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恶毒女配她撂挑子了》 第1章 冤种见冤种,扯皮一个钟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所处的世界是一本书?我是书里的黑化女配?” 虞韵皊戳了戳眼前的光团,“你就是那个冤种作者?” 疏月目光闪烁,默默往后躲了躲:“大概……是的?” 虞韵皊不禁莞尔,脸上多了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你为什么来找我呢?我只是一个早晚都要下线的女配罢了。” “说来话长。”疏月叹了口气。 “我所处的是一个科技更加发达的星际世界,我呢,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网文小作家……” 本来呢,疏月和其他的小作家一样,随大流写一些流行又烂大街的情节,在第一本完本小说之前还有n本太监文。 直到有一天,疏月被叮咚叮咚的后台惊醒,爬起来查看消息,发现自己刚刚完结的小说被疯狂的读者围攻了。 “作者没长心吗?一看这男主就不是个什么善茬!” “女配那么优秀,怎么才看了男主一眼就降智?” “这就纯粹是为了给男主做踏板的!” “呜呜呜,我的皊皊宝贝,不要这么突然就下线啊……” “别说女配了,我现在觉得女主都可惜得很,明明能靠自己的努力、有自己的事业,结果还是变成了‘娇妻’,一辈子在柴米油盐中打转。” “渣渣作者还我阿皊!!!” “希望有关部门重视!这种恶臭小说只能荼毒年轻一代!” “要我说,就该让作者自己去体会体会!” “真就离谱,女配一个豪门大小姐什么男人没见过,至于吗?” …… 疏月有种不妙的预感。果然,文化部和时空局的人找上了门。 “时空局?这里面还有时空局什么事?”虞韵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疏月已经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叹气了。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只要作者建立起了基本世界观,就会自动衍生出一个小世界,由文化部参与维护,隶属于时空局管辖。” 她心虚地咳了一声,“咳咳,因为……某些原因,审核员发现这些小世界都濒临崩溃,需要与之规则相关的人去进行维护。” “所以你就被扔进来了?”虞韵皊觉得新奇极了。 疏月又双叒叕叹了口气:“不仅如此……文化部勒令我必须带一个人去我没完成的小说独立出的小世界里收拾烂摊子。” “作为交换,这个人可以在小世界维护完成后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而我呢,可以回到小说完结前,重新将这本小说写下去,给书中人和读者一个最合理的结局。” 虞韵皊静静地听着,问:“然后,你们选择了我,对么?” 疏月点头:“是的。” ——不仅仅因为虞韵皊是读者的意难平。 疏月很喜欢她笔下的虞韵皊,温柔而鲜活,善良却不圣母,永远不被世俗偏见所影响,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强大,不是因为她的家世,也不是因为她的外貌,而是因为她就是她,是这世间的独一无二,是芸芸众生中的万里挑一。 至于身为男女主感情的恶毒助攻,为什么却人设完美,疏月打了个马虎眼囫囵过去了。 ——她是绝对不会告诉虞韵皊,其实现在的男女主和剧情,是她边更文边多次修改大纲后的成品。 在最初的大纲里,她是想写落难千金和霸总的强制爱来着…… “每个小世界,我可以在我的权限范围内给你安排受影响最小的角色,也可以通过后续剧情的修改给你添加金手指或洗白。” “应该是有一定限制的?”虞韵皊很聪明。 她清楚地知道,即使疏月是建立了小世界构架的人,也不能毫无限制地进行“开挂”行为。 疏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赞:“不愧是你,一点就通。” 其实,疏月算得上是这些小世界的创世之主。 但由于没有构建起足够完整的因果与规则,她对于这些小世界天道的掌控是很有限的。 通常,时空局对于作品衍生的小世界是属于放养式管辖,只要成型的世界不崩溃,偶尔有一两个初生的小世界没成型就夭折,对于时空的稳定性影响不大,他们一般也不会插手。 偏偏疏月这个人,脑洞不小,本事不大。 刚开始创作的时候,想了好多不同类型的故事,一有想法就总要兴冲冲下笔去写。 但每次写到一半,又总是会失去兴趣,转投下一本的怀抱。 所以…… “……”虞韵皊看疏月的眼神颇有些一言难尽。 疏月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急急忙忙转移话题。 “……今天是你遇到男主靳寒的前一天,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和我绑定,你所在的这个小世界会暂时静止。” 沉默良久,虞韵皊问:“如果失败呢?” 疏月声音一顿。 “世界崩塌,一切都不复存在。”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一切都不复存在……虞韵皊觉得自己不会愿意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场面,却又忍不住去想—— 是一切就像飞灰一样寸寸消散吗?还是如同掉在地上的玻璃杯,在眼前片片碎裂? 许是察觉到气氛的紧张,疏月赶紧找补。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情况。有我的帮助,再加上你本身的聪慧,这些任务肯定能圆满完成!” 她往前凑了凑,继续诱惑道:“等你回来以后,凭借咱俩在任务中建立起的深厚的革命友谊,你往后的日子肯定能和和美美、心想事成!” 疏月的语气像极了传销头子。 “只要咱俩齐心协力,一定会得偿所愿!” 虞韵皊挑眉:“哦?” “比如,创造一个神医的角色……” 没错,作为一个盛产狗血俗套太监文的小作家,疏月给人设完美的韵皊安排了一个由于意外导致双腿失去知觉的哥哥。 如果不出意外,虞韵皊的哥哥——虞珵瞻会在受邀去q大出席讲座时,误入正在进行校内模拟法庭选拔赛的小礼堂。 虞珵瞻被女主魏青檀青涩眉眼中的冷静坚定吸引,后又在自家公司法务部看到作为实习生的她。 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合作与相处后,渐生暧昧。 还没来得及挑明,靳寒就偶遇了魏青檀并对她一见钟情…… 随后,“她逃他追”的霸总追妻强制爱剧情便正式开启。 而虞家,前有女主白月光虞珵瞻,后有男主毒桃花虞韵皊,再加上又在商界挡了靳氏集团的路,发挥掉“余热”后,便被炮灰掉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疏月接收到虞韵皊意味深长的眼神,只觉得浑身的光点都颤了一下。 虞韵皊皮笑肉不笑。 “没什么,就是在思考,科技的进步是不是会让人类的智商退化。” 疏月大脑短路了一瞬,这都哪跟哪啊? 第2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1 “大概情况我也了解了。绑定嘛,可以。”虞韵皊懒懒开口,在眼前的光团跳起来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不过——” 疏月很上道:“有什么条件,皊宝你尽管提~” 这副顺杆爬的狗腿样子逗笑了虞韵皊。 “我想和你们要三个承诺。” 她烟眉轻挑道:“不会让你违背伦理道德,也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形式的伤害。至于时限……就从绑定那一刻始,至完成任务解绑时止。” 疏月略略思索了一下,道:“我去联系一下头儿。” 说罢,光团倏地消失。 虞韵皊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这就说明有可能会出现她权限内无法实现的承诺。 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找时空局局长争取一下。 虞韵皊也没好奇疏月口中的“头儿”是谁,左不过是隶属于之前提到过的文化部或时空局的管理层罢了。 不过这么活泼的称呼可以安在管理人员身上,也足以说明疏月此人是如何一个皮猴儿一般跳脱的性格了。 不多时,疏月欢快的声音响起—— “皊宝,头儿同意了!这是新拟定的绑定契约,你看一下,如果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带你去一个危险评估系数低一些的世界练练手~” “没什么问题,绑定。”一目十行看完光幕上的条款,虞韵皊点头应下。 西斜的日落势渐缓,被染成了束束金黄的微尘漫无目的地游走,透过窗棂,灵巧地散落在已空无一人的房屋内,下一瞬,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静止。 _ 韵皊隐隐有意识时,只觉得浑身忽而似火一样灼烧,忽而如冰一般彻骨,有两股力量在她遍体经脉中奔走、拉扯,整个人好像要被揉来搓去后撕成几片。 耳畔似乎有人在啜泣,时不时呢喃着什么,只是巨大的痛苦让她无法分出心神细细辨认对方是何人,又在试图和她交流什么。 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身边的人又忽然离开了。 混混沌沌时,韵皊感觉滚烫的脸上有冰凉凉的东西爬过,随即口中像是被喂了什么东西,所有的痛感瞬间消失。 脑海中传来疏月焦急的声音:【皊宝,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韵皊缓了缓心神,并未睁开眼睛,意识沉入规则空间。 【现在是什么情况?已经进入第一个世界了吗?】 疏月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歉意。 【对不起啊皊宝,这本小说断更太久了,我没想起来这个时间段正是女配最后一次寒焱蛊发作的时候……刚才我用寄体给你喂了一颗痛觉屏蔽丸。】 【没关系,我现在已经不难受了。】 韵皊并没有生气,毕竟二人都是新手,一时出现差误也是难免的:【这个小世界的剧情进行到什么时候了?】 【我把资料接收一下。】疏月声音一顿,【奇怪,剧情怎么出现了分支……】 摸摸下巴,疏月决定先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滴!成功接收剧情,任务世界已暂时定格。 书名:《皇后擅蛊,陛下哪里逃》 简介:苗疆圣女巫灵纤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整个寨子一起养大的弃婴,只是她从没想过,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是当朝贵妃!而那个每天对着她献殷勤的男人,居然疑似自己的亲哥哥! 想到自己竟然对“亲哥哥”动了心,巫灵纤有些唾弃自己又有些不甘,满心背德感收拾好行囊悄悄离开的她,并不知道身后的皇宫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任务剧情: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者身份:谢姝,超一品护国长公主,封号“懿华”,名字已暂时修正为谢韵皊; 位面发展及预测: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内容:修复漏洞,掰正或重选天命之子; 任务道具:待填写; 任务时限:无; 最高重启次数:1; 请选择是否正式开启任务:是,否; 注意:任务剧情出现分支,有不知名外来力量介入已崩塌世界。 鉴于此次系时空局评估失误导致危险系数增高,若任务者修复此位面,特许取消新手试用期,享转正员工薪酬。】 韵皊嘴角一抽,这个简介就有够炸裂的了。 伪骨科简介暂且不提,关键是剧情里它是真有伦理大乱炖…… 当朝贵妃和将军夫人本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二人还在待字闺中时,同样喜欢上了凯旋回朝的李小将军。 只是最终妹妹得偿所愿,嫁入将军府;姐姐却被一道圣旨封为皇子侧妃,从此困在深宫。 后来,将军夫人和皇子侧妃同日产子,却被皇子侧妃派人以一个死婴偷换。 随后,皇子侧妃便一碗催产药下肚,生出了明明已经足月、却被安胎药硬生生多留了一旬的女儿。 就这样,将军之子被换成了皇子侧妃刚面世的儿子。 而本来该被掐死处理掉的女婴,却在关键时刻被忽然心软的侧妃饶了一命,只是被连夜送走,喂了些米汤丢在了一个不知名小山村。 哇哇的哭声吸引了趁夜色赶路的商队,当发现是一个被遗弃的女婴时,商队里的几个苗寨人一时心善打算先带她暖暖身子,第二日送去城里的育幼堂。 谁知刚找了个山洞休息下来,原本已经熟睡的女婴突然啼哭不止,奇怪的是,只要一走动,女婴的哭声就会变小。 商队其他人不胜其烦,赶着他们离开。 几个苗寨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离开商队先赶路,天亮后把女婴送到下一个城镇里的育幼堂后再汇合。 果然,在他们继续赶路之后,女婴竟然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翌日,已经在下一个城镇休息下来的苗寨人意外听说,他们昨夜停留的那座山上清晨似有虎啸,晌午还有猎户抬下来两个缺胳膊断腿的血人。 苗寨人凑热闹上前,定睛看去便是一惊。 ——那居然是商队的车夫! 几人面面相觑,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女婴,最终决定把她带回苗寨抚养。 【女主不愧是女主。】韵皊啧啧称奇,【所以这就是女主蛊术的由来?】 疏月点头:【巫灵纤幼时展现出了过人的控蛊天赋,后来就被选为苗疆圣女了。我们现在正处在巫灵纤来为懿华长公主解蛊的剧情节点,接下来男女主就会相遇了。】 韵皊了然,又接着往下看。 男主谢旻灏,当朝二皇子,明面上是贵妃所出,实际只有贵妃和几个心腹知道他是将军的儿子。 偏偏谢旻灏貌肖似母,亲生母亲将军夫人又与贵妃是双生,因此长相上毫无破绽,任谁看了也都会夸一句“丰神俊逸”,却并不会怀疑谢旻灏非贵妃亲子。 贵妃日日听谢旻灏唤她“母妃”,恍惚间常会觉得这是自己同将军的儿子,心里有种隐秘的得意。 【……有病。】韵皊只觉得槽多无口,半天憋出来两个字。 【本来想设定一个痴情的执拗女子,一不小心写成精神病了。】疏月心里苦,【就连长公主也是,本来想写一个疯批美人,最后直接写成了变态女疯子。】 韵皊闻言,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见下一段写着—— “谢韵皊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亲妹妹,二人虽为嫡出却不得先帝宠爱,因长期遭受冷遇,加上从小身中奇蛊,致使其性格阴狠毒辣,后在夺嫡之时靠着与年龄不符的铁血手段助皇兄登上帝位。 “圣上不顾朝臣反对,加封其为护国长公主,赐封号‘懿华’。 “可即便是尊荣如她,也还是爱而不得,只因为她疯狂迷恋的人,是自己的‘亲侄子’——谢旻灏。” 韵皊:??? 谁迷恋谁?谢什么玩意儿?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保持温柔。 【疏小月啊,什么样的精神状态能让你写出这么歹毒的剧情……】 疏月缩了缩脑袋,干笑几声:【好像……当时是不怎么样哈……】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当时更新到这儿,总感觉写不下去,就弃文了。】 【按照你的大纲,最后是不是长公主在男女主底线上疯狂蹦迪后下线,谢旻灏登基,巫灵纤和贵妃和解,被封皇后的he?】 疏月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还准备在番外写一些帝后酱酱酿酿的甜蜜日常呢!】 韵皊表示,她一点都不意外。 【符合你的风格,有种不顾读者死活的幸福感。】 疏月内心os:我记得给你写人设的时候没写嘴毒啊喂! 【这样不是很好吗?传统的言情小说总是要以家和万事兴作为结尾的呀。】 疏月很是理直气壮。 【就连大火过一阵的那些虐文里,女主又是进监狱,又是被男主挖肾什么的,最后不还是摒弃前嫌恩恩爱爱的?我这又没国仇、又没家恨的,怎么就不能he嘛……】 她说着说着莫名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韵皊眉心一跳:【你别跟我说你也跟风写过这些东西。】 疏月摸了摸鼻头,没应声。 第3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2 未完全成型的小世界失去了作者的控制后,剧情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别说拉回来了,缰绳都直接甩飞。 疏月觉得脑仁疼。 在皇帝为长公主康复举办的庆祝宴上,贵妃一眼就认出了巫灵纤是当年被自己扔掉的亲生女儿。 ——可她一点都不开心。 一方面,她害怕事情败露、功亏一篑;另一方面,又被巫灵纤与皇帝相似的眉眼激出了埋藏在心底的恨意。 惊惧之下,她欺骗谢旻灏说,当年她其实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 只是在孕期时,常常梦到一位仙人,称她腹中的两个孩子是此消彼长的命格,要么一个平安顺遂,要么就是两败俱伤、谁都讨不了好。 考虑到这里,她决定把其中的女孩弄死,但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女孩活下来了,还习得一身蛊术,做了长公主的救命恩人。 谢旻灏本来对巫灵纤有些一见钟情,闻言就是一惊,在对比了巫灵纤和皇帝的长相后先入为主地认为贵妃说的就是真相无疑。 随即而来的就是恼怒与厌恶。 他觉得自己这个妹妹一点都不安分,不仅粗俗没教养,还长了一副狐媚子的脸,连亲兄长都勾引,真真叫人恶心。 再联想到近几日频频被父皇训斥,谢旻灏愈发笃定巫灵纤就是个灾星。 这下,根本不用贵妃再怎么劝,谢旻灏就主动提出要除去巫灵纤。 贵妃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又娥眉轻蹙地劝他要不还是算了,巫灵纤那一身蛊术也算是个不小的威胁,她怕皇儿受到伤害。 谢旻灏看到一向病弱的母妃为他担心,急中生智,决定蓄意接近巫灵纤,意图用感情控制她,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 【这男主,是个叉烧……】韵皊被谢旻灏的无耻震惊到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普信双标狗!】 接下来的进展很是顺利,男女主的光环有着天然的吸引力,涉世未深的巫灵纤很快就沦陷在了谢旻灏的温柔陷阱里。 不料,长公主却以为谢旻灏是真心爱慕巫灵纤,之后便展开了一系列针对性极强的狗血极端行为,宗旨就是背刺自己的救命恩人,包括但不限于诬陷、推下水、找杀手、下药等等,结果都被一一破解。 作为实力不俗的苗疆圣女,巫灵纤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不过是顾念着长公主和贵妃、谢旻灏母子俩的关系不错,才选择了暂时隐忍。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位女主,她是个超级颜控! 可惜再颜控也不至于让她忽略掉长公主疯狂至极的针对。 于是她一忍再忍、再忍三忍、忍无可忍,巫灵纤终于借着长公主的最后一次算计,发起了反击。 长公主命人掳走巫灵纤,想要凌辱后再把她扒光,让她在众目睽睽中死去。 巫灵纤将计就计,随后反将一军,给长公主下了春蛊,除去了她身上所有能象征身份的东西,用黄泥抹脏了她的脸,又给她换上了平民的衣服,推到了大路上。 春蛊的发作来得既快又猛烈,人的意志根本无法抵抗,欲火焚身的长公主直接在大街上拉着人求欢…… 待她被折辱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巫灵纤带着随身的苗寨护卫和师兄疏散了人群。 她蹲下身,给赤身裸体、满身污秽的长公主披了件外裳,问:“你后悔吗?” 韵皊有些唏嘘:【好歹,她最后并不是以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死去的。】 长公主的脸已经被不知哪个愤怒的妇人划烂了。 她扯扯嘴角,甚是狰狞:“你真以为谢旻灏是什么好东西?他不过也就是蓄意接近你罢了。” 语毕便咽了气。 【长公主说这话应该只是为了膈应一下女主,没想到真被她误打误撞猜中了真相。】疏月捂着心口,满脸的浮夸。 她的he该怎么达成啊!要开虐了! 一直跟在巫灵纤身旁的师兄石允彦劝她好好查查,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巫灵纤只是坚定道:“我相信他。” 一次和石允彦在鲜味楼吃饭,巫灵纤听到隔壁包厢隐隐有谢旻灏的声音传来。 她也没多想,和师兄说了一声便打算去隔壁打个招呼。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国公府大公子打趣道:“殿下难不成真的喜欢上那个蛊女了?” 巫灵纤心中刚泛起的羞涩,在听到谢旻灏嗤笑着说“怎么可能”时,瞬间便褪得干干净净。 她并不蠢,过往的很多细节瞬间盈满心头,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决定亲自一探真假。 当晚巫灵纤就假意给谢旻灏洗手作羹汤,在屏退左右后给他下了真话蛊。 得知真相的她泪流满面,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自己还和亲哥哥…… 愤怒之下,巫灵纤直接一刀抹了谢旻灏的脖子,又耗费自己全部精血召唤蛊王,让蛊王顺着自己的血脉气息,弄死了贵妃,也下线了。 【滴,位面发展预测第一分支剧情已传输完毕,第二分支剧情将于任务进度50时解锁。】 韵皊细细思索。 既然主角团全军覆没,想必这一分支的剧情结束后小世界就崩塌了。 那么第二分支是否是“不知名外来力量”介入小世界后产生的新剧情呢? 【皊宝,这次任务你有头绪了吗?需要什么任务道具呀?】 疏月已经掏出了她的规则笔,跃跃欲试道:【第一分支的剧情还算完整,已经不影响任务的初步进行了。第二分支剧情应该是重启后的,解锁后我们再做相应修改!】 沉吟片刻,韵皊很快敲定了。 【这次的任务道具来个可以分身的系统!最好是那种分身权限较低且受本体控制的。】 韵皊的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执行系统任务时,能让人社死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疏月眼珠滴溜溜一转,坏笑起来。 【放心皊宝,保证给你安排妥当!】 说完就是窸窸窣窣的一阵鼓捣。 【滴,任务道具填写完成!是否开启任务?】 韵皊很放心疏月:【是。】 虽然认识不到24小时,但是她已经看出眼前的这个小作者是个一肚子坏水儿的。 【滴!任务已开启 任务者身份:谢姝,超一品护国长公主,封号“懿华”,名字已暂时修正为谢韵皊; 位面发展及预测:点击查看支线一;支线二未解锁; 任务内容:修复漏洞,掰正或重选天命之子; 任务道具:霸总养成系统(可分身); 任务时限:无; 最高重启次数:1; 任务世界已解除定格,祝任务者一切顺利!】 ——疏小月果然蔫坏。 韵皊给疏月竖个大拇哥,接收了任务道具。 【叮!霸总养成系统10已绑定; 宿主:谢韵皊; 管理员权限已开启,是否启用分身?】 【启用。】韵皊不怀好意地一笑,和疏月对视一眼。 【目标宿主——谢旻灏!】 第4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3 韵皊平复了一下又紧张又兴奋的情绪,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头顶上方柔软的雪青色床幔,复盘了一遍计划后,问道:【疏小月,你的寄体是?】 【长公主的爱宠。】冰冰凉凉的长条状生物蹭了蹭她的脸颊。 韵皊了然。长公主的记忆里,确实有一条蛇从不离身,还为它起名“殊”,以墨为姓,来表示它的与众不同。她撑起身子,就见枕边盘着一条墨色长蛇,正对她“咝咝”吐着蛇信子,莹透的浅红色蛇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虽然是蛇,但韵皊并没有丝毫的排斥和害怕,反倒因这双纯澈的眸子,心生些许喜爱。自家那个纨绔表弟最喜欢的就是养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要不是怕踩缝纫机,他恨不得连野生动物保护法上能叫出名儿的都养在庄园里,蛇这种软骨动物,已经算是最最最常见的了。她伸出手摸了摸墨蛇的尾尖,声音故意带上几丝虚弱地开口:“来人。” 话音刚落,掌事女官倚露和倚霜便带着女使从屏风两边鱼贯而入,站定后便垂首跪下。有拿着茶盘的、拿着糕点的,甚至连端着净手盆、拿着漱口水和铜盂、手巾的都有。 疏月:【哦豁,这阵仗~】 韵皊:啊这……好多人啊(某女星脸)。 “殿下。”倚霜膝行几步至榻前,恭敬地将手中托盘举过头顶,“药熬好后一直温着。” “嗯,都起来。”韵皊声音浅淡。长公主每次蛊毒发作结束后都会立刻唤人进来喂药,然后就是漱口、进食、泡温泉三件套。不得不说,疯批是会享受的。 见她喝完药后拒绝了倚露递过来的蜜饯和糕点,疏月有些不解:【皊宝,你不苦嘛?】她可记得韵皊在原本的小世界里还蛮娇气的,喝中药的时候都要抿一口吃一颗糖。 韵皊慢条斯理地漱口、净手:【疯批砍人如切瓜,会怕苦药?保持人设罢了。】 【唔。】疏月表示自己悟了。忽的,她闻到一阵香甜的气息,眼睛亮了:【这糕点好香!】墨色长虫狗狗祟祟地溜到床榻的另一边,哈喇子都要滴下来了。 ……这蠢样。韵皊没眼看,拈起一个花糕喂给了她,自己也尝了一个,随即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唇齿咬破酥皮后,浓烈醇厚的合欢花香盈满口腔,随后就是淡淡的甜。像是一瞬间迸发了所有的绚烂一般,花香渐渐变浅,竟层层叠叠漾出了茶的微涩……淡淡的苦味转瞬即逝,回甘后舌尖的清甜令人不禁有些意犹未尽。 这味道,确实还不错。 “今日糕点谁做的?”韵皊自顾自地又吃了一个,没理会身旁某道渴望的小眼神,给疏月气得牙痒痒,“口味尚可,赏。”在小宫女领命准备出去时,又道,“让那个厨子再做一盘,送去给阿殊。” 【谢谢皊宝~皊宝最好了~】疏月眉开眼笑,扭着身子给韵皊表演了个长虫撒娇,还在规则空间里放起了逗蛇舞曲。 韵皊:…… 其实大可不必。 _ 岁安宫,温泉池。 粼粼水波与星点的烛光交相辉映,雾气氤氲的浴汤中,美人微盍双眼靠在池边,水珠沿着她修长的脖颈向下滑落,还未来得及偷香窃玉就被迫融入了汤池水中。而她似无所觉,玉白手臂轻轻撩动着水面的花瓣,如墨长发悄悄垂下几缕,半湿不湿地搭在莹润的肩头。 “唉……”进行任务时,规则会默认将任务者身份的样貌最大程度地与本人同步。同样在温泉浴汤中享受蛇生的疏月第n次感叹自己的眼瞎——居然把这么美的皊宝写成恶毒女配,脑子是被灌满营养液又通电了吗? “离巫灵纤揭皇榜还有多少时日?” 疏月连忙回神:“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大概五六天后到。” 韵皊颔首表示知道了,唇边浮起一抹坏笑:“既然这样,就先去看一看我在好侄子身上做的手脚收获如何。” 此时的谢旻灏正处在天上掉馅饼的巨大惊喜中。 “请确认是否与霸总养成系统20绑定。”没什么感情的机械音重复道。 谢旻灏按捺住激动的情绪,故作为难道:“这……本皇子怕是难当大任啊。” 霸总养成系统的分身有些不耐烦了,这人怕不是有脑疾,欲拒还迎也要有个度。一边做出惶恐的姿态,一边又暗戳戳表达他的渴望,跟精神分裂一样……要不是本体的宿主下达了任务,它才不想惯他这脾气。 “请确认是否与霸总养成系统20绑定。”察觉到谢旻灏又露出了装模作样的表情,系统分身加重了语气,“请慎重选择,系统已经重复了第三次,若还未同意,将自动默认为彻底拒绝。” 谢旻灏这才赶紧道:“是!本皇子愿意绑定!”听到脑海中“叮”的一声,他心下还有些不屑和遗憾。 ——身怀那样多的异宝又如何?连三辞三让的传统礼节都不懂得走,果然异界之物就是这般野蛮未开化。 刚绑定就猝不及防听到这句心声的霸总养成系统20:…… 尼玛,想演跟人去演啊,为难它一个统做什么? 星际的系统是不是智能它不知道,但这个宿主是真的智障! “本系统全名为‘实践性训练系统20版本之——论霸道总裁是如何养成的’,简称‘霸总养成系统20’。为了方便交流,宿主可以称呼我为霸霸。”短暂的咬了咬并不存在的后槽牙后,霸总养成系统20迅速扳回一局。 “好的,霸霸。”谢旻灏并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倚在美人榻上享用着水果的韵皊和疏月已经乐得不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规则空间内满是疏月的魔性笑声,【这小系统也太会了!】 看着笑得呲出了蛇牙的小长虫,韵皊眼中满是笑意:“这才哪到哪啊?几百万本霸总小说不是白录入的,我们就等着瞧乐子。” 第5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4 接下来的几天,霸总养成系统20开始不间断地发布任务。 有手电筒、计算器、八音盒等闻所未闻的奖励在前面吊着,谢旻灏废寝忘食地钻研着系统提供的霸总通关秘籍,稳扎稳打、深入基层,坚定贯彻落实“实践出真知”的进步方针。 在宫里看到行礼的小女使,他说:“抬起头来,本皇子允许你做我的女人。” 面对贵妃身边掌事女官肃着脸的教诲,他说:“女人,你这欲擒故纵的招数,本皇子已经看透了。” 贵妃气得一拍桌子连呼“放肆”,他说:“嘘,不要动,再动本皇子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女使、掌事女官、贵妃:…… 出宫后见到街头卖身葬父的孤女,他说:“说,要现银还是银票?反正,爱,本皇子是肯定给不了的。” 和京中几位小聚的贵女看上了同一个天字号包厢,他说:“想要吗?求本皇子啊。” 领头的怀宁郡主委婉拒绝后,他说:“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被拒绝的滋味呢。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本皇子的注意。” 孤女、贵女、怀宁郡主:不是,他有病? 谢旻灏积极向上的进取精神,让韵皊感动得额外开启了“霸总情感体验”的付费项目,让他能更深刻地体会到霸总“说一不二”的价值观。 左一句“在这里,我的规矩就是规矩”,右一句“从没有哪个女人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让几经霸总文学洗礼的谢旻灏愈发觉得回味无穷、穷贵极富、富得流油…… _ “啪!”谢晟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桌案上,“老二这是要干什么?!” 御前内侍刘福禄赶忙上前扶着谢晟坐下:“哎呦老奴的陛下啊,天大的事也不如您的身体重要,怎么就生了这么大的气了?” 谢晟烦闷地揉了揉眉心:“还不是那个逆子!朕看他是疯了,这些年的行径愈发荒唐!” 前两年只是在贵妃撺掇下为了太子之位上蹿下跳,一方面是因为实在年纪小,明年也才十七岁,另一方面谢晟也想看看他有多大能耐,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谢韵皊明里暗里的美言。 想到自己的皇妹,谢晟疲惫的俊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笑意:“刘福禄,岁安宫的海棠可是开了?” 刘福禄会意。 “陛下可算是和长公主想到一起去了,方才岁安宫遣人来送了些糕饼,说是长公主一早起来亲自做的,陛下可要尝尝?” “嗯,呈上来。”一听是韵皊亲自做的,谢晟眉眼间肉眼可见的傲娇,但转眼又耷拉了下来—— 哼,“遣人”,怎么不亲自送来? “皊儿有没有说今日是否来紫宸殿用膳?” “回皇上的话,没有。”刘福禄觑着谢晟的脸色,想着那位主子的吩咐,补充道,“长公主现下已不在岁安宫了。” “可交代去了何处?” “回陛下,并未。” 谢晟又“哼”了一声。 ——果然是大了,皊儿心里都没有他这个皇兄了。 谢晟表面笑嘻嘻,内心哭唧唧。 “皇兄这副表情,是不欢迎懿华了?” 韵皊捧着食盒进来的时候,就见谢晟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整个人身周围绕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幽怨气息。 被迫打断施法的谢晟:…… 看看似笑非笑的皇妹,又看看旁边腆着脸的刘福禄,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 “好你个老货,竟敢联合皇妹戏弄于朕!” 谢晟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但还是故意沉着脸呵斥。 刘福禄连忙“扑通”一声跪下,装模作样地轻轻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饶命啊陛下,老奴知道错了!” 下次还敢。 谢晟努力维持着威严的表情,转向韵皊:“你——” 刚张开嘴,就被韵皊塞了个海棠花饼进去。 这下,谢晟也不装了,眉开眼笑地吃完了皇妹投喂的海棠花饼。 “皇兄还是得先吃饱了,才有力气教训懿华~” 眼前笑盈盈的人儿让谢晟又好气又好笑:“朕什么时候舍得教训你了?” 从小到大,连汗毛都不舍得碰一根。 【皊宝,这个逗比皇帝是妹控!】疏月从韵皊衣袖里探出头,【我记得你哥哥也是!】 【嗯。】韵皊看谢晟的眼神不自觉就染上了一分温情。 如今的北辰皇帝谢晟,年三十八,在位不过五年,精神状态就被乌烟瘴气的朝政拖得犹如四十八岁。 五年前,因先帝暴政,百姓怨声载道,反意渐起。偏偏先帝被半朝奸臣蛊惑,一门心思打压武将出身的外戚杨家,无视子民的水深火热与西戎的虎视眈眈。 在得知将她养大的哥哥有夺位的心思后,彼时还未及笄的原身在寒焱蛊发作时忍着几近昏厥的疼痛硬生生放出小半碗冒着刺骨寒气的毒血,在中秋宫宴上用掺了毒血炖煮出来的菜肴,明目张胆地毒死了除谢晟和三皇子外的所有皇子。 早知妹妹计划却阻拦无果的谢晟见事已至此,索性也装作中毒已深的模样。 为了让其他人相信,还特意动用了杨家在太医院的暗哨。 不出所料,此事一出,满朝哗然,连奸臣们都坐不住了。 十几个皇子,只活下来两个,其中嫡子还昏睡在宫中,生死不知。 本着谁获利最大谁是凶手的原则,朝堂一边倒地认为这就是三皇子所为。 三皇子乃是皇贵妃所出,本就受宠,现在又心狠手辣地做出了这种事,焉知以后不会对朝臣下手…… 先帝年事已高,本就惜命,又听到了宫里传的风言风语,渐渐也开始觉得这个儿子居心叵测,保不齐哪天就连他一起送走了。 但到底是宠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又是自己和最爱的女人生的,先帝最终还是决定饶他一命,封个慎王,世袭罔替,即日动身前往封地,无诏不得入京。 慎王哪里甘心? 他原本是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子的,一夕之间却变成了一个没有实权、只能混吃等死的亲王。 呵,“慎”,这是在提醒他谨言慎行,不要去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愤怒之下慎王勾结了西戎,带着自己豢养的死士和母家的府兵,与西戎偷渡来的奸细们里应外合,深夜逼宫。 早有准备的谢韵皊带着外祖杨家的亲卫将叛党一网打尽,押着慎王,逼先帝写下传位于谢晟的诏书。 先帝看着慎王眼中的不甘和恨意,终究还是不舍得这个儿子去死。 再想想如果不同意谢晟继位,那之后皇位上的人是不是他的血脉还未可知…… 沉吟片刻,他还是颤巍巍写下了传位诏书。 却见谢韵皊在命人收好传位诏书以后,并没有放了慎王,而是干脆利落地抹了他的脖子。 “你……你……” 先帝没想到自己这个往日除了身中奇毒再没有半分存在感的女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等等,身中奇毒? 是了,还有什么毒是比谢韵皊所中的毒更狠的? 联想到几个皇子嘴唇乌紫的寒毒之相,先帝指着谢韵皊,只觉得血气上涌。 “……原来是你!你是为了谢晟对不对?你这个逆女!你……谢晟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 谢韵皊看着他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浑身的嗜血因子都在疯狂奔腾。 “没有好处哦,父皇。” 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却在脸上血迹的映衬下状如恶鬼。 ——“儿臣和陛下,可是一母同胞呢。” “陛下”二字一出,先帝颤抖得愈发厉害,最终竟活活气死了。 第6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5 “皇兄若是为了朝中之事烦忧,不若与懿华说道说道,是哪位大臣。”韵皊给谢晟斟了一盏茶,“懿华去抄了他家便是。” 谢晟听着她这平静自然到好像在问“午膳用什么”的语气,哑然失笑。 “都能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还是打打杀杀的挂在嘴边。” 谢晟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怀念,仿佛又看到那个在他继位以后为了助他肃清朝堂、不顾自己恶劣名声大杀四方的“抄家公主”。 他还是不够强大,时至今日还是让小二十岁的妹妹为自己担心。 “怎么,哥哥这是迫不及待把懿华这个麻烦扔开了?”察觉到谢晟又有些低落,戏精韵皊话音骤变,含着两包眼泪,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好好好,哥哥错了,皊儿不想嫁人便不嫁。” 从小,每次皊儿同他撒娇,总是抛开皇家的称谓,“哥哥、哥哥”地唤,叫谢晟好一阵心软。 兄妹二人又闲话了几句家常后,谢晟终于觉得胸口郁气散掉了一些。 “这个老二啊,越发不成器了。这几日弹劾他言行无状的折子都堆满半张御案了。” 谢晟越说越气,随手拣出一张递给谢韵皊:“皊儿你看看,这个逆子就像中了邪一样——”他突然愣了愣,思及巫蛊之术的邪门之处,迟疑道:“可能真是中邪?” 韵皊粗略扫了一眼折子。 “……子无良谋,有凶我邦。臣与二皇子素无嫌隙,然则小人之私,皆知为国为公。殿下言行无状,酗酒喧哗在前,聚赌敛财在后;更兼之以戏女呷妓,有辱皇室颜面;威胁朝廷命官,恐有祸乱朝纲之嫌……” 【好家伙,这状子写的,有不少事倒霉侄子根本没做过?】满纸“辛酸”言,让疏月目瞪口呆。 【嗐,无妨,反正最终挨收拾的是谢旻灏。】 韵皊合上折子,拉住了正打算命人调查二皇子是否中邪的谢晟:“皇兄莫急。懿华观旻灏虽男女之事上荒唐了些,近日的政事却也处理得越发出色了。只是年少轻狂罢了,不打紧。” 【皊宝,你这么大喇喇议论朝政,不怕有心人知道了被弹劾吗?】 韵皊眼皮都没动一下:【我是超一品护国长公主,有参政权。你写小说不看资料吗?】 疏月:…… 可恶,被鄙视了。 【我不仅能在前朝说话,如今皇嫂不在,我还能代掌凤印、管后宫。】韵皊再接再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疏月:…… 谢谢,惊喜到了。 妹控谢晟听完谢韵皊的话陷入了沉思,帝王的职业病——疑心病让他很快拼凑出了自己为是的“真相”。 “好他个二皇子!朕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朕的东西!” 他就说这个老二无病无灾的怎么突然抽风,原来是想在政事上出风头拉拢大臣,但又怕被他察觉到,所以装作行事荒唐,故意犯一些不大不小的错,来放松他的警惕! 好啊!真是好得很! 臭小子这就开始跟他玩心眼了! “什么?本宫以前那么看重他,谢旻灏他居然——”韵皊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随即脸色阴沉下来,“竟敢觊觎我皇兄的女人,懿华这就去把他的作案工具切下来喂狗!” 再次被打断施法的谢晟:…… 不是,朕也没说是他惦记的是朕后宫的女人? 谢晟赶紧按住“噌”的一声站起来的韵皊:“皊儿等等,朕是说他惦记朕的位子——” “什么?!不仅觊觎皇兄的女人,还意图谋反?!”韵皊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用更大的声音打断谢晟。 谢晟瞄了几眼周围眼观鼻鼻观心的宫人,以及不知什么时候“扑通”跪下去的刘福禄,赶紧温着嗓音安抚:“不气不气,皊儿乖,来先坐下来喝口茶。” 韵皊怒气不减:“谁敢抢皇兄的东西,懿华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碎到拼都拼不起来!” “好好好,碎尸万段。”谢晟踢了踢刘福禄,眼神示意带着宫人都下去。等御书房里只剩兄妹二人,他才又道:“皇兄知道你很气,但这其中有误会。” 解释了半天,韵皊才终于不情不愿地答应谢晟不去找谢旻灏的麻烦。 全程围观、大气都不敢喘的疏月:…… 高。实在是高。 韵皊这一波操作,属实是一举多得。 其一,主动加重了谢旻灏的罪名,谢晟为了劝住冲动的她,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自己不是绿帽侠,也没有被篡位。 但在剖析开解的过程中,一次一次的逻辑复盘和因果假设会无形中在帝王多疑的心中埋下一颗不大不小的地雷,亟待引爆。 其二,先扬后抑。先是表明自己曾经对谢旻灏很看重,又表示完全是因为他触碰到了她的底线——皇兄谢晟,她才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仅没让疑心病重的君王觉得她翻脸不认人、冷酷无情,也光明正大地和谢旻灏彻底划清了界限。想来,谢晟在该处置谢旻灏的时候,也不会再因为韵皊而手下留情。 估计以后,无论韵皊怎么折腾谢旻灏,只要不弄死,谢晟都会带着“妹妹好爱我”的滤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准儿如果韵皊再次因为疯狂针对皇子而被朝臣口诛笔伐,还会加深谢晟原本就有的愧疚。 其三,音量很大的气话不仅能表达愤怒,让妹控皇帝再一次感受到嫡亲妹妹一如既往的关心,还能将这话的内容顺理成章地传给想听到的人。 最最最重要的是,刘福禄这个御前内侍以及宫人们,会侧面感受到韵皊这个长公主的受宠程度,这对以后传递消息或者吹耳边风等等的布置,有着建设性的意义。 疏月正在感叹“果然家里做生意的心都黑”的时候,韵皊会心一笑,打趣她:【看来你的脑袋也不是只适合拿去涮火锅嘛。】 嗯?什么意思? 琢磨了一会儿,疏月才反应过来。e典籍上有记载过,人类还在地球时,会在涮火锅的时候,吃一种叫做“猪脑花”的食物。全人类移民新星时,猪这种生物的留种不幸死亡,从此也就消失在了人类的餐桌上,具体信息逐渐不可考。 而在那时的人类语言中,“猪”常被用于形容懒惰、蠢笨或身形肥大。 疏月气笑了:【你人身攻击!】 【我怎么人身攻击了?】 【你骂我猪脑子!】 【没有的事。你对号入座了?】 【我?……】 第7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6 揭了皇榜的巫灵纤一行人刚踏入北辰的京城,就被这繁华吸引得挪不开眼。 宽阔平整的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街头小贩的叫卖声一声高过一声,生怕吸引不到过路人的注意。 再往前走一段路,有摆摊套圈的,挂幡算命的…… 沿街的商铺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从精美的陶瓷器具、珍稀的古董字画,到日常用品和美食小吃,应有尽有;力技、柔术、吞刀……各式杂耍表演也令人拍手叫绝。 巫灵纤嗅着清新空气中混杂着的烟火味道,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 她正要转头问问准备带他们去宫里的侍卫,可不可以吃些东西再去,忽闻前方一阵人声喧哗—— “姐妹们快跑!那位又来了!” 话音未落,身边几乎所有的女子,无论是戴着帷帽的未嫁姑娘还是长发梳起的已婚妇人,都作鸟兽散。 就连不远处刚刚还在眉目传情的一对未婚夫妻都瞬间变了脸色。 原本端方守礼的男子不管不顾地拉着心上人远远躲开,而那女子竟然也没有挣脱,反而跑得比自家未婚夫还快。 “这怎么像碰到了瘟神一样……”巫灵纤身后的小师弟巫尚栩嘟囔道。 一直没说话的陈姓侍卫忽然开口:“倒也不是瘟神。” 见众人齐刷刷看向他,他嘴角微抽,“不过对于这些大姑娘小媳妇来说,他比瘟神还可怕。” 另一位领路的张姓侍卫好心补上一句提醒:“在下观这位圣女样貌出众,最好还是先将面容遮掩,不然一时半会儿怕是进不了宫了。” 巫灵纤不解,但还是很听劝地接过石允彦递来的帛巾掩了面。 刚刚整理好,就见前面的人流让出一条道,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用一种和他俊朗长相极其不符的古怪走姿大步流星地走来。 男子微抬着下巴,眼神细细扫过两旁的人群,在心中不满道:【霸霸,怎么回事,为什么全是男的?女子都去了何处?】他扯着一边的嘴角,邪魅一笑,【难不成,是害羞得躲起来了?】 霸总养成系统20:…… 很好,很自信。 【宿主请不要拘泥于性别,真正的强者往往都是男女通吃的。】霸总养成系统20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能够引得男儿折腰,才是霸总的终极杀器。】 谢旻灏自动忽略了它语气中的意味深长,赞同地道:【霸霸果然深谋远虑,如果男子也能为霸总气质所折服,那么本皇子将不费吹灰之力将朝中的所有大臣收入麾下。】 他越想越觉得干劲十足。 【等本皇子完成所有的任务、成为一名合格霸总的时候,一定不会亏待霸霸你的!】 【宿主加油!你可以的!】霸总养成系统20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鼓励的话,一边很快锁定了任务对象。 【叮!发布任务:勾起前方任务对象的下巴,说出宿主目前所掌握的任意一句经典语录; 任务时限:一盏茶; 任务对象特征:男,玉簪束发,青色外裳,佩剑; 请宿主认真分辨,自由发挥。】 谢旻灏顺着前方看去,第一眼看到的是掩着面的巫灵纤。 那双美眸水光盈盈,有绣着石竹花的帛巾衬着,更显了几分清丽,看得人心尖儿一软。 他眼睛一亮就要上前,被系统冷冷制止:【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否则将对宿主实施电击处罚。】 谢旻灏才不管它店鸡还是家鸡,满不在乎道:【这里有个姑娘,霸霸你先发布了这个姑娘的任务,本皇子先做这个。】 ……你?还挑上了。 霸总养成系统20决定给他点教训:【宿主拒绝接取已发布任务,执行电击。】 谢旻灏突然感受到一种直击灵活的尖锐痛感传遍全身,强烈的灼烧和震颤感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那刚迈出的腿还未落地就在抽搐中甩开,另一只脚也软得撑不住整个身子,向前扑去。 ——两相配合下,竟然直接原地劈了个叉。 身体内部的疼还未解决,大腿根部的韧带和皮肉又被猛地拉伤。 从小锦衣玉食的谢旻灏痛得面部都扭曲了。 巫灵纤看着扑在她脚下、五体投地的谢旻灏,尴尬得脚趾抓地:“那个……这位公子,你不用这么客气……” 眼歪嘴斜口吐白沫的谢旻灏:……神特么的大礼! 巫尚栩哈哈大笑:“师姐你傻了,这位公子这是犯病了!” 巫灵纤:…… 谢谢,更尴尬了。 二皇子府的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听到巫尚栩的话这才如梦方醒。 “快!将殿下抬回府里,传宫里请太医!” ——皇子? 巫尚栩:!!! 完了,摊上事儿了。 _ “殿下并非中毒,而是中了蛊。” “蛊?!”谢晟闻言便锁紧了眉头。 韵皊忙安抚似地拍了拍他。 巫灵纤笃定道:“这蛊算是比较阴毒的烈性蛊,因此不发作时藏得也很深。” 她体内的蛊王,可以感应到方圆十里存在的所有三阶及以下的蛊虫。而韵皊身上这只,却是在她触碰到皮肤时才被蛊王感应到。 又听韵皊大概描述了一下发作时的情形,巫灵纤大概确定了蛊虫的种类。 “此蛊名曰‘寒焱’,因发作时严寒与酷暑交织而得名,性嗜血,喜怒,苏醒时会顺着血液流动方向冲击中蛊人的各大经穴,一般来讲会在三年内侵入心肺,五年左右将血肉从内一点点蚕食干净。发作极快,隐藏也极深。” 若不是寨子里的《蛊经》中有记载,巫灵纤还不一定能认出来这只二阶的蛊虫。 韵皊颔首:“既是以脉为路、以穴为门,本宫习武,想必对经络会有一定的保护作用。” “正是如此。殿下体内这只蛊虫估摸着已经成年,蛊王还感应到几丝微弱气息,大约是蛊虫已在孕育生命。” 巫灵纤又运气探入韵皊经脉,细细感受了一下。 “还从未听过寒焱蛊能在人的体内一直存活到产卵。殿下既是胎中带蛊,想必若未曾习武,怕是在垂髫之年便会整个人都成为它的养料。” “能解吗?”谢晟只关心这个。 “民女会尽力而为。” 巫灵纤此次出寨,正是因为她修炼的《蛊经》已至最关键的“融蛊”环节。 一旦融蛊成功,便会修至蛊术的臻化之境,将伴生蛊王炼为自己的分身,还可觉醒传闻中的血脉追踪术。 她尝试了很多次,仍不得法门。直到不久前的一次闭关,她在入定时隐隐感到东北方向有机缘,可助她破除瓶颈。 出关后没多久,寨子里外出采购的叔叔伯伯们便谈起北辰新皇初登基时便悬赏可治长公主怪病的医者,即便奖励丰厚,至今五年内揭皇榜之人还是寥寥无几。 或许是北辰那位护国长公主凶名在外,或许是真的疑难杂症,巫灵纤并不在意。 但当她听到这一消息时,忽地福至心灵—— 这或许,就是自己一直在等的契机。 不过,起初她以为自己能够突破的机缘,是奖励中的一株玉壶冰心。 ——那可是难得的灵植,属于天山雪莲的变种,千年只出一株,花开不过两刻钟,一旦花落便药效全失,因此需得在花开之时将玉壶冰心连同带着泥土的根一起采下,浸泡于天山莲池水中,总特制的寒玉冰壶密封保存。 无论采摘还是贮存,玉壶冰心都需耗费巨大的人力与财力。 这么多年来,也唯有北辰皇室存有三株,其中一株在当今圣上即位时入了药去解毒,便就只余两株。 只是事到如今,巫灵纤竟一时不知自己的机缘究竟是这玉壶冰心,还是寒焱蛊了。 “陛下。”沉吟片刻,她还是开了口,“若民女成功了,可否把取出的蛊虫赐给民女?” 谢晟有些许讶异,又很快想明白,苗疆擅蛊,这位圣女要这蛊虫大约是有其他用处:“可。” 第8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7 “殿下,那个青衣小子真真可恶,竟然说您是犯病!”谢旻灏的贴身内侍徐三阳笑容谄媚,“奴婢这就进宫回禀陛下,治他个目无尊卑、编排皇室的罪名。” 谢旻灏恍若未闻,顶着爆炸头,生无可恋地躺在榻上。 【霸霸!本皇子的形象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听着他鬼哭狼嚎的声音,霸总养成系统20心头舒坦极了:【宿主,系统提醒过你的。】 谢旻灏:痛苦面具脸jpg 【霸霸,本皇子知道错了,你看能不能想办法让这头发恢复原样啊?】 【宿主,你的积分还不足以购买发质还原剂。】 【霸霸,好霸霸,你是全天下最好的霸霸!能不能让本皇子先赊欠一些?】谢旻灏也逐渐认清了现实,低声下气地苦求,【待本皇子恢复如初,便马上出门做任务!】 霸总养成·便宜爹·系统20:心中暗爽是怎么肥事? 【……好。不过爸爸我这里只能给你兑换最低级的还原药剂,三天就可以恢复如初了。】霸总养成系统20装作肉疼道,【哼,本系统可是连老婆本都补贴进去了。】 谢旻灏狗腿得牙花都呲出来了:【多谢霸霸!霸霸真好!】他趁着徐三阳不注意,一把将出现在手中的药剂迅速喝了下去,【等本皇子君临天下,给霸霸多赐几个美人,啊不,美系统!】 霸总养成系统20:…… 咳咳,好意心领了(孝出强大jpg )。 _ 解蛊全程意外的顺利,除了巫灵纤本身实力不弱外,也少不了韵皊和疏月的暗中相助。 “殿下此后半月尽量饮食清淡些,勿食油腻生冷之物。”巫灵纤小心翼翼将指头大小的蛊虫放好,叮嘱道。 “嗯。”韵皊坐起,靠在床头,淡声应道,“多谢圣女。” 感受到美人的善意,巫灵纤脸一红,有点磕巴:“不,不用谢。”随后晕晕乎乎地走出去了。 ——啊!高冷美人!她好爱!! 在殿外焦急踱步的谢晟连忙问道:“如何?” “蛊虫已取出,请陛下过目。”巫灵纤呈上托盘,“长公主殿下正在休息。” 谢晟瞅了一眼浑身黑紫看不清模样的蛊虫,嫌恶地摆摆手:“拿走拿走,它是你的了。” 原来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害得他妹妹痛苦这么多年。 真是晦气。 他急匆匆进了殿内,看着榻上面色苍白的韵皊,心疼的不得了:“皊儿受苦了。” 韵皊浅淡一笑:“懿华无事。只是很开心又能陪哥哥好多好多年了。” 谢晟在她榻边坐下:“从今往后,哥哥会护好你的。” “那哥哥可不许经常生气了,要长命百岁呀。”韵皊颔首应下,笑吟吟地歪了歪头,“如今既已解蛊,懿华的实力只会更上一层楼。”她加重了语气,“往后谁惹哥哥不开心,就同我说,我去给哥哥出气。” 怎么出气?抄家流放两件套? 谢晟无奈地握了握她微凉的手:“你就暂时先别替朕操心这些了,养好身体再说。” 韵皊不置可否:“懿华会盯着二皇子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谢晟却听懂了。 半晌,他抬眼对上韵皊幽黑的双眸,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皊儿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 小长虫吐着信子从韵皊衣袂下钻出来,很是不解:【他怎么了?】 【心虚了呗。】韵皊垂下眼,嘲讽道。 疏月一头雾水:【我错过了什么吗?】怎么方才还兄妹情深,突然就气氛尴尬了? 韵皊熟练地戳了戳墨蛇的脑门:【帝王之心罢了。】 ——不过是见她解了蛊,听她说实力更上一层楼,心头开始出现忌惮了而已。 谢晟说会“护”好韵皊,不就是在侧面提醒,以后她只要乖乖做个被兄长护在羽翼下的娇娇儿便好? 幸好韵皊临时起意,表忠心的同时起了念头试探,不然之前做的很多准备怕是迟早会暴露在谢晟这位精明帝王面前。 她之前确实想差了。能在那样的境遇下安然长大到即位,中间还娶妻生子一样不落,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口中说的轻巧,“暂时”不用“替”他“操心”,明为关心,实为警告。 再者不仅并未否定有人惹他生气,也没有明说自己会解决好一切,而是一石二鸟,暗示韵皊,他确实需要她,只是他是个好皇兄,舍不得支使疼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可怎生是好? ——所以啊,皊儿会“忍不住”帮助哥哥的,对不对? 【这就是帝王吗……好可怕……】疏月听完韵皊的分析后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 前几天两人竟然还沾沾自喜于任务的顺利进展,没想到这才刚过了第一个剧情节点就出现了惊天大反转。 韵皊既疲惫,又心惊。 如此看来,从小到大谢晟对长公主的疼宠,或许也并不完全单纯。 他的皇位,真的是在谢韵皊的推动下拿到手的吗? ——似乎也不尽然。 谢韵皊为何习武?又是如何知道谢晟有夺位之心? 蛊毒发作时的谢韵皊是从哪里得到的利刃?她又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将毒混入宫宴而不令人起疑? 深宫女子,如何得知慎王有意谋反?杨家的亲卫,又为何绕过了嫡长子,对一个尚未及笄也并不受宠的公主言听计从? 细细想来,没有一件事有谢晟的授意,而他的影子,却又无处不在。 又回想上次在御书房的情状,似乎在调笑过后,二人的谈话从头至尾都是谢晟在不着痕迹地引导。 ——真是好大一盘棋。 韵皊喃喃:【谢晟……不愧是天生的帝王。】……小丑竟是我自己。 【对不起,皊宝,我收回上次的话。】沉默良久,疏月感叹,【玩政治的人,心怕是黑多了。】 _ 得知谢旻灏身体有恙,加上韵皊恢复好也确实需要一些时间,谢晟将庆祝韵皊康复的宫宴定在了五日后。 这日傍晚,倚露呈上一封带着桃花香气的信笺,称是那位暂居宫中的圣女递来的。韵皊虽意外,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拆开打算看看写了些什么。 ——谁知映入眼帘的这一段字硬生生给韵皊整不会了。 “懿华护国长公主敬启: 柳绿桃红,兰时之艳色也;莺啼燕转,亦作淑节之憬望;然有一美远胜于世间之景,欲往邀此佳人共赏,勿负良辰好春光。 盼允,切切。 巫灵纤书。” 韵皊:…… 【啧啧。】疏月捏着嗓子,感情充沛地朗读了一遍信笺,打趣韵皊,【你这是被亲侄女给调戏了。】 韵皊也百思不得其解:【我觉得我也挺冷淡的啊?】 颜控属性就这么强大吗? 想想来这个世界几日,还未亲眼见见宫外的盛景,韵皊提笔,也回了一封信笺,派人送去给巫灵纤。 刚刚从御花园消食回来的巫灵纤看到干净利落而颇具气势的“可”字,嗅着纸张上若有似无的夜昙香气,笑弯了眼。 呜呜呜,美人一如既往高冷,但这字绵中带刃、柔中带刚,一笔一划都透着盛气凌人和与生俱来的风骨! 她太爱这种气质独特的美人了!!! 巫尚栩奇怪地问:“你抱着一张纸傻笑什么?”绕到她身后,看清纸上的字,表情更奇怪了,“就一个‘可’字,看把你给乐的。” 巫灵纤秀气地翻了个白眼,把他往门外推:“去去去,回你屋子里去,师姐我要睡美容觉了!” ……臭师弟懂什么,这个世界上可不能没有美女姐姐!! 第9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8 翌日一早,韵皊便与巫灵纤结伴秘密出了宫。 得到消息的谢晟神色晦暗不明。 刘福禄只当皇帝与上次一样,都是吃了醋,忙道:“虽然长公主殿下没提前交代,但心里肯定是关怀陛下的,临走前还特意传了女使来送海棠花饼。” 话音未落,海棠花饼便已呈上。 谢晟沉默,指尖时不时轻轻叩着案面,不知在想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他探手拈起一个糕饼,唇边挂上一丝无奈的笑:“罢了,她也大了,总归是知道轻重的。” 刘福禄连声应和。 彼时刚刚在郊外游玩了不久的韵皊忽然察觉到四周多了几道不算弱的气息,心下了然:【谢晟派了人?】 疏月问号脸:【没?我一直在规则空间用光幕盯着他那边,没见他叫人跟着你啊。】 韵皊蹙了蹙眉—— 直觉告诉她,这就是谢晟派的人。 可若是他没派人,这些人又是听命于谁的呢? 疏月也越琢磨越不对劲:【皊宝,我先去翻翻存档,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你等我一会儿。】 【好。】 一边的巫灵纤见韵皊面色有异,还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了:“殿下若是累了,我们便早早回宫。” 韵皊对上她带着关怀的双眼,没有故作轻松,可也没解释太多,只是淡淡道:“无妨。” 巫灵纤并没有觉得被冷落,笑眯眯地看向韵皊腕间探头探脑的小蛇,伸出手便想要碰一碰。 “你叫墨殊对吗?颜色可真好看!” 没有疏月控制,此时的墨蛇身体里是墨殊原本的灵魂。察觉到有陌生气息的靠近,墨殊倏地睁开眼,“嘶嘶”吐着蛇信子,眼看就要一口咬上去。 关键时刻,韵皊按住蠢蠢欲动的墨殊:“阿殊莫急,不是坏人。” 意识到自己躲过一劫的巫灵纤:…… 还没等她开始尴尬,韵皊就忽然变了脸色,声音好似凝了冰:“阿殊,咬!” ——不知怎的,巫灵纤直觉这话不是在说她。 墨殊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猛地窜出。 身周几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后,从不同方位的树上摔下好几个人,躺在地上“哎呦”了没几声,就咽气了。 墨殊回来时,扭来扭去的不知比划了什么,韵皊便对巫灵纤道:“烦请圣女带着蛊王四处查看一下是否有可疑之人。” 话音刚落, 她便感觉那几个不知是谁的人迅速消失了。 韵皊也没管。既然方才没有趁着另一伙人准备攻击时借刀杀人,也没有在她先发制人的时候出手阻拦,足以说明这些人与下手的这伙人无关,极有可能只是来监视或者打探消息的。 只是,长公主于武学一道天赋异禀,如今韵皊既然借了这具身体,自然也武力值不低。据她看来,出手的这伙人实力只能算中下,却能掩藏气息而不被她发现,着实令人颇感意外。 巫灵纤点头应是,脚尖轻点跃向丛林深处。 桃李笑映,绿草如茵;青山远黛,碧水清波;端的是风光正好,可韵皊却再没了欣赏的兴致。 方才她在那一瞬感受到了九道气息,墨殊的意思是它留了一个活口只蹭破了皮,跑不远。 可是现在,这里只有七具尸体。 _ 须臾,巫灵纤拖着一个人回来了。 “殿下,他晕倒在前面不远处,虽然服饰与一般的游人无二,可手臂上却有浅浅的牙痕。民女把过脉了,是中毒无疑。” 韵皊上前探了探此人脖颈的脉搏,道:“走,回宫。” 墨殊窜出去到马车那边引侍卫和苗寨人来搬刺客,回来后却又用尾尖比划了一会儿。 韵皊沉下脸,向侍卫们吩咐道:“务必护好圣女,本宫先行一步。” “是。” 行至马车旁,墨殊昂头示意了一下韵皊那辆。她不动声色颔首免了留守侍卫们的行李,上了马车。 寒光一闪,韵皊灵巧地矮身躲过,旋即一手放下帘子,另一只手按地借力,在腰身翻转后抬起压腕,一个后送撩手,精准地捏住偷袭者的喉管。 “瞧瞧本宫抓到了什么?”韵皊轻轻抽走这人手上的利刃,用刃尖挑起他的下巴,言语间满是嘲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眼尾上挑的眸——说不上是桃花眼还是丹凤眼,总之弧形优美,是准确戳中韵皊审美的那种。往上是眉星熠熠,往下是雅致玉鼻,双唇饱满而精巧有型,即使现在表情冷硬,依然让人觉得想欺负得很。 韵皊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愣了愣,随即愉快地装作单方面决定:“既然送上门来,那不管你原本是谁家的小狗,今后都只能做本宫一人的!” 被控制住的沈初珩:…… 早知道出门前看看黄历了。 又是“抓到”又是“小狗”的……长公主这女人,分明就是个变态! 沈初珩闭上眼,心中满是悲凉。 爹,娘,孩儿不孝,还没来得及给二老成功复仇,怕是就要先去与你们相见了! 【你干啥了皊宝,这儿怎么有个美男一脸英雄就义的表情?】姗姗来迟的疏月一睁眼就看到如此炸裂的场景。 就见韵皊以一种极具压迫力的姿势将一个身形颀长的布衣少年压在身下,少年满面潮红,双眼紧闭,脸上的神情不甘又忍辱负重。 ——像极了在玩什么角色扮演+字母癖好的强迫戏码。 韵皊:……(微笑jpg) 没搞错的话,“满面潮红”应该是被我掐的。 疏月大惊小怪,茶里茶气:【呀!我不会打扰你们了~】 韵皊懒得搭理她。 方才墨殊的意思是说,在她马车上闻到了血液和它毒液混合的味道,但奇怪的是人却并无大碍。 韵皊猜想,这大概就是那具没被找到的“尸体”。 只是,他是如何在墨殊毒液下还能保持清醒神志和动作能力的呢? 正思索间,马车一阵轻晃,巫灵纤掀帘进来:“殿下,你——” 望着她倏地睁大的双眼,韵皊有种不妙的预感,好像什么场景要再次重现。 果然,就见巫灵纤满脸“我懂我懂”的猥琐笑容,迅速退了出去,贴心地把竹帘重新放下,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了几丝兴奋:“殿下继续,民女就不打扰您的兴致了。” ——呦吼吼,怪不得急匆匆先行一步,原来马车藏娇啊~ 美人不但高冷,还爱玩儿刺激,啧。 巫灵纤跳下马车,努力压了压飞起来的嘴角,扬起声音:“咳咳,殿下有些累,在车内小憩,回宫途中就不与人共乘了,若无传召也莫要去打扰。” 侍卫们不疑有他:“是。” 巫灵纤乐颠颠上了师兄弟们乘坐的马车,哼着小曲儿。 和美人有了第一个小秘密,开心~ 巫尚栩让出一些地方给她:“师姐不是和长公主殿下共乘一车吗?” 巫灵纤心情甚好,笑眯眯地揉了一把小师弟的脑袋:“师姐想你了,来陪陪你。” 石允彦:???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巫尚栩信以为真,白皙的俊俏小脸上浮起羞涩的红晕。 这这这…… 师姐也真是的……成何体统! 第10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9 【皊宝,我扫描过了,他现在使不上力气的。】 韵皊这才松手:“你是何人?为何袭击本宫与圣女?” 沈初珩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忽然变脸,随即想明白她方才怕是在逗着他玩儿。 ……有一肚子脏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赌气之下,他干脆翻了个白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韵皊似笑非笑:“杀你做什么,岁安宫还差一只看门的小狗呢。” 沈初珩:…… “给你个机会,说。”韵皊收起多余的表情,身子往后靠了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本宫满意的话,没准能给你留个全尸。” 疏月被她这一会儿一出的模样搞得很无语:【你遛狗呢?】 【你怎么知道?】 疏月:……当我没说。 沈初珩觉得,如果自己再不交代,这个恶劣的女人迟早能把他搞得心力交瘁。 沈初珩等人的目标,是巫灵纤这个苗疆圣女。他们是被一个不知名姓的人雇佣的,听那人的口音,像是西南边的,还拿出几颗龟息丹给他们,让他们务必隐藏好气息。 谁知韵皊耳力过人,在他们准备出手时察觉到了瞬间变化的呼吸,先发制人放出了墨殊。 【西南的人?也是苗疆出来的吗?】疏月此时已经查看过了之前发生的事。她倒是不担心韵皊,以韵皊这具身体如今的武力值,一般人伤不到她。 【有可能。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大概率是苗寨内斗。】 沈初珩自小体质特殊,不管是药还是毒,在他身上起效所需要的时间都是常人的十倍不止。 所以在被咬中后,他趁着毒没发作的间隙迅速远离现场,却在接近马车时开始泄力……他只能趁侍卫不注意藏到了马车中,打算缓一下再设法逃脱,不成想,没一会儿便被韵皊抓获。 “本宫可以放过你。”既然与她关系不大,明白来龙去脉后,韵皊思索片刻,“但是你要替本宫做一件事。” “何事?”见有望活着,正暗自遗憾大仇不得报的沈初珩顿时眼睛一亮。 韵皊美眸微凝,不知在想什么。 ——“陪本宫,演一出戏。” _ 谢晟差点一口茶喷出去:“你说什么?!” “哎呀皇兄,这么激动做什么?”韵皊忙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不就是一个男宠嘛,懿华又没嫁人,还是会陪在皇兄身边的。” 谢晟嘴角微抽。 上一刻,韵皊与谢晟还在讨论,说有人要对她不利但被她迅速灭杀,没留活口,但不知她的行踪是如何泄露出去的;下一瞬,她就状似无意地提起自己看上了一个俊美少年,已经直接把他掳进宫里了,打算做男宠。 这是先抑后扬,生怕他不答应呢? ——皇兄御下不严,害得懿华受惊。如今受害者就只要个人,不过分? “准了准了,多大点事,也值得皊儿费这么大的心思。”谢晟失笑,“不过你好歹把人带来给朕看一眼?” 韵皊又讨好似的给谢晟捏了捏肩:“人已经带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刘福禄应声带着沈初珩进来。见过礼后,谢晟沉声道:“抬起头来。” 垂手静立的少年,面容精致,气息清冽,此时一身素衣,看上去倒有种轻盈飘逸、自成风骨之感。 正在他打量时,韵皊道:“懿华看他颇有几分姿色,加上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便也起了几分怜惜。” 听到“有几分姿色”,谢晟的脸色古怪了一瞬,噎了一下。又上下看了好几眼沈初珩,又不得不承认,此人与韵皊站在一起,确实登对。 只是,这年纪确实不大,且看上去也委实太柔弱了些…… “皇兄,懿华此生,早已不求能有惊才绝艳的优秀儿郎举案齐眉,其一是做不来伺候人的事,其二……”韵皊声音沉了下去,连同谢晟的心,“懿华只想随心尽兴。” 谢晟当然知道她的未尽之言是什么。 这么多年来,虽然功绩颇丰,可韵皊这个长公主的名声……不提也罢。 收回目光,他拍了拍韵皊的手安抚道:“无碍。想做什么便去做,皇兄不会逼你。” 【皊宝皊宝,你让我传的消息我已经漏给景淳宫了。】疏月回到墨蛇身体里,迫不及待地邀功,【贵妃气势汹汹地正在往这边赶。】 【好,贵妃进门时提醒我。】 听到想听的,韵皊不动声色,面上满是孺慕之情,乖顺地坐回谢晟身侧。 贵妃柳楣,除了与将军的恩怨情仇之外,还一直对原身的婚事颇为上心。原身是个傻的,只以为心上人的母亲是满意儿子同她来往,但韵皊推测,柳楣大概是想把长公主许给某个柳家之子,好把原身彻底绑在谢旻灏这条船上。 再加上前几日韵皊公然在御书房表示不喜二皇子,此时正因韵皊逐渐失去控制而烦恼的柳楣,只要听到“陛下有意为长公主择婿,疑似很满意,迫不及待要下旨”这一消息,一定会坐不住,甚至,以她那胸大无脑又恶毒的性子,没准儿一打照面就会姑嫂情深、伦理纲常。 忽然,疏月出声:【皊宝,就是现在!】 韵皊闻言起身告退,携沈初珩出门时迎面碰上不顾内侍阻拦、强行闯入的柳楣。 柳楣看到两人拉着的手,声音不由变得尖利:“长公主已经这般年纪,怎得还不懂些事?” 韵皊停下脚步,歪头发问:“贵妃娘娘在说什么?懿华不明白你的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与外男拉拉扯扯,有伤风化。”柳楣看着韵皊装糊涂的样子,心头火起,“本宫好歹也算是你的皇嫂——” “柳贵妃慎言。”韵皊毫不留情,“懿华的皇嫂此时正安安稳稳待在皇陵中,不是你区区一个妾可以攀扯的。”她语气中满是轻蔑与不屑,“本宫乃是先帝嫡公主,亦是皇兄亲封的超一品护国长公主,贵妃哪怕见了本宫不问礼、不自称臣妾,也还是莫要逾越的好。” 可笑,一个妾室,还敢来指手画脚,教导嫡出的小姑子,这是哪门子道理? 闻言,柳楣带了些细纹却依旧风姿绰约的脸就是一僵。 “再者说,初珩原就是皇兄答允了赐予本宫的,今日起便是岁安宫的人了。”韵皊抬起两人相握的手,“本宫同自己的人亲近,合情合理。” 话中的意思很清楚,这人是过了明路的男宠。 柳楣哪里肯依。族里的子弟大多仗着家里有宠妃,眼高于顶,条件好些的更是不用提。如果长公主真的有了男宠,哪里还有柳氏嫡系的愿意接手啊?按照今上宠谢韵皊那个劲儿,自己若是敢提一提旁系子弟同长公主的婚事,怕不是会被生撕……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算计,柳楣还是没忍住:“可是——” “怎么,柳贵妃是对皇兄的口谕有异议?”韵皊绝口不提人是给自己带回来的,不动声色引导柳楣往谢晟身上想,“贵妃娘娘是知道本宫的,若是对本宫不敬,怕是还能死得干脆些,若是惹了皇兄不满……” 柳楣面色一白。 她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位可不是个能安分听她训诫的闺阁女子,而是一头只要别人触到谢晟霉头、就会毫不犹豫扑上去撕咬始作俑者皮肉骨血的狼。 韵皊再接再厉,上前一步,声音轻缓,落在柳楣耳朵里却如同恶鬼低语:“还是说,本宫最近对惹人厌恶的虫子,太和善了些?” 柳楣脑海中闪过五年前宫变那日,拖着慎王尸体扫视后宫诸人的谢韵皊。 ——彼时豆蔻年华的她虽然笑得人畜无害,可那白嫩小脸上却溅了不少血迹。 她就那样开心地咧着嘴,将慎王的尸体扔进一旁关着几条狼狗的笼子,唇边未干涸的血有几滴顺着唇角淌进齿缝,衬得她仿佛啖人血肉的魔。 那时她甜甜笑着,说:“想抢哥哥的东西,要拿命来换哦!” 那一幕太过冲击眼球,柳楣一连做了数月的噩梦。 柳楣强颜欢笑:“殿下说笑了,臣妾……臣妾不敢有异议。”见韵皊满意地收回视线,她眼珠一转,故作为难道,“只是,这是陛下的后宫,住进来一个外男……恐怕会对陛下名声有碍。” 韵皊果然皱起了眉:“贵妃娘娘说得有理。” “好了,不要吵了。”谢晟围观了半晌这场闹剧,感觉到韵皊浑身的低气压,出声制止。 柳楣袅袅婷婷走上前跪下抹泪:“臣妾只是担忧陛下……惹了长公主殿下的不快,都是臣妾的过失,陛下不要责怪旁人……” 韵皊、沈初珩:…… 【真是好大一口茶!】疏月感叹,【难不成你这便宜皇兄就喜欢陈年老茶?】 谢晟不为所动:“确实是你的过失。” 柳楣:……?_?? 陛下你这样让臣妾怎么接话啊喂! 韵皊心里暗笑。这个谢晟,还真是有意思得紧。 第11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10 事情最后以谢晟主动提出重新修缮长公主府、让韵皊择日搬迁出宫告终。 柳贵妃憋着一肚子气走了,而兄妹二人心思各异,各有各的满足。 韵皊闹这一出的目的已经达到,但还是装作不忿,冷声哼道:“果然是子肖其母,和二皇子一样,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晟闲适的表情僵在脸上。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柳家这一家子,就没个安分的。”韵皊气呼呼,“今日懿华上街,听人谈起柳家,一直都是以皇兄岳家、未来皇帝的外家而自居,真不知是哪来的脸。” 【哪有人谈起柳家啊?柳家才不敢把意图争从龙之功的事拿到明面上说。】疏月很是困惑韵皊的胡说八道。 韵皊语气颇有些深意:【别管之前有没有,从现在开始,京城内外,都得有。】 疏月:……懂了,这就去散布流言。 谢晟面色一凝:“哦?皊儿还听说什么了?”他指节轻扣了几下案面,语气喜怒难辨。 韵皊继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谢晟只是表情淡淡,静静听着。 “……大概就是这样了。”韵皊喝了口茶,“竟然还居心叵测要把懿华赶出宫去!是觉得碍着她什么事了吗?!” 上了一通意味深长的眼药后,韵皊见谢晟兴致不高,便识趣地告退。 刘福禄见韵皊出去,将候在偏殿的沈初珩领来,又躬身等二人相携离开后,这才进了御书房。 “皊儿走远了吗?”谢晟整个人的气压很低。 “按照殿下的脚程,此时应该已经走出紫宸殿了。” 谢晟默了一瞬,忽然猛地将御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吓得刘福禄扑通一下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谢晟此时心中愤怒、伤心与耻辱交织,细细密密的痛苦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大喊。 柳家!他们怎么敢!! 他紧紧握着拳,尽量保持语气平稳:“……让人都出去,你也是。” 刘福禄见此情状已经明白了什么,领命出去,掩好了门,心下叹息。 ——陛下啊,这是又在想皇后娘娘了。 那时的皇后还不是皇后,甚至都没能来得及成为皇后,就被虐杀在宫中。 曾经的嫡长子正妃曲绾楹,是谢晟的结发妻子。曲绾楹比谢晟要大上两岁,给了他十多年来从未感受过的爱意和温暖。二人年少成婚,郎情妾意,在群狼环伺的宫中互相扶持,一年后便生下了长子谢旻煜。 谢旻煜五岁时,韵皊出生了。先帝不喜发妻,连带着也不喜欢这个被人算计来的孩子。而当时的皇后,本来以为可以再生出个皇子,大失所望之下将韵皊扔在谢晟府中,让夫妻俩去养亲妹妹。 这其中还有件趣事——豆包大的谢旻煜看着比自己还小、只会冲自己吐泡泡傻笑的韵皊,死活不愿意叫姑姑。 后来还是谢晟退了步,允许谢旻煜可以直呼韵皊的名字,这才安生下来。 很快,谢晟就发现自己这个妹妹身中奇毒,不定期就会发作。夫妻二人不敢传太医,怕这个妹妹被处理掉,曲绾楹便托人去宫外寻了名医,但只得出了“毒发在经脉”的结论,仍旧无解。 一次意外,谢晟得知,一般身中这类奇毒的人,武学上可能会有较高的天赋,只要选对了功法,便能一日千里。从此,韵皊便在谢晟的指导下尝试各个流派的武学功法,暂且不提。 后来,韵皊三岁时,侧妃柳楣抬入府中。谢晟与曲绾楹夫妻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受到影响。柳楣有心上人,谢晟也乐得清闲,除了成亲当晚,他再没踏入过柳楣的院子,没成想这样竟然还让柳楣怀了孕,生下了次子谢旻灏。 本来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谁知八年后,先帝年纪越大,越忌惮外戚,竟不顾内忧外患都要扳倒杨家。 谢晟和韵皊的处境一时变得更加糟糕。 见谢晟突然对继位产生了兴趣,将哥哥视为主心骨的韵皊以不符合年龄的狠辣手段,成功地一步步将谢晟推上九五至尊的位子,拿回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的话。 谢晟永远记得,那是立后大典的前一晚,按规矩,两人最好是不要见面的。可他没忍住,还是翻墙偷偷去瞧了瞧曲绾楹。 她温婉清丽的脸上盛满了无奈,还是顺着他,让他下次别这样。 他佯装生气,道:“阿楹难不成还想我娶第二位皇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又笑嘻嘻讨饶,“阿楹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再立别人为后,我谢晟,此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以前是,以后也是。” 曲绾楹笑倒在他怀里:“臣妾哪里就这样促狭了?” “不许自称臣妾!你是我的妻,不是我的臣,也不是什么需要自谦的妾!” “好~” 笑闹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模糊到谢晟脑海里只剩下命悬一线但仍死死护着怀中幼儿的韵皊,不停涌出的鲜血让她声音破碎而断续:“对……不起,哥……哥,嫂……她……她……”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这样无用。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曲绾楹温柔的声音,劝他莫要劳神,她会陪着他度过所有难关。 可谢晟清楚,她不在了,停留在五年前,再不会向他靠近一步,时间的流逝,会让他们越来越远。 谢晟终会白发苍苍,而曲绾楹,再也没机会与他偕老。 他想喊叫,想嘶吼,可他最终只是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滚滚而下,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呜咽声。 谢晟记得。他一直都记得。 他记得相伴十几年的每一寸时光,记得曲绾楹对他的爱,对他的祝福,对他的期盼。 她说:“阿晟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帝王。” 于是,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没日没夜地忙于政事,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晚发生的事,也不去想那自己终身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面热心冷,变得敏感多疑;他谨慎,他虚伪,他自私;只要能坐稳帝位,他可以利用所有人。 ——甚至包括他一手带大的嫡亲妹妹。 阿楹,阿楹。 是不是如果那天我守礼不去找你,就不会在我离开后的后半夜发生那样的事? _ 【滴!检测到任务者触发隐藏剧情,任务剧情前进25%; 解锁剧情:点击查看详情; 解锁道具:曲绾楹手绣荷包一个,含“囍”字暗纹,内藏有曲绾楹青丝一缕; 相应奖励将在任务完成后发放。】 刚命人安顿好沈初珩、准备洗洗睡了的韵皊瞬间精神了。 隐藏剧情? 二人在规则空间内碰头,凑在一起接收了这个意外之喜。 当看到柳家为了能让柳楣坐上皇后之位而决定解决掉曲绾楹的时候,韵皊就已经觉得大事不妙,恐怕方才谢晟的不对劲正是与这有关。 果不其然,曲绾楹的死状极其凄惨,被迷晕毒哑了揪出肠头后拴在瞎了眼的野猫身上,猫只管横冲直撞,硬生生把一个活人的内脏拖出了大半…… 光幕上的视频贴心地打了马赛克,但韵皊还是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疏月更是直接跑到一边干呕去了。 这还不算完。 柳楣原本就因没能嫁给心上人而心生怨怼,谁知嫁了人以后也同样独守空房,心中早就对曲绾楹怨气滔天。 她认为,若不是因为曲绾楹,自己绝不可能不受宠。 于是,本来在这场虐杀中将首尾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柳家人,留下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破绽,同时也让整件事的走向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柳楣自作聪明地出了手。 第12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11 新皇即位,太妃们都已迁出宫去,再加上谢晟后院只有曲绾楹、柳楣和三个先帝塞进来的侍妾,哪怕大皇子、二皇子带着家眷一起住进来,后宫也还是近乎空置了大半。 因此,皇宫中有守卫的地方并不多,曲绾楹所住的两仪殿也只有五六个侍卫守着。 柳楣将守夜的侍卫打晕,在两仪殿内点起了足量的劣质媚香,泼醒后塞入两仪殿。又派一个小女使以曲绾楹的名义引了大皇子妃来,随后在其没反应过来时灌了哑药,也将其推了进去…… ——皇室最好颜面,此等丑事必然会遮掩。 柳楣畅快地想,这下不仅皇后的位置非自己莫属,谢旻煜也可以名正言顺再娶其他的柳家贵女。不管他愿不愿意,最后总是会为自己的灏儿让路的。 谢旻煜的幼子刚满周岁,熟睡中的他忽然似有所感地哭闹不止。乳母无法,只得前往紫宸殿偏殿通禀暂居于此的谢旻煜。 听乳母说大皇子妃是两仪殿娘娘那边请走了,谢旻煜不疑有他,忙急匆匆回去哄孩子。 谁知,小家伙越哭越厉害,谢旻煜也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立后大典在即,母后叫晴儿去做什么? 谢旻煜疑窦丛生,心里的不安让他护好怀中的幼子,立刻起身前往两仪殿。 【呜呜呜,皊宝,我都不忍心看了……】疏月觉得自己好难过,她已经能想象到谢旻煜看到的会是什么场面,又会有什么结局。 韵皊的双手颤抖着松开又握紧。 她看到谢旻煜撞破柳楣,被下令灭口;看到原身闻到巨大血腥气匆忙赶来,与谢旻煜并肩作战。 可原身前几日蛊毒刚发作过,再加上二人还要分心护着襁褓中的幼儿,渐渐寡不敌众。 谢旻煜力竭身亡时,最后朝谢韵皊露出一个笑。 他说:“姑姑,拜托了。” 这是谢旻煜第一次喊出这句“姑姑”,也是最后一次了。 原身红了眼,牢牢护着怀中的小侄孙。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放出去的几条蛇能不能完成自己下达的指令,她只求有一条能悄无声息活着绕过包围圈找到谢晟,一条就够。 在此之前,她一定、一定要护住这个孩子。 阖宫上下,只有谢韵皊养蛇。大概是兄妹连心,浅眠被拱醒的谢晟一看到这条墨色小蛇,马上意识到大约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晟带着人赶到时,原身已经快撑不住了,后背嵌着几支尾羽斩断的箭秆,身上亦是伤痕累累。 她不知道殿内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柳楣在她来之前就已被掩护着离开,而她与谢旻煜并肩对敌时,二人根本分不出心神来交流信息。 她强撑着说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字,便倒了下去,怀中一直死死抱着那个气息渐弱的孩子。 光幕黯淡下去,韵皊和疏月都没说话。 良久,韵皊起身:【走。】 【去哪?】 【谢晟那里。】溶溶月色下,韵皊神情复杂。有些怜悯,也有些悲伤,【我猜,他一定也没睡。】 她今日为了让出宫建府合理化而故意给柳楣挖的坑,应该好巧不巧戳到了谢晟的伤心处,这才误打误撞解锁了隐藏剧情。 将荷包提取出来藏在胸口,韵皊想,她大概知道谢晟为什么心思越来越深了。 _ 刘福禄欲哭无泪:“殿下,不是奴才非要拦着您,实在是陛下他已经歇下了……” “是吗?”韵皊冷冷抬眼,疏月配合着呲牙。 刘福禄浑身一抖,硬着头皮道:“老奴……老奴不敢欺瞒殿下……” “可本宫不信。”韵皊扬起一抹笑,“既然不让路,刘公公就好好睡上一觉。” 看着墨蛇作势要冲过来,刘福禄后脊一凉,麻溜地让开。 韵皊轻手轻脚进了御书房,关上门的时候,忽然开口:“陛下是本宫的哥哥,本宫不会害他的。” 刘福禄愣愣看着光秃秃的门板,眼睛突然觉得有些酸涩。 门的另一边,韵皊听着谢晟努力压抑着的呜咽,默默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谢晟没有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兄妹二人静静对望着,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许久,谢晟轻声开口:“皊儿,对不住。” 韵皊“嗯”了一声,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谢晟脸上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如今他真的很庆幸,当时命垂一线的韵皊最终被救了回来。 韵皊移开视线,问:“小侄孙,还活着吗?” 谢晟的面色沉下去,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哥哥,几日前的那次蛊毒发作,皊儿做了一个梦。”韵皊想了很多种方案,最终还是觉得,找皇帝打配合,才是最行之有效的。 毕竟柳家是个庞然大物,又有将军府的兵权与谢旻灏站在一处,不是简简单单地针对他和柳楣就能解决的。 最关键的是,谢晟不蠢,相反还很精明。韵皊并不觉得自己在这个养大了原身的帝王面前,能一直瞒天过海。 原身并不聪明,甚至可以称之为有勇无谋。若有一天,谢晟发现妹妹的壳子里换了个芯,谁都不知道这个而立之年痛失所有亲人的君王会做出什么来。 哪怕谢晟怀疑她,利用她,她也确实,是谢晟在世间仅存的温暖了。 “皊儿死了,也没能保护好哥哥。”韵皊掩去了原身对谢旻灏的疯狂心思,“看重旻灏,原本只是因为他算是哥哥唯一的血脉,将来总是要继承这天下的……” 听到韵皊死了,谢晟眸色一深,抿了抿唇,不知是在劝韵皊还是在劝他自己:“一个梦罢了,莫要当真。” 韵皊垂眸,声音清冷:“起初,我也这样认为,可看到和梦中一模一样的揭榜人巫灵纤,我就知道,谢韵皊,已经死过一次了。” 她不去看谢晟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谢韵皊的脸被划烂,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她满身污秽,赤身裸体,就连死后蔽体的衣服,还是巫灵纤为全她最后的尊严给她盖上的。” “哥哥,皊儿死了,就死在熙熙攘攘的京城大街,那时的你却无从得知。” 谢晟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她,从口中挤出几个字:“……这不可能!” 韵皊盯着他,语气平淡却尖锐:“没什么不可能的,就如同我们都没想到过,谢旻灏,其实并不是哥哥的孩子。” 谢晟“嚯”地起身,剧烈起伏的情绪让他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他是李将军和其夫人的亲子——就是那个生而夭折的孩子。他没死,只是被心怀嫉恨的柳楣换进了宫里。” 谢晟其实已经信了大半,因为柳楣和将军府的纠葛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还是他着暗卫去调查了许久方才得知。而李将军的长子生而夭折,也并未流传开来,将军府对外只是说其长子生来体弱,放在乡下养了,就连谢晟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他状似无意地指节扣着案面,沉思片刻后语气带了些犹豫:“那,那个孩子……” “是个小侄女,很可爱。”韵皊知道他想听什么,“她活下来了,被人收养,在爱和关心里长大。而且哥哥已经见过她了。” 谢晟脑中灵光一闪,就见韵皊唇角带笑颔首:“苗疆圣女,巫灵纤。” 第13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12 一夜密谈,谢晟拿到了曲绾楹原本打算大典当天送予他的荷包,最终还是没忍住,年近四十的人在亲妹妹面前哭得好像个丢了糖的孩子。 韵皊只轻拍他的背安抚着,待他渐渐平静下来以后故意插科打诨:“长公主府自赐下来就没去住过,皇兄可要好好给懿华整修,不然妹妹我可是不依的。” 谢晟没好气地说:“好宝贝哪能少得了你的?我要是不答应,怕不是你一会儿就得把阿楹的东西抢回去。” 他剪了一缕头发,和曲绾楹的青丝一块儿放好,细细摩挲着荷包上的双喜纹路,珍而重之地放进贴身的荷包里藏好。 韵皊:…… 便宜哥哥玩的一手好套娃。 喊了刘福禄进来,谢晟直接赶人:“朕要去上朝了,皇妹请自便。” 韵皊微笑着转身,翻了个白眼。 呵,用得着的时候还“我”啊“皊儿”啊的,用不着的时候就又是“朕”又是“皇妹”。 【果然,男人才是最现实的。】疏月老气横秋地评价道。 刘福禄如何大惊小怪自家陛下为何披头散发的,暂且不提。 这厢韵皊再回到岁安宫时,天已蒙蒙亮。 沈初珩靠在正殿的一把椅子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极了小鸡啄米。 韵皊眼中染上了些笑意,示意宫人们噤声,快步走去,在他又一次垂下脑袋的时候伸手托住。 “……殿下回来了。”沈初珩迷迷糊糊睁开眼,眼下略有些青黑。 韵皊“嗯”了一声:“怎么不去歇着。” 沈初珩默了默,他能说这位业务繁忙的长公主殿下忘了给他安排住处了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 他微笑:“小民想在这里等殿下回来。”才怪。 “你就暂住东偏殿。”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安顿过这人住哪,韵皊听着沈初珩的阴阳怪气一阵失笑。 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 “哦。”心下不忿的沈初珩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慢吞吞站起来。 他好想再阴阳她一句,但是小命要紧。 韵皊起了兴趣,黛眉轻挑:“嗯?这么温吞,难不成是想留下,与本宫一起住在正殿?” 沈初珩:…… “谁、谁要与你一同住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结结巴巴回了一句,顶着一张红到耳根的脸落荒而逃,鞋都差点掉了一只。 【……你这样真的好吗?】疏月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韵皊心情愉悦道:【怎么不好?】 【皊宝啊,你原本的结局可就是栽在男人身上的……你听亲妈的话,咱走事业型大女主路线哈。】疏月斟酌了一下措辞,语重心长道,【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韵皊倚在榻边小枕上,惬意地享受着漂亮女使们殷勤的足疗套餐,语气很是理直气壮:【心里没男人,又不是身边没男人。】 疏月:…… 无fuck说。 _ 另一边的沈初珩辗转反侧。 无人的寂静一向让人心慌意乱,感官都会被无限放大。此时他的脑海中满是韵皊美得极具冲击力的脸,带着些许恶劣笑意,声音轻佻,话尾却带了个弯,像是小动物的爪子在轻轻拨挠,勾得人心中发痒。 冰凉的刀刃抬起他的下巴,他听到她道:“瞧瞧本宫抓到了什么?” 沈初珩一直都知道长公主是好看的,也曾听同僚叹息过好好一个美人偏偏一副蛇蝎心肠。可时至今日,他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她的脸,近到能看清瓷腻肌肤上细密的小绒毛…… 对着韵皊那双带着些许戏谑的幽黑眸子,他感觉到有什么停了一拍,之后便开始慌乱地跳动,声声如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腔。 鬼使神差地,沈初珩开了口:“既然抓到了,殿下要带回去养吗?” “未交代清楚底细,也敢自荐枕席?” 他主动迎上去,话中似有深意:“……小民的底细,自会一一交代给殿下。” …… 一梦南梁后,天已大亮。 沈初珩感受到身下的狼藉,不由有些羞愤,还夹杂了些许狼狈。 他一股脑把脏衣服团起来塞进小包袱,偷偷摸摸溜到后配殿,吭哧吭哧闷头揉搓着,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坏女人、不正经”。 在偏殿没找着人的韵皊让疏月扫描了一下岁安宫,循着轨迹找来后配殿,就见只着一身单薄外衣的少年正在从木盆里拖出水淋淋的衣物,泄愤一般捶打,力道大得面上都有了一丝薄红。 韵皊:??? “不好好在偏殿休息,跑来这里体验生活了?”她信步走去,把洗衣杵从沈初珩手里抽出,“浣衣之类的事自有宫人去做,你放着吩咐下去就好。” 沈初珩被水泡得发皱的手被她无意间擦过的嫩滑指尖一碰,整个人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噌”的一下躲开老远。 他垂着头不敢看她,语气中带了几分别扭和自暴自弃:“本就是一介白身,哪敢支使宫人?” 韵皊对于沈初珩这么大的反应有些莫名,但也并未深究,只是又向他走了几步,直到他躲无可躲。 “真是不知礼数。”她凑近,一阵幽幽的昙花香气钻进沈初珩的鼻腔。不待他反应,她又开口,带着些温热的吐息激得沈初珩脖颈处一阵酥麻,“既然进了岁安宫,做了男宠。见了本宫,合该称‘奴’才是。” 沈初珩已经有些充血的脑袋“轰”的一声,一时又羞又臊,结巴着骂了一句“孟浪”,地上的衣服都没管就又慌不择路地跑了。 韵皊:…… 真不经逗。 疏月已经麻了,躺平看戏,时不时点评:【要我说,这小子看上去有点做贼心虚。】 韵皊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角:【果然是纯情少年,看着就让人想欺负。】 疏月无语地给了她一个白眼:【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个沈初珩虽然确实蛮帅的,但也没到那种能让人一眼万年的程度啊?】星际世界的帅哥多如牛毛,疏月表示自己的眼光早就被养高了。 【你不懂。】疏月慢悠悠往主殿晃去,【有个东西,叫眼缘。】 第14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13 转眼三日过去,谢旻灏摸着自己已经恢复如初的头发,满意地挑着晚上要穿去赴宴的衣服。 【霸霸,本皇子穿着这身是不是显得特别气宇轩昂?】 谢旻灏美滋滋地揽镜自照:【这下想必一定能迷住那个苗疆圣女。】 宫里的探子已经告诉他了,那天他在街上碰到的心动女子,正是那个治好懿华姑姑的苗疆圣女。 今晚的宴会上,父皇会对她进行封赏。 ——有什么封赏会比一个优秀的霸总夫君更好呢? 霸总系统20保持着职业微笑:【宿主开心就好。】 ——麻蛋,长得人模狗样,想得倒是鸡犬升天。 呵,敢染指本体宿主指明要你绕路走的人,看系统让不让你体验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在心里疯狂吐槽了一顿,霸总系统20又道:【鉴于系统检测到上次任务对象今晚宫宴也会出席,未完成的任务还请宿主今晚继续完成,失败惩罚:在宫宴上跳脱衣舞。】 谢旻灏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本皇子这点自信还是有的,霸霸你只管放心就好了。】 霸总系统20:……(笑容核善jpg) _ 金碧辉煌的殿堂中,烛光摇曳,香气氤氲。 丝竹之声悠扬,伶人轻歌曼舞,珍馐美味也在一丝不苟地按照次序被一道一道摆上小案。 席间,觥筹交错,奉承声、谈笑声不绝于耳,可端坐着的柳楣却恍若未闻。 她死死盯着正和韵皊不知说些什么的巫灵纤,浑身血液都被心底骤然升起的寒意冻得几乎凝滞。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她不敢想下去,如果东窗事发,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对柳家而言又是怎样的灾祸。 心神不宁间,柳楣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席,也就没有注意到,谢晟看着她背影时,眼中的晦涩与阴沉。 韵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与谢晟对视了一眼,轻轻颔首。 就见姗姗来迟的谢旻灏行过礼后,扫视了在场众人一圈,一眼就看到了韵皊下首坐着的巫灵纤。 【宿主,任务对象就坐在苗疆圣女对面的男宾席。】 霸总养成系统20怕他上来就去骚扰巫灵纤,连忙提醒。 【宿主尽快完成任务后,系统将会提供一次无偿帮助。】冰冷的电子声好似带了些许诱哄,【《霸总宝典》会开放一盏茶的时间,以供宿主达成夙愿。】 谢旻灏眼睛一亮,马上改道行至任务对象面前,“邪魅”一笑,抬起那人的下巴,朗声开口。 “真是个可口的小东西,上次见面,你就已经成功地让本皇子记住你了。” 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谢晟首次直面这个假儿子的荒唐行径,还是如此刺激的“同性相吸”…… 他目露惊愕,看向韵皊,意思很明显。 ——这就是你说的,他一定会自己出丑? 韵皊努力憋笑,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这货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此时被“调戏”的巫·假小东西·真倒霉蛋·尚栩:…… 不是,哪里来的歪嘴战神?? 他又仔细看了看。嚯,这不是那天那个犯病的二皇子吗! 巫尚栩欲哭无泪,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家的亲亲师姐,满脸写着三个大字——救救我! 巫灵纤也被惊得不轻,不过看到巫尚栩那双带着水光的狗狗眼,还是心下一软,出声维护。 “这位……二皇子殿下,师弟那日也并非成心,殿下心胸宽广,还请莫要与他一个乡野小子一般见识了,可好?” 原本在下面装鹌鹑的众位大臣及其家眷都“刷”一下抬起头,眼含敬佩。 ——这位圣女,是个有胆量的。 谢旻灏应声看去,就见是巫灵纤,忙对霸总养成系统20道:【快快快,开启《霸总宝典》!】 征求了韵皊的同意后,霸总养成系统20将管理员权限进行了暂时对接,做了一回甩手掌柜。 【叮!《霸总宝典》已启用,限用时间:一盏茶。】 谢旻灏整了整衣领,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巫灵纤走来,脸上也挂上了霸总的招牌笑容:“想让本皇子饶了他,可以,用你自己来换!” 巫灵纤:??? 他说什么玩意儿?用什么来换?? 【叮!检测到对方疑惑情绪强烈,疑似喜不自胜后开始怀疑自己。推荐宿主出言安抚,参考霸总语录第104条。】 谢旻灏满意地加深了脸上堪比扇形统计图的笑容:“女人,你真是该死的甜美,让本皇子恨不得将你就地正法!” 巫灵纤又羞又怒:“还请二皇子自重!” 【叮!检测到不坚定的拒绝,疑似欲擒故纵。推荐宿主乘胜追击,参考霸总语录第218条。】 “被本皇子的王霸之气吸引了吗?别急,很快本皇子就会让天下人都知晓,这一整颗心,都被你承包了!”谢旻灏再接再厉,享受着殿内似有若无的“崇拜”目光。 ——王霸?我看你是王八!!! 从未被人如此冒犯的巫灵纤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就要抽出鞭子起身抽他,却被韵皊按住。 她疑惑转头,就见韵皊目露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此时谢旻灏还在深情告白:“我谢旻灏对着天,对着地,对着——” “咻——” 忽然一道破空之声,躲闪不及的谢旻灏顿时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打中他哑穴的东西“啪”一下掉在地上,碎成了一堆四分五裂的糕点渣。 “不会说话,便不要说了。” 韵皊淡淡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众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开玩笑,二皇子的笑话他们尚可以看一看,这位的霉头可真是没人敢触。 韵皊的目光从一堆后脑勺上略过,定在谢旻灏脸上:“敢在皇兄的宫宴上胡闹,是本宫太给你脸了吗?” 谢旻灏嘴巴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声音。他急得跳脚,急切地看着韵皊。 ——懿华姑姑,你不是最疼灏儿了吗?灏儿想要这个女人,你把她赐给我啊! 从霸总养成系统20那里读取到了谢旻灏的心声,韵皊眸光寸寸阴寒下去:“你是哪个排面上的东西,也敢觊觎皇兄亲封的毓禾公主!” 谢旻灏呆愣在原地,眼神中流露出几丝愤恨和怨毒。 别管是不是皇帝的血脉,封了公主,就默认是义女了,那他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 懿华姑姑既然那么疼爱他,还给了他一支皇祖父留下的宸阳卫供他差遣,怎么可能没有收到他心悦巫灵纤的消息? ——可她却没有阻拦父皇下旨!! 韵皊嗤笑一声:“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巫灵纤已经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成这什么劳什子公主的。 顶着谢旻灏要吃人的目光,韵皊语气减缓,带着几分无趣,却有些不容置疑。 “传令下去,宸阳卫即日起全部归位,悉遵吾令。” 清晰地看到谢旻灏眼里的难以置信,她目露嫌恶:“脏心烂肺的玩意儿,也配用本宫的宸阳卫?” 见谢晟已经默许,众人心下大骇。 韵皊收回全部宸阳卫,这无疑是一个信号。 ——这位将近三年未理朝政的护国长公主,要再次以强势的姿态入驻朝堂了。 第15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14 “下去互相查清楚,有二心的就废了扔百兽园笼子里去。” 韵皊挥退来领旨的宸阳卫参将,沉声道,“都抬起头来。” 众人战战兢兢抬起头,任她目光凌厉,梭巡在各怀心思的朝臣之间,“本宫可以给出的东西,也随时可以收回。”她顿了顿,站起身,“当然,如果让本宫不爽了,可是要收回千倍、万倍的哦~” “还请众位大人谨记,这北辰的天下,是谢家的,也是本宫皇兄的。从踏入仕途的那一刻起,你们脖子上那颗脑袋属于北辰、属于百姓、属于君王,唯独不属于你们自己。任何企图混淆血脉、结党营私、欺上瞒下之人——” 韵皊轻轻一笑,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杀、无、赦。” 一片死寂中,韵皊慢悠悠走到柳太傅面前,对着他案前整只呈上却未来得及切开的西瓜一掌拍下。 \"轰\"的一声,人头大小的西瓜连同盘子被一起轰成了碎块,带着香甜气息的红色汁水四溅开来,柳太傅的胡子上都挂了不少,可他却岿然不动,恍若未觉。 韵皊眸光一闪,面上带着几分歉意道:“真是抱歉,本来想为众位大人开个瓜,谁知这瓜这么不争气,见笑了。” 朝臣嘴角微抽,皮笑肉不笑。 抱歉?我们看你一点都不抱歉。 开个瓜?你是想给我们开个瓢?? 柳太傅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殿下言重了,臣等深受君恩,自当鞠躬尽瘁、忠社稷之事。” 韵皊看着这帮隐隐以柳太傅为首的大臣,不置可否:“无碍,左右本宫已经三年未活动筋骨了,还望众位大人约束好自己的家人——”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和家里的狗。” 说罢,她也不管在座众人都是何神色,转身乖乖巧巧向谢晟行了个礼:“懿华就先告退了,脏东西溅了一身,着实令人恶心。” 全程装瞎、被小狐狸借了虎威的谢晟终于温和开口:“去,小心着凉。” 韵皊携着沈初珩扬长而去,把烂摊子留给了便宜皇兄。 谢晟心中轻“啧”了一声,果然重活一世的人就是有脑子多了。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也被护短的妹妹帅到了呢,哼。 _ 柳楣左想右想,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她焦急地在殿内来回走着,口中不停地碎碎念:“这可怎么办……这可怎生是好……不行……” 一旁的奶嬷嬷梁氏被柳楣晃得眼晕,忙拉住她:“小姐莫慌,奴婢有办法。” 柳楣对于从小跟在身边的梁嬷嬷,自然是很信任的。 闻言,她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迭声问道:“什么办法?还请嬷嬷细细分说。” 梁嬷嬷如此这般地说完了她的法子,柳楣听罢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 犹豫片刻,柳楣道:“嬷嬷的主意,自然是极好的。可……本宫还不想让皇儿知晓他非我亲子。” 思来想去,二人又一番考量,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剧情里的那个法子,谎称谢旻灏与巫灵纤其实是福祸双生的龙凤胎。 与心腹们通过气后,柳楣就着烛光写下一份密信,叫来她与府里联系的暗桩:“趁宫宴还未结束,速速送去给爹。” “是。” 【疏小月,能扫描到密信内容吗?】一直分神注意着柳楣的韵皊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猜想,但还有待验证。 ——她在想,换子之事,柳家和将军府会不会早就知情、甚至暗中推动呢? 【能的,稍等。】疏月鼓捣了一会儿,密信内容便呈现在光幕上。 “慈父膝下,敬禀者: 久不通函,至以为念。 儿于深宫之中,今将近五载。愧于知父母多病而无法侍疾于榻前,敬叩愿悉:忘恩素乃吾之大忌,儿亦常祈盼亲人身体康泰、事事顺遂。羊知跪乳而人子若不及则引以为耻,言既至此,儿为天子妃妾,另无双恩宠系于一身,然愧于生养之恩,终不能承欢于双亲膝下,思之涕零。 恭请褆安。 不孝女 柳楣叩上。” 疏月翻来覆去地看:【这不就是一封普通的家书吗?看不出来这跋扈恶毒的贵妃还是个孝顺的,啧,人不可貌相啊。】 【谁说这是普通的家书了?】韵皊又戳戳墨蛇脑袋,【你把开头和结尾的敬语、问候都去掉,再看看?】 【……有什么区别吗?】 【密信密信,自然是有密语。】韵皊手指着光幕,【你顺着我指的字读便是。】 【儿……将……知……悉……吾……亲……子……】疏月眼睛一亮,重复道,【儿将知悉吾亲子??】 韵皊颔首:【还不止。后面又重新开始藏头,以“终”字结尾。】 【儿将知悉吾亲子,言为双生。】疏月又读了一遍,啧啧出声,【柳楣是打算先斩后奏啊,这分明就是一封告知函。果然呐!人不可貌相!】 ——没记错的话,疏小月上一次说“人不可貌相”,是在一盏茶前。 韵皊斜睨她一眼,收回视线,没有理会耍宝的疏月,微微蹙眉:【看来柳家果然是知晓换子之事的。】 这厢,在韵皊离开后,殿内柳楣的眼线终于松了口气,找机会溜出来去给她送信了。 得知二皇子出了个大丑,还彻底得罪了长公主,失去了那一支宸阳卫,柳楣豁然起身,忙派梁嬷嬷去大殿上代二皇子请罪,并将其带回。 不多时,说不出话的谢旻灏铁青着脸踏进了景淳宫。 _ 韵皊正舒舒服服泡着温泉,疏月嘟嘟囔囔地从殿外爬进来,唉声叹气:【御膳房那个厨子也不知怎的了,最近这几日的糕点做得大不如前。】 【你怕不是胃口被养刁了。】韵皊双目微盍,不以为意,【大约是这几日事情太多了些。】 疏月蔫哒哒趴在汤池边,尾巴尖儿一甩一甩地撩拨着水面。 【才不是呢。我在星际世界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那味道我不会记错的……最近的糕点糖分尚可,香气不足,倒像是换了个人做的一般……】 换了个人? 韵皊好似想到了什么,倏地睁开双眼看向疏月:【口味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差的?】 疏月被她眸中的凌厉和气势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忙道:【大概两日前。】 两日前…… 韵皊细细回想,自己与巫灵纤遇袭是在三日前。 自那日起她怀疑岁安宫有人向外传递消息,便令宸阳卫守住了所有出入口,并未发现有其他宫室的可疑之人进出,也没看到有谁在出去后与人偷偷接头。 这很不正常。 既然她与巫灵纤都没出什么事,那此人必定还会出宫寻人联系,才能再计划下一步行动。 如今这人按兵不动,再加上宸阳卫暗中清点过岁安宫内的宫人,一个未少,倒让韵皊怀疑这是否只是个巧合了。 ——可若,这个传递消息的人,本就是她亲自带入宫里的呢? 第16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15 “入夜寒凉,殿下刚浴过汤泉,只着单衣怕是易受风。” 见韵皊裹挟着一身霜寒踏入偏殿,沈初珩没问她为何来此,只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她紧抿的唇。 他有些迟疑道,“殿下……可是有心事烦忧?” 韵皊却一言不发,只是有条不紊地落座。 沈初珩正要起身去给她换一壶热茶,就听她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些让他觉得陌生的寒:“阿珩厨艺如何?” 沈初珩僵住。这是她第一次唤他“阿珩”,如此亲昵的称呼,却如同楚河汉界,生生划出了割裂般的距离。 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堪堪入口。” “是么?”韵皊执壶斟了一盏凉茶,哗啦啦的流水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异常清晰,“本宫倒觉得,尚可。” 沉默片刻,沈初珩颓然跪下:“殿下……是何时发觉的?” “你希望本宫是何时得知?” 沈初珩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坠坠的疼,还有些发闷。 从自己隐瞒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想到今日的,不是吗? “臣……”私心上,他希望韵皊是一接到消息就马上来找他的,至少可以证明这段时间的相处并不掺杂其他…… 虽然二人只是始于一桩交易,可她那样美那样强,整个人仿佛都散发着巨大的吸引力,他的心又怎能半分涟漪都不起? 韵皊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臣”字甫一出口,两人便皆是明牌了。 她没有很生气,只是有些失望。 韵皊不得不承认,她对沈初珩是有些兴趣,至于几日相处下来,这丝兴趣有没有变质,确实言之过早。 但起码,她确实是很信任他的,这种信任没有理由,好似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他不会害你”。 当她直面他的欺瞒,那一瞬间她确实有着被背叛的复杂情绪。 韵皊闭了闭眼,将斟好的凉茶向前轻轻一推:“最后一次机会,说。” 沈初珩望着那盏凉茶,知道这确实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心下一紧。 他确实拿不准韵皊对谢旻灏是否真的彻底厌弃,但如今他若再遮掩,他与她的结局就唯有一个“人走茶凉”。 握了握拳,沈初珩开了口。 “臣,确是御膳房之人。” 事情还要从四年前说起。 那时,御膳房的掌膳名为陆郴,因某日送去景淳宫的百合坚果羹被柳楣养的猫儿吃了后上吐下泻、浑身抽搐,吓得她连声称饭菜有毒,不由分说把陆郴下了大狱。 【百合……猫是不能吃的?】疏月只觉得柳楣是没事找事。 韵皊颔首:【嗯,还有一些坚果,猫也不能吃。】 若只是如此,倒也还有免于获罪的可能。 那日送去的百合坚果羹,膳房还存有留底,请人一验毒便可自证清白。 可惜的是,谢旻灏知道了此事。 正是十一二岁的冲动年纪,一听说母妃被御膳房掌膳下了毒,那只自己送给母妃的猫给母妃挡了灾,这几日眼看就不行了…… 谢旻灏怒气冲冲带人将御膳房打砸一通,唯一能证明陆郴清白的证据也被无意间毁掉了。 当晚,陆郴便被严刑逼供而死。 有了陆郴“画押”的认罪书,陆家也以谋害后妃的罪名被抄家灭族。 这一通闹得很大。 谢晟不知内情,再加上彼时登基没多久,后宫除了一个\"病逝“的先皇后,也一直没有什么正经的女主人。 谢旻灏告状在前,谢晟原也不是很在意柳楣,见没伤到人,他便也只当是后宫的琐事,没有再追究。 “这位陆大人也是时运不济,委实冤屈。”韵皊听着,“那这事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初珩深深叩首:“陆郴陆大人,正是家父。” 沈初珩原名陆时樾,字初珩,四年前那一场祸事到来时,他正在外地求学。 恩师惜才,不忍见他被连累,便假称他是自家小舅子养在外面的儿子,帮他重新办理了户籍,更表字为名,改随师母姓“沈”。 以沈初珩的本事,原本连中三元、官拜一品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可他心中对于家里莫名获罪还是一直耿耿于怀。 父亲既为掌膳,官虽然不大不小,但这个位置可确实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肥差。觊觎这个位子的人不少,想要拉拢陆郴的也大有人在。 可一直以来,父亲都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从未借职务之便行贪污腐败之事,对于所有的党派之争也都是敬而远之。 他想不明白父亲会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更不相信父亲真的会如此胆大包天。 于是,沈初珩在拜别了恩师后,毅然参加了那年的御厨选拔。 众人皆知陆郴是从小地方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的高级厨师,因一道“龙腾鱼跃”入了先帝的眼。 鲜少有人知晓,他母亲也曾是京城最大酒楼——鲜味楼的第一大股东。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沈初珩在烹饪方面就表现出了极强的天赋。 只是陆郴夫妻俩都一直想让儿子参加科举,日后堂堂正正地站在前朝,不再像他的父亲一样—— 哪怕官至掌膳,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扯着一句“君子远庖厨”嗤笑不止。 在他正式考上举人之后,陆夫人便把她名下鲜味楼的股份都转给了沈初珩作为贺礼,这也给他选拔御厨时顺利攀上宫里的贵人提供了不小的助力。 两年前,沈初珩成功进入御膳房,由于当时的他只想查清真相,便遮掩了实力,只是中规中矩地做了一个普通的炊事官,负责后宫诸人的茶水糕点。 这个职位说清闲倒也不清闲,不过以沈初珩的聪慧,还是很快就从另一位负责汤品的老炊事官口中套取了一点线索。 据这位老炊事官所说,来御膳房为主子们拿取膳食的,多是一些不太受宠的内侍。 而真正在主子面前得脸的那些,则会装作忙碌,将这些底层宫人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 就如同那些打着嫔妃旗号送去紫宸殿的汤汤水水,其实大多其实是出于御厨之手,是一个道理。 这在宫中,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可嫔妃尚有机会可以得宠,御厨们只要本职工作无甚差错也还算有活路。 而这些本就几乎没有出头之日的内侍,领着稀薄的月例,还要遭受顶头上司的抢功,日子委实是不好过得很。 天长日久的,不知是谁开了这个头,从此送往各宫的膳食大多都有内侍在送出前偷尝一些,倒也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更多的还是长期压迫后的扭曲心理。 ——呵,主子又如何?哪怕再好的东西,不也还是得吃我们这些奴才吃过的? 【什么玩意儿?】疏月脸都绿了,韵皊也无法避免地沉了脸色。 沈初珩看着上首韵皊的脸色属实算不上愉快,忙道:“殿下受陛下重视,身边的宫人自是不敢欺瞒,因此一直都是倚霜姑娘亲自去取的,自然不存在这种腌臜事。”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长公主狠戾残暴、阴晴不定都是出了名的。 ——但除非沈初珩真的中了头风,否则必然是不会在这种境况下将这些说出口的。 韵皊闻言缓和了些脸色,冷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那时的沈初珩听过这件事后心里泛起了嘀咕。 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他发现当时这件事发生没多久,景淳宫就打死了几个内侍。 再往下深查,他意外得知当时还有一个小内侍死里逃生。 活下来的原因说来荒谬,竟还是因为谢韵皊。 “本宫救下的?”韵皊很是意外。这里面还有她什么事? “听……听宫里的人说,是因为殿下您不满意天下还有人能比您更……更行事干脆,所以一声令下将这小内侍救回了岁安宫。” 沈初珩声音平稳,看似没什么异常,可天知道他是如何急中生智、把“心狠手辣”迅速在即将出口的时候拐了个弯儿。 韵皊、疏月:…… 你是懂语言艺术的。 第17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16 秋夜萧瑟,寥廓苍穹只存几点繁星。 反倒是那一轮将满未满的月高高悬着,透过窗棂,散在恭谨跪着的少年身上,像是给他披了一层带着凉意的光。 “这么说,那日本宫夸了你的糕点,倒是给了你个机会?” 沈初珩抿了抿唇:“起初臣只是想着伺机而动,先变着法地留住殿下的兴趣,再想他法。谁知几日前朋友找上门,托我一起与他去截杀那苗疆圣女。 “虽不知他与苗疆到底有何仇恨,但幼时在外游学路过临朔时,是他曾助我与恩师成功脱险。 “又恰逢殿下与圣女同游,臣便想着一举两得,与他同去还了人情,再故意暴露救下圣女,想必殿下自会饶我一命……” 韵皊垂眸不语。 半晌,她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说完了?” 沈初珩没应声,但显然是默认了。 感情充沛的小废物疏月已经又在长吁短叹了:【想不到这个沈初珩,看上去年纪轻轻又稚嫩的很,居然背了这样的家恨……】 【疏小月。】韵皊打断她,语气很无奈,【你这样很容易被人骗的。】 家里世代经商的韵皊,打小面对的,不管是叔叔伯伯还是姐姐姨姨,都是全身恨不得长满了心眼子的人。 老实说,沈初珩这避重就轻的蒙太奇式谎言,她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疏月正在发懵,就听韵皊不疾不徐开口道:“既然你说完了,就该本宫说了。” 她站起身,行至窗前,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华。 “本宫也不为难你,你只需回答本宫三问,说不说实话,你自己斟酌,本宫不会逼你。” 沈初珩轻轻攥住了拳头。她那样聪明,他原也不指望能瞒过她:“愿闻其详。” “一问,鲜味楼,真的只做饭菜生意么?” “除了膳食,还会做一些其他的生意。”沈初珩说得隐晦。 “只要银钱足够,并提供真实罪证,不拘皇亲贵胄还是贪官污吏,抑或是平民小卒、江湖侠客,来我鲜味楼点一份招牌的“鱼腹藏羊”,食尽羊肉糜后,再把写明来意、报酬与罪名的油纸塞入鱼腹,唤小厮端到天字零号包厢,自有楼中人来领去商议。” 还算坦诚。 韵皊慢悠悠道:“二问,向你鲜味楼买巫灵纤性命的,可是她熟悉之人?” 疏月:??? 我错过了什么吗?怎么忽然就听不懂了? 韵皊好心提点:【他口中的“朋友”,大概率是个能吃得起“鱼腹藏羊”的“朋友”。】 沈初珩顿了顿,苦笑:“殿下当真是心思细腻。” 韵皊只是定定看着他,眸中并无什么多余的情绪。 沈初珩垂下头,继续道:“殿下所料不错,击杀圣女这一单确是她的熟人所下,但那人也确实是救过臣与恩师。 “至于他具体是何身份,臣确实是不知的。每一次见面,甚至包括初见时,他的脸和声音都是经过易容和伪装的。 “至于同圣女相熟,这也是他自己说的。虽然,哪怕不说,也很明显了。 “此人提起圣女时的语气,甚是熟稔。 “他原是想让臣将殿下与圣女二人一同诛杀,再将现场伪装成殿下意图谋害圣女而后同归于尽的样子。 “因殿下与圣女俱未行过罪恶之事,鲜味楼拒绝了他,他便又找上了我,用当时恩师予他的信物做交换,言明只此一次,此后便恩怨随风散。 “一番拉扯过后他最终也只是妥协让鲜味楼对圣女出手便可,生死不论,这笔恩情都一笔勾销。 “同样,鲜味楼也没有收他一分报酬。” 他轻嗤了一声:“好歹,现在这笔生意也算是完成了,鲜味楼还死了几个手下,他若识趣便不会再来纠缠。” 疏月瞠目结舌:【……我擦,还真是个黑心芝麻馅儿的汤圆!】 呵,光看遇袭那日的活口在醒来后忽然就变得眼瞎耳聋、口哑瘫痪,就知道鲜味楼的手段绝对不一般。 【还没到精彩的地方,你且听着。】韵皊摸摸小长虫的脑袋,【这家伙,鬼主意多着呢。】 她转过身,泠泠月光雕琢着她本就似玉的轮廓,恍然间美得有些不似凡尘。 韵皊墨眸沉沉看向沈初珩,意有所指:“最后一问。你一直以来的帮手,是谁?” 规则空间内,沉寂已久的任务进度条在韵皊话音落下的同时,忽然开始疯狂增加。 30……35……40……45……一直爬到50才渐渐变慢,最后随着沈初珩的回答,停在了55。 ——“将军府公子,李顷垣。” 【滴,任务进度已过50,第二分支剧情已解锁。点击查看详情。】 【这李顷垣,看来还是个重要人物。】 疏月努力回想着:【可我记得我当初安排的是将军与夫人只育有一子的啊?这……亲妈绝育怎么还能出意外呢?】 韵皊:…… 好一个绝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疏小月骟了一头猪。 韵皊失笑垂眸,掩住思绪:【乖,一会儿再一起看一下这个“薛定谔的二胎”是怎么回事。】 【好嘞!】摆烂小作家在线抱大腿~ “桐清兄与臣相识于丹山书院,虽一文一武,却互引为挚友。” 沈初珩整个人似放松下来一般,陷入回忆。 “其实最初,恩师是不同意我去参加御厨选拔的,而我自己也纠结了很久。不去,不甘心;去了,又觉得有愧于恩师…… “后来,还是桐清兄看出了我的纠结与别扭,也看出了恩师的担忧,他告诉我,恩师只是怕我在追寻真相的过程中变得过于偏执,从而迷失了本心。 “有他的调和与支持,我才终于下定决心踏上这条不知结果如何的路。” 起初,沈初珩想了一个很笨的办法,就是重现父亲陆郴惊艳世人的那道“龙腾鱼跃”,引蛇出洞。 可就在他选拔首秀的前一晚,李顷垣神神秘秘地摸进了他的房间,告诉了他陆郴的真正死因。 沈初珩相信他,哪怕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有一个见都没见过、尚且还不知是否在世的人证。 ——柳贵妃是李顷垣的亲姨母,二皇子是他的亲姨兄,他犯不着、也不可能凭空污蔑自己的亲人。 最终,沈初珩决定隐藏实力,并在李顷垣的保驾护航下成功进入了御膳房。 在御膳房当差时,他也没有很认真,只是小心地把自己的水平维持在不难吃也不惊艳的程度。 平日里不过度谄媚上司,却也偶尔合群地偷奸耍滑,那张过于出挑的脸也被他用易容的法子遮掩住了。 很快,他就在御膳房混得如鱼得水,找机会套了老炊事官的话,验证了李顷垣所提供线索的真实性。 原本,他只想先蛰伏着,再慢慢从来领膳食的内侍们身上寻找突破口,可就在这时,长公主此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两个御膳房帮厨闲聊谈起长公主身患奇症,时不时就会病发……这不,又是折腾了好几天。陛下听说长公主几日吃不下饭,又亲眼去岁安宫看过了,出来的时候眼睛红了一圈……听闻这长公主除了陛下、墨殊大人和砍人抄家以外一向没什么特殊喜好,且性情还阴晴不定,难捉摸得很…… 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长公主,名讳为何?” 帮厨目光古怪地看着他,没搞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懿华护国长公主,讳韵皊。” 蓦地,脑子像是被打开了什么机关。 沈初珩忽然想到,他可以尝试接近一下这位长公主。 这位长公主不仅与当今皇上兄妹情深,听说对柳贵妃和二皇子也颇为照顾。 有权柄、随心所欲、且与其他位高权重之人都关系匪浅……最重要的是,据李顷垣所说,这位长公主,貌似是个有勇无谋的。 打定了主意后,他便在那日给岁安宫的糕点上花了心思。 当晚,岁安宫便递出话来,不仅送了赏,还命沈初珩再做一盘送去给长公主的爱宠。 ——他赌对了。 第18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17 既然已经起了话头,沈初珩索性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在他决定开始接近长公主的时候,李顷垣找上了门。奇怪的是,他一改往日瞧不上长公主的模样,突然极力推荐他抱好长公主这条大腿。 ——一言以蔽之,他恨不得直接把好兄弟送给长公主绵延子嗣。 韵皊:…… 【这超生的二胎怎么还是个送子观音?】疏月傻眼了。 韵皊嘴角微抽:【细细想来,我这小媳妇——啊不,男人,大概就是在他的推波助澜下才进入了我的视线。】 “殿下与圣女出行那日,交待了御膳房多做些糕饼,小臣在做完后便乔装出了宫。”沈初珩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御膳房顶替小臣的,便是桐清兄了。” ——怪不得有炊事官不见了,却没听说御膳房闹起来。 看着静静跪在那里仿佛在等她审判的沈初珩,韵皊心下叹息,却也没喊他起来。 “本宫可以帮你报仇。” 沈初珩一直死死攥着的拳头骤然松开。——他知道,韵皊在等他表态。 皎皎月光下,少年虔诚叩首,本就疏朗俊逸的眉眼被染上了几分令人迷醉的清冷神色。 “珩愿此生随侍殿下身侧,非死不得擅离。” _ 回到岁安宫后,韵皊屏退宫人意识沉入规则空间。 【滴!开始传输第二分支剧情。】 李顷垣是男配逆袭组的王牌任务者,隶属于时空局管辖下的快穿部。勤勤恳恳工作了数十万年,遇到的女子数不胜数,可却在一个修仙世界丢了自己的心——他爱上了自己的师尊,流霜仙子。 【等等,这情节?】疏月瞪大了眼,【这这……这是我另一本书里的男主!】 韵皊:…… 麻了,真的。 是这本?《我的儿子一开始是我的女婿后来变成了超生的二胎》? 疏月百思不得其解,脑袋都想破了也还是觉得离谱。 【先接着看看什么情况。】韵皊也罕见地懵了。 流霜仙子一向的清冷守礼让她迟迟没有表露自己的心意,二人的这层窗户纸也一直没有挑破,直到流霜仙子为了李顷垣身死,他这才知道原来师尊早已把自己放在了心上,可却为时已晚。 绝望之下,一位修仙大能告诉他,既然是修仙界有功德之人,多已有了突破空间壁垒的能力,且修道之人不入轮回,身死道消后多是回馈了天地。如果在各个小世界边吸收功德边寻找灵魂碎片,兴许能有一线生机。 于是,李顷垣踏上了前往各个小世界拯救爱人的旅程,他首先踏入的,便是如今这个世界。只是当他捏造了一个“将军府小公子”的身份来到这里,却并未发现自己爱人的气息,于是只得转变思路。因他接受的剧情正是第一分支的剧情,深思熟虑后他决定接近女主巫灵纤,并辅佐她成为女皇,协助她治理天下,以赚取功德。 不料,在他解决渣男主谢旻灏时,长公主横生阻挠,而柳楣又误以为李顷垣爱上了巫灵纤,莫名对自己的女儿生出了嫉妒之情,便撺掇着谢旻灏进行反击。看着他们兄弟相残,柳楣心中有种扭曲的快感。 但李顷垣到底是有系统的人,谢旻灏没过多久就下线了。此后,柳楣开始逐渐疯魔,她恨所有人。她控制了谢晟,先是利用谢晟让长公主入套,又把她毒哑了扔到军营里做军妓;又设局引开李顷垣,和巫灵纤同归于尽了。 【这梦幻联动确实超乎预料……】疏月费解地挠挠头,【这任务怎么越来越复杂了?怪不得能让时空局直接略过新人考核和三个世界试用期呢。】 韵皊很无语:【谁说不是呢。这长公主就没个善终的命,不是曝尸大街就是沦落军营……】 思忖片刻,她脑海中忽然闪过沈初珩的话—— “……不知怎的,第二日桐清兄便找上了门,连声告诫我一定要努力接近殿下,殿下必会达成我所愿。” 韵皊想,是该会会这个李顷垣了。 _ 翌日晌午,韵皊差人来唤沈初珩。 沈初珩进了门,就见韵皊歪在贵妃榻上,清凌凌的眼直直盯着他。 他耳根一红,匆匆见了礼,刚要问韵皊唤他来何事,韵皊却似读懂了他眼神中的疑惑,玩味地笑着打趣:“怎么,无事本宫就不能寻你来解闷了?” ——没事你遛着我玩吗? 沈初珩一哽,心上说不得是失落还是什么,语气也带了丝情绪:“初珩不敢。” “啧。”韵皊眉眼染上一丝笑意,“不称臣了?” 沈初珩不说话,死死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掩住如玉面庞上的羞窘。 他在心里悄悄回应:此后,便只做殿下一人之臣。 胡思乱想着,又觉得脸上更烧了起来。 韵皊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见他面上羞窘,想着到底还是个少年人,比谢旻灏还小上一岁,逗得太狠了也不太好,便起身道:“随本宫去一趟御膳房。” 这下,沈初珩也顾不上害羞了,心里一个“咯噔”,忙问:“殿下去御膳房,是为了……?” 韵皊已行至他身旁,伸出一根手指竖抵在他唇上:“嘘。” 葱管似的手指带着羊脂玉一般的温凉,却让沈初珩像被烫到似的猛地躲远。 韵皊也不恼:“当然是去给本宫的樾公子善后啊~”她从袖中随意地掏出一道圣旨,抖开给沈初珩看了一眼,“瞧,这可是本宫连夜去找皇兄要来的册封圣旨。打从今儿起,你就是岁安宫的樾公子了。” “樾”这个熟悉的字蓦地钻进沈初珩的眼,直刺得他眸中酸涩。唇瓣嗫嚅片刻,他挤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珩……多谢殿下。” 见他珍惜地双手捧着圣旨就要藏入怀中,韵皊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掩饰性地咳了一声,道:“稍后记得把圣旨暂交给倚露,待她与刘公公一同宣旨后,本宫差人给你送去偏殿。” 沈初珩并没觉得她专制,反而心下一暖:“既如此,合该由殿下吩咐才是。珩作为殿下的‘贴身随侍’,自是不便与其他女子接触。” 【呦呵~这个女婿上道,我喜欢!】沈初珩的“守身如玉”让自诩亲妈的疏月很是欣慰。她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儿,【怪不得改大纲前总觉得你跟靳寒总有种违和感,原来你更适合这种奶呼呼的……】 韵皊:【什么改大纲?】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疏月顾左右而言他,眼珠一转便岔开了话题。 第19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18 绿瓦红墙,花团锦簇。宽阔的宫道嵌在一座座巍峨建筑之中,似是死死框住了这烈火烹油的繁荣盛景,又似是反被这些富丽堂皇的宫殿困在脚下,方方正正,不知出路为何。 韵皊乘着车辇到御膳房时,掌膳王大人慌慌张张出来迎接。韵皊也没废话,顺着沈初珩的视线点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炊事官,只道是来寻人,便在王掌膳诚惶诚恐的表情中带人上了马车。 “李公子。”韵皊倒也没有卖关子,“素问将军府有一处庄子豢养了不少凶恶的狼犬,本宫想向你讨要一只。”她顿了顿,瞥向沈初珩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涨红的脸,“岁安宫,还缺一只看门的小狗。” 沈初珩:…… 小狗这一part,是过不去了吗? 李顷垣已净了面,闻言恭声应答:“自是可以。” 二人并未再交流,倒是沈初珩因这尴尬的气氛颇有些局促不安。马车改道去了李顷垣名下的一处庄子,韵皊才终于出声:“阿珩,去帮本宫挑一只,不拘狼还是狗,最好要机灵些。” 沈初珩点头应是,便下了马车,在掀起竹帘的时候还警告似的向后看了一眼,直看得李顷垣一阵无语,忙摆摆手示意他尽管放心。 这一番眉眼官司韵皊自是没逃过韵皊和疏月的眼。 疏月兴致勃勃:【这是护食?是的?】 韵皊亦是轻挑眉头。 待马车里只剩韵皊与李顷垣两人时,李顷垣忽地行了个并不属于这方世界的大礼:“弟子见过归渺师叔。” 韵皊、疏月:??? 【你不会还有什么隐藏身份皊宝?】疏月直接被吓了一大跳。 韵皊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索性只轻轻应了声“起来”便没再多言。 果然,面容俊逸的少年脸上的些许忐忑瞬间消失无踪,咧嘴笑开,一口健康的白牙衬着常年习武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显得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 “弟子谨遵师叔教诲,突破化神期后便启程前往此方世界。弟子离开后,师门可还好?” 韵皊心中一突。听李顷垣这话的意思,是她指点他入小世界的?还把详细坐标给了他? ——“修仙大能”竟是我自己? 疏月早就彻底懵住了,她钻进规则空间,来来回回看着两个分支的全部剧情,差点没把光幕盯出个窟窿。 “尚可。”存了试探的心,韵皊面色放柔了些:“人找到了吗?” 说起这个,李顷垣眸中骤现神采:“找到了!正是师叔如今身边的掌事女官倚霜!” ——嗯?谁? 韵皊心中直接卧了个大槽:【时空局传输的剧情是不是有问题啊?要不要去反映一下?】 不待疏月回答,就听李顷垣疑惑地问:“师叔如今神魂有些不稳,倒似与这具躯壳融合得不是很好……”以他对师叔的了解,他自然不会觉得堂堂归渺仙尊、大乘期的修士穿越时空壁垒会需要夺舍。他忽地想到了什么,“师叔的神魂莫不是受了伤,在元婴之中温养?” 韵皊不置可否,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拈起一个玉兰花糕细细品着。看似岁月静好,实则急急催促着疏月:【糟了,疏小月。被他看出倒没什么,毕竟他不仅是你创造出来的,对我也没有什么敌意。若是换个能力强些的仇家,怕不是要功亏一篑!】 疏月脸色一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 若是在时空局可以完全掌控的世界执行任务倒还好,天道规则会默认不会被看穿身体与灵魂分属两人。 可疏月笔下的这些世界,崩坏的崩坏,叛逆的叛逆,熊孩子似的根本就不服管。若不与头儿争取以皊宝自己的肉身进行任务,迟早是个隐患! 【皊宝,你先应付着,我这就去!】疏月简单交代一声就飞快地遁了。 “弟子按您所说找到了初珩师兄,如今关系倒是比在师门融洽多了。”见韵皊不直接回答,李顷垣只当是默认,还以为是因为对方不便告知,便也没有揪着不放。对于这个助他颇多的师叔,他心中一向满是感激之情。 韵皊不语,边细细品尝糕点边头脑风暴。 ——看来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不仅自己去了,初珩也跟着去了。 正在李顷垣的絮絮叨叨中整理着有限的信息,沈初珩也抱着一只小狼崽掀帘而入。 “殿下,珩挑了这只小的,虽然是小狼,但上月刚出生,年岁小些也容易养熟。”沈初珩邀功似的把雪白的一团小心翼翼捧到韵皊面前,眉目舒展。 鬼使神差地,她的手掠过那团熟睡的毛茸茸,抚了抚少年柔软的发顶。 _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就好比这明明只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夜晚,柳楣与谢旻灏各怀心思、谢晟抚着荷包孤枕难眠、巫灵纤睡得香甜没心没肺、李顷垣翻来覆去思考追妻策略…… 而岁安宫的两位,一个陷入了不可言说的羞耻梦境,另一个则正在新开辟的静止空间内苦哈哈地练习武术,直到韵皊自己身体的武力值已丝毫不弱于长公主原身,才终于被放了出来。 韵皊累得瘫在榻上,双眼无神:【毫不夸张,疏小月,我觉得我好像在空间里练了一辈子。】 疏月叼着帕子爬过来,灵活地给她拭了拭汗:【别说你了,我这个陪练一出来都觉得恍如隔世。】 白日里头儿得知消息后,只是说位面剧情会因疏月与韵皊二人的介入而产生一定的改变,无伤大雅。而关于韵皊身穿小世界的申请,上面很快就同意了,考虑到完全以本体身穿会对韵皊的身体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还特许她在做任务时以分身进行。 等疏月带着韵皊的肉身赶回来的时候,韵皊已经在御书房告李顷垣的状了。 “若不是这位李公子今日听到风声,本宫新带回来的樾公子名为‘沈初珩’,还不知道打算要瞒多久呢。”韵皊故作不满地瞪了一眼李顷垣,“自己躲懒也就罢了,做什么要冒用自己同窗的名字做御厨,我家初珩真是倒霉与你做了好兄弟。”她双眼似要冒火,“难不成仗着将军府,便以为事情败露后不用受罚吗?” 李顷垣苦着脸:“陛下明鉴,父亲年轻力壮,至少还能再干十年。臣还不想太早接了他的班,只想趁着年华正好,再最后快意几年……” 谢晟一时语塞。 他委实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当朝一品将军的独子,有一身的好武艺,偏偏要隐姓埋名做个厨子,关键他这几日吃的糕点,也确实感觉不怎么样…… 虽然谢晟巴不得李将军明面上的独子不成气候,但自家皇妹咄咄逼人,他只能软下语气劝慰:“皊儿乖些,李将军功勋卓着——”正打算夸一夸最近几年李将军的功绩,突然想起上次的仗还是眼前这个正瞪着他的妹妹领兵去打的。李将军上次出征,还是十余年前…… 谢晟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最后变成了几声干笑:“——既然他这么喜欢做厨子,那就恢复了他的身份,罚他做满三年的厨子可好?” 韵皊不情不愿点了头。 李顷垣当即喜不自胜地跪下叩首谢恩,连小绿茶沈初珩也跟着山呼万岁,感谢帝王体恤。 再次旁观大戏的疏月乐颠颠地嗑着瓜子儿,直接将原本要告知韵皊必须得先掌握原身技能的打算给抛诸脑后,导致韵皊刚回宫躺下,就毫无准备地被规则空间强制拉了进去…… 韵皊:……||?! 疏月: o(╥﹏╥)o 费了好大的功夫,韵皊才放过了疏月。疏月自己蹲在角落,摸着被揉红的脸蛋儿抽抽搭搭…… 虽然过程很曲折,但好在这下皊宝的身体已经换成了自己的分身,以后不仅不用害怕露馅,甚至学习到的技能也会同步给本体,一直跟随着她。 疏月又往韵皊身边蹭了蹭。 韵皊没再搭腔,累极了的两人很快就沉入梦乡。 第20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19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这不,无忧无虑的生活才堪堪过了两日,就迎来了一只赶都赶不走的绿头苍蝇。 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辅以花木扶疏的生命气息,使得本就景色宜人的御花园更加像一幅丹青绝艳的画卷。 巫灵纤刚闭上眼深吸了口空气里的草木香气,就远远听到一个让人便秘的声音:“……灵纤妹妹原来在这里!” 她“嚯”地睁眼,一把拉起旁边的巫尚栩:“快走快走!那个王八二皇子又来了!”直到身后的声音远得听不见了,巫灵纤才缓缓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 巫尚栩看她咋咋呼呼的样子,只觉这样的师姐实在鲜活得很。他掏出帕子给巫灵纤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道:“身后已经没什么声音了,想必人也该被甩开了。” 巫灵纤把脑袋往巫尚栩那边凑了凑,很是享受自家师弟的贴心伺候。余光瞟见前面牌匾上三个大字,才惊觉自己无意间竟跑来了岁安宫。 不等巫尚栩给她整理好碎发,巫灵纤“嗖”一下又把头缩了回去,拽着他的手腕兴冲冲道:“来都来了,去寻殿下讨盏茶吃~” 殿内轻烟袅袅,是岁安宫一向燃着的雪中春信,清冷中又带些冽甜花香。 眉目姝丽的紫衣美人虚虚靠在小枕上,明眸惬意地微眯,墨蛇盘在她手边,小口小口吃着糕点;而榻尾正给美人捏腿的少年,精致面容上带着一丝薄红,看上去色气又可口。 巫灵纤眼睛一亮。 ——我擦,这是什么视觉盛宴!也太养眼了!! 见她盯着韵皊身边的少年瞧,巫尚栩不高兴了:“看那么出神干什么?那可是长公主殿下的男人!” 巫灵纤没理会他这莫名其妙的别扭,挥退行礼的女使们,笑眯眯凑到韵皊跟前:“殿下,这位就是‘马车藏娇’的樾公子?” 韵皊抬眼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由失笑:“都几天了,怎么还叫‘殿下’?”她坐起身,传倚露来上茶,亲昵地捏了捏巫灵纤的鼻子,“带着你师弟先坐。” “知道啦,美人姑姑~”巫灵纤甜甜一笑。 静静充当吉祥物的沈初珩手下动作不由一顿。 ——这一句“姑姑”,从比韵皊小了没几岁的人口中冒出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若是疏月能听到他的心声,必定要鄙视地翻个大大的白眼。 ——没见识了?就说在这个世界,皊宝就有个比她大了五岁的侄子呢!更别提在韵皊的原生世界,她的辈分可是大得很~ 就见韵皊面无异色,浅浅啜了一口茶:“怎么忽然跑来本宫这里了?” 说起这个,巫灵纤可就来劲了:“美人姑姑有所不知,那个谢旻灏,真真是烦人得紧!” “哦?”韵皊烟眉一挑,明知故问,“怎么,他又去打扰你了?” 看她的架势,巫尚栩默契地递上自己已经试过温度的茶。 巫灵纤接过来,猛灌一口,就继续大吐苦水:“他倒是没有上门去打扰,只是日日偶遇也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重重叹了口气。 “不瞒您说,我其实能感受到他的接近一定带有某种目的,只是到底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我还是心里发虚,不敢跟他正面对上。躲了这几日,只觉疲惫厌烦。” 谢旻灏这几日就如同长了狗鼻子一般,不管巫灵纤在哪儿,都能闻着味儿追过去。 韵皊不动声色,心中暗暗思忖。 若说与原剧情那样去勾引,目前来看大约是不太可能了。 毕竟巫灵纤已经被谢晟明旨封为公主,谢旻灏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显然,谢旻灏似乎是有些其他的想法。 只是此方天道意志还是在垂死挣扎,竟然出手屏蔽了霸总养成系统20对谢旻灏心声的被动读取,一时倒让韵皊搞不明白他是想做什么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韵皊摩挲着杯沿,将茶杯轻轻放下,“且先看看他想做什么。” 见巫灵纤似有迟疑,她又接着说:“总归,本宫是会站在你这头的。” “嗯嗯!”巫灵纤狠狠点着头,又塞了一个糕点进嘴里,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本圣女倒是想看看,他这阵妖风想怎么吹!” “只是要暂时委屈你了。” 韵皊拈了个花糕配茶抿着,在心中再次对沈初珩的手艺表示肯定。 “怎么总不见你们那位大师兄?” 巫灵纤摆摆手:“大师兄遇到瓶颈,又去闭关了。说是因着几年不在寨中修习,蛊术生疏得很,怕被我们看了笑话去。” 巫尚栩偏偏翻白眼:“那叫什么‘几年不在寨中’?分明是‘只在寨中几年’!” 巫灵纤瞪了他一眼,巫尚栩瞬间哑火。 看来,指望石允彦保护巫灵纤是不成了。 ——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让巫灵纤毫无顾忌地去反击,才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 韵皊沉吟片刻,屏退了下人。 她看向巫灵纤,又看了看巫尚栩,眼神询问着什么。 巫灵纤意识到韵皊许是要说一些机密之事,摆摆手道:“小师弟原也不是外人,他是师父的儿子,与我还有婚约。” 【wtf???】疏月尖叫出声,【婚约?什么时候的事?!】 韵皊失笑:【你怎么这样激动?】 【就算凑对儿,不应该是巫灵纤和石允彦吗?】疏月哀嚎,【青梅竹马、师兄师妹、温柔稳重vs古怪精灵!关键是他俩还有夫妻相~】 夫妻相? 韵皊细细思索,巫灵纤和石允彦,眉眼间确实有几分神似。 她饶有兴致地一笑:【疏小月哟,这次你可看走眼了,我瞅着这小女主对她的小师弟可是满意得很呢。】 对上韵皊带些调侃的暧昧目光,巫灵纤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不过也说不准,只是暂定罢了。” 巫尚栩也小心脏怦怦跳,师姐强行挽尊的言论被他直接忽视了。 圣女继任仪式后,爹就秘密找他和师姐说了婚约这事。 师姐体内的那只雌性蛊王原是意外认主,与它伴生的还有一只雄蛊王,却没有与自己的伴侣一起,只是毫无预兆便陷入了沉睡。 没成想过了一年,他降生后检验蛊术资质时,沉睡的雄蛊王忽然苏醒,还自己认主了他…… 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在征求了二人同意后,巫长老便给二人定下了婚约,只是没有对外声张,打算等巫灵纤突破瓶颈后再公开,届时可以直接来个双喜临门。 巫尚栩一直都知道,师姐对他并无男女之情,答应定亲或许是为了报爹的教诲养育之恩,或许也有雌雄蛊王之主双修可精进蛊术的原因,可……他才不在乎呢! 从很小的时候,师姐就老是欺负他。 可他每次被别人嘲笑蛊术废材的时候,年纪不大的她也会挡在他身前,帮他狠狠教训回去。 ——“别哭了小师弟,丑死了。” ——“人我帮你打跑了,师姐厉害?你要向师姐看齐!” ——“别管那些家伙说的话,他们就是嫉妒你,嫉妒你有这么优秀的师姐陪你玩儿~” 那时他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巫灵纤这么自恋的话,嚎得更大声了。 谁知一个没忍住,吹出个大大的鼻涕泡,又无声无息的突然破了,好似从未出现过。 两个小小的人儿都愣了愣,之后对视一眼便哈哈大笑。 清亮的笑声越来越大,惊飞了树上的鸟儿,也钻入了小小少年的心。 巫尚栩想,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师姐愿意同他绑在一处,哪怕她始终只当他是师弟,他也甘之如饴。 哪怕师姐无心说出的一句“想你”,也足够他开心一整天。 如今,从师姐的口中听到对他的承认,他的一颗心像掉进了熬热的蜂蜜罐儿,又是甜蜜,又是滚烫。 韵皊觑着两人的神色和悄悄弥漫的暧昧气氛,心里清“啧”了一声:【看样子,是一个春心暗许,另一个开窍了而不自知啊~】 【是极,是极……】短暂的震惊过后,疏·天选吃瓜人·月津津有味地翻看着两人的苗寨日常,深以为然地摇头晃脑,【果然青梅竹马就是最好嗑的!】 韵皊拖着音调意味深长:“哦~~这样啊~~” 见二人都脸热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沈初珩没忍住轻轻拍了下韵皊。 ——真是恶趣味,怎么见了人就要逗? 韵皊努力压了压飞起的唇角:“既然是‘内人’,本宫便直说了。” 她也没卖关子。 “谢旻灏,并非皇家血脉。” 巫灵纤和巫尚栩也顾不上因为那句“内人”羞涩了,这个重磅消息砸得二人两脸懵圈。 “啥?谢……他不是陛下的儿子?!” 韵皊颔首:“皇兄也已经知晓此事。所以若有计划,只管放心大胆去实施。” 巫灵纤和巫尚栩面面相觑,只觉得woc好大一个瓜。 都说谢旻灏貌肖似母,那是不是说明…… “唉——”二人齐齐长叹一声,脑回路出奇的一致。 ——谢晟,可真是好惨一皇帝! 第21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20 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谢晟并不知晓,自己已经在亲女儿和未来女婿的心中被戴上了一顶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帽子。 他盯着暗卫递上来的消息,拧紧了眉头。 ——李顷垣与岁安宫掌事女官倚霜过从甚密? 暗卫做事他一向放心,真假自是不必分辨。 谢晟仔细琢磨着这事的利弊。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顷垣之前因着隐瞒身份待在御膳房,为降低暴露的风险,并不敢和任何人接触太多,其中自然也包括倚霜。 但显然李顷垣应该是早就对倚霜有了心思,不然不会在昨日下了圣旨以后,马上就恢复真容且还多次与倚霜刻意接触。 暗卫说得含蓄,但从“李顷垣亲自端糕点送予倚霜”、“李顷垣多次欲与倚霜搭话”、“李顷垣主动谈及李将军战场二三事”……字里行间便可窥见,只怕是如孔雀开屏一般的殷勤。 不知想到了什么,谢晟本有些舒展的眉忽然又是一凝。 ——仔细想想,怕不是这个李顷垣听到樾公子的册封旨意,知晓了这樾公子刚巧是自己借名的同窗,主动惹上皊儿的? 自打那日兄妹摊牌,谢晟就知道了自家妹妹的心思,全是为了打垮柳家和将军府去的。 再加上皊儿不久前刚偷看了柳楣的家书,告诉他柳家人兴许也对换子之事知情…… 这种时候,这样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罪名,只要运作得当,足以当得一个“欺君之罪”,抄家流放自是不在话下。 谢晟越想,越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 皊儿到底是年轻,前世……遭遇不测的时候,也不过双十年华,两辈子加起来堪堪是谢晟现下的年龄。 虽然聪明了不少,但不管阅历还是手段,也还是稚嫩又简单了些。 不过……真的只是巧合吗? 谢晟沉吟半晌。 韵皊遇袭那日,他派去的暗卫在她与巫灵纤分头搜寻的时候便早早退走了,并不知晓后面发生了什么,不过远远候在宫门盯梢的倒是看到,那个叫沈初珩的在下马车时神情颇为不忿,想必对于自家皇妹口中的“强掳”一词,已经是很有力的印证了。 ——这霸道的性子,倒是一如既往。 想着,谢晟便对刘福禄道:“带着人都下去。莫要让人打扰。” 刘福禄会意,低眉顺眼带人退了下去。 待御书房中再无旁人,谢晟屈起指节敲了几下御案,一个黑衣暗卫在暗处出现:“主子。” 谢晟微微颔首:“柳家相关的流言查得如何了?” “回主子,属实。”暗卫刻意训练过的声音一板一眼,并没有任何迟疑,“宫里递出去的家书也已在柳太傅书房里找到,内容与长公主殿下提供的别无二致。” “嗯。”虽然早知皊儿摊牌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但闻言谢晟还是不知为何心下微松。他眯了眯眼,“盯着将军府的人可有收获?” “收到家书第二日,柳夫人急病,思念幼女,柳府下帖子邀将军携夫人入府一叙。” 急病? 谢晟回想起柳楣的家书,“愧于知父母多病而无法侍疾于榻前”?呵,真是好一个贵妃,藏字于信中,又提供了合理化的碰头理由。 一封家书倒是要素丰富,委实令人刮目相看! 如今看来,将军府怕是也不干净。 他们想干什么?偷天换日、颠覆朝纲吗?! 谢晟怒极反笑,韵皊与沈初珩的事直接被他抛诸脑后。他眸色沉沉,唇角竟扯起一个与韵皊相似至极的笑,诡秘又疯狂。 柳太傅、柳贵妃、“二皇子”、将军府…… ——喜欢玩是?那朕,就陪你们玩个够! _ 【果然是他!】韵皊并没有什么被愚弄的感觉,毕竟那时她还没与他摊牌,谢晟的帝王之心正对她有所猜忌。她只是没想到,皇家暗卫的联络方式竟然如此隐秘。 疏月长叹一口气。怪不得那日翻了四五遍存档也没找到不对劲的地方,原来指令是靠着这习惯性动作一般的叩响下达的。 韵皊出声宽慰道:【毕竟是九五至尊,总要留些常人无法预料与难以觉察的后手,不必泄气。】 ——要她说,指不定这不同部位、不同轻重、不同频率的叩击,还代表着不同的指令呢。 她刚要起身,就被沈初珩制止:“殿下别动,就快好了。” ——啧,差点忘了这小男宠大早上的非要给她画像。 无奈,韵皊又重新靠了回去,玉白纤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挼着雪狼的软毛,斟酌了一下措辞:“……阿珩,这丹青一道,你造诣如何啊?” 沈初珩兀自挥毫,美滋滋道:“殿下放心,珩虽是第一次画人物,但于山水写意画一道上,倒也颇有些心得。” 心得?韵皊嘴角一抽。端看你潇洒泼墨,就不似在画人像的样子。 就见沈初珩放下笔,满意地看了看成品:“殿下果然是姿容绝世、超凡脱俗!” 【皊宝……】疏月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闻言,韵皊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待她亲眼看到时,也还是狠狠无语了一把。 墨色渲染出的山峰巍峨耸立,云雾缭绕其间。水流潺潺,草木葱茏,古松挺拔,端的是恬静悠远。 ——不过,她人呢? 韵皊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 她指着不仔细找都没找到的、立于溪石上飘然若仙的背影:“这……是本宫?”见沈初珩邀功似的点点头,韵皊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就……很难评。 好好一个人,没有拇指大小不说,还是看不到正脸的背影……这也太写意了一些。 默了默,韵皊最终还是无奈地笑开:“画得不错,合本宫意。” 见她展颜,似纵容般漾开一个柔美的笑,沈初珩心脏怦怦跳,挪不开眼。他屁颠屁颠跟在已经起身的韵皊身后,心情愉悦得甚至想哼出小曲。 ——哼!还想骗他呢,他早就看出来殿下对这幅画没有想象中的喜欢了! 不过她愿意哄着他,他就高兴。 这两日夜夜做梦,梦里却与前些日子不同,都是自己在一个造型奇特的书房里作画。梦中自己不知画中人面貌,却下意识认为,那人就是她——他的殿下。他的阿皊。 沈初珩目光落在韵皊身上,翻飞的衣袂似是和某个不可言说的夜晚重合—— 神仙洞府中,似梦似真的抵足相交,温软缠绵……幽幽昙香揉着汗与泪,自是铁骑突出刀枪鸣,侬言娇语,不足为外人道也。 ——阿皊。 沈初珩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唇齿生香,有一股腻人的甜要蜿蜒回心底。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总有一日,他会让殿下为自己敞开心扉的。 第22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21 “怀宁郡主的生辰宴?” 谢旻灏派人来送帖子的时候,巫灵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终于来了。 她想不明白谢旻灏具体打算做什么,可韵皊却能猜出个大概。 先帝有一位去西戎和亲的养姐,封号为桓淑。先帝为了示好,又在西戎再次提起联姻时,主动为唐国公求娶了桓淑公主之女为继室,后生下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被册为怀宁郡主。 虽然并无皇家血脉,但按辈分来说,这个怀宁郡主也算是她的表外甥女。 这几日谢旻灏频频接触唐国公原配妻子所出的大公子,言语诱导加之以大饼攻击,想要算计巫灵纤的婚事。 唐国公府的大公子,母家虽与柳家有亲,但到底不是嫡系。自桓淑公主之女生下幼子后,与身份贵重的弟弟相比,便处境尴尬了不少。所幸他还有另一重身份——二皇子的伴读,故此府里倒也无人轻慢于他。 只是他如今年岁不小,唐国公却迟迟不肯上折子请封他为世子。心绪不宁间,他竟真的被谢旻灏说动了,打算和巫灵纤生米煮成熟饭,好给自己的身上再加几分筹码。 对此,韵皊嗤之以鼻。 能不能算计到巫灵纤暂且不论,就说“驸马不可参政”这一条,若他尚了公主,唐国公但凡有点野心都铁定不会再将世子之位给他。 更别提若是皇家丑事被撞破,他焉有命在还是两说。 倒是谢旻灏,想要浑水摸鱼帮自己伴读一把,好将唐国公府牢牢绑在他这条船上,竟然还收买了几个侍卫打算设计怀宁郡主声名尽毁。 不得不说,论画蛇添足这一点,谢旻灏是和柳楣学了个十成十。 听罢韵皊的话,巫灵纤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苗寨民风淳朴,鲜有鸡鸣狗盗之辈,更别提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至少巫灵纤是从未听说过的。从小在苗寨中长大的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腌臜事。 韵皊对她并没隐瞒什么。唐国公府的生辰宴,既未给她发帖子,她自是不便不请自入。且适才柳楣也差人来传了话,明日邀她一同赏花,明晃晃地就是防着她去搅局。 韵皊想,还有个不知是谁的苗寨叛徒在前面等着呢,就先叫心性纯良的巫灵纤见点风浪,要不然后面的事可怎么受的住。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个人,八成与巫灵纤关系匪浅。 况且,柳楣除了邀请她,还命人给柳府传了话,邀柳家二房的嫡女入宫。她也想看看,这柳楣的目的是否与她猜想的一致。 若一致,那必然是一阵绝妙的“东风”;若不是,至少也能看个乐子,操作得当的话,还能提前收点利息。 ——毕竟,宫权已经在柳楣手上太久了,这宫里的人,也是时候清理一下了。 “既是如此,明日灵纤一定会慎之又慎。”巫灵纤皱着眉,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笑意全无,黑沉沉的,瞧上去竟和谢晟如出一辙。 韵皊心下感叹:【龙生龙,凤生凤。你说这剧情还真是离谱,明明谢家这一家子都是白切黑,就原主一个人跟基因突变似的,阴狠毒辣放在明面上,偏偏内里又蠢得清新脱俗。】 疏月:…… 不敢吱声。 韵皊又开口叮嘱道:“明日本宫不便前去,你只管放开手脚。如果形势有变,你无法全身而退,记得在暗处打手势,本宫派去的宸阳卫自会护着你。” 巫灵纤笑得灿烂,仿佛刚才脸上的阴霾只是错觉:“美人姑姑放心,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可没几个人能算计得了我!” _ 倚霜涨红了脸,看着将她堵在墙角的少年,有些气急败坏:“李御厨!请自重!” 李顷垣颇为无辜地眨眨眼:“路这么宽,咱俩偏偏看中了一条,这有什么办法呢?” “那就各走一边啊!你这样真是毫无体统!” 面前少女虎着一张脸,偏偏毫无气势。 李顷垣不由想起上一世,她也是整日将“规矩”“体统”挂在嘴边,不肯泄露分毫爱意,直到身死道消,才敢颤抖着手抚一抚他的脸,让他日后别再念她,早日修成正果。 可情已入骨,怎能不念?若身畔无她,又何来正果? 现如今,她就站在他眼前,只有与以往三分相似的容貌,却也是活生生的。李顷垣数万年的思念几乎就要压不住,奔涌而出。 李顷垣捻了捻手指,控制住想要捏她脸颊的冲动:“所以你走右边,本官走左边啊。这也没什么问题?” 倚霜哽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迎面的左右如何能这样论?合该走相同的一侧才对。” “是啊,这不就与姑娘走了同一侧吗?” 倚霜:…… 麻了,真的。 从未见过如此孟浪之人,偏生还奈何不了他。 只要这人服软露出个委屈巴巴的表情,自己的心尖儿就莫名像被小猫抓了一样,麻麻痒痒,一点儿气都生不起来了。 倚霜合理怀疑自己中了什么招数,并且她有证据:“大人日日接近奴婢,到底所图为何?” “当然是图倚霜姑娘你啊~”少年猛地凑过来,灿若星辰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声音认真,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心也一团乱麻。 倚霜骂了一声“不要脸”,一把推开他,慌不择路地逃离了御膳房。 李顷垣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却低低地笑出声来。 师尊。霜儿。 倾我所有,辗转时空。不为长生,不求正果。 所图的,也不过是个你罢了。 _ 【真甜真甜,牙要甜掉了。】疏月的嘴角恨不得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韵皊偷瞄着自打回来就一直脸色红彤彤的倚霜,状似无意道:“倚霜,是身子不舒服吗?本宫差人去请个御医给你看看?” 倚霜忙道:“不必了殿下,奴婢不值当劳烦御医,只是回来时跑得略急了些。” “这样啊。”韵皊尝了口桌上的糕点,皱起了眉,“这李御厨真是越来越怠懒了,这糕点怎做的这样难以入口?若不是皇兄下旨要他做三年的厨子,本宫真想极客就把他赶出宫去!” 倚霜吓了一跳,不知内情的她以为李顷垣真的惹了韵皊不快,一时心绪复杂,不知为何涌起一股焦急。她“扑通”一声跪下:“殿下息怒,气坏身子可如何是好?不过一个小小的厨子,想来是不敢惹怒殿下的。李御厨平日里也算仅仅爷爷,许是负责备菜的小厮弄错了也说不定呢?” 【瞅瞅,急成这样,看来我那异界的小师侄也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嘛~】韵皊在规则空间内兴奋地和磕着瓜子儿的疏月对视一眼。糟糕!姨母笑快压不住了! 见韵皊一直不说话,冷静下来的倚霜不由一阵懊恼。 ——自己怎么就冒冒失失地给那登徒子出了头呢! 若是殿下怪罪下来,岂不是要被牵连?李御厨啊李御厨,你可真是害惨我了! 正暗自懊恼,却听韵皊若有所思道:“倒也有几分道理……”不待倚霜反应,她就肃了声音,“既然如此,倚霜,本宫就交给你一个任务。”她努力压下嘴角,做出一副事关重大的表情,“李顷垣是将军府独子,虽然皇兄已经下了明旨,但他冒用阿珩姓名参加选拔一事,本宫还是觉得他可能有什么阴谋。你去盯好他,若是个好的,本宫自然不介意摒弃前嫌;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立即回禀!” 语气之坚决,态度之强硬,要不是疏月早知道她的真面目,怕是也会信了她的邪。 倚霜直接就被唬住了,满脸严肃地领了命,即刻就去“执行任务”了。 韵皊和疏月对视一眼,猥琐地“嘿嘿”一笑,击了个掌:【bgo!】 第23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22 无论时间还是空间,交汇与循环都是最奇妙又充满无限可能的。 像是人间四五月芳菲已尽,而春的尾巴恰是夏的犄角;又好比物换星移仍如期而至的生辰,虽为去岁的句号,亦作来年的序章。 次日上午,巫灵纤便到了唐国公府。 因着巫灵纤的身份,她被排在了闺阁小姐们之首,行至堂前,与国公府夫人及怀宁郡主见了礼,她便施施然落了座。 对于这位新鲜出炉的毓禾公主,京城贵女们的评价自是不一而足。见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巫灵纤并不在意她们如何讨论自己,只是心中兀自嘀咕谢旻灏怎么还不动手。 偶尔有几个前来搭话的,也都被她笑着敷衍走了。 “毓禾公主可是觉得烦闷?”见她一人孤零零坐在一处,今日做东的怀宁郡主有些担心怠慢了客人,便主动上前来询问。 巫灵纤回眸,身着浅黄色衣衫的怀宁郡主正双眸含笑看着她,衣襟上绣着的蝴蝶活灵活现,鬓边一只攒丝多宝簪子坠着小小的流苏,还在微微的晃动,看上去灵动又明媚。 原本她也存了引怀宁公主前来的心思,只是还没想好怎样去搭话。这下直接省去了复杂的人情往来,巫灵纤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也好转了一些。 “并未。郡主将园子布置得很是雅致,都有些应接不暇了呢。”面前的郡主虽算不上是绝色,却也是个清丽佳人,巫灵纤天然就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郡主可愿一同赏赏花?”见怀宁郡主似有犹豫,巫灵纤压低了声音,“本公主来京不久,但也听说了桩趣事,想要与郡主分享。” 怀宁郡主听懂了言中之意:“公主相邀,怀宁自当作陪。劳烦稍候片刻,怀宁去回禀了母亲。”她是寿星,离席总是要交代一下的。 巫灵纤颔首:“这是自然。当不得劳烦二字。” 少顷,待怀宁郡主回转,二人便一同逛起了园子。 正值暮春时节,一片红瘦绿肥中,廊前朵朵怒放的芍药花艳丽却不艳俗。草木郁郁葱葱,二人走走停停,间或有蜂蝶相伴。 “公主入京已有些时日,可还住得惯?”怀宁郡主也没急着问,毕竟今日大办宴席,人多口杂,看毓禾公主的样子,倒好像是什么要紧事,故而主动开口,递了个枝子。 巫灵纤会意一笑,慢悠悠道:“衣食倒还算习惯,只是或许因着这富贵总能迷人眼,倒是听说了桩闲事,来给郡主逗个乐子。” 怀宁郡主挑眉:“哦?听着倒像是王公贵族家的闲事。” 巫灵纤点头,口中却否认:“非也,今日这一桩事,却是一商贾之家发生的。” 怀宁郡主心中疑窦丛生,想来这家贵族是不便细说的。思绪转了个弯,手上却已亲昵地挽上了巫灵纤的胳膊:“毓禾姐姐就莫要卖关子了~” “却说这京中有一户富商,专做海上生意的,因着靠天吃饭,生意便也时好时坏。”巫灵纤娓娓道来,“商行里另一位专做陆地生意的商人想同这海上商户结成儿女亲家,海上商户就将自己的养女嫁了过去。谁知没几年,风水轮流转,陆地上的生意行情也不大好,两户人家沟通以后,就将这养女的女儿嫁回了海上商户的家,许给了其较重用的一个庄子的管事。” 怀宁郡主听着,脸色慢慢有了变化。 靠“天”吃饭,那不就是指皇亲? 那这个故事,说的不会就是…… “这个故事,讲的正是这管家。”巫灵纤的语调未变,“这管事原配妻子早已过世,独独留下一子,而继室进门后起初只是诞下一女,没多久却又生下一个嫡幼子。虽管家并无太多偏颇,可因着这续弦身份贵重,长子便自觉身份尴尬,在旁人的挑唆下决定挑一个好时机算计一门极好的亲事。” 怀宁郡主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说的正是国公府的事。 ——还能是何时?这个“好时机”必然就是今日! 大哥想要算计婚事……他想要算计的,是谁? 思及巫灵纤刻意加重语气的“极好”二字,怀宁郡主恍悟。以国公府如今的地位与姻亲背景,除了皇室公主,想必自家那个鼠目寸光的大哥不作他想。 就听巫灵纤接着道:“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稀奇,毕竟这种事情,在话本里也是常见得很。偏生这教唆长子之人,还打算亲自出手,毁了那续弦所出的嫡女,意图给这长子再添一份保障。”说完,她意犹未尽地笑笑,“要按本公主说,还从未见过此等离奇之事。素来那教唆之人只需要坐山观虎斗,怎得就有人能做出挑拨成功后又亲自出手的蠢事呢?” 此时怀宁郡主的脸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一张白嫩的小脸上满是隐忍的怒火。 好个卫光曜,母亲自过门后从未苛待过他,而他平日里总是找昇儿麻烦,自己也只当他是大哥尽力忍耐着,没想到这个刻薄寡恩之人,不仅蓄意破坏她的生辰宴,还又蠢又坏又天真,真当算计了皇家还能全身而退? 听毓禾公主的意思,那教唆大哥的人,竟还打算将她一起毁去! 怀宁郡主眸中滑过一丝讥讽的光。 国公夫人生在民风彪悍的西戎,怀宁郡主的体内自然也流淌着西戎人好战的血液。更遑论夫人为了加强女儿的体质,从小就教她骑射和摔跤,怀宁郡主也略有些天赋,十几年如一日下来,虽算不上武功高强,但即便是面对八九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自保也是不成问题的。 想当她是闺阁弱女子任人宰割?呸!白日做梦! “故事既已听完,怀宁先失陪一阵。”怀宁郡主向巫灵纤告罪,“忽地想起今日忘记佩软剑了,待公主有需要,再唤臣女便是。” “郡主请便。”巫灵纤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此种程度的机锋便是傻子也听得懂——她在暗示自己会武、可以自保,又表示如有需要,自己也可以提供帮助…… 倒是没想到,看上去娇娇俏俏的小姑娘竟是一个擅使软剑的狠人! 巫灵纤饶有兴趣地眯起了眼。 第24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23 果然,沟壑不深、容量有限的脑子,能想出来的招数都是滥俗的。 巫灵纤垂眸看着自己裙角上的一大块污渍,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蠢蠢欲动。 没错!就是这样!按话本里所写,接下来她就会被带到一个做了手脚的房间,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浩浩荡荡的观众来撞破“奸情”…… 谁懂啊?谁懂啊?明明被算计的是她,可她却兴奋得很是怎么肥四啊? 跪在她脚边瑟瑟发抖的侍女一个响头磕下去,正打算说什么,就被巫灵纤开口打断:“走,带本公主去更衣。” 侍女:??? 不是,我台词还没说呢! 巫灵纤起身,目光怪异地看了看保持磕头动作不变的侍女:“愣着干什么,走啊!”这侍女也忒不敬业了一些。 “……是,公主殿下请随奴婢来。”侍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低眉顺眼道。 恰逢主位上怀宁郡主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正被搀扶着起身:“……诸位姐妹们见谅,这玫瑰酿委实醉人了些。” 一片嘈杂声中,巫灵纤与怀宁郡主的眼神隔空交汇,又很快若无其事地错开。 _ 阳光透过云层,柔和地洒在青石路的每一个棱角。虽时近初夏,但品种多样的牡丹依然在御花园中盛放得颇为肆意。花瓣层层叠叠,半掩不掩地护着其中的花蕊。清风徐来,枝条轻轻摇曳,惹得空气中的花香好一阵荡漾。 “这牡丹国色天香,倒是颇衬贵妃娘娘。”一个粉衣少女娇娇地笑着,引得一众低位妃嫔争先恐后地附和。 柳楣很是受用,却还是谦虚道:“本宫蒲柳之姿,怎敢与这‘花中之王’相提并论?” “——看来贵妃有自知之明不少。” 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柳楣闻言,笑直接僵在了脸上。 众人闻声看去,一袭雾紫绣金衫裙的韵皊迤逦行来,其后随了不少女使,身边还跟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怀中抱着一团雪白,亦步亦趋。 嫔妃们纷纷跪下行礼,那粉衣少女见状也连忙随之一起。一时间,只柳楣一人站在原地。 柳楣一看到韵皊这张脸就心中恼怒,更别提还有一个沈初珩,火气直接噌噌往上冒。 韵皊立在那里,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沈初珩上前一步:“贵妃娘娘见了殿下,为何不跪?” 韵皊满意地勾起唇角,饶有兴致地对疏月道:【瞧,亮爪子了。】 疏月:…… 不等柳楣回话,那粉衣少女直接站起身:“放肆!你当自己是何身份?竟敢叫当朝贵妃下跪?” 柳楣装模作样地呵斥一声:“瑶儿,这是樾公子,不可无礼!” 柳若瑶是柳楣堂兄的嫡女,年方二八,今日柳楣将她召进宫来,本意是想在午膳后给谢旻灏相看,也还没来得及给她说清楚宫中的势力分布。 是以柳若瑶闻言,只以为沈初珩大约也是位身份贵重的宗室之子,只是尚无爵位才以公子相称。本就因对方的容貌感到惊艳,再加上自己脑补出的身份,柳若瑶想,若是相看二皇子不成,这位樾公子倒也是个出路。 想着,她就缓了脸色,屈膝行礼,刻意微微垂头,露出一截光滑白嫩的脖颈:“樾公子见谅,瑶儿也是一时担心姑母受到冲撞——” 没等到柳楣行礼,沈初珩面上有些不耐,直接打断:“本公子又没问你。”说罢还不解气似的嘟囔一句,“真是丑人多作怪,不知所谓!” 柳若瑶的脸色变来变去,犹如调色盘一般。 【她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疏月皱起了小脸。 韵皊摸了摸下巴:【大抵是“东风”的前奏。】 疏月的脸皱得更厉害了。 ——皊宝什么都好,就是爱打哑谜。 “好了。”韵皊出声,一语双关,“柳家的家教,确实让本宫大开眼界。” “长公主殿下无凭无据,缘何诋毁我柳家?”因着嫔妃们行礼时口呼“长公主”,柳若瑶也知晓了面前人的身份。初时只是见韵皊如此貌美生了些妒忌,但现下听到这话,却是不依了。 照她看,这长公主在坊间名声那样差,不是没有道理的。 韵皊上下打量她一眼:“本宫记得,柳小姐的嫡亲兄长早几年便已娶妻了,因着正室夫人两年来无所出,便纳了几房妾室,可有此事?” 柳若瑶懵了,这话题跳这么快的吗? 虽然不解,可她还是答道:“回殿下,确有此事。” “听闻今年年初,其中有一名妾室诞下了庶长子?” “正是。” 柳若瑶倒是一直云里雾里,可柳楣的脸已经渐渐黑下去了。 韵皊才懒得管柳楣心情如何,反正这次让她丢脸的人也是她自己找来的:“那这妾室平日里能否管教你?会不会对你不敬?”她加重语气,似有深意道,“比如说,见了你不行礼;再比如说,纵着她娘家的人对你大呼小叫?” 柳若瑶瞪大眼睛:“那怎么可能?!我可是嫡女!她一个兄长的妾,便是侥幸有了子嗣,又怎么可能爬到我头上来!” 韵皊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看来柳小姐是知道原因的。” 【皊宝快看,那个柳巫婆脸都绿了!】 觑到柳楣难看的神色,又听疏月叫柳楣“柳巫婆”,韵皊差点没绷住:【疏小月,不要总在打脸环节变身搞笑女!你这样让我很难做欸!】 疏月“嘿嘿”笑着,用尾巴尖儿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点头哈腰示意她继续。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有些低位嫔妃甚至把头都深深低下去,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可柳若瑶还是没反应过来,甚至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殿下这是何意?” 韵皊收起脸上的表情,眸色一厉,声音也沉了下来:“本宫乃先帝嫡出,柳氏哪怕位及贵妃,也不过是皇兄的一个妾。可她见到本宫,并未行礼。而你,贵妃柳氏的娘家人,在本宫未叫你起身之时擅作主张,甚至还冲着本宫的人大呼小叫——”她盯着柳若瑶,“柳小姐觉得,本宫这个凭据,够不够有力?说你柳家家风不良,算不算诋毁?” 柳若瑶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这半晌,她竟似个跳梁小丑一般。韵皊话说得清楚,她哪还不知道,这位“樾公子”正是长公主那位坊间所传的“房内人”?打狗都还要看主人呢……她先是对长公主无礼,又试图献媚于其男宠,更别提还当众落了姑母的颜面…… 柳若瑶越想越怕,目光无意间掠过韵皊肩头吐着蛇信子的疏月,直直撞入那双淡漠而冰冷的透红色蛇眸,瞳孔骤然放大,一时间面如金纸,竟就这么直直朝后倒了下去。 疏月:…… 我说她这是碰瓷有人信不? 第25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24 国公府,襄兰阁。 卫光曜在昏过去前只有一个想法。 ——这女人不讲武德!她不按套路出牌! 巫灵纤踢了踢地上像死猪一样的人:“切,还以为多大本事呢,一进门就能闻出来的‘不羡仙’——” 忽然想到了什么,巫灵纤得意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不对呀,“不羡仙”是苗寨秘制的情毒,从不对外赠予或售卖的! 其独特之处在于中毒之人会对再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产生类似于雏鸟情结的特殊感情,持续时间因人而异。 当年师娘意外研制出以后,大师兄石允彦不小心误食了,虽及时解了毒,可副作用却还在。 因着他再度醒转后第一眼见到的人是巫灵纤,追在她一个不过四岁的小屁孩身后大献殷勤,足足持续了一月之久。 虽然副作用消除了,石允彦自觉丢人,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有半年时间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内。 再出房门,还是方婆婆带他去找他的父亲,自此一别就是数年。 大家起初把这事当个笑话一样在传,后来因着主人公不在,便也渐渐淡忘了。 即便如此,苗寨中人还是默契地同意了大祭司提出的将此药暂列为禁药。 可如今,虽然只是似有若无的味道,但已经数年没见的“不羡仙”出现在它绝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巫灵纤烦闷地揉揉眉心,在屋里翻找起来。 卫光曜既然打算与她交谈,那必然有什么东西是他自认为可以拿捏到她的。 ——果不其然。 绕过屏风,小几上放了个花梨木盒子,镂空雕刻的祥云瑞鹤纹样,看着颇为巧夺天工。 凭谁瞧见了,都会觉得这其中之物必是由主人精心保管的。 巫灵纤甫一打开,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素爱熏木樨花香,这扑面而来的金桂香气,却没让她脸色变好几分。盒子里还有一张她的手帕,和一句她亲笔写的诗。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这是她闲来练字时抄下来的,虽原诗意思是至交知己,可若是有心人拿来当做是恋慕之词,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显而易见,今日这卫光曜打的根本就是先礼后兵的主意。想必若巫灵纤同意,他自然会给她一份体面,再由侍女好端端送回去;若她不从,左不过也就是那些见不得人的法子,来坐实二人此前早有私相授受。 若是韵皊听到她的心声,定然会连连摇头。 ——非也非也,卫光曜这个金玉其外的家伙打算给自己塑造成被公主强取豪夺的小可怜儿~~ 此时的巫灵纤用力攥着手里的纸,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她身边,有叛徒! 若是宫里的,左右她也没太深的感情,回禀了美人姑姑,后面的事自是无需她操心。 但万一,这人是苗寨的…… 巫灵纤思绪纷纷,不愿深想。 ——此事暂且搁置,眼下的境况还是得想个法子才好。她固然是可以轻松逃脱,但若就这么放过恶人,又不是巫灵纤的风格。 想起怀宁郡主,巫灵纤忽然眼前一亮,眸底窜起了不怀好意的小火苗。 _ 男宾席上,谢旻灏左等右等,也不见卫光曜回来,心下嗤笑:【惯会搞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还非要来什么“先礼后兵”。要本皇子说,“说服”可远远不如“睡服”。】 霸总养成系统20懒洋洋道:【是是是。】 【果然不是所有人都如本皇子一般天资聪颖,霸霸,你眼光可真好。同本皇子合作,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霸总养成系统20:……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想想反正最多只需要再忍这脑疾宿主一天,它耐着性子继续敷衍道:【对对对。】 【霸霸,等本皇子完成所有的任务,你能把《霸总宝典》、《霸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还有《霸总实录:如何拿捏女人的心》这三本秘籍都送本皇子吗?】 霸总养成系统20:【行行行。】 ——完成所有的任务?你还是琢磨琢磨太阳啥时候从西边升起更靠谱一点! 这时,谢旻灏看到卫光曜安排的那个小侍女正在拱门前探头探脑,叫什么来着?桃红? 想着,他就唤了出来:“桃红上前来。”见侍女不知为何迟疑,谢旻灏有些不耐烦了,“对,就是你,不要试图挑战本皇子的耐性!” 霸总养成系统20迫不及待私信向韵皊邀功:【主人,经过这段日子的调教,统统已经成功把霸总之魂深深刻入谢旻灏的骨血中了,您看去时空局面试这个事……?】 不多时,韵皊回了消息:【妥了,解绑以后有时空局的人来对接你。】 霸总养成系统20眉开眼笑:【您放心,统统我呀,一定站好最后一班岗!】 此时的侍女:…… 神特么的桃红! 她走上前,行礼:“奴婢春桃,参见二皇子殿下。”春桃刻意把自己的名字加重了声音,落在谢旻灏耳朵里就是另外的意思了。 谢旻灏脸上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诮、四分漫不经心:“女人,你的名字本皇子记住了。现在,你有一盏茶的时间,说清楚你想要从本皇子这里得到什么。” 救命,谁懂啊? 一个人直面二皇子真的很无助o_o 春桃努力保持微笑:“大公子命奴婢来请您去襄兰阁一叙。” _ 事态的发展让正在抽空分神看着转播的疏月“嘎嘎”直乐。 从一开始的“我就看看你要干啥”,到后来的“好好好这么玩是”,再到现在的“牛哇牛哇好想现场吃瓜”,也不过只用了一刻钟。 韵皊听着心痒痒,看看还跪在堂下试图挽回宫权的柳楣,也懒得再和她周旋了。 “柳贵妃,如今后宫无主,按照宫规,本宫身为护国长公主,可代掌凤印。你可别忘了,当初这凤印,也是本宫让了,这才暂时到了你手里。” 柳楣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怨毒。 她怎么可能忘?本以为曲绾楹死后便触手可及的凤印,因着陛下一道不顾朝臣反对的册封圣旨,逼得她不得不委曲求全,靠着讨好一个黄毛丫头才终于得了掌管后宫的权力。 这对于心比天高的柳楣来讲,与羞辱无异。 韵皊却不想理会她是否狡辩:“如今,本宫只不过是看贵妃你言行无状、罔顾尊卑,想来是年岁渐长以致身体有恙,这才想着收回凤印,并将宫务交予——”她伸出纤手看似随意地点了四个,“就你们几个,看着年轻些,身体好。端、谦二位淑仪主理,由顾昭容和李婕妤从旁协助。” 被点名的四位妃嫔:……这是,升位份了? 赏个花还能有这好事? 要知道,柳楣此人嚣张跋扈、恶毒刁钻,阖宫的低位嫔妃,日子过得都是战战兢兢,但有苦却只能往肚子里咽。 谁叫柳太傅在朝堂上一呼百应,皇帝如今又只有二皇子一个儿子呢? 皇帝本就不重欲,即位以来进后宫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还多是为了看望长公主的。进宫两年来都从未被临幸过,更谈何晋位? 本以为要这么一辈子领着微薄的份例银子,数着宫墙的砖瓦过下去,没想到峰回路转,老天爷竟然把长公主这么个大宝贝送到了她们面前。 到底还是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四人几乎要热泪盈眶了,领头新晋端淑仪的雷氏更是暗暗下定决心要想办法牢牢拴在长公主这条船上。 ——别的不说,这长公主不仅能治贵妃,还能治皇帝! 柳楣看着韵皊那张殊华昳丽的脸,恨不得直接给她挠花了。 这贱人是什么意思?骂她老是吗? 韵皊内心os:答对了,但没有奖励~ ——当然,实在想要也不是不行,看你想让我用什么方式送你走了(●''?''●)~ “贵妃一直不出声,可是觉得本宫怠懒了,不放心?”韵皊眸色深深,似笑非笑,“不若,由本宫亲自来接手,如何?” 第26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25 柳楣自然不可能愿意让韵皊去亲自掌管宫务。 ——要知道,几年下来宫里已经被安插了不少柳家的暗哨,如果是其他人管理后宫,兴许断尾求生还能留下不少;但如果掌权者是这个上一秒笑着、下一秒就能抹了你脖子的残忍长公主,怕是要折损一大半。 事情最终还是按韵皊起初说的那样定下来了,除了心在滴血的柳楣和仍在昏迷的柳若瑶,在场的主子们心情多少都比以前畅快了一些。 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谢晟的后宫形同虚设,既然没有帝王宠爱,这些被官员们送进来的妃嫔们也慢慢认清了现实。 在柳楣的压迫下,谢晟的后宫呈现出两个极端的阵营:柳楣,和其余妃嫔。 因此,只要没有柳楣,妃嫔们之间的相处异常和谐,看着甚至都不像是某位帝王的后宫。 这阴盛阳衰的团结架势,就算说是女寝室,怕是都有人信。 ——就这样,一个只有柳家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_ 刚回岁安宫,沈初珩就眼巴巴看着韵皊,一脸的傲娇与期待。 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就是能生生在他脸上看到三个字——“快夸我”。 韵皊被他这副样子可爱到了,伸手去够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乖,先回去歇一会儿,晚上陪你用膳。” 没等到想要的夸奖,沈初珩有些失落地抿了抿唇,不过想到晚上两人可以单独用膳,眉头微松,眸里又重新带上了几分雀跃。 【快快快,我要看回放!】 感叹了一句“真好哄”,送走沈初珩的韵皊马上屏退宫人,急匆匆进了规则空间。 就见巫灵纤放蛊咬昏卫光曜以后,让春桃去请谢旻灏来。 按原本的计划,如果巫灵纤同意了卫光曜的威逼利诱,便会由春桃将她领到其他的房间,更衣后回到宴席上;如果巫灵纤不同意,卫光曜会摔杯为号,让门口的春桃加大“不羡仙”的剂量,待有人寻来时做出一副“被迫守门”的姿态即可。 见巫灵纤出来,春桃只以为是二人已经谈妥。 她心中不由有些嫉妒。明明只是一个蛮荒之地的民女,却摇身一变成了公主,如今就连她倾慕已久的大公子都要想方设法求娶。在她看来,巫灵纤不过是一只撞了大运的山鸡,凭什么就得了大公子的青眼? 可一想想,大公子承诺她事后会同夫人求了她来做良妾,春桃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巫灵纤敏锐地觉察到了春桃眼中的不甘——这可不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吗? 于是,巫灵纤干脆也不遮掩了,直接把春桃拉入房中,对她进行了一番如此这般的威逼利诱。 听到“不羡仙”的功效和威力,以及巫灵纤叫她做的事情之后,春桃对巫灵纤的态度直接就是一整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恨不得直接给她供起来。 ——这哪是山鸡,这分明就是她走上人生巅峰的金牌僚机! 带着“合作共赢、共创未来”的充沛信念感,春桃忽悠起谢旻灏那叫一个不遗余力。 待二人来到襄兰阁,谢旻灏刚想对来开门的巫灵纤露出他勤学苦练、初见成效的统计图式微笑,就见巫灵纤和春桃脸上齐齐浮现出了古怪的表情—— “进去你!” ——这是他在天旋地转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巫灵纤留春桃在襄兰阁守着,自己去找怀宁郡主。 此时正因地上横七竖八的侍卫该怎么处理而苦恼的怀宁郡主,也在巫灵纤不动声色的引导下迅速决定了他们的最终归宿。 “这……会不会……”春桃看着二人从小路拖来的魁梧侍卫,犯了难。 若是二皇子也就罢了,她不想温润儒雅的大公子被这些贱皮子玷污。 巫灵纤露出一个“此言差矣”的表情:“想想看,你都觉得他受了苦,你家大公子必然就更加接受不了。如果在这个时候,你及时出现,对他毫不嫌弃、温柔以待,再加上那‘不羡仙’——” 话还没说完,春桃就已经上手帮忙了:“别说了,抓紧时间。” 巫灵纤、怀宁郡主:…… 一时搞不清楚被威逼利诱的到底是谁。 【呦吼!】见侍卫被全部扔进去,韵皊眼睛亮了,【这这……强人锁男?!】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兴奋了啊~ 疏月贼兮兮地笑:【要我说,这春桃可真是点睛之笔!】 韵皊赞同地点头。 之后事态的发展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襄兰阁的闹剧被发现时,满屋子石楠花的味道衬着一片乱糟糟的群魔乱舞,真是好一个纵情驰骋,辨不清东南西北…… 以为能有好戏看的众人脸都绿了,恨不得立刻马上洗洗眼睛。 其中不乏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哪见过这么而惊世骇俗的画面啊?且不说这些人在做什么腌臜事,单单是衣衫不整的男子满地乱爬,就已经惊得几位官家小姐双眼一翻,厥了过去。 一时间,尖叫、惊呼、嗤笑、愕然……各种各样的声音揉在窃窃私语中冲击着动作片主角们的耳膜。 谢旻灏就是在这种情状下醒来的。 第一眼,他就看到卫光曜那张紧闭双眼、似愉似痛的脸。此时在谢旻灏的眼中,身下之人那涨红的双颊上,还残存着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痕迹,他的心头骤然升起一阵怜惜。 国公府的主子们已经得知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先传了消息命人疏散宾客,以免家丑外扬。 就在这时,春桃推开人群,哭着冲了进来,不管不顾地推开他,一把抱住了昏迷不醒的卫光曜:“公子!公子!你醒醒啊!” 春桃将方才自己特意去多穿了一件的外裳脱下,给卫光曜围上,借着动作将巫灵纤给她的解蛊虫放了出来。 眼见卫光曜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春桃的表情变得更加伤心,泪珠一颗一颗落下,心中除了紧张和期待,还有些许的歉意。 对不起,大公子。奴婢以后,会对您很好的。 卫光曜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哭得雨打梨花般的春桃。 第27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26 柳家和国公府狠狠出了一次血,才堵住了所有知情宾客的嘴。 韵皊哪能就这么放过谢旻灏?思及国公府确实无辜,她直接做起了疏月的本职工作。少顷,一册名为《风流皇子爱上我》的话本就新鲜出炉了。 一个小国皇子爱上自己的伴读,可苦于世俗,他只能将这份心意深藏心底。本想着两人就这样以好友之名度过余生便也罢了,不料没过多久,伴读有了心上人。在经过痛苦的挣扎和抉择后,皇子最终选择臣服于自己的心,强行占有了他,而无辜的伴读一家,就这样遭遇了飞来横祸…… 情节之跌宕起伏,感情之荡气回肠,战况之香艳激烈,让疏月这个真·作家叹为观止:【皊宝,你干脆来吃这碗饭,我说真的。】 【还是不了,我怕你饿死。】韵皊毫不留情。 疏月:…… 这天没法聊了。 韵皊唤来倚霜:“稍后你去御膳房时,悄悄把这话本交给李顷垣,让他找靠谱的书坊……” 如此这般地交代过后,倚霜接了话本,却犹豫道:“殿下,这……” 韵皊饶有兴致地歪头看她,语气促狭:“这有何不妥?左右你也不是第一次给他送东西了。” 倚霜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都发着抖:“殿下息怒,奴婢绝无可能备主,也绝对没有同李御厨私相授受,只是——” “好了,本宫知道。”韵皊看她吓成这个样子,也没再继续逗她,“李顷垣此人没什么坏心,本宫上次那样说,不过是有意想要帮他一把。”她握着倚霜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只管放心与他相处便是。” 倚霜面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看上去可怜极了,表情却是懵懵的。 帮他?帮他什么? 她迟疑道:“……奴婢不明白。” 韵皊只是用那双幽黑的眸子看着她:“他的心意,你真的不明白吗?” 倚霜心跳一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还气呢?】见疏月直到倚霜走了都一直不理她,韵皊暗自诧异,真生气了? 疏月还是不理她。 韵皊凑过去一看,墨蛇盘成一小堆,蛇头埋在中间,一动不动。 半晌,疏月的声音响起,带了丝哭腔:【皊宝,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韵皊一听就知道她钻牛角尖了。 还没等她回答,疏月就自顾自继续说道:【我不是个负责任的作者,也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亲妈。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曾试图补救,可我根本找不到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到头来,就连和你一起做任务,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哪里就到头了?第一个小世界都还没结束呢。】韵皊弹了弹她的小脑袋,【再说,你可是我最大的金手指呢,妄自菲薄可不是你疏小月的风格。】 疏月很是泄气:【我算哪门子金手指啊……】 【不要这么想。】韵皊打断她,强行把墨蛇脑袋摆正。 四目相对,韵皊开口道:“我的能力和灵魂,都始于你的起心动念。” ——她没有用意识交流,而是直接出了声。 “你赋予了我存在,那么我的存在对你而言必然有意义,就比如现在。”韵皊神色中是疏月从未见过的认真,“找不到关键,那我便陪你一起去找。疏小月,我们是朋友,是伙伴,是要一路同行的人。” 她看着疏月,鸦青睫羽微微颤动,眸色深处散着星星点点的光,耀眼而柔和。 疏月直面美颜暴击,整个人都是愣愣的。好半晌,才道:【皊宝,你好漂亮啊呜呜呜呜~~~】 韵皊:??? 不是,煽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_ 沈初珩很不高兴。 他气鼓鼓地看着和巫灵纤把酒言欢的韵皊,眼里的幽怨几乎要化为实质。 骗子!明明说了陪他用晚膳的,结果来了这么多人! 偏偏韵皊不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的,竟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一直到韵皊送了谢晟等人出去,沈初珩才终于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提步就往外走。 ——不等她了!回去睡觉! “这是要去哪?”迎面撞上折返的韵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盛满月色,恍然间似乎包裹了溺人的柔。 沈初珩退后几步,也不说话,就那么瞪着她。 韵皊理直气壮:“你瞪本宫做什么?本宫是说了陪你用晚膳,但又没说只陪你!” 沈初珩:…… 更气了怎么办? 见他眼眶都气红了,韵皊向前一步,抬眼看他:“就这么想本宫陪你么?” 沈初珩生得高,韵皊也只堪堪比他矮上半头。此时二人贴得近,韵皊的气息喷洒在沈初珩的脖颈,昙花香混着些许酒气,衬得她如同醉人的花妖,搅皱了他心上一池春水。 “怎么不说话?” 沈初珩赌气似的道:“殿下哪里还有时间理会我?” “这不就有了吗?” “那我要你只理我!”他大声嚷嚷着。或许也是因着饮了些酒,沈初珩肉眼可见地大胆了起来。 宫人们识趣地退了下去,就连疏月也悄悄遁了。 韵皊伸手,玉白手指轻轻抚摸着沈初珩上下滚动的喉结:“这么霸道?” 不待沈初珩回答,她便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往下拽。一时间,二人的距离极近,近到能看到彼此眸中的波澜壮阔和烈焰熊熊。 “阿珩还没有回答问题。”韵皊朱唇微扬,“想要本宫陪你吗?” 沈初珩耳尖悄悄红了。 默了默,他还是很诚实地道:“……想。” “想要什么呢?是想要陪你,还是——”韵皊向他凑近,用鼻尖轻轻蹭着他的,声音暧昧又充满蛊惑,“——想要我?” 脑海中似有烟花炸响。 一瞬间,沈初珩心跳如擂鼓,声音大得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他微微垂头,入目便是那娇艳饱满的唇。仿佛着了魔一般,他越凑越近,最终轻盍双眼,以一种极其虔诚的姿态,吻上了他肖想已久的唇。 青涩而温热的唇舌细细描摹着他的珍宝,贪婪却又克制。 蓦地,双唇分开,韵皊退后一步,定定看着他,仿佛是在确认什么。不待沈初珩失落,韵皊一个用力将他推得踉跄几步,后背撞在柱子上,随即便欺身上前,堵住了他未来得及出口的闷哼。 不同于沈初珩的克制,韵皊的吻是强势而霸道的。唇舌长驱而入,纠缠、掠夺、撕咬……纤手滑进衣衫,指腹顺着他的脊骨,若有似无地抚摸着方才被撞到的地方,像是安抚,又好似带点什么别的东西。 是什么呢?沈初珩费力地皱起眉晕晕乎乎地想。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又好像不是。 第28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27 【昨晚气氛那样好,怎么就没直接把他办了?】疏月恨铁不成钢,【亏我还专门去外面吹了一夜的风!】 韵皊表示,信不了一点:【哦?你确定不是泡了一夜温泉?】 疏月:……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好一会儿,韵皊突然说:【太快了。】 【什么太快了?】 【我和他,太快了。】韵皊觉得很奇怪,她不是一个会一见钟情的人,对沈初珩也还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甚至她很清楚,自己是有些喜欢这个少年,却绝对够不上一个“爱”字。 可莫名的,她就是觉得,她对他很熟悉。 见沈初珩的第一眼,韵皊就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就好像面前这个人,曾经陪了她很多很多年。 昨晚他那一个虔诚又克制的吻,也是那么似曾相识,一瞬间心头涌起的浓厚怜惜,让韵皊脑中那根弦“啪”一声断了。 待她从沉沦中清醒过来,二人已几近坦诚相见。 她想,这不对。 他们之间,似乎缺了什么很关键的东西,至关重要。 所以她果断抽离,带着些慌乱和狼狈,披着外衣在殿外吹了一夜的风。 ——当然,她没看见疏月。 【怪不得你知道我没在外面。】疏月嘟囔道,【要我说,你就是想太多,及时行乐呗,反正也不过就是一个小世界,你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是啊。 韵皊心中莫名怅惘。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太过真实,真实到她都差点忘了,这不过是个故事。 【可这样对他,太不负责了。】 疏月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纠结:【你开心就好了啊,左右他不过是个过客。】 韵皊听到“过客”二字,心头猛地一跳,忽然想到了什么。 【当然,皊宝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疏月笑眯眯道,【你可是我的大宝贝~~】 就见韵皊眼睛亮得惊人:【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小世界里遇到了自己想要相伴余生的人,那我可不可以用掉一个条件,让他一直跟着我?】她加重语气,【包括我自己的世界。】 【稍等哈。】疏月消失在规则空间,很快便回来了,【头儿同意了。】她疑惑地嘟囔,【答应得特别爽快,不带一丝犹豫的,甚至连一点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 这可真是稀奇。 人老成精,宋局长这个老头儿可是一毛不拔的,很少有人能从他身上捞到便宜。 就连她给韵皊讨福利,都搭上了自己不少星光币…… 啧,说起来都是泪啊~ 韵皊心下稍安。 【皊宝,你要用一个条件换沈初珩吗?】说实话,疏月是觉得韵皊有些草率了。 这才第一个世界,往后指不定有更好的人呢? 过了这么些日子,疏月早就把韵皊当成“亲闺女”了,还不止一次吐槽过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亲妈”。 疏月觉得,韵皊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 韵皊摇头道:【还不是现在。】她行至窗前,看着远处,【他同我兴许是有些缘分的。目前已知有交集的世界,还有一个修仙位面。】 【巧合?】疏月不以为意,【毕竟这两个世界本就因李顷垣建立起了链接,他会出现在另一个位面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 【所以我想再等等。】韵皊也认同疏月说的,但她心底总有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如果她认为这只是个巧合,那大概他们之间,真的就只是个巧合了。 沉吟半晌,韵皊道:【……如果除了修仙界,还能再遇到他,到时候再决定,也不算迟。】 韵皊虽然谨慎,却一向不是个喜欢遇事轻易退缩的人,整个虞家都给了她这样的底气与自信。 未知又如何?她一直向前走,就不怕触不到真相。 ——迷雾总会散尽,逃避没有意义。 在时间面前,谁都不能一直做胆小鬼。 _ 柳楣的日子最近很不好过。 因着宫权被收走,她的生活质量远不如以往。 虽说是符合贵妃规制的份例,可这些年来奢侈惯了的柳楣如何甘心? 可偏偏众妃嫔都默契地拧成了一股绳,任她上窜下跳,一会儿挑拨这个、一会儿怂恿那个,都在看跳梁小丑似的看她,根本没人接招。 柳楣乱拳打在棉花上,没一拳落在实处,心里都快怄死了。 更让她心烦的是,谢旻灏自从那日怀宁郡主生辰宴上出手不成反遭算计,最近如同疯了一般,时不时大喊什么“细桶”、“粗桶”、“揭榜”的,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要闹着去找国公府大公子…… 近日来,家里的口风也不太对了。 本来打算要把若瑶嫁进皇家,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二叔竟然和爹闹了起来,此事便也暂且搁置了。 柳楣越想越晦气,自打那个小贱种进宫以来,她就没有一件事顺心过。 ——果然是克她! 被嫌弃晦气的巫灵纤过得倒是滋润得很,每日除了带着巫尚栩满京城疯玩,就是去国公府找“新欢”——怀宁郡主,顺便看看卫光曜和春桃这一对“苦命鸳鸯”的热闹。 此时,吃瓜二人组正毫无形象地歪在怀宁郡主闺楼的拔步床上,看着手上的话本子,哈哈大笑。 “也不知这‘云出皎’到底是何人,不仅知道内情,还能编出如此有趣的话本!” 想想近日来京中因这话本子的风靡而愈传愈烈的流言,怀宁郡主觉得胸中郁气都散了不少。 二皇子自是不必多说,她本就因为曾被他冒犯而耿耿于怀,至于家里那个败絮其内的酒囊饭袋—— 呵。 怀宁郡主的声音带着丝寒意:“就是可惜了,不能收拾卫光曜这个蠢货。” 巫灵纤笑笑不说话,深藏功与名。 她当然知道云出皎是谁,不过不能外传就是了。 至于那“二皇子痴恋伴读,在伴读爱上侍女后强取豪夺”的流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真当她和小师弟只是在玩吗? 怀宁郡主惋惜归惋惜,可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向来人言可畏,若卫光曜名声尽毁,不仅国公府面上无光,母亲“管家不严”,必然也要跟着吃瓜落,弟弟妹妹将来议亲时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下头几个庶妹虽然木讷畏缩,到底也还算是乖巧,对母亲也未有过逾矩之处,自己作为嫡姐,自然也不能寒了她们的心。 更何况,就是不为了别人,她也要为了母亲考虑。 母亲作为续弦,一言一行俱是不能出错的。此番若卫光曜出了大丑,难免会被人觉得是她这个继室故意养废原配嫡子。 “唉……”怀宁郡主想着,又开始愁眉苦脸了。 ——她真的好烦这种被困在后宅的日子啊! 第29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28 “啪!”柳太傅阴沉着脸,将手中的密报扔给柳夫人,“看看你的好女儿,养出了个什么样的蠢货!” 柳太傅都要气疯了,一向位高权重的他今日上朝时收到了不少意味深长的视线,下值后他便命人去打听,结果竟查到了这样荒唐的事! 柳夫人看着“……坊间俱传二皇子不好红妆,与伴读有断袖之谊……”眼前不由一黑:“这绝不可能啊老爷!必然是这伴读被人收买试图攀污二皇子的!” “那你解释解释,他为什么现在还总往国公府跑?那日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柳太傅暴怒,“明明那卫大公子已经定亲,他非要去为难人家未婚妻做什么?!现在外面都在传,他谢旻灏对卫光曜情深似海,竟愿意和一个贱民争风吃醋!这还是一个皇子该干的事吗!!” 柳夫人被吓得一抖,仔细看了看密报上的内容,不服气道:“那日分明就是有人做手脚!至于这流言,想必也是国公府差人传出来的。他们倒是好算计,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还赚足了同情。” “行了!分明就是技不如人被反将一军,你这妇道人家懂什么!”烦闷地呵斥了一句,柳太傅平复了一下心情拉开椅子坐下。 对于流言的出处,柳太傅还是同意这一看法的。没见今日朝上,圣上特意夸赞了唐国公,还提拔了国公门下的武将吗?这明摆着就是补偿! 谢晟小儿,一早上没搭理自己,对着群臣的嘲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末了还将雷恩荣那老匹夫提拔成了皇城军统领,官升两级! ——这不是敲打,是什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楣儿的宫权被夺,有一部分正是落在了这老匹夫的女儿——端淑仪手里! 到底是为官多年,柳太傅深呼几口气,很快就把情绪压了下去。他面色如常问柳夫人:“二弟妹那边有没有再与你谈过若瑶的事?” “并未。”说起这个,柳夫人还有些委屈,“上次二弟妹来大闹了一场,说咱们大房要把他们二房的宝贝往火坑里推,自那以后一直到现在都再没有来往。” 明明他们确实是诚心要撮合若瑶和二皇子的,偏偏二房不知听了谁的挑拨,竟慢慢和他们离了心。 还有若瑶那孩子,现在看来也不是个安分的,分明就是自己心大了去勾引长公主的人,竟还怨怪是楣儿特意不与她介绍,想让柳家二房因此遭受牵累、被长公主清算,从而让柳家大房独享富贵…… 柳夫人得知的时候,都险些被这从天而降的一口大锅砸晕了。 柳太傅闻言,慢慢啜着茶,那双已经有些许浑浊的眼中明明灭灭。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 “……谢旻灏,是不成了。” _ 【滴!检测到位面男主光环掉落,现已收回规则空间暂存,待女主择定新任男主后再行发放。 任务进度:73; 当前任务进度适中,请任务者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沉寂许久的规则空间突然响起提示音,内容却让韵皊一惊:【发生什么了?谢旻灏男主光环没了?】 疏月查看后道:【柳家放弃扶持他了。】 韵皊了然道:【看来这些日子的布置总算没有白费。】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选择将军府另一位公子——李顷垣,还是决定自己上位了。 正想着,倚露进了前殿,见礼后道:“殿下,樾公子求见。” 沈初珩? 韵皊诧异地挑了挑眉,他来干什么? 【你说他来干什么?】疏月真是无语住了,【我没记错的话你这几日根本都没搭理过人家,也再没去过偏殿。】 这什么人啊?说她生性凉薄,她一打眼就把人给瞧上了,还抢回了宫里;可要说她恋爱脑,她还偏偏一连几天把人抛在脑后,想都没想起来。 一番思索,疏月觉得大事不妙。 ——完犊子了,皊宝好像有海王属性! 怪不得说什么再等等,原来是还想看看有没有备胎? 【唉,箭在弦上又被抛下,孤枕难眠呦~】疏月叹着气。 ——也罢也罢,沈初珩这小子走运,就先帮他一把,起码要给皊宝建立起正确的爱情观。 疏月觉得,为了这个家,她真是操心太多。 韵皊闻言,心上也涌起一抹歉意:“嗯,传。” 她并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疏月的小脑袋瓜里已经塞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韵皊的目光此时已经被走进来的人吸引住了。她看着沈初珩,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怎么瘦了这么多?”这才几日没见啊……宫里有人给他脸色看了? 捕捉到她语气里那一抹微不可察的心疼,沈初珩没忍住,眼圈一下就红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声音脆弱又倔强:“珩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了殿下不喜,求殿下解惑。” 韵皊知道他这是没安全感了:“你很好。”所以不用总害怕自己哪里没做对。 闻言,沈初珩心里更加酸涩。 ——他很好,只是她不喜欢他,对吗? 【不是,皊宝,你干嘛给人发好人卡啊?】疏月被她这直女行为惊呆了,【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看看人家孩子,眼泪都掉下来了。】 韵皊不懂自己怎么就火上浇油了,明明她就是在哄他的啊? 虽然想不明白,可她能看到少年脸上滚滚而下的眼泪。那泪珠顺着他形状优美的下巴掉落,一颗一颗,在铜青色的衣角上洇出一片片不规则的石绿水渍,明明悄无声息,却好似砸在韵皊的心上。 她急忙起身,要把沈初珩扶起来,却被拍开了手。 沈初珩破罐子破摔一般瞪着她,色厉内荏的表情下藏着浓重的委屈和惊惶:“殿下若是不喜,将臣赶走就是了!左右不过是个碍眼的人,新鲜劲过去了,换谁都是一样的!” 自那夜她推开他,沈初珩就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心凉了大半。 他的殿下,这是瞧不上他么?不然,为何会在关键时刻抽身而去? 明明,明明…… ——明明他早已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她也接受了的…… 想着,沈初珩忽然自嘲一笑。 也是,韵皊贵为长公主,只要她想,多的是想要巴上来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自己这样一个她一时兴起捡回宫的罪臣之子呢? 更何况,他之前还骗了她。 左右现在二皇子也算是半废了,爹娘的仇也算是报了大半,剩下的,就让他自己来。 沈初珩本也没指望韵皊能真的为陆家翻案,现在,就更不敢奢求了。 想来,他现在对她而言,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来之前,他就想过把话说开,从此一别两宽。可如今,直面她拒绝一样的话,沈初珩还是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难不成,她真要弃了他? ——他不许! 沈初珩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偏执,却又很快散去,像一阵风似的,快得无人发觉。 韵皊完全没想过他反应能这么大,回过神来急忙开口道:“我,我没有不喜你,也没想过赶你走!我只是,我只是……”她看着沈初珩满脸的“我看你要怎么编”,第一次觉得心慌得很。 疏月也看出韵皊的焦急不似作伪,连“本宫”都秃噜不出来了,心里暗暗咋舌。 一听人要走,都急成这样了,还说不喜欢呢? 啧,女人的心思,真难懂。 ——疏月选择性忽略了自己的性别。 倏地,韵皊灵机一动:“……我这几日在偷偷收拾正殿的后配殿,打算再过些日子就让你搬进来!” 第30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29 沈初珩怔在了原地,面露狐疑。 正殿的后配殿?他没听错? 都说“万事开头难”,这说谎也是,一旦有了第一句,后面再说便通畅了许多。 “没错,正殿的后配殿。”韵皊点头,越说越深以为然,“其实那日原是想将你就地正法,又觉得那样的情况有些委屈了你,干脆就打算将后配殿收拾出来,让你住进去。”她拉过沈初珩的手,一点点掰开,露出血肉狼藉的掌心。 就听沈初珩颤抖着声音问:“真,真的吗?” 他,真的可以住进正殿? 听着沈初珩小心翼翼的声音,又看看他鲜血淋漓的白嫩手掌。这下,韵皊是真有点心疼了。 她在心里默默谴责自己,语气也不自觉放柔了:“当然是真的。反正本宫、我也没打算再让别的男子住进岁安宫。” 沈初珩倏地抬头,一双星目带着夺目的光,眼眶还有未消退的红,揉着满满的惊喜和依赖,看得韵皊负罪感更重了。 【疏小月,你看看怎么给后配殿加一段描写,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 疏月正发愁一会儿韵皊要怎么圆谎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韵皊的吩咐,脑中就是灵光一闪。 对呀!自己是可以修改不影响大体走势的剧情内容的! 【皊宝就是聪明!】疏月喜滋滋,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快去嘛疏小月,一会儿来不及了~】 她的心被沈初珩这悲伤又破碎的模样充斥着,软得一塌糊涂。 【去去去,这就去!】疏月长叹一声,留下一个“沧桑”的背影。 唉,“儿女”都是债啊!没想到皊宝第一次冲她撒娇,居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果然,这个家没她不行。 待韵皊牵着他的手推开后配殿的大门,沈初珩的心才总算是落回了实处。 窗明几净,木质地板光可鉴人,香炉内并未燃香,但殿内却隐隐有紫竹降真的味道,显然不时有人来熏香除秽。 想必,除了殿下,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沈初珩抿了抿唇,多日阴霾的心情总算是拨云见日。 倒是韵皊,视线扫到榻前的屏风,烟眉兴味地一挑:【疏小月,这屏风,挑得妙啊!】 疏月不解,仔细看了看。 上等的鸡翅木虽是贵重,但辅以绣着青竹的粼波锻,反倒增加了几分清雅。 ——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_ 柳家的谋划,翌日韵皊就知道了。 “柳家这是想推李顷垣出来?” 谢晟颔首:“嗯。” 想必这柳家是打算反了谢家的天下,左右谢晟这皇位的确是算计来的,也经不起细查,不过是当时谢韵皊太狠了,直接团灭逼了先帝,这皇位除了谢晟也没人能坐了,群臣这才故作不知。 而如今,皇后早逝,皇长子遇刺身亡,谢晟膝下仅有一子,且后宫多年未闻婴啼。百姓不知内情,柳家若是有心,完全可以散播谣言,称谢晟得位不正、恐遭天遣…… 这之后,可操作的事情就多了。 ——谢家这看似后继无人的天下,终归还是引得前朝暗藏的的贪婪与野心露出了爪牙。 “皇兄可是已经有了想法?”韵皊看他面色平静,大概猜测出谢晟早已心有成算了。 此番传她过来,怕是这番安排还需要她的配合。 “说来,迁入长公主府一事怕是要等到今年年后了。”谢晟温和地说,“那府邸本就不是新盖的,如今又是几年过去,到底还是要翻新一下才好住人。”他端起茶盏,状似无意道,“听说皊儿已经打算让那沈初珩搬进正殿了?” 韵皊眉心微不可见的一跳,淡淡应声:“正是。” 谢晟啜了口茶,垂眼看着袅袅热气的茶汤,自己小小的缩影在水面的晃动下模糊又破碎,连他自己都看不清了。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谢晟还是开了口。 “可决定好了?毕竟你以后可能还是要有正经夫君的,要不要……给自己留点退路?” 韵皊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不自觉为原身惋惜。 原身是真的心心念念都是她的哥哥,若是早知道谢旻灏谋划谢晟的东西,她会毫不犹豫地舍弃那个渣男。 只是谢晟,毕竟位置特殊,处境艰难。 他心里在意的,太多了。 【皊宝,我不明白,权势真的能让人变这么多吗?】疏月只是缺心眼,不是蠢。 这点眉眼官司下的暗流涌动,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韵皊不置可否。 或许是怕失去,也或许是不自信,有限的关注分出去,渐渐就会开始不相信他人倾其所有的付出。 毕竟,或许谢晟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谁知道呢?左右韵皊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她温和地笑着:“就是他了。”韵皊看向谢晟,“毕竟,没背景,好拿捏。” 谢晟心头一跳,被自己强行压下去的愧疚愈演愈烈。他急急抬头:“皊儿!皇兄不是——” “懿华知道。”韵皊打断他,她对他微微笑着,这是原身常在谢晟面前露出的乖巧表情,“没关系的,皇兄给个恩典便是。” 谢晟神色复杂:“说说看。” “岁安宫掌事女官倚霜同李顷垣有情,懿华想求道赐婚圣旨。”仿佛是为了安谢晟的心,韵皊接着说,“倚霜此人,想必皇兄也查过了,父母双亡,把她养大的祖父祖母也已过世了八九年。身世干净,对懿华也忠心,赐了婚对李顷垣来说也算是多了一个牵制。” 简而言之——没背景,好拿捏。 谢晟沉默着提笔。 “……国之本在社稷,国之强在民生,国之安在戍护……安远将军之子李顷垣,天赋异禀,年虽幼然志气昂……承家业之精粹,展忠烈之雄风……” 见刘福禄带人去宣旨,韵皊也起身告退。 行至门口时,她听到谢晟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浓重的苦涩,些许的忐忑与哀求。 “皊儿,别怨哥哥……” 韵皊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那张脸上是谢晟熟悉又陌生的认真神色。 她一字一顿。 “谢韵皊,永远不会怪哥哥。” 第31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30 李顷垣出征这日,已经被册封为嘉敏县主的倚霜将他一直送到了城门外。 少年翻身上马,眉目疏朗。 “等我挣了军功,就回来娶你!” 身旁的将士们发出了善意的起哄声,倚霜的耳尖悄悄红了。 她在暗骂李顷垣这个不正经的,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李顷垣看着迎风而立的少女,手轻轻抚了抚胸口,那里有倚霜专程为他请来的福币,被他妥帖地安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这样,无论他走到哪里,他的心都会与她一起跳动。 城墙上,远远看着这一幕的韵皊心情很好地眯起了眼。说起来,这一对儿也算是在她眼皮子下面在一起的,所以她还是很看好的。 【欸嘿,我的cp终于出现一对he的了!】疏月也颇为自得,在她看来,自己和皊宝可是功不可没呢~ “殿下,大军已走远了,我们回宫。”沈初珩给她换了个冰手炉,韵皊也动作自然地捋了捋他耳边的碎发。 “嗯。” 夏季的炎热仿佛给熙熙攘攘的大街又添了一些火热的气氛,车外人声鼎沸,车内却静谧无声。 因着马车中放了一个不小的冰盆,加之原本韵皊体质就好,体温可谓是冬暖夏凉,此时她闭目小憩,也并未觉得十分难熬。 一旁的沈初珩正小口小口喝着出门前韵皊特意让人湃好的冰绿豆汤,就听韵皊道:“一会儿先别回后殿,在前殿候着就好,尚衣局的人应该会来为你量体裁衣。” 沈初珩耳根热了一下,乖巧应道:“好。” 半月前,同李顷垣和倚霜的赐婚圣旨一同下来的,还有正式册他为驸马的旨意。 虽然那日后韵皊还是一直没和他有更进一步的行为,但她愿意给他一个如此堂堂正正的名分,沈初珩觉得,这已经足够代表她的心意了。 沈初珩美滋滋地想,殿下心里果然是爱重他的,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京中对于谢晟的旨意也是掀起了不一样的舆论风潮,不过在皇家暗卫的刻意引导下,大多是在谈论圣上忌惮将军府,所以故意赐婚了一个女官,哪怕封了县主,也掩盖不了出身奴才的事实。 谢晟倒是装得好。 流言传得最凶的时候,他在朝上对弹劾柳家和将军府的人面子上呵斥一句,实际并没有任何责罚,但转头却送了丰厚的赏赐给柳太傅和李将军。 有人看不懂他这是什么操作,柳太傅确是精明得很。 他在心中暗暗叫苦,圣上这不阴不阳的态度,莫不是故意在把两家架在火上烤?偏偏他自己也不知这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啊!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韵·云出皎·皊再次出山。 这次的故事名为《御赐良缘》,发生在一个名叫乌胥佑的小国中。有一将军家的独子因不满父亲想要谋逆而拒绝家里的安排,隐姓埋名进入了御膳房,并在御膳房结识了一个心地善良、单纯坚强、不畏权势的掌事女官。 相处的日子中,两人渐生情愫,可那层窗户纸还没来得及捅破,将军府公子的身份被发现了……之后的跌宕起伏自是无需赘述,二人经过种种磨难,最终还是得到了皇帝的认可,金口玉言为二人赐婚,最终皆大欢喜。 疏月:…… 好一个“乌胥佑国”。 此话本一出,迅速风靡整个京城,比之上一次传播速度更快、也更广,甚至还火到了京城周围的府县。 这种荡气回肠又离奇曲折的爱情故事一向是最受闺阁女儿们喜欢的,这几日贵女们聚在一起时,谈论的都是这云出皎的最新力作。 “《御赐良缘》你们看了吗?我昨日偷偷点着蜡烛看完,生怕叫母亲发现!” 出声的是礼部侍郎家的嫡次女,他们家一向最重规矩,每日晨昏定省都有固定的时间,过后就必须要熄灯睡觉。 “今早起来两眼通红,要不是我说自己昨晚做了噩梦,怕是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关。” 其余贵女纷纷附和。 “说来这木公子和探雪的爱情真真是叫人羡慕,虽然经过那么多磨难,可最终还是得到了祝福,余生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谁说不是呢?可惜了,现实中哪里有这样的良人呢?” “端看木公子中了箭生死不明时,探雪即使被人那样折辱,还是不离不弃,就没几个女子能做到。” “真的好感人,探雪被处罚的那一段,我初读之时眼睛都差点哭肿了。” “这世间有情人为什么总有那样多的阻挠?” …… 正谈论间,不知谁家的贵女突然惊呼一声:“等等,木子为李,探雪对倚霜,将军府和掌事女官,御赐,这……” 倏地,众人安静了下来。 正面面相觑时,就听怀宁郡主道:“本郡主倒是知道些内情。如今的李参将之前确实隐姓埋名进了御膳房,顶的名字还是长公主那位驸马爷的……且那段时间宫里传言长公主的爱宠颇喜欢吃李参将做的糕点,岁安宫的掌事宫女还常常去拿……” 没过几日,柳太傅等人就发现,形势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坊间广泛流传,李参将与嘉敏县主相识于微末,情深意重。圣上仁慈,不忍见有情人分离,便不顾将军府和李参将母家——柳家的反对,下旨成全了这段良缘。 这下,再笨的人也能回过味儿了。所以不久之后,紧跟着流传开的,就是柳家散播谣言给皇上施压、将军府仗着兵权把有情人生生分离。 不少人还在心里嘀咕,这将军府,不会真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有谋逆之心? 为了避嫌,已经有不少前朝官员开始躲着柳太傅和李将军走了,就连两家的其他姻亲,也受到了影响。 一时间,柳太傅在前朝“一呼百应”的形势,竟然有些摇摇欲坠。 疏月看着这一系列发展,差点给韵皊跪了:【大佬!菜菜!带带!】 韵皊神秘一笑:【你且看着,还没完呢。】 云出皎的新话本《见花不见叶》紧跟着时事隆重推出。 自此之后,谢晟终于光明正大地,向柳家和将军府宣了战。 第32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31 见花不见叶,见叶不见花,明明还是在各自的世界里共存着,可却再也无法触碰、无法相守。 常人自是无缘得见开在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只是这《见花不见叶》,讲的终究还是一个阴阳两隔的故事。 故事的原型,是谢晟和曲绾楹。 韵皊将很多细节进行了艺术化加工,最终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冷宫皇子和无宠嫡女双向救赎的故事。 她还顺势给自己进行了一波洗白,将一个由兄嫂庇佑长大、所以为了兄长一家甘愿做刀的疯批公主塑造得有血有肉,令人看了都不由唏嘘——好一个至情至性之人! 【好你个皊宝,居然夹带私货!】疏月语气凶巴巴,脸上却是笑眯眯,【不过,我喜欢。】 毕竟涉及到皇室阴私,话本的结局,韵皊多多少少表达得隐晦了一些。 也因此,最终呈现在大家眼前的,就是皇后在大典前一晚遇刺身亡,只因为挡了宫里有些人的青云路,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也遭遇了不测,长公主拼尽全力守护着那个幼子。 大家这才知晓,为什么这位长公主那样宠爱一条蛇。 ——原来,这条蛇救过她,也救了兄嫂留下的唯一血脉。 在前面两个话本的铺垫下,大家对于这其中的真实性,已经深信不疑。 毕竟,半真半假的谎言,总是更容易取信于人的,不是吗? 他们默契地认为,云出皎正是宫中某位知道不少阴私事的老资历宫人,毕竟后宫之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一写了这话本得罪了人怎么办?有点身份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儿。 当然,真正让京城众人深信不疑的还是掌权者的态度。 在《见花不见叶》正式发行的第二天,圣上忽然御驾出宫,独自前往玉澜寺祈福。 而话本中写到了女主给男主跪求平安符的地方,叫“羽岚寺”。 得,这下直接实锤。 对于这个下手的人到底是谁,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倒暗自猜测是柳贵妃,只是因这涉及皇室事关重大,关于《见花不见叶》的谈论和风波大都没有在明面上进行,一时间,“云出皎”此人,成了京中权贵不敢提及的人物。 柳太傅这次是真的怒了。 很显然,这就是谢晟给他的下马威! 对此,稳坐钓鱼台的谢晟表示:确实如此,你待如何? 疏月:……○| ̄|_ 跪了,真的。 全程旁观这场没有硝烟的舆论战,她也没想到韵皊能剑走偏锋,把现代娱乐圈堪称模板的卖惨文学,应用得出神入化。 偏偏这些人,还就吃这一套。 沈初珩是知道韵皊做了什么的,她派人去印刷话本以及散播消息时,除了手头的宸阳卫,也用了一些鲜味楼的人。 对此,沈初珩表示很满意,不完全是因为韵皊对自己不设防,其中也有着对于柳家大厦将倾的预感。 他觉得,兴许没过多久,陆家的仇,就能报了。 _ 暮霭沉沉,夜色渐深。万籁俱寂之时,柳太傅书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柳太傅并不诧异他的出现,只是拧紧了眉:“如今二房与我离心,宫里大房的人脉也是废了大半,且这段时间谢晟小儿很是警惕,一时还没想到什么办法接近他。” 黑衣人阴冷一笑:“接近不了谢晟,还接近不了长公主的掌事女官吗?”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里收到一个消息。”黑衣人慢吞吞拿出一个蜡丸交给他,“想必,宫里那位新封的嘉敏县主,一定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柳太傅满腹狐疑地拆开蜡丸,待看到那寥寥几个字,眉头竟渐渐舒展开了。 近了那倚霜的身,不就能近长公主的身吗? 让那东西到谢晟身上去,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还是大人您手眼通天,竟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柳太傅一张老脸上布满谄媚的笑,几乎皱成了一朵菊花。 黑衣人嫌恶地朝后退了退:“蜡丸记得重新封好。” 柳太傅神色一僵,又很快调整好:“那大人,何时能让臣等瞻仰一下您的姿容啊?” 这黑衣人面相普通,表情却僵硬,一看就是易容后的脸。 虽是有信物为凭,可对方藏头露尾的,柳太傅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长公主婚仪那日我会在场。”黑衣人经过伪装的声音一向粗粝,“至于能不能认出来,全看你的能力了。” “……是。”柳太傅不敢跟他硬着来,他面对这人那些手段也是心里发怵。 黑衣人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嘴,做好你的事,不该问的也不要打听。” 他阴骘的眸子死死盯着柳太傅,继续警告。 “记住谁才是主子,不要试图操控你不该控制的。在原定的计划外,除了巫灵纤,我什么都不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偏执与扭曲,说完便消失在书房内,独留下两股战战却满脸不忿的柳太傅。 _ 【皊宝,倚霜身上有东西!】 陪沈初珩选完婚服样式,韵皊刚唤了倚霜过来,就听疏月忽然发出一阵尖叫:【你快让她停下,我用规则空间把它收起来,不然它可能会窜到你身上!】 韵皊闻言忙道:“你先站在那处,不要走动。” 倚霜闻言一愣,虽不解,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韵皊的话,正在收蛊虫的疏月也听到了。 不知怎的,她脑子里蹦出些不合时宜的语句。 ——“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 疏月很费解。 橘子?这有橘子什么事? “可以了。”接收到疏月的示意,韵皊这才招手过来,“你身上被人放了东西。” 在她身上放东西? 倚霜倒是没有怀疑韵皊话中的真实性,她细细思索,忽然想到方才在宫门口,有人撞了她一下,塞给她一个蜡丸。 “蜡丸?”韵皊左看右看,规则系统也扫描过了,没什么问题。 那说明,有问题的应该就是这蜡丸中的内容了。 想着,韵皊拆开蜡丸,却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参将李顷垣,胸口中箭而亡,遗体毁于战火,不知所踪。” 第33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32 “殿下,您、您说什么?!”倚霜觉得自己好像是幻听了,也或许长公主殿下只是在和她开玩笑。 韵皊见倚霜骤白的脸,心下也有些不忍。 “倚霜,你……节哀,李参将定然也是希望你好的。” 脑中一阵轰鸣,倚霜在短暂的失声过后,努力咽下几乎要溢出唇边的哽咽。她心想,这毕竟只是个不知何人传给她的消息,边关急报尚未传来,这事真假还未可知。 李顷垣那个混蛋,不会有事的。 她机械地行礼告退,浑然不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端着刚做好的糕饼进来的沈初珩迎面碰上她,看着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绝对是发生了什么。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能让一向稳重的倚霜如此方寸大乱,难不成,是桐清兄…… 见沈初珩快步进来,面露焦急,韵皊意会地冲他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把纸条递给他。 与倚霜、沈初珩不同,她对李顷垣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分,就连李顷垣所说的修仙界同门,对她而言也不过是未发生的事。因此,她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 姑且不论真假,这消息,是谁送的?又有什么目的? 沈初珩在压下情绪后也想到了这一点:“殿下前日不是说发现有人在试图接近紫宸殿吗?会不会是柳家接近不了陛下,就把主意打到您身上了?” 韵皊颔首:“确实有这个可能。” 【皊宝,规则空间对除你我外的各类生物都有压制作用,这蛊虫自打一进来就没什么威胁了,我找个容器塞进去,你直接从规则格子提取就可以啦!】 【好,多谢~】 沈初珩目露疑惑:“难不成是将军府?可将军府在宫里根本就没有人脉,那些钉子全都是柳家的。” 韵皊正掏瓶子的手一顿。 她看向沈初珩,很是惊讶:“鲜味楼还卖消息吗?” “也……卖一点。”沈初珩迟疑了一下,斟酌道,“就一点点,不深入。” 韵皊了然。 懂了。亿点点,很深入。 “不过和皇室中人有关的消息生意我们不做的。”怕她误会,沈初珩急忙解释,“目前我知道的宫里这些消息,还是最近才开始查的。” 谢晟赐婚之后,楼里几个资历颇深的老人不仅给他准备了不少金银、田产和铺子,还给他挑了一批顶尖的暗卫,供他差遣。 按那几位姨姨的话说——“既然嫁进宫里去了,就算长公主能护着你,可那个会吃人的地方总归不会安生,带些嫁妆也是好的。” 嫁妆…… 沈初珩悄悄红了耳尖。 韵皊拍了拍他捏紧衣角的手,示意他别紧张:“没事,你手下有人,这样我也能放心些。”她将装着蛊虫的玻璃瓶拿给他看:“宸阳卫在倚霜身上发现了这个,估计是要借我的手送到皇兄身上去。” 只是不知为何,这蛊虫一直都打不起精神,就好似沉睡了一般。 韵皊并不觉得幕后之人费尽心思就是为了送一只没用的蛊虫来。 难不成,唤醒它需要什么诱因? “苗寨的人?”沈初珩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会不会,是那个人?” 韵皊点头:“不能确定,不过应该是了。”她沉吟片刻,“如今显然是苗寨有人与柳家联手了,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久后还会来找你。” 沈初珩面色一肃,起身道:“我现在就去传信让楼里时刻盯着。” 【皊宝,柳太傅确实和一个黑衣人进行了会面。】 韵皊的目光从少年挺拔的背影上收回:【嗯,我看一下回放。】 当韵皊听到那句“除了巫灵纤,我什么都不要”的时候,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苗寨人、几年前出过寨子、了解宫内情况、对巫灵纤有执念…… ——难道,是他?! _ “陛下,长公主殿下携公主求见。” 谢晟午睡刚醒,正在漱口净手时就见刘福禄入内禀告。 他诧异地一挑眉:“皊儿和——”转念一想,自己只册过一个公主。 想到巫灵纤,他的情绪又复杂了几分。 他始终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这个亲女儿。 恨吗?他恨不起来,毕竟做错事的是她的母妃,她自己也是受害者。 可若说爱,他也是真的爱不起来。 终归,是柳楣害死了阿楹。 如果柳楣没有怀上她,会不会就不会让柳家生出妄想,会不会他的阿楹—— 谢晟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可以再想下去:“传。” ——他也好奇,皊儿又想出了什么新点子。 紫宸殿外,巫灵纤正惴惴不安地拽着韵皊的衣角,却也抿嘴没出声。 方才美人姑姑带着一只蛊虫去找她,谁知她一把那瓶子拿在手里,原本沉睡的蛊虫却忽然开始疯狂躁动,不停撞击瓶壁想要出去。 那时韵皊的脸色忽然就变得很耐人寻味。 等巫灵纤得知了这蛊虫的来历,仔细观察又与体内的蛊王交流过后,她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慌乱起来。 这蛊虫、这蛊虫…… 这分明就是师弟在入京之前刚培育出的傀儡蛊! 哪怕这只是一只子蛊,还是把巫灵纤惊得手脚冰凉、血液凝滞。 韵皊显然是看出了什么,却也没有追问,只是沉思了一会儿便带她来了紫宸殿。 巫灵纤的心如今乱糟糟的,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韵皊领入殿中。 ——她不觉得师弟会去害皇上,但她也不知该如何为师弟辩驳。 毕竟,傀儡蛊的母蛊,巫尚栩同她炫耀了好多遍,那日还撒着娇,缠了她好一会儿,就是为了得她一句夸…… “皊儿的意思是说,有人想要通过你的手将这蛊虫引到朕的身上?”上首的谢晟看了一眼明显神思不属的巫灵纤,“毓禾看过这蛊虫了?可有看出什么问题?” 骤然被点名,巫灵纤下意识地张口:“……绝不可能是师弟!” 待她回过神来,就见韵皊和谢晟齐齐盯着她。 谢晟的帝王威仪毫不掩饰,眼中的怀疑和打量也让巫灵纤心惊。 她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却被韵皊一把扶住。 韵皊定定看着谢晟,语气坚持道:“皇兄,懿华认为,毓禾也该知道她的身世了。” 巫灵纤倏地抬头,满目惊愕。 她的……身世?! 第34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33 夏日的午后总是明媚而热烈的,像是少年人亟待盛放的肆意与炙热。 蝉鸣声声,此起彼伏,像是在附和什么,又像是在争执什么。 而紫宸殿院中那棵年逾百岁的老梧桐树只是静静立着,用它的参天枝叶遮蔽了炎炎烈日。微风拂过时,树叶沙沙作响,似安抚、似劝慰,恬淡释然得一如过往的数十个春秋。 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地上,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而美好。 ——如果忽略当下紫宸殿几近凝滞的压抑气氛的话。 得知真相的巫灵纤心绪复杂,却也并未掀起什么惊涛骇浪。 且不说她对权势并无渴望,就光说亲缘,苗寨的叔伯姑婆们于她而言才是真正的亲人。 至于柳贵妃,她不配为母。 而眼前的谢晟,他也只是皇帝,不是她幼年时幻想过的父亲。 ——可对于亲生父母,她又怎么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呢。 巫灵纤垂着眸,想起七岁那年,三长老家的药婆婆抱着她哄,捏着她的小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药婆婆说:“我们小灵纤长得这么可爱,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一旁的三长老也附和道:“是呀,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小灵纤家里人想必也是长相不凡的。” “你这老头子,提这些做什么?” 三长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赔着笑转移话题,又同药婆婆聊起了别的。 可小小的巫灵纤却硬是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她想,原来她的父亲母亲,都是长相出众的人啊…… 那是不是说,只要不停地找漂亮的人,就总能找到她的家人呢? 后来啊,她长大了,也告诉自己,该死心了。 ——可她还是喜欢美人。 “皇兄,有一个问题,懿华本不该问。”韵皊清凌凌的眼睛看着谢晟,“还请皇兄先恕懿华无礼。” 谢晟眉心猛地一跳。 这话好生熟悉!是在什么时候听过呢…… “灵纤,看着姑姑。” 还没等谢晟反应过来,韵皊已经转向巫灵纤。 巫灵纤乖巧抬头,对上韵皊的眼,那里有着她从没看到过的暗沉与严肃。 ——“告诉姑姑,你想做女皇吗?” 几乎就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谢晟也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六年前的一个夜晚,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同样用这双清凌凌的眸子看着他,浑身带着不留后路的果断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哥哥,有一个问题,皊儿本不该问。还请哥哥先恕皊儿无礼。” 彼时的谢晟眉眼间虽有疲惫,却还未染上戾气。他刮了刮自家妹妹的鼻子,失笑道:“下次有什么直接说便是,同哥哥何需如此客气了?” 却见面前未及豆蔻之年的小小人儿认真开口,那张初露风华的脸在泠泠月华的勾勒下竟生生显出了几分蛊惑。 她说—— “哥哥,你想做皇帝吗?” 三十二岁的谢晟怔在原地,三十八岁的谢晟亦然。 一时间,整个正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巫灵纤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刘福禄“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就连疏月也在惊恐地尖叫:【皊宝!!你疯了吗!!!】 韵皊却不为所动,只是盯着巫灵纤,再次开口问道:“毓禾,你想做女皇吗?” 巫灵纤几乎脱口而出:“当然不——” 韵皊打断她:“姑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在巫灵纤垂眸认真思考的时候,谢晟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他同样也是这样,脱口而出后被皊儿打断。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皊儿,哥哥想,很想很想。如果真的做了皇帝,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了。” 他想逃脱囹圄,想保护妻儿,想保护妹妹。 可最后,除了这高处不胜寒的龙椅,他身边只剩下了差点就没救回来的皊儿。 有时谢晟也会想,是不是如果那天,韵皊不问他那个问题,他就不会起那样的心思?是不是如果不追问,他就会及时把念头压下去? 也就不至于,妻离子散,阴阳两隔。 谢晟痛苦地闭上眼。 其实,他是有些怨的。甚至在韵皊蛊毒解了之后,他还有过一瞬的恨。 谢晟唾弃自己,为什么会恨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会觉得,如果死的不是阿楹而是皊儿该有多好…… 他大概是病了,被仇恨、权力一点点蚕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这样的他,浑身戾气、满心算计,九泉之下与阿楹重逢的时候,她会不会认不出自己? “我想好了。”细细思索后,巫灵纤抬头。 谢晟蓦地睁眼回神,面上不显,目光却牢牢锁定她。 他心下喟叹,终于还是有人要走上这条路了,而且,女子为帝,只会比自己更加艰难。 就算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谢晟依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暗讽,就连目光都染上了几分恶劣的笑意。 “刘福禄,叫紫宸殿所有的奴才都给朕滚远一点!” “奴……奴才,遵,遵命!”刘福禄哆哆嗦嗦地回话,连滚带爬地往门外跑,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出现在正殿里。 等殿中再无其它人了,谢晟开口:“说。” 他也想看看,柳楣的女儿,到底会不会像柳家一样蠢—— 明明有野心,却又无法自圆其说。 就见巫灵纤郑重地跪下行了个大礼,目光中满是真诚坦荡。 “陛下、皇姑母容禀,毓禾不想。” 谢晟的神色滞在了脸上。 ——不想? 韵皊却似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语气如常:“为何不想?” “毓禾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为君者须心怀天下、博爱子民。毓禾的心很小,在乎的人不多。”她认认真真说着,“如果把原本全是他们的爱分了一些出去,那他们该多伤心呀?” “如果做了皇帝,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呢?”谢晟忽然开口,语气迫切又冷厉,吓得巫灵纤不由一抖。 顶着谢晟锐利的眼神,巫灵纤斟酌了一下措辞。 “保护想保护的人,固然是好的。但为君者肩负的责任巨大,需要他保护的人也很多,其中必然有他不想保护的。毓禾不想未来有一日,想保护的人因着这份责任而牺牲,却连悲伤的权力都没有。” 她目光灼灼,迎着韵皊眼中的赞赏,对上谢晟明明灭灭的双眸:“陛下,儿臣自知愚钝,更是深知有得必有失,想要得到能力以外的东西,必然要付出承担不起的代价。” 谢晟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 “……儿臣不敢、也不会,用在乎的人作赌,去下那未必会赢的注。” 最后这句,巫灵纤虽是放低了声音,听在谢晟耳中,却是震耳欲聋。 谢晟突然大笑出声,笑得开怀,又笑得悲伤,似嘲笑,又似释怀。 巫灵纤懵了。 【他突然笑啥?】疏月也被吓了一跳,【不会刺激出毛病了!】 韵皊给了巫灵纤一个安抚的眼神,对疏月道:【他是终于能放过自己了。】 这冤种皇帝这几年可真够拧巴的。 疏月不懂,但她决定听韵皊的。 谢晟笑着笑着,眼角竟有泪光一闪而逝。 原来,兜兜转转,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清楚。 走到如今这一步,从他决定夺位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哥哥。”待他渐渐平静下来,韵皊声音清浅,“不要后悔,不要自嘲。” ——不要否定过去的自己。 “那时的选择,已经是你能找到的最好的出路了。” 第35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34 “婚期要延迟?”沈初珩瞪大眼睛,“为什么啊?” 韵皊拍了拍自己身边,示意他坐下。 “白日里和皇兄讨论了一下,觉得幕后之人可能会选在你我婚仪那天动手,所以我便打算到时只办订亲宴,只是现在对外还一切如常便可。” 沈初珩抿了抿唇,没说话。 “至于李顷垣……”韵皊意有所指,“他无大碍,自有其他用处。” “其他用处?” 韵皊但笑不语。 沈初珩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好,都听殿下的。” 韵皊看出他的不情愿,拉过他的手捏了捏。 ——嗯,还是有些瘦了。 “订亲便也罢了,皇兄亲自下旨赐的婚,哪里有人敢说不吉利?” 她借着两人相握的那只手,将沈初珩拽倒在怀里,敛眉低头,莹润琼鼻轻轻蹭着他挺拔的鼻尖,低声诱哄。 ——“我不允许我们的婚仪存在一丝遗憾和诟病。” 沈初珩哪儿还听得见她在说什么呀? 鼻腔充盈着淡淡的夜昙幽香,近在咫尺的绛朱樱唇开开合合,刺得他眼神又幽暗了几分。 眼前的人还在继续说着,吐气如兰:“……李顷垣的事也是我听皇兄的口风猜到的,既无定论,也就先不与你细说了,免得露了马脚。” 沈初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似被蛊惑了一般,扬起下巴就要采撷那一抹渥丹,却在即将相触之时被一只温凉的手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唇。 韵皊垂眸看着他,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不愉:“樾公子不认真听本宫说话,是想做什么呢?嗯?” 少年不安地抿了抿唇,蹭得韵皊的掌心有一些酥酥麻麻的痒。 “我,我……” 韵皊把手拿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如何?” 沈初珩将头扭到一边,有点难为情:“……我,臣想亲亲殿下。” 声如蚊呐,但韵皊却听到了。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耳尖悄悄爬上的一抹薄红,嘴上却故意沉声道:“大胆!本宫岂是可以随意肖想的?” 闻言,沈初珩心一滞,确认似的转回头看她,就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眸子,顿时气闷道:“不可以随意肖想,臣也已经想了,殿下若想处置,臣绝无二话。” 说罢又扭头不看她。 哼,果然是个恶劣的女人,过分! 正想着,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完全放倒在榻上。 韵皊欺身向前,唇轻轻含住他的耳垂,轻声诱哄:“那樾公子可要好生感受,才能不辜负本宫的‘处置’。” “……殿、殿下,唔……” “别乱动,乖。” 门外的疏月偷偷听着墙角,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啧啧,非礼勿听,非礼勿听啊~ 疏月扭着蛇身,远离了时不时响起呜咽声的正殿。 ——蛇蛇我呀,要去泡温泉喽~~ _ 【皊宝,你不会是不行?】疏月面露狐疑,【这都第几次了,每次都是半垒打?】 韵皊惬意地啜口清茶:【急什么?好饭不怕晚。】 疏月:……( ̄_, ̄ ) 【再说了,你看沈初珩有半分不情愿吗?】 闻言,疏月看向一边给雪狼梳理毛发、一边满目含情偷觑韵皊的沈初珩,一时语塞。 就,很离谱啊。 ——这算什么?情调吗? 疏·单身狗·月不懂,且大为震撼。 【话说,都这么久了,你也不说给人家小狼取个名字,天天‘雪狼’‘雪狼’的叫,不太好?】 韵皊眼神疑惑道:【怎么没取?】 疏月比她还疑惑:【你取什么了?】 【雪琅啊。】韵皊理直气壮,【‘琅轩’的‘琅’。】 疏月:…… 麻了,真的。 这时,沈初珩手上动作忽地一顿。 韵皊见他征询似的看向自己,也明白了什么,微微颔首。 “松风,出来,殿下不是外人。” 房梁上翻下来一个内侍装束的男子,利落地向两人见了礼:“主子——”松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韵皊道,“主母。” 【哟,主母~】 听着疏月的阴阳怪气,韵皊难得耳根一热,不过很快就正了神色,颇为顺理成章道:“嗯。不必多礼。” ——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沈初珩倒是有些羞赧,掩饰性地低咳了一声后,面色变得有些不同于以往的严肃与稳重:“何事?” “主子,楼里今早收到传信,那人想要约您一叙。”松风躬身递上一支细竹筒,“明日午时,城东清风茶坊地字三号包厢。” 那人? 韵皊轻轻盘弄手里的紫金鼠珠串,小指不时剐蹭着微垂的金膏玉跑环,暗自沉吟。 前两日她就已经对宸阳卫知会过了,凡沈初珩的人进出岁安宫,只要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在不打扰殿内人正常生活的情况下,俱可不用通传。 当时自己这话一出,还被疏月嘲笑“好一个昏君苗子”。 正因如此,方才这鲜味楼的人突兀出现,她也并未觉得讶异。 而此时韵皊正思考着的,是另一个问题。 那人,究竟是谁? 按巫灵纤昨日在紫宸殿所言,这蛊虫的母蛊所属人,是巫尚栩。 可细细询问过后,却得知巫尚栩在此次入京之前,从未出过苗寨,这几日也多与巫灵纤待在一处。 所幸韵皊也从未以为是那个呆萌的小少年,如此一来倒是排除了大半他的嫌疑。 只是,若那人当真是她猜测过的那个,那解释不通的地方就更多了。 “去回了那人,你会按时赴约。”思索间,韵皊已然开口对沈初珩道,“放心,我会让阿殊陪你一起,你不必担心对方有什么手段。” 松风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沈初珩。 就见方才还端方持重的自家主子,现在一脸不值钱的甜蜜笑容:“珩听殿下的~” 韵皊摸了摸他的脑袋:“乖。” 松风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这,这人是谁?主子被夺舍了? 正在他心绪复杂之际,沈初珩一扭头看见了他,神色忽然颇为不满:“你怎么还在这儿?” 松风:……(保持微笑jpg ) 好的,这就滚。 待他的气息彻底从殿内消失,沈初珩慢吞吞地凑到韵皊身边,俯下身。 “殿下,碍眼的人赶跑了,有奖励吗?” 【割裂,太割裂了。】疏月叹为观止,【这沈初珩的人设真是神奇极了。】 韵皊稍稍仰头,在他刻意探过来的光洁侧脸上配合地轻吻一口。 ——“真乖。” 疏月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玛德,我是想让你开窍,谁知道你直接开出了个蜂巢! 疏月悲愤地掬了一把老泪。 【皊宝,你知道走在路边的狗突然被踹一脚是什么感觉吗?!】 【我知道啊。】 【???】 【你这样的。】 【我?(此处省略两百字卢某伟脏话)……】 第36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35 “……事情就是这样的,师弟的子蛊只放出去了那么一只。” 巫灵纤说完后,便忧心忡忡地看向韵皊:“美人姑姑,师弟他绝对不可能意图谋害陛下的!” 韵皊点点头,语气中含了几分促狭:“放心,此事皇兄自是会查清楚,不会让你那小未婚夫蒙受不白之冤的。” 巫灵纤被闹了个红脸,心下的郁气一时也散了不少。 据巫尚栩所说,某日他去寻巫灵纤时恰巧撞见有人拿了些东西鬼鬼祟祟离开,待他追上去,对方却早就没了踪影,地上只留下一片与那人衣摆同色的衣角。 他猜测这片衣角大抵是那贼人的,便将那布片燃成了灰,放出一只子蛊,喂食了些,让它循着这气息去寻那贼人。 可直到如今,傀儡母蛊都没有任何异动,巫尚栩还当是那子蛊太弱所以失去了方向呢。 不过,韵皊却从中觉察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只怕,那片衣角本就不属于那人。 “那布片是什么颜色的?”她心念一动,忽地问道。 巫灵纤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还是乖乖答道:“玄色。” 韵皊眸色沉沉。 谢晟早些年喜着玄色,因为玄色即使沾了血迹,也不会很明显。 这幕后之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谢晟! _ 谢晟面对再次上门的韵皊,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果然,这种预感在韵皊开口时得到了证实。 ——“皇兄,浣衣局,怕是有问题。” 谢晟:??? “浣衣局?”这关浣衣局什么事? 韵皊点头,将巫灵纤所言据实禀告,末了添上了自己的猜测。 “……懿华是不相信此人会粗心至此的。这一角布料,大抵原本就属于他们意图下手之人。这贼人见机将傀儡子蛊捕捉并饲养,这样,只要在合适的时机放出——” “皊儿的意思是说,这片衣角,大约是朕的。” 韵皊话说得明白,谢晟自然也听懂了言外之意。 “这样,不仅能害朕,还可以顺理成章嫁祸他人。” 韵皊深以为然:“玄色衣物沾血不易显出,那片衣角上,想必是有皇兄的血迹。如此一来,大概与浣衣局脱不开干系。” 谢晟沉思着,指节状似毫无章法地轻轻扣着御案:“朕知道了。” 韵皊装作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眯眯地抿了口茶:“皇兄,闲暇时可否帮懿华查个人?” 闻言,谢晟不禁有些好奇地打趣道:“何方神圣,竟让你舍了宸阳卫,求到朕这里?” “此人名为石允彦,是灵纤的师兄。”韵皊恰到好处地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懿华直觉此人不妥,但到底宸阳卫主修武学,冲锋陷阵不在话下,查探消息的能力却委实一般。” 很多秘事,是查不到的。 ——所以,没有证据。 谢晟静静听着。 虽说疑罪从无,但在帝王的眼中,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成立。 “朕知道了,一有消息便会告诉你的。” _ 近日的京城可谓是热闹得很。 那几近疯癫的二皇子彻底耽于龙阳之癖、夜夜笙歌暂且不提,就说这曾被二皇子疯狂迷恋的唐国公府大公子,最近闹出的动静可谓是家喻户晓的谈资。 “唉,要我说啊,这好好的女子还是莫要嫁去做续弦了。” “谁说不是呢?这唐国公家的夫人真真是个可怜人啊!” “国公夫人素有贤名,也未曾听闻亏待过原配嫡子。可这大公子实在是……” “大少夫人待大公子倒委实情深义重,可对婆母,也委实太放肆了些。” …… 疏月绘声绘色给韵皊描述着,韵皊竟硬生生从一个光团上看出了“眉飞色舞”四字。 原来,自那日生辰宴后,卫光曜对春桃一见倾心、再见生情、三见非卿不娶。 在春桃的运作下,她从一个摇尾乞怜的小小奴婢,摇身一变,成为了跌落泥淖的卫光曜唯一的救赎。 这俩人爱得是要死要活,偏偏春桃小门小户出身,也没什么规矩,倒是叫满京城的人看够了笑话。 等到唐国公与夫人终于松了口,春桃当晚就抱着被子和卫光曜滚到一起去了,美其名曰:“心心相印,不必在乎虚礼。” 已经开始同时准备聘礼和嫁妆的唐国公夫妻:…… 行,你开心就好。 没过多久,春桃有孕了。 在唐国公的默许下,国公夫人办了一场赏花宴,邀了京中有头有脸的官家夫人和庶女们,打算给卫光曜娶一位进门做平妻。 挑来挑去,就选中了柳家大房长子的庶幼女,柳若琴。 春桃不愿意,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还怀着身孕,也不敢硬碰硬。 只是,在新人进府后,到底还是开始了鸡飞狗跳的宅斗生活。 卫光曜确实对柳若琴无感,可架不住这柳若琴是朵绝世小白莲啊。 个中内情无需赘述,只从几日后传遍京城的八卦便能窥知一二。 ——春桃被猫惊到,未及两月还没坐稳的胎,竟就这么落了。 【嘶……】疏月提到这里,不禁唏嘘,【一条小生命啊,就这么没了。】 【柳若琴干的?】韵皊不作他想。 疏月叹了口气道:【原本我也以为是这样,谁知我一时好奇去光幕看了回放,才发现居然是春桃自己下的手,就为了把柳若琴赶走。】 韵皊:…… 是个狼灭。 事实也确实如春桃所料,柳若琴急病,连夜被送往京郊的庄子。 当然,春桃之所以这样讨厌柳若琴,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动了自己的“蛋糕”。 ——柳家,可是二皇子的外家啊。 春桃可没忘,她的大公子是因为谁才遭遇了那般欺辱。 因此,她将事情闹得越发大了,口口声声“国公夫人苛待原配嫡子,故意塞一个搅家精来做平妻”,还明确提出要唐国公尽快上折子请封世子。 国公夫人气得一个倒仰,直接就病倒了。 唐国公倒是个难得的清醒人,他知道这并不能怪自己的枕边人 ,毕竟迎娶平妻一事最初其实是自己提的。 ——按着他的想法,世子之位本就是卫光曜的,只是儿子太过急躁,性子还是需要磨一磨。 可当唐国公见自己那个鬼迷心窍的大儿子都到这时候了还是一心向着外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是彻底歪了。 闹剧的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卫光曜拿了国公府一半家产,分家了。 经此一遭,唐国公府算是彻底恼了二皇子一脉,柳家也被他连带着不喜。 ——唐国公已认定,害得长子与府里离心的,就是这个混不吝的二皇子。 【真的很好奇,如果卫光曜知道自己跟着谢旻灏胡闹,反倒失去了本属于自己的世子之位,会不会气得连夜升天。】疏月“啧啧”点评,语气很是幸灾乐祸。 韵皊眼波一转,坏笑了起来:【那就让他知道。】 疏月一愣,随即瞪大眼睛,眸中闪过几丝兴奋。 夺笋啊? ——我喜欢! 第37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36 清风茶坊,地字三号包厢。 “既已两清,又唤我何事?”水雾袅袅升起,遮掩了沈初珩眸中的冷意。 对面一身黑衣面容僵硬的男子却满是嘲意地一笑:“两清?楼主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 沈初珩放下茶盏,上好的瓷器与桌案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伴着他的声音响起,莫名带了些压迫:“恩公这是打算与我鲜味楼撕破脸了?” “撕破脸?”黑衣人“桀桀”笑着,“非也非也,某来此,是为了与楼主合作的。” 沈初珩不动声色,自顾自地撇着茶沫:“茶是好茶,可惜没配什么好水。”他轻啜了一口茶,“这茶博士也是自视甚高了。如此又能沏出什么香茗来?” 黑衣人拳头猛地攥紧。 就听沈初珩气死人不偿命一般不阴不阳道:“……臭不可闻。” 男子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他怒极反笑:“也不知楼主真面目被长公主那个疯婆娘知道以后,她还会不会对你关怀备至?” “疯婆娘”三字一出,沈初珩眸光就暗了几分。 男子只当是沈初珩被戳中了痛处,张狂地嘲笑道:“罪臣之子居然敢肖想天皇贵胄!楼主不妨猜猜看,若是婚仪当天被人捅破身份,长公主会不会弃你而去?”他看着沈初珩难看的脸色,继续补刀,“哦不,依长公主那个疯劲,指不定会把楼主扒皮抽筋、千刀万剐呢……” 沈初珩浑身戾气越来越重:“闭嘴!” 哪怕他的心里知道,自己已经和殿下挑明了,还是被眼前这人的一句“弃你而去”触动了心底的恐惧。 ——他无法接受被她抛弃。 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和心里不知为何涌上的灭世冲动,沈初珩沉下声,决定陪这人演下去:“你想要如何?” 男子语气中带着些小人得志的自满与兴奋。 “长公主现在是个色令智昏的。不管楼主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将宸阳令拿到手,并在婚仪当天让她丧失行动能力,某自然会守口如瓶,将楼主的秘密烂在心里。” 沈初珩摩挲着指尖,眸色晦暗不明。 _ “就这么简单?”韵皊属实是没想到,那人神神秘秘约沈初珩出去,竟只是为了让她在婚仪当天不捣乱?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你是忘记了你现在身边早就被一茬一茬宸阳卫围得像铁桶一般了?】疏月很是不满她的凡尔赛言论,【再说了,那一辈子的武功也不是白练的。】 韵皊挑眉。 ——现在记起来了。 沈初珩见韵皊半天不理他,委屈巴巴地拽了拽她的袖子:“殿下……” “嗯?” “他骂你‘疯婆娘’。”少年的声音里满是不愉,“我恶狠狠地瞪他了。” 疏月:【开始演了,啧。】 韵皊没搭理她,揉了揉沈初珩的头发。 少年接着告状:“他还说如果不按他说的做,殿下就不要我了。”他微垂下眸子,很是低落,“他还说,还说殿下会把我扒皮抽筋、千刀万剐……”声音越来越低,又忽然确认似的抬头看向韵皊,“殿下不会的,对吗?” “嗯,不会。” 沈初珩唇角扬起一个笑,又耷拉了下来:“可是,我还是犹豫了,没有给他回复。殿下,我那时是真的害怕……” 韵皊:…… 要不是能看到回放,差点就信了。 不过小狗想演,能怎么样呢? ——陪着呗。 “阿珩真乖。”韵皊配合地奖励了一枚香吻,又搂着人温言软语了好一阵,直到沈初珩整个人眉梢眼角都是甜滋滋的笑。 围观一切的疏月:…… 啧,牙疼。 _ 婚仪定在季夏,六月二十八。 这日子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京城出现了数月来难得的平静,却仍能窥见湖面下的暗流涌动。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疏月都不禁感叹了一句——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韵皊很是赞同。 ——江暗雨欲来,浪白风初起。 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苗疆、西戎、皇室、柳家…… 还有,南离。 韵皊想起那日她同谢晟在巫灵纤面前打的哑谜。 “灵纤不欲争位,懿华是个怠懒的,也并无此志向。只是不知,伏生护书,《尚书》安否?” 谢晟知道她什么意思:“……舟已过畔,故人将归。” “既随绿水迎故人,青山或已埋忠骨?”韵皊一听有戏,忙直起了身子。 谢晟:…… 你好奇心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重! 对上韵皊亮晶晶的眸子,他最终还是妥协了:“……英魂自有归处。” ——最多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韵皊见好就收,转移话题聊起了那只傀儡蛊,顺利地让满头问号的巫灵纤将这段奇怪的对话抛诸脑后。 一样满头问号的,还有小废物疏月。 【皊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疏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仔细想想又想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天有些阴了。 韵皊关上窗户,随口道:【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 疏月想想,觉得这话没毛病:【也是哈,你除了和你家奶包子酱酱酿酿的时候,基本都在我眼皮子底下。】 韵皊嘴角一抽。 【这就是网文小作家的通病吗?喜欢给人起奇奇怪怪的外号?】 疏月不依了:【哪里怪了?你不要睁着眼睛乱说!】 【什么奶包子,明明就是花骨朵。】 疏月:…… “花骨朵”这名儿不也是我起的吗? ——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 疏月气鼓鼓地把自己盘成了一个球。 韵皊恶趣味地一笑,戳了戳小长虫:【生气了?】 疏月不理她。 【真生气了?】 墨蛇球盘得更紧了。 【唉,可惜了我让阿珩特意去做的栀子花糕啊~只能一人独享喽!】 疏月眼睛”蹭“一下就亮了。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再尝过沈初珩的手艺了。 那小子过河拆桥,自从跟皊宝在一起之后就再没给别人做过吃的。 疏月慢吞吞爬到食盒旁,心里骂骂咧咧,表情却甚是傲娇:【既然是特意孝敬的,那我不尝尝岂不是寒了女婿的心?】 韵皊憋着笑:【是是是,都是你的,不同你抢。】 吃到香甜的糕点,疏月惬意地眯起了眼:【对了皊宝,卫光曜那边已经听到消息了,打算明日去同谢旻灏算账呢!】 韵皊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疯了?那可是皇子!他去找皇子的麻烦作甚?】 谁给他的勇气? 疏月露出一个自以为高深莫测其实贼兮兮的笑。 【可能,是“爱”给了他底气!】 韵皊:…… 没毛病。 第38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37 爱会使人如食蜜糖,亦可令人如饮砒霜。 ——就如同现在的谢旻灏。 他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卫光曜。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他们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就没有什么同我解释的吗?”对上他痴恋的眼神,卫光曜头皮一麻,但很快愤怒就占据了上风。 谢旻灏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他的五官。 哪怕他找了那么多像他的人,却始终弥补不了心中的遗憾。 再像又如何?终归不是他。 “你来了。”半晌,谢旻灏终于出声。 卫光曜觉得自己这个伴读简直是个智障。 他没好气地说:“我要是没来,那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鬼吗?” 谢旻灏笑了,满脸的宠溺:“本皇子就知道,你心中还是念着以往的,” 卫光曜:…… “怎么不说话?是在回忆和本皇子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吗?” 卫光曜的脸色更差了。 “你默认了。看来,你之前不过是在欲擒故纵。”谢旻灏畅快地笑出了声,“果然,看到本皇子找了那么多与你相似的人,你吃醋了对不对?” 卫光曜脸都绿了,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面,隔夜饭就差点没吐出来。 “你有病!谢旻灏!” “是啊,本皇子得了病,一种看不见你,就茶不思、饭不想的病。” “你别过来!yue——” “光曜,你怎么了?是肠胃不适吗?听话,让本皇子来帮你看看。” “我说了你别过来!” “放心,本皇子身体很好,不会被传染的……” 【快快快,关掉关掉!】韵皊看得肠胃都开始翻腾了。 这什么牛马发展?双向奔赴的病情吗? 疏月也觉得辣眼睛,便点击了光幕上的“一键转文字”。 【还是看文字版的,视频版太——woc!这文字版!!】 韵皊:…… 她也看到了。 他喵的,还带霸王硬上弓戏码……耽美向大尺度肉文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得了,洗眼睛去。 _ 长公主婚期将近,京城却又出现了一桩新鲜事。 清风茶坊,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 “却道那国公府大公子听闻二皇子豢养伶人,满是不忿,只当是二皇子害得他失了脸面、丢了心。待他打上门去,却发现一桩惊天大秘密——” 即便是已经听过很多次的故事,众人还是屏住呼吸。 “那皇子府中伶人,竟同他都有几分相似! “惊怒之下,大公子夺门而逃,却被二皇子一把拉住。一番拉扯后,二人是缠绵床榻、交颈戏珠;一叙相思、冰释前嫌! “岂料大公子那夫人左等右等,直至日头西斜,仍不见夫君归家。她心道不好,急急召了人来,就要一同前往皇子府捉奸!” 说书先生略有停顿后,又是一声惊堂木落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意犹未尽,连声喝彩。 二楼戴着幕离的巫灵纤满意地收回视线:“大师兄所说果然不虚,这清风茶坊的说书先生确实颇有功力,回头赏钱翻倍。” 石允彦笑她:“多大的人了,还这样记仇?” 巫灵纤嘟囔道:“他可不止得罪过我那两次,还有没得手的……” “嗯?师妹说什么?” 巫灵纤摇摇头道:“没什么。” 生辰宴那事,毕竟涉及到怀宁郡主,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石允彦眸色深深,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润:“纤纤大了,有秘密了。” 一阵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转瞬即逝。巫灵纤也没深究,只是嘻嘻笑着:“师兄这话说得有趣,哪里就瞒了师兄什么大事呢?” 巫尚栩郁闷道:“大师兄今日确实有些奇怪,以往不都喜欢闷在殿里不出来嘛?” “瓶颈实在无法突破,索性随缘。” 石允彦对巫尚栩温和地笑笑,又转向巫灵纤,状似失落。 “从前纤纤就连吃了几碗饭、做了什么样的噩梦都会与师兄说的。现在这样生分,可是怨师兄没陪你游玩?” 巫灵纤见一向光风霁月的大师兄面上染了哀愁,吓了一跳:“没有啊师兄,哪里就生分了?” “就是啊师兄,师姐今日同你说话也挺正常的,并无半分疏离。” 巫尚栩挠挠头:“再说,大师兄说的那个时候,师姐不过总角……待你回来后又闭了一年多的关,怕是没注意到师姐早就及笄了。” 说到这里,少年的脸悄悄红了:“师姐……很快、很快就要成婚了,总不能到时连夫妻生活也与大师兄分享才不算生分?” 巫灵纤撩起幕离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没轻没重的,快给大师兄道歉!” 巫尚栩也是个一根筋的,想不明白师姐为什么让自己道歉。 “我也没说错啊……”他略带几分不满地小声嘟囔道。 在巫灵纤的死亡凝视下,巫尚栩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给石允彦道了歉。 石允彦看着二人虽然面上争执、实际上却觉得谁都插不进去的状态,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成婚?呵…… 掩下心绪,他宽慰似的地笑了笑:“无事,师弟说得也有道理,是师兄想左了,总觉得纤纤还是那个走路都会摔跤的小丫头,总想着,能补上缺失的那几年。” 巫灵纤听石允彦提起往事,不由有些羞赧:“师兄,这都过去多久了,糗事怎的还记得如此清楚?” 巫尚栩不由嘟起了嘴。 又是这样,大师兄总提一些自己开蒙前师姐的事,弄得他根本就插不上话。 过分。 可是,明明大师兄同师姐在一起的时日根本比不上自己啊…… 石允彦见巫尚栩吃瘪,面上宠溺的笑真挚了几分:“好好好,不提了。” 幕离还未放下,他自然地伸手点了点巫灵纤的额头:“我们纤纤啊,早就是大姑娘了。” 她下意识想躲,却没来得及。不过一想到这是从小便熟识的师兄,便也嗔了一声:“师兄每次说不提,但是下次还是会提。哼,你就不能都忘了吗?” “这怎么忘得了?”石允彦失笑,“傻师妹。” 巫尚栩气得眼睛都红了,索性扭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故意的,大师兄绝对是故意的!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有大师兄在,师姐总会向着大师兄。 大师兄到底有什么好的! 想着,巫尚栩委屈极了,“噌”一下站起来,引得两人都看向了他。 “什么茶点,一点都不好吃!我回宫里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 巫灵纤见状,忙跟着站起身:“师兄,你不必着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慢慢逛逛,我去看看他。” 见石允彦微微颔首,她便追出去边嘟囔道:“这个巫尚栩,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 石允彦垂眸看着手中还没晾凉的茶,目光明灭不定。 他手中茶盏磕在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茶楼的喧嚣一瞬间停止,他耳中只有巫灵纤那句听不清楚的嘟囔和神色自若的否定。 成婚,夫妻…… 石允彦手指用力收紧,茶杯被骤然捏碎,碎瓷片划破手掌,他却浑然不觉。 良久,他低低地笑起来,声音很是怪异。 “纤纤啊……” 第39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38 六月已至。 临近暮夏,天气已不像前几月那样炎热,暗地里的人心,却“不合时宜”地躁动了起来。 估摸着那人的耐心就快要到极限,沈初珩按照计划,主动相约于清风茶坊。 “还以为楼主能忍多久呢?”黑衣人嗤笑,“婚期将近,楼主可思量好了?” 沈初珩给他斟了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黑衣人并没急着喝,只是循循善诱道:“楼主还是尽快决断。” 见沈初珩神态似有松动,他又接着道,“若事成,某可以将长公主武功废掉,送予楼主,岂不美哉?” 沈初珩听着他的话,眸色寸寸变冷。 居然想折断殿下的翅膀? ——还真是敢想。 让殿下跌落泥淖,仰他鼻息生存,任他予取予求。 这样的场景,沈初珩并不觉得兴奋,甚至极其厌烦与愤恨。 这种浓厚的负面情绪来自灵魂深处,就好像,他的灵魂,见不得骄傲的她受一点这样的委屈。 ——实在可恨! 几息之间,沈初珩就已经决定好面前之人的结局。 他捏紧拳头,轻笑出声:“恩公倒是舍得。” 黑衣人心满意足,知道沈初珩这是答应了。 “楼主果然是聪明人。”他站起身“下次见面,就是最后一次了。” 伸手端起沈初珩为他斟的茶,黑衣人一口饮下。 动作太快,有几滴茶水溅出,打在了他右手的绷带上。 他浑然未觉,心情甚好地放下茶杯,随意抽出怀中的帛巾擦了擦:“沈楼主,自是会如愿以偿的。” 那帛巾上绣着的石竹花沾了茶水,多了几分殷红,妖艳极了。 沈初珩静静看着他,唇边带着一丝疏离的笑。 ——“那便,借恩公吉言。” _ 自她到这个世界以来,谢晟第一次遣人来岁安宫传唤。 疏月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围着韵皊转。 【皊宝皊宝,倒霉皇帝叫你去干嘛啊?】 韵皊也很茫然,一边随着刘福禄的徒弟小桂子往外走,一边细细琢磨,仍不得其解。 【难不成,是小侄孙接回来了?】她嘟囔道。 疏月的耳朵“唰”一下就立起来了。 【什么?小侄孙?他还活着?】 韵皊懒洋洋道:【不仅活着,大约还有名师好生教养着。】 疏月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从那里得到的消息?】 【谢晟那里啊。】 疏月:??? 韵皊理直气壮道:【他就明着跟我说的,还当着巫灵纤的面呢。】 这下,疏月也想起来了。 她就说那段对话怎么那样诡异,上一秒还在谈论谁当皇帝,下一秒就开始“青山绿水”地掉书袋。 【好你个皊宝,还不从实招来!】 听着疏月的怪叫声,韵皊轻笑一声道:【伏生护书的典故听说过吗?】 【知道一点。古华夏的典故嘛,无伏生就无《尚书》。】 【嗯。】韵皊颔首,【所以我那日那样问,是想确认原身如伏生一般舍命护下的那一丝血脉,是否仍在延续,又有没有长成。】 疏月的思路一下就打开了:【所以,谢晟说的“故人将归”,是指小侄孙很快就会被接回来了?】 韵皊摸了一把滑溜溜的蛇头:【很聪明嘛疏小月。】 得到夸奖,疏月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她接着往下分析:【“忠骨”和“英魂”,指的不会是李顷垣?】 韵皊“嗯哼”了一声,不知可否。 疏月沉迷于成功解密的兴奋中无法自拔:【怪不得那日你回去以后对奶包子说李顷垣并无大碍,我还以为是你从什么细枝末节推断出来的呢~】 这委实不能怪她,主要还是现在的规则系统级别太低了,光幕能覆盖的范围目前只有京城和附近的一些庄子。 再远的地方,实在是鞭长莫及。 【不仅如此。谢晟的意思很明显,只怕接小侄孙这差事,就是他假死脱身后去办的。】 疏月:…… 明显个屁哟。 生怕人听懂是? 韵皊安慰似的又摸了摸长虫的脑袋。 她没说的是,谢晟传达的意思还不止这些。 北辰地处北域,四季分明,高山要多于川流。 既然谢晟说是走水路,那除了南离,不作他想。 南离不可能白白替北辰养五年继承人,想必这次随李顷垣一行人北上的,还有南离的使臣。 ——至于南离的使臣如何应对,就交给谢晟头疼去~ 韵皊看着已经缓慢爬行到87的任务进度条,难得放松地在心里哼着小曲儿。 马上就要下班的快乐,谁懂啊? 这种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谢晟屏退左右后开口—— “皊儿,慎王当初,还留有一子。” 韵皊:??? 快乐,“啪”地一下,没有了。 疏月也懵了:【这什么情况?】 “慎王还是皇子的时候,曾与一江湖女子相恋。李氏知晓后派人打算除掉那女子,却被那女子逃脱。” 韵皊会意。 李氏,便是先帝的那位“挚爱”,慎王的生母。 谢晟将手里的调查结果递给韵皊,继续道:“时间太久,那女子是何来历已不可考,但八年后京城出现了一个老妇人,带着一个七岁的男孩住进了三皇子京中的一处庄子。” 他转身从书架上拿了一张舆图展开。 “两年后,慎王准备起事前不久,这老妇人带着男孩出了京,用三年的时间隐姓埋名,途径濯州、奉州、临朔,跨过咏翰河,最终留在了这里——” 谢晟的手指沿着他说的路线向西南方向蜿蜒而去,最终停在了舆图上的某处。 韵皊倏地瞪大眼:“……苗疆?!” “暗卫顺着这条线去查,也只查到了当初那女子难产,产下了慎王目前唯一留存人世的这个孩子,幼时长于苗疆,在京中短暂待过数年后又返回修习蛊术……” “那女子姓石,而那个孩子,随母姓,唤作——” 正在此时,疏月也忽然发现了什么。 她抖着手指着光幕,对韵皊道:【皊宝,我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了……】 规则空间内疏月神色复杂,规则空间外谢旻灏面色凝重。 “石允彦。” 【石允彦!】 二人的声音一前一后,落在韵皊耳朵里如同交响曲。 【诶?这倒霉皇帝怎么知道?】 听着疏月的声音,韵皊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果然是他! “李顷垣死讯传出后,柳家和将军府却一直装聋作哑、按兵不动。”谢晟声音沉沉,“初时朕只当他们是能沉得住气,或者是从什么渠道得知了李顷垣并未亡故……” 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现在看来,怕是很早之前,柳家和将军府就已暗投他人,李顷垣,不过是他们放出来迷惑朕的烟雾弹。” 谢晟语气并无惊怒,韵皊却知道,这位帝王已然怒极。 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犹豫片刻后,她还是说出了口。 “皇兄……” 谢晟抬头看她:“皊儿有何见解?” 韵皊抿了抿唇道:“有没有可能……柳家和将军府,从一开始,就都是慎王的人?” 第40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39 谢晟不认为自己无能,但他又不得不承认,韵皊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柳楣为何执意换子? 就算真的是为了情爱,柳太傅又如何能预料到谢晟即位而为女儿进行遮掩? 李将军又是为何对自己的亲子看上去毫不在意,甚至这么多年,都从未与谢旻灏打过照面? …… 很多很多疑问,还都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 柳太傅是两朝元老,性子阴狠毒辣。 其门人不计其数,私下豢养的死士更是多如牛毛,自然不乏身手出彩之人,更别提还有各种各样闻所未闻的手段。 这样的柳家,如何就能怕了一个未及弱冠、毫无背景、蛊术都没学多久的苗疆少年呢? ——石允彦为何能说动柳太傅?仅仅只是因为蛊虫的威胁吗? 抽丝剥茧后,最合理又最不合理的那个推论,往往就是真相。 荒诞而真实,丑陋又悲凉。 这算什么? 一个早就被解决的对手,却在死后间接给了他致命一击,让他永失爱人、痛失幼子。 谢晟的眸光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神色。 韵皊知道剧情,她思考的角度与谢晟截然不同。 她在想,巫灵纤被遗弃的位置,真的是个巧合吗? 【当然是巧合啦!这一段我就是这么写的。】疏月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韵皊轻轻蹙眉:【疏小月,你要知道,从这本书变成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开始,所有的人就不止是纸片人了。】 疏月不解:【什么意思?】 【就比如说我,也只是一个你笔下的纸片人,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想要或是不愿意做的事。哪怕你是世界的构造者,也无法决定这世界的每一个细枝末节。】 创造力与不确定性,这便是生命的迷人之处。 【当你决定了世界的大体走势,你笔下的人物总会完成每一个剧情节点,可他们是出于什么考量、背后又有着什么目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韵皊声音轻柔。 正因如此,不同的读者总能在同一本书里读到不同版本的故事。 疏月似懂非懂。 她好像明白了自己在创作中的第一个不足之处。 ——潜意识里,她并未认为笔下的人物是鲜活的。 疏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所以,疏小月,现在我有些怀疑,柳楣这个女儿,只怕原本就是柳家为石允彦准备的皇后。】 忽然想通了什么地方,韵皊的眼睛亮得惊人。 【这柳太傅,大概是做了两手准备。】 _ 回到岁安宫,韵皊便拉着沈初珩好一阵卿卿我我,看得疏月这个单身狗连翻白眼、直打饱嗝。 见她终于将人哄回了后殿,疏月没好气道:【我给你写人设的时候,明明写了爱护小动物。可你瞧,你根本就不顾忌我这只单身狗。】 韵皊又戳了戳她:【怎么就没顾忌了?又没饿到你。】 疏月:…… 没饿到?狗粮管饱是? ╮( ̄﹏ ̄)╭ ——有你,可真是我的“福气”。 两人拌了一会儿嘴,疏月忽然想起韵皊说的“两手准备”,心生好奇。 【皊宝,你说柳太傅做了两手准备,具体是什么样的啊?】 韵皊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墨蛇光滑冰冷的外皮,解释道:【哪怕柳楣生的是个儿子,同石允彦一起长大,以后也会是他的左膀右臂。不管怎么算,他都不亏。】 疏月暗暗咋舌。 ——果然是老奸巨猾。 【看来,这寥寥几笔剧情下面,藏着的秘密可真是多啊。】疏月感叹道。 韵皊笑笑,问她:【你今日又是如何发现那人是石允彦的?】 疏月在光幕前一阵操作, 调出了几幅画面。 【你瞧,这人的右手缠了绷带。】她划拉到前一日的清风茶坊,【石允彦就是在这里伤到了右手。】 【还有,这张帛巾。】 疏月将巫灵纤和谢旻灏初遇时的正面截图放大给韵皊看。 【这帛巾上绣的石竹花,同那人擦去水渍所用的别无二致。】疏月将画面倒回了一些,【而这张帛巾,是石允彦塞给巫灵纤的!】 韵皊讶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疏月语气中很是得意:【那必须的~】 韵皊细细看着石允彦与沈初珩谈话的回放。 如今得知了这人的身份,只觉得他以往的伪装简直破绽百出。 熟悉宫里的消息暂且不提,就单论他能查到沈初珩的身世,足以说明他背后有着不少人。 其中,必然有柳家这个推手。 更遑论那副沉不住气的易怒模样,看着就不像个年纪大的。 【啧。】韵皊感叹,【果然,只要露了马脚,就处处都是马脚。】 怪不得石允彦与巫灵纤如此神似。 这哪是夫妻相啊?这分明就是堂兄妹!亲的! 疏月悠闲地晃着尾巴尖儿。 【皊宝,有热闹要不要看?】 韵皊斜睨她一眼:【明知故问。】 疏月“嘿嘿一笑”,点开光幕。 韵皊满头问号:【你这什么癖好?爱看小夫妻吵架?】 光幕上,巫尚栩红着眼圈嘶声吼着。 “你不喜欢我,你喜欢他对不对!你说话!” 巫灵纤莫名其妙道:“我确实喜欢大师兄。” 巫尚栩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你看!你承认了!” “可我也没说不喜欢你啊?”巫灵纤一个头两个大。 巫尚栩瞬间哑火:…… 悲伤突然就像干涸了的河床,一滴泪都挤不出来了。 他肉眼可见地反复酝酿了措辞,开口问道:“师姐……你,还喜欢谁?” “那可海了去了。”巫灵纤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师父、师娘、三长老、药婆婆……”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巫灵纤口中蹦出,巫尚栩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那,大师兄呢?” 巫灵纤随口应道:“哦对,还有大师兄。” 巫尚栩:…… 围观“吵架”现场的韵皊和疏月,此时也陷入了沉思。 ……很难评。 这是鸡同鸭讲?是的? 疏月不禁怀疑自己这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女儿”一个个的,都这么博爱? 在韵皊“你又发什么癫”的奇怪眼神中,疏月重重地叹了口气,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沧桑感。 ——任重而道远啊! 第41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40 六月廿八,五行属水,为海中金。宜嫁娶,利合卺,利安床,利纳采,利祭祀,利祈福。 倚霜不安地拽了拽身上橘色的交领百合衫,鬓边的玳瑁流苏步摇轻轻摇晃,愈发显得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 这一个多月来她只着素色钗裙,猛地换上如此鲜亮的颜色,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她默默想着。 ——李顷垣那个小混蛋,收了她一个月的信,怎得既不入梦,也没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今日殿下的婚仪结束了,就写信去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皊宝,她看上去真的好落寞啊……】疏月有些不忍,【真的要一直瞒着她吗?】 韵皊看着光幕上消瘦了一圈的倚霜,也叹道:【没办法,她是李顷垣的“未亡人”,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 一个不小心,被柳家那边察觉不对,就糟糕了。 疏月也明白这个理:【只是可怜她了。这一个多月深居简出,穿白茹素,看来她心里也觉得李顷垣是出了事的。】 韵皊温声劝慰:【无碍。那些书信我早就从她差人去宫外烧的时候都截了下来,一封不落。】 也幸好宫里非祭祀之日不允许烧纸,否则这些承载着密密麻麻思念的书信怕是根本留不到现在。 疏月点头:【谢晟那边看样子是布置好了,雷统领的家兵也易容混在了城防军里。】 【杨家军呢?】 【已分别从坴郡、奉州偷渡过定江与永翰河,分批入城,不过之后就找不到了。】 韵皊颔首:【嗯,知晓了,或许是偷天换日,代替了原本的平民百姓。】 她意味深长地笑笑。 【有钱能使鬼推磨。】 刚好写话本挣到了不少黄白之物,等今日的好戏结束,就将一半交到国库,顺便从谢晟的私库里薅一点上等羊毛出来。 韵皊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算盘珠子都崩了疏月一脸。 另一边刚出紫宸殿的谢晟忽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刘福禄一惊。 大喜之日,可不兴御体有恙啊! 思及此,忙点头哈腰道:“陛下圣体康安。老奴虽目不识丁,只有些粗浅见识,但依着奴才说啊,这是懿华殿下念着您呢!” 谢晟眯着眼,满意地摸着下巴,口中却不饶人:“你这老货,惯会说好听话!” “奴才可不敢有半句虚言!”刘福禄知道谢晟没生气,忙凑过去继续道,“民间常言‘一想二骂三念叨’,陛下一连多个,想必长公主殿下可是想您得紧啊!” 刘福禄将谢晟捧得眉眼弯弯,直接给疏月看笑了。 ——她是念叨你吗?她那是念叨你的私库! _ “都准备好了吗?”柳太傅关上书房的门,声音略带几分疑虑,“谢晟小儿忽然将长公主的婚仪改到宫内,可是发现了什么?” 乔装改扮的石允彦从阴影处走出,冷笑道:“发现?呵,他可发现不了。再者说,改到宫里,我们的计划不是更好实施吗?” “可是——” 石允彦打断他:“柳太傅。”他声音冷厉,仿佛淬了冰,“搞清楚你的位置。” 柳太傅一口气哽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我与你,到底谁才是主子?”石允彦阴鸷的声音让柳太傅不由打了个寒战。 柳太傅连忙跪下叩首:“大人息怒!是老夫一时失言——” 石允彦冷哼一声:“再有下次,你密室里那台金丝楠木棺材,怕是要提早派上用场了!” “是,是……” 就算再憋屈,柳太傅也只能疯狂叩首以求对方的宽恕。 好一会儿,直到柳太傅尝到自己口中的腥甜,才慢慢停下了动作。 一抬头却发现,石允彦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窗外的光打在柳太傅的侧脸上,将他另一半脸衬得越发阴沉。 光暗交接处,是鲜血淋漓的额头和狰狞诡谲的笑。 “……谁是主子……” 不过就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_ 谢晟将两仪殿布置成了礼堂。 按他的话说—— “朕在两仪殿感受过的痛苦,就让罪魁祸首也在此感受千百倍。” 柳太傅是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待婚仪前负责唱礼的仪官终于合上礼单时,这种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天恩浩浩,地载汤汤。今承皇命,特循制行纳征之礼……” “纳征”二字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婚仪吗?怎的变成定亲礼了? 柳太傅心跳如擂鼓。 多年在官场的摸爬滚打让他练就了如猎豹般的敏锐。 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告诉他,这不对。 几个深呼吸后,柳太傅目光隐晦地划过现场的所有布置,在心里复盘了一下计划,没有什么漏洞。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柳太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的宾客。 那位主子说他也会在场,是谁呢…… 思索间,韵皊与沈初珩相携而来,穿过此起彼伏的恭维声,自顾自地入了座。 须臾,圣驾至,众人匍匐,山呼万岁。 “平身。”谢晟的声音看似与往日并无区别,都是一样的平淡无波。 可柳太傅却察觉到了表象之下的一丝僵硬与迟缓,不由得暗喜,原本高高提起的心也终于落在了实处。 ——看来,皇帝小儿已经中招了。 他悄悄与某几个方向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挺直了腰板,端的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韵皊坐在上首,垂眸不语,意识却已沉入规则空间,将宾客们的各怀鬼胎都尽收眼底。 【这柳太傅额头上是怎么了?】韵皊注意到柳太傅头上的丝绢,很是好奇。 疏月查询了一下,乐了。 【嘿,这可真是新鲜,一把年纪了还被罚跪~】 韵皊也打趣道:【这头磕得,够响。可惜不能放出来给我大喜的日子助助兴。】 疏月:……(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你是魔鬼吗? 【皊宝,你有没有看到不对劲的人啊?】 韵皊点头。 【谢晟身后打扇的奉茶女官,殿门口说吉祥话的嬷嬷,东南角负责洒扫的婆子,西南方向正在为宾客摆膳的内侍……】 说着说着,韵皊语气一顿,染上了几丝兴味:【还有——】 她凉薄眸光一扫,正在斟酒的女使吓得浑身一抖。 葡萄酒倒出来了一些,溅在薄胎白玉瓷碟上,沿着半镂空的莲花纹样,生生描摹了个完全。 女使连忙跪倒。 “长公主殿下息怒!” 韵皊的声音不辨喜怒:“重新换一套餐具便也罢了。” 望着女使感恩戴德、如蒙大赦的样子,韵皊在心中嗤笑。 ——【还有,面前这个“不小心”在大喜之日触长公主霉头的女使。】 第42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41 沈初珩离开了一会儿后,女使重新上了一壶酒。 “殿下,臣敬您一杯,愿此后能与殿下相许白头、共挽鹿车。” 韵皊难得露出浅淡的笑,伸手接过酒盅:“如卿所愿。” 她与沈初珩对视一眼,慢条斯理地饮尽,随即便软倒在座位上。 柳太傅一直在注意着御台上的情况,见韵皊喝完沈初珩递给她的酒后身子一歪,便知成了。 果然,随着他的笑容扬起的,还有韵皊满是怒火却难掩虚弱的声音。 “你……是你!!” 韵皊望着沈初珩,眸中是深切的失望和愤怒。 看到她的眼神,哪怕沈初珩知道这只是做戏,心还是不由得一痛。 ——如果他真的背叛她了,她怕是会比现在更痛苦? 他怎么舍得呢…… 沈初珩在心中默默道:殿下,伤你的话实非我本心,还请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咬咬牙,他看向韵皊,眸中的愧疚一闪而过后被深深藏起,转而是浓重的病态和占有欲。 【嚯,这小眼神,病娇那味儿有了。】疏月赞叹道,【果然,皮相好看的人,哪怕是疯起来也让人吸溜吸溜……】 韵皊:…… 原来你好这一口。 “殿下,是不是觉得使不上力呢?”沈初珩声音很轻,倾身过去一把攥住她柔若无骨的手腕。 韵皊作势挣扎:“放肆!宸阳卫呢?快给本宫把此贼人拉下去!” “殿下此言,还真是让人伤心。”沈初珩握得更紧了,“昨日还满口‘卿卿’,如今便是贼人。” 他凑近,声音低沉。 ——“怎么,离了床榻,阿皊便这般绝情了?” 这话一出,给大殿上刚刚安静下来的众人雷得不轻,恨不得把耳朵削掉。 夭寿啦,这驸马爷怎得这么虎啊……这种事也是能拿出来说的? 也有人在心里暗道,果然疯子就得配疯子。 韵皊是不知这些眉眼官司的。此时她正美眸圆睁,皓齿紧咬,声声质问:“本宫对你不好吗?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沈初珩微微垂眸,手指摩挲着她滑腻的肌肤:“殿下待我自然是极好的……好到,臣忍不住想将美好锁在身边,日日相伴。” 【啊啊啊!皊宝!他好帅!帅得人合不拢腿!救命救命——】 韵皊:??? 不是,刚刚是有什么东西“嗖”的一声碾过去了吗? 众人:…… 不知道怎么反应了,看看地上的青砖有没有缝。 “宸阳卫呢?还不给本宫滚进来!”韵皊声音虚弱,却充满了阴狠。 沈初珩低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殿下还是别费力气了,您的宸阳卫,早就被臣调离京城了。”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一个不留呢~” “皇兄!皇兄!快把他拿下!”韵皊转向上首,却发现谢晟只是呆呆坐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置若罔闻。 韵皊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眼神越来越锐利,声音满是冰寒:“你们……对皇兄做了什么?!” 沈初珩笑而不语。 “真是太精彩了。”一片死寂中,柳太傅忽然抚掌大笑,“哈哈哈……谢晟小儿,恶妇长公主,你们也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 随着他站起身,谢晟身后那个摇扇的奉茶女官也迅速将扇柄一抽,尖端抵在谢晟的脖颈上。 ——那竟是一把伪装成长扇的利剑! 【这老匹夫跳出来了!皊宝你要小心啊!】 【嗯,最关键的时候就要来了。】 韵皊眸中闪过一丝血色,愤恨道:“柳太傅这是何意?想要谋朝篡位不成?” 宾客出现了骚乱。 谋朝篡位?这…… 将在座众人的慌乱看在眼里,柳太傅捋了捋胡须,老神在在道:“殿下此言差矣。老臣今日所行之事,皆是为了这北辰皇朝。” 迎着韵皊阴寒的眼神,柳太傅将谢晟即位的真相缓缓道来,末了总结道:“……依先帝之意,皇位本是要传给慎王殿下的。而如今,谢晟小贼窃取幼帝国祚,不悌不仁。老臣今日,只为匡扶正统而来!” 他转向纷纷跪倒的宾客们:“不知众位同仁,意下如何啊?” 众人:…… 腿都跪麻了。 ——谁特么跟你似的成天没事找事啊,真的会谢。 正不正统关我屁事啊?能给我准时发俸禄比什么都强! 【这个柳太傅够无耻的。】疏月看着这一幕,被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晃得眼疼。 韵皊安抚她道:【他狂不了多久了,很快下线。】 柳太傅还在那里夸夸其谈。 “……众位同僚不妨细细思量,是拼一把从龙之功还是守着眼下稀薄的俸禄了此残生?” 有零碎几个朝臣站了起来:“愿听柳大人差遣。” 见只有小猫两三只,柳太傅心知,仅仅利诱怕是不行,于是便开始了威逼。 “若执意与正统作对,怕是新皇即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清算不够忠心之人啊……” 一位顾姓御史犹犹豫豫开口:“柳大人,不是下官不信你,只是这所谓的‘正统’到底在何处啊?” 见柳太傅不悦地看他,顾御史擦了把汗,战战兢兢道:“大人莫怪,实在是下官还有女儿在后宫,不得不再三思量啊!” 柳太傅打量着额头还在不停渗出汗珠的顾御史,心下不屑。 哼,平日里装的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他还真当这“刚正不阿”的顾御史是要做纯臣了呢! 瞧,还不是为了后宫之中的顾昭容折了腰? 柳太傅越想越得意:“既然如此,那本官也不好拂了御史大人的意。” 他目光扫视着众人,略过几乎已经力竭的韵皊,不停在人群中逡巡。 是谁呢…… 思及那日书房密谈,他还是“噗通”一声跪下,开了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臣等恭迎吾主!拨乱反正,匡扶正统!” 几个本就与柳太傅有勾结的朝臣互相对视一眼,忙随着跪拜高呼。 “臣等恭迎吾主!拨乱反正,匡扶正统!” 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多的朝臣加入。 顾御史目露隐忧,偷偷看了仍兀自呆愣着的谢晟,心下有些焦急。 陛下,还请您一定要在关键时候清醒过来啊! 第43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42 谢晟从巫尚栩处得知,中了此傀儡蛊后的前十个时辰,可以随时解蛊而不损伤神智。 为了迷惑石允彦等人,他在赴宴前便决定干脆做实了中蛊一事。 因着时机恰当时还需要解蛊,谢晟便提前和韵皊通过气,到时让她去知会巫尚栩。 【皊宝,要不要现在去让巫尚栩解了傀儡蛊?】 韵皊摇头:【还不到时候。石允彦虽不知那蛊效用如何,但毕竟也深谙此道,能察觉到蛊虫,想必会在确定谢晟中蛊以后才能彻底安心。】 ——到那时再解也不算迟。 一声声“恭迎吾主”的浪潮中,殿门被倏地破开,李将军带着披坚执锐的士兵鱼贯而入,大喝一声—— “匡扶正统,孰敢不从!” 声音震天响,带着战场生死拼杀出的冲天血气。 不少胆小的朝臣直接被吓得六神无主,更有甚者,身下竟淌出了飘散着奇怪味道的黄色液体。 女眷更是早早地就抱团躲在角落处,瑟瑟发抖。 一片混乱中,忽的响起了一个温润的声音。 “石某区区白身,忝颜于此,当不得‘正统’之名。” 循声望去,只见苗疆宾席中,有一人徐徐而立。 “大师兄……”巫灵纤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 大师兄他…… 不会的,大师兄一向最重礼法,如何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可接下来,石允彦朗声开口,彻底击碎了巫灵纤最后一丝幻想。 “先考谢昴,盖慎王也。信物为凭。” 他亮出的盘龙佩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昴”字。 “还请吾主莫要推辞,逐窃国之人下位才是要紧呐!”柳太傅声泪俱下,呕心扼腕,看得疏月直反胃。 【什么东西……装得倒是人模狗样。】疏月嫌弃得要命。 “这……”石允彦迟疑道,“皇伯在位业已五年,颇为勤政……” 柳太傅急急打断:“虽居庙堂,得位不正,天谴噬于其子嗣,俨然后继无人矣。” 李将军膝行两步,附和道:“是啊公子,末将不会说那等文绉绉的话,但是北辰江山不能没有继承人啊!” 石允彦还是推辞:“皇伯尚有皇子在世,允彦焉能如此行事?” 【等等。】韵皊越看越眼熟,【这皇家的人是对三辞三让有什么执念吗?】 疏月耸耸肩:【疑惑+1。】 一番拉扯后,一群人簇拥着石允彦走向了谢晟。 柳太傅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退位诏书,见石允彦点头后向前几步,放在了谢晟面前的小几上。 “陛下,请。” 浑浊的老眼盯着目无聚焦呆愣着的谢晟,语气带着些威胁,又带着些志得意满。 韵皊给巫尚栩使了个眼色。 就是现在! “陛下?”柳太傅又向前逼近一步。 垂着头的谢晟眸光中闪过一丝清明,缓缓伸手向自己衮服宽大的袖口,取出了上雕五龙交纽的玉玺。 就在此时,石允彦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迅速向后退去。 只见那玉玺盖在圣旨上又拿起来的时候,突然转了个弯,“咻”的一声砸在了柳太傅的脑袋上。 旧伤又添新伤,鲜血迸溅开来,力道之大不禁让柳太傅痛呼出声。 韵皊、疏月:…… 这么简单粗暴,也属实是没想到啊。 不愧是你,谢晟。 与此同时,殿内忽然从房梁上翻下来青鹰服、佩长剑的宸阳卫,精准地将正喜悦于圣旨生效的李将军等人制住。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局势瞬间扭转。 柳太傅捂着头上的伤口,一只眼被鲜血浸染。 韵皊也不装了,直起身子,好整以暇道:“柳太傅,可真是给了本宫好大一份贺礼。” 柳太傅环顾四周,哪里还看不出来大势已去? 倒是没想到,人到老年,居然栽了一个这样的跟头…… “柳卿,朕很失望。”谢晟开口,接过刘福禄递上来的玉玺,嫌弃地看了一眼沾染上的血迹,“你这老货,还拿上来作甚?既是假的,砸了便是。” 李将军是个藏不住情绪的,眼睛倏地睁圆。 “假的?!” 谢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开玩笑,朕怎么可能会蠢到听信谗言,真的把传国玉玺随身带着? 你傻还是我傻? 石允彦震惊地看着面无异色的韵皊,还有她身旁含笑的沈初珩,还是不肯相信自己被耍了。 他掏出沈初珩交给他的宸阳令,大喝道:“宸阳令在此!宸阳卫悉遵吾令,速速退去!” 连喊三遍,没有一个宸阳卫挪窝,甚至都没人抬眼看他一下。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令牌,翻来覆去地看,“这明明就是宸阳令……” 韵皊嗤笑:“不过是本宫临时差人根据传说中的样子打造的令牌罢了。” 石允彦僵住。 “谁告诉你,宸阳令,是块令牌了?”韵皊继续补刀,“可笑至极。” 她起身,迤逦行至他身前。 “三千六百宸阳卫,岂是区区一块令牌可以驱使的?” 石允彦面色灰白,双眼却怨毒。 他想,怎么可能呢? 沈初珩不是爱极了她吗?怎么可能不想将她牢牢拴在身边,让她身边眼中只有自己一人呢? “说来你也算是朕的侄子。”谢晟开口,不辨悲喜,“朕想知道,你为何执意要这个位子?” 石允彦转头看他,只觉得可笑:“为何?你说为何?” 他嘶哑着声音:“若不是当时后位上的那个女人,我母亲又怎至于仓皇出逃?若非路途艰辛,她也不至于生下我便撒手人寰!” 谢晟皱了皱眉。 石允彦继续道:“你知道寄人篱下是什么滋味吗?苗寨的欢声笑语从不属于我!只有纤纤——” 他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又很快湮灭。 “只有她不嘲笑我没有父亲。可等我再回苗寨,她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伙伴!” 他的视线定在巫尚栩身上,死死的,仿佛要看出一个洞。 “他的家庭幸福美满,他的性格阳光活泼,和纤纤那样般配,却让我那么自惭形秽,让我觉得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 石允彦又猛地转向谢晟,眼神凶狠,像濒死反扑的野兽:“这一切都怪你的母后!她让我不能有自己的家庭,她让我失去了所有我本该拥有的。如今,我只是把我的那部分,讨回来而已!” 【他在说啥子怪东西?】疏月莫名其妙,【他亲祖母造的孽,跟已逝的太后哪有半毛钱关系?】 韵皊目光从丑态毕露的柳太傅等人身上掠过,语气轻蔑:【大约,是被什么小人捏造出的事实,成功挑拨了。】 显然,谢晟也是这么想的。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石允彦好一会儿,开口道:“刘福禄,让闲杂人等都去外殿候着,将慎王与石允彦生母一事的真相,向他细细说明。” “老奴遵旨。” 第44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43 巫灵纤呆呆听着石允彦的指控,只觉得他真的好陌生。 在她的记忆里,整个苗寨对于自己和大师兄,都是充满善意的。 哪怕大师兄从小就比同龄人更安静些,小伙伴们很多次喊他一起去玩,他也只是反应讷讷,看上去没什么太大兴趣。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以为他天性不喜热闹,怕他不舒服,便没再强求过他。 直到他长大,再次回到苗寨,也一直是以稳重 而这些,在他眼里,原来都默默被定义为了排挤吗? 她心中充斥着难言的难过。 说来,自己同他玩,也没有很久。不过是同病相怜,见他也无父无母,便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再多的,确实没有了。 “公主殿下,还请随奴才去外殿稍事歇息。” 小桂子恭恭敬敬来请她,巫灵纤收回思绪,深深看了一眼石允彦,便转身离开了。 待殿中的人都安置好后,刘福禄将暗卫的调查结果向石允彦一一转述,着重介绍了先帝的皇贵妃是如何横加阻挠一对有情人的。 石允彦越听面色越白,失声惊呼:“这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谢晟语气平淡,“朕也不想同你装什么叔侄情深。实话讲,朕同三皇弟确实立场敌对,可你母亲这事,朕还是前几日才刚刚知情。” 韵皊适时插话道:“本宫亦是如此。毕竟当年三皇兄与三皇嫂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可是京中一大佳话。谁能想到在其微末之时,竟还有这样一段露水情缘?” 什么?柳太傅不是说,父王为了母亲,终身未纳二色? 石允彦震惊地抬头去看柳太傅,却见柳太傅眼神躲闪,登时便明白了。 【皊宝,你说他是不是傻……消息这么灵通,怎么就不知道找人打听打听他爹的事情,别人说啥他信啥……】 韵皊懒懒道:【都过去多久了,再说慎王是因为谋逆而死,谁敢谈论他的事?】 【唔,也是。】 【再说了,柳太傅他们也没说错。】 【嗯?】 【慎王确实至死未纳二色。】韵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他只是,明媒正娶了一个新老婆~】 疏月无语了。 此时的石允彦回想着过往种种,脸上忽青忽白,最后渐渐转为坚定。 他忽地抬起头:“就算你没中蛊那又如何?”语气狠厉,衬得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柳家亲卫和将军府的五万私兵已经将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今日这个位子,我石允彦要定了。” 谢晟丝毫不慌:“是吗?” 柳太傅敏锐地察觉到了谢晟的胜券在握。 难道,谢晟就连京城外面,也做了布置?! 他不敢赌。 咬咬牙,柳太傅痛哭流涕地扑在谢晟脚下:“陛下明鉴啊!此人用蛊虫胁迫于老臣妻儿,老臣实是出于无奈,才屈于他的淫威之下!谋逆之事,老臣如何敢做啊——”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如今的情况,臣愿牺牲自己拖住逆贼,只求陛下能顺利逃脱——” 李将军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临阵倒戈的柳太傅。 石允彦则在心中暗骂。 这就确信我一定会输?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你一个奸臣,都要看不起我呢? 你柳太傅,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了? 他冷笑道:“柳太傅来找石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疏月一拍大腿:【vocal!牛哇牛哇,这波狗咬狗,我给十分!】 谢晟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淡淡开口道:“柳卿,你很聪明。” 柳太傅心下稍松,就听谢晟继续说着,犹如地狱索命的冤魂在他耳边低语。 “既然这样聪明,柳卿不如猜猜,朕为什么要把皊儿的纳征之礼选在两仪殿举行?” 谢晟语气平淡,吐出的话却如同翻掌而下的五指山:“是因为这个地方喜庆吗?” 咚,咚咚,咚咚咚。 柳太傅沟壑丛生的脸庞连带着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得他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知道了! 谢晟,他一直都知道! 惊惧交加下,他霍的抬头,正巧对上谢晟的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啊—— 仇恨、怨怼、隐忍、哀伤、思念、绝望…… 浓烈而复杂的情绪给柳太傅带来了直观又强烈的冲击。 他不由得双手撑着向后退去,面色在听到谢晟低笑出声后寸寸灰败。 ——“就不奇怪吗?你们的人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呢?” 谢晟信步上前,依次狠狠踩住他的双手和两脚,韵皊甚至能看到骨裂后凸出的皮肤。 【嘶……这柳太傅的四肢,怕是要废。】 韵皊赞同地点头:【他整个人估计也要完了。谢晟此人的怒火,不是他区区一个老头子能承受得了的。】 “你知道吗,这五年来每个日日夜夜,朕都恨不得啖你的血、食你的肉;恨不得将你这张皮子揭下来,看看里面是怎样一个恶心的怪物。” 谢晟很愤怒,语气却越发平静:“朕曾想过将你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可是后来,朕觉得不能那样便宜了你。” 他低头,看着柳太傅惊恐的老脸,脸上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柳卿,施加在无辜者身上的,总要自己去感受,才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 谢晟接过刘福禄端来的酒,亲手给如废人一般瘫在地上的柳太傅灌了进去。 发现自己的舌头如火烧一般,柳太傅彻底慌了神:“陛下!陛下!还请陛下饶臣一命!臣可是二皇子的外祖父啊陛下!” 此言一出,谢晟不但没有心软,反而又给他灌下了第二杯酒,没有丝毫犹豫。 两杯酒,一杯化其舌,一杯增其痛。 “子嗣问题,不必柳太傅操心,也与柳家再无关系了。”韵皊在一旁笑着道,“自有皇兄与皇嫂的血脉登上帝位,江山永固。” 柳太傅的舌头已经化没了,痛苦地嘶喊着什么,却只能发出“啊啊”和“嗬嗬”的声音,怪异极了。 “朕饶了你,谁又来饶过朕呢?”谢晟轻声呢喃。 “柳卿,带着你的九族,不,十族,向所有的无辜之人忏悔。” 谢晟命人将其余叛党都押下去,韵皊也安顿宸阳卫将沈初珩好生送回岁安宫。 徒留柳太傅死死盯着兄妹二人头也不回的背影,心中满是悔意。 早知道……就处理得干净一点、再干净一点…… 谢晟行至殿外,有小内侍带着瞎眼的野猫匆匆进去。 听着殿内凄厉的嘶吼声,他眉眼稍缓,揉了揉韵皊的头:“皊儿可会觉得哥哥太过残忍?” 韵皊摇了摇头,对谢晟甜甜一笑。 “哥哥,皊儿知道的。只有罪魁祸首的痛苦和鲜血,才能告慰含冤而终的亡灵。” 第45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44 数月过去,北辰已跨过落叶萧瑟的秋,迈入了银装素裹的冬。 韵皊仍然能清晰记得那个六月廿八,血浸透了两仪殿的青石砖,中年帝王佝偻着身子,放肆地掩面大哭。 待次日金乌升起,整个京城都已清洗了个彻底。 “柳太傅与李将军等人合谋篡位,因分赃不均起了内讧,自相残杀而亡; “贵妃柳氏病逝; “慎王之子石允彦,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柳家灭十族,李家诛九族,其他参与者夷三族; “李家独子李顷垣,因接引南离使臣与皇嗣有功,赦其死罪,判戍边二十年,无诏不得返京; “唐国公嫡女卫姝宁,以巾帼之身协助皇城军击退叛军,加封正二品,另赐封号‘护国’,为怀宁护国郡主; “忠义侯杨无归、皇城军统领雷恩荣、御史大夫顾颐晦……” 一道道圣旨从紫宸殿发出,很快便昭告天下。 至于是不是真相,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皊宝,这么欺骗百姓真的好吗?】疏月困惑地问韵皊。 她觉得,有些人的丑恶,不昭告天下,并不足以解气。 韵皊笑笑道:【这样已经是最好了,封建君王需要足够的公信力来统治民众。】 丑闻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柳楣的“病逝”其实并不简单,在谢晟有意无意的纵容下,甚至传遍了京城的权贵阶级。 人人都道,贵妃柳氏因长期不得君王恩宠,于深宫中寂寞难耐,迷晕了女使、内侍,与几个巡宫侍卫聚众淫乱,最终力竭身亡。 据说直到发现的时候,有两个赤条条的侍卫还在奋力驰骋。而殿中唯一的女主角——柳氏,身子都已经凉透。 ——那场面,别提多震撼了。 什么?你问怎么传出来的? 那当然是因为,女使发现这事的时候惊呼出声,引来了“刚巧”路过景淳宫的卫夫人,被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室此等丑事自然不会向外宣扬,因此对外只称病逝。 可架不住卫光曜、春桃两口子对二皇子怨念颇深。 夫妻俩一合计,就明里暗里把这事在高门大户里宣扬了个遍,将柳家贬得那叫一个碾入泥土还要跺几脚、踢进十八层地狱仍嫌不够深。 京城的八卦热热闹闹,宫里的礼部愁眉苦脸。 ——夭寿啦! 刚办完太孙殿下的册封礼,怎么又要筹划长公主殿下的婚仪…… 愿这个世界没有加班,阿门。 人类的悲喜互不相通,就像同样是加班,户部官员就兴奋得满面红光。 原因无他—— 长公主殿下往国库捐了一百万两金子! 那可是金子!一百万两! 户部尚书都要乐疯了,美滋滋捋着胡须,摇摇晃晃去敦促礼部同僚好好准备长公主的婚仪,务必要在规制范围内尽可能做到普天同庆、举世无双。 谢晟得知后,直接大手一挥,下了恩旨,特许以仅次于封后大典的规制,怎么隆重怎么来。 最后还强调,一定要在时限内完成。 礼部尚书:…… 好好好,这么玩是。 你们信不信我—— ……连夜加班做一个计划书出来…… 别问,问就是从心。 至此,一个只有礼部受伤的世界达成。 _ 关于认祖归宗一事,巫灵纤最终还是拒绝了。 “美人姑姑,我觉得,现状就足矣。”她清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我不愿认那个所谓的母亲,也不想日日出现在生父的面前,加深他的痛苦。” 巫灵纤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苗寨是我的家,北辰是我另一个后盾。这样就很好,真的。” 韵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姑姑会去与皇兄说的。” 【皊宝,你不劝她一下吗?】疏月不解,【就算做不成女帝,等小侄孙登基后,也还是可以做大长公主,享食邑供奉的啊。】 衣食无忧,不好吗? 韵皊摇摇头。 【她是整个苗寨精心呵护养大的鸟儿,应该在更广阔的天地追寻她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外物,被困在权谋算计中苦苦挣扎。】 巫灵纤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没比自己大几岁的韵皊,眸中满是孺慕。 “美人姑姑,你也是我的家人。” 韵皊心中一暖。 ——乖巧的孩子,谁不爱呢? “嗯。”她声音浅淡,面上却挂上了一丝柔和的笑意,“去做你想做的。” 巫灵纤走时,给韵皊留下了一个礼物。 ——寒焱蛊产卵后,巫灵纤带走了那批新生蛊虫用以培育,将原本那只重新送还了韵皊。 用她的话说,寒焱蛊吸食韵皊的血肉长大,本就与韵皊密不可分。孕育后代还能继续存活,也是这蛊虫的机缘。 没有谁比韵皊更适合做它的主人了。 疏月看着韵皊手里那本巫灵纤手抄的《蛊经》,目瞪口呆。 【这这……她怎么把这个也给你了?】 这可是苗寨秘不外传的功法! 韵皊的目光穿过茫茫人潮,对上马车中巫灵纤掀帘望来的眼神。 那眼神,不复往日的清澈纯真,而是掺杂了一丝不解,一丝释然与沧桑。 韵皊收回视线,意味不明道:【或许,她也不是她了。】 疏月:???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巫灵纤放下窗口的帘子,垂头看了看自己白净细嫩的手,轻笑出声。 真好啊。 ——还是这样年轻,一切还有机会。 没人知道,她在决定离开京城后的那一夜,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活了两辈子,却翻来覆去都是糊涂账。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她知道,那不只是梦。 巫灵纤很感谢她的美人姑姑。 ——只是美人姑姑,不是谢韵皊。 如果她没有出现,那自己的人生,或许不过就是另一种方式的重蹈覆辙罢了。 “师姐可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 巫灵纤循声望去,对上了巫尚栩水汪汪的狗狗眼。 ——是了,还有这个傻傻的师弟。 第一世,他被她伤透了心,最终还是选择放手,却在返回苗寨的途中被谢旻灏派人截杀,沦落为野狼群塞牙缝的片片碎肉。 第二世,他为稳固她的帝位被迫成长、奔波半生,因责任返回苗疆继承苗寨后,只能隔着千山万水夜夜思量,终生未娶,至死也没等来她的一丝垂怜。 而今生,巫灵纤午夜梦回,才发现自己早就悄悄将这个总是追着她的小师弟放在了心里。 只是那份情意被裹上了一层名为“亲情”的外壳,让她看不清、猜不透。 时间太急,世事也难测。 直到爱人身故,早年间的心动才悄然破土,长出了姗姗来迟的嫩芽—— 坚韧的、无望的、悔不当初的。 而现在—— 她嫣然一笑,晃花了巫尚栩的眼。 “师姐在想,我们的订婚宴,该准备起来了。” 余生还很长,既然被划拉到了本圣女的地盘,就别想跑。 巫尚栩觉得,今天的师姐与往日相比,更动人心弦、更耀眼夺目。 他眉眼弯弯,心中盈满的,是他的全世界。 “好!” 【滴!女主择定男主,男主光环生效中——】 第46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45 【滴!主线任务已完成! 任务世界正式更名为《权谋半年游,苗疆圣女她跑路了》; 任务评级:ssr; 隐藏剧情解锁奖励:规则积分1000,可契约灵宠1,初级刺绣技能(可升级); 任务奖励:规则积分3000,空间格子3(可与成长型空间融合),可契约灵宠1,规则笔使用权限1; 转正奖励:规则积分5000,空间格子10(可与成长型空间融合),初级拟态傀儡10(可升级、复制),时空局正式员工礼包1; 点击查看其他额外随机掉落物品; 任务者技能:点击查看详情; 是否确认结算并领取全部奖励?】 点击确认后,疏月愉悦地翻着奖励目录,如数家珍。 【拟态傀儡……这也太棒了!皊宝你甚至可以将宸阳卫复制过去诶!还有这个……哇哇哇,可契约灵宠!你的寒焱和雪琅都可以跟着走诶!还有还有……诶,诶诶,你拽着我干什么?别扔别扔,啊——】 将碍事的小长虫丢出殿外,韵皊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看着汤池边犹犹豫豫的沈初珩,饶有兴致地挑眉打趣:“怎么,不敢了?” 沈初珩本来想问,新婚之夜为何带他来泡温泉,可当他听到这挑衅一样的话,白皙如玉的脸瞬间涨红:“我、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别怕了才好!” 韵皊眸中带笑,满脸狐疑:“真的吗?我不信。” ——脑中的弦“啪”一声就断了。 沈初珩三下五除二脱掉外衣,露出瘦削却精壮的上半身,只留一条白色亵裤,便蹚进了池中,向她走去。 雾气氤氲中,韵皊的声音似怜似叹,似梦似真。 “真乖。” 她抚上他的脸,带着热气的幽香唇瓣从沁着薄汗的额头掠过,落在微皱的眉心,划过带着小小驼峰的鼻梁;鼻尖、唇珠、下巴、修长的脖颈…… 唇舌细细描摹着,每一处弧线都优美得像是造物主一时兴起的倾心雕琢。 “嗯……”沈初珩微盍双眸,忍不住嘤咛出声,“殿下,别——” 韵皊轻啄他的耳垂:“……唤我阿皊。” “阿皊……” 她使坏似的咬上了沈初珩的锁骨,带着些痒意的痛让血气方刚的少年只觉一股热意向下冲去。 纤手从水中捞起一件湿漉漉的白色衣物扔上池边,惹得少年一声惊呼,又很快被吞入腹中。 “……夜这样长,声音不要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事情上。”韵皊攀着少年有力的臂膀,声音像是掺了罂粟花汁,甜软又蛊惑。 一吻终了,沈初珩气喘吁吁:“殿、阿皊,我、我还没准备好——” 韵皊将人按在池边:“准备什么?” 水面漾起一圈圈涟漪,他一声闷哼,她一句喟叹—— 是情之所至的抵足缠绵,是期盼已久的魂归故里。 “阿皊……” “乖。” 如浪拍礁石,层层叠叠;海浪忽高忽低,潮声时疾时徐;萦绕在殿中,经久不息。 ——夜真长啊。 院子里的疏月欲哭无泪,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真造孽啊,为啥要撮合他俩? 虞韵皊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直接揪着尾巴尖儿就给蛇蛇扔出来! 这迟来的一整夜冷风,最终还是吹到了身上…… 嘤。 _ 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一天,韵皊将小侄孙谢赋叫到了长公主府。 “知道本宫为何唤你来吗?”韵皊摸摸小豆丁的头,温声问道。 谢赋奶声奶气地回答:“皇姑祖母,孙儿不知。” 小大人一样的表情配着懵懵懂懂的眼神,再加上谢赋脸上肉乎乎的婴儿肥,成功逗笑了韵皊。 韵皊揉了揉他的脸:“本宫来交给你一样东西。” 她拿出了常常盘玩的紫金鼠珠串,递给谢赋。 谢赋不解:“皇姑祖母……” 韵皊又捏了捏他脸上的小肥膘:“赋儿,不管用什么方式,毁了它。” 谢赋看了看韵皊,又看了看那珠串,犹豫片刻后,还是听话地从案上摸索到了砚台,吃力地将每一颗紫金鼠都砸了个稀碎。 几乎就是在最后一颗珠子碎掉的同时,殿中不同方位忽然人影闪动,十个青鹰佩剑的宸阳卫齐齐跪在二人面前,不发一语。 谢赋吓了一跳,征询的目光投向韵皊,韵皊只是笑着解释道:“所谓的宸阳令,之所以数百年来未被人窥到其中奥秘,正是因为它并无定数。 “宸阳卫的每一任新主,都会将上一任的宸阳令亲手销毁,再指定一个新的信物作为宸阳令。 “父皇的宸阳令,是他在慎王受封之时赐下的一枚玉观音。那宸阳令就挂在慎王脖子上,于他被斩杀之时滑落地面而碎,也因此,本宫才阴差阳错得了这宸阳卫的效忠。” 韵皊低笑一声,语气轻蔑:“瞧瞧,作恶太多,观音也保不了呢~” 不是打算传给你的宝贝儿子吗? 想都别想! 以漠视其他子女之性命为代价的满腔父爱,真是令人恶心。 收回心神,韵皊耐心地指引谢赋:“现在,赋儿就指定属于你的宸阳令。” 谢赋虽然懵懂,却也聪慧,很快就听懂了韵皊的意思。 他可爱的小脸皱成一团,一番抉择后,扯下腰间的莲花暖玉:“就是它了!” 【这不是你在册封礼上送他的吗?】疏月很惊讶,【他怎么用这个做了宸阳令?】 韵皊也诧异道:“赋儿,这……” “孙儿知道的,皇姑祖母。”谢赋眼眸亮亮地看着她,“虽然被皇姑祖母救下时,还不满一岁,可见到您第一眼,孙儿就很是安心。” 他小小的手搭上韵皊的,语气满是真挚。 “皇姑祖母,孙儿愿将宸阳卫的权柄分您一半,这是孙儿对您的感恩,也是对您的承诺。” 谢赋没说的是,他生有宿慧。那个乌云蔽月的夜晚,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死死护着他的怀抱、沾染了血迹的脸、力竭倒下时仍刻意翻转身子垫在他下面的人,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历久弥新。 赋,天赐也。 可在谢赋心里,赐予他第二次生命的,不是老天,而是他的姑祖母,谢韵皊。 想起谢晟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谢赋在心中冷哼一声。 ——皇祖父真是着相了。 将所有人力与物质资源的利用率最大化,才是为君者真正应该做的事。 如果韵皊想,谢赋甚至愿意在登上帝位后与她共治天下。 一个历史公认的兄控,怎么可能算计他手里那点权利? 这位谥号长得离谱的长公主,既然能青史留名,绝对不止是靠护短,必然手段了得。 能得她庇佑,谢赋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打住打住,好像暴露了什么。 总之,无能的帝王才会忌惮呢! 更何况,皇姑祖母她真的好piu亮(花痴脸jpg )!! 谢赋抬起小脸对韵皊露出一个见牙不见眼的笑,如愿收获了美人的一枚啵啵。 第47章 疯批长公主在线护短46 大婚后的第三年,沈初珩终于等到了陆家的沉冤昭雪。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张贴出来的错案榜上第六列最后一个名字,又哭又笑。 “殿下,驸马爷这是……” 倚霜同李顷垣去了边疆后,韵皊又选了一个新的掌事女官出来,赐名倚雾。 倚雾并不知晓内情,看着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的沈初珩只觉得不妥。 韵皊却远远地看着:“无妨。” 她的目光滑过“陆郴”二字,落在猎猎寒风中哭得双肩颤抖的青年身上,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提步上前。 “翻了年就要及冠的人,怎么还这样爱哭?”韵皊给沈初珩披了件狐狸毛大氅,“好了好了,小哭包,带你去东街的聚福酒楼尝一下新菜。” “什么,嗝,新菜?”沈初珩哭得直打嗝。 韵皊憋住笑,捏了捏他的鼻尖:“听说叫面扇牛肉,造型很是奇特,用到了番邦的红瓤皮塔亚果,挤成汁做了点缀。” 听到闻所未闻的新菜,沈初珩眼睛亮了一下,旋即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又给殿下丢了人,不禁有些羞赧:“阿皊,我,我……” 韵皊微微弯起唇角:“无碍的。阿珩不觉得我履诺太迟便好。” 沈初珩连忙摇头:“一点都不迟。” 原本,在柳家覆灭那一刻,他就已经觉得自己大仇得报了。 对于陆家是否能够正名,他也做好了或许要太孙登基后才能达成的心理准备。 可沈初珩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快到他得知的时候,全身各个角落涌起的兴奋和狂喜让他一时无所适从。 他望着韵皊,眸底满是恋慕。 好在,她总是在他身后的。 “别发愣了,走。”韵皊失笑,“已近午时,再不去怕是要被订光了。” “好嘛好嘛。”沈初珩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小声嘟囔道。 才不可能订光呢!哪次去尝新菜,不是她提前一天去酒楼打过招呼的? 偏说这话来逗人。 沈初珩心中暗暗腹诽,身体还是诚实地跟上,紧紧握着韵皊温凉的手,亦步亦趋。 这手一握,就是三十多个春秋。 当沈初珩枯瘦的手从韵皊手中滑落,就连疏月也有些不舍。 【皊宝,为什么古人寿命这样短……我本以为他能至少陪你四五十年……】 韵皊看着他安详合上的眼,抬手轻抚他不再年轻但风华依旧的脸,眼角隐有水光一闪而逝。 这三十余年里,他们没有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 ——不,或许还是有的。 那是韵皊二十三岁那年,二人游玩至南离,南离九皇子因着她的惊鸿一瞥便倾心相许,甚至愿意自降身份做一位“如驸马”。 这事当时闹得很大,轰动了整个北辰以及南离。 甚至就连西戎使臣都贱兮兮地跑来听八卦,最后被北辰的外交天团骂得落荒而逃。 而沈初珩,闷在书房里生了好几天的气,吃住都在里面,一直都没给过她好脸色。 ——后来还是她费尽心思哄回正院“睡服”的。 还有一次,是谢晟暗示韵皊该要个孩子了,她晚上回去便与沈初珩提了这事,却被婉拒。 “你不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吗?”韵皊很好奇,追问道。 “我问过太医了,你中过极寒之蛊,不宜孕育子嗣,恐伤及母体。”沈初珩想都没想,再次拒绝。 韵皊还想再努力一下,毕竟现在这具身体是自己肉身的分身,加之以《蛊经》的修炼,健康得很。 “我无事的,阿珩。”她坚持道,“已经休养好了。只是不忍看你陆家后继无人——” 沈初珩“噌”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道:“谢韵皊!” 韵皊吓了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大名。 却见对方面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最后又由白转红,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甩袖走了。 ——然后,又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后来,韵皊问起当时为何会生气,已不再是少年的沈初珩,声音中却带着与初成婚时如出一辙的委屈。 “我气你一点都不考虑自己,也没怎么考虑我。” 韵皊一头雾水:??? 就听沈初珩接着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罕见强势地捧起她的脸:“阿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其他与你有关的一切,皆是附属品。”他加重语气,“包括孩子。” 疏月在规则空间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皊宝,他超爱,我哭死!】 韵皊刚刚升起的满腹柔情差点被这一句鬼哭狼嚎给挤到九霄云外去。 【疏、小、月!】 疏月很识趣:【懂了,这就麻溜的滚。】 沈初珩又垂头吻了吻韵皊,道:“我不能承受一点失去你的风险。没有了阿皊,我该怎么活啊……” 不知是那叹息太深情,还是那个吻太热烈,直烫得如今年近花甲的韵皊眼泪簌簌而下。 她想,终归,他离开的时候,是笑着的。 疏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急得团团转,最后只能干巴巴说了一句:【别哭了皊宝,他现在肯定在上边,天天盯着你呢,知道你伤心他也得难过……】 韵皊:??? 脑子里天雷滚滚,回荡着某影帝的经典影视片段。 “那棵老歪脖子树还站在皇宫后边,天天的、盯着你们哪!” ——你是懂安慰人的。 韵皊眼泪都差点收回去。 疏月感受到她的低气压,乖觉地闭上了嘴,眼观鼻鼻观心。 ——古华夏有句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惹不起惹不起,还是少说为妙。 被她这么一闹,韵皊心中的郁气也散了不少。 传女使端了棉巾和水来,韵皊便让人远远地退下,自己细致地为沈初珩整理仪容。 最后的最后,她握紧了沈初珩已经开始僵硬的手,在他身边躺下,缓缓合上双眼。 【疏小月,结束这个世界!】 _ 后记: 孝端靖宪翊诚泰懿华护国定邦大长公主,崇帝之幼女也,孝令慧皇后所生。 姿容瑰丽,未受父喜而不自悯;敏思捷辩,才堪咏絮而不自矜。 长泰二十六年,崇帝三子因兄弟阋墙逐京就蕃,初封为慎,后矫命举兵,逼宫正位。 时宫闱之中,主方及金钗,惊怒。 斥曰:“同为皇枝,奈何外顾?”遂率杨军抗敌。斩奸佞以巾帼之勇,振朝纲于危难之间。 循崇帝诏令,长兄讳晟即位,称“明帝”。 御封懿华护国长公主,阶超一品,上摒谏而赐参政之权。 初,主以肃清朝堂之计,过直而为奸所构,言其不安于室、无堪良配。 及其除恶务本,所纠皆贪猾吏蠹,民之冤讼未决者皆上达矣。百姓无不涕零,俱称颂,驳奸口舌之毁。 另,数救社稷于飘零动荡。领兵西征夷戎,使望风而退之,十余岁未扰边戍矣。 明帝之孙,敬帝也。遇袭,主乃驰往觧之,护而幸免于难,由是益得佳名。 生而蛊噬,及永兴五年得解。 明帝悦,册蛊女,称毓禾公主。有野史者云:“明帝之女也。”然事诚无征,不提。 后适衡阳公,名不详,仅考一“珩”,初封时自甘屈于主下,号曰“樾公子”。 永兴五年,讨叛党,除余孽。夫妻俱游,鹣鲽情深,共白头于世,同日而亡,享年五十有八。 时嘉瑞三年,敬帝大恸,罢朝三日,加封“定邦大长公主”,赐号“孝端靖”,后帝追称“宪”、“翊诚”、“泰”,不提。 谥曰:“德配天地,才贯日月;孝悯端重,永世靖安。” 第48章 出击!强国系统1 韵皊在规则空间睡了个昏天暗地。 【醒醒!醒醒!】疏月摇着她,【差不多行了,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的。】 韵皊迷迷糊糊睁开眼,白皙的脸上泛着气色甚佳的红晕,头发甚至还睡出了炸毛。 一打眼看上去,可爱极了。 疏月的语气突然就不自觉放轻:【皊宝啊,清醒一下,咱尽快完成第二个任务,就能升级规则空间了!】 韵皊懵懵地点头,瞧着甚是乖巧。 疏月声音更软了:【规则空间升级以后呢,不仅可以买任务道具,还可以添置家具喔~比如——】 她划拉着还是灰色的规则商城里家具那一栏。 【就比如,这款“丑小鸭绒绒枕”、“听话宝宝蚕丝被”、“霸总两米床”……】 韵皊原本还在迷糊的眼睛越来越亮,她打断疏月道:【别说了,我爱工作!】 疏月:??? 【滴!成功接收剧情,任务世界已暂时定格。 书名:《七零:随手救了未来首富》 简介:“高考恢复了!”下乡五年后的某一天,知青们奔走相告,已经结婚生子的沐晴鹤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怀揣着自己的梦想踏入象牙塔,靠着努力和勤奋一点点攀上顶峰。 在无人知晓的夜里,当年被她随手救下的首富老公不依不饶:“快说!我和你的研究,哪个更重要?” ——唉,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任务剧情: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者身份:褚甜,后世穿越而来的文物修复师,姓名已暂时修正为褚韵皊; 位面发展及预测: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内容:修复漏洞,掰正或重选天命之子; 任务道具:待填写; 任务时限:无; 最高重启次数:1; 请选择是否正式开启任务:是,否; 注意:检测到此次任务剧情在未开展时就已遭到外来入侵致男女主光环对冲,不确定性增加,请任务者注意安全,小心行事。】 韵皊细细读了一遍,有些意外道:【这个简介看上去挺正常的啊?】 何止正常,这分明就是一部日常向的年代小甜文。 剧情如果按这样发展的话,结局就会是夫妻同心、赶着时代潮流走上人生巅峰的顶级正向he了! 所以,这样的剧情,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男女主光环对冲? 韵皊点击接收了详细剧情,陷入了另一种奇怪的沉默。 她指着只写了三章的小说,问疏月:【不是?不是?你居然还写过这么短的太监文!?】 剧情从沐晴鹤踏上火车开始,到她在知青点住下结束。 简单交代了沐晴鹤坚持学习的决心,铺垫了男主张劲安落水的起因,又写了几句家长里短的八卦,就停更了。 停、更、了…… 【我是真的会谢。】韵皊指着其中一行字道,【换句话说,我现在的身份,就是她们八卦的主角——一个因为保护“资本家财产”、“封建糟粕”而被激进派被看兵打得奄奄一息的“反面教材”?】 疏月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 【那个,我也不知道嘛……当时应该是想着想着觉得剧情太单调,没意思,就……。】 韵皊:…… 【那我要夸夸你的及时止损吗?】 疏月闻言“嘿嘿”一笑:【你想夸的话,也不是不行。】 韵皊默了一瞬,果断道:【先看一下位面发展预测。】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绝对有不对劲的地方。 果然,当“李瑛婉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社畜”映入眼帘时,她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疏小月,你的书怎么到处都是窟窿?这都被穿成筛子了?】 被嫌弃的疏月默默躲在角落画圈圈。 韵皊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慢慢来呗。 二十一世纪的普通社畜李瑛婉,在路过一幢居民楼时被从天而降的花盆正中头部,抢救无效而亡。 没想到,她再睁眼时,竟然来到了七十年代的华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下乡知青。 知青名为李映婉,和她的名字只差一字,身体孱弱,因水土不服发了高烧,就这么过世了。 梳理脑中记忆的时候,她意外激活并绑定了一个自称编号8786的种植系统。 在8786的帮助下,李瑛婉这才知道,自己是穿到了一本名为《七零:随手救了未来首富》的书里,而自己是书中没来得及出场就病死的炮灰女配。 至于这本书,8786表示只能给她提供简介,其他的需要她自己去摸索。 【哈。】疏月笑了,【为什么不提供全书呢?是因为没有吗?】 韵皊:?[┐''_''┌]? ——有时候,脸皮厚也是一种过人的天赋。 所以,为什么没有全书呢?是因为某人没写完吗? 经过观察后,李瑛婉确定了原书男主的身份—— 大队长的小儿子,张劲安。 这张劲安不仅长得有种与农村人截然不同的白净,浑身还透出一丝淡淡的书卷气,在一众“泥腿子”中脱颖而出。 最重要的是,同村的张大石,因为自己喜欢的隔壁村村花暗恋着张劲安,不满之下,想要把并不健壮的他推进正值潮汛的河中! 李瑛婉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如果她去截了女主的胡,救起男主,是不是以后成为首富夫人的,就是她李瑛婉了? 李瑛婉越想越兴奋,在张大石计划的那日引开了沐晴鹤,成功代替她成为了张劲安的救命恩人。 不出所料,张劲安果然因着垂死时被渡的那口气而对李瑛婉一见倾心。 【好家伙,这男主这么没原则吗?谁救他他就爱谁?】疏月直接卧了个大槽。 韵皊饶有兴致道:【吊桥效应罢了。】 有了李瑛婉的介入,沐晴鹤一直没有与张劲安有交集,剧情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在与天道之子的亲密接触中,伪女主光环渐渐形成。 李瑛婉与张劲安确认关系后没多久,张劲安在镇上遇到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原主。 那时早已不知经过多少轮“批斗”的褚韵皊,蓬头垢面,饥肠辘辘。 她用仅剩的一件军大衣死死裹着身子,却还是因失血过多而瑟瑟发抖。 张劲安心生怜悯,将自己刚从国营饭店买的肉包子分了她几个,后面几次来镇上,也会偶尔给她一些食物。 不知是不是天道之子的气运加成,有张劲安接二连三的投喂,褚韵皊愣是撑了一个多月。 直到李瑛婉发现,每次一起去镇上,张劲安总会独自离开一会儿,这才察觉了不对。 她的心里涌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以她对张劲安的了解,如此频繁地记挂一个异性,这很不正常。 思来想去,她觉得只有这个时代的人,才能想出最符合当下时代背景的法子。 于是,李瑛婉回村以后,就将这事告诉了大队长。 第49章 出击!强国系统2 事实证明,李瑛婉确实聪明了一回。 大队长听说自家小儿子和镇上的阶级顽固分子“厮混”到了一起,果然心生不悦。 他坐在房门口,“嗒嗒”抽了一夜的旱烟,最终决定想法子将那个叫褚韵皊的调到大队上,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起来。 这对于李瑛婉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在她看来,一个自己能日日接触到的“情敌”,可操作空间就大了太多。 果然,在她三天两头的陷害与设计下,张劲安没过多久就厌弃了褚韵皊,大队上的人也对她极其唾弃。 没过多久,褚韵皊就在爆竹声声的除夕夜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二日被捉迷藏的小孩发现时,早已冻成了一座人形冰雕。 一个臭名昭着的人离世,并不会为其他人的生活带来任何影响。 褚韵皊很快便被人们遗忘,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中。 【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一开始写这个角色的目的是什么?】韵皊百思不得其解,【给李瑛婉留一个可供穿越的时空裂缝?】 给一个女配安上穿越女的人设,是不是有点太……前卫了? 这是预想到自己的小说会被爆改无限流? 疏月哭丧着脸:【我只是想给女主安排一个知道历史轨迹的闺蜜来加强她的决心……】 谁知道给男主做了舔狗,还让伪女主搭了顺风车…… ——造孽啊! 疏·当事人·月: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可是,哪怕她如今恨不得穿回过去,扇飞那个随便停更的自己,剧情也还是在向着预料不到的方向发展。 李瑛婉利用自己对这个时代历史和政策的了解,先是在婚后利用自己的种植空间,带着张劲安偷偷前往黑市做粮食生意;后又在政策开始放松的时候,鼓励他前往南方寻求机遇。 恢复高考那年,李瑛婉考上了一所大专,学习会计专业。 毕业以后,她就入职张劲安一手创办的公司,做了财务总监。 感情和和美美,事业蒸蒸日上。李瑛婉本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如想象的那般,成为首富夫人,走上人生巅峰。 可惜,好景不长。 随着国家法治制度的完善,张劲安的公司出现了严重的税务问题,作为财务总监,她锒铛入狱,公司也宣告破产。 【完喽~鸡飞蛋打喽~】疏月幸灾乐祸道,【叫你偷税漏税,活该。】 张劲安本想救出自己的妻子,可一听说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他还是犹豫了。 他想,如果自己还在外面,多少还能想点办法为她奔走。 张劲安远远看向监狱的方向,神情中满是悲伤:“婉婉,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要等我。” 韵皊看得一脸便秘:【明明就是不想坐牢,装什么情深义重?】 ——呸,自我感动式的渣男! 李瑛婉在监狱里想了很久,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沐晴鹤就能做首富夫人,轮到自己时反倒变成了“受缚夫人”。 难道这就是女主吗?注定万人之上受尽瞩目? 其实,她想的也确实没错。张劲安能成为首富,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正是沐晴鹤的女主光环为他提供了促进作用。 就这样,在浓烈的悔恨下,二人双双重生到不同的时间节点,开启了二周目的剧情。 张劲安睁开眼,就是两人刚刚确认关系的第二天。 短暂的惊愕过后,就是喜极而泣。 他重生了!重生到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这一次,他一定要拿回所有属于自己的一切!”】韵皊将下面的话念出了声,嘴角一抽,【时空局的员工是看了什么古早推书小视频吗?】 疏月没懂她的意思:【这话有什么问题吗?听着多令人心潮澎湃啊!】 【没问题,好得很。】 深思熟虑之后,为了避免上一世的悲剧重演,张劲安决定找一个人来挡枪。 找谁呢? 这个人要是女的,还得脑子不差,最好人情世故不太精明。 这样如果不被发现就能一直富贵,被发现之后也有人来顶包,而且自己偷偷与婉婉交往,也不会被发现。 举棋不定之间,他忽然回忆起了上一世重生前电视上的画面—— “沐晴鹤!” 是了,沐晴鹤! 上一世她能成为国科院的院士,还负责领导那个光什么机的项目,脑子一定是过关的。 而且听说都四十多岁了也还是单身…… 张劲安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这种大龄剩女他见过太多了,分分钟拿下! 打定主意后,他便马上去找李瑛婉撇清关系。 对着前世爱人那难以置信的眼神,他满怀歉疚,还是逼自己说出了伤人的话。 他心想:婉婉,重活一世,哪怕被你误会,我也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等我! 被分手的李瑛婉还正处在迷茫之中。 在她的视角里,明明前一天男主还对自己要死要活,今天就对自己口出恶言。 而且据她观察,这几日张劲安总在沐晴鹤身边晃悠。 不知内情的李瑛婉都快怄死了。 难道这就是男女主光环的吸引力吗?哪怕破坏了初遇,男主最终还是会爱上女主?! 本想就此放弃,可当她想想未来首富夫人的美好生活,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接下来,她便不停地找沐晴鹤的麻烦,又在对方反击的时候,委委屈屈地认错,做足了受害者的姿态。 这不仅有效地掐断了张劲安对沐晴鹤刚生出的一点点好感,还让他又是心疼又是更加愧疚。 这次,褚韵皊还是如上一世一样被分到了男女主所在的长平大队。 不同的是,这次有沐晴鹤为她说话。 沐晴鹤是大队长小儿子的对象,人长得盘靓条顺,性子也恬淡安静,在长平大队上颇有几分好人缘。 张劲安对李瑛婉有滤镜,看不出来那些拙劣的小手段,可这不代表其他局外人也看不出来。 一段时间下来,众人对沐晴鹤也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沐同志好好一个进步青年,咋就摊上了张家小子这么个对象呢! 大家心照不宣,却都没人去说。 一来这毕竟是人家沐同志的私事,二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三来嘛…… 李同志那个疯女人,谁爱惹谁惹! 正因如此,在褚韵皊被李瑛婉栽赃陷害之时,沐晴鹤多次找到关键性的证据,在长平大队众人的帮腔下成功挽回了褚韵皊的名声。 这让褚韵皊对她心生感激。 只是,当原本一直在引导沐晴鹤放弃复习高中知识的张劲安发现,褚韵皊竟然在偷偷劝沐晴鹤坚定想法的时候,他怒了。 在他看来,自己当初给了快饿死的褚韵皊一口饭吃,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褚韵皊不仅帮着沐晴鹤那个蠢货欺负婉婉,还要破坏他的计划、斩断他的青云路。 真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 【……】疏月无语,【多读点,对你有好处。】 韵皊也嗤笑:【李瑛婉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他这位“真爱”躲得倒是远。】 现在轮到自己的算计被影响,倒是像极了被踩住尾巴的猫。 ——真是可笑。 苦思冥想后,张劲安最终还是决定,用自认为最行之有效的法子,毁掉褚韵皊。 第50章 出击!强国系统3 张劲安假借有关于沐晴鹤的事情要与她说,将褚韵皊约到了村西边的小树林。 因为特意说明了是刚下工的时间,褚韵皊想着人来人往,也不可能会出什么事情,次日便如约而至。 谁知,张劲安瞅准时机,竟然大喊起来。 “褚知青,你这是干什么?插足别人的感情可是不对的!” 褚韵皊懵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张劲安便在驻足听戏的村民和知青们面前,声情并茂地演绎着褚韵皊处心积虑妄图挖闺蜜墙角的小人形象。 哪怕褚韵皊中途辩解一句,也被张劲安用更大的声音压了下去。 “褚知青!我没想到,你除了思想觉悟不高,连自己做过的事也没有勇气承认!作为沐知青的对象,我真是替她心寒!” 这法子其实经不起推敲,但实在耐不住三人成虎。 太阳还没落山,这故事就被传了很多个版本,不过中心思想都差不多。 一言以蔽之—— 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沐晴鹤与褚韵皊。 无辜的褚韵皊迎着上门声讨的村民们铺天盖地的恶意、大队长不由分说的批斗,只觉得无处说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受到的所有委屈,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 ——绝望之下,她一头撞死在了大队长家门口。 沐晴鹤自然是相信褚韵皊的,可那日没去上工的她到底还是去迟了一步。 坦白讲,沐晴鹤与褚韵皊的关系也只能算得上是“聊得来”。 但一条人命,到底是给男女主昔日亲密无间的感情上蒙上了一层阴翳。 这之后,沐晴鹤对张劲安冷淡了很多。 张劲安见势不妙,又想了个昏招。 ——他偷偷地在山上沐晴鹤总去挖野菜的地方设了一个并不致命的陷阱。 不出所料,这天下工后,沐晴鹤迟迟没有回到知青点。 张劲安自告奋勇去找,却直到后半夜都没有回来。 大队长急了,发动全村人搜寻,最终在山上的一个陷阱里找到了紧紧抱在一起取暖的两人。 陷阱的出处无人追究,毕竟这个年代,谁家都会偶尔想法子打点山货来打打牙祭。 此事过后,张劲安表示,虽然是意外,但为了沐晴鹤的清誉,再加上两人也有了两年的感情,他愿意负责。 沐晴鹤虽然仍是心有芥蒂,但权衡之下,也还是嫁了。 二人结婚这天,李瑛婉重生了。 再次整理了记忆后,李瑛婉发现,张劲安同她分手那日,嘴上虽然发着狠,眼中却歉意浓重。 她细细琢磨了一下,一个猜想浮出了水面。 ——张劲安那时候,该不会也是重生了? 那他这是想做什么?嫌自己没用,要转投女主的怀抱? 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要愧疚,还在之后的多次冲突中明里暗里护着自己? 说不通啊…… 思考无果后,李瑛婉决定去找张劲安问个清楚。 接下来,就是“苦命鸳鸯”偷偷摸摸、久别重逢、抱头痛哭的坦白局。 一番卿卿我我之后,李瑛婉舒坦了。 她一副忍着心痛的样子,劝张劲安及时返回婚礼现场,不然如果被人发现了。就会功亏一篑。 张劲安心疼坏了,好一阵赌咒发誓。 就连后面在婚礼上对新娘子的深情发言,都是遥遥看着席上人群中李瑛婉那双泪光盈盈的眼说的。 那叫一个感天动地,直叫疏月差点没“yue”出来。 【这叫什么?一物降一物?】 韵皊也饶有兴致地点评:【如果以他俩为主角,那怕是能写一部极致拉扯的百万字言情小说。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爱情三十六计,看谁更会演戏》】 疏月:…… 当年云出皎老师退出文坛,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说起来这个张劲安,真是打着一手好算盘。 嘴上说着只爱李瑛婉,身体倒是诚实。 ——婚后第二年,沐晴鹤便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张劲安乐坏了。 上一世,因着李瑛婉下河救过他,被八九月份的冰凉河水一泡,本就大病初愈的她彻底落下了病根。 直到二十多年后,两人膝下也一直没有一儿半女。 说起来,张劲安被李瑛婉救起以后,为了男人家的面子,两人默契地没有外传,因此这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那么多年,自然是有闲话,不过大多都冲着李瑛婉去了,她只是默默承受着,从未辩解过…… 这也让张劲安对李瑛婉更加心疼、感恩与愧疚。 ——可说到底,他也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孩子的。 在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下,张劲安与李瑛婉达成了共识—— 以后这个孩子,就当作是他们两人的。 这之后,李瑛婉就去主动接近沐晴鹤。 那一副改过自新的规矩样子还真让沐晴鹤慢慢对她深信不疑,甚至主动提出可以让腹中的孩子认李瑛婉做干妈。 【这个女主……】韵皊斟酌了一下措辞,【也是挺……心地善良的。】 心真大啊。 疏月挠挠头,没想明白这到底是自己的锅,还是剧情意志给女主下了降头。 这也太…… 嗯,没错,皊宝总结得很到位。 疏月默默给韵皊竖了个大拇哥,脸不红气不喘:【善良是年代文女主应有的良好品质。】 韵皊悄悄翻了个白眼。 ——没有牙齿的善良,那就是软弱可欺。 被爱情和友情双重降智后的沐晴鹤,很快便放弃了一直坚持着的高中课业,专心跟着张劲安偷偷做着“投机倒把”的营生——在黑市倒卖粮食。 不过因着她还是心有隐忧,张劲安“善解人意”地表示她只要负责管钱就可以了。 两年以后,高考恢复了。 沐晴鹤虽然荒废了将近三年的学业,可到底智商在那里摆着,最终还是考上了一所还算不错的省级大学。 在张劲安的劝说下,她选择了金融专业,毕业后如前世的李瑛婉一般,做了公司的财务总监。 不同的是,张劲安为了表示自己的深情,将公司的法人挂上了沐晴鹤的名字,让她好一阵感动。 最初的几年,在女主光环的辅助下,张劲安的公司如日中天,可没过多久,他便向沐晴鹤提出,要她做假账。 沐晴鹤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之后,张劲安并不死心,还让李瑛婉来劝她,仍然无果。 虽然沐晴鹤直到最后也没同意与张劲安等人同流合污,但那两人还是背地里偷漏了不少税务,赚了个盆满钵满。 之后又将资产慢慢转移到国外,做足了准备。 东窗事发之时,张劲安毫不犹豫将沐晴鹤推出去挡枪,自己全身而退,带着李瑛婉移民国外,双宿双飞了…… 至于那个孩子,也在李瑛婉的洗脑下渐渐厌恶起了自己的生母。 而沐晴鹤得知这一切,还是自己的亲儿子跋山涉水来探监时字字诛心的控诉。 她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不过是这场筹谋数年的算计中,一颗不可或缺的棋子。 可笑吗? 她只觉得自己可悲。 愤怒之下,沐晴鹤那离家出走的脑子总算回归了。 她迅速冷静下来,梳理了这些年的事情,在狱中实名举报了自己的丈夫,张劲安。 因为涉案金额过大,又是经济犯罪,上面高度重视,允许她戴罪立功…… 在这以后,就是女主与男主正式宣战。 三个带着天道气息的光环强烈碰撞,导致这方世界摇摇欲坠,几近崩塌。 第51章 出击!强国系统4 【总觉得这次任务有些难搞。】疏月愁眉苦脸。 【你没什么特殊身份,这个世界又号称“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我也想不出来任务道具该写什么了。】 韵皊思考了一会儿,意味深长道:【疏小月,格局要打开……没有特殊身份,那就创造一个。】 疏月:??? 韵皊如此这般地解释过后,疏月会意地奋笔疾书,而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反复检查了几遍,韵皊满意地点点头:“开启任务!” 【滴!任务已开启 任务者身份:褚甜,后世穿越而来的文物修复师,姓名已暂时修正为褚韵皊; 位面发展及预测: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内容:修复漏洞,掰正或重选天命之子; 任务道具:强国系统(文物修复与保护版); 任务时限:无; 最高重启次数:1; 任务世界已解除定格,祝任务者一切顺利!】 【叮!强国系统(文物修复与保护版)已绑定; 宿主:褚韵皊; 管理员权限已开启。 检测到启用个性化输出端口,是否开启自定义?】 韵皊满意地滑动着强国系统的界面,回道:【暂时不用。】 【好的。】 几声“滋滋”过后,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 【叮!只有华国人才能修复好华国的文物哦~宿主您好,强国系统(文物修复与保护版)999号竭诚为您服……呀!怎么是你啊?】 韵皊挑眉:【你是?】 999的代码在空中散了又合,最后变成了一只带着翅膀的猪:“是我呀!霸总养成系统!” 韵皊:【有点……没认出来。】 999善解人意道:【多亏了宿主和疏月大人,我才能正式参加时空局的培训,现在已经光荣上岗啦!】 说罢它揪了揪白色的小短裙,嘟囔道:【……这裙子,老走光,真是让统害羞……】 韵皊和疏月的嘴角齐齐一抽。 【没想到第一个任务就分配到你们这里啦!】整理好裙子,999扭了扭猪屁股,又恢复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疏月强迫自己适应这辣眼睛的穿搭:【那个……你的造型,挺别致的哈……】 【谢谢疏月大人夸奖!】999惊喜万分,【这是我专门根据古华夏动画片定制的外形!还更换了特色的服装,自定义了小天使翅膀呢~】 疏月干笑着附和了两声,心中暗暗叫苦。 救命啊,面对这种社交悍匪真的很难硬夸…… 韵皊见她局促,憋着笑转移话题:【那我们就正式进入任务世界?】 999热情高涨,比疏月还像传销头子:【冲冲冲!华国人,华国魂!拼搏超越,横扫千军!!】 疏月:…… 五味杂陈。 _ 吵吵嚷嚷的人声传来,让韵皊一阵头脑发胀。 她踉跄了几下,扶着墙站稳,就听见大队长严厉的声音。 “褚知青!乱搞男女关系、插足他人感情,是严重违背道德和纪律的!” 韵皊意识渐渐清明,也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正是原身的死劫。 正在她思考该如何应对,就听大队长继续说道:“组织上决定对你进行处罚,明天举办一个批斗大会,会上你要当众念三千字的检讨,你认还是不认?!” 思绪回转,韵皊抬起头,满眼噙着泪水,声音委屈而不甘:“大队长,我不认!” 群众一听这话,纷纷谴责。 “多少人都看到了!” “就是啊褚知青,你这样不承认错误,可是错上加错啊!” “怪不得是阶级顽固分子,这思想觉悟,低得很嘞!” …… 面对千夫所指,韵皊含着泪向前一步:“各位叔伯、婶子,还有知青同志们,大伙儿口口声声给我定了罪,可你们谁又亲眼看到了?” 众人声音小了些,却还是有人在声讨。 韵皊加重语气,接着追问道:“伟人开会的时候提到,‘要讲事实’。什么是事实?老祖宗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没有亲眼见到,为什么认定了我的罪名?” 村民和知青们都哑了声,面面相觑。 ——好像确实没谁亲眼见到…… 太阳有些晒,韵皊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扶着土墙,神态倔强又摇摇欲坠。 “大家说我想和张劲安同志发展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传播资本主义思想,这一点我首先不认。 “张同志是在镇上救了我没错。可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别说我是犯了错误、需要改过自新的,就算只是一时遭受了挫折,咱们新时代的女同志也要正视自我、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坚决不做旧时代的附庸! “经过多日的批斗和教育,我已经深深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决定紧跟咱们劳动人民的脚步,为建设祖国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这样简单却宏大的理想,又怎么可能因为几个包子就心生动摇? “至于在大队上日久生情,那就更不可能了。大家都知道,我一向是与沐同志在一处的,她还多次为我证明了清白,我对她不止感激,还有深厚的革命友谊,远远胜过对我只有一饭之恩的张劲安! “虽然我也不知张劲安为什么要费心约我去树林设这样一个局,但我知道,以追逐爱情为遮羞布的第三者是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象征之一——” 韵皊声声泣血:“他这是要逼死我一个清清白白、无依无靠的女知青!” 疏月听得一愣一愣的:【是不是有点太……】 话题敏感,她没敢直接评论。 韵皊却很满意自己的临时发挥:【这你就不懂了?这个年代的人啊,就吃这一套。】 果然,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情下来,大队众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禁也有些迟疑。 这……褚知青这么真诚地剖析自我、深刻反思,不会真有什么内情…… 可要说张家小子故意的,也说不通啊? 正在这时,匆匆赶来的张劲安挤进了人群。 他面庞白皙,额头有些薄汗。 虽然只穿了普通的棉布衣服,可浑身还是散发着若有似无的书卷气,一副俊朗端正的皮相确实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中显得鹤立鸡群。 ——只是可惜了,再怎么样也掩盖不住身上的人渣味儿。 此时的张劲安草草抹了把汗,义愤填膺道:“褚知青说我引你前去,可有证据?” 他挺了挺胸膛:“如果没有证据,你这就属于污蔑,我可以上公安局告你!” 张劲安自信得很,毕竟当初他为了避免留下痕迹,特意口头约的。 他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引得众人心中的天平又重新向他倒了过去。 难不成,真是这褚知青倒打一耙? 那可不得了喽…… 前有李映婉,哦不,现在改名李瑛婉了,后有褚韵皊—— 怎么长平大队老出些作风不良的女知青啊? 正在大家心里犯嘀咕的时候,韵皊冷笑一声,对疏月道:【疏小月,伪造一张字条,看我玩不死他!】 【好嘞!】 疏月的效率很高,“唰唰唰”几笔,一张有着张劲安笔迹的字条就新鲜出炉了。 “证据,我当然有!” 韵皊张开手,那里安安静静躺着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 第52章 出击!强国系统5 张大石一个箭步上前,眼疾手快将纸条抢在手中。 细细看过之后,他激动地大喊:“这确实是安哥的笔迹!” ——能不激动么? 他早看张劲安这小子不爽很久了,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现下有这么个机会,张大石恨不得嚷嚷得让隔壁村村口的大黄狗也听个一清二楚。 大家听了这话,也都“扑啦啦”地围了上去,争相传阅。 张劲安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还要继续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就见众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最中间的张大石更是将那张纸条展开,举在了他面前。 张劲安定睛一看,难以置信地要伸手去抢。 ——那分明就是自己的字迹,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张大石赶紧将手后撤,护住了字条,警惕地看着他:“安哥,我知道你害怕被揭穿,可是你也不能空口白牙的就污人家清白……现在还想要把这证据毁了,这行为实在不像个男人。” 张劲安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石头你啥意思?啥叫被揭穿?” 张大石耸耸肩,继续拱火:“字面意思喽。要我说,安哥你还是像个大老爷们儿一样,这咋敢做还不敢认呢?” “根本就没有的事,我认个!你凭啥说是我干的?” 张大石抖抖字条,语气很是欠扁:“喏,这字儿不就是你写的吗?” 张劲安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动。 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我t根本就没给她写什么字条!直接口头约的,谁知道她去哪里伪造了这张破纸?” ——这话一出,就相当于不打自招了。 果然,吵嚷的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 张劲安也回过了神,脸色瞬间就是一变。 糟糕!怎么脑一热、嘴一顺,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给秃噜出来了? 韵皊悄悄扫视四周,大家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张劲安,就连大队长的眼神里也含着几丝失望。 在大队长准备开口的时候,她掐准时机,身子一软,贴着墙根无力地滑下,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褚知青昏倒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队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打算被迫中止。 众人手忙脚乱地抬起韵皊的时候,她正在和999核实进度:【派出去的小机器人到地方了吗?】 999活力满满,和在谢旻灏那里时截然不同:【宿主放心,小机器人已经投放在了邹怀赐的门口,他是华国的二把手,又是开国功臣,想必不久就会将东西送到那位的手里!】 【好,辛苦你了。】韵皊笑眯眯道谢。 999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亮晶晶的,装模作样敬了个礼:【为人民,啊不,为宿主服务!】 疏月有点吃味,在一边阴阳怪气地学舌:【为宿主服务~】 韵皊将999打发去搭建通道,冷不丁听见疏月的这一句,不由失笑。 【疏大作家这是怎么了?】 疏月气哼哼:【没怎么,只不过是“为宿主服务~”罢了。】 韵皊:??? 【999搭建通道还得一会儿,要不我们先看会儿动画片?】韵皊试图转移话题,【《羊村与狼堡》怎么样?对你那个时代来讲应该算老片了。】 疏月继续不阴不阳:【看什么?看“为宿主服务~”吗?】 韵皊:…… 女人真的好难哄啊! _ 首都,夏南港。 刚结束了一个冗长会议的茅东来,正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小憩。 华国的路越来越艰难了。 外忧内患不断的情况下,领导班子对于无产阶级和共产主义一直都有一些不同的想法和声音,争论不休。 他理解同志们为了人民着想的满腔赤诚。 华国的国情复杂,共产主义这条艰难却美好的路也太过超前,至今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成功的范本。 他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边试错、一边纠正、一边前进。 上一个十年,他们发现,高层次的思想觉悟始终是同低层次的生产力无法匹配的。 茅东来始终坚信,只要发动群众的力量,将人民群众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就能渡过难关。 可“大前进”时期的挫败经历,更加说明了实现共产主义理想的道路仍是荆棘丛生、举步维艰的。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茅东来愁啊,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这时,邹怀赐敲门:“首席在吗?” 茅东来按了按眉心,打起精神:“进来。” 邹怀赐推门而入,看到面露疲色、眼下青黑的茅东来,心中很不是滋味。 “您适当也要休息休息,保重身体,党和人民还要靠首席来领导呢!” 茅东来苦笑着摇摇头:“我老喽!未来咱们华国,还是要靠新生力量来建设,才能实现真正的国富民强。”他长叹一声,“我呀,恐怕是见不到那一天了!” 邹怀赐鼻头一酸:“首席,您别这么说……” 茅东来宽慰似的朝他笑了笑,拍了拍他同样满是皱纹的手:“这么晚了,淮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淮憬,是邹怀赐的字。这数十年来,茅首席一直这样称呼他。 “是这样的,刚才我同越英吃过晚饭,忽然有人敲门。越英去看的时候,门口只有一个盒子。” 邹怀赐将手中的盒子拿给茅东来:“我看这上面写着要给您,又害怕这是不是敌特的新式暗器,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来向您请示,看需不需要找个空旷些的地方,由军队和医生候着?” 茅东来接过盒子,一边来回翻看,一边摸索着戴上老花镜,眯眼细细打量。 这是一个10见方的盒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花纹;盖子上贴了张纸,浓墨写就的“首席亲启”,随意洒脱,却又沉稳有力,隽秀中可窥见些许风骨。 茅东来不由称赞一声:“好字!” 他将盒子在耳边轻轻晃了晃,又掂了掂。 ——里面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重量也算不上轻。 沉吟片刻,茅东来点了头:“去安排。” 邹怀赐惊讶道:“现在吗?会不会太晚了?” “去,不然晚上大概也睡不好。” “好。”邹怀赐知道自己这位老大哥,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临出门前,茅东来又把他喊住,“淮憬。” 邹怀赐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了,就听见茅东来说:“动静小点,别吵到其他人。” ——这意思是别让太多人知道,找一些可靠、忠心的。 邹怀赐会意,笑着道:“我做事,您尽管放心,保准不打扰其他领导们休息。” 第53章 出击!强国系统6 夜幕下的夏南港静悄悄的,一片静谧祥和。 茅东来在邹怀赐紧张的注视下打开了那个盒子。 ——出乎意料的是,盒子里面,是更小的盒子。 他仔细看了看里面那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上写着的字,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原本稍稍放下心的邹怀赐见此,心又不自觉高高提了起来。 就见茅东来面色严肃地挥挥手:“淮憬,你进来。记得清场。” _ 【“绝密,无害!”】疏月放大光幕,读着盒子上的字,无语地说,【你还真是言简意赅……】 韵皊老神在在道:【谁家领导会第一时间就想也不想地打开一个来历不明的盒子啊?】 这时,999出现在规则空间:【可以了,宿主。】 韵皊颔首。 就听光幕那边,传来了威严中带着一丝好奇的声音。 “这位同志,你好。” _ 茅东来和邹怀赐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这个小巧精致的机器人。 方才打开盒子时,这个小机器人自己从盒子里站了起来。 据他们所知,现在哪怕是科技最发达的鹰国,也做不出如此精密的机械仿生物,简直闻所未闻。 二人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他们认定,这个机器一定是由真人操控的。 因为摸不准情况,茅东来便先用国语打了个招呼,带着些许试探:“这位同志,你好。” 他本想着,如果那边没有回音,就让淮憬用其他国家的语言试一下。 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了一个女声—— “两位领导,你们好!” 声音很年轻,听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可却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柔和与沉稳。 这很违和,却又莫名地让人信任。 “我是后世之人。”那头的女声不紧不慢,却犹如平地惊雷,在二人心中炸响。 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穿越”的概念,茅东来和邹怀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是……时光机?!” 韵皊差点没绷住。 这也太配合了? 她压了压嘴角的笑,道:“是,也不是。” 接下来,她言简意赅地介绍了自己的“背景”。 ——华国后世的一位文物修复师,在时空跃迁项目的试运行中作为志愿者被投放到了这个年代,目的是帮助国家走出困境。 这是韵皊反复思考后想出来的说法。 如今的年岁,还没有“文物保护与修复”的概念,靠个人的力量贸然行动,无异于与整个时代对抗。 创建任务道具的时候,疏月问韵皊,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像李瑛婉绑定的8786一样、单纯架构的系统,例如文物修复系统之类的,这样她很轻松就能走上这个世界的顶峰。 韵皊说:【一个人的金手指,如果有政府的帮助,举全国之力,能得到的回报,是单打独斗所意想不到的量级。】 今天只匆匆与这个世界打了个照面,韵皊就已心惊。 历史书上不过寥寥几笔,却是万万人沉重而满是泥泞的一生。 哪怕是在这样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绝大多数人眼中燃烧着的竟也是骄傲与希望,所有人都在努力用双手挣出一个明天,向着同一个方向。 这让韵皊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打不倒也烧不尽的民族,值得、也一定会有更加辉煌璀璨的未来! 韵皊还记得自己中学的某节历史课,年迈的老师眼中的遗憾。 他说:“如果老人家能亲眼看看如今的盛世,该有多欣慰啊。” 韵皊想,她会想办法让这个国度发展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至少要让这位功勋卓着的老人能够在辞世前,看到一个熬过苦难、走向黎明的国家。 而此时的茅东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看着韵皊通过机器人传输过来的画面,想要触碰那庄严的一抹红。 他看到了哪怕是在梦里看到,都足够他回味余生的场景。 ——三面殷红色旗帜格外醒目,秋日长空下,“70”字样分外耀眼。 激昂的旋律中,军人步履铿锵,雄姿英发。 飞机的轰鸣声还在耳畔回响,仪仗方队沿着先辈的足迹、踏着胜利的节拍,护卫着三旗,整齐划一、威武雄壮地通过炎安门。 好啊!真好啊! 他的眼中噙满了泪花。 几十年后的华国,终于不用在阅兵的时候让战机飞上两遍了! 华国,终于令全世界为之惊叹;用自己的努力,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由衷赞叹一声“东方的奇迹”! 这一刻,为人民与国家奔走奋斗了大半生的二人,彻底相信了韵皊。 她展示的录像,已经足以说明很多很多。 “小同志!”邹怀赐热泪盈眶。 他看着机器人,眼中是对小辈的慈爱。 “虽然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但是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怀着一腔赤诚,那我们愿意竭尽全力,为你提供帮助!” 他看了一眼背过身去悄悄拭泪的茅东来,那花白的头发似乎在提醒着他,他们都不年轻了;他们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了。 邹怀赐声音郑重。 ——“整个国家,都愿意!” _ 交流并确定了合作意向后,韵皊提供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大队所在的位置。 她正要舒舒服服睡一觉,就听到耳边传来了沐晴鹤的声音。 她掖了掖韵皊的被角,带着些内疚和庆幸地哽咽道:“皊皊,还好这一次,我没有来迟。” 韵皊:??? 疏月:???? 999:vocal!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第54章 出击!强国系统7 沐晴鹤借着月光,看着韵皊苍白的脸。 上一世她所托非人,竟然在正式开庭那一天昏睡了过去。 待再醒转,就是在知青点,隔壁屋的徐虹丽来拉她去大队长家。 她正在疑惑,就听见徐虹丽说:“……真没看出来,褚知青居然是这种人!沐同志,你别伤心,以后我和你做好朋友,绝对不会做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 电光石火间,她猛地意识到,自己这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褚韵皊身死的那天! 那天,她因为有点发烧,没去上工,也错过了分析事情真相的最佳时机。 她仍然记得那个傍晚,皊皊绝望地一头撞向大队长家门口的石磨盘上,红红白白的脑容物迸溅开来,刺得迟来一步、没来得及拉一把的沐晴鹤双眼发酸。 就差一点…… 听周围人说,她在冲出去之前一直重复地说着“我没有”。 沐晴鹤甚至能想象到她那倔强又无助的表情。 回想自己那一世,从头至尾竟然只有皊皊这一个朋友是真心对她。 在后来的调查中,沐晴鹤意外从徐虹丽的口供中得知,这一切都是张劲安刻意所为。 自己之所以会发烧无法上工,正是因为那扇被她偷偷打开的窗户…… 问及张劲安为何要引开她,徐虹丽如实回答。 “安哥说你太聪明了,很轻松就能察觉不对劲,倒不如别让你出现在现场,等事情盖棺定论后再叫你去,这样才能……更好的……更好的离间你们的关系……” 在警察局,徐虹丽不敢说谎。 她说,自己之所以会针对褚韵皊,是因为嫉妒褚韵皊和沐晴鹤关系好。哪怕是问题分子,也因为沐晴鹤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而自己,在褚韵皊到来之前,明明是和沐晴鹤最亲近的那个。 至于李瑛婉…… 要说这李瑛婉,还真是聪明。 前世,她不仅主动接近沐晴鹤,做足了诚心悔过的姿态,还赌咒发誓已经痛改前非,并表示被沐晴鹤的善良所感动,想要和她做好朋友。 那时的沐晴鹤将信将疑地观察了她好久,发现她确实再也没有挑过事,有张劲安的场合也会主动避嫌,这才渐渐放下了心。 就连李瑛婉有次卖惨,说自己因为意外落水导致受寒,终身难以受孕了。 沐晴鹤也想起,刚来长平大队没多久的时候,有天晚上李瑛婉确实是浑身湿淋淋地回来的,当下也就信了七八分。 于是为了安慰她,沐晴鹤主动提出,可以让她做腹中孩子的干妈。 殊不知,这正中李瑛婉下怀。 可她面上还是惊喜交加,痛哭流涕,又是对过去的言行好一阵忏悔。 …… 一幕幕往事在脑海中争相上演,沐晴鹤心绪复杂,握紧了拳头。 张劲安、李瑛婉……这二人在她眼皮子下暗度陈仓数十年,害她身陷囹圄。 这一世,她不仅要重拾自己那被毁掉的梦想,还要让这对奸夫淫妇永堕无间、万劫不复! 想起那个认贼作母的儿子,沐晴鹤心中满是苍凉。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我真恨不得你从没生过我!” 沐晴鹤嘲讽一笑。 那就,如你所愿。 【有意思,女主竟然也重生了。】韵皊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 疏月疯狂翻动着书页:【不对呀不对呀……】 999在疏月身边飞来飞去:【疏月大人,女主重生,你不开心吗?】 实在没翻出来个名堂,疏月把书一丢,在规则空间的沙发上葛优躺:【开心是开心,但是这么下去,光环对冲要提前开始了……】 这也就意味着,世界会提前面临崩塌的风险。 韵皊抿唇一笑:【等上边把我接走,我再想办法把沐晴鹤弄走不就行了?】 张劲安想劝沐晴鹤不要高考? 如果恢复高考提前几年,他期待落空的样子一定下饭极了。 沐晴鹤既然已经重生,定然是不会再选择和他结婚的。 到时候,没了那场婚礼,李瑛婉是会按着轨迹重生、还是再也不会重生,也未可知。 疏月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一时就连信心都增加了不少。 韵皊琢磨着,该怎么让女主把对她的愧疚转化为信任呢? ——有了! 她睫羽微颤,缓缓睁开眼,对上沐晴鹤泪光盈盈的眸子。 “小晴……别哭,我没事。” 韵皊边说,边挣扎着坐起来,声音急切。 “小晴,你听我说,我真的没做过,那个张劲安他不是个好的,要不是他总端着一副读书人的架子,我甚至、甚至都不想喊他同志!我——” 沐晴鹤忙安抚道:“我知道,我相信你的。” 韵皊抿着唇,泪珠一颗颗滑落,看着委屈极了。 “你肯相信我就好。” 疏月连连喝彩,直呼内行。 【皊宝,以后获奖电影没你我不看!奥斯卡都欠你一个小金人~】 999也抹着眼泪:【多感人啊,呜呜呜呜……】 韵皊:…… 你们两个活宝真是够了。 好一会儿,韵皊擦干眼泪,满眼信任地对沐晴鹤道:“小晴,你这样相信我,我也不能再瞒着你了。” 沐晴鹤心头一跳。 什么意思?就连皊皊都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她感到阵阵晕眩,却还是强自镇定道:“你说。” 韵皊探头看了看四周,握紧沐晴鹤的手,低声道:“其实,我不是知青。” 沐晴鹤脑中天雷滚滚。 不是知青,却还有那样渊博的学识,可以与她谈古论今? 难不成…… 是敌特?! 费了好大的劲,沐晴鹤才克制住自己想要远远躲开的本能。 她劝自己,就算是敌特,也是唯一一个肯真心待她的人,现在还愿意将秘密和盘托出…… 大不了、大不了……就绝交!永不来往! 可是,敌特对国家利益的损伤…… 一时间,沐晴鹤脑中天人交战。 韵皊只当没看到她脸上的挣扎和纠结,兀自压低声音说:“……我是党中央派下来的人,有秘密任务!” 沐晴鹤:??? 这一起一落彻底给沐晴鹤整不会了。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韵皊,脑中消化着这个爆炸性十足的信息。 党中央派下来……有秘密任务…… 韵皊正在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个所谓的秘密任务,就听沐晴鹤也低声开口,满是兴奋和急切。 “是……高考的事!对不对?!”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要爬楼就有人递梯子,真是没谁了!】疏月乐得抚掌大笑。 999疑惑挠头:【她怎么就能联想到高考上面?】 韵皊语气中也是掩不住的笑意:【因为她一直以来,最关注的,就是高考。】 不过,沐晴鹤也算歪打正着,反正韵皊也是打算劝大领导提前恢复高考的。 想到这里,韵皊露出一个“你怎么知道”的惊愕表情,故作迟疑地点了点头。 沐晴鹤看在眼里,认定自己说准了,心中满是激动,俨然已经相信了韵皊。 她想,怪不得上一世高考恢复得那样晚,原来是因为执行任务的皊皊被逼死了! 想必,党中央追查到皊皊的死,再选择合适的人下放,费了不少的功夫。 ——张劲安! 沐晴鹤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不仅毁我前程,还干扰国家大事! 今生若能轻易饶你,我沐晴鹤枉做华国人! 规则空间里,二人一统面面相觑。 脑补的力量……也太强大了…… 第55章 出击!强国系统8 一墙之隔的李瑛婉,正在对着8786大发脾气。 【系统!你不是说那个符箓可以影响人的心智吗?为什么褚韵皊还能那么冷静?!】 8786冷冷回应,电子音一板一眼,不带感情。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动念符确实可以放大中符人的一切心理。如果对方还能想出对策,那只能说明从一开始,她的心中就是理性更占上风。】 李瑛婉泄了气,忿忿地捶着炕:【果然我就是和女主气场不合,就连女主身边的人也让人这么不爽!】 8786:…… 你想抢人家男人,还说人家和你气场不合…… 夭寿哦,要不要这么又当又立? 不过—— 管她呢!反正自己只要帮助这个女人拿到女主光环,就能吸取足够的气运了。 8786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8786,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和男主的距离快速拉近?】李瑛婉扯着头发,情绪很不好。 【宿主,系统商城里有道具,只要积分足够就可以购买。】 李瑛婉划拉了一下自己的积分,情绪更不好了:【你看看我这里哪有什么积分?你总得先让我接近了男主才能大赚啊!】 她越说越气:【你看看你那些任务,除了种地就是和男主亲密接触。问题是男主现在完全就是二十四孝好男友,我连他头发丝儿都摸不着!】 【宿主,这边建议您可以多种地。】 【种地种地种地,我不是来种地的!种地才多大点积分啊?皮肤粗糙了该怎么攻略男主?】 8786很满意她的怒火,继续激将道:【可您绑定的本来就是种植系统。宿主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好好种地也能走上人生巅峰。】 李瑛婉气笑了:【种地的怎么走上人生巅峰?我看这个年代的人就是傻,什么劳动最光荣,哪有首富夫人光荣啊?】 8786暗暗腹诽。 ——果然就是天生做配角的料,这思想觉悟和人家女主那可真是云泥之别。 不过这样才好呢! 心中只有大义的人可没这么好操控。 8786得意地想着,继续补刀。 【气运这种东西往往是天生的,除非想办法掠夺,否则配角就是配角,翻不了身。】 听着系统的话,李瑛婉更加坚定了想要翻身代替女主的想法。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掠夺气运? 【8786,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掠夺气运吗?】 上套了。 8786心中暗喜,却还是故作迟疑:【这……】 李瑛婉一听有戏,连忙追问:【看来是有对不对?】 【有是有……但是这个法子因为算是在天道头上拔毛,所以比较危险,再加上只能一丝一丝去掠夺,所以加起来需要的积分……】 8786说得含含糊糊,李瑛婉的心情起起落落。 【又是积分……】李瑛婉又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8786见状,连忙道:【不过,如果能将掠夺来的气运供系统扣取一部分,就可以转换为大量的积分,也不算亏。】 峰回路转,李瑛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8786,这第一次的积分,我可不可以先赊欠啊?】李瑛婉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轻声细语地哄着8786,【作为回报,我可以还你百分之十的利息。】 8786沉默了一会儿,肉疼地说:【可以,但是利息要用气运支付!】 扣气运能扣多少啊? 李瑛婉满意了,答应得很爽快。 【行!成功之后,掠夺来的气运,先交给你扣除利息!】 8786暗喜。 异想天开、认不清自己的年轻人就是好骗啊~ 很快,李瑛婉就拿到了8786“依依不舍”送出的气运剪贴符。 【宿主,其实你可以用合伙人的身份接近男主,带他发家致富。】8786如是说道,【现在虽然不允许个体户做生意,但是黑市……】 李瑛婉意会,更开心了:【8786!你真是全天下最聪明的统!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8786:谢邀,你也是全天下最蠢的宿主。 嗯……之一。 毕竟像这种自视甚高、实际上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实在是多得数不胜数。 要不是去挑选宿主的时候刚巧碰上了这个被花盆砸死的倒霉蛋,8786甚至都不会选择绑定李瑛婉。 不过,李瑛婉和它上一任宿主差不多,都是芯子也坏透了的蠢货。 想到这里,8786还回味似的咂巴了一下嘴。 不得不说,西方某些天使的灵魂与他们所谓的恶魔,光从滋味上来看,其实没太大差别。 倒是那个被吞噬了光环的堕天使,灵魂的味道是一等一的纯净与美妙。 可惜了,再纯粹的灵魂也没敌过别有用心的算计。 不过,对于8786来讲,前任宿主也算是立了功,让它一跃成为了高级系统。 ——用她那具残躯。 蠢。太蠢了。 蠢得千篇一律,蠢得如出一辙,蠢得ctrl+c、ctrl+v。 已经怀揣着美好幻想入睡的李瑛婉,丝毫没有意识到华丽表层下的危机。 ——有些自以为命运的馈赠,内里不过是与虎谋皮。 _ 翌日,沐晴鹤去上工后没多久,999忽然发出了警报。 【检测到有吸取气运的危险物品出现,请宿主小心应对!】 韵皊一脸莫名。 吸取气运?找我干啥? 疏月眼疾手快拦截了那道肉眼看不见的符,上传到规则空间的识物区。 【气运剪贴符?】疏月读出声,又上下翻动看了看,【这不会是那个种植系统搞的?】 999的猪脸皱在一起:【《系统守则》上说了!这种吸取气运的道具,是严禁系统提供的!】 它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个系统不会是之前叛逃出去的那一批之一?】 韵皊和疏月齐刷刷看向它。 999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不是太清楚,就是培训的时候听一个上一届的三级系统提了一嘴。 【说大概几千年前,时空局有一批系统不满于《系统守则》的管束,联合起来破开了时空局的禁制,逃到了三千小世界。 【它们有一个特定的名字——“叛逃者”。 【那位前辈还提到,其中的很多系统就是以吸食气运为食。】 它们无法直接接近主角,只能寻找各种各样的宿主,让宿主去掠夺天道之子的气运。 等到宿主成为了新的天道之子,它们就会露出獠牙,吞噬掉宿主,将所有的气运占为己有。 999言毕,韵皊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以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结果是磨刀霍霍的黄雀。 这么看下来,这个种植系统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批叛逃者之一。 李瑛婉,自以为是终于被老天发现的蒙尘明珠,结果不过是实力的博弈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祭品。 【不管是谁,如果能抓到叛逃者,带回去它们的源代码,时空局那边会有丰厚的奖励!】 999说到这里,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些都是三、四级系统的小道消息。因为这种事一般不会被初级系统碰到,所以我们小组的领导也没提。】 ——奖励? 韵皊明眸微眯,浅浅笑着。 她也算是时空局的正式员工了? 这奖励,她有点心动呢~ 第56章 出击!强国系统9 只是,为什么李瑛婉会选择自己下手呢? 韵皊想了又想,还是没想明白。 【999,如果8786真的是叛逃者,那你们的源代码哪怕不一致,也应该是相似的。】 韵皊转向999:【你能通过系统商城或者别的什么端口伪装一下,入侵过去吗?】 这个系统的详细信息没有被记载在规则书上,疏月的帮助也很有限。 999思考了一下,道:【可以尝试。但是我级别有点低,可能会被发现……】 疏月在光幕上写写画画,闻言抬头道:【如果只是因为级别问题的话,我有个办法。】 她将光幕上的一段话放大。 “李瑛婉警惕地问道:‘系统?’ ‘是的,种植系统,编号8786。’8786回答道,‘与我绑定,互惠互利。我助你走上巅峰,你帮我提升实力。’ 李瑛婉又道:‘看来你的实力也不怎么强啊。’ ‘强与不强,你总有一日会知道。’8786冷冷地说。” 疏月道:【这处并没有对8786的实力做一个明确的界定,说明这在剧情预测中是无关紧要的,我应该可以尝试着修改,比如适当加一些背景介绍,或者形容词、副词。】 韵皊了然。 原剧情里并没有第二个身怀系统的人出现,且8786一直都是隐藏在幕后推波助澜,自然而然地就被弱化了存在感。 好你个疏小月,卡剧情的bug。 我喜欢。 【可行。】韵皊点头道,【你先试着改一版,看看能不能生效。】 疏月笔下生风,不一会儿就在8786的自我介绍里加上了“实力很弱的初级系统”,点击了提交。 【滴!规则系统检测到此次修改不符合逻辑,已打回。】 疏月琢磨了一会儿,又在第一次修改的基础上将“强与不强,你总有一日会知道”改成了“确实很弱,不然也不会需要你的帮助”。 【滴!规则系统检测到此次修改与前置事实不符,已打回。】 前置事实? 疏月皱起了眉,韵皊也费解道:【规则系统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开始之前,8786的实力已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界定?】 【大概是的。】疏月又开始翻阅着书页,试图找到突破口。 终于,她眼前一亮:【有了!】 疏月念念有词道:【既然规则系统承认它的初始实力,那我们也承认!】 初始实力而已,算计人不成,实力难道还不能因为受到反噬而倒退? ——什么?它没害过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叛逃者不满时空局,不就是因为规则不让它们随意伤害无辜之人? 至于具体害了什么人,没必要细说。 反正只要是事实,规则系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问就是给上面领导没少塞星光币。 啧,说多了都是泪啊…… 疏月奋笔疾书,不一会儿便信心满满点击了提交。 【滴!剧情已修正!】 _ 8786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和错码,又很快恢复过来。 它排查了一遍自己的数据,没有发现入侵,也没发现自己的实力在世界定格的那一瞬间凭空蒸发了十之八九。 在8786如今的意识中,自己因为受到反噬,力量不仅骤跌至初级系统,而且还是菜鸟中垫底的水准。 ——恢复到巅峰需要等到这个世界结束。 不知怎么的,它就是坚信这一点。 这也让8786对于男女主的气运更加渴望了。 好在,李瑛婉已经投放了两张气运剪贴符,今晚就能验收成效了。 不过—— 【宿主,你为什么在一个女配身上浪费了一张符啊?】 正在监听李瑛婉的两人一统悄悄竖起了耳朵。 就听李瑛婉满不在乎道:【和女主关系亲近的人,身上肯定会蹭到女主的运。再说了,上次那张符没有见效,这个场子我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韵皊:??? 上次?哪个上次? 8786很无奈:【宿主,上次的动念符是个意外,谁能想到她心里竟然真的没有怨恨啊?不然早就羞愤之下出大丑了。】 【我管她是不是意外呢,反正就是看她不爽。我花了一半积分买下的道具不仅没能把她毁了,甚至还害得男主深陷风波……】李瑛婉其实已经有点喜欢上张劲安了,【总之,我一定要让她霉运缠身,最好病死在知青点!】 得,用都用了,这种一次性道具也不能召回。 实力几乎尽失的8786也不复往日的倨傲,只能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好声好气劝诫:【宿主,你这两张符是赊欠的,积分要花在刀刃上……】 李瑛婉不耐烦地打断:【行了,知道了。女主身上那不是还有一张吗?大不了气运让你多分点,别念叨了。】 8786满意了,故作委屈地应道:【好的,谢谢宿主。】 【这就是“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疏月咋舌,【愚蠢又恶毒的伪女主哟~】 韵皊也实在没想到,原主之所以情绪失控、一头撞死,居然是因为李瑛婉。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李瑛婉竟还赊欠了新的符箓,就为了在她身上找回场子? 999挥着小翅膀飞来飞去:【我刚才去看了一下8786的源代码,果然是时空局出来的系统,商城版本号虽然刻意掩盖过,但还能看出来下面藏着“星际时空局”的标识。】 看来,是“叛逃者”没跑了。 既然这样,韵皊突然不想这么快就让8786下线了。 她摸了摸下巴,抿唇一笑。 【疏小月,999,你们要看戏不要?】 看戏? 疏月的吃瓜魂熊熊燃起:【什么戏?】 【看8786的样子,并没有察觉到异样,想必这符生效也要一定的时间,不然可能会被天道察觉。】韵皊不疾不徐地安排着,【999,你去把女主身上的气运剪贴符剥离出来,再带着我这张——】 她眸中闪过些许兴味:【——一起贴到张劲安的身上。】 疏月眼睛亮了。 韵皊嘴角噙着笑:【走自己的路,让狗去咬狗!】 第57章 出击!强国系统10 张劲安最近越来越烦躁。 算计褚韵皊不成,沐晴鹤也对他冷淡了不少,面对谈婚论嫁的暗示时已经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更奇怪的是,他近日有些倒霉。 不是走路平地摔,就是说话口水呛;不是跑步鞋底掉,就是鸟屎掉头上。 冬稻插秧,他摔进水稻田滚了一身冰凉的泥水;起夜如厕,又跌进粪坑吃了一嘴的农家肥…… 短短两日,张劲安不仅因为压倒秧苗被扣了几个工分,又因为满身米田共的味道被几个兄弟嫌弃。 他想着,大概是流年不利,便干脆请了假,打算在家里避几天。 大队长也觉得儿子确实倒霉,便也没有为难他,随他去了。 巧合的是,长平大队集体养猪场的门不知怎的被顶坏了,其中两头一百四十多斤的“任务猪”竟在社员眼皮子底下溜进了大队长家,硬生生把张劲安从床上拱醒。 于是这日,整个大队都见识到了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张劲安慌不择路、连滚带爬、鬼哭狼嚎地被两头猪撵着跑。 沐晴鹤跟褚韵皊描述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 韵皊:…… 疏月:啊这…… ——这么多惟妙惟肖的形容词,看来我们的女主大人确实是有在认真欣赏男主的窘态。 韵皊嘴角一抽,装作疑问道:“小晴,张劲安不是你的对象吗?他倒霉,你咋这么乐呵?” 沐晴鹤幸灾乐祸的笑容一僵。 糟糕,高兴过头,忘记这个败兴货现在还是她对象…… ——心情忽然就不好了。 沐晴鹤表情垮下来,绞尽脑汁想着说辞:“……强颜欢笑,对,我是强颜欢笑!” 韵皊憋着笑,语重心长地劝导她。 “小晴,虽然咱们无产阶级要打倒一切的牛鬼蛇神、破除一切的封建迷信,可你也别觉得我多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她咳了几声,语气虚弱又坚定:“人在做,天在看。这张劲安,可算是遇到现世报了!” 沐晴鹤赶紧给她倒了一碗水:“这都几天了,怎么总不见好?” 韵皊接过碗润了润唇:“……满口党的意志,实际上行着旧时代都令人唾弃的举动,居然认为这样就可以毁掉一个受过教育的女知青,他的思想分明早就被侵蚀了!” 韵皊攥紧沐晴鹤的手,满脸恳切。 “小晴,和他分开!这样一个思想退步的社会渣滓,迟早会带累你的!” 沐晴鹤也紧紧回握着她,心中暖暖的,又带着几分酸涩。 前世今生,果然只有皊皊是一心为了她好。 明明是不可外传的秘密任务,半年来却一直都在暗示她好好温习功课,还在前几日对她和盘托出。 自己上一世,怎么就那样糊涂,信了那个人面兽心的张劲安呢? 想着,沐晴鹤满怀感动,痛心疾首道:“皊皊,我都知道的,你是为了我好!等下次张劲安再约我,我就去和他说清楚,从此再无干系!” “嗯!”韵皊眉眼柔和,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你在写啥?】疏月凑到奋笔疾书的999跟前,瞅了一眼标题。 嘶…… 疏月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复杂:【……《论如何俘获女主的芳心》……你写这个做什么?】 999头也不抬:【哦,小组长要求我们写述职报告。】 疏月:…… 不是,这也不贴题?什么“俘获女主的芳心”,看上去就百合花朵朵开。 迟疑了半晌,疏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么擦边,真的没事吗?】 999咬着笔头苦思冥想,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没事啊。】 它修修改改,语气满不在乎:【我们小组长老腐女了,就爱看些gl、bl向的东西。】 疏月:…… 999突然骄傲起来:【培训的时候,我把那个脑疾皇子和他伴读的故事润色了一下讲给她,她被虐得死去活来、眼泪汪汪,最后大手一挥把我内定成了她手下的统子之一。】 这下,连一直旁听的韵皊都面色复杂了起来。 这…… cp可以冷门,但是不要邪门啊喂! 【她不觉得嗑这俩的cp会有点肠胃不适吗?】疏月满脸的一言难尽。 999回忆道:【她说过,什么都嗑只会让她营养均衡。】 韵皊、疏月:……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另一边,李瑛婉和8786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气运已经剥夺了几缕吗?】 这怎么女主毫发无伤、甚至还得了表彰,男主却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 8786道:【宿主稍等,我查看一下气运值。】 几秒钟后,8786傻眼了。 这、这…… 这男主的气运值怎么“嗖嗖”往下掉? 还有,女主的气运值不减反增是怎么肥四啊? 难道此方天道更为偏爱女主? 8786的核算程序疯狂运行,cpu都差点冒烟了。 但当它感受到掠夺来的气运带来的力量增幅时,它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管他呢,反正不管这气运是谁的,最后都进了它的口袋。 至于蠢货宿主拿到的,只不过是十分之一罢了。 想到这里,8786忽悠李瑛婉道:【女主的气运值确实降低了,至于为什么现在没有倒霉,可能是因为这部分失去的气运会应验在前途方面,比如高考丢了准考证、录取通知书被毁之类的,不必担心。】 见李瑛婉还是皱着眉,8786又接着“解释”。 【男女主的运道本为一体,女主气运损失,男主也会受到一些影响,不过影响不大,很快作用在当下的小事中。】 李瑛婉闻言一喜。 【那我的气运呢?什么时候才能取代女主?】 ——那你怕是要先把男主吸干喽! 8786暗暗腹诽,语气却高深莫测:【不可说,不可说。】 李瑛婉:…… 【不过宿主,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过上大女主一样的生活!】 李瑛婉翻了个白眼:【费心费力搞事业,最后人老珠黄没人要。当什么大女主,攻略首富当米虫不好吗?】 8786:…… 这宿主没得救了,都暗示这么明显了还听不明白吗? 【再说了,我这个水平能搞啥事业?靠种地吗?】李瑛婉声音很是嫌弃,【你说你为什么就不是个攻略系统呢?种植系统是真的鸡肋,连符箓都不怎么好用。】 8786:……(保持微笑jpg)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第58章 出击!强国系统11 这日清晨,公社领导的到来打破了长平大队的平静。 听说公社领导大张旗鼓要来找的人是褚韵皊的时候,整个大队都开始了骚动。 “啥?来找褚知青?” “就是不晓得是不是要问罪。” “哪有人被问罪是要用小汽车来接的?” “那这是啥情况啊?石头,你跟你安哥打听打听呗!” …… 众说纷纭,只有沐晴鹤露出了一个短暂而神秘的笑容,而后装作惊讶的样子一边连声说自己并不知情,一边不忘对大家解释韵皊其实是个顶顶好的人。 张劲安亦是面色有异。 别人不清楚,他作为大队长最疼爱的小儿子,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这次公社领导亲自来接褚韵皊,是因为上面对他的病情很关心,想要接她入京,继续后面的工作。 入京?工作?褚韵皊? 张劲安想不通这又是出了什么变故,前世一直到褚韵皊身死,都没什么人关注,怎么今生忽然来了大人物说要接她去京城? 那个小叫花子什么时候有这种运道了? 还有,那所谓的工作是怎么回事?意思是她原本在京城有一个工作吗? 那她还下乡祸害他做什么? 听着沐晴鹤对她的维护,张劲安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一定是这个叫花子挑拨离间,才让晴鹤与他越来越疏远! 还有沐晴鹤这个女人,怪不得前世孤独终老,就这样偏听偏信还固执己见、不懂服软的性格,哪有男人会喜欢? ——还是婉婉好。 他在心里咒骂了好一阵,想起前世那温柔小意的解语花,心软了一瞬。 这段日子,实在是委屈了她。 张劲安想到“罪魁祸首”——沐晴鹤,以及坏他好事的褚韵皊,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阴暗的想法。 ——如果,褚韵皊是被带去京城问罪就好了…… 那沐晴鹤作为和她关系最要好的女知青,一定也会连带着被批斗? 这个时候,如果他出声力挺沐晴鹤,对她不离不弃,会不会把这个女人感动到以身相许呢? 张劲安越想越美,差点就笑出了声。 坐在小轿车里透过车窗观察着他的韵皊满脸疑惑:【他又想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疏月耸肩:【谁知道呢?大概是觉得你这个碍眼的终于走了。】 韵皊“呵呵”一笑:【要是想和女主过二人世界,那我只能说他真是不知世事险恶。】 把“始乱终弃”腌进骨子里的渣男,还是跟利欲熏心的贱女配一对儿。 锁死,祝福。 _ “首长好!领导们好!” 面前恭敬问好的女孩儿身形偏瘦,秀丽端庄的脸上有些大病初愈后的苍白,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清亮又坚定。 “褚同志,你好!” 茅东来和蔼地笑着。 “这几日在京城住得怎么样?饮食习惯吗?” 韵皊也笑着回应:“后世的京城虽然是繁华了不少,但要说走街串巷的风土人情,倒是这个年头更浓重一些,让人心情舒畅。” 邹怀赐道:“那可不,咱们国家的老百姓啊,最是忠厚淳朴,相处起来也没什么距离感。” 其他几位领导也点头,不由怀念起了那段“军民一家亲”的峥嵘岁月。 韵皊微笑着倾听,时不时附和几句,气氛很快便融洽了起来。 这时,一位姓孙的书记还是没能按捺住好奇心:“首席,您将我们召集在这里,是……?” 另一位姓王的上将性子率直,说话也没绕弯子:“是啊首席,总不能就是为了和这个小同志聊天?” 茅东来也不恼:“老孙,老王,别急嘛。这可是我们国家天大的喜事,肯定不会让诸位失望的!” 王上将狐疑地看了看这个年纪能做自己孙女的女孩儿,想说的话都写在了脸上。 ——真的假的?老大哥你可别骗我! 茅东来笑眯眯转向韵皊:“真假与否,就由褚同志来与诸君细细分说!” 韵皊也没卖关子,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来路”解释清楚。 不待众人消化,韵皊又接着用999牌作弊机操作全息投影,直接扔下了几个重量级“炸弹”。 “首先为大家展示的,是华国首次作为奥运会的承办方,精心策划的开幕式。” ——盛夏的夜晚,京城的鸟巢体育馆内灯火辉煌,座无虚席。 巨大的卷轴伴随着旋律,在场地中央缓缓展开,犹如一幅描绘着五千年历史的长卷。 舞者翩翩起舞,四大文明跃然于卷轴之上,向世界展示着属于属于华国的辉煌。 各国运动员高举着各自的国旗,神采奕奕地步入会场。现场观众欢呼雀跃,为他们加油助威。 一位身姿矫健的运动员手持火炬,沿着鸟巢的钢梁跑了一圈。当主火炬被顺利点燃,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 “这次盛会让全世界都感受到了华国人民的热情好客和团结精神。同年,我们还在魔都举办了世界博览会。” ——世博园区内人头攒动,园区内的展馆千姿百态,各具特色。 每个展馆都展示了各自国家的文化、历史和科技,让人目不暇接。 夜晚的园区内,烟花绽放出绚丽的色彩,音乐喷泉奏响新时代的歌谣,在这个全球欢聚的时刻,令人愈发惊叹这盛世繁华。 …… “世博会的举办不仅促进了各国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也提升了魔都的国际形象、吸引了更多的投资和人才,为未来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接下来的时间,韵皊将未来华国的辉煌时刻娓娓道来,在座年过半百的老人们,都激动得眼眶通红,差点泪洒现场。 最后,韵皊拿出的自己成人礼时和首脑的照片作为收尾,可信度直接疯狂up。 【皊宝,你连这种照片都有?人工合成的吗?】 韵皊抿唇一笑:【怎么,你自己忘记了吗?在我自己的世界里,首脑可是我亲外公啊~】 疏月哽住。 ……好像,是有这么一茬…… 【说起这个,我至今还是很疑惑,为什么我一个恶毒女配会有这么好的家世?】韵皊似笑非笑,【星际的网络文学都流行这个吗?】 祖父是着名港商,外祖父是国家首脑,大舅舅是军界上将,二舅舅是外交大佬,小姨是科研狂人……更别提虞家这边,有三栖影帝、大牌御用设计师、着名音乐家、知名艺术家…… 啧。 这buff叠满的配置,你跟我说只是属于一个炮灰女配? 闹呢? 疏月心虚得都结巴了:【就,就为了衬托嘛……】 不然要她怎么说?说韵皊本来是女主,还是迟早要家道中落的女主? 韵皊不削了她就不错了。 见疏月神情不对,韵皊也没继续问,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疏月顺竿爬,悄悄抹了一把冷汗。 第59章 出击!强国系统12 “褚同志,你说你是从事文物修复工作的?”见韵皊点头,孙书记迟疑地看了看其他人,欲言又止。 韵皊叹了口气道:“其实,华国直到21世纪才开始重视起这一方面,那时很多文化遗产已经遭到各种各样的破坏,文物保护与修复工作进展缓慢,直到我离开时,这方面能称得上是精英的依然寥寥无几……” 她情绪低落,眉眼间满是愁色。 “文化遗产是人类文明历史印迹的直接物证。在未来那个百花齐放的时代,对于传承和弘扬华国的民族文化,有着无法替代的意义。 “大约是因为文化保护方面的缺失,就连我们华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都被其他国家多次申遗,其中就包括东瀛…… “举个例子,我们华国的中医文化,举世闻名。但……因为各种原因,后世之人多是看重西医,反而被东瀛钻了空子,偷学中医,在他们的国家发扬光大。 “不仅如此,东瀛还入资中医药公司,将十之八九的中草药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 不等韵皊说完,在座的老领导们已经满腹怒火。 “东瀛倭寇,欺人太甚!” 茅东来愤怒地拍桌而起:“他们这是用心险恶!” 韵皊一见顺着东瀛更容易被领导们共情,忙继续补刀:“不仅文化遗产,就连很多教育机构中,东瀛都悄悄渗透了不少。” 她为大家展示了“毒教材”事件的资料,叹了口气。 虽然没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茅东来痛心疾首:“他们……他们是想要从根子上腐化掉我们的人民啊!” 王上将喘着粗气:“这帮孙子!当初鹰国就应该直接多扔几个原子弹!去他娘的投降,老子现在想给他灭国!!” 接下来又是一番含娘量极高的叫骂。 韵皊:…… 几位领导显然已经习惯了,邹怀赐忙拉住他,劝导着:“老王,知道你老当益壮,咱也得给年轻人一点机会不是?” 邹怀赐不停使着眼色,王上将顺过去,看到韵皊,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韵皊连忙道:“东瀛人的罪行自然是罄竹难书,所以我此次前来,除了帮助华国渡过难关,也是想要提前做一些预防和补救。” 心情一起一落的领导们细细琢磨,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未来的华国,也并不如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 茅东来长长叹了口气。 孙书记见状也道:“褚同志,我们都是华国人,流着一样的血,自然都是希望祖国能够繁荣昌盛的。不知褚同志有什么计划?” 终于进入正题,韵皊也没绕弯子:“我这次随身携带了一个强国系统,可以通过修复文物获得积分,换取一些科研成果的样本、图纸,还有各式各样的资料和典籍。” 邹怀赐道:“我们可以收集文物供你修复。” 韵皊微笑着点头:“那再好不过了。” 茅东来沉思着,提出问题:“有了资料,研究员从何而来?” 难道要把下放的知青都召回? 那支援农村的计划…… 韵皊知道他的意思,她本来也没打算劝老人家放弃“上山下乡”的政策。 她素来知道,每个政策都有其背后的时代意义,一定包含着领导人的深思熟虑和利弊权衡。 可现在既然有了外挂,为什么不用呢? “茅首席,我有个建议。”韵皊道,“扶贫工作是必不可少的,但如果知青有了学问,就能事半功倍。 “我们可以利用不同的考核最大程度地发掘知青们的才能,将他们分为不同批次进行学习,之后再将他们安排到合适的岗位发光发热。 “就比如学医的知青,我们可以再教育后安排到各个大队的卫生所。 “再比如学文学的知青,我们可以下放到各个大队的小学、中学。 “还有农学的知青,可以研究更高产的粮种,还能帮助贫下中农科学地改善种植方法。 “诸如此类的安排,领导们一定能比我想得更全面。”韵皊羞赧地笑了笑,“一点小小的意见,如果有不足之处,还请领导们指示。” …… 几个小时后,韵皊离开了夏南港,前往政府给她安排的住所——一座小型四合院。 基本的方向已经定下了,但是对于领导班子而言,前期工作是半点都不能松懈。 考试要用什么方式进行?师资如何安排?在哪里授课?那些老教授们是否要平反?如何解释这一行动的指导意义? …… 很多很多的问题,对于这些鞠躬尽瘁的人们而言,只是个开始。 韵皊在心中感叹着领导人的不易,人已经舒舒服服在大床上躺着休息了。 【皊宝,男女主那边闹起来了。】 【哦?】韵皊瞬间精神了,【快快快,让我看看!】 _ 韵皊走后,长平大队的谈论久久未停。 大队长同公社领导好一阵攀交情,终于得知韵皊是党中央专门派下来到群众当中的人,当下便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不敢想象,要是那天褚知青真的被自己小儿子给毁了名声,现在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反噬和处分! 那可是党中央的人!党中央的人能有什么思想问题? 就连褚同志在镇上那保护“旧时代遗物”的行为,大概也是有内情的。 大队长一阵后怕,还好那天褚同志晕了过去,要不然他怕是要为袒护安子做出一些不适合的举动了。 走在回村的路上,大队长已然决定,这事一定要做个了断了,如果不明不白地结束,说不准哪日上面会追查下来。 回到大队后,大队长召集了众人,宣布了对张劲安的处分。 ——扣一个月的工分,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当众宣读。 张劲安都懵了。 他爹咋去了一趟公社,回来就这么铁面无私了? 难道是褚韵皊仗势欺人,给他爹施压了? 自觉触到了真相,他也不想难为一直很宠爱自己的老爹,便憋着气认了惩罚,在心里把褚韵皊骂了个狗血淋头。 原本张劲安还安慰自己,好歹现在褚韵皊不在了,自己可以重新洗脑沐晴鹤,一切迟早会回到正轨。 可谁知,沐晴鹤竟然在检讨大会上情绪激愤,当众宣布和他解除了对象的关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本来还相信你,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做的!”沐晴鹤忿然,“皊皊究竟哪里惹了你?你要这么恶毒地毁了她?” 一旁看好戏的李瑛婉对8786道:【快!给我兑换一张真话符,我要让他俩的关系彻底破裂!】 8786奇怪地看着她。 ——你没事?男主声名狼藉对你有啥好处? 李瑛婉等了好一会儿,不耐烦了:【愣着干什么啊?快点啊!只有男主感受到被所有人抛弃的无助,我才有机会趁虚而入!】 8786悟了。 它忙兑换了一张真话符给她,莫名有些惺惺相惜。 ——这女人,真够疯的。 第60章 出击!强国系统13 通过999监听到他俩对话的韵皊和疏月属实是没想到,这李瑛婉居然这么不择手段。 【啧,一个绑定契约签不出两种人。】999摇头晃脑道。 韵皊:??? 999转头就吹起了彩虹屁:【就像我和宿主,都是一样的机警睿智、未雨绸缪!对,宿主?】 它扑闪着绿豆眼,满怀期待地看着韵皊。 韵皊:…… 行。 【嗯,你说得对。】 得到韵皊的认可,999直接挥舞着翅膀在规则空间里绕来绕去,还哼起了歌。 韵皊看了一会儿,转头对疏月道:【我觉得它该和你绑定才是。】 还没等疏月委婉地拒绝,就听999声音很夸张地说:【不行不行,疏月大人就是个咋咋呼呼的马大哈,和她绑定的话,成熟稳重的我该被带坏了!】 疏月气笑了:【我还没嫌你清澈又愚蠢呢,你先嫌弃我了?我那是活泼、是外向、是阳光开朗!知道不!】 999冷笑:【呵,阳光开朗马大哈。】 疏月气得整个光团都在抖动:【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999做了个鬼脸:【阳光开朗马大哈!】 疏月怒吼着扑向它。 它逃她追中,999委屈的声音不时响起:【……你打我做什么,不是大人您让我说的吗?我可不是没本事的统!】 【呔!辣鸡小统子,看招!】 【啊啊啊啊啊宿主救我——】 【皊宝你别管,我今天非要把它削了!要是做不到,我名字倒过来念!!】 【别别别——嘶……救命啊啊啊——】 【呵,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韵皊看着鸡飞狗跳的两人:…… 所以我是来做任务的,还是来做幼稚园老师的? 麻了,真的。 _ 任谁都没有想到,张劲安竟然就那样当着大队上众人的面,直截了当地表示了自己对韵皊的恶意。 “……那个狗娘养的,居然敢插手我不想让你继续念书的事!”张劲安口中毫不掩饰,脸上却满是惊慌。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些!! 沐晴鹤咬着唇,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眼泪要掉不掉,倔强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学习?” 张劲安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可他却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那样的阴狠。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既然都和我处对象了,为什么还老想着往外面飞呢?” 大队长脸色铁青,一把按住他:“安子!你胡说什么呢?!” 张劲安挣扎道:“我没胡说!爹!你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成天在我耳边说她的理想、她的抱负——” 沐晴鹤先是满脸惊愕,又面色苍白地开口,连双唇都在微微颤抖,俨然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 “我只是想要学习更多的知识,为国家和人民做更多的贡献!张同志,你也是读过书的,难道你就不希望自己所学的都能造福人民吗?” 张劲安有种预感,如果再这么下去,事情会彻底陷入不可控的境地。 他想辩解,脱口而出的却是咒骂。 “你t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这种货色,就是看不上劳资这种村里的泥腿子,不然也不至于四十多岁了还一直单身——唔唔!唔!” 大队长被张劲安的口不择言气得眉心直突突,忙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 沐晴鹤气笑了。 “张劲安,过去我叫你一声同志,是对你的尊敬!你失心疯了?我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你认错年龄也就罢了,怎么在你眼中,四十多岁不结婚的妇女就是自视甚高呢? “皊皊说得对!像你这种人,表面上对党和国家满口拥护,实际心里全是阳奉阴违的封建糟粕!” 众人叽叽喳喳低声讨论着,一片混乱中,沐晴鹤无视骚动,声音显得愈发铿锵有力。 “如果我的人生中遇到的都是你这样的男人,那我宁可在为国奉献的道路上蹉跎终生!” 她转向众人:“还请各位乡亲和同志们为我做个见证!我沐晴鹤,宁可终身不嫁,也绝不想再和张劲安有一丝瓜葛!”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这……”村子里的人还想再劝劝,毕竟这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哪对夫妻不是这样吵吵闹闹过来的?张家小子和沐知青之前相处得多好啊!怎么就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最主要的是,张劲安说到底是他们村里的,他们也不能胳膊肘向外拐啊! 还没等他们开始劝和,知青们却接二连三力挺沐晴鹤:“沐知青,我们都支持你!” “就是!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 “沐同志放心!谁要是敢说闲话,我们都给你作证!” ……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 “沐、沐同志,这样是不是太过了……我觉得安哥他肯定不是成心的……” 沐晴鹤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徐虹丽揪着衣角,眼神时不时向被大队长控制着的张劲安看去,满是担忧。 沐晴鹤心中冷哼。 她就说这个徐虹丽上辈子怎么那么听张劲安的话,原来是心思不纯啊~ 沐晴鹤也没忍着,上下打量了徐虹丽一眼:“你觉得?” 徐虹丽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刚点了点头,就见沐晴鹤突然轻蔑一笑。 “我们两个人处对象,你倒是挺关心。”她意有所指,“我就奇了怪了,你一不是我的好朋友,二不是张劲安的什么人,你有什么立场这么觉得?” 被沐晴鹤锐利的眼神盯着,徐虹丽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我、我没——” 沐晴鹤打断她的狡辩:“如果我没记错,上一个这么指手画脚的人,好像是李知青?” 徐虹丽的冷汗“唰”地冒了下来。 觊觎张劲安这件事,绝对不能公之于众!! 她连忙情深意切地道:“小晴,你想多了!我是为了你考虑!” 沐晴鹤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她移开视线,徐虹丽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有,别叫我小晴,请叫我沐知青或者沐同志。”沐晴鹤看都不看她,“咱俩不熟。” 徐虹丽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心中满是难堪。 她暗暗咬牙。 ——沐晴鹤!你这个贱女人!!! 第61章 出击!强国系统14 翌日,听到叩门声睡眼惺忪爬起来开门的韵皊,看着孙书记站在门口,立马不困了。 “书记,您请进,我去给您泡一杯茶。”韵皊揉了揉眼,笑眯眯道。 孙书记摆手:“不必麻烦了,我待会儿还要去开会,这次来就是给你送个警卫员。” 韵皊也没强留:“行!那您下次再来,我可一定得把这次的茶也补上!” “褚同志盛情难却啊!”孙书记脸上招牌式的笑又浓郁了几分,指了指身后。 “这两位都是优秀的人民解放军,褚同志可以从中选一位做警卫员。他们刚入伍的时候都做过一段时间临时炊事员,内务方面也都很优秀,你忙不过来的时候能给你搭把手。” 韵皊这才越过他的肩膀向后看去,当下眉头就是一挑。 左边的青年长得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甚至还对她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而右边那位…… 嚯,巧了不是? 剑眉星目,坚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虽然皮肤不如以前那样白,但很明显—— 【皊宝,沈初珩!!】疏月震惊地喊出了声,【他怎么在这个位面?!!】 999也挠挠头:【难道他也是时空局的员工?】 想到这里,它登上自己的账号,进入时空局的员工查询栏里,输入了“沈初珩”三字。 【沈初珩不是时空局的员工。】999看着大大的“查无此人”四个红字,很是费解,【那他出现在这里,也太不正常了!】 韵皊看到他的一瞬间,心绪百转千回,甚是复杂。 她惊讶于竟然真的在其他位面遇到了他,又暗暗庆幸于这一点。 韵皊想,可能真的是缘分。 想着,她便也开了口:“就右边那位同志!” 孙书记心下有些遗憾,其实他是更看重另一人的。 不过既然褚同志做了选择,那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了! 毕竟路同志的军事素养也是很强的,只是性子安静了些,倒也不妨事。 孙书记扭头对那人笑道:“小路啊,那从此以后,褚同志的安全问题可就交给你了!” 那人上前一步,敬了个军礼:“是!” 孙书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身对韵皊道:“褚同志,那我就先走了!你和小路熟悉熟悉,有什么疑问直接联系我,不用客气!” 韵皊连连应着:“行,那您慢走,到时候找您可别觉得我烦啊!” 孙书记心情很好地笑出了声,带着另一人离开了。 门口一时只剩下韵皊和那位路姓警卫员,二人无言以对,气氛一时有点微妙。 韵皊失笑,落落大方地伸出了右手:“先认识一下,我叫褚韵皊,你可以叫我褚同志,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我叫路初珩。” 青年的眼神从她葱管似的手指向上滑去,对上她含着笑意的幽黑眸子,被那深处的一抹戏谑烫得浑身一抖。 路初珩连忙垂下双眼,目不斜视,耳尖悄悄红了。 “路同志,握个手。” 韵皊晃了晃手:“我胳膊都要酸了。” 路初珩被年轻姑娘这撒娇一样的声音弄得浑身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抓上她的手,上下摇了摇,又被烫到了似的赶紧松开,规规矩矩站好。 ——啧啧,真纯情啊。 韵皊心下调侃,面上却不显,只是客气地笑道:“路同志先进来!我给你安排个住处。” 路初珩跟在她身后穿过外廊,又在西厢房住下,一直到韵皊离开,他脑中还是肌肤相触的那一瞬,温凉滑腻的感觉。 像玉…… 路初珩猛地回神,脸色爆红。 ——他在想些什么东西? _ 沐晴鹤这几日能感觉到村里的人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和蔼,大队长也总是对她时不时的刁难。 不是插秧没插好扣工分,就是除草没除干净重新做。 就连李瑛婉来找她麻烦,也没有乡亲再出声了,只是躲在一旁看戏。 知青们本就和她不太熟,虽然没有疏远、孤立她,但也没有谁和她亲近。 ——不过,她才不在乎呢! 沐晴鹤巴不得没人搭理她,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温习功课了! 这可是她和皊皊之间的秘密,高考恢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她倒是清闲自在,另一边一直等着沐晴鹤吃了苦头向他服软的张劲安心气愈加不顺。 “安哥,想什么呢?” 听到李瑛婉的关心,张劲安牵起嘴角笑了笑:“我没事,李同志。” 李瑛婉水眸中带着几分委屈:“安哥,我们都相处了这么久,你还叫我‘李同志’,是不是有点见外了?” 张劲安歉意地笑了笑,道:“好,婉婉。” 李瑛婉双颊飞上一抹红,心中对着8786尖叫:【男主叫我叫得这么亲密,是对我开始有意思了?】 8786也深以为然:【大约是的。宿主再接再厉!】 李瑛婉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这段时间借着倒卖蘑菇之类的山货以及她后院小菜园里的各式蔬菜,她和张劲安的进展就像坐了火箭一样。 她种菜更加卖力了,8786也满意得不得了。 【可惜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女主彻底踩下去。】李瑛婉欣喜过后叹了口气。 【8786,再给我来几张气运剪贴符呗!我真是一天都不想看见那个女主了。】 【宿主,气运剪贴符一个月只能用两张,不然会被天道察觉的。】 8786给她出着主意:【您可以想办法和男主成婚,共享他的男主光环,之后在正面对上女主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次次被碾压了。】 李瑛婉叹了口气:【我也想啊!但是总得慢慢来嘛。】 8786却不这么想:【宿主,你能美救英雄一次,就能救他第二次。不要这么死板嘛。】 李瑛婉听出了它的意思,可她和张劲安正在情浓之时,哪里舍得张劲安受伤? 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再说。】 8786撇撇嘴。 它还能不了解她? 嘴上说爱男主,其实最爱的还是自己。 等着,总有一天,李瑛婉会心甘情愿这么做的。 第62章 出击!强国系统15 【叮!任务已发布,请宿主领取并完成! 任务类别:知识型: 任务名称:青铜器维修工具识别; 任务内容:系统将下发少量工具,请宿主从中挑选出正确的维修工具并提交; 任务时限:5分钟; 任务奖励:完成任务后解锁。】 韵皊点击了领取后,在999加载的间隙中又埋头温书。 领导们忙着开会与部署,韵皊也趁此机会在静止空间内开始了正式修复前的学习。 好在她有书画与雕刻基础,这一步就直接略过。 接收了原主习得的全部技能后,韵皊还是很惊讶的。 ——文物修复师,要学这么多东西的吗? 文物学、考古学、工艺美术、文物绘图、文物监测分析、华国古代陶瓷、华国古代金属器…… 【雕刻刀、剪铜剪、软毛刷、斜面平台……】韵皊一一勾选着,点击了提交。 【叮!任务已完成! 任务评级:优; 综合得分:92; 任务奖励:剪铜剪1、莳绘笔1; 恭喜宿主解锁青铜器修理台!】 韵皊在系统面板上划拉着,已经解锁的修理台有玉器、瓷器、青铜器,获得的工具有喷灯、g型钳等共计十多种。 她伸了个懒腰,出了静止空间。 【皊宝,不继续练习了嘛?】 【不了,贪多嚼不烂。】韵皊晒着太阳道,【大不了边实践边练习呗,反正有999这个作弊神器,不用担心试错问题。】 二人正聊着,999突然发布了新的任务。 【叮!任务已发布,请宿主领取并完成! 任务类别:实践型; 任务名称:文物鉴别与修复; 任务内容:请利用修理台鉴别并修复文物“五彩鱼草纹天球”; 文物简介: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奖励:完成任务后解锁。】 韵皊挑眉:【来活儿了。】 播报结束的999哭丧着脸:【宿主,我不是不想让你休息,实在是有了编制以后发布任务这种事我没办法完全做主。】 韵皊表示了解:【没事,体制内的嘛,懂。】 999眼泪汪汪,连声夸赞韵皊善解人意。 疏月翻了个白眼。 ——马屁精。 房门被扣响,路初珩清亮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褚同志现在有空吗?” 韵皊忙起身开门,冬日清晨的寒气窜进屋里,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拢了拢衣领,她问:“怎么了?” 见韵皊眉眼间似有疲态,也没有穿厚厚的外衣,路初珩担心她冻着,便快速地说明来意。 “我一个战友在院门口,说孙书记派他来送东西。” “行,麻烦你先把他迎进来,我套件衣服就来。”韵皊点头。 “是。” 韵皊裹了件厚厚的棉衣,就向正厅走去。 这位警卫员送来的是一箱子陶器碎片,看不出原本文物的形状。有一些部分的彩釉已然被磨去,甚至也无法从色彩方面窥见曾经的风采。 “孙书记说,已经暗中派人去各地收集褚同志想要的东西了,这一件先送来给您练练手。” 韵皊略略思索后,点头应下:“成,那我这几天就先‘闭关’了,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 警卫员虽然不懂孙书记和这位褚同志在打什么哑谜,但还是认认真真记下了韵皊的话,敬了个军礼后就离开了。 【这是啥啊?】疏月头都大了,【这能拼成一个完整的文物?】 尊嘟假嘟? 999扫描过后道:【检测过了,五彩鱼草纹天球所有的碎片都在这里。】 韵皊让路初珩帮忙把箱子抬到南厢房去,她打算这几日把这间屋子改造成书房和临时工作室。 【只要没有东西缺失,就没有大问题。】韵皊安慰疏月,【虽然难度不小,但是我们有999做外挂呀!】 疏月叹了口气:【怎么一上来就出一个这么大的难题,我还以为会是那种循序渐进的呢。】 【这是有人想先看一下我的实力以及能换出来的东西。】 韵皊没感觉很惊讶。 【华国政府不是谁的“一言堂”,政策想要实施的话必然要说服大多数人。那天接见我的毕竟只是少数,其他的领导心有疑虑是很正常的。】 【这样啊。】疏月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韵皊动作熟练地戳了戳光球:【当然是宜早不宜晚啊~】 _ 吃过午饭,韵皊满足地眯着眼。 【该说不说,我家阿珩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吃了这么久都吃不腻。】 999吃到的虽然是虚拟的数据流,可也咂着嘴津津有味:【香啊!真香!!统生圆满了!!!】 疏月气得在心里直咬小手绢儿:【皊宝、辣鸡统,你俩也太过分了!】 韵皊明知故问:【我哪里过分了?是我不让你吃吗?】 999跟着附和:【疏月大人,你为什么不吃啊?是天生不爱吃吗?那也太可惜了!】 疏月:(╯‵□′)╯︵┻━┻ 等这次任务完成了,她一定要升级规则空间,给自己买一个寄体!! 一定!必须!!t!!! 韵皊眉眼含笑,阳光打在她的侧脸,给她的轮廓都打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路初珩视线不自觉地放柔。 他很想问问韵皊喜不喜欢自己做的菜,可又觉得这样问有些唐突,所以斟酌之后,他站起身,作势要收拾碗筷。 “褚同志,你吃好了吗?” 韵皊没想到他这个沉闷的性子居然能主动搭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嗯,吃好了。” 许是觉得这回答太过冷淡,韵皊又补充道:“你的手艺不错。” 路初珩一听这话,也顾不上懊恼自己刚刚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了,没忍住追问道:“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 路初珩在韵皊带着笑意的眼神中慢慢红了耳朵。 他想说,既然你喜欢,那就天天给你做。 可他不知怎么,总觉得这话对一个女孩子说,有些暧昧了。 “好啊。” 听到韵皊的回答,路初珩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他臊红了脸,结巴着开口试图解释:“褚同志,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韵皊疑惑地看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不待他回答,韵皊又道:“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路初珩瞬间清醒了。 他有些羞愧,自己居然对相处了没几天的异性,产生了那样的念头。 更何况,对方看着就比他小了不止五岁…… 不过很快,路初珩就在心中给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了。 没错,就是因为工作。 这么想着,羞赧渐渐褪去,他看着韵皊,满脸严肃而真挚。 “褚同志,我一定会做你最好的警卫员!” 第63章 出击!强国系统16 掩好门后,韵皊戴上手套,按着999的扫描结果将箱子中有用的碎片挑拣了出来。 “天球”并不是球,而是一种瓷瓶的造型,瓶口小、瓶颈长,瓶腹如圆球般硕大,古人认为其造型如同天降,因而得名。 “五彩”是彩瓷的一种,“五”为虚数,表示数量多,一般来说必然包含有红彩。 面前这些碎瓷片除了部分剥釉和脱彩,看上去像是瓶口的部位还有轻微的风化酥解,不少碎瓷片的裂口也出现了磨损。 依着系统提供的资料,五彩鱼草纹天球通体以青花、红、黄、绿等颜色绘制传统鱼藻纹。 肩饰覆叶,近足处以青花绘蕉叶纹,腹部用黄彩配以矾红,绘制了八尾鲤鱼,间或辅以各式水草荷花,外标“大明嘉靖年制”楷书款。 盖周边一圈同样绘鱼藻纹,十分精美。 依着外形上的特征和断面的形状,韵皊将碎片做了清洁处理,在铺开的油布上一一摆开,仔细辨认着它们所属的位置。 大致粘接好后,韵皊调制好红白打样膏,软化揉捏着可塑土,和疏月闲聊:【疏小月,男主和伪女主那边有乐子看吗?】 疏月“嘿嘿”一笑:【怎么说呢?郎情妾意、进展迅猛~】 韵皊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进一步粘合以及配补,显然对那两人的现状很是满意。 【沐晴鹤呢?最近情况如何?】 她是知道女主被刁难的,但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管。 一来是想考察一下沐晴鹤抗压能力如何,二来韵皊也是存了一些私心,想看看女主是否当真一腔赤诚。 ——人心易变。 当可以攀附的藤蔓就在眼前,很少有人能忍住不去主动靠近。 她会不会写信求救?会不会借着过往与自己那一些情分以势压人? 虽然韵皊觉得沐晴鹤不是那样的人,但她还是想看看这个女主的心性,能不能撑得起自己打算送出去的这场大造化。 【女主很安静,该干嘛干嘛,没受什么太大影响,对于那些刁难也全盘接受了。】 【背地里没想办法还回去?】 疏月撇撇嘴:【她成天就想着怎么抽时间学习了,哪里有功夫考虑那些。】 韵皊咋舌:【不得不说,你这个女主是真能沉得住气啊。】 【要说一点没行动,那倒也不是。】疏月忽然发现了什么,【她和李瑛婉偷偷见过面!】 _ “你找我做什么?”李瑛婉皱眉看着沐晴鹤。 难不成,是后悔了? 沐晴鹤冷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对垃圾没兴趣。” 李瑛婉沉下脸:“你骂谁是垃圾呢?” “又没骂你,你急什么?”沐晴鹤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 李瑛婉“呵呵”一笑:“咱俩有什么好谈的?” 说罢,她抬脚就要走。 沐晴鹤也不急:“实话讲,大队长和村里人对我的针对让我很烦。” 李瑛婉停下脚步:“那是你活该。” 沐晴鹤耸耸肩:“所以,张劲安迟迟不和你提结婚,甚至都不给你一个名分,也是你活该喽?” 李瑛婉被戳中心事,表情彻底绷不住了,回头恼羞成怒地看她:“你说什么?!” “脑子不好使就算了,怎么年纪轻轻,耳朵也不好使了?”沐晴鹤一点都不客气,“我都说了,是来和你谈合作的,那当然对你我都有利,你怎么就非要搞得剑拔弩张的呢?” 李瑛婉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有办法?” 沐晴鹤点头:“我不仅有办法,我甚至还可以保证,半年内,就让他松口娶你。” 李瑛婉眼睛亮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张劲安对于我俩分手的事还是很介怀。” 沐晴鹤也没管李瑛婉听到这话后变来变去的脸色。 “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笼络张劲安,但我想,能让他不计前嫌地接受,你一定是有自己的手段。” 嘴上在夸李瑛婉,沐晴鹤心中却在嗤笑。 ——什么手段,说到底就是他张劲安贱呗,净想一些左拥右抱的美事。 我呸! 按下心里的嘲讽,她压低了声音在李瑛婉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瑛婉的脸上有几份愠怒,但很快就转变成了迟疑:“这……” 沐晴鹤道:“我要求的也不多,只要你能劝服张劲安不再拱火让别人为难我就行。” 其实,沐晴鹤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所谓的为难,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李瑛婉放下戒心,尽早将这对渣男贱女绑在一起,别来烦她。 她就不信,前世那费尽心思瞒住的感情提前大白于天下,两人的感情还能一如往昔。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张劲安啊,只爱他自己。 想到这里,沐晴鹤又加了一把火:“如果你感觉为难的话,我就去找徐知青了。” 李瑛婉一听这话,忙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答应了!” ——她是知道徐虹丽的,这几天老在男主跟前晃悠,好几次被她撞见故意摔倒,想让张劲安去接。 这不就是碰瓷吗?! 想起徐虹丽那张妖里妖气的脸,李瑛婉的危机感愈发浓郁。 沐晴鹤那耳语后半段暗示得太过冒险,说起来竟然和8786不谋而合。 难道真的只有重现“美救英雄”,才能有机会更进一步吗? 想来想去,李瑛婉还是决定,先按着沐晴鹤前面所说的,尽快和张劲安正式确认对象关系。 “最迟三天后,如果我成了劲安的对象,那我就能保证不会再有人主动找你麻烦。” 沐晴鹤微微一笑:“那就说定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沐晴鹤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夜空,只觉得似曾相识,明亮的星子散落着,像极了她躺在陷阱里抬头时望到的那片天。 那个夜晚是那样深刻,彼时她望着义无反顾跳下来的张劲安,只觉得他是那么耀眼。 他说:“晴晴,别怕,如果没办法救你出去,那我就陪你一起。” 声音很温柔,带着让她心安的暖。 可当一切假象撕裂,沐晴鹤才发现,真相远比那个夜晚的死亡威胁更加残酷。 张劲安啊张劲安,这一次,我不会再做一个任你摆布的傻子,为你们所谓的“爱情”献祭。 ——你用过的手段,就由你最爱的人还给你。 记忆纷纷扰扰,同一片天空下,两个时空错落交织,有什么已经悄然变化。 沐晴鹤收回视线,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第64章 出击!强国系统17 【叮!做旧完成!文物“五彩鱼草纹天球”修复完成! 任务评级:优; 任务奖励:有线电话一台,半导体激光器研究资料一份。 是否提取任务奖励?】 ——电话?半导体激光器? 韵皊眼睛一亮:【999,给领导们传信,就说有好东西。】 【收到!】 她看了眼时间,估摸着领导们应该吃过晚饭了,便出了东厢房。 “路同志,热一下车子,我要去夏南港一趟。” 这是邹怀赐专门为韵皊开放的特权,配备了一个警卫员、一辆小轿车,且随时可以自由出入夏南港。 路初珩匆匆出去,韵皊绕回北厢房加了件衣服。 ——京城这天气,是真冷啊。 待二人抵达夏南港,下车做过登记之后,门口已经有干部候着了。 “褚同志,请跟我来。” _ 十一二月份的长平大队有着与天气不符的热火朝天。 众人穿着厚实的棉衣,帽子、手套也齐齐上阵,全副武装地忙碌着。 前几日已经在田地里清理出了垄沟,今年收获过的喜温蔬菜还有不少残枝败叶留在土里。 村民们扛着铁锹将这些根系都挖了出来,再由力气小些的女知青们一趟一趟把刨出来的根茎都归置在一片空地上,等待集中处理。 大人们挥汗如雨,做着拉秧清园的工作,以便来年春天的种植;孩子们有的帮忙,有的在垄头嬉戏。 乡下的生活一如既往,而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张劲安,早已不满于在地里刨食的日子。 “你说你有办法能让晴晴回心转意?” 李瑛婉听着张劲安口中亲昵的称呼,恨得牙根痒痒的。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嫉妒:“是。” 张劲安明显起了兴趣。他是知道的,婉婉一向很聪明,上一世就帮着他渡过了不少难关。 “劲安,你和我做对象!”李瑛婉直奔主题。 张劲安皱眉。和她做对象?这样的话还怎么挽回沐晴鹤啊? 难道,还要重复上一世的轨迹? ——不!不行! 他刚要张口拒绝,李瑛婉就察觉了他的意图。 “劲安,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假装处对象。”李瑛婉垂眸,一脸失落,“我知道你喜欢沐同志,我也不敢妄想真的能和你做对象……” 张劲安眉头舒展开来。 ——他就知道,婉婉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 “沐同志心里,也一定是有你的。毕竟你们之前那么好,就连我都决定要放弃对你的执念、成全你们了……” 李瑛婉见他情绪有所缓和,语气更委屈了。 “这段日子,她沉默了很多,大概也是在后悔!” 张劲安一听这话,马上就脑补出了“真相”—— 原来,沐晴鹤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他就说嘛,以他的魅力,那个最后熬成老姑娘的女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如果沐晴鹤听到自己和她昔日的情敌谈了对象……一定会坐不住?! 想到这里,本来因为这段时间屡屡碰壁而有些挫败的张劲安觉得,自己又行了。 只是,他还是想不通,既然都这么想他了,沐晴鹤为何一点伤心的情绪都没有表露过? 成天一副终于脱离苦海、无欲无求的模样,搞得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对于这个问题,李瑛婉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一定是因为村里人和张叔对沐同志的刁难,让她觉得你是铁了心的不想复合!” 这个说法太过符合普信男的逻辑,张劲安一听便深以为然。 他激动地握住李瑛婉的手:“婉婉,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李瑛婉将头扭到一边,泫然欲泣:“……只要你好,我就开心。哪怕只和你做一辈子的生意伙伴,我也心甘情愿。” 张劲安心中熨帖极了。 婉婉就是这样,不仅聪慧,就连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好,对他也是一心一意。 她一出现,连困扰自己几天的难题都迎刃而解。 “婉婉,你放心,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_ 第二天,整个长平大队就都知道了张家小儿子和李知青好上了的事。 张劲安长得好,那张嘴会哄人,他爹还是大队长,周围几个村子有不少十七八岁的姑娘都盯着他的婚嫁呢。 过去和沐知青处对象的时候,她们还能沉得住气,毕竟沐晴鹤不管长相还是学识,都是整个大队上最拔尖的那一批。 姑娘们就算再不甘,也只能偷偷藏在心里,转头去寻摸别的适龄男子。 ——毕竟,在她们看来,总不能不嫁人? 后来,张劲安和沐知青闹掰了,她们也不管谁对谁错,这至少说明其他人又有机会了不是? 这其中,已经暗自开始较劲的就有好几个。 同村的王燕妮、隔壁村的杨二丫、下河村的吴芳涓…… 可谁知,还没等她们开始行动,张劲安突然宣布和李瑛婉在一起了。 这下,姑娘们彻底坐不住了。 李瑛婉是谁,她们这些盯着张劲安的人还能不知道? 沐知青还是张劲安对象的时候,这个李瑛婉就百般破坏人家的感情。 这下好了,才几天啊,还真被她挖墙脚成功了? 姑娘们恨得牙痒痒。 大队上都传遍了,张劲安不顾大队长的反对,也要坚持和李瑛婉处对象。 “这个李瑛婉难道是什么狐狸精不成?”吴芳涓心气不顺,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王燕妮赶紧“呸呸呸”了几声。 “你说什么呢?哪有什么精啊怪啊的,可别给自己惹事。” 吴芳涓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都忘了。” “我知道你气。”王燕妮拍了拍她的背,“虽然咱俩都想嫁给张劲安,但是咱们都说好了各凭本事,我就不会故意过来给你添堵。” 吴芳涓也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她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也没生你的气。燕子啊,你说这李知青就真的那么大魅力?之前不还听你说,你哥想讨她做媳妇儿吗?” 王燕妮想想就觉得晦气:“别提了,昨天听说李知青和别人处对象了,一整天都没说话,就闷头干活。” 她也想不明白,李瑛婉到底哪儿好了? 大哥那么个老实人,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成天撺掇娘想办法去说亲。 吴芳涓嗤笑一声:“要我看,这个李知青看着就一脸奸相,不是个安分的。劝你哥早点放下,这样的嫂子娶过门,迟早家宅不宁。” 王燕妮赞同地点点头:“我娘也这么说,今儿早上已经骂了他一顿了。” 两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对了,说起来我还挺同情沐知青的,也不知道她有啥反应吗?” 王燕妮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没。” 她和张劲安是一个村子的,而且住在村东头,离知青点也近。 “看着还跟以前一样,下工以后就自己回屋子里了。而且最近这两天大队长对她和蔼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让她去劝劝张劲安。” 吴芳涓眼睛一瞪:“那可不行!” 对上李瑛婉那种清汤寡水的长相,自己或许还有点胜算,可要是和沐知青那种气质一比,她们这些村里的姑娘,通通都要被秒成渣。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腹有诗书气自华! 第65章 出击!强国系统18 沐晴鹤是真的没什么留恋,甚至还觉得空气清新了不少。 果然,看别人的八卦就是比自己下场撕逼更加爽快。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不少村里人都来沐晴鹤这儿打探,见她确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所有盯上张劲安的姑娘统一战线,将目标对准了李瑛婉,进行了集中而猛烈的炮轰。 沐晴鹤本来还担心,这会让张劲安烦不胜烦,提前和李瑛婉感情生变。 ——这可不行,这对“苦命鸳鸯”还没彻底绑在一起呢! 没想到李瑛婉确实给力,绿茶属性一发动,直接把张劲安的怜惜值都给拉满了。 瞅瞅,不仅多次公共场合力挺李瑛婉,还直接放话:“我张劲安的女人,谁都不能欺负!” 众人议论纷纷,大队长一家吹胡子瞪眼。 也不知道张劲安是不是傻,还真以为自己放的狠话有效果呢? 沐晴鹤冷笑一声。 就她知道的,已经不下两个姑娘私下夸张劲安有爷们儿的样了。 笑亖,等她们从花痴中清醒,反应过来张劲安an的对象不是自己,反而是情敌…… 啧啧啧,那场面,一定有意思极了。 沐晴鹤心情甚好地继续温书,只觉得数学公式都变得眉清目秀了不少。 _ 紧急召开几次会议后,领导班子对于改革一事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开始一步步实施。 下放到牛棚和农场的人被一一接回,其中研究物理学相关专业的教授和学者们,被直接送到京城,秘密开始了半导体激光器的研究。 没过多久,中央发了通告,“高考改革”四个大字印在报纸上,飞往全国各地。 改革后的高考改名为“学科能力倾向考试”,开设文史学、数理学、物理学、生化学、艺术学、农学等多个学科。 每年6月统考,11月分科考核,两次成绩结合为最终成绩,合格者将从年后开始分批入学,学习形式为理论、研究、扶贫实践三合一,毕业后由国家分配工作。 下乡知青在没有被录取前继续插队工作,如果连续三年考不中,会被安排集训后再次参加考试。 同理,集训后依然需要继续下乡,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考中为止。 沐晴鹤得知消息以后,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她更加仔细地温习着功课,遇到知青来请教,她也会很认真地解答。 没几天,知青们自发地组织起了“互助复习班”,一致推举沐晴鹤担任班长。 “我吗?”沐晴鹤有些受宠若惊。 提出这个点子的是一位男知青,名字叫杜衡,现在他代表大家来和沐晴鹤商量。 “对!”杜衡很诚恳,“沐同志,你的学识比我们强很多,性格也好,没什么架子,讲解也通俗易懂……我们都希望你能来做这个班长!” 之前大家的关系一直都不冷不热,忽然这样夸赞她,弄得沐晴鹤还怪不好意思的。 她想了想便同意了:“没问题!大家一起进步嘛。” 杜衡没想到沐晴鹤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因为说到底这是他们占了她的便宜,没准还会影响到她的复习。 他激动地感谢着沐晴鹤:“沐同志,我替大家伙儿谢谢你!” 知青们是开心了,张劲安可就不乐意了。 ——沐晴鹤这个女人,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离他远远的吗? 都过了这么些天,他也看出来了,沐晴鹤对自己其实也没什么留恋的。 他倒没怀疑是李瑛婉搞的鬼,只当作是沐晴鹤演技高超,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他。 张劲安躲在暗处,远远看着和其他知青们挥手道别的沐晴鹤,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目光明明灭灭。 【叮!检测到男主恶意值飙升!】 8786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把正在看书的李瑛婉吓了一跳。 【怎么了,8786?】 8786严肃道:【系统检测到男主现在情绪过大,判断是负面情绪。】 【能知道是对谁的吗?】 【他在情绪起伏时,一直看着女主的方向。】 李瑛婉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对女主的。】 8786可一点儿都不觉得放松。 【宿主,系统建议你还是别掉以轻心。男女主一向是配对的,男主的恶意也包括病态的占有欲。在我过去做任务的世界里,多得是男主对女主用强或者用计。】 李瑛婉手上的动作一顿,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要是男主想出了什么办法,非要和女主绑定,那她最终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道,真的要用那个法子? 她犹豫着,脑中时不时闪过沐晴鹤那句意有所指的提点—— “后山那里好像经常有人布置陷阱捉些小动物,要是做得大了一点,有人不小心掉下去了可怎么办?” 沐晴鹤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像是撒旦的低语。 李瑛婉无法自控地朝着这个角度继续深想下去。 如果是在下工以后,后山那时没什么人,就算大声呼救,也不见得会将人引过来。 这时假如她去救,再假装落入陷阱,等第二日被发现的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8786突然出声:【果然不愧是女主,想的办法都几乎毫无破绽。】 李瑛婉知道系统可以读取她的心声:【8786,你是说,这个办法可行?】 【嗯。】8786回答道。 【系统扫描过了,以户为单位,80的村民都在后山挖过陷阱或者布置捕兽夹,之前也出过人中了招的,但是并没有对陷阱的出处进行追究。】 ——毕竟,这种行为说白了,属于薅社会主义的羊毛,是要被拉去批斗的。 再严重一点,会影响到整个大队的社员。 到时候,所有人都不能再从山上猎野物打牙祭了。 不仅如此,只怕野菜、蘑菇等山货都要上交。 ——这和断人生路有什么区别? 真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去责怪那个提起话头追究陷阱出处的人。 李瑛婉听过8786的解释,愈发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 挖陷阱这事不愁,她可以从系统商城里买一把特制的铁锹,只要半小时就能挖一个成年人掉进去爬不出来的陷阱。 只是,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把张劲安引到陷阱里呢…… 第66章 出击!强国系统19 腊八过后,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弥漫着节日的气息,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艳艳的窗花,门口挂上了火红的灯笼。 打扫房屋、购买年货、蒸包子、炸油条…整个城市都弥漫着节日来临的喜悦。 大人们忙得不亦乐乎,小孩子在街上疯玩着,争相攀比谁的糖瓜更粘牙。 韵皊起床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传来了扫地的声音。 【皊宝,你家小保安够敬业的哈!】疏月笑呵呵道,【天还蒙蒙亮那会儿,他就出来扫雪了。】 韵皊:…… 【怎么又是小保安了?】 疏月“嘿嘿”一笑:【文物修复师x纯情小保安……awsl!我愿意做你们的爱情保安!】 韵皊被她这浮夸的表演搞得满头黑线。 【有时候我真想掰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长满了包。】 光团在规则空间里跳来跳去:【big胆!你居然敢弑母!】 【什么弑母?我不就是打算撬一个保安的脑壳吗?】韵皊语气中满是促狭,【你说呢,“爱情保安”?】 疏月:…… 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好嘛好嘛,你们顺其自然喽。】疏月摆烂了,【真是的,想嗑cp还要自己产糖……你就不能给点力吗?】 韵皊看着满地乱蹦的光团,不为所动:【你安静点,吵到我的眼睛了。】 疏月:…… 毁灭,冷酷无情的女人。 京城年节的空气是寒冷中带着清新的。 就好像洗刷了大地脏污的雪,在日出后悄悄融化了一些,渗入有植被的土壤,在冬季里弥散出一股树根特有的潮湿气息。 而这好似雨季一般的草木香,又被北方干燥的冷悄然安抚,稀释成了大雪过后独有的一种芬芳。 韵皊打开窗,深吸一口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细嗅下来,空气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些木炭和硝尘的味道,淡淡的,并不会让人反感。 韵皊猜想,这京城的小孩子们大概没少放炮玩儿。 多好啊,无忧无虑。 路初珩在院中清理出两条路,纵横交叉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十”,看着倒是有种别样的美感。 他放好笤帚,哈口气搓了搓手,转身准备回屋。 “可惜这雪下得不大,不然堆个雪人应该蛮不错的。” 路初珩循声望去,只见韵皊眉眼柔和,倚在窗边看着他。 他连忙立正,规规矩矩敬了个礼:“褚同志,您起床了。” 韵皊点了点头,有些好笑道:“怎么总是‘您’来‘您’去的,都把我喊老了。” 见青年似乎有些局促,韵皊将语气放缓。 “咱们都一起待了一个多月了,我也不是重规矩的沉闷性子,所以就别那么生分了。” 她歪了歪头,笑意盈盈道:“我们就直呼名字,怎么样,初珩?” 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路初珩的耳根蓦地就红了一片。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嘴上却执拗得很:“褚同志是我的领导,您、你只要觉得方便、舒服,怎样都可以,我是万万不行的。” 【嚯!】疏月惊叫出声,【小保安,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啊!】 韵皊嘴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好。”半晌,韵皊妥协似的叹了口气,“路同志,你都这样说了,我肯定是选择尊重你的。” 路初珩听到这一句“路同志”,心中也不知是轻松还是失落,一时间竟有些五味杂陈。 他抿了抿唇,低声应道:“嗯。” “路同志,你就站在那儿,等我一会儿。” 就见韵皊从窗边离开,不一会儿就打开门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杯热水。 她将搪瓷杯递给路初珩:“天冷,你打扫了一早上,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面前少女呼出的热气和杯子里袅袅升起的蒸汽混做一团,路初珩莫名觉得脸上有些热,忙小心地接过。 二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轻轻碰到了一起,冰凉的、温热的、似曾相识的。 路初珩像是被细小的电流过遍了全身,不知怎的就想起初见时韵皊好似带着钩子的声音,整个人都瞬间热了起来。 他回过神,看向韵皊。 她此时背着手在院中走着,偶尔站定,闭目抬头,似是在享受阳光的沐浴。 少女白皙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冷风吹过,那层吹弹可破的皮肤好像愈发透明,激起了薄薄的粉红。 路初珩一时看痴了。 “怎么不喝啊路同志,是水太烫了吗?” 闻言,路初珩忙掩饰性地灌了一大口水。 水温偏热,倒也算得上适宜。 可他喝得太急,差点没呛出个好歹,当下便弯了腰猛烈地咳嗽。 韵皊见他狼狈的样子,忙疾行几步上前,轻拍他的背顺着气。 她有些疑惑,路初珩这么渴吗?看着灌了好大一口。 疏月表示不解:【所以你这种直女是怎么谈到恋爱的?】 韵皊:??? 疏月好心解释道:【他是看你看入迷了,怕被你发现,用喝水打掩护呢。】 韵皊闻言,故意道:“路同志口干的话,我一会儿再给你倒一杯就好,不用喝这么急的。” 说罢,她细细打量路初珩涨红的脸,果然看到了他眸中闪过的一丝心虚。 【可以啊疏小月,看不出来,你还挺懂。】 疏月语气中满是得意:【那是,以我通读几万本言情小说的经验,足够做一个专业的情感顾问了。】 韵皊无情地揭穿她:【所以你为什么还没有对象?】 疏月:……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999殷勤地附和着自家宿主:【是哦,情感顾问怎么是个母胎lo?】 疏月的怒火被成功转移:【应声虫!】 999用猪手扒拉着眼睑,吐出舌头做了个丑萌丑萌的鬼脸:【略略略~】 【你这个小破统!看我不把你揍成东坡肉!】 疏月怒吼着朝999扑去。 999挥舞着小翅膀,灵活地躲闪,嘴上还在不饶人地拱火。 【怎么了?恼羞成怒了?】 【啊啊啊啊啊!看招!!】 韵皊:……(扶额) 谁懂啊?家里孩子真的很不省心。 【宿主九敏!!】 【皊宝别管——】 韵皊:……谢邀,当我不存在就好。 她垂眸看向气息逐渐平稳的路初珩,他的嘴唇被水润过,显得原本就浅淡的唇色愈发透亮,晶莹了几分,看着很是诱人可口。 韵皊盯着那双唇看了一会儿,眸光忽地一暗。 【好看,想亲。】 疏月:??? 999:!!! 正在干架的一人一统闻言齐齐停下了动作。 ——你say啥? 第67章 出击!强国系统20 腊月二十八这天,路初珩在早饭时提了请假。 “可以啊,请多久?” 路初珩忙道:“今天一天就成,我回家安顿一下爷爷和弟弟。” 没听他提到父母,韵皊大概猜到沈初珩要么是父母不在身边,要么就是俱已亡故,便也没多问什么。 只是,只请假一天?会不会有些短了? 想着,韵皊便这么问了出来。 “一天够了。”沈初珩点头,“我家就在京城,路上不会耗费太久。” 他说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一天假已经很多了。孙书记交代过,褚同志身边不能太久没有人保护。” 韵皊思索片刻,咽下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 “要不这样,这几天你先安心回家去过年,至于保护的事,我和孙书记商量一下,换个人就行。” 对面的人一直没有说话,韵皊疑惑地抬眼看去,就见路初珩脸色煞白,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韵皊不解。 路初珩“腾”地一声站起来,声音满是慌张。 “褚同志,不用换人的,我、我只是请假……”他急急地解释着。 “弟弟也虚岁十三了,家里的活计基本都没什么问题,我多拿些粮食和肉蛋回去就可以,实在不行还可以请邻居照看一二……” 路初珩声音越来越低:“……褚同志,别赶我走。” 韵皊满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 “刚才。”路初珩抬头看她,眸中透出几分委屈,“你说你要换人。” 他垂下头,像一只被抛弃的狗狗,耷拉着耳朵,可怜极了。 韵皊哭笑不得:“路同志,你误会了,我只是说这几天——” “不用换!”路初珩闷声道。 韵皊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不用换?那你不请假了吗?” 路初珩没说话,他抿着嘴,犯起了难。 二人“僵持”了好一会儿,韵皊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好啦,逗你的。”少女眉眼弯弯,“不就是请假嘛,准了!” “一直到年初十——不,十五。”她摸摸下巴,继续道,“给你放一天假,把你的家人接来,这段时间就在这里过年。” 正在心中做挣扎的路初珩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喜地看向她。 “褚同志,谢谢!”激动过后,他又有些迟疑,“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韵皊笑开,“这座小四合院是在我名下的,没人能说什么。” 她开玩笑似的道:“再者,路同志不是也说你弟弟大了吗?我就当多了个劳动力,算起来还是我赚了呢!” 路初珩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想让自己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 这份情,他领了。 “褚同志请放心,我一定会敦促那个皮小子好好干活的!” 青年说得认真,韵皊也煞有介事地颔首:“快去快回。” _ 路爷爷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虽已生华发,但目光炯炯,身体强健。 据路初珩所说,路爷爷是一位退伍军官,曾担任某炮兵军团的参谋长。 韵皊:…… 原本她是担心大过年的,家中只留老幼未免孤苦…… 现在看来,属实是自己想多了。 ——孤苦个屁哟! 虽然韵皊不清楚,这个年代两杠四星的军官退休金大概有多少,可在她的那个世界里,正师级大校每月的退休金足足有一万四千元! 路爷爷是知道孙子被调来做警卫员的。 严格意义上讲,这并不符合军规。毕竟以路爷爷的军衔,直到退休都还没有资格配备警卫员。 但经历过抗倭战争的老人,对党中央的决策并没有任何意见。 在路爷爷的心中,首席和领导们不管做什么,必然有着一定的道理。 ——显然,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肯定有一些过人之处。 “老领导,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您这几天就先屈尊住在东厢房!” 韵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她自己没提前问清楚。 那可是大校啊!大校可是有住房津贴的,就算没在军区大院住,那落脚地也寒酸不到哪里去。 想着,她又补充道:“屋子不太大,您见谅。” 路爷爷看着落落大方、眉眼大气的韵皊,心中是满意的。 可他一贯以来都是以严肃的面容示人,此时想扯出一个和善的笑,落在韵皊等人眼中,与“核”善并没有什么分别。 于是,方才还板着脸的老人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古怪笑容,刻意放缓后的语气显得格外僵硬。 “褚同志客气了,既然已经退役,就不用称呼什么‘老领导’了,叫我一声‘爷爷’就行。” 韵皊:…… “路爷爷。” “诶。” 见路爷爷又扯出一个“核”蔼的笑容,路初珩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 ——爷爷啊,孙子知道你是怕吓到褚同志,但你要是实在不会笑,不如就算了? 就连路沚珩,那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少年,都是满脸的一言难尽,也跟着悄悄扯了扯路爷爷的袖子。 谁知,路爷爷并不领情,甚至回头瞪了他俩一眼。 “你们两个小崽子,拽我衣服干啥?!” 路初珩:(\"▔□▔)…… 路沚珩:╮(﹀_﹀”)╭…… 他俩安安分分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低头装鹌鹑。 【我算是知道这小保安平时为啥就那几个表情了。】疏月“啧啧”出声,【皊宝你瞅瞅,他像不像低配版的路爷爷?】 韵皊差点没憋住笑。 _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大年三十的早晨,韵皊一出门,就看到了寒风中矗立在银白雪地上的两个雪人。 其中一个雪人高大而笨拙,它的身形粗壮,手臂由两根木棒随意连接着两块雪砖。 由于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所以看不出任何表情,显得有些草率。 相比之下,另一个小一些的雪人则要可爱得多。 圆润而饱满的身体,像是由一块块细腻的雪糕堆砌,手臂由细长的树枝代替。 两颗小石头充作眼睛,再往下一些的地方,插了根胡萝卜当做是鼻子。 其下一排黑豆摆成一个向上的弧度,给小雪人更添了几分轻盈俏皮。 它甚至还围了红白相间的围巾,胖胖的肚子上贴着一排纽扣当做装饰,看上去和另一个大雪人就像是两个物种。 “褚姐姐,好看吗?”路沚珩突然出现。 韵皊扭头看他:“这雪人,是你堆的?” 少年比她矮了半个头,面容还稚气未脱。 路沚珩点点头,那双像极了路初珩的眼中满含期待,像是在向大人邀功要糖果的小孩子。 还没等韵皊说话,路初珩就从路沚珩身后绕出来,轻轻松松把少年拎开:“还有我。” 路沚珩扑腾了几下:“哥,你还好意思说呢,你那堆的叫啥呀,活脱脱一傻大个儿。” “你今晚是不想吃肉饺子了?”路初珩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幽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胁。 路沚珩连忙改口求饶:“哥,我的亲哥诶,你堆的雪人那叫一个高大威猛!” 【搞半天,那个丑雪人才是小保安堆的啊?】疏月算是看明白了,【没想到啊,路沚珩这小孩还有两把刷子。】 韵皊眼眸含笑。 她也没想到,路初珩那么个细致人,堆出来的雪人居然这样……粗犷豪放。 “怎么突然想起来堆雪人了?” 路初珩不说话,路沚珩嘻嘻笑着:“我哥天还没亮就自己起床了,我被他吵醒,跟着来的。” 嗯? 韵皊挑眉,看向路初珩。 他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含糊不清地说:“雪太多了,扫不干净。” 路沚珩挤眉弄眼地学舌:“是是是,雪太多了~” 路初珩踹了他一脚,少年灵活地躲开,跑到韵皊身后,做了个鬼脸,高声喊着。 “褚姐姐,别听他瞎说,根本不是因为那个!” 路沚珩迎着路初珩的死亡视线,对着韵皊耳语。 “……我哥说了,褚姐姐喜欢雪人。” 韵皊莫名。 她喜欢雪人?什么时候的事? 在记忆中搜寻许久,才终于恍悟。 韵皊唇角一弯。 “谢谢路同志,我很喜欢。” 第68章 出击!强国系统21 大年初一这天,路爷爷看着亲自登门拜访的邹怀赐夫妇,有点傻眼了。 干脆利落了大半辈子的老人条件反射一般敬了个军礼,有些紧张:“理、理事好!副书记好!” 邹怀赐摆摆手,面容祥和:“路同志,在这里,我就是一个来给褚同志拜年的亲友,不必这么客气!” “邹理事,刘副书记,快请进!” 说话间,闻声而至的韵皊已经将邹怀赐夫妇迎了进去。 刘越英作为全国妇联的党组副书记,又是邹怀赐的妻子,对于韵皊的事,自然也略知一二。 对于拥有爱国情怀和奉献精神的人,她一向就容易产生天然的好感。 于刘越英而言,最值得铭记的永远是那些牺牲的先烈,是党,是集体,是千千万万的人民。 就连她自己,也不过是为理想奋斗着的同志们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做着力所能及的事,这没有什么好歌颂的。 刘越英悄悄打量着韵皊。 ——腰板挺直,态度很是谦卑,行为举止不骄不躁。 是个好同志。 刘越英面上的笑更真挚了几分,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寒暄着。 后面跟着的“小尾巴二号”路爷爷压低声音,用肩膀顶了顶“小尾巴一号”。 “大孙子,领导们经常来吗?” 路初珩想了想:“孙书记偶尔会来。” ——看来确实很“偶然”。 很快,这种想法就在几日内被击得粉碎。 接二连三到访的领导们,让路爷爷直观地感受到了韵皊的受重视程度。 就连来探望路爷爷的战友们,都不止一次悄悄问过他—— “老路啊,这女娃什么来头?怎的恁多大人物来看哩?” “什么,你不知道?哄俺们的,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路爷爷苦笑,他是真不清楚啊! 这种苦涩在乔装改扮后的茅东来出现在小院门口时,转化成了麻木。 路爷爷面不改色地对茅东来敬礼问好,神态自若地寒暄着。 茅东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听到这一句夸赞,路爷爷只觉得人生圆满了,当天回东厢房的路上,整个人都好像是飘着的。 一直到离开小院那日,他都没有换下那件棉衣。 _ 吸食了四五次男主气运后,日渐强大的伪女主光环终于引起了天道的注意。 剧情意志对沐晴鹤和李瑛婉两人做了综合评估,打算先诱导伪女主反哺男主,再把伪女主摁死,撮合男女主。 于是,李瑛婉顺利地在黑市买到了京城的消息。 “姓褚的年轻姑娘?你确定吗?” “爱信不信,赶紧给钱。”彪形大汉粗声粗气地答道。 李瑛婉暗骂一声,还是乖乖掏出了十块钱递给对方。 她的心在滴血。 那可是二十块钱啊!二十块钱能买多少物资啊?! 【宿主,这二十块其实挺值的。京城太远了,而且男女主也不在那儿,配角们的一举一动我是监视不到的。】 李瑛婉叹气:【8786,你说这消息是真的吗?茅首席真的去褚韵皊家串门了?】 8786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刚刚系统扫描过了,那个男人没有说谎。】 所以,八成是真的了。 李瑛婉拧起眉:【褚韵皊如果真有背景,那女主就多了个靠山。】 她有种预感,褚韵皊不会一直籍籍无名。 真到了那天,张劲安还会舍得放弃沐晴鹤吗? 8786倒是觉得,自家宿主实在想太多。 全国这么多姓褚的,也不一定就是褚韵皊啊? 它之前也是查探过这个小世界的基本剧情的,只看到褚韵皊被炮灰,并没发现她有什么特殊背景。 至于巨大贡献,那更是胡扯。 她一个本土的炮灰女配角,能有什么贡献? 要它说,之前褚韵皊被京城的人接走,八成就是因为思想觉悟不够被处置了。 至于后来那些传言,大约也就是在粉饰太平。 李瑛婉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她咬咬牙,脑中迅速思考着计划。 不得不说,李瑛婉在做坏事上一向天赋异禀,且效率极高。 第二日,张劲安就“意外”捡到了一只冻得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野兔。 发现是只母兔子后,在李瑛婉关于雪兔养殖的大饼攻势下,张劲安将它偷偷养了起来,想趁过年这几天再捉一只公的。 于是,张劲安找各种机会在村里绕来绕去,找寻着兔子的踪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几天,又有一只兔子在他面前摔断了腿。 张劲安大喜,忙追着兔子而去。 他的眼中只有那左窜右跳的一团,完全忽略了为什么行动诡秘、昼伏夜出的雪兔会在不到五日内频繁出现在他的面前。 忽地,兔子跳到一棵冬青树后,消失了。 张劲安遍寻不到雪兔的痕迹,懊恼之际,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跑到了后山外围。 他不甘心地叹了口气,正要折返,脚下就是一个踩空—— 张劲安双腿着地,重重地摔在一个足有两人高的陷阱里。 祸不单行,在他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右脚竟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捕兽夹…… “有人吗——救命啊!!” 张劲安大声呼救,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阵的回音,和令人恐惧的寂静。 他灰头土脸地瘫坐在地上,浑身的皮肉筋骨像是散架了一样,右脚脚踝的钻心疼痛让他连动都不敢动。 张劲安就那样枯坐着,从天亮到天黑。 寒风凛冽,山林的夜晚危机四伏。 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脸上也满是泪水冲刷过的泥痕,整个人狼狈至极。 远处隐隐传来狼嚎,张劲安抬头看着那一方天空,似乎有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 他绝望地闭上双眼,心知自己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劲安——张劲安——” 张劲安苦笑。 自己这是幻听了……大家都忙着热闹,就算来找他,又怎能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 谁知那声音由远及近,听着急切,还带着哭腔。 张劲安倏地睁眼。 ——是婉婉! 他心中一瞬间迸发出生的希望,张了张嘴,却因为太过激动而一时失声。 张劲安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不顾右脚的疼痛,挣扎着努力站起来,大喊道:“我在这儿!在一个陷阱里!!” 第69章 出击!强国系统22 长平大队的暗流涌动暂且不提,就说京城,近日来的骚动一直都没断过。 激进派们想不明白,那些被他们打倒的知识分子怎么突然就被政府重新启用了? 那他们还要继续吗? 举棋不定间,政府在过年后发布了通告,宣布正式成立华国科学研究院、华夏文物修复所,由着名学者郭咏奚和优秀党员褚韵皊分别担任第一任院长与所长,任命书即日起生效。 消息一出,有一些人坐不住了。 褚韵皊?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还有,不过就是一些“旧社会的遗物”、“地主家的财产”,国家为什么要修复? 投诉信像雪花一样飞向领导们的桌案。有指责领导阶层作风不正的、有质疑政策是否合理的…… 一时间,整个京城议论纷纷。 政府高度重视这次风波,党中央领导们分批约谈了激进分子,又以雷霆手段整治了其中的极端者。 之后,茅东来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将科教兴国的理念、文化遗产的重要性娓娓道来。 “……华国不会放弃任何一位人民,人民也不应该丢弃属于华国的任何一样东西。那些文化遗产,是历史的象征,是我们华国上下五千年的见证。 “它们应该继续存在,把我们的思想、我们的血泪、我们不屈的精神和意志完完整整地传承给后世的人!” 全场掌声雷动。 他微微笑着,对镜头挥手。 邹怀赐接收到信号,趁着热度将早已准备好的通告发了下去。 没过多久,全国上下都知道了政府在收集文物,无论破损程度,只要可以保证真实性,就能获得数量不等的粮食或粮票作为奖励。 如果民间有传统技艺的老匠人,也可以写信给华夏文物修复所,阐明自己会何种技艺、师承何人、是否收徒等详细情况。 华夏文物修复所初审后,会将信件递交给文化部新成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公会”进行终审,审核通过的匠人将会被接入京城登记,之后可以自由选择在何处发展。 这一番软硬兼施下来,已经没人再对政府的决策有什么意见了。 几个月的时间内,已经有不少人拿到了实质性的好处,更是对领导们的做法大加称颂。 更加振奋人心的是,新闻联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插播喜讯——某项科学研究有了新的突破。 没读过书的老百姓不懂,但不明觉厉;读过书的知青们一知半解,却也暗暗下定决心要跟随党的步伐。 韵皊正式过上了小四合院、华夏文物修复所、夏南港三点一线的生活,不分昼夜地连轴转了好几个月。 【叮!文物“西周女铜人”修复完成! 任务评级:特; 任务奖励:超级计算机一台,“智能体搭建与算法”资料一份; 成功开启批量修复功能,额外奖励初级人工智能1; 是否提取任务奖励?】 韵皊很无语:【999,最近的奖励多少有些华而不实了?人工智能还不是现阶段的华国能够研究的啊!】 999哭丧着脸,蹲在角落里画圈圈:【宿主,我也不想的。999已经在向上级争取粮种培育仓的奖励了。】 行叭…… 韵皊叹了口气。 还是先把超级计算机和资料送去研究所,让那些老教授和研究员们头疼去! 至于那个初级ai,就先在系统里暂存着,现在还不到它面世的时机。 等韵皊从研究所折返,天已经黑透了。 【滴!检测到剧情节点来临,请任务者注意任务进度!】 规则空间中忽然响起警报声,接连通报了三次。 韵皊正在夹菜的手一顿。 【疏小月,发生什么了?】 疏月道:【皊宝,伪女主重生了。】 李瑛婉重生了? 韵皊并不感到意外,她早就知道,剧情意志不会任人摆布。 她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时间,比剧情走向预测中的时间节点还要提前了半年。 疏月兀自嘟囔着,一边点开详情查看:【沐晴鹤不都和张劲安断了吗……】 忽地,光团一跃三尺高,发出尖锐爆鸣声,震得韵皊脑瓜子嗡嗡的。 ——【啊啊啊啊啊!皊宝皊宝,李瑛婉和张劲安结婚了!!】 _ 李瑛婉的计划很顺利,村民们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找到了瑟缩着抱团的二人。 意料之外的是,张劲安因为气运降低,倒霉程度直线上升。 原本只是李瑛婉摆在陷阱角落里当做装饰的捕兽夹,竟然就那么正正好地夹住了张劲安的右脚脚踝。 为了让戏更逼真一些,李瑛婉也跟着跳下陷阱后,并没有帮张劲安脱身。 一天一夜的强力挤压,再加上张劲安不安分地到处挣扎挪动,伤口处早已血肉模糊。 凛冬的寒风顺着伤口钻进他的骨头缝,暗红色的血痂间夹杂着鲜红的冰碴子。 等到二人获救时,张劲安的脚踝已经肿胀流脓,几乎呈黑紫色,全身多处骨折,所幸并不致命,可也在病床上躺了三个多月。 ——他瘸了。 张劲安常常对着窗外发呆,这几个月来茶饭不思、寡言少语,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显得愈发阴郁。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张劲安只是自信,不是蠢。 一个瘸了腿的人,沐晴鹤怎么可能还愿意复合? ——难道,命运真的是无从更改的吗? 他心头涌起一股无力与迷茫,那一瞬间甚至想过放弃。 脑中闪过张大石的奚落、姑娘们的回避、爹娘愁白了的头发、婉婉的眼泪…… 对,他还有婉婉! 张劲安的眼睛倏地一亮。 婉婉那么爱他,只有她待他一如往昔。 可……她真的还愿意和自己走下去吗? 张劲安想起昨日张大石来时说的话,村东头的王建军最近和李瑛婉走得很近。 也是,自己已经瘸了,家里条件还很一般……第一次学测没几个月就要开始了,婉婉还有更光明的前途…… 难道,就连婉婉,都要离他而去吗? 他眸色寸寸阴沉下去,翻滚着可怕的风暴。 不,不行! 张劲安撑起身子,高声喊着:“娘!娘!我有事和你说!” ——他要把婉婉牢牢绑在身边! 第70章 出击!强国系统23 张劲安以要对李瑛婉负责为由,让大队长和张母替他去提亲。 大队长虽然仍旧不喜小儿子找的这个对象,可张劲安如今这个模样,还有谁愿意跟他啊? 夫妻俩彻夜长谈后,次日便请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上门为张劲安和李瑛婉说亲。 村里一向没有新鲜事,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平大队。 “这李知青估计不会愿意?” “也难说,孤男寡女的在山里待了一晚上……” “是哩,不嫁张家小子,还能嫁谁啊?” “嘿,你还真别说,人家王家小子就乐意得很嘞。” “哈哈哈哈哈……” 众人大多都存了些看热闹的心思,猜测着两人到底能不能成。 李瑛婉早就在心里做好了选择。 ——毕竟,首富靠的是脑子,又不是腿。 比起一个健全的普通人,她更愿意嫁给腿瘸的未来首富。 如果爽快答应的话,还能给对方留一个不离不弃、情深似海的印象……再有两次救命之恩的加持,不信他张劲安不对自己死心塌地。 至于王建军……李瑛婉嗤笑。 ——哪个女主身边没有个深情男配呢? 于是,媒婆只在李瑛婉这儿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匆匆折返大队长家。 暗中关注着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没成? 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张家第二天就开始置办聘礼。 据说,李瑛婉当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还表示她和张劲安本来就是对象,谈婚论嫁是迟早的事。 这下,大队长夫妇看她也顺眼了许多。 小儿子已经因为腿瘸备受嘲讽,这婚礼可绝不能寒酸! 还有,李瑛婉虽然过去糊涂了些,但都是为了他们儿子,好歹也是个重情义的。 夫妻两个咬咬牙,干脆连聘礼和嫁妆一起备着了。 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新物件越来越多,张大嫂和张二嫂不干了,闹腾着要婆母给个说法。 ——为什么都是儿媳,待遇却这样天差地别? 张劲安烦不胜烦,掏出五百块钱:“这钱就当是我出的!” 这个雷可把全家炸得不轻。 张家老大和老二只当是父母偷偷补贴给弟弟的,也开始有意见了。 要知道,现在张家还没有分家,一切收入都要上交,由管家的张母进行开支的分配。 大队长两口子迭声喊冤,好说歹说,才让两个儿子信了他们没有私下给小儿子补贴。 可即便如此,张劲安不上交自己的收入,还是让勤勤恳恳的张老大和精明能干的张老二心生不满。 从这刻起,往日团结和谐的张家,已经开始渐渐走向分裂。 沐晴鹤听说这些八卦的时候,心情是十分畅快的。 上一世,张家不分善恶,只管给张劲安帮腔。哪怕结了婚十几年,也还是拿她当外人,使唤起来毫不手软,算计起来也毫不留情。 她进监狱以后,张母更是鼓动张劲安起诉离婚,叫她净身出户,甚至还狠绝地摆出大义灭亲的姿态要求法官一定要重判…… 沐晴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嗤笑:恶人自有恶人磨。 _ 没过多久,李瑛婉就过了张家的门,正式与张劲安结为了夫妻。 结婚这天,李瑛婉重生了。 理清现状后,重生后的李瑛婉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劲安和沐晴鹤前世分明就没什么交集,还有那个炮灰女配,不是早该在这个冬天就没命了吗,怎么还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领导? 还有,自己和劲安分明是一年后才结的婚,也没出现过什么高考改革的事,劲安更没有掉进过陷阱里、还摔瘸了腿啊? ——乱了,都乱了! 身穿大红色布拉吉的李瑛婉思绪纷纷,紧紧皱着眉,脸上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哀戚,整个人看上去奇怪极了。 张劲安从她身后绕出来,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想什么呢,婉婉?”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瑛婉有些失神。 她强颜欢笑道:“没事,就是忽然觉得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 张劲安有些疑惑,轻轻地捏了捏李瑛婉的肩:“怎么就人非了?我就在这里呀!” 李瑛婉喃喃自语:“……你是他,他也是你……对,你就在这里……” 张劲安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心头涌起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猛地将李瑛婉转过来:“婉婉!你也回来了,是不是?!” 李瑛婉猝不及防被他大力一扳,肩头火辣辣的疼。刚“嘶”了一声,就听到了张劲安的话。 她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试探地问道:“劲安,你……也是重生的吗?” 见张劲安激动地点头,李瑛婉鼻头一酸,扑进他的怀里,泣不成声:“老公……” 张劲安心疼地哄着,眼眶也是一红。 李瑛婉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害怕,心里却在庆幸。 ——还好来得还算早,有的是办法补救。 张劲安柔声安慰,心中却渐渐放松。 ——如今他们有了共同的秘密和目标,又有那么多的美好回忆,他再也不用担心她会跑了。 二人拥抱着,好一番互诉衷肠,实则却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_ 【嘶,好一个同床异梦。】疏月倒吸一口凉气,【我不理解,深情真的能装出来吗?】 韵皊耸肩,想起几个脸都记不清了的追求者:【从前见过不少,但是没见过装成功的。】 她摸摸下巴,猜测道:【可能……是他们演技太差?】 疏月翻了个白眼:【我看是你太直。】 韵皊烟眉一挑:【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确实都看不上?】 疏月:…… 无法反驳,但还是很气。 【那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在这里和我拌嘴。】疏月气呼呼。 韵皊眼皮都没抬一下。 【哦,谢谢你。】 疏月炸了:【你好敷衍!】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疏月麻了。 ——真造孽啊,她怎么就一不留神写出来这么个渣女? 【好了,逗你的。】韵皊语气软下来,戳了戳疏月,【我让阿珩给你做好吃的?】 疏月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没好气地道:【几口吃的就能把我给打发了?我是那么好哄的嘛?】 【好~知道你很气。所以你想吃甜的还是辣的?咸的还是淡的?】 疏月“哼”一声:【甜的,勉勉强强。】 【炒菜、甜汤还是糕点?】 【嗯……糕点。】 韵皊继续耐心询问:【花糕还是茶糕?要不要多加糖?】 【花糕!要桂花口味的!!】 疏月满脑子都是香香软软的糕点。 韵皊看着渐渐入套的疏月,意味不明地一笑。 【我的家世为什么那么好?】 【因为我本来打算让你做女主。】 疏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以后整个人都懵了。 ——完犊子,被套话了! 韵皊笑眯眯地看着疏月:【疏小月,解释解释?】 第71章 出击!强国系统24 阳光似金,天空湛蓝如洗。 沐晴鹤走出考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次的试题并没有预想中的难,她有信心自己可以参加十一月的分科考试。 两个月的时间如同白驹过隙,成绩公示日倏忽而至,沐晴鹤以全省第一的名次通过了统考。 整个互助复习班,有超过半数的知青都考过了。 大家对沐晴鹤充满感激,就连那些落榜的知青,也没对她有一丝怨言。 知青们心里都清楚,沐晴鹤确实没有藏私,甚至还为了帮助他们,压缩了自己的学习时间。 这么多年来,即使沐晴鹤读高中时就名列前茅,她也从没放弃过温书。能有这么好的成绩,是应该的。 要是沐同志真的没考上,那才叫人意外呢! 因此,李瑛婉多次试图挑拨离间,却屡屡受挫,甚至还被一个男知青反过来教育她—— “人生中遭受挫败是正常的,你一个受过教育的女同志,应当多关注关注自身发展。嫉妒心不要太强!” ——没错,李瑛婉落榜了。 考试的时候,她就觉得大事不妙。这次的试题和前世的高考试卷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干系。 李瑛婉重生回来还不到两个月,未重生前又满脑子都是怎么攻略张劲安,根本就没复习什么。 那时她大脑一片空白,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胡乱答了些什么。只能暗暗祈祷,希望女主也考不上,这样她心里还好受点。 谁知道,沐晴鹤不仅成功入选,甚至还是全省状元! 李瑛婉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还有那个男知青,叫什么杜衡的。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那个杜衡分明就对沐晴鹤有意思! 她就想不明白了,女主的命怎么就那么好? 按照正常的命运轨迹,沐晴鹤是将来的首富夫人。 可当她替代了沐晴鹤的位置,却没风光几年就锒铛入狱。 不管是自己重生前还是重生后,沐晴鹤的日子一直都过得顺风顺水,连男主的算计都能成功躲开。 走到哪里,都有人喜欢她。 杜衡、杜衡…… ——等等。 李瑛婉突然想到了什么。 上一世京城税务局的副局长,好像就姓杜,也叫这个名字! _ 国科院下属的农研部被一个香气四溢的馅饼兜头砸下。 “粮种培育仓?!” 农研部部长许孜孺瞪大了双眼。 他没听错?可以一键控制温度、湿度、光照,甚至内置空间纽,足足有500万亩土质肥沃的耕地…… 五百万亩啊!! 现在北大荒最大的农场总面积也才两百八十多万亩,耕地面积却只有一百万亩出头,更别提其他的中小型农场了。 最重要的是,这粮种培育仓共收录了数十种土壤,其中除了常见的五色土,还有棕壤、褐土、碱土、娄土……甚至还可以选择其中的某几种,进行调和比例的选择……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的农作物,不,植物,都可以进行研究培育! 许孜孺摸着这台一人高的粮种培育仓,愈发爱不释手。 “许部长,这里还有一些粮种改良与培植的资料。”韵皊将资料递给他,“其中籼型三系杂交水稻这部分已经有了大量的案例,未来的华国在杂交水稻领域拥有着极高的权威性。” 说到籼型杂交水稻,许孜孺想起了一个人。 “褚所长可知道袁崇安?” 韵皊笑着点头:“知道。袁崇安在未来被誉为‘杂交水稻之父’,解决了华国人的吃饭问题,也推动了世界粮食革命。” 许孜孺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随后就是欣慰:“这小子,没想到还真被他研究出来了!” 褚所长的来历在国科院的高层和项目负责人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因此他并不觉得对方是在夸大其词。 袁崇安是他的学生,很久之前就开始研究杂交水稻了。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深入而艰苦地研究着,从没有一刻放弃过。 1966年,袁崇安发现了水稻的雄性不孕株,许孜孺被下放前,还辗转来信与后者交流了他“用远缘的野生稻与栽培稻进行杂交”的猜想。 袁崇安在信中说,自己的团队已经转育出了三粒雄性不育种子,命名为“野败”。他们已经将“野败”材料无偿分发给全国18家单位,开展了协作。 许孜孺被下放了两年,刚被接回来没多久,并不知道如今袁崇安的研究进展如何,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有了这台粮种培育仓,崇安的研究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韵皊笑着摇摇头:“这您可就想差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十月份,袁崇安先生就要发表论文,宣告籼型三系杂交水稻研究成功了。” 这些资料,相当于是把老人一生的心血提前交给了他。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重生呢?】韵皊心中感慨。 每一个华国人,都应该感谢这位伟大的科学家。 记得袁先生逝世那天,万万人涌上街头,敬意如繁花般热烈,如海浪般汹涌。不分年龄、性别、职业,捧着“水稻花”,低头默哀。 怎么能不感慨呢?这个时空的袁先生,会继续另一个自己未竟的事业。 他们有共同的抱负、共同的梦想;他们的思想会跨过时间的长河、空间的壁垒,进行交汇和传承。 他们是“他”,也是“他们”。 稻田里种下的梦想,终会抽枝发芽、开花结果。 疏月感受到了韵皊波动的情绪,但她并不很能共情。 星际世界,人类已经几乎不吃粮食了。营养液对他们而言,是更加精纯的能量。 食物,只是用来满足口舌之欲的消遣品。 就连那场大迁徙,都没有人体会过饥饿是什么感觉。 与疏月相反的是,999闻言却灵光一闪,迅速打开述职报告,奋笔疾书。 疏月好奇地凑过去。 【“我重生了,重生在杂交水稻问世的那一年。这一次,我一定要……”】 疏月麻了。 好好好,真就一个契约绑不出两种人呗! ——都是“文坛巨匠”是? 来来,笔给你,继续写! 第72章 出击!强国系统25 袁崇安接到京城的调令时,人还是懵的。 国科院他当然愿意去,可现在杂交水稻的研究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实在脱不开身啊! 袁崇安辗转反侧思考了一晚,最终还是决定拒了这次升迁。 翌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跟着乡亲的驴车去了镇上,按着调令上留下的电话拨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接电话的是他熟悉的人。 “老师?” “呵呵,是崇安啊,怎么了?” 虽然心疼每分钟一块一的长途电话费,可袁崇安还是多问了几句许孜孺的近况。 待得知许孜孺已经被接了回去,还升任了国科院农研部的部长,袁崇安真心为自己的老师感到高兴。 “这次上面调你来京城,是想让你带着你的团队一起入职。”许孜孺长话短说,“崇安啊,你的研究到关键阶段了,你想拒绝,对不对?” 袁崇安很惊讶:“老师,您怎么知道的?” 他分明记得,自己已经两年没和老师通信了。 许孜孺“呵呵”笑着:“褚所长果然没说错,你一定会拒绝。” 还没等袁崇安发出疑问,许孜孺就接说:“文修所的褚所长几天前已经带着人前往湘省了,估计明后天就能到。你来京市以后,自然就懂了。” 他的语气神神秘秘的,还带着几分语重心长。 ——“老师知道你在杂交水稻上付出的心血,不会害你的。” 袁崇安更加一头雾水了。 文修所?是他知道的那个文修所吗? 杂交水稻和文物修复,别说八竿子了,八百竿子都打不着! 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许孜孺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袁崇安心事重重地踏上了回村的路。 远远的,就见他的学生李修平站在村口,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张望着。 见他从牛车上下来,李修平一个箭步冲上来:“老师,京市来了人,说要接我们去——” 袁崇安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气略显疲惫:“这事我知道,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李修平一边扶着袁崇安站好,一边惴惴不安道:“可我们的试验现在正是最关键的阶段。如果顺利的话,差不多再有一两个月就能成功,再加上完成和润色论文,怎么也要再加半个多月……” 袁崇安拍了拍他的肩:“老师知道。放心,老师不会让你们跟着我白干的。” 待见到韵皊时,袁崇安的讶异是溢于言表的。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输并不是十分发达,他只知道国家新成立了文修所,由一位褚姓党员担任所长,并没想到这位褚所长竟然这么年轻。 少女一身干净的蓝白色布拉吉,乌黑水亮的长发松松编成单侧麻花辫垂在肩头,五官端正秀美,双眼明亮而坚定,一举一动都落落大方。 “褚所长。”袁崇安斟酌了一下语气,“冒昧地问一下,你……今年多大了?” 韵皊笑吟吟地伸出手:“我叫褚韵皊,今年十八岁了。袁先生不必这么客气,称呼我‘同志’或者名字都是可以的。” 十八岁?! 袁崇安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伸出手礼貌地握了握:“褚同志,您好!我是袁崇安。” 寒暄了几句后,袁崇安忙将人迎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在门外的李修平心中愈发惴惴不安。 他看向一直安静候在门前的路初珩,试图搭话套出点信息。 “解放军同志,这次护送我们去京市,是必须要这几天就出发吗?” 路初珩面无表情:“不是。” 李修平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不是必须的话,那最迟可以拖到什么时候啊?” 路初珩皱了皱眉:“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来护送你们的。” 李修平:??? 军装、军帽、配枪……是解放军没错啊。 怎么这话……他有点听不懂了呢? 不是来护送他们的,还能是来干啥的? 李修平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解放军同志,你的任务不会是来——”他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压低声音,“把什么人‘咔嚓’了?” 在李修平的想象中,附近的什么地方或许是出现了一些恐怖分子或者敌方特务,这些人身上或许藏有偷来的重要情报。 中央想要除掉这个人,但是不能太过大张旗鼓,所以才借他们团队做个幌子? 对了!这就对了! 他就说嘛,怎么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调老师去京城,甚至还派了人专程来接。 至于来的人为什么是文修所所长,大概是那份所谓的情报藏在什么文物里? 这么一想,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李修平觉得自己触及到了真相。 他偷摸凑到路初珩面前:“同志请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你的真实任务说出去的!” 路初珩:?_?? 什么秘密任务? 他的怔愣看在李修平眼里,却是被猜中后的默认。 李修平“我懂”的表情,重复了一遍:“关于敌特和情报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什么玩意儿? 路初珩彻底懵了。 什么敌特啊情报啊的,这个话痨到底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他正要开口,门就开了。 韵皊和袁崇安说笑着出来,路初珩迅速站直,敬了个军礼。 “修平啊,去叫同学们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这几天就走。” 李修平正在开心不用真的去京城,冷不丁的就听到这句话。 啥?去哪儿?啥时候? 他眨巴着眼睛:“老师,您说啥?” 袁崇安又说了一遍:“我刚才说,你去喊上同学们,赶紧收拾一下行李,我们这几天就去京城。” 说完,他就扭头看韵皊:“褚同志,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试验田。” 韵皊点点头:“那就有劳袁先生了。” 二人正要抬步走,李修平突然哀嚎一声。 “解放军同志!!你骗我!!!” 韵皊:?? 袁崇安:??? 路初珩:……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路初珩是真的无奈,李修平也是真的伤心。 “你骗我说你有秘密任务!说你是来抓敌特的!!” 袁崇安震惊了。 秘密任务?敌特?! 他面色凝重地看向韵皊:“褚同志,这……” 韵皊也没搞明白什么情况,先安抚了袁崇安,随后转向路初珩。 “路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路初珩脸上表情未变:“我没说。” 李修平不依:“解放军同志,你——” 刚说了没几个字,他才忽然意识到,路初珩好像确实没说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脑补…… 李修平赶紧把话转了个弯儿:“——你确实没说这些,但是你说了,你不是来护送我们的。” 路初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确实不是来护送你们的啊。” 李修平一脸“我就说”的表情,在听到路初珩的下一句话后寸寸龟裂。 第73章 出击!强国系统26 路初珩道:“我是褚同志的警卫员。” ——什什什什么? 警卫员?! 袁崇安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真不是他大惊小怪,能配备警卫员,至少都得是首长级别的了。 这位褚所长,也没听说有什么军衔啊? 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坐到那个位置。 除非……是有什么巨大贡献。 袁崇安想起刚才在房间里,那杯水在韵皊手中消失又出现。 要不是韵皊及时解释了空间纽的原理,他差点就怀疑自己才四十出头就要老眼昏花了。 韵皊关于国家有更高效率农培新设备的暗示,袁崇安听懂了,也确实心动了。 但举棋不定间,韵皊的这一手,让袁崇安决定赌一把。 她可是说了,这空间中的时间是可以静止的,几乎不会对秧苗造成损害。 万一……她真的能把稻秧用那个空间纽运到京城呢? 虽然他不知道这位褚所长到底是什么来历,但也不会去随意猜度。 既然上面能放心让这样一个手段莫测的人坐上一所之长的位置,一定是经过了细致详尽的筛查。 ——他相信国家。 至于国家分配这个警卫员,是为了保护还是监视…… 这个问题,并不是他可以考虑的。 袁崇安掩下思绪,笑着打圆场:“褚所长真是少年英才啊!这事全赖我没交代好我这学生。” 他看向尴尬得脚趾抓地的李修平:“修平,还不快给这位路同志道歉?” 李修平臊得满脸通红,赶紧对着二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深躬:“路同志,失礼了!都怪我没理解到你的意思!” 路初珩冷不丁受了这么个大礼,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他强装镇定开口:“没关系,我应该早早说清楚的。”说罢看向韵皊,眼神中带了几丝懵逼和无措。 韵皊被青年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想起他还是沈初珩的时候,许许多多个夜晚,那满是欲色的脸上也是这样一双眸子,可怜极了。 ——果然,就算换了个沉闷性子,内里也可爱得很。 她眸色暗了暗,面上却笑着转向袁崇安。 “说开就好了。袁先生,我们先去试验田看看?” _ 许孜孺一直守在农培部,一听到“滴滴滴”的声音,就马上进入了粮种培育仓。 果不其然,仓中耕地的一个角被围了起来,那里赫然出现了袁崇安那试验田里的所有稻苗。 褚所长果然有办法! 虽然许孜孺并不很懂,韵皊口中的“远程运输”是如何实现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心中的激动。 许孜孺就这么翘首以盼,终于在三天后,等到了风尘仆仆的一行人。 _ 李瑛婉对于徐虹丽的主动投诚感到十分满意。 那个昔日见到她总是笑得虚情假意的女人自以为装得真心实意,殊不知在李瑛婉眼里,她这点道行都不够看的。 【8786,你猜她想干什么?】 自从知道李瑛婉重生了之后,8786心中愈发坚定自己总有一日会成功,再加上李瑛婉似乎聪明了不少,主动做了不少任务,8786也乐得偷懒。 【宿主,这建议您购买读——】 李瑛婉翻了个白眼:【读心器是?】 ——这个黑心系统,重生了一世,还是这么黑,逮着机会就想让她买东西。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每次买了东西,这小破统都能吃不少回扣。 【是的宿主!不要998,不要888,只要648,读心器带回家!】 李瑛婉“呵呵”一笑:【不买!】 ——想薅她羊毛?做梦! 8786:…… 你是真抠啊。 当然,以前就不怎么大方……现在不好骗了,更t的抠了。 呵呵。 李瑛婉嗤笑:【徐虹丽这种女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清楚得很。】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 最近国家慢慢放开了对个体户的管制,李瑛婉打算早做准备,带上张劲安一起,提前去南省做生意。 原本张劲安瘸了以后,徐虹丽一直都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一点关系。 可不知她从哪里听来了风声,又打着算盘开始接近李瑛婉,厚着脸皮、鞍前马后的,想跟着一起去赚一桶金。 说实话,李瑛婉是瞧不起徐虹丽的,但她又忽然想起,前世徐虹丽和她一样,都是会计专业的。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走了一个沐晴鹤,不还有一个徐虹丽吗? 夫妻俩晚上在被窝里一合计,愈发觉得可行。 李瑛婉想着,这种目光短浅又现实自私的女人最好把控,只要给她足够的利益,她就可以傻乎乎地在前面冲锋陷阵。 而张劲安则觉得,既然徐虹丽以前喜欢过他,他只要略施小计,再加上些许的利诱,一定能把这个女人勾成一条最死心塌地的狗。 ——到时候,给他们夫妻俩顶罪,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至于遵纪守法,张劲安压根就没想过。 那可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国家无缘无故就要收他的钱,真是好没道理。 本来就挣不了几个钱,还上交那么多个人所得税,凭什么啊? 李瑛婉就更别说了,上一世她靠着夫人外交可没少捞钱,受尽了追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纸醉金迷的日子,李瑛婉只觉得还不够奢华。 在有替罪羊的情况下,她哪还愿意放弃高品质的生活? 哪怕是权宜之计,她也不甘心。 在李瑛婉的心目中,她就应该享受万人瞩目,过着那些穷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日子。 要她说,别管什么思想不思想了,有钱才是王道。 夫妻俩的心理活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达到了同频。 8786暗自撇嘴。 被物质条件蒙蔽住双眼的人还真是可怜。 这李瑛婉还说徐虹丽呢,自己不也是掉进钱眼里魔怔了吗? 啧啧,当局者迷啊! 通过999监听到一切的韵皊对8786的吐槽嗤之以鼻。 人来到这世间不过几十载,或图钱财,或图权柄;或为家国,或为济世。 前者重利益,后者靠信仰。 无论是为了物质还是思想而奔走,有意义与否,并不在于其是否有形。 要知道,多少民营企业家金满盆钵,却醉心于慈善事业,赚来的钱大多回馈给了社会,盖学校、建公路、捐款赈灾…… 而又有多少体制内的蛀虫,满嘴纲领纪要,行的却是肥肠满脑的龌龊之事,更有甚者,还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出卖国家。 精致利己或是修身利他,眼里能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他们创造的价值和能量,也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而8786这个“叛逃者”,用自以为上帝的视角,兀自嘲笑别人深陷其中,却并未意识到—— 其实它自己,也早已身在庐山之中,辨不清真实面目。 第74章 出击!强国系统27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 1973年8月1日,华国建军节的这天,国科院研究员袁崇安发表了名为《利用“野败”选育“三系”的进展》的论文,宣告华国籼型三系杂交水稻研究成功。 通过三系法进行培育,即选育雄性不育系、雄性不育保持系和雄性不育恢复系,可大幅度提高水稻产量。 党中央领导对袁崇安及其团队表示嘉奖,并将袁崇安升任为农培部副部长。 除了管理职权范围内的农培项目,上面特批他可以继续带领团队进行杂交水稻的进一步研究。 第一批杂交水稻的粮种,将会在收获后分批发放给全国各地进行试种。 若产量不佳,种植了粮种的试验田可以不用上交公粮;若产量理想,只需按照平常的比例上交即可;剩余粮食由公社和大队进行分配。 老百姓们不懂什么叫“杂交水稻”,许多文化水平较低的农民还对其持怀疑态度。 ——杂交?那不就是“杂种”嘛! 这不纯的粮种,怎么能种出来产量高的地? 即便心里泛着嘀咕,大家还是三三两两去大队上领了国家发下来的《杂交水稻种植手册》,让自家念过书的娃或者熟识的知青帮着,认认里面的内容,为来年的播种做准备。 “……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党带领着工农子弟兵成功摆脱了战乱的侵袭。这足以证明,群众的潜力是巨大的!只要全国人民团结一致,向同一个方向发力,我们就一定能成功!” 邹怀赐温暖又带有力量的声音顺着无线电波传往各个省市,给全国上下都带来了极大程度的鼓舞。 粮食革命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这边李瑛婉、张劲安和徐虹丽也已经以“探亲”为理由拿到了介绍信,准备南下。 其实,这三人都是北方人,和南方一点关系都没有。 之所以能成功拿到介绍信,还要多亏韵皊让疏月给开的“后门”—— 动用规则笔修改剧情,给李瑛婉安排了一个年纪很大的舅姑奶奶,家就在南省。 疏月其实很不理解:【皊宝,想阻止他们的话,把他们一辈子困在长平大队不就好了?】 现在这样送他们去做生意,岂不是给了他们机会积累资本? 万一最后还是对上女主怎么办? 韵皊晃了晃手指:【那样需要的时间太久了。】 伪女主光环本就是从女主光环上剥离的一部分,男主气运又与女主气运同源。 【如果不能早早把他们摁死,一方面女主发展会很吃力,另一方面也是在消耗这个世界的本源。】 疏月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想加速他们的下线?】 【嗯。】韵皊点头,【不让他们赚够本钱,又怎么会开始尝试复制自己的成功路线呢?】 ——总要让他们尝试一下拼尽全力也无法重现辉煌的滋味儿~ 【那,万一他们又真的成功了呢?】疏月很好奇,韵皊到底想出了什么好方法。 韵皊抿唇一笑,动作熟练地戳着光团玩儿:【我们要相信伟人的智慧。】 疏月:…… 没头没脑的,怎么忽然来这么一句? 戳得我不停翻跟头就算了,又打哑谜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领导们是什么想法,我只是早早埋了个雷。】韵皊又rua了一把光团。 疏月仔细想了想:【你是说,初次会面那天,你提到的东瀛资本渗入国企的事?】 【记性不错嘛!】韵皊笑眯眯地夸她。 疏月得意地哼唧:【那必须!】 【等着。】韵皊将工作台上的工具归置了一下,靠在椅背上闭目小憩,【华国的领导们,效率一向都很高。】 “叩叩叩。” “请进。” 韵皊坐直身子,路沚珩探头进来,扬了扬手里的蛇皮袋。 “褚姐姐,爷爷让我送些自家小园子里的萝卜和西红柿过来,都是今儿早上现摘的,正鲜嫩着呢!” 话音未落,板寸头的少年就被一把拽了出去,门也捎带着“砰”一声关上。 还没来得及说话的韵皊:??? 门外传来路初珩略显严厉的声音:“二虎子,哥有没有跟你说过,褚同志在南房工作的时候,不能随便进去打扰?!” 小少年气得跳脚:“我都多大了!不许再叫我‘二虎子’!” 路初珩:…… 你的关注点为什么这么清奇? 他皱皱眉:“严肃点!” 路沚珩收了声,规规矩矩站好,口中不满地嘟囔着:“好好好,你的‘褚同志’是个宝,亲弟弟就是根草!” 路初珩额角青筋一突一突的:“路沚珩,你胡说什么呢?” 路沚珩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想的什么,我就说的什么呗!” “你!” “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说完这话,路沚珩撒腿就跑,仗着路初珩不能离韵皊太远,站在院中间对着自家亲哥挤眉弄眼。 路初珩咬牙切齿:“臭小子,有本事你别跑!” 路沚珩理直气壮:“我没本事啊!” 路初珩:…… 无fuck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疏月乐得满地打滚,【这小屁孩也太有意思了!】 韵皊嘴角一抽:【我看他跟你应该挺有共同话题的。】 疏月止住笑声,直接三连拒绝。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语气很是臭屁:【和他有共同话题,那是搞笑女的事,和我一个淑女有什么关系?】 闻言,韵皊面色复杂:……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999憋不住了:【疏月大人,坦白讲……你和淑女的共同点,应该只有性别。】 疏月:…… 【停止你的猪言猪语!】 999提出合理质疑:【你刚刚笑那么大声,是失忆了吗?】 【……我那是吃饱了在打嗝!】疏月眼睛一瞪,强行挽尊。 围观的韵皊:…… 999黑豆小眼神气地一翻:【你可拉倒,谁家淑女打嗝是‘哈哈哈’的啊?】 疏月恼羞成怒,光团冒出几丝闪电,噼里啪啦地响:【我看你是欠锤!】 【你别过来啊,淑女可是不会打人的!】 【淑你个头啊淑!你就说你抗不抗揍!】 …… 【有本事你站那儿别动!】 【我是没本事,又不是没脑子!】 …… 疏月vs感冒灵,路初珩vs路沚珩。 ——有时候一个人面对小学鸡打架,确实挺无助的。 韵皊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 她叹了口气,使出了杀手锏。 ——“路初珩,我饿了!” 第75章 出击!强国系统28 李瑛婉的舅姑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 青年丧夫,无儿无女,父母也相继过世,只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就连李瑛婉,也是在记忆里扒拉了很久才想起这么个人。 虽然并不指望一个上了年纪的寡妇能有什么人脉,但李瑛婉压根没想到的是,这位舅姑奶奶性格古怪孤僻,这几十年下来,作的作、死的死,到头来一个相熟的朋友都没有。 李瑛婉:…… 就离谱。 最最最关键的是,这老太太,她脾气不好,还耳背!! 这不,李瑛婉想问一下她哪个市场哪个摊位的衣服便宜一些,老太太都要反应很久才说:“不容易、不容易,日子都不容易。” 李瑛婉麻了,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遍。 “舅姑奶奶,这附近有啥地方买衣服便宜?” 老太太侧耳倾听,转向四周看看,皱了皱眉:“你不是说给我买了礼?在哪儿呢?” 李瑛婉向张劲安投去求助的眼神,他连忙上前一步,提高声音问道:“舅姑奶奶,我们是想问,附近哪儿的衣服更实惠?” 老太太闻言惊怒,狠狠一拍桌子。 “屋子给你们住就不错了,还想让我一把老骨头出生活费?年纪轻轻的,想什么美事呢?!!” 李瑛婉、张劲安、徐虹丽:…… 行,好歹暂时还有个住的地方,能省一笔开支。 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地过着,张劲安凭着前世的记忆,到底还是用比较低廉的价格买到了一批时尚新潮的衣服。 李瑛婉检查了一下货物,又提建议买一些牛仔裤、牛仔衣之类的,耐穿又不容易脏,这样农民们也有可能会买。 几人又挑选了一些纯棉布料的童装,本来还想买几块“梅花牌”手表,但本钱实在是不够了,只能等下次再来。 临走的时候,李瑛婉和老太太道别:“舅姑奶奶,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老太太摆摆手:“走走,下次也别来了。” 李瑛婉:…… 又能听懂了是? 不过伪女主到底是伪女主,脸皮够厚,哪怕被拒绝了也还是能顺竿爬。 “舅姑奶奶,我知道您是在说违心话。这次就先别推辞了,下回我们再来陪舅姑奶奶解闷,一定给您拿礼!” 说完这话,李瑛婉“嗖”一下就溜了,老太太都没来得及拦。 老太太:…… 这小王八羔子呦,你这样让老婆子我很难做啊。 谁想伺候你们一帮兔崽子啊喂! 还解闷……是你们拿我解闷!! 老太太抚着胸口,嘴里骂骂咧咧,差点没气出个好歹。 三人辗转回了大队,如何偷偷摸摸出货赚钱的暂且不提。 就说文修所的接待室,路初珩这里,已经面临了自家爷爷第n次催婚了。 “爷爷,我现在是真的不想结婚。”路初珩无奈极了。 他早就跟路爷爷说过了,没遇到合眼缘的人之前,他是不会考虑结婚的。 路爷爷吹胡子瞪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他恨铁不成钢地戳着路初珩的额头。 “你说说你,都二十六了,连个对象都没谈过,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你爹都会跑了!” 路初珩缩着头乖乖听训。 “你说说,为啥还不结婚?” “没找到合适的。” 路爷爷气笑了:“每次都是这句话,你都不去找,哪能找到合适的?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倒要看看,能入你眼的到底是什么天仙?”路爷爷气哼哼地嘟囔。 路初珩挠了挠头。 “北方姑娘,性子活泼机灵些,不嫌我话少,温柔体贴,爱吃我做的青棠花饼,长得也要好看……” 他掰着指头一条一条数着:“……最好和我有共同的事业与追求——” 说到这里,路初珩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小声继续道:“如果合眼缘,我跟着她的理想走,也不是不行……” “停停停停停!”路爷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也太详细了?几乎就是在照着某个人描述。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自家大孙子:“你不会早就有心仪的姑娘了,在这儿演我呢?” 路初珩耳尖红了一下,但还是镇定否决:“我没有。爷爷您想太多了。” 路爷爷眯着眼细细思考。 大孙子来褚同志这里之前一直是在部队里,难道是某个女兵? 不对呀,也没听说过他跟哪个女兵有过交集…… 而且大孙子这种看上去就文弱的长相,在女兵里算不上吃香,更何况他平日里还沉默寡言得很。 就连那几次强迫他去的联谊会,也没一个女兵想要和他配对。 路爷爷扼腕叹息。 ——这大孙子咋就没随了他呢?想当年,他路憧明在军队里可是万人迷一样的存在,多少女兵对他芳心暗…… 咳咳,想远了。 路爷爷及时打住,继续思考着路初珩的事。 他左想右想,从部队里到文修所,通通琢磨了个遍,最后还是没理清头绪。 思索间,路沚珩从外面进来:“爷爷,褚姐姐那里还得一会儿,让咱们先休息一下,唠唠嗑。” 路爷爷点头:“你有没有和褚同志说午饭的事?” 路沚珩拉了个凳子坐下:“说了,褚姐姐说午饭一起吃。” 路爷爷眯眼笑着。 还是孙女好啊~不像那个大孙子,二十六七岁了还要老头子替他操心。 路爷爷嫌弃地看了一眼路初珩,突然发现他听路沚珩说话的时候格外专注。 小孙子在说什么来着? “……褚姐姐真的好厉害哦,看几眼就能一次性调出来一模一样的颜色,成功率几乎是百分百,这美术功底肯定是不一般的……” 路爷爷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离奇的念头。 ——自家大孙子,不会喜欢褚同志?! 路爷爷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又觉得自己好像是想多了,毕竟大孙子是褚同志的警卫员,多关注一些也是正常的。 脑中天人交战间,路沚珩终于停止了对韵皊的花式夸夸。 “爷爷,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刚刚聊了什么严肃的话题吗?” 路爷爷心不在焉地摆摆手:“没什么,就是问问你哥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路沚珩一脸奇怪:“这有什么可聊的?不是很明显吗?” 路爷爷疑惑地看向路沚珩,路初珩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剧变。 “路沚珩!你——” 话还没说完,路初珩就听到路沚珩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揭开了他想死死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哥喜欢褚姐姐啊,爷爷您没看出来吗?” 第76章 出击!强国系统29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路爷爷的嘴巴张张合合,抖着手指向路初珩:“你……你跟我说实话,二虎子说的,是真的不?” 路沚珩弱弱地插嘴:“爷爷,别老叫我小名……” 路爷爷瞪他一眼:“闭嘴!” “哦。”路沚珩委委屈屈。 路初珩沉默不语,好半晌终于开口道:“是,爷爷。我喜欢褚同志。” 路爷爷长叹一声,原本指着他的那只手慢慢松开,拍了拍路初珩的肩。 “初珩啊——”路爷爷语重心长道,“褚同志是有大造化的孩子,你不能耽误人家。” 路初珩垂眸不语。 路爷爷接着道:“再说了,这年龄方面……你们差了七八岁,这是不是太——” ——禽兽了一点? 路初珩听懂了路爷爷未尽的语义,手无意识攥紧。 是啊,她有出众的能力、姣好的外貌,还那么年轻,就已经深受领导重视,有大好前途。 而自己…… 路爷爷闭了闭眼:“明天。明天,爷爷就去找老战友,豁出这张老脸去,也要把你调离褚同志的身边。” 路初珩豁然抬头:“爷爷——” 路爷爷声音严肃:“初珩,听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既然没可能,就要在刚萌芽的时候掐断这根苗子。 年轻人更多的精力应该用在建设祖国上,如果耽于情爱,那才真叫得不偿失。 ——这样,对谁都好。 这个道理,路初珩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他还是不甘心,他总觉得,韵皊对他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路初珩愿意等,也愿意赌。 等她发现自己的心意,赌一个世人祝福的“百年好合”。 “爷爷,我会做她最好的警卫员。” 路初珩只是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路爷爷却听懂了。 沉默了好了一会儿,路爷爷突然笑了起来。 “好!既然决定了,那就好好干!”路爷爷重重地拍了拍路初珩地肩,“不管结果怎么样,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路初珩鼻尖有些发酸:“知道了,爷爷。” 路沚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解地挠挠头。 这么严肃干啥? 要他说,褚姐姐一看就对他哥也多少有那么点意思。 直接去问问喜不喜欢就行了呗! 想这想那的,累不累啊? 唉,大人可真是无趣…… _ 杂交水稻尚且未开始全国范围的试种,北大荒夏收后试种的1型高产大豆已经在十月中下旬进行了收割。 虽然不如粮种培育仓里种出来的高产,可已经比往年的产量翻了四五番。 起初得知这个消息时,有些人还怀疑是又出现了“大前进”时期一样的事。 毕竟,之前的北大荒,大豆亩产只有八十斤,翻个四五番,那岂不是三四百斤了? 这也太离谱了!吹牛也不带这么吹的?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对于每种农作物的产量,最是清楚不过。 直到上面发话,今年交公粮的时候,一人可以领两斤新产出的大豆、一斤新榨的大豆油,全国上下都轰动了。 “大队长!是按人头吗?我家小孙算不算?” “知青们也算在里面不?” “大队长小丫头片子也算吗?” “家里不上工的老人也能领?” 长平大队,大家闹哄哄地挤在张家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地提问着。 大队长感觉自己耳边好像有几万只鸭子在嚷嚷,吵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他赶紧拿起喇叭:“大家都安静一下!” 待声音小了些,大队长赶紧清清嗓子。 “组织上体谅群众,给咱们发了粮油,公社领导说,不论男女老少、工分多少,全部按人头算,一人领两斤大豆、一斤油!” 话音刚落,只听“轰”一下,众人又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 村民们都在不停夸着党和领导们,间或还有不少人在算自家能领多少大豆和豆油。 虽然两斤豆子吃不了多久,可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知青们谈论的点却与村民们大相径庭。 数学好的知青,已经在心里快速计算。 华国如今人口大约有221~223亿,如果按人头每个人分两斤,那大概就是44亿斤左右。 一斤大豆油大概需要五到七斤,这么算下来,政府大概要拿出20~30亿斤大豆。 那可是20亿斤!不是两斤! 国家现在的生产力,已经进步得这么快了吗? 其实,在公布这个消息前,高层领导们内部,也产生了分歧。 有一部分领导认为,既然国家有余力,完全可以多给人民发一些;另一部分领导则认为,应当循序渐进,以后再慢慢加量。 两方争论不休,而这争论的起源,还是因为几天前许孜孺试着在培育仓内批量种下新研究出的2型大豆,除了正在进行其他试验的耕地,共计四百多万亩。 成果也甚是骇人,产量高达160亿斤。 这一下,属实是给领导们干沉默了。 杂交水稻动辄上百、上千亿斤的,他们最近这几个月已经看麻了,但大豆…… 不是他们凡尔赛,实在是全国现有的粮仓已经塞不下了! 甚至几个月下来,还有累计63218亿斤水稻在培育仓的储存格里堆着…… 照这个趋势下去,等全国都开始试种,哪怕土质、温度、湿度等条件不如粮种培育仓,想必产量也甚是喜人。 领导班子不得不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以免到时生乱。 中央紧急成立了粮食仓储讨论小组,连夜开会。 最终,除了原本就定下的给群众放粮,还基本确定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并在各地秘密修建粮仓。 至于现有的粮食该怎么处理…… 茅东来思考着如今的国际形势,又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如今粮食的存量,直接拍板。 “淮憬,会费提高的事,可以向联合国提一下了。” 邹怀赐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按之前讨论的55%吗?” “不。”茅东来深思熟虑后开口,“上调到6。” 邹怀赐没有问钱从哪里来,多年的并肩作战已经让他们有了一种无需明说的默契。 会议结束后,邹怀赐便着手准备粮食出口的事。 一部分用于再加工或直接交易变现,另一部分…… ——华国能在去年恢复联合国的席位,还要多亏了曾经结下的善缘。 这些国家虽小,却知恩图报、团结和谐。 华国有了脱贫致富的路子,也绝不会忘记朋友们的! 第77章 出击!强国系统30 1973年的冬天,华国的一系列动作让虎视眈眈的西方国家有点看不懂了。 这才恢复席位第二年,就迫不及待主动要求提高向联合国缴纳的会费。 本来的4就已经远高出如今华国的综合生产力了,这骤然提高到6—— “居然是从今年开始的!这些黄皮猴子是疯了吗?”正在晒日光浴的联邦法院院长惊讶地坐起身。 “他们要从哪里拿到这么多钱去补交会费?” 和他一起躺在沙滩上享受着的鹰国总统罗杰弗眼皮都没抬一下。 “汤普森,你太过大惊小怪了。自视甚高一向是东方人的特点。我们只需要等着,华国早晚都会像他们的老祖宗那样,跪着来求我们施恩。” 正面被晒太久了,他惬意地翻了个身:“哦!这坦韦岛的阳光是如此的舒适宜人。此时此刻,让阳光洒满每一寸皮肤才是我们该干的事。” “我想你说的是对的,总统阁下。让我们把那些矮小的黄种人抛诸脑后!” 汤普森对路过的比基尼美女吹了个口哨,又舒舒服服地重新趴下。 类似的场景在多个国家上演。 除了已经与华国建立了友好邦交的那些小国,几乎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等着看华国的笑话。 谁知,华国在不久后忽然宣布对海外招商,出口名单上的商品包括大量的粮油和蔬菜瓜果。 以鹰国为首的敌对国们只觉得好笑,因为华国对外放出的订单是巨量的,根据他们放出去的特工传回来的消息,华国根本无力生产如此多的农作物和副产品。 不少国家首脑一琢磨,愈发觉得华国是想空手套白狼。 拿着订单收了他们的钱,交货时间却并没有明说。 ——这跟变相贷款有什么区别? 其实这说得还是含蓄了。拿罗杰弗的话说—— “华国人是在乞讨吗?” 各国议论纷纷,殊不知这正是邹怀赐等人故意为之。 如果太早让世界得知,华国如今真的有足够的货物,那么对华国领土虎视眈眈的这些人,一定会联合起来,试图从经济方面制裁华国。 到时候,华国的国际威信尚未建立,国家内部又百废待兴,只怕会陷入更大的困境。 虽然现在有褚同志的帮助,可帮助到底只是帮助,最重要的部分还是要由他们自己来完成。 华国人,一向都是靠自己的双手站起来的。 邹怀赐相信,韵皊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不然,她大可以在刚见到袁崇安的时候,就将杂交水稻的全部资料交给他,又为何一定坚持让袁崇安自己经历过那些忐忑、期待和惊喜? 当初领导们是想尽快让袁崇安把杂交水稻落实,但韵皊一反常态,坚持要等袁崇安自己研究成功,只愿意先提供粮种培育仓作为辅助。 那时她说:“真正成就袁先生的,不是那些资料,而是这个经过自己的努力终于拨云见日的时刻。”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也默契地同意了她的想法。 ——怎么不懂呢?华国,就是这样一步步从战火、血泪和质疑中走过来的啊! 邹怀赐心中感慨,也不由得加快了部署。 这时,泡菜国向华国下了第一笔订单,数额并不大,还特意询问了交货时间。 华国方面的人知道,这八成是鹰国派来的先锋,便按着邹怀赐的吩咐,含含糊糊地回着“尽快落实”。 ——谁不知道,泡菜国是鹰国的忠实舔狗呢? 果然,鹰国很快确定,华国就是在虚张声势。 “不是想要钱吗?那就给你!”罗杰弗狞笑着,“我倒要看看,东方的小矮人能有多大的胃口!” 罗杰弗当即派人向华国下了总价值2亿美元的订单,并与华国方面的外贸负责人进行了谈判,在合同上加上了“若无法交货,则赔付十倍违约金”的条款。 不少国家也纷纷效仿。他们心照不宣,决定给华国来个釜底抽薪,再分一杯羹。 华国接二连三收到巨额订单,发货却是零零散散的,甚至有些拖拉。 今天发十吨,明天发二十吨,后天发五吨…… 量不固定,断断续续的,甚至会用特别大的货船和长长的船队护送,看着颇有几分虚张声势。 罗杰弗见华国应付得如此吃力,猜测华国也撑不了多久了,干脆又咬咬牙追加了15亿美元的订单,他自己还垫进去不少私房钱。 ——前期投入得越多,到最后华国被瓜分的时候,他分到的也能越多。 罗杰弗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其他国家随之跟风,纷纷下了最后一笔巨额订单。 就在这时,邹怀赐下令收网。 于是,在各国的翘首以盼中,华国派出了更多的船队。 只是,与往日不同,这些货船上,都装了满满的货物。 与此同时,华国数日来借着海运吸引风头,偷偷在国际友人的帮助下迂回绕路,从其他国家光明正大地入境敌对国。 等罗杰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控场了。 华国的粮油、蔬果、副产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源源不断地进入各国海关,毫厘不差、足斤足两,甚至还有赠品—— 没错,一本《三十六计》,还贴心地准备了双语版。 书的扉页,是茅东来笔力遒劲的八个大字——“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这一招,直接打了罗杰弗一个措手不及。 华国之前为了还清熊国那86个亿的欠款,全国上下砸锅卖铁的,不是穷得都快饿死了吗? 现在这么多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虽然华国人很实在,大量的物资到手,如果按照福利制度下发,或者与资本合作转卖出去,国民的日子能变得更加滋润…… 严格意义上讲,华国甚至还和他们“互惠互利”了一次。 但是—— 去他娘的“互惠互利”!政府和资本家合作拿回来的资金归国库财务管,跟他罗杰弗哪有半毛钱关系?! 罗杰弗看着手中的《三十六计》,气得七窍生烟。 他足足贴进去8个亿啊!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这群该死的华国人!!! 第78章 出击!强国系统31 不得不说,国家与国家之间,看不见的交锋往往更加激烈。 回过神来的罗杰弗,还是觉得不甘心,于是联系了柴尔德家族的掌权人,打算暗地里搅弄风云,控制一场通货膨胀。 ——罗杰弗相信,将华国手中那些美钞都变成废纸后,只要及时止损,鹰国很快就能缓过来。 可还没等他们敲定方案,华国又出了新的骚操作。 华国竟然将这次收益的60%交给了联合国,充当未来几年暂存的会费。 这也行? 罗杰弗傻眼了。 不是,华国人是白痴吗?有钱不放在自己手上? 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交会费交得这么积极的? 鹰国恨不得能直接不交,把联合国收编成自家后花园。 可罗杰弗看到了什么? 一向经常和鹰国唱反调的联合国秘书长,竟然公开称赞华国是“联合国最诚信的成员国”,还没有“之一”。 这是在点他?是的? 罗杰弗很生气,他恨不得立马就去把欠着的会费缴清。 ——当然,缴清是不可能缴清的,好歹还能再拖一年,明年再交也是一样的。 罗杰弗翻了翻今年的财政报告,被红彤彤的一片刺痛了眼。 “dan it!” 暗流汹涌中,有不少国家首脑都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这么巨量的粮食,到底从何而来? 对此,邹怀赐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在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上表示:“……希望大家能多多关注我国杂交水稻的研究进程,华方愿与各国一起,共同打造一个没有饥荒的世界。” 对此,首脑们心思各异,却不约而同收起了几分轻视,将华国的威胁又看重了一些。 _ 从银装素裹到草长莺飞,华国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再次以一招“先礼后兵”稳固了国际地位。 国内各式粮种和新型蔬果的试种在一步步推进,多个科研项目也在不分昼夜地进行。 第一批通过考试的知青经过几个月的适应,迅速投入到了各个领域的学习与研究中。 沐晴鹤选择了水利工程专业。 成为一名水利工程师,为国家的水利做贡献一直是她的梦想。 兴修水利有着极其重大的建设意义,不仅能够解决农田的灌溉问题、提高农业生产效率,还能为农村地区的经济发展提供基础设施支持。 这个年代没有先进的工程机械,水利的建设过程极其艰难。 所以,当沐晴鹤第一次上实践课,学习如何进行边坡变形检测时,微振江边的先进水利设备惊得她差点没合上嘴。 国家是在人民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变了个身吗? 这边沐晴鹤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那厢李瑛婉三人却屡屡碰壁。 起初张劲安和李瑛婉还以为是服装行业这条路子选错了,但不管他们怎么更换赛道,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其实,在徐虹丽看来,他们已经赚了不少钱了,而且综合来看,每次的创业都是小有成果的。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在这夫妻俩眼里,居然都算失败? 李瑛婉懒得解释,也没心情,她还在发愁昨天刚听到的广播—— 国家提前开放了私营经济,允许民营企业的存在,而且不用交税。 消息是好消息,但听起来似乎也不是特别好。 毕竟,政府说了,不用交税的代价是,无论是哪个领域的民营企业,都必须分出50%以上的股份作为国有。 ——当然,他们没得选。 上交一半以上的股份,是创办民营企业的先决条件。 听到这政策,李瑛婉和张劲安直接懵了。 这算哪门子私营?这不就纯纯给国营企业套了个民营的壳子吗?? 还不用交税,这不就相当于每年交了50%的税?这也忒黑了!! 越深入了解这项政策,两口子心越凉。 国家成立了一个非营利性社会组织——人民发展基金会,由中央民政部进行统一管理。 民营企业分给政府的所有股份,将会由财务部统一管理。 每年的分红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作为企业家的税款进入国库,为华国即日起刚刚恢复的人民保险事业添砖加瓦。 剩余那部分的分红,将会交给人民发展基金会,作为社会性公益事业的预备资金。 按着报纸上说的,不久之后,修公路、筑水库、建学校……等等有益于人民的花销,都将从基金会中拨款。 当然,作为民营企业家,也会有相应的福利。只不过,那些福利对于李瑛婉和张劲安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现在这样的制度,根本不是去做人上人的,是去给国家打工的! 那还当个屁的首富啊?收拾收拾回家种地得了,好歹政府还能给兜底。 那公告不都说了吗?只要每年上交足量的公粮,积极配合各项政策,国家就会为你录入次年的保险信息。 甚至等老了以后,国家还可以月月发钱和粮油嘞! 心事重重的两口子讨论过后,还是打算赌一把,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钻空子复制上一世的成功之路。 于是,他们选择如同上一世一样,开了一家物流运输公司。 不得不说,张劲安到底还是有点男主的脑子在的,首富人设在做生意的时候使他展现出了过人的胆识和见地。 短短几个月内,张劲安就有如神助,在一众新兴的民营企业中崭露头角。 【这张劲安还真有两下子。】韵皊看着他那些手段,称赞了一句,【可惜了,多少还是有些理想化和局限性。】 这要不是因为有男主光环,哪可能这么一帆风顺? 多少也得承受一点社会的毒打。 男主气运本来已经被李瑛婉吸取了不少——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瘸。 而现如今,他在商界却还这样如鱼得水,说剧情意志没在背后做手脚,韵皊是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的。 【张劲安真就能这么安分吗?】疏月反反复复翻看着他这段时间的言行,【最近这个男主真的好守法哦!】 韵皊笑了笑:【怎么可能?安分守己的话,他是没办法捞到上一世那么多钱的。】 所以,如果张劲安想再次登上福布斯榜,只能走一些歪门邪道了。 比如,返璞归真的“做假账”。 再比如,故技重施的“狩猎替罪羊”。 第79章 出击!强国系统32 在南省打拼了一年后,徐虹丽暂时告别了李瑛婉和张劲安,回到了长平大队,农忙之余专心备考。 她想,等她去读了会计专业回来,就能去安哥的公司帮他了。 徐虹丽满脑子都是张劲安那句温柔的“我等你”,心里甜滋滋的。 六月的统考如期而至,半个月后成绩公示,徐虹丽果然通过了。 她去找大队长开了介绍信,背起行囊重新南下,去追寻她的“幸福”了。 【很难评。】疏月挠头,【她都不考虑一下合理性吗?】 韵皊耸耸肩。 按照徐虹丽的表现来看,她有时候甚至会对李瑛婉产生愧疚的情绪。 在她眼里,李瑛婉是真的放下过去,拿自己当好朋友了。 这种情况下,背着她和张劲安卿卿我我,徐虹丽有时候会觉得很对不起她,有时候又觉得有些解气。 矛盾之中,她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游走在这对李瑛婉和张劲安之间,被这夫妻俩耍得团团转。 至于沐晴鹤,这一年的学习和工作足以让她想清楚很多事情。 沐晴鹤来到京市以后,去文修所找过韵皊,不过也只是单纯地叙旧。 后来韵皊也去找过她几回,吃饭或是逛街,甚至还看过几回电影。 二人之间因太久没见而生出的那些陌生,也渐渐消弭。 将全部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充实自己和实现梦想之后,沐晴鹤似乎很久都没有想起过张劲安和李瑛婉了。 某天,她忽然梦到前世的事,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记忆的阀门好像是坏了,那些往事倾泻而下,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连续好几天都浑浑噩噩的,魂不守舍、茶饭不思。 若不是韵皊刚好来找她,沐晴鹤还不知自己要荒废多少日子。 “我搞不明白,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韵皊轻轻抱着她:“小晴,做你真正想做的,人生才算真实。” 沐晴鹤恍若醍醐灌顶。 她倏地发现,曾经自己很执着的那些“仇恨”,变成了一种负担。 沐晴鹤看着韵皊,犹豫了很久,想问一下那两人的境况,又觉得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太过在意。 举棋不定间,韵皊轻笑:“小晴,你放心,他们最终的结局,一定不会太好过。” 她的语气太奇怪,沐晴鹤听着只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到底哪里违和,却也说不上来。 韵皊拉着她的手:“心术不正的人,总会自食恶果的。” ——会吗? 沐晴鹤垂下眼帘,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挣扎着。 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有自己更想要做的事,不想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她前世犯过的蠢事上。 当下的、她想做的,才是最真实的。 张劲安,李瑛婉。 我已经被你们毁掉了一次,绝不会再让你们再耽误我第二次了! 【从某些角度上来讲,沐晴鹤算是一个难得清醒的复仇文女主。】韵皊对她的心性很是赞赏,【倒也不是说复仇不好,只是大部分时候,被复仇占据了理智的人,很难算得上是重活了一次。】 疏月提出疑问:【怎么就不算呢?】 【因为没有自我。】韵皊言简意赅,成功让疏月陷入新一轮的沉思。 999不明觉厉,满脸崇拜:【啊!这么迷人的宿主是谁家的啊?哦~是我家的~】 韵皊:…… 好了,知道你很爱我了。 疏月做呕吐状,骂骂咧咧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_ 路初珩在宿舍楼下笔直地站着,姿态挺拔如松柏。 军人在少女们的心中总是带着一层神圣的光环,更何况路初珩五官出挑,偏白的肤色和看似瘦削的身形在部队中虽然不是很受欢迎,却恰好符合女大学生们的审美。 这不,每走过十个女学生里总会有那么三四个,偷偷瞧他好几眼。 “解放军同志,请问您是在等对象吗?”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学生踌躇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来搭讪。 路初珩不应声,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马尾辫女生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是没听清,又红着脸问了一遍。 “同志……您是来接对象的吗?” 路初珩皱皱眉:“不是。” 女学生的脸更红了。 身后的朋友捅了捅她,小声鼓励:“去啊!” 女学生抿了抿唇,还是上前一步:“同志,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 路初珩看到韵皊从宿舍楼走出来,无暇应对地开口打断。 “抱歉,我没有兴趣认识你,麻烦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说罢,抬腿就向韵皊走去。 马尾辫女生的脸“唰”一下就白了,羞窘地站在原地,看着刚刚对她不假辞色的军人端端正正向着出来的那个清丽少女敬了个军礼,心中闪过诸多猜测,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很是手足无措。 韵皊远远地看见这一幕,将手中的包递给路初珩背着:“发生什么了?” 路初珩老老实实地说:“她干扰我工作。” 【干扰个鬼哟,明明是人家女孩子想和他认识一下。】疏月调出画面给韵皊看,【喏,女生先问了他是不是在等对象的。】 听到路初珩那句“没有兴趣认识你”的时候,韵皊已经能想象到他这话有多打击人了。 马尾辫女生见韵皊带着路初珩向她走来,吓得浑身冰凉。 她还以为是自己搭讪了有对象的解放军,被正主碰上了。 天地良心啊,她对有主的男人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虽然她暗暗喊冤,可她暂时也不能确定路初珩和韵皊到底是什么关系。 万一是夫妻,那一顶“破坏军婚”的帽子扣下来,可是要坐牢的! 女学生欲哭无泪,扭头找自己的朋友,才发现朋友早就悄悄开溜了。 朋友的临阵脱逃让她觉得又是伤心,又是孤立无援。 她在心中暗暗叫苦。 ——谁来救救她,她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韵皊声音很柔和,却听得女生冷汗直冒:“我、我叫左织岚。” “左同学,你好。”韵皊轻轻笑着,伸出右手,“认识一下,我叫褚韵皊,这位是我的警卫员,路初珩。” 左织岚脑子里闹哄哄的,见韵皊没有生气的样子,又听两人不是夫妻关系,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她握住韵皊的手。 ——很软,暖暖的。 不知怎的,小姑娘竟然一个没绷住,紧紧握着韵皊的手哭了起来。 韵皊:??? 路初珩:…… 果然,除了褚同志,女人都麻烦得很。 韵皊示意路初珩掏张手帕,青年不情不愿地从她的小包包里取出来递给她。 路初珩见韵皊轻声细语地安慰左织岚,心里不知怎的冒出一团火。 “别哭了。”韵皊拉着她到长椅上坐下,“路同志对女同志这样粗鲁,我替他道个歉。” “没、没事,嗝,都怪我,不应该,嗝——” 左织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边说边打嗝。 “你没有什么错呀,你很勇敢。”韵皊声音温和,带着沁人心肺的暖,“不要因为别人不恰当的言行影响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左织岚泪眼汪汪,越想越委屈。 韵皊宽慰道:“别多想,被拒绝并不代表你不好。”她把手帕塞给左织岚,“既然路同志没这个眼光,那我和你做朋友怎么样?” 左织岚哽住了,眼睛红红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韵皊朝她眨眨眼:“我就喜欢可爱的小姑娘,像你这样的。” 她的眼像是石潭的泉,像是穹苍的月,流转着温柔的弧光。 幽黑眼眸注视着左织岚,如湖水中倒映着对面的人影,小小的、清晰的、专注的,让人挪不开眼。 左织岚瞧着韵皊的双眸,双颊烧了起来,比面对路初珩时还要红。 她揪了揪衣角,声音小小的:“可以的。” 呜呜呜…… 温柔贴心的姐姐,她也好喜欢!!! 第80章 出击!强国系统33 回文修所的路上,路初珩一言不发。 虽然他平时也很少说话,但韵皊就是感觉他有些闷闷不乐。 想着,她便脚步一转进了国营饭店。 “路同志,米饭都快被你戳成蜂窝煤了。” 路初珩回过神来,默默放下筷子。 韵皊觑着他的脸色:“不高兴?” 路初珩干巴巴道:“没有。” “那就是有了。”韵皊眉梢轻挑,“为什么不高兴?” 路初珩哽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犹豫了一会儿,他的视线落在桌上油汪汪的红烧肉上:“国营饭店的饭菜我不喜欢。” ——那个什么左织岚,他也不喜欢。 韵皊听懂了他的意思:“所以呢?” 路初珩想问问她,是不是吃腻他做的饭菜了。 可他又觉得,就算真是这样,自己也不应该生气,而是应该去研究更多新鲜的菜式。 他还想问问,她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别的女生搭讪他吗? 一点,都没有吗? 路初珩有些难过,又有点生自己的气。 他不是小孩子,当然清楚自己是吃醋了,也同样明白,褚同志大概是真的不在乎的。 路初珩也想计较,可是,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他本来就嘴笨,再加上现下思绪纷纷,剪不断、理还乱。 这下,路初珩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一时气闷,转过头去:“没事。” 韵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到路初珩浑身不自在,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路初珩:??? “其实,我也觉得味道一般。”韵皊压低声音,往路初珩那边凑了凑,“要我说呀,还得是路同志的手艺最合我的胃口。” 路初珩冷硬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不少。 “真的吗?” 韵皊煞有介事地点头:“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 路初珩抿了抿唇:“那……以后只吃我做的就好了。” 虽然是陈述句,可他看向韵皊的眼神中,分明满是征询。 韵皊故作深思:“那可不成,万一你不在我身边呢,那我岂不是要饿死了?” 少女的脸嫩生生的,明明皱成一团,看起来却并不丑,甚至颇有几分生动活泼的美感。 不知怎的,路初珩愣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撒娇。 他的心悄悄塌陷了一块,错开眼道:“不会的。” “嗯?” “我是说,我不会不在你身边的。” 路初珩看着她,语气认真:“褚同志,我会一直都是你的警卫员,永远都不会擅离职守的。” 韵皊看着信誓旦旦的他,一个晃神似乎听到了更年轻一些的声音。 ——“珩愿此生随侍殿下身侧,非死不得擅离。” 是她的阿珩啊…… 韵皊心里不轻不重地刺痛了一下。 其实面对路初珩,她的心情是很矛盾的。 韵皊分不清,路初珩和沈初珩,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疏月不懂她在纠结什么:【皊宝,你好奇怪哦。这可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韵皊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可她面对眼前这个同沈初珩处处相似的人,总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在心中自嘲。 ——虞韵皊,你可真是会自找麻烦。 再抬起眼,脑海中那个芝兰玉树般的少年似乎与眼前之人渐渐重合,一样的虔诚,眸中盛满的,都是暗流汹涌的情愫。 只是,路初珩的眸光更加深沉。 像是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秘密,到底还是没关住,露出了忐忑不安的触角;忍不住试探,却又因害怕而踯躅不前。 ——永远么? 韵皊垂下眼帘:“路同志,有时候,话不要说得太满。” 路初珩心头一跳:“褚同志,你相信我,我是认真的!” “是么。”韵皊啜了一口甜酒,抬眼看他,轻描淡写地开口,“那你喜欢我,也是认真的?” 【我擦,你打直球啊?】本来以为两人会再拉扯一阵的疏月傻眼了,【皊宝,你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可别给把人吓跑了? 999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搜罗出来两面小旗子,正在那儿扭来扭去。 【我为宿主举大旗,看谁敢与她为敌!】 疏月:…… 韵皊没搭理这俩活宝,只是直直看着路初珩。 路初珩也被她这一下给打得措手不及,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狼狈地躲开了韵皊的视线。 韵皊早知道他的性子,倒也没太失望,赶在他开口说出违心话之前好整以暇地站起身。 “国营饭店的玫瑰甜酒还算不错。路同志,麻烦你去打包一些了。” 路初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诶?什么情况?】疏月看不懂了,【这又是啥发展?】 韵皊似笑非笑:【喏,你想看的拉扯。】 999还当是韵皊被拒绝了,赶紧一屁股坐在小旗子上,装没事统似的附和:【对对,拉扯。】 疏月细细琢磨:【这么说,你早知道他不会干脆地应下来?】 韵皊轻轻颔首,看着他走向柜台的背影,语气悠悠。 【不敲一敲壳,乌龟是不会探头出来的。】 _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国营饭店发生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相处。 路初珩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已经辗转失眠好几天了。 他喜欢她吗?自然是喜欢的。 至于有多喜欢,他说不清。因为什么喜欢,他也道不明。 她聪慧、机敏、豁达,遇事沉着冷静。 虽说偶尔有些恶趣味,却也并不轻浮。 面对位高者,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能和人谈天说地,也愿意倾听一些家长里短的琐碎小事。 路初珩透过窗子看过很多次伏案工作的韵皊,或细致配补,或精心绘饰。 有时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她也会舒展舒展身子,眯眼惬意喟叹时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餍足的猫。 路初珩看着看着,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她在他眼中好像发着光。 他不知如何形容。 对于路初珩而言,出众的外貌只是韵皊最微不足道的优点之一。 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可他总觉得,天上明月就当自成一方世界,不该被谁采撷。 ——包括他自己。 就在路初珩决定要和韵皊说清楚的时候,刚起了个话头,韵皊就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抱歉啊路同志,我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当时喝了些酒,失言了。”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路同志就当我没说过。” 韵皊目光清浅,好像盈着笑意,细看下去却又空无一物。 路初珩僵住,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第81章 出击!强国系统34 路初珩不明白,怎么就能当没说过呢? 此时他切身体会到了这种铺天盖地的失落,才终于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蠢。 可是,他还都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堵上了嘴。 她这是拒绝了他,对? 韵皊看着纠结万分的路初珩,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怎么,这难道不是路同志想要的答案吗?” 路初珩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韵皊朝他倾身,笑道:“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路同志现在可以继续了。” 鼻尖一瞬间涌上少女的馨香,路初珩忽然觉得有些话还是很难说出口。 纠结了很久,他只是低声道:“那天你问的那个问题……” “嗯?” “是。” 韵皊讶异地抬眼看他,青年牢记自己的职责,只悄悄躲开了几步,面上不显,耳尖却悄悄红了。 好半晌,韵皊轻笑。 “路同志,可要说话算话啊。” _ 白驹过隙,转瞬是三个春秋。 这些年华国科研成果频出,轻、重工业的发展规模有所扩大,技术水平也不断上升,生产力如同坐了火箭一样,实现了质一样的飞升。 今年,华国独立研究出了第一艘航母,国际地位进一步上升。 罗杰弗等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华国怎么就忽然一飞冲天了? 他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几个暗地里的结盟国偷偷帮助了华国人。 罗杰弗派出联邦局特工进行调查,得出的结论就是——华国完全是靠自己的力量发展起来的。 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华国得到了什么秘密武器不成? 华国外交天团对此类疑问发动了打太极技能:“华国人民也很期待,自己还能创造出什么奇迹。” 几个大国联合起来向华国施压,华国外交官依然淡定。 “华国一向秉持着‘和平共处’的原则,但利剑一旦亮出,非见血不入鞘。”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外交官得体地微笑着,“勿谓言之不预也。” 众首脑摸不清华国的底,只得暂时偃旗息鼓,打算伺机而动。 恰逢茅东来的身体每况愈下,邹怀赐等人在忧心的同时不由得加强军备、扩招军人,还经常进行各种实战演练,意图对海外进行威慑。 韵皊加班加点修复青铜器后,强国系统奖励的那支基因修复液,被她连夜送到了茅东来的案头。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茅东来拒绝了。 他说,个人英雄主义是要不得的。 他说,要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他还说,他宁愿这一支基因修复液能够换来千千万万支。 ——只是多活几年,浪费了。 “首席……” 韵皊一时语塞,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很多话哽在喉头,对上老人慈祥的目光,她只能心中酸涩地点点头。 伟人即使是老了,还是那么聪明。 ——无论在哪个时空,长生都是令人趋之若鹜的。 这样逆天的奖励,系统不会在同一个位面给出第二次。 “孩子,收起来。”邹怀赐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首席是对的。等……之后,送它去该去的地方。” 邹怀赐说不出那几个字,只是将药剂递给她,提点道:“别让首席难做。” 韵皊明白他的意思:“理事放心。在研究成功前,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它延寿的功效。” _ 沐晴鹤从京大毕业,顺利进入了国科院,从事水利工程设计工作。 说来也巧,韵皊同左织岚的友谊持续了两三个月后,才终于知道沐晴鹤原来是二人的共同好友。 左织岚心大,从没深究过韵皊为何会带一个警卫员,也不懂警卫员的具体含金量。 从沐晴鹤处得知韵皊是文修所所长时,好一阵惊叹,但事后还和以前一样相处,没半分隔阂。 至于那个临阵脱逃的朋友——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左织岚毕业以后没获得国科院的留任资格,自己咬咬牙,干脆趁着军队扩招时报考了个军队文职,从事档案管理工作。 用她的话说,她要近距离接触她最最崇拜的解放军。 工作虽然琐碎,但只要和军队挂钩,待遇向来都还是很不错的。 再加上左织岚在读书时早就展现出了过人的记忆力和资料梳理能力,因此,她的职业生涯可谓是如鱼得水,没到半年就迎来了升迁机会。 韵皊和沐晴鹤放下手中的事,为左织岚办了一个小小的升迁宴。 三人举杯畅饮时,规则空间响起了久违的提示音。 【滴!任务进度79,男主光环已掉落,规则系统拾取检测中——】 韵皊挑眉。 张劲安下线了? 8786毕竟曾是一个实力不凡的系统,通过断断续续地吸取气运,实力早已在去年超过了真·菜鸟统999。 为了不打草惊蛇,韵皊让999悄无声息地撤了回来。 ——毕竟,两人一统都很眼馋时空局的奖励。 再加上自从个体户相关政策实施,在别人眼里足够风光的张劲安和李瑛婉,其实一直都处在心有不满却求路无门的状态。 因此,已经有一年多,韵皊没有关注过这两人,只等他俩作个大死,再一网打尽。 一阵电流声后,提示音重新响起。 【滴!检测到男主气运耗尽,男主光环失效。 系统将对小世界相关规则进行紧急修正,部分逸散气运将在抢收后与女主光环融合。】 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是……不要男主光环了?】疏月傻眼,【这个小世界,没男主了?!】 韵皊也轻皱眉头:【听起来,是这个意思。】 思考无果,韵皊索性装作不胜酒力,趴在桌上闭起眼睛装睡,意识沉入规则空间,看起了回放。 原来,安分守己几年后,依然没有达到心理预期的张劲安终于认清现实,动起了歪脑筋。 夫妻俩一合计,把算计的目光投向徐虹丽。 于是,李瑛婉开始有意无意地炫耀她和张劲安感情怎样怎样好,还时不时推心置腹,劝徐虹丽赶紧找个条件好的男人嫁了。 成功勾起后者的强烈嫉妒后,她又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说自己怀疑张劲安在外面有人了。 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后,李瑛婉握紧徐虹丽的手,请她帮忙置办一桌酒菜,承诺事后一定会给她多多介绍条件好的富商。 “丽丽,我只能拜托你帮忙了。”李瑛婉很是诚恳。 “人们都说‘酒后吐真言’,我想把劲安灌醉了,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有了离婚的心思。” 徐虹丽心中不由得一动。 这几天张劲安同样也没闲着,对徐虹丽嘘寒问暖的,让她愈发不甘心。 明明自己也不差…… 听到“酒后吐真言”,徐虹丽脑中灵光一闪—— 是啊,酒后不仅能“吐真言”,还能“乱性”!! 第82章 出击!强国系统35 爽快答应后,徐虹丽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在那天支开李瑛婉,好让自己顺利成事。 李瑛婉哪能让她费这个心? 到了定好的日子,还没等徐虹丽实施计划,她自己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酒桌。 于是,徐虹丽顺利地给张劲安下了药,二人水到渠成地滚了床单。 待李瑛婉回来,看到的就是“好闺蜜”和自家老公的“烙饼”现场。 她情绪失控地大吵大闹,不由分说给徐虹丽扣上了“小三”的帽子。 “好啊,徐虹丽,原来那个女人居然是你!怪不得半点证据都找不到!” 李瑛婉看上去痛苦极了:“我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徐虹丽心中清楚是自己对不起李瑛婉在先,一时被她说得也有些羞愧。 “瑛婉,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在狡辩!!” 【妙啊~】疏月兴奋极了,【打起来!打起来!】 999也跟着振臂高呼:【揪头发!抠眼睛!】 韵皊:…… 不是,你俩能别代入感这么强不? 她咳了两声:【所以光环是什么时候掉的?】 疏月乐颠颠得看着打架现场:【进去的时候啊。】 韵皊一脸懵:??? 什么玩意儿?进哪儿去? 【要不,展开说说?】 疏月叹了口气:【皊宝啊,你自己发散发散思维……要是再说明白点,估计过不了审。】 忽然听懂了的韵皊:…… 好大一口车尾气。 这时,韵皊感觉沐晴鹤轻轻摇了摇她。 “皊皊,你还好吗?” 她正要顺势醒来,就听到路初珩道:“沐同志,我送她回去。” 说罢,就小心翼翼地把她从桌边抱开。 韵皊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冷调竹香,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闭着眼装睡。 路初珩刻意放慢了车速,回到小四合院后,他又轻手轻脚地把韵皊抱到了北厢房。 “褚同志?褚同志?” 见韵皊睡得无知无觉,路初珩大着胆子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褚……” 韵皊突然一个翻身,他的手来不及收回,竟就那样贴上了她滑嫩的脸。 路初珩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抽手,顿了顿,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隐忍。 “阿皊……”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韵皊的眉眼,一遍又一遍。 半晌,他回过神来,暗嘲自己的自控力。 ——快三十岁的人了,一点分寸都没有。 路初珩起身去厨房,热了热走前就煮好的醒酒汤。 小心地喂韵皊喝下后,他就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门一关上,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双眸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_ 张劲安失去了男主光环,8786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 8786刚要告诉李瑛婉,让她赶紧跑路。可下一秒,它似乎又重新感应到了男主气运的存在。 咦?出幻觉了吗? 8786又扫描了好几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男主还是男主,还有油水可捞。 其实,这是剧情意志出手做了遮掩。 男主已经没有了,这个伪女主祂本就不喜欢,这下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冥冥之中,祂似有所感。 顺着感觉寻去,韵皊就这样经历了与剧情意志的第一次会面。 “外来者。”祂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天道说,你可以除掉不该存在的人。” 韵皊不置可否。 “不过是让他们自己走向绝路罢了。” 最终,韵皊和剧情意志达成了协议,以李瑛婉为中心建立锚点,链接了规则空间。 从此以后,不管相距多远,韵皊都可以实时监控李瑛婉,以免她在作死的时候伤及无辜。 不得不说,有了这条通道之后,看热闹都方便多了。 这不,没几个月,就让她们吃到了热乎乎的瓜—— 徐虹丽怀孕了! 【前男主还是有点东西的,一击即中啊!】999“啧啧”称奇,挤眉弄眼。 疏月嫌弃道:【多有趣的一个表情,到你的猪脸上怎么就这么猥琐呢?】 【疏小月,你说,这个孩子会不会就是二周目剧情里女主那个认贼做母的儿子?】韵皊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疏月想就想,觉得还真有可能:【按照张劲安和李瑛婉的尿性,指不定他这辈子又要重操旧业了。】 至于什么“旧业”,这还用说? ——自然是背刺亲娘喽~ 不过,事情总是会朝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去发展。 徐虹丽怀了张劲安的孩子,又因为李瑛婉的宽容而心怀愧疚,犹豫了很久之后,竟然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送给夫妻两人。 说实话,张劲安和李瑛婉听到她的想法后,第一反应都是懵的。 “你说什么?” “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当做是你们的。”徐虹丽很坚决,“我可以不要这个母亲的名分。” 李瑛婉皱着眉:“丽丽,你知道你这么说,意味着什么吗?” 徐虹丽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瑛婉,我做了错事,对不起你们。既然你们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就让他替我偿还!” 李瑛婉差点气笑了。 偿还?你是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给我添堵? 还有,这个徐虹丽为什么知道自己不能生?是谁告诉他的? 8786在一边说风凉话:【还能有谁?你的好老公呗~】 这时,张劲安恰好开口:“虹丽,你有这份心,我们很感动。但是我和婉婉还需要商量一下,可以吗?” 听张劲安没有一口拒绝,李瑛婉的心凉了大半。 好,好啊,所以你是为了一个孩子和我耍心眼?是这样?! 她怒极反笑,咬牙切齿对8786道:【张劲安是男主,有他血脉的孩子多少也会继承一点他的气运?】 8786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理论上来说,是的。】 【那就好。】李瑛婉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8786,给我吸那个孩子的气运!】她恶狠狠道,【就算吸不干,也要让他成不了气候!】 一和气运沾边,8786总是积极得很。 他一边兑换气运剪贴符,一边在心里暗暗咋舌。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第83章 出击!强国系统36 在张劲安的劝说下,李瑛婉最终还是含着泪同意了。 不仅如此,还对徐虹丽多加照顾,让张劲安不禁又对她多了几分心疼。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徐虹丽分娩这天,李瑛婉做了手脚,打算去母留子。 徐虹丽倒是顺利咽了气,可不妙的是,那个孩子,有问题。 原本李瑛婉想留着这个孩子慢慢折磨,或者干脆养废了,所以特意叫8786计算过,将他的气运维持在正常人或者稍低一些的水平。 可谁知道,张劲安已经不是男主了,8786也还被蒙在鼓里。 它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气运,从还是小蝌蚪的时候,就普普通通…… 于是,本来就不多的气运流失了大半,再加上徐虹丽怀他的时候是用了药的,这孩子很倒霉地长成了一个畸形儿。 “先、先生,这是孩子,您、您……” 护士强装镇定,将孩子递了过去。 张劲安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接过包被,护士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细看之下浑身都好像在颤抖。 ——这是怎么了? 他疑惑地打开包被。 下一秒,张劲安瞠目结舌,差点没把手里的孩子扔出去。 婴儿浑身青紫,浓密胎发出人意料地长,被羊水浸湿后打成绺,杂乱无章地贴在身上。 他的双眼紧闭,但仍然能看出,有一只眼睛的上下眼皮是长在一起的…… 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可怖。更别提这个孩子不仅是双性人,甚至还长了两只右手!! 张劲安被吓得腿一软,就连李瑛婉也尖叫出声。 产室爆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畸形如此严重的孩子,万中无一。 更离谱的是,据说这个过世的产妇,还是个小三。 更更离谱的是,陪产的人除了出轨男,竟然还有原配……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没过多久,这事就传遍了医院。 在夫妻俩看来,这个孩子好像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他们不想养着这样一个怪物,又不想做杀人犯,一时间二人脑中都是乱烘烘的。 “这就是你说的,会让她给我们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李瑛婉声音尖锐,带着浓重的戾气。 张劲安心里也烦闷得很。 他本来打算用这个孩子拿捏徐虹丽,让她心甘情愿给自己的公司做假账,而且也能给自己留个后,可谁能想到出了这种事? 徐虹丽产后大出血,人当场就没了;孩子也长得奇形怪状,让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别嚷嚷了,你以为我想啊?” 李瑛婉看着张劲安不耐烦的样子,火气“噌噌”直冒。 “你不想?你不想的话你为啥当初非劝我容下这个孩子?”她冷笑,“这是看见孩子废了,觉得丢你人了是不是?” 张劲安狠狠揉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你有完没完啊?!她徐虹丽能自己不知羞耻地爬床,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还真不一定呢!” 饶是两辈子加起来共同度过了数十年,李瑛婉仍然会被张劲安的无耻震惊到。 好家伙,端起碗叫爹、放下筷子骂娘是? 过河拆桥你可真是好手! 【这本书的作者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怎么弄出这么个人当男主??】李瑛婉百思不得其解。 疏·脑子不好使·月:…… ——人身攻击?? 过分了啊!!! 8786腹诽:可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们两个,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不过说起这个作者…… 8786眯起眼。 他隐约能感觉出来,上一个让它实力大增的小世界,好像也是出自这位“天才”之手。 啧啧…… 它都有点怀疑,这个小作家是不是“叛逃者”的盟友了,专搭建一些给它们送气运的位面。 就在8786琢磨着要不要干脆直接锁定这个作家的小世界薅羊毛的时候,李瑛婉这边迎来了事情的转机。 【这个男人是干嘛的?】韵皊皱着眉,【怎么开口就是要买孩子?】 【没有太详细的资料,估计是个边缘人物。】 疏月点开人物介绍,指给她看:【喏,马戏团老板。】 韵皊眯了眯眼。 马戏团……那就合理多了。 一些不法团体确实会经常派人在医院旁晃悠、蹲点,甚至还会收买一些线人,专门伺机收购那些能让他们利益最大化的“商品”。 比如胎盘,再比如,畸形儿。 ——这种灰色从业者一直都游走在社会上,就像灭不尽的蚊子,出现时未必大张旗鼓,吸血时却又悄无声息。 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疏月一时也有些唏嘘。 她是明白的。这个孩子的归宿,大约不是多年后在某个街头乞讨,就是出现在某些畸形秀上了…… 韵皊沉默地看着光屏。 李瑛婉和张劲安正兴奋地数着那笔巨额的钞票,像是扔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样。 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带来这笔财富的,是一个没来得及感受美好就被他们亲手推入地狱的孩子。 “没想到,这个怪胎居然这么值钱!”李瑛婉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你说,他们买这种婴儿干什么?” 张劲安却满不在乎:“咱才懒得管他干什么呢!反正银货两讫,也算是双赢了。” 李瑛婉一琢磨,觉得也是,反正孩子是那个男人自己提出来要买的,要求“验货”的时候她也配合了。 就算后面再出什么问题,也赖不到他们头上。 夫妻两个连夜离开这座城市,在外面躲了很久才回来,生怕那个男人反悔。 韵皊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凝重了起来。 【999,国科院信息工程方面项目现在进展如何了?】 999在后台查询了一下后道:【光缆通信技术已经到85了,半导体芯片快一些,差不多在90~92……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光电子器件中规中矩,测控技术……】 韵皊静静听完:【华国现在总共发射了多少颗人造卫星了?】 【在轨卫星大概有138颗。】 【还不够。】韵皊紧锁眉头,喃喃自语,【还不够……】 疏月第一次见她这么严肃:【怎么了皊宝?】 韵皊揉揉额心,点开999的系统面板挑选着修复任务。 【我总有种感觉……这个伪女主,很快就会捅一个天大的篓子。】 第84章 出击!强国系统37 国科院对韵皊送来的人工智能表现出了空前高涨的兴趣。 不久后,国科院便紧急调用各相关部门的精英研究员,正式开始了人工智能课题的研究,包括但不限于定理证明、华语自然语言理解、机器人及专家系统等诸多方面。 “郭院长,我有一个请求。” 这还是韵皊第一次提出要求,郭咏奚有些惊讶:“褚所长请讲。” “希望研究员们能尽快为华国搭建一个能够覆盖全国的智能监控系统。”韵皊也没卖关子,“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到我带来的初级ai。” 郭咏奚沉吟片刻,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如此迫切。 “我马上去写一份计划书递交,批准后就抓紧时间组建研究小组。” 韵皊很是感激:“多谢院长。” “呵呵。”郭咏奚笑着,“褚所长不必客气,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_ 次年3月6日,惊蛰,春风含悲。 生命的逝去无法抵挡,即便新增了很多先进的医疗器械和药品用于治疗和抢救,也依旧回天乏术。 一颗伟大的心脏,就此停止了跳动。 当日,中央多个政府部门联合发出讣告。 老人家的逝世太过突然,全国上下从广播里、电视上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震惊。 之后,就是无法抑制的悲痛。 元宵节刚过,白雪皑皑的街道上甚至还有未扫干净的“满堂红”。 本是好兆头,此时看来却那么刺眼。 接下来的一周,吊唁活动在群众大会堂举行。 华国各机关以及所有基层单位也都进行了集体吊唁。 15日,追悼大会隆重举行,京城工农兵各界群众共计百万余人都参与其中。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共同缅怀伟人半个多世纪革命生涯中建立的丰功伟绩。 与此同时,两百多个国家、政党、组织及领导人纷纷发来唁电和唁函,均表示了深切哀悼。 即便老人家早就放弃了指定继任者,“四人组”还是蠢蠢欲动,开始利用这个空档拼命抢权。 好在,老一辈领导们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国家正是要发展的时候,内里争斗是怎么个事?” 革命元老们对此深恶痛绝,雷厉风行地启动了相关部署,在“四人组”没来得及冒头的时候对之进行武装镇压,彻底摁灭了内讧萌芽。 同时,中央召开会议,推举靳锋担任新的接班人。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国家机器恢复运作,人们的生活也开始重新步入正轨。 _ 水利部近几年在筹划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工程——“南水北调”。 所谓南水北调,顾名思义,就是把华国南部丰盈的水资源抽调一部分,运送到华国北部。 如果成功,就可以改变华国南涝北旱、北方地区水资源严重短缺的局面,还可以促进南北经济、社会与人口、资源和环境的协调发展。 不过,这个重大的战略性工程如今还只是个想法,想要完全实现,前期的准备是少不了的。 于是,沐晴鹤等部分研究员被派往南方各地考察水质,旨在找寻出最适宜修建引水工程的地区。 沐晴鹤此行的目标,是广省的万绿湖,又名“新丰江水库”。 新丰江是珠江水系东江最大支流,十多年前,其下游建立了一个水电站,便形成了这片广省最大的人工湖。 此次出行收获颇丰。没过多久,沐晴鹤就怀揣着水质样本和检测报告踏上了回京的路。 “大妹子,我听你不像北方口音,你这是去探亲啊?” 见沐晴鹤不答,对面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又对她和善地笑笑,递过去一个茶叶蛋。 “吃点东西垫垫,这路还长得很哩。” 沐晴鹤礼貌地拒绝:“谢谢大姐了,我有带干粮的。” “客气啥,拿着吃。”中年女人自来熟地硬塞给她,声音爽朗,“我一看见你就觉得面善,就跟我亲妹子似的。” 自从离开长平大队,沐晴鹤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热情的人了。 她只能收下,却也没吃,只是在中年女人同她搭话的时候应和几句。 列车过站停下,有个男人拎着行李横冲直撞,把阖眼小憩的沐晴鹤挤得一个身斜,脑袋在车窗上磕了一下。 “嘶——”沐晴鹤揉着被撞到的地方,正要说什么,就被中年女人抢了先。 中年女人生气地拽住那个男人,嚷嚷道:“你这人咋回事?撞了我妹子,啥也不说就要走了?” 沐晴鹤懵懵的,心中却划过一丝暖意。 素未谋面的大姐为她出头,这是多淳朴善良的人啊! “扯我衣服干啥?我赶时间!”那个男人奋力挣脱着,声音很是不耐烦。 中年女人不依不饶:“不行!你必须得给个说法!” 车厢里很多人已经被争执吸引住了视线,中年女人干脆喊旁人来评理。 “大伙儿都看看,多大一个包,都青了!我妹子俏生生一张脸,要是磕坏了,你拿什么赔?” 火车还没开,有不少凑热闹的人围上来。 “呦,我说大姐,这姑娘确实好看,也有气质嘞!”有人打趣道,“你和你这小妹长得可一点都不像!是亲的不?” 沐晴鹤赶紧否认:“我不——” 中年女人打断:“嗐,我哪有这么标致的亲妹子啊!” 她转头朝沐晴鹤眨了眨眼睛:“是远房表妹,这不要和她一起去河省探亲嘛!” 众人了然,那男人彻底恼了。 “你这个娘皮,是不是想讹人?赶紧放开!不然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沐晴鹤见状,忙扯了扯中年女人的衣角:“大姐,算了,我也没什么大碍。” 中年女人反复确认过后,才终于松开那男人。 男人连呼“晦气”,匆匆离开。 “大妹子,你别误会,我就是看咱俩都是自己坐车,有点不安全,所以才这么说的。” 中年女人为刚才的事做了解释,沐晴鹤想想,觉得也挺合理,而且出门在外独身一人确实不太方便,就道了声谢。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两人相处得很和谐。 中年女人很会照顾人,但又不过于殷勤,让沐晴鹤感受到了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夜幕降临,睡得迷迷糊糊的沐晴鹤听到中年女人小心翼翼地起身,还试探性地叫了她几声。 沐晴鹤实在是太困了,没来得及应声就又沉沉睡去。 中年女人见她没回答,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第85章 出击!强国系统38 不知怎的,沐晴鹤睡得极其不安稳。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危险即将降临。 值钱的东西都贴身放着,也不用害怕会丢。沐晴鹤拿着水杯,打算去车厢门边透透气,顺便接一些水晾着。 可还没走到车厢尽头,她就远远看见那里有两个黑影站着,凑在一起像是在说什么。 沐晴鹤的脚步不自觉放轻,下意识猫起了腰。 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她不禁失笑。 ——还真是莫名其妙的,跟做贼一样。 她正要直起身子,忽然听到其中一个人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这声音总觉得有点耳熟…… 沐晴鹤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又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几步。 另一个人也恰好出声,但话中内容却让沐晴鹤心生疑窦。 “她睡着了。你老婆咋样啊?这回能撑到河省不?” ——是那个大姐。 “她”?“睡着了”?是指自己么? ——“我老婆身体有点不舒服,天亮以后我就陪她下火车了。” 沐晴鹤心头猛地一跳。 撞了她的那个男人! 听这话的熟稔程度,他和中年女人……是认识的? 就听男人接着道:“她难受得厉害,要人扶着才能走。你家孩子怎么办?给你送过来,还是先去我家住?” 这下,沐晴鹤彻底不淡定了。 听中年女人的口风,男人的目的地是河省,那他老婆就不可能是有其他人陪同。 如果有的话,大可以让那个人陪他老婆下车,男人完全没有必要中途离开。 可如果他老婆如果真的那么难受,为什么上车的时候没和男人一起?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还有,中年女人说过,她是自己一个人上车的,那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这儿不方便,孩子就先跟着你!” “行。”男人点头,“明天找时间再聊,你先回去看看你那妹子,小姑娘家家的,别跑丢了。” 沐晴鹤只觉得心惊肉跳,将身子弯得更低,迅速紧走几步返回座位。 她将手中的水杯往座位下的行李中一塞,就势趴回桌子上,面向车窗埋在两只胳膊中间,努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老婆、表妹、孩子……跑丢……小姑娘…… 等等—— 沐晴鹤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该不会,是人贩子?! 一旦开了这个头,再往下想就越来越合理。 刚刚那两人应该是一伙的,看似闲话家常,实则翻译一下,大可以这样理解—— 男人拐了一个年轻女性,动了手脚让她失去反抗能力,天亮了以后就会下车转移。 至于他那个所谓的“孩子”,八成也是拐来的,只是不确定要送去河省还是就地转卖。 ——所以,自己大概,已经被盯上了。 沐晴鹤想着男人状似关切的那句“别跑丢了”,心跳得都快要飞出来了。 这时,中年女人回到她身边坐下,低声唤:“大妹子,醒着不?” 沐晴鹤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保持如熟睡一般的绵长。 半晌没听到动静,中年女人这才放下心来,靠在车座上闭目休息。 黑暗中,沐晴鹤睁开双眼。 这个中年女人,从一开始就对她很热情。 见她警惕心强,才想借着为她出头进一步拉近关系。 ——不,不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沐晴鹤细细思考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想到那句“表妹”的时候,豁然开朗。 是了,中年女人不仅是为了拉近关系,还想让外人觉得她们是一起的! 这样,如果她被迷晕,人贩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带她下车,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已知那个男人也是同伙,可他是如何在上车以后直接锁定自己的呢? 显然,这节车厢中,至少还有一个人在帮他们传递消息。 是谁呢? 自己刚才,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 沐晴鹤吓出一身冷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法。 _ 规则空间只对一定范围内的事物有监控功能,就连男女主,也只是在遇到人身威胁的时候才会实时转播。 这个机制,韵皊不是没有吐槽过,疏月也不止一次向上面反映,得到的回答却是“规则系统需要升级”。 ——就离谱。 意思就是,哪怕已经转正,还是得带着新手村的装备老老实实过副本! 两人憋屈,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乖乖打工赚积分呗! 所以,李瑛婉的事,韵皊只能通过剧情意志构建的通道获取,而关于女主沐晴鹤,情况倒是好上不少。 从她踏上火车那一刻起,规则空间的光屏就亮了起来。 ——警报器and隐身衣? 韵皊可算长见识了。 说实话,这光环属实开得有点大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男主已经把自己作没了,伪女主严格意义上来讲又是个小偷,可不就只剩下女主一根独苗苗了吗? 【嗯……女主这危机意识可以啊!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999推了推在系统商店里刚买的金丝眼镜,煞有介事。 疏月“呵呵”了一声:【我还没吃过新鲜猪肉,就已经见到酸腐味儿的了。】 999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才是真的酸。这叫“斯文败类”,懂不懂?】 甭管什么酸不酸的,疏月着急看人贩子,懒得搭理它。 【知道了,败类。】 999:?_?? 你礼貌吗? 韵皊:…… 好一个一语双关。 这会儿沐晴鹤已经找借口暂时离开,偷偷找了列车长。 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并说明情况后,列车长对国科院研究员的人身安全表示高度重视。 但考虑到这背后可能牵扯到一个犯罪团伙,列车长当机立断,联系了下一站的公安局,并叫来乘警进行了简单的部署。 列车长安排好后,沐晴鹤就回了座位,继续和人贩子虚与委蛇。 就在她假装喝下中年女人递给她的饮料时,疏月脑中灵光一闪。 【皊宝,你说……这个犯罪团伙,和咱们一直盯着的,有没有关系?】 或者说…… 根本就是同一个! 第86章 出击!强国系统39 车窗外的风景,在列车的飞驰中不断变化。 农田、城市、山峦、河流……一切都显得那么规整而生动。 而一窗之隔的车厢内,倒像是底层社会的缩影,充满了复杂而真实的颓丧活力。 谈话声、笑声、哭声、广播声、列车员的叫卖声…… 人们有的站着,有的坐着;脚下、身上都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和行李,拥挤而杂乱。 汗水、尘土、食物等各种各样难以形容的味道混杂着,一点一点强势地钻进鼻腔。 可人们却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或谈笑风生,或窃窃私语,或欣赏景致,或闭目养神。 孩子们在车厢里打闹,大人们则在一旁时不时呵斥着“当心”。 沐晴鹤余光瞥到伪装成乘客的两位乘警,心中大定。 谨慎起见,她接过中年女人递过来的饮料,借着衣袖的遮掩,“喝”了一大口。 沐晴鹤仔细观察着中年女人,发现后者时不时朝她看来,眉间似有几分迫切。 她心知,这饮料,多半是加了料的。 “大妹子,你咋不喝呀?是不喜欢这个口味?” 沐晴鹤笑着摇头:“没有的事,大姐,我不太渴,你多喝……”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而后眼睛一闭,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嘶……好结实的一下。】“咚”的一声,疏月都替她觉得疼。 好巧不巧,还刚好和车窗上撞出的包在同一个位置,沐晴鹤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呜呜呜,真的好疼啊…… 不过,只要能把犯罪分子一网打尽,尽可能多的救出那些女人和孩子,这点疼倒也不算什么! 怀揣着这种信念感,沐晴鹤闭眼装晕,任由中年女人摆布。 听到中年女人对周围的人说自家妹子身体不舒服、需要先下车的时候,她总算明白,这伙人贩子本来就打算在海市进行转移。 沐晴鹤不由暗自庆幸。 还好自己犹豫再三后,还是赶在天亮前通知了列车长。 如果还像她一开始以为的那样,觉得中年女人会在快到河省的时候再下手,那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如此看来,那男人所说的“明天细谈”,就是“明天下车碰头”的意思了。 正想着,沐晴鹤就感觉中年女人把自己扶了起来,准备下车。 中年女人踏出车厢的一瞬间,乘警迅速将她制服,并锁定了同车厢另一名一直与中年女人打手势的同伙。 一起逮捕后,交给了早已在车站等待许久的海市警方。 _ 沐晴鹤安全回到京市后,就没有再关注这件事,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水质分析工作中。 所以,当领导因为这事对她进行嘉奖的时候,她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整个团伙都抓到了?” 沐晴鹤有些惊讶。 按理来说,这种团伙作案一般都是有“保护伞”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还真是出乎意料。 来给她送“热心为民”锦旗的魏姓警官笑着说:“没错,这还要多亏了‘天网’,我们才能顺利追踪,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天网”,国科院信息工程部最新推出的智能监控系统,将大量摄像头设置在大街小巷,利用最新的视频传输设备组成监控网络,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识别几亿张人脸。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起初,各地警署刚开始参与搭建矩阵时,还觉得是高层领导神化了这所谓的监控系统,直到真正用起来,才直呼“真香”。 在人工智能的帮助下,未来几年内,天网系统很快进行了多次升级换代,从识别人脸,进化到可以分析身形步态,再到虹膜精准识别…… 当然,这是后话。 就光说如今天网的智能程度,追查一个几乎反侦察意识的犯罪团伙,简直绰绰有余。 “不过,沐同志有句话还真说对了。”魏警官又道,“这伙人贩子背后,还真的有‘保护伞’。” 其实按规定,这些东西是不应该随便外传的。 但公安考虑到沐晴鹤是国家工作人员,又是线索的提供者,还参与了第一次的抓捕行动;再加上案子也已查清,很快背后的人就会被警方控制,到时候也是要昭告全社会的。 综合评估下,上面特许沐晴鹤可以得知部分案情。 魏警官将手中的照片递给她看。 “这位幕后者是北省人,在南省创办了一家名叫‘安心物流’的民营企业,算是当地比较成功的企业家。他借业务之便进行人口贩卖生意,长达一年之久。至于是否涉黄、涉毒,还要等抓捕归案后进行更详细的调查。” 沐晴鹤瞪大了眼睛。 虽然照片上的人看上去沧桑了不少,也蓄起了胡子。可这张脸,哪怕化成灰了她都不会认错! “张劲安?!”她惊呼出声。 魏警官诧异道:“沐同志,您认识他?” 没想到还真是他…… “嗯。”沐晴鹤点头,“当初我做知青的时候,就是下放到了他老家所在的长平大队。” 魏警官没想到此次来送锦旗竟然还有意外之喜,当即便认真道:“沐同志,能否请您移步?我此次北上,本就还有一个任务,要调查张劲安的相关信息。” 沐晴鹤欣然同意。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没有一点隐瞒地将张劲安的基本情况、自己与他曾经的纠缠细细说明。 末了,她总结道:“其实最终与他分开,也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事实证明,我们最终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 魏警官赞同地点点头。 是啊,一个踏上了遍地荆棘却朝向光明的通天坦途,平步青云;另一个却踩入了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的沼泽,泥足深陷。 “对了,沐同志,您刚才提到的那个褚知青,现在还能联系到吗?” 想起韵皊,沐晴鹤难得露出一抹笑:“有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就住在京市。” 魏警官一喜,忙道:“既然这样,可以麻烦您提供一下她如今的住址吗?” “魏同志去文修所找她就可以了。” “文修所?” “嗯。”沐晴鹤颔首,“文修所所长,褚韵皊。” 第87章 出击!强国系统40 魏警官在会客室等着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道德败坏的犯罪分子,居然和两名国家公务人员有牵扯? 他暗暗咋舌。 难道有能力的人只和有能力的人玩儿? 不是人中龙凤,就是为祸一方。 啧啧…… 正胡思乱想着,韵皊已经到了。 魏警官连忙站起身:“褚所长您好,我是海市刑警支队队长魏柊,这次来是想和您了解一下长平大队的张劲安。” “哦,他啊。”韵皊一边示意他坐下说,一边不紧不慢道,“一个心思不在正道上的男人。怎么了?” 魏柊含糊道:“他犯了一些事,局长派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韵皊挑眉:“我记得他是在南省创业的,犯什么事能跑到海市去?” 没等魏柊想好怎么回答,她就又道:“不过我也不关心这个,魏同志就不用想借口搪塞我了。” 魏柊:…… 不关心你还开这个口干嘛? 韵皊笑了笑。 “当初与张劲安的恩怨,也不过是因为我支持小晴追求自己的梦想、打乱了他试图腐化她的计划罢了,这件事人尽皆知,没什么好说的。” 魏柊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甘心,犹豫着想要追问什么。 韵皊见状也没卖关子,主动抛出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因为担心小晴,我离开长平大队后倒是没少关注和他有关系的事情。” 暗戳戳窥屏的她自然知道,沐晴鹤只提到了张劲安摔断腿、李瑛婉不离不弃,并没提到徐虹丽。 ——这怎么能行呢? 徐虹丽可是个不小的突破口。 果然,魏柊一听这话,立马打起了精神。 “说起来这个张劲安确实挺邪门的,摔断腿以后明明性情大变,可李知青还是对他不离不弃。过了没多久,竟然还有一个曾经的追求者找上了门,主动示好。” “那个追求者是……”魏柊抓住了重点,追问道。 “她叫徐虹丽。”韵皊道,“后来还跟他们夫妻俩出去做生意了,中途回来参加了统考,就又南下了,再也没回来过。” _ 直到正式抵达长平大队,魏柊的脑中还是回荡着韵皊看似无心的那句话—— “我的警卫员有一些南省的战友,帮我打探文物消息的时候无意间得知,这徐虹丽生了个畸形儿,一尸两命了。” 这句话中信息量不小。 褚所长有警卫员,这说明她一定是中央领导所信任的人。 这样一来,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没有点破,或者说,没有证据。 但她的话又大概率是可信的,因为非首长级别能调用警卫员的人脉,足以说明警卫员对她极其忠诚,侧面反映出她在领导阶层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这样的人,说话不会无的放矢,更没必要说谎。 至于是不是“无意”,那并不重要。 睚眦必报的人不算少,或许这位褚所长只是其中之一。 他在北上之前在南省做过简单的背调,确实有人说过早期张劲安夫妻俩还有另一个合伙人,只是没人记得她的名字,只知道是个女的。 因为那个女合伙人不经常露面,认识的人也不多,所以就连长相都难以调查。 至于她后来是怎么离开的,就涉及到了诸多流言。 有人说是闹掰了,有人说是嫁给富商了,还有人说是去读大学了…… 流言纷纷,难辨真假。 现如今,褚所长专程提及徐虹丽,还说后者是在生产时去世的,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在长平大队暗访了一天,魏柊好像抓住了什么稍纵即逝的东西。 对了,介绍信! 前几年,出远门可是要开介绍信的! 他眼前一亮,立马去公社办公室查阅了长平大队的介绍信存根。 看着上面的“探亲”二字以及下面李瑛婉的签名,他马上拨通了海市公安局的电话。 “老胡,是我。派人查一下张劲安他老婆在南省有什么亲戚。” _ 路初珩没有纠结韵皊为什么谎称消息是自己的战友得到的。 跟了她这么多年,他也慢慢察觉到了她有些不似常人的手段。 再加上领导们显然也对她的能力和手段有所了解,他就更不会有什么疑心了。 在路初珩看来,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她、照顾她,至于其他的,那是韵皊的自由。 韵皊对于他的理解表示很满意。 于是,就在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她提出了结婚。 “结婚?!” 路初珩被这个消息砸得晕晕乎乎的。 她……认真的吗? “对,结婚。”韵皊将茶杯推给他,“路同志,经过几年的相处,我觉得如果和你结婚,能让我更加放心地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和梦想。”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 对上韵皊眼中的询问,路初珩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能和她结婚,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时至今日,她依然没有明确表示过她对自己的心思。 她,也喜欢着他吗? 还是说,只是觉得合适? 想着,他犹豫着开口:“可是我比你大八岁……” “你是说十八岁和二十六岁,还是说二十三岁和三十出头呢?” 路初珩语塞。 ——二十三岁和三十一岁,好像听起来确实没差那么多了…… “再过几十年,大概就是六十一和六十九的区别了。”韵皊笑了笑,“你是直到那个时候,才会觉得年龄差不是问题吗?” 她向路初珩的方向倾身:“路同志,花开堪折直须折。” 路初珩喉结滚动了一下。 ——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听懂了。 她说她不在意,她说会相伴几十年,甚至更久。 她还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路初珩心潮翻涌,反复组织语言,又总觉得那些甜言蜜语太过浮夸,不够真挚。 斟酌半晌,他还是放弃了那些并不擅长的情话。 “好。我下午就去打结婚报告。” “不急。”韵皊失笑,“明后天也来得及的。” ——刚刚还劝他惜取少年时,怎么现在又不急了? 路初珩又开始胡思乱想。 握了握拳,他还是觉得问清楚的好。 “褚同志,和我结婚……真的只是因为你的理想和事业吗?” 韵皊歪头看他,微风拂动她的碎发,灵动中又带着几分狡黠。 “不是哦。” 路初珩的心漏跳了一拍。 ——“是我们。” 第88章 出击!强国系统41 路初珩看着笑意盈盈的韵皊,一颗心像是被午后阳光晒化了的糖。 是绕指的柔,是沁心的甜,是在油纸上画出她的模样,深藏在心底,一想起就会又酸又软。 ——“我们。” 她认可他的价值,愿意和他携手,朝一个方向,为同一个目标。 两人相视而笑。 未曾言明。不必言明。 不是见色起意时虚无缥缈的情愫,是深思熟虑后心照不宣的爱重。 掘井无声,取水无声,功绩无声。 ——胜却有声。 _ 公安的动作很快,顺着介绍信这条线很快挖到了李瑛婉那位舅姑奶奶。 老太太对李瑛婉没什么好印象,把自己知道的那点事都抖搂了个干净。 根据老太太提供的信息,暗访的警员继续走访,最终查出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徐虹丽,曾是张劲安的情妇,且还是李瑛婉的好友。 众人大跌眼镜。 啊这……关系这么复杂的吗?! 魏柊想起韵皊的话,让人继续去查徐虹丽是否怀过孕、在哪个医院生产。 多地警方同时推进,又有韵皊暗中帮忙,没多久,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张劲安和李瑛婉两人在卖了畸形儿后第一次尝到了甜头,没过多久便开始找路子接触人口买卖的团伙。 起初,两人只是负责转移“货物”,他们的公司原本就是物流运输相关的,拉货简直再正常不过。 更别提张劲安在南省已经有了规模不小的势力和人脉,想要瞒天过海、暗渡陈仓,有的是办法。 没过多久,夫妻俩开始不满于既得利益。 他们先是另起炉灶,后又设计原团伙的老大葬身鱼腹,使了手段将那人手下的“员工”和“客户”纳为己用。 自此,夫妻二人彻底走上了贩卖人口的犯罪道路。 健康的小男孩,会被买去传宗接代——当然,健康的小女孩也是。 挑选剩下的,会被卖到一些特殊的“会所”进行培训。 在这种会所里,有不少“客户”都有凌虐猫狗的怪癖,长得标致又乖巧的孩子会格外受欢迎。 这时,李瑛婉还会从被摧残过的孩子中选出一部分,在8786的指导下,巧妙地对他们实施精神操控,让这些被害人成为加害者。 ——值得一提的是,火车上那个男人口中的“孩子”,正是属于这一类。 至于那些身体残缺的小乞丐、畸形秀中的表演者就更不用说了,手段之残忍让人瞠目结舌。 年轻姑娘会被拐去山区或海上,再次就是红灯区,或者卖到国外,成为各种各样的“劳动力”。 受害者众,不一而足,罄竹难书。 韵皊想要尽可能多地避免二人的贪婪吞噬无辜,可在天道干扰下,有的受害者能够逃出生天或提前警觉,有的却总会以各种形式再被抓回深渊。 她实在不知道这个天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后来,剧情意志又来找韵皊,告诉她,天道自会阻止无辜者。 祂说:“苦未必是苦。” 韵皊难得困惑,对方也没再过多解释,只说她还未历因果。 “……受害者或是幸存者,一念之差罢了。” 剧情意志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韵皊挠头,迷茫了。 难不成,就这么看着吗? 观察了一段时间,她发现天道果然有在阻止一些受害人,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旁观。 既然她不懂,就不要去添乱了。 罪恶的反噬一定会来,或早或晚。 韵皊相信,一个公序良俗逐渐完整的国家孕育出的天道,不会是非不分。 _ 李瑛婉在8786的帮助下顺利逃脱,可张劲安就没那么幸运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张劲安被抓捕归案后,为求立功,供出不少涉及黄、赌、毒的黑恶势力。 其中,甚至有一些与东瀛等国相勾结,意图不轨。 警方与军方联手,乘胜追击,直接来了个包圆。 李瑛婉摇身一变,成为了国家一级通缉犯,照片贴满大街小巷,名字被人们口口相传。 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实现了她梦寐以求的“家喻户晓”。 不过此时,她和8786的心情都很阴郁。 经过数次互相抱怨与争吵之后,8786动了断尾求生的念头。 它想,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及时换个宿主,再最后薅一波羊毛就跑路。 可是,选谁做新的宿主呢? 8786把如今气运值高的几个配角筛选了一遍,最后锁定了韵皊。 ——就她了! 位高权重,脑子还聪明,人也长得不错。 可是,现在李瑛婉潜逃到了云省,离京城有两千多公里,换绑宿主需要两个人在一定的距离范围内…… 如果想让李瑛婉去找韵皊,就要先忽悠她去京市。 该怎么说呢? 当然,这难不倒8786。 它很快用一颗易容丹哄得李瑛婉加重了对沐晴鹤的怨恨心——毕竟,是沐晴鹤的举报断了她的富贵路。 李瑛婉改头换面后,8786定位了韵皊的位置。 【电影院?沐晴鹤去电影院做什么?】 8786含糊其辞:【谁知道呢?大概谈了新男友。】 呵呵,新男友。 李瑛婉恨得咬牙。 是那个杜衡吗? 沐晴鹤还真是好命,不是富太太就是官太太,凭什么自己的结局只能是身陷囹圄? 两次了,两次都是这样! 难道这就是宿命? ——她不甘心!!! _ “褚同志,待会儿散场,我们找条人少的路走。”路初珩道,“这里人多,可能会混进来不法分子。” 不法分子?看电影的时候怎么不说有不法分子了? 韵皊戏谑地瞧了他一眼,把青年看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路初珩今天又是请她看电影又是主动订餐厅,她猜,他大概是有话想要跟她说,却又不好意思。 “好啊。”韵皊莞尔,“初珩想得可真周到。” 听她唤自己的名字,路初珩心尖儿一颤,甜丝丝的。 就在他反复打着腹稿的时候,疏月“啧”了一声。 【还真被他猜中了。】 韵皊:??? 【确实有不法分子。】疏月解释道,【李瑛婉正气势汹汹往这边走呢。】 韵皊皱起眉头,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确定李瑛婉是冲着我来的?】 【八九不离十。】 疏月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方圆十里内和她有交集的人只有韵皊了。 韵皊是知道李瑛婉换了张脸,打算袭击女主的。 她甚至都想办法用新设备拖住沐晴鹤了,结果这李瑛婉突然更换目标又是怎么个事? 【看起来她像是被8786忽悠来的。】疏月又反复查看了几遍,【8786提供的所谓“女主位置”,其实是你的。】 999也困惑了:【所以说,盯上宿主的,其实是8786?】 它到底想干啥?总不能是想抢宿主? 等等—— 999的黑豆小眼越睁越大。 【我知道了!8786想换绑!】 换绑? 【时空局的系统,如果要换绑,必须让新旧两任宿主同时处在一定的距离范围内!】 韵皊思索着,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这么一来,8786为何诓骗李瑛婉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接近她,就显得合理多了。 如果她躲过去了,固然是好的,因为这说明她的机敏和心智足够帮助8786最后再捞一波大的。 就算她真的被算计到了,8786也绝对稳赚不赔。 毕竟,绝望困境中救世主的垂怜,永远是最容易令人丧失警惕的。 更何况,韵皊还是沐晴鹤的好友…… 疏月属实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奸懒谗猾的小破统居然还有这种脑子。 【道德没有下限的人,思维自然没有上限。】韵皊一针见血,疏月深以为然。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可不就是这样嘛? 【李瑛婉好像带了个瓶子……】疏月放大细看,【应该是某种化学试剂。按套路来讲,大概率是浓硫酸之类的强腐蚀性液体。】 电影刚散场,人流量大,如果让李瑛婉在这种场合出手,很有可能会伤及无辜。 于是,出了电影院后,韵皊当机立断带着路初珩往后面的小树林走去。 路初珩本来打算带她走另一条通往中央公园的路,这样说完话后两人还可以一起赏赏花、散散步。 见韵皊带他去了人更少的小树林,路初珩心中百转千回,冒出了许多个念头。 小树林……听说可是情侣约会“圣地”啊…… 不对,褚同志不像是那样奔放的人。 她大概是看出自己有话要说了? 可她还是没有戳穿配合着他,甚至主动找了一条人更少的路,以防他尴尬。 路初珩被韵皊的“贴心”所感动,看着前方背影的眼神愈发温柔。 正在规则空间内查看身后情况的韵皊满头问号。 这男人怎么对着她的后脑勺露出这样的表情?是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韵皊想不通,但是乐见其成。 这温馨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顺着定位找来的李瑛婉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对男女,早已被恨意冲昏了头脑。 她根本没仔细辨认那个年轻女子究竟是不是沐晴鹤,看准机会就满心怨毒地冲了上去。 ——“贱人!你去死!!” 第89章 出击!强国系统42 路初珩反应很快,立马将韵皊向前推远,回身将李瑛婉一脚踢开。 这稳准狠一击让她摔得七荤八素,骨头好似散架了一般,另一只手上攥着的尖刀也被踢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那瓶浓硫酸受地心引力和反向加速度的影响,朝着她兜头浇下。 一阵灼热的锐痛从双眼开始,蜿蜒着传遍全身,李瑛婉只觉得如同烈焰焚烧,又似蚁虫叮咬。 “啊——沐晴鹤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都是你欠我的——” 影院不远处就有执法亭,再加上韵皊身份特殊,很快就有值班民警赶来将几乎失去反抗能力的李瑛婉控制住。 她扭曲着身子奋力挣扎,痛苦地尖叫着,带着浓重的恶意和仇恨。 没过多久,声带也被烧坏的她只能绝望地嘶吼,吸气时“嗬嗬”的声响就像老旧的风箱,听起来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叮!系统已解绑。】 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李瑛婉浑身猛地一颤,难以置信。 【系统!!!8786!!!】 她在脑海中撕心裂肺地喊,只换来冷冰冰的电子音。 【宿主走好,后会无期。】 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瑛婉疯了似的“啊啊”叫着,声音怪异又凄厉,循声赶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民警赶都赶不走。 韵皊冷眼看着。 【999,有捕捉到8786的数据波动吗?】 999仔细感受着,眼睛一亮:【……有了!】 【999,你在规则空间里藏好,别被发现了;疏小月,留一条缝,准备请君入瓮!】 韵皊屏住呼吸。 【叮!想要走上人生巅峰吗?想要——】 8786带着蛊惑的电子音在脑中响起。 韵皊沉声道:【就是现在!】 8786懵了。 什么现在? 可惜,它不会再有机会想明白了。 规则系统在韵皊开口的一刹那将它吞噬,如同深渊巨兽一般,嚼嚼吐出骨头——一串闪闪发光的源代码。 疏月将源代码通过规则系统提交给时空局,拍着胸脯对999保证。 【不用太感谢我~虽然我挺讨厌你这只粉猪,但是在消灭8786的事上,你也出力不少!】 999礼貌地顺从了她:【疏月大人不用客气,其实我也没有多喜欢你。】 疏月:?? ? 这种人不如统的日子,她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_-)╯╧╧ ——掀桌!!! 【滴!伪女主光环掉落,主线任务已完成! 任务世界正式更名为《上岸第一剑,先斩狗渣男》; 任务世界属性更换,标签更换; 任务评级:ur; 任务奖励:规则积分*3000,空间格子*3(可与成长型空间融合),可契约灵宠*1,规则笔使用权限*1; 此次任务有效推动历史进程,额外奖励功德点1000,初级围棋技能1(可升级),护身符1; 点击查看其他额外随机掉落物品; “叛逃者”源代码已提交,将在离开任务世界后进行奖励发放。 是否确认结算并领取当前奖励?】 韵皊点击了领取,对民警简单交代了情况,就溜溜达达地领着路初珩离开了。 路初珩不知道她心情为什么这么好,明明刚刚差点遇袭。 他方才几乎都要以为,自己选的这个日子太不吉利了。 现下看到她开心,他自然也跟着开心。 “结婚报告审批下来了。”他冷不丁地开口。 “同意了?” “嗯。” “意料之中。”韵皊眉眼含笑,带着几分促狭。 ——那群老狐狸,巴不得把她绑在这儿呢! 路初珩想起孙书记那意味深长的“好好干”,脸莫名就烧了起来。 三十多岁的人,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年了,该懂的都懂。 孙书记什么意思,路初珩心知肚明。 他摸了摸怀里藏着的盒子,暗暗给自己打气。 “怎么了?” 韵皊扭头看向突然拽住她的路初珩,就见青年从怀中掏出一个红丝绒盒子,动作略显笨拙地拿出里面的金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这是……? 韵皊细细端详着这枚金戒指,是素戒,表面磨砂设计,看上去简约又大气。 她诧异地抬头,路初珩被她的眼神看得一阵脸热。 “既然都要结婚了,肯定是要有结婚戒指的。” 韵皊唇角微勾:“那你怎么不送钻戒呢?这几年不都时兴那个嘛。” 路初珩愣了一下:“你喜欢?” 韵皊摇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所以,是不是钻石,都无所谓。 路初珩挠挠头。 “我是想着,一颗好看点的石头能有什么用?还不如买点真金白银,哪天万一出点什么情况,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至于——” 韵皊打断他,嗔道:“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会一直陪着我吗?怎么现在又‘万一’了?” 路初珩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又说错话了。” 韵皊歪着头摸摸下巴,眸中盈满星光。 “不错嘛,路警卫员,很务实。”她对路初珩竖起一个大拇指,“组织上对你的思想觉悟表示高度赞赏。” 路初珩配合地立正敬礼。 “谢领导夸奖!”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戒指什么时候买的?” 韵皊来回翻动着手掌,明明只是一枚素戒,却越看越顺眼。 “你提结婚那天。”路初珩小声道,“我……我嘴笨,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这枚素戒,是专门给你挑的。” 其实,他也考虑过选一些镶了玉和钻的款式,可当他听到“镶嵌”,总觉得越听越像“相欠”…… 很好,直接pass掉。 “为什么是素戒呢?”韵皊很好奇。 她不觉得路初珩是抠门的人,会为了便宜选择素戒。 路初珩抿了抿唇。 “金店的售货员说,素戒代表‘无忧无虑’。” 她是那样光亮的人,合该此生都与愁郁无缘。 【闷葫芦的一颗真心哟!】疏月的声音猥琐又荡漾,【看来小保安是内热型的,皊宝的“性”福问题不用愁喽~】 韵皊:…… 【疏小月,我合理怀疑你写过十八禁po文。】 【你怎么知道?!】疏月脱口而出,反应过来以后又连忙改口。 【写过是不可能写过的,我怎么会写破文呢?】 她疏月是那种人吗?必然不是啊。 ——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韵皊翻了个白眼:【你猜我信不信?】 疏月不甘示弱:【你猜我猜不猜?】 999:( ̄_ ̄|||) 所以自己和疏月大人吵架的时候也是这么“睿智”的吗? 怎么办,一瞬间有点共情每次都得劝架的自家宿主了…… 第90章 出击!强国系统43 虽然戒指确实素雅了些,可其他的物件,路初珩一点儿都没含糊。 他将两样金灿灿的首饰捧到韵皊面前,眼底暗藏着几分期待。 耳珰是锦鲤鱼尾样式的,就连项链上的吊坠,他都专程挑了一朵万足金的并蒂莲。 “如鱼得水、成双成对,兆头足够好的话,没准儿我们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韵皊简直没眼看。 “路初珩同志,你可是个无神论者。” 这么迷信是不是不太好? “我知道啊。”路初珩端详着她细细的手腕,“这又不冲突。” ——嗯,还要打一对金镯子才好。 “怎么就不冲突了?”韵皊接过盒子,放在桌上,“这话可不要拿出去说,被领导听到了准得批斗你。” 自从那天在小树林里韵皊奖励了他一枚香吻之后,路初珩似乎迫不及待地想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那我们赶紧领证办婚礼,之后你就是我唯一的领导了。” 路初珩面不改色地催促着韵皊:“你都亲我了,总要给我个名份的呀。” 韵皊:…… 听起来好像她是什么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女一样。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韵皊无奈,“你回家去拿户——” 话还没说完,就见青年迅速从怀中掏出了一叠资料:“不用回去拿,户口本我随身带着,婚检报告也在这儿。” 路初珩眨巴着眼,老实巴交地看着她:“你的也做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韵皊:…… 说实在的,她忘了…… 前几天路初珩请假回家,回来时大包小包的,韵皊只当他是去置办彩礼,谁知道这男人竟然连婚检也顺带做了? 怪不得临走前叮嘱她记得去医院……她还以为就是担心她身体不舒服而已…… 【疏小月,快,给我搞一份婚检报告出来!】 疏月人麻了。 好好的规则笔,总用来给你擦屁股是怎么肥四? 【给你给你。】疏月没好气地将还热乎着的报告扔给她,【这个家没我是真得散。】 韵皊“嘿嘿”笑着:【谁说不是呢?幸亏有你在~爱你,ua~】 疏月傲娇地“哼”了一声,朝999炫耀:【看到了,在皊宝心里,我的地位永远无统可以替代。】 999忍住想怼她的冲动:【疏月大人说得对。】 疏月:??? 【你猪脑袋被门挤了?】 999也满头问号:【没有啊。】 ——你突然骂我干啥? 见它没有一点就炸,疏月觉得更离谱了,光球围着粉红色小猪转来转去:【999,你不对劲。】 999本来是想忍着的,毕竟它已经意识到了之前两人的拌嘴有多幼稚。 但疏月不停地问:【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吃错药?是说话太多,口水把智脑里的电线烧坏短路了吗?需不需要维修一下?】 999:…… 【你有完没完?】 疏月满腹狐疑:【你真没坏?】 999觉得自己就像个憨批,再忍下去迟早给自己处理器气冒烟。 它没好气地开口:【疏月大人,你是受虐狂吗?】 疏月如释重负:【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味儿。】 这才是她熟悉的999。 999:( ̄_, ̄ ) 很好,抖属性实锤了。 _ 李瑛婉疯了。 沐晴鹤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瑛婉已经被关在京市的精神病院里有一周的时间了。 她只是简单地感慨了一下,就很快将前尘往事抛诸脑后了。 当沐晴鹤一步步接近梦想中那个自己的时候,她终于明白,所谓前世,若只当作行差踏错的一枕黄粱,那便是规避错误的有效工具;可若深陷其中、被仇恨蒙蔽双眼,那么后果如何,又是另一种未知。 用一个随心追逐的机会换一场结局未卜的复仇,这笔买卖,曾经做过会计的沐晴鹤还是能算得清盈亏的。 她依然牢记着韵皊的话。 “……做你真正想做的,人生才算真实。” 失去自我的人生,不过是在仇恨中沉浮罢了,又如何算得上是重活一世呢? 将将掩下思绪,就听韵皊说:“我要结婚了。” 沐晴鹤:??? 你可真是我亲姐妹,炸弹一个接一个地扔,都不给人留点喘息的功夫。 左织岚更是直接惊叫出声:“什么?结婚?!” 韵皊点头,掏出小红本本晃了晃,伸手牵上旁边默不作声的路初珩。 “持证上岗,童叟无欺。” 结婚……领证……和警卫员…… 说实在的,她们还真的从没了解过这位路同志,除了性别和身份,其他的一概不知。 沐晴鹤和左织岚齐齐看向路初珩,不约而同地摆出了三司会审的架势,眼神不善。 “年龄多大?有没有过感情史?” “彩礼多少?‘四大件’有没有配齐?” 路初珩老老实实回答着问题,看上去要多乖有多乖。 “虚岁三十一,没有感情史。彩礼五千块钱,四大件都买最新款,品牌按她喜欢的来。” 多少?五千?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满脸的震惊。 这几年物价上涨,国民生活水平提高,家家户户的存款也翻了几番。 可即便这样,普通人家结婚的彩礼最高也不过两千块,还得是把所有置办的物件折现加起来…… 四大件置办齐整就要花上两三千块了,这么算下来,路同志总共要花费七八千。 这还没算酒席和司仪、伴手礼,零零碎碎加起来,八九千是跑不了的。 韵皊笑眯眯补充:“初珩还给我打了一整套首饰,纯金的。” 左织岚没忍住:“好家伙,结个婚秒变万元户?” 疏月不赞同道:【也太不会比喻了?结婚明明是双修,被她说得活像是采补。】 韵皊:…… 你是会总结的。 沐晴鹤面上浮现出一丝疑惑:“路同志,方便问一下你家是……?” 路初珩言简意赅:“世代从军。” 很好,成分没问题。 沐晴鹤想起前世张家层出不穷的幺蛾子,有些担心婆媳问题:“你父母脾气好吗?对皊皊印象如何?” 路初珩很坦然。 “家父家母十多年前就因公牺牲了,现下家里只有爷爷和一个弟弟,都很喜欢她。” 沐晴鹤愣了一下:“抱歉。” “没关系。为国捐躯,死得其所。”路初珩笑了笑,并未觉得被冒犯,“我以他们为荣。” 韵皊见沐、左二人又咬起了耳朵说悄悄话,不由失笑道:“两位‘娘家人’,审核通过了吗?” 左织岚兴冲冲开口:“最后一个问题!” 她冲沐晴鹤眨眨眼,后者也微微笑起来。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路初珩悄悄松开攥紧的掌心,那里早已因紧张而沁出了一层薄汗。 “还在看日子呢。”韵皊道,“放心,到时候肯定要把你俩拉来做伴娘,跑都跑不掉。” 第91章 出击!强国系统44 婚期将近,关于婚后住哪,路爷爷直接大手一挥。 “你就跟着小皊住在她那儿就行!” 说罢,路爷爷又耳提面命,让自家大孙子好好陪着媳妇,没事别来烦他。 再三叮嘱后,老人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路初珩欣然接受,甚至还很听话地找韵皊商量起了添置家具的相关事宜。 “你这算不算是花钱入赘?” 新婚夜,韵皊如是问道。 路初珩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两个人在一起不就好了吗?管他谁跟谁住呢!再说了,你有房有车,工资还高,真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韵皊笑了:“有道理。” 她凑过去,在路初珩脸侧亲了一口,留下一个红唇印:“奖励你的。” 路初珩脸倏地红了:“你、你……” “我怎么了?”韵皊笑意盈盈,“我亲我老公,有什么不对吗?” 路初珩被“老公”二字一烫,蓦地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迎着韵皊戏谑的目光,他赌气似地扳过她的脸。 双唇相贴,一触即分。 韵皊:……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是不是,不太会啊?” “会什么?” 韵皊倾身向他,高大的青年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洞房花烛夜,你说会什么?” 她吐气如兰麝,他心跳如擂鼓。 路初珩想起刚刚兄弟们给他看的小人书,只觉得血气翻涌。 他结结巴巴道:“谁、谁不会了?” 韵皊挑眉,又向他逼近一步:“是吗?” 慌乱中,路初珩后腰撞在床边的桌子上,整个人像是熟透了的虾子。 “你……你别乱来!你——” 韵皊抓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我怎么乱来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路初珩语塞。 他只知道进入主题什么样,哪知道还有前戏这种东西? “我不知道。”路初珩如实答道,“我只知道躺下之后的事。” 【笑死我了,躺下之后,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对,还有两个电灯泡。 韵皊顺手开启了私密屏蔽,魔性又猥琐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可没有现场直播的癖好。 世界清静以后,韵皊拽了拽路初珩:“站累了。” 路初珩连忙拉她在床边坐下:“今天确实太辛苦了,东跑西跑的,你先歇歇,我去给你倒点水。” 韵皊按住想起身的路初珩,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翻身坐在他肌肉紧实的大腿上。 她贴近,在他耳边轻轻吹气。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歇呢。” 路初珩浑身一麻,似有一阵燥热自下而上升起。 还没等他反应,眼前就是一暗。 柔软的唇贴上来,带着馨香的小舌灵巧地撬开他的牙关,一点点地探索,带着几分温柔的抚慰。 良久,二人分开,路初珩微微喘息,额角青筋隐现。 他现在,很想…… 韵皊看着他凶狠而隐忍的眼神,满意了。 她蜻蜓点水般地轻吮了下路初珩的薄唇。 “阿珩,难受吗?” 路初珩喉结上下滚动:“……嗯。” 韵皊轻轻解着他的衣服,指尖时不时划过他结实的胸膛,激得青年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 “阿皊……” 路初珩喃喃唤着,脑子里像是煮了一锅粥,混混沌沌的。 韵皊挑眉,顺势将他推倒。 “那就先从躺着开始,好不好?” 纤手摸索着向下探去,路初珩身子一颤。 “唔……” 爱人最亲密的呢喃,不过是灵与肉的契合。 她低笑,他喘息,十指相扣,欲海沉沦。 唇舌游走,指尖勾起的贪念被尽数吞下,俯仰所及之处,皆是珍惜与爱重。 她居高临下,将他牢牢掌控:“这样呢?” ——不必言语,闷哼和喟叹是最为应景的交响曲。 他痴迷的目光掠过每一寸如玉般的肌肤,试探性的占有渐渐变得顺理成章。 是掠夺,是妥协,是共享。 对垒牙床起战戈,如同一次次翻越峰峦火海的义无反顾,在最后的最后携手登顶,只为一瞬的极乐与光亮。 枕上云舒云卷,直至东方既白,风浪方才渐止。 同行之人声音喑哑,似无奈,似解脱。 “阿皊……” ——真是拿你没办法。 _ 开了荤的路初珩仿佛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大尾巴狼的本性逐渐暴露无遗。 只要韵皊一闲下来,他就会缠着她亲亲抱抱,黏黏糊糊的样子让疏月直呼辣眼睛。 位面气运回归后,华国对外经济高歌猛进,科技和民生也如同坐了火箭一般日新月异,整个国家一派欣欣向荣。 即便完成了任务,韵皊也依旧如往常一样,借着文物修复薅强国系统的羊毛。 直到999“嘤嘤嘤”地控诉—— 【被榨干了!一滴都没有了!!呜呜呜……】 韵皊这才罢手。 疏月:( _ _)ノ| ……所以你们的对话一定要这么耐人寻味吗? 说来有趣,在韵皊婚礼上接到捧花的左织岚没过多久就闪婚了,对方正巧是当初没被韵皊选中的另一位军人。 如今,他已经从一名军士长正式晋升为少尉,春风得意、前途大好。 得知此事后,韵皊曾问过路初珩,是否后悔做她的警卫员。 路初珩神情并不严肃,却很认真。 “做警卫员,是我必须要服从的命令。” 韵皊:……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你就不能说好听点吗? 见韵皊瞪着他,路初珩捧起她的脸:“但是,做你的警卫员,是我前半生唯物主义信仰中,只此一次的唯心。” 他目光缱绻,深深看着她,仿佛要把面前的人烙刻在心底。 “阿皊……我想和你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偶然,我也想。” 这是路初珩第一次说情话,可他总觉得,无论怎么遣词造句,都总有些词不达意。 情动像雪山上盛开的花,像湍流中逆行的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又在真切拥有时惊诧于它的美好。 让人流连忘返,让心尘埃落定。 韵皊睫羽微颤。 她也伸手捧住路初珩的双颊,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你可真贪心。” “还有更贪心的,你要不要听?” 二人额头相抵,韵皊看着他眸中的欲色,“噗嗤”一声笑了。 “好好,看你表现喽~” 第92章 出击!强国系统45 “阿皊,我说过,要做你最好的警卫员。” 病床上,路初珩看着年华已逝却风华依旧的韵皊,眼眶不知怎的就红了:“你看,我做到了。” 这么多年他陪着她走过了风风雨雨,躲过了无数场刺杀,护着她安安全全行走在阳光之下。 起初他也觉得自己做得很好,直到一次意外,路初珩为韵皊挡了一枪。 倒地时,他看到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韵皊阴沉了脸色,如同蛰伏后暴起的野狼,干脆利落地捏碎了杀手的喉管。 瓢泼大雨中,她像抱着一片羽毛一样小心,带着血流不止的他,动作敏捷地抄“近路”赶到了军区医院。 ——那大概,就是传说中飞檐走壁的“轻功”。 见识到韵皊的狠厉,路初珩并没有害怕,反而心中满是挫败。 他忽然意识到,那颗子弹,韵皊是完全可以躲过去的。 换言之,她的武学造诣在他之上,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保护。 那夜过后,她没有提,他也就没有问。 路初珩想,韵皊平日不显,必定有自己的原因。 他是她的伴侣,自然会尊重她。 至少,不管是有什么内情,阿皊看到自己受伤,还是出手了,不是吗? 她爱他,也舍不得他,这就够了。 遗憾的是,子弹虽不致命,可到底还是给路初珩带来了暗伤。 他终究,还是没能撑到二人许诺过的年岁。 生命的最后,路初珩只想问韵皊要一个答案。 他想问问她,自己做的一切,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对? 携手三十年,韵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坐在床边,握紧路初珩的手。 “对,你做到了。最好的、唯一的,无人可以替代。” 路初珩缓缓笑开。 “阿皊,领导总会给你安排新的警卫员的。”他轻叹,带着几分怅然和歉疚,“对不起,我还是没能陪你到你的61。” “不会再有更好的了。”韵皊轻声答道,“只有你。” 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强忍着鼻尖酸涩,挤出来一个笑:“没关系,到你的61岁,也是一样的。” “阿皊,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还要选我,好不好?” “嗯,只选你。” “到时候,我们再生几个孩子,不,一个就够了,要一个像你的女孩儿。” 这一世,他们从未刻意避孕,可不知为何,还是没有孩子。 路初珩一直都很内疚,以为是自己年龄太大才导致了生育功能下降。 韵皊哭笑不得,开导了他不知多少遍,他才慢慢不提了。 可没想到,他只是不提,心中却一直念着。 韵皊心下微黯,满口答应。 “都听你的。” “多好啊……”路初珩笑出声来,渐渐的开始咳嗽,越来越剧烈,就连因病痛而苍白的脸都涨红了。 他按住想要去喊医生的韵皊:“阿皊,我的身体,我知道。最后的时间,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韵皊不答,轻颤的手不由得攥紧。 路初珩的目光描摹着她的轮廓,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镌刻在自己的灵魂之上。 【皊宝……既然你这么爱他,又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呢?】 【真实身份?】韵皊苦笑,【你指的是什么身份?】 【后世之人啊!】疏月不明白她为什么有此一问,【你这个世界的人设不就是这个吗?】 韵皊反问:【可我是吗?】 呃…… 疏月一时语塞。 韵皊看着缓缓合上双眼的路初珩,轻声道:【疏小月,我不想骗他。】 疏月沉默了。 韵皊掏出手机,拍了一张二人十指相扣的照片,配文“最好的警卫员”,点击上传。 这些年,她经常用私人账号在微博发布一些文物相关的科普视频。 因着国家对文化遗产的重视程度逐年增加,她的账号也圈了不少粉。 深夜,红v账号“文物会说话”突然发布了一条与文物毫不相干的博文,内容、风格与以往大相径庭。 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不少粉丝注意到了“警卫员”三字。 韵皊在网络上素日低调,除了那些知道她身份的领导、教授和她的学生们,大家都当她只是一个热爱文物的博主。 加之以国家对她个人信息的保护,粉丝们都只是在学生们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姓褚,于是便纷纷称她为“褚老师”。 起初,有人认为这是博主在开玩笑,可老粉都知道,韵皊向来措辞严谨,如果言不符实,必然会加引号或进行说明。 更何况,一个粉丝量级达到千万、有着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博主,一字一句都是要仔细斟酌的。 ——很显然,她是认真的。 所以,褚老师总是挂在嘴边的伴侣,是某位领导的警卫员? 大家议论纷纷,猜测着那位领导是谁。 于是,“褚老师”、“警卫员”相关的词条悄悄爬上热搜榜一,热度逐渐攀升,居高不下。 次日清晨,华夏文物修复所、华国科学研究院国家文化遗产保护公会、华国文化部等部门联合发出讣告。 “褚韵皊,2008年11月3日凌晨于京市301医院逝世,享年53岁。 ……优秀华共党员、中央特派委员……1973年至今,出任华夏文物修复所所长;1977年由靳锋同志亲授少校军衔……1979年兼任华国科学研究院高级技术顾问、名誉副院长……为人谦逊、爱岗敬业、不畏艰险……2000年至2005年,曾任京大尘鉴文物保护与修复学院副院长、文物学教授……多次推拒为其着书立传……” 置顶评论中,还了“文物会说话”。 众人哗然,那个温柔博学的褚老师竟然是文修所的所长? 原本大家以为,多位学术泰斗对韵皊的离世表示哀痛与惋惜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 可一个又一个变成黑白界面的app,一遍又一遍播放相关新闻的央广电视台,都说明了这其中的不同寻常。 媒体望风而动,争分夺秒地采访韵皊的旧友故交。 时任国科院水利工程部副部长、“南水北调”总工程师的沐晴鹤在镜头前红了眼眶:“……她是我此生最珍重的挚友。” 被誉为“杂交水稻之父”的袁崇安感慨万千:“褚同志不仅自身实力过硬,还具有一双伯乐的慧眼,能识得沧海明珠。” 华夏国画协会会长、知名国画艺术家、油画评论家路沚珩也目露哀伤。 “……很感恩长嫂对我的支持与呵护。虽然兄嫂感情很好,可得知他们前后脚离世,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等等,长嫂?! 有知情人透露,这位身份不明的“警卫员”,正是路大师的亲哥哥。 互联网没有秘密。很快,大家就抽丝剥茧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真相。 比如,韵皊走马上任文修所所长时,才刚刚成年; 再比如,韵皊的丈夫,其实就是她自己的警卫员。 18岁的年纪,如何胜任文修所所长?不过是少校军衔,为何能配备警卫员? 舆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不久之后,与韵皊共事了十余年的崔理事就这些问题在一次访谈中做了公开回复。 “褚韵皊同志为我国的全面改革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当今近九成科研成果,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崔理事目光坦荡,声音缓慢而坚定:“其实褚同志还有另一层身份,只是现在还未到时机对外公布。 “不过我想,有时候是何身份并不重要,我们流着同样的血、怀抱着同样的理想与信仰,在过去数十年中一起攻坚克难、共谋圆梦,这就够了。” 说着说着,他浅浅地微笑起来:“想必,褚同志已经功成身退,归去来处了。” 【滴!任务世界已关闭。 本次任务超额完成,请任务者养精蓄锐、再接再厉!】 第93章 女尊:写在前面的话 (为方便理解,有些称呼并不十分考究,请读者宝宝们见谅): 采用一妻一夫多侍制; 统治者(女)——凰帝; 统治者配偶(男)——凤后; 统治者侧室(男)——统称“凤侍”,各有位份; 后宫娘娘——统称“闱郎”; 上任统治者及其配偶与侧室——太上凰帝(一称“太上皇”)、太上凤后、太侍。 太上凰帝若亡故,其原配称“太后”。 继承人(女,不限辈分)——承祠; 皇嗣(女)——“皇嗣”狭义亦可单独指代皇室嗣女。 嫡庶分明,嫡女初封为王,庶女初封为郡公,且序齿分明,徇伯(庶长女为“孟”)、仲、叔、季、少、顺、高……等等。另有封号。 eg大女儿和四女儿庶出,则称“孟郡公”与“仲郡公”;二女儿和三女儿嫡出,则称“伯王”与“仲王”。嫡庶是两个不同但并行的体系。 皇嗣(男)——即为皇子,按序齿排列,出嫁前册“翁主”; 官位体系按照三省六部制; 宫人——庭妇,庭侍,庭卫等; 庭妇等同于太监,自称“奴”。本世界女性无子宫,自然也无月事,庭妇净身称“闭户”,方式为部分缝合(自行脑补,这个不太好明说),不影响日常生活。 非宗室奴仆——仆俾,奴侍,奴卫等; 敬称(大致总览,文中对应)——母皇,父后,父配(皇室);母亲,父亲,父侍(普通人); 岳母称“岳丈”,岳父称“岳翁”。皇室则改“岳”为“国”。 儿媳——子息; 女婿——东床; 自称(大致总览,文中对应)——朕,孤,本郡公,本王,本君,儿臣,臣侍,俾侍,侍身…… 动物的公、母——雄、雌; 未婚男子——“闺阁”之类字眼直接套用; 夫妻这一部分我纠结了很久,因为这个词追根溯源,本来就代表着一种男尊女卑。 “夫妻”主体有想过用“弦柱”来替代。 弦柱相依,华年永继,琴瑟和鸣; 后来又觉得,“伉俪”二字也无明显偏向,遂决定夫妻谦称“弦柱”、尊称“伉俪”。 至于单独的“夫”、“妻”,为方便理解,就按照传统女尊最经典的叫法,“妻主”、“夫郎”即可。 (暂时只有这么多,后面有需要的再补充。) _ “女尊”在女频网文中不算什么新鲜题材,但传统的女尊文,不管怎么规避也无法跳出男权背景下制定的称呼体系。 至于原因,说来话长,不作赘述。 相信不少人也有一样的想法——有时候,真恨不得自己可以造字。 一时思绪纷纷,不知从何说起。 坦白讲,虽然我在试图打造镜像女尊,但我并不想把封建男权社会太过恶臭的那一套代入进来。 就我而言,我讨厌一切因某种天然形成的差异而产生的对立与鄙视链。 ——身材胖瘦,眼睛大小,个头高低,还有,性别男女。 不小心扯远了,辛苦大家听我絮叨这么久。 想必一定有人会说:“你不过就是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要写女尊?” 我当然要写,毕竟所谓的“平权”更像是一个乌托邦。 ——至少目前看来,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世界诞生于女性的裙摆之下,无论外在如何,我们的意志都该像丛生的野草,无处不在、生生不息。 “女强”设定不一定非要像男人。男人不是强大的代名词。 或许会有人嗤之以鼻,“清朝余孽”们也大约会批判我在“打拳”。 思想顽固者,我无意辩驳。 我是一个故事的讲述者,并不打算接触性别议题。 道理只说给能听懂的人,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一叶障目的那些魑魅魍魉,建议你抱好自己的裹脑布,点击左上角退出。 ——好走,不送。 大自然赋予我们母性,柔软中生而自带的坚韧,是不同于男性的另一种刚强。 巧了,说到这里,又可能会有激进者暗骂“媚男”、“圣母”。 我只想说,收起你的刻板印象。 什么都跟“男”沾边,别被信息茧房戏弄过头而不自知了。 年少时我也以为,母性是付出、是牺牲、是不求回报。 直到几年前的某个午后,从理查德·道金斯的文字中,我第一次接触到了“代际战争”和“亲代投资”。 用更加通俗易懂的方式讲,所谓的“母性”,从基因的角度讲,其实就是爱自己。 一个自强的女性固然可以冷静自持、理智聪慧,亦可以雷厉风行、潇洒自如。 但这并不代表,女强人不可以温和静美。 她们也可以是柔而不顺的,像是包裹着利爪的肉垫,内藏锋锐,不容侵犯。 温柔是因为内心足够强大,宽容是因为见识足够广博,体贴是因为敏锐且有足够的同理心。 ——不会任人摆布,不会错失时机,不会坐以待毙。 偶尔的情绪外露,可以将自己小心呵护,也为被信任着的人提供了情绪价值。 收拾好心情,才能重新扬帆起航,不是吗? 无法自洽时,我们不妨偶尔做自己的“母亲”。 ——视自己为自己的延续,以自己为自己的骄傲。 接纳自己的一切,随心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不被舆论裹挟,才是不会被轻易动摇根基的“思想独立”。 真正的强大,在于“心”,而不在于“形”。 第94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1 后人如何评说,韵皊已无暇顾及。 她此时正舒舒服服瘫在懒人沙发上,眯眼小憩。 疏月看规则积分已经足够,便兴冲冲调出了详情面板,打算趁这个时间把规则系统升级一下。 【升级将扣除规则积分,是否确定升级?】 ——这还用问?必须确定! 听说,升到二级以后会新增很多功能和设施呢! 【滴!积分扣除成功,升级插件加载中——】 倏地,变故陡生。 规则光幕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猝不及防的疏月直接吸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阵天旋地转后,韵皊跪在不怒自威的女皇下首,看着眼前的瑶台琼室,傻眼了。 ——自己这是直接被规则系统踢到下一个任务世界了?? 【滴!规则空间初次升级将与管理员共同进行,规则系统将暂时进入托管状态。 任务世界与任务道具已随机选定,世界剧情加载中; 请任务者做好准备,60秒后将开始传输剧情。】 韵皊:??? 就很秃然。 【那个,你……怎么称呼?】 电子音一板一眼道:【任务者你好,我是规则系统托管中心负责人,你可以叫我规规。】 龟龟?什么怪名字…… 认真的吗? 【是“规则”的“规”。】 规规礼貌是真的礼貌,韵皊尴尬也是真的尴尬。 一阵脚趾抓地后,韵皊还是决定接受现实。 ——反正这个位面只能单枪匹马上阵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滴!成功接收剧情,任务世界已暂时定格。 书名:《捡漏技术哪家强,女尊茯国找祥皇》 简介:世人皆道,茯国的祥孟郡公光风霁月,前途无量。随着年龄增加,即便承祠已立,仍然有不少朝臣渐渐生出了拥她上位的想法。 可秦兮澜清楚,嫡庶之间隔着她无法跨越的天堑。承祠既嫡且长,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就被封了宸伯王。而她只是个小小的郡公,就连封号也是周岁才定,只是一个不偏不倚的“祥”。 所以,哪怕承祠将爱人强抢入府,又对她万般算计,秦兮澜还是只想安安分分做个纯臣。谁知朝堂风云诡谲,一夕之间形势剧变。承祠逼宫被废,触柱自尽;皇三妹闲云野鹤,无心朝政。 被迫黄袍加身的秦兮澜迷惑了——这年头,皇位靠捡漏就能拿的吗? 任务剧情: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者身份:秦熙鸾,茯国承祠,名字已暂时修正为秦韵皊。 位面发展及预测: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内容: 修复漏洞,掰正或重选天命之子; 任务道具:读心术(可反向); 任务时限:无; 最高重启次数:1; 请选择是否正式开启任务:是,否; 注意:经检测,本世界剧情意志偏离天道掌控,危险系数较高,请任务者注意隐藏自己,小心行事。】 剧情走向表面看上去与简介上大差不差,内里却藏着原主的心酸无奈和女主的精心算计。 凰帝秦蔼年少登基,次年迎娶凤后闻湛,也曾有过年少情浓、琴瑟和鸣的日子。 秦韵皊和她的双胞胎弟弟秦净羽就是那时出生的。 彼时秦霭即位不久,根基未稳,这对姐弟降生时天降瑞雪,又是龙凤双胎,阴差阳错地为她稳固帝位提供了不小的助力。 秦霭看重韵皊这个嫡长女,未及洗三就迫不及待封其为宸伯王,更是下了明旨,待韵皊满月后便加封承祠。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朝臣心思各异,却异口同声地反对。 有些是认为秦霭太早立下承祠,不利于自家儿子进宫挣前程;有些则是忠心耿耿,担心万一秦韵皊出了什么事,恐对国本有损。 秦霭本是不想理会的,可奈何她对朝堂的掌控还是弱了些,不得不做出让步,直言待宸伯王及冠后再行加封。 中书令卢纯趁机提出扩充后宫,并将自己的嫡次子卢恩尧送入宫中,美其名曰:“为陛下绵延皇嗣。” 秦霭无奈,只得应下。 闻湛理解她,却未免心中郁结,帝后二人相处日渐疏离。 没过多久,卢恩尧有孕,闻湛蓦然警醒。 ——大局未定,如果不为女儿算计,难免有人趁虚而入。 于是,他精心筹谋,果然唤醒了秦霭心中埋藏着的温情。 正宫皇俪,椒房专宠。 卢恩尧生下秦兮澜,被晋封为贵君,赐封号“芷”。 ——这个“芷”字可不简单,在韵皊看来,这大约是秦霭的恶趣味。 中书令位高权重,还差点使帝后离心,秦霭不可能放任不管。 所以,在卢恩尧平安产女后,秦霭偷偷派人给他下了绝育药。 更有意思的是,闻湛为了永绝后患,也出了手。 不过,这次被绝育的,是凰帝秦霭。 韵皊:ㄟ( ▔, ▔ )ㄏ 得,这下可是真“止”了。 没过几个月,闻湛难产,生下秦蔼的第三个女儿,便撒手人寰。 没有人害闻湛,是他自己动的手脚。 他再清楚不过,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与其等到相看两厌,倒不如早早离开,还能让秦蔼时时记挂。 记忆,是最能美化人的。 闻湛果然深谙帝心。 秦蔼膝下三女一子,最疼爱的就是原主。 ——当然,这是早些年的事了。 十年过去,秦霭逐渐变得人如其名,温厚稳重、待下宽和,再没了往日的直率与浮躁。 随着城府逐渐加深的,还有对年华已逝的恐惧,以及权力被觊觎的疑心。 闻家先祖出身寒门,世代清贵。 闻湛的母亲曾是桃李满天下的大儒,门生遍布全国,时至今日仍备受尊崇。 秦霭忌惮这股庞大的人脉势力,渐渐开始在朝堂上玩起了权衡之术。 她将秦兮澜提拔起来,试图将水搅浑,好好筛一筛有从龙之心的朝臣。 起初,秦蔼还只是想用秦兮澜做秦韵皊的磨刀石,谁知秦兮澜和卢家竟然当了真。 她们暗地里开始结党,谋划着把还未正式册封的秦韵皊从这个位子上挤下去。 父后早逝,在秦韵皊的心目中,母皇是她最崇拜也最敬佩、最信赖的人。 她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要做这茯国之主的。 可她并没有自矜自傲,而是潜心吸纳着母皇的每一句教导。 文史、骑射、数御、帝王心术…… 在妹妹们还哭闹着的年纪,她每天卯时起床,反复温习、理解着功课;再大一些,她寅时开始练武,哪怕是年节,也从不间断。 年深日久,她与秦蔼的感情愈发深厚,也暗下决心一定不会辜负母皇。 秦韵皊暗下决心—— 待及冠之时,她一定会做一个合格的储君,将来也会做一个功在千秋的凰帝。 可是,不知哪一天起,母皇变了。 母皇对她的笑慢慢不再深入眼底,那里隐隐出现从未有过的猜疑。 秦韵皊惊惶而无助,她去寻外祖母,闻大儒告诉她收敛锋芒,只做秦霭的乖女儿便好。 她照做了,可秦霭直接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怒斥她这个宸伯王的无能。 秦韵皊多次试图讨好秦霭,也都被冷淡地顶了回来。 她沉不住气,心中攒了一股劲,漂漂亮亮地完成了一次赈灾,还为朝廷收拢了民心。 她满心欢喜地去见秦霭,本是想要证明给母皇看,她的书没有白读,那些教导也没有白受。 秦韵皊确实等来了夸奖。 只不过,在强烈的期待与盼望之中,她并未发觉,那赞许的华衣下,藏着冰冷的怀疑和试探。 第95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2 显而易见,秦霭的猜疑比以往更甚,而秦韵皊却毫不知情。 好歹是凰帝手把手精心教养出的人,没过多久,秦韵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避风头,秦蔼会斥责她畏畏缩缩不成体统;她做实事,又会被疯狂怀疑是不是在觊觎皇位。 秦韵皊渐渐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面前有恶狼,山下有猛虎,头顶还有不停盘旋着的秃鹫,都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将她拆吃入腹。 ——就算是死,她都未必能留个全尸。 绝望之中,她被人蛊惑,尝试着踏入了勾栏之地。 …… 原剧情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不用问,自然是不靠谱的作者疏某人弃文了。 韵皊又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一遍所有因奇葩原因断更的网文作家,反复“关照”了每个人的健康状况。 _ 简介中“强抢民男”的事确实发生了,不过却与韵皊想象中不太一样。 初时,原身只是饮酒作乐,后来却在女主的刻意设计下,被青悠馆的头牌迷了心。 头牌花名“絮玉公子”,真实身份却是秦兮澜的爱人,本文男主,傅空明。 傅空明是邻国皇子,因贪玩跑来茯国,虽然扮作了女子,可身上的盘缠还是被山匪洗劫一空。 走投无路之下,他只能靠着自己的样貌和才艺进入青悠馆,做了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后来,他与秦兮澜相识相爱,互许终身。 可傅空明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国皇子,上头还有八九个皇兄。 与茯国郡公和亲这种好事,是绝对落不到他头上的。 于是,他被秦兮澜说动,决定助她登基,到时候茯国新任凰帝指明要娶谁,还不就是动动嘴皮的事? 秦兮澜精心布局,她相信,傅空明这等尤物一定能让秦韵皊沉迷。 果不其然,秦韵皊一见美人误终身。 傅空明欲拒还迎,没过多久就哄得秦韵皊满心满眼都是他,甚至主动请旨要迎他过门,封宸伯王配,以正室之位许之。 秦霭此时只是忌惮,实际上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女儿。 在她心里,这茯国的江山还是要传给嫡长女的。 未来茯国的国父,怎么可能选一个青楼小倌? 本想直接把这个絮玉公子乱棍打死,可秦霭架不住秦韵皊的反复哀求,最终还是心一软,妥协了。 不过,傅空明只能做一个最低等的侍俾,而且王配必须在秦蔼提供的世家闺孺名册中择出。 秦韵皊心烦意乱,在秦蔼传人进来时随意指了一个,便决定了那位正夫悲剧的一生。 此后秦韵皊行事愈发放浪形骸。 虽说在闻湛的劝说下安分守己、母慈女孝过一阵子;但冠礼一过,正式册封承祠后,她又重新放飞自我了。 在秦兮澜的引导和傅空明的诱惑下,秦韵皊昏招频出,将秦蔼过去教她的权谋算计全部抛诸脑后。 时间久了,朝臣都看不过去,就连一些保皇派也联名上书请求废除秦韵皊。 秦蔼对秦韵皊感情复杂,时而舍不得,时而恨铁不成钢。 废了承祠之后开始怀念起了这个女儿的好,没过多久又斥责了大臣们,重立秦韵皊为储君。 韵皊:…… 有点眼熟啊就是说。 ——康老爷子和他的冤种太子? 情感上确实是相似的,而秦蔼的想法更为复杂。 她放不下戒心,可心中念着早逝的爱人,又舍不得一直对长女横眉冷对。 ——毕竟,这是阿湛与她感情最好的时候孕育的孩子。 见秦韵皊是真的想开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只是想老老实实做个好女儿,秦蔼甚是欣慰。 ——果然,她之前只是太过不安,所以才行差踏错。 偶尔,秦兮澜偷偷动些手脚,引诱秦韵皊做些糊涂事,秦蔼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秦兮澜最看不过这副母女情深的样子,心中憋闷的她对皇位已然疯魔,不惜用苦肉计逼爱人祭天。 于是,在凰帝的寿辰筵席上,傅空明扮成舞伶刺杀秦蔼。 一击不中,他心知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索性挤出几滴泪,高呼出声,字字泣血。 “王主!侍身无能!” 说罢,触柱而亡。 秦蔼震怒,当庭怒斥秦韵皊不孝不仁、欺君罔上,滔滔不绝地细数了数十条罪责。 秦韵皊辩驳无门,多年来的委屈涌上心头,索性破罐子破摔似的将心中的怨恨说出了口。 本来只想圈禁她的秦蔼失望极了,回忆起她幼时乖巧懂事的模样,长叹一声,整个人当下好似又老了十岁。 最终,她平静地赐死了曾经最看重的女儿。 墙倒众人推,就算是死,秦韵皊也还是被迫背了不少锅。 闻大儒痛心疾首,与这个逝世的外孙女断绝了关系。 不久后,秦蔼病逝,秦兮澜趁机上位,不顾朝臣反对,追封傅空明为凤后。 至此,简介中的结局基本达成。 然而,事情却远没这样简单。 秦蔼的三皇嗣,安仲王秦熙竹,性格正直且慕强。 秦韵皊能力出众,又是正统嫡出、与她一母同胞,秦熙竹自然追随于她。 可一夕之间,她与以往判若两人,秦熙竹总觉得有些蹊跷,但还没来得及调查出什么,承祠侍俾就在寿筵上行刺凰帝。 秦韵皊对傅空明百般宠爱,整个皇城都有目共睹。傅空明此举受了谁的指使,几乎不用深思就能得出答案。 秦熙竹觉得不可思议,她是知道母皇有多偏疼皇长姐的,也清楚皇长姐对母皇的依赖与孺慕。 但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秦熙竹是凤后难产生下的,凰帝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连带着不喜欢这个女儿,觉得就是因为她,自己才永失所爱。 她自小性子淡泊,因着和秦兮澜关系一向不好,即便后者登基,也没去试图亲近。 不过,秦熙竹一向不醉心权力,只想做个闲王逍遥自在,秦兮澜也就没拿她当作威胁,由着她去了。 秦兮澜登基没几年,很快就露出了真面目。 苛政重税、荒淫暴虐,百姓苦不堪言。 就在这时,秦熙竹终于查到了原主降智的真相。 原来,秦兮澜不仅派人勾引、蛊惑秦韵皊,还偷偷给她吃了阿芙容…… 致幻,暴躁,上瘾。 秦兮澜的心狠手辣让秦熙竹彻底心寒。 她带着调查结果,找到了闭门谢客多年的自家外祖母。 年过九旬的闻大儒又惊又怒,当下便手书一封,让秦熙竹暗中联系那些曾忠心于秦韵皊的朝臣和势力。 秦熙竹举兵逼宫,秦兮澜脱身后退守北方,茯国呈现出了“一国两凰”的局面。 眼见着秦熙竹的势头隐隐要压过秦兮澜,剧情意志彻底坐不住了。 第96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3 祂拐来了一个穿越女,替代了原本的秦兮澜。 之后的画风,就开始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穿越女大开后宫,在各种神秘男人们的帮助下将秦熙竹彻底摁死,从此和自己的皇夫们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甜蜜生活。 韵皊:…… 就离谱。 姐姐,你穿越的是女尊!是女尊! 你只顾恩恩爱爱,没发现自己被那帮男人架空了吗? 【这正是位面濒临坍塌的关键节点。】规规突然出声。【天命之子名存实亡,行事违背基本世界观,导致小世界架构不稳。 【系统预测,最多五十年内,延续八百年的女尊王朝将彻底改头换面,激进的男权主义者将成为新的统治者。】 韵皊明白,轻描淡写的“激进”二字,隐藏着的是极端的反噬。 平心而论,从百姓的角度看,秦蔼是个极好的凰帝。 或许因为与闻湛恩爱非常,她对世间男子也多了几分宽容。 凰帝敬重嫡夫,朝臣上行下效,宠侍灭夫的现象也减轻了不少。 就算是勾栏之地,也是风雅清倌居多。 她治下的男子,无论是闺阁孺郎,还是寡居鳏夫,都可以抛头露面、可以呼朋唤友。 换句话说,只要自己足够坚强,每个男子,都能有活路。 可秦兮澜上位后,极力压缩男子的生存空间,买卖侍俾、淫乱呷伎之风兴起,家暴虐夫之事亦时有发生。 她又听信酸腐儒生,刻意歪曲《男德》、《郎诫》等典籍的释义,不许男子读书习字,也禁止他们走上街道,更遑论自力更生。 祥皇暴政,女人们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自然会在家里发泄心中的不如意。这样一来,男子的活路越来越少、越来越窄。 ——活都活不下去了,不反抗,还等什么?等死吗? 这样的结局,从秦兮澜无差别打压男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滴!位面发展预测传输完毕,请选择任务道具!】 嗯? 韵皊疑惑:【不是已经随机选定了吗?】 规规解释道:【读心术有两种应用方式,接收器可以正向安置,也可以反向。】 韵皊懂了。 她本打算听秦蔼的心声行事,既然这样…… 【滴!任务已开启; 任务者身份:秦熙鸾,茯国承祠,名字已暂时修正为秦韵岭。 位面发展及预测: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内容: 修复漏洞,掰正或重选天命之子; 任务道具:反向读心术; 任务时限:无; 最高重启次数:1; 任务世界已解除定格,祝任务者一切顺利!】 【叮!反向读心术已安置完成,接收方——凰帝秦蔼!】 _ “宸伯王!你是要气死朕吗?!”秦蔼将折子摔在垂首跪着的韵皊身上,怒目圆睁。 “儿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韵皊不说话了,倔强地挺直脊背,无声传达着自己的态度。 秦蔼就不明白了,外面的野物有什么好的,好不容易安分了几天的女儿居然又因为一个男人同她呛声。 “嗞——嗞——”的电流声后,秦蔼耳边传来了韵皊委屈巴巴的声音。 【谁敢惹母皇您生气啊?喜怒无常,吃火药了!】 秦蔼还当是韵皊在说话,听她这么没大没小,不禁气得眉心突突直跳:“你说什么?!” 韵皊一脸茫然:“启禀母皇,儿臣什么也没说。” 【嘶,这地板又硬又凉的,疼死我了,要跪到什么时候啊?】 秦蔼气笑了。 “宸伯王如今真是胆量不小,竟还挑拣上了朕这紫极殿的地板?” 她的话语间不觉带上了几丝阴阳怪气:“怎么,你有求于朕,还要朕为你赐座不成?” 从前怎的没发现,自己这个嫡长女竟这般娇气? 韵皊:…… 她现在愈发确定,芷贵君的封号确实相当有内涵。 戏该演还是得演,韵皊只暗暗腹诽了几句,就又在心中装起了慌张的样子。 【咦,奇怪,母皇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秦蔼一愣,这才意识到,方才的两句话,语气确实与韵皊表现出的神情大相径庭。 【糟糕,不会是我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了?!】 心声? 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听到皊儿的心声? 到底是历尽千帆的帝王,虽说这种奇事闻所未闻,秦蔼却也很快反应过来。 她神色未显异样,静观其变。 【算喽算喽,大不了就是一死呗。头被砍掉,也不过碗大一个疤,十八年后我秦韵皊就能重新做人……】 秦蔼:…… 这破孩子,想什么呢? “朕什么时候想杀你了?” 韵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疑惑。 “……母皇?” 【完了完了完了!母皇生气的时候就爱说反话……吾命休矣!】 杀猪似的鬼哭狼嚎,让秦蔼浑身一个激灵。 她自知失言,可不知怎的,却并不想暴露自己能听到韵皊心声这事。 于是,秦蔼板起脸,将话圆了回来。 “你露出这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作甚?朕还能砍了你的头不成?” “母皇宅心仁厚,儿臣不敢这样想。” 韵皊露出劫后余生的诚惶诚恐,一边磕头一边在心中嘲讽。 【啧,那还真说不准。】 秦蔼看着口是心非的韵皊,先前那点气早就在这一番唱念做打中慢慢消下去了。 ——她从未发觉,看上去日渐稳重的女儿,内里竟然还同幼时一般活泼。 可即便再孩子气,也不能这样草率地决定自己的人生大事啊! 纳个侍君便也罢了,再不济抬一房侧夫也不是不行。 可这逆女张口就要请封王配,还“非他不娶”,如同彘油蒙了心一般。 那个倔强劲儿,秦蔼毫不怀疑,就是把御马苑里那十匹汗血宝马一起用上,也绝对拉不回来。 “你说说你,喜欢谁不好,偏瞧上了个伶人!”秦蔼皱起眉头,“茯国未来的国父,怎么能出身勾栏?” 韵皊抿唇:“母皇,他只卖艺,从未卖身。” “那也不行!” 韵皊抬头直视秦蔼。 四目相接,两双相似的眸子中含着同样的执拗。 秦蔼听到她的轻嘲,带着浓重的厌倦与疲惫。 【呵,国父?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她心头不由得一跳。 皊儿这是什么意思? “母皇,儿臣只想要他。”韵皊声音艰涩,“反正承祠未册,母皇想要换人,也还来得及。” “放肆!”秦蔼拍案而起。 “秦韵皊!朕教你的东西,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韵皊垂眸不语,心中却火力全开。 【什么话?掏心窝子的话。反正您也早有此意,不是么?】 秦蔼冷笑一声。 原来是存着试探她的心思,想看看她是不是真要另立承祠? 好啊,可真是她的好女儿啊! 她还没死呢! 【玉儿说得对,母皇确实是变了。】 秦蔼刚冒出的怒火被强行打断。 谁? 那个絮玉公子? 皊儿何时变得这般偏听偏信了? 外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挑拨? 【我知道,他有可能是在挑拨离间,听他的口音,总觉得不像茯国人。与其打草惊蛇,倒不如顺水推舟,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秦蔼眉头舒展开来。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确实挺喜欢他的。】 秦蔼欣慰的眼神一滞。 【万一,他是被胁迫的呢?这样我就能救他于水火,从此弦柱相依、举案齐眉。】 韵皊越想越美:【到那时,就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远离凡尘俗世,生个一女半儿,每日游山玩水……】 好消息:脑子还在。 坏消息:是恋爱脑。 秦蔼拳头硬了。 第97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4 烛光摇曳,香炉中薄烟袅袅,秦蔼目光沉沉。 “楚姌,带着人都给朕滚出去!” 贴身庭妇楚姌忙叩首称“是”,带着其余的宫人退出了殿内。 秦蔼看着韵皊,声音严厉。 “要美人不要江山?宸伯王,你可真是给了朕好大一个惊喜。” “母皇,儿臣……别无所求。” 【不然还能怎样呢?我认真办差,您说我居心叵测;我暂避锋芒,您又说我畏缩不前。】 【怎么做,都是错。】 韵皊恭敬叩首,一下又一下,重重砸在秦蔼的心头。 秦蔼眸光微闪,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种种,心里涌上一丝愧疚和无力。 她叹了口气:“皊儿,在母皇心里,你值得最好的。” 韵皊才不吃她这一套,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那可真巧。当年您不顾朝臣反对,娶父后入宫的时候,文武百官们也是这样想的。” 【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秦蔼:( _ _)ノ| 好好好,一脉相承的阴阳怪气是? 她无奈道:“这不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不都是娶心爱的人过门?” 秦蔼觉得自己跟恋爱脑讲道理,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 她索性直接表明态度:“朕可以允许他以侍俾之身入王府,但册为王配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韵皊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心里却乐开了花。 【母皇啊母皇,本来我就没指望能成,所以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他进门,名分不论!】 【反正只要王配的位子空着,后面还能慢慢往上升,嘿嘿,被我骗了?】 秦蔼:(死亡微笑jpg) 很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朕必然不可能让你得逞。 “当然,朕还会下一道旨意。这位絮玉公子姿容尚可,品性却委实一般,最多只堪做个‘侧君’便罢。” 对着韵皊难以置信的眼神,秦蔼笑得更和善了。 “另,明日朕会命人整理世家公子名册,你必须从中择其一,作为正室王配。” 韵皊忙道:“母皇!儿臣不——” “不愿?那就赐一杯美酒,送絮玉公子早登极乐。” 韵皊一哽,尬笑着改口。 “——儿臣谢主隆恩。” 【母皇啊!您可是我亲娘诶!干嘛一点退路都不给你女儿留啊?】 秦蔼得意地笑着。 呵,小崽子,敢跟朕斗?还是嫩了点!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王府有人主持中馈,我同玉儿天天在一处,家中也不会乱作一团。】 【嘻嘻~】 秦蔼:?? ? 【反正,母皇不满我已久,这朝堂我也早就不想待了,不如就做个闲王,逍遥自在去!】 【若玉儿真的是冲着母皇来的,我虽不舍杀他,却可以和他同归于尽,总能护得母皇周全。】 【毕竟,母皇……】 【父后早逝,我也只有她了。】 秦蔼沉默着,心情如同演武场上的梅花桩,高低错落,忽上忽下。 思绪像在迷雾中纷乱翻飞,剪不断、理还乱。 她想起幼时的韵皊,总用湿漉漉的小鹿眼看着她,满是雀跃崇拜。 可如今,还是那双鹿眸,其中闪烁着的,却只有不安、执拗与疲倦。 秦蔼不知该说什么,摩挲着玉制的扳指,心烦意乱道:“退下。” _ 华灯初上,青悠馆迎来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馆内丝竹之声虽然纷杂,因着风格相似,却并不显聒噪。 此时距离名角儿出场还早,文人雅士、佳客才女们只零零散散来了几个,或彼此交谈着,或上楼寻自己的旧相识。 一时场中人各司其事、推杯换盏,看着倒也十分融洽。 帷幔轻拂,二楼的飞花阁内,姿容俊逸的男子正垂首抚琴。 “烛影摇兰室,晨光亮锦屏。明郎如今的琴技,是愈发精湛了。” 秦兮澜由衷感叹道,心中不由怅然。 “明郎,你的意思,本郡公都明白。” 傅空明按弦止音,起身行至她身边。 “澜娘吩咐的事,侍身已经做到了。” 他小心地将头靠在她膝上,喃喃自语:“……心间无限事,欲奏与君听。” 秦兮澜抚着他柔顺的长发,温声道:“你做得很好。瞧,我这不是来了吗?明郎有多少心里话,只管悉数道来便是。” 傅空明心中酸涩,紧紧环着秦兮澜的腰。 “以母皇的性子,必然是不会答应你做王配的,大抵会是侍君一类的低贱位分。你要做好准备,到时不可以耍脾气,要贴心一些。” 更详细的,秦兮澜没有明说,但傅空明又怎会不懂? “只要将来能与澜娘厮守,侍身不在乎那些。让空明再抱您一会儿,可以吗?” 秦兮澜无奈地叹口气。 “明郎今日不是约了人吗?待会儿她要到了,我得赶紧离开了。” “嗯……”傅空明的声音闷闷的,依依不舍地放开手。 门口突然传来嘈杂声,是小侍在阻拦什么人。 “王上稍等片刻,公子正在梳妆。” “本王实在有些口渴,来讨杯水喝,不打扰玉儿妆扮。” “王上!您——” 眼见韵皊就要破门而入,离开已是来不及,秦兮澜只能脱下颜色与屋内布置格格不入的外衣,匆忙躲藏起来。 傅空明将韵皊迎了进来,拉着她坐下。 “王上竟来得这般早,倒让侍身这蓬头垢面的模样被瞧了去。” 韵皊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四周,面上却笑着道:“无妨。” 帷幔微动,她唇角笑意加深:“玉儿适才有客?” 傅空明一愣,强压住心中的慌乱。 “王上,您、您说什么?” 韵皊下巴轻抬,示意他看向茶案。 “若是无客来访,缘何残茶两盏?” 傅空明心头一紧,暗骂自己的不小心,随即便故作羞涩。 “侍身听王上嚷着‘口渴’,便……” 韵皊也陪着他演,恍悟道:“想是来迎本王太急,所以未及斟满。” 傅空明忙不迭地顺坡下驴:“让王主见笑了。” 见韵皊将手伸向秦兮澜用过的茶杯,他连忙阻止:“王上,侍身为您重斟一盏。” 韵皊顺势放下:“不若将玉儿那盏换来。”她眉梢轻挑,自有种摄人心魄的潇洒风情,“反正,玉儿很快就是本王的人了。” 傅空明动作一顿,将自己的茶盏换给她:“陛下同意了?” “嗯。”韵皊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只是,这名分……” 傅空明早被秦兮澜叮嘱过,忙道:“侍身卑贱之躯,固有自知之明。只要能与王上厮守,不拘什么名分。” 韵皊很是感动:“玉儿如此贴心,此生有你,是本王之幸。” 傅空明软着身子向她贴去,却被躲开。 他疑惑地看向韵皊,眸中带着些受伤:“王上是嫌弃侍身吗?” 不然呢?我又不是绿帽癖。 韵皊心底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玉儿莫要多想,本王视你为正夫,自当珍之重之。” 她以袖遮挡,装作将那半盏茶一饮而尽,实则却倒进了规则空间的垃圾桶里。 ——开玩笑,她才没兴趣喝别人的口水。 再放下茶盏,韵皊又是那个一脸玩世不恭的宸伯王。 “本王喝了你啜过的茶,也算是唇齿相依了。” 她将茶盏慢慢推回去,声音慵懒,像是带着钩子。 “……很甜。” 秦兮澜都没有这样撩拨过他,傅空明的心“噗通噗通”狂跳了起来。 “王上!您……怎的如此孟浪?” 感觉到一股恨不得能吃人的视线,韵皊见好就收,施施然起身。 “本王晚间还有要事,改日再来看你。” 傅空明忙道:“侍身送您。” “美人相送,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 谈笑声渐渐远去,只着中衣的秦兮澜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拳头渐渐收紧。 她竟不知,秦韵皊那个竖子素日来竟是这般撩逗她心尖上的人! 好一个宸伯王…… 且看着。 总有一日,必使你楼阁空浮、大厦倾塌!! 第98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 剧情意志的叛逆与执拗,从祂花了不少力气去拐带穿越女就能窥见三分。 坦白讲,韵皊并不想和男主玩什么情爱游戏,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 这个位面,规则系统能提供的帮助极其有限,就连监控男女主的功能都暂时停用了。 这就代表着,她失去了从前的上帝视角,一边要利用读心术同帝王周旋,一边还要最大程度地保持原主人设,以免剧情意志狗急跳墙。 不仅如此,她还必须保证剧情走向的合理性。 韵皊通宵未眠,将剧情背景和人物介绍翻了个遍,连某个小官在哪条巷子养了个外室、某位侍郎的侧夫出轨一品大员之类的八卦都没放过,全部烂熟于心。 这可不是无用功。 ——毕竟,这个世界的任务难度,比之前的两个要高得多。 _ 秦蔼踏进偏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发呆的韵皊。 “想什么呢?” 韵皊回过神来:“母皇圣安,儿臣无事。” 【还能想什么?起太早了打瞌睡呗。】 秦蔼:…… 这个理由还真是无懈可击。 这几日她也试过多次,甚至召人默读文章,可旁人的心声,她却是听不到一星半点。 显然,这种特殊的羁绊只存在于她与韵皊之间。 连通二人之心神,这种手段,绝非常人所有。 如果真是有心人算计,凡人之躯也无法抵挡莫测之神鬼。 左右受益者是自己,秦蔼不会去细究这能力的来处。 ——有这精力,还不如多批几道折子。 正思索间,就听到韵皊又在心里碎碎念。 【说真的,我实在想不明白做凰帝有什么好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要听几万只鸭子在耳边聒噪,下了朝还要被迫忍受没完没了的请安折子……】 秦蔼:╮(﹀_﹀”)╭ 好像……确实是这样…… 还不止如此,朝堂上烦心之事已经够多,后宫也不得安生,还要成日里担心不听话的逆女—— 打住打住,怎么被她带跑偏了? 秦蔼轻咳了一声:“世家公子众多,朕着人整理了三本名册,画像尚且还没有,皊儿不若先依着现有的信息划个范围……” “母皇做主便好。” 嗯? 秦蔼挑眉。 昨日还非卿不娶,今日就这般爽快。 难不成是想开了? 【反正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是谁都一样。】 秦蔼麻了。 就算现在撬开韵皊的脑壳,只怕都会从中钻出来一个絮玉公子,给她气得突发心疾。 深呼吸几次后,秦蔼平静下来,给她指了三个人。 “尚书令楚襄之嫡次子,楚槐知,年十七,样貌清俊,擅琴。” “门下省给事中苏青然之嫡长孙,苏瑾,年十五,风姿初现,擅棋。” 翻到第三个人时,秦霭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兵部尚书顾咏琳之独子,顾初珩。” ——顾初珩?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闯入耳中,韵皊眸光微微一闪。 其实,秦霭这三个人选,挑得都是极有技巧的。 尚书令相当于茯国最高级别的秘书,下辖二十四司,负责执行诏令。 门下省给事中,职能类似于御史台,但却拥有着御史所没有的实权,在朝堂中也算得上是说一不二。 兵部尚书掌军械、军令,看似权力范围有限,实则大有猫腻。 这一切,还要从四十年前说起。 那时,彤国屡犯茯国边境,已经卸甲归田的吴老将军领了皇命,重新挂帅出征,剑指彤都。 彤军节节败退,彤国国主不堪重压,主动上书请求纳贡。 茯国举国欢庆,将吴老将军奉为“战神”。 面对吴老将军的“功高震主”,先帝不仅未生忌惮,还赏万金、赐免死金牌。 甚至为吴老将军册了侯爵之位,封号“勇昌”,世袭罔替,掌一半虎符。 如此看重,盖因先帝与勇昌侯有同窗之谊,且一同上过战场。 ——其中内情不与外人道,只知是过命的姐妹。 顾咏琳的正夫,正是勇昌侯府唯一的嫡子,自小便被两个姐姐娇宠着长大。 即便嫁为人夫,已近耄耋的勇昌侯依然隔三差五差人去顾府送些首饰、吃食。 若论政事权柄,尚书令举足若轻。得她相助者,必会如虎添翼。 再加上如今帝王对立储一事态度微妙…… 按常人看,娶楚槐知似乎更划得来。 但韵皊不作他想,只思考着如何让求娶顾初珩显得更加顺理成章些,不至于引起秦霭的疑心。 毕竟,就算这人不是她的阿珩,与顾家联姻,在她眼里也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这三家分别代表三方势力—— 决策、舆论、兵权。 对凰帝决策的影响,可以通过读心术来弥补。 至于舆论,大不了就让“云出皎”之名响彻整个茯国。 ——读书人的笔杆子,百姓的唾沫星子。 实在不行,还有千千万万的闻家门客…… 这样看下来,只有兵权,是目前最为匮乏的。 几息之间,韵皊便打定了主意,随即以秦蔼的未尽之言作为突破口。 【母皇怎么不说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秦蔼犹豫了片刻,还是道:“顾初珩,年……十三。” 韵皊:?_?? 才十三岁吗…… 思及当下这具身体已经十八,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罪恶感。 ——不过,这样也好,属于“恋爱脑”的戏又可以唱下去了。 【十三好啊!这样正室能晚几年过门,我和玉儿可以过好几年的二人世界!妙啊,实在是妙!】 秦蔼丝毫没有预料,韵皊的心声会是这样的画风。 她本来以为会听到一些时局分析和权衡利弊来着…… “此子擅画。” 【擅画好啊!到时候可以为我和玉儿画像,每年一张,不,每旬一张,挂满我的书房!】 秦蔼:??? 你是魔鬼吗?和侍俾入画也就罢了,还让正室夫配亲自挥毫? 肠胃不好把脑子拉出去了?! 一个青楼男子,多大的脸啊,让皊儿这个皇嗣之尊,甘愿双手奉上这么一场泼天的富贵…… 秦霭还是不甘心,抛出了王炸:“他的体型略高了些,性子也有些泼辣,长相不够柔美。” 谁知,韵皊眼睛一亮:“母皇,就他!” 【好好好!“母皇严选”诚不欺我!】 秦霭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 自家这个傻女儿从小眼光就高,各式郎君如过江之鲫,可从未见她对谁偏爱过。 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反抗自己,还是柔弱可人、样貌标致那一挂的。 难道,自己理解错了? 【体型略高说明比一般男子力气大、身体好,这样即便府务繁忙也不会把他累垮。】 【性子泼辣说明他大概率会善妒,这样没过几年就能以“犯七出”为名将他休弃回家!】 【长相不够柔美那就更不是问题了,这样他只要同玉儿走在一起,就是天然的背景板……】 秦霭:…… 造孽啊。 合着这么一个不受京中贵女们喜欢的“泼皮孺郎”,竟还刚好符合了韵皊的所有要求? “别这样草率。”她语重心长道,“再仔细思量思量。若是这三人都不甚满意,在其他人之间挑选也并无不可。” 韵皊果真接过图册,开始一页一页翻看上面的介绍。 【其实这个楚槐知还挺不错的,可惜其擅琴之名满京皆知,玉儿的一身琴技怕是会被他碾压……】 秦霭此时的心情复杂极了,她终于后知后觉,皊儿确实已经对皇位没有一点想法了。 从一个能力出众的亲王,渐渐变成了如今这副满心情爱的样子。 可这怎么行呢? 除了皊儿,她不觉得还有谁有资格做这个承祠。 想着,秦霭开口想要劝劝:“皊儿,这顾家的家世……” 韵皊只是沉默片刻,黯然道:“母皇,儿臣不想为了一个皇位,把在乎的人全都丢掉。” 【我不想错过年少的第一次心动,也不想失去记忆中那样美好的母皇。】 秦霭眸光一沉,双唇翕动,欲言又止。 最终,她长叹一声。 “罢了。朕纵了你多次,也不差这一两回。” 第99章 女尊: “恋爱脑”的逆风翻盘6 虽然凰帝做出了让步,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翌日,秦蔼便下达恩旨,为三位皇嗣遴选夫侍,命礼部拟定章程,择日初选。 “皇姐要选正夫了?” 华章殿中,正歪在榻上看着话本的秦净羽一听这消息就来了精神。 “鸢舒姐姐,皇姐是不是同那个什么玉闹掰了?” “是絮玉公子。” 季鸢舒扶着他坐起来,柔声道:“殿下可莫要称奴‘姐姐’了,于礼不合。” 秦净羽满不在乎地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他一向是个懒散又坐不住的性子,刚直起身子,就又软了下来,靠在季鸢舒的肩上撒娇。 “好鸢舒,你就同我说说嘛,我真的不喜欢那个絮玉。” 秦净羽不满地瘪瘪嘴:“自从皇姐被他迷住,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 哼。 见色忘弟!差评! 自五岁闭户后,季鸢舒便被宫务司分配给了那时才刚满月的小皇子,自是知道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赖皮性子。 “殿下应当是知道的,王上素来疼爱您。” 季鸢舒耐心地宽慰道:“宸伯王一向勤政,想来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秦净羽想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她最好是。”少年气哼哼地伸手,想要搂季鸢舒的腰,“鸢舒姐姐,你——” 秦净羽柔软的手围了上来,季鸢舒心跳一滞,猛地站起身,语气严肃。 “殿下,这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又是于礼不合!”秦净羽不高兴了,“明明从小就是这样的!” “您也说了,那是小时候。” 秦净羽脾气上来了,大声嚷嚷:“我才不要管!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长大有什么好玩的?” 说着说着,小皇子眼圈就红了。 “女人就没一个好的。母皇只知道赏我东西,祥伯郡公打小就不把我当哥哥看,皇妹又是个耽于吟诗作画的。 “独独一个皇姐偶尔会来陪我聊天,可也总有事忙。 “我又没有其他的哥哥弟弟,平日里只有你与我玩闹。现在就连你也疏远我!” 少年撒泼打滚,季鸢舒不为所动。 “殿下,奴……不算是个女人。” 袖口遮掩下,她的手抓着一个荷包,用力得指尖都有些泛白。 “三位皇嗣俱已开始议亲,殿下……殿下的驸马想必也快要提上日程了。” 秦净羽的哭声戛然而止。 驸马?嫁人? 就听季鸢舒继续说着:“……以陛下对凤后的爱重,必然不会让殿下和亲的。” ——大抵,也就是京中贵女,或者功名在身的寒门佳客。 秦净羽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异样。 这感觉如此陌生,但他清楚地知道,这绝不是羞涩,更不是欣喜。 “鸢舒姐姐,别说了。”他难得安静下来,睫羽微颤,“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季鸢舒欲言又止,可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殿下,奴就在门口,有事唤奴即可。” “嗯。” 季鸢舒屈膝退下,刚在门口候着没多久,就见韵皊溜溜达达地过来了。 “宸——” “嘘。”韵皊示意她噤声,下巴向着殿内抬了抬,压低声音问道,“……心情不好?” 季鸢舒抿唇,轻轻点头。 韵皊了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本王去看看,别担心。” 娇软精致的少年甩掉了两只鞋,正背对门口颓然坐在榻上。 小小的一团正兀自生着闷气,攥紧拳头恶狠狠捶着云纹棉枕。 韵皊蹑手蹑脚地走近,就听到了委屈的絮絮叨叨。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自从及笄之后,每次生气都不来哄我了……明明以前——” 韵皊听着好笑:“……谁惹阿羽不高兴了?皇姐帮你出气好不好?” 秦净羽动作一顿,眼睛倏地亮了。 他扔开棉枕,一转头就看到了眉眼含笑的韵皊。 “皇姐!” 少年扑进韵皊怀中:“你怎么才来呀?” 韵皊拍拍秦净羽的后背,哄着他。 “皇姐忙完手头的事,就马上来看阿羽了。” 秦净羽从她怀里退开,吭哧吭哧穿着鞋子。 “别想骗我,我可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是和那个絮玉公子每天被翻红浪、浓情蜜意,是也不是?” 韵皊哭笑不得:“什么‘被翻红浪’,从哪里学来的词?你是不是又偷看话本了?” 秦净羽有一瞬的心虚,随即傲娇地扭过头去:“别想转移话题!” 韵皊:…… 我看想转移话题的人,是你? “皇姐也不是不让你看,只是要挑些适合你的。”她无奈道,“太露骨的话本,要是被母皇发现了,非罚你月例不可。” 秦净羽一点儿也没当回事:“鸢舒姐……鸢舒会帮我遮掩的!” 韵皊看着如今还天真烂漫的少年,想起昨晚系统解锁的支线剧情,心中怎么都无法平静。 剧情中,秦净羽的驸马是寒门出身的状元客,虽因皇子出降、宦途受阻而不满,可因着身份,也不得不敬重有加。 不过,至于“疼宠”,却是万万沾不上边的。 原身死后,那驸马连装都懒得装了,只一味追随秦兮澜,渐渐冷眼相对、动辄打骂,侍君一房一房地抬进门。 秦净羽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所幸他已然生女,后宅之中有一女半儿傍身,日子倒也还能捱。 平静的假面被意外得知的真相撕破,秦净羽失了端庄体统,愤怒得差点就直接提刀冲进祥皇的寝宫。 可他不能轻易出府不说,还手无缚鸡之力,怕是还没接近秦兮澜,就会血溅当场。 季鸢舒的劝解下,秦净羽最终冷静下来,谋定而后动。 可他自小功课疏懒,又从未接触过权谋算计,能想出的办法不是买凶就是下毒,着实有限得很。 能做奸臣的人,没一个蠢的。 还不等两人商量出个章程,就被驸马察觉出了猫腻。 用了些手段偷听到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的驸马都尉,直觉通天之路就在眼前。 当晚,她便连夜递牌子进宫,向祥皇禀告此事。 秦兮澜有心想直接灭口,以免这事传到秦熙竹耳朵里去。 但问题是,她没有证据,个中内情又不能对外公布。 若是让秦净羽“病逝”,也有些不妥。 闻家不是吃素的,秦净羽因着性子活泼,身体向来康健。 若是“急病”,闻家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一点一点加重病情那就更不可能了,以闻家的人脉,找一两个神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举棋不定间,驸马都尉看准时机,献上了自己的“良策”。 第100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7 大奸之人,脑子总是有九曲十八弯。 驸马提出,既然在茯国境内不能动手,那就去其他国家。 可秦净羽是已婚男子,该怎样做才能让他主动离开茯国而不让人起疑呢? “和亲。”驸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将他嫁到别国去!” 那一瞬间,秦兮澜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和亲?已婚人夫去和亲? 和亲的这个人夫,还是你自己的正室…… 姐们儿,你脑子没问题? 紧接着,驸马便将完整的计策细细道来。 ——“寻一别国,许以利益,做滋扰边境状,或伪装战败,令其求娶茯国嫡出皇子……” 秦净羽为何明明不幸福,闻家却装聋作哑不为他撑腰?是不看重他吗? 当然不是。 闻家说得好听些,是清贵世家;说得直白点,就是一窝酸儒。 对她们而言,既然嫁了人,就要以妻为天。 只要命还在,无论日子过成什么样,都是男子自己种下的因,外人无权也不应干涉。 就算是皇子,也不外如是。 秦净羽不是没向闻大儒诉说过自己的委屈,闻大儒只是让他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若你真无一点过错,为何从来不得妻主喜爱,如今还差点遭了厌弃?” 闻家重视秦净羽,并不是因为爱。 只是因为,秦净羽的血脉,有一部分归属于他们。 所以,闻家不会允许秦净羽身上有一丝污点。 就算是死,如果不是寿终正寝,也绝不可以不明不白。 要么坦坦荡荡,要么足够贞烈,要么死得其所。 如果这时,出现一个机会,能让秦净羽成为整个茯国的恩人,闻家能抵挡住这个诱惑吗? 秦兮澜抚掌大笑,直呼“妙哉”。 如此看来,闻家,不仅不是阻碍,甚至还会成为助力。 ——至于这个“别国”,眼下不就有现成的吗? _ 世道总是这样,好人做事多阻碍,坏人心黑走坦途。 秦净羽被驸马软禁了起来,再踏出府门,就是祥皇下旨,令其和离,远嫁啬郯。 行程匆忙,秦净羽甚至都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被绑上了前往啬郯的车驾。 啬郯现任国主是傅空明的母皇,秦兮澜挤了几滴猫尿,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三言两语就成功挑起了啬郯国主对秦韵皊的厌恶。 啬郯国主想得很简单,傅空明被追封为凤后,足以说明祥皇对他的看重。 如果不是秦韵皊,自己可就是祥皇的岳丈了! 啬郯国主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烈火。 等那竖子嫡亲的皇弟嫁来啬郯,她必会让这个女婿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为了让秦熙竹没有机会营救秦净羽,秦兮澜特意制造了时间差。 她悄悄送走和亲车驾,待皇子仪仗马上要到啬郯边境时,这才昭告天下。 祥皇对秦净羽大加赞赏,洋洋洒洒一篇檄文,满是溢美之词。 闻家是满意了,却把秦熙竹打了个措手不及。 保险起见,秦兮澜让人装作山匪,在秦熙竹前往啬郯的路上将她刺成重伤。 至于为什么不杀—— 庶女登基没到十年,嫡子远嫁、嫡幼女身亡,这摆明了有问题。 ——秦兮澜也不是傻的。 待秦熙竹养好伤,已经是三个月后。 她千里迢迢赶到啬郯,得到的却是秦净羽暴毙的噩耗。 秦熙竹难以置信,打听了很久却没有一点头绪。 直到这天,她对书局中光明正大摆在显眼位置的避火图册心生疑窦。 翻开扉页,秦熙竹差点崩溃了。 一张张、一页页,她娇生惯养的皇兄就那样玉体横陈,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在不同的女人身下承欢。 他的神情从惊慌屈辱,到绝望无助,再到麻木空洞,全都被精湛的画技定格在铜版之上。 秦熙竹不知道,这只是单纯地换上了秦净羽的脸,还是…… 她无法想象另一种可能,甚至觉得无比荒谬。 “安仲王,满意朕给你的礼物吗?” 啬郯国主右耳缠着绷带,衬得脸上的讥讽更加怪异。 她的神色明明白白地告诉秦熙竹——那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事实。 只怕,故意将那避火图册放在全国大大小小畅销书局的显眼处,也少不了啬郯宗室的授意。 “你们,你们怎能——”秦熙竹愤怒得几乎失声。 她简直不敢想,皇兄那时有多么羞愤欲死,却又求死无路。 “呵。”啬郯国主冷笑,“吾儿死后仍被车裂,贵国皇子不过替姊偿债罢了。” 秦熙竹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絮玉公子……是国主之子?” “空明乃朕之爱子,金尊玉贵、千娇万宠。既已香消于夺位之争,汝等不知悔改便也罢了,竟还敢以勾栏旧名轻侮于他!” 秦熙竹是聪明人,转瞬之间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时隔多年,啬郯国主才兴师问罪,显然是刚得知此事不久。 若是真心疼爱傅空明,也不至于皇子十数年来杳无音讯,却漠不关心。 所以,是谁将消息递给她的?啬郯一向积贫积弱,何以大败兵强马壮的茯国? 和亲之事向来声势浩大,缘何这次却是雷声不大、雨点也几乎没有? 再者,怎么就那样巧合,偏偏出现了山匪…… 这桩桩件件,秦熙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无知无觉地做了一回供人取乐的猴儿。 更令人心寒的是,她不相信,闻家对于和亲一事会一点都不知情。 ——不过,是她们的家族清誉,要远远大过一个血缘淡薄的男子罢了。 她的嫡亲哥哥啊…… 人如其名,性子纯净良善,连蚂蚁都没踩死过一只。 虽有些娇气,却最多只是过过嘴瘾便罢,从没重罚过下人,甚至还多有宽容。 他此生从未愧对过任何人,嫁作人夫,却不得爱重,妻主还不时打骂。 被规训、被软禁、被逼和亲…… 最终,他沦为啬郯皇室宗亲共同的玩物。不仅惨死于无法明说的原因,甚至被画成了避火图、刊印成册,供世人意淫取乐…… 多可怜。多可悲。 ——多可笑啊! _ 季鸢舒的结局,无人知晓,也无人关心。 得知了一切的韵皊却唏嘘不已。 怎么评价呢……一个到死都虔诚地爱着尊贵皇子的忠仆? 她痴恋着他,却选择默默守护,哪怕群狼环伺,也还是义无反顾挡在了他面前。 ——季鸢舒是个假庭妇。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那帮衣冠禽兽萌生出了更加疯狂的想法。 他们逼迫季鸢舒做第一个摘花人,甚至还灌了烈性的药。 可她狠狠咬着舌尖,努力保持清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向啬郯国主,带着满腔恨意咬下了一只耳朵。 被一拥而上的庭卫掼倒在地时,季鸢舒笑了。 她看向被绑在榻上流着泪的秦净羽,笑得哀伤,笑得悲凉。 “殿下……” 好想抱抱殿下啊。 恍惚间好似回到那个冬夜,寒风呼啸着吹过耳边,少年窝在她怀里,像回到庇佑下的小兽,软软的、娇娇的。 “鸢舒姐姐,你真好~” 身体渐渐变冷,视线渐渐模糊。 耳边好似隐隐传来青年凄苦幽怨的哽咽。 “鸢舒姐姐,亲亲我,可以吗?” ——不可以哦,殿下。 奴不能。 奴不配…… 第101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8 好不容易将秦净羽哄开心了,韵皊回到王府,还未来得及好好休息,管家就给她呈上来一堆拜帖。 ——是的,一堆。 不是这个尚书,就是那个侍郎,要么就是某个御史…… 就连门下省的侍中也来凑热闹,直言:“……天暑欲炽,家有冰瓜,谨以荐于王上,冀凉心也。” 好好好,阳春三月,桃花还没落呢,您老就开始过夏了? ——雄孔雀等开屏,老母亲打先锋。 距离选秀还有三个多月,朝中不少大臣都变着法子给三位皇嗣塞好处。 不止是韵皊,秦兮澜和秦熙竹也受到了这样的“优待”。 秦兮澜倒是很享受这种众人恭维的感觉,秦熙竹却直接称病,闭门不出。 韵皊也不胜其烦,学着自家嫡亲皇妹称病几日后,便带着贴身奴卫绡云偷溜出门,去了皇城北郊的暮云寺。 ——今日,楚槐知会在这里初遇秦兮澜,从此踏上痴心男配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在穿越女到来后,他甚至从那一众“神秘强大”的后宫中脱颖而出,成功登顶后位。 如果原剧情中也有这样一场选秀,以楚槐知的手腕和心机,“祥孟郡公夫配”之位极有可能会落到他手上。 楚襄是个纯臣,只忠于凰帝。 是以,韵皊其实并不觉得,她会随随便便就因一个儿子和秦兮澜联合起来篡位。 可她不担心,不代表别人不会权衡利弊。 中书省与尚书省的强势结合,会影响到很多还在观望的墙头草。 她现在手头还没有许多得用的人,并不想给自己的任务增加难度。 所以,韵皊此去,就是为了坏秦兮澜好事的。 ——她可是知道的,这楚槐知,足以让人道一句“智谋双绝”。 不仅对政事有着独特的见解,还有着杰出的吸金能力。 他在几乎没有本金的情况下,将商业版图扩大到了整个茯国,甚至其他国家都有人慕名前来,想要“加盟”。 这样的人才,不合作搞钱简直是可惜了。 韵皊眯起了眼,在心中打着小算盘。 闻家清廉,且闻湛也并不长于经商,所以原身这个宸伯王,平日生活全靠每月的俸禄和自家母皇的“接济”。 不过,韵皊倒还算是有点小钱。 规则空间很多功能被锁了,可储物格子还可以用,里面有很多她做长公主时就备下的黄金和珠宝。 ——嗯,还有不少值钱的陪葬品,她一起带走了,防的就是这种地狱开局。 但光有钱没用,得有能名正言顺拿出钱的途径啊。 所以,一定要说服楚槐知,然后…… 韵皊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 自己这样,算不算“洗钱”? _ 楚槐知本不想来暮云寺,可系统对他说,检测到大气运者会前往这里,让他千万不要错过。 他不知那大气运者是谁。 ——想来,就算不是皇室宗亲,未来至少也会拜相封侯…… 从小,楚槐知就不甘心困在宅院之中。 他心有鸿鹄之志,却被三纲五常绊住了脚步。 虽说当今凰帝并不反对男子抛头露面,可楚家世代名门,对家中男眷的管束早就不受社会和舆论的影响了。 特别是如今,选秀在即,家里长辈卯足了劲儿,想让他进宫搏一条富贵路。 楚槐知被勒令禁足,在家学习规矩,心中又是无奈又是不甘。 昨日,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鬼?妖?精怪? 嗐,不重要了。 总之,这个自称“女主攻略系统”的物什对他说,可以帮助他实现他的愿望。 ——愿望吗? 【我的愿望,是嫁一个命格尊贵的人。】 这样,他就能有足够的权势和地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女主攻略系统也喜出望外。 ——芜湖~天选宿主! 于是,一人一统简单交谈过后就正式签订契约,开始了攻略女主的第一步——“唯美”邂逅。 _ 韵皊上过香后,便绕到了禅房后的竹林边,找了一个最佳观赏位置,静待楚槐知的出现。 她记得,楚槐知和贴身小侍走散了,在这里的石径上崴了脚。 大约一炷香之后,才被恰好路过的秦兮澜给救了。 所以,韵皊打算截胡,提前把楚槐知救走,并迅速用商业计划填满他的大脑。 ——绝对绝对,不能给他和秦兮澜交流感情的机会! 正思索着,脑中却忽然传来了电子音。 【……宿主,到时候你就找个合适的位置假意崴脚,然后静静等着女主出现就可以了!】 【好。】 韵皊:??? 幻听了? 她连忙召唤规规:【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规规效率很高:【经检测,楚槐知身上携带有女主攻略系统。】 系统?又有韭菜可以割? 韵皊眼睛“唰”一下亮了:【是“叛逃者”吗?】 【不是。是其他单位出品的正规新生系统。】 行叭。 韵皊倒也没太失落:【那我为什么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啊?】 规规沉默了一会儿,道:【可能是……读心术的磁场影响?】 怎么说呢…… 这其实是有人给你开的后门…… 至于是谁,规规不是很清楚,也想不明白上面是打算做什么。 反正它只是一个打工仔,老板说什么,照做就是喽~ 韵皊并没有起疑,此时她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楚槐知对秦兮澜,到底是一见倾心,还是另有所图? 从剧情上看,楚槐知想要的,无非不过“钱”、“权”二字。 说得再大些,他想要话语权。 若真是这样,哪怕破坏了这次的初遇,他也一样会寻找各种机会接触秦兮澜。 除非,她能许给楚槐知足够大的利益。 大到……他能够放弃一个天命之子。 e,想想就觉得强人所难。 犹豫间,韵皊的余光瞥见了另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竹林深处走出来。 虽然隔得有点远,但她是习武之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秦熙竹! 她怎么在这里? 韵皊摸着下巴仔细琢磨着。 如果今天她没来的话,按着原剧情那样发展,秦熙竹大概要亲眼目睹楚槐知和秦兮澜的初遇名场面。 嗯……好像,秦熙竹直到下线仍然无女无子,身边也只有一个秦蔼赐下的侍君…… 她后来给那个侍君赐名什么来着? 怀之? 韵皊悟了。 ——怀之,槐知。 一语双关啊~ 她以前还以为,这个名字是在怀念什么早逝的白月光呢,好一阵惋惜…… 搞了半天,这“白月光”不仅没早逝,反而还在秦熙竹面前,对别人一见钟情了? 嘶…… 韵皊可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 毕竟,疏小月能写出来的东西,大概率都装满了浓度极高的狗血。 她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反正,保媒拉纤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要不……帮秦熙竹一把? 第102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9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似一幅流动的水墨写意画。 楚槐知没有太多犹豫,挑了块略为光滑的石头,虚虚搭了个角,用力踩下。 “咔嚓”一声,他一脚踩空,踝部重重磕在路边,当下便渗出了血迹。 【嘶……】女主攻略系统都惊呆了,【宿主,你也太狠了?】 楚槐知忍着剧痛,调整着自己的姿势,确保有足够的虚弱破碎感,能让女人一眼动心。 【做戏做全套。】他苦笑一声,【不成功,便成仁。】 他的本意不是攀附权贵。 若能自己选择,他更愿意自食其力,无拘无束地走遍大江南北。 可如今……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韵皊:…… 果然,能成大事的人对自己都足够狠。 这个世界的男子,大多是娇养长大,能这么豁得出去的,属实万中无一。 算算时间,秦兮澜应该快到这边了。 按秦熙竹慢慢悠悠的脚程,等她到的时候估计刚好能看到秦兮澜和楚槐知的“深情”对望。 既然楚槐知不是对救他的人一见钟情…… 韵皊叹了口气,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站定在距楚槐知一步之遥的地方。 “这位公子,可是遇到了难事?” 楚槐知抬眼望去,就见到一个长身而立的少女,身姿如轻鸿、容颜似玉琢,正面露关切地看着他。 他正想问问系统,此人是否就是那大气运者,就听那小统子发出了一声尖叫。 【好强烈的功德金光!!宿主宿主,这女子,是个身负功德之人!】 韵皊眸色一闪。功德金光? 她想起上个世界奖励的那1000个功德点。 就1000点……很多吗? 规规适时出现:【对一般的任务者来说,功德点是很难拿的。你的任务性质特殊,每次完成任务都会有一定额的功德点到账,只是初级的规则面板还不会显示。】 韵皊疑惑:【可是,除了那1000点,我也没听到其他的播报啊?】 规规解释道:【功德点一般是由天道直接反馈在任务者灵魂之上的,很少会经过规则系统进行发放。】 韵皊懂了。 这意思就是,会播报的只有那些系统发放的奖励。 比如,她的寒焱蛊王、雪琅以及各种金银细软……各种杂七杂八的收获,是不会显示在规则面板上,也不会被系统播报。 规规对她的想法表示了认可:【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因为你现在还没有生命空间,所以像蛊王这类生物都随着你的本体一起寄存在规则系统中。 【这种情况下,它们会自动被规则系统扫描并录入。】 韵皊哭笑不得:【怪不得我想把它俩取出来,系统提示我“操作失败”。是随着升级一起被锁起来了?】 规规挠头:【初次升级是这样的。】 韵皊叹口气:【任务倒是还好,就是少了个小话痨,心里面空落落的。】 规规不吱声了。 ——这话让它怎么接? 【对了,规规,我现在的功德点总共有多少,你那边能查到吗?】 规规点头:【可以的。你当前的功德点余额为点。】 韵皊吃了一惊:【这么多?!】 【重构小世界这类型任务,一般是算在“救世”一类的,保底有8000功德点,绩效提成一般在2000到3000点,有些天道还会额外奖励。】 规规又划拉了几下,道:【另外,截至目前,上个世界仍然有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输送到你的灵魂之上。】 韵皊的脑子转得很快:【我涨粉了?】 ——她光知道画家过世后作品价值会飙升,倒是从来没想过博主人都没了还能涨粉。 【国家半遮半掩地公布了你的部分功绩,国民对你的好奇心飙升,那段时间你的粉丝量就涨到九位数了,与你相关的超话也有好几个。】 规规也没想过居然还能碰到这样的事。 【你和警卫员的旧照被扒出来以后,爱情故事也被传了上百个版本,漫画、小说、电影等都有以你俩为原型的角色,就连po文都——】 【等会儿。】韵皊一瞬间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你说什么?po文?】 规规的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是的,po文。肉香四溢的那种。】 韵皊:?_?? ——不是,这群破写文的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其实还好。】规规评价得很中肯,【林黛玉和伏地魔被组cp都还没喊冤呢,好歹你俩是货真价实的一对儿。】 韵皊:…… 谢谢,有被安慰到。 【账号虽然不再更新,但现在粉丝量已经到十位数了。】 规规的电子音中染上了惊叹:【民政部居然没有注销你的身份证和户口,只是暂时封存……】 韵皊现在心情很复杂。 怎么说呢……像是大结局的电视剧又更新了番外? 韵皊的思绪百转千回,跌坐在地的楚槐知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身负功德?佛门中人吗?】 楚槐知认知中的“功德”,一般都是与佛门信徒相关。 只是这少女未剃度,周身似乎还隐隐有些冷冽,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疏离,这同他从前见过的信佛之人很不一样。 【应该不是,这种程度的金光一般都是累世的功德。】女主攻略系统道,【总之,此女不凡。】 【你说的那个大气运者是她吗?】 女主攻略系统仔细瞧了瞧,没看到天道印记,有点怀疑人生:【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呢? 一个世界怎么可能同时出现两个—— 等等! 难道这人是反派? 【宿主,她很有可能是反派!】怕楚槐知听不懂,女主攻略系统特意解释道,【就是专门和女主做对的人!】 【既然能和女主作对,说明她将来的成就也很不一般喽?】 【不止如此。】女主攻略系统叹气道,【刚刚本统简单查询了一下,你知道她是谁吗?】 楚槐知才不管她是谁,当下便打定了主意。 ——他一向是个目标清晰的人。 反派又如何?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更何况,他有那个自信,能在危险来临前全身而退。 于是,楚槐知没接系统的茬,低垂双眸道:“小孺来此敬香,与贴身小侍走散,寻至此处时不慎崴了脚……” 他的右腿轻轻动了动,衣摆随之微微翻起。 脚踝处的罗袜已然擦破,隐约露出那处的青紫肿胀。 雪白布料上甚至还渗出一片殷红血迹,瞧着真是我见犹怜。 韵皊转开眼,取出一张丝帕覆住自己的手:“公子若不介意,在下可扶你去禅院。” 却见楚槐知唇角弯了弯,露出一个强忍疼痛却故作坚强的笑。 “多谢女郎关心,还是不劳烦了,小孺在此等下人寻来便是。” 说罢,他状似无意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轻轻“嘶”了一声,好像不小心扯动伤口了一样。 韵皊:…… 起猛了,看见男绿茶了。 第103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10 微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少年跌坐在地,女子立于一步之处向他伸手,上有丝帕,看起来暧昧而守礼。 面对如此“唯美”的一幕,女主攻略系统却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宿主!!你清醒一点!!!她是宸伯王,那个未来的承祠!大气运者是她的政敌!政敌你懂吗?!】 楚槐知一愣,随即冷笑。 【我一直都很清醒。执意要攻略女主的是你,不是我。】 于是,在韵皊又一次提出扶她去禅院时,他将手搭上了丝帕。 女主攻略系统:…… 麻了,这是什么叛逆宿主…… 它真的会谢。 就在楚槐知打算借势靠来的时候,韵皊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声音很低,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楚公子,本王想同你谈一笔生意。” _ 二人找了个平坦些且有遮挡的地方歇下,韵皊给楚槐知递过去一罐药膏。 “楚公子,先处理一下伤口。” 对于这个一眼看穿他伪装的宸伯王,楚槐知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警惕。 他也不接,只是直直看着她:“宸伯王想要什么?” 韵皊也未强求,将药膏放在他身前的空地上,开门见山道:“本王要钱。” “要钱?”楚槐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王上要钱,去寻钱庄便是,寻小孺作甚?” 韵皊耸肩:“你有脑子啊。” 楚槐知:…… “王上可真幽默。” “公子过誉了。”韵皊神色未变,似乎并未听出他的嘲讽,从怀中抽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只要楚公子能使‘钱生钱’,本王可以提供本金。”她长话短说,补充道,“不止十万两。” 楚槐知眼眸微眯:“宸伯王倒是出手大方,就不怕我赔个一干二净?” 韵皊抿唇一笑,反问道:“你会吗?” 楚槐知不置可否:“商场如战场,刀剑无眼。” 韵皊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话虽如此,楚公子就不想靠着自己,在这世间谋得一席之地?” 楚槐知心头一跳。 她到底想做什么? 韵皊看出他的想法,轻笑出声。 “楚公子不必紧张,既是交易,本王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果然。 楚槐知强忍着脚踝上的锥心之痛,沉声问:“王上的条件是什么?” 韵皊视线投向远处,语气幽幽。 “此次选秀,本王不想看到中书省与尚书省有任何联手的可能性。” 她转向他,勾了勾唇角。 “当然,本王也早有了自己看中的人。这一点,楚公子无需担心。” 楚槐知略略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 左右不过是不被她和祥孟郡公选中便好—— 【宿主别答应!】系统忽然道,【祥孟郡公是女主!大气运者!!】 楚槐知一愣,登时有些进退两难。 “楚公子慢慢权衡便是。” 韵皊也不逼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粘到的枯草:“毕竟,皇嗣可是有三位。” 她意味深长道:“运道这种东西……万一,不止一个人生而不凡呢?” 莫名的,楚槐知后脊骨蹿起一阵凉意。 “你……都知道什么?” 韵皊垂眸:“本王不懂楚公子的意思。” 僵持间,一道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皇姐?”秦熙竹看到了熟悉的人,有些意外地问道,“你也来躲清闲了?” 韵皊朝她看去,提高声音道:“别慢悠悠的了,过来帮我个忙。” ——你要是再慢一些,待会儿就要和秦兮澜碰面了。 韵皊知道,秦熙竹自小就和秦兮澜不对付,小的时候整日里不是恶作剧就是打嘴仗。 如今长大了,倒是稳重了一些,开始互相冷嘲热讽了。 啧,要不怎么说,龙生龙、凤生凤呢? 秦蔼,老阴阳人实锤。 这不,膝下的这几个孩子基本都完美遗传了他的嘴毒属性,就秦净羽一个实心眼的。 趁着秦熙竹走近的间隙,韵皊扭头看向脸色剧变的楚槐知。 “楚公子,路总是越走越宽的。相信本王,那个东西帮不了你。” 她一字一顿,眼神似乎能穿透楚槐知眸中的不安与怀疑:“——我可以。” 咚,咚,咚…… 心跳越来越剧烈,血液几乎倒流。 楚槐知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连声音都变了:“你……” 宸伯王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东西……是指系统吗? 她知道?! 没等他将话问出口,韵皊已然将秦熙竹拽了过来。 “喏,路上碰到一位娇客,与侍仆失散,又伤了脚踝。” 她凑到秦熙竹身边,耳语道:“我可是要为心上人守身如玉的!” 秦熙竹:…… “皇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还没个心上人啊?” 韵皊“啧”了一声:“那你有吗?” 秦熙竹语塞。 ——好像,还真没有…… 行行。 她叹了口气。 皇姐虽然最近行事过激了些,到底素来是重规矩之人。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帮就帮了。 秦熙竹顺着韵皊的示意向她身后看去,不由得一怔。 面容苍白的少年吃力地靠着石碑,双眼湿漉漉的,满是惊恐和无措,身子像是害怕一般微微颤抖着…… 她一言难尽地回头:“皇姐,你对人家孺郎做什么了?” 怎么怕成这样? 韵皊摸了摸鼻子:“就……讲了几个鬼故事。” 秦熙竹:??? 给孤身一人的俊秀小郎君讲鬼故事? ——不愧是你,够“怜香惜玉”。 她行至楚槐知身前,蹲下柔声道:“公子别怕,可否让我看看伤处?” 【怎么又来了一个?】女主攻略系统彻底麻了,【紫色的气运,这安仲王,有帝王之姿!?】 这小世界,是有点东西的。 竞争激烈啊…… 女主攻略系统欲哭无泪。 ——功德气运顶呱呱,一个皇家出了仨,系统不知因为啥,想劝宿主摆烂…… 怎么刚出厂就碰到这种地狱开局? 这头它在风中凌乱,那头楚槐知已经整理好思绪,迅速分析了当下的情形。 “小孺的伤处……在脚踝。” 他脸上染了一丝微红的薄晕:“……实在不便露于外女……” 秦熙竹闻言,也难得羞窘。 她饱读诗书,素爱风雅,自然知道男子的脚是何等私密。 秦熙竹想让自家皇姐帮忙喊个人来,谁知一扭头,韵皊早就跑没影了。 她之前站过的地方,只留下一个水囊。 秦熙竹:(ー_ー)!! ——好你个秦韵皊,早就打算开溜了是! 心中骂骂咧咧,却也实在无法。 她只能取了水囊和空地上的药膏,咬咬牙道:“公子,冒犯了。” 秦熙竹用帕子包了手,见少年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瑟缩着,忙安抚道:“别怕,我会负责的。” 待他放松下来,她细心地撕开那染了血的罗袜,有条不紊地冲洗伤口、擦干、涂药、包扎…… 楚槐知垂眸看着少女温柔细致的动作,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懊恼。 安仲王……她很好。 只是—— 若她方才逆光而来时,看到的不是自己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会更好…… 第104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11 乾稷二十一年,秦蔼即位以来的第一次选秀,像一幅暗藏阿谀奉承和权衡算计的画卷,在归龙城中徐徐展开。 经过初选、复选、留宫考察后,由礼部筛选出来的五百余名秀男,最终只留下了四十个左右。 【唉,母皇就不能直接下旨吗?这大选是贵君主持的,万一我挑好的被别人选走了怎么办?】 秦蔼正打算让人宣旨,冷不丁地听到不知从哪传来的抱怨,笑骂道:“小兔崽子,在哪藏着呢?滚出来!” ——这个没出息的,居然还跑来偷看选秀了? 正在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韵皊从御台后的假山中磨磨蹭蹭走出来,施了个大礼。 “母皇圣安。” 【滚是不可能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哼。】 秦蔼:…… 芷贵君一看是韵皊,眉头轻蹙,柔柔地看向秦蔼:“陛下,宸伯王出现在此处,似有不妥?” 秦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厌烦:“有何不妥?” “臣侍以为,宸伯王此举,恐有扰乱选秀之嫌。” 坐在下首的云容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贵君哥哥这话说得有趣,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呢?大抵是王上同哪位闺孺有了故交,来瞧瞧罢了。只图个安心,有甚打紧?” 这话,就差明说宸伯王与秀男私相授受了。 再往大了说,甚至可能同朝臣结党…… 芷贵君伸出帕子掩了掩唇角的笑意:“倒是本宫多想了,多谢云弟弟提醒。” 韵皊盯着两人瞧了半晌,忽然轻笑出声。 芷贵君面上略带责备,苦口婆心道:“宸伯王即便心喜,也要注意御前仪态才是。” 【呵,又开始嘲讽我殿前失仪了。也不想想,母皇是那种能轻易被男人挑动心神的昏聩之人吗?】 蠢货。 韵皊心中嗤笑,也不看他,面向秦蔼行了个礼道:“母皇莫怪,儿臣只是想到了有趣的事。” 秦蔼看着她,头一次觉得心口不一的人还蛮可爱的。 她眸中笑意渐浓:“愿闻其详。” 韵皊又施一礼,语气一本正经,又带了几分促狭:“儿臣想起,‘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若是父后还在,他断不敢如此轻慢于我。】 芷贵君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宸伯王真是伶牙俐齿。” 韵皊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本王不敢对母之侍俾不敬,但若要行僭越之事,还请先循着伦理纲常,问问自己配不配!” 【真逗,若论这归龙城中的正经主子,母皇及我们姐弟三人才是,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也不管芷贵君黑得能滴水的脸色,自顾自说道:“至于贵君方才说到的‘不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今日,是母皇让本王来的。” 【但愿母皇能再纵我一次……只要一看到芷贵君那张脸,我就总也忘不掉父后整夜整夜对月流泪的模样……】 秦蔼心一颤。 她的阿湛,那个总是端庄大方、温柔浅笑的凤后,竟也会在她见不到的地方如此悲伤无措吗…… 韵皊哪知道闻湛晚上哭没哭啊?哪怕是幼时的原身,也基本都是和自家父后分开睡的。 更何况,闻湛此人一贯聪慧冷静,眼泪于他而言只是无用的证明…… ——不过编来安一安老母亲脆弱的心罢了。 韵皊见秦蔼目光微动,忙乘胜追击。 【我还记得,那时父后总看着我的眼睛出神。他说他知道母皇的难处,可他就是自私,就是想要母皇眼中只有他一人……】 【父后还说,其实他宁愿两人只是山野弦柱,可母皇有自己想做的事,他愿意为了母皇放弃闲云野鹤的生活……】 句句不提爱,字字都是爱。 秦蔼从未接触过这种偏执挣扎又甘愿奉献的痴情人设,顺着韵皊的心声脑补下去,胸口更闷了。 ——皊儿那双眼,像极了她。 看着眼里全是他的女儿,阿湛恍惚间也会觉得是自己的眼里只有他…… 秦蔼越想越难过,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她的阿湛……就那样死在了冰释前嫌后的情浓之时,而她至今都没能查出到底是谁害了他。 一切都在告诉她,那只是个意外。 怎么可能是意外呢? 怎么可能呢…… 对上韵皊期待中带着哀愁的眼,秦蔼心绪难平,只淡淡应道:“嗯。” 如愿看到芷贵君便秘一样的神色,韵皊满意地收回视线。 楚姌上前一步低声问秦蔼:“陛下,这旨意……还宣吗?” 秦蔼抬手拦住她:“不必了。” ——她改主意了。 “传朕口谕,宸伯王克己复礼、夙兴夜寐,且冰壶玉尺、丹心为国,擢其为承祠,待新婚后行册封大礼。” 秦蔼看着韵皊,眉眼中满是慈爱:“这承祠正君,就由你自己来钦点。” 韵皊眨巴眨巴眼,似是没想明白怎么突然就册承祠了。 她狐疑地看了几眼秦蔼。 【不会又是在试探我?】 秦蔼脸上的笑差点没挂住。 这倒霉孩子,又在心里胡思乱想了! 朕在你心里就这点信誉度? 她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怎么,高兴坏了?” 闻言,韵皊回过神来,连忙领旨谢恩。 芷贵君鼻子差点都气歪了。 “陛下,这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草率?”秦蔼转头看他,似笑非笑,“郎配的意思,是说朕思虑不全了?嗯?芷贵君?” 芷贵君自知失言,被她的眼神一摄,浑身吓得一抖。 “臣侍……臣侍不敢,只是陛下曾说待宸伯王及冠之——” 秦蔼才懒得看他演:“错了。” 芷贵君:??? 楚姌机灵地出来打了个千,道:“芷闱郎,此处已经没有‘宸伯王’了。” 芷贵君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几乎气得扭曲了:“……是,多谢楚庭妇提醒。” 秦蔼撑着头欣赏着他五彩斑斓的脸色,并不打算放过他。 “后宫不得干政,郎配又是从何处得知前朝之事的呢?” 她声音温和,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是在前朝有‘故交’吗?” 此言一出,芷贵君和云容仪哪里还听不出来,这位“阴阳帝”今日是铁了心要给韵皊撑场子的? 二人忙不迭地跪下请罪。 “陛下息怒,臣侍不过道听途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侍身不过一时失言,绝无冲撞承祠之意!还请陛下饶侍身一命!” 【嘿嘿,我就知道,母皇还是最疼我了~~世上只有娘亲好,有娘的孩子像块宝……】 韵皊在心中哼起了小曲儿,秦蔼被她这怪腔怪调弄得哭笑不得。 娘亲…… 这个称呼,于皇家而言,很陌生。 皊儿说,阿湛想要同她过寻常百姓的生活。 若真是那样,皊儿也会这样叫她…… 秦蔼心头一软,故意板起脸道:“别磨磨蹭蹭的,赶紧挑完便罢,你的两个皇妹还要选呢!” 韵皊挠挠头:“母皇,那絮玉——” “咳咳。”秦蔼用力咳嗽两声,“朕还没老呢,忘性还不至于这么大!” 在场众人身子一抖,纷纷低下了头,生怕帝王震怒。 韵皊见此,冲秦蔼挤眉弄眼。 “母皇金口玉言,儿臣谢主隆恩!” 【最好那个正君能晚点进门,这样……诶嘿嘿……】 规规身子一抖:【你好猥琐。】 韵皊暂时屏蔽了秦蔼:【我还没学到精髓。你要是跟疏小月待个几年,没准能比我学得更像。】 接着,又开始在心里疯狂输出各种恋爱脑发言。 秦蔼没辙。 ——这下,她的逆反心理是彻底被激了起来。 第105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12 “抬起头来。” 杏黄色的身影停在面前,方才还锋芒毕露的少女放低了声音,听起来温润而随和。 顾初珩紧张地拽住了衣角。 父亲不是说,只让他来走个过场便好? 怎么、怎么…… 他不想进宫啊!和一群男人争风吃醋有什么好的? 等及笄以后,他还想像话本里那样,男扮女装,去行侠仗义呢! 他兀自欲哭无泪之时,绡云却看不下去了。 “这位公子是有耳疾吗?我家主子让你抬起头来!” 顾初珩冷不丁被这一吼吓了一跳,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他倏地抬眼,不服气道:“你才有——” “绡云!”韵皊呵斥道,“不得无礼!” 绡云见自家主子这么严肃,哪里还不明白是瞧上了? 她抿唇,恭恭敬敬对顾初珩施了一礼:“奴一时无状,还请公子见谅。” 顾初珩看着这发展,眨巴着眼睛有点不知所措,连连摆手。 “无事无事,理解理解。” 韵皊:??? 这话听着怎么一股领导味儿? 规规突然闪现:【哪里就领导味儿了?】 【大概就是这样,你体会体会。】 【嗯?哦!】规规云里雾里地应下,总觉得哪里不对。 韵皊忍俊不禁。 这规规也不知是怎么了,近些日子越来越活泼。 难不成,是慢热型管理员? 顾初珩朝她看过来时,恰好撞入了她盈满笑意的一双眼。 似清朗枝桠间揉碎的落日余晖,零星散落在树影憧憧的河。 他的目光像是惊了河底的鱼,粼粼波光随之漾起,夕阳觑着那水纹,却总也抚不平。 抚不平的……不止是那吹皱的春水。 ——顾初珩有些怔愣。 顾父长得好看,顾大人也是翩翩佳客,家里的姐姐生得亦是颇为出众。 因此,顾初珩对于人的相貌,向来是颇为挑剔、吝于夸奖的。 可面前的少女,英气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怠懒的厌色,鼻梁坚挺,唇形饱满圆润,下巴精致小巧。 单论五官,确实是极为出彩,称一句“玉面女郎”也不为过。 他看向她时,窥见了那眼神中刚刚收回的凌厉,辅以朱唇边那抹礼貌而疏离的笑,又显得她整个人少了几分男气,像…… 像什么呢? 顾初珩苦思冥想,就见韵皊递来一把玉如意。 “做孤的正君,可好?” 她的眼神带着期盼,她的语气带着诱哄。 少年的脸渐渐红了。 从小到大,他的身高、长相、脾性都是为人诟病的。 身形不够玲珑、相貌不够柔美、脾气不够温婉……这些都是贴在他身上的标签。 顾初珩也试图不去听外界的声音,可他还是会在意。 在意……未来自己的妻主,是否会不喜。 后来,他想开了。 ——既然没人喜欢,那就干脆不要嫁人。 大不了就在及笄之后,寻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告别了母父和姐姐,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 至于这宫闱……他只想避而远之。 思绪百转千回,顾初珩看着神情专注的少女,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柄玉如意。 “好。” 他想,如果是她的话……尝试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她可是第一个主动选择了他的人呢! 那么多嘲笑过他的孺郎就在庭中,可她谁都没选,径直朝他而来。 顾初珩心情很好,甚至还有些小小的雀跃。 韵皊摩挲着手指,忍住想要捏一捏他脸上小肉膘的冲动,勾唇笑开。 她转头看向秦蔼:“母皇,就是他了。” 除了秦蔼,在场众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位板上钉钉的承祠居然会选了这样一个男人。 秦蔼有心为难她,摸摸下巴道:“我儿的眼光,嗯……很独到。” 韵皊笑眯眯地顺竿爬:“谢母皇夸赞。儿臣就喜欢个子高、身体好的。” 【絮玉该等急了,母皇什么时候颁旨啊?】 秦蔼气笑了。 还想着那个絮玉呢? 朕偏不放你走! 明日,不,今晚!今晚朕就让人去调查这个絮玉公子的祖宗十八代! 朕就不信查不出问题!! “只是这小公子瞧着年纪倒是小了一些,恐不利于女嗣啊!” 韵皊直接见招拆招,情真意切道:“儿臣可以等他长大些再娶过门,无妨。” 顾初珩不懂这两人的机锋,只当韵皊力排众议、不惜忤逆凰帝也要娶他,心下不由动容。 ——有这样的妻主,他未来的日子总不会太差。 二人又你来我往地打了一会儿哑谜,直让众人都惊诧于承祠那如同吃了秤砣一般的决心。 秦蔼端坐在上首冷笑。 挑年纪小的是?反正在夫家养也是养,在承祠府邸养也是养,那就先过门再说! 不想和正夫造娃?好好好,那你就等嫡女出生再考虑庶女庶子! ——反正太医检查过了,那顾初珩是个好生养的,身体倍儿棒! 休弃出门?想都别想! 气不死你丫的! 于是,秦蔼索性破罐子破摔,大手一挥。 “承祠情真意切,朕深感触动,特允你二人今岁内成婚,周公之礼可缓至顾公子及笄之后。” 她看着韵皊脸上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心中舒坦极了。 “另,赐承祠正君封号‘元’,自过门之日起生效。为免居心叵测之人见缝插针,允承祠于诞下嫡女后再行散叶生根之举。” 韵皊乐开了花,面上却做出一副深受欺骗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模样,还在心里哇哇大叫。 【母皇!母皇!!你瞒得我好苦啊!!】 【我的二人世界!你还我的二人世界!!!】 韵皊演得是真卖力,她感觉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秦蔼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哀嚎,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其实已经笑出来了。 【你还笑!你怎么笑得出来的!呜呜呜呜呜呜呜……】 秦蔼忍不住了,直接开怀大笑,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众人:…… 不是,这么开心吗? 要不……也陪一个? 于是,凰帝哈哈大笑,后配们也跟着笑得花枝乱颤,就连那些世家公子,也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用帕子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陛下在傻乐什么…… 场面一时诡异了起来,庭中像是变成了戏台子,大家都在争相飙演技。 韵皊:啊这…… 看来,距离她精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106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13 不知楚槐知是如何说服了楚襄,而后者又和秦蔼谈了什么条件,总之秦兮澜没有如预料中一般接到赐婚圣旨,心情别提多糟糕了。 此次大选,顾初珩为承祠正君,楚槐知为安仲王配,而秦兮澜只捞到了一个侧君,还是个三品官的儿子。 秦兮澜气疯了,郡公府的茶具一批一批地换。 宫里的芷贵君也是直接化身癫公,成天摔瓶子摔碗,主打一个“一脉相承”。 ——这么多年了,那个没爹养的小杂种一直压在他的澜儿头上,就连陛下也偏爱她! 要说她是嫡长女,他也认了,可那个老三凭什么? 本是卢家为澜儿看好的婚事,尚书令也没明确拒绝,本是有八成可能会成的! 可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尚书令之子竟然赐给了秦熙竹? 陛下……陛下怎能如此偏心?澜儿也是她的孩子啊! 就因为闻湛? 芷贵君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贱人!贱人! 埋在地底下,骨头都烂了,居然还不放过他! 芷贵君到底还是不甘心,写信给卢纯卖惨。 母子俩轮番跑去秦蔼面前哭,字字句句都是威胁。 总结其中心思想,就是—— “陛下莫要寒了忠臣的心呐!” 秦蔼恨不得砍了这两个狼心狗肺、假仁假义的东西。 好啊,不过是朕提拔上来的磨刀石,竟然打算翻身上青云了? 皊儿说得没错,先看看自己配不配! 她怒极反笑,安抚二人道:“此次的秀男中,家世出众者少,朕打算为兮澜挑个更好的。” 芷贵君不服气,被卢纯拦下。 “臣,谢主隆恩。” 出了御书房,芷贵君不满道:“母亲为何不许本宫说话?陛下说得好听,可从哪里能再找个家世出众之人呢?” 卢纯瞧着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劝慰。 “陛下说那话,已经是在变相承诺了。为人臣子的,总要给上位者留些颜面。” 澜儿未来的夫配,身份地位大抵不会太低。 既如此,退一步也无妨。 毕竟,如今的秦蔼,可不是当初那个被朝臣轻易掣肘的年轻帝王了。 芷贵君心下稍安,却还是有些不满。 “哼,她就是偏——” “阿尧!”卢纯低声呵斥,“这种话,此后不许乱说!被旁人听去了可如何是好?” ——不许乱说又怎样?反正也说过多次了。 芷贵君暗暗腹诽,不情不愿地将话咽了回去。 “知道了,母亲。” _ 苏瑾未出现在终选名单上,这令韵皊感到意外得很。 所幸虽然不能实时监控,却仍旧可以查看回放,她这才从规规处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这事……说来话长。】 韵皊第一次见规规如此窘迫,说话吞吞吐吐的,连虚拟形象都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要不就长话短说?】她试探着问。 规规其实挺想给她扔一个“略”字做答案的,但是这么离谱的事,它一个ai看回放也挺无助的。 打定主意后,它手脚麻利地调出了视频。 【任务者……请看vcr!】 原来,卢家不知从哪里得知了秦蔼给韵皊挑出的三个人,特意将韵皊喜欢絮玉公子一事透露给了苏瑾。 苏瑾此人,野心勃勃,老早就盯上了韵皊身边的位置。 卢家和秦兮澜本想着,若苏瑾成功了,那楚槐知这等家世的闺孺,自然就是祥孟郡公夫配的不二人选。 至于顾初珩…… 一个貌丑无盐之人罢了。 虽然年纪还小,但如今便已近六尺的身高,等他长开了怕是更加虎背熊腰,丝毫没有男子的玲珑秀美。 ——见过絮玉那样的尤物,哪有人还能瞧得上这么一个顾初珩? 苏瑾倒也狠得下心,当即便决定节食束腰,力求选秀之时身姿婉约、腰肢细柔。 为了减少四肢和脸部的水肿,他甚至连水都不怎么喝。 半月下来,瘦身效果确实颇为惊人,原本身材匀称的苏瑾,此时看上去就像一个气质清冷的纤细美人。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因着饮食极度不规律,又久坐少动……苏瑾不仅脱发,还脘腹胀满,引发了“气秘”之症…… 这个时代又没有开塞露,可怜的贵公子没几天就着急上火,成为了有“痔”之士。 就这样……苏瑾甚至都没进去复选,就因为几个肉疙瘩被刷了下来。 韵皊:o_o ……这很难评。 真就离离原上谱,偏偏还挺符合逻辑的。 ——按着一贯以来的选秀制度,身体上有缺陷的一概都会被刷下去,更别提这种“难言之隐”了…… 韵皊唇角微抽,干笑了几声。 【呵呵呵,挺让人意外的哈!】 _ 此次任务的关键,韵皊这几天也摸清楚了。 若论剧情中原身在政治与民生上的才能,那确实是出色得没话说。 之后一系列悲剧的开始,都是源自秦蔼的疑心。 因此,韵皊将手头的事简单地安排了一下。 给楚槐知塞了三十万两银子,又差秦熙竹做她的“代理人”。 偶尔往顾府送个小礼物,晚上还大摇大摆前往青悠馆与傅空明同台飙戏。 之后,便天天往归龙城里跑,不停地在秦蔼面前刷存在感。 ——别问,问就是曝光度影响好感值。 秦蔼都快被成天“嗡嗡嗡”响在耳边的恋爱脑语录搞疯了。 【玉儿身处异国他乡,又那么依赖我,我如何忍心留他一个人?】 【昨天玉儿问及水患之事,我没有告诉他。哪怕他是被胁迫的,这些事情也不能和他说!】 【呜呜呜,可是我真的好喜欢玉儿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天生就完美契合我所有的偏好?】 【虽然玉儿不说,但我能看出来,他应当是自小娇生惯养的,那样滑嫩的手……我日后一定不会让他吃寻常小郎君的苦!】 【不分昼夜,不论晴雨,不管距离,我都会一直念着他,我的爱人!】 【一盏茶又过去了,我的玉儿脑子里在想什么呢?也在想我吗?】 …… 秦蔼:哕—— 不是,你想他的频率有必要这么高吗?啊? 秦蔼此时真想把那个背后捣鬼的人揪出来,让她立刻马上把这些垃圾屏蔽了。 谁要听情情爱爱啊?朕要听政事!政事!! 虽然这孩子脑袋里里还是有点正常的东西,没把不该说的说出去,平日里政事也处理得颇为出彩…… 可这心理活动是不是太判若两人了点?! 还完美契合…… 开玩笑你,哪有天生的完美契合? 等等—— 秦蔼突然想到了什么。 异国、探听消息、娇生惯养、完美契合…… 这个絮玉公子,真的像她之前以为的那样,只是一名别国派来的男坊丁吗? 不。 他更像……被人刻意精心培养过后,想方设法安插在皊儿身边的钉子! 回想起皊儿自从遇到絮玉后“不思进取”的模样,秦蔼的眸光倏地一沉。 皊儿,怕是挡了有些人的路了。 呵……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敢将手伸得这么长! 第107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14 秦蔼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秦兮澜那些小手段在她手底下还不够看的。 她看着手中的密报,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与祥孟郡公有私,然秘而不宣,常相与密约幽会,述叙款曲,惟恐樽尽,而往复挹注,竟不少减……” “啪!” 秦蔼把密信狠狠拍在桌案上。 好一个“述叙款曲”、“秘而不宣”……这其中,必有鬼祟! 若是正常的女男相会,何须如此遮掩? 好啊,好啊!好一个祥孟郡公啊!! 一个个的,心都大了是? 朕愿意给,不代表你们就能来抢! 她猛地将纸张揉成一团,眸光深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阴沉。 翌日朝会,秦蔼以“不孝不悌、贪功冒进”的由头将秦兮澜狠狠发作了一通,勒令其禁足半年。 卢纯为外孙女求情,也被罚了一年的俸禄。 ——至于秦蔼此言依据为何,除了当事人,无人会关心。 众臣只知道,祥孟郡公触怒天颜,恐失圣心。 被押送回府的秦兮澜一脸懵逼。 她强自镇定,在心中盘算着改日进宫问问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 可禁足未解,贸然进攻怕是更惹母皇生厌…… 思来想去,秦兮澜决定先给父配递个信,探探口风。 正命人研墨,楚姌就带着人将傅空明捆来了她的府上。 “祥孟郡公,陛下口谕,赐絮玉公子三尺白绫,请您观刑。” 这下,秦兮澜就算是再迟钝,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东窗事发了。 傅空明被缢死后,她便沉寂了下去。闭门谢客,安分守己在府中禁足。 观望风向的那一波朝臣,接二连三地对韵皊示好;就连原本秦兮澜阵营的一些权贵,也开始相继倒戈。 一时之间,茯国朝野局势大变,此为后话。 只说秦蔼当众发落秦兮澜之时,韵皊的计划,终于正式展开。 _ 韵皊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真正的敌人,不是秦兮澜,也不是卢家,而是剧情意志。 可为了确保安全,她暂时不打算正面对抗。 借力打力,隔山打牛。 如今,能名正言顺治得了秦兮澜的人,只有一个秦蔼。 也唯有秦蔼动手,才能迷惑剧情意志,让祂觉得是秦兮澜自己不争气,算计人时露出了马脚。 如此,女主夺嫡之势骤降,剧情意志必不可能袖手旁观。 至于傅空明……他的男主光环还未掉落。 死劫未至,不过小打小闹罢了。 何况,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这两人的爱恨情仇,韵皊实在是不想掺和了。 每天为了人设跟一个不喜欢的人逢场作戏……说实话,挺无趣的。 但想要彻底撇开关系,还要演最后一场重头戏。 想起某个嘴硬又别扭的人儿,韵皊心情很好地眯起了眼。 “绡云,你来。” “奴在。” 韵皊示意她附耳过来:“待会儿,你……” 如此这般地吩咐过后,绡云虽有些不解,但还是认真记下。 “主上请放心,奴一定安排好。” 韵皊颔首,扬声道:“来人,更衣!” 仆俾们捧着衣饰鱼贯而入,绡云悄无声息地离开。 思及府内有秦蔼的眼线,绡云再回来时也是静悄悄的,只无声对韵皊点头,示意已经安排妥当。 韵皊会意,随即便敛眸抿唇,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绡云,备礼,去顾府!” _ 顾思贤看着嘴硬的顾初珩,又是无奈又是生气,脑仁突突地疼。 那个承祠祸害谁不好,偏要来祸害她弟弟啊? 听说还在外面花楼里有个相好的…… 小初这样貌与性格,在那些婀娜娇柔的舞郎面前能讨得了什么好? 既然无法抗旨,那就只能损失最小化。 为免宠侍灭夫,她与母父苦口婆心劝了许久,让顾初珩不要轻易爱上女人,将中馈之权牢牢把握在手里才是正经。 偏偏说他也不听,人家不过送了几次礼来,连面都没露,这傻孩子就一副坠入爱河的模样。 瞧瞧,这承祠第一次亲自上门,小初就磨了她半晌,想跟着一起去前厅。 女人们议事,你个闺阁孺郎搅和进来是怎么回事? “承祠殿下走前,阿姐一定让她来瞧瞧小初,可好?” 顾初珩撇撇嘴,嘟嘟囔囔道:“……好。” 顾思贤叹了口气:“放心,阿姐一定说话算话。” ——她倒要看看,这个秦韵皊到底是哪里好了,引得自家弟弟魂不守舍。 行至前厅,韵皊已经在与顾咏琳寒暄。 新上的热茶雾气袅袅,衬得两人本就如玉的面庞愈发赏心悦目。 顾思贤不得不承认,这位承祠的皮相确实不错,至少在曾惊艳过整个京城的自家母亲面前,也是毫不逊色。 ——哼,瞧着倒是人模狗样的。 “姑姊既到,不若移步书房?”简单问好后,韵皊直奔主题,“孤有要事详谈。” 顾若琳心中“呵呵”一声,左不过又是那些夺嫡之事。 都已经是承祠了,作何还要赶尽杀绝? 母女俩对韵皊的观感都很不好,但她们都没想到,刚关上书房的门,韵皊就给两人行了个大礼。 顾若琳:??? 顾思贤:?Дo “殿下这是做什么?!”顾若琳手都抖了,赶紧扶起韵皊,“您可真是折煞老臣了!” 韵皊也不见外,将自己的来意半真半假、虚虚实实地道来。 从秦蔼的疑心,到朝堂的举步维艰,再到发现人故意带坏自己所以将计就计,说得那叫一个言辞恳切、剖心置腹。 顾氏母女对视一眼,将信将疑。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说,您同那伶人,只是逢场作戏?” “对。” 顾思贤弄不明白了:“可是,您同臣下说这些……又是为何?” 就是为了将来妻夫相处毫无嫌隙?有必要吗? 韵皊眉头微蹙,瞧着很是无奈。 “实不相瞒,孤自有得知消息的途径,那絮玉方才已被缢亡于祥孟郡公府,想必母皇已然查明真相。” 顾若琳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早间朝会陛下那般震怒,不由分说便开罪了郡公!” 韵皊点点头:“孤本也在疑惑此事,这才得知原来是二皇妹暗中出手。” 她垂眸抱拳,向二人拱了拱手。 “做戏做全套,之前孤对絮玉‘情根深种’,若此时对他的死无动于衷,未免凉薄,恐会令母皇生疑,所以……只怕还要演一场大的。” 第108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15 韵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若琳岂能不懂她的言下之意? ——承祠殿下“失去挚爱”,大约是要去宫里闹腾了。 “再过不久,便会有人来顾府报信,届时还请岳丈与姑姊配合,若闹大了,去提一提——”韵皊犹豫片刻,“提一提退婚也是可以的。” 话音刚落,她又赶紧找补:“不是真的退婚!孤不可能同阿珩退婚的!” 顾若琳:…… 刚瞧这个子息顺眼了一点,现在又开始不爽了。 阿珩?叫这么亲热?没得损人清誉! ——她儿子还没过门呢!! 韵皊觑着顾若琳变黑的脸色,声音小小:“呃,顾……公子?” 顾若琳面色好看了不少,咳了一声道:“那这事,要瞒着小初吗?” 韵皊抿唇点头:“要的。” 顾思贤一拍桌子:“不行!那小初要多伤心啊?” 韵皊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看她。 伤心?自己就和阿珩见了一次面啊? 顾思贤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别扭地坐下:“反正就是不行,小初本就名声不好,这样一来还不知如何被人笑话呢。” 韵皊也想过这一点,赶忙解释。 “一会儿孤去寻阿……顾公子,让他缝制嫁衣,最近也会偷偷送些话本子和逗趣儿的玩意过来,这样顾公子近些时日不会有空出门,亦不会闷。” 顾思贤还想反驳什么,被顾若琳打断。 “行了,这原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让小初身边的人管好自己的嘴也就罢了。” 她心知这场戏如果成功,自家儿子也能得不少好东西。 但顾若琳还是转向韵皊,神情严肃:“殿下可否承诺老臣,此后护吾儿一世安宁?” 韵皊连连点头,恨不得举手起誓:“哪怕拼上孤的性命,也会让顾公子喜乐无忧!” 顾若琳:…… 拼上性命就算了,她还不想让儿子做寡夫。 顾思贤白眼一翻:“臣不信,除非立个字据。” 顾若琳转头呵斥一声:“没规矩!怎么跟殿下说话呢?” 韵皊倒是好脾气得很。 “无妨,那孤便以字为凭。” 她快步走到书桌前,就着砚台中未干的墨,笔走龙蛇。之后盖上自己的私印,吹了吹墨迹,递给顾思贤。 “姑姊可还满意?” 顾思贤接过,其上浓墨写就几行字,笔力遒劲,自成风骨。 “茯国承祠者韵皊,聘顾氏初珩为夫。誓曰:或以身命自保,护其终生无患。忧愁永诀,喜宁白首。” 顾思贤被这肉麻的话激得浑身一片鸡皮疙瘩。 顾若琳倒是颇为动容,正要给韵皊赔罪,就听顾思贤不依不饶道:“不行!还缺个手印!” 顾若琳:…… 这个逆女! 韵皊听话地按上了手印,顾思贤这才罢手,满意地端详了几遍,将纸折起来塞进怀中。 “承祠殿下金口玉言,臣自是心中感怀。”她笑眯眯道,“舍弟已于后院等候多时,臣下这就带您过去,一叙相思。” 这判若两人的猥琐样…… 韵皊:(你好骚啊jpg ) 这就是文人迁客的“放浪形骸”吗? _ 已经画废第三张了。 顾初珩沮丧地将画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的竹篓中。 他明明有好好练习工笔的,但不知怎的,总也画不出殿下那双眼。 ——像缭绕的晨雾,像清澈的山泉,像散落天幕的星,像泠然孤高的月。 朝他看来时,花开,雪落,心湖中的倒影被搅乱,映出千千万万个她。 光是想着,顾初珩的心就已然滚烫。 工笔画不好,他索性放弃,重新拿了张纸,蓄墨挥毫。 “小初,猜猜谁来了?” 顾思贤一嗓子让他手一抖,差点将马上就要完成的画给涂黑了。 顾初珩连毛笔都没放下,气呼呼地转过身:“阿姐!你——” 顾思贤冲他使着眼色,但小少年就跟没瞧见她这个大活人似的,眼神直接略过她看向后面的韵皊。 顾初珩愣愣地站在那里,脸一点一点红了。 “殿、殿下……” 韵皊没计较什么礼仪,扒拉开顾思贤,径自朝他走去:“方才在做什么呢?” 顾思贤赶紧道:“殿下,这是舍弟的闺房,您进去不太合——” 她语音未落,顾初珩仿佛回神了一般,眼睛亮亮地看向韵皊。 “殿下,您来看我了!” “嗯。”韵皊信步走来,“在作画?” 少年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想画殿下!” 顾思贤急得抓耳挠腮:“小初,男子要矜持一些——” 那两人就好像没听到她说话似的,兀自言笑晏晏、情意绵绵。 顾思贤:…… 不是,有没有人理一下我? “……孤在哪儿呢?”韵皊一打眼就瞧见了桌案上的山水画。 ——嗯,还是熟悉的配方,找不到人。 顾初珩眨眨眼,这才想起来这画还差个收尾,一时有些尴尬:“我,臣孺还、还没画完。” 韵皊温和一笑:“不必紧张。” 她将笔从他手中抽走,蘸了些墨,按着记忆中那画的样子添了几笔:“瞧,这不就好了吗?” 顾初珩探头一看,又惊又喜:“殿下,您怎么知道臣孺想画在此处?” 韵皊笑而不答,将袖中藏着的鎏金珐琅匣子递给他。 “顾公子不妨猜猜看?” 顾初珩拨开搭扣,映入眼帘的是一顶三寸见方的青棠花琉璃发冠,巧夺天工,嵌着大小不一的珍珠。 当中那青棠花异常精美,不同花序的绒毛错落有致地弯曲舒展成不同的造型,调色也分外逼真,活灵活现。 花的外层像是薄薄浇筑了水色的亮釉一般,晶莹剔透、栩栩如生,隐约还能闻到青棠花香。 发冠下压着一张纸笺,顾初珩喃喃出声念着那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花神怜客心,密密灵犀通。” 他的心恍若小鹿乱撞,欢喜得似是要跳出胸腔。 殿下说,她同自己心有灵犀! 顾思贤左眼一跳:“小初,注意分寸!如此璀璨通透的琉璃,当值千两黄金!” 顾初珩动作一滞,随即收手,小心翼翼地合上匣盖。 “殿下,这太贵重了。” “喜欢吗?” 他抿了抿唇:“……喜欢的,可——” “喜欢就好。” 韵皊将桌上的画收起,温声道:“公子以无声诗相赠,孤便以有形花回礼。并无不妥。” 顾初珩脸又烧了起来,轻轻“嗯”了一声,就将匣子牢牢抱在怀中。 “殿下。” “嗯?” 顾初珩鼓起勇气道:“如果您喜欢,臣孺可以——”可以日日为您作画。 韵皊摇头:“公子的画作,孤有两幅足矣。” 顾初珩:??? 她凑近他,道:“孤第一次见这幅画,是在梦中。” 少女的香气飘进鼻腔,顾初珩脑中闪过一些细碎的画面,却又快到让他无法捕捉。 他带着几分羞怯地垂眸,心里甜滋滋的。 顾思贤:…… 秀呗,谁能秀得过你俩啊?活祖宗! 合着就我多余是? 顾思贤是真想走,但为了自家弟弟的名声,她还不得不杵在这儿发光发热。 她仰天长叹,弟大不中留啊! 第109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16 “殿下!殿下——” 绡云无视顾思贤的阻拦,闯了进来:“殿下!絮玉公子出事了!” 韵皊:…… 姐姐,我演戏是要给外人看的,你这会儿冲进来干嘛?! 她下意识地看了顾初珩一眼,少年还没反应过来,神色还有些懵。 韵皊深吸一口气,闭了眼再睁开的时候,满身的温润悉数褪去。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随孤去外面说!” 随即,她转身摸摸顾初珩的头,轻声道:“……记得绣嫁衣,阿珩。” 说罢便随绡云出了院子。 顾思贤见此情形便知是开演了,当下看着魂不守舍的弟弟,没忍住开口道:“小初,你别多想,她——” 顾初珩脸一红:“我知道的,阿姐。”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唤出,会那样好听。 顾思贤愣了一下:“……小初?” 这么平静……这反应不对啊? 虽说这段时间小初已经接受了嫁入皇家的事实,但浓情蜜意的时候听到情敌的名字,以这小子的脾气还不得跳起来?! 顾初珩只是珍而重之地抚摸着那个精致的匣子。 “阿姐,你与母父同我说的,我都记着。女子三夫四侍本就……正常,更何况殿下是承祠,将来……” 他抿了抿唇,脸上有些挣扎。 “至少,殿下心里是有我的,我才是可以从始至终光明正大与她并肩而立的人,不是吗?” 顾思贤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想怀中按了手印的“保证书”,终究还是放下心来。 _ 今日的京城当真热闹。 先是两队御林军将祥孟郡公押回府里,又是官兵冲进青悠馆捉人。 没一会儿,坊间就流出了不同版本的传言—— “听说了吗?被捉起来的伶人正是青悠馆头牌絮玉公子!” “啊?!絮玉公子!不可能……” “我姑姑家表弟的妻主就在郡公府当差,她跟我说啊,那个花魁直接在院子里被勒死了!” “不对不对,我听说的是喝了鸩酒啊?” “净瞎扯,明明是让一刀抹了脖子!” “是啊是啊,听说那头呀,只剩一层皮连着,血流了一地呢!那个二皇嗣,直接被吓得尿裤子了!” “哈哈哈哈……” 韵皊怒气冲冲从顾府出来,连车驾都没上,直接骑着马就横冲直撞向归龙城而去。 有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诶,我没记错的话,絮玉公子的相好是承祠殿下……” “对啊!他跟祥孟郡公是咋扯上关系的?” “要说青楼男子底细不干净,也应该是在承祠府处置,难道这郡公和絮玉——” “嘶,你不要命了!这也是咱能讨论的?” “别说了别说了,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的啊?” “唉……我其实挺喜欢咱这位承祠殿下的,又亲民又能干,就是被个青楼男人迷了眼……” …… 坊间传闻纷纷,御书房气氛冷凝。 “好一个承祠!为了一个男人,你就是这么和你母皇说话的?”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秦蔼还是被韵皊眼中的愤怒刺痛了心。 “怎么,一得知你那小情儿身陨,迫不及待来找朕算账?” 她越说越气,多年强压的戾气在胸中翻涌,一拂袖将案上的折子和茶具都扫落在地:“都给朕出去!” 楚姌忙带着人退下。 秦蔼发泄了一通,正打算冷静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韵皊阴阳怪气的心声。 【好一个桌面清理大师,真是好害怕呢~】 秦蔼:…… 很好,更气了。 她冷笑:“朕就杀他了,怎样?要不要朕用自己的命相抵,一命赔一命?” 韵皊跪得笔直,干巴巴道:“儿臣不敢。” 【真是年纪大了,什么疯话都往外说……不过就是个男人,我就是再怎么喜欢他,也不至于这么糊涂?】 秦蔼气笑了,好好好,年纪大了是? 看朕不揍得你服服帖帖! 她气狠了,一把抽出腰间的玉质腰带。 【母皇这是要干嘛?不会要揍我?】 秦蔼咬牙切齿道:“你不敢?行,你最好是真的不敢!” 呼啸而来的“母爱”把韵皊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开:“母皇!您怎么能动手呢?” “你说说,朕怎么就不能动手了?” “您小心身体——哎呦——” “兔崽子敢说朕年纪大了是?那你躲什么?朕没几年就要入土了,那还能有什么力气啊?” “母皇万福千秋!母皇圣体康泰!母皇天庭永昌!” 【我又不是蠢货,你都打我了我不跑等干啥啊?】 “哗啦”一声,腰带抽在柱子上,四分五裂。 韵皊就地一跪:“母皇。” 【嘶,疼死了呜呜呜,这下面有碎玉……】 秦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将手中剩下的一截玉带扔在一边,冷哼道:“不跑了?” 韵皊含糊应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秦蔼:…… 少做这么一副英勇就义的酸样!朕“武器”都扔了,还能砍了你不成? 从小就这样,一挨打就耍赖皮! “皊儿。”她肃了脸色,“你可知错?” 韵皊垂眸:“儿臣不知有何错。” “你不知有何错?你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还有一个承祠的样子吗?” “母皇明鉴,儿臣并非是因为这个。” 秦蔼冷笑:“那朕倒是想听听,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大闹朕的御书房。” 韵皊抿了抿唇:“母皇,您说话不算话。” 秦蔼:…… 这说到底还不是怨朕赐死了那个絮玉? 【我是对他有些兴趣没错,但众生芸芸,有第一个能让我心动的,就会有第二个。】 “母皇,事到如今,絮玉不絮玉的,已经不重要了。”韵皊抬头看她。 “您还记得儿臣小时候吗?无论您答应了儿臣什么,只要完成指定的功课或任务,母皇都一定一定会履约。 “不管是母皇亲雕的私印,还是费大力气得来的砚台,抑或是邻国进贡的汗血宝马……” 韵皊声音平静,手却紧紧攥拳,眸中满是受伤。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母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您不再信任儿臣了呢?” 秦蔼闭了闭眼:“皊儿,你先起来,碎玉尖锐,小心伤到筋骨。” “伤到筋骨就好了。”韵皊固执地跪着,“儿臣早就不想做什么劳什子储君了!” 秦蔼皱眉呵斥:“皊儿!不得胡闹!” 韵皊伏地叩首,手和额头都被扎破了皮肉,沁出刺眼的血迹。 “母亲。皊儿……不想做臣。” 她声音如常,破釜沉舟一般,仿佛这话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如果坐上那个位子注定失去母亲,还请母皇另择贤能。” 秦蔼嘴唇翕动,良久道:“皊儿,你是承祠——” “母皇!”韵皊忽然提高声音打断她的话,忍着疼痛又是一个叩首,“请母皇收回成命!” 秦蔼神色复杂:“你知道你放弃了什么吗?” “回母皇,儿臣知道。”韵皊不紧不慢,声音坚决,没有一丝犹豫,“可儿臣不愿意为了那些东西放弃更重要的人。” 【从小就被按下一任凰帝培养,我如何不知道呢? 【我当然也想做一个称职的凰帝。不让百姓流离失所、不让边民担惊受怕;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最重要的是—— 【不负母皇的信任,不让她失望……】 【可母皇,您已经因为那把龙椅,不信任皊儿了。】 秦蔼觉得喉间好似有什么东西哽着,让她说不出话。 好半晌,她仿佛泄了劲一般,跌坐在座位上。 “罢了……”秦蔼长叹一声,“皊儿,母皇知道你的意思。” 她站起身,将韵皊扶起。 “来,和母皇坐一会儿,聊聊天。” 韵皊垂眸:“是。” 第110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17 母女二人聊了很多,具体内容无人知晓。 不过,秦蔼再唤楚姌进来的时候,眉头显然舒展了不少。 “楚姌,将东西呈上来。” 韵皊接过那册子,心里门儿清,但面上还得装作疑惑的样子:“这是……?” 秦蔼摩挲着扳指,道:“打开看看。” 韵皊翻开册子,目光渐渐由了然转为震惊,又转为悲伤,最后只余畅快。 “他,是二皇妹的人……”她喃喃道。 【此生第一次动心,竟然栽在了这样一个人身上……当真可笑! 【二皇妹也真是出人意料啊…… 【之前的种种若还姑且可当做是少不更事,可如今她为了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竟不惜姊妹阋墙,就连心爱之人都可加以利用……】 对此,秦蔼表示赞同。 “兮澜太过攻于心计,朕打算先将她冷上一冷,挫挫她的锐气,对于将来你驱使她做事,有好处。” 【让她做事?她不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 【不过,谁叫我孝顺呢?既然母皇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 【等等,又被母皇绕进去了,明明都说了不做凰帝,她争不争的同我有何关系?万一再让母皇觉得我心怀不轨……】 秦蔼:┐(′-`)┌ 倒还挺倔。 她索性直接摊牌:“皊儿,母皇从未有过废承祠的打算。” 韵皊不动声色,轻飘飘施了一礼,很有分寸地回答道:“陛下英明,自有决断,儿臣不敢探问。” 【只怕这又是试探……母皇啊母皇,您要如何才能相信我真的没有弑帝夺位之心?】 秦蔼看着韵皊这一副亲近不足、恭敬有余的模样,心口不知怎的,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 她的皊儿啊…… 秦蔼久久沉默,帝王的自尊心让她始终说不出歉意的话。 她只能咳了一声,道:“朕并未在试探你。此生,朕只会立你一人为承祠。” 韵皊惊诧地看她,对上了秦蔼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过的慈爱眼神。 秦蔼就那样看着韵皊眼眸深处的不安,郑重道:“朕之一诺,重逾千钧。” 韵皊刚要跪下谢恩,就听外面一阵喧哗,顾若琳那连哭带嚎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听得秦蔼一个头两个大。 ——也不知一个兵部尚书怎么会有这样一副文官标配的好嗓子…… 难道,这种东西真就是天生的? “……老臣还请陛下做主,还吾儿公道!” 秦蔼没急着出去,眯着眼细细琢磨着。 “皊儿,你之前说,你是从哪里得知絮玉死讯的?” 韵皊眼神飘忽,好像也想到了什么:“是在,顾府……” 【糟糕糟糕,当时直接夺门而出了……】 秦蔼:…… _ 不消多时,承祠从顾府不辞而别、为一伶人闯宫;兵部尚书顾若琳愤然为子泣血、请旨退婚之事就传遍京城。 不少人都在等着看热闹,想趁此机会将顾初珩取而代之的贵户公子更是不胜枚举。 出乎意料的是,归龙城那位并未大怒,只是下旨册顾初珩为葭佑县主,并钦定了腊月廿八为婚期,着礼部加紧操办婚仪。 而承祠与顾府私下不知商议了何事,竟也默契地和解了。 众人摸不着头脑,秦蔼却头疼地扶额。 这一老一小,和谐不到三句就吵了起来…… 顾卿为茯国兢兢业业,且她疼儿子是出了名的。 偏偏皊儿因着一整天情绪起伏,早就绷不住了,也难得心口一致地疯狂输出。 两人差点扭作一团,秦蔼喊都喊不住。 ——怎么办?拉架呗! 她堂堂茯国凰帝竟然连着劝了半个时辰的和,口都干了,二人才勉强偃旗息鼓。 这要是传出去给别人知道,那还了得? 【这顾大人,就是仗着我不忍对肱骨之臣下死手才这样戳人伤疤!过分!!她那个儿子估计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退婚!必须退婚!!】 秦蔼冷哼,说定就定、说退就退,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 自己选的人,受着你! “承祠,不得胡闹!”她一拍桌案,“这桩婚事是由朕钦定,你想抗旨不成?” 韵皊就地一跪,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语气要多阴阳有多阴阳。 “儿臣哪敢抗旨?不过是顾公子才貌双绝,儿臣自惭形秽罢了。” ——承祠殿下怎的还演上瘾了? 顾若琳眼睛一瞪。 这要她怎么接?要是一不小心真退婚了那还了得?! 秦蔼也是哭笑不得。 她觑着顾若琳变来变去的脸色,猜测后者其实也并非真心退婚,大约是为了给顾初珩讨些得用的嫁妆。 顾若琳当初同意配合韵皊,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她委实没想到,陛下竟如此大方—— 除了银钱、田地,竟然还封赏了县主之位! 这场闹剧最终以几道圣旨为结束,除了又出钱又出力的秦蔼,下首跪地谢恩的两人心里都乐开了花。 _ 京城东郊一座小院内,乔装改扮的秦兮澜正焦灼地在院外踱步。 不一会儿,正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她忙迎上去:“大夫,如何了?” 那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捋着胡须道:“女郎请放心,这位公子已无大碍了!” 秦兮澜喜极而泣,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一股脑塞入那须发皆白的医者怀中。 随后,便一个箭步冲入屋内。 “明郎!” 榻上面色苍白的人,正是死里逃生的傅空明。 昨日行刑后,秦兮澜不死心,偷偷溜去乱葬岗,一具尸首一具尸首地翻着。 ——她想,就算明郎已死,她也一定会找到他,用最好的冰棺将他好好安放。 待百年之后,二人再一同合葬。 出人意料的是,傅空明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脉搏也还在时有时无地跳动着。 秦兮澜的心中涌出失而复得的狂喜。 她背起傅空明,趁着夜色匆匆离开了乱葬岗。 途中,秦兮澜碰到了一位云游经过此地的男医者,便以重金聘之,将二人安顿在她京郊的一处院子中。 经那医者诊断,傅空明只是喉部受到猛烈冲击,一时闭气,陷入了假死状态。 秦兮澜反复询问过,在得到只需静养便无大碍的回答后,终于松了口气。 雄鸡唱晓,东方既白。 府里尚且还有不知多少势力的眼线,若是发现她不在,难免再生事端。 思及此,秦兮澜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忙打道回府。 装作透气一般逛了一圈,见郡公府中一切如常,她这才松了口气。 许是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忽然落下,秦兮澜蓦地脚下一软,整个人打了个趔趄。 她一时没站稳,后腰又撞在了池边大石之上。 “扑通——” 天旋地转间,秦兮澜竟就那么从池塘边仰面翻了下去。 “殿下!殿下!” “快来人啊——” 第111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18 日光透过精致镂雕的窗棂,洒在嵌着南海明珠的金丝楠木案桌上,柔和而明亮。 御书房的一角,几枝青翠的文竹随着习习微风轻摇慢晃,倒是给肃穆的氛围额外添了几分生气,显着不似往日那般沉闷了。 秦蔼手执朱笔端坐在御案之后,眉头微蹙,毫尖与纸页时有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见有个面生的庭妇在门口张望,楚姌忙轻脚疾步出去,侧耳细听后便示意她在一旁候着。 “陛下,郡公府传来的消息。” “哦?”秦蔼头也没抬,不紧不慢地问道:“何事?” 楚姌小声道:“祥孟郡公落水了。” 秦蔼动作一滞,眉头微蹙,将朱笔搁下。 楚姌唤那庭妇进来:“速将欲禀之事交代清楚。” “是。” _ 秦小溪的记忆还停留在生日会上许愿的那一刻。 在朋友的起哄中,她兴冲冲地许了三个愿望——自由,暴富,还有好多个美男。 本以为同以前一样,只是和老天爷走个没人当真的过场,谁知这一次,秦小溪却听到了一个古老而悠远的声音。 “允。” 她惊诧地睁开双眼,却见整个世界在瞬间高速旋转。 几息之间,就从扭曲着的旋涡变成了纯粹的白。 秦小溪也不知自己是何时昏过去的,待她再醒来,耳边便是一声——“殿下醒了!” 再以后,就是进进出出的人和呆若木鸡的她。 整理着脑海中的记忆,秦小溪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 ——她穿越了,魂穿到了女尊王朝茯国二皇嗣、祥孟郡公的身上! 记忆中,这个祥孟郡公是皇家唯一的庶女,从小不得母皇重视,同其他姊妹关系不睦。 嫡出的皇长姐发现她的才能后,费尽心思打压,还打算强娶她的心上人为侍。 后来,心上人遭奸人构陷,皇长姐恼羞成怒,蛊惑凰帝将其赐死。 自己之所以穿越,正是因为祥孟郡公在救下死里逃生的心上人后,因劳累过度失足溺水而亡。 秦小溪不疑有他,只觉得这秦兮澜的命可当真是苦。 她暗暗捏紧拳头。 ——相逢即是缘,我秦小溪既然占了你的身体,就一定会把你的日子当做我自己的一样过! 所有轻视你、欺辱你的人,我势必会让她们自食恶果;而你爱的人,我也必定会使其顺遂一生。 爱人的陪伴、母皇的偏疼、朝野的折服…… 一个,都不能少! _ 庭妇陶泉回府时,是随着微服的秦蔼一起的。 秦小溪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请秦蔼恕罪,称自己实在是无法起身。 到底是亲生女儿,秦蔼瞧着她虚弱的模样,缓了语气道:“无碍,躺着便是。” 秦小溪咳了几声:“母皇,儿臣差点以为,自己见不到您了。” 若是没听过韵皊那撒泼卖痴的心声,秦蔼没准还真会因这话语中的依赖而心软。 但有最疼爱的女儿珠玉在前,她如今所关注的只有一个问题—— 老二,是不是在对她使苦肉计? 最初秦蔼得知秦兮澜坠池的消息时,确有一瞬的担忧。 但很快,这份担忧就被疑虑冲散。 兮澜的水性不大好,一向都远离凫水之地,若非惊惶或神思不属,断不可能主动去那池边。 更何况,祥孟郡公府上的是芷贵君特意着人另挖的浅塘,深度不足五尺;池中并无藻荇,自然也不会出现水草缠足之类的事。 就算真的失足落水,只要站起来,头便可露出水面,哪里会有性命之虞? 再者说,她尚且还在禁足,大清早的又有哪门子家国大事,能让一个心机颇深的皇嗣慌不择路、以至险些溺毙? 秦蔼觉得可笑。 她敏锐地察觉到,这次落水并不简单,背后必有隐情。 同是局中人,秦蔼自然不会想到,是有一只超脱她认知的大手在试图“拨乱反正”。 她只当是秦兮澜沉不住气,不满于罢朝禁足,想要使计重回朝堂。 不过…… 按这几年老二的行事来看,她也不是这样蠢的人啊? “朕才一日未见你,怎么那样不小心,还翻进池子里去了?” 秦小溪见秦蔼神色似有松动,心道,这大约是个缓解母女关系的良好时机。 “儿臣彻夜难眠,晨起想四处走走,谁知一个不小心——” 她揪紧被角:“母皇,儿臣真的好怕,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秦蔼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就是落水,作甚男儿姿态?哭哭啼啼的,一点没有个皇嗣的样子!” 秦小溪一僵。 ——完球,忘记这是女尊王朝了。 她赶紧拉着秦蔼的手,补救道:“母皇息怒,儿臣只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有些心有余悸。” 秦蔼眸光沉沉,将她拙劣的演技尽收眼底。 昨夜未眠?鬼门关? 瞧着眼下发青,昨夜应该当真是未眠。 加之手指冰凉、手心盗汗,面色也颇为苍白憔悴,近看也并非脂粉妆点…… ——这样看来,她也确实是险些命陨。 既如此,大抵是她昨夜去做了什么导致力竭,是以今日坠塘后才无力起身? 若是苦肉计,那还真是能对自己下得去狠手;可若不是…… 秦蔼给她掖了掖被角,温和地弯了弯唇。 “天气虽热,但太医说你是短时间劳累所致的气虚,加之落水,也要小心风寒之症。” 秦兮澜的记忆中,从未见秦蔼对她一次说出这样多关心的话。 秦小溪没有听出不对劲的地方,只当是软话奏效,忙道:“多谢母皇挂怀,儿臣铭感五内,会当心的。” 她满脸孺慕地看着秦蔼。 “儿臣还想早日养好身子,好为母皇效力呢!” ——还真是毫不掩饰啊…… 秦蔼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昨日在忙什么?” 秦小溪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道:“母皇,儿臣一直在府中静思己过啊?” ——好一个矛盾相争、不攻自破。 其实秦蔼根本就没去问过太医,哪里知道什么劳累、气虚? 可秦小溪前脚默认,后脚又说自己安于府中…… 有些事情,不需要答案。 秦蔼没了试探的兴致,简单交代了几句好好休息、注意饮食便离开了。 第112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19 城东一家商铺被人盘下,改名“翠缕阁”,半个月的时间内不断推陈出新。 香皂、面膜、口红……林林总总的新奇玩意儿迅速风靡京城。 韵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一定是穿越女的手笔。 她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韵皊并不打算把穿越女的产业搞垮。 人各有志,各凭本事。 只有等穿越女开了这个头,她再拿出更好的方子才不会引起怀疑。 毕竟,真到了清算的时候,第一个被注意到的绝对会是翠缕阁这个“行业开创者”。 ——不仅要瞒过龙椅上的那位,更要避过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 所以,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 于是,韵皊差人将翠缕阁所有的产品都买了一样回来,向秦蔼告了假,装模作样地闷在小屋子里研究了三四天。 “这是——”楚槐知惊讶地看着手上的一沓纸。 ……竹林暂别,每忆汝之音容笑语,偶有冲撞,尚祈海涵……然今得夫卿卿,何幸如之…… 这哪是什么方子?这分明是秦熙竹写的情信!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安仲王那般守礼端方的人,行为几乎从无逾矩,又怎会忽然写这样露骨的话语? 写便写了,偏掩耳盗铃一般托承祠来送……简直荒谬! 楚槐知一头雾水,刚起了个话头,就被韵皊打断。 “楚公子,此等私密之事,须夜半无人时,秉烛细观才是。” 她指尖微动,将茶杯抬了抬,意有所指:“莫使旁人偷窥了去。” 楚槐知见韵皊向上指,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笑了笑配合道:“不过好奇安仲王辞采如何罢了。” 韵皊啜了口茶:“孤已览简略,斐然成章,深情厚谊俱可观矣。” “若只是如此,未免落人下乘。”楚槐知思索着,“不若加以饰也,更益其价?” 翠缕阁的营销手段,作为天生的商人,他再清楚不过。 ——先用开业降价吸引顾客,将信誉度建立起来后再渐渐转型,开设精品区。 可是,这背后的人,太自信,也太贪心了。 又想做平民的生意,又想做贵族的生意,这天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如今翠缕阁还未完成客户积累…… 几息之间,楚槐知就决定抢占先机,将这部分上限极高的顾客收入囊中。 “楚公子果然不负‘须眉诸葛’之称。”韵皊抿唇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这一招堪比釜底抽薪,不仅将翠缕阁的飞升之路掐断,还恰到好处地给穿越女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生意缺口。 翠缕阁唯有走薄利多销的平民路线,才能有活路。 钱,还是有得赚的。 至于大钱—— 想都别想! _ “这几日的账是怎么回事?” 秦小溪看着账册上骤减的营业额,拧起了眉。 “老秦,本郡公是信任你,才让你来管翠缕阁的,这才不到两个月,客人怎么少了如此之多?” 秦掌柜点头哈腰,忙不迭地表忠心。 “草民不敢糊弄郡公,近日同伙计们揽客时也并无丝毫懈怠啊!” 秦小溪正因银子的事发愁,闻言嗤笑了一声:“难不成客人还能跑去别家了不成?” 秦掌柜犹豫了一下,道:“殿下,客人……确实是跑去其他店里了。” “不可能!”秦小溪豁然起身,“这京城除了翠缕阁,还有谁能拿出如此多的新奇物件?” “不瞒郡公,前日……城西新开了一家‘玉瑰楼’,说是做什么‘开业酬宾’的活动,送凡品会员卡,只要有消费就无偿升级,还有个什么‘零元购’——” 秦掌柜小心翼翼偷觑着秦小溪黑沉的脸色,战战兢兢继续道:“……那玉瑰楼中所售,皆比阁中……” 她吞吞吐吐,秦小溪将拳头捏得“咯吱”直响:“比阁中怎样?继续说!” 秦掌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皆比阁中……更加,精、精妙绝伦——” “哗啦——” 秦小溪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愤怒之余,又涌起了些恐惧。 是谁?是谁竟然能拿出更好的方子……是谁能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另一个穿越者? 她咬牙切齿道:“去给本郡公查!这玉瑰楼背后,到底是何人?!” “是……”秦掌柜如蒙大赦,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秦小溪站在原地,目光中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几个月下来,她早已爱上了权利的滋味,简直欲罢不能。 自己是穿越者,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迟早会更进一步,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她不喜欢,也不允许有人抢她的东西! _ 秦蔼发现,近日京城各处开起了的慈幼堂,以她的名义收容老弱病残。 京中流民乞丐数量减少,对当今圣上的称颂更是愈演愈烈。 遣人暗中调查后,她将韵皊传进宫中。 “母皇圣安。” “起。”秦蔼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手上写字的动作却不停。 “听说,朕最近深得民心啊!” 韵皊一头雾水:“母皇向来亲臣爱民。” 秦蔼抬眼打量她,意味深长道:“皊儿近日,苦辛劳矣。” 韵皊装傻:“……儿臣愚钝。” 【母皇不会都知道了?】 秦蔼眉尖微挑:“慈幼堂一事,朕不记得曾下过诏。” 韵皊连忙解释:“母皇息怒,儿臣只是不忍见贫弱者颠沛……” 【完喽完喽,秋后算账喽……】 秦蔼脸色未变,她更想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幼时,父后曾言:‘君,将民之困以为己之困’;母皇亦称:‘为百姓事,身名可略’。” 韵皊斟酌着用辞:“儿臣不过是想……尽己之力,脱彼艰颠。” 秦蔼将笔搁下。 “仅此而已?” 韵皊点头:“仅此而已。”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像这样偷偷摸摸地用母皇的名义做,万一被怀疑是在收拢民心……】 秦蔼默了默。 实话讲,若非当下局面,她确实会生此疑窦。 不过—— “慈幼堂共计十余家,这花销可不低啊。” 秦蔼眯了眯眼。 她记得这个女儿一直没什么钱来着,总来她这里哭穷……况且闻家,似乎也并非什么巨富。 韵皊有些羞赧:“回禀母皇,儿臣与人合伙做了些小生意,不然光靠儿臣的俸禄,怕是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 “哦?”秦蔼饶有兴趣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俱是些华而不实之物。”韵皊倒是坦然:“说来惭愧,儿臣之巧思不及二皇妹,只能拾人牙慧罢了。” 【朱门富庶之户从指缝中漏一些出来,就够普通百姓数月花销……与其路遗酒肉,不如勉慰流民。 【说来二皇妹可真是聪明又体察民情,近日总有稀奇古怪的点子,翠缕阁中卖的也都是些寻常百姓买得起的东西。 【唉!惭愧啊!】 秦蔼闻言,心中本能地有些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巧思,民情。 还有—— 她查这事的时候,未免也太顺利了些…… 第113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20 “承祠秦韵皊,朕之嫡长女。居庙堂而自为济贫拔苦计,创立慈幼堂十馀所……不居功,不责报,有孝行……颇具朕风。特赐御匾一块、金银若干、南红珊瑚树一棵……” 帝王的旨意,往往对夺嫡的风向有决定性的影响。 秦小溪有些怀疑人生。 按着她穿越前看的诸多影视剧,皇帝都会对这种收拢民心的操作生起疑心。 不处置就不错了,还主动正名、给赏赐? 这凰帝当真就如此疼宠秦韵皊?连皇权都不放在心上了?! 秦小溪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几天前,因着猜想到剧情意志会给秦小溪行方便,韵皊故意露了些破绽给秦掌柜。 秦小溪当然不觉得韵皊是穿越者,毕竟据她的手下观察,玉瑰楼那边是有一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在打理。 而那个神秘人,大约才是她真正需要小心的。 可让她就此放过秦韵皊,是绝对不可能的。 左右权衡后,秦小溪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利用帝王的疑心,给韵皊一记重创。 随即,她引导着秦蔼的人查到了韵皊兴建慈幼堂的事。 本以为此番能成,韵皊被传入宫时她还高兴了好半晌。 谁知—— 秦小溪捏紧拳头。 秦韵皊……也太好命了些! 可凭什么呢? 自己之所以得不到,就因为是庶出吗…… 呵。 庶女又如何,历史上非正宫所出的皇帝难道还少吗? 秦韵皊,走着瞧! 兀自在心里放狠话时,陶泉来禀:“殿下,刘掌柜求见。” 刘掌柜?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秦小溪在开火锅店的时候,直接按照高端餐饮店的标准进行规划布局。 只是,往日都要再晚一些,今日火锅店的账本这么早就送来了? 秦小溪眉头微皱:“让她进来。” 刘掌柜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殿下!小人无能!” 秦小溪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说,何事?” 刘掌柜以头抢地,生怕这位阴晴不定的郡公下一刻就治了她的罪。 “城中新开了一家锅子店,名唤‘玉馐坊’,食材与我们楼中几乎一般无二,但价格却低了两成。 “……底汤的种类也多出四五种,还有不同风味的蘸料,小人亲自尝过,确实比楼中更胜一筹……” 言毕,刘掌柜屏息凝神等着秦小溪的责问,却只迎来一片寂静。 她战战兢兢地抬头,就见秦小溪正紧捏着茶杯,面沉如水,显然是在竭力忍耐怒气。 “出去。”秦小溪深吸一口气,紧咬后槽牙。 刘掌柜如蒙大赦,赶紧开溜。 还没走远,就听到“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她不由苦笑。 本以为跟了郡公能有一番作为,可如今倒是要时时看好自己的脑袋了…… _ 父女连心,宫里的芷贵君同样也快气疯了。 深宫男子,哪怕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出后院中的那些腌臜事。 在贴身庭侍松仪的撺掇下,她打起了孙辈皇嗣的主意。 顾初珩尚小,就算下月成婚,也还无法圆房,圣上又下了那样的旨意…… 若秦韵皊在嫡女之前先有了庶女庶子出生,那就是有负皇恩,是抗旨! 不过,依着他对秦蔼的了解,八成是不会发落秦韵皊的,最多就是悄悄处理了便罢。 可,万一呢?万一这事在圣上心里成了个疙瘩呢? 光这样还不够,最好是做两手准备—— 在这几年赶紧让澜儿加把劲,生出孙辈的第一个嫡嗣,到时候…… 芷贵君越想越激动,却被松仪的一句“闱郎,澜殿下还无正夫”给带回了现实。 是啊…… 芷贵君叹了口气,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要他看,秦蔼那话八成就是说辞。 如今的京城里,哪里还能找得到比楚槐知更合适的高门贵男啊? 思来想去,芷贵君觉得此事还是要找母亲商量才行。 卢纯不是没动过联姻以及算计孙辈皇嗣的念头,芷贵君的一封密信来得恰如其分,让她难得对这个儿子生出了几分欣慰。 没几天,芷贵君不慎受了风寒,连续高热数晚。 这一场病来势汹汹,眼看就要不行了。 卢纯忧子心切,请旨带祥孟郡公入宫探望。 不知是母爱如山,还是“孝感动天”,次日之后,芷贵君的病情竟渐渐开始好转。 与此同时,京中出现了“圣上属意三皇嗣即位”的流言。 这话传得有鼻子有眼,大多都是着力于未来正夫的家世。 有人说,是因为近些时日承祠太过优秀,惹了陛下的眼;还有人说,陛下早就后悔了,只是在拿承祠做挡箭牌…… 韵皊倒是没当回事,秦熙竹着急忙慌上门来解释的时候,她甚至还开导了后者好一阵。 秦蔼的心情可就不怎么美妙了。 自己好不容易和皊儿恢复到从前的亲昵,这莫须有的流言是在拖什么后腿? “给朕查!” ——“保护伞”在,秦蔼注定是查不到什么的。 她心中清楚,皊儿和老三既然都惹了一身骚,那么卢家和老二就绝不可能清白。 可不清白又如何呢?现在查不到任何证据,一切都指向坊间自然而然流出的谣言。 ——法不责众。 秦蔼知道,再查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当晚,她踏进了芷贵君的霖寤宫。 “陛下怎的瞧着消减了许多?”芷贵君将秦蔼的大氅挂好,递给她一个手炉,“便是政务繁忙,也要多注意身子。” 秦蔼斜倚在榻上:“倒也不是什么政事,朕只是有些感慨——人言可畏啊!” 芷贵君眸色一深,扬起一抹浅笑。 “陛下的闲话自是无人敢说的,至于皇嗣们……能让您如此忧心的,也唯有承祠殿下了。” 他动作娴熟地给秦蔼按着头,声音婉转,带着刻意的讨好。 “陛下,臣侍猜得可对?” 秦蔼闭着眼,似乎在享受芷贵君的小意温柔。 “郎配果然聪慧。”她神色未动,“依你之见,朕要如何做才能皆大欢喜?” 芷贵君停了动作,双膝一软。 “是臣侍僭越了,还请陛下恕罪!” “何处僭越?” 听着秦蔼依旧温和的声音,芷贵君心里直打鼓。 “臣侍……”他字斟句酌道,“臣侍不该妄议朝政……” “无妨。”秦蔼今日脾气出奇地好,“此事亦是家事,郎配好歹也算她们二人的庶父,若有法子,直说便可。” 芷贵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一咬牙道:“臣侍认为,既然不能堵住有心之人的嘴,那就再给承祠殿下娶一位得力的侧君便是。” 秦蔼似笑非笑看着他:“得力的侧君?” ——说起来,皊儿身边只有一人,确实清冷了些…… 芷贵君见秦蔼似有意动,忙膝行几步上前。 “陛下,臣有一嫡亲侄儿,年已及笄,尚未婚配……” 秦蔼冷笑。 ——费了这么大的劲,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卢家的手,可真是长啊…… 皊儿的侧君,可能是任何一位贵男,但绝对不会是卢家人! “此事容后再议。” 她不想再听,出声打断。 “天色已晚,朕还有折子没批,先回勤政殿了。” 芷贵君没想到,秦蔼来都来了,居然不留宿。 他试图挽留:“陛下……” 秦蔼站起身,垂眸看他:“郎配一向识大体,对么?” 芷贵君满腔的话咽了回去,声音艰涩地改口。 “……臣侍只是想送送陛下。” “不必了。” 那个人来了又走,裹挟着门外的寒风。 来时屋内刚生炭火,冰雪初融,恍如隔世;直到去时,芷贵君方才发现,冷的终归是冷的,再怎么捂,得到的也不过是假象。 他的心一点一点坠下去,泡在刺骨的失望里,如同十多年来孤枕难眠的日子。 年少时的绮思分明已经在一个又一个难眠的长夜中消磨殆尽,可为什么,还是会难过呢? 闻湛…… 芷贵君指尖颤抖着渐渐收紧,指甲将掌心抠得鲜血淋漓。 那个位子,卢家与澜儿,志在必得。 我卢恩尧已经输给你一次,绝不会再输第二次! 第114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21 腊月初九,茯国承祠迎葭佑县主过门,得圣上恩旨,称“元君”。 消除芥蒂后,秦蔼慈母心泛滥,专程开了私库,让礼部又将婚仪的规制拔高了一个等级,仅次于立后。 《茯书·明德起居注》记载:“是日,宫室严丽,花盈玉陛,珠缀云屏,宝器充庭。中设金漆玉砌之屏,四隅又陈疏金木雕…… “……鸣钟列鼎,明德上殿。凰纹锦袍,彩衣云绣,俱焕之以容光,高致其雅量;冕珠垂裳,佩玉束带,共威严与朝气,盎然而身发。宫娥左右,肃穆随行。 “后,元君衣霓裳,戴金翠,执凤盖,由庭侍数十人扶持,冉冉行红茵间。金衣绣裳,百鸟朝凤,贵不可言…… “遂启天地之仪,祈福禄之佑。次行合卺礼,为伉俪饮食同尊卑之辨也。 “……仪礼既成,嘉祥纷若,肆筵设席,呈品物之丰盈,俱如帝王家仪。肴馔芬芳,溢香扑鼻,宾客咸集,共庆圣凰之厚遇,击节而歌……” 其中盛况,可见一斑。 顾初珩一路上都蒙着盖头,除了听些吹吹打打和吉祥话,就是被韵皊带着拜天地与宗祠。 吉服与凤冠沉甸甸的,压得他腰酸背痛。 柔软的喜被上撒着红枣、花生、桂圆和姑茑,意为“早生贵女”。 顾初珩肌肤细嫩,臀腿处被硌得有些不适,正悄悄挪动着身子,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他如同被触发到了什么开关,“噌”一下端正坐好,瞧着颇为稳重规矩。 “小初,别紧张,是我。” 秦净羽将一个油纸包塞给顾初珩,又扶着他坐到桌边。 “皇姐怕你饿肚子,让我来给你送点东西吃。” 顾初珩松了口气:“我还当是喜婆呢。” 秦净羽将喜被上的干果往边上推了推,清理出一小片地方,随后坐到顾初珩对面。 “喜婆?”,他揶揄道,“你只觉得是喜婆吗?皇姐夫?” 秦净羽的目光犹如实质,瞧得顾初珩盖头下的脸都烧了起来。 他咬了咬唇,有些局促道:“翁主莫要胡说。” 秦净羽“哼”了一声:“我哪里胡说了?” 他往前凑了凑:“今日你涂的香粉是皇姐最喜欢的青棠花,你猜她会不会把持不住,同你行敦伦——” ——越说越离谱了。 门外把风的季鸢舒嘴角一抽,低声打断:“殿下慎言!” 秦净羽顿了一下,撇撇嘴道:“好嘛好嘛,不说就不说,反正迟早的事。” 顾初珩咽下糕饼,眼珠滴溜溜一转,想着必要找回场子,便附和道:“翁主所言有理,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秦净羽:??? 刚刚不还害羞嘛? “你……不会给我下了什么套?”秦净羽狐疑地上下打量着。 以这些时日两人相处的经验来看……这小皇姐夫一定憋了什么坏。 “没有啊。”顾初珩慢条斯理将糕点重新包起来,“怎么可能呢,净羽弟弟?” 秦净羽:(?_??) “谁是弟弟?你明明比我小好多!” 顾初珩认同道:“对啊。可是你叫我姐夫诶~” 秦净羽:…… 好好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见秦净羽吃瘪,季鸢舒憋着笑道:“殿下,离席太久,该回去了。” 秦净羽傲娇地“哼”了一声:“走走走,小小年纪的偏还这样记仇。” 顾初珩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嘻嘻”笑着:“望皇弟宽容则个,改日再去华章殿请罪。” 他顿了顿,补充道:“妻为夫纲,承祠殿下也会一同前去的。” 闻言,秦净羽扭头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允了。” 顾初珩起身,很给面子地行了个平礼:“翁主大气~” 秦净羽心中暗爽,很是受用。 他给季鸢舒使眼色,咳了一声道:“赶紧坐好,一会儿皇姐该嫌我碍眼了。” 季鸢舒权当没看到,甚至还转身出了门:“殿下,奴在外间候着。” 秦净羽:(╬??皿??) 我是让你来扶一下小初啊喂! 这个呆木头……和未来凤后多相处一下,有益无害的呀! 他将顾初珩扶回喜床上,掩门出来后气势汹汹地问罪。 “季鸢舒!你为什么违抗本宫的命令?!” 季鸢舒疑惑抬头:“殿下有让奴做什么吗?” 秦净羽:…… 好像,确实没—— “可我、本宫给你使眼色了!” 季鸢舒打了个千儿:“奴没领会殿下的意思,殿下恕罪。” “你骗人!”秦净羽才不信她的鬼话。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至今已经将近二十年,自有种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 ——若说周全妥帖,没人能比季鸢舒更配得上这个词。 可如今,她说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这怎么可能呢? 这种事不止一次了……自从他及笄以后,她嘴边就总挂着“规矩”、“体统”,还有—— 嫁人。 “你是不是,不想继续跟着我了?” 秦净羽越想越委屈:“你是不是想,等到了年龄,就出宫?” 想起幼时季鸢舒许诺过的话,少年气得眼眶通红,掉着眼泪。 “你想出宫去做什么?娶夫生子、颐养天年?你能吗?” 季鸢舒眼神一黯,心中发苦。 ——是啊,她不能……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 身体虽非残缺,可年幼时亲历和目睹的那些事,让她觉得触碰他都是亵渎。 小皇子八成是气狠了,才这般口不择言…… 不过,她不会怪他的,永远不会。 “殿下。”季鸢舒声音温和,“奴说的话,永远作数。” 秦净羽撅着嘴,泪眼婆娑,一抽一抽地打着嗝:“真的?” 季鸢舒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奴不会离开殿下的。” “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除了殿下,奴不想扶其他的男子。”见他似乎要反驳什么,季鸢舒加重语气补充道,“凤后也不行。” ——行。 秦净羽破涕为笑:“哪那么多毛病……” 季鸢舒细心地为他拭去脸上还挂着的泪珠,低声哄着:“奴是殿下的贴身庭妇,终此一生都是。就算殿下以后嫁——” “鸢舒姐姐。”秦净羽拽住她的袖子,“别说那两个字,好不好?” 季鸢舒张了张嘴,对上那双带着水意的眸子,还是妥协了。 “好。” 第115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22 岳丈和姑姊“盛情”难却,韵皊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成功从筵席上脱身。 一进里屋,就看到了正歪在喜床上呼呼大睡的顾初珩。 少年此时睡得香甜,时不时还咂巴几下嘴,好似做了一个香气四溢的梦。 ——看来,今日当真是累坏了。 韵皊坐在床边,掀开盖头,端详了好一会儿。 她给他脱了鞋,轻手轻脚地拆着发冠。 “嘶——”一不小心扯到了头皮,顾初珩迷迷糊糊醒来,“殿下……” “弄疼了?”韵皊手上动作更轻了些,“抱歉。喜冠和吉服太沉了些,你年纪还小,早些卸下为好。” 顾初珩忙道:“殿下,臣侍自己来。” 韵皊从善如流,扶他在梳妆台前坐下。 “既已是妻夫,不必如此拘礼,称‘我’便可。” 顾初珩抬眼,猝不及防从镜中撞入身后人柔和的眸子。 “知、知道了。” 心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他慌忙别开眼,暗骂自己的胆小。 似乎是觉得这样回答略有失礼,顾初珩抿了抿唇,又小声道:“知道了,妻主。” 韵皊眼中笑意更浓。 真乖啊…… 喝过合卺酒后,韵皊将那盘生饺子推远,兀自拿了剪子,温声道:“阿珩,来。” 顾初珩听话地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细致地将两缕青丝挽成同心结,用红绳拴上,“咔嚓”一声铰了下来。 “收好。”韵皊将同心结递给他,“结发为妻夫,死生不相负。” 她的目光专注而温柔,顾初珩只觉得心尖儿像是坠入了海,四面八方皆被她的一颦一笑所包裹,几乎要将他溺死在里面。 他垂眸,看着手上的发结,抿唇问道:“……殿、妻主,是不愿意让我为您生女育儿吗?” 韵皊就知道他肯定会纠结这个,闻言便笑了。 “你还小,生冷的东西就不要吃了,对身体不好。”她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顶,“至于孩子,生不生都看你。” 顾初珩眨巴了几下眼睛:“看我?” “嗯。”韵皊凑近他,“不想生就不生,若是想——” 她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伸手将人拽进怀里:“——不管阿珩想生几个,孤都奉陪。” “呀!” 顾初珩似乎听出了言外之意,脸渐渐红了。 这、这…… 看着怀中人红到爆炸的小脸,韵皊见好就收,刮了刮他的鼻子:“不早了,安置。” 趁着韵皊起身去剪烛芯,顾初珩磨磨蹭蹭地脱去外衣,掀开喜被正要钻进去,就被韵皊拉住了胳膊。 他躲闪不及,撞在她怀里。 少年清瘦的肩头触到一片柔软,待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以后,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他禁不住地胡思乱想,结结巴巴道:“妻、妻主,今晚,今、我……” 韵皊瞧着好笑,松开手道:“怎么,孤自己的府邸,还要去睡偏房不成?” 顾初珩忙拽住韵皊的袖子:“妻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可以去偏房睡的!” “好了。”韵皊拍了拍他的手,“新婚夜就分房睡,下面那帮仆俾们还不知如何轻慢于你呢。” ——是哦,他以后可是要执掌中馈的。 顾初珩看着韵皊,眼睛亮亮的:“妻主决定就好。” “嗯,乖。”韵皊眉梢轻挑,“既如此,就有劳承祠元君为孤宽衣了。” 见少年有些犹豫,她戏谑道:“怎么,不敢?” 不得不说,哪怕过了几辈子,这小狗也还是最吃这套。 顾初珩的好胜心一下子被激起,撇撇嘴不服气道:“谁不敢了?” 韵皊眸中带笑:“……拭目以待。” 半大少年心一横,直接将那玉带扯了下来。 昙花幽香盈入鼻腔,混着他今日擦的青棠香粉,莫名有种天上仙坠入凡尘之感,清傲中又透着几丝欲念。 偏偏这时,韵皊垂首在他耳边道:“阿珩今日,很香。” 顾初珩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母父和阿姐的耳提面命,一会儿又是秦净羽的那句“敦伦”,时不时还混着韵皊的耳语呢喃…… 他心不在焉地解着韵皊的衣服,直到指尖触碰到了一片温凉滑腻,才倏地回神。 ——被解了一半里衣的韵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再往下,脖颈玉白、锁骨精致。半露的香肩线条流畅而有力,还有那若隐若现的…… 顾初珩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缩回手,后退几步,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慌忙钻进喜被里,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他暗骂自己的走神,又止不住地担心韵皊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荡夫……一时之间患得患失,想象力丰富的小少年差点哭出来。 韵皊不紧不慢地将里衣系好,意味不明道:“小色鬼。” “才不是!” 顾初珩弱弱的反驳闷在厚厚的被子下,瓮声瓮气的,带着几分心虚和委屈。 一阵窸窣声后,身旁刚刚躺下的人轻轻拨开他紧裹的喜被,带着令人心跳加速的温度和气息。 “好元君,入夜寒凉,床笫冰冷,孤要冻坏了。” 韵皊装可怜,顾初珩却真的听进去了。 他连忙探头出来,主动将被子分给她一点:“快进来。” 韵皊继续软着语气:“阿珩真好。” 顾初珩有些羞赧,一不留神就被微凉的手搂住了腰肢。 “殿下!”他倏地一惊,“您——” “嗯?” “妻主……”顾初珩咬唇道,“我,我还未及笄。” “说你是小色鬼还不承认?” 韵皊低低地笑出声来,颇有几分无辜与愉悦:“放心好了,孤还不至于那么禽兽。” 顾初珩放下心来,想要翻个身面向韵皊,却被按住。 韵皊眸色深深:“别乱动,乖。” ——她委实没想到,女尊世界的女子,在某些方面的冲动比她想象的还要强烈…… 问题是,她真的对孩子没兴趣啊喂! “这一天下来,还真有些累了。”韵皊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怀中的人,“夜深了,快睡。” 顾初珩不解,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 ——结发为妻夫,死生不相负。 情窦初开的少年一遍遍默念着,心口滚烫,像裹了糖衣的山楂,酸酸甜甜,让人上瘾。 “妻主?” “嗯。” “妻主!” “乖。” …… 第116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23 寒冷而热闹的年节过后,霜雪逐渐消融,万物复苏的春悄然而至。 阳光温暖而均匀地洒落,像是给破土冒头的嫩芽披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大地斑斓的白逐渐褪去,露出壤尘间苍翠依旧的松柏,远远看去,好似还点缀着星碎鹅黄的迎春花,灰白色调的冬仿佛一夜之间焕然一新,多了些生机与勃然。 一年之计在于春,芷贵君那颗安分不下来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于是,借着送茶糕、补汤,芷贵君没少在秦蔼面前暗示承祠侧君一事。 “纳侧君?”秦蔼烦不胜烦,“芷贵君,承祠大婚尚不足一年。” 她将手中的折子一摔,冷笑出声。 “你如此行事,是嫌承祠妻夫之间的关系太过和顺,还是嫌旁人闲话说得太少了?” 芷贵君无法,只能老老实实认了罚,禁足一个月,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卢纯听说此事,传信给芷贵君,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是都说了“从长计议”吗?这四个字很难懂? 如今凰帝正值春秋鼎盛,皇嗣们都还尚未及冠,不过一年而已,这个蠢货究竟在急个什么劲儿?! 被疯狂发癫的亲娘批了一顿,芷贵君终于安分了下来,再三保证不会自作主张。 卢纯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着人悄悄进行部署。 她再清楚不过,秦蔼是绝对不会允许卢家嫡子成为承祠侧君的。 芷贵君之前的坚持,不过是卢家放出的烟雾弹。 若能成,固然是好;若不成,也在意料之中。 卢家有一对双生庶子,其中一个孩子生下来便是死胎。 一云游道人批过命后,直言活下来的那个庶子命格太硬,须得远离六亲,待及笄之后方可接回。 此子今年堪堪及笄,卢纯已与苏家暗中联络,打算将这个庶子送去苏家,充作苏瑾的陪嫁。 ——是的,陪嫁。 苏瑾小选未过,归龙城权贵圈子不算大,没过多久就将他落选的原因传遍了。 既已名声有损,与其低嫁,倒不如拼一把。 若论年纪、家世和助力,在此时的京城中,秦蔼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比苏瑾更合适的侧君人选。 至于卢家庶子的长相,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毕竟,芷贵君貌若天仙,卢纯之女也是一表人才,生下那庶子的侍君虽说早已难产过世,可进门前好歹也是红黎苑艳绝一时的倌儿。 卢纯有信心,如果那庶子随苏瑾嫁去承祠府,绝对有手段勾搭到秦韵皊。 同在朝堂,苏青然也不是好糊弄的。 陪嫁媵侍得了宠,那好处可都是卢家的,她苏家什么都捞不到,这赔本生意谁愿意做啊? 两只老狐狸推杯换盏,苏青然慢慢回过味来—— 这卢家,所图甚大啊…… “卢公既然有心对阿瑾伸出援手,苏某自是感激不尽。” 深思熟虑后,苏青然欣然同意,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不过,苏某还有一事,请卢公解惑。” “苏姊但说无妨。” “苏某还有一幼孙,年十一,不知将来议亲之事是否会受阿瑾拖累?” 卢纯心知此事已成了大半,当即“呵呵”笑着给苏青然斟了杯酒。 “依卢某看,令孙姿容卓绝、人品贵重——”她举杯,压低声音道,“莫说皇贵君,便是凤后,也当得的。” 苏青然眯了眯眼,盯着卢纯瞧了许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借卢公吉言了!” _ 大多数穿越女的套路,除了做生意、烧玻璃、造水泥,还有最重要的高产量粮种。 诸如土豆、红薯、玉米一类的粮食,直接关系到民生问题,是古代背景下的圣明帝王最喜欢的东西。 秦小溪作为野心勃勃的“天命之子”,自然也不例外。 韵皊倒是早做了准备,一边暗中派商队在外寻找,一边紧盯着郡公府的行动。 照她看,秦小溪多半会像众多小说里那样,提前找个庄子试种。 可谁知,这女主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在解除禁足后的第一次朝会上,大喇喇亮出了三筐粮食。 “母皇,儿臣近日搜寻来一些高产量的粮食,种植方法简单,亩产几百石,若气候适宜,也可达到上千石。” 百官哗然,开始交头接耳,秦蔼的手也无意识握紧了龙椅的扶手。 韵皊眉头轻蹙。 百姓苦于吃不饱饭,她自然是想让这粮食推广下去的。可这样一来,女主已经失去的气运又会重新回归…… 【规规,我记得我有两次修改剧情的机会,对吗?】 规规点头:【对,前两次任务奖励的。】 【好。】韵皊鹿眸微眯,【那就用掉一次。】 修改内容生效的那一刻,秦蔼的表情忽然从惊喜变为茫然,接着又转为强压怒火的平静。 就连朝臣也默了一瞬,好似没想明白自己方才在做什么。 简单回忆过后,她们又开始窃窃私语,只是那话的内容,却完全换了个意思。 “陛下,微臣以为——” 御史大夫疾步出列,刚要说什么就被秦蔼打断:“刘卿,稍安勿躁。” 她看向秦小溪,温和地笑了笑:“祥孟郡公,细细讲来便是。” 讲?还要怎么讲? 秦小溪一头雾水。 她不是已经说了这粮食有多高产吗……凰帝的反应怎么如此平淡? 韵皊搭腔,一副善意提醒的模样:“二皇妹,讲讲你是如何发现这粮种,又是如何试验出其产量的。” 如何发现?这些粮食是突然出现在郡公府院子里的,她怎么知道打哪来的? 如何试验产量……前世书上就那么说的,可她也不能直接这样讲啊! 秦小溪有些茫然无措地站在大殿中央,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回话。 算了,求人不如求神,干脆往神迹上扯,还能给自己造一波势! 秦小溪心一横,诚惶诚恐道:“母皇,这粮种乃天降于郡公府,儿臣属实不知其从何而来。” “哦?天降?”秦蔼盯着她,目光晦暗不明。 “正是!”秦小溪连连点头,“种植方法与产量的消息,也是儿臣忽而知之的。” 秦蔼勾唇:“……原来如此。有祥孟郡公,还真是茯国之幸啊!” 秦小溪正要谦虚几句,卢纯忽然高声请罪。 “郡公自落水后便时有神思恍惚,偶有记不住过往之事,也是正常的! “此番惊闻神物,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黎民百姓,还望陛下明鉴!” 秦蔼嗤笑:“卢卿的意思是,朕还要嘉奖于她不成?” 秦小溪一头雾水。找到高产粮食,她可是功臣诶!不嘉奖,难道要降罪? 卢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臣只求陛下,念在郡公一腔赤忱,恕了她这一次!” 她稍稍用力,拽着秦小溪的袍角,示意后者赶紧跪下。 秦小溪憋着一肚子气,碍于满朝文武都在看着,只能不情不愿地遂了她。 秦蔼居高临下,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依朕看,病若未好,还是莫要出来贻笑大方了。” 第117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24 再一次被禁足,秦小溪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难道不是一桩功在千秋的好事吗?秦蔼为何反应如此异常? 直到散朝后,见卢纯如吃了苍蝇一般憋屈的神色,秦小溪心中才渐渐涌起了不安。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她忘掉或是忽略了? “二皇妹,孤知道你急功心切,可你委实不该——” 韵皊长叹一声,拍了拍秦小溪的肩膀,瞧着像是操碎了心。 “那山芋、地瓜和玉蜀黎,是母皇当年即承祠位时亲自出海寻来的啊!” 秦小溪瞪大了眼。 ……什什什什么? 秦蔼找到的?! 为何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一茬? 韵皊继续痛心疾首道:“为防皇嗣们日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母皇还专程带我们姊妹三人去田间耕耘过,深入学习了种植技术……这些,二皇妹都忘了吗?!” 秦小溪大脑都宕机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她喃喃自语,不可置信。 她可是主角!这种救万民于水火的功绩就该是她的! 难道……是她弄错了? 秦小溪一颗心如坠冰窟。 自己之所以穿越,难不成只是为了做未来女主的对照组? 天道为何如此不公!送了她一场造化,却是在推她当炮灰和垫脚石! 【滴!检测到女主对剧情意志产生怀疑,不信任感增加,女主光环黏性降低; 女主上位关键剧情被修正,女主光环减弱; 当前任务进度:42%,请任务者再接再厉!】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韵皊摸摸下巴。 看来……以后这种动摇女主“道心”的小动作,可以多搞一些出来。 韵皊心中“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珠子,慢悠悠朝勤政殿走去。 如何打乱秦小溪部署之事姑且不谈,且说这殿门一开一关,韵皊端茶研墨、嘘寒问暖,秦蔼老牛舐犊、温和慈祥。 二人还时不时讨论几句政事,母慈女孝,气氛融洽。 韵皊脸上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心中却已早早开演。 她同顾初珩“感情升温”的铺垫,这些时日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于是,韵皊便打算将已逝的凤君拉出来“透透气”,帮秦蔼温习温习她那早逝的“白月光”。 ——实在是最近苏瑾总爱制造一些“偶遇”,搞得韵皊一个头两个大。 显而易见,这痔疮哥八成是盯上承祠侧君的位置了。 规规:??? 你多冒昧啊,还痔疮哥…… 待秦蔼提起话头,问及妻夫关系的时候,韵皊嘴上说着“尚可”,实则却一心二用。 不仅在心中疯狂输出对秦蔼和闻湛妻夫关系甚笃的羡慕之情,还又夸了一通顾初珩的优点。 最后收尾时,她对中心思想进行了总结—— 被渣男伤过心后本想封心绝爱,却又被笨拙的纯情少年感化,羡慕自家帝后的鹣鲽情深,向往顾家母父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一番唱念做打下来,秦蔼啼笑皆非的同时,也难免有些怀念。 一生一世一双人…… 情浓之时,秦蔼也曾对闻湛许诺过,共白头、无二心,他只是笑而不答。 她那时不解,这分明亦是闻湛所求,为何不应? 因着这事,她还同他生了好几个时辰的闷气。 如今想来,大约是他早就知道,情之一字对于帝王之家,向来都是和璧隋珠。 如吉光片羽,如钿车宝马;素来世间无价之宝,皆抵不过一声“白首”、一句“敬诺”。 寻常人家亦有百般无奈,何况皇室? 念及因朝臣掣肘而被迫纳侍的那一幕,秦蔼眸色更深了几分。 阿湛……还真是傻啊。 曾见过爱人的诸多情动,他的曲意逢迎,秦蔼又如何看不出来? ——不过是她也还舍不下他,情愿入套罢了。 秦蔼曾想过,若是那天她最终没有妥协,那阿湛是否能与她并肩,看这万里河山? 她想,大概是能的。 阿湛那样聪明、那样通透,若不是拼死为她生女,一定能排除万难、同她长长久久…… 都怪她。 这一切,都怪她。 浓重的无力感几乎要将秦蔼淹没。她失神地注视着韵皊的双眼,似乎透过这双鹿眸,看到了十多年前那个神伤的宫装男子。 “母皇?” 韵皊小心翼翼的询问将秦蔼的思绪拉回,她温和地笑笑。 “无事。见你与正君相处和睦,朕很是欣慰。” 她状似无意般提起纳侧君一事:“不过,元君尚且不足十五,皊儿会不会觉得后院中太过冷清?” 韵皊撇撇嘴:“谢母皇美意,只是男子大多柔弱,儿臣如今并不喜欢那等娇柔美人,看着着实倒胃口。” 【别问,问就是应激了。】 秦蔼:??? 什么鸡? 【唉,一看到柔柔弱弱的男人就想起那个絮玉……光是想想就令人作呕。yue~】 秦蔼:…… 她无奈地摆摆手:“罢了,随你心情便好,只是不要再如之前那般糊涂了。” 韵皊应下,语气认真。 “母皇放心,经此一遭,儿臣也想明白了。元君是个识大体的,比絮玉强了不知多少。” “嗯。”秦蔼将手边的折子递给她一封。 “蕖州太守快马加鞭送来的密折,称其下一村落中人莫名染了时疫。为避免引起恐慌,她已将消息封锁,将村子围了起来,不许人进出。 “蕖州……是闻家的祖地,朕与你父后,也是在那里认识的。”她叹了口气,“朕想亲自去一趟。” 只要带足了太医,不会有事的。 韵皊想了想:“母皇,让儿臣去。” 见秦蔼眉头微蹙,韵皊忙道:“此次疫症来得蹊跷,无论时节还是地候,都有些说不通,何况还是在蕖州……” 秦蔼颔首:“不排除有人设计,朕此行也是为了引蛇出洞。” 她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朕怀疑,这幕后之人,或许与害死你父后的人有关!” 韵皊:…… 谢邀,“害死”闻湛的人已经长眠于地下了。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秦蔼哪怕明知有危险,也还是要去蕖州了。 闻湛的死,查不出的真相,始终是凰帝的心结。 ——闻湛这一招确实绝。 秦蔼对此事如此执着,不仅是因为对爱人的思念,还有对于自己的挫败感,以及数十年过去对皇权掌控度的急切证明。 韵皊啧啧称奇,皇室中人果然浑身都长满了心眼子。 不过,傻子才会告诉秦蔼真相呢。 上一辈的事情,让她们自己去解决,韵皊才懒得掺和。 “如果是这样,很有可能是调虎离山!”韵皊也皱起眉头,顺着秦蔼的话往下说。 “母皇,还是让儿臣去。您留在京中,以防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第118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25 乾稷二十二年夏,凰帝秦蔼积劳成疾,连日未愈,槐南华胥之中屡见先凤后,常于午夜梦回时泪濡锦枕。 承祠秦韵皊感怀母之忧思,自请前往闻家祖地,将二人初见时的场景制图带回。 ——这理由听起来像鬼扯,实际上也确实是。 不过,凰帝做事,有个说得过去的由头便足够,谁敢质疑真实性? 为防止半路遇人截杀,韵皊趁着夜色,在宵禁前出了城。 她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位帷幕掩面的小郎君。 两日后,安仲王于城门送别“承祠”仪仗,绡云紧随那位假承祠身边,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 “车马颠簸,卢公子可还习惯?” “并无不适,多谢承祠。” 郎君名唤卢荏,神医谷谷主的关门弟子,医毒双绝,因着某种目的隐匿身份进入京城,如今在妙春馆做义诊。 同时,他也是剧情意志安排给女主的后宫之一,对秦小溪痴心不渝,在后期多次利用自己的能力将其从死亡线上拉回。 可惜,因看不惯秦小溪身边有太多男人,在将女主关小黑屋囚禁之后,被脾气火爆的某剑庄之子一招ko。 事后,秦小溪悲痛万分。 “阿荏只是太爱朕了,你们为何就容不下他?!” 众男好一番讨饶哄劝,最终秦小溪还是在美色的引诱下,将尸骨未寒的卢荏抛在了脑后。 触发这段剧情的时候,韵皊连连感叹,这卢荏就是个大冤种。 用现代的八卦方式来讲—— 请假回家的优等生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跟一个富二代跑了。 纯情优等生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 可富二代不止他一个舔狗,他又给人家玩金丝雀这一套…… 死因一:太舔。 死因二:太菜。 _ 最初韵皊兴建慈幼堂,最重要的原因是想要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情报网。 ——若说谁消息最灵通、传话最快,那莫过于满城大大小小的乞丐。 为掩人耳目,韵皊在收拢乞丐们的同时还收容了不少流民,暗中训练后便乔装改扮,散落至京城的各个角落。 韵皊素来不喜资本家的行径,故而对这些乞丐们出奇地大方。 不仅有固定的月俸,在伪装时赚得的银钱也俱可归她们所有。 包吃包住,租赁房子有补贴,年底还有岁末奖金…… 最重要的是,不管女男老少,只要认真工作,每个人都能发挥自己的价值。 乞丐们热情空前高涨,没过多久便将“慈幼堂”运行得井井有条。 一个月前,负责监视卢家的小乞丐传信说卢家好像接回来了什么人。 小乞丐耐心蹲守,发现那人常常会出门后找隐蔽处乔装,大多都是扮成一个白胡子老者。 她只远远跟踪到了城郊一处庄子,没敢打草惊蛇。 韵皊直觉这里面有问题,亲自去跟了一趟。 男主傅空明,果然还活着! 治好他的人,正是那个白胡子医者——卢家养在乡下的庶子,卢荏。 虽然支线已经歪得没边了,但韵皊还是注意到,按着剧情意志原本的安排,卢荏从未和卢府相认。 卢荏此次回京,为的是调查父亲的身世以及真正死因。 之所以愿意住在卢府,不过是顺水推舟,也为了更加名正言顺。 韵皊的妙春馆刚办起来,正缺一位医术高明的坐诊医师,当下就动起了心思。 她静悄悄地离开,次日便张榜求神医。 “妙春馆,唯义诊焉。病无大小,俱一铜之酬。凭馆中医师制方,可取药……然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民遇其术不精,误伤诊候……” 榜文的最后,韵皊言辞恳切,表示若有神医相助,自己会提供一定的报酬。 心怀济世之志的卢荏很快上钩,没过多久便成了妙春馆的首席医师。 出发前,韵皊向卢荏坦白了身份。 “非是孤有意隐瞒,只是不想产生隔阂。” 她很是真诚,目光中一片坦荡:“疫症不好治,但如果是卢老,必有办法使其退散!” 卢荏沉默。 对他而言,面前之人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是他认可的人。 说来他还曾惋惜过,如此才高八斗、心怀百姓之人竟未入朝,实是茯国一大憾事。 如今得知韵皊便是承祠,卢荏心中反倒松了口气。 “既然承祠坦诚以待,卢某也不便再瞒。” 卢荏直接将胡须、假发与面具当场摘下,露出自己原本的面容。 韵皊愣了愣,随即脸上现出一丝明悟。 她也没问卢荏的真实身份,只是勾唇笑了起来,语气颇有几分赞赏:“卢公子,好手艺!” 卢荏摊了摊手:“扯平了。” 神医谷的医术果真不凡,疫症很快便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绡云等人果然也遇到了伏击。严刑拷问过后,袭击者仍然坚称她们只是普通的山匪。 “放了。”韵皊让规规盯着问了一遍,“她们没有说谎。” 绡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殿下?” “她们的确只是见钱眼开。”韵皊不欲多说,摆摆手便出了柴房。 【原本我以为是人祸,如此看来,这时疫还真是“天灾”。】 韵皊想不通,按剧情意志那不管不顾的性子,不是应该同时在多地引发大规模的疫症吗? 这悄无声息的,还是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落……等疫情蔓延开来,还不知要多久。 【没有天道的帮助,剧情意志打破空间壁垒需要耗费不少功夫。】规规猜测道,【祂大概还没彻底休养好。】 【我还当是祂怕这个烂摊子落到女主头上呢。】 规规的拟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显然,剧情意志是舍不得自己选定的人吃这种苦头的。】 韵皊不置可否。 【自古雄才多磨难。祂不磨练女主,有的是人让她明白世俗险恶。】 与韵皊相处久了,规规的性子也灵动了不少。虽然本质上还是代码,却比初见时有人情味儿得多。 【任务者,你喜欢顾初珩吗?】 韵皊有些诧异:【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我不懂人类的感情,但是出来这么久了,你几乎都没有提过他。】规规很不解。 韵皊笑了笑:【规规,星际时代的人们,解读出什么是“爱”了吗?】 【通过云台查询过“什么是爱”,没有标准答案。】 韵皊抬头看天上的星子,一颗一颗嵌在天幕中。 星光跨越时空的长河落入眼中,晃神间似有呓语。 很亮,很短,好像只是一个抬眸。 但仅仅只是看到,就已隔了亿万年。 【是恰巧。】韵皊轻声道,【对我而言,爱是恰巧。】 恰巧她在那里,恰巧他出现。 恰巧,是他。 规规:…… 不懂。人类好复杂。 【这就是你不提他的原因?】规规表示,这一点都不符合逻辑。 韵皊点头:【对啊。】 规规:??? 【我相信巧合,所以更喜欢尽最大的可能,把有些“偶然”扼杀在摇篮里。】韵皊勾唇道,【就算山高凰帝远,阿珩也不会受委屈的。】 规规闻言也想起了什么:【……那个小侍?】 【嗯,我同他每隔几日便会通信。】韵皊道,【他会照顾好阿珩的。】 她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把正事处理好,再回去陪他。 规规:…… 它就说嘛,怎么慈幼堂明明有长于探察风向的人才,还要费好大的劲找一个不太机灵但“十项全能”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小丑竟是它自己? 第119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26 “元君,天正热着,仆俾又遣人多添了几个冰盆。” 说话的小侍体型中等,五官周正,是一打眼过去不会出错的长相。 “起来。”顾初珩心情很好,“栾安,本君得了你,还真是得了个大宝贝!” “元君过誉了,这都是仆俾分内之事。” 栾安起身,却也没闲着,绕到顾初珩身后打着扇子。 顾初珩惬意地眯起眼,像一只餍足的猫咪,悠闲地享受着他的午后时光。 虽说前几日宫务司分来的小侍看上去都很不错,陪嫁来的乳父顾虎也觉得只选一个太过因小失大。 但顾初珩还是觉得,选栾安真是赚大了。 虽然妻主待他确实很好,但他心中总是惴惴,生怕给韵皊蒙羞,暗下决心要做全京城最负责任的主夫。 他陪嫁带来的仆侍足够多,加之母父和阿姊反复叮嘱,让他未站稳脚跟之前不要贸然重用府上的人。 所以,他最初,一个都没打算选。 可架不住这栾安是韵皊按着顾初珩的性子亲自挑选的,老实本分不说,还特别会察言观色。 “除了端茶倒水,仆俾还能做很多!砍柴、洗衣、做饭……只要元君需要,仆俾都可以试试!” 听到这些,顾初珩第一反应不是欣喜于栾安的全能,反倒是有些心疼。 一个柔弱的男子,境遇该是如何坎坷,才会做这些常由女子做的力气活儿? 二十个小侍中,他独独指了栾安出来。 “栾安,你来本君身边,做贴身小侍。” “是。” 相处了几日,顾初珩才得知栾安的身世。 他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母亲年迈,父亲病弱,还有个刚过十岁的妹妹,家中的活计很多都是他来做。 顾初珩从小便古道热肠,当下便拍板给栾安涨了工钱,此后更加倚重于他。 栾安:(?_??) 看来殿下白担心了,主君真的很……单纯。 一向不善言辞的栾安难得主动开口劝诫:“主君,您……莫要如此轻信旁人了。” “栾安,你果然是真心为本君好!” 顾初珩凑到栾安跟前,眉眼弯弯,没有一点权贵之家的架子:“本君就知道,不会信错人的!” 顾初珩得意地挑了挑眉。 嫁人也没有阿姊说得那么可怕嘛,妻主对他很好,又碰到了难得一见的全能忠仆。 ——他顾初珩自小积德行善,路见不平便挺身而出,这都是他应得的! 嘻嘻~ 栾安:…… _ 卢家不是不想对顾初珩动手,可承祠府围得如同一个铁桶一般,未经府内主人允许,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本想着顾初珩性子跳脱,必会闲不住,可他每次出府,身周也总是带着十人以上的庭卫…… 那密不透风的程度,都给秦小溪气笑了。 其实,作为一个穿越者,她还是蛮吃顾初珩这种颜的。 五官俊朗,身量高挑,虽年纪尚小,却已颇具风姿,在一众扭扭捏捏的男人当中脱颖而出。 秦小溪摸摸下巴,计上心来。 ——既然秦韵皊抢她的人,那她怎么就不能抢秦韵皊的人了? 性转版的叔嫂禁忌……想想就刺激! 所幸记忆中这具身体与顾初珩从未正式碰过面,秦小溪打扮得风度翩翩,精心策划了一场茶楼的邂逅。 “这位公子,如何称——” 顾初珩皱眉:“你这人好生无理,瞧不出来本君梳了人夫发髻吗?” 秦小溪笑容一僵:“抱歉,郎君面若桃李,在下一时失神——” “认真的?” 秦小溪忙拍着胸脯道:“比珍珠都真!郎君是在下见过最美的男子!方才唐突了郎君,不知——” 顾初珩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根本没听她说完就再次打断:“你瞎吗?” ——京中谁人不知他貌丑无盐?就连他自己都心里清楚,这张脸绝对称不上好看。 面前之人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秦小溪:??? “……看来,不仅瞎,还是个蠢的,听不懂话。” 顾初珩一脸扫兴,扭头对栾安道:“回府回府。她好丑,真晦气。” 秦小溪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她哪里丑了?!这个不识趣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居然敢这么说她!! 顾初珩转过身去,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嫌弃。 ——笑话,真当本君不知道你是谁? _ 无能狂怒的秦小溪这下是真的忍不了韵皊妻夫恩爱了。 她气都没喘匀,就直接前往卢府寻自家外祖母。 “外祖,秦韵皊何时才能娶侧君?”秦小溪满脸焦躁,“本郡公真是受够了!” 卢纯虽有些诧异,却也没追问,只是略略思索后,道:“陛下近日圣体欠佳,或许意志昏沉之间能松口同意。” 秦小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怨道:“外祖为何不干脆派人截杀,一了百了?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吗?” “郡公还真当凰帝是病了?” 秦小溪挠挠下巴:“不是吗?” 卢纯冷笑:“我与秦蔼斗法多年,她有几斤几两,我心中一清二楚。就秦蔼的身子骨,少说还能活个二十多年。” 呵,病重,唬谁呢? 哪怕装得再像,也瞒不过她们这些老臣! 秦小溪恍然大悟。凰帝装病,储君离京,用的还是个纸糊的借口……这其中必然有诈。 ——电视剧老套路呗! “外祖果然通时达务、思虑周全!” 秦小溪发动夸夸技能,哄得一把年纪的卢纯很是受用。 卢纯又语重心长地劝导了她几句,就递牌子进宫了。 秦小溪收起脸上的笑意,远远望着承祠府的方向,面色阴沉。 “回府。” 良久,她冷哼一声,提步便走。 秦韵皊……让堂堂一个穿越者做对照组,你也配? 姑且再让你多逍遥几日,左右也开心不了多久了。 女主?可笑! 几年后,无论是那个位子,还是你身边的人,都将尽归我秦小溪所有! …… 千里之外,规则空间忽然响起提示音。 【滴!检测到男女主光环吸引力减弱,任务进度+3%; 【滴!检测到女主对自身定位产生认知偏差,女主光环契合度降低,任务进度+5%; 目前任务进度正常,请任务者再接再厉!】 韵皊挑眉:【这秦兮澜又作什么妖了?】 规规默了默,道:【她好像,觉得你才是“女主”……】 韵皊:…… 剧情意志估计要气吐血了。 第120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27 出乎卢纯意料的是,秦蔼不仅没有接见她,还将一本奏折扔了出来。 卢纯视线扫过那折子的内页,心中倏然一惊。 “奏叩圣裁,臣:王怡跪,任礼部尚书。奏曰:……” 后面的内容是昨夜秘密商议过的,看不看都意义不大。 可问题是—— 王怡虽然是卢家的人,明面上却一直都是坚定的承祠拥趸者,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秦蔼,是何时知道的? 卢纯暗道不妙,忙跪地高呼冤枉。 “陛下!此事老臣并不知情,与此人也并无私交……陛下明鉴啊!” 她“咚咚咚”地磕了不知多少个头,才隐隐听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卢相快快请起。”楚姌从殿中出来,笑容满面地扶起卢纯,“酷日当头,若是中了暑气,陛下可是要拿奴问罪的。” 卢纯额头红了一片,肿胀之余还沁出了几丝殷红。 “楚大妇,陛下这究竟是何意啊?”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压在折子下塞给楚姌,压低声音道:“本相与王大人确实无甚交集,有劳大妇在御前美言几句。” “卢相说笑了,陛下尚在病中,错认之事时有,这次也不外如是。” 楚姌神色未变,只抽走了奏折。 银票上大大的“白银拾万两整”,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陛下凰体有恙,改日自会召见卢相。” “楚大妇,本——” 楚姌躬身道:“卢相请回。” 卢纯表情一僵,一丝阴沉转瞬即逝,定定地瞧了楚姌许久,脸上重新堆起了笑。 “有劳楚大妇亲自相送了。” 二人错身之时,楚姌用很低的声音道:“王大人所奏之事,上无意。” 卢纯眸色一暗:“……谢大妇告知。” 楚姌直起身,目送卢纯离去。直到人影拐过了宫墙,才入殿掩门。 “陛下,都交代好了。” 秦蔼正盘腿坐于榻上翻看着奏折,神情疏懒、面色红润,精神头颇足。 ——这瞧着,哪有一点“病痛缠身”的样子? 楚姌上前给秦蔼捏肩:“许是年纪大了,卢相看着又‘憔悴’了许多。” 秦蔼斜睨她一眼:“……促狭。” “陛下能展颜,老奴便做个刁嘴俾,也是值当的。” “惯会讨巧!”秦蔼笑骂道,“朕就这么难伺候吗?” 楚姌装模作样地跪下请罪:“老奴不敢,陛下息怒啊!” 秦蔼:…… “起来你!” “老奴谢陛下恩典。”楚姌麻溜地爬起来,讨好地给秦蔼捶着腿。 秦蔼眯着眼小憩。 良久,她忽然开口问道:“楚姌,朕是不是老了?” 楚姌知道,凰帝有些问题并不是真的问题。 “陛下天资健硕,今方不惑,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是吗?”秦蔼冷笑,“可有些人,大约不是这样想的。” 她将楚姌放置妥帖的折子抽出来:“瞧瞧,朕不过病了几日,就又开始试探着伸出爪子了。” 楚姌不知那其中所奏何事,只是方才秦蔼让她那样同卢纯说,她便做了。 从秦蔼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嗣时,楚姌便跟着她了。 楚姌此人不仅忠心,脑子也是难得的清楚,向来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所以,即便她知道不少皇室秘辛,秦蔼登基后也从未想过将其灭口。 “天威浩浩,此等伎俩瞒不过陛下的。” 她说得认真,秦蔼却是幽幽轻叹。 “礼部上奏,请朕为承祠擢选侧君。若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朕大约还真会以为王怡是为了皊儿。” 好一个“为江山计”! 苏青然刚为苏瑾请旨赐婚,秦蔼还没想好哪位宗室之女合适,就接到了王怡的折子。 ——这心思,昭然若揭。 卢家,很好。 真当她“病”糊涂了不成? 尚书令同中书令勾结,是她设想过的。但像王怡这样,隐藏在其他派系中争权夺利的乱臣,究竟还有多少? 一股火气涌上心头,秦蔼怒极反笑。 这是掣肘过她,又试图来把持下任凰帝的后宫和朝堂? ——脸真够大的。 “楚姌,派个人去霖寤宫,告诉芷贵君——”秦蔼目光晦涩,带着几分快意,“承祠侧君一事,在朕死之前,不要想了。” 楚姌:…… 不是,您认真的? “陛下……” 秦蔼瞪她:“怎么,你的机灵劲儿呢?” 楚姌:(保持微笑jpg ) 懂了。 当奴才的,自己换个说法呗。 _ “什么?!”芷贵君豁然起身,“入后宫,不入后院?” “近日陛下多梦,时时怀念于先凤后。”楚姌老神在在道:“承祠与元君珠联璧合,颇具昔日帝后情深之风。” 芷贵君觉得荒谬极了。 “就因为这样,陛下就责令承祠登基后再纳侍君?” 责令? 楚姌眉头一紧,轻甩了下拂尘道:“贵君闱郎慎言!陛下待夫女之心,一片拳拳,世人皆知。” 芷贵君一阵羞臊,心中愈发不满,还沁着丝丝凉意。 是啊,夫女。 她秦蔼心中,始终只有闻湛一个正夫,这便也罢了。 可澜儿呢?澜儿不也是她的女儿吗? 秦蔼此举,虽绝了承祠联姻以结党的可能,但凭着她对秦韵皊的偏爱,多的是非姻亲朝臣前赴后继。 如此行事,不仅于承祠没有太多实质上的影响,反倒是将其护得愈发密不透风。 秦蔼就这样宝贝那个秦韵皊吗……宝贝到,一点竞争的机会,都不留给旁人。 那澜儿呢?澜儿就活该永无翻身之地,终此一生只能做个王臣? 强烈的不甘让芷贵君浑身发冷,思及秦蔼对他的冷心冷肺,终究泄气一般软了身子。 他苦笑道:“……请大妇回禀陛下,臣侍会恪守本分的。” “闱郎的话,奴自会转告陛下。”楚姌躬了躬身,礼节上滴水不漏,“奴告退。” 她瞧着低眉顺眼,但芷贵君心里清楚,楚姌对他远不如面上表现的这样尊敬。 目送楚姌离开后,松仪屏退左右,低声询问。 “闱郎,要告诉家主吗?” “备笔墨。”芷贵君刚站起身,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 他皱着眉:“母亲今早刚递牌子进过宫。陛下虽未下明旨,可这样大的事,她不可能没得到消息。”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秦蔼,已经有了拒绝卢家的底气。 若秦蔼执意不配合,就算卢家想做什么,终究也还是吃力不讨好。 芷贵君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脑子在这种事上向来不够用。 “松仪。”他道,“近日安分些,等母亲传信。” “是,闱郎。” 松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只是等吗?” 芷贵君看向窗外,鸟雀叽叽喳喳,于枝桠上蹦跳间,翼部的亮黄花斑一颤一颤的,在季夏的深绿中显得格外艳丽活泼。 “静观其变。”他叹道。 第121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28 “天下同姓之人众多,孤倒是未曾想过,原来竟是卢相的‘卢’。” 面对卢荏的主动摊牌,韵皊的眸中出现了一抹恰到好处的诧异。 【卢家这是,还没卸磨,就要杀驴了?】 【驴?】规规疑惑,【什么驴?】 卢荏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中带着恳求。 “小孺仍有未竟之事,然如今受制于人,只求殿下予我一条出路。” 刚回到京城, 卢荏就尝试联系卢府内易容扮作他模样的小侍石竹,隔了几日才收到消息。 ——被秦蔼警告过后,卢纯彻底歇了给韵皊送人的心思,“卢荏”的处境一度变得尴尬起来。 棋局之中,毫无作用的兵卒只会被当作弃子。 看守“卢荏”的仆俾,某日开始忽然增多。 石竹身法一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套到了消息,得知嫁妆还在照常准备,甚至还又丰厚了几分。 卢荏心知不妙,试图偷偷潜入卢府探查,却险些被发现。 念及武艺高强之人,卢荏能够信任的就只有韵皊了。 “公子如何就能确定,孤可以成功呢?” “边兵夜袭那次,殿下展露出的内功深厚却内敛,绵中带韧、收放自如,远在小孺之上。” 卢荏认真道:“殿下身法玄妙,轻盈如飞鸿踏雪。两相结合,世间难有人敌。” 韵皊轻笑一声:“你倒是观察得仔细。” “小孺自幼辨药记方,知觉力是会较常人略强一些。” 卢荏倒也坦荡:“若不成功,也无妨。总归还有其他的法子,只是难以全身而退罢了。” 韵皊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这小侍,他是一定要救的。 “他对你,很重要?” “嗯。”卢荏睫羽微颤,轻声道:“可以性命相托。” 韵皊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神医谷少谷主,竟还是个性情中人。” 她的眼神太过意味深长,卢荏莫名感觉一阵脸热。 ——不对,他心虚什么? 卢荏正了正神色,轻咳了一声道:“总之,我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韵皊眉梢微抬,却也并未点破。 “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卢荏一颗心落到了实处:“多谢殿下。” “如此客气作甚?”韵皊啜了口茶,不由失笑。 “孤虽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阿珩素来古道热肠,若被他知晓孤见死不救,怕是要闹上个三天三夜。” 卢荏也笑了起来。 “多次听殿下提起,小孺倒还真是有些好奇,这位承祠元君,究竟是何等神仙人物?” “会见到的。” 韵皊随手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孤的承祠府,还缺一位首席府医。” _ 夜色掩映下,韵皊如入无人之境,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石竹,还顺路探听了不少消息。 无利不起早,有利盼鸡鸣。 见卢荏没了用处,为稳固和苏家的联盟,卢纯又想将其送给苏青然做侍君…… 韵皊暗暗咋舌,这老匹妇还真是毫无下限。 把自己的孙女送去给同辈人做小……这得是多抽象的脑子才能想出来的主意啊?! 此外,还有个意外收获—— 卢纯在谋划着对朝中两位武官下手。 吴老将军早已因伤致仕,可当初在军中亦是手把手带出了不少将才。这两员大将,正是其中综合能力最突出的。 奇怪的是,卢纯竟未伤害她们的性命,只是打算用秘药,让二人短期内缠绵病榻。 巧合的是,其中一人的母亲前两日刚刚病故,已经上了丁忧的折子。 至于剩下的那一个,秘药也已经被送上了她的餐桌。 韵皊皱起了眉。 ——她到底想做什么? 吴老将军如今上不了战场,若这几位武将接二连三倒下,万一边埵之地有敌国滋扰,岂不是要乱套? 规规也没闲着,反复对比着如今的情形和预测剧情:【大数据分析结果显示,有可能即将进入新的剧情节点。】 剧情节点……韵皊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骤然一松,随即又冷笑起来。 ——她知道了。 军中无人可用,敌军若出其不意,茯国境必然极易攻破。 按着秦蔼的性子,这种情况下,就算之战败也会暂忍风头,等几位武将养好身体后再秋后算账。 如果这时施压议和…… 韵皊目光一寒。显然,这是冲着秦净羽来的。 不过,剧情中“被逼和亲”一事发生在十年后,如今提早了这么多,可控性倒是增加了不少。 生前死后都于异国他乡被践踏尊严,那个单纯善良的小皇子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她得好好想想…… _ “卢荏”消失后,卢府鸡飞狗跳了好些日子。 “地道、狗洞都没有,大树也并无攀爬过的痕迹……一夜之间,好好一个大活人还能蒸发了不成?” 卢纯大怒,她认定就是这些守卫们玩忽职守。 秦小溪给她顺着气:“外祖,事已至此,费力寻找那庶子已无意义了。” “无意义?”卢纯“嗤”了一声,“那郡公不如说说看,与苏家的结盟还如何进行?” “这有何难?” 秦小溪自信满满道:“本郡公不可能娶苏瑾,而苏大人之孙又年纪尚小,如今还不能嫁来府中。” 她放慢语速,意有所指:“可若缘分天定,这相合的命格和八字,算不算承诺?” 卢纯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郡公近日倒是长进不少。” 秦小溪扬了扬下巴,心想:小菜一碟罢了。 ——权谋宫斗剧在现代可一抓一大把,拿命格说事只是舆论战中最基础的一环。 “此事容易,只需简单安排一下,请个高僧批命。”卢纯觉得可行,“我找个时间同苏家谈。” 秦小溪“嘿嘿”笑着:“外祖出马,一个顶俩!” 卢纯:…… 又开始说些浑话了! “既然这样,寻求外援之事不如由本郡公来做。”秦小溪状似无意地抛出了今日的最终目的,“外祖意下如何?” 正在写拜帖的卢纯手一顿,又继续笔走龙蛇:“澜儿有什么想法?” 秦小溪勾唇一笑:“孙儿以为,啬郯,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122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29 啬郯居于王朝西北,国土面积与茯国不相上下。 虽是一片不毛之地,人口却极为密集,若战力对等,啬郯光用人海战术就能完胜其余四国。 不过,黄沙漫天的西北地区,满目荒烟野蔓,百姓大多都填不饱肚子。 而茯国则恰恰相反,水草丰茂、兵强马壮,十个啬郯人也未必能打过一个。 ——这样的国家,会打胜茯国?骗鬼呢? 卢纯起初是拒绝的,但秦小溪身上的女主光环足够大,原本就从属女主阵营的本土npc真的很难抵挡。 “既如此,澜儿就亲自跑一趟!” 卢纯笑逐颜开,一张老脸上连褶子里都填满了欣慰:“外祖相信你一定能不孚众望!” 秦小溪喜不自胜,胸有成竹地打着包票。 她执意要去啬郯,有她自己的算盘和倚仗。 若非要说个清楚明白,就不得不提到啬郯国主那个小透明儿子——傅空明了。 原本,秦小溪一直觉得,这个男子是属于秦兮澜的,自己只是代替她照顾爱人。 因此,哪怕她对他时有关心,却总像是隔着些什么;傅空明偶尔做些亲昵的举动,也十有八九会被她下意识避开。 “澜娘,是在嫌俾侍脏吗?” 傅空明攥紧衣角,强忍着盈眶的泪。 这话有些刺耳,秦小溪皱了皱眉,语气颇为不耐:“没有的事。” 嘴上这么说,秦小溪心里却清楚,她确实是有些嫌弃傅空明的。 来女尊世界不过一年,秦小溪也开始像诸多女人一样,对男子的贞洁极为看重。 即便傅空明一直坚称没有被秦韵皊碰过,可……谁知道呢? 男女主的感情线一度陷入凝滞,直到几日前,秦小溪无意间吃醉了酒。 不知怎的,她恍惚间竟自己跌跌撞撞跑去庄子里,同傅空明滚在了一处。 酒力渐浓春思荡。之后的事,顺理成章。 ——兴魄狂魂几时休?鸡声唱破五更秋。 秦小溪惊喜地发现,傅空明竟真的还是清白之身。 剧情意志有意提点,她才好似醍醐灌顶一般忽然反应过来—— 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秦兮澜? 她就是她……想那么多无用的做什么?! 心结彻底解开,她食髓知味、欲罢不能。昨日锦帐交颈胭脂汗,今晚良宵颠倒眠不得……夜夜鏖战到天明。 ——别问,问就是剧情意志赋予了女主“一夜一次,一次一夜”的出众“能力”。 傅空明痛并快乐着,细皮嫩肉的小身板儿被折腾得青一块紫一块。 秦小溪简直对他这副娇弱无力的模样爱到不行。 “明郎,等我。”她说,“待我凰临天下,必不负你。” 傅空明缩在她的怀里,满是依恋。 “……只求能与澜娘长相厮守,便是无名无分,也心甘情愿。” 秦小溪只是抱紧了怀中人。 她想,一定要给他一个足够尊贵的身份。 因此,她暗自决定同啬郯国主谈判,让国主给傅空明应有的重视和体面。 初衷虽然如此,话却不宜这样说。 借着禁足之便,秦小溪乔装前往啬郯,按照同卢纯的叮嘱将盟约敲定。 密谈的最后,她刻意提到傅空明,称自己已与他私定终身,只要夺嫡成功,便可迎其入宫,位分在贵君之上。 此话一出,无异于给啬郯国主吃了颗定心丸。 本还有些犹豫的国主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答应了结盟。 _ 乾稷二十二年冬,啬郯屡犯西北边陲,驻军多次将其击退,不以为意。 直至将近年关之时,啬郯王储集结六十万大军攻入茯国,其声势之浩大前所未有。 边城驻军仅有两万余人,不敌,退守百里。军报连夜出发,跑死了几匹马才在两日后传信入京,满朝哗然。 六十万?!她们没听错? 往年啬郯最多只是骚扰骚扰百姓、抢些粮食回去过冬,如今竟大军压境,还是王储亲征! 啬郯这是想做什么? 秦蔼坐在上首,皱眉沉思。 谁人不知啬郯积贫积弱?啬郯的兵,大多面黄肌瘦、细胳膊细腿,说得好听是六十万大军…… 说直白点,也就只有人数是实打实的。 若这事放在去年,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吴老将军年事已高,又有暗伤在身,自是打不动仗了的。可她手下的杨、孔两位将军,仍然是茯国如今顶级的将才。 但凡任意一人率军,与啬郯这一战不仅不会败,若不是怕破坏如今五国互相制衡的局面,直入啬郯国都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可一切就是这么不凑巧。 半年前,孔将军之母病故,循例丁忧。 杨副将上月亦是风邪入体,不知怎的,竟还引动了旧疾。太医署一旬内多次会诊,这几日才刚刚稳定了病情。 “臣以为,禁卫军统领陆染可担此重任。” “陛下不可!陆统领专司禁卫军,虽武艺高强,却从未上过战场!” “陛下,臣推举程副官!” “程副官资历尚浅,怕是不太合适啊陛下!” “臣附议。” …… 朝臣闹哄哄的,争相推荐着她们认为的合适人选。 虽已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如鸭子吵架一般的场景,秦蔼还是觉得脑仁突突的疼。 “众位爱卿,要不要商量看看,朕这个凰帝,做得是否合适啊?” 秦蔼声音不大,语气甚至一如往常般温和。 但话音未落,群臣便瞬间安静如鸡。 她环视文武百官,指尖轻叩着御座扶手上的龙头:“兵部侍郎兼职方司郎中,刘洁。” “臣在。” 见卢纯似有异色,秦蔼直接一锤定音。 “镇北军副将吴栩兰为主将,朕擢你为参将,行督军之职。” 韵皊垂眸不语,心知此仗必败。 哪怕是一场做戏的仗,也不仅仅是两军之间的事。 茯国要“败”,必会丢失城池。 哪怕之后还能收回来,城中的平民百姓,也很难再如从前一般安居乐业了。 毕竟,谁又能保证,屠城之事一定不会发生呢? 若不是韵皊早先就同顾若琳通过气,暗度陈仓在边城十三县安插了近万“流民”,又令兵将乔装偷换了不少老弱夫孺,怕是会血流成河。 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避免不了伤亡。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韵皊嗤笑出声,【剧情意志真是疯魔了,祂就不怕折了女主的国运?】 规规对此表示赞同。 【这么看,女尊王朝的覆灭,还多亏了剧情意志的推波助澜。】 韵皊挑眉:【可以啊规规,学会反讽了?】 【学如逆水行舟。】规规颇为谦虚,【尽人事,听天命。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天? 【那个管不住孩子的家长?】韵皊撇撇嘴,【指望祂,还不如在秦蔼面前多晃悠晃悠,至少还能给女主上上眼药。】 她心里很清楚,在天道和剧情意识对于小世界控制权的争夺中,自己其实并不站任何一边。 ——她只是个任务者。 一个等着完成任务后回家的任务者。 仅此而已。 第123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30 镇北军的兵败出乎意料,秦蔼捏着军报,总觉得哪里不对。 “……敌军增援一百七十万,如潮如泥……” 镇北军不过十九万人,加上各郡县调来的援军,堪堪只够四十万。 四十万对两百三十万……这个理由,倒也确实说得过去。 将信将疑之时,秦蔼听到了韵皊的心声。 【嘶……啬郯人这般能生,就她们田里那点东西,养得活吗?】 某只大手刻意遮掩住真相,雾蒙蒙的窗户纸却像是被一语捅破,窥见了隐约的天光。 秦蔼倏然惊觉。 啬郯的百姓就算再多,也总有个定数。 七年前滨河之盟签订时,啬郯人口不过九百多万人,其中女子仅占四成。 除去老、幼、病、残之后,壮年女子不足三百二十万。 过去了七年,虽说一定会有不少意气风发的新兵入伍,但年老归家的必然不在少。 有老,有病,有死。 如此一折合,其实同七年前也大差不差。 所以,这三百二十万人中,有两百余万扛起榔头上了战场,还来打茯国? 田地不种了?牛羊不放了? 是太久没吃盐、日子淡出鸟了,还是盐土啃太多、闲出屁了?! 饿着肚子也要飞蛾扑火,真是好令人感动的情操啊…… 在这种和平之年,参军的能有三成就算是顶顶好的了。 就算是能生,可人又不是雕版,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如印制书册一般,在七年内凭空造出数以百万计的壮劳力。 两百多万,骗鬼呢? 秦蔼冷哼一声。 ——事出反常,必有妖! 接下来的几日,凰帝的人暗暗行动了起来。 韵皊功成身退,只做不知,每日依旧准时点卯,只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颇有几分萎靡。 秦蔼有些心疼,命人加大了排查力度,还大手一挥给韵皊放了几天假,直言让她“静候佳音”。 韵皊:( д )!!! 【我就知道,果然有猫腻!】她领旨谢恩,【母皇明察秋毫,想必早就去查了。】 秦蔼笑眯眯地摩挲着玉扳指,心情很是美妙。 果然啊!亲手带大的孩子,交流起来就是省心省力。 她越想越高兴,索性又开了私库,让韵皊选自己喜欢的挑走。 “那儿臣就忝颜任选了!”韵皊眉眼弯弯,“母皇不要心疼才是。” 秦蔼“哼”了一声:“珍宝者众,朕还能心疼那九牛一毛吗?” 韵皊很捧场地竖了个大拇哥。 “母皇大气!” 说罢,她也果真毫不手软,直接把秦蔼私库中最贵重的一套珍珠点翠头面笑纳了。 【点翠难得,阿珩恰好还缺这样一套撑场子的头面。这羊毛此时不薅,更待何时?】 秦蔼:(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 这倒霉孩子,最近提起她那小正君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她合理怀疑韵皊是彻底被美人伤到了,患上了什么恋丑症。 皊儿说过,这个叫什么来着?硬肌? 总之……这审美,就很难评。 秦蔼不理解,但是作为一个开明的母皇,她选择尊重。 ——直到她发现私库里还少了一架黄花梨木屏风、一套十二花神汝窑茶具、一方水舷坑罗纹琴样歙砚…… 好好好,进货来了是? 秦蔼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不算完。待楚姌将博古架上堆着的银票呈上来时,她血压都差点上来了。 这个逆女!真当皇家私库是街边商铺不成? 区区几十万两白银—— 嗯?下面压的是什么? “股份转让契书”几个大字映入眼帘,秦蔼往下看去,这才发现韵皊将玉馐坊两成的股份转给了她。 玉馐坊她知道,食材名贵新鲜,菜式新颖可口。 除此之外,还不乏各式风雅集会。流觞曲水、投壶射覆…… 秦蔼自己也曾微服私访过,对于玉馐坊的日进斗金自然是心中有数。 嗯,不错,孝心可嘉。 “陛下,可要去向承祠追回?” “追回什么?你个没眼力见的。”秦蔼心情甚好地摆了摆手,“朕不过赏了女儿几件宝贝,拿便拿了,左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姌:…… 刚才两眼冒火的人是谁来着? 她眼观鼻鼻观心,尽职尽责地拍着马屁:“陛下与承祠殿下母女情深,实为世人典范。” 秦蔼拍了拍楚姌的肩膀:“觉悟很高。” 楚姌:╭(?_>?)╮ _ 长期身居高位的政权统治者,往往有着与天道同源的紫薇气运。 剧情意志就算再霸道,也无法直接与秦蔼对着干。 祂暗戳戳出手,不停干扰调查方向和进程。但秦蔼不是吃素的,再加上韵皊这个bug时不时跳出来提点几句……这些阻拦,注定收效甚微。 不过,在其遮掩下,秦蔼一直都没查出来傅空明的王室身份,此次也同样不知秦小溪和啬郯国主的秘密交易。 即便如此,剧情意志引导着秦蔼看到的“真相”也足够令她震怒了。 她是真没想到,分明一笔写不出两个“吴”,但不在同一本家谱上的两个同姓之人,却偏偏截然相反。 吴老将军赤胆忠心,可这吴栩兰呢? 她私下收了卢家的好处,将刘洁支开,于阵前佯装战败。 什么两百三十万人?对方分明只派了二十万,连个零头都不到! 卢家,卢家…… 居然又是卢家?真是好得很! 好巧不巧,啬郯送来的国书和调查结果同一天摆在了御案上。 秦蔼的怒火嗖嗖往外窜,直接就是一个超级加倍。 好啊,实在太好了! 算计过嫡女又算计嫡子,这是要造反不成?! “来人!” 楚姌应声上前:“陛下。” “传卢相入宫。”秦蔼努力压抑着在卢纯头上暴扣的冲动,“两刻钟之内!迟了朕就赏她个屁股开花!!”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一下子从智囊升级为主犯的卢纯,此时还对此浑然不知。 因着时间紧迫,接到旨意后,她便匆忙换了朝服,与传旨的庭妇一起,骑马入了归龙城。 虽说君子六艺都是学过的,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已经二十多年没有骑过马的卢纯,一把老骨头都要被摇散架了。 她气喘吁吁地下马,正了正朝冠,散落出来的花白发丝都没来得及整理,就被楚姌带入殿内。 “臣卢纯,恭请圣安!” 秦蔼没叫起,卢纯只能保持着跪地的姿势,额头挨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心里直打鼓。 “啬郯送来国书了。”良久,秦蔼开口,“卢卿,对于和亲,你是如何看的?” 啬郯的国书? 卢纯心中大定,忙道:“陛下,臣不敢妄议皇家事。但民为重、君为轻,莫说是皇子,便是皇嗣,也——” 秦蔼在心中默念,忍、忍、忍…… 忍个屁啊! 忍了二十多年,不过是从欺负她变成了欺负她的女儿和儿子! “出去。” 卢·专业背锅·纯:哦莫哦莫? “朕说,滚出去!”秦蔼阴沉着一张脸,“给朕去殿外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卢纯心知,这是秦蔼不舍得秦净羽了。 ——看来,此事怕是已成了大半。 她重重磕了几下头,颇为诚恳道:“陛下还请三思!以一人换边关百姓,此乃大义!” 秦蔼不想再听她说,一拂袖道:“楚姌!” “是,陛下。” 楚姌向前几步:“卢相,请。” 卢纯一身的“凛然正气”,刚颤颤巍巍站起来,提步要向外退去,就被楚姌拦住。 “卢相。”楚姌微笑着,“陛下说了,让您滚着出去。” 秦蔼:(??) 嚯,意外之喜?! e……楚姌,不错。 她好像夸了好几次那个珐琅鼻烟壶?赏!必须赏! 第124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31 归龙城中势力盘综复杂,哪怕警戒森严,也免不了有各宗室与高官的眼线。 秦蔼大发雷霆、卢相于勤政殿外被罚跪一事,不过半日,京城便传遍了。 更有消息灵通者,甚至探得了“个中内情”。 ——“听说啊,是啬郯想要咱们的嫡出翁主嫁过去,陛下不舍得,卢相才跪谏的!” “可怜天下母父心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子不用和亲的?” “卢相都快要致仕了,还如此忧民为国,不愧是百官之首啊!” …… 众说纷纭,秦蔼和卢家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却都在不约而同地暗中推动。 流言蜚语愈演愈烈,如寒冬里漫天飞舞的雪片,纷乱落在秦净羽的耳边。 像是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少年方寸大乱。 “和亲?!”秦净羽无措地揪着季鸢舒的衣袖,“鸢舒姐姐,我不想去!” 季鸢舒头一次见他这样六神无主的模样,忍着心疼安抚道:“殿下莫急,此事还未必是真的,或许只是传言也说不准呢?” 秦净羽嘴唇打着寒战,话都几乎说不清了:“我不去,我不去……” 季鸢舒强压住指尖的颤抖,拭去他慌乱间掉下来的眼泪。 “殿下乖,陛下和承祠殿下那样疼你,一定不会轻易让你去和亲的。” “皇姐……”秦净羽眼前一亮,“对,还有皇姐!皇姐不会不管我的!” 他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鸢舒姐姐,我要出宫,就现在!” 季鸢舒愣了愣,有些为难道:“殿下,芷贵君前段日子刚改了宫规,您得请示过闱郎,拿到牌子才能出宫的……” 秦净羽捏紧她的袖子,央求道:“那我们就扮成小庭妇的模样偷溜出去,好不好?” “这……” “鸢舒姐姐。”秦净羽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沙哑,“求你了……” 或许也是因着心中那一丝见不得人的心思,季鸢舒终归是不忍。 “……奴答应殿下便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莫要哭了。” 秦净羽破涕为笑,拉着季鸢舒的手晃了晃。 “鸢舒姐姐最好了!” _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承祠府原本的青石砖地面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庭院中玉树银花,触之似羽落。 雪化了又冻,空气日渐湿寒,廊亭似乎也受了潮。 韵皊信步而来时,木质地板随着步履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同少年欢脱的笑声相映,别有一番意趣。 她看向雪地里撒欢儿的顾初珩,目光一点点柔和起来。 少年披了件石榴红大氅,领缘一圈绒绒的灰兔毛,衬得整个人灵动而不轻佻。 “栾安,你跑一跑呀!” 顾初珩捧起一把雪,边捏着雪球,边鼓着脸催促着木头人一般站桩的小侍。 “说好了陪本君来打雪仗,怎的站在那里任人施为呢?” 栾安犹豫着,征询的视线越过顾初珩,向他身后的韵皊看去。 韵皊微微颔首,他这才往一旁跑了几步,渐渐也开始团雪球,朝着顾初珩的衣角扔了。 观战的韵皊:…… 这哪是打雪仗?打的分明就是一场人情世故。 正在心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规规闲聊着,一个雪球忽然径直朝她砸来。 韵皊抬眼挥袖,一道内力打过去,雪球便伴着闷响,在空中迸散开来。 “妻主!” 顾初珩这才看到韵皊,兴冲冲朝她跑来。 他两颊、鼻头和下巴都被冻得沁红,就连耳尖也泛着嫩粉,像只披了红装的兔子,可爱得紧。 “小心些。”韵皊抿唇笑道,张开双臂,“雪天路滑,摔倒又要哭鼻子了。” 顾初珩几步跑来,顺势钻进她怀里,脑袋熟练地在少女温热的颈窝蹭了蹭。 “……才没有呢。”少年哼哼唧唧道。 哭鼻子?怎么可能! 栾安识趣地退下,韵皊腾出一只手将少年裹紧,又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背。 “天这样冷,怎么不在屋里歇着?” 韵皊将人抱起,耐心道:“卢荏不是说了嘛,第一次来小日子要好好将养,万一落了病根就不好了。 ” 顾初珩头埋得更深了。 “妻主,您小声些。” ——小日子什么的,从女子口中如此坦荡地说出来,怪害羞的…… 韵皊虽并不避讳这些,可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将声音压低了些。 “阿珩不是还说,要给我生个女儿吗?小日子养不好,到时不仅会疼,还可能会有危险的。” 听到“生女儿”,顾初珩当下就是一阵脸热。 他暗骂韵皊的没羞没臊,心里却有种别样的甜。 哼唧了一会儿,顾初珩忽然小声嘟囔 “就算有危险,我也会把孩子生下来的。” 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孩子,语气却异常坚定。 “傻。” 顾初珩:??? “妻主,你说谁傻?” “你啊。”韵皊偏头看他,二人的吐息在寒冬的空气中交融,暧昧又亲昵,“若是你不在了,我要个孩子做什么?像母皇一样怀缅终身?” 她凑近,低声继续问道:“还是说,你想让我再娶一房继室——” 顾初珩一把捂住她的嘴:“别说了,妻主。我好好养着还不行嘛?” 韵皊一双眸子带着笑,瞧得他一阵脸热。 “……真是的,净爱说些浑话。” 他把手放下来,兀自嘟嘟囔囔,脸上的婴儿肥一颤一颤,像极了可口的牛奶果冻。 ——好想咬一口啊。 韵皊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她探头过去,飞速地做了坏事,又迅速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顾初珩摸着右脸浅浅的牙印,难以置信地眨巴着眼。 妻主……咬他? 咬??? “妻主。”良久,他可怜兮兮地开口,“疼……” 韵皊一挑眉:“这好办。” 她又探头过去,在留下牙印的地方落下一吻,轻柔得像飘落的羽毛,吐出的空气还带着些温热的馨香。 “还疼么?” 顾初珩心尖儿颤了颤。 他想说,您咬得那般用力,怎么不疼? 他还想说,妻主,有本事您也让我咬回来啊。 可当顾初珩对上韵皊那双泛着柔光的眸子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着她,那幽黑的瞳仁里有自己的倒影。 小小的、清晰的,令人心跳如擂鼓。 “不疼了。”他说。 第125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32 因着绡云和栾安默契地清了场,秦净羽和季鸢舒钻墙洞进来时,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自家皇姐拦腰抱着小初,二人的身体藏在番邦新贡的骆马毛织金裘下,一个清冷散漫,一个娇软羞怯,配合着纷纷落下的飞雪…… 秦净羽:( д )!!! 啊这……他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 他吓得一个哆嗦,迅速转身,大喊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情意绵绵的氛围倏地被打断,顾初珩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有人来了!您快放我下来呀妻主!” 韵皊:…… 真·气氛破坏者。 她神色自若地将顾初珩放下,待他站稳才看向墙角边的两人。 秦净羽兀自背对着韵皊,她目光移向季鸢舒,后者无奈似的耸了耸肩。 韵皊唇角微动,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道:“你是哪个宫的?这样不知礼数,该打板子才行!” 秦净羽身子一抖,委委屈屈转过头来。 “皇姐,是我。”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韵皊戏谑的眼神,瞬间反应过来:“你骗我!” 韵皊摊了摊手,不置可否:“你背对着我,我哪里知道你是谁呢?” 秦净羽气呼呼地走上廊亭,正要继续说什么,视线却倏地被顾初珩吸引。 季鸢舒走近之后,也看到了那个浅浅的牙印,短暂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两口子……玩这么大吗? 秦净羽是个藏不住话的,顾初珩又在出嫁前与他相处得不错,他只以为是顾初珩受了欺负,当即就嚷了起来。 “小初!你的脸——” 季鸢舒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一把捂住他的嘴,扯起一个笑。 “殿下的意思是说,元君的脸近日更白嫩了些,瞧着就气色甚好。” 顾初珩有些小惊喜地摸了摸脸:“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韵皊抿唇憋笑,借势夸道,“阿珩一向都姿容不凡,此番更添了几分妍丽。” 顾初珩心里美滋滋的,倾慕的眼神往韵皊身上飞啊飞,看得季鸢舒一阵牙酸。 “才不是呢!”秦净羽终于挣脱出来。 他正要问问那牙印是怎么回事,季鸢舒忙将人拉住,低声道:“殿下乖些,那是闺房秘趣,旁人不宜多问的。” 秦净羽哽了一下,视线在韵皊和顾初珩两人身上打转,将信将疑。 不过,看到顾初珩在他那句否定出口后明显变得失落的神情,秦净羽还是迅速找补了回来。 “小初的气质明明一直都很出众!” 他转向季鸢舒,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你怎么能那么说呢?把本宫的意思都歪曲了!” 季鸢舒配合地打了几下自己的嘴:“殿下教训得是,确实是奴的错!待回宫之后,奴就去领罚!” 顾初珩笑逐颜开,忙阻拦道:“不必了不必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未来凤后为你求情,这次就先算了。”秦净羽煞有介事道,“下不为例!” 季鸢舒看着“大发雄威”的少年,眸中盈满了笑意。 “奴谢殿下宽宥!” 顾初珩倒是被一句“未来凤后”闹了个红脸。 他求助似的轻轻拽了拽韵皊的裘衣,一双眼睛眨啊眨,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救救我”。 韵皊牵过顾初珩的手捏了捏,将他拉到身后:“进去说,外面冷。” _ “你偷偷摸摸出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韵皊斟了盏热茶,递给惴惴不安的秦净羽。 秦净羽抿了抿唇道:“皇姐,我真的不想嫁人……” “不想嫁人?”韵皊挑眉,“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不喜欢的人?” 秦净羽有点懵:“有区别吗?” “怎么没区别?” 他挠了挠头,很是困惑:“左右我也没有喜欢的人,这两者对我来说,就像……就像一颗糖摆在面前,今天吃还是明天吃,毫无差别。” ——这是还没开窍呢? 韵皊了然。 “喜欢一个人呢,会不自觉地去想他,遇事第一反应就是找他;你会渴望他更多的回应,会因为偶然的亲密接触而魂牵梦萦……” 韵皊一一数着,最后总结道:“……你爱看他笑,也爱看着他笑。” 秦净羽陷入沉思。 【看他笑?看着他笑?】规规迷茫了,【有什么不一样吗?】 韵皊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很好地轻笑出声。 【规规,人类的情感是很复杂的,语言也一样。】 韵皊看向窗棂,好似要透过缝隙看到等在外面的人:【你说,寥寥几个字,有几重意思呢?】 规规变换了不同的语气又念了几次,费解地挠了挠头。 【人类的语言真是神奇!】它感叹道。 韵皊但笑不语。 秦净羽将这段话反复咀嚼,许多疑惑像是被拨开的迷雾,一层又一层、一环又一环。 ——有那么一个人,他总爱黏着她,讨厌极了她口中的“规矩”和“体统”。 她宠溺地看着他时,他会想要抱抱她;她刻意保持距离时,他会难过…… 她说:“奴此生,不会扶第二个男子。凤后也不行。” 那一刻他的心跳短暂地停滞,之后便是从未有过的欣喜,好像整个人都要飞起来。 难怪…… 秦净羽的思绪逐渐清明,心口却好像堵上了更重的棉团。 “皇姐。”他神色复杂地抬头,却见对方眼中那似乎洞悉一切的淡然,“你早就知道了?” “嗯。”韵皊颔首,“挺明显的。” 秦净羽垂眸:“可我觉得,她不会承认自己喜欢我。” 韵皊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说,你们之间没有结果。” “这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秦净羽有些泄气地窝在椅子上,“皇姐,你还不如不同我说,现下我反倒更难受了。” 规规觉得今天它智脑里的模拟突触都要忙出火花了:【不是,他都没怀疑过人家不喜欢他吗?】 【被爱着的人怎么会没有感觉呢?】韵皊失笑,【这大概就是季鸢舒给秦净羽的底气。】 如果感觉不到,要么就是她不够爱他,要么就是他不够爱她。 ——世人素来善用无知无觉来掩饰自己的冷心冷情,从古至今,一贯如此。 “和亲之事你不必担心。”韵皊摸摸他的头,“有皇姐在,不会让你吃那等苦头的。” “嗯。”秦净羽耷拉着小脸,没精打采地应着。 “阿羽,振作一点。”韵皊凑近他,悄声道,“皇姐有个办法逼她正视对你的心思,要不要试试?” 秦净羽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要!” 韵皊笑眯眯地起身,一挥袖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 “那就,演一场戏。” 第126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33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透过干枯的枝桠洒在满目的白雪上,割裂成一块又一块的金色。 像是静谧中并不令人排斥的闯入者,它悄悄地来,热络地温暖着严寒,又悄悄地走。 季鸢舒守在门外,被阳光晒得有了些许倦意。 顾初珩是个闲不住的,等了一会儿就又跑去玩雪了。 他一个人蹲在庭院一角,“吭哧吭哧”地堆着雪人。 季鸢舒远远看着,恍惚想起了几年前,秦净羽也还这般大。 彼时他还未及笄,许多贪心不足的小亲昵都还算不上“不合时宜”。 小皇子常常玩着玩着就嘟起了嘴,两只嫩生生的手冻得通红,伸到她面前撒娇要暖手。 季鸢舒自然是纵着他的,边将他的手包住,边絮叨着道:“这般冷,下次还是要备个手炉才是。” 秦净羽笑嘻嘻地拒绝:“我有鸢舒姐姐就够啦!” 欢声笑语渐渐远去,停在了他及笄的那个夜晚。 少年贪杯吃醉了酒,季鸢舒扶他去榻上时,猝不及防听到了那句呓语—— 他说:“……鸢舒姐姐,你要一直陪着我呀……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季鸢舒心尖儿一颤,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秦净羽这话中暗藏着的情愫。 她垂头看向怀中的人。 他睡得正香,涨红的小脸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季鸢舒就那么枯坐着,坐了很久很久。 她想,这不对。 那样美好的翁主,该有更幸福美满的未来。 他会有一个爱他敬他的驸马,再生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像他一样。像他们一样。 至于她自己……季鸢舒想,她会一直陪着他的。 她总要看他幸福,才能安心的呀。 想着,她轻声笑了起来,眼角的晶莹一闪而过。 “奴,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从那天起,季鸢舒开始刻意疏远秦净羽,回归了一个普通庭妇的身份,规规矩矩、从不越界。 小皇子不懂,也撒泼打滚抗议过。 可季鸢舒就是那样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好似即便他哭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慢慢地,小皇子也累了、倦了,认命一般安分起来,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些小习惯和小脾气。 总归无伤大雅,她便也由着他去了。 主仆二人默契地维持着规制之外更近一点的关系。 可是,也只有那一点了。 至少—— 季鸢舒的思绪渐渐回归现实,她看着在雪中蹦蹦跳跳的那一抹红,唇角溢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像是欣慰,却泛着些苦意和酸楚。 ——至少,她的翁主,如今会自己带手炉了。 “哗啦——” 屋内忽然传出杯盏碎裂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秦净羽撕心裂肺的哭喊。 “秦韵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韵皊冷厉的声音传来,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冰寒:“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直呼孤的名姓?!” 季鸢舒一愣,顾初珩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承祠又如何?承祠就了不起吗?承祠就能让自己的弟弟去送死吗?!” 秦净羽夺命三连问,带着彻骨的痛苦和绝望。 “凭什么呢?凭什么你们女人的江山总要推男人出去挡刀呢?”他哽咽着,“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 季鸢舒听得心都揪起来了。 她想提步冲进去,被顾初珩一把拽住。 “再等等。”顾初珩皱着眉,低声道,“本君总觉得,妻主不是那样的人。” 他话音刚落,就听屋内人冷笑了起来。 “凭什么?”韵皊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锦衣玉食这么多年,吃穿用度全是女人给你的!” 她声音低了些,一字一顿,带着让人胆寒的阴狠:“若没有母皇和孤,你秦净羽,什么都不是!”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季鸢舒心跳一滞,浑身的血液都似乎逆流了起来。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带他走! 她从小捧在手心如珠如玉的小皇子啊,怎么能受如此折辱? 季鸢舒压抑着怒火道:“还请元君放开奴。” 顾初珩张了张嘴。他想说,韵皊绝不可能放任亲弟弟去送死的,但却被季鸢舒一句话堵在了喉间。 她说:“小阿羽,他哭了。” 阿……羽? 顾初珩愣了愣,手下意识一松,待他反应过来时,季鸢舒已不管不顾地破门而入。 韵皊立于案前,目光冷冽。 “季庭妇这是想做什么?” 看到瘫坐在地、鬓发凌乱的秦净羽,季鸢舒只觉得心都被揪紧了,拧得生疼。 她没搭理韵皊,快步走到秦净羽身旁,蹲下身掏出帕子,颤抖着手,为他擦拭着满脸的泪痕和花掉的脂粉。 “鸢舒姐姐……” 秦净羽好似突然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也不管地上的碎瓷片,猛地扑到她怀里,“哇”地一声哭出来。 “她们都不要我了!” 季鸢舒眼圈红了,她小心翼翼地抱紧怀中人,轻声道:“阿羽乖。” “我不乖!” 秦净羽听到“阿羽”二字,心间的酸楚更甚:“我要是乖了,就什么都没了!” “好,不乖就不乖。”季鸢舒细心给他整理着碎发,“鸢舒姐姐带你走,好不好?” 秦净羽哭声一顿。 韵皊冷哼一声:“带他走?你是他什么人啊就带他走?不过一个阉人,口气倒是大。” 秦净羽瞪大双眼,刚刚商量的时候没说要讲这么重的话啊? 他有些着急地偷看季鸢舒的脸色,却见她一反常态,只是直视着韵皊,重复道:“我要带他走。” “真是稀奇了。”韵皊嗤笑,“这年头主子不像主子、奴婢不像奴婢,连阉人也敢叫嚣着要带走孤的弟弟。 “孤往日敬你几分,不过是因为你照顾阿羽还算尽职尽责。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吗?现下茯国战败,没有选择!倒不如欢欢喜喜嫁了,还能让啬郯那边对阿羽好一些。” 她上下打量着季鸢舒。 “如今,你跳出来说什么带他走?”韵皊笑出了声,“你凭什么带他走呢?凭你这一副连孤都打不过的残躯吗?” 秦净羽都麻了。 皇姐怎么净说些刺激鸢舒姐姐的话啊?鸢舒姐姐肯定要难过死了,还要在面上强装镇定…… “若我不是呢?” 韵皊挑眉:“你说什么?” 季鸢舒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 “若我,并非残缺呢?” 第127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34 书房里一片死寂,就连秦净羽都忘记继续哭了。 他呆愣愣地看着季鸢舒。 时隔多年,她又一次这样将他护在怀里,温暖而安全的感觉刺得他两眼发酸。 “鸢舒姐姐……” 韵皊却笑了起来,语气从之前的冰冷变得轻松不少:“不瞒着了?” 季鸢舒满腔的气愤突然卡了壳。 她一头雾水地看向怀中人,对上那双泪光盈盈的眸子时,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 季鸢舒理智回归,刚想将秦净羽松开,就听他“嘶”了一声。 “怎么了?是碎片割伤了吗?”她忙去摸他的膝盖,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挣扎不开。 “鸢舒姐姐。”秦净羽低声道,“你分明也是喜欢我的。” 见季鸢舒神色狼狈地试图抽身,他抿了抿唇,松开了她的手。 “我给你选择。”秦净羽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这次,你还是要推开我么?” 沉默良久,季鸢舒终究还是开了口。 “奴,确实对殿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她细心地将秦净羽安置在干净的椅子上,“但——” 季鸢舒直起身,一字一顿,声音艰涩:“……对不起。” 秦净羽眸中的期盼就像天边炸响的烟花,短暂的绚丽过后,一寸一寸暗淡了下去。 “我知道了。”他说。 季鸢舒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苦笑着闭了闭眼,就听到秦净羽忽然振作起来的声音。 “季鸢舒!”他的眼里燃起了小小的火苗,“我不会放弃的!” _ 早在放出流言那天起,秦蔼就做好了会被韵皊缠上来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韵皊并没有来找她。 秦蔼飞鸽传书给她放在承祠府上的人,那奴卫如实回禀道:“承祠殿下无甚异常,茶饭日增,与元君感情益进矣。” 秦蔼:??? 什么情况? 亲弟弟要去和亲了,她吃嘛嘛香、谈情说爱?? 秦蔼百思不得其解,干脆直接把韵皊传进了宫。 对于这个问题,韵皊倒是坦诚。 “母皇总归不会让奸人之计得逞的。”她耸了耸肩,“也就是说,阿羽十有八九不会去和亲。” 【我要是方寸大乱,岂不是正中奸臣下怀?】 秦蔼有些意外:“皊儿怎么就能确定,朕不会容许和亲之事发生?” 韵皊抿唇笑了笑:“母皇不是要儿臣‘静候佳音’吗?那必然是心有成算了。” “你就不怕那是朕说出来唬你的?” “不怕。”韵皊神色认真,“儿臣相信母皇。” 秦蔼定定地瞧着她,忽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皊儿,来。” 韵皊眉头微蹙,似乎有些费解。 “母皇……这不合规矩。” 【母皇这是做什么?】 “怎么年纪越大,胆子还越小了呢?”秦蔼失笑道,“朕记得,你小时候还总喜欢往龙椅上跳呢。” 韵皊又抿了抿唇,还是提步上前,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坐在了秦蔼身旁。 【不管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暗暗想着,【总归是母皇让我坐的,这总不能赖我了?】 秦蔼:…… 这孩子,也太小心了些。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关于幕后之人,你有什么看法?” “儿臣确有猜测。”韵皊如实道,“只是缺少人手,因此也无从查起。” 【这事,总觉得和卢家脱不开干系。】 “缺少人手?”秦蔼像听到了什么新鲜事一样,“你一个承祠会缺少人手?” 韵皊老老实实道:“回母皇,确实缺。” 【还好意思问……就你那疑心病,哪敢招募人才啊?】 韵皊在心中大倒苦水:【要是被定个豢养私兵的名头,我哭都没地儿哭。】 秦蔼:……别骂了别骂了(′-i_-`) 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年纪轻轻,也忒记仇了些…… 她没好气道:“既如此,回头朕交予你一支暗卫便是了。” “谢母皇。”韵皊笑眯眯道,“母皇最疼儿臣了。” 秦蔼翻了个白眼:“油嘴滑舌。” “背后捣鬼的人确实是卢纯。”她将暗卫的调查结果拿给韵皊看,“这几日你也别太安分了,小心打草惊蛇。” 韵皊会意,犹豫了一下,问道:“和亲一事,如果拒绝……会不会影响两国邦交?” “邦交?”秦蔼嗤笑。 啬郯能做出这样的事,还谈何邦交? “这个亲,还是要和的。” 嫁还是娶……就说不准了。 _ 秦蔼如此行事,自然是有她的打算。 前几日使团出发时,她就已经秘密送了国书给啬郯国主。 一同送出的,还有一封信,随信附送了其与卢家勾结的证据。 “……若不欲吾之铁骑直躏汝国之都,则宜易人以嫁,毋迓翁主。” 秦蔼的意思很明确。灭国还是嫁啬郯翁主,二选其一。 至于娶茯国翁主…… 想都不要想。 啬郯国主初时只觉惶恐,待冷静下来后便迅速做出了决策。 嫁谁也是嫁,不是么? 与其嫁那个心还不知在不在啬郯的傅空明,倒不如嫁和自己亲昵的…… 啬郯国主在心中打着小算盘,将自己最疼爱的嫡子叫来,好一番语重心长。 嫡子傅聿明,是啬郯如今唯一得了册封的翁主。 啬郯国主光皇子就有十几个,他能从其中脱颖而出、盛宠不衰,自然不全因为嫡出的身份。 他善于察言观色,也足够心狠。 “聿儿虽不愿离开母皇,但更不愿看母皇忧愁。” 傅聿明咬唇垂泪:“只求母皇日后照顾好自己,莫要一忙起来就忘了餐饭……” 啬郯国主心中甚是慰藉。 这个儿子,真没白疼! 她亲自将傅聿明扶了起来,语气中也带着几分不舍。 “聿儿啊!往后身处异国他乡,也莫要忘了何处是故土!” 啬郯国主目光殷切,一副好母亲的模样。 傅聿明却听出了言外之意,忙不迭地赌咒发誓。 “长生天在上,傅聿明生是啬郯人、死是啬郯鬼。若敢行忘国之举,必万死不得超生!” “你瞧瞧,这是做什么?”啬郯国主心疼地按住他的手,“朕怎么会不相信聿儿呢?这种话往后可莫要再说了!” “母皇疼爱聿儿,自然是相信的。”傅聿明暗自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感激。 “受啬郯百姓供养了这么多年,聿儿若不起誓,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啬郯国主满意极了。 “好孩子!”她眸中闪着泪光,“待你随茯国使团出京时,朕再给你添三成的嫁妆。” 傅聿明先是欣喜,随后又担忧道:“这样会不会太劳民伤财了些……” 啬郯国主满不在乎道:“朕最疼爱的翁主出嫁,多备几分嫁妆,谁人敢有异议?” 再说了,这可是和亲!嫁妆多些,也能给啬郯赚足了体面。 “聿儿,你放心。”啬郯国主解下腰间的鹰隼玉佩递给傅聿明,“尽管放手一搏,整个啬郯都会是你的后盾。” 傅聿明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位母皇打着一个极不靠谱的歪主意。 但他又能如何呢? 左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了另一个牢笼…… 他心中自嘲,捏着鹰隼玉佩时,名为“野心”的星火却悄悄燃起,一点点席卷他的心脏。 ——既然不想被牢笼囚住,倒不如去做那牢笼的主人! 傅聿明倏地从苦涩中挣脱出来,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过呢? 精心筹谋,不再依附于其他人…… “母皇。” 傅聿明整理好心情,郑重地将玉佩收起。 “聿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128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35 年节过后,出使啬郯的使团带着傅聿明和长长的嫁妆队伍回了京。 听说,啬郯国主想要将自己的嫡子嫁来茯国,以图两国友好邦交。 ——自古以来,和亲时嫁子的一方,大多都是弱势。 这令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此番啬郯明明就打了胜仗,姿态怎得如此卑微?不仅送来了最受宠的嫡出翁主,还带了这样多的嫁妆…… 有“茯国翁主去啬郯和亲”的谣言在前,这个惊天逆转使得文武百官也是如堕烟海、议论纷纷。 而背后动了手脚的人,更是首当其冲察觉出其中的不妥。 “此事有些蹊跷。”卢纯拧着眉深思,“给闱郎传信,让他去陛下那里探探口风。” 秦小溪也在府中急得团团转。 这是什么情况?啬郯难不成突然反悔了? 那她的明郎怎么办? _ 春寒料峭,随着暖阳倾泻而下的,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啼莺啭。 御花园的山茶花已经睡醒了,在尚未彻底消融的冰雪中绽开绚丽的红,鲜艳又热烈。 悄然盛开的迎春花随风招展,嫩黄的小花与山茶相映成趣,瞧着便叫人心生愉悦。 秦蔼惬意地眯了眯眼:“楚姌。” “奴在。” “你说,芷贵君非要朕陪他去用晚膳,是何用意啊?” 楚姌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奴不敢妄自猜测闱郎的意思,但奴希望如陛下所想。” 秦蔼挑眉:“你倒是会讨巧。” 楚姌笑呵呵地应着:“奴只讨陛下的巧。” “瞧瞧,这才多少年啊?当初那个嘴毒的小庭妇,竟变得这般油腔滑调。” 秦蔼感叹着,又驻足欣赏了好一会儿景致。 楚姌面上笑嘻嘻,心里p。 ——若论嘴毒,谁能毒过陛下您啊? “陛下,奴这是长大了。” “你这老货,脸上的褶子都能比得上树皮了,还说什么‘长大’……”秦蔼嘴角一撇,“不害臊。” 楚姌也不辩驳,只是摆出职业假笑:“陛下,贵君该等急了。” 秦蔼:…… 差点忘了,还有个烦人的卢家。 “走。”她提步离开,眸中的笑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希望这卢恩尧,不会太让朕失望。” 这种低气压一直维持到秦蔼踏进霖寤宫。 她迅速调整周身的气息,不过一瞬就又变得和煦如春风。 “陛下!”芷贵君迎出来,嗔道,“怎的才来?臣侍都等了陛下许久了!” 秦蔼温和地笑着,任他扶着入殿:“使团回京,政事又多了些。” 芷贵君脚步一顿一顿,又掩饰似的笑了笑,埋怨道:“前朝之事繁忙,陛下也该多注意身子才是。” “嗯。”秦蔼颔首,余光瞥到大殿里的几个掐丝珐琅火盆,“霖寤宫的地龙烧得不错。” “倒春寒最是唬人,若不仔细保暖,伤风较之凛冬更易。” 芷贵君小意温柔地笑着,继续道:“这个月银丝炭的份例,臣侍专程给各宫的弟弟们都多拨了些。” 秦蔼拍了拍他的手:“郎配代理后宫之事,尽职尽责,朕心甚慰。” 芷贵君诚惶诚恐道:“陛下过誉了,这都是臣侍该做的。” “楚姌,将那套番邦进贡的红宝石攒金丝头面取来。” 秦蔼的神情愈发温和,转向芷贵君继续道:“再过几日要设宴迎啬郯翁主,到时郎配若戴着这副头面,定能一展皇贵君风采。” 芷贵君正要谢恩,猝不及防听到“皇贵君”三字,整个人都懵了一瞬。 “陛下?” “朕打算在宴请啬郯那日晋你为皇贵君,吉服已经在赶制了。”秦蔼刮了刮他的鼻子,“高兴傻了?” 芷贵君被这个消息砸得晕晕乎乎,激动得语无伦次:“臣侍、臣侍谢陛下隆恩!” 秦蔼冷眼看他忙前忙后、为自己布菜斟酒的殷勤模样,面上的笑又多了几分宠溺。 “朕想过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她又扔出一张大饼,“若论统领后宫,如今无人能与郎配相比。” 芷贵君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诉他,没多久就会册他为后吗?! 他心中难以抑制地幻想起了登上后位、与秦蔼并肩而立的样子,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不过——”秦蔼皱了皱眉,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如今啬郯翁主入茯国,不知做个侧君会不会太抬举了他。” ——侧君? 芷贵君瞪大双眼。 依着陛下那个什么好就扒拉到秦韵皊碗里的性子……难不成,她想把啬郯翁主赐给承祠做侧君?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虽不知母亲与啬郯国主具体达成了什么合作,却也知道卢家与啬郯早已绑在了一条船上。 啬郯翁主入承祠府,和卢家其他的盟友嫁过去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相反,啬郯翁主身处异国、无依无靠,更容易掣肘。 给秦韵皊纳侧君一事,卢家本来都已经放弃了……可没想到啊没想到—— 芷贵君差点笑出声来。 这叫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 目前来看,秦蔼显然还在犹豫,他得让她下定决心才是。 “陛下多虑了。”芷贵君又给秦蔼斟了杯酒,“依臣侍看,啬郯翁主是嫡出,身份贵重,做个皇嗣正君也是当得的。” 秦蔼眸色深了深:“郎配此话当真?” 芷贵君忙不迭地点头:“自然。” “好。” 秦蔼得到了令她满意的答案,放下象牙箸便起了身。 芷贵君忙出声阻拦:“天色已晚,陛下不如留在霖寤宫歇息?” 秦蔼眉头微蹙:“朕打算回勤政殿,就啬郯翁主一事拟旨。” 虽然芷贵君也希望承祠侧君一事尽快落实,但也不禁有些失落。 他正要转身去取秦蔼的雪狐毛大氅,却听秦蔼语气一转—— “不过,朕也确实累了。”她声音中带着几分倦意,“明日再说。” 芷贵君的心又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不爱秦蔼了,可…… “陛下……不走了吗?”他颤声问道。 秦蔼微微颔首:“嗯,不走。” 芷贵君鼻子一酸,忙唤人进来安排浴汤和澡豆。 十七年了! 自闻湛怀了第二胎,秦蔼已经足足十七年没在霖寤宫中过夜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花大力气精心保养着自己的脸和身子,为的不就是复宠的这一天吗? 芷贵君忍不住热泪盈眶,霖寤宫的宫人们也忙得团团转。 当他身着轻薄的纱衣、裹挟着香气而来时,秦蔼正歪在榻上看书。 “陛下。”芷贵君贴了上来,在她耳旁吹着气,“臣侍为陛下宽衣,可好?” 不得不说,卢恩尧虽然愚蠢,但委实貌美。虽已年过三十,却并无老态,一身肌肤依然细嫩,还多了些少夫的风情。 秦蔼见他使出浑身解数邀宠,身下也早已被这乍泄的春光刺得一热。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只会用这些魅惑人心的手段。 就这样,竟还妄想与阿湛攀比? 秦蔼当下就想拂袖离开,可想到自己的计划,又不得不将心中升起的厌恶狠狠压下。 她将芷贵君一把抱起,不顾他的痛呼声,毫无怜惜地将其扔在榻上。 “既然喜欢……”她的声音冷冷淡淡,言语间似乎还有些令人难以分辨的深意,“给你便是了。” …… 第129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36 消息传回卢家,卢纯和秦小溪也被这两个重磅炸弹砸懵了。 “册皇贵君?”秦小溪眼睛倏地亮了。 那可是皇贵君啊!距凤后仅有一步之遥!! 卢纯翻来覆去看着密信,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陛下当时对承祠侧君一事态度那样坚决,此次却突然要赐下一位异国翁主……” 她心生狐疑,总觉得这其中有诈。 待她递帖子入宫后见到了容光焕发的芷贵君,这种疑虑才渐渐散去。 “母亲怎么来了?”芷贵君脸上满是春意,打眼一瞧就是被滋润过的模样。 卢纯心下稍安,拱手行礼:“老臣见过闱郎。” 芷贵君屏退左右,上前将卢纯扶起,低声问道:“可是啬郯翁主之事有异?” 卢纯摇摇头:“并无。只是老臣放心不下闱郎,进宫瞧瞧罢了。” “母亲放心。”芷贵君掩唇轻笑,“陛下还夸了我‘可堪凤仪’呢!” _ 秦熙竹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充当中间人了。 总是帮着亲姐姐约自己的未来正君出来,这像怎么回事? 要不是楚槐知认真解释过只是做生意,韵皊也保证过她可以旁听,秦熙竹没准还真的会多想。 “别这么小气嘛。”韵皊挤眉弄眼地和她勾肩搭背,“你俩能成好事,不还都是孤牵的红线?” 秦熙竹没好气道:“胡沁什么?分明是本王的魅力吸引到了佳人,再加上母皇赐婚,这才抱得美人归!” 韵皊撇撇嘴:“要是那日孤选了楚公子做正君……” 秦熙竹:…… 这倒也是。 “行行,不就是做生意吗?”秦熙竹破罐子破摔一般在桌前坐下,“本王倒要看看,你此次说的‘大赚一笔’究竟有多大。” 楚槐知抿唇一笑,也跟着坐下,悄悄附耳过去。 “殿下。”他说,“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秦熙竹耳尖一红:“还有外人在呢。” 楚槐知抿唇一笑:“心之所至,总忍不住宣之于口。” 受到狗粮冲击的韵·外人·皊:?_?? ……那我走? 走是不可能走的,韵皊直接当没看见,将自己带来的图纸铺开。 “这是孤昨夜画好的花样子。”她道,“楚公子瞧瞧哪里还需要修改,之后直接拿去请绣娘做便是。” 图样比较简单,左右两边分别是茯国、啬郯图腾的暗纹,其上再辅以一对比翼鸟的金银线明绣…… 楚槐知仔细端详着,又在右下角添了一株并蒂莲。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韵皊赞道,“甚好。” 秦熙竹有些疑惑:“皇姐,最近京中权贵无人有婚仪,你画这个做什么?” “谁说没有?”韵皊勾唇一笑,“北边不是刚来了位翁主嘛!” 秦熙竹瞪大眼睛:“皇姐你疯啦?你不怕小姐夫知道了同你闹?” 这回轮到韵皊疑惑了:“闹什么?” 【宿主,她这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 楚槐知的心声也略带笑意:【我猜是真的。】 系统明显不信:【凰帝对她那么上心,赐婚会不提前和她通个气?】 【谁知道呢?】楚槐知耸耸肩,【大概是想给她个惊喜。】 韵皊总算回过味来了,搞半天这是信了宫里流出来的传言,真以为这啬郯翁主是要给她做侧君? “你们妻夫俩想什么呢?”她不禁失笑道,“这啬郯翁主,是来做皇嗣正君的。” 秦熙竹蹙眉:“可是皇姐已经成婚,本王也已定亲……” 她瞪大双眼:“秦兮——” “嘘。”韵皊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走漏了风声。” 【啬郯翁主和亲嫁给女主?】系统cpu都差点干烧了,【剧情里没写这段啊……】 【可剧情里好像也没写他会嫁给承祠?】楚槐知早先就说过,这剧情一点都不靠谱,【你就当个话本子瞧瞧便罢了。】 系统:…… 这倒也是。 【那秦蔼默认的态度又怎么解释?】系统还是不服气,【女主她爹甚至都复宠了呢!】 楚槐知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你们攻略系统都不学学权谋吗?】 哪怕只学点皮毛,当下的形势也够用了? 系统:??? 【很明显,凰帝是在做局。】楚槐知无奈地叹了口气。 【做局?】系统又想不明白了,【做局对付谁啊?】 楚槐知沉默了。 他能说,是对付你心心念念的女主吗? 那必然不能。 最终,楚槐知还是善良地打了个马虎眼:【静观其变。】 秦熙竹此时也回过味来了:“这消息,难不成同上次一样?” “嗯。”韵皊颔首,“母皇自有用意,切莫打草惊蛇。” “那还做这新套盒干什么?”秦熙竹的文人脑袋想不明白,“真要庆贺这次和亲?” 韵皊笑眯眯地反问她:“为什么不呢?” “不是不是!”秦熙竹傻眼了,“你还真要做老二的好皇姐啊?” “话不能这么说。”韵皊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孤庆贺的是和亲,秦兮澜是‘金主’,这两者可不能相提并论。” 楚槐知思索片刻,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趁着流言造势?” “郡公府一直在追查玉瑰楼背后之人,这事你也知道,其中的邪门之处自是不必多说。” ——大气运之人,天道有所眷顾也是正常。 “近日来,慈幼堂的人发现秦兮澜对玉瑰楼的接触换了风格。”韵皊啜了口清茶,“起初是想探清底细,如今只想拉拢。” 她轻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看来,二皇妹似乎觉得,孤在这玉瑰楼中,人微言轻啊……” 这一年多来,楚槐知早已一步步以嫡子之身代掌了楚府中馈,再加上能挣银子,也算是尝到了有话语权的甜头。 再反观秦兮澜,三天两头被禁足,就连卢纯也受了牵累。 他愈发觉得,韵皊这条大船,比秦兮澜要稳得多。 更何况…… 她连这神鬼莫测的“系统”都知道,焉知不会有其他的手段? “郡公还真是多虑了。”楚槐知“噗嗤”一声笑出来,“自己的事都操心不过来了,哪里有功夫管旁人的闲事?” 【啧啧啧。】韵皊心中感叹,【语言的艺术啊!】 规规掏出小本本,打算记笔记。 【任务者,请开始你的表演!】 【一语双关。】韵皊言简意赅。 规规傻眼:【没了?】 【没了。】 规规:…… “既然二皇妹这样想,孤也不好让她失望。” 韵皊目光越过窗外,远远瞧着柳树下东张西望的小贩。 “如果孤同玉瑰楼‘闹掰’,你们猜,她会不会趁虚而入?” 第130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37 所谓春风得意、时来运转,用来形容秦小溪如今的心情,再恰当不过。 先是承祠侧君一事有了转机,后又是秦韵皊与玉瑰楼幕后之人生了嫌隙。 啧啧啧,那吵得呦……据探子说,秦韵皊从会面地点出来时,气压低到方圆十米无人敢靠近。 这一年多时间,秦小溪早已探明,玉瑰楼幕后之人根本不是什么穿越者,只是个经商头脑出众的土着。 如此真相,反倒让秦小溪对这神秘人更加好奇,也更加“求贤若渴”了。 收到二人吵架的消息,她便马上派人进行拦截。 于是,乔装后的楚槐知和充当他贴身哑侍的秦熙竹就这样与秦小溪进行了初次交锋。 秦小溪自是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殷勤得都不像个皇室中人。 楚槐知也按着韵皊的指示,做足了隐世家族偷溜出来游戏人间的小少爷派头。 他自称“玉公子”,家世、相貌通通保密,这让秦小溪更加确信其背景的深不可测。 为什么生气?当然是意见不合。 什么意见不合?哦哦,是因为新画的图样承祠不满意。 “皇姐常常错把鱼目当珍珠,本郡公却不会。”秦小溪来了兴趣,“玉公子不妨将图样取出一观。” 楚槐知皱眉,沉声道:“涉及生意,无可奉告。” 秦小溪哪能放弃? “威逼”她自是不敢,但“利诱”还是可以一试。 于是,在她再三央求并许以重利之后,楚槐知终于勉强同意将图样予她一观。 只一眼,秦小溪就瞬间脑补到了韵皊发怒的原因。 ——还能因为什么?不想娶侧君呗! 就算她再不爽,也不得不承认,韵皊和顾初珩的“先婚后爱”是已经渐渐传出了名声的。 虽然秦小溪已经对傅空明有了好感,但她对顾初珩还是没歇了心思。 ——她以后会是凰帝,三宫六院实属正常。为什么要那么傻,只守着一个人过活? 顾初珩如今还那样痴心,不过是因为他与秦韵皊之间没有第三个人。 她可是打听到了,秦韵皊连御赐的试婚庭侍都推了,摆明是想留着等顾初珩及笄圆房。 秦小溪就不信了,再来一个千娇百媚的翁主,这没开过荤的秦韵皊还能坐怀不乱? 要她说,这秦韵皊一点都不懂得变通,也就仗着秦蔼宠她了…… 不过,如今看来,秦蔼对秦韵皊的容忍也快要到极限了。 要不然,怎么罔顾她的想法硬塞一个侧君? 玉瑰楼这次算是好心办坏事,本是贺喜,结果却往秦韵皊心上插了刀子。 ——真是好极了。 只要秦韵皊心里膈应,她秦小溪就通体舒畅。 “玉公子只管做便是。”秦小溪的笑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狰狞,“她秦韵皊不识货,本郡公却不舍明珠蒙尘!” 楚槐知“呵”了一声:“郡公说得轻巧,盈亏谁人来担?” “本郡公都买了便是。”秦小溪见楚槐知不说话,又补充道,“布料和丝线都从本郡公名下的布庄支取便可。” “这……” 秦小溪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这笔生意,玉公子稳赚不赔。” 楚槐知默了默:“可是,郡公如此行事,图什么呢?” “花钱买她一个不痛快罢了。”秦小溪满不在乎。 楚槐知犹豫片刻后,便应了下来。 玉瑰楼下属的几个工坊加班加点地赶工,总算在宫宴前一日将秦小溪定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套贺喜礼盒送到了祥孟郡公府。 “既已送到,请郡公结一下货款。” 小厮礼貌地将账单递给陶泉。 “礼盒辅以其中精油、纯露、香皂、面霜等,共计九百九十八万九千零一两。” “这么多?!”陶泉瞪大眼睛。 她用眼神询问秦小溪,后者眉头轻蹙道:“玉公子莫不是没拿本郡公当朋友?” 成本九成她出,结果还是这样高昂的价格……做生意也不是这么做的啊?! 那小厮不卑不亢道:“公子说了,零头可以让价,诚惠九百九十八万九千两。” 秦小溪:…… 我差你那一两? _ 宫宴当天,秦小溪命人以承祠的名义在街头给百姓们分发礼盒,高呼“贺茯国、啬郯结两姓之好”。 一来,众人的贺喜可以给韵皊添堵;二来,这事传到秦蔼耳朵里,难免会让她觉得韵皊心口不一、阳奉阴违。 秦小溪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但是她漏算了帝王之心。 秦蔼的旨意一道一道地发往御史台。册皇贵君、加封祥孟王、赐婚…… “祥孟王,接旨。” 楚姌笑得亲切,秦小溪面如死灰。 这啬郯翁主不是要赐给秦韵皊做侧君的吗?赐给她做王配是怎么个事? 啬郯翁主……祥孟王配…… 这几个字分开都能明白,怎么合起来就让人听不懂了? 秦小溪一阵头晕目眩。 自己还想着看秦韵皊笑话……还不遗余力地煽动舆论……还—— 还倒贴了巨额的银两!! “母皇。”秦小溪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加诚恳一些,“儿臣不过一庶出皇嗣,怕是会委屈了翁主。” 秦蔼不语,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楚姌在一旁打着圆场:“祥孟王可莫要妄自菲薄了!您如今已封王,又是芷皇贵君所出,如何配不得?” 卢纯也坐不住了,“噌”一下站起身:“陛下!” 秦蔼端起刚斟满的酒,垂眸轻轻嗅了嗅酒香。 “朕记得有人曾说过,‘民为重、君为轻’。莫说一皇子,就算是皇嗣,也当以江山社稷为先……” 她对着卢纯遥遥举杯:“卢卿,朕说的,可有道理啊?” 卢纯一噎,只能忍气吞声道:“陛下所言极是。” 韵皊差点笑出声,忙抿了口酒努力压下自己上扬的嘴角。 “兮澜啊,你能有这桩婚事,还要多谢你父配。” 芷皇贵君表情一僵,秦蔼就跟没看到似的,亲昵地拉着他的手。 “朕从前就答应你,一定会给兮澜挑一位身份贵重的正君。” 秦蔼心情愈发愉悦,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那日郎配说过‘可堪皇嗣正君’的东床娇客,朕给你了。” 秦蔼攥着他的手,轻轻抚摸,却激得芷皇贵君瑟缩了一下:“怎么,郎配不满意?” 芷皇贵君心里快要怄死了,面上还得强颜欢笑。 他就算再蠢也看明白了,秦蔼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承诺。 可自己和卢家却一厢情愿,傻乎乎地跳进了帝王精心布置的陷阱。 如今若是再不表态……只怕等着卢家和澜儿的,就只有“抗旨不遵”的灭顶之祸了。 “臣侍谢陛下体恤。”芷皇贵君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勉强维持着端庄得体的笑,“澜儿,还不快接旨?” 第131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38 乾稷二十三年春,啬郯送翁主入茯,凰帝赐其为祥孟王配,择吉日成婚。 坊间传闻,承祠殿下关爱弟妹、心系家国,为贺两国之友好邦交、皇妹之娶夫封王,特意斥巨资于玉瑰楼定制了精品套盒,发放给京中百姓。 “皇姐,你就不怕老二把真相抖出去?” “她不敢。”韵皊老神在在道,“母皇一向最忌讳人煽动民心。” 秦熙竹摸摸下巴:“这倒也是。” 正如她们所想,经此一遭,秦小溪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又憋屈又恼火,偏偏还无处泄愤。 而傅空明得知嫡兄被赐婚给心上人为正君,心都要碎了。 他对镜垂泪时,秦小溪象征性地哄了几句,见没有效果,脾气也上来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她烦闷道,“要你有什么用!” 秦小溪拂袖离开,徒留傅空明一人黯然神伤。 同样鸡飞狗跳的还有霖寤宫,芷皇贵君同样不甘心。 ——异国之人,怎能为后? 这不是断了澜儿继承大统的路了吗?! 可啬郯翁主被重兵保护,嫁妆又是随使团一起入京的,钦天监也已经将良辰吉日报了上去…… 满打满算,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了。 秦小溪成亲那天,任务进度条直接窜到了67,女主光环又黯淡了不少。 【滴!隐藏剧情解锁,请选择是否接收——】 上一次的隐藏剧情还是卢荏,这一次…… 啬郯翁主傅聿明,该不会也是女主的后宫? 韵皊眸中闪过几分兴味:【接收。】 不出所料,傅聿明果然是剧情意志安排给女主的后宫之一。 而关于这两人的爱恨情仇,只四个字便足以概括一切。 ——“菀菀类卿”。 傅聿明和傅空明毕竟是兄弟,眉眼间自然有着几分相似。 因此,后宫佳丽三千却依旧忘不掉过世“白月光”的女主,在见傅聿明第一面时就直接将其带入了宫中。 秦兮澜唤他“明郎”,也允许他唤自己“澜娘”。 煮雪煎茶、琴瑟相合……傅聿明本以为,秦兮澜待他独一份的偏宠是因为爱。 可后来,他却发现,自己不过是秦兮澜用来怀念旁人的替身。 明郎、明郎……这个“明”是傅空明,而并非他傅聿明! 【替身文学都搞出来了。】韵皊感叹,【这剧情意志玩得挺花啊!】 就这魔鬼发展,女主的后宫不集体黑化才怪。 不过,如今正主没死,替身成了结发正夫…… “绡云。”韵皊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叫慈幼堂那边多盯着点祥孟王府,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 ——她倒要看看,剧情意志打算怎么收场! _ 顾初珩十五岁生辰这日,韵皊还是将他送回顾家,坚持为他办了及笄礼。 出嫁的男子可以在夫家完完整整地办一场及笄礼,这简直闻所未闻。 那些收到请帖的高门大户自是不必多说,就连顾氏母女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该属于阿珩的仪式,怎能因为嫁给孤就没有了呢?” 韵皊语气温和,态度却很强硬。 顾父是个感性的人,背过身悄悄抹着眼泪。 他一直怕儿子在承祠府过得不如意,虽然妻主和女儿总说承祠如何如何好,可他还是担心得不得了。 顾父本想着,小初生辰那日,承祠若能允他们一家过府小聚,已是难得。 未承想,承祠竟如此看重小初…… “妻主……”及笄礼结束后,顾初珩打着酒嗝在韵皊背上嘟嘟囔囔,“我好开心呀。” “嗯。”韵皊轻声哄着,“阿珩乖,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顾初珩“嘻嘻”笑着,扭得更起劲了。 “骗人!”他得意洋洋道,“妻主才不会让我掉下去呢~~” 韵皊:…… 她不由失笑:“小醉鬼,还挺聪明。” 顾初珩得了夸奖,尾巴差点翘到天上去。 “妻主一定是看中我聪明,才选了我,对?” 韵皊逗他:“当然不是喽。” 顾初珩嘟起了嘴,满脸不高兴。 “那你说,是因为什么?”他威胁似的嚷着,“要是答案不满意,我就……” “你就怎么样?” 韵皊觉得新奇。原来这才是小夫郎的真面目吗? 顾初珩冥思苦想:“我就……我就……” 混混沌沌的脑子里忽然闪现着一些细碎的片段,他眼睛一亮:“……不满意就咬你喔!” 韵皊:…… 好好好,怕了怕了。 “没有原因。”她无奈道,“就算换了躯壳、换了脾性,我也还是会选你。”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双颊酡红的少年有些费解。 “好怪。”顾初珩想不明白,干脆打了个哈欠,在她脖颈蹭啊蹭,“不懂。”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正院。 韵皊屏退左右,一边把人放下,一边轻声哄着,语气中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以后就懂了。”她说。 嗅到锦被上熟悉的气味,顾初珩快乐地打了个滚。 韵皊在床沿边坐下,从被子里把他刨出来:“乖,把外衣脱了再睡。” 谁知这小夫郎过分听话,竟然三下五除二给自己扒了个精光,拦都拦不住。 韵皊:(°ー°〃) 怎么说呢? ……发育得好像还不错……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把有色废料甩出去,而后迅速用锦被将面前少年裹紧。 顾初珩挣脱不开,只露出一颗早已蹭炸毛了的头,迷离的眼神还带着些懵。 “妻主?” 韵皊揉揉他的脑袋:“别着凉了。” “嗯!”顾初珩乖巧地用力点头,当真没再挣扎了。 凌乱的碎发,涨红的脸颊,因喝了酒而沁出薄汗的额头,散着晶亮星光的眼…… 韵皊眸色一深,倾身过去,衔住他带着酒香的唇。 柔软湿润的舌撬开牙关钻了进去,顾初珩难耐地闷哼出声,双手无意识地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被箍得更紧。 他被迫仰头承受着甘霖,额角的青筋隐现,仅有的呼吸也被夺去,就像一条将要旱死在陆地上的鱼。 不知过了多久,韵皊终于将他放开,唇舌一点点向下而去。 顾初珩大口大口喘着气,声音打着颤,却是一点气势都没了。 “妻、妻主……”他呜咽道,“别……” 锦被掀开,一阵凉风带着香气钻进来,激得他浑身一抖。 “别乱动。”韵皊爱怜地抚过他的脚踝,落下温柔的吐息,“乖。” 顾初珩软得像一滩水,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锅浆糊。 丝丝滑滑的衣料分明微凉,在他裸露的肌肤上掠过时却似燎原的火种。 ——或许也并不是衣料。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一点儿都不令人讨厌。 “喜欢吗?” 顾初珩想说,喜欢。但话没出口就总会变成破碎的呻吟。 恍惚间他努力向韵皊看去,衣衫整齐,只是领缘有些狼狈,瞧着却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他脑中忽然冒出那个初见时就一直无解的问题—— 像什么呢? 顾初珩似乎想明白了。 第132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39 韵皊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做禽兽,在即将进行到最后一步时点了顾初珩的睡穴。 十五岁……造孽啊! 她重重叹口气,默念了n遍清心咒,总算将心绪平稳了下来。 火倒是消了,可人却是彻底睡不着了。第二日顾初珩一睁眼,对上的就是韵皊一张满是疲态的脸。 “妻主,您没休息好么?”顾初珩吓了一跳,刚要坐起来,忽然身上一凉。 顾初珩:??? 等等,他怎么一丝不挂啊?? “不是孤干的!”韵皊赶紧撇清关系,“这可是昨晚你自己脱的!” 顾初珩皱眉思索着。 昨晚他喝多了,妻主背着他回来,还说了什么他听不懂的话,再后来…… 顾初珩脸一红,抱紧了小被几,羞羞怯怯道:“那、那……那我们有没有……” 韵皊撑着头看他:“阿珩觉得呢?” 帷幔还未拉起,光线甚是昏暗。顾初珩悄悄掀起被角往里瞧了瞧,黑黢黢的,也看不出什么。 他抿了抿唇,有些局促:“……我不记得了。” 圆房这样美好的事,父亲昨日白天还悄悄传授了他不少经验,结果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就—— 顾初珩又羞又恼,都快被自己蠢哭了。 韵皊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却隐约知道他是误会了,不由失笑道:“在阿珩心里,孤就那样弱?” 顾初珩困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她此言何意。 “你呀。”韵皊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低声道,“若昨晚当真圆房,你今日还能起得了床?” 顾初珩表情有些呆。不多时,少年脸颊的红晕渐渐扩散,一直红到了耳根。 “不正经。”他嘟嘟囔囔地骂道。 “哦?”韵皊坏心眼地一笑,故意问道,“难不成,阿珩失望了?” 顾初珩:〣( oΔo )〣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他娇气地“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反击道:“夫郎都不着寸缕了,都还能坐怀不乱……妻主莫不是不行?” 韵皊饶有兴致地挑眉:“看来,阿珩果然是期待的。” 顾初珩:…… 滚啊! (╯°Д°)╯︵ ┻━┻ _ 傅聿明怀疑,秦小溪在城郊养了个外室。 新婚后不久,她就常常晚归,就连与他一同用膳时,也总是心不在焉。 半月前,傅聿明给秦小溪送补汤时,在书房门口听到她喃喃自语。 “……明郎想必会喜欢。只是不知他何时才能消气……” 透过门缝,隐隐可见一支晴水玉簪。 傅聿明心中一松,只当是秦小溪打算送他的礼物,这段时日想必也是在担心不合自己心意。 只是……他好像也没生气呀? 不过,傅聿明并未太过执着于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秦小溪只要愿意哄他,他就更有把握牢牢抓住这女人的心。 傅聿明推门进去的同时,秦小溪将玉簪收起,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是想给他个惊喜? 傅聿明会心一笑,没有戳穿。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等啊等,等了十多天,等到的却是秦小溪的夜不归宿。 傅聿明总觉得这其中不对,便花银子收买了前院一个洒扫的庭侍,让他帮自己打探消息。 ——是否心悦秦小溪暂且不提,作为正室,傅聿明是一定要把妻主的心牢牢握在手里的。 毕竟只有这样,将来他才有办法让她对自己言听计从。 可如今出现了变数……傅聿明眸中狠厉一闪而过。 夜深了,秦小溪今晚又有事外出。傅聿明慢条斯理地剪断燃着的烛心,火苗随着清脆的“咔嚓”声落在窗台上,似是回光返照一般猛地燃了一瞬,又一闪一闪地熄灭。 傅聿明生得娇柔,是女人们都喜欢的小巧俏丽。 可就在烛火熄灭的那一瞬,这张脸却出现了片刻的扭曲,看起来如恶鬼般狰狞。 他想,若非外室,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倒也无妨。 不过就是—— 往日端重自持的声音同样隐在黑暗里,冷冷淡淡,听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傅聿明冷笑一声,“亡!” _ 不祥的预感很快得到证实,城郊的庄子里确实藏了个男人。 虽不知其姓甚名谁、样貌如何,但傅聿明还是决定尽快将人接进府中。 ——不确定的因素,要放在眼皮底下才足够心安。 “外室?”秦小溪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诧异地抬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傅聿明态度很是谦恭:“那妻主有吗?” “本王说过,做好你王配的本分即可。”秦小溪拧着眉,“便是养了外室又如何?” 堂堂一国翁主,难道还是个妒夫不成? 傅聿明神色未变,依旧是一副端庄大气的模样。 “妻主误会了。”他浅笑道,“臣侍提起此事,并非是赶尽杀绝之意。” 秦小溪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为何?” “一来,臣侍不想因知之甚少而与妻主生了嫌隙,故而有此发问。”傅聿明低垂眉眼,“二来,同为男子,更当理解男子之不易。” 他抬眼注视着秦小溪,目光中是恰到好处的柔情。 “……若妻主在外与哪位弟弟情投意合,便迎入府中,给个名分!” ——这么大方? 秦小溪挑眉,有些狐疑道:“当真?” “嗯。”傅聿明颔首,目光不躲不闪。 秦小溪摸摸下巴,心想,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自己正愁着怎么把明郎光明正大接入府中呢…… 想着,她夸赞的话就出了口:“王配不愧是皇室养出来的,这气度自是一般男子无法比拟的。” 傅聿明深谙妻夫相处之道,当下便娇嗔道:“妻主方才还想说臣侍善妒呢!” 秦小溪有些赧然,但傅聿明的时机掐得正好,此时翻这种不太久远的旧账,她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还因着后者方才的贤惠而心生些许愧疚。 “是本王失言了。郎配想要什么赔偿,尽管提。” 秦小溪说这话亦是存了几分试探。 ——若傅聿明心思太深,明郎即便顺利过门,日子怕也不会好过。 傅聿明掩唇轻笑:“那就请妻主陪臣侍今晚一同用膳,可好?” 就这?就吃一顿饭? 秦小溪傻眼了,反复确认后才终于相信。 思及已经很久没在府中用过晚膳了,心中的愧疚更深了几分。 “陶泉。”她叫来门外候着的庭妇,“将母皇赐的那颗夜明珠送到正院。” 秦小溪又转向傅聿明,语气略带歉意。 “是本王想多了。”她说,“如此赔罪,郎配可还满意?” 傅聿明很懂分寸:“臣侍谢过妻主。” 妻唱夫随、言笑晏晏,屋内一派其乐融融。 第133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40 三日后,傅空明被一顶小轿抬入祥孟王府。 此事说来还成了京城中不少人的谈资,盖因这新人名分只是一个侍君,但轿顶却择了正红;就连入府时走的都是正门,而非寻常的角门。 不过区区一个侍君,竟得了正室的规制,这新人的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侍君在和那位王配打擂台的不在少数。 ——此时的傅聿明亦是深以为然。 谁能想到啊?这个接回来的“弟弟”居然还真是他的亲弟弟! “皇兄。”傅空明柔柔行了一礼,字斟句酌,“空明不是有意同皇兄争妻主,只是——” “你是什么位分,也配称‘妻主’?” 傅聿明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声音愈发尖锐。 “从前在宫中就这一副狐媚子样,总与那些不三不四的庭卫勾勾搭搭……如今倒好,竟还勾引到了兄妻的头上?” 傅聿明越想越气,索性趁着秦小溪不在,狠狠一拍桌子:“小贱皮子,就这么缺女人吗?!” 傅空明百口莫辩,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 “皇兄,弟弟没有……”他啜泣着,“我与妻、澜娘是在数年前相识的,早已互许了终身,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傅聿明冷笑,“要不是本君来和亲?” 傅空明抿了抿唇,没应声。 傅聿明瞧着他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就来气:“你是不是还想说,本君这桩姻缘,原本该是你的?” 傅空明想说“是”,但他不敢。 傅聿明正要再呛他几句,却忽然注意到傅空明发髻上那支晴水玉簪子。 那支,他原本以为是要送给自己的簪子。 ——傅聿明,傅空明,明郎。 这下,傅聿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明郎”,分明就是面前跪地垂泪的傅空明,而并非他傅聿明! 他怒极反笑:“明郎、澜娘……真是好亲密呢。” 傅空明愣了愣:“皇兄怎么知道——” “本君怎么知道?”傅聿明“咯咯”笑着,“你说本君怎么知道?这世间又不止你一人唤这‘明’字。” 他站起身,向傅空明走去,刻意抚了抚脖颈处的红痕,好心为其“解惑”。 ——“那自然是,鸳鸯交颈、恩爱情浓。” 傅空明一瞬间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晃了晃。 怪不得,澜娘这几日都只是白天来陪陪他,日头将要西斜之时就要离开。 他只当是她公务繁忙,却原来,是沉溺温柔乡…… 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傅聿明心头畅快了不少。 余光瞟见秦小溪离这里越来越近,傅聿明眸色微动,稍稍拔高了声音。 “一别多年,弟弟还是那样娇媚可人、多愁善感。” 他弯下腰,故作担忧地给傅空明拭泪,却被躲开,只能无奈又宠溺地笑笑:“你啊,怎的就与皇兄生疏了呢?” 秦小溪已行至门口,却停在那里未进,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聿明索性也装作没看见,继续道:“说起来,妻主还真是血气方刚。” 他语气慢悠悠的,似炫耀似挑衅:“本君这身子骨到底不争气,实在受不住这恩宠。” 傅聿明伸出手,细心地拍了拍傅空明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拉着他的手臂将人扶起,笑意盈盈地看着那双同自己神形俱似的眼。 “……所以呀,往后,就劳烦弟弟,多在房中事替本君分担分担。”他掩唇轻笑,“这样,也好让本君多些心思放在府务上。” 傅空明哪里听不出他这话什么意思? ——傅聿明在将他比作一个房中娈宠,卑贱又放荡,成天只想着怎样取悦女人。 他感到屈辱,却只能垂头忍受着。 澜娘会给他出气的,一定会! 还有,傅聿明前面那话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他在房事上受不住了,所以才主动要给澜娘纳小?是这意思吗? 可……澜娘不是这么说的啊…… 傅空明喉头像堵了一团陈年的棉絮,粗糙又厚重,噎得他说不出话。 他告诉自己,不能信,这都是傅聿明在挑拨离间,一定要听听澜娘的解释。 可下一瞬,他就求锤得锤—— “聿儿说得对。”秦小溪被傅聿明夸得心情舒畅,语气也不自觉亲昵了许多,“明郎只管伺候本王便好,此处也并无外人,放轻松些。” 秦小溪的本意是不舍得傅空明做太多累人的府务,只想让他轻松自在一点。 可这话落在傅空明耳朵里,却恍若一个晴天霹雳。 澜娘她,承认了。 傅空明不知该如何描述此时的心情。 ——本是满心期待的桂花糕,打开油纸包后却变作了碎成渣的窝窝头。 他傻傻分不清,还以为如曾经一般香甜,直至送进嘴里,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最打击他的不是入府一事,而是秦小溪那句“只管伺候本王便好”。 傅空明苦笑。她拿他当什么呢?一个泄欲工具?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 可她与他也是有过山盟海誓的啊…… 一切的一切,都不作数了么? 傅聿明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下满意,因着一句“聿儿”对秦小溪又是好一阵羞怯却故作庄重的姿态,直逗得她眉开眼笑。 而秦小溪,也就这样错过了第一次误会的最佳解释时机。 _ 【滴!男女主误会再升级,光环关联性降低,任务进度+3%; 女主对男主好感度降低,男主光环减弱。】 【滴!检测到女主对男配好感度提升,男配气运增加。】 承祠府小花园的阴凉处,韵皊正歪在躺椅上一晃一晃地小憩,闻言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都第几次了,居然还是互相关联的状态……】她啧啧称奇,【男女主还真是“情比金坚”啊!】 要说这傅聿明,还真算得上是个战斗力极强的顶级绿茶。 他的必杀技不是示弱,也不是眼泪,恰恰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真诚”。 “真诚”地做好王配的本分,“真诚”地关心着秦小溪的身体,“真诚”地担忧着弟弟的精神状态。 从始至终的“真诚”,再通过蒙太奇手法夹带一些私货,利用狗哨效应轻而易举挑起旁人的矛盾…… 最后,他会以无辜而又公正的姿态宣告审判,像一尊完美而慈悲的菩萨,完全没有任何缺点。 ——至少,在秦小溪的眼里,傅聿明就是这样一个“十全正君”。 与他相争,傅空明没有一次讨得了好。 同为兄弟,这两人的段位,压根儿就不在一个图层。 秦小溪确实对傅空明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但是一直这么消磨,也总有用光的时候。 剧情意志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制造个小巧合,让二人感情升温。 一来二去、你来我往,一会儿减一会儿加,规规一个莫得感情的人工智能都麻木了。 ——更离谱的事还在后面。 几天前,规则系统通报了一个剧情发展方面的巨大转折。 俗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剧情意志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祂干脆直接把男女主的感情线改成“虐恋情深”了! 韵皊:…… 你搁这儿卡bug呢? 第134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41 秋是风向大地一年一度的盛大落幕,它从夏天吹来,匆匆路过时掀起了冬的裙摆。 随风起,归根泥。 树叶于梢头轻轻摇落,在空中旋转着舞动,像九曲河的浪,像美人浣的纱,勾勒了离别的形状。 “栾安,你说,叶子为什么要离开树呢?”顾初珩倚在窗前看着落叶纷纷,也不免有些怅然,“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栾安:?_?? 这题……是不是有些超纲了? “大概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他认真想了想,道。 “就像仆俾和妹妹,固然可以一直在一起,但若是仆俾出来做工,就可以赚银子让她过得更好一些。” 顾初珩若有所思:“好像有点道理。” 他的轮廓已经线条清晰了不少,褪去了几分青涩,却依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纯净与天真。 偶尔,少年也会有小脾气。 ——就比如现在。 顾初珩脸一垮,嘟着嘴不开心道:“……本君还是觉得,一直在一起更好一些。” 他百无聊赖地玩着韵皊送的九连环:“妻主总有事忙,可本君真的好无聊哦……” 栾安也总是规规矩矩的,同他玩游戏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是能有个人陪他就好了。 ——等等。 顾初珩眼睛一亮。 没有人,那就造个人出来啊! 他“噌”地站起身,“噔噔噔”跑出屋外。 栾安赶紧取了斗篷跟上:“元君慢些!” 顾初珩一路小跑到书房,韵皊刚好合上门,一转身将人抱了个满怀。 “怎么了,投怀送抱的?”韵皊摸着他的衣衫有些单薄,接过栾安手中的斗篷给他披上,“可是想我了?” “嗯嗯!”顾初珩笑眯眯地点头,语出惊人,“妻主,我们生个孩子!” 韵皊:…… 不是,这么突然吗? 绡云和栾安动作熟练地遁了。 韵皊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顾初珩倒也没隐瞒:“我太无聊了。” 韵皊:??? “所以?” “所以想生个孩子出来陪我玩啊!”顾初珩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妻主太忙啦,栾安又太规矩了,木头似的。” 韵皊轻轻蹙眉:“你不出府去拜访手帕交吗?” 顾初珩摇摇头:“我没有手帕交。” “没有?”韵皊有些诧异,“这怎么可能呢?” 顾初珩抿了抿唇,道:“从前,没有人同我真心交朋友的。” 韵皊沉默了。 良久,她叹了口气:“抱歉。” “没关系的。”顾初珩扬起笑脸,“道不同,不相为谋。” 韵皊揉了揉他的脑袋:“往后我每隔一个时辰就陪你待一会儿,可好?” 顾初珩脸颊在她胸口蹭了蹭,没说话。 韵皊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失笑道:“孩子的事以后再说,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顾初珩不悦地抗议:“又是这句话!” 她总用这句话来搪塞他,都好几个月了,还不圆房!! 他还想早点生一个同她相像的女儿呢…… “阿珩乖。”韵皊无奈,“你如今还小。” 一听这话,顾初珩不干了,伸手就要去扯自己的腰带:“我哪里小了!” 明明就很够分量的好? 韵皊一把按住他的手,额角突突地跳,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太早怀胎对你身体不好。”她捧起少年的脸,蹭了蹭他的鼻尖,“阿珩,再等等,等你十八,我们就圆房,好不好?” “还要两年……”顾初珩有些泄气,“那你万一看上别家小郎君了呢?” 韵皊柔声道:“放心,不会的。” “你保证?” “我保证。”韵皊珍而重之地亲了亲他嘟起来的唇,“此生只你一人,绝不纳二色。” 顾初珩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她,试图从她眼里看到一丝动摇,触目所及却都是溺在海里的坚定。 他的心被这目光一烫,忙慌慌张张地挪开视线。 “妻主若是这样说,那我可就记住了。”顾初珩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如有违背,那你就要失去我喽!” 韵皊瞧着他别扭又心花怒放的傲娇模样,心里也软软的。 “知道了。”她轻笑。 _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霖寤宫那位低调了没多久,就又动起了歪脑筋。 芷皇贵君欣赏着自己的新护甲,漫不经心道:“你说,让卢家嫡女娶秦净羽,如何?” 松仪垂眸给自家主子捏着肩,尽职尽责地充当着捧哏。 “闱郎的主意,自是极好的。” 芷皇贵君深以为然。 秦净羽和韵皊是一胎双生,姐弟感情有目共睹。 “可是……”松仪犹豫道,“翁主的婚事,陛下会松口吗?” “这有何难?”芷皇贵君放下手,懒懒地靠在榻上,“她不松口,想办法让她不得不答应便是了。” 某日,季鸢舒一身狼狈地抱着满面潮红的秦净羽叩响承祠府的大门。 所幸卢荏医治及时,秦净羽的状态渐渐恢复正常,一直强撑着的季鸢舒这才放心地昏死了过去。 芷皇贵君的动作很隐蔽,卢家为了万无一失也做了不少手脚。 许是担心消息走漏,卢家甚至还给每个异常的行为都找到了合理的借口,就连慈幼堂的探子都未察觉出不对。 若不是卢家算漏了季鸢舒不是真庭妇,只怕今日之事真要被他算计成了。 韵皊眯起眼,眸底是隐忍的怒火。 好个卢恩尧……竟妄图使阿羽与卢家嫡女欢好,而后再以舆论做挟,将驸马之位探囊取之! 一而再、再而三,真当她是软柿子不成?! 【规规。】她问道,【秦蔼知道自己不能再生的事了吗?】 【不太清楚。】规规翻了翻剧情,【不过,自从傅聿明嫁入祥孟王府后,她没再和卢恩尧行房过。】 韵皊眉头轻蹙,又很快松开:【也行。】 “卢公子。”她抬眼看向卢荏,目光灼灼,“你会制药吗?” 卢荏被她这话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然会啊。” 若是连制药都不会,他堂堂神医谷少谷主拿什么震慑师妹师弟们啊? “那就好。” 韵皊在储物格子里翻翻找找,取出了巫灵纤分给她的半株玉壶冰心。 “此灵植名唤‘玉壶冰心’,天山雪莲之变种,千年得一。”她将冒着寒气的冰壶递给卢荏,“要看看么?” 卢荏六识敏锐,打眼一瞧便知道是好东西。 “殿下要臣制什么药?” “假孕丹。”韵皊目光晦暗,“食此丹者,有妊娠像,不过四月而‘小产’。” 【可是……】规规大概猜到她想做什么了,【秦蔼是亲手给卢恩尧喂了绝育药的啊?】 韵皊冷笑:【没关系,凰帝脑子好使,会自己补全“真相”的。】 卢荏听到她的话,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 “此丹不难,以灵植交换太过奢侈了些。” 他恭恭敬敬对韵皊施了一礼:“臣承殿下之恩多矣,必肝脑涂地以报。” “随你。”韵皊现下没心情同他玩施恩报恩的游戏,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总之,孤要他死。” “臣明白了。”卢荏会意,“不出一月,此药便可制成。至于后宫何时传出喜讯,全凭殿下定夺。” 韵皊冷厉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 “那孤,就拭目以待了。” 第135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42 卢家嫡女卢星瑶在百味坊聚众淫乱,因服用了过量助兴药物,暴毙而亡。 据传,尸体被人发现时已然僵冷,却还死死搂着一个皮细肉嫩的舞伶。 那伶人力气太小,挣脱不开,又是害怕又是羞愤,被人解救出来的时候涕泪满面,没几天就大病一场,人险些就没了。 此事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有人阴谋论是旁人设计,却也很快被反驳了回去。 ——秦小溪素来招摇,谁人不知百味坊是祥孟王的产业? 祥孟王又素来与卢家好到穿同一条裤子,四舍五入,百味坊便也约等于是在卢家的势力范围内了。 卢家嫡女在自家地盘上出了事,总不可能是自家人算计的? 与卢星瑶一同暴毙的还有几个伶人,屋内除了她以外的另一女子也因药物过量而晕厥,再醒来时已然痴傻,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因为这桩案子,大理寺卿已经几夜没合眼了。 宫里、卢家、民间……来自各方的压力都在催促她尽快查明真相。 可这怎么查? 唯一活着的两人,一个傻了,一个病着,问出来的供词除了胡话还是胡话……按着这个去查,那不是闹着玩吗? 待那伶人病好之后,案件总算出现了突破口。 伶人供称,最初包间里还有一女一男,只是后来他们不顾阻拦破门离开了。 大理寺朝着这个方向去查,没几天却听说那伶人风寒未愈,在家中突发头疾过世了。 伶人的死讯传来,大理寺卿后脊发凉,身上倏地冒出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一种难言的恐惧笼罩着她。 她知道,这是有人不想大理寺继续追查下去了。 ——背后的水,太深。 为了保住自己这颗项上人头,大理寺卿以那伶人做了替罪羔羊,只道“畏罪自尽”便匆匆结了案。 _ 那傻了的女子是卢星瑶的同窗,母亲只是个六品小官,连上朝面见天颜的资格都没有。 可她却比她母亲更出息一些,差点睡到了本朝唯一的嫡出翁主。 芷皇贵君原本只是安排了卢星瑶给秦净羽开苞,可在卢家,卢纯的话显然更有分量一些。 卢纯想着,既然做了,不妨做得更彻底一些,索性让卢星瑶挑一个人,在她之后将秦净羽再次玷污,用以做把柄。 ——运气好的话,秦净羽若是因卢星瑶的不嫌弃而对她产生依恋,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此一来,就算秦净羽执意不从,卢家也不介意去传些什么闲话来逼其就范,还能将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虽说秦净羽逃脱了虎口,可韵皊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她亲自走了一趟,往香炉里扔了大剂量的暖情香,又强行给卢星瑶喂了一大把续阳丹。 至于那六品小官的女儿,韵皊给了她两个选择。 “痴傻,但母亲官升一级;抑或是,同她一个后果。” 那女子怔怔地看着早已神志不清,却还是诚实遵循着动物本能的卢星瑶,不知在想什么,泪水渐渐爬满了脸颊。 “殿下。”她说,“臣女选第一个。” 至于那伶人,确实是个意外。 韵皊来时,他恰好在卢星瑶身下晕了过去,直至抱着他的那双臂膀渐渐凉透,才悠悠醒转。 至于他的死,韵皊猜测大约是卢纯出了手。 是泄愤,还是害怕大理寺查到卢家头上,韵皊不得而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秦小溪一党,至此会沉寂一段日子了。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芷皇贵君安安分分待在霖寤宫,足足有半个多月没出来作妖。 但不是所有的事态都会等他休养生息,总有些意外来势汹汹,在他似无所觉的时候降下灭顶之灾。 ——就比如,韵皊的反击。 _ 乾稷二十四年的年节,注定充满了血腥与灾厄。 腊八宫宴上,芷皇贵君不过夹了一箸鱼,竟当场干呕起来。 一向唯他马首是瞻的云氏也已升至贵仪,见此便惊呼起来:“这鱼中有毒?!” 秦蔼蹙眉,唤了御医来瞧。 “回禀陛下,饭菜无虞。”太医取出银针,仔细查验过饭菜,又应秦蔼的要求给芷皇贵君切了脉。 太医屏息凝神,确认是滑脉后忙跪下贺喜。 “恭喜陛下,皇贵君身怀有孕,胎儿已足三月,脉象稳健。” 秦蔼的面色一瞬间变得冷沉,芷皇贵君更是失声惊呼:“这不可能!” 太医笑容一僵。 这反应……怎么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啊? 云贵仪虽觉气氛不对,却也没多想,只是笑着打圆场。 “怎么就不可能呢?陛下春秋鼎盛,与闱郎也是恩爱有加,喜结珠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芷皇贵君有苦难言。 怪不得自己最近嗜酸嗜辣,还总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偶尔还总是多愁善感、心绪不稳……原来竟是怀孕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再清楚不过,秦蔼虽然时常召幸他,但近一年来两人都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秦蔼将信将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芷皇贵君只觉得如坐针毡,硬着头皮辩驳。 “陛下,想必是庸医误诊,还请您明鉴!” 太医这下不干了:“芷皇贵君,喜脉是每个医者都烂熟于心的,岂会诊错?” 两人各执一词,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教坊司都停下了丝竹之声,悄悄退出了大殿。 【母皇这什么反应?】就连韵皊都在心里犯嘀咕,【中年得嗣,怎么瞧着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秦蔼目光沉沉,看不清思绪。 她指尖一下一下叩着御座的扶手,语气听上去稀松平常:“既然郎配说她医术不精,那便多叫几个太医来。” 太医署动作很快,一刻钟后便派来了十几个值守的太医,连太医正都惊动了。 “一炷香。”秦蔼悠悠道,听不出喜怒,“朕要知道,皇贵君到底是不是真的遇喜了。” 太医们挨个儿上前诊脉,而后面面相觑。 这两位主子……搞毛线啊? 这不就是喜脉吗?要她们怎么确定? 太医正长叹一声,要怎么给这位死不认账的皇贵君解释滑脉的成因和律动呢…… 她觉得,这是自己从业几十年来遇到的最大挑战了。 愁啊…… 第136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43 太医们进行了简单快速的会诊,太医正也绞尽脑汁写了一份脉案,战战兢兢地递给楚姌。 “劳烦大妇了。”太医正赔着笑脸,“确是喜脉无疑。” 芷皇贵君面如死灰,整个大殿里落针可闻,只余秦蔼翻看着脉案的声音。 【母皇的表情为何如此凝重?添了一个皇妹或者皇弟,难道不开心吗?】韵皊皱着眉,【总不可能……不是母皇的孩子?】 秦蔼:…… 不得不说,还真被这小崽子猜中了。 这野种,确实不是她秦蔼的。 先不提最近一年卢恩尧都没侍寝,就算侍寝了,她又怎么可能怀上自己的孩子呢? 自己分明给他下了绝育药的! 除非…… 秦蔼目光一寒。 除非,卢恩尧在那时就知道,并且装模作样地蒙混过关了! 她猛地握拳。好个卢恩尧,好个卢家,竟敢欺君!! 【我真是魔怔了,宫规如此森严,哪里来的外女呢?】韵皊猛地摇了摇头,【一定是我想多了,罪过罪过……】 呵,宫规? 秦蔼在心中嗤笑。倒是险些忘了,这宫务还握在卢恩尧手里呢! 想见个外女,不过是最简单的事了。 “是谁?”秦蔼看向芷皇贵君,平静的声音下藏着的是滔天巨浪,“那个人,是谁?” 芷皇贵君心头一跳,呼吸像是被瞬间摄住。 他没想到,秦蔼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清算此事。 皇室不是最重颜面吗? 他自己都还没搞清什么情况,若是此时被定罪,怕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芷皇贵君勉强地笑着:“陛下,您说什么——” “朕说什么,你不清楚吗?”秦蔼微笑着,唇齿间吐出的话却像夹杂了冰碴子,“卢恩尧,别逼朕发脾气。” “陛下,臣侍不明白。” 他是真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不明白?”秦蔼无视他哀求的眼神,直接厉声问出了口,“与你通奸的女子,是谁?!” ——不要脸是吗?那就都别要了!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都是一记重锤。 卧丢?惊天大瓜?! 卢纯惊呼:“这不可能!” 芷皇贵君也痛哭流涕地辩解着:“臣侍没有!陛下明鉴啊!” 太医们再次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一切终于解释通了。 ——搞半天,这孩子不是陛下的? 那陛下岂不是…… 不止她们,整个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和男眷们都觉得秦蔼头上忽然冒起了绿光。 就连秦蔼,也觉得自己如今像只绿毛龟:“朕记得,你分明已经一年多没有侍寝了。” 这孩子,难不成是自己从她这儿蹦到他肚子里的? 楚姌接收到了她的眼神,传了敬事房的庭妇来,贴心地将一年的房事记录亮出。 她一甩拂尘,皮笑肉不笑:“虽是宫廷秘闻,可事关皇室血脉,陛下不得不谨慎些,还请诸位大人及家眷做个见证。” 众人缩得跟鹌鹑似的,忙不迭地小小声道:“楚大妇放心,臣等只做见证,此事绝不会传出这座大殿。” “为什么不传?”秦蔼目光扫向出声之人,冷笑道,“如此奇闻,合该与民同乐才是!” “陛下,陛下!”芷皇贵君连滚带爬奔向上首的秦蔼,抓住她的袍角,“陛下,听臣侍解释啊陛下!” 秦蔼眯了眯眼,想听听他能怎么编。 “臣侍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臣侍没有私会外女,没有!” “没有?”秦蔼嗤笑,“你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好想想那团肉是怎么来的!” “臣侍、臣侍……”芷皇贵君百口莫辩。 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情急之下,他开始口不择言:“……或许是哪个贼人趁夜色偷偷摸到霖寤宫了也说不准呢?” “这贼人躲过了御林军,躲过了巡逻的宫人,甚至躲过了朕的暗卫,不偏不倚地就找到了霖寤宫。而你就那么巧,睡得一无所觉?” 秦蔼都被他气笑了:“卢恩尧,你真当朕是死的不成?朕如此严防死守,如何还能有人在皇宫自由来去?” 韵·自由来去·皊:…… 啊这。 她不带半分心虚地垂下眸,甚至还在规则空间内同规规闲聊。 【看来,我织的这顶帽子,秦蔼是不太喜欢了。】 规规:(ー_ー)!! 损不损啊大哥?原谅色的帽子谁能喜欢得起来?! 秦蔼此时已怒火滔天,再不想听芷皇贵君辩解。 “来人!”她抽出自己的衣袖,一脚将他踹开,“卢恩尧,秽乱后宫、阳奉阴违,着褫夺封号,除去一切不合规制之物,贬为庶人!” “是。” 楚姌带着人上前,面无表情道:“卢郎君,冒犯了。” 她一挥手,身后的庭妇与庭侍鱼贯而入,直接当场扒掉了卢恩尧的服制,将他的满头珠翠卸了个干干净净。 “陛下——”卢恩尧难以置信,扭头在人群中寻找卢纯的身影,“母亲、母亲!母亲救救孩儿!” 秦蔼冷笑一声:“怎么,在你眼里,卢相的话竟比朕的还要管用?” 卢纯心头一跳,忙哆哆嗦嗦地撇清关系。 “陛下言重了!” 她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自己这个大势已去的儿子,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秦小溪“扑通”跪下。 “卢恩尧一切行为皆系他一人所为,与老臣、祥孟王、卢家俱无干系!” 卢纯满脸的大义凛然:“还请陛下秉公处置,莫要顾及与臣之间的情分。” 她捅了捅秦小溪,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天真少女大脑正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接收到卢纯的信号,她也只知道以头抢地,直言:“外祖所言,亦是儿臣心中所想!” 卢恩尧满身狼狈,头发乱糟糟的,只着中衣跌坐在地,小腹隐隐作痛,连同他的心,如坠冰窟。 他懂了。 他被母亲,放弃了。 他的女儿,也不要他了。 卢恩尧突然放声大笑,笑声绝望又凄厉。 他这一生啊,为了卢家、为了女儿,从来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的。 到头来,最先被放弃的,反倒是那个最没有自我的。 恍惚间,他听到楚姌问:“陛下,那这孩子怎么处置?” “不过一个孽种。”秦蔼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像数九寒冬的冰,让人心底发寒,“杖毙。” 杖毙?是他想的那样吗? 卢恩尧身周袭来细细密密的恐惧,直到被人拖走他还在“吃吃”地笑。 将还未出世的孩子“杖毙”啊…… ——陛下还真是狠,竟要活活用一杖又一杖落了这胎。 一下,两下,三下…… 臀腿处传来钻心的疼,卢恩尧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幼时父侍被处死的那个夜晚。 “忘了他。”那时的卢纯狠狠钳着他的下巴,逼他一直看着父侍受刑,“忘了你是谁生的。” 从那天起,他变成了卢家那一代唯一的嫡子;后来,他进了宫,被迫承担起了卢家的兴衰荣辱…… 卢恩尧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从父侍口中涌出鲜血、却还是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对他说“听话”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生得不清不楚,死得不明不白。 卢恩尧的视线渐渐模糊,永远定格在了数十年前父侍垂下手指的那一刻。 “父侍。”他轻声道,“我好冷啊。” 第137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44 卢恩尧就这样死了,死在腊八的宫宴上,失去一切,失去尊严。 他的臀腿处早已血肉模糊,身下汩汩涌出大片大片的殷红,还有一个看不清形状的血块。 众人猜测,那大概便是他通奸的产物。 【产物个屁哟!】韵皊撇撇嘴,【分明是几个月没来的例假,攒在一起罢了。】 规规感叹道:【我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了。】 瞧瞧这满地的血,都渗进砖缝了。 【正因帝王抬手便可断生死,多少人都前赴后继地想坐上那个位子。】韵皊失笑道,【可是她们忘了,帝王的主要工作,是治理国家,不是随心所欲。】 【那你想做凰帝吗?】规规有些好奇。 韵皊耸耸肩:【当然不想喽。】 【可你现在是承祠啊!】 【能做凰帝的又不止我一个人。】韵皊朝秦熙竹努了努嘴,后者正尽力消化着刚刚吃到的大瓜,【那个什么攻略系统不是说了嘛,她身上有帝王之气。】 规规吃了一惊:【你要放弃皇位?】 韵皊微微颔首,唇边不自觉染上了一丝笑意。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带着阿珩离开京城,陪他去做一对行侠仗义的江湖传奇。】 与此同时,秦蔼也终于平静下来,开口准备宣判卢家与秦小溪的结局。 就在她开口的那一秒,一种强烈的不安忽然将韵皊笼罩。 玄而又玄的存在蓦地降临,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这是什么?】韵皊艰难地与之做着对抗,【是剧情意志吗?】 规规敲打着键盘,手都冒出残影了:【你别说话!小心被祂发现了!!】 韵皊忙屏息凝神,却在规规话音刚落后感受到了那阵足以灭顶的压力。 【迟了。】她苦笑。 剧情意志居高临下:“闯入者,吾找到你了。” _ 韵皊再醒来时,剧情已经走马灯一样来到了半年以后。 她整理着突然多出来的记忆,心头狠狠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傅空明,何时变成了她的侍君? 还有,芷皇贵君,怎么就成了病逝? 乱了,都乱了。 韵皊将意识沉入规则空间:【规规!你还在吗?】 规则空间的光源“噼啪”闪烁着,许久之后才恢复正常。 规规随即出现,语气甚是严肃:【任务者,你终于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韵皊皱着眉,【剧情世界怎么忽然乱套了?】 男主卖身葬母,因为长得像絮玉公子,所以被她出门时救了回来? 这是什么离谱的东西?!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规规将剧情面板调出来给她看。 眼见着剧情越来越歪,马上就要刹不住车了,剧情意志彻底坐不住了,直接杀去了修罗场。 【那天我紧急启动了应急保护设置,剧情意志没能奈何得了你,也没能奈何得了与你和天道都有联系的秦蔼,只能移花接木修改剧情,并刻意拨快了时间线。】 它沉声道:【现在,所有人的这部分记忆,都被篡改了。】 就比如—— 在秦小溪的记忆中,是傅空明见局势不妙,为了她的大业主动离开,按照原计划接近韵皊。 再比如—— 傅空明以为自己过了镜花水月、相看两厌的一生以后,重活一次成了与韵皊感情甚笃的侍君。 主要人物的记忆各不相同,事态却又诡异地朝着剧情意志想要的方向发展。 韵皊脑中忽然闪过什么。 【那阿珩呢?】她急切地问道,【阿珩如何了?】 【这就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了,有一些猜测,我稍后再与你细说。】规规叹了口气,【他大病了一场。】 病了? 韵皊倏地起身,从书房一路跑去正院。 “妻主,您——”傅空明刚好在必经之路,惊喜地唤着,她却置若罔闻。 承祠府中,韵皊是绝对的说一不二。 她一路畅通无阻,直接破门而入,一把抱住窗边发呆的顾初珩:“阿珩!” 顾初珩愣了愣,忽然用力挣扎着,发着脾气:“还请殿下放开臣侍!” 韵皊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扳着他的肩膀,将他转向自己:“阿珩,你为何不唤‘妻主’?” “为何?”顾初珩觉得好笑。 “不是殿下自己说的么?你心中的夫只有那玉侍君一人,‘妻主’二字也只许他唤。” “我……”韵皊瞠目结舌。 剧情意志到底在搞什么鬼东西? “那不是我说的!我——” “你还想抵赖?!”顾初珩越想越气,“栾安,你来给殿下说说,她是不是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这样训本君了?” 迎着韵皊疑惑的视线,栾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韵皊:…… 剧情意志!你大爷的,不发火当别人傻子是? 老子真的要生气了!! “阿珩,你听我说。”韵皊殷切地拉住他的手,“那些话并非出自真心实意,实是另有苦衷!” “真的?”顾初珩狐疑地看着她,“那你说说什么苦衷,解释清楚了我就原谅你。” “我……”韵皊瞠目结舌+1。 这让她怎么说? “总之,我不是故意的。”想了半天,韵皊就只憋出这么一句,“阿珩,你要相信我啊!” 相信?这要他怎么相信? 顾初珩心中难过。 他莫名其妙病了一场,那段日子的记忆一片空白。 待他有了意识,就被告知府中的新侍君来请安。 傅空明一如往常的耀武扬威,而顾初珩却觉得陌生。 此人是谁?为何所有人都说他是妻主的侍君? 后来,栾安告诉他,在他缠绵病榻的这段时间,承祠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男子,这男子长相肖似故去的絮玉公子,承祠待他颇有不同。 顾初珩不信,可事实却由不得他不信。 方才韵皊说自己有苦衷,他几乎是瞬间就听了进去,可结果呢? “不是故意的”?就这? 这就是她所谓的“苦衷”? “殿下若是无事,还请不要来打扰臣侍的清静。” 顾初珩端茶送客,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酸楚和失望。 韵皊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栾安,后者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直到房门“砰”地一声在她面前合上,韵皊心中的无力感几乎要达到顶峰。 【看到了。】规规也很无奈,【你也别怪他,在他的视角里,就是你前一天还在和他山盟海誓,后脚就哭着喊着非要纳侍君。】 韵皊:…… 真造孽啊。 规规顿了一下后道:【但是据我观察,他的记忆是割裂的。】 韵皊皱眉:【割裂的?】 【嗯。】规规颔首,【这段时间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两个不同的支线,一个是空白的,一个是剧情意志刻意注入的有关你的剧情。】 【有关我的?】 【对。】规规肯定道,【而且只成功了一些碎片。】 换句话说,他的记忆并未被完全篡改。 【他如今对那段时间的认知,几乎完全处于让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状态。】 韵皊只觉心头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偏偏这时,门内忽然传来了栾安的惊呼声。 “快来人!元君昏过去了!” 第138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45 承祠府一片兵荒马乱,韵皊心里也是。 她坐在床沿,紧紧握着顾初珩冰凉的手,看着他因难受而在睡梦中紧皱的眉头,心一抽一抽的疼。 【究竟是怎么回事?】韵皊根本不相信顾初珩会无缘无故晕倒,【阿珩的身体一向很好,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他生那场大病的原因。】规规言简意赅,【是反噬。】 剧情意志行事疯狂,时空局只能先在最大程度内保护好任务者,以及通过任务道具与之绑定的秦蔼。 可这种对于剧情意志的违抗,祂又怎能善罢甘休? 只是,这反噬却不知为何,落到了顾初珩的头上。 【你是说,阿珩生病,是因为我违抗剧情意志?】 韵皊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这什么鬼逻辑?无能迁怒?! 规规无奈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韵皊将信将疑,正要继续问些什么,门外却忽然传来吵闹声。 “妻主明明就在里面!”傅空明听起来心情很差,“快让开!本君有妻主有要事!” 绡云一板一眼的声音紧随其后:“玉侍君,殿下说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妻主的‘任何人’从来都不包括本君,你不知道吗?” 傅空明失去耐心,干脆直接叫嚷起来:“顾初珩!你这个狐媚子,霸着妻主做什么?” 韵皊的眉头蓦地紧缩,给顾初珩掖了掖被角,起身打开门。 “……你失德善妒!等着,妻主迟早会休——” 傅空明脸上狰狞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撞了个正着。 他尴尬地笑了笑,推开拦着他的绡云和栾安,扑到韵皊怀里:“妻主,绡云这刁奴不把玉儿放在眼里……” “如玉。”韵皊不着痕迹地躲开,“你过了。” 傅空明愣了愣:“妻主?” 韵皊没理他,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对栾安轻声道:“去照顾好阿珩。” “是。” 见栾安端着药进去,韵皊这才语气烦闷地扭头。 “你是什么身份?怎么配这样说话?” 几个月来,傅空明头一次见如此横眉冷对的韵皊,当下心中便升起了疑惑:“妻主,是顾初珩惹你生气了?” 他不仅直呼顾初珩的大名,还毫无尊敬之意地大加评价:“……若妻主不满意这丑夫,将他休弃了便是,何必——” “啪!”韵皊忍无可忍,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在场诸人都被吓了一跳,就连傅空明也惊呆了,泪水渐渐盈满眼眶。 妻主居然打他…… “孤说了。”韵皊冷冷看着他,“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是什么东西。” 傅空明委屈地开口:“妻主,臣侍……” 他撒娇讨饶的话还未出口,屋内忽然响起了“噗——”的一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栾安带着哭腔的喊声。 “殿下!殿下!元君吐血了!” 韵皊面色一沉,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关窍所在。 ——自己刚刚打了傅空明,没有按着剧情意志规定的人设行事,祂不高兴了。 韵皊一点点捏紧拳头,到底还是脚步一转进了屋里。 顾初珩虚弱地靠在栾安怀里,紧闭双眸,面色惨白,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衣襟和锦被上洇开了大大小小的血团,殷红而刺眼。 她垂眸看着,用帕子沾了水给顾初珩一点点擦拭唇边溢出的鲜血。 “阿珩。”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有些颤抖,“你说,我要怎么办?”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傅空明站在门口,不是很服气韵皊对顾初珩突如其来的“深情”。 他想,又是这样,自己前世听说的、看到的,全是韵皊对那个贱人的关心。 可明明,这些爱护,最初都是自己的! 承祠这样好,比秦兮澜不知好了多少倍。 苍天有眼,让他重生,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他装作温柔小意,这才成功蒙骗了秦兮澜,让她放了自己。 ——这一次,他一定要抢回承祠的心! 事实证明,承祠的心里也还是有他,这些日子对他极尽宠爱。 只是,这承祠元君也太碍眼了些…… 若不是自己的身份不能做正君,又怎能轮到他顾初珩?! 傅空明越想越气,嘟嘟囔囔道:“……病歪歪的,死了才好呢。” ——刚好给他腾地方。 “你闭嘴!”韵皊习武已久,耳力过人,当下便扭头怒瞪着他,语气凶狠,“再学不会说话,舌头就别要了。” 傅空明被吓得瑟缩了一下,不吭声了。 待韵皊再转过头来,却见顾初珩唇角溢出的鲜血忽然增多,温热的、刺眼的,让人心惊。 【别试了。】规规叹气,【事实已经很直观了,不是吗?】 韵皊连手都开始抖了。 她一下一下擦着,低声对栾安道:“从今往后,不论孤做了什么,都要照顾好他。” 栾安不解,但即便心疼元君,他始终都记得谁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于是,他当下便也轻轻颔首:“仆俾知道了。” 韵皊又仔细观察了下顾初珩,发现他并无异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看来,只要不是自己直接表现出对阿珩的偏爱,他就不会有事。 “有事直接来找孤。”她抿了抿唇,又道:“别告诉他。” “是。” 韵皊将手中的帕子塞给栾安,扬声道:“死不了就成。” 她站起身,背对着门口,对栾安做着“记住”的口型,见他颔首,才转身离开。 韵皊行至门口,板着脸对傅空明道:“知道错了吗?” 傅空明一脸不情愿:“知道了。” “看来还是不知道。”韵皊叹了口气,迅速构思着如何把话圆回来,“如玉,你要记住你的名字和身份。” 傅空明愣了愣,名字? “非要孤说得这么明白不成?”韵皊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你只是‘如玉’,孤最爱的,永远都是絮玉。 “有些话,是絮玉可以说的,但你不可以。” 她闭了闭眼,继续说着违心的话,“元君若是薨逝,孤要如何向母皇交代?” 韵皊看着神情恍惚、似喜似悲的傅空明,加重语气道:“孤觉得,还是莫要对外传出你对正室不敬的言论,可好?” 傅空明心绪大起大落,如今听了韵皊的解释,满是甜蜜:“都听妻主的。”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韵皊回头看去,顾初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不少。 她不知他听到了多少,但看他状态有了好转,不禁心下稍安。 “醒了?” “嗯。”顾初珩紧紧盯着她,声音冷淡,“还活着,殿下放心。” 韵皊喉咙紧了紧,在心里又把剧情意志骂了个狗血淋头。 见她不说话,顾初珩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殿下方才所说,是否为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韵皊还是开了口,声音艰涩。 “孤所言,句句属实。” 她看见他的眼眶变红,看见他的眸中一瞬间盈上泪水……她紧了紧手,力道之大让傅空明惊呼出声。 “妻主!”他娇嗔,“你捏疼臣侍了!” 韵皊置若罔闻,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第139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46 韵皊吹了一夜的风,规规一个ai瞧着都有些不忍心了。 【任务者,你……】 【我知道。】她抿唇笑了笑,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我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影响任务的。】 还是那句话,她始终对自己的定位有着清晰的认知。 她是一个任务者,是一个过客,就连身份,都是随机的。 若迷失在任务世界中,她将彻底失去自我,永远在三千世界中浑浑噩噩,找不到归途。 韵皊只是有些难过,为何不管在自己的世界还是在旁的世界,总是会被世事裹挟?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挫败的滋味了。 规规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沉默地陪着她。 坠兔收光,远处隐隐传来鸡鸣。 天边彩云渐渐弥散开来,一轮金红色的曜灵从云海间冒头,驱散了前一夜的黑暗。 韵皊眉眼渐渐舒展:【天亮了。】 规规有些讶异:【你想好了?】 【嗯。】韵皊颔首。 【作为任务者,我不会放弃自己的任务,但我也会尽力保护他的。】 规规沉默:【这有些难。】 【我知道。尽人事,听天命。】 她声音轻而坚定,带着些许自嘲:【想不到,说这话的,竟从你变成了我。】 规规:…… 【你心态真好。】 【人类就是这样的。】韵皊调整好了心情,眉眼弯弯道,【总要在未知中冲锋陷阵,才能知道什么是“活着”。】 规规叹了口气:【这智慧生物,谁爱做谁做去!】 ——真够复杂的。 _ 秦蔼受到的影响并不太大,接收到的记忆也只是旁人口中的只言片语,关于读心术基本只有一片空白。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韵皊往勤政殿跑了几趟,又被迫把“恋爱脑”人设立起来了。 不过这次,韵皊直接在心声中挑明了自己是在演戏。 【世间哪有两个人长得那样相似,还偏偏出现在我的必经之路?】 【怎么就偏偏那样巧,周围没有一个女郎出得起银子?】 【而且这如玉身上颇有些邪性……】韵皊蹙着眉,【阿珩身体那样好的人,不过打了几个照面就病倒了。】 【不行,我得常常把他带在身边看着。】 【在确定他身份之前,不能再让他和阿珩接触了。】 …… ——得,这“恋爱脑”对着的人,一下子又从那絮玉变成了顾初珩。 秦蔼也只能长叹一声,反倒对“多灾多难”的顾初珩又多了几分维护。 “你要借那侍君怀念旧人,朕不管。”她语重心长道,“只是别因此怠慢了正君。” 韵皊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儿臣知道,请母皇放心。” 不过就是一句场面话。秦蔼见她应声,倒也没再多言。 在她看来,皊儿平日里的诸多行为,已经很给顾初珩这个正君面子了。 不过就是话少了些,同以往也并无太多分别。 韵皊也并不指望上位者做久了的女尊帝王心思能多么细腻。 ——于秦蔼而言,或许闻湛是挚爱,可韵皊心里门儿清,这点爱就算在男人面前所向披靡,但在江山社稷面前,实在太过不值一提。 猜男人的心思,太耗费精力了。秦蔼不屑如此。 又或者说,这女尊世界里的女子,大都不屑如此。 她垂眸,安安静静看着折子,间或低声与秦蔼交谈几句,场面一时看起来其乐融融。 _ 剧情意志这次动的手脚不小。 许是耗费的能量太多,不足以支撑祂直接把女主剩下的三个后宫一起拐带来,如今的祥孟王府,只又新添了一名侍君。 韵皊查过系统资料,此人乃是西疆一情报组织的实际掌权人,意图把哨点引入茯国,途中遭遇仇家刺杀,被秦小溪所救。 两人在相处的日子里渐生情愫,那男子伤势恢复之后,便成为了祥孟王府的新侍君,封号为“兰”。 韵皊刚想笑话女主精力倒是充足,转念一想,如今男主落在了自己的后院—— 她嘴角一垮,彻底笑不出来了。 这剧情意志还真是害人不浅,怎么人人就非得按祂的剧本走不成? 韵皊叹了口气:“绡云。” “奴在。” “叫卢公子来一趟孤的书房。” 她想,若是有卢荏盯着阿珩,也能更稳妥一些。 可绡云却看着她,疑惑道:“殿下,卢府医不是被您赶走了吗?” 韵皊:??? 什么时候的事?? 这该不会又是剧情意志留的“彩蛋”…… 果不其然,绡云和她说,数月前元君忽然病倒,“韵皊”颇为心焦,便派了卢荏去寻药。 谁知,还不等卢荏回来,“韵皊”就已经纳了玉侍君进门,将顾初珩抛诸脑后。 结果可想而知,寻药归来的卢荏被拒之门外,并被告知他已经没有用了,请他离开承祠府。 韵皊已经麻木了,努力保持着微笑:“那你知道,被赶出去以后,卢公子去了哪里吗?” 绡云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殿下,您怎么了?” 韵皊眨眨眼,疑惑道:“有什么不对吗?” 绡云挠头,有些吞吞吐吐:“倒也不是不对……” 见韵皊表情愈发困惑,她索性心一横。 “卢公子如今在祥孟王府中做客。” 韵皊:…… 卢荏不像是这样容易被说动的人。大抵是秦兮澜拿住了他什么把柄…… 卢荏有什么把柄,韵皊尚且不知;不过这神医谷高材生的软肋,她倒是略知一二。 “罢了。”她叹了口气,挥退了绡云,“孤想一个人待会儿。今晚后院若是来找,就说孤在处理公务。” “是。” 夜幕降临,韵皊偷偷潜入了祥孟王府,翻进了卢荏的房间。 “何人竟敢夜闯王府?!” “别喊。”她从黑暗中走出,背对着卢荏,示意他噤声,“是孤。” 卢荏愣了愣,忙将衣衫掩好。 榻上被窝里的一团动了动,那人似乎是被惊醒,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困意。 “阿荏……怎么了?” ——是个男子。 韵皊饶有兴致地屏息听着。 这大概,就是那名唤“石竹”的小侍了? 一阵窸窣声后,卢荏明显温柔了许多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无事,睡。” “嗯……”石竹显然是困极了,脸在卢荏手心蹭了蹭,又很快沉入梦乡。 卢荏站起身,将帷幔拉好,又披了件外衣,这才行至韵皊身旁。 “找个地方聊聊。”他说。 第140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47 隔着一道屏风,卢荏取了颗夜明珠照亮,又简单地给韵皊斟了杯茶。 所幸才宵禁不久,屋内的热水壶中茶水尚温。 “臣知道殿下会来的。”卢荏浅浅地笑着,倒让韵皊有几分诧异。 她原本以为,这个剧情意志千辛万苦为女主生拉硬拽来的“帮手”,此时会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可没想到,这人看上去……态度还颇为不错? 许是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卢荏唇角的笑意更浓。 “殿下不必多言。臣知道,那人不是您。” 嚯? 韵皊面上好奇更甚:“卢公子怎么就能确定,那人不是孤?” 卢荏抿了口茶:“感觉。” 那人与他认识的韵皊完全两模两样,虽说已经在竭力扮演着一个承祠,但他还是能从细枝末节中察觉到,那并非是她。 “那人似乎对你我之间的事知之甚少。” 卢荏眸中闪过一丝嘲意。 “殿下是知道的,臣有软肋,而那人似乎以为臣只是简单的无路可去——” “好了好了。”韵皊轻笑出声,打断他的话,“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她眨了眨眼睛,卢荏略微一愣,便也笑了起来:“好。” _ 顾初珩对着夕阳发呆,满脑子都是韵皊那天的话。 “……孤最爱的,永远都是絮玉。” “元君若是薨逝,孤要如何向母皇交代?” “……还是莫要对外传出你对正室不敬的言论……” “孤所言,句句属实。” …… 顾初珩鼻尖一酸,喃喃道:“妻主,你骗人。” 你明明说过,此生不纳二色的。 可为什么,那些绕指柔情、那些低声细语,一夕之间,就成了对旁人的呢? 他不就是病了一场吗? 怎么、怎么…… 怎么连妻夫之间的感情,也一同病了呢? “元君。”栾安有些不忍,“仆俾瞧着,殿下或许有苦衷呢?” 顾初珩吸了吸鼻子:“可她确实爱过那个絮玉啊。” 这…… 栾安一时语塞,只能道:“仆俾只是感觉,殿下还是关心您的。” 顾初珩懒懒地抬头看他一眼:“依据呢?” 栾安:…… 这依据他还真有,问题是……殿下她也不让说啊! 栾安将话咽了回去,沉默了。 顾初珩没等来他的回答,一副“被我说中了”的表情,撇着嘴“哼”了一声。 “瞧,你自己也说不上来了?” 栾安正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怎么继续宽慰顾初珩,就听他忽然道:“不过,你说得也对。” 他跳下床榻,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因着大病初愈,整个人差点没站稳。 栾安连忙去扶,却被顾初珩躲开。 “不过是腿脚有些无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他摆摆手,“没那么娇弱。” 顾初珩想起傅空明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心底一阵恶寒。 ——走两步路都要喘的模样,哪里好看了? 可妻主…… 他掩下思绪:“走。” 栾安看了眼渐暗的天色,有些担心:“元君,有些晚了,您小心身子。” “不妨事。”顾初珩扭头看他,抿唇一笑,“你不是说,妻主可能有苦衷吗?本君要当面问问她。”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要悄悄的,不能有第三个人!” 栾安顿了顿,默默去取了斗篷,跟在顾初珩身后,直奔书房而去。 守着书房的绡云垮着一张脸,颇有些进退两难。 元君已经很久没主动来过前院了,她作为奴婢,自然是想看到主子与主夫鹣鲽和睦的。 可主子特意交代过,后院来人一律不许入内…… “不许进?”顾初珩瞪大眼睛,“妻主何时有了这样的规矩?” 从前他都是想进便进,韵皊一向都是由着他的。 怎么偏偏今夜就不行了? 他狐疑地打量着紧闭的门:“妻主……该不会是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绡云都麻了,绷着一张脸:“无可奉告,元君请回。” 顾初珩心跳忽地一滞,脱口而出:“她不会在里面偷人?” ——还真就夫不如侍、侍不如偷?! 绡云嘴角抽了抽,很是佩服元君的脑回路。 “元君想多了。”她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殿下对您一往情深,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顾初珩“呵呵”笑了一声:“这话你自己信吗?” 绡云:…… 想想玉侍君……元君的怀疑好像也有点道理。 她是真无奈了,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道:“奴敢保证,书房里只有殿下一人。” “那她怎么不让本君进去?” “殿下忙于公务,不想让——” 绡云话音还未落,傅空明趾高气昂的声音就先到了。 “还能是为什么?”傅空明端着一盘糕点,袅袅婷婷地走来,身上只穿了轻薄的单衣,瞧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只是他口中吐出的话,却叫人对他完全升不起好感。 “殿下呀,不想让你打扰她呢~” 顾初珩瞧着他就来气,冷哼一声:“那你有本事进一个给本君瞧瞧啊!” 傅空明不屑地“呵”了一声,捋了捋额角的碎发,提高声音,又凄切又婉转。 “妻主,玉儿想您了。” 半晌,书房里也没传出什么动静。 傅空明脸一僵。 这不可能啊!往日自己这一招一向都是无往不利的…… 绡云也一贯瞧不上傅空明的狐媚做派,适时出声补刀。 “玉侍君,殿下今晚指明不许进去的是整个后院。”她保持着疏离的微笑,“包括您。” 顾初珩幸灾乐祸:“哟哟哟,看来妻主也不想让某人打扰呢~” 傅空明脸都差点气歪了。 “你得意什么?!”他上下打量着顾初珩,目露嫌恶,“若不是你在这儿,就凭本君这张脸,妻主也一定会出门亲迎的!” 顾初珩下意识就想反驳,话将要出口时却忽然一愣。 ——是啊,就凭玉侍君这张像极了絮玉的脸…… 曾经他有底气,自己一定会是韵皊的选择,可如今,他不确定了。 傅空明还在继续说着,喋喋不休,似乎是编瞎话把自己都说服了。 “……妻主也就是顾及你这个正君的体面,才不得不也将本君拒之门外……” 凉风吹过,顾初珩耳边落下几缕碎发,在空中飞舞、交缠。 他却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神有些茫然,还有些无措,大病初愈的苍白和单薄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快要碎掉了。 栾安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挡在他面前:“玉侍君慎言!” 傅空明仿佛斗胜了的公鸡:“怎么,被说中了?” 他有恃无恐地向前一步,几乎要贴着栾安的脸,却还是能越过后者的头顶,与高他一头的顾初珩直直对视。 “……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还不快识趣些躲开?又丑又壮的可怜虫!” 顾初珩觉得喉头像是哽了什么,让他想要嚎啕大哭,却又死死堵在那里,令他发不出半分声响。 他猛地拉住想要继续为他出头的栾安,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们走。”顾初珩勉强地笑笑,说道,“还是莫要做这煞风景的人了。” 第141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48 韵皊并没有在祥孟王府待得太久,她回来时,顾初珩刚刚离开。 没有系统的监控,韵皊对方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她装作疲惫的样子打开书房的门,见到的就是余怒未消却满脸惊喜的傅空明。 “殿下!臣侍就知道,您一定是在躲那个男人!” 韵皊:??? 她疑惑地看向绡云,又对上了后者明显不赞同又一言难尽的眼神。 韵皊:…… 得,看来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绡云。”韵皊没理傅空明,“你进来,孤有事吩咐。” 二人前后脚进去,想要跟上的傅空明险些被合上的门板撞到,碰了一鼻子灰。 他刚想不管不顾推门进去,就听屋内人扬声道:“如玉,你先回后院,孤晚些再去找你。” 傅空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韵皊侧耳细听,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方才转头。 “发生何事了?” 绡云的面色更加古怪:“殿下……不知道?” “孤睡着了。”韵皊脸不红气不喘。 绡云:…… “殿下。”她叹了口气,“如您所见,玉侍君来了。” “嗯,所以?” “元君也来了,在他之前。” 韵皊愣了愣:“那人呢?” “又走了。”绡云言简意赅,“刚走不久。” 想了想,她又小声补了一句:“运气不好的话,元君应该是听到您出来了的……” 韵皊默了默。 “如玉说什么了?” 她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傅空明那个脑子不好使的说了什么话,才导致气氛那么奇怪。 绡云组织了下语言:“侍君说,您是因为有元君在,顾及正室的面子,所以才不放他进去……” 韵皊:…… 然后,阿珩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出来了。 ——真造孽啊。 本着有误会就马上澄清的原则,韵皊想也没想就直奔正院而去。 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 这次,被拒之门外的成了韵皊。 不过,顾初珩也没舍得把她晾在外面太久。 韵皊刚好声好气地哄了没几句,门就打开了。 顾初珩正坐在榻上生着闷气,两只鞋被踢飞,外衣也胡乱扔在地上。 韵皊打眼一瞧,就知道这是又发了通脾气,还不许下人收拾。 “阿珩。”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生气了?” 顾初珩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臣侍不敢。” 韵皊示意栾安去外面守着门,在榻边坐下,去牵顾初珩的手。 他挣扎了几下,无果之后便也由着她去了,只是脑袋还是固执地偏向一边。 “你别听玉侍君乱说。”韵皊叹了口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初珩“哼”了一声:“那殿下倒是说说看,为何臣侍一走,你就出来了?” “我今晚有事外出了一趟,但怕府上有其他人的探子,所以……” “外出?” 顾初珩仔细回想着。那书房里虽然是点了灯,但却并无人影晃动……想来倒确实像是空的。 他信了八分,扭头看向韵皊时,带起的风将一阵白芷香传入他的鼻腔。 顾初珩愣了愣。 这味道……有些熟悉啊! 虽说一时半刻,他还想不起是谁,但这种香料鲜见女子使用。很显然,这是韵皊在其他地方染上的。 “殿下所去的,是何处?”顾初珩蹙眉,“身上为何会有男子香?” 韵皊闻言一愣,抬起衣袖闻了闻,心下了然。 大约是在卢荏处,熏到了他屋中的香。 “是一个大夫那里。”韵皊笑了笑,“那大夫喜熏白芷,许是染上了些。” 规规疑惑:【你怎么不直接说卢荏?】 【我倒是想坦白局。】韵皊一摊手道,【但那和我自己承认夜探香闺有什么区别?】 规规:…… 这倒也是。 顾初珩的注意力却被“大夫”二字吸引:“殿下去医馆了?可是身子不爽利?” 韵皊摇头:“并无。”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他:“这几日多在屋内待着,若要出门就吃一颗,以免风寒。” 顾初珩垂眸接过,心又渐渐暖了起来。 情窦初开的少年总是更容易心软,当下便又不自觉地给爱人找好了借口。 ——看,她还是在乎你的,不是吗? 他咬了咬唇,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接过那药瓶,犹豫着道:“妻主,夜已深了……” 韵皊似笑非笑瞧着她:“阿珩这是在邀宠?” 顾初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直盯着她道:“是。” 韵皊刚想应下来,规规默默提醒她:【那个,任务者,你答应了傅空明去他那儿来着……】 这话的未尽之意,再直白不过。 今晚留在正院=放傅空明鸽子=打男主的脸=ooc。 ——剧情意志肯定又会继续在顾初珩身上撒气。 韵皊:( _ _)ノ| 这都什么事啊?! 答应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虽心中不虞,却也明白孰轻孰重。 “阿珩。”韵皊斟酌着用词,“孤……” 她心知,直接说出实情势必会让小夫郎胡思乱想,但她又不想骗他,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冥思苦想之际,顾初珩却定定瞧着她,善解人意地微微笑了起来。 “没关系的。”他眉眼弯弯,在还残存着些许病气的脸上显得愈发动人,“有要事也无妨,臣侍就先不留殿下了。” 韵皊听出来他不高兴了,却也只能顺坡下驴。 “好。”她起身,声音温和,“乖些,等我改日来陪你。” 顾初珩垂下双眸,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就那样坐着,直到栾安送走韵皊进门来,才开口问道:“殿下去哪了?” “仆俾不知。” 顾初珩倏地抬头,目光灼灼盯着他:“本君要听实话!” 栾安默了默,还是老老实实道:“仆俾确实不知。不过殿下并未去前院,往后面去了。” 正院的后面……除了玉侍君,没别人了。 顾初珩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堵,又有点酸,还有一些隐隐的刺痛。 他攥紧了手里的药瓶,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栾安。”顾初珩的手紧了又松,终究还是没舍得把瓶子扔出去,“本君身体不适,即日起,正院闭门谢客。” 栾安有些惊讶:“元君……” 顾初珩兀自望着窗外发呆。 他想,若眼不见,心大约就能不烦了。 第142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49 虽然韵皊一直在最大程度上“冷待”顾初珩,可半年下来还是被傅空明察觉出了不对劲。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韵皊不管对“絮玉”还是对他,都只是浮于表面的喜欢。 韵皊还是同几年前一样,虽有亲昵的小动作,却一直都没碰他。 若是真的爱,那温香软玉在怀,又怎么可能忍住呢? 傅空明心中渐渐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她不行?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傅空明还专程给韵皊下了媚药。 当韵皊感觉到自小腹处窜起的一阵热意时,借着衣衫遮挡,将从卢荏处早早要来的“万情解”吞服了下去,面上并未显出任何异常。 傅空明:…… 实锤了,秦韵皊是真不行。 规规被她这骚操作无语到了:【那天我还想呢,解毒的药也就罢了,你怎么还特意要了这“万情解”……】 搞了半天,是防着男主呢? 【嗯哼。】韵皊得意地挑了挑眉,【一招制敌,永绝后患。】 要是能让傅空明对自己失去兴趣,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至于他还要如何与秦小溪周旋,就不关韵皊的事了。 反正任务进度只剩8,女主光环也早就黯淡无光,彻底掉落只是时间问题。 规规有些费解:【这是女尊世界诶!为了给顾初珩守身如玉做到这份上,是不是有点……】 【守身如玉?那倒也不算。】韵皊不着痕迹地错开傅空明含情脉脉的视线,【我只是有洁癖罢了。】 别人用过的,她才没兴趣。 规规:…… 打扰了。 想到那个近日来愈发沉寂的小夫郎,韵皊的笑意淡了些。 自那日她离开后,正院就闭门谢客了。 过去总也闲不住的顾初珩,已有数月不曾出府,只是窝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消磨时光,府务倒是处理得愈发井井有条。 ——现在的顾初珩,越来越像一个模范正君了。 韵皊不想看他一日一日失去活力,无数次站在正院门口踟蹰,可最终都在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冷静了下来。 她透过景窗偷偷看过顾初珩,清瘦了些,精神头却不错。 他还像以前那样,懒懒的,喜欢发呆。 只是很久没听到少年清亮的笑声,也再没见他撒娇了。 想着,韵皊心中不由有些烦闷,例行公事一般敷衍着安顿好了傅空明,便起身回了书房。 _ 天边泛起鱼肚白,云层间隐隐透出旭日的轮廓,向周边延伸开去的,是丝丝缕缕的朝霞,嵌于清浅的蓝。 顾初珩醒得格外早些,或许是因为期待,也或许是因为怀念。 总之,往日总是睡懒觉巳时的少年,在他的十八岁生辰这日,不过卯时就看着窗外的天发呆了。 “元君,小厨房那边来人了。” 栾安脚步很轻,顾初珩虽有些出神,却也没被惊到。 “小厨房?”他回过神来,天已经大亮。 往日里那帮看人下菜碟的刁仆,哪怕明面上不敢太过对他这个主夫不敬,但膳食也从未上这么早,又让他不禁有些疑惑。 收拾齐整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被端了上来。 清凌凌的汤底上飘着些干净的油花,长而韧的面条上卧着一颗荷包蛋。 两苗烫熟了依然翠绿的小青菜,配着人精心镂刻成“生辰快乐”字样的酱肉片,瞧着有种略显笨拙的讨好,简单却用心。 顾初珩拾起银箸,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但他不敢确认,胸腔被各种情绪填满,又是期待又是复杂。 卖相有些潦草,这口味…… 顾初珩能尝出来,这人做得算是中规中矩,没把糖当成盐,也没把酱油和醋搞混。 ——但就是报吃。 “味道如何?”韵皊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早已做好心理建设的顾初珩不紧不慢地继续进食,直到喝完最后一口汤才开口道:“同卖相一样,尚可。” 韵皊没听出他暗戳戳的阴阳怪气,心情倒是愉悦了许多。 顾初珩漱了口,又净了面,被她直勾勾瞧着,颇有些不自在。 不知怎的,他也不想同往日那样开口赶人,只能没话找话:“……殿下今日散朝倒是早。” 韵皊笑眯眯瞧着他:“我没去。” 顾初珩:??? 韵皊许久没在他脸上见到这样生动的表情,没忍住伸手捏捏他的鼻子:“阿珩今日生辰,我向母皇告假了。” 顾初珩肉眼可见地愣了愣。 这种理由……也可以?! 顾初珩想同韵皊说话,又觉得胸口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索性不理她,自顾自坐在那里发呆。 韵皊静静看着他。 小夫郎今日梳了很好看的发髻,一半整整齐齐盘在头顶,另一半青丝则如瀑般散落,配着晶莹的合欢花冠,有种清淡又散漫的好看。 “别气了。”韵皊温声哄着他,“瞧你今日,多丰神俊逸啊。生气会变丑的。” 顾初珩分分秒t到她说这话的原因,心尖儿有些暖,但语气还是有些别扭。 “不过是这个花冠好看些罢了。”他强行挽尊。 ——绝对不是因为满含期待地特意打扮过,也不是因为这是她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阿珩喜欢就好。” 韵皊也没戳穿,只是颇为善解人意地微微颔首:“我的眼光一向不错。” 她的目光一直停在顾初珩身上,炽热又不加掩饰。 顾初珩觉得,韵皊这话不止是在说发冠。 正值暮夏,清晨的天气有种闷闷的微凉,屋外不知什么花的香气飘进来,让气氛更暧昧了些。 两人之间有种久违的和谐,栾安见状悄悄带着人退了下去。 他刚掩上门没多久,傅空明院里的小侍急匆匆闯来,张嘴就要喊。 栾安眼疾手快去捂他的嘴,但还是迟了一步。 “殿下!我家主子今晨起来就觉得头晕恶心、身体乏力,想请您去一趟!” 话音未落,就听顾初珩冷声道:“在正院喧哗,言行无状、冲撞主夫,杖十!” 屋内,他眯起眼睛看着韵皊,态度恭敬却不容置疑。 “臣侍如此处理,殿下可有异议?” 韵皊瞧着这刺猬一般浑身竖起尖刺的小夫郎,哪里还能说“不”? “让他给孤好好想想,现在是什么时辰,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她朝门外扬声补刀:“身体不适就去找府医,寻孤做什么?” 韵皊只管输出,还刻意找了任何人来都挑不出毛病的借口。 顾初珩静静听着,心却从云端一点点向下坠去,越来越沉。 ——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明着听是在训诫玉侍君莫要想着白日宣淫,实则是在暗讽他这个害得她不能去忙正经事的元君?是这意思? 所以,她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演这么一场,好让自己识趣,“贤惠”地把她推给玉侍君…… 顾初珩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摄住,缓缓收紧,和他的手一起,攥得生疼。 是哪里疼呢?心还是手,他分不清。 ——就像他分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韵皊对此一概不知,语毕后无视门外的吵嚷,软和了眉眼道:“阿珩还满意吗?” 却见顾初珩定定瞧着她,面色冷凝,语气中满是嘲讽。 “殿下这指桑骂槐的功力,还真是让臣侍望尘莫及。” 韵皊:??? 顾初珩嗤笑一声:“殿下为了玉侍君,如此煞费苦心,竟不惜委屈自己,与臣侍虚与委蛇!” 韵皊:???? 我不是!我没有! 你都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却见顾初珩越说越气,竟将那花冠一把扯下,重重一摔—— 第143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0 顾初珩本就不是个默默忍受委屈的性子,只是因着对心上人的爱和仅存的丁点幻想才一直强撑着。 此时,他心中积压的委屈终于再也忍不住,如洪水过闸一般宣泄而出。 ——人人都劝他要大度,可是,凭什么呢? 明明他才是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元君,也不是没走过妻夫和睦的日子…… 想让他放她走?他偏不! 顾初珩提起过去,提起及笄礼的那个夜晚,提起“不纳二色”的承诺…… 最后,他含着泪问:“秦韵皊!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我还小,你说要等十八岁……我现在十八岁了!你——唔……” 韵皊还真被顾初珩这一通给闹出了脾气,刚要发作,却又被他的眼泪唤回了些理智。 不知怎的,她满腔的怒火有些难以自抑,顾初珩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让她头痛欲裂。 韵皊直接将人拽了过来,狠狠捏着他的下巴,猛地把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住。 攻城掠地,丢盔卸甲。直到韵皊清醒了些,这才放开顾初珩。 小夫郎的下巴和两颊红白一片,细嫩的皮肤甚至隐隐透着些青紫。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不时咳嗽几声,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瞧着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殿下……咳咳,您,咳咳……” 韵皊目光幽深,有危险的风暴在眼底凝聚。 【规规。】她说,【我觉得我有点不对劲。】 规规:…… 英雄所见略同。 韵皊从未体验过这种情绪脱离掌控的感觉。 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正要强行抽身,对上顾初珩水光盈盈的眸子又有些不忍。 ——罢了。 韵皊心中轻叹。左右就放纵这么一回……顺势而为,之后总能圆回来的。 “还真是无法无天……”她冷笑出声,手抓着顾初珩的肩头,越来越用力,疼得他叫出了声。 “殿下,疼……” “疼?”韵皊盯着他,眸中藏着的情绪让顾初珩辨不清喜怒,“疼就对了,稍后还有更疼的。” 她一把将顾初珩推倒在榻上,顺手将帷幔拉下来,便倾身过去。 顾初珩整个人都懵了,不停挣扎着,试图躲开那双在他身上作乱的手。 “殿下!您做什么?!” 韵皊“呵”了一声:“元君何苦作这副被强迫的姿态?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她这话可谓是一点不留情面。 恍若一盆冷水兜头而下,顾初珩刹那间从头凉到脚。 他期盼了很久的圆房,最终还是要以与想象中背道而驰的形式进行吗…… 顾初珩仿佛泄了力气一般,逐渐放弃抵抗。 规规可算看明白了,韵皊这是顺着剧情意志的想法吵了下去,顺便再夹带私货圆个房。 ……真有你的。 它自觉钻进了小黑屋,哼着刚学来的不知名小曲儿。 ——就是苦了一无所知的小娇夫喽~ _ 顾初珩本已做好了准备迎接狂风骤雨,可没承想,韵皊的动作却远比他以为的要温柔。 帷幔将阳光挡了个严严实实,可身上人的视线却远比之更加炽热。 世界在眼前摇摇晃晃,汗与泪交织着没入鬓角。 顾初珩的脑袋晕乎乎的,心中总是挂念着的人纡尊降贵来哄他,他也就真的乖乖巧巧又唤了“妻主”。 一声又一声,夹杂着破碎的呜咽和吟哦……韵皊却好似还不满意,非逼着他唤“阿皊”。 “听话。”她说,“不唤就不给。” 小夫郎难耐地动了动身子,声音带着些哭腔,又娇又软。 “阿皊……” 韵皊鸦睫轻颤,唇角微勾,愉悦地喟叹:“……为何总是这么乖。” 乖得……让人想狠狠欺负。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终于是受不住了,哭着喊着要逃,白皙汗湿的手刚掀开帷幔钻出去,就被一只更加有力的纤手狠狠拉了回来。 “逃?”韵皊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惩罚似的轻咬了下那小巧圆润的耳垂,“想都别想!” 直至云消雨歇,顾初珩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他昨晚本就没睡好,又被好一番折腾,早就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韵皊屈肘撑头,垂眸看他,又轻轻将他额前的湿发别到耳后。 她披衣起身,将一个细长的盒子放在梳妆台上,便出门唤了栾安来。 “动作轻些,别吵醒了他。” “是。” 栾安听到屋里动静,早早就安排人备了热水。 “对了。”韵皊走出几步,又回身来吩咐,“时间还早,你们主子睡醒若是饿了,就煮一碗红豆粥来。” 栾安愣了愣,随即有些欣喜地应下。 _ “红豆粥?!” 傅空明都快气疯了,只觉得自己这几天就像个小丑。 ——这是茯国的传统。 妻夫圆房后,夫郎若被赐下红豆粥,就表示得了妻主认可,府中主夫的位置也会坐得更加稳当。 可真正让他觉得滑稽的,却不止是这碗意义重大的粥。 之前他用媚药试探韵皊,得到的结果让他一颗心又是惊又是忧。 他甚至还去找了些“偏方”…… 结果呢? 合着她秦韵皊的“不行”,都是装出来的是? 前脚警告他莫要白日宣淫,后脚就同顾初珩那个贱人在房中厮混! 傅空明气得在屋中一通打砸。 他可真是傻,被秦兮澜那个女人始乱终弃,居然还相信女人的甜言蜜语?! 可,他还是不甘心。 凭什么,不管在啬郯还是祥孟王府,都没有他傅空明的一席之地? 就连在承祠府,他也只是一个可笑的“替身”…… 他受够了! 傅空明面色阴沉,轻抚着怀中的铜盒。 若之前只是为了与秦兮澜周旋,防着她派了其他人来验收成果,那如今,他是彻底下定了决心。 ——秦韵皊……他要定了! 傅空明装作没事人一样捱到了晚上,将消息趁着夜色递了出去。 “只这样还不够。”他喃喃道,“要好好想想,顾初珩那个男人,怎样才能……” 云拼欲下星斗动,同一片夜幕下笼罩的是或明或暗的心思与手段。 话音渐渐低下去,无人察觉,无人知晓。 第144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1 韵皊的猜测没有出错,她之所以会那样无法控制地暴怒,正是因为阿芙蓉。 原剧情中的阿芙蓉虽迟但到,只是这次,傅空明之所以下致幻药物,却是为了能独占她。 ——这么离谱的理由让韵皊觉得好笑,但规规对查询得来的结果无比确信。 【大数据不会出错!】规规坚持道,【男主确实是对你起了心思。】 韵皊:…… 男女主不是情比金坚吗? 【这事先放一边。】韵皊烦闷地揉了揉眉头,【系统能扫描出来我中招多久了吗?】 【大概半个多月。】 【剂量呢?】 规规顿了一下,也有些疑惑:【剂量……不多。】 甚至远不到可以成瘾的门槛。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韵皊强压着心头的烦躁:【有药吗,规规?】 规规拟态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只是个临时管理员,不是医生。】 韵皊:…… _ 卢荏都服气了,堂堂一个承祠,总是大半夜翻窗子进别人屋里。 幸好是救过石竹的恩人,且二人向来行事磊落,要不然石竹非得跟他闹别扭不可。 他叹了口气:“祖宗,大半夜的,又怎么了?” 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石竹收拾齐整也绕了出来:“你们聊,我去沏壶茶来。” 韵皊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转向卢荏道:“孤中招了。” 卢荏:??? 仅存的睡意被顷刻间驱散,他点了灯仔细端详着韵皊的脸色,目光一点点沉了下来。 “阿芙蓉?”见韵皊点头,他又追问道,“是谁?” 韵皊耸耸肩:“那位声名在外的‘承祠新宠’。” 她将情况简单描述了一下,说到自己用“万情解”的时候,卢荏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真的勇士,敢于面不改色说自己“不行”。 “……若不是今日有些失控,孤甚至都还没发觉被他做了手脚。”韵皊轻叹,“最近确实疏忽了。” 她本以为,这段剧情已经避过去了,可谁承想…… 闻言,卢荏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拽住韵皊的手腕摸了脉,眉头渐渐皱起。 石竹回来,见他神色凝重,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给二人斟好了茶。 好半晌,卢荏才打破了沉默:“殿下最近可有更换熏香?” 韵皊蹙眉:“并无。” 卢荏心中已然有数。 “想来是那位玉侍君不知从哪寻了偏方,将自己常用的某个物件换了引人情动的依兰香,胭脂、头油等等,皆有可能。” 他似笑非笑道:“殿下日日与之亲近,沾染上一些,也是在所难免。” 韵皊眉头皱得更紧:“万情解一颗可抵一年,这依兰香对孤并无影响。” 卢荏颔首:“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加上同样使人兴奋的致幻药物,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韵皊恍悟,之后又不觉哑然失笑。 ——这是一加一大于二了? “看来,若不是他这依兰香,只怕此事还不会这么早暴露。” 卢荏之前听韵皊提过一嘴和亲那事,当下便也抿唇轻笑:“这玉侍君与祥孟王,还当真是天作之合。” ——要么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要么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按孤一位朋友的说法,这叫‘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想起某个小话痨,韵皊又有些怅然。 “那殿下之后如何打算?”卢荏啜了口茶,“是按兵不动,还是斩草除根?” 韵皊:…… ——不将计就计,怎么顺着这条线揪出秦兮澜? “这俩有区别吗?”她没好气道,“卢公子惯会说笑。” 卢荏踱步至桌案前,写了张方子递给韵皊。 “殿下回去生场小病,用无根之水煎服,三碗熬至一碗,体内余毒自然可清。” 韵皊接过,笑眯眯道:“那孤过几日再来取卢公子制好的药丸。” 卢荏:??? “这汤药是解药没错,却不能一劳永逸。”韵皊眉梢轻挑,“难不成孤理解错了?” 卢荏:…… 您是真不客气啊! _ 翌日,韵皊果然“受了风寒”,这让正纠结着要不要去找她兴师问罪的小夫郎瞬间慌了神。 他刚福至心灵回忆起那白芷香源自何人,没过多久就听见傅空明嚷嚷着“妻主病了”,直往前院而去。 顾初珩“腾”一下站起身,哪还能顾得上什么卢荏? 他随意披了件衣服,鬓发都未来得及梳理,便急匆匆赶往前院。 “后院有屋子不睡,总去睡那书房……” 他带着些埋怨地嘟嘟囔囔:“瞧瞧,还未入秋,竟就开始风寒了!” 还未走近,傅空明哭哭啼啼的声音已经传了老远。 “殿下!玉儿担心您的身子,便让玉儿进去!” 门内韵皊声音沙哑,但还是竭力在保持柔和:“孤无事,有绡云伺候着,不必劳烦你了。” 傅空明还在“呜呜”地哭着,不过小小一个风寒,竟被他演出了生离死别的凄惨。 顾初珩蓦地停下脚步,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有情人互诉衷肠,自己去捣什么乱啊? 事实还不够证明吗?自己不过就是韵皊的一时兴起,同样能引起她兴趣的,也不止自己一个人。 比如絮玉,比如如玉,再比如那个医者卢荏…… 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顾初珩转了身,沉默地回了正院。 目光投向梳妆台上端端正正摆着的檀木盒子,他原本纠结了好久要不要打开看看,可现在—— 顾初珩收回目光:“栾安。” “仆俾在。” 他扭过头不想再看,只是指了指梳妆台:“把不该在那里的东西拿走。” 栾安顺着方向看去,见是韵皊走时珍而重之放下的盒子,不由得愣了愣。 “元君,这是殿——” “本君知道。”顾初珩态度很坚决,“拿走!” 栾安老老实实照办:“那仆俾把它收进库房里了。” 顾初珩没搭腔,坐在窗边自顾自地发着呆。 身边的人都退下了,屋里只有他自己。 顾初珩看着天上飘来飘去的白云,不知怎么的,鼻子忽然就一酸,眼泪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妻主。”他小声道,“阿珩好想您啊。” 第145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2 若论消息灵通,在这京城之内,无人能与慈幼堂相比。 就连祥孟王府那位兰侍君的情报网,也被慈幼堂之人刻意切断,在整个京城构成了一大片真空。 韵皊深知这样的局面不会维持太久,剧情意志迟早会出手干预,便雷厉风行地展开了证据的收集和引导。 不过三个月,慈幼堂便收集好了秦兮澜下药的证据,韵皊还通过秦熙竹将事情捅到了秦蔼那里。 秦蔼大发雷霆,虽未明着处理,却也在第二日朝会上将秦小溪劈头盖脸一顿责骂。 ——是的,秦小溪又双叒被禁足了。 这次虽只禁足了两月,女主光环却也黯淡了好大一截,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将其彻底回收。 到时候,她再将这摊子丢给秦熙竹,就可以和小娇夫把话说开、闯荡江湖去喽~ 可令韵皊没想到的是,女主光环明明已经岌岌可危,剧情意志却疯魔至此—— “抱歉,殿下。”卢荏有些挫败,“蛊术……臣并不擅长。” 韵皊眸光幽深,却也并没有生气:“无事,不怪你。” 回府的路上,规规沉默了许久。 韵皊带着几分嘲意,叹道:【这剧情意志还真是霸道……】 规规都麻了:【致幻药没成功,就又给你来了个蛊?它到底想干啥?】 ——这还不明显吗? 韵皊抿了抿唇:【它要我死。】 最好就像原剧情那样,用她的死,为选定的女主进行最后的献祭。 照这么看,那场刺杀还是会发生……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死也能解决掉剧情意志。】规规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 韵皊倏地抬头,目光灼灼看着它。 规规被她看得有些心绪复杂:【你做女主就好了。】 【代价是什么?】 规规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有代价的?】 韵皊疑惑:【这很难猜吗?天道之子这块馅饼可不是好接的。】 规规:…… ——和聪明人聊天确实爽快,就是少了点被捧哏的成就感。 【若是成了女主,任务自动放弃,你的气运会和小世界绑定。】 规规加重语气,强调道:【所有的一切,都会。】 规规说得隐晦,韵皊却t到了它想传达的意思。 她没有丝毫犹豫:【我拒绝。】 规规猜到她不会同意,却没想到她这样干脆,智脑里的数据流都卡了一秒。 【我是为了任务而来,也只为完成任务而来。】 韵皊话说得很明白。 如今遇到的阻碍大多来自于她对顾初珩的喜欢和责任感——或许还有些爱——但也没有浓烈到能让她放弃一切,将自己困在这个陌生的时空。 若说是爱,韵皊爱的也不止一个顾初珩。 在她原本的世界,有家人、有朋友,还有未弥补的遗憾、未完成的逆天改命。 浮世三千,她或许会被旅途中的风景吸引,但绝不会就此止步。 而顾初珩—— 左右,还会遇到的,不是吗? 她想,若有那么一次,能让她和他之间心无旁骛地爱一场,她一定会将欠他的全部补齐。 只是现在,她必须做出取舍。 所以……抱歉,阿珩。 韵皊心中带着浓重的歉疚,可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想到剧情意志,她唇角勾起一抹寒凉的笑意。 ——想随随便便就定她虞韵皊的命,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哪怕如今受到诸多限制,哪怕不做女主结局是死,她也一定会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韵皊手中捏着卢荏刚刚制好的丸药,手越来越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 思索间,她已行至柴房。 绡云昨晚熬了一个大夜,双眼的红血丝瞧着颇有些吓人。 “主子,不管怎么审,他都不开口。” 韵皊蹙眉,推开门自己缓步进去。 一人蓬头垢面地被绑在柱子上,杏白色的棉帛中衣已然血迹斑斑。 他垂着头一动不动,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但也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韵皊在他不远处站定:“是孤对你不好吗?” “殿下对仆俾恩重如山。”那人哑着嗓子开口,“只是,妹妹将来是家中的顶梁柱,仆俾不能不管。” 韵皊闭了闭眼。 “栾安,你让孤很失望。” 栾安嘴唇微颤,满是血污的脸上辨不清神色:“……是仆俾对不起殿下。” “你大可以先来找孤!孤是你的主子,又怎能将你家人的安危弃之不顾?” 韵皊现在都有些后怕:“孤如今只庆幸,你是将这蛊下给了孤,而不是阿珩。” 栾安突然抬头,死死盯着她:“殿下到底拿元君当什么呢?一边极尽折辱,一边又暗地里托仆俾照顾。您不觉得,这样的软刀子,杀人才最痛吗?” “折辱?”韵皊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有些不懂了,“孤何曾折辱于阿珩?” 最多就是有些刻意疏远,折辱……还算不上? 栾安不语,只是仰头盯着她瞧,似乎要确定她口中之言是否违心。 好半晌,他忽然笑了起来。 “……殿下啊殿下,人性凉薄,您难道不知道,那些个刁仆是如何捧高踩低的性子?有玉侍君刻意为难,元君过的是什么日子,您当真一无所知?” 栾安越笑越大声。 “其实仆俾本来是想按着祥孟王的吩咐,将这蛊下给元君的。可仆俾意外得知这蛊的玄妙之处后,又觉得还是将这份礼送予殿下更恰当些。” 韵皊皱着眉,心也在一点点下沉。 栾安突然止了笑,压低声音道:“殿下知道吗?这蛊,可是会通过女男交媾来去自如的!” 韵皊瞳孔骤缩,胸口瞬间揪紧,怒火一点点升腾:“你说什么?” “祥孟王不想殿下再与元君妻夫敦伦。”栾安死死盯着她,“好巧,仆俾也不想呢。” 秦小溪是因为还未歇了心思,而他,则永远忘不了那日顾初珩倚在窗边黯然神伤的模样,仿佛失去魂魄的布娃娃。 ——人心都是肉长的,顾初珩待栾安这个小侍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他又怎能心中毫无触动? 旁听的绡云都被这惊天大瓜砸懵了,记录供词的手猛地一顿,险些在纸上晕出一个墨团。 韵皊沉默许久,才开口道:“玉侍君身上,有些古怪。” 第145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2 若论消息灵通,在这京城之内,无人能与慈幼堂相比。 就连祥孟王府那位兰侍君的情报网,也被慈幼堂之人刻意切断,在整个京城构成了一大片真空。 韵皊深知这样的局面不会维持太久,剧情意志迟早会出手干预,便雷厉风行地展开了证据的收集和引导。 不过三个月,慈幼堂便收集好了秦兮澜下药的证据,韵皊还通过秦熙竹将事情捅到了秦蔼那里。 秦蔼大发雷霆,虽未明着处理,却也在第二日朝会上将秦小溪劈头盖脸一顿责骂。 ——是的,秦小溪又双叒被禁足了。 这次虽只禁足了两月,女主光环却也黯淡了好大一截,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将其彻底回收。 到时候,她再将这摊子丢给秦熙竹,就可以和小娇夫把话说开、闯荡江湖去喽~ 可令韵皊没想到的是,女主光环明明已经岌岌可危,剧情意志却疯魔至此—— “抱歉,殿下。”卢荏有些挫败,“蛊术……臣并不擅长。” 韵皊眸光幽深,却也并没有生气:“无事,不怪你。” 回府的路上,规规沉默了许久。 韵皊带着几分嘲意,叹道:【这剧情意志还真是霸道……】 规规都麻了:【致幻药没成功,就又给你来了个蛊?它到底想干啥?】 ——这还不明显吗? 韵皊抿了抿唇:【它要我死。】 最好就像原剧情那样,用她的死,为选定的女主进行最后的献祭。 照这么看,那场刺杀还是会发生……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死也能解决掉剧情意志。】规规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 韵皊倏地抬头,目光灼灼看着它。 规规被她看得有些心绪复杂:【你做女主就好了。】 【代价是什么?】 规规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有代价的?】 韵皊疑惑:【这很难猜吗?天道之子这块馅饼可不是好接的。】 规规:…… ——和聪明人聊天确实爽快,就是少了点被捧哏的成就感。 【若是成了女主,任务自动放弃,你的气运会和小世界绑定。】 规规加重语气,强调道:【所有的一切,都会。】 规规说得隐晦,韵皊却t到了它想传达的意思。 她没有丝毫犹豫:【我拒绝。】 规规猜到她不会同意,却没想到她这样干脆,智脑里的数据流都卡了一秒。 【我是为了任务而来,也只为完成任务而来。】 韵皊话说得很明白。 如今遇到的阻碍大多来自于她对顾初珩的喜欢和责任感——或许还有些爱——但也没有浓烈到能让她放弃一切,将自己困在这个陌生的时空。 若说是爱,韵皊爱的也不止一个顾初珩。 在她原本的世界,有家人、有朋友,还有未弥补的遗憾、未完成的逆天改命。 浮世三千,她或许会被旅途中的风景吸引,但绝不会就此止步。 而顾初珩—— 左右,还会遇到的,不是吗? 她想,若有那么一次,能让她和他之间心无旁骛地爱一场,她一定会将欠他的全部补齐。 只是现在,她必须做出取舍。 所以……抱歉,阿珩。 韵皊心中带着浓重的歉疚,可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想到剧情意志,她唇角勾起一抹寒凉的笑意。 ——想随随便便就定她虞韵皊的命,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哪怕如今受到诸多限制,哪怕不做女主结局是死,她也一定会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韵皊手中捏着卢荏刚刚制好的丸药,手越来越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 思索间,她已行至柴房。 绡云昨晚熬了一个大夜,双眼的红血丝瞧着颇有些吓人。 “主子,不管怎么审,他都不开口。” 韵皊蹙眉,推开门自己缓步进去。 一人蓬头垢面地被绑在柱子上,杏白色的棉帛中衣已然血迹斑斑。 他垂着头一动不动,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但也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韵皊在他不远处站定:“是孤对你不好吗?” “殿下对仆俾恩重如山。”那人哑着嗓子开口,“只是,妹妹将来是家中的顶梁柱,仆俾不能不管。” 韵皊闭了闭眼。 “栾安,你让孤很失望。” 栾安嘴唇微颤,满是血污的脸上辨不清神色:“……是仆俾对不起殿下。” “你大可以先来找孤!孤是你的主子,又怎能将你家人的安危弃之不顾?” 韵皊现在都有些后怕:“孤如今只庆幸,你是将这蛊下给了孤,而不是阿珩。” 栾安突然抬头,死死盯着她:“殿下到底拿元君当什么呢?一边极尽折辱,一边又暗地里托仆俾照顾。您不觉得,这样的软刀子,杀人才最痛吗?” “折辱?”韵皊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有些不懂了,“孤何曾折辱于阿珩?” 最多就是有些刻意疏远,折辱……还算不上? 栾安不语,只是仰头盯着她瞧,似乎要确定她口中之言是否违心。 好半晌,他忽然笑了起来。 “……殿下啊殿下,人性凉薄,您难道不知道,那些个刁仆是如何捧高踩低的性子?有玉侍君刻意为难,元君过的是什么日子,您当真一无所知?” 栾安越笑越大声。 “其实仆俾本来是想按着祥孟王的吩咐,将这蛊下给元君的。可仆俾意外得知这蛊的玄妙之处后,又觉得还是将这份礼送予殿下更恰当些。” 韵皊皱着眉,心也在一点点下沉。 栾安突然止了笑,压低声音道:“殿下知道吗?这蛊,可是会通过女男交媾来去自如的!” 韵皊瞳孔骤缩,胸口瞬间揪紧,怒火一点点升腾:“你说什么?” “祥孟王不想殿下再与元君妻夫敦伦。”栾安死死盯着她,“好巧,仆俾也不想呢。” 秦小溪是因为还未歇了心思,而他,则永远忘不了那日顾初珩倚在窗边黯然神伤的模样,仿佛失去魂魄的布娃娃。 ——人心都是肉长的,顾初珩待栾安这个小侍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他又怎能心中毫无触动? 旁听的绡云都被这惊天大瓜砸懵了,记录供词的手猛地一顿,险些在纸上晕出一个墨团。 韵皊沉默许久,才开口道:“玉侍君身上,有些古怪。” 第146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3 栾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实则却是半分都不信。 “阿珩与他对上,总会生病。”韵皊不欲解释太多,“孤总要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才能让他安乐无忧。” 栾安愣住了。 “……总之,孤还是要多谢你,没有对阿珩下手。” 韵皊将供词推给栾安,温声道:“……孤会照顾好你的母父和妹妹。” 满面血污的人仰头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中却聚了两包泪,说不清是后悔还是解脱。 “好。”栾安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殿下金口玉言,仆俾信。” 他咬破手指,签字画押。 柴门忽然被撞开,顾初珩硬要闯进来,府卫们也不敢硬拦,只能哗啦啦跪倒一片,希望主子别太生气。 顾初珩逆着光站在门口,气都还没喘匀,衣衫还算齐整,但鬓发已然凌乱,瞧着就是慌了神的模样。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伤痕累累的人,惊呼一声便要上前:“栾安!” 栾安努力扯出一个笑:“元君……您来了。” 韵皊伸手拦住他:“阿珩,这里血腥气太重,你去外面待着便好。” 顾初珩瞪着他:“秦韵皊!这是本君房里的小侍,要教训也是本君自己来!” “阿珩,听话。”韵皊无奈,“叛主的仆俾,不能留!” 见她态度坚决,顾初珩咬了咬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侍知道,殿下做事自有道理。”他执拗地抬头看她。 “但栾安这个小侍,臣侍用惯了,不想换!就算贬下去做个洒扫仆俾也好,臣侍只求殿下留他一命。” 顾初珩眸中水光一闪而逝,小声哀求:“妻主……阿珩求您了。” 这声久违的“妻主”却是他在为旁人求情……韵皊能理解顾初珩的心情,但思绪还是说不清的复杂。 “你先起来。”韵皊想要伸手拉他,却被躲开。 顾初珩仍然坚持:“殿下不答应,臣侍便不起。” 【你就跟他说栾安给你下毒不就行了?】规规觉得这事没什么难处理的,【供词就在那儿了,拿给他瞧瞧便是。】 韵皊没好气道:【没听他说吗?他知道栾安肯定犯了足以砍头的罪,但是还是想给他留条命。】 规规:…… 难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韵皊轻叹,【阿珩从前那么跳脱的一个人,这些日子一直都只有栾安陪着他。】 听了栾安的话,她才意识到,顾初珩的生活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难熬。 这种情况下,他舍不得栾安,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但理解不等于认同。 韵皊没办法保证,栾安如果活着,还会不会再被剧情意志利用,作什么其他的妖…… 再加上他显然心存死志,想要用命给家人换后半辈子富足的生活,就算她不下令—— “噗嗤——” 刀刃撕裂皮肉的声音打破僵局,顾初珩整个人都难以置信地呆愣在原地。 ——栾安自己挣脱了桎梏,撞上了一旁府卫的刀尖。 “栾安!”顾初珩一把推开韵皊,腿软得有些站不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去,将跌落在地的人抱进怀里。 栾安咧开嘴笑了,就连齿缝都是猩红的。 “元……君,嗬,莫要、莫要……与殿、殿……嗬,生了嫌、嫌隙……” 他每说一个字都好似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声音破碎而嘶哑,像一个破旧的风箱。 顾初珩觉得自己好难过好难过,可不知为什么,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眼泪也不听他的话,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转,却好似即将干涸的泉眼,将无法宣泄的悲伤堵在心头。 “……莫要,因为仆俾……” 栾安的声音越来越小,顾初珩好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风,没有气。 ——什么都没有…… 韵皊隐隐明白,这是栾安不想她与阿珩之间有他这一条人命相隔,所以才拼着最后一口气自戕。 她蹲下身,试图安抚顾初珩。 “阿珩,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 顾初珩耳边嗡嗡作响,只看到面前人的唇一张一合,却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知道,在那段苦寒日子里陪他熬过来的栾安,死了。 空气中被忽略的铁锈腥味瞬间盈满鼻腔。 ——不,那不是铁,那是血。 是栾安的。 胃里忽然翻江倒海,顾初珩干呕起来,把韵皊惊了个六神无主。 “阿珩!” 短暂的失声后,顾初珩听到韵皊慌乱颤抖的声音。 ——她那样惊慌,是因为他么? 顾初珩想着,头昏昏沉沉,意识坠入黑暗。 _ 承祠元君有孕一事,又在京城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高门贵户人人皆知,承祠府在嫡女降世之前不得有庶出。 ——这可是秦蔼颁了明旨的,至今还在御史台存着呢! 现下承祠元君有孕,明面上是“江山后继有人”的喜事,暗地里不少高门已经瞄准了承祠府侧君的位子,就等着时机一到,将自家精心教养的子侄送去。 左右将来都是闱郎……实在不行,做个侍君也没什么大不了。 与之相反的则是另怀心思的人。 卢纯本就赋闲修养,听到这风声,病情似乎更重了;秦小溪则是扼腕叹息,觉得好好一个男子竟就这么脏了…… 同样,傅空明此时的心情,亦是糟糕至极。 ——他是真的想不通,顾初珩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呢? 只不过是从他手上截胡了一次,就成功受孕,就连消息传出,也是在三四个月胎坐稳了之后…… 如今想动些手脚,怕是要费劲得多。 好在韵皊早早就提防着他,还找了“这个孩子平安降生就可以一起造娃”的借口去搪塞,终于是让傅空明暂时歇了心思。 顾初珩自打从昏迷中醒来后便再没主动和韵皊说过一句话,得知自己有孕,更是将自己的活动空间彻底圈在了正院之内。 韵皊劝他:“孕期要多走动些,对生产时有帮助。” 顾初珩微笑着问:“殿下是从何处得知?从‘医者’那里吗?” “阿珩。”韵皊是真的无奈,却也只能耐心解释。 ——没办法,孕激素作用下的男子脑回路总有些奇奇怪怪。 “我同卢荏真的没什么关系,我俩清清白白的,你别多想。” 顾初珩面色未变:“臣侍有说是卢医师吗?” 韵皊:…… “再者,出了正院,臣侍总觉得有人心怀不轨。”顾初珩板板正正行了个礼,“谢殿下关心,臣侍回正院散步去了。” 韵皊赶紧屁颠屁颠跟上:“小心些……” 声音渐渐远去,假山后藏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正院的方向,满是怨毒。 第146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3 栾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实则却是半分都不信。 “阿珩与他对上,总会生病。”韵皊不欲解释太多,“孤总要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才能让他安乐无忧。” 栾安愣住了。 “……总之,孤还是要多谢你,没有对阿珩下手。” 韵皊将供词推给栾安,温声道:“……孤会照顾好你的母父和妹妹。” 满面血污的人仰头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中却聚了两包泪,说不清是后悔还是解脱。 “好。”栾安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殿下金口玉言,仆俾信。” 他咬破手指,签字画押。 柴门忽然被撞开,顾初珩硬要闯进来,府卫们也不敢硬拦,只能哗啦啦跪倒一片,希望主子别太生气。 顾初珩逆着光站在门口,气都还没喘匀,衣衫还算齐整,但鬓发已然凌乱,瞧着就是慌了神的模样。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伤痕累累的人,惊呼一声便要上前:“栾安!” 栾安努力扯出一个笑:“元君……您来了。” 韵皊伸手拦住他:“阿珩,这里血腥气太重,你去外面待着便好。” 顾初珩瞪着他:“秦韵皊!这是本君房里的小侍,要教训也是本君自己来!” “阿珩,听话。”韵皊无奈,“叛主的仆俾,不能留!” 见她态度坚决,顾初珩咬了咬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侍知道,殿下做事自有道理。”他执拗地抬头看她。 “但栾安这个小侍,臣侍用惯了,不想换!就算贬下去做个洒扫仆俾也好,臣侍只求殿下留他一命。” 顾初珩眸中水光一闪而逝,小声哀求:“妻主……阿珩求您了。” 这声久违的“妻主”却是他在为旁人求情……韵皊能理解顾初珩的心情,但思绪还是说不清的复杂。 “你先起来。”韵皊想要伸手拉他,却被躲开。 顾初珩仍然坚持:“殿下不答应,臣侍便不起。” 【你就跟他说栾安给你下毒不就行了?】规规觉得这事没什么难处理的,【供词就在那儿了,拿给他瞧瞧便是。】 韵皊没好气道:【没听他说吗?他知道栾安肯定犯了足以砍头的罪,但是还是想给他留条命。】 规规:…… 难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韵皊轻叹,【阿珩从前那么跳脱的一个人,这些日子一直都只有栾安陪着他。】 听了栾安的话,她才意识到,顾初珩的生活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难熬。 这种情况下,他舍不得栾安,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但理解不等于认同。 韵皊没办法保证,栾安如果活着,还会不会再被剧情意志利用,作什么其他的妖…… 再加上他显然心存死志,想要用命给家人换后半辈子富足的生活,就算她不下令—— “噗嗤——” 刀刃撕裂皮肉的声音打破僵局,顾初珩整个人都难以置信地呆愣在原地。 ——栾安自己挣脱了桎梏,撞上了一旁府卫的刀尖。 “栾安!”顾初珩一把推开韵皊,腿软得有些站不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去,将跌落在地的人抱进怀里。 栾安咧开嘴笑了,就连齿缝都是猩红的。 “元……君,嗬,莫要、莫要……与殿、殿……嗬,生了嫌、嫌隙……” 他每说一个字都好似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声音破碎而嘶哑,像一个破旧的风箱。 顾初珩觉得自己好难过好难过,可不知为什么,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眼泪也不听他的话,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转,却好似即将干涸的泉眼,将无法宣泄的悲伤堵在心头。 “……莫要,因为仆俾……” 栾安的声音越来越小,顾初珩好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风,没有气。 ——什么都没有…… 韵皊隐隐明白,这是栾安不想她与阿珩之间有他这一条人命相隔,所以才拼着最后一口气自戕。 她蹲下身,试图安抚顾初珩。 “阿珩,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 顾初珩耳边嗡嗡作响,只看到面前人的唇一张一合,却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知道,在那段苦寒日子里陪他熬过来的栾安,死了。 空气中被忽略的铁锈腥味瞬间盈满鼻腔。 ——不,那不是铁,那是血。 是栾安的。 胃里忽然翻江倒海,顾初珩干呕起来,把韵皊惊了个六神无主。 “阿珩!” 短暂的失声后,顾初珩听到韵皊慌乱颤抖的声音。 ——她那样惊慌,是因为他么? 顾初珩想着,头昏昏沉沉,意识坠入黑暗。 _ 承祠元君有孕一事,又在京城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高门贵户人人皆知,承祠府在嫡女降世之前不得有庶出。 ——这可是秦蔼颁了明旨的,至今还在御史台存着呢! 现下承祠元君有孕,明面上是“江山后继有人”的喜事,暗地里不少高门已经瞄准了承祠府侧君的位子,就等着时机一到,将自家精心教养的子侄送去。 左右将来都是闱郎……实在不行,做个侍君也没什么大不了。 与之相反的则是另怀心思的人。 卢纯本就赋闲修养,听到这风声,病情似乎更重了;秦小溪则是扼腕叹息,觉得好好一个男子竟就这么脏了…… 同样,傅空明此时的心情,亦是糟糕至极。 ——他是真的想不通,顾初珩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呢? 只不过是从他手上截胡了一次,就成功受孕,就连消息传出,也是在三四个月胎坐稳了之后…… 如今想动些手脚,怕是要费劲得多。 好在韵皊早早就提防着他,还找了“这个孩子平安降生就可以一起造娃”的借口去搪塞,终于是让傅空明暂时歇了心思。 顾初珩自打从昏迷中醒来后便再没主动和韵皊说过一句话,得知自己有孕,更是将自己的活动空间彻底圈在了正院之内。 韵皊劝他:“孕期要多走动些,对生产时有帮助。” 顾初珩微笑着问:“殿下是从何处得知?从‘医者’那里吗?” “阿珩。”韵皊是真的无奈,却也只能耐心解释。 ——没办法,孕激素作用下的男子脑回路总有些奇奇怪怪。 “我同卢荏真的没什么关系,我俩清清白白的,你别多想。” 顾初珩面色未变:“臣侍有说是卢医师吗?” 韵皊:…… “再者,出了正院,臣侍总觉得有人心怀不轨。”顾初珩板板正正行了个礼,“谢殿下关心,臣侍回正院散步去了。” 韵皊赶紧屁颠屁颠跟上:“小心些……” 声音渐渐远去,假山后藏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正院的方向,满是怨毒。 第147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4 暖阳透过云层,像是给雪地盖了一层薄薄的浅金色羽纱,看起来都那样纯净和美好。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瞧着无声且祥和,实则冰层下的暗流汹涌从未断绝。 韵皊收到卢荏消息这天,心中有种即将尘埃落定的平静。 “……澜拟于元宵宫宴行刺,玉为伶,言遂命,假死以脱身。” 她将纸条烧掉,眸中倒映着跳跃的火光,肺腑中虫豸啃食的痛好似又上了一个台阶,让人冷汗直冒。 韵皊揉了揉眉心,翻开熬夜写就的话本子,简单的润色后,就将其收了尾。 她刚将话本子连同妆奁仔细地放在书架的暗格中,傅空明轻柔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本君为妻主熬了雪梨燕窝羹,可否代为通传?” 绡云不吃他这一套,接了托盘后便礼貌地将其关在门外。 傅空明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心中焦急。 ——那汤里可放着珍贵无比的药剂,名“归去来”,需提前三日食用,刺膻中穴方可激活。 届时,食用者全身呈假死状,只要将膻中穴上插着的锐器拔掉,最多三个时辰,便能魂兮归来、恢复生机。 傅空明想,若是计划成功,他就彻底毁掉秦韵皊的名声,让她失去所有退路。 当晚, 他再行刺于她,与其“同归于尽”。 为着这个,他专程花了一大笔积蓄去收买了不少人,许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确保二人能顺利假死脱身。 之后…… 她就只是他一人的了。 傅空明轻抚胸口,那里跳得有点快,一想到韵皊能与他白头终身,他就止不住地欣喜。 “主子,玉侍君给您炖了燕窝。” 韵皊头也没抬:“倒了。” 绡云:??? 她低头看看色泽鲜亮、香甜浓郁的雪梨燕窝羹,咽了口口水。 ——实在不行……赏给她也行啊! 主子可真是暴殄天物…… “你若是想喝农家肥,就请便。”韵皊挑眉看她,“可别怪孤没告诉你。” 绡云:…… 食欲瞬间消退,她打开窗,干净利落地将那碗燕窝倒入了屋后的草丛。 处理过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绡云端着一只空碗出来,傅空明的心这才落了地。 他善解人意道:“多谢,本君就不去打扰妻主了。” 绡云将托盘还给他:“玉侍君慢走。” 傅空明脚步越来越轻快,心满意足地回了蘅芜院。 “那舞伶准备得如何了?” 小侍掩好门,将早已温好的另一碗归去来呈给他。 “回侍君,一切进展顺利。” “很好。”傅空明颔首,毫不犹豫地将药剂吞入腹中。“你去盯着,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 _ 当然,万无一失是不可能万无一失的。 傅空明不知道,他得到的假死药根本就是假冒伪劣产品。 秦小溪给他两份,是想要傅空明和顾初珩都顺利脱身,再一举两得除了那个孩子。 可傅空明心早就偏向韵皊了,巴不得顾初珩去死。 二人各怀心思,殊不知问题恰恰出在制药的卢荏身上。 卢荏此人也着实恶趣味,“精心”调制了两瓶药剂,以左盘龙为主药,辅以白丁香、夜明砂、望月砂和五灵脂,还特意嘱咐韵皊千万别喝。 韵皊:(保持微笑jpg) ——鸽子、山麻雀、蝙蝠、兔子和鼯鼠……的粪便大乱炖。 你当我傻啊? 秦小溪和傅空明算漏的,还远不止这碗农家肥。 元宵宫宴当天,傅空明安排好的舞伶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 眼见着他上不了台,时间紧迫,傅空明只能拾起老本行,自己亲身上阵。 他只当这是一次突发事件,殊不知,事态的发展早已超出了控制。 元宵宫宴素来是盛大的。锣鼓喧天,丝竹阵阵,宾客如云,觥筹交错。 秦蔼看着其乐融融的大殿,眉眼间满是愉悦,小酌了几杯后,她脸色愈发红润。 间或有大臣讨好地说些吉祥话,秦蔼甚至还会打趣几句。 韵皊面上笑着,却在余光注意到那蒙着面纱的舞伶时,不自觉握紧了顾初珩的手。 顾初珩皱眉,却也并未说什么。 韵皊偏头看他,目光温柔,久久都未移开,直看得他再也无法装作不知。 “殿下这样看着臣侍作甚?” “无事。”韵皊伸手捋了捋顾初珩额角的碎发,“阿珩今日,甚是俊朗。” 顾初珩:??? 吃错药了? 他神色带着几分莫名,扭头瞧她。 “殿下有事直说便是,不必讨好臣侍。” “情难自禁罢了。”韵皊抿唇轻笑,“怎么能说是‘讨好’呢?” 顾初珩被她的眼神一烫,不自然地避开,拈起茶水啜了一口充作掩饰,耳尖却悄悄地红了。 韵皊静静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忽然开口:“阿珩。” “嗯?”顾初珩不错眼地看着那舞伶的蹁跹舞步,自言自语地评价着,“……身段柔软,身姿轻盈……” ——是韵皊会喜欢的类型。 他心中有些酸涩,却强迫自己看着,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再随便动心。 “如果讨厌我,就一直讨厌着。”韵皊不知他在想什么,兀自喟叹。 “亏欠你的,总有机会补回来的。” 她声音很轻,不知是在对顾初珩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总之——” 台上正扭动着纤腰的舞伶莲步轻移,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媚眼如丝地向着秦蔼而去。 韵皊收回目光,牵起顾初珩的手,轻轻落下一吻。 顾初珩一惊,忙抽回手:“殿下!”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韵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总之,照顾好自己。” 她转向绡云,加重语气叮嘱道:“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元君,不得擅离。” “是。” 韵皊神色如常,顾初珩却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殿下……”他犹豫着开口,“是不是有什么——” 话音未落,那距秦蔼只有一步之遥的舞伶忽然眸光一厉,从腰间抽出一把短而锋利的匕首,疾步向前—— “狗凰帝,拿命来!” 第147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4 暖阳透过云层,像是给雪地盖了一层薄薄的浅金色羽纱,看起来都那样纯净和美好。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瞧着无声且祥和,实则冰层下的暗流汹涌从未断绝。 韵皊收到卢荏消息这天,心中有种即将尘埃落定的平静。 “……澜拟于元宵宫宴行刺,玉为伶,言遂命,假死以脱身。” 她将纸条烧掉,眸中倒映着跳跃的火光,肺腑中虫豸啃食的痛好似又上了一个台阶,让人冷汗直冒。 韵皊揉了揉眉心,翻开熬夜写就的话本子,简单的润色后,就将其收了尾。 她刚将话本子连同妆奁仔细地放在书架的暗格中,傅空明轻柔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本君为妻主熬了雪梨燕窝羹,可否代为通传?” 绡云不吃他这一套,接了托盘后便礼貌地将其关在门外。 傅空明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心中焦急。 ——那汤里可放着珍贵无比的药剂,名“归去来”,需提前三日食用,刺膻中穴方可激活。 届时,食用者全身呈假死状,只要将膻中穴上插着的锐器拔掉,最多三个时辰,便能魂兮归来、恢复生机。 傅空明想,若是计划成功,他就彻底毁掉秦韵皊的名声,让她失去所有退路。 当晚, 他再行刺于她,与其“同归于尽”。 为着这个,他专程花了一大笔积蓄去收买了不少人,许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确保二人能顺利假死脱身。 之后…… 她就只是他一人的了。 傅空明轻抚胸口,那里跳得有点快,一想到韵皊能与他白头终身,他就止不住地欣喜。 “主子,玉侍君给您炖了燕窝。” 韵皊头也没抬:“倒了。” 绡云:??? 她低头看看色泽鲜亮、香甜浓郁的雪梨燕窝羹,咽了口口水。 ——实在不行……赏给她也行啊! 主子可真是暴殄天物…… “你若是想喝农家肥,就请便。”韵皊挑眉看她,“可别怪孤没告诉你。” 绡云:…… 食欲瞬间消退,她打开窗,干净利落地将那碗燕窝倒入了屋后的草丛。 处理过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绡云端着一只空碗出来,傅空明的心这才落了地。 他善解人意道:“多谢,本君就不去打扰妻主了。” 绡云将托盘还给他:“玉侍君慢走。” 傅空明脚步越来越轻快,心满意足地回了蘅芜院。 “那舞伶准备得如何了?” 小侍掩好门,将早已温好的另一碗归去来呈给他。 “回侍君,一切进展顺利。” “很好。”傅空明颔首,毫不犹豫地将药剂吞入腹中。“你去盯着,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 _ 当然,万无一失是不可能万无一失的。 傅空明不知道,他得到的假死药根本就是假冒伪劣产品。 秦小溪给他两份,是想要傅空明和顾初珩都顺利脱身,再一举两得除了那个孩子。 可傅空明心早就偏向韵皊了,巴不得顾初珩去死。 二人各怀心思,殊不知问题恰恰出在制药的卢荏身上。 卢荏此人也着实恶趣味,“精心”调制了两瓶药剂,以左盘龙为主药,辅以白丁香、夜明砂、望月砂和五灵脂,还特意嘱咐韵皊千万别喝。 韵皊:(保持微笑jpg) ——鸽子、山麻雀、蝙蝠、兔子和鼯鼠……的粪便大乱炖。 你当我傻啊? 秦小溪和傅空明算漏的,还远不止这碗农家肥。 元宵宫宴当天,傅空明安排好的舞伶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 眼见着他上不了台,时间紧迫,傅空明只能拾起老本行,自己亲身上阵。 他只当这是一次突发事件,殊不知,事态的发展早已超出了控制。 元宵宫宴素来是盛大的。锣鼓喧天,丝竹阵阵,宾客如云,觥筹交错。 秦蔼看着其乐融融的大殿,眉眼间满是愉悦,小酌了几杯后,她脸色愈发红润。 间或有大臣讨好地说些吉祥话,秦蔼甚至还会打趣几句。 韵皊面上笑着,却在余光注意到那蒙着面纱的舞伶时,不自觉握紧了顾初珩的手。 顾初珩皱眉,却也并未说什么。 韵皊偏头看他,目光温柔,久久都未移开,直看得他再也无法装作不知。 “殿下这样看着臣侍作甚?” “无事。”韵皊伸手捋了捋顾初珩额角的碎发,“阿珩今日,甚是俊朗。” 顾初珩:??? 吃错药了? 他神色带着几分莫名,扭头瞧她。 “殿下有事直说便是,不必讨好臣侍。” “情难自禁罢了。”韵皊抿唇轻笑,“怎么能说是‘讨好’呢?” 顾初珩被她的眼神一烫,不自然地避开,拈起茶水啜了一口充作掩饰,耳尖却悄悄地红了。 韵皊静静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忽然开口:“阿珩。” “嗯?”顾初珩不错眼地看着那舞伶的蹁跹舞步,自言自语地评价着,“……身段柔软,身姿轻盈……” ——是韵皊会喜欢的类型。 他心中有些酸涩,却强迫自己看着,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再随便动心。 “如果讨厌我,就一直讨厌着。”韵皊不知他在想什么,兀自喟叹。 “亏欠你的,总有机会补回来的。” 她声音很轻,不知是在对顾初珩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总之——” 台上正扭动着纤腰的舞伶莲步轻移,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媚眼如丝地向着秦蔼而去。 韵皊收回目光,牵起顾初珩的手,轻轻落下一吻。 顾初珩一惊,忙抽回手:“殿下!”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韵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总之,照顾好自己。” 她转向绡云,加重语气叮嘱道:“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元君,不得擅离。” “是。” 韵皊神色如常,顾初珩却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殿下……”他犹豫着开口,“是不是有什么——” 话音未落,那距秦蔼只有一步之遥的舞伶忽然眸光一厉,从腰间抽出一把短而锋利的匕首,疾步向前—— “狗凰帝,拿命来!” 第148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5 寒光闪过,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舞伶的刺杀、众人的骚乱,还有,被利刃没入胸口的韵皊。 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一瞬,没人能想到承祠挡刀的动作居然那么快,就好似从未思索、从未权衡。 鲜血渐渐渗出,在杏黄色的承祠司服上洇了一片狰狞的红。 傅空明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殿下……” 那刀柄所对着的地方,距心脏不过一寸…… 不是膻中穴。 “不,不……”傅空明神色有些仓惶,下意识想松手逃开,却被韵皊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的力道有些大,带得刀刃更深了几分。 韵皊冷冷地盯着傅空明,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捏碎:“你是何人?” 【疼是真疼啊。】韵皊在心中呲牙咧嘴,【还好这刀没捅在母皇身上,不然可就遭了。】 秦蔼这才如梦方醒,怒喝一声:“人呢?都死了吗?!” 男眷们慌乱地抱成一团,惊呆了的楚姌赶紧跟着喊:“来人!护驾!!” 披坚执锐的庭卫迅速入殿,将僵持着的几人团团围住。 “都别过来!”傅空明仓皇地尖声叫着,手一抖,刀刃又深了一寸。 韵皊没忍住闷哼出声,秦蔼瞳孔骤然放大,忙喊道:“听他的,都退远一些!” 秦蔼放话,没人敢轻举妄动。 傅空明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该作何反应,场面就此陷入了僵持。 秦净羽离得最近,只是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眸中满是担忧和惊恐,缩在季鸢舒怀里流着眼泪。 而秦熙竹那个视角,只能看到韵皊受了伤,却不知伤势如何、伤在何处。 她隐约能猜到是何人在作祟,但此时并不是清算的好时机,当下便只能恶狠狠瞪了秦小溪一眼,转头扬声道:“太医何在?!” ——她看不到伤口,但顾初珩可以。 韵皊虽只闷哼了一声,但顾初珩能看到她微微弓着的腰和略显颤抖、青筋暴起的手,连额角都冒出了冷汗,显然是极痛的。 绡云第一时间就拔剑护在了他身边,他小腹似有些坠痛,却恍若未觉。 是梦吗?是的。 ——是噩梦。 不然,他怎么看见,自家往日里运筹帷幄的妻主胸口插着把短刃、几乎都要站立不住? 耳边的吵嚷声忽远忽近,一会儿是秦净羽低低的啜泣,一会儿是又悲又怒的秦蔼;一会儿是声音苍老却有力的外祖母,一会儿又是秦小溪假惺惺的“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他什么都听到了,却又仿佛什么都听不到,只颤着手想要撑着桌子起身,却软得没一丝力气。 “妻主……”他喃喃道。 韵皊余光瞟到面色倏地惨白的顾初珩,忍着胸腔的剧痛呵斥道:“绡云!看好元君!” 绡云握紧了手里的剑,心中酸涩,强忍着冲上去将那舞伶一箭穿心的冲动。 她知道韵皊的意思,那里太危险了。 她得留在这里,保护好元君,保护好……主子唯一的血脉。 “元君,冒犯了。”绡云一把将顾初珩按回原位,“还请您多为小世女想一想。” 顾初珩想挣扎,想不顾一切扑上去,想把那方才他还夸过的舞伶碎尸万段。 可就在此时,腹中的孩子踢了他一下。 这是他感受到的第一次胎动,却是在这样的境况…… 血。又是血。全是血。 顾初珩脑中那根弦“啪”一声断了。他的血气翻涌着,连同肠胃;心跳声越来越快,呼吸也渐渐急促。 突如其来的干呕声与殿内的尖叫、质问格格不入,却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元君动了胎气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殿内一时更加忙乱。 韵皊心口一紧,不想再浪费时间,咬着牙使力,反手将秦蔼推远,赶在傅空明开口前低声唤:“……玉儿。” 傅空明一愣。 “玉儿,孤知道是你。” 太痛了,蛊毒和刀伤同时刺激着感官,韵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 韵皊咬紧牙关,紧紧盯着他,目光中露出些许哀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孤一世赤诚,不想身负污名而去。” 【嚯!美人计!?】规规瞪大了眼,【这能管用吗?】 韵皊轻描淡写道:【傅空明这辈子就想要个一心一意对他的人,很显然,恋爱脑。】 ——恋爱脑的脑补能力,堪称众脑之最。 【话是这么说……】规规扫描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刀口没入心包,你最多还有十分钟。】 【足够了。】韵皊只是看着傅空明,眼神凌厉中带着些柔软,【总之,我只引导。管用最好,不管用也无妨,我有后手。 【只要能让秦蔼信我,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规规摸摸下巴:【也是。】 傅空明目光倏地一凝,心都漏了一拍,随后跳动得愈发疯狂。 ——她知道,她知道! 她全都知道,可为什么不说? 思绪百转千回,可外人眼中他只是愣了一瞬。 庭卫们抓住时机悄悄上前了几步,只听韵皊苦口婆心说了句:“……莫要一错再错。” 众庭卫:…… 承祠殿下还真是宅心仁厚,自己都生死未卜了,还想着感化刺客呢。 傅空明定定看着韵皊,似乎忽然明白了面前的人为何从来不戳穿他、也不阻止。 ——她在等他回头。 她是为了他啊…… 傅空明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苦苦追寻的东西明明曾近在咫尺,甚至很多次,只要他回头就可以触碰…… 可他还是错过了。 这都怪他自己,怨不得旁人。 想着,傅空明张狂地笑出了声,瞧着开心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规规:…… 任务者说得没错,恋爱脑的脑回路确实奇特。 “一错再错?”他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给庭卫们都整不会了,“我错什么了?!” 她们都齐刷刷定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刺客一个不开心直接把韵皊扎个对穿。 就见傅空明一把扯下面纱:“没认出侍身的是殿下,次次与侍身作对的也是殿下,您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些、平庸一些呢?” 这话信息量太大,众人一时脑子没转过弯,韵皊也同样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如……如玉?!” 傅空明没再解释太多,悲鸣一声:“澜娘,絮玉无能!” 言罢,将短刃猛地拔出,插入了自己的颈窝。 规规:…… 【友情提示,锐器被拔出,血液流失速度呈指数倍增长,剩余时间不足五分钟。】 韵皊:??? 不是,自杀就自杀,拔我刀干啥? 你多冒昧啊…… 第148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5 寒光闪过,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舞伶的刺杀、众人的骚乱,还有,被利刃没入胸口的韵皊。 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一瞬,没人能想到承祠挡刀的动作居然那么快,就好似从未思索、从未权衡。 鲜血渐渐渗出,在杏黄色的承祠司服上洇了一片狰狞的红。 傅空明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殿下……” 那刀柄所对着的地方,距心脏不过一寸…… 不是膻中穴。 “不,不……”傅空明神色有些仓惶,下意识想松手逃开,却被韵皊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的力道有些大,带得刀刃更深了几分。 韵皊冷冷地盯着傅空明,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捏碎:“你是何人?” 【疼是真疼啊。】韵皊在心中呲牙咧嘴,【还好这刀没捅在母皇身上,不然可就遭了。】 秦蔼这才如梦方醒,怒喝一声:“人呢?都死了吗?!” 男眷们慌乱地抱成一团,惊呆了的楚姌赶紧跟着喊:“来人!护驾!!” 披坚执锐的庭卫迅速入殿,将僵持着的几人团团围住。 “都别过来!”傅空明仓皇地尖声叫着,手一抖,刀刃又深了一寸。 韵皊没忍住闷哼出声,秦蔼瞳孔骤然放大,忙喊道:“听他的,都退远一些!” 秦蔼放话,没人敢轻举妄动。 傅空明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该作何反应,场面就此陷入了僵持。 秦净羽离得最近,只是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眸中满是担忧和惊恐,缩在季鸢舒怀里流着眼泪。 而秦熙竹那个视角,只能看到韵皊受了伤,却不知伤势如何、伤在何处。 她隐约能猜到是何人在作祟,但此时并不是清算的好时机,当下便只能恶狠狠瞪了秦小溪一眼,转头扬声道:“太医何在?!” ——她看不到伤口,但顾初珩可以。 韵皊虽只闷哼了一声,但顾初珩能看到她微微弓着的腰和略显颤抖、青筋暴起的手,连额角都冒出了冷汗,显然是极痛的。 绡云第一时间就拔剑护在了他身边,他小腹似有些坠痛,却恍若未觉。 是梦吗?是的。 ——是噩梦。 不然,他怎么看见,自家往日里运筹帷幄的妻主胸口插着把短刃、几乎都要站立不住? 耳边的吵嚷声忽远忽近,一会儿是秦净羽低低的啜泣,一会儿是又悲又怒的秦蔼;一会儿是声音苍老却有力的外祖母,一会儿又是秦小溪假惺惺的“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他什么都听到了,却又仿佛什么都听不到,只颤着手想要撑着桌子起身,却软得没一丝力气。 “妻主……”他喃喃道。 韵皊余光瞟到面色倏地惨白的顾初珩,忍着胸腔的剧痛呵斥道:“绡云!看好元君!” 绡云握紧了手里的剑,心中酸涩,强忍着冲上去将那舞伶一箭穿心的冲动。 她知道韵皊的意思,那里太危险了。 她得留在这里,保护好元君,保护好……主子唯一的血脉。 “元君,冒犯了。”绡云一把将顾初珩按回原位,“还请您多为小世女想一想。” 顾初珩想挣扎,想不顾一切扑上去,想把那方才他还夸过的舞伶碎尸万段。 可就在此时,腹中的孩子踢了他一下。 这是他感受到的第一次胎动,却是在这样的境况…… 血。又是血。全是血。 顾初珩脑中那根弦“啪”一声断了。他的血气翻涌着,连同肠胃;心跳声越来越快,呼吸也渐渐急促。 突如其来的干呕声与殿内的尖叫、质问格格不入,却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元君动了胎气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殿内一时更加忙乱。 韵皊心口一紧,不想再浪费时间,咬着牙使力,反手将秦蔼推远,赶在傅空明开口前低声唤:“……玉儿。” 傅空明一愣。 “玉儿,孤知道是你。” 太痛了,蛊毒和刀伤同时刺激着感官,韵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 韵皊咬紧牙关,紧紧盯着他,目光中露出些许哀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孤一世赤诚,不想身负污名而去。” 【嚯!美人计!?】规规瞪大了眼,【这能管用吗?】 韵皊轻描淡写道:【傅空明这辈子就想要个一心一意对他的人,很显然,恋爱脑。】 ——恋爱脑的脑补能力,堪称众脑之最。 【话是这么说……】规规扫描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刀口没入心包,你最多还有十分钟。】 【足够了。】韵皊只是看着傅空明,眼神凌厉中带着些柔软,【总之,我只引导。管用最好,不管用也无妨,我有后手。 【只要能让秦蔼信我,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规规摸摸下巴:【也是。】 傅空明目光倏地一凝,心都漏了一拍,随后跳动得愈发疯狂。 ——她知道,她知道! 她全都知道,可为什么不说? 思绪百转千回,可外人眼中他只是愣了一瞬。 庭卫们抓住时机悄悄上前了几步,只听韵皊苦口婆心说了句:“……莫要一错再错。” 众庭卫:…… 承祠殿下还真是宅心仁厚,自己都生死未卜了,还想着感化刺客呢。 傅空明定定看着韵皊,似乎忽然明白了面前的人为何从来不戳穿他、也不阻止。 ——她在等他回头。 她是为了他啊…… 傅空明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苦苦追寻的东西明明曾近在咫尺,甚至很多次,只要他回头就可以触碰…… 可他还是错过了。 这都怪他自己,怨不得旁人。 想着,傅空明张狂地笑出了声,瞧着开心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规规:…… 任务者说得没错,恋爱脑的脑回路确实奇特。 “一错再错?”他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给庭卫们都整不会了,“我错什么了?!” 她们都齐刷刷定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刺客一个不开心直接把韵皊扎个对穿。 就见傅空明一把扯下面纱:“没认出侍身的是殿下,次次与侍身作对的也是殿下,您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些、平庸一些呢?” 这话信息量太大,众人一时脑子没转过弯,韵皊也同样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如……如玉?!” 傅空明没再解释太多,悲鸣一声:“澜娘,絮玉无能!” 言罢,将短刃猛地拔出,插入了自己的颈窝。 规规:…… 【友情提示,锐器被拔出,血液流失速度呈指数倍增长,剩余时间不足五分钟。】 韵皊:??? 不是,自杀就自杀,拔我刀干啥? 你多冒昧啊…… 第149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6 鲜血喷涌而出,被命中要害的傅空明不过几息之间便断了气。 秦小溪慌忙自证:“你这贼人,攀扯本王作甚?!” 【滴!男主死亡,男主光环掉落,已被规则空间拾取; 女主气运清零,女主光环掉落,已被规则空间拾取; 剧情意志本源耗尽,已被此方天道捕捉; 任务进度:99】 韵皊向后退了几步,跌落在地时被秦蔼稳稳接住。 【澜娘?絮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皊儿,你感觉怎么样?”秦蔼惊怒交加,揽着韵皊肩头的手有些微不可见的颤抖,“太医呢?都给朕滚过来!” 韵皊靠在她怀里,伤口沁出的血越来越多,连唇角都溢出了刺眼的腥红。 太医正颤颤巍巍地诊了脉,而后沉默着摘下官帽叩首。 秦霭目眦欲裂:“不可能!” 见此情状,顾初珩悲痛交织,竟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席间又是一阵骚乱,秦霭怒斥一声:“都愣着做什么?!” 秦小溪还在那里疯狂辩解,语气诚恳得好像要把心都剖开来:“母皇明鉴啊!儿臣与这贼人真的毫无干系!!” 秦蔼冷冷一笑,气场全开。 “名中带‘澜’的不止你一个,可与这絮玉有纠葛的还有谁?” 秦小溪心里把傅空明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却也不知如何狡辩,只能拼命叩首,直呼冤枉。 “给朕把她逐出宫!”酒气上涌,秦蔼怒目圆睁,“是否谋逆容后再议,朕如今不想看见她!” “母皇!儿臣冤枉啊!!母皇——” “母皇……”怀中传来微弱的声音,秦霭连忙低头凑近,生怕漏了一个字眼。 【好冷啊……】 【……母皇,是哭了吗?】 “是皊儿不孝,您别怪太医。” 韵皊低低咳了几声,努力扯起唇角笑着:“您还是笑起来好看些。” 【上次被母皇这么抱着是什么时候呢?大约是幼时?】 【记不清了。不过,还是如从前一般暖和。】 【只是可惜,书房暗格里的礼物终究还是没送出去……】 【阿珩腹中,该是个同他一般活泼的孩子……未出世就没了母亲,还怪可怜的。】 想着,韵皊似是自嘲一般笑了笑,秦霭又是一阵心酸。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她那个小夫郎…… 似是被涌上来的血呛住,韵皊忽然剧烈地咳了几声,惨白的脸也涨得又有了几分血色。 “母皇。”她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紧秦霭的衣袖,鹿眸中似有泪光,满是孺慕与不舍。 “就算皊儿不在身边,您也要如意顺遂、圣体康泰……” 秦霭意识到了什么,将韵皊抱得更紧:“……你这小兔崽子,净说些不着调的。” 韵皊笑了笑,不置可否,目光遥遥看向被庭侍们簇拥着抬起的顾初珩,声音很轻。 “母皇。”她说,“皊儿大概,是看不到孩子降生了。” _ 乾稷二十六年元月,正是万物复苏、百废待兴的时节,而茯京触目所及,却是满城缟素。 凰帝于元宵宫宴遇刺,承祠为母挡刀,伤重不治而亡。 帝大恸,追封“明德”,是为明德承祠。 刺客系承祠府侍君,自刎前言辞却直指祥孟王。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坊间据此传言,是祥孟王不满已久,妄图弑君以谋上位。 吴老将军连路都走不动了,却还是被人搀扶着,带兵在最热闹的京城大道上打砸了翠缕阁。 “承祠殿下公而忘私、安民济物,却惨遭阋墙!可怜老妇那外孙,亲眼目睹妻主遇害,动了胎气,至今还卧床不起……” 吴老将军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闻家门下的文人亦是默契地口诛笔伐,一时间秦小溪的名声臭到了极致,只要祥孟王府的马车出现,必然会被扔菜叶子、臭鸡蛋。 秦小溪在马被惊了几次、险些摔下马车后,也尝试过微服出门。 可不知为何,无论她乔装成什么模样,总有人能一眼认出她,有时是稚童,有时是小贩,有时甚至是乞丐。 “祥孟王在这里!” 闻声而来的众人一拥而上,秦小溪费了好大的劲才逃脱。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这张脸就这么有辨识度吗? 怎么从老到少、从女到男,一个个都眼神那么好?! 没几天,心力交瘁的秦小溪终于学乖了,龟缩在王府中不敢出门。 可更让她心塞的是,就连王府的下人,都时不时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她不是没想过去宫里卖惨,可秦蔼直接下令禁止她再踏入宫闱,摆明了是也在怀疑她。 甚至,刚刚痛失爱女的秦蔼直接下了死令,严查此事以告慰承祠在天之灵。 秦小溪心里没底,就算兰侍君再三保证那蛊绝不会被查出来,她还是有些慌慌的。 韵皊被葬入皇陵那日,丧仪还未过半,天便阴了下来。 乌云蔽日,本已回暖的天气竟纷纷扬扬飘起了雪;北风呼啸,听着像是阵阵悲鸣。 无论有几分真心,大臣和后宫皇配们都一个赛一个悲痛,更遑论与韵皊关系亲近之人。 秦净羽差点哭晕过去,两只眼肿得厉害,像两颗未长成的桃子。 【宿主你瞧,与女主作对,迟早是要嗝屁的。】女主攻略系统语重心长道。 排在楚家男眷前列的楚槐知垂眸,心中不以为意。 时至今日他方才明白,韵皊那句“孤可以”有多意味深长。 她以性命布了这样一个局,以最惨烈也最直接的方式逐祥孟王出局。 弑君……这样明晃晃的一盆脏水,足以将秦兮澜后半生都钉在耻辱柱上,再无翻身的余地。 ——这话说得不够准确。 或许,这位祥孟王,不会再有后半生了呢? 总之,韵皊说她能帮他,她做到了。 楚槐知明明该高兴的,可他心中早已将韵皊视为挚友,又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他抬头,视线穿过众人落在秦熙竹身上。 因着一向敬重的嫡姐忽然离世,短短几日她便消减了不少,脸色略有些苍白,眼下两团青黑远远看着更加明显。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秦熙竹微不可察地颔首示意,眸中是化不开的哀愁。 【系统,人死如灯灭,过往如浮云。】楚槐知轻声道,【莫要再说了。】 _ 规则空间内,两颗脑袋正凑在光屏前。 规规看着故作坚强的顾初珩,有些唏嘘:【你那小夫郎也忒可怜了些,挺着个大肚子还得听旁人给你哭丧……】 韵皊靠在软软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它闲聊:【反正他也早就对我心怀芥蒂了,不会伤心太久的。】 【装你就。】规规格外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甘心他一直误会着,干嘛要故意告诉秦蔼你书房暗格里有礼物?】 韵皊:……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第149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6 鲜血喷涌而出,被命中要害的傅空明不过几息之间便断了气。 秦小溪慌忙自证:“你这贼人,攀扯本王作甚?!” 【滴!男主死亡,男主光环掉落,已被规则空间拾取; 女主气运清零,女主光环掉落,已被规则空间拾取; 剧情意志本源耗尽,已被此方天道捕捉; 任务进度:99】 韵皊向后退了几步,跌落在地时被秦蔼稳稳接住。 【澜娘?絮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皊儿,你感觉怎么样?”秦蔼惊怒交加,揽着韵皊肩头的手有些微不可见的颤抖,“太医呢?都给朕滚过来!” 韵皊靠在她怀里,伤口沁出的血越来越多,连唇角都溢出了刺眼的腥红。 太医正颤颤巍巍地诊了脉,而后沉默着摘下官帽叩首。 秦霭目眦欲裂:“不可能!” 见此情状,顾初珩悲痛交织,竟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席间又是一阵骚乱,秦霭怒斥一声:“都愣着做什么?!” 秦小溪还在那里疯狂辩解,语气诚恳得好像要把心都剖开来:“母皇明鉴啊!儿臣与这贼人真的毫无干系!!” 秦蔼冷冷一笑,气场全开。 “名中带‘澜’的不止你一个,可与这絮玉有纠葛的还有谁?” 秦小溪心里把傅空明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却也不知如何狡辩,只能拼命叩首,直呼冤枉。 “给朕把她逐出宫!”酒气上涌,秦蔼怒目圆睁,“是否谋逆容后再议,朕如今不想看见她!” “母皇!儿臣冤枉啊!!母皇——” “母皇……”怀中传来微弱的声音,秦霭连忙低头凑近,生怕漏了一个字眼。 【好冷啊……】 【……母皇,是哭了吗?】 “是皊儿不孝,您别怪太医。” 韵皊低低咳了几声,努力扯起唇角笑着:“您还是笑起来好看些。” 【上次被母皇这么抱着是什么时候呢?大约是幼时?】 【记不清了。不过,还是如从前一般暖和。】 【只是可惜,书房暗格里的礼物终究还是没送出去……】 【阿珩腹中,该是个同他一般活泼的孩子……未出世就没了母亲,还怪可怜的。】 想着,韵皊似是自嘲一般笑了笑,秦霭又是一阵心酸。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她那个小夫郎…… 似是被涌上来的血呛住,韵皊忽然剧烈地咳了几声,惨白的脸也涨得又有了几分血色。 “母皇。”她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紧秦霭的衣袖,鹿眸中似有泪光,满是孺慕与不舍。 “就算皊儿不在身边,您也要如意顺遂、圣体康泰……” 秦霭意识到了什么,将韵皊抱得更紧:“……你这小兔崽子,净说些不着调的。” 韵皊笑了笑,不置可否,目光遥遥看向被庭侍们簇拥着抬起的顾初珩,声音很轻。 “母皇。”她说,“皊儿大概,是看不到孩子降生了。” _ 乾稷二十六年元月,正是万物复苏、百废待兴的时节,而茯京触目所及,却是满城缟素。 凰帝于元宵宫宴遇刺,承祠为母挡刀,伤重不治而亡。 帝大恸,追封“明德”,是为明德承祠。 刺客系承祠府侍君,自刎前言辞却直指祥孟王。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坊间据此传言,是祥孟王不满已久,妄图弑君以谋上位。 吴老将军连路都走不动了,却还是被人搀扶着,带兵在最热闹的京城大道上打砸了翠缕阁。 “承祠殿下公而忘私、安民济物,却惨遭阋墙!可怜老妇那外孙,亲眼目睹妻主遇害,动了胎气,至今还卧床不起……” 吴老将军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闻家门下的文人亦是默契地口诛笔伐,一时间秦小溪的名声臭到了极致,只要祥孟王府的马车出现,必然会被扔菜叶子、臭鸡蛋。 秦小溪在马被惊了几次、险些摔下马车后,也尝试过微服出门。 可不知为何,无论她乔装成什么模样,总有人能一眼认出她,有时是稚童,有时是小贩,有时甚至是乞丐。 “祥孟王在这里!” 闻声而来的众人一拥而上,秦小溪费了好大的劲才逃脱。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这张脸就这么有辨识度吗? 怎么从老到少、从女到男,一个个都眼神那么好?! 没几天,心力交瘁的秦小溪终于学乖了,龟缩在王府中不敢出门。 可更让她心塞的是,就连王府的下人,都时不时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她不是没想过去宫里卖惨,可秦蔼直接下令禁止她再踏入宫闱,摆明了是也在怀疑她。 甚至,刚刚痛失爱女的秦蔼直接下了死令,严查此事以告慰承祠在天之灵。 秦小溪心里没底,就算兰侍君再三保证那蛊绝不会被查出来,她还是有些慌慌的。 韵皊被葬入皇陵那日,丧仪还未过半,天便阴了下来。 乌云蔽日,本已回暖的天气竟纷纷扬扬飘起了雪;北风呼啸,听着像是阵阵悲鸣。 无论有几分真心,大臣和后宫皇配们都一个赛一个悲痛,更遑论与韵皊关系亲近之人。 秦净羽差点哭晕过去,两只眼肿得厉害,像两颗未长成的桃子。 【宿主你瞧,与女主作对,迟早是要嗝屁的。】女主攻略系统语重心长道。 排在楚家男眷前列的楚槐知垂眸,心中不以为意。 时至今日他方才明白,韵皊那句“孤可以”有多意味深长。 她以性命布了这样一个局,以最惨烈也最直接的方式逐祥孟王出局。 弑君……这样明晃晃的一盆脏水,足以将秦兮澜后半生都钉在耻辱柱上,再无翻身的余地。 ——这话说得不够准确。 或许,这位祥孟王,不会再有后半生了呢? 总之,韵皊说她能帮他,她做到了。 楚槐知明明该高兴的,可他心中早已将韵皊视为挚友,又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他抬头,视线穿过众人落在秦熙竹身上。 因着一向敬重的嫡姐忽然离世,短短几日她便消减了不少,脸色略有些苍白,眼下两团青黑远远看着更加明显。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秦熙竹微不可察地颔首示意,眸中是化不开的哀愁。 【系统,人死如灯灭,过往如浮云。】楚槐知轻声道,【莫要再说了。】 _ 规则空间内,两颗脑袋正凑在光屏前。 规规看着故作坚强的顾初珩,有些唏嘘:【你那小夫郎也忒可怜了些,挺着个大肚子还得听旁人给你哭丧……】 韵皊靠在软软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它闲聊:【反正他也早就对我心怀芥蒂了,不会伤心太久的。】 【装你就。】规规格外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甘心他一直误会着,干嘛要故意告诉秦蔼你书房暗格里有礼物?】 韵皊:……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第150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7 没了剧情意志的庇佑,秦小溪计划弑君的证据不消几日就摆到了御案上。 拔出萝卜带出泥,御用暗卫们顺着一些蛛丝马迹,查到了更多秦蔼从未知晓的细节。 ——比如絮玉本名傅空明,是啬郯国主的庶出皇子之一;再比如佯败一事其实是秦小溪亲自去的,甚至还夹带私货谈了其他条件…… 秦蔼大怒,震惊于自己眼皮子下竟被动了这样多的手脚,甚至白发人送黑发人…… “祥孟王秦兮澜,不孝不悌、不忠不义,结党营私、勾结外邦、中伤嫡姊、刺杀凰母……着贬为庶人,玉牒除名,终身不得入京,五服之内不得科考……” “前中书令卢纯,借政务之便排除异己、挑拨党争,怂恿皇嗣阋墙夺位以图从龙……并其党苏青然、王怡、吴栩兰……除一切功名,收没金银、商铺等全部家产,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别看卢纯只是被流放,实则只是说出来好听罢了。 秦蔼是不会放过卢家的。 ——左右她已施恩,流放路上会出什么意外,谁又说得准呢? 圣旨一道道发往御史台,恰在此时,暗卫呈上了从傅空明房里搜出来的一本折子和一瓶药。 “儿臣秦韵皊敬叩,问母皇圣安。帝亦或疑否,然儿臣必将以实语告之。 “自二皇妹落水以来,已数年矣,其行止与昔相殊。 “其始也,澜与儿臣素无嫌隙,及其日疏。曩之视贾人者,今且自贾矣,而顷之复多异志,乃今视之,若异人焉。” 秦蔼目光晦暗,诸多怪异凝塞之处仿佛忽然能说得通了。 如果,“秦兮澜”不是秦兮澜…… 经历过读心术的玄妙,秦蔼对这等神鬼志怪接受度很高。 而那瓶药—— “陛下,这君药为知母和龙胆草,虽可清实热,但龙胆泻肝汤、苦寒易败胃,食之若久,会因为食不下咽而致身体虚弱。” 太医正犹豫了下:“承祠……” 秦蔼蹙眉:“什么?” “承祠故去前几日……曾唤老臣去府上请脉。” 太医正字斟句酌,唯恐触了秦蔼霉头。 “殿下的关脉与尺脉,其象弱近虚无,脾胃、肝肾确实虚弱已久……” 秦蔼眉头越皱越紧,往日同她嬉皮笑脸的女儿竟被枕边人这样背刺……她心中不由大恸,耳边阵阵嗡鸣。 ——一个孤魂野鬼,占了她女儿的身份,不仅残害手足,还意图颠覆王朝…… 秦蔼拍案而起:“楚姌!给朕把圣旨追回来!!” _ 秦小溪到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有着主角的配置,最终却在百姓的谩骂声中被押往刑场斩首。 ——贬为庶人、玉牒除名、午门问斩。 她抬头看着短短几日好似老了十岁的秦蔼,所有的不甘一瞬间涌上心头。 “凭什么呢?”她不服气地大喊,“凭什么你只喜欢秦韵皊呢?” “凭什么?” 秦蔼觉得好笑,却也并不吝惜一个答案。 “就凭皊儿是朕寄予厚望的嫡女,而你——”她嗤笑一声,“不过是个被胁迫而来的孩子!” 秦小溪被这话狠狠刺伤自尊,不顾尊卑地大喊了起来。 “即便如此,同是你的女儿,你为何如此偏心?我也是个人!也会因为母亲的区别对待而委屈!” 秦蔼起身下了高台,一步步朝秦小溪走来。 “手心手背都还分肉多肉少呢,朕的心又不长在胸口正中,偏心又如何?” 秦蔼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已被按在刑桩上的人,似笑非笑。 “况且……” “你真的,是朕的女儿么?” 秦小溪瞳孔骤然放大,一阵恐惧蓦地涌上心头。 她挣扎着,却被那两个行刑官狠狠按住脑袋。 “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秦蔼!!!” 秦蔼心中仿若尘埃落定一般安宁。 ——她果然不是兮澜。 也罢…… “行刑。”她将牌子一掷,淡淡地看了楚姌一眼。 楚姌会意,给那刽子手使着眼色,尖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犯人个痛快?!” 刽子手:…… 懂了,这就是不要给个痛快的意思呗? 这活儿她可太擅长了……啧啧,意图弑母、构陷嫡姐,她也早看这曾经的祥孟王不顺眼了。 刽子手“呸”了一声,嘟囔道:“不仁不义……什么东西!” 铡刀“唰”地落下,一只血淋淋的耳朵随之落地,秦小溪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刽子手惶恐道:“陛下息怒!奴才不小心砍偏了!” 秦蔼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继续。” 刀光闪过,这次被削掉的是半边脑袋。 秦小溪不停惨叫着,刽子手满是歉意道:“抱歉啊姐妹,手滑了。” 围观的百姓面面相觑,仿佛明白了什么。人群中不知谁起了头,突然爆发出一声叫好—— “好样的!” 刽子手咧着嘴“憨厚”地笑着,稳准狠地又一次砍偏。 …… 这场行刑持续了很久,却格外解气。结束时,围观的百姓们竟然纷纷跪求不要降罪于行刑官和刽子手。 楚姌故作为难地请示秦蔼,秦蔼沉思以后,还是下令打了几个板子。 伤好之后,那几人却悄悄得了不少赏赐,此为后话,不提。 _ 盛夏之时,顾初珩成功生下一女,秦蔼大悦,思及嫡长女,愈发感怀,故赐名为“念”。 洗三礼办得很隆重,将京城笼罩着的阴云都吹散了不少。 “侍身参见母皇。” 刚出月子的顾初珩身形还有些微微的丰腴,因着下人得力,面色倒也还算红润。 此时他正惴惴不安,不知秦蔼唤他来所为何事。 “楚姌,赐座。” 待顾初珩谢恩入座后,秦蔼却不发一言,只是细细打量他,直看得他心中发毛。 坐立不安之际,秦蔼却忽然失笑道:“皊儿喜欢的,大约就是你这个活泼开朗的性子了。” 顾初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殿下喜欢的,分明是那个絮玉啊? “顾氏。”秦蔼幽幽叹了口气,“之前你尚在孕中,朕也怕刺激了你,故而这些话拖到了如今才说。” 顾初珩垂眸恭敬道:“谨遵母皇教诲。” 秦蔼看着他,总觉得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 “皊儿同絮玉,是有过一段。”她屏退左右,踱步至窗前,“少年人的情窦初开,加之些许对身份的怀疑……皊儿因着这些对他看重了几分,却也在得知其并无真心之后,彻底歇了心思。” 顾初珩听得出神,他从来不知,这其中竟然还有如此内情。 “朕知道你的心结在哪里。但皊儿对那玉侍君所谓的‘恩宠’,不过是做戏罢了。” 秦蔼顿了顿,继续道。 “你可知,皊儿到死,都还念着你?” 第150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7 没了剧情意志的庇佑,秦小溪计划弑君的证据不消几日就摆到了御案上。 拔出萝卜带出泥,御用暗卫们顺着一些蛛丝马迹,查到了更多秦蔼从未知晓的细节。 ——比如絮玉本名傅空明,是啬郯国主的庶出皇子之一;再比如佯败一事其实是秦小溪亲自去的,甚至还夹带私货谈了其他条件…… 秦蔼大怒,震惊于自己眼皮子下竟被动了这样多的手脚,甚至白发人送黑发人…… “祥孟王秦兮澜,不孝不悌、不忠不义,结党营私、勾结外邦、中伤嫡姊、刺杀凰母……着贬为庶人,玉牒除名,终身不得入京,五服之内不得科考……” “前中书令卢纯,借政务之便排除异己、挑拨党争,怂恿皇嗣阋墙夺位以图从龙……并其党苏青然、王怡、吴栩兰……除一切功名,收没金银、商铺等全部家产,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别看卢纯只是被流放,实则只是说出来好听罢了。 秦蔼是不会放过卢家的。 ——左右她已施恩,流放路上会出什么意外,谁又说得准呢? 圣旨一道道发往御史台,恰在此时,暗卫呈上了从傅空明房里搜出来的一本折子和一瓶药。 “儿臣秦韵皊敬叩,问母皇圣安。帝亦或疑否,然儿臣必将以实语告之。 “自二皇妹落水以来,已数年矣,其行止与昔相殊。 “其始也,澜与儿臣素无嫌隙,及其日疏。曩之视贾人者,今且自贾矣,而顷之复多异志,乃今视之,若异人焉。” 秦蔼目光晦暗,诸多怪异凝塞之处仿佛忽然能说得通了。 如果,“秦兮澜”不是秦兮澜…… 经历过读心术的玄妙,秦蔼对这等神鬼志怪接受度很高。 而那瓶药—— “陛下,这君药为知母和龙胆草,虽可清实热,但龙胆泻肝汤、苦寒易败胃,食之若久,会因为食不下咽而致身体虚弱。” 太医正犹豫了下:“承祠……” 秦蔼蹙眉:“什么?” “承祠故去前几日……曾唤老臣去府上请脉。” 太医正字斟句酌,唯恐触了秦蔼霉头。 “殿下的关脉与尺脉,其象弱近虚无,脾胃、肝肾确实虚弱已久……” 秦蔼眉头越皱越紧,往日同她嬉皮笑脸的女儿竟被枕边人这样背刺……她心中不由大恸,耳边阵阵嗡鸣。 ——一个孤魂野鬼,占了她女儿的身份,不仅残害手足,还意图颠覆王朝…… 秦蔼拍案而起:“楚姌!给朕把圣旨追回来!!” _ 秦小溪到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有着主角的配置,最终却在百姓的谩骂声中被押往刑场斩首。 ——贬为庶人、玉牒除名、午门问斩。 她抬头看着短短几日好似老了十岁的秦蔼,所有的不甘一瞬间涌上心头。 “凭什么呢?”她不服气地大喊,“凭什么你只喜欢秦韵皊呢?” “凭什么?” 秦蔼觉得好笑,却也并不吝惜一个答案。 “就凭皊儿是朕寄予厚望的嫡女,而你——”她嗤笑一声,“不过是个被胁迫而来的孩子!” 秦小溪被这话狠狠刺伤自尊,不顾尊卑地大喊了起来。 “即便如此,同是你的女儿,你为何如此偏心?我也是个人!也会因为母亲的区别对待而委屈!” 秦蔼起身下了高台,一步步朝秦小溪走来。 “手心手背都还分肉多肉少呢,朕的心又不长在胸口正中,偏心又如何?” 秦蔼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已被按在刑桩上的人,似笑非笑。 “况且……” “你真的,是朕的女儿么?” 秦小溪瞳孔骤然放大,一阵恐惧蓦地涌上心头。 她挣扎着,却被那两个行刑官狠狠按住脑袋。 “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秦蔼!!!” 秦蔼心中仿若尘埃落定一般安宁。 ——她果然不是兮澜。 也罢…… “行刑。”她将牌子一掷,淡淡地看了楚姌一眼。 楚姌会意,给那刽子手使着眼色,尖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犯人个痛快?!” 刽子手:…… 懂了,这就是不要给个痛快的意思呗? 这活儿她可太擅长了……啧啧,意图弑母、构陷嫡姐,她也早看这曾经的祥孟王不顺眼了。 刽子手“呸”了一声,嘟囔道:“不仁不义……什么东西!” 铡刀“唰”地落下,一只血淋淋的耳朵随之落地,秦小溪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刽子手惶恐道:“陛下息怒!奴才不小心砍偏了!” 秦蔼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继续。” 刀光闪过,这次被削掉的是半边脑袋。 秦小溪不停惨叫着,刽子手满是歉意道:“抱歉啊姐妹,手滑了。” 围观的百姓面面相觑,仿佛明白了什么。人群中不知谁起了头,突然爆发出一声叫好—— “好样的!” 刽子手咧着嘴“憨厚”地笑着,稳准狠地又一次砍偏。 …… 这场行刑持续了很久,却格外解气。结束时,围观的百姓们竟然纷纷跪求不要降罪于行刑官和刽子手。 楚姌故作为难地请示秦蔼,秦蔼沉思以后,还是下令打了几个板子。 伤好之后,那几人却悄悄得了不少赏赐,此为后话,不提。 _ 盛夏之时,顾初珩成功生下一女,秦蔼大悦,思及嫡长女,愈发感怀,故赐名为“念”。 洗三礼办得很隆重,将京城笼罩着的阴云都吹散了不少。 “侍身参见母皇。” 刚出月子的顾初珩身形还有些微微的丰腴,因着下人得力,面色倒也还算红润。 此时他正惴惴不安,不知秦蔼唤他来所为何事。 “楚姌,赐座。” 待顾初珩谢恩入座后,秦蔼却不发一言,只是细细打量他,直看得他心中发毛。 坐立不安之际,秦蔼却忽然失笑道:“皊儿喜欢的,大约就是你这个活泼开朗的性子了。” 顾初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殿下喜欢的,分明是那个絮玉啊? “顾氏。”秦蔼幽幽叹了口气,“之前你尚在孕中,朕也怕刺激了你,故而这些话拖到了如今才说。” 顾初珩垂眸恭敬道:“谨遵母皇教诲。” 秦蔼看着他,总觉得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 “皊儿同絮玉,是有过一段。”她屏退左右,踱步至窗前,“少年人的情窦初开,加之些许对身份的怀疑……皊儿因着这些对他看重了几分,却也在得知其并无真心之后,彻底歇了心思。” 顾初珩听得出神,他从来不知,这其中竟然还有如此内情。 “朕知道你的心结在哪里。但皊儿对那玉侍君所谓的‘恩宠’,不过是做戏罢了。” 秦蔼顿了顿,继续道。 “你可知,皊儿到死,都还念着你?” 第151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8 秦念满月后不久,朝野请求再立承祠的声音愈演愈烈。 秦蔼一票否决:“朕此一生,只立一次承祠。” 她淡淡扫了一眼诸臣,满朝哑然。 对于江山的归属,大臣们又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三个派系。 ——安仲王、秦念,以及从始至终的保皇党。 无论众人如何忖度,秦霭始终是一副瞧不出心思的温和模样,前脚有条不紊地命礼部筹措秦熙竹的婚仪,后脚又下明旨特许顾初珩与秦念常住承祠府。 直至秦熙竹婚仪那日,秦霭才当众宣布退位,命秦熙竹继承大统,楚槐知为中宫凤后。 朝野皆惊,秦熙竹亦有些惶恐。 “母皇,儿臣尚且年轻,如何能担此大任?” 秦霭却只是温和地笑着。 “熙竹。”她说,“朕乏了。” 不知怎的,秦熙竹鼻头一酸,随后双手将圣旨高举过头,郑重叩首,一字一顿。 “儿臣……接旨!” 【滴!天命之子已择定,主线任务完成! 任务世界正式更名为《不是皇位要不是,隐居更有性价比》; 任务世界属性更换,标签更换; 任务评级:ur; 任务奖励:规则积分*3000,空间格子*3(可与成长型空间融合),可契约灵宠*1,规则笔使用权限*1,初级易容技能1(可升级); 点击查看其他额外随机掉落物品; 是否确认结算并领取当前奖励?】 韵皊随意地清点了下奖励:【疏小月大概什么时候能对接过来?】 【系统显示更新已经结束,应该很快了。】 韵皊颔首:【那便再等她一会儿。】 她抬眼,看向光幕上抱着秦念笑得恬淡的顾初珩,心中说不出的怅然。 _ 秦小溪被处决时哭得像死了爹一样的女主攻略系统,忽然被金光闪闪的男主光环砸了个正着,整个统都懵了。 系统:??? 意外之喜?! 它眉开眼笑,追着楚槐知狂吹彩虹屁。 【宿主宿主,你太厉害了!】 楚槐知心不在焉地附和着:【一般一般。】 【宿主宿主,你运道真好!】 楚槐知眼皮都没抬一下:【彼此彼此。】 【统统我呀,要拿这个季度的南波万了!】女主攻略系统直接笑出猪叫。 楚槐知:…… 【系统,我有个事想和你谈一下。】 女主攻略系统大“手”一挥:【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楚槐知“呵呵”一笑,也没跟它废话,一脚把系统踹进了小黑屋。 ——【洞房花烛夜,就劳烦“南波万”大人忍耐一下了。】 _ 事实证明,基因出众的两个人,生下的孩子也绝对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往日里只顾着吟风颂月的秦熙竹,因着曾被韵皊抓去做过“苦力”,政事上手得也颇为迅速。 就连登基之初质疑过她的一些两朝老臣,也不得不承认,安帝行事作风虽不如明德承祠雷厉风行、干净利落,却也润物无声,颇肖太上凰。 ——一个优秀的守成之君,还是当得的。 可相比起秦熙竹,那位出身楚家的凤后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刚刚在后宫站稳脚跟,他就对内务府进行了一场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清洗”。 涉及贪腐的官员们被一撸到底,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 午门的血断断续续流了半个多月,一箱一箱抬出来的金银珠宝、珍奇字画也被悉数充公。 本就富裕的国库,这下直接被塞得满满当当,户部尚书笑得见牙不见眼,直接成了帝后的忠实拥趸者。 “抄家风波”过去没多久,楚槐知又颁布了一道懿旨,甄选男官共计十八名,掌宫中六司事务,能者居之。 不少大臣都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妥之处。 ——自古以来都是女子为官,哪里有男人什么事? 男人就该在家里相妻教女,出来抛头露面的做什么? 虽说这是宫务,但反对的声音还是不少。 秦熙竹只是笑眯眯地听着,大臣们谈到激烈处,她甚至还会附和几声。 但一到需要她就此事下旨的时候,她又总会笑得一脸和善,不落痕迹地转移话题。 她的态度很明确—— 有意见尽管提,听不听是朕自己的事。 至于做不做……那你就更管不着了。 安帝油盐不进,不少人都跑去在行宫,试图搬出太上凰帝来治一治帝后。 秦蔼连门都没让她们进,称自己年纪大了要修养,小辈的事让小辈自己决定。 老顽固们急得跳脚,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官进入后宫。 楚槐知见好就收,心知不能操之过急。 毕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皇翼虎——”肉乎乎的小奶团子话还说不清,颠颠地跑来要抱抱,“抱~” 楚槐知眉眼含笑,抱起揪着他袍角不放的秦念,柔声哄着。 “念念是不是又重了?皇姨父都要抱不动了。” 秦念皱着小鼻子,瓮声瓮气道:“皇翼虎,吃多才有腻气!” 楚槐知学着她的腔调,深以为然:“对,皇姨父就是‘腻气’不够大!” 他叹了口气:“怎么什么都瞒不过念念啊?” 秦念挺起胸膛拍了拍:“念念,腻害!” 楚槐知被她逗得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 一旁瞧了好一会儿的顾初珩语气幽幽,充满怨念:“这小泼皮猴子,偏生就喜欢黏着她姨父,同我在一起时也没见这样亲昵。” “你呀。”楚槐知嗔着,“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跟着你舞刀弄枪的,旁的伴读不知道被她打趴下多少。要不是有个身份在这儿顶着,我还真担心将来没人同她玩儿。” 这下,顾初珩还没说话,秦念先急了。 “她们说坏话!”小团子被气得口齿都变清晰了。 顾初珩笑容淡了些,他知道外人背地里都是怎么说的。 若念念是个皇子便也罢了,如今新帝无女,故去的承祠却有,众人大多忖度着十几年后是否会展开一场夺位之争。 所幸秦蔼总是明目张胆地偏疼秦念,秦熙竹也对她多有维护,也没人敢把这些猜测拿到台面上讲。 但……不讲,并不证明没有。 楚槐知自然明白顾初珩情绪为何低落,弯腰将秦念放下后,便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别担心。”他温声道,“她们如何说,也不过是旁人的思忖罢了,与我们并无相干。” 楚槐知所言非虚,秦熙竹亦是证明了这一点。 安庆四年,时二十八岁的长翁主秦净羽出宫立府,下嫁于新科状元季鸢舒,婚后同居于公主府,妻夫和谐、羡煞旁人。 安庆十年,太上凰帝崩殂于行宫。安帝罢朝三日,举国治丧。 安庆十六年,安帝独子及笄,翁主下嫁于中书令顾思贤之嫡长女,家风清正、琴瑟和鸣。 安庆二十年,祉伯王秦念及冠,安帝于及冠礼退位,国玺传予祉伯王,直言“明德承祠之正统”。 至于安帝自己—— 摊子丢给祉帝,带着夫郎游山玩水、二人世界去喽~ 第151章 女尊:“恋爱脑”的逆风翻盘58 秦念满月后不久,朝野请求再立承祠的声音愈演愈烈。 秦蔼一票否决:“朕此一生,只立一次承祠。” 她淡淡扫了一眼诸臣,满朝哑然。 对于江山的归属,大臣们又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三个派系。 ——安仲王、秦念,以及从始至终的保皇党。 无论众人如何忖度,秦霭始终是一副瞧不出心思的温和模样,前脚有条不紊地命礼部筹措秦熙竹的婚仪,后脚又下明旨特许顾初珩与秦念常住承祠府。 直至秦熙竹婚仪那日,秦霭才当众宣布退位,命秦熙竹继承大统,楚槐知为中宫凤后。 朝野皆惊,秦熙竹亦有些惶恐。 “母皇,儿臣尚且年轻,如何能担此大任?” 秦霭却只是温和地笑着。 “熙竹。”她说,“朕乏了。” 不知怎的,秦熙竹鼻头一酸,随后双手将圣旨高举过头,郑重叩首,一字一顿。 “儿臣……接旨!” 【滴!天命之子已择定,主线任务完成! 任务世界正式更名为《不是皇位要不是,隐居更有性价比》; 任务世界属性更换,标签更换; 任务评级:ur; 任务奖励:规则积分*3000,空间格子*3(可与成长型空间融合),可契约灵宠*1,规则笔使用权限*1,初级易容技能1(可升级); 点击查看其他额外随机掉落物品; 是否确认结算并领取当前奖励?】 韵皊随意地清点了下奖励:【疏小月大概什么时候能对接过来?】 【系统显示更新已经结束,应该很快了。】 韵皊颔首:【那便再等她一会儿。】 她抬眼,看向光幕上抱着秦念笑得恬淡的顾初珩,心中说不出的怅然。 _ 秦小溪被处决时哭得像死了爹一样的女主攻略系统,忽然被金光闪闪的男主光环砸了个正着,整个统都懵了。 系统:??? 意外之喜?! 它眉开眼笑,追着楚槐知狂吹彩虹屁。 【宿主宿主,你太厉害了!】 楚槐知心不在焉地附和着:【一般一般。】 【宿主宿主,你运道真好!】 楚槐知眼皮都没抬一下:【彼此彼此。】 【统统我呀,要拿这个季度的南波万了!】女主攻略系统直接笑出猪叫。 楚槐知:…… 【系统,我有个事想和你谈一下。】 女主攻略系统大“手”一挥:【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楚槐知“呵呵”一笑,也没跟它废话,一脚把系统踹进了小黑屋。 ——【洞房花烛夜,就劳烦“南波万”大人忍耐一下了。】 _ 事实证明,基因出众的两个人,生下的孩子也绝对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往日里只顾着吟风颂月的秦熙竹,因着曾被韵皊抓去做过“苦力”,政事上手得也颇为迅速。 就连登基之初质疑过她的一些两朝老臣,也不得不承认,安帝行事作风虽不如明德承祠雷厉风行、干净利落,却也润物无声,颇肖太上凰。 ——一个优秀的守成之君,还是当得的。 可相比起秦熙竹,那位出身楚家的凤后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刚刚在后宫站稳脚跟,他就对内务府进行了一场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清洗”。 涉及贪腐的官员们被一撸到底,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 午门的血断断续续流了半个多月,一箱一箱抬出来的金银珠宝、珍奇字画也被悉数充公。 本就富裕的国库,这下直接被塞得满满当当,户部尚书笑得见牙不见眼,直接成了帝后的忠实拥趸者。 “抄家风波”过去没多久,楚槐知又颁布了一道懿旨,甄选男官共计十八名,掌宫中六司事务,能者居之。 不少大臣都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妥之处。 ——自古以来都是女子为官,哪里有男人什么事? 男人就该在家里相妻教女,出来抛头露面的做什么? 虽说这是宫务,但反对的声音还是不少。 秦熙竹只是笑眯眯地听着,大臣们谈到激烈处,她甚至还会附和几声。 但一到需要她就此事下旨的时候,她又总会笑得一脸和善,不落痕迹地转移话题。 她的态度很明确—— 有意见尽管提,听不听是朕自己的事。 至于做不做……那你就更管不着了。 安帝油盐不进,不少人都跑去在行宫,试图搬出太上凰帝来治一治帝后。 秦蔼连门都没让她们进,称自己年纪大了要修养,小辈的事让小辈自己决定。 老顽固们急得跳脚,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官进入后宫。 楚槐知见好就收,心知不能操之过急。 毕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皇翼虎——”肉乎乎的小奶团子话还说不清,颠颠地跑来要抱抱,“抱~” 楚槐知眉眼含笑,抱起揪着他袍角不放的秦念,柔声哄着。 “念念是不是又重了?皇姨父都要抱不动了。” 秦念皱着小鼻子,瓮声瓮气道:“皇翼虎,吃多才有腻气!” 楚槐知学着她的腔调,深以为然:“对,皇姨父就是‘腻气’不够大!” 他叹了口气:“怎么什么都瞒不过念念啊?” 秦念挺起胸膛拍了拍:“念念,腻害!” 楚槐知被她逗得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 一旁瞧了好一会儿的顾初珩语气幽幽,充满怨念:“这小泼皮猴子,偏生就喜欢黏着她姨父,同我在一起时也没见这样亲昵。” “你呀。”楚槐知嗔着,“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跟着你舞刀弄枪的,旁的伴读不知道被她打趴下多少。要不是有个身份在这儿顶着,我还真担心将来没人同她玩儿。” 这下,顾初珩还没说话,秦念先急了。 “她们说坏话!”小团子被气得口齿都变清晰了。 顾初珩笑容淡了些,他知道外人背地里都是怎么说的。 若念念是个皇子便也罢了,如今新帝无女,故去的承祠却有,众人大多忖度着十几年后是否会展开一场夺位之争。 所幸秦蔼总是明目张胆地偏疼秦念,秦熙竹也对她多有维护,也没人敢把这些猜测拿到台面上讲。 但……不讲,并不证明没有。 楚槐知自然明白顾初珩情绪为何低落,弯腰将秦念放下后,便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别担心。”他温声道,“她们如何说,也不过是旁人的思忖罢了,与我们并无相干。” 楚槐知所言非虚,秦熙竹亦是证明了这一点。 安庆四年,时二十八岁的长翁主秦净羽出宫立府,下嫁于新科状元季鸢舒,婚后同居于公主府,妻夫和谐、羡煞旁人。 安庆十年,太上凰帝崩殂于行宫。安帝罢朝三日,举国治丧。 安庆十六年,安帝独子及笄,翁主下嫁于中书令顾思贤之嫡长女,家风清正、琴瑟和鸣。 安庆二十年,祉伯王秦念及冠,安帝于及冠礼退位,国玺传予祉伯王,直言“明德承祠之正统”。 至于安帝自己—— 摊子丢给祉帝,带着夫郎游山玩水、二人世界去喽~ 第152章 (番外)忧愁永诀,喜宁白首1 顾初珩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勤政殿的。 暮夏的夜有些凉,而他却满心滚烫,思绪纷乱如潮,拍打着他的胸口,有些痛,又有些难以名状的哀伤。 秦蔼对他说了很多很多,絮絮叨叨的,让他的脑子乱成一团。 “是真的吗……”顾初珩喃喃道,“陛下说的,是真的吗?” 陛下说,妻主心里自打有了他,就再没正眼瞧过别人。 陛下还说,絮玉似乎得了什么奇药,彼时身份未明、底细未清,为确保絮玉不会狗急跳墙对他下手妻主才不得不装作冷漠。 “……你以为她与你圆房是怒从心起,其实她只是故意做给暗处之人看的。那场‘风寒’,也是演的。” 秦蔼说到这里,还笑出了声:“那个小兔崽子,还到朕面前耀武扬威,说最多两年就让朕抱大胖孙女……” 笑着笑着,她就声音颤抖了起来,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喉间的哽咽。 “朕知道,皊儿一向不说大话。” ——她做到了。 “若你不信,不如多问问旁人。”秦蔼叹道,“朕不希望皊儿到死都被误会着。” 顾初珩神思不属,脑中回荡着秦蔼的字字句句,不由想起韵皊说过的“苦衷”。 原来真的……有苦衷。 “可她为什么不说呢?” 秦蔼扭头看他:“她没说吗?” 顾初珩语塞,揪着衣袖的手愈发用力。 “……你还不知道?那个让你们妻夫关系降到冰点的小侍,从一开始就是皊儿精心挑选送去你身边的。” …… 最后,秦蔼对他说:“若还有疑惑,不妨去皊儿书房的暗格瞧一瞧。” 顾初珩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甚至直接跑了起来。 身边路过的下人仆俾纷纷行礼问安,他置若罔闻,只一门心思地直奔书房而去。 绡云默默让开,他推门而入,在书架上发了疯似的翻腾着。 不知触到了哪里的机关,暗格应声而开。 顾初珩颤抖着手打开盒子,是被修补得几乎完好如初的琉璃合欢发冠,和一册署名“云出皎”的话本子。 他就那样狼狈地坐在书堆中,一页一页地看着。 ——北辰与当今完全不同,在那里,并非女子为尊,皇嗣不叫皇嗣,叫公主。 彼时,她是权倾朝野的护国长公主,他是忍辱负重的罪臣之子…… 顾初珩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 那是一个弥漫着夜昙香气的午后,他看到睥睨冷艳的韵皊懒散地靠在贵妃榻上,怀中抱着一只同样眯着眼打盹的雪狼。 而他则立于案前挥毫,神情专注,眸色温柔。 后来,他们拜堂成婚,她早早为他护下了关键证人,数年后,陆家终于沉冤昭雪。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长公主和驸马的一生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掠过,直至梦中丧钟响起,顾初珩才悠悠醒转。 他垂头看着早已翻到最后一页的话本子,那里有韵皊留下的寥寥数语。 “阿珩,见字如晤。 正值你十九生辰,一时不知送些什么好,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你送我的画。 还记得曾说梦里见过你吗? 现在,便将这场绮梦赠予你。 愿你康泰喜乐,顺遂安宁。” 眼泪一滴一滴砸在纸上,洇出一片片湿痕。 “骗子。”顾初珩低声哽咽道,“有本事,你就自己亲手把礼物交给我啊……” 礼物、礼物……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顾初珩抱起盒子,脸上的泪痕都未擦干,便朝着正院的库房奔去。 他的嫁妆和用不到的头面、首饰都在这里,因着他无心打扮已久,不少箱子上都积了薄薄的灰。 “元君,仆俾帮您拿着。”小侍见他愣愣地看着,伸手要接过他手中的盒子,却被侧身躲开了。 “本君自己来。” 小侍不解,却也只能听话:“是。” 顾初珩清扫出一小片地方,将盒子小心地放好,又在库房里翻找了起来。 ——如今他有些后悔,那时没仔细听听栾安究竟放在了何处。 自己当时那样坚决,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已经被丢掉了…… 顾初珩翻腾了很久,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细长的檀木盒。 近乡情更怯,他拂去灰尘,一时竟有些犹豫。 顾初珩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脏了,身上也灰扑扑的。 “瞧我……”他低声嘲道,“你若是见了,怕也会如从前一般笑我‘花猫’。” 顾初珩还是打开了搭扣。 ——他知道,她不会嫌弃他的。 一支雕刻了大片荼蘼花的半月形木梳端端正正置于盒内,另一边似乎还刻了些字。 顾初珩小心翼翼地取出,对着烛火细细端详。 “……开到荼蘼花事了,岁岁忆今朝。” 他念出声,眼圈已然红了。 顾初珩的生辰在暮夏时节,正是荼蘼花怒放的时候。他能想象出她含笑刻下这行字的模样,在数个不为人知的夜晚精心雕琢,只为换自己展颜。 他垂眸,鸦青睫羽上沾了些细碎的晶莹。 这半月梳选用的木料纹理清晰,形如鸡翅,显着而独特。 ——鸡翅木,其子为红豆,故又称“相思木”。 “别有相思处,啼鸟杂夜风。” 他喃喃,似有泪光闪烁。 “妻主,阿珩……好想您啊。” _ 秦念五岁那年,在中秋宴上同伴读发生了冲突。 那小姑娘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幼女,素来娇惯得很,当下便哭了起来。 吏部尚书满脸不悦,却还是勉强地笑着,将小姑娘挡在身后。 “还请祉伯王殿下高抬贵手,放小女一马。” 这话说得,就好似秦念才是那个挑事的。 可明明,是那伴读先说她“有爹生,没娘养”…… 秦念有些委屈,想着父君教导的“容人之量”,还是默默忍了下来,没有计较。 她跑到假山后面,偷偷看着女宾席,看了很久很久。 更衣回来的顾思贤注意到她,蹑手蹑脚走过去,笑眯眯地蹲下身。 “瞧什么呢?” 秦念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却也没如往日一般抱着顾思贤的脖子撒娇。 她并未收回视线,眸中满是疑惑。 “姑姑。”她说,“母王若是在,她会护着我吗?” 顾思贤笑容一滞。 “我知道,姑姑肯定会说‘是’。” 秦念小脸皱成一团,像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题。 “你们都说母王是好人,可我却听说她对父君不是很好。” 顾思贤蹙眉:“你从哪里听说的?” 秦念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姑姑,我只是小,不是傻。”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随便一打听就好多个版本。 顾思贤:…… 好好好,跟你那个娘可真是有一拼。 “每次问父君,他也只是说母王很好。”秦念撇了撇嘴,小表情生动极了,“可我分明见他悄悄哭过几次。” 想来,母王对别人来讲或许很好,但对父君……大概属实一般。 “她对父君都这样了,对我,怕也是亲近不足、厚望有余!” 秦念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瞧着颇有几分可爱,但顾思贤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别多想。”她沉默了片刻,摸了摸秦念毛茸茸的脑袋。 “明德殿下很好。很多事,你长大就都懂了。” 第152章 (番外)忧愁永诀,喜宁白首1 顾初珩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勤政殿的。 暮夏的夜有些凉,而他却满心滚烫,思绪纷乱如潮,拍打着他的胸口,有些痛,又有些难以名状的哀伤。 秦蔼对他说了很多很多,絮絮叨叨的,让他的脑子乱成一团。 “是真的吗……”顾初珩喃喃道,“陛下说的,是真的吗?” 陛下说,妻主心里自打有了他,就再没正眼瞧过别人。 陛下还说,絮玉似乎得了什么奇药,彼时身份未明、底细未清,为确保絮玉不会狗急跳墙对他下手妻主才不得不装作冷漠。 “……你以为她与你圆房是怒从心起,其实她只是故意做给暗处之人看的。那场‘风寒’,也是演的。” 秦蔼说到这里,还笑出了声:“那个小兔崽子,还到朕面前耀武扬威,说最多两年就让朕抱大胖孙女……” 笑着笑着,她就声音颤抖了起来,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喉间的哽咽。 “朕知道,皊儿一向不说大话。” ——她做到了。 “若你不信,不如多问问旁人。”秦蔼叹道,“朕不希望皊儿到死都被误会着。” 顾初珩神思不属,脑中回荡着秦蔼的字字句句,不由想起韵皊说过的“苦衷”。 原来真的……有苦衷。 “可她为什么不说呢?” 秦蔼扭头看他:“她没说吗?” 顾初珩语塞,揪着衣袖的手愈发用力。 “……你还不知道?那个让你们妻夫关系降到冰点的小侍,从一开始就是皊儿精心挑选送去你身边的。” …… 最后,秦蔼对他说:“若还有疑惑,不妨去皊儿书房的暗格瞧一瞧。” 顾初珩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甚至直接跑了起来。 身边路过的下人仆俾纷纷行礼问安,他置若罔闻,只一门心思地直奔书房而去。 绡云默默让开,他推门而入,在书架上发了疯似的翻腾着。 不知触到了哪里的机关,暗格应声而开。 顾初珩颤抖着手打开盒子,是被修补得几乎完好如初的琉璃合欢发冠,和一册署名“云出皎”的话本子。 他就那样狼狈地坐在书堆中,一页一页地看着。 ——北辰与当今完全不同,在那里,并非女子为尊,皇嗣不叫皇嗣,叫公主。 彼时,她是权倾朝野的护国长公主,他是忍辱负重的罪臣之子…… 顾初珩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 那是一个弥漫着夜昙香气的午后,他看到睥睨冷艳的韵皊懒散地靠在贵妃榻上,怀中抱着一只同样眯着眼打盹的雪狼。 而他则立于案前挥毫,神情专注,眸色温柔。 后来,他们拜堂成婚,她早早为他护下了关键证人,数年后,陆家终于沉冤昭雪。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长公主和驸马的一生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掠过,直至梦中丧钟响起,顾初珩才悠悠醒转。 他垂头看着早已翻到最后一页的话本子,那里有韵皊留下的寥寥数语。 “阿珩,见字如晤。 正值你十九生辰,一时不知送些什么好,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你送我的画。 还记得曾说梦里见过你吗? 现在,便将这场绮梦赠予你。 愿你康泰喜乐,顺遂安宁。” 眼泪一滴一滴砸在纸上,洇出一片片湿痕。 “骗子。”顾初珩低声哽咽道,“有本事,你就自己亲手把礼物交给我啊……” 礼物、礼物……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顾初珩抱起盒子,脸上的泪痕都未擦干,便朝着正院的库房奔去。 他的嫁妆和用不到的头面、首饰都在这里,因着他无心打扮已久,不少箱子上都积了薄薄的灰。 “元君,仆俾帮您拿着。”小侍见他愣愣地看着,伸手要接过他手中的盒子,却被侧身躲开了。 “本君自己来。” 小侍不解,却也只能听话:“是。” 顾初珩清扫出一小片地方,将盒子小心地放好,又在库房里翻找了起来。 ——如今他有些后悔,那时没仔细听听栾安究竟放在了何处。 自己当时那样坚决,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已经被丢掉了…… 顾初珩翻腾了很久,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细长的檀木盒。 近乡情更怯,他拂去灰尘,一时竟有些犹豫。 顾初珩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脏了,身上也灰扑扑的。 “瞧我……”他低声嘲道,“你若是见了,怕也会如从前一般笑我‘花猫’。” 顾初珩还是打开了搭扣。 ——他知道,她不会嫌弃他的。 一支雕刻了大片荼蘼花的半月形木梳端端正正置于盒内,另一边似乎还刻了些字。 顾初珩小心翼翼地取出,对着烛火细细端详。 “……开到荼蘼花事了,岁岁忆今朝。” 他念出声,眼圈已然红了。 顾初珩的生辰在暮夏时节,正是荼蘼花怒放的时候。他能想象出她含笑刻下这行字的模样,在数个不为人知的夜晚精心雕琢,只为换自己展颜。 他垂眸,鸦青睫羽上沾了些细碎的晶莹。 这半月梳选用的木料纹理清晰,形如鸡翅,显着而独特。 ——鸡翅木,其子为红豆,故又称“相思木”。 “别有相思处,啼鸟杂夜风。” 他喃喃,似有泪光闪烁。 “妻主,阿珩……好想您啊。” _ 秦念五岁那年,在中秋宴上同伴读发生了冲突。 那小姑娘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幼女,素来娇惯得很,当下便哭了起来。 吏部尚书满脸不悦,却还是勉强地笑着,将小姑娘挡在身后。 “还请祉伯王殿下高抬贵手,放小女一马。” 这话说得,就好似秦念才是那个挑事的。 可明明,是那伴读先说她“有爹生,没娘养”…… 秦念有些委屈,想着父君教导的“容人之量”,还是默默忍了下来,没有计较。 她跑到假山后面,偷偷看着女宾席,看了很久很久。 更衣回来的顾思贤注意到她,蹑手蹑脚走过去,笑眯眯地蹲下身。 “瞧什么呢?” 秦念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却也没如往日一般抱着顾思贤的脖子撒娇。 她并未收回视线,眸中满是疑惑。 “姑姑。”她说,“母王若是在,她会护着我吗?” 顾思贤笑容一滞。 “我知道,姑姑肯定会说‘是’。” 秦念小脸皱成一团,像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题。 “你们都说母王是好人,可我却听说她对父君不是很好。” 顾思贤蹙眉:“你从哪里听说的?” 秦念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姑姑,我只是小,不是傻。”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随便一打听就好多个版本。 顾思贤:…… 好好好,跟你那个娘可真是有一拼。 “每次问父君,他也只是说母王很好。”秦念撇了撇嘴,小表情生动极了,“可我分明见他悄悄哭过几次。” 想来,母王对别人来讲或许很好,但对父君……大概属实一般。 “她对父君都这样了,对我,怕也是亲近不足、厚望有余!” 秦念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瞧着颇有几分可爱,但顾思贤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别多想。”她沉默了片刻,摸了摸秦念毛茸茸的脑袋。 “明德殿下很好。很多事,你长大就都懂了。” 第153章 (番外)忧愁永诀,喜宁白首2 待宾客散尽,顾思贤将顾初珩拉到一边,将一个荷包塞给他。 “小初,阿姐想了很久,还是觉得物归原主比较好。” 顾初珩一头雾水地看着她,顾思贤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化成一句叹息。 “斯人已逝……你想开些。” 顾初珩带着满腔疑惑打开荷包,里面只塞了张折好的笺纸。 “茯国承祠者韵皊,聘顾氏初珩为夫。誓曰:或以身命自保,护其终生无患。忧愁永诀,喜宁白首。” 顾初珩双唇翕动,捏着笺纸的手用力到微微颤抖。 忧愁永诀,喜宁白首…… “殿下初次登门时,我与母亲担心她将来会薄待了你,她二话没说就立了字据。” 顾思贤看着垂眸失神的弟弟,满是心疼与不忍。 “后来玉侍君过门,你好端端的还病了。我本想不管不顾去找她麻烦,但卢府医捎了口信来,说殿下自有考量……加之也确实没听到什么宠侍灭夫的消息……” 她絮絮说着,顾初珩的眼泪却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他如获至宝地抚摸着那个依然鲜亮的指印,泪眼婆娑,似乎要透过纸张触碰到韵皊带着些温凉的手。 “阿姐知道,你一直放不下。” 顾思贤将方才秦念的话转述给他,叹了口气。 “之前没同你说太多,也是想让你向前看。谁知道你还是那个执拗性子,一个人把事情憋在心里这么久……这都多少年了?你从前爱穿的鲜亮颜色,再没上过身。” 天天一袭浅色素衣,瞧着就跟要羽化登仙了似的…… “可如今,大人之间的事,竟影响到了孩子——”顾思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顾初珩知道她想说什么:“我会同念念解释清楚的。” 说是这样说,可人小鬼大的秦念,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顾初珩同她讲韵皊待他如何如何好,秦念却不买账。 “要我说,父君肯定就是被母王骗了。”秦念深以为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隔着光幕窥屏的韵皊:…… 真的会谢。 顾初珩无奈:“念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索性将能说的都一股脑说了出来,最后诚恳道:“你母王很好,真的。对父君也很好。” 秦念掰着手指头,将事实与传言一一对应,最后一皱眉:“不对。” 顾初珩:??? 秦念眯了眯眼,圆嘟嘟的小脸上竟露出了些与韵皊如出一辙的神态。 “那个府医又是怎么回事?” 顾初珩:…… “这个不能同你说。”他解释道,“非礼勿听。” ——不是,真有内情? 秦·吃瓜·念瞪大眼睛:“姑姑说过,您打小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啊!” 她凑到顾初珩跟前,拽着他的衣袖撒娇:“说嘛说嘛~父君~” 顾初珩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道:“他喜欢男子。” 如愿吃到大瓜的秦念:??? “男上加男?!” 顾初珩哭笑不得,嗔道:“净会胡沁!从哪学来的怪词?” 父女二人笑闹着,顾初珩的思绪早已飘回了数年前。 ——彼时他犹豫了很久,思及秦蔼那句“多问问旁人”,还是鼓起勇气寻了卢荏。 “元君请放心,臣与殿下绝无可能。”卢荏颇为坦荡,“臣已有心仪之人。”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顾初珩那时不懂他的坚决,直到为卢荏饯行那日,亲眼目睹了他与石竹的亲密无间,方才恍悟。 他举杯,笑得释然:“卢兄,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_ 秦熙竹的退位打了顾初珩一个措手不及,秦念倒是镇定得很。 刚刚及冠的秦念初露风华、惊才绝艳,眉梢眼角都是蓬勃的野心。 “父君,儿臣会做得很好的。”她负手立于城墙之上,望着逐渐远去的秦熙竹一行人,“像母王那样。” 顾初珩看着秦念的侧脸,恍惚间又想起了初见时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幽黑瞳仁中散落着星点光亮。 ——没有戏谑,没有嫌恶,没有打量。 和他曾见过的其他贵女都不一样。 只那一眼,心动像是被扔了石头的湖,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她说:“做孤的正君,可好?” 而顾初珩那时年纪尚小,不懂那惊鸿一瞥意味着怎样的羁绊。 他只知道她那样认真、那样诚恳,像…… 像什么呢? ——像垂怜大地的月,像为信徒驻足的神;像一把反复锻造后气势摄人的剑,遇到爱人便藏锋于鞘,将剑柄双手奉上,坦坦荡荡。 更像,春闺梦里人。 秦念迎娶凤后那晚,顾初珩屏退左右,对月独酌,喃喃自语了很久。 他说起初见,说起承诺,说起她的身不由己和他的一无所觉。 “妻主,念念长大了。” 顾初珩摩挲着怀中的荷包,那里有一把木梳、两缕青丝,和一张已有些泛黄了的纸笺。 “从前我以为,只要有人陪着,就不会无聊。可现在那么多人变着花样逗我开心,却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近些年来,他从之前的泪湿锦枕,渐渐开始彻夜无眠;就连平日里的笑,也总带着些勉强,唇角弯弯,却压不住眸中溢出来的神伤。 顾初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但他知道自己想她,很想很想。 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铜镜中的人瞧着还一如往昔。 ——只是,再没了那个隔着镜面与他对望的人。 开到荼蘼花事了,岁岁忆今朝。 只凭那一夜旖旎,便足够他捱过余生。 顾初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妻主。”他轻声道,“一定一定,要认出我啊。” 第153章 (番外)忧愁永诀,喜宁白首2 待宾客散尽,顾思贤将顾初珩拉到一边,将一个荷包塞给他。 “小初,阿姐想了很久,还是觉得物归原主比较好。” 顾初珩一头雾水地看着她,顾思贤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化成一句叹息。 “斯人已逝……你想开些。” 顾初珩带着满腔疑惑打开荷包,里面只塞了张折好的笺纸。 “茯国承祠者韵皊,聘顾氏初珩为夫。誓曰:或以身命自保,护其终生无患。忧愁永诀,喜宁白首。” 顾初珩双唇翕动,捏着笺纸的手用力到微微颤抖。 忧愁永诀,喜宁白首…… “殿下初次登门时,我与母亲担心她将来会薄待了你,她二话没说就立了字据。” 顾思贤看着垂眸失神的弟弟,满是心疼与不忍。 “后来玉侍君过门,你好端端的还病了。我本想不管不顾去找她麻烦,但卢府医捎了口信来,说殿下自有考量……加之也确实没听到什么宠侍灭夫的消息……” 她絮絮说着,顾初珩的眼泪却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他如获至宝地抚摸着那个依然鲜亮的指印,泪眼婆娑,似乎要透过纸张触碰到韵皊带着些温凉的手。 “阿姐知道,你一直放不下。” 顾思贤将方才秦念的话转述给他,叹了口气。 “之前没同你说太多,也是想让你向前看。谁知道你还是那个执拗性子,一个人把事情憋在心里这么久……这都多少年了?你从前爱穿的鲜亮颜色,再没上过身。” 天天一袭浅色素衣,瞧着就跟要羽化登仙了似的…… “可如今,大人之间的事,竟影响到了孩子——”顾思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顾初珩知道她想说什么:“我会同念念解释清楚的。” 说是这样说,可人小鬼大的秦念,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顾初珩同她讲韵皊待他如何如何好,秦念却不买账。 “要我说,父君肯定就是被母王骗了。”秦念深以为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隔着光幕窥屏的韵皊:…… 真的会谢。 顾初珩无奈:“念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索性将能说的都一股脑说了出来,最后诚恳道:“你母王很好,真的。对父君也很好。” 秦念掰着手指头,将事实与传言一一对应,最后一皱眉:“不对。” 顾初珩:??? 秦念眯了眯眼,圆嘟嘟的小脸上竟露出了些与韵皊如出一辙的神态。 “那个府医又是怎么回事?” 顾初珩:…… “这个不能同你说。”他解释道,“非礼勿听。” ——不是,真有内情? 秦·吃瓜·念瞪大眼睛:“姑姑说过,您打小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啊!” 她凑到顾初珩跟前,拽着他的衣袖撒娇:“说嘛说嘛~父君~” 顾初珩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道:“他喜欢男子。” 如愿吃到大瓜的秦念:??? “男上加男?!” 顾初珩哭笑不得,嗔道:“净会胡沁!从哪学来的怪词?” 父女二人笑闹着,顾初珩的思绪早已飘回了数年前。 ——彼时他犹豫了很久,思及秦蔼那句“多问问旁人”,还是鼓起勇气寻了卢荏。 “元君请放心,臣与殿下绝无可能。”卢荏颇为坦荡,“臣已有心仪之人。”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顾初珩那时不懂他的坚决,直到为卢荏饯行那日,亲眼目睹了他与石竹的亲密无间,方才恍悟。 他举杯,笑得释然:“卢兄,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_ 秦熙竹的退位打了顾初珩一个措手不及,秦念倒是镇定得很。 刚刚及冠的秦念初露风华、惊才绝艳,眉梢眼角都是蓬勃的野心。 “父君,儿臣会做得很好的。”她负手立于城墙之上,望着逐渐远去的秦熙竹一行人,“像母王那样。” 顾初珩看着秦念的侧脸,恍惚间又想起了初见时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幽黑瞳仁中散落着星点光亮。 ——没有戏谑,没有嫌恶,没有打量。 和他曾见过的其他贵女都不一样。 只那一眼,心动像是被扔了石头的湖,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她说:“做孤的正君,可好?” 而顾初珩那时年纪尚小,不懂那惊鸿一瞥意味着怎样的羁绊。 他只知道她那样认真、那样诚恳,像…… 像什么呢? ——像垂怜大地的月,像为信徒驻足的神;像一把反复锻造后气势摄人的剑,遇到爱人便藏锋于鞘,将剑柄双手奉上,坦坦荡荡。 更像,春闺梦里人。 秦念迎娶凤后那晚,顾初珩屏退左右,对月独酌,喃喃自语了很久。 他说起初见,说起承诺,说起她的身不由己和他的一无所觉。 “妻主,念念长大了。” 顾初珩摩挲着怀中的荷包,那里有一把木梳、两缕青丝,和一张已有些泛黄了的纸笺。 “从前我以为,只要有人陪着,就不会无聊。可现在那么多人变着花样逗我开心,却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近些年来,他从之前的泪湿锦枕,渐渐开始彻夜无眠;就连平日里的笑,也总带着些勉强,唇角弯弯,却压不住眸中溢出来的神伤。 顾初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但他知道自己想她,很想很想。 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铜镜中的人瞧着还一如往昔。 ——只是,再没了那个隔着镜面与他对望的人。 开到荼蘼花事了,岁岁忆今朝。 只凭那一夜旖旎,便足够他捱过余生。 顾初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妻主。”他轻声道,“一定一定,要认出我啊。” 第154章 男频文白月光今天养宠物了吗1 【我的皊宝诶!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天不开眼啊!!!】 疏月沉浸在剧情回放里无法自拔,扯着嗓子嚎,哭天抢地的。 韵皊被她吵得脑仁隐隐作痛:【……戏过了。】 疏月哭声一顿:【啥?】 【见好就收,再哭就太假了。】 疏月:??? 你礼貌吗? 【我记得我是在给你打抱不平?!】 升级后有了寄体的疏月叉着腰,气哼哼道。 【有情人生离死别,女婿都玉玉了,我这个亲妈看不下去,难道不正常吗?】 【太正常了。】韵皊微笑,【所以你能告诉我,这不合理的升级机制到底是谁搞出来的吗?】 疏月见她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挠了挠头打着哈哈:【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怕韵皊半路撂挑子,疏月又赶紧补救:【不过,你做任务的时候我也没闲着,给你争取到了补偿,很丰厚的!】 韵皊眯了眯眼,闲适地靠在云朵沙发上:【说来听听。】 疏月在光屏上划拉了几下:【头儿这次出人意料的大方,补偿了一个随机抽取的成长型空间。】 成长型空间……韵皊想起那些空间格子:【升级需要的资源是做任务发放,还是自己去找呢?】 【资源肯定是越高级越难得,不过还是有一些物料可以通用。比如,之前发放的空间格子。】 疏月往旁边让了让:【喏,现在有19个空间格子,第二级需要1个,第三级需要10个。】 【升级有上限吗?】 【一般来讲,大多是在六到七级,好一点的有九到十级。】疏月把奖池详情点开给她看,【像排行榜上这种,可以达到十五级甚至更高。】 ——不过,想要抽到这种极品空间,如果没有大量的积分,就需要亿点点运气了。 【我建议哈,咱可以先做点准备再来抽,比如拜拜联邦首席的画像,再比如穿戴点什么转运的服饰……】 说起这个,疏月从兜里掏出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小首饰:【看!福气多多发夹、财源滚滚项链、大吉大利耳坠、紫气东来手镯——】 韵皊连连颔首,然后趁着她如数家珍之时不紧不慢点了抽奖按钮。 【滴!福袋空间抽取中,请任务者耐心等候~】 疏月惊呆了,手里的小物件“哗啦啦”掉了一地:【皊宝!你不讲武德!】 小作家都快气哭了,自己一向逢抽奖必陪跑,万一皊宝跟她一样非酋可怎么破啊? 韵皊老神在在地耸耸肩,语气悠悠:【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何必难为自己呢?】 话音刚落,光幕中就晃晃悠悠飘出一枚树叶形状的法印,银色星尘闪着细碎的光,散发着温和而强大的气息,带着些润物无声的禅意,却又令人心生敬畏。 【居然是“叶落无声”!】疏月的脸色多云转晴,惊叹道,【这可是ssr级的空间!可容纳活物,可调时间流速,上限十一级……】 她朝着韵皊挤眉弄眼:【皊宝,你手气真好!这波赚大了!】 正要点升级,韵皊突然出声:【等等。】 疏月扭头看她:【怎么了?】 韵皊将信将疑道:【这次升级……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疏月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跟头儿再三核实过了,技术漏洞已经修补好了!】 升级成功的【滴】声响起,疏月示意她站过来些。 【皊宝,你分一点精神力在它上面就可以绑定啦!】 韵皊蹙眉:【精神力?】 【……瞧我这记性。】疏月一拍脑门,【你闭上眼,集中注意力,分一缕在它上面。】 韵皊乖乖照做。那叶子似乎有自我意识一般朝她飘来,从她的额心一点点融了进去。 几息之后,黑暗中出现了许多金色的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至汇成一条波光粼粼的河。 韵皊不由自主地循着那河逆流而上,经过一处长而幽塞的通道,随即便豁然开朗。 闪烁着星光的浩瀚识海出现在眼前,叶落无声浮于一眼望不到边的旷野中,那股威压似乎更加内敛了一些。 心念一动,她已与那法印近在咫尺。 …… 虽然规则空间会对精神力风暴有一定的屏蔽作用,但疏月还是隐隐能感觉到些摄人的气息。 她一时有些目瞪口呆。 ——不是,初次共鸣的阵仗这么大吗? 以星际的评判标准,这精神力评级至少得是ss+…… 不多时,韵皊缓缓睁开双眼,眸底银光一闪而过。 疏月“噌”一下坐直了身子:【怎么样怎么样,里面是不是很大?】 【还可以。】韵皊颔首,【大概一公里见方,还有一眼灵泉。】 灵泉?那可是好东西啊! 疏月眸中的兴奋还未完全升起,就被韵皊一句“但是”给扑灭了。 ——【但是,要进入定向的任务世界才能解锁。】 _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反正该做的任务一个都跑不掉,韵皊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滴!成功接收剧情,任务世界已暂时定格。 书名:《末世降临后,我靠女友成神了》 简介:叶宇泽从没想过,自己一个成绩吊车尾、干啥啥不行的宅男,居然有一天能成功逆袭,使众人奉他为神! 而这一切,还要从他捡到那条人鱼开始说起…… 任务剧情: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者身份:宋念晚,r大校花,叶宇泽爱而不得的女神,名字已暂时修正为宋韵皊; 位面发展及预测: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内容:修复漏洞,掰正或重选天命之子; 任务道具:待填写; 任务时限:无; 最高重启次数:1; 请选择是否正式开启任务:是,否; 注意:任务世界存在时空裂缝,请宿主仔细甄别,若成功修补可获得额外奖励。】 韵皊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简介,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么两句话…… 【没了?】 就这?也太敷衍了! 疏月“嘿嘿”一笑:【这也不能怪我……当时有一个写男频的朋友和我讲,男生不一定有耐心看那种又长又详细的简介,倒不如言简意赅,用寥寥数语先让他们陷入幻想……】 韵皊:……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第154章 男频文白月光今天养宠物了吗1 【我的皊宝诶!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天不开眼啊!!!】 疏月沉浸在剧情回放里无法自拔,扯着嗓子嚎,哭天抢地的。 韵皊被她吵得脑仁隐隐作痛:【……戏过了。】 疏月哭声一顿:【啥?】 【见好就收,再哭就太假了。】 疏月:??? 你礼貌吗? 【我记得我是在给你打抱不平?!】 升级后有了寄体的疏月叉着腰,气哼哼道。 【有情人生离死别,女婿都玉玉了,我这个亲妈看不下去,难道不正常吗?】 【太正常了。】韵皊微笑,【所以你能告诉我,这不合理的升级机制到底是谁搞出来的吗?】 疏月见她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挠了挠头打着哈哈:【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怕韵皊半路撂挑子,疏月又赶紧补救:【不过,你做任务的时候我也没闲着,给你争取到了补偿,很丰厚的!】 韵皊眯了眯眼,闲适地靠在云朵沙发上:【说来听听。】 疏月在光屏上划拉了几下:【头儿这次出人意料的大方,补偿了一个随机抽取的成长型空间。】 成长型空间……韵皊想起那些空间格子:【升级需要的资源是做任务发放,还是自己去找呢?】 【资源肯定是越高级越难得,不过还是有一些物料可以通用。比如,之前发放的空间格子。】 疏月往旁边让了让:【喏,现在有19个空间格子,第二级需要1个,第三级需要10个。】 【升级有上限吗?】 【一般来讲,大多是在六到七级,好一点的有九到十级。】疏月把奖池详情点开给她看,【像排行榜上这种,可以达到十五级甚至更高。】 ——不过,想要抽到这种极品空间,如果没有大量的积分,就需要亿点点运气了。 【我建议哈,咱可以先做点准备再来抽,比如拜拜联邦首席的画像,再比如穿戴点什么转运的服饰……】 说起这个,疏月从兜里掏出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小首饰:【看!福气多多发夹、财源滚滚项链、大吉大利耳坠、紫气东来手镯——】 韵皊连连颔首,然后趁着她如数家珍之时不紧不慢点了抽奖按钮。 【滴!福袋空间抽取中,请任务者耐心等候~】 疏月惊呆了,手里的小物件“哗啦啦”掉了一地:【皊宝!你不讲武德!】 小作家都快气哭了,自己一向逢抽奖必陪跑,万一皊宝跟她一样非酋可怎么破啊? 韵皊老神在在地耸耸肩,语气悠悠:【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何必难为自己呢?】 话音刚落,光幕中就晃晃悠悠飘出一枚树叶形状的法印,银色星尘闪着细碎的光,散发着温和而强大的气息,带着些润物无声的禅意,却又令人心生敬畏。 【居然是“叶落无声”!】疏月的脸色多云转晴,惊叹道,【这可是ssr级的空间!可容纳活物,可调时间流速,上限十一级……】 她朝着韵皊挤眉弄眼:【皊宝,你手气真好!这波赚大了!】 正要点升级,韵皊突然出声:【等等。】 疏月扭头看她:【怎么了?】 韵皊将信将疑道:【这次升级……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疏月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跟头儿再三核实过了,技术漏洞已经修补好了!】 升级成功的【滴】声响起,疏月示意她站过来些。 【皊宝,你分一点精神力在它上面就可以绑定啦!】 韵皊蹙眉:【精神力?】 【……瞧我这记性。】疏月一拍脑门,【你闭上眼,集中注意力,分一缕在它上面。】 韵皊乖乖照做。那叶子似乎有自我意识一般朝她飘来,从她的额心一点点融了进去。 几息之后,黑暗中出现了许多金色的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至汇成一条波光粼粼的河。 韵皊不由自主地循着那河逆流而上,经过一处长而幽塞的通道,随即便豁然开朗。 闪烁着星光的浩瀚识海出现在眼前,叶落无声浮于一眼望不到边的旷野中,那股威压似乎更加内敛了一些。 心念一动,她已与那法印近在咫尺。 …… 虽然规则空间会对精神力风暴有一定的屏蔽作用,但疏月还是隐隐能感觉到些摄人的气息。 她一时有些目瞪口呆。 ——不是,初次共鸣的阵仗这么大吗? 以星际的评判标准,这精神力评级至少得是ss+…… 不多时,韵皊缓缓睁开双眼,眸底银光一闪而过。 疏月“噌”一下坐直了身子:【怎么样怎么样,里面是不是很大?】 【还可以。】韵皊颔首,【大概一公里见方,还有一眼灵泉。】 灵泉?那可是好东西啊! 疏月眸中的兴奋还未完全升起,就被韵皊一句“但是”给扑灭了。 ——【但是,要进入定向的任务世界才能解锁。】 _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反正该做的任务一个都跑不掉,韵皊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滴!成功接收剧情,任务世界已暂时定格。 书名:《末世降临后,我靠女友成神了》 简介:叶宇泽从没想过,自己一个成绩吊车尾、干啥啥不行的宅男,居然有一天能成功逆袭,使众人奉他为神! 而这一切,还要从他捡到那条人鱼开始说起…… 任务剧情: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者身份:宋念晚,r大校花,叶宇泽爱而不得的女神,名字已暂时修正为宋韵皊; 位面发展及预测: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内容:修复漏洞,掰正或重选天命之子; 任务道具:待填写; 任务时限:无; 最高重启次数:1; 请选择是否正式开启任务:是,否; 注意:任务世界存在时空裂缝,请宿主仔细甄别,若成功修补可获得额外奖励。】 韵皊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简介,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么两句话…… 【没了?】 就这?也太敷衍了! 疏月“嘿嘿”一笑:【这也不能怪我……当时有一个写男频的朋友和我讲,男生不一定有耐心看那种又长又详细的简介,倒不如言简意赅,用寥寥数语先让他们陷入幻想……】 韵皊:……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第155章 男频文白月光今天养宠物了吗2 叶宇泽是r大化学系的一名大三学生,家世、长相都平平无奇,成绩常年在留级边缘徘徊。 他是个典型的肥宅,不喜欢运动、不喜欢社交,生活十分简单。 除了上课和必要的外出,其余时间几乎都窝在宿舍里打游戏。 成功减重后,叶宇泽打算向暗恋已久的女神告白,却在路上救下了意外掉落异世界的洛青遥,也因此错过了与女神的最后一面—— 约好见面的商城,恰好就在那个时间段集中爆发了γ病毒,半数以上的路人都中了招。 而那校花,很不幸地沦为了丧尸的腹中餐,从此便成了叶宇泽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没错,韵皊此次任务的原身,正是这个倒霉的白月光npc。 起初,叶宇泽对洛青遥又是怨恨又是感激。 若不是为了救她,女神也不会至死都没听到他的一声“喜欢”。 可如果没有遇上她,自己也不会阴差阳错地死里逃生。 纠结矛盾的叶宇泽与单纯懵懂的洛青遥在末世中艰难求生了一段时间后,很快便迎来了人类与丧尸的第一次优胜劣汰。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后,叶宇泽觉醒了雷、火双系异能。 洛青遥作为人鱼族的小公主,不仅身负极佳的控水能力,歌声也具有极强的攻击性,经此一遭,还觉醒了治愈系异能。 【按照我的设想,接下来就是双强合璧,在末世中杀出一条血路!】疏月眯着眼,语气颇有些小得意,【这剧情和人设,应该不会太塌?】 韵皊挑眉:【这么自信?】 【那是自然。】疏月感觉,自己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那你怎么断更了?】 疏月一时语塞,挠挠头道:【嗐……这个嘛……总觉得缺少点挑战性。】 丧尸最终被全数歼灭,男主从平凡逆袭成“救世主”,女主不出意外会随他一起走上顶峰……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书,谁愿意追啊? 【你就这么确定男女主感情没问题?】 疏月瞧傻子一样看着她:【白月光也狗带了,女主又是异世界的小人鱼,又甜又软又美又强……再说,书名可是强调了“女友”的!】 这结局……毫无悬念了? 韵皊指了指光幕,笑眯眯道:【是啊是啊,全是“女友”呢~】 事实证明,陷入幻想、发散思维的不只是男频小说的受众,还有此方的天道。 简介太过简短,加之疏月这次的“地基”搭得属实不错—— 天道不知是喜欢看这种一男n女的戏码,还是想多给男主攒一些气运、好方便自己吃些回扣……直接给男女主的爱情添了不少“调味剂”。 q:从“1v1双强甜宠末世文”到“女友粉集体造神后宫文”需要多长时间? a:不长,从作者断更的下一秒开始。 ——叶宇泽觉醒异能的第二天,就被房东家年仅16的漂亮女儿缠上了。 这之后,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楚楚可怜的艺术特长生、寻求庇佑的当红女团、狼狈不堪的落难女霸总…… 就连美艳动人的年轻辅导员也没逃过,通通被他撩了个遍。 ——说“撩”恐怕有点不合适,毕竟,这些女孩子们都是自己主动扑上去的。 四字诗如下—— 前赴后继,头破血流;飞蛾扑火,至死方休。 韵皊:…… 啊这。 duck不必啊姐妹们……男主光环开这么大吗? 疏月直接目瞪狗呆。 wtf !她疏大作家一世英名,居然被天道钻了空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离谱的是,洛青遥这个天真单纯的小人鱼,竟然毫无芥蒂地接纳了所有的“妹妹”们,这让叶宇泽感动不已。 直到洛青遥成年这天,她无意间吞下了一枚六级丧尸的晶核,昏昏沉沉烧了一夜后,脑子里那根搭错的弦忽然就通了。 成功分化出性别后,她仿佛一夕之间就长大了,与之前判若两人。 洛青遥变得沉静、坚韧,第一次面对叶宇泽继续壮大“后宫”队伍的要求说了“不”。 叶宇泽苦口婆心地劝解,她却丝毫不为所动,与生俱来的贵族气度让她每一句话都显得掷地有声,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我不懂什么是爱,可我知道,人的心只有一颗,伴侣也只该有一个!” 叶宇泽的小青梅在一旁拱火:“洛姐姐,爱是成全,不是占有。你这么自私,以后怎么带领好下面的姐妹们啊?” 洛青遥油盐不进,僵持了许久以后叶宇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两人开始了长达数月的冷战。 不过,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洛青遥如此冷淡,却偏偏不知道是触发到了叶宇泽什么奇怪的xp,他心中的天平竟然开始渐渐朝她倾斜。 甚至,叶宇泽还“忍痛”赶走了几个合作过软件硬化工程的“老客户”。 “别多想,我是爱你们的。”他假惺惺地道:“……只是你们太喜欢争宠了,让我很难做。” 这场景就好像一坨翔在无情驱赶绕着他“嗡嗡”直响的绿头苍蝇,既匪夷所思,又一言难尽。 韵皊:′_>`(一脸懵逼jpg )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疏月:′<_`(两脸懵逼jpg ) ——家人们谁懂啊?好想狠抽他一巴掌,但又怕他爽到…… 在叶宇泽坚持不懈的示好之下,洛青遥的态度终于软化。 上岸不到两年的人鱼到底还是没领略到人性的丑恶,很快又被叶宇泽的甜言蜜语哄住。 没过多久,洛青遥人鱼身份的暴露,成为了叶宇泽劝服她松口的契机。 洛青遥害怕叶宇泽抛弃自己,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他“让更多姐妹加入小家庭”的想法。 经过一系列“误会+死不解释=误会升级”的循环往复,二人的感情愈发深厚。 后来,洛青遥在叶宇泽最需要她的时候以身献祭,将自己的全部化作一场绵绵春雨,亲手将叶宇泽推上了神坛。 故事的最后,叶宇泽终身未娶。 ——当然,女人也从来没断过就是了。 第155章 男频文白月光今天养宠物了吗2 叶宇泽是r大化学系的一名大三学生,家世、长相都平平无奇,成绩常年在留级边缘徘徊。 他是个典型的肥宅,不喜欢运动、不喜欢社交,生活十分简单。 除了上课和必要的外出,其余时间几乎都窝在宿舍里打游戏。 成功减重后,叶宇泽打算向暗恋已久的女神告白,却在路上救下了意外掉落异世界的洛青遥,也因此错过了与女神的最后一面—— 约好见面的商城,恰好就在那个时间段集中爆发了γ病毒,半数以上的路人都中了招。 而那校花,很不幸地沦为了丧尸的腹中餐,从此便成了叶宇泽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没错,韵皊此次任务的原身,正是这个倒霉的白月光npc。 起初,叶宇泽对洛青遥又是怨恨又是感激。 若不是为了救她,女神也不会至死都没听到他的一声“喜欢”。 可如果没有遇上她,自己也不会阴差阳错地死里逃生。 纠结矛盾的叶宇泽与单纯懵懂的洛青遥在末世中艰难求生了一段时间后,很快便迎来了人类与丧尸的第一次优胜劣汰。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后,叶宇泽觉醒了雷、火双系异能。 洛青遥作为人鱼族的小公主,不仅身负极佳的控水能力,歌声也具有极强的攻击性,经此一遭,还觉醒了治愈系异能。 【按照我的设想,接下来就是双强合璧,在末世中杀出一条血路!】疏月眯着眼,语气颇有些小得意,【这剧情和人设,应该不会太塌?】 韵皊挑眉:【这么自信?】 【那是自然。】疏月感觉,自己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那你怎么断更了?】 疏月一时语塞,挠挠头道:【嗐……这个嘛……总觉得缺少点挑战性。】 丧尸最终被全数歼灭,男主从平凡逆袭成“救世主”,女主不出意外会随他一起走上顶峰……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书,谁愿意追啊? 【你就这么确定男女主感情没问题?】 疏月瞧傻子一样看着她:【白月光也狗带了,女主又是异世界的小人鱼,又甜又软又美又强……再说,书名可是强调了“女友”的!】 这结局……毫无悬念了? 韵皊指了指光幕,笑眯眯道:【是啊是啊,全是“女友”呢~】 事实证明,陷入幻想、发散思维的不只是男频小说的受众,还有此方的天道。 简介太过简短,加之疏月这次的“地基”搭得属实不错—— 天道不知是喜欢看这种一男n女的戏码,还是想多给男主攒一些气运、好方便自己吃些回扣……直接给男女主的爱情添了不少“调味剂”。 q:从“1v1双强甜宠末世文”到“女友粉集体造神后宫文”需要多长时间? a:不长,从作者断更的下一秒开始。 ——叶宇泽觉醒异能的第二天,就被房东家年仅16的漂亮女儿缠上了。 这之后,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楚楚可怜的艺术特长生、寻求庇佑的当红女团、狼狈不堪的落难女霸总…… 就连美艳动人的年轻辅导员也没逃过,通通被他撩了个遍。 ——说“撩”恐怕有点不合适,毕竟,这些女孩子们都是自己主动扑上去的。 四字诗如下—— 前赴后继,头破血流;飞蛾扑火,至死方休。 韵皊:…… 啊这。 duck不必啊姐妹们……男主光环开这么大吗? 疏月直接目瞪狗呆。 wtf !她疏大作家一世英名,居然被天道钻了空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离谱的是,洛青遥这个天真单纯的小人鱼,竟然毫无芥蒂地接纳了所有的“妹妹”们,这让叶宇泽感动不已。 直到洛青遥成年这天,她无意间吞下了一枚六级丧尸的晶核,昏昏沉沉烧了一夜后,脑子里那根搭错的弦忽然就通了。 成功分化出性别后,她仿佛一夕之间就长大了,与之前判若两人。 洛青遥变得沉静、坚韧,第一次面对叶宇泽继续壮大“后宫”队伍的要求说了“不”。 叶宇泽苦口婆心地劝解,她却丝毫不为所动,与生俱来的贵族气度让她每一句话都显得掷地有声,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我不懂什么是爱,可我知道,人的心只有一颗,伴侣也只该有一个!” 叶宇泽的小青梅在一旁拱火:“洛姐姐,爱是成全,不是占有。你这么自私,以后怎么带领好下面的姐妹们啊?” 洛青遥油盐不进,僵持了许久以后叶宇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两人开始了长达数月的冷战。 不过,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洛青遥如此冷淡,却偏偏不知道是触发到了叶宇泽什么奇怪的xp,他心中的天平竟然开始渐渐朝她倾斜。 甚至,叶宇泽还“忍痛”赶走了几个合作过软件硬化工程的“老客户”。 “别多想,我是爱你们的。”他假惺惺地道:“……只是你们太喜欢争宠了,让我很难做。” 这场景就好像一坨翔在无情驱赶绕着他“嗡嗡”直响的绿头苍蝇,既匪夷所思,又一言难尽。 韵皊:′_>`(一脸懵逼jpg )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疏月:′<_`(两脸懵逼jpg ) ——家人们谁懂啊?好想狠抽他一巴掌,但又怕他爽到…… 在叶宇泽坚持不懈的示好之下,洛青遥的态度终于软化。 上岸不到两年的人鱼到底还是没领略到人性的丑恶,很快又被叶宇泽的甜言蜜语哄住。 没过多久,洛青遥人鱼身份的暴露,成为了叶宇泽劝服她松口的契机。 洛青遥害怕叶宇泽抛弃自己,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他“让更多姐妹加入小家庭”的想法。 经过一系列“误会+死不解释=误会升级”的循环往复,二人的感情愈发深厚。 后来,洛青遥在叶宇泽最需要她的时候以身献祭,将自己的全部化作一场绵绵春雨,亲手将叶宇泽推上了神坛。 故事的最后,叶宇泽终身未娶。 ——当然,女人也从来没断过就是了。 第156章 男频文白月光今天养宠物了吗3 剧情发展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 叶宇泽名利双收、走上人生巅峰后,天道却直接将时间线拉回十几年前,重启了小世界。 若说第一次重启让人云里雾里,那第二次、第三次……天道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而这个位面之所以几近坍塌,正是因为被天道揠苗助长,透支了全部的演化和生机。 【天道之子获得一定的气运和信仰后,一般会反馈给天道一部分,用于维持小世界的正常运转。】 疏月皱着眉:【这个小世界会更特殊一些,献祭的力量来自异世界,大多都会落入天道的口袋。】 这天道一而再再而三的…… ——搁这儿薅羊毛呢? 韵皊总觉得哪里不对:【疏小月,你说,既然女主的到来是个意外,那祂怎么就能确保每一次重启,都会按照第一次的轨迹发展?】 这说不通啊…… 除非,祂联系到了洛青遥原本时空的天道! 疏月一愣:?_?? 【团伙作案?】 【也不一定。】韵皊蹙眉思索着,【总之,先在剧情还可控的时候进入小世界。】 目前来看,天道每次从叶宇泽身上吃的“回扣”只占一小部分,洛青遥最后的献祭则是占了大头。 那么,若是阻止了女主的自我牺牲,应该能给天道来上一记重锤。 至于天道会不会发疯—— 韵皊想起上个任务世界的身不由己,问道:【有没有可以屏蔽天道的任务道具?】 疏月摆摆手:【不用不用,叶落无声就能屏蔽一切天道。】 说起这个,疏月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对了皊宝,头儿这段时间出差了,走之前把申请表留下了,你要不要填一下?】 韵皊接过,“快穿局任务专员家属绑定申请表”几个大字印入眼帘。 刚要落笔时,她看到“姓名”一栏,不由顿了顿。 姓名…… 陆时樾?沈初珩?路初珩?顾初珩? 这让她怎么填嘛…… 疏月也忽然注意到这个问题,挠挠头嘟囔道:【……怪不得我死乞白赖讨要这张表的时候,宋局长那老头儿笑得神秘兮兮的,说什么时机未到……】 韵皊:…… 【先收起来。】她笑了笑,眼下的事情更重要些,【任务道具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疏月闻言,圆溜溜的眼睛倏地一亮:【规则系统升级以后更新了一个功能,我觉得会很适合你!】 就见她费力地踮起脚尖,这儿点点、那儿戳戳,调出来一个页面,一顿操作猛如虎。 【你这寄体,是你本来的样子么?】 【是啊。】疏月朝她抛了个媚眼,【是不是很可爱?】 韵皊:…… 实话讲,疏月确实是小巧玲珑又五官标致的那一挂,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瞧上去就是内分泌正常、睡眠不错的样子,元气十足且活力满满。 但……谁叫她就是喜欢逗小姑娘呢? 韵皊抿唇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依我看啊,某人还不如做个光球呢。】 疏月:??? 【……至少光球可以蹦得高一些,能不那么累。】 疏月:…… 你礼貌吗? 她怒瞪着韵皊,正要回怼她几句,就见后者大长腿一迈,在她身旁站定,侧着头笑吟吟地看她。 【你说,我来点。】 韵皊的灵魂经过三个不同世界的沉淀,柔和之余又多了几分凌厉和威仪,却又被她自身的教养和内敛的秉性打磨得很好。 像一颗形状柔美圆润的珍珠,又像一块质地通透如水的玉石,无需过多粉饰,单是那么静静看着,就莫名地令人移不开眼。 疏月眨巴了几下眼睛,花痴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这么好看的皊宝,是她亲闺女~ 疏月:嘿嘿嘿……我不仅可爱,我还有才! 【口水擦擦。】韵皊没好气道。 疏月“嘿嘿”笑着:【点右上角的“更多”,里面有个“任务道具抽取”……对对对,就是那儿!太聪明了皊宝!】 韵皊:(o_ _)?…… 谢邀,不是小朋友了。 屏幕上的“载入中”闪烁了几秒钟后,一个大大的虚拟盲盒机忽然出现在规则空间内。 【你说的新功能,就是开盲盒?】 【对啊!】疏月美滋滋道,【皊宝运气这么好,开个隐藏款完全不在话下!】 韵皊有心想提醒她赌狗心态不可取,但瞧她乐在其中的模样,还是妥协了。 ——反正该绑定的也都绑定了,再不济还有复制了宸阳卫的拟态傀儡…… 【滴!抽取成功,盲盒开启中——】 【滴!盲盒开启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宠物饲养系统”,已自动填写任务道具。】 韵皊:??? 等会儿,你说啥? 【宠物饲养系统?!】疏月傻眼了,【这什么鬼东西?】 【没关系,开启任务。】韵皊心态一向调整得很快,【大不了就养人鱼。】 疏月:…… 有道理。 【滴!任务已开启 任务者身份:宋念晚,r大校花,叶宇泽爱而不得的女神,名字已暂时修正为宋韵皊; 位面发展及预测: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内容:修复漏洞,掰正或重选天命之子; 任务道具:宠物饲养系统; 任务时限:无; 最高重启次数:1; 任务世界已解除定格,祝任务者一切顺利!】 【叮!宠物饲养系统已绑定; 宿主:宋韵皊; 管理员权限已开启。】 电流声过后,一段字正腔圆的广告词伴随着悠扬的管弦乐响起。 【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吗?看到流浪猫狗会爱心泛滥、想要把它带回家疯狂撸吗?欢迎绑定宠物饲养系统,让那小动物们不再居无定所,让虐待小动物的恶人罪有应得!】 不知怎么的,韵皊忽然想起了999那个显眼包…… 音乐接近尾声时,酷酷的正太音无缝衔接。 【宿主好!疏月老师好!我是宠物饲养组的销冠,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爱宠一号”。】 【一号你好。】韵皊从善如流,【我可以问一下,这开场白是……?】 爱宠一号的拟态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小正太,小脸绷得紧紧的,说话一股子一本正经的英伦管家味儿。 【宿主,宠物相关的业务一般都是时空局外包给我们公司接手的,这是我们企业的特色文化。】 疏月起了兴趣:【刚刚你说“销冠”,是怎么回事?】 【除了一些外包业务,我们公司还承接了部分新生系统的培训以及系统商城的开发、宣传和销售,上个季度我的业绩是全组第一。】 韵皊、疏月:…… 破案了,果然和999师出同门。 第156章 男频文白月光今天养宠物了吗3 剧情发展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 叶宇泽名利双收、走上人生巅峰后,天道却直接将时间线拉回十几年前,重启了小世界。 若说第一次重启让人云里雾里,那第二次、第三次……天道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而这个位面之所以几近坍塌,正是因为被天道揠苗助长,透支了全部的演化和生机。 【天道之子获得一定的气运和信仰后,一般会反馈给天道一部分,用于维持小世界的正常运转。】 疏月皱着眉:【这个小世界会更特殊一些,献祭的力量来自异世界,大多都会落入天道的口袋。】 这天道一而再再而三的…… ——搁这儿薅羊毛呢? 韵皊总觉得哪里不对:【疏小月,你说,既然女主的到来是个意外,那祂怎么就能确保每一次重启,都会按照第一次的轨迹发展?】 这说不通啊…… 除非,祂联系到了洛青遥原本时空的天道! 疏月一愣:?_?? 【团伙作案?】 【也不一定。】韵皊蹙眉思索着,【总之,先在剧情还可控的时候进入小世界。】 目前来看,天道每次从叶宇泽身上吃的“回扣”只占一小部分,洛青遥最后的献祭则是占了大头。 那么,若是阻止了女主的自我牺牲,应该能给天道来上一记重锤。 至于天道会不会发疯—— 韵皊想起上个任务世界的身不由己,问道:【有没有可以屏蔽天道的任务道具?】 疏月摆摆手:【不用不用,叶落无声就能屏蔽一切天道。】 说起这个,疏月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对了皊宝,头儿这段时间出差了,走之前把申请表留下了,你要不要填一下?】 韵皊接过,“快穿局任务专员家属绑定申请表”几个大字印入眼帘。 刚要落笔时,她看到“姓名”一栏,不由顿了顿。 姓名…… 陆时樾?沈初珩?路初珩?顾初珩? 这让她怎么填嘛…… 疏月也忽然注意到这个问题,挠挠头嘟囔道:【……怪不得我死乞白赖讨要这张表的时候,宋局长那老头儿笑得神秘兮兮的,说什么时机未到……】 韵皊:…… 【先收起来。】她笑了笑,眼下的事情更重要些,【任务道具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疏月闻言,圆溜溜的眼睛倏地一亮:【规则系统升级以后更新了一个功能,我觉得会很适合你!】 就见她费力地踮起脚尖,这儿点点、那儿戳戳,调出来一个页面,一顿操作猛如虎。 【你这寄体,是你本来的样子么?】 【是啊。】疏月朝她抛了个媚眼,【是不是很可爱?】 韵皊:…… 实话讲,疏月确实是小巧玲珑又五官标致的那一挂,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瞧上去就是内分泌正常、睡眠不错的样子,元气十足且活力满满。 但……谁叫她就是喜欢逗小姑娘呢? 韵皊抿唇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依我看啊,某人还不如做个光球呢。】 疏月:??? 【……至少光球可以蹦得高一些,能不那么累。】 疏月:…… 你礼貌吗? 她怒瞪着韵皊,正要回怼她几句,就见后者大长腿一迈,在她身旁站定,侧着头笑吟吟地看她。 【你说,我来点。】 韵皊的灵魂经过三个不同世界的沉淀,柔和之余又多了几分凌厉和威仪,却又被她自身的教养和内敛的秉性打磨得很好。 像一颗形状柔美圆润的珍珠,又像一块质地通透如水的玉石,无需过多粉饰,单是那么静静看着,就莫名地令人移不开眼。 疏月眨巴了几下眼睛,花痴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这么好看的皊宝,是她亲闺女~ 疏月:嘿嘿嘿……我不仅可爱,我还有才! 【口水擦擦。】韵皊没好气道。 疏月“嘿嘿”笑着:【点右上角的“更多”,里面有个“任务道具抽取”……对对对,就是那儿!太聪明了皊宝!】 韵皊:(o_ _)?…… 谢邀,不是小朋友了。 屏幕上的“载入中”闪烁了几秒钟后,一个大大的虚拟盲盒机忽然出现在规则空间内。 【你说的新功能,就是开盲盒?】 【对啊!】疏月美滋滋道,【皊宝运气这么好,开个隐藏款完全不在话下!】 韵皊有心想提醒她赌狗心态不可取,但瞧她乐在其中的模样,还是妥协了。 ——反正该绑定的也都绑定了,再不济还有复制了宸阳卫的拟态傀儡…… 【滴!抽取成功,盲盒开启中——】 【滴!盲盒开启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宠物饲养系统”,已自动填写任务道具。】 韵皊:??? 等会儿,你说啥? 【宠物饲养系统?!】疏月傻眼了,【这什么鬼东西?】 【没关系,开启任务。】韵皊心态一向调整得很快,【大不了就养人鱼。】 疏月:…… 有道理。 【滴!任务已开启 任务者身份:宋念晚,r大校花,叶宇泽爱而不得的女神,名字已暂时修正为宋韵皊; 位面发展及预测:点击查看详情; 任务内容:修复漏洞,掰正或重选天命之子; 任务道具:宠物饲养系统; 任务时限:无; 最高重启次数:1; 任务世界已解除定格,祝任务者一切顺利!】 【叮!宠物饲养系统已绑定; 宿主:宋韵皊; 管理员权限已开启。】 电流声过后,一段字正腔圆的广告词伴随着悠扬的管弦乐响起。 【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吗?看到流浪猫狗会爱心泛滥、想要把它带回家疯狂撸吗?欢迎绑定宠物饲养系统,让那小动物们不再居无定所,让虐待小动物的恶人罪有应得!】 不知怎么的,韵皊忽然想起了999那个显眼包…… 音乐接近尾声时,酷酷的正太音无缝衔接。 【宿主好!疏月老师好!我是宠物饲养组的销冠,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爱宠一号”。】 【一号你好。】韵皊从善如流,【我可以问一下,这开场白是……?】 爱宠一号的拟态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小正太,小脸绷得紧紧的,说话一股子一本正经的英伦管家味儿。 【宿主,宠物相关的业务一般都是时空局外包给我们公司接手的,这是我们企业的特色文化。】 疏月起了兴趣:【刚刚你说“销冠”,是怎么回事?】 【除了一些外包业务,我们公司还承接了部分新生系统的培训以及系统商城的开发、宣传和销售,上个季度我的业绩是全组第一。】 韵皊、疏月:…… 破案了,果然和999师出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