一颤,好像是碎银子,自然而然收着道:“应该的。” 唐昭乐淡定走着,闵夫人走在她身边道:“唐大夫年纪轻轻就成亲了?” 唐昭乐点头道:“刚成亲不多久。” 闵夫人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写得一手好字,可是读过书?” 唐昭乐点头道:“爹爹是秀才,亲手教的我。” “哎呦,难怪,读过书,人美又心善,这世道不多见。” “夫人谬赞。” “我观我家老爷倒是有几分听你的话,我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昭乐顿住脚道:“夫人请说。” “唉,你也看到了,我家老爷那逆子,逆子总挂嘴上,我多说几句,他是连带着责怪,一家子无法与他正常说话。” 唐昭乐没说话听着唐夫人继续。 “我呀也没别的意思,就想你与他说说,孩子如何成龙成凤自有定数,想开些,一家子和和乐乐的就成。” 原来富人家也有许多烦恼,想一下道:“好,明日来我便说两句,家里可有安神香,晚上睡前可为闵老爷点上一支。” “好,多谢唐姑娘。” 唐昭乐点头,继而道:“夫人止步,我便回了。” “好。” 唐昭乐提着药箱从后门走,走出这家府邸,从袖子里摸出银子看了看,又掂了掂,似有二两重。 面上遮不住的笑意,对着老天道:“您老可是看到我的善心,知晓我的难处,便来解了我的难处。” 回去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张玉梅凑近问道:“可是收了证金?” 唐昭乐点头道:“张姨,我第一次被请诊,真的好高兴。” “张姨也替你高兴。” 回去的时候,唐昭乐蹦哒回去,赵瑾砚刚好放了孩子下学,今日的孩子个个惨不忍睹,腿肚子都打着颤儿回去。 唐昭乐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赵瑾砚淡淡道:“没事,教他们扎马步罢了。” “啊?”马步她也扎过,不是人干的事儿。 “啊什么?你今日很开心,做什么了?” 说起这个,唐昭乐拿出银子道:“我今日被请诊了,这是诊金。”说着拉上赵瑾砚衣袖道:“走,去师父那换个方子,你很久没给师父把脉了。” 两人又转了方向。 赵瑾砚第一次见唐昭乐开心是这样的,眉眼好看的无法形容,她本就是温柔型的长相,这一高兴,眉眼柔的能勾住人的心。 难怪这么多人心仪她,不是没道理的,想到那大夫的儿子,顿住脚道:“不去了,你给我诊也一样。” 唐昭乐道:“那怎么能一样的,我的医术哪里比的上师父,走啦,别磨叽,一会儿天黑,做饭都很晚了。” 赵瑾砚的袖子被拉着,不得不走。 第61章 确认心意 唐昭乐要卖地的事,只一天就被传开了,唐奶奶闻言气的不行,卖地的事有一就有二,她爹才死了多久,她就要卖地,这是要把他儿子的田地给败完了呀。 当日就叫人收拾东西,要跟唐昭乐住一块儿,她要去看着,守着那些田地,决不能叫她给家败完了。 唐朝昭乐心情极好的走去董大夫家,甜甜的声音叫了一声:“师父。” 这时候董大夫在后院收拾草药,见着唐昭乐来,知晓她这段时间时常去镇上,上前问道:“最近如何了?” 唐昭乐笑着说成果道:“我觉得有长进,今日特意有人来请诊,想是认可我的医术的。” 董大夫知晓唐昭乐悟性极好,没想到她还这么努力,暗自后悔没早些想到儿子的事,不过也替她高兴道:“好,好啊,今日在我这吃饭。” “不了师父,我带阿砚来换个药方,麻烦师父替他看看。” 董大夫看了看赵瑾砚气色看着不错,道:“到前头去。” 几人朝着前头药房走去。 唐昭乐问道:“师父,我这次义诊,多遇妇人劳疾,虚损过度为多,这该如何治?” 董大夫道:“既是劳疾,便是不劳修养为主,还得吃些益气温阳的东西。” “可她们哪有时间修养,哪里舍得吃温补之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是医者,又不是菩萨,能做的只能尽力。” “哦。” 唐昭乐有些失落,怪道百姓家的女子活到四十就算长寿的了,如此过度劳作,耗损过度,哪里会长命百岁,五十都算高寿的了。 似今日那富贵人家就不一样,那夫人该是有四十多了,看着像是三十好几的人。 几人到了诊室,董大夫给赵瑾砚诊脉之后皱眉,继而问:“药酒的事如何了?” 唐昭乐道:“已经泡了,得等一个月。” 董大夫点头,继续探脉,有深有浅,两只手都诊过之后,问:“最近可有做重活?” 赵瑾砚道:“近日没有。” 董大夫道:“尽量不要做体力活,好生养着,这一次于上一次,好是好些,只不过是脾胃好些,不过倒是好事,说明已经在朝好的方向走。” 说完之后,开始写药方。 赵瑾砚在想董大夫的话,脾胃好,是说他胃口好么,他是有那么点觉得自己长了些肉。 看了看唐昭乐,唐昭乐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脸,继而看着董大夫写药方。 待他师父快写完了,唐昭乐暗暗拿出三十文放在桌案上,拿起药方道:“谢师父,我们回了。”之后忙拉着赵瑾砚离开。 董大夫发现桌上银子,忙道:“留着钱买药。” “买药的银子有了。”唐昭乐扯着嗓子边走边说道。 赵瑾砚被拉着,只得跟着跑,搁以前,哪有这般走的时候,这会儿只觉得日子有声有色,有滋有味的。 唐昭乐看后面董大夫没有跟出来松一口气,道:“今日家里的猪喂了吗?” 说起这个赵瑾砚就犯愁,恨不能这些牲畜半点没养,淡淡道:“自然。” “哦,我早上没交代怕你忘了,那自己的药煎了吗?” “没。” 唐昭乐不禁道:“知道喂猪,怎么不知道煎药,你自个儿还没个猪重要么?” 赵瑾砚脸黑,谁会听不出她在说什么,扯住唐昭乐的后衣领子道:“你,当我不会生气!” 唐昭乐忙道:“我错了,你比猪重要。” 赵瑾砚咬牙,捏起唐昭乐的脸道:“是什么叫你觉得我好欺负。” 虽然脸变了型,但半点不疼,唐昭乐求饶,道:“我又说错了,阿砚大人有大量,莫怪。” 赵瑾砚松手,一脸的不好惹,走在前头,似生气回家,其实,不适应极了,她的脸怎么这么软,女子的脸都如此吗? “阿砚,别生气嘛,我错了,我就是开玩笑,谁知晓你半点玩笑开不得。” 闻言赵瑾砚步子跨的更大了,会不会说话。 “阿砚,等等我。” 清澈的声音,响在田野间,好生热闹,比之华丽的乐声还好听几分。 只不过,两人回家,家里变了样,家门开着,有人进进出出的,是他的大伯和大伯母。 唐昭乐皱眉,赶紧回家,院子里一包一包的东西,还有被子,箱子,她奶奶则在院子里面色沉的厉害,似书上说的老妖婆,来找麻烦的。 “大伯大伯母这事要做什么?” 唐奶奶想到卖田,生气,上前就给了唐昭乐一巴掌,“你如何对的起你死去的爹!你爹才刚走啊!你就想着卖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唐昭乐捂着脸只觉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疼,眼睛直直的看着这个奶奶,眸中满是愤怒,道:“奶可知晓家里今年要交田赋?我没银子,阿奶有银子,这田赋就由阿奶来交了。”说着转身走去厨房,她们爱咋咋地,她不管了。 “有银子养猪,没银子交田赋,你是怎么当的家,就你这么当家,这家迟早给你败完了,有我在,这田就不能卖。” 赵瑾砚黑着眸子,看着家里的外人,真想给这老婆子一顿教训,捏着拳头,好一会儿忍了。 唐昭乐的东西被收拢出来,放在了院子里说来好笑,来时不好去动赵瑾砚的,他们不熟,且他是孩子的先生,不敢欺负,就敢欺负自家人。 唐昭乐在厨房无声哭,心里再懂事强大,被长辈这么打一下,也难免伤心难过,缓不过来,赵瑾砚上前,拿开她的手道:“我看看。” 唐昭乐垂眸,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赵瑾砚看着打红的脸,蹙眉,伸手,眼眸有着自己也不知到的心疼,怜惜的触碰她的脸道:“疼吗?” 唐昭乐从小到大没挨过打,委屈的没说话。 赵瑾砚道:“要卖地怎不跟我说?” 唐昭乐不想说话,没开口。 赵瑾砚想搂着人,想抱抱她,但是忍住了。他们的关系,他又有什么资格。 第62章 水貂大氅 好一会儿唐昭乐缓过,开始到灶间开始生火做饭。 赵瑾砚觉得这样的日子憋屈,什么都做不了,拉起唐昭乐道:“心情不好,就什么都不要做。” 唐昭乐点头道:“我也想,可是你会挨饿。” 赵瑾砚心狠狠一颤,很是明显,那木讷的心好似突然开了窍,看着眼前的女子,有股冲动,忍住了,认真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只是一个外人,你不必为我如此,攒的银子交了田赋,哪里还有这些个烦恼。” 唐昭乐道:“你与我爹很像,断不得药,有你在,我就觉得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是麻烦又如何,我愿意。” 这话赵瑾砚不喜欢,她把他当爹不成。可他们的岁数差的确实有那么点大,且,他是个短命人,又能奢求什么。 转身出了灶房。 唐昭乐的东西被放进了她原先住的屋子,就是现在赵瑾砚住的地方,袁氏道:“这间屋子本就是昭乐的,你去睡仓库,自己收拾。”说完袁氏便急急走了,这个恶人她做便她做。 赵瑾砚进屋子,唯一落脚的地方都堆了东西,其中最是明显的是那件还未做完的衣裳。 爹? 赵瑾砚冷嘲,随后打开自己的柜子,里头有他为数不多的东西。 先拿出玉佩,思索半晌又放了回去,随后拿出的是那件最厚的大氅,同样是御赐之物,好在只有简单的云纹。 用布一裹,便出了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收拾了包裹离开了呢。 待唐昭乐做好饭出来,赵瑾砚不在房间,哪里都不见人,倒是她奶奶厚着脸皮道:“饭做好了就端来。” 唐昭乐没理会,走出院门朝外看了看,唐奶奶道:“人走了,收拾了包裹走了。” 唐昭乐拧眉,忙去查看赵瑾砚的东西,他的衣服还在,那玉佩也还在,只不过少了一件最厚实的。 关了柜门,看了看房间情况,开始收拾。 唐奶奶见唐昭乐不伺候她,来气,却也不好再打骂,自个儿去灶房看唐昭乐做了什么,红烧野鸡,炒芹菜,锅里还有白米饭,天,这小两口子竟然吃这么好,还说没银子。 兀自拿了碗筷自己先吃起来。 唐昭乐的厨艺,唐奶奶是知晓的,难得的做菜好手艺,又是难得的野鸡肉,叫她吃的舒服极了,不过也没贪心多吃,给小两口留了饭菜,吃完自个儿回了屋。 唐昭乐收拾屋子,如今也不好叫赵瑾砚去仓库睡,不然真把他当外人了,书房不小,倒是可以收拾出一个房间来,只不过没有床。 阿奶铁了心要住进来,想来也不会再搬走,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收拾好屋子,去了灶房 ,看了看剩下的饭菜,自己浅浅吃了点,再留了一部分给赵瑾砚。 猪棚里猪叫了好一会儿,唐昭乐喂完猪和鸭子,便在房间点了灯,缝衣服。 赵瑾砚找了何胡元,没进何胡元的家,就在他家门口说事,拿了自己的包裹给何胡元道:“你不是想合伙开酒楼么,我有了法子。” 何胡元喜道:“什么法子?” “这件衣服帮我拿去当了,该是值个几百两。” 何胡元觉得自己听错了,道:“什么衣服值这么多银子?” 赵瑾砚将衣服给何胡元道:“水貂大氅。” 何胡元没概念,水貂他听过,没见过,接过厚实的包裹打开道:“我瞧瞧。” 这一瞧不得了,摸了摸皮毛,不禁道:“兄弟,这哪来的?” 赵瑾砚随口道:“祖传的。” “有这祖传的,你祖上做什么的?” 赵瑾砚道:“这你不用知道,我只一点,明天就把事情帮我办了,有了银子,我们做什么都成。” “好,明日我去趟镇上。” 赵瑾砚点头道:“我在村学教书,你若找我,就去村学找我。\" “好。” “嗯,大氅你收好,我回了。” “哎,兄弟,你这祖传的东西拿来卖,可是遇到了难处?” 赵瑾砚点头道:“家里要银子交田赋。” “那也不至于要卖祖传之物。” 赵瑾砚摇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总不好叫一个女子日日在外奔波劳碌来养我。” 这倒是,男子该有男子的担当,道:“成,我知道了。” 赵瑾砚走夜路回去,回家的时候自然不早,关门的时候有些动静,房间门打开,唐昭乐问:“去哪了?” 赵瑾砚道:“有点事。” 唐昭乐朝着灶房的方向道:“来吃饭,饭菜都凉了。” 赵瑾砚点头,跟着唐昭乐。 进了灶房唐昭乐便生起了火,想一下,问:“你可介意与我睡一张床?” 赵瑾砚心一抖,就听唐昭乐道:“书房倒是可以放张床,只不过没有多余的床铺,等我有银子,就找师傅给你打一张床,只不过,我二人得将就一些时日。” 赵瑾砚没跟女子睡过,当然他不否认他对唐昭乐有了不一样的感情,睡一起还是得有些心理准备,即便只是暂时睡一张床。 “你若是介意,我就去书房,可以放门板子,也可” “不用,你我,本就是表面夫妻,睡一起,无妨。”到底说的有几分别扭。 火光映照,唐昭乐竟看出赵瑾砚几分青涩来。弯唇,玩笑道:“你没跟女子睡过?” 赵瑾砚一愣,继而看着唐昭乐,她满是调侃之意,没好气道:“睡过如何,没睡过又如何?” 唐昭乐道:“不如何,问问罢了。” 赵瑾砚道:“他日,你若真成了我的妻,我便知无不言。” 话出口,两人皆是一愣,赵瑾砚觉得,这话意思明显,他看着唐昭乐,唐昭乐却是回避了他的眼睛,知晓话题不对,看向灶间的火,道:“先温一下,你要不要坐着等一会儿。” 赵瑾砚看不懂唐昭乐,便就坐在她身边,道:“我走后,可有人再为难你。” “没,阿奶叫我给她端饭没理她。” “好。” “以后,我二人可没好日子了,阿奶不是善类。” “刁妇而已。” “你倒是一副大官的口气,你以前做官啊。” 赵瑾砚沉默,不说话。 唐昭乐只以为他想到不开心的过去。 第63章 同床共枕 赵瑾砚吃过饭,喝过药,便是到看了最难处,两人磨磨唧唧一道梳洗了,一道去屋子。 心里的别扭只有两人自己知晓,都在故作镇定,好像没所谓一般,但心里就是说不上来的别扭。 唐昭乐看到未缝好的衣服道:“你先睡,我就差收尾了。” 赵瑾砚淡淡道:“都几时了,收尾什么时候不好收尾。” 说的好像他们早就是老夫老妻一样。 赵瑾砚随手解腰带,退了衣服,留了里衣,先睡在里面,然后闭上眼睛,一气呵成,看得出来,他也不习惯。 唐昭乐捏了捏衣角,说凑合一段时间的是她,这会儿别扭的也是她。 一咬牙,拆去自己的发簪,青丝散落,随后吹了桌上的蜡烛,然后开始脱衣服。 之后很是别扭的,走去床边,撩开被子,慢慢的躺下,将自己盖上。 不用说两人之间睡个小娃娃的距离都有,乡下被子能有多大,本就是一人睡的,如今睡两人,中间还隔开这么多距离,能盖上多少。 这也是没办法,两人都在适应猝不及防的现状。 唐昭乐对原本自己的房间并不陌生,加之累了,没多久便睡着了。 赵瑾砚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睁开眼睛,看着身边人,黑夜里看不清楚,却能看清轮廓,怎么会有人,掏心掏肺的对他,有难处又自己扛,自己委屈伤心得不行,还关心他的肚子饿不饿。 唐昭乐侧身缩起来,是因着冷,又因自己的背露在外面,扯着被子,不自觉朝里凑了凑,这就凑到了赵瑾砚身边。 赵瑾砚因着被子不够也朝唐昭乐身边紧了紧,白天不好意思抱她,而现在,却是可以趁着黑夜,将手轻轻将她圈住。 第一天,拥她而眠,赵瑾砚睡的很踏实,唐昭乐同样如此,被窝好暖,很舒服。 待她听到动静醒来,自己的手脚都在赵瑾砚身上。 反应过来忙后退,感觉自己的脚在赵瑾砚腿上,又轻手轻脚退开,然后撩开被子,轻手轻脚起床。 她以为自己很轻了,赵瑾砚却是在她动的第一瞬就醒了,只不过没睁开眼睛,等唐昭乐走了,他才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再次证明他对唐昭乐是有意的,他并不排斥唐昭乐的任何动作,即便睡觉不老实,他也乐意于她的不老实。 早上唐昭乐先出门洗衣服,然后再回来赵瑾砚已经在厨房煮粥,煎药,见他负责早饭,她便又出去割猪草。 再次回来,洗了手,粥也煮好了。 她奶奶闻着味儿也出来了。 进了灶房便问:“谁在吃药?” 没人理会,唐奶奶又道:“有钱吃白米,怎么没钱交田赋。” 唐昭乐道:“阿奶有的吃还要啰嗦,是吃还是不吃。” 说着唐奶奶又要上去教训人,却是被一个壮实的身体挡开。 “你再动一下试试。”赵瑾砚眯着眼,眼眸犀利,还真把唐奶奶唬住了。 唐奶奶后退一步,不禁道:“你们要是不让我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哼。” 祖孙俩到这个份上,当真是家丑,唐昭乐一天的心情都因唐奶奶而不开心。 主动端了粥去给自己奶奶,进了屋子便道:“田不卖便不卖,我会去跟五叔说明了,但有一点我得跟阿奶说了,当初阿奶只知晓大伯苦,二伯苦,不知道爹要吃药,我们日子也苦,外头欠了银子你也不知晓,今年的收成便不贴补大伯了,我得卖钱还银子,再者,阿奶既然来了,我也不会不养,但再不能以养老为借口,心向着大伯。” 说完把白粥放桌上,便就转了身。 老三外头欠了银子,什么银子,她怎么不知道。 唐奶奶看着面前的白粥,这样的吃食,她可没想过,要有也是很难得的吃上一顿,而唐昭乐平日的吃食就吃这个。 早饭吃过,唐昭乐不禁道:“家里多了一个阿奶,中午做饭就得两个人吃,我今日说好出诊,不得不去,想是中午回不来。” 赵瑾砚点头,道:“我知晓,你去。” 唐昭乐有些不好意思,道:“要难为你了。” 赵瑾砚不禁好笑,他还真有种上门的错觉,道:“难为便难为,你走。” “嗯,一起走。” “好。” 赵瑾砚去村学,村里的孩子看到他就跑,跑着去学堂。 赵瑾砚的严厉要在村里出名了,小孩子在磨练,而长辈却是很赞赏这种做法,从小不磨练,什么时候磨练。看到赵瑾砚也尊敬称呼:“程先生。” 赵瑾砚淡淡点头,架子不是一般大。 唐昭乐弯唇,道:“我要是不出门,一定去看看你怎么练孩子的。” 两人分头走,从两个方向。 唐昭乐路过村长家,对着刘五叔说田不卖了,也说了缘由,是唐奶奶不同意,交代了便就走了。 唐奶奶成了看屋子的,看着廊下晒着的肉条,拿了椅子出来,开始安静的晒太阳。 无疑,唐昭乐将家里收拾的挺好,衣服洗了,畜牲也喂了,院子里也没有胡乱堆放的东西,比老大家看着舒服。若是日日吃白米,还有肉,她是极愿意跟老唐昭乐住的。 唐昭乐这次去镇上碰上了何胡元,他手里提着东西,却是坐的另一辆牛车,打了照面就走了。 那包裹唐昭乐知晓,家里为数不多的旧布料。想到赵瑾砚没了一件衣服,想追上去,牛车已经远了。 罢了罢了,家里的确缺银,他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 何胡元去镇上当铺并不顺利,当铺掌柜亲自来看货,看了看何胡元,不像是能有这样衣服的人家,问道:“此物你想当多少银子?” “它值多少,你便给多少。” 掌柜疑惑开口道:“五十两。” 何胡元瞪大眼睛,“这怎么也值个几百两,你给五十也太心黑了。” 掌柜笑着道:“来历不明的衣服,我们敢收都不错了。” “嘿,我这祖传的,哪里是来路不明的。” 掌柜不信道:“祖上做什么的?” “怎么,你家还有这样的规矩?”何胡元很不喜欢掌柜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掌柜道:“自然,这东西可不是百姓人家会有的,来历不明我们自不好接,也不好卖。” “嘿!我不当了。”何胡元拿过衣服就走。 五十两跟阿砚说的差了太多。 第64章 亲自活当 何胡元脚程快,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到的刘家村,刚好碰到下学的孩子和赵瑾砚。 何胡元喘着粗气儿,直接道:“阿砚,不成啊,那掌柜的问我东西来历,我说不出来,要当知给五十两,我便又拿回来了。” 赵瑾砚皱眉,转身,看了看身边人,逮住刘仁青道:“阿青,下午我有事,你带着他们跑圈扎马步。” 刘仁青拱手应声:“是,先生。” 交代完,赵瑾砚便带着何胡元先回了家,家里有个老太婆,没人做饭,她熬不住饿,见着白米不多,便就先煮了粥,蒸了腌菜肉片。 见赵瑾砚不禁道:“阿乐死哪去了,还要我这老婆子做饭给她吃不成,真要这么对我这老婆子,看我不到村长那儿说理去。” 赵瑾砚冷着眸子,没理会,进了屋子,拿了自己那身行头,包括小冠,便就出了屋子。 何胡元看不懂了,怎么又拿了一个包裹出来,道:“兄弟,怎么又拿包裹,你要离家出走啊?” 唐奶奶闻言,巴不得呢。 赵瑾砚淡淡道:“走,带我去镇上。” “诶,好,你等着,我去喝口水来。” 他大步去灶房,狐疑的看了眼一脸刻薄相的老太婆,见着水缸就舀水,大口喝完,喘口气,便就跟着“程砚”。 赵瑾砚道:“对不住,没叫你喝口热水。” “没事儿,俺又不是金贵的人,只不过,这屋里人是谁啊,以前来没见到过。” “阿乐的奶奶。” “哦,那走,走快些,脚程一个时辰。” 何胡元是走了一个时辰的有点累,不过他在山里走一天都走过,这点不是事儿。 两人没吃饭就走了。 唐昭乐早上去的闵老爷家,昨日收的诊金不少,施完针就得说些话,静默的房间,不说话也不好过,她道:“闵老爷,昨日可有听话练身。” 小厮道:“练了,早上就练了好一会儿的太极,还说就太极适合他练。” 闵老爷道:“多嘴。” 小厮立即噤声,不过老爷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还是知道的。 唐昭乐道:“知道练就好,就怕闵老爷三天新鲜劲儿,没个坚持。” “哼!就这点,本老爷还是能坚持一番的。” 唐昭乐点头道:“可是闵老爷忘了重点,您的病究其病因,根没治。” “嗯?怎么说?” 唐昭乐道:“豁达之心,医术上称心为灵府,又有书言,不可入于灵府,使之和豫通而不失于兑。是说人乐知天命,遇忧而不入于心,故能保持喜悦之情。你可有看过那些时常带着笑意的老者,那些老者便是会养灵府的真实写照。” “你倒是书读的不少。” “我这点岁数读的不多,但开解闵老爷还是能说上一两句。” “听说你爹是秀才?” “嗯,可惜爹爹年前走了,不然他可多教我些处世之道。”说完心一痛,深呼吸,很快调整好。 “那是可惜了。” “是啊,我爹没给我一个孝顺的机会,故而闵老爷可得好好养好身子,给子女一个孝顺的机会。” “哼,我家的就是讨债鬼,孝顺我可不敢想。” 唐昭乐不禁想闵老爷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叫闵老爷时时对他不满。 “人各有天命,若遇不顺,那便放下,不生烦忧,若遇顺心之事,便是您的福气,如此想不是很好么。” “哼!”闵老爷哼一声,不说话了。 开解的话实在不好说,唐昭乐觉得自己尽力了。 这银子,不怎么好挣,她还是老实行医。 外头有人听着,听见不说话了就回了,唐昭乐给闵老爷扎完,又给做了艾熏,时间久了些。 走的时候,是小厮给的钱,没有女主人给的多,不过也给了二百文钱,不少了。余下的时间,她便去集市坐摊。 何胡元跟着赵瑾砚进县城,本以为会是直接进当铺,没想到赵瑾砚找了一家酒楼,本以为要叫吃的,他已经饥肠辘辘,饿的前胸贴后背,没想到“程砚”直接拿出上好的玉佩给掌柜道:“住店,上房。” 掌柜看着玉佩一愣,再是看了看来人,看衣着只不过是个普通书生,为难道:“本店只收银子。” 赵瑾砚点头道:“押你这儿,一会儿给银子。” “好。”谁还没有个有难处的时候,冲着这个玉佩,掌柜便叫小二带路。 何胡元不知道\"程砚\"要做什么,只能默默跟着。 两人到了楼上,赵瑾砚便拿出包裹里的衣服,开始换衣服。 何胡元关了门,就看到赵瑾砚换衣服,脱去粗布衣衫,换上的是锦衣华服,没多久,赵瑾砚就像换了一个人,叫他目瞪口呆。 赵瑾砚束好冠,见着何胡元满脸惊诧之色,淡淡道:“走。” 何胡元不知道说什么,“阿砚,你……” 赵瑾砚道:“先去换银子,之后的事,以后再说。” “哦,好。” 这时候何胡元哪里还想着饿,跟着赵瑾砚,只觉自己跟着的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便是赵瑾砚从楼上负手下来,便有好些人看直了眼,关键是他身上的衣着,紫色锦衣,胸前绣着金线图腾,是头俯视的鹰,非富即贵。 赵瑾砚目不转睛,昂首阔步,走出客栈。 好些人跟出客栈,想看清楚是什么人,便是掌柜也出客栈遥望相看,回想自己有没有言语不敬。 “唉,那是谁啊,是什么人?”看客问。 掌柜哪里知道,道:“我从何处去知晓。” 何胡元已经忘了饿,带着路,带人去客栈。 进了客栈,赵瑾砚在门口站着,等着人来迎。 果然有眼尖的见着衣着,便躬身来迎道:“这位老爷,里面请。” 赵瑾砚淡淡点头,跟着人进了里头,有帘子遮挡。 何胡元跟着坐赵瑾砚对面,伙计看了看两人,对着赵瑾砚道:“这位老爷可是找人,还是当东西。” 赵瑾砚道:“把你们掌柜叫来。” “是,是。”伙计应声。 没多久,早上看不起何胡元的那个掌柜走进来,看一眼两人,眼睛精明的看向赵瑾砚躬身道:“这位老爷好,不知您是?” 赵瑾砚道:“我的身份可不是你等能知晓的,今日来只把我的裘氅押你这儿,活当。”他语气沉沉,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掌柜的忙道:“是,是,老爷裘氅想当多少银子。” 赵瑾砚道:“五百两,三个月内,我若不来,这裘衣你去京里,少不了两千两。” “是,是,我这便验货,给您票据。” 掌柜的接过包裹,当着赵瑾砚的面查验一二,道:“这就给您开票据。” 何胡元当真是开了眼界,这帮人就会狗眼看人低,他来就值五十两,换了人就值五百两。 还没问人家祖上做什么的。 第65章 盘下酒楼 好一会儿,掌柜不见人,似乎去见了什么人,有人在什么地方窥探了一二,掌柜才拿了票据和大银锭来,五百两,五十个银锭,当真得用麻袋装钱啊,好在这店家准备妥当,给准备了木匣子。 赵瑾砚起身,钱都没拿大步往外走,何胡元后知后觉领悟,抱着箱子跟着走。 这么大银子,何胡元心肝儿都在打颤,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生怕自己没抱好银子,露了钱财遭了劫。 两人大步走回客栈,那掌柜的看着人来,态度也是变了,赵瑾砚淡声吩咐,“备些酒菜上来。” 掌柜躬身吩咐,“是,这就叫人准备。” 何胡元算是明白了,这世道就是个看人下菜的,只有那些高位的人才会有人点头哈腰躬着,迎着。 赵瑾砚回了屋,便找位置坐,何胡元把箱子放桌上问出疑惑道:“阿砚,你是什么人?” 赵瑾砚淡淡:“你记住我叫程砚便是。” “说的好神秘,你这样,你家那位知道吗?” 赵瑾砚知道他说的是唐昭乐,点头道:“知道。” “嘶~~那你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怎的愿意做上门的啊?” 赵瑾砚还是淡淡道:“没什么不好。” 何胡元笑了,这是真爱啊,做男人如程砚这般的怕是喜欢极了唐昭乐。 饭菜上来,赵瑾砚跟何胡元都饿的不行,何胡元大口吃饭,大口吃菜,赵瑾砚则很有规矩的一口饭,一口菜,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养出来的人。 一顿饭下来,吃的一个爽。 何胡元道:“兄弟,我们得回家了,再不回,牛车没了,一会儿得用脚走,我可不想走了。” 赵瑾砚道:“今日不回了,在这县城看看铺面,总要有个来钱的营生。”没钱的日子他是真过够了,主要苦了唐昭乐。 “啊?那我得叫村子里的人回家带句话。” 赵瑾砚想一下道:“也替我跟何家村的余水带句话。” “诶,好。” 何胡元出了客栈,因着他是跟着赵瑾砚一屋的,小二见着他都躬着腰,恭敬让路。 何胡元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当即决定以后就跟着“程砚”混了,管他什么身份,隐藏的大人物就对了。 赵瑾砚叫小二收拾东西,随后站在窗口,看着何胡元走的方向,若有所思,然刚好在人群里看到熟悉的身影,她一手提药箱,一手提着药包,走的还挺轻松,看的出来,今日心情不错,只不过,那一身行头,着实寒酸了些,他就没见过唐昭乐为自己做了什么。 就见她看到什么人,跑着上前。 唐昭乐看到熟悉的人,忙唤:“阿元,阿元。” 何胡元转身,见着唐朝乐刚好有话要带,往回走,就在街道上碰头。 何胡元道:“大妹子,你家阿砚叫我带话的,今晚不回去了,你回去跟俺们村赶牛的说,叫他去俺家跟阿宁说我不回家了,今晚在外有事。” 唐昭乐问:“什么事,要住外头,在县城可有地方住?” 何胡元道:“有,阿砚找了客栈。” “住客栈?可是要做什么?” 何胡元道:“他说要在县城找铺面,晚上就找。” “这么着急么,他有银子么?”说完,她想起来了,赵瑾砚许是当了东西,有银子。 这段时间家里窘迫,他是过了一段时间的窘迫日子的,也是难为他了。 何胡元不知道要不要全说了,就犹豫之际,唐昭乐把药包给他,道:“叫他别忘了吃药,他的药不能断,还有,在外住一晚办完事就早些回家。” 何胡元接过药道:“诶,好。” 唐昭乐弯唇,道:“那我便回了,帮你带话。” “好,谢过大妹子。” “嗯,我回了。” 赵瑾砚就看到两人说了话,唐昭乐把药递给了何胡元,两人分头走。 他转眸,看了看整片街道,关注着这片街道的人流。 这时候人流都往城外走,进进出出走动的人最是不少,最是好观察人流。 何胡元回来,赵瑾砚还站在窗口,何胡元道:“大妹子叫你别忘了吃药。” 赵瑾砚点头,道:“叫小二去煎药。” “诶,好。” 何胡元被使唤,他也觉得应该,还高兴,大兄弟身边少不得人手,还说一道开酒楼呢,以后少不得带他过好日子。 如此想着,就自然而然做了赵瑾砚的手下。 天渐渐黑了,城门也关了,街道开始点起了灯。 赵瑾砚观察差不多了就准备出酒楼,何胡元不放心银子,随身携带。 赵瑾砚走在街道上,已经盯着一家铺面,两层楼,生意冷淡的紧。 他目标感强,当即负手走进一家铺子,小二以为是来吃饭的,热情招待,没想到是来找东家的。 小二不知道什么事,看着人家的衣着也不敢怠慢道:“您稍等,我去找东家来。” 老板年纪不小,整日为着生意发愁,这会儿见着贵人也不敢怠慢,忙上前道:“这位客官找我何事?” 赵瑾砚伸手:“坐。” 老板坐下,看着赵瑾砚,道:“这位公子有何事?” 赵瑾砚道:“买下你这酒楼,你说个数。” 老板脸黑,可他又经营不善,正想说不卖不卖,又怕失了机会,打量赵瑾砚,是个有钱的主。 何胡元咽了咽口水,赵瑾砚这个作风他几辈子都学不来,还由人家说数的时候。 老板伸出五个手指,道:“五百两!” 何胡元抱着箱子紧了紧,刚好这么多银子。 赵瑾砚起身道:“没成意便罢,我便去寻另一家。” “唉,等等,你说个数。” 赵瑾砚道:“带我看看后厨和陈设。” 老板忙道:“那您跟我来。” 老板带路,带着赵瑾砚朝后厨走,赵瑾砚看一圈,不太满意,随后跟着老板上楼看了看,位置可以,大小合适,就是后厨脏了些,问题不是很大,开口道:“四百两,能出手,我便收,不能便罢。” 老板想了想长水县能拿出银子的人家不多,酒楼不少,有钱人因着均田制都变了没钱的,都收着银子过日子,生意真不好做。当时想卖的时候,三百两有人买,咬咬牙他也能卖的,这会儿有四百两,当即便觉得自己赚了,当然还得拿捏一会儿,道:“少了,四百五十两。” 赵瑾砚淡淡:“三百八十两。” “诶,怎么能越说越少了呢,四百就四百两。” 赵瑾砚点头道:“写字据,银子现成的。” “你二人稍待,我那房契地契都在家中。” 赵瑾砚点头道:“不妨事,我们等着。” 这就说完了,何胡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速度,办事哪有这么快的。 等人走了,他道:“你怎这么快决定,不多看看。” 赵瑾砚道:“就这家生意不好,别家不好谈。” “你在楼上看这么久,看的这家铺子?” 赵瑾砚点头。 第66章 抚琴人才 赵瑾砚找了位置,坐靠窗的位置,对着何胡元道:“以后明面上你是这铺子的老板。” “我?”何胡元诧异。 赵瑾砚点头道:“一应事务你来管。” “可俺不会。” “楼下有现成的掌柜,不懂的可以问他,我出钱,你出力,咱们三七分账。” “三七?这,这不好,我一点银子都没使。” 赵瑾砚淡淡道:“这铺子生意不好,不一定来钱,以后要花的心思不少,我没时间,你不懂就来找我。” “你怎么不亲自来经营。” 赵瑾砚想一下道:“我走不开。” 哦,他要教书,那确实忙不开,何胡元当即答应道:“成,我以后都听你的。” 赵瑾砚淡淡点头,看向窗外。 以前他迷茫,现在,有唐昭乐好像有了方向,这田间地头未必就不适合他。 何胡元感觉自己在做梦,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在他头上。 掌柜一来一回,也去了小半个时辰。 拿了房契地契,东西齐全,当即就写了字据,按了手印。 银契两乞。 掌柜交了钥匙,等着新东家的指示。 赵瑾砚道:“明日开始闭店重新修整,具体待我明日来与你说。” 掌故忙躬身道:“是,东家。” 小二怕没有活计,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 赵瑾砚道:“新店开业,还是你们帮着打理。” 得了准话,心都落定,几人忙应声:“是。” 赵瑾砚与何胡元回客栈都不早了,客栈人都基本睡了,赵瑾砚重新叫人开间屋子,给何胡元睡。 当天晚上,赵瑾砚一直在想如何打理铺子,包括何胡元也没睡好,只觉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会轮到他。 可就是真真的事儿,轮着他了,到底是那三两银子的情分,不然,哪有这么好的事轮着他。 唐昭乐夜里缝着衣服,想着赵瑾砚做什么也不与她说,他都没有阿元得他亲近,心里不是滋味。 衣服缝好,也不知多晚,打着哈欠,便就睡了。 唐奶奶因着家里实在是没人伺候她,还怕家里给猪给饿死,反倒帮着忙活些事。 唐昭乐要连着七天给人看诊,不好耽误了,但因着昨天赵瑾砚没回来,今早不一定敢的回来,路过村长家,便就跟村长说了一声,叫孩子们今日不用上课,阿砚去镇上还没赶回来。 有事那也没办法,村长表示知道,便就代替赵瑾砚去看着孩子。 家里又剩下唐奶奶一人,早上唐朝乐倒是烧了吃食,也喂了猪,还洗了衣服,这么勤快,还背着药箱出门。 要说勤快,唐奶奶是知道的,唐昭乐打小就勤快,还好学,只可惜不是男子。 赵瑾砚在客栈安排琐事,后厨的厨子,小二,掌柜,都在听赵瑾砚说话,听着吩咐和安排,这一弄就弄了一早上。 唐昭乐老样子的去闵老爷家,今日,总算见到了那位闻名不如见面的闵老爷儿子,只是这形象,可说用一个风流倜傥来代替。 一身锦衣,身形健朗,看着也是英俊一男子,就是那头发,有些一言难尽。男子到了年纪都该束冠,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的,可这闵老爷的儿子却是留了一大捋头发遮了半边脸,有那么点风尘感,哦不对,男子不该叫风尘,该叫倜傥才是。 嗯,难怪闵老爷对着儿子不满,想是很多作风,闵老爷看不惯。 闵知多对着唐昭乐拱手道:“这位便是女医了。” 唐朝乐点头道:“这位便是闵公子。” 闵老爷看到就来气,闭着眼,索性眼不见为净。 “我爹如何了?” “这几日遵了医嘱,倒是养的不错,平日还得多叮嘱他练练身,平日里,闵公子也可陪陪老人家,一道练练。” “哼!”是躺着的闵老爷发出冷哼。 闵知多道:“我爹还是得清净为好,我就少到我爹面前现眼了。” 这个唐昭乐不好说什么,闵夫人都当不好的人,她又有什么说头的,道:“闵公子平日都在家做什么?” 闵知多道:“我平日极少在家,在家也是抚琴弄墨。” 唐昭乐道:“抚琴啊,是好本事,不知闵公子喜欢弹什么曲子?” 闵知多道:“姑娘懂琴?” 唐昭乐摇头道:“不懂,就是羡慕会弹琴的,琴音可调节身体的五行阴阳,平衡气血,舒缓压力,又是高深的学问,故而我羡慕且崇拜会弹琴之人。” “哦,如此,我倒不好不弹一曲了。” “真的,你愿意弹一曲。” “这有何难,你等着,我去取琴来。” “好。” 唐昭乐是真羡慕会弹琴的人。她听说过,但没见过。 所有她不会的,别人精通的,她都认为人家是有高等有才之人。 第67章 郎才女貌 闵知多没有进屋抚琴,而是在他爹的院子里抚琴,唐昭乐稀奇极了,看了几眼,这造型,加上这抚琴的模样,还别说,叫人一眼难忘。 想着时间到了,拔了闵老爷身上的银针,又帮闵老爷灸艾。 直到沉儿有韵的音色停止,不禁感叹,她第一次听人弹琴,当真好听,真真听了场听觉盛宴。 她道:“令公子当真多才多艺,叫人好生倾慕。” 闵老爷道:“你不成亲了么?” “那也不妨碍令公子成为我的偶像,他成亲了么?” “哼,成亲倒是好了,叫我也有个孙子抱,给他说什么亲事都看不上,还整日混在娘唧唧的男人堆里,说什么这辈子都不娶的话。”说完心口起伏。 “啊?”唐昭乐目瞪口呆。 她已然了解闵老爷生气的点,这就难怪,再豁达,若是操心着孩子各种大事,也是放不下的。 唐昭乐想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孩子开心就成,可有几个人会如她这般想,罢了罢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闵老爷趴着,想着让自己豁达,就这逆子哪豁达的起来。 唐昭乐见人心口起伏,给他按抚穴位道:“平心静气,平心静气。事顺之则对之,事韦之则错之。”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唐昭乐道:“我没说,我觉得,他真的很优秀,也很好,怕您生气,屋也不进,弹的曲子还是静心的,听着就有精髓,万一他就是千里挑一的千古琴师呢。那伯牙与子期不都是孤身一人寻知音的么,那佳话还流传至今呢。或许他就在寻一知音呢,又或许他日遇到同样琴艺了得的女子,这缘分,不就来了么,想想都是叫人羡慕的日子。” “哼,你的嘴倒是了得。” 唐昭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道:“我若有个儿子,他有如此优秀,定然不拘着他,由其自然成长成参天大树,不定哪一天,他就是我的骄傲呢。” “哼,你一小姑娘,成了亲,儿子定然离不远了。” 唐昭乐觉得跟闵老爷相处还挺累,动不动冷哼,这习惯真不好。 待灸艾好了,她便开始收拾,小厮给了银钱子,她便离开了。 闵在洪不是没听唐昭乐的话,其实唐昭乐很多话他都听着,还真被他开解了一二。能得伯牙与子期那般,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诶~找个同样琴技了得的女子当可试试。 唐昭乐得了闲,就去坐摊,守着自己一方天地,自得其乐,跟着周围婶子偶尔说说话挺好。 赵瑾砚回客栈,换回了自己衣裳,结了钱拿回自己玉佩。 何胡元得了吩咐开始在外办事。 赵瑾砚一路问,一路寻到集市,走了一圈,在一个围着的小角落,听到了唐昭乐的声音,只听她道:“婶子当知晓,过劳则不及,适当休息,才不会虚损过度。”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说着叹一口气,在婆家哪由得你想休息便休息,这也是她们这些人宁愿出门也不愿在家的原因。 赵瑾砚走近摊子,唤了一声:“阿乐。” 唐昭乐起身,隔着一圈人看到了赵瑾砚甜甜叫一声:“阿砚。你怎么来了。” 妇人们转头,就看到一帅小火子问唐昭乐道:“他谁啊?长得真俊。” 唐昭乐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如何介绍,毕竟他们是假成亲,村里人知道是一回事,外人又是一回事,道:“我…我朋友。” 赵瑾砚皱眉,好心情突然就没了,淡淡道:“收拾东西跟我走。” “去哪?” “给你买衣裳。” “啊?不用,我的可以以后买。” 赵瑾砚不耐烦道:“我是你夫君,你老这样太过懂事,可有想过别人怎么看我。” 唐昭乐感觉赵瑾砚生气了,忙道,“那你等着,我收拾一下。” 一妇人道:“夫妻有什么不好说的,朋友和夫妻可是两回事儿。” “就是,想是刚成亲,面皮薄着呢。” 唐昭乐涨红了脸,赶紧收拾的。 赵瑾砚等着她收拾好,帮她拿药箱,牵着人走。 在别人看来,两人郎才女貌,好生恩爱。就是说话冷冰冰的,但见他主动提东西,未必不是个心疼媳妇的,还给买衣裳呢。 唐昭乐被牵着走,不知道去哪,道:“阿砚,我今日又挣了二百文钱呢。” 赵瑾砚不说话,牵着人朝着印象中的成衣铺子走。 见赵瑾砚不说话,唐昭乐问:“阿砚,你生气吗?” 赵瑾砚想说他们是朋友还是夫妻,可这会儿因着假名字,又有协议在先,他都糊涂他们是夫妻还是什么。淡淡道:“没有。” “哦,那你走慢些,我,我脚疼。” 准确的说应该是脚趾头疼。 赵瑾砚停下脚步,看向唐昭乐的鞋头,隐隐有些血迹。 皱眉,是心疼的。 走到她身前蹲下道:“上来。” “不,不用,我走慢些就成。” “你少废话。”赵瑾砚是真要生气了。 知晓将他照顾好了,却不知道将自己照顾好。 唐昭乐不得不趴上赵瑾砚的后背。 赵瑾砚背着人,第一次感受一个女子的重量,不重,当真不重,还很轻,像是背着一个孩子。 细想与唐朝乐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胖了,她却是一如他初见那般,半点变化都无。 沉默着将人背到成衣店门口,放下。 唐昭乐垂眸,不好意思,像个小媳妇,被人牵着进了成衣铺。 “掌柜,帮她挑几身衣裳,和鞋子。” 唐昭乐道:“不用,我会做衣裳,扯布就成。” 赵瑾砚没理会,道:“掌柜,听我的。” 女掌柜忙应道:“好,这位姑娘俏生生的,长得好看,开了春,当挑颜色艳些的衣裳。” 唐昭乐忙道:“我要干活,就门口几身粗布就成。” 她是穷惯了的人,花大钱她不习惯。 掌柜道:“那就粗布带两身,这好衣裳也带两身。” “不,不用,太多了。” 赵瑾砚看了看那几身艳色的衣服指着胭脂红和碧青色的衣服道:“就那身和那身,拿下来给她试试。把鞋先换了。” “诶,好。”掌柜忙应声。 唐昭乐觉得今日赵瑾砚像换了一个人完全不听她说的,霸道的紧。 唐昭乐被掌柜拉着进帘子后面。 赵瑾砚找了地方坐。 好一会儿,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掌柜笑盈盈的从帘子后出来,对着在身后不敢露面的小妇人道:“出来呀,也不是给外人瞧,就给你夫君瞧,没什么好害羞的。” 唐昭乐第一次有人给她梳妆,穿衣打扮很不适应,待穿扮好哪里还是自己,连她都不认识自己了。 第68章 惊艳的她 唐昭乐慢慢掀开帘子,带着羞又带着怯。 赵瑾砚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着,有一瞬都不认识唐昭乐,还以为是别的女子,待人露出全貌,心狠狠一动,他承认,唐昭乐有一副难得的好容色,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眼难忘,没想到装扮一番,更是惊艳,只想叫他好生藏着,不叫任何人瞧见。 唐昭乐怯怯的走到赵瑾砚面前,羞涩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小声道:“有没有很难看?” 掌柜看的明白,小郎君眼里心里都是这姑娘,没插嘴。 赵瑾砚没出声,只一眨不眨的看着,打量着。 他觉得自己的粗衣配不上容貌蝶丽的她了,淡淡道:“不好看。” 掌柜:“……”美若天仙了还不好看。 赵瑾砚重新看了看衣裳,给唐昭乐挑了素色的,不起眼的衣裳,那艳色的衣服就当她没穿过。 结钱的时候把掌柜的都整迷糊了。 买了衣裳鞋子,又给唐昭乐买了簪子,首饰,虽然不是贵重之物,至少不再寒酸。 回去的时候,赵瑾砚没说话,唐昭乐也没说话,唐昭乐心疼银子,赵瑾砚给她花了得有二十两的银子。 两人都有包裹带着回家,唐奶奶见着人回来就破口骂道:“不是离家出走了吗,彻夜不回,还回来做什么。”她看着唐昭乐道:“你还将这样的人找回来作甚。” 唐昭乐真不知道这样的老太太如何伺候,高兴全无,冷声道:“阿奶是真见不得我好啊,累一天了,还得听你牢骚。气死我娘,气死我爹,再把我也气死得了,这样你就会满意了。” “你,你,你说什么,你娘,你爹,关我什么事。” 唐昭乐道:“阿奶若真想与我好好在一屋檐下,就收起自己刻薄的嘴脸,我从小看着爹愚孝长大,自不会惯着你自以为是又刻薄的毛病。” “你,你,你……” 唐奶奶真要被这丫头给气死了,抚了抚心口。 唐昭乐道:“孙女去做饭,阿奶等着吃便是。” 赵瑾砚帮唐昭乐提着东西进屋。 跟着一道进了灶房。 两人对着一个老奶奶,真是没处说理的,只能受着。 做好饭,唐昭乐便去看了看猪,家里没人,该是阿奶喂的猪。现在正是猪草最多的时候,阿奶还真有劲,喂的不少。 端饭的时候,白米饭,有肉有菜,到底没亏着老人家,就是不吃在一个桌上。 最是难熬的就是夜里同床共眠了。屋里还得有人说话,不然很尴尬。 唐昭乐道:“你的衣裳缝好了,放在你柜子里。” 赵瑾砚点头道:“好,知道了。” 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唐昭乐垂眸,拆下发簪,头发散落道:“睡。” 赵瑾砚喉结一动,她的头发落下那一瞬也很美。尤其是她娇羞垂眸的样子,似在等着他的垂怜,真想好好疼爱她一番。 旖旎心思起,便立即转了眸子,开始宽衣解带。 唐昭乐也开始宽衣,就这样,二人在一个屋檐下很是别扭的做着各自的事。 赵瑾砚大方的睡床里头,唐昭乐是慢慢腾腾的挪到床边,再挪到被窝里。 趁着赵瑾砚没睡着,唐昭乐道:“你还有银子吗?若是有买张床放书房,我们便可分开睡。” 赵瑾砚的旖旎心思,被唐昭乐一句话就给打散了,淡淡道:“没了。” “哦,那再等些时日,攒了钱再买。” “好。” 赵瑾砚确实身上没银子了,留了二十两给自己,别的留给何胡元办事了。 没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唐昭乐是真累了,睡的快。 赵瑾砚朝唐昭乐身边靠了靠,侧身,将手轻轻环在她腰上,然后闭眼。 喉结时不时不自觉滚动,口渴的紧。 不过没多久也睡着了。 半夜唐昭乐自然手脚不老实的驾在赵瑾砚身上,一如昨晚,赵瑾砚被惊醒,今日,他顺势就抱着人睡了。 不用说,待唐昭乐醒来,二人是相拥而眠的。 不是他拥她,是她枕着赵瑾砚的胳膊,手脚都搭在他身上。 她一个人睡惯了,也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以赵瑾砚的脾气,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忙轻手轻脚拿开,随即起床,捡了昨日的新衣穿,他说不穿好衣裳难看的是他,也不知他是不是真如此想。 待唐昭乐走出屋子,赵瑾砚睁开眼睛 ,眼神清明,今早身体的异样叫他很是难耐,尤其是她温软的身子贴着他,呼吸清浅的在他肩头的时候,好几次想偷偷轻薄她,他是男人,面对喜欢的女子,哪里会不受其豁,没克制诱惑,只敢在她额间轻轻触碰,没想到她很快便醒了。 赵瑾砚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开始鄙视自己,还真得早些分床睡才好,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冲动了,可私心里他知晓自己不想分开,搂着她睡很好。 早上,唐昭乐到处忙活,很忙碌,赵瑾砚帮着分担,主动烧火。 待忙好吃完早饭已经不早,唐昭乐道:“我得连着去镇上几日,中午叫阿奶做饭给你吃,虽有些难吃,你也将就着些。” 赵瑾砚很不愿意跟这老太婆相处,道:“还几日?” “再有四日。” “勉为其难。” “嗯,我去跟阿奶打个招呼,她若说你,就来告诉我。” 继而唐昭乐拿了十文钱去唐奶奶屋里道:“阿奶,这钱给你,家里的猪和鸭给你养着,还有阿砚要教书,阿奶顺道把饭做了。”然后把钱放桌上道:“这是给人看诊给的钱,赚的不多,好歹是个来钱的营生。” 唐奶奶本来还想说她来不是干活的,这会儿见到钱,便闭了嘴,道:“知道了,既是来钱的营生,你好好干便是。” 说到底两人是祖孙,没有隔夜仇的。 再者唐奶奶不愿做的事,老大老二家有的是人。 第69章 群下江南 朝廷找不到人,受罚的便是靖亲王,皇上将奏折狠狠砸向靖亲王道:“你看看你办的什么事,自己亲儿子都找不到,要你有何用。” 赵元靖战战兢兢道:“瑾砚打小就聪明,他诚心躲起来,臣弟,臣弟也是没办法。” 又是一本奏折砸来,赵元吉道:“你没办法,你何时有过办法,再给你三个月,要是找不到,你这亲王也别做了。” 赵元靖心一凛,忙道:“是,是,臣弟这就亲自下江南去找,皇兄可否派些人手给我,砚儿从不听我的,府里人也都是听他的。”意思是手下有人放水他也不知道的。 皇上想了想,吩咐:“李英。” “在。” “去把六皇子叫来。” “是。” 没多久人到了宣成殿,是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男子,年轻稚嫩,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躬身:“儿臣见过父皇。” 赵元吉道:“瑾砚找了许久没音讯,这次你与靖亲王一道下江南去寻人。” 赵怀昱没想到还有这等好差事,江南可是好地方,忙道:“是,儿臣定把堂哥找回来。” “嗯,带上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是三哥在管,我去借人还得父皇派人传个口谕。” 赵元吉点头道:“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准备。” “是。” 事情交代了,皇上叹一口气,拿起眼前的奏折又放下,他知晓赵瑾砚心里许是怨着他的,这不是他也没办法,这么多人弹劾他,他总得安抚一些人。 对着太监道:“你去传口谕。” “是。” 靖亲王府 靖亲王回府,就火气上头,骂道:“逆子,逆子,整个王府都要被他给害惨了。” 靖亲王妃问:“又怎么了,砚儿没在你跟前,你也看他不顺眼。” 靖亲王道:“你知道什么!皇上说什么你可知道?” “什么?” “那逆子再不回来,我这亲王也别想当了。” “那还不快把砚儿找回来。” “我哪里不知道找回来,逆子,他是不害死我不甘心啊。” “去把辰儿找来,叫他一道去找哥哥。” 赵瑾辰走进屋子,听了一耳朵,吊儿郎当的语气,道:“我不去。” “啪!”靖亲王一拍桌子道:“你以为没有你哥,你还有世子可做吗?找不到大家都是平民。” 赵瑾辰瞪大眼睛,好不容易轮到他做世子,怎么就不行了。不满道:“为什么?大哥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有本事你的去跟皇上说理去。” “我不敢。” “孬种,还不快去准备,这次寻不回来,谁也别想过好日子。” 赵瑾辰被训,很不情愿的走出屋子,朝着自己屋子走去。 屋里没有人真正关心赵瑾砚,便是靖亲王妃也是皱着眉头露出些许的担忧。 她打小亲自养的是赵瑾辰,与小儿子亲近,大儿子是太子伴读,整日学习,忙的不见人,偶尔见面也说不上话,时间一久便说不上话了。 …… 唐昭乐回来不早,赵瑾砚已在准备晚饭,一老加一青年,大眼看小眼互看不顺眼。 唐昭乐一来,家里才像那么回事,赵瑾砚帮着唐昭乐拿下药箱道:“你来炒两个菜。” “好。” 她去灶房,门口堆了好些猪草,问:“这都是阿奶割的吗?” “你奶才没那么勤快,中午还是你那什么妹妹来做的饭。” “哦。”说起两个妹妹,她有些衣服穿不上,可以给两个妹妹穿。 因着束修给的肉,晚上好歹有个煎肉片,一人三片,加上一个腌菜和萝卜,晚上也够瞧的。 腌菜是煎肉片多出的油水炒,很是下饭,赵瑾砚吃的也不嫌弃。 家里白米不多了,明天只够吃一天的,晚上唐昭乐把所有的钱拿出来,放明面上算账道:“我明日还得去镇上几日,无暇买米面,明日你去买。这里有九百文钱,眼看田赋就在眼前,拿二百文买米面,你看如何?” 束修加上唐昭乐最近的诊金,差不多能凑齐田赋。可嘴巴要吃,她也不好意思给赵瑾砚吃黑米,更不好意思饿着他。 赵瑾砚点头道:“好。”他如今还未摆脱窘境,需要一个女子赚钱养家,这声好,说的很是憋屈。 唐昭乐匀出二百文钱,道:“就上次挑鸭的地方,你可还记得,他家就是打米的,猪糠不多了,你也可挑了十文钱回家的。” 赵瑾砚点头道:“好,明日午时去。” 唐昭乐点头,道:“不早了,早些睡。” “嗯。” 今日赵瑾砚没有旖旎心思,满脑子都是怎么把酒楼经营好,以往身边有人,这些事轮不到他来亲力亲为,时移世易,他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正想着身边多了个枕头,唐昭乐道:“阿砚,我睡觉不老实,这枕头放中间好些。” 赵瑾砚淡淡:“你确定被子够那么宽,我没嫌弃你,不必如此。” “啊?哦!天气暖和了,我二人一人一床被子该是刚好的。” “你自个儿的被子暖不暖你心里不清楚?” 头天来他就冻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被子,半点盖不暖,得压得死沉才能睡暖。 唐昭乐默默将枕头放好,侧身躺下,背对着赵瑾砚道:“睡。” “嗯。” 赵瑾砚用手枕着头,思索之后的事,待唐昭乐睡着,他便自然而然的凑近。 想要唐昭乐主动到他怀里,唯有将被子全部扯过来,叫她挨了冷,才会主动进他怀中。 果然,没多久,唐昭乐寻着暖意,主动钻进赵瑾砚怀里。 赵瑾砚满意了,弯唇,闭眼睡觉。 第70章 筹备开张 唐昭乐自己睡觉,被窝暖不暖她知晓,所以从不留恋被窝,天亮就起床,然今日潜意识里觉得被窝舒服,在一片暖意里蹭了蹭。 再睁眼是听到外头动静。 赵瑾砚早就醒了,一动不动的看着床帐顶,尤其感受身边人的温软,蹭的他又起了旖旎心思。 唐昭乐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脚一如昨日,扒着赵瑾砚时,忙道:“对,对不住。” 赵瑾砚淡淡:“无碍,习惯了。” 如此唐昭乐更不好意思,一大早红了脸,赶紧起床。 她发现一点,赵瑾砚没有如她所想的生气,反而半点没生气,还平淡的说习惯了。 三日就习惯了? 唐昭乐出了屋子,赵瑾砚又看了看自己的窘况,这次不是银钱上的窘,而是自己身体的窘,也不知若是日日如此会不会憋坏了。 早上,唐昭乐背着药箱出门,赵瑾砚一如往常去村学,他的课可以说是说文解字,又可说在教小学,全是他融会贯通再教出的新课。究其根源,还是他一开始想的,给孩子“智”的培养。下午说是习武,但培养的是孩子坚毅的心性,潜移默化。 他做什么都有他自有一套,做什么成什么。 下学之后,便从家里挑着箩筐出门,唐昭乐交代的事还得做完。 他此刻不似刚来的时候时常迷惘,即便日子不多,最后的日子如此也是挺好。 唐昭乐回来刚好碰到挑着箩筐的赵瑾砚,“阿砚。” 此时的赵瑾砚已挑了米还有米糠,放下担子等一会儿唐昭乐。 “累不累,不若我来。”唐昭乐走近道。 赵瑾砚重新挑起担子道:“不累。” “师父说过你不可干重活,我差点忘了。” “这点米能有多重。” 唐昭乐看了看,好似不会特别重,放心道:“我跟你说,今日又赚了二百文,虽说行医者不可时常把银钱挂嘴边,可谁叫我穷,学医者得讲德”她高兴就爱多说话,一路走一路说,赵瑾砚的心说不出的踏实平静。 三日时间很快就过,十里八乡有一件大事,便是邻村猎户家在镇上开了大酒楼,好几层呢,还请了帮工,这会儿还在修整。 刘翠宁娘家好些人上门问情况,听说是真事儿,大家都说刘翠宁嫁的好,羡慕的不行。 这日惊蛰,下过了春雨,何胡元和刘翠宁带着好些肉食来找唐昭乐,说是叫她教做菜,新开的酒楼得要有特色菜才好开张。 唐昭乐是听何胡元说过一嘴跟阿砚一起看铺子什么的,可赵瑾砚什么都没跟她说,她也不好多问,带着刘翠宁在厨房忙活。 唐奶奶知晓何胡元开了酒楼,用甜水招待,不像上次那样刻薄不待见,这次见着他提着好些肉来,自然笑着与人说话。 何胡元不喜欢这老太婆,只应声,不搭话,等着赵瑾砚。 知道女婿来了刘翠宁的娘立即赶来看看,听说提了好多肉,就诧异怎么不去娘家,反倒来了唐昭乐家,从小到大的感情再好也不能这么缺心眼儿。 刚来就闻着肉香,见着何胡元坐客厅招呼道:“哎呦,怎么不回家吃饭,反倒来了阿乐家。” 何胡元起身道:“娘,你怎么来了?” 刘秦氏道:“我不来还不知道我女儿女婿都来了呢,来的不是自个家,倒是走起了闺友家。” 何胡元讪讪,他是忘了礼数,不过他是来办正事的,道:“阿宁在灶房,您去看看。” “诶,好。” 刘秦氏走去厨房便道:“死丫头,回村怎么不回家。”声音不小,带着气性。 刘翠宁忙道:“娘,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回村都不来家里看看,哟,这么香,做的什么好吃的。” 刘翠宁知道她娘的脾气,走出灶房拉着她娘走去一边解释道:“娘,阿元酒楼那边要新菜,我们过来学手艺呢。” “怎么?娘的手艺不行,非要要到外人家烧肉做菜。” “娘,你做的家常菜跟阿乐的没法比。阿元来这儿是吃过阿乐烧的菜的,手艺不输酒楼厨子。” “真的?” “真的,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 “那一会儿我尝尝,还有,阿元的大酒楼怎么回事?” 刘翠宁如实道:“阿元哪有银子开酒楼,背后是有人的,阿元是明面上的东家,帮着管事,这点娘知晓便好。” “怎还有这样的事?” 刘翠宁最近被烦的不行,主要家里时常有人来攀关系,也怕自己娘走那一套,以为女婿开了酒楼了不得了,其实都是面子功夫,里头虚着呢,道:“嗯,娘只当阿元是个管事就成,以后在外头别人说什么都敷衍应着便是。” 原来不是女婿的酒楼啊,倒是叫刘秦氏有些失望,不过是个大管事也好,比泥腿子好太多了。 道:“阿元可是遇贵人了?” “嗯,算是,娘来便来了,一会儿一道尝尝阿乐的手艺,到了酒楼女儿要一五一十的给厨子做一遍。” “那娘跟你一起学了,到时候你忙不开也好帮个忙。” “那自然最好。” 刘翠宁安抚了自个儿娘,一起进了厨房,唐昭乐在腌猪肝,刘翠宁没看到道:“阿乐,这猪肝我没瞧见。” 唐昭乐道:“那我说一遍。” 然后开始教起,刘秦氏看了看厨房的菜色,可都是大肉,一看就得不少银子,觉得不能浪费了银子,一道跟着认真学了。 赵瑾砚回来,满院飘香,何胡元见着赵瑾砚忙上前道:“你可算回来了,那村学有多大意思,不如就把”之后放低声音,小声道:“酒楼经营好了。” 赵瑾砚道:“现在如何了?” “土灶砌的差不多了,再一些桌子木头打过蜡也够新的,没几日就好开张了。” 赵瑾砚点头道:“那就好。” 第71章 还没圆房 等赵瑾砚回来,已经做好了几样菜,刘翠宁负责端上桌,唐昭乐拿了碗筷,道:“你们尝尝这几样菜做的怎么样,不好,我们再改改。” 赵瑾砚拿起筷子,要夹菜,唐奶奶斥道:“没规矩,你得让客人先动筷。” 赵瑾砚黑着脸放下筷子,何胡元忙道:“这位阿奶添什么乱,本就是叫阿砚尝手艺的。” 唐奶奶诧异,被说觉得没脸,又因着人家现在神气了,不敢还嘴。 赵瑾砚再次拿起筷子,一一尝来,点的还是那道凉拌猪肝道:“这道菜可为特色菜,只不过一般人看不上猪杂,可为赠品,来就送一碟子。” 众人惊讶,送吃,还是肉,那不得亏死啊,何胡元道:“大兄弟,这做生意不得亏啊。” 唐昭乐听着也觉不来钱,可赵瑾砚就不是一般人,问:“阿砚,你可是见过别人如此做营生的?” 赵瑾砚点头道:“长水县的酒楼不少,你有特色别人不熟知也无法做大,不如就试试,先叫特色成为特色,再每日限量。” 众人似懂非懂。 何胡元道:“那别的菜品呢?” 赵瑾砚看着唐昭乐道:“你过年那几道菜都安排上,那几样都成。” 唐昭乐觉得赵瑾砚是不是特别喜欢她做的菜,今日吃的,平日也都吃过,就是过年那几道做起来有点复杂,才没做,道:“过年的菜你也知道,那排骨是没肉才要裹面粉,并不是好吃食。” 赵瑾砚道:“我瞧着都好,就那几道菜为主菜,别人没有的我们有,才是特色。” 行不行啊,听着怎么那么不靠谱,骨头没肉,才做成的面粉排骨,能卖成特色,说出来都感觉不靠谱。 唐昭乐道:“那下午我再做几个菜试试。” 赵瑾砚点头,“先吃饭,下午再做几个。” “哦。” 唐奶奶和刘秦氏看不明白,怎么发话的不是何胡元。 中午都是硬菜,又配了米饭,这饭吃的就跟大酒楼一样的。 一桌六个人吃得那叫一个香,都认可唐昭乐的厨艺,刘秦氏也不得不承认,何胡元是明智的。 饭后何胡元又去买了菜,赵瑾砚则去村学。 村里飘出肉香,十里八乡的嘴馋闻着味儿过来看热闹,唐昭乐一人喂了一个她的炸品,都说好吃,好在尝过之后都去找何胡元说话。 何胡元被烦的不行,难怪\"程砚\"叫他做明面上的人,可真是麻烦事不少。 乡里乡亲他也不好得罪,说什么他都应着,更有甚者有人说起了谁家女子倾慕他许久的话,何胡元哪里知晓自己给人喜欢过,多问了两句,谁家,住哪儿,这话给刘秦氏听到,给挑起这话的妇人好一顿骂,结果就给吵起来了。 人红是非多 何胡元头疼的不行,还叫刘翠宁不高兴。 等赵瑾砚回来,闹剧也散了。 唐昭乐做好菜,便就轮到赵瑾砚品尝 一如老味道,他是满意的,随后就教何胡元摆盘,食物本身味道是一回事,摆盘的花样又是一回事,叫何胡元听着真真是开了眼界。 没想过花和绿叶也能上桌的,就比如排骨,用绿菜叶子垫底小小一碗,不比一大盘来的有胃口么,还不能给大量,要给人意犹未尽的感觉,下次就还会来。 开馆子是一回事,还得是有见识的,如何胡元叫他来单干定然没有这个脑子的。 赵瑾砚说完,大家开始吃饭,唐奶奶对赵瑾砚有新的认识,不得不承认,三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吃过饭,何胡元趁着没有天黑带着刘翠宁先回去。 刘翠宁不是很高兴,何胡元马大哈,快到家才瞧出媳妇不对来。 忙哄道:“媳妇儿,我这哪里不对了?” 刘翠宁不自觉的红了眼,道:“你说,你是不是有银子了会找小妾,姘头。” “啥?你这说的哪儿的话,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你是!你还打听来着,别以为我不知道。” “哪儿就打听了,我就顺着那人的话问了两句,真没那意思,媳妇儿,你可别哭,你不高兴我这日子可咋过。都怪那些搅事的长舌妇,我这好端端的站着都能来那些个事儿,早知道,我就不要做什么劳什子东家,整的日子过不好。” 刘翠宁擦了眼泪缓了缓道:“你发誓,你有钱,有本事了,也不能纳妾找姘头。” 何胡元忙发誓道:“我发誓,我要对不起媳妇儿阿宁,生个儿子没” 没说完被刘翠宁堵住嘴:“呸呸,就当我没说。” “那媳妇儿别生气,我今日是真的冤枉,没听出人家什么意思,以后我骂回去就是。” “嗯,你有这态度,我就放心了。” 家门口哄好媳妇,两人回了家,好一通腻歪。 何胡元想的明白,他自成家之后,运气就很好,这运气来自她的媳妇,没有媳妇,他哪里会认识“程砚”,傻子才会不对媳妇好的呢。 唐昭乐烧了一天的菜,身上满是油烟味,晚上得烧水洗澡。 同一屋子,也只能劳烦赵瑾砚去书房等着。 唐奶奶这么早睡不着,见着书房点着灯,便就进了书房,看到赵瑾砚在看书,便就坐他对面以长辈的姿态道:“阿砚,你既进了我唐家,还得早日为我唐家生个子嗣出来。”老三家也得有老三家的苗子。 赵瑾砚:“……” 他放下书,想着这老太婆的话,不禁觉得好笑,他还能生孩子不成。 唐奶奶又道:“你二人是过了正经婚书的,又睡一块儿,夜里头也没个响动,可是还没圆房?” 赵瑾砚:“……” 那床确实不怎么牢靠,这老太婆日日听墙角不成。 赵瑾砚没说话,这没圆房就是默认,唐奶奶道:“没想到你这人,这么大个头,这么老实,别是个不中用的。” 唐奶奶年纪大,说话也没个忌讳羞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赵瑾砚脸黑,他一个正经男人未经男女之事,哪听得了这等话,站起身朝着院子外头走。 唐奶奶:“……”脾气不小,既做了上门的,她还不能训话了! 第72章 拿捏情绪 唐昭乐洗完澡,见书房没人,纳闷人去哪了。 没见着人,她又穿的不多,赶紧躲被子了。 等赵瑾砚回来,唐昭乐都睡着了。 赵瑾砚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放轻手脚关门,到了床边,看了看熟睡中的人,她知晓她心性单纯善良,可不知道她心里对他是什么样的,是否对他有丁点的不同。 褪去外衫,脱了鞋,再转去床里到底有些动静,主要这床确实会有“吱嘎”声响。 唐昭乐迷糊道:“回来了?” 赵瑾砚应声:“嗯” 唐昭乐侧身,背对着赵瑾砚道:“早些睡。” 这个样子,很好说明,她对他无男女之情。 赵瑾砚把手枕脑后,等着唐昭乐再次睡熟,每天晚上都得用点小心思,他都服了自己,以往的自己不是这样的。 扯过被子,待唐昭乐自动转到他怀里,他顺势搂住才好安心睡觉。 天亮,唐昭乐今日也没出门,刘五叔天亮就开始挨家挨户通知,收田赋的差爷今日会来,叫各家都准备好了。 唐昭乐凑齐了钱的,这会儿心里半点不慌。 赵瑾砚去了村学。 唐昭乐等着差爷,趁空,将家里收拾收拾齐整,又去菜园子给菜浇水,完事之后,见着路口的差爷赶紧转回家,她家得要一两银子,唐昭乐凑的足足的铜板。 以往差爷收田赋不会问家里几口人,什么名字,今日问的仔仔细细,家里住着奶奶,她,还有夫君程砚说的清清楚楚。程砚在村学教书看孩子,村长在一边作证确认,所有的差爷核实过,才走。 唐昭乐以往也不是没有交过税,没有这么被问过话的,心里疑惑,想了好一会儿怀疑是不是跟赵瑾砚有关。 毕竟他从未说过他的家人,他的家人会不会担心极了他,才求告官府。 中午,赵瑾砚回来家里自然备好了饭菜。 唐昭乐有心事,想问话,又怕他想起自己的家,会想着离开,便就不打算问了。她私心把赵瑾砚当成家人,亲人。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是一周过去,天气开始转暖,酒楼也要开张了,赵瑾砚有事去一趟城里,唐昭乐帮着代课。 唐昭乐难得代课,村里的孩子见着她都开心的不行,尤其是下午,她没有叫人扎马步的习惯,这些孩子更是欢呼雀跃,整得赵瑾砚平日虐待他们一般。 唐昭乐神奇的发现,这些孩子长进很快,不说人人会作诗,但道理哲理都明显懂了许多,总的来看就真的是读书的成果。 下午,她没教书叫孩子自己玩儿,又发现这些孩子跑起来贼有劲儿,皮实的紧。 她找刘仁青问道:“程先生教的如何?” 刘仁青道:“程先生博学多闻,严以教学,自然是个难得的好先生。” 唐昭乐弯唇,道:“那对你可有另外教学?” 刘仁青点头道:“先生在教我七言诗。” “这么快?” “以我的年纪已是落后。” “他这么说的?” 刘仁青点头道:“先生叫我多看书,家里书籍有限,我已跟爹说买书的事,爹说等庄稼收了给我买书。” 唐昭乐皱眉,道:“我家好些书闲着,你想看什么书?” “先生说先看完小学。” 唐昭乐点头道:“就我家的先拿去看,收成还得两个月,有这时间,不如早学起来。” “是。” “一会儿你跟我去家里取书。” “是。” 待下课,唐昭乐便带着刘仁青回了家,给他取书,又叮嘱了一番。 唐奶奶看着想说什么,因着是村长儿子,便就未多言。 待人走了,唐奶奶道:“没见过你这么大方的,你以后的孩子不要读书的吗?” 唐昭乐道:“阿奶,与人为善,手有余香,你怎知我这样做不是在为子孙积福。”说完,她不理会自己的奶奶。 唐奶奶只觉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她就没有说过唐昭乐的时候,她句句话都在理上。 赵瑾砚回来已经不早,刚好赶上吃晚饭。 唐昭乐问:\"如何了?” 赵瑾砚点头道:“还行,生意好不好,不得而知,先试试看。” “哦。” 赵瑾砚道:\"你去镇上就去那吃饭,独给你留了包间儿。” “我?” “嗯。” “不用,我自个儿可以解决的。” 听她这么说,赵瑾砚好心情全无,看一眼唐昭乐,转身走开。 唐昭乐觉能很准确的看清赵瑾砚的情绪,感觉他不开心了,这个不开心是她不知好歹不领情,后知后觉,忙上前道:“好了,阿砚,别生气,我听你的就是。” 她哪只眼睛看出他生气了,淡淡道:“吃饭。” “哦,好。” 饭后,赵瑾砚拿出五两银银子给唐昭乐道:“给你,家里缺什么添置一下。” “哦,刚好叫木匠打个床,我俩也好分开睡。” 赵瑾砚拧眉,他觉得家里缺很多东西,但不是床,道:“五两银子能打什么床,先添个浴桶,我这洗澡从来没舒服过,再买些洗澡的胰子,还有我的药不是又快吃完了么。” “哦,那明日去镇上看看浴桶什么的。” 赵瑾砚点头。 入夜,两人同床,中间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隔着一人的距离想,便是挨着也不尴尬。 唐昭乐道:“阿青是读书的苗子,家里有书,你便直接拿给他学,无碍的。” 赵瑾砚道:“既是读书苗子就不该在这村学里。” “你的意思是?” “嗯,有条件就送去好的私塾。” “那你跟村长爷爷说。” 赵瑾砚点头道:“待我再开导两日,再与他说。” 黑夜里两人说着家常,也说着琐事,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待唐昭乐犯困睡着,当然少不了赵瑾砚暗戳戳的小心思。 唐昭乐很是奇怪,怎么每次醒来,都在扒着赵瑾砚,本来很不习惯,也不好意思,这会儿脸不红,心不跳,她都要习惯了,且她已然适应睁眼就能看到赵瑾砚。 有时候他闭着眼,有时候他睁着眼等她醒来,这种感觉,叫她莫名生出异样的感觉来。 他怎么能这么平静。 赵瑾砚注意唐昭乐的视线,问道:“在看什么?” 眼睛看着帐顶。 唐昭乐手脚离开赵瑾砚道:“我睡觉不老实,你都不生气,觉得你脾气越来越好了。” 赵瑾砚转眸,“我在你眼里脾气很差?” 唐昭乐感觉这话题不对,忙道:“没,没有,一直挺好。” 哼!赵瑾砚心里冷哼一声。 随后反思,他脾气差,什么时候有过脾气? 第73章 何为幸福 今日,唐昭乐要背着药箱去镇上,过了闵老爷,她这收入就极其微薄,可以说没什收入,毕竟是义诊嘛,如闵老爷那般的,又有几人。 唐昭乐老样子去了花巷,走一圈,帮人开了药,随即便去坐摊。 今日有人来与她说有人来找过她,她们帮她回了话,叫人隔三天来一趟,叫人盯着日子。 唐昭乐说了谢,没想到除了闵老爷,还有人叫她请诊的,不管什么人,坐摊就对了。 中午,实在没什么人,唐朝乐便朝着酒楼而去,赵瑾砚说给她独留了包间儿,她还不知道酒楼是什么样的呢。 长街走一圈儿,她还不知道酒楼叫什么名儿呢,独有一个“新月酒楼”好像是新开张的,上头还绑着红绸呢。 她壮着胆子进了楼,楼里生意不错,伙计忙来跑去的,看着红火。 有伙计见着来客立即迎来,招待道:“客官里头请,新来客都有的凉拌猪肝肉品尝~~~” 该是这家无疑了,她进酒楼问道:“何胡元可在?” “哦,你找我们东家,请稍等~~” 唐昭乐站着,没多久,一身大老爷装扮的何胡元从楼上下来,大着声音道:“大妹子,你来了,楼上给你包间留着呢。” 唐昭乐看不惯何胡元这个模样,主要没看习惯,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大妹子这说的哪里话,上楼说话。” 随后对着楼里人道:“都认认人,楼里的菜品可都是这位夫人出的,你们以后见着人就直接领去东角包间儿,独给她留的。之前也说过特别的事,就是这事儿,你们都记着的。” “是,东家。” 掌柜和伙计都过来认人,瞧的唐昭乐都不好意思。 上了包间,唐朝乐松一口气道:“店里生意瞧着还不错嘛。” “你是老板娘,俺可不瞒你,确实不错,不过刚开业,都奔着新客有送吃食的来,等过了这阵的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唐昭乐因着他说自己是老板娘吗,很不好意思,道:“我随便吃点,你随便弄一个菜,来碗饭就成。” 何胡元道:“你等着,我叫人安排。” “嗯。” 包间不大也不小,一张圆桌可坐五六个人,唐昭乐觉得给她独留包间浪费了。 没多久包间门打开,是刘翠宁。 唐昭乐开心道:“阿宁,你也在。” 刘翠宁点头道:“我在厨房看着出菜,别叫出错,砸了招牌。” 唐昭乐道:“看着挺忙的,可忙的过来,我也可留下帮忙的。” 刘翠宁翻个白眼道:“你都是老板娘,还来忙活这些做什么。” “别叫我老板娘,我不好意思。” “习惯了就好,我跟你说,阿砚是个低调能干的,他的本事,可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这样,你就等着享福。” 唐昭乐想说阿砚的是阿砚的,跟她没关系,可这话没法子细说,只能敷衍“哦”一声。 菜品上来,头一份菜就是猪肝,伙计给到了茶水,还说别的菜马上就到,唐昭乐便就先拿筷子尝尝酒楼的凉拌猪肝。 刘翠宁道:“阿乐,你那料不多了,还得花时间做些。” “缺多少。” “最好来个几斤备着。” “好,明日就给你们磨料。” 说着就上了两个菜,紫苏叶子垫底,盘子又好一番装点,好生好看,看着就不便宜,还有食欲的样子,唐昭乐道:“会上几个?用不着多的?” 刘翠宁道:“你瞧着便是,都是你家那个给你安排好的,我怕你吃不完,一会儿帮你吃。” “啊?几个菜?” “五六个,我们楼的菜量不多的,你放心,不会浪费。” 果真就上了五六个菜,上了白米饭。 唐昭乐觉得自己是个贵宾,被人安排的好好的。 何胡元忙完也来这包间蹭饭道:“不兴浪费,俺也来蹭个饭。” 都是田地里出来的人,见不得吃不完浪费。 三个人一顿中饭吃的一个饱,肚子溜圆的感觉。 唐昭乐想她在这里吃肉,赵瑾砚不知道在家吃什么,感觉怪对不住赵瑾砚的,当即决定回家给赵瑾砚做好吃的,昨天他给了银子,的确可以叫家里不用太省着花。 出了酒楼,就去办赵瑾砚说的浴桶之事,买大了废水,买了个中等的,也看了看床架子,好一些的带点雕花的要几十两,一般的就几两银子,床板子就没多少钱,昨日赵瑾砚的意思,好像是嫌弃几两银子的,不过他有钱了,想来会自己买个好些的,那她就不用操心床的事了。 去药店买了大料,又买了几副药,银子又花了七七八八,余下的是给赵瑾砚买菜做好吃的。 因着浴桶,单独叫了牛车先回村,顺道买了好些菜回家。 在别人看来,唐昭乐家的日子真是不错,一车东西回家,多是好菜,还有余银买浴桶这样的东西,可不好么。 唐奶奶选择跟着唐昭乐过日子,那是真跟对了。 赵瑾砚回来时,家里飘着肉香,唐昭乐见着人,甜甜道:“回来啦!”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带着甜,表情洋溢着幸福感。 赵瑾砚问:“今日遇到什么好事了?” 唐昭乐道:“今日去了酒楼,我被好生招待,怪不好意思的,关键你在家吃的不好,我在外头享福,便就想着早早回来,叫你也吃顿好的。” “酒楼如何?” “生意挺好的,阿元说就怕好这几日,之后那些人就不新鲜了。” 赵瑾砚点头,道:“那就得空就想新菜品,轮着来。” “好。” 赵瑾砚看到家里的新来的浴桶,脸黑,只到他腿根,像是孩子洗的,不过罢了,这个家就这么点大,还能想要个多大的。道:“还有别的事儿吗?。” 唐昭乐道:“说是厨房大料不多了,我得花时间给磨些出来,然后,我得跟你交代,你给我的银子只一日就被我花的七七八八了。”说完还有几分愧疚之色。 赵瑾砚道:“无碍,银子还会有,不是大事儿。” “哦。” 说着两人一道进了厨房,赵瑾砚帮着烧火,唐昭乐做菜。 偶尔有眼神触碰,唐昭乐也是微微弯唇。 赵瑾砚有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以往他不理解何为幸福,只觉这幸福只是一个词,跟他无关,如今很真实,填满他的心。 第74章 相互暖床 隔天,磨大料不是简单的事,唐昭乐只一个早上,手心就红的厉害,还破了皮,赵瑾砚下了村学回来,看到伤口,当时脸就沉了下来,道:“这种事请人做也行,犯不着所有事都自己来。” 唐奶奶在一边听着,道:“什么事要请人做?我这老婆子反正闲着。” 唐昭乐道:“阿元酒楼的大料,要好几斤,阿奶磨的过来,就给阿奶,这么多磨完,给一百个钱儿。” 一百个钱啊,唐奶奶当即道:“拿来都给我,我找人来。” 唐昭乐知道奶奶摇人厉害,当即去拿钱出来,把大料和捣药杵都给奶奶,道:“都磨成粉,给我检查,合格就给阿元拿过去。” “你放心,给钱一定给他办好事。” 唐奶奶当即拿了东西走去老大老二那。 赵瑾砚道:“以后能花银子的事,不必亲力亲为。” “哦。”这点作风当真与他爹一样,他爹有重活就叫她花钱请人,田地里的事也是能叫别人代劳就代劳。 中午做饭,赵瑾砚没叫唐昭乐沾水,他来做的饭,一个煎肉片还算简单,还有个炒碎鸡蛋,不说美味,到底能吃。 唐奶奶吃饭的时候倒是回来了,哪里吃的好,她心里门清。 没有之前与小两口生疏分开吃,现在都一桌吃,因着唐昭乐不惯着她,吃饭也老实,不说惹人嫌的话。 中午赵瑾砚喂了猪和鸭,没叫唐昭乐干活。忙完唐昭乐要做的活,便就去了村学。 幸福的是一人吗,唐昭乐亦是感觉到平淡的幸福,只不过,她不思考两人之间的事,只觉日子越过越好了。 夜里,赵瑾砚洗澡也是自己烧的水,泡澡到底叫他洗的舒服。 唐昭乐在屋里看医书,就见赵瑾砚光着膀子进来,猝不及防的叫她尴尬,唐昭乐忙起身朝屋外走,赵瑾砚已然不介意唐昭乐的任何视线。 换了衣服就上床。 唐昭乐等屋里没动静,便进屋,这种情况,她觉得以后还会有,睡觉的时候便说道:“今日我看木匠铺子的家具,一张好的雕花床要几十两,不雕花的也就几两,若是床板子不到一两。只不过床板子上不了蚊帐,过些时日就睡不踏实了。” 惊蛰之后就有了蚊子,赵瑾砚直接道:“我不睡床板。” 唐昭乐:“那我先去打棉花那,打新棉被来,就先分被子睡如何?” 赵瑾砚道:“你暖床不错,分开我睡不舒服。” 平淡的语气,说着傲娇的话。 唐昭乐黑夜里,眨巴眼睛,侧头看着赵瑾砚,她是觉得赵瑾砚暖床不错,没想到两人想到一处了,可男女终究有别,道:“我二人也不是真夫妻,日日抱一起睡,不大合适。” 赵瑾砚淡淡道:“是你抱着我,我也没觉不合适,反正你这辈子也不嫁人,就给我暖床不错。” 唐昭乐侧身,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气人呢,看着赵瑾砚道:“你认真的?” “认真的。”赵瑾砚淡淡道。 唐昭乐伸手就要打人,赵瑾砚当即握住她的手,笑着道:“怎么,是不想做暖床的?” 说完就翻身压住唐昭乐。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唐昭乐。 就见黑夜里,他的眸子黑沉的如黑洞旋涡,叫唐昭乐心不停的跳动。 他俯身尽力克制自己的冲动,到她耳边低沉的声音道:“你若想,我可以把假的关系坐实了。” 唐昭乐抵着人,紧张道:“不,不想。” 赵瑾砚心里失望,他已经忘了自己多少次意淫,梦里都是自己鄙视的事,对她…已然到了渴望的地步。 不过,他了解自己的心性,冒然的后果必败,翻身躺好自己的位置,道:“那就做好暖床的,我睡的舒服。” “你,你过分!” “哪里过分,你不也把我当暖床的么,你睡的不舒服?” 唐昭乐是睡的舒服,可这话怎么就听着不舒服,道:“我……我不否认比以前睡的舒服了,可,可毕竟……” 赵瑾砚直接搂着过人,明目张胆,道:“好了,暖和就成,别的别多想,与其被你半夜闹醒,不如现在就睡舒服了,我不介意你抱着我睡。” 黑夜里,唐昭乐涨红了脸,她半夜会闹人,何时?她怎么不知道! 如此被人搂着睡,合适吗? 唐昭乐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只觉着被子里热的厉害。 赵瑾砚侧身,面对着她,淡淡道:“别多想,睡了。” “哦。” 赵瑾砚闭眼,这已然是跨了一大步,在自己没好前,这样的状态已然叫他心满意足。 唐昭乐的心许久才平静,好一会儿才认清现实,抱着睡就抱着睡。 赵瑾砚等着人睡着,睁开眼睛,弯唇,只因她没有抗拒而心情极好。 喉结微动,又是口渴的紧,闭眼,叫自己早些睡着。 放开之后的后果,就是相拥而眠,很不可思议。 早上唐昭乐睡醒,就是赵瑾砚那张帅气的脸,想离远些,赵瑾砚的手臂禁锢着她。 没多久赵瑾砚也醒了,两人相视,赵瑾砚先开口,“早。” 唐昭乐接着开口:“早。” 赵瑾砚放开手臂,松开人,道:“难得的睡的舒服,总算没被你闹了,以后便就如此睡。” “哦。” 唐昭乐无法反驳,感觉自己被牵着走,自己半点反驳不了。 第75章 没有归家 这一日,高粱酒开封的时候,酒香四溢,带着药香,唐昭乐用竹勺舀酒出来,酒汤暗红,她没见过,微微尝了尝,皱眉,好难喝,随后将酒递给赵瑾砚道:“你尝尝。” 赵瑾砚身子前倾,凑近竹勺,小抿一口,道:“还成,不难喝。” “不难喝就好,今日开始不煎药,待喝了这些药酒再给师父把脉。” 赵瑾砚点头道:“好。” 唐奶奶闻着酒味过来看一眼道:“这药酒吃什么的?” 她是怕了日日吃药的人,也不知道这人什么病,得日日吃药,可别跟他三儿一样,身子不好。 唐昭乐敷衍道:“强身健体的。” “那给你大伯也打一些去。” “那不成,阿奶,实话跟你说,这药是专门给阿砚配的,别人可喝不得。” “怎么,他年纪轻轻不中用,要喝那些补药?”不怪唐奶奶怀疑,哪个年轻人要喝药酒,还是强身健体的。 赵瑾砚脸黑,他是真不喜欢这个老婆子,哪都有他。 唐昭乐护着道:“阿奶,你别想那些个有的没得,我学医的,自然要给阿砚调理好身子,他好着呢,就是小时候中过蛇毒,身体有余毒。” “哎呦,蛇毒啊!可能治好?” “能,喝了药酒,调养调养就成,故而阿奶可别叫什么人都来喝这酒。” “知道了。” 午时吃饭,赵瑾砚就喝了小半碗,唐昭乐给准备了花生米和猪肝做下酒菜。 赵瑾砚还真没有吃饭喝酒的习惯,他父王有这习惯,感觉自己在朝着他父王的路子在走了,有种年纪已然不小的错觉。 可比起唐昭乐,他确实大了那么几岁。 喝过酒全身舒畅,这种舒畅说不上来,身体又暖又热,还有细细密密,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交杂的感觉。 下午进了村学,很是有劲儿,还给孩子展示拳脚功夫,一群孩子发出惊艳的“哇哇”声。 赵瑾砚自己练一圈,爽过之后,再叫孩子跟着练。 回去孩子跟着家里人一说,先生教了拳脚功夫,大家只觉这束修钱给少了,便是村长也觉得少了。 帮着跟村里人说束修的时候也多说了几句。这次,送了两条肉来,钱还和上月一样。 唐昭乐今日刚好不在家。赵瑾砚收的肉和钱,顺便跟村长说了刘仁青的事。 这事那孩子也跟他提过,既然是好苗子,砸锅卖铁也要给孩子上学的,待过了收麦时节便送。 村长也卖赵瑾砚的好,问:“你二人的婚书还没在官府过印,这唐秀才的七七也过了,那你二人的婚书你看?” 赵瑾砚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如何,如果是自己能过了这一关,以后就以“程砚”的身份与唐昭乐过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此也是极好的。道:“村长跟阿乐说,这事我不好拿主意。” 村长笑道:“什么不好拿主意,莫不是还没圆房。” 赵瑾砚沉默不语。 这个样子就是默认,村长笑道:“就是过个印,迟早的事,等我遇到阿乐,就跟她提这事儿。” 赵瑾砚点头,道:“好。” 今日,唐昭乐坐摊,又遇到一个请诊的。 那妇人道:“来找你好几次了,总算叫我逮着一次了。” 唐昭乐问:“什么事儿非得找我,我记得镇上大夫好几个呢。” 妇人道:“用得着他们就不会来找你了。” 唐昭乐疑惑:“什么病呢?可否先说说?” “倒不是什么病,就是有人家要生产了,需要一个大夫在屋里斡旋。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不知道你成不成。产房那样的地方,男大夫只能守在外面,中看不中用。” “有人要生孩子?” “是啊,不然来找你做甚。” “什么时候生?” “估摸就这两天了,你跟我来。” 唐昭乐收拾好药箱,便跟着妇人走了。 一路上,这妇人便说道:“你作为一名医者,该是知晓生孩子如过鬼门关。不过,你这般年纪还未做娘。” 唐昭乐点头道:“还未。” “那不知道成不成,先去见了钱老爷再说。” “好。” 唐昭乐背着药箱大跨步走着,自己都怀疑自己行不行,毕竟她未经历过,也未见过别人生产。 走到钱老爷家,跟着进后院,好些人聚在一处,有中年男子,年轻男子,还有好几个妇人丫鬟,屋里还有进进出出的人,搞的紧张兮兮的。 唐昭乐不知道什么情况,是因为自己没经历过,她看一圈,就看到田大夫,刚好要去打招呼就被妇人叫道:“你来,钱老爷在这儿。” 唐昭乐跟着人就到了那中年男人跟前。 那人见着唐昭乐皱眉,道:“这么年轻懂什么医术。” 领她来的妇人道:“钱老爷,这十里八乡的就这么一个医女,别人也没有呀。” 那男子想一下,挥手道:“那快快带进产房,人要生了。” 唐昭乐稀里糊涂,被人带进一个屋里,有女子喘着粗气,有产婆说道:“还没到生的时候,莫紧张,先放松……” “可我肚皮一阵一阵的痛。”说话的是个大肚子姑娘,此刻已汗湿了头发。 外头又进来一个妇人,女子伸手:“娘,我怕。” “儿,莫怕,生孩子都要经历这一关,你得咬紧牙关知道吗?” “嗯。女儿知道了。” 女子面容娇嫩,瞧着年纪不大。 既然还没到生产的时候,也没人管她,唐昭乐便出了门先去找田大夫。 田大夫看到唐昭乐便招了招手,打个招呼。 “田大夫。” “阿乐,你来了也好。” “田大夫,我还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可有要注意的?” “听说你穴位扎的好,我便与你说说女子生产该注意什么?” 唐昭乐点头道:“好,我正为难着,怕自己应付不来。” “你来,我们到一边说话。” “好。” 院子里人多,有些嘈杂,唐昭乐和田大夫便就走到一边。 田大夫说了女子生产注意事项,其中重点说了突发状况要重点注意的事。尤其是有血崩的危险状况,要紧急扎什么穴位。 唐昭乐都一一认真听着。 天色暗下,唐昭乐也不知,待产房有了女子呻吟便进了产房。 同村刘余水等了好一会儿唐昭乐,不见人,因着同村人催促便就开始回村。 唐昭乐也忘了叫人递话,实在是产房里的气氛实在不好叫她分心。 尤其是女子痛苦的喊声,着实叫她看着都疼,关键不是疼一会儿,是疼的死去活来,精疲力尽,还不见生的。 产婆一直在看脑袋是否有出来,该有人给顺着肚子,这架势,怎么说该生了,可就不见脑袋。 唐昭乐看着也着急,哪里会想着回家的事,银针在手,时刻准备着。 第76章 她是软肋 赵瑾砚在家守了很晚,直到天黑都不见人归家,忧心起,去到赶牛车的刘余水家。 刘余水道:“俺也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人,还以为她另坐牛车回家了。”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上次唐昭乐就因着多买了东西,单独请了牛车回家。 赵瑾砚皱眉,走出刘余水家,朝着村口走去。 便是唐奶奶也在家焦心着,就说一个女孩子背着药箱独自在外走动,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这么一等就到了很晚。 赵瑾砚在村口来回踱步,直直等了一个时辰都不见人,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担心过一个人。 想着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又想着会不会她在哪个地方求救,毕竟这世道,没人知晓他见过的黑暗。 胡思乱想都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不得不承认,她唐昭乐若是出现在京中,定然是他的软肋。 可现在不是在京城,没人会拿她来威胁他。 手紧紧捏拳,无法想象他现在没有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放心,便朝着县城的方向而去。 黑夜里,他的黑眸黑沉如墨,阴沉的厉害,脑子一热,便在石头上做了一个记号。这记号,只有他亲信属下知晓。 身边还得是有人,不然他都无法护住身边最亲近的人,便是今日这情况,他也无法知晓她是否安全。 黑灯瞎火,他因着担心,直直走到了长水县的城门口。 城门关闭,他便是再有武力也无用武之地。 赵瑾砚就这样站在城门口,脑中全是唐昭乐无助的样子,他见过最黑暗的事,故而他的想象比别人黑暗几倍,一度叫他几度承受不住。 阴沉的眸子,对着城门,若是出半点意外,他都要踏平了这长水县。 一个晚上,生产的女子整整疼了一个晚上。 唐昭乐一个未生过孩子的姑娘家,听着痛苦的喊叫一晚上,焉能不产生阴影。 莫名对生孩子都产生了恐惧,每个女人都要经历这样的事吗? 当真如果过鬼门关,孩子出来那一刻,她松一口气,为这女子成为母亲而高兴。 然最危险的时候还是来了,女子昏厥过去,唐昭乐忙上前看情况,那血崩的情况一如田大夫所言,唐昭乐快速出手封住穴位,到底在最危急的时候起了最大的保命作用。 众人都松一口气,唐昭乐忙完也松一口气。 天蒙蒙亮,有女子家人和大夫来看情况。几个大夫对一个女医的及时出手,觉得很有必要,都对唐昭乐赞赏有加。 没人知道唐昭乐神经崩了一晚上,现在松下来是个什么状态。 等女人各方面稳定,天都大亮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钱老爷给所有大夫留了饭,唐昭乐的确饿了,也就跟着吃了些。 走的时候,到底收了五两银子。 产婆盯着唐昭乐许久了,跟着唐昭乐一道出钱府,道:“姑娘,我是接生婆,以后有人家生产,我就来找你如何?” 唐昭乐是医者,今日又听几个大夫说起女医一事,既然就缺她这样的医者,就没什么好不应的,道:“好,不过我住在刘家村,隔三日才来镇上一次,你要找我得去那找。” “那没事,我也是乡下村里的人儿,都是人家跑来我家说事儿,你住村里也不是什么难事,有本事的,犄角旮旯都有人请,在刘家村是?” “是。” “我记下了,找村长,能找到你?” “能。” “那就好。” 唐昭乐精疲力尽,她得去余水叔的牛车上歇歇。 背着药箱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午时。 刘余水见着唐昭乐,着急道:“你一晚上去哪去了?你家的出门寻你,也是一晚未归家,这会儿人也不知人在何处寻人。” “谁?阿砚吗?” “可不是吗?你奶奶也在家焦心许久” “啊?我忘了叫人传话了。实在是昨日有户人家生孩子,正在急头上,我就忘了叫人传话了。” “那人家生了吗?” “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是生了一个晚上,早上才生出来。差点出人命,我这也是忙完才能回来。” “那人救回来了没?” “救回来了,好几个大夫在,一起治的。” “唉,你有本事,要是个男娃就好了。” 这话唐昭乐不爱听,转了话头道:“余水叔,我在你车上歇会儿,一个晚上没睡。” “好,你歇,我给你看着。” 唐昭乐坐上牛车,拿药箱垫着头,没多久撑着脑袋睡着了。 同村的本来也想在牛车上歇息,见到唐昭乐睡着,就没打算吵她,放下东西就去闲逛。 赵瑾砚一个人无头苍蝇到处找人,只知晓唐昭乐被一个妇人叫走了,做什么不得而知,他以为唐昭乐遇到了人贩子,好了好几个乞丐问人贩子在何处,了无音讯,就差找官府亮明身份,就见有同村的人看到他道:“阿砚,阿乐在余水的牛车上睡着了。” 天知道他听到这句话,心里是什么感觉么,惊慌失措,恐惧全无。狠狠松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生气,愤怒,气她不跟人交代就不归家,气她心里有没有半点家人的意识。 气冲冲的走到城门口,看到她好好睡着的那一刻,气又都散了,她好好的比什么都好不是么。 刘余水帮着解释,道:“阿砚啊,她昨日去帮人生产去了,忙了一晚上,早上还把生孩子的人拉出鬼门关,很是了不得哩,想是一晚没睡。” 赵瑾砚沉默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人。她已是他的全部。 “你也睡一会儿,一会儿人到齐就回村。” 赵瑾砚坐上牛车,沉默的看着人。 等人到齐,唐昭乐被叫醒,看到朝瑾砚就在她眼前,弯唇:“阿砚,对不住啊,我忘了要找人传信了。” 她起身,坐到赵瑾砚身边,人一到齐,一车人开始出城。 唐昭乐问:“你找了我许久吗?” 赵瑾砚淡淡:“没。” “哦,那你怎么来的城里。” 赵瑾砚沉默不说话。 唐昭乐弯唇,这就就会口是心非,道:“对不住,我以后一定不犯这样的错误,我跟你说,刚才有产婆说以后有人生产带着我一起,时日长久,十里八乡谁都认识我,这样我就不用时常来镇上出摊了,日子也稳了,不过我还得守着摊子一阵子,毕竟现在医术还一般\" 听得出了来,她今日又是心情极好的一日。 第77章 夜有所梦 唐昭乐回家就挨了唐奶奶一顿骂,唐昭乐这次没骂回去,任由唐奶奶随便说,谁叫她奶奶也是关心她的呢。 晚上,赵瑾砚吃过饭,就早早的睡了,他又何尝不累。 唐昭乐也早早的睡了。 只不过赵瑾砚做了噩梦,梦里谁都在欺负唐昭乐,他却束手无策,最后放下所有利刃束手投降,最后那些人还是没有放过唐昭乐。 “阿砚!阿砚!”赵瑾砚梦魇,唐昭乐在叫醒他。 而梦里的唐昭乐正“阿砚,阿砚”的叫着却是死在他怀里。 “阿乐!”这是赵瑾砚的心痛叫声。 “我在。”唐昭乐应道。 “你做了什么梦,怎么感觉你的梦很不” 话未说话,便被人狠狠抱进怀里,唐昭乐一愣,继而安抚赵瑾砚道:“不怕,不怕,只是做梦。” 黑夜里,赵瑾砚红了眼,随后慢慢松手,重新躺下,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梦里的情景叫他打心里恐惧,发慌。 唐昭乐躺下道:“梦到什么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赵瑾砚睁着眼睛不说话。 唐昭乐道:“不说就继续睡,天还没亮。” 赵瑾砚将手伸出,唐昭乐本能的抬起脑袋,就这样被人搂进怀里,紧紧的似禁锢。 唐昭乐觉得,这时候的赵瑾砚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任由他抱着,她伸手轻拍他的后背,给予安抚。 两人到底又睡了过去,直到天亮。 鸭子\"嘎嘎\"的叫,已经会扰人了,唐昭乐今日得闲,手上又有银子,家里晒过被子,便去了村里木匠那打床,村里便宜,也少牛车拉货的钱,这事儿迟早要办就没跟赵瑾砚说的。 天气已经开始转暖,被子也好收一床起来,再下去,就不好相互暖床了,那得热死,像昨天她就暖得发热。 中午唐昭乐做好饭,赵瑾砚回来,已经备好了酒菜,他只管吃就成。 唐奶奶憋不住话,道:“一个晚上赚了几个钱儿?” 唐昭乐知晓奶奶的毛病,道:“有个一两银子。” “这么多?”一两银子,年头不好的时候得攒一年。 唐昭乐点头道:“是不少,刚好够一个月吃白米的。” “有了银子就省着花。” “阿奶年纪不小,不想吃好喝好么,我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事。” 这话唐奶奶窝心,她一辈子哪里享过福,在唐昭乐这儿倒是时常有肉吃,不免道:“年纪轻轻跟接生婆一道总归不好,好在你现在成了家,搁以前,婆家都难找。” 唐昭乐道:“阿奶,我不想生孩子了,那生孩子昨儿个看一晚上,心里实在怵的慌。” 唐奶奶看一眼赵瑾砚,道:“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你爹听见不得气死。” “我要领养一个孩子,姓唐也一样的。”她要领养孩子,第一个得过奶奶这一关。 “怎么,上门的不行,不能生。” 唐昭乐皱眉:“阿奶,跟阿砚什么关系,我不想生是生孩子真的太吓人,我想想都害怕。” 唐奶奶拒绝道:“要领养不如就养你大伯家的,都姓唐,也不至于给外人,你要有能力就都养了,一家一个。” 话题被唐奶奶终结。 唐昭乐不说话了,她就不能对奶奶说窝心的话。 赵瑾砚一口酒,一口菜机械的吃着,唐昭乐的话他不是没听到,她怕生孩子,也是理所应当,还未成亲,就见识那些个事儿,哪里能不怕,京里生了孩子没活过来的比比皆是,不生就不生。 唐昭乐在为自己将来盘算,也在给奶奶做铺垫,她始终记得赵瑾砚写的那句:去留不得阻拦。 饭后,赵瑾砚小憩一会儿,想着唐昭乐的话,说实话,他私心里是反对唐昭乐做医女,这一行,如她所接触的,并不是叫人身心愉悦的活儿。可她梦想在此,他又有什么立场反对。 唐昭乐将晒的被子拿进屋,盖在小憩的赵瑾砚身上,道:“天暖了,夜里一床被子够了?” 赵瑾砚淡淡“嗯”一声。 唐昭乐道:“我跟你说,我昨天收的是五两银子。” 赵瑾砚皱眉,他不给银子就怕她想着床的事,就听唐昭乐道:“我在村里的木匠家定了床,过几日天热了,咱们刚好分开睡,还给你打了新棉被,再弄个床帐子,窗子开着睡,保准睡舒服的。” 赵瑾砚问:“打个床几日?” “老木匠说,快的话七日。” 七日,时间有点短。 呵!他在遗憾什么,道:“知道了。” 唐昭乐道:“你睡,时间到了,来叫你。” “好。” 唐昭乐出门,没多久张玉梅来了,声儿不小:“阿乐在家啊。” “在呢,张姨。” “你看我给你拿了什么?” 院里没外人,张玉梅拿出一件绣着粉色丝线的狐狸小衣,不过有点瑕疵。 唐昭乐没注意瑕疵,道:“这花样子真好看。” “你没看出来,这里头不对,可否麻烦你再给我画些花样子,我这不对的是偷看了人家的,故而绣的不对,你要不嫌弃,就送你了。” “好看,我喜欢。” 张玉梅不禁道:“你喜欢,你家阿砚更喜欢。” 唐昭乐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立即涨红了脸,“张姨,你讨厌!” 张玉梅笑,道:“好了,你俩正新婚燕尔的,问问你家的喜欢什么,给我想些好看的花样子。” “我试试,成不成不一定。” “一定得成啊,我就指着阿乐你来过活了。” “待我琢磨好了给你拿去。” “好嘞。” 张玉梅走了,唐昭乐看了看白色小衣上绣的粉色狐狸,她没见过这样的,真有趣。 轻手轻脚进屋,将东西收起来,随后轻手轻脚出门。 赵瑾砚闭目假寐,屋外的话听的清楚,好奇是什么,叫人说出新婚燕尔的话。 但也只是好奇,待差不多时间,便起身去村学。 下午,赵瑾砚教拳脚功夫,明显感觉自己在往好的路上走。 用气也不觉的不舒服。 第78章 女子小衣 下午,有点暖,唐昭乐挑水,然后烧水洗澡,这种天洗澡也不冷,先是洗头,然后再烧水洗澡,用小浴桶,到底也叫自己舒服一会儿,就是她坐着刚刚好,阿砚会不会小了。 忙活一下午,洗完要穿衣时,到底想起那件小衣,穿了裤子,没急着穿衣裳,倒是先试起了小衣。 赵瑾砚哪里知晓唐昭乐会这个时候洗澡,便就开了门进屋,柜子挡住了唐昭乐大半上身,赵瑾砚只知晓唐昭乐在屋里,不知晓在做什么,关了门出声:你在做什么?” 唐昭乐当时就感觉自己要炸了,忙道:“你先出去!” 然,已经晚了! 赵瑾砚已看到她白嫩裸露的后背,上头系着小衣细绳,冲击他视觉的不光是后背,是她转过身,那娇羞手足无措的模样,然后眼神往下,看到那小衣上的图案,顿时感觉浑身发热。 唐昭乐推了推赵瑾砚道:“看够了没有,快出去。” 赵瑾砚没动,他知道自己有冲动,当即搂住唐昭乐,贴紧自己,大手扣住她的细腰,只觉一股滑嫩感,冲击他的灵魂。 他居高临下,带着男子具有攻击性般的气息,冷声道:“你在勾引我!” 唐昭乐吓一跳,忙道:“没有,没有。” “口是心扉,你的狐狸不是给我看的?” 唐昭乐忙解释道:“这是张姨绣坏的,给我,没没有别的意思。” 赵瑾砚呼吸粗重,隐忍克制,有一瞬真不想忍,然身体热不止,鼻头也热。 唐昭乐瞪大眼睛:“阿砚,你流鼻血了,快抬头。” 赵瑾砚松手,抬头,唐昭乐忙去找帕子,给赵瑾砚擦鼻血。 随后去翻药箱,拿出银针便给赵瑾砚扎穴位,待赵瑾砚不留了,唐昭乐才松一口气。 赵瑾砚便是抬眸眼睛也盯着看向唐昭乐,她走哪,他看哪儿,直到唐昭乐穿好衣服。 唐昭乐收拾好自己就要给赵瑾砚把脉,赵瑾砚收手,不给把脉,这时候 ,身子满是火气,一把脉全知道了,不得给她笑话死。 唐昭乐道:“怎么了,我没生气,你倒是有脾气了!” 赵瑾砚道:“你就是故意的!” “行,随你怎么想,女子的小衣你也看了,一会儿画个十来个花样子出来。”说完唐昭乐出了屋子。 赵瑾砚松一口气,只不过,好些香艳的画面挥之不去。那雪白的背,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滑嫩的皮肤…… 唐昭乐走没多久,赵瑾砚又开始流鼻血了,他这是 唐昭乐做饭,赵瑾砚也没去唐昭乐面前丢脸,整的他没见过女人一样…… 吃饭的时候,唐奶奶就见小两口没说话,赵瑾砚喝着酒沉默惯了,唐昭乐心情好才有话,今日唐奶奶就感觉哪不对,问道:“你二人吵架了?” 唐昭乐道:“阿奶,你看阿砚这样的闷葫芦能吵架?” “那怎么了!他不吵架你不舒服?” “阿奶说的什么话,我们好好的。” 赵瑾砚和唐昭乐眼神触碰,唐昭乐莫名红了脸,就很莫名…… 赵瑾砚又想起一些画面,赶紧念精心咒,谁曾想,唐奶奶惊:“阿砚怎么流鼻血了!” 赵瑾砚忙抬头,这鼻血当真丢他的脸。 唐昭乐忙去拿银针。 今日这饭吃不消停,赵瑾砚问:“这酒里掺了什么东西。”他想把责任归咎在酒上。 唐昭乐想一下道:“确实有一味补元气的药,可是你身子,不应该啊。” 唐奶奶道:“你可别瞎给人吃药,吃坏了,你哭都来不及。” 唐昭乐道:“师父开的药,也不是我开的,该是不会错。” 赵瑾砚扎了针,才好些,如此那还有食欲吃饭,便就不吃了,坐院里吹凉风刚好。 唐昭乐煮了下火的车前草茶,递给赵瑾砚道:“喝,下火。” 赵瑾砚接过茶碗,有些难堪,趁着老人家不在,道:“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我可不客气了。” 唐昭乐听不出玩笑还是认真,认真问道:“花里胡哨的小衣真能叫男子把持不住?\" “咳,咳,咳” 赵瑾砚不知被茶呛的,还是被唐昭乐的话给呛的,别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唐昭乐穿什么,一定会叫他把持不住。心虚道:“我怎么知晓。” “那你明日画些花样子,我也好跟张姨交代。” “那你明日穿着小衣在书房,我想想。”语气吊儿郎当,带着玩味。 唐昭乐眨巴眼睛,这样的赵瑾砚少见,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打人。 赵瑾砚躲的快,没打着,唐昭乐不免气道:“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哪样的?食色性也,我也不是圣人。” “不成,我都答应张姨了。” “那是你答应的,也不是我。” “那我也收了人家的小衣。” “也不是我穿。” “你!”斗嘴,她斗不过赵瑾砚,换了方式,软了声音道:“好阿砚~画嘛~都是人情,要还的嘛~~~” 娇娇软软的声音,又叫赵瑾砚浑身不对劲 赵瑾砚将空碗递过,想一下道:“你过来,我有个条件。” “什么,那样的肯定不成。”穿小衣给他看着画,她还活不活了。 “不是那样。” “那你想哪样?” 他勾了勾手指,唐昭乐俯身凑近 赵瑾砚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道:“叫声夫君来听听。” 他语气吊儿郎当,玩味十足,昭乐是真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条件,一时间觉得自己被调戏了,拍了赵瑾砚一下,娇嗔道:“你讨厌!”说完转身就走。 赵瑾砚弯唇,真没想到,自己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不过挺好玩。 睡觉的时候,那尴尬的气氛又来了。 唐昭乐在想那床什么时候好,这种情况睡一道真尴尬 赵瑾砚道:“羞什么,怕我吃了你?” 他一开口,尴尬的气氛就没了。 唐昭乐道:“怕你再流鼻血。” “怎么,你再给我看小衣么!” “你!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贫嘴的。” “我也没发现你如此多小心思,其实,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明说。”这话他是认真的,可却是要用这种玩笑的方式说出来。 “谁喜欢你了,我二人一个屋子,实在没办法,不过你放心,马上就得分房睡。” 整的真像夫妻吵架一般,还分房睡,赵瑾砚道:“好了,不与你玩笑,早些睡,明日你不是还得去镇上么。” “哦。” 唐昭乐果断躺进被子。 赵瑾砚的手伸来,她又是本能的抬脑袋,她想这样睡真的合适么。 他说自己不是圣人,却是柳下惠! 第79章 女子生气 次日,唐昭乐背着背篓,提着大料出门,赵瑾砚道:“若再有一次彻夜不归的,这活儿就别干了,我养你。” 唐昭乐弯唇,赵瑾砚又给了家用,确实能养她,道:“多谢你养我,不过我从小兢兢业业的事,岂能因你一句养我而荒废。” 赵瑾砚就知晓她不是那样的人,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理性的对待任何事,道:“也罢,我无资格管你任何事。” 唐昭乐道:“我保证,再不犯同样的错误。” 两人小日子过的感情浓着呢,唐奶奶道:“再不走,牛车都不等你了。” 唐昭乐道:“我走了。” 赵瑾砚点头应声:“嗯。” 唐奶奶闲着,拿着簸箕出去割猪草,赵瑾砚则去村学。 中午回来,无事就把那人家要的花样子画完,因着是绣在小衣里头,赵瑾砚脑子有幻想,是唐昭乐穿着各种小衣的摸样,便是这样又流了一次鼻血。 他承认自己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可这也太刚了些,他迟早因着唐昭乐憋死。 唐昭乐今日如常回来,因着中午吃了好吃的,这会儿手里提着的自然是要做给赵瑾砚的肉菜。 然回来第一眼就发现赵瑾砚鼻子不干净,问:“你怎么又流鼻血了,可别真是药吃坏了。” 放下手中东西,就要去给赵瑾砚把脉,赵瑾砚背过手,道:“无碍,你要的东西在书房。” “哦。”不给她把脉,这人什么毛病。 去了书房,看到赵瑾砚画的花样子。 九尾狐,海棠花,鸳鸯戏水,蝴蝶纷飞一张张翻过,赞道:赵瑾砚是真的有才,什么都难不倒他。 只不过,他怎么懂那么多,是不是都见过 再看了看图纸,倒叫她心情不好了,赵瑾砚莫不是什么都经历过,见多识广……莫不是曾经也在花场玩过 唐昭乐将花样子给了张玉梅,张玉梅看了很是惊艳,要给钱,唐昭乐推了,再回家看赵瑾砚便哪哪都不舒服。 做饭也不说话,赵瑾砚烧火,就感觉唐昭乐不对劲,直觉告诉他,这女人不开心。 吃饭的时候,更是如此,一句话不说,眼睛也不看任何人。 唐奶奶看两人不对劲,早上还好好的,依依不舍的,这会儿莫不是又哪不对付了。 小两口的事,她能掺和什么,女儿家生气,端看男人会不会哄人,她也好看看“程砚”是不是个疼人的。 唐昭乐忙忙碌碌捡着活儿干,竟然有干不完的活,赵瑾砚等着唐昭乐说话,竟然找不到好时候。 赵瑾砚直觉,唐昭乐这不开心与他有关,可他哪里得罪唐昭乐了,思来想去,半点无头绪。 赵瑾砚索性进屋,躺床上等着。 唐昭乐忙活完,很晚才进的屋,赵瑾砚闭着眼睛,没睡,唐昭乐躺下,本能的背对赵瑾砚,闭眼。 赵瑾砚伸手,唐昭乐也没有自觉进他怀里,这次赵瑾砚肯定,唐昭乐在生他气,思来想去,唯有把脉一事,没叫如她意,道:“你若因着我不给你把脉生气,大可不必。” 唐昭乐没好气,道:“谁生气了。” “还说没有,你生气都写在脸上,我这手腕给你便是。” “你以为你是谁,我见天的担心你怎么样。” 赵瑾砚皱眉,这气性,不是一般的大,道:“不是便罢了。” 唐昭乐反思,她有生气吗?没有,她不觉得自己生气,只是,想到赵瑾砚抱搂过别的女子,心里膈应,对,就是膈应,他若什么女子都抱过,她成什么了。 赵瑾砚没有哄人的习惯,但今日没人抱着,睡不着,心里也有气,更是睡不着。 唐昭乐侧着身子一动不动,他猜不到这人是睡了还是没睡着。 故技重施,扯过被子,唐昭乐以为赵瑾砚睡着了,无意的,重新扯过被子。 如此赵瑾砚便知晓唐昭乐没睡着,是什么可以让她气的睡不着,赵瑾砚皱眉,他做错什么了? 如此赵瑾砚哪有心思睡觉,主动揽过唐昭乐便道:“你在气什么?” 唐昭乐吓一跳,被他一个大力,就面朝着他,诧异道:“你怎么没睡?” 赵瑾砚道:“跟我说,你在气什么?” 唐昭乐被禁锢,动弹不得,面对赵瑾砚的压迫,气道:“松开,我要睡了。” “不说,我俩都别睡。” “不睡便不睡,你松开。” 赵瑾砚真是服了,他对一个女子没有半点办法,猜道:“既然不是把脉,便是别人与你说了什么,今日你也只去了隔壁,可是她们说了什么?” “你这人,我都说了我没生气,你瞎想什么?” “可是花样子叫你不满?” “没有,张姨可满意了,都夸你画的好,以后都指望你过活呢,你若还有别的花样子,尽管画了,以后咱们卖钱。” 赵瑾砚黑洞洞的眼眸,狐疑的看着唐昭乐。 唐昭乐心思嫩,又道:“若是画不上来,有些去处,可随便看了画来。” 赵瑾砚敏锐的感觉到唐昭乐在气什么,道:“你不会因着那些事女子小衣的花样子生气?” 唐昭乐瞪大眼睛:“我让你画,就不会生气?” “那你在想什么,叫自己如此生闷气。” “我都说了我没生气。” 赵瑾砚想一下,忽然想验证什么,问:“你可是怀疑我见过那些女子小衣?” 唐昭乐被说中心思,黑夜里涨红了脸,忙道:“没有,你就算曾经左拥右抱过,又干我什么事!” 赵瑾砚简直耐不住心里的喜悦,拉起唐朝乐道:“现在给我把脉,马上。” “怎么了?你这会儿作甚这么着急。” “快。” 唐昭乐不理解,无奈下床,去点蜡烛。 还剩下一点蜡烛头,唐昭乐点亮蜡烛,昏黄的灯光,亮了整个屋子。 赵瑾砚坐在桌边,看着唐昭乐,既兴奋又隐忍,各种情绪交杂,叫他看着唐昭乐一动未动。 唐昭乐看一眼赵瑾砚只觉他此刻的眼眸炽热的紧,叫人无法直视,问:“最近可有不舒服的?” “没有,反而很有劲,能使力了。” “真的?” 赵瑾砚点头。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赵瑾砚照做,昏暗的灯光看不真切,她凑近,还真有变化,没有以往那种整个舌头都伴着暗黑的中毒迹象明显,如今明显好多了。 随后开始把脉,脉象康健,沉稳,有力,跟当初也完全不一样。 第80章 心意相通 继而,唐昭乐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赵瑾砚,带着喜悦,替他高兴道:“阿砚,明日给师父看看,我觉的你已经好了。可再继续喝些时日巩固一番。” 赵瑾砚心一动,反手握住唐昭乐的手,将人一拉,拉进自己的怀里。是激动,是感激,是对人生充满无限希望。 “阿砚”还还没说完,便被封住了唇。 “唔……” 炽热的,激动的吻,叫她猝不及防。 唐昭乐脑子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想说:阿砚,别激动。 发出的只有“唔唔”声。 她用双手拍打,叫他清醒,整个人却是被他大力抱起,朝着床的方向,随后发出“吱嘎”的声响。 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更炙热的吻,唐昭乐根本无力招架,唯有等赵瑾砚慢慢冷静。 只这冷静,唐昭乐等了好一会儿,只感觉,自己的唇,火辣辣的。 赵瑾砚气喘嘘嘘的看着唐昭乐,眼眸里都是笑意,道:“我没有见过别人的小衣,也从不曾左拥右抱,你大可不必吃醋。” 唐昭乐瞪大眼睛,羞恼道:“谁吃醋了。” 赵瑾砚解释,“花样子是见过刺绣比试,看的多罢了,且,我画的时候,想的是你。” 赵瑾砚毫不掩饰,敞开心扉,心里此刻无与伦比的开心。 “你!”唐昭乐不可思议,更羞恼了,“好你个赵瑾砚,你对我心思不纯。” “是,你先勾引在先。” “谁勾引你了!” 赵瑾砚缓过粗气,此刻情意涌动,低沉的声音道:“我愿意被你勾引,以后,我便是程砚,是你的夫君,我们以后一道好好过日子。” 闻言,唐昭乐不可思议,道:“你不会走吗?一直都不走吗?” 赵瑾砚点头,“不走,你在何处我在何处。”是他的承诺。 唐昭乐直愣愣的看着赵瑾砚,同样喜悦蔓延开来,溢满整颗心,她的感情小心谨慎,在没有确定之前直接忽视隐藏,偶有冒出点苗头,也被自己理性克制掐灭。 那句:去留不得阻拦。便是掐灭的魔咒。 如今,他说不走了,他说她在何处,他便在何处,那点苗头突然就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好似一发不可收拾。 四目相对,不用言说的情愫蔓延。 赵瑾砚重新俯身亲下,温柔的,如珍如宝般 唐昭乐心跳极快,不敢呼吸,脑子又是一片空白。 赵瑾砚要不是感觉到唐昭乐不对劲,真怕她憋死。 等唐昭乐缓过劲来,他笑着道:“没事,我二人慢慢适应。” 一句话叫唐昭乐羞红了脸,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赵瑾砚起身,去吹蜡烛,然后躺进被子,理所应当的将人抱进自己怀里,再不用小心翼翼。 唐昭乐娇羞的猫在他怀里,很是莫名自己怎么就能适应这么快,难道今日的自己真是醋了? 无人知晓赵瑾砚的隐忍,他怕自己突兀的要了她,会将她吓坏,唯有一步一步叫她慢慢适应。 唐昭乐以为可以如平日那般睡便是,谁曾想,她只喘匀了气,下巴被挑起,继而是温软的唇,在触碰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脸,再是她的唇 唐昭乐一度紧张到不知道做什么,好在赵瑾砚在适应她,只不过,只不过,没有孜孜不倦适应一个晚上的阿…… 天蒙蒙亮的时候,唐昭乐迷迷糊糊道:“阿砚,不闹了,好困。” 赵瑾砚血气方刚着呢,有的是精力用不完,好在一个晚上有成效的,她不再紧张,亲吻也不会憋气。 鉴于她困了,他便不闹了。 早上,两个年轻人老半天没起床,唐奶奶给烧的早饭,可把唐奶奶气的不轻,鉴于是自己亲孙女,又听到昨晚有些响动,便就忍了这一回。 赵瑾砚起床,洗漱完,匆匆喝了粥就走了。 唐昭乐打着哈欠起的床,洗漱之后才清醒,唐奶奶见唐昭乐的嘴巴红的紧,便直接道:“可是圆房了?” 一句话叫唐昭乐涨红了脸,羞恼道:“阿奶说什么呢!” 说完便也匆匆吃点,捡了衣服去洗衣服。 想到昨晚赵瑾砚的举动,她才后知后觉,赵瑾砚是不是早就喜欢他了,急着叫他诊脉,可是不知晓自己的病情,才一直克制的。 想到这些,唐昭乐的心里满是甜味,甜腻腻的,时不时嘴角上扬。 中午赵瑾砚回来,唐昭乐都不敢抬眸看赵瑾砚,只要看到就会脸红,嘴角还忍不住的弯唇。 赵瑾砚见着唐昭乐自然也会不自觉弯唇。 平日里严肃惯的人,弯着唇自然和煦很多,如沐春风。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奶奶见着两人虽不说话,但那意思,那气氛,就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吃完饭麻溜的去了老大家。 待家里没有多余的人,赵瑾砚便牵着唐昭乐进屋。 唐昭乐知晓赵瑾砚的心思,羞的不行,她没经历过,但能猜到赵瑾砚要做什么。 关了门,唐昭乐便道:“找时间,去一趟师父那,给你好好把个脉。” “好!”低沉的声音,满是按耐不住的情愫,呼吸炙热。 唐昭乐低垂着眸子,没有昨日那般紧张,下巴被挑起,她闭上眼睛。 炙热的呼吸扑面,继而便是温软的唇…… 唐昭乐不知回应,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予取予求。 然她这么想,也只限于脖子以上。 待她反应过来,衣衫被解开,他的吻一路向下时,便觉出不对来,忙制止道:“别~~” 赵瑾砚一顿,慢慢清醒过来,低沉的声音问:“不可以么?” 唐昭乐不知道怎么说,垂眸,道:“我们虽有夫妻之名,可……没拜过天地。” 她也是一个普通女子,会羡慕别人的天地之礼,鸿蒙之约,自然想要自己也有一个。 很正常,赵瑾砚没觉得不对,轻触她的唇,低沉的声音应道:“好,我们选个好日子。” 唐昭乐垂眸道:“选在一年后。” 赵瑾砚愣,一年他觉得自己忍不了。道:“不能商量?” “不能,缘由你知晓的。” 赵瑾砚觉得现在自己的日子长着,未必不能等一年,只不过,他抓过唐昭乐的手,认真道:“我这几日火旺你也瞧见了,你觉得我能忍一年。” “你……我……”她以为他还真是柳下惠呢。 第81章 是什么人 唐昭乐想到一个好主意,道:“不如我们分房睡?” 赵瑾砚脸黑,帮着唐昭乐扣衣服,不说话了。 这才心意相通,他不要分房,再者他习惯与她睡一处了,改不过来,也不想改。 唐昭乐自己扣衣服,不好意思叫一个男人这么对她。 赵瑾砚转身去床上,他要小憩。 唐昭乐上前,商量道:“挑日子的时候尽量往前,我的底线便是至少一年。” 赵瑾砚也知晓她这么做没有半点不对,谁亲长去了,就立即办婚事的,守一年是她的孝心。 赵瑾砚搂过人,道:“陪我睡一会儿。” “哦。” 赵瑾砚抱着人,散了心思,就真的困了,唐昭乐被抱着也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外头有人在叫先生,赵瑾砚醒来,忙去村学,睡过了头。 其实这帮孩子巴不得老师不在,如此没人管着,想干嘛便干嘛。 刘仁青想多跟先生学学东西,不仅是学问,还是武术,给他的时间不多,便就擅作主张来先生家了。 唐奶奶回来,赵瑾砚自然不在,唐昭乐面色红润,心情很好,只一天功夫,这个孙女变化很大,不得不承认“程砚”是个会疼人的。 唐昭乐泡了黄豆,买了猪尾巴,这会儿在拔毛。 唐奶奶道:“过什么节,要吃肉?” 唐昭乐道:“酒楼的新菜,猪尾巴焖黄豆。” “你这样整吃食,他们给你银子啊。” 唐昭乐点头,道:“给啊,不然忙活这些作甚。” 唐奶奶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唐昭乐只得这么说。 且赵瑾砚给她好些家用,银子不缺了,可不得日日有肉吃么,再者,还得有由头吃肉。 黄豆焖猪尾巴,至少得焖一个时辰,唐昭乐去张姨家叫两个妹妹晚上在她那吃饭,顺便看看二人的进步,刺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至少现在两人绣的东西像个样子了。 夜里头吃饭,一桌子人不少,一锅子黄豆炖猪尾巴,谁都不用省着吃。 唐昭乐对着赵瑾砚道:“接下来这个做赠菜如何,可以大锅炖好的,来就可上桌,不用现炖,而且入味之后很好吃。其实炖猪脚更好,只不过想成特色,还是得不走寻常路。” 赵瑾砚点头,她的脑子一点就通,道:“就这样炖住尾巴,味道也不错。” “那我下次进城就给他们做试试。” 赵瑾砚应声:“好。” 赵瑾砚喝过酒,吃过饭,晚上就跟唐昭乐牵手逛村子。 夜风徐徐,星辰漫天,四月天的晚上也不凉,衣服也都减少了些,走起来很舒服。 唐昭乐道:“看这情况,还有一月便好收麦子,到时候,村学得放假,叫孩子在田里劳作,咱们家是自己收麦子,还是请人收?” 咱们家,听着叫赵瑾砚好生舒服,他也有家了,牵着唐昭月的手紧了紧,道:“以往怎么收的?” “以往爹爹身子不好,就没下地,爹也不叫我下地,怕我太辛苦,所以,大伯家和二伯家帮着收,然后分去一半。” “收麦,辛苦吗?” 唐昭乐点头道:“我自是不想叫你辛劳,不过,我又想叫你体验这乡间的丰收时节。” “那我便试试。” “好,到时候咱们自己收试试,劳累就给别人做。” 两人也不知是谁宠谁,唐昭乐不知晓他的过去,但确定他没在乡下这样的地方待过,只想他没体验过的都体验一遍。 田间到处都有虫鸣蛙叫,恬静又安逸。 两人的心都很平静,互通心意之后,好似没有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假的变真的,唐昭乐从不敢想,如今自己突然有了归宿,好不真切。 逛一圈回家,遇到了走动的刘五叔,唐昭乐打招呼:“五叔。” 刘卫成看到小两口牵着手,笑道:“我找你刚好有事,你二人的婚书还在我那放着,可要去官府过印。” 唐昭乐点头道:“麻烦五叔,过。” “诶,好,得空就去办了。” “麻烦五叔。” 过了官府,就真的是合法夫妻了,可赵瑾砚不是真名,怎么过都是假的,她不踏实。 他日,赵瑾砚跑了,她都无处说理去。 刘卫成走出好一段路,唐昭乐叫住道:“五叔。” 她松开赵瑾砚的手,去到刘卫成面前道:“五叔,能不能我二人自己拿去官府。” “也好,那你们到我家来取。” “好。” 唐昭乐便跟着去了村长家,不是村长,自己去要带着户籍证明,东西得齐全,而村长去便是直接由村长做保,不会多加查问。 赵瑾砚不知道唐昭乐在想什么。 待唐昭乐拿了婚书回家,进了屋子,唐昭乐便正紧问道:“这婚书是就如此,还是改过?” 赵瑾砚本就想隐姓埋名,故而,他的回答是:“我许不能用自己的名字。” “为何?你是逃犯?” 赵瑾砚伸手,触摸她的脸,道:“我不是逃犯,却有诸多原因,不能用本名。” “那你可以跟我说你什么原因吗?” 赵瑾砚拧眉,不是不能坦诚,一怕吓着她,二怕她不要他。 沉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说。 唐昭乐转身:“我将此书收好,待你想好再办。” 晚上还好好的,这会儿因着这事儿,两人都开始沉默,没有亲密,只有沉默。 睡觉的时候,唐昭乐虽然给赵瑾砚抱,可心里到底有心事,许久才睡去。 赵瑾砚抱着人,也想了许多,他不想她触碰知晓他的世界,他只想在这里与她安静的度过余生,足矣。 吻了吻她的发顶,然后闭眼。 第82章 又不归家 两人气氛又不对了,唐奶奶也不知道这二人是谁有问题,见天儿的闹情绪,她这日子过得不舒坦。 唐昭乐背着药箱出门,赵瑾砚没有说话,两人一道出的门,直到分道扬镳也没一句话。 赵瑾砚还没想好怎么说,选择了沉默。 唐昭乐是对赵瑾砚没有安全感,毕竟那句去留不得阻拦,是她一直记在心里的,他不愿用真名示人,或许有他的考量,可到底没用真诚来对待她。 唐昭乐今日进县城,买了黄豆和猪尾巴,把自己的想法跟何胡元何和刘翠宁说了,刚好到了换菜的时候,唐昭乐便在厨房露了几手,叫厨子看着学了一番。都是家常菜,没什么难度,有些时间久的炖菜可拿出来做个特色菜系列,同时那些炖菜可做热菜,上菜也快,好叫一些赶时间的吃这些炖菜,不耽误功夫。 越说越起劲,何胡元和厨子们都觉得可行。 午时进包间的时候,何胡元道:“你二人都各自忙活,把店铺经营好不是更好。” 教书一个月才几个钱,少到可以直接忽视的地步,真不如不干。 唐昭乐也觉得有酒楼这么大的生意,可以不必还留在村学里教学,可赵瑾砚似乎很适应村里的日子,酒楼见他也不看在眼里,花的心思都没有村学的心思多。 他莫不是真有难言之隐?道:“我有自己喜欢的事,他也喜欢教书。” 刘翠宁道:“若是真喜欢教书也就罢了,这酒楼杂事可多了,可真不省心,前儿还有人喝醉不给银子的,好在阿元虎,把人唬住,叫人家里人来给了银子,不然就真给人吃了霸王餐。” “还有这样的事?” “可不,每日还有些挑剔的人,嫌上菜慢的,嫌位置不好的,每次一忙就不可开交。他一个养身子的人,还是不在酒楼的好,你看我家阿元都瘦了。” 唐昭乐打量何胡元,还真瘦了,道:“阿元,辛苦你了,回去我就跟阿砚说说。” 何胡元笑着道:“瘦了有什么好说的,我这不是一开始没适应么。” “你们住何处?” 刘翠宁道:“早就在县城租了房子,没时间每天来回折腾。” “那就好。”不然真累。 包间里上了菜,都是好吃食,搁以前,唐昭乐哪里有这样的福气,她看着这些菜若有所思,他不用真名又如何,对她有什么影响,不是一样对她好么,看这包间儿,不是早就将她挂在了心上么,还有因着她不归家,他又彻夜在外寻她,就冲着这些,她也不该为难他。 如此想着,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下午,唐昭乐便带着药箱去了一趟花巷。 因着是下午,不是早上,这时候鱼龙混杂,她虽蒙着面,也有好些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她走一圈儿,到底遇到个猥琐男子,拦着她的去路。 唐昭乐只露出一双美眸,说实在,真的叫人好奇她的脸长的如何,加之她穿的体面并不寒酸,身形一看就知晓是个娇嫩的,便就有个好色之徒凑上了前。 “你年纪不大,来此地做甚?” 男子猥琐,表情轻浮,唐昭乐左走右走都被拦住了去路。 唐昭乐美眸一冷,冷声道:“让开!” 继而袖子里最粗的银针准备好。 男子猥琐上前,道:“跟了老子,叫你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小心翼翼出来寻野男人。” 唐昭乐不惯着,待人靠近,就是一针。 随后针都不要赶紧走人。 徒留男子在地上抽搐,丢人。 唐昭乐很快便离开了花巷,以后便不来了,她在哪坐摊,也有跟她们说过,若有难处,也不怕找不到她。 下午,唐昭乐便在老位置坐摊,有两个年纪大的老者,专守着她,倒叫她不好意思了,早上有事,下午才来。 年纪大有阻塞,偶有难受很正常,她用银针扎了几下血管,给放了血。两个老者都是如此,放了血之后,老人确实舒服了些。 走的时候,要给银子,唐昭乐没收,义诊有义诊的规矩,她要守好自己的规矩。 待到要走时又遇到了人来请,唐昭乐看了看天色不早,忙托人去城门口告诉刘家村赶牛车的,叫人给她家里人带句话。给了银子,带着药箱就走。 来请的人,唐昭乐认识,正是那日接生的接生婆。 接生婆道:“今日生产的这个女子啊,家境没有那天那个钱老爷家那么殷实。但我与他们说好了,有你在有备无患。”她是见了几个生产之后死了的女人,觉得很是可惜,如女医这般的当真难得,有,为何不备着。 唐昭乐点头道:“我知晓了,我们学医的怎可看银子行事,不管钱多钱少,婶子只管来叫我就是。” “你这般的倒是少见,行医有多少人真的不看银子?稍有些名气的就被人请去了大府邸,专给有钱人看病去了。” 这个唐昭乐接不上话,却如接生婆所说,有很多医者学成之后进了大户人家,专给他们看病,也不能说他们失了医德,只能说人各有志。 这次进的人家,确如接生婆所说,不是大户人家,院子围成的也就三间屋子,加个小灶房,比她家还小,产房也不是专门的屋子,是人家的卧房。 妇人大着肚子在走动,深呼吸着,可见肚子有点反应了,还没到生的时候。 一家人都着急着,唐昭乐有了经验,不像第一次那样紧张。 好在这妇人比那日的小姐有主见,也坚强,半夜过,孩子顺路生出来了,唐昭乐都无用武之地,把了脉,写了出奶的药膳食谱即可。 走时到底也收了两百文钱。 天亮,唐昭乐累,没地方去,先去酒楼等着。 女人生孩子,看着的人好像比生的人更累,她自己没经历过,替人紧张的习惯还没适应。 酒楼还没开,唐昭乐便先在门口等着,何胡元来的时候还诧异:“大妹子,你怎么一早来了?” 唐昭乐道:“昨日被人请诊,没回家。” “那你睡在何处?家里人可知晓?” “一晚没睡,不过托了人回家传信了。” “那就好。” 何胡元开了门,等掌柜人来了,叫人看店,随后带着唐昭乐去找刘翠宁。 刘翠宁在洗头发,刚洗完,见着人不禁道:“阿乐,你怎么大清早来了?” 唐昭乐道:“昨日被人请诊,没归家,一直在镇上。” “有地方睡么?” “没,到你这儿歇会儿。” “那快进屋歇着,好在还有一间空屋子,床铺都是干净的。” “好,我躺会儿,下午回去。” 何胡元将人带到便走了。 唐昭乐没客气,在刘翠宁家休息。 有熟悉的人,唐昭乐很快便睡了。 第83章 捡个孩子 中午,唐昭乐被叫醒,刘翠宁道:“阿乐,睡两个时辰,余下的回家晚上睡,不然晚上该睡不好了。” 唐昭乐点头,揉了揉眼睛起身,道:“好,我也睡舒服了。” “该吃午饭了,我们去酒楼么?” 唐昭乐想一下道:“我们去别的酒楼看看人家的菜品如何?” “好啊,好啊,我都没见过人家的酒楼菜色。” 两人搁以前,哪里会想着去酒楼吃饭,这会儿,不得不承认,变化挺大,这一切都归咎于一个人,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刘翠宁感叹,“阿乐,我都没见过能值五百两的衣裳,阿元跟我说的时候,我不相信,说他在吹大牛。可不是当了值钱的东西,又哪来这么多银子。” 唐昭乐是见过赵瑾砚原本贵气逼人的模样,也见过那件毛大氅,比被子还舒服暖和的。 生病很缺银子的时候,他都没想着当,后来,当了,是什么叫他想开酒楼了呢? 莫不是她日日说着家里难处,才叫他当了衣裳,她问:“你可知是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三个月。” “三个月,这都过去这么久,银子可赚回来了?” “哪有那么快,店铺开张虽有营利,可那么多银子,怎么也得不吃不喝不花销存个一年的。” “那赎不回来了?” “我觉得阿砚没想要赎回那衣服,他都不着急,若是想赎回,怎么能不着急店里营生,反倒在村学里头。” 唐昭乐想,是不是他想给她过好日子,喜欢她之后的决定? 若是如此 ,唐昭乐心有暖意,有感动,亦有冲动,冲动突然就想见到他。 她可以不在乎他的家世背景,不说也没关系,她在乎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么。 “抓小偷,快抓小偷!”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叫。 唐昭乐和刘翠宁转头没见着小偷,却被一个小萝卜头从中间撞开,两人都被撞了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而那小乞丐摔在一边,很快被人抓住,被一个大汉单手拎起来甩了两个嘴巴子。嘴角很快就出了血。 小乞丐声音稚嫩,听着是个女孩,求饶道:“行行好,我两天没吃东西。” “那也不是你偷东西的理由。”说完又被人甩了一巴掌。 唐昭乐看着可怜,忙道:“住手,这位大哥,她年纪小不懂事,可否放了她。” 男子放下孩子道:“哼,没人要的杂种!” 说完还啐了一口,走了。 这孩子好小啊,唐昭乐看这孩子可怜,上前看伤,哪曾想孩子昏了过去。 唐昭乐给孩子检查,对着刘翠宁道:“阿宁,去弄些水来。” “好,我这就去。” 唐昭乐先掐人中,之后按穴位,小小的孩子身子瘦小又软,这孩子说几日没吃东西了,又偷东西疾跑许久,不晕才怪。 “阿乐,水来了。”刘翠宁就近讨了碗水,很快拿来。 唐昭乐先给孩子喂水,见着吞咽,又用银针扎了穴位。 小小的孩子睁开眼睛,见着人都怯生生,唐昭乐道:“醒了,可能走动?我带你去吃东西。” 小女孩摇头,她没力气,半点力气都没有,感觉要死了一样。 唐昭乐道:“阿宁,帮我背药箱,我带她去找吃的。” “好。” 唐昭乐半点不嫌脏,抱起孩子就走。 小小的孩子,瞧着也才四五岁的样子,瘦弱的紧。 就近找了家馄饨摊儿,“老板一碗小馄饨,煮快了的。” “诶好,小馄饨一碗~~~” “先来点馄饨汤,银子照付。” “好嘞~~” 小孩子窝在唐昭乐怀里,已经许久没感受到温暖了,小小的眼睛,很清澈,看着唐昭乐许久。 汤来,唐昭乐拿勺子,吹冷了,喂到小姑娘嘴里。 有盐水的汤,又是热乎的,喝着很舒服。 刘翠宁道:“这姑娘才多大?谁家这么狠心。” 这世道女孩子不受待见,遗弃的听闻就不少,这小女孩怕不是遭了家人遗弃。 唐昭乐喂着怀里的人儿,不说话,得赶紧叫人舒服了,有力气。 馄饨上来,唐昭乐也是吹凉了喂。 小馄饨啊,是好吃的东西,软乎乎的,入嘴就化,小姑娘嚼两下,就能咽下。 很快一碗馄饨就见了底。 唐昭乐道:“今日就吃这么多,多了你也吃不下了。” 小女孩看着唐昭乐落了眼泪,要是她娘就好了,她娘都没有喂过她吃食。 可怜的孩子,小脸微肿,可怜极了。 唐昭乐看着小女娃,之后不知道怎么安排了。 看着刘翠宁道:“怎么办,这女娃儿可怜。” 刘翠宁道:“这能怎么着,俺俩都不能平白养个外人,不如问问她家在何处,帮着找到亲戚也好的。” 唐昭乐问:“你是哪人,家住何处?” 小女孩无声的哭,现在是啜泣,肩膀抖动,好不伤心。 唐昭乐和刘翠宁互看一眼都没辙,这会儿,只有等小孩自个儿缓过来。 待孩子缓过,她稚嫩的声音道:“阿爷说家里养不起我,带着我走了许久许久。我的家有很远很远很远。”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一直在走路,走前阿爷说别怪他,家里只能养弟弟。 她就知道,爹娘都同意不要她了。 越想越伤心,她走出唐昭乐的怀抱,对着唐昭乐跪下磕了头。 唐昭乐忙扶起人。 刘翠宁拿了几个铜板给小女娃,小女娃摇头,不接,道了一句叫人心疼不已的话:“我不该活着,迟早要死的。不如早早的死了。” 闻言,唐昭乐和刘翠宁都心疼不已,这女娃才这么点大。 唐昭乐道:“你刚才还偷人钱袋子,这会儿怎么就不想活了。” “偷东西会挨打,被打死,不如就饿死。”说着女娃儿就转身走了。 小小的身影尤显孤独,好生可怜。 刘翠宁心软,“阿乐,咱俩将这孩子偷偷养着,现在咱不缺银子。” 唐昭乐都有养这孩子的心思,就怕阿奶这里过不去,还犹豫,就听刘翠宁这么说。 唐昭乐点头道:“好,你看阿元可会答应,我家我阿奶难弄些。” “好,咱们这就去酒楼。” 第84章 掘地三尺 唐昭乐付了银子,走去牵那没有方向胡乱走的小孩子。 小孩儿眼睛湿漉漉的,有点力气都用在哭上了,唐昭乐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对着小女娃道:“你既撞到我们二人,咱们也是有缘,我二人打算养着你,跟我们走好不好。” 女娃听懂了,当即跪下,对着唐昭乐和刘翠宁磕头。 唐昭乐忙牵起孩子的手道:“跟我们走。” 女人有天生的母爱,心软一时也是有的,就如刘翠宁,反应过来,觉的自己仓促了,她现在是嫁了人的,这么大的事当先问了再做决定。 进了酒楼,唐昭乐进了包间。 刘翠宁去找何胡元了。 包间里上了菜,唐昭乐带着孩子又吃了点。 吃完,刘翠宁也没进包间,唐昭乐想定是遇到了难事。 是啊,养个女娃多难啊,吃食先不说,养大了还要帮她找婆家,还要给嫁妆。 唐昭乐不想刘翠宁为难,便就带着孩子下了楼,找到何胡元道:“阿元,这孩子我养,刚好我跟阿砚说过,要养个孩子的。” 何胡元诧异,道:“阿砚为什么会同意?” 唐昭乐道:“你知道的,他一直在养身子,有些事我不好明说,但是你知道就好。” “啊?” 何胡元震惊,“程砚”不能生? 唐昭乐道:“阿元,这个孩子可怜,可否先放在你这里养两天,待我跟家里的阿奶说好,再带这孩子回家。” “好,叫阿宁带几天。” 唐昭乐点头。 刘翠宁面有愧疚之色,她跟着唐昭乐出酒楼,对着唐昭乐小声道:“阿乐,我冲动了,没想到阿元不同意。” “没事,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早前就跟阿奶说过养一个孩子,阿奶没同意。” “啊?你家那个…?” “他真的需要养身子,养孩子的事早前也与他说过的。” “啊?哦” “走,先给孩子添衣裳,这几日先麻烦你,过几日待家里添置妥当,我来接她。” 唐昭乐对着小女娃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听着两个大人的话,听懂七成,知晓没有不要养她,心里是感激的,稚嫩的声音道:“我叫阿妮。” “阿妮,姓什么?” “他们都叫我阿妮,什么是姓什么?” 唐昭乐知道了,这孩子还小,知道的事还不多。 道:“阿妮,我带你去买衣裳,一会儿你跟这个姨姨走,待我家里安排好,来带你。” 女娃儿点头。 唐昭乐到了成衣铺,小孩儿的衣裳不多,没得挑拣,有什么买什么,到底买了两身小衣裳。 唐昭乐想了想,按照她奶奶的身形,给挑了身衣裳,之后多余的银子也给赵瑾砚挑了身。 身上的银子又花了七七八八,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个不当家的毛病。 待时间差不多,唐昭乐对着刘翠宁道:“我得回村子了,这孩子就给你照看几日。” 刘翠宁点头道:“我知晓的,你赶紧回,别耽误了时辰。” “好。” 唐昭乐小跑到城门口,因着她是昨日来的,今日回去就挤了,好在自家村子的人好说话,给她挪了点位置。 “阿乐扯布了?”同村人问道。 唐昭乐点头道:“给阿奶的。” “哎呦,你阿奶自从跟着你住,我瞧着人都精神多了。” “就是,就连阿砚看着都长肉了。” “还别说,阿砚刚来的时候可瘦了,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贼大贼凶,现在好多了。” 唐昭乐好笑,道:“阿砚最近胃口不错。” “就说,可见阿砚跟着你是他的福气。” 同村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唠嗑。 那边,长水县的码头,那艘离开的船又来了,这一次,比以往人更多,各个面色不好看,好在船上没有大人物,管事的还是那两人,叫周槐,许生,看着就不好惹。 官府的人不得不重新报告县老爷。 知县头疼,都找几回了,这都第三回了。 茫茫人海的,要找一个人何其难,这次还得掘地三尺的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也就是说,再找不到人,这新坟都逃不开检查,还有乱葬岗,还有当铺,都得一一查个底朝天。 关键是,人不确定在长水县啊。 …… 唐昭乐回家,赵瑾砚已经在家中,四目相对,唐昭乐先对着唐奶奶道:“阿奶,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唐奶奶骂道:“又不归家,你是个姑娘家,只身在外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唐昭乐道:“这次是接生婆有活儿带着我,以后我少不得时常不回家。” “什么!还要时常,那这事儿咱不干了,女孩子家家的,在家踏实。” 唐昭乐递过衣裳道:“阿奶,你看,我给你买了新衣衫,要是不出门,哪里来的银子给你买衣裳。” 唐奶奶见着新衣裳,心里暖,都几年了,她没扯过布,今儿个竟然有新衣裳,道:“又不是大过年的,你给我买衣裳作甚。” “去试试,合不合适。” 唐奶奶接过衣裳,感叹,阿乐为何不是男孩。 唐奶奶进了自己屋,唐昭乐转去赵瑾砚跟前,道:“也给你买了身衣裳。” 赵瑾砚看着唐昭乐手里的衣服,没有任何表情,不喜不怒,淡漠的紧。 唐昭乐抬眸,只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生气,也不知道气什么,她转去屋里,去将衣服放好。 赵瑾砚跟进了屋,关了门,这架势,像是要教训人。 唐昭乐放下药箱,将东西放好,赵瑾砚杵在门口一动不动。 唐昭乐要出门做饭,便道:“我去做饭。” 意思就是:让让。 赵瑾砚睨着人淡漠的表情道:“不是生我气,选择彻夜不归。你若是生气这么来,那我搬走。” 唐昭乐抬眸:“你怎么会这么想,是,我是心里不舒坦,可没想着躲你不归家。” 赵瑾砚因着自己看不住人生气懊恼,她只要不在,他就担心她的安全道:“这活儿不干了。” “为何?” “我受不了你不归家。” “那我学医的,有人请诊不走吗?” “只要不归,就不去。” “那不成。” 赵瑾砚点头,明白了,说到底,他在她心里不重要。 他转身,出了屋子。 唐昭乐忙拽住人,道:“唉,别生气,我们好好说话。” 第85章 良善之人 赵瑾砚现在不想说话。 唐昭乐道:“我想过了,你不说定然有你的缘由。我在乎的是你的人,不管你叫什么名儿,你还是你,别的不重要。” 赵瑾砚转身看着唐昭乐,唐昭乐继续道:“在酒楼,就在你给我准备的包间里。我在想, 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才在镇上开了酒楼,是想让我不要再为银子发愁吗? 你都为了我做了这许多,我还因着你的名字在那无理取闹,是我的不是。” 赵瑾砚垂眸,哪里是她的不是,哪一点看,不对的都是他。 他心一动,就将人搂在怀里,没说话,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想说自己的过去,这辈子就用平民的身份过,挺好。 两人相拥好一会儿,唐昭乐道:“走,做饭。” 赵瑾砚道:“真不是因我而不归?”若是他生气,定然选择不归。 “我不会那样任性,你不要乱想。昨日那妇人很顺利生下了孩子,我就守着,以防万一,其实我这样的很少,能保一个妇人,我觉得我做的事值了。” “那我不去教书,你在何处我在何处?” 唐昭乐抬眸:“为何?” “这世道不是没遇到坏事,就都是善人,你一人在外,我不放心。” 唐昭乐蹙眉,她昨日的确遇到了坏人,好在自己机灵,赵瑾砚不同意,也是不放心她,担心她,纠结一瞬,道:“可否叫我再想想,村学少不了你。” “村学可以请更好的,银子我给都无所谓。”他在乎的就只有一人。 “啊?你现在有银子了,口气都不小,一个村子的孩子,你请人,十里八乡都会把你当成大善人。” 赵瑾砚道:“我留在这里,只因你。” 唐昭乐觉得赵瑾砚好孤独,这种孤独就从他说话就能察觉出来。道:“叫我想想。” “好。” 做饭的时候,唐昭乐开始犯愁,她从小到大想做的事才刚有起色,放弃她不想,可挑拣着又有什么出息。 赵瑾砚看在眼里,在她涉世未有绝对安全前,他绝不退步。不怪他如此,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过自己要珍视的东西和人,而现在,她,是他的全部。 若说来时,他只想找个僻静地安静的死,而现在不止有生的希望,还有可珍视的人,若是没有她,别的于他都无意义。 唐奶奶穿了新衣裳来,心情极好,道:“这衣裳不大合身,下次还是扯布自己做。” 唐昭乐看一眼,觉得挺合身的,因着挑的是藕灰色,于年纪大的老太太是俏色,瞧着像是年轻好几岁,唐昭乐觉得她奶是来她面前炫耀的,弯唇,觉得阿奶也有幼稚的时候,道:“阿奶,你年轻了好几岁没,越老越俏了。” “去,说的什么话。”唐奶奶转身,嘴角有着笑意。 唐昭乐摇头,想到今日奶奶高兴,一会儿养孩子的事,还得提一嘴。 唐昭乐看着赵瑾砚,道:“今日我在街上遇到一个女娃,被人遗弃,好不可怜。” 她看着赵瑾砚,赵瑾砚顺着话问:“然后呢?” “她偷钱包,然后被人追上,打晕了,我救了她。” “嗯,好事。” “嗯,给她喂饱了,阿宁给铜板给她,那女娃不要,说会寻个角落,安安静静去死。” 赵瑾砚皱眉,怎么感觉有自己半分影子,叫他听着不舒服。 唐昭乐道:“阿宁心软,说我二人一起养,结果,阿元不同意。” 她看着赵瑾砚,赵瑾砚道:“你看着我,是想要我同意?” 唐昭乐连连点头,眼睛晶亮的看着赵瑾砚,赵瑾砚垂眸,看着灶里的火,沉吟之后,道:”收养孩子没那么容易。“ 唐昭乐点头道:“比男孩容易,不用上族谱,跟村长说一声就好。” 其实就是多一张嘴吃饭,不难。 赵瑾砚叹气,她就只这样,良善到什么人都会收留,以后指不定会收留多少人。 淡淡开口:“我没意见。” “真的,阿砚你真好。” 好的哪里是他。 唐昭乐道:“若是搁以前,我大是不会如此仓促就收留一个孩子,自己都顾不过来,最多予以同情之色。可阿砚,有你在就不一样了,你是我的福星呢。” 谁是谁的福星。 赵瑾砚道:“只此一次,良善渡不了所有苦难之人,你若见一个收一个,到时候忙活的可是你自己。” 唐昭乐只能道:“好,那就这一个,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就这话,赵瑾砚就觉得唐昭乐以后还会收留别的人,他就是她第一个收留的,掏心掏肺对待。 纯良之人赵瑾砚没遇到过,她唐昭乐就如同昭昭日月,是他罕见的纯良之人,难怪她那双眸子如此好看,他若得她的心,又是何其有幸。 晚饭快吃完的时候,唐昭乐道:“阿奶,我捡了个孩子,是个女孩。” “什么!哪里捡的,女娃人呢?” “女娃养在阿宁那,等家里收拾好的。” “不成!”唐奶奶语气严厉拒绝。 唐昭乐就知道如此,道:“就多一张嘴,我养也不是阿奶养。” “你大伯家都没大白米吃,你要养闲人,怎么不养自家人!” 唐昭乐猝死的心都有,说不过,生气,起身就走。 饭桌上就剩下赵瑾砚和唐奶奶,他喝酒吃的慢,唐奶奶来气,道:“又不是自己不生了,才多大就收养孩子,以后生他四五个,孩子一窝的,想闲都闲不下来,哪根筋不对,去收养外人。”说着就对着赵瑾砚道:“你去说说,家就这么点大,还养外人,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好养的,怎么养都有闲话。” 这会儿,赵瑾砚夹在中间,倒是不好做了,没应声。 吃饭也没啥胃口,快速吃完,去找唐昭乐。 这家要是只两个人,倒是什么都好说,多一个刻薄老太太总有不舒坦的时候。 唐昭乐躲在自己屋里犯愁,赵瑾砚进来道:“你要是真想养孩子,我有办法。” “什么?” “用银子解决。” 唐昭乐翻个白眼,道:“有些人可以用银子解决,可有些人是不能露财。阿奶心向着大伯,被她知晓你有钱,你信不信咱们日子别想消停。” 那赵瑾砚也没辙了。 第86章 祖孙杠上 入夜,唐昭乐收拾完,要洗澡,唐奶奶见着人,就说道:“外人养的好,养不好都有闲话,你是年纪小没经历过,我是你阿奶,也是为你好。” 唐昭乐鼓着腮帮子,倔道:“我养未来儿媳妇总成,阿奶劝不住我。” 祖孙俩就这么杠上了,赵瑾砚听着皱眉,随口说说也就罢了,别当真了。 唐奶奶被噎,说不上话,要是养来做外孙媳,不是不可,哼道:“你是有了怎么着,要是有了就给你养。” 唐昭乐羞恼,气道:“没有。” “没就不要想。什么时候生了,再领回家。不然我这老婆子就不同意。” 唐昭乐:“……” 暂时休战,唐奶奶进屋,赵瑾砚帮着唐昭乐拎洗澡水,唐昭乐气呼呼的,先洗澡再说。 屋里有水声,赵瑾砚坐在屋外晒月亮,顺便守着。 听着屋里时不时的水声也能叫他生出些旖旎心思,等唐昭乐洗碗,他帮着收拾。 一道躺一处的时候,赵瑾砚是真忍的难受,翻身就将唐昭乐压身下,呼吸炙热,把唐昭乐吓着了。 接下来便是汹涌的吻,铺天盖地,叫唐昭乐毫无招架之力。 衣衫被解开,唐昭乐制止,手被扣住,耳边是低沉隐忍的声音,“配合我,不动你。” 唐昭乐被吻得直喘气,听不懂什么叫不动她,道:“什么意思?” 说完嘴又被吻住,急吼吼的,随后,她的手被藏进被窝。 唐昭乐在被触碰到什么的时候,反应激烈,被吓到,却是浑身被禁锢,动弹不得,嘴里发出“唔唔”声,也被无情淹没。 床在晃动,直到唐昭乐没力气,动弹不得,男子才下了床,出门清理。 唐昭乐将头埋进被窝,羞的不行,暗骂一声:混蛋。 这已然没办法睡一处了,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好一会儿,赵瑾砚回来,黑夜里看不清表情,不过凭感觉就知道他心情不错。 赵瑾砚躺进被窝,将唐昭乐搂进怀里,安抚道:“睡。” 唐昭乐生气,背对着赵瑾砚。 赵瑾砚心情好,背对着抱着也舒服。 只不过,手放的位置刚好在最软处,那心猿意马之意又来了,忍了忍,没乱动,来日方长。 于赵瑾砚,情正在浓时,他比唐昭乐要浓,故而,清早,唐昭乐刚有清醒的迹象,唇上就是温软,之后温柔的辗转碾吻,唐昭乐是被吻醒的。 四目相对,唐昭乐娇羞的不行,故作镇定,道:“今日中午去一趟师父那,叫他给你看看。” “好。” 起床前他又在她唇上轻啄。 唐昭乐不知道赵瑾砚有多喜欢她,就这行为就能窥探一二,且于他严肃的外表半点不符。他青涩的时候如同毛头小子,跟刚认识的差别好大。 早上又是祖孙俩的对决,气氛不对,也不好。 赵瑾砚去村学,家里就祖孙俩,这两人不说话,唐昭乐先去菜园子摘菜,好些菜已经可以吃了。 唐奶奶就在院子等着唐昭乐,还没说话,唐昭乐又捡着衣服去洗,洗完回来,又出门割猪草,就是不想跟奶奶说话。 这样的气氛直到赵瑾砚回来,两人吃过中饭又立即走人,走时唐昭乐手上提了一条束修吃不完的腌猪肉。 两人牵手走在田间小路,实难看出赵瑾砚会是大庭广众下牵女子手的人,感情外放到不像他本人。 同村人看到,朝他们打招呼。唐昭乐看到都不好意思,忙道:“阿砚,我自己走。” 赵瑾砚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想如何便如何,道:“我二人名正言顺,无人会取笑。” “可,也没有秀恩爱的,村里没有这样的。”她小声羞涩道。 赵瑾砚想到那田大夫家有个觊觎他女人的,就莫名不爽,道:“我可瞧见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还牵手一起走的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是我此刻所想。” 一句话叫唐昭乐脸热,然后心有什么东西在化开一样,暖暖的。 之后便像个小媳妇,随赵瑾砚牵着走。 到了田大夫家,真真是很巧,唐昭乐被牵着来的模样,被旬假归来的董淳逸看了个正着。 赵瑾砚就牵着媳妇的手,走进董大夫家。 “逸哥哥回来了?”唐昭乐招呼道。 董淳逸看着牵着的手,眼见的不开心,故而没应声。 唐昭乐的声音清脆,又甜,叫哥哥很是好听,赵瑾砚皱眉,不喜欢她叫别人哥哥。 若是叫他“砚哥哥”他觉得自己也会被她叫得勾走魂儿。 “师父,我来了。”唐昭乐唤道。 这时候饭点过,该是在屋里歇息。 唐昭乐道:“你在外等我,我去把肉拿去灶房。” “嗯。” 赵瑾砚等在外头,董淳逸走到赵瑾砚跟前,沉着脸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在他面前牵手。 赵瑾砚点头道:“如你所见,阿乐心里有我了,你可安心读书。” “你,你这是不负责!” “我是否负责无需你来指手画脚。” 董大夫出来,看到赵瑾砚便道:“阿乐说你的病好了,来来,我来瞧瞧。” 赵瑾砚跟着董大夫进药房。 董淳逸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么快人就好了?明明脉象无生机,如何就好了。 董大夫细细问询一番,看过舌苔,才开始把脉。 把脉时,捋了捋胡子,探了好一会儿,确定之后,道:“确实好了很多,根治也指日可待,接下来,阿乐就可帮你调养了。” 收了手又道:“没有阿乐,你这病还没有头绪怎么治,可见阿乐是你的贵人,以后,对阿乐好些。” 赵瑾砚起身,对着田大夫拱手,鞠躬,道:“多谢田大夫,我会的。” “嗯。” 田大夫看了看自己儿子,只觉儿子也该放下了。 赵瑾砚承认,田大夫说的对,唐昭乐是她的贵人,同时也是他的福星,因为遇见她,他的人生轨迹才会不同。 第87章 出大事了 周槐,许生,最后一次派人拿着画像在长街仔细询问,再找不到人,就得挖地三尺。 好在这一次在一家客栈问出了结果,一个掌柜说见到过此人,就被立即带去了官府。 差点把人吓尿。 周槐是赵瑾砚的得力下属,动刀见血的事便是他在做,戾气很重,人在他面前一站,不自觉就软了腿。 周槐沉声:“你何时见过画像之人?” 掌柜的记得清楚,不敢胡言,紧张道:“一个多月前了。” 周槐激动,拎起掌柜的衣领子道:“说清楚,现在人在何处?” 掌柜更是腿软,开始哆嗦道:“人不知道在何处,当时来本店的时候,身上没有银子,押了玉佩,走前结了银子,哪走了玉佩。” “玉佩可看仔细了?” “看仔细了,是个麒麟玉佩,上头还有个靖字。” 这就确认是主子无疑了,许生稍稍文气一些,可也戾气不少,道:“还有没有别的线索?比如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掌柜摇头,“当时穿得一身紫衣,很是贵气,瞧着不像本地人,像是上头来的大官。我们小老百姓,哪敢多问。” 县令听着直冒冷汗,这么大个人物躲在长水县做甚。 掌柜想到什么,又道:“对了,他来的时候穿的是粗布长衫,最后结银子的时候也换了衣裳。那官服像是办事的时候穿,我们也只当是贵客要办重要的事。” 普通长衫? 便衣行于百姓间。 周槐放了人。 许生道:“主子银子花完了,定然要想办法有银子,主子在做工不成?” 周槐摇头道:“不像,主子哪里是那种人,再者,他的药也不能断,一断哪有力气干活。” 失踪四个月,就算身上有银子也早就花完了。主子养尊处优惯了,哪里会跟百姓一道生活。 许生道:“走,搜查当铺,看看有没有主子的东西。” 最是震惊的就是何胡元了,他是刚好有人将画像放在他面前问话,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轻松回“没见过”,待官府的人便走了。他才反应过来,确定这人就是“程砚”了,再看这批人,他认识,进过村子,都找了几回了,还在找,难道这程砚犯了什么法? 还是说“程砚”不露面,是因着自己是逃犯。 天哪,他在跟什么人为伍,当即就决定回乡一趟。 跟掌柜交代几句,就走了。 回村的牛车刚好可以赶上。 县城里晚上不消停,杨槐,许生已经迫不及待,当晚就把自己的人手全部用上,两家当铺,在其中一家,发现一件水貂大氅。 店铺掌柜,还有店铺老板都被叫去了官府,连夜问话。 唐昭乐在家收拾书房,打的床架子好了,村里的木匠把材料都装了过来,在书房帮着装床架子。 新被褥也好了。 赵瑾砚黑着脸,不开心。 昨晚才吃上点肉,还没腻歪,就要跟他分房了。 唐昭乐也不惯着他,再像昨天晚上那样,她真得跟他没完,现在想到那画面还能叫她面红耳赤。她还是喜欢赵瑾砚跟柳下惠一样的。 床架子敲敲装装,好半天,唐昭乐留了人家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何胡元气喘吁吁的来,大门口就叫了声:“大兄弟,有急事儿。” 赵瑾砚皱眉,走出外头,道:“什么急事?” 何胡元拉着人就朝着僻静地方去。道:“有官府的人拿着你的画像,到处找你,我瞧着就是那日你穿着那衣服的模样。兄弟,你跟我说,你是不是逃犯,要是,咱躲起来,后山不就可以躲人么。” 赵瑾砚知晓什么人,淡淡道:“放心,我不是逃犯。” “那你是什么人?那些人可是找了好几回了。” “没事,就让他们找,找到也是奈何不了我。” “啊?大兄弟,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跟我说说,我心里也踏实些。” “你就把我当成辞官在乡的人便是。” “官?大兄弟,你做过官啊!” 赵瑾砚点头,“不是大事,走回家吃饭去。” “哦,不是,大兄弟你做的什么官,是不是很大,我瞧你不像普通的官。” 赵瑾砚往回走,道:“都不重要了。” “做官都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赵瑾砚想一下,道:“家。” 一个家字,里面有他的全部。 何胡元愣,家比做官都重要,嗯,好像也没有不对。 大兄弟做过官,还是大官,难怪,他竟然跟做过大官的人为伍,想想自己都神气不少。 吃饭的时候,因着木匠师傅,唐昭乐好酒好菜招待,何胡元来也不寒酸,刚好有吃的。 唐昭乐问道:“阿元,你刚喊急事,是什么急事?” 何胡元摇头道:“没了,现在没有急事。” 唐昭乐疑惑,也没多问,倒是问道:“那小女娃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何胡元就看一眼赵瑾砚,大兄弟不能生是真是假,道:“那女娃饿得皮包骨,只一张脸够瞧的,我没跟她说过话,那女娃也怕生,俺媳妇儿给那娃洗过,收拾过之后,直说可怜。” 唐奶奶道:“哪来的送哪去,别带回来。” 这就又回到了原点。 唐昭乐气道:“阿奶,你就少说两句。” 何胡元道:“叫我说要养还是养男孩,男孩不白养活,你说是不是,大兄弟。” 赵瑾砚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觉得既然养闺女,不如养个儿子。” 唐奶奶道:“儿子更不成,自己又不是不养了。” 木匠师傅开口道:“领养孩子也没什么不好,有条件,养男孩女孩都成,一个家要旺,哪个不想后代兴旺,镇上有个大户,看自己孩子不成器,就养了几个养子,让出息的孩子,照应自家孩子,不出息就帮自家做工,没有白养活的。” 木匠是给大户做过工的,见多识广。 何胡元第一次听说,道:“真有其事?” “自然有,有钱就养,没钱不养,其实就是多张嘴的事儿。” 何胡元对着赵瑾砚道:“那你好养几个,男女都养,不兴多,两三个就成。” 唐奶奶听不懂,赵瑾砚为什么就好养多,他又不是大户。道:“一个都嫌多,还两三个,哪养的起这么多人。” 第88章 找到村落 话题被唐奶奶终结,养子养女的事就被搁置。 木匠问起酒楼生意,何胡元应承着,有说有聊,一顿饭吃的很晚。 赵瑾砚将人送走之后,书房里已经收拾好,就差给他搬过去了。 唐昭乐此刻在厨房收拾洗碗,赵瑾砚去说理儿,从唐昭乐身后抱着人儿,似有撒娇之意,“阿乐,我一个人睡不好。” 如此亲密,唐昭乐怕奶奶看到,道:“松开,一会儿阿奶看到,会笑话。” “不要,她要看到,习惯就好。” 唐昭乐无语,赵瑾砚粘人起来,真粘人。道:“你小时候怎么睡的,一个人习惯回来就好。” “不会习惯,谁尝过肉,还想日日吃素的,反正我不习惯。” 唐昭乐小脸涨红,不免道:“赵瑾砚,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很多。” “怎么说?” “你以往哪里是这样的人,现在变化太大,我都不适应了。” “嗯,我也不适应,不过我喜欢现在的日子。” “哦。”他说喜欢现在的日子,就由着他。 两人在厨房里腻歪,唐昭乐走哪,赵瑾砚抱着人跟着脚步走哪,本来一会儿功夫的事,硬是磨叽好一会儿忙完, 赵瑾砚要洗澡,又烧了水,两人就在灶房里腻腻歪歪,烧火都靠在一处。 唐奶奶想喝水,见着小两口感情好,又折了回去。 入夜之时,赵瑾砚就没个老实。动嘴,动手,动脚,没完没了。 唐昭乐简直服了赵瑾砚,不知道他在折磨自己还是折磨她。 唐昭乐知晓,赵瑾砚是把自己当成他的人,才如此肆无忌惮,爱不释手,刚来那会儿喂药都能把他吓着了,跟现在对比下来,简直跟换了一个人。 反正要过一辈子,他喜欢腻歪,便就随他。 天亮,赵瑾砚又拿了银子给唐昭乐,不多,但又很多,有五两呢,唐昭乐开心之意溢于言表,笑靥如花,她好像没有过过不为银子发愁的日子。 赵瑾砚不禁道:“才五两银子,有什么好开心的。” 唐昭乐道:“你这样会把我宠坏。” “这就是宠了?” “嗯,不为银子发愁的时候,可以心无旁骛做自己喜欢的。一旦为银子发愁,做什么都抱有什么目的,有时候心里不舒服。就像行医,时常会想着人家会不会给银子,给多少,多少心有挂碍,心思不纯,但不缺银子,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只专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 赵瑾砚弯唇,她的心是不是被菩萨净瓶洗过,道:“你倒是挺好满足。” 唐昭乐放好三两银子,身上藏二两,道:“走,做早饭。” 唐奶奶一早就坐在门口了,等着唐昭乐烧水喝。 小两口现在同进同出,她看不惯年轻人晚起,若放老大家,她早就开骂了,在孙女这儿,脾气就收着。 别看这两人面上好相允,其实都厉害着呢,尤其这个男的,她可见过他凶狠的样子,还有装柔弱的样子。 早上煮粥,炒了菜地里的新鲜菜,配上煎鸡蛋,每个人都有份,到底吃的舒服。 唐昭乐见阿奶吃完,拿出二两银子道:“阿奶,那小女娃我养定了,你若不再啰嗦,我攒的所有银子就归了你,不然,我也不怕你每日吵吵。” 唐奶奶气,这孩子就是个说不听的,既然有钱拿,不拿白不拿,拿走二两银子,哼道:“有你后悔的时候。” 赵瑾砚看完了戏也得去村学了。 唐昭乐跟着出去道:“阿砚,我今日去接那孩子回来,” 赵瑾砚道:“随你。” 唐昭乐继而道:“跟我睡。” 赵瑾砚皱眉,没应声,转身就走。 这是不同意了,不同意也得同意。 唐昭乐决定了。 走时,唐昭乐去了趟村长家,把家里要养个女娃娃的事跟村长说了一番,既然是女娃,也分不着村里的田地,人家养的起就随了唐昭乐,得了村长同意,唐昭乐便去镇上,没带药箱。 今日只去带娃。 今日的长水县很不寻常,开了城门就有一大批人马出城。 经当铺掌柜说,裘衣先是由一个村民来当,没当成便由那裘衣的主人亲自来。 村民?说是像乡下猎户,也就是说主子人藏在附近的村子里,还得靠近山,几次三番,主子是故意躲着他们。 唐昭乐坐在牛车上,牛车避让马队,马上的人各个魁梧,面容冷肃,看着像是沙场杀敌的豪杰英雄。 这些人,村民也不陌生,有人说是来抓逃犯,有人说是寻什么人,众说不一。 唐昭乐进城,直奔刘翠宁的住处,这两天,小女娃跟刘翠宁熟了,会说几句话,唐昭乐来的时候,两大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唐昭乐便又带着女娃去买吃食,中午又在酒楼吃好吃的。 赵瑾砚这边,中午,唐奶奶做的饭赵瑾砚没啥胃口,但是拿出所有铜板放到唐奶奶面前道:“孩子来了,你老带着,这些钱都给你,再有下次的束修银子也给你。” 唐奶奶这一天的,都被这小两口整不会了,因着一个孩子都来送钱,有钱哪有不拿的,收下二百来个铜钱儿,道:“成,你得说话算话。” 赵瑾砚点头。 许生在朝着刘家村去的时候,眼尖的看到石头上有个记号。 忙下马,朝着石头上的印记看去,印记有些淡了,看着已有一段时间了。 许生激动道:“周槐,你看,这是不是主子留下的。” 周槐道:“这还用说。” “那我们上次来怎么没发现。” “走,既然主子没有故意躲我们,这次定然会找到。” 几人上马,重新朝着村落而去。 这一片有三个村落,许生逮着一个村的村长,有事要问。 村长又纠集三个村的村长,跟着上头来的人说话。 许生待人到齐,问道:“把你们村穿长衫的读书人,二十以上的都一一说来。” 这是作甚,要抓读书人不成,刘卫成疑惑。 第89章 一家四人 刘卫成小心问:“要抓人吗?” 许生道:“别多问,直接回答,就你先来。” 刘卫成心一抖,道:“俺们村没有穿长衫的,唯一一个宋秀才才走几个月,要有也是他的女婿,替宋秀才在村学教书,偶尔穿穿。”他有意袒护程砚。 许生道:“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家世背景都说来。” 刘卫成不得不道:“叫程砚,关中人士,来这里投奔亲戚,现在是唐秀才的上门女婿。” 许生听到程砚二字觉得十有八九,听到上门女婿马上又否定。 对着另两个村长盘问,许生和周槐是一家一家看过的,刚好年里看的时候就对那两家的读书人有印象,确定不是。 许生又问刘卫成道:“那叫程砚的来这里多久了?” 刘卫成掰着指头算道:“大约四个月。” 许生和周槐互看一眼,忙道:“把人带来我们见见。” 刘卫成不敢怠慢,道:“好,我这就回村叫他来。” 许生不放心道:“慢着,我跟你去。” “好,几位跟我走。这个时间,村学该放了,要去就得去他们家里找人。” 周槐想起来了,上次来确实有一个说是上门的,刚好不在,说是去后山什么的,就错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主子。给他十个脑袋也不敢想主子在这地方做人家上门女婿。 周槐问道:“你刚才说那人是个上门的真的假的?” 刘卫成道:“不敢欺瞒,程砚来的时候刚好唐秀才病重,他们的婚书还是我爹亲自写的。不巧的是婚书写完唐秀才就去了。现在,小两口日子过的不错,很是恩爱,最近时常牵手逛油田呢。” 是不是啊,周槐和许生又是互看一眼,越听越迷糊。 刘卫成问:“是不是找读书人做工,要是找程砚做工,可以帮二位问问。” 周槐道:“带路便是。” 刘卫成私心是想护着人的,可这两人不好糊弄。 唐昭乐牵着小女娃回家的时候,赵瑾砚也刚好回家,看到小女孩也只是垂眸瞥一眼。 唐奶奶特意过来看小女娃,她私心里重男轻女,不喜欢女孩,故而冷着脸道:“就这孩子吗?” 唐昭乐蹲下身,柔声道:“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你要是不想叫娘,也可叫姨,我都随你。” 唐奶奶道:“叫姨算怎么回事,她家人找来,不是白养了。要养就得一开始就改口,叫娘。碰着不讲理的,还能说两句嘴。” 唐昭乐不喜欢勉强人,这小女孩明显知道自己的父母,也记得阿爷,叫爹娘,如同在伤口上撒盐。 她道:“想怎么叫都随你,没人可勉强你,嗯~” 赵瑾砚看着唐昭乐,她善良的模样,温柔的模样,触动他内心深处的柔软,叫他越加的喜欢这个女子。 小女娃忽就红了眼,眼睛湿漉漉的,续了泪,没落,看着唐昭乐生嫩嫩叫了声:“娘。” 这一天她都在吃好吃的,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她愿意叫娘。 唐昭乐弯唇,语气更加轻柔了,道:“好,以后我就是你娘。” 她指着赵瑾砚道:“那他以后就是你爹。” 小女娃抬眸,湿漉漉的眼睛,如同一只流浪猫,当真可怜,见着人,生嫩嫩的叫了声:“爹。” 赵瑾砚看着这双眼睛,知晓唐昭乐为何要养这么个孩子了,的确叫人心生怜悯之心,淡淡“嗯”一声,算回应。 唐昭乐指着唐奶奶道:“这是太姥姥。” 小女娃开口:“太姥姥。” 唐奶奶道:“进家门,以后就我来带,也跟着我睡。” 唐昭乐诧异,很诧异,她阿奶很反对她养孩子,这会儿怎么就要抢着带了,而且,还是带孩子睡。 她道:“不用,夜里跟我睡刚好。” 唐奶奶算是知道程砚为什么给钱儿了,道:“三个人一张床怎么睡,就跟我,这孩子夜里也不怕没人看着。” 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唐昭乐转头看了看西斜的太阳。她阿奶哪根筋转了正。 她狐疑的看向赵瑾砚,赵瑾砚转身,去灶房做饭。 唐昭乐道:“阿奶你早上还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想通了?” “哼,还不是因为你。” “其实这孩子跟我睡也无碍的,阿砚正好要去书房睡。” “哼,你说去书房就去书房啊,你问过人家愿意了没有?”说着就去牵孩子道:“你来,叫什么名字啊?” 小娃儿怯生生的说:“我叫阿妮。” “哼!这叫什么名,一听就是随口叫的,还是夹生老二。” 有些地方方言老二是叫阿尼头,这等于没名字。 唐昭乐将小孩的衣服放去奶奶屋里,放好,收好。 唐奶奶坐院里,抱起小丫头坐腿上道:“太轻了身无二两肉,就是一张脸还算有点肉。瞧面相是个有福气的,今日看来果真有福,不然也不会遇到阿乐重新做你的娘。” 唐奶奶有了说话的人,嘀嘀咕咕,唐昭乐便去灶房。 赵瑾砚沉默的在烧火,唐昭乐凑近问:“你对阿奶做了什么?” 赵瑾砚淡淡:“跟你学的。” “学什么?”唐昭乐眼睛眨巴,瞪大眼睛,“你不会也给阿奶钱了?” 赵瑾砚“嗯”一声,道:“你药箱里的铜板都给她了。” “哦,那还好,不然阿奶真要怀疑我俩发大财了。” “就这么不喜欢睡书房?”唐昭乐说的小声,也有调侃之意。 赵瑾砚心有羞赧,面上平淡道:“不是不喜欢去书房,而是你在哪我在哪。” 唐昭乐弯唇:“赵瑾砚,你知道自己是个黏人性子吗?” 赵瑾砚道:“不知道,遇上你才知道。” 唐昭乐弯唇,起身,屁股才离凳子就被一只大手扣住,唇上被狠狠一亲。 取笑他,晚上再好好疼疼她。 唐昭乐赶紧朝外看看,好在没人看见,对着赵瑾砚娇羞的白了一眼。 第90章 老家家仆 “阿砚,阿砚呐,你出来,有人找。”外头是熟悉的声音。 赵瑾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柴灰。 唐昭乐好奇谁找赵瑾砚要跟着出去看,赵瑾砚拦着道:“我去,你看着火。” “哦。” 他从灶房里出去,刘卫成进了院,别人都在小院门口,土墙挡住了视线,待赵瑾砚出现在几人视线里,周槐差点不敢认人。 主子胖了,也不多,眼见身子都结实了许多。 赵瑾砚见着自己人眼眸便冷沉起来,负手走出院门,气势与刚才灶房里的哪里还是一个人。 属下们抱拳要叫主子,被赵瑾砚抬手制止。 赵瑾砚对着刘卫成道:“刘五叔,这几人我认识,找我有事。” 刘卫成很诧异,这些人莫不是几次三番找的“程砚”。道:“阿砚,这些人找你几次,什么事啊。” 赵瑾砚道:“想是找我帮着办点事。” “哦。”刘卫成好奇的看了看几人,竟然不说话了。道:“那你们聊,我先回了。” 赵瑾砚点头。 刘卫成很是疑惑的走了。关键是这几人见着“程砚”,那态度瞧着叫人奇怪。 赵瑾砚朝着僻静地走,后面的人跟上。 待差不多,赵瑾砚道:“来了多少人?” 许生道:“船上的人有一部分到别的村子去找主子了。” “主子,你走了怎么都不跟属下们打声招呼,要走属下跟你一起走。” 赵瑾砚哪里好叫这些人跟着,说到底,这些都是靖王府的人。道:“京城可有传话。” 许生道:“有,务必找到主子,还是皇上发的话。” 赵瑾砚淡淡道:“你们真要跟着我?” 几人立即下跪道:“属下誓死效忠主子。” 赵瑾砚道:“起来。” 几人起身。 赵瑾砚道:“去跟他们说,我不回京了,要跟着我的就跟,不跟着的就地遣散。” “主子。” 赵瑾砚抬手,“不必说了。” 许生道:“早前跟王府通过信,王爷在来江南的路上,估摸就这几天要到了。” “他来做什么?” “来找世…找公子。” 赵瑾砚冷哼,淡淡道:“抹去我的一切踪迹,我不想见他。” “主子。” “去。” 许生应声:“是。” “去办事,我这边不需要人。” “啊?主子,您身边哪里好缺人,总要有人伺候。我跟周槐,您留一个。” 赵瑾砚想到唐昭乐在外他不放心,沉声道:“周槐留下,其余人先去办事。” “是。属下们办完事就来找主子。” 赵瑾砚点头。 一行人,一下有了主心骨,主子说什么就办什么。 一向如此办事习惯了,这段时间没主心骨,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事了。 周槐留了一匹马,拴在田梗树边吃草,跟着赵瑾砚进了农舍小家。 赵瑾砚进了灶房,对着菜炒差不多的唐昭乐道:“阿乐我有事与你说。” 唐昭乐将菜盛了,道:“什么?五叔找你什么事?” “我老家的家仆寻了来,你看……?” “家仆?” “嗯。” “在哪?我看看。” 唐昭乐出灶房见着个头很是魁梧的周槐,面上有疤,很凶悍的样子,对着赵瑾砚疑惑道:“家仆?”她所见过的家仆不是这样的啊。 赵瑾砚点头。“嗯”一声。 “你家的家仆好…壮实。” “嗯,他也好养活,反正不用日日吃药,还能干活。” “要跟我我们一直长住吗?” 赵瑾砚再次点头,“嗯。” 唐昭乐想了想,道:“我倒是好说话,就是阿奶不好说话,你等着,我跟阿奶说去。” 她对着周槐微微一笑,然后去找唐奶奶。 唐奶奶就在院里坐着,好奇是什么人,唐昭乐一说,唐奶奶就不同意,“多一张嘴吃饭,你来养啊。” “反正我跟阿砚养,不用阿奶操心的。” “一天之内多两张嘴,我看你以后日子怎么过。” “怎么过是我的事,不用阿奶操心就是。” 说完,便就过来,对着周槐一笑,道:“放心留下来,一会儿一起吃饭。” 周槐拱手道:“有劳。” 唐昭乐去厨房端菜,赵瑾砚帮着。 周槐一下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主子以前哪里会端菜,他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待饭菜上桌,唐昭乐招呼道:“吃,尝尝我的手艺。” 周槐拘谨站着,他哪里好跟主子一桌的。 赵瑾砚道:“坐下,一起吃。” 周槐为难一瞬,端走白米就道:“属下外头吃。” 唐昭乐愣:“……”就见人在站门外扒拉白米饭,大口吃了。 唐昭乐道:“你老家这规矩?” 赵瑾砚点头。 唐奶奶道:“家仆的确没有跟主人一桌儿的。” 唐昭乐白一眼唐奶奶,忙用赵瑾砚的白碗夹菜,送门口倒周槐碗里道:“怎么也得吃点菜。” 周槐忙道:“多谢。” 唐昭乐把碗还给赵瑾砚,想说一会儿给她交代清楚,碍于她奶奶在。 赵瑾砚一个碗有酒,一个碗空碗,此刻接过筷子,开始吃饭。 唐昭乐抱过小女娃道:“会自己吃饭吗?不会还是我来喂。” 小女娃点头,她会自己吃。平日吃的不多,一点吃食还不会自己吃就真把她看扁了。 唐奶奶道:“这女娃是个没名字的,你们给取个名字。” 唐昭乐在桌下蹭了蹭赵瑾砚道:“你是孩子的爹,你来取名儿。” 赵瑾砚皱眉,还有些不适应,问:“姓谁的?” 唐奶奶道:“自然姓唐,还能跟你姓不成。” 唐昭乐看一眼唐奶奶,就不能好好说话。 赵瑾砚也没生气,也不是他自己的孩子,姓谁无所谓,道:“涟字如何?涟水依依荷清池。” 一个“涟”字叫唐昭乐想起这女娃可怜兮兮的模样,白了赵瑾砚一眼,道:“不兴这样取名的,涟同怜,听着就可怜。” “再想一个,听着就如我这样,一听就不是苦命人儿的。” 这么一说就好像确实不好,赵瑾砚又想了想,道:“欣字如何?五行属木,欣欣向荣,越活越好之意。” “这个好,那就欣字,叫唐欣欣如何?” 唐昭乐看向孩子,道:“以后叫你欣欣好不好,越来越好之意,也有开心快乐之意,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小女孩泪点很低,稍微一点好就能叫眼睛续上眼泪,稚嫩的声音道:“谢谢,爹,娘。” 唐昭乐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道:“欣欣,乖,不哭,咱们吃饭。” 第91章 她留不住 吃过饭,周槐去牵马了。 马进院的时候,发出了“哼哼”声,唐昭乐和唐奶奶都出去看。 唐昭乐惊讶,怎么还有马啊,然后她想起来,这人的衣服,明显和早上马队的一伙人一样,也就有是说,这些人这几个月找的就是赵瑾砚。 一种失落感和害怕感油然而生,不管赵瑾砚是什么样的人,什么身份,她留不住。 唐奶奶去摸马道:“这马不便宜?” 周槐不说话,只应声。 唐奶奶摸了摸高大的马道:“什么人家能用的起马,你是阿砚家以前的仆人,怎么会买的起马?” 周槐不会说谎,也不会敷衍,不回话,只问:“可有马棚?” 唐奶奶道:“只有猪棚,你牵去猪棚。” 周槐找地方,拴马。 唐昭乐转身,赵瑾砚自从喝药酒,吃饭就慢,唐昭乐坐在赵瑾砚身边,已然不知道如何问话,不如就不问了。 唐欣欣吃的也慢,不敢浪费,一口饭,一口菜,没叫米粒掉开来,小嘴嚼,很是可爱。 唐昭乐满眼柔色的看着这个孩子,或许,她以后就是跟这孩子相依为命的命。 饭后,唐昭乐收拾,赵瑾砚帮着喂猪草。 周槐跟在赵瑾砚身后道:“主子,你这段时间怎么过的?” 赵瑾砚道:“就如此过的。” “您的病?” “好了。” “好了?” 赵瑾砚点头,道:“阿乐治好的。” “那这姑娘?” “我的妻。” “主子,你?”周槐好多话问不出口。 赵瑾砚却是能猜到下属们的心思,道:“一辈子在田间乡野没什么不好。” 周槐老大一个男人,听着这句话莫名心酸。 主子是天之骄子,天性聪慧,很早就步入朝堂,做了皇上的左膀右臂多年,是皇上的刀子,利刃,如今却是成了弃子。 好在主子身子好了,不然,对主子太不公了。 唐昭乐洗了碗出来,对着在马棚说话的两人道:“阿砚,你的人,你来安排,顺便教他喝水洗漱平日都怎么来的。” 赵瑾砚点头,道:“好。” 唐昭乐打了水去唐奶奶屋里,帮着孩子洗脸擦手脚,道:“刚来新家,许会不适应,过几日就好。” 唐欣欣点头道:“好,我很乖的,不会哭闹。” 这是吃了多少苦,才会这么说话,唐昭乐揉了揉孩子的脑袋,对着唐奶奶道:“阿奶,你确定这孩子跟你睡?” “哼,说了跟我睡,就跟我睡,我还能虐待她不成。什么时候,你也端水来伺候我这老婆子。” 唐昭乐道:“阿奶早说,我就准备了。” 说着端水出去,很快又端水进屋道:“阿奶自己来,以后我端水来,阿奶把孩子一道洗了。” “成了,我也不能叫你一个忙里忙外的人成天做这些。” 唐奶奶开始拧帕子洗脸,道:“既是仆人可有卖身契?阿砚是咱们家的上门女婿,那这仆人和马都成了咱们的。” 唐昭乐真是无语,不想说话,去忙别的事。 赵瑾砚将人领进书房,随后道:“套个马车,以后夫人去哪,你跟着。” “我跟着夫人?” “是,她要外出行医,我不放心。” “好,属下明日就去办。” 唐昭乐进了自己屋准备休息,赵瑾砚随即进屋,唐昭乐有心事,黑夜里赵瑾砚也看不清。 赵瑾砚道:“明日开始,我便叫周槐跟着你。” “跟着我做什么?” “你在外我不放心,有他护着便是有事不归,我也放心。” “哦。” “怎么了?听着像是不开心。” “没有,就是累了。” “那早些睡。” “嗯。” 两人一道上床,唐昭乐有心事就背对着赵瑾砚了,赵瑾砚搂着人,本想安静的睡,却是没按耐住心底的躁动,掰过她的脸,呼吸沉沉,对着她的唇就是一顿亲吻。 辗转碾吻,呼吸粗重。 有些事克制不住,由不得自己,赵瑾砚从未欲满过,故而今日,唐昭乐一如上次,被制住,她反抗,奈何赵瑾砚力气大,根本由不得她。 床有晃动声,激烈的时候声音不小…… “阿乐,何时才能拥有你。”他音色沉沉,隐忍克制,高估了自己本事。 唐昭乐没说话,她想问:你是不是迟早要走,问不出口,心里闷闷的。 可以被他亲,可以帮他泻火,但叫她将自己彻底交出去又是另一回事。 若是留不住,别的都免谈。 “阿乐,乐儿……别生气,我忍不住,这已是我忍耐的极限。” 唐昭乐还是没出声,气么,一开始很气,但感觉到他的隐忍渴望,能做到这份上,她又有什么好生气的。道:“我还没适应。” 唇上又是轻轻一啄,道:“不生气就好。” 赵瑾砚下了床去清理。 周槐本来睡不着,听着奇怪的动静又立即进了屋,主子这就娶亲了,哦,不是,上门的,主子为何把自己放这么低? 就因为这个女子救了主子,主子就以身相许了? 端看样貌是跟京城的姑娘差远了。 想到什么周槐一惊,那谁怎么办。对了,主子不打算回京了。 不过这怕是由不得主子,王爷都亲自来寻了,回京怕是迟早的事。 赵瑾砚再回去,唐昭乐已睡下,他从后背抱着人,紧紧贴着,也安心睡觉。 第92章 排了长龙 隔天,两人起身,周槐已经挑了水,唐奶奶此刻在使唤人扫地。 唐昭乐真是服了她阿奶。 赵瑾砚也无视,帮着唐昭乐去灶头烧火。 唐昭乐在厨房忙活,就听唐奶奶又道:“猪草也去割点回来,总不好叫家里主子去忙活这些。” 唐昭乐听不去,要出去,被赵瑾砚拉着道:“无碍。” 唐昭乐抬眸:“他真是家仆?” 赵瑾砚点头,道:“你以为是什么?” “就没见过这么壮实的家仆。” “我家养的好。” “哦,我家不一定养的好。” “你看我不是被你养的很好吗。” 唐昭乐看了看赵瑾砚,确实胖了些,道:“一会儿我给你把脉,要是只差调养,我们就食疗,不吃药,药酒也可断了。” “好。” 早上煮的粥,煎鸡蛋,每人都有,还有炒青菜,如此,家里又要采买了。 因着今日赶集,唐昭乐道:“今日是赶集日,我去镇上采买,你缺什么,可有要带的东西。” 赵瑾砚道:“有。”他凑近,小声道:“得多备些里裤。” 闻言,唐昭乐上手就掐了赵瑾砚一把。 “啊~~~疼~~~”其实不疼,赵瑾砚为了让唐昭乐泄气。 周槐忙过来看情况,见着自家主子笑的开心在揉手臂,见着他立即收了笑,忙又走开。 主子变化有点大,说不上来的大,以前哪里有过笑,喊疼更是不会。 吃饭的时候,唐昭乐给周槐用大碗盛的粥,菜和鸡蛋也给的足量。这么大块头,唐昭乐不信人家是个胃口小的。 唐奶奶看着心疼,都是白米熬的啊。 吃饭的时候,唐奶奶没说什么,待吃完了,唐奶奶道:“阿乐,你真养的起?” 唐昭乐道:“阿奶,这些不是该操心的,阿砚养的起就是。” “哼,我就看你们如何养的起。”银子不都给她了么,还怎么样。 吃过饭,赵瑾砚去村学前,给了唐昭乐一个钱袋子,没错,一个大的钱袋子,家里的钱都在了,现在有酒楼这个生蛋的鸡,不愁没银子的,唐昭乐道:“采买多了还你。” “你我何须分彼此。” “哦,那我去采买,小欣欣给你带去村学如何?我不放心阿奶,她会打孩子,小时候被阿奶偷偷掐过几回,你把小欣欣带着,她若不乖,你便再带回来。” 赵瑾砚点头,道:“好。” 他去木讷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女娃身边,伸手淡漠道:“过来。” 唐欣欣怯生生的,好一会儿伸出手,赵瑾砚便牵着孩子便走了。 唐奶奶道:“这么小带去村学做甚?” 唐昭乐道:“她爷爷是秀才,也得跟我一样,从小识字的。” 唐奶奶无话,道:“这孩子福气真不浅。” 小小的村学,有了个小女娃,每个人都好奇极了,赵瑾砚没叫女孩跟男孩坐一起,男女有别,拿了凳子放讲桌边上道:“唐欣欣,我女儿,以后跟你们一起上学。” 众人惊叹,有些孩子不懂的,道:“唐姐姐孩子生的真快。” 懂的孩子笑出声。 赵瑾砚道:“严肃,开始讲课,今日就讲“欣”字。” 孩子们坐好,开始听讲。 唐昭乐要出门,周槐立即牵马跟上道:“主子交代,今日跟着夫人。” “夫人?”她被人叫夫人,很不适应。 周槐点头道:“夫人请上马。” 唐昭乐看了看高头大马,她一看就上不去的,道:“不了,我上不去,我还是去坐牛车。” 上不去? 这个周槐没想过,他不可能抱着夫人上马,道:“那我跟着夫人。” 唐昭乐去赶牛车,上了牛车,周槐上马跟着。 村里人好奇,后面为什么会跟着高头大马。 唐昭乐觉得这么个人跟着很突兀,只能装不认识,不然村里人问起来,她得一一解释,可有些地方根本解释不通,就比如投奔亲戚来的赵瑾砚,多了个高头大马壮实如牛的仆人。且这仆人,光一匹马就瞧着比主子有钱。根本说不通。若是深究,她假婚的事,赵瑾砚用假名字的事说不定就会被全村人知晓。 想想都头疼。 到了镇上,因着今日赶集,她平日坐摊的位置,被一个老者坐着,有人在排队算生辰八字。 周槐要去套马车,对着唐昭乐道:“夫人,我还有任务,一会儿你在此处等着。” “什么任务?” “套马车。” “可有银子?” 周槐点头道:“有。” “好,你去。” “唐大夫,你来了,我在这儿等你,看着你的摊儿换了别人。” 正合八字的老头闻言,立即朝着唐昭乐看来,“你就是平日占我摊儿的大夫?” 唐昭乐笑着道:“对不住,平日你不在,正好我碰不到,这就借了你的桌子。” 老头哼一声,鉴于人家是义诊,就不说什么了。 唐昭乐找了个空地儿,放下医箱,今日只能蹲着坐诊。 因着赶集,好多人,她这头刚坐下就有人来排队,多是女子 ,男子也有要排队的,有人说道:“男子把脉不要钱,开方十文钱。” 都是唐大夫的规矩。 既然把脉不要钱,男子也就排上了,两边队伍,唐昭乐这头明显排了长龙。 蹲着,又有人围着,没见过这么寒酸的把脉的,老头看不过去,“丫头,你来,今日这桌子让给你了。” 唐昭乐道:“那怎么好意思。” “没有不好意思的,你大义,这桌子给你,我再搬张桌椅来就是。” 唐昭乐起身,这才看到自己的队伍排了长队,可把她惊到了。 老人让了位置,给自己留了矮凳。唐昭乐把药箱里的东西拿出来,药箱给老爷子垫着写字,就这样,两人都凑合着来。 都是农民百姓,大病没有,小病很多,也有积劳之疾,唐昭乐都一一说来,娓娓道来,几乎女子都有一张药方,男子觉得有必要吃药的就说开方,主动拿十文钱。 这一忙活,就到了中午。 周槐来找了好半天人,再一看人被围着,看着“夫人”在开方,也是诧异,夫人是哪里来的神医不成,这么多人看病。 第93章 你在哪我在哪 今日镇上的药馆生意红火的紧,无人看病,都来抓药,看字迹就知道是一个大夫开的方。 田大夫叹气,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关键这徒弟还不是他的。 唐昭乐歇口气的功夫,就看到周槐站在不远处。 她对着周槐招手。周槐上前恭敬道:“夫人。” 唐昭乐将钱袋子给周槐道:“去采买些家用。” “买什么?” 周槐没有采买过。 唐昭乐道:“米,面,肉,油。” 周槐点头,接过银子就走,走前看了看队伍,这怕是一天也看不完。 没人管唐昭乐吃,唐昭乐觉得这些人排了这许久,也不好意思吃,就想早点看完。 倒是身边的老爷爷中午就完事了,还了药箱,跟唐昭乐招呼一声,走了。 有人等不到看,听说隔三日唐大夫来一趟县城,也就先回了。 队伍没有想象的看不完,待到集市快散了,也就没人了。 唐昭乐看完最后一个人,精神一松,感觉奇累无比。 周槐也采买好了,赶了马车来,道:“夫人请上马车。” 唐昭乐这才打量马车,这,会不会太招摇, 提着药箱进马车的时候惊呆了,半扇猪肉,半扇羊肉,一箩筐的大米,一箩筐的白面,还有罐头,里面许是油,马车里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堪堪整理了一个坐的位置给唐昭乐。 唐昭乐道:“周槐,我还是去坐牛车,这些采买的你先回去给你主子看,看他怎么安排。” 的确,马车里有腥味,确实不好坐。 周槐道:“我先将夫人送去牛车那。” 唐昭乐点头,坐周槐边上。 马车走动,远远到了城门口,就叫周槐停下,道:“别叫人瞧见了,就这儿停。” 周槐停下,唐昭乐赶紧下马小跑赶牛车去。 小跑模样很阳光,周槐觉得京里就没有这样的女子,也难怪主子会甘愿做上门的,是这姑娘确有不同寻常之处。 刘余水对着跑来的唐昭乐,道:“要不是去集市看到你还在忙活,我可真就走了。” 唐昭乐对着大伙道歉道:“对不住叔,婶们,我一时也忘了时辰。” 有人道:“没事,阿乐这么能干是我们村的福气。” 唐昭乐上了牛车,牛车便开始走动出城。 因着今日排队的人多,几人都开始信任唐昭乐的医术,随后,都叫唐昭乐把脉,在牛车上唐昭乐也一一说病理,病症,叫人注意哪方面。 早上周槐骑马跟着,这会儿是马车跟着,村里人想搭话又不敢,因着周槐面相凶悍,不好相处。 到了村口,马车加快,周槐比唐昭乐先到了家。 天色很暗,赵瑾砚在门口张望,是唐奶奶烧的饭。 周槐一到,撩开马车便道:“夫人说,先给主子看怎么办?” 赵瑾砚一看,脸黑道:“这你采买的?” 唐昭乐不会如此。 周槐道:“府里就是这么来的,属下想着许生他们也会来,就一道采买好。” 这要是给屋里的老婆子看到,有钱的事就瞒不住,道:“你去找村里村长打交道,安排一个十几人住的地方。” 周槐懂了。 唐昭乐回来,周槐骑马车又走了。 她问:“他去哪?” “办事去。” “哦。米面他放哪儿了?” “先叫他找地方。” “找什么地方,这些肉可放不了两天,不吃就得坏,不行明日拉出去卖。” “你放心,有人吃。” 唐昭乐看着赵瑾砚,道:“是一伙人吃吗?” 赵瑾砚点头道:“是,都是跟着我的人。” “那你?” “放心,你在哪,我在哪?” “真的?”唐昭乐眼见的露出笑意,可隐隐又有些不踏实,说不清道不明。 赵瑾砚点头,帮着唐昭乐拿药箱,进屋。 唐昭乐道:“那一伙人来村子,会叫人起疑,我家也住不下,怎么办?” 赵瑾砚道:“无碍,我会想办法。” “哦,阿砚,你好像有大本事。” 赵瑾砚道:“这点算什么本事。” 唐昭乐心情好了,话就多了,“阿砚,你知道吗,今日赶集,我的摊位排了长龙。长龙知道吗?忙得我连饭都没时间吃,好饿,我都没力气了。” 赵瑾砚皱眉,道:“出门在外,还得先顾好自己,若是顾不好,我给你寻个丫鬟来。” “那就不必了,下次我注意这些。” 唐欣欣走到唐昭乐面前,小眼睛可怜兮兮,弱弱叫了声:“娘。” 唐昭乐蹲下身,柔声道:“今日怎么样,有没有听你爹的话!” 唐欣欣点头,道:“有的,早上坐了许久,吃饭后睡了一会儿,然后下午扎了马步,我扎不好。” 唐昭乐弯唇,“没关系,以后就好了,累了,一会儿咱们揉揉腿。” 唐欣欣点头。 唐奶奶灶房出来道:“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唐昭乐道:“牛车回来晚。” “赚银子了么?好几口人等你养活呢?” 唐昭乐好心情都被奶奶磨没了,道:“自然了,饿不着阿奶。” 唐昭乐去灶房,赵瑾砚跟着帮着生火,唐昭乐炒菜。 同一个菜,唐奶奶炒出来就是难吃,唐昭乐炒什么都好吃。 今日都是素菜,主要唐昭乐饿极了,没力气。 周槐到饭点没回来,给另外装了饭菜,温在灶里。 饭后,唐昭乐给唐奶奶端了水,之后帮唐欣欣捏了捏腿,开导道:“女孩跟男孩子一样,要是练了拳脚,以后就没有人能欺负你了,还记得前两天打你的人吗,等咱们学了本事,就打回去。” 唐欣欣似懂非懂点头。 唐昭乐捏了腿,唐奶奶道:“好了,你去睡,孩子我来。” “好。” 唐昭乐今日回房早。 周槐回来晚,赵瑾砚对人说了家里留了饭菜,再回屋,唐昭乐已经睡着了。因着累,还有细微的鼾声。 赵瑾砚抱着人,也很快睡着。 唐昭乐次日醒来,赵瑾砚已经起床,她起的晚,一个晚上,睡舒服了,神清气爽的。 赵瑾砚在烧火做饭,周槐刚割了猪草回来,唐奶奶带着唐欣欣在院子坐着,又嘀嘀咕咕的,不知道阿奶在说什么。 唐昭乐进厨房道:“怎么不叫醒我?” “你辛劳,多睡会儿。” 唐昭乐开始洗漱,水缸里的水好满啊,道:“阿砚,你跟周槐说,水缸不用挑太满,用不完,水会臭。” 赵瑾砚道:“无碍,用不完烧水洗澡,今日天闷热,我看有下雨迹象。” “好像是。我还想今日去捡柴火呢。” “这些事,以后叫周槐做便是。” “那多不好意思,啥都使唤人家做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你得适应,不使唤,他们以为自己不得宠,反而不踏实。” “啊?还有这样的事。” 赵瑾砚点头,“你得习惯自己是女主人。” “啊?哦!” 唐昭乐觉得自己不大能适应,使唤下人,以前想都不敢想,这会儿这些事却在眼前,好不真实。 第94章 他是高手 唐昭乐想问,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忍住了,他们之前都那样了,他也没说,可见不想说自己的家世。 “阿乐,阿乐,救命啊!” 唐昭乐听着这声音,忙出去看看。 唐奶奶比唐昭乐快了一步,道:“齐家的,怎么了这是?” 齐宿娘哭道:“阿乐阿,他们说你医术好,你快来看看我家齐宿,好几个月了,都不见好,今早又咳血了。” “啊?怎么会这样?” “你快帮着我去看看。” “等着,我去拿药箱来。” 唐昭乐一顿收拾就走了。 一路走一路问:“从什么时候咳的?” “就是年里,被人暗害之后,爬回来就一直不见好。” 唐昭乐皱眉,不可能,难不成是赵瑾砚伤的?“董大夫怎么说?” “董大夫说养的好养,养不好就等死,放一般人,早死了。” “什么伤?” “内伤。” 内伤很严重的不好养。 到了齐家,齐母带着唐昭乐进了屋,齐宿在看到唐昭乐的第一眼很是激动:“出去!” 这一声出去把唐昭乐和齐母都吓一跳。 唐昭乐冷淡着一张脸道:“不是我要来,你要是确定不要我医治,我这就走。” 齐母道:“阿宿啊,咱们让阿乐看看,说不定阿乐能将你看好呢。” 齐宿没说话,一脸倔强。 齐母道:“你跟娘说,谁伤的你,娘去拼命,娘去叫人偿命。” 齐宿看一眼唐昭乐。 唐昭乐在想齐宿没脸说的原因,扯出的便是他活该挨打。 唐昭乐放下药箱,也不顾齐宿反对,捏着他的手腕,齐宿不让,齐母帮忙,没力气的齐宿弄不过两个女人,便就不反抗了。 唐昭乐一把脉就感觉不对劲,师父都没办法,她有什么办法,道:“把领子拉开,我给你扎几针。” 齐母帮忙,道:“家里的银子都给他买药了,就是不见好,就是不见好,我这是没了办法啊!” 平日刻薄的人,因着自己孩子,露出的也是无助和脆弱。 唐昭乐在齐宿的心脉处扎了几针,又扎了手臂上几个穴位。 齐母道:“阿乐,董大夫也扎过这几个穴位,不管用啊。“ 唐昭乐道:“是,至少叫他好过一些。” 齐宿闻言,看着唐昭乐道:“还有多少日子?” 唐昭乐沉默,齐母当即发声大哭。 唐昭乐嫌吵,可也没办法。 施针之后,要走之际,齐宿拉住唐昭乐的衣角道:“你……可好?” 唐昭乐淡淡道:“很好。” 齐宿松了手。 唐昭乐道:“我得空就来给你扎针。” 齐宿没应声。 齐母送唐昭乐道:“阿乐,你跟阿宿一道长大,也算青梅竹马,齐宿就交给你了。” 唐昭乐道:“阿宿娘,我只能尽力,别的不敢保证。” 齐母又开始捂捂嘴哭。 唐昭乐背着药箱回家,赵瑾砚已去了村学,孩子应该也去了村学,周槐也不在,只有唐奶奶。 “阿奶,周槐哪去了?”唐昭乐问。 唐奶奶道:“阿乐,你说,昨儿的马没牵回来,那马牵哪去了?” 唐昭乐道:“阿奶,不是咱们的,你少关注那些。” “怎么就不是咱们的,他进了咱们家,那什么都是咱们家的。” 唐昭乐真没法说了,放了药箱,去灶房,有一碗粥温着,上头是碎鸡蛋,还有炒焦的青菜,看就知道是谁做的。 唐昭乐端起来,尝了一口青菜,嗯,尚能入口,会着粥吃完。 唐奶奶进灶房,道:“家里多的米面和肉是你买的吗?” 唐昭乐朝着米缸看去,满了,白面有一小袋,再有羊肉,猪肉各有一点,是什么时候弄好的? 唐昭乐道:“周槐见家里窘迫,就把所有银子拿出来买了这些,阿奶平日里也对人家好些,别老呼来唤去的。” “还有这样的仆人呢?” “嗯,他见不得阿砚受苦。阿奶,阿砚的过去咱不清楚,可见真是殷实的人家遇着事儿了,阿奶没事也别多问,问就是在阿砚伤口上撒盐。” 唐奶奶确实要问来着,这么一说她反倒不好问了,道:“成了,我知道了。” 今日日头不好,阴沉沉的,没多久下起了雨。 唐昭乐忙收拾院里的东西,她已经好久没去采药了。问:“阿奶,阿砚带雨伞了吗?” 唐奶奶道:“没瞧见。” “哦。” 算着时间,到了午时,唐昭乐便穿着蓑衣拿着雨伞去接人。 不止她一个,村里好些人都带着伞来接人。 还没到下课,长辈们就围在窗口看,唐昭乐也看,看到讲台边上,小小的唐欣欣乖乖的坐着,就弯起唇。 因着小孩子,个子最小,坐椅子,脚都够不着地,看着挺好玩。 赵瑾砚瞥见穿着蓑衣的唐昭乐便道:“下课,下午不用来。” “哦吼~~”孩子们像猴子一样惊呼。 赵瑾砚道:“明日休一日。” “吽噎~~”更有跳起来的。 不读书,这些孩子开心坏了,带动看着的长辈也开心。 赵瑾砚抱起唐欣欣便朝门口先走,唐昭乐撑开雨伞。 唐欣欣叫了一声:“娘。” 村里人听说唐昭乐领了一个孩子,这会见到,都来看孩子,道:“阿乐这就是你捡的孩子?” 唐昭乐道:“她叫唐欣欣,以后大伙叫欣欣就成。还麻烦大伙儿别把捡的说给欣欣听,怕她时常听着难受。” “好,欣欣好听。” “嗯,我们先走了。” 赵瑾砚一手撑着伞,一手抱孩子走。 唐欣欣跟这个爹不熟,但被抱的高高的,没有安全感,不自觉就搂着爹爹脖子。 赵瑾砚不适应一瞬,很快就适应了。 年纪轻轻,又不是不能生,怎么就养别人的孩子,到底叫人想不通。 唐昭乐与赵瑾砚并排走,当真有一家三口的即视感。 看了看唐欣欣,跟赵瑾砚还挺和谐。 到了家,唐昭乐和赵瑾砚都湿了鞋,一脚泥泞,只有唐欣欣被护的好好的。 两大人去屋里换鞋袜,唐昭乐问:“齐宿是你伤的?” 赵瑾砚不喜欢那人道:“那样的人,死了活该。” “那你是内家高手?” 她记得那天赵瑾砚回来就咳嗽。 赵瑾砚淡淡:“哪个男儿不习武的?” “那你有一次,倒在地上,是装的?” 赵瑾砚不语。 唐昭乐看着赵瑾砚,她是不是对赵瑾砚认识太过浅薄。 赵瑾砚不喜欢唐昭乐想他的不好,道:“饿了,中午吃什么?” 唐奶奶烧火,灶房有肉香飘来,吃什么闻都能闻出来,不用问的。 道:“羊肉。” 唐欣欣看着两个大人换鞋袜,脑中有对比,自然就知晓谁对她好,默默看着。 第95章 清醒两分 周槐天气不好在外砍柴,可把唐昭乐惊着了,柴还摞的高高的。 下雨天要出去帮忙,被赵瑾砚拦着道:“用不着你。” “这人也太老实了些,下雨了就该早些回来。”她对周槐第一感觉凶恶,这会儿第二感觉就是老实过头。 赵瑾砚道:“你回屋带孩子,我去帮他就成。” “哦。” 唐昭乐便就没管,不管的功夫,柴在院子里,周槐人不见了,便是赵瑾砚也不见人。 这不见连带晚上人都不见着,到很晚人都没回来,唐昭乐便自个儿睡了。 次日,醒来,赵瑾砚和周槐一夜未归。 唐昭乐纳闷,这人怎么能不交代就不回来呢。 唐奶奶道:“阿砚哪去了?” “不知道,没跟我说。” “这习惯可不能惯着。那谁也不在!” “不在。” “不会走了,我跟你说,不是咱们村的,就不踏实。” 谁说不是,唐昭乐这会儿就不踏实,他要走,她也是没辙的。 说来,他们这算什么,无媒苟合,哦不算苟合,反正,没有名正言顺,还有一张协议在,就什么都不是。 最多就是两情相悦了。 可两情相悦又算的了什么,没有真诚的感情,要来有何用。 这么一想人都清醒两分。 长水县的有一队人马进了县城,那气势比之之前那一波人更甚更有威严。 赵瑾砚在城门口的茶楼之上,看到赵元靖和赵瑾辰便冷了眸子,因着是大部队,还有赵怀昱在前,县令上前恭敬迎着,说什么听不清楚。 许生道:“该交代得都给他交代了,相信这县令是个拎得清的,两边都不敢得罪。” “船呢?” “已叫阿香回京去了。” 赵瑾砚点头 想找他,那就要看本事了。 楼下白色锦衣的赵怀昱道:“本公子累了,就在这里休整,你们找到人就先回京,我晚几日回去。” 赵元靖不禁道:“那可不成啊,本王要保证你的安全。” “有皇城司的人,小叔不必担心。” 如此,赵元靖也不管了,知道那逆子在哪寻起来也快,沿途要不是这个皇侄,他早就找到那逆子了。 赵瑾辰道:“爹,大哥既然有了消息,爹去寻就是,我陪着堂弟,护他周全。” 赵元靖心里直摇头,无奈,带着一半人手先走。 有长辈盯着,到底玩不痛快,现在能把人甩掉,两年轻人要彻底放飞自我了,跟着跟县令先去驿站。 县令现在脑瓜子嗡嗡的,这长水县到底怎么了。大人物一波一波的来。 赵瑾砚见着这两人,心里有了数,便就去了新月酒楼。 何胡元见着赵瑾砚忙将人引上楼,后面跟着好几个衣着一样的人,道:“兄弟,你今天来可要对账?” 赵瑾砚点头。 何胡元忙将人引进包间,赵瑾砚道:“一会儿这几个人在你店铺做打杂?” “嗯?”何胡元注意这伙人,有点眼熟,道:“店里咋要这么多打杂的?” 赵瑾砚淡淡:“留四个,多的我带走。” “哦,他们都干嘛的?” “会功夫,你看着使唤。” “那感情好,那些喝酒想耍赖的有人治了。” “你先坐,俺这就叫人安排来。”说着就到楼下去。 一行人知道是主子的酒楼,也不客气,另找了两包间儿。 主子包间门口留了周槐。 许生跟着赵瑾砚进包间,道:“主子,我跟周槐跟着你。” 赵瑾砚道:“村里另找了屋子,你要住就住,不住就来打杂。” “主子身边何时离开过我。” “我不是好好的。” 这个许生惭愧,主子离了他病好了,还胖了,道:“周槐一人忙不过来。” “住不下。” “那属下给那户人家造屋子。” “不必。” “我跟周槐挤挤,住的下。” 包间门打开,何胡元道:“大兄弟,账本来了,菜马上上。” 许生收了话头,赵瑾砚道:“不用伺候,自己去吃。” “是。” 许生转身出去,主子没反对就当答应了。 出包间就对着周槐,道:“主子准我跟你一起。” 周槐面无表情,只知道许生从小养在王府,是家生子,规矩大,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主子的变化。 有人上菜,两人一道去了包间,先去吃饭。 赵瑾砚翻开账本也只粗略翻了翻,何胡元小声道:“俺不会算账,怕露馅,每次装装样子看,还得你来看账本。” 赵瑾砚点头,道:“这掌柜做事还算细致,写的清楚,给赏。” “好,俺没赏过,赏多少?” “掌柜的一两银子,小二,伙计,厨子都每人五百钱。” “好。一会儿就去办。我去拿银子拿来,你来分。”说着何胡元出了包间。 赵瑾砚收了账本,若有所思。 赵怀昱来定是受皇上吩咐,哼,要在他死之前利用干净了么。 饭菜上来,赵瑾砚没胃口,浅浅吃了些,有些想唐昭乐了。 何胡元该是出去又回来了,隔了好一会儿,道:“你来分银子,俺没动过。” 赵瑾砚将银子倒出来,将桌上三成划给何胡元,道:“辛苦了。” 何胡元领钱了,笑得很实在,道:“都是应该的,俺没出银子,占了你大便宜。” 赵瑾砚收了银子,起身,道:“我回了。” “好。” 赵瑾砚走,许生周槐忙跟上。 留在店铺的四人是盯着镇上形势的,其余的跟着赵瑾砚去村子。 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人马进了很快有地方住。 回村子,许生硬是要跟着赵瑾砚。 第96章 昭乐生气 赵瑾砚回家的小路口,唐昭乐刚好看完齐宿,提着药箱回来,见着人便问:“去哪了?” 许生见这女子还在靠近,忙拦在赵瑾砚面前,出口便道:“哪来的村姑,离远些。” 在京里他也习惯不叫陌生人靠近主子,习惯了。 赵瑾砚脸黑,阻止都来不及。 唐昭乐表情平淡的点头,看了眼赵瑾砚,道:“好,我离远些。”说完拐进小道回自己家。 赵瑾砚踹了许生一脚,道:“滚远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许生被踹一个趔趄道:“主子,我哪错了。” 周槐道:“那是夫人。” 唐昭乐转头,冷声:“谁是夫人?以后可别这么叫我。” 赵瑾砚忙上前道:“阿乐,这奴才平日就是如此。” 奴才? 离她的世界好远。 唐昭乐心里失落,面上道:“赵公子想来也不缺地方住,没必要委屈自己住在乡下。” 一句话叫赵瑾砚意识到错误,忙道:“阿乐,别生气,我临时有事忘了跟你说了。” 唐昭乐淡淡道:“我是你的谁,用得着跟我说。想必你自己也知道,我俩什么都不是,以后夫人什么的也不要让人再叫,就叫唐姑娘。” “阿乐。”赵瑾砚没想到,唐昭乐气性这么大。“对不住,只此一次,下不再犯。” 说着要上去拿药箱。 唐昭乐后退,眼神里透着淡漠,认真道:“我没生气,我想过我二人的关系,我不知道你的家世背景,只知道你一个名字,哪天你真的走了,我也是无处寻的,既然你与我的关系始终只有一个假字,赵公子还是不要入戏太深为好。” 越说越不越不像话,什么叫入戏太深,他这段时间她以为他在做戏不成,冷了声,怒道:“唐昭乐,你觉得我在骗你?” “所以,你敢不敢用真名跟我成亲?” 赵瑾砚一愣,只这愣的功夫,唐昭乐转身走了。 答案她知道,所以,勉强人的事她不喜欢干。 赵瑾砚反应过来立即跟上。 许生惊讶极了,拽住周槐道:“主子喜欢这村姑?” 周槐道:“这还用问!” “那那那沈大小姐怎么办?” “这哪里是咱们该操心的事。” 周槐赶紧跟上,许生也跟上。 唐昭乐进屋,想把赵瑾砚关在门外,被赵瑾砚的脚抵住,唐昭乐想关关不了,道:“松开,以后你睡书房。” “不成!” “这个家我说了算!” 这就是软饭男憋屈的地方,赵瑾砚咬牙:“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松开!” “那我也得进屋拿东西。” “什么东西!我给你拿。” 也就是东西还没搬走了。 赵瑾砚松了脚,唐昭乐马上关门。 只唐昭乐关门的功夫,赵瑾砚迅速翻了窗子,顺便关窗。 外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一个村姑竟然敢跟主子如此置气,主子还翻窗子。 “赵瑾砚~~~”唐昭乐气。 赵瑾砚凑近唐昭乐,带着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唐昭乐后退,为了不直面这样的压迫,她转身,将药箱放下,然后去翻柜子。 赵瑾砚从唐昭乐身后搂住她,缓下情绪,道:“阿乐,别生气,我认错。” 唐昭乐认真道:“阿砚,我没生气,认真的,在你没有想好之前,我们还是分开为好。或许你永远也想不好,不过,没关系,我家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赵瑾砚没想到夜不归宿的后劲这么大,唐昭乐此刻何止生气,把他的人都想坏了,还不要他了。 搂着人紧了紧,平淡的声音说道:“我是靖王府的嫡长子,当今皇上是我的大伯,我住盛京靖王府,不会离你而去,倘若有一日真的不见了,你也可以随时去盛京去找我。” 打开的柜子,玉佩正好在眼前,赵瑾砚拿出玉佩,系在唐昭乐身上道:“没有别的信物,此物为证。” 他诚意满满,把唐昭乐吓到了,惊到了。 他来头竟然这么大,那她算什么? 唐昭乐看着玉佩问,道:“盛京有多远?” “快马加鞭二十多天。” “这么远,倘若有一天你真离开了,我不会去寻你,或许”她拿起腰间的玉佩,摩挲道:“会睹物思人。” 赵瑾砚搂着人紧了紧,有些画面不能想,一想心就受不了。他自己也没办法保证,真的就能留在这里一辈子,毕竟现在有太多的不确定。 他的唇凑近她的侧脸轻吻,再是她的脖颈,人一旦有自己珍视的人,就想如珠如宝的珍视,放在身边,一辈子。 半点不快,离别的影子都会叫人心里难受。 他掰过她的脸,侧身亲吻她的唇。 动情,相爱,此刻两人心意相通。 “阿乐。” “嗯~” 睁开眼,眸中皆是彼此。 “去寻我,无论我在何处,来寻我。” 唐昭乐沉默。 “今日午时,我突然就好想你。” “为何?” “我这一辈子,没有人真心对过我,除了你,没有别人,就很想你,所以,这一辈,我都希望你在我身边。” 他把脑袋搁在她小小的肩膀上,露出自己的脆弱,急需有人安慰。 唐昭乐问:“你家人,你爹娘对你不好吗?” “他们只喜欢弟弟。” “你有几个弟弟?” “一个。” “为什么不喜欢你?” “不知。” 唐昭乐转眸,看了看赵瑾砚,他明明很好,长的好,有文采,性格上陌生人或许不好相处,但熟悉之后还是很好相处的,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那你就长长久久待在我们村子,我对你好。” “嗯。” “不早了,午饭吃了吗?” “吃了。”他抽出身上的钱袋子,道:“去了酒楼算分红,都给你。” “哦。”唐昭乐接过,放柜子里道:“缺钱我自己拿。” “嗯。” 刚才的不快,很快就好了,因着赵瑾砚的真诚。 唐昭乐再次出屋子,门口有两门神把她吓一跳。 “你们守着门口做什么?” 许生忙道歉道:“夫人对不住,小的不知道您是夫人。” 唐昭乐这会儿好心情,说话便和气,道:“叫我唐姑娘,我和他还不是合法夫妻。” “是,唐姑娘。” 唐昭乐朝着灶房走。 想到什么又折回来,问许生道:“你晚上留饭吗?” 许生拱手,“有劳。” “长住?” “我从小伺候主子,主子在哪我在哪。” 唐昭乐头痛,她奶奶这里还得花心思解释一番。道:“我阿奶许会不同意,你们自个儿解决。” “是。” 第97章 比京里好 许生问:“她阿奶是什么样的人?” 周槐说不上来,反正他不喜欢。 如许生这般的,定然是不能接受的。 唐奶奶午觉睡醒,牵着孩子出来,唐奶奶见多了一个人,疑惑的看一眼,对着周槐道:“你哪去了?” 语气毫不客气,还有颐指气使之态。 周槐不说话。 唐奶奶又看着许生道:“你又是什么人,也是家仆?” 许生才不屑鸟这样的人。 唐奶奶当时面色就不对了,不满道:“又来个吃闲饭的。” 许生瞪大眼睛,想说什么,想到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忍了,不就是吃闲饭嘛,从钱袋里掏出二两碎银道:“不白吃,给银子行。” 唐奶奶见钱眼开,收银子比什么都快,道:“这还差不多,住多久?” 许生就没见过这样的老太婆,道:“我主子住多久,我就住多久。” “好,那这算这个月的。” 一个月二两银子,倒不是不可以,道:“好。” “还有,你们衣服鞋袜可别指望我孙女给你们洗,得自己洗了。” 许生哪里自己洗过衣服,他们这儿可都是有专人伺候洗衣服的,只不过现在没有,还有兄弟们住的地方,也得有人伺候做饭洗衣服。 这么一想许生又拿出钱来,道:“给找两个洗衣做饭的,我们付月钱。” 唐奶奶又收了一两银子,这钱也太好来了问:“多少月钱?” “二两银子。”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人去。” 说着对着身边的唐欣欣道:“去找你娘去。” 唐欣欣点头,迈着短腿就朝着灶房去。 赵瑾砚被吵的休息不了,还不如去找唐昭乐,出屋子,就抱起唐欣欣,唐欣欣被吓一跳,喊了声“爹。” 又把许生惊着了,拽着周槐道:“主子哪来的孩子?” 周槐淡淡:“唐姑娘捡的孩子。” “那也不能叫主子爹啊。” “你管那么多作甚。” 唐昭乐要烧水炖肉了,刚才外头的话唐昭乐也是听的清楚,见着赵瑾砚来,便道:“你家的仆人挺会使银子。” 赵瑾砚道:“许生和周槐各有各的用处。” 唐昭乐感觉自己的世界要变天了,这一天天的,每天都不一样。“先烧水,给欣欣洗身子。“ 赵瑾砚道:“我来烧水。” 唐昭乐让开位置,赵瑾砚烧火,抱着唐欣欣坐腿上。 孩子抱适应了也挺好,何时,他也有自己的孩子,如此想一愣,要孩子前,还得成婚,按唐昭乐的意思,至少得守过一年孝期,成亲前还得成合法夫妻。 赵瑾砚想想都替自己难受。 许生无所事事,走灶房一看,他主子竟然在烧火,忙道:“主子,你怎好干这些,我来烧。” 赵瑾砚皱眉,淡淡:“出去。” “主子,你何时做过这些粗使活。” 赵瑾砚皱着眉,看了一眼唐昭乐,道:“许生,你若再啰嗦就走。” 唐昭乐走来抱过孩子,吩咐道:“一会儿帮我打水进屋子。” 赵瑾砚淡淡道:“好。” 许生忙道:“我来。”说着就要干活,却是一头雾水,他从来不干这些三等下人的活,这会儿无从下手。 唐昭乐也不管了,将孩子抱进屋,然后,去捡孩子穿的衣服。 赵瑾砚先进屋子,将浴盆弄好,随后先拎了冷水来,之后再去打热水。 许生看着,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被赵瑾砚斥:“别在我面前碍眼!” 许生想哭的心都有,他帮不上忙,还不如主子,都会干。 好在唐奶奶带了两个妇人来,是唐昭乐的两个伯母,唐奶奶对着许生道:“人给你带来了,有什么使唤她们就成。” 袁氏问:“娘,他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许生道:“人来了就跟我走。” “去哪?”唐奶奶问。 “自然是洗衣做饭的地方。” “在哪?” “去了就知道了。” 唐奶奶疑惑,跟着许生走,袁氏和贞氏跟上。 院子顿时清静起来。 唐昭乐觉得唐欣欣很少笑,帮着洗澡的时候故意逗她,碰她痒痒的地方,屋里便传出小孩的笑声。 温馨极了,赵瑾砚喜欢这样的氛围,即便他坐在门外。 周槐杵在门外一动不动,感受主子为何喜欢待这样的地方,有那么点理解主子为何待在这田间乡野。 待小朋友笑差不多,屋里传出女子温和的说话声:“唐欣欣,平时多笑笑,娘喜欢你笑的样子。” 小女娃点头,没传出声来。 待小孩洗完澡,又是清清爽爽的模样,新衣裳一穿,很是可爱。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有人遗弃。 唐昭乐抱着孩子出了屋子,赵瑾砚进屋帮着倒水。 周槐可以帮着做,就是想不到主子前面,只能木着。 赵瑾砚跟着去厨房,帮着抱孩子,然后生火。 唐昭乐将焯了水的肉捞出,便开始做饭了,因着家里多了人口,饭和菜都不能少了。 蒸茄子,红烧排骨,肉片炒鲜笋,丝瓜炒蛋汤,肉丝炒韭菜,家里有银子了,吃食上不用省着来。 等唐奶奶和许生回来,唐奶奶疑惑满满。 哪来这么多家仆,这些家仆可是银子不当银子使,地主头子都没这么使过。 吃饭的时候便时不时看看赵瑾砚,看看唐昭乐,这两人定有事瞒着她。 许生跟着周槐,端着饭碗在廊下吃饭。 许生看了看屋里,碰了碰周槐道:“你说,主子这段时间是如何过的?” 周槐淡淡道:“比京里好。”他个人觉得。 “怎么能比京里好呢,京里有人伺候,这里什么事都主子亲自来。半点不像世子,像个普通百姓。” “你怎么知道主子不愿意。” 许生又转头朝屋里看看。 主子好像很适应。就是不知道主子是一时兴起,还是认真的。 皇上要找回主子,那主子在这里就待不长久,而那姑娘……王爷和王妃应该不会认可一个村姑进门。 第98章 小惩许生 吃完饭,唐昭乐收拾,唐奶奶逮着空便问:“阿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唐昭乐装糊涂道:“瞒着阿奶什么?” “哪有家仆一个一个寻来的,那也太多了,那祠堂的空屋子都住满了。” 这个唐昭乐半点不知道,疑惑道:“住了多少?” “起码十来个,还有住在咱们家两个,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年里就来过一次,那时候还是官府带着人来的。” 唐昭乐瞒不住,也不知道怎么瞒,道:“我也不知道,阿奶问我,我也没办法回。” “那我去问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可别是什么坏人。” 以赵瑾砚的脾性,可不会回答阿奶,唐昭乐道:“阿奶还是别问了,阿砚是本事人儿,在咱们村子屈才了。” “什么本事人?” 唐昭乐小声道:“我跟阿奶说,阿奶可别说出去?” 唐奶奶被唐昭乐搞的神经兮兮,也小声道:“你说。” “阿砚有来头,什么来头我也不清楚,就知道他祖上做过大官儿,县老爷见着也得卖几分面子。” “真的?” “阿奶知晓就好,可别说出去。” “那他怎么在村里教书。” “混日子啊,阿砚可看不上那些束修。” 这么一说,好像是那么回事。“真是有来头的,怎么愿意做上门的。” “所以啊,你可对他好点,别走了,到时候苦的可是我。” 唐奶奶有些事想不通,愿意上门,就不是祖上了得的人干的出来的,看了看唐昭乐,有可能就是冲着她孙女来的,阿乐可是村里村花,十里八乡没人能比的上,有可能就是被孙女迷了眼。如此想着,便就说服了自己,回了屋。 唐昭乐心累,她能忽悠几时,十来个仆人呢,村里怕是很快就能知晓赵瑾砚不是普通人。 许生和周槐都杵着,唐昭乐却是忙里忙外,赵瑾砚对着许生道:“喂养牲畜的事儿,归你了。” 许生是看过这个农舍的,几只鸭,一只猪,脏的紧,道:“主子,我不会。” “不会就学。” “怎么学,没人教我。” 赵瑾砚起身:“那你看着。” 许生诧异,不会主子亲自教他。 赵瑾砚去厨房,亲自示范,先是切猪草,然后再是倒谷糠,再是水,再是搅拌。 只这猪的吃食就叫人倒胃口,许生恶心的不行,忍着道:“主子,我来。” 赵瑾砚道:“提去倒猪槽。” “是。” 许生提着一桶猪食去棚子。 一股臭味扑面,许生嫌弃的不行。 看到猪槽,憋着气走近,猪急吼吼的过来,先占了猪槽。 许生提着猪食高高的倒下,全倒在猪脑袋上,然后贱了他满身。 许生崩溃的心都有,“啊~~~~周槐,周槐,周槐……” 周槐忙去看情况,这一看差点笑出声。 许生爱洁成癖,这不得要他命。 周槐接过猪桶,忙道:“快去洗洗。” “啊~~~~主子故意的。呕……”他恶心的要吐…… 忙跑了出去…… 动静不小,唐昭乐问:“怎么了?” 赵瑾砚淡淡:“小惩。” 唐昭乐回屋,赵瑾砚跟着回屋,唐昭乐不禁道:“分开睡,我是认真的。” 赵瑾砚道:“没有多余的床。” 唐昭乐抿唇,道:“那再打一张床,仓库本也没多少东西,正好收拾住人。” 赵瑾砚没应声,搂着唐昭乐道:“还在生气。” “没有,我们确实还不到睡一……唔……” 黑夜里传出碰撞声,之后便是吱嘎声,再慢慢安静,之后偶有细微的声响,也是床晃动的声音…… 此时还早,周槐守着院子,看着月色,听着虫鸣蛙叫,只觉这乡间能安抚心灵,净化杀戮。 许生再次来的时候,清清爽爽,连着头发还湿着,周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生走近,小声问:“主子呢?” 周槐指了指屋子。 “睡了?” 周槐摇头。 许生便跟周槐一道坐在院子空闲的椅子上。 乡下主子也睡的太早了些。 然后就听屋里有响动,许生诧异的看着周槐,小声:“主子不睡在干嘛?” 周槐凑近小声:“主子不是一人睡。” 许生瞪大眼睛,主子不干净了,哦,不是,主子开荤了? 屋里,赵瑾砚没法泻火,腻歪起来没个完,唐昭乐小衣没守住,赵瑾砚肆无忌惮,撩拨起来没个完…… 赵瑾砚已经到了随时擦枪走火的时候,唐昭乐半点安全感没有。 “阿乐。”赵瑾砚动情道。 唐昭乐不应声。 “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唐昭乐还是不应声。 “抱着欣欣,我就想着我们自己也得有个孩子。” 唐昭乐想到生孩子,就是一个后怕,更不敢叫赵瑾砚走那最后一步。 唇不知被吻了多少遍,直到她的手被扣住,唐昭乐就知道,躲不过。 赵瑾砚觉得确实得重新打一张床,要结实的,这还没干什么,就摇来晃去,着实讨厌。 周槐算着时辰,直到主子有动静出来,足足有一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 在人还没出来之前,周槐和许生赶紧回自己屋。 村里来了一批人,衣服都一个样,看着又个个不简单,有的身上配刀,瞧这像什么组织,村里人看着不踏实。 刘卫成解释过了,来村子干活的。 干什么活刘卫成也说不清楚。 唐昭乐去镇上坐摊,周槐用马车载着人走。好在有帘子,村里人看不到,不然无法解释。 赵瑾砚去村学,许生不放心就跟着,他也想知道主子在乡下是怎么过的。 这一跟着,看到赵瑾砚在教学就是心酸,主子宁愿在这乡下混日子也不愿回京。 心酸之后就是沉默,主子喜欢什么,爱干嘛,都随他,只要主子高兴。 第99章 高山流水 长水县的花楼最近被人包了场,包场的不是别人,却是官府,其中两次来都是两个年轻的男子,每来一次,又有重兵把守,却又不是官府的兵。 叫人不敢怠慢半分。 有一人,一看就不好惹,脾气很坏,此刻正将果盘摔向红春楼的花魁,正中脑门,厚重的瓷器应声而碎,花魁摔倒在地,额间立即出了血,捂着脑门半点不敢吭声。 “庸脂俗粉,要样貌没样貌,要文采没文采,要才艺没才艺,弹的都是什么东西,来了两天,弹来弹去就这么一首曲子,叫人怎么尽兴。”赵瑾辰极其不满道。 “堂弟,你说,这地方就这么个雅致之地,还怎么玩。” 赵怀昱喝一口酒水,点头道:“确实,难听了些。” 县丞擦了擦额间的冷汗,长水县就是个小地方,哪里比的上京城。他已然不知道如何伺候这俩祖宗,对着老鸨呵道:“今日不能叫这两位主子尽兴就拆了你这楼。” 老鸨一听这话,想喊苦,但对着这两个暴脾气的贵公子也没办法,想了想,只得道:“倒是有一伙人琴艺精湛,他们经常玩在一处,就是不知道请不请的来,而且是男子。” 男子二字说的小声。 县丞没了办法,道:“你去请来,就说县老爷请的。” 老鸨只得应道:“我这就亲自去请。” 走前,叫收拾的立即收拾,叫扶人的赶紧扶人。 花魁忍着,出了包间就晕了,这个模样破了相,定然是要找大夫的。 可这花楼之地,没有大夫愿意来。 其中有个龟奴便道:“镇上倒是有个女大夫,三日来一趟镇上,也不知今日来了没有。” 老鸨着急:“还不快去,请来。” 龟怒立即去请。 老鸨活了半辈子了,就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物。 县丞陪着人,薄汗满身,这个活做的真的是吃力不讨好。尤其是这个赵世子,脾气坏的要死。也不知这长水县哪块风水不好,遭了这样的人祸。 心里腹诽,面上还要赔着笑脸。 这会儿没有娱乐,很是无趣。 赵怀昱自个儿坐到古琴边上,试了试音色,自个儿先弹起来。他已许久未弹琴了,今日来了兴致,便就练练。 就这音色,县丞暗道,难怪瞧不上这里的花魁,自己都是行里的行家,哪里还听的进残次曲子。 唐昭乐因着马车快,比平时早了两刻钟到集市。 一到就有人来看诊,那人也是守着唐昭乐,这才第一个看诊。 一就有二,之前排长龙,无形之中做了招牌。 不用花银子就有三三两两的人进了队伍,一会儿功夫看诊的人就多了。 那龟奴来请诊的时候,一看队伍,挤到了最前面问:“大夫,可否随我出诊?” 闻言唐昭乐看了看人,道:“镇上有别的大夫。” 龟奴道:“大夫愿意去,银子指定不会少。” 唐昭乐问:“是女子?” 龟奴点头:“破了相。” “何事伤的?” “我来之前。” “那你稍等待我这几个看完。” 龟奴点头,也只能等着,队伍陆陆续续的,时不时有人,根本没完,龟奴道:“大夫,您这队伍根本看不完。” 唐朝月看了看队伍,道:“不着急的,可以等我回来再看,这里有个着急的,我一会儿得出诊。” 是爱贪便宜的,觉得自己没事儿的,便就走了出去,只留下两个真要看病的。 如此,唐朝乐很快就看完了。 背着药箱就要随龟奴走。 周槐见唐昭乐背着药箱起身,立即驾马车来。 唐昭乐便上了马车,叫龟奴指路。 闵老爷的儿子,闵知多,背着琴很不情愿的来到妓院,在听到未曾听到过的琴曲时,那份不情愿便没有了。 他跨步进入红春院,跟着老鸨上了二楼,进包间时,声音戛然而止。 闵知多,看到赵怀昱的时候眼前一亮,是个端方公子,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赵怀昱看到抱着琴的男子时,起了身,走到自己的位置。 有时候,琴友只用音色便可寻知音。 闵知多并没有来时的不情愿,换了自己的琴,好生擦拭了一番,动作轻而缓又珍视。 赵瑾辰不耐烦道:“做作,有什么才艺,尽管拿出来。” 闵知多瞥了眼开口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纨绔,低头,开始试音色,挑拨两下,便开始了伯牙子期的成名曲《高山流水》此曲意在觅知音。 他垂眸低首,姿势端正,每个音符都认真对待,起音色就知道是个会弹的,一音一符入山入水,眼前似有高山,有流水,不自觉叫人静下心来欣赏。 周槐驾马车看到皇城司的人就感觉不对劲,虽说他们跟皇城司的人平时很少打交道,但难保没有人认识他。 主子可没想叫这些人找着半点线索。 远远的停下,看到红春院就知道不是好地方,拎起龟奴的衣领子道:“你安的什么心!” 龟奴被吓一跳,忙道:“我们楼里的花魁被打晕了,实在走不得,唯有请大夫,没安什么心啊。” 唐昭乐撩开车帘问:“怎么了?” 周槐道:“唐姑娘,这龟孙带的是花楼,不是好地方。” 唐昭乐道:“无碍,行医者怎可问贵贱,有挑拣之心,谁都可治。” 周槐不放心,道:“属下跟着唐姑娘。” 随后问龟奴道:“可有后门,不可叫我家姑娘见了腌臜之事。” “有,有,我带你们从后门走。” 唐昭乐觉得,这周槐真是个好下属,安全感满满。 龟奴指路,马车驾去后门之处,进了柳巷。 唐昭乐准备了面纱,背着药箱下了马车。 进花楼她还是第一次,好些姑娘们在一楼,穿着舞衣紧张不安。 “我们会不会像白露姐姐一样?” 老鸨道:“怕就给我精神了,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 老鸨看到唐昭乐的一双眼眸时,眼睛都亮了,亮不是有坏心思,而是她都被迷上了。 这双眼睛好看的紧,忙跟上去道:“你就是女大夫。” 唐昭乐点头,“人如何了?” “哎呦,人都晕了,到现在还没醒呢,不知道止血了没有。” 这么严重,唐昭乐加快了脚步。 没上二楼,在一楼女子的住处,是个不大的空间,屋子很香,有很浓的脂粉味。 唐昭乐见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忙道:“去打热水来。” “好,这就去。” 额间红肿的厉害,那伤口带着皮肉,陷进肉里,这模样定然是要留疤的,道:“什么人下手真重,这伤口,会留疤。” “哎哟,留疤可不成啊,她是我们楼里的花魁,留了疤,还怎么做花魁!” 热水来,唐昭乐先清理伤口,随后看眼睛,把脉,之后开了药方道:“伤了脑袋待她醒了叫她在床上养三日。这几日我也去查查古籍,不知能不能做出去疤的膏药来,若是有药,我便再来。” “是。” “挨千刀的,就没见过脾气这么差的贵人。”说完立即捂嘴,一脸紧张,就怕有人听了去,自个儿倒了霉。 第100章 长夜漫漫 唐昭乐看诊完收拾药箱要走,老鸨道:“大夫,可否再留一刻钟。我担心楼里的姑娘又遭了殃。” 唐昭乐点头,“好。” 老板走了出去,整个花楼很安静,楼上的音律时有时无传下来。 唐昭乐想稍稍走走,没见识过,被周槐拦下,“唐姑娘,切莫乱走。” 管的挺牢,不走便不走。 好一会儿音色止了。 没多久,龟奴来道:“大夫可以走了,贵人没叫楼里的姑娘跳舞,想是对闵公子很满意。” “哦,好。”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唐昭乐收了一两银子,离开了青楼。 她这钱,来的比师父快。 中午去新月酒楼用饭,周槐拘谨,唐昭乐道:“我们这乡下没有那么多讲究。你若是跟我分开吃,灶房还得分开烧,麻烦的是别人,就跟我一桌吃了,无碍的。” 周槐想一下,这才坐在唐昭乐对面。 何胡元进来,见着唐昭乐便道:“大妹子,一会儿帮阿宁看看,她这些时日胃口不好,俺也不知咋回事。” “阿宁,人呢?” “他在楼里待着老不舒服,就没叫她来了。” “好,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何胡元跟着唐昭乐吃饭,三个人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主打一个不浪费粮食。 饭后马车又驾着唐昭乐去刘翠宁的住处,顺便送了饭菜。 刘翠宁坐院子里,晒日头,一会儿觉得太暖,一会儿又跑阴地里躲日头,又觉得太闲了,没有说话的人,待不住。 直到唐昭乐来,她忙笑着上前道:“阿乐,你来了?” 唐昭乐递过食盒,道:“阿元不放心你,我过来给你把脉。” 自己什么情况,刘翠宁心里有那么点数,就是还没去给大夫看过,等的就是唐昭乐。 两个人进了屋,刘翠宁就迫不及待叫唐昭乐把脉。 唐昭乐也没问,把了脉点头道:“你怀孕了。” 刘翠宁高兴之色溢于言表,“我真是怀孕了。” 唐昭乐替她高兴,“这段时间吃不下正常,吃点清淡的。” “好。” “先吃东西,我陪你。” “我跟你说,我一人在这里无聊死了,晚上阿元不回来,我都能憋死。” 唐昭乐道:“你若闲不住,可以找些事做。” “做什么!做什么我都不舒服,厨房有味,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行。” “那就刺绣,做做针线,打发日子。” “这个好,正好给阿元做衣裳。” 两人说说聊聊好一会儿。 唐昭乐走前,逛了逛成衣铺子,给赵瑾砚买了里衣里裤,给唐昭乐买了两身淡薄些的新衣裳。又去集市坐摊守了一会儿,因着不早,就没人看诊,如此唐昭乐又早早坐马车,回村子。 回家时,赵瑾砚还没到家,唐奶奶和许生在家,许生端着盆,拿着抹布擦来擦去,唐奶奶坐院里嗑瓜子,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她阿奶在欺负人。 唐昭乐开口:“阿奶,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唐奶奶就知道唐昭乐要说什么,道:“不是我叫他做的,他自己要干的。” 唐昭乐拿出买的东西,唐奶奶道:“给我的?” 唐昭乐道:“阿砚和欣欣的。” “就知道两个外人。” 唐昭乐道:“阿奶比我有钱儿,给银子要买啥,我给您买。” “哼!”唐奶奶气不说话。 许生道:“唐姑娘,你跟主子的屋子,我给你们都擦了一遍。” 唐昭乐点头“哦”一声。有那么一点不习惯男人干这些活儿。 赵瑾砚带着唐欣欣回来,唐昭乐在厨房忙活,周槐便汇报了一天的行程。 赵瑾砚闻言拧眉,虽知晓她不挑捡,但还是不喜欢她去那种地方。 点头表示知晓,去厨房帮着唐昭乐烧火。 家里条件好了,回来就有肉备着,想是赵瑾砚吩咐的,她只要做就成。 两人无话,赵瑾砚抱着孩子在灶里生火,唐欣欣小手闲不住,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虽还看不出写什么字,可赵瑾砚就是知道,握着小手帮她画明白。 还没到写字的年纪,赵瑾砚不会对她有要求,随她玩的。 唐欣欣跟唐昭乐都没有跟赵瑾砚亲近了,唐欣欣没事儿就跟着赵瑾砚。 吃过饭,入夜,许生嫌弃的喂猪,主子什么时候说不叫他喂,才能停。 喂完,许生人又不见了,没有头一次那般惨。 唐昭乐点了蜡烛看医书,翻来翻去,找去疤膏的踪迹。 赵瑾砚问:“找什么?” “去疤的膏药药方。” 赵瑾砚挑眉,道:“据我所知,祛疤的膏药不便宜。” “嗯?”唐昭乐放下医书,问:“你用过?” 赵瑾砚点头,道:“用过,太医院不传方子,你这医书上怕是寻不到。” 唐昭乐翻过所有目录,确实半点没有,道:“你知晓药方么?” 赵瑾砚摇头:“只知道何首乌,珍珠粉,两味药,别的不知。” “唉,那确实不便宜,那我明日还得去趟镇上,得叫人提前想办法。” “去青楼?” “你知道?” “嗯。” “周槐还真是老实。” “他的习惯。” 唐昭乐收了医书,道:“今日早些睡,明日早去早回。” “只是传话,让人替你传便是。” “不成,还得我自己去,顺便再看看那姑娘如何了。” 赵瑾砚无法,只能由着他。 唐奶奶来敲门,她要用浴桶洗澡,唐昭乐不得不帮着搬,唐奶奶要用他们的东西,这也是没法子的。 赵瑾砚膈应,当即叫周槐明日再买个桶来,当然没当着唐昭乐的面。 入睡,当然少不了缠绵悱恻,耳鬓厮磨,赵瑾砚就受不得唐昭乐的半点招,只要躺在他身侧,他就忍不住心猿意马。 长夜漫漫,如此何尝不是一种消遣。 次日,唐昭乐起晚了,都怪赵瑾砚怎么这么能折腾。 其实也不能怪他,男人本性,不给吃,只给馋,其结果就是不停的招人。 招着招着唐昭乐也就适应了。 甜么,这样的日子,当真是甜进心坎里,也不怪赵瑾砚想的是一辈子。 第101章 蜜里调油 周槐带着唐昭乐再次来镇上,这次没有皇城司的人,唐昭乐也只是进去回诊,又是蒙着面,便就把马车停在了前门,他还有主子交代的任务,没想绕道。 停了马车,跟着进了青楼。 龟奴认识唐昭乐,直接将人引到花魁的屋子,这次人醒着,唐昭乐放下药箱问:“怎么样了?” 白露扶着脑袋要起身,唐昭乐忙按着人,“躺着,别动。” 白露躺下,因着平日就用娇柔的声音,都习惯了,道:“多谢,我这脑袋,时不时犯晕,有时候感觉屋子都在晃动。” 唐昭乐算是见识什么是花魁了,男人都喜欢这样娇娇柔柔的女子,道:“你这情况,至少得躺三日,我来给你扎针。” “有劳大夫。” 唐昭乐开始施针的准备工作。 门口有了动静,周槐觉得不对,朝着外头一看,回来问:“唐姑娘还需多久?” 唐昭乐道:“怎么了,两刻钟。” “属下到门口等唐姑娘。” 唐昭乐没多想,道:“好。” 白露诧异,问:“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唐昭乐弯唇,她哪一点像小姐了,道:“我家在村里,不是小姐。” “在村里也是乡绅之女?” “不是。” 如此更叫白露诧异,道:“那刚才的是什么人?” “是我夫君家的仆人。” “原是如此。那你夫君定然很疼你,不然也不会允许你抛头露面,还来这种地方,定然是你喜欢行医才由着你。” “是么?” “嗯。男人都是小心眼的,喜欢的女子更愿意养在家里。我瞧你眼睛很是好看,你的长相也定然不会差,难怪有人将你捧在手心里。” 如此说,倒叫唐昭乐心里甜甜的,他那点过分之举都可原谅了他。 点了火折子,开始认真行针,道:“闭上眼睛。” 外头有不小的响动,有一粗犷的兵卫进了屋子看一眼,龟奴解释:“这是请的女大夫。” 唐昭乐看了一眼来人,继续行针。 这架势好像花楼犯了什么事一样,搞得人心惶惶的。 待人走了,白露叹气,道:“伤了也好,省的去伺候疯子。” 唐昭乐道:“不说话,闭目。” 白露闭眼。 两刻钟不到,唐昭乐收了针道:“我这儿没有祛疤的方子,得空你去医馆问问。” 白露失望,只得道:“好,知道了。” 唐昭乐走时,白露自己摸了一两银子给唐昭乐,唐昭乐收下,背起药箱朝外走。 一如往常,这种地方得蒙面纱。 大厅静悄悄的,她朝外走,刚好有几人进来,她立即让开。 当然她没有低垂的习惯,清亮的眸子打量进来的是什么人。 白衣服的贵气无比,那身上的图腾是金丝,面容俊朗,稍显稚嫩,可见年纪不大。 那穿蓝色锦衣的与赵瑾砚瘦时有两分像,只是眼眸猥琐看着她,她不喜欢。 “这姑娘我怎么从未见过?”赵瑾辰道。 老鸨忙挡住视线道:“这是楼里请的大夫。” 赵瑾辰拨开老鸨走到唐昭乐面前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昭乐后退两步,眼眸冷了冷,不语。 这一双眸子,即便是冷的更叫人好奇面纱下的样貌。 长水县丞忙道:“赵世子与你说话,还不快回话?” 世子? 唐昭乐对什么世子不世子的不清楚,只知道这人是个好色的,小心谨慎,怕惹了麻烦,就是不语。 闵知多开口,“唐大夫,我爹的病,还劳你赶紧去看看。” 唐昭乐这才注意闵知多,对着闵知多福身,赶紧朝外走。 赵瑾辰要去拦人,赵怀昱道:“给我这新交的朋友一个面子。” 赵瑾辰看了眼闵知多,这才歇了心思,朝着楼上走。 唐昭乐赶紧上马车。 周槐驾马车去办事。 周槐要买的是浴桶,这次买的大号的,唐昭乐就知道,赵瑾砚介意别人用他的东西。 又买了好几个水桶,唐昭乐都随他。 找了牛车运回乡下,回程领着牛车,到家就到了中午。 自然今日唐昭乐遇到的事,赵瑾砚事无巨细都会知晓。 下午,赵瑾砚就没去村学,而是叫许生带着那些孩子随便练练。 他守着唐昭乐有话说。 唐昭乐好奇,“你怎么不去村学?” “习武的事,许生比我会练。” “哦。” “我们商量一番。” “嗯,你说。” “以后,那花楼之地就别去了。” 唐昭乐就知道,不过她自己也觉得那是个危险之地,道:“知道了,以后不是非常紧要的事,坚决不去。” 也就是说还是会去,赵瑾砚不说话了。 唐昭乐道:“上次你不叫我去花巷,我就没去了,真的,很听话。” 赵瑾砚捏了捏唐昭乐的脸,弯唇,“陪我午睡。” 话出口,唐昭乐就知道赵瑾砚的心思,摇头道:“不困,你自己睡。” 赵瑾砚看着唐昭乐,两人相视,皆是弯唇。 唐昭乐觉得赵瑾砚越来越会笑了,道:“真的,我还要去看齐宿。” 赵瑾砚收了笑。 唐昭乐道:“虽是他活该,但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死了反而叫我愧疚。” 赵瑾砚道:“这小地方怕是没有治内伤的好药。” “你知道哪有好药?” “有。” “在盛京吗?” “好东西都在盛京。” 唐昭乐不说话了,道:“那我再翻翻古籍。” “随你。” 有些古籍晦涩难懂,认真领悟还是能寻出蛛丝马迹。 如此唐昭乐便看了一个下午医书,之后便去了齐宿家。 赵瑾砚让周槐跟着,如影随形,即便是暗中,他不放心唐昭乐,她就是他的命。 齐宿有个心愿,就是死之前拥有一次唐昭乐,既然要死就不能让自己冤死。 他这想法自然说给了齐母听,齐母知道儿子时日不多,还有什么好反对的,他说什么应什么。 今日唐昭乐施针,齐宿就盯着唐昭乐看,从脸,唇,身形,看了个遍。 齐母什么都没准备,故而今日一如往常。 而唐昭乐却是一心想着怎么救齐宿,还想着再用药酒泡药试试。 走了,也是满脑子齐宿的病该怎么治,说她医痴也不为过。 入夜,赵瑾砚与唐昭乐的互动,都不避着下属,牵着手就去走走。 许生和周槐看在眼里,自然觉得主子变化太大,以前的主子冷的没有感情,而现在像个有血肉有感情的人。 两人无事,寻着事做,便就帮主子烧水,一会儿回来也好泡澡。 乡野间,这日子就是这样,平淡起来就剩下柴米油盐。 第102章 选好日子 隔天,唐昭乐在家,赵瑾砚去村学。 唐昭乐本以为今日可以去采草药,好久都没采了,不曾想,近午时,刘五叔带着人来道:“阿乐,有人有急事找。” 唐昭乐急忙出去看,是一个陌生人,二十多岁,那男子焦急道:“你便是唐大夫,我家娘子生了一天一夜,快不行了,产婆叫我来寻你。” 闻言,唐昭乐忙去拿药箱。嘴里喊道:“周槐,备马!” 周槐立即去准备,唐昭乐拿了药箱就用跑的。 一行人上了马车,男的指路,心里又焦又急。 马车速度不小,晃晃悠悠,竟是走了一个多时辰。 到的时候唐昭乐下车就想吐,还没等缓的,就跟着人进家门,家里头有人迎着进产房,唐昭乐进屋,稳婆说:“来晚了。” 一屋子的人在那哭,唐昭乐帮上去看情况,女子气息很微弱几乎到无,脉搏也似停止了一般。 稳婆说:“肚子里的孩子不动了,卡在道口。” 唐昭乐从未见过女子生产的道口,今日冷着脸,看了女子生的道口,可以说更叫她心里阴影不小。冷声道:“都出去。” 待都出去,对着产婆道:“剪刀,快。” 产婆忙去拿剪刀。 唐昭乐拿着剪刀,在火口烧了烧,全神贯注,用剪刀在女子道口剪开了口子,女子当即大喊一声,孩子脑袋出来,产婆立即上前帮忙。 之后的事产婆会弄,唐昭乐去看妇人,妇人已经昏死过去,岌岌可危。 产婆用力拍打孩子,没有反应,求助唐昭乐,唐昭乐也着急道:“我没经验,你来。” 产婆心一横,用力捏了一把,孩子啼哭,终是叫人松一口气,母子有一个也可慰藉人心。 产婆忙剪了脐带,裹了孩子将人送去给他家人瞧瞧。 不过也说了,多亏了唐大夫,只不过,还有个大的不容乐观,叫人做好心理准备,她总要说最坏的打算,还有未经家属的允许就动了刀子,也怕不识好人心的怨怪。 “快煮参汤来。” 屋里传出大夫吩咐。 参汤早就备下,一会儿功夫稳婆送进了屋。 女子身下还留着血,稳婆道:“唐大夫,你看这。” 唐昭乐道:“我知晓,先救人。” 稳婆喂汤,唐昭乐开始扎针,另准备了细线,要将剪开的口子缝上。 她手生,第一次这样,可也不怕,以后会越来越精进。 待她忙好,女子算是稳住了命,回去时精疲力尽,说是这几日每天都会来。 一家人千恩万谢。 唐昭乐是躺着回去的,到家也不知天多黑,赵瑾砚将她抱下马车,身上有血腥味,还有血迹,他皱眉,叫人烧水。 救个人,把自己累成这样,赵瑾砚头一次见,不禁有种自己配不上她的错觉。 两个男人烧水,提水,赵瑾砚测了温,替唐昭乐退衣服,唐昭乐才醒来,忙道:“我自己来。” “我与你是夫妻。” “名不正言不顺。” “明日就把婚书的事去办了。” 唐昭乐问:“真的还是玩笑?” “自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不是被他随时吃了,她都无可反驳的,唐昭乐道:“不着急,再等等也无妨。” 赵瑾砚着急,道:“明日我去一趟县衙。” “真不着急,我让你脱衣服还不成么?” “你以为我想给你脱衣服!”赵瑾砚气。 唐昭乐笑,调侃赵瑾砚最是有趣,道:“那给你洗澡。”你是个色胚子。 赵瑾砚无语了,道:“成,你说的,以后可别说名不正言不顺。” “啊?” 到底被他抱进了大大的浴桶,水沫过胸,好舒服。那小桶勾着腿泡,到底不舒服,真是委屈赵瑾砚了。 家里点着蜡烛,灯光昏黄,赵瑾砚居高临下,看着唐昭乐穿着小衣泡水里的香艳模样,有一瞬只觉热气直冲脑门,然后,悲剧了…… “阿砚,你流鼻血了。” 赵瑾砚忙闪身出去。 唐昭乐好笑,随后就笑不出来了,他能忍成这样,真是不容易,有点心疼。 唐昭乐洗完澡,赵瑾砚很是不开心的回来,帮着倒水,清理了屋子,随后坐在床边,很认真道:“阿乐,我们成亲。” 他真忍的难受。 唐昭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成亲,想先圆房。 唐昭乐也有一瞬,不忍心折磨他,心软,答应道:“那你办了婚书,择一个良辰之日。” 赵瑾砚转眸,她松口了,眉眼里都是笑意,满眼的幸福,快速退了衣衫,就抱着唐昭乐亲亲,啃啃,爱不释手。 蜜里调油的日子,太甜了! 隔天,唐昭乐早上去镇上,下午去了那生产的妇人家。 那妇人好转,却是睡着,有婆家好生伺候着,她看完诊也就走了。 第三日,唐昭乐在去看诊时,那妇人大哭大闹,说她毁了她的一生,以后无法伺候丈夫,什么同房云云。 唐昭乐简直郁闷到家了,那点子事还没有自己的命重要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要不是周槐挡着,她今日定然要挨着这疯妇一顿打,当即就不想管这妇人,走人。 当天回家,气的饭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干,只顾着生气了。 赵瑾砚替唐昭乐不值,道:“你这活儿,以后别干了,我养你。” 唐昭乐道:“阿砚,我想不通,那点子事没有自己的命重要么。” 赵瑾砚道:“女子伺候男人是本分也天职,她有这想法无可厚非。” “本分,天职,我怎么就听着这么别扭?” “嗯,你要救天下女子的人,自然与她们不一样。” “去,轮到你来笑话我了。” 赵瑾砚笑,道:“各有各的命,那女人该死的命,被你救了,不懂感恩,那还是该死的命。” 唐昭乐觉得他说的也不错,她就不该救。 赵瑾砚牵着人,朝着田地里走,陪着她散心。 赵瑾砚道:“我看了日子,下月十五,小满,是三个月里日子最好的。” 唐昭乐娇羞,把脑袋埋在他胸前。 赵瑾砚挑起她的下巴,俯身亲吻。 麦田,一对男女在拥吻,好不甜蜜。 因着黑夜,两人以为别人看不到,可无所事事的一行人远远看着,打死也不敢相信,他们主子会喜欢一个村姑,可眼见为实。 第103章 婚书成定 今日赵瑾砚和唐昭乐一道去县衙,县老爷亲自接见,比起六皇子,陆仁青更愿意亲接赵瑾砚。赵瑾砚凭一己之力对抗朝堂,扶将倾大厦,将那些蠢蠢欲动的起义,因着均田制被生生按下。 百姓有了活路,安居乐业,百废待兴,如同掀翻棋盘,重新再来,如此魄力的人,是他这种穷酸官员的偶像,更应该是百姓爱戴的对象。 赵瑾砚穿着百姓衣着,手牵着一个小妇人,不是身后两个护卫,根本瞧不出他便是大名鼎鼎的靖亲王世子。 “下官见过赵大人。” 赵瑾砚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势,反倒亲和道:“陆县令,今日带着未婚妻来过一下婚书入档。” 陆仁青看了看赵瑾砚身后的女子,忙笑着恭喜道:“恭喜赵大人。” 随后将人引进县衙,诧异,如此人物怎会在这小地方成亲入档。 陆仁青看过女子户籍,更诧异竟然是本县人士,因着户主仍是唐宋时,他这才想起他见过唐宋时,当时还说过朝廷大事来着,大家说起赵瑾砚都都振振有词,大快人心,畅谈许久,不禁道:“你是唐秀才之女。” 唐昭乐福身,“正是。” “好啊。”随后看了看两人,这身份不是一般的悬殊,赵世子怎么会看上秀才之女。 不过,秀才之女又如何,照样德才兼备。 婚书本有一份,可上面的名字对不上,赵瑾砚道:“此婚书唐秀才在时所写,只不过名字乃隐姓随意所写,特来重写一份。” 原是如此,陆仁青看了看婚书,有些机会难得,道:“那下官重新给大人写一份。” “有劳。” 陆县令重新写婚书,证婚人写成了自己,然后盖了戳印,赵瑾砚手一伸,许生忙递上印章,赵瑾砚沾了沾印泥,戳上。 就唐昭乐只能用大拇指按印泥。 待婚书完成,赵瑾砚小心收起来,牵着唐昭乐就要走,陆县令拦下道:“赵大人留下吃个便饭。” 赵瑾砚道:“抱歉,夫人还要去义诊,没时间。” 唐昭乐立即红了脸,她的事哪有跟县令吃饭重要。 陆县令失望,只得道:“大人慢走。” 赵瑾砚点头,道:“我的行踪?” “下官知晓,绝不透露半分。” 赵瑾砚点头,牵着唐昭乐就走。 陆仁青看到人上了马车才转身,没想到,这么个人物竟然隐居在长水县。 如此的人物这么年纪轻轻就隐居了,是朝廷的损失,也是百姓的损失啊。 走几步,又转身看离去的马车,摇头,卧龙浅滩终是藏不住。 唐昭乐对刚才县令的态度很疑惑,道:“县令看着很尊敬你的样子。” “是么。” “嗯,你在朝廷做很大的官吗?” 赵瑾砚想一下,点头。 “怎么不做官了?” 赵瑾砚道:“遇见你之前,辞官了,原因你也知晓。” 唐昭乐懂了,是他身子不好,那现在不是好了么,问:“你还想做官吗?” 赵瑾砚肯定的摇头,“有你足矣。” 说着握着唐昭乐的手紧了紧,唐昭乐弯唇,将头靠近赵瑾砚。 没多久,到了地方,唐昭月背着药箱下马车道:“在酒楼等我,好了就去找你。” 赵瑾砚点头。 “周槐,跟着夫人。” 周槐应声。 唐昭乐坐诊,已有人在等候,今日来的晚,好几个人已经排了队,唐昭乐坐下就开诊。 天气转热,唐昭乐坐下没多久,就被晒的小脸通红,待看完等的人衣衫都汗湿了。 赵瑾砚来接人就看到唐昭乐在猛喝水。 他下马车将人接走,瞥了眼周槐,男人跟着到底木讷,也不知道打把伞,还得会伺候的人来伺候。 赵瑾砚与唐昭乐中午在酒楼吃饭,下午,赵瑾砚就没带唐昭乐再去坐摊,这么热,晒得他心疼,不如带着唐昭乐逛街。 那成衣铺子,那些时兴的鲜亮衣服,赵瑾砚就差全买下了,要不是唐昭乐拦着,整个酒楼挣的银子都不够他花的。 她道:“要下地干活,真不适合在乡下穿,而且晃眼。” 的确晃眼,过于出挑,怕她被人觊觎,可他又喜欢她在他面前晃眼。 挑挑拣拣还是买了好几身衣裳。 唐昭乐也给赵瑾砚挑了几身,老板娘都笑眯了眼。 之后就是首饰铺子,唐昭乐怕了赵瑾砚,正正经经挑了自己喜欢的,一下又去了百两银子。 回去的时候,不禁道:“咱们这么花银子,哪里够花的。” 赵瑾砚淡淡:“这里没铺子,京里有的是铺子,不够让周槐去取便是。” “你有很多银子吗?” “你应该说铺子,我得养好些人,有专门的人替我赚银子。” “还有这样的事啊?”她惊呆了,她和他真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所以,你不用愁银子,我的属下都没有替我省银子的。” 还真是这样,唐昭乐忽然觉得自己不努力都成了,每天躺着吃吃喝喝,就能过的很好。弯唇:“那我这辈子不是混吃等死都行。” “嗯,你替我生儿育女就够了,我想跟你有好几个我们的儿女。”他认真的,很想有一个自己完整的家。 生儿育女? 唐昭乐想到那些女人生孩子的画面,心里打怵,什么福气都伴着不知名的风险,她怕自己没那命。不生孩子又好像不行,赵瑾砚好像很喜欢孩子,这可如何是好。抱着赵瑾砚的胳膊紧了紧。 马车内无所事事,赵瑾砚感觉自己被依靠,挑起唐昭乐的下巴,凑近亲上。唇瓣相触,伴着心里的喜欢,甜甜的,两人时而额头相抵,相视微笑,时而相互拥吻,只有彼此…… 赵元靖追上靖王府的大船,那船主人已经换了江南普通富商,追问何人所卖,那富商只知晓是个不露面的女子。 赵元靖猜就知道是云香,暗自咬牙,老子斗不过小子,是他最失败之处。 收回船,重新掉头去找六皇子,还有另一个逆子。 逆子太多,他这老命不够折腾的。没道理他忙里忙外,那六皇子就可以高枕无忧,若是找不到人,六皇子也得担责。 第104章 中毒瘫软 唐昭乐说好也给齐宿看病,这几日几乎每日都去,这日,唐昭乐扎完针,对着齐宿道:“我合计过了,你这边要调养的话可以喝药酒试试。” 齐宿淡淡问:“可能救?” 唐昭乐道:“药酒大概十五两的样子,不保证一定能治好。” 齐宿不说话,齐母红了眼,十五两把一家子卖了都不够的,端了碗清凉粉来,道:“阿乐,天热,把这凉粉吃了。” 唐昭乐闻着有青草味,还有药味,道:“什么做的?” 齐母心里紧张,面上道:“说了怕你笑话,就路边的野草子,我吃过,味道不错,你尝尝。” 唐昭乐道:“好。” 清凉粉在乡下酷暑是常吃的东西,也算特色。 外头齐宿大嫂要喊话,嘴巴被齐宿大哥捂着拖了出去,嘴里只发出闷闷的“唔唔”声。 唐昭乐转眸,看了一眼外头,齐母道:“赶紧吃,吃了解暑。” 唐昭乐想着回家,便就大口吃完。 凉粉冰冰凉凉,确实解暑,吃完递过碗,道:“谢过齐婶。” 齐母接过碗转了身。 唐昭乐收拾药箱,只觉脑子越来越晕,人也难受。 看了眼齐宿,齐宿已起了身,面容凶恶,嘴里道:“十五两不如死了,在死前,我也不能叫自己死的冤。” 唐昭乐软了身子,被齐宿接住,甩到床上,衣衫被拉开,露出了小衣,唐昭乐惊恐,有气无力道:“齐宿,不要。” “死,我也要死的明白。”说着就要压上,却是被一股大力踹开,发出大响声。 周槐看一眼床上,又重重给了齐宿一拳,齐宿当场不省人事。 齐母大喊:“阿宿。” 周槐脱了衣服将唐昭乐盖上,这个样子,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当即走去外头射了一支朝天响“嘭!”一声响,全村都能听到。 赵瑾砚,许生听到,赶紧朝外飞奔,在宗祠的一队人也快速朝着响声处飞快跑去。 整个村子的人不明所以都朝外看了看,然后就发现好些人在跑。 很快赵瑾砚到了齐宿家。 周槐禀道:“夫人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动弹不得,这小子要做坏事,幸而属下来的及时。” 赵瑾砚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摔在地上神志不清的男人和哭天喊地的妇人。 衣服是周槐的,盖着定然有不妥之处,抱起唐昭乐便朝外走。 外头有村民在观望,被拦在了外头,赵瑾砚皱眉。 这情况在京城口水都能淹死人,在这乡下不知如何。 刘卫成过来问唐昭乐,道:“怎么了这是?” 唐昭乐道:“齐婶给我吃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了毒。” 刘卫成一惊,道:“这家子人怎么那么坏呢?” 有唐昭乐的解释,赵瑾砚松了心,赶紧抱着人回家。 一小队人跟着赵瑾砚离开 。 如此赵瑾砚的身份就被人怀疑,都来问刘卫成,“程砚”是什么人。 刘卫成哪里好说,只道:“莫要多管闲事。” 唐昭乐被抱回屋子,赵瑾砚拿开外衣,看到的自然是唐昭乐的小衣,眉目更冷了。 唐昭乐有气无力道:“好在周槐来的快,没叫人占半点便宜。” 即便唐昭乐这么说,赵瑾砚也不见好,眉目冷的能吃人,问:“怎么解?” “想是雷公藤,难受几个时辰就好。” 赵瑾砚转身吩咐外头的人烧水。 唐昭乐这个样子,还在别人那么脏的床上躺过,他看着浑身不舒服。 唐奶奶听闻,过来看情况,唐昭乐盖着被子一动不能动,对着见不着的齐母破口大骂。 骂完不解气,又走出家门,走去齐宿家门口骂,什么畜牲,狗娘,祖宗,什么难听骂什么。 骂得全村人都知道,齐宿被打的不省人事,死活不知,大伙觉得活该。 唐奶奶骂完回去时,大家追着问“程砚”是什么人。 唐奶奶便将唐昭乐说的什么祖上做大官的话,小声说了出去,末了,还说一句:“你们可别说出去。” 村里人都点了头。 这事儿便就一传十十传百,传了开去,末了,都说了一句“别说出去。”搞得胡诌的事儿都叫人信了九成。 赵瑾砚亲自给唐昭乐洗身子,她动弹不得的样子,湿漉漉的样子,赵瑾砚都不好意思看,唐昭乐也不适应极了,小脸涨红涨红的,能滴出血了。 赵瑾砚心里有气,眸子黑沉沉的,“你以后得给自己立规矩。” “怎么立。” “男子不治。” “哦。” “哦什么,你应不应?” 唐昭乐觉得,他没叫她不干了,都是好的,道:“应,立规矩就立规矩。” “嗯,你得知晓这世道,坏即是坏,你即便有善心救人,也免不了一些人骨子里就是坏。” “嗯,知道了,人心难测。” 赵瑾砚帮唐昭乐解开小衣,侧着眸子,晚上黑灯瞎火是一回事,大白天又是一回事,他头一回这么伺候人,很快的将人搓洗一遍,给人抱床上将人裹进被子,自己弄了一身湿。 唐昭乐虽被被子裹着,可身上未着寸缕,肩膀露在外头,这模样,她知道,就几月前赵瑾砚这样,都给她那什么瞎想,不要说他了。 果然,赵瑾砚收拾完屋子回来,道了声:“我衣服湿了。” 之后退起了衣裳。 大白天,那话欲盖弥彰也苍白无力。 赵瑾砚看着唐昭乐,眼眸黑沉沉的,那占有欲都盖不住。 果然,赵瑾砚退完衣衫,俯身而下,便亲的上来,从额间,鼻子,嘴巴,脸颊,脖子……蜻蜓点水的轻吻,细细密密…… 唐昭乐动弹不得,羞耻极了,大白天的,他…… “阿乐,还有十五日。”他忍到极限,最后忍住了,也想圆她的吉日。 唐昭乐轻“嗯”一声。 不给吃唯有不停的饮鸩止渴…… 外头许生守着,唐奶奶叫吃饭都给回了。 而周槐被罚去抓野猪了。 入夜,唐昭乐睡着了,赵瑾砚则起了身,朝着齐宿家而去。 齐母守着气息微弱的齐宿,许生一个手刀将人打晕。 赵瑾砚伸手探了探齐宿脖颈,有脉跳动,手指成爪,只听“咔”一声,床上的人便没了气息。 这样的人多活一刻他都心里不爽。 第105章 询问大夫 隔天一早,齐宿死了的事就传开了,唐昭乐听到也不意外,也无感。 齐母哭天喊地,没人觉得冤,可到底因着唐昭乐死的。 唐昭乐成了整个村子议论中心,连带着“程砚”也被人议论。 农村人传话的速度,口口相传,可想而知。 普通有点姿色的姑娘被传成了美若天仙,而祖上做官的官家子弟,身边时时有护卫,因着仙女甘愿做上门的,也被传成了佳话。 有人专程跑来看热闹。 唐昭乐穿着烟青色齐胸襦裙,头上又是新的簪子头面,年纪样貌都在正当时。被人瞧见,果真是貌若天仙。 再看男子,虽刻意低调,可那样貌也是顶尖的好。 如此有人甘在牡丹花下死也不冤了。 赵瑾砚见着这些瞧热闹的人烦躁,他们明目张胆瞧热闹,也不致个死,对着唐昭乐道:“我二人出门游玩可好?” “玩多久?” “游历名山大川,走多久走多久。” “好像不是不可,只不过马上收麦子了,收麦之后又是种水稻,怕是得忙过之后才能去玩,还有村学你也得提前说好的。” “那便入秋去玩,那时候的景色更好。” “好。” 村子里看热闹的人多,齐母哭天喊地,就说有人杀了他家齐宿,要告官,没人理会,村长也没理会,齐母跑到唐昭乐家破口大骂唐昭乐狐狸精,骚女人,害死她家儿子云云。 被许生当着众人面掌了嘴,牙齿都打掉两颗,满嘴是血,这才老实。 这架势,外村人看到,更是能多说几分事来。 唐昭乐闹心,着实闹心,还真不想待在村子里面。 赵瑾砚陪着唐昭乐躲在家里,偶尔抱抱唐欣欣,教几个字。 周槐受了伤回来,带着兄弟带了野猪回来,唐昭乐诧异:“周槐,家里不缺银子,不缺肉的,你去抓野猪做甚!” 周槐道:“无碍,过几日就好。” “过来我帮你看伤。” 周槐不敢,站到赵瑾砚面前:“主子。” 赵瑾砚淡淡:“把肉分了,村子每家都有。” “是。” 周槐又出去办事,这比受罚好不了多少。 唐昭乐不免道:“你好歹叫他休息一下。” 赵瑾砚淡淡:“平日本也无事,不就是休息么。” 唐昭乐无语。 野猪当着大伙的面抬回来,周槐指挥兄弟们杀猪,平时杀人,这时候杀猪,谁都手不生。 叫了村长通知全村人来领肉。 这可把村民都高兴坏了,各家拿着盆就过来领肉。 当然齐家的气坏了,他家死了人,他们发肉,什么意思!嘴巴挨了打,撒泼都嘴巴疼,到底气晕了过去。 …… 赵元靖赶回了长水县,那赵怀昱和赵瑾辰倒是没在花楼,正好与刚认识的朋友在驿站做告别,想转场一路北上,玩着回去。正兴头上,就见赵元靖回了长水县。 赵怀昱道:“小叔怎么又回了?” 赵元靖坐椅子上就一拍桌子,场面一下变了样,气道:“那逆子在跟我玩把戏,我玩不过,这回就靠怀昱你了。” 赵怀昱皱眉,父皇给三个月,这都多久了,他可不想回去挨骂,道:“就没有线索?” “要有就好了。” 赵怀昱皱眉,这样就不好玩了。道:“人最后在哪没的音讯?” “说是在长水县,之后许生和周槐都不见了。” “那是许生他们找着人了?” 赵元靖点头, “大事如此了。” 赵怀昱瞧着闵知多道:“走不了了。” 闵知多起身,“你有要事,那改日再约。” 赵怀昱点头。 闵知多走后,赵瑾辰便道:“爹,那些人手您得说道说道,以后都得听我的。” 赵元靖气,指着赵瑾辰鼻子骂道:“我的话都不听,凭什么听你的,你要有本事,自己去养人去。” 赵瑾辰觉得自己灰头土脸,道:“我不管,我现在是世子,家里的产业怎么也得我来管。” “啪!”赵元靖气道:“我怎么就叫你做世子,你有什么出息,这回你找不到你哥,你也别做了,我也不缺你们这两逆子。” “爹还想叫庶子做世子不成。” “庶子未必不能成嫡子!” 赵瑾辰气,顿觉自己这位置坐不稳,不敢再任性,转身便走了出去。 赵元靖气:“去哪?” “去找大哥去。” 赵怀昱想一下道:“人,许是在长水县。” 赵元靖道:“不一定,当初来信,有几个县城都值得怀疑,再者他长了腿,哪不能走。” 赵怀昱不觉得,以赵瑾砚的性子,要走,早走的远远的,不过江南的确够远,能在这一片被许生他们找到,就说明他在此许有长居之地。道:“他不是身子不好么,把大夫都找来,逐一问询。” 赵元靖怎么没想到那孩子身子不好。 当即叫人去官府。 这一下,又找了官府,因着是靖王爷,好歹是赵瑾砚的爹,亲自帮着办事。 入夜之前,所有城里的大夫都被请去了驿站,其中自然不包括不在县城的唐昭乐。 赵元靖问:“所有大夫都在了?” 陆仁青道:“县里就三个坐堂大夫。其余各家村子有几个。” 村里的赤脚大夫,自然没有城里的好,城里若是没人遇到那逆子,当是不会在这长水县,如此想,便问道:“几位可给一个二十五六,时常要吃药的男子诊过脉?” 几个大夫皆是摇头:“不曾。” “若有欺瞒,定当不饶。” 田大夫道:“我这儿有时常吃药的,却没有二十五六的小伙子,定然不敢欺瞒大人。” “是,我也是,有二十五六的,也只吃一两回,没有时常的。” 赵元靖不禁想,是啊,就没有二十五六的小伙子泡在药罐里的。又问:“可有见过一脸苍白,贵气不凡的年轻人,他穿锦衣,很好认。” 几人又是摇头。 “那可有时常来抓药的人,每次抓药都差不多?” 田大夫脑子一闪,又没抓住,跟着都摇头。 赵元靖失望,叫人都走。 当即派了皇城司的人如法炮制,到周边都去打听查问。 第106章 官宦人家 农忙时节到了,唐昭乐诊完最后一日,得不来一段时间,故而她身后贴了张纸,解释不来的日子,得农忙之后再来。 听说义诊最后一日,有人奔走相告。 又因着有护卫打伞,唐昭乐又穿的时兴,醒目非常,便有人打听,这一打听,最近的八卦便就说不完,集市什么地方,什么人都有,这又是一传百,百传千的,流言不得了。 尤其是官宦人家甘愿来作上门女婿的传言,好些人不信,除非,此人真如传言那般美若天仙。 因着唐昭乐忙着,她平日就待人真诚,那做派就是个温和舒服的,瞧着就比镇上的小姐都好看几分。 到了下午,好些个小姐就不服气了,邀约着一起来看看。 故而,唐昭乐这摊子今日多了妙龄小姐。 唐昭乐见着妙龄小姐的时候也是一愣,还以这年纪有什么难言之隐,亲和问:“姑娘哪里不舒服?” 来的小姐看了看打伞的护卫,又看了看唐昭乐,犹豫之后问:“你家真有官宦人家做上门女婿?” 唐昭乐秀眉簇起,继而道:“姑娘没病可让下一位。” 那女子瞬间变脸,气愤起身。 再来的是这姑娘的闺友,坐下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姑娘说说呗。” 唐昭乐起身,看了看队伍,有四五个衣着光鲜的姑娘,大声道:“请诸位小姐让那些需要看病的看诊,莫要添乱。” 队里有真要看诊的,着急着呢,帮着嚷道:“你们这些小姐整天无所事事,来这儿添乱做甚。” 几个女子顿时没脸,竞相走人。 如此算是清静了,唐昭乐继续看诊。 而那些小姐气愤相谈,“做个医女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娘说,女儿家做医女就是个不正经。” “就是,没听说吗?那女子给人下了药,差点被人给玷污了去,好在被人发现及时。” “啊?这样的人还没被人丢弃,那男子还真是软骨头,没脾气呢。” “谁说不是,说不定就是床上功夫好。” “我就好奇,是什么样的官宦人家看的上一个医女。” “我觉得不是真事儿,官宦人家要脸面,哪有愿意上门的,还有那护卫,别是个托儿。” “有可能,改日叫人打听打听。” “做甚改日,城门口就有乡下的,这就叫人打听去。” “那成,这就去打听。” 赵瑾辰无所事事,在街上溜达,刚好碰到几个穿着艳丽的姑娘便就跟在他们身后,如此便就一道跟去了城门口,刚想上去打招呼,就见到一个丫鬟上去打听那什么医女之事。 医女在乡下有名,在镇上同样有名,又是现在十里八乡热门话题,丫鬟一问就有人上来说道:“阿乐可是我们刘家村的。” 丫鬟问:“那女子叫阿乐?” “正事。” “那他夫君可是官宦子弟?” “该是不错。” “你骗人,官宦子弟怎会有上门的。” 这话刘家村的人听着不愿意了,“嘿,怎么不可能,我们村长亲自见证写的婚书,怎么就不能上门了。” “就是,阿砚还在我们村子教书呢,镇上的先生一个都比不上。” 阿砚? 赵瑾辰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忙上前拎起说阿砚的大汉,问:“你说什么,做上门的谁?” 刘家村的要推开眼前无礼的人,被人制住,场面一下暴力起来,赵瑾辰掸了掸身上,道:“说,那上门的叫什么名字?” 刘家村的被扣着动弹不得,忙说道:“叫程砚,我们都叫阿砚。” 赵瑾辰失望,就说他哥怎么会去做上门的,打死他都不信。 人被松开,赵瑾辰失了兴致,离开。 说起官宦人家,这个男子倒像是官宦人家出来的人,几个女子相互看一眼,一合计,便一道拦了上去。 “这位公子请等等。” 女子被护卫拦开,赵瑾辰看了看几位姑娘又来了兴致道:“你们找我何事?” 一个紫衣女子上前道:“这位公子是不是在找人?” 赵瑾辰点头道:“你们知道我找什么人?” 女子摇头:“不知。” “不过你想找什么人可以跟我们说,说不定我们见过呢。” 赵瑾辰一想也是,便就说道:“我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跟我穿的差不多,长相嘛,跟我也有那么一点像,还有他老是咳嗽身子不好,你们可有见过?” 几个女子摇头。 赵瑾辰失望,转身。 女子又拦上前道:“我们镇上官宦人家本就少,不过你可以去问问那在集市义诊的医女,她的夫君正好是上门的,你刚说身子不好,说不定就是你哥上门的原因。” 赵瑾辰气:“我说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女子顿时吓的脸白,不敢再说话,忙退后。 赵瑾辰气愤离开,也未听这女子的话去集市。 待反应过来,已经入夜,觉得这事儿不无可能,便就跟他父王说去。 赵元靖本就愁,这会儿愁上愁,就听逆子说道:“爹,我有点眉目了,明日爹跟我去找那医女问问去。” “问什么? ” “问她家的上门女婿是不是我哥。” 上门,去哪上门,赵元靖听着就来气,拿着手边的东子就砸向赵瑾辰,杯子应声而碎,斥道:“没用的东西,也不打听点好的,皇家人上门要不要脸面了!” 赵瑾辰躲的快,心有余悸,委屈道:“爹我说的是实话,那姑娘是个医女,说不定大哥就是冲着医女去的。” “你还说!” 朝着赵瑾辰又砸一物,赵瑾辰赶紧闪人。 赵怀昱听到动静过来问:“怎么了?” 赵瑾辰失了兴致,不想说话,耷拉脑袋走人。 他就是做什么都是错的。 第107章 看见周槐 唐昭乐不去镇上,有人请诊就得去刘家村。 脾气不好的闵老爷谁看都不要看,又气坏了,好似就听那医女两句话,故而闵知多亲自来刘家村请人。 唐昭乐已经答应了赵瑾砚只医女子,然她欠了闵知多一个人情,故而,叫闵志多等在门口,去找赵瑾砚,小声说道:“非是我不守自己规矩,是这位公子帮过我的忙,我欠他一个人情。” 赵瑾砚瞥一眼闵知多,风度翩翩,洒脱随性,难保不会有别的心思,道:“别的大夫不行,非要你去?” 唐昭乐发现,这人小气的紧,道:“别的大夫行是行,只不过,闵公子寻来,我觉得定有原因的,我也不好不给面子。” 赵瑾砚沉着脸不说话。 唐昭乐握着赵瑾砚的手,声音娇道:“阿砚~~~求求你嘛~~~~” 赵瑾砚转头,面上已没有冷沉之色,他受不住唐昭乐如此模样。 唐昭乐转到赵瑾砚面前,主动踮脚亲触他的脸,求道:“真的,我把闵公子当朋友,他帮我那事,我还没还人情。” 赵瑾砚第一次被唐昭乐主动亲的,想一下,有利无弊,松口:“下不为例。” “好,等我回来。” 两人说话只有他们自己能听到,当着外人的面定然不会如此,闵知多站在院门外,也只看到人家小两口说话。感觉女子在哄着男子。 周槐驾马车,闵知多自己骑马带路。 赵瑾辰去集市,没见什么医女,一打听才知道人家最近农时,不来镇上,略有失望。 赵怀昱也是烦躁的紧,哪都不想走,只想找人解忧,便就想去找闵知多。 半个多时辰,马车又稳又快,很快到了闵家,闵知多下马,没注意来的赵怀昱,而赵怀昱真真切切的看到熟人,周槐,立即闪身躲了起来。 周槐并未发现赵怀昱,停了马车,跟着唐昭乐进闵家,经过上次,他有阴影,得形影不离跟着唐昭乐。 闵夫人守着门口,见到唐昭乐差点就认不出来了,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寒酸的女大夫么,迎上前开口道:“你总算来了,快进屋。” 唐昭乐问:“闵老爷怎么了?” 说起这个闵夫人也心酸,道:“还不是给我这儿子气的,他姑姑好心上门说亲,顶顶好的亲事,知多就是不同意。这不,又把老爷气伤了身子。” 唐昭乐转头,闵知多站在大门口,不打算跟着进去。道:“ 可有别的大夫来看过?” “自然是看过的,可是我家老爷的脾气你也知道,硬是不让人看,还说死了算了,你说这叫我们怎么做,叫别的大夫怎么做,越劝还越生气,还得请你过来劝一劝。” 唐昭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顶多会跟闵老爷犟几句嘴,主要还得看闵老爷自己。 进了屋,闵在洪还是躺在那榻上,心口气浮, 一脸的生无可恋。 唐昭乐放下药箱,闵在洪躺着看一眼屋里动静,这一看便坐起了身,道:“你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 唐昭乐看了看自己道:“没换啊,顶多就是换了一身衣裳。” 闵在洪道:“我不用医治,你走。” 唐昭乐道:“大老远的把我请了来,银子可是照收不误,你确定不用我医治?” “我差这点银子不成。” “你看你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我若是走了,你半夜人突然没了,可别来找我。” “你可别危言耸听。” “我是大夫,说的是事实,你面色不对,不是大夫,普通人也看的出来。” 闵在洪不说话了,马他还是有些怕死的。 唐昭乐道:“躺着,我给你把脉。” 闵在洪乖乖躺下。 闵知多在大门口犹豫,赵怀昱看不到周槐,现身唤道:“闵兄,在自家门口怎么不进去?” 闵知多转身,上前迎道:“怎么亲自来了,可以差人来叫我。” “我这不是无聊吗?就亲自来找你了,刚刚我看到一个姑娘进去了,那姑娘是谁?” 闵知多道:“她是我请的大夫。” “大夫?镇上没有别的大夫?” “有,我爹脾气不好,这姑娘的话尚能听得一二。” “还有这样的事。” “谁说不是。” “那这姑娘定然有过人之处。” “谁说不是,她时常在集市给人义诊,我爹就是义诊认识的女大夫。” “哦?你刚才去集市请的人?” “不是,最近农时,她不坐摊,到的刘家村请的人。” “刘家村,很远吗?” “还成,走路想是要些时候,骑快马半个多时辰。” “这姑娘家里有什么人?” 这闵知多哪里知晓,也诧异他一直在问有关这女大夫的事,不禁怀疑他不会看上这姑娘了,道:“她成亲了。” 赵怀昱一愣,继而笑了,道:“你想哪去了,我就问问。” 闵知多道:“我也是说说,她家人我未打听过,也未问过。” “好,我不问了。” 唐昭乐走的时候,闵老爷睡了,闵夫人送的唐昭乐道:“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着要给银子,唐昭乐推拒道:“闵公子给过来,我该回了。” “那孩子何时给的?” 唐昭乐弯唇:“我走了。” “好,我送你。” 唐昭乐坐上马车,周槐驾车回去。 有一行人从暗巷出来,直跟着马车。 出了城并不好跟,周槐敏锐的察觉有人跟着,马车加快,吓了唐昭乐一跳,忙扶着扶手。 周槐直到甩掉了人,才放慢速度。 唐昭乐撩开帘子,不禁道:“周槐,还是慢些合适。”她胃翻的厉害。 周槐道:“夫人,刚才有细条子从马腿下游过,马惊着才快了些。” “原是这样,好在有你在,不过我有些不舒服,还是慢些的。” “是。” 第108章 不可置信 赵怀昱的人没跟上马车,回去复命,赵怀昱也想到了结果,并不失望,好在知晓在哪个村,如此找起来该是不难。 周槐被人跟踪的事,报给了赵瑾砚,赵瑾砚自然皱眉,想带着唐昭乐离开,饭后,赵瑾砚便去找唐昭乐商量。 唐昭乐听着很是诧异,道:“什么?我们离开这里,去哪?” “哪里都好,天涯海角。” “你不喜欢这个村子?” “不是。” “那是,有人说了闲话?” “没有。” “总有原因。” 赵瑾砚说不上来,就是有种不安,道:“或许,陪我出门走一阵就好。”等他们离开。 唐昭乐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入秋之后再去游玩,可是现在正在农时,大家都在最忙的时候,走不开。” 赵瑾砚沉默。 唐昭乐凑近,“你不是数着日子么,确定这几日走?” 他每天数着日子,唐昭乐都快不忍心了。 一句话叫赵瑾砚破防,什么不安通通没了,剩下的就是甜蜜。 唐奶奶在磨农具,好几把镰刀磨的崭新的,还有平日收在角落的绳子,扁担都拿了出来。 次日,整个村子的人都开始陆续忙碌了,村学也放了假,各家各户都带着装备下地。 唐昭乐家有十亩地,以往都是大伯和二伯家帮着,今年不缺人,人还特别的多,赵瑾砚吩咐,一人一亩地,便是他自己都亲自下地。 跟着赵瑾砚还有这等事干,当真是新鲜,有几人小时候就干过这些,做这些事特别亲切。 唐昭乐亲自教赵瑾砚割麦子,打绳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赵瑾砚看了之后,便开始自己来,刚开始有点生疏,动作慢,做习惯之后便就好了。 唐昭乐陪了一会儿道:“阿砚,累了就歇会儿,我回去和面,一会儿大家吃面。” 赵瑾砚看到唐昭乐汗湿衣衫,小脸红扑扑的忙道:“去,我来就成,不想干就找人。” 唐昭乐点头道:“重在参与。” 赵瑾砚弯唇。 唐昭乐穿着旧衣衫,上前,替赵瑾砚擦了擦额间的汗,亲密的紧,道:“一会儿叫欣欣来给你送水,田间地头也得叫她熟悉熟悉。” “做我的女儿,不必如此。” 唐昭乐道:“这你就不懂了,天泽万物,田间地头的麦子谷物就是灵气的产物,我要叫我家姑娘有灵气,就得叫她来这田间走走,知晓感恩天地,感恩你这个爹。” 这些话赵瑾砚是没听过的,道:“好,听你的。” “嗯。” 那远远的村口,有人指着唐昭乐道:“那就是我们村的女大夫,她擦汗的汉子就是他的丈夫,一会儿你自个去寻她便是,我们要去忙活了。” 赵怀昱不敢置信的点头。 他是不是眼花了,那穿着粗布割麦子的是赵瑾砚?许是自己看错了,他得走近些看看。 一行人,穿着简单朴素,跟百姓没两样,在这农时根本引不起怀疑和注意。 唐昭乐得回家擀面,对着家里无所事事的女儿道:“欣欣,爹爹在地里口渴,你帮着送口水好不好。” 热茶早已放凉,唐昭乐给装了一壶水,和几个碗,道:“等你爹喝完了,你看你认识哪几个叔叔,也给他们喝口水。” 唐欣欣点头,道:“欣欣会的。” 篮子有她的腿高,唐欣欣拿着有点吃力,唐昭乐没有帮忙。 唐奶奶道:“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 唐昭乐道:“阿奶什么时候转性了,我小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唉~你就记得阿奶的不好。”唐奶奶叹气道。 唐昭乐不否认自己对阿奶有偏见,只是最近好了些。 怕唐欣欣摔着,唐昭乐还是走出院子,站家门口,看着唐欣欣吃力走着,直到走到赵瑾砚田埂边。 “爹~~~爹~~~爹爹~~~” 田梗边有唐欣欣的叫唤,声音不大,但是听着就是叫人舒服。 赵瑾砚起身,擦了擦汗,朝着唐欣欣走去。 “爹,喝水。” 赵瑾砚看了看篮子,有水壶和碗,都有孩子的半人高,唐昭乐真是,不过这孩子已经很厉害了,揉了揉唐欣欣脑袋道:“欣欣很乖,也很厉害。” 唐欣欣听着特有成就感,小脸笑开了。 赵瑾砚喝了两大碗,道:“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爹,欣欣会的。” 赵瑾砚喝完,继续干活,这点农活并不难,难的是一直弯着腰吃不消。他看一眼自己属下,好家伙,个个比他来劲,看来,平日里罚这个也成。随后发现,唐欣欣并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周槐那送水,原来,良善也是从小教的。 赵怀昱躲在田埂地里,惊得说不出话了,这个人是不是赵瑾砚,一定是跟赵瑾砚像而已。 赵瑾砚在他的印象里,冷冷冰冰,不苟言笑,阴冷狠辣,有时候还弱不经风,哪里是这个样子,眉目温和,干着农活,还很壮实的样子,关键胖不少,还有,孩子,赵瑾砚哪有这么大的孩子,定是错了,对弄错了。 赵怀昱虽满脸疑惑,但没离开村子,他得弄清楚,赵瑾砚为什么变了。 唐昭乐做了满满两大锅的面,没办法,人多,不得不多做点。 待差不多的时候,唐昭乐叫唐奶奶熄火,顺便一碗一碗打好,她去田间叫人回来吃饭。 于是乎,田埂边又有女子的叫唤:“阿砚,吃饭。” 赵瑾砚起身,揉了揉腰,朝着唐昭乐走去。 唐昭乐又对着别人道:“周槐,许生,叫兄弟们吃饭。” 周槐和许生都停下歇息,随后叫人吃饭。 赵瑾砚走近,唐昭乐便给人擦汗,问:“如何?” 赵瑾砚弯唇:“还成。” “那一会儿还干么?” “干,总得干完。” “好,我陪你。”她挽着赵瑾砚的胳膊回去。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跟上。 劳作过后的面最是香,唐奶奶把桌子和凳子都摆在院里,一碗碗面已经盛好放在了桌上。 每人都有序的一碗面,一双筷子,端着找位置坐着吃。 赵瑾砚与自己的属下一样,没有任何的规矩。 平日高高在上的人今日与他们一样,做梦也是想不到的。 唐昭乐对着大伙道:“不够锅里还有好多,每人都吃两大碗的。” “是,夫人。” 唐昭乐被这伙人这么大声叫夫人很不好意思。 她端着碗坐赵瑾砚边上道:“味道如何?” “你做的都好吃。” “骗人,大锅饭怎么都少那么点意思。” “真的,许是我饿,真觉得好吃。” “那就好。” 唐欣欣坐在爹娘脚边,小碗吃着。 唐奶奶守着厨房,见着吃完的喊道:“过来,到我这里盛面。” 吃得快的陆陆续续去盛面。 这场面,是丰收,也喜庆。 第109章 父亲寻来 午后,日头毒热,唐昭乐叫人都去休息,等不热再下地。 赵瑾砚也进屋小憩,唐昭乐顺便帮他捏捏手,揉揉腰。 她不知道叫一个贵公子体验这些对不对,但看他半句怨言也没有,还是叫他欢喜的。也不知道欢喜什么,欢喜他认同她说的做的一切。 赵瑾砚趴着,眼睛看着唐昭乐,两人眼神对上,没有言语,可脸上洋溢的幸福感,能甜死人。 捏一会儿,唐昭乐便走了,她再弄些凉粉汤给大伙吃。 赵瑾砚躺一会儿,还真睡了。 赵怀昱则去村里打听,正好找的村长家。 村长坐在门口树荫下见着还是这两生人便道:“我记着你们来是去找阿乐的,可是农时阿乐没时间?” 赵怀昱问:“老人家,那叫阿乐的丈夫看着像我家亲戚,可否跟我说说他叫什么名字?来多久了?” “哦,阿砚啊,他来这儿不久,才半年, 你若有疑惑,可亲自去问他的,阿砚很好说话。” 好说话? 赵怀昱陷入自我怀疑,又问:“他成亲了?” “当然成亲了,阿砚是唐秀才临死前找的上门女婿,虽没办婚事,但人家不是刚过丧么,以后补上就是,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 上门的? 天灵盖都盖不住他的惊讶诧异,道“那那个女娃儿怎么回事?” “孩子啊,是阿乐心善捡的孩子。” 赵怀昱感觉自己真的找错人了,只是长的像而已。捡的孩子怎么会允许她叫爹,又问:“怎么来的你们村?” “自然是奔亲戚来的,你要是不确定,我带你去找阿砚,问问就知道了。”问题也太多了。 赵怀昱忙道:“不了,都在忙,我改日再来。” “也好,最近都忙,过了这几天的。” 赵怀昱转身,不可置信的走人,他没带人手,还得叫王书自个儿来。 赵元靖刚听完皇城司的汇报,正在失望叹气,就听急促的马蹄声急停,再是急促的脚步声。如此急吼吼的他猜就是自己那什么都不是的逆子,结果进来的是平日什么都不挂心的赵怀昱。不禁道:“什么事儿叫你如此着急。” “王叔,你跟我去个地方,我保准你大吃一惊。” “什么事能叫我大吃一惊!” “走,你跟我走就是了。” “我哪有空跟你们小辈玩闹,自己玩去。” 赵怀昱没时间反思,拉起赵元靖道:“我找着瑾砚了,就是不敢认,你跟我走就是了。” “什么?有什么不敢认的,找着人赶紧带回来呀,还是说他不听话,不想跟你回来。” “走,去了就知道。” 赵瑾辰回来,就见他父王被赵怀昱拉着,道:“怎么了,你拉着我父王做什么?” “你也跟我走,找着人了,保准你们也认不出来。” 一句话就挑起了好奇心,不走也得跟着走去看看。 没多久,一队人马朝着城外而去。 几近申时,日头西斜,没那么毒热,唐昭乐陪着赵瑾砚下地,唐昭乐捡着绑好的麦秸,打算挑回家,赵瑾砚见着不禁诧异,一个女儿家真是什么都敢干,帮忙,道:“我来。” 村口,大部队到来,马拴在了村口,赵怀昱叫赵元靖和赵瑾辰别打草惊蛇。 故而几人进村,就跟做贼似的。 村长见着生人,又见早上来过的,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走了么?” 赵怀昱道:“老人家,我带着家人来认亲。” 村长起身道:“我带着你们去。” “不必,我们远远看看。” 村长莫名,允了几人进村。瞧这衣裳,不像是做贼的。说不定还真是认亲来的。 一览无余的田地,无处躲,赵怀昱只得带着人躲在田埂边的麦穗边,赵瑾辰跟着鬼鬼祟祟的,就赵元靖背着手站着在找人。 赵怀昱指着挑担子的道:“你看那人,挑担子的,像不像瑾砚?” 有点远,赵元靖看不清楚,眯眼,仔细看,还真有点像。 赵瑾辰道:“像而已,不是我哥。”他哥是做大事的人,哪里会挑担子。 赵元靖也道:“只是像罢了,不是瑾辰。”他儿子弱不禁风,也没这么壮。 赵怀昱手一指,又指着周槐,许生道:“那他要不是,那些人怎么解释?” 两人顺着赵怀昱的手看去,嘿,还都是靖王府的人,赵元靖忙大步走去,他要看个究竟,后面两小辈忙跟上。 赵元靖大步走着,所有人都弯着腰在劳作,没人注意赵元靖三人。 赵瑾砚遇到刘卫成,刘卫成笑着道:“阿砚啊,今年你新来,许是不知道,以往唐秀才可不让阿乐下地,家里活可以干,地里活不让干。” “为何?可有说法。” “没什么说法,就是阿乐是个勤快的,怕她吃惯了苦就一直叫自己吃苦。” 赵瑾砚点头,明白了,道:“我知道了,谢五叔。” 刘卫成点头走人,这么多人不缺收麦子的,女儿家还是不要下地的好。 赵瑾砚直接朝着唐昭乐走去,细想下来,她真的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有起身休息片刻的护卫,转头看到跟着赵瑾砚的人时,瞪大眼睛,之后一个喊一个,一个喊一个,就都放下了手中活儿。 赵瑾砚走到唐昭乐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镰刀,道:“不用陪我下地。” 他用帕子替唐昭乐擦汗,举止亲密。 唐昭乐道:“无碍,我们一起,早点完工。” 说着用两只袖子给赵瑾砚擦汗。 赵瑾砚俯身,快速亲了唐昭乐一口,柔声道:“真不用,留着力气,晚上伺候我。” 唐昭乐轻拍赵瑾砚,嗔道:“越来越不正经了。” 两人腻歪,却是叫走近的三个人看的目瞪口呆,关键唐昭乐穿着干活穿的粗衣,小脸也热的红扑扑,半点瞧不出姿色,赵瑾怀怎么会跟这样的女子举止亲密。且赵瑾怀身上的粗衣也旧旧的,跟以前的赵瑾怀就像两个人。 赵元靖大步上前,拽过赵瑾砚的胳膊将两人分开,好好打量,细细打量,仔仔细细看,这是不是他儿子? 赵瑾砚在看到赵元靖的一瞬,也是惊讶,“父王。” 听得这一声父王,赵元靖简直不敢相信,伸手就给赵瑾砚一巴掌:“逆子,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将靖王府毁了才甘心是不是!” “阿砚~”唐昭乐忙站到赵瑾砚面前,道:“你这老人家做什么!” 赵瑾砚眉目冷沉看了看四周,赵怀昱和赵瑾辰都来了,眯眼,拳头握紧。 “真是大哥,大哥你叫我们好找。”赵瑾辰不禁道。 唐昭乐看了看这几个人,又看了看赵元靖道:“既然是阿砚的亲人,便到我家去坐坐。” 她牵着赵瑾砚要走,却是没牵动,赵瑾砚一动不动,看着赵元靖道:“你先回去。” 遇到这种情况,唐昭乐也没办法,只能“哦”一声。 她往回走,一步三回头,父子俩剑拔弩张的,没说话。 越走心里越慌,她跟赵瑾砚是没过他的父母那关,对于男方家来说,她和赵瑾砚的关系怕是做不得数,想到这里,她再回头看赵瑾砚,他们的将来会如何…… 第110章 离别在即 赵瑾辰道:“大哥,寻不到你,父亲的亲王位置不保,你别害了父王。若一家子成为庶民对谁都没好处。尤其是大哥,你仇家多……” “住口!”赵元靖斥。 赵瑾辰赶紧住口。 赵瑾砚手紧紧捏拳,眉目深邃到吓人。转身,朝着村口走。 一行人说不干,就不干,都跟着赵瑾砚走。 唐昭乐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就看着赵瑾砚离她越来越远。 唐奶奶看这些人不干活了,都朝着村口走,什么意思,忙朝着唐昭乐走去,唐昭乐快到家了,眼睛就盯着赵瑾砚的方向。 唐奶奶道:“阿乐啊,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不干了?那里的冰粉都准备好了,就这么走了,还吃不吃?” 唐昭乐也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这事儿怕是没那么好解决。 “阿乐,你倒是说句话。”唐奶奶催促。 唐昭乐眼睛看着赵瑾砚的方向,呆愣愣的,有些魂不守舍道:“阿砚的爹来了。” “什么,他不是孤儿吗?” “他不是。” “哎呦,杀千刀的,别被骗了呦!”说着,就朝着村口的方向急走。 一把年纪,跑不快,慢跑还是成的。 唐奶奶仔细看了看阿砚的爹,看样子,可别真是个富贵人家,若是这样,他跟孙女成了亲的,可不能叫他始乱终弃了去。 唐昭乐反应过来,忙追上去,道:“阿奶,你走慢些。” “阿奶~” 唐奶奶只想拦住人,脚步飞快。 “阿砚,阿砚,你要去哪去?”唐奶奶怕跟不上,嘴上开始叫唤。 赵瑾砚瞥见跑来的唐昭乐,心中一痛,放慢了脚步。 村子就这么点大,追上也很快,只不过,过了村长家,快到村口了。 那里有好些士兵一样的人,还有好几匹马。 唐奶奶唤道:“阿砚啊,你爹来了,怎么不回家坐坐。” 赵瑾砚没说话,眼睛看着的是小跑跟上来的唐昭乐。 唐奶奶对着官老爷一样的人,道:“你就是阿砚的爹,阿砚可是做了我家的上门女婿,说起来我们也是亲家,哪有亲家来不入门坐的。” 唐昭乐忙拦着道:“阿奶你别说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二人这小半年日子好着呢,说不定小娃儿都有了。” “阿砚啊,你可不能始乱终弃,抛下我们阿乐。” “阿奶。”唐昭乐拦不住。 赵元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看了看个头老高的大儿子,上门的,这种事也做的出来,对着赵瑾砚又是一巴掌。 “啪”清脆极了。 毫不顾忌赵瑾砚的脸面。 “阿砚~”唐昭乐惊到,唐奶奶也是惊到了,吓得不敢说话。 唐昭乐上前就推了一把赵元靖道:“你就是他爹也不能老打他,这才见面多久,你就打了两回了。” 赵元靖被一个小姑娘推了一个趔趄,被赵瑾辰扶住,赵瑾辰不禁道:“嘿,你个村姑,你知道我爹是谁,岂是你能动手的!” 唐昭乐道:“不管你们是谁,就是老子,也不能老打儿子,我要是你儿子,早不认你这个爹了。” 她牵起赵瑾砚的手,想牵着人回家,可是牵不动。 她转身,四目相对,赵瑾砚眼神里皆是淡漠。 唐昭乐似有所懂,问:“跟我走吗?” 握着唐昭乐的手一紧,唐昭乐垂眸看着那只紧握的手。他道:“我要走了。” 唐昭乐瞬间红了眼,问:“走多久?” 赵瑾砚沉默,松了手。 唐奶奶道:“阿砚,你得对我家阿乐负责啊,她都是你的人,你要走,把阿乐带走。” 唐昭乐看着赵瑾砚,赵瑾砚没应声,沉默许久,好似说明了一切。 唐昭乐忍住眼泪,道:“那回家收拾东西,你还有东西没拿,还有,我再给你最后把一次脉。” 赵瑾砚想一下,他确实有要拿的东西,道:“好。” 唐奶奶知道自己是小老百姓,还想争取一番,道:“阿砚的爹,我家虽是农户,田地也不少,也不是配不上你家阿砚。” 唐昭乐拉着唐奶奶道:“阿奶,你别说了。” “你个死丫头有什么不能说的。” 唐昭乐无语,使劲拉走自己阿奶道:“走了。” 唐奶奶不甘心,边走边道:“还有阿乐的外祖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阿乐做小姐也使得,小两口,正般配着呢。” 赵瑾砚走在前头,唐昭乐拉着唐奶奶走的慢。 男方长辈没回应,唐奶奶就知道这事儿悬。 再把目标对着赵瑾砚,加快脚步,对着赵瑾砚道:“阿砚,你真要走,带走阿乐,十里八乡都知道你俩的事,你一走了之,阿乐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这话是真没错,他们两人的事镇上都知道,这会儿被人撇下,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唐昭乐。 回了家,唐欣欣便朝着门口跑来:“爹。”软软糯糯的声音。 赵瑾砚此刻无暇顾及小娃娃,脑中一直想着如何安排唐昭乐,去盛京定然不行,留在乡下,名声又是问题,安排在何处? 他能想到的就是唐昭乐由何胡元照应着,以后住镇上,如此好似是眼下最好的。 进了屋,赵瑾砚对着唐奶奶道:“我跟阿乐谈谈。” 唐奶奶这会儿能干嘛,什么都不能干,只放话道:“你要是对不起阿乐,我这老婆子就跟你拼命。” 唐昭乐关了门,屋里就剩下他和赵瑾砚,唐昭乐去给赵瑾砚收拾东西,他的衣服,除了刚来的衣服是他的,别的,在他的世界里都拿不出手。唐昭乐就帮着收拾了几件,眼泪汹涌。 赵瑾砚从她身后搂住她,紧紧的,同样红了眼,好一会儿道:“对不起。” 唐昭乐无声的,汹涌的哭,不知道如何是好。对不起,说明一切…… 赵瑾砚道:“去镇上生活,我会让阿元昭应你。” 唐昭乐摇头,她不要任何人的照应,她只要阿砚。 赵瑾砚不知道如何安抚,本能的亲吻她的脸颊,试图让她不要哭,“阿乐,好好的。” 这会是他这辈子的愿望。 第111章 无所谓了 唐昭乐缓过之后,继续开始收拾,赵瑾砚将柜里的房契递给唐昭乐,唐昭乐推开道:“我不要。” 赵瑾砚无法,知晓这时候说什么都无用,唐昭乐用新布将赵瑾砚的衣服收好,赵瑾砚将那张婚书藏于怀中,这便会是他以后唯一的念想。 收拾完唐昭乐又去拿药箱,对着赵瑾砚道:“坐,给你最后一次把脉。” 赵瑾砚坐到桌边,看着唐昭乐,唐昭乐没有正常把脉,而是拿出药箱里的菩提子,圆圆的,是颗绿色的,她将菩提子放赵瑾砚腋窝下,道:“夹紧。” 赵瑾砚不明所以,照做。 唐昭乐开始把脉,道:“书上说,不想叫人探得实脉,就在腋窝下夹块石头,如今看来是真的,你……” 还没说完她哽住了,眼泪止不住,“你保重,无人在乎你,也得自己在乎自己。” 这一次汹涌的是赵瑾砚,唐昭乐就是这样,每一次都这样,每一次都这样……他恨不得跟她远走高飞,长相厮守,可他这样的人,不配有这样好的命。 赵瑾砚握住那颗菩提子,紧紧的。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面对离别的痛苦。 唐昭乐垂下眸子,眼泪滴落在手背,“你,数着日子,我欠你……你给我留个念想……” 赵瑾砚吻住唐昭乐,不舍,深深的不舍,揪的他生疼。 唐昭乐去扯赵瑾砚腰带,情爱占据理智,当下的行为皆是本心。 赵瑾砚同样有冲动,但理智遏制冲动,制止那只冲动的手。 无法动弹,唐昭乐便知道他是何意,念想都不留,以后真的就没联系了。 两人相拥,唐昭乐再问:“再也不回了吗?我可以等你。” 每一句话都叫赵瑾砚揪心,他给不了任何承诺,能做的只有沉默。 两人在屋里相拥落泪,天色暗下,赵瑾辰等不及了,大喊:“哥,好了没有,父王一会儿又该生气了。” 二人分开,赵瑾砚替唐昭乐擦了眼泪,抚摸住他的脸,眼眸里皆是不舍,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不能给她任何承诺,说什么都苍白无力,起身,拿走包袱就走。 “阿砚~~”她昭乐哭道。 赵瑾砚停顿一瞬,开了门,离开。 唐奶奶焦急道:“阿砚,你真的要弃了我家阿乐啊~~” 赵瑾砚没理会唐奶奶大步走人。 见人走的这么利索,唐奶奶破口大骂:“杀千刀的哎,程砚,你不得好死哟,我的阿乐,我的阿乐怎么那么苦命啊~~~” 唐奶奶豪叫,邻居都得听到。 赵瑾辰第一次见他哥的眼睛这么红,跟着上道:“哥,女人而已,带上就带上了,王府也不是不能养个女人。” 赵瑾砚没说话,大步走着。 唐昭乐趴在屋里哭,明明上午还好好的,他说走,就走了,只一会儿功夫,就走了…… 左邻右舍的来看情况,唐奶奶的嚎叫说明了一切。 之前羡慕的不行,都道唐秀才有眼光,这会儿不禁唏嘘起来道:“就知道外县人不能要,不是知根知底,说走就走。” 有人扶起唐奶奶问:“阿砚看着就是个家世不错的,可有给你家阿乐留了钱财。” “我哪里去知道这些个。”说完就要进屋问个究竟。 唐昭乐趴在桌上哭,闷闷的,没哭大声,唐奶奶也不管唐昭乐伤不伤心,问:“阿砚走了,可有给你留银子,可有跟你交代什么?” 张玉梅走到唐昭乐身边,劝道:“等阿乐好些再问。”顺便给唐昭乐顺背,又劝道:“阿乐啊,你还年轻,天底下又不止阿砚一个汉子。” “就是,年前不是有说亲的对象吗?” “哎呦,阿乐被人要过了,哪里还能嫁小伙子,再找,就得找个鳏夫喽。” 七嘴八舌,都当着唐昭乐的面说,唐奶奶也不管,就问:“你倒是说,阿砚可有给你银子?” 唐昭乐不耐烦,擦了眼泪,道:“没有,什么都没有,阿奶别问了,你们走,都走,让我清静会儿。” 听到没有,唐奶奶又嚎叫起来:“杀千刀的,畜生,不得好死啊~~~” 唐昭乐这会儿烦躁胜过伤心,把看热闹的人请出屋外,然后再去安抚唐奶奶,道:“阿奶,你再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你这点事,哪个人不知道,你还想捂得住!” 唐昭乐无奈,回屋子,翻出赵瑾砚的钱袋子,拿出来给唐奶奶道:“阿砚的银子没拿走,二十两够不够。” “二十两?” “是。” 唐奶奶拿过就数起了银子,有二十两,孙子的婚事都能办喽,看了看唐昭乐道:“有二十两也好,阿奶替你保管了。” 唐昭乐无所谓了,道:“阿奶不嚎了,就成。” 唐奶奶马上就去藏钱袋子,哪里还有吃大亏的模样。 唐欣欣躲在角落难过,唐昭乐还得去看顾一个孩子,道:“欣欣,以后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 唐欣欣伤心道:“爹爹没理我。” 唐昭乐抱着唐欣欣道:“你有娘,有娘一口吃的,就有欣欣一口吃的,嗯~~”说着又红了眼。 唐大伯和唐二伯忙完田里的事,听闻就冲了过来,见着唐昭乐就问:“阿砚走了?” 唐昭乐点头,“走了。” “怎么能走了呢?他不要你了?” 多么扎心的话,他不要她了,唐昭乐道:“是我不要他了。” 唐宋连道:“田里的活儿怎么办,都干了一半。” 唐昭乐道:“都给大伯二伯了。” 她什么都无所谓了。 两伯伯对视一眼,道:“真的假的?” 唐昭乐道:“真的。以后大伯二伯给我一口吃得就成。” 田地也守不了多久,与其被人时时觊觎,索性都送了,无所谓了。 “这说的哪里话,我们是你长辈,哪里好不照应你的。” “嗯,你们两家一人五亩地,以后田赋都你们交了,每家给我两袋米。” “好,有我们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你。” “嗯,叫村长爷爷来。” 唐宋连忙道:“你等着。” 第112章 村里笑话 这种事,唐宋连不会耽误,村长正吃饭呢,就被急吼吼的叫出来办事。 程砚一走,唐昭乐家的地就被两个伯伯分走,怎么看都是一个惨。 这种事都是人家的家事,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多是同情,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遇到这么多的事。 村长到了唐昭乐家,问:“阿乐,家里的地分给两个伯伯可是你说的?” 唐昭乐点头道:“田赋以后就归他们交了,每年两家给我两袋米,养着我就成。” “你这么说,我可得帮着立字据了。”村长意在叫唐昭乐再想想。 唐昭乐点头,道:“村长爷爷立,我无儿,就一个养女,这地迟早都是伯伯的,早点给了,省得阿奶时常唠叨。” 唐奶奶听到,不禁道:“你说什么,哪是我唠叨的,分明你自己决定的。” 唐昭乐点头道:“我一无所有了,阿奶可松了心,该养老就好好养老,我这儿也没有别人可惦记的了。” 唐奶奶气,整的她整日惦记她的东西一般,可这田地老三家无儿就该是两个兄长分的,对着村长道:“他们要养我的,就再给两袋米,也就各家四袋米。” 这个两伯伯就无话可说了,以前娘的心向着他们,这会儿倒是向着阿乐了,不过,田地重要。 村长道:“定了吗?” 唐宋业和唐宋连都道:“定了。” 唐昭乐准备笔墨纸砚,村长趁着夜色余光,哆哆嗦嗦的写字,刘仁青接过道:“我替阿爷写。” 众人没意见。 没多久,字据写好,唐昭乐按了手印。 田里的事儿她就不管了,她也种不来田。没有了赵瑾砚,一个人只要不死,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入夜,没有人做饭,唐昭乐也没胃口,对着唐奶奶道:“欣欣阿奶照顾了,我累了,睡会儿,别吵我。” 众人还都在院里,唐昭乐就躲屋里了,她实在需要清静。 一清静,她就想赵瑾砚,止不住的想。撕心裂肺的,难受的紧,眼泪也止不住,怎么止都止不住。 一个晚上,唐昭乐被人抛下的事传了开去,田地也没了,就是一个惨。 有人要来看唐昭乐,被唐奶奶拦了门外。 次日,唐昭乐没出屋子,早饭也不吃,唐奶奶怕唐昭乐想不开,拍了拍门,“阿乐。阿乐啊,你可别想不开啊,你爹可就你一个姑娘。” 屋里传出声来,“活着呢。” 一句话唐奶奶松了心。 可是中午,唐昭乐还是没出来,饭也不吃。 唐奶奶便又拍了拍屋子,道:“阿乐啊,开门,我要出门,唐欣欣就给你看了。” 这个没办法的事,唐昭乐起床,许是躺久了,脑袋不舒服。 开了门,看到一老一少站在门口。 唐奶奶看到唐昭乐眼睛核桃般大,难免心疼,这是哭了多久,叹气,道:“田里忙,我得给她们烧饭去,你捡的孩子还得你自己看着。” 唐昭乐道:“阿奶去。” “锅里有饭,去吃了,别把自己饿死,不然,这孩子我可不养。” 唐昭乐道:“知道了。” 唐奶奶一走,齐宿母亲就跑唐昭乐门口幸灾乐祸,大声道:“就说你这样的娼妇,骚货没有福气,有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就是被人抛弃的份儿,报应!没人要的小娼妇!……” 齐母嗓门大,什么难听,骂什么,喉咙贼大,唐奶奶听到,又跑回来,拿着张玉梅家的扫把就去打人,齐母跑的快,唐奶奶没追着,骂道:“你家怎么不死绝了,活该死儿子……” 村里热闹,却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热闹。 齐母听到气不过,拿石头砸唐奶奶,唐奶奶被砸了手臂,好在没大事,忙哭天喊地,去田里叫人,没多久,田里人都回来,两家人打起来,唐宋业虽然瘸腿,但拳头硬,齐家没落好,齐哥护着母亲鼻青脸肿的,还是村长出面才停了闹剧。 事实清楚,是齐家拿石头砸人在先,别人都看到了,可人家说她死儿子活该,该砸,之后又牵扯出齐母嘴巴贱去唐昭乐门口骂没人要的娼妇难听话,错又在先,没多久,这事儿又被传开了。 唐昭乐不出家门,这些破事也围着她,没个清静。 何胡元来了乡下,就听到乡下那些妇人在说阿乐,站着听一会儿,忙去唐家看人怎么样了。 进了唐家,唐昭乐好好的,就是眼睛水肿大,跟核桃似的。 唐昭乐见着人,道:“你怎么来了?” 何胡元拿了匣子给唐昭乐道:“以后你就是酒楼的大东家。” 唐昭乐看了看匣子,没接,道:“拿回去还给他。” 何胡元带着任务来,不接怎么行,便就道:“他走了,我去哪还。” 唐昭乐顿时眼泪止不住,走的真快。 “大妹子,你别哭,东西你拿着,他叫我照应你,一定将你照应好了。你在这乡下也无趣,不如就跟俺去镇上陪陪翠宁,她怀孕,正无聊着呢,俺们住的地方你也看到了,刚好住的下。” 唐昭乐不想连个伤心地都没有,她还想静一静,道:“帮我把欣欣接走,家里有农活儿,走不开。” “地都没了,还干什么农活儿!” 唐昭乐苦笑,道:“阿元,我想有个清静地,等我好些了就去找阿宁。” 何胡元无法,看了看小女娃,道:“成,这孩子我照看几天,不过你得来镇上,我跟阿宁在镇上等你。” 唐昭乐转身去屋里收拾唐欣欣的东西,没一会拎了小包裹出来。 唐欣欣虽不懂事,但骨子里心善,道:“娘,我不能陪在娘身边吗?” 唐昭乐弯唇:“娘这几天不舒服,顾不着你,乖,跟叔叔去住两天,过几天娘去寻你。” 如此,唐欣欣只得点头,跟着大叔叔走。 村口有马车,是周槐驾着,他没进村,没听到闲言碎语。 何胡元很多事想不通,对着周槐道:“去找阿砚,我有事问他。” 周槐驾马车用了最快速度回镇上。 何胡元事情不清楚,只觉什么事不能商量,非要走。 第113章 决心不带 何胡元来到驿站,下马车时带着唐欣欣,赵瑾砚看到唐欣欣的那一瞬,真的以为唐昭乐来了,舍不得他,他也很舍不得她,若是来了,他可以带着她离开,凭自己本事护她周全,即便在泥潭里。 仔细盯着马车,确认马车上没有人再下来之后既庆幸又失落。 如此也好, 唯愿她一生平安喜乐。 “阿砚,你们咋回事,要走也可以带着阿乐一起走不是。你一走,她家两个伯伯就把地给分了,还有人到她门口大骂没人要的娼妇,你这叫她一个人咋过活,你没见到,她眼睛都哭肿了核桃般大,好不可怜。” 赵瑾砚越听,眉目越冷,问:“谁骂的?” “俺只听人说什么齐家的,齐家谁不知道。” 赵瑾砚手紧紧捏拳,戾气重的渗人。 衣摆被摇晃,他低头是唐欣欣,唐欣欣仰着脑袋,“爹,娘一直哭,不要丢下娘。” 赵瑾砚收了戾气,蹲下身,抱起孩子,揉了揉脑袋,对着何胡元道:“孩子来了,她怎么不来镇上?” “他说要一个清静地儿,劝不动,孩子没办法照应,我就带来了。” 赵瑾砚愁绪起,一百个不放心,一千个不放心,对着唐欣欣问道:“你娘可有说什么?” 唐欣欣摇头道:“娘不吃饭,将自己锁在屋里。” 闻言,赵瑾砚心里酸涩,抱着唐欣欣紧了紧,又犹豫要不要带走唐昭乐。 他从未有如此犹豫不决的时候,思索半晌,想到梦中唐昭乐死的画面,不禁叫自己害怕,当下就做决定,放下唐欣欣道:“我知道了,我会来安排。” “怎么安排?” “你带着欣欣先回去。” “哦。” 啥安排怎么不对他说。何胡元带着唐欣欣去找刘翠宁,离开了驿站。 他一走,赵瑾怀便道:“周槐。” “属下在。” “把那乡下齐母舌头拔了,不留活口。” “是。” 周槐立即领命去办。 “许生。” “属下在。” “叫云香尽快来见我。” “是。属下这就传信。” 身边得力的人都派了出去,赵元靖进屋道:“你的事什么时候办完?” 赵瑾砚以手掩唇,挡住咳嗽,找了位置坐,只隔了一夜,就似回到了从前。 赵元靖软了气势,每次站到赵瑾砚面前就会这样,不禁问:“身体如何了?” 赵瑾砚淡淡:“死不了。” “死不了何意?” “运气好,养了半年,还能再熬几年。” “真的?” “嗯。” “那回京就成亲了。” 赵瑾砚道:“退了,没必要。” “哼!圣旨赐婚,你倒是退一个试试。” 赵瑾砚淡淡道:“好。” 赵元靖气,他还真退婚不成,“那村妇怎么回事?若是女医带走。” “不必。” “不是你女人?” 赵瑾砚沉默。 “是你女人就带走,万一真如那婆子所言,有孕了,不是叫人笑话。” 赵瑾砚淡淡:“没碰过,不会有。” “没有就好!什么时候走?” “现在。” 赵元靖更来气:“我说的是现在吗,天都黑了你说现在走。” “你来问我作甚。” 赵元靖怕被气死,背着手离开。 人走了,屋内清静,赵瑾砚便收了那副病模样,开始发呆…… 刘家村,齐母刚睡着就被捂嘴抹了脖子,还没死透又被割了舌头,手法凶残,残忍至极。 次日,一队人马出了长水县,未叫任何人送,说走就走了。 这批人一走,长水县清静了,不再人心惶惶。 刘家村,有人家大清早发出惊叫,是女子的。之后越来越多村民来看情况,村长立即叫人去报官。 报官之后,却有官府的人来,来了也不认真办案,对着大伙的面道:“都看好了,谁嘴巴不干净,就是这个下场,再叫上面人听到不该听的,就不是死一个,小心全家搭进去。” 说完,官差就走了。 村里人诧异,这齐婆子就是嘴巴贱,又是泼妇,最近骂的人除了唐昭乐就没别人。不禁想到“程砚”是大本事人,即便人走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阿乐的。 这是给大家的警告,也就是说以后唐昭乐有官府罩着,谁都不能欺负了。 唐昭乐也不知道这事儿,等她知道的时候,齐母都下葬了,听说草草的埋了。 割了舌头,又杀了人,唐昭乐不免觉得下手太狠了。 村里消停了,没人议论唐昭乐,也不敢议论。 刘翠宁坐了马车来接人,唐昭乐心没缓过来,不想走,刘翠宁道:“你家里地都没了,没什么好待的,咱们去玩,游山玩水的。” 唐昭乐有气无力,拒绝道:“热。” 唐奶奶听着,转去屋里拿了二两银子出来,放到唐昭乐手上道:“去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唐昭乐推回去,道:“不想玩。” 银子都不要,真傻了,唐奶奶把银子放刘翠宁手上道:“阿乐就拜托你了。” 刘翠宁也没客气,收了银子道:“好,听说有个庄子,都是有钱人家玩的,我们也去长长见识,带上欣欣。” “有钱人玩的,咱们去不被人笑话。” “咱们去就花二两银子,钱也不少,不当笑话。” 唐奶奶想说什么闭嘴,心疼二两银子。 唐昭乐回屋收拾东西,一个柜里还有赵瑾元的衣服,难免触景生情,眼泪憋不住。 缓了缓又开始收拾东西。拿了药箱,又拿了房地契,酒楼的事半点不能叫阿奶知道。 翻了翻抽屉,她想将婚书收一起,可婚书呢?老半天找不到,只那张协议成亲的纸还在。 看了看协议,他们之间终究是个“假”缘分,如同这张纸一样。 收了要紧东西,唐昭乐大包,小包,箱子,匣子,东西不少。 刘翠宁帮着拿。 镇上雇的马车就在家门口两人很快上了车。 两个妹妹小跑过来,对着唐昭乐道:“阿姐,你去哪?” 唐昭乐道:“镇上,玩几天。” 唐二丫拿出自己绣的荷花荷包道:“这个给阿姐,阿姐别嫌弃。” 唐多余拿的是自己绣的蝴蝶帕子,道:“这个给阿姐,阿姐…你可得好好的。” 唐昭乐看到这两个妹妹特意来哄她开心,弯唇,露出笑意道:“嗯,你们放心,我好着,这两样我都喜欢,会好好收着。” “嗯,阿姐玩开心的。” 唐昭乐点头,马车走动,朝着镇上而去。 第114章 心伤散心 接到镇上两天了,刘翠宁每次看到唐昭乐,她的眼睛总是红红的,虽然没有当着她的面哭的,但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背着人就偷偷难过,叫人心疼的紧。她跟阿元的感情很稳定,阿元也知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不做叫她伤心的事,即便有过争吵,难免难过的时候,也没有像阿乐这样,一眼就叫人心疼的。 夜里头, 刘翠宁便跟何胡元商量道:“你之前说有一个朋友要带着你去什么山庄玩,什么时候去,我们带着阿乐一道出去玩玩,散散心也好。阿乐这样,我这看着难受。” 何胡元点头道:“好,明日我就跟那朋友打个招呼。其实,大兄弟说过,他会安排阿乐,这都过去几天了,怎么也没见着安排?。” “人都走了,你还信他做甚。他若真喜欢阿乐,怎么不带着阿乐一起走?分明就是看不上我们这些乡下人。” “不像啊,我瞧着大兄弟不是这样的人。” “你见过几个有钱人?又接触过几个官宦人家?别傻不拉几的什么都信的。” “你可别忘了没有大兄弟,俺俩就没有这个好日子。” “就冲他对阿乐做的事,他就是做得再多,我也不会承他的情。” 何胡元叹气。 丢下自己女人的事儿,确实不地道。 黑夜里两人小声说话,各有心思。 唐昭乐以往有人抱着睡,这会儿没人抱着,黑夜里尤显孤独,好在边上有个唐欣欣睡着,怕吵着孩子,不敢发出声响,不然,定然又是整夜伤心。 次日,不用说唐昭乐又是肿着眼睛的,好好的一双漂亮眼睛,这几天没见着好看,竟叫人心疼了。 刘翠宁不免道:“你这眼睛怎么老肿着,这样不是办法,再不见好,我就带你看大夫了。” 唐昭乐弯唇,道:“兴许明日就好了。” 刘翠宁想说别笑了,强颜欢笑很难看,又闭了嘴,她只想姐妹能好起来。 何胡元出去,很快回来道:“收拾两件衣裳,咱们出去玩。” 刘翠宁忙道:“说好了?“ “说好了,一句话的事儿。” “好,带什么衣裳?” “自然是体面的,好看的,听说都是有钱人家,咱就当见识见识。” 刘翠宁忙带着唐昭乐去收拾,顺道给孩子也收拾了,之后再去收拾自己跟何胡元的。 他们没有自己的马车,大包小包,不是很好看,之后便去了指定会合地点。 人家有马车,也是刚到,只不过只有一辆,那人来跟何胡元打招呼,见没有马车道:“失礼,我不知你们没有马车。” 何胡元忙道:“我去雇车,不耽误。”说着立即去找马车。 何胡元做了老板,生意好,想结交的人就不少,这丁老板就是其中一个。 刘翠宁道:“你就是丁老板。” “在下丁友仁,何夫人有礼。” 刘翠宁有些不适应,“丁老板有礼。” 酒楼里见过人家打交道,她便这么回,该是没错。 马车上有女子下来,衣着鲜亮,珠钗翠丽,也是个妇人,身边有个丫鬟扶着。丁夫人看一眼刘翠宁眼神诧异一瞬,道:“你便新月酒楼的老板娘?” 刘翠宁疑惑人家的眼神,点头,见着妇人比自己年纪大,称呼了一声:“嫂嫂好。” 妇人笑,道:“咱们头一回见,以后可以多走动,去哪都可一道玩。” 刘翠宁点头,道:“好。” “这位是……?”丁夫人看一眼唐昭乐。 刘翠宁道:“我闺友阿乐和她的女儿。” 丁夫人对着唐昭乐点了点头,她们不熟不好叫阿乐,便问:“夫家叫什么?” 唐昭乐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这装束已然不合适,只道:“叫我唐姑娘就成。” 当着生人面,拔下发簪,青丝散落,随手在后脑挽了一个发髻,簪上发簪,慵懒随意。 她不在乎别人眼光,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刘翠宁解释,道:“阿乐没有夫家,孩子是养女。” 唐昭乐道:“欣欣就是我亲女儿。”她怕孩子懂事,听着总以为自己是外人。 如此更叫丁夫人诧异:“没成亲,养孩子了?” 唐昭乐点头,道:“孩子跟我有缘。” “哦,养个孩子没什么不好,你家人同意?” 唐昭乐点头,丁夫人笑笑,她再年轻也不敢如此任性,如此,如何找夫家。 何胡元雇了马车来,雇的马车有些寒酸,自然比不得人家自家的马车,人到齐了,众人上马车。 乡下人不讲究,男女闺友一个马车又如何。 进了马车内,刘翠宁便对着唐昭乐道:“阿乐,你帮我看看,我穿的是不是寒酸了,还有我这头上,簪子都黑了,跟人家的差远了。” 唐昭乐道:“咱们去玩,又不是比富贵去的。” 刘翠宁看了看唐昭乐的衣裳,不禁道:“阿乐,你的衣裳跟那妇人差不多,我的还是粗衣,我感觉会被人笑话。” 唐昭乐道:“你要是介意别人怎么看,我的衣裳还有,咱们身量差不多,一起穿没事,簪子头面我都有多的。” 说着唐昭乐打开包裹里的首饰盒。 刘翠宁诧异:“阿乐,你怎么有这么多?” 说起这个唐昭乐就红了眼,她这还是想办法买少一点,不然还要多了,没落泪,就是心酸了一下,道:“都是阿砚给买的。” 刘翠宁忙转移话题道:“那借我穿穿,好歹我也是别人眼中的老板娘,这行头太寒酸了,比那丫鬟都不如,我怕落了阿元脸面。” 何胡元道:“落啥脸面,俺们村,你的衣裳最好看了,俺也不觉落了脸面。”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在楼里不也怕人看不起么。” 何胡元不说话了。 马车里,刘翠宁便换起了衣裳,都不是外人,没人介意。唐昭乐帮着换,还给梳了发髻。 马车摇摇晃晃,又不宽敞,两人好一通收拾。 还别说,人还得靠打扮,这一打扮好,刘翠宁还是刘翠宁,又不是刘翠宁。 唐昭乐道:“学着那成衣铺的女掌柜梳的发髻,看着还成,阿元你看呢?” 何胡元点头,道:“确实好了不止一点点。” “真的?”刘翠宁照不到镜子,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 何胡元点头。 刘翠宁道:“这身行头得多少银子?” 唐昭乐道:“衣裳当时买的多,我也记不得了,大概五两,首饰有便宜的,我这个不便宜,上头有珍珠,还有镶的小彩石,贵一点,我记得这一套得三十两。” “天,这要是丢了,我都不够赔的。”说着要拆了,唐昭乐按下道:“簪子就是拿来用的,我平日也不用,不是怕落阿元脸面么,带上。” 刘翠宁收了手道:“成,回去还你。” “阿元,一会儿看着些,别丢了。” 何胡元点头。 第115章 安吉山庄 马车摇摇晃晃,驶了近两个小时才到地方,难怪要带上换洗衣裳,若是不带来回就够了,都不用玩了。 刘翠宁晃的不舒服,下马车就开始吐,一路上要不是唐昭乐时常按着穴位,早吐了。 丁夫人也不好受,丫鬟帮着顺心口。 门口有迎的伙计,帮着来拿东西,热情称呼道:“丁老板,好久不见了。” 丁友仁淡淡道:“来纳凉。” “好嘞,里面请。” 丁友仁道:“后头的是何老板,不可怠慢。” “是,是。” 另有小厮上来迎何胡元,帮着拿行李,道:“何老板,里头请。” 何胡元点头,付了银子给马夫,看了看大气蓬勃的石门,因着不认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扶着刘翠宁往里走。 拾阶而上,脚下是青石板石阶,一梯一梯地向上延伸着。石阶两旁种满了茶树,郁郁葱葱的,风吹过,有沙沙的声响,伴随着清新的茶香,让人心旷神怡。 还没进庄子呢,就感觉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庄子在山里,隐于山中,走过茶树区就是参天大树,遮挡了庄子,倒真是避暑圣地。 进庄子,丁友仁道:“先去要屋子,各家休息半个时辰,再一道吃饭。” 何胡元点头,道:“去哪要屋子?” 丁友仁道:“你跟我来。” 女眷在客厅里休息,丁夫人有丫鬟伺候,揉着穴位,看着就是个很有福气的夫人。 刚歇一会儿,何胡元急走过来小声道:“大妹子,你去帮我写俩字,俺不识字。” 唐昭乐忙起身,跟着去。 有掌柜在柜台,问要几间房,何胡元道:“两间。” 这就跟住客栈差不多,但给了纸,叫写名字,写明几个大人,男女,还有几个小孩。 唐昭乐按要求一一写了。 丁友仁领了钥匙先走了。 一间房压五两银子,两间房就是十两,可把唐昭乐,何胡元吓坏了,面上都不显。 何胡元给了钱领了两把钥匙,有两侍女准备带路。 两人去接刘翠宁和唐欣欣,侍女帮着提包裹,一人带一组,朝着廊下走。 小桥流水,花团锦簇,曲径通幽,到了住处,绿竹掩映。真真叫几个乡巴佬长了见识。 唐昭乐和刘翠宁是两间屋子,在对门,离的不远,侍女接钥匙道:“我来帮小姐开门。” 唐昭乐点头。 开了门,进了屋又是一种见识,地板全是木头,侍女拿出屋里的木屐,道:“姑娘,换这个,穿起来凉快。” 唐昭乐点头,应着吩咐,换了鞋,侍女帮着放好鞋,包裹给放到了门口柜门里,继而道:“姑娘先休息,奴去端水来。” 唐昭乐点头,踩着木屐,发出“哒哒”声。 进屋,里头敞亮,一张四柱床,虽没什么特色,但那粉色床帐子很是漂亮,窗帘子也好看,一眼就叫人好生喜欢。 有小孩玩的木马,鲁班锁,陀螺,捶丸,斗草,收在角落。 唐欣欣一眼就看到木马,松了唐昭乐的手,道:“娘,我想玩那个。” “去。” 唐欣欣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就去玩了。 唐昭乐坐到小几边上的椅子上,这种围椅她知道,做一把得不少银子。 房门敲了一下,唐昭乐道:“进来。” 侍女端了果盘,糕点,茶水进来。那糕点红的绿的粉的,还做成了挑花状,精致极了。 侍女上在小几上,道:“若是饿了先吃些糕点,不过已是饭点,可少吃些垫垫肚子。” 唐昭乐道:“有劳。” “贵客先休息,到了饭点,我来带您过去。” “多谢。” 侍女退了出去。 唐昭乐看了看葡萄和切好的脆梨,借着盘里的小叉子,先尝一口脆梨。 入口清甜,好吃,对着唐欣欣道:“欣欣,来吃。” 唐欣欣踩着小木屐,就到桌边,唐昭乐就着手将糕点喂进唐欣欣嘴里,唐欣欣小吃一口,眼睛晶亮晶亮的,吐出一个字:“甜。” 唐昭乐弯唇,“我们小吃一点,一会儿吃饭。” 唐欣欣点头。 唐昭乐也尝一块糕点,天呐,真甜,不过不腻,好吃。 不多久,外头有声儿,唐昭乐猜就是刘翠宁。 唐昭乐开门,刘翠宁进来就惊呼:“天,阿乐,咱们今儿可真进了富贵窝。” 唐昭乐道:“你别一惊一乍,兴许人家觉得这就是平常之事。” 唐昭乐关了门,刘翠宁道:“就是好废银子,阿元就准备了二十两银子出来,也不知够不够。” “实在废银子咱就说有事,得早点走。” 刘翠宁点头。 两人坐在桌边,刘翠宁开始吃水果,道:“也不知有什么可玩的,若是就住的好些,下次就不来了,不值当。” “嗯,一会儿吃饭咱打听打听。” “好。” 屋里有铜镜,两人重新梳头,收拾,到饭点,有人来叫的时候,也差不多了。 唐昭乐牵着唐欣欣的手,要换鞋,侍女说不用,唐昭乐便就罢了,小孩木屐没跟,好走,她的有跟,走路得小心着。 一路走,哒哒声,刚开始不习惯,走着走着也就习惯了。 有三三两两的人走陆续进过道,本来清幽的走廊,这一下,人不少。 吃饭的地方在一个大堂,很大,各有各的位置,侍女将他们引到丁老板的位置,他们也是刚到,因着一道来,就坐一桌。 大堂里有个戏台子,唐昭乐不禁想一会儿还有唱戏不成。 抱着怀疑坐下,看了看四周,都围桌而坐,中间有绿植物隔开,带着半人高的木台子,谁也不碍着谁。 丁友仁道:“我们来就是最后几间房,没得挑了。之后来的都得回去,也是我们运气。” 何胡元道:“果真,这营生这么好呢?” “营生好,不是谁都能干的,这家老板时常走往盛京,见多识广,我们在盛京没亲戚,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能看的。” 唐昭乐对盛京敏感,听到盛京就想到赵瑾砚。 何胡元道:“啥意思?” 冷菜上来,装了精致的盘,与新月酒楼的很像,丁友仁道:“你看,这些不是跟你家的很像,都是盛京学来的,我以为你去过盛京。” 何胡元忙摇头,“俺没去过,酒楼的菜色都是阿乐想的。” “谁?” 何胡元指着唐昭乐道:“她,阿乐她俩有才,我乡巴佬一个,哪里见过。” “诶~切不可妄自菲薄。” 第116章 飞花初夏 酒菜陆续上来,有侍女开始倒酒,小声道:“菜齐了,诸位贵客请慢用。” 小孩准备的是白水,女子准备的是果酒,男子的便是黄酒。 丁友仁招呼大家吃饭,这里不拘束。 男子先动筷,再是女子。 二胡一响,把没来过的吓了一跳,台上有人开始奏乐了。 丁友仁小声道:“一会儿还有时兴的舞,咱们边吃边欣赏。” 何胡元点头。 唐昭乐照应着孩子吃,刘翠宁和丁夫人附耳,小声说话。 到了管弦乐出来的时候,一个个穿着鲜亮衣服的舞女款步而出。好些人放下了筷子,开始赏舞,唐昭乐跟着放下。 舞女身姿曼妙,舞步轻盈,动作流畅,水袖翻飞,配合曲乐又柔又美,那带头的女子更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传递的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惊叹,震撼,于没见识过的,自然是大开眼睛。 一舞毕,唐昭乐自然就拍起手来,如她这般的还有好几个,来过的人反而平平淡淡。 丁友仁道:“你们没见过,觉得新鲜,见过后就不稀奇了。” 何胡元不禁道:“这山庄真是有心。” 丁友仁道:“这都是几个月前盛京流行的,传到这儿,也就我们没见过才稀奇。在盛京早又是另一番样子了。” 何胡元道:“这舞还时常换吗?” “自然,日日看一个舞,你不腻,上头的士族也该腻了。” 何胡元已然不敢想象,有钱跟没钱的差距,与丁友仁碰杯,先压压惊。 唐昭乐自然也想到自己和赵瑾砚的差距。想他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成。 有舞,自然也有唱曲的,琵琶小调,唱的民谣。 众人听着宛转悠扬的女声开始吃饭。 民谣之后,就是重头戏,一个四五十岁的管事在台上,道:“今儿个的重头戏来了,我们看看,今日花落谁家,免了单。” 何胡元满是疑惑,道:“啥意思?” 丁友仁道:“飞花令,玩诗文,谁赢了,这一桌不算银子。” “还有这玩法呢?” “嗯,这一桌得十两银子,谁家的银子不是银子?咱们这一桌,我夫人读过些诗书,可试上一试。” “什么!十两?”何胡元惊讶。 丁友仁道:“小声儿,来这儿都是有本事的,不差这点。” 何胡元忙四处看看,好在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管事道:“一桌为一个小组,我们这就开始了,我先起头: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今日,就以初夏为题。” 题并不简单,夏是夏,却一定要是入夏的诗,还得带夏字。 第一桌的侍女附耳到酒桌边,随后起身道:“本桌不参与。” 原来还可以不参与的。 接下来是第二桌,侍女已然听得主家的话,报诗句道:“水积春塘晚,阴交夏木繁。” “好。早夏春塘。” 中间有又有两桌不参与,唐昭乐这桌是第五桌,丁夫人招手,在侍女耳边耳语,侍女点头,待到这一组,侍女报诗道:“江乡初夏暑犹轻,霁日园林有晚莺。” 管事主持:“初夏,好。下一桌。” 何胡元听不懂,不禁道:“俺们乡下人,要给兄弟拖后腿了。” 丁友仁道:“重在参与,别的不重要。” 受打击的是刘翠宁,她真的是土包子进城,啥啥都不会,啥啥都不懂。 十五六桌,轮下来就很难了,丁夫人道:“接下就弃权。” 唐昭乐道:“我来试试如何?” 丁友仁道:“自然,多一个人,多一份胜券。” 唐昭乐对着侍女招手,耳语道:“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 同样是初夏,过了。 二轮弃权的不少,到第三轮就是佼佼者了,唐昭乐招手,又在侍女耳边耳语:“春夏一番交篆早,棉衣脱了着单衣。” 四轮开始就真是有才了,不是肚子里装了许多诗句,定然接不上来,唐昭乐招手,侍女附耳,唐昭乐道:“随山高下野人家,春夏林深不断花。” 到了第五轮就是比高下的时候,最是叫人紧张,出诗句,就能叫人拍手叫好,唐昭乐只招手,只觉越来越紧凑。 最后对决的是一男一女,侍女光站在唐昭乐身边,有人起身眺望是什么姑娘,只见这姑娘面色淡定从容,只对侍女耳语,“沅溪夏晚足凉风,春酒相携就竹丛。” 男子已经站起身来,对着唐昭乐道:“五月符天数,五音调夏韵。” 便是如此唐昭乐也未起身,对着侍女耳语,侍女道:“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 刘翠宁握着唐昭乐的手激动的要死,已经忘了一开始的失落,现在只想唐昭乐赢。 男子:“农夫芳夏耕,安坐吾敢食。” 唐昭乐附耳:“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男子:“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唐昭乐此时怀念与父亲对诗的时候,脑子里有画面,有回忆,对诗很顺,“我来此游息,夏景芳赫曦。” 唐欣欣道:“娘,我想尿尿。” 唐昭乐起身,对着侍女道:“接下来弃权。” 说着带着孩子去解手。 她至始至终都未看对面男子一眼。 男子为博女子一回头,道:“便就让给这位姑娘。” 果然,唐昭乐回头看了一眼,是个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男子,福了福身,带着唐欣欣找解手之地。 谁也没想到,男女对决,因着小孩的一泡尿给搅和了。 说话的管事,道:“那今日这免餐,就是第五桌的贵客,丁老板的。” 丁友仁站起身,对着大家拱手:“承让,承让。” 唐昭乐带着孩子回来,也吃的七七八八,一顿饭,有吃,有喝,有听,有看,有玩,好一顿开眼界的饭局。 回去的时候,认识丁友仁的都来打招呼,约了晚上一起泡澡。 丁友仁带上了何胡元。 饭后,有饭后的娱乐活动,多是对男子的。 刘翠宁跟唐昭乐回去,丁夫人也来跟唐昭乐说话。 第117章 对月小酌 唐昭乐带着丁夫人进了自己屋子,丫鬟帮着伺候茶水,刘翠宁要帮忙,被丁夫人拉着,亲切道:“你就坐着,不该你做的,不必你动手。” 刘翠宁道:“不好意思麻烦你的丫鬟。” 丁夫人道:“你迟早也会有丫鬟,可提前适应,大家一道坐了,我们说说话。” 刘翠宁哪里敢想丫鬟,为了适应,也就不管了。 丫鬟这样的地方不生疏,熟门熟路倒茶水,然后带着孩子在角落玩。 可能是熟悉了,丁夫人亲和了不少,她问唐昭乐,道:“唐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我平日走动,怎未见过?” 唐昭乐道:“我不是小姐,我跟翠宁一样,都是乡下人。” “我不信,乡下人哪会这么多诗。” 刘翠宁道:“阿乐爹是秀才,在村里教书,阿乐平日也帮着教村里孩子,可能干了。” 丁夫人道:“难怪了,原来家里是有功名的,听说新月酒楼的菜色出自你手?” 唐昭乐道:“就是简单的家乡菜。” 丁夫人道:“我吃过,味道是地道的本地口味,好吃,还有那菜色装盘,又是花又是草又是叶子的,该是有见识的人指点过。” 只要跟那人有一丁点关系,唐昭乐就止不住心酸,刘翠宁忙转移话题道:“我看这里好些人都是认识丁老板。” 丁夫人道:“你看我们未夺魁之前,可有人来打招呼,今日啊,也是妹妹争的光,这才有人上来招呼。” “啊?”刘翠宁诧异。 丁夫人看着唐昭乐道:“就跟你对诗的那个男子,你可知晓他是什么身份?” 唐昭乐道:“初来乍到,我谁也不识。” 丁夫人道:“他便是乐陵城洛家的长子叫洛少商, 今日我瞧他故意让着你, 许是看上你了。”说完掩嘴轻笑。 唐昭乐捏块糕点给丁夫人,道:“你吃块糕点。” 丁夫人嗔了唐昭乐一眼,道:“拿糕点堵我的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什么意思。” 唐昭乐笑回道:“既看得出来,就别再说此话。” 丁夫人不尴尬,继续道:“我说真的,我跟你说说洛少商此人, 能见他的人可不多,今日我们来这儿也不知道他会来此,可见咱们能遇上他是真运气, 若能结交上,那就是走了财运。他在这一片做生意可厉害了。” 刘翠宁问:“有多厉害?” “丝绸,染料,茶叶,都有涉及,具体多大我也说不清楚,我夫君清楚。你瞧着,若是真看上你,说不定会有所表示。” 唐昭乐笑笑不说话。 刘翠宁看一眼唐昭乐,又转话题道:“你们时常来?” “连这次也就第三回,回回都差不多。就是舞不一样,曲不一样,调不一样,飞花令不一样。” 说的一样,好像又不一样。 唐昭乐觉得丁夫人话好多,之后刘翠宁问,丁夫人说,家里有几个孩子,在什么地方上学也说了清楚。 聊了许久,之后就听到敲门声,是何胡元找刘翠宁,丁夫人才回去。 女人间说话就是这样,你问我答间,什么都说了清楚。 夜黑风高,唐昭乐先哄着孩子睡觉。继而睡不着就去看月亮,唐昭乐在想,赵瑾砚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世界,如今日所见,这样的世界离她好遥远,好遥远。 脑子发散时又会想,他为什么不带着她,她不是不能跟着走,为什么不问一声就走了,说不定她就不在乎是否上门的,就跟着走了呢,可他就是问也没问,什么都没问。难道他也认为她是乡下女,在他身边落他脸面。或许就是知道他的家里人不会同意,便是挣扎也不挣扎一下。 夜风微凉,竟然有侍女来请唐昭乐,小声道:“唐姑娘,前头有月下小酌之地,可要去?” 唐昭乐诧异:“你怎知晓我姓唐?” 侍女道:“您来时写过姓名。” “哦,你们倒是细致人儿。” 侍女道:“唐姑娘可要去,有时下难得的果酒,不要银子。” “嗯?酒不要银子倒是少见,那去尝尝也无妨。” 侍女躬身要带路,唐昭乐道:“还是不去了,我女儿醒来身边没人该是会害怕。” 侍女道:“这夜里有巡夜,一会儿我叫人专守门口,你也好放心的夜饮独酌。” 夜饮独酌,多么契合她现在的心情,唐昭乐便被这三言两语引去了对月夜酌之地。 其实哪有夜酌之地,不过是有心安排。 到了一个大院里,中间独有一张石桌,头顶的月色看得很是清楚,当真是赏月的绝佳之地。唐昭乐便朝着石桌走去,酒水都备好了。 唐昭乐问:“就是此地?” 侍女点头,道:“不打扰唐姑娘。” 唐昭乐点头道:“多谢,你们有心了,我以后定常来。” 说着便拿起酒杯开始斟酒。 闻着确实是酒香,喝一口,入口甘甜,周围人没有,便自言自语道:“天下哪有的午餐,进来就压了十两银子,这些银子,光吃喝都不知道能不能吃回来。”说着就拿壶嘴喝。 越是孤独,就越是想赵瑾砚,最好自己不醒人世,就不用去想他了。 屋里的人,看屋外,人影特别清楚,就是她说的话他也能听到,摇头,酒水?定然是有人故意安排。 洛少商不准备出去。 一壶酒,三两下就喝完了,唐昭乐道:“来人,可能续酒?” 侍女很快出现,上前来小声道:“这就给姑娘续酒。” 唐昭乐见着人家小声,不自觉也小声,问:“喝多少都成?” 侍女想一下道:“只要姑娘喝得下。” “哦,先来三壶的。” 侍女诧异,继而立即道:“好,这就去取。” “有劳。” 唐昭乐等着丫鬟送酒来,这果酒,好像有后劲,脑袋有点晕乎,不过不明显,她喜欢这种感觉,微醺,可以叫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人打扰。 侍女端了三壶酒来,唐昭乐就着壶就喝起来,侍女都傻了,没见过不要钱就这样喝的。 看了看屋里的人,洛公子没出来,也不知道他们东家这样做对不对。 唐昭乐道:“不用伺候,喝完我就回了。” 侍女又默默退出,隐在暗处。 唐昭乐又连喝一壶,喝不下了,她的胃就这么大。 喝不下就开始落泪,开始小酌,对着月自言自语,道:“今日小酌,对月倾诉。我唐昭乐,惜往日情,念往日情,情愁难解,酒入愁肠,想他想他,故问明月,可复相见。” 她真的想他,很想很想。 眼泪模糊,看着明月,脑中皆是点滴过往。 到了伤心处,唐昭乐吸起了鼻子,哭出了声,那叫一个伤心透。 躲在暗处的侍女都吓坏了,这姑娘怎的不按常理来。 第118章 贫富差距 如此,屋里的洛少商如何睡的着,他重新穿起衣服,开门朝着门外走。 唐昭乐倒酒又喝一口,然后就发现眼前坐了一个生人,这身形与赵瑾砚很像,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赵瑾砚就在眼前,看清楚是不认识的人之后,要起身,这才发现脑袋晕的厉害,又跌坐在石凳上。 洛少商给自己倒了杯酒,问:“姑娘扰人清梦了。” 唐昭乐脑子不清楚忙道歉道:“对不住,我不知道周围有人睡觉。” “何事叫你如此伤心?” 月色将她的脸照的清楚,什么叫以泪洗面,叫人也瞧的清楚。 唐昭乐道:“今日之后,我不会再为他哭,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为他哭?”什么情况下一个女子会伤心的哭,不禁道:“姑娘被人抛弃了?” 被直白的戳痛处,唐昭乐哭的更厉害了。 被伤过的哭,只有经历过的人知道,痛彻心扉,泪如泉涌,止不住,叫人陌生人见着都想怜惜几分。 洛少商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觉得眼前的女子很难得,至少学识上是他喜欢的类型,也不至于刚见两面就喜欢,只不过,他没见过哭得如此叫人心疼的女子。 哭着哭着,实在累了,脑袋又晕,唐昭乐趴着啜泣,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开始呢喃:“阿砚,赵瑾砚……阿砚……” 洛少商听着,自然不会把她说的赵瑾砚和哪个赵瑾砚联想在一处。 推了推唐昭乐道:“姑娘,你得回去睡。” 唐昭乐没回应已经睡着了。 洛少商皱眉,她再欣赏一个女子,也不会对一个心有所属之人有非分之想,道:“来人。” 暗处的侍女很快出现:“洛公子。” “送这位姑娘回去。” “是。”侍女忙扶起唐昭乐,唐昭乐已经睡死,扶不动。 洛少商无奈,帮着抱起唐昭乐道:“她住哪?” 侍女忙带路道:“洛公子随我来。” 唐昭乐头晕,没安全感,自动搂着男子脖子,紧紧靠着。 洛少商皱了皱眉,对着侍女道:“替我谢谢你们老板,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做了,再有下次,绝交。” 侍女忙道:“是,这话奴婢定传达给管事。” 唐昭乐的屋里有孩子,睡的很香。 洛少商将人抱床上,将她的手松开,走人,半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侍女不免觉得老板马屁拍马腿上了。 次日,唐昭乐醒来,脑袋快炸了,头痛欲裂的,又口渴的紧,忙去倒水喝。 刘翠宁敲门,叫人端了早饭来,道:“阿乐,再不吃早饭就过了早饭时辰,一会儿就没了,我就叫人端来了。” 唐昭乐问:“几时了。” “辰时都快过了。” “这么晚。” “那可不。” 唐欣欣早就醒了,自己安静的在角落玩,没发出声响,懂事的紧,唐昭乐不禁道:“欣欣,你怎么不叫醒我?” 唐欣欣道:“我想娘多睡会儿。” 刘翠宁道:“你俩快吃,一会儿出去走走。” 唐昭乐看了看自己衣服皱皱巴巴的,忘了昨天怎么回来的,道:“我还没洗漱呢?” 对侍女道:“帮我端水来,谢谢。” 侍女放下早饭,立即去端水。 唐昭乐吃过早饭,收拾好,丁夫人也来了,道:“刚才丫鬟来瞧,见你们起了我才来。” 唐昭乐道:“对不住,贪睡了。” 丁夫人道:“来这地方又不是自己家,睡不习惯也是有的。” 刘翠宁道:“去哪?” “山庄里走走,逛逛,有好些稀罕的花,我们也好开开眼界。” “好。”刘翠宁激动。 吉安山庄有个花鸟区,有专门的人养着,那花养的极好,尤其那杜鹃盆景想让它长什么样,就能有什么样,有明码标价。 那最好看的一颗写三百两,都惊呆了唐昭乐和刘翠宁,搞得两人啥得不敢碰,尤其是怕小孩子伸手,怕不小心碰坏了。 那鸟养得竟然会显摆,开出一扇漂亮的羽毛,问了之后才知道此鸟叫孔雀,还有羽毛桃红色极好看的叫火鸟,好些鸟稀有,说是不卖的,只给人观赏,卖得有鹦鹉,画眉,百灵鸟。 倒是有逗狗遛鸟的话,是闲的不能再闲的人才会早晚遛鸟。 一圈逛完,唐昭乐和刘翠宁都自闭了,贫穷限制了想象。普通人家一年才攒几个钱,有时候为了省两铜板,可以勒紧裤腰带不吃饭。而这里,不是有钱人就是贵人,关键是钱不当钱使。 中午还是聚一起吃饭,何胡元跟丁友仁吃饭也在说话。 三个女人只管吃,默默听着男人说话。 “……守着一家店那叫什么生意,好生意自然要做大,你想,要是到处有你们新月酒楼,那场面……” 唐昭乐都顺着丁友仁的话瞎想起来。到处都有酒店,那画面,真不敢想。 何胡元生意上不太懂,这两天圈子不一样,所见所闻刷新他的三观,颠覆他的认知。 给丁友仁倒酒,然后碰杯,听着丁友仁继续。 “摊子大做不过来,不是有认识的大老板吗,大伙儿一起干,这不就起来了吗……” 何胡元谦虚听着,偶尔应声,暂不做决定,新店开张就要了四百两,他哪里来的四百两再去开分店,就是大伙儿一起干了,他们店的做菜手艺不得流出去了,到时候大家都知道怎么做菜,那他还赚什么钱。 他是什么都不懂,但也不是蠢的。 桌上男人说着话,女人听着。 吃过饭没多久,何胡元就跟丁友仁告别,说刘翠宁怀着孕不舒服,要离开山庄,丁友仁便派了自己马车将一车人先送回。 走时,说了好些客套话。 刘翠宁不是装的是真难受的厉害,吐的不行,吐得眼眶红红的,就突然就吐了,也不知是不是吃多了。 马车上,刚开始几人都不说话,唐昭乐猜可能银子不够了。 何胡元确实是银子不够了,在这山庄银子都不够给刘翠宁请大夫的,这里花销比外头不止贵一点,这也是当即决定走的原因。 这一趟真真是长见识,贫富差距的见识,富贵的认知,有钱人的认知。 刘翠宁喝过水好多了,道:“你突然决定要走,是不是银子不够了?” 何胡元点头,道:“这地方不是俺这样的穷人能来的,不过这钱花的也值,长了见识。” 刘翠宁道:“我看你与那丁老板挺聊得来。” “嗨,俺还算是想通了,俺一个乡巴佬,他凭什么来结交我。原是看上俺们的酒楼了。”后面的话说的小声,没叫车夫能听着。 刘翠宁道:“怎么说?” “俺没银子开分店,他们若要跟我合伙开分店,银子就得进来,银子进来,俺们的菜品手艺就不会是秘密,以后指不定赚钱的是他们,不是俺。” 刘翠宁不禁道:“没想到你能想这么多。那等咱有钱了,自个儿开分店去。” 何胡元点头道:“稳扎稳打的慢慢来,慢慢干,这圈子俺酸没白来。” 唐昭乐想,店能不能开去盛京。 可盛京有多远,他曾说过,很远。 可他也说过,万一分开了,叫她去寻他。 哼,说走就走,凭什么叫她去寻,他算什么,她又算什么。 第119章 云香到来 十五天时间,云香才跟赵瑾砚碰头,还没几天就到盛京了,也不知道公子为什么这么着急见她,不能在府里说。 她避开靖王,怕吃瓜落,寻到了自家公,行礼道:“见过公子,云香来了。” 赵瑾砚看着手中的菩提珠子,眼神也没给云香,道:“云香,你觉得我能活多久?”说这话有些低落。 云香鼻子一酸,她不知道怎么回,道:“定会有大夫治好公子的,让皇上帮公子广招名医。” 赵瑾砚冷笑,收起手中的菩提珠子,道:“跟着你的忠心丫鬟有几个?” “现在跟着的,还是府里的也算上?” “现在跟着的。” “那就还有春花,秋月。“ 赵瑾砚点头,道:“那就把她们一起带上,去长水县。” “去长水县做什么?” “去把夫人照顾好了。”说这话时语气有着无限思念与愁绪。 “什…什么?”云香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公子…成亲了?” 赵瑾砚点头,面上柔和了几分,道:“是个善良的女子,我把她交给你,你把她照顾好了,若是有半分闪失……”语气陡然严厉,道:“你知晓我的手段。” 云香一凛,忙道:“是,云香定然将夫人妥当照顾好。” 赵瑾砚点头,道:“关于夫人,你去问许生,带上足够的银子,她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够就差人回来取,以后她便是你们的主子。” 云香应道:“是。” “嗯,尽最快速度去长水县。” “是。” 云香立即退出,去找许生。 许生说了唐昭乐很多好话,叫云香诧异极了,主子真的成亲了。 日日如胶似漆,你侬我侬,还帮着干农活,还对夫人关怀体贴备至,这哪里还是她认识的主子?道:“许生,你是不是在骗我?” 许生忙正经道:“主子叫你来问我定然是有缘由的,夫人哪里是我好胡说的。” 云香简直不敢相信。“主子真成亲了?” 许生点头:“亲自在长水县县衙过的婚书。” “过了婚书怎么不把夫人带回盛京?” 许生道:“盛京是什么地方,你还不知道吗,说难听的,那就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地方,夫人在主子身边,主子如何放开手脚?” “那沈大小姐怎么办?” “这些哪里是你我这等下人考虑的。” 云香忙捂嘴。 许生又道:“夫人不是大家小姐,就是普通百姓人家,淳朴,善良,好说话,你去夫人身边定然是个好差事。” 哪个伺候的人不想有个好主子,但云香的亲人都在王府,不舍得离开盛京,问:“我去了长水县,什么时候可以回到主子身边?” 许生想一下道:“这我也不知晓的,你最好一心一意的伺候好夫人。” 云香只得听吩咐办事,临走带了一千两银子。由陆尘护送三个人去唐昭乐身边。 唐昭乐过了最难受的时候,人总算好些了,可人变了,变得沉默,少与人沟通,见着人也没有甜甜的,开朗的笑意,眼见的是平淡,不在乎,和沉静。 当然义诊的时候,也有流言蜚语,和指指点点。她都不在乎,专注自己的事,她边上坐的是唐欣欣。 唐欣欣很乖很懂事,从来不吵不闹,安静的待在唐昭乐身边,唐昭乐得空就教几样药材给她认,当学具。 偶有稳婆来找唐昭乐便就帮着去稳胎,孩子就放在刘翠宁这边。 日复一日以为日子就如此了,与赵瑾砚的交集也不会再有,直到家门口有辆马车。 她带着唐欣欣回家,车夫她认识,是赵瑾砚随从里的一人,心一动,还以为是赵瑾砚回来了。 车夫下马车躬身:“夫人,主子让云香来伺候夫人。” 继而车上下来三个俏丽的女子,衣着绸缎,比乡下人还体面。 云香下马车,先是打量唐昭乐,她见多了小姐夫人,便觉得唐昭乐姿色一般,怎就叫公子愿意与她成亲。 唐昭乐最近晒黑色,除了一双眼睛好看,其他连这几个丫鬟都不如。 云香带着丫鬟行礼道:“云香(秋月)(春花)见过夫人。” 唐昭乐看了看周围,村里人已然围着在看热闹。 唐昭乐淡淡道:“回去,我家里住不下,我也不需要伺候的人。”说着带着唐欣欣绕过马车回家。 最近家家都忙着翻地种地,唐奶奶这会儿不在家。 云香有点懵,没想到,这个女子会退人,反应过来,忙跟着唐昭乐进农舍。 唐昭乐要关门,云香忙抵住了门,道:“夫人,你听我说,我们不能被退回,退回去我们就没命了。” 唐昭乐皱眉,“我不信。” “夫人,你跟公子认识也有一段日子,怎会不知晓公子性子,夫人行个好,收下我们。” 春花,秋月忙跪下道:“夫人,行行好,收下我们。” 唐昭乐皱眉,道:“那你说说,你主子是个什么性子?” 云香哪里敢说主子的不是,只道:“主子性子说一不二,没办好,我等都会受到很严厉的处罚,重则致命。” 唐昭乐道:“那你等着,我给他写封信,至于会不会罚你们我不能保证,我跟他已没有了瓜葛,以后也是陌路,也请你们转告我的话。” 说着用力一推,门关上。 云香很懵,对着送他来的陆尘道:“是谁说夫人温柔善良好说话的,这哪里好说话!” 陆尘觉得夫人确实是温柔善良好说话,这会儿只得摇头做不知。 唐奶奶回来看了看这几个陌生女子道:“你们是什么人啊?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云香问:“您是……?” “我是阿乐的奶奶,有什么话就跟我说。” 云香福了福身道:“老夫人好,我们是公子派下来伺候夫人的,请老夫人留下我们。” 唐奶奶看了看这么多人,道:“这么多人来我家吃白饭,我家哪养得起都回。” 云香皱眉,不过也能体谅一二,民以食为天,道:“我们可以自个儿买粮食自给自足。还可以伺候主子,帮着干活。” 唐奶奶哼道:“我们自己有手有脚,用不着别人伺候。你们呐,也别费那个心思。别以为坏了我家阿乐名声,派两个人来就能原谅他。哼!不能够!我老婆子就要看看始乱终弃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呸!” 第120章 跟着进屋 唐奶奶吐了口唾沫,回家也关了门不让进。 云香看着陆尘问:“这位老太太说的什么意思?” 陆尘挠头,也不知道如何说,只道:“这村里都知道夫人被公子弃了。” “弃了?公子叫我来伺候夫人就是没弃,不然怎么派我来。” “你自己跟夫人解释,帮公子说两句好话。” 云香道:“我怎么说,门都进不去。” “那我是走还是不走?” “走什么,等着我们有着落。” 唐昭乐写了信出来,眼眶红过,递给陆尘道:“把这个交给他。” “你们回。” 云香忙道:“快下雨了,夫人收留我们一晚,你看天也黑了,我们千里迢迢而来,真的无处可去,夫人就可怜可怜我们,而且,我们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唐昭乐看了看天色,黑云遮顶,说下雨,就飘了几滴雨下来,皱眉,犹豫之后道:“那就在先在我家躲一日。” 云香忙道:“谢夫人。” 她吩咐:“春花,秋月,快拿东西。”随后对陆尘道:“夫人这儿男子不方便,你自个儿找住处。”之后给了陆尘一个眼神,陆尘秒懂,待东西都搬完,立即驾马车走人。 唐昭乐秀眉微蹙,觉得哪里不对劲,就看着几人利索搬了东西进了屋。 唐奶奶不禁道:“她们怎么进来了?” 唐昭乐道:“下雨了,又一日没吃东西,给她们住一晚无妨。” 唐昭乐开了书房门,道:“里头的床铺干净的,你们就在这间屋子暂住一日。” 唐奶奶哼道:“就你好心,别赖在咱家不走了。”说着就去厨房,又多加了两碗米,帮着烧火做饭。 唐昭乐道:“这书房东西可别乱动。” 云香应道:“是,夫人。” 唐昭乐道:“叫我唐姑娘,不要叫夫人,我与你家主子就是过家家,做不得数。” 云香先应道:“是,唐姑娘。” 唐昭乐道:“我去做饭,你们自便。” “是。” 待唐昭乐走了,春花,秋月便问:“云香姐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云香道:“我也不知道,先走一步看一步。” 唐欣欣最近见多识广,什么人都见过,富贵的,贫苦的,就是对突然就看不到的爹很是想念,对她好过的人不多,爹是一个。摇着云香的衣服道:“你们是爹爹的人吗?” 云香诧异,蹲下身道:“你爹是谁?” “娘叫爹阿砚。” 云香自然不会想这孩子是赵瑾砚的,便问:“你娘原来就是寡妇吗?” “寡妇是什么?” “寡妇是你原来的爹死了吗?” 原来的爹娘唐欣欣还是听的懂得,道:“我是娘捡的孩子,你告诉我,爹爹还回来吗?” 云香不知道怎么回,道:“我们做丫鬟的,不知道主子的决定。” 闻言,唐欣欣很失落,还是道:“谢谢姨姨。” 云香难以想象主子被叫爹爹是个什么表情,会不会也有与常人一样的表情。 唐奶奶在灶房里唠叨,“照我说,咱们安安心心再找一个,你还年轻,又不是没他过不了日子了。” 唐昭乐道:“家里的田地都给了出去,阿奶是想屋子也叫我让出去吗?” 唐奶奶气,声音老大了:“你以为我叫你再找一个是为了贪你这房子!你这丫头怎把人想那么坏!” 唐昭乐淡漠道:“既不是,阿奶就别再说这样的话,我有欣欣就够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找。” 捏人捏七寸,唐奶奶是再不敢说叫她再找一个的话,再说,她就真成了黑心婆子。气得心口疼,烧火也不愿意,起了身就走。 唐昭乐又红了眼,还炒着菜呢,唐欣欣就来晃动唐昭乐的衣服,她蹲下身,唐欣欣摸了摸唐昭乐的脸道:“娘,欣欣会陪着你。” 唐昭乐抱了抱唐欣欣道:“会烧火吗?帮娘在里灶塞两根柴火。” 唐欣欣点头,帮着烧火。 家里炒了几个时下蔬菜,给三人一人端了一碗饭加了菜。 唐奶奶将自己关在屋里,唐欣欣叫吃饭也没出来,唐昭乐也没管。 晚上,唐昭乐喂猪,喂鸭,收拾,几个丫鬟自然看在眼里,都是大丫鬟,再不济也是二等丫鬟,做饭还说的过去,喂猪的事就不知道她们行不行了。 天黑连个灯都没有,唐昭月给几个弄了入水,就不管了。 她带着唐欣欣早些睡。 云香哪里睡的着,思来想去还得把主子的事与这女子说了,争取留下来。 云香在门外轻敲门,道:“唐姑娘,我们能说两句话吗?” 唐昭乐重新披了衣裳出来,道:“你想说什么,说。” 云香道:“我们屋里说话。” 说着唐昭乐跟着进了书房。 一张大床,三个姑娘横着睡挤挤也是够的。 唐昭乐道:“说,我听着。” 云香道:“我们都是公子信任的丫鬟,姑娘可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公子叫我们认姑娘为主。以后姑娘就是我们的主子。” “我不是,这世道,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想做什么都由着他。” 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怨气。 云香道:“不知姑娘了解公子多少,公子做什么都有考量,公子能与姑娘成了亲,那姑娘就是公子心尖上的人,公子走……许是……” “许是什么……?” “公子他……他有难言之隐。” 唐昭乐不禁道:“你想说他病重,才弃的我吗?那我告诉你,他不是,毒解了,命长着呢!” “什么?” 几个丫鬟都发出惊叹,云香急问:“主子的毒解了?” 唐昭乐点头,道:“是,解了,所以你想说什么便就罢了。明日早些离开。” 说着要走。 云香拦着道:“那姑娘定然不了解我家主子是什样的人,姑娘若知晓主子是什么样的人,就不会再怨怪主子。” “好,你倒是说说他赵瑾砚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21章 云泥之别 云香道:“主子少年成才,很早就跟着太子殿下步入朝堂,十三岁主事户部事宜,那时候财政艰难,什么难题都在主子头上,基本的赋税少的可怜,两年下来就发现这天下早已千疮百孔,不是君王的天下,是士族们的天下。 三年时间,推出均田令,这时候朝堂所官员都反对,可天下早已被士族垄断,要这些人拿出田地分给百姓有多难。于是乎,皇上称病,不再上朝。由太子主理朝政,太子与公子相互配合,铁血手腕,才叫钧田令得以实施。 这期间,主子和太子多次遭暗杀,主子幸躲过几劫,而太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两年前死于暗杀之下,防不胜防。太子不在,皇上这才又接管的朝堂,这时候的朝堂,说出来唐姑娘怕也不懂,均田也撼动不了庞大的士族,便是皇上都要礼让这些士族三分。 这时候,公子若带着夫人,可想而知……若我是公子,定也不会把夫人带在身边。” 唐昭乐确实不懂朝堂,只知道均田令,有多少百姓感谢分田地给百姓的人啊。 她犹记得百姓手中有田地,跪拜天地的景象。她们都以为是上天垂怜,并不知道,这原是有人拿命在换。 他原是那么高的人,她却是这么低的人,真是云泥之别,她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儿女情长。 震惊之后,是脑子空白,一种灵魂寻不到归处的迷茫。她已然不知道该如何做,怎么做,道:“多谢你与我说这些。” 云香忙道:“请夫人收下我们。” 春花,秋月亦是道:“请夫人收下我们。” 唐昭乐叹气,道:“随你们。” 说着要走,云香又拦着道:“主子有东西给你。” “什么?”唐昭乐不再抗拒。 春花搬了木匣子,秋月吹了火折子,匣子里满是银子。 云香道:“公子说,夫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银子不够,回京取就是。” 唐昭乐的迷茫和伤心瞬间没了,不是因着钱,是因着他的那份心。心里有她的这份心。 红了眼,又想落泪,想到什么忙道:“呀,那封书信。” “什么,书信陆尘会代为转交的。”云香道。 唐昭乐急道:“不是,那书信能不能拿回来。” 云香道:“陆尘怕是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那有什么办法再去一封,那封信不作数。” “夫人写了什么?” 唐昭乐写的是休书,这会儿急得跳脚。道:“算了,算了,明天我重新写一封信。这银子你们藏好,千万不可叫我阿奶看到知晓。” “是。” “早些睡,有事明天再说。” “是。”云香松一口气,总算可以留下了。 唐昭乐回自己屋,便开始静坐。 他怎么会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暗杀? 好陌生的词。可是又叫她心揪起,好担心他。 还有在他身边下毒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如此一想,心一惊,什么都放心不下,她想去盛京,去他身边,就是远远的看着他也好。 一宿时间,她想了很多,她决定,去找他! 天微微亮,云香就带着人起床了,做饭,洒扫,喂猪,喂鸭,到底是女子,有一些事一看就会,唐昭乐起床立即就有热水,梳洗的东西也准备好了。 唐昭乐很不适应,云香道:“夫人,家里缺好多物件儿,一会儿就叫春花出门采买了。” “家里缺什么?” “您看您漱口的套件儿没有,装热水的壶也缺了口子,熏蚊子的艾香也没有,我看缺的有很多,一会儿再合计合计。” 唐昭乐没觉得缺什么,她说缺了很多,道:“云香,采买的事我们先放放,我有话要问。” “那云香先给夫人梳个发髻,夫人想问什么都可以。” 唐昭乐点头,拿了梳子,发簪盒子,没有镜子,随她怎么梳。 云香觉得,这乡下,比她自个儿家都不如,简陋的紧。 唐昭乐问:“什么样的人才能靠近你家公子?” “啊?”云香不明白,问:“夫人何意?” “我若在盛京开家酒楼,远远的看着他,可好?” 云香道:“且不说公子没带上夫人,就知晓公子定然不会同意夫人进盛京的,还有便是夫人开十家酒楼,公子不见夫人,夫人也是近不得身的。” 唐昭乐蹙眉道:“她敢不见我试试,偷摸的,偶尔见见该是无妨的。” 这个云香没想过,也没想到夫人会说公子敢不见的话,道:“夫人没有身份,无端的叫公子时常见一个百姓,总会叫人起疑,纸包不住火,我想公子也不会同意。” 云香梳着头发,心想夫人去盛京也好,这地方,她自个儿觉得待不住。道:“夫人若是有个好身份就好了,若是有亲人在盛京,就更好了,走亲戚,去盛京走走也无妨。” “走亲戚能走几天。跟他有生意往来,做什么不就名正言顺了么。”唐昭乐弯唇,“就这么定了。” 云舒便就没再说什么。 帮着梳好头,唐昭乐摸了摸,道:“不梳妇人发髻,要姑娘家的,以后,你们都叫我小姐,不要叫夫人。” “是,小姐。” 云香重新梳头,很快就梳了一个小姐发髻。 唐奶奶出屋子,见着三个丫鬟,便道:“她们不走了?” 唐昭乐点头道:“留着,我有用。” “哼,你养的起?” 唐昭乐点头,道:“用不着阿奶操心的。” 云香给唐昭乐收拾完,再给唐欣欣梳了两个小揪揪,像个小哪吒,精神多了,也可爱多了。 第122章 做大做强 虽说饭是几个丫头的,但唐奶奶觉得这么多人在家也是闲着,不客气道:“既然要赖在咱们家,那就都下地干活去种田,种田你们都会?” 三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摇头,都不会。 “那赖在咱们家作甚!” 唐昭乐听不下去,道:“阿奶,你看她们这模样就知道,没种过地,怎么下地干活。” “都是下人,什么活不能干,不会的学了不就会了。” 她的阿奶,什么时候可以收起那副刻薄,道:“不行,我不同意,她们是我的人,来了也不是种地的。” 唐奶奶气:“你忘了你是怎么被抛弃的了?你咋这么没骨气,难不成你还想人家把你接走一道过好日子去,我跟你说,要你和不要你,是个明白人都看的出来,你别傻脑袋看不明白。” 唐昭乐已然没了伤心之色,抛弃的话也能坦然面对,道:“这就不需要阿奶操心了。” 唐奶奶气,这么多孩子孙子,就唐昭乐从来不听她的,顶嘴也是一溜。 吃了早饭,唐奶奶就出门了。 唐昭月本来今日不用去镇上,但因着心里有事儿,乡下待不住。 这一趟去镇上,身边也就带了云香一个丫鬟,余水叔种地,今日没赶车,是隔壁村赶的牛车。 云香是第一次坐牛车,小声问:“我家主子也坐过这个吗?”像装粪桶的板车,有点丢人。 唐昭乐点头道:“坐啊,经常的。” 云香不可思议,要不是陆尘带的门,认的人,她真觉得自己会不会跟错了人。 这会儿还早,店里不忙,唐昭乐找了何胡元,“阿元,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进包间说。” 两人进包间,云香守在门外。 何胡元疑惑,问:“这外头姑娘什么人?” “阿砚派的人。” “哦,干什么来的?” “以后就是我的丫鬟。” 何胡元瞪大眼睛,也想到大兄弟说的安排,难道这就是安排,点了点头,心里有数。 唐昭乐道:“之前你说开分店的事儿,我想跟你合计合计。” 何胡元诧异,之前难处不是没说过,实话道:“大妹子不瞒你说,阿砚开这家店的时候,我是全程在他身边的,好多事儿都是我一手在帮办,要开起来,真不容易,里头老多事儿了。 且不说银子是一回事,管事又是另一回事,还有采买的事,里头的门道多着呢。为啥俺时常来店里,有些事根本不放心。这会儿开分店铁定忙不开。” 唐昭乐也实话,道:“阿元,不瞒你说,我要去盛京,银子的事儿你不用担心,阿砚可以出银子。” “啥?你说啥地方?” “盛京。” “阿砚去了盛京?” “他就是盛京人,盛京就是他的地盘。” “那那有阿砚在,俺可以想想。”说着脸上有笑意,变了脸色。实在是没人兜底,他不敢干。 唐昭乐道:“阿元,盛京是个不一样的地方,很多事得一步一步来,你愿意跟着去,咱们就一步一步算着走。” “有阿砚在,啥都不是问题。” 何胡元看的明白,跟着有本事的人,等于走捷径。 唐昭乐道:“阿元,我有个想法,你看成不成?” “你说。” “还记丁友仁说的大伙一起干的事吗。” 何胡元点头:“当然记得。” 唐昭乐道:“咱要快速做大确实不可能,你又时时看着一个酒楼,两家店就够你吃力的,你不想菜色手艺被人知晓也对,我有一个主意是这样的。” “你说。” “咱们可以做大料,所有做菜的调料,由咱们提供,所有新开酒楼要想跟咱的菜色味道一样,必须买大料,到时候,咱们赚酒楼的钱,还可以赚大料的钱。你看这个主意可成?” 何胡元一拍桌子,他怎么没想到可以用调料来拿捏住人,起身在包间来回走动,觉得可成,道:“俺不会看账怎么办?” “楼下不是有个细致的掌柜吗,你提拔他做总管事,叫他帮你盯着,账目再由我来最后过目,没人敢有手脚。” “这个好,妹子,你跟阿砚都是做大事的人。” 唐昭乐想她跟赵瑾砚差远了。 何胡元不放心,道:“这大料被人知晓了去,怎么办?” “东村一个,西村一个,弄几户人家,多了,就查不到,得空我再调配调配,做别的大料卖,又多一个调料生意。” 何胡元都被说迷糊了,感觉都是生意的样子,道:“大妹子你这脑子真灵光,俺跟翠宁指望着你二人了。” 唐昭乐道:“我也不会谈生意,也得指望阿元你了。” “俺粗人一个,以后就跟着你二人,跟定了。”他激动时表忠心。 唐昭乐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之后你遇着事就来找我,大家一起商量好成事儿。” “成,就这么说定了。” 唐昭乐点头,“你忙着,我去看看翠宁。” “好。” 唐昭乐一走,何胡元就开始脑子发散,越想越激动,当即眼光都不放在这小小的酒楼,脑子发散到自己成了大老板,谁都要巴结他的份。 他不是没见过被巴结的人,那出行什么地方,都不用自个儿掏银子,给掏银子的他们都觉得是荣光的事儿。 到底是见识过,脑子发散的远了。 唐昭乐陪着刘翠宁逛街,刘翠宁对唐昭乐有自己的丫鬟羡慕的不行,道:“阿乐,我真羡慕你有自己的丫鬟。”这是多体面的事儿啊。 唐昭乐不免道:“我还羡慕你和阿元感情好呢,不用分开。” 好,刘翠宁想何胡元不在身边,只留个丫鬟,她怕是不愿意的。 唐昭乐对何胡元说的,跟刘翠宁也说了,刘翠宁听到开分店,激动的不行,关键阿乐说的行啊,不是不行。 唐昭乐把一种调料去药店买的,去集市买的,各买了一点,这是一个大料的配方,刘翠宁在家没事就可以做做这点活儿,买了工具,教她怎么磨调料。 一个下午,刘翠宁就掌握了一个秘方。 唐昭乐道:“量大的时候,东一家,西一家,分开叫人做活,你来管这事儿。我就在家研究做口味,不怕做不成的。” “好啊,这样我也有事忙活,不愁闲的。” “嗯。” 第123章 父亲手札 回到家,天色自然不早,唐昭乐回家,家里已做好了热饭热菜都是两个丫鬟干的。 唐奶奶一个劲儿翻白眼,脸不是脸的,唐昭乐真不知道她奶在嫌弃什么,有吃有喝又有热饭热菜的,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唐昭乐安抚:“我奶就是这样的性子,习惯了就好。” 她们丫鬟能说什么,夫人不赶走她们就好了。 夜里天阴沉沉的看着又要下雨。 这段时间到了霉雨季,想要雨停,得看天。 第一天,三个丫鬟都不适应,但是到了第二天就适应了。早上起床也井然有序,没有头一天那般无头苍蝇的感觉。 大雨瓢泼,不能出门,田地里也无人忙活,家里人又多许多人,又不方便出去买菜,唐朝月便杀了一只鸭。 三个丫鬟无从下手,还是唐奶奶杀生,唐昭乐下手拔鸭毛,又给又亲自下厨给炖了一锅鸭汤,配着薏米,花生,老香了,中午不吃米饭都成。 然唐奶奶就见不得外人吃的好,去了老大老二家叫人,两家人都来吃鸭子,都没跟唐昭乐打招呼,唐昭乐囧的不能再囧了。她的阿奶总是这样,总是猝不及防的叫她丢人。这么多人哪里够吃啊,没人分一块肉,塞个牙祭就没了。 唐昭乐开口:“晚上,大伯二伯再重新来过,我再杀两只鸭用两锅炖。” 都没吃尽兴,袁氏看了看几个丫鬟,道:“这就是阿砚找来伺候你的人?” 唐昭乐点头道:“算是。” “哎呦,这么多人,他倒是会安排。怎么不把你接到他身边过日子,会不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会不会家中有了妻儿?” 唐昭乐听不出是不是酸话,但她不喜欢听,道:“大伯母吃了,嘴巴闲的,晚上再来吃过。” 唐昭乐就是有本事叫人闭嘴,大伯母脸臭,当即转身就走。 一个走了,人就陆陆续续走了。 下午,几个丫鬟一起忙活两只鸭子,尽顾着炖鸭了。 这一天在唐奶奶的掺和下,过的既狼狈又不失尴尬。至少晚上几家人都吃好了。 第三日还是下雨。 不能去镇上义诊,唐昭乐闲在家想爹了,便拿了爹的手扎看。 这个手扎爹从不给她看,也不允许任何人看。 唐昭乐是偷摸看过的,但很笼统,她留这个是想做个念想的,这会儿正好可以看看他爹的秘密。 翻开看过之后便严肃起来。 难怪她阿奶说她的外祖家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 原来他娘是乐陵城洛家的女儿,因着爹爹去乐陵城乡试,在一次诗文大会上认识的母亲。二人一见钟情,母亲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的跟着爹爹,这才与家人断绝了联系。 也就是说她娘为了爱情而舍弃了家人。 而爹爹没有护住娘,最终辜负了娘,所以爹才会郁郁不得善终。 看了这本手札,她对奶奶的讨厌更恨上几分。 就不能对阿娘好一些吗?就因为她不是男孩就时常刻薄母亲,男孩就这么重要吗?她娘生她伤了身子,再难有孕,只一个女儿就不能安享天伦吗。 哼!她阿奶就不应该有那福气。 看了手扎的唐朝月见着唐奶奶更讨厌了,阿奶也不叫。 几天时间,唐昭乐想念自己的爹娘,自闭不说话。 三个丫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昭乐现在有能力,她想去看看自己的外祖母,外祖父可还健在。乐陵城洛家,她记住了。 七八天时间,天气才见晴,可哪都湿哒哒的,屋里都有蚯蚓爬,外出又是一脚泥泞。 唐昭乐找到村长,叫村长写一封证明她是唐宋时,洛语嫣之女的书信,她要去看看外祖母。 村长点头,帮着写,又多写了一些唐昭乐父母皆亡的现状。 当年唐宋时带了一个小姐回来的事儿,那可是村子里响当当的大事儿。村长知道来龙去脉。自然也知道唐昭乐现下的处境,他想如果有外祖家愿意照抚外孙女一二也是好的。 唐昭乐收了村长写的书信,选了一个日头好的日子,带着三个丫鬟和唐欣欣去镇上了。 跟唐奶奶也打了招呼,这段时间都不会回家住。唐奶奶也随了唐昭乐去,这几天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她见着也烦。 一行人各自背了包裹去了镇上。 三个丫鬟在乡下那是待的够够的,要是可以真不想再待,尤其那老太婆,不是一般讨厌。 唐昭乐要去乐陵城,听说马车赶路也要两天,云香当即就让春花去买辆马车,不然怎样都不方便,刚好她们这几个丫鬟都会驾马车。 唐昭乐得跟何胡元夫妻俩打个招呼。便就在新月酒楼歇脚说话。 何胡元最近可忙碌了,四处应酬,在商量怎么开分店一事。这会儿算早的,在店里,进了包间就汇报实况。 “大家钱进来,俺们的分的就少了。” “怎么说?” “丁老板出五百两。他那两个朋友一道出两千两暂开五家分店。都是实打实的钱进来,我不出钱,这家店算入股的话,那我们就只能占两成了。他们还有管事的人手,算出钱出力。俺就占个大料,站不住,大料只能另算钱。” 唐昭乐想了想,叫云香又拿出八百两出来。道:“两成太少,话语权一定是咱们说了算。这些银子你拿去,怎么也得占三成以上,不然没大意思。” 何胡元没想到,银子说来就有,道:“成,有这点银子,俺说话也有底气。” 唐昭乐没把银子放心里,道:“我得去乐陵城几日,去看看我外祖母。” “什么时候?” “下午就走。” “那生意谈妥,要签字这些如何办?俺不识字,怕吃亏的。” “什么时候谈妥?” “一会儿晚上再叫人来一趟,能妥就今晚办了,俺跟他们说,俺的大东家事忙着,叫他们办事儿快的。” 唐昭乐想一下,这个她得把关,道:“成。今晚就住镇上,咱们今日人多,就住镇上客栈,你要找我,到时候就来酒楼找。” 她手指着离新月酒楼近的一家客栈道:“就那家。” “成,我知道了。”之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都是你跟阿砚的银子,俺什么银子都没出。占三成太多了,以后俺就占两成的。” 唐昭乐道:“一开始阿砚就给的三成,以后就三成了,忙里忙外的都是你,我不是没出力么。” “你们出钱,有头脑,俺不行。” “行了,这事儿就说定,不兴算那么清楚的。” “诶,好。” 第124章 去往乐陵 春花,秋月,套了马车,给出的银子花的七七八八了,又给了八百两银子出去,云香道:“小姐,我们银子不多了,可要派秋月回去取银子?” 唐昭乐摇头,他了解她,给这么多,大抵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这才多久,银子花没了,不得问钱都花哪去了吗?她不想还没去他身边就被断了去路,道:“不是还有一百多两吗?够花很久,再说,我也在做生意,以后银子不需要再向他伸手。” “可小姐钱才投出去,没那么快赚银子。” “那也用不上他的银子。” 云香无法,只能听从。在她印象里,一百两就是不够花的。若是进了王府做主母,百两根本就不是钱儿。不过,哪个主母没有自己的铺子,总比没铺子是强多了。 晚上,唐昭乐等在客栈,很晚了也无人来请,以为何胡元没谈妥,正准备睡,有人来请了,唐昭乐忙起身穿衣,云香立即跟着。 春花,秋月看孩子。 新月酒楼楼上还大亮着,有说有笑,掌柜亲自领着唐昭乐进包间。 一行人看到一个女子时也是诧异,何胡元介绍道:“我背后的东家一直是她。以后合伙,阿乐就是大东家了。” 唐昭乐对着诸位点头,只有丁老本认识,叫了一声:“丁老板。” 丁老板道:“唐姑娘真人不露相阿,该早说了才是。” 唐昭乐道:“现在也一样。” 她沉着大方,并没有这个年纪小姑娘的稚嫩。 何胡元道:“那两个,一个是蔡老板,一个是林老板。” “蔡老板,林老板有礼。” “唐姑娘有礼。” “都坐,叫我来,想来是商量出了结果。” 何胡元道:“俺们出方子,占四成,他们出银子出人,其余六成他们分了。” 唐昭乐点头,道:“决定了,今日就写个协议定下如何?” 丁友仁道:“听说唐姑娘要外出一段时间,要是时间紧,今日就定下。” “时间确实紧,现在不定下,那就等我回来,只不过,无法给个确定时间。” “那今日定下,明日就好做别的正事。” “好,好。” 做生意是着急的事,哪有拖着的,自然早了早好。 唐昭乐跟着着几人拟协议,待弄好,签好,按下手印,已经到子时。 忙好都散了。 唐昭乐拿着协议跟何胡元还有话说,道:“开新店的支出毕竟是大家一起支出,一家出一个掌柜,得核对清楚了。” 何胡元点头道:“合伙就这点蛮烦。” 唐昭乐道:“咱们银子有限,别的生意不带他们就是。” “说的也是。” 什么事都要经历过,何胡元没经验,等于摸着石头过河。 刘翠宁守在家,等着何胡元到很晚,他一回来,刘翠宁心落定了,问:“怎么样?” 何胡元压力大,抱了抱刘翠宁,道:“俺俩得有一个人识字,以前是泥腿子,不识字不影响啥事儿,现在不认字不好办事。” 刘翠宁道:“那你学字去,我怕自己学不好。” “俺之后肯定忙,没时间。你在家,无事做刚好可以学了,俺给你请个先生,学多学少都不管,学了就是俺们自己的。” 最近因着自己不识字都把他要整自闭了,这心态不好,差点叫自己气场上不去,站不住脚。 “成,俺俩一起,我学了,晚上教你。” “好。” 隔天,唐昭乐近午时出的城,睡晚了,起的晚。 春花,秋月坐前头驾马车。 唐昭乐不禁道:“她们本事真大?” 云香道:“跟在主子身边没本事不行,我是主子亲自挑的人,春花秋月是我挑的人。” “他为什么挑你?”唐昭乐好奇。 云香道:“当时主子只一句话,跟在他身边没本事不行,我说我学过些拳脚功夫,就被挑了。后来我才知道,跟主子走近,得有自保的本事。” “这样啊。” “嗯。” “那,她们呢?” “主子怎么挑的我,我就怎么挑别人,我们仨就会一点拳脚功夫,真干架,三个可以打一个。” 唐昭乐笑:“那你是在找帮手。” 云香笑:“自然,奴婢花拳绣腿,不堪大用,相互帮着才好保命。” “那他身边真那么难吗?” 云香点头:“太子在好些,不在了,主子就时常受欺负。” “谁欺负他?” “朝堂上那么多官员,皇上也不向着主子,王爷也不向着,主子孤立无援。” 唐昭乐皱眉,越说越不放心赵瑾砚,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 一路闷热,唐昭乐没坐过长途马车,难受的紧,慢赶赶了三天才到乐陵城。 到了乐陵城,唐昭乐先让自己休整一天,总得让自己有个好的精神样貌,不然被嘲笑的不仅是她还有她娘。 几人进了客栈,要了两间房。 云香叫了水,大家都得梳洗一下。 休整一晚,唐昭乐没急找洛家,而是先看看乐陵城是什么地方,她叫唐昭乐,可见母亲是极思念故土的,也思念着洛家的家人。她牵着唐欣欣走在乐陵城,街道繁华,比之长水县更热闹,更大,这里的百姓也更富有,看衣着就能知晓。 长水县的百姓,衣着打补丁都是常见之事,而这里,却是少见,争相走动,面容也不多见凄苦之色。 唐欣欣止住脚步,突然不走了。 唐昭乐疑惑,蹲下身,问:“怎么了?” 唐欣欣看着街角蹲着的老人道:“我看到阿爷了?” 唐昭乐四处看一圈,问:“哪呢?” 唐欣欣手一指,对着墙角光膀子的老人道:“那。” 唐昭乐顺着她的小手看去,墙角蹲着一个老人,瘦骨嶙峋,面有脏污,胡子邋遢,丢弃孩子等于害命,这样的人能有多少善报福气。问:“你可要上去打个招呼?” 唐欣欣摇头,道:“不去,欣欣与阿爷再不是亲人。” 唐昭乐抱了抱唐欣欣,她还小,却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免叫人心疼,道:“不去就不去了,咱们走。” 几人折回,逛过乐陵城,唐昭乐便开始打听洛家在何处。 唐欣欣几次回头,唐昭乐便叫云香去给那老人买些吃的。 云香照做。 第125章 乐陵洛家 乐陵城洛家早年间高调谁都认识,谁都来巴结,自均田令后低调许多,也不知是不是百姓仇富,分出田地之后,多有人在门口称快。洛家这才知晓,自家不偷不抢也得罪人。 这几年下来,府邸陈旧也没修过,跟个落寞的富贵人家差不多,出门也没有牌面,管事们都夹着尾巴做人。 府里主子对外也只叫苦,然这种低调也只是在百姓知晓的面上低调,不在面上的又有几人知晓。 洛家大爷人脉广,大少爷又将是接班人,多有人在私底下巴结,为何巴结,总有缘由。 午饭之后,唐昭乐只带云香一人去洛府,一路又有点忐忑,一是冒然前来,不知是否冒昧,毕竟只是她自己的一个想法,二是,素未谋面的亲人对她会是什么态度。 细想之后觉得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后悔,便又壮了胆子。 到了门口,云香道:“小姐,这人家看着也是个大户人家,做事怕都看章法,不如奴婢帮你送信。” 很多事,唐昭乐没有云香懂,便就把书信递给云香道:“我娘叫洛语嫣,你就问他家主人是否识得。” 云香感觉到唐昭乐的紧张,道:“好。” 云香上了台阶,叩门。 先是一下,再是三下,之后便有小厮开门,探出头来张望,云香递过书信道:“我家小姐来探亲,家母叫洛语嫣,这是书信,交给你家主人查看,若是走错人家,还请把书信交回。” 小厮看了看云香,再仔细看了看唐昭乐,接了书信,关门而去。 也不知等了多久,唐昭乐觉得等了两炷香的功夫,都有了,都不见人来迎,不禁忐忑道:“云香,你说是不是弄错了人家?” 云香道:“刚才对那小厮说过,若是弄错,交回书信,这会儿没拿回来,许是没弄错。小姐不妨再等等。” 唐昭乐点头。 这时候,大门打开,出来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公子。 小姐和丫鬟一眼便知,洛夫人仔细打量唐昭乐,跨出门槛便着急道:“你便是语嫣的女儿?” 唐昭乐点头道:“不知是否冒昧。” 洛夫人拉起唐昭乐的手道:“父母都不在,你怎不早点来,你外祖母看了书信,晕过去了。” “啊?”唐昭乐一惊,“怎么会这样!” “快快,你随我去见老太太。” 唐昭乐忙跨步跟上,心里内疚。 洛夫人道:“莫怪,刚才一下着急,才忘了你等在门外。” 唐昭乐道:“是我唐突了。” “老太太不知道你娘已经不在了,本就时常想念你母亲,见着书信知晓你娘不在,伤心过度就晕过去了。” “现在如何了?” “府里有大夫,现在醒了,要见你呢。” 说着脚步越走越急,唐昭乐都没关注这洛府是个什么样的。 云香小跑跟着,洛少商也迈着大步子,他没想到,那日所见的女子竟然会是他表妹。 进了屋,里面老多人了,老太太也不在床榻上,而是端坐着张望门口。 所有人陪着老太太张望,之后有丫鬟道:“来了,人来了。” 老太太站起了身,唐昭乐被牵着进了屋,好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她一眼便看到焦急的老太太。带着抹额,富态非常。 洛夫人道:“母亲,这便是语嫣的女儿。” 老太太端详唐昭乐,眉眼跟她女儿一摸一样,上前握住唐昭乐的手道:“好孩子,你娘什么时候走的?” 唐昭乐先将人扶坐下,道:“您先坐下,我慢慢说。” 老人家坐下一眨不眨的看着唐昭乐,仔细打量。 唐昭乐道:“我六岁时,娘走的。” “嫣儿,我的嫣儿啊!~”老人家闻言悲伤道。 唐昭乐给人顺气,缓声道:“您别伤心,伤了身子就是我的罪过。” 洛夫人道:“是啊,母亲,大夫说不可再大起大落。” 老太太缓了缓,细细打量唐昭乐,问:“你叫什么名字?” “唐昭乐,昭昭日月的昭,乐陵城的乐。” 闻言老太太又忍不住落泪,那孩子,真是……又问:“几岁了?” “十六了。” “你爹娘都不在了,可给你许了人家?” 唐昭乐这会儿说自己成亲了也不是,没成亲也不是,为了不叫老人家多问,便道:“没。” “没许人家,又孤苦无依,该如何是好,以后就住洛府了,还住你娘以前的院子。”老太太语气沉了沉,有强势之态。 唐昭乐忙道:“我只想看了爹娘手札,来看看外祖父,外祖母。你们安好就是替娘完成了心愿,不常住。” 一句话叫老太太又红了眼道:“你外祖父与你大舅舅出门了,这几日不在家,我们一把老骨头,都好着呢。你就放心住下,不住下,你还要回哪去,爹娘都不在,谁来照拂你。” 唐昭乐蹙眉不知道怎么回,有为难之色。 洛夫人道:“母亲,她才认门,生着呢,慢慢来。” “好,那慢慢来。”继而才看向一屋子的人,道:“都来认认人。” 洛夫人道:“我是你大舅母,我跟你母亲也时常在一块儿说话,好着呢。” 唐昭乐手被牵着蹲了蹲身:“大舅母。” “诶,先给你介绍长辈认识。”唐昭乐的手被牵着走,到一对夫妻面前道:“这是你二舅舅,这是你二舅母。” 唐昭乐福身道:“二舅舅,二舅母好。” “好。” “好。” “别的长辈不在。”洛夫人牵着唐昭乐的手,随后介绍的就是他儿子道:“这是你大表哥,叫少商,你叫大表哥就是。” 唐昭乐看了看人,面熟,名字也熟,想了想瞪大眼睛眼睛,道:“是你?” 洛少商也是没想到,道:“表妹,我们见过。” 洛夫人道:“你们早就见过了?” 洛少商点头,道:“在避暑的山庄,刚好与表妹对诗,表妹学识不错。” 学识不错,是对女子最好的褒奖,可洛老夫人不爱听。 洛夫人笑道:“你二人是有缘的,早来,不就早认亲了。” 唐昭乐唤:“表哥。” “这是你二表姐,属虎,也快嫁人了。” “二表姐。” “这是你三表哥。” “三表哥。” “其余的都是你弟弟妹妹们。” “弟弟妹妹们好。” “表姐好。” “你有外嫁的姑姑,到时候都叫她们来见见你。” 好热情,人也多,唐昭乐不适应极了,好在还能应对。 第126章 有人罩着 都认了人,有仆人搬了凳子,唐昭乐便被安排坐在老太太的身边说话。 “你一个人来的?” “有三个丫鬟,一个女儿,两个丫鬟带着欣欣回了客栈,只有云香跟着我。” 一句话把大家惊呆了,问题不在丫鬟,是女儿,唐奶奶问:“不是,没成亲吗?” “欣欣跟我有缘,五六岁,她愿意叫我娘,我也没什么亲人,便就相互为亲,认了女儿。” 如此老太太便点了点头,但她才十六,哪里好就做母亲了,道:“丫鬟在哪,我见见。” 是否体面,家境如何,规矩如何,在丫鬟身上能了解很多。 唐昭乐转身唤:“云香。” 云香听见小姐叫,双手交叠在腹前,眼睛看脚下,小碎步走进来,到唐昭乐跟前,道:“小姐。” 唐昭乐道:“外祖母,她是我的丫鬟,叫云香。” 老太太眼眸锐利,打量云香,问:“你家小姐平日起居都是你在伺候?” 云香点头,道:“回老太太,是。” 一举一动倒是规矩,又问:“伺候你家小姐多久了?” “不久。” 不久是多久?老太太觉得眼前丫鬟不愿交代实话,是个厉害的,问:“你家小姐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 “小姐会医术,平日也爱进厨房研究吃食。” “嗯?”老太太看向唐昭乐道:“学医了?” 唐昭乐点头,道:“娘不在,爹身子就不好了,学医是为了爹爹。” 老太太不喜欢唐宋时,连名字都不想听到,道:“这些丫鬟你如何养活?” 唐昭乐道:“家中有些营生,恰可度日。” 恰可度日就是并不富裕,但能养三个丫鬟就不是贫苦的,道:“可否跟外祖母说说,做什么营生?” “在我们县城有酒楼营生。” “哦?你自个儿经营?” “有一道的帮着经营管事。” 那就不是全是自家的营生,她一个姑娘家可有遇到难处,这个且不论,唐奶奶点头,“如此说来,你只是无依。” 唐昭乐弯唇,“我自个儿就是自个儿依靠。” 洛老太太愣,性子是个要强的,这个她喜欢,拍了拍唐昭乐的手,道:“毕竟是个女儿家,还得有个可靠人庇护你的。” 唐昭乐垂眸,不语。 洛夫人道:“母亲,带着表姑娘去看看她母亲的屋子,一会儿该天黑了。” “好。”老太太起身,“我亲自带你去瞧瞧。” 唐昭乐跟着起身,她是想看看娘的闺房,她没见过,也想了解母亲的过去。 老太太身子没大事,该散的也就散开了,跟着的只有洛夫人。 一路上,洛夫人道:“屋子还好好的,时常有人打扫着。” 唐昭乐点头。 到了地方,是个雅致的住处,虽然陈旧了些,但处处透露着她娘曾经生活过的痕迹,老太太触景生情,到了住处就抹眼泪。没多久便被洛夫人劝回了。 洛老太太走了,洛夫人便带着唐昭乐四处看看,女子闺房在阁楼上,一楼有画室,有书房,有棋盘,还有刺绣之地,很大,看的出来她娘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也难怪,阿奶那样的脾气,娘是受不住的。 唐昭乐拿起她娘刺绣一半的鸳鸯,虽然不是很好,能绣出模样也是下了功夫的。 画过的画也不是很好,跟她一样,半吊子。 洛夫人道:“都是你娘的,都给留着。” 唐昭乐看着画,满面柔和,她想娘了,道:“正好给我留个念想。” “天色不早 ,客栈的人可要接过来。” 唐昭乐点头,“不劳舅母,我让云香去接来就好。” “好,你在这里休息片刻,我下去安排,晚上跟老太太一道吃饭。” 唐昭乐点头,放下画,道:“舅母去忙,我自待会儿。” 洛夫人点头,对着身边的人道:“伺候好表小姐,不可怠慢。” “是。” 云香按吩咐去接人,唐昭乐去逛书房,她对母亲的一切都好奇。 那边看不到唐昭乐不在 ,洛老太太便和洛夫人说起唐昭乐这个人来。 洛老太太对女儿又爱又恨,这会儿也恨不起来了,有些后悔这么久没早早去寻她。 洛夫人道:“母亲,我看这孩子落落大方,懂事得体,被养得极好。” 洛老太太叹口气,“看她的手,不是从小细致养着的,那般人家,能做出多大的事。” “那丫鬟倒是气势挺足,像是大府邸出来的。” “若是她亲自教的丫鬟,那是个会管事的。” “那也得有人教,少商说在避暑之地见过她,可问问少商是否知晓一二。” “把他叫来,我问问。” 婆子去叫人,没多久洛少商被叫了来,自动坐到了洛老太太跟前,道:“祖母叫我来何事?” 洛老太太问:“你之前就见过这个表妹?” 洛少商点头道:“那时候不知道她是表妹。” “她的情况你可知道一二。” 他当时确实是有人对他说了这姑娘的情况 一二,道:“当时有人说表妹是某个酒楼老板妻子的闺友来着,并不详细,若是按着表妹所言,那酒楼就是跟人家一道开的,听说生意还行。” 洛老太太点头,道:“她一个女子,身无撑腰的人,跟人合伙的事儿,迟早要吃亏。” “少商,改明儿你出门带着她,也叫人知晓,这表妹,你罩着的。” “是。” 云香几人骑马车来的,从门口又被带到后门口,带着小包袱,还带着小女娃,被人带着安排到了唐昭乐住处“芜苑”。 洛府的下人很好,这几个人都被安排的好好的。 只有唐欣欣,闺阁没有多余的床,有也是丫鬟的,仆人要去请示主母,唐昭乐道:“平日就跟我睡的,不必麻烦,且就住几日,不常住的。” 这话没多久,洛夫人就知道,也知道唐昭乐的打算,真是来探亲的。 第127章 乐陵商会 吃饭的时候,唐昭乐牵着唐欣欣去跟老人家吃饭。 不是自家的孩子,洛老太太不是很热络,孩子叫声太姥姥也只轻嗯一声。 洛夫人和洛少商陪着说话,洛夫人道:“你初来,这几天让你表哥带你出门玩。” 唐昭乐看了看洛少商,点头道:“有劳表哥。” 洛少商淡淡点头。 洛夫人给洛老太太夹了菜,洛老太太动筷,唐昭乐才开始动筷,给孩子夹了一筷子炒鸡蛋。 唐欣欣不说话,默默吃东西,规矩也好,眼睛不会乱看,尽快吃完就道:“娘,我吃好了。” 唐昭乐点头,道:“云香,带欣欣回去。” 云香带走孩子,洛夫人便疑惑道:“你年纪轻轻,未嫁人,怎么想着养孩子了?” 唐昭乐道:“有欣欣,不嫁人不是也可以么。” 洛夫人震惊,“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洛少商看一眼唐昭乐,似乎明白她想独身一人的想法是因为什么。 唐昭乐道:“舅母放心,我也只是说说,不作数。” “你没有亲长,以后有什么想法,受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这个舅母说。” 唐昭乐点头。 “你外头有营生,又是女子,刚好你表哥时常走动,带着你出门露露面,也好叫人知晓你背后有人,不能让人轻易欺负了。” 唐昭乐弯唇,“多谢舅母,昭乐会的。” 洛老太太和洛夫人弯唇。 头一天,怕唐昭乐睡不习惯,洛家人时常过来看看,好在唐昭乐没有点灯的习惯,便就以为她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唐昭乐到洛府的二舅舅屋里吃饭,说了客套话,被好生招待了一番。 第三日跟弟弟妹妹们出去玩,乐陵城有个山青水秀的湖,游船,划桨,挺好玩,唐昭乐带着孩子丫鬟好生玩了一番。 第四日,唐昭乐觉得差不多了,去陪了陪老太太,帮着把脉,针灸,熏艾,把洛老太太伺候舒服,睡眠也好了。 第五日,洛少商便带着唐昭乐去商会。 唐昭乐还没去过什么商会,问:“什么是商会?” “就是一群做生意的人在那说说话。” “那我去,合适么?” “只要有营生都合适。” “好。” 她确实需要长见识。 乐陵城的商会,不仅只有乐陵本地的,还有还有长水县,永安县、长兴县、瑞昌县等。所以人不少,但真正进这圈子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开个店铺就能进,自身还得有实力,这个实力还得大家认可,在圈子里有一定成就。普通百姓自然接触不到,没实力想进圈子,那就得有人带。 故有人常受巴结,有人绞尽脑汁找门路。 洛家是商会之首,会长还是洛少商的爷爷,不会时常来,倒是洛少商进商会如进自己家一样,谁都得躬身行礼,道一声:“洛少。” 洛少商想应声,就应一声,想不应就不应,走路带风,神气的紧。 唐昭乐跟在后面,看到清一色的男子,就她一个女子,怪怪的。 洛少商找了位置坐,马上有人端上茶水。 唐昭乐坐洛少商身边,凑近小声道:“表哥,我来错地方了。” 洛少商道:“来不来错,你自己看。” 小坐一会儿,有人来跟洛少商打招呼,竟然也有人来跟唐昭乐打招呼。 唐昭乐见着来人,诧异道:“林老板。” “唐姑娘也在此地。” 唐昭乐点头,道:“来探亲。” 林老板看了看洛少商,唐昭乐道:“我表哥。” 林老板诧异,忙道:“唐姑娘原来跟洛家是亲戚,难怪会做生意。” “过奖。” 洛少商架着腿儿,淡淡问:“你们有生意?” 林老板笑着道:“唐姑娘的新月酒楼在乐陵也得开一家分店,我这也是特来跟洛少打声招呼。没想到你们是一家人,这个可真巧了。” 洛少商侧头看了看唐昭乐,继而道:“她开酒楼,跟你什么关系?” 林老板道:“这不几家人一道的。” 洛少商皱眉,“这么点生意还几家一道?” 林老板笑,道:“于洛少自然是小生意。” 洛少的气场,林老板有压力,打了招呼就说走了。 洛少商对着唐昭乐问:“几家分店?要几家人一道?” 唐昭乐道:“看大家的银子够开几家的,暂定七家。” 洛少商挑眉,“七家不少,既然一家开成了,何愁开不了第二家,带着别人赚钱,不傻么。” 唐昭乐道:“我没人手。” 洛少商点头,这是个问题,道:“合伙不赚钱,赚钱,都有鸡毛事儿,你小心被这些事愁死。” 这些唐昭月也想到了,她道:“别的生意不带他们就是。” “你还有别的生意?” “有。只是想法,还没想完整。” “一会儿出了商会,到我那儿想完整,遇到什么事,我也好当时就指点你。别傻傻的做垫背。” “真的?” “自然。” 唐昭乐弯唇:“没想到,有表哥还有这用处呢。” “啊!”唐昭乐脑袋被猝不及防敲了一下,发出声来。 有人朝这边看来,看两人如此亲密还以为是小两口。 有人打听这女子是谁,做什么的,刚好林老板跟唐昭乐打了招呼,便就向林老板打听,一来二去,也就知道女子做什么生意的。 唐昭乐发现有人时不时看她们,很不适应。 洛少商道:“听听他们说什么就成。” “哦。” 唐昭乐听着四面八方的人交谈,有人大声,有人小声,总之听得嘈杂。其中有人做陶器生意,又有人做瓷器生意,感觉自己做调料生意,说不定用的上。 不过她初来,胆子小,不敢上前搭话。 唐昭乐问:“商会多久办一次?” “三个月。” “那开酒楼向表哥报备什么意思?” 洛少商弯唇,“正好给你们省了银子。” 唐昭乐瞪大眼睛:“在这儿开酒楼还得交银子不成?” “在别人地盘上做营生,不得打声招呼么?” “别的地方呢?” “自然也有别的规矩。” “那……盛京呢?” “怎么你还想把生意做到盛京去?” 唐昭乐点头:“不成吗?” 洛少商冷“哼”一声,“心可真大。盛京什么地方?权贵,士族,哪个圈子你都进不去。” “你也进不去吗?” 洛少商翻个白眼,不说话。暗道:真是异想天开。 第128章 表哥把关 商会越来越嘈杂,洛少商带着唐昭乐差不多时间就走了。等于带着人来露个脸。 唐昭乐回去,洛少商便问起她别的营生。 唐昭乐便叫洛少商明日来吃饭,她亲自下厨之后再跟他说。 洛少商便应允了。 今日唐昭乐也感谢洛少商带她去商会,明日势必要整一桌菜,带了云香出门采买。 有些大料得现磨,所以,时间很紧迫,有些料得调配,她这边的小厨房又许久未用,叫春花,秋月好一通收拾,又重新买了铁锅。 晚上,唐昭乐带着云香磨药材,她磨香料,好一通忙碌。 洛夫人不知道唐昭乐忙什么,下人也看不懂,问了自己儿子,才知晓,唐昭乐要做别的营生,具体什么不知道。又从儿子口中了解到唐昭乐跟人合伙开分店的事,便又告诉了老太太,如此,洛老太太更觉得唐昭乐需要庇护。 唐昭乐做了几个菜不多,也不知道合不合这里人的口味,便只叫了洛少商来。 亲自做菜,不叫祖母,也不叫洛夫人,就叫了洛少商,不免叫人瞎想误会。 洛夫人本就挑儿媳挑不好,这会儿,感觉唐昭乐就不错,又是自家人,有学识还会做生意,怎么看怎么合适。 唐昭乐给洛少商配了小酒,给上第一道菜,就是新月酒楼的名菜,凉拌猪肝,叫人尝,道:“这是酒楼的招牌,你先尝尝,如何?” “猪肝?招牌?” 唐昭乐点头。 洛少商怀疑:“有人吃吗?” 唐昭乐感觉他在鄙视,气道:“那你别尝了!”说着要拿走,洛少商按下盘子,道:“我吃还不成吗。” “我没求你。” 洛少商夹起一片猪肝,闻了闻,皱着眉放嘴里,之后眉心松开,又多夹了一口。 唐昭乐把菜撤了,道:“喝酒,漱口,给你尝第二道菜。” 洛少商照做。道:“听说你酒楼的菜,都出自你手?” 唐昭乐点头道:“如何?” “尚可。” 唐昭乐撇嘴,什么德行。 洛少商漱口之后,是一碟子牛肉,上头撒了料,细看真看不出什么料,但闻着不错。夹一口尝尝道:“没有第一盘菜好吃,这牛肉老了,我吃过七分熟的,入口很嫩。” “味道如何?” “味道还行。” 唐昭乐又拿出了羊肉,为了去膻味,烟熏火燎了一下,故而这肉没见过的瞧着怪怪的。 洛少商要漱口,唐昭乐道:“一种料,可以不漱口。” 洛少商还是漱了口,开始尝羊肉,第一口没吃出味来,又尝了一口,道:“肥瘦相间,也还行。” 唐昭乐道:“我尝试了几种口味,就这一种还行。”说着把准备好的料拿出来,道:“你看我做这个生意如何?” “卖料?” 唐昭乐点头,“你跟我说说这卖料的生意如何做?” 洛少商喝一口酒道:“等我吃完。” 唐昭乐点头,把做好的菜全部放桌上。 也就三个肉菜。 洛少商道:“就这些?” 唐昭乐秒懂,道:“我再去做两个菜来。” 这个洛少商没意见。 炒两素菜很快,唐昭乐带着唐欣欣入坐吃饭。 洛少商喝着小酒,吃着美味,感觉还不错。难怪她的酒楼生意好,还被人瞧上,不是没有道理的。 唐昭乐先带小欣欣吃好,云香就把人给带了下去。 唐昭乐道:“还有炖肉的,要烧好几次才能配出好料。这几日你可以随时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洛少商点头,道:“这生意挺好,就是要走出去,得费点心思。” “什么心思?” “我想一想。” “我昨日听到做陶罐生意的,还有瓷器生意的,想要弄些装小料的瓶子,不好意思上去问话。” 洛少商点头道:“我知道了,这种事以后我帮你问,你一个女儿家还是不要多和他们打交道。” 唐昭乐撇嘴,这个表哥有点看不起女子。 “呦,吃上了。”洛夫人扶着洛老太太来看热闹。 两个年轻人忙起身,“祖母。” “外祖母,舅母。” 洛夫人道:“听说你昨天弄了一晚上,我和母亲都好奇在弄什么,过来瞧瞧。” 唐昭乐道:“小炒两个菜,叫表哥来试菜。祖母,舅母可吃了?” 洛老太太道:“吃了,听说你亲自下厨,就想来尝尝你的手艺,可是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唐昭乐瞪大眼睛,跺脚道:“外祖母开什么玩笑呢。” 洛老太太哈哈大笑。 唐昭乐招呼:“云香,拿碗筷来,顺便再做两个菜。” 云香应声:“是。” 菜都吃了一半,大都是洛少商吃的,他道:“祖母,母亲,你们尝尝表妹的手艺,我吃着不错。” 洛夫人看了看菜色,道:“你昨天忙里忙外,忙这些?” 唐昭乐拿着桌上一小碟子的蘸料,道:“舅母闻闻,我调的料如何?羊肉和牛肉都是这个料做的,你们正好尝尝,给我拿拿主意。” 洛夫人拿着料闻了闻,她不懂这些。给老夫人闻了闻。 洛老夫人道:“闻着还不错。” 碗筷上来,两长辈都拿筷子尝了尝,许是没吃惯,没吃出好来,洛少商道:“这道菜最是好吃,娘尝尝,这是表妹酒楼的招牌。” “哦?我尝尝。” 洛夫人尝一口,点头,道:“这菜确实不错,母亲,你尝尝。” 洛老太太尝一口,点头,道:“这手艺确实得开个酒楼。” 洛少商道:“可惜啊,没早认识表妹,酒楼叫人盯上,分了出去。” “怎么说?”洛老太太问。 洛少商道:“她跟几个人合着开分店。” 洛老太太道:“退了不就成了。” 洛少商道:“做生意讲究诚信,不好退。” 唐昭乐道:“这还有大料生意,不愁没得做的,那酒楼,我不费心思,都叫别人管,有银子赚就成的。” 洛老太太道:“都叫别人管,就不能成。” 洛夫人道:“生意我不懂,但我知晓,生意还得自己抓在手上,得有信任的人。” 唐昭乐点头道:“有,从小到大的发小。” 唐昭乐说信任,洛家三人只当听听,不是自家人,就没有绝对的信任。到底还是入世未深。 第129章 不会同意 几人吃过,也都散了,长辈在考虑小辈的事。 唐昭乐无知无觉。 洛老太太思虑着,洛夫人道:“昭乐没了双亲,我这个长辈也要替她把关一二。今日见她与少商相处不错,刚好可问问少商的想法你。” 洛老太太不反对,道:“少商的婚事本就你做主,你自个儿拿主意。” “诶,好。” 入夜,唐昭乐在炖猪蹄子,那肉香飘散,路过就闻着老香了,里头有八角桂皮的香味,别的闻不大清楚,整个儿一个香。 唐昭乐炖肉多,给洛老太太屋里送了些,也给洛夫人送了些,还有二舅舅家。 自己倒没吃多少。 红烧的猪脚软烂脱骨,好吃的不行,可唐昭乐觉得还欠缺了些。 洛夫人对着洛少商看着送来的肉菜,道:“你说,她这是有心还是无心的?” 洛少商蹙眉,道:“娘,你想说什么?” 洛夫人问:“你觉得这个表妹如何?” 洛少商道:“冰雪,聪慧,贤良,挺好的。” 洛夫人笑:“那你……” 洛少商忙道:“娘你可别误会,我可没有那样的想法。” 洛夫人道:“你刚刚都说了那么多,自己定然感觉不错的,这么好的姑娘,你没有想法?” 洛少商是知道唐昭乐心有所属的,道:“怕是表妹自己都不会同意。” “嗯?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 “我儿子这么好,他还能看不上你不成?” “诶~~这个说不准。” 洛夫人不信。 待两人再相处些时日,她便开口试试。 隔天唐昭乐炖了排骨,也是香料炖,同样软烂脱骨,各家送了一点。 第三天,洛少商好奇唐昭乐怎么调的大料,便就来唐昭乐的厨房看她怎么做的。 唐昭乐边尝边炖,时不时调整,他一看,这也太麻烦了。道:“你这大料还没调好吗?” 唐昭乐点头道:“差点味道。” “我吃着已经不错了。” 唐昭乐道:“多吃上火,还得放些下火的,还得味道好。” “吃肉上什么火,又不是吃鹿肉。” “这你就不懂了,吃食还得讲究养生。尤其是大料,不得出错,多吃上火这东西就不是好的。” “我怎么没感觉上火。” “你没有,小孩有,欣欣嘴起泡,定然是其中一味料不对。” “真是麻烦。” “是不简单。” 灶房热,唐昭乐衣裳都汗湿了,尤其胸前。 洛少商瞥见顿觉不妥,要走人。 唐昭乐叫住问:“表哥,你还没说怎么卖出去。” 洛少商想一下道:“用陶罐装,还是瓷罐装?” “可有说法?” “陶罐便宜易碎,瓷罐好一些,但贵。” “我想做大。” “那就陶罐,普通人百姓人家也不觉得贵。” “那怎么叫人知晓,我这是烧什么菜的呢?” “那在陶罐上刻字。” 唐昭乐想一下可行,道:“可能出样品?” 洛少商点头,道:“好,做要多大?” “不用太大,拳头大小就行。” 洛少商点头,眼睛莫名时不时瞥向不归处,道:“明天约个陶罐老板,你们到时候商量。” “好,有劳表哥。” “嗯。” 洛少商有个问题,她被人弃了,还是不是清白之人,便看向唐昭乐的眉眼。 他见多识广,身边不乏狐朋狗友,自己也偶有胡玩之时,不是什么都不懂。 “表哥在看什么?” “小时候我也见过小姑,你的眉眼跟小姑还是很像的。” “是吗。” “嗯,我走了。” “好。” 洛少商边走,边想,好像,好像还是女儿家。 之后脑子便闪现唐昭乐湿了衣的不妥之处…… 云香见着唐昭乐湿了衣衫,不禁道:“小姐,一会儿泡个凉水澡,马上三伏天了,别种了暑气。这厨间之事,不着急还是天凉再做。” 唐昭乐点头,道:“泡个凉水澡,着实热。” 下午,唐昭乐跟唐欣欣一起泡了凉水澡。 春花道:“小姐,那乡下还是不去了,奴婢跟秋月在这样的地方就知晓怎么伺候小姐。” 秋月道:“这里泡澡也有地方,也不会转不开。” 唐昭乐道:“等我有能力,可以去了盛京,到时候买个大房子,离他近一点。” 想到赵瑾砚,她那解释书信还没写,道:“我怎么样传信给他?” 春花道:“主子身边不是谁的信都能传到的,除非主子身边人,也就是我跟秋月有一个回盛京。” “很麻烦?” 两个丫鬟点头,她们没人带路,靠自己有点难,一是路上不安全,二是怕走错路。 唐昭乐囧,不知道赵瑾砚看了信是会是什么样。 赵瑾砚收到信,自然眼眸沉沉,加上陆尘带的话,不要他的人,就知道唐昭乐恨他,才写了休书。 呵,她不要他了。 心里闷疼,难受的紧,比身子不好的时候还难受。 他本也打算不再见她,恨便恨,恨也是一种牢记,不是么。 朝堂之上,皇上一边不待见赵瑾砚,一边委以重任,看似不起眼的职位,实则是朝廷命脉。 军事最重要的秘密管辖地枢密院由赵瑾砚接管,其中包括京中治安,皇宫治安,各处军政大权都归赵瑾砚管辖分配,还有枢密院权利最大的是可参与朝堂许多事,无法详说。 如此做,等于把江山放到赵瑾砚手上,便是这些士族,可以说在拿捏之列,他们身后的子孙怕是难有上迁之路。 朝堂反对之声强烈,僵持两天,皇上顶不住压力,第三日,再次站出来反对的兵部侍郎,还未说两句话,赵瑾砚便站出来,拔了守卫之刀,一刀将人斩杀,不废话,不多言,阴冷的看着朝堂众人。 朝堂众人无有不怕死,吓得噤若寒蝉,皇上自也被吓一跳,先发制人,开口杖打八十,打死不论。 都以为,病殃殃的赵瑾砚会被打死,血肉模糊被抬走之后,有人觉得侍郎换个赵瑾砚值了。 可都忘了皇上并没有撤回旨意,赵瑾砚也没有在他们面前断了气…… 第130章 回长水县 洛少商带了唐昭乐去往做陶罐之地,不在城里,在城外,马车赶路还是有些距离的。 不禁问:“这么远,我以后在长水县不是不方便了。” “你不是没亲长了么,常住洛府不好么?” 唐昭乐摇头,道:“我没有了父母,还有奶奶,等陶罐的事定下得回的。” “你那些料不卖了?” “怎么卖?你也没跟我说。” “洛家自然有洛家的渠道,可以很快的将你的东西销往各地。” “多久可以销到盛京吗?” 洛少商蹙眉,道:“你怎么老想盛京?” 唐昭乐问:“你只告诉我,多久时间销往盛京。” 洛少商想一下,道:“盛京有点远,要销去盛京我洛家没有路子,但这小东西,未必不能进盛京。”没人会看上这点生意来抢。 “要用洛家的渠道?”唐昭乐怕麻烦别人。 洛少商点头,“你若用你新月酒楼的招牌,跟各地的走油郎合作,能卖出几个县都不错了。但我洛家手底下本就多有依附讨生活的,人脉多,卖起来快。” “多快?” “有多少卖多少。” 唐昭乐瞪大眼睛,这口气真大。“那跟洛家怎么合作?” 洛少商道:“你是小姑的女儿,这不就给你顺带么。” “那多不好意思。” 洛少商淡淡:“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热的不行,洛少商难得受这样的罪。 到了地方,有老板哈腰来迎,洛少商用衣袖扇着风,皱着眉,道:“先找个阴凉处。” “是,是,洛少这边请。” 唐昭乐跟着也热的不行,快三伏了,这天就热的不适合出门,可她时间好紧,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根本不够用的。 做陶罐的地方,好些人在屋里光着膀子,唐昭乐好奇怎么做的陶罐,驻足看了一会儿,就是用泥捏的,一个一个摆了样子,晾在那,他们做一个很亏,还能做的一模一样,看着挺新奇。 “表妹,跟上。” 唐昭乐立即跨步跟上。 进了屋,有新鲜瓜果,洛少商不客气,先来一块西瓜解渴。 唐昭乐也跟着拿一块,小口吃起来。 洛少商边吃边道:“做调料罐子。” 老板问:“做多少?” “先来个样子瞧瞧。” “我们家有盐罐子。” “不要,要不一样些,再小些,跟女子拳头一般大的。” “有,有,我去找来,你等等。” 老板大步离开去找小陶罐。 没多久,找了好几样,大小差不多,花样有点不一样,有些花口圆肚,有些圆口方肚,还有小口圆肚各式各样 ,唐昭乐一时间也挑不准,看来看去,感觉都行,问:“哪个口子撒料方便些?” 洛少商道:“小口好撒料,但不好装,你看中口的怎么样?” 唐昭乐挑一个拿起来道:“怎么叫人知晓这是装什么料的?” 老板道:“陶罐可刻字,多废一道工序。” “那红烧的料,刻红烧调料?” 陶罐老板道:“字越少越好记,陶罐也好看。” 洛少商道:“可取一个字代替。” “什么字?” “你那昨日的皆是用炖的,不若就叫炖料。” “这个好。那另一个就叫烤料。” 冯老板道:“可要看样?” 洛少商问:“多久?” “现在就叫人做一个,很快。”说着老板先去笔墨台写了几个字,看书法,老板自己就是大家。 洛少商和唐昭乐先等着,吃点水果。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东西出来了。 还没烘烤过,只能看个样子。 唐昭乐觉得办事算快的了。 陶罐老板道:“样子大概这样,差个壶盖,壶盖没那么快。” 唐昭乐问:“壶盖不好携带,比如烤料,适合野外烧烤,有壶盖,就不好带。” 老板道:“还有一种就是用木塞的。我把烤料瓶子口子再收一收。” 唐昭乐点头:“有劳。” 老板又出去忙碌。 洛少商道:“第一批你打算订多少个?” “现在就要订吗?” “来都来了。” “可我那料还没出来呢。” “这有何难,回去就找人做了。” “那我的人,在长水县。这里做的罐子会不会到长水县就磕碰坏了。” “一定要去你的长水县吗?” 唐昭乐点头,“辛苦调的秘方,不可外传。” “表哥都不能信任?” “表哥自然是能信任的,只不过那要多依赖表哥,我过意不去。” 洛少商想一下,洛家在长水县不是没有营生。道:“成,问题一会儿再说。” 又过一柱香,老板再端着样品来,唐昭乐很是满意,道:“就这个,不错。” 洛少商道:“老冯,我表妹的生意在长水县,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冯老板想一下连忙拱手,“长水县我也可以做陶罐。” 洛少商道:“爽快,那就如此说定了。” “多谢洛少。” “什么时候到了长水县跟我打个招呼,去长水县的景祥成衣铺子找我。” “好,好。” “嗯,回见,动作越快越好。” “好,好。” 唐昭乐跟着洛少商走,问:“这就好了?” “嗯,长水县再起一个炉灶,他求之不得。” “哦。” 两人回洛府同进,同出,最近又走的近,长辈看在眼里,自然乐见其成。 晚上唐昭乐去陪洛老太太说了要回长水县一事。 洛老太太不大同意,道:“你在洛府住的不好?” 唐昭乐摇头,“好的,就是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回长水县办事。” “什么事?重要吗?小事叫人帮着你帮了就是。” 唐昭乐道:“不是小事,到时候表哥也去长水县帮我。” 听到洛少商也跟着,老太太就没有不同意道:“有少商在,我也放心,你呀,一个人在长水县也没多大意思,事办完了再回来。” “嗯,有时间我就来看看外祖母。” “好。” 第131章 打听过去 洛夫人知晓唐昭乐要走,就来找唐昭乐说话,当然重要的是试探。她道:“少商跟你一起去长水县也好,不然路上我也不放心。” 唐昭乐道:“表哥帮我做了很多事,我怪不好意思的。” 洛夫人握住唐昭乐的手,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只不过女人能干是好事,但也要给自己找个依靠。” 唐昭乐听这话,就感觉有什么苗头,忙道:“我不用……” “我知道你想说自己就是自己的依靠,可有哪有一个女人,一辈子不嫁人的呢?” 唐昭乐不说话,也接不上话。 “你无亲长,你的婚事舅母替你把关如何?” 唐昭乐知道洛夫人是好意。可她不需要。道:“舅母,我知道舅母为我好,这次来我也很高兴多了这么多亲人,可我……没有成家的打算。” “你这孩子!……其实舅母觉得你跟少商相处不错,你外祖母也有这个意思,进洛家门如何?” 唐昭乐瞪大眼睛,忙道:“不…不…不…表哥应该没那意思,我对表哥就当哥哥看,不会对表哥有非分之想。” 洛夫人皱眉:“少商你没看上?他虽然平日偶有不着调的时候,但是少商的能干,不在面上,以后他是撑起洛家的门面。你若进了洛府便是这个府上的主母,抛头露面的事儿,自有少商替你干了,不用你才如此辛苦。” 唐昭乐头大,不知道如何拒绝,想不到好说辞,便道:“舅母,不瞒舅母,爹爹临走前给我订过亲的,只不过那个人暂时寻不到了?” “嗯?大活人怎么会寻不到?” “听说人在盛京,我,我这是没办法与别人定亲的。” “你爹怎么这么糊涂?人怎么好不弄清楚就给你随随便便就定亲了。” “舅母的好意,我心领了,撮合我和表哥不合适。” 如此说,洛夫人便做罢,道:“那我以后便不提了。但若是那人不回来,你不就被耽误了么。” “我不带怕的。” 洛夫人笑,这样的女子,不是自己儿媳妇可惜了,道:“那你休息,我走了。” “嗯。” 洛夫人一走,唐昭乐松一口气,说亲这种事儿比什么都可怕。 洛夫人离开便去找洛少商说话,洛少商正洗完澡,躺院子里纳凉,洛夫人便走来,急说道:“你表妹订过亲你可知晓?” 洛少商坐起身,表情淡淡道:“我去哪里知晓?” “你这趟跟着你表妹去长水县,也打听打听,她跟什么人家订的亲。又为何那人寻不到了?” “她说的?” 洛夫人点头,道:“我刚试探,她确实没有进咱们家门的想法。” 洛少商皱眉,她娘这样,唐昭乐不得跟他保持距离了,道:“娘死心了,以后就别再提了。” “她说孤身一人不带怕的。娘喜欢她这性子,可哪有姑娘早早就做了孤身一人的准备,你这趟去了解清楚了,别叫一个姑娘走了歪路。” “哦。” “还有,她说定亲的人去了盛京,你朝这方面打听。” 洛少商皱眉,她多次提过去盛京,莫不是去追男人? 都被人弃了,还去追什么…… 女人犯起傻来,蠢如猪,他有空得多说道说道。 “知道了,娘回。” 次日,唐昭乐向所有人一一告别,洛夫人也说了好些话,因着洛少商跟着,倒也没有不放心,顺利离开了乐陵县。 一路颠簸,两天时间回了长水县,唐昭乐带着洛少商去了新月酒楼,何胡元刚好在,见着唐昭乐道:“大妹子,你去了好些日子。” 唐昭乐点头,道:“店里生意如何?” 何胡元道:“别提了,分账不是一家的,账目我都听不懂了。”随后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楼上说话。” 唐昭乐介绍道:“阿元,这是我表哥。” 何胡元看一眼后面的男子,惊讶,“洛少,你表哥?” “你认识?” “在那山庄听人说过,俺们没说过话。” 洛少商淡淡道:“你好。” 何胡元忙跟人握手,道:“你好,你好。” 唐昭乐道:“弄些好吃的,好喝的招待我表哥。” “好嘞。” 洛少商默默蹭了蹭手,看了看环境,还行,跟着上了二楼包间。 何胡元很快安排好也进了包间,唐昭乐问:“阿宁在干嘛?” “这段时间找人磨大料,已经磨出了好多,那些酒楼没开出来,料倒是足足的。” 唐昭乐点头,道:“一会儿我去找她。” “好。” 酒菜上来,洛少商尝了每个菜的味道,道:“味道不错?” 何胡元道:“都是出自阿乐的手。” 洛少商点头,倒酒喝,看了看何胡元问:“你们认识很久了?是很好的朋友?” 何胡元道:“俺也是成亲之后跟阿乐认识,我娘子与阿乐是发小。” 洛少商点头,若有所思。 吃过饭,人也认识过,便就散了,唐昭乐去找刘翠宁,唐欣欣安排在了客栈。而洛少商又折回,说是自己的东西落下了,何胡元又带着人进了包间寻东西,的确有一环佩落下,收拾的伙计还没瞧见。 洛少商又重新坐下,对着何胡元道:“何老板,坐,我们聊聊。” 何胡元最近也老练了,坐下道:“洛少想说什么,请说。” “关乎我这个表妹,她被人欺负了也不说,我不放心,便来问问你。” 何胡元听到唐昭乐被欺负,眼见的气愤道:“谁!谁欺负的阿乐!” 洛少商淡淡:“跟我说说什么人弃了我妹妹,有婚约,人也不在她身边,这种事关乎女子大事,怎好如此不负责任。” 何胡元当谁欺负了唐昭乐,一说这事儿,何胡元没脾气,道:“他也没有弃了阿乐,这不是和好了嘛。” “和好了?”洛少商诧异,“人在哪?” “阿砚虽然不在这里,但派了几个丫鬟来伺候阿乐,不会叫阿乐吃苦的。” 几个丫鬟? 难怪,那几个丫鬟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丫鬟。“那叫阿砚的,是什么人?” “这个俺也不知道,阿乐不说,俺也不知道阿砚是盛京人。” 洛少商了解,难怪要去盛京,傻丫头被人哄骗了也不知道,起身走人。 第132章 离开奔赴 唐昭乐没回乡下,跟刘翠宁忙活磨料的事。 第五天,那陶罐老板来了长水县。 第一时间找的洛少商,洛少商也没跟唐昭乐打招呼,要了几千个,自己先垫了银子,唐昭乐问起这事儿,她的小罐子已经做好了,一下要几千个,都把她吓一跳,不禁道:“还不知道好不好卖呢?” 洛少商道:“我既然定这个数,自然心里有数。” “那银子……?” “你要是放心,就从洛家过账,你直接与我对接。” 唐昭乐点头,道:“好。” 唐昭乐没多言,她去盛京的日子是不是近了,她以商贾的身份去找他总成。 她要的不是赚多少钱,而是离他有多近。 唐昭乐租了两个大院子,叫了整个刘家村的妇人来磨料,给工钱。一个院子装料,一个院子磨料,相互不影响。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的手上已经有一个初步规模的卖料之地。 春花,秋月都会记账,都是很好用的人,省了她一些麻烦。 两个月时间,卖了做,做了卖,已经开始生意稳定。 她的账上也来了钱。 洛少商真的本事大,不仅酒楼,还有百姓间也在用此料了,只是短短的时间。 唐昭乐心里着急去盛京,但面上沉着。同时还研制别的汤料,卤料,之后又出了几种料。同时又成了香料和少量药材的批发之地。 半年之后,开春之时,唐昭乐还是那个唐昭乐,可又不是那个唐昭乐。她沉着冷静,已经不见少女的稚嫩,是个有本事的大老板。 唐昭乐重新召集了几个老板,大家坐一处,只半年时间,所有酒楼都在盈利,而唐昭乐不干了,道:“听说盛京的营生不好做,而我将去往盛京,有要跟着去盛京开酒楼的吗?” 盛京不是一般的远,鞭长莫及,林老板道:“我不去。” 丁老板,蔡老板看看都摇头。 何胡元没表态。 唐昭乐看着何胡元道:“阿元,我想把酒楼占的四成卖了,去盛京开酒楼,你意下如何?” 何胡元早知道唐昭乐的打算,道:“俺听你的。” 几人合伙,里头的鸡毛小事,何胡元早烦了,以后再不合伙。 唐昭乐道:“我的四成先问过在座的三位老板,卖三千两。” 几家分店,生意不错,但他们的本钱都还没回来,这又叫给三千两,都觉狮子大开口了。其中丁老板道:“当初唐姑娘可没投这么多银子。” 唐昭乐点头道:“这个我朝洛少打听过,转手可不是看投进去的钱,这个想必几人都懂其中门道。我说的这个钱,你们觉得贵,可别人不一定。再者有我的掌柜在,这三千两迟早也会赚到,不是赚不到,到时候再卖还能赚一笔,几位说呢。” 她故意说洛少商,是想叫人不要废话,也不要把她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几位不接受,我便在商会里寻人,到时候会有别的老板来跟几位合作。” 蔡老板道:“唐姑娘,不是我说,盛京的生意不好做,据我所知,洛家这样的商门户也是挤不进去的。” 唐昭乐道:“这个不用几位老板操心,我自有办法。” 几人觉得这个姑娘管着几个生意,狂了。 林老板,蔡老板,丁友仁互相看一眼,丁老板道:“我出一千两。” 林老板和蔡老板道:“那我们二人各一千。” 唐昭乐道:“那就说定了,清账,交接了。” 几人点头道:“那明日开始清账。” “好。” 两天时间,唐昭乐收了三千两,分了一千两给何胡元,道:“阿宁刚生产不久,你又不能瞥下她们母子,若是不去盛京就帮我管着这边的生意。” 何胡元看着手中的一千两,一年时间,跟着干竟然有一千两。 一时间两难。 这一千两又能吃用多久? 想一下,富贵于他,不是跟对人就没这么好运,道:“翠宁留着,俺先跟着你去盛京安顿,若是好了,就来接翠宁,没好就来这儿管事。” 唐昭乐确实没有自己的人手,缺会办事的人,何胡元是个可靠的人。道:“好。” “给俺三天时间,俺给翠宁先找几个伺候的人。” 唐昭乐弯唇,点头。 唐昭乐一人之力,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带富了,其中自然有几个自家亲戚。 她看着两个妹妹,不知道要不要带走。 一一谈话,两人竟然一点都没有想留下的意思,都打算跟着唐昭乐。 唐昭乐便给两个伯伯家一人二十两,带走了两个妹妹。以后两个妹妹就归他管了。 于唐奶奶,唐昭乐给了五十两,道:“阿奶,我走了,屋子你给我留着,说不定我很快就回来了。” 唐奶奶嘴里没好话,“回来做什么,老姑娘吗?走了就再也别回来。”想了想怕这话没余地,她没给自己嫁出去又没地方去又如何是好,又道:“就给你留一间屋子。” 唐昭乐弯唇,带走了她跟赵瑾砚的所有东西。 她终还是学了娘,不管不顾的奔向一个男子。 洛少商听闻唐昭乐要去盛京,拦了去路道:“聊聊。” 唐昭乐点头。 两个熟了,洛少商说话就不客气了,道:“你是不是傻?分不清好赖?” 唐昭乐没说话。 “多少进京赶考的人,考上了不回来,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唐昭乐摇头,“怎么回事?” “都在京城攀了高枝儿。丢下妻儿的比比皆是。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说不定人家不要你,就是外头有更好的。” 唐昭乐低垂着头,道:“他不是赶考的人。” “那是什么?有名望的富贵人家。” 唐昭乐不说话。 洛少商就更忍不住打击,道:“有名望的人家能看上你?怎么也得是个官家小姐?你以为你是谁?盛京什么地方,比你美的,比你知书达理的,比比皆是。你有什么?要美貌没有美貌,就会一些诗词,就以为自己配得上官宦人家了吗?” 唐昭乐朝洛少商翻个白眼,好好的心情都要被他说没了。 “瞧瞧你这双手,即便是穿的再好,一双手就能暴露你是一个干活的农家女。” 唐昭乐看了看自己的手,今年又长了冻疮,已经没有之前厉害了,她干活得罪谁了,推了一把洛少商,气愤走人。 洛少商见拦不住,道:“你会后悔的。” 说是这么说,不放心,还是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她去盛京丢多大脸去。 第133章 春暖花开 三辆马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唐昭乐中途还生了病,唐欣欣也在路上生了病,耽搁两回,到了盛京已是一个月后。 春暖花开,正是好时节。 盛京的城楼很高,比别的城楼都高,出入得查路引,有云香在,进盛京都不用唐昭乐操心的,很方便。 城门口守卫严密,左右两边各有一排兵卫,城楼之上也有,跟别的土城不能比,给唐昭乐的感觉就是震撼,威严,宏伟,壮观。 来来往往的人,更是不能跟乡间比,好像走动的人都是富户,至少鲜有穿麻衣粗布的,难怪大梁从不缺养蚕人,原来也不缺穿的起丝绸之人。 唐昭乐牵着唐欣欣开始走路,洛少商道:“来了,你也不一定能找到,茫茫人海,你怎么知晓他在哪个府邸,说不定就是吃软饭的上门女婿。” 唐昭乐没理会,她得先有落脚地。 何胡元看着两边的店面,正寻着开酒楼的地儿,道:“这地方的铺面是不是很贵。” 他知道一个地方一个价。 洛少商道:“你们想得美。这地方没有关系,你想开个铺面,门儿都没有。就是有关系,你每年要给的孝敬钱也不够你赚的。” 何胡元皱眉:“还有这等事儿?” “你说呢,就你们那县城,穷的没人看上,不然你开酒楼试试。” 何胡元不禁道:“阿乐,阿砚在哪的?” 唐昭乐对着云香道:“他有专门给他挣银子的人,你可知晓?” 云香点头道:“杨先生吗?云香知晓他在哪。” 唐昭乐拿出玉佩给云香道:“去找他,我要见见。” 洛少商要看看玉佩,云香忙接过道:“在哪找小姐?” 唐昭乐手一指,道:“云来客栈。” “是。” 盛京的客栈住店都不便宜,一间房一两银子打底,春花秋月带头打点。这方面,唐昭乐只要听安排就成。 云香去找杨沐辰,他刚好人不在,说是去找公子了。 云香只得等着。 她回盛京,还没跟公子汇报过,是不是得回一趟府? 好在,没多久,杨沐辰外头回来,见着云香不禁道:“云香,好久不见,你都去忙什么了?” 云香道:“公子把我派去了夫人身边。” “什么?”杨沐辰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公子把你给了沈玉容?”不应该啊,不是一直说退亲吗。 云香摇头:“夫人不是沈玉容。” “什么情况,你给我说清楚。”竟还有他杨沐辰不知道的事儿。 云香拿出玉佩,道:“夫人刚进京,要见你。” “我?我见过?”他看了看玉佩没接,看一眼就够了。 云香收回,摇头道:“夫人从未来过盛京,我们也从未提过,夫人知晓要见你,想是公子提过。” 杨沐辰疑惑极了,赵瑾砚成了亲?什么时候?大家都不知道? 难怪装病一直不见人,也不成亲,原来早跟人私下成亲了。 那他真要见见,他赵瑾砚看上的女子,是何方神圣? 唐昭乐休息一会儿,秋月小声在她耳边道:“夫人,杨先生来了。” 唐昭乐起身,秋月帮着披外衣,又理了理头发。 唐昭乐没自信道:“我这样看着像不像乡下女?” 秋月看了看唐昭乐的手,道:“在盛京只有粗使丫鬟才生冻疮。” 一句话,又把唐昭乐整没自信了,手也不好藏着掖着总会露于人前,道:“盛京有没有好的护手膏药。” “自是有的,好的膏药都是上贡的,不过于主子就是随随便的事。” “哦。” 唐昭乐现在还没有打算见赵瑾砚,她要有身份,时常接近他也不会叫人怀疑的身份。道:“走。” 不过她私自见他的人,怕是迟早会被他知晓,到时候会不会不让她留在盛京还两说。 进了一间包间,门打开,唐昭乐便打量屋里的人,年纪不大,长得也俊俏,鼻子下留了两撇髭胡,看着很老成的样子。 杨沐辰也打量唐昭乐,个子不高,看着就是个普通姑娘,要说哪里特别,就是面善,没有京中闺秀那高高在上的气质。 瞥见那双手时叫他诧异,莫不是家境一般的姑娘。或者一般都比不上?上前作揖道:“这位姑娘找我?” 唐昭乐做姑娘装扮,杨沐辰也拿捏不准该如何称呼。 唐昭乐福身:“杨先生请坐。” 杨沐辰和唐昭乐对坐坐下,云香倒了茶水。 唐昭乐道:“这次找杨先生是有事请你帮忙。” 杨沐辰就是凭着靖王府的玉佩也得给几分面子,道:“姑娘请说。” 唐昭乐道:“我来京他还不知晓,我想等站住脚了再去找他,这个可否请杨先生帮忙隐瞒一二。” 不知晓?隐瞒? 这这词听着就不是好事,没应,先问:“姑娘想如何站住脚?” “我的身份是女医,需要一个医馆,明面上的。” “还有不是明面的?” “嗯,我有一个调料生意,做的还不错,这个生意,听说盛京没有,刚好,又多一个名头,还有再开一家酒楼。” 杨沐辰想一下,问:“夫人做这些是为何?” 唐昭乐道:“只为与他有见面之时。” 杨沐辰明了,明了赵瑾砚成亲了,为何大家都不知,明了是夫妻为何又不见面,原是要护着人。 这么一看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见面还得煞费苦心。 这个忙杨沐辰得帮,还帮定了。道:“好,我来安排。” 唐昭乐弯唇,道:“多谢。能否再安排一个住处?” 杨沐辰点头,道:“要多少人的住处?” 云香道:“怎么也得是个两进院子。” 杨沐辰点头,道:“姑娘先在此地休息,待安排之后再派人来接你。” “多谢。” 杨沐辰起身,拱手,唐昭乐再次提醒道:“杨先生,我的事切不可叫他知晓,他知晓我不用站住脚,怕就会被赶回去。” 杨沐辰没应,就怕赵瑾砚秋后算账,道:“唐姑娘的事我可以安排,但事后可不能说跟我有关系。” 唐昭乐愣,继而道:“好。” 说完,杨沐辰走人。 第134章 盛京住下 洛少商赶来看什么人,正好与杨沐辰在门口碰了正着,赶紧拽着人,气势汹汹道:“这就是负你那人,瞧着也不怎么样嘛?” 杨沐辰脸黑,这人也太无理了些。 唐昭乐忙道:“表哥,你做什么,松开,他不是。” “他不是,是什么人,还是,是那人的什么人?” 唐昭乐道:“你松开,跟那人没关系,一起做生意的。” 洛少商松开,疑惑的看了看杨沐辰,杨沐辰也是疑惑的看了看洛少商,拍了拍自己袖子,嫌弃,“哼”一声,走人。 洛少商深吸一口气,他还没嫌弃呢。 唐昭乐不免道:“表哥你这样我很丢人好不好。” 洛少商讪讪,继而道:“那个,盛京晚上有夜市,晚上带你们出去玩。”盛京他还是小时候来过。 唐昭乐晚上是想出去,但是她想去赵瑾砚的住处看一眼,但看洛少商的样子,也是看不了的,道:“好。” 吃过饭之后,入夜的街道也不乏走街串巷之人,行人如织,人头攒动,这还不是过节,节庆之日更不敢想象。 洛少商带着唐欣欣。 唐昭乐便问云香:“你家公子住何处?” 云香道:“公子住的王府可远着呢,王府周围也不会有普通人家,夜里头安静的紧。” “那从这里走过去,得多久?” 云香四周看了看,道:“这里四环都算不上,得走五个时辰。” 唐昭乐瞪大眼睛,道:“这么久?” 云香点头,“小姐若是想见公子,奴婢可以回一趟王府。” “不,不用了。”唐昭乐失落,失落,来时一腔热血,这会儿叫她没了自信。住的地方周围都不是一般人,她都没见识过,别说他就不是一般人,现在她好像就那只癞蛤蟆,要肖想那高高在上的人一般。也不知道过了这半年多,他的心里还有没有她。 集市很热闹,唐昭乐却是没心思逛,洛少商带着唐欣欣到处走,买好吃的好玩的,一圈下来,很是尽兴。唐昭乐还是两手空空,洛少商不免道:“怎么了,出来玩还不开心,还是说你在想男人,你跟我说那男人是谁,我帮你去找他。” 唐昭乐道:“表哥,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 洛少商气:“你要是有人管着,会是这个模样吗!” “我什么样!” 洛少商气,真想不管了,被人骗成这个模样,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没找到人就跟我回去,就是找到了,人家有家室你也得跟我回去。” 唐昭乐四周看了看,道:“你能不能小声点。” 洛少商不管,在盛京谁认识他。 回去的时候,唐多余,唐二丫都提了好些吃的,最近两人都吃圆润了,好吃的东西都吃不过来,尤其唐二丫,不见以前自卑的摸样,吃食上不节制,人在往富态发展。 何胡元想媳妇儿孩子,买了些孩子玩的还有女人家带的珠花,只不过这盛京的物价高,叫他觉得不值。 路上找唐昭乐问道:“俺们啥时候能见到阿砚?” 唐昭乐也不知道,道:“咱们先把自己安顿了,找阿砚的事慢慢来。” “啥,你也不知道阿砚在哪吗?” 唐昭乐没说话,表情失落。 这模样叫何胡元弄不懂了。 夜里唐找乐失眠,想到自己胡乱写的休书,连封解释都还没给出去,不禁愧疚,起身想写,这会儿又没笔墨,便又躺了回去。 翻来覆去,天快亮的时候才堪堪入睡,睡到午时才起身。 下午,有人来找云香,云香吩咐人收拾,没多久,都上了马车,有人带路。 唐昭乐什么都不跟洛少商说,搞的洛少商很被动,道:“去哪?“ 唐昭乐也不知道,“跟着走就对了。” 洛少商无语,“别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马车走动,因着长街的马车都走的慢,唐昭乐感觉坐了近一个时辰才停下。 下了马车,杨沐辰在,对着唐昭乐道:“便就先住这里,离闹市也近。” 唐昭乐道:“有劳。” 杨沐辰引着人进宅子,道:“医馆要大些,还是小些。” 唐昭乐道:“小些够了,就我一个坐堂。” 杨沐辰诧异,看了看唐昭乐,想到赵瑾砚那一身毛病,不禁问:“公子的病可是你医治的?” 唐昭乐点头道:“帮他调养过一段时间。” 难怪,难怪,去年人失踪了大半年,回来人就会装病,真遇到高人了。语气好了几分,道:“姑娘看看这府邸可还满意?” 唐昭乐虽然住过洛府,但这里处处青砖黑瓦,已经足够好了,道:“满意,满意,劳你费心。” 杨沐辰摆手:“小事。” 洛少商真开了眼界,她还真有法子呢。 跟着想听听两人说什么,也没听到有用的。 一行人开始搬东西,唐昭乐道:“可否再麻烦你,帮我带封书信给他。” 杨沐辰点头道:“有书房,请便。” 唐昭乐进书房磨墨,洛少商要进,唐昭乐道:“云香,拦着。” 洛少商又气愤离开,什么秘密,得如此藏着,那男子莫不是是位高权重之人,那再位高权重都是老男人,唐昭乐还能跟老男人定亲不成?以她的性子定然不可能。 究竟是谁? 洛少商都要被整狂躁了。 杨沐辰收了信便告辞。 一行人如此也算在盛京有了栖身之所,离站稳还差的远。 洛少商找何胡元打听,何胡元就是个糊涂的,不知道全貌就跟来,说他傻也不傻,说他精,也不精。 杨沐辰走了,云香便道:“这地方,杨先生安排的极好,左右不会吵闹,都是官宦人家。” “官宦人家?” “嗯,在这里的大臣上早朝都得三更起床,跑着去。就这,还不是有银子就能买着的房子呢。” “那,离你家主子有多远?” “来时我特意看了下,杨先生很有心了,与王府是一个方位,只走不到一个时辰,若是骑马,那最多半个时辰。只不过长街不准打马,但主子那样的身份该是例外。” “哦。”唐昭乐听到身份,都有阴影了,这里好像处处讲身份。 第135章 迟来的信 次日,杨沐辰陪着午后去送的书信,外界传言,赵大公子快死了,传言传了半年,赵大公子还活着。 靖亲王府,赵大公子的东跨院,守卫严密,走动的人不少,偶有走动的太监,太医,官员,将领,总之,皇上都没有赵大公子忙碌。 皇上病中也不见各大臣,朝中要事几乎压在赵大公子手中。 一如当年,所有权力在太子手中一样。 只不过当年,太子有赵大公子这个左膀右臂,而赵赵大公子现在却是孤舟独木,看似摇摇欲坠,坚持不久。 赵瑾砚咳嗽两声,执笔,淡淡吩咐:“跟徐大人说,只要为国为民,他举荐的是人才也是利国之事,但军费一事再借口拖延,我不介意把人都换了。” “是。”传话的太监小心应声。 朝堂博弈就是这样,一事换一事,举荐之人自然是士族子弟,如此百姓要出头何其难,故而这次的春闱于赵瑾砚很重要。 为了防止作弊,出题临场时再公布。 杨沐辰来时,赵瑾砚还在伏案看折子。 赵瑾砚瞥眼,淡淡:“又有何事?”他这么问是杨沐辰前两日才来过。 杨沐辰拿出书信,道:“有人让我这个交给你。” 赵瑾砚不以为意,表情淡淡。 许生接过,瞥见“阿砚亲启”就知道是谁,天下没有几个人会叫阿砚,开口道:“是夫人的书信。” 赵瑾砚一顿,他没想到她还会来信,还以为不会再联系了。手中的折子也不看了,忙拿过书信,起身,椅子滑出响动,这一刻泄露的是他的情绪。 半年来,赵瑾砚麻木得的如木偶一般,实在不像是一个人,这会儿才有那么点人气儿,身边人看在眼里,杨沐辰惊讶赵瑾砚的态度。 赵瑾砚按耐住激动打开书信,她说她一时生气才写了糊涂休书不做数,她想拿回,信送走了,她想解释身边又没有人送信,着急又无法,叫他别生气,也叫他原谅她的冲动。之后是想他的温柔情话,尤其是那句日日思君不见君,唯愿君心似我心的话,甚得他心,问:“谁送的信?可是云香来取银子了?” 杨沐辰疑惑:“什么取银子,我不知道,信是陌生人送来,已经走了。” 赵瑾砚失望,又重新看了一遍书信,弯唇。 他苍白的面上似沐了春风,这更叫杨沐辰傻眼,他,赵瑾砚,还有这时候呢? 暗下决心,定要叫那唐姑娘在盛京站稳脚跟了,公子活的太累。问:“ 什么夫人?可否跟我说说?” 赵瑾砚语气也轻松了几分,道:“既无事,你回。” 杨沐辰的确无事,转身离开。没出东跨院,而是去找了周槐。 周槐带着人站岗呢,就被杨沐辰鬼鬼祟祟的拉到一边。 “你做什么?有话就说。”周槐不解道。 杨沐辰小声:“公子什么时候成亲的?瞒得挺牢啊,经过如何你跟我说说。” 周槐小声:“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帮着传信才知道的。” “公子收到夫人的信了?” “这还用说,他都笑了。” 周槐不稀奇,他家公子更稀奇的事都做过,所以,他们这些跟着公子的人,才更心疼公子。 周槐道:“公子负气出走那次遇见的夫人,日久生情,两情相悦,公子亲自带着夫人去县衙过的婚书。” “真成亲了啊?” “这也只是公子自己决定,于王府,做不做数还不知道呢。” “那还不是由公子说了算。” “什么都由公子说了算,人早带回京了。” “人不带是形势不对,又不是做不得主。” “行,行,你说的对。” 杨沐辰嘀咕:“那姑娘还真是夫人?” “什么意思?你见过夫人了?她来盛京了?” 杨沐辰摇头:“没见过。”说完走人。 搞得周槐莫名。 公子真笑了!唉,要是夫人来盛京就好了。 赵瑾砚忍不住写了一封回信,回信斟酌再斟酌,甚至一度想叫她再觅良人,想想这话就心疼的紧,回忆过往,忍住了,写了些家常之话,偶有她的回信也是极好的。 当即叫陆尘送信。 杨沐辰的动作很快,几天时间医馆便弄好了,小小的医馆不大,药材齐全,匾额由唐昭乐亲自提,唐昭乐也不想那么麻烦,便就叫了女子医馆,老规矩只医女子。 洛少商真没想到,唐昭乐真要在汴京落脚了,那男人到现在没露面,忙前忙后的就那叫杨先生的。 唐昭乐把两千两银子推给杨沐辰道:“有劳。” 杨沐辰道:“夫人可在属下这边取银子,这银子夫人自己留着。” 杨沐辰改口叫夫人,叫唐昭乐怪不好意思的,道:“收下,他若查账,定然会知晓,我不想叫他知晓。” “公子可没时间查帐,每日事情多如牛毛。” 唐昭乐想象不到多如牛毛是什么事,问:“他最近如何了?身子可好了,可有好好吃饭?” 杨沐辰愣,怪道赵瑾砚喜欢这样的女子,有几人关心他吃的好不好,身体好不好,摇头道:“我不在他身边,起居自然不知晓,不过瞧着不是很好,人瘦的不成样。”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跟他说过,要好好善待自己。唐昭乐蹙眉,起身:“我再给他去封信。” 杨沐辰道:“时日太短,再传信,公子定然会知晓夫人在京之事。” 唐昭乐停了动作,想一下问:“依先生所见,他若知晓我在盛京,可会叫我走?” 杨沐辰想一下,道:“九成不会让夫人在京。” 唐昭乐泄气,道:“那就再等些时日。酒楼的事,还有调料的生意,我把我的人给先生,你看着办,反正都是一家的。” 杨沐辰笑,继而道:“生意还是分开的好,公子的银子都贴补朝廷了。” “哦,我不懂这些,就听杨先生的。” 杨沐辰点头。带走何胡元,唐二丫和唐多余。 第136章 女子医馆 青龙街,悄悄的开了家小医馆,还是女子医馆,开张的时候也没有炮仗响声,说开就开了。 这个地段,知情的都知道,有市无价,要是没点身份地位,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开医馆,左邻右舍的掌柜前两天都在观望打量是什么人。观察两天,是一个姑娘,带着个孩子,还有几个丫鬟,进进出出人是不少,都是女子,这几天也不见有人进店看诊的。就见人家摆了桌椅,门口写了“义诊”字样。 义诊都知晓,看病不要钱。 有人便起了心思,叫人去义诊打听。 唐昭乐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坐她摊子前,这是她来盛京第一个看诊的,眉眼弯弯,笑脸相迎问:“大姐,哪里不舒服?” 妇人道:“我是脂粉铺的侍娘。”她手一指,道:“喏,斜对面这家的。” 唐昭乐看一眼,笑着道:“挺近的,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呦,乡下口音这么重,哪儿的人啊?” 唐昭乐嘴角一收,听着人说乡下口音,就叫她心里不舒服,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不是人吗?问:“你哪不舒服?” 嘴角收了还得好声好气,刚来盛京,口碑要紧。 那妇人道:“你还没说哪的人呢,我是通州的,通州知道,就在盛京边上,离盛京很近,不算乡下。” 云香出来应承道:“我娘也是通州的,那我们也算是老乡。” “老乡?老乡好,我这喉咙老痒痒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唐昭乐道:“舌头伸出来,我瞧瞧。” 妇人伸舌头,唐昭乐拿了东西,将人舌头一压,妇人作呕,唐昭乐收了手道:“喉咙发红,上火了,吃些清淡的,最好吃没味的养几天喉咙,不然发出来会咳嗽。” 云香道:“你这活儿,来的都是贵客,可不好有病气,这几天就白粥青菜对付就成。” 妇人笑道:“你们说的对,这铺子你们自个儿开的吗?” 云香道:“我家小姐开的。” “你家小姐是哪个府上的亲戚?” 云香道:“这个就不好说了。” “哦,开张怎么也不见人有来庆贺什么的?” 云香道:“医馆自要盼着药卖不出去,大家都无病无灾的,怎好大张旗鼓。” 妇人看出来了,这丫鬟是个厉害的,没打听出什么,随后起身,朝医馆里头看了看,道:“多谢啊。” 云香道:“不客气,得空就来。” 妇人讪讪,走了。 唐昭乐没好气道:“我的乡下口音重怎么了,她们看不起乡下人吗?” 云香道:“小姐习惯就好,这里人就是这样,还有好些人小姐没见着的,那才真坏,捧高踩低,不敢得罪贵人,若看到好欺负的,大家就盯着那好欺负的使劲儿欺负。” 唐昭乐皱眉,“有病!” “没病怎么来看病,小姐别生气。” “不行,我得改,不能给你主子丢人。” “主子喜欢小姐,就不嫌弃小姐,不用改的。” “说的也是。” 第一个没打听出来,又来了第二个,是个首饰铺的小姑娘,嘴巴贼能说,这次春花秋月陪着人聊天。 好一会儿说道,也是没打听出什么,走了。 唉,这一天叫唐昭乐闹心的,怎么就没有个正经来看病的。 午后,医馆没人,唐昭乐带着唐欣欣认药材,随后小憩,没多久因着义诊二字,有个人进了医馆,唐昭乐看一眼那老人家满手冻疮,顿时来了精神,道:“您老哪不舒服?” 老婆婆先问:“可是义诊?” 唐昭乐点头道:“不收银子。” “哦,我浑身不舒服,也不知哪得病,又感觉浑身都是病。” 这才是正常看诊的,唐昭乐忙道:“你坐,我给您看看。” 老婆婆安心坐下,唐昭乐看看面色,随后道:“老人家,舌头我看看。” 老婆婆伸了舌头,唐昭乐看一眼,开始把脉,继而问:“你在哪做活?” 老人家笑,道:“我是孙府的浆洗婆子,本没资格看病,这不看着义诊,来贪个便宜。” 唐昭乐点头,这双手是叫人心疼的厉害,虽然开春,是有暖意,但水还是冰的,这老婆婆的骨头节又粗大,痛风所致,问:“关节可还疼?” 老婆婆道:“疼,我这反正没几年好活的,就是想有什么办法不疼的。” 唐昭乐温和点头,拿了银针给老婆婆扎穴位,道:“给不扎针不要银子,你放心的。” “诶。”好心人,叫老婆婆面露慈祥的笑。 唐昭乐就是心疼这种时常带着笑意的老人,明明是个心善的,却是个命苦的,老天就是有种种的不公。 唐昭乐问:“你身边可有亲人?” “有,我儿在孙大人府上做小管事,孙女也长大了。” 哦,原来福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如此就好。 “嘶~~”刺疼之后,一阵酸爽叫老太太发出声。 唐昭乐道:“这些穴位扎过,你回去,也能睡个好觉。” “诶,好。”的确叫她舒服了。 趁空,唐昭乐去给老婆婆抓了两副药,继而又回来道:“不要银子,我们结个善缘。” “那怎好意思,我都看到党参那样贵的药材,怎好给我这个老婆子吃。” 唐昭乐拍了拍老婆婆的手,和风细雨的,道:“人不分贵贱,奶奶放心吃就是,下次来,我就收银子。” 在我这儿没有贵贱? 老婆婆泛黄的眼珠泛了红,连连道谢。 老婆婆走后,云香道:“孙府也不知是不是左相府。” 唐昭乐以前觉得大人物好遥远,现在时不时就能听到,道:“那这个孙大人可是反对钧田令的人?” “自然,上京的士族就没有赞成的,他们就不想把手里的东西分半点给穷人,因为穷人太多了。头一个反对的就是孙大人。” “那要阿砚命的人可是他?” “这个奴婢哪里知晓,连主子都不知晓。” “云香,你帮我去打听打听阿砚现在如何了?还有现在朝廷局势。” “啊,夫人,这些哪里是我一个丫鬟能打听的,以前在主人身边能听到些朝廷之事,现在哪里去打听,百姓也不知的啊。” “那就打听你主子的情况。” “主子的情况也不是随便能打听到的,除非,我回一趟主子身边。” “你回去他不是知晓我来了么?” 云香点头,道:“主子问话,奴婢要瞒定然是瞒不住的。” “那算了,再等等的。” 第137章 替她去看 唐昭乐若有所思,她在这间,怎么才能帮到他。 一男子门口路过,先看了看匾额,随后又看了看义诊二字,问:“你这儿什么意思?只给女子治病?” 一股子纨绔口吻,云香见着人,忙躲起来,春花,秋月见着也都朝里头躲,唐昭乐莫名,走去门口看看什么人。 穿得人模狗样,她眼熟,继而想起来,道:“男女有别,男子自有男子的医馆。” 赵瑾辰看了看出来的女子,是个清秀标志人儿,道:“不是有句话吗?医者面前不分男女。” 唐昭乐点头,“是有这样的话,那是没有女医者,我这儿也是为了女子方便。” “那男子不医喽?” 唐昭乐道:“没有绝对,只不过我有自己的规矩。” “我这样的人,你也不医?” 唐昭乐没听明白,疑惑道:“你这样的人怎么了?” “嘶~~”还真有听不懂话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子,有趣,清了清嗓子,道:“知道我是谁吗!” 唐昭乐点头,道:“知道。” “嘿,你知道,那你说说我是谁?” “你是阿……赵瑾砚的弟弟。” 赵瑾辰瞪大眼睛,谁见他不叫一声世子爷,竟然说他是谁的弟弟,这还用说吗,指着人道:“谁跟你说的我哥名讳?” 唐昭乐皱眉,“那我应该怎么说?你也没自我介绍呀。” “你不是认识我吗?” 唐昭乐点头:“我就知晓你是他弟弟,也不知你叫什么,不若你说说你是什么人。” 越说越气,赵瑾辰看了看门头,道:“我可记住了。”说完走人。 唐昭乐看着人,不禁想赵瑾砚的弟弟怎么是这样的性子,有种招猫逗狗惹人嫌的感觉。 她跟这人在红春院见过一面,还有一次在村子里,该是不记得她。 春华出来道:“小姐,小公子不好惹。” 唐昭乐道:“没人能治他吗?” “能,公子能治,但是公子从来不管。” “哦,有人治不就好了。” 日头不早,她初来也没有冲着她来看诊的,关了铺子,带着唐欣欣回家。 唐欣欣问:“娘,我什么时候能看见爹?”她知道娘来找爹,就是好几天了,没见着人。 唐昭乐道:“快了。” 新家周围好些读书声,听说快春闱了,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拼,一天到晚读书,跟乡下可不一样。 洛少商一个人在家闲着,他来盛京好些天了,所有人都有事做,就他闲着,又来缠着唐昭乐问:“你跟我说,到底什么人,我见了,是良人就回,也好跟母亲祖母一个交代。” 唐昭乐道:“你回,我真回不用表哥担心的。你也耽误好些日子了,洛家生意离不开你。” “嘶,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唐昭乐不耐,极少说重话,今日是被烦过头了,道:“我是听不懂人话,我二人认识不过大半年,你实不用摆出一副亲长的模样来管我。” 说完唐昭乐才感觉语气重了。 洛少商闻言,懂了,摔门而出,叫人收拾东西走人。 唐昭乐也不追,洛少商是什么人,有本事的人,不用她去瞎操心什么事。 何胡元听了一耳朵,他倒也着急赵瑾砚在何处,道:“阿砚,在何处?若你们二人没和好,俺总好去看看的。” 唐昭乐觉得何胡元的确可以去看看,便道:“阿元,你去可以,但不可叫他知道我来了盛京,他不接我来,我又冒然来,他定然不同意的,你去帮我看看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身子好不好,若是不好,你回来跟我说。” “他为什么不同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吗?”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刚好,你可以帮我探探他口风,若是他不同意我来,那我在盛京之事,半点别透露。” 何胡元挠头,脑子都晕了。还得亲自见了人才知道。 唐昭乐拿了玉佩给何胡元,道:“你拿这个去见他。” 何胡元小心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凑近小声:“阿砚到底是什么人,你跟我说说,我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唐昭乐道:“什么身份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皇上亲戚。” 何胡元瞪大眼睛,“皇家的亲戚!”身份竟然着这么高,顿生了胆怯之心。 唐昭乐道:“正好没人帮我看他如何了,你去该是刚好。” “俺这样的乡下泥腿子去,可丢他人?” 唐昭乐翻个白眼道:“阿砚跟你做朋友,就没有这样的心思。我叫秋月送你去,帮我探口风,知道吗?” 何胡元这时候赶鸭子上架,是他自个儿要见的,只得道:“成,俺替你去看看他。” 唐昭乐叫了秋月,让送何胡元先去见见赵瑾砚,还特意吩咐,不可暴露她。 秋月领命,带了何胡元出门。 何胡元捏着玉佩手抖,字他也识得几个了,这个字他就不识。 问秋月道:“那什么?去哪?” “靖亲王府。” “王…王府?” “嗯。小姐说不能暴露,我便送你到白虎街路口,你进去直接找个护卫带你进去。” “哦。” 何胡元摸了摸脑袋,他怎么跟那么大的人物做了朋友。 白虎街路口已经不比往常,马车自然不能进的,守卫严密,路口还是很有气势的士兵在站岗,老远,还没靠近,就被人盯上,秋月记得以前只是不让进马车,没有人站岗的。 “什么人!下马搜查!”还没进呢,就被人呵斥了。 把秋月跟何胡元都吓着了。 秋月跟何胡元都下了马车,皇城司的人不管三七就上前先搜查马车,对着面生又普通的人,很是疑惑,盘问:“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秋月,何胡元都点头。 “知道来做什么!” 秋月道:“我是主子院里的丫鬟!” “胡说!” 秋月跟何胡元当即被人押着。 秋月忙喊道:“我没胡说,我就是主子院里的丫鬟,不信你叫主子出来,不行叫许生也成,周槐也成。我就是主子的人!” 士兵面面相觑,能说出许生,周槐总不会是骗人的。道:“赵大人院里可没有丫鬟。” “怎么没有,主子出游的时候,东跨院还留了好几个的。” “我们清楚还是你清楚?” 秋月简直无语了,她说的都是真话,没人信。 第138章 说说阿乐 何胡元道:“俺有物件儿,你们先看物件儿。” 哪的乡下人,口音这么重。 士兵问:“什么物件,在哪?” “俺怀里。” 士兵搜身,真摸出了靖亲王府的玉佩。 几人看了看,有东西也怀疑不减,赵大人怎么会认识这种乡下人。问:“你来干什么?” 何胡元道:“俺是他好兄弟,来看看他。” 几人更是疑惑,跟这种人称兄道弟,吹牛不是这么吹的。 “玉佩哪来的,是不是偷的!” 何胡元顿时气恼又羞恼,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秋月远远见着周槐,大喊:“周槐,周槐,周大哥!” 她被押的胳膊疼死了。 周槐大步走来,士兵放了人,上前,将手中的玉佩弯腰递给周槐道:“周统领,这小子身上有靖王府玉佩。” 何胡元松了松臂膀,上前道:“俺就来看看人,这也太欺负人了。”这辈子的屈辱没有之一。 周槐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何胡元道:“俺替阿乐来看看阿砚。” “跟我走。” 秋月也不得不跟着进去。 她跟春华,云香都想好了,打死不要回那小县城的。一会儿在应对公子时得小心了。 赵瑾砚正被提醒吃饭了,就听着粗犷熟悉的嗓门:“好大的府邸,俺算是长见识了,以后回老家,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俺。” 周槐带着人进了书房,对着赵瑾砚躬身递了玉佩。 赵瑾砚接过,见着来人,弯唇,起了身道:“你怎么来了?” 何胡元见着一身锦衣的赵瑾砚,人还是那个人,又不是那个人,语气故意放轻松,道:“嗨,不是阿乐叫俺来替她看看你吗?来看看你吃没吃好,有没生病,我瞧你这样,比之前可不大好,瘦了两圈儿,俺要是回去,得实话实说的。” 赵瑾砚弯唇,“吃饭了吗?” “没。” “走,一起喝两口。” “好。” “大兄弟,要见你是不是特别不容易,俺还没进路口,马车就被人扣着搜了一通,吓了俺一跳,俺跟你说,俺这腿还抖着呢,这辈子都没被人当贼人对待过。” 赵瑾砚道:“一会儿我给说说,以后你进府不用盘查。” “那感情好,俺来盛京谁也不认识,就认识你一个。” “来盛京就来看我吗?” 他说话难得用温和的口吻,父母都没这待遇。 “俺来盛京开酒楼的,就咱门那新月酒楼,开来盛京了。” 赵瑾砚一顿,心莫名紧张,问:“阿乐也来了?” 何胡元忙摇头,道:“哪能啊,乡下有别的营生,阿乐都忙不过来。” “忙什么?” “我跟你说阿乐可能干了,配出好几种料,大卖,还有新月酒楼,分店开了七家,不过有人跟咱合伙,分账算计太麻烦,阿乐都给卖了,多的钱到盛京来开铺子。” 为什么来盛京开铺子,赵瑾砚有预感,唐昭乐迟早会来,眉心簇起,不知道她该不该来。 到了吃饭地,好丰盛的一桌菜,何胡元小声道:“俺这样的身份,是不是不能跟你一桌吃?” 赵瑾砚淡淡道:“没那么多规矩。” “哦” 何胡元捡了位置坐。 赵瑾砚道:“酒楼筹办的如何了?” “在装楼面了,最快也得一月后。” “哦,看来事情还挺顺利。” 何胡元点头道:“还成,有熟人,办事方便。” “什么熟人?” 何胡元道:“用了你的玉佩,找的姓杨的。” 赵瑾砚懂了,看来她也问过云香很多事,还挺聪明,想到用他的人,心里更是笃定,唐昭乐会来,问:“你送的信?” “什么信?” 何胡元不知道送信一事。 赵瑾砚狐疑,阿乐本事大了,会送信,还会找人来看他。 狐疑的看着何胡元,何胡元也不正面看赵瑾砚,倒酒,与人碰杯,喝酒,继而道:“你跟我说,啥原因不能叫阿乐在你身边的,我跟你说,是小两口,就没有分开过的道理。” 赵瑾砚不说话。 何胡元小声道:“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你家里人看不中阿乐那样的乡下人?” 赵瑾砚倒酒,淡淡:“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 赵瑾砚沉默一瞬,道:“跟我多说说阿乐的事。” “阿乐啊,她的事可多了,当初你刚走的时候,她几天人没缓过来,眼睛就是肿的,好像一天到晚水里泡着一样,看着着实叫人心疼,之后带着她去避暑的庄子玩……” 何胡元说,赵瑾砚默默听着,心里何尝不心疼,心疼的紧,一阵一阵揪着疼。 “……阿乐人这么好,你要不把她留在身边,我说句别人不知道的,就她那时时殷勤的表哥,帮着阿乐赚银子,就这份心就如温水煮青蛙……你懂吗?是男人就没有不懂的。” 赵瑾砚沉默,面无表情。 何胡元说都说着急了,赵瑾砚还是神色淡淡叫他看不明白。 “你给我透个底,阿乐要来找你,你让不让?” 赵瑾砚问:“她让你问的?” “是。” 赵瑾砚沉默。 何胡元是真服了赵瑾砚,妻子留在身边有啥不好,阿宁他一个月不见,他都想念的紧。 酒过三巡,赵瑾砚发呆的时候多,菜没吃几口,难怪瘦的厉害。 何胡元起身,道:“走了,玉佩给俺,要还阿乐的。” 赵瑾砚将玉佩递回,看了看何胡元,道:“可有住处。” “有。” “住哪?” “还是杨兄弟安排的。” “好。” 天黑了,赵瑾砚送人的时候,才看见秋月守在门外。 赵瑾砚问:“你在盛京待多久?” 秋月道:“秋月来帮着胡大哥打下手,明日就回夫人身边去。” 赵瑾砚道:“明日来一趟王府。” “是。” 秋月忐忑怕露馅。 今日幸可以逃了主子问话,明日就不一定了。 赵瑾砚送何胡元出门口道:“在盛京就时常来。” “好。不过还是你来找俺的好,等新月酒楼开成,独留你一个包间儿。” 赵瑾砚点头:“好。” 何胡元一走,赵瑾砚便回院子,老样子发呆,拿的还是那颗因着时常摩挲褪了色的菩提珠子。 思念,想念,怀念,已是他必做之事。 他已做好用一辈子去思念那一点甜的准备。 而今,听到她身边有别的男子,内心深处害怕,恐惧,怕她不喜欢他了,怕她喜欢别人。 第139章 库房挑礼 何胡元回了住处,唐昭乐等在门口,等人下了马车,她上前问:“如何?见着面了吗?” “见着了,进去得盘查,十步一士兵,可严了,俺第一次见这样的人家。” “他怎么样?” “人瘦了,俺看还没在乡下时候好。” 唐昭乐蹙眉,面有担心之意,他那人,不盯着是不知道对自己好些的,道:“那可有试探我能不能来盛京?” 何胡元递回玉佩,道:“俺问了,他就是不回话,俺也看不明白是个什么事儿。” 唐昭乐就知道这样,要同意她来盛京,早派人来接了,不希望她来,又说不出口,才那死样,道:“成了,他那性子,不回就是不想我来,他不想我在盛京,我不见他就是。”说着进屋,有些生气。 秋月跟上,道:“夫人,公子让我明日再去趟王府。” “去就去,别叫他知晓我来就成。” “哦。” 小姐生气了。 云香,春花见着,都来小声说话,几人也有自己的主意。 唐昭乐回屋,好在有唐欣欣分散她注意力,不然老想着赵瑾砚,会越想越来气。 隔天,唐昭乐老早带着孩子去医馆,她想早点在盛京站稳脚跟,叫他无可奈何。 大清早就摆了义诊摊子。 云香,春花,秋月在医馆没事就显得木讷。 秋月自觉自个儿没有云香,春花,聪明的,这次保不准会有什么意外,三人合计,秋月还是早去为好。 去靖亲王府的时候,秋乐背了包袱,做出一副要马上离开盛京的模样。 人被领进书房的时候,包袱也不离身。 赵瑾砚放下折子,问:“你来了盛京多久?” 秋月精神气十足,回:“十来日,帮着完成夫人交代的事。” “什么事?” “帮着阿元认人,熟悉盛京,再带着他来王府认识主子。” “她可有说要来盛京之事。” “有。” 赵瑾砚心一动,他知晓自己是极希望她能来盛京的,可他向来理智,问:“何时来?” “夫人没说,手上生意刚有起色,近几个月该是不会进京。” 赵瑾砚点头,“她那表亲怎么回事?” “是夫人看了她爹的手札去的乐陵认亲,乐陵洛家在当地也是有名的大家。”她没说到重点。 赵瑾砚问:“那表哥怎么回事?” “洛少帮着夫人做生意,帮了很大的忙,夫人的生意能起来,可以说全是洛少的功劳。”她还是没说到重点。 赵瑾砚没耐心,问:“那人对夫人什么心思?” “那奴婢说不清楚,洛少家长辈本要给两人说亲的,夫人以定亲了为由,拒了。所以都知晓夫人未婚夫在盛京。” 赵瑾砚捏拳,骨子里有冲动,不若就把她带在身边,沉下心,思虑一遍京中局势,若是三皇子,六皇子没有拉拢士族,他或可放手一博,护她周全,而今皇上年迈,保不定谁为了登位谈什么条件。思虑再三,他不能自私,冒一点风险。起身,道:“跟我去库房。” “是。” 秋月松半口气,如此半真半假,公子该是会信。 靖亲王府的库房,多的是皇上赏赐的奇珍异宝。 秋月跟着赵瑾砚进库房,开了眼界,这么多好东西,要不是跟着夫人,哪里有资格进来帮着挑。 秋月看着药材,才想起来,道:“夫人长了冻疮,还问盛京有什么好的护手膏药呢。” 赵瑾砚二话不说,都把架子上的玉露膏,美肤膏,王妃用的都给秋月拿着,拢共五瓶,有市无价。 还有洗澡的,养发的,能想着用到的,赵瑾砚都给装上,单这些秋月就要拿衣服兜着了。 秋月知道,这些都是王妃专享,别人可是无半点资格,王爷都不让用的。 珍珠,玛瑙,翡翠镯子,什么好看,赵瑾砚挑什么,库房里好看的适合姑娘家的布料又挑了好几匹。 秋月觉得公子在绞尽脑汁想夫人能带什么。好些拿起放下,拿起放下,是极少与女子接触的结果。 空马车来似乎就是为了装这些东西。 秋月以为难关已过,然赵瑾砚又派了两个护卫,跟着,吩咐道:“护夫人周全,还有夫人身边,别有居心的男子,一概不可靠近。” “是。” “还有,她若要来盛京,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也把我的命令交代给云香。” “是。” 秋月冷汗直冒,主子明明在乎夫人,可不叫她进京又算怎么回事。问题是,她怎么安排这两人啊! 马车要离开的时候,秋月脑子都快炸了,怎么办?怎么办?该如何是好?脑子一动便道:“先回我的住处,再等一个人一道回去。” 两护卫也没觉得不妥,按着秋月指的路驾马车。 秋月将人带到住处,将马车停在马臼里,对着两个护卫道:“里头物件儿都是贵重东西,你二人是知晓的,守着别走动了,待我去叫人。” 合情合理,两个护卫应声。 秋月忙去找唐昭月。 唐昭乐的义诊,早上没有人,盛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义诊啊,不要银子没人看诊。 云香安慰道:“小姐,这里不比长水县,大府邸一般都有老大夫看诊,不缺大夫。我们慢慢来。” 唐昭乐深受打击,这叫她什么时候才能站稳脚跟啊!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姑娘,看着像是哪个府邸的丫鬟,四处看看也不说话。 唐昭乐道:“看诊吗?坐下我给你瞧瞧。” 女子坐下,看着唐昭乐,默不作声。 唐昭乐面带笑意坐女子面对面问:“姑娘,你哪不舒服?” 小姑娘也弯了唇,道:“我没有不舒服。” 唐昭乐面露疑惑,都没有病,为什么进她的医馆,继而又问:“可是有什么难处?不好开口?” 小姑娘看着唐昭乐摇头,道:“我来看看你。” 这更是叫唐昭月疑惑了,她来这儿谁都不认识,也不曾交过什么朋友。怎么就有人来看看她呢,唐昭乐还是温和道:“为何?” “我奶说有一个医馆的女大夫人很好,很好,她看病还不要钱,还给她扎了针,还抓了药,都不要钱,她头一遭遇到这样的好人,叫我来看看,平日可有帮得上的。” 唐昭乐这儿正经看病的,就那一个老奶奶。这姑娘一说她知道是谁了。笑得更亲和了,道:“你就是婆婆的孙女啊?” 小姑娘点头,道:“我是三皇子妃身边的一等丫鬟,我家小姐是孙家嫡女。” “好长的名儿,我记不住,你叫什么名儿。” 这下轮到小姑娘诧异了,说不上的哪里不对,回道:“珍儿。” 第140章 丫鬟珍儿 “珍儿姑娘,我记住了,你有心了。两副药罢了,实担不得人家报恩。最多你身边有女子生病了,男大夫不方便时。你多句嘴,叫人来我这儿看诊。”唐昭乐笑意盈盈,温和又温柔。 珍儿看着舒服,有种春风化雨的感觉。道:“姑娘是观音娘娘转世。”她起身,“我会的。” 唐昭乐点头,遇着这样人,心情都能好一天。“珍儿姑娘再见。” 珍儿弯唇,带着笑离开。 唐昭乐做善事没想到有回报,最多想着积福,而今日有人特意来说报恩,可真叫她想都没想过的,付出有回报,怎能不叫她开怀。 唐昭乐想到什么,问道:“昨天是孙府的婆婆,今日三皇子妃身边的丫鬟,不在一个府上。” 云香道:“看大臣之间有没有联系,就看底下的下人就知道了。好些人家,只用自家的家生子,也只信任家生子。” “孙大人不是反对均田令的坏人么。那三皇子娶了他的女儿,是不是一伙的坏人。” “这个奴婢不知道的。” “你们是不是家生子?” 云香道:“我们不是,靖王早先是宫里搬出来的,带出来的亲信也就两个贴身太监,所以府里多数仆人是买的。” 唐昭乐想到有人给赵瑾砚下毒,不禁问:“不是家生子就不可信吗?” 云香忙摇头道:“云香就不是家生子,但是主子信任我。” “我没说你不可信,我只是好奇。” “那是因为家生子家人都在一个府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盼着主子们好。相对的,府里主子更愿意信任家生子。” “哦,那你怎么看昨天那老婆婆和她孙女。” 云香想一下,道:“三皇子府的丫鬟,去孙府,云香以为,许是去传信,顺便看看亲人。一等丫鬟离开主子身边,都要跟主子报备的,特意去看一个老婆婆我以为不会特意报备。” “也就是说,三皇子是坏人喽?” “啊?”好像不能简单以好坏定义。云香道:“婚事不是皇子们能做主的。整个朝堂都是士族子弟。” 云香家人是种田的,她对赵瑾砚有崇拜之心,亦有感激之心,很多时候为了自己能帮一点小忙,特意留心去了解朝廷之事,现在能说上一二,也是她之前留心的缘故。 唐昭乐晕了,根本弄不懂朝堂,士族,她只想知道哪些是坏人,哪些是好人。 秋月急急跑来,气喘吁吁的,不知道,还以为后头有歹人跟着。 春花出去看,没人追,问道:“秋月,你做什么火急火燎的?” 秋月缓了缓,指着来的位置道:“公子给派了两个护卫。” 云香诧异,也朝外看,道:“人呢?在哪?” “在家,我说等个人一起走,叫他们守着马车别走开。” 云香不禁道:“马车有什么好守的,他们还真能听你的?” “车上有公子给夫人的好些东西,不能丢的。” 原是这样,云香点头:“算你聪明,不过公子派人可说了什么?” 秋月苦哈哈,看了看唐昭乐道:“主子说护好夫人,不可叫别有居心的男子靠近夫人,还有不可叫夫人进盛京,吩咐你想尽办法阻止。” 云香闻言生无可恋,她已经想好被秋后算账主子会是什么嘴脸。看着唐昭乐道:“夫人,我只有夫人一个主子。”她忙表忠心,免得以后两头不要她。 春花,秋月也忙表忠心,道:“我们也只有夫人一个主子。” 唐昭乐好笑,夹在中间真是难为她们了。 唐昭乐道:“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三人摇头,她们也没有办法。 多了两个人,唐昭乐也头痛,道:“有什么办法叫他们也像你们一样。” 几人摇头。 云香道:“护卫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更严苛,忠心二字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一旦叫主子发现背叛,对于主子等于无用,以后不会再重用。” 唐昭乐皱眉,道:“那把他们绑起来?” 云香摇头:“主子身边都是高手,我们就是都加起来,也敌不上人家一个。” “那怎么办?下毒,我还没下过。” 云香忙道:“小姐,他们罪不至死。” “谁说下毒,一定就是死了吗。最多就是没力气,到时候把他们绑着,你们留个人看着不就好了。” “啊?” 好像是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唐昭乐当即研究软筋散,有些隐秘的药方都在家传古籍里,他在师父的古籍里见过,但没记全药方,这会儿只能凭着记忆调方子。 天黑,秋月左右手各抓了一把东西,背着手到马厩,道:“今日太晚了,明日再赶路,先把东西搬屋里面去。” 两个护卫想一下,只能如此,去车上搬东西。两个人就能把车上的东西搬完,跟着秋月走,房间里还有别人,那就是云香,春花。 几人进了屋,云香,春花门一关,秋月趁两人分散注意力,满脸疑惑之迹忙对着人脸撒药粉。 业务不熟,手心也出了好多汗,药粉撒出来都结块了,好在都在鼻头,应该都中了。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屏气,没当回事,镇定的放好东西。 随后掩住口鼻,对着屋里的丫鬟道:“你们要做什么?” 云香感觉失败了,颓丧道:“跟我去见夫人。” 两个护卫对视,诧异,随后明了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做。 唐昭乐在厨房跟唐多余和唐二丫做饭,现在都是大锅饭,菜也不能少,见三个丫鬟带着人来,唐昭乐出去看一眼,一个护卫他见过,一个他眼生,问云香:“我的药粉没成功?” 三人同时点头。 唐昭乐笑着上前,道:“我见过你们中的一个,叫什么我都忘了。” “属下叫芦笙,见过夫人。” 另一个跟着拱手:“属下叫乙亥,见过夫人。” “那什么,他叫你们跟着我,那我告诉你们,我来盛京的事不能叫赵瑾砚知晓,能不能做到?” 两人低头,不说话。 唐昭乐绕到两人身后道:“能不能一句话,是男人没有磨叽的。” 两人低头,道:“不能。” 那就不能怪唐昭乐了,一人一根银针伺候。 第141章 像土包子 两人浑身一麻,挨个跪地。 唐昭乐忙道:“快绑起来。” 三个丫鬟忙手忙脚乱的开始找绳子,找布条。 唐昭乐道:“不让我来,我也已经来了,不想回去,就委屈你们俩先在屋子里待段时间,若是赵瑾砚知晓,看到你们被绑着,也不会责怪你们,是不是这个理儿。” 两人没说话,云香绑一个,春花秋月绑一个。 三两下绑了手脚,搬了凳子给二人坐。 唐昭乐拔了银针道:“对不住,” 唐二丫和唐多余见着人被帮忙问道:“阿姐,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儿,这是你们姐夫的人,不是坏人。” “姐夫的人帮他们做什么呀?” “你们姐夫的人不听话,不听话就得绑着。” “哦。那他们绑了手脚,怎么吃饭?” “咱们先吃完,一会儿给他们喂饭。” “哦” 桌子在屋外,上了饭菜,主子丫鬟围了一桌,像在乡下一样。 何胡元走来也是诧异:“这两人咋回事儿?” “今日他派的人,不让我来盛京这地儿,就绑着了。” 何胡元摸脑袋实在想不通道:“他这是为啥呀?” 唐昭乐道:“谁知道。” “为了防止这两人回去报信,就这么绑着。” “那夜里这两人尿尿可咋办?” “那晚上麻烦阿元,你帮忙看着些。” 何胡元拿了碗筷吃饭,想不通,便端着碗筷到两人面前边吃边问话道:“你们说说,阿砚,这是为啥呀?俺就是想不通。” 两护卫垂头不说话。 唐昭乐道:“阿元,你别问了,他养的人就跟他那脾气一样,都是这个死样。” 何胡元泄气,不问了。 唐昭乐吃几口,就不吃了,想到赵瑾砚有时候觉得特别没意思。 回屋,看到桌上那一摞的东西,上前,盒子打开,瞪大眼睛,继而接二连三一一打开。那镯子翠绿翠绿的,好几个,那珍珠鸽子蛋那么大,还有簪子纯金的,天,哪一样拿出来都值好多钱呢? 云香,春花,秋月进来帮着收拾,云香识货,道:“小姐,你之前不是要护手的膏药吗?这就是上好的,还有美肤膏,护手护脸可好了。” 秋月道:“还有这皂荚,桂花味的,我只看到王妃用过,王爷都舍不得给他用。” 春花道:“还有这洗头发的,用一次可以香好几天。” 云香道:“我们今日给小姐洗个身子,然后把这些全用上。” “好,好。然后再用这些首饰给小姐打扮一下。” 唐昭乐道:“贵重的物件打扮就不用了,收起来。” 云香道:“那哪成啊,小姐是公子的夫人,以后要在京城贵妇圈里走动,这些是避免不了的。” “我?带这些?” “那是自然,一个夫人体面不体面,这些物件很重要,小姐要提前适应。” 唐昭乐“哦”一声,勉为其难。 夜里头,三个丫鬟就伺候伺候唐昭乐洗澡,刚拿来的东西统统用上。 整个屋里都飘着香香的味道,尤其是那桂花香,闻着特别舒服。 唐昭乐浑身上下洗完之后,那叫一个香啊。 很难想象,要是时常用这些,身上是不是自然就飘着香味儿了? 之后就被三个丫鬟梳妆打扮一番,唐昭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大变样,觉得好不真实,头上有金色的珠钗,脖子上有鸽子大的珍珠。然后两只手上的翡翠镯子。哪里还是她呀,简直大变样,问:“富贵人家的女主人都这样的吗?都穿戴成这样,还怎么干活?” 云香道:“做主母没人干活的,吩咐底下人就成。” 三个丫鬟看唐昭乐怎么看怎么怪,总觉得哪哪都不合适。 可能看习惯了小姐肃静的模样,今日看到这么富贵,不习惯。 云香先拿掉珍珠项链,然后再叫春花,秋月看看如何。 把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拿掉之后,看着稍微舒服一些了,可还是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春花道:“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怪呢?这些原来都是王菲的首饰。根本不适合我们小姐。” 秋月道:“主子进库房。挑这些都挑了许久的。还有一些太贵重了,我看主子想挑,后来又放下了,挑这些也是费了心思的。” “都是王妃不带的首饰,哪有适合姑娘家的?好在我们私下打扮过,以后切不可人前犯错。” “就是,就是。” 唐昭乐看自己带这些,也不觉得自己华贵,反而像个土包子进城,根本不适合她,统统摘下,然后放进盒子里装好,道:“都放起来,不好看,改明儿都还给他,婆婆的东西怎好随便哪来给我。而且还不好看。” 三个丫鬟忙帮着收起来。 公子这是没哄好夫人呢。 第二天,唐昭乐义诊还是没什么人,但有人直接来抓药了,说要些月事来时吃的止疼的药,听说她这儿专门看女子的,对女子特别好,就专程来了。 唐昭乐都不知道谁传的这样的话,帮着人把脉,有瘀堵宫寒之症,叫人躺下给扎针,再叫云香弄个汤婆子来。 女子躺在帘子后面,唐昭乐问道:“可是小时候在冬日里落了水?” 女子道:“没,最冷那次是犯了错,罚跪一晚,又下雨,冻晕过去了。” 这是个做丫鬟的,唐昭乐把汤婆子隔着软垫暖她小腹上,亲和道:“年纪轻轻还得养好身子,我帮你扎两针,你若感觉舒服,这几日就连着来,我这给你调理一番,以后来月事或还会疼,但不会特别疼的厉害。” “真的吗?” “你是听人说好来的,我也不能辜负那个好字。” “多谢。” “嗯,闭上眼睛,别的交给我。” “好。” 第142章 外出看诊 不用义诊,就冲着女大夫来的就有三三两两的人,义诊摊子如同摆设,唐昭乐就撤了摊子。 头一些日子,都是丫鬟,妇人,婆子,都是人家府里的下人,几天下来,她还以为自己的医馆就看这些人了。 又没出几日,有人请她出诊,是个熟悉的人,她看过诊中的其中一个丫鬟,对着她道:“我家小姐不舒服,想请女医去看看。” 唐昭乐忙背上药箱,道:“带路。” 云香去巷子驾马车,春花看店带孩子,井然有序。 小丫鬟走路来的,去时坐马车,路上唐昭乐问:“她哪不舒服?” “跟我一样,月事来不舒服。” 唐昭乐有数了,道:“她可贪凉?” 丫鬟点头道:“大夫英明,小姐夏日贪吃冰,怎么劝都劝不住,主母不让,就瞒着主母偷偷吃。” “这就难怪了。我忘了,你是哪个府邸的?” “裘大人家。” “好,这次我记住了。” 马车到了三品大员家后门,丫鬟说是女大夫,马车让进府,拴在了马厩,云香跟着唐昭乐进府。 盛京不比别的地方,这儿寸土寸金,除了皇家之人占地大些,能有花有草有园子,大臣们想要这些就很难,就是有钱也没地,故而后院女子住所都不大。 穿过后罩房就到了后院,一间不大的小姐院子,女子躺在一张榻上捂着肚子,翻来覆去正难受,一个贵妇人心疼说着安慰的话,见着唐昭乐立即上来道:“女医,你快来瞧瞧我儿,她正难受,我这不知如何是好。” 唐昭乐点头,上前,“好,我这就瞧瞧。” 小姑娘捂着小腹,唐昭乐道:“汤婆子弄一个来,我来给她扎针。” “我不要,扎针疼。” 贵妇人道:“女儿啊,你都疼成这样了,还怕那两针吗。” “扎了就不疼了吗?” 唐昭乐道:“让我先看看病症。” 云香接过药箱,先帮着拿针,点火。 唐昭乐先给小姑娘看诊,诊脉。 女子痛经大多原因差不多,有些是偶然的事情导致自己宫寒,有些则是不忌口,眼前的人是不忌口,唐昭乐先给人扎针,几针之后小姐的面色缓和了些。 这种时候还真得女大夫出手,那肚子肚脐,衣衫褪掉,露在外头,男大夫是当真不方便。 唐昭乐得了空,对着妇人和小姐,道:“小姐不仅要扎针,还得配合吃药调理,有些不用我多说,小姐看着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不调理,子嗣艰难。” 子嗣艰难? 贵妇人当时垮了脸,哪个大夫都没这么说过,子嗣艰难她女儿的病传出去还怎么嫁人。 唐昭乐道:“先调理三个月,我再配合着扎穴位,还能好些,但还是得忌口,时常注意。” “你的意思是,你日日都得过来帮着调理?” 唐昭乐摇头:“药得每日不间断,扎针得看情况。现下这个情况,得先扎个七日。” 贵妇人人看了看丫鬟,找的莫不是骗子,问:“姑娘不是盛京人?” 唐昭乐点头,这跟她是哪的人有什么关系。道:“刚来盛京不久?” “难怪,若是你将我女儿医好了,赏银少不了你的。” 唐昭乐眨巴眼睛,她做错了什么,这妇人什么态度,她做这些就是为了几个银子。 云香当即收拾药箱道:“小姐,一会我们还有别的地方看诊,他们大户人家定有府医,不少小姐看诊的,别耽误了别人看诊。” 唐昭乐点头,道:“夫人赏别人,看你家姑娘,我得看看有没有时间。”说着开始拔针,收针。 裘夫人傻眼,这外来医女气性还挺大。 周围丫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个丫鬟忙拉过夫人去边上小声说话,一个丫鬟对着医女说话。 这时候身边人会不会办事就得看丫鬟的了。 丫鬟小声道:“医女莫怪,我家小姐还得你来医治,夫人也不是有意的。” 小姑娘娘没得罪她,唐昭乐没有冷脸,还是帮着扯好衣服,妥帖放好汤婆子,温和对她一笑,转身走人。 唐昭乐边走边气愤道:“我虽是外来人,可我开铺子可不是仅仅只因为别人的赏银。” “是,是,是,我家夫人就是这样,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高高在上,我哪敢跟他一般见识。” 丫鬟提醒道:“大夫,我家夫人是三品大员的夫人。” 她有意提醒,一个医女,最好别得罪权贵。 唐昭乐没听出人家好意,道:“那又怎么了,官家夫人就好随意看不起人侮辱人了。” 边走边说,人就到了马厩。 云香道:“你别送了,我们知道回去的路。” 丫鬟道:“我家小姐的病……” 云香道:“放心,我们没来过。” “是是,多谢。”丫鬟忙给了一两碎银。 唐昭乐道:“银子不用给,医了一半等于没医,银子也是不能受的。” 丫鬟无法,送人出了后门。 再回去便对着主母,道:“那女大夫知错了,奴婢也训了话,她一个外来女医,有什么资格有脾气,也叫那女大夫小心说话。那女大夫说今日当没来过裘府。” 三品大员的夫人,高高在上惯了,现下脸色好些,道:“算她实相。就这点本事还敢拿脸,我也是头一遭见。” 裘小姐道:“娘,那女医确实有点本事,女儿好多了。” 裘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先斥道:“你还贪不贪嘴了?你瞧瞧现在要受苦了。” 裘家小姐点头,子嗣艰难,她听着就怕,她不要子嗣艰难。 裘夫人继而道:“那医女既知晓自己错了,明日还允她来看诊。” 丫鬟不得不应声:“是。” “对她说,要是看不好,本夫人定要秋后算账的。” 丫鬟应声:“是。” 丫鬟心里叫苦,人家大夫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她们真不好做人。 第143章 远远看看 回了医馆,唐昭乐心情不好,云香说道:“小姐,盛京的主子都这样,听不得半点不好的话。” “我哪句话说的不好了?” “你说子嗣艰难,被外人知晓,那小姐怕是无人敢娶了。” “合着我说实话还错了?况且在她家里说又没在外头说。” “小姐没错,是大实话可以选择不说。” 唐昭乐听着都怀疑自我了,病人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严重,哪里会乖乖吃药,她要不说清楚,病人又凭什么遵医嘱。道:“没有这样治病的,我要对病人负责。” 云香提醒道:“小姐,这一片贵人多,都自以为是,眼睛朝天看,受不得半点不顺心。”这些事,她们这些底层人最是知晓。 云香绞尽脑汁开解,又道:“我看好些大夫惜字如金,诊完直接开药方的。” 唐昭乐哼一声,她学不来中庸那套。 春花道:“小姐,刚才有个婆婆来看诊,你不在,奴婢不知道你何时回来,便叫她改日再来。” 唐昭乐点头,道:“你看又不只她一家,我还有别的来看诊的。” 云香点头,道:“是,咱不稀罕。” 春花一看自家小姐生气了,问:“怎么了?” 云香道:“别提了,人家听不了实话,咱们夫人涉事浅,挨了人家嘴上不快。” 春花道:“咱们给她们看病都是人家修来的福气,不用惯着。” “我当即就收药箱了,没给脸。” “做的对。” 丫鬟们不容易,唐昭乐也看在眼里,这世道就没谁是容易的。 别说贵人就容易,指不定有她看不到的难处呢。 她的软筋散还没研制好,家里两人总绑着也不是办法,好歹叫他们能自己吃饭什么的。 回了家,唐二丫在做饭,秋月帮忙,那两个绑着的也在院里。 唐昭乐便给两个护卫试药,道:“放心,没毒,绑着你们也怪可怜的。” 芦笙道:“不如夫人放了我们,我也好护夫人周全。” “不行,你们回去报信怎么办。” 芦笙沉默,他私心里希望夫人留在盛京。 “你看,你做不到我也没办法。” 唐昭乐给两人试了药,道:“起来走走,我看看。” 芦笙起身,走两步当即跪了一只脚下去。 唐昭乐以为药起作用了,结果另一个好好的走了好几步。 唐昭乐当即知晓芦笙这个人有心眼子,转身就走。 药是有一点效果,但是对于他们俩不大。 芦笙对着乙亥翻白眼。 乙亥哪里知晓要配合,事先也没跟他说呀。 次日,盛京的街头很热闹,都跑着走,多是读书人和书童。还有不少马车出行,唐昭乐出门都堵马车了。 云香道:“今年春闱,这个时候是三年里最热闹的,春闱之后盛京有说不完的佳话和热闹。” “什么佳话?什么热闹?”唐昭乐没听过。 “佳话就是考中的学子会被人竞相邀请,然后做高门女婿。热闹就是盛京有去不完的雅会。” 唐昭乐听不懂,丧气,她还是行好自己的医。 几个学子经过马车,说着敞亮话:“听说,今日赵大人会露面。” “那我真要见见那推行均田令的赵大人。” “他现在可是枢密使。听说考卷临场出题,防止任何人作弊和官官相护,就是他提议的。” “赵大人英明,有他乃国之幸。” 唐昭乐看着那几个学子,边走边说,兴致盎然,有种余有荣焉之感。跳下马车道:“云香,我也想看看他,即便远远的。” 云香立即跳下马车跟上。 贡院不远,唐昭乐小跑而去,为了见赵瑾砚一面。 她每天都止不住想他,忍住了 今日若是可以远远看一眼,一解相思也是值得的。 小跑而去的何止唐昭乐,还有一个姑娘也下了马车,容貌精致,端庄大方,说了同样的话,即便远远的看一眼。 贡院门口,因着赵瑾砚的出现,远远就有士兵十步一岗站着,守卫严密。 赵瑾砚也没出现在贡院外头,他在贡院里,有公事,处理也就一柱香的功夫,其他自有礼部之人做事。 唐昭乐不是学子,也无法在队伍里排队,只能远远的看着,张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家人在队伍里头呢。 身边一个女子如她一样在张望,云香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离了唐昭乐十丈远。因为,她家小姐和沈玉容并肩站着,都在做一样的事,而且沈玉容认识她,还讨好过她,她那时候还在想这个主母人挺好的,现在看来,跟主子是无缘的。 “小姐,我看到云香了。” 就听到一个丫鬟在人群里叫唤。 云香脑袋都快炸了,唐昭乐转身看了看云香,被人挤在后面,她也不管了,转回身继续张望。 她看到他的人手了,守着门口,她知晓他一定来了。 沈玉容因着丫鬟叫唤,忙去找云香,早早跟赵瑾砚订婚的沈玉容,如今已是二十二的大姑娘,在闺秀里,已经是老姑娘。眉眼清秀透着年长些的成熟,走到云香面前道:“云香,你主子可来了?” 云香看到公子的人手,点头道:“大公子该是来了。” “那你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云香忙摇头道:“我早已不在大公子身边,我已另有主子了。” 沈玉容诧异:“为何?” “公子院里如今没有任何丫鬟。” “他这是为何?你们都伺候的好好的。” “云香只是丫鬟,也是没办法。” “那你现在在哪家府里当差?” 云香随口道:“是个小门户。” “那你来我身边。” 云香忙摇头道:“我现在的主子很好。” “你不愿便罢了。那你可知晓他现在身子如何了?” 云香摇头,道:“我已许久未见大公子,不知。” “这都何时的事,我竟半点不知。” 云香也不知道怎么说,沈大小姐跟大公子还有婚约,公子不解决,夫人迟早得知晓,别看夫人人好,好说话,认死理的时候脾气可不小。 赵瑾砚出了门口,是别人推着轮椅出来,看样子是病的不轻,面色苍白又瘦削,就见着赵瑾砚在掩唇咳嗽,所有人都替他捏一把汗。年纪轻轻就殚精竭虑,为国为民,叫人感动又汗颜。 有人远远喊着:“赵大公子可得保重身子。” “是啊,枢密使保重。” 赵瑾砚朝着大家看一眼,继而淡淡点头,随后被人推走了。 他的威望在朝堂更在底层百姓心中。 唐昭乐远远看着,看不真切,这是装的还是真病了?不免真担心他又遭了暗害。 赵瑾砚一走,身边的护卫,包括士兵都走了,这排场架势不是一般的大,不过大家都认可。 唐昭乐能远远见着,她满足了。 第144章 善可来财 唐昭乐听到了,有人叫枢密使,有人叫赵大公子,都挺好听。走到云香身边道:“云香,走了。” 云香忙应声:“是,小姐。” 沈玉容道:“这就是你的新主子。” 云香点头,道:“沈小姐,我走了。” “好。” 唐昭乐与沈玉容相互看了一眼,眼睛对上,唐昭乐只觉这盛京的姑娘真精致,真好看。 沈玉容朝着唐昭乐淡淡点头,算是招呼。 唐昭乐一愣,也弯唇点头。 随后朝着人群外走,云香跟上。 “小姐,沈公子走了。” 沈玉容忙上前看,人已经走了,只看到一队人马和马车影子。 好失望,又没瞧见,看来得想办法拜见靖亲王妃了。 唐昭乐回医馆的路上,问:“刚才与你说话的姑娘好漂亮,也是盛京官宦人家的小姐吗?” 云香只得点头:“是。” “嗯,那姑娘看着面善,应该是个好姑娘。” “嗯……应该是,奴婢不太熟。”云香都替他们公子心虚。 如此唐昭乐便不好多问。 回了医馆,已经有人在等候,唐昭乐见着昨日的丫鬟问:“在等我?” 丫鬟点头道:“昨天是我家夫人不对,今日特来付上这一周的证金,我叫小姐还得麻烦大夫。” 说着把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银子不少,她开张到现在还没收过这么多银子的,但是昨天那妇人她当真是不喜欢,可那姑娘又没得罪她,犯不着跟一个妇人计较而害了那姑娘,想到医德,便道:“成,既然诚心道歉,我便跟你走。” 说罢,先把药方开好,药带上,交给丫鬟拿着,道:“这是一周的。” 丫鬟道:“多谢大夫不计前嫌。” 唐昭乐道:“知道你们也不容易,我若不去,为难的还不是你们这些丫鬟。” 丫鬟差点被大夫的这些话感动到,有几个做主子的,会体谅丫鬟。 今日到裘家,倒是没有看到那主母,好在人不在,不然唐昭乐定然是心里不爽快的。这裘姑娘倒是不错,说话温声细语的,还问如何养好身子的问题,可见自己吃着贪嘴的亏,愿意改的。 唐昭乐叫她放宽心,认真调理就是小事,还说了好些医理,滔滔不绝。许是年纪相差不大,这姑娘也爱跟她说话,倒是也说了好一会儿话,口干舌燥的。 走前那姑娘还有些担心道:“大夫,我的病……?” 唐昭乐道:“放心,我是有医德的,不会将客户的隐私说出去。” 裘姑娘放了心,还送唐昭乐走。 上了马车,唐昭乐道:“这裘姑娘看着不错。” 云香只觉她家主子还是单纯了些,裘家小姐明显是为了最后的重点,前头才花了心思。 她觉得她家小姐掏心掏肺不值当。 回了医馆,昨日没等着人的婆婆今日在医馆等了。 唐昭乐认识,是头一个在她医馆看病的婆婆。亲和道:“婆婆可是又不舒服了?” 老婆婆噙着笑,点头道:“还是老样子。” “那你躺下,我再给你扎几针。” “有劳。” 唐昭乐道:“婆婆,你家孙女养得真好,你来过之后,她隔天就来了,说是看看我。” 婆婆听了笑,道:“她是个实诚人儿,谁对她好,她还十分。” 唐昭乐道:“我也没对她好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帮我传,我的医馆好,这几天来的人就是奔着好来的,我呀,想谢她都找不着,不如就谢你了,你来我这儿就当家一样,想来就来,给你扎针,不收银子。” “那哪成,你开门就是做生意的。” “虽然我义诊的摊子撤了,但你来我就义诊,就爱对你这样慈和的老奶奶义诊。” 老婆婆笑呵呵,褶子都出来了,收了笑认真道:“不收银子,我就不来了。” “不来,那可不成,这样,我二人各退一步,我收五文。” “你这孩子,不带这么做生意的。” “你是我们店的福气。说好了,可不许较真了。” 老婆婆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唐昭乐这样的人,人美心善,还说她是福气,天下就没有一个人说她是个福气人。 唐昭乐给人把了脉扎了针,没多久老婆婆睡了,唐昭乐让春花带着唐欣欣学煎药,两人便去了后头狭小之地煎药。 在家里的秋月看到芦笙松了绳子去如厕,回来又把自己给绑上惊呆了,惊的说不出话。 芦笙道:“什么都别说。” 秋月茫然的点头。 医馆的老婆婆睡了一个下午,醒来都惊着了,忙道:“我怎么在你这里睡了一天,都耽误你做营生。” 唐昭乐道:“您夜里睡不好,在我这儿好睡,也是我故意的。” “春花,给奶奶煎的药拿来。” “诶,药温着,这会儿喝刚好。” 老婆婆哪里受过这等照顾,道:“真不好意思,劳你们做这么多事。” 唐昭乐道:“快喝了,不说客套话,嗯~” 老婆婆眼眶又红一次,接过药喝下,然后要多掏银子,两丫鬟只说收五文,好说歹说的,老婆婆才消停。 原来义诊老婆婆奔着不收银子来,今儿个又像是奔着给银子来。 走时又是千恩万谢。 唐昭乐目送老婆婆离开,感叹道:“她说自己孙女实诚,受一分恩还十分,奶奶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她不知道,我才是受了她的大恩呢。”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有人请诊,奇了怪了,她就莫名其妙被人知晓,被人请诊,还是冲着她是女医,医术好来的。 运气很好,不用很特意去做什么,就站住了脚。 第145章 外头女人 春闱开始,京城好多人在观望,期待,赵瑾砚则亲自监考,如此看中,自代表皇上也看中此事。 新月酒楼开张,因着地段好,又离贡院近,没有放炮仗,而是绑了红绸,放了人在门口吆喝。听着有的菜品品尝,有陆陆续续的人进店,因着地段好,人不少,头天就生意兴隆。 沈家夫人上了拜帖到靖亲王府,女儿的婚事可不能再耽搁,带着沈玉容亲自上门。 靖亲王妃自然是笑脸相迎,沈玉容是她看好的儿媳妇,这都盼着儿媳妇进门很久了,可家中儿子身子迟迟不见好,他又想着退婚,这事儿就尴尬的搁着。 “王妃安好!”沈夫人带着沈玉容福身道。 靖亲王妃亲自扶起沈夫人,道:“不必多礼,你来的正好,我呀新得了两盒美肤膏,正好给你用一盒。” “那怎好意思,你自个儿都难得得来,我怎好受用。” “我二人见什么外。”她二人自闺中就是好友,语气自然亲昵。 “平儿,去帮我拿来。”王妃吩咐道 丫鬟应道:“是。” 靖亲王妃带着人进了花园,沈夫人道:“不知大公子身子如何了?” 说起这个靖亲王妃就叹气,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症。太医就是诊不出病症来,一天到晚拿药吊着,我这心啊都悬在他身上了。” 说完皆是一脸愁容,便是沈夫人也是为难,她来是有用意的,如此一说,话又说不出口了。道:“我家容儿可否去看看他?” “今儿可不巧。他出门了,春闱,他亲自监考。” 沈夫人诧异:“礼部的事也归枢密院管了吗?” “我哪里懂这些,只知道他很忙。” “那便罢了,今日来的不是时候。我家玉容在贡院门口听说他坐着轮椅出行,就想亲自来看看他的身子如何了。说来,他二人已有一年多未见着了。” 靖亲王妃看了看沈玉容,多好一姑娘,可惜他儿子执拗的紧,早早就答应成亲的话,说不定孩子都有了。道:“改日他在家,我邀你来,如此就不走空了。” 沈玉容娇羞福身:“多谢王妃。” 靖亲王妃亲和道:“他一心在朝事上,忽略了你。” 沈玉容摇头:“我知晓他是什么人,并无责怪。” “就知道你懂事。” 平儿进了客厅,看一眼王妃,要近前小声说话,王妃道:“怎么了,美肤膏没拿来。” 平儿纠结一瞬道:“管家说,美肤膏大公子拿走了。” “嗯?瑾砚拿走的?” 平儿应声:“是。” “他怎么拿这些东西,两盒都拿走了?” 平儿点头。 靖亲王妃疑惑,要是儿子要用,也就罢了,道:“那去拿玉露膏来。” “玉露膏也拿走了。” “全拿走了?” “是。” “他哪要用这么多?是不是世子拿走哄人了,叫你们说是大公子拿的?” 平儿忙摇头道:“奴婢才知晓。还是管家刚告知。” “去把管家叫来。” “是。” 玉露膏,美肤膏都是女子用的物件,男人用本就稀奇,拿去哄女人还差不多,哄女人赵瑾辰惯用的手段,赵瑾砚可不会,故而,靖亲王妃以为赵瑾辰又拿她的东西去哄女人了,心疼那些东西,很生气。 也不管外人在不在,她要把事情弄清楚。 管家没多久来了,靖亲王妃冷了脸道:“好个管事,是不是世子又胡闹,叫你们瞒着?还敢赖在大公子身上,当本王妃是傻的吗!” 管家是宫里来的太监管事,最衷心不过,忙跪下道:“奴才不敢期瞒,若是世子,奴才定然不敢开库房,定然叫王妃来定夺,真是大公子亲自带着丫鬟进的库房。” “胡说!他院里的丫鬟早遣散了。” “奴才不敢胡说,大公子确实带着丫鬟进的库房,就早前院里的秋月,不久回来了两回。” “回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那丫鬟走前,大公子带的库房,少的东西,奴才都记了账。” “拿来我看看。” “是。奴才这就去取。” 管家一走,屋里落针可闻。 靖亲王妃想着事,想不通,他大儿子身子都那样了,大半年没出几次门,说他有女人他是一万个不信的。 那丫鬟,若是他院里的,回来取东西,又是给女子的物件,难道外头养人了? 不可能,他儿那样的,根本不可能养外室。 沈夫人和沈玉容看着靖亲王妃想事情,没打搅。 这样的事,在外人看来就是可疑,那美肤膏,玉露膏都是宫里用的稀罕物,都拿走自己用不可能,定是给女子用。 沈夫人看一眼自己女儿,沈玉容已经在胡思乱想,面色难看。 管家拿了账本来,靖亲王妃亲自翻开查看,越看越皱眉,项链,簪子,玉镯,皂荚都有,都是她的东西,关键还有宫里分下的锦缎布匹,其中藕粉锦缎她记得,是她留给未来儿媳的。 合上账本,问:“他院里真没丫鬟或是女子?” 管家道:“东跨院就是烧火婆子都遣了,您是知道的。” “那丫鬟去哪你知道吗?” “这个奴才不知。” 靖亲王妃合上账本,对着沈夫人道:“叫你见笑了,今日是看不上玉露膏了。” 沈夫人起身道:“我也就来看看你,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的是。” 靖亲王妃亲自将人送出府,然后亲自去东跨院,然东跨院机密太多,赵瑾砚不在,靖亲王妃根本进不了院,又回了自己院子。 离开的沈玉容眼见的面有愁容,沈夫人道:“女儿啊,别胡思乱想,他不是那样的人。” 沈玉容也知道赵瑾砚不是那样的人,道:“什么人会用到美肤膏,玉露膏,他定是有秘密,关于女子的。” “你现在没嫁过去,也没资格管他的事,等成亲了再说。” “母亲,他是不是对亲事不满,才一直拖着。” “不要胡思乱想,当初亲事定下,是太子之事叫亲事耽搁了,之后是他病重,亏了身子,知情的都知晓他为何拖着婚事。若是不爱重你,定然早就成亲了。” 如此说,沈玉容宽了心,道:“女儿知晓了。” 夜里 赵瑾砚回来,靖亲王妃亲自端了汤膳进东跨院,这时候没人拦着。 赵瑾砚在自己院里坐着发呆。 靖亲王妃对大儿子从未说话重过,因为他从就小不用她操心的,故有时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道:“阿砚,母妃给你炖了汤膳,你趁热喝了。” 赵瑾砚点头,将汤药放一边,没喝,不是他母亲不能信任,而是这汤膳经手的人多,她母妃动动嘴而已,不值得他为了孝心喝下。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没胃口?” 赵瑾砚道:“一会儿喝。” “好。” “阿砚阿,母妃有事问你。” “嗯,母妃问便是。”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母妃?” “瞒着的多了,母妃想知道哪些事?” “不是,母妃不是打探朝堂之事。而是想问你是不是外头有女人了?” 赵瑾砚想一下,就知道是什么事叫她母妃这么问,道:“改日儿子叫宫里再送些玉露膏来。再补些首饰给母妃。” “母妃说的可不是玉露膏这些东西,而是问,你是不是外头养女人了?” 第146章 她的手艺 赵瑾砚没否认,而是道:“母妃喜欢什么首饰?” 靖亲王妃惊讶,呆愣愣的看着儿子,说不出话,不否认就是有女人了。 外头养了女人? 他正直耿直的儿子还没成亲养了女人? 不可能,定是假的,她道:“那什么,儿啊,今日沈玉容来了府上,她担心你,你看你什么时候见见她。都定亲四年了,没有这么耽误人的。” 赵瑾砚点头,“明日就可退了婚。” “那怎么行,那她不成了盛京笑话。” “儿子不打算娶亲。” “哪有不娶亲的?你若早成亲,现在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赵瑾砚冷笑:“要孩子做什么,笑话我吗?” 靖亲王妃一噎,他儿还对世子身份耿耿于怀。父子俩关系也不好,这孩子在家里就没有关系好的。 靖亲王妃说不上话了,起身道:“母妃回了,你早些休息。” 赵瑾砚点头:“母妃慢走。” 靖亲王妃走了,脑子也反应不过来,急急去找靖亲王,扯着靖亲王就往屋里走,靖亲王还以为什么事儿,就听王妃道:“阿砚外头有女人了。” “嗯?他有什么女人?” “我刚问他是不是有女人他没否认,我那库房女人家用的东西都被他拿去送人了。” “谁!”靖亲王没有那么惊讶,毕竟他儿子更离谱的事他都见过。 “我哪里去知晓,他说不娶亲,但外头有女人,这事儿你得管管,那沈玉容都多大了,再耽搁我们哪对得起人家。” “哼!他的事我哪能管。” “你不管谁管,要不然外头的女人弄回府,好歹留个子嗣也好。” 靖亲王想到那田地里务农的女子,摇了摇头,那女子如何能进府,丢人。别的女人怎么也得查了才知道,道:“查清楚再说。” “这就对了,他……”说着就红了眼,道:“天下就没有比他更辛苦的人了。” 靖亲王虽然也心疼儿子,但也没办法,朝堂局面,皇上没有要打破的意思,就看儿子能撑多久了。 考场三天,赵大人监考的事,众所周知,唐昭乐亲自烧了菜让何胡元去送饭,她看过,外头有他的人,直接给他的手下就成的。 何胡元照做,拎着食盒就去贡院。 贡院门口守卫严密,正如唐昭乐所言,有人认识何胡元。 赵瑾砚的人,衣着好认,家里还绑了两个,何胡元对着他见过的人,道:“酒楼开张了,俺知晓赵大人没时间,特意给他送来。” 护卫接过,点头道:“我会给主子。” 何胡元送完就走,护卫直接朝着贡院里面走。 赵瑾砚在贡院办公,身边也有礼部的,在赵瑾砚身边精神都提着。 见有人提着食盒进来,护卫道:“主子,是新月酒楼的饭菜。” 赵瑾砚看了看食盒,点头,对着大家道:“到了饭点,各位大人去吃饭。” 几位大人拱手,都退了出去。 许生收拾桌子,开始摆食盒,菜不多,只有两个,一个丝瓜炒蛋,一个是红烧猪蹄焖黄豆,根本就不像酒楼的菜色,就是家常菜,赵瑾砚看到这两菜就想到唐昭乐,最后一层,是满满一大碗白米饭。 许生递过筷子,赵瑾砚淡淡,“你们也下去吃饭。” 许生应声:“是。” 赵瑾砚看着这些菜色,先是发了一会儿呆,随后便夹起很有食欲的猪脚吃起来,只一口叫赵瑾砚一愣,继而大口吃饭,大口吃菜,心里激动,是不是她亲自做的菜…… 一匹快马进京,背着包袱,路过贡院忽然停下,大步走进贡院,赵瑾砚吃完饭,陆尘也到了,对着赵瑾砚重新递回信件,禀道:“主子,夫人早已进了京。” 怀疑落定,赵瑾砚此刻面无表情,只淡淡点头,道:“下去休息。” “是。” 饭菜都吃完了,许生诧异主子会都吃完,收了食盒,递了漱口水和面巾。 赵瑾砚此时哪里还想着装病,满脑子都在想唐昭乐,本事越来越大了,知晓在他眼皮底下行事。 心里激动,又甜,又无处安放。 礼部大臣来的时候,赵瑾砚并未坐轮椅上,相反,感觉气色都好了很多。 赵瑾砚发呆也不说话,偶尔走来走,看着心不定,好像在想什么着急的事,但好像不是,因着赵大人时而又面有笑意,叫人看着奇怪。像是动了春心。 礼部的人也不知如何应对这位高高在上的赵大人,不敢打扰,便去外头监考。 这次监考走动的差爷一半是赵瑾砚的人,一半是礼部的人,如此是防止杜绝任何的暗箱操作。 下午,唐昭乐被请了诊,也是巧了,刚好在住处附近的人家,是个小门户,但家里有个五品官,若放长水县也是个大人物,可放盛京却是不够看。 唐昭乐驾着马车去,走的正门,家中男子出了门,唐昭乐被领到侧院正屋。 里头有妇人坐在床榻边,床帐子里有个小姐。 唐昭乐问道:“哪不舒服是何症状?” 妇人没起身,开口道:“你是新来的女医?” 唐昭乐点头。 “老家何处?” “长水县,是个小地方。” 妇人又问:“家中可有亲眷?” 唐昭乐疑惑:“有亲眷。” “可许了人家?” 唐昭乐更是皱眉,反问:“可是看诊?” 妇人想一下道:“那你替我女儿看看。” 唐昭乐点头,云香给唐昭乐搬圆凳。 有床帐子遮挡,唐昭乐看不清女子模样,朦朦胧胧的,要撩开帘子被妇人制止,道:“你就在床外探脉。” 唐昭乐一顿,许是各家规矩不一样,点了头。 女子伸出纤细的手腕,嫩葱般的手,这只手叫唐昭乐好生羡慕,真想看看这姑娘是不是美若天仙。 垫了脉枕探了脉,然后因着不谙世事,恭喜道:“这位夫人有喜了,恭喜恭喜!” 那妇人沉了脸,床里的人也没反应,妇人沉声开口,“你说什么,谁怀孕,我家姑娘还未出阁,别坏了我家姑娘名声。” 唐昭乐惊讶,没出阁,有孕了?忙道:“那赶紧成亲了,现在月份小,早些成亲别人也察觉不出不妥,双喜临门。” 她好心出主意,也为这未出阁的姑娘担心。 妇人看着唐昭乐道:“你怎么听不懂话,我说我家姑娘从未怀过孕。” 第147章 以解相思 唐昭乐明白了,这人家是想落胎啊,她是医者,也不是能给红花之类的药,只不过 对女子损伤极大,得不偿失,想劝说,被云香拉着耳语,唐昭乐便不再劝说,直接开药方。 一张落胎的,一张养生的,这种事在花巷也有,她不是没经历过,只不过人家是没办法,而这屋里的姑娘却是年纪轻轻的。 收银子的时候,唐昭乐也挨了警告:“你要是有半句泄露,想想你的医馆和亲眷。” 唐昭乐算是明白了,一开始问那些是为了警告她,怎有这样的人家,不卑不亢道:“这位夫人放心,不会泄露半句。” 银子不少,有十两,但唐昭乐心里很不舒服。 回了医馆还是那位老婆婆,拿了东西来,说是主子府里做的青团子,好吃着,叫她也尝尝,唐昭乐便就受了。心情也好几分,当着婆婆的面咬一口,肉菜味的,嗯,味道不错,跟唐欣欣分一个吃,还有一个晚上留给赵瑾砚吃。 晚上,唐昭乐又去新月酒楼亲自下厨,顺便教新菜,热了青团子,放在热饭上。 考三天两晚,一共三场,辛苦着呢,唐昭乐送饭机会不多,有就想把握着,她没想到自己的饭菜一次就露了馅。 何胡元老样子送饭菜,熟门熟路,送完还讨要中午的食盒。 侍卫应声,去里头拿食盒,没多久就将中午吃干净的食盒拿了出来,道:“我家大人叫每日都来送饭。” 何胡元应道:“成。酒楼多的是饭菜。” 赵瑾砚看着眼前的饭菜,红烧排骨是他喜欢吃的,再一个干菜炒鸡蛋,谁会给他吃干菜,只有她。米饭上有个青团子,挺好看,弯唇,是到了吃青团的时节了。 许生就知道,只要关于夫人一点的事,主子就心情好,何况夫人亲自做的饭菜,不开心才怪。 赵瑾砚撩起衣袖,开始吃饭,心情极好。干菜炒鸡蛋油香油香的很下饭,加上排骨,饭菜吃得一干二净,感觉的饭少了,不过吃了青团子,刚刚好。 许生收拾的时候都诧异主子的胃口,府里好饭好菜的吃不了几口,夫人做的就能光盘,夫人做的饭菜就这么好吃? 且他看腌菜都有,不像什么好菜,能有多好吃。 赵瑾砚按捺不住,真想立即去找她,忍住了,吩咐许生道:“叫周槐暗中查查夫人在何处。” “是。” 周槐很快领命带着人手,当天就暗中跟着何胡元,到了一处住处,院里有男有女,有孩子,围在一起有说有笑,还有两个被帮着的男子,不是派出去的芦笙和乙亥又是谁。 当即叫人暗中盯着,自己回去汇报。 漏夜,赵瑾砚马车回了靖亲王府,整个队伍都回了府,然两个黑衣人朝着柏水巷而去。 这个时候,整个院里已经没人,唐昭乐也带着孩子睡下。 赵瑾砚朝着手下指的屋子而去。 门推不进去,赵瑾砚翻窗而入,没有半点声响。 撩开床帐,床上是一大一小,唐昭乐抱着唐欣欣,睡得不老实,真是,也不怕把孩子压坏了。 赵瑾砚看到日思夜想的人,看着看着就红了眼,满足,内心无比满足,比起思念她,跟见到她相比好太多了。 一大一小,只占一半的床,外头还能躺个人,赵瑾砚就轻轻躺在唐昭乐侧身看着她。 只看着的满足不到半个时辰,他想,唐昭乐每次睡觉都很死,轻轻拿起唐昭乐的手,朝自己这边,也是怕她把孩子压坏了。果然唐昭乐翻身了,手脚压在了赵瑾砚身上,身边突然多了个大活人,没睡习惯的唐昭乐摸了摸大活人,突然坐起身,黑夜里,看着一身黑衣的男子,差点叫出声,幸被一只手捂着:“阿乐,是我。” 熟悉的声音,借着暗黑夜的光,看清来人,忍不住抱上前:“阿砚。” “嘘,别吵着孩子。” 唐昭乐放轻声:“阿砚。”说完松开要下床点灯,人突然被翻身压下,之后是狂热的吻,唐昭乐只愣一瞬,便迎合他,配个他,几百个日夜,日思夜想,只有相思过,才知晓,相思难医,只有…… 炽热的吻,难舍难分,要不是有孩子,赵瑾砚当场就能要了她。 黑夜里,她道:“你瘦了。” “你也瘦了。” “你怎么发现我来了……唔……” 说不上两句话,唇又被吻住。 “你做的饭菜,我知道。” 隐忍的气息,呼吸炙热,唐昭乐熟悉,这种情况,赵瑾砚可以磨她许久。 果然如她所想,更亲热的事都做过,长夜漫漫,相思化雨,唐昭乐羞愤隐忍,要不是身边唐欣欣,她怕是早已被吃干抹净。 天蒙蒙亮,赵瑾砚起身离开,看着唐昭乐道:“今晚我来,欣欣交给云香。” 唐昭乐知晓赵瑾砚什么意思,道:“她跟我睡习惯,跟云香不习惯。” “我不管,到时候我二人一起丢人。” “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要,过时不候。”她算账,算他丢下她什么都不留的账。 赵瑾砚想到好时辰,好日子,的确错过了,转身就走。 唐昭乐以为赵瑾砚生气了,可热络一整晚,她不信他生气,躺下睡觉。 第148章 没有抵抗 赵瑾砚出屋子,屋子外站了好些人,云香,春花,秋月,芦笙,乙亥,全都低垂着头,等着主子训话。 赵瑾砚看了看屋内,淡淡道:“下不为例,今晚把喜房布置好。” 云香忙应声:“是。” 赵瑾砚看了看天色,朝外走去。 人一走,几人松一口气。 唐昭乐起的很晚,是因为晚上没睡好。 出门的时候,云香没跟着,但两个护卫和春花跟着,唐昭乐就知道,这些人定是得了赵瑾砚的吩咐。 唐昭乐看时间,趁着还来的及,又去酒楼给赵瑾砚做饭,今日自然是平常的家常菜,腌菜春笋,和红烧肉,都是家常菜,让芦笙送饭。 第一场考试今日结束,次日又是第二场的三天。 唐昭乐晚上没去酒楼,是芦笙回来说,公子回来跟她一起用饭。 你看看,这不就又可以在一起了,偷偷摸摸的,总比相隔两地的强。 医馆没人,唐昭乐早早关了铺子,回去给赵瑾砚做好吃的。 她回家没看自己屋子,云香秋月堪堪布置完,公子要做什么不言而喻。两人贴心的准备了好些东西,希望能给两人惊喜。 云香小声对着唐欣欣道:“欣欣,晚上跟云香睡好不好,小姐白天行医,晚上带着你睡,很辛苦,但是云香就不一样了,白天闲着,晚上就可以带着欣欣睡。” 唐欣欣摇头,她就喜欢跟娘睡,道:“睡觉不累的,我要跟娘睡。” 秋月帮着道:“跟云香睡,晚上有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奶糖吃过吗?” 唐欣欣摇头:“没有。” 云香道:“晚上跟我睡就给你吃奶糖。” “哦~~~原来云香姐姐晚上偷吃奶糖呀。”唐欣欣给予贪吃羞羞脸的眼神。她现在不缺任何吃食,什么都骗不了她。 大门口进来几个高大的人,威严,贵气。 唐欣欣眼睛看向门口,瞪大眼睛,迈着小短腿急急走去门口,抬着头,眨巴眼睛,看着人不说话。她现在被养的白白嫩嫩的,比以前更可爱。 赵瑾砚解下披风,给许生,蹲下身,抱起眼神里满是渴望的唐欣欣,问:“你娘呢?” “娘在做饭。”她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瑾砚。 赵瑾砚抬腿,朝着厨房方向而去,顺便摸了摸唐欣欣脑袋。 “爹!”小小的声,怯生生的,都生疏了。 赵瑾砚轻“嗯”一声做回应。 “主子。”丫鬟行礼。 赵瑾砚点头:“厨房在何处?” 秋月带路,赵瑾砚也不嫌厨房的油烟,进厨房,走到唐昭乐身边。 唐二丫,唐多余瞪大眼睛,叫:“姐夫!” 赵瑾砚淡淡点头。 唐昭乐手上忙着,道:“你去外头,厨房转不开,一会儿等吃饭。” “好。” 赵瑾砚又抱着孩子出去。 好像一切回到了从前,又跟从前不一样。 唐二丫问:“阿姐,什么时候找到的姐夫?” 唐多余道:“姐夫真贵气,是哪家的大公子?” 唐昭乐道:“贡院监考官,官名叫啥来着,好像叫枢密使。” 两人惊呆了,好大的官呀,唐二丫道:“原来姐夫来做官了呀,那有什么不能带着阿姐的。” 唐昭乐道:“有些事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咱得敬着他些,那均田令就是他推行的。咱有田地种就是他的功劳,他于天下百姓有恩。” “这么厉害!” “嗯,知晓就好,那些做大官的不喜欢他,我们出去就当不认识,就当是帮他了。” “啊?” “是不是听不懂,听不懂不用懂,知晓他是大好人就成。” “哦。” 唐昭乐喜欢热闹,叫大家一起上桌吃,有赵瑾砚在,没人敢上桌一起吃,唐二丫和唐多余就跟着春花她们拿着饭碗走远了吃。 一家三口上桌的,露天,半点不讲究。 唐昭乐问:“明天第二场开始吗?” 赵瑾砚点头。 “那明天想吃什么?” “你做的都好吃。” 唐昭乐弯唇,“等考完了,你想跟我一起吃饭,咱们就在新月酒楼里,啥都不耽误,没时间也没事儿,我也不打扰你。” 赵瑾砚的心被一片柔意包裹,问:“云香都说了什么?” “云香知道的都说了,不然我也不能要她。” 赵瑾砚想一下,真如唐昭乐说的这样,好似也不错。好心情的替唐昭乐夹菜。 唐昭乐道:“我跟你说,我看到好些人崇拜你,敬重你,听见人家说起你我就高兴,我想我是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话多,他就知道她心情好。 “二丫说,我的大料营生在盛京也可以卖了,以后我也是小老板,被人发现我们俩走的近,也可说我们在谈生意。” 赵瑾砚想,她都想了些什么,他平日也不做营生,被人知晓只会更可疑,不过幸福是什么,他尝到了。 “还有,你要想我就偷摸的来,我随时都不捻你,隔三差五,也不用日日都来,休息不好。” 赵瑾砚给唐欣欣夹了菜,柔声应道:“好。” 他对她没有抵抗,明明想好她不用留在盛京,但听着她唠唠叨叨的,就想着没有她的日子真的难熬…… 云香吃完,快速去灶间忙活烧水什么的,也叫暗暗芦笙他们帮忙。 吃过饭自有春花,秋月收拾,赵瑾砚对着唐欣欣道:“爹跟娘睡,你就跟春花睡,睡不下。” 唐欣欣很不情愿的“哦”一声,问:“爹跟娘要生弟弟吗?” 唐昭乐诧异,不免问:“你哪听来的?” “太姥姥听墙角说的。” 唐昭乐瞪大眼睛,莫不是以前阿奶没事就爱听墙角,道:“不要听她瞎说。” “哦,那我跟云香姐姐睡,她说给我吃奶糖,我没吃过。” 唐昭乐瞥一眼赵瑾砚,就那点心思,弄得人尽皆知,也不怕叫人笑话。 第149章 春宵一夜 下人在忙忙碌碌,唐昭乐也不知道他们在忙碌啥,就知道提水桶一个劲儿往屋里提,天也黑下,这会儿洗漱还是早了些,不过赵瑾砚昨日没睡好,他们早些弄也是应该。 就见云香拉着唐昭乐进屋,“云香,你拉我做什么?” 云香也不说话,春花,秋月也跟着进屋。屋里黑,唐昭月没注意卧房,就被拉去屏风后面。 “小姐洗澡。” “哦。” 唐昭乐便就任她们安排,三个丫鬟伺候,都不用唐昭乐忙活的,屋里点了昏黄的蜡烛,丫鬟替主子准备了轻薄的寝衣。 唐昭乐被洗的香香的,白白的,出浴的时候,穿上衣服才知道,这些人给她穿的什么,忙道:“云香,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穿这个怎么见人。” 三个丫鬟也不听她说,急急就退了出去。 唐昭乐出了屏风,注意屋里布置,瞪大眼睛,赵瑾砚已经等候在屋里。 唐昭乐当时就涨红了脸,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做什么,心里也紧张的紧。 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薄的跟没穿一样,这怕是跑不掉了。道:“这不是我准备的。” 赵瑾砚走近,握住唐昭乐的手道:“我知道,对不住,给不了你像样的婚事。” 唐昭乐红着脸道:“无碍。” 她身上散着悠悠香味,只在那站着就勾人的紧。 赵瑾砚喉结滚动,轻轻搂住人唤:“阿乐。” 唐昭乐浑身紧绷,是紧张。 他呼吸粗重,抱着没有动作,有隐忍之意,他知道自己冲动,克制之后,带着唐昭乐到桌前,有酒,有菜,还有糕点。 赵瑾砚倒过酒,与唐昭乐一人一杯,绕过手腕,唐昭乐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今日过后,就真的是夫妻了。 喝过酒,赵瑾砚去点喜烛,屋里亮堂了几分。 唐昭乐看着床榻,床帐子都是大喜的红,真有种今日嫁人的感觉,今日她就是赵瑾砚的新娘了。 赵瑾砚靠近,亲触她的唇,像试探,唐昭乐满脸羞红,不知如何是好,他搂过她,覆唇而上,又轻又柔,这是他珍爱的女子…… 唐昭乐紧张的心被慢慢安抚,闭上眼 红烛摇曳,轻纱曼妙,红帐之内,挫粉团朱,巫云楚雨,颠鸾倒凤…… 她求饶:“阿砚……” “嗯。” “阿砚……” “我在。” “阿砚……” 他喜欢她唤他,唯有深爱回应…… 红烛燃尽已是天亮,女子早已沉沉睡去,而他却是睁着眼,抱着怀中女子,很是不舍,不想起身,又不得不起身。 “阿乐。” 女子已深睡,赵瑾砚无法只得再轻吻她的唇,下定决心起身离开。 赵瑾砚一早进的靖亲王府,换了衣裳,又带着人手出门。 春闱继续。 今日的医馆开门了,守的是春花,将所有看诊的,包括婆婆都叫改天,她主子抱恙,得休息两日。 唐昭乐起身是下午,太阳快西斜的时候,饿醒的,起身就是一阵不舒服,哪哪都不舒服,咬牙起身,心里暗骂,混蛋,没有这么折腾人的。 她自己梳了妇人发髻,从今日开始,她就是妇人了。 开门出去,云香便道:“夫人想吃什么,公子吩咐,今日夫人不用下厨,只管休息,要吃什么吩咐芦笙,乙亥就成。” 唐昭乐道:“我确实饿了,叫他们看着准备,动作快些就成。” “是。” 自己生火做饭也麻烦,倒不如叫人伺候。 云香给唐昭乐搬了椅子,唐欣欣今日无所事事了一天,她不懂娘怎么睡了一天,道:“娘,你哪里不舒服?” 唐昭乐道:“娘哪都不舒服,不过休息一天就好了。” “好,我给娘捏捏。” 唐昭乐弯唇,想到唐欣欣到了启蒙的年纪,问:“欣欣,娘给你请私塾先生好不好,女子也要读书认字,叫自己明理,明是非,便是学医也得先读书识字的。” 唐欣欣向来听话,点头,“好,我要跟娘一样。” 唐昭乐弯唇,“让你爹给咱找个好先生。” “爹爹会教书。” “可是你爹不得空,已经不教书了。” “好。” “欣欣乖。” 芦笙一柱香的时间带回了吃食,小小一食盒,唐昭乐还以为是什么面馄饨饺子,打开是一碗晶莹剔透的东西,炖着红枣枸杞,用精致的碗装着,唐昭乐没见过,问:“这是什么?” 云香看一眼道:“是福鼎记的燕窝,里头的厨子做过御厨的,夫人尝尝。” 燕窝啊? 听着就不便宜,道:“这得多少银子?” 云香道:“夫人不必担心银子,公子不缺银子的。” “哦。” 唐昭乐尝一口,入口即化,还行,给唐欣欣尝了尝,不给多吃,其余自己吃完。 但是不顶饿,刚想说还有没有别的吃的,门口来了马车,乙亥带着人鱼贯而入,像是什么楼的伙计,一盘盘的东西有盖子盖着,云香帮着开盖子,准备碗筷。 唐昭乐看着这些东西精致的比新月酒楼好十倍不止。道:“这什么地方的菜?” 云香:“还是福鼎记的,这些菜色也是宫里菜色。” “那我尝尝。” “第一个就是糖腌过的枣子,去了核,可甜,但不腻,好吃的给唐欣欣也喂一个。” 软烂的大肉,脱骨的猪蹄,切片的鸭肉,桑叶包肉……每一样都精致的不行,好吃的不行,比她的厨艺好多了。 “你们一起吃,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云香退后一步道:“夫人,在盛京不比长水县,以后讲规矩的地方多着,奴婢不好跟在乡下一样了。” 唐昭乐不重规矩,但大公子在规矩里长大,再不能面前一套,背后一套。 云香要讲规矩,唐昭乐无法,道:“随你。我吃过,你们总好吃。” “夫人赏给奴婢也成的。” 唐昭乐翻了个白眼,不习惯,真真不习惯。 吃过喝过撑了肚圆,唐昭乐带着唐欣欣到处走走。 左邻右舍都是下值的官员,唐昭乐也不知道如何打招呼便就不打了。 没几步就到了那家看过诊的人家,里头妇人在大骂什么吃里扒外,门口坐着个人,像书童,灰头土脸的。 不知道这家姑娘怎么样了,可怜又觉可惜,算了这家人的事乱着呢,唐昭乐牵着唐欣欣又折了回去。 第150章 突遭祸事 晚上赵瑾砚没来,可是唐昭乐的时差乱了,很晚很晚才睡着,次日想着再不能不去医馆,早早起了身。 说养一日又好像没养,人是好点了,就是没睡好没精神。 唐昭乐进了铺子,早上清闲,没人请诊,便想看医书,这等日子真是她以前梦寐以求的,开个小医馆,夫君和乐,真真是好日子。 正一脸满足的,就有官差带着人来,被芦笙拦在外头。 芦笙不客气道:“女子医馆,你们什么事?” “呦呵,还有人拦着我们官差办公的。”衙役险些要拿了芦笙,唐昭乐问:“你们什么事?” 衙役打量唐昭乐道:“你是这医馆的大夫?” 唐昭乐点头:“正是。” “有人告你医术不精,差点出了人命,跟我们走一趟,还有,你这医馆也不能开了,得查封,听凭我们大人发落。” 唐昭乐瞪大眼睛:“谁说的,简直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此时外头已经聚集了好些百姓看热闹,那句医术不精,差点出人命,简直要毁了她的医馆。 衙差道:“有什么话,跟我去衙门再说。” 唐昭乐咬牙,道:“去就去,身正不怕影子斜。” 唐欣欣见着唐昭乐被带走,当即哭起来,“娘,放开我娘。” 云香抱起唐欣欣道:“小主子不哭,夫人不会有事。” 芦笙跟着,乙亥则转了方向。 唐昭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心里没底,还是有些慌慌的。转回身,就见医馆被贴上的封条,上头赤裸裸的写着“官府查封”刺眼的紧。 赵瑾砚在贡院正处理着日常,就听着人在他耳边汇报,当即冷了脸,沉声:“去弄清楚怎么回事?” 许生道:“这种事定要有人出面,属下跟周槐出面等于主子出面。” 赵瑾砚想一下,沉声:“把李英叫来。” 许生一愣,忙去办。 太监总管,这得多大的排面,这不告诉别人,夫人是皇上罩着的人。 太监总管总没有人敢打听,主子确实高明。 李英平日就负责将赵瑾砚要处理的重要事传达给皇上,偶尔也负责传达赵瑾砚的话给朝臣,总之,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英想这几天赵大公子在贡院,他当清闲,没想到还有急事来找他。 许生亲自接的李英,给传达主子交代的事。 李英听着很是诧异,医馆,哪个医馆?盛京哪个医馆朝中没人,都是太医院这帮人的亲戚开的,无人敢惹才是。 唐昭乐上了公堂,哪有人见她,连个官都没有,她道:“我要申冤,我是冤枉的。告我的人在何处,我要当面对峙。” 不知是个什么人,打量唐昭乐,直接道:“年纪轻轻,能有多少医术,却有医术不精之嫌。打二十大板,逐出盛京,永不得再行医。” 唐昭乐瞪大眼睛,这就了事了?“我不服,你还没审,凭的什么!空口白牙,就定我的罪,我不服!” “拖下去。” 芦笙上来阻止道:“这位大人,盛京也得讲王法。” 师爷道:“就是盛京才律法森严,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行医的。” 芦笙道:“盛京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可一手遮天的。” 师爷谨慎道:“你是什么人?” 芦笙直言道:“我家夫人不是你等好欺负的。” 师爷皱眉,只知晓这女子是新来的外来户,刚来盛京不久,哪有什么背景可言。 感觉自己被唬住,顿时恼羞成怒,“妨碍公堂,给我一起打。” 衙役上前就要给芦笙一个教训,芦笙有命在身,当即就跟人打起来。 场面一下混乱起来,见打起来,衙役皆聚齐到一处,朝着芦笙拔刀。 唐昭乐吓得连连后退,脸都白了,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护卫对几个衙役,并讨不着好,芦笙挨了一刀,衙役伤了好几个,动静不小。惊动了后衙的府尹,到前堂一看这么乱,立即躲去后面,喊道:“哪里来的贼子,给我杀了。” 就在有人对着唐昭乐之际,一把刀挥来,出手的是赵瑾砚身边的生面孔。 李英老远喊:“住手,住手。” 赵瑾砚的人手见着芦笙吃了亏,忙上前将人一一制服。 府尹喊:“弄错了,弄错了,那才是贼人。” 唐昭乐赶紧去看芦笙的伤,好大一口子,忙道:“别乱动。” 撕下一大块衣摆先给包扎止血。 府尹余惊未定,上前躬身道:“李公公怎么来了?” 李英道:“咱家要不来,咱家的人都要给你砍死了?” “什么人?”他指着唐昭乐和芦笙道:“他们是李公公的人?” 李英道:“你先跟我说,她们犯了什么事?” 府尹忙道:“误会,误会,我不知道她是您的人。” “说的什么话,咱家能有什么人,只不过,你们不说清楚就抓人,那不能够,天子脚下,大白天的就把人家医馆封了,你不把话说清楚,这事儿没完。” 府尹觉得事大了,他就替人帮个小忙,哪里知道惹到不能惹的,忙道:“李公公,借一步说话。” 李英“哼”一声,给两分薄面跟着进了后堂。 唐昭乐白着脸被人护走。 李英来时的马车,坐了唐昭乐。 唐昭乐被好生护着回到自己住处,本要给芦笙看伤,芦笙不让,跟着队伍走了。 待李英从衙门出来的时候,马车不见了,人也没了,他也没看清是什么人要他帮忙,就有个模糊的女子印象。 李英弄清楚来龙去脉,赶紧去找赵瑾砚。 赵瑾砚冷着脸坐着,气场不对,礼部的人也不敢坐屋里,都在外头巡查找事。 李英进贡院的时候,屋内也无别人,对着赵瑾砚禀道:“回大公子,京衙府尹也是帮顾大人出口气,说是顾大人的她女儿喝了女医开的药,腹痛不止,疼了一晚,真真是遭了罪,才有此一事。” 赵瑾砚皱眉,问:“哪个顾大人?” “是通政司参事。” 赵瑾砚想一下,有点印象,道:“派个御医去看看她女儿,若真是吃坏了药,那医馆该关,若是做了官,忘了本,胡乱欺压平民百姓,定不能饶。” 许生忙应声,去办事。 第151章 后台很硬 事情一天之内就弄清楚了,原来是通政司女儿未婚先孕,请了女大夫落了胎,才疼了一整晚。那女大夫在盛京没有根基,怕她传出坏名声的话,才有此一遭。 赵瑾砚脸沉的不能再沉,这下手算轻的若是狠的,当即就把人灭口了,赵瑾砚拧眉,只觉唐昭乐这医馆不是个安稳营生。 当即写了折子,将参事以渎职之罪立案。连带京府府尹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办案,一道办了。 这事儿,还得发通告,叫全城老百姓知晓,这京城容不下官官相护的腌臜勾当,也给做官的都提个醒。 李英被许生暗示,该禀告的禀告,不该禀的人,莫多言。 李英秒懂,脑中对那模糊的女子更多了两分好奇。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唐昭乐心情很不好的坐院里,早上还在想日子过得好,没好多久就遭了这么大的罪。 想到铺子开不下去,茶饭不思,云香劝也劝不住,说了好些叫她不用担心的话,唐昭乐还是没宽心。 晚饭也没吃,云香叫乙亥去给主子传个话,不多久,赵瑾砚便到了。 这时候唐昭乐洗漱进了屋,已躺在了床上。 看到赵瑾砚来,唐昭乐只是看一眼,也没起身,没动作,就是没精打采的侧躺着。 她这模样,一眼就能瞧出心情不好,赵瑾砚坐床沿,道:“事情都解决了。” “哦。”她知道他能解决,可解决的也只是那几个恶人,她医馆的名声解决不了。 “如此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唐昭乐悠悠道:“以前,我的志向也就开个小医馆,别的没有,早上我还很开心的,有个医馆,也有个恩爱的夫君,这辈子就知足了,没想到今日就有人嚷嚷我医术不精,那么多人看着,口口相传,我的医馆就没法儿开了。即便是个误会,可传开去的话,没办法收回,以后有人看到我的医馆,背地里就会说我医术不精。”说完就落了泪,很是委屈。 赵瑾砚极少看唐昭乐哭,他也知道,她志在行医救人,搂着人,替她擦去眼泪,柔声道:“都是小事,犯不着哭,明日,就叫官府给你道歉。” “道歉能管多大的用?” “不要小瞧官府的道歉,再叫她们给你赔银子,名声毁了,轻飘飘的道歉自是不能够。” 唐昭乐吸了吸鼻子,道:“你还能管官府道歉么?” 赵瑾砚淡淡:“眼下能管。” “哦。那你可知晓谁使的坏?” 赵瑾砚道:“有个女子刚落了胎,可是你开的药方?” 唐昭乐点头:“这你也知晓?” “那人家怕你传闲话,坏了名声,不能留你在盛京,便如此使坏。” “啊?合着是捡的软柿子捏,这人怎么能坏成这样,哼!这样的家人我活该没福气遭罪。还有那京官,不分青红皂白,也是个无良的官。” 赵瑾砚安抚道:“都处置了,以后这些人都不在盛京。” 唐昭乐看着赵瑾砚问:“都你处置的?” 赵瑾砚点头,“眼下正处理着朝事,这些都是小事。” 什么样的人能处置官员?唐昭乐惊讶极了,道:“怎么处置的?” “留了性命,贬官罢了。” “哦。”说的好轻飘啊。 “起身。” “去哪?” “吃东西。” “哦。” 唐昭乐重新穿衣,低落的心情被安抚,话又开始多了,道:“我跟你说,今日我被带走的时候,还想着跟那县大人评评理,没想到,进了公堂二话不说就要我挨板子,芦笙听着我要挨板子,就跟衙差打起来,还动了刀,我都吓死了,芦笙为了护我,都挨了刀子,还不让我给医治,你说气不气人,我是大夫,哪有就近不医的,这就是不信任我的医术……” 赵瑾砚听着她说话,弯唇,跟着一道进了厨房。 赵瑾砚生火,唐昭乐便开始和面,这个点,吃点疙瘩面。 两人一道,各吃了一大碗疙瘩面。下人都没有了用处。 再收拾完已经不早,唐昭乐很困,赵瑾砚吃饱喝足,牵着唐昭乐就开始心猿意马。 唐昭乐没有准备就被打横抱起,差点惊出声来。 屋内没有点灯,唐昭乐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落了床榻便是温软的唇吻来,下巴被捏起,她被迫张嘴,唇舌缠绕,一个吻就能叫唐昭乐失了全部力气,脑袋空白一片 次日,唐昭乐收拾自己,再重新去医馆。 医馆外头还贴着封条,没有官府的人亲自动手,谁敢动手撕封条。 有路过的人,对唐昭乐指指点点,不明事理的还嘲笑:“庸医开什么医馆。” “女子就不应该学医!作孽!” 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风凉话的。 唐昭乐没理会,即便不理会心里也不舒服,医者最怕的就是被人质疑。 一个官员,带着师爷,还有衙差朝着医馆方向而来。 唐昭乐站在台阶之上,看着这些人走近,站到她面前。 那官员先开口道:“误会一场,特来寻求姑娘原谅。” 唐昭乐道:“如何原谅,你看看这么多看热闹的,昨日还大声嚷我医术不精,口口相传,我如何行医?” 官员拱手道:“本官特来请罪。” 说着吩咐:“还不把封条撤了。” 四个衙役一拥而上,将封条撤得一干二净。 官员随后对着百姓道:“诸位,乌龙一场,是本官之错,今日特给这位姑娘赔偿千两损失。令下官府澄清书,尔等不可再妄言,否则视为诽谤!” 话一出,百姓哗然,千两啊! 百姓想都不敢想官府会赔这么多钱,要说这姑娘在盛京没有后台谁信。 昨天抓走,只一天,官府就换了态度,还澄清书,还赔银子。 古往今来,哪个官府没有冤假错案,这赔银子,还千两,真真是头一遭。 唐昭乐收了银子,这钱定是这个贪官的,官府哪里会给这么多,不要白不要。 官府在门牌下贴了澄清书,道完歉,走了。 医馆还是这个医馆,好像又变了,官府走了之后,左邻右舍的人都来问话,春花在应对,都在打听在盛京是不是认识什么大官。 当然没有打听出任何事。 唐昭乐烦躁,一天还是老婆婆来问情况,知晓是冤枉还帮着唐昭乐骂人来着,叫唐昭乐心情好些。 她想,要不是赵瑾砚,只她一个人,是不是就没办法在这盛京行医了。 第152章 管教弟弟 官府赔银子到底是前无古人的新鲜事。 这事在圈子里传开,好奇的就来看看这医馆。 头一个就是好事的赵瑾辰,春花认识她,赵瑾辰可不认识赵瑾砚院里的人,要见过长的不出众早忘了。 乙亥也没拦,他是新人,跟着芦笙也才几个月,对于唐昭乐的事也是最近才知道,所以,他以为赵世子与夫人是一家的。 唐昭乐这儿生意不好,心情自然也不好,见着赵瑾辰进来也没迎,而是问:“你来做什么?” 赵瑾辰身后跟着俩跟班,平日趾高气扬惯了,其中一小厮道:“听没听过在盛京开铺子是要交保护费的!” 唐昭乐道:“听过,没遇到过。” 小厮道:“嘿~可巧了,你这儿的保护费可是俺们爷收的。” 唐昭乐淡淡“哦”一声,看着赵瑾辰道:“你缺银子?” 赵瑾辰挑眉,“谁缺银子?这是正常手续。” 唐昭乐问:“缺多少?” 小厮道:“随便给个一百两,你这地儿我们爷罩着了。” 唐昭乐点头,那贪官给的银子她忘铺子没拿走,赵瑾砚弟弟要一百两,唐昭乐拿出二百两,放桌上,对着赵瑾辰道:“缺银子可以来我铺子,但是别家铺子就别去了,保护费我是听过,都是土匪恶霸做的事儿,你是他弟弟,总是一家的,你名声不好,累着他也不好。这盛京开销大,这钱你省着花,不够再来拿。” 一番话是唐昭乐的肺腑之言,可把赵瑾辰可听愣了,合着她在说他在给他哥丢人。 他今日来是想试探她背后的人是谁,谁真要她的银子了,要一百,给二百,还叫他没钱来拿,这是看不起谁呢! 沉了脸道:“你当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唐昭乐点头,“你问过了,我也回过啊,赵瑾砚的弟弟嘛。” “嘶~~”赵瑾辰扭动自己脖子,他最不愿听的就是他是谁的弟弟,合着他这世子是摆设。 当即吩咐道:“给我砸,狠狠的砸,我倒要看看谁是你的靠山!” 唐昭乐瞪大眼睛:“你,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就在两小厮要出手之际,乙亥出手跟人打起来了。 云香带着孩子回来,刚好看到医馆有人闹事,闹事的还是世子。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小厮被踢出来,赵瑾辰亲自动手收拾人,乙亥不敢对赵瑾辰下狠手,被挨了两拳,唐昭乐道:“乙亥,住手,让他砸,我倒要看看,就他这性子有没有人管得。” 乙亥便住了手。 赵瑾辰指了指唐昭乐,亲自砸起铺子来。 唐昭乐不管铺子了,出了铺子就走,叫乙亥去叫人来管管。 乙亥还真走了。 唐昭乐带着唐欣欣走,铺子不管了,许是她不是开铺子的料,这才消停两天,铺子还没缓过来,又有人来砸了。 说不伤心不难过是假的。 赵瑾砚听着乙亥汇报,脸都黑的能滴墨,亲自出门处理这事。 赵瑾砚平日不管赵瑾辰如何,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今日,当真觉得不能再惯着。 赵瑾砚来到铺子,铺子被砸得乱七八糟,药材四散,都没有落脚地,眉心紧拧,他都能想象唐昭乐有多伤心,对着许生吩咐:“去,把赵瑾辰给我带来!” “是!” 赵瑾辰泄了愤搜刮了铺子银子,潇洒去了,才搂着美人就被王府的护卫不带情面的相请。 他哥找他他就要去吗!他就不去。 许生说声得罪,就有人将赵瑾辰架走。 赵瑾辰嚷道:“到底谁是世子,我才是世子,你们应该听我的知不知道!” 没人理会,赵瑾辰是被架到医馆门口。 赵瑾砚极少会动手,今日当着街道上这么多人,沉着脸,抽出腰间的软鞭道:“无人管教你,我便亲自管教你。整日无所事事,竟学着欺民霸市这一套来,简直丢人。” 赵瑾辰虽然嘴上不服,背地里也不服 但看到亲哥的面还是服的,服服帖帖的服软,道:“哥,我错了,我就想看看这医女背后是什么人,没别的意思。” “啪!”赵瑾砚用了十分劲,皮开肉绽。 “啊!哥,你来真的。” 见着哥哥沉着脸,来真的,想跑,周围都是赵瑾砚的人围着,根本跑不掉。 “啪!” “啊!~哥,这么多人看着!” “啪!” “啊!哥,别打了,我错了。” “啪!” “啊!~哥,我错了,弟弟也是要脸的。” 大街上公开处刑,就没给赵瑾辰脸。 赵瑾砚道:“王府的脸都被你都尽了,哪来的脸面。” “啪!” “啊!~~哥,他们都是外人,你怎好帮着外人。” 赵瑾砚捏着鞭子,头一次训自己人这么狠,道:“你受人供养,整日无所事事,不想着为百姓做点事也就罢了,哪有脸去找百姓麻烦,今日我不给皇家正脸,还真被你一颗老鼠屎给败坏了名声。” “好!”百姓里竟然有人高喊。 “啪!” “啊!~~哥,我求你,别打了。” “啪!~~” “啊!~~哥,我错了,再不敢了。” “啪!~~” “哥啊~我错了。”赵瑾辰不论怎么跑,都能被抽着,想死的心都有。 “错哪了?” “错在无缘无故砸人铺子!” “啪!” “还有呢!” “没了啊!哥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赵瑾砚指着药铺,道:“女子生存本就不易,你不把药铺给我收拾好了,别怪我不留情面送你进大狱!” “好!好!我收拾!” 一群百姓围观,叫好的有男有女,那句女子生存本就不易,能俘获整个盛京女子的心。 赶来看热闹的沈玉容简直要被赵瑾砚给帅晕了,他怎能如此叫人着迷。 “派两人给我看着,看他什么时候收拾好药铺,什么时候放人。你给我记住,要恢复原样,一模一样, 错一片药,就挨一鞭子。” 说完转身就走,许生留了两个人看着。 赵瑾辰坐地上哭起来,简直生无可恋。 第153章 心有所属 人群散开,赵瑾砚赶着去看唐昭乐,被一个女子叫住:“赵瑾砚,你等等,瑾砚。” 赵瑾砚转身,看到沈玉容时皱眉,他怎么忘了这事。 沈玉容靠近,面带娇羞,缓声道:“瑾砚,我们谈谈。” 赵瑾砚想一下,他们之间确实有话得说清楚,看了看附近,新月酒楼最近,道:“走。” 新月酒楼有独留的包间,赵瑾砚也是方便,心里坦荡,没多想,便朝着新月酒楼走。 唐昭乐带着唐欣欣,还有云香就是在他们的小包间里朝看外面的热闹。 见着人要进酒楼,唐昭乐想一会儿定会跟赵瑾砚碰头,还有那女子为什么跟着赵瑾砚。 云香简直头皮发麻,忙说,“夫人,云香出去一会儿,小主子爬窗子不安全,您给看着。” “好,你去。” 云香赶紧朝着包间外走。 赵瑾砚进了楼,何胡元招呼:“老包间,二楼最里边。” 赵瑾砚点头朝着楼上走,刚到楼梯口云香便急急走到赵瑾砚面前福身:“公子,夫人在。” 赵瑾砚一顿,看着最里面的包间,转了方向。 身后的沈玉容疑惑,什么夫人?云香不是伺候别人了吗!现在怎么看还是赵瑾砚的人? 赵瑾砚朝楼下走,何胡元见着疑惑:“怎么了,阿乐在包间呢。” 赵瑾砚淡淡:“改天,现在有事。” 何胡元看了看紧跟赵瑾砚的女子:“哦。”一声。 沈玉容也看了看何胡元,疑惑他跟赵瑾砚很熟的样子。 赵瑾砚一路走,一路想,这事儿得尽快解决了,想到与沈玉容与他定亲四年,她都这般年岁,的确也耽搁了,处理起来不大容易。 唐昭乐就看着赵瑾砚又出了新月酒楼,然后身后还有一女子,长的好漂亮,她好像见过。 云香再进包厢,都替他公子捏把汗,他家公子怎么想的,若是两个都要,那谁是大,谁是小。 她私心里觉得沈玉容适合做主母,有大家仪态风范,但喜欢唐昭乐的性子多一点,至少唐昭乐规矩不多,对下人宽厚,也交心。换沈玉容定然不会如此。 “阿砚怎么又走了,他身后的女子是谁,我看她跟你说过话,是什么人?” “啊?奴婢瞧瞧。” 这会儿人走远了,云香看到背影,便道:“我说过话的好几个,夫人说的哪一个,那姑娘我没见着面,说不上来。” “那算了。” 云香暗暗松一口气。 唐昭乐没心思,心情不好着呢,道:“回,虽然他管弟弟挺狠的,但我的铺子怕是再开不得了。” “怎么会呢,等医馆弄好了,再重新开始。总有需要夫人医术的。就如那老婆婆。”云香安慰。 “哪有守着一个老婆婆开医馆的。” 唐昭乐是真觉得自己跟医馆无缘,何胡元管的酒楼就能好好的,她就已经遭了两回罪了。 两人出了酒楼,唐昭乐便带着孩子回去。 赵瑾辰在医馆门口哭鼻子,小厮要安慰,被赵瑾辰斥道:“还不去找我父王母妃来,没点眼力见儿,滚!” 小厮忙回去叫人。 唐昭乐带着孩子路过,这就是被人宠坏的孩子,跟赵瑾砚差远了。 赵瑾辰就看着唐昭乐从他面前走过,咬牙切齿,放话:“你给我等着。” 唐昭乐不与这种人计较。 赵瑾辰见着云香一愣,云香他认识,继而疑惑的看着唐昭乐走远,女医?医女? 突然想起来,是那个村妇!女医! 赵瑾辰悟了,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是他哥养的小女人! 这顿打是半点不冤……唔…… 赵瑾砚就近找了家茶馆,带着人沈玉容进了包间。 两人对坐,无话,等着上完茶水。 沈玉容偷偷打量赵瑾砚,看他面色,瞧着与正常人无异,该是好多了。 茶水很快上来,伙计退了出去,赵瑾砚想了想全盛京配的上沈玉容的男子,觉得六皇子还行,开口道:“关于我二人婚事一事,本是圣旨赐婚,退婚不宜,你看让皇上重新替你赐婚如何?” 他缓声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柔意,听着就感觉暖暖的,如沐春风。 沈玉容知晓赵瑾砚身子不好,他这么说也是出于对自己终身大事的考虑,并没有生气,摇头道:“你我定亲这么多年,我也”她垂眸,娇羞非常:“你什么样,我都不在乎,只要能在你身边。” 赵瑾砚皱眉,沈玉容这模样,是属意于他,他也是今日才看清,如此倒是难办,掩唇咳嗽,道:“我不会娶你。” 沈玉容抬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介意,也不在乎,让我守在你身边。”她亦柔声轻回。 “你这又何必。” “等多久我也是心甘情愿,即便是未亡人,我也是你的未亡人” 赵瑾砚眉头更深了,这没法解决了,沉了声道:“我心有所属,你是谁的未亡人都可,不要是我的未亡人。” 沈玉容瞪大眼睛,看向赵瑾砚,她一直以为他是爱重她才迟迟不肯成亲,竟然,竟然是心有所属。 这个答案是谁都没想到的,如同一把利刃扎进她的心,鲜血淋漓。 她问:“谁?” 赵瑾砚不语,再道:“你看六皇子如何?” 沈玉容看着赵瑾砚表情淡淡的把她推向别人,憋不住,红了眼,落了泪,起身,留下一句“对不起”仓皇而走。 赵瑾砚面无表情喝了一口茶,看向窗外,他遇见过不相识就掏心掏肺的人,遇见过无亲无故就拼尽全力为他的人,不为喜欢,故而,对着只说喜欢,只说倾心的女子无感,即便哭泣,又干他何事。 放下杯子也是一脸冷漠,继而起身,去找唐昭乐。 再去新月酒楼的时候,唐昭乐不在,出来,就遇到了他父王,母妃急急而来。 靖亲王妃对着赵瑾砚责怪道:“阿砚,他是你弟弟,你怎好将他打成那样,还不叫他看伤,都皮开肉绽了呀!” 赵瑾砚眼眸淡淡,看着要说话,又说不出话的靖亲王道:“弟弟我只管这一次,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对,以后再不会管他。” 靖亲王是管不住那个逆子的,只不过亲眼看到还是心疼的紧,这也太狠了,放低了声,道:“别把你弟弟弄死了就成。” 说完就拉过王妃人走。 “你不管了?”靖亲王妃着急。 “我哪管的住,那逆子是该管管。” 赵瑾辰大喊:“母妃,母妃救我,可不能走啊!~~~” 第154章 不喜欢吗 唐昭乐的邻居,就那歹毒的一家,在收拾东西,听说贬到了贫瘠之地,因着未婚先孕出的事,这会儿大家都知道了,传得沸沸扬扬。 这女子想要嫁的好也难了,原来看不起穷书生,这下好了轮到穷书生嫌弃人家贬了官,在巷子里吵闹,不可开交。 看热闹的下人不少,主家都在家里,给顾大人几分面子不去瞧热闹给人难堪。 春花,秋月瞧了热闹,刚好说给唐昭乐听,唐昭乐只觉这世道是公平的,心若不善,承载不了福气,即便有那也是暂时的。 唐昭乐心情不好,几天都不好,赵瑾砚来看过两回都不见唐昭乐开怀,道:“竟然叫你如此不开怀,以后就不行医了。” 唐昭乐失落道:“我也是如此想的,故而难受,可我私心里不想放弃,定是那铺子风水不好。” 赵瑾砚弯唇,“对,定是那铺子不好,换一家。” 唐昭乐见着赵瑾砚如此附和,笑道:“那换地方,换有你的地方。” “也好,正好我屋里正缺你。” 说着两人又甜甜的腻在一处,腻一会儿就吻在了一处,吻着吻着就滚在一处 夜晚,赵瑾砚就将唐昭乐带回了自己住处,靖亲王府的东跨院,准备金屋藏娇,只带云香一个丫鬟。 内院只有赵瑾砚自己的人,皇城司的人也只能守在外头。 赵瑾砚牵着手,带着唐昭乐逛自己的院子,黑夜伴着月光也能瞧的清楚庭院是何模样,唐昭乐不禁道:“你这里竟然这么大?” 赵瑾砚点头,淡淡道:“大又有何用。” “怎么没用,养花,养草,种菜,养牲畜都不愁没地方了,不是吗?” 赵瑾砚笑,他这里要是养猪真不敢想象,道:“盛京没有一块地是养牲口的。” “那吃的哪里来?” “可以采买,还有些自家的庄子上会送来。” “那也不安全,你是顶顶重要的人,要我说,都自己种,自己吃,才是最安全的。有没有查到给你下毒的人?” 赵瑾砚摇头道:“无。” “你看,那不是得处处小心着。” 赵瑾砚点头,附和“说得有理。” 带着人进了自己卧房,第一次带唐昭乐进自己屋,有那么点男子羞涩来,怕她说不好。 点了烛灯,屋里一目了然,宽敞简单,墙上挂了两幅字画,衣柜两个个,一套桌椅,一套妆台,再就是很大的拔步床,没了,没有多余的物件。 唐昭乐被那床给惊到了,道:“你都睡这么大的吗?” 赵瑾砚淡淡:“也不大,就是横躺竖着躺都不碍。” 唐昭乐退了鞋就跑床上打滚,来回都能转好几个圈,这也太大了,她比赵瑾砚矮的多,故而这床于他她更大,道:“这床软和,看着就舒服。” 赵瑾砚弯唇,明明今日才有过,看着她满床打滚,又心猿意马起来,就想试试自己这床该是滚的开,褪了鞋,褪了衣裳,唐昭乐还在蹭被子,这被子也舒服,蹭脸上滑滑的,不曾想自己进了狼窝 “阿乐。” “嗯~~唔” 东跨院人多,这一晚热水不断,随时准备候着,次日,东跨院的守卫便换了防守,夫人在得,早晚两班。主子这样,下属们吃不消,也不知道夫人受不受的住。 朝廷不上朝,赵瑾砚想什么时候办公就什么时候办公,今日搂着唐昭乐睡到舒服为止。 知道唐昭乐受累,也不打搅她睡,轻啄她的唇,起了身。 赵瑾砚心情好的时候,下属少见,个别人更是少见,赵英都感觉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今日赵世子嘴角跟往常不一样,还是他往常都这样? 许生在赵瑾砚耳边耳语,赵瑾砚看了看时辰,道:“跟她说,我要吃她做的饭。” 得给唐昭乐找事做,不然她得无聊了。 礼部的人来呈了今年考生名单,赵瑾砚看一眼,好心情全无,沉了脸,虽说他早已猜到士族子弟学术造诣上定然远高于寒门子弟,但这差距也太大了。给了李英道:“去呈给皇上看。” 李英不敢怠慢,小心问:“可有要事告知皇上。” 江山是这士族人的江山,无法撼动,即便有心培养寒门,可这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无辙,赵瑾砚都能算出这家国气运似乎就在眼前,道:“没有。” “是。” 接下来,赵瑾砚都没心思看奏折,直到许生来请,道:“公子,夫人叫您去吃饭。” 赵瑾砚起身。 吃饭的地方在赵瑾砚的卧房,他看到唐昭乐便露了笑颜。 因为唐昭乐见着他就给了个嗔怪的眼神。 下人退了出去,唐昭乐道:“吃完我就回了。” “再住几日。” “不了,我得重新找地段,重开铺子。” “这些事吩咐杨沐辰去办就成。” “我闲着,自己能办。” “昨日不还说换有我的地方吗?你说我在何处?” 唐昭乐佯怒:“你还说,没有你这么…不节制的。” 赵瑾砚道歉,“好,今晚不闹你。” “你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是用在哪上头吗?” “床笫之事。” “对,男人在这上头,就没有把持的时候。” “那你可错了,我们刚睡一处的时候,我就日日把持。” “去,就你那时候,我当你是柳下惠,没成想你只是披着正人君子的外皮。” “那你就是披着羊皮的狐狸精,日日晚上撩拨我,还故作不知。” “我……” “所以,我们谁也不说谁,你不喜欢吗?”他突然语气放轻。 唐昭乐羞愤捂脸,越说越离谱。饭也别吃了,先干架再说,赵瑾砚搂着羞恼的唐昭乐就是一个吻。等人安静不闹,柔声道:“吃完,你在这里随便玩,等我处理好公务,想吃什么,要什么就叫周槐给你准备。” “哦。” 第155章 他定过亲 东跨院院子不小,唐昭乐坐在亭子里,有云香陪着,周槐送来了各种吃食,都是特意到外头买的,唐昭乐叫云香坐着,云香不肯,只得一个人坐着,然后时不时递东西给云香吃。 就这等好日子,唐昭乐只半日就无聊了。 她问:“你家主子的书房我不能进吗?” 云香注意到了,不过跟她之前很不一样道:“我看走动的有军机处的,有太监,官员都有,想是有许多机密之事,这等情况,怕是府里的王爷,王妃都不能进。” “这样啊,这枢密使到底是多大的官?” “上传皇上,下传朝臣,奴婢也说不上多大的官,总之非常重要。” “哦。”他好厉害啊,相反她就显得好渺小,渺小到感觉自己配不上赵瑾砚。 要不是赵瑾砚喜欢她,她就是什么都不是的村姑娘,低到尘埃里的人。想到自己要做些有意义的事,脑子便发散开去,胡思乱想 沈玉容在家郁郁寡欢,哭的不能自已,这几天憔悴不少,沈夫人,心疼,好说歹说,才问出了实情,听到赵瑾砚不娶亲的原因竟然是心有所属,当即就不乐意了,叫了马车去靖亲王府。 靖亲王妃亲自迎的人,见着人看了看马车问:“瑾砚今儿倒是在家,怎么沈大小姐没来。” 沈夫人道:“他们二人见过了,也说了话,这不,在家以泪洗面,伤了心。” 靖亲王妃皱眉,问:“怎么了?” “屋里说话。” “好。” 这语气一听就有事,沈夫人说了沈玉容的原话,把靖亲王妃都惊呆了,什么意思,他儿子拖着不成亲是心有所属了,不是身子不好? 还有,沈玉容都说了未亡人这样痴情的话,他儿子还嫌弃不成。 沈夫人道:“既然他心有所属,这婚事不要也罢。” 靖亲王妃问:“有没有弄错?” 沈夫人道:“这样的话断不敢乱传,还有他上次不是拿了女子所用之物么,这事儿早有苗头,他既不留情面,那就请贵府好生解决了婚约一事,我沈府也不是非他不嫁的。” 靖亲王妃陪着笑脸,道:“你别生气,我家不是还有一个儿子么。” 沈夫人险些没翻脸,不过这瞬间的嫌弃还是叫靖亲王妃看到了,顿时心里堵着气,道:“瑾辰是皇上同意的世子,她若同意,世子妃还是她,还是二品夫人,这也是看在耽误她几年的份上。” 沈夫人知晓自己失态,忙道:“我不是那意思,赵世子这不是还未成熟,像个孩子么,玉容若跟你家瑾辰,那不是姐姐跟弟弟么,不合适。” “就大一岁,年纪也相当的,我瞧也没什么不合适。” 越说越离谱,沈夫人道:“我得跟孩子她爹商量,商量之后再说。” 王妃也是随口一说,也没想到真换人,既然话赶话,靖亲王妃便道:“如此也好,你们自商量,什么结果都成。” 沈夫人没想到来一趟得了这么个结果,当即便回了去,心口堵着,她得找老爷女儿商量了再说。 靖亲王妃送走了人便去找赵瑾砚,他在书房,此刻也没有大臣,靖亲王妃很快便到了书房,看了看坐着看折子的人,走近带着不似母子的生疏,缓声开口:“阿砚。” 赵瑾砚放下折子,道:“母妃可是为了弟弟的事而来。” 这也是其中之一,靖亲王妃开口,道:“这都这么久了,他哪里懂药,该罚的也罚了。” 赵瑾砚对着许生开口,“叫他回。” 许生应声,叫人去办事。 说完这些,靖亲王妃也没走,赵瑾砚问:“母妃还有事?” 靖亲王妃道:“母妃平日里忽略了你,母妃想问,你有喜欢的女子,为何不接来府里?” 接来府里?倒是就在后院,赵瑾砚面色柔和了些,道:“朝政要紧。” 靖亲王妃找了地方坐,道:“那什么,朝政虽要紧,但别的也一样重要,比如,婚姻大事。刚刚,沈夫人来过,你与沈玉容说心有所属,这婚事,再放着就不对。” 赵瑾砚点头,道:“母妃说的对,我也打算让皇上重新赐婚。” 靖亲王妃想了想,道:“刚才商量,倒是提了你弟弟一嘴,本也是赐婚世子,这” “我没意见。”赵瑾砚打断。 靖亲王妃觉得自己哪又说错了,她就不应该提世子二字,屁股没坐热又起身,道:“母妃走了。” 赵瑾砚淡淡点头。 出了书房王妃就叹一口气,她这人在大儿子面前,说话老不对。 周槐从外头提了食盒进来,福鼎记的,很好认,不是朝着书房走,而是朝着后院走,靖亲王妃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朝着门口走,之后觉得哪里不对,看着周槐,便又折了方向,谁都没注意王妃。 唐昭乐简直无聊死了,坐着吃吃喝喝快一下午了,实在没劲,对着云香道:“你家公子可有医书给我解闷,要是没有,我就出门了。” 云香忙道:“云香去问问。” “嗯。” 云香走开,周槐又提了食盒来,小小的盒子,唐昭乐见过道:“周槐,我吃不下了,猪都不是这么喂的。” 周槐笑道:“世子是怕夫人无聊,这才送些夫人没吃过的。” “哦。跟他说,我吃不完,一会儿叫他自个儿来吃。” “是。” 靖亲王妃亲眼看到后院有女人的时候,诧异极了,躲起来,仔细打量。 待周槐一走,凉亭里只有一个姑娘,靖亲王妃走出来,朝着唐昭乐走去。 唐昭乐看到一个富贵的妇人朝着她走来,仔细打量,猜不准身份,便就没起身,看着人走近。 两人相互打量,靖亲王妃看着唐昭乐妇人装扮,疑惑问:“你是什么人?” 唐昭乐问:“你是阿砚的母亲?” “阿砚?”这么亲昵,靖亲王妃更是疑惑,问:“你跟阿砚什么关系?” 唐昭乐不知道要不要说,既然是赵瑾砚的母亲,她说实话是起码得尊重,道:“我是阿砚的妻子。” “妻子?”靖亲王妃惊讶的说不出话,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儿成亲了?” “哦,阿砚跟我在咱们县城过的婚书,县大人亲自写的婚书,还有俺们村都知晓他是我的夫君。我们是正经的夫妻。” 这么重的外来口音,靖亲王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拖着婚事不和沈玉容成亲,失踪半年,倒是在外头成了亲,还是村里出来的野丫头,这么个媳妇,她接受不了,跟沈玉容差太多了,沉声道:“他可跟你说过他定过亲?” 唐昭乐一惊,什么意思,问:“他跟别人有婚约?” “自然。” 第156章 藏不住了 唐昭乐如遭雷击,她不能给她体面的婚事,是有婚约在身,不带她进京也不是因着护她,而是,他另有亲事。 这么想,越想越难受,如当头一棒,叫她头晕眼花,唐昭乐再坚强也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她一腔热血,为他奔赴而来,怎会是这样? 眼睛续了泪,眼前皆是茫然,茫然到叫自己后悔学了自己的母亲。 云香拿了书来,看到靖亲王妃,立即行礼道:“参见王妃。” 靖亲王妃见着唐昭乐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还想说什么,闭了嘴,转身就走。 云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唐昭乐不对劲,这情况定然是王妃说了什么,等靖亲王妃一走,立即上前问:“夫人,你怎么了?” 唐昭乐茫然的看着云香道:“你,知道他定了亲?” 云香一愣,继而无奈的点头。 “所以,你为什么不早说了,早说我也不会死皮赖脸的追来。” 这事儿,云香哪里好说,公子说谁是夫人,谁就是夫人,别的,她们这些下人怎么好胡言。 感觉事情大了,云香忙去找赵瑾砚。 唐昭乐也反应过来,她得早些离开,要离的远远的。 云香见唐昭乐跑的比她快,忙道:“夫人,你去哪?” 此时正有六部大员来商议要事,就见有人在嚷,朝着热闹处看去,是一个女子,一个丫鬟。 云香喊道:“周槐,拦住夫人。” 周槐是见着王妃是从后院出来的,还在想王妃是不是见着人,这会儿突发情况,差点反应不过来,忙上去拦人。 云香跑去书房没人拦着,也顾不得礼数,对着赵瑾砚急道:“公子,夫人知晓公子定亲一事,正往府外跑。” 赵瑾砚闻言,皱眉,忙起身。 周槐拦着人险些中了唐昭乐的银针,唐昭乐情绪不对,看谁都跟有仇一样。 赵瑾砚见唐昭乐疯了一样,唤:“阿乐!” 唐昭乐转身,眼睛赤红的看着赵瑾砚,第一次仇视赵瑾砚,赵瑾砚也是第一次见唐昭乐如此模样,上前道:“阿乐,我坦坦荡荡,可以解释清楚。”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你!”她不想他解释,只想走的远远的。 有人拦着,唐昭乐道:“让开,不让开,小心我留情面。” “阿乐!你冷静。” 唐昭乐哪里还有理智,猩红的眸子,看向赵瑾砚,仇视道:“我竟真的信了,你怕我耽误你娶亲,所以,根本就没有叫我来盛京的打算,你怕我坏了你婚事,所以,连个体面的婚事都不会给我,你装的好深情,我竟真的信了你,好一个赵瑾砚” 唐昭乐眼泪汹涌,这模样就像被一个渣男伤的体无完肤,好不可怜。 这么多官员,站在一边看热闹。 赵瑾砚看了看看热闹的官员,又看了看唐昭乐,沉声问周槐:“发生了什么事?” 周槐拱手道:“属下不查,见王妃从后院出来,这才” 赵瑾砚懂了,解释:“阿乐,你误会了,我的亲事虽是真,可没有成亲的打算。” 唐昭乐哭笑了,哭着,哭着笑了,是冷笑,也是嘲笑,道:“亲事定下?不成亲?所以,你还是觉得我好欺骗。” “我没有骗你。” “那你敢不敢明媒正娶我?” 赵瑾砚皱眉。 唐昭乐伤心起来真的叫人不忍,她在心痛,痛到整个人在颤抖。 唐昭乐失望转头,要走被人拦下,拿出手中银针,对着拦她的那只手便是一针,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叫人不适收回手。 刚走一步,又有人拦着,根本走不出去。 这么多人看着,藏人是藏不住了,赵瑾砚叹气,走上前,搂住狂躁不听的唐昭乐,她反抗,他禁锢,道:“我娶你,三书六娉,明媒正娶。” “你在骗我,你有亲事。” “你信我,我娶你,叫全天下人知晓,我的妻子叫唐昭月,只不过,以后,没有退路了,你可不要后悔。” 唐昭乐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哭出了声,哭的厉害,主要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 赵瑾砚搂着哭伤心的唐昭乐好一会儿,心疼抚摸唐昭乐的后背,等人缓过来,对着云香道:“带夫人去休息,等我处理完公事。” 云香应声:“是。” 这么多人看着,以后他的后院也会有人,实不该在家里办事了,对着看热闹的官员,沉声道:“明日开始,到枢密院找我。” “是。” 对于赵瑾砚的私事,几人当面不敢调侃玩笑,当没发生。 但走出靖亲王府,几人就说个不停了,真没想到,还能吃到赵瑾砚这么大的瓜。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赵瑾砚亦是如此。 没多久赵瑾砚金屋藏娇的事就被传开了,没弄清事实,什么版本都有,什么金屋藏娇了,什么心有所爱了,什么早有小娇妻了,这事儿就被传的沸沸扬扬。 与之相对的,沈玉容就成了天大的笑话,盛京谁不知道赵瑾砚与她定的亲,定亲不娶她,却另娶她人,什么爱重她的话就成了天大笑话。 没多久,沈玉容的婚事定下,还是赵世子,不是废了的赵瑾砚,而是赵瑾辰,这么移花接木好像也没有不对的,她一直都是二品夫人。 唐昭乐对于赵瑾砚隐瞒婚事一事,几天都没理他,但凡知晓半点她都不会来盛京,那一瞬天塌了的感觉,只有她自己知晓,需要时间缓缓。 赵瑾砚把唐欣欣接了来,所有丫鬟也在东跨院伺候,这时候已经不用偷偷摸摸了,东跨院默认了夫人。 第157章 定下婚期 赵瑾砚办公之地搬去了枢密院,早出晚归。 靖亲王想找赵瑾砚说话,还得看他得不得空,这日,赵瑾砚处理了一点私事,带了媒婆去找唐昭乐,既然说了三书六礼,一样也不能少。 唐昭乐正教唐欣欣识字,只要赵瑾砚不放话,她就出不去这什么地方,也是因着她还生气,没给好脸色,可也不能如此霸道的软禁她。 赵瑾砚带了媒婆,拿了黄历来给唐昭乐亲自挑日子。道:“说话算话。你若再怨怪,我也没辙了。” 唐昭乐想反驳,又咽回,问:“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赵瑾砚坐下,正色道:“你是我的人众所周知,出门要带人手,现在人手不够。” “怎么个不够法?我看这府上人多着呢。” “你看的人不少,但我的人只有院里这十来个,现在分了早晚。” 唐昭乐听不明白了,外头衣裳不一样的不是赵瑾砚的人是谁的人。 赵瑾砚道:“日子挑了,早把这事了了。” “那我挑了,住外头,你娶我,我再住你这儿。” 赵瑾砚还是道:“人手不够。” “我有银子,自己找人手。” “不行。” “怎么不行,你这么忙,我这儿你只要说,没有我不能办的。” “你看人道行浅。” “你道行深,怎么会中毒?” 赵瑾砚一噎,看了看唐昭乐,是否,真的能放心她能处理好自己的事,道:“随你。” 唐昭乐看了看黄历,问:“我听说,你弟弟也要成亲了?” 赵瑾砚点头。 “什么时候?” 赵瑾砚摇头,他没问过,云香接话道:“六月初。” 唐昭乐看了看日子,道:“那我们选最近的,没有哥哥在弟弟之后的道理,我看就四月二十八不错。” 赵瑾砚弯唇,还有一月,道:“好,虽有些仓促,不过越快越好。” 唐昭乐起身,道:“既选定了,我今日就回了住处。” “这么着急做什么?府上有两桩亲事,我母妃怕是忙不过来,这成亲只怕得我们自己筹办。” 唐昭乐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赵瑾砚点头,道:“我院里也看到了,没有主母,没有管事嬷嬷,我又忙碌,你若不想忙这些,便就罢,我去借人手。” 唐昭乐看了看云香,问:“你懂多少?” 云香也没经历过,道:“我也不懂,主子可向宫里借个管事嬷嬷来。” 王府大公子成亲,那排面就不能小,否则笑话的是全京城。 赵瑾砚点头,道:“成,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忙活我们的婚事了。” “哦。” 赵瑾砚说完,就不管了,以后后院就有人负责了,于他何尝不是好事,而且还是幸事。 靖亲王在大门口堵着赵瑾砚,道:“走,我跟你母妃有话说。” 赵瑾砚点头,把黄历还给媒婆,媒婆福身走人。 媒婆好认,靖亲王欲言又止,先将人带到堂屋再说。 两个长辈明显有话说,赵瑾砚找了位置坐,道:“父王,母妃有话直说便是。” 靖亲王妃想了想说辞,道:“儿啊,你父王与我都认为那女子配不上你,你若收房便就罢了,我与你父王不会多一句嘴,要她做主母,我与你父王都不接受。” 靖亲王妃说话软和,靖亲王是忍着不开口,开口必动肝火。 赵瑾砚成亲都没打算与父母商量的,何况别的,道:“父王母妃都没了解过她,怎就不能接受?母妃说她配不上我,是母亲没见过她的好,相反,是我配不上她。” “儿,你被感情冲昏了头,她若进府,我们王府就真成了笑话了。” 赵瑾砚眉目冷了冷,道:“母妃不觉得我就是一个笑话么,将来府里担责是赵瑾辰,你们只需管好他就成,将来出府的人也会是我,碍不着你们的眼,哦,对了,待成亲之后,我便出府。” “咚!”靖亲王狠狠一拍桌子,道:“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你在冷嘲热讽什么!我们是一个家,一个整体。” 赵瑾砚起身,理了理衣摆,道:“四月二十八,是我成亲,父王母后做好自己的事就成,我院里的事便就不麻烦父王母妃了。” “你!你!你!逆子!” 赵瑾砚起身,正色靖亲王和靖亲王妃道:“父王母妃怕是忘了,我现在还能站着说话,是因着谁。和她过日子的是我,不是父王母妃。” 说完转身,不给父母留任何情面,早前赵瑾砚不会如此,时日长久,越长大,人就越冷漠,对着父母也是冷漠,靖亲王妃已然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儿子相处。 靖亲王叹气,对着靖亲王妃道:“你去跟那女子说说,她一个乡下村女,担不起咱们家的主母位置,出入贵门,要体面自然也要脸面,很多事不是她一个乡下妇人能担起来的。” 靖亲王妃想一下,道:“我去试试。” 说着起身,她跟儿子说不上两句话,跟别人可不一样。 带着人去东跨院。 唐昭乐收拾了东西,准备出这个王府,就有人来堵她,是赵瑾砚的母妃,唐昭乐一时也不知道如何称呼,想着自己过了婚书,便是一家的,她便抿了抿唇,做了心里建设才开的口:“婆婆。” 靖亲王妃一愣,继而冷了脸,这是哪儿的叫法,真难听,这以后在人前,她不要被笑死,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说。” 唐昭乐松开唐欣欣,道:“娘去去就来。” 靖亲王妃看了看唐欣欣,看年纪也对不上生的,不管了,转身,便走。走路带风,带着气性儿。 唐昭乐感觉不是很好。 果然到了无人之地,靖亲王妃转身,看着唐昭乐不客气道:“你虽然与我儿子在乡下成了亲,可实话跟你说,我们家不认。” 这个唐昭乐从未想过,现在这个婆婆如此说话,更叫她难堪。沉下脸,沉默。 靖亲王妃继续道:“你听听你说话的口音,土里土气,走出去丢的是我王府的脸。还有穿扮,没有半点大家小姐的气质仪态,以后出入贵圈,多的是人指指点点,说实话,你配不上我儿子。” 她想问怎么样才能配的上,想了想,对着不讲理的婆婆,没有说头的。 靖亲王妃道:“跟我儿子成亲可以,说服他,另找一个贵门女做平妻,以后出入王府的事就叫别人做,你便老实的待在后院,哪都别去。” 这些话如同羞辱,唐昭乐听到赵瑾砚定亲杀人的心都有,莫要说他多娶几个,没落泪,转身就走。 “唉,怎么走了,我话还没说完。” 第158章 以一见百 气呼呼的唐昭乐,回来牵着孩子就走,对着云香道:“你们几个留下,就跟他说,他要娶几个,就别来找我。婆婆不喜欢我,看着是个会刁难的,不处理好,也别来。哼!我不是非要嫁进来的人,也不是非他不可。” “啊?夫人,你跟大公子才和好……” “跟和好有什么关系!想想我阿奶,那么会刁难人,我是怎么做的,他若没有这样的心,我也不嫁。没有娶媳妇拿来委屈的道理,婆婆这里不能过,就别再说娶。老娘回了老家,怎么样过都舒坦,犯不着受窝囊气。” 她一口气说完,是真气狠了。 云香忙叫秋月,乙亥跟上,她哪能叫唐昭乐身边没人。 不过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没有娶了人,拿来刁难欺负的,忙去找赵瑾砚。 赵瑾砚去了宫里,皇上乃至整个皇宫都知道了赵瑾砚的事。 赵瑾砚去找的皇上,对着皇上道:“我府中缺个管事嬷嬷,来宫里借个人手。” 赵元吉问:“借人手做什么?” 赵瑾砚弯唇:“成亲,府里人手不够。” “哦?朕可听说,你在外早偷偷成了亲。”说完先笑了。 赵瑾砚道:“早前外出,遇到的救命恩人,她会些医术,百姓家您也知晓,没多少银子,倒是为了我散尽家财,差点到了卖田地的地步,这等恩,我也只有以身相许了。” “呵,呵呵,说来你的身子怎么回事?” “时好时坏,也不知是谁下的慢性毒,现在只不过是压制罢了。”说完开始咳嗽。 皇上皱眉,沉了声道:“还没查出来?” 赵瑾砚摇头,“没有。” 赵元吉对着李英道:“去找皇后,要个管事嬷嬷来。” 李英忙去办事。 赵元吉道:“什么时候,带来宫里,朕见见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好。” 之后两人便说起了朝事,直到皇后亲自带了展嬷嬷来。 皇后对着皇上道:“展嬷嬷跟了我多年,办事老练,早年叫她出宫非要跟着我,如今一把年纪,瑾砚要是不介意,展嬷嬷就带回去,给个养老住处就成,你看这样如何?” 赵瑾砚忙作揖道:“瑾砚谢皇上,皇后抬爱。” 皇后笑,慈爱道:“改日叫那姑娘进宫来,本宫也想见见你看上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赵瑾砚点头道:“好,待她学过规矩,便叫她进宫来。” “好。” 展嬷嬷对着赵瑾砚福身:“大公子。” 赵瑾砚拱手,道:“瑾砚告退。” “嗯。” 赵瑾砚一走,皇上跟皇后说上了话,皇上身体不好是真,若是应对朝事,怕是更活不了几年。 两人也说了赵瑾砚的情况,对赵瑾砚也有心疼,心疼的是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更看到当年太子的影子,关键还身子不好。 云香到了枢密院没找着人便又回了王府。 赵瑾砚带着展嬷嬷回来天色不早,云香对着赵瑾砚道:“公子,夫人被气走了。” 赵瑾砚皱眉:“怎么回事,什么气走了?” 云香道:“王妃把夫人叫走,不知道说了什么,夫人便就生着气回来,说您要娶几个,就别去找她,说王妃是个会刁难的,公子处理不好也别去找她。她不是非嫁王府不可,就是回了乡下,日子也舒坦,没必要非要进王府受委屈。” 赵瑾砚皱眉,他母妃真是看他日子太舒坦了。 云香又弱弱道:“夫人让你想想她阿奶,那么会刁难人,她是怎么做的。” 这话还是叫赵瑾砚松了心,点头,表示知道了,道:“带着展嬷嬷去找夫人,皇后身边的人,以后就来我们院里养老了。” 皇后身边的人啊,云香不敢怠慢,忙道:“好。展嬷嬷跟我走。” 展嬷嬷虽是叫嬷嬷,面上也有几道皱纹,可年岁也才四十上下,穿着老沉罢了。 春花驾马车,云香和展嬷嬷坐马车离开。 以后都伺候一个主子了,展嬷嬷刚刚听云香说了两句,对未来主母性子有个大概了解,至少不是软柿子,便问:“你伺候你家主子多久了?” 云香问:“展嬷嬷问伺候大公子,还是伺候夫人。” “自然是夫人。” “那再有两月就到一年了。” “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香想一下,道:“夫人不是大家闺秀,长在农村,奴婢读书少,也说不上来夫人是个什么性子,但有一点,跟了夫人就跟亲人一般,夫人没有架子,心善,宽厚,反正,我觉得遇到夫人这样的主子是修来的福气。” 展嬷嬷见的都是大家小姐,那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界限分明,那一句跟亲人一般,就叫展嬷嬷糊涂,还有,能叫丫鬟说出修来的福气,那是个什么样的主子? 云香带着展嬷嬷去找唐昭乐的时候,唐昭乐正拿着大包袱往门口走,秋月拦着,唐昭乐道:“你们就不是我的人,我跟赵瑾砚稍有点不对付,你们心就全偏了。”转眸看到云香来了,更是不满:“尤其是云香,平日里白对她好了,一有事就知道拦人。” 云香一来就躺枪,忙道:“主子,奴婢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不敢了?你怕他,知道他重规矩,半点不敢怠慢,我是对你太好,你才老是无视我。” 云香忙跪下,道:“奴婢错了,以后再不敢。” “那你说,我要出走,你怎么做?” “主子去哪?” “随便,反正不能让赵瑾砚轻易找着。” “夫人放心,云香坚决不打小报告,坚决站夫人这边。” “两面三刀,我怎么信你!” 两面三刀都说出来了?看来她真的问题严重,云香细想,自己在对主子忠诚这块正如唐昭乐所说,没有做到绝对忠诚,继而正色道:“那夫人看云香表现,若没有一点向着夫人,夫人便把我弃了。” “这是你说的!” “是。” 唐昭乐扶起云香,道:“那好,一起走。” “夫人,这是展嬷嬷,宫里来的人,以后跟着夫人养老了。” 唐昭乐看向展嬷嬷,展嬷嬷跪下道:“拜见主子,以后展嬷嬷就是夫人的人。” 唐昭乐忙扶起展嬷嬷道:“你比我年纪大,哪好跪我的,跟着我不兴跪的。” 展嬷嬷起身应道:“是。” “跟我一起走。” “是。” 云香问:“乙亥让跟着吗?” 唐昭乐转头看着乙亥道:“你去帮我传句话,我对他到底认识不够深,日子能不能过,就看他这一次怎么解决了,以一见百,一次处理不好,后面多的是鸡毛蒜皮,叫他自己掂量。” 乙亥犹豫,这明显就是支走他。 云香忙道:“夫人叫你传话,还不快去。” 乙亥纠结,最后一咬牙,快去快回的。 第159章 等我治他 乙亥一走,一行人上马车重新收拾东西,这个新主子已然超出展嬷嬷的认知。 赵大公子何许人也,在朝堂说是一人之下也不为过,竟然被一个女子如此对待,这姑娘怎么敢的? 若赵大公子被这姑娘拿捏的死死的,那这姑娘 展嬷嬷盘算,合计,就刚才唐昭乐对她的态度,这主子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当即打算忠心对待。 云香问:“夫人,我们去哪儿?” 唐昭乐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不然先去客栈。” 唐昭乐摇头,“那地方太好找了,我不想被他轻易找到。” 展嬷嬷道:“奴才认识几个宫外老姐妹,夫人若是不嫌弃,不若跟我去找我的老姐妹帮忙。” 唐昭乐点头,道:“那感情好,咱不缺银子的,先跟着你去问问,要是太麻烦人家便就罢了。” 展嬷嬷道:“先走。” 唐二丫跟着道:“阿姐,我们怎么办?” 唐昭乐道:“你们安心住着,我跟你姐夫闹点小别扭,等我治他的,过两天就回了。” “哦。”唐二丫听闻治姐夫,心里也是万分同意的,“那去,我跟阿余在家等阿姐。” “等阿元回来,不用多说。” “知道了。” 一辆马车,坐了一车女子。 秋月驾马车,展嬷嬷坐一边指路。 乙亥尽最快速度回去传话,把唐昭月的话一五一十的传了,道:“夫人故意支开我,这会儿回去怕是夫人已经走了。” 赵瑾砚扶额,他不擅长处理女人之间的事,挥手叫乙亥退下。 以一看百,的确,一次处理不好,以后有得头疼的。 想到唐昭乐曾经护他的模样,她可以拿刀拼命,他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展嬷嬷到了一家大宅院门口,秋月想是不是走错了,展嬷嬷道:“你们且在这儿等等,我去去就来。” 秋月点头,道:“有劳嬷嬷。” 日头西落,像是饭点,来的不是时候,展嬷嬷叩了三下门,有个小厮见着展嬷嬷,他认得,以前来过府上做客,赶忙将人请进门。 唐昭乐下了马车,看了看门头,裴府,好像是个官宦人家,展嬷嬷的老姐妹,那是多老,唐昭乐本能以为是个下人,因为展嬷嬷就是做下人的,如此一想,就感觉给人带了麻烦,下人哪做得了主人家的主。 没多久,是个贵妇人出来迎她,先是打量唐昭乐,随后热情相迎道:“你便是展蓉的新主子,这么年轻,我当与我一般大的妇人。” 唐昭乐道:“打扰了,素不相识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唐昭乐开口就知晓不是盛京人,展嬷嬷打过招呼,裴夫人也就没有多惊讶,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都有个难处,我帮一下也是积德,快进府去。” 唐昭乐福身:“多谢。” 小厮过来牵马,春花,秋月拿行李,云香牵着孩子。 展嬷嬷跟在主家身后,贵妇人也是笑着以礼说话。 唐昭乐观察展嬷嬷,她在这妇人面前可没有卑躬屈膝的,反到人家敬着她,听着人家说话,她们不白住,展嬷嬷住几天就教几天礼教规矩,唐昭乐就没了心里负担。 “那就如此说定了,我在你这儿叨扰这几天刚好得空。”展嬷嬷道。 “也好,我那三个不听话的丫头就交给你了。” 西厢房不小,还是个独立院子。 裴夫人将唐昭乐引进屋,便叫人今日好生休息,做好主家该有的礼数,便走了。 裴嬷嬷注意到唐欣欣,她很乖都不开口说话,只乖乖的跟着唐昭乐,问:“这孩子?” 云香道:“这是小主子,夫人的女儿,也管大公子叫爹,叫欣欣。” 展嬷嬷心里诧异,面上不显,问:“跟夫人睡吗?” 云香道:“跟我睡,等进府便有自己的屋子了。” 展嬷嬷心里有数,既然是主子,便道:“多大了?” 唐昭乐道:“六岁了。” 唐欣欣个头小,也是以前没养好的缘故,但眼睛清亮有神,一看就是个聪明的。 展嬷嬷道:“明日教大家小姐规矩礼教,小主子可要一道学了,嬷嬷教的平日人家可是请都请不着的。” 唐昭乐道:“那自然要学的,嬷嬷看我能不能也一起学了?”她正好也得空。 展嬷嬷本也有这个意思,忙笑着道:“自然,主子若要学,老身可得认真些了,不过话得说前头,老身平日严厉,可不是摆谱的。” 唐昭乐忙道:“你教我,你就是我的老师,不兴主子奴才这些。” 展嬷嬷发现唐昭乐也是机灵的人,道:“好,你们先收拾,我去叫人弄吃的来。” 唐昭乐点头。 展嬷嬷一走,唐昭乐道:“展嬷嬷是个厉害人啊。” 云香道:“那是自然,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展嬷嬷是宫里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谁不得敬着。” “那皇后娘娘把人给我了?”唐昭乐这会儿回过味来,感觉不真实。 “那说明皇后娘娘看中大公子身边的人,我觉得以后夫人许会经常出入皇宫。” 唐昭乐听着这话感觉更不真实了。道:“那还是算了,我怕。” “奴婢也就这么一说,夫人就当听听别当真。” “哦。” 裴家伺候的人伺候的很周到,头天没有人来打扰,倒是展嬷嬷一晚上跟主家主母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第160章 躲在裴家 次日,唐昭乐用过早饭,等了许久,听到有人来传话,展嬷嬷便带着唐昭乐和唐欣欣去裴家布置好的学礼堂。 听说展嬷嬷出宫授课,亦是难得的一次,裴家卖人情,又拉了几家好友的闺女,等唐昭乐到的时候,已有八九个妙龄女子,其中就有她看过诊的裘府姑娘。 唐昭乐看到熟人,朝她点头,裘姑娘却是变了脸,装不认识她,唐昭乐便也做不识了。 这些姑娘相互间认识,见到唐昭乐不认识,开始咬耳朵打听。 裴府的人知晓是重要的人,没敢乱说话,那裘家小姐便小声鄙夷道:“就是个给人看病的医女,上不得台面的。” 听闻来历也是诧异,怎会有医女,相互传了开去。 唐昭乐见越来越多的姑娘朝她看来,也没做回事。 唐欣欣最小,坐在最前面,云香伺候着。边上是唐昭乐的位置,就两座在最前面,后面是裴府的三个姑娘,再后面就是别家的姑娘。 展嬷嬷先自我介绍道:“我姓展,出了宫都叫我一声展嬷嬷,我原是皇后娘娘身边出来的人,你们来之前想来也听长辈说起过,这个教养课平日里若不是皇后娘娘发话,我是极不愿教的,你们娇生惯养,脾气性子都大着,若是教了,你们不学好,或是学不好,砸的可是我这个人,所以,你们要么好好学,要是学不好,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后的话语气严厉,眼眸凌厉,把在场的人都给震住了。 唐昭乐亦是如此,只觉展嬷嬷好厉害。 “一个人的教养如何,在字上便能窥见一二,今日想学我的课,对不住,我也有条件,便就请诸位小姐在纸上先写一首诗来我瞧瞧。” 下人赶紧备上笔墨纸砚。 唐昭乐忽有种上学堂遇到非常严厉老师的错觉,半点不敢懈怠。 笔墨上来,唐昭乐提笔就写,唐欣欣能写几个字,就是不好,见着大家都在写,自己也听话的提了笔。 在坐都是从小学字,但要写好,写好看,娟秀那是得沉下心下功夫的,是懒的,是勤快的,一目了然。 头一道入门就踢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出去,把人紧张的更不敢怠慢造次。 靖亲王府 赵瑾砚毒发,一下把整个王府急坏了,周槐紧急请了宫中所有太医,这还不够,许生差人请了市井上的所有大夫。 快马加鞭又是紧急情况,都传了多久赵大公子的身子情况,这一次有人猜赵大人凶多吉少。 靖亲王和王妃也被大儿子这情况吓一跳,赶紧来看情况,这个突发情况同样传到了皇上那儿,皇上派了李英随时汇报。 赵瑾砚嘴唇青黑,看着可怖,然太医急急赶来,赵瑾砚却捏着拳头,不给人探脉,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太医急得团团转,靖亲王第一次见儿子这样,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许生急道:“主子,就是夫人走了,你也不能这个样子,夫人哪有你的命重要啊!” 许生不会哭,只能学着嚎,学也学不像,看着就是一个别扭。但至少带耳朵的都听懂了,是女人走了,这才这副模样。 赵瑾砚忽然全身抽搐把靖亲王妃吓坏了,嚷道:“快救他,快啊。” 太医一窝蜂上前,有的掰手,有的掰嘴,有的翻眼睛,舌头含过乌梅,嘴上又是沉淀的乌梅汁,脉象又是摸不出来的奇怪,一副病模样全靠演,好在多年的生病经验,加上半年的演戏经验,炉火纯青。 一通折腾,最后也没探出个所以然,当真是凶多吉少,有人已暗暗摇头。 靖亲王妃当即就哭出了声。 许生嚷道:“快去找夫人,夫人了解公子的病,夫人能治。” 靖亲王道:“那还不快去请人。” 许生道:“夫人被气跑了,我等,我等现下也不知晓在何处啊~~” 靖亲王踹了许生一脚,道:“干什么吃的,全城给我去找。” 许生忙应道:“是,是,人手不够,还请王爷去找些人手来。” 靖亲王忙去宫里找皇上。 皇上了解情况之后,特问:“那女子因何走了?” “臣弟不知。” “不知,不知,瑾砚的什么事你是知道的!” “臣弟知错。” “让皇城司的人都出去找了。” “是。” 皇上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但想不通哪里蹊跷,昨日人还好好的,今日怎就病危了,赵瑾砚确实说过,中了毒只是暂时压制,就未深想。 街道重新紧张起来,跟唐昭乐有关的,都被拉出来问话,唐二丫和唐多余都吓坏了,都道:“阿姐带着包袱出走了,去哪她们也不知道。” 询问几次,在盛京开了酒楼,都是刚来盛京的,还未有人脉,找不到线索。 只要没出城,那就得挨家挨户搜了,开始搜的就是酒楼,客栈,还有女子可能去的地方。 第一天整个盛京沸沸扬扬的。 赵瑾砚抽搐了几次,又心如死灰,靖亲王妃着急的要死,在门口徘徊,人怎么还没找到,要紧的时候人不在,心里把唐昭乐骂的要死。 唐昭乐此刻在学递茶的规矩,一举一动,都要端庄仪态,这些唐昭乐书上都不曾见过的,怪道男人都想娶个大家小姐,原来真是不一样的,这举止,这仪态,练出来就是个温婉贤良,美丽端庄,大方得体。 头一天,还好展嬷嬷对别人严厉,对她倒是没凶过一回。 晚上回房,唐昭乐松了心,就是一个累。 晚上沉沉的睡了一个好觉。 靖亲王府就没那么和谐了,人没找到,太医守着赵瑾砚又不敢走开,中间赵大公子还断了一次气,幸而太医扎了几针又给扎了回来,当真是到了危急时刻。 一个晚上,直到天亮都没找到人,朝廷画了画像,开始满大街寻人,写的是寻医女,见者有赏,好些人见是见过,可人家的医馆给人砸了,人好久没开铺子了。一时间见过的人也寻不到人。 唐昭乐在第二天遭到了排挤,她的位置早早就被人占了。 展嬷嬷看到也没说什么,而唐昭乐觉得一个位置而已,不重要,未与人争,带着唐欣欣坐到了最后。 而今日,没有昨日那般太平,占位置的裘家小姐,和另一个姑娘,挨了严厉的批评,走路姿势不对,身姿不够好,挨了罚站,下午的茶艺课便没叫人上。 第161章 快不行了 裴家有个二姑娘,是嫡女,饭后找了唐昭乐入她闺房,年岁与唐昭乐差不多。 女子找女子进闺房,有深交之意,看这情况,长辈也是默认的。 唐昭乐也是无聊,也想看看盛京大家闺秀的闺房是如何的。 当然请人入闺房,自然是自己布置满意的,唐昭乐看了看女子闺房,布置雅致,干净,挂了有禅意的字画,有“静心”二字,下面有一行小字,养心如诗,修心如画。看得出来,裴家很注重女子的修养。 裴如心道:“坐,你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她们说你是女大夫,可是会岐黄之术?” 唐昭乐坐下,道:“我在白虎街有个女子医馆,可惜前些日子叫人给砸了。” 裴如心诧异:“那铺子是你的啊,可是赵世子砸的那个?” 唐昭乐点头,道:“很倒霉是不是,一回叫人封了,一回叫人砸了,我与那铺子不投缘,许是风水不行。” 裴如心道:“这事儿我们也是听闻的,第一次被封是别人不知晓你是什么人,踢了铁板,第二次赵世子也是踢了铁板。你可是皇后娘娘的亲戚?” 唐昭乐摇头,“我没见过皇后娘娘。” 裴如心更是诧异了,道:“那展嬷嬷这么敬重你的样子,还帮你出气,不是这个原因?” 唐昭乐点头,道:“我就是一个乡下女,刚来盛京的,什么人都不认识。” 这话裴心如是不信的,母亲叫她好好结识这个女子,定然是有缘由的,道:“那你以后就认识我了,我们以后常走动。” 唐昭乐弯唇,知晓这姑娘有意交好,道:“好。” “你会下棋吗?” “不大会。” “会弹琴吗?” “不会。” “会女红吗?” “缝缝补补会,别的不会。” “那你小时候只学医术啦?” 唐昭乐点头:“认草药,学针灸,学医术。” “学这么多,那你比我厉害多了。” “没有你多,琴棋书画我都没学。” “” 两天时间几个女子熟络起来,会说说聊聊,昨日霸占位置的两人今日没来了,唐昭乐坐回了自己位置,这会儿唐昭乐没人敢瞧不起,还有争相讨好之意。尤其是裴心如,会跟她咬耳朵,介绍这里都是谁家的小姐。唐昭乐算是交了朋友。 一个人满大街找也找不到,真是气死人了,皇上又踹了靖亲王一脚,斥:“你办事就没有牢靠的时候。” 皇上亲自去看赵瑾砚。 赵瑾砚装的辛苦,再不找到唐昭乐,那乌梅汁都要退完了,舌苔的黑色也早就没了,他都演的快崩溃了,人怎么还没找到,叫许生亲自去找人,挨家挨户也要找到。 许生也是几日未合眼了,头一遭感觉拿命在演戏。 街上的动静裴府早有留意,听着女儿说白虎街的医馆就是这女子开的,裴大人听说这挨家挨户找的就是一个医女,急忙派人出去打听。 打听的刚好就是找铺子被砸的这个医女,急急回去禀告,裴大人吓了一跳,忙到后院找了夫人,裴夫人又亲自朝唐昭乐说明情况。 唐昭乐一听就是赵瑾砚使的什么招,没着急,道:“叫人亲自来请,没有我自个儿上门的道理。” 得了准,裴府才去告知靖亲王府,叫人亲自来请人。 很快有一批人手快马加鞭而来,许生进了裴府就叫人快快带路,展嬷嬷在教人制香,有人大步而来,进屋就对着唐昭乐躬身:“夫人,公子快不行了,劳夫人赶紧跟我走一趟。” 唐昭乐没着急,道:“什么快不行了?” 许生着急,道:“公子嘴唇青黑,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夫人快点的,再慢就来不及了。” 嘴巴青黑,难不成又被人下毒了?唐昭乐吃不准,忙起身跑出去。 许生立即跟上。 留下在场的女子惊讶诧异,那女子不是医女么,怎么那人叫她夫人? 唐昭乐被许生快马加鞭带回王府,唐昭乐跳下马车就是小跑。 东跨院,赵瑾砚气息微弱,嘴里叫着“阿乐。”可把靖亲王妃,靖亲王,皇上都急坏了。皇上训了太医,个个都低着头。 一个女子,推门而入,“阿砚。”靖亲王妃道:“你怎来这么晚,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唐昭乐没理会,忙上前查看:“阿砚,你怎么了?” 一看赵瑾砚嘴巴青黑也把她给吓着了,慌忙查看,哭道:“阿砚,你别吓我。” 然后把了半天,摸不准脉,异常奇怪,便就懂了,松了心,手忽然被握住,唐昭乐对身后的人道:“你们都出去,我要施针,别打扰我治他。” 皇上道:“可能治好?” 唐昭乐点头道:“能救,你们都出去。” 听到能救,众人都赶忙出去。 唐昭乐袖子里抽出银针,最后出去的人看一眼,关上门。 赵瑾砚悠悠睁开眼,小声:“你来再晚我就成了全盛京的笑话。” 唐昭乐随手就是一针,赵瑾砚闷哼一声。 唐昭乐道:“就这样能解决了?你要娶十个八个信不信我跟你一同去见阎王。”说着手中又抽一根银针。 赵瑾砚忙道:“我何曾说过要娶十个八个。” “你娘说的。” “我母妃又不是我。” “父母之命不可违,那时候你当如何?” “我发誓。” “不够。” 赵瑾砚咬牙,他的心日月可鉴,还能怎样。一个大力,搂过唐昭乐就往床里压着,随即就是一个吻。唐昭乐反抗,反抗不过,便就放弃了。唇瓣碾吻,越吻越深,时间有些长,直到唐昭乐脑子发晕,软成一滩水,他低沉的声,问:“够不够?” 唐昭乐没反应过来,回:“不够。” 赵瑾砚又覆唇而上,这一次更长,更久,唇舌缠绕,磨得自己快忍不住,他再问:“够不够?” “够……够了。” 赵瑾砚松开,弯唇,以后就这么治她不错。 嘴上的乌梅汁都被两人亲热没了,唇红齿白,精神不要太好,赵瑾砚也不装了,去照镜子,然后穿衣。 唐昭乐理了理自己衣衫,头发。看了看赵瑾砚,这男人……啧…… 第162章 钟情人设 赵瑾砚牵着唐昭乐出门,打开门的一瞬,又是一副虚弱模样,整个人险要压在唐昭乐身上,唐昭乐反应过来,忙扶着。 屋外的人,见着人好好的出来,松一口气,皇上第一个上前来问:“如何了?” 赵瑾砚淡淡,“死不了。” 靖亲王妃急着来扶着赵瑾砚道:“儿,你是什么病症,吓死母妃了?” 赵瑾砚道:“只要阿乐在,儿子就不会有事。” 靖亲王妃看着唐昭乐,责怪道:“你就不能早些来,阿砚要是有个意外,你跟着一起陪葬。” 唐昭乐当即松开赵瑾砚,气道:“他是我什么人,老娘不伺候了,你们有本事娶十个八个,也不缺我一个。以后也别来找我,真当我稀罕!” 当着这么多人面呢,唐昭乐也不管,孰能忍孰不能忍,真当她是乡下人就好欺负。 “你!”靖亲王妃没想到这女子敢如此说话。 唐昭乐转身就走,被赵瑾砚拽住道:“阿乐,别离开我。” 他一个权臣,脆弱痴情的模样有几人能见得,今日他算是暴露了自己弱点和软肋,也不知如此对不对。 唐昭乐气道:“你自个儿也看到了,要是将来欣欣碰上这样的人家你可会将她托付这样的人家。” 赵瑾砚附和:“不愿意。” “所以,我走是不是很正常?” 赵瑾砚点头道:“你去哪,我去哪,反正没你我也活不了。” 唐昭乐抿唇,戏有点过,这么多人看着,总不好叫人跟他走,上前理了理赵瑾砚的衣领子,正色道:“你是做大事的人,儿女情长不适合你,实在要我治病,以后就差人来请,我也不躲你,怪吓人的。我走了。” “去哪?” “我把医馆开起来,要寻我就来医馆寻我,不过,要娶我,咱们得再合计合计,我看上你,没看上你的家人,认真的。” 一句认真的,叫赵瑾砚皱眉,他们都已是夫妻,她还想不嫁了不成,转眸看向靖亲王妃,没好脸道:“母妃是嫌我命长了么,老把阿乐气走作甚,现在阿乐不肯嫁了,你可满意了。” “我!” 赵瑾砚道:“周槐,送夫人回了。” “是。” 唐昭乐转身走人,这么多人,她也不管是什么身份,见礼都不曾。 赵瑾砚看着唐昭乐走,对着皇上道:“叫皇伯伯见笑了。” 皇上道:“什么都没有你的身子重要。”看一眼靖亲王妃也是没给好脸色道:“帮不上瑾砚,就不要给瑾砚添乱,那姑娘是个好的,这样人的不娶,你们想娶个什么样的。” 靖亲王妃这会儿面红耳赤,应道:“是,我也没想到这姑娘脾气这么大。” “阿乐脾气不大,她是个讲理的。”赵瑾砚反驳道。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没看到她被皇上训话吗!靖亲王妃气:“那是我不讲礼了?” 赵瑾砚转身,不想多言,道:“我好多了,都散了,父王,母妃看着办。这辈子,我只娶阿乐一人,不会再娶他人。” 他放了话,端看俩长辈怎么做。 许生忙扶着赵瑾砚进屋。 有太医要重新给赵瑾砚诊脉,被赵瑾砚拒绝了,太医很没脸的回了。 皇上对着靖亲王道:“什么都没有瑾砚的性命重要,刚才那姑娘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好好的亲事,姑娘家不愿意了,你二人把婚事搅和了,去把人给好生给安抚回来,早些叫人进府守着瑾砚,再有下次朕定不饶。” 靖亲王应声:“是。” 他也是怕了,怎么这么多人都及不上一个医女。 皇上一走,府里人都松一口气,赵大公子是泥捏的人儿,得好生护着。 唐昭乐回裴府,天色不早,裴大人亲自迎的唐昭乐,道:“不知道姑娘便是赵大人的未婚妻,失礼失礼。” 唐昭乐福身:“这几日多有叨扰,多谢贵府好生招待,今日便就不再打扰,这就叫人回了。” 裴大人拱手,唐昭乐转身去后院叫人。 三天时间,该学的重要礼仪都学的差不多了,当日,唐昭乐便收拾了东西走人。 云香问:“夫人,王府里出什么大事了?” 唐昭乐道:“没什么大事。”她看向展嬷嬷道:“嬷嬷可有法子找一批信的过的女子,最好会功夫的。” 展嬷嬷道:“女子不兴练武,夫人要找一批人,怕是有些难。” 唐昭乐皱眉。 展嬷嬷道:“皇后身边倒是有两个女护卫,都是从小培养的人,夫人要是不急着用,可先选了人,再慢慢培养。” 唐昭乐点头道:“便就按嬷嬷说的,先找一批人,以后放王府里用,一定要信的过的人。” 展嬷嬷想一下,“盛京之地,千丝万缕,夫人要确保都信的过,可在盛京城外挑人。” 唐昭乐深有同感,汴京确实千丝万缕,道:“此事可否麻烦嬷嬷替我去办?” 展嬷嬷垂首,恭敬道:“但凭夫人吩咐。” 到了地方,唐二丫见着人来,忙上前道:“阿姐,你终于来了,我跟阿余都被官差抓住问话,可吓人了。” 唐昭乐道:“没事了。” “姐夫怎么样了?外头传赵大人快不行了,说的可是姐夫。” “他没事了。” “那就好,我看好百姓有人求神拜佛,求姐夫没事。”说着凑近,“隔壁的人家竟然说姐夫死了好,刚好叫我和多余听到。” 唐昭乐蹙眉,她记得隔壁也是个做官的,几品来着?道:“先不管这些,咱们在这里住不长久,这几日你们跟着云香学规矩,到时候跟着一起进王府。” 唐二丫瞪大眼睛,问:“阿姐,我跟多余跟着不好。” 唐昭乐道:“没什么不好的,他那里也不是福地,老被人下毒也不是办法,你们去,我们就都是自己人,拧成一股绳,就没人敢行龌龊之事。” 唐二丫忙道:“那我和多余都去,姐夫可是百姓爱戴的人,可不能有闪失。” 唐昭乐弯唇,道:“好。” “云香,这几日多余和二丫都交给你了,多跟她们说说靖亲王府的规矩。” “是。”云香觉得,唐昭乐越来越像一个主母了,今日行事果断,吩咐展嬷嬷也不含糊,做的事,也都是在替公子着想。 第163章 被将一军 隔天展嬷嬷带着春花秋月离开办事。 唐昭乐则带着云香重新开了医馆,这一次,赵瑾砚无形中给她的医馆做了广告,都知晓这家开医馆的女子是什么人,背后又是什么人,也难怪顾大人和京府府尹调到了不毛之地,事先不弄清楚就想凭身份拿事儿,踢到铁板,也怪不得谁。 一大早就有好几个看诊的女子,大病没有,八卦倒是挺多,便是唐昭乐此刻诊的年轻妇人便仔仔细细打量她这个人,继而感叹:“姑娘一身技艺学得不错,倒是叫你飞上枝头攀上了高枝。” 这话有大半是出于妒忌,唐昭乐未理会,只淡淡道:“姑娘没什么病症,要有便是有些肝火旺,这个时节吃些清淡的,心平气和的便好。” 那妇人拿出三十个铜板道:“多谢。” 之后满眼羡慕的回了。 三十个铜板就来看看她这个人,问个话,这银子倒是赚的轻松,只不过与治病救人到底相悖。 临近午时,靖亲王府的下人来相请,云香识得,是王妃身边的人,与唐昭乐小声汇报。 唐昭乐当即道:“就说我没时间,要坐诊。” 这是不打算给王妃面子了,云香佩服唐昭乐的勇气,忙对着外头的人道:“我们小姐得坐诊,没时间。” 来人是王妃身边的老嬷嬷,纠结,见唐昭乐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当即回去复命。 靖亲王妃闻言,当即摔了手中杯子,就这样一个乡下人,居然敢不给她面子,想去对着儿子发牢骚,又觉得自己没面。 想着想着,气着气着,自己先笑了,她竟然觉得被这个女子将了一军,莫说她是一个王妃,整个盛京,有几个人敢不给她面子,今日,居然叫一个乡下人给无视了。 就这个样子,倒是可做他的大儿媳妇儿。吩咐道:“苗嬷嬷,去请个媒人来,本王妃亲自带着人去相请。” 苗嬷嬷应声:“是。” 靖亲王中午回来,没见着唐昭乐问:“怎么了?你没安排?” 靖亲王妃嘴角微弯,没生气,道:“没请来人。” 靖亲王惊讶,“这姑娘哪来的胆子!”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事实是,这姑娘确实没把靖亲王府看在眼里,正如她所说,他看上了瑾砚,没看上王府。呵,你说我一把年纪,还被一个乡下人将了一军,可不可笑。” 靖亲王来回走动,想一下,随后道:“她还真要我们给她赔不是不成。” 靖亲王妃道:“赔不是不至于,想是嫌我们家礼数没做到。我已差人去请了媒人,她要礼数,我便给她礼数。” 靖亲王此刻坐下,喝一口茶,道:“嗯,如此看,这姑娘不是个好欺负的。” “谁说不是。” “呵,呵呵,也好,既然是个有脑子的,那便给她周到的礼数,好歹也是瑾砚的亲事,一应都按世子婚事办理。” 世子二字越来越敏感,靖亲王妃道:“听说,之前也是看了日子的,瑾砚没跟我们两个长辈说,那孩子到底”说完叹一口气。 靖亲王也知晓那孩子还在怨怪世子之位,这一点的确是他不站理,可他怎么就不能为整个王府想想,叹气道:“你去问瑾砚日子是否定下,若是定下,我们也不会亏待了那姑娘,以后……也不会委屈了那姑娘。” 靖亲王妃应下。 午后,来了一个丫鬟,这种情况也不是没遇到过,丫鬟道:“女大夫,我家小姐请女大夫随我去一趟我们府邸。” 唐昭乐问:“你家小姐哪不舒服。” 那丫鬟没正面回话,道:“大夫快跟我走。” 唐昭乐没多想,带着药箱便跟着丫鬟走。 今日去的地方的是个大府邸,丫鬟领的正门走,唐昭乐下马车,看了看,孙府。 孙府好耳熟,云香靠近,道:“婆婆就在孙府。” 唐昭乐皱眉,“就那丞相大人?” 云香点头。 唐昭乐站住脚,不走了,对着领路的丫鬟道:“这么大的府邸,该是有大夫才是。” 丫鬟点头,道:“我家小姐不舒服,府里大夫不便,好在有了女医,就来相请了,大夫请。” 唐昭乐抿了抿唇,真有病她也不能不看,继而踏出脚步往里走,也好,见识见识这里的人也好。 唐昭乐被带着往里走,一路都是低头走路的丫鬟婆子,走了好几个廊下还过了十八弯的小桥,就到了后院之地,唐昭乐第一感觉就是这地方真大,景色真好,丫鬟所带之地也是个大院子。 院子里已经摆放好瓜果甜品,里面有几个小姐坐着,有说有笑,见着唐昭乐,忽然止住了笑声。 唐昭乐看了看坐着的几位小姐,对赵瑾砚之前的未婚妻有些印象,这会儿竟然也在。 “小姐,女大夫请来了。”丫鬟躬身道。 一身着红色衣裙的姑娘站起了身,肌肤白皙胜雪,五官精致,面容姣好,一双眼眸带着锐意打量唐昭乐。 唐昭乐迎着这个女子的目光,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反正就觉女子眼神不善。 女子开口,眼神轻蔑,道:“你姓唐,刚来盛京不久?” 唐昭乐道:“我来只看病,姑娘可是有病?” 孙裳玥眯眼,随后冷笑一声,道:“原来姑娘就是如此行医的?你这开口第一句话,在这盛京城可行不通。” 唐昭乐道:“姑娘并非真要寻医,我又何必行那医者一套。” “难怪你有恃无恐,是仗的赵瑾砚的势吗?” “姑娘眼神轻慢,又是仗的谁的势,孙丞相吗?” “你!”孙裳玥眯眼,咬牙。 唐昭乐身后响起掌声,她转身,有老,有少,有妇人,穿得又都是锦缎华服,她道行尚浅,看不出身份,只见院子里的人行礼道:“参见三皇子,三皇子妃,丞相大人,丞相夫人。” “爹爹,娘,这医女对女儿无理。”孙裳玥换了一副小女儿家姿态,委屈走到孙夫人身边。 唐昭乐未行礼,只觉自己进了狼窝,似不该来。 当行医无法正常治病救人,唐昭乐便知晓,她的行医之路怕是得止步于此了。 第164章 仰仗权势 来的几人同时打量唐昭乐,唐昭乐也仔细认了认人。三皇子,三皇子妃,孙丞相,孙夫人。 别的都还好,就是这个三皇子,眼睛深邃,锐得跟鹰隼一样,好有威慑力。 只听那华贵的女子道:“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敢直视三皇子。”孙裳敏斥道。 唐昭乐疑惑的又看了看男子,道:“不直视,那是无视吗?” “你!……好个伶牙俐齿。” 只见那锐气十足的男子似松了气势,对着唐昭乐道:“你便是瑾砚的女人?” 唐昭乐抿唇,道:“还没过门,不算。” “哦?我怎么听说,你们早就成亲了?” 唐昭乐点头,道:“他的家中并不同意,故而,还不算。” “原是如此。” 孙裳玥瞥眼唐昭乐,浑身上下也没有特别之处,还没有沈玉容好看,道:“无媒苟合,靖亲王妃没看上你是对的,医女进门,说出去靖亲王府也不怕被人耻笑。” 孙丞相斥:“玥儿,不得无礼。” 孙裳玥撇嘴,挽着孙夫人,不满自己父亲斥她。 孙夫人拍了拍孙裳玥的手,道:“你叫我们来何事?” 孙裳玥道:“今日是我们几个茶话会,特叫了相好的姐妹,正好姐姐也在,一起叫了,没想丫鬟也叫了爹爹,姐夫来。” 孙夫人对着孙裳玥嗔怪道:“就你事儿多,怎么不讲清楚。” 孙裳玥俏皮道:“我哪没讲清楚,是丫鬟没弄清楚。” 孙丞相道:“既然你们几个有话说,我们在也不便,便就回了。” 几个女子福身,唐昭乐背着药箱,站着没动,眼神与孙丞相和三皇子都对了一瞬。 等人走了,唐昭乐也要走,被孙裳玥拦着,道:“今日还未给我们都看过诊,怎就要走了。” 唐昭乐看着这个讨厌的女子,想说你们都有病,可如此说定然得罪在场的所有人,且,这女子一脸期待,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惹她,思索之后,小心谨慎起来,道:“你们谁先看诊?” 这女子果然一脸失望,对着孙夫人道:“娘,你好些日子没叫人诊过,不若就叫这医女试试。” 孙夫人道:“也好。” 她朝着院里走,唐昭乐也不得不朝院里走。 椅子和小几是另外安排的,孙夫人坐了,唐昭乐便只有站着的份。 唐昭乐先放下药箱,拿出脉枕,继而,伸手。示意“请”。 孙夫人看了看,没伸手,另有丫鬟上前垫了帕子,孙夫人这才伸手。 意思明显,嫌脏。 唐昭乐不得不弯下身,去探脉,什么望闻问切也没按着自己的流程来,探过之后,只一句:“夫人身体康健,并无大碍。” 这话一出,众人看好戏的脸都表示失望。 孙夫人正面看了看唐昭乐,虽样貌不出众,倒是有一张亲和的脸,收回手,道:“给三皇子妃也诊一个。” 唐昭乐点头,转身,朝着东位端坐的女子而去,因着告诫自己谨慎小心,倒是也给这里最尊贵的女子福了福身。 然这三皇子妃并不给好脸,端起了茶杯开始喝茶。 她身边的丫鬟斥道:“你是什么身份,哪里够资格给我家三皇子妃把脉,还不跪下看诊。” 唐昭乐这才注意,说话的丫鬟正是之前说要报恩的丫鬟,是婆婆的孙女,今日竟然如此一副尖锐盛气模样,与那时候判若两人。 唐昭乐这辈子除了爹娘,谁都没跪过,别说跪一个陌生人了。 看了看这一院子的女子,竟都在看好戏。 这盛京的女子都这么无聊的吗? 唐昭乐收了脉诊,道:“民女不够资格,便就不自取其辱了,这便收拾药箱回了。” 孙裳敏突然眼神凌厉放下茶杯,“叮”一声,瓷器碰撞声。 “大胆,谁给你的脸,在王妃面前耍性子。”丫鬟代开口驳斥。 唐昭乐皱眉,这是打定主意要欺负她了。 自顾自去收拾药箱,道:“贵府在盛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今日仗着权势压人,也不怕被人笑话。” 孙裳敏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本皇妃仗着三皇子妃的身份来压你了?” 唐昭乐觉得这话怎么回都是错的,没有正面回话,道:“既然,大家都有依仗的权势……” “云香,去跟你家公子说,就说我被请到丞相府,被人拿权势欺负了,就跟他说,要娶我,就得有决心护着我,大不了我以后不再行医。” 云香忙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孙裳敏眯眼,脸都气绿了,好啊,她倒要看看,他赵瑾砚会做到何地步。 孙夫人怕事情闹大,对着下人道:“拦住她。” 云香很快被拦住。 唐昭乐弯唇,这些人还是有怕的。 孙裳敏却是道:“让她去,我倒要看看,赵瑾砚会为这个女子做到何种地步。” 下人又让了道,云香很快便跑了出去。 另有下人也将今日之事禀告给在客堂说话的两位大人。 孙文成和赵怀盛对视一眼,一人开始饮茶,一人却是弯唇。 孙文成笑着道:“那名次十名以外的韩青山却是得到了重用。”随后笑出了声,又道:“如此更多人不服他,他也不怕成为士族的公敌。” 赵怀盛弯唇,却是没有附和,道:“赵瑾砚身体不好,父皇有意接过朝堂之事。” “那正好,有些事,你也可以接手了。” 赵怀盛点头,道:“还得丞相上书才是。” 孙文臣点头,道:“自然。” 靖亲王妃正带着媒婆在赵瑾砚院子,两人正说着成亲事宜,日子定下,接下来就是聘礼之事,虽然有等级规制,但靖亲王妃也想叫儿子知晓,他们做长辈的没有要亏他之心,聘礼都按世子规制。 赵瑾砚把仓库里的好东西都给圈了出来,靖亲王妃看着儿子半点不给弟弟留的样子,也不敢多话,就任由赵瑾砚去了。谁叫这些东西大半都是他自个儿挣的。 第165章 找回场子 云香急急跑来,也不等许生禀报,便就进了赵瑾砚的书房,道:“公子,不好了,夫人在丞相府被欺负了。” 赵瑾砚皱眉,起身问:“遇到了什么事,把话说清楚。“ 云香道:“今日丞相府的三小姐故意请夫人看诊,又故意叫了三皇子妃,三皇子妃让夫人跪下看诊,夫人没跪,收了医箱,让奴婢来请公子,夫人说大家都是倚仗权势,叫奴婢来请公子,大不了以后她不看诊了。” 靖亲王妃不免道:“到底是不懂规矩,她一个平民本就要跪皇家人,人家叫跪,你也是挑不错的,反倒她显得不懂事。” 赵瑾砚拧眉沉思,思索半晌,对着靖亲王妃道:“母妃去一趟丞相府,她是我的夫人,迟早要嫁进府里,别叫人欺负了。” 是后宅之事,他母妃去最好,他去这事儿就不会小,到时候直接与孙丞相对上,吃亏的怕还是她。 靖亲王妃嫉妒唐昭乐,他儿子竟如此护着她,她生的儿子可从没有为她着想过,道:“母妃知晓了,人还没娶呢,你就知晓媳妇比我这母妃重要。”说着转身就走。 靖亲王妃虽然年纪不小,可她也是有脾气的。 赵瑾砚没注意靖亲王妃的情绪,对着云香道:“一会儿把夫人接来我这儿。” “是。” 云香跟着靖亲王妃车驾出行。 唐昭乐此时拿着自己的医书,自顾自走去空旷的角落,读起医书来。 不是暗暗看书,而是读出声的那种,一院子的人本有茶话会,本该是她们热闹,现在却是看着一个乡下女比她们热闹。 成笑话的也不知是哪一方,就像对弈,一人对着多人的感觉。 谁落下风,自然人多的人隐隐落了下风,孙夫人狠狠剜了孙裳玥一眼,没事去搞这些事作甚。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出点差池孙府就落把柄。 孙裳玥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状况,在这盛京,谁不让着她,又谁敢落她脸面,唯独这个女人,无权无势,凭什么,就凭那赵瑾砚吗?他又算什么东西。 来的大家小姐,今日算是看了一场大戏,包括沈玉蓉,手中帕子都快绞烂了,一个乡下女比她有胆识,比她有智慧,更比她像个大家小姐,气势甚至压过孙家的小姐。她凭什么,又怎么敢。 外头有人禀道:“夫人,靖亲王妃到。” 孙夫人松一口气,忙出门去迎。 唐昭乐也听到了,收了医书,放进药箱,顺便背起来,站在一边。 孙裳敏仍然端坐着,等着人进来,听着门口丫鬟来报便起了身,她虽是三皇子妃,可靖亲王妃到底是三皇子的长辈,还得有礼数。 有队伍朝着这个院子的方向来,孙夫人和靖亲王妃有说有笑的并肩走来,等到距离不远,唐昭乐就在眼前时,孙夫人先开的口道:“你怎不早说你与赵大公子日子都定了,早说了,哪还有这种误会。” 靖亲王妃看到唐昭乐也是责怪道:“你现在还没进门,给三皇子妃跪一个又怎么了,我听了来龙去脉,这事儿就是你的不对。” 唐昭乐面无表情,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要回应定然是她不懂事。 两个长辈就掠过唐昭乐朝着院子里走。 这事儿就这么两句话就过了。 靖亲王妃见着沈玉蓉道:“你也在。” 沈玉蓉点头,福身,众人一起行礼:“参见靖亲王妃。” 只孙裳敏浅浅福了福身。 靖亲王妃道:“听说你们有茶话会,我也很久没参加了,今日也来与你们年轻人坐一道。” 孙夫人道:“来人,加桌子。” 靖亲王妃转头对着唐昭乐亲和道:“阿乐,你也来,以后你跟三皇子妃也算是一家人,一张桌上吃饭的机会多的事,今日我们先熟悉起来。” 云香忙去接唐昭乐的药箱。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会儿因着靖亲王妃来了又变了味,唐昭乐不得不跟着靖亲王妃,走去她身边。 桌椅摆好,大家都坐拢来,围成一桌,三皇子妃也坐到了一起。 靖亲王妃对着唐昭乐道:“盛京这样的茶话会不少,都是邀请相好的姐妹说说话,以后你也可以如此。” 唐昭乐似懂非懂点头。 “我还不知道你学识如何,这样的会要玩起诗谜,没有学识可不行。” 唐昭乐不知道靖亲王妃什么意思,她来该是阿砚请的,她定是给阿砚添了麻烦,道:“自然及不上诸位小姐。” “那就是有些学识,今日这茶话会,不如也来玩一个猜诗谜如何?” 猜诗迷? 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来时各位小姐都没有准备,对诗可以,诗迷可不一样,平日她们也是猜的份,没有出题的,临时做出诗迷更是考验才学,不敢不给面子,都陆陆续续应声:“是…是…” 孙夫人道:“你们小辈玩,我跟靖亲王妃做裁判。” “是。” 孙裳敏道:“这是妹妹的茶话会,我只来瞧个热闹。” 如此参与的加上唐昭乐也就五人。 孙裳钥开口道:“既是我的茶会,那我先来。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这个很简单,沈玉蓉道:“是风。” 孙裳钥道:“轮到孙大小姐了。” 沈玉蓉想一下道:“倚阑干柬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灯闪闪人儿不见,闷悠悠少个知心。” 孙裳钥抢答道:“是门。” 她忘了,谁答题谁出题了,答了之后有些后悔,之后道:“我再来。”想了好一会儿,道:“春风一夜到衡阳,楚水燕山万里长;莫道春来便归去,江南虽好是他乡。” 这次没有人抢答,靖亲王妃问唐昭乐道:“你不知道?” 唐昭乐道:“知道。” “知道为何不答?” “怕我出的题叫大家答不上,还是不参与为好。” 靖亲王妃笑了,她也不怕自己说大话,道:“我不信。” 唐昭乐道:“是大雁。” 靖亲王妃点头道:“嗯,确实这题不难,你出个题来。” 唐昭乐便不客气了,道:“一轮明月挂半天,淑女才子并蒂莲,碧波池畔酉时会,细读诗书不用言。” 嗯? 还真不好猜,这么多人竟然都在想。 靖亲王妃弯唇,道:“猜什么的?” “四个字。” 靖亲王妃看向两桌子的人道:“猜不出,便就叫她说答案。” 几人都不说话,面色都不好看,谁都不愿输给一个乡下女,靖亲王妃不给几人答的机会,很快问:“你说,是什么?” 唐昭乐道:“很简单,这四个字是,有好酒卖。” 简单吗,半点不简单,靖亲王妃笑开了,道:“她们没猜出来,你再出一题,简单的。” 唐昭乐觉得靖亲王妃在给她找场子,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之前还不喜欢她。她道:“不出了,她们是一个闺友圈,而我却不是这个圈的。” 靖亲王妃道:“你呀,如此直接可会得罪很多人,不过也罢,你不想玩,那坐着还有什么意思。” 起了身,对着孙夫人道:“她不想玩,我们便就先走了。” 孙夫人起身:“这么快就走,茶都未喝。” “来日方长。” 对着唐昭乐道:“走了,以后进了门就不要随便出来看诊了,善心不是这么用的。” 唐昭乐确定了,靖亲王妃确实在给她出气,道:“是。” 第166章 自己会挣 唐昭乐回程的时候是坐靖亲王妃的车驾。 路上靖亲王妃就没有在孙府那般亲和的模样,淡漠着一张脸,没说话。 唐昭乐也没说话,想说感谢的话又说不出口,毕竟早上还拒了她。 到了靖亲王府天色已晚,下了马车,靖亲王妃道:“一会儿跟瑾砚一起来吃饭。” 唐昭乐不得不应道:“好。” 唐昭乐先去赵瑾砚那,唐昭乐一到,赵瑾砚便问云香,“王妃怎么做的?” 云香回:“王妃帮着夫人出了气。” “可动了手?” 云香摇头道:“王妃叫人猜诗迷,夫人的诗迷她们没答出来,奴婢看,王妃在帮夫人出气。” 赵瑾砚点头,心里有了数,让云香退下。 此时书房只有两人,唐昭乐低垂着头,很是愧疚,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赵瑾砚上前,握住唐昭乐的手,道:“盛京就是这样,以后说不定会遇到更多的事。” 唐昭乐愧疚道:“是不是给你惹了麻烦?” 赵瑾砚柔声:“这点只是小事。” 也就是说以后会遇到别的大事也不一定。 “哦。”唐昭乐只能如此应。“你娘说一会儿一道吃饭。” 赵瑾砚点头。 唐昭乐心情不好,沉默,赵瑾砚不说心疼,只不过眼眸更沉了。 吃饭时间,靖亲王,靖亲王妃,赵瑾辰都在。 赵瑾辰挨了打到现在没好,见着唐昭乐瞥一眼没好气道:“是我哥的人怎么不早说。” 唐昭乐不说话,赵瑾砚却是淡淡:“是我的人就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吗?” 赵瑾辰怵,天生怕这个大哥,声音小了些,带着不服,道:“至少也叫我知晓是自己人不是。” 靖亲王道:“好了,不要一见面就是不和的样子,叫人看了笑话。都坐下吃饭!” 几人坐着,因着有外人,都不大适应,最适应的就是赵瑾砚,就是带着妻子认识自己的家人。 赵瑾砚对着唐昭乐道:“这里坐的便是我的家人,我父王靖亲王,母妃是亲王妃,弟弟赵瑾辰,现在是王府的世子。” 他说世子的时候,一桌子人呼吸都轻了。 唐昭乐点头,表示知道了,上次叫婆婆被人嫌弃,这会儿就不愿开口叫人。 “父王,母妃都是好说话的人,熟了你就知晓。” “嗯。” “弟弟不学无术,不过快成家了,以后会好些。” 赵瑾辰想说什么,闭了嘴。 唐昭乐“哦。”一声回应。 赵瑾砚一一说完,虽然赵瑾辰不像样了些,如此说已然是很给面子了。 靖亲王妃拿筷子夹了一块猪蹄子给唐昭乐道:“你第一个吃。” 唐昭乐忙道:“多谢。” 赵瑾砚道:“今日你第一个动筷。” “啊,哦。” 唐昭乐很不适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筷子,吃了一口靖亲王妃的夹的蹄子肉。应该是有什么说法,不然不会特意叫她第一个吃。 唐昭乐不是紧张,就是不适应。不光是她,一桌人都不适应。 靖亲王表态道:“以后,靖亲王府就是你的家,谁欺负你,都可叫你母妃出面。喜欢医术就去干,没有被人欺负一次,就怕的道理。” 他如此说自然是知晓了今日所发生之事,一个乡下女,既然在才学上压过盛京的小姐们,还不屑与人为伍,那更得刮目相看。再者又是会医术的,在瑾砚身边确实再合适不过。 唐昭乐很诧异,看了看赵瑾砚,不知如何回话。 赵瑾砚对着靖亲王举杯道:“儿子谢过父王,母妃。” 靖亲王道:“以后就是王府的人,出门代表了王府, 你一人被欺负,笑话的也是我们王府。”继而对着赵瑾辰道:“你可听到了,以后是自家人,没事帮着些,别添乱。” 赵瑾辰看一眼唐昭乐,不情愿的点头,他的婚事他极其不满意的,原来开玩笑叫了沈玉蓉几次嫂子,大哥现在有自己喜欢的,就不要沈玉蓉了,婚事就落到了他头上,不情愿道:“大哥身子好了,一并把沈玉蓉娶了呗,弟弟我以往叫嫂子,这以后成我妻子,算怎么回事儿。” 赵元靖桌子底下踢了赵瑾辰一脚道:“你还说,婚期都定下了。” 赵元瑾撇嘴,没好气道:“这事儿就是你们不对,也不问我同不同意!反正我不想娶。” 靖亲王妃为难,当初她一手做主,没问儿子。 赵瑾砚淡淡:“不是我的主意,再者你既是世子,确实也当娶了沈玉蓉。” “我!大不了世子之位还给大哥。” 气氛凝固,一桌子人除了不知情的唐昭乐,两长辈心都提着。 赵瑾砚道:“不用,要爵位,我自己会挣。” 话题到这儿,再未有人开口。 唐昭乐说不上哪里怪,突然感觉一桌人不敢说话了,跟着默默吃完。 唐昭乐吃的不多,实际,一桌子人都吃的不多,赵瑾砚没吃多少,放下筷子,就带着唐昭乐回了。 回了自己院子,赵瑾砚道:“没吃好,一会儿再吃点。” 唐昭乐摇头,道:“吃好了。” 之后便是带着唐昭乐回了自己屋,叫了人备水,赵瑾砚问:“怎么不见展嬷嬷?” 唐昭乐道:“她帮我去外头挑人了,说是要身边人干净,最好不要在盛京挑人。” 赵瑾砚点头,他怕是就吃了这点亏。她有展嬷嬷在身边指点办事,到底少走一些弯路。 赵瑾砚心情不好,唐昭乐也不大好,但因着靖亲王的话,她不免道:“我的医馆还要开吗?你说,我就听你的。” 赵瑾砚道:“你只管做你喜欢的,你不做,别人都当你好欺负了,大不了不出诊便是。” “哦。”又多一个规矩,不出诊。她行医之路越来越窄了。 入夜,两人相拥而眠,赵瑾砚和唐昭乐都有心事,睁着眼睛,都没说话。 翻来翻去,想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唯有找些事做,唐昭乐就在身边,赵瑾砚搂过人便起了兴致,一夜,烦恼化雨,锦账翻飞,缠缠绵绵…… 第167章 成亲这日 赵瑾砚四日未上朝,朝堂之上又发生了大变化。 皇上身子养好,开始上朝了,赵瑾砚跟着上两天朝,便开始修养了。 安心在家先娶亲再说。 而皇上接管朝堂遇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太子一事。 太子丧三年已过,确实也该立太子,比起三皇子,皇上更属意藏拙的赵怀昱,可赵怀昱羽翼未丰,做事也没有当初太子的狠厉手腕,便是连赵瑾砚半点手腕也不如。 若是这天下是士族的天下,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连续三天皇上拿不定主意,但是部分朝事还是叫三皇子处理,来安抚朝臣。 赵怀盛接手朝事没多久,便暗暗提拔了一部分士族之人。意图自然很明显,如此他在朝堂的呼声更高了。 有些事,皇上也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展嬷嬷这次挑了十来个人回来,在一个院子伺候,十来个人足够了。 都先放在了靖亲王府,展嬷嬷亲自调教,王府东跨院成亲的置办也一并交给了展嬷嬷。 展嬷嬷春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连带春花秋月都成了管事的,忙开了。 而唐昭乐这边,靖亲王府给的聘礼就塞了两间屋子,怎么要这么多聘礼,赵瑾砚说,聘礼是他自己挣的,给她以后就是他们院子的,跟弟弟也等于分了家,唐昭乐似懂非懂。 可如此一来,她的嫁妆,显得好少啊。酒楼和她自己的营生在盛京也才开始,置办一般婚事本也够看了,但嫁进靖亲王府还是显得寒酸了些。 这时候,洛少商出现,站在发愁的唐昭乐面前。 唐昭乐诧异:“你不是走了吗?” 洛少商的小厮道:“少爷一直在暗中看着表小姐。” 洛少商转头,给了小厮一锤子,道:“要你多嘴。” 小厮忙嬉皮笑脸退的远远的。 唐昭乐看着洛少商,不知道说什么好。 洛少商道:“没想到那男人没将你甩了,没看到你出丑有点可惜。” 唐昭乐翻个白眼,知道洛少商本意不是他嘴上说的那般,道:“在盛京逗留这么久没事吗?” “你的事,就是大事,以后在盛京,我洛家也有人了,不是吗?” 唐昭乐想说自己算什么,很丧,没回嘴。 洛少商道:“你的嫁妆洛家出了。” “不用,我穷,他知道。” “我把你的事跟家里说了,你的事现在是家里的头等大事,我爹过几天就到盛京。还有你是有娘家人的,又不是没有娘家人。” 唐昭乐瞪大眼睛,舅舅亲自来,她怎好意思,道:“你可别到处麻烦别人,我多尴尬。” “我爹是你舅舅,最亲的人,怎是别人,你追男人而来,那男人还是位高权重的赵瑾砚,你一个人没娘家怎么应对,以后洛府也在盛京落脚了。”洛家也有谋算,以后盛京也是有站的住脚的亲戚了。 唐昭乐道:“他现在休养,在家无权,也不是位高权重。” “那也是京圈的废世子。” 唐昭乐蹙眉,“什么废世子?” “这你不知道?” “不知。” “世子,就是世袭他爹的爵位,一般都是长子继承,他得罪很多人被他爹给废了,以后靖王的头衔是他弟弟的,家业也是他弟弟的,跟他没关系。” 唐昭乐这才想起来,赵瑾砚曾说过,他父母只喜欢弟弟之类的话,那天吃饭,也难怪气氛怪,原来问题在这里。问:“什么时候被废的。” “也就一年前,废了之后走了半年才回京,大家都知道。” 唐昭乐这才知晓赵瑾砚的问题出在哪儿了,世子之位他很在乎,道:“他说过,爵位什么他自己会挣,不是世子也没多大事。”说是这么说,更心疼赵瑾砚了,他明明没做错什么。 “爵位哪里是那么好挣的,没有大的政绩,不会轻易有爵位,再者,盛京不少人对他有意见,他在盛京没人给他使绊子都不错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打听的呗。没想到你来盛京这点事都不知道。” 她好像真的知道的很少。 洛少商拿出嫁妆礼单,道:“你看看,还缺什么。” 唐昭乐疑惑接过,看着长长一摞的礼单,瞪大眼睛,道:“不用这么多。” 洛少商道:“也就洛家在盛京没铺子,不代表以后没有,能给你准备的也就这些物件了。” 唐昭乐纠结。 “别磨磨唧唧的,你好了,以后帮衬洛家不就好了。” 唐昭乐也知道洛家一直想在盛京做生意,一直挤不进来,道:“多谢表哥。” 何胡元走来道:“俺跟翠宁传了信,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你成亲的时候赶到盛京。虽然俺们都是乡下人,多些娘家人总是好的。” 唐昭乐不禁道:“阿宁带着孩子,你叫她来,多危险。” 何胡元挠了挠头,道:“俺跟阿砚借了人手,该是不会有事。” 唐昭乐松一口气,道:“多谢你们啊,叫你们费心了。” …… 成亲这日,柏水巷有一户人家挤满了人,之后陆陆续续有嫁妆从屋里抬出来,从柏水巷的巷头排到了巷尾。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可他们都知晓,这是住着一个乡下女,因机缘好,又会些医术,得了靖亲王府的认可,攀上了贵门。 只不过,这嫁妆没有十里,却也有足足的一里地,都胜过公主的排场了,那乡下女是不是传言传错了。 一打听,竟然是地方首富洛府的小姐,难怪排场这么大。 洛府的人整齐划一,替唐昭乐撑场面。 远处传来阵阵喜庆的唢呐声和锣鼓声,一支盛大的迎亲队伍缓缓走来。为首的新郎官骑着一匹高大威武的白马,他身穿一袭鲜艳夺目的喜服,身姿挺拔,英俊非凡,今日尤显得耀眼夺目。 赵瑾砚弯着唇对说恭喜的人拱手致谢,今日的他哪有半点病态,分明就是一个再康健不过的人,怀疑说他身子不还的人是不是别有居心。 到了柏水巷,赵瑾砚踏入,满院子的人上前来拱手行礼,“赵大公子。” 洛少商守着新娘门口,拦着道:“想娶我妹妹,得过我这一关。” 赵瑾砚第一次与洛少商打照面,不客气:“你便是她表哥?” “你知道我?” 赵瑾砚淡淡:“她是我的。” 洛少商一噎,当着这么多人面,这人是不是有病,洛少商没好气,道:“是你的怎么了,我永远是她的亲人。” 第168章 成亲当日 赵瑾砚要进,洛少商拦着,道:“哪儿那么容易,怎么也得过我这一关。” 赵瑾砚站定,要不是婚俗,怕是会忍不住揍人,道:“你说。” “听说你是病秧子,想娶我妹妹是病秧子可不行。便就先做一百个虎撑。” 洛父过来敲了一下洛少商道:“你做什么!五六个足矣,一百个不为难人。”都说赵瑾砚是病秧子,可不能在成亲时候有事。 洛少商翻个白眼,道:“身子真不行,妹妹也是不能嫁的。” 赵瑾辰上来对上洛少商道:“欺负人是不是。” “是又怎样。” “嘿!”大喜日子不能动手,不然洛少商还挺对他胃口。 两个纨绔刚对上,赵瑾砚撩起袖子,开始做虎撑,道:“阿辰,你来数。” “是。”大哥难得叫他阿辰。 赵瑾砚想,今日之后装病怕是难了。 “一,二,三,四,五,六………”赵瑾砚有规律且做的轻松。 “……九九,一百。”一口气完成一百个,周围一圈人欢呼。 赵瑾砚起身除了面色红一点,半点不带喘的,而且,一身喜服都盖不住他矫健的胸肌,尤其是此刻运动过后。 洛少商指着赵瑾砚:“你,你,你……” 这哪里是个病秧子?传言真不可信。 门开,一身穿着大红喜服的唐昭乐被裴家二姑娘扶着。 赵瑾砚上前,要握她露在外面的手,洛少商又挡在赵瑾砚面前。 两人又对上,赵瑾砚皱眉,随即就听洛少商道:“妹妹没有鞋子,走不了。” 赵瑾砚低头,唐昭乐的确没穿鞋子。 敢为难赵瑾砚的天下也没几个,洛少商是小舅子,又是不一样的身份。 赵瑾砚屋里看一圈,挥手,后面的找瑾辰跃跃欲试,洛少商道:“新郎亲自找,不然不算。” “嘿,你有种!”敢为难他哥,赵瑾辰不禁道。 赵瑾砚随后到屋里走一圈,趴下看了看床底下,藏在床底下有一只,在最里面,单手搬开床,走进去捡起一只。 赵瑾辰不禁道:“哪有一只一只找的。” 洛少商双手环胸,道:“怎么,找不到可以放弃。” 屋里柜子都翻了一遍,室内环境一目了然,赵瑾砚忽然飞身而上,果然梁上也藏了一只。 众人,惊呆!…… 赵大公子不仅不是病秧子,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赵瑾砚亲自给唐昭乐穿上鞋。 喜婆道:“兄长背上喜轿~~” 洛少商蹲下身,唐昭乐就着喜婆的手,伏上洛少商的背。 赵瑾砚转身,对上赵怀昱诧异的眼神,他还没有从赵瑾砚不是一个病秧子里回过神来。 赵瑾砚抬步走出屋子,鞭炮声声,从巷子头响到巷子尾。 洛少商将唐昭乐背上喜轿,道:“妹妹,你可要幸福啊。” 盖头下的唐昭乐弯唇,道:“会的,多谢兄长。” 队伍开走,八抬大轿缓缓被抬起,红色的绸缎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喜乐声响起,锣鼓喧天。 唐昭乐感觉自己在做梦,认识赵瑾砚以来,日子一直在变,未来如何她也不知道,只希望,未来可期…… 赵大公子成亲,也是盛京城的大事,然到了靖亲王府府邸,却是坐了一半宾客,好些送了礼,却没来,来的多是赵瑾砚亲自提拔的人。 朝堂上的问题,此刻具象化,赵瑾砚在盛京就是不受士族的欢迎,此刻还能在盛京,也是因着皇上之故。 新人拜过天地就被送入了东跨院,赵瑾砚则被拉去喝酒。 问的最多的,便是他的身子是不是好了。 赵瑾砚只得当着众人的面,道:“夫人给我配了药酒,好得差不多了,差些调养。” 听见的人无不为赵瑾砚高兴,便就不客气与赵瑾砚喝起酒来。 靖亲王妃闻言,自是喜极而泣,她都做了多久的心里准备,突然这么大的好消息焉能叫她不开怀,当即叫人炖上好的燕窝,叫人送去给新娘子垫垫肚子。 唐昭乐坐在喜房里,脑子重的不行,想揭头盖,被展嬷嬷按下道:“不吉利。” 唐昭乐道:“嬷嬷,头冠太重,剐到额角刺痛,受不住。” 展嬷嬷闻言,忙道:“夫人稍等。” 展嬷嬷对着云香吩咐,云香当即去赵瑾砚,赵瑾砚正被围着敬酒,云香上不了前,便拉着许生耳语。 许生当即挤上前对着赵瑾砚耳语。 赵瑾砚闻言,当即沉了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对着众人道:“有点事,去去就来,诸位尽兴,阿辰,好生招待。” “是。” 赵瑾砚大步离开,这模样,叫人心都提起,赵瑾辰叫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多久,下人来说话,众人都笑开了,原来是着急揭盖头,这赵大人是真把夫人放在心坎上不成。 盖头掀开,赵瑾砚都没仔细看唐昭乐,第一时间拆她头冠。 展嬷嬷道:“定是成亲时日太短,做工不够精细。” 靖亲王妃也进屋子来看情况,刚好看到唐昭乐额角都磨出了血,还有血珠子从额角落下,沉了脸道:“谁家做的,可是故意的。” 展嬷嬷道:“当初做头冠的时候,定的是京城最好的银楼。” 靖亲王妃问道:“可是方九银楼?” 展嬷嬷点头道:“是。” 靖亲王妃当即沉了脸道:“我要是没记错,铺子是三皇子妃的。定是上次没给面子,叫她怀了歹心。” 展嬷嬷将头冠递给唐昭乐,唐昭乐看了看,倒真像是做工问题,道:“无碍,小伤。” 赵瑾砚拿帕子给唐昭乐擦掉血迹,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别媳妇都叫人做了手脚。 唐昭乐摇头,道:“要有就是热。”她脸红扑扑的,确实有些热。 赵瑾砚起了身,道:“这事儿我会处理。你先换了衣裳,休息,待我送了宾客再来。” “嗯,去。” 赵瑾砚一走,靖亲王妃叫人送了燕窝,说了几句话,也走了。 这事儿她定要跟王爷说道说道,孙府的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第169章 学着主事 唐昭乐脑袋松了,也松一口气,云香伺候唐昭乐宽衣,道:“公子怕是要喝到天黑了,都知晓公子身子好了,以后怕是再不能装病了。” 唐昭乐不免道:“他本意是藏着我,也是我一时糊涂,叫他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他很多事。” 云香道:“藏着夫人,哪儿都没有这样的事。奴婢觉得,大大方方在一起,好过偷偷摸摸的。” “说是这么说,若是好过,他早想带我来盛京,现在看来是我冲动了。” “夫人莫要多想,现在这局面,说不定是最好的呢。” “希望是。” 唐昭乐先洗去妆容,换回轻便的衣服,带着唐欣欣吃东西,明日这孩子到裴家女学跟着人家小孩一起学习,琴棋书画都要学,以后唐欣欣怎么也会是大家小姐。有赵瑾砚做倚靠,谁也不会欺负了她,遇到他们,也是欣欣的造化。 赵瑾砚喝到天黑,叫人搀着回来,说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也不为过。 唐昭乐叫人煮醒酒汤,亲自给赵瑾砚宽衣收拾,她们该做的早都做了,别的都无所谓,展嬷嬷端来醒酒汤,唐昭乐亲自喂赵瑾砚喝下之后,叫所有人都去睡。 她没有那么娇贵,需要别人守夜,况且有人守夜她也是睡不着的。 展嬷嬷应下,叫所有人都去睡了。 暗处自有暗卫,安全问题都不用她们操心的。 半夜赵瑾砚又是起夜又是喝水,折腾不轻,睡自然没睡好。 第二天两人因着要敬茶早早的起了。 赵瑾砚揉着眉心,不舒服的样子,唐昭乐倒了温水给赵瑾砚道:“晚上没睡好,一会儿回来再休息一会儿。” 赵瑾砚点头,握着唐昭乐的手,道:“有劳。”他记得唐昭乐照顾她一晚。 唐昭乐道:“我喜欢你,不觉劳累。” 赵瑾砚弯唇,今日一天都会因着唐昭乐一句话而心情好。 敬茶的时候,赵瑾砚不似平日那样板着脸,如沐春风的模样,叫人少见。 唐昭乐先对靖亲王敬茶,按着展嬷嬷吩咐的,唤了一声:“父王,喝茶。” 靖亲王笑着接过,喝下,道:“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二人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 “是。” 第二杯敬靖亲王妃,唐昭乐道:“母妃请喝茶。” 靖亲王妃接过,喝下,看了看唐昭乐额角的伤,很明显,道:“家里人你也都认识了,晚上没睡好,就再回屋歇息。” “是,母妃。”她起身,站赵瑾砚身边。 靖亲王妃道:“阿辰不用介绍,你也认识,接下来也要娶亲了,你未操持过大事,这次阿辰的婚事,交给你练练手如何?” 唐昭乐不知道要不要应,赵瑾砚道:“有展嬷嬷在,诸事可听取她的意见。” 唐昭乐不得不应道:“是。” 赵瑾辰对婚事极不满意的,道:“我不要娶。” 靖亲王斥:“圣旨赐婚,你想怎样。” 赵瑾辰一噎,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小性子道:“那我要再娶一个喜欢的。” 靖亲王怒,“你能不能懂点事,亲事哪由得住你。” 靖亲王妃道:“等娶亲之后,你想怎样再说,大不了纳几房妾室,给你补偿就是。” 纳几房妾室,补偿? 唐昭乐脑子还在村里一个男人娶一个妻子的世界里,还要时间适应。 赵瑾砚不想掺和这些,牵着唐昭乐道:“我们先回了。” 靖亲王点头。 两人走出门口,靖亲王就“逆子”声极大的骂出声。 唐昭乐拽住赵瑾砚的手停住,看着他,小女人道:“纳几房妾室?补偿?” 赵瑾砚道:“我不敢,家有悍妇。” “你!”唐昭乐没生气,赵瑾砚表态就行。 回了院子,展嬷嬷把找来的新丫鬟给唐昭乐认认脸,赵瑾砚没事,陪着唐昭乐坐着。 两排丫鬟整齐划一站着,展嬷嬷开始发话道:“今日这二位就是你们的主子,昨日你们见过,识得主子,可主子不认识院里的丫鬟,一一站上前来,报自己名字,介绍自己,叫主人识得你们,今日你们虽是三等丫鬟,勤勤恳恳做事,自然有机会升二等丫鬟,一等丫鬟,到主子跟前伺候。” “是。”丫鬟们低垂着头应声。 唐昭乐看着这些人,衣服一样,发型一样,身形又差不多,她觉得自己要认全,还得花些时日。 第一个已经站上前来,道:“我叫竹儿,刚满十四,力气大,什么都能干活。” 唐昭乐点头,竹儿,十四,她记住了,道:“好。” 这一声好没有威严,反而亲和的紧,赵瑾砚坐唐昭乐身边,眼睛就看着唐昭乐,一眨不眨的。 她曾说过,要帮天下女子,也不知将来有什么抱负,他很期待。 “我叫宛儿,十五了,最近功夫练得最好。” “好。” “我叫琳儿,十四,什么都在学,也会认真学。” “好。” “我叫雪儿” “……” 待一一认过了人,唐昭乐吩咐每人给点见面赏钱。 展嬷嬷应下,道:“还不谢过夫人。” “谢夫人。” 唐二丫俏皮道:“阿姐,我们有没有?” 唐昭乐道:“自然有的,钱都在你手上,你们一会儿你们也认认人。” 唐多余道:“阿姐,我和二丫还要去杨先生那学生意。” 唐昭乐道:“我这儿也没大事,你们忙完这里的再走。” “好。” 人散了之后,院子里清净了,唐欣欣一早被秋月带走去女学。 故而这会儿只有两个大人。 唐昭乐闲不住,问:“中午想吃什么?” 赵瑾砚想一下道:“油渣的菜肉丸子。别的你看着做,你做的,我都喜欢。” 唐昭乐点头道:“那你回屋再睡会儿,吃饭了叫你。” 赵瑾砚看了看天色,拉着唐昭乐进屋,道:“中饭太早,陪我再睡会儿。” 唐昭乐不得不等会儿忙活,抱着赵瑾砚没多久就一起睡着了。 一天时间,赵大公子身子已经痊愈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人高兴,有人忧愁,局势无形中有了变化,有抱负的人突然有了主心骨…… 第170章 幸福味道 头天两人就睡过了午后,抱一起,那好睡只有自己知道。 再起床时,日头都斜了些。 唐昭乐起身,有些怨怪的嗔了赵瑾砚一眼,赵瑾砚弯唇,俯身轻啄她的唇,道:“府里没人敢笑话你。” 唐昭乐道:“一会儿吃点面对付。” 赵瑾砚想说府里有厨子,一想唐昭乐闲着,便就点头道:“好。” 赵瑾砚其实有事,但不想处理,不想积极,便就跟着唐昭乐去厨房。 下人们要帮忙,被云香遣走了。 厨房有一间正厅那么大,赵瑾砚生火,唐昭乐和面,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好像从她的世界,进到他的世界,无论哪一种,只要她在,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又似梦想照进现实,叫他无比满足。 锅热,唐昭乐放油煸了肉,满屋肉香之后,捞出肉片,煎鸡蛋,再倒水,等水开。这中间和面,擀面,刀切,一通忙好,刚好下锅,再洗些青菜扔里面。 得空,唐昭乐收拾厨房,是习惯,待面好,捞出放肉片,鸡蛋,一碗面色香俱全。 唐昭乐叫人摆去凉亭,她喜欢在那吃饭。 赵瑾砚都依着,陪着唐昭乐一起在凉亭吃面。 要是幸福有味道,赵瑾砚吃着妻子做的饭,就感觉是在品尝幸福的味道。 唐昭乐道:“医馆我打算请个大夫,专门教妇经你觉得如何?” 赵瑾砚明知顾问:“为何?” “你看,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想低调都不行,万一被人讹上,不是在给你摸黑吗,再者经过上次我也想明白了,既然我的行医路越来越窄,何不换个路子,叫路变宽变多,除了我,多几个女子行医不是更好,而且女子妇经多难以启齿,多几个女子行医,很有必要。” 赵瑾砚听她侃侃而谈,点头道:“可行,就依你,如此你是否可在家多陪陪我。” 唐昭乐疑惑问:“以后你一直在家吗?” 赵瑾砚摇头道:“不知。” “哦。” 两人都将一碗面吃完,汤都没放过,吃得舒服,赵瑾砚觉得,厨子真可以撤了,没有唐昭乐做的有胃口。 云香将碗撤了,两人坐凉亭纳凉。 唐昭乐道:“回门的事你可介意与我舅舅吃个饭?” 赵瑾砚道:“既是你的家人,吃顿饭也是应当。” “那明日我差人去说句话。” “嗯。” 说起舅舅赵瑾砚就想到什么表哥,捞过唐昭乐,眼眸睨着道:“那谁,喜欢你,你可知晓?” “谁?” “什么表哥?” 唐昭乐觉得洛少商是有那么点喜欢她的意思,不过她把人当兄长。道:“我把他当兄长。” “所以他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后面语气沉了沉,明显不满。 唐昭乐说话莫名声小了些,好似心虚,道:“我只是觉得是,自己也不清楚。” “哼!你就是故作不知,如此自觉走近也无碍。” 嗯? 好像,是这么回事。 眼眸心虚,赵瑾砚居高临下,唐昭乐脑袋被扣在他膝盖上,腰身被他搂着,动弹不得,赵瑾砚惩罚之意明显,唐昭乐忙道:“我一直把他当哥哥。” “又不是亲哥哥,不然他怎会有那样的心思。” 说完便俯身而下。 光天化日,两人公然在凉亭里亲热,展嬷嬷当即遣走所有下人,自己也离的远远的,背过身。 赵瑾砚的惩罚,简单粗暴,直到唐昭乐喘不过为止。 赵瑾砚在她耳边,警告道:“不准他靠近你十丈之内。” 唐昭乐点头,继而问:“吃饭怎么办?” 这就是还没有深刻的觉悟,赵瑾砚没等唐昭乐缓过来,故技重施。 女子很奇怪,只亲吻就能叫她软成一摊水,怪不得,有男人喜欢整日黏着女子,是因着女子多有有趣之处。 “我在除外。”赵瑾砚低沉的声音道。 唐昭乐晕晕乎乎,只能应:“哦。” 她也有吃醋的时候,自然准许赵瑾砚小心眼,不过这个小心眼她喜欢 腻腻歪歪到秋月送唐欣欣回来。 唐欣欣到凉亭,见着唐昭乐头钗都是歪歪斜斜的,头发也乱,道:“娘,今日有人欺负你吗?” “嗯?”唐昭乐疑惑。 赵瑾砚重新给唐昭乐顺了顺发,顺便插好发钗,若无其事,道:“有爹在无人敢欺负你娘。” 唐昭乐斜了赵瑾砚一眼,只他一个人欺负了。 赵瑾砚问:“今日学了什么?” 唐欣欣道:“学了字,听了琴,看了下棋,玩画画,学了好多,都学不过来。” 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女子确实该学这些。 唐昭乐问:“可有小友与你一道玩。” 唐欣欣点头,道:“有个与我一道大的,也是今日新来,我二人还坐一桌,一起玩,一起学。” 赵瑾砚与唐昭乐互相看一眼,赵瑾砚淡淡:“裴家有心了。” 唐昭乐摸了摸唐欣欣,道:“喜欢我们就在那学。” “嗯。欣欣喜欢,听娘的。” “嗯。” 日头西斜,唐昭乐道:“我去厨房,你二人随意。” 赵瑾砚道:“我去书房,欣欣跟谁。” 唐欣欣两个大人看了看,道:“我想跟着爹。” 唐昭乐就知道,唐欣欣心里渴望赵瑾砚的父爱,多于她,从赵瑾砚离开半年,唐欣欣问什么时候能见到爹爹开始,她就知道。 赵瑾砚起身,抱起唐欣欣就走。 小胳膊搂着赵瑾砚,脸上都是笑意。 唐昭乐去做饭,她知道府里有厨子,只不过,他观察赵瑾砚府里厨子做的饭菜,不合他胃口,菜品一多,吃的就不多。倒不如她亲自做饭,每次三菜一汤,还不浪费。 一家三口,吃过晚饭,唐昭乐便与展嬷嬷商量赵瑾辰的婚事,这里涉及到置办要公中出钱的问题,叫她办事,得先到王妃那把预算商量好。 唐昭乐问:“我成亲,府里出的钱吗?” 展嬷嬷道:“公子有银子,没麻烦王妃,也没叫府里的管家参与。” 唐昭乐疑惑:“这是为什么?” 展嬷嬷许能猜到缘由,但不好说,道:“不叫公中参与,不用束手束脚。” “哦。” 第171章 聪明贤惠 隔天,唐昭乐便去给靖亲王妃请安,这是规矩,普通百姓都有规矩,莫说大户人家了,除非长辈发话不用请安。 唐昭乐听展嬷嬷的,第一次去靖亲王妃的院子,与赵瑾砚的院子一般大,养了好些花草,修整的整整齐齐,很是精致好看,大户人家的婆婆,到底是她没接触过的。 靖亲王妃在用早膳,苗嬷嬷对唐昭乐福了福身,行礼道:“大夫人。王妃在用早膳,夫人可吃过了?” 唐昭乐点头,道:“吃过了,母妃既在用膳,我一会儿再来。” 苗嬷嬷道:“夫人就进去即可。” 唐昭乐点头,跟着苗嬷嬷进屋,靖亲王妃的早膳,摆了一桌了,唐昭乐有些惊讶,一个人要吃这么多吗?早上她只给赵瑾砚和唐欣欣摊饼子和粥,也吃的挺好,很香。 上前福身道:“见过母妃。” 靖亲王妃道:“早饭吃了吗?一起吃点。” 唐昭乐自觉靖亲王妃一人是吃不完的,便就坐下,道:“那我便与母妃再吃点。” 靖亲王弯唇,道:“还以为你会见外。” “我觉得母妃吃不完,我的肚子还能再装些。” 靖亲王妃一愣,道:“你们早上不是吃这些?”她看向展嬷嬷。 展嬷嬷道:“夫人一早就起身做早饭,大公子吃了两张饼子,一个鸡蛋,和一碗粥。” 靖亲王妃问:“你自己做?” 唐昭乐点头,道:“阿砚喜欢吃我做的饭菜。” “倒是难为你了,进了王府也亲自下厨。” 唐昭乐没有卖乖的意思,道:“我也喜欢下厨,偶尔研究菜色也好卖。” 苗嬷嬷给唐昭乐递了碗筷,唐昭乐接过筷子便就夹一个皮薄的汤包放自己碗里。 靖亲王妃问:“什么自己卖?” “嗯,就是新月酒楼的菜色都是我教的。” “你还有酒楼?” “嗯,来盛京时,瞒着阿砚开的酒楼,菜色都是我教的。” “那本事不小。” “改日母妃也来尝尝我的手艺。” “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好。”唐昭乐垂头,先帮着吃掉些,其实她内心别扭着,毕竟还不熟。 靖亲王妃也别扭,实在与唐昭乐也不熟,能说的话也少。 靖亲王妃放下筷子,唐昭乐也放下,今早她吃两份有点多。 待下人收走早膳,唐昭乐跟着靖亲王妃到别处坐下,说出今日来意,道:“母妃,我来想了解,阿砚弟弟的婚事到哪一步了,聘礼可送了,预算是多少。” 说到聘礼,大儿子可给她出了大难题,他可以把库房搬空做聘礼,轮到阿辰的亲事就及不上了,吩咐道:“去把管家请来。” “是。”苗嬷嬷应声。 靖亲王妃道:“阿辰的亲事交给你与管家处理,至于预算,跟阿砚一样就成。” “好,我试试。” 没多久,管家弓着腰进来,道:“王妃。” 靖亲王妃道:“瑾辰的婚事由大夫人来管,你配合着大夫人。” “是。” 说完要紧的事,唐昭乐便回了,路上,唐昭乐问管家道:“洛府的聘礼准备了多少?” 管家道:“王妃整理了些。” “没整理好吗?” “嗯”管家欲言又止,继而道:“本是整理好了,但是” “但是什么?” “二公子如今是世子,总不好比大公子少,王妃的本意是两家要一样,结果” 二公子是世子,大公子是长子,唐昭乐这才反应过来问题在哪?她看一眼展嬷嬷,展嬷嬷道:“夫人早该想到才是。” 唐昭乐郁闷,道:“回院子再说,把整理好的礼单给我看看。” “是。”管家应声。 唐昭乐鼓着嘴巴回自己院子,赵瑾砚在看书,唐昭乐第一次请安他故意等着,就等她回来,看会遇到什么事,这鼓着嘴,一脸不高兴模样,他忍不住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唐昭乐道:“你当初怎么想到把库房搬空给我做聘礼的?” “怎么了?” “我现在才知道,你弟弟的婚事叫我办,原是个难题。” 赵瑾砚问:“说清楚?” “他是世子,你二人要一样,好像问题就出在这儿。” 赵瑾砚沉了脸,收了书,淡淡道:“那就不管了。” 唐昭乐道:“不管就是我能力不足。当初母妃的意思叫我学着做主母,其实就在想这个了。现在放弃,那不是说我学都学不好,配不上你了。” “我二人过日子,跟她有何相干。” 唐昭乐觉得赵瑾砚生气了,细想赵瑾砚说过父母偏心的话,可靖王妃说两人一样,好像又没有厚此薄彼。 管家拿了账本和礼单过来,递给唐昭乐。 唐昭乐对着展嬷嬷道:“把我成亲的礼单拿来。” 随即翻开礼单,目之所及,其实不少了,比她的可差了远了,她当时翻看的时候单子都写满了,而这单子才半数。 唐昭乐眨巴眼睛,问道:“外头买些好东西补上不成吗?” 管家看一眼赵瑾砚,犹豫开口道:“大公子现下与公中分开,账上的银子也是有限,买的东西不能吃不能用,又花不少银子,怕是” 说的也是,不能吃不能用,买那么多干什么。 唐昭乐又看了看账本,翻到最后,瞪大眼睛,看向赵瑾砚,道:“你故意分开的?” 赵瑾砚淡淡:“我成家了,家中有妻子管事,还跟他们一处做甚。” 唐昭乐小声问:“你父王,母妃没意见?”实在是账上钱有限。 而赵瑾砚自己的账本,都是一摞一摞的。钱除了杨沐辰,怕是赵瑾砚也很少管。 “我的银子,他们管不着。有本事自己挣了。” “哦,有道理。” 展嬷嬷拿了礼单过来,唐昭乐翻开,给赵瑾砚做对比,道:“你看我如何解决?” 赵瑾砚还是那句话,“别管了,你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管这些闲事。” 唐昭乐收回,翻个白眼道:“库房里东西不能吃不能用,折算成钱卖给王府算了,这样行不行?”她看向管家,道:“管家你说怎么样?” 管家纠结:“这…这…”一家人说两家话,怕是王爷,王妃会生气。 赵瑾砚道:“我看可行。” 管家道:“奴才做不得主,还得王妃,王爷同意。” 唐昭乐道:“刚好,母妃一会儿要来吃我做的饭,这事儿正好提了。” 管家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道,大夫人不是个傻的,王妃的盘算怕是会落空。 第172章 听夫人话 因着靖亲王妃说了中午来吃饭,唐昭乐也想露一手,想了半天,不知道做什么,之后随便,就做赵瑾砚喜欢吃的菜,至少有一人会喜欢。 炸猪油,炸菜肉丸子,面粉排骨,只这些就废了许多时间,中午烧了菜肉丸子汤,糖醋排骨,椒盐油渣子,再一个跑蛋和炒青菜。简简单单的,也弄了她一早上,身上都是油味。 叫人去请靖亲王妃的时候,顺道换了衣服。 靖亲王妃来的时候,唐昭乐已经在等候,道:“已经叫人去叫阿砚了,母妃请坐。” 桌子不大,一个小圆桌,也就四菜一汤,跟平常她吃的菜色差远了。 赵瑾砚进来,坐唐昭乐身边,看了看菜色道:“都是儿子喜欢吃的,母妃尝尝。” 靖亲王妃坐下,看着这些菜色有种下乡的错觉,唐昭乐道:“阿砚,给母妃打一碗丸子汤。” 这会儿靖亲王妃像客人,唐昭乐倒像主人家。 赵瑾砚放下碗筷,先给靖亲王妃打一勺丸子汤,再给唐昭乐打一碗,最后再给自己来一勺。 靖亲王妃何时吃过儿子亲手打的汤,端起碗,浅浅喝一口尝尝味道,嗯,好像味道还行。 “阿砚,再给你母妃夹这个面粉排骨试试,这个甜口的,估计母妃也是没吃过。” 赵瑾砚拿公筷,给靖亲王妃每样都夹了点,随后自己大口吃饭。 靖亲王妃第一次跟这个小两口吃饭,一开始有些拘谨吃不开,看到儿子大口吃饭,自己也来了胃口,许是菜比较下饭,她竟也吃了满满一碗饭,还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唐昭乐见靖亲王妃吃的还行,松一口气。等靖亲王妃擦过嘴,赵瑾砚道:“母妃,给沈家的聘礼礼单不够,我院里的库房刚好有多余的,可卖给府里。” “卖?”靖亲王妃不可置信。 得罪自己母妃的事,赵瑾砚揽了,便就先开口。点头,语气淡淡,冷漠又疏离,“母妃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靖亲王妃语塞,她是有些小心思。 唐昭乐道:“阿砚,跟自己母妃说话态度好些,母妃没欠你的,不带这么说话的。” 赵瑾砚不觉自己语气不好,改了改,缓声道:“管家说银子不多,外头买废银子,我那有些用不着,若是一定要公平,我的刚好可以折价给阿辰。” 靖亲王妃沉了脸,感觉这顿饭不是白吃的,道:“都是一家的,你的既然无用”没说完,就看赵瑾砚脸色,后面的话无疑是偏心的话。 这种气氛又来了,靖亲王妃都小心翼翼的,唐昭乐不喜欢这样的气氛,道:“阿砚,你去忙,我来跟母妃说话。” 赵瑾砚起身走人,看的出来,靖亲王妃只要说出偏心的话,赵瑾砚会立即甩脸子。 唐昭乐道:“母妃,这事儿我不好拿主意,还得问过你。” 靖亲王妃知道聘礼的事不能再耽搁,道:“好,叫管家过来,合计合计。” “好。” “展嬷嬷,帮我叫一下管家来。” 展嬷嬷应下,云香收拾,桌上没有残羹剩饭,菜都吃的差不多了,靖亲王妃第一次吃家常便饭,感觉还不错,只不过,这点事叫她心情不爽。 唐昭乐带着靖亲王妃去了凉亭,管家又拿了老几样过来。 唐昭乐拿出自己的礼单,圈出不要用的和不实用的,道:“这些都是阿砚圈的。” 得罪老母亲的事,还得用赵瑾砚的名头。 靖亲王妃仔细看了看,只觉大儿子的便宜不好占,二儿子又是个无用的,若放以前,瑾砚是世子,他也愿意照应弟弟,任他胡闹,也惯着,现在摆明了,要分家,也不愿照应弟弟,想占瑾砚的,没那么好占了,道:“折价是多少?” 唐昭乐道:“阿砚说,真算起来好些御赐的,无价,既是一个府邸,就一万两。他不爱斤斤计较,就一口价了。” 靖亲王妃脸黑的不能再黑,一万两,公中才多少银子,办个亲事怕就见底了,看了看账本,一咬牙,道:“便就如此办。” “好。这就叫展嬷嬷和管家对接,之后的事就交给展嬷嬷,我和母妃把关。” 靖亲王妃点头,只能这样了。 唐昭乐道:“展嬷嬷,聘礼的事,今日给弄明白了,婚事就在眼前,不可耽搁了。” “是。” 展嬷嬷和管家拿着账单和礼单一道去办事。 靖亲王妃道:“展嬷嬷倒是个好用人。” “是。她是皇后的人,教了我许多。” “嗯,你是个有福的,别人可不会有皇后的人帮衬。” “是,我也知晓,全因着阿砚本事大,才如此。” 谁说不是,靖亲王妃起身,道:“无事我也回了。” “送母妃。” 靖亲王妃心情很不好的走了,唐昭乐却是心情好了,了了一桩事,吃了点小亏,不过,没关系,总比吃大亏的好。 她走去赵瑾砚书房,去哄赵瑾砚,那人走的时候,脸黑的能吃人。 靖亲王妃走回去都哀声叹气的,大儿子心有怨怪,分家意图明显,二儿子不争气,大儿子若不想帮着管着,一点家业怕也守不住的。 苗嬷嬷道:“王妃叹什么气?” 靖亲王妃道:“早知道生一个儿子多好, 两个兄弟只一个爵位,闹心。” “大公子心有芥蒂也正常,本就是大公子的爵位,谁家不是长子继位。他有怨怪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王妃,你没发现,大公子很听夫人的话。” “嗯?怎么说?” “夫人让打汤,夹菜,这些都是小事,公子照做没得说,可夫人叫公子对您敬着些,公子说话语气立马就改了。” 嗯? 靖亲王妃脚步一顿,好似确实有这么回事,思来想去,靖亲王妃有了主意,以后儿子不同意的,跟儿媳妇商量也好,如此一想,心情好的回了院子。 第173章 世子出事 三日回门,赵瑾砚准备了好些礼,毕竟这些人帮着唐昭乐成亲,叫她在盛京也有娘家,就这份心,他也要帮着唐昭乐好生谢一番。 洛家在盛京有落脚地,唐昭乐与赵瑾砚下马车的就见舅舅和洛少商守在门口。 洛敬明躬身对着赵瑾砚拱手:“赵大公子。” 赵瑾砚淡淡点头,唐昭乐唤道:“舅舅,表哥。” 洛少商点头,道:“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 唐昭乐道:“阿砚准备的。” “以后可得时常回娘家。” 唐昭乐弯唇:“好。” 洛敬明道:“赵大人请。” 赵瑾砚点头,牵着唐昭乐的手,十指相扣朝里走。 这恩爱模样,不适合赵瑾砚本人,洛少商猜就知道这人什么意思,小声斥道:“什么心眼!” 赵瑾砚弯唇,如此就够了。 吃过饭,唐昭乐便去看看阿宁,刘翠宁也到了盛京,这会儿何胡元正新鲜离不开刘翠宁,唐昭乐来,几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一天也就过的差不多了。 三天的新婚时间,谁也没打扰赵瑾砚,三日之后就没有轻松日子给赵瑾砚了,皇上发话,叫他上值,赵瑾砚不得不回枢密院主事。 他回了朝堂,身体又康健,原来跟着太子的人,这会儿又有了主心骨,朝堂局势又变了。 风云变幻,诡谲多变,皇上除了让赵瑾砚管枢密院,还有一部分的兵权给了赵瑾砚,皇上对赵瑾砚的信任多于自己的儿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瑾砚是他培养的下一代接班人。 可事实是朝堂少不了赵瑾砚,哪个皇子都知道,便是三皇子也知道,事态便只能任由其发展,士族反对,也说不上具体的反对理由,赵瑾砚的能干,有目共睹。 唐昭乐的女子医馆也重新开了起来,门口张贴了聘书,聘医者,聘学徒,只收女子,要识字,十岁出头,学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果能从小接触最好。头一天看聘书的人不少,第二天,听到消息的便来问话,盛京识字的人家不少,因着唐昭乐的背景,很快就招了十来个小姑娘,另有一个老医者坐堂,而她则退到后头,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主事,顺便教学徒。 唐欣欣学完女学,也会加入队伍,她是最小学医的。 两人各自忙碌,都早出晚归,默契的在酉时之前回家。 头几天唐昭乐还请安来着,靖亲王妃因着不习惯,也想自己自在一些,松了口,不叫唐昭乐请安之后,就见不到唐昭乐的人影了。 府里张灯结彩,赵瑾辰的婚期也将近,赵瑾辰想着潇洒日子不多,便日日在外放纵。这一日,成亲之前,终是因着他的性子出了事。 青楼打架出了人命官司,人家也是官家子弟,便是皇亲国戚,也不能逍遥法外,这事儿靖亲王还没来得及处理就闹到了朝堂。 靖亲王在朝堂上挨了骂,当着朝堂众人的面不敢说什么,散了朝,立即去找皇上求情。 教子无方事情还弄这么大,靖亲王除了挨训还能做什么,最后还是灰头土脸的出了皇宫。 之后去找赵瑾砚,赵瑾砚没见,叫人传话,回家再说。 这事儿沸沸扬扬,唐昭乐自然也知晓,她第一次见赵瑾辰也是在青楼,那时候他就一脸坏相,不像好人,今日出事,也是迟早的事。 问题是还出在成亲之前,这事儿有得头疼了。 唐昭乐带着唐欣欣回府,就听着热闹。沈夫人一把年纪,闹着说要要回自家的亲事,原本定的就是赵大公子,就是平妻也认了。总而言之,不能再让沈玉蓉成为京中的笑话。 靖亲王妃眼神很冷,这个冷与赵瑾砚很像,靖亲王妃冷声道:“我儿的事还未有定论,你就来退婚,你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吗!” 沈夫人忙道:“予婉,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想…你救救玉蓉这孩子。”沈夫人哭出了声。 靖亲王妃道:“那谁来救我的儿子!” 沈夫人瞥见唐昭乐,忙跑上前来,哀求道:“你抢了玉蓉的夫君,把夫君还给玉蓉,就是平妻,这个亏我们也认了。” 什么亏认了?她什么时候抢人夫君了? 这种理不清的事,唐昭乐无法说,要退后,被牢牢的拽住,肩膀被捏的生疼,疼得他面容都扭曲了,云香没反应过来,还是赵瑾砚飞快跑来,拽过唐昭乐。 赵瑾砚不客气道:“沈夫人这是做什么!” 沈夫人道:“瑾砚,玉蓉不能再成为盛京城的笑话,你娶了她,就是纳了她也成,给她一条活路。” 说完又是大声的嚎啕大哭。 一个四十上下的妇人大哭,还是贵妇人,实在不像话,不过不是遇到大事,料想也不会如此,再者这哭得好像真的很无奈。 这种事,唐昭乐是无法解决的,她转身就走。 赵瑾砚也只对着身边的人吩咐:“周槐,送沈夫人回府。” “是。” “瑾砚,玉蓉这孩子没做错什么啊!” 赵瑾砚淡淡:“她定亲的人不是我。” 说完走人。 靖亲王府本就乱,自己府里的事还没整过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赵瑾砚被靖亲王拦着,道:“你弟弟的事?” 赵瑾砚道:“证据确凿,没有回旋的余地。” 靖亲王只觉脑袋发晕,被赵瑾砚扶着,靖亲王道:“你救救他,他是你亲弟弟。” 靖亲王妃上前来,道:“阿砚,你弟弟说这事有蹊跷,你去见见他。” 赵瑾砚道:“他平日的样子你们也见到了,迟早会出事,这事儿那么多人作证,怎么冤枉他。” 靖亲王妃哭道:“阿砚,救救你弟弟。” 赵瑾砚头疼,道:“我会尽量想办法,争取从轻发落。” 靖亲王道:“你不救你弟弟,是不是对世子之位耿耿于怀,我跟你说,皇上也有” 不等话说完,赵瑾砚重重拂袖而走。 不救赵瑾辰,是他怀恨在心?多么可笑 唐昭乐回了屋子揉肩膀,赵瑾砚推门而入,云香赶紧出去,待云香关了门,赵瑾砚便紧紧搂着唐昭乐一副寻求安慰模样。 唐昭乐问:“怎么了?” 赵瑾砚道:“世子之位做不做我都无所谓,赵瑾辰这个模样,我不救,就是羡慕嫉妒恨,当真可笑。” 唐昭乐知晓症结,安抚道:“他们不了解你,不懂你,活该不得你的好。你别生气,气坏了,我心疼。” 赵瑾砚搂着唐昭乐,那颗想弄死人的心被慢慢抚平,渐渐平静安宁。 第174章 事有蹊跷 次日天亮,赵瑾砚先出的门,唐昭乐则被靖亲王妃拦下。 靖亲王妃一晚没睡,面色憔悴,眼袋青黑,好似一下就老了许多,唐昭乐上前,“母妃。” 靖亲王妃握着唐昭乐的手道:“你让瑾砚去看看阿辰,他说这事儿有蹊跷,定是被人冤枉了。母妃也不为难他,就去看看阿辰就行,听听他说的话。” 真的假的? 冤枉? 赵瑾砚说这事儿板上钉钉,不死也会逐出盛京,证据确凿,很难平反,况且小叔这个性子真是一言难尽。 想了想道:“母妃,不若你带我去听听,待阿砚回来,我来转述?”末了委婉道:“你知道的,阿砚事多。” 赵瑾砚的脾气,唐昭乐知道,靖亲王妃更是知晓,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只得点头,道:“好。” 唐昭乐搀着靖亲王妃,叫人备马车。 牢房能是什么好地方,脏乱臭,关一天就能叫人受不了,更别说赵瑾辰已经被关了三天。此时头发散乱,胡子拉碴,哪里有平日的光鲜样子,倒像是邋遢的乞丐。 唐昭乐扶着靖亲王妃一到,就听到赵瑾辰的嚎叫:“母妃,我还不能出去吗?父王怎么办事这么慢!” 唐昭乐蹙眉,怎么还怪起别人了,就这性子,怎么看都是一个祸害。气味难闻,唐昭乐想作呕,捂住嘴,忍住了。 靖亲王妃道:“你父王哪里没有去求情,进宫就被皇上批了一顿,皇上最不想听的就是你的事。” “那大哥呢,大哥一定能救我。” “你大哥”靖亲王妃不知道怎么说。 “他巴不得我死对不对,大不了我这世子还给他。” 唐昭乐皱眉道:“你的事阿砚早派人去查过,证据确凿,别把自己的不是怪到他身上。” “什么证据确凿,分明有诈,我就轻轻一推,那人就摔了下去,谁知道就死了。” 这话唐昭乐只当听听,半点不信。真是恶性难改。 唐昭乐不想说话,靖亲王妃道:“儿阿,你把经过跟你大嫂说说,你大哥没时间。” 一句没时间,就知道赵瑾砚的态度,赵瑾辰当即生无可恋转身,道:“不救就不救,当我稀罕。” “阿辰。”靖亲王妃再唤,赵瑾辰不理会了。 都这个时候,脾气还这样,靖亲王妃叫几次,不理会,唐昭乐便道:“母妃,先叫他冷静冷静,他不说,咱们也没法子。” 靖亲王妃头疼。 唐昭乐不放心,把靖亲王妃带回了王府,把了脉,给靖亲王妃扎了几针,叫人先休息再说。 另写了药方和药膳,叫苗嬷嬷看着炖给王妃吃。 自己则去教那些姑娘中医之理。 中医这个学问利己利她,学一年时间几乎就入了门,悟性好的,可一并学针灸,她很认真的在对待自己的事业及理想。 中午,洛少商来看唐昭乐,正好一起吃饭,唐昭乐问:“你怎么来了?” 洛少商没好气道:“我不能来。” “能啊,你不是在筹备盛京的生意,哪里有时间。” “是啊,我这么忙,特意来找你,你不得感恩戴德。” 唐昭乐翻个白眼。 洛少商道:“听说,靖亲王府出大事了。” 唐昭乐波澜不惊,“盛京,现在谁不知道?” 洛少商道:“我倒是听了几句闲话,你听听。” “你说。” “有人想搞赵瑾砚,因为名声太好,无从下手,刚听说要从他弟弟下手,听到没几天,这就出事了,你说这里头有没有阴谋?” 唐昭乐惊讶:“你哪听到的?” 不巧,洛少商就是在青楼听到的,摸了摸鼻头,不好意思说,道:“我哪听到的,你不用管。” “我今早去牢房的时候,他确实说了这里头有蹊跷。可我想他这个性子,就是在狡辩。” “就是冲着他这个容易出事的性子去的。那些人就不信他赵瑾砚可以见死不救,徇私枉法,毕竟是亲弟弟。若是真徇私枉法那赵瑾砚可就被人抓住把柄了。好名声一落千丈之后的事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了,他们要怎么办?” “这我哪里去知道?” “到底是谁这么歹毒,你可知晓?” 洛少商哼道:“想弄他的人多了,我们洛家就因为赵瑾砚现在得夹着尾巴做人,更何况朝中多是比我们洛家好不知道多少倍的世族。” 唐昭乐不吃了,起身,道:“我再去趟大理寺。” “唉~你去管这种事做什么?我跟你说是想让你回去提个醒,没叫你出头。” 唐昭乐道:“我没想出头,就是想弄清楚来龙去脉,回去好跟他说清楚。” “那我跟你一起。” 两人一道,出了医馆。 唐昭乐提了吃食进大理寺,因着她是靖亲王府的大夫人,早上来过,大理寺的人便放了人进去。 进地牢,两人都有作呕的冲动,都捂着鼻子进去。 赵瑾辰生无可怜躺在草席上,听到动静,看到来人也是诧异,“你来做什么?” 唐昭乐道:“母妃不放心你,叫我来送吃的。” 赵瑾辰起身,唐昭乐没准备什么,就一碗白面,带个鸡蛋,赵瑾辰不禁道:“怎么就带这点吃的?也不带些酒肉来。” 洛少商道:“你以为吃断头饭,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 赵瑾辰看到洛少商不禁道:“你?你来做什么?” 洛少商蹲下身,小声道:“我正巧听到有人要搞你的事,跟我妹妹说道,这才来看看你被搞成什么样。” 赵瑾辰忙拽住洛少商衣领子,道:“谁,谁要搞我?” 唐昭乐道:“收收你的性子,人家就是冲着你这爱惹祸的性子去的。先吃面,吃完你慢慢说,回去我就跟阿砚说。” 赵瑾辰松了手,接过面碗,开始吃面,嘴里道:“让我知道谁搞我,出去我就弄死他。” 洛少商道:“能出去再说。” 赵瑾辰边吃边道:“我在楼梯口搂着我的老相好,正要走呢,就有一个来推我,说我抢了他的女人,都是花银子的,什么谁的女人,我就推回去,正好位置在那,那人没站稳就摔了下去。有人去看,那人头破血流,没多久就没气了。事后我就觉得蹊跷,哪里又说不上来。” 洛少商和唐昭乐想了想,洛少商道:“那人是不是下了楼梯被人给做了手脚?” 赵瑾辰道:“我哪里知道,那时候围上去好多人,动不动手脚,谁看的清楚。” 唐昭乐道:“摔下去立即死了,还是人围上去死的?” 赵瑾辰道:“自然是人围上去死的,他还手指着我,叫我好看呢,后面怎么就没气了,谁也不知道。” 几人蹲在一起围着说话,唐昭乐收了吃剩下的碗,道:“回去我就跟你大哥说,不是你做的,这事儿就得管的,你放心,嗯~” “多谢大嫂。” 事情了解清楚唐昭乐提着食盒跟洛少商一道离开。 第174章 事有蹊跷 次日天亮,赵瑾砚先出的门,唐昭乐则被靖亲王妃拦下。 靖亲王妃一晚没睡,面色憔悴,眼袋青黑,好似一下就老了许多,唐昭乐上前,“母妃。” 靖亲王妃握着唐昭乐的手道:“你让瑾砚去看看阿辰,他说这事儿有蹊跷,定是被人冤枉了。母妃也不为难他,就去看看阿辰就行,听听他说的话。” 真的假的? 冤枉? 赵瑾砚说这事儿板上钉钉,不死也会逐出盛京,证据确凿,很难平反,况且小叔这个性子真是一言难尽。 想了想道:“母妃,不若你带我去听听,待阿砚回来,我来转述?”末了委婉道:“你知道的,阿砚事多。” 赵瑾砚的脾气,唐昭乐知道,靖亲王妃更是知晓,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只得点头,道:“好。” 唐昭乐搀着靖亲王妃,叫人备马车。 牢房能是什么好地方,脏乱臭,关一天就能叫人受不了,更别说赵瑾辰已经被关了三天。此时头发散乱,胡子拉碴,哪里有平日的光鲜样子,倒像是邋遢的乞丐。 唐昭乐扶着靖亲王妃一到,就听到赵瑾辰的嚎叫:“母妃,我还不能出去吗?父王怎么办事这么慢!” 唐昭乐蹙眉,怎么还怪起别人了,就这性子,怎么看都是一个祸害。气味难闻,唐昭乐想作呕,捂住嘴,忍住了。 靖亲王妃道:“你父王哪里没有去求情,进宫就被皇上批了一顿,皇上最不想听的就是你的事。” “那大哥呢,大哥一定能救我。” “你大哥”靖亲王妃不知道怎么说。 “他巴不得我死对不对,大不了我这世子还给他。” 唐昭乐皱眉道:“你的事阿砚早派人去查过,证据确凿,别把自己的不是怪到他身上。” “什么证据确凿,分明有诈,我就轻轻一推,那人就摔了下去,谁知道就死了。” 这话唐昭乐只当听听,半点不信。真是恶性难改。 唐昭乐不想说话,靖亲王妃道:“儿阿,你把经过跟你大嫂说说,你大哥没时间。” 一句没时间,就知道赵瑾砚的态度,赵瑾辰当即生无可恋转身,道:“不救就不救,当我稀罕。” “阿辰。”靖亲王妃再唤,赵瑾辰不理会了。 都这个时候,脾气还这样,靖亲王妃叫几次,不理会,唐昭乐便道:“母妃,先叫他冷静冷静,他不说,咱们也没法子。” 靖亲王妃头疼。 唐昭乐不放心,把靖亲王妃带回了王府,把了脉,给靖亲王妃扎了几针,叫人先休息再说。 另写了药方和药膳,叫苗嬷嬷看着炖给王妃吃。 自己则去教那些姑娘中医之理。 中医这个学问利己利她,学一年时间几乎就入了门,悟性好的,可一并学针灸,她很认真的在对待自己的事业及理想。 中午,洛少商来看唐昭乐,正好一起吃饭,唐昭乐问:“你怎么来了?” 洛少商没好气道:“我不能来。” “能啊,你不是在筹备盛京的生意,哪里有时间。” “是啊,我这么忙,特意来找你,你不得感恩戴德。” 唐昭乐翻个白眼。 洛少商道:“听说,靖亲王府出大事了。” 唐昭乐波澜不惊,“盛京,现在谁不知道?” 洛少商道:“我倒是听了几句闲话,你听听。” “你说。” “有人想搞赵瑾砚,因为名声太好,无从下手,刚听说要从他弟弟下手,听到没几天,这就出事了,你说这里头有没有阴谋?” 唐昭乐惊讶:“你哪听到的?” 不巧,洛少商就是在青楼听到的,摸了摸鼻头,不好意思说,道:“我哪听到的,你不用管。” “我今早去牢房的时候,他确实说了这里头有蹊跷。可我想他这个性子,就是在狡辩。” “就是冲着他这个容易出事的性子去的。那些人就不信他赵瑾砚可以见死不救,徇私枉法,毕竟是亲弟弟。若是真徇私枉法那赵瑾砚可就被人抓住把柄了。好名声一落千丈之后的事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了,他们要怎么办?” “这我哪里去知道?” “到底是谁这么歹毒,你可知晓?” 洛少商哼道:“想弄他的人多了,我们洛家就因为赵瑾砚现在得夹着尾巴做人,更何况朝中多是比我们洛家好不知道多少倍的世族。” 唐昭乐不吃了,起身,道:“我再去趟大理寺。” “唉~你去管这种事做什么?我跟你说是想让你回去提个醒,没叫你出头。” 唐昭乐道:“我没想出头,就是想弄清楚来龙去脉,回去好跟他说清楚。” “那我跟你一起。” 两人一道,出了医馆。 唐昭乐提了吃食进大理寺,因着她是靖亲王府的大夫人,早上来过,大理寺的人便放了人进去。 进地牢,两人都有作呕的冲动,都捂着鼻子进去。 赵瑾辰生无可怜躺在草席上,听到动静,看到来人也是诧异,“你来做什么?” 唐昭乐道:“母妃不放心你,叫我来送吃的。” 赵瑾辰起身,唐昭乐没准备什么,就一碗白面,带个鸡蛋,赵瑾辰不禁道:“怎么就带这点吃的?也不带些酒肉来。” 洛少商道:“你以为吃断头饭,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 赵瑾辰看到洛少商不禁道:“你?你来做什么?” 洛少商蹲下身,小声道:“我正巧听到有人要搞你的事,跟我妹妹说道,这才来看看你被搞成什么样。” 赵瑾辰忙拽住洛少商衣领子,道:“谁,谁要搞我?” 唐昭乐道:“收收你的性子,人家就是冲着你这爱惹祸的性子去的。先吃面,吃完你慢慢说,回去我就跟阿砚说。” 赵瑾辰松了手,接过面碗,开始吃面,嘴里道:“让我知道谁搞我,出去我就弄死他。” 洛少商道:“能出去再说。” 赵瑾辰边吃边道:“我在楼梯口搂着我的老相好,正要走呢,就有一个来推我,说我抢了他的女人,都是花银子的,什么谁的女人,我就推回去,正好位置在那,那人没站稳就摔了下去。有人去看,那人头破血流,没多久就没气了。事后我就觉得蹊跷,哪里又说不上来。” 洛少商和唐昭乐想了想,洛少商道:“那人是不是下了楼梯被人给做了手脚?” 赵瑾辰道:“我哪里知道,那时候围上去好多人,动不动手脚,谁看的清楚。” 唐昭乐道:“摔下去立即死了,还是人围上去死的?” 赵瑾辰道:“自然是人围上去死的,他还手指着我,叫我好看呢,后面怎么就没气了,谁也不知道。” 几人蹲在一起围着说话,唐昭乐收了吃剩下的碗,道:“回去我就跟你大哥说,不是你做的,这事儿就得管的,你放心,嗯~” “多谢大嫂。” 事情了解清楚唐昭乐提着食盒跟洛少商一道离开。 第175章 又被治愈 入夜,赵瑾砚回府,唐昭乐已做好了饭菜。 赵瑾砚心情不好,没胃口,唐昭乐道:“你好好吃饭,一会儿我跟你说件重要事。” 赵瑾砚直接道:“什么重要的事?” “先吃,不吃完,之后怕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 “你先说。” “吃嘛~~~”软软糯糯的声求他好生吃饭。 他能怎么办,大口把饭吃完,放下筷子。 唐昭乐道:“你弟弟的事真有蹊跷,洛少商刚听到些要弄你弟弟的闲话,他就出了事,事情也太巧合了。” 赵瑾砚皱眉,眼眸深了几分。 “我去牢房问了,那人故意找茬在先,你弟弟才还手的,摔了之后还指着阿辰要他好看,没想到人没一会就没了,我们猜是被人围着的时候,被人趁乱动了手脚,你弟弟或许真不是凶手。别人就是盯上他的性子好整活,这才倒了霉,目的是叫你徇私枉法,叫你的名声有污。” “洛少商哪里听来的?” “我问了,他没说,这个事你真得好好查查,或者,你带着我偷偷去验尸,真相一定就在那死人上。” “你都想了这么多?” “自然,有人暗中针对你,我自然想出一份力。” 赵瑾砚起身。 “去哪?” “去吊唁。” “好嘞。” 死的是个四品官的庶子,虽是儿子,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闹到了朝堂,小事也变成大事。 赵瑾砚不仅带了仵作,还带了官府的人,只不过去的时候棺材已封钉,不让打开,赵瑾砚强势叫人打开,半点不顾人家在办丧,不留颜面。 唐昭乐第一次见赵瑾砚这副模样,比平日更冷更锐,更有威严,她都被威慑得不敢乱说话,只得在仵作身边观察死者有何不妥之处。 仵作验尸,外头哭闹不停,赵瑾砚坐在堂上冷冷道:“仵作验尸,再做阻拦就是妨碍公务,你们想要公平公正,今日就给你们一个公平公正。” 霸气十足,威严十足,很快,就把哭嚷胡嚎的人给震慑住了。 赵瑾砚吩咐,“去把三皇子请来,叫三皇子主持公道。”他看着主家,做主道。 如此堵了一些人的嘴。 验尸没有那么快,得一点一点的细细观察,分析。 唐昭乐被尸臭熏得不行,用帕子蒙了脸,一双美眸,跟着仵作的手,细细的看。 仵作验的很慢,眼鼻口耳手脚身体都一一看来,最后伤口还是在后脑,就像真是楼梯摔下而死,铁证如山。 三皇子来时还在验尸,唐昭乐没注意,问仵作:“人被围着的情况下,怎么样才能一击毙命,或者奄奄一息快死了也成。” 仵作想一下不敢怠慢,又仔细检查了头部,按了按脖颈,终是发现了不对,忙对着身边人禀告:“禀三皇子,死因出来了。” 赵怀盛道:“是什么?” 只见唐昭乐不怕脏的也按了按尸体脖颈。 赵瑾砚看到,皱眉,忙拉走唐昭乐。 大庭广众下验尸,想遮掩是遮掩不了的,仵作道:“脖子断了,窒息而死。” 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主家有人道:“一定是摔下楼梯摔断了脖子。” 仵作摇头道:“脖子若不是大力摔在颈部很难断,再者他颈部没有外力重摔的痕迹。” 赵怀盛问:“怎么回事?” 仵作道:“有内家高手。” 如此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赵瑾砚对着赵怀盛拱手道:“这事交给三皇子处理最是公平,还死者一个公道。下臣告退。” 赵瑾砚只对三皇子自称下臣,两人无甚交集,很少说话,却是在偶尔的言语中能看明态度。 这也是赵怀盛从不针对赵瑾砚的缘由,淡淡点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会秉公处理。” 赵瑾砚点头,拉着唐昭乐就走。 上了马车,赵瑾砚拿帕子给唐昭乐使劲擦手,道:“你真是,怎半点不怕脏,换别人早躲的远远的。” 唐昭乐道:“我还没见过验尸,虽在书上所见,还是眼见为实学到的更多。” “学,学,学,我不嫌弃你,你怎随时都要学。” 唐昭乐弯唇,“问渠哪得清如水,唯有源头活水来,我若不时常想着进步,哪里跟的上你的脚步。” 赵瑾砚弯唇,唐昭乐就是这样,时常叫他觉得此生得幸。 回到靖亲王府,靖亲王妃守着门口,见着赵瑾砚着急道:“阿砚,你父王答应,将世子位子还给你,你救救你弟弟。” 一句话,就叫赵瑾砚变了脸色,唐昭乐听着也生气,推着赵瑾砚回去,道:“你先回去,我来跟母妃说道说道,都把你想成什么人了。” 赵瑾砚冷声:“何需你说道,他就是该死!” “阿砚。”靖亲王妃急道。 唐昭乐要推赵瑾砚先走,自己也被拉着走,靖亲王妃跟着,赵瑾砚的话冷得能出冰渣子,“我这辈子,错便生在这王府里。” 靖亲王妃脚步一顿,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可她能做什么又能怎么办。 “阿砚,母妃给你跪下了。” 唐昭乐忙对着云香道:“你去,把今日的事说给王妃听。” 人被越拉越远,唐昭乐知道赵瑾砚的愤怒,若换她也得被气死,见云香扶着靖亲王妃,唐昭乐松一口气。 回屋,赵瑾砚便吩咐人备水,此刻他内心的烦躁无法平复,抽出腰间软鞭子便一顿挥舞,发泄。 唐昭乐站在一边,第一次见赵瑾砚习武,那凌厉之势,难怪病弱也能把壮实的齐宿打死。 戾气这么重,难怪那眼神时常要吃人,在这家里戾气不重才怪。 唐昭乐找了位置坐,陪着赵瑾砚,待到他大汗淋漓发泄完,水也备好了。 唐昭乐上前给他擦汗,柔声道:“不气了,你有我跟欣欣就够了,他们不懂你,咱也不稀罕,走,水备好了,我亲自给你擦洗。” 她拉着人,朝着卧房走,赵瑾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人,一股不快被一片柔意包裹,慢慢的,消失殆尽。 唐昭乐帮赵瑾砚退完汗湿的衣衫,转身拿帕子打算亲自给赵瑾砚擦洗,没想到,回来便被赵瑾砚一并拽进浴桶,水声哗啦,都满水了。 待回过神,唇被吻住,半点由不得她。 他急躁,粗狂,寻求被爱,唐昭乐附和,头一次,配合他急切的动作…… 水声哗啦不停,外头的人听见声音,面红耳赤,都朝外走了几步 头一次,唐昭乐觉得过了,昏昏沉沉什么时候睡都不知 第175章 又被治愈 入夜,赵瑾砚回府,唐昭乐已做好了饭菜。 赵瑾砚心情不好,没胃口,唐昭乐道:“你好好吃饭,一会儿我跟你说件重要事。” 赵瑾砚直接道:“什么重要的事?” “先吃,不吃完,之后怕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 “你先说。” “吃嘛~~~”软软糯糯的声求他好生吃饭。 他能怎么办,大口把饭吃完,放下筷子。 唐昭乐道:“你弟弟的事真有蹊跷,洛少商刚听到些要弄你弟弟的闲话,他就出了事,事情也太巧合了。” 赵瑾砚皱眉,眼眸深了几分。 “我去牢房问了,那人故意找茬在先,你弟弟才还手的,摔了之后还指着阿辰要他好看,没想到人没一会就没了,我们猜是被人围着的时候,被人趁乱动了手脚,你弟弟或许真不是凶手。别人就是盯上他的性子好整活,这才倒了霉,目的是叫你徇私枉法,叫你的名声有污。” “洛少商哪里听来的?” “我问了,他没说,这个事你真得好好查查,或者,你带着我偷偷去验尸,真相一定就在那死人上。” “你都想了这么多?” “自然,有人暗中针对你,我自然想出一份力。” 赵瑾砚起身。 “去哪?” “去吊唁。” “好嘞。” 死的是个四品官的庶子,虽是儿子,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闹到了朝堂,小事也变成大事。 赵瑾砚不仅带了仵作,还带了官府的人,只不过去的时候棺材已封钉,不让打开,赵瑾砚强势叫人打开,半点不顾人家在办丧,不留颜面。 唐昭乐第一次见赵瑾砚这副模样,比平日更冷更锐,更有威严,她都被威慑得不敢乱说话,只得在仵作身边观察死者有何不妥之处。 仵作验尸,外头哭闹不停,赵瑾砚坐在堂上冷冷道:“仵作验尸,再做阻拦就是妨碍公务,你们想要公平公正,今日就给你们一个公平公正。” 霸气十足,威严十足,很快,就把哭嚷胡嚎的人给震慑住了。 赵瑾砚吩咐,“去把三皇子请来,叫三皇子主持公道。”他看着主家,做主道。 如此堵了一些人的嘴。 验尸没有那么快,得一点一点的细细观察,分析。 唐昭乐被尸臭熏得不行,用帕子蒙了脸,一双美眸,跟着仵作的手,细细的看。 仵作验的很慢,眼鼻口耳手脚身体都一一看来,最后伤口还是在后脑,就像真是楼梯摔下而死,铁证如山。 三皇子来时还在验尸,唐昭乐没注意,问仵作:“人被围着的情况下,怎么样才能一击毙命,或者奄奄一息快死了也成。” 仵作想一下不敢怠慢,又仔细检查了头部,按了按脖颈,终是发现了不对,忙对着身边人禀告:“禀三皇子,死因出来了。” 赵怀盛道:“是什么?” 只见唐昭乐不怕脏的也按了按尸体脖颈。 赵瑾砚看到,皱眉,忙拉走唐昭乐。 大庭广众下验尸,想遮掩是遮掩不了的,仵作道:“脖子断了,窒息而死。” 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主家有人道:“一定是摔下楼梯摔断了脖子。” 仵作摇头道:“脖子若不是大力摔在颈部很难断,再者他颈部没有外力重摔的痕迹。” 赵怀盛问:“怎么回事?” 仵作道:“有内家高手。” 如此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赵瑾砚对着赵怀盛拱手道:“这事交给三皇子处理最是公平,还死者一个公道。下臣告退。” 赵瑾砚只对三皇子自称下臣,两人无甚交集,很少说话,却是在偶尔的言语中能看明态度。 这也是赵怀盛从不针对赵瑾砚的缘由,淡淡点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会秉公处理。” 赵瑾砚点头,拉着唐昭乐就走。 上了马车,赵瑾砚拿帕子给唐昭乐使劲擦手,道:“你真是,怎半点不怕脏,换别人早躲的远远的。” 唐昭乐道:“我还没见过验尸,虽在书上所见,还是眼见为实学到的更多。” “学,学,学,我不嫌弃你,你怎随时都要学。” 唐昭乐弯唇,“问渠哪得清如水,唯有源头活水来,我若不时常想着进步,哪里跟的上你的脚步。” 赵瑾砚弯唇,唐昭乐就是这样,时常叫他觉得此生得幸。 回到靖亲王府,靖亲王妃守着门口,见着赵瑾砚着急道:“阿砚,你父王答应,将世子位子还给你,你救救你弟弟。” 一句话,就叫赵瑾砚变了脸色,唐昭乐听着也生气,推着赵瑾砚回去,道:“你先回去,我来跟母妃说道说道,都把你想成什么人了。” 赵瑾砚冷声:“何需你说道,他就是该死!” “阿砚。”靖亲王妃急道。 唐昭乐要推赵瑾砚先走,自己也被拉着走,靖亲王妃跟着,赵瑾砚的话冷得能出冰渣子,“我这辈子,错便生在这王府里。” 靖亲王妃脚步一顿,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可她能做什么又能怎么办。 “阿砚,母妃给你跪下了。” 唐昭乐忙对着云香道:“你去,把今日的事说给王妃听。” 人被越拉越远,唐昭乐知道赵瑾砚的愤怒,若换她也得被气死,见云香扶着靖亲王妃,唐昭乐松一口气。 回屋,赵瑾砚便吩咐人备水,此刻他内心的烦躁无法平复,抽出腰间软鞭子便一顿挥舞,发泄。 唐昭乐站在一边,第一次见赵瑾砚习武,那凌厉之势,难怪病弱也能把壮实的齐宿打死。 戾气这么重,难怪那眼神时常要吃人,在这家里戾气不重才怪。 唐昭乐找了位置坐,陪着赵瑾砚,待到他大汗淋漓发泄完,水也备好了。 唐昭乐上前给他擦汗,柔声道:“不气了,你有我跟欣欣就够了,他们不懂你,咱也不稀罕,走,水备好了,我亲自给你擦洗。” 她拉着人,朝着卧房走,赵瑾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人,一股不快被一片柔意包裹,慢慢的,消失殆尽。 唐昭乐帮赵瑾砚退完汗湿的衣衫,转身拿帕子打算亲自给赵瑾砚擦洗,没想到,回来便被赵瑾砚一并拽进浴桶,水声哗啦,都满水了。 待回过神,唇被吻住,半点由不得她。 他急躁,粗狂,寻求被爱,唐昭乐附和,头一次,配合他急切的动作…… 水声哗啦不停,外头的人听见声音,面红耳赤,都朝外走了几步 头一次,唐昭乐觉得过了,昏昏沉沉什么时候睡都不知 第176章 敬茶意外 三皇子主理的案子,赵瑾辰是被人算计了,倒霉了被算计的人,放出来已是三天后。 出来时,靖亲王妃叫人好生给搓洗一番,还给吃了白豆腐,撒水,扫灰,各种习俗都来一遍。 不过靖亲王就没那么好说话,天天鬼混,还沾惹上是非,不管教不行,给了一顿家法二十鞭子,虽然没有皮开肉绽,但是身上都是一道一道的红印,也是触目惊心。 这样至少能消停到成亲。 因着赵瑾辰是清白的,到底没大影响,沈夫人又舔着脸来道歉,靖亲王妃越想心里越不舒坦,儿子进牢狱就要退要换,儿子没事亲事又要了,她沈家也就这样,还不如唐昭乐一个乡下人呢,这次的事多亏了她机灵。 可到底亲事是铁板钉钉的事,靖亲王妃也没有翻脸,道了声:“回去好好准备成亲便是。”就打发了。 靖亲王妃头疼,他们跟大儿子又离了心,这下,她都没脸见大儿子了。 想找唐昭乐,那人又出门去忙了,也不知那个小医馆有什么好忙的。 赵瑾辰成亲这日 因着赵瑾辰不在朝中,可又是有品级的世子,宴请的人不少,他倒是很多人给面子的来了,好些都是盛京城有名的纨绔,拜过堂,赵瑾辰便跟这群人胡喝起来。 赵瑾砚则是回自己院子,跟随他的人也进了东跨院。 唐昭乐指挥下人招待,上了茶水不说,还亲自煮了面,还叫赵瑾砚陪着吃,自己没露脸,云香传的话,跟随的人都听着,都道:“大夫人真是客气。” 赵瑾砚道:“这面是夫人亲自下的厨,席宴没吃好,正好一道尝尝这面。” 有人笑道:“想是嫂夫人见着赵大人席宴上没吃好,我们这才沾了光。” 赵瑾砚弯唇,这如沐春风的模样倒是与平日严肃的模样很不一样。 可见大夫人在赵瑾砚心中是何地位。 吃过面,受夸的还是唐昭乐,手艺真是没得说。众人又注意赵大人不像以往清瘦,面色都好看多了。 寒暄过后 几人便说起了朝事,云香候着,看着人伺候,听到几位大人说起穷人家读书为什么难之事,其中光纸贵一事穷人家就很难读好书,这个赵瑾砚深有体会。穷人家的孩子能识得几个字就不错了,叫人做学问,难。 待客人走了,云香便回去伺候唐昭乐,便就说起赵靖砚他们所愁之事。 的确,百姓人家要读书,何其不容易,倾尽全力才能供出一个读书人,便是纸的问题就很难解决。 云香道:“听说徽州之地纸便宜,故而朝中有好些官员来自徽州,且徽州那些残次的纸更是贱卖,百姓家纸更是可以随便用。” 唐昭乐若有所思。 外头热闹到深夜,唐昭乐派人去帮忙,展嬷嬷带着人连夜收拾,天亮之前,王府里才跟平日一样。 头一天,新人见礼,唐昭乐与赵瑾砚早早的起了身。 那头赵瑾辰听说宿醉,起不来身,赵瑾砚等不及便就先去朝堂了。 唐昭乐陪着靖亲王和靖亲王妃,赵瑾辰什么德行,他们也知晓,怪不到新妇头上。 能在重要场合,叫长辈等到巳时的人,赵瑾辰是第一个,靖亲王已经不耐烦了,故而赵瑾辰一来,就被靖亲王给大批了一顿,“逆子,你以为你是谁,竟叫长辈好等,若是不是看在新妇面上,你想今日有个好。” 靖亲王忍不住,邪火不发,他要憋死。 新妇沈玉蓉更是面色不好,低垂着头,唐昭乐道:“父王别生气,先叫新妇敬茶。” 苗嬷嬷茶水都准备了几回,算不到二人来的时辰,重新沏的茶已有一小会儿,还以为茶水温了。 沈玉蓉跪下,端过一杯茶,她端着茶托未觉不对,恭敬道:“父王请喝茶。” 靖亲王端着便大喝一口,消消火气,没想到一口便烫到了心口。 靖亲王妃和唐昭乐立即去看情况,靖亲王捂着心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舌头定然是烫坏了。 唐昭乐喂一口冷水道:“父王赶紧含在嘴里。” 靖亲王妃骂道:“都怎么做事的。” 苗嬷嬷立即下跪道:“是老奴的错,本备好的茶水凉了,这是新沏的茶。” 这也不好怪苗嬷嬷,靖亲王妃便责怪到了新妇头上,“你怎也不管管世子,等这许久,茶水都备了几回,怎好意思。” 沈玉蓉当即就红了眼,落了泪。 靖亲王道:“好了,本王没事。” 第二杯茶沈玉蓉便忍住哭腔,道:“母妃请用茶。” 茶水烫嘴,靖亲王妃抿嘴都不成,直接放下,道:“好了,起身,以后你二人好好过日子。” 沈玉蓉被扶起身,委屈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赵瑾辰也不帮着说话,唐昭乐觉得,这个早上于新妇当真够倒霉的,就见沈玉蓉瞥了她一眼,眼神对上,那眼眸里都是恨意。 唐昭乐莫名,她什么都没做,也没说什么,没得罪人。 靖亲王妃道:“瑾砚有事,先上朝了,今晚一起吃饭,阿乐以后就是你大嫂了。” 沈玉蓉应声:“是。” 散了之后,各自回了自己院子。 唐昭乐出了门,她还有要事,听说盛京有个书肆可阅书,她得去看看。 没有记录做纸的书,唐昭乐寻半天没找到,便去找了洛少商,刚好舅舅和洛少商都在家,便就是问道:“舅舅和表哥可知晓如何做纸?” 巧了,洛敬明刚好在徽州待过,也正好认识做纸的老板,问道:“怎么,你要做这个营生?” 唐昭乐点头道:“确实想做,舅舅可知晓?” 洛少商道:“这生意麻烦,纸浆怎么做都是糙的,没有徽州的纸细又光。” “表哥知道,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的?” “这可是秘密,不好外传。” 唐昭乐道:“我也是外人吗?” “你自然不是。” “那表哥跟我说说呗,我用生意跟你换。” “这倒不用,不若你帮我找个盛京小姐做媳妇儿。” 洛敬明笑,道:“这个可行。” 唐昭乐:“” 都是人精,谈条件,做生意,她可不及这父子俩,道:“我也不认识几个官家小姐,唯一认识得就是裴家二小姐。” 第176章 敬茶意外 三皇子主理的案子,赵瑾辰是被人算计了,倒霉了被算计的人,放出来已是三天后。 出来时,靖亲王妃叫人好生给搓洗一番,还给吃了白豆腐,撒水,扫灰,各种习俗都来一遍。 不过靖亲王就没那么好说话,天天鬼混,还沾惹上是非,不管教不行,给了一顿家法二十鞭子,虽然没有皮开肉绽,但是身上都是一道一道的红印,也是触目惊心。 这样至少能消停到成亲。 因着赵瑾辰是清白的,到底没大影响,沈夫人又舔着脸来道歉,靖亲王妃越想心里越不舒坦,儿子进牢狱就要退要换,儿子没事亲事又要了,她沈家也就这样,还不如唐昭乐一个乡下人呢,这次的事多亏了她机灵。 可到底亲事是铁板钉钉的事,靖亲王妃也没有翻脸,道了声:“回去好好准备成亲便是。”就打发了。 靖亲王妃头疼,他们跟大儿子又离了心,这下,她都没脸见大儿子了。 想找唐昭乐,那人又出门去忙了,也不知那个小医馆有什么好忙的。 赵瑾辰成亲这日 因着赵瑾辰不在朝中,可又是有品级的世子,宴请的人不少,他倒是很多人给面子的来了,好些都是盛京城有名的纨绔,拜过堂,赵瑾辰便跟这群人胡喝起来。 赵瑾砚则是回自己院子,跟随他的人也进了东跨院。 唐昭乐指挥下人招待,上了茶水不说,还亲自煮了面,还叫赵瑾砚陪着吃,自己没露脸,云香传的话,跟随的人都听着,都道:“大夫人真是客气。” 赵瑾砚道:“这面是夫人亲自下的厨,席宴没吃好,正好一道尝尝这面。” 有人笑道:“想是嫂夫人见着赵大人席宴上没吃好,我们这才沾了光。” 赵瑾砚弯唇,这如沐春风的模样倒是与平日严肃的模样很不一样。 可见大夫人在赵瑾砚心中是何地位。 吃过面,受夸的还是唐昭乐,手艺真是没得说。众人又注意赵大人不像以往清瘦,面色都好看多了。 寒暄过后 几人便说起了朝事,云香候着,看着人伺候,听到几位大人说起穷人家读书为什么难之事,其中光纸贵一事穷人家就很难读好书,这个赵瑾砚深有体会。穷人家的孩子能识得几个字就不错了,叫人做学问,难。 待客人走了,云香便回去伺候唐昭乐,便就说起赵靖砚他们所愁之事。 的确,百姓人家要读书,何其不容易,倾尽全力才能供出一个读书人,便是纸的问题就很难解决。 云香道:“听说徽州之地纸便宜,故而朝中有好些官员来自徽州,且徽州那些残次的纸更是贱卖,百姓家纸更是可以随便用。” 唐昭乐若有所思。 外头热闹到深夜,唐昭乐派人去帮忙,展嬷嬷带着人连夜收拾,天亮之前,王府里才跟平日一样。 头一天,新人见礼,唐昭乐与赵瑾砚早早的起了身。 那头赵瑾辰听说宿醉,起不来身,赵瑾砚等不及便就先去朝堂了。 唐昭乐陪着靖亲王和靖亲王妃,赵瑾辰什么德行,他们也知晓,怪不到新妇头上。 能在重要场合,叫长辈等到巳时的人,赵瑾辰是第一个,靖亲王已经不耐烦了,故而赵瑾辰一来,就被靖亲王给大批了一顿,“逆子,你以为你是谁,竟叫长辈好等,若是不是看在新妇面上,你想今日有个好。” 靖亲王忍不住,邪火不发,他要憋死。 新妇沈玉蓉更是面色不好,低垂着头,唐昭乐道:“父王别生气,先叫新妇敬茶。” 苗嬷嬷茶水都准备了几回,算不到二人来的时辰,重新沏的茶已有一小会儿,还以为茶水温了。 沈玉蓉跪下,端过一杯茶,她端着茶托未觉不对,恭敬道:“父王请喝茶。” 靖亲王端着便大喝一口,消消火气,没想到一口便烫到了心口。 靖亲王妃和唐昭乐立即去看情况,靖亲王捂着心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舌头定然是烫坏了。 唐昭乐喂一口冷水道:“父王赶紧含在嘴里。” 靖亲王妃骂道:“都怎么做事的。” 苗嬷嬷立即下跪道:“是老奴的错,本备好的茶水凉了,这是新沏的茶。” 这也不好怪苗嬷嬷,靖亲王妃便责怪到了新妇头上,“你怎也不管管世子,等这许久,茶水都备了几回,怎好意思。” 沈玉蓉当即就红了眼,落了泪。 靖亲王道:“好了,本王没事。” 第二杯茶沈玉蓉便忍住哭腔,道:“母妃请用茶。” 茶水烫嘴,靖亲王妃抿嘴都不成,直接放下,道:“好了,起身,以后你二人好好过日子。” 沈玉蓉被扶起身,委屈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赵瑾辰也不帮着说话,唐昭乐觉得,这个早上于新妇当真够倒霉的,就见沈玉蓉瞥了她一眼,眼神对上,那眼眸里都是恨意。 唐昭乐莫名,她什么都没做,也没说什么,没得罪人。 靖亲王妃道:“瑾砚有事,先上朝了,今晚一起吃饭,阿乐以后就是你大嫂了。” 沈玉蓉应声:“是。” 散了之后,各自回了自己院子。 唐昭乐出了门,她还有要事,听说盛京有个书肆可阅书,她得去看看。 没有记录做纸的书,唐昭乐寻半天没找到,便去找了洛少商,刚好舅舅和洛少商都在家,便就是问道:“舅舅和表哥可知晓如何做纸?” 巧了,洛敬明刚好在徽州待过,也正好认识做纸的老板,问道:“怎么,你要做这个营生?” 唐昭乐点头道:“确实想做,舅舅可知晓?” 洛少商道:“这生意麻烦,纸浆怎么做都是糙的,没有徽州的纸细又光。” “表哥知道,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的?” “这可是秘密,不好外传。” 唐昭乐道:“我也是外人吗?” “你自然不是。” “那表哥跟我说说呗,我用生意跟你换。” “这倒不用,不若你帮我找个盛京小姐做媳妇儿。” 洛敬明笑,道:“这个可行。” 唐昭乐:“” 都是人精,谈条件,做生意,她可不及这父子俩,道:“我也不认识几个官家小姐,唯一认识得就是裴家二小姐。” 第177章 欠个媳妇 洛敬明道:“就那姑娘,我瞧着好,要是亲事成了,舅舅带着你做生意。” 唐昭乐道:“我还不知人家订亲没,得去问过才知晓。” 洛少商道:“那麻烦表妹赶紧去一趟。”那姑娘年岁在那,没定怕也快了。 唐昭乐诧异,难道洛少商看上裴家小姐了?喜欢她之事该是她的错觉,没有的事。如此更好,省得她每次见着洛少商就不自在,道:“那纸的事……” 洛少商道:“放心,待我写下怎么做,给你。” “好。” 唐昭乐起身,去往裴家。 她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的,说做便去了。 唐昭乐去了裴府,正好裴心如正闲着,待嫁的姑娘,没事也只能刺绣了,她此刻正无聊,唐昭乐便来了。 热情出来相迎道:“今日怎么亲自来了,是不放心欣欣吗?” 唐昭乐道:“她在这里,我没有不放心的。” “我跟你说,她特别懂事,懂事到叫人羡慕,你怎么养的?” 唐昭乐道:“便是太懂事才叫人心疼。” 好像是这么个感觉,确实叫人心疼,道:“不是看女儿,那便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唐昭乐点头,道:“我来问问你定亲了吗?” “怎问起这个来了?” “问总是有缘由的,你便跟我说有没有定亲。” 盛京官家女大多十五六岁定亲,她也一样,道:“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你。” 盛京的姑娘也都是人精,唐昭乐道:“我表哥你还记得吗?成亲那日最闹的那个。” 裴心如想一下,那男子长得不错,道:“记得。” “他便叫我来相问。” 此刻四下无人,裴心如不好意思弯唇,道:“可惜了,我早早定了亲。” 如此唐昭乐便有些失望,这两人郎才女貌挺登对的人,女的却早被人定下了,问:“什么人家?” 裴心如道:“陶家长子,与我爹同在朝为官,相交甚好。” “叫什么名?” “问这个做什么?” “回去问问夫君,人品如何。” 裴心如笑:“他叫陶子宣,为官的是他爹,又不是他,赵大人哪认识他这样的小人物。” “不是做官,那做什么的?” “读书人罢了,考的上就做官,考不上我也不知。” “也就是前途未明。” “自然,官位就这么多,考的人如过江之鲫,不缺做官的。” “这倒也是。如此,我表哥没机会了。” 裴心如叹气:“唉,若是早识得你就好了。” “怎么,你也看上我表哥了?”唐昭乐打趣。 裴心如不好意思道:“今日就我二人,我便大胆的说,我看上他那皮相了。” 说完两个姑奶都笑起来,谁不喜欢皮相好的,唐昭乐自认自己也喜欢皮相好的。道:“我定不说出去,只是可惜了。” 确实可惜,裴心如自己都这么想。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唐昭乐便去偷看唐欣欣上学,这孩子听音律也很是认真,就没有她不认真的时候。 下学,唐昭乐便接走唐欣欣,又去了一趟洛家,洛少商正好写完做纸的步骤,唐昭乐便来了。 洛少商问:“怎么样?” 唐昭乐道:“晚了,早就定了亲,是陶家长子,说是叫什么陶子宣。” 洛少商也没有多大失望道:“定亲就算了,你帮我另外寻一个。” 唐昭乐诧异:“你不喜欢她?” 定亲了还能怎么样,洛少商只得摇头:“就见过一面,谈不上喜欢。”说完拿出手中的纸,道:“给,你欠我一个媳妇儿。” 唐昭乐接过道:“按着上头的步骤就能做纸了?” 洛少商点头道:“我们家试过,做出来的就是没有徽州的好,毛毛糙糙的,卖不上价,放弃了。” “那也能贱卖。” “贱卖不挣银子,没时间废那功夫。” “那我知道了。” 办完事,唐昭乐便回了。 今日晚回,赵瑾砚已经在家了,今日去正厅吃饭,唐昭乐不用做饭,回到家,还没歇口气,便有人传话吃饭。 赵瑾砚抱起唐欣欣道:“走,一起去吃饭,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唐欣欣搂着赵瑾砚的胳膊,没应声,小小年纪,对什么都敏感,生怕自己做不好。 唐昭乐叫云香收好东西,自己便也跟了上去。 赵瑾砚问:“今日忙什么了?” 唐昭乐道:“没忙什么,去了一趟裴家帮洛少商问裴二小姐的亲事,结果人家早早定亲了。” “为何你去?” 唐昭乐道:“我与裴二小姐要好,今日说了好一会儿话,裴二小姐人不错。” 赵瑾砚点头,未再说话,没多久就到了正厅。 正厅人已经到齐,就等着他们两个,赵瑾砚抱着唐欣欣坐下,指着靖亲王道:“你愿意叫,就叫声阿爷,那愿意叫就叫阿奶,不愿意就不叫。” 赵瑾砚也是第一次带着唐欣欣认人,之前都不叫孩子接触家中人。 唐欣欣对着两个见过几面的长辈弱弱道:“阿爷,阿奶。” 说完胆小的扑进赵瑾砚怀里。 这个年岁正当可爱时,倒把长辈逗笑了,赵瑾辰道:“那叫我什么?” 唐昭乐道:“欣欣,那是小叔。” “小叔。” “诶。” 赵瑾辰应了声,唐欣欣多看了两眼,眼睛眨巴挺可爱。 靖亲王道:“自己还没有孩子就有个这么大的,什么时候自己也生一个。” 唐昭乐没应声,她怕生孩子,瞒着所有人避孕。 只听赵瑾砚道:“该是快了。” 靖亲王和靖亲王妃弯唇道:“那自然最好。” 几人落了坐,赵瑾砚一直坐的东边位置,这个位置一直没变,很多事变的只是世子的头衔。 就比如,赵瑾辰的院子,比东跨院小多了,哪里是世子住的,像庶子住的。似新妇沈玉蓉就觉得不公,赵瑾辰这个世子也如同挂羊头卖狗肉,连个东跨院都进不去,连带着她这个世子妃还不如一个乡下人受尊重。 第177章 欠个媳妇 洛敬明道:“就那姑娘,我瞧着好,要是亲事成了,舅舅带着你做生意。” 唐昭乐道:“我还不知人家订亲没,得去问过才知晓。” 洛少商道:“那麻烦表妹赶紧去一趟。”那姑娘年岁在那,没定怕也快了。 唐昭乐诧异,难道洛少商看上裴家小姐了?喜欢她之事该是她的错觉,没有的事。如此更好,省得她每次见着洛少商就不自在,道:“那纸的事……” 洛少商道:“放心,待我写下怎么做,给你。” “好。” 唐昭乐起身,去往裴家。 她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的,说做便去了。 唐昭乐去了裴府,正好裴心如正闲着,待嫁的姑娘,没事也只能刺绣了,她此刻正无聊,唐昭乐便来了。 热情出来相迎道:“今日怎么亲自来了,是不放心欣欣吗?” 唐昭乐道:“她在这里,我没有不放心的。” “我跟你说,她特别懂事,懂事到叫人羡慕,你怎么养的?” 唐昭乐道:“便是太懂事才叫人心疼。” 好像是这么个感觉,确实叫人心疼,道:“不是看女儿,那便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唐昭乐点头,道:“我来问问你定亲了吗?” “怎问起这个来了?” “问总是有缘由的,你便跟我说有没有定亲。” 盛京官家女大多十五六岁定亲,她也一样,道:“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你。” 盛京的姑娘也都是人精,唐昭乐道:“我表哥你还记得吗?成亲那日最闹的那个。” 裴心如想一下,那男子长得不错,道:“记得。” “他便叫我来相问。” 此刻四下无人,裴心如不好意思弯唇,道:“可惜了,我早早定了亲。” 如此唐昭乐便有些失望,这两人郎才女貌挺登对的人,女的却早被人定下了,问:“什么人家?” 裴心如道:“陶家长子,与我爹同在朝为官,相交甚好。” “叫什么名?” “问这个做什么?” “回去问问夫君,人品如何。” 裴心如笑:“他叫陶子宣,为官的是他爹,又不是他,赵大人哪认识他这样的小人物。” “不是做官,那做什么的?” “读书人罢了,考的上就做官,考不上我也不知。” “也就是前途未明。” “自然,官位就这么多,考的人如过江之鲫,不缺做官的。” “这倒也是。如此,我表哥没机会了。” 裴心如叹气:“唉,若是早识得你就好了。” “怎么,你也看上我表哥了?”唐昭乐打趣。 裴心如不好意思道:“今日就我二人,我便大胆的说,我看上他那皮相了。” 说完两个姑奶都笑起来,谁不喜欢皮相好的,唐昭乐自认自己也喜欢皮相好的。道:“我定不说出去,只是可惜了。” 确实可惜,裴心如自己都这么想。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唐昭乐便去偷看唐欣欣上学,这孩子听音律也很是认真,就没有她不认真的时候。 下学,唐昭乐便接走唐欣欣,又去了一趟洛家,洛少商正好写完做纸的步骤,唐昭乐便来了。 洛少商问:“怎么样?” 唐昭乐道:“晚了,早就定了亲,是陶家长子,说是叫什么陶子宣。” 洛少商也没有多大失望道:“定亲就算了,你帮我另外寻一个。” 唐昭乐诧异:“你不喜欢她?” 定亲了还能怎么样,洛少商只得摇头:“就见过一面,谈不上喜欢。”说完拿出手中的纸,道:“给,你欠我一个媳妇儿。” 唐昭乐接过道:“按着上头的步骤就能做纸了?” 洛少商点头道:“我们家试过,做出来的就是没有徽州的好,毛毛糙糙的,卖不上价,放弃了。” “那也能贱卖。” “贱卖不挣银子,没时间废那功夫。” “那我知道了。” 办完事,唐昭乐便回了。 今日晚回,赵瑾砚已经在家了,今日去正厅吃饭,唐昭乐不用做饭,回到家,还没歇口气,便有人传话吃饭。 赵瑾砚抱起唐欣欣道:“走,一起去吃饭,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唐欣欣搂着赵瑾砚的胳膊,没应声,小小年纪,对什么都敏感,生怕自己做不好。 唐昭乐叫云香收好东西,自己便也跟了上去。 赵瑾砚问:“今日忙什么了?” 唐昭乐道:“没忙什么,去了一趟裴家帮洛少商问裴二小姐的亲事,结果人家早早定亲了。” “为何你去?” 唐昭乐道:“我与裴二小姐要好,今日说了好一会儿话,裴二小姐人不错。” 赵瑾砚点头,未再说话,没多久就到了正厅。 正厅人已经到齐,就等着他们两个,赵瑾砚抱着唐欣欣坐下,指着靖亲王道:“你愿意叫,就叫声阿爷,那愿意叫就叫阿奶,不愿意就不叫。” 赵瑾砚也是第一次带着唐欣欣认人,之前都不叫孩子接触家中人。 唐欣欣对着两个见过几面的长辈弱弱道:“阿爷,阿奶。” 说完胆小的扑进赵瑾砚怀里。 这个年岁正当可爱时,倒把长辈逗笑了,赵瑾辰道:“那叫我什么?” 唐昭乐道:“欣欣,那是小叔。” “小叔。” “诶。” 赵瑾辰应了声,唐欣欣多看了两眼,眼睛眨巴挺可爱。 靖亲王道:“自己还没有孩子就有个这么大的,什么时候自己也生一个。” 唐昭乐没应声,她怕生孩子,瞒着所有人避孕。 只听赵瑾砚道:“该是快了。” 靖亲王和靖亲王妃弯唇道:“那自然最好。” 几人落了坐,赵瑾砚一直坐的东边位置,这个位置一直没变,很多事变的只是世子的头衔。 就比如,赵瑾辰的院子,比东跨院小多了,哪里是世子住的,像庶子住的。似新妇沈玉蓉就觉得不公,赵瑾辰这个世子也如同挂羊头卖狗肉,连个东跨院都进不去,连带着她这个世子妃还不如一个乡下人受尊重。 第178章 世子住处 靖王妃先夹了一块猪蹄子给沈玉蓉道:“今天你是新人,第一个吃。” 沈玉蓉温婉道:“谢母妃。”之后小吃一口,大家开始动筷。 赵瑾砚给唐欣欣夹了一筷子够不到的猪蹄子道:“你也尝尝。” “谢谢爹爹。”唐欣欣小声。 两老听着不习惯,赵瑾砚自己孩子都没有先做了爹,要不是唐昭乐年岁对不上,还真会以为是她生的。 唐昭乐也给唐欣欣夹了一块没有鱼骨的鱼肉道:“慢慢吃。” “谢谢娘。” 一桌子安静,有个小孩就是不一样,靖亲王道:“说来你们二人都成了亲,早些添丁,我和你们母妃也早享天伦之乐。” 赵瑾辰不大满意,对着靖亲王妃道:“母妃答应的事可别忘了。” 靖亲王妃一开始没听明白,想到什么,看一眼沈玉蓉,对着赵瑾辰气道:“你消停些,总得过些日子。” 唐昭乐也想到那事,这才刚成亲,这小叔就想纳妾,不免对沈玉蓉投去同情的眼神。 人比人,气死人,赵瑾辰这性子,谁嫁谁倒霉。 沈玉蓉蹙眉,母子说的话,她自然听不明白,可唐昭乐的眼神,叫她疑惑,讨厌。 一桌子人都不是话唠,安静吃完,散场。 赵瑾砚牵着唐欣欣走,那慈爱模样,大家都看得出来 ,很喜欢孩子。 唐昭乐纠结,心事起,入夜,小心问:“阿砚,你”她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赵瑾砚听着,道:“嗯?我二人有话可直接说。” “哦,你很喜欢孩子吗?” 房中说这个话题,赵瑾砚自然满脸温和,道:“自然,男孩,女孩,我都想要。” 说完栖身而上,他们同房都有些日子了,她的肚子还没动静,定是他不够卖力。 唐昭乐纠结,自然就走神。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你今日怎么了?”想到唐昭乐曾迫切要一个两人之间的联系,又想到这几月她肚子都未有动静,安抚道:“我二人康健,孩子的事随缘,嗯~莫要有负担。”说完更温柔了几分。 女人如水,话是真没错,个中滋味,只有男人知晓 唐昭乐天亮起身,赵瑾砚已不在身边,思绪有些乱,她还没做好准备。 偷偷拿出妆匣暗格的小瓷瓶,一粒小药碗倒在自己手上,放入口中。 随后在唤:“云香。” 云香推门而入,道:“夫人醒了,今日世子妃去请安了,夫人一会儿可要去请安?” 丫鬟鱼贯而入,帮着唐昭乐洗漱,梳妆。 唐昭乐摇头,请过一次,这个规矩再捡起来,她的事就更做不完了。道:“不去。” 如此云香便不好说什么。 洗漱完,喝过水,唐昭乐道:“昨日叫你帮我收的东西,可收起来了?” 云香点头,道:“在夫人柜中。” “拿来,我看看。” “是。” 唐多余拿着账本进来道:“阿姐,这个月的账本出了,你看看。” 唐昭乐点头,接过,生意刚开始,前头全是支出,没什么好看的,到了后头倒是有些许盈利,这个速度也是够快的,道:“学得怎么样。” 唐多余道:“我和二丫不识字,慢了些。” “不急,慢慢来,学本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嗯,我知道了。” 吃过饭,唐昭乐便未出门,在屋里研究造纸之事,上头说,光纸浆用时就要一年,莫说后面的工序。然材料也不是随处可见,难怪纸张之事如此难办,可穷苦人家要学字也不需要好,只要有就成。 唐昭乐想了半天,叫人准备笔墨纸砚。 这时候,丫鬟来报道:“夫人,世子妃来了。” 唐昭乐问:“她来可有说什么事?” “世子妃说,来逛逛东跨院。” 唐昭乐起身,带着人出去相迎。 官家小姐的仪态,唐昭乐也是懂得,只不过这派头委实大了些,后头跟着二,四,六,八,唐昭乐数一下,竟然带了八个丫鬟来。 这串门子,也不是远门,何至于。 就听沈玉蓉道:“这院子我以前也来过两回,今日来,还是老样子。” 唐昭乐不知道这人的来意,道:“屋子没有大改,自然是不会变动,便是十年后来也还是老样子。” “说的也是。只不过”沈玉蓉明显有话说。 唐昭乐道:“我们是妯娌,弟妹有话可直接说了。” 沈玉蓉弯唇,道:“之前世子没成亲,这东跨院便就让给赵大公子住也无碍,可世子成亲了,我们那屋确实不符合他身份,你们” 唐昭乐蹙眉,什么意思,赵瑾砚住处还是他弟弟住的不成? 沈玉蓉弯唇,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今日就来看看,说好给世子妃住的地方是什么样,你自去忙便是。” 若放一般人妯娌间怕是早吵吵起来了,世子身份有什么了不起,唐昭乐却是点头道:“那你随便看。” 她转身,去了自己屋子,叫人带上笔墨纸砚,走人。 这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生气了。 沈玉蓉目的达成,见唐昭乐走了,她也不逛了,走前她还道:“嫂嫂不在,这院子我也不好随便逛了。” 唐昭乐离开靖亲王府,看了看这个府邸,这事儿要是被阿砚知晓,指不定发多大的火气,气道:“她刚才什么意思?阿砚从小到大住的地方怎么就是他们的了。” 展嬷嬷事实道:“东跨院按理谁是世子,谁住。” “世子的位置很重要吗?” 展嬷嬷道:“世子以后是要袭爵的,若规矩严一些,大公子见着二公子得行礼,便是夫人见着世子妃也矮一头。” 唐昭乐皱眉,难怪阿砚当初身子不好还有求死之心,是被伤透了了么。道:“今日的事不要让阿砚知晓。” “是。” 唐昭乐坐上马车,越想越来气,她沈玉蓉什么意思,她才刚嫁进来,就到她面前来挑事儿,怎么着,觉得她好欺负,还是觉得阿砚是好欺负的人,她就不信公公婆婆也是同意的。 那就等着看,要是公公婆婆也发话,她大不了跟阿砚搬走,也不稀罕这破地方。 第178章 世子住处 靖王妃先夹了一块猪蹄子给沈玉蓉道:“今天你是新人,第一个吃。” 沈玉蓉温婉道:“谢母妃。”之后小吃一口,大家开始动筷。 赵瑾砚给唐欣欣夹了一筷子够不到的猪蹄子道:“你也尝尝。” “谢谢爹爹。”唐欣欣小声。 两老听着不习惯,赵瑾砚自己孩子都没有先做了爹,要不是唐昭乐年岁对不上,还真会以为是她生的。 唐昭乐也给唐欣欣夹了一块没有鱼骨的鱼肉道:“慢慢吃。” “谢谢娘。” 一桌子安静,有个小孩就是不一样,靖亲王道:“说来你们二人都成了亲,早些添丁,我和你们母妃也早享天伦之乐。” 赵瑾辰不大满意,对着靖亲王妃道:“母妃答应的事可别忘了。” 靖亲王妃一开始没听明白,想到什么,看一眼沈玉蓉,对着赵瑾辰气道:“你消停些,总得过些日子。” 唐昭乐也想到那事,这才刚成亲,这小叔就想纳妾,不免对沈玉蓉投去同情的眼神。 人比人,气死人,赵瑾辰这性子,谁嫁谁倒霉。 沈玉蓉蹙眉,母子说的话,她自然听不明白,可唐昭乐的眼神,叫她疑惑,讨厌。 一桌子人都不是话唠,安静吃完,散场。 赵瑾砚牵着唐欣欣走,那慈爱模样,大家都看得出来 ,很喜欢孩子。 唐昭乐纠结,心事起,入夜,小心问:“阿砚,你”她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赵瑾砚听着,道:“嗯?我二人有话可直接说。” “哦,你很喜欢孩子吗?” 房中说这个话题,赵瑾砚自然满脸温和,道:“自然,男孩,女孩,我都想要。” 说完栖身而上,他们同房都有些日子了,她的肚子还没动静,定是他不够卖力。 唐昭乐纠结,自然就走神。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你今日怎么了?”想到唐昭乐曾迫切要一个两人之间的联系,又想到这几月她肚子都未有动静,安抚道:“我二人康健,孩子的事随缘,嗯~莫要有负担。”说完更温柔了几分。 女人如水,话是真没错,个中滋味,只有男人知晓 唐昭乐天亮起身,赵瑾砚已不在身边,思绪有些乱,她还没做好准备。 偷偷拿出妆匣暗格的小瓷瓶,一粒小药碗倒在自己手上,放入口中。 随后在唤:“云香。” 云香推门而入,道:“夫人醒了,今日世子妃去请安了,夫人一会儿可要去请安?” 丫鬟鱼贯而入,帮着唐昭乐洗漱,梳妆。 唐昭乐摇头,请过一次,这个规矩再捡起来,她的事就更做不完了。道:“不去。” 如此云香便不好说什么。 洗漱完,喝过水,唐昭乐道:“昨日叫你帮我收的东西,可收起来了?” 云香点头,道:“在夫人柜中。” “拿来,我看看。” “是。” 唐多余拿着账本进来道:“阿姐,这个月的账本出了,你看看。” 唐昭乐点头,接过,生意刚开始,前头全是支出,没什么好看的,到了后头倒是有些许盈利,这个速度也是够快的,道:“学得怎么样。” 唐多余道:“我和二丫不识字,慢了些。” “不急,慢慢来,学本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嗯,我知道了。” 吃过饭,唐昭乐便未出门,在屋里研究造纸之事,上头说,光纸浆用时就要一年,莫说后面的工序。然材料也不是随处可见,难怪纸张之事如此难办,可穷苦人家要学字也不需要好,只要有就成。 唐昭乐想了半天,叫人准备笔墨纸砚。 这时候,丫鬟来报道:“夫人,世子妃来了。” 唐昭乐问:“她来可有说什么事?” “世子妃说,来逛逛东跨院。” 唐昭乐起身,带着人出去相迎。 官家小姐的仪态,唐昭乐也是懂得,只不过这派头委实大了些,后头跟着二,四,六,八,唐昭乐数一下,竟然带了八个丫鬟来。 这串门子,也不是远门,何至于。 就听沈玉蓉道:“这院子我以前也来过两回,今日来,还是老样子。” 唐昭乐不知道这人的来意,道:“屋子没有大改,自然是不会变动,便是十年后来也还是老样子。” “说的也是。只不过”沈玉蓉明显有话说。 唐昭乐道:“我们是妯娌,弟妹有话可直接说了。” 沈玉蓉弯唇,道:“之前世子没成亲,这东跨院便就让给赵大公子住也无碍,可世子成亲了,我们那屋确实不符合他身份,你们” 唐昭乐蹙眉,什么意思,赵瑾砚住处还是他弟弟住的不成? 沈玉蓉弯唇,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今日就来看看,说好给世子妃住的地方是什么样,你自去忙便是。” 若放一般人妯娌间怕是早吵吵起来了,世子身份有什么了不起,唐昭乐却是点头道:“那你随便看。” 她转身,去了自己屋子,叫人带上笔墨纸砚,走人。 这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生气了。 沈玉蓉目的达成,见唐昭乐走了,她也不逛了,走前她还道:“嫂嫂不在,这院子我也不好随便逛了。” 唐昭乐离开靖亲王府,看了看这个府邸,这事儿要是被阿砚知晓,指不定发多大的火气,气道:“她刚才什么意思?阿砚从小到大住的地方怎么就是他们的了。” 展嬷嬷事实道:“东跨院按理谁是世子,谁住。” “世子的位置很重要吗?” 展嬷嬷道:“世子以后是要袭爵的,若规矩严一些,大公子见着二公子得行礼,便是夫人见着世子妃也矮一头。” 唐昭乐皱眉,难怪阿砚当初身子不好还有求死之心,是被伤透了了么。道:“今日的事不要让阿砚知晓。” “是。” 唐昭乐坐上马车,越想越来气,她沈玉蓉什么意思,她才刚嫁进来,就到她面前来挑事儿,怎么着,觉得她好欺负,还是觉得阿砚是好欺负的人,她就不信公公婆婆也是同意的。 那就等着看,要是公公婆婆也发话,她大不了跟阿砚搬走,也不稀罕这破地方。 第179章 官府捞人 唐昭乐到了医馆,看到坐堂大夫好生教着女经也不打扰,差人去做些木人,给这些孩子练针灸用,之后去了新月酒楼,去了自己常去的包间。 刘翠宁知晓唐昭乐来了,立即过来说话,唐昭乐摆弄笔墨,刘翠宁问:“做什么?” 唐昭乐淡淡:“练字。” “练字?那我也也练。” “你识字了?” 刘翠宁骄傲道:“俺跟阿元都识字不少了呢。” “那感情好,咱一起练。” “抄的什么?” “发财之道。” “真的?我看看。” 上头是做纸的步骤,还真是发财之道,只不过太麻烦了些,道:“你要做这个营生?” 唐昭乐道:“多抄几份,卖钱也好,送人也成,多多益善。” 刘翠宁不懂了,“阿乐,自己做不好吗?” 唐昭乐道:“你知道穷人家为什么读不起书吗?” “穷呗。” “不是,是纸太贵,若是大家都会做纸,还愁读不起书,练不起字吗。” “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多多益善,我捣鼓不来,别人难道不会吗,若是小小的村落都有做纸的作坊,也是营生,何乐而不为。” 刘翠宁听着确实有几分大道理,忙帮着抄写,只不过她的字怕是不能用。 会写字的闲着的,都帮着抄,云香和展嬷嬷都上了手。 何胡元了解之后,也觉得唐昭乐说的对,要白送人,何不就送店里的老客户。 来一个送一个,他嘴巴了得,说是家传营生,自己志不在此,因着投缘,就送了。 接过的人一看,真是好东西,有连连道谢的,也有给了好些银子的,真真是什么人都有。 一天,送出二十来份。 其中就有几个家族大的,当天商量,就派了人回老家,没几天,新月酒楼的生意异常火爆,忙不开身。 何胡元觉得,定是那些人给了他面子,介绍了不少好友。 靖亲王府安生几天,什么事没有,沈玉蓉诧异,难道唐昭乐没把那事跟赵瑾砚提。 她日子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只不过没想到那乡下女这么沉得下心。 赵瑾辰心有芥蒂,沈玉蓉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他们相互不满,这日子自然不好过,不过明面上不显。 这一日,有人来找何胡元,说是买断他的祖传营生,发出的太多,一传二,二传十,新月酒楼老板拿什么做人情的事,传得到处都是,已然不是秘密。 何胡元只得对那人摇头道:“我送了好些人,怕是买断不了了。” 那人叹气,转身就走。 然这事触动的是士族们的利益,为何穷人读不起书,一是纸张贵,二是知识垄断,有些指点只有士族子弟才知晓做官诀窍,这也是这次春考,考上的大部分都是自己人的缘由,少有几个冒头的,也不会伤及士族的根基。 没多久,新月酒楼出了事,吃住蟑螂,灶房发现好多老鼠,闹的人多,便闹到了官府,何胡元当即被抓了起来,他说有人栽赃陷害,无人相信。 刘翠宁哭着来找唐昭乐,赵瑾砚白日不在,唐昭乐便先去 了官府。 官府她不是没来过,新来的是府尹她不认识,她坦白道:“这位大人,新月酒楼是我的,你关的是我铺子的管事,请把他放了。” 新来的京府府尹小心翼翼先打听身份,因着上一位府尹就是不知来头错办了案子,被贬了官,问:“你是?” 展嬷嬷道:“我家夫人乃是靖亲王府大夫人。” 靖亲王府?赵大公子的夫人? 就是这个人,碰不得,赶紧叫人放人。 唐昭乐从没想过身份等级之事,今日,她只是嫁给了赵瑾砚,便是官府都得给她颜面。 唐昭乐找了地方坐,看着做官的若有所思。 何胡元被关着也不到一个时辰,出来看到唐昭乐便道:“阿乐,咱们店被人整了。” 唐昭乐点头,道:“可知道是什么人?” 何胡元摇头道:“那些人我一次都没见过。” “人呢?” “闹完就走了。要是再被我瞧见,定叫他们好看。” “不是一个人?” “嗯,像是约好的,都是生人,我都没见过。” 唐昭乐看着京府府尹,冷冷弯唇,道:“这位大人,想当初我开医馆也被人污蔑过一回,这回,大人你看……?” “这,这,这” “或者,你跟我说,什么人跟你打了招呼?” 府尹擦了擦汗,道:“无人打招呼。” 唐昭乐起身,冷了脸,淡淡,道:“好,那我便跟夫君打个招呼。” “我们走!” 几人刚走几步,府尹擦了擦汗,上前拦着道:“大夫人,借一步说话。” 唐昭乐只是试探,不曾想正如自己所想,便又转了身。 何胡元跟刘翠宁诧异极了,阿乐变了好多,官府都不怕,不对,准确的说官府都怕她。 唐昭乐跟着京府府尹进后堂,展嬷嬷跟着。 这个官老爷左右看看,小声道:“还请大夫人手下留情,我等升官真不容易。” 唐昭乐淡淡,“那也不能滥用职权,成为歹人手里的刀。” “是,是,夫人说的对,我等也想好生做官,实在官大一级压死人。有些事夫人不懂。” 唐昭乐皱眉,她是真不懂了,做官清廉都是罪 ,那这世道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当真可悲! “我不与赵大人说便是。” “多谢大夫人,上头是有人传话,至于”说话说一半,其中意思,只叫人自己体会。 唐昭乐哪里不懂道:“不会将你说出去,也不会明面去找茬。” 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官员小声道:“陶大人派人传的话。” “哪个陶大人?” “陶大人是孙大人的心腹,这个大夫人可去问赵大人。” 唐昭乐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要走,又被叫住,“大夫人稍等。” “又怎么了?” “那个,能不能麻烦大夫人酒楼先关个几日,如此我也好做给上头看,这酒楼确实处置了。” 嗯?如此看,做官还真不容易,夹缝生存的感觉。 唐昭乐没应声,转身就走。 第179章 官府捞人 唐昭乐到了医馆,看到坐堂大夫好生教着女经也不打扰,差人去做些木人,给这些孩子练针灸用,之后去了新月酒楼,去了自己常去的包间。 刘翠宁知晓唐昭乐来了,立即过来说话,唐昭乐摆弄笔墨,刘翠宁问:“做什么?” 唐昭乐淡淡:“练字。” “练字?那我也也练。” “你识字了?” 刘翠宁骄傲道:“俺跟阿元都识字不少了呢。” “那感情好,咱一起练。” “抄的什么?” “发财之道。” “真的?我看看。” 上头是做纸的步骤,还真是发财之道,只不过太麻烦了些,道:“你要做这个营生?” 唐昭乐道:“多抄几份,卖钱也好,送人也成,多多益善。” 刘翠宁不懂了,“阿乐,自己做不好吗?” 唐昭乐道:“你知道穷人家为什么读不起书吗?” “穷呗。” “不是,是纸太贵,若是大家都会做纸,还愁读不起书,练不起字吗。” “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多多益善,我捣鼓不来,别人难道不会吗,若是小小的村落都有做纸的作坊,也是营生,何乐而不为。” 刘翠宁听着确实有几分大道理,忙帮着抄写,只不过她的字怕是不能用。 会写字的闲着的,都帮着抄,云香和展嬷嬷都上了手。 何胡元了解之后,也觉得唐昭乐说的对,要白送人,何不就送店里的老客户。 来一个送一个,他嘴巴了得,说是家传营生,自己志不在此,因着投缘,就送了。 接过的人一看,真是好东西,有连连道谢的,也有给了好些银子的,真真是什么人都有。 一天,送出二十来份。 其中就有几个家族大的,当天商量,就派了人回老家,没几天,新月酒楼的生意异常火爆,忙不开身。 何胡元觉得,定是那些人给了他面子,介绍了不少好友。 靖亲王府安生几天,什么事没有,沈玉蓉诧异,难道唐昭乐没把那事跟赵瑾砚提。 她日子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只不过没想到那乡下女这么沉得下心。 赵瑾辰心有芥蒂,沈玉蓉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他们相互不满,这日子自然不好过,不过明面上不显。 这一日,有人来找何胡元,说是买断他的祖传营生,发出的太多,一传二,二传十,新月酒楼老板拿什么做人情的事,传得到处都是,已然不是秘密。 何胡元只得对那人摇头道:“我送了好些人,怕是买断不了了。” 那人叹气,转身就走。 然这事触动的是士族们的利益,为何穷人读不起书,一是纸张贵,二是知识垄断,有些指点只有士族子弟才知晓做官诀窍,这也是这次春考,考上的大部分都是自己人的缘由,少有几个冒头的,也不会伤及士族的根基。 没多久,新月酒楼出了事,吃住蟑螂,灶房发现好多老鼠,闹的人多,便闹到了官府,何胡元当即被抓了起来,他说有人栽赃陷害,无人相信。 刘翠宁哭着来找唐昭乐,赵瑾砚白日不在,唐昭乐便先去 了官府。 官府她不是没来过,新来的是府尹她不认识,她坦白道:“这位大人,新月酒楼是我的,你关的是我铺子的管事,请把他放了。” 新来的京府府尹小心翼翼先打听身份,因着上一位府尹就是不知来头错办了案子,被贬了官,问:“你是?” 展嬷嬷道:“我家夫人乃是靖亲王府大夫人。” 靖亲王府?赵大公子的夫人? 就是这个人,碰不得,赶紧叫人放人。 唐昭乐从没想过身份等级之事,今日,她只是嫁给了赵瑾砚,便是官府都得给她颜面。 唐昭乐找了地方坐,看着做官的若有所思。 何胡元被关着也不到一个时辰,出来看到唐昭乐便道:“阿乐,咱们店被人整了。” 唐昭乐点头,道:“可知道是什么人?” 何胡元摇头道:“那些人我一次都没见过。” “人呢?” “闹完就走了。要是再被我瞧见,定叫他们好看。” “不是一个人?” “嗯,像是约好的,都是生人,我都没见过。” 唐昭乐看着京府府尹,冷冷弯唇,道:“这位大人,想当初我开医馆也被人污蔑过一回,这回,大人你看……?” “这,这,这” “或者,你跟我说,什么人跟你打了招呼?” 府尹擦了擦汗,道:“无人打招呼。” 唐昭乐起身,冷了脸,淡淡,道:“好,那我便跟夫君打个招呼。” “我们走!” 几人刚走几步,府尹擦了擦汗,上前拦着道:“大夫人,借一步说话。” 唐昭乐只是试探,不曾想正如自己所想,便又转了身。 何胡元跟刘翠宁诧异极了,阿乐变了好多,官府都不怕,不对,准确的说官府都怕她。 唐昭乐跟着京府府尹进后堂,展嬷嬷跟着。 这个官老爷左右看看,小声道:“还请大夫人手下留情,我等升官真不容易。” 唐昭乐淡淡,“那也不能滥用职权,成为歹人手里的刀。” “是,是,夫人说的对,我等也想好生做官,实在官大一级压死人。有些事夫人不懂。” 唐昭乐皱眉,她是真不懂了,做官清廉都是罪 ,那这世道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当真可悲! “我不与赵大人说便是。” “多谢大夫人,上头是有人传话,至于”说话说一半,其中意思,只叫人自己体会。 唐昭乐哪里不懂道:“不会将你说出去,也不会明面去找茬。” 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官员小声道:“陶大人派人传的话。” “哪个陶大人?” “陶大人是孙大人的心腹,这个大夫人可去问赵大人。” 唐昭乐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要走,又被叫住,“大夫人稍等。” “又怎么了?” “那个,能不能麻烦大夫人酒楼先关个几日,如此我也好做给上头看,这酒楼确实处置了。” 嗯?如此看,做官还真不容易,夹缝生存的感觉。 唐昭乐没应声,转身就走。 第180章 还有机会 唐昭乐到底涉世未深,遇到这样的事竟然叫她想不通,回去的路上只得发呆。 何胡元追着问:“谁要整我们?” 唐昭乐回过神,道:“酒楼先关几天,估计是跟咱们送出去的造纸术有关。” “咱发归发,跟他们有何相干。” 唐昭乐也想不通,道:“定然是利益冲突,不然也不会如此。” “谁,也好叫我们有所防备。” 唐昭乐道:“一个叫陶大人,一个叫孙大人,这几个都是官场中人,我们都不熟,先不马上开店,别叫刚才那做官的为难,他不为难我,放了你,咱也不为难他,之后的事,再说。” “奶奶的,名声都给搞坏了。晚几日,生意哪有这几日好。再者,晚几日不代表咱心虚,老客人会怎么想。” 新月酒楼可以说是何胡元的心血,他经营的可认真了。被人整了,真当窝火。 唐昭乐道:“问问洛少商,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得,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去找他。” “嗯。” 快天黑了,唐昭乐去接唐欣欣回府。 被人整了,何胡元忍不住,对着洛少商诉苦,洛少商不免道:“阿乐不是有个厉害的夫君吗?没说怎么整回去?” 何胡元道:“她说铺子关些日子,定然是要忍了。想来也不会麻烦阿砚,阿砚做大官的人,事儿不少,俺也不好意思麻烦他这些事儿。” “那怎么成,被欺负一次不还手,那不是得一直被欺负,她现在都什么身份,怕什么。” “所以,俺这心气儿不顺,那什么陶大人,孙大人,俺记住了,总有一天俺要还回去。” 两人喝酒,洛少商道:“孙大人是朝堂的大官,我知道,那什么陶大人这就叫人去查查是个什么品级,要是个小官,那我们弄回去。” “对,就得弄回去,不然俺这心里不爽气。” 洛少商派人去查盛京姓陶的,这一查是个四品官,为人还算可以,找不到什么把柄,因着何胡元要整回来,连带着一家子都查查有什么把柄,这一查不知道,查了就发现他家长子定亲了,居然在外养外室,这不就是天大的把柄么。 何胡元跃跃欲试,道:“俺最看不上这样的人家,整!整他个全天下人都知道。” 洛少商觉得这陶子宣耳熟,哪听过,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是那谁的未婚夫,弯唇,这不,还是有机会的,这机会就来了么。同样来劲道:“干,干他个身败名裂。” 不过这之前,她得叫那姑娘看清楚定的是什么人家。 裴心如偶尔出门,今日约了相交要好的姐妹喝茶,自然也是要好的小圈子。 洛府的小厮见着人出了府,赶紧跟上。 见人进了茶馆,看了看门牌号,当即回去禀告。 洛少商很快过来,要进茶馆,被伙计拦下,道:“这位公子进错了,男子在另一边。” 洛少商看了看门头,妇悦茶馆,一看女子进的茶馆,不得不转身,去巷子里等。 身边是乞讨的乞丐,洛少商看一眼,随手就丢了一两银子。 银子? 乞丐立即感恩戴德叩了一个响头,洛少商道:“不是施舍,过几天叫你办事。” 乞丐愣,起了身道:“这位公子要办什么,只要银子到位什么都办。” 洛少商道:“等着便是,现在不是时候。” “好,我就在这巷子。” 洛少商等了快一个时辰,都有些不耐烦了,才见一身粉衣的俏丽女子出了茶楼。也不管裴心如身边有没有外人,上前就拦着人道:“叫我好等。” 裴心如诧异,因着唐昭乐问过亲事,本能以为,这人不死心,不过还是有礼道:“洛公子等我做什么?” 洛少商道:“你跟我来。” 身边都是要好的姐妹,有人问:“心如,这男子是谁啊?” 裴心如纠结,女子名声最是要紧,她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名声,拒绝道:“洛公子,我们不熟,单独见面不妥。” 洛少商转回身,看了看她身后还有两个女子跟着,道:“那她们一起也好,告诉你一件事,你身边有人也好给你拿拿主意。” 这话莫名,几个女子相互看看,裴心如道:“什么话这里能说吗?” 洛少商道:“不好说,还是你们跟着一起。” 转身,任由这些女子原地疑惑,裴心如介绍了洛少商的身份,是个可信之人,便就一道跟了上去。 裴心如小跑跟上便问:“去哪?” 洛少商道:“去了便知。” 裴心如疑惑,弯弯绕绕跟着走了好一会儿,在一个隐蔽的小巷子躲了进去。 洛少商指着门头,道:“那户人家你们看清楚了,是个公子在外养的外室。” 几人当什么事呢,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裴心如道:“就这?” 洛少商点头,道:“养外室的人叫陶子宣。” 这一下就叫裴心如原地呆愣,跟着的两个女子也愣了,跟刚才完全两个态度,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洛少商道:“我吃饱了撑的来骗你们不成。爱信不信。你们是她好朋友就帮她盯着看看是不是他养外室。” 说完转身要走,继而不放心,又叮嘱道:“不要打草惊蛇,人转移了 ,没有证据哭都没地方。” 裴心如看着那小小的门邸发呆。 余晓芳安慰道:“心如,养外室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许,那谁弄错了也不一定。” 裴心如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养外室,她倒是听说了几回别人家的八卦,外室进府,就是一个鸡飞狗跳,除非她不争宠,把丈夫视作空气,可那样,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她觉得洛少商不会故意骗她道:“晓芳,慧慧,你们找人帮我盯着些,真看到陶子宣就帮来告诉我,我得告诉母亲,我要母亲替我做主。” 两个好友应声:“好。” 几人先离开,免得真打草惊蛇,到时候说理都没地方。 第180章 还有机会 唐昭乐到底涉世未深,遇到这样的事竟然叫她想不通,回去的路上只得发呆。 何胡元追着问:“谁要整我们?” 唐昭乐回过神,道:“酒楼先关几天,估计是跟咱们送出去的造纸术有关。” “咱发归发,跟他们有何相干。” 唐昭乐也想不通,道:“定然是利益冲突,不然也不会如此。” “谁,也好叫我们有所防备。” 唐昭乐道:“一个叫陶大人,一个叫孙大人,这几个都是官场中人,我们都不熟,先不马上开店,别叫刚才那做官的为难,他不为难我,放了你,咱也不为难他,之后的事,再说。” “奶奶的,名声都给搞坏了。晚几日,生意哪有这几日好。再者,晚几日不代表咱心虚,老客人会怎么想。” 新月酒楼可以说是何胡元的心血,他经营的可认真了。被人整了,真当窝火。 唐昭乐道:“问问洛少商,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得,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去找他。” “嗯。” 快天黑了,唐昭乐去接唐欣欣回府。 被人整了,何胡元忍不住,对着洛少商诉苦,洛少商不免道:“阿乐不是有个厉害的夫君吗?没说怎么整回去?” 何胡元道:“她说铺子关些日子,定然是要忍了。想来也不会麻烦阿砚,阿砚做大官的人,事儿不少,俺也不好意思麻烦他这些事儿。” “那怎么成,被欺负一次不还手,那不是得一直被欺负,她现在都什么身份,怕什么。” “所以,俺这心气儿不顺,那什么陶大人,孙大人,俺记住了,总有一天俺要还回去。” 两人喝酒,洛少商道:“孙大人是朝堂的大官,我知道,那什么陶大人这就叫人去查查是个什么品级,要是个小官,那我们弄回去。” “对,就得弄回去,不然俺这心里不爽气。” 洛少商派人去查盛京姓陶的,这一查是个四品官,为人还算可以,找不到什么把柄,因着何胡元要整回来,连带着一家子都查查有什么把柄,这一查不知道,查了就发现他家长子定亲了,居然在外养外室,这不就是天大的把柄么。 何胡元跃跃欲试,道:“俺最看不上这样的人家,整!整他个全天下人都知道。” 洛少商觉得这陶子宣耳熟,哪听过,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是那谁的未婚夫,弯唇,这不,还是有机会的,这机会就来了么。同样来劲道:“干,干他个身败名裂。” 不过这之前,她得叫那姑娘看清楚定的是什么人家。 裴心如偶尔出门,今日约了相交要好的姐妹喝茶,自然也是要好的小圈子。 洛府的小厮见着人出了府,赶紧跟上。 见人进了茶馆,看了看门牌号,当即回去禀告。 洛少商很快过来,要进茶馆,被伙计拦下,道:“这位公子进错了,男子在另一边。” 洛少商看了看门头,妇悦茶馆,一看女子进的茶馆,不得不转身,去巷子里等。 身边是乞讨的乞丐,洛少商看一眼,随手就丢了一两银子。 银子? 乞丐立即感恩戴德叩了一个响头,洛少商道:“不是施舍,过几天叫你办事。” 乞丐愣,起了身道:“这位公子要办什么,只要银子到位什么都办。” 洛少商道:“等着便是,现在不是时候。” “好,我就在这巷子。” 洛少商等了快一个时辰,都有些不耐烦了,才见一身粉衣的俏丽女子出了茶楼。也不管裴心如身边有没有外人,上前就拦着人道:“叫我好等。” 裴心如诧异,因着唐昭乐问过亲事,本能以为,这人不死心,不过还是有礼道:“洛公子等我做什么?” 洛少商道:“你跟我来。” 身边都是要好的姐妹,有人问:“心如,这男子是谁啊?” 裴心如纠结,女子名声最是要紧,她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名声,拒绝道:“洛公子,我们不熟,单独见面不妥。” 洛少商转回身,看了看她身后还有两个女子跟着,道:“那她们一起也好,告诉你一件事,你身边有人也好给你拿拿主意。” 这话莫名,几个女子相互看看,裴心如道:“什么话这里能说吗?” 洛少商道:“不好说,还是你们跟着一起。” 转身,任由这些女子原地疑惑,裴心如介绍了洛少商的身份,是个可信之人,便就一道跟了上去。 裴心如小跑跟上便问:“去哪?” 洛少商道:“去了便知。” 裴心如疑惑,弯弯绕绕跟着走了好一会儿,在一个隐蔽的小巷子躲了进去。 洛少商指着门头,道:“那户人家你们看清楚了,是个公子在外养的外室。” 几人当什么事呢,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裴心如道:“就这?” 洛少商点头,道:“养外室的人叫陶子宣。” 这一下就叫裴心如原地呆愣,跟着的两个女子也愣了,跟刚才完全两个态度,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洛少商道:“我吃饱了撑的来骗你们不成。爱信不信。你们是她好朋友就帮她盯着看看是不是他养外室。” 说完转身要走,继而不放心,又叮嘱道:“不要打草惊蛇,人转移了 ,没有证据哭都没地方。” 裴心如看着那小小的门邸发呆。 余晓芳安慰道:“心如,养外室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许,那谁弄错了也不一定。” 裴心如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养外室,她倒是听说了几回别人家的八卦,外室进府,就是一个鸡飞狗跳,除非她不争宠,把丈夫视作空气,可那样,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她觉得洛少商不会故意骗她道:“晓芳,慧慧,你们找人帮我盯着些,真看到陶子宣就帮来告诉我,我得告诉母亲,我要母亲替我做主。” 两个好友应声:“好。” 几人先离开,免得真打草惊蛇,到时候说理都没地方。 第181章 暧昧痕迹 三天时间,陶子宣几乎每天去一回,每天一个时辰,时间也准时,都是大早上。 裴心如想退婚,当天就去跟裴夫人哭诉,什么情况下要日日去,正当是你侬我侬感情正浓时,才日日都要去。 裴夫人闻言也是火冒三丈。 可没有退婚的念头,这事儿一家人商量,有她两个好姐妹作证,不会有假,裴大人听闻也很生气,但也没有退婚的打算。 裴心如当即不知道如何是好,出门去找洛少商,好在她知晓怎么找洛少商,唐昭乐成亲的地方,有认识洛少商的人,何胡元正闲在家按耐不住,裴姑娘就上门了,说是要找洛少商,何胡元也正好要去,就带着裴心如去洛家。 洛家洛夫人也来了盛京,刚到不久,一个家族要有大出息还得是在盛京,既然能站住脚跟,就没有怕的,他们有财富积累。 裴心如站门口不进去,何胡元正陪着洛夫人,何胡元就大声道:“洛少,裴家小姐等在门口,找你。” 找他做什么,洛少商好奇,当着洛夫人的面却是露了笑脸,理了理衣衫,还检查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出门。 洛夫人诧异,很诧异,什么姑娘,叫他儿子如此在意,起了身,怎么也得偷偷看上一眼。 洛少商出了门口,副手站定在裴心如面前道:“找我什么事?” 裴心如看一眼洛少商,垂眸,道:“洛公子有没有办法搅了我这亲事?” “怎么,那人人品都这么差了,你家人没打算退婚?” 裴心如点头,莫名红了眼,道:“故而,才来找洛公子出出主意。” 洛少商思索半晌,继而道:“成,你回去等着,这事儿这几天就给办了。” 裴心如福了福身,道:“多谢裴公子。” 洛少商淡淡点头。 裴夫人想偷看,侧头探出脑袋,正巧看到裴心如红着眼,怎么,他儿子始乱终弃?好么好看的姑娘,弃了那还是人吗,当即出门,开口:“商儿,这姑娘是谁,怎么哭了?” 说着对洛少商上手就打,“你是不是欺负姑娘家了。” 洛少商好不容易端的君子形象被他娘打没了,当即跑开了,急道:“娘,我没惹她。” “才跟你说两句话就哭了,不是你是谁。” “娘,我真没……”还没解释完,洛夫人又要打,洛少商忙跑开。“娘,真误会…人家姑娘还在呢,你不给我留点颜面。” 裴心如掩唇,眉眼弯起,这母子俩有趣。洛夫人过来握住裴心如的手道:“他是个粗心人,你可别怪她,但他心是好的。” 裴心如点头道:“我知道。” “跟我进屋吃点茶点。” 裴心如拒绝道:“不了,我还有事,得走了。” 洛夫人惋惜,“如此啊,那改日来。” “好。” 裴心如最后看一眼洛少商,转身走人。 洛少商觉得,就裴心如最后的眼神,有戏,当即干劲十足的叫上何胡元,去干活。 赵瑾砚知晓酒楼出事,已经是四天后,回家心情很不好的问唐昭乐:“夫人什么意思,有事都不跟我说了是?” 唐昭乐讪讪:“我是想这后面有没有针对你的阴谋,又是小事,便就不想给夫君添麻烦。” 赵瑾砚坐下,淡声不容反驳的语气道:“来龙去脉都说与我听。” 唐昭乐只得从知晓穷人家读书难的问题说起,说起来,也就一刻钟,包括乱发造纸术,仗着身份去官府要人之事。 说的时候不敢看赵瑾砚,主要他的眼神太摄人,那威严,好像办什么大事。 赵瑾砚看了看唐昭乐,来盛京几个月,他都要刮目相看了,随后思索孙文成针对酒楼的缘由,这一思忖,好像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拍桌子,唐昭乐无形中破了局面。 他都没想到的事,她的妻子倒是能干,看着唐昭乐面上不显道:“以后要做什么,得与我商议。” 唐昭乐弱弱问:“没给你添麻烦,他们该是不知晓酒楼是我的,不过嘛,现在不一定,我去了衙门,露了面。” 赵瑾砚道:“无碍。” “哦。” “我是你夫君,今日之事,只此一次。” “哦。” “过几日有刺绣比赛,你替我去参加。” “啊?我怎么参加?” “到时候杨沐辰会带你去,涨涨见识也好。” “哦。” “还有,三伏天闭朝。皇上皇后有意叫我们一起去。” “我?一起去?”见皇上,皇后啊,唐昭乐害怕。 赵瑾砚点头道:“皇后想见你多次,我知晓你性子,都推了,展嬷嬷是皇后的人,如此好用的人,白给了你,到底欠一份人情,这次索性去见了,没什么好怕的。” 赵瑾砚如此说,唐昭乐只得道:“好。是不是得学规矩?” “嗯,让展嬷嬷教你宫廷之礼。” “哦。” 唐昭乐无形之中帮了大忙,赵瑾砚从自己私库找出一处庄子给唐昭乐道:“这个,以后是你的了。” 唐昭乐看了看,疑惑,“给我做什么?” 赵瑾砚道:“给你便给你了,这里也是一处风景独好的庄子。以后想纳凉我们就去那小住。” “你收着不就好了么,我们不分彼此。” 赵瑾砚直接放唐昭乐手上,就想对她好,道:“我的不一定是我的,你的才是我们的。” 唐昭乐不懂了,继而接过,道:“那好,我一道收着。” 隔天,赵瑾砚上朝,唐昭乐刚起身便有人来传话,说是王妃要见她,唐昭乐看了看自己脖子,全是暧昧的痕迹,赵瑾砚昨天也不知道发什么情,很是腻歪,她这脖子一言难尽 去的时候脖子围了丝巾,可也很突兀,毕竟三伏天。 第181章 暧昧痕迹 三天时间,陶子宣几乎每天去一回,每天一个时辰,时间也准时,都是大早上。 裴心如想退婚,当天就去跟裴夫人哭诉,什么情况下要日日去,正当是你侬我侬感情正浓时,才日日都要去。 裴夫人闻言也是火冒三丈。 可没有退婚的念头,这事儿一家人商量,有她两个好姐妹作证,不会有假,裴大人听闻也很生气,但也没有退婚的打算。 裴心如当即不知道如何是好,出门去找洛少商,好在她知晓怎么找洛少商,唐昭乐成亲的地方,有认识洛少商的人,何胡元正闲在家按耐不住,裴姑娘就上门了,说是要找洛少商,何胡元也正好要去,就带着裴心如去洛家。 洛家洛夫人也来了盛京,刚到不久,一个家族要有大出息还得是在盛京,既然能站住脚跟,就没有怕的,他们有财富积累。 裴心如站门口不进去,何胡元正陪着洛夫人,何胡元就大声道:“洛少,裴家小姐等在门口,找你。” 找他做什么,洛少商好奇,当着洛夫人的面却是露了笑脸,理了理衣衫,还检查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出门。 洛夫人诧异,很诧异,什么姑娘,叫他儿子如此在意,起了身,怎么也得偷偷看上一眼。 洛少商出了门口,副手站定在裴心如面前道:“找我什么事?” 裴心如看一眼洛少商,垂眸,道:“洛公子有没有办法搅了我这亲事?” “怎么,那人人品都这么差了,你家人没打算退婚?” 裴心如点头,莫名红了眼,道:“故而,才来找洛公子出出主意。” 洛少商思索半晌,继而道:“成,你回去等着,这事儿这几天就给办了。” 裴心如福了福身,道:“多谢裴公子。” 洛少商淡淡点头。 裴夫人想偷看,侧头探出脑袋,正巧看到裴心如红着眼,怎么,他儿子始乱终弃?好么好看的姑娘,弃了那还是人吗,当即出门,开口:“商儿,这姑娘是谁,怎么哭了?” 说着对洛少商上手就打,“你是不是欺负姑娘家了。” 洛少商好不容易端的君子形象被他娘打没了,当即跑开了,急道:“娘,我没惹她。” “才跟你说两句话就哭了,不是你是谁。” “娘,我真没……”还没解释完,洛夫人又要打,洛少商忙跑开。“娘,真误会…人家姑娘还在呢,你不给我留点颜面。” 裴心如掩唇,眉眼弯起,这母子俩有趣。洛夫人过来握住裴心如的手道:“他是个粗心人,你可别怪她,但他心是好的。” 裴心如点头道:“我知道。” “跟我进屋吃点茶点。” 裴心如拒绝道:“不了,我还有事,得走了。” 洛夫人惋惜,“如此啊,那改日来。” “好。” 裴心如最后看一眼洛少商,转身走人。 洛少商觉得,就裴心如最后的眼神,有戏,当即干劲十足的叫上何胡元,去干活。 赵瑾砚知晓酒楼出事,已经是四天后,回家心情很不好的问唐昭乐:“夫人什么意思,有事都不跟我说了是?” 唐昭乐讪讪:“我是想这后面有没有针对你的阴谋,又是小事,便就不想给夫君添麻烦。” 赵瑾砚坐下,淡声不容反驳的语气道:“来龙去脉都说与我听。” 唐昭乐只得从知晓穷人家读书难的问题说起,说起来,也就一刻钟,包括乱发造纸术,仗着身份去官府要人之事。 说的时候不敢看赵瑾砚,主要他的眼神太摄人,那威严,好像办什么大事。 赵瑾砚看了看唐昭乐,来盛京几个月,他都要刮目相看了,随后思索孙文成针对酒楼的缘由,这一思忖,好像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拍桌子,唐昭乐无形中破了局面。 他都没想到的事,她的妻子倒是能干,看着唐昭乐面上不显道:“以后要做什么,得与我商议。” 唐昭乐弱弱问:“没给你添麻烦,他们该是不知晓酒楼是我的,不过嘛,现在不一定,我去了衙门,露了面。” 赵瑾砚道:“无碍。” “哦。” “我是你夫君,今日之事,只此一次。” “哦。” “过几日有刺绣比赛,你替我去参加。” “啊?我怎么参加?” “到时候杨沐辰会带你去,涨涨见识也好。” “哦。” “还有,三伏天闭朝。皇上皇后有意叫我们一起去。” “我?一起去?”见皇上,皇后啊,唐昭乐害怕。 赵瑾砚点头道:“皇后想见你多次,我知晓你性子,都推了,展嬷嬷是皇后的人,如此好用的人,白给了你,到底欠一份人情,这次索性去见了,没什么好怕的。” 赵瑾砚如此说,唐昭乐只得道:“好。是不是得学规矩?” “嗯,让展嬷嬷教你宫廷之礼。” “哦。” 唐昭乐无形之中帮了大忙,赵瑾砚从自己私库找出一处庄子给唐昭乐道:“这个,以后是你的了。” 唐昭乐看了看,疑惑,“给我做什么?” 赵瑾砚道:“给你便给你了,这里也是一处风景独好的庄子。以后想纳凉我们就去那小住。” “你收着不就好了么,我们不分彼此。” 赵瑾砚直接放唐昭乐手上,就想对她好,道:“我的不一定是我的,你的才是我们的。” 唐昭乐不懂了,继而接过,道:“那好,我一道收着。” 隔天,赵瑾砚上朝,唐昭乐刚起身便有人来传话,说是王妃要见她,唐昭乐看了看自己脖子,全是暧昧的痕迹,赵瑾砚昨天也不知道发什么情,很是腻歪,她这脖子一言难尽 去的时候脖子围了丝巾,可也很突兀,毕竟三伏天。 第182章 出气之事 到了正厅,靖亲王妃和沈玉蓉都在,看样子,是在一道用的饭。 唐昭乐福身,“母妃安。” 靖亲王妃诧异唐昭乐这装扮,道:“大热天围着丝巾不热吗?” 唐昭乐只得借口道:“叫蚊子叮咬,自己又抓狠了些,围着不难看。” 说是这么说,脖颈侧边还是有若隐若现的红痕,靖亲王妃想象不到她那严肃的儿子与妻子那样腻歪是个什么模样,这只是脖子,别处呢,她无法想象,道:“坐,你来是有事要与你们商量。” 唐昭乐坐另一边,听着靖亲王妃说话。 沈玉蓉同样注意到了,捏紧了帕子,她越来越像个笑话了。 靖亲王妃道:“皇上要去避暑的事,不知道你们是否知晓?” 唐昭乐点头道:“阿砚提过。” 沈玉蓉哪里去知晓,只得摇头道:“我不知。” 靖亲王妃道:“这次我们一家子都去,都是殊荣。你二人,出一个人管事儿,出游的事务便全权交由一人。” 唐昭乐不想揽事,她沈玉蓉倒是每天闲着,道:“母妃,阿砚让我去参加刺绣比试做评审。” “你去?” 唐昭乐点头。 “你懂不懂刺绣?怎得让你去?” “阿砚想让我涨见识。” “他倒是对你独好。”她这个母妃,他都从未想过。” 唐昭乐确实觉得赵瑾砚对他很好。 沈玉蓉咬着牙,听着就叫她打心里嫉妒。 靖亲王妃道:“那成,这事儿就给世子妃了。” 唐昭乐点头,“好。” 商量完,靖亲王妃留人喝了冰镇酸梅汤,解解暑气。 与此同时,一条巷子小屋,一对男女正翻云覆雨,酣畅淋漓时,有个蒙面人突然踹门闯入,大喊:“大白天行苟且之事!看俺怎么收拾你!” 说完拿走地上所有衣服,然后看一圈,快速出门锁门,一气呵成! 床上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于此同时外头有乞丐大喊:“偷人啊,快报官,有人偷人啊,屋里的姑奶快被打死了啊,快去救人啊!” 朗朗乾坤全是正义之士,很快乡里乡亲一窝蜂的来看情况。 何胡元看人这么多,忙松了门,本来里头人要出来的,衣不蔽体见这么多人进院子,赶紧关门。 没穿衣服好几个人看见了,道:“快抓人,人还在。” 何胡元道:“看着人,俺去报官。” 何胡元赶紧撤走,外头的乞丐也没了。 门很快被撞开,女人躲在被子里,陶子宣则指着进来的人道:“什么人,都给我出去。” 如此,看热闹的人想掀被子,被陶子宣按下,“都别动!” 有妇人来看女人有没有事,撩开一角,一看半点伤没有,回头男人已被按在地上。 正义之士说要带着人见官,陶子宣嚷着:“这是我家,萍儿本就是我的女人,请不要听人瞎说。萍儿你说句话。” 女子不得不露头:“各位乡亲,她是我男人。” 妇人道:“你不是没成亲么,哪来的男人。” “我,我,我是他养的外室。”这么多人 ,她恨不能此刻钻到地缝里。 这时候有人嚷道:“我认识他,是四品官,陶大人的长子,陶子宣,哎,你不是定亲了吗?怎么养外室!” 众人了然,松了手,有人啐道:“有辱斯文。” 更有人不屑道:“品德败坏,谁家姑娘倒了大霉,呸!” 陶子宣骂回去,“关你们屁事,滚,都滚!” 如此更是叫人不耻,出了小屋,屋里头的女子便大哭起来,“我这是没脸活了啊!” 陶子宣立即上前哄人,当天就搬离了此地。 一天工夫,谁家做了败坏之事,满城皆知。 裴家知晓,当即闹着要退亲,谁嫁谁丢人。 世家交好的关系,此刻破裂。 这一票,洛少商跟何胡元干得爽极了,就这等人,就该有此下场。 洛少商就等着裴家退好亲,找人提亲了。 唐昭乐去找何胡元才知晓此事,洛少商有意无意重点突出人家退亲了,唐昭乐有理由怀疑,洛少商就是故意的。 罢了,她确实答应,帮他找个官家媳妇。就等着裴心如先退亲再说。 酒楼重新开起来,真如预估的那样,没有生意,要不是不单靠酒楼活着,这就是一下被拍死的命。若是没有人撑腰更惨,被人弄死都无处申冤的。 唐昭乐回家,准备刺绣比赛之事,赵瑾砚有刺绣营生,刺绣能在盛京这么好,全赖这个刺绣比试办的好,其中女子学女红也有了益处。 听说还有大家小姐参加的,她不懂,临时抱佛脚的多看书。 赵瑾砚有一本书,专门针对花样子的,还有绣法,技巧,是本难得的好书,也难怪,他对这一块很懂,原来是自己做着这一块的营生。 赵瑾砚不打扰唐昭乐看书,东跨院却是有人来打扰。 沈玉蓉来了东跨院,说是有事。 赵瑾砚出去见的人。 沈玉蓉站在东跨院的门口,因着赵瑾砚在,守卫严,沈玉蓉要进,必须要经过赵瑾砚的同意。不似唐昭乐在的时候,没人拦门。 赵瑾砚走到门口,沈玉蓉侧身站着,见着他来,没急着给出手中的东西,道:“我以为会是你的夫人来。” 赵瑾砚淡淡:“她在温书,不可打扰。” 一句话,能把人沈玉蓉最黑暗的一面翻到面上,不免冷笑道:“你还真是喜欢她,喜欢的很,这点都怕打搅了她。” “什么事?” “母妃把出行伴驾的准备事宜交给我,我总要办好,这是我整理你们东跨院要准备的东西,届时,我来查看一番,不遗漏便好。” 赵瑾砚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沈玉蓉趁机握住他的手道:“你就这么爱她?” 赵瑾砚皱眉,道:“自重,你已是弟妹。” 沈玉蓉松了手,笑出了声,是冷笑,亦是嘲笑,笑得毫无仪态,“你可知晓,他往常可是叫我嫂嫂的,便是现在”她看着赵瑾砚冷声:“赵瑾砚,你毁了我!”她几乎咬牙切齿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赵瑾砚皱眉,关他什么事,细想又好像他也有责任,当初,他知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就该决然退婚,如今也不会有这般麻烦。 手中的东西给了许生,道:“看着准备。” “是。”许生觉得这事该是夫人准备才是,又去将东西给了云香。 这点事云香还是能准备的,按过册子,叫人提前准备着。 第182章 出气之事 到了正厅,靖亲王妃和沈玉蓉都在,看样子,是在一道用的饭。 唐昭乐福身,“母妃安。” 靖亲王妃诧异唐昭乐这装扮,道:“大热天围着丝巾不热吗?” 唐昭乐只得借口道:“叫蚊子叮咬,自己又抓狠了些,围着不难看。” 说是这么说,脖颈侧边还是有若隐若现的红痕,靖亲王妃想象不到她那严肃的儿子与妻子那样腻歪是个什么模样,这只是脖子,别处呢,她无法想象,道:“坐,你来是有事要与你们商量。” 唐昭乐坐另一边,听着靖亲王妃说话。 沈玉蓉同样注意到了,捏紧了帕子,她越来越像个笑话了。 靖亲王妃道:“皇上要去避暑的事,不知道你们是否知晓?” 唐昭乐点头道:“阿砚提过。” 沈玉蓉哪里去知晓,只得摇头道:“我不知。” 靖亲王妃道:“这次我们一家子都去,都是殊荣。你二人,出一个人管事儿,出游的事务便全权交由一人。” 唐昭乐不想揽事,她沈玉蓉倒是每天闲着,道:“母妃,阿砚让我去参加刺绣比试做评审。” “你去?” 唐昭乐点头。 “你懂不懂刺绣?怎得让你去?” “阿砚想让我涨见识。” “他倒是对你独好。”她这个母妃,他都从未想过。” 唐昭乐确实觉得赵瑾砚对他很好。 沈玉蓉咬着牙,听着就叫她打心里嫉妒。 靖亲王妃道:“那成,这事儿就给世子妃了。” 唐昭乐点头,“好。” 商量完,靖亲王妃留人喝了冰镇酸梅汤,解解暑气。 与此同时,一条巷子小屋,一对男女正翻云覆雨,酣畅淋漓时,有个蒙面人突然踹门闯入,大喊:“大白天行苟且之事!看俺怎么收拾你!” 说完拿走地上所有衣服,然后看一圈,快速出门锁门,一气呵成! 床上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于此同时外头有乞丐大喊:“偷人啊,快报官,有人偷人啊,屋里的姑奶快被打死了啊,快去救人啊!” 朗朗乾坤全是正义之士,很快乡里乡亲一窝蜂的来看情况。 何胡元看人这么多,忙松了门,本来里头人要出来的,衣不蔽体见这么多人进院子,赶紧关门。 没穿衣服好几个人看见了,道:“快抓人,人还在。” 何胡元道:“看着人,俺去报官。” 何胡元赶紧撤走,外头的乞丐也没了。 门很快被撞开,女人躲在被子里,陶子宣则指着进来的人道:“什么人,都给我出去。” 如此,看热闹的人想掀被子,被陶子宣按下,“都别动!” 有妇人来看女人有没有事,撩开一角,一看半点伤没有,回头男人已被按在地上。 正义之士说要带着人见官,陶子宣嚷着:“这是我家,萍儿本就是我的女人,请不要听人瞎说。萍儿你说句话。” 女子不得不露头:“各位乡亲,她是我男人。” 妇人道:“你不是没成亲么,哪来的男人。” “我,我,我是他养的外室。”这么多人 ,她恨不能此刻钻到地缝里。 这时候有人嚷道:“我认识他,是四品官,陶大人的长子,陶子宣,哎,你不是定亲了吗?怎么养外室!” 众人了然,松了手,有人啐道:“有辱斯文。” 更有人不屑道:“品德败坏,谁家姑娘倒了大霉,呸!” 陶子宣骂回去,“关你们屁事,滚,都滚!” 如此更是叫人不耻,出了小屋,屋里头的女子便大哭起来,“我这是没脸活了啊!” 陶子宣立即上前哄人,当天就搬离了此地。 一天工夫,谁家做了败坏之事,满城皆知。 裴家知晓,当即闹着要退亲,谁嫁谁丢人。 世家交好的关系,此刻破裂。 这一票,洛少商跟何胡元干得爽极了,就这等人,就该有此下场。 洛少商就等着裴家退好亲,找人提亲了。 唐昭乐去找何胡元才知晓此事,洛少商有意无意重点突出人家退亲了,唐昭乐有理由怀疑,洛少商就是故意的。 罢了,她确实答应,帮他找个官家媳妇。就等着裴心如先退亲再说。 酒楼重新开起来,真如预估的那样,没有生意,要不是不单靠酒楼活着,这就是一下被拍死的命。若是没有人撑腰更惨,被人弄死都无处申冤的。 唐昭乐回家,准备刺绣比赛之事,赵瑾砚有刺绣营生,刺绣能在盛京这么好,全赖这个刺绣比试办的好,其中女子学女红也有了益处。 听说还有大家小姐参加的,她不懂,临时抱佛脚的多看书。 赵瑾砚有一本书,专门针对花样子的,还有绣法,技巧,是本难得的好书,也难怪,他对这一块很懂,原来是自己做着这一块的营生。 赵瑾砚不打扰唐昭乐看书,东跨院却是有人来打扰。 沈玉蓉来了东跨院,说是有事。 赵瑾砚出去见的人。 沈玉蓉站在东跨院的门口,因着赵瑾砚在,守卫严,沈玉蓉要进,必须要经过赵瑾砚的同意。不似唐昭乐在的时候,没人拦门。 赵瑾砚走到门口,沈玉蓉侧身站着,见着他来,没急着给出手中的东西,道:“我以为会是你的夫人来。” 赵瑾砚淡淡:“她在温书,不可打扰。” 一句话,能把人沈玉蓉最黑暗的一面翻到面上,不免冷笑道:“你还真是喜欢她,喜欢的很,这点都怕打搅了她。” “什么事?” “母妃把出行伴驾的准备事宜交给我,我总要办好,这是我整理你们东跨院要准备的东西,届时,我来查看一番,不遗漏便好。” 赵瑾砚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沈玉蓉趁机握住他的手道:“你就这么爱她?” 赵瑾砚皱眉,道:“自重,你已是弟妹。” 沈玉蓉松了手,笑出了声,是冷笑,亦是嘲笑,笑得毫无仪态,“你可知晓,他往常可是叫我嫂嫂的,便是现在”她看着赵瑾砚冷声:“赵瑾砚,你毁了我!”她几乎咬牙切齿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赵瑾砚皱眉,关他什么事,细想又好像他也有责任,当初,他知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就该决然退婚,如今也不会有这般麻烦。 手中的东西给了许生,道:“看着准备。” “是。”许生觉得这事该是夫人准备才是,又去将东西给了云香。 这点事云香还是能准备的,按过册子,叫人提前准备着。 第183章 他的深情 夜里两人相拥,唐昭乐便说起铺子生意不好的事,赵瑾砚只淡淡说交给他便是。 之后便又开始了腻歪之事,这次唐昭乐不让赵瑾砚碰脖子,缓声道:“我要见人的,不可再那样。” 赵瑾砚只想叫天下人都知晓,她是他的,嘴上应道:“好。” 扣住唐昭乐的双手便为所欲为,不过,没太过分,只是两个红印就叫唐昭乐咬牙切齿,有仇不报,非女子,唐昭乐脑子一热,翻身而上,给赵瑾砚也来上几颗,也好叫他尝尝她的苦楚。 赵瑾砚没有反抗,女子柔软的身子,滑嫩的肌肤,温软的唇瓣,于他是难得的享受。 待唐昭乐发泄完,赵瑾砚便按捺不住,与唐昭乐来一场深刻的灵魂交流。 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浓厚,赵瑾砚深知自己已不能缺了唐昭乐,她便是他的命,以前是,以后更是。 次日,赵瑾砚不做任何遮掩的上朝,好在正眼他的人不多,但皇上见了,私下仔细看了看。 赵瑾砚不避讳,道:“是我先如此对她,她讨还回来。” 皇上哈哈大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赵瑾砚私德不好呢,道:“没想到你也有胡闹之时。” 赵瑾砚轻咳嗽两声,竟然露出腼腆之色。 皇上笑过之后,开始严肃,道:“关于储位之事,你如何看啊?” 赵瑾砚躬身:“臣不可妄议。” 皇上道:“有些话,朕不能对别人说,只能对你说。瑾砚阿,朕想念怀允了。” 赵瑾砚也想念,那是他的兄长,一起长大的好兄长。 “他走了这几年,兄弟中,最像他的只有你了,只可惜啊”不是他的儿子。“朕属意老六,你,帮着老六。” 赵瑾砚捏拳,赵怀昱不如赵怀盛,赵怀盛如今的势力,说是可以控制朝堂也不为过,现在说属意赵怀昱,晚了。眼前人一边信任他,一边让赵怀盛监视他,一次,一次,风口浪尖,世子之位,八十军棍,哪一次,他不是按着他所想的做,这一次,眼前人在拿他的命做赌注 一股寒凉从心底升起,失望,是被伤透的失望。 躬身道:“是。” 随后转身,离开。 赵瑾砚此刻面冷,心冷,浑身都冷,恨不能唐昭乐就在身边。 出了宫就回府。 唐昭乐脖子围了围巾,三伏天如此出门不好,被人笑话。 云香道:“夫人,杨先生已经来了。” 唐昭乐眉心紧拧,叹气,只能如此了。问:“那刺绣比试你去过吗?” 云香摇头:“只听说,热闹非凡。” “那我定要去开开眼界。” 出了门口,便就见赵瑾砚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口,就见赵瑾砚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就朝她抱来,紧紧的。好像她要离开不回来似的,她们之间也没有不快啊。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就在靖亲王府搂搂抱抱。 唐昭乐只感觉赵瑾砚的情绪不对,没出声,只默默的陪着,亲拍赵瑾砚的后背。 下人看着,王府里的人也看着,沈玉蓉听闻也来忍不住来看看。 赵瑾砚脆弱的模样,几人得见,沈玉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日头照顶,唐昭乐觉得差不多了,道:“阿砚,今日有刺绣比赛,我们一道去好不好?” 赵瑾砚慢慢松开唐昭乐,道:“好。” “那我做你的马车。” “嗯。” 唐昭乐先上马车,赵瑾砚跟上。 赵瑾砚的马车布置的很好,宽敞,舒服,敞亮。 待赵瑾砚坐下,唐昭乐便握住赵瑾砚的手,不动声色把脉,问:“谁欺负你了?” 赵瑾砚看着唐昭乐的手,道:“皇上。” “你被训话了?” “嗯。” “我们的赵大人今日竟然有如此可爱一面。”说完要取笑,却又没笑,心里有着淡淡的心疼,赵瑾砚是什么人,不是发生大事,他才不会如此,而且这个大事,或许,叫他很难受。 “今晚想吃什么,你说什么,都满足你。” 赵瑾砚搂过唐昭乐就是一个深吻,在乎他的从来只有她一人,能满足他的也只有她。 深吻过后,赵瑾砚在她耳边道:“你。” 唐昭乐轻推赵瑾砚,假装生气,只见赵瑾砚收了所有脆弱,又与往常一样。 此刻弯唇,有了笑意。 唐昭乐道:“我们的赵大人越来越没有正形了。” 赵瑾砚握住唐昭乐的手,对着外头的周槐道:“周槐。” “属下在。” “新月酒楼的事你知晓,照着新月酒楼的事,每家酒楼来一遍。” 周槐愣一瞬,继而应声:“是。” 唐昭乐目瞪口呆,道:“每家?都来蟑螂,老鼠?” 赵瑾砚道:“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啊?怎么有这样明目张胆做恶还理直气壮的。 “你放心,大家都有蟑螂,就不难猜想是有预谋之事,你那点就变成了小事,无人会在意,生意不就又来了么。” “原来如此。阿砚,你怎么这么聪明。” 赵瑾砚捏了捏唐昭乐的脸道:“没有你聪慧。” 唐昭乐看了看赵瑾砚的脖子,小声道:“你这样,无人说你。” “自然有,不过我乐意。” 唐昭乐轻拍赵瑾砚,“幼稚。” 赵瑾砚却是认真道:“我却觉得并不幼稚,也不觉胡闹,若是可以,我想纹上你的名字,镌刻在心,唯愿下辈子,能得老天垂怜,还能遇上你。” 唐昭乐第一次感觉赵瑾砚深深的爱意,深爱她,无言以对,便当着赵瑾砚的面,拿下丝巾,露出脖子,与他一起疯狂,他们相爱,叫众人一起见证,没有见不得人的。 她的证明,赵瑾砚再次给她一个深吻,直到,马车停下,携手而出…… 第183章 他的深情 夜里两人相拥,唐昭乐便说起铺子生意不好的事,赵瑾砚只淡淡说交给他便是。 之后便又开始了腻歪之事,这次唐昭乐不让赵瑾砚碰脖子,缓声道:“我要见人的,不可再那样。” 赵瑾砚只想叫天下人都知晓,她是他的,嘴上应道:“好。” 扣住唐昭乐的双手便为所欲为,不过,没太过分,只是两个红印就叫唐昭乐咬牙切齿,有仇不报,非女子,唐昭乐脑子一热,翻身而上,给赵瑾砚也来上几颗,也好叫他尝尝她的苦楚。 赵瑾砚没有反抗,女子柔软的身子,滑嫩的肌肤,温软的唇瓣,于他是难得的享受。 待唐昭乐发泄完,赵瑾砚便按捺不住,与唐昭乐来一场深刻的灵魂交流。 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浓厚,赵瑾砚深知自己已不能缺了唐昭乐,她便是他的命,以前是,以后更是。 次日,赵瑾砚不做任何遮掩的上朝,好在正眼他的人不多,但皇上见了,私下仔细看了看。 赵瑾砚不避讳,道:“是我先如此对她,她讨还回来。” 皇上哈哈大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赵瑾砚私德不好呢,道:“没想到你也有胡闹之时。” 赵瑾砚轻咳嗽两声,竟然露出腼腆之色。 皇上笑过之后,开始严肃,道:“关于储位之事,你如何看啊?” 赵瑾砚躬身:“臣不可妄议。” 皇上道:“有些话,朕不能对别人说,只能对你说。瑾砚阿,朕想念怀允了。” 赵瑾砚也想念,那是他的兄长,一起长大的好兄长。 “他走了这几年,兄弟中,最像他的只有你了,只可惜啊”不是他的儿子。“朕属意老六,你,帮着老六。” 赵瑾砚捏拳,赵怀昱不如赵怀盛,赵怀盛如今的势力,说是可以控制朝堂也不为过,现在说属意赵怀昱,晚了。眼前人一边信任他,一边让赵怀盛监视他,一次,一次,风口浪尖,世子之位,八十军棍,哪一次,他不是按着他所想的做,这一次,眼前人在拿他的命做赌注 一股寒凉从心底升起,失望,是被伤透的失望。 躬身道:“是。” 随后转身,离开。 赵瑾砚此刻面冷,心冷,浑身都冷,恨不能唐昭乐就在身边。 出了宫就回府。 唐昭乐脖子围了围巾,三伏天如此出门不好,被人笑话。 云香道:“夫人,杨先生已经来了。” 唐昭乐眉心紧拧,叹气,只能如此了。问:“那刺绣比试你去过吗?” 云香摇头:“只听说,热闹非凡。” “那我定要去开开眼界。” 出了门口,便就见赵瑾砚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口,就见赵瑾砚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就朝她抱来,紧紧的。好像她要离开不回来似的,她们之间也没有不快啊。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就在靖亲王府搂搂抱抱。 唐昭乐只感觉赵瑾砚的情绪不对,没出声,只默默的陪着,亲拍赵瑾砚的后背。 下人看着,王府里的人也看着,沈玉蓉听闻也来忍不住来看看。 赵瑾砚脆弱的模样,几人得见,沈玉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日头照顶,唐昭乐觉得差不多了,道:“阿砚,今日有刺绣比赛,我们一道去好不好?” 赵瑾砚慢慢松开唐昭乐,道:“好。” “那我做你的马车。” “嗯。” 唐昭乐先上马车,赵瑾砚跟上。 赵瑾砚的马车布置的很好,宽敞,舒服,敞亮。 待赵瑾砚坐下,唐昭乐便握住赵瑾砚的手,不动声色把脉,问:“谁欺负你了?” 赵瑾砚看着唐昭乐的手,道:“皇上。” “你被训话了?” “嗯。” “我们的赵大人今日竟然有如此可爱一面。”说完要取笑,却又没笑,心里有着淡淡的心疼,赵瑾砚是什么人,不是发生大事,他才不会如此,而且这个大事,或许,叫他很难受。 “今晚想吃什么,你说什么,都满足你。” 赵瑾砚搂过唐昭乐就是一个深吻,在乎他的从来只有她一人,能满足他的也只有她。 深吻过后,赵瑾砚在她耳边道:“你。” 唐昭乐轻推赵瑾砚,假装生气,只见赵瑾砚收了所有脆弱,又与往常一样。 此刻弯唇,有了笑意。 唐昭乐道:“我们的赵大人越来越没有正形了。” 赵瑾砚握住唐昭乐的手,对着外头的周槐道:“周槐。” “属下在。” “新月酒楼的事你知晓,照着新月酒楼的事,每家酒楼来一遍。” 周槐愣一瞬,继而应声:“是。” 唐昭乐目瞪口呆,道:“每家?都来蟑螂,老鼠?” 赵瑾砚道:“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啊?怎么有这样明目张胆做恶还理直气壮的。 “你放心,大家都有蟑螂,就不难猜想是有预谋之事,你那点就变成了小事,无人会在意,生意不就又来了么。” “原来如此。阿砚,你怎么这么聪明。” 赵瑾砚捏了捏唐昭乐的脸道:“没有你聪慧。” 唐昭乐看了看赵瑾砚的脖子,小声道:“你这样,无人说你。” “自然有,不过我乐意。” 唐昭乐轻拍赵瑾砚,“幼稚。” 赵瑾砚却是认真道:“我却觉得并不幼稚,也不觉胡闹,若是可以,我想纹上你的名字,镌刻在心,唯愿下辈子,能得老天垂怜,还能遇上你。” 唐昭乐第一次感觉赵瑾砚深深的爱意,深爱她,无言以对,便当着赵瑾砚的面,拿下丝巾,露出脖子,与他一起疯狂,他们相爱,叫众人一起见证,没有见不得人的。 她的证明,赵瑾砚再次给她一个深吻,直到,马车停下,携手而出…… 第184章 温柔宠妻 赵瑾砚和唐昭乐到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最后,都是优秀里的精锐,所绣之物可谓不是凡品。 唐昭乐跟着赵瑾砚在看台之上,只能看个大概,只知道这些人手速极快的绣着手中东西。 因着时间紧,能绣的东西有局限,有的组队绣东西,有的单人独赛,都在努力。 赵瑾砚道:“可要下去看看?” “可以吗?可会妨碍到她们?” “她们的精力都在手上,哪里会注意你。” “好,我下去看看。” 展嬷嬷和云香陪着,跟着唐昭乐在刺绣的比试圈里走动。 唐昭乐仔细观察着这些绣品,每一件都让她惊叹不已。有的绣品针法细腻,色彩鲜艳;有的则注重构图和意境,让人眼前一亮。 其中一件绣品引起了她的特别关注,那是四个人,用的是双面绣的技法。正面是牡丹花,背面却是一只猫,怎会有如此的反差,前后各二人,手法娴熟,配合巧妙。唐昭乐不禁暗暗赞叹,果然,高手在民间。 杨沐辰说,只有比试能激发想象,办一场比试于进步有益,虽费时,费力,但意义不小。 盛京的锦缎刺绣都进步成这样了,还在寻求进步,怎的不把粗衣棉布进化一番。 看完一圈,果真大开眼界,在回到看台,走去赵瑾砚身边,坐下,立即有人送来茶点,更有人特意过来拜见,唐昭乐受不了这样的场面,赵瑾砚淡淡:“自去忙便好。” “是。” 有人远远的拜一下走开了。 唐昭乐不适应极了,赵瑾砚牵过着她的手,食指交握,将她的手放在他腿边。之后侧头,跟杨沐辰说话。 高台之上,他这是做什么,唐昭乐涨红了脸,也半点没拒绝,他要秀恩爱,便秀,她私以为,赵瑾砚有心病,这个心病源于虚邪贼风,其中虚风,伤人者也,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从安来。 她以为心安可治其病,他做什么心安,她便顺从什么。 唐昭乐倚着凳子,安静,顺从。 直到有人一声:“时辰到~~” 响锣一声,大家放下手中的针线退到一边。 这时候,大家都看向看台,好多人为了目睹赵大公子而来,这许多的评审里,赵大公子最是显眼,然,今日她身边的女子比赵大公子还显眼,尤其是这双交握的手,赵大公子怎如此温柔的对待妻子,当真叫人羡慕。 一时间,唐昭乐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绣品一一被拿上看台,得一一做出名次,赵瑾砚牵着唐昭乐的手,一一去看绣品,做什么两人都是成双入对的。 一双交握的手总是叫人忍不住去看,再细细观察,二人的脖颈是相互爱恋的见证。 赵大公子新婚不久,如此算是正常。不过,一般人羞臊,不会如此露于人前,也不知是二人中哪一个坚持放浪。 交头接耳的说的都是赵大公子和他的夫人,比绣品还热闹。 头名绣品自不用说,是那双面苏绣,技艺精湛令人惊叹,一针一线蕴含着优雅与灵动,这是艺术,已然超脱凡俗,差的一点是时间紧,没绣完。 赵瑾砚让唐昭乐给那头名几个女子颁奖,奖励是一块小金饼,上头有绣品第一的字样,算是个大手笔。 唐昭乐对两个女子道了声:“恭贺。” “多谢大夫人。” 也不知何时,大家的称呼就是大夫人。 第二名是赵瑾砚颁的银牌,这就很耐人寻味了,难道赵大夫人的地位比赵大公子还高。 赵瑾砚给过东西,回身就牵着唐昭乐的手,主动十指相扣。 天!男人怎可在女子之下,且赵大公子如此高高在上的人,今日居然,甘愿在夫人之下,还如此宠爱夫人,还满眼柔情。 众人只觉吃了大把的细糠,噎得哪哪都不是滋味,同样有夫君有丈夫,她们就从未被如此宠过,男人间的差距怎的如此之大。 一到十名,只有前两名得了奖牌,之后到十名,都有银子拿。 待人下了台,赵瑾砚牵着唐昭乐离开。 再离开,两人去了新月酒楼吃饭。 何胡元和刘翠宁居然都在识字,见到人来,立即收了笔墨。 何胡元嗓门大,上前迎道:“阿砚,你咋来了?” 赵瑾砚淡淡:“来吃饭。” “吃饭,好,俺们今日才开了一桌,可把我愁的。” “写的什么?给我看看。” 何胡元忙把写的丑字揉成一团,讪笑:“没什么好看的,赶紧上楼,俺叫人给你俩弄好吃的。” 赵瑾砚牵着唐昭乐上二楼,转身看一眼何胡元,本是个猎户,叫他干管事实在是为难他了。 赵瑾砚的车驾在新月酒楼,侍卫丫鬟也进了酒楼,一行人都要吃饭,一下就忙开了。 刘翠宁进了包间,给两人倒茶,生过孩子就是与没生过孩子的不一样,刘翠宁已然看不出女儿家之态,一副妇人模样。 唐昭乐道:“生意不好,叫阿元别着急,我瞧他都上了火气。” 刘翠宁道:“哪能不着急,他没什么本事,这点都办不好,以后回老家都丢人。” “他这么说的?” “嗯,俺们不是读书人,本事不大,做不到衣锦还乡,至少也得叫人知晓,俺们是个办事人。也不能叫阿乐你太失望为好。” 唐昭乐不免道:“如此生分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们。” “就是你不怪也从不说主家话,阿元才更不好意思将生意做黄了。” 唐昭乐蹙眉,这么想何胡元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第184章 温柔宠妻 赵瑾砚和唐昭乐到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最后,都是优秀里的精锐,所绣之物可谓不是凡品。 唐昭乐跟着赵瑾砚在看台之上,只能看个大概,只知道这些人手速极快的绣着手中东西。 因着时间紧,能绣的东西有局限,有的组队绣东西,有的单人独赛,都在努力。 赵瑾砚道:“可要下去看看?” “可以吗?可会妨碍到她们?” “她们的精力都在手上,哪里会注意你。” “好,我下去看看。” 展嬷嬷和云香陪着,跟着唐昭乐在刺绣的比试圈里走动。 唐昭乐仔细观察着这些绣品,每一件都让她惊叹不已。有的绣品针法细腻,色彩鲜艳;有的则注重构图和意境,让人眼前一亮。 其中一件绣品引起了她的特别关注,那是四个人,用的是双面绣的技法。正面是牡丹花,背面却是一只猫,怎会有如此的反差,前后各二人,手法娴熟,配合巧妙。唐昭乐不禁暗暗赞叹,果然,高手在民间。 杨沐辰说,只有比试能激发想象,办一场比试于进步有益,虽费时,费力,但意义不小。 盛京的锦缎刺绣都进步成这样了,还在寻求进步,怎的不把粗衣棉布进化一番。 看完一圈,果真大开眼界,在回到看台,走去赵瑾砚身边,坐下,立即有人送来茶点,更有人特意过来拜见,唐昭乐受不了这样的场面,赵瑾砚淡淡:“自去忙便好。” “是。” 有人远远的拜一下走开了。 唐昭乐不适应极了,赵瑾砚牵过着她的手,食指交握,将她的手放在他腿边。之后侧头,跟杨沐辰说话。 高台之上,他这是做什么,唐昭乐涨红了脸,也半点没拒绝,他要秀恩爱,便秀,她私以为,赵瑾砚有心病,这个心病源于虚邪贼风,其中虚风,伤人者也,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从安来。 她以为心安可治其病,他做什么心安,她便顺从什么。 唐昭乐倚着凳子,安静,顺从。 直到有人一声:“时辰到~~” 响锣一声,大家放下手中的针线退到一边。 这时候,大家都看向看台,好多人为了目睹赵大公子而来,这许多的评审里,赵大公子最是显眼,然,今日她身边的女子比赵大公子还显眼,尤其是这双交握的手,赵大公子怎如此温柔的对待妻子,当真叫人羡慕。 一时间,唐昭乐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绣品一一被拿上看台,得一一做出名次,赵瑾砚牵着唐昭乐的手,一一去看绣品,做什么两人都是成双入对的。 一双交握的手总是叫人忍不住去看,再细细观察,二人的脖颈是相互爱恋的见证。 赵大公子新婚不久,如此算是正常。不过,一般人羞臊,不会如此露于人前,也不知是二人中哪一个坚持放浪。 交头接耳的说的都是赵大公子和他的夫人,比绣品还热闹。 头名绣品自不用说,是那双面苏绣,技艺精湛令人惊叹,一针一线蕴含着优雅与灵动,这是艺术,已然超脱凡俗,差的一点是时间紧,没绣完。 赵瑾砚让唐昭乐给那头名几个女子颁奖,奖励是一块小金饼,上头有绣品第一的字样,算是个大手笔。 唐昭乐对两个女子道了声:“恭贺。” “多谢大夫人。” 也不知何时,大家的称呼就是大夫人。 第二名是赵瑾砚颁的银牌,这就很耐人寻味了,难道赵大夫人的地位比赵大公子还高。 赵瑾砚给过东西,回身就牵着唐昭乐的手,主动十指相扣。 天!男人怎可在女子之下,且赵大公子如此高高在上的人,今日居然,甘愿在夫人之下,还如此宠爱夫人,还满眼柔情。 众人只觉吃了大把的细糠,噎得哪哪都不是滋味,同样有夫君有丈夫,她们就从未被如此宠过,男人间的差距怎的如此之大。 一到十名,只有前两名得了奖牌,之后到十名,都有银子拿。 待人下了台,赵瑾砚牵着唐昭乐离开。 再离开,两人去了新月酒楼吃饭。 何胡元和刘翠宁居然都在识字,见到人来,立即收了笔墨。 何胡元嗓门大,上前迎道:“阿砚,你咋来了?” 赵瑾砚淡淡:“来吃饭。” “吃饭,好,俺们今日才开了一桌,可把我愁的。” “写的什么?给我看看。” 何胡元忙把写的丑字揉成一团,讪笑:“没什么好看的,赶紧上楼,俺叫人给你俩弄好吃的。” 赵瑾砚牵着唐昭乐上二楼,转身看一眼何胡元,本是个猎户,叫他干管事实在是为难他了。 赵瑾砚的车驾在新月酒楼,侍卫丫鬟也进了酒楼,一行人都要吃饭,一下就忙开了。 刘翠宁进了包间,给两人倒茶,生过孩子就是与没生过孩子的不一样,刘翠宁已然看不出女儿家之态,一副妇人模样。 唐昭乐道:“生意不好,叫阿元别着急,我瞧他都上了火气。” 刘翠宁道:“哪能不着急,他没什么本事,这点都办不好,以后回老家都丢人。” “他这么说的?” “嗯,俺们不是读书人,本事不大,做不到衣锦还乡,至少也得叫人知晓,俺们是个办事人。也不能叫阿乐你太失望为好。” 唐昭乐不免道:“如此生分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们。” “就是你不怪也从不说主家话,阿元才更不好意思将生意做黄了。” 唐昭乐蹙眉,这么想何胡元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第185章 军营教头 何胡元把菜安排完,进到包间,喝一口水,道:“俺想了一下,不若改个门,酒楼换个名字,以后叫翠宁主事,如此别当人是新开的酒楼,许会来些生意。” 赵瑾砚拿着水壶重新给倒了水,道:“坐下,这事儿不急。” “怎么不急,没生意,咋去养这些个掌柜伙计厨子。” 赵瑾砚道:“你看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可要听听。” “那感情好。” 赵瑾砚道:“我那军营缺个箭术教头,你我曾一道打猎,你的箭术我知晓,故有这么个教头缺位,特来与你说,你可有兴趣?” 何胡元眨巴眼睛,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道:“阿砚,你让我进军营?” 赵瑾砚道:“自然得问过你。” “那,这酒楼怎么办?” 刘翠宁激动道:“自然有我在。” 赵瑾砚道:“军营你可先去试试,适应与否,得看你自己,不行再回来。” “这,这,这,我这是烧了高香,阿砚,我定是上辈子做了好事,才遇上你这么个大贵人。” 忙起身要跪,被赵瑾砚扶着,道:“你是本事人,不必妄自菲薄。” 何胡元第一被说本事人,不好意思,道:“俺都好久没练了,虽是从小到大拿的箭靶子,可一下叫俺捡起来,又是做教头,倒是叫俺没大自信。” “从小就练,那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本事,有空练了,得空我叫人带你去军营看看。” “军营远吗?” “盛京城外,可来回,你夫妻二人也不必分开。” “那那俺要不试试。” 刘翠宁见何胡元高兴,道:“去试,酒楼有掌柜,有伙计,有我,少你无碍。” “怎么无碍,这里头好些人卖我的面儿的。” “行,行,行,哪都少不了你,成了。” 几人笑。 待饭菜上来,何胡元与刘翠宁便不打扰二人吃饭。 唐昭乐给赵瑾砚夹了菜,道:“你这样可有滥用职权一嫌。” 赵瑾砚道:“举贤不避亲,没有滥用一说。” 唐昭乐不免道:“谢谢啊,我的发小能得你这么照顾。” 赵瑾砚道:“他们曾照顾你,我欠他们一个人情。” 唐昭乐弯唇,心里暖暖的。 吃过饭,赵瑾砚去忙了,唐昭乐则去了趟裴府。 裴府正鸡飞狗跳呢,退亲的事也刚落定,唐昭乐也是赶巧,正好去见裴夫人。 裴夫人想这几日闭门不见客的,唐昭乐她不敢怠慢。 带着唐昭乐进了正厅道:“赵大夫人特来找我,想是有事。” 唐昭乐点头,看一眼裴心如,道:“我与心如投缘,本来不该在这时候提,该歇两天再过来,可有人心急,怕叫人抢了先,故我便厚着脸这时候来了。” 裴夫人没打断,看了一眼裴心如,只见自家女儿低垂着脑袋,面有羞色。 唐昭乐继续道:“我那表哥在我成亲的时候见过一面心如,曾叫我打听心如是否定亲了,心如如实相告我便回了他,不曾想今日还有机会。表哥一家子搬到了盛京,如今也是我的娘家,虽未做官,但家底子厚,在老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以担保,不会有苦日子,至于人品,我担保不做数,裴夫人或裴大人若是想亲眼看看人,我也是好安排你二老见见的。” 裴夫人喝一口茶,思索,待放下之后,道:“这事儿咱们家暂不考虑,不过人”裴夫人想一下,又道:“既是有心人便叫心如他爹请个茶。” 唐昭乐道:“好,我定转告表哥,叫他做好准备,随时候着。” “也不用随时,他也有自己的事。” “好,我已知晓。” 唐昭乐看一眼裴心如,她这番话该是没错,道:“我去看看欣欣,不打扰裴夫人休息。” 裴夫人道:“心如,陪着大夫人去。” “是。” 两人起身,走出客厅,唐昭乐松一口气,与长辈说话她有压力,也是尽力了。 裴心如带着唐昭乐去她的院子说话,说的自然是关于洛少商的,唐昭乐算把洛少商的好话都说尽了,见裴心如没反对,想是觉得这亲事十有八九。 接走唐欣欣,唐昭乐便去了医馆,医馆的女孩子进步很大,但很多事不是一朝一夕的,唐昭乐对着木人,教唐欣欣针灸,围着的女孩一道学着。 再回靖亲王府已经不早。 唐昭乐趁着赵瑾砚没回,赶紧做些他喜欢吃的饭菜,做好已经很晚,可赵瑾砚没有到点回来,唐昭乐便与唐欣欣一起等啊等,等到快亥时赵瑾砚才回来。 赵瑾砚也没想到母女俩等着他会这么晚,不禁道:“我不在,你二人不必等这么晚。” 唐昭乐道:“我们也不知道你几时回,总想着你快回了,便就等到现在。欣欣垫过肚子,也没叫饿着。” 赵瑾砚看了看母女俩,这才是家人。 饭菜都凉了,唐昭乐道:“夏热,不如就这样吃。” 赵瑾砚点头,就着随便吃些,都饿过了头,反倒不饿了,都吃的不多。 睡时,赵瑾砚明显有心事,唐昭乐安静的陪着,直到睡着。 第185章 军营教头 何胡元把菜安排完,进到包间,喝一口水,道:“俺想了一下,不若改个门,酒楼换个名字,以后叫翠宁主事,如此别当人是新开的酒楼,许会来些生意。” 赵瑾砚拿着水壶重新给倒了水,道:“坐下,这事儿不急。” “怎么不急,没生意,咋去养这些个掌柜伙计厨子。” 赵瑾砚道:“你看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可要听听。” “那感情好。” 赵瑾砚道:“我那军营缺个箭术教头,你我曾一道打猎,你的箭术我知晓,故有这么个教头缺位,特来与你说,你可有兴趣?” 何胡元眨巴眼睛,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道:“阿砚,你让我进军营?” 赵瑾砚道:“自然得问过你。” “那,这酒楼怎么办?” 刘翠宁激动道:“自然有我在。” 赵瑾砚道:“军营你可先去试试,适应与否,得看你自己,不行再回来。” “这,这,这,我这是烧了高香,阿砚,我定是上辈子做了好事,才遇上你这么个大贵人。” 忙起身要跪,被赵瑾砚扶着,道:“你是本事人,不必妄自菲薄。” 何胡元第一被说本事人,不好意思,道:“俺都好久没练了,虽是从小到大拿的箭靶子,可一下叫俺捡起来,又是做教头,倒是叫俺没大自信。” “从小就练,那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本事,有空练了,得空我叫人带你去军营看看。” “军营远吗?” “盛京城外,可来回,你夫妻二人也不必分开。” “那那俺要不试试。” 刘翠宁见何胡元高兴,道:“去试,酒楼有掌柜,有伙计,有我,少你无碍。” “怎么无碍,这里头好些人卖我的面儿的。” “行,行,行,哪都少不了你,成了。” 几人笑。 待饭菜上来,何胡元与刘翠宁便不打扰二人吃饭。 唐昭乐给赵瑾砚夹了菜,道:“你这样可有滥用职权一嫌。” 赵瑾砚道:“举贤不避亲,没有滥用一说。” 唐昭乐不免道:“谢谢啊,我的发小能得你这么照顾。” 赵瑾砚道:“他们曾照顾你,我欠他们一个人情。” 唐昭乐弯唇,心里暖暖的。 吃过饭,赵瑾砚去忙了,唐昭乐则去了趟裴府。 裴府正鸡飞狗跳呢,退亲的事也刚落定,唐昭乐也是赶巧,正好去见裴夫人。 裴夫人想这几日闭门不见客的,唐昭乐她不敢怠慢。 带着唐昭乐进了正厅道:“赵大夫人特来找我,想是有事。” 唐昭乐点头,看一眼裴心如,道:“我与心如投缘,本来不该在这时候提,该歇两天再过来,可有人心急,怕叫人抢了先,故我便厚着脸这时候来了。” 裴夫人没打断,看了一眼裴心如,只见自家女儿低垂着脑袋,面有羞色。 唐昭乐继续道:“我那表哥在我成亲的时候见过一面心如,曾叫我打听心如是否定亲了,心如如实相告我便回了他,不曾想今日还有机会。表哥一家子搬到了盛京,如今也是我的娘家,虽未做官,但家底子厚,在老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以担保,不会有苦日子,至于人品,我担保不做数,裴夫人或裴大人若是想亲眼看看人,我也是好安排你二老见见的。” 裴夫人喝一口茶,思索,待放下之后,道:“这事儿咱们家暂不考虑,不过人”裴夫人想一下,又道:“既是有心人便叫心如他爹请个茶。” 唐昭乐道:“好,我定转告表哥,叫他做好准备,随时候着。” “也不用随时,他也有自己的事。” “好,我已知晓。” 唐昭乐看一眼裴心如,她这番话该是没错,道:“我去看看欣欣,不打扰裴夫人休息。” 裴夫人道:“心如,陪着大夫人去。” “是。” 两人起身,走出客厅,唐昭乐松一口气,与长辈说话她有压力,也是尽力了。 裴心如带着唐昭乐去她的院子说话,说的自然是关于洛少商的,唐昭乐算把洛少商的好话都说尽了,见裴心如没反对,想是觉得这亲事十有八九。 接走唐欣欣,唐昭乐便去了医馆,医馆的女孩子进步很大,但很多事不是一朝一夕的,唐昭乐对着木人,教唐欣欣针灸,围着的女孩一道学着。 再回靖亲王府已经不早。 唐昭乐趁着赵瑾砚没回,赶紧做些他喜欢吃的饭菜,做好已经很晚,可赵瑾砚没有到点回来,唐昭乐便与唐欣欣一起等啊等,等到快亥时赵瑾砚才回来。 赵瑾砚也没想到母女俩等着他会这么晚,不禁道:“我不在,你二人不必等这么晚。” 唐昭乐道:“我们也不知道你几时回,总想着你快回了,便就等到现在。欣欣垫过肚子,也没叫饿着。” 赵瑾砚看了看母女俩,这才是家人。 饭菜都凉了,唐昭乐道:“夏热,不如就这样吃。” 赵瑾砚点头,就着随便吃些,都饿过了头,反倒不饿了,都吃的不多。 睡时,赵瑾砚明显有心事,唐昭乐安静的陪着,直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