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关系》 Chapter1 遇见 姜婉低着头,跟在刘经理身后走着。 她身上穿着件黑色紧身包臀连衣裙,脚上是双十厘米的银色高跟鞋,都是昨天刚买的。 她不习惯穿这么高的鞋跟,走起路来有些踉跄,比起脚步不稳,她的心更忐忑,她很害怕她今天拿不到她想要的。 刘经理停在了一间包厢门口。 “进去后机灵点,里面那位祖上是开国的几位之一,惹不起,你今天把他伺候好了,钱少不了你的。” 姜婉低声应了句好。 刘经理给她看过照片,她一进门就认出了那个男人,陆怀启。 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身上穿着件红绿花的衬衫,不土,有种别样的痞气,跟几个年轻公子哥坐在一块儿摇骰盅。 包厢暧昧昏暗的灯光下,依然能看出他五官的立体俊朗。 “谁叫的妞?”一个男人问。 陆怀启只抬头看了姜婉一眼,注意力就又落在了手里的骰盅上。 “过来。”他说。 姜婉垂着眸子,来到了他的身边。 “会点烟吗?”陆怀启递给了她一只打火机。 姜婉接了,拨开盖子,擦了两下才擦着火,动作不太熟练地凑到了他的面前,替他点燃了嘴里的烟。 两人靠得很近,姜婉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的热量。 他把姜婉拉进了怀里,让她坐到他腿上。 沧桑的烟味儿与雄性荷尔蒙的气息交织着,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包裹住了姜婉,让她的心率骤然增加。 “玩过骰子吗?” 姜婉摇了摇头。 陆怀启一只手夹着烟蒂,另一只手拿着她的手放在了骰盅上,“抓好。” 姜婉的手微微颤抖,手心出了一层薄汗,是紧张,也是慌乱。 陆怀启握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在空中摇晃了几下。 他的手掌很大,带着薄茧的手掌接触她手腕上的皮肤,像是细密的小刮刀在轻轻刮着她的手背,让她的心跳又加重了几分。 骰盅落定以后,对面寸头的男人叫了四个四。 陆怀启抽了口烟,对她说:“掀开看一眼。” 姜婉轻轻掀开了一个口,看了一眼里面的骰子。 “是什么?”陆怀启问。 姜婉如实地说:“五个六。” 寸头男人叫开,姜婉看着其他两个男人都开了,也学着掀开了骰盅的盖子。 五个六。 而其他两人骰盅里都没有六。 寸头男人笑着骂道:“玩吹牛,谁他妈说真的啊。” 陆怀启指着桌上的一杯酒说:“谁叫的谁喝。” 看着叫开的男人把酒喝完,陆怀启一把横抱起了姜婉。 他抱得很轻易,不费什么力气一样。 姜婉第一次被人这么抱起来,肢体有些僵硬,她略微犹豫了一下,把两只胳膊搭到了他宽阔有力的肩膀上。 陆怀启对几个男人道:“今天先玩到这儿。” 说完,他抱着她离开了包厢,来到了一间休息的房间,把她放到了大床上。 房间跟酒店的布局一样,天花板上挂着一盏水晶吊灯。 暧昧朦胧的灯光打在了姜婉的脸上,照亮了她的五官。 她是标准的鹅蛋脸,脸部线条流畅柔和,柳叶眼,眼尾上挑,却并无媚态,反而是一种清冷透净,像是泥潭中垂直生长出的莲,濯清涟而不妖。 陆怀启看了她一会儿,说道:“这件裙子不适合你,脱了。” 姜婉迟疑了两秒,顺从地把裙子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蕾丝内衣和内裤。 她一双修长洁白的双腿交叠着,腰腹上没有一丝赘肉,马甲线若隐若现,一对浑圆的胸被恰好地包裹着,锁骨精致而明显。 陆怀启看得下腹一热,骂了一声:“操,谁教你这么穿的?” “没人教。” 陆怀启又点了根烟,问道:“伺候人会吗?” 姜婉点了点头,跪在床上,俯下身子,主动地解开了他的皮带扣。 陆怀启的角度恰好看见她胸前那条深沟,下腹的燥热之气“噌”地一下燃烧了起来。 “你他妈……” 姜婉松开了他,抬眸,以为他不满意。 “看什么,继续。” 她再次低头,极尽讨好。 陆怀启看着她柔顺的黑色发顶,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问她:“没做过?” “嗯。” 夜色渐深,情欲的气息充斥了房间。 陆怀启的声线低沉沙哑,伏在姜婉耳边说道:“叫出来。” 姜婉应了一声,但依旧不太能放的开,像只新生的幼猫一样,一下一下地嘤咛喘息着。 缠绵过后,陆怀启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 他沟壑分明的胸膛上残留着些许晶莹的水珠,腹肌饱满并不臃肿,v型的人鱼线被浴巾挡住了一部分,引人浮想联翩。 姜婉看见他的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疤,左胸有一处显眼的枪伤,几乎是擦着心脏而过,她不敢想象,那个位置中枪会有多么凶险。 陆怀启看着水一样瘫软在床上的女孩,眼中情绪不明。 姜婉强挣着起身,颤抖着双腿走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陆怀启半倚在床上抽烟。 他冲她招手,“过来。” 姜婉上了床,钻到了他的臂弯下,头顺势枕在了他的胳膊上。 “叫什么?”他问。 “姜婉。” “多大了?” “二十一。” 陆怀启伸手在床头的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问道:“要钱干什么?” “给我爸治病。”姜婉道。 “要多少?” “您看着给。” 陆怀启一只手捏着她的浑圆,思考了一会儿,笑着骂了句:“你他妈是我见过最精的一个。” 说完,他在她的胸上丢了张卡,“里面有五万。” 姜婉把卡放到了床边,“谢谢。” 烟草的味道渐渐掩盖了空气里的麝香气息,水晶吊灯散发的光暧昧又迷离。 陆怀启捋着姜婉的头发,眯着眼睛抽烟。 他以前玩完从来不会留人,今天这个女人却意外地让他想温存一夜。 他的大手摩挲着她的脸颊,漆黑幽深的眸子盯着姜婉的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的形状是狭长上挑的,按理来说应该蕴含着无限的诱惑与春情,然而他看到的却并非如此。 她的眼中像是存着一池清澈见底的溪水,透着冷静与清醒,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陆怀启很清楚,这是个目的很明确的女人。 来讨好他,拿走他的钱。 他用手撩起了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 陆怀启再见到姜婉的时候,她正在一家新开的酒收银。 她身上穿着酒的工作服,不是什么正经衣服,是套黑白相间的女仆装,与她那张冷清淡漠的脸格格不入。 她站得很直,姿态很好看,结账的动作利落干练,有种别致的美感。 几名不怀好意的男人早早就盯上了她,趁着她结账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她都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见陆怀启盯着姜婉看,酒经理介绍说:“她是a大的学生,来打工赚点生活费。” 陆怀启“嗯”了一声,眼中情绪不明。 “这姑娘啊,模样长得好,做事有条有理的,稳中有序,听说学的是法律,也难怪这么持重。” 陆怀启走了过去。 “结账。” 姜婉听见熟悉的声线后身躯僵直了一下,而后迅速恢复如常,她的嘴角带上了标准的微笑。 “您好,一共消费六千七百八十四元。” 陆怀启付了款,对她说:“留个手机号。” 姜婉知道陆怀启身份特殊,她已经拿到了钱,不想再跟他有过多的牵扯,于是拒绝道:“不好意思先生,不太方便。” 陆怀启没想到她拔吊无情这一手玩得这么痛快,他拿起收银台上的笔,低着头,一只手扯着她的衣领,在白色的部分写下了一串数字。 “下次缺钱了找我。” 姜婉没有回答他,而是露出一个格式化的微笑,笑意不达眼底。 “欢迎下次光临。” …… 姜婉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她是大四的学生,为了方便打工,已经从学校搬了出去。 她白天要去律所实习,兼职也只能到酒这种晚上营业的地点。 周六日稍微好些,一整天都有时间赚钱。 她浑身疲惫地回到了出租屋,这是她在学校附近租的一个单间,十几平。 里面一张床,一个卫生间,窗边的桌子上摆满了专业书籍和法条。 她把工作服脱了下来,看着上面的一串黑色数字,她觉得有些可笑。 不是笑他,而是笑她自己。 曾经信仰的东西,永远抵不过现实的当头一棒。 她为了钱,也出卖了肉体,知法犯法。 她接了盆水,把女仆装丢了进去,打算洗一下晾起来,这样到了明天晚上刚好能干。 她想着,将要动手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提示,她的心里仿佛有高楼坍塌。 出门在外,最怕的就是半夜家里的来电。 她接通了以后,李芬慌乱无措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婉,你爸病情恶化,进重症监护室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妈怕你见不着他最后一面,小婉……” “妈你别着急,还有钱吗?” “上次你拿来的五万就剩一万了,重症监护室一天得五千。” “妈,你们积极配合医生治疗,钱的事我想想办法。” “小婉,你告诉妈,上次的五万是哪里来的?” “是学校的奖学金和贫困补助。” “小婉,你可别骗妈。” “放心。” 挂了电话以后,姜婉几乎是跑着来到了卫生间,她一把捞起了泡在水里的工作服。 还好,上面的字迹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仍旧能够辨认出数字。 她拎着衣服来到桌边,拿起纸笔把电话号抄了下来。 Chapter2 再一次 姜婉打给了陆怀启。 他说了个地址,是家五星级酒店,在长安区,挨着奥林匹克公园和鸟巢。 姜婉被服务生带着,来到了二十层的总统套房。 房间里有四个男人,围着个自动麻将机在打麻将。 陆怀启看见了她,让她过来。 她到了跟前的时候,陆怀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上去。 姜婉拢着裙摆,侧着坐在了他的腿上。 陆怀启一只胳膊把她圈进了怀里,胸膛挨着她瘦削的肩背,问道:“麻将会吗?” 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姜婉脸颊有些燥热,她压了压心跳,说道:“会一点。” “看看该出哪张?” 姜婉先看了眼陆怀启的牌,又看了看场中已经出过的牌,然后指了一张“九万”。 陆怀启抬手打了出去。 一圈牌打出去,陆怀启的上家出了张“发财”,他对姜婉道:“摸一张。” 姜婉身体前倾,伸手摸了一张牌,掀开。 暗杠 陆怀启亮出四张一模一样的“三条”,对她道:“摸张杠头。” 姜婉又伸手摸了一张,掀起来看时,自己也有些震惊。 杠上开花 陆怀启笑着在她屁股上拧了一下,“你他妈运气真玄乎,再来几圈,今天赢的钱都是你的。” 麻将机洗牌的间隙,陆怀启的手在她的大腿上揉了两把,力度不轻不重,像是调情。 姜婉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即便是已经有过更亲密的接触,短时间内她还是难以适应这些动作。 接下来,她又打了五圈,赢了四圈,三圈自摸胡,一圈点炮胡。 陆怀启高兴地在她脸上亲了两口。 牌局结束以后,屋里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人。 姜婉今天穿了件白色长裙,脚上是双平底单鞋,没化妆。 她的鼻梁很挺,但并不过分地高,山根平缓,柔美与立体并存,嘴唇薄,形状却很好看。 见到陆怀启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不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床上,他都只会喜欢清纯乖巧,温驯服从的女人。 姜婉很明白投其所好的道理,只有陆怀启高兴了,她才能拿到更多的钱。 她用一双柳叶形的眸子直落落地盯着陆怀启,唇角漾起一个温柔的笑。 陆怀启看着面前女人的笑容,又想起那天在酒她那副拔吊无情的模样。 他知道这个女人来哄他的钱的,她的顺从乖巧,甚至现在的笑,都是虚假的。 他不介意女人在床上的刻意讨好,但是姜婉床上床下的两副面孔让他很是恼火。 但她今天的这副模样打扮又偏偏是他喜欢的,他承认这个女人很聪明,一次就能看出他喜欢什么。 他不喜欢跟他玩心眼的女人,但这个女人的心机,他似乎并不讨厌。 陆怀启没让姜婉脱裙子,只是掀开到了大腿处。 他看着她那双冷清的眸子渐渐染上情欲, 他问道:“这些天,有没有找别人?” 她迷离着眼神,脸颊潮红,额上香汗淋漓,口中喘息不断。 “没……嗯…没有。” 姜婉骤地呻吟出声,而后不自觉地呜咽啜泣起来。 她口中发出的每一丝声音,都像是催情药一样刺激着陆怀启的神经。 “操……” 他咒骂出声,更加不肯放过她。 结束以后,他倚在床上,她替他点了根烟。 “脱了。” 姜婉一愣,抬眸看他,眼中带着疑惑。 “睡觉穿什么衣服,脱光。” 姜婉听说过陆怀启不过夜,上一次她以为是偶然,这一次她却想不明白。 但她还是听话地脱了裙子内衣,温驯地靠在他的胸膛,很像一只家养的猫,乖巧柔软。 陆怀启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问道:“这次要多少?” 她微笑道:“您心情好就多给点。” 陆怀启闻言,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在她胸上咬了一口,“你他妈精得跟贼一样。” 姜婉吃痛,眼泪没收住,眼圈红了起来。 “两万。”陆怀启说,“等会儿让人转到那张卡上。” “谢谢您。” 陆怀启把头埋在她的胸间,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都是女人独有的馨香。 上次做完,这个味道就在像是在他心里扎了根一样,闻不见,心里跟猫抓一样,又痒又折磨人。 他说道:“睡一觉上万,没见过你这么贵的。”说完,他又问,“来找我不好么,去那地方打工?” 姜婉知道他说的是酒。 她除了床上,私下里并不想和他有联系。 于是她带着歉意说道:“我也不好一直麻烦陆先生。” 陆怀启听着她的话,莫名烦躁。 他用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问道:“叫我什么?” “陆先生。” “叫我的名字。” 姜婉低下眉眼,语气里满是顺从:“好。” “叫一声。” “怀启。”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接着揉捏起来,渐渐来了兴致,又把她按在身下狠狠做了一次。 做完,他问:“两万够吗?” 姜婉刚哭过,此时红着眼圈,不是伤心,而是因为他做得太狠,她声沙哑着嗓子说:“不太够。” “这个月十五号,有个聚会,跟我一块去。” Chapter3 小岛聚会 陆怀启说的聚会是在一个富二代的私人小岛上开的,去的人非富即贵,不是公子哥,就是陆怀启这样的军三代。 他们去的时候坐的直升机,姜婉的头快被螺旋桨轰鸣声震得炸裂开来,下飞机以后,她缓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岛上除了陆怀启几个朋友,还有十几名年轻女孩,有一些是网红大v,有一些是不太出名的小演员,都穿着比基尼,身材火辣性感。 陆怀启给姜婉挑了套蓝白相间的比基尼,像是日本动漫里的那种蓝白条。 这套比基尼很适合她,她换好出来以后岛上的几个富二代的眼睛都直了。 一个男人嬉笑道:“哟,陆哥,这次是哪儿找的妞?一起玩玩?” 陆怀启一把搂住了她的腰,看着男人道:“你他妈是活腻了?” 男人笑了几声,搂着个小明星离开了。 姜婉没来过这种地方,平时去海边也是穿最保守的泳衣,此时有些放不开。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然后叫了两个女明星,向海边走了。 她在肩膀上披了一条浴巾,坐在沙滩椅上看着岸边的男女玩乐。 几名网红都在取景拍照,打算存一些素材用来发微博。 姜婉没什么拍照的兴趣,神色淡漠地看着陆怀启搂着两个女明星一起上了艘小型快艇。 三人穿着救生服,在海里兜了一个大圈。 感觉头顶阳光有些刺眼,姜婉往太阳伞下缩了缩身体。 “美女,叫什么?”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了过来。 姜婉回头,发现是个带墨镜的男人,他上半身赤裸着,古铜色的肌肉饱满结实,下半身是一条棕色短裤,宽松休闲,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松弛随意。 “姜婉。”她说道。 “我叫周连,看你挺小,叫我周哥就行。” “好。” “怀启带你来的?”周连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姜婉点头,“对。” “你是网红,还是演员?”周连问。 “都不是。” “那你干什么工作的?” 姜婉说道:“学生,马上毕业了。” “多大?” “二十一。” 周连他笑着说:“你猜猜我多大。” 姜婉眯着眼睛,眼眸被太阳光照耀过后像是璀璨的宝石。 “二十八。”她又补充道,“如果猜得大了,是您看着稳重,猜得小了,是您长得年轻。” 周连一下笑了起来,“不大不小,猜得很准。” 姜婉也露出了一个愉悦轻松的笑容。 陆怀启二十九,他的朋友很大可能也是这个年纪左右。 那边陆怀启从游艇上下来,看见姜婉和周连聊得开心,心底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 他不耐烦地打发了两个小明星,自己朝着姜婉走了过去。 姜婉看见他来,从沙滩椅上站了起来,像是等候主人吩咐的女仆,站得格外虔诚端庄。 陆怀启看着姜婉的态度,心头那股无名的恼火更甚。 他拉着她来到了快艇上,三言两语地教了她如何操作,随后和她一起坐了上去。 “开一圈。”他说道。 姜婉心里有些悬,她纠结了一会儿,想拒绝,但话还未出口,就听见陆怀启说:“你跟我来,不就是想要钱?不听话,老子凭什么给你?快点开一圈。” 姜婉不确定自己开不开得了,凭着刚才记住的东西驱动了起来。 “加速。”陆怀启命令道。 姜婉把速度开到了最大,船的两侧荡起的水花像是两堵墙,清凉的海水溅在她的身上、脸上,打湿了她的头发,发梢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脸颊。 她眨了眨眼,用胳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海面。 陆怀启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想说什么,突然觉得一个重心不稳,身体斜倾了一下,接着整个快艇就侧翻到了水里。 他从水里浮了上来,双手把脸上的水顺着头发的方向向后抹了一把,对着船头的位置骂道:“快翻了你他妈能不能说一声?” 没有人浮上来,海面上只飘着一件橙色的泡沫救生衣。 他一头猛扎进水里,看到了正在下沉的姜婉,三两下游了过去,把她扛出了水面。 他把快艇翻了过来,把她放在上面,捏着她的鼻子给她做了人工呼吸。 不知道第几下的时候,她咳出了一口咸涩的海水,红着眼眶醒了过来。 “不会游泳?”陆怀启问。 姜婉摇头。 “不会你怎么不说?” “有救生衣。” 陆怀启在她腰上狠狠拧了一把,白皙的皮肤瞬间起了一片痕迹。 姜婉捂着被他拧过的皮肤,疼得鼻尖发酸。 陆怀启把游艇开了回去,把姜婉送回了度假酒店。 晚上的时候,他带着个网红去了间房间,刚脱了衣服,觉得没意思,又把人赶了出去。 他刷开了姜婉的房间,开了灯。 床上的女人盖着被子,侧躺着,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两只手交叠垂在脸侧,手机也在旁边放着。 他上前,观察着她的脸。 皮肤很白,光滑细腻,两条眉毛齐整,不浓不淡,闭着眼睛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起来。 他掀开了薄被,伸手覆到了她的胸前揉捏了一会儿,床上的人在睡梦中发出了一阵嘤咛细喘。 忽然,他又觉得温度不对,伸出手在她额头摸了摸,烫的厉害。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找酒店前台要了退烧药,给她喂了进去。 一番倒腾下来,他也没了什么欲望,躺在床上搂住了她,权当是个抱枕。 姜婉感觉迷迷糊糊中有人抱着自己,下意识地往他那边靠了靠,用头亲昵地蹭了蹭,找了个舒服地位置继续睡了过去。 在小岛上两天,她发烧发了一天半,回去的时候坐的船,她干呕了一路。 周一早上,陆怀启开车把她送到了实习律所门口。 他在车里点了根烟,看着她说:“我他妈跟个冤大头一样,带你玩了两天,人没睡成,倒贴两万。” 姜婉满脸歉意,她确实也不好意思白拿钱。 “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补上。” 她的语气就像是客服服务顾客时一样。 陆怀启看着她官方无比的模样,气得把她按在座椅上狠狠地亲了一阵。 “下个周末。” “下周末我有安排,能不能……” “推了。” Chapter4 开车 姜婉现在的实习律所是一个学长帮忙找的,在学校的时候那个学长帮过她不少。 这个周末她原本的计划是请他吃饭,顺带感谢一番,但是由于陆怀启,她只能把这件事往后推了一个周末。 陆怀启说的周末,是一整个周末。 周五晚上,她刚下班,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打车去了陆怀启说的地方。 她下午的时候,跟着律所的老师去旁听了一个案子,身上穿的是套职业西装,黑色收腰版型,里面是件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被她解开了两颗,不至于阻碍呼吸。 陆怀启说的地方是外环的一处公路,视野开阔,晚上的时候经过的车辆不多。 她抱着文件袋,头发扎成低马尾,脸上没什么表情,后背挺得笔直,在路边等着。 没多久一阵声浪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来了五辆跑车,车的型号她不认识,都是剪刀门。 陆怀启降下车窗,看着她的的穿着,说道:“把你那外套脱了,跟个卖保险的一样。” 姜婉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里面白衬衫的下摆被她整齐地塞在裤腰里,袖口的扣子工工整整地系着,整个人看起来一丝不苟,利落干练。 “妈的,脱了像酒店前台,下回别穿你这职业服。” 姜婉应了声好。 陆怀启从车上下来,没关车门,也没拔钥匙,问她:“有驾照没?” “有。” 姜婉的驾照是大一就拿了的,除了科目三以外就再也没有上过路。 陆怀启对她说道:“上去,开一圈。” 姜婉摇头说道:“我没开过,怕万一不小心给您碰坏了。” “让你开你就开,废什么话。” 姜婉不再抗拒,坐到了驾驶座上,陆怀启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上。 旁边车里的红发小伙吹了声口哨:“哟,陆哥,今天怎么带女人玩?能行吗她?” 陆怀启骂了他一句,对姜婉说:“今天赢了他,就不睡你。” 姜婉问了他怎么开,需要注意什么,陆怀启一一给她讲了一遍。 车子发动起来的时候,她只感觉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声音,吵得头懵。 其他几人的车已经飞出去了老远,她还在以一个平稳的速度驾驶着。 “这么想让我睡你?”陆怀启问。 姜婉知道他不耐烦了,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加速追了上去。 其他几个人知道是她在开,有意让她,没过一会儿她就把几人甩在了后边,最先到达了指定的地点。 “您刚才说的还算数吗?”姜婉侧着头,看着副驾上的陆怀启。 陆怀启想起来了刚才的承诺,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指着一处盘山公路,说道:“开过去。” 姜婉眼皮一跳,她平地开开还行,真让她往山上开,她也怕出事,她犹豫道:“还是别……” “别废话。” 姜婉没有动作,无声地拒绝了他。 她是想讨好他,可也不能拿两人的命开玩笑。 “姜婉,你别忘了这是你补给我的,如果今天不能让我满意,那就把之前付的费退了。” 姜婉心中一沉,上次的两万,早就不在她手中了。 她看着漆黑的山路,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一层汗,手心变得黏腻湿滑,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 怎么办…… “快点,开过去。”陆怀启命令道。 姜婉抿唇,踩下了油门。 其他几辆车上的人看着两人往山路上开,也都把心吊了上来。 一个人给在车上的陆怀启打了电话。 “陆哥,那边的路咱几个白天还开不顺,别说那妞了,这会儿又是晚上,要不还是回来?出了事也不好和首长交代不是……” 陆怀启听着电话里的说话声,黑漆漆的眼眸变得阴暗幽深起来,他看着姜婉满脸镇定平静,阴恻恻地说道:“今天我要看看她有没有胆子开。” 姜婉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惧,朝着山路开了过去。 陆怀启勾着唇,双手抱着胳膊倚在座椅上,讥讽地等着看她表演。 突然,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在即将上山的那段路上,姜婉开着车撞向了路边的一棵树。 Chapter5 医院 长安区中心医院,一间高级病房内。 陆怀启脸上贴了块纱布,站在病床前,剑眉紧紧皱着,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躺在床上的年轻女人。 女人额头缠了绷带,隐隐渗着血迹,胳膊打了石膏,一双眼睛充满歉意地看着他。 “你那点心机收一收,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撞的?” 姜婉连声道歉。 她是故意撞的,比起上山,她宁可是这种后果,起码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惹了陆怀启一个,他顶多报复自己,如果是他出事了,那她的家人恐怕都难以免灾。 “你知道修车花了我多少?”陆怀启坐到了床边,伸手掐了一把她的大腿,“连着睡你半个月都用不完。” 姜婉疼得缩了下腿,她这些日子也发现了陆怀启脾气古怪,有喜欢掐人的毛病。 跟他在一块,她的大腿,屁股冷不防就会被他掐上一把。 她是真的很难理解陆怀启这种三十岁老男人的怪癖。 “对不起陆先生,如果您愿意……”她带着十足的歉意,语气就像是某家公司的客服。 “你叫什么?” “对不起怀启,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用服务分期偿还对您造成的损失,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再想办法。” 陆怀启闻言眼神一沉,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姜婉的脸色瞬间涨红,呼吸变得极为艰难,眼神却依然平静,没有半分畏惧。 她知道陆怀启不会掐死她,因为他还没腻。 “想办法?怎么想,去跟别的男人睡?” 看着她的面容 一点一点变成酱紫色,再逐渐发黑,他松开了她。 姜婉一只手按在床沿,低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缓了一会儿脸色才恢复正常。 “姜婉,你给我收收你这副虚伪的嘴脸,你是不是眼里只有钱?” 姜婉看着他,微笑,“您是客户,我把您奉为上帝。” 陆怀启气得语结,黑着脸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不顾她打着石膏的手臂,按着她做了一次。 姜婉很服从,该喘喘,该叫叫,叫的比日本声优都好听。 她知道该怎么讨这个男人欢心。 陆怀启承认自己很享受姜婉的顺从和讨好。 他喜欢听话的女人,但是每次一看到她那双眼睛,他就知道她在装。 那双眼睛那么清明,透着强烈的目的性,让他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她客气的态度,疏离的语气,都让他觉得他像是花钱买了个会说话的充气玩偶,可他偏偏迷恋她的身体,像是他的烟瘾,没事的时候不来两根,心里就痒。 “记住,你欠着我,中间你要是敢去找别的男人……” 陆怀启说着,眼睛里划过一抹狠厉,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随时会撕碎猎物,“我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陆怀启对做爱这方面没有特殊要求,他不在意上床对象有没有跟别人睡过。 但姜婉,是唯一个他不能忍受的。 一想到她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过后转身再来骗他的钱,他就无比恶心。 姜婉打了个冷颤,额上因为运动流出的汗水一点一点地蒸发消失。 让一个人消失,她知道陆怀启能做到。 正因为学的是法学,她才更清楚法律,是普通人的法律,不是陆怀启这种人的法律。 她不敢用她那点课本上的知识来挑战绝对的权势。 她此时突然有些后悔招惹了他,随即她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念头。 她知道自己的长相身材在这种圈子里不吃香,加上她在床上也放不开,根本不是那些老板喜欢的。 老板们不傻,就算再有钱,服务不好也不会愿意买单。 谁也不会因为她是为了给她爸治病就平白无故地施舍她。 她也听说过,很多老板有特殊癖好,在床上把人玩得半死,最后才能拿个万儿八千的,相比较而言,陆怀启的床品还算不错。 陆怀启走了没多久,手机银行又发来了消息。 他让人转了一万。 姜婉看着那条消息,然后给李芬打了个电话,“喂,妈,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说有些好转,多亏你打过来的钱了,小婉,我上网查了,你们学校的奖学金根本没有那么多。你告诉妈,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有一部分是奖学金,我跟着律所的老师跑案子,老师给了一部分,我周末也会打打工,京市的消费高,工资也高,那点钱这在这边根本不算什么,你放心。” “行,妈就怕你做傻事,你弟弟最近要中考了,老师说他有希望上咱们市一中。” 说到儿子,李芬的语气也变得欣慰了起来,他们家虽然没什么钱,如今孩子爸又病着,但好在两个孩子都很争气,上学方面是一点心也不用操。 姜婉也露出一个微笑,“那就好,小晨肯定能考上,你在医院也好好注意身体,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行。” 她在医院住了一天多,周日下午的时候出了院。 手上的石膏起码要四周才能拆,不过幸亏是左手,不会影响正常生活自理。 她出院当天,律所的主任给她打了电话, “小婉,我听说你住院的事了,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严重,左胳膊有点骨折。” “那个,最近咱们律所事务挺多的,你不方便来的话,还是在家里休息,你的工作我让小刘接手了,剩下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姜婉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拧了两下,窒息感从心里扩散到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京市的实习律所不好找,竞争格外激烈,她很重视这次律所实习的机会,如果能够让律所的主任满意,那她毕业以后的实习律所就能有了着落,只要实习一年,她就能拿到执业证。 “小婉?”主任见她没说话,试探着叫了她一声。 姜婉重重地吸了口气,尽量使语气变得平静,“我知道了,主任。” 主任的话说得很委婉,在京市,没有律所会愿意要一个连续一个月不能上班的大四实习生。 Chapter6 咖啡店 骨折以后,姜婉酒和律所的工作都去不了。 家里那边一直需要钱,她不愿意什么也不做地等着胳膊恢复,对她来说,能赚一分是一分。 她联系了几份兼职,人家看她打着绷带都不情愿用她,最后还是学校附近一家咖啡馆让她留在了店里,只不过,工资要减三分之一。 这也合理,毕竟她行动不便。 陆怀启上次从医院走了以后就一直没有联系过姜婉。 这段时间每到晚上他就控制不住地开始想她那双眼睛,想把她骑在身下驯服折磨,但是一想起来她那气人的态度,他又不想太给她脸。 于是他又让刘经理给他找了个a大的女学生,也是学法律的,比姜婉更小,更纯。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看见校园门口出现了个穿白色连衣裙的身影,他不耐烦地按了两声喇叭。 女孩一路小跑地过了马路,拉开了车门,“陆先生。” “叫名字。” “怀启。” 该死,不是那个味儿。 陆怀启烦躁地点了根烟,对女孩说道:“还是别叫了。” 女孩小心翼翼地瞄着他,内心忐忑不安,很怕他突然生气。 陆怀启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脖子上的领带被他拽得奇形怪状,领口的扣子开着,能看见锁骨和紧实的胸膛。 他拉开车窗,看着a大校园人来人往,一言不发的抽烟。 副驾上的女孩不敢打扰他,低着头沉默地看着自己交叠的手背。 突然,陆怀启透过一家咖啡厅的玻璃上看见了一个胳膊打着石膏的身影。 他灭了烟,对那姑娘说:“你回去,改天找你。” 说完他就下了车,大步去了那家咖啡店。 姜婉没想到会在这种十块钱咖啡店看见陆怀启,她站在柜台前操作着咖啡机,一阵嗡鸣声过后,她叫了个号码。 陆怀启开来到她面前,一言不发的拿起咖啡杯,就着喝了一口。 难喝得咽都难咽不下去。 他对姜婉说道:“胳膊断了就不能老实在家待着?别干了,店里给你开多少钱?” 他的说话声引起了店里的顾客的注意,都开始往两人那边看。 “陆先生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等我下班再聊。”姜婉道。 陆怀启阴沉着脸坐到了店里的座位上,店里聒噪的流行音乐让他几次想离开,最终都忍住了。 他看着柜台打着石膏,依然有条不紊的身影,心里越来越不耐烦。 终于,在他即将抬腿离开的时候,姜婉和另一名来兼职的咖啡小妹换了班。 陆怀启强硬地拽着姜婉的手腕,把她拽上了车,责问道:“你他妈手断了就不能在家?” “陆先生,这是我自己的事。” 陆怀启看见她这副和自己不熟的态度,心中怒火登时就烧了起来,他从片夹里抽出了一张银行卡摔到了她脸上。 “别干了,你在那里能赚几个钱?这里的钱够你花,你他妈打工十年也赚不了。” 姜婉捂着脸,眼角带着泪花,一部分是因为疼痛,一部分是因为屈辱。 她忍住泪水,慢条斯理地把卡放到了汽车的扶手箱上。 “不好意思,这钱我不能要。” 除了床上的钱,别的她一分也不会要。 陆怀启勃然大怒,他掐着姜婉的下巴,“姜婉,你以为你能值几个钱?老子看你可怜多给了你几毛,清高地真当自己是公主皇后了?” 他下车,强行把她抱到了后座上,压在了她身上,开始扯她的衣服。 “你不是学法律的吗?去告老子强奸。” 陆怀启的动作暴力粗鲁,姜婉没有反抗。 她还不想彻底激怒他,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医院那边还需要紧急用钱。 结束以后,看着她瘫软在后座,他点了根烟,“药自己吃。” 姜婉没有回话,而是捂着左边的胳膊,表情痛苦,脸上豆大的冷汗不断滴落。 陆怀启心头一紧,皱眉道:“你他妈胳膊疼不会说?” 姜婉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陆怀启灭了烟,开车向医院而去,到路口时红灯恰好亮了起来,他烦躁地按了声喇叭,绕过前面的车辆,直接闯了过去。 Chapter7 鸡 那天以后,姜婉的石膏又被重新打了一遍。 陆怀启为了防止她出去以后再打着石膏打工,找了两个人专门看着她在医院养伤,类似非法拘禁。 姜婉出不去,只能认命在医院养着,胳膊好得快了,她还能早点出去找新的实习单位。 她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把石膏拆了。刚开始还有些不太习惯,觉得左臂酸软无力,不过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她出院第一件事就是给那个学长打了个电话。 之前一直说请他吃饭,后面都因为各种事耽搁了,这件事在心里搁着不解决,她总觉得不舒服。 两人约在了一家烧烤摊,在一条小吃街的尽头。 这家烧烤店的店面不大,从外边看上去有些不起眼,但在京市待得久的都知道,长安区数这家烤得最好。 姜婉上大一、大二的时候经常和朋友一起来这里吃烧烤,再喝点啤酒。 当时她爸还没得病,家里也算小康家庭,钱不多,也不缺什么。 那个时候她总是幻想自己能成为叱咤风云的大佬,守护人间冷暖,维护公平正义,现在她自己都不忍心看她在干什么。 知法犯法,钱色交易。 和她一起的学长叫李颂今,比她大两届,两人认识也是因为一次“大学生创业比赛”。 两人点了单以后又要了听啤酒,先喝了一会儿。 “你怎么没读研?”李颂今问她。 “不想读了,想早点工作。” 姜婉本来保研保上了,后面她爸出了事,着急用钱,家里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欠了很多债,加上读研学费也不便宜,她就放弃了。 “你原来那个律所去不成了?”李颂今又问道。 姜婉苦笑着说:“胳膊断了快俩月,早就有人把我替了。” 她也不埋怨律所,毕竟她也不能要求人家一直等她,律所也要吃饭。 李颂今从兜里摸出了张名片递给了她,说道:“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律师,他们所里最近想要实习生,你不然回头咨询咨询他。” 姜婉接了过去,笑着说:“行,又欠你个人情。” 李颂今笑了起来,“直系学妹,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问道:“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断了?” “下楼梯不小心摔了下。” 因为要瞒着李芬钱的来源,姜婉近来已经练就了说谎不打草稿的本事。 接下来两人又叙了会儿旧,从职业规划畅聊到工作中的不顺心,丝毫没有注意到路对面停了辆银色路虎。 周连坐在副驾,望着路边小摊上畅谈的男女,疑惑出声:“怀启,那妞跟上次带到岛上的挺像啊。” 陆怀启眼神阴鸷,始终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 他知道这才是那个女人真实的一面,而在他面前,她连笑容都是虚假的,是精心设计好的。 他搞不懂,他给她的钱全京市都找不出这个价,她还有什么脸不对他真心实意地笑? 看着对面的男女起身结账,打算离开,他对周连说道:“下去。” 周连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招惹他,拉开车门下了车。 陆怀启按了按喇叭,对面的姜婉看了过来。 姜婉对李颂今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个朋友来了。” 李颂今看了眼路虎里的男人,又看了车牌号,军字号开头。 直觉告诉他,姜婉和这个男人并不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嗯,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当心。”他说道。 李颂今走后,姜婉来到了路虎车前,周连躲在路边抽烟,跟她打了声招呼,她也笑着打了招呼。 陆怀启看着她的笑,火气更甚,命令道:“上车。” 姜婉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家在哪儿?” 姜婉说了地址,陆怀启把她送了过去。 她租的单间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内。 陆怀启从踏进小区大门的第一刻就皱起了眉头。 来到她的家里以后,她给他倒了杯水。 “你就住这地方?” 陆怀启嫌弃地看着面前十五平的小屋,他觉得连手脚都伸不开,进门的时候还要弯着腰以防碰到门框。 不过房间虽然小,但是布置得干净温馨,床单和被套是浅粉色的,上面印着白色的兔子脑袋,床头还摆放着个羊驼玩偶。 地上铺了地毯,他一眼就能看出是二手市场淘来的廉价货,不过铺在这里莫名和谐。 屋子里没有沙发,只有一张单人书桌,桌子对着窗口,上面摆满了法条和法律相关的书籍。 正对着床的墙上,有一套便宜的投影设备,平时用来追剧刚好。 姜婉指着床,对他说:“地方不大,您将就坐。” 他坐了上去,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看着她,手不自觉地想往口袋里摸烟,犹豫了下又放弃了。 “过来。” 姜婉坐到了他的腿上,她脸上是淡淡的微笑,笑意并不渗透进入眼底。 陆怀启看着她装,又开始生气,但此刻他的欲望占据了上风。 他把她按在了床上,揉了一会儿她的屁股,问:“有套吗?” “没有。” “记得吃药。” “嗯。” 姜婉在医院的一个多月陆怀启都没有碰过她,期间他找了别的也总觉得不尽兴。他甚至怀疑她在身体里放了大麻鸦片,让他每次都欲罢不能,食髓知味。 他伏在她的后背上,脸凑到她的耳边,“叫给我听。” 她压制着喘息,轻声道:“不……嗯……不太隔音。” “不是说过了不能去找别的男人?” “吃嗯……吃个饭……唔……” 他啪啪在她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像是发泄,又像是惩罚。 姜婉吃痛,有些不由自主 “嘶——你他妈故意的?” “不……嗯好意思……” 陆怀启气得又打了她两巴掌。 他妈的,这种时候也要像个客服,诚心气他。 他做了两次,结束以后,他躺在她的床上,一只手捏着那只羊驼玩偶来回玩弄着,看着她收拾处理屋内狼藉。 她打开窗通风,屋内的麝香气息渐渐淡了下去。 她赤裸着,身体宛若一具完美的雕塑,胯骨到胸部,比例协调,每一个弧度都完美地符合他的审美标准。 “还有十二次。”姜婉说道。 “什么?” “欠您的,一共十五次。” 陆怀启想起来那天说的半个月,没想到她每一次都记着,一时间又火气又烧了起来。 他阴沉着脸质问:“怎么,你说十五次就是十五次?你觉得十五次够还吗?” 姜婉不跟他生气,而是非常讲道理地说道:“您看多少次合适?” “姜婉,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陆先生,呃……怀启,我觉得我们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有些事情还是讲明白价格比较好。” 在姜婉看来,睡一次拿一次的钱,这样的关系简单明了。但欠着他,让她觉得很受限制,不能随时脱身。 陆怀启怒极反笑,他起身,捏着姜婉的下巴。 “真当自己是鸡了?走,老子带你去看看鸡都是怎么伺候金主的,你好好学学。” Chapter8 赌注 姜婉被陆怀启带到了一家高级会所,主格调只有两个字:淫乱。 天子脚下,还有这种地方,姜婉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光鲜亮丽的城市,隐秘的角落里依然物欲横流。 他们到的时候,里面正在开人体盛宴。 一张两米长的矩形餐桌上躺着个赤裸的年轻女孩,她的周围铺了一圈高级食材,她的身上也自然也有。 据说这种玩法是从日本传来的,毕竟岛国人多少都有些变态。 十几名中老年男人围着餐桌,脸上得褶子笑得叠在一起。 看见陆怀启来了,他们纷纷打招呼,陆怀启瞥都没瞥一眼桌上的女孩。 他拉着姜婉往内场走,边走边讽刺那群中年男人。 “玩意儿越老,越喜欢猎奇” 姜婉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群人,心里觉得他说得确实有些道理。 内场正在进行裸模拍卖,笼子里关着一个模样清纯,楚楚可怜的女孩。 经理看见陆怀启来了,巴巴地凑了上来,“陆先生,这妞,极品。” “成年了吗?”陆怀启打量了一眼笼中女孩。 “那指定啊,咱们这儿敢干违法乱纪的事儿吗?十九了,雏儿。” 陆怀启勾起了嘴角,当着经理的面问姜婉:“你说说他们这里算是犯了什么罪,这里的经理、老板最少判几年?” 经理闻言脸色大变,“哎哟,陆先生,陆少,咱可不兴开这种玩笑呐!” “说。”陆怀启盯着姜婉的眼睛,像是锁定了猎物的毒蛇。 姜婉背后直冒冷汗,她不傻,说了得罪经理,不说又当场搏了陆怀启的脸面。 她沉默了几秒,不好意思地说道:“学艺不精,法条记得不牢,不敢乱说。” 陆怀启笑了起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搂着她继续往里面走去。 绕过拍卖笼,后边还有一个大厅,姜婉进去以后才发现是个大型赌场。 只不过他们的赌注有些特殊,不是钱,而是女人。 里面的场景强烈地冲击着姜婉的三观,拿女人下注,输了的可以随意带走过夜,有的甚至当场就运动起来。 大厅内烟雾缭绕,陆怀启拉着姜婉来到了一处赌桌前。 桌上的人都认识他,看见他来纷纷站了起来。 “哟,这位可是好久不来了。”一名秃头男人盯着姜婉看了几秒,嘿嘿笑道:“这妞靓,舍得压上来吗?” 陆怀启看着姜婉,满脸嘲弄:“不是当自己是鸡吗?今天自己赌,赌输了就跟几个老板走,欠我的债一笔勾销,怎么样?” “赢了呢?” “抵一次。” 姜婉沉默,他的条件显然不公平,但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机会。 门口站着的快两米高的黑衣保镖根本不可能让她自己走出这里。 “好。”她说道。 陆怀启玩味地打量着她,说道:“你不是最懂法律了吗,知法犯法的滋味儿怎么样?” 姜婉没有回答他,而是坐到了一个椅子上。 “她不会别的,摇把骰子就行。” 陆怀启说话的声音很随意,仿佛在说中午吃了什么饭。 姜婉只玩过一次骰盅,还是他拿着她的手摇的。 她很明白每个场合都有每个场合的规矩,在这里来玩的都是默认玩得起的。 陆怀启已经下了注,她输了的话,他不可能破坏这里的规则把她带走。 她知道,自己早就走上了物化自己身体的道路,从她去找刘经理把她介绍给陆怀启的时候就开始了。 她不是矫情的人,所以,她根本没什么好悲哀的,各取所需罢了,一切是她自找的。她能拿到钱,她就不会后悔。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专心,尽力,赢下,仅此而已。 她在衣服上抹了一把手心的汗,压制住胸中剧烈的心跳,白皙细嫩的手按在了骰盅上。 她的无名指和小指托着骰盅的底部,拇指压在盅盖上,手腕略微摇晃了几下,最终放了下来。 她掀开看了一眼,神色平静如水。 那次回去以后她特意查了一下骰盅的玩法。 这种游戏其实就是玩个心理,再加点运气。 上家叫了四个三,她就跟叫了五个四。 一圈叫下来,又轮到了她。 桌面上的人都把目光看准了她, “七个五。”她说道。 她的下家,也就是秃头男人,叫开了骰盅。 姜婉掀开,五个五,另外三人,一人有两个五,其他两人中,一个人有一个,另一个人没有。 她轻松地笑了。 “操,她看着就没玩过,这他妈一摇就是纯豹子?”秃头男人瞪大了眼。 陆怀启笑得格外灿烂,大手搂在了姜婉的腰上,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这手气,不买两张彩票都对不起卖彩票的。” 秃头男人扭头,对站在身后的一名火辣性感的女人说道:“跟陆怀启玩两天,回头接你去。” 女人笑着说好。 姜婉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关节已经僵硬得难以弯曲,背后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变得又潮又黏腻。 她此刻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 回去洗个澡 出门的时候,她对陆怀启说道:“还有十一次。” 陆怀启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姜婉,你他妈是不是总喜欢在这种时候扫兴?” 说完,他打开车子后备箱,甩给她一个礼盒,“你这么想还债,回去等通知,让你还个够。” 说完,他就搂着赢来的女人上了车。 姜婉闻着闻着汽车尾气,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她打开礼盒看了眼,是套露肤度极高的服装。 像是…… 车模服? Chapter9 怀孕 姜婉给李颂今给她的那张名片上的律师打了个电话,对方让她交了简历,又通知她去面试。 她有过实习经验,加上对方所里刚好也缺人,所以面试很顺利。 又有工作了,加上她的证也快下来了,她这段时间心情一直很好。 实习律师虽然辛苦,工资不高,但只要肯熬肯干,总能出头。 并且这个行业和医生一样,有着天然的年龄优势,一般而言,年纪越大越吃香,客户越信任。 她前几天李芬也给她打了电话,说她爸脱离了生命危险。 对她而言,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陆怀启。 那天从那家淫乱会所离开以后,陆怀启一直没找过她,也没联系过她。 她知道他脾气古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对她提一些离谱要求,所以他给她的那套车模服一直在家里放着。 五一节假日的时候律所放了几天假,姜婉原本打算在家整理一些资料,这样放假结束以后回到律所的时候工作任务不至于一下堆太多。 假期第一天早上的时候,陆怀启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带着车模服去了一个汽车展览中心。 展览中心有个车展,是关于新能源汽车的,主办方是陆怀启的朋友,请了很多模特过来。 姜婉去的时候主办方正在做准备工作,展览还没有开始。 她到了以后,陆怀启把她推到了一个年轻男人面前,对男人说道:“看看这个怎么样?” 男人叫徐秦桑,是汽车公司的总裁,他打量了会儿姜婉,说道:“条顺盘靓,就是身高差点意思。” 姜婉身高一米七不到,而在场的车模都是快一米八的长腿尤物。 “她身材比你们请的这些模特都好。”陆怀启不耐烦地催促姜婉,“去把衣服换了。” 姜婉去了试衣间,换上了那套衣服,尺码很合身。 这套衣服比比基尼多不了几块面料,上半身是挂脖吊带,只兜住了胸部,下半身的短裙刚刚遮住屁股,上面都是闪片,不过穿在她身上并不显得俗气。 汽车展览中心不是海滩,姜婉也不是职业模特,穿成这样,她难免有些羞耻。 在试衣间磨蹭了一会儿,她略显忸怩地从试衣间走了出来。 陆怀启在看见她出来的那一瞬间,心里的烦躁压都压不住,他说道:“你怎么没死里面?” 想起来她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他就气得想掐死她。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缺钱了就来讨好他,提上裤子跟个玉女一样,装得要死。 故意把他的车开树上他也没计较,她自己反而算得门儿清,巴不得跟他撇清关系。 多少女人都想跟他有点牵扯,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看着就恶心。 越想越烦,他冷着脸命令道:“去给徐秦桑看看。” 姜婉到了徐秦桑跟前的时候,后者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当即让其他车模换上低了几厘米的高跟鞋,又给她找了双恨天高。 一切准备妥当以后,经理安排了一群模特去t台上拍照。 陆怀启拦住了姜婉,没让她上去。 徐秦桑不明白陆怀启的意思,问道:“队形都排好了,怎么又不让去了?” “给你看看,没说给你拍照。”陆怀启手指夹着根烟,搂住了姜婉的腰,脸色又冷又臭。 “你这……” 徐秦桑无奈地笑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那一会儿展览开始让不让她上?”徐秦桑又问。 陆怀启道:“你自己问她。” 徐秦桑是生意人,说话也客气,他对姜婉道:“这套衣服在姜小姐身上大放异彩,如果姜小姐愿意的话,我们公司愿意聘用您为临时模特,薪酬方面和其他模特相同。” 陆怀启抽了口烟,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阴恻恻地盯着姜婉,“怎么样?徐总开的价满意吗?去不去?” 姜婉四肢有些僵硬,略微绷直了后背。 她知道他又在给自己挖坑,她飞速地思考,接着嘴角扯出一个标准化的微笑,道:“您二位安排就好。” 陆怀启狠狠抽了口烟,“你他妈是太极专业?能不能有点主见?” 徐秦桑看着陆怀启,“怎么样?” “她穿这鞋子走路都走不稳,还指望她给你宣传展览你那些车?” 徐秦桑笑道:“行,合着你是炫耀来了?” “不会说话少说。” 陆怀启把烟熄灭,说完,搂着姜婉走了。 走到会展中心门口的时候,他望见外边都是等着车展开场的人,皱着眉把自己的外套脱了。 “穿上。” 他的外套对姜婉来说有点长,穿着刚好盖过臀部,而她身上的模特服也堪堪这个长度,看上去就好像下半身没穿一样。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又气又躁,蛮横地把外套从她身上扒了下来,系在了她的腰间,然后搂着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他的车停在会展门口的一个停车位上,军字号开头的车牌,附近的车没有敢挨的,周围的停车位都空着。 姜婉上了车,把外套盖在了腿上,问他:“抵一次吗?” 陆怀启准备启动车子的手一顿,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道:“姜婉,你别挑战我的底线,你以为我不会动你是不是?” 看着她脸色变得涨红,他心头紧了下,又松开了她。 “你能不能别总是摆着一副无所谓的臭脸?掐死你都不知道挣扎一下?” 他看不惯她,本来打算让她去展览上陪笑,好好羞辱她一番,结果看她穿着衣服出来自己硬得难受。 他暴躁地踩下油门,一路横冲直撞到了家酒店,在贸易大厦的六十一层,是京市最高的酒店。 他开了间房,把姜婉摔到了床上,自己洗澡去了。 姜婉从床上站了起来,揉着刚才被他抓红的手腕,环顾了一眼四周。 三面墙都是大落地窗,窗外飘着白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她一阵头晕目眩,打算把窗帘拉上。 她颤抖着,刚拉上一面窗帘,陆怀启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了起来,“恐高?” “嗯。” 陆怀启笑了起来,他把她按在窗户上,强迫着她往下看。 姜婉看着向下延伸有些变形的空间,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掉下去,双腿瘫软得站不起来。 陆怀启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把她压在玻璃上,开始玩弄她的臀。 姜婉发觉了他的意图,情绪有些崩溃,她的声音和脸色一样苍白,“能不能去床上……” 第一次看见她的眼睛里出现了恐惧的神色,陆怀启兴致大发,他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接下来按着在窗边做了半个小时。 看着她哭得满脸的眼泪,他觉得一阵解气,拎着她扔到了床上,而后又欺压了上去。 做完,他点了根烟,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她颤抖的身躯,眯着眼睛思考下一次怎么惩治她。 姜婉缓了很久才缓过来,依旧不敢看四周的窗户。 她咬着牙,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还有十次。” 陆怀启忍不住问:“你就这么不想欠着我?” 姜婉摇头,道:“谁都不想欠。” “你觉得给我睡几回够修我那车?” “您愿意的话,就是够的。” 姜婉自然知道客观上讲,陆怀启给的,比她付出的要多得多,但是他愿意给,她也没必要非跟他等价有偿。 说到底,有些东西值不值,还得看人怎么想的。 就跟第一次陆怀启问她要多少,她说让他看着给的时候一样。 他给的多了,自然就是满意的。 “你他妈是我睡过的心眼最多的一个。” 陆怀启低头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咬得不算太重,也不算太轻,破了皮,渗了点血。 这时,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提示,又看了眼怀里眯着眼睛假寐的姜婉,莫名有些心虚。 犹豫了一下,他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是那个a大的女大学生。 “陆先生,我……我怀孕了,两个多月了。” 姜婉闻言不禁侧目,清冷的眸子打量着陆怀启,想要看看他什么反应。 “乖,让刘经理陪你去趟医院打了,想要什么回头跟刘经理说,让他给你买。” 姜婉垂眸,果然在她意料之中。 挂了电话,陆怀启低头看着姜婉,他的脸色有些不好,跟他刚才说话的温柔声音半点也不匹配。 姜婉仰着小脸,冲他微笑了一下:“您可以放心,我从来没有出现过忘记吃药的情况,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陆怀启知道她故意看自己笑话,黑着脸,把她的身体翻了过来,重重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Chapter10 景区 假期的第二天,陆怀启就开车带姜婉去了山里。 去的山是京市附近的一个景区,姜婉大学不怎么出去旅游,没来过这个地方。 五一节假日期间,山上有游客很多,他们是从山后边的公路绕进去的,这样不至于人挤人。 同行的还有周连,以及之前那个小岛的主人,叫陈云廷。 两人都带了个女大学生一起,一个十八,叫杨欣欣,一个十九,叫夏柔,都是大一的学生。 姜婉很明白,周连和陈云廷这种有钱的三十岁左右的老男人对小姑娘的吸引力很大,他们经验丰富,想哄人的时候砸钱费心思,但是腻得也快,转眼就会抛到脑后。 当然也包括陆怀启,他本质上和他这俩朋友没什么不同。 一路上,周连和陈云廷带的两个女孩叽叽喳喳,拍了很多照片,还想拉着姜婉一起自拍。 姜婉婉言拒绝了她们,因为她不是很喜欢拍照。 陆怀启看着那俩女孩闹闹腾腾,姜婉却一副神情恹恹像是被迫跟来的模样就觉得窝火。 他指着那俩姑娘的方向,对姜婉说道:“你,过去拍照。” 姜婉拿出手机,问:“请问您需要几张?” 陆怀启想把她的手机摔了。 “不拍够一个g内存别回来。”他又补了一句:“我要检查,你要是不好好拍就再拍两个g。” 姜婉微笑道:“好的。” 看着姜婉朝着杨欣欣和夏柔走过去,陈云廷忍不住问道:“怀启,这妞跟了你不少时候,真有那么好?” “作死了。”陆怀启骂道。 周连笑着说:“小作怡情,欣欣也这样。” 陆怀启瞥了他一眼,骂道:“你他妈这两天正热乎着才这么说,过几天你再看看你说的是什么狗屁话。” 姜婉不怎么爱拍照,拍照技术也比较一般,但陆怀启说了,她就照做。 她先怼脸自拍了几张,又让杨欣欣和夏柔俩女孩帮她拍了几张全身照,觉得差不多了,她就拿着手机回去了。 一个g存三百到一千张照片,她也没傻到觉得陆怀启真让她拍这么多,随便应付应付就好。 她知道他无非是看着朋友带的女孩都兴致勃勃地拍照,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才会让她过去。 她拿着手机,来到了陆怀启的面前,“拍好了。” “你他妈以为是交差呢?”陆怀启虽然这样说,还是拿着她的手机一张一张翻了过去,“跟个僵尸一样,就不会摆点动作?” 他点开了微信,搜索了个联系人,加了上去,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通过。又把姜婉手机上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发送了过去。 做完这些,他幽幽地开口道:“你别想着回头趁我不在把我微信删了,要是被我发现,你看看整个京市有没有律所敢要你。” 姜婉握了握拳,脸上依旧是和煦的微笑,“好的。” 识时务者,不跟权贵斗。 陆怀启心情很好,也不计较她虚伪的嘴脸,开车载她来到了一处景点。 姜婉下车,跟着他走了几步,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山里。 前面是条百米的玻璃栈道,横在两个山头之间。 “走过去。”陆怀启命令道。 姜婉后退了两步。 陆怀启不耐烦地催促她:“快点。” 姜婉看着脚底翠绿色的山谷,一阵头晕,脸色煞地白了。 她小心翼翼地扶住了栈道一侧的扶手,脚似千斤。 她回头看向陆怀启,问:“可以不走吗?” “五分钟,你走不过去我就把你丢山顶,你自己下山。” 姜婉艰难地抬脚,哆嗦着双腿一步一步走着。 她尽量目视前方,不去注意脚下。 走到栈道中间的时候,她没忍住低头看了一眼,一下跌坐在了栈道上。 恐高的人很明白,玻璃栈道究竟有多么恐怖。 同行的游客里有个姑娘跟她一样,也被吓得坐在栈道上崩溃万分。 好在她男朋友在身边,把她扶了起来,安慰了她一会儿,两人一起牵手走了过去。 姜婉坐在栈道上,她调整了会儿呼吸,想站起来,但是双腿无力,骨头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姐姐,需要帮忙吗?”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姜婉抬头,发现是个年轻男孩,看起来是个大学生,白t短裤,五官清秀,阳光帅气,背着个包,活力十足。 姜婉冲他点了点头,“麻烦了。” 男生把她扶了起来,她的手又死死地拽住了扶手。 男生看她实在害怕,就一直跟着她,不断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姐姐,你怎么自己来了?没有人跟你一起吗?” 姜婉苍白着嘴唇,“跟朋友来的,他们在别的地方。” “姐姐你是学生吗?” “嗯,大四,a大的。” “还是学姐呀,我是大一的,我叫顾南和,姐姐你叫什么?” “我叫姜婉。” “姜婉学姐什么专业的?” “法学。” 顾南和惊呼出声:“我也是。”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栈道的对面,姜婉跟顾南和道了别,低头发现手机振动了一下。 是陆怀启发的消息。 [走回来。] Chapter11 玻璃栈道 姜婉把一条玻璃栈道来回走了三遍。 最后一遍陆怀启跟着她,她全程搂着他的胳膊,紧紧地闭着眼,被他带着走。 过了玻璃栈道以后,她缓了一会儿心跳,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问身边的男人,“我们能回去了吗?” “不能。” 陆怀启拉着她来到了又一个景点,是山上的一个蹦极点,就在玻璃栈道的后边。 陆怀启命令道:“去跳一次。” “我不行……这个,我真跳不了。” “我记得你快毕业了。”陆怀启威胁地看着她,“a大每年延毕的也不少,你要是还想正常毕业,就过去跳。” 看着她苍白惊惧的小脸,陆怀启心里一阵畅快。 姜婉咬紧了牙关,延毕对她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拿不到法考证,也就拿不了律师证,后面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耽误的时间只会更多。 陆怀启又说道:“不是喜欢和年轻小男生说话吗?我看他也在那边,你也去一起。” 姜婉忍着发酸的鼻尖走了过去。 安全员正在给顾南和绑安全绳。 看见姜婉也过来了,他笑着问:“姐姐,你这么怕高也要跳啊?” 姜婉点点头。 “那你可真勇敢,挑战一下自己也是很不错的,别怕,我在别的景点玩过这个的,你闭着眼很快就结束了。” 有人鼓励,姜婉感觉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 “姐姐,加油。” 顾南和说完就跳了下去。 安全员向她招手,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这个蹦极台的回收方式是上回收,跳下去以后会有升降装置把人拉上来。 安全员把为姜婉绑好安全绳以后,顾南和恰好回到了台面上。 他的发型有些凌乱,但是依旧帅气,他笑着,对姜婉说道:“加油姐姐!” 陆怀启刚好从后边走了过来,看见这一幕以后脸色像是南极的寒冰,他对姜婉说道:“别磨叽了,快点跳。” 姜婉看见他过来,刚才好不容易稍稍压下的恐惧又开始扩散。 她闭着眼,站在边沿,向后倒了下去。 骤然失重、下坠 让她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流逝,恐惧像是远古巨兽,噬咬撕裂着她的心脏。 她尖叫出声,嗓子叫得干涩发疼,她眼睛始终紧紧闭着,没敢睁开一下。 等到被升降装置拉上来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 陆怀启站在台上,抱着双臂,嘴角是嘲弄的笑容,“再跳一次。” 姜婉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恐惧,她摇头:“我跳不了……” “你不是要还债吗?别废话,再跳一次。” 姜婉只能又跳了下去,再上来的时候,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崩溃地哭了起来。 陆怀启恶魔一般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再跳一次。” 姜婉再也忍不住了,她呜呜地哭着求他:“求求你,我不想跳了。” 陆怀启心情大好,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用手替她擦着脸上的眼泪,“早点求我,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他从索道把她带了下去,她全程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瑟瑟发抖地缩在他的怀里。 他们回到山下的度假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把山壁映照成了火红色。 周连看着姜婉双眼通红,浑身发颤抖,问陆怀启:“她是怎么了?怎么走得时候好好的,回来成这样了?” “玩了两圈蹦极,就成这样了。”陆怀启道。 姜婉抬头看了一眼陆怀启,不敢说什么。 陈云廷疑惑道:“这么害怕怎么还跳两遍?不会是你逼着人玩的?” 陆怀启没有说话,带着姜婉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周连笑着骂了句,“真他妈狗东西啊,快三十的人了,那么折腾一小姑娘。” “他哪儿找了这么个宝贝,天天稀罕得啥似的,去哪儿都带着?”陈云廷说道。 “还能哪儿,刘经理拉皮条拉得呗,听说她那阵子着急用钱。” “有多着急用,能去招惹陆怀启?” “救命钱呗,她一看就不是经常出来玩的,除了这点事,还能有啥。” 陈云廷“啧”了一声,也离开了。 陆怀启带着姜婉回了房间,她说去洗个澡,就进了浴室。 陆怀启等了快一个小时没见她出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浴室里,姜婉浑身赤裸,躲在角落里无声啜泣着。 看见他进来,她的眼里又惧又怕,像是只看到了天敌的兔子,红着眼圈,瑟缩着身体。 陆怀启皱眉,“哭什么?” 姜婉往角落里后退了一寸。 陆怀启怒火中烧,他上前把她抱了起来,“怎么,这就怕了?不是挺清高?” 他把她丢在了床上,欺身上去。 看着她即使害怕,在床上也不会反抗自己一点,陆怀启的怒意更甚。 “你他妈跟个玩偶一样,我要上你,你不想,不会拒绝吗?” “抵一次吗?”姜婉颤着声音问。 陆怀启掐上了她的脖颈,力度不重,只是一下,又松开了她。 “你他妈以后再说这个,我就找个房子把你关进去,把你做死在床上,知道吗?” 姜婉的嘴唇颤抖着,眼角滑下一串串的泪珠,她问:“那我欠你的,你说要怎么算?” 陆怀启看着她流泪,俯首,吻上了她的眼角。 “你平时挺精明,怎么这会儿这么死心眼?老子差那点修车费吗?” 姜婉把头别到了一边,不去看他。 陆怀启看着她犟,脾气再次上头,他冷笑着说:“就恶心你这假清高劲儿,真想还,那就让我高兴,什么时候腻了,就算你还清,行不行?” “嗯。” 做完以后,陆怀启抱着她去浴室清理了一下,让她吃了药,然后就出去了。 他到外边的时候,周连和陈云廷正带着杨欣欣和夏柔在露天烧烤。 几人放着首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看见他来了,周连问道:“姜婉呢?不出来一起?” 陆怀启踩扁了脚边的一个空啤酒瓶,语气里满是烦躁,“睡着了。” 陈云廷丢给他一瓶啤酒,“烦啥呢?出来玩也甩着脸?” 陆怀启拉开啤酒罐,白色的泡沫从罐口涌了上来,顺着瓶身滴落到了他脚下的草坪上,他仰头喝了一口,说道:“姚然快回国了。” “哟。”周连幸灾乐祸道:“大房要回来了,你的逍遥日子结束了。” 杨欣欣眨着眼睛问:“连哥,那是陆哥他老婆吗?” “不是,还没结婚呢,未婚妻。” 陆怀启又喝了口酒,“姚然那女人跟个妒妇一样,回来净给我找事。” 陈云廷道:“你是怕屋里睡着那宝贝让她知道了,她再下狠手?” 陆怀启把手中的空瓶子丢在地上,抬脚踩成铝饼,“老子迟早把那狗屁婚约给解了。” “老首长能愿意吗?这不是他定的嘛。” “愿不愿意都得解,姚然那女人我看着没一点兴趣,跟她结婚,我不如直接出家。” 周连哈哈笑道:“有那么夸张吗?姚然长得也不比姜婉差啊。” “她能比得上姜婉?她那蛇蝎心肠我都怕她冷不防把我捅了。” 陈云廷笑着说:“那应该不会,那她也不想自己成寡妇。” 夏柔听着他们的对话,好奇地问了句:“那个姚然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呀?” 陈云廷捏着她的脸,“说出来得把你吓哭,怀启热乎谁她就整谁,断胳膊断腿,把人扒光了强奸拍视频的都有。” 夏柔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头扎进了陈云廷怀里撒娇。 陆怀启看着两人动作亲昵,心里烦得慌,又回了酒店房间。 他打开了灯,看见床上缩成一团的姜婉,无声地走了过去。 她眼角挂着泪痕,头下的枕头湿了一大片,明显是睡前哭过。 他一阵心软,躺了上去,把她抱进了怀里。 Chapter12 落水 第二天早上姜婉醒来的时候陆怀启还在她身边。 看样子他早就醒了,看见姜婉醒了过来,他问道:“好了没?” 姜婉点点头,“好了。” 陆怀启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一会儿,手上不安分地摸了起来。 “坐我身上。”他道。 姜婉按照他的话坐了上去,没一会儿力气就不够用了。 他伸手托举着她的臀,又觉得不尽兴,嗤笑了一声:“跟个废物一样。” 说完,他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结束以后,他带她下去吃了东西。又和周连、陈云廷一起开车去了峡谷里的漂流点。 几人到的时候附近一个游客也没有,杨欣欣还有些好奇,问道:“怎么都不见人啊?” 周连说道:“景区开发商知道你陆哥要来这边,把这个地方给停止开放了,不然人那么多,排队都得老半天。” 杨欣欣满脸的惊讶,也不敢多问什么了,她年纪小,也不是傻,知道陆怀启身份不一般。 岸边放着两艘皮艇,都在一条小河的上游,这条小河的下游连接着个水库,上游在一个山坡上,刚好适合玩漂流。 周连拿了几件救生衣,和杨欣欣、夏柔、陈云廷一起上了辆皮艇。 陈云廷笑着对陆怀启说道:“你们俩一会儿自己玩,我们先走。” 姜婉看着激荡的水花,想起来了在岛上的溺水经历,兴致缺缺。 陆怀启以为她还在记恨昨天的事,眉间涌现一抹不悦的神色。 “上去。” 姜婉抬腿,上了皮艇。 她的身体从坐上皮艇的那一刻就开始颤抖。 陆怀启站在岸边,看她害怕,又不肯求他,心里再次开始烦躁了起来,“这点出息。” 姜婉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哆哆嗦嗦地扣好了救生衣,以防止像那次在小岛上一样脱落。 “坐好,周连他们在下游呢,自己一会儿去找他们。” 说完他就把皮艇推了下去。 皮艇从坡上刮下的时候,姜婉又想起了昨天在蹦极台上的感受,觉得自己随时都要掉下去。 她吓得紧紧抓着皮艇,一边哭一边尖叫。 陆怀启站在坡上,抱着胳膊,满意地看着姜婉的反应。 她的眼睛太冷静,太清醒。 只有恐慌,能让她的那双眼睛朦胧起来。 皮艇顺流而下,两侧激荡起巨大的乳白色浪花,几乎把姜婉淹没。 皮艇颠簸着,一直从上游滑了下去。 陆怀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给周连打了个电话, “姜婉自己下去了,你接一下她。” 周连疑惑道:“姜婉?没看见她啊?” 陆怀启心里咯噔一声,心脏剧烈地跳了两下。 他慌忙沿岸往下游跑,跑到中游一段湍急的河水处的时候他看见了翻在河里的皮艇。 而皮艇上的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他又打给了周连,怒吼道:“中游有礁石你他妈怎么不说啊?” 周连还在不明所以,“我寻思你跟她一起,控制一下绕过去就行了,我们就是绕……” 陆怀启的心猛然下坠,像是掉进了阴暗的冰窟,脑海里一阵嗡鸣,他拿出手机,吼道:“把你们的人派到君山上来,找个人,你们他妈的快点,半个小时内过不来都等着被免职。” “是!” 陆怀启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一下,心里生出一阵巨大的恐慌,他继续沿着河流的方向寻找着。 搜救部队很快赶到了。 队长看见陆怀启后敬了个礼,“人已经到了,您吩咐。” 陆怀启大骂道:“到了你们他妈的去找人啊,找我干什么!” 搜救队长看他发火,吓得不敢再跟他说话,连忙吩咐安排手下人沿着河流进行排查。 一行人沿着河岸找了三个小时,始终没有看见姜婉的身影。 陆怀启的脸色越来越差,浑身散发的戾气像是想要杀人,“你们是废物吗?这他妈多久了都找不到?” “陆……陆……”队长紧张得直冒冷汗,“这边河水湍急,下游水库蓄水量又很大,按理说生还几率……” 他的话没有说完,陆怀启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休拽住了队长衣领,一字一句的怒道:“她穿着救生衣,你他妈再咒她老子让你知道后果。” 这时一名搜救队员慌忙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个橙光色的救生衣,“队长,在水库里找到了一个漂浮的救生衣!” 陆怀启只觉得脑袋里一根线“啪”地一声断裂开来。 他第一次体会到害怕一个人消失的感觉。 明明才三个小时,他已经想她想得快要了命。 他现在就想看她出现在他面前,哪怕依旧是那副虚伪的嘴脸。 开发商听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他一来刚好听见了队员的话。 看见陆怀启发火,他话到嘴边几番犹豫,最终一咬牙,说道:“陆……先生,水库里有有……有……” “有什么?” “有暹罗鳄。” 陆怀启双眼红得要滴血,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像是利刃,能把人活剥,“有鳄鱼还开放漂流点?” 开发商惊魂未定,“一般情况下,漂流艇不会漂到水库里,我们景区也一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陆怀启觉得脸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他看了眼天色,对队长说:“把你们队里的直升机开过来,搜山。” “这掉水里……” 陆怀启后槽牙咬得咯嘣作响:“我说搜就搜。” “是!” Chapter13 暴怒 姜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后脑勺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几乎将她的头割裂成了两半。 她记得她从皮艇上掉下去以后被一块礁石撞到了头,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想伸手摸一下后脑勺疼痛的部位,发现手上还插着针头。 她看了一圈,只有陆怀启在一旁坐着,他的眼圈很重,下巴上泛着青色的胡渣,像是很久没有合眼,有些憔悴,此时正用手支着头休息。 “我……” 她一开口,发现嗓子干疼沙哑得像是行将就木之人。 发现姜婉醒了过来,陆怀启先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怒意。 “你他妈害怕,不会拒绝,非要坐?” 姜婉心里一阵委屈。 她知道,陆怀启让她做的事,她能拒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压下哭腔,说道:“我以为您会满意。” 陆怀启哑口无言,沉默着点了根烟。 他喜欢她顺从,却又不想她事事顺从。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子,说道:“以后不想干的事就拒绝。” “拒绝了您会接受吗?”姜婉问道。 陆怀启很烦她这样问,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你他妈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接受?” 姜婉情绪复杂地应了声好。 后脑勺的剧痛再次传来,她疼得皱起了眉,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滚落。 陆怀启看着她的模样,心头一紧。 这个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玩物一样的存在,但他就是讨厌她永远都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像是没有心一样。 她的眼睛里透着清醒,除了钱,其他的事根本不会在意一丝一毫,那张脸上永远是服从和讨好。 那天在那个顶楼酒店,他第一次看见她脸上出现了紧张、慌乱的表情,那么生动,也不再像是个充气玩偶。 他把她带到山上,她又恢复了那种虚伪,又开始装。 他想看她害怕、看她恐惧,看她尖叫着,哭泣着,看她求他。 可是在她出了意外消失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心慌,心里像是缺了一块,空落落。 当直升机在岸边一处巨石后面找到她的时候,他多怕她就此没了呼吸。 感受到她微弱的心跳和鼻子以后,一种囚禁她的欲望油然而生,把她圈养起来,把她拴在床上,看着她又哭又叫,让她永远不离开自己…… 陆怀启的手机响了,接通以后里面传出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他妈玩够了没有,还不滚回家来?” 陆怀启皱眉,问道:“怎么了?” “小然都快回来了,你也不知道回家老实几天,长外边了?啊?” “她要回来就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忘了,她可是你爷爷给你指的未婚妻。” 陆怀启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怒道:“我他妈就是死都不会跟她结婚,你们赶紧把那狗屁婚约给我解了。” “你给我滚回来,老子打不死你他娘的!” 陆怀启挂了电话,回头对姜婉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养着,我回头来看你。” Chapter14 找上门 姜婉除了磕到了头,身上别的地方都是一些擦伤。 她在医院每天除了输液,其他时间活动基本自由。 她住的医院医院是私人性质的,绿化很好,环境也很安静。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她下楼去了医院的后花园。 后花园建造得很有意境,不像是医院,像是某个有钱人的私人花园。 亭台连着长廊,池塘中立着假山。 里面的植物花卉也都是一些奇珍异种,姜婉能叫出名字的不多。 这几天,她的头一阵一阵地疼,来这里散散心倒是能缓解许多。 她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在鹅卵石小道旁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这三天陆怀启也没来,不过姜婉也不是多在意。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不知道要住多久,如果一直出不了院,新律所那边的实习估计也要黄了。 “我可以坐这里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了过来。 姜婉扭头,发现是个挺着肚子的孕妇。 她连忙起身,扶着她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孕妇坐下来以后问她。 姜婉说道:“我叫姜婉,叫我小婉就行。” 孕妇抚摸着肚子说道:“我叫秦若淳,你是怎么了?” 姜婉说道:“去景区玩的时候撞到了头。” 秦若淳又问:“你是陆怀启送来的那个女孩?” 姜婉心头一惊,问道:“你认识他?” 秦若淳笑着说:“能来这家医院的没人不认识他。” “他到底是什么人?”姜婉好奇地问了句。 “他祖上是开过国的,但他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 姜婉嗯了一声,道:“你的预产期应该快到了?” “就这几天。”提到这个,秦若淳一脸的幸福,只不过没维持多久,很快又转为了忧伤,她喃喃道,“可惜……” “什么?” 秦若淳微笑着说:“没什么。” “秦小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一名女护工找了过来,看见秦若淳以后慌张地走了过来。 秦若淳起身,对姜婉说道:“我先走了,回头再聊。” “好。” 护工扶着秦若淳离开了。 姜婉看着两人的背影,暗自思忖秦若淳的身份。 她又在医院住了两天,这两天秦若淳每天都会来找她聊天,后面有一天没来,她想着应该是生了孩子。 又过了两天,秦若淳的身边的护工来找了她,说秦若淳想和她说说话。 姜婉在医院也无聊,她的头一看手机就会疼,每天除了发呆也无事可做。 于是输完液以后她就去了秦若淳的病房。 她穿过走廊,坐电梯来到了秦若淳病房所在的楼层,她的病房外平时都会有两名保镖守着,今天却不见踪影,这让姜婉觉得有些奇怪。 然而当她刚一靠近病房,就听见了一个女人尖锐的叫声。 “贱人!就算你生了他的种又能怎么样?徐家的门你照样进不去半步。” “不,求求你……求求你……” 姜婉听见了秦若淳哭泣着求人的声音,怕出事,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朝里看了一眼。 病床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正掐着秦若淳的下颌骨往她嘴里灌什么东西,直觉告诉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没有犹豫,她推开门冲了进去,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女人的胳膊。 “啊!”女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进来,她挣扎了两下,骂道:“你是哪里来的贱人,快给我滚!” 姜婉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此刻因为用力,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但她依旧没松手。 女人挣脱了她,把她推到了地上,骑在她身上开始扯她的头发,“好啊,又一个贱货!” “罗曼文!” 此时,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穿着西装,三十多岁,他上前一把将骑在姜婉身上的女人拉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你闹够了没有!” 看见女人丢在地上的瓶子以后,他勃然大怒,扇了女人一巴掌。 女人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声音尖锐地说道:“徐林,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你看看清楚谁才是你老婆!” “滚。”男人冷冷地开口。 女人气冲冲地离开了病房,走到门口时又不甘心地回头,撂下一句狠话,“有我在一天,那贱人和她生的小崽子就不可能进门,徐林,你有本事就和我离婚,这一巴掌我迟早会还回来!” 女人前脚刚走,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这是老婆找上来了?”陆怀启单手扶着门框,嘴里叼着根烟,脸上是讽刺的笑。 徐林面容尴尬,他先确定了秦若淳没有喝下去瓶子里的东西,又对头姜婉说道:“刚才多谢姜小姐拦着她,今天不方便,回头徐某一定好好感谢姜小姐。” 姜婉有些惊讶他知道自己姓什么,但想到他和陆怀启似乎是认识的样子,也就不奇怪了。 她理了理被扯乱的头发,说道:“没事,今天的事别人看见了也是一样的反应,若淳没事就好。” 她说完,又和秦若淳道了别,然后就跟着陆怀启一起走了。 电梯上,陆怀启说道:“你还挺爱管闲事。” “她是我朋友,我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陆怀启嗤笑一声:“朋友?你知道那女人是什么身份吗?就因为她,徐家俩堂兄弟跟仇人一样。” 姜婉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首先是个人。” 陆怀启满眼不屑。 回到病房以后,陆怀启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问道:“那疯婆子没伤着你?” 姜婉摇头:“没有。” 陆怀启一直待到了晚上,姜婉打算休息了,看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说道:“头很疼,今天不行。” 听明白姜婉在说什么以后,陆怀启皱眉,恼火地说道:“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了?我有那么畜生?” 姜婉想起来之前打着石膏的时候发生的事, 一双好看的眸子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客气道:“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 陆怀启被她审视的目光看得十分憋屈,又找不到发火的由头,只好把她按在了病床上吻了上去。 姜婉被他亲得喘不过气,头又开始疼了起来,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陆怀启停了下来,骂道:“矫情死了。” 说完,他不再折腾她了,而是抱着她躺到了床上。 “你不走吗?”姜婉问道。 “废什么话,老子去哪儿用得着你管?” 姜婉睡的这张病床躺下一个人绰绰有余,但陆怀启身材高大,和她一起就显得有些挤了,她建议道:“您可以去别的空病房,不用非要和我挤……” 陆怀启在她腰上掐了一把,“闭嘴。” 姜婉不再说话了。 渐渐地,她感觉到男人的呼吸渐渐均匀了起来,于是想往远离他的一侧稍微挪下,刚一动就听见他说:“别动。” 姜婉觉得自己的动作幅度已经够轻了,没想到他还是醒了。 陆怀启抱着她的胳膊又紧了紧,说道:“你他妈离我这么近,我要是还不醒,在部队的二十年白待了。” Chapter15 病房 第二天姜婉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她在床上发了会儿愣,九点的时候护士准时过来给她输液。 刚把针扎上,秦若淳就来了。 她面容憔悴,但是心情很好,身上穿着病号服,坐着轮椅,由那名年轻的护工推着。 姜婉担忧地看着她:“你的身体没问题吗?” “没什么事,昨天谢谢你了。” “你没事就好。”姜婉道。 秦若淳微笑着说:“小婉,我在京市没什么朋友,你昨天那么帮我,我真的很感激。我今天就要出院了,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孩子吗?” “可以看吗?” 秦若淳点头。 “好。” 秦若淳的孩子有人专门看护,秦若淳再三保证姜婉不会有什么问题,护士才让她进去。 姜婉并没有见过刚出生的孩子,她的印象里婴儿都是白白嫩嫩的,一整天都在睡觉。但秦若淳的孩子看起来是淡粉色的,皮肤也有些皱巴巴,眼睛很大,又黑又圆。 秦若淳怜爱地看着孩子,“小婉,昨天如果不是你,这会儿我可能都没了半条命,我想让你当他的干妈,可以吗?” “这……” 看姜婉犹豫,秦若淳又黯然神伤了起来,“我在京市没有朋友,这孩子也是私生子,徐家人都不待见,小婉,我是真的想交你这个朋友……” 姜婉说道:“我就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给孩子当干妈,怕是还不够资格。” “我是孩子的母亲,你放心,徐林不会有意见的。”秦若淳又说,“你看,他对你笑呢,他也很喜欢你。” 姜婉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确实是在咧着嘴看她,她的心头突然一软,说道:“那好,只不过我现在没什么钱,没有拿的出手的礼物给他,先记着,等我回头补上。” 秦若淳笑着说道:“好,我给他取的名字叫允廷,姓秦。” 姜婉听见姓氏的时候疑惑了一下。 “你肯定想问为什么不姓徐对?” “嗯。” 秦若淳语气温柔地解释说:“别人都觉得这个孩子是我想上位的工具,但他只是我的孩子,我不想和罗曼文争什么,只要孩子好好的,我就满意了。” 姜婉想不到会有这么温柔的女人,温柔似水都不足以形容她,她更像是春天和煦的暖风,轻而柔。 她可以看出秦若淳只是个家世普通的女人,如果没有涉及徐家,她或许可以幸福安稳地生活,而不是如今这样,连孩子都是非婚生子。 下午的时候,秦若淳就被徐林接走了,她说是去一家高级月子中心,孩子也被一起带了过去。 秦若淳走后,姜婉问了医生她还有多久才能出院,医生说头不疼了就可以离开。 她担心律所那边,又给主任打了电话,主任说让她好好养着,律所的事让她不用担心,大有让她毕业正式过去实习的意思。 听他这么说,姜婉才彻底放了心。 她又打电话问了李芬家里的情况,李芬只说还是老样子,不过她爸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她也稍微松了口气。 又过了两天,她觉得头好多了,去找了医生,问能不能出院,医生给她做了检查,说让她再住两天,观察一下情况。 她只好继续在病房里输液。 一天上午,姜婉输了一半的时候,听见病房外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像是朝着她的病房而来。 这里的医生护士都不允许穿高跟鞋,姜婉的心头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还记得那天陆怀启打电话的时候似乎提到了什么未婚妻,她怕自己也遇到和秦若淳类似的遭遇。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同时门被从外边打开了,果然进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年轻女人。 “你就是那个勾搭陆先生的狐狸精?” 姜婉听着她的称呼,知道她一定不是什么未婚妻,八成是陆怀启的某个女人。 女人提着包,来到了姜婉面前,抬手打了她一巴掌,“不要脸的东西!” 姜婉懵了几秒,她看着面前的女人,问道:“你是哪位?” “我是陆先生的女朋……啊!”女人捂着脸,“你敢打我?” 姜婉道:“我不介意再打你一巴掌。” 她是怕陆怀启,但不代表陆怀启那些女人就可以随便欺负她。 “你!”女人指着她,将要抬手,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后又把手收了回去。 姜婉看见是陆怀启来了,躺到床上不再说话。 陆怀启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病床前的女人,他问道:“陶曦,你怎么在这里?” 陶曦的神情在陆怀启进来的那一刹那就变得温柔了起来,她微笑着说:“我听说婉婉在这里休养,过来看看她。” “你的脸怎么了?” 陶曦闻言神情变得慌乱了起来,眼神来回闪躲,说道:“没……没什么事……” 陆怀启皱眉看向病床上的姜婉,“手上扎着针都不妨碍你打人?说说,她怎么招惹你了?” “没事,陆先生,是我不小心说错了话……” 陆怀启眯着眸子,语气冷了下来,“你说什么了?” 陶曦捂着脸,犹犹豫豫地说道:“我说……我说陆先生很关心她,不知怎么就惹了她不开心。” 陆怀启的脸一下沉了下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看向姜婉,问道:“是这样吗?” 姜婉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也不想解释那么多,于是说道:“是。” “为什么?” 姜婉皱眉,说道:“她很吵,头疼。” 陆怀启突然笑了,他回头看着陶曦,不耐烦道:“滚。” 陶曦捂着脸,两行眼泪从眼眶流了下来,“陆先生……” “别让我说第二遍。” “是。” 陶曦捂着脸走了,失魂落魄,连高跟鞋的声音都没了原来的气势。 陆怀启的手抚摸着姜婉的发红的半边脸,问道:“为什么打她?” “她先动的手。”姜婉道。 陆怀启早就看出姜婉也被打了。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他不过是这几天多叫了陶曦那个女人几次,她就不识好歹的跑到医院来找姜婉的事。 不过比起教训那个女人,他更想看看姜婉的反应。 他没想到她连解释都不解释,直接承认打了她,哪怕被她诬陷。 那副模样跟她平时的乖顺服从没有半分关系,反而更符合她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东西。 陆怀启又问道:“你就不怕我找你麻烦?” 姜婉看着他的眼睛,从里面看出了情欲,勾唇微笑道,“你会吗?”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着说:“你心里什么都明白不是?” 姜婉当然明白,陆怀启还没有腻,就不可能因为个女人找她的事。 更何况,在他眼里,女人不过是玩物而已,在他这里只有两种,腻了的和没腻的,孰轻孰重,一眼明辨。 “头好了吗?” “没有。” 陆怀启又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骂道:“你他妈嘴里有没有半句真话?” 说完,他就要扒姜婉的衣服,扒到一半的时候,来给姜婉拔针的护士突然走了进来。 看着两人的动作,护士的脸唰地一下红了,“陆……陆……陆先生,姜小姐……” 护士说到一半,低着头把姜婉手背上的针头拔了,然后飞一样地离开了病房。 Chapter16 窗边 陆怀启被打扰了兴致,阴沉着脸把姜婉带出了医院。 上车以后,姜婉说道:“医生昨天说不让我出院。” 陆怀点了根烟,说道:“没我同意他们敢让你走?” 姜婉了然,怪不得检查完以后没什么问题,医生依旧说让她再住两天。 陆怀启带她去了那家顶楼酒店。 姜婉想起来那次的经历,脸色变得苍白,心脏像是被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起来,万千感受此刻只余恐惧。 “怕?”陆怀启用手指勾着她的下巴,语气中带着玩味。 姜婉点头。 “怕就求我,给你点时间考虑考虑。”陆怀启说完就去洗澡了。 姜婉盯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熟悉的眩晕感再次向她袭来。 陆怀启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只围了条浴巾,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姜婉。 “考虑得怎么样了?过来求我,或者在窗边做。” 姜婉没有说话,手掌紧紧地攥着,指甲嵌入掌心。 陆怀启嘲讽地看着她,“姜婉,你只要好好地求我,我什么都能给你。” 姜婉艰难地抬腿,来到了窗边,只向下看了一眼,双腿就软了下来。 下一刻,陆怀启的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身体。 他像是毒蛇一样,在她耳边吐着信子,“怎么样?” 姜婉没有求他。 她只求过他一次,就是在山上蹦极的时候,她试过了,很管用。 她知道,越少的东西,陆怀启这种人反而越稀罕。 为了件随便的小事就求他,只会拔高他的阈值。 和陆怀启的这份不正当关系,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那么简单地脱身了。 她要把这种机会,用在以后更有用的事上,绝对不是现在。 陆怀启很是恼火姜婉的犟,在她大腿上拧了一下,怒道:“你他妈自找的。” 他把她按在了透明的落地窗上。 姜婉咬唇,眩晕心慌让她觉得魂魄仿佛被抽离了身体,而身体里的灼热感又一次一次地把她的灵魂强行拽回。 她陷入恐惧的低谷,又被强行带上高山,感觉与感官同时冲击着她,像是要把她撕裂。 结束以后,陆怀启抱她去了浴室。 热水淋过身体,她哭了出来,眼泪混与水混着落下,她浑身颤抖不停。 陆怀启心烦意乱地替她擦干了身体,把她抱回了床上。 他捏着她的下巴,问道:“多少女人想求我都没有机会,我给你脸,你他妈还不要?” 姜婉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胳膊,无声地颤抖着。 陆怀启看不惯她倔,骂道:“老子就没见过你这么作的女人,你他妈……” 他的话没说完,低头看见她泛红的眼圈,又突然不忍心再凶她了。 他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轻拍她的脊背安抚着。 “麻烦死了。” 姜婉吸了吸鼻子,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缓了一会儿,压下心底的恐惧以后,才对陆怀启说道:“过两天要忙毕业的事,我要先回学校一段时间。” “多久?”陆怀启问。 姜婉说道:“到六月中旬了。” 陆怀启又问:“住学校?” “嗯。” 陆怀启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他妈是不是为了躲我?” “没有。” 陆怀启的脸冷了下来,他说道:“你最好没有,我告诉你,姜婉,除非我把你睡腻了,玩腻了,看着你就烦,不然你不可能躲掉我。” 陆怀启用手指摩挲着她的唇,黑漆漆的眼睛里像是住着魔鬼。 “姜婉,最开始的时候你就应该想过这种后果,缺钱了就来讨好我,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你以为我的钱是那么好拿的?” 姜婉心头一沉,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比他看起来可怕得多。 她的那些想法,她的那些打算,在他看来原来都是小丑跳梁一样滑稽。 而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戳穿她,无非是他还没有腻而已…… Chapter17 回学校 姜婉临时回了学校宿舍住 主要是因为她最近有论文答辩、毕业照、毕业典礼、毕业晚会一系列事情。 拍毕业照的那天,他们班级统一了一下服装,女生都是白衬衫,格子百褶裙,男生则是白衬衫和西装裤。 看起来整齐、青春、充满活力。 姜婉跟着班级的人,一起站好了队形,学院的领导和老师都在最前排,摄像师让他们从五数到七,然后按下快门。 如此反复,拍了几遍以后就放他们自己单独拍照去了。 “小婉。”一道声音叫住了姜婉。 姜婉闻声回头,有一瞬间的出神。 叫住她的是她的前男友,叫宋运聪。 他的身材瘦高,五官是平平无奇的那一类,不丑,在人群中也不突出,戴一副细框眼镜,头发打了发胶,整齐地向后梳着。 姜婉因为外形好,在整个学院都很出名。 当初追她的人很多,她和宋运聪在一起,只是因为两人目标三观一致,相处着舒服而已,真要说要说喜欢,她也没多喜欢。 宋运聪的声音让姜婉回了神。 “小婉,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分手?我们不是早就说过,有事情就坦白交流吗?能解决我们尽量解决好不好?” “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姜婉是当初去找刘经理之前和他分的手,因为她不想欺骗他也不想伤害他。 宋云聪的脸色不太好,他问道:“你现在单身吗?” “嗯。” 宋云聪的脸色更差了,他说道:“我听说你为了给你爸看病,陪有钱男人睡了。” 姜婉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但她不想解释什么,她说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这点事在社会上不算什么,但在大学校园里确实算得上不小的八卦。 宋运聪的脸上出现了嫌恶的神色,“你爸看病需要钱,我说了我可以问我爸妈要,先借给你,想不到你竟然会去卖。” 姜婉反问道:“宋运聪,你只是单纯地借给我吗?你借给我,不也是想用那些钱拴住我,让我跟你结婚,不是吗?” 姜婉不傻,当初宋运聪让她跟他回家,问他父母借钱,她不会不懂他的意思,明摆着是要以结婚为条件。 她结婚永远只会因为她想结婚,而不会因为任何别的原因。 宋运聪质问道:“跟我结婚有什么不好?我不会限制你的事业,不会让你当家庭主妇,我们都是同样的专业,我们可以一起在京市打拼,我们有一样的目标……为什么?” 姜婉摇头,说道:“回不去了,现在说这些没有用。” 宋运聪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急切地说:“怎么回不去了?只要你跟那个男人断了,我们可以回去。小婉,我不介意。” 姜婉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一米以上的距离,“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怎么就不简单了?你不想和他睡,他还能强奸你吗?你这四年法是白学了?” 姜婉没有回答他,她解释不了太多。 宋运聪冷笑一声,满眼的讥讽,“是不是他给得太多了,你舍不掉?也是,陪男人睡一觉就能拿到的东西,谁还愿意付出努力?姜婉,我本来觉得你挺有原则,现在你让我觉得恶心。” 对于宋云聪的话,姜婉并不生气,她知道她做的事并不光彩。 “那是我的事,我们现在没关系了。” 姜婉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拿出查看了一下,是陆怀启的消息。 姜婉也不知道陆怀启怎么会知道她拍毕业照的时间,还专门发了消息让她拍完把照片发给他。 她把刚才拍好的集体照给他发了过,下一刻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姜婉看了一眼一旁的宋运聪,看他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于是直接按了接通键。 刚一接通,陆怀启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我他妈让你发你自己的,谁让你发人头照?” “没有拍单独的。”姜婉道。 陆怀启道:“现在去拍,多拍几张。别敷衍我,不然回头让你两天下不了床。” “好。” “你就不会多说两个字?” “知道了。” 姜婉不等他说话,就把电话挂了,打算去拍几张交差。 宋云聪问道:“他就是包养你的那个男人?” 姜婉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宋运聪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下午的时候,姜婉和两个同班的同学穿着学士服在操场草坪拍照,除了她们,操场上还有许多的毕业生。 姜婉帮两个同学拍了几张,忽然看见了陆怀启在跟着校长一起巡视校园。 她举起一只手遮挡阳光,眯着眼睛看向那个方向。 陆怀启今天穿了件蓝色短袖衬衫,领子上还有什么标志,像是制服,下面是黑色西装裤,脚上是双黑色皮鞋。 他身材笔挺,肩宽腿长,把衬衫西装裤穿出了男装模特的效果,加上那张棱角分明脸,走在校园里收获了很多目光。 姜婉身边一个女生问了一句,“那是什么领导吗?颜值好高。他领上的标像是军队的,但是好像又不怎么一样?”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特殊的人物。” 陆怀启看见姜婉以后,径直向她走了过去。 他近段时间事情多,也就没功夫计较她为了躲他搬回学校住的事。 上午的时候,他想起来她今天拍毕业照,就让她发了照片过来,结果一看见她的照片,他就满脑子都是她那张脸,她身上的香味儿,她的眼睛,她的一切。 他打了电话过去,没想到她竟然还敢挂自己电话。 于是他下午就开车来了a大。 “那是几个法学专业的毕业生。” 校长看见陆怀启朝着几个女学生走过去,边走边介绍。 “你们毕业典礼是什么时候?”陆怀启问道。 校长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问毕业典礼干什么,他说道:“这个月十五号,还有三天,每个学院都有毕业晚会,非常欢迎您来看学生们的表演。” 陆怀启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法学院是什么时候?” “十六号的晚上。” 校长以为陆怀启对法学院有点兴趣,又看见那边三个法学生打算离开,连忙叫住了她们。 “你们三位学生,先等一下。” 姜婉和两个同学一齐停了下来。她低着头,没看陆怀启,怕他当场把她带走。 陆怀启问校长:“你们的晚会是每个学生都要参加表演吗?” “只有报了名的才会。” 陆怀启又看着姜婉三人问道:“你们三个报名了吗?” 其他两个女生都说报了,姜婉摇头说没有。 陆怀启盯着姜婉的眼睛,突然很想看她站在台上表演的样子,“你也去报一个,别报诗朗诵。” 姜婉没有什么才艺技能,对表演的兴趣也不大,她甚至连那个晚会都没打算去。 但当着校长的面拒绝领导,她绝对会被学校记恨上。 她现在离毕业一步之遥,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 “好。”她答应道。 陆怀启“嗯”了一声就和校长继续去巡视别的地方了,姜婉身边两个女生都是一脸的好奇。 “小婉,你们认识?”一个女生问。 姜婉摇头,道:“不认识。” Chapter18 表演 三天的时间准备节目,姜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唱歌。 虽然是被迫参加,但是她也不想在整个学院丢人现眼,于是一到晚上就跑到学校湖边人少的地方练习。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她刚一开嗓就听见身后有个人说话。 “姐姐,原来昨天在这儿唱歌的是你呀?” 姜婉回头,发现是顾南和。 他穿着件酒红色的宽松t恤,抱了把吉他,脸上是灿烂的笑,很治愈,让人看了心情就会变好。 姜婉惭愧地问:“是不是比较难听?” “没有啊,我觉得很好听。” 姜婉其实听不出来自己唱歌怎么样,跑不跑调也不清楚,基本都是凭感觉。 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南和说:“找个地方练练吉他,发现这里挺安静就过来了。” “你昨天也在?”姜婉又问。 顾南和笑道:“对啊,昨天听见你在这儿唱,就听了会儿,你是要去学院毕业晚会上表演节目吗?” “对。” “那你也太厉害了!” 姜婉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她撒谎道:“毕业了,不想留遗憾,就报了一下。” “我觉得很不错,加油姐姐!” “谢谢。” 接下来的时间,顾南和主动提出帮她伴奏,姜婉觉得有配乐可能更好把控节奏,于是没拒绝。 她选的歌是首简单舒缓的慢歌,唱的是爱情。 她的声音和她的性格长相一样,由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性冷淡的气息,唱起来爱情相关的歌曲,也是木然的,调子都对得上,甚至可以说很准确,但是就是不得精髓。 练了几遍,姜婉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她对顾南和说道:“我总觉得我唱得有些奇怪。” 顾南和点头,道:“有点,有种像是在完成任务的感觉。” 姜婉确实是在完成任务,她把陆怀启一切莫名其妙的要求都看成是一种任务,而她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好。 “那应该怎么改善?”姜婉问。 顾南和说道:“我觉得,需要稍微投入点感情,这样才能更打动人。” 投入感情…… 姜婉思索了一会儿,考虑怎么样才能把感情投入。 “姐姐你没有谈过恋爱吗?”顾南和问道。 “谈过。” “那应该很容易理解呀?” 姜婉摇头,无奈地笑着说:“并不是太能。” 这首歌的主题是两个历经千帆的人归来仍在一起的爱情。但姜婉并不懂什么是爱情,即使是没有和宋运聪分手的时候她也不理解。 两个人之所以会谈恋爱,是因为宋运聪追了她大半年,她觉得三观目标都比较一致,就在一起了。 顾南和建议道:“那就想看过的电视剧,偶像剧一类的,应该也都有用的。” “好,我尽量尝试理解一下。”姜婉道。 两人又练习了一会儿,姜婉看时间不早了,就打算回去。 临走的时候,顾南和说想加她的微信,方便以后问些专业课上的问题,姜婉答应了。 到了晚会的当天,陆怀启给她送了条裙子。 裙子是白色的,很典雅,收腰版型,没有过多的装饰,她穿上刚好合适。 那天在校园里遇见陆怀启以后,他回去以后又让她把穿学士服的照片也发了过去。 这两天他每天晚上都会要求她拍几张自拍给他发过去。 她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照做。 晚会是在学校的礼堂举行的。 礼堂很大,能容纳上千人。 来观看晚会的不仅有毕业生,还有学院其他几届的学生。 姜婉不善于也不喜欢表达自己,这她第一次参加这种表演。 候场的时候她很紧张,把歌曲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到她出场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和正副院长一起坐在观众席上的陆怀启。 她很清楚陆怀启会来,因为她知道这是他的恶趣味。 把她推向一个为难的境地,看她手脚失措地应对,看她惊慌恐惧地挣扎。 这些都会让他高兴,让他觉得满意。 姜婉故作镇定,走到了舞台中间,前奏响起的时候,她仔细听了一会儿。 这首歌的前奏很长,她的眼神落在了台下满座的观众上,有她们学院的老师,有同学,有相熟识的学弟学妹…… 她看见了一些人在窃窃私语,思及宋运聪的话,她知道必然会有人对她议论纷纷。 前奏还在进行,姜婉猛然回神,想不起来自己数了多少拍。 她很懊恼,也很后悔,进错拍的话,后面整首歌可能都跟不太上,并且更重要的是,这种晚会一般都会有直播。 她不想因为进错拍,跟不上节奏而在整个学院出名。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一阵头晕,脚下高跟鞋都有些晃荡。 她开始努力地倾听场上伴奏。 突然,她看见了台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顾南和。 他趴在前排座椅后边,两只手举着,比划着数字。 十、九、八、七…… 姜婉明白了过来他在提醒自己,唇角微微勾起,跟着他的提示,正确地进了拍。 第一句唱准了,后面也就自然顺着唱了下来。 一曲结束,她两只手捏着两边的裙摆谢幕,台下爆发出一阵掌声。 她从表演台下来以后就到了观众席上,观看后边的表演。 她拿出手机给顾南和道了句谢。 很快对方也发来了消息: [姐姐,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还发了一段他录的她在台上的视频以及几张照片。 姜婉回了个谢谢,抬头就发现陆怀启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了件暗红色衬衫,把他完美得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衬衫的袖子被卷到了胳膊肘处,露出了小臂上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下半身是条黑色西装裤,衬得双腿修长,优越的身材比例胜过服装模特。 他的脸上带着笑,形状好看的嘴唇勾起的弧度刚刚好,带着七分的漫不经心和三分的痞气。 “你不看了吗?后边还有很多节目。”姜婉问他。 陆怀启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台上表演舞蹈的一个女生,满脸的不感兴趣,“一群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 他没什么闲情逸致观看表演,部队的那些文艺汇演他也从来不去,今天会来,无非是想看看姜婉,她表演完了,自然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 陆怀启的车就在校园里停着,上车以后他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点了根烟,抽了两口以后说道:“再唱一遍。” “什么?” “刚才唱的歌,再唱一遍。” 姜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把歌又唱了一遍。 陆怀启把烟头灭了,说道:“你他妈刚才在台上唱那么认真,这会儿我让你唱就开始敷衍?” 姜婉道歉道:“不好意思,状态不怎么好。” 她是有些敷衍在的,她本来就不喜欢唱歌,不喜欢表演,但是她很奇怪每次陆怀启都能看出来。 陆怀启一眼就知道她连道歉也是在敷衍,不过比起来让她在车里表演,他现在更想看她在床上的表现。 半个多月没碰她,每天都跟烟瘾发作一样,骨头里都是痒的。偏偏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学校,给她发消息每次都说忙,一忙就忙到晚上十一点a大门禁。 陆怀启踩下油门,强压着怒意骂道:“姜婉,我他妈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Chapter19 朋友 姜婉毕业以后就正式交了实习申请表给律所。 带她的老师是位经验丰富的女律师,叫冯锦,三十多岁,主要代理离婚、遗产继承一类的案件。 姜婉毕业前跟的老师就是冯锦。 说起来姜婉也觉得挺巧,冯锦和她一样都是南市的,高中也是同一个高中。 因为这点联系,冯锦也很愿意带她,平时只要是她能跟的都让她跟着。 周六上午的时候,姜婉本来在律所加班整理周一冯锦开庭要用的东西,后者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抽不开身,让她去替她接个咨询。 一般当事人想要法律咨询的话都是到律所来,但是冯锦却告诉了姜婉一个地址,让她过去。 姜婉按照冯锦给的地址,打车到了一个高级小区。 找到门户以后,她先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三十左右的女人,波浪卷发,五官精致,没化妆,气色不是很好。 “您好,我叫姜婉。” 女人问道:“是冯律师让你来的?” “是的。” 女人往姜婉身后来回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以后说道:“进来说。” 房子的里面的没什么生活过的痕迹,姜婉一看就知道女人是最近才搬进来的。 女人给姜婉倒了杯水,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姓陈,叫我红姐就行,本来是想咨询冯律师一些事,她走不开,跟我说让你过来了。” “请问您有什么想要了解的事?”姜婉问道。 陈红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她和一个富二代谈恋爱,怀孕了,富二代和她签了协议,让她把孩子打了,她现在后悔了,想要孩子。” 姜婉看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于是道:“生与不生是您朋友的权利,这种协议是无效的。” 陈红闻言松了口气,然后又问:“那假如孩子出生以后,富二代那边不承认,抚养费还能不能拿到?” “可以的,一般来讲可以要求父亲一方支付抚养费直到孩子满十八周岁。” 陈红有些激动地拉住了姜婉的手,问道:“那继承呢?” “婚生子和非婚生子的继承权平等,但是如果涉及遗嘱的话,要看遗嘱人怎么立了。” 听到这里,陈红的神情又变得低落了起来,一只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肚子。 姜婉知道她肯定还隐瞒了什么,于是她也没主动问,这种事,还是要当事人主动说。 陈红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她说道:“姜婉,你是冯锦推荐推荐来的,我跟你说的话,你一定得保密。” 姜婉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说道:“这您可以放心。” 陈红继续说道:“我的那个朋友根本不是和什么富二代谈恋爱,而是跟了一个老板,那老板五十多了,最近查出来癌症晚期,人快没了,我朋友发现怀孕了,老板那边还不知道。现在那老板昏迷着,他两个儿子都快三十了,我朋友想要点钱,但是怕孩子生了,拿不到遗产,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办法?” 姜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种情况,不管遗嘱怎么立,如果您朋友真的想拿钱的话,就算孩子不出生,遗产那边也会保留必要的份额,但是一定得保证孩子平安生下来才能拿到钱。” 说完姜婉又补充道:“不知道您朋友那位老板的财产状况,虽然说能够拿到钱,但是必要份额是多少,这个可操作的空间很大。” “怎么说?”陈红问道。 姜婉道:“必要份额是满足生活基本所需,不是说一定要和其他继承人均分。” “那怎么样才能均分?” “没有遗嘱,或者遗嘱真实性不足。” 陈红叹气道:“怎么可能没有遗嘱……姜婉,你要是我朋友,你会怎么选?” 姜婉没说话,她知道作为工作来说,她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陈红看出来了她的顾虑,于是道:“小婉,今天咨询的事已经结束了,钱我现在就打到冯锦那边。” 她拿出了手机操作了一番,把钱给冯锦打了过去。然后又说道:“小婉,我觉得你挺合眼缘,剩下的,我们就当朋友聊聊天,我那个朋友现在是真的迷茫,你就说说,假如你是她,你会怎么办?” 姜婉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会去找老板的两个儿子。” 陈红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这种情况,其实很不利,新出生的婴儿怎么也不可能争得过两个快三十的成年人,何况老板还昏迷着。” 姜婉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如果是我,我会赌那边不愿意麻烦,也愿意给钱,拿了钱,把孩子打了,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如果那边不愿意给,那再说生不生孩子的事。而且以诉讼手段解决不一定是好方法,那太浪费精力和财力了,最后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的大有所在。” 陈红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我回头把这些话告诉她,看看她怎么想,你微信多少,我把钱转给你。” 姜婉拒绝道:“红姐,刚才咱们是以朋友的身份聊天,这钱我就不要了。” “那行,那留个联系方式,我回头还想和你聊聊天。” “行。” 从陈红家里离开以后,姜婉给冯锦发了个消息,然后手机就弹出了来电提示。 给她打电话的是她高中的同学,叫程倩,两人当时关系很好,只不过大学不在一起。 姜婉接通了电话,程倩的声音很快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婉,最近有个直播公司联系我,在京市,我想去试试看,过两天就去,你能不能先收留我几天?” 程倩大学时期就是学校出名的校花,d音平台也有小几万的粉丝。 姜婉知道她早就想走这条路,她问道:“对方靠谱吗?” “这不是还有你嘛,我先过去,试试再说。” 姜婉说道:“行,那回头合同我帮你看看。” “我就知道你最好啦,爱你小婉!” 姜婉突然想到陆怀启可能会不定时地把她叫走,于是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准备下。” “下周二晚上。” “行。” Chapter20 谦谦 周日晚上的时候姜婉约了顾南和说请他吃饭,为得是感谢他那天晚会帮自己。 姜婉不喜欢欠着别人的感觉,更何况她是真得感谢他,不然那天她必定要出丑。 她不喜欢广大人群注意到自己,不论是以夸赞的形式还是嘲笑的形式,让她觉得难以忍受,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她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姜婉和顾南和约在了学校对面的一家店。 顾南和家是京市本地的,平时在学校,周末或者假期会回家里陪家人。 姜婉到的时候顾南和已经在等着了,他今天依旧是白t短裤的大学生穿搭,随意轻松。 姜婉也没有刻意打扮收拾,她穿着件黑色中款t恤,版型中规中矩,下身是条修身的牛仔长裤,脚上踩着双白色帆布鞋。 她的这些衣服,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而言可以算得上土气了,但胜在她的身材窈窕,脸长得好看,所以看起来倒是清爽大方,让人感觉很舒服。 看见姜婉来了,顾南和站起来打招呼,然后帮她拉开了座椅。 “姐姐,坐。” 姜婉刚想坐下,低头发现座椅上放着一支白色的百合花。 她有些惊讶地把花拿在手里,“这是送我的吗?” “对呀,是不是很漂亮?” 姜婉微笑着坐了下来,“是很漂亮。” 顾南和笑着说道:“毕业晚会那天,姐姐唱歌的时候,我就觉得姐姐和它很像,今天在一个路口,刚好看见一个奶奶骑着三轮车在卖花,我就给姐姐带了一支过来。” 白百合确实是姜婉最喜欢的花,象征着纯洁、庄严。 但是思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倒有些怀疑自己到底还配不配喜欢这么高贵优雅的白色花朵。 不过,能收到花依然让她很开心,她真诚地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和顾南和在一起的时候姜婉心情总是轻松愉快的,可能也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十九岁男生的勃勃生机,让她觉得很美好。 她喜欢一切有生机、有活力的事物。 两人点了菜以后就开始聊天,聊的大多数是些专业问题。 中间姜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提示,心猛然下沉。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姜婉到了卫生间,按下接通键的那一刻,李芬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小婉,医院的医生说你爸要用一种什么蛋白,是进口的,咱们这边医院和药房都买不到,你在京市,京市是首都,你看看那边有没有?” “好,妈你一会儿把具体名字发我手机上。” “好。” “医院那边说什么时候用,着急吗?”姜婉问道。 “说尽量早点用,你爸能恢复得快一些,小婉,妈把剩下的钱转给你,这边还有两万。” 姜婉道:“妈你留着,医院那边万一再有急用要缴费,我还有钱,你放心。” 姜婉回到座位上以后,神色略显焦虑,盯着桌子上的菜开始思考京市的各大医院和一些有名的药房。 顾南和看她心不在焉,于是问道:“姐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姜婉回神,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什么。” “姐姐,你如果有麻烦的话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忙。” 说实话,姜婉并不相信一个十九岁的大一男生能帮她什么,但是看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把蛋白的事说了出来。 顾南和听完,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有叔叔在长安区的医院工作,我现在帮你问问他,姐姐放心,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谢谢你。”姜婉感激道。 “不是什么大事,姐姐不用放在心上。”顾南和笑着说。 两人从店里出来的时候,顾南和问姜婉要不要去附近的公园逛逛。 他刚才帮了自己,姜婉没好意思拒绝,于是同意了。 两人刚走了两步,姜婉就看见学校对面的路边停了辆银色路虎。 她又走了两步,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车牌号。 “姐姐,怎么了?”顾南和在她身边问道。 姜婉说道:“没事,看见了朋友的车。” “那姐姐要去打招呼吗?” 姜婉摇头,说道:“不用。” 顾南和突然说道:“姐姐,好像有个女生过去了。” 姜婉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吊带裙的年轻女孩穿过马路上了车。 “那个女生……好像是法学院的,和我一届,就在我隔壁班。” 女孩上车以后,车子没有马上开走,姜婉不用想也知道,八成是陆怀启在抽烟。 她看着路虎车,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很复杂,有庆幸,有解脱感,也有一些别的。 毕业晚会那天以后,他确实没再找过她,现在看来,应该是找到了新欢。 姜婉回头对顾南和说道:“咱们走,去公园。” a大附近有个人民公园,占地面积很大,晚上的时候附近的居民都会带着孩子来散步,也有一些校园情侣过来约会。 公园里有个人造湖,叫做捞月湖,是因为每到有月亮的晚上,湖心就会映照出月亮的影子,湖的两岸是垂柳,柳条几乎垂到湖面。 湖是心形的,有一条吊桥横跨在桥面上,吊桥的中间是拍照取景的好地方,很出片,有几个小姑娘举着手机在上面自拍。 两次落水的经历让姜婉很怕吊桥一类摇摇晃晃的东西,她只是远远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和顾南和围着湖走了一圈。 一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但也没有尴尬的感觉。 半个多小时以后,两人又转到了吊桥的附近。 姜婉感受着夜风,心里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看了一眼湖中的下弦月,目光略过吊桥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桥中心摇摇晃晃地站着个小小的身影,身边没有任何人 她对顾南和说道:“南和,那边有个小孩,你在这儿等我。” “姐姐,我跟你一起……” 姜婉斩钉截铁道:“不行,那孩子太小,我自己过去,不然怕吓着他,再出事。” 姜婉说完就故作随意地上了吊桥,眼睛死死地盯着桥中心的小男孩。 那个男孩似乎也很迷茫,他先是在桥上来回走了两步,又因为重心不稳,跌坐到了地上。 姜婉不动声色地加大了步伐。 周围的路灯的光打在水面上,湖水反射了部分的光,看起来闪着粼粼的波光。 小男孩似乎是被湖面的光吸引,开始向吊桥的边缘爬。 吊桥两侧是三条横着的手腕粗的铁链扶手,最下面一条和吊桥桥面之间的空隙很大,小男孩的身材瘦小,很可能直接就爬到湖里。 此时,小男孩突然回了头,他看见了姜婉,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叫了两句什么,然后继续把目光放到了湖面。 姜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出声,怕吓着他。 一步、两步…… 等到还有六七米的时候,姜婉加速跑了过去,一把将小男孩抱了起来。 小男孩突然被人抱起,“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姜婉心里松了口气,一遍哄着他,一边往岸边走。 刚才她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此刻再看脚下,只觉得又怕又慌,不过好在在她刚把孩子抱起来的时候顾南和就跑过来了。 “姐姐,我来抱他,你扶着扶手,别怕。” 姜婉把孩子给了他,两人刚回到岸上,就有一个女人哭着找了过来。 “谦谦!” 男孩看见了女人以后朝她伸出了胳膊,“妈妈……妈……妈妈……” 女人一边哭一边把孩子抱了起来。 小男孩举着小手替她抹了抹眼泪,“妈妈……不哭……妈妈……” 女人刚才在远处岸边目睹了姜婉把孩子抱了起来,她哭着地对姜婉说道:“谢谢你,要不是……要不是……呜呜……” 姜婉从包里拿出了纸巾给了她,女人接过以后擦了眼泪,再一次向姜婉道了谢。 姜婉想想刚才也是后怕,她问道:“他这么小,怎么能放心让他自己跑到吊桥上?” 女人语气柔和地问怀里的孩子,“谦谦,告诉妈妈,是谁带你来的?” “姨姨……王阿姨。” 女人闻言,脸色突然变得狠厉了起来,她对姜婉和顾南和说道:“我叫闻黎,谢谢你们,今天时间晚了,留个联系方式,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姜婉和顾南和都说:“没事,不用麻烦了。” 闻黎坚持道:“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今天就见不到我儿子了,不管怎么说,我都必须谢谢你们。” 姜婉两人见她态度坚决,于是就留了微信。 闻黎走后,顾南和看了眼微信消息,说道:“姐姐,我那个叔叔回消息了,说那种蛋白医院也没有,需要特殊渠道。” 姜婉肉眼可见地失落了起来,需要特殊渠道,医院都没有,更不可能指望药房会有,她说道:“嗯,还是谢谢你。” 和顾南和道别以后姜婉就回去了,到家门口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Chapter21蛋白 陆怀启蹲在门口,手里夹着根烟,低头拨弄着手机。 走廊里昏黄的光线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像是给他俊朗的五官覆盖了一层薄纱,神秘又迷人。 姜婉脚步停在了原地,疑惑地看着门口的男人。 他刚才不是才接了个姑娘走,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 “傻愣着干什么?瞎?” 姜婉拿出钥匙,上前开门,钥匙还没插进锁眼,她就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贴到了自己身上,灼热的身躯像是一块烙铁。 姜婉火速地打开了门,走了两步,暗戳戳和他拉开了距离。 她找了本厚厚的专业书籍,把顾南和送的那朵百合小心翼翼地夹了进去,这样等水分干了以后,花朵能保存的更久,而不是几天就枯烂凋谢。 陆怀启看着她的动作,问道:“哪里来的花?” 姜婉随口说道:“路边买的。” “怎么就买一朵?” “比较便宜。” 陆怀启沉默了几秒,觉得她的理由合理也就没再怀疑什么,而是问道:“你今天晚上去哪儿了?” “跟朋友吃了个饭。” “男的女的?” 姜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查岗的毛病,一双好看的眸子不自觉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说道:“男的。” 陆怀启从她眼睛里看出了明显的不耐烦,恼怒之余,更多的是稀罕。 才一个多星期没找她,他都没烦,她竟然敢先不耐烦。 他说道:“我不是说了不能找别的男的?” 姜婉充满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不和别的男人上床就行了。” 陆怀启被她呛得无话可说,火上心头,直接把她压在了床上,吻了上去。 吻完,他把她的衣服扒了下来,大手在她身上游走。 姜婉不是很想理他,只是由他摆布着,像个木偶一样,不反抗,也不主动。 “你他妈会不会配合一点?”陆怀启拍了她的屁股一巴掌。 姜婉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动作。 陆怀启压下怒火,把她抱在了怀里吻她的脖颈,一只手不断撩拨着她的身体。 他的技术很好,但他不喜欢伺候人。 他有钱、有权,根本没有必要用那些手段技巧讨好那些在他床上的女人。 在他看来,只要他动动手指,就会有数不清的女人扑上来。 他能给她们钱,给她们好处,让他伺候她们,笑话一样。 他手上动作不停,在她耳边问:“你说你到底是给我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天不碰心里都不舒服,跟毒瘾一样。” 姜婉蹙着眉,这种床上的话,谁都知道不能信。 陆怀启把下巴抵在了她的瘦削圆润的肩膀上,趴在她颈间深深闻了一下,“你天天用的什么香水?我他妈做梦都是这个味儿。” 感觉到怀中的身躯渐渐瘫软了下来,他低头在她脖子上啃咬了一会儿。 他吻过她的锁骨。 “嗯……唔……” 姜婉渐渐压制不住喉间的喘息,身躯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瘫成了一摊水。 陆怀启看着她眼渐渐迷离的眼神,通红的双颊,心里有种异样的快感。 他翻过她的身体,大手覆上了她圆润挺翘的臀。 结束以后,他搂着她,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问道:“老子几天不碰你,你他妈翅膀硬了?” 姜婉心里想着蛋白的事,没什么心思应付他,于是说道:“您这么多天不来,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陆怀启黑着脸,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说瞎话也带点表情,缺钱了?” 姜婉摇头道:“不是。” “那是什么?” 姜婉考虑了一会儿,想着自己确实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不如告诉陆怀启,于是说道:“我在找一种医用蛋白,问了朋友说得特殊渠道。” “名字发手机上。” 姜婉拿起手机把蛋白的名字发了过去。 陆怀启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姜婉,我就是太给你脸了,等我玩腻了,立马踹了你。” 姜婉突然出声问道:“什么时候?” 陆怀启掐着她的下巴,语气里带着怒意,“老子替你找蛋白,你他妈就这态度?” 姜婉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回事,从看见陆怀启在门口的时候,心里就一股烦躁,脑海里都是学校门口那个上了他的车的女孩的身影。 此刻经过提醒以后,她也回了神,意识到自己确实应该态度好点,于是她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说道:“对不起,怀启。” 陆怀启看着她那双眼睛,发觉她又在装,想生气,结果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心上的火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 即便是他允许她叫自己的名字,她也不常叫,即便有,也是他在床上的时候强迫她叫。 这个可恶的女人不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她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他太顺心。 想到这里,陆怀启又掐住了她的下颚,狠狠地吻了上去。 Chapter22 邀请 周二晚上,姜婉一下班就去了高铁站接程倩。 程倩给她发了消息七点半到,姜婉提前十五分钟在出站口等着。 二十分钟后,她看见出站口走出来一个提着拉杆行李箱的年轻女孩。 她长得很白,五官精致,身上穿着紫红色的格子衬衫,浅色牛仔裤版型时尚,一头酒红色的波浪长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像是韩国idol。 看见姜婉以后,程倩开心地挥了挥手,拉着行李箱一路小跑地过去。 “小婉!”她一把拥抱住姜婉,开心地跳了两下。 姜婉也伸手回抱了她。 两人没在出站口耽搁,叫了辆车就往姜婉住的地方去了。 一进门,程倩就瘫坐在了床上,“累死我了,坐了那么久的车。” 休息了一会儿,程倩问道:“你跟你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现在都毕业了,你们有没有商量过未来的事?” 姜婉正在倒水的手一僵,不小心把水倒多了,她找了纸巾,一边擦桌上的水渍一边说道:“几个月之前分手了。” “啊,那你自己一个人在京市得多艰难?两个人的话起码可以互相照应一下之类的。” 姜婉把湿掉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回头看着程倩,笑着说道:“现在你不是来了吗?” 程倩叹道:“唉,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要是不合适我就走了,就当旅游来了。” 她环顾了一圈姜婉房间的环境,又问道:“你真的要一直留在这里?你这a大本科,还是法学专业,回南市多轻松,在这边又苦又累,关键是没熟人。” 姜婉道:“再说,实在不行我就回去了。” “嗯,叔叔他身体还好?” “现在稳定住了。”姜婉说道。 “那就好。”程倩心疼地看着姜婉,“高中的时候多羡慕你,人漂亮,成绩好,家庭氛围又好,谁知道飞来横祸,现在成了这样。” 姜婉苦笑道:“现在也挺好,没事。” “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说一声,我现在也没什么钱,但能帮尽量帮你。” 姜婉心头一暖,“好,谢谢。” 第二天一早,程倩去了直播公司面试,姜婉去了区法院。 今天上午冯锦有个离婚的案子要开庭,法院允许旁听,姜婉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她到的时候法院还没有开始上班,男方和女方的家人已经在法院外站了两队。 冯锦是女方律师,男方的律师是个年轻男人。 两人都穿着正装,一言不发地等着。 姜婉默默地站到了冯锦身边,听着男女双方家属吵架。 吵得最凶的是男女双方的母亲,姜婉听了一会儿也听明白了,就是女方觉得男方妈宝,男方觉得女方娇气,不洗衣不做饭,女方要离婚,男方不同意。 庭审的时候,男方的母亲也在旁听席,当场和原告,也就是儿媳妇吵了起来,法官让法警把婆婆带走了,后者不甘心,在门外依旧骂骂咧咧。 一场旁听下来,女方在庭上的态度很坚决,男方也很坚决,坚决不离。 从法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冯锦有车,姜婉坐她的车一起回去。 路上,她问冯锦:“冯老师,这种情况,会判离吗?” “离不了。” 冯锦的语气稀松平常,她带过不知道多少离婚案件,什么样的情况都见过,她至今未婚也是因为见多了这种家庭纠纷,觉得没意思。 “对了,小婉,上次陈红那个咨询,钱到你账上了。” “到了。” “嗯,陈红跟我说挺满意你的,我这边事儿多,以后这种咨询你能去的就你去,。” “行,谢谢您。” 下午的时候,姜婉就在律所整理卷宗,打印文件,没什么别的事。 下班的时候,她刚一出律所,看见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没见过,不是律所的律师的,她也没在意。 她刚要离开的时候,车窗降了下来。 “姜小姐。” 姜婉看着车里的人,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秦若淳孩子的父亲,徐林。 这段时间,她偶尔会和秦若淳打个电话,后者在月子中心,接触手机的时候有限,所以每次两人说不了几句,不过秦若淳倒是跟她提了好几次,孩子百天酒的时候让她一定过去。 “徐先生有什么事吗?”姜婉问道。 徐林说道:“之前说过要好好感谢姜小姐,想请姜小姐吃个饭。” 姜婉客气道:“我和若淳是朋友,都是应该的,您不用麻烦了。” “姜小姐总要给我个感谢的机会,不然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徐林道。 姜婉听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就上了车。 徐林带姜婉去了家中式高级餐厅,环境很安静。 穿旗袍的服务员把他们两个带到了一间装修雅致的包间,为两人倒了茶以后就离开了。 姜婉看着徐林心事重重的模样,开门见山地问道:“徐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 徐林叹了口气,道:“姜小姐,实不相瞒,这次徐某请您吃饭私心是有件事想请姜小姐帮忙。” 姜婉不敢冒然应下,微笑着说道:“徐先生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个实习律师。” “这件事,只有姜小姐能试试。”徐林说道,“若淳现在不许孩子认祖归宗,姓也要跟着她姓秦,徐某知道若淳信任姜小姐,现在也只有姜小姐能劝劝若淳了。” “这件事,我怕是没办法帮您。” 姜婉也不傻,她一个外人何必上赶着蹚徐家的浑水。 “姜小姐,允廷是我们徐家的第一个孩子,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流落在外,若初她和我赌气,姜小姐是孩子干妈,也知道孩子留在徐家才是最好的。” 姜婉闻言,一双透净的眸子盯着徐林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孩子不能流落在外,孩子的母亲可以流落在外。” 徐林面上出现了一抹尴尬之色,他说道:“除了徐太太这个名号,我什么都能给若淳。” “徐先生,没有女人愿意一直当第三者。” “我……”徐林叹了口气,“若淳不是第三者,是罗曼文……唉。” 听徐林这么说,姜婉也明白了过来,八成是徐林早就和秦若淳在一起了,只不过碍于家里的压力又和罗曼文结婚了。 她说道:“我是若淳的朋友,会尊重她的想法,这个忙我是没办法了,不好意思。” 徐林也不再强求,而是说道:“那半个月后,孩子百天酒,我和若淳都希望姜小姐能来。” 说完,他拿出了一张请柬,给了姜婉。 姜婉接了过来,答应道:“好。” Chapter23 抚养权 吃完饭以后,徐林把姜婉送到了小区门口,她一下车刚好看见面试回来的程倩。 “你怎么面试了这么久?”姜婉问道。 “今天面试的还可以,老板让我试播了五个小时。”程倩又问,“送你回来的那男人是谁?看着挺优质啊。” “我干儿子的亲生父亲。” 程倩差点惊掉了牙,她瞪着一双大眼珠子,“你……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干儿子?” “之前生病住院的时候和一个孕妇成了朋友,她让我当他儿子的干妈。” 程倩笑道:“你这挺好,交朋友还附赠一儿子。” “嗯,对了,孩子百天酒,送什么礼物合适?” “这我也不清楚,网上搜一下?” “那也行。” 两人一起回到家里以后,程倩从包里拿出了份合同。 “小婉,这是公司给的合同,说是让我考虑三天。” 姜婉把手头的东西放下了,先帮程倩看了合同。 合同内容不多,但她看得很细致,看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完。 “倩倩,这个合同的一些条款有些问题,我帮你修改几条,你拿过去和公司协商一下,看看行不行。” 程倩看姜婉满脸疲惫,也不好意思让她今天再继续操劳,于是说道:“那明天晚上再修,我也不着急这一天两天。” “行。” 周四上午的时候,姜婉没什么事干,一直在律所打杂。 快下班的时候闻黎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工作,说请她吃饭。 姜婉把律所地址告诉她了。 下班以后,闻黎就开车在律所门口等着她了。 她一上车就看见了后排孩童座椅上的谦谦。 “阿姨漂酿……阿姨。” 谦谦说话不太清晰,看见姜婉后就伸着胳膊要她抱。 姜婉把谦谦从座椅里抱了出来,他开始笑着跟姜婉说话,说的什么也不清不楚的。 闻黎在驾驶座上笑着说:“谦谦很喜欢你呢,前两天在家还自己嘟囔,说想找你。” 姜婉戳了戳怀中孩子圆鼓鼓的脸蛋,“谦谦有两岁大了吗?” “还差几个月就两岁了,刚能走路没多久,上次那个贱女人把他自己放到吊桥上,就是想让他掉下去。” 说起这件事,姜婉也觉得后怕,当时桥上没有人,附近连监控都没有,掉下去除了淹死没有别的结局。 “小婉,你在律所工作,你是律师吗?”闻黎问道。 “我是实习律师。” 闻黎说道:“实习律师……我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黎姐问,我如果知道的话尽量都告诉您。”姜婉道。 闻黎说道:“就是我和谦谦他爸还没有离婚,现在想离,财产都签了婚前协议,但是谦谦的抚养权一直定不下来,离不了。” “黎姐是想要谦谦的抚养权?” “嗯,现在是协商不成,离婚协议那边也不配合。” 姜婉沉吟道:“可以试试诉讼离婚。” 闻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现在主要是不想闹得太难看,而且我担心法院最后再把孩子判给他爸。” 姜婉说道:“黎姐,如果真想要谦谦的抚养权,趁着他还不到两周岁,官司胜算还大一些,当然要是能协商,让那边松口更好。” 闻黎叹道:“那边不可能松口的,谦谦是长孙,光老爷子都不可能同意,更别说他爹。” “您想好了要离吗?”姜婉问道。 闻黎咬牙切齿地说道:“离是肯定要离,那个贱女人已经搬到家里了,不离的话那个贱女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害我儿子。” “您是母亲,谦谦现在还不满两周岁,两周岁之前很关键,一般是以母亲直接抚养为原则。加上您丈夫出轨,是过错方,所以谦谦被判给您概率很大。” 闻黎问道:“那要是等他过了两岁呢?” “这个不好说了。”姜婉又说道:“这几个月的时间很关键,您可以考虑考虑,我给您推荐我老师,冯锦律师,您可以单独问问她,看她怎么说。” “行,那你把冯律师手机号发给我,我回头联系她。” “好。” “谢谢你,小婉。”闻黎道,“你们律师咨询不都是按时间收费吗?你看看算多少,我一会儿给你转过去。” 谦谦在姜婉的怀里,听见闻黎的话后,学舌道:“转过……转过去。” 姜婉不好意思地说道:“黎姐,这不是工作时间,我就当跟您闲聊了。” 她还是实习律师,自己私下接业务怎么看都不合适,并且她也真没想过赚这点咨询费。 因为谦谦的事,闻黎原本就对姜婉有很大的好感,这会儿听她这么说,好感更甚。 她说道:“那也行,算是交个朋友,给谦谦找个小姨。” 她又用哄孩子的语气问谦谦,“宝贝,喜不喜欢婉婉小姨呀?” 谦谦咯咯地笑了,搂着姜婉往她怀里钻,嘴里嘟囔了一大串话,“姨……姨……婉小姨!” 姜婉笑着摸了摸谦谦的头。 吃完饭以后,闻黎又把姜婉送回了律所。 下午姜婉帮冯锦送了个资料,然后就在律所待到了下班。 她记得要回去帮程倩改合同,一下班就拎着公文包出了律所。 然而没走几步,她就被几声喇叭声给叫住了。 Chapter24 打拳 姜婉回头,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银白色路虎。 她提着文件包走了过去,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车窗前。 陆怀启降下了车窗,不耐烦地说道:“你他妈不上车愣着干嘛?” 姜婉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 “下班了,还有什么事?” “有个合同要帮我朋友修改一下。” 姜婉跟陆怀启说过程倩最近和她一起住,所以陆怀启这几天也就没找她。 陆怀启阴沉着脸命令道:“把合同拿过来,车上改。” 姜婉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于是妥协道:“那我回去拿一下合同。” “嗯,上车。” 姜婉拉开车门,一上车就闻见了一股浓郁的女士香水味儿。 她皱了皱鼻子,心里一阵烦躁,无声地扣好了安全带。 路上,陆怀启把车窗打开了,两侧的风吹了进来,没一会儿味儿就淡了许多。 到了姜婉租住的小区附近,她下了车。 陆怀启点了根烟,对她说道:“给你五分钟,拿不出来让你明天上不了班。” 姜婉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加快了步伐。 她确实很怕上不了班,一个是耽误事,一个是担心律所不想要她。 姜婉到家的时候程倩正在追剧,听见开门声,她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小婉,哇你终于回来了,咱们晚上吃……” 姜婉匆匆忙忙地把放在桌子上的合同收到了公文包里,“倩倩,我今晚有点事,可能不回来,合同明天给你。” 程倩看她行色匆匆,衣服也不换就又走了,以为她有什么事,于是说:“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 姜婉提着文件包回到了车上,刚坐好,车子就箭一样地窜了出去。 姜婉因为惯性,一下倒在了靠背上。 她偏头,往后座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放着两大盒的试剂管一样的东西。 姜婉问道:“这是什么?” “你说的那蛋白,真他妈费劲,老子跑军区医院才找到这东西。” 姜婉本来以为陆怀启把这件事忘了,她自己这几天又问了别的一些同学,依旧是一无所获。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并且真的给她带了过来。 一时间,她觉得心里闷闷堵堵的,有些发酸,也有触动。 她盯着他刚毅俊朗的侧脸和清晰好看的下颌线看了一会儿。 “谢谢你。” 这一刻,她是真心感激他的。 等红灯的间隙,陆怀启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眼睛。 没有骗他。 他松开了她,说道:“你他妈也不算没有一点良心。” 姜婉又回头看了眼那两盒蛋白,问道:“这些得多少钱?” 陆怀启最讨厌她这种跟他分得门儿清的行为,他恼火地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 “这玩意儿,钱买不到。” 姜婉沉默了。 陆怀启道:“真过意不去,一会儿帮老子把钱赢回来。” “嗯?”姜婉不解。 陆怀启阴恻恻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陆怀启带姜婉到了一家高级红酒会所,环境很安静。服务生都是一米九的肌肉壮汉,身上穿着白色的背心,鼓胀的肌肉似乎要喷薄而出。 姜婉虽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但是也觉得诡异,最起码这里的服务生一个个都凶神恶煞,丝毫不像是会服务人的样子,倒是更像保镖。 两人刚进到大厅里,会所的经理就迎了上来,他笑得有些谄媚,对陆怀启说道:“您可算是来了,下边都开始热场了。” 经理又看着姜婉,问道:“您这是把保险公司推销员带来了?打算当场推销业务?” 姜婉被经理的话搞得不明所以,默默地站在陆怀启身边没有出声。 陆怀启笑了起来,一只手搂上了姜婉的腰,对经理说道:“下去看看。” 经理看这光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卖保险的是陆怀启的妞。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赔笑道:“二位请跟我来。” 经理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地下大厅,大厅的门很厚,门口有四名保镖守着,比上面的服务生更加壮硕。 一名保镖打开了大厅的门。 进去的一瞬间,姜婉整个人仿佛被尖叫声和欢呼声淹没。 她第一次体会到“别有洞天”这个词。 大厅里面能够容纳数百人,中间有一个擂台,被红色和白色的弹簧绳围着。 擂台中间是两个穿着短裤的男人。 聚光灯打在两个男人的身上,使得他们身上的古铜色的肌肉更加滑亮,像是抹了油。 姜婉此时也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地下黑拳场。 经理带着陆怀启和姜婉来到了大厅二楼的贵宾席位。 这个位置可以把擂台上发生了什么一览无余,是绝佳的观看视角。 座位的旁边有泡好的热茶和瓜子,以供贵客们消遣。 姜婉把公文包放到了座椅上,站在面前的扶手处观察了一会儿楼下大厅。 除了擂台的空间以外,各处都挤满了欢呼吆喝着的男男女女。 无疑,他们也都是观众。 “哎呀,陆哥是前两天没回本,今天又来了?” 身后一道调侃的声音传了过来,姜婉不禁回头,看见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他两只胳膊分别搂着两个衣着性感、身材丰满的年轻女人,在陆怀启旁边坐了下来。 两个女人没敢坐,只是站在他的身后,一左一右地替他捏着肩膀。 陆怀启给他递了根烟,“你他妈不也是没回本,今天又来了?” 男人拿出火机,替陆怀启点了烟,然后也替自己点了。 他看着姜婉,问道:“你怎么带个保险妹来了?长得是不错,你最近好这一口?制服诱惑?” “你他妈是不是小脑萎缩?”陆怀启骂道。 男人脸上带着笑,抽了口烟,又说:“不介绍介绍?” “你自己问她。” 男人一愣,哈哈笑了起来,然后起身对姜婉道:“小姐你好,我姓张,这是我的名片。” 姜婉接过了名片看了一眼,是个地产公司的老板,叫张轻鸿。 “张先生您好,我叫姜婉,是一名实习律师。” “哈哈,原来姜小姐的工作不是推销保险。” 姜婉微笑道:“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张轻鸿又坐了回去,对陆怀启说道:“你这是一下班就把人带来了?” “来得晚了耽误老子赢钱。”陆怀启对姜婉招手,“来。” 姜婉过去坐到了陆怀启右手边的位置上。 此时台下即将开场,经理端着个托盘来到了陆怀启面前,里面是绿色的筹码。 陆怀启指着台下擂台上的两人,对姜婉道:“两个人,你觉得谁赢就押谁,一注最少二十万,下多少你自己看着办。” 姜婉站了起来,说道:“还是您自己来。” 一注二十万,这个数字对她来说过于巨大,她承担不起压错人的后果。 陆怀启不耐烦道:“少废话,让你压你就压。” “不行。”姜婉的态度很坚决。 陆怀启的眼眸沉了下来,黑漆漆的眼珠子像是毒蛇一样凝视着姜婉,“你要是还想安稳地在京市干你的律师,那就按照我说的做。” 姜婉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坐到了座位上。 陆怀启对经理道:“给她讲讲规矩。” 经理把怎么下注告诉了姜婉,以及赔率,以及拳手过往的数据。 姜婉观察了一下台下的两个人,都是寸头,一个穿红色短裤,一个穿着黑色短裤。 她问陆怀启:“有没有上限?” “三百万。”陆怀启随口道。 姜婉点了点头,直接全压在了黑色短裤的拳击手的身上。 她不懂赌博,也不懂赔率一类的东西。之所以问陆怀启上限,是为了看看他能今天晚上能接受输多少,至于其他的…… 全凭感觉。 陆怀启只要能接受这个数字,那就不会为难她。 张轻鸿看着姜婉的操作,忍不住对陆怀启说道:“你这也……” 陆怀启挑眉看着张轻鸿,勾唇道:“这不是更有意思?” 很快,裁判发出号令以后,擂台上的两名拳击手就开始出手。 伴随着他们的动作,观众的尖叫声像是海浪,一波更胜一波,气氛火热到了极点。 姜婉看了眼擂台上的战况,两名拳手都没有带拳套,打法上也是没有任何限制,唯一的目标就是把对手击倒。 黑市拳赛中伤亡很普遍,能上擂台的,都已经签了生死状,他们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把对手打残或者打死,另一种是被对手打残或者打死。 姜婉不忍心再看,她赌输了还是赌赢了,在她看来都过于残忍。 这种富人的游戏,不管是从物质上还是心理上看,都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 她之所以会压下全部,也是不愿意再为第二场下注。 一次就够了 擂台上的搏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红色短裤的男人一拳打在黑短裤男人胸口。后者猛地咳出了一大口鲜血,随即又被一拳击倒在地。 红短裤的男人趁机骑在了黑色短裤的男人身上,握着拳头,嘶吼着重重地朝他脸上砸了下去。 “飞龙!飞龙!飞龙!” 台下齐声高呼着红色短裤男人的称号。 张轻鸿哈哈笑道:“陆哥,今天三百万栽到这儿了。” 陆怀启黑着脸,点了根烟,眼睛死死盯着场中的两个男人。 突然,场中爆发出了一阵更强烈的尖叫声。 Chapter25 蠢点 黑色短裤的男人找准了机会,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脚将红色短裤的男人踹了个趔趄。 他怒吼一声,对着红色短裤的男人的腹部猛击一拳,后者喷了口血,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场中的尖叫声能把屋顶掀翻,都开始喊黑色短裤男人的名号。 黑短裤的男人想乘胜追击,红短裤男人突然做出了认输的手势。 场中观众齐齐发出了一阵鄙夷的声音。 “退钱!退钱!” “滚下来!” “退钱!” 姜婉看着红色短裤的男人被担架抬走,莫名松了口气。 陆怀启高兴的捧着姜婉的脸亲了一口,他看着一旁的张轻鸿,笑得极为得意,“怎么样?” 张轻鸿满脸羡慕,“你这前几天输的可都赢回来了,牛逼!” 陆怀启搂着姜婉的肩,看笑话一样地对张轻鸿说:“你他妈刚才要跟了,这会儿也赢。” 张轻鸿骂道:“后悔了,操,又他妈输四十。”接着,他又问,“这才刚开场,再让姜小姐玩会儿?” 陆怀启问姜婉:“还来吗?” 姜婉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她说道:“合同还没改完。” 陆怀启心情好,也没再强迫姜婉,他起身对张轻鸿说道:“走了,你慢慢输。” 张轻鸿看着两人的背影,嫉妒得牙痒痒,接下来又下了两注。 陆怀启没有送姜婉回去,而是去了酒店。 姜婉惦记着合同的事,一到酒店就开始修改。 陆怀启抽着烟,没打扰她,只是用一双眸子灼热地看着她。 姜婉身上穿着黑色的女式西装,头发扎成低马尾,垂在后背,洁白的衬衫的领子被她整理得整整齐齐,脚上是双黑色的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冷淡又严肃。 她手上拿着一只圆珠笔,沉默着,不时思考几分钟,然后低头在合同上写上些什么。 等了快两个小时,陆怀启终于不耐烦了,问道:“你他妈还没好?” 姜婉起身,收起了笔,把合同放进了包里,然后脱下了西装外套,挂到了酒店的挂衣架上。 纯白无瑕的衬衫被她整齐地掖在西装裤里,她曲着肘,低头解开了衬衫袖口的扣子,活动了一下手腕,对陆怀启说道:“好了。” 话刚说完,她就被陆怀启抱到了床上,压着吻了上去。 他的身上带着张扬的男性气息和淡淡的烟草味,热烈和沧桑交织,他舔咬着她柔软的唇,单手解着她的衬衫扣子。 带着薄茧的手抚过她光滑的皮肤,姜然不自觉地颤栗了一下,身体很快就瘫软了下来。 陆怀启沙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问道:“你他妈是不是给我下蛊了?老子现在除了你,觉得别的女的睡着都没意思。” 姜婉又想起来了那个女学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陆怀启看她走神,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结束以后,陆怀启抱她去了浴室清理,又把她抱回了床上。 姜婉替他点了烟,然后躺在了他的怀里。 陆怀启眯着眼睛抽烟,一只手放在姜婉的头顶揉着她的头发。 他有些想不通,搁以前,做完以后,别说抱着人去清理身体,他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多半自己洗了澡就走。 结果现在竟然还伺候上人了? 他妈的,都快分不清是谁玩谁了。 想到此处,他伸手在姜婉腰上掐了一把。 姜婉冷不防被他掐了,眼角带上了生理性的眼泪。 她抬头看着陆怀启,眼中满是不理解,不知道哪里又惹恼了他。 陆怀启抽了口烟,说道:“除了我前几天输的,今天赢的都是你的。” 姜婉连忙摇头。 “怎么?” “赌资,我不能要。”姜婉道。 陆怀启笑着拍了她的屁股一巴掌,“赌资不能要,嫖资你他妈就能要了?” 姜婉微笑道:“不一样。” 她估摸了一下,今天晚上赢得不少,赌场的钱,来路不明,她不会要这种钱。 而陆怀启给的钱她敢要,那是因为她知道,经过他的手的,绝对不会不安全。 陆怀启捏着姜婉的下巴说道:“姜婉,女人得蠢点男人才会喜欢。” “您也是吗?”姜婉问道。 陆怀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眼眸骤然沉了下来。 他没有回答,而是吻了上去。 Chapter26 (???*) 第二天上午,陆怀启把姜婉送到了律所。 姜婉意外地发现冯锦也在,她记得她似乎今天要去别的市出差来着。 看见姜婉来了,冯锦招手道:“小婉,昨天闻女士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和她聊了聊代理的事。” 姜婉问道:“她打算起诉了?” “嗯,那孩子现在还小,加上男方是过错方,与他人同居,一次判离的几率很大。”冯锦说道:“你写个起诉状,周一到区法院去一趟,这个案子,立案越早越好。” “好。” 冯锦说道:“这个案子你去准备,代理人那里写我名字,回头开庭的时候我去。” 姜婉现在没办法代理案件,她知道冯锦是在给她锻炼机会,于是说道:“行。” “中间有什么问题联系我就行,我下午去趟随平市,下周二回来。”冯锦道。 “好。” 中午的时候,姜婉把蛋白给李芬寄了回去,下午的时候,她给闻黎打了电话,两人约了家咖啡厅。 姜婉前脚刚到,就见闻黎抱着谦谦来了。 自从谦谦出了上一次的事以后,闻黎不再放心让谦谦离开她半步,几乎上她去哪儿都会带着他。 咖啡厅的服务员看见有小孩,拿了个儿童座椅过来。 闻黎把谦谦放到座椅里,又往他手里塞了个玩具,然后就对姜婉说道:“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你问。” 姜婉拿了纸笔,先问了基本的身份信息,知道了闻黎的丈夫叫高佑,又问了一些具体的情况,包括什么时候发现出轨,以及出轨对象的基本信息,还有什么时候开始分居等。 两人聊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闻黎请姜婉吃了顿饭,饭桌上又聊了一个多小时。 晚上姜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见程倩不在,她发了个消息问她去哪儿了,后者没回,姜婉以为是没看手机。 她把程倩的合同放到了桌子上,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她看程倩依旧没回消息,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面过了一会儿才接通。 姜婉问道:“倩倩,你在哪儿?” “喂?我现在在酒玩儿呢。”程倩的声音带着厚重的鼻音,显然是喝了不少。 姜婉皱眉,问道:“有人陪你吗?” “没,就我自己,哦,新认识了个帅哥,我一会儿就回,不用担心。” “你在哪个酒?” “在落月。” 落月酒就是姜婉之前兼职过的地方,她很清楚里面什么样子,怕程倩喝多了出事, 她挂了电话以后就打 了辆车,打算去把她带回来。 …… 落月酒 程倩挂了电话以后,举着酒杯继续和身边的男人碰杯。 “连哥,cheers!” 周连喝了口酒,问:“刚才和谁打电话呢?男朋友?” “不是,是我朋友。”程倩说道。 周连笑着说道:“美女的朋友也一定都是美女。” “那当然,我朋友可是大美女。”程倩说道。 “哟!”周连一听来了兴趣,说道,“那不叫过来玩玩?” 程倩摆摆手,道:“算了,她跟你没得玩,人贼正经。” 没过一会儿,包间又进来了个男人,程倩一看见他,眼睛瞬间亮了。 “哇靠,连哥,你朋友这么帅的吗?” 周连笑着招呼陆怀启,“看我新认识的美女,怎么样,比不比你家那个宝贝靓?” “你他妈没事找事?”陆怀启道。 程倩略微失望了一下,笑着说:“原来帅哥名草有主。” 周连道:“我没主,美女看看我。” 程倩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开始和周连划拳喝酒。 又过了会儿,包间里又来了一男两女。 三人不是一起来的,男人先到,两个女生后面才来。 两个女生是网红,程倩都关注过,三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开始合照。 周连出声提醒道:“当心点,别把你们陆哥拍上,不然会被请到局子里喝茶。” 两个网红笑容一僵,赶紧删了刚才偷拍的陆怀启的照片。 姜婉到了落月酒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 酒和之前的女仆装主题不同,这次的服务员都穿着水手服,有的在收银,有的调酒,还有的在酒池热舞。 姜婉出来的匆忙,穿着条白色连衣裙,脚上是双露趾低跟鞋,未施粉黛,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发梢还有些湿,看上去像是朵出水的白芙蓉。 她一进来,就有几个男人注意到了她,想请她喝酒,都被她婉言拒绝了。 她微微蹙着眉,一双细长的柳叶眼在大厅里来回扫视,寻找着程倩的身影。 没有发现程倩,她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程倩说了个包厢,让她过去。 姜婉听着电话背景里的说话声音,总觉得有些熟悉,不过她着急找到程倩,也没多想。 推开包间门的那一刻,包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里面的人都看着她。 周连问道:“陆哥,你叫的?” 陆怀启还没说话,程倩就说道:“我朋友,刚才打电话的那个,是不是贼漂亮。” 周连看了眼陆怀启,满脸都是懵逼。 姜婉也略微有一丝尴尬,在场三个男人,她刚好都认识。 除了周连和陆怀启以外,另一个在角落里喝闷酒的是之前车展上的徐秦桑。 “我来接朋友回去。”姜婉尴尬地笑着。 周连吹了声口哨,嘻嘻哈哈道:“既然来了,也来喝两杯呗,这才几点啊,走什么?” 姜婉怕程倩发觉她和陆怀启的关系,打算离开,于是说道:“今天喝不了,明天还要上班。” 陆怀启幽幽道:“明天周六,你去哪儿上班?” 这下换程倩懵了,她问道:“连哥,你们和小婉认识?” 周连言辞暧昧地说道:“何止认识,那是熟得很,不信问你陆哥。” 姜婉怕陆怀启乱说,于是先一步说道:“大家都是朋友。” 程倩笑道:“那还真是巧。” 姜婉不敢去看陆怀启的表情,很怕他当场戳破她,她不愿意让她身边的任何人知道她和陆怀启的不正当关系。 对面一个网红以为姜婉是网红,于是问道:“倩倩,你朋友是圈里的吗?” 程倩说道:“不是。” “这么漂亮怎么不开直播?”另一个网红说道。 “她太正经了,不会喊谢谢哥哥。” 两个网红一起笑了起来。 姜婉知道程倩故意在活跃氛围,看着两名网红,她突然想起来今天闻黎说的,她丈夫高佑的出轨对象似乎是个过气网红。 这个案子后面免不了搜集证据,她也知道京市网红圈基本都相互认识,于是她主动对两个网红说道:“你们好,我叫姜婉。” 两个网红因为平时要直播,性格都很好。 长相清纯的网红说道:“我网名叫一条小刘,都叫我一条。” 另一个是个萌妹,她说道:“我id叫小兔不乖,叫小兔就行。” 周连纳闷地看着姜婉,然后悄悄问陆怀启,“她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之前也不见她怎么交朋友啊?” 陆怀启也稀罕,然而听到姜婉下一句话以后,他和周连一起沉默了。 “一条小姐,小兔小姐,我想向你们了解一下王薇薇这个人,我听说她也是你们圈子里的人。”姜婉微笑道。 一条看着小兔,问道:“京市有王薇薇这个人吗?” 小兔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七尾本名就叫王薇薇。” “七尾不是退圈好几年了?听说现在找了个有钱男朋友。”一条说道。 小兔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是当了别人的三儿。” 姜婉闻言,知道应该就是那个七尾了,她说道:“她现在有什么社交账号吗?” “有,d音,w博,都叫七尾。”小兔道。 “谢谢。” 小兔问道:“我刚才听倩倩说小婉是律师?” “实习的。” 一条问道:“我想加你个微信,回头有事的话想问问你。” “好。”姜婉爽快的答应了。 接着,小兔也来加了她微信。 周连拍拍陆怀启的肩膀,笑道:“我发现,你这宝贝发展业务的能力比社交能力牛逼多了。” 陆怀启喝了口闷酒,又看徐秦桑,问道:“他怎么了?” “唉,还不是那事儿。” 陆怀启嗤笑一声,语气里都是嘲讽:“孩子都生过了,还他妈放不下?” 周连道:“这不,那女人死活不让孩子跟徐林姓,桑哥觉得还有点机会。” “不跟徐林姓,能跟徐秦桑姓?” “这倒不是,桑哥想结婚呢。”周连道。 陆怀启忍不住骂道,“徐秦桑怎么跟个傻逼一样,那女人孩子都是跟徐林生的,怎么可能愿意跟他结婚?那她儿子是叫他什么?堂叔还是叫爹?” 周连无奈地摇头,“桑哥跟咱不一样,桑哥是情种。” 陆怀启又喝了口酒,“我当初就说过让他别招惹那女人,那女人看着不吭不响的,心机重得很。” “啧啧,英雄难过美人关。” 陆怀启抬头看着周连,骂道:“你他妈怎么也跟个傻逼一样?” “不是,陈云廷喜当爹了,有点感慨。” “操,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女的抱着个两岁的孩子直接去他家找老爷子了,鉴定过了,就是他的种。” 周连说着突然抱住了胳膊,苦笑道:“我他妈真怕啥时候也有人给我来这么一出。” “你要怕,以后玩男人不就行了?”陆怀启幽幽地说。 周连骂了一句,然后问:“姚然不是也快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真不结婚?” “你他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子能被他们逼着结婚?” “那姜婉呢?”周连说道,“怀启,不是我说,姚然要是想搞她,捏死个蚂蚁的事,你又隔三差五的出任务,你不然就和人断了,多好一姑娘,要是断胳膊断腿的,我想想都心疼。” 陆怀启阴沉着脸,“嘭”地一声,捏碎了手中的玻璃酒杯。 Chapter27 符篆 听见声响以后本来正在聊天的几个女生都回头看了过去。 姜婉看见陆怀启满手鲜血,皱眉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提了个酒的备用药箱。 她在这里兼过职,知道经理会备一些基础的药物。 看着姜婉帮陆怀启清理伤口,小兔有些担心地问道:“陆哥这不要紧?” 周连道:“放心,你陆哥枪子儿都打不死,这点儿伤不算什么。” 姜婉想起来陆怀启胸口的枪伤,心上莫名一紧,不自觉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她用镊子小心地把嵌入肉里的玻璃渣取出,又用棉签蘸取酒精擦拭伤口。 陆怀启的手很大,手掌上有一层薄茧,虎口和食指两侧的茧子更厚一些,姜婉猜测是因为长时间握枪而留下来的。 消完毒以后,她又用纱布把他的手掌受伤的地方包扎了起来。做完这些,她又默默地把东西收好,提着药箱给经理送了回去。 姜婉再回来的时候两名网红已经走了,徐秦桑也离开了。 陆怀启的脸色一直不好,坐在沙发上抽烟。 姜婉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也不敢说什么。 周连也不敢吱声,他对姜婉和程倩挥挥手,示意让她俩也回去。 姜婉扶着程倩打了辆车回去。 车上,程倩心有余悸地说道:“姓陆的看着挺帅,怎么生气的时候这么吓人,不知道他女朋友怎么受得了他的?不过周连看着挺好的,人又帅,又好说话。” 姜婉郑重其事地说道:“倩倩,周连当朋友还可以,也只能当朋友了。” 程倩八卦道:“怎么?你对他有意思?” 姜婉说道:“不是,他们那种人挺爱玩的,没什么真心,也没什么责任感,尤其是在感情上,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招惹。” 程倩笑着说道:“谈恋爱又不是选结婚对象,怎么男人能玩,女人就不能玩?” “倩倩,我说真的,你玩不过那种三十岁的老男人。” “好啦好啦,放心啦。” 姜婉见程倩听不进去她的话,知道自己也不好一直说,于是换了个话题,道,“合同我帮你改好了,明天你去公司看看有没有协商的余地。” “成!” 周六的时候,姜婉又见了闻黎一趟,两人聊了两个小时,然后莫名其妙地带着谦谦一起逛起了玩具店。 一看到玩具,姜婉想起来了秦若淳的孩子要办百天酒,她还没想好给孩子带点什么东西。 想了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面前刚好有个宝妈,于是问道:“黎姐,我有个朋友生了孩子,最近要办百天酒,如果去的话带点什么合适?” 闻黎正推着婴儿车,她边走边说道:“要是关系一般就送钱,要是关系好,得上点心。” “呃,我是孩子干妈。” 闻黎正在挑玩具的手顿了下,侧首看着姜婉,“你那朋友家庭条件怎么样?” “挺好的,孩子亲爹很有钱。” “那这样的话,你得多用点心了,钱不钱的他们那边也不看重。” 姜婉问道:“谦谦百日的时候,有没有收到什么礼物是黎姐觉得特别用心的?” 闻黎想了一会儿,说道:“谦谦他舅妈找大师给他求了个平安符。” 说到这里,闻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从谦谦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折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篆。 她用手指在上面捏了几下,然后拆开了符篆,里面是一小撮灰。 闻黎的脸色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她说道:“这里原本放的是谦谦的胎发,应该是吊桥那次替谦谦挡了灾,小婉,你是我儿子的贵人,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如果不是闻黎亲口说,姜婉怎么也不会相信头发会自己变成灰。 “我当时也是恰好看见谦谦自己在桥上,没想那么多,谦谦有您这么爱护他的妈妈,也是有福气的孩子。” 闻黎摸了摸谦谦的头,对姜婉说道:“那个大师就在君山上修道,姓李,号君山居士。平常人遇不到,你如果能替你朋友的孩子求个平安符,绝对是很特别的礼物。” “好,谢谢黎姐了。” 回家以后,姜婉就搜索了一下君山,发现就是之前陆怀启带她去的那个景区。 那些恐怖的经历再次涌上心头,她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提前在手机上买了君山的门票。 秦若淳儿子的百日宴在下周五晚上,她周一到周五白天都要上班,没办法去山上,只能周日过去。 她也把不准能不能遇见大师,如果求不到,那再准备别的礼物也行。 晚上的时候程倩打电话说公司同意了她改的那些条款,过几天就会搬到公司去住,方便直播工作。 姜婉知道直播公司很多都是租的商用公寓做场地,主播一般都是在自己住的房间里直播,这样比较方便。 周日的时候,姜婉天不亮就起了床,收拾了背包。由于不知道要在山上走多久,她没带太多东西,只有几瓶水和一点吃的。 闻黎帮她问了谦谦舅妈,后者说大师平时都会避开景点,又说大师喜欢到开阔的地方打太极,其他的也没多说,只说是靠缘分,有缘自然会遇见。 姜婉也不强求能遇见,如果不行就纯粹当旅游放松了。 君山就在京市辖下的一个县城境内,市区有直达景区的旅游大巴。 收拾好以后,姜婉就打算去旅游汽车站乘大巴过去。 刚下楼,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提示,是陈红。 “小婉,我今天有点事,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下?” 姜婉不知道她有什么事,但是她今天是真的没有时间,她说道:“不好意思红姐,我今天有事得去趟君山,走不开。” 陈红惊喜道:“你也要去君山?我今天就是想让你陪我去趟君山,你还没车,我开车带你去怎么样?” 姜婉说道:“那个红姐,我今天不是去景区玩,要是您让我陪您逛景点,我恐怕不行。” “不是不是,上次不是有怀孕的事嘛,你应该也知道我说的根本不是什么朋友,而是我。最近又有点事,我听说君山有个特别灵的道长,想去求个指点,让你陪我去也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唉,我去接你,路上再说。” 姜婉一听顺路,也都是找同一个人,于是说道:“行,你在a大东门等我,我就在附近住。” “好。” 姜婉在a大门口等了十几分钟,陈红就开着辆黑色奔驰过来了。 她今天依旧没化妆,面容憔悴,眼圈有些重,一看就是连续多日没休息好的样子。 姜婉看她疲惫,又是孕妇,说道:“红姐,要不我来开,你休息下。” 陈红觉得心上一暖,说道:“谢谢你啊小婉。” “没多大的事。” 路上,陈红不时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说道:“小婉,你上次说的,我去找了张老板的二儿子,你猜怎么着?” “什么?” “我听老二说张老板是留了遗嘱,但是遗嘱上有九成的财产都留给了老大,像公司的股份老二是一点份儿都没。” 姜婉问道:“公证了吗?” “没,张老板昏迷着呢,遗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立的,有手印有签名,有见证人,但是老二觉得是假的,打算等老张咽气儿就起诉。” 姜婉道:“张二打算让你和他联手?” “是啊,他的意思是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他说要让法院按什么法定继承走,不按遗嘱,这样的话,老张的老婆,老大、老二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均分遗产。”陈红道。 “张二和你谈的条件是什么?” “我也没想过能和他们一家人均分,老二说如果官司打赢了,给我一套长安区的别墅,每年再给我一百万养儿子。” “输了呢?”姜婉问道。 “输了他说他也没办法,他自己都没多少财产继承。”陈红问道,“小婉,我知道你是聪明人,脑子比我管用,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姜婉问道:“张老板的妻子是张大和张二哪个的母亲?” “都不是,老大和老二同父异母,老张老婆是前几年新娶的,跟我差不多大。” 姜婉说:“红姐,这事我说不了,你要是想多拿钱,那就搏一搏,最坏的结果就是孩子生了,老大赢了官司,你只能拿到养孩子所必需的钱。但是独身女人和单身母亲相比,后者肯定更辛苦。” 陈红叹了口气,“唉,我也知道是这样,这不就是想去山上问问缘,对了,你去景区是干什么?” “替我朋友的孩子求个平安符。” “那还真是巧。”陈红道,“我打听了那道长的消息,见一面特别不容易,不过我有个朋友之前帮那道长找过炼丹的药材,他说让我今天去太极台等着。” 姜婉心头一动,有陈红的这番话,那今天十有八九能见到人了。 Chapter28 道长 有了陈红给的地点,姜婉直接把车开到了太极台的附近。 太极台是君山半山腰上一块突出的巨石,巨石表面平整如平地,上面有一个直径十米的太极图案,所以称为太极台。 这个太极图案据说是某个朝代的皇帝命人雕刻的,由于这里比较危险,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所以君山景区并没有对外开放。 姜婉和陈红下车以后就在太极台上等着,姜婉恐高,不敢看四周,只是低头站在巨石靠近山路的一侧。 两人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一阵嗒嗒的类似马蹄的声音从山路上传了过来。 姜婉和陈红一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长发长须的老头骑着头毛驴过来了。 他的毛驴带着斗笠,脖子上套着个野花编织成的花环,走三步就要叫一声。 姜婉有点害怕那头驴子,但是驴子似乎很喜欢姜婉。 它迈着驴蹄,径直向姜婉走了过去。 姜婉故作镇定,面上表情不变,实际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绾绾,停下。” 姜婉以为在叫自己,错愕地看着骑着驴的李道长。 李道长笑眯眯地说:“我这小驴儿叫绾绾。” 姜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干笑。 李道长从毛驴身上翻了下来。 他穿着交领的袍子,材质是棉麻,靛蓝色,透气性很好。 伸手在衣领里摸了一会儿以后,李道长拿出了一张符篆给了姜婉,“有缘。” 姜婉受宠若惊,双手接过了符篆。 她甚至连准备好的孩子的八字都没说。 李道长又看着陈红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 陈红不是很明白李道长的话,她捂着肚子,又问道:“道长您的意思是?” 李道长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可说。”他又盯着姜婉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笑呵呵地翻身上驴,“绾绾,我们走!” 毛驴在伸着头,拱了拱姜婉的,掉头走了。 姜婉擦了把手心的汗,看着一人一驴远去,又看了看手中的符篆。 陈红问道:“小婉,你说,命里有时终须有是什么意思?” “看您怎么理解了,不过我觉得后半句道长没说,可能也是一种暗示。” 陈红喃喃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唉,我回去再想想,反正老张咽气还得一段时间。” “嗯。” 两人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姜婉开的车,到姜婉住的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姜婉和陈红道了别,一转身看见了打扮精致的程倩从小区走了出来。 姜婉问道:“倩倩你去哪儿?” “连哥叫我出去玩,你要不要一起?” 说话间,姜婉看见来了辆车。 周连降下车窗,笑嘻嘻地说道:“两位美女,一起吗?” 姜婉拒绝道:“我还有工作上的事。” “那行,小婉,晚上不回来了哈,不用等我。” 程倩说完就上了车。 姜婉看着车辆远去,叹了口气。 周一上午的时候,姜婉去法院提交了起诉状。 因为闻黎和高佑有财产协议,所以这次的诉求只有两个,一个是离婚,一个是谦谦抚养权。 冯锦的意思是一次争取判离,离婚的唯一条件就是夫妻双方感情确已破裂。 那么姜婉只能从高佑身上下手。 高佑和王薇薇现在已经同居了,其实已经符合了确认夫妻双方感情破裂的标准,只不过姜婉需要再找到一些辅助的证据,这样才更有把握一些。 她翻看了王薇薇的d音和w博,d音停更了很久,账号也被收回了,w博还在更新。 最新的照片是在一张全身镜前自拍的照片。 姜婉把照片发给了闻黎,问是不是高佑和她家。 闻黎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贱人和高佑现在住的房子是我名下的。” “那黎姐,您有钥匙吗?” “有。” 姜婉说道:“那咱们可能需要去拍点照片。” “行,你在律所是,我开车接你。” 闻黎很快就到了,姜婉一上车,她就直奔目的地。 按理来说拍别人住所的照片是侵犯隐私的,但关键在于,房子是闻黎的,而且王薇薇也不是合法手段住进去的。 两人到的时候家里刚好没人,姜婉让闻黎用自己的手机把能证明王薇薇在这里居住的痕迹全都拍走了。 闻黎说道:“卧室和客厅还有监控,之前生完谦谦我让人装的,为了看孩子。” “还能用吗?”姜婉问。 闻黎道:“我打电话让人来修一下。” 两人在客厅等了一会儿修监控的人就过来了。 因为闻黎当初让人装的都是国内目前最好的设备,所以两个师傅没费多少劲儿就把监控给修好了。 闻黎打开了手机上的app,上面清晰地出现了客厅和卧室的画面。 姜婉让她打开记录模式,这样只要是发生的事都能被记录到app里。 做完这些,姜婉就回了律所。周二的时候,冯锦出差回来了,姜婉把进度汇报给了她,冯锦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姜婉尽可能多地搜集了能证明王薇薇和高佑同居了的证据。 Chapter29 孩子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 姜婉一下班,刚出律所就看见了徐林的车。 她估摸着应该是秦若淳让他来接自己的。 她知道徐家算是豪门,孩子百日酒肯定会有许多有头面的人物来,秦若淳让徐林来接她,也是表明对她的重视,这样到时候不至于被人轻看。 姜婉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她本来还想着穿西装去不合适,但是又想到自己也没什么礼服一类的衣服,不如随意一些。 姜婉一上车,徐林就说道:“姜小姐,若淳早就想见你了,要不是还有孩子,她这会儿也跟着过来了。” 姜婉笑着说:“每次跟若淳打电话都觉得话说不完,一会儿终于能多说会儿。” 百日酒是在一家迎宾酒店办的,规格很豪华。 跟姜婉想得一样,来了很多商界名流,还有一些年轻公子哥,当红明星一类。 姜婉跟着徐林入场的时候,众人就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身上依旧是那套黑色收腰款的女士西装,里面的衬衫扣子工整地系着。 姜婉的仪态很好,浑身散发着干练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带着肃静与凌然。 秦若淳一看见姜婉就笑着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小婉,终于又见到你了。” 宾客看见秦若淳和徐林对姜婉的态度,不禁开始好奇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允廷呢?”姜婉问道。 “在这边,你跟我来。” 秦若淳拉着姜婉的手到了一间房间,秦允廷就在婴儿床里躺着。 姜婉来到了婴儿床前。 三个多月的小婴儿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看了太多,白白嫩嫩,两只脸蛋肉嘟嘟的。 姜婉伸出手指戳了戳秦允廷的脸蛋,又捏了捏他的手指,后者爆发出一阵笑声。 然后又嗯嗯哦哦地像是在对姜婉说话。 姜婉从西装的内口袋里拿出了符篆,交给了秦若淳。 “这是我之前去了趟君山,向那位李道长求的平安福,把允廷的胎发放进去折好,让他带在身上就行。” 秦若淳的眼睛浮上了泪光。她早就听说过那位君山居士平日踪迹神秘,遇不遇得上全靠缘分,遇得上了也不一定能求得了符。 她没想到姜婉这么用心,竟然跑了一趟君山,替孩子求了张平安符。 当母亲的人最明白,孩子的平安对她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小婉,谢谢你。”秦若淳满心满眼都是感动。 姜婉道:“没事,毕竟允廷也是我干儿子,他平安才是最好的。” 秦若淳小心翼翼地把平安符收了起来,“小婉,一会儿我想把你介绍给大家,以允廷干妈的身份。” “这……” “小婉,你是我在京市唯一的朋友,有你当允廷的干妈,我真的很高兴。” 秦若淳关上了房间的门,郑重其事地对姜婉说道:“小婉,允廷虽然跟我姓,但是毕竟也是徐家的孩子,我知道你在京市无依无靠,有了允廷干妈的身份,以后如果有人想为难你,也要看徐家的几分面子。” 姜婉原本觉得这个干妈当得莫名其妙,没想到是秦若淳在给她找靠山。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问道:“怎么……” 秦若淳道:“你是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之前救了我,真心地对允廷好,帮他求了符,我怎么说都要好好谢谢你。” 姜婉知道秦若淳是真心想和她当朋友。 “谢谢你,若淳。” 能借徐家的势,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秦若淳微笑道:“不用客气。” 不得不说,秦若淳贴心到了极点,连礼服都提前帮姜婉准备了。 礼服是银白色的,端庄典雅,跟她的气质很匹配。 秦若淳看见姜婉换好以后,满意地笑了笑,挽着她的胳膊一起出去了。 两人一起出现的时候,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她们身上。 徐林微笑着为众人介绍说,“这位是姜婉姜小姐,是我儿子的干妈。” 他介绍完不久,就有人来向姜婉敬酒,姜婉一一喝了。 “小婉,我过去看看孩子,你在这儿跟大家聊。”秦若淳说完就回了房间。 姜婉又喝了几个人敬的酒,突然感觉有个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的腿上,她低头一看,是穿着小绅士服的谦谦。 “姨小,小婉姨姨。抱抱抱~” 姜婉弯腰把他抱了起来,谦谦嘟着小嘴唧亲了她一口,然后害羞地趴在了她的肩膀上。 “谦谦,妈妈呢?”姜婉柔声问道。 “妈妈走……爸爸……王姨姨来。” 姜婉皱眉,又问:“妈妈不在吗?” “不在……妈妈妈妈……小婉姨姨在。” 姜婉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个年轻女孩。 她见过两人的照片,女孩是王薇薇,男人是高佑。 “谦谦,怎么乱找人抱?”高佑问道。 “爸爸……爸爸婉婉小姨妈妈妈……” 高佑对姜婉说道:“姜小姐,不好意思,孩子太小不懂事,把他给我就好。” 姜婉抱着谦谦后退了一步。 她现在不能确定高佑是怎么把谦谦带出来的,他身边跟着王薇薇,她实在不能放心地把孩子给他。 “高先生,我还是打个电话问问黎姐。” “你认识孩子他妈妈?”高佑道。 姜婉说道:“嗯,我跟黎姐是朋友。” “那姜小姐也应该知道我是谦谦的亲生父亲,姜小姐不用麻烦闻黎了。” 姜婉坚持道:“我还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高佑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声音冰冷地说道:“我是孩子父亲,如果姜小姐执意不把我儿子给我,那我也保不准会对姜小姐做出什么。” 两人正僵持,一道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婉,几天不见,多了个干儿子不说,这是又捡了个?” 姜婉回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男人。 陆怀启唇角挂着笑,讥讽地看着高佑,“你儿子被她抱了半天了,有一点想找你的意思吗?” 高佑尴尬地看着陆怀启,他知道这尊大佛得罪不起,但他想不出他为什么要维护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姜婉。 姜婉抱着谦谦退到了陆怀启身边,然后拿起手机给闻黎打了过去, “小婉,什么事?” “黎姐,谦谦现在跟着高先生。” “什么?”闻黎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了起来,“我今天出差,把他给保姆带半天,怎么会跟着高佑?”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谦谦现在在我身边。”姜婉道。 闻黎慌忙说道:“小婉,千万不要把谦谦给高佑,那个贱人肯定也在,她绝对会再对我儿子下手,你先带着他,我现在就回去。” “嗯,好,您放心。” 姜婉挂了电话,发现陆怀启正在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你管的闲事还不少,小婉?” 今天是姜婉第一次听他这么叫自己的名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闻黎是我律所老师的当事人,不算管闲事。” 这边高佑看姜婉和陆怀启在一块,也不敢强行过来要孩子,只是客气地说:“姜小姐,谦谦还是给我,等他妈妈来了,我亲自交给她。” “不好意思,高先生。” 高佑没办法,只能带着王薇薇离开。 “婉婉……小婉小姨……” “谦谦怎么了?”姜婉凑近了谦谦,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陆怀启看着她温柔的模样,竟然有些嫉妒她怀里抱的那孩子。 谦谦举着小手,摸了摸姜婉的脸,笑了几声,“漂…亮……婉婉小姨漂亮……亲亲……” 姜婉看着他有些害羞的小模样,心软得不行,亲了一口他的脸蛋。 谦谦响亮地笑了一声,然后低着头开始往姜婉胸口钻。 陆怀启黑着脸把谦谦从姜婉怀里提了出来,自己抱着。 “这么小就耍流氓,不愧是高佑的种。” 谦谦害怕陆怀启,不敢说话,只是伸着胳膊要姜婉抱。 姜婉怕陆怀启把谦谦吓坏,想把他抱过来,但陆怀启没打算给她。 陆怀启盯着谦谦,威胁道:“你他妈老实点,再敢乱亲老子的女人,就把你扔了。” 姜婉责备地看着陆怀启,“他这么小,听不懂你的话,一会儿把他吓着了。” 陆怀启冷笑道:“你看他听不听得懂。” “怕……怕……不亲婉婉……不亲……” 姜婉满头黑线。 这时候,陈云廷抱着个两岁大小的孩子过来了,看见陆怀启也抱着个,以为是同病相怜。 他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问道:“哟,怀启,这是你的?” 陆怀启勾唇道:“是我的。”说完他又捏着谦谦的脸蛋,“叫爸爸。” 谦谦怯生生地说:“爸……爸爸……” 姜婉更无语了。 陈云廷信以为真,问道:“谁给你生的?” 陆怀启幽幽地开口道:“除了姜婉还有谁?” “啊?这才个把月没见,姜婉怎么都生了孩子了?还这么大了!” 陆怀启骂道:“你他妈当爹了脑子都没了是?” 陈云廷嘿嘿笑道:“没办法,自己的,还得养着,看我儿子像不像我,叫轩轩。” “像你老子。”陆怀启道,“可别是你弟弟。” “操,你他妈嘴里就没半点好话。”陈云廷忍不住骂道。 “姐姐!姐姐抱!抱!” 轩轩两岁多,说话也更清晰,他此刻正伸着胳膊,半边身子都往姜婉那边倾。 姜婉从陈云廷怀里把轩轩接了过来,后者和谦谦的害羞模样没什么不同,一边偷瞄姜婉,一边用小手在她脸上摸,然后趴在姜婉脸上唧亲了一口。 “姐姐香香。” 陆怀启的脸更黑了,“不用看了,这么不要脸,绝对是你的。” 看轩轩还要亲姜婉,他一只手抱着谦谦,另一只手把轩轩提到了怀里抱着,跟威胁谦谦时候的语气一模一样地说道:“再亲老子的女人把你丢给老虎吃了。” 陈云廷想把儿子抱回来,陆怀启就是不给他。 大厅里的人看见陆怀启一手抱一个,还以为是他的私生子,都纷纷过来祝贺敬酒。 “哎呀,陆先生这是什么时候喜得贵子?” “都长得白白嫩嫩,跟陆先生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下换陈云廷无语了,他骂道:“陆怀启,你他妈想要自己生去,别占着老子的儿子。” “多个孩子,你不是不高兴吗?”陆怀启问道。 陈云廷道:“我是烦那女人,我儿子有什么错?” “那女人呢?” “给了三千万打发了。” 陆怀启把轩轩还给了他,“啧啧,三千万买个儿子。” 陈云廷哼道:“你啧什么,三个亿老子也买,赚大发了。” 轩轩回到陈云廷怀里以后又看着姜婉,“姐姐,姐姐漂亮!” 陆怀启戳着他的脸蛋说道:“你他妈乱辈分了,叫阿姨。” “哎呀,跟个孩子计较什么。”陈云廷道,“小婉年轻漂亮的,叫姐姐不很正常?来轩轩,叫陆伯伯。” 姜婉听到陈云廷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陆怀启回头怒道:“你笑什么?” 陈云廷晃着儿子,对陆怀启道:“凶完小的凶大的,你累不累啊。” 姜婉一边笑,一边把谦谦从陆怀启怀里抱了回来。 她刚一扭头,看见徐秦桑推着婴儿车出来了,车里是秦允廷。 陈云廷换了只手抱轩轩,笑着说道:“把你侄子推出来了?” 徐秦桑听见侄子两个字,周围气压低了好几个度。 陆怀启低头看着婴儿车里的秦允廷,说道:“最近的孩子是不要钱了,一抓一大把?” 陈云廷讽刺道:“三十岁的老男人了,没老婆也就算了,自己没孩子还嫌别人孩子多。” 他的话不仅伤害到了陆怀启,也刺中了在场的另一个三十岁老男人,徐秦桑。 姜婉实在忍不住不笑,只好转移注意力,她逗了逗秦允廷,后者张着嘴冲她笑了起来,开心地小胳膊小腿乱蹬。 陈云廷继续补刀道:“小婉都有干儿子,某两位什么都没有呢。” “是吗?”陆怀启看着陈云廷怀里的轩轩,冷声道:“叫爹。” “爹……” 陆怀启拍拍陈云廷的肩膀,“听见了吗?” “你他妈就会吓唬小孩。” Chapter30 算计 “周连呢?”徐秦桑突然出声问道。 陈云廷说道:“最近认识了个网红妹,打得火热,没来。” 姜婉知道应该说的是程倩。 陈云廷问道:“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高佑的。”陆怀启说道。 “高佑不是在这儿嘛,怎么小婉带着?” 姜婉道:“他妈妈不放心,让我先看着。” “亲爹还不放心?” 陈云廷的话音刚落,大厅里就响起了一个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 “秦若淳,你个贱人给我出来!” 徐秦桑看见是罗曼文带了人来,二话不说,推着孩子走了。 徐林看见势头不妙,连连道歉,把宾客都送走了。 姜婉跟秦若淳说了几句话,也抱着谦谦离开了。 她来的时候是徐林接的她,这会儿打算打辆车去。 还没拿出手机,陆怀启的车就停到了她面前。 她抱着谦谦上了车。 “回去?”陆怀启问道。 姜婉道:“闻黎还要一会儿才能来,我打算带他去商场的儿童乐园玩会儿。” “真麻烦。” 陆怀启开车把姜婉送到了a大附近的一个商场。 姜婉看着他下车,问道:“你不走?” “老子还没睡你,能走?” 姜婉皱眉道:“有孩子,不要乱说话。” 谦谦高兴地说:“老子……老老子……” 陆怀启冷着脸看了谦谦一眼,后者立马害怕地趴到了姜婉肩膀上。 姜婉带着谦谦到了儿童乐园,看着他玩了会儿滑梯,又带他玩沙子,搭积木。 陆怀启坐在外边的家长座椅上,旁边都是低头玩手机的家长。 而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池子里一大一小的两人身上。 他知道姜婉聪明,能装,见过她恐惧害怕,见过她哭泣尖叫,也见过她动情喘息,但如此温柔的模样还是第一次看见。 他渐渐发现,这个女人在面对他时已经不再总是以前那副玩偶模样,而是一天比一天生动。 她现在敢嘲笑他,不高兴的时候也会对他态度不好,今天甚至敢用那种责备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最开始是她的身体,他迷恋,上瘾,现在他熟悉她的身体,熟悉她的的每一处敏感地带,却又开始忍不住想要了解她的想法,了解她的脾气,了解她的心…… 闻黎从隔壁市赶到儿童乐园的时候就看见姜婉在陪着谦谦一起玩,她推开儿童乐园的小门,来到了姜婉面前,把谦谦抱了起来。 “小婉,今天谢谢你,要是今天高佑把谦谦带走,后面他肯定不会再让我见谦谦。” 姜婉站了起来,说道:“黎姐,法院已经立案了,传票也都送达了,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让谦谦离开你。” “嗯,那个保姆我回去就辞了。”闻黎握紧了拳,一回头忽然看见了家长座椅上的陆怀启,她眼中流露出了一抹讶然,然后抱着谦谦走了过去,“陆先生怎么在这里?” 陆怀启起身,唇角挂着讥笑,说道:“闻黎,我以前觉得你挺聪明,这会儿男人看不住,怎么连儿子也看不住?” 闻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一个网红都能把你挤出高家,丢不丢人?” 陆怀启说完来到了姜婉身边,搂着她的腰走了。 闻黎看着二人的背影,眼中满是震惊错愕,她没想到姜婉会和陆怀启有什么联系。 突然,她又意识到,今天高佑带着王薇薇那个贱人去了徐家孩子的百日宴,思及姜婉之前的话,她忽然又明白了过来。 陆怀启又带姜婉去了那家顶楼酒店。 姜婉从踏进酒店房间的那一刻,腿就不自觉地发软。 陆怀启点了根烟,手掌轻轻拍了拍姜婉的脸,说道:“求我,就放过你。” 姜婉摇头。 陆怀启的眼眸黯了下来,黑漆漆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姜婉,像是想要把她看穿。 他捏着住了她的下巴,质问道:“姜婉,你他妈到底在犟什么?为什么不求我?” 姜婉敛着眸子,没有回答他。 陆怀启恼火地吻了上去,然后把她带到了窗边。 姜婉闭着眼不敢看,紧张和恐惧让她的身体高度敏感,一切感官刺激都被放大了数倍。 她颤抖着哭泣喘息,一点点被身后的男人送上顶峰。 快感与惶恐交织,又死又生。 结束以后,她彻底瘫软在了他怀里,嗓子沙哑地哭不出声来,胸口微微起伏,眼圈通红,满脸都是泪痕。 陆怀启心头一软,俯首吻上了她的唇,没有情欲,更像是安抚,吻得轻柔缠绵。 吻完,他再次捏着姜婉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问道:“为什么不求我?” 姜婉鼻尖突然一酸。 陆怀启很少用这种柔和的语气对她说话,让她觉得极度不真实,甚至有种莫名的委屈和心酸。 陆怀启看到了她眼底的情绪,意识到面前的女人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他轻抚着她瘦削的肩背,笑着骂道:“姜婉,你他妈该聪明的时候傻得跟头驴一样,我没玩腻之前,会在乎你是求过我几次?” 姜婉怔然,疑惑地看向了他。 “我说过,别跟我玩那点心机,你连秦若淳那女人都看不透,还敢跟我耍心眼?” 姜婉忍不住问道:“若淳她怎么了?” 陆怀启点了根烟,冷笑道:“你觉得她让你当他儿子干妈真的是想感谢你救了她?徐家长孙,你怎么可能够格?徐林对你客气,你不会真以为是他听姓秦的那女人的话?” 姜婉感觉双脚发凉,冷意渐渐蔓到了全身。 陆怀启说的很对,不管从哪里来看,她都没有一点资格去和徐家搭上关系,孩子的干妈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秦若淳的目的,一直都是陆怀启而已。 “秦若淳能把徐家俩兄弟耍得团团转,你以为她是什么善类?” 陆怀启抽了口烟,继续说道,“徐林怕他老丈人,不敢和罗曼文那疯婆子离婚。罗曼文不会放过那孩子,秦若淳把你拉上,无非是想算计老子。” 姜婉心头一沉,她现在既然成了孩子干妈,如果罗曼文真的要对秦若淳母子下手,她不可能不闻不问,而她没什么背景人脉,唯一的指向就是陆怀启。 她没想过蹚徐家的浑水,可现在好像已经半只脚迈进了漩涡。 她也怀疑过秦若淳的目的,但她没想通为什么秦若淳要把宝压在她身上。 陆怀启缓吐出一口烟雾,缓缓道:“姓秦那女人也算懂事,知道规矩。她要是今天没公开介绍你,老子说什么也不可能任凭她这么算计。” 姜婉突然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身边这个男人了。 陆怀启把玩着她的胸,问道:“明天有事吗?” 姜婉摇头,“还没安排。” “带你去个地方。” Chapter31 马场 周六上午,陆怀启带姜婉去了京市郊区的一个马场。 马场占地面积很大,周围没什么建筑。 马场的老板是陆怀启的一个朋友,叫乔璋,是个富二代,本来在国外上学,回来以后不想接手家业,自己开了个马场。 马场的马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有欧洲纯血种,也有本土优良的杂交种。 乔璋带着陆怀启和姜婉一起到了马厩看马,两人在一匹马旁边聊了起来。 姜婉看着快比自己还高的马,心里害怕,默默的离开了马厩,站在空地上欣赏起了马场的风景。 蓝天、白云和人工种植的草坪,以及草坪上旋转的洒水装置,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她用一只手遮在额头以阻挡有些刺目的阳光,视线落到了正跟着一名驯马师往马厩来的一男一女身上。 男人三十来岁,身高目测在一米八以上,但步伐并不大,有意在迎合身旁女人的速度。 女人穿着条版型宽松的浅色连衣裙,一只手扶在腰上,一只手垂在身侧,慢慢地走着。 两人走近了以后,女人满脸都是惊讶,她问道:“小婉?你怎么在这里?” “红姐?” 姜婉也有些震惊,因为陈红旁边跟着的男人,是之前在地下拳场认识的张轻鸿。 陈红把姜婉拉到了一旁,悄声道:“那边的,就是张家老二。” 姜婉看了一眼张轻鸿,后者已经和陆怀启、乔璋二人聊了起来。 “你是打算把孩子生了?”姜婉问道。 陈红抚摸着肚子,说道:“嗯,我回去以后做了个梦,是个女孩,她哭着说让我别丢下她,我这又狠不下心了。” “你决定好就行。”姜婉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陈红又看了眼马厩里的三个男人,“咦?那不是陆怀启?” “你认识他?” 陈红说道:“我之前跟着老张的时候见过他几次,听说是京市的太子爷,谁都惹不起。你怎么会在这儿?” 姜婉还没想好怎么说,陆怀启三人已经朝她们两个走了过来。 张轻鸿从刚开始就看到了姜婉,他问道:“姜小姐和陈女士认识?” “嗯,我们是朋友。”陈红说道。 陆怀启意味深长地看着姜婉,“你朋友不少。” 姜婉干笑了两声。 接下来乔璋带着几人到了赛马场,场上的赛马已经上场了,正在向众人展示体重和肌肉。没过一会儿骑师也都上场了,驯马师一一介绍了他们。 比赛是平地赛马,场地附近有下注的小亭子。 姜婉一眼看过去,亭子里下注的都是年轻的公子小姐。 陆怀启让姜婉也去下注,他没跟过来,在看台上和张轻鸿聊天。 姜婉跟着乔璋到了小亭子,后者给她讲了下规则,她没太明白,只听懂了有独赢的方式,意味着在一匹马身上下注,还有位置,就是在前三匹冲过终点的马身上下注。 乔璋给她看了场上的马过去的表现记录,让她斟酌下注。 说实话,姜婉对于这种博彩没有什么兴趣分析,大概看了一下以后就随便挑了三匹马下了注。 她很果断,没有半分纠结,脸上没什么表情。 乔璋看了看姜婉压的马,都是他不太看好的,过去表现也没有别的几匹表现好,想着她估计也是不懂,随便下了。 他道:“姜小姐这是胸有成竹?” 姜婉微笑着摇头,说道:“我不太懂这些,希望别赔太惨。” “没事,反正都算怀启的。”乔璋笑着说道。 这时,一名带着遮阳帽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她刚才看了姜婉淡定下注,咬牙纠结了一会儿,也跟着她下了注。 乔璋看着年轻姑娘跟姜婉压的一模一样,说道:“娇娇,姜小姐第一次玩,你确定跟她?” 叫娇娇的女孩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了看台。 姜婉回到看台的时候陆怀启和张轻鸿依旧在说什么,她觉得过去不合适,于是就找了个稍微远的位置,刚算坐下,陆怀启就把她叫了过去。 她坐到了陆怀启旁边的座位上。 陆怀启手里夹着根烟,看了看场下的赛马,问道:“押了几号?” “二号、四号、五号。” 陆怀启侧目,挑眉看着一旁的张轻鸿,问道:“今天跟不跟?” “跟,他妈的必须跟。” 张轻鸿给乔璋打了电话,让他帮他压了二、四、五号。 没多久,场上比赛开始了。 陆怀启对赛马没什么兴趣,而是问张轻鸿,“你今天怎么把你小妈带来了?” “陈红不是我小妈,我小妈在医院看着老爷子呢。”张轻鸿说道。 陆怀启抽了口烟,道:“你也真放心,不怕她把你老子氧气管拔了?” “这个不会,那女人等着拿钱呢,老张这会儿要是咽气儿,按遗嘱来,她半毛都拿不到。”张轻鸿说得很自信,“她现在只能跟我联手。” “你许了她什么好处?”陆怀启问道。 “两千万。” 陆怀启嗤笑一声,“你他妈知道为什么冒出来个遗嘱吗?” “知道啊,伪造的呗,老头一直昏迷着呢,怎么可能立遗嘱?”张轻鸿道。 陆怀启说道:“你蠢得跟个傻逼一样,你能许给那女人两千万,你哥不能?这会儿他有遗嘱,你什么都没,那女人凭什么跟你合作?” 张轻鸿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了起来,“操,我一会儿就让人往老头病房装个监控。” 看着不远处站在栏杆处的陈红,陆怀启问道:“你确定你这个小妈会跟你站一队?” “这个放心,她现在想生,要是我哥,不可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张轻鸿道。 陆怀启道:“你倒是大度。” 张轻鸿叹道:“唉,没办法啊,她肚子里那个有继承权。” 此时场中的比赛已经快结束了,姜婉把目光放到了赛马身上。 首先冲过终点的是五号、接着是二号、最后是四号。 “操,真他妈玄乎!”张轻鸿惊掉了下巴,他问道,“能不能把小婉借我几天?老子遗产也不争了,我带她去赌几圈。” 陆怀启瞥了他一眼,道:“你当她是个物件呢?还借几天?” 张轻鸿嘿嘿笑着说:“我是真服,小婉能不能留个微信?回头帮我选选彩票号,中了的话分你三成。” “你他妈就这点出息,拿什么跟你哥争?” 张轻鸿不赞同他的话,他拿出手机,调出了微信二维码,举到了姜婉面前,“遗产是遗产,彩票是彩票,交个朋友嘛。” 姜婉看人都把二维码杵到自己脸上了,不加也不好意思,于是就加上了。 说话间,她又看见了刚才亭子里戴着遮阳帽的姑娘过来了。 那姑娘明显有些社恐,看见陆怀启和张轻鸿以后只是微笑了一下,有些局促地对姜婉说道:“我叫韩娇娇……能不能加个微信,今天是我第一次赢,赢了很多。” 姜婉有些懵,但还是加了,说道:“我叫姜婉,叫我小婉就好。” 韩娇娇有些激动地看着姜婉,问道:“那我以后可以请你帮我看马吗?” “这个我也不太懂。”姜婉道。 “没事的……我也不懂,但是你带我赢了,我相信你。” 姜婉是真不懂,不敢乱应下这件事,又觉得当面拒绝太伤害她,于是道:“那行,回头有需要的话看看再说。” 韩娇娇点点头:“好,谢谢你,小婉。” 说完,她就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Chapter32 自杀 张轻鸿惦记着医院的事,下午的时候和陈红一起走了,乔璋临时有事也走了,留下了经理招待陆怀启和姜婉。 陆怀启让姜婉换了套骑马服,带上了护具,然后就把她带到了跑马场。 姜婉从来到马场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有不好的预感,直到驯马师拉过来一匹快赶得上她高的马以后那种不安才彻底落实。 面前的马是骝色的,脚和头是白色的,前额又短又宽,脸侧面呈凹陷态,鼻孔很大,此刻正在焦躁地呼着粗气。 驯马师介绍道:“这匹马叫lily,是场子里最烈的一匹,纯血阿拉伯马,老板都拿它没办法,不过漂亮是真漂亮,看这毛、这肌肉,啧啧,马界女明星了。姜小姐可以摸摸它的毛。” 姜婉伸出手,在马肚子上摸了摸,细软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又摸了两把。 马场周围没什么树木和高楼,九月份午后的阳光直直落在地上,不晒但是依然有些刺眼。 陆怀启带着一副墨镜,清晰的下颌线流畅完美,整个人看起来随意又招眼。 他蹲在台阶上,手指夹着根烟,烟头还在冒着缕缕薄烟。 他对姜婉说道:“骑一圈。” 姜婉是真的害怕,她后退了两步,说道:“我不会。” 驯马师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姜小姐,我会全程陪护,帮您牵着缰绳,您可以放心。” 姜婉依旧很犹豫,这匹马对于她来说太高,并且从刚才开始它就一直在不耐烦地撅蹄子,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 陆怀启灭了烟头,来到姜婉身边,语气里带着不耐烦,“让你骑就骑。” 姜婉问驯马师:“有梯子吗?” “有,您稍等。” 驯马师刚打算去拿,姜婉已经被陆怀启抱了起来。 陆怀启身高将近一米九,很轻易地就把姜婉抱到了马背上。 姜婉一上去,身下的马就躁动不安了起来,她吓得趴在马背上,双手抱住了马脖子,不敢抬头看。 “lily好孩子,别乱动……姜小姐不用紧张。”驯马师一边安抚马一边安抚姜婉。 姜婉慢慢地坐直了身体,只是依旧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她看见陆怀启拿出了手机,似乎是在给她拍照。 “笑一下。” 姜婉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陆怀启满脸嫌弃,“比哭都难看。” 拍完他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对驯马师道:“带她转一圈。” 驯马师拉着缰绳慢慢地牵着马走着。 姜婉感觉到身下的马没那么狂躁了,心里恐慌的感觉渐渐也小了下来。 她的双脚踩着马磴子,两只手死死地拽着缰绳。 “lily的脾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坏,姜小姐可以放松点。” 姜婉点了点头,身躯依旧绷得僵直。 她抬头看了在附近看了一圈,看见跑马场外的草坪上来了个穿工服的除草工人。 除草工人戴着帽子,手里推着一台除草机,打算修剪草坪。 只见他找好位置以后,就打开了除草机的开关。 阵阵机器嗡鸣声传到了跑马场上,姜婉感觉身下的马突然暴躁不安了起来。 除草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工人推着除草机在草坪上来回修剪。 被割断的草屑随着机器震动在空中四溅。 驯马师抓紧了缰绳,安抚道:“lily,lily好孩子,li——” 他的话还未说完,姜婉身下的马却突然加速跑了起来。 姜婉吓得尖叫了起来,刺耳的声音让身下的马更加狂躁,撒开了蹄子开始狂奔。 “lily!lily!冷静点!”驯马师不停地安抚着,手里始终死死拽着缰绳,被拖行了数十米,最终被迫松开了手。 姜婉身下的马一边跑一边甩着脖子,想要把她甩下来。 她抱紧了马脖子,一边哭一边尖叫。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姜婉的眼泪被风吹到了空中。 她很明白这么快的速度,要是被甩下马背,不死也要残。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尖叫哭泣着,期待身下的马能自己安静下来。 马的步伐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 姜婉的耳边只有风声和马蹄声,以及自己的哭喊声。 隐约的,她好像听见有人叫自己。 她睁开了眼睛,发现前面是陆怀启。 他在对她喊什么,她仔细地分辨了一番。 听懂了他在喊,让她跳下来。 姜婉哭得更狠了,让她跳下来和被马甩下来没有本质的区别。 身下的马带着她绕着跑马场一路向前,她只觉得肺都快被颠了出来。 她看见马越来越靠近陆怀启的位置。 姜婉听见他还在让她跳。 嗒嗒的马蹄压过了她的哭喊声,荡起阵阵尘烟。 即将经过陆怀启的那一刻,她又一次听见了他的声音。 “姜婉,跳下来!” 这一刻,他的声音在她听来有种莫名的信服力。她一咬牙,松开了抱着马脖子的手,一下子被甩下了马背。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落尽了一个宽阔坚实的胸膛。 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让她条件反射地抱紧了他的腰,缩在他的胸膛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姜婉感觉到陆怀启把什么东西收了回去。 她低头,发现他腰间别了把枪。 姜婉知道陆怀启身份特殊,但也没想过他竟然能随身携带枪支。 “看什么?”陆怀启黑脸说道,“你他妈要是刚才不跳,老子就打算崩了那匹马。” 他把姜婉放到了地上,姜婉的腿有些软,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被他稳稳地扶住了。 陆怀启用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让你跳你就跳,八十公斤的大男人从二楼跳下来老子都能接住,怕接不住你?你有八十斤没有?” 姜婉惊魂甫定,她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语气里仍带着些许哭腔,“我九十多。” 陆怀启皱眉,问道:“你之前多少?” “之前一百出头,最近工作忙,瘦了点。”姜婉道。 陆怀启捏着姜婉的胳膊,说道:“难怪最近抱着你睡感觉硌得慌,你他妈赶紧给老子补回来。” 驯马师此时拉着已经安抚下来的lily过来了。 “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有除草机……” 陆怀启一看到那匹马,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杀人。 “她今天要是有事,你们整个场子别想干了。” 驯马师一听快被吓哭了,他慌忙道:“陆……陆陆先生……您消消气……休息室备了茶,您可以带姜小姐去缓缓。” 陆怀启脸色稍有缓和,搂着姜婉去了休息室。 经理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吓得满头大汗,看见二人来了一个劲儿地对姜婉赔罪。 姜婉这会儿也缓过神了,她知道事属意外,也没斤斤计较什么。 经理抹了把头上的汗,拿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 “姜小姐,今天实在是对不住您,这是焕颜女子养生会所的高级卡,持有此卡的客户是他们的终身会员,权当是我们对您受惊的补偿。” 姜婉平时也没时间去养生会所,正要婉拒的时候看见陆怀启已经把卡接了过来。 “算你们懂点事,回头告诉乔璋好好管管他的马。” 陆怀启说着把卡塞到了姜婉手上,姜婉只好收下。 此时,陆怀启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瞟了眼来电提示,又看着姜婉,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接。 最终他还是按下了接通键,里面传出来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 “陆先生您好吗?我想再见您最后一面,好吗?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希望您会爱我……” 陆怀启脸上有些不耐烦,他刚要挂断,姜婉却面色凝重地拦住了他。 陆怀启对电话里说:“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学校,您这是答应见我了吗?” “嗯。” “谢谢您,我会等您来。” 陆怀启挂了电话以后,姜婉马上给顾南和打了过去。 “怎么了姐姐?”顾南和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姜婉的脸色和语气都非常凝重,她问道:“南和,你现在在学校吗?” “嗯,在。” “你去找找上次你说的那个女孩,就那天上了我朋友车的那个,白色吊带裙,跟你一届。” “姐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怀疑她要自杀,你先去找到她,我们马上过去。” Chapter33 劝 姜婉和陆怀启到了a大的时候,五号女生宿舍楼下面已经围满了人。 顶楼站着一个单薄瘦削的身影。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裙摆在风中摆动着,像是摇曳的白色玫瑰花瓣。 姜婉在人群中看见了顾南和,她上前问道:“南和,怎么回事?” 顾南和神色焦急,他说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顶楼了,现在她不让任何人上去,说是要等一个人来。” 他说着,看了眼姜婉身后的陆怀启,问道:“姐姐,这位先生是你朋友吗?” 姜婉点头,“是,那个女生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顾南和道,“我已经报过警了,消防队马上会来架气垫,现在主要是不能让她跳下来,得先让她稳定下来。” 姜婉回头看着陆怀启,“她是怎么回事?” 陆怀启眉头紧锁,目光凝视着顶楼那个女孩的身影,没有说话。 “南和,你知道她叫名字什么吗?” 顾南和说道:“叫谭初夏。” 姜婉突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她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欣,问你点事。” 杨欣欣是之前去景区时周连带的女大学生,此时早就已经和周连分手了,但她还认得姜婉。 “怎么了小婉姐?” 姜婉知道女生之间互相知道很多八卦,她问道:“你知道上面那个女孩是怎么了吗?” 杨欣欣的八卦之心被点燃了,她小声说道:“小婉姐,你已经毕业了,我告诉你也没事,就是我听说她好像是跟了个有钱男人,之前怀孕了堕过胎,后面好像是喜欢上那个男的,结果那个男的一直不怎么理她,她就成这样了。” 杨欣欣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又悄咪咪地趴到了姜婉耳边,“我听说,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是陆哥。我见过陆哥的车,之前看她上过他的车,对了,小婉姐,你和陆哥现在咋样?” “嗯,老样子,这栋女寝你知道怎么上顶楼吗?”姜婉问道。 “知道,我们专业就在这楼上,就是六楼有个小杂物间,搬开就能上去。”杨欣欣又问,“小婉姐,你不会要上去?” “等会儿消防来了,我上去劝劝她,如果能劝下来最好。” 杨欣欣叹气道:“要我说她也太傻了,我连周连都不敢真喜欢,喜欢陆哥,她怎么敢啊?” 姜婉对面前女孩不禁有些刮目相看,“欣欣,你很聪明。” 杨欣欣叹了口气,“唉,这点道理大家都懂,就是能把持住的不多。周连那种的,脾气好又多金,长得还帅,但是人家也就是玩玩,自己也玩玩的话不算亏,要是真投入,那才惨。” 她又说:“小婉姐,你可别跟陆哥告状,我觉得陆哥除了帅,有权,其他还真比不过周连和陈哥呢。陆哥那脾气可太吓人了,那天你不是落水了嘛,陆哥那模样,跟想杀人一样,叫来了三架直升机搜山,找了一晚上才把你找到。” 姜婉愣了下神,她记得当初在医院陆怀启很生气,没想到真的费了这么大的阵仗。 此时,消防车也来了,开始在楼下架气垫。 姜婉道:“欣欣,能不能带我过去,你不用上去,我自己上去就行。” “好。” 楼下围观的人已经拍起了视频,姜婉知道这种场合陆怀启根本不能公然露面。 她又来到陆怀启身边,说道:“我上去看看能不能把她劝下来。” 陆怀启的脸色始终阴沉着,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说别的。 姜婉摸不准他这会儿的脾气,于是也没多问,而是跟着杨欣欣上了楼。 宿舍楼一共是六层,六楼的楼梯尽头有个杂物间,杂物间后面有一个小门,此时小门开着,姜婉没费多少事就来到了顶楼。 谭初夏坐在顶楼的石砌护栏边缘,一双脚垂在半空,她发觉有人来了,回过头看了一眼。 发现不是她期待的那个身影以后,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忽然,她又回过了头,问道:“你是姜婉吗?” “你知道我?”姜婉问道。 消防员此时也已经来到了顶楼,他们为了避免谭初夏情绪过于激动,都停在了远处,伺机慢慢接近。 “我知道你是毕业了的学姐,和我一样都是法学的,我还知道你和陆先生是那种关系,我也知道他根本一点都不喜欢我,他找我只是因为我和你看起来很像而已。” 谭初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说了会来见我最后一面的,他为什么没有来?” “他来了。”姜婉怕她激动,语气柔和地说道,“他只是不方便露面,你可以跟我下去,我带你去找他。” “不可能的,他不会见我的,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你,我知道我只是你的替身……” 姜婉蹙起一双好看的眉毛,她说道:“你不是谁的替身,他只是刚好喜欢这种长相气质的人,他喜欢穿白裙子的清纯女孩,跟替不替身没关系。” “真的吗?”谭初夏不敢相信地看着姜婉。 姜婉的一双眼睛布满真诚地和她对视着。 “真的,他有很多女人,每一个都是这样,你先过来,我给你看看那些女人的照片。” 谭初夏摇了摇头。 “即便不是替身又能怎么样?他不会看我一眼,他也不会爱我。姜婉,你知道吗?我不要他的钱,我也不图别的,我只是喜欢他,我以为我什么都不要他就会注意我,就会在意我,我以为我在他心里是特殊的……可是他根本一点都没把我放在心上。” 姜婉沉默了几秒,随即劝道:“你还很年轻,以后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爱你,没有必要只盯着一个人看。” 谭初夏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姜婉你根本不懂我,你不懂我多爱他……” 姜婉确实不懂,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年轻女孩会这样,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简单就能爱上一个人,尤其那个人还是陆怀启。 “姜婉,我也不想爱他啊,谁不知道他就是个花花公子,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谭初夏哭得歇斯底里。 “我以为我不吃药,我只要怀了他的孩子就能让他对我好,我以为他都二十九了会想要孩子,可是他还是让人带我去打掉,他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 姜婉对她的行为实在不能理解,在她看来用孩子来绑住一个男人,简直可笑。 陈云廷的孩子都两岁了,他那么喜欢孩子,可对孩子母亲照样是用钱打发。 想靠一个孩子就让他们这种人接受,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她说道:“你说的始终都是你以为,你根本一点也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是不是以为只要你因为他死了,他就会永远记得你?” 谭初夏反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他不会记得你,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会想不起来,你不要想着用死亡来换他永远记得你,不可能的。” 姜婉看她情绪有些松动,继续说道:“他身上那么多伤,你应该也知道,他那种人见惯了生死,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你不值得,你还小,还很年轻,应该有自己的事情做。” “我已经这样了,我还能用做什么……” 姜婉给两边的消防员使了眼色,说道:“你很好,有手有脚的什么不能做?” 谭初夏喃喃道:“是这样的吗……” 两侧的消防员在小心翼翼地靠近。 姜婉继续道:“是这样的,你的生命还很长,你这么漂亮,还有很多能做的事,他不值得你这样。” “不值得吗?” “嗯,他已经老了,你还年轻,为什么要把心思放在他那样一个老男人身上?” 姜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现在觉得他有魅力,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出社会,不过是因为他在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 消防员在离谭初夏十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用手势示意姜婉继续说。 “你也很明白他和我们隔着阶级,我们都是普通人,但他不一样。就算是他能在乎你,心里有你,又能有什么结果吗?” 不知道为何,说这些话的时候,姜婉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谭初夏呆呆地望着姜婉。 “我……” 此时,两侧的消防员突然冲了上去,一把拽住了谭初夏的脚腕,把她抱了下来,按在了地上。 姜婉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才发现自己额头上都是冷汗。 顶楼的视野很开阔,但是姜婉心里只有恐慌。 她刚才神经过于紧张,和谭初夏交涉耗费了很大的心力,此刻放松下来,双腿又开始瘫软了起来。 她一下跌坐在了地上,两条腿像是没了骨头,怎么都站不起来。 一名消防员安抚好了谭初夏,来到了她的身边,问道:“这位女士,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姜婉虚弱地对他笑了一下,“我恐高,现在有点站不起来,能帮我一下吗?” 下一秒,她就被消防员横抱了起来。 下楼的时候,消防员说道:“您真的既聪明又勇敢,我对您表示由衷的敬佩。” “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谁也不想看她消失。”姜婉道。 “您说的很对。” 刚才姜婉在顶楼劝谭初夏的场面,楼下的很多人都看到了,还有不少人拍了视频。 此刻看见消防员抱着她下来,都纷纷为她欢呼鼓掌。 姜婉看着楼下那么多人,也不好意思在让消防员抱着自己,她说道:“我现在应该没事了,把我放下来。” 消防员把她放到了地上,她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又跌倒,一只胳膊赶紧扶住了身边的消防员。 此时校长也匆匆赶了过来,他之前跟着陆怀启巡视校园的时候对姜婉的印象很深刻。 校长看着姜婉问道:“你是今年毕业的学生那个法学的学生?” “是的校长,我叫姜婉。” 校长激动地拉起了姜婉的手,重重地握了几下,“小婉啊,可多亏了你啊,不然咱们学校都得上新闻。你现在是在律所工作吗?” “是,在华成律所。” “华成?那好啊,你们的主任刚好是我的师弟,我回头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多照顾照顾你。” 姜婉在律所待了几个月,没想到他和校长还有些关系。 “好,谢谢校长。” 校长又说道:“过段时间有个优秀毕业生讲座,你一定要来,给学弟学妹们好好讲讲经验!” 姜婉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本给别人讲座,她知道不过是校长想感谢一下她,让她有个露脸的机会。 “您还是把机会留给更有实力的同学,我也不算什么优秀毕业生。” “优不优秀有目共睹,时间也不长,就讲个分钟就好。” 姜婉已经拒绝了一次,这会儿再拒绝就是不给校长面子了,她只好答应道:“那行,我回头准备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校长找到了谭初夏开始慰问。 姜婉环顾四周,在花坛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看见了陆怀启。 他手指里夹着根烟,站在花坛边,脸上的表情喜怒不明。 姜婉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身上巨大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忐忑。 “不去看看她吗?” 陆怀启把烟熄灭,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看着姜婉,“你这么想我去看她?” Chapter34 烦躁 姜婉沉默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如此烦躁。 说实话她一点也不想陆怀启去看她,但是她找不到支撑她这种心态的理由。 “您自己决定就好。”她说道。 陆怀启突然问道:“姜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见她吗?” “因为她不懂规矩。” 谭初夏不想要钱,想要感情。 而这种身体关系,动感情是大忌,拿钱才是正解。 “还有。” “她爱你,这是她最大的错。” 姜婉是真的不明白陆怀启有什么值得那个女孩这么爱的。 哪怕明知道是火,也要像飞蛾一样扑上去? 陆怀启笑了起来,那张好看的唇勾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他摸了摸姜婉的头发,“你他妈不犯倔的时候,这股聪明劲儿还挺讨喜。” 这边校长慰问完了谭初夏以后她就被救护车拉走了。 这种有过自杀举动的学生,学校一般都会列为重点看护对象,辅导员也会格外上心。 姜婉看着救护车远去,心里真心希望那个女孩能想通。 正想着,刚才把她抱下来的消防员找到了她。 “女士,您刚才对我们的工作做出了极大的帮助,我们回去以后会向队里为您申请荣誉奖状,请您留一下联系方式。” 姜婉愣了一下,问道:“这个……是必须的吗?” 消防员说道:“也不是。” “那我还是算了,就不麻烦你们了。”姜婉不好意思地说。 “女士,不麻烦,今天的事我们回去是必须要如实汇报的,申领荣誉奖状只是顺带的事,您回头去一趟队里领一下就好。” “那好。” 姜婉留了自己的手机号以后,消防员说道:“到时候我们会电话通知您,今天非常感谢。” 消防员走了以后,校长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他刚打算回去,一扭头看见了姜婉身边的陆怀启,额头上的汗瞬间又浮了上来。 他上前问道:“您怎么来了?” 陆怀启沉声道:“看好你们的学生,别在网上乱发,照片、视频该删的删。” 校长虽然不知道陆怀启为什么会来学校,但在场拍照录视频的学生确实不少,要是有哪个不小心把他拍上了,回头又是一桩麻烦事。 “这个您放心,我们的学生绝对不会乱发。” “嗯。” 校长也分辨不出陆怀启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于是道:“我办公室泡了茶,您……” 陆怀启打断了他,“今天没空,回头再说。” 说完他就拉着姜婉走了。 校长看着两人一起离开,震惊的心情久久平复不下来。 上次拍毕业照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那个女学生似乎格外受陆怀启的关注。 毕业晚会那天他也听法学院院长说了,陆怀启看完她的节目就直接走了。 摸不准二人的关系,他也不敢乱猜,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 周日的时候,程倩收拾了东西,姜婉帮她一起搬到了直播公司。 直播公司在长安区的一栋商用公寓楼上,每个员工一套复式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楼上起居,楼下直播,很方便。 两人安置好以后,打算一起出去吃个饭,刚一出门就碰见了公司的老板。 老板叫李柱,看起来四十多岁,啤酒肚,地中海,不过面相和蔼,慈眉善目的,没有油腻感。 他穿着件蓝色的polo棉衬衫,下摆扎进皮带里,西装裤的裤腿很宽,姜婉知道这是因为他的肚子太大,只能买大号裤子腰身才合适。 看见姜婉以后,李柱笑呵呵的递给了她一张名片,“你是小倩的朋友?听小倩说过叫小婉是。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我们负责前期投入,有专业的运营和策划,等到后期粉丝量多了,我们还会配备专门的团队。” 姜婉接过名片,笑着婉拒:“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没有离开现在单位的想法。” “不用离职,我们也签兼职直播,每天上播三小时,下班以后的时间完全够用。”李柱道。 姜婉当面不喜欢把话说绝,于是说道:“那我回头好好考虑考虑。” 李柱笑着点点头,感慨道:“小婉,你这脸蛋有特色,不干这行是真可惜啊,行,你们去忙,我去看看别的直播间。” 程倩和姜婉和李柱道了别就上了电梯。 “小婉,我觉得柱子说的也挺对,你实习期工资不是很低吗?搞个兼职直播也不是不可以。”程倩建议道。 姜婉说道:“我不懂这些。” “哎,这种一开始谁都不懂,慢慢的就知道了,直播,无非哄着直播间那群男的,他们想听什么说什么,想看什么就表演什么,别的也就没了。” 姜婉摇头道:“我对这行没什么兴趣。” 程倩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看了眼消息,对姜婉道:“小婉,之前的那两个网红,一条和小兔记得。” “嗯。” “她俩听说我搬家,说请我吃饭,咱们过去?”程倩问道。 姜婉也想继续向她们打听一下王薇薇,于是说道:“好。” 一条和小兔选的餐厅是个网红餐厅,也是她们圈子的打卡圣地,里面的菜色颜值都很高。 菜一上好以后,除了姜婉以外的三个女人都开始拍照,拍了菜的照片还不够,又开始自拍,合照。 程倩举着手机,凑到了姜婉面前,“小婉,来一起拍几张,你笑一下。” 姜婉看着镜头里的自己,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程倩笑着说:“算了小婉,你就板着脸,这样比你假笑好看。” 两人拍完,小兔和一条也拉着姜婉拍了几张。 拍完以后几人没吃几口又忙了起来,其他三人是修图发朋友圈发w博,姜婉是回张轻鸿的消息。 他今天真的去买彩票了,他拍了张图过来,让姜婉给他选号。 姜婉看着照片,思考了一会儿给他选了三个。 她虽然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运气好的出奇,但她觉得那只是在特定情况下。 真要能一买一个准,她还有什么必要工作上班吗? 看三人不知道要修多长时间,姜婉决定直接开口,她问道:“一条、小兔,我上次看了王薇薇的w博,发现更新频率很低,你们按理说不该是经常要发一些照片的吗?” 小兔停下了拨弄手机的手指,抬头道:“七尾她早就退圈了,w博号不怎么发也正常,不过我记得她有小号,说不定在小号发。” 姜婉不怎么了解这种网红的事情,疑惑道:“怎么不在大号发而是发小号?” 程倩说道:“哎呀,小碗你这就不懂了,主要是大号粉丝多,有些日常之类的不方便发,又想在网上分享,所以就开小号啊,一般只有一些比较熟悉的粉丝和朋友知道。” 姜婉又道:“小兔,那你知道七尾的小号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一条你知道不?” “啊?知道什么?”一条刚才修图修得认真,这会儿突然被cue,还有些懵逼。 “就是七尾的小号。” 一条摇头,道:“我跟七尾关系不是很熟,不过我记得她以前和鱼糯糯是闺蜜,鱼糯糯应该知道。” “你们有鱼糯糯的联系方式吗?”姜婉问道。 小兔解释说:“小婉,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但是我们其实不怎么跟她们玩,平时也没什么交流,就是互相知道而已。” “行,那谢谢你们了。” 一条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她咬着奶茶吸管,说道:“小婉,我记得你和连哥是朋友,连哥有个兄弟,以前和鱼糯糯好过一段时间,应该还有联系,你要是想问七尾的事,可以让连哥他兄弟问问。” 一提到周连,程倩的眸光动了动。 姜婉把程倩的反应尽收眼底,不过也没说什么,她问一条:“你知道周连的那个兄弟叫什么吗?我回头问问。” “叫韩澈。” Chapter35 温度 姜婉下周要去法院提交证据材料,她现在手上虽然有一些照片和视频资料,但是证据这个东西,多了不嫌。 并且她也想早点找到王薇薇的小号,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别的什么,于是晚上的时候她就给周连打了电话。 周连一口答应了她,说晚上在酒组个局,把韩澈叫过来,让姜婉自己跟他说。 姜婉知道程倩和周连最近关系暧昧,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打电话的时候也是当着程倩的面说的,周连听见程倩在旁边,于是说晚上开车去接她们两个。 晚上程倩刚一下播,周连就到了。 两人上了车以后,程倩笑着问:“连哥一向这么准时吗?” “那是,接美女还不得殷勤点?”周连又问姜婉,“小婉,你找韩澈什么事?” 姜婉说道:“就是想向他打听个人。” 周连疑惑道:“打听人,你不去找陆哥找韩澈?他知道的能比陆哥多?” “这个他可能还真没韩先生知道的多。” 周连一听也有些稀罕是什么事了,他加大了油门,车很快就到了他说的酒。 姜婉和程倩跟着他去了间包厢。 他们到的时候,一群人玩得火热,人不少,男女都有,男的姜婉都不认识,女的倒是有几个面熟的演员,但她也想不起来名字。 周连指着沙发上一个男人对姜婉说道:“那边,搂着俩小演员的就是韩澈,你叫韩哥就行,有什么事直接问就好。” 姜婉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走了过去。 程倩知道姜婉有正事,也就没过去,而是和几个人玩了起来。 韩澈早在姜婉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 他是第一次见来酒玩不化妆还扎着低马尾的女人,不光如此,她从进门的时候就一副处理公务的表情,和这个场景极为违和。 不过脸嘛,倒是长得够靓,比他怀里这俩演员要好看上不少。、 “韩先生您好,我叫姜婉。” 姜婉的第一句话就把韩澈给惊了下,他不自觉地就正襟危坐了起来,连怀里的俩小演员也松开了,他观察了一会儿姜婉的脸,说道:“姜婉……你是不是徐林儿子的那个干妈?” 姜婉没想到韩澈当时也在,她说道:“是我。” 韩澈就觉得她面熟,此刻是彻底想了起来。 既然是和徐家有关系,那他怎么也要给面子,于是问道:“姜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婉微笑着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我有点事想向您了解一下。” 韩澈一脸懵,道:“你说。” “我听说您以前有个叫做鱼糯糯的女朋友。” 韩澈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号人物。 姜婉拿出手机,打开d音,搜索了一个网红,然后把视频拿给了韩澈看,“您有印象吗?” 韩澈一看见脸就想起来了,他说道:“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姜婉说道:“我听说她有个好朋友叫做七尾,是退圈了的网红,想问一下七尾的小号。” 韩澈也不了解网红圈的事,也不明白姜婉为什么要找一个小号,不过他还是拿出手机,现场直接给鱼糯糯打了电话过去。 “韩哥!”对面的声音很是惊喜。 韩澈直接说道:“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七尾?” 鱼糯糯疑惑道:“对啊,她早就退了,韩哥你找她有事吗?” “她是不是有什么w博小号?你把她小号的名字发我手机上。” “嗯,好……韩哥最近有没有空?” 韩澈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他耐着性子说道:“最近忙,回头有空了找你。” 说完,没等对面说话,他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看着手机上发过来的微信消息,对姜婉说道:“她的小号叫vivian。” “好,谢谢您。” 姜婉道完谢就要起身,韩澈叫住了她,“姜小姐不留个联系方式?回头一起出来玩。” 姜婉觉得应该没什么一起出来玩的机会,但她刚用完人家,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就加了联系方式。 “姜小姐是律师?”韩澈看了她朋友圈以后问道。 “实习的。” 韩澈笑道:“我有朋友最近刚好为遗产头疼,他一会儿就过来,说不定还能请教请教姜小姐。” “我也就是一个实习的,没什么经验,韩先生的朋友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的老师,她的经验丰富。” 姜婉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冯锦的名片。 韩澈短暂的无语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女人周末来酒还随身带名片,而且还是别人的。 姜婉其实也是上次向闻黎推荐完冯锦以后就开始随身携带冯锦的名片了。 周连看见了姜婉递名片,笑着打趣:“你这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客户啊?一会儿来个大单,还是钓他,他家纠纷大。” 正说话间,包厢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 “靠?小婉?” 张轻鸿也是没过会在这里遇见下午才帮他选过彩票号的姜婉,他笑着凑了过来,说道:“下周五晚上开奖,要是中了哥分你三成。” 韩澈和周连都是一脸疑惑,不约而同地问:“你们怎么认识?” “还不是陆哥。” 周连知道了,但韩澈还是一脸懵,他问道:“这和姓陆的有什么关系?” 张轻鸿坐到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讲故事一般说道:“你们不知道,那次陆怀启在老五的拳场连输三天,扔进去快三百万,小婉一把替他全赢回来了。” 他抽了口烟,继续说道:“啧啧,谁见过三百万全押一场的?陆怀启也敢让她下,一把赢回来,靠,我都没眼看,羡慕死我了,关键是昨天在乔璋那马场,妈的,选的三个号也都全中。” “这么神奇?”韩澈问道。 “就是这么神奇,离谱死我了。”说着说着张轻鸿就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他对姜婉说道:“小婉,姓陆的今天不在,下周有没有空,跟哥去趟澳门咋样?” 周连拍了他的头一巴掌,笑着骂道:“操,你是活腻了,陆哥墙角也想挖?” 张轻鸿捂着头,“我他妈有那胆子吗?带人去澳门又不是想别的,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龌龊?” 周连斜着眼睛看他:“龌不龌龊你自己不知道?最近上哪儿都带着你那怀孕了的小妈,不知道的以为怀的你的种呢。” “她肚子里可是老子亲妹妹,老子不看着她回头我哥再找人强行给她流了,我妹妹的命可就没了。” 姜婉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女孩?” “查过了。”张轻鸿叹了口气,“本来想着……没想到这会儿查出来是个姑娘。” 姜婉以为他是觉得女孩不好争家产,于是安慰道:“男孩女孩继承权平等,问题不大。” 张轻鸿愁眉苦脸地说道:“倒也不是这个,主要是我也怕我哥把孩子做了,唉,我这边也没什么把握能不能打赢……我就算没什么钱,但是花的也不会缺,她们母女是真的什么都没,算了,到时候再说,实在不行我把手底下那小公司股权分点给她们母女过日子。” 姜婉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她本来觉得张轻鸿吊儿郎当的,是个吃喝嫖赌的公子哥,但没想到他对陈红母女是这么打算的。 “不说了不说了,美女这么多,来玩会儿骰子!” 姜婉因为周一还要去律所,待了没多久就跟几人说要回去。 张轻鸿见她要走,主动说送她,姜婉算了下距离,打车得小一百,于是同意了。 不是她想占小便宜,只是她实习期的工资也只有三千,只能勉强维持生存。 而陆怀启给的钱,她一般也不会随便乱动。 一路上张轻鸿没怎么说话。 到姜婉住的小区门口的时候,她说了声谢谢以后正要下车,张轻鸿突然开了口。 “小婉,陈红过两周有个产检,我到时候有点事,不在京市,你能不能陪她去?” 姜婉的动作停了下来,又坐回到了座椅上。 张轻鸿继续说道:“我哥现在知道她怀孕的事,她出门身边不跟着人我不放心,其他人我也信不过,我听她的意思,她挺信你的。” 姜婉其实不是很愿意帮这个忙,理由很简单,张家的浑水她一样不想蹚。 “怎么不找个保姆?”她问道。 张轻鸿叹了口气,说道:“要是真能找保姆我也不找你了,我哥心眼狠,手段硬,他现在还不知道陈红在哪儿住,要是请了保姆,他一准能顺着找到陈红。” 姜婉想起来了第一次去陈红家里的时候她那副紧张的样子,似乎就是怕被什么人发现一样。 估计是她也知道张大的手段,所以才躲着他,就连后面去找也是找的张轻鸿。 “那她现在是自己住?”她问道。 “是啊,前几天刚搬了家。” 姜婉皱眉道:“她孕晚期的时候总不能还不请人照顾。” “到时候我打算把她接我那儿,我自己看着她。” 姜婉沉默了。 这段时间她也发现张轻鸿根本不是什么有手段的人,纯粹是个吃喝玩乐的富二代,陈红即便和他联手,能争得过张大的几率也不大。 张轻鸿看着街边的路灯,声音变得有些落寞。 “其实我知道我根本争不过我哥,陈红去找我的时候我就是想着生下来能给我哥找点麻烦……后边我看她也不是多想要钱了,只是想把孩子保下来,一个女人挺着肚子东躲西藏,挺可怜的。 要说我们家也不是养不起个孩子,就是我哥他容不下,再加上是个女孩,我也不忍心看我哥强行带人去打了……” 张轻鸿回过头,他看着姜婉,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小婉,你就陪她去这一次,以后的我跟她一起去,我这次是真有事没办法陪她。” 姜婉看着驾驶座上满面愁容的男人,心情有些难以言说。 她本来觉得他们这种富人的感情都是很凉薄的,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但是现在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 起码他为陈红考虑的这份心让她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温度。 他本可以对她不管不顾的…… 人都是有感情的,也包括姜婉,更何况之前去君山求符篆的时候她也借了陈红的光。 “好,那你让红姐回头联系我。” Chapter36 助产瑜伽 姜婉回到家以后就开始翻看王薇薇的小号。 她的小号粉丝只有不到两万,基本上是日更,每天都会发一些东西。 大部分是出去玩的照片或者美食,也有一些记录心情的文字。 姜婉一篇一篇地翻过去,突然看到了一张图片。 上面是一个验孕棒,两条杠。 姜婉点开了评论, 【哇,恭喜啊!终于和你的高先生有了爱情的结晶。】 【什么时候喝喜酒?】 姜婉又往下边翻了翻,大概都是一些恭喜的话,王薇薇都没有回。 这条动态的时间是一个多月以前了,在认识闻黎以前。 如果王薇薇是因为怀孕了,担心自己孩子在高家的地位,所以对谦谦下手,那也能说得通。 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但姜婉还是给闻黎打了个电话,后者很快就接通了。 “黎姐,我今天看王薇薇的微博,她好像是已经怀孕了,您知道这个事情吗?” 闻黎不是蠢人,很快就反应过来王薇薇为什么要害自己儿子了,她说道:“那个贱人不敢让我知道,有我在,她就别想把孩子生下来。” 姜婉说道:“黎姐,她现在怀孕了,应该也希望你能和高佑离婚,并且拿到谦谦的抚养权。” “你的意思是?” 姜婉道:“咱们现在虽然有证据,但是如果王薇薇能配合,提供一些更有证明力的证据,我们的胜算会更大,我想着可以和王薇薇交涉一下。” 闻黎思考了一会儿,也明白利弊,她现在主要目的是把婚离了,拿到孩子的抚养权。 “小婉,跟那个贱人交涉这件事我也不方便露面,这件事不能让高佑知道。” 姜婉问道:“嗯,那肯定,我去找她就行,黎姐有没有王薇薇的联系方式?” “我没有,不过我知道她每周都要去一家养生会所,叫焕颜。” …… 周一上午姜婉到律所整理了资料,下午就去了那家叫做焕颜的养生会所。 之前在马场的时候经理给了一张卡,刚好就是焕颜的。 焕颜是家高级女子养生会所,主要业务是按摩,还有瑜伽、香薰spa、美容美体一类项目。 店里的服务员都是大学硕士生,按摩的技师也都在日本深造过。 姜婉一下车就看见了焕颜店门口立着一一个提示牌:不接待男士。 店内的装修风格偏中国风,一进门就能看见一面屏风,上面是唐代周昉的《簪花仕女图》。 两侧墙壁上也挂了许多花鸟字画,姜婉也分辨不出是不是真迹,不过氛围确实是够了。 姜婉因为上午去了律所,来焕颜的时候身上还是西装。 服务员上来就给她倒了茶,然后把经理叫了过来。 焕颜的经理叫赵岚,三十多岁,保养得很好,她穿着件浅绿色旗袍,头发盘在后脑勺,温婉精致。 看到姜婉以后,她微笑着问:“请问您是哪个部门?” 姜婉明白过来她这是把自己当成政府检查人员了。 “不好意思,我是来做项目的。” “请问您有店内的会员卡吗?” 姜婉把马场经理给的卡拿了出来,看见卡的那一刻,经理和服务员都有些震惊。 店里一共发行过二十张黑卡,面前这个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竟然能拿到。 一时间两人都不敢怠慢,把姜婉请到了楼上的贵宾休息室。 经理把一个宣传册交给了姜婉,站在她旁边问道:“请问您是想做些什么项目?我们店内有按摩,针灸,瑜伽,焚香打坐……” 姜婉随意地翻了翻上面的项目,然后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每周都会有位王女士过来?” “这个涉及顾客的隐私,我们也不方便透露。” 姜婉正考虑怎么把话问出来的时候,服务员又带了一个人过来。 “小婉?你怎么在这里?”陈红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看见姜婉后很是惊讶。 姜婉同样惊讶,她问道:“红姐怎么在?” 陈红摸着肚子,说道:“这边有生育瑜伽项目,挺好的,我也是听朋友推荐来的。” 生育瑜伽…… 姜婉眸光微动,问道:“红姐,你们瑜伽班有没有一个叫王薇薇的?” “王薇薇……这倒是没有。” 姜婉一阵失望,随后又问:“高太太呢?” “高太太倒是有,看着挺年轻的,比你大不了两岁。” 姜婉问一旁的经理,“请问我可以体验一下你们的生育瑜伽班吗?” 经理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当然可以,我们是每周一、三、五开课,您想来随时可以。” 姜婉又问陈红,“红姐,高太太一般周几来?” 陈红道:“这个不确定,她每周会来一到两次,小婉你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嗯,有点小事。” 陈红道:“反正我每次开课都会来,干脆她什么时候来了我通知你,你到时候赶紧过来就行。” “谢谢红姐。” 陈红笑着摸着肚子,“没事儿,对了,张二跟你说了产检的事?” “说了,您放心。” Chapter37 打台球 会所那边有了陈红帮忙,姜婉也就不用每天去蹲点了,因此多了许多整理证据材料的时间。 周二的时候,程倩说公司给了她一个杂志拍摄的合同,让姜婉帮她看看。 于是姜婉下完班以后就去了程倩公司。 她到的时候程倩还没下播,正在和直播间里的粉丝们互动。 姜婉没出声,而是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等她。 与此同时直播画面闪过了一抹倩影。 程倩拿下一只耳机,扭头对姜婉说道:“小婉,他们让你过来一下。” “嗯?”姜婉抬头,不解地看向程倩。 “刚才你走过去的时候他们看见了,想让你也出下镜。”程倩道。 说完她又掐了麦,说道:“小婉,帮个忙嘛,我现在粉丝基础不牢,得稳固稳固,他们提的要求我也不好不搭理。你放心,我们是正经直播,绝对不会违法乱纪。” 姜婉知道直播行业也不容易,于是道:“我要怎么做?” “露个脸就行。” 姜婉来到了摄像头前,直播画面上出现了她的脸。 聊天室瞬间炸裂开来。 【这是哪里的美女?】 【美女直播间有没有指路的?】 【美女说句话呗~】 程倩笑着回复粉丝:“她不开直播,我朋友,是不是人特美?” 【果然美女的朋友都是美女。】 【让美女说句话呗】 程倩可怜巴巴地望着姜婉,“小婉……” 姜婉对于这种场合很不习惯,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对着屏幕说道:“晚上好。” 她的嗓音略微有些低哑,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一双勾人的柳叶眼眼尾上挑,说话却带着一股子性冷淡的气息,这种反差感让直播间的人很是上头。 有人直接刷了辆飞机。 程倩乐开了花,“小婉,感谢一下嘛~” 姜婉也知道需要把送礼物的人念一下,于是她看了看id,启唇道:“感谢伤心小椰子送的飞机。” 直播间又弹出了一辆超跑 姜婉微笑道:“感谢伤心小椰子送的超跑。” 看见她笑着念id,直播间又有人开始刷礼物。 程倩都快激动得哭了出来。 “我这播一天没你两句话拿的礼物多,小婉你是什么天选直播人啊~” 姜婉还在继续微笑着念id “感谢胖头鱼的钻戒。” “感谢nuber one的飞机。” 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程倩肉眼可见地涨了一批粉丝。 与此同时,一家台球俱乐部的周连正拿着手机咧着嘴笑个不停。 陈云廷抱着孩子在一旁座椅上坐着,看见周连傻笑,问道:“你看什么呢?” “小网红,直播呢。” “就是你最近正热乎的那个?”陈云廷又问。 “是啊。” 陈云廷也有些好奇,凑过来看了看屏幕,他怀里的轩轩看见画面上的女孩以后开心地拍起了巴掌。 “姐姐……姐姐漂亮姐姐……” 周连盯着轩轩,笑着说道:“这么小就知道看美女,不愧是你生的。” “姜婉怎么和这小网红在一块儿?”陈云廷疑惑地问道。 “朋友呗,也真是巧。” 说话间陆怀启带着个年轻女孩来了,看见俩人围着手机看,皱眉骂道:“你们他妈的带孩子的带孩子,追网红的追网红,能不能干点正经事?” “感谢非纯情主义的飞机。” “感谢牵我的手的钻戒。” 听见熟悉的声音以后,陆怀启也过去看了,屏幕上刚好是姜婉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在念id。 陆怀启噌地一下火了。 这些天每次给她发消息叫她出来都说忙工作,结果晚上跑这里感谢别人送礼物? 被陆怀启带过来的女孩看见他脸色不好,怯生生地上前,“陆先生是……” 陆怀启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你回去。” 周连道:“来都来了,让人回去干什么?留下来一起呗。程倩马上下播了,不也没事,把她和姜婉一起叫过来玩啊。” “你他妈成心找事呢?” 周连笑着拍了拍陆怀启的肩膀,“不是,你这会儿怎么这么怕姜婉看见你带别的妞,不是你的风格啊?” 陆怀启黑着脸,“不会说话别说。” 陈云廷看陆怀启黑脸,对那女孩说了几句,后者就离开了。 …… 程倩下播以后高兴地抱住姜婉,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 “呜呜,小婉我可太爱你了,走,今天必须得请你吃大餐,晚上再去店里点俩男模。” 姜婉嘴角抽了抽,问道:“合同呢?” “哦,差点忘了。” 程倩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合同给了她。 姜婉放进了包里,说道:“看好了回头通知你。” “嗯,不用着急,下周一才签。” 姜婉点了点头,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看了眼程倩,到卫生间去接了。 “在哪儿呢?”陆怀启问道。 “和朋友在一起。” “你最近不是挺忙,怎么有功夫直播?” 姜婉正想解释,就听见后者说道:“既然不忙,我去接你。” 说完,不等姜婉反应,陆怀启就挂了电话。 程倩看她出来,说道:“小婉,刚才连哥也在看直播,他说叫我们出去。” 姜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陆怀启半个小时以后就到了。 程倩拉开后座车门,笑着和陆怀启打招呼,后者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就没再说话。 姜婉也正要跟着程倩坐后座,陆怀启突然说道:“坐前面。” 姜婉犹豫了一下,无声地坐到了前座上。 她低头扣好安全带,全程一言未发。 程倩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但也没多问什么。 到了台球会所的时候,陈云廷儿子轩轩正在坐在地上玩。 周连和陈云廷则是围着台桌子打台球。 轩轩看见了姜婉以后就抱住了她的腿,“姐姐抱抱~” 姜婉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程倩戳了戳轩轩的脸蛋,问道:“这是谁的孩子,这么可爱?” “云廷哥的。” 刚好,陈云廷和周连打完了一场,把杆子放到了台面上。 “爸爸~爸~” 陈云廷想把孩子接过来,但是轩轩趴在姜婉肩膀上不肯找她。 周连吹了声口哨,“看见美女连爹都不认了,小崽子跟你真他妈像。” 轩轩趴又趴在姜婉脖子上闻了闻,“香香~”然后开始就啃姜婉的脖子。 陆怀启恼火地提着轩轩的衣领把他塞到了陈云廷怀里。 姜婉从包里拿出纸,擦了擦脖子上的口水。 周连已经带着程倩到角落里打起了台球。 陆怀启问姜婉:“会打吗?” 姜婉摇头,“不太会。” 陆怀启拉着她来到了桌子前,拿起一根球杆。 “拿好。” 姜婉一只手拿住了球杆,陆怀启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放到了球杆上。 他站在她的身后,两只手握在她的手背上,身躯和她贴得很近。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瞬间把她包裹,这种熟悉的气息和亲密的动作让姜婉心底莫名燥热,心跳也有些加速。 他手掌上的薄茧摩擦过她的手背,捏着她的手指纠正她的手势。 姜婉手指被他捏过的地方像是有火在烧。 他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一侧,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弯腰。” 姜婉被他带着,弯腰,一只腿曲着,俯下上半边身体。 感觉到她动作的不自然,陆怀启笑了起来,低声道:“做了那么多次,怎么这会儿害羞上了?” 姜婉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强行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球杆上。 陆怀启握着她的手,把杆对准了白色的台球,然后利落地出杆。 白球击中了红色的3号,3号运行轨迹中又碰到了蓝色的2号,最终两个球先后进了洞。 “会了吗?”陆怀启问她。 “应该。” 陆怀启松开了她,把球杆丢给她,“来一局。” 姜婉擦了擦手心的汗,平复了一下脸颊上的燥热,开始观察场上的球的位置。 陆怀启刚才帮她打进了3号和2号,那她这场就是1-7号。 她找了位置最好,最容易进洞的4号,但是出杆的角度有些刁钻,离台沿有些远。 为了方便,她侧坐到了球台上,俯身,一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白球和4号之间的运行线。 找到最佳的角度以后,她不带半分犹豫地出杆。 4号直接进洞。 陆怀启点了根烟,目光如炬地看着面前继续寻找合适出杆角度的女人。 她的动作干练,丝毫不拖泥带水,很有美感。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张他尝过无数次的红唇微微抿着,眼睛里透着坚毅与认真。 姜婉又打进了5号,她连续进球,陆怀启根本没有出杆的机会。 于是她抬眸,略带歉意地冲着陆怀启微笑了一下。 陆怀启看着她,喉结明显地滑动了一下。 她的发梢,她的侧脸,她弯下去的腰肢,她俯身出杆时曲着的肘,她的每一个动作,在他眼里都像是挑逗勾引。 陆怀启狠狠地抽了口烟,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了一下,继续无声地观看。 姜婉本身并没有多好的球技,完全是现学现卖。 但她的球每次撞击都能来到一个绝佳的位置,白球的位置也都对她十分有利。 所以最终,陆怀启一杆未出,输了这场。 陆怀启憋屈无比地把球杆丢到了台面上,“你他妈是真玄乎。” 姜婉这时候才发现台球厅除了她和陆怀启已经没有人了,她刚才太过专注,竟然连其他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发现。 她放下球杆问道:“倩倩呢?” “跟周连走了。”陆怀启说道。 姜婉皱起了眉。 她其实也不是反对程倩和周连发展什么,只是她怕程倩自己陷进去。 “云廷哥呢?” “你一口一个哥叫得挺亲。” 姜婉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陆怀启看着她的模样就火大,又想起来她在直播间感谢那些男人,火气更甚。 不过是几个几千块钱的道具,她还营业上了? 姜婉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她明天还要上班,于是说道:“我得回去了。” “嗯,我送你。” 姜婉没想到陆怀启竟然意外地好说话,然而等她到了车上以后就发觉自己想得还是太过简单。 她还未上车就被陆怀启抱了起来,塞到了后座。 她不是第一次在车里和他做,但是此时没什么心理准备,脸颊一下烧了起来。 陆怀启欺身上前,压着她的身躯,渴切地吻着她的脖颈。 他扒开她的衣领,用手不断撩拨着她的身体。 他熟悉她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知道怎么带给她极致的体验。 他的手掌摩擦过她细腻的皮肤,把玩她的浑圆,另一只手在她的大腿内侧来回抚摸。 姜婉觉得身体又酸又软,忍不住夹紧了双腿。 陆怀启轻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问:“喜欢感谢别人?” 姜婉面色潮红,娇口短促地喘息着。 “帮嗯……帮倩倩嗯……的忙。” 陆怀启抬起了她的腰。 姜婉的喘息骤然加重,眼神迷离了起来。 “怎么不感谢感谢我?” “嗯……那是直播……嗯~” 姜婉强行维持着残存的理智,“直播礼物……嗯唔……” “喜欢叫陈云廷哥?怎么没见你叫过我?” 姜婉喘息越来越重,语气里带上了哭腔,“您……您不是让我叫您……的名字吗?”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恼火道:“老子让你叫名字,也没见你叫过几次。” “怀启……” “操。”陆怀启只觉得下腹一阵烈火焚烧,“继续。” “嗯……怀启嗯……怀启……” Chapter38 六先生 第二天姜婉是在酒店房间醒来的。 见身旁人早已经离去,不知为何,她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以前醒来,基本都能看见陆怀启的身影,他很少会这样直接离开。 她努力地回想了昨天晚上的事,想起来陆怀启在车里做完以后又把带到了酒灌她酒。 她喝了不知道多少,最后的记忆就是倒在了他怀里。 掀开被子,看见身体上的痕迹以后她又想起来了一些片段,她连忙下床,想要去浴室照下镜子,结果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陈红。 “小婉,你快来,高太太今天来焕颜了。” 姜婉一愣,连忙看了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这就是说,她上午没有上班……也没有请假…… “小婉?小婉哎呀你快来。” 姜婉深吸一口气,说道:“好的红姐,谢谢您。” 挂断电话以后,姜婉就开始找自己的衣服,结果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有了对一个人发脾气的冲动。 她翻出通讯录,点了下一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醒了?”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传了出来。 姜婉压下心中的烦躁,一边去浴室一边对电话里说:“我的衣服呢?” “扔了。” 姜婉皱眉道:“干嘛扔我衣服?” “你他妈昨天吐的哪儿都是,不扔了弄哪儿?” “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工作的,很重要……”姜婉道。 “嗯,我让人给你送。” 姜婉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握紧了拳头尽量使自己心情平静,然后又补充说:“高领的。” 对面的男人轻笑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陆怀启的人很有效率,十几分钟就把衣服给她送了过来,她换好以后就匆匆去了焕颜会所。 到焕颜的时候,生育瑜伽才刚刚开始。教室带上瑜伽老师也只有不到十个人,都是孕妇。 姜婉换了瑜伽服以后也加入了其中。 教室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只有老师的声音在引导学员做动作。 陈红看见姜婉过来以后对她笑了笑,姜婉也回了一个微笑,然后在王薇薇后边找了个位置。 “下一个动作,坐立体式,这个动作可以缓解盆地及腰骶压迫疼痛,为宝宝创造更多成长活动的空间……” 姜婉照猫画虎地跟着别的孕妇一起做动作。 由于不得要领,瑜伽老师缓缓来到了她的身边,温柔地纠正了她的姿势。 “刚来的孕妈妈都会有些不习惯这些动作,慢慢就会好很多。” 姜婉露出了一个略带尴尬的礼貌微笑。 在场应该除了她都是正经来学助产瑜伽的孕妇。 艰难地熬过一节课以后,姜婉的浑身都是酸软的,不过倒是有种别样的轻松感。 她趁着课间休息的时间来到了王薇薇面前,率先开口道:“王女士您好,我叫姜婉,是闻女士代理人的助手。” 王薇薇在徐林儿子的百日宴上见过姜婉。 由于那天的经历并不愉快,她语气不太好地问道:“有事吗?” 姜婉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您应该也知道黎姐已经起诉,打算离婚。” “嗯,知道。”王薇薇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想着就算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您应该也是希望法院判离,对?”姜婉道。 “这和你有关系吗?” 姜婉说道:“我的老师是黎姐的代理律师,我当然也是希望黎姐能赢了官司。” 王薇薇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语气略有缓和地问道:“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希望您能提供一些您与高先生共同生活的记录。” 看王薇薇不说话,姜婉嘴角挂上了职业化的微笑,“您应该也知道,高先生不离婚,您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高太太,而您的孩子也只能是是非婚生子女,但是如果高先生离了婚,谦谦的抚养权在黎姐那边,您的孩子只会更受高家的重视。” 王薇薇抚摸着肚子,沉默不语,低头思考着。 姜婉见状知道她心里有所动摇,也不紧逼,而是说道:“您可以考虑考虑,如果想细谈的话我们周五还可以在这里见面。” 姜婉说完,第二节瑜伽课刚好开始,她不好中途退出,只得认认真真地跟着老师又练了一个小时。 最后她是跟着陈红一起出来的。 她昨天被陆怀启折腾得不轻,今天又上了两个小时的瑜伽课,一时间身体难以适应,下楼的时候还要陈红扶她。 两人刚从焕颜出来,就看见路边停了辆车。 张轻鸿降下车窗,笑得一脸灿烂地跟姜婉打招呼,“小婉也来上什么助产瑜伽课?这是怀了?” 姜婉连忙把扶在腰上的手放了下来,站直了身体,正色道:“有点工作的事。” 张轻鸿一脸可惜地说道:“还以为陆怀启要当爹了,白激动一场。” 陈红闻言看了一眼姜婉,眉宇间带着忧虑,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没好开口。 她跟姜婉道了别以后就上了张轻鸿的车。 姜婉看了眼天色还早,打算回律所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她打了辆车,刚一上车就收到了谭初夏的微信消息。 上次谭初夏被消防员救下来以后,不知道找谁要到了姜婉的微信。 两人加了好友以后也没说过话,一个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一个是因为姜婉私心不是很想和她有什么瓜葛。 她一想到这个女孩也是陆怀启众多女人之一就觉得无比烦躁。 烦陆怀启,也烦这个女孩,连空气都让她感到厌烦。 这种没由来的情绪是她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谭初夏给她发消息是说想约她出去走走,就在公园。 姜婉本来想拒绝,但是又怕那姑娘想不开,所以临时让出租师傅改了地点。 谭初夏说的公园是之前和顾南和一起去的那个。 姜婉到的时候谭初夏还没有到。 她站在捞月湖边,抬头看着远处。 太阳斜斜地挂在西边的天空,夕阳的余晖把捞月湖照耀得浮光跃金。 湖两岸的垂柳的影子倒映在湖面上,随着水面波纹微微晃动。 因为不是周末,公园里的年轻人并不多,打拳的老头倒是不少。 姜婉累了一下午,不知道谭初夏还要多久才会到,就找了个长凳坐下来等她,顺带休息。 九月的风不冷不热,轻柔地擦过姜婉的脸颊,吹起她鬓边的几缕碎发。 一个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女娃娃,能不能看看我这个手机怎么弄?” 姜婉回头,发现是个穿着练功服的银发老人。 老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身高很高,体格硬朗,即便是老了也不见一点驼背的迹象。 他手里拿着个智能手机,在姜婉身边坐了下来,说道:“这个什么东西,叫微信是……我怎么又搞不明白这个他自己没了又弄不上去……” 姜婉帮他看了看,发现是微信不知道怎么给退了出来,于是又帮他重新登录了一下。 “好啦。” 老人有些老花,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他说道:“哎呀,这个字怎么这么小,能不能变大一点?” “可以的,我帮您调一下。” 老人把手机给了姜婉,姜婉帮他调成了老年模式。 “唉,快八十了,这眼睛是真不行了。”老人叹道。 “您快八十了?”姜婉眨了眨眼睛。 老人笑着问:“怎么,不像吗?” “这还真看不出来,我以为您也就六十多。” 老人哈哈笑了起来,浑厚的声音像是编钟低鸣,有种直击心灵的力量。 姜婉隐隐觉得老人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老人把手机放回了练功服的口袋里,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厉害,我弄不明白这手机,他们每次给我讲完了,回头就忘,真是谢谢你,女娃娃。” 姜婉不好意思地笑道:“一点小事,您太客气了。” 老人问道:“我瞧你年纪小,还在上学吗?” “今年刚毕业了,现在在律所实习。” 老人一听,来了兴趣,“那你是学的法律?” “是的。” 老人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姜婉越发觉得这种感觉熟悉。 她听见老人说:“我有个问题想听听你们这些学生的看法。” “您请说。” “你说说咱们国家目前的法律有哪些缺陷?” 姜婉不知道这个老人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太大,太深,她一个本科生根本回答不了。 “不瞒您说,我觉得这种事还得留给那些有学问的人操心,我不敢妄加评议。现在法律规定什么我就遵守什么。” 老人笑了起来,“你说的倒是实际。”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年轻男人跑了过来。 姜婉觉得他跑步的姿势很奇怪,每一步的步伐大小以及抬腿的高度都是固定的,就像是经过了训练一样。 男人很快就来到了两人面前,“首……” 老人看了他一眼,男人立马改了口,说道:“先生,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老人起身,对姜婉说道:“今天谢谢你这个女娃娃了。” 姜婉道:“没事,您不用客气。” “我瞧你面善得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姜婉。” 老人又问:“哪个姜?” 年轻男人目光复杂地看了姜婉一眼。 姜婉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觉得奇怪,但也没太过在意,她对老人说道:“是孟姜女的姜。”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姜婉也要离开,那名年轻男人却叫住了她。 “姜小姐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我们家先生经常来这边散步,有机会的话也想和您多交流交流。” 姜婉有些懵,她不记得老人什么时候说了想找她交流。 但此时年轻男人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和笔。 姜婉把手机号写了上去,又问道:“请问你们先生怎么称呼?” 年轻男人道:“您叫他六先生就好。” 六先生,姜婉寻思着应该是家中排行第六。 “好,那您又怎么称呼?” “我姓刘,您叫我小刘就行。” Chapter39 黑影 老人走后没过多久,姜婉就看见了谭初夏。 她今天穿着黑色的连衣裙,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头发也烫成了波浪卷,像是在故意宣称着什么。 谭初夏看见姜婉以后很高兴,边走边朝她挥手。 “学姐。” 姜婉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谭初夏的态度松弛自然,和那天在顶楼可以说判若两人。 两人围着湖边慢慢地散步。 姜婉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脑海中就开始一直涌现着一些画面。 她记得她穿着白色吊带裙上了陆怀启的车,也记得那天陆怀启怎么哄她让刘经理带她打胎。 更记得她在天台的时候是怎么哭着说爱陆怀启。 这些场景如同电影画面一样在她脑海中反复播放着,她一遍遍地想抹掉,却挥之不去。 她的心脏渐渐发紧,呼吸变得都有些不畅了起来。 走了一会儿,谭初夏忽然说道:“学姐,我真的很感谢你,你说的那些话我好好考虑了一番,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你能想通最好。” 姜婉虽然不喜欢她,但也确实不希望她出什么事。 说完,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谭初夏又说道:“学姐,你就不奇怪我那天为什么一眼认出你吗?” 姜婉看向了她,“为什么?” 谭初夏咬着嘴唇,纠结了十来秒,然后说道:“我……偷看过陆先生的手机相册,里面存的都是你的照片。” 这一刻,姜婉心中那种发紧的感觉松了些许,她只知道陆怀启没事就会让她发照片过去,没想到他还会存着。 “学姐,陆先生对你真的很特别,说实话,我很嫉妒你……嫉妒他能注意你,嫉妒你在他心中是特殊的……” 姜婉停了下来,她看着身边女孩的眼睛,像是在对她说,又不像。 “等到他腻了的那一天,特别与不特别有什么不同吗?不想吃的菜,会因为做法复杂、食材特别就会勉强自己接受吗?” 谭初夏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地冲姜婉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学姐,谢谢你。” 姜婉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明白。 她打量着女孩的衣着、发型和妆容,黑色裙子、波浪长发,眼线红唇。 一切都和陆怀启的喜好截然相反。 她说道:“没有必要为了他改变自己,你穿白色很好看。” 谭初夏的脸一下垮了下来,满口苦涩地说道:“我只是想证明我可以不在意他。” “我知道,但我还是建议你做你自己喜欢的。”姜婉平静地说道。 谭初夏挫败地低下了头,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学姐,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就爱他,我可以为他做一切,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他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她的语气带着质问,声音带着哭意,姜婉知道她其实并没有想通。 “我多希望他能多看我一眼,可是他身边好像总是有数不清的女人,我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姜婉听着她的话陷入了沉思,心口像是有炭盆在熏烤着,又呛又热。 她说不出来自己此刻的感受,她只觉得厌倦,厌倦陆怀启,也厌倦和他有关的一切女人。 良久,她缓缓说道:“爱情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是多余的。” …… 周四上午,姜婉带着收集的证据资料去了律所。 华成律所在长安区,不算大所,执业律师也就三十多位。 不过小所有小所的好处,工作比较杂,更能锻炼人。 律所除了姜婉以外还有几个实习生,这会儿看见她来了以后都笑着打招呼,姜婉也一一回了他们。 她想起来周三上午旷了班 ,心里有些忐忑,怕主任知道了对她的印象不好。 她来到了一名叫何依依的年轻姑娘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悄声问道:“依依,我昨天上午有事没来,主任有说什么吗?” “主任?主任他昨天也没来。”何依依是b大毕业,和姜婉同岁,两人平时在律所打杂的时候没少交流,关系还算不错。 姜婉听她这么说松了口气。 律所的几名合伙人律师平时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带教律师也是一周有一半的时间都看不见人,要说在律所时间最长的,还要算他们这些实习生。 何依依好奇地问道:“小婉啊,冯律师给你派了什么任务吗?最近经常见你不在所里。” “嗯,有个离婚官司,冯老师让我去收集证据。”姜婉道。 何依依暧昧地冲她挤了挤眼,压低声音道:“冯律师对你那么关照,小婉,你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可能因为我跟冯老师都是南市人。” “那之前来接你的车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都不便宜,尤其是来得最多的那辆路虎,军牌,开车的男人帅得赶得上明星了,是不是在追你?” “不是,就是一个朋友。” “真的吗?”何依依满脸不信。 姜婉是真不知道怎么跟何依依解释。 她正为难之际,刚好看见了律所主任朝她走了过来。 “小婉啊,来来,有个事。” 姜婉如获大赦地跟着主任走了。 律所主任叫王华,四十多岁,主要代理企业纠纷一类的案件,是京市小有名气的商事律师。 王华为人很和蔼,但姜婉看过他的庭审录像,开庭时一股精英气息,和平日里的亲切完全不同。 她跟着王华来到了办公室。 王华指着沙发道:“小婉,坐。” 姜婉略显心虚地坐了下来。 王华又给她倒了杯水,“小婉啊,我上次听你们a大的校长说你劝下来一个想跳楼的学生,确实是勇气可嘉。” 不是说她旷工的事,姜婉的心落了下来。 “毕竟是直系学妹,加上我当时刚好在现场,也不想她出事。” 王华赞许地点了点头,“最近忙不忙?” 姜婉道:“冯律师让我收集一个离婚案子的证据,目前收集的也差不多了,别的事倒是没有。” “那好,我最近手头有个建设用地使用权转让合同纠纷,需要个人去工地查看上面的建筑物情况然后做下记录,你要是不忙这个事回头就你去。” “好的,主任,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姜婉知道,拍照这种小事王华之所以会交给她,估计是因为校长的那通电话。 实习律师不怕辛苦,最怕的是没有事情做,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也能够学习到一些东西,增加经验。 王华说道:“你就录个视频,录仔细点。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准备个新手机,你用新手机录,回头把手机一块儿交给法院。” “行。”姜婉又问,“您什么时候需要?” 王华道:“也不着急,国庆假期之前拿过来给我就行。” “好。” “那行,你去忙自己的,回头有事我再通知你。” 姜婉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以后就把目前的证据资料放到了冯锦办公桌上,下午的时候她去领了新手机。 视听资料作为证据时,必须提供存储该资料的原始载体。 通俗说,就是姜婉用哪个手机录的视频,就得把哪个手机交上去,这也是主任给她新手机的缘故。 眼下虽说离国庆假期还有半个月,但是姜婉不喜欢把事情往后堆。 拍照片、录视频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她下午没什么工作,于是就打车去了王华说的那个工地。 王华说的工地在京市郊区,光打车花了她两百多。 到了以后她才发现是个烂尾楼盘,她数了数,最高的建了有三十多层了。 周围都是没开发的土地,再往远处看,就是绿色的农田和高架桥。 这个楼盘杵在这里,就像是海中的孤塔,处处都透着荒凉诡异。 工地的外围有绿色的围挡,虽然已经被雨水侵蚀得有些褪色,但是依旧能挡住里面的情形。要想拍得清楚,就必须进去。 姜婉看着没过膝盖的杂草,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地踩着杂草走了过去。 她的眼睛始终注意着脚下,生怕突然钻出来什么草蛇一类。 北方的蛇虽然说没有毒性,但是光看着也足够吓人了。 艰难地跨过杂草丛以后,她在围挡外边饶了一圈,找到了进入工地的人口。 入口处有铁丝网挡着,但是旁边似乎是被什么人打开了一个缺口,不过也刚好方便了她。 她弯着腰,从缺口处钻了进去,进到了已经废弃的施工地。 工地的地面上散落了许多工具,有水泥斗车,吊机的钩子,几盘卷成卷的钢丝绳。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袋装石灰堆在地上,由于泡了雨水,此刻已经发硬凝固。 姜婉观察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她仔细地把工地的建筑,不管是完工的还是未完工的都拍了照、录了视频。 录完前面的一栋楼以后,她又绕到了后面的楼拍摄。 午后的阳光穿过楼上绿色的废弃安全网,掠过手脚架,照射到地面上。 隐隐的,姜婉似乎看见楼上有黑影攒动。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又发现没有,想着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这种废弃的烂尾楼,怎么可能还会有人? 于是她继续了自己的工作任务。 录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把地面上建筑的图像都存进了手机。 一想到打车回去又要两百多,她就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律师有钱的第一件事就是买辆车。 她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司机才过来,还是来的时候的那个司机。 司机看又是她,忍不住问道:“姑娘,你没事往这边来是做什么?” 姜婉道:“有点工作上的事,需要来拍点照片。” “这边的楼都荒废了好几年了,之前这边好几个跳楼的工人,平时都没有人来,你也真是胆子大。” 姜婉又想起了楼上的黑影。 她对司机说道:“工作要求,不管胆子大小都要来的。” “哈哈哈,说得也是。” Chapter40 诉求一致 周五上午,姜婉前脚刚到律所冯锦后脚就到了。 “小婉,你收集的证据资料我看过了,没有别的了吗?” 姜婉想起来王薇薇那边还没有消息,她说道:“我之前去找了一趟高佑的出轨对象,希望她能提供一些两人同居的证明。” “怎么找了她?”冯锦蹙眉。 “她怀孕了。” 冯锦了然,说道:“那边怎么说?愿意提供吗?” 姜婉的声音低了下去,“暂时还没争取到……” “没事,那你一会儿先去趟法院,把手里的证据提交了,王薇薇那边你继续争取,拿到证据以后再去法院补充提交一下就行。” “好,那我现在去法院。” 姜婉拿了资料,打算离开,冯锦在她身后说道:“小婉,你开我车去。” “好,谢谢您。” “干这行,没个代步车不行。”冯锦把车钥匙给了姜婉,“快去。” 姜婉到法院的时候正好遇见有人在大厅吵架,是两个五六十的老太太。 姜婉略微听了几句争吵的内容,大致就是因为广场舞抢位置发生了纠纷。 这种一般都是到法院吵架来的,立案也不太可能。 最常见的情况是工作人员当场给人调解调解,不过因为这两个老太太吵得太凶,后面有动手的架势,工作人员拉都拉不住,最终还是法警出面把人带出了大厅。 提交完证据以后,姜婉看了看微信消息,发现之前马场那个姑娘给她发了几张赛马的图片,让她帮忙选号。 姜婉也不敢随便替人看,于是婉拒了,结果那姑娘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她刚一接通对面就说话了。 “小婉,你就帮我看下,我这次和人打赌,真的很想赢。” 姜婉一听她和别人打赌,自然更加不敢应下,失手了的话不光钱上过意不去,面子上也对不住她。 她说道:“娇娇,上次我真的是随便选的,我其实也不懂这个。” “没事的小婉,我自己真的一次也没有赢过,我前几天自己又来了几次,也都是输了,我觉得左右都是输,你帮我选说不定还能有点机会呢?” 姜婉不知道怎么接话,她也不明白韩娇娇为什么对自己迷之信任。 对面韩娇娇见姜婉没有说话,又说道:“小婉,那些人嘲笑我总是输……钱不钱的我不是很在意,我就是不喜欢他们说我每次都选不中,你就帮我看一下。” “那好。”姜婉道,“不过我也没什么把握,你参考参考就好。” “好。” 姜婉挂了电话以后看了看她发的马。 韩娇娇和人赌的是独赢,就是赌的第一名,姜婉帮她挑出一匹马就行。 说实话,姜婉是真的看不出这些马有什么区别。 看了几分钟,她发现有匹马还挺眼熟,于是发了消息过去问了那匹马叫什么。 对面韩娇娇几乎是秒回。 【这匹马叫lily,是纯血阿拉伯马。】 果然是那匹差点就被陆怀启开枪打死的马。 也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姜婉发了消息过去:【就它。】 帮韩娇娇选完马以后,姜婉回了律所,把车还给了冯锦。 下午两点半,她又去了焕颜养生会所。 去之前姜婉特意把西装换成了连衣裙,以免再被误认成政府部门的检查人员。 到焕颜的时候经理恰好在大厅,她一看见姜婉就微笑着迎了上来,“姜小姐,您参加的生育瑜伽项目马上就要开始了,请跟我到楼上更换服装。” 姜婉换好瑜伽服以后就到了教室,她扫视了一眼,心情明朗了起来。 王薇薇就在上次的位置做热身。 她的肚子已经有些隆起,但不仔细看不是很明显。 姜婉来到了她后边的位置上,跟着老师的指导开始做动作。 今天的课程有做瑜伽球,姜婉跟着老师的指导打开了双腿,跨坐在了又大又软的瑜伽球上,因为重心不稳,她总是来回晃个不停。 老师来到了她的身边,用手扶着她的腿,帮她稳定了身躯。 “坐瑜伽球的好处有很多,有助于打开盆骨的空间,让宝宝借助重力达到调转头部的作用。” 姜婉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着点头。 一节课结束以后,姜婉又来到了王薇薇身边,她知道王薇薇今天能来就是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她问道:“王女士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薇薇把玩起了自己的手指,“我怎么不懂姜小姐在说什么?” 姜婉脸上的微笑一僵,开始飞速整理脑海中的信息。 “我听说高先生的父亲一直在反对两人离婚,如果不是黎姐主动要离,高家应该也不会愿意和闻家闹僵。” 她上次回去以后就向陈红打听了闻家的背景,发现闻家是军队体系,高佑和闻黎也只是联姻而已。 由此,她推断高家其实从上到下应该都是反对离婚的。 王薇薇的表情让姜婉知道她猜的不错,她也不步步紧逼,而是说道:“王女士,黎姐现在想离婚,不代表以后不会后悔,机会是需要把握的。私生子和婚生子虽然继承权平等,但在孩子父亲那边孰轻孰重,王女士应该也明白。” 王薇薇握紧了拳,眼睛里逐渐涌满了不甘的情绪。 她当然知道私生子和婚生子的区别。 说得是平等,可实际上私生子能赶得上婚生子的十分之一都算好的,更不用说要还要受人白眼。 闻黎不把高太太的位置让出来,她就永远不可能有机会进入高家。 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不可能让她的孩子什么都没有…… 姜婉微笑道:“我最近都会来这里上课,如果您考虑好了,可以随时告诉我,高太太。” 休息结束以后瑜伽课就又开始了。 姜婉做事,从来不会有敷衍一说,即便瑜伽班是为了王薇薇才来上的,但她依旧认认真真地跟完了全程。 下课的时候,瑜伽老师找到了她。 “姜女士,我知道您是刚加入咱们的课程,这两次的课您的进步非常大,您只要照这个节奏坚持下去,孕晚期的时候可以缓解很多疼痛症状。” 姜婉估摸着是经理没告诉瑜伽老师她是来体验的,但她觉得自己应该也不会来太多次,所以也就没解释,而是说道:“谢谢您的关心。” 瑜伽室出来以后,姜婉来到了试衣间换衣服,刚刚换好就听见有人叫自己。 “姜小姐。” 王薇薇已经换上了宽松的连衣裙,她一只手抚着肚子,一只手放在腰上,缓缓地来到了姜婉身边。 “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我们再详细谈谈。” 姜婉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看见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王薇薇目光沉了下来,嘱咐道:“这件事,高佑不能知道。” 姜婉嘴角扬起了一个职业化的微笑,“这个您可以放心,我们的诉求是一致的。” Chapter41 影帝 从焕颜出来以后姜婉感觉浑身轻松,既有瑜伽的功效,更多的是王薇薇的事解决了一大半,只等她把一些记录发过来就行。 姜婉上瑜伽课的时候没怎么看手机,此刻点开了微信才发现韩娇娇给她发了消息。 韩娇娇发的是一张照片,是她和lily的合照,下面的一条消息是一张胜利的表情包。 姜婉知道她肯定是赢了,回了个恭喜。 刚回完,韩娇娇就打了电话过来。 “小婉!”韩娇娇的声音明显难掩激动,她说道,“小婉,我赢了!多亏了你了,我把这匹小马买了下来,你要来骑骑看吗?” 恐怖的经历涌上心头,姜婉不禁打了个寒战,她说道:“我就不骑了,我恐高。” “好叭,不过这个周日是我的生日,我的朋友很少,你有空来我家吗?” 姜婉想着周日确实没什么安排,又听着女孩明显充满期待,也不想破坏她的心情,“好,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只要你能来我就很开心啦,到时候见!” 听着女孩开心的声音,姜婉也被她的快乐感染到了,不自觉地就勾起了唇角。 “嗯,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以后,姜婉看见附近有个彩票点,进去随便买了两张,等着周日晚上开奖。 韩娇娇虽然话是那样说,但是姜婉也知道自己空手去不太合适。 她没怎么送过人礼物,也不知道送什么比较好。 并且能随手买下一匹马的女孩,想来家里应该什么也不会缺,她如果要送礼物的话,一样得上点心。 想着,她给程倩发了消息,想让她给点建议,后者回了正在直播,让她过去说。 于是姜婉又打车去了程倩那里。 她到的时候程倩正在唱歌,她怕再次不小心出镜,于是站在门口等她唱完。 程倩唱完以后,对姜婉招了招手,姜婉才走了过去。 她这次刻意绕过了摄像头,没有露出半点身影。 然而直播间的网友还是通过了程倩的眼神发现了她屋子里来了人。 于是直播间纷纷问是什么人来了,有的甚至开始怀疑是程倩藏了男人。 程倩不得不解释说:“哪里是你们想得那样呀,我可是单身,来的是我朋友,女生女生!” 直播间依旧是满屏的不信,接着又开始刷屏让朋友出镜。 程倩只得再次眨巴着眼睛看向了姜婉。 “小婉,帮个忙嘛,他们要取关了……” 姜婉只能来到了摄像头面前。 画面上一出现她的脸,直播间的粉丝就激动了起来。 【这不是上次那美女?】 【哇,这主播直播间还有飞行嘉宾啊。】 【上次美女念礼物没听够,哪个哥们再来刷一波?】 说话间,直播间又飞起了礼物。 姜婉刚想感谢,想起来了上次被陆怀启知道了以后的恐怖后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旷工一次已经让她很难受了,她不想再来一次。 程倩看姜婉为难,自己开始感谢。 她人美声甜,虽然把几位刷礼物的粉丝哄得很开心,但是直播间其他的人依旧不依不饶。 【主播刚才都唱歌了,美女朋友也来个呗。】 【来首歌,来首歌!】 【飞行嘉宾下次什么时候出场啊?】 【美女好高冷,我好爱~】 姜婉眼看势头不对,直接退出了直播画面。 她如果真的唱了歌,被陆怀启知道了保不准又要怎么样,她是真的不想再被他灌一次酒,耽误上班。 看见姜婉退出了画面,直播间的人开始不乐意了,好在程倩经验丰富,很快就以跳舞做为补偿,安抚住了他们。 下播以后,程倩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瘫坐在椅子上休息。 姜婉看着她一脸疲惫,有些心疼地问道:“你每天都是这样吗?” 程倩摇了摇头,叹气道:“今天遇见个麻烦事才这样。” “什么?”姜婉问道。 程倩说道:“就我粉丝榜第一,也就是网上说的榜一大哥,想加我微信,我加了,他又要约我出去吃饭。” 姜婉听说过这种事,不过都是在大学课堂上老师讲的案例里,一般都是涉及打赏退钱一类的纠纷纠纷。 她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程倩苦着个脸说:“唉,没办法啊,只能去呗,我现在看着粉丝有点起色,实际上刷礼物的也就几个,不套牢几个大哥根本生存不下去。” 这是直播圈的默认的潜规则,程倩这种粉丝不多的小网红想要继续待下去,只能这样。 “嗯,如果被骚扰了,实在不行我帮你起诉。” 程倩抱住了姜婉的胳膊,“呜呜小婉,有你这种学法的朋友简直太好了……对了,你今天是找我干什么来着?” 姜婉这才想起来正事,她说道:“有个朋友周日要过生日,有没有什么礼物推荐?” “女孩儿吗?护肤品或者首饰一类的应该都可以?” 姜婉道:“这个朋友家庭条件比较好,我也没什么钱买太贵的,想着多费点心思。” 程倩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她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感兴趣的?” “我和她认识没多久,也不太清楚。” 程倩又想了一会儿,说道:“不然看看朋友圈,一般年轻小姑娘都会在朋友圈发一些感兴趣的东西。” 姜婉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也不是很清楚别人都会发什么。 她的朋友圈基本都是和当下政策相关的推文,或者是律所要求转发的新闻,是同学朋友都会屏蔽的那种人。 她这会儿听程倩这么说,打开了韩娇娇的朋友圈开始查看。 韩娇娇看上去社恐,朋友圈却很丰富。 姜婉一条一条翻下去,最开始是一些国外的风景照,有埃菲尔铁塔和在北欧小镇看极光的照片。 再往后面是国内外的艺术展的照片,配文都很可爱。 她翻到了最近的一条,是三天前发的,是张电影的剧照。 姜婉最近因为要查看王薇薇的小号,没少翻看w博,也知道韩娇娇发的剧照是最近上映的一部缉毒电影的剧照。 她又看了韩娇娇的配文:【真的好喜欢段影帝,演技真的很好~】 这个段影帝姜婉知道,艺名叫做段牧晟,是位实力派演员,如今四十出头,是叔圈最出名的一位,很多年轻小姑娘都很迷这种成熟有魅力的大叔。 姜婉看过他的剧,私心也比较喜欢这个影帝。 段牧晟以匪警剧成名,最出圈的是演那种亦正亦邪的黑老大,对手下狠,但对外又有一股护犊子的劲儿。 最近上映的这部电影里,他演的是一个毒枭,手上人命无数,最后栽到了一个妓女身上,锒铛入狱,却依旧深情不减。 执行死刑的那天,他带着手铐和那名妓女擦肩而过的一个回眸,看哭了无数的网友。 程倩看姜婉盯着手机屏幕发呆,问道:“看到什么了吗?” 姜婉退出了韩娇娇的朋友圈,说道:“我这个朋友好像喜欢段影帝。” “段影帝!”程倩惊呼,“我也喜欢,我真的迷死他了,看了最近那部电影,我的天啊,我再看别的男人一点味道都没了!” 姜婉没工夫看程倩犯花痴,而是继续思考起了送什么礼物。 程倩收敛了脸上的痴笑,建议道:“你朋友这么喜欢段牧晟,不如帮她要个签名,我记得这两天影帝就在京市开电影发布会呢。” “段牧晟是百亿票房影帝,我们见到他的几率可以说为零,就算是去发布会现场,到时候粉丝应该也会挤得水泄不通。” “也是,那还是想想别的。”程倩说着挽住了姜婉的胳膊,笑嘻嘻道:“想想晚上吃什么,今天又收获了一大批礼物,你可真是我的摇钱树啊,也别干你的律师了,来直播,一个月三千够什么呀,天天跑东跑西、累死累活的……” 姜婉对直播间刷礼物这件事看得透彻,她说道:“也就是你直播间的那些人觉得新鲜,我一来才会刷礼物,要是天天播,就没有这种效果了。” 程倩沉吟道:“小婉,你说的还真有道理……” 说话间姜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眼,是张轻鸿。 “喂,小婉?有点急事,你先到落月来。” 姜婉凝眉,问道:“什么事,很急吗?” “十万火急的大事。” Chapter42 鸿门宴 听张轻鸿那么说,姜婉不敢耽误,和程倩说了一声以后就打车去了落月酒。 这次落月的主题又换成了office dy,服务员都穿着白色衬衫,整齐地打着领带。 按照店里的要求,她们的上衣都是故意选得小了一号,饱满的胸脯把衬衣胸前的扣子撑得快要崩开,偏偏每一颗扣子都工工整整地扣着。 给人一种无限遐想的感觉。 她们的下半身穿得统一都是包臀短裙,配上黑色丝袜、红底高跟鞋,完美地勾勒出了臀部与腿部姣好的线条。 姜婉对于这家酒的这种把戏早就已经司空见惯,到了以后径直去了张轻鸿说的包间。 一进去,她就看见了张轻鸿长腿交叠,随意慵懒地倚在沙发的靠背上,怀里还搂着个身材火辣的明艳女人。 那女人五官明艳妩媚,姜婉看着面熟,记得似乎是个明星,但想不起来叫什么。 除此之外,包间里还有不少人,姜婉都不认识。 这些人看起来带着痞气,很像是街头的混混。 姜婉知道张轻鸿混迹各大赌场,有些这种朋友也很正常。 看见来人了,包间里的人吹口哨的吹口哨,吆喝的吆喝。 一个带耳钉的年轻小伙说道:“呦,张哥刚才叫的人就是这美女?” 张轻鸿松开了女明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兴致勃勃地开始为众人介绍。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姜婉十分摸不着头脑。 “这位姜婉姜小姐。从今天开始就是我张轻鸿的妹妹。” 姜婉满心疑惑,不明所以地看着张轻鸿。 “轻鸿哥,这是怎么回事?” 耳钉小伙笑着说道:“张哥今天中了三百万,高兴得要当场认干妹妹了。” 姜婉饶是平素再淡定,此刻也是目瞪口呆。 “去去去,什么干妹妹,小婉就是老子亲妹!” 张轻鸿满面笑容地拉着姜婉坐到了沙发上。 “三个号,一个中五十,一个中两百,一个三百万,他妈的,哥这辈子没中过这么多。” 姜婉此刻还没回过神来,她怔怔地开口,“轻鸿哥,恭喜啊……” 张轻鸿把彩票甩到了桌子上,豪气如云地说道:“小婉,回头交完税,咱俩对半分。” 姜婉惶恐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轻鸿哥这是您中的彩票。” 彩票毕竟不是她买的,她也没想过张轻鸿真的能中。 天降横财,对她来说是受之有愧,这种钱她要不得。 张轻鸿则是笑着开了瓶酒,酒水发起来的气泡顺着细长的瓶颈流到了他的手上。 他把酒瓶塞到了姜婉手里,自己又开了一瓶。 “先别说其他的,喝一个。” 张轻鸿说着就扬头吹了半瓶的酒,瓶口流出的酒水在包厢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顺着他的脖颈流过明显的喉结,在他的衣领上打出一片湿痕。 姜婉虽然懵,此情此景下也举着酒瓶喝了一大口。 不知道张轻鸿给她开的是什么酒,她喝完呛得咳嗽了两声,眼泪直接被熏下来了,眼圈发红地看向了他。 包间里的人看见她这副模样都开始起哄。 “婉姐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姜婉秀眉轻皱,红着眼又喝了一口。 喝完,她看张轻鸿挺高兴,趁机说道:“轻鸿哥,这钱您还是自己留着,我就当陪您选着玩了。” 一旁的女明星咯咯笑了几声,娇声说道:“哎呀,小婉,这三百万对张老板来说算不上几个钱,他就是高兴这好彩头,你就别客气了。” 女明星的话说到了张轻鸿的心坎里,他笑着说道:“还是你他妈会说话,果然没白把你叫来。” “好不容易来京市一趟,能和张老板见一面我是求之不得呢。”女明星笑道。 姜婉面上带着笑,心里暗自思忖着怎么婉拒。 耳钉小伙看她犹豫,劝道:“婉姐,不瞒您说,咱张哥一晚上在场子里输的都不止这个数。” 张轻鸿笑着拍了耳钉小伙的头一巴掌,“怎么说话呢,咒我输是不是?” “那可没,我怎么敢啊!”耳钉小伙捂着头笑嘻嘻地继续说道:“婉姐,张哥他今天高兴,也是想认您这个妹妹,您可得给他个面子。” 包厢的其他人也是纷纷开始劝姜婉。 “是啊,给咱哥一个面子!” “咱哥也不是随便的人,想认您当妹妹那是真待见您!” “对啊,婉姐,张哥今天是真高兴,中了三百万,出去也够吹上半年的牛逼了!” “就是就是,钱倒不多,关键咱京市圈子里从来没听说过哪号人物中过,咱哥可是头一个!” 姜婉看着一群人起哄算是明白透了,今天就是场鸿门宴。 张轻鸿全身上下的心眼子估计都用在今天这个局上了。 她也不懂张轻鸿为什么要认她当妹妹。 但就目前的情况,有一点她很清楚。 她现在是骑虎难下,要是不答应就是当众让张轻鸿下不来台。 略微思考了一下,她说道:“你们也都知道,我就是个实习律师,给轻鸿哥当妹妹,我只怕不够资格。” 女明星一听这话,笑着挽住了姜婉的胳膊,“小婉这不就已经叫上了轻鸿哥嘛~” 说完,不等姜婉说话,她又媚眼如丝地看着张轻鸿,娇笑道:“张老板,您今天新得了妹妹,酒水可要全包啊~” “包,必须包。” 张轻鸿颇有一掷千金的气势,根本不给姜婉一点反应的机会,对耳钉小伙说道:“宋达,去告诉这里的经理,就说我新认了个妹妹,今天晚上店里所有人的酒水都记我张轻鸿账上。” “好嘞张哥!”耳钉小伙连连应声,小跑着出去了。 姜婉稀里糊涂地被女明星和耳钉小伙架上了高台,此刻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众人就又开始让她喝酒。 左一句婉姐右一句婉姐地敬她,让她觉得像是掉进了什么黑社会组织团伙一样。 张轻鸿脸上带着颇为不厚道的笑容,看着众人让她喝酒。 “轻鸿哥,这……” “婉姐,小弟敬您!” 喝完以后,她又看着张轻鸿,“轻鸿哥……” 女明星笑着说道:“瞧小婉这眼睛红的,都快哭了,看来是真心高兴能和张老板做兄妹俩。” “我是……” “哎呀,小婉,你不用说,咱都知道。” “婉姐,小弟再敬您!” 姜婉被一群人围追堵截,愣是没有一点说话解释的机会,是硬生生地要让她认下来。 张轻鸿笑着说道:“小婉,我之前就说中了咱俩对半分,那天韩澈周连都在,也都听见了,要是你不要,回头他们知道了骂都得把我骂死。” “不是,轻鸿哥,我记得您当时是说了,但也说的是三七。” “哎呀,是吗?那是我记错了。没办法,刚才我又说了对半,这些兄弟也都听见了,这会儿那只能对半了。” 直到这一刻,姜婉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原来对张轻鸿的误解很大。 他虽然是个纨绔,毕竟也是商人家庭出身,争家产上玩不过他哥,但想给她下套挖坑简直轻而易举。 姜婉很清楚,今天张轻鸿给她摆的这两道,她至少得答应一个才能算完。 彩票那个,一百五十来万,她是真不好意思应。 无奈之下,她只得举了酒杯对张轻鸿说道:“轻鸿哥,我家里没有哥哥,能做您干妹妹,是您抬举我,我得敬您一杯。但彩票那个钱对我来说太多了,我是真不能要。” 张轻鸿的主要目的达到了,笑得一脸灿烂。 “行,你既然为难,哥也不逼你。” 终于没人敬酒了,姜婉松了口气,又缓了会儿神。 从进包厢的第一刻,她就一直处于懵懵然的状态,这会儿才有机会好好打量包厢里的人。 此刻,她看着坐在沙发上陪着张轻鸿喝酒的女明星,总觉得有点眼熟。 妖娆的体态,娇媚的脸庞,以及说话时的神态动作,尤其是一只纤纤玉手握着酒杯往张轻鸿嘴边喂酒的模样…… 可不就是段牧晟新电影里那个演妓女的女演员! Chapter43 撞见 姜婉赶紧拿出手机,翻开了韩娇娇的朋友圈,点开了那张宣传剧照。 果然是。 段牧晟不是流量演员,电影的选角也都尽量避开了流量,选的都是既贴脸又有实力的演员。 面前的女明星艺名叫尹媚,因为长相身材是妖艳诱惑型,在当下净网行动的大政策下,这种性感女郎并不是很吃香,而先前姜婉也没有看电影,只是看了剧照,所以一时间没认出来。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了尹媚面前,问道:“请问您是尹小姐吗?最近段影帝新上映的那个电影是不是您演的?” 尹媚笑着说:“是我,这不这两天跟着剧组来京市开发布会嘛,正好张老板叫我出来,就过来了。” 姜婉纠结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有个朋友很喜欢段影帝……” 尹媚是八面玲珑的人,一下就明白了姜婉想说什么,她说道:“小婉是想帮朋友要张签名?好说,我明天帮你去找段哥要个就行。” 姜婉感觉和尹媚这种情商高的人说话真的心旷神怡。 “谢谢尹小姐了。” “哎呀客气什么,叫我媚媚就行。” 姜婉问道:“媚媚姐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好啊。” 尹媚也早有和和姜婉结交的想法。 姜婉毕竟是张轻鸿新认的妹妹,张二虽说是个纨绔,但张大可是京市数一数二的人物,就连这次新电影也有张大的投资,多一个姜婉这样的朋友,她也很乐意。 …… 尹媚办事很有效率,姜婉从落月回去以后,第二天上午尹媚就让助理把签名给她送了过来。 姜婉惊喜的是,她昨天回去之前只是跟尹媚提了一句朋友过生日,结果尹媚不光送了签名,还有签名照以及段影帝的限量周边。 有些东西一旦和限量扯上关系,就是有钱也难买到。 姜婉是真的欣赏尹媚,打算有机会一定好好感谢回去。 周六下午的时候,王薇薇联系了她,按照她说的,发了一些她和高佑两人一起生活的记录,大部分是照片。 姜婉想着周日没事,于是就到律所加班加点把王薇薇新发过来的证据整理了一下,打算周一交给冯锦看看。 晚上的时候,她刚把资料整理好,韩娇娇就打了电话。 “小婉小婉,你在家吗?” 听着韩娇娇说话的声音,姜婉知道她很开心,她说道:“我在律所。” 韩娇娇那边的背景音里传来了一阵马鸣声,她换了个安静的地方,“你周末还要加班呀?” “不是,就是整理点资料,已经好了。” 韩娇娇说道:“好耶!那我让我哥去接你。”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可是我家有点远,我哥他反正也没事,哎呀你就好好等着,我已经让他去了,嘿嘿!” 姜婉有时候觉得,有钱人热情起来是真的难以阻挡。 她知道晚上要去韩娇娇家,所以来律所的时候就把影帝周边带上了。 在律所等了快一个小时,她收到了韩娇娇的消息。 【小婉,我哥你们律所了。】 姜婉从律所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路边的红色法拉利超跑。 正当她想发消息跟韩娇娇确认一下的时候,法拉利的车窗降了下来。 韩澈把脸上的墨镜拿了下来,“姜小姐,原来是你啊?” 姜婉有些没绷住,“韩先生?” 韩澈本来对自家妹妹让他当司机接人的行为怀有极大的怨念,但是当看到妹妹的朋友是那天的美女以后又来了兴趣。 姜婉上车以后,他说道:“娇娇说的那个帮她看赛马的就是你?” “是我。” 韩澈吐槽道:“她刚回国不久就迷上了赛马,半年了没赌赢过一次,最近老是在我耳边念叨认识了个看马厉害的朋友。” 姜婉如实说道:“其实我也不懂。” “真的假的?”韩澈有些不相信,“姜小姐怕不是在谦虚,一次算是运气好,两次都压那么准应该是有点真本事了。” 姜婉解释不了,只是笑了笑。 突然,她又想起来了周五买的彩票是今天晚上开奖,于是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很好,到点了。 她找到了她买的彩票种类的开出来的号,和她留在手机里的照片比对了一下。 不错,一个没中。 姜婉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失望,有些东西,不是属于她的那就不属于她。 三百万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巨款,甚至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轨迹,但是在张轻鸿面前算不上什么,而他的命数也不会因为这三百万有任何改变。 所以说,一个人的人生哪里能这么容易地就会被改变? 在她看来,是什么人就做什么事,唯有脚踏实地才是生活最真实的状态。 …… 韩澈出了市区以后直接把车速飙到了220。 黑夜中,一辆红色法拉利超跑飞驰在京市郊区的公路上,仿佛在时空隧道穿梭。 姜婉这个时候才知道韩娇娇说的家里有点远不是一般的远,这种速度的情况下,韩澈依旧是快开了一个小时才来到了京郊的一处独栋别墅。 下车以后,姜婉轻拍着胸口缓解眩晕感。 韩澈在她身边解释道:“娇娇平时不怎么来这边,只不过前两天买了匹马,所以才说来这里过生日。” 姜婉此时还有些反胃,喉咙紧涩得说不出话,她一只手压在胸口,黛眉微蹙着对韩澈点了点头。 韩澈看着她因为晕车而难受的模样,心中反思自己是不是开太快了。 韩家别墅建得很是气派,欧式风格,有三层,像是西方电影中的城堡。 别墅背靠几座不高的山丘,附近都是大片的农田。 能在天子脚下公然把住宅建在耕地上,可见韩家并不简单。 院子外停了十来辆车,姜婉一眼看过去,单独停在一侧的银白色路虎格外显眼。 不管是平时在街上,还是别的场合,只要是陆怀启的车停靠的地方,附近都不会有别的车停,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共识。 在权力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 就连陆怀启的那些朋友,平时看起来和他嘻嘻哈哈一起厮混,但姜婉知道他们也不敢真的招惹他。 除了陆怀启的车,门口还停了周连的车,他们都是韩澈的朋友,能在这里也不稀罕。 走进别墅的大门,入眼就是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喷泉。喷泉是三层的,最上方是一座希腊神话中的爱神雕塑。 喷泉左侧是一架秋千,秋千旁是两枚方形落地灯,落地灯散发出来的柔和光线恰好照亮了秋千架,秋千架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藤蔓上面生长着紫色的无名小花,典雅中带着浪漫的气息。 喷泉的右边是一座马棚,看起来是新搭建的,马棚里拴着一匹骝色的母马,母马的旁边是一名中年的马夫,他手中拿着一把毛刷正在为母马梳理毛发。 韩澈见姜婉多看了那匹马一眼,说道:“这就是娇娇买的那匹马,叫lily,脾气又臭又烈,不过品相确实不错,姜小姐要过去看看吗?” 姜婉惶恐地摇头。 马棚里的lily看见了姜婉,鼻子突然开始喘粗气,蹄子也不安分了起来,一边叫一边扯着绳子。 姜婉不动声色地绕到了喷泉的另一侧,lily看不见她以后也就安静了下来。 韩澈饶有意味地看了姜婉一眼,迈步来到了她的身边,“娇娇和她的朋友们都在里面,陆怀启应该也在,姜小姐请跟我来。” “呃,好……”姜婉还在想马的事,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她跟着韩澈穿过鹅卵石小径,来到了别墅的前厅大门前,门口的一名阿姨替两人打开了前厅的门。 前厅里的人不多,除了韩娇娇以外姜婉都不认得。 推车上摆着一个三层的蛋糕,造型很别致,高酒杯倒着叠成了金字塔的形状,围在蛋糕周围,杯子的周围摆着几瓶高级红酒。 韩娇娇穿了一条白色的蓬蓬纱裙,头上戴着一顶璀璨的皇冠,皇冠中间镶嵌着一颗翠绿色的宝石,公主一般。 “小婉!”韩娇娇看见姜婉来了以后就迈着小碎步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你终于来啦,我哥也太慢了。” 一旁的韩澈不满道:“下次你看我还会不会替你接朋友。” 韩娇娇不理他,而是拉着姜婉说道:“小婉,我在国内没什么朋友,过生日也都是我哥把他的朋友叫来一起庆祝,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姜婉了然,怪不得外边停的都是陆怀启几个人的车。 说话间,前厅的门再次被阿姨打开了。 周连带着个年轻姑娘走了进来,“娇娇呐……小婉?” 周连看见姜婉的那一刻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他转身打算出去,然而还没走两步,就和搂着个模样清纯的当红女星一起进来的陆怀启打了个照面。 Chapter44 反唇相讥 看见陆怀启和女明星一起进来的那一刻,姜婉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 心头的酸涩感像是潮水,一点一点地淹没着她。 “小婉?”韩娇娇抱着姜婉的胳膊晃了晃,“怎么了,小婉?你怎么哭了,是不舒服吗?” 姜婉回神,连忙低头,手慌脚乱地拭去了眼角泪珠,然后抬眸,微笑着把段牧晟的签名和周边给了韩娇娇。 “我看你发动态说喜欢段影帝,最近听说段影帝来了京市,让朋友帮你要了他的签名照和一些周边。” 韩娇娇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捧着周边转了个圈,激动地说道:“天呀小婉,我让我哥找人给我要都没有要到!竟然还有限量电影周边!小婉,我真的太喜欢了!” “我是找轻鸿哥的朋友帮的忙。”姜婉道。 “轻鸿哥……说起来他今天没来,好像去美国了。” 姜婉想起来张轻鸿说的有事,让她陪陈红产检,应该就是要去美国。 韩娇娇也看见陆怀启和女明星一起进来了,对姜婉说道:“小婉,我记得你不是陆先生的朋友吗?那天我看见你和他还有轻鸿哥在一起呢。” 姜婉摇头道:“我是轻鸿哥的朋友,和陆先生不太熟。” 此时陆怀启已经搂着女星走了过来,他情绪不明地问了一句,“不熟吗?” 他身边的女星是娱乐圈风头正盛的小花,艺名叫李清妍,她最近正在热播的古偶剧在网上的讨论度十分高,算是爆款热剧。 姜婉一看李清妍的长相就知道她是陆怀启的喜好,他能带着她出现在这里也不稀奇。 陆怀启车里经常有女士香水的气息,就连他身上,也是经常混着烟味儿与香水味儿。 这些姜婉都无比清楚,但是心里明白他不止一个女人和他带着另一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感受毕竟是不一样的。 “不熟吗?”陆怀启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这一刻的空气就像是毒药,让姜婉觉得难以忍受,连张嘴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 她握紧了拳,指甲嵌入掌心,由此产生的痛感让她恢复了理智。 她的一双眸子刻意躲避着陆怀启的眼神,嘴角扯出一个得体微笑,落落大方道:“在朋友面前不敢乱和陆先生攀关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那我下次可要说是陆先生的朋友了。” 陆怀启面容冷峻,凝眉看着她,“眼睛怎么这么红?” “刚才来的时候有点晕车。”姜婉道。 韩娇娇担忧地看着姜婉,满脸歉意地说道:“小婉,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让我哥开慢点送你。” 姜婉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的,娇娇。” 陆怀启身边的李清妍始终都在观察着姜婉。 李清妍身为演员,对人的情绪波动和面部微表情都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度。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面前这个女人和陆怀启可能有什么关系。 陆怀启是她今天晚上好不容才搭上的,能有他在背后做靠山,以后她在娱乐圈不光能横着走,就连那些导演、制片人都会对她客客气气。 她今天不能让任何人把她的风头抢了,必须抓住陆怀启的兴趣。 看着姜婉那张精致的脸庞,李清妍眼中划过一抹嫉妒。 演员都是学过表情管理的,李清妍知道什么样的自己最好看,也听说过陆怀启只喜欢温柔顺从的女人。 她脸上漾起一个温柔似水的笑容,一瞬间四周的环境都因为她的笑容明亮了起来。 “怀启,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吗?” 姜婉听着李清妍自然无比的称呼,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僵硬了下来。 她已经想到了陆怀启在床上是怎么让另一个女人喊他的名字的。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这么恨自己不争气。 为什么要在意这样一个男人?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让她难受的环境,陆怀启爱怎么玩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不想看见…… 陆怀启冷漠的声音在姜婉的耳边响了起来。 “不是。” 姜婉鼻尖发酸,忍不住看向他。 陆怀启的手揽上了李清妍盈盈一握的腰,语气中带着讥讽,“一个律师而已,我没这种朋友。” 韩娇娇一直都有些怕陆怀启,但是也不想自己的朋友受委屈。 她拉住了姜婉的手,怯怯地看着陆怀启,“小婉是我邀请的,是我的朋友。” “韩小姐确实交友广泛,三教九流都有相识。”李清妍朝着姜婉伸出了手,“姜小姐您好,我是演员李清妍,也想和您这种懂法律的人做个朋友,回头请您帮忙看看合同。” 李清妍的语气和神色都真诚地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但姜婉没有和她握手的意思。 李清妍这种级别的女星都有专业的律师团队,姜婉不会傻到以为李清妍是真的想请她看合同。 “不好意思,我还在实习期,业务能力不太熟练,怕耽误您的工作,您还是另请高明。” 李清妍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很快又调整好了状态。 她笑着问道:“是我哪里冒犯到了姜小姐吗?如果有得罪之处,还望姜小姐能够指明,姜小姐这种少见的美人,怕是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和您做朋友。” 韩娇娇心思单纯,听见李清妍这么说,有些小得意地对她炫耀着,“你也觉得是?我第一次见小婉就想和她做朋友了,而且她看马特别厉害,帮我赢了两次呢!” 李清妍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鄙夷。 难怪姜婉一个普通律师会出现在韩家小姐的生日会上。 这种人,终究是要靠一些不入流的旁门小技才能让攀上豪门。 “原来姜小姐对赛马颇有研究,怪不得能这么受韩小姐青睐,我不进组的时候也喜欢去马场看看比赛,不知道姜小姐下次能不能也帮我看看马?” 姜婉的脸色冷了下来。 她脸上平时要么是格式化的微笑,要么就没什么表情,在别人面前冷脸还是第一次。 如果说李清妍刚才还在跟她客气,这会儿就是直接在暗讽她就是个给韩家看马的。 “我帮娇娇看马,是因为和娇娇是朋友,帮朋友的忙也是理所应当,至于李小姐……” 姜婉唇角勾起一个微笑,柳叶形状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眼底没有笑意,满是凛然。 “李小姐拍戏不容易,我怎么敢拿李小姐的辛苦赚来的片酬开玩笑?” 姜婉平素性子平和,却也不会平白任人欺负,即便是陆怀启的情妇也不能。 李清妍能讽刺她看马,她就能拿她戏子的身份说话。 演员表面上光鲜亮丽,对豪门权贵来说不过也只是玩物而已。 她那点想借着陆家的势在娱乐圈混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信陆怀启不知道。 陆怀启之所以带着她,无非也是这会儿一时兴起。 李清妍此刻脸上表情有些难堪。 姜婉已经彻底不想再待下去了,她满心歉意地对韩娇娇说道:“娇娇,很抱歉,我有点不舒服,今天怕是得先回去了。” 韩娇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看出来了她脸色不好,忧虑地说道:“小婉,那我让我哥送你。” 陆怀启闻言,俊朗的脸庞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周连刚才起就一直躲在一旁装死,看陆怀启的脸色就知道他是不愿意让韩澈送人,于是他主动请缨道:“我送小婉回去。” 韩澈刚才离开了一会儿,此刻恰好从楼上下来了。 他一只手勾着车钥匙,在手指上转着,笑着对周连说道:“你送姜小姐回去,你带来的这美女怎么办?” “你替我送下。”周连道。 “叫声爹,替你送走。” 周连骂道:“你他妈真是……” 他骂到一半,想起来是韩娇娇生日会,于是把后半句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韩澈来到了姜婉面前,说道:“既然是我把姜小姐接来的,那肯定得负责把姜小姐送回去。” 姜婉看了一眼陆怀启,对韩澈莞尔笑道:“谢谢韩哥。” 陆怀启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Chapter45 倔妞儿 看着姜婉和韩澈一起离开,陆怀启的面色阴沉得能杀人。 周连讪讪地笑道:“现在人估计还没走,去的话还来得及。” “去什么?”陆怀启反问道。 周连摸不准他怎么想的,这会儿也不敢再提了,而是开始招呼前厅里的女孩们。 “今天娇娇生日,清妍,小梦,还有那边的几个,来给娇娇唱首歌。” 知道韩娇娇没什么朋友,他们几个韩澈的朋友今天带了女孩来就是为了给韩娇娇庆祝生日,活跃气氛。 几个演员网红一起为韩娇娇唱了首生日歌,唱完歌以后,几个公子哥又让她们跳舞助兴。 韩娇娇心里想着姜婉,给她发了消息,姜婉回了她没事以后她才彻底放心地和众人一起庆祝起了起来。 陆怀启坐在沙发上抽闷烟,与周围热络的氛围格格不入。 刚才姜婉那双发红的眼睛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着,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全都是她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那个女人还敢骗他说是晕车…… 他什么时候玩个演员也要看她的脸色了? 他妈的,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还故意当着他的面对韩澈笑。 平时对他笑就是一副客服样,对韩澈笑那么甜? 陆怀启越想越烦,起身打算离开。 李清妍刚好跳完舞,见陆怀启要走,跟了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怀启……” “滚。” 李清妍美眸怔然,不知道陆怀启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翻脸。 陆怀启低头看了一眼李清妍缠上来的胳膊,冷声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李清妍赶忙松开了他的胳膊,低头道:“不好意思,陆先生。” 陆怀启又点了根烟,伸手拍了拍李清妍的脸。 “你的聪明劲儿用过头了,我不喜欢和我耍心眼的女人。” 说完,他转身走了。 李清妍一瞬间仿佛掉进了冰窟,巨大的失落感把她冻结冰封了起来。 她以为陆怀启左右不过一个吃喝玩乐的军三代,以她的身段容貌,多少能得到他一点青眼。 圈子里潜规则多,她不用他一直罩着自己,哪怕只有一晚上,传出去圈里的人都不敢怠慢她。 可是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不高兴…… 周连从前厅走了出来,他看李清妍脸色不好,把手环上了李清妍的肩膀,说道:“别看了,惹了他那宝贝,他还能带你走就怪了。” 李清妍抬眸,满眼疑惑。 那个律师除了长得好看以外,她真的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吸引到陆怀启。 周连笑着安慰道:“别难受了,陆怀启那脾气没人受得了,走,哥带你兜一圈,散散心。” …… 姜婉和韩澈从韩家别墅出来以后,她本来以为韩澈要开他那辆超跑送她,但是他说让她在门口稍等。 姜婉等了一会儿,看见他从车库开了辆迈巴赫出来,这个车型比他那辆超跑坐着舒适得多。 一路上,韩澈的车速始终很平稳。 “晕的话告诉我,我降点速。” 姜婉才反应过他是因为自己来的时候晕了车才刻意换了辆车。 “谢谢韩先生。” 韩澈笑着说道:“怎么刚才还是韩哥,这会儿又成韩先生了?” “呃……” 姜婉有些支吾,刚才当着陆怀启的面,她确实存着些许赌气的心理。 “你是娇娇的朋友,以后不用那么客气,叫韩哥就好。” “好。” 不知为何,今天姜婉觉得在面对韩澈的时候,她原本那些周全的话术竟一句也想不起来。 韩澈见她不说话了,眼角的余光扫了过去,恰好落在了她敛着的眼眸上。 她的眼睛形状很好看,像是柳叶,眼尾略微上翘,纤密卷翘的睫毛下是晦暗不明的瞳孔。 此刻,她的眼神没有初见时那种目的性强烈的感觉,更多的是茫然。 窗外的月光混着远光灯照在路面反射回来的灯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些光并不足以照亮她的脸庞,却能让他看见她因为呼吸而轻颤的鼻翼。 韩澈从前没少嘲笑陆怀启品味独特,不爱性感女郎,偏偏喜欢模样寡淡的女孩。 但是在这一刻,他似乎有些理解了陆怀启。 “小婉。”他叫了她一声。 “嗯?”姜婉回过神,应了一句。 “下周末有空吗?轻鸿在美国回不来,说让我带你去秦桑那里提辆车。” 姜婉疑惑出声:“提什么车?” “之前轻鸿不是中了彩票,说送你辆车,怕你不要,就先没告诉你。” 姜婉还以为那天答应了张轻鸿以后他就不说彩票的事了,没想到他还在这儿摆了一道。 她不好意思地说道:“轻鸿哥就算没说……这车我也不能要。” “他都买过了,那车型他不常开,你要是不要也就没人开了。” 姜婉算是懂了,张轻鸿是真喜欢玩先斩后奏,把人驾到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 “我看他是真待见你,你也就别推辞了,一辆车对他来说真不算个事。” “轻鸿哥是请了您当说客?”姜婉问道。 韩澈笑着说道:“他上飞机前交代了两句。” “能问您个问题吗?” “嗯。” 姜婉道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您知道轻鸿哥为什么想认我当妹妹吗?” 她其实挺担心张轻鸿和秦若淳一样是想着能借陆怀启的势来和他哥争遗产,才会要认她做妹妹。 倘若陆怀启真的要帮张轻鸿,那份遗嘱不用经过鉴定,他就能通过权势影响司法公正,直接让它变成假的。 她知道,她和陆怀启这段不正当关系迟早会结束。 如果他们都是因为陆怀启的缘故才会来和她建立联系,那等到陆怀启腻了以后,她不敢想自己的后果会怎么样。 “轻鸿他打小就一直想要个妹妹,他妈去世的早,他爹后面养的那些女人的孩子都被他大哥让人强行堕了。” “那为什么是我?”姜婉追问道。 “漂亮啊,认个妹妹还不找个漂亮讨喜又合眼缘的?” 这个理由,姜婉竟然觉得很难找出反驳的点。 “他就一纯赌徒,这次去美国也是上拉斯维加斯赌去了,你替他中了三百万,钱是不多,但我们这几个在一块儿玩的就从来没人中过,你说他高不高兴?” 韩澈放慢了车速,继续说道:“你别看轻鸿天天赌,他这人心眼善,想对谁好那是没得一点挑的,他说把你当妹妹,那指定把你当亲生的。” 姜婉想到了张轻鸿对陈红母女的照顾,又想起那天他说查出陈红肚子里是个姑娘时候一脸发愁的模样。 “轻鸿哥确实人很好。”她说道。 …… 韩澈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她道了谢以后就进了小区。 她一边走,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没人接。 在她以为电话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对面接了起来。 “小婉?这么早打电话有急事?”张轻鸿的声音带着鼻音,含含糊糊的,似乎是还没睡醒。 姜婉突然意识到了时差这件事,这会儿拉斯维加斯应该是凌晨四点多。 “轻鸿哥,不好意思,我把你那边的时间忘了。” 张轻鸿的声音听起来清醒了一些,他说道:“你有啥事儿说。” 姜婉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就是我听韩哥说了车的事,我知道您是对我好,但是我觉得还是不太合适……” “你呀……”张轻鸿知道姜婉就是这种性格,他想了一会儿,于是说道,“这样,把那车登记到我名下,算是我的车,借给你开,这样行不行?要是还不行就是不给你哥面子了。” 张轻鸿话说到这份上,姜婉知道自己是真没法再拒绝了。 “那行,谢谢轻鸿哥。” 虽说本质上都是把车给她开,但登记在张轻鸿名下,这样让她心里多少舒服点。起码法律上来讲,是张轻鸿的财产。 张轻鸿听着她终于松口了,说道:“你是真犟,以后叫哥,别叫轻鸿哥,不然我和陈云廷那群狗玩意儿在你这里有什么区别?” 姜婉被他的话逗笑了。 笑着笑着,她觉得鼻尖莫名有些发酸。 非亲非故,张轻鸿能这么对她,而又不要求她付出相应对价,说不感动是假的。 对面的张轻鸿还没挂断。 姜婉走到一栋单元楼附近的老旧路灯下的时候停了下来。 头顶昏黄的光线惹来了许多趋光性的黑色飞虫,她的面容在暖调灯光的照耀下变得柔和了起来,而她的声音比面容更加柔和。 “谢谢哥。” 张轻鸿低笑了一声:“倔妞儿。” Chapter46 脚踝 挂了电话以后,姜婉上了楼梯,高跟鞋的声音从楼梯间传到了楼道,声控灯亮了起来。 姜婉的一只手按在腰上,疲惫地走着。 她的眉眼间都是倦怠,不过比起因为奔波造成的疲惫,她更讨厌心里那种不轻松的扭捏感。 安静的环境让她更容易乱想,陆怀启搂着李清妍进门时的场景尚历历在目,而李清妍的那声“怀启”又似是鬼魅低语一般,始终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在她看来,这些通通都是垃圾,应该被清除出她的记忆。 可是她忘不掉,反而愈发清晰,甚至会为之烦躁,为之失落,为之难过。 她很清楚,她不该有这些情绪。 她一遍一遍地反复对自己强调,他就是这种人,自己没什么资格指摘他的私生活作风。 可是,她的这些心理防线,在看到站在门口抽烟的那个男人的那一刻就彻底宣告溃败了。 她承认,她现在不能做到不乱半分方寸了。 陆怀启倚在门上,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夹着烟蒂掸了掸烟灰。 他偏头看着姜婉,说道:“傻愣着干什么?” 姜婉从包里拿出了钥匙,向门边走去。 她的膝盖有些发僵,每一步都带着慌乱,和她的心一样。 走到门前的时候,她的脚踝突然一软,向外崴了一下,半边身子重心不稳地向右偏去。 陆怀启伸手,无声地揽住了她的腰,才让她稳了下来。 他顺手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说道: “你他妈今天挺能说的,明嘲暗讽那一套玩得不错。” 姜婉闻见了他身上的女士香水味儿,心里烦躁的火种再次燃烧了起来。 她强行压制心头情绪,语气平缓地说道:“术业有专攻,她是演员,我是律师。” 陆怀启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今天哭了?” 姜婉敛着眸子,不去看他。 “只是晕车,比较难受。” 陆怀启看得出,也更听得出姜婉的不耐烦。 他在韩家时就憋着气,这会儿火上心头,脸色蓦地冷了下来。 他都不打算计较了,给她台阶都不知道顺着下,还要给他甩脸色? 想及此处,陆怀启的神色越发冰冷,周身发散着骇人的压迫感。 他冷漠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警告,“姜婉,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不好意思。” 姜婉打开了门,语气尊敬疏离地问道:“您要进来坐坐吗?” 陆怀启把烟头在外墙上戳灭,走了进去。 姜婉没再说话,而是放下包,换了鞋。 她的脚踝刚才崴了一下,行动不太自然,跛着脚进了浴室。 陆怀启看着她一瘸一拐,心头紧了紧。 姜婉出来的时候围着一条浴巾,她侧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用毛巾擦拭着一头乌黑的长发。 擦完以后,她又慢条斯理地吹起了头发。 陆怀启看她不说话,脸黑得能滴墨。 他烦躁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但吹风机的声音把他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 于是他走到了她身边,拔了插头。 姜婉没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是放下了吹风机,依旧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陆怀启冷笑道:“姜婉,别把你是谁给忘了,你以为你和那些女人有什么不一样?不过就是你这张脸看着顺眼,睡着比她们舒服,这就让你得寸进尺了?” 即使早就知道他是这种想法,但此刻姜婉的心还是猛然抽痛了一下。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看着面前的女人低眉顺眼的模样,陆怀启心头涌现出一阵悔意。 他把吹风机的插头重新插了上去,替她吹干了半干的头发,把她抱到了床上。 他在她肩上咬了一口,臭着脸说道: “你他妈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老子的女人多了去了,看见一个就这么给我甩脸色,以后干脆别活了。” 说完,陆怀启握着她的小腿开始查看她的右脚。 她的脚长得很好看,骨感白皙,脚趾并拢,微微蜷缩着,像是美玉雕刻而成。 原本纤细的脚踝此刻肿了一圈,和左脚脚踝对比鲜明。 “有药吗?”陆怀启问道。 姜婉指了指一个抽屉,说道:“里面有。” 陆怀启拉开了抽屉,发现了是一抽屉的避孕药,有短效的、也有紧急的。 他沉默了几秒,又把抽屉合上了,再说话时,气势比刚才弱了许多, “我他妈问你往脚上抹的药。” “那边的柜子里有。”姜婉道。 陆怀启打开了柜子,看见了一个小药箱,他从里面拿出了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水。 他坐到了床边,把她的脚放到了他的大腿上,然后低头把药水涂抹到了她脚踝肿胀处,接着又用手指轻按摩擦了一会儿,以利于药物的吸收。 他的动作很轻,一边按揉一边说道:“疼了告诉我。” “嗯。” 涂好了药以后,他说道:“平地也能崴,下次穿双鞋跟低点的。” “嗯,好。”姜婉轻声应了一句。 陆怀启听出她在敷衍,把她压在了身下狠狠地吻了上去。 姜婉被他亲得脑子昏沉,眼圈发红。 她眼角含着泪花,胸口因为喘息上下起伏着。 陆怀启松开了她的唇,细密地吻过她精致的下巴,向下绵延到她纤细的脖领。 他的大手在她胸前游走抚摸着,粗粝的手掌是最好的催情剂,勾挑着她的欲望。 姜婉心里抗拒他的亲近,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栗了起来,像是有细小的电流通过,酥麻酸软。 当她以为他要继续下去的时候,他却只是吻了吻她肩膀上刚才被他咬出来的牙印。 陆怀启对她身体的反应了如指掌,明显感觉到了她和以往的不同。 他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仔细地看了看她的眼睛,问道:“不愿意怎么不拒绝?” 姜婉摇头,说道:“您高兴就好。”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骂道:“你他妈现在是又倔又不听话。” 骂完,他把她搂在了怀里,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不碰你了,睡。” “谢谢您。” “操,你他妈……” 如果不是心疼,陆怀启都想把她掐死。 给她台阶不下,给他甩脸色,不想他碰,敷衍他,这会儿还要诚心气他。 就在他打算往她屁股上再打两巴掌的时候,怀里人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了起来。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心头的怒气一瞬间就瓦解消散了。 他摸了摸她的鬓角,轻轻吻上了她带着泪花的眼角。 Chapter47 带孩子 周一,姜婉来到律所,把王薇薇发过来的证据整理好了以后给冯锦发了个消息。 冯锦没回,姜婉知道她忙,也就没打电话过去。 下午的时候,冯锦回了她消息,说让她把证据放办公桌上等她回律所看。 姜婉到了冯锦的办公室,把资料放好,刚打算离开就隔壁的接待室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小孩哭闹声。 “我不要!!我就要去玩!!我才不去上学!!” “我不管!我要去玩!啊!!!” 小孩的音调都比较高,穿透力很强,姜婉只觉得太阳穴一阵收缩发紧。 她虽然喜欢孩子,但她只是喜欢安安静静的孩子,这种闹腾的她也受不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打算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刚一出门,就迎面遇见了从隔壁接待室出来的王华。 “主任下午好。”她跟王华打了个招呼。 接待室里孩子的哭闹声在过道里更加刺耳,一瞬间,姜婉觉得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声响。 王华同样头疼,他无奈地说道:“小婉啊,刚好,你下午忙不忙?” 姜婉以为王华又有什么事情要交给她,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没什么事,说道:“冯律师还没安排。” “哎呀,那正好,有个事交给你处理处理。” 王华说完,就又回了接待室。 姜婉跟了过去,她一进门屋子里的哭闹声就停了下来。 她往沙发那边看去,发现刚才一直在闹腾的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他留着蘑菇头,圆圆的脸蛋上满是泪痕,此刻正在用袖子擦眼泪,不时地还会偷瞄姜婉两眼。 王华指着沙发的小男孩说道:“小婉,这个是王律师的孩子,叫乐乐,王律师临时有事去隔壁市了,晚上才回来,你下午不忙的话就先看他一会儿。” 姜婉此刻万般后悔自己的草率,哪怕编,她刚才也应该给自己编出来点工作任务。 “主任,我没带过孩子,怕再照顾不好乐乐,您还是……” 姜婉的话还没说完,沙发上的乐乐就跑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甜甜地说道:“姐姐,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姜婉低头看着身边白白嫩嫩的小包子,乖巧可爱的模样和刚才哭闹的熊孩子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关系。 “姐姐你好漂亮,像游戏里的人,我们去玩嘛~” 王华笑呵呵地说道:“看来乐乐还挺喜欢你,你今天下午就带他去玩,他在所里一直闹也不是个办法。” 姜婉为难道:“那个主任,工作时间我出去……” “哎呀没关系,你不也没什么事,去去,这边儿不要紧。” 乐乐生怕姜婉不带他出去,晃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姐姐~” “那好。”姜婉妥协了。 “姐姐,你真是仙女一样~” 乐乐笑得眉眼弯弯,像个小甜豆一样。 姜婉心头一软,摸了摸他的蘑菇头,问道:“你想去哪里玩?” “我要去游乐场坐过山车!” 姜婉脸色有些发白,她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过山车太高了,咱们去玩点别的可以吗?” “都听仙女姐姐的~” 如果不是刚才亲耳听见,姜婉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小嘴抹了蜜一样的小男孩和刚才大哭大闹的孩子是同一个。 …… 姜婉带着乐乐去了长安区的一个大型游乐园。 京市是首都,即便是周一,游乐园里的人还是很多,随处可见拍照的外国游客。 每走几步就能看见穿着s服的年轻男女结伴而行,除此以外,也有不少穿着汉服的姑娘举着手机打卡自拍。 一大一小两人刚一进去,就看见了两排巨大的充气小猪佩奇。 乐乐激动地哇了一声,一个魔术师打扮的工作人员听见以后走了过来。 他拿下了头上的魔术礼帽,放在身前,优雅地对姜婉鞠了一躬,“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为您表演。” 如果换做别的女孩,此刻可能已经笑着拿出了手机准备开始拍魔术视频,但姜婉几乎不来游乐场,对这种情况有些无措。 她愣了一下,说道:“好……谢谢。” 魔术师微笑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魔术帽的上方来回晃了几下。 这时,他手中的魔术帽突然消失了。 “哇!!” 乐乐惊呼了起来,姜婉也是满脸震惊。 “嘘——” 魔术师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另一只手放到了背后,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只白色的鸽子。 “哇哇哇!!”乐乐已经激动地跳了起来。 魔术师把鸽子举到了姜婉面前,“您可以摸摸它。” 姜婉看着震惊地看着通体雪白的鸽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它头上抚摸了两下。 魔术师脸上的笑容放大,抬手放飞了白鸽。 鸽子飞走的时候掉落了一根白色的短羽,他抬手抓住了空中飘摇的羽毛,攥进手里,放到了姜婉唇边,“请吹一口气。” 姜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轻轻吹了一口气。 魔术师把握着的拳头收回,再张开时,手里出现了一支白色玫瑰花。 “哇哇哇哇哇!!!太厉害啦!!”乐乐兴奋地几哇乱叫。 魔术师把玫瑰花放到了姜婉手上,从背后拿出了原来的礼帽,如同最开始一样风度翩翩地向她鞠躬。 “很高兴遇见您,这支玫瑰就当我送您的见面礼,我美丽的小姐。” 姜婉有些脸红,说道:“谢谢……” “期待与您的下次见面。” 说完,魔术师转身走向了人群。 姜婉手里拿着花,看着魔术师优雅地离去,感觉像是做了场梦一样不真实。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提示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她按下了接通键。 “在哪儿?”男人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律所。”姜婉道。 陆怀启不耐烦道:“说实话。” “在游乐园。” “你他妈扭了脚能不能别乱跑?” 姜婉看了眼身旁乖巧的乐乐,说道:“主任让我带所里王律师的孩子出来玩,脚没什么事,不剧烈运动就好。” “嗯。” …… 江水区,一家高尔夫球场内的陆怀启挂了电话,随意地把球杆丢给了一旁的周连。 “走了,你们继续。” 周连问道:“这是要去找哪个美女?” “除了姜婉,我他妈还能找谁?” 周连嘿嘿笑道:“小婉不是上班嘛?” 陆怀启烦躁地踢着脚下的草坪。 “陈云廷带他那小崽子去游乐园玩,说看见个魔术师给姜婉送花。” “哟,你还醋上了?” 陆怀启满脸不屑,“你他妈有点脑子行不行,老子会跟那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 周连说道:“那继续玩啊,送朵花而已,姜婉又不会跟人跑了。” “玩个屁。”陆怀启恼火地说道,“这两天对我爱搭不理,跑游乐园收别的男人的花,她倒是高兴了。” “啧啧……” 陆怀启黑着脸,怒道:“你他妈这是什么表情?” 周连笑着说,“这事儿怪你昨天把那演员带过去,带姜婉去不就没事了。” “你他妈也跟个傻逼一样,说的是找几个妞去给韩澈他妹过生日活跃气氛,我能让姜婉和那些女的一样去给韩澈她妹唱歌助兴?” 说着,陆怀启又想起来了那天姜婉对韩澈的那个笑容,骂道:“他妈的,韩澈那狗东西也是不知好歹。” 周连道:“昨天不怪韩澈带小婉走,是轻鸿有事交代他,让他跟小婉说。” “什么事?这和姓张的有什么关系?”陆怀启疑惑道。 “轻鸿认了小婉做妹妹,让韩澈带她去看车。” “操,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啊,小婉替轻鸿选的彩票号,中了三百万,他说送小婉辆车,他这会儿不是在美国嘛,就把事托给韩澈了。” 陆怀启脸色阴沉地问道:“你们他妈一个个都知道,就瞒着老子?” 周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那两天不在市里,就没跟你说,我以为你回来以后轻鸿会跟你说呢。” 陆怀启咬牙道:“他敢说老子就敢崩了他。” “消消气。”周连劝道,“未尝不是好事,张大张二闹归闹,毕竟还是亲兄弟,张大手腕硬,轻鸿认小婉做妹妹,等姚然回来以后就算想找小婉麻烦也得顾忌着张家。” 陆怀启脸色缓和了下来,“张轻鸿最好不是想挖墙角。” “那不会,小婉太瘦了,人也正经,轻鸿喜欢丰满又风骚的。”周连道。 陆怀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对他的喜好倒是摸得挺清。” “你别这眼神看我,性感美女谁不喜欢?” 陆怀启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Chapter48 求人 姜婉挂了电话以后就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乐乐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姐姐,我想玩过山车嘛~” “不是说好了玩别的嘛?” “姐姐,我知道你最好了,又漂亮又温柔,我们去坐坐看嘛~” 姜婉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这小家伙在律所答应的那么好听就是想先骗她把他带过来。 小小年纪就如此诡计多端…… 姜婉记得一些比较刺激的项目都是有身高要求的,她说道:“乐乐,这个项目小孩子不能坐。” “可以的姐姐,不信我们可以去看看。” 说着,乐乐就拉着姜婉的手向过山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上一批乘坐过山车的人恰好倒挂在了半空,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工作人员看见乐乐带着姜婉来了,说道:“身高不够一米五的小朋友不可以乘坐哦。” “哥哥,我已经一米五啦。” 乐乐一本正经,语气笃定,仿佛他真的有一米五一样,实际上一米三可能都不到。 工作人员笑了起来,指着一旁的测量身高的尺子,“小弟弟,你过去看看有没有一米五。” “不用测的,我真的有一米五。”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说道:“小弟弟,你太小了,不可以坐这个哦。” 乐乐满脸失望,“可是我真的很想玩……” 工作人员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边还有家庭过山车,是小朋友和家人一起玩的哦,你可以让你姐姐带你去。” 姜婉顺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小型的过山车。 她看乐乐实在想玩,又见家庭过山车看起来没有那么高,于是说道:“我们去玩那个,可以吗?” “好呀好呀!” 姜婉带着乐乐去了家庭过山车那边,买好票以后就带着他坐了上去。 两人并排坐着,小家伙兴奋地唱起了铠甲勇士的主题曲。 姜婉前后都是家长带着孩子在玩,那些小朋友也被乐乐感染,和他一起唱了起来。 直到机器开动的前一秒,姜婉的心情都是轻松的。 然而,当过山车开始在轨道上运行起来,姜婉就意识到了事情并不简单。 家庭过山车虽然带着家庭二字,但毕竟也是过山车。 她低估了家庭过山车的刺激程度,同时也高估了自己的耐受度。 当过山车爬坡的时候,乐乐兴奋地大叫了起来,而姜婉则是害怕地尖叫了起来。 过山车运行到顶端开始向下俯冲的时候,姜婉已经吓得哭了出来。 乐乐在她身边喊道:“姐姐!你不要怕!超级好玩的!!” 姜婉什么都听不见,依旧哭着尖叫。 一圈下来,姜婉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虽说只有短短的三四分钟,她却仿佛经历了三生三世,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姐姐,是不是很好玩!” “嗯,很好玩。” 下次绝对不玩了。 姜婉脚步虚浮,双腿发颤地下了机器,崴到的那只脚的脚踝突然一软,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踉跄着跌进了一个宽阔坚实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让她猛然抬头,恰恰对上男人一双黑漆漆的眼眸。 “上去,再来一圈。”男人的声音阴冷渗人。 姜婉脸色更加苍白,连连摇头。 陆怀启点了根烟,眯着眸子威胁道:“明天还想上班就去再来一圈,不然老子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说完,陆怀启又看着乐乐说道:“跟她再去玩一圈。” 乐乐虽然不知道陆怀启是谁,但听见能再玩一圈,笑嘻嘻地对他说:“谢谢叔叔。” 姜婉又带着乐乐坐了上去。 小朋友依旧兴奋得不得了,姜婉嗓子喊得生疼。 机器停下来的时候陆怀启已经在等着两人了,他抱着胳膊,脸上是冷笑:“别下来了,再来一圈。” 姜婉颤抖着嘴唇,嗓子沙哑地说道:“我真的不行了。” “那就求我。” 姜婉看了一眼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坐在卡座上,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机器再次发动,乐乐依旧在她旁边欢呼,她嗓子已经喊不出声音,只是哭着。 结束以后,姜婉两只眼睛通红,满脸都是泪痕。 陆怀启满脸嘲讽,问道:“求我吗?” “求求你……” 陆怀启心情大好,把她从过山车上扶了出来。 乐乐也跟着下来了,他抱住了姜婉,因为身高不够,也只能抱住她的腰。 他用一只小手在她后背轻拍着,安慰道:“姐姐别哭啦,多坐几次就不会怕啦!” 陆怀启低头看了乐乐一眼,沉声道:“松开。” 乐乐赶紧松开了姜婉,躲到了另一边,歪着脑袋看着陆怀启,“叔叔,你这么凶会吓坏姐姐的。” 陆怀启笑了起来,他看着姜婉问道:“怕我吗?” 姜婉没有理他。 “叔叔,您是姐姐的什么人?”乐乐天真地问道。 “你问她。” 姜婉摸了摸乐乐的头,说道:“他是我的朋友。” 乐乐点点头,又说道:“叔叔,我爸爸说对待女孩子要温柔有礼貌,你这样总是凶巴巴的是娶不到老婆的,以后就会变成光棍。” 陆怀启被他的无忌童言呛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兜里摸了根烟,点着抽了一口。 姜婉看陆怀启吃瘪,原本沉重的心情突然晴朗了起来,她弯腰,温柔地问乐乐,“还有什么想玩的吗?姐姐陪你去。” 乐乐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想玩那个!” 姜婉看过去,发现是套圈游戏。 评估了一下危险系数,确认为零,她微笑道:“那咱们过去。” “好呀!” 乐乐拉起姜婉的手,一大一小一起朝着套圈的摊子走了过去。 这个游乐场里的套圈和平时公园里的那种没什么不同。 场地里摆的有水杯、毛绒玩偶、小汽车玩具等物品,除此以外,还有装在笼子里的小兔子、小仓鼠这种毛茸茸的可爱动物。 老板站在场地的阻挡线旁边,对姜婉说道:“三十块钱五十个圈,套中就拿走,美女带弟弟来玩玩?” 乐乐指着场地里摆着的一个粉色笼子说道:“姐姐,我们一起套一只小仓鼠!” “好。” 姜婉买了五十个圈,分给了乐乐一大把,自己手里拿着剩下的。 一大一小两人站在阻挡线外一下接一下地套了起来。 两人目标很明确,就是粉色笼子里的小仓鼠,所以一直朝着一个方向丢圈子。 陆怀启此时也跟了过来,轻蔑地看着两人毫无章法地乱丢。 套圈游戏需要讲究技巧,对圈子重量的估计,力度大小以及出手高度都会影响结果。 姜婉和乐乐套了半天,谁也套不中,手里的五十个圈子马上就要没了。 乐乐皱着鼻子,泄气地说道:“姐姐,好难啊……” 姜婉安慰道:“没关系,我们一会儿再买一些圈子试一试。” 陆怀启讥讽道:“你们这么套,下辈子都别想中。” 说完,他把姜婉手里仅剩的两个圈子拿了过来,站到了阻挡线边。 他先丢出了一个圈子试了一下重量,然后凝神,把另一个圈子也丢了出去。 绿色的塑料圈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弧度,姜婉和乐乐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随着塑料圈移动,最终定格到了装有小仓鼠的粉色笼子上。 “哇!!!”乐乐拍着两只小手,一边鼓掌一边说,“叔叔你也太帅啦!” 陆怀启对小家伙的话很是受用,他问道:“还想要什么?” 老板听见了他的话,一颗心吊了起来。 面前这个男人两下就套中了,要是继续套,他不得亏死…… 好在乐乐接下来的话让老板松了口气。 “我只要一个小仓鼠就好啦,谢谢叔叔,您真是我见过最帅最厉害的叔叔!” 姜婉对这个小男孩的认识又高了一层,原来不止会哄女人,老男人也能哄。 陆怀启看着姜婉,问道:“你呢?” “什么?” “有什么想要的?” 一旁站着的老板的心再次提起来,竖着耳朵等着姜婉说话。 姜婉看了眼场中的物件,摇头道:“都是小孩喜欢的东西。” 看着两大一小提着小仓鼠离开,老板的心才彻底放到了肚子里。 乐乐得到了小仓鼠,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浑身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没走两步,他的两只眼睛又开始放光。 小孩子的信任和崇拜是很容易获得的,陆怀启现在在乐乐心中已经成了无所不能的人。 “叔叔,我想要那个!”小男孩指着一把玩具枪对陆怀启说道。 姜婉顺着看过去,发现是一个打气球的摊位,而乐乐说的玩具枪,就是全部打中以后任选的奖品。 陆怀启瞥了一眼摊子,问道:“很想要?” 乐乐重重地点头。 “想要自己打。” 乐乐眨巴着眼睛看着陆怀启,撒娇道:“叔叔你这么帅,帮帮我嘛~” “我凶吗?”陆怀启问。 “不凶不凶,您是最最最温柔有礼貌的叔叔!” 陆怀启摸了一把乐乐的头发,“算你识相。” “那叔叔可以帮帮我嘛?” “自己打。” 看着小男孩满脸失望,陆怀启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他对乐乐说道:“让你这个姐姐求我,我就帮你。” 乐乐可怜巴巴地看向姜婉:“姐姐,你帮我求求叔叔好不好嘛……” 陆怀启点了根烟,好整以暇地看着姜婉,“怎么样?” Chapter49 气球 姜婉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着,柳叶形的美眸含着愠恼,她瞪着陆怀启,气得有些语结。 “你……你怎么能这样?” 陆怀启眸子变得幽深了起来。 他凝视着面前女人恼火的小模样,强行压下心中抱着她亲上两口的冲动,缓缓地说道:“你不愿意,不帮他不就行了?” 姜婉看着白白净净的蘑菇头小男孩满脸期待,十分不忍心辜负他。 “没关系的姐姐。” 乐乐牵起了姜婉手,仰着小脸,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姜婉,懂事地说道: “爸爸从来都不会给我买这么大的玩具枪,他每天都很忙,都要工作,也不会带我来游乐园玩,我今天超级开心能和姐姐一起坐过山车,我已经有小仓鼠啦,姐姐不愿意帮我求求叔叔也没有关系的。” 姜婉心中一阵怜惜,心疼地看着面前聪明又懂事的小男孩。 她很清楚律师忙起来是多忙,加上听说了王律师前段时间刚离婚…… “今天已经玩了很久啦,我们回去姐姐。” 乐乐说着,拉着姜婉就要离开,但姜婉没动。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陆怀启,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能帮他一下吗?” 陆怀启吐出一口烟雾,说道:“小婉,求人可不是这么求的。” “你……” 姜婉再次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 她上前,拉住了陆怀启的手,柔声细语道:“怀启,可以帮帮他吗?” 她温软的声音像是小猫爪子一样,轻轻抓挠着陆怀启的心。 霎时间,陆怀启只觉得一股无名邪火从心头直冲大脑。 他狠狠地抽了口烟,冷静了几秒,大手揽上姜婉的腰,朝气球摊走了过去。 乐乐提着小仓鼠,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人身后。 气球摊老板看见来人了,笑眯眯地说道:“两位带孩子来玩啊?咱们十五块钱二十枪,全中的话全场的奖品任选一个。” 陆怀启单手拎起一把玩具枪,问道:“装好了?” “都装好了,二十发,一发不少。” 陆怀启把没抽完的半根烟给了姜婉,端起了玩具枪,抵在了一侧肩膀上。 他那双幽暗漆黑的眸子变得清晰坚定了起来,脸上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此刻不见半分,取而代之的是肃穆、凛然。 这是姜婉第一次看见这个样子的陆怀启,仿佛是另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 像是蓄势待发的黑豹,强大,充满压迫感。 他冷峻的侧脸、微抿着的唇和凌厉的眼神,都让她挪不开视线。 老板看见陆怀启的姿势,知道不简单,一颗心沉了又沉。 摊子上的气球被皮筋锢在一面白色的布上,一圈一圈地排列成了圆形的气球靶。 陆怀启扣动扳机。 “嘭”地一声,最中间的气球炸裂开来。 他迅速而利落地上膛,动作干脆。 第二枪打中了第二圈的正上方的气球。 第三枪挨着第二枪,后面几枪把第二圈的气球全部打爆,然后是第三圈。 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怀启,能每枪都打中的不少。但是像他这样,从最中间,一圈一圈排列着打,每枪都不失手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二十枪打完,陆怀启把玩具枪放到了摊子上。 刚才乐乐没敢出声,此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小家伙满脸都是崇拜,一边蹦跳一边喊着:“哇哇哇!!叔叔,你比电视里演的都帅!!太酷啦!” 陆怀启满脸不屑,把剩下的半根烟从姜婉手里拿了过来,掸了掸烟灰,抽了一口,对乐乐说道:“挑去。” “谢谢叔叔!” 乐乐绕过台子,跑到了后面摆着奖品的桌子面前,抱起了快比他还要高的玩具枪。 陆怀启又抽了两口烟,灭了烟头,把烟蒂塞到了乐乐手上,说道:“扔了去。” “好嘞!”乐乐迈着小短腿朝垃圾桶跑了过去。 姜婉正要拎着奖品和仓鼠离开的时候,见陆怀启又拿起了旁边的一把玩具枪。 “嘭”的一声枪响,接着是一下咔嚓的上膛声。 如此重复循环,气球一个接一个地炸开。 周围有几个路过的年轻小姑娘,看见陆怀启以后激动地举起了手机开始拍照。 姜婉看见了,不动声色地挪了位置,卡了几个小姑娘手机拍摄的角度,把陆怀启的脸挡住了。 几个小姑娘见拍不到脸,只好遗憾地改拍背影。 陆怀启打完二十发,撂下了枪,对姜婉说道:“你也去选一个。” “嗯?”姜婉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怀启不耐烦地说道:“让你去就去,发什么愣。” 姜婉走了过去,桌子上的奖品都是些小孩感兴趣的,她看了一会儿,最终拿了个毛绒玩偶。 老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陆怀启,“还要来吗?” 陆怀启没回答他,而是拎起玩具枪晃了晃,然后又丢到了摊子上,“做生意诚信点。” 老板心下一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这些气球摊老板为了能多赚钱,最常见的就是不把气球吹满,或者在玩具枪上动手脚,这样顾客想全部打爆就会变得几乎不可能。 陆怀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都打中,老板的震惊其实比在场任何人都更多。 此时,乐乐已经扔完烟头跑了回来,看见姜婉拿着个玩偶,说道:“好可爱的兔兔呀,耳朵长长的,嘻嘻~” 姜婉闻言,侧目看了一眼陆怀启,对乐乐道:“喜欢吗?喜欢的话姐姐就送给你。” 陆怀启听见她的话,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脸上瞬间乌云密布。 乐乐摇头:“我已经有玩具枪啦,这是叔叔送姐姐的,我爸爸说过,不可以把别人送的礼物再给其他人哦~” 陆怀启大手搂住姜婉的腰,顺带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恼火地说道:“听见没有?你他妈还不如个小孩懂事。” 这时,姜婉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翻出,接通了电话。 王律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小婉,你和乐乐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他。” “我们在长安区的梦享乐园。” “行,我马上过去。” 姜婉挂了电话以后,乐乐拉了拉她的衣角,像是有话要说。 “乐乐,怎么了?” “姐姐……” 乐乐的声音变得有些低落,小脸上也都是难过的神色。 “爸爸不让我养小仓鼠……” “你爸爸不喜欢小动物吗?”姜婉问。 乐乐摇头,“爸爸不喜欢,妈妈在家的时候家里有小猫,她把小猫带走了,没有带走我。” 姜婉蹲了下来,和乐乐平视,心疼地摸着他的头,语气温柔地说道:“那我一会儿帮你劝劝你爸爸,如果不行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 “谢谢姐姐。” 姜婉认真地看着他,“如果要养小仓鼠的话就一定要好好照顾它,不可以半途而废,要尊重小生命,知道吗?” 乐乐重重地点头,“老师教过的,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它!” 姜婉捏了捏他的脸蛋,一大一小一起笑了起来。 陆怀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姜婉,心中情绪很是复杂。 对他来说,姜婉这种人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没有家世、没有地位。 可她又偏偏处处吸引着他。 她平时总是一副冷淡相,没什么表情,但他能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内心的柔软温柔。 她聪明,说话周全圆滑,为人处事却并不世故。 她也善良,尊重生命,在医院里什么都摸不清,就要去拦着罗曼文那个疯婆子。 那个要跳楼的女学生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她自己那么害怕,依然会上楼去劝她。 可她并不软弱,不管是陶曦还是李清妍找茬,她都不会让自己平白受委屈。 她有自己的原则,虽然在他看来很多余,但一但触及到,她就倔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明明她只要和那些女人一样,示弱讨好地求他,她想要什么他就能给她,何必辛苦地当个律师? “叔叔。” 乐乐来到了陆怀启面前,他仰着头看着他,说道:“谢谢你,我爸爸就要来接我了,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大人。” 陆怀启撸了一把他的头发,“你他妈不愧是律师生的,小小年纪说话一套一套的。” …… 三人一起离开了游乐园。 刚走出大门,姜婉恰好看见了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朝着他们过来了。 男人三十多岁,西装革履,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模样和乐乐有六七成相似。 “爸爸。”乐乐有些害怕地叫了一声。 王律师无声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姜婉说道:“小婉,今天谢谢你了,最近家里有点事,没什么人照顾乐乐,他今天怎么也不去学校,没办法才把他先放到律所了,等我手头这个代理结束以后请你吃顿饭。” “不是什么大事,王老师您不用这么麻烦。” 王律师道:“乐乐这孩子不听话,你带他出来费心劳力,不请你吃顿饭我也过意不去。” 除了在律所哭闹的时候,姜婉真的没感觉到乐乐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她说道:“王老师,乐乐今天很乖,一点也不麻烦。” 王律师愣了一下,低头看向了儿子。 看见了儿子手上提的是只仓鼠以后,他蹙眉,责备道:“乐乐,怎么能让小婉姐姐给你买仓鼠?” 姜婉解释说:“王老师,这只仓鼠是套圈套中的,我看乐乐很喜欢,但是又怕您不让养。” 王律师推了推眼镜,说道:“他妈妈以前喜欢养这些东西,家里掉的到处都是毛发。” 乐乐小心翼翼地问:“爸爸,我不会让它跑出来的,可以养它吗?” 王律师没说话,算是无声拒绝。 乐乐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姜婉思考了几秒,说道:“王老师,小孩子这个年龄段比较关键,有小动物陪伴的话不仅能够培养责任心,对身心健康也会有好处,您不如让他养养看?” 王律师刚离婚,自己带着乐乐,正发愁孩子的教育引导的问题,姜婉的这句话直接说到了他的心上。 他低头对乐乐说道:“可以养,你自己处理好毛发和气味,养了的话就要认真对待,知道吗?” 乐乐点点头:“谢谢爸爸。” 王律师这才注意到刚才一直在身边的陆怀启,他问姜婉:“小婉,这位先生是你朋友吗?” “是的。”姜婉道。 王律师伸手道:“您好,我姓王,今天很感谢您和小婉一起照看我儿子。” 陆怀启也伸出了手。 两只手交握的那一刻,王律师的眼神沉了沉。 他面前这个男人手上一层薄茧,虎口和食指左右两侧的茧子明显更厚。 是长期握枪的人。 两个人的手只握了一下,很快就松开了。 王律师问道:“请问您贵姓?” “姓陆。”陆怀启说道。 王律师心中一动,脸上闪过一抹震惊。 Chapter50 那我的呢? 王律师把乐乐接走以后,姜婉收起了脸上温和的笑容。 她神色淡漠地看了眼时间,对陆怀启说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态度又恢复了原本的疏离客气。 陆怀启见她人一走就变脸,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冷清模样,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眸中寒气森森,压着怒意说道:“姜婉,你要作也得有个限度。” 姜婉没有说话。 陆怀启怒火中烧,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然而,他在看到她眼底隐隐沉着的委屈怨气以后又松开了她,改为搂着她的肩膀,向他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上车以后,陆怀启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点了根烟。 他问道:“姓张的跟你说了什么,哄得你认哥?” 姜婉疑惑道:“轻鸿哥没跟你说吗?” 陆怀启的语气里带着火气,“狗东西占老子便宜,敢说就怪了。” 没等姜婉说话,陆怀启又问道:“平时我送你什么都不见你收,怎么到了姓张的这里就不一样了?” 姜婉知道他说的是车的事,她说道:“轻鸿哥是好意,我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陆怀启恼怒地看着她,“老子的面子你就好驳是?” “不一样。”姜婉道。 “怎么就不一样了?” 陆怀启倚在靠背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等着她说话。 “轻鸿哥是我哥。” “我呢?”陆怀启问道。 姜婉看了他一眼,说道:“客户。” 陆怀启气得把她按在座椅上狠狠亲了一阵,直到看她有些呼吸不上来才放过了她。 “姜婉,你现在是一天不气我就难受是?” 陆怀启又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客户?你他妈就这态度除了老子哪个客户会搭理你?” 说完,他烦躁地按了两下车喇叭。 前方路口处一辆正在缓慢掉头的黑色轿车短暂地停了一下。 车主从后视镜看见路虎车的车牌号以后瞬间加速掉头,把挡住的路口让了出来。 陆怀启踩下油门,从路口拐进了车道。 姜婉一只手抱着包,另一只手搂着打气球得来的长耳朵兔子,把头偏向车窗,默默地看着窗外接连闪过的路灯和绿化带。 陆怀启的刚才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对身旁的男人是这种态度,她应该顺从讨好,应该听话。 但是有些情绪是她也控制不了的,她恼火,她也生气,所以她只能尽量克制,使自己平静冷漠下来。 突然,她又觉得很委屈,委屈陆怀启为什么还不能放过她,让她去像个平凡的年轻姑娘一样,过自己的生活。 她本以为她能够忍受到陆怀启玩腻了的那一天,或者说她原本觉得陆怀启用不了多久就会对她厌烦。 到时候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她会继续成为一个为了生计和工作忙碌奔波的普通人,每天往返于律所和法院之间。 她会和志同道合的男人恋爱结婚,不需要多有权势财富,三观相符、负责体贴就好。 可是她现在忍不了,心里烦糟糟的,像是一团乱麻。 她会嫉妒,会失落,也会伤心。 这些不应该出现的情绪让她更加想要逃离这个男人…… 陆怀启的车停到了小区门口。 姜婉解开安全带,想要开门下车,陆怀启却没有把车门锁打开。 “还有事吗?”她问道。 陆怀启没有回答她,而是点了根烟,无声地抽了起来。 路边街灯的灯光透过前车窗打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立体俊朗的五官。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此刻像是无底深渊,深沉、透着孤寂,让人琢磨不透。 姜婉思绪万千地看着他。 她问道:“要去家里坐坐?” 陆怀启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朝窗外掸了掸烟灰。 姜婉也不再说话了,低头看着怀中兔子的两只长耳朵。 陆怀启又抽了两口,把剩下的大半截烟熄灭,丢进车载烟灰缸里。 他伸手把姜婉放在包里的那支白玫瑰抽了出来,拿在手中把玩着。 姜婉神色紧张地看向他,生怕他突然把花瓣拔了。 陆怀启看着她的模样,问道:“喜欢花?” 姜婉摇头。 “那你紧张什么?” 姜婉说道:“别人送的,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需要认真对待。” 陆怀启情绪不明地凝视着她的眼眸,把花还给了她,然后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缓缓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细腻,带着烟味儿,沧桑厚重,湿软缠绵。 他吻了很久,像是在表达着什么。 吻完,他捏着姜婉怀中兔子的长耳朵,嗓音低哑地问道:“那我的呢?” 他打开了车门锁。 姜婉没有回答他,而是抱着兔子,逃一样地下了车,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Chapter51 刑侦队 满心慌乱地回到家中以后,姜婉先找了个透明的玻璃瓶子,装满水以后把玫瑰放了进去。 接着她拎着衣服去洗了个澡,以平复心情。 出来以后,她用毛巾把头发擦至不再滴水,然后用一条新的干毛巾裹住了头发。 做完这些,她坐到了书桌前,桌子上放着在律所领的那个新手机。 王华说了国庆假期之前把手机交给他就行,但姜婉又担心有什么没拍完的,于是打算再检查一遍。 她白皙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解开了锁屏。 她点进相册,先查看了照片。 确认每一座地上建筑物、构筑物及其附属设施都被拍了上去以后,她又点开了视频相册。 她逐个地把视频点开,仔细查看,在查看一条只有一分半的视频的时候,她皱起了眉。 她把视频的进度条又拖了回去,重新查看了第四十三秒到五十七秒的画面。 视频里是绿色的安全网围住的楼体。 因为废弃太久,这些安全网有些褪色,一层又一层的手脚架交叉纵横在这些安全网之间。 姜婉一双眉毛紧紧地拧着,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画面中,绿色安全网的后面,隐隐攒动着一些黑影。 姜婉又把进度条拖了回去,然后把视频播放速度调成了025x,把画面拉到最大。 放大后的视频画面变得有些糊,但却能够让她更直观地观察那些黑影。 像是一个一个来回走动的人,并且数量不少。 姜婉后背一阵发凉,她记得司机说过那里已经废弃了很久,平时根本没有人靠近,怎么会有人影? 想了一会儿,她又觉得可能也是和她一样来测量什么数据的工作人员。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姜婉还是打开了电脑,把拍到黑影的那个视频备份了一下,同时又在自己的手机相册里存了一份,打算回头再好好看看。 …… 周二上午,姜婉到了律所,刚一进办公楼就遇见了准备出去的王律师。 他拎着公文包,身上依旧是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衫领子上工工整整地打着一条纯色领带,深棕色的皮鞋擦得油亮,一头黑发被他打理得一丝不苟。 王律师看见姜婉以后停了下来,“小婉,昨天很感谢你。” 姜婉道:“您太客气了,乐乐今天怎么样?” 王律师推了推金边眼镜,嘴角浮现出一个浅笑,“他今天愿意去学校了。” “那就好。”姜婉也是真心高兴乐乐愿意去上学。 “昨天听主任说他在律所哭了一阵。”王律师说着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因为我和他妈妈的事,他总是闹,我平时没什么时间陪他,家里的保姆也不敢管他。” “乐乐很聪明,又懂事,是个特别好的孩子,他吵闹可能只是想要有人陪陪他。”姜婉的语气很真诚,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 王律师镜片下的眼神动了动,他微笑道:“你比我懂孩子,他昨天确实很开心。” 说到此处,他的神色又变得郑重了起来,“小婉,你昨天那个朋友姓陆,陆地的陆吗?” “嗯,怎么了?” 王律师道:“我之前代理案件的时候听说过,北部大军区一把手就是姓陆,你这个朋友不简单,和这种人打交道,要多注意些。” 姜婉愣住了,满脸震惊。 她虽然不了解军队的事,但是也知道北部大军区领导和指挥包括首都京市在内的国内大半个北方的武装部队。 这势力,说是通天一点也不为过。 知道王律师是好心,回过神以后,姜婉对他说道:“谢谢您提醒。” 王律师抬肘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没事,你去忙,我九点有个庭。” 说完,他就提着公文包匆匆离开了。 姜婉正要往电梯间走,听见了背后有人叫自己。 她停下了脚步,追上来的何依依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小婉,我刚才看见王老师在和你说话,他平时那么高冷,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昨天我帮王老师看了会儿孩子。” 两人边走边聊,何依依问道:“我说你昨天下午怎么带了个孩子出去,带薪看娃,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王律师的孩子挺听话的。”姜婉道。 何依依笑着说:“是吗?昨天那哭声我在办公室都听见了。” 说话间,电梯到了,两人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里没有别人,何依依八卦兮兮地问道:“你知道王律师为什么离婚吗?” “不是很清楚。” 姜婉其实也好奇,因为王律师不管从外形还是收入上来看都是很优质的男性。 看上去除了洁癖和强迫症以外,应该也没有什么怪癖。 何依依小声说道:“我听说王律师前妻是个豪门大小姐,当初不顾家里反对和王律师结婚了,这些年家里一直施压,暴力干涉、非法拘禁都有,王律师被迫才和妻子离了婚。” 说罢,何依依又叹息连连,感慨道:“权贵面前,即便是最懂法的人,也无法用法律扞卫自己的婚姻自由。”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电梯到了以后,两人道了别就去了各自工作的办公室。 姜婉见冯锦还没回来,就又去了王华的办公室。 她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时候王华提着公文包正打算出去。 “小婉,什么事?”王华问道。 姜婉把新手机拿了出来,“主任,您要的东西我已经拍好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回头再去一趟。” “行,我这会儿得去开庭,你先放我桌子上,我回来看。” 姜婉又道:“我拍视频的时候录到了楼上有一些人影,我估计可能是什么测量人员,您看看,要是有影响的话我就去重拍一下。” 王华脸上和蔼的表情渐渐褪去,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那个地方现在不可能会有人测量数据,你把视频备份一下,说不定会有别的用处,我回来看看视频,如果不影响建筑物认定就不用重拍。” “好的,主任。” 姜婉看王华脸色严肃,知道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但现在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先搁置一下。 ……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冯锦回了律所,她把姜婉叫到了办公室。 姜婉推开门,看见冯锦正在看她整理好的证据,于是就没吭声,坐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冯锦看了快一个小时,对姜婉说道:“法院指定的举证期限截止到下周二,小婉,你要是不忙一会儿去一趟,把材料送过去。” “好的。”姜婉起身从冯锦手里接过了文件袋。 冯锦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水,说道:“闻女士的案子排到了国庆假期以后开庭,当事人申请了不公开审理,到时候你在外边等我就好。” “行。” 毕竟是离婚案件,涉及个人隐私,当事人申请不公开审理很正常。 而不公开审理的案件是不允许旁听的,闻黎的代理人是冯锦,姜婉自然不能进去。 从冯锦办公室出来以后,姜婉看了眼时间,快五点了。 法院六点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姜婉叫了辆车,抱着牛皮纸文件袋在路边等着。 没过几分钟,叫的车就到了。 姜婉一上车,司机就说道:“哎呀,姑娘,原来你是律师啊?” 司机一副熟络热情的态度,让姜婉有些疑惑。 “您是……”姜婉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和司机师傅有过交情。 “之前那个烂尾楼。”司机师傅提醒道。 姜婉恍然大悟,她笑着说:“还真是巧,没想到还能坐您的车。” 司机师傅熟练的打着方向盘,控制着车身掉头。 “我平时就在长安区这一片跑车,我说你看着穿得整整齐齐的一姑娘家跑到那烂尾楼干什么,原来是律师,怪不得要去那地方。” 掉过头以后,司机换档加速,突然神秘地说道:“那天我听说……” 一个城市的出租车师傅消息往往很灵通,听他这么说,姜婉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她问道:“听说什么?” 司机压低了声音,“我听别的车上的老李说的,那天咱们走了以后,第二天警察就把那个楼盘围了,去的还是市局的,刑侦总队。” 姜婉的心情突然沉重了起来,去的是市局不是区分局的刑侦队,八成是有什么大案,不知道会不会和那天的黑影有关…… 车子很快就到了区法院门口,姜婉赶着去交材料,也没工夫细想黑影的事。 她刚下车,手机响了起来,她按下了接通键,一边过马路一边问道:“有什么事?” “在哪儿?” “在区法院送材料,法院快下班了,我出来给你回电话。” 姜婉挂了电话,抱着文件袋进了大厅。 …… 邵阳区 一家高级茶室内,男人把手机丢在了身旁的蒲团上,提起茶案上的紫砂壶,动作行云流水地斟茶给面前的两人。 陈云廷拿起茶碗细嗅了一一番,然后看了眼茶汤的颜色,又微抿了一口,评价道:“茶不错。” 周连捏起面前的小茶碗,一口喝了干净,“陆哥,你在部队那么多年,还会茶艺这一套?我是真不懂这玩意儿。” 陆怀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我也不懂,在家的时候老爷子逼着学的,老头年纪大了,喜欢跟那群搞学问的来往,没事就去公园听戏下棋,每回我回去都见他拿着个手机放京剧,聒得不行。” “年纪大的都这样。”陈云廷笑着说道,“我爹这会儿都开始教轩轩写毛笔字了。” 周连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道:“陆哥,有件事你知道不?” 陆怀启看他一眼,不耐烦道:“有事就直说,你他妈什么时候学会了卖关子?” 周连道:“就是京郊的,之前的榭庭国际,开发商跑了的那个,我听说市局刑侦队把那楼盘围了,就上周的事。” “公安的事你问公安,老子又不是警察。”陆怀启道。 陈云廷说道:“我听说是那边有栋楼里有毒品交易,东南亚运过来的,应该不少,枪毙的大案。” 陆怀启满脸讥讽,“跟那玩意儿扯上的,哪个不是枪毙的大案?一群亡命徒。” 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了。 “这东西真不如酒,你们俩喝,我去接姜婉。” 周连笑道:“你这两天怎么天天缠着人家?” “还不是那演员的事,我不去找她,过两天她没准儿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陈云廷那天没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的懵。 周连解释道:“那天陆哥带了个女演员去给娇娇过生日,谁知道娇娇把小婉也请过去了,那演员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小婉就走了。” 陈云廷笑了起来,对陆怀启说道:“年轻女孩嘛,都介意这个,你好声好气哄几句不就行了?” “谁他妈跟你一样,在女人面前嘴里没半个字是真的。” 陆怀启骂完,拎着车钥匙走了。 Chapter52 捅人 姜婉把证据材料交上去以后恰好到了法院下班的时间。 立案大厅里的人依旧很多,一眼望过去,那些人分成了明显的两波。 姜婉不用猜就知道应该是哪个离婚案的双方当事人的家属。 “小婉!” 一个年轻的女声叫住了姜婉。 姜婉回头,发现是自己的大学班里的同学,叫黄梦媛。 黄梦媛是京市本地人,毕业了以后就考到了区法院做书记员。 两人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关系一般,现在因为姜婉经常来送材料,渐渐地关系也好了许多。有时候送完材料恰赶上下班,两人还会聊上一会儿。 黄梦媛头发扎成了低马尾,身上穿着法院的制服,脚上是一双黑色职业高跟鞋,看上去像是刚开完庭出来。 “小婉。”黄梦媛来到了姜婉身边,说道:“我有个同事想要你个联系方式。” “怎么会要我联系方式?”姜婉疑惑道。 “男同事,上次看见咱俩说话,专门问了我,说想跟你认识一下。”黄梦媛又说道,“他是京市本地人,全家都是体制内的,家里条件不错,很有发展前景。” 姜婉明白了过来,她笑着说道:“那可惜了,我这会儿还不考虑结婚的事。” 黄梦媛道:“他人真的挺好,又高又帅的,彬彬有礼,可比宋运聪硬件好多了,也不一定要结婚,他的意思就是想先认识认识嘛。” “梦媛,主要是你也知道我是南市人,以后不一定在京市稳定发展。说不定什么时候也就和你一样,考回南市那边的法院了。” 黄梦媛一脸惋惜,“说得也是,不过是真的……” 黄梦媛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厅里突然开始吵嚷了起来。 姜婉看过去,原来是民庭审的那个离婚案的当事人出来了,双方家属吵了起来。 黄梦媛看着两拨人吵架,叹气道:“唉,我就是刚从那个庭出来,男的多次家暴,都快把女方打死了,法官当庭判离了,男方不服,在法庭里吵闹摔桌椅,好几个法警才拉住。” 此时,大厅里的两家人有越吵越烈的趋势,双方的母亲互相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声音响彻整个立案大厅。 “我们欠你家的!彩礼彩礼要二十万,结婚三年不生孩子,我们家娶过来个媳妇是让她吃干饭的?” “我好好的闺女被打成这样。你们全家都该死,警察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抓进去,你家那个杂种就是个杀人犯!” “是那个骚东西该打,打死她都不亏,都结婚了还穿那暴露,不知道等着让外边哪个男人看。” “你们家就该断子绝孙!” “你不让我们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我告诉你,这个婚,你们不可能离得了,我们还得告,我们上诉!” “我打死你这个贱种!” 女方母亲骂着骂着扯起了男方母亲的头发,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到了一起。 其他家属见状非但没有拉架,也纷纷开始动手。 大厅陷入了一片混乱,穿着制服的法警一拥而上,开始拉架。 黄梦媛也跑过去在一旁大声劝架,可惜两方家属根本听不进去一点。 这个时候,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律师出来了,她留着齐肩短发,手上提着灰色公文包,看见扭打在一起的家属以后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终也没出口。 姜婉对这种闹剧没有什么围观的闲心,她打算直接离开。 突然,她看见扭打在一起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 看清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以后姜婉的瞳孔骤然放大。 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女律师喊了一声。 “有刀!!” 女律师回头,一把水果刀猛然插进了她的腹部,她瞪大了眼睛,面容 痛苦地扭曲了起来。 鲜血顺着刀刃流出,滴到了大厅乳白色的地砖上,格外刺眼。 年轻男人猛地拔出刀,女律师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鲜血汩汩涌出,流了满地。 血泊中的女律师脸色惨白,发不出半点声音。 持刀的男人嘶吼着,双眼猩红地朝着大厅里开始乱捅。 “啊!!!!” 大厅里的女性工作人员抱着头,尖叫着四处躲避。 大厅里的法警想要去阻拦,却又被男方家属死死地缠住了,他们手上有警棍,却不敢对家属动手。 一名被家属拖着腿的法警大喊:“保安!!把保安叫过来!!” 姜婉惊慌无比,她想要跑去大厅外叫保安,却被拿刀的男人看见了。 他三两步冲到了姜婉面前,扯着她头发一把将她掀翻在地。 男人举起手里血淋淋的水果刀对准了她,女律师的血液滴落到了她纯白的衬衫领上。 姜婉眼里爆发出巨大的恐惧,眼泪流了满脸,“不要……” “长得漂亮的没一个好东西,你这个贱货喜欢喊,喜欢提醒是?我让你提醒,我让你提!” 男人癫狂地大笑,握着刀的手猛地下刺。 姜婉尖叫哭泣着,害怕地紧紧闭上了双眼。 突然,咔嚓一声,她听见男人痛苦地惨叫了起来。 她睁开眼,只见男人手中的水果刀掉落在了地上,整条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 下一秒,他的身体一下被踹飞了四五米远,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看清面前站着的陆怀启以后,姜婉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陆怀启把姜婉从地上扶了起来搂在怀里。 他一边轻拍着姜婉的后背安抚她,一边暴怒地冲着大厅里的法警骂道:“一群废物,你们他妈的吃不了这口饭早点别干了!” 法警此时已经挣脱了男方家属,没有一个敢出声说话,而是赶紧上前控制住了地上正在痛苦打滚的男人。 这时候救护车也到了,医护人员冲进来开始救治地上的女律师。 一名法警想要把地上的水果刀捡起来,陆怀启怒道:“那律师死活都不知道,你他妈就敢动案发现场?” 街上传来一阵警笛声,警车停到了法院大门口。 警察迅速地拉起了警戒线,把捅人的男人带到了警车上。 现场无关的人员很快被劝了出去。 一名警员来到了姜婉面前,他看着黑脸的陆怀启,小心翼翼地对姜婉说道:“这位女士,麻烦请跟我们去趟局里做下笔录……” 陆怀启搂着姜婉肩膀的手紧了紧,看着警员骂道:“你他妈瞎是不是?看不见她吓成这样?” 警员不认识陆怀启,但面对他时,不自觉地就感到害怕,他有些结巴地说道:“这……这是办案程序……” 陆怀启指着一旁的男方家属,说道:“那么多帮凶不够你们问?” 警员为难地看着他:“这……” 姜婉此时已经稍稍缓回了神,知道不能耽误警察办案,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跟你们去。” 警员松了口气,“感谢您的配合。” Chapter53 害怕 京市公安局长安分局 姜婉做完笔录以后就被一名警员带到了局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摆设很简单,靠窗的位置摆着一个半透明书柜,里面放着一排红皮的法条。 书柜前面是红棕色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个不锈钢保温杯和一个浅蓝色的塑料文件夹。 办公桌的右边是一盆半人高的天堂鸟,旁边是一张黑色软沙发。 陆怀启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抽烟,区分局的赵局长负手在沙发边站着。 看见姜婉来了,陆怀启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姜婉走了过去,没坐,和赵局长一起站在沙发旁。 她洁白的衣领沾着血,血液有些氧化,已经渍在了领子上,隐隐发黑。 她的眼睛通红,因为哭了太久而肿成了桃核儿,原本扎着的头发被持刀的男人扯松了,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下巴上也沾了血迹,满脸都是泪痕,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问完了?”陆怀启问道。 姜婉轻轻“嗯”了一声。 赵局长对陆怀启说道:“姜女士没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幸亏您当时刚好到了,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陆怀启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灰白色的袅袅烟气飘在他脸前,遮盖住了他的表情。 赵局长摸不清他的喜怒,脸上出了一层冷汗。 陆怀启一只手拂了拂面前的烟雾,“捅人的,你们要怎么处理?” “这个我们先调查拘留,具体还要把材料送到检察院等那边提起公诉……” 陆怀启又问道:“那个女律师怎么样了?” 赵局长用袖子擦了把额上的汗,满脸都是惋惜,“已经确认死亡。” 姜婉红肿的双眼含着眼泪,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局长,口中喃喃道:“不是只有一刀……怎么会……” 赵局长叹了口气,“脾脏破裂,没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陆怀启皱眉问道:“捅人那个,能死刑吗?” “这个……这个……”赵局长紧张道:“咱也不敢乱说,要看法院怎么判,就算能死刑的话……很大可能也就是死缓,死立执得最高院核准,他这……” “行了。”陆怀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起身带着姜婉离开了。 姜婉还是很难接受女律师已经死亡的事实。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倒下了,那么突然。 做笔录的时候,她得知那名女律师是女方的辩护律师,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独立女性。 她帮助了无数在婚姻里遭受折磨的女性脱离苦海,也会在闲暇时为残疾人提供法律服务。 可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竟然会这样轻易地被夺走生命。 她明明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却要承受那个男人的忿怨。 姜婉不禁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 如果陆怀启没来,那她今天必然也会难逃厄运。 她很害怕以后还会遇见这种人,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选择这个职业是不是正确的。 “愣什么?” 陆怀启的声音把姜婉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了车。 她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出了市区。 “这是去哪里?不能走太远……我明天还要上班。” 陆怀启被她气笑了,“你他妈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上你那个破班?” 这时,姜婉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冯锦的电话。 她按下了接通键,冯锦的声音立马就传了出来。 “小婉,下午区法院的事我听说了,你没事?” “我没事。” 冯锦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我本来听说是个女律师出事了,就怕是你,你没事就好。” “谢谢您关心,材料我已经送过去了。” “嗯,你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我帮你跟主任请个假。经历了这种事,难免受刺激,大家做律师的,都很痛心这件事,不过你别怕啊,这种人还是少数。” “好,谢谢冯老师。” 挂了电话以后,姜婉看车道上车辆越来越少,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去蹦极。” 姜婉脸上再次出现巨大的恐慌,眼泪摇摇欲坠。 陆怀启余光瞥到了她的神情,笑了一声,“傻不傻,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姜婉不再说话了,拉下了车子的遮阳板,打开上面的化妆镜,拿着湿巾开始擦自己脸上的血。 看到衣领上大片干涸的血迹,被男人拿刀指着的记忆重新涌上了她的心头。 两行眼泪簌簌地从她脸颊滑落,滴在了衣领渍着的血迹上,红褐色的血斑被泪水晕染开,向外扩散了一圈。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哭,纸巾换了一张又一张,擦得没有眼泪掉得快。 陆怀启见姜婉哭,心里烦得不行,想凶她又舍不得,忍了又忍。 他加大了油门,结果车速一快,姜婉又开始头晕,捂着心口,一脸难受。 无奈之下,陆怀启只能强行耐着性子说道:“别哭了,难受两下得了,这种事多了去了,以后还会遇见更严重的,你还过不过了,在这要死要活的?” 姜婉听了他的话,哭得更凶了,肩膀都在颤抖着。 “那法院的安检屁用没有,那么长的刀都能带进去,回头我让人跟他们相关部门说一下,别害怕了。” 姜婉依旧在小声啜泣着。 陆怀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凶道:“别他妈哭了,听见没有,再哭把你丢路上。” 姜婉深吸一口气,还是压不住哭意,抽噎了一阵,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下一章为了过审核,和剧情不连贯,大家先别看。我道歉,我加更。等我更出来第55章的时候就没问题了,到时候可以看,不好意思。】 Chapter54 灌酒 陆怀启带姜婉去了一个温泉度假山庄,叫做碧水山庄,坐落于琼琚山的半山腰处。 琼琚山是座休眠火山,山上有九眼天然温泉,几年前一个开发商买了这九个温泉眼的使用权,引泉水打造了出了现在的碧水温泉山庄。 碧水山庄的主格调是唐风汉韵,服务员都是女性,服饰也很有特色。 丰满柔美的女服务员身着唐代的齐胸襦裙,摇曳生姿;而清瘦高挑的女服务员则是穿着汉代的曲裾深衣,秀丽婉约。 姜婉一来到山庄就被一名服务员领着到了更衣室,把身上带血的衣服换了下来。 服务员给她准备的是件交领的浴衣,类似棉麻材质,透气舒适。 浴衣袖口是手工绣的兰花,清雅宜人,浴衣长度到她的膝盖,但因为是系带的款式,她每走一步,下摆就会随着身体的移动不断开合,导致她白皙细腻的大腿在衣摆的开合间若隐若现。 服务员把姜婉带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房间一进门就是一面刺绣屏风,绣的是唐宫美人图。 绕过屏风,后面是一个直径三米的圆型温泉。 温泉边有一个黄梨木架子,架子上摆着瓜果、茶点还有红酒。 服务员对姜婉说道:“姜小姐,您可以在这里休息放松一下。” 姜婉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没看见陆怀启,她问道:“陆怀启呢?” “陆先生刚才遇见了一位朋友,这会儿正在和朋友叙旧,您可以在这里等他。” “嗯好……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好的,姜小姐。” 服务员说着就离开了。 到门口的时候,她又说道:“姜小姐,我叫阿芷,一直在门外,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叫我。” “好,谢谢。” 咯吱一声,阿芷关上了房间的门。 姜婉光着脚,在温泉边坐了会儿,然后就踩着台阶进了温泉。 温热的泉水包裹住了她,使她原本疲惫紧绷的身躯一下就松懈了下来,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都是放松舒适的。 轻松感向她涌来,她突然明白了陆怀启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心口又变得堵堵的,发酸发涩,但却有暖流不断流过。 她的思绪再次变得缠绕纷繁了起来,剪不断,理还乱。 于是她拿起了木架子上的红酒。 此刻她不是想消愁,只是想喝。 她在架子上找到启瓶器,打开了瓶子,又拿过架子上的高脚杯。 猩红的液体注入透明的玻璃杯里,衬得她手上的皮肤更加白皙。 她先小抿了一口,甜味儿混着发酵的酒香让她忍不住又尝了一口。 接着是第三口、第四口…… …… 陆怀启心里惦记着姜婉,和朋友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 他来到了姜婉在的房间外,看见了阿芷站在门外,问道:“你怎么在外边?” “姜小姐说想自己待会儿。” 陆怀启推开了门,透过薄纱屏风,隐隐看见了后面池水里的姜婉。 他绕过屏风,看见水中的身影的那一刻,呼吸骤然加重。 温泉里,姜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因为喝了酒,她的两颊绯红得诱人。 她身上穿着交领系带浴衣,下摆和宽大的衣袖浮在水中,露出了白皙的大腿和纤瘦的胳膊。 她腰间的系带已经有些松了,衣领大开着,从陆怀启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胸前的光景。 即便是熟悉她身上每一处细节,再看到这样的场景,陆怀启依旧会燥热不已。 他喉结滑动了一下,眼眸渐渐染上一层情欲。 此时,姜婉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看见站在温泉边的陆怀启以后,她的第一反应是躲进水里,只把头露了出来。 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漂浮在水里,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拥有海藻长发的水中妖魅,摄人心魂。 看姜婉神智不清醒,陆怀启唇角勾起了一个戏谑的笑容。 他拿起池边的红酒瓶,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对她招招手,“过来喝了。” 姜婉摇头,向后退到了池子边缘。 陆怀启端着酒杯来到了她的身边,柔声道:“听话,喝了。” 姜婉微微眯着眸子,静静地观察了他一会儿,然后从他手里拿过了酒杯,喝了一大口。 陆怀启眼眸含笑地看着她,说道:“喝完。” 姜婉顺从地把剩下大半杯酒都喝了。 她原本就神志不清,又喝了满满一大杯,迷糊劲儿更甚。 陆怀启又倒了半杯给了她,“再喝一点。” 姜婉喝完以后,就坐在池子里开始发呆,两颊上的红云更显生动,柳叶形的眸子朦胧迷离,氤氲渺渺。 陆怀启把她从水中捞了出来,扒光了她身上湿漉漉的浴衣,用浴巾裹着她,把她抱到了另一个房间。 他把她放到了床上,俯身吻上了她带着红酒香甜气息的唇。 吻完,他问道:“跟我说说,这几天还生什么气?” 姜婉刚才一直都表现得乖巧温顺,此时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委屈了起来,眼里含着泪花,一句话也不说。 陆怀启掐着她的脸蛋,恼火道:“醉了也还是那副倔样,除了听话点,其他的还是那么烦人。” 说完,他又道:“不喜欢我带别的女人?是就给老子点头。” 姜婉点了点头。 “其他的呢?还有什么不喜欢?” 姜婉有些哀怨地看着他,小声咕哝道:“香水……” 陆怀启笑着骂道:“你他妈这会儿跟个查岗的一样,香水味儿也不能有?” 姜婉点头。 他又问:“喜欢那个兔子玩偶吗?” 姜婉点头。 “那送玩偶的人呢?” 姜婉飞速地摇了摇头,又迷糊地打了个酒嗝。 陆怀启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前,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都他妈醉成这样了心眼还在,今天让不让老子碰?” 姜婉点头。 “为什么?就因为我救了你?” 姜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又不是。 “算你还懂点事,也就是你,老子什么时候想玩个女人还要征求意见了?” 说罢,陆怀启低头,再次品尝她带着酒香的唇瓣,吮吸挑逗着她灵巧的舌,缠绵温柔。 姜婉喉间溢出一丝喘息,像是羽毛在他的心头撩拨着。 陆怀启只觉得下腹一紧,烈火骤生,口干舌燥了起来。 他加深了这个吻,姜婉身躯瘫软似水。 两人的呼吸都渐渐重了起来。 这时,陆怀启松开了她,伸手拿了床头柜子上摆着的未拆封的安全套,然后再次吻上了她。 他吻过她的肩颈,接着向下,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腰腹。 他的手掌在她光滑白洁的脊背上抚摸着,粗粝的掌心摩擦着她的皮肤,不断撩拨着她体内的欲火。 酒精放大了情欲,房间中麝香的气息渐渐浓郁了起来。 陆怀启扶着姜婉的腰,嗓音沙哑地说道:“叫名字。” “怀启……” “别停。” “嗯唔……嗯怀启……” Chapter55 新闻 第二天,姜婉醒来的时候躺在陆怀启怀里。 她只感觉全身酸软疲惫,身下某个部位火辣辣地疼,她努力地想回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却只想起一些零星的片段。 似乎是陆怀启让她喝酒,喝了不少,再往后面想,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她的脸就开始冒热气…… “好了?”陆怀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嗯。”姜婉道:“送我去律所。” “你那个破班有什么好上的?一个月三千,够干什么,天天惦记?” 姜婉没有理他,而是拿过床头的手机,打开了w博,查看新闻。 一个热搜词条瞬间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京市 长安法院女律师被杀害】 她点开了词条,第一条就是京市日报发布的新闻。 博文下面配了一条视频。 姜婉点开视频,眉毛越皱越紧。 视频里是公安局的人在处理现场,里面地上大片的血迹被打了马赛克。 犯罪嫌疑人的脸被打了码,其他人的脸都没有做处理。 在视频的最后几秒,闪过了陆怀启搂着她和警员说话的画面。 陆怀启看她脸色不对,把她的手机拿过来,又把视频看了一遍。 看到最后,他的脸唰地黑了下去,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对面的人很快就接通了。 一个震惊又带着慌乱的声音传了出来。 “请问……请问您是有什么安排吗?” 陆怀启骂道:“你们的记者不会办事就辞了,杀了人的脸打码打得严严实实,其他人一点不遮,那杀人犯是你们亲爹?” “您说的是……是……” “昨天长安法院那事。” “您稍等。”过了不到两分钟,对面大惊失色道:“不好意陆先生,我们马上处理,小张,快把那视频下了,最后五秒剪了,其他人的脸也打上码。” 陆怀启挂了电话,随意地丢到了桌子上。 姜婉此时又打开了视频相册,正在查看她备份在手机里的那条烂尾楼的视频。 陆怀启看见她拿着手机,全神贯注地盯着上面的建筑工地看,心里很是窝火,骂“不送你去你那破律所,你又在这儿看资料,你他妈是真不浪费一点时间。” 姜婉看得认真,手中的手机突然被抽走了。 “你干什么?” 陆怀启只看了一眼里面的画面,就把手机丢到了一旁,翻身把姜婉压在了身下。 “干什么?你说呢?”陆怀启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姜婉疼得眼眸带上了生理性的眼泪。 “老子跟你算算这几天的账,你他妈能耐挺大,当着老子的面敢对韩澈笑那么开心。” 姜婉看着他,满脸不理解。 这么多天的事了,还在耿耿于怀? 看着她这副模样,陆怀启更加恼火,手顺着她的腰腹向下。 感觉到他要干什么以后,姜婉慌乱地夹紧了双腿,却不及他的手迅速。 她美眸含怒,又惊又恼地看着他。 “你……昨天不是已经……” 陆怀启在她下巴上轻咬了一口,“昨天那他妈是昨天,前天、大前天都给老子补回来。” “我不行了……疼……”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你他妈看建筑工地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行?你他妈要回你那破律所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行?这会儿在这儿给我装?” 姜婉咬紧了牙关,把脸别到了一边,不再看他。 “以后你那避孕药别吃了。” 姜婉把头又扭了回来,满眼疑惑地和他对视,“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陆怀启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她,幽幽地说道:“怀了,就生下来。” “你在说什么?”姜婉眼中的疑惑扩散到了脸上,不知道他又在莫名其妙什么。 陆怀启在她耳边说道:“我说,怀了就生下来,不愿意?” “不愿意。” 陆怀启捏着她的下巴,强迫着她和自己对视,语气阴冷地说道:“姜婉,我告诉你,只要是我陆怀启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你以为你不愿意有用吗?” 姜婉惊慌无措地看着他,心中生出一阵濒临毁灭的恐惧。 她怎么能被他逼着怀孕?她还有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她的未来。 “你家那些药,回去就给你扔了。” 陆怀启温柔地舔舐着她白皙的脖颈,而后细细地吻着。 姜婉只觉得毛骨悚然,背后发冷。 “你去了哪家医院,去了哪个药房,买了什么药,我都能知道,你也别想着偷偷去买,被我发现的话,就把你关起来,绑在床上,做到你怀孕。” 姜婉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魔鬼一样的男人,嘴唇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知道,他说的这些他都能做到。 “怕吗?” 姜婉颤抖着,说不出半个字。 “怕以后就给老子听话点。” 突然,姜婉感觉有什么东西被他丢到了自己大腿上,她伸手拿到了面前。 安全套。 她抬头,意识到了陆怀启刚才是在故意吓唬她。 陆怀启嗤笑一声,“你他妈怎么又精又傻的。” 姜婉心里恼火,一个字也不想理他,下一秒身体却被他反转了过来。 陆怀启的带着薄茧的手在她皮肤上游走,不断触碰她的身体的每一处敏感地带。 很快,她的身体就软了起来,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抽离了躯壳。 姜婉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这么恨自己这具身体的不争气。 陆怀启双手扶着她的腰,用带着情欲的低哑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上来。” 姜婉照做,没一会儿又有些承受不住。 她喘息着,想要换个姿势,“不嗯……不行换……换嗯……” “闭嘴。” Chapter 56 十万 姜婉被陆怀启强迫着在碧水山庄待了两天。 周五的时候,陆怀启接了个电话,突然就离开了。 姜婉知道他三天两头就会失联一段时间,具体是什么事,她也明白不能多问。 陆怀启走之前让碧水山庄的经理把她送回了律所。 律所的人只有冯锦知道姜婉那天去了区法院,冯锦不是多嘴的人,所以律所也就没人知道姜婉差点被捅的事。 她是上午到的律所,一整天都在办公室整理卷宗。 下班以后她又在律所待了一会儿,然后才收拾东西回家。 还没出律所门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姜婉看了眼来电提示,是程倩。 这个点,程倩应该还没下播,姜婉有些疑惑地接通了电话。 “倩倩,有什么事吗?” 程倩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婉,我……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姜婉安抚道:“出什么事了,别急,慢慢说。” “就是……就是我之前那个榜一的粉丝叫我出来吃饭,我今天去了,他又叫我去ktv唱歌,我也跟他去了,他说一会儿让我跟他去开房,我不愿意,他就带了一群人过来,不让我走,我该怎么办小婉……呜呜呜……” “你现在哪儿?”姜婉问。 “在……在魅燃ktv的卫生间。” 姜婉道:“那你躲着别出来,我帮你报警,现在就去接你。” “不行!”程倩哭着说:“小婉,他们是一群流氓,就在外边守着,他们说上面有人罩着,根本不怕报警,他们说要是报警就把我的脸划了……” 姜婉蹙眉,网红吃的就是颜值饭,她理解程倩的担惊害怕。 “倩倩,那个榜一粉丝一共给你打赏过多少?” “刷礼物刷了有五六万,一部分直播平台抽走了,一部分给了公司,到我手里两万多点。” 姜婉又问:“别的没有了吗?” “他微信给我转过账,我都没收。” 姜婉道:“倩倩,你先别怕,也别跟他们起冲突,看看能不能商量一下把钱退了,让你人回来,能协商就先协商,实在不行再说别的。” “好……” 程倩挂了电话,没到五分钟又打了过来,声音比刚才还要慌乱无助。 “小婉,他们说要十万才让我走,不然就逼我陪睡。” 姜婉沉默了十几秒,说道:“这样,你别慌,我们先把钱给他们,先让他们放了你,后续的事再看看怎么办,到时候该报警报警。” 姜婉镇定的声音让程倩也安心了不少。 她说道:“可我没有那么多钱……” 姜婉问:“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我有张卡在直播室,里面有四万,是我这段时间直播攒的。” “嗯,你先顺着他们,我这边的够,我一会儿拿钱去接你。”姜婉说道。 “小婉,你哪里来那么多钱?他们要的还是现金……” “你先别管那么多,保证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好。” 挂了电话以后,姜婉回了趟家,拿了陆怀启之前给的银行卡。 卡里面还有二十多万,除了用来给她爸交医药费以外她就没动过。 她从家里出来,又找了最近的一家银行。 从自动取款机里取钱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一天限额是两万。 她又给程倩打了电话。 “倩倩,现在这边一下取不出这么多现金,你问下那边,能不能转账?” “不行,小婉,他们说必须是现金……” 姜婉的心沉了沉,转账有记录,现金却说不清楚。 这种因为打赏的礼物而扣押人身,索要财物的行为,性质类似绑架或者非法拘禁。 总之是在打擦边球,情节不够恶劣,金额不够明确的话,能不能定罪都是问题。 他们就算不能对程倩做出什么严重的伤害行为,但是划伤她的脸也绰绰有余,连轻伤都鉴定不上。 他们不痛不痒,顶多派出所拘留几天,但程倩的脸如果毁了却是不可逆的损害。 更不用提那群人上面有人,让他们坐牢,难上加难。 姜婉紧紧攥着手里的银行卡。 现金是取不出来,转账又没办法…… 现在取出来两万,加上程倩的卡能取两万,一共四万,十二点以后再取四万。 她工资卡里有五千,再用陆怀启的卡找附近几个商店的老板换一部分,勉强可以凑够。 姜婉对着电话里说道:“倩倩,你把你公司那张银行卡的密码发我手机上,让他们先等着,说十二点以后把钱送过去,你把手机的录音打开。” “好。” 姜婉挂了电话,又打车去了程倩公司。 程倩的公司在一栋商用公寓楼上。 她一下车,就小跑着到了公寓大门处。 值班室的保安小哥看见她以后把她拦了下来。 “美女,你是哪个直播间的主播?” 姜婉说道:“我不是你们公司的主播,我是主播的朋友,有点事,能让我进去吗?” “最近公司新出了管理规定,你要是找人,得让主播下来接你。” 姜婉问道:“主播不在,我让她打电话跟您说一下行吗?” “这个没办法,主播不在你就改天再来,美女,不是我不让你进,这也没人和你一起上去,要是丢东西了咱这谁也说不清楚。” 姜婉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进去十分钟就出来,事情真的很急,担心丢东西的话……您跟我一起上去可以吗?” 保安小哥面露难色,说道:“不行啊美女,这是公司规定,我就一打工的,不敢自己做决定,你就是再着急我也没办法。” 姜婉焦急万分地和保安僵持着,没发现后面来了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啊?” 姜婉听见了声音,回过头,发现说话的是程倩的老板李柱。 李柱也认出了姜婉,他笑呵呵地说道:“小婉啊,上回说那个直播的事考虑好了?今天是面试来了?” 姜婉没有回答李柱的二连问,而是说:“李老板您好,我这会儿有点急事,得去倩倩直播室拿点东西,能不能让我进去?” 李柱为人热心肠,他看姜婉神色焦虑,问道:“是遇见什么事了?有困难的话就说一声,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想到程倩毕竟是李柱公司的员工,并且这件事也是因直播而起,姜婉觉得有必要跟李柱说一下。 于是她说道:“就是倩倩直播间一个粉丝,打赏了礼物,把倩倩约出来吃饭,这会儿又把人扣那儿了,说要退钱,我这会儿来是拿倩倩的卡,想着先把人换回来。” 李柱年纪大,阅历也丰富,听了姜婉的话,他的面色严肃了起来。 “咱们公司的主播也有遇见这种事的,小婉啊,最好还是交给警察处理。” 姜婉点头,说道:“是要交给警方,但那边威胁说要把倩倩的脸划了,我想着先把人换回来再报警。” 李柱也赞同,他也不想员工毁容。 “那必须得先把人换回来,小倩可是公司的重点流量扶植对象,那边要多少?” “要十万。”姜婉道。 李柱问道:“小倩这才刚入行没多久,有这么多钱吗?” “现在钱是不缺,就是那边要现金,这会儿银行下班了,取款机也取不出来那么多,我打算过了十二点再去取一次。” 李柱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小婉,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现金,你先拿过去用,早点把小倩换回来,早点报警。” 听李柱这么说,姜婉这会儿也不跟他矫情客气,她说道:“那先打个欠条,回头把钱给您还回来。” “行。”李柱爽快答应,又说道:“你一个姑娘家,自己过去也不安全,一会儿让小吴跟你一起去。” 说完,他看着保安小哥说:“小吴啊,你让阿勇来接你的班,一会儿跟小婉跑一趟。” “行,老板。” Chapter 57 赵珺平 从李柱办公室拿了钱以后,姜婉就和保安小吴一起去了魅燃。 魅燃是长安区最火的一家ktv,许多歌手都来打卡过,来这边的顾客,经常会唱着唱着,发现原唱就在隔壁。 不过魅燃虽然火热,但老板却很神秘。 开业几年以来,那位老板据说从来没有露过面,就连之前的某位香港天王来了都没见到人。 一来到魅燃的大门前,保安小吴就看着停车位上的车感叹了一句。 “没一辆低于三百个的,啧啧~” 姜婉对车没有研究,也就没有吭声。 魅燃的门口站着两名穿黑丝兔女郎衣服的服务员,她们比头顶的彩灯招牌要更能吸引顾客。 看见了姜婉和小吴以后,两名兔女郎动作整齐划一地鞠了一躬。 “欢迎光临!” 魅燃的大门是旋转门,姜婉和小吴一转进去,里面一位穿着白色紧身背心的腹肌小哥就引着他们上了电梯。 小吴眼红地看了一眼腹肌小哥的双开门,两人站在一起,他瞬间就被秒成了没发育完全的白斩鸡。 电梯是对开门的,前后都有门。 姜婉站在中间,到三楼的时候,她背后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小伙。 小伙一手夹着烟一手举着手机打电话,嘴里骂骂咧咧的,没有看路,一头撞到了姜婉背上。 姜婉一个趔趄,手里提着的黑色袋子掉在了地上。 几叠红色的现金掉了出来。 电梯里陷入一阵沉默。 这个手机支付的年代,这么多现金真的不常见。 腹肌小哥看姜婉的眼神都变得警惕了起来。 姜婉神色淡定地弯腰把钱捡了回来。 这时,撞她的那个小伙突然说话了。 “婉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姜婉回头,皱眉看着小伙,她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是又不敢贸然开口。 看姜婉疑惑,小伙笑着说道:“哟,婉姐你这可就不认识小弟了?之前张哥那局上,我还给您敬酒来着。” 姜婉看见了他耳朵上的耳钉,想起来他是张轻鸿的那个兄弟,叫宋达。 宋达当初是一头红毛,这会儿又变成了白毛,所以她才一时间没认出来。 她充满歉意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你染了新发色,有些不敢认。” “哎,没事儿。你带这么多钱是干什么?”宋达问道。 姜婉道:“我一个朋友被人扣这儿了,我拿钱来把人带走。” 宋达一听就怒了,问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扣咱婉姐的朋友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 宋达愤愤不平地说道:“姐,要我说,不能便宜那些王八孙羔子,他妈的敢在咱张哥的地儿押婉姐的人,今天能让他走就怪了!” 姜婉问道:“这ktv是轻鸿哥的?” 宋达说道:“不是小张哥,是大张哥的,您别管小张哥还是大张哥,总之,欺负您朋友,那就是打咱哥的脸。” 电梯此时恰好到了六楼,宋达跟着姜婉和小吴一起走了出来。 他对姜婉说道:“婉姐,你把包厢号说了,我先给你问问咋回事。” 姜婉把包厢号告诉了宋达。 宋达叫了一个经理过来,“608号包厢,今天是谁的局?” 经理道:“是赵公子的。” “他留了个人?”宋达问道。 “听说是个小网红,还叫了一帮人来。” 宋达说道:“去让他把人放了,赶紧滚。” 经理紧张道:“达哥,您也知道赵公子他……他……咱得罪不起……” “得你妈个屁!”宋达怒道,“他仗着他那披着一身警皮的爹,在咱这里欺负咱张哥的亲妹,去叫闯子他们拿家伙来!” 保安小吴此时满脸震惊地看着姜婉,“美女,你……你还是个大姐头啊?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姜婉眼看局面很可能要转为聚众斗殴,她连忙劝道:“宋达,我打算先把钱给了,把人带走,然后报警,你们别这么大动干戈,不然警察来了也不好说。” 宋达说道:“姐,你不知道,那赵珺平他老子就是咱长安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厅级干部,公安局就是他家,报警那是没一点用,这事儿你不用管,兄弟们解决就行。” 姜婉这下明白了,怪不得程倩说他们不怕报警。 说话间,十几个高头大马的男人从楼梯间冲了上来,每人手里都拎着棍棒。 一名手臂上纹着九条龙的壮汉问道:“达哥,叫咱们咋了?” “608,赵珺平扣了咱姐的朋友。” 花臂壮汉握紧了拳头,手臂上的肌肉鼓成了一节一节的,“那还等什么?干他啊!” 宋达提醒道:“你别吓坏咱婉姐,回头张哥找你算账。” 花臂壮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姜婉也不想这群张轻鸿的兄弟因为这事得罪人。 她担忧地说道:“你们还是别插手这件事了,他不是局长儿子吗?你们再得罪了他可怎么办。” “放心婉姐,我们本来就和赵珺平的那帮人有梁子,就算没今天这事,他们也天天找我们的茬。” 花臂壮汉怒道:“就是啊,老子他娘的开个烧烤摊,城管都让老子摆,碍着他的眼了,让人给老子砸了。” 人群中的另一个小伙也说:“我开那理发店,什么手续都有,他找人举报我,一道手续就给我停业整改,大半个月了,租金还得交,我草他妈的!” 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始附和,细数自己的遭遇。 姜婉虽然学法,但也很明白这种事很难解决,维权成本高不说,对方又是得罪不起的人,大部分的人都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能看着他们去聚众斗殴。 一群血气方刚的青年壮汉,打起来最容易出事。 她说道:“你们别冲动,我先过去看看能不能再和他们协商一下,能把事情和平解决最好。” 花臂壮汉鼻子里喘着粗气,握紧了手中的棍子,“婉姐,怕什么?就干他!这口气我是忍不了,大不了不就是进去个十天半月,再不济三年五载的,老子他妈的早就想弄他了!” “弄他!” “弄他!” 姜婉一阵头晕,觉得自己就像是唐僧一样,劝这个慈悲,劝那个不要杀生。 又傻又可笑。 她知道用自己的方法跟这些人交流,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同。 于是她抱紧了那袋子钱,说道:“我也没见过这场合,你们真要和他们打起来,挺害怕的……” 姜婉一个纤瘦姑娘,听她这么说了,在场的壮汉都开始面面相觑。 宋达也怕吓着姜婉,回头张轻鸿再不乐意,他说道:“咱们和赵珺平的账改天再算,今天还是先陪婉姐过去壮壮气势,把家伙都先都搁厕所去。” 宋达说完,那十几个壮汉都把手里的棍棒给了经理。 经理抱着棍棒去了厕所。 宋达在最前面领着姜婉,后面十几个大汉跟着。 保安小吴浑浑噩噩地走在最后。 他是真不明白,一个文文气气的姑娘,怎么认识这么多黑社会。 关键那群凶神恶煞,还一口一个姐地叫着她。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包厢门口。 姜婉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说道:“宋达,我去打个电话,你们等我一下。” 她说完,转身去了卫生间,过了几分钟才回到包厢门口。 宋达推开了门,先让姜婉进去。 然后呼啦啦一群大汉才涌进包厢。 包厢里有十来个打扮流里流气的青年小伙,加上姜婉他们,快三十个人都在包厢,空间都变得有些拥挤了起来。 程倩站在包厢的角落里,看见姜婉带人来了,又惊喜又震惊,但她害怕眼前的这阵仗,不敢出声说什么。 姜婉朝着看她了一眼,做手势示意她不要怕,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沙发上。 包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牛仔夹克的青年,二十来岁。 他额前的头发有些长,用皮筋扎成了一个小辫子,再用黑色的发卡向后固定起来,露出了光滑的额头 他的皮肤很白,尖下巴,五官阴柔秀美,脸上带着一副黑色细边框眼镜,像是某个韩国男团成员。 光看外表,姜婉真的很难把面前的这个青年和唆使流氓打砸抢的那个公安局长儿子联系起来。 “宋达,来打架的?” 赵珺平看见来了这么多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姜婉身后的壮汉们听见他说话,一个个都咬牙切齿,摩拳擦掌了起来。 宋达骂道:“赵珺平,你没事别瞎几把搞,你爹贪的那些钱是不是养不活你啊?敲诈勒索搞到我们婉姐头上了。” 宋达的话一出,赵珺平身边那些青年也都是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姜婉怕他们互呛两句真打起来,上前对赵珺平说道:“赵先生您好,我是倩倩的朋友,我觉得今天的事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不如好好商量一下怎么解决。” 赵珺平突然笑了起来,镜片下的眼睛里满是讥讽,“这是哪里来的小妞,来跟咱讲道理了?” 他身后的流氓小伙也一同笑了起来。 笑完,赵珺平指着程倩,对姜婉说道:“我给她刷了五六万,叫她出来开个房她都不愿意,你说她是不是贱?在直播间跳个舞,屁股扭那么骚,这会儿让她跳,又扭扭捏捏的,这不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玩不起就别吃这口饭啊,谁不知道圈里潜规则?” 姜婉看着赵珺平说道:“实在很不好意思,我们把您的那些打赏全部退还给您,您要的十万块钱现金我也带了过来,您这样看可以吗?” 赵珺平又笑了起来,“退?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再吐出来你还吃不吃啊?实话告诉你,今天就没打算让她回去,十万块钱就想让我把她放回去,你们俩真他妈蠢得跟糊涂蛋一样。” 姜婉的脸色变得极差,她突然开始后悔自己的草率和自信。 如果不是遇见宋达,她今天就算拿钱来了,八成也不能起什么作用。 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时,赵珺平又把姜婉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评价道:“脸还可以,就是看着不够骚,要不要跟哥一起玩玩?和你们两姐妹玩双飞,一定让你们爽到嘶——” 他的话没说完,姜婉已经一巴掌抽到了他的脸上。 赵珺平捂着半边脸,震怒无比,“你他妈的敢打我?” 他抄起桌上的啤酒瓶高高举起,朝姜婉头上砸了下来,但却被姜婉一旁的宋达给拦住了。 两边的人一拥而上,扭打了起来。 然而还没打两下,门外就传来一声厉喝,叫停了局面。 Chapter58 心梗 “打什么打!在这聚众闹事,吃饱了撑的?” 姜婉看着进来的赵局长,微笑道:“赵局长,有点话不方便说,能不能先让其他人出去。” 赵局长不禁多看了一眼姜婉,他今天穿的是便服,不是为公事而来。 老子来说儿子,人太多反而让他一个局长没面子,姜婉的这番话恰合了他的心意。 他对包厢里的人说道:“你们先都出去,赵珺平留下。” 两边带来的人都是经常到局子里喝茶的,这会儿都听话地出去了。 于是包厢里就只剩下姜婉、程倩和赵局长父子四人。 姜婉说道:“赵局长,刚才电话里我也都跟您说明白了,这事儿是我朋友不对,多有冒犯,让她跟令公子道个歉,把钱退回去,这事就算完了,您看行不行?” 赵局长瞪着一旁的赵珺平,“还不跟姜女士的朋友道歉。” 赵珺平愤怨地看着他,满口不服,怒道:“凭什么让我道歉!我错哪儿了?我给她刷礼物,她凭什么不跟我上床?” 赵局长脸色变得又青又白,抬手就要往赵珺平脸上打。 姜婉赶紧拉住了赵局长,劝道:“您别动气,令公子也是气上心头。” 赵局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你都多大了,能不能少给我找点事,我一天天光给你擦屁股了,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赵珺平闻言,白皙秀美的面容突然扭曲了起来,两额青筋暴起,冲着赵局长吼道:“你还有脸?你有脸就不会娶那个贱女人,你有脸就不会把我妈丢到那里面去!” 赵局长脸已经成了酱紫色,“赵珺平,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国外去。” 赵珺平笑了起来,细框眼镜耷拉在鼻尖,一双狭长的眼睛轻蔑地看着赵局长。 “好啊,你送啊,我就等着呢,我看见你和那个女人,还有你们生的小杂种就恶心。” “你——” 赵局长拿起酒瓶,嘭地一声摔到了地上,玻璃碎渣一瞬间炸了满地。 姜婉被吓了一跳。 父子吵架,她也不敢乱说什么。 那天在警局的时候,赵局长让做笔录的警员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说在长安区以后遇见什么难事能给他打电话。 姜婉知道他是看陆怀启的面子,当时存到了手机里,没想到今天刚好能用上。 赵局长摔完酒瓶,胸口还在不停起伏,口鼻喘着粗气。 点唱机早在姜婉进来的时候就被人静了音,此时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 赵局长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包厢里充斥着他喘气的声音。 喘着喘着,他的双手按在了心口,表情变得十分痛苦,冷汗布满了额头。 姜婉看着赵局长发黑的脸庞,意识到了不对。 她迅速地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用手不断地在他后背顺气。 “倩倩,救护车,快,心梗。” 程倩也反应过来了,慌张地拿出手机,打通了电话。 姜婉又看着赵珺平,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楼下附近有药房,你去买硝酸甘油片。” 赵珺平没有半分犹豫,扶了下眼镜,下一秒就冲了出去。 门外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敢进来。 没过几分钟,赵珺平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把药给了姜婉。 姜婉拧开,拿出药片,让赵局长含在舌下。 过了一两分钟,赵局长的症状稍有缓解,但脸色仍旧不好。 程倩和赵珺平都关注着赵局长的变化,共同沉默着。 没过多久,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很快,身穿白大褂的护士就冲了进来,对赵局长进行了简单救治,然后就把人架走了。 姜婉跟着出了包厢门,宋达上前问道:“婉姐,怎么回事?” “赵局长突发心梗。” 姜婉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几年前她亲眼见过她爸犯过一次,人差点没了,送到医院以后,护士专门教了她一些注意事项。 她对宋达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儿,这算什么。” 姜婉又对那些壮汉说道:“今天很感谢大家,我知道大家开个小摊小店,被人为难了也不会维权,过得都不容易,你们可以加我的联系方式,以后要是有什么政府人员因为手续之类东西的为难你们了,可以找我,我帮你们申请复议。” 花臂壮汉不怎么相信,他问道:“这能管用吗?复议又是个啥?” 姜婉解释道:“跟找他们上级告状差不多的意思,总要试试,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赵珺平,很多部门还是讲程序的。” 面前的这些人还是一脸懵,不过也都知道姜婉是在为他们考虑。 “哎呀,咱们还是不麻烦婉姐了。” 姜婉笑着说道:“麻烦倒是不麻烦,就是管不管用我倒是保证不了。” “哈哈哈,那我先加婉姐一个微信!”理发店小哥说道,“我那店里的手续是真难搞啊,姐你可得帮我看看,再不开张我可真受不了。” “行。” “我也加!” “我也!” 宋达满脸无语地说道:“你们得了,让老孟一个加了就行,你们有啥事回头从老孟那儿找咱姐就行,一个美女微信列表里躺着咱们一群人像个什么样?” “那倒没事。”姜婉笑着把二维码递了出去。 宋达指着他们说道:“你们没事可别拿骚扰小姑娘那一套骚扰咱姐,不然张哥回来削了你们。” “谁骚扰小姑娘了,老子就看不起欺负女人的人!” “对啊,算什么爷们儿!” 这时赵珺平刚好从包厢里出来,听见这两句话以后,秀美的脸庞阴沉发黑,什么也没说地带着他的人走了。 程倩也哭着从包厢里出来了,她一把抱住了姜婉,抽泣道:“小婉……小婉……我以后真不跟粉丝出来吃饭了……那些大哥,他们愿意刷就刷,留不住我也没办法……” 姜婉不懂网红圈,对这种事也不做什么评价,她说道:“咱们把钱先给李老板送回去。” 程倩含泪抬眸,“这是柱子的现金?” “嗯。” Chapter59 我会 周六上午,姜婉去了律所整理资料,九点多的时候,韩澈给她发了消息,说带她去提车。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姜婉差点忘了这件事。 收到消息以后,她就匆忙地下了楼。 她今天没有穿她的职业服,而是穿了件米白色的长袖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浅色单鞋。 为了方便整理资料,她把头发随意地挽了起来,白皙的脸上不施半分粉黛,精致的五官更显生动。 出了律所大门,她就看见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韩澈下车,绅士地替她拉开了车门,然后自己才上车。 “你这怎么周六还在律所?” 姜婉解释道:“前两天请了假,想着把落下的任务补一下。” “区法院的事我听说了,没什么事?” “没事,谢谢您关心。”姜婉问道,“韩哥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韩澈道:“听说是个女律师出事了,就跟朋友打听了一下。” 姜婉又想起了那天的事,心里一阵哀痛,鼻尖也开始发酸。 “人很可惜……” 韩澈看她难过,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半晌,说道:“这事儿谁也没办法。” “嗯。” 这时,姜婉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是张轻鸿的电话。 “小婉,我刚听说,你前几天是不是差点出事?” 张轻鸿那边的背景音很是嘈杂,不时地就会传出来一两句“fight it! ”,还有人群的尖叫欢呼声。 姜婉道:“我没事,陆怀启当时刚好过去。” 张轻鸿那边太吵,说话全靠吼,声音到了姜婉这边,就连一旁的韩澈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就行,陆怀启那王八蛋总算有点用。小婉,他跟咱们正常人不一样,他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可能没当回事,你心里要害怕就跟哥说,哥给你找俩保镖。” 姜婉想了一下自己去趟法院,身边跟着俩保镖的场面,觉得十分难评,她说道:“那倒不用,谢谢哥。” 张轻鸿那边的声音渐渐小了,最终变得安静了起来,姜婉想着他应该是换了个地方。 环境安静下来以后,张轻鸿的声音也轻了下来。 “我听宋达说,你们昨天是不是在ktv和赵刚家的那小逼崽子差点动手?” “是有点冲突,不过已经没事了,放心。” “嗯,以后他要是敢找你事儿,也跟哥说,别怕。” 张轻鸿的那声“别怕”似乎是有让人心安的魔力。 姜婉心头划过一阵暖意,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柔和的笑。 “好,赵局长昨天过去了,他应该不会再找事。” “那就行,你跟姓韩的看车去,要是那辆不喜欢,就再挑辆。” “好。”姜婉犹豫了两秒,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二回。” “那我去机场接你。” 张轻鸿笑了声。 “嗯。” 韩澈见姜婉挂了电话,打趣道:“我出趟门,韩娇娇从来都不问什么时候回去,更别说接我,妹妹还得看别人家的,羡慕不来。” “娇娇和您血浓于水,就算她不说,不论您在哪里,心里也一定是牵挂的。” 韩澈虽然知道这是客气话,但是姜婉真诚的语气还是让他觉得心情舒畅。 想到她刚才对着手机那抹温柔的笑,他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和轻鸿呢?” “轻鸿哥挂念我,我也挂念他。” 姜婉一直觉得,不论是什么感情,都是需要双向付出的。 张轻鸿对她的关怀并不是假的,而她的心也不是石头。 …… 韩澈带姜婉到了一家4s店,是徐家的产业。 徐秦桑在一楼的会展厅等着两人。 姜婉知道徐家是国内汽车销售行业的龙头,徐秦桑这种级别的总裁这会儿能出现店里,纯粹就是给朋友面子。 韩澈一看见徐秦桑就说道:“桑哥今天是有什么好事?” “有吗?”徐秦桑不明所以。 韩澈抬头,看见了二楼休息区的一个身影。 他拍了拍徐秦桑的肩膀,笑道:“原来是因为秦小姐在这儿,怪不得春风满面的,你说咱们几个里面怎么就出了你这个大情种?” 徐秦桑唇角挂着浅笑,说道:“你们那样玩着,没什么意思,高兴过后,心里空得慌。” 韩澈感慨道:“这话二十来岁那会儿你也说过,当时感觉你跟个傻逼一样,现在三十了,觉得倒是实话。” “浪子回头金不换。”徐秦桑笑着说。 “我也就感慨感慨,真要回头可太难喽。” 说完,韩澈又道:“车在哪儿呢?让小婉试试去。” 这时,韩澈才发现姜婉并不在旁边。 姜婉自从看见二楼休息区的秦若淳以后就提着裙摆上了楼。 秦若淳气色很好,站在婴儿车边。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春风一般,和煦温暖。 “小婉,我听说了法院的事,幸亏你没有出事。” 姜婉其实有些奇怪,法院的事,她明明谁都没说,但这会儿他们好像都知道了一样。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目前还在失联中的陆怀启说的。 秦若淳又道:“小婉,有件事我要向你道个歉。” “什么事?”姜婉疑惑道。 秦若淳拉着姜婉坐到了旁边的座椅上,说道:“小婉,让你当孩子干妈这件事,我确实是目的不单纯,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徐家表面光鲜,背地里沟壑横流,只靠徐林他根本护不住我的孩子……” 姜婉虽然因为这件事心里对秦若淳多少有些改观, 但也并不怪她什么,毕竟她也没有伤害自己的心思,只当是利益置换了。 最重要的是,这场置换里,她和秦若淳其实是受益者,亏的是背后的陆怀启和徐家。 “我是允廷的干妈,自然也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姜婉说着,看了看婴儿车里的秦允廷。 小家伙并没有睡觉,但是看起来不怎么精神,见姜婉来了也只是眼睛亮了一下,张着嘴“咦哦”了两声。 姜婉觉得有些反常,因为以往的时候,小家伙一看见她就会变得很激动。 “若淳,允廷是生病了吗?”她问道。 秦若淳不太明白姜婉怎么会这么说,“怎么了?” 姜婉道:“我看他的精神不怎么好,也可能是玩累了。” 秦若淳有些顾虑地观察了一会儿婴儿车里的秦允廷,说道:“这段时间他确实没有之前精神好,平时都是保姆带,她每次都说是玩得时间太长了,我其实也有些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姜婉道:“其他一切都正常吗?不放心的话到医院问问医生也行,说不定是消化有些问题,我听说孩子消化不好的话精神都会差些。” “嗯,我和秦桑今天带他去看看。” 说起徐秦桑,姜婉问道:“你和徐总现在是?” 秦若淳看了眼一楼展厅正在和韩澈说话的徐秦桑,说道:“我和秦桑要订婚了。” 姜婉也听陆怀启说过徐家兄弟和秦若淳的事,两人要订婚确实让她很意外。 不过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秦若淳这样聪明的女人,不可能愿意一直当一个人的情妇,要么就断得干干净净,要么就上位。 而秦若淳选择的显然是前者。 姜婉微笑着祝贺道:“恭喜。” 听到这一声恭喜以后,秦若淳神色又有些哀伤了起来,她问道:“小婉,你如果是我的话,你会怎么选?” 姜婉不假思索道:“谁也不会选。” 秦若淳抬头看向了她,“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那样太累了。” 秦若淳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却带上了泪。 “你说的对,你如果是我,你根本不会替徐林生孩子,可是我太傻了,徐林最开始对我说,他不会和罗曼文结婚,后来他结婚了,对我说爱的只有我,再后来我怀孕了,他说会和罗曼文离婚,现在孩子生下来了,他却依旧只有一句爱我。” 姜婉看着她哭,觉得自己像是被传染了一样,也有些悲哀,她安慰道:“徐总很好,你以后会幸福的。” 秦若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我们订婚的时间在元旦,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好。” “小婉。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陆怀启有个未婚妻在国外,叫姚然,你知道吗?”秦若淳道。 姜婉突然觉得心里发紧,但语气却很平静,“我知道。” 秦若淳担忧地说:“姚然可能快回国了,如果她要是有什么为难你的,徐林和秦桑都能帮你。” “若淳,谢谢你。不过到时候,也许我和陆怀启已经没有关系了。” 秦若淳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婉,“小婉,我觉得……陆怀启未必会那么简单地断了和你的联系。” 姜婉陷入了沉默,良久,她说道:“我会。” Chapter60 车牌号 韩澈不知何时到了两人面前,他看着婴儿车里的秦允廷说道:“我侄子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秦若淳敏感地问道:“韩先生也觉得允廷精神不好?” 韩澈戳了戳秦允廷的脸蛋,“看起来是有点,不知道是不是几个月大的孩子都这样?” 秦若淳彻底坐不住了,恰好徐秦桑这时候也过来了,她对徐秦桑说了想去医院给孩子检查一下,徐秦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徐秦桑走之前,安排了店里的经理带了姜婉和韩澈去看车。 张轻鸿买的那辆就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停着,颜色是白色的,车身流畅,设计精巧,一眼看上去就是年轻女孩会喜欢的车型。 经理见韩澈带着姜婉往那辆车那边去了,跟上去把车的发动机排量大小、进气方式、气缸数以及底盘、变速箱等参数一一地讲解了一遍。 姜婉对这些不了解,听得一脸懵。 韩澈看她不懂,在旁边又给她中译中地解释了一遍,她才稍稍理解了一点。 经理不认识姜婉,也不知道韩澈是替张轻鸿来的。 因为韩澈平时也没少带女孩过来提车,经理看他对姜婉那么有耐心,还以为又是他的妞。 韩澈虽然喜欢网红,但是每个妞都有名有分,对外都是他的女朋友。 经理知道这一点,于是说道:“韩先生,这款车是限量版,店里目前只有一辆,小张总已经付过款了,您要不带您女朋友看看别的?” 韩澈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道:“这是小张总妹妹,姜小姐。” 经理瞬间反应过来了,也是十分尴尬,赔笑道:“张总妹妹原来这么漂亮,我还以为是哪个网红美女。” 韩澈转移了话题,对姜婉说道:“轻鸿知道你在律所上班,平时也比较低调,就没买太贵,两百来万,你先开着。” 两百来万的车,不太贵…… 姜婉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律所主任也就开二十来万的大众而已。 经理也说道:“目前京市也就只有这一辆,本来有个女明星要买,小张总请人吃了顿饭,对方才让了,姜小姐可以上来体验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姜婉试了试车。 因为手续张轻鸿都让人办好了,所以姜婉什么也不用管。 韩澈又带她去了趟车管所领车牌号。 车牌号也是张轻鸿选的。 【京a jw888】 一样早就办好了手续。 看到车牌号的那一刻,姜婉彻底对张轻鸿的用心之处有了深刻了解,又感动又无奈。 他说的是低调,实际上没低调半点。 并且这种连号一般是不能选的,她知道张轻鸿能拿到这个号,十成是给车管所送了钱。 领完车牌号以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于是韩澈又顺带请姜婉吃了顿饭,然后才回去。 下午的时候,姜婉去了趟医院。 赵局长昨天连夜做了心脏支架手术,她想着还是去探望一番。 她在医院附近的水果店买了果篮,提着去了住院部。 住院部的病人家属很多,有的睡在楼道里,有的在病房里打地铺。 看到这样的场景,让她不禁想起她妈也是这样在医院照顾她爸的。 心里滋味并不好受。 赵局长的病房在十八楼,是专门的干部病房,环境比普通病房好很多。 姜婉到的时候,病房门半开着,她先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进。” 姜婉提着果篮走了进去。 病房里,赵局长打着吊瓶,半躺在床上,脸色还是有些虚弱。 刚才说话的是局长夫人朱萍,此时坐在病床边,满脸愁色。 在病房的窗边,还有一个趴在凳子上写作业的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是赵局长的女儿。 看见姜婉来了,赵夫人站了起来,说道:“你就是姜女士?昨天可真是多亏你了,哎呀,这还提什么水果。” “夫人您太客气了。”姜婉把果篮交给了赵夫人,“您叫我小婉就行,赵局怎么样了?” “下了俩支架,医生说不能生气。”赵夫人说着叹了口气,“他本来就高血压,血脂稠,加上这段时间又忙得不行,这才会突然心梗。” 此时病床上的赵局长说话了:“小婉,赵珺平那事你别往心里去,我上午的时候又教训了他。” 姜婉满脸歉意地说道:“谢谢赵局,昨天我也是看人多,怕打起来,才给您打了电话,谁知道出了这事,实在对不住您。” “不怪你,赵珺平成天和那群社会青年厮混,学了一身流氓气,是我没管好他。” 赵局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事儿,陆少将他……” 姜婉明白过来了,她说道:“他不知道。” 赵局长松了口气。 这是姜婉第一次知道陆怀启的军衔,不过她记得拍毕业照那天,他穿的制服衬衫上的标志很特殊。 她也在网上搜索过所有军衔的标志,并没有见过陆怀启制服上的那种,也可能是什么比较特殊,不能公开的那种。 这时,病房又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赵夫人说道。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夹克的年轻男人,他手里提着和姜婉手里一模一样的果篮。 “赵局,您没事?”男人把果篮给了赵夫人。 “没什么大事,市局那边怎么样了?”赵局长问道。 听赵局长要说公事了,姜婉道:“赵局,我先回去了。” 赵局长道:“朱萍,你去送下小婉,把灵灵也带走。” 赵夫人牵着正在写作业的小女孩和姜婉一起出去了。 人走了以后,穿夹克的男人才说道: “市局那边得到点线索,但是还摸不准交易时间,目前正在大范围地调监控和调查出租车司机,人手不太够,想把咱们经侦队的也调过去。” 赵局长说道:“这事儿别耽搁,你先让人过去,等我出院了再把手续补上。” “是!” 男人又随口问了一句,“赵局,刚才那姑娘是谁啊?” “陆怀启的人。” 男人惊讶道:“情妇啊?” “陆怀启没结婚哪来的情妇,不过对她确实很看中,前几天区法院出了事,陆怀启还亲自陪她来了趟局里做笔录。” Chapter61 产检 姜婉之前答应过张轻鸿,说陪陈红去产检。 周六晚上的时候,陈红给姜婉打了个电话。 到了周日上午,两人约在了a大门口见面。 姜婉在学校门口等了没多久,就看见陈红开车过来了。 她戴着一副墨镜,脸颊瘦得有些凹陷,精气神也不是很好。 单单看她的模样,姜婉就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不容易,怀着孕,又没人照顾。 以前她出去,张轻鸿都会跟着,现在张轻鸿不在国内,她应该连门也不怎么敢出。 陈红把车停了下来。 姜婉对她说道:“红姐,我开,您歇会儿。” “行。” 陈红说着就下了车,双脚刚一着地,她就扶着车门,弯腰干呕了起来。 姜婉担忧地看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缓解症状。 过了一会儿,陈红恢复了过来。 姜婉扶着她到了副驾上,然后自己才上车。 车子没有熄火,姜婉扣好安全带,打了半圈方向,拐进了车道上。 陈红倚在副驾上,墨镜被她掀到了头顶。 她那双本该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此刻黯淡无光、充满疲惫。 “红姐,您最近孕吐很严重吗?” 陈红道:“严重倒是不太严重,就是容易反胃,指不定闻见点什么味儿就受不了。” 姜婉说道:“那您注意点身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就行。” 陈红心中一暖,说道:“行。” 过了会儿,她又想起来了什么,说道:“小婉,你以后可别叫我姐了,张二认了你当妹妹,按辈分,你得叫姨了。” 陈红也就三十来岁,和张轻鸿上下差不了两年。 姜婉笑着说:“红姐这么年轻,让我叫红姨,说实在的,我也叫不出口,还是叫哥叫姐各论各的。” “那也行。”陈红也笑了。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多久就到了医院。 陈红产检的医院是一所私人医院,就是姜婉之前遇见秦若淳的那所。 张轻鸿已经提前跟医院那边打了招呼,陈红的任何就诊信息都不会被留存,这样也是防止张大的人顺着查到陈红的住处。 两人一到医院的门诊大楼,就有护士带着她们去了一名医生的诊室。 坐诊的医生姓纪,看起来很年轻,气质温和儒雅,是德国回来的海归,陈红前几次产检都是他负责的。 纪医生开了几个单子以后就让护士带着陈红走了,姜婉本来想跟过去,但是陈红说让她在诊室等着就好。 陈红走后,纪医生盯着姜婉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您是姜小姐吗?” “您认识我?” 姜婉有些惊讶,她虽然在这家医院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并没有和纪医生有过什么接触。 纪医生说道:“那天陆先生带您过来的时候,见过您一面,不过您当时昏迷着,应该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 纪医生笑着说:“还是第一次见陆先生那么着急,绳梯都没降好,就带您下来了。” 绳梯…… 姜婉捕捉到了关键词汇。 她想起来谭初夏要跳楼那天,杨欣欣说陆怀启当时叫了直升机搜山,八成是直接用直升机把她送过来了。 一时间,她的心情极为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对纪医生笑了笑。 陈红是孕早期,检查项目也不复杂,而这家私人医院用的都是最先进的仪器设备,所以结果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她和护士一起回来的时候顺带把检查单也带了过来,交给了纪医生。 纪医生凝眉看了一会儿,说道:“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营养上要加强。” 说着,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了一本孕期食谱给了陈红。 “陈女士,您尽量按照食谱合理调整饮食,这样对您和胎儿都会有好处。” 陈红神色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 从诊室出来的以后,陈红一边走,一边翻着食谱。 “小婉,你会做饭吗?” 姜婉道:“会一些简单的菜。” 陈红说道:“我以前就没进过厨房,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做饭,难吃得一口都吃不下去,这上面的菜,我看都还挺复杂的。” “可以在网上搜一下视频教程,那些视频讲解得都很清楚。” “行,我回去就看看。”陈红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说起来也是可笑,我本来就是个陪酒小姐,谁能想到这会儿为了这个小东西东躲西藏的,连个保姆都不敢用,还要自己学做菜。” 说着说着,她叹了口气。 “以前跟别的老板的时候,怀了都是直接打了,没什么心疼不心疼的,这回我原本就是看老张家钱多,想着拿点钱,结果养着养着,倒变成自己舍不得了,这会儿钱不钱的我也不想那么多了,就想着好好生下来。小婉,你说我是不是傻?” 姜婉道:“生与不生都是您的权利,您想清楚就好,没什么傻不傻的。” 陈红道:“要是个男孩我估计就打了,可她是个女孩……” 说到此处,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怅然了起来,她望着医院走廊的尽头,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之中。 “那会儿我妈对我不好,我老是想着以后有了女儿,一定不让她跟我一样挨打,一定会给她买漂亮的裙子穿,给她扎辫子,把她打扮成最漂亮的小姑娘……” “后来辍学去当了小姐,就再也没想过要孩子了。” 陈红笑着问道:“小婉,这听着是不是跟个笑话一样?” 姜婉摇头,“您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母亲。” 正说话间,前方走廊转角处拐出来了两个人。待到两人走近以后,姜婉才认出是高佑和王薇薇。 高佑也认出来了姜婉,但因为徐林孩子百日宴的事,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她,并没有说什么。 而王薇薇则是直接忽视了姜婉两人,挽着高佑的胳膊,和两人擦肩而过。 看见王薇薇,陈红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姜婉刚做完生产瑜伽,从焕颜出来以后张轻鸿说过的话。 她的眼神沉了沉,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 等到两人出了医院,陈红才犹豫着问道:“小婉……你和陆怀启现在是什么关系?” 姜婉其实也说不清他和陆怀启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她说道。 陈红看着姜婉,认真地说:“小婉,有件事我必须得跟你说,陆怀启那边,你还是最好尽早断了。他有个未婚妻,叫姚然。我听说过她让人祸害糟蹋过好几个跟过陆怀启的姑娘,稍微好点的被拍了裸照,最可怜的被她找人轮奸还拍了视频,还有的直接截肢了。小婉,她那样的人,我们这种没什么背景的,根本惹不起。” “嗯,我知道。”姜婉很感激陈红能跟自己说这么多,她说道:“谢谢您提醒。” …… 把陈红送走以后,姜婉就回了家。 她的心情从陈红说完那番话以后就一直很是低沉。 她知道陆怀启有未婚妻,但是不知道她会是那种人。 姜婉很清楚,陆怀启就算再怎么为难她,她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姚然不同,让她觉得害怕。 她明白,能和陆怀启订婚的,必然门当户对,姚然要是想伤害她,根本不用费一点力气。 她不愿意得罪姚然,那就只能为自己想好退路。 哪怕得罪陆怀启,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置于一个随时有截肢的危险的境地。 正想着,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姜婉犹豫了一会儿,没接。 很快,这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看对面打了两遍,姜婉怕是有什么要紧事,于是按了接通键。 里面传出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姜女士您好,这里是市公安局,我们通过调查发现您在九月十五号当天下午去过榭庭国际的施工工地,麻烦您现在到局里来一趟,我们需要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Chapter62 司机 挂了电话,姜婉赶紧调出了手机相册里的视频又看了一遍。 她现在几乎可以笃定,公安局给她打电话,就是和视频里的黑影有关。 她又想起了那个司机师傅的话。 刑侦总队…… 她把手机放进包里,换了鞋匆匆出了门。 为了国庆阅兵仪式,保证空气质量。 京市半个月前就开始实行车辆单双号限行,时间是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 今天是奇数日期,张轻鸿送给姜婉的车尾号是8,不能上路。 她今天陪陈红产检时开的是陈红的车也是因为这个。 出了小区以后,姜婉就在手机上打了辆车。 她在路边等了二十几分钟,不见车来,觉得奇怪,于是点开了打车软件,发现司机在一条窄路上停着。 她刚想打电话问一下,手机上显示车子又继续开始行进了。 五分钟以后,一辆出租车停到了她的面前。 姜婉打车习惯坐后排,她拉开后车门,然后坐了上去。 车内扑面而来的浓烈香水味儿让姜婉忍不住蹙眉,她很少见过出租车里喷这种味道刺激的香水。 关上车门,她向师傅报了手机尾号。 司机没有说话,接单的手机在方向盘旁边用一个支架撑着。 他按下了姜婉说的手机尾号,然后发动了汽车。 姜婉坐的位置是副驾驶的后方,这个角度可以观察到司机的侧脸和大半边身体。 她有些奇怪,因为京市的出租车师傅一般都喜欢和乘客唠嗑,而面前的这个司机师傅,自从她上车以后这个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于是她忍不住观察起了这个司机。 三十多岁,留着寸头,皮肤黝黑,从侧边看,鼻梁很挺,嘴唇微微抿着。 他的肩膀很宽,背挺得笔直,身上穿着件灰色夹克衫,拉链敞着,里面是件黑色紧身背心。 他的腿很长,脚掌踩在离合器上依旧感觉十分地伸不开。 伸不开…… 姜婉瞳孔骤缩。 考过驾照的人都知道上车要先调座椅,更不用说开出租车谋生的人。 这样蜷着腿开一天的出租车,根本不现实。 怎么不把座椅往后调?怎么会让腿伸不开? 除非,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原本开车的人。 又想到这辆车刚才在窄路上停了一会儿。 一瞬间,姜的心像是掉进了深渊,被巨大的恐惧吞噬淹没。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了起来,握着手机的手心满是冷汗。 她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在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她。 于是她故作镇定,双手捧着手机,两只拇指在屏幕上交替按着,假意在和别人微信聊天。 实则是点开手机了拨号页面。 她不动声色地按下了三个数字。 然而,在她即将拨打出去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头晕,两眼发黑。 下一刻,她就倒在了出租车的后座上。 …… 落月酒 包间内的灯光晦暗暧昧,三名男人围在矮茶几前打扑克。 一把打完,洗牌的间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几名身材凹凸有致的年轻女孩。 她们都穿着落月酒的新主题制服,头上带着猫科动物的假耳,上半身是豹纹吊带背心,下半身是与大腿根齐平的豹纹短裙,后边还延伸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性感诱惑。 正在洗牌的男人问道:“谁叫的?” 对面的男人笑着说:“我叫的,看这里今天的主题挺花哨,叫过来玩玩。” 说完他朝两个姑娘招了招手,那两名女孩顺势就坐到了他身边。然后他又对其他两名说道:“别愣着,给陆先生、陈先生倒酒。” 一名女孩低着头,到了陆怀启面前,正要弯腰倒酒的时候,陆怀启皱眉说道:“行了,别倒了,离我远点。” 周连吹了声口哨,调侃道:“怎么?出了趟任务回来就不近女色了?浪子回头?” 陆怀启骂道:“回你妈的头,你他妈越来越傻逼了。” “那干什么倒酒都不让人家倒?”周连笑道。 陆怀启边发牌边说道:“香水味儿太冲了。” “以前也没见你嫌弃过啊?” 陆怀启没有回答他,发完牌以后说道:“打完这把不打了。” “要去找小婉?”陈允廷笑着说道:“你这刚来半个小时都不到,走什么走,把小婉叫过来一起打两把,反正周末,小婉又不上班。” 陆怀启笑了起来,骂道:“叫她来,你俩狗玩意儿都他妈得输得抬不起头。”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给姜婉打了过去。 没人接。 陆怀启收了脸上的笑,皱起了眉。 周连说道:“可能这会儿正忙,说不定一会儿就回了。” 三人又打了会儿,轮到了陈云廷洗牌的时候,陆怀启再次拿出手机打了一遍。 手机里传出了熟悉的客服的播报声。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陈云廷疑惑道:“小婉平时接电话挺快的,今个怎么还关机了?” “可能是没电了。”周连道。 陆怀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俩继续,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拎着车钥匙离开了包厢。 陆怀启走后,陈云廷把扑克撂到了桌子上,笑道:“得,又一个过情关的。” 周连拿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疑惑道:“小婉平时确实不会关机,就算是在忙,也会回个微信说一声,今天怎么回事?” …… 陆怀启从落月出来以后,直接开车去了姜婉住的小区。 他比谁都清楚,周末晚上,姜婉除了忙律所那点屁事根本不会干别的。 手机没电更是不可能,就算核电站炸了她的手机都不会因为没电关机。 把车停到路边以后,他就下车进了小区。 姜婉租住的是个几十年的老小区,道路两边的路灯昏黄发暗,椭圆形的灯罩内部堆积了一层黑色虫子的尸体,灯罩外边还不停有新的飞虫围着光源来回乱撞。 陆怀启走到了姜婉住的单元楼下,看了眼附近停车位上的一辆suv,然后上了楼。 楼道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触发,亮了起来。 他拐出了楼梯间,一眼看见了蹲在姜婉家门前抽烟的一名男人。 “顾浔?” 看清了男人的脸以后,陆怀启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他妈的不去查你那破案,在这儿干什么?” 顾浔也看见了陆怀启,他眼里首先是震惊,接着就是疑惑,想不明白这太子爷怎么会在这里。 他上前递了根烟,“您怎么会在这里?” 陆怀启心里烦燥,没接他的烟,而是问道:“楼下车是你的?” “局里的。” “你在这儿干什么?”陆怀启问道。 顾浔面色有些为难,犹豫道:“这个……这个不方……” 陆怀启不耐烦地打断他,“赶紧说,你们刑侦队不就那点屁事儿,搞得跟什么国家机密一样。” 顾浔道:“就是我们今天下午查到有个律师十五号那天去了榭庭国际那烂尾楼,想问问情况,打了电话过去,她接是接了,就是人一直没到局里去,我是来她家看看什么情况。” 榭庭国际 想到那天在茶室陈云廷说的话,又想到姜婉在碧水山庄时看的建筑工地视频,陆怀启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监控调了吗?”他问道。 “调了,看见她上了辆出租车,出了长安区以后就找不到那辆车了。” 陆怀启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语气寒若冰霜,“把门开了。” “啊?我没钥……” 顾浔的话没说完,楼道内就爆发出一声巨响,连楼梯间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 他看着直接被面前这个男人踹开的门,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进去查。”陆怀启冷着脸命令道。 巨大的压迫感让顾浔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紧张道:“擅闯民宅……这不好,我没手续,也不好搜查。” 陆怀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像是住着毒蛇,他阴鸷地看着顾浔,恶狠狠地说道:“顾浔,你最好赶紧给我找到她,她要是出了事,你们整个市公安都他妈别想给老子好过。” 顾浔不敢惹他,抹了把额头冷汗,开始查看姜婉屋内的东西。 他首先就是翻看了她的书桌。 桌面上摆着许多专业书籍和法条,除此之外就是一台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 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顾队,我们找到了华成律所的主任,他前段时间接了榭庭国际那片地转让合同纠纷的案子,他说安排过姜婉去过那边拍照取证。” 顾浔赶紧问道:“拍的照还有吗?” “那个律所主任说周五刚把拍照的那个手机交给市中院。” “你明天联系法院的人,看看能不能把那手机调出来。” 陆怀启闻言,怒道:“明天人都他妈的凉透了。” “可是这会儿法院也不上班……” 陆怀启黑着脸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您有什么事吗?” 陆怀启说道:“周五,榭庭国际烂尾楼那个案子,有律师交过去一个手机,让你们的人找找,一会儿公安的人去拿。” “好……好我马上安排。” 陆怀启挂了电话以后,顾浔赶紧又给队友发了消息。 做完这些,他打开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想要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电脑设了密码,他又合了上去,打算带回队里让技术人员破译一下。 陆怀启看他又关上电脑,不耐烦地把他拉开,自己又把电脑打开了。 “您知道密码?”顾浔问道。 陆怀启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姜婉的手机锁屏密码。 以姜婉那古板正经的性格,八成所有密码都是一个数。 他手指在键盘上按下了几个数字。 下一秒,屏幕转换成了电脑桌面。 姜婉的电脑桌面上都是各种文件夹,每一个文件夹的名称都和律所的工作内容相关。 顾浔一眼扫过去,注意到了一个特殊的文件夹。 名称叫做“黑影。” Chapter63 拖延 姜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车里没有人,但是车钥匙还在。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里很慌乱,也很害怕。 她想说话,发现嘴巴被透明胶带粘住了,手脚也被尼龙绳捆绑住了,手腕和脚腕被绳子勒得生疼。 她试着想要挣开,却浑身瘫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出租车的车灯还亮着,于是她开始观察车外的环境。 周围杂草丛生,只有一条窄公路,像是某座城市的郊区。 她又看了出租车表上的时间日期。 距离她出门打车过了四个多小时,那这里很可能就是京市的郊区。 她仔细地观察着目之所及的事物,尽量都记在脑海里。 这时,她看见了两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朝着车子走了过来,其中有一个就是她打车时开车的男人。 她赶紧闭上了眼,假装还没有醒过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司机会换成那个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接完公安局的电话就被人带到了这种地方。 只能先静观其变。 两名男人上了车,车子也很快就启动了起来。 “胜哥,彪哥让咱们善后,这女的咱们干脆也跟那司机一样,直接杀了埋地里得了,干啥这么麻烦?那边不是说就她一个人去过那地儿?” 姜婉思考着男人的话,那边……到底是哪边儿? “你他妈真是蠢傻逼玩意儿,她万一跟别人说过呢?把话问干净再杀。” “也对,还是胜哥说得有道理,我看她长得还挺正,要不咱们爽爽,胜哥先,小弟垫后,嘿嘿嘿……” “那边说这会儿警察在找她,先找个地儿把话问出来再搞她。” 又是那边…… “行。” 姜婉在后座听着他们的话,也明白过来了,这两个人肯定是和她拍到的黑影有关。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停在了一条河的河边。 叫胜哥的男人把姜婉从车上扛了下来。 “涛子,把车开河里。” “胜哥,开河里干啥?咱们开走不行啊?” “蠢货,你他妈开个出租车办事怕条子查不到你是不是?” 涛子听话地照办,上了车。 他没关车门,在车即将冲进河里的那一刹那从车上里跳了下来。 接下来,两人带姜婉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五菱面包车。 又是开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开到了一个废弃的化工厂。 化工厂的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涛子拿着手电筒在前方照明。 胜哥把姜婉从车上扛了下来,跨过脚下的杂草碎石,来到了一个厂房里。 厂房的空间很开阔,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了,连厂房两侧窗户上的玻璃都被卸走了。 在厂房的角落,有一个巨大的化工池,里面积存着的化学废水正在散发着阵阵刺鼻的气息。 胜哥一把将姜婉摔到了水泥地面上,伸手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带。 姜婉痛得眼泪直流,下一秒一个冰冷的刀刃就贴到了她的脖子上。 “少废话,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不然就杀了你。” 姜婉哭着说道:“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你那天去那个烂尾楼是干什么去了。” “我……我是律师去……去拍工地的建筑物。” “拍那东西干什么?” “交……交给法院。” 胜哥一听,伸手掐住了姜婉的脖子,“你交过了没有?” “没交……在我手机相册。” “涛子,把她手机拿过来。” 涛子拿过了姜婉的手机,开了机。 姜婉看见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警察真的在找她,那只要她的手机一开机,就能够定位到她。 她只要拖延时间就行。 手机彻底打开以后,她突然看见了锁屏页面上有一个未接来电的提示,来电人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是陆怀启。 她知道,这个点,陆怀启如果打不通她的电话,一定会去她家找她。 “密码是多少?”胜哥问。 “。” 胜哥解了锁,点开了相册,找到了那条视频,看了一遍以后点了删除。 “有没有其他人看过这个视频?” 胜哥手上的刀往姜婉脖子上压了几分,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她白皙的皮肤,一缕鲜血顺着刀身流了下来。 “没……没有。” 胜哥嘭地一声把手机摔到了地上,又找了块石头把手机砸得四分五裂。 姜婉的心一瞬间凉了下去。 她不知道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开机时间,能不能让警方察觉。 涛子急切地问道:“胜哥,现在能不能搞了?” “搞,赶紧点,搞完杀了丢那边化工池里。” 说完,胜哥就开始扯姜婉的衣服。 姜婉尖叫着挣扎,哭道:“别杀我!别杀我……还有……还有视频没删。” 胜哥闻言,停了下来,狠狠地拽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拖到了自己脚边。 “还有?哪里还有视频?” “我家……电脑里存了一份。” 胜哥一脚踩到了她的脸上,凶狠地说道:“你他妈的不会是想拖延时间等着条子来救你?还有几份,都在哪里?赶紧说,说了就不杀你。” 姜婉大哭道:“只有一份,就在我家电脑里,电脑密码是,我不骗你……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家在哪儿?” “长安区a大附近的玉榕小区,八栋,二单元,五楼,钥匙在我包里……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涛子,你开车去一趟,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看看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当心点条子蹲你,要是发现不对劲就赶紧跑,也别再回这边儿来,听到没有。” Chapter64 查车 长安区,玉榕小区。 顾浔和陆怀启站在书桌前,一起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中的画面。 前者神色凝重,后者则是始终黑着脸。 看完以后,陆怀启扯住了顾浔的领子,手臂上青筋暴起,怒道:“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顾浔道:“我……我们一直在跟进一个贩毒团伙,之前得到线人的消息,说十六号会在榭庭国际交易,结果我们的人去的时候什么人都没有。后来又得到了一些别的线索,但是把不准交易时间,于是就查了监控,发现那几天只有姜婉去过那边,于是跟她打了电话想了解一下情况。” “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今天下午,我们查到她的打车目的地就是市局。” 陆怀启眼睛里爆发出恐怖的杀意,咬牙道:“也就是她是打车去你们那里的时候消失了?你们他妈的知道是毒贩,还让她自己去警局?你们他妈的怎么想的?她一个女人,你们让她自己去?” 顾浔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们也就是想问问……没想……没想到她刚好拍到了……” 随后他马上又劝道:“您现在这么生气也没用,当务之急也是得先把视频送回局里,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说着,他就拿出了手机,打算打电话。 陆怀启怒极反笑,“商量,你他妈的是真蠢还是假蠢?” 他强行压下怒意,问道:“你觉得,为什么你们刚查出来姜婉去过那地方,她就被带走了?为什么那群人敢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交易,为什么你们一群蠢货他妈的查了快俩星期,还是让人跑了?” 顾浔正要打电话的手一顿。 原本一直隐隐藏在心底的疑问再次浮上了他的心头。 “您说的我也考虑过……但是……” “别他妈的但是。”陆怀启此刻冷静了下来,说道:“既然把姜婉带走是为了灭口,姜婉不傻,肯定会把视频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回来找,拖延时间。” “姜婉万一不说呢?或者说一个假的地址。”顾浔问道。 “她说假的,那些人会放过她吗?她说真的,那些毒贩怎么把得准她还有没有其他视频?” “那我通知队里的人过来守着。” 陆怀启说道:“要守就守进市区的路口,你们那局里的人不干不净的,鬼知道哪个在通风报信,我调部队的人过来。” “这……这不合规矩。” “让你们那群内鬼条子去守就合规矩了?毒贩早他妈跑干净了。” 陆怀启阴狠地盯着顾浔,威胁道,“你要是敢给你们局子里走漏一点消息,老子就能把你这身警皮扒了,把你送进去。” 顾浔出了一身冷汗。 陆怀启又道:“告诉你们局里,说没进去姜婉家,让他们重点调查法院那个手机。” “行。” 顾浔拿出了手机,打给了一个队友。 “顾队,有什么新安排?” “小吴,我在姜婉家这边蹲了一会儿,没批文我也不好进去搜查,我现在先去趟姜婉的律所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你把法院那个手机带回局里,好好看看里面拍的那些照片有没有什么问题。” “行。” 顾浔挂了电话以后,陆怀启满脸讽刺地说道,“你看看法院那个手机到时候会不会出问题。” 说完,他出去打了个电话,对面接通的很快。 “陆少将,您有什么吩咐?” 陆怀启吩咐安排道:“你通知下去,从军区调过来一个团,把所有进京市的大小路口守了。” “这不合程序啊。” “让你调你就调,废什么话。” 对面的声音变得犹豫了起来,“您今年很关键,五月份已经受过一次处分,不能再……” 陆怀启怒道:“你他妈赶紧给老子调过来。” “是!” …… 京市的道路,从上空看,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一样,星罗棋布,四通八达。 夜色中,一辆面包车行驶在公路上。 公路不宽,堪堪容得下两辆车子会车。公路的两侧是农田。远处隐隐可见黑黢黢的山脉,巨人一样镇守着脚下的土地。 涛子已经驾驶了三个多小时,精神变得有些疲惫。 他的手机开着免提,放在一旁。 里面是胜哥指挥他的声音。 “你他娘的别走大路,走小路,到了外环找个没人的地儿把车藏起来,打辆黑车进市区。刚得到消息,这女的家门口的那条子走了,你赶紧过去,看看这个女的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假的老子捅了她。” 说完,他又叮嘱道:“把帽子口罩都带好,干完把指纹擦了,穿的衣服丢了,别来找我,找个地方躲着,要是被发现了,有人保你。” “知道了胜哥,我这会儿快到外环了……胜哥,前面有人查车!” 胜哥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问道:“你他妈是不是走的小道?查车的是警察不是?” 涛子看着前方站岗的两名男人,对电话里说道:“是,是小道……查车的不是警察,穿着迷彩,军装。” “那你他妈的怕什么,当兵的又不管条子的事。” “咱的车没牌照啊,胜哥……” “慌什么,你就说二手车还没重新上牌,他们要是扣车,就把车给他们,打黑车进市区。” “行,他们来了,我先挂了胜哥。” Chapter65 带走 废弃的化工厂里,胜哥挂了电话,点了根烟,无声地抽了起来。 姜婉小声的啜泣着,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滴落,脖子处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却依旧火辣辣的疼。 化工池里的化学废水散发的恶臭让她忍不住地反胃。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拖延有没有用,绝望在一点一点地增加。 她知道自己如果一开始说一个假的地点,胜哥依然会安排涛子去检查,但假如没有找到视频,这个胜哥就不会相信她的话了,一定会一刀捅了她。 而是真的话,她就可以拿出第三个视频备份,继续拖延时间。 她害怕,害怕死亡,害怕这个胜哥杀了她,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没去警局,警察一定会去她家调查的,她只能寄希望于在这段她拖延下来的时间里,警方能够找到她。 此刻东方的天际已经有些发白,胜哥估摸着涛子也应该差不多了,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他妈办好了没有?” 涛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道:“刚到这个小区门口,胜哥,我马上。” “赶紧的,要是有视频就赶紧删了,他妈的这娘们儿一直哭哭哭,要不是怕她还有视频没说,老子掐死她。” 姜婉哭着看向了胜哥,“你……你不是说了不杀我吗?” 胜哥笑了起来,拿刀面拍了拍她的脸,“老子不杀你,老子爽完再杀你。涛子,你他妈快点。”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过了几分钟,涛子打了过来,“胜哥!这娘们儿说的是真的,真有视频。” “删了,赶紧走。”胜哥说完就挂了电话。 化工厂外,陆怀启把指在涛子头上的枪拿了下来,对一名士兵说道:“把他交给警察。” …… 化工厂内,胜哥朝着姜婉脸上抽了一巴掌,这一掌的力道极重,一下将她掀翻在地。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蜿蜒而下。 胜哥一把扯住了姜婉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别耍心眼,还有没有视频,赶紧说。” 姜婉觉得头皮快被他扯了下来,痛得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着。 “还有……还有视频。” “几个?在哪儿?” “一个,在律所……在华成律所,我把地址告诉你,不要杀我……” 胜哥一脚把姜婉踹翻在地,“说实话,还有几个。” “一个……还有一个……” 姜婉突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痛,下一刻身体就飞出去了两三米远。 她吐出一口鲜血,哭道:“我把地址告诉你,你们去看……我没有骗人……” 胜哥掐着她的脖子说道:“你说的视频,早他妈的被交给法院了。” 姜婉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震惊地看着胜哥:“你……你怎么会知道?” “老子怎么知道的,有必要告诉你吗?”胜哥又是一巴掌打到了姜婉脸上,恶狠狠道:“你敢骗我……臭娘们……就你那点小聪明以为老子看不出来,老子告诉你,警察忙着查案子,今天根本不会来救你。” 打完,他又把姜婉提了起来。 姜婉大哭着求饶:“我还有视频……还有别的……” “有?你哪儿来的视频?你他妈都把交给法院的说出来了,还能有什么别的视频。” 胜哥说着就开始撕扯姜婉的衣服。 姜婉尖叫着趴在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却又被他扇了一巴掌。 胜哥按着姜婉的肩膀,捡起了刚才丢在一旁地上的水果刀。 “贱娘们,敢咬我。老子捅死你!” 此刻,姜婉恐惧得嗓子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眼泪一串一串地滑落。 她绝望地闭紧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来的是“嘭”地一声枪响。 一股热流乍地喷溅到了姜婉脸上。 姜婉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缺了大半边脑袋的胜哥。 脑浆和鲜血混着,顺着他剩下的半边脑袋流了下来 姜婉看见了他被炸开的大脑组织,看见了他滚落到地上的黑白眼球。 她一阵反胃,哭着干呕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被一双大手从地上捞了起来,手脚上捆着的尼龙绳也被割断了。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以后,姜婉顶着满脸的脑浆和血液,扑进了面前男人的怀里,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陆怀启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脑浆,一边嫌弃地说道:“脏死了。” 姜婉在陆怀启怀里颤抖着,不知道哭了多久。 从化工厂出来的时候,姜婉才看见外边停了几十辆军用运兵车,还有两辆警车。 看见姜婉和陆怀启出来以后,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从一辆警车上下来了,其中一名手上还拿着一枚锰钢手铐。 警车上还有另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是涛子。 拿着手铐的警员走到了姜婉二人面前,对陆怀启说道:“陆少将,没办法,只能跟我们走一趟了。” 姜婉颤抖着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警员说道:“刚才陆少将枪杀了我们正在追捕的犯罪嫌疑人。” 姜婉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沙哑着嗓子说道:“这是正当防卫。” 警察说道:“是否成立正当防卫,应该交给军事法庭审判。” 姜婉红着眼睛看向了陆怀启,眼泪顺着脸颊直流不止。 陆怀启摸了一把她脏兮兮的头发,说道:“别他妈哭了,我又不是死了,去医院好好养伤。” 说完,警察就把手铐拷在了陆怀启的手腕上,带着他上了警车。 而那些辆军用运兵车也都逐辆离开了。 此刻,另一辆警车也下来了两名警察。 一名警察对姜婉说道:“姜小姐,我们送您去医院。” 姜婉压下哭腔,“他们杀了一个出租车司机,我知道埋到了哪儿……” 两名警察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麻烦您带路。” “我不知道路怎么走,但是记得周围的环境……出租车被他们开……” 姜婉的话没说完,眼前就一阵发黑,晕了过去。 …… 姜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家医院的高级病房里。 张轻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 看见姜婉醒了,张轻鸿直接把门口的护士叫了进来。 护士替她检查了身体的各项指标,做了记录以后,就又出去了。 “我这是……”姜婉一开口就被自己的说话声音吓住了。 张轻鸿把桌子上的水拧开让她喝了两口,她又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从美国回来了?过了几天了?” “四天。”张轻鸿说道。 姜婉想起了那天的场景,眼泪一瞬间就填满了眼眶,她问道:“陆怀启怎么样了?” 张轻鸿叹了口气,说道:“听说被移送到了部队羁押,其他的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姜婉心头又苦又涩,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她直到最后,都是希望警方能找到她,可先来的却是陆怀启。 这时,病房的门响了起来,下一秒周连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婉,你可算醒了。” 姜婉看见是周连,着急地问道:“连哥,你知道陆怀启现在怎么样了吗?” “部队那边受了处分,军事法院那边还没判。” 见姜婉又要哭,周连安慰道:“放心,你好好养伤。有他爷爷和他老子在,他绝对挨不了枪子儿。” Chapter66 指认 姜婉醒来以后就一直医院里住着。 张轻鸿给她安排了八个高级护工,她好说歹说才减少成了两个。 因为涉及到军方和警方,所以没几个人知道姜婉受伤这件事。 她很担心律所那边的工作任务,住院期间给王华主任打了电话。 王华先前被警方调查过,隐隐知道点什么,他说律所那边不用担心,让她安心在医院养伤。 第五天的时候,军事法院派了人过来向她了解真实情况,她都如实供述了。 到了第七天,病房里来了长安区公安分局的人。 来的是一男一女,都是便衣。 男人二十五岁上下,是那天在赵局长病房见过的那个,叫左肃,是刑侦队的副队长。 女人看着不到三十,是刑侦队的队长,叫方瑜。 她的身高很高,姜婉觉得应该接近一米八,留着一头短发,目光犀利,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干练的气息。 在警察这一行业,女性本来就不多,能做到刑侦队长这一位置,能力可想而知。 他们到的时候护士正在给姜婉扎针,于是两人就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 等到护士离开以后,方瑜才起身说道:“姜女士,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些事情,希望您配合一下。” “好。” 方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笔记本,问道:“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下,您被绑走的时候,有没有听到过那两个劫匪说过什么有关他们那个犯罪集团的事情?” 姜婉回忆了一下,发现胜哥和涛子确实没有说过什么和犯罪团伙相关的事。 她说道:“我醒过来以后只听到他们说了彪哥让他们善后,然后就是胜哥对涛子说过‘那边’和‘有人保你’,其他的就没有了。” 方瑜把姜婉的话都记录到了本子上。 左肃这时也拿了笔记本出来,问道:“请问您对被杀害的出租车司机的埋尸地点是否还有印象?” 姜婉又凝眉回忆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是在一处郊区,只有一条窄公路,南北走向,附近荒草很多,有农田。他们开的是出租车,我出门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半左右,他们处理好尸体回来的时候,出租车上的表显示是晚上七点五十三分,然后他们又开了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处河边,涛子把出租车开到了河里。” 左肃一边点头一边记录,然后问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 问完以后,他说道:“很感谢您的配合,希望您能够早日康复。” 方瑜又说道:“您电脑里保存的建筑工地的视频,我们可能需要拷贝一份。” “好,电脑就在我家里,密码是,你们可以去调取。” 此时姜婉想起来了那个新手机,她说道:“我那天拍了很多视频和照片,都在律所发的手机里保存着,那个手机应该已经被主任交到了市中院,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你们需要的线索。” 方瑜皱起了眉毛,问道:“您电脑里的视频是从那个手机里备份出来的吗?” 姜婉道:“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您说的那个手机,您出事那天就被带回了市局,我们接手案子以后,第一时间调查了那个手机,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您电脑里保存的那条视频。” 姜婉一愣,随后说道:“那可能是主任提交证据的时候删除了一部分。” 方瑜道:“我们问过王华主任,他并没有动过视频,并且如果是他删的,我们的技术人员完全可以把数据恢复,请问您确定那个手机里面有那条视频吗?” “我确定。” 姜婉说得十分笃定,随即她就陷入了思考。 她没有动过,王华也没有动过,法院的人更不可能随便删除证据,那么还剩市局的人…… 姜婉不敢细想,她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方瑜和左肃二人,说道:“我能问您二位一个问题吗?你们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告诉我。” “姜女士您请问。”方瑜道。 “我记得这个案子不是市局刑侦总队在跟进吗?” 方瑜和左肃互相对视了一眼,前者说道:“市局目前正在接受公安部的调查,这个案子就暂时由我们接手了,我负责跟进贩毒集团,左队负责出租车司机的案件。” 公安部调查…… 姜婉不知道和胜哥嘴里说的“那边”和“有人保你”这些话有没有关系。 左肃此时问道:“姜女士,您今天方便跟我们去指认一下埋尸地点吗?” 姜婉抬头看了眼挂着的吊瓶里的液体,“我输完液应该可以出去。” 左肃说道:“感谢您的配合。” 问完话以后左肃和方瑜就离开了。 两人前脚刚走,就有人给姜婉打了电话。 她原来的手机被胜哥砸了,现在的手机是张轻鸿新给她买的,手机卡也是他让人拿着她的身份证到营业厅补了一张,还是原来的号码。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提示,是一个座机号。 姜婉现在对这种陌生的座机号有些心理阴影,她本来不想接,但想到最近这段时间可能会有各种公检法机关的人来找她了解情况,最终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刚一接通,里面就传出来了一道熟悉的声线。 “身上的伤好了吗?”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疲惫感。 姜婉鼻尖一酸,两行眼泪瞬间从眼眶滑落,忍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 她哭了一小会儿,非但没有缓解哭意,反而有越哭越烈的趋势。 对面的男人笑了一声,“你他妈的到底好了没有?就能打三分钟,你哭了快两分钟了。” “好……快好了。”姜婉抽噎道。 “嗯,别他妈哭了,听着就烦,回头来接我,听见没有。” 姜婉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电话就挂断了。 …… 下午的时候,左肃又来了病房,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姜婉哭了一上午,此时眼睛又红又肿,嘴唇和脸色都是苍白的,看起来虚弱不堪。 左肃看着她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姜女士,我们也是希望早点破案,这才让您这么麻烦,晚上我再把您送回来,绝对不耽误您明天输液。” 姜婉也明白,这种埋尸的案子能尽早找到最好,多拖一天可能就会损失很多有用的线索。 她掀开病床上的白色被子下了床,说道:“没事,我们走。” 姜婉原来的衣服溅到了胜哥的脑浆和血液,已经被警方带走了。医院又没有她的衣服,所以和左肃出去的时候,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病号服的裤脚对她来说太长,她就把边缘卷了几圈,刚好露出了纤细的脚踝。 她脚上踩着医院的拖鞋,没有穿袜子,因为她的鞋子也被带走了,虽然知道是警方的办案流程,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十月的天气已经凉了起来,浓重的秋意随着风席卷了整个京市。 姜婉一出住院部的大门,就忍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她一头乌黑的发丝没有扎,发尾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太久没有出门,姜婉有点不适应,加上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走起路来脚步略显虚浮。 左肃原本就不好意思把姜婉从医院带走,此时看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愧疚感愈发深重,于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了姜婉。 “姜女士您穿着,吹了风回头再病上加病,那样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姜婉正被风吹得发抖,也不矫情什么,接过外套披在了身上,感激地说道:“谢谢左队。” 两人一起去了医院的停车场,左肃把车开出来以后姜婉就上了车。 左肃道:“我们的队员已经找到了几个大致的地点,还需要您过去以后具体回忆回忆。” “行。” 车子从车水马龙的城市街道,渐渐行驶至可以看见农田和山脉的郊区。 姜婉的目光始终都在注意着窗外的环境变化。 左肃突然问道:“姜女士和陆先生很熟吗?” “算朋友。”姜婉说道。 左肃用余光注意着副驾上的姜婉,别有深意地说道:“这次公安部接到举报,说市局有人贪污受贿、勾结犯罪集团,姜女士不清楚这件事吗?” “不清楚。” 姜婉其实也挺不明白的,什么人竟然敢越过纪委,直接向公安部举报。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看见了备注以后,她又疑惑又惊讶,赶忙接了。 “赵局,您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赵局长说道:“小婉啊,我听说了你那事,人没事了?” “我没事了,谢谢您关心。” “那就行,方瑜和左肃今天去医院调查了?” 姜婉道:“是的,我现在正在跟左队去找埋尸地点。” 赵局长问道:“左肃在你旁边吗?你让他听下电话。” 姜婉把手机开了免提。 赵局长叮嘱道:“小左,你们要是找到了就赶紧把小婉送回去,她还有伤,可别让她在旁边看着你们挖人。” “行,我知道。” 赵局长又说:“小婉,我这边这段时间忙,走不开,回头让朱萍过去医院那边看看你。” 姜婉闻言,连忙道:“赵局,您的关心我都知道,我没什么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您就不用麻烦夫人来回跑了。” 赵局长听了姜婉的话,笑呵呵地说道:“那好,回头有空了来家里吃个饭,这总不算是麻烦事。” “行,谢谢赵局。” Chapter67 出院 姜婉跟着左肃指认完地点以后,他就让人把她送了回去。 又过了两天,检察院的人也来了医院,说是他们决定要对涛子提起公诉,到时候希望她能出庭作证。 涛子不是贩毒团伙的关键人物,也没参与毒品交易,他涉及的就只有出租车司机这件事,所以公安机关把司机的尸体和出租车找到以后,检察院才有证据起诉。 姜婉其实不是很想再回忆那天的经历,但还是答应了。 她又在医院住了几天,一直住到了国庆假期结束。 出院的时候,是张轻鸿来接的她,开的是送她的那辆车。 姜婉身上依旧是穿着病号服,站在医院大门口等着张轻鸿掉头。 路上是来往不断的车辆,她的周围是行色匆匆的路人。 卖糖葫芦和烤红薯的小车在医院门口停着。 医院的对面是卖家常饭菜的小店,在医院陪护的那些病号家属们是这些小店的常客。 张轻鸿在路口掉头以后,把车开了过来,那个三连号的牌照在车流中格外显眼。 他把车停到了姜婉面前,姜婉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上。 姜婉本来以为张轻鸿会直接开走,但后者往医院门口扫了一眼以后,又下了车。 再回来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串糖葫芦。 张轻鸿把糖葫芦递给了姜婉,说道:“吃不下饭就多吃点酸甜的开开胃,你看你现在瘦得快赶上白骨精了。” 姜婉接过糖葫芦,问道:“有吗?” “你自己照照镜子。” 姜婉伸手打开了汽车遮阳板上的化妆镜,发现自己是真的有些脱相。 她最近胃口确实是不怎么好,一部分是因为胜哥的脑浆,另一部分是因为担心陆怀启那边会出什么事。 她举着手中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山楂的香气和酸甜味儿刺激着她的味蕾,让她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点。 张轻鸿说道:“陆怀启这事儿办得像个爷们儿,你别担心了,我让大哥打听了,他那边儿已经判了。” “是什么?”姜婉焦急地问。 “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姜婉松了一口气,唇角漾起一个笑容,“我就知道。” 说完她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心情彻底地轻松了起来。 “对了,秦桑让我给你张卡。”张轻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片。 姜婉拿过来看了,发现是一张加油卡。 “徐总怎么会给我加油卡?” 张轻鸿说道:“上次你和姓韩的不是去提车,秦桑和若淳去医院给徐林儿子检查了,最后查出来孩子的奶粉有问题。” “奶粉?” “嗯,听说好像是保姆拿了徐林老婆的钱,给孩子喂毒奶粉。”张轻鸿道。 “那孩子呢?有没有事?”姜婉问。 “发现得早,孩子倒是没什么事。” “那就好。”姜婉松了口气。 “秦桑说多亏你提了一句,不然指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和若淳说让我把加油卡带给你,算是谢谢你提醒。” 张轻鸿又道:“你家那个门被陆怀启踹坏了,我让人给你装了个新门,结果你那个房东说不把房子租给你了。” 姜婉本来正举着糖葫芦要再咬一口,听到他的话以后,手上动作一顿,说道:“我有租房合同的,一直到年底了。” 张轻鸿无奈道:“主要是这段时间往你那儿跑的警察有点多,房东愿意付违约金也不想再租给你了。” 姜婉说什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被房东逐出家门,不过她也理解房东的想法,天天来警察,谁都害怕房客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那个房东本来说让我把违约金捎给你,我看她年纪大了,儿女不在身边,过得也不容易,就没要。” 张轻鸿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钥匙给了姜婉,“你短时间内也不好找合适的房子,你们律所附近有个小区,刚好是大哥开发的,我给他要了一套精装房,你以后住那边,上班也方便。” 姜婉刚想说什么,张轻鸿就又说话了:“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你家的东西我都让人给你搬过去了。听话,当我是你哥的话,就别倔。” 他这话说得姜婉没有半分反驳的余地。 她很难说自己的心情到底如何,只能道:“谢谢哥。” 张轻鸿问道:“那我改天带你回趟家,跟大哥吃个饭,老头也醒了,回头一起去看看他?” “好……”姜婉答应道。 张轻鸿达成了主要目的,笑得眉飞色舞,一脸灿烂,“到时候我去接你。” 姜婉算是发现了,自己在张轻鸿面前的大部分时间,都不得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的这些好,她总觉得受之有愧,可又不好直接了当地拒绝,那样既伤面子又伤感情。 她没有什么能给他的,但他又似乎什么都不需要一样,除了情感上的回馈。 在遇见张轻鸿以前,她是不相信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的,但他却改变了她的想法。 不一定每个人都能遇见这样的人,可一旦遇上,就足以称为莫大的幸运了。 此刻的她思绪万千,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街景,她犹豫道:“哥……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问。”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轻鸿笑着说道:“傻妞,才这点就叫对你好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姜婉知道不管是车还是房子,这种对张轻鸿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但是他在细节之处的用心绝对是最难能可贵的,而这也是最让她感动的。 想及此处,她望向了驾驶座上的男人,看着他的侧脸,认真地说道:“现在已经足够好了,谢谢哥。” Chapter68 老头 从医院回到家以后,姜婉先收拾了一番,然后就去了趟律所。 她把自己落下的任务列了清单,打算后续多加加班补回来。 闻黎和高佑的离婚案开庭时间是在十月八号上午的九点。 这天虽然是周日,但是因为调休,所以法院依然需要上班。 当天八点,姜婉就和冯锦一起去了区法院。 两人进大厅的时候,安检人员把两人反复检查了好几遍,连冯锦的公文包也仔细地翻开查看了,比之前要严格很多。 大厅里,蓝色的等候椅上坐着高佑的律师,姓洪,五十多岁,是京市一家出名的红圈所的老律师。 他穿着一套灰色西装,戗驳领,里面是白色的衬衫,胸前打着一条红蓝条纹领带,一头花白的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是一副无框眼镜,非常有学者气质。 不管是从经验能力,还是对待工作的态度上,这种级别的老律师在业内都是非常受人尊敬的存在。 冯锦看见洪律师以后,就上前和他聊了起来。 姜婉则是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她平时很难见到洪律师这种知名律师,而且律师之间的聊天几乎不存在废话,听一句就是一句的知识经验。 快到九点的时候,闻黎抱着谦谦来了,她刚过完安检,高佑就跟了进来,两家的家属都没有露面。 闻黎看见姜婉也在以后很是惊喜,上前说道:“小婉,刚好你在这儿,我怕开庭的时候高家来人把谦谦带走,本来打算把他带进去,这会儿你在,能不能帮我看他一会儿?” “行。”姜婉从闻黎怀里把谦谦抱了过来。 闻黎又把车钥匙给了姜婉,“你要是等得无聊,开车带他去公园玩也行,我车上有儿童座椅。” 姜婉接过了车钥匙,说道:“好,那您进去,快到点了。” “嗯。” 见闻黎要走,姜婉怀里的谦谦挥起了小手,“妈妈!妈妈!” 小孩子的生长速度是很快的,才过了两个月,谦谦说话就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闻黎宠溺地对谦谦笑了笑,“听你小婉小姨的话,知道嘛?” 谦谦搂住了姜婉的脖颈,开心地笑了起来。 “姨姨,婉婉!听话!” 闻黎又摸了摸谦谦的头,然后就转身去了法庭。 姜婉看人都进去了,估摸着起码得两三个小时,于是就开闻黎的车带谦谦去了附近的人民公园。 人民公园是长安区最热闹的公园,也是她之前把谦谦从吊桥上抱下来的那个公园。 平时有不少退休老头在公园的健身器材那边练功,尤其是耍单双杠,一个一个都光着膀子,身上的肌肉堪比健身博主。 老头们虽然老了,但是好胜心一点也不少。经常练着练着就互相攀比了起来,这个拉引体向上,那个表演单杠太空步,谁也不服谁。 姜婉抱着谦谦到公园的时候,看见在一处空旷的场地上,有一群大妈围了个圈。 谦谦看见人多,扯着身子要往那边去,姜婉只好抱着他去凑热闹。 挤到两个大妈的之间的空隙处以后,姜婉才看清原来是有两个老头在打拳,其中一个她还恰好认识,就是之前遇见过的六先生。 姜婉身旁一位穿大红色外套的大妈看见她带着孩子,问道:“姑娘,这是你儿子啊?” 姜婉说道:“是我朋友的儿子,我带他来玩。” 大妈笑着说:“白白净净的,长得多好。” 说着,大妈的注意力就又投入到了两个打拳的老头身上。 她一边看一边和另一位穿灰色外套的大妈聊了起来。 “这个老六头还真是厉害啊,有一回看见他练功,那腱子肉,啧啧,二十岁的大小伙都比不过。” 灰衣服大妈的笑容堆了满脸,说道:“上回看他和爱琴跳舞,哎呀呀,那蝴蝶步走得可是真好。” “关键是这老六头长得还好,大宽肩膀,个儿又高,还不驼背,还会那什么,糖狗是不是?” 一位打扮洋气的大妈说话了,“啥糖狗啊,那叫tango,探戈舞,俩人跳的。” 大妈说着还现场给几人来了一小段。 此时,周围的大妈都开始拍起了巴掌,原来是六先生和另一位老人打到了最激烈的节点。 姜婉看得满脸震惊,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妈们都开始鼓掌。 这场面说是武侠剧里的高手过招也丝毫不为过。 她怀里的谦谦也是激动得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笑声,开始扯着身子,要往那边靠近。 姜婉肯定不敢过去,实在是怕被误伤。 等到两个老头过完招以后,一群大妈就一窝蜂地围了上去,开始问两人晚上来不来跳广场舞。 姜婉看大妈们那么热情,打算抱了谦谦离开,一转身看见了人群后的小刘。 小刘总是给姜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不管什么时候都站得特别直,走路也是一板一眼的,像是时时刻刻都在紧绷着。 见小刘看到了自己,姜婉笑着上前打招呼:“小刘哥,你也在啊。” 谦谦一看见小刘,就伸出了胳膊,“叔叔,叔叔,抱~” 小刘似乎也有些意外,他问道:“姜小姐怎么抱着孩子?” “是我朋友的孩子,她这会儿有点事,不方便,就让我先看会儿。” “叔叔,抱抱~” 姜婉不敢随便把孩子给别人,看谦谦坚持让小刘抱,哄了他好一会儿,才让小家伙安静了下来。 这时,六先生和刚才一起打拳的老先生拎了象棋过来了。 六先生看见了姜婉,问道:“这不是小姜,今天怎么带了个娃娃?” “是我朋友的,我帮她看会儿。” 六先生又问道:“会不会象棋?” 姜婉说道:“看别人下过。” 六先生笑了起来,说道:“那刚好,我跟老郭下棋,还缺个观众,你正好过来给我们点评点评。” 姜婉慌忙道:“我也就只看别人下过几局,实在是不敢妄加评议您二位前辈。” 六先生道:“象棋这东西又不是什么难懂的,来来来,给我们看看。” 说着他就和那个一起打拳的老先生坐到了树下的石头棋盘前。 趁着两人摆棋子的空隙,小刘为姜婉介绍道:“那位姓郭,叫郭先生就好。” “好,谢谢小刘哥。” 姜婉抱着谦谦走了过去,站到了一旁,心里紧张不已。 她也就是看过别人下,知道“马走日”、“象走田”这种基本的规则,哪里有资格点评两个武功高强的老头的棋技? 很快,两个老头就已经摆好了棋子,然后就开始走棋。 说起来也奇怪,姜婉本来以为谦谦会不老实,但他这会儿只是乖乖地趴在她的肩膀上,用手指玩她衣服上的花边。 象棋不像围棋那样有很多棋子,规则和棋盘也都不复杂。 但越懂的人往往会下得越慢,因为每一步都要考虑全局,既要注意自己的棋子,又要预判对方的路数。 经常地,能在公园看见俩老头皱着眉,面对面坐在棋盘前快半个小时,结果才走了没几步。 姜婉无声地看着两人安排布置棋子。 她其实不懂什么,但是也能很明显地看出六先生和郭先生的风格迥然不同。 六先生从一开始就锋芒毕露,野心勃勃,而郭先生则是迂回周旋,步步为营。 两人一来一回,让姜婉仿佛看到了一个无声的战场。 六先生每走一步,她的心就会为郭先生提起来,因为六先生下手太过狠厉直接,但每次郭先生却偏偏又能够巧妙地化解。 然而渐渐地,随着局势的推进,郭先生的劣势就显现了出来,有些招架不住六先生的进攻。 “将军!”六先生用炮吃掉了郭先生的马。 郭先生再也无路可走,认命道:“输了输了。” 六先生回头看向了姜婉,此时他脸上虽然带着和蔼的笑容,但一双鹰眼却犀利无比。 “小姜啊,你说说老郭他输到哪儿了?” 一旁的小刘闻言,忍不住看向了姜婉那边,观察着她的神情,心里替她捏了把汗。 “这……” 姜婉十分为难地在六先生和郭先生之间来回转换目光。 两次见面的经历让她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六先生看着亲切,实际上是个压迫感很重的人。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每次盯着她看的时候,都会让她背后发寒。 六先生又说道:“小姜,你大胆说,老郭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 姜婉知道面前的两个老人绝对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很清楚今天说与不说都会得罪人。 这种进退两难的感觉总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她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手心也因为出汗变得黏腻了起来。 六先生笑着打量着她,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姜婉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道:“郭老先生是前辈,看这局棋要比我一个小辈透彻多了,相信他老人家心里一定自有定夺,我怎么敢班门弄斧。” 六先生闻言哈哈大笑,中气十足的笑声像是钟声鸣震。 “老郭啊,听到没有,这女娃娃推给你了。” 郭先生也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老东西,七八十了还为难一个孩子。” 六先生笑道:“儿子儿子不听话,孙子孙子不让人省心,我这碰见个有意思的小辈还不能问两句了?” “你看看你问的是什么话?把人吓得一头汗。” 六先生看向了姜婉,问道:“姑娘啊,我刚才吓着你了?” 姜婉一只手抚摸着谦谦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您多虑了,这孩子快两岁了,抱着有点累,这才出了点汗。” 六先生和郭先生再次笑了起来。 这时,姜婉看见一抹倩影朝几人走了过来。 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她的五官长得极为精致,柳叶眉,桃花眼,肌肤胜雪,吹弹可破,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然而,她最为出众的还不是容貌,而是窈窕的身段和优雅从容的气质,她走路的时候不管是从体态还是姿势上来讲,都十分地让人赏心悦目,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带着绰约风姿。 很快,女人来到了六先生和郭先生面前,她微笑着上前问候道:“郭爷爷您早。” 听见女人说话,姜婉觉得有些奇怪,她的声音很好听,明净清澈,但总有一种端着的感觉,她具体也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跟平常人不太一样。 “哎呀,几年不见,你是越来越齐整了。”郭先生道。 “谢谢您夸奖。”女人又对六先生说道:“六爷爷,伯父说有事和您商量,让我来接您回去。” Chapter69 调了 六先生走了以后姜婉就带着谦谦在广场上玩了一会儿。 她把谦谦放到了地上,小家伙一下地很是兴奋,跌跌撞撞地跑着。 姜婉在一旁看着他玩,什么时候他快跌倒了就上去扶他一下。 几位带孙子、孙女的大妈看姜婉年纪轻轻就带着孩子,都上前开始跟她聊天。 姜婉模样好看,说话好听又有礼貌,没多少功夫几位大妈就开始拉着她的手要给她介绍对象。 当然都被姜婉婉拒了。 在人民公园待了快两个小时,姜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开车带谦谦回了法院。 她抱着谦谦走到法院门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男人也看见了姜婉,上前道:“小婉?你怎么带了个孩子来这边?” 说话的是李颂今。 就是给姜婉介绍律所的那个学长,她上一个还有现在的律所,都是李颂今介绍的。 李颂今在校的时候能力出众,大四下半学期就被京市的一所红圈所签走了,现在是一名独立执业的民商事律师。 姜婉道:“我朋友和我律所的老师在这边开庭,我帮朋友带会儿孩子,学长怎么在这儿?” 李颂今说道:“我们所里有个前辈也在这边开庭,我来给他送个文件。” 说完,他打量了一眼姜婉,又道:“你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 姜婉随口道:“最近事情多,忙着忙着就瘦了。” 李颂今嗯了一声,说道:“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咱们这一行,身体是本钱。” 姜婉微笑道:“谢谢学长关心。” “对了小婉,咱们学校最近有个优秀毕业生讲座,我看法学专业的名单上有你的名字。”李颂今说着,赞赏地点了点头,“很不错。” 姜婉也想起来了,不好意思道:“那个是之前有个学生要跳楼,我上去劝了两句,后面校长才让说让我去,跟优不优秀关系也不大。” 李颂今笑道:“跳楼这事,可不是谁都敢劝的,万一人没保住,你这边压力可就大了,以后还是多考虑考虑,三思而后行。” 姜婉听了李颂今的话,现在想想也是后怕,她说道:“学长说的很对,我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 “嗯,那你忙去,我回律所了。” “行。” 姜婉又抱着谦谦在法院大厅等了半个多小时庭审才结束。 先出来的是冯锦,她一看见姜婉就说道:“小婉,你待会儿准备一下材料,申请撤诉。” 姜婉惊讶道:“怎么要撤诉了?” “调了。”冯锦说道:“刚才休庭的时候,高老爷子让人送了份公证遗嘱过来,指定全部遗产的唯一受赠人是高铭谦。” 姜婉的震惊还未结束,闻黎就挽着高佑的胳膊从法庭走了出来。 前者面上带着笑容,后者则是阴沉着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郁闷的气息。 “妈妈!妈妈!”谦谦伸着胳膊要闻黎抱。 闻黎笑着把谦谦抱了过来,柔声哄道:“乖乖,跟爸爸去玩一会儿。” 谦谦开心地拍起了巴掌:“爸爸,抱抱~” 高佑把谦谦抱了出去。 闻黎来到姜婉身边,对她说道:“小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姜婉道:“没事,都是我们分内的事。” 闻黎此时的心情很好,她看着大厅玻璃门外的父子二人,轻描淡写地说道:“高佑怎么乱来我都无所谓,高家的财产,必须都是我儿子的。” 直到现在姜婉才明白过来,闻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离婚。 闻黎和高佑是联姻,高家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网红和闻家撕破脸? 而闻黎之所以要起诉,无非是要逼老爷子越过高佑把财产都留给孙子。 姜婉现在很难说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接触的这些女人,只要是和豪门相关的,不管是秦若淳还是闻黎,都远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这时,闻黎又想起了什么,她问道:“小婉,这个案子的诉讼费我看就五十块钱?” “对的。”姜婉道。 因为是不涉及财产分割的离婚案件,所以诉讼费很便宜,撤诉了的话还会退回来一半,也就是只收二十五块钱。 闻黎说道:“我知道这个案子一直都是你在跑,你们律所收费就四千块钱,让你辛苦了这么久,现在撤诉了我也过意不去,给你单独转钱也不合适。不然这样,高老爷子六十大寿的时候你也去,回头我让高佑给你准备张请帖。你们律师不是挺注重人脉的吗?寿宴到时候来的人挺多的,对你工作上说不定能有点用。” “黎姐,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姜婉道。 闻黎说道:“请柬就一张纸的事,没什么麻烦的。小婉,我把你当朋友,也把你当谦谦小姨,你也别跟我客气了。” 姜婉真的不是跟闻黎客气。 高老爷子的寿宴,不管怎么想,去的肯定都是一些豪门权贵,人家就算打官司也都是找红圈所的知名律师,姜婉估计自己起码得再干二三十年才有资格接人家的案子。 只不过闻黎这么说,她不好拒绝,于是只得说道:“那行,谢谢黎姐。” Chapter70 接人 十月中旬的京市已经彻底入秋,柏油路边种植着的法国梧桐的树叶渐渐开始发黄。 微风带着凉意,掠过每一寸空气,行人与车辆在街道上往返流转。 周五上午,姜婉拿着资料到了区法院立案。 刚到法院大门,周连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在哪儿,她回了以后才进立案大厅。 从大厅出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周连的车。 周连看见姜婉,把车窗降了下来,说道:“小婉,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姜婉问道。 “车上说。” 姜婉看了眼时间,说道:“连哥,这会儿还是工作时间,我怕是不方便跟你走。” “陆怀启的事。” 姜婉拉开了副驾的门,上了车。 她扣好安全带以后,问道:“陆怀启现在怎么样了?” 周连说道:“陆哥被军事法庭判完以后又被移送回部队审了一遍,今天才被释放。” “我们现在是去接他?” “嗯。” 姜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连哥,他受了处分,有没有什么后果?” “哎呀,那都是小事儿。”周连笑着,边打方向边说道:“回头立几次功就能消了。” 周连云淡风轻的态度反而让姜婉更加怀疑,她说道:“连哥,您跟我说实话。” “真没事儿,不信待会儿你问他。” 姜婉不再说话了。 她侧首看着车窗外的街景,眼神黯然,神情落寞。 等红灯的时候,周连扭头看了一眼姜婉。 见她这副模样,周连又有些不忍心,他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你可别跟陆哥说,他不让我告诉你。” “好。” 周连道:“他明年本来要升中将,今年受了两次处分,也就升不成了。” 姜婉问道:“怎么是两次?” 周连叮嘱道:“你可别跟他说,就算说也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不然他得开枪崩了我。” “连哥放心,我不告诉他。” “五月份的时候,你落水那次,他调了直升机搜山,也挨了一次处分。” 姜婉的心头骤然一紧。 周连长叹一声,接着道:“他二十五那年出任务,心口中了一枪,差点没了,他同期的战友都盖了国旗,他也是那次立了特等功,升了少将。” 此时红灯读秒结束了,周连左拐进入了一条开阔的大街。 “这次其实对他来说很关键,他爷爷快退了,他爸要升上去,下边他必须得补上。你别看他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动不动就拿权压人,他的军衔,他在部队的地位,可都是实打实拿命换的,跟他爷爷,他老子没半点关系。” 听着他的话,姜婉只觉得鼻尖发酸,喉间紧涩,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一样,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愧疚、感激,可能还有一些别的不该有的情感…… 这些不该有的情感,她说不出来,也不想面对,更不能面对。 “他六岁那年他妈就没了,他爷爷给他塞到了部队,他从小在那边长大的,他那个兵种很特殊,他也没跟我们几个说过,我们也不清楚。他天天跟一群大老爷们打打杀杀的,脾气确实不好,说实话,我们几个跟他玩,实际上都怕他。” 这点姜婉也是早就发现了,平时只要是陆怀启的车停的地方,周连他们几个的车一般都不会挨着他停。 包括周连他们几个对她客气基本上也都是因为陆怀启的原因。 又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周连把车子开进了一个别墅区,疑惑道:“我们怎么来这里了?” 周连道:“他的车还在这边,一会儿你给他开过去。” “行。” 周连把车停到了一栋别墅的车库前,拿了钥匙打开了车库。 车库里面的车很多,其中就有姜婉之前撞到了树上的那辆,这会儿已经被修好了,安静地停在最里面。 而陆怀启经常开的那辆军牌路虎,就停在最靠近车库门的地方。 除了这辆路虎,姜婉平时很少见陆怀启开别的车。 周连把路虎的车钥匙给了姜婉,拍着车门说道:“这辆,升少将那年他老子送的,他嘴上嫌他爹没眼光,实际上宝贝得很,他就是这种人,嘴里就没几句好听话。” 周连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他不是不会说那些漂亮话哄人,他什么没见过?心里明白得很,他就是不想说,真他妈的狗东西。” 姜婉也笑了,说道:“我知道。” “嗯,这个点估计他也快走完程序了,咱们先过去。” “行。” Chapter71 苍夷县 姜婉把路虎车从车库里开出来以后,周连临时接了个电话,他给姜婉发了个地址,然后对她说道:“小婉,我这边临时有点急事。” 姜婉说道:“那连哥你去忙,我自己过去。” 周连道:“行,那你要是找不到地儿给我打电话。” “好的。” 周连给姜婉发的地址在京市下辖的一个县城的边界,过了这个县城就是l省的地界。 姜婉开车从别墅区出来以后,就拐到了出市区的公路上。 陆怀启的这辆车,她坐过很多次,以前在副驾的时候没觉得这车有什么不同。 现在自己开着,才明白陆怀启平时在路上开车都是什么感觉。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路上的车都在刻意避让她。 平时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哪个司机起步晚了,后面的司机都要不耐烦地按喇叭催促,恨不得车头贴着前车屁股,顶着前面的车走。 而今天姜婉等灯的时候,排在她后面的司机都会在离她还有一个车身的距离的时候就停下来,更不用说按喇叭催她。 京市车流量大,经常堵车,很多司机都练就了一身见缝超车的本事。 但姜婉发现,今天这条车道上的司机,没有一个敢超她车的。 姜婉开车稳,不紧不慢的,但此刻她为了不影响后面的车辆,造成交通拥堵,只能在市区开快车。 出了外环,她就上了高速。 开了一个多小时,她来到了距离那个县城最近的高速口,打算从这里下高速。 经过收费站的时候,她本来打算停下来缴费,但收费窗口的工作人员看见车牌,直接挥手让她开了过去。 仅仅是从市区到高速这一段路程,姜婉就切实体会到了一些她以前只在书本上看到过的东西。 不管是金钱还是名望,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高速口在县城的南边,姜婉下了高速以后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几乎纵穿了整个县城。 远远地,她看见了一个彩虹色系的拱门横跨在前方的公路上,在拱门的最高处,赫然立着“苍夷县欢迎您”几个大字牌。 拱门一侧的路边,停着一辆军用越野车。 陆怀启穿着墨绿色的军装,站在车边抽烟。 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名穿迷彩服的年轻男人。 姜婉是快中午的时候出发的,这会儿已经是午后。 四周是碧绿的农田,开阔、一望无际,头顶上湛蓝的天空上涂抹勾画着几簇白云。 姜婉把车停到了路边,推开车门下了车。 阳光灿烂得刚好,微风拂过,吹起她发梢的碎发。 她用那双透净的眸子打量着站在车边抽烟的陆怀启,心中涌现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的滋味。 他平时的那股浪荡劲儿此刻仿佛被身上的墨绿色制服封存了。 此刻的他持重、成熟,黑不见底的眼眸里透着深沉、孤寂还有疲惫。 姜婉没有向他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无声地凝视着他有些憔悴的脸庞。 她看着他带着血丝的眼睛,心中的酸涩渐渐上移至肺腑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她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定然不好过。 陆怀启看见她这副模样,朝她招了招手。 “傻愣着干什么呢?过来。” 姜婉走了过去,刚一到他身边,就被他扣着后脑勺,狠狠地亲了一口。 一旁穿迷彩的男人说道:“你他妈的够了,我还没走呢!” 陆怀启回头看向了男人,一脸的不耐烦,“赶紧滚。” 男人笑了几声,挑眉看着姜婉,对陆怀启说道:“少将,不介绍介绍?” 陆怀启大手揽上了姜婉的腰,笑着骂道:“你他妈的还不配。” 穿迷彩服的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上了越野车。 临走前,他降下车窗,对陆怀启说道:“走了,下回见。” 陆怀启讥讽地看着男人,“下回可别钻骨灰盒里来见老子,给你扬了。” “嘶——”男人故作害怕,笑道:“没见过你这么歹毒的。” 陆怀启嗤笑了一声。 男人走后,陆怀启正要上车,姜婉出声道:“我开。” 陆怀启看了她一眼,“怎么?怕我累着?” 姜婉道:“我已经开车走过一遍了,对路比较熟。” 陆怀启玩味地打量着她,“是吗?” “嗯。” 说完,姜婉就上了车。 陆怀启转到了车子的另一侧,上了副驾。 车上,陆怀启又点了根烟,他随意地倚在了靠椅上,说道:“除了我,也就你敢开这车。” 说着,他伸手捏了捏姜婉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本来身上就没什么肉,你他妈还不知道多吃点?是不是担心我担心得吃不下饭?” “不是。”姜婉道。 陆怀启幽幽地问道:“那是为什么?” 姜婉神色平静地说道:“看见胜哥的死,有点受刺激,胃口一直不好。” “只是这样?” “嗯。” 陆怀启掐了一把她的腰,恼道:“姜婉,你他妈的嘴里有没有半句真话?” 姜婉没有回答他,双眼始终紧紧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道路的两旁种着垂柳,柳条在风中摆荡着,高压电线上站着三三两两的麻雀,建在田间的发电风车在缓缓转动着。 姜婉是按照来时候的路线原路返回的。 刚进苍夷县城区的时候,她看见一个路口处停了几辆黑色大众车,在车边还站了十来个中年男人。 他们都穿着黑色夹克,下半身有的是西装裤,有的是休闲裤。 姜婉本来没有在意这些人,打算直接开过去,然而那些中年男人其中的一人却朝车子挥了挥手。 姜婉以为是什么检查的人员,于是就停了下来。 她摸不清楚状况,也就没下车,只是把车窗降了下来。 一名戴眼镜的男人来到了车窗前。 他十分客气地对陆怀启说道:“刚才不知道您从这边过,多有不周,我们这会儿已经在县里的迎宾饭店略备了点薄酒,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赏个光?” 姜婉满心惊讶,有些不明白陆怀启怎么还会认识这个县城的人。 陆怀启说道:“不用了,不是公事,你们忙去。” 男人明显松了口气,“那您一路顺风。” 陆怀启嗯了一声,而后对姜婉说道:“走。” 等到开出了苍夷县,姜婉才问道:“那些人是谁?” 陆怀启吐出一口烟雾,“除了县委那帮子还能有谁?” 姜婉问道:“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在这边?” “你是不是走的高速?”陆怀启问道。 “嗯。” 陆怀启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嘲讽道:“你他妈一个学法的,是怎么问出这么蠢的问题的?你开我这车下高速的时候,收费站那边能不通知这边的领导?” 姜婉无话可说,却也明白了过来。 京市遍地高官,但是地方上的区县却不一样,随便从他们的地界经过一个领导,那些县里的政府人员都需要忐忑一番。 …… 回到京市以后,陆怀启让姜婉把车开回了别墅。 别墅院子里的绿植像是有人会定期修剪一样,生长得整整齐齐的。 一楼的客厅里面什么都有,从盆景到古董再到名家字画。 就是没有人气儿。 姜婉也明白原因,陆怀启很多时间都在失联,回来以后基本也都是各大酒店,应该也不会在这边住,没人气儿也正常。 陆怀启把她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然后自己就进了浴室,出来时他腰间只系着一条浴巾。 姜婉看见了他胸口的那处枪伤,又想起来了周连的话,心头猛地抽痛了一下。 “看什么呢?”陆怀启丢给她一个打火机,自己转身拿了根烟叼在嘴里。 “没什么。” 姜婉熟练地擦着了打火机,踮着脚尖凑到了他的面前。 陆怀启低头,蓝色的火苗点燃了他口中的烟。 一缕灰白色的烟雾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起。 两人靠得很近,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烟草的味道弥散开来,两人温热的气息相互交换纠缠着。 陆怀启手指夹着烟,递到了姜婉的唇边,“吸一口。” 姜婉迟疑了一下,皱眉吸了一口。 呛鼻的味道让她咳嗽了起来,眼圈也被熏得有些发红。 “不知道吐出来?” 陆怀启笑了起来,而后挑起她的下巴,缓缓吻了上去。 唇瓣相触的那一瞬间,姜婉觉得似是有身上一股暖意淌过。 男人温软湿润的舌让她难以抵挡,她尝试着回应他的吻,与他唇齿相缠,津液相融。 陆怀启把她抱到了床上,俯身贴在她的耳边问道:“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姜婉的耳尖瞬间红透了。 “害羞?是做的不够多?” “没……” 陆怀启轻笑,吻了她发红的耳尖,唇角轻擦着她的侧脸,而后再次含住她的唇瓣。 这一次,他的吻要强势许多,带着侵略性,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 姜婉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眼眸中浮了一层氤氲水汽。 陆怀启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挑逗着,不断触碰她身上的敏感点。 他吻上了她的脖颈,逐渐向下,细腻的吻落在她白皙滑腻的皮肤上,惹得身下的女人一阵颤栗喘息。 麝香的味道渐渐充斥了整个房间,情欲之下,不时伴有女人的啜泣低喘。 Chapter72 戒指 陆怀启把她抱了起来。 他在她的臀上揉了两把,心头一阵窝火。 “你他妈这会儿就剩副骨头架子了,把你那二两肉给老子补回来,听见没有。” 姜婉喘息着应道:“嗯……嗯好……” 突然她感觉身体一阵酸软,喘息骤然重了起来。 “不行……嗯……不行唔……” “看你没出息那样,这就受不了了?”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他妈的,嘶——” 陆怀启不再说话,房间中只剩下女人呜呜的哭泣,和粗重暧昧的呼吸。 做完一次,陆怀启还要继续,姜婉想拒绝,但她说什么都没用。 就在她打算认命妥协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如获大赦,要伸手拿手机。 陆怀启先她一步把手机拿了起来,他本来打算给她挂了,但看见来电提示以后,帮她按下了接通键。 赵局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他说道:“小婉啊,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来家里吃个饭?” 姜婉想起来之前答应赵局长的事,正要说话,却看见陆怀启黑着脸。 赵局长这条关系她也是因为陆怀启才搭上的。 她不明白陆怀启怎么想的,此刻有些不敢应下。 “赵局,我……” 姜婉的话还没说完,陆怀启就对着手机说道:“我一会儿送她过去。” 他说完,不等赵局长说话,就挂了电话。 姜婉忐忑地看着他。 陆怀启问道:“赵刚怎么会有你电话?” “之前去做笔录的时候,他让人给了我他的电话,说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陆怀启思考了一会儿,骂道:“老东西心思不少。” “怎么了?” 姜婉有些不懂他的话。 赵刚是想讨好陆怀启才对她客气,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可陆怀启的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陆怀启抚摸着姜婉的头,说道:“没事,这事儿你最好别知道。” 于是姜婉也不再问了。 “你手机怎么换了?”陆怀启问道。 “原来那个被胜哥砸坏了。” 她一提到砸坏,陆怀启想起来了被自己踹坏的门,“你那破门坏了,重新装了吗?” “轻鸿哥让人装了新的。” 陆怀启讽刺道:“他倒是殷勤。” 姜婉想到陆怀启以后估计还会去找她,干脆顺带把房子的事也说了。 “呃……房东那边说不租给我了。” “那你现在住哪儿?” “轻鸿哥把他房子给我住了,在律所对面。” 陆怀启的脸一下阴沉了下来,“张轻鸿那狗玩意儿想干什么,老子给你什么你他妈的都不要,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变了?” “不一样。” 陆怀启满眼火气,“哪里不一样?” “我把他当哥。” “那我呢?” 姜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救命恩人。” “你他妈的……”陆怀启被她气笑了,“我救你是为了让你感恩的?” “那为什么救我……” 陆怀启捏住了她的下巴,“你他妈死了,老子以后睡谁去?” “你的那些女人。”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诚心气我?你能不能听点话,就刚才接我那会儿讨喜,对别人说话那么好听,到我这儿你他妈的就跟个打气筒一样,就会给我找气。” 说完,陆怀启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条项链,系在了姜婉脖子上。 姜婉低头看去,才发现陆怀启给她戴的并不是项链,而是用一根绳子串着的一枚戒指。 戒指做工很精巧,上面镶嵌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深蓝色的宝石,极为夺目。 “这是什么?”姜婉问道。 “自己不会看?瞎?” 姜婉想要把戒指从脖子上摘下。 陆怀启威胁道:“敢摘下来你就等着三天下不了床,看你怎么去上你那个破班。”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路边五十块钱买的。” 姜婉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陆怀启冷声道:“姜婉,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质疑我的话了?” “嗯。” 陆怀启在她肩头咬了一口,“不让你质疑,又他妈的开始敷衍。” 姜婉推开他,“我得去赵局家。” 陆怀启既稀罕又恼火地说道:“你现在都敢推开我了,下一步是不是骑我头上?” 姜婉柔声道:“怀启,时间差不多了,这会儿我真得过去了。” 听着她温柔的语气,陆怀启心头的火气一下被浇灭了。 “走,送你过去。” Chapter73 劝酒 赵局长家在长安区的公安局家属院。 一般情况下,家属院的房子只会分配给公安局内部工作的警察和退休人员。 姜婉知道,赵局长这种级别的干部,也不好住什么二层小洋楼,欧式大别墅一类的房子,住家属院才最合适不过。 她本来想着不能空手去人家家里拜访,寻思着买点什么礼品,但陆怀启没让她买,直接开车送她去了家属院。 陆怀启把车停到了家属院的大门口。 他点了根烟,抽了两口以后对姜婉说道:“一会儿我来接你。” 姜婉问道:“你不去吗?” “我去了他还能吃得下去饭?” 说完,陆怀启掸了掸烟灰,然后侧身把姜婉压在座椅上吻了一阵。 他松开以后,姜婉拿出了纸巾擦了擦被他亲得湿润黏滑的嘴唇,准备下车。 陆怀启看见她的动作,心中的火一下被点燃了,“你他妈的擦什么嘴?” “我要去赵……” 姜婉的话还没出口就又被他按着狠狠地亲了一阵。 “不许擦。” 姜婉莫名奇妙地看了他一眼,推开车门下了车,重新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又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衣领,然后才向家属院走去。 进去以后,她没走几步就看见了赵夫人和赵局长的女儿灵灵在楼下等她。 赵夫人看见她来了,说道:“老赵他就怕你找不到地方,让我和灵灵一块来接一下,灵灵,来,叫小婉姐姐。” 灵灵躲在赵夫人的身边,怯生生地说道:“小婉姐姐好。” 姜婉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笑着问:“灵灵上的几年级呀?” 小女孩伸出了两根手指。 赵夫人笑道:“这孩子打小怕生,不爱说话,在实验小学上的二年级。” 实验小学。 姜婉记得王律师家的乐乐也是在那个小学上学,不过上的是一年级。 赵夫人又说道:“快别站着了,咱们到楼上再说。” 说着三人就一上了楼。 公安局家属院是几十年前建的,在京市属于是老旧小区,前些年政府出钱翻新了一遍,但是依旧没有电梯。 赵局长的家在四楼,上楼的时候,姜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着自己的衣角,低头一看,原来是灵灵。 小姑娘看姜婉有所察觉,松开了拉着她衣角的手,又怕又羞地看着她。 姜婉对灵灵笑了笑,然后无声地拉住了她软乎乎的小手。 到了赵局长家的时候,赵局长正在厨房里忙活。 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七八道家常菜,都是姜婉很熟悉的菜色。 姜婉惊讶道:“赵局他还会做菜?” “会做菜,就是不常经下厨。”赵夫人笑着说道,“老赵是南方人,会的菜也都是南方菜,今天你来了他说给你露一手。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姜婉有些受宠若惊,她觉得赵局长顶多把她叫到家里吃个饭就够了,谁知道还专门为了她下厨。 这反而让她坐立难安了。 “小婉,你先坐,我去厨房帮忙。” 赵夫人说着就进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了姜婉和灵灵一大一小。 小姑娘不敢和她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安安静静地坐在她旁边。 姜婉则是默默观察起了客厅的摆设。 说实话,姜婉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赵局长家里和普通人家中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要更低调。 墙上挂着的有灵灵的奖状,美术课的涂鸦作业,还有一些装裱起来的证书。 姜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墙边看了看,发现那些证书是各种小提琴比赛的获奖证书。 而获奖人,是赵珺平。 这时,赵局长端着汤出来了。 他见姜婉在看证书,语气中难掩骄傲地说道:“那都是赵珺平中学那时候拿的奖,那个国家级的奖是他十六岁的拿的。” 赵局长把汤放到了桌子上,问道:“对了,小婉你是不是a大毕业的?” “对,a大法学院的,今年刚毕业。”姜婉道。 “那还真是巧,赵珺平也在a大上学,现在上的大三,在音乐学院。前几年我打算把赵珺平送到国外去,他不去,自己考上了a大,还是你们学校的校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 姜婉想起来了那次在ktv的时候,赵珺平的穿着打扮确实像是音乐学院的风格。 只不过姜婉很怀疑,以赵珺平那个作风,真的会去学校上课吗? 赵局长笑着说道:“他从小就长得秀气,小时候带他出去没少被人当成小姑娘,那边还有他小时候的照片。” 他说着,走到了客厅电视旁,把电视柜上摆着的一个小相框拿了过来。 相框里的照片已经有些发黄,上面是一个雌雄莫辨的小男孩。 他穿着背带裤,一只手举着小提琴,一只手拿着琴弓,动作优雅,像是一位翩翩的小绅士一样。 赵局长的手指摩挲着相框的边缘,一双眼睛里满是怀念。 “他以前性格也安静,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拉琴,最喜欢的是贝多芬。” 说到此处,赵局长苦笑了起来,他的眼睛眯着,里面是苦涩和愧疚,“这几年是我没管好他,让他成天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流氓青年厮混,搞得自己也是一身流氓气。” 这时,赵夫人又端出了一个菜,招呼着姜婉坐了下来。 赵局长从桌子下面拿出了半瓶白酒,又拿了两个小酒杯,打算给姜婉倒酒。 姜婉慌忙站了起来,“赵局,这可使不得。” “能使得,能使得。”赵局长笑道。 他把一小杯酒递给了姜婉,“还是多亏你前段时间提供的线索,局里最近破了那个9·15特大毒品交易案,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你可得陪我喝两杯。” “那个贩毒团伙找到了?”姜婉问道。 “找到了,方瑜带人和d省公安联合侦破了。” 姜婉疑惑道:“我记得我也没说什么呀?” 赵局长笑呵呵道:“这里面的事儿太复杂,我也和你说不清,不过要是没你的那些线索,还得多费一些功夫,来来,先喝一个。” 姜婉举杯说道:“赵局,您今天高兴,我陪您喝也没什么,只不过您这刚下了支架,还是少喝点酒好。上回在医院,夫人和灵灵对您都很挂心,您又是政府的干部,不管是家里还是局里,两边都不能缺了您,您得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赵刚没想到姜婉会这么说,愣了一刹那。 赵夫人也劝道:“老赵,医生也说了不让你喝。” 一旁的灵灵眨巴着眼睛看着赵局长,“爸爸……” 赵局长把送到嘴边的酒又放了下来,笑着说道:“我身体不行,今天是不能喝,小婉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 “行。”姜婉把手里的酒喝了。 几十度的白酒下腹,姜婉只觉得从喉间到胃里都是热的。 赵局长看她喝完,又给她倒了一杯,“再喝一个。” 姜婉又喝了一杯,头很快就有些懵了,两颊变得通红。 赵局长还要继续给她倒,赵夫人出声阻止了他,“老赵,小婉一个姑娘家,哪儿能跟你们那些人一样喝?” 赵局长又给姜婉倒了一小杯,“再来一杯,最后一杯,这才喝了二两,太少了。” 姜婉又喝了,喝完以后就开始头晕,说话也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不行了,赵局,您别让我喝了。” 赵局长看她的样子是真喝不了了,于是也不再给她倒酒了,而是说道:“那来尝尝我做的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姜婉说道:“我是南市人,您做的这些菜跟我家乡那边的很像。” 赵局长道:“南市那边的茶叶长得很好。” “您知道?”姜婉问道。 “我也是南市人。”赵局长说道,“我当初警校毕业以后就被分配到了京市,二三十年没回去过了。” 姜婉目瞪口呆,她刚才听赵夫人说赵局长是南方人,又看见桌上菜色,以为赵局长至多和自己是一个省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是同一个市。 赵局长很高兴,又举着酒瓶给姜婉倒了杯酒,“这事确实巧,来来来,再喝一杯。” 赵夫人皱眉道:“老赵,你怎么又让小婉喝?在家里别整你们那酒桌风气。” “你懂什么?好不容易碰见个老乡,我这不是今天喝不了,多高兴的日子,小婉再来一个。” Chapter74 什么人 姜婉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领导在酒桌上都是怎么劝酒的。 如果不是陆怀启嫌她在赵局长家里待得太久,打了电话来,赵局长必然还要再给她灌几两酒。 走的时候,赵局长让赵夫人送姜婉,她原本要把姜婉送到大门口,但是姜婉不好意思,只让她送到了楼下。 姜婉出了公安局家属院,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银白色路虎。 陆怀启坐在车上抽烟,姜婉上车以后,他皱眉凑到了她身边,闻见酒气以后,问道:“赵刚给你喝酒了?喝的什么?” “茅台。” “喝了多少。” “快半斤。” 陆怀启笑着骂道:“老东西真他妈的狗,给你喝这酒,他说什么了吗?” 姜婉倚在靠椅上,双手揉着太阳穴,说道:“都是一些家常事,还有……破了案,9·15特大毒品交易案。” 陆怀启眼眸沉了沉,把手里剩的半截烟灭了,塞进了烟灰缸里,然后开车离开了。 姜婉看着熟悉的路线,突然警惕了起来,问道:“去哪儿?” 陆怀启阴恻恻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知道?” 姜婉一阵害怕,“能不能……” “闭嘴。” 陆怀启把姜婉带到了贸易大厦六十一层的顶楼酒店。 他一进门就把姜婉丢在了床上,姜婉没等他说话就慌忙说道:“我去洗澡。” 陆怀启点了根烟,捏着她的脸,勾唇道,“你别想着拖延时间,半个小时。” 姜婉没说话,转身进了浴室。 她出来的时候刚好过了半个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陆怀启稀罕道:“你他妈的头上长表了?” 说完他就抱起了姜婉,来到了窗边。 姜婉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高耸夜空,双腿瞬间瘫软了下来,脸色变得极差。 陆怀启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腰,恶魔一样地贴在她耳边问道:“今天不是周五吗?怎么没去上班?” 因为恐慌,姜婉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她说道:“要去接你。” 陆怀启又问:“那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比你那个破班重要?” 姜婉没有回答。 陆怀启把她按在了窗边,不耐烦道:“赶紧说,说了就去床上。” 姜婉沉默了许久,颤抖着声音说道: “请假了。” 陆怀启恼火地在她腰间掐了一把,“姜婉,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心?想了这么久,给老子冒出来一句请假了?” 陆怀启又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一字一句地问道:“姜婉,再说一遍,你把我当什么人?” 姜婉躲避着他的眼神,没有说话。 “赶紧说。” “救命恩人。” 陆怀启气得把她按在窗边做了快两个小时。 姜婉吓得哭了快两个小时,一张小脸惨白得没有半分血色。 做完,陆怀启把她抱到了床上,没有一点要放过她的意思。 姜婉慌乱无措地看着他,哭着说道:“我不行了……不行……” 陆怀启的手在她纤细修长的脖颈上抚摸着,带着薄茧的掌心擦过她的锁骨。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幽深漆黑的眸子释放着危险的信号,语气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再说一遍,你把我当什么人?” 姜婉紧紧咬着牙,不肯说半个字。 “不说是?” 姜婉再次喘息了起来。 她呜呜地哭着,眼睛红得像是兔子。 陆怀启又在她耳边问了一遍:“你把我当什么人?” “求求嗯……嗯求……求你……我不行了嗯……放过我……” 陆怀启闻言,温柔地替她理了理被汗水浸湿的鬓发,脸上带着恶劣的笑容。 “姜婉,只有我想让你求我的时候,你求我才有用。” 陆怀启按着她在床上又做了一次,结束以后,姜婉嗓子哭得沙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瘫软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愿意再动一下。 陆怀启抱着她去清理了身体,然后把她放在了床上。 姜婉双眼通红,缩在床边,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 陆怀启点了根烟,烦躁地看着她。 “过来。” 姜婉又往床边挪了一寸。 陆怀启伸手把她捞到了身边,柔声问道:“为什么不说?” 姜婉沉默着,依旧不肯说话。 陆怀启嗤笑一声,把她搂进了怀里。 “你他妈的倔死了。” 姜婉往他怀里缩了缩,顺从地靠着他的胸膛。 陆怀启轻抚着她的后背,情绪不明地倚在床上抽烟。 抽完一根,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身边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他观察着她安静的睡颜。 她的眼角带着泪花,鼻息很轻,睫毛因为呼吸微微颤动着。 忽然,他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梦话。 他低头,凑近以后才听见了一道细若游丝的呢喃。 “对不起……对不起……” 陆怀启轻笑了一声,吻上了她的唇角。 吻完,他起身到了窗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了,里面一个声音问道:“您有什么安排吗?” 陆怀启问道:“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结果下来了没有?” “证据掌握得差不多了,结果基本能够确定。” “嗯。”陆怀启回头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姜婉,说话声音不自觉地轻了几分,“刘志平撤了,你们打算让谁上?” “这个……这个……” 陆怀启不耐烦道:“别这个了,我记得赵刚是不是该升了?” “是该升了。” “嗯。” Chapter75 如果不会呢? 周六上午,姜婉一醒过来就对上了陆怀启那双漆黑的眼眸。 “醒了?” “嗯。” 陆怀启把姜婉的手机丢给了她,“那小鬼头让你看他的一窝老鼠。” 老鼠…… 姜婉不明所以,拿过手机看了看。 原来是乐乐用王律师的微信给她发了消息。 自从上次从游乐园回去以后,乐乐一到周末就会给她发小仓鼠,后来他不知道怎么说服了王律师又给他买了一只。 乐乐发的是一张图片还有一个二十秒的语音条。 姜婉先点开图片看了,上面并排趴着十只光秃秃的小仓鼠。 她又点开了语音条,小家伙兴奋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婉姐姐,我的小仓鼠生了十个宝宝!你要小仓鼠吗?我可以送给你两只哦!” 养小动物是件非常费精力和心思的事,姜婉觉得自己目前还难当重任。 于是她也发了条语音过去,“乐乐,仓鼠宝宝太多了,你自己要是忙不过来可以去宠物店找那里的姐姐帮忙。” 乐乐的语音消息很快就发了过来,“我爸爸已经带我来啦!” 接着他发了一张图片,是王律师提着仓鼠笼子和宠物店的店员在说话。 照片上的王律师戴着帽子口罩,手上是一副白色的无菌手套,足以称得上是全副武装。 对于王律师,姜婉其实有很多疑问,他是国内顶尖大学的民商法学博士,之前在一家红圈所,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转到了他们那个小律所,而且做起了刑辩律师。 正思考间,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李芬打来的电话。 自从上次姜婉把蛋白寄过去以后,她爸的身体就恢复得很快。 前几天她打电话的时候,李芬就说过她爸快能出院了。 她这会儿也能估摸出李芬打电话来是干什么的,而李芬的第一句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小婉,你爸今天出院了。” 李芬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姜婉可以想象得到她此时的神情一定是轻松愉快的。 当然,姜婉也是一样的。 她的脸上挂着浅笑,“那我下周五回去一趟,周末在家里待两天。” 李芬突然不吭声了,反应过来以后连忙说道:“没事儿,家里这边有我呢,你不用来回跑,安心工作就好。” 姜婉蹙眉,总觉得李芬似乎在隐瞒什么。 她又听见电话那边还有一个声音,于是问道:“小晨也在吗?” “对,这不是周末嘛,小晨来帮忙,小晨,姐姐找你。” 很快,电话里传出了一个清冽冷静的声音。 “姐,你在京市还好吗?” 少年的音调没有什么起伏,平静得像是无风的湖面。 但僵硬的语气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姜婉听见弟弟的声音,语气不自觉地就温和了起来,“我很好,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我也很好,你这周要回来吗?” “嗯,回去看看你和爸妈。” “好……” 感觉到姜晨欲言又止,姜婉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对面的少年沉默了几秒,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他低声道:“没别的事,就是想你了。” 姜婉不禁鼻尖一酸,“下周就回去了,在学校多和同学交朋友,别总是自己一个人。” “好。” 陆怀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姜婉打电话。 从她柔和的语气中,他能够知道她和家人关系很好。 他突然开始有些好奇她的过去,等到姜婉挂了电话以后,他问道:“你爸是什么病?” “心脏方面的病。” 陆怀启皱眉,问道:“治病花了多少?” 姜婉说道:“心脏移植手术是一百来万,前期配型还有后续排异治疗花了……不知道多少,还没算过。” “医保不能报销?” “手术的钱报不了,其他有的项目可以报销,有的不能报。” 陆怀启问道:“你当初找我的时候,还差多少?” 姜婉沉默了。 陆怀启看着她垂下的眼眸和落寞的神情,心头紧了紧。 过了一会儿,姜婉才说道:“其实也没差多少,当时手术已经做完了,只剩后续治疗。只是家里的房子早就抵押出去了,亲戚朋友能借的也都借遍了,实在是一点也凑不出来了……” 不是没有一点办法,姜婉不会去找刘经理。 她把自己的包拿了过来,从里面翻出了一张银行卡,还给了陆怀启。 “里面还剩很多钱,之前倩倩有点事,取出来两万,后面我存进去了。其他的除了医院那边用的我没有动过。” 陆怀启的脸色喜怒不明,深黑色的双眸直直盯着姜婉,“不需要了?” “嗯,很感谢。” 金色的卡片在陆怀启的手指间来回翻转着,随后咔嚓一下,折成了两半,被他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你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 姜婉的心抽痛了一下,她说道:“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要看你什么时候会腻。” 陆怀启的眼神变得晦暗幽深了起来,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他吻得细腻缠绵,不带半分情欲,温柔的攻势春风化雨般侵占着她的唇舌。 吻完,他直落落地看着姜婉,漆黑不见底的眼睛里满是汹涌的暗流。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眉梢,低哑着嗓子问道:“如果不会呢?” 姜婉没有回答。 她不想回答,也不能回答。 更不敢回答。 陆怀启从来没说过什么好听话,但他做过什么,她心里一直都是清楚的。 以前,他对她的那些好,她都尽量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他还没腻,他对自己还有新鲜劲儿。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再用这一套话术自欺欺人了。 从她贪恋他的胸膛、贪恋他身上特有的熟悉气息,从她会因为他的那些女人、因为他身上的香水味儿烦躁,从她害怕的时候下意识的往他怀里躲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乱了方寸。 只是她没办法面对。 他是那团火,而她可以渴望光和热,可以做飞蛾。 但她不能扑上去。 并不是她自卑什么,只是她很明白,她和陆怀启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只是因为偶然,因为最开始的身体关系让两条平行线短暂地相交了而已。 “回答我。” 陆怀启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姜婉看着面前的男人,神色平静地说道:“怀启,我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 陆怀启的眼眸沉了下来,像是一眼望不见底的黑色冰窟。 “姜婉,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姜婉苦笑,“可能是。” 陆怀启走了。 姜婉独自在酒店的大床上呆坐着,直到手机响起。 “姜女士您好,这里是长安区消防大队。” Chapter76 谁头上 姜婉从酒店出来以后就去了长安区消防大队。 上次在学校留了她的电话的那名消防员叫邓灼,是消防队的队长。 如果不是他打电话过来,姜婉都要忘了还要去消防队领奖状这件事。 她到消防队的时候,邓灼就已经拿着奖状在办公室等她了。 邓灼把奖状交给了她,拿出一个相机,说道:“姜女士,很感谢您那天对我们的工作做出的帮助,我们现在需要拍一张照片,制作消防宣传册,希望您能配合一下。” “好。” 邓灼长腿微屈,举着相机后退了几步,把摄像头对准了姜婉的方向。 姜婉把奖状举在了胸口前,微笑着看向镜头。 两下白光闪过,邓灼说道:“可以了,非常感谢。” 姜婉问道:“我还需要做什么事吗?” “没有了,您可以回去了。” “好的,谢谢。” 姜婉把奖状收回了包里,打算离开。 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一个宣传文员。 文员对姜婉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对办公室里的邓灼说道:“队长,咱们的d音宣传视频这会儿还差个群众,要不我去街上拉一个?” 邓灼看向还没离开的姜婉,问道:“姜女士能不能再帮我们一个忙?市里边要求,我们每支消防队伍都要拍摄一条消防知识宣传视频,发布到d音官方账号上,我们现在还需要一名群众配合拍摄。” 姜婉道:“我不是很懂这些,怕耽误你们的任务。” “哎呀没事。”文员解释道:“就是我们教您一些消防知识,然后拍成视频就好,您也不用做什么。” 邓灼道:“费不了多长时间,视频时长要求是一分半,很快就能拍好。” 听他这么说,姜婉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道:“那好。” 接下来文员就把姜婉带到了一辆消防车前,几名消防员战士已经拎着水管在车边等着了。 看见姜婉来了,众人纷纷笑着起哄。 “杜宣,你说去找群众,还真找了个美女来啊?” “有这位小美女在,咱们视频的播放量绝对比其他几个队的视频都高!” 邓灼咳嗽了两声,板着脸说道:“你们别乱起哄,姜女士是来帮忙的。” 邓灼说完,几名消防员就严肃了下来。 其中一名转身拿了个灭火器过来,开始给姜婉讲解,文员拿着手机在一旁录制视频。 最后文员又让姜婉对着镜头念了一句消防口号,然后就结束了拍摄。 从消防大队出来以后姜婉就回了家。 之前a大校长那边打了电话,说让她这周日下午去学校做讲座。 讲座是校级的,到时候会有各个学院的学生参加。 姜婉觉得自己是真的没什么经验可以分享,但校长热情不减,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准备讲座的稿子。 从下午一直到晚上,她都坐在书桌前。 整理好了稿子以后她打开了手机,发现自己的微信多了个置顶联系人。 为了方便接收工作消息,她的微信置顶一直是冯锦。 现在第一个是陆怀启,第二个才是冯锦。 不用说她也知道是陆怀启干的,她点开了两人的聊天框。 两人平时不怎么闲聊发消息,基本上是他问,她就回答,或者他让她发点照片一类的。 她往上翻着记录,发现自己发过去的照片确实不少,大部分是生活照。 想到早上的事,她知道自己确实做的伤人,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 她点进了输入框,想发点什么。 但想了想,又把打出来的字一个一个地消除掉了。 …… 江水区,帝江夜总会。 帝江夜总会是京市第一豪奢的夜间娱乐会所,有京市白金汉宫之称。 平时来这边的不是资产过亿的富商公子,就是权势滔天的政府高官。 帝江的老板极为神秘,但背景和后台都硬得有目共睹,天子脚下,公安局多少次扫黄打非都没有撼动其地位半分。 而帝江之所以出名,并非凭其装修豪华,消费奢靡,而是因为里面各种花样百出的娱乐项目。 有裸体表演杂技的欧洲美女,也有手持皮鞭,穿着情趣内衣的东南亚驯兽师。 铁笼里的女人翩翩起舞,柔软的大床上熟睡的少女任人围观。 一到夜晚,帝江大门外就会停满豪车超跑。 而今天,那些车都有默契地停在了一侧,另一侧停着一辆军牌银色路虎。 得知陆怀启要来,帝江经理提前就在大厅门口等候着。 后者一到,他就迎上前去招呼道:“哎呀,您可是好一段时间都没来过咱们这儿了。” 见面前的太子爷没有说话,他又说道:“咱们这边最近来了好多泰国妞,各个身材脸蛋都是一绝,您要不要看看去?” 陆怀启闻言笑了起来,他拍拍经理的肩膀,挑眉问道:“泰国来的,你确定是妞?” “这个……”经理尴尬地笑了笑,“这个看起来嘛……看起来确实是妞。” 陆怀启问道:“张轻鸿在哪里?” 经理说道:“小张总和周先生他们都在六楼,我带您过去。” 六楼是帝江的黑金才有资格开的包间。 想要成为黑金客户,每年需要在店内消费四千万以上。 经理把陆怀启带到门口以后,陆怀启就让他离开了。 推开门,入眼就是两个围着赌桌推牌九的男人。 在他们的身旁,还站着几名衣着性感的年轻女孩。 看见陆怀启进来,赌桌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吹起了口哨,轮流开始调侃。 “哎哟,大情种来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徐秦桑第二!” “啧啧~” 陆怀启黑着脸来到了赌桌前,一把将桌上的牌给掀了。 “你们他妈的两个傻逼这是交叉感染了?” 周连笑道:“掀什么桌啊,坐下来一起啊。” “张轻鸿那个狗玩意儿呢?”陆怀启问道。 “刚才他还在这儿坐庄,听说你要来就先跑了。”韩澈道。 陆怀启坐到了庄家的位置,身旁一位女孩弯腰要给他倒酒,他冷冷地扫了一眼。 “滚。” 女孩吓得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不敢看他。 韩澈笑着说道:“你今天是吃炸药了,这么冲?” 周连也是笑着附和:“就是啊,这小美女这么懂事,给你倒酒,你凶人家干什么?” 陆怀启看着刚才倒酒的那名女孩,问道:“我凶你了吗?” 女孩直接哭了出来:“没……没有……” “操,谁他妈的有你狗?”周连笑着骂了句,然后对屋子里的几名女孩挥了挥手,“都出去,你们陆哥今天心情不好。” 几名女孩如释重负,鱼贯而出。 韩澈问道:“太子,又是谁惹了你了?” 陆怀启捏着一枚骨牌把玩着,说道:“除了姜婉还能有谁?” “咋回事儿?”韩澈的语气中多少带点八卦。 陆怀启骂道:“你他妈的问这么多干什么?” 韩澈被怼,默默无语地喝了口酒。 周连笑道:“小婉人又好,又会说话,指定是你惹了人家。” 陆怀启把手里的骨牌扔向了周连,恼火地说道:“老子活了三十年就没见过这么作的,问她什么都不说,还要跟老子撇清关系。” 周连把骨牌丢回了桌子中间,说道:“这也不怪人家小婉,要不是你缠着人家,她平时看见你这种都得躲得远远的。” 陆怀启没说话,喝了口闷酒。 周连看他脸色不对,问道:“你不会还真想跟人家有点什么关系?” 陆怀启又喝了口酒。 周连又说:“陆哥,不是我劝你,你啥家庭?你家那位离最高的那位,可是就差一步之遥了,小婉她那么明白的人,你也不想想,她敢跟你有关系吗?” 陆怀启说道:“老爷子还有两年就退了,选不上。” “这对小婉来说又没区别。”周连劝道:“你拎清楚点,早点放过人家最好,姚然不是都回来了?回头你俩结婚了,你让小婉怎么办?养外边?” 突然地,一个玻璃酒杯擦着周连的脸飞过,“嘭”地一声在他身后的墙面上炸开,玻璃碎渣溅了一地。 周连不敢说话了。 韩澈赶忙打圆场道:“来来来,别说那些了,喝酒喝酒。” 说着他就拿着酒瓶开始给两人倒酒。 然后转移话题道:“我听说刘志平被公安部查了,你们知道不?” 陆怀启点了根烟,说道:“老不死的早就该进秦城监狱了。” 韩澈道:“我看最近那几个区的公安分局局长都挺积极,扫黄的扫黄,抓赌的抓赌,也不知道刘志平那位置会落谁头上。” 陆怀启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灰白色的烟气笼罩着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又抽了口烟,说道:“该落谁头上落谁头上。” Chapter 77 讲座 周日下午,姜婉来到了a大。 讲座是在一个大型礼堂里举行的。 礼堂能够容纳近两千人,四个角落处都放着比人还高的音响设备。 最前面的讲席上横着摆放了一整排桌子,中间坐着的是a大的校长。 校长的两边是校政委书记和副校长。 再往两边就是这次讲座的宣讲人,也就是被邀请过来的今年的优秀毕业生。 讲席后边的左右两侧还悬挂着两个巨大的液晶屏,屏幕上是校领导和诸位宣讲人的身影。 姜婉没有收到自己是第几个发言的通知,但她知道这种讲座一般都是按照发言顺序排的座次。 而她的位置被安排得十分微妙,挨着副校长。 这也意味着她一会儿不是第一个发言,就是第二个发言。 姜婉对于这种场面一向都很紧张,此刻的她正在低着头熟悉稿子。 她不求自己能说出个一二,只要不出错就已经心满意足。 陆续地,学生们都开始进场。 礼堂里的座位有些不够,一些学生直接站在了过道处。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以后,主持人就拿着麦克风开始了开篇致辞。 主持人讲了三分钟左右,下一步就是校长发言。 校长简短地说了几句,然后是校政委书记,接着是副校长。 三位领导讲完话以后,姜婉的心就吊了起来,好在先发言的是挨着校长的一位宣讲人,是马克思学院的一位女生。 那名女生一毕业就考到了京市的税务部门,这对于学校来说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把她安排在第一个发言也合情合理。 女生讲完以后,就到了发问环节,台下的学生提了几个学习生活上的问题以后轮到了姜婉宣讲。 姜婉的样貌出挑,从刚才开始,台下的学弟学妹们就一直在关注着她。 她一说话,几乎全场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大学校园里的美女不少,尤其是随着现在短视频平台的火爆,很多长得好看的女生在校园里都会小有名气。 姜婉以前上学的时候为人低调,也不玩d音一类的平台,所以当初也只在法学院内比较出名。 此时,她按照熟记于心的稿子,中规中矩地讲了三四分钟。 讲完以后,台下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掌声,接着就到了提问的环节。 主持人拿着麦克风问道:“姜婉学姐是法学院今年的优秀毕业生,现在是一家律所的实习律师,有没有哪位同学有问题想要咨询你们学姐的?” 现在的大学生多少都有一些社恐,一般情况下,这种大型讲座敢举手发言的学生寥寥无几。 然而,此刻主持人的话音刚一落下,姜婉就看见第三排中间的座位上直接站起来了一名男生。 是赵珺平。 他今天穿了件棕色的外套,上面印着几个夸张的英文字母,里面是件纯白色打底。 他额前的长刘海用彩色的小发卡别在两边,鼻梁上戴着一副黑色细边框眼镜。 因为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加上五官精致秀美得堪比娱乐圈当红小生,所以他一站起来,台下的女生都开始看他,有的甚至拿出了手机拍他。 主持人看见赵珺平站了起来,走过去把手中的麦克风递给了他。 赵珺平接过麦克风,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满是挑衅,他看着讲席上的姜婉,勾唇道: “我听说姜婉学姐大四的时候保了本校的研,请问学姐为什么要放弃在本校读研的机会?” 此话一出,整个礼堂的人都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个问题确实算不上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刁钻。 当着校长的面问姜婉为什么放弃在本校读研。 当初她保研了本校的法硕,一年学费快三万,而且不提供宿舍,她确实是因为没钱读才放弃了。 但此刻,她如果说家庭条件不允许,那在校长听来,她就是在嫌学费贵。 她如果说不想读了,或者说想工作,那在校长眼里说不定会以为她是看不上本校的研究生。 这些话她要是私下里说,校长听了也许会理解她的为难处,但在这个两千多人的礼堂里,她要是这么说只会让校长下不来台。 台下的赵珺平继续逼问道:“我问过法学院的同学,学姐在校期间的专业课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为什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深造机会,选择进了一家不出名的小所?” 姜婉飞速地思考着,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道:“法律的生命不在于逻辑,而在于经验。” 她清冽的声音通过音响设备传遍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原本礼堂里的嗡嗡声此刻也消失不见。 “我并没有放弃深造的机会,只是暂时想要去了解一下法律在实践中的运作。” “等到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我会力求重新考取母校的硕士研究生,深入探索理论知识,将理论与实践结合,为国家的法治建设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她这一番话说白了,就是暂时想工作,回头等到有机会,还会重新考回a大读研。 话的意思简单,没什么巧妙的,但胜在她说得官方客气,最后又上升到了国家层面,这也不至于让校长当场下不来台。 所以她一说完,校长就带头鼓掌道:“咱们高等教育就是为国家建设培养人才,你们姜婉学姐不仅关心同学的生命安全,还关心国家的法治建设,你们以后要好好向学姐学习。” 校长说完,台下又是一阵轰鸣的掌声。 姜婉松了口气,结果听见台下的赵珺平又问道:“我还听说,姜婉学姐在大四的时候就被一位有钱的男人资助了,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赵珺平说到“资助”二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有话。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礼堂里的人再次开始嗡嗡议论,连带着姜婉身旁的三位领导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被有钱男人资助,这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相当于当面问姜婉是不是被包养了。 法学院里确实有些关于姜婉的言论,即便是她已经毕业了也依旧在直系的学弟学妹们中流传。 姜婉并不奇怪赵珺平能打听到这些。 她沉下气,看着赵珺平,微笑道:“这是个人隐私,我也不好占用大家宝贵的时间,这位学弟如果感兴趣,我们回头可以单独聊聊。” 说完,主持人就赶紧安排了下一位宣讲人讲话。 整场讲座下来,一共两个多小时,姜婉可以说得上是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想多待。 讲座一结束,拍完合照以后姜婉就从礼堂的后门离开了。 她知道赵珺平专门打听了她的事来故意让她难堪,是在记那一巴掌的仇。 现在有赵局长的缘故,赵珺平不敢怎么样她,只能用这种手段来让她下不来台。 从礼堂出来以后,姜婉打算直接离开,走到一栋化学实验楼的外的一条小道上时,她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叫她的人是谭初夏。 她今天带着一顶白色鸭舌帽,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手里拉着两个拖杆行李箱,小跑着来到了姜婉面前。 姜婉看着她的打扮,疑惑道:“这还不到寒假?你这么早就回家吗?” 谭初夏苦涩地说道:“学姐,我退学了,刚才听了你的讲座,这会儿来跟你道个别。” 姜婉震惊道:“怎么回事?” 谭初夏没有说话。 姜婉看着她的模样,感觉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她问道:“有人为难你?” 谭初夏点了点头,哭了起来。 “学姐……我真的很害怕……我真的没办法了……呜呜……学姐……” 姜婉问道:“方便告诉我吗?” 谭初夏眼睛里出现了一阵巨大的恐惧,她飞速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说……我不能……” 姜婉安慰道:“你别怕,如果可以用法律解决的话……” “不可以!”谭初夏突然尖叫了起来,她用双手捂着耳朵,“不可以!她会……她会毁了我!” “你冷静点。”姜婉劝道。 谭初夏依旧只是捂着耳朵哭泣。 过了十来分钟,她才哭着说道:“学姐,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来了京市上学,招惹了那些不该招惹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姜婉问道。 谭初夏摇头:“我不知道……” 姜婉看着她满布惊恐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真的决定退学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回去重新高考,换个城市。” 谭初夏愣愣地看着姜婉:“可以……吗?” “嗯,你还很小。” “谢谢……”谭初夏说完就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她又猛然回头,对姜婉说道:“学姐……你要小心……别的……别的我不敢说了。” “好。” 看着谭初夏托着行李箱离开的单薄背影,姜婉想起了秦若淳和陈红说过的话,心中隐隐浮现了一种不好的猜测。 正思考之际,她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 她回头看时,发现是赵珺平。 Chapter 78 小猫 “你怎么在这里?”姜婉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赵珺平脸上带着讥讽的笑,狭长的眼睛里满是打量的意味儿。 “学姐,你不是说要单独聊聊?” 姜婉冷冷地说道:“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 下一秒,赵珺平突然伸手掐住了姜婉的脖颈。 他的手指上有一层软茧,指甲很短,此刻还没有用力,只是语气阴狠地问道:“周五晚上你是不是去了赵刚家?” 姜婉神色平静,问道:“嗯,有事吗?” “你一个律师,赵刚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客气?” 在姜婉看来,赵局长对她客气纯粹因为给陆怀启面子,但她不想和赵珺平解释她和陆怀启的关系,于是就没有说话。 赵珺平看姜婉不说话,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他精致的面容扭曲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她,问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你接近赵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姜婉脸色变得涨红了起来,她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赵珺平不敢掐死她。 赵珺平看着姜婉渐渐由红转黑的面容,松开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他不懂,不懂赵刚为什么对她那么好?还亲自下厨招待她。 赵刚都多少年没有给他做过菜了,竟然为了这个女人下厨? 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只把他排除在外。 让一个外人去家里,都不喊他回去吃顿饭。 姜婉捂着脖子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脸色才渐渐缓和了过来。 赵珺平狠厉地盯着她,像是一条野狗一样地凶恶地咬着后槽牙,“我告诉你,要是赵刚真有把柄,我赵珺平会第一个去举报他,你如果是想从赵刚这里挖出点什么交给纪委监委,拉他下马,我他妈的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姜婉蹙眉,一双柳叶形状的眸子冷漠地看着赵珺平,反问道:“赵局最大的把柄,不就是你吗?他替你处理的那些事,哪一件拿出来不够他受处分的?” 赵珺平突然暴怒了起来,脖颈上爬满了青色的血管,他一把扯住了姜婉的衣领,“你找死是不是!老子用得着你来教训?你不过是个被男人包养的骚——” 姜婉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打完手都是发麻的。 而赵珺平白皙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他捂着被打的半边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婉。 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女人竟然还敢打他。 她凭什么打他? 赵刚都没这么打过他! 赵珺平红着双眼,吼道:“贱人,你以为有赵刚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是不是!” 就在此刻,一声爆炸的巨响突然划破空气,传了过来,震得人耳膜都有些发颤。 姜婉和赵珺平俱是一愣,一同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爆炸的是附近的那座实验楼,此时二楼的一个窗户里正冒着滚滚的浓烟,里面隐隐有火光闪烁着。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生跌跌撞撞地从楼里跑了出来,他的头发有烧焦的痕迹,脸上手上都是鲜血,身上的衣服上也沾染了大片的污渍。 实验楼里的其他人员也紧随其后地跑了出来。 此时,那间实验室再次爆炸,玻璃窗噼里啪啦地爆裂开来,飞溅到了楼外的草坪上,里面的火烟已经从窗框冒了出来,恶魔一样舔舐燃烧着实验楼的外墙,而实验室临近的几个房间也都开始冒起了黑烟。 姜婉一把推开赵珺平,拿出手机先后打了救护车和火警。 刚打完电话,她看见赵珺平不管不顾地朝着实验楼的方向跑了过去。 姜婉跑上前去,死死拽着他的胳膊,厉声斥责道:“你干什么?还可能会有第三次爆炸!” 赵珺平甩开她的胳膊,跑到了实验楼外的草坪上,仰头看着二楼那间爆炸的实验室隔壁的房间。 姜婉这个时候才看清那个房间的窗户上蹲着一只小猫。 那只小猫此时像是受到了惊吓,缩在窗边一动不动。 它身后房间里的黑烟越来越浓,火势在不断增大,很快就要烧到窗边。 赵珺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撑在手里,在楼下的草坪上不停地呼唤着那只小猫。 小猫似乎被他的呼唤打动了一些,从一开始的蜷缩在窗角变成了来回徘徊。 它犹豫着,最终一跃而下。 赵珺平用手里的外套兜住了小猫,把它护在怀里,背对着实验楼向外跑去。 突然,着火的化学实验室再次爆炸,隔壁房间的两扇玻璃窗也被炸得四溅。 爆炸震裂出来的玻璃渣有几枚直接飞溅着扎进了赵珺平的后背,他身上白色的打底衣瞬间出现了几片鲜红的血渍。 他忍痛,抱着小猫跑到了安全的地方。 很快,消防车和救护车都赶了过来。 因为是化学实验室爆炸,消防员只能采取特殊手段救火。 救护车上下来的医护人员蹲在草地上,开始给那名被炸伤的学生进行初步的救治。 一名医护人员来到了赵珺平的身边,说道:“同学,我看你身上扎了几片玻璃,我帮你处理一下。” 赵珺平抱着小猫,目光落在猫爪子上扎进去的一片玻璃上。 背后的刺痛感让他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他对医护人员说道:“不用管我。” 姜婉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她皱眉看着赵珺平背后的血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先把这只小猫给我,你去处理伤口,然后带这只小猫去宠物医院。” 赵珺平犹豫着,姜婉直接把小猫从他手里抱了过来。 小猫此时看上去十分紧张,因为受伤一直在不停地喵喵叫着。 护士拿来了消炎药和镊子,很快就把赵珺平后背的几片玻璃渣取了出来,又简单地替他处理了伤口。 伤口一处理好,赵珺平就慌忙过来查看小猫的状态。 小猫是校园里的流浪猫,它似乎对赵珺平很是熟悉,看见他来了,朝他伸了伸受伤的那只爪子,委屈地叫了两声。 姜婉把小猫还给了赵珺平,拿出手机给王律师打了个电话。 “小婉?有什么事吗?” “王老师,您知不知道有什么比较专业的宠物医院,我这边现在有只小猫受伤了。” 王律师说道:“乐乐的仓鼠每次生病都是去的他们学校附近的那家,我把位置发给你。” “好的,谢谢王老师。” 挂了电话以后,姜婉问赵珺平:“你自己去,还是我送你去?位置在锦和街实验小学附近。” 赵珺平一言不发。 姜婉转身走了,赵珺平抱着猫,无声地跟了上去。 姜婉是开车来的,赵珺平看见她的车牌号以后眼中的鄙夷藏都藏不住。 姜婉上了车,赵珺平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上。 锦和街离a大不远,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在车上的时候,姜婉问道:“这只猫,是你经常喂的吗?” 赵珺平语气不善地说道:“关你什么事?” 姜婉不再说话了,而是专心开车。 两人很快就到了宠物医院,处理好小猫的伤口以后,兽医说道:“你们回去以后要好好护理,不能让它碰水,避免感染。” 学校的流浪猫一直都是放养状态,护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姜婉看向一旁的赵珺平,问道:“你能照顾它一段时间吗?” “宿舍不让养。” 姜婉讶然:“你竟然住宿舍?” 赵珺平怀里抱着小猫,斜着眸子看向姜婉:“我凭什么不能住宿舍?” 姜婉以为他这种人平时去学校都不会去,没想到不仅住宿舍,还会遵守不能在宿舍养猫的校规校纪? 她说道:“我平时工作也比较忙,没有办法照顾它……” 兽医说道:“隔壁就是一家宠物店,你们可以把它寄养在那里一段时间。” 姜婉看向了赵珺平,想看看他是什么意思,毕竟这只小猫是他救下来的。 然而后者什么也没说,直接抱着小猫出门拐到了隔壁。 姜婉对兽医说道:“谢谢您,我先过去看看。” 兽医微笑道:“快去。” 姜婉跟到了隔壁的宠物店。 这家宠物店刚好就是乐乐昨天发的那家,此时店里的女店员正在和一名女人说话。 女人带着墨镜,留着一头波浪卷发,身材气质都很好,看起来十分年轻。 看见姜婉二人来了,女店员说道:“两位不好意思,麻烦稍等一下。” 说完她就继续对墨镜女人说道:“阮女士,昨天上午我们这里确实是来了一位律师,身边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朋友。” 墨镜女人听了店员的话,连忙问道:“他们来这里是买了宠物吗?” “不是,是小朋友的仓鼠生了小仓鼠,小朋友自己养不过来,送了我们店里几只。” “那现在那些仓鼠还在吗?” 店员道:“小朋友留下了八只,现在都在店里。” “能卖给我吗?”墨镜女人问道。 店员笑着说:“小朋友昨天说了,如果有喜欢小动物的人想要小仓鼠,就送给他。” 女人闻言转过了身,她掀开墨镜,从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又回过头对店员说道:“那是我儿子,那些小仓鼠能不能都让我带走?” 店员一愣,“原来是您……当然可以!” 说完,店员就把仓鼠都带了过来,又告诉了女人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女人就提着笼子离开了。 Chapter 79 闹剧 姜婉两人把小猫寄养在了宠物店,打算伤好了再把它送回学校。 从宠物店出来以后,姜婉问赵珺平:“需要我把你送回去吗?” 姜婉的车停在一条小巷口的第一个停车位上。 赵珺平扫了一眼车牌号,鄙夷道:“姜婉,你倒是挺会讨好包养你的老板,车牌号都给你搞个首字母简写。” 姜婉一阵无语,不打算再搭理他了。 她来到了车边,打算上车离开,拉开车门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车后边的小巷里瞥了一眼。 这一眼,让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快步走向了小巷。 小巷里,两个少年正在把一个小女孩堵在墙边,他们的嘴里不停地发出猥琐的笑声。 “小手真软乎,来,给哥哥摸摸……” “小妞妞,真可爱,嘿嘿。” 姜婉心头一阵火气,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少年突然回头,看见有人来了,慌张地松开了小女孩。 这时姜婉才看清小巷里的小女孩竟然灵灵。 她的上衣被掀到了肚脐以上,裤子也有被脱过的痕迹,此刻正满脸泪痕,浑身颤抖地倚在墙上。 她看见了姜婉以后,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小婉姐姐……呜呜……我怕……” 两名少年互相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抱着篮球撞了姜婉一下就往小巷外跑去。 姜婉气得头脑都是发蒙的,恰好这时赵珺平还没离开,她压着怒气,对小巷外的赵珺平喊道:“拦着他们两个!” 赵珺平也看见了小巷里的灵灵,三两步就追上了那两个少年。 他从背后一脚踹翻了其中一个,又抓着另一个的头发猛地将人的头按在了地上。 姜婉拉着灵灵从小巷里走了出来,赵珺平一看灵灵的模样,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一言不发地扯着少年的头发,狠狠地往水泥地上一下一下地撞着。 少年的头撞到地上,发出邦邦的声响,每一下都实在无比。 “啊!!!啊!救命!救啊!” 那名少年大声惨叫着,但被赵珺平死死地压制着,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很快,那名少年就被他磕得头破血流,暗红色的血液从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黑色的头发被血液沾湿,黏在了一起。 姜婉原本看见赵珺平打人,就捂上了灵灵的耳朵和眼睛,此刻她怕他把人打出事来,温声对小姑娘说道:“灵灵先别看。” 小姑娘一边哭,一边转过了身去。 姜婉跑到赵珺平身边把他拉了起来,他挣扎着甩开姜婉,怒道:“别拉我!今天不弄死这两个狗畜生,我他妈的就不姓赵!” 这时,刚才被赵珺平踹翻的那名少年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跑。 赵珺平又是一脚踢到了他的背上,少年一头栽倒在地,赵珺平狠狠地在他的裤裆处踩了两脚。 “啊!!!” 少年凄厉地叫了起来,面容痛苦的扭曲着,满头大汗,惨白着脸在地上打滚。 赵珺平弯腰,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恶狠狠道:“她才八岁!恶心人的狗东西,知道她爹是谁吗?你们他妈的活腻了,老子送你们一程!” 他拽着少年的头发,把他的头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管不住你这狗玩意儿是,老子给你废了!”说完他又是一脚踩到了少年裤裆处。 “啊!!!” 少年痛苦的哀嚎引来了许多路人围观。 人群里不知道谁报了警,警笛声很快就出现在了附近。 来的是锦和街道派出所的两个片警,他们接到报警说是有人在街上打人,此刻发现是局长家的公子,也不敢在街上当场询问,于是就驱散了围观群众,把人一股脑地带回了派出所。 …… 锦和街道派出所 吴所长满头冷汗地站在办公室,心里忐忑不安地看着坐在长椅上的赵珺平。 姜婉抱着灵灵坐在赵珺平的旁边。 一名年轻的女警员手中拿着一个小笔记本,看着灵灵,语气温柔地问道:“灵灵,告诉姐姐,今天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躲在姜婉怀里,颤抖着身体哭道:“呜呜……他们呜呜……不让我说……我怕……” 姜婉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灵灵别怕,告诉这个警察姐姐,那些人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小姑娘又哭了一会儿,才抽泣着问:“真的……真的吗?” 姜婉摸着她的头,“你忘了?你爸爸也是警察。” 灵灵哭着点了点头,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今天下午和雪雪一起去学校……去学校画黑板报……回家的时候……那两个高中……高中部的哥哥就把我带到了那里……呜呜他们说不让我和别人说……我很怕小婉姐姐……” 女警员把她说的都记录了下来,然后又问道:“他们以前有没有这么欺负过你?” 灵灵点点头,“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上了二年级……班里的好多同学……莉莉还有雪雪她们都被那两个哥哥欺负过……呜呜……他们说要是告诉爸爸妈妈……就会让全校的同学都知道……就没有人愿意和我们一起玩了……” 这时,两名警员押着那两名少年进来了,他们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地处理过了。 “蹲下!”一名警员呵斥道。 两名少年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 赵珺平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两人又是两脚,两名少年被他踹翻在地,齐声哭嚎道:“我们不敢了!不敢了!警察叔叔放了我们!” “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警察叔叔!” 赵珺平看着两人,冷笑:“放过?你们今天不进少管所这事没完。” 两名少年闻言,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恐慌,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哭道:“我们真的错了,放过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外边传来了两道尖锐的女声。 “小博啊!我儿子在哪儿?” “典典!我的典典呢?” 很快,办公室就冲进来两个中年妇女,一个穿着红色外套,一个穿着黄色毛衣,她们一看见地上的两名少年就哭了起来。 “你们警察敢打人!” “哎呀!警察打人了!我要去上访!去市政府告你们!” “典典啊!” “小博,告诉妈,是哪个警察打的你?” 吴所长一阵头痛,他说道:“你们两个,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你们儿子涉嫌猥亵女童,跟我们去签个字。” “什么?”穿黄毛衣的女人尖叫了起来,“我家小博怎么会猥亵女童,他在班里一直都是三好学生!” 穿红色外套的女人哭着说道:“我家典典今天周末就出去打了个球,就被你们一群黑心警察冤枉,你们有没有人性啊!你们怎么为人民服务的!” 吴所长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他指着地上的小博和典典说道:“你们告诉你们母亲,有没有欺负小姑娘?” 两名少年哭得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我们不敢了,不敢了,放了我们!” 穿黄毛衣的女人斜着眼睛,鄙夷地看着姜婉怀里的灵灵。 “这女孩都这么大了,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得很,肯定是她勾引我的小博,你们不信问问他老师,他在班里是不是品学兼优?” “就是就是,青春期的小男孩都容易躁动,一定是这小女孩自己先不检点!” “你!唉……”吴所长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道:“别说那么多了,先签个字。” 两个女人闻言,直接坐到了地上,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始哭闹。 “我们不签!” “你们冤枉人凭什么要我们签字!” “他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啊!” “你们警察就会欺负我们老百姓!” 说着,穿黄毛衣的女人就开始拿起手机拍视频。 “我要把你们发到网上,让全国人都看看警察是怎么欺负人的!” 穿红色外套的女人也拿出了手机:“你们等着,黑心警察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我们养你们就是让你们给我们耍官威的!你们有没有良心啊!” 吴所长大惊失色,“小钱、小李,先拦着家属。” 穿黄毛衣的女人咬牙道:“你今天敢拦我一下,明天我就去市政府跳楼!” 两名片警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为难地看着吴所长:“这怎么办……” 穿红外套的女人此时已经把手机举到了两名少年面前, “看看呐!都来看看京市长安区锦和街道派出所的黑警察把我们的孩子打成什么样了!你们说说你们到底有没有碰那个小女孩?” 两名少年此时似乎是看到了希望,慌忙对着镜头哭道:“我们没有!我们下午就是去了学校打球!” 此时,赵局长也从外边进来了,他看到办公室一片乱象,呵斥道:“怎么回事?” “爸爸!”灵灵哭着叫了一声。 吴所长一阵头晕,对赵局长说道:“赵局,就是今天这两个男生欺负了灵灵,这会儿我们正打算让家长来签字。” 坐在地上哭闹的两名女人一听吴所长的话,瞬间闹得更凶了。 “我说呢?原来是局长的闺女!怪不得你们这群黑警这么护着她!” “哎呀!老天爷啊,让不让人活了!官大一级压死人了!” 姜婉听得也是头晕眼花,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 恰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备注是“怀启”两个大字。 不用说,这个备注又是陆怀启擅自加的。 姜婉把灵灵给了女警察抱着,自己出了办公室接电话。 “在哪儿?”陆怀启的语气算不上友好。 “锦和派出所。” “你他妈的怎么成天不是派出所就是公安局?来江水的那家高尔夫球场,给你一个小时。” 姜婉看了眼办公室,“不行,这会儿有点事,走不开。” 陆怀启不耐烦道:“成天一堆破事,老子一叫你就是忙忙忙的。” 他听见了办公室的哭闹,问道:“你那边怎么跟杀猪一样?” “跟你说不太清,等解决好再告诉你。”姜婉说完就挂了电话。 …… 江水区、德尼斯高尔夫场。 陆怀启挂了电话,把球杆丢给了一旁的工作人员。 在他的身旁站着一名三十出头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套黑色休闲服,宽肩长腿,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 他的身后,站着二十来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仔细看,其中几名腰间还揣着手枪。 陆怀启对男人说道:“今天不成,人来不了。” “怎么?”男人问道。 “在派出所,我过去看看。” 男人问道:“那一会儿把人带过来?” 陆怀启的脸色冷了下来,他眯起了眸子,眼睛里满是威胁。 “张景枭,我是托你帮忙,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手别跟你家那个狗东西一样,伸那么长。”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冷峻的脸上的冰雪瞬间消融,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我倒是好奇,能让他成天念叨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陆怀启想到了姜婉的脸,嗤笑一声,说道:“没什么好的,烦人精一样。” Chapter80 处理 姜婉打完电话以后就又回到了办公室,那两名女人依旧坐在地上哭闹,连带着那两名少年也开始一起撒泼。 办公室里的几名警员、吴所长包括赵局长在内没有一点办法。 赵珺平被气得还要上手打人,被一名警员死死拉着。 吴所长为难地看着赵局长,问道:“赵局,您看这……” 赵局长发愁得两条眉毛紧紧地团在一起,脸上既无奈又苦涩。 他如果是一名普通的父亲,此刻就算上手把那两个小崽子打一顿都没有人会说什么,偏偏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看着小女儿满脸的泪痕,他握紧了拳头,只恨自己没办法亲手替女儿撑腰。 姜婉也理解赵局长的难处,面前的两个少年根本达不到刑事责任年龄,连行政拘留都不行。 而他们的家长明显又是不讲理的人,加上她们拿舆论做威胁,事情更加不好办。 现在的网民十分容易被带节奏,一看是局长女儿,立马就会联想到权势逼人。 很少有人会关注真相,有的甚至根本就不会相信真相,只会觉得都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而故意发出来的“假相”。 加上无良媒体为了流量,刻意夸大捏造事实,以及一些境外势力想要挑拨民众和政府的对立,也会故意在网上发表偏激言论。 总之,事情一旦在网上发酵起来,对于整个京市公安形象的影响会非常不好,甚至可能会上升成为社会问题。 赵局长重重地叹了口气,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穿黄毛衣的女人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冷笑着讽刺:“别以为你们是当警察的就能诬陷我家的孩子,告诉你,只要是我儿子以后在学校被针对,我都会上市政府、上纪委举报你这个公安局局长!” 穿红外套的女人也站了起来,顺带把地上的两个少年也拉了起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要是敢为难我们,咱就破罐子破摔!我就不相信你们还敢枪毙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说说俩孩子这么小,犯什么法了!” 办公室里的几名年轻警员都被气得脸色铁青。 穿黄毛衣的女人又看着灵灵说道:“小小年纪,一副狐媚子样,两只眼睛又挑又长的,不是你先招惹我们家的小博,还能是他主动去找你的不成?” 灵灵已经八岁了,也能听懂女人是在说她的不好,委屈地哭了起来。 “就是,现在的小女孩啊,别看年纪小,那可是什么都知道,根本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穿红色外套的女人看着赵局长说道:“赵局长,您有空还是多管管自己的孩子,大周末的跑学校干什么?还不是等着被学校里的男生摸,啊——” 女人尖叫了一声,她捂着脸,怒气冲冲地看着赵珺平:“你敢打我!你是什么东西!” 赵珺平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厌恶,抬手还要再给那女人一巴掌。 赵局长厉声呵住了他:“赵珺平!” 穿红外套的女人的目光在办公室里的赵家三人身上来回打量着,突然明白了过来。 她哭着尖叫了起来:“局长儿子打人了!!” 两名少年也指着赵珺平,哭道:“就是他打的我们!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孩!也没欺负她,都是她找我们的,她说让我们摸她!” 灵灵听了两人的话,大口大口地抽泣着,一张小脸哭得通红。 “爸爸……呜呜我没有……爸爸……” 姜婉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整个人都是发懵的。 此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道戏谑的声音。 “这是唱戏呢?一个一个不是黑脸就是红脸?” 陆怀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他抱着双臂,随意地倚在门框上,身上穿着套深灰色的休闲服,更加显得身材挺拔。 此刻,他的嘴角挂着轻蔑的笑,一双幽深漆黑的眼睛里满是讥讽。 他看着赵局长说道:“你们局里那些技术人员都是吃干饭的?要是能让她把视频发出来,那些人也都该收拾东西滚蛋了。你干了几十年了,舆论都不会压?” 屋子里的两名女人愣愣地看着陆怀启,直觉告诉她们,这个男人是她们惹不起的人。 陆怀启又看着两名少年说道:“猥亵小女孩儿是?” 两名少年被他身上的压迫感吓得不敢说话。 陆怀启指着两名警员说道:“把这俩畜生崽子按住了。” 两名警员早就摩拳擦掌了,此刻直接上前按住了两人。 “你们干什么!”两名女人再次尖叫了起来,冲上前去开始撕扯打骂那两名警员。 “袭警,妨碍公务,这还不拍照留证?” 陆怀启的话音刚一落下,两名女人就没了动作。 陆怀启看着灵灵,“过来。” 灵灵怯生生地走到了他面前。 “谁欺负你了,自己打回去。” 灵灵咬着嘴唇,纠结了很长一会儿,似乎是不敢。 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目光都集中在小女孩身上。 陆怀启点了根烟,坐到了办公室的长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女孩。 最终,灵灵走到了那两名少年的面前,在他们一人脸上打了一巴掌。 小女孩手劲儿不大,打上去也是软绵绵的,并不疼。 但是那两名女人却突然嚎叫了起来,冲上前去要打灵灵。 办公室其他的警员直接上前把两人压制住了。 “小贱人,明明就是你自己不检点勾引我们家小博,还敢打人!” “天杀的小狐狸精!” 灵灵不知所措地望向了陆怀启。 “打。” 小女孩握了握拳头,上前在两个女人腿上各踢了一脚。 她踢完,飞速地跑回了姜婉身边,躲进了她的怀里。 陆怀启又抽了口烟,轻飘飘地对赵局长说道:“这俩小畜生不到年龄,蹲不了局子,回头街上找几个和他俩差不多大的小孩,给点钱,让他们替你打一顿得了。” 他扫了一眼那两名女人,继续对赵局长说道:“反正都不到年龄,又有你替他们兜着,胳膊腿打折了也没什么事,这俩小畜生蹲不了局子,还住不了医院?” “她们闹就让她们闹,你干了这么多年,怎么压新闻还用得着人教?处罚决定盖好章发给那些媒体后台,谁敢跟公安机关过不去那就是居心裹测,境外渗透,报给国安部说不定还能揪出来间谍。” 陆怀启轻描淡写的语气给了两名女人当头一棒。 她们脸上的表情从原本的咬牙切齿变成了惶惶不安。 穿黄毛衣的女人气势弱了下来,但嘴上依旧不饶人,“一群狗官,你们敢打我儿子,我明天就去市政跳楼!” 陆怀启笑了起来,满脸都是不屑,“你去市政跳楼,你觉得市政的人会让媒体过来拍照,引起社会骚乱,还是压下新闻,直接给你拉火葬场处理得干干净净?” 女人不再说话了。 陆怀启看向吴所长,“既然人都不闹了,愣着干什么?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吴所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好……好……” 陆怀启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看向姜婉怀里的小女孩,勾唇问道:“还怕吗?” 灵灵摇了摇头。 Chapter81 被发现 接下来的时间,吴所长让人把两个少年和那两个女人都带走签字去了。 办公室里,灵灵站在赵局长身后,她歪着头,有些害羞地看着陆怀启,说道:“谢谢叔叔。” 她说完,又看向了姜婉,“谢谢小婉姐姐。” 赵局长闻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叫小婉阿姨。” 灵灵不太明白,天真地问道:“为什么要叫姐姐阿姨?妈妈说和她差不多大的才叫阿姨。” 姜婉干笑了几声,“还是叫姐姐……” “好!”灵灵开心地笑了。 经过这件事,小姑娘明显开朗了许多。 此时,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的赵珺平转身要走。 赵局长看见了他背后的血迹,拉住了他的胳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你这背上怎么都是伤?去医院看了吗?” 赵珺平甩开了他的手,语气不善地说道:“你管好你的小杂种就够了,不用管我。” 看着赵珺平离开,灵灵突然迈着小腿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的手。 她很害怕赵珺平,所以只是拉了一下就松开了。 赵珺平低头看着她,好看的眉毛紧紧蹙着,“干什么?” 灵灵扬起了小脸,对他笑了一下,“谢谢哥哥。” 赵珺平冷哼了一声,“以后别犯傻逼,有人欺负你回家跟赵刚说。” …… 从派出所出来以后,姜婉打算回家,陆怀启看见了张轻鸿送的那辆车的车牌号,心头一阵窝火。 他上前把自己的车钥匙塞到了姜婉手里,“你去开我的。” 姜婉看了他一眼,抬腿下车,转身坐到了路虎车的驾驶座上。 两人换了车开,一前一后到了姜婉现在住的小区。 陆怀启的脸色自打从派出所出来就没好看过,一到姜婉家,更是把她压在沙发上狠狠地亲了一阵。 亲完,姜婉推开他,躲进了浴室洗澡,足足洗了两个多小时。 出来的时候,她看见陆怀启黑着脸,手里拎了两本教材。 一本《行政职业能力测验》,一本《申论》。 陆怀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问道:“不打算做律师了?” 姜婉拽了拽身上有些松动的浴巾,故作镇定道:“嗯,我考虑了一下,现在没有那么缺钱了,还是法院岗更适合我。” “国考报过名了?”陆怀启问道,“报的哪里?” “京市长安法院。” “报名信息给我看看。” 姜婉后退了两步。 陆怀启看了她的反应,把两本书丢在了沙发上,幽幽地说道:“姜婉,你可以看看,除了京市,全国别的地区有没有哪个岗位敢要你。” 他上前把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亲昵地吻着她的耳尖,眼中一片森森寒意。 “姜婉,你别想着考到别的城市就能躲开我。” 姜婉没有说话,陆怀启恶魔一样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我说过,只要是我陆怀启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姜婉背后一阵发冷。 那两本教材是她从医院回来以后买的。 她知道自己和陆怀启的这种关系不能持久,他有未婚妻,也会和未婚妻结婚。 而她不能接受成为他的情妇,成为他的三。 更重要的是,陆怀启是军婚。 破坏军婚是会犯罪的。 如果他结了婚,他的妻子一定有各种办法把她送进监狱,她不想承担这样的后果。 所以她打算国考考回南市。 她没打算一次能考上,明年的省考也一样有机会。 但是她没想到陆怀启竟然会去看她的书桌。 “我……” 这是姜婉第一次在陆怀启面前感觉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恰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我接个电话。”她小心翼翼地对陆怀启说道。 陆怀启看了眼来电提示,把手机丢给了她,“开免提,老子看看这狗东西天天跟你说什么。” 姜婉听话地按开了免提,张轻鸿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婉,周三晚上有没有时间?” 姜婉想了一下,说道:“下班以后有时间,怎么了哥?” “大哥说一起吃个饭,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谢谢哥。” 挂了电话以后,姜婉看着陆怀启,不敢说话。 陆怀启冷笑,“车给你开,房子给你住,还要带你回家,姓张的够可以的,你一口一个哥还叫得挺亲,怎么不见你叫我哥?” 姜婉内心忐忑无比,“我……” “要跟我撇清关系?”陆怀启问道。 “我……”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恼火地骂道:“你什么你,我他妈的看你是翅膀硬了。” “之前老子身边跟个女人你跟我闹闹闹的,不让我碰你,现在老子顺着你,连香水味儿都他妈的不往身上沾,你又要和老子撇清关系,没见过你这么作的。” 姜婉被他说得默默无语,甚至有些羞愧,一双好看的眸子里透着满满的心虚。 她其实也发现了,陆怀启不管是车上还是身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女士香水的味道了。 她记得自己似乎只是在心里讨厌这些来着,不知道他怎么会发现…… “你他妈的能不能听话点,少让我烦会儿。” 陆怀启骂完,起身去了阳台。 姜婉连忙跟了上去,看见他摸了根烟出来,她就赶紧拿起打火机,擦着了火,踮着脚尖凑到了他面前。 陆怀启看着面前女人的这副模样,心头的气瞬间就随阳台上吹过的晚风飘散到了夜色中去。 他原本冷峻的面容柔和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姜婉的头发,笑着骂道:“你他妈的要是想讨好人,那是一套一套的。” 说完,他把烟叼在嘴里,用一只手掌手拢着火,低头凑了上去。 他低头的那一刹那,喉结明显地滑动了一下,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变得格外性感,让姜婉有些挪不开眼,甚至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几十米高的阳台上。 从阳台往外看去,路上往来的车辆有的畅行无阻,有的等候在红绿灯前。 远处商业大厦上的巨大电子屏幕里正在播放着明星代言的广告。 街道上的霓虹灯散发出来的光芒像是无边天幕中的繁星,星星点点,璀璨夺目。 姜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无心欣赏夜色中的繁华城市,只剩恐慌和眩晕。 陆怀启伸手搂住了她不停颤抖着的肩膀。 “怕成这样还在这儿杵着着干什么?傻?” 说完他就把姜婉抱回了床上。 他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气混合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唇舌上湿软缠绵的触感加速了她的心跳和呼吸,让她不禁有些意乱情迷。 陆怀启吻得细腻,却又很强势,带着不容置疑。 吻完,他在她的锁骨上轻咬了一口。 “别想着离开我,姜婉。” Chapter82 律协 周一早上,姜婉来到了律所,她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去了市中院。 涛子的案子是今天开庭,姜婉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答应了检察院的人要出庭作证。 开庭时间是上午八点。 涛子的辩护律师是法院为他指定的,因为他有可能被判处死刑。 庭审持续了快四个小时,临近中午十二点才结束。 刑事案件一般不会当庭宣判,而且涛子的案子是一审,即便判了依旧可以上诉。 虽然步骤程序听起来又繁杂又麻烦,但归根结底这也是尊重人权的体现,一定要等到事情确凿无疑了,才会惩罚犯罪嫌疑人,以尽量避免冤假错案。 从法庭出来以后,姜婉打算直接回律所,然而刚出中院的大门,她就看见了一名中老年妇女举着大字牌跪在中院的门口。 那名妇女看起来有五六十岁,花白的头发散乱不堪、面容憔悴,满脸都是泪痕,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绝望如枯井死灰。 姜婉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大字牌,上面用红色墨水写着: 【杀人犯不得好死,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姜婉没来得及细想,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律所主任打的。 她按下了接通键,问道:“主任,您有什么安排吗?” “小婉,你先到所里来一趟,有点事跟你商量。” “好,我马上过去。” 姜婉挂了电话以后,把手机收到了包里,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妇女,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姜婉今天没开车,因为最近有一个中东国家的领导人要来访,为了保证那几天的蓝天白云,所以京市又开始了车辆限号规定。 不过好在市中院也在长安区,她打了辆车,最终在中午下班之前赶回了律所。 她到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王华正捧着一个保温杯在等她。 王华一看见姜婉进来就问道:“小婉啊,最近忙不忙?” 姜婉最近其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就是去法院送送材料、在律所整理卷宗一类。 但是她怕王华像上次让她带孩子一样给她安排什么离谱的事,于是飞速地思考了几秒,说道:“主任您要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我手边的任务暂时也可以搁置一下。” 王华说道:“是区律协的事。” 律协也就是律师协会,是律师的自律性组织,法律要求全国设立全国性的律师协会,地方也会有相应的地方律师协会,且法律规定,律师必须加入所在地方的律师协会。 而王华说的区律协就是长安区律师协会。 姜婉的律师实习证也是长安律协发的,因此听到这里,她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问道:“是律协有什么指导安排吗?” 王华喝了口水,笑着说道:“也不是,就是有个律师交流研讨活动,咱们长安区每个律所至少得出一名律师过去,咱们所里的执业律师们都抽不开身,我想着让你代表咱们律所过去。” 这种交流会一般都能学习到很多经验,也是一个扩展人脉、认识同行的很好的机会,姜婉没理由拒绝。 但是她现在还在实习期,让她代表华成律所,她心里其实有些没底。 考虑了一会儿,她说道:“主任,很感谢您的厚爱和看重,只是我现在还在实习期,工作经验和眼界都有限,能力上也有很多欠缺之处,让我去参加这个研讨会……我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怕到时候再给律所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哎呀,这个没事。”王华笑眯眯地说道:“这种交流会没那么严肃,氛围很轻松,你就当过去和那些前辈们聊聊天。” “那好,谢谢主任栽培。”姜婉问道:“这个交流研讨会是什么时候?” “在这周五。” 姜婉这周五要回趟南市,车票是晚上九点的,而律协开会怎么也不可能开到晚上九点。 时间上没有什么冲突,她也就不用再考虑改车票时间的事了。 下午的时候,姜婉也没什么事,跑了两趟区法院以后就回到了律所打印文件。 …… 周二上午,姜婉依旧是整理卷宗。 到了下午,宠物店的人给她打了电话。 那天姜婉是和赵珺平一起去的店里,店员让两人留个手机号,姜婉就把自己的号留下了。 电话里,店员说小猫的状态不太好,于是她一下班就赶去了锦和街。 锦和街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宽阔大街,街上有一所半公半私的学校,也就是京市长安区实验学校,里面有高中部、初中部和小学部。 小学部是公立的,大门开在锦和街,而私立的中学部的大门开在另一条街。 这个时候,刚好是实验小学放学的时间。 学校大门口停满了各种车辆,穿着荧光背心的交警在道路上维持着交通,以防止发生事故。 除此之外,路边还停了两辆城管的车,几名城管正在督促着在校门口摆摊的小贩换个地方。 姜婉绕过了一群背着书包的小学生,来到了宠物店。 宠物店这会儿没有别的顾客。 店员正抱着小猫,她看见姜婉来了,满面焦虑地说道:“姜女士,咱们这只小猫今天怎么也不吃东西,我们想了什么方法都没用,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姜婉想伸手摸摸小猫,却差点被它抓伤。 店员道:“它昨天还挺好,今天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姜婉对这只小猫也不太了解,她想起来赵珺平似乎和这只小猫很是熟悉,打算打个电话问问他。 只是她没有赵珺平的联系方式,于是只得先给赵局长打了电话。 “小婉啊,有什么事?” 赵局长这个点也是刚下了班,姜婉还听见了电话那头几名警员跟他打招呼的声音。 “赵局,前两天我和令公子把学校的一只小猫送到了锦和街的一家宠物店,现在小猫出了点问题,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想问问令公子是什么情况,只是我这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赵局长闻言,笑着说道:“什么令公子,叫他赵珺平就行了,我一会儿把他的手机号给你发过去。” “好,谢谢赵局。”姜婉想到了赵局长也是南市人,又道:“赵局,上次我听您说很多年没有回过南市了,这周末我打算回去一趟,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要嘱咐交代的事,我回去也能顺带帮您办了。” 姜婉的话说完,对面的赵局长并没有马上说话。 他静默了一会儿,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原本轻松的语气变得有些怅惘了起来。 “你倒是有心,赵珺平的爷爷奶奶都在南市那边葬着,这些年我……唉……你要是回去……帮我去给他们上柱香。” 很多时候,越是身在高位、越会身不由己。 姜婉听出了赵局长语气中的愧疚与无奈,也明白他这么多年不回去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于是她安慰道:“赵局您也放宽心,二老在天上肯定也能体谅您身为干部的为难处。” 赵局长苦笑了起来,“不骂我这个不孝子就算好的了。行,小婉你去忙,我这边收拾下去接灵灵,手机号和地址一会儿给你发过去。” “行,谢谢赵局。” 姜婉挂了电话以后,没过多久赵局长就把赵珺平的手机号发了过来,连带着赵珺平爷爷奶奶的坟地也发了过来。 看见那个地址的时候,姜婉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赵局长这种五十来岁就能做到京市厅级干部的人竟然会出身寒门。 当今大环境下,越是寒门越难出头,尤其是在这些敏感的领域。 回过神,姜婉给赵珺平打了电话。 赵珺平似乎是没想到姜婉会给他打电话,所以一听见她的声音,他就打算挂了电话,好在姜婉及时说了小猫的事,他才听了进去。 然而令姜婉意外的是,她刚打完电话不到三分钟,赵珺平就出现在了宠物店的门口。 Chapter83 等我回来 赵珺平今天穿了件草绿色的外套,更加衬得他唇红齿白。 他头上锢着一只黑色的发箍,把额前的刘海都掀了起来,露出了饱满光洁的前额,金色细边框的眼睛架在他秀挺的鼻梁上,整张脸和谐又赏心悦目。 而在他身边还跟着个小姑娘,就是灵灵。 “怎么……这么快?”姜婉惊讶道。 赵珺平瞥了姜婉一眼,语气不太好,“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他来到了店员面前,那只小猫一看见他就伸着受伤的爪子,喵喵叫了起来。 姜婉看向了灵灵,问道:“灵灵怎么会在这里?” 小姑娘一脸的开心,笑着说道:“哥哥担心还有人欺负我,来接我放学。” 赵珺平此时已经把小猫抱了起来,他回头,臭着脸说道:“你别瞎扯,一会儿赵刚就来了,你赶紧跟他回去。” 灵灵拉着姜婉的手,小声地对姜婉说:“昨天放学的时候哥哥也来了。” 姜婉忍着笑看了一眼正在安抚小猫的赵珺平。 赵珺平恼羞成怒,“你笑什么!昨天那是刚好路过。” 姜婉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问道:“这只小猫不吃东西,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赵珺平说道:“它害怕这里。” “那怎么办?”姜婉蹙眉问道。 “我把它带走。”赵珺平道。 “宿舍不是不允许养?” 赵珺平用一只手不断顺着小猫背后的毛发,对姜婉说道:“不被查到就行。” 灵灵拽了拽赵珺平的衣角,眨巴着眼睛说道:“哥哥,我把小猫带回家,我和爸爸妈妈会好好照顾它的,还有雪雪,我们一起陪小猫玩。” 赵珺平考虑了一会儿,也觉得家里比学校更合适,答应道:“嗯。” 小姑娘甜甜地笑了起来,“哥哥,那我们今天和爸爸一起回家!” “谁要跟你们一起回去啊?”赵珺平皱眉看着灵灵,凶巴巴地说道:“赵梓灵,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灵灵指着赵珺平怀里的小猫说道:“可是哥哥也一起回去的话,小猫就不会害怕了。” 赵珺平低头望着小猫的脑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就这一次,以后别想叫我回去。” “好!” …… 兄妹俩抱着小猫走了以后,姜婉也就回了家。 晚上,她躺在床上,打开了w博想要查看有没有什么热点事件。 刚点开热搜榜,她就看见了一条格外引人注目的热搜—— 【女律师被杀案犯罪嫌疑人鉴定为精神病患者。】 她火速点进了那个词条,热度最高的那条博文说的是,女律师案在庭审的时候,那个犯罪嫌疑人的律师拿出了一份精神疾病鉴定报告,认定那个犯罪嫌疑人为完全无刑事责任能力的精神病人,于是检方就撤诉了。 姜婉点开了评论区,热评第一条是: 【杀人的时候好好的,一到法院就成了精神病,懂的都懂。】 姜婉又顺着往下翻了翻,发现那个杀了人的男人现在已经被公安机关送到了市里的一家精神病院进行强制医疗。 她回忆了那天的场景,那个男人思路清晰,知道躲过安检把刀带进去,她只是提醒了女律师一句,那个男人就能准确地找到她报复她,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 她又皱眉翻了一会儿评论区,翻着翻着,手机页面突然卡住了。 她退了出去,打算重进一下,然而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词条了。 她在搜索框输入了关键词,跳出来的博文也没有一个是和这件事相关的。 结果很显然,被人压了。 姜婉一阵心凉。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以后,她又点开了另一个热度比较高的词条。 就是那个最近要来访的中东国家,k国的领导人相关的词条。 k国是个不大的国家,石油资源非常丰富,只不过宗教恐怖主义、种族主义盛行,所以为了这次两国的友好交流,最近长安区的街上多了许多巡逻的武警,以防止到时候有意外发生。 看完新闻,姜婉打算睡觉,陆怀启给她发了消息,让她发照片。 她随便地拍了两张发了过去,后者打电话把她骂了一顿,于是她又各种找角度拍了几张发给了他,然后也不管他满不满意,把手机调成了勿扰模式。 第二天一大早,她刚把手机模式调回来,陆怀启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让你拍个照,你他妈的能不能别那么敷衍?” 他那边人声嘈杂,似乎是在开什么会一样。 姜婉看了眼时间,说道:“上班快到点了,下班发给你。” “现在发。” “能不能……” “少废话。” 姜婉没有挂电话,而是拿着手机对着自己拍了一张,意外地是这张照片拍出来的效果还不错,很有生活气息。 她给陆怀启发了过去。 陆怀启笑着说道:“你他妈的这不是也能拍出来顺眼的?” “嗯。” 这时,姜婉听见了他那边传来的风声和螺旋桨的声音,瞬间明白了那边是怎么回事。 她的心中突然后悔了起来。 两人隔着电话,一齐陷入了沉默。 良久,陆怀启说道:“等我回来。” “一路平安。”姜婉的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 她听见对面的男人轻笑了一声,然后那边的声音就消失了。 挂了电话,姜婉强忍着鼻尖的酸意,反复拍了很多的照片。 她挑出了最好看的,一张一张地给他发了过去。 只不过,这次,那边没有回任何消息。 Chapter 84 大老虎 收拾整理好心情以后,姜婉去了律所。 在大门口的时候她恰好遇见了何依依。 何依依一看见她就激动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叽叽喳喳道:“小婉,你什么时候和消防队的人认识了?那个消防员小哥挺精神,有点帅啊。” 姜婉一脸疑惑,“怎么了?” “你没看d音?”何依依问道。 “我平时不怎么看。” 何依依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点开了d音,然后搜索了京市长安消防的官方视频号,接着点开了最新发布的那条视频。 视频是三天前发布的,播放量有五十多万,画面里是一名消防员正在拿着灭火器为姜婉讲解消防知识。 前一分钟姜婉只露了一个侧脸,她垂着眼眸,优越的骨相看起来极富美感。 后面的半分钟,是姜婉念宣传口号的画面,正脸也是在这个时候露了出来。 她镇静的神态和清冷寡淡的气质与身旁的阳刚健硕的消防员小哥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加上两人的体型对比强烈,导致视频一下吸了很多流量。 视频播放完,何依依收起了手机,挽着姜婉一起朝律所的办公楼走去。 她边走边笑,说道:“小婉,我估计照这个态势下去,用不了几天就会有人来联系你去带货了,你不考虑考虑开个直播?” 姜婉对直播没有太大的兴趣,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不适合这一行业。 她微笑着摇头,“我不是很懂这些。” 何依依道:“哎呀,现在流量为王,根本不用懂,只要你有热度就会有人来找你。” 姜婉道:“这种热度来得快,散得也快,可能还会影响正常生活,不一定是好事。” 何依依笑了起来,“你说的也对,割韭菜这种事挺没意思。” 说着,何依依又压低了声音,悄悄在姜婉耳边问道:“小婉,我看你最近开那车,两百来万,关键是车牌号,jw888,所里都传你谈了个富二代,你可别瞒着我,是不是真的?” “不是。”姜婉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因为在她看来,张轻鸿认她做妹妹怎么来看都是她高攀了,她也不想逢人就说她和他的关系。 “真的嘛?”何依依挤眉弄眼地看着她,“那之前的那个开迈巴赫男人又是谁?” 姜婉知道她说的是韩澈,说道:“是一个朋友。” “那个开路虎的帅哥呢?” “也是一个……朋友。” 何依依问道:“你怎么这么多富二代朋友?” 姜婉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只是笑了笑。 她之所以会认识韩澈周连他们,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陆怀启的关系。 他们那些富二代们都是玩惯了的,平时根本不会把他们那个圈子以外的女人放在眼里。 现在他们会对她客气,把她当朋友,很大程度上是在给陆怀启面子。 其实这件事她不能细想,一细想心里就揪得慌。 她能感觉到陆怀启是有意把她往他的朋友身边带的。 从一开始的周连、陈云廷,到后来在地下拳场遇见的张轻鸿,她不管是和谁交朋友,陆怀启从来不会限制她。 他现在即便是不高兴她和张轻鸿的关系,也不会插手。 就连赵局长那边,他也明知道她是因为他才和赵局长有了联系,但他也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陆怀启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但是她又想不通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婉?”何依依的声音把姜婉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两人原来已经在电梯上了。 何依依神神秘秘地说道:“你听没听说,最近京市公安系统要变天了。” “怎么了?”姜婉问道。 “抓出来只大老虎呗。”何依依说着,故意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听说贪了几十个亿。” “那么多?”姜婉震惊了。 “还不止呢,我听人说,就那大老虎的别墅,地下室,五六十平,堆的都是金条,搬了好几个小时才搬完。” 姜婉蹙眉道:“既然都身在高位了,怎么还跟没见过钱一样,贪这么严重?” “你不知道……”何依依趴到了姜婉耳边,说道:“听说是被渗透了,当了间谍,没少泄露国家秘密。他贪的那些钱去向都查不明,八成是转移到了国外去,而且他家里的孩子也都在国外。”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何依依道:“咱们所里都在传。” 看姜婉一脸不解,何依依笑道:“你平时又不跟大家闲聊,不知道也正常。估计这次的k国访问一结束,消息就得被公布出来,就是不知道谁会顶上那个位置。而且……” 姜婉问道:“什么?” “而且我听说是被举报的,有人直接举报到了公安部,现在连国安部也下场了。” 姜婉突然想起来了去指认埋尸地那天左肃说过的话,以及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定了定心神,说道:“不管怎么样,这种危害国家的人能够被抓出来都算是件好事。” 何依依赞同道:“没错。” 说完,何依依又兴致勃勃道道:“听说k国元首和第一夫人这周六就会到咱们长安区来,好像是会去国家博物馆,小婉你要不要一起去围观?去的话咱俩还能一起!” “这周末不行了,我要回趟家。” 姜婉在京市待了几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场面,如果不是要回去,她也很愿意和广大群众一样去一睹另一国家领导人的风采。 何依依道:“那真可惜啊,不过现场应该会有直播,线上看也是一样的。” “嗯。” 和何依依分开以后,姜婉去了冯锦办公室。 刚才冯锦给她发了消息,说有事想和她商量。 她到办公室的时候冯锦还没到。 她在沙发上等了没几分钟,冯锦就提着公文包进来了。 姜婉见她来了,起身问道:“冯老师,您有什么事情安排吗?” 冯锦把公文包放在了办公桌上,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王律师那边最近接了个代理,想让你过去跟他一段时间。” “王律师?” 冯锦喝了口热水,“嗯,我这边最近也没什么事,你要是想去跟他学习一段时间也可以。” 王律师是刑辨律师,而姜婉跟冯锦都是学习的民事案件,她不知道王律师怎么会要让她过去。 姜婉考虑了一下,说道:“冯老师,我跟您也有一段时间了,您对我也很照顾,让我中途换带教老师……我觉得心里也过意不去。” 冯锦笑了起来,说道:“不是让你一直跟着王律师,他说就只有手头那个案子,而且也没规定一个实习生只能跟一个带教律师。你刚毕业,也不能老是跟我一样只盯着离婚继承看,多学学东西总是好的。” “那行,谢谢冯老师。” “嗯,王律师说回头会联系你,你到时候跟他说就行。”冯锦道。 “好。”姜婉又道:“冯老师,我这周末要回南市一趟,您在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代办的事?” 冯锦也是南市人,当初她从那几个实习生里挑了姜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两人来自一个城市。 此刻她听见姜婉这么说,脸上的神情柔和了起来,微笑着说道:“现在倒是没什么事,不过回头放年假倒是能一起回去。” 姜婉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微笑,“好的。” Chapter85 杏树 姜婉在律所待了一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她和何依依又在电梯上遇见了。 两人聊了会儿天,一起下了楼。 刚出律所大门,姜婉就看见路边停了一辆迈凯伦。 张轻鸿站在车边抽烟,他一看见姜婉出来就走了过去。 何依依松开了挽着姜婉的胳膊,笑得一脸暧昧,“小婉,你可别瞒着我了,这哥看着是真有钱,是不是在追你?” 姜婉尴尬地笑了两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眨眼间张轻鸿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姜婉赶忙喊了声哥。 何依依听了她的称呼,变得一脸疑惑,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多待,于是对姜婉说道:“小婉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何依依走后姜婉就跟张轻鸿一起上了车。 她低头扣好了安全带,刚抬头就听见张轻鸿说道:“小婉,你最近是不是跟长安消防拍了个宣传视频?” “你也看了?”姜婉惊讶道。 她不记得张轻鸿会看d音,他们这种富二代的娱乐生活一般都很丰富,平时也不会在短视频平台找乐子,除非是看上了哪个网红。 张轻鸿流畅地向左打了一圈半的方向,车子掉过头以后他才说道:“是宋达他们几个发给我的。” 姜婉突然有种被公开处刑了的感觉。 “这个……我当时……就是去消防队领了奖状,然后……然后就顺带拍了一个宣传视频。” 张轻鸿听着她结结巴巴的,笑着说:“我看你去娱乐圈发展也不是不可以,你那律师,又辛苦工资又低,还危险。” 姜婉有自知之明,她说道:“娱乐圈不好生存,我没有什么实力,待不下去的。” “要什么实力,咱不用那玩意儿。”张轻鸿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反正大哥投资的电影电视剧也不少,随便给你安排个角色不都比你那三千块钱的工资高?” 姜婉纠正了一下:“最近涨了,四千了。” 她知道张轻鸿也是为她考虑,又说道:“我知道哥你是为我好,但是我是真的应付不来那些,还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本行就好。” 张轻鸿无奈地笑道:“你就是一条路倔到底。” …… 张轻鸿带姜婉去的是张家老宅。 张家老宅在邵阳区的一个别墅小区。 这个小区其实算是一个老别墅区。二十年前,这边绝对是京市顶级奢华的地段。 但是如今里面的住户都陆续搬了出去,有的是搬到了近些年新开发的新式别墅区,有的是移民去了国外。 还有一些是破产了的富豪,房子被法拍了出去,至今里面的家具还是被砸得稀碎散在大厅里。 姜婉知道,这边的房子如今不管怎么看都已经过了时,很多有钱的户主之所以还留着,也是当做一个念想而已。 张轻鸿把车开进了别墅区,他瞥了眼两侧一幢幢老式别墅,说道:“我和大哥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现在每年也只有八月十五和大年三十会回来一起吃个饭,这些年这边是越来越冷清了,听说区政府想拆了这个小区卖给开发商建高尔夫场。” 从小长大的地方即将被拆迁,想来谁都不会好受。 姜婉刚想说话安慰他,就又听见他说:“大哥知道了,就买了这块地皮的使用权。” 安慰的话到嘴边,又被姜婉咽了下去。 这一刻,她无比好奇,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管是娱乐行业、还是房地产行业,似乎哪里都有张家的产业。 没过多久,张轻鸿就把车停到了一栋别墅前的车库里。 姜婉跟着他下了车,看见了别墅外站着的两排穿黑西装的保镖。 她看着那群平均身高一米九的壮汉,脚底像是被胶水粘到了地面上,怎么也迈不开腿。 张轻鸿笑着说:“你别怕,大哥他不是黑社会。” “好……”说实话,姜婉不信。 “大哥叫张景枭,你跟我一样叫大哥就行,他虽然天天板着脸,实际上挺好相处,比姓陆的那王八蛋好多了。” 姜婉依旧不信,但还是点点头,然后就跟着张轻鸿进了张家老宅的院子里。 老宅的院子被打理得很整洁,姜婉进去以后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两棵杏树。 这个时节,杏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其中有一些在秋风的催动下已经飘落到了地上。 院子里别的地方很干净,唯有这两棵杏树下的落叶没有人清扫。 看见姜婉盯着两棵树看,张轻鸿说道:“八岁的时候,我妈癌症去世了,大哥和我一起种了这两棵树,现在长得还挺好。” “开春的时候,白杏花能开一树,明年可以带你来看看。”张轻鸿笑着说。 恰在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树上的叶子落了下来,地面上的落叶也被风卷起了一部分。 树上坠落的与地面上扬起的树叶在风中纠缠、飞舞,有些难以分辨。 张轻鸿看着纠缠在一起的落叶,回忆道:“我妈喜欢小女孩,以前总说生个妹妹跟我一起玩,一起把她打扮成小公主。” “后面查出了子宫癌。” 姜婉看向了张轻鸿,他修长的身形在别墅走廊照明灯的光线下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其实那天姓陆的把你带到拳场,我就知道,我妈想要的女儿一定是你这样的,很乖也很安静。” “我也知道你那天是不忍心再看场下打拳,所以才一注下了三百万。” “你知道?” 张轻鸿笑了起来。 “傻妞儿,你以为我和姓陆的都蠢,这能看不出来?别愣着了,外边风不小,进屋。” Chapter 86张景枭 姜婉跟着张轻鸿进了屋,一楼的客厅里的家具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墙上挂了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是张轻鸿和父母的合照。 照片上的张轻鸿只有五六岁,手里拿着一个彩色气球,脸蛋圆圆的,笑得眉眼弯弯。 他的母亲看起来是个极为温柔的女子,只是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愁色。 最令姜婉意外的是张轻鸿的父亲。 她本以为他看起来会是一副标准的生意人模样,但是他那双眼睛却像是猎鹰一样,犀利而含着森森杀气,即便是隔着相框依旧让人觉得背后生寒。 姜婉记得陈红说过张景枭和张轻鸿是同父异母,她知道这其中也一定有故事,只不过她并没有什么资格去探究这些张家的旧事。 此时,楼梯上走下来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 男人和张轻鸿的模样有七八成相似,只是气质相差很大。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带着看穿世事的通透漠然,浑身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气场。 他身上穿着一套裁剪合度的黑色西装,平驳领,收腰版型,里面的衬衫上面的领带被他拆了下来,此刻敞着两颗扣子,为他增添了几分随意。 看见张景枭从楼上下来,张轻鸿介绍道:“大哥,这是小婉。” 张景枭嗯了一声,对姜婉说道:“以后你和小二一样,叫大哥就行。” 小二…… 姜婉不禁看了一眼张轻鸿,发现后者面带尴尬。 “哥,在小婉面前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张景枭突然笑了起来,原本那张冷漠的脸此刻变得冰消雪融。 他没有理会张轻鸿,而是问姜婉:“壹铭国际那边住得还习惯吗?如果不习惯的话你们那个律所附近还有几个楼盘,你回头看看喜欢哪个就搬过去。” 姜婉受宠若惊,慌忙道:“现在就很好,谢谢大哥。” “嗯,小二这么待见你,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张轻鸿笑着对姜婉说道:“我就说了大哥虽然喜欢板着脸,实际挺好相处,你不用不好意思,以后有什么需要就跟咱哥说。” 姜婉心头划过一阵暖意,她微笑着说:“谢谢大哥,谢谢哥。” “小婉不用客气。”张景枭转身从客厅的隔断柜上拿了瓶红酒,说道:“阿姨现在还在厨房忙着做菜,今天的机会难得,我们兄妹三个先喝一杯。” 他说完,张轻鸿就去厨房拿了三个玻璃杯出来。 张景枭则是找出了启瓶器开了酒。 兄弟俩一个拿杯子一个倒酒,动作自然又默契。 姜婉看着他们,只觉得感情很好,完全想不到是会争财产的样子。 “小二,你去把楼上书房的那瓶香槟拿过来。”张景枭说道。 “行。” 张轻鸿转身去了楼上。 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瓶香槟。 张景枭往张轻鸿的杯子里兑了一半香槟,也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半。 倒完酒,他对姜婉说道:“小婉,掺着喝容易醉,哥就不给你倒了。” “好。” 张景枭举起了酒杯,姜婉和张轻鸿和他碰了杯。 姜婉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酒,抬眸时她看见张轻鸿的杯子已经空了,而张景枭则只是浅喝了一口。 这时,姜婉看见她身边的张轻鸿突然瘫软着倒在了沙发上。 而一旁的张景枭则是拉过来垃圾桶,默默地把口中噙着的那口酒吐了出来。 姜婉知道张轻鸿绝对不是一杯就会醉倒的人,她疑惑地看向了张景枭。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给他下了点药。” 张景枭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中午吃了什么饭一样。 “什么药?”姜婉问道。 “迷药。” “是那瓶香槟?” “嗯。” 姜婉恨自己被刚才那副兄友弟恭的景象迷惑了。 她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张轻鸿说他争家产根本争不过张景枭。 “轻鸿哥他会不会有事?”姜婉担忧地问道。 张景枭瞥了一眼沙发上的张轻鸿,淡淡道:“没事,睡十几个小时就能好。” 张景枭把张轻鸿带到了一个房间。 他把他扶到了床上,又替他脱了鞋,盖了被子,然后才转身对刚进来的姜婉说道:“小婉,我有件事要跟你谈谈。” “什么事?” 张景枭说道:“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 张景枭开车把姜婉带出了京市。 姜婉看着车窗外越来越偏僻的景色,不禁皱起了眉。 她今天明明是第一次和张景枭见面,但他从迷晕张轻鸿再到带她出京市,却好像早就有所安排一样。 车子开了快两个小时,最终停到了一处工厂前。 姜婉的手机从刚才起就没了信号,很显然是附近有信号屏蔽装置。 她看着前方点着黑漆漆的建筑,心里隐隐发毛。 这种建在野外的工业园区,又屏蔽了手机信号,加上张家那阔绰的手笔和张景枭那些保镖…… 姜婉很怕里面是在干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比如制毒一类的。 她有些不安地看向了张景枭。 “大哥……这里是……” 张景枭拿出了一个黑色面纱给了姜婉。 “你先戴好。” 姜婉心里更怕了,她颤抖着手接过了面纱,戴到了头上。 面纱是特制的,她可以看清外边的事物,但是从外边却看不见她的脸。 戴好面纱以后,张景枭就带姜婉来到了工业园的大门口。 门口是电子刷脸系统,他刷开了门禁,让姜婉跟了过去。 工业园里的现代化程度很高,建筑规划十分整齐,就连绿化也是有模有样的。 看到这里,姜婉虽然依旧有疑惑,但是也不再担心是制毒工厂了。 一路上,姜婉看见了不少穿工服的外国人,他们之中有人停下来和张景枭聊了几句。 由于说的不是英语,姜婉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 接下来,张景枭带她到了一个巨大的厂房里,直到这时,她才彻底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枪支制造基地。 厂房的不同车间负责生产不同的零件,最终再组装配备成一支支成品枪支。 里面生产的枪支型号有很多种,军用的和警用的都有。 每支枪都有各自专属的编号,而每个型号的枪支的生产数目也都是固定的。 很显然,这是一所拥有枪支制造许可的工厂。 姜婉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一直都没开口,等到张景枭把她带到一个靶场的时候她才问道:“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受人所托。” 姜婉正在考虑张景枭会是受谁所托,紧接着就看见他拿出了一把手枪。 张景枭给姜婉演示了一遍如何上膛,退膛。 然后把枪递到了她面前,“你试试。” 姜婉连连摆手,“非法持有枪支是犯罪。” 张景枭一愣,突然笑了起来:“在这里,是合法持有。” 姜婉依旧不敢。 “这枪我主要是想看看女士用的顺不顺手,毕竟不管是军队的女兵还是公安的女警,都可能会配枪。小婉,轻鸿认了你当妹妹,你也就是我的妹妹,你就当给哥一个面子,帮我个忙。” 姜婉一阵头大。 这兄弟俩的话术可谓是一模一样,甚至张景枭还能睁着眼说瞎话。 测试枪支都是有专业人员的,哪里轮得到她? 可他这么说了,她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无奈之下,姜婉只能接过枪,按照刚才张景枭演示的步骤,用手抓着枪的套筒,向后用力地拉去。 很遗憾,拉不动。 她求助地看向张景枭,后者拿过枪又给她演示了一遍。 这一次,她成功地完成了上膛和退膛的动作。 张景枭又让她反复练习了几十遍,然后才问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 几十次,姜婉想不记住也不行。 “嗯,记得一次只能装一颗子弹,就算没打中,也不至于被对方抢走反过来杀了你。” 姜婉不知道张景枭为什么要教她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好,谢谢大哥。” 她说着把枪还给了张景枭,后者接过以后说道:“小婉,还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Chapter87 拉黑 “什么事?”姜婉问道。 “老爷子醒了,想见见陈红。” 张景枭看姜婉一脸不解,解释说:“这件事我跟小二说,他不会信我,只会觉得我是想把陈红骗出来堕胎,所以我想让你出面。” 姜婉秀眉微蹙,一双透净的眸子和张景枭对视着。 她坦言道:“大哥,说实话,我也不信你说的话。” 张景枭没有接着她的话说,而是另起了一个话头:“你应该也听说了遗嘱的事。” “嗯,怎么了?” “老爷子的遗嘱是真的,是他昏迷前立的。” 姜婉看着张景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面前的这座制枪厂,是张家与军方和警方的合作产业,在西北、西南,还有两座。” 姜婉明白了过来。 房地产和娱乐影视行业只是张家产业的一层面纱。 而张家真正的生意是枪械制造,合作的对象是本国政府。 张景枭举起了刚才让姜婉练习的那把枪,干脆利落的上膛,朝着前方的枪靶开了一枪。 子弹飞入靶心,枪口缓缓飘出几缕带着火药味儿的青烟。 “盯上这块蛋糕的人很多,想取而代之的人也很多。” 张景枭再次上膛,手指按在了扳机上,抬起胳膊把枪口对准了靶子。 “小二他心肠善,守不住这些,甚至可能会丢了命。” 姜婉想到了张景枭身边跟的那些保镖,她原来还觉得有些夸张。 但现在想想,张景枭就算睡觉都随身穿着防弹衣也丝毫不为过。 不光如此,就连政府也同样会忌惮张家。 三座军械制造厂,政府如果想找麻烦,随便都能找个由头给张景枭安上一堆罪名,枪毙十次都不为过。 “老爷子发家手段不光彩,这些年一直在洗白,他不想让小二涉足这些东西,遗嘱里留给小二的,都是绝对干净的产业。” 张景枭说着,又对着枪靶开了一枪。 这一枪的子弹打进了刚才那一枪打出的弹痕上。 “从小到大,老爷子对我们兄弟都是一碗水端平,但在遗嘱这件事上,他不能这么做。这些不干净的、危险的,小二不知道,也绝对不能碰。” 姜婉也能理解张老爷子的想法,家里只有两个儿子,不可能全都刀尖舔血。 他对大儿子是期望,对小儿子则是怜惜。 很难说到底更爱哪一个。 这是张家两兄弟的不同性格造就的不同命运。 张景枭继续说道:“前几年老爷子又娶了个女人,小二心里对老爷子有怨气,我不想让他觉得遗嘱这件事是老爷子偏心。” 姜婉问道:“所以你是故意让他觉得遗嘱是假的,让他觉得是你要和他争?” “嗯。” “万一轻鸿哥会怨你呢?” “他不会。”张景枭说得极为笃定。 “可是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姜婉道,“你们是兄弟,张老先生却只让你来承受这些。” 任何人,得到的财富和地位与所担负的风险和责任都是对等的。 张家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一旦和军火和政府扯上,想要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 和官方做生意,哪里是想做就做,不想做了就撂摊子收手的? 张景枭笑了起来,“没什么公不公平的,是什么人做什么事。” 这一刻,姜婉知道了张景枭和她其实是同一种人。 “所以小婉,你现在能相信我说的话了吗?”张景枭问道。 姜婉摇头,“还是不太能。” 张景枭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轻飘飘地说出了一个住址,让姜婉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你一直都知道红姐住在哪里?” “小二那点手段还瞒不过我。”张景枭说道:“老爷子以前那些女人怀的孩子,我确实是容不下,但没他默许,我不好下手。” “那红姐……” “老爷子昏迷前说了不让我为难陈红,我把不准他到底要不要那个孩子,就一直没动手,前段时间他醒了,知道了是个女孩,意思是要留着。” 张景枭说完又问:“现在可以信了吗?” 姜婉点了点头,“那需要我做什么?” “回头你陪陈红去趟医院就行。” “好……我能问个问题吗?”姜婉道。 “嗯。”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张景枭反问道:“我不带你过来,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会相信吗?” “不会。”姜婉马上又说道:“可是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吗?” 张景枭微笑道:“你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嘴不严的,都死了。” 姜婉看着他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寒战。 …… 从造枪厂出来以后,张景枭就把姜婉送回了她现在住的小区的大门口。 姜婉跟他道了别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望了一眼车里的张景枭,然后才挎着包匆匆离去。 电梯上,姜婉揉了揉太阳穴,默默在心里消化着今天晚上的巨量信息。 同时,她又在考虑着张景枭说的受人所托到底是谁。 她心里其实隐隐有了答案,但是她现在没办法问他,也不懂为什么他要让张景枭教她怎么上膛。 到了她住的楼层以后,她下了电梯,来到了门口。 她把手伸到包里,想要把钥匙拿出来,却突然摸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 意识到包里是什么东西以后,姜婉的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匆忙开了门又反手上了防盗锁。 她的包一直都在身上挎着,她不知道张景枭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把枪塞到了她的包里。 她现在只是害怕。 她双腿发软地倚在门上,给张景枭打了电话,颤抖着声音说道:“大哥……你是不是把什么东西忘在了我的包里?” 对面的张景枭轻笑了一声:“见面礼而已。” 姜婉快哭了出来,她包里这把枪明显是没有编号的空号枪支,她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非法持有。 她平复了下心情,说道:“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管制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张景枭嗯了一声,笑着反问:“高仿玩具,也叫枪支吗?”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姜婉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她问道:“大哥,这真的是高仿玩具枪吗?” “你可以开一枪试试看。” 姜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景枭听见姜婉沉默,微笑道:“出事了有人替你兜着,放心。” “不行。”姜婉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我现在就去把枪还给您。” “有点晚了,下次。”张景枭说完就挂了电话。 姜婉想要再打过去,然而发现被他拉黑了。 Chapter 88群聊 姜婉几乎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早,姜婉第一件事就是给张轻鸿打了电话。 “哥,你昨天喝多了,现在没事了?” “没事,多少年没喝断片过了。”张轻鸿的声音有些沙哑,“昨天是大哥把你送回去的?” “对,那个……大哥平时都在哪儿?”姜婉试探着问道。 张轻鸿道:“他没个定处,成天国内国外来回飞,我也不清楚他平时都在哪儿,你要是有事找他打电话就行。” “好……” “你有没有他电话?要是没有我发给你。” “我有。” 只不过打不通而已。 姜婉原本打算问出来张景枭的住址,把枪还回去,但是现在显然行不通,只能另做打算。 她想到昨天张景枭托她帮忙的事,说道:“哥,昨天你喝多了以后,大哥跟我说张老先生想见见红姐。” 张轻鸿那边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大哥怎么说的?” “他说张老先生想留下红姐肚子里的孩子。” 张轻鸿说道:“小婉,老头现在虽然醒了,但是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明白的,大哥的话你听听就行。” 姜婉道:“哥,大哥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红姐的住处,张老先生说过不让他为难红姐,所以他才一直没动手……” “小婉,你不知道他,他嘴里的那些话我有时候都分不清真假。”张轻鸿道。 “这些年老头把家里的资产都给了他管,除了那些他开发的楼盘和他投资的那些电影电视剧,其他时间,他在干什么我一点都问不出来……” 张轻鸿说着叹了口气,“老头以前是干煤矿发家的,手上不干不净的,大哥接了老头的班,现在干什么都不告诉我……说实在的……我挺怕大哥去干那些挨枪子儿的事儿,总之他的话你也别信太多。” 如果张景枭昨天没有带姜婉去造枪厂,没有跟她和盘托出张家的事,此刻她也会因为张轻鸿的话而怀疑张景枭在骗她。 “哥,大哥说回头让我陪红姐过去。”姜婉道。 张轻鸿有些惊讶地问道:“他是这么说的?” “嗯。” 姜婉知道,其实张景枭让她和陈红一起过去也就是做个保证。 姜婉既然能同意和陈红一起去,到时候必然不会不管陈红。 如果张景枭真要强行带走陈红,多少要顾忌着姜婉,其实是顾忌她背后的陆怀启。 而这一点,张轻鸿也明白。 当初他让姜婉陪陈红产检,多多少少也是知道姜婉在的场合,张景枭担心得罪陆怀启,所以必然不会强来。 他考虑了一会儿,说道:“那行,回头我跟陈红说一声。” “好。” 挂了电话以后,姜婉看向了床边的那把黑色手枪。 张景枭不会无缘无故塞给她枪,她想知道和陆怀启有没有关系,但是现在又联系不上他。 她点开了微信,看着置顶的那个联系人,然后点进了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发过去的照片。 她突然很想听他的声音,哪怕他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她看着聊天框发了会儿呆,然后叹了口气,默默地把床边的枪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这种危险物品,只有放在身边,放在眼前,她才能放心。 收拾好了东西以后,姜婉就去了律所。一整个上午她都在打印文件,下午的时候几个同事拿着长安消防的那个宣传视频来找了她,问了她一些有的没的。 短短的两天,那个视频飞速发酵,现在已经快百万播放量了。 姜婉的d音账号也不知道被谁出来了,一下多了很多粉丝以及私信。 只不过她的账号里既没有视频也没有照片,那些私信基本都是要微信的,她也没回。 到了晚上,她回到家以后有人加她微信,备注是律协研讨会。 她点了通过,对方把她拉进了一个群聊。 她进去的时候,里面正在讨论京市附近的君山景区。 她大致看了看,发现这个群里的研讨会成员全部都跟她一样,是各个律所的实习生。 看来每个律所的执业律师都是一样的忙。 或者说,是都不想去,所以就都打发徒弟去。 群里决定好的研讨会地点是君山景区。 姜婉不知道一群实习律师,为什么要上景区讨论交流,于是在群里问了一下。 很快就有人回复了她。 【大家都是实习的,也交流不出个什么经验,所以不如当休假,爬爬山什么的。】 下面是一片附和的回复。 【对啊,一个月三千块钱,天天当牛马,带薪玩一天也没事啦。】 【上次我们所接待了个快六十的老太太,她说君山的融园寺特别灵,咱们不如明天去拜一拜,求求财。】 【不错不错,求当事人不如求佛。】 姜婉对求神拜佛没有兴趣,也不是很信这些。 她点开了群成员的名单。 他们一进群都是改了备注的,格式是xx律所+名字 此刻姜婉想看看群里都有哪些律所的实习律师,结果突然发现了一个让她有些尴尬的存在。 是她在大学时期的那个男朋友,宋运聪。 大学的时候追姜婉的人其实不少,但是姜婉不喜欢就不会给任何回应,所以那些人也都很快放弃了。 只有宋运聪追了她大半年,她觉得两人三观契合,目标也一致,于是就答应了他。 后面就跟所有谈恋爱的情侣一样,出去约会吃饭。 不过因为姜婉在学校的时候一直都在努力保研,各种事情挺多,其实两人总共也没有约会过几次。 而两人聊天也基本上是和专业发展有关的话题。 宋运聪也不止一次跟她抱怨过,说她跟个机器人一样,谈恋爱不像谈恋爱。 姜婉不是那种心思敏感,会想很多的人,在亲密关系里也不会热情主动。 她其实知道宋运聪是觉得她太冷淡了,但是她并不会因为他的话就改变自己。 她一直都觉得,不管是什么关系,合则聚,不合则散。 因为在她看来,大家都有自己的行为模式,没必要为了迎合另一个人而强行转变。 正想着,她的微信弹出了一条提示消息。 她看了一眼,发现是宋运聪加她。 她没有犹豫,点了拒绝。 当初分手以后,她就和宋运聪互相删除了联系方式。 最开始宋运聪加过她几次,想复合,姜婉都拒绝了,后面就不再加了。 一想到明天要见到他,姜婉就觉得一阵头疼。 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当初也是和他分手以后才去找的陆怀启。 其实当时宋运聪说了要借他父母的钱给她。 但是她不想那样,她明白他是想用感激和愧疚拴住她,让她和他结婚。 姜婉不喜欢用这种方式达成目的,尤其是婚姻这个东西。 因为学法的人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一方咬死不同意,另一方想要离婚究竟有多难。 Chapter89 研讨会 周五上午,因为要去交流研讨,所以姜婉就没有去律所,而是去了车站。 昨天群里的人说了,要一起坐旅游大巴去君山。 姜婉虽然不想去,但是已经答应过主任了,不好意思再反悔。 看着一群兴致勃勃,背着背包的同行,姜婉在心里决定,以后主任再给她安排任务,她一定先问个底朝天。 上了旅游大巴,姜婉坐到了一个挨着车窗的位置。 她心里一直在想枪的事,没注意到旁边坐了人。 等到车子发动的时候,她才听见了一道熟悉的说话声,是宋运聪。 “小婉,我看了你和长安消防拍的那个宣传视频,真的很不错。” 姜婉回头看了他一眼,客气疏离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把目光放到了窗外。 宋运聪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小婉,那天是我不该说那么难听的话,我跟你道歉。” 姜婉知道他说的是拍毕业照的那天,她说道:“没关系,我没怪你,毕竟我做的事不光彩。” 她的语气平静,神色也很平静。 “那……”宋运聪犹豫着问道:“你现在和那个男人断了吗?” “还没有。” 看姜婉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宋运聪垂下了头,挫败地说道: “小婉,我其实知道你讨厌我想用借钱捆绑你……但是我那个时候真的很怕你毕业以后就要离开我,我很喜欢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孩,但是你太冷静了,我觉得我没什么太大的能力,我留不住你,所以才会那样……” 姜婉皱起了眉毛,她看着宋运聪的眼睛,后者眼神闪躲,不太敢和她对视。 “运聪,你现在说这些没有用,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 宋运聪不死心地问道:“那你和那个男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姜婉道。 宋运聪说道:“小婉,我愿意等你,你什么时候和那个男人断了我们复合行吗?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发现自己没办法忘记你,也离不开你……” 宋运聪的话让姜婉觉得压力很大,她说道:“运聪,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以后还是各自安好。” “为什么?”宋运聪问道:“我们明明一次架也没有吵过,我们之间没有一点矛盾,我们的专业我们的职业都是一致的,我很爱你,愿意等你,也会对你好,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复合……” 姜婉揉了揉眉心,“首先,吵架这件事,我觉得没有什么可吵的,因为一般有矛盾和分歧我们都会当场解决;其次,职业一致,我觉得并不能成为两个人在一起的充分必要条件;最后,至于你说的爱我、愿意等我、会对我好……呃,我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能总是从你的角度出发去考虑问题。” 宋运聪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良久,他说道:“小婉,你真的很冷漠,你的心很像是石头做的。” 姜婉没有说话。 她记得类似的话陆怀启也说过。 她最近总是频繁地想起他,没事的时候就会盯着手机发呆,希望他能回消息。 更多的是希望他能平安地回来。 大巴到了君山以后,姜婉就和一行人一起下了车。 她不想再给宋运聪什么错觉,所以下了车以后就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 宋运聪看姜婉态度坚决,就和同行一起聊起了天。 实习律师们在一起聊天一般都是聊奇葩当事人,虽然有规定不能泄露客户的隐私,但是很难有人忍住不说,哪怕隐去个人信息也要把事情讲出来。 姜婉对于交流八卦没有太大的兴趣,就自己默默跟在团队后边走着。 没过一会儿,前面的交流团的话题就从奇葩当事人变成了家国大事,国际新闻,批判社会风气,以及谈论社会热点事件。 一行人边走边聊,边走边逛,在山上走了快两个小时最终才来到了融园寺。 融园寺是君山上唯一的一所寺庙,平日里的香火非常旺盛,到了每月初一和十五两天则是更甚。 以前大部分来烧香的都是老年人,现在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以及生活压力的增大,很多年轻人也开始往寺庙里挤。 姜婉不喜欢搞特殊,她看见同行烧香,于是自己也买了三炷香。 她看他们拜得虔诚,自己也学着他们,举着点燃的三炷香跪到了蒲团上。 把手中飘着淡蓝色烟雾的三炷香插进香炉里以后,姜婉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她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自己有什么可祈求的事,然后俯身,低头,三次叩首。 拜完,香炉边一个穿袈裟的和尚发给了她一条红手绳,上面是一个桃木做的小木鱼。 姜婉把红手绳收进了包里,然后又跟着同行们一起去了别的地方。 到了晚上的时候,姜婉去了车站。 自从毕业以来她还没有回过家,踏上列车的那一刻,她的心猛然颤动了几下。 她坐了五个多小时的车,到南市的时候恰是半夜,两点多。 南市虽然在地理位置上属于南方,但在十月底的这个时节,夜间依旧会带着凉意。 姜婉托着行李箱从出站口出来,一阵风扬起了她的发梢,把一部分发丝刮到了她的脸上。 她用手理了理头发,突然看见了前方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少年。 少年身形瘦削,却如修竹般挺拔。 他的五官生得很是精致,只不过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他看见姜婉以后,大步走了过去。 到姜婉跟前以后,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了她,又从她手里拉过了行李箱。 姜婉把外套披在了身上,说道:“我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怎么还跑过来了?爸妈知道你来吗?” “不知道。”姜晨如实答道。 姜婉责备地看着他,“下次不许这样了。” “那你以后买白天的票。” “嗯。”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姜婉边走边问。 姜晨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和以前一样。” 姜婉没有错过他那几秒的迟疑,追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姜晨转移话题道:“你那个消防宣传视频我看了。” 姜婉一阵头晕,最近每个人看见她都要来上这么一句。 姜晨看她不说话,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会跟消防队一起?我看网上都在说你和那个消防员像是情侣,姐……你没有和那个消防员谈恋爱?” 姜婉道:“没有,那是去消防队有点事,刚好碰见他们要拍视频就配合了一下。” 姜晨松了口气,认真地看着姜婉, “姐,你真的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你不要随便跟外边的那些男的谈恋爱,他们都配不上你。” 姜晨清冽的声音像是鞭子一样直击姜婉的心灵,让她莫名有种被教育了的感觉,甚至有些分不清谁才是年纪大的那一个。 “姐……” “好……好……我知道了。” Chapter90 0813 【都是假的,本文纯属虚构,本文是架空国家,大家不要当真,无任何不良导向,请理性看文!】 因为不想打扰父母休息,姜婉和姜晨回到家的时候打算直接回房间,但是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客厅的姜广源和李芬。 姜晨顺手开了灯,让姜婉看清了父母的面容。 看见姜广源的气色恢复得很好,姜婉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相比之下,李芬则如同是被抽了精血一样,两鬓花白,像是老了十岁。 姜婉知道母亲在医院辛苦,一时间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这时,姜广源对姜晨说道:“小晨,你先回屋,我们有事和姐姐说。” 姜晨没有动。 姜婉知道父母一定是想问钱的来源,她知道自己的那些说法根本瞒不过父母,但她又不能直接跟他们解释。 她忐忑不安地坐到了沙发上。 姜广源看着姜婉,满脸都是愧疚和心酸。 “小婉,我和你妈得先跟你说声对不起。” 姜婉没有说话,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姜晨倚着门框,目光始终都在姜婉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眼圈有点发红。 过了一会儿,姜广源继续说道:“小婉……我们想知道你那些钱……” 听见姜广源要提钱的事,姜晨突然语气不善地打断了他。 “你们道过歉就够了,其他的别问姐姐了行吗?她坐了五个多小时的车,这么晚了该让她去休息了。” 姜广源说话的声音弱了下来,他看向了儿子,说道:“我和你妈就是问问……” 姜晨皱眉,不满道:“姐姐怎么在外边辛苦你们不先问问,姐姐瘦了这么多你们也不关心她过得好不好,张口闭口都是钱怎么来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姜父说不出话来。 李芬擦了擦眼角的泪,“我们是怕你姐做傻事。” 姜晨冷笑了一声,“什么是傻事?看病的时候不说,现在病好了要来问我姐的钱干不干净了,你们虚不虚伪。” 姜广源和李芬默默无语地说不出话来。 姜婉很少见弟弟这么动气,她知道他是在维护自己,柔声说道:“小晨,你先去睡觉。” 姜晨固执地说道:“姐,你也去睡,他们两个今天谁也不能问你。” 姜婉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她本来觉得回来以后,父母会闭口不谈钱的事,这样也不至于让她太难堪。 可没想到弟弟才是最在意她心情的那个人。 这种事姜婉也不想和父母解释什么,他们不提才让她心里最轻松。 她叹了口气,对坐在沙发上的父母说道:“爸妈,那些钱你们也别问了,我能解决好,以后咱们不提了行吗?就当没有这回事儿。” “小婉……”李芬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姜婉露出一个微笑,说道:“爸妈,你们放心,我没有做犯罪的事。” 连治安管理处罚法其实都算不上违反。 姜婉的话说完,姜晨也不管客厅的父母如何,把她拉回了她的房间,关上了门。 他从刚才就一直红着眼圈,此刻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他安慰道:“姐,你不用管他们怎么说。” 姜婉坐到了床边,“嗯,我知道,你也别跟爸妈吵架。” “我是怕你心里不好受……” “我知道。”姜婉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现在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不提这件事,一家人还是像以前一样。” 姜婉明白,父母那样问也是担心她,只不过他们的方式让她不太舒服。 她不埋怨什么,因为当初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会怨气冲冲地指责父母。 这并不是她逆来顺受。 而是她再去和父母争论那些东西,本质上不能改变什么,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不如闭口不提。 从小到大,姜婉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考虑好后果,如果她觉得可以承受,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面对,并且接受。 “姐。”姜晨拉住了姜婉的胳膊。 “怎么了?” 姜晨声音低低地说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理解支持你,现在还有以后都是……” 姜婉的脸色柔和了起来,她微笑着说:“我一直都知道。” …… 或许是昨天姜晨的话起了作用,第二天姜广源和李芬真的一句也没有提那些事。 这让姜婉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她昨天晚上没有注意,今天发现了客厅墙上挂着一些学科竞赛奖状。 她惊讶地看向了姜晨,“省第三?” 姜晨有些惭愧,他低着头,觉得没脸面对姜婉。 “没发挥好,我说了不让妈挂起来……我现在就去摘下来。”说着他就走到了墙边,“下次拿了第一再挂上去。” “没事,挺好的,别摘了。” 姜婉说完,默默喝了口水。 她当初虽然成绩不差,但是也没到姜晨这种夸张的地步。 这时,姜父从厨房出来了,他的手里拿着手机,里面正在播放d音视频。 姜婉一听那个声音就想逃跑,她还没来得及动身,姜父就一脸欣慰地把手机拿到了她面前。 手机里的视频刚好播放到了姜婉对着镜头念口号。 姜父把声音开得很大,她清冷淡漠的声音隔着屏幕传遍了整个客厅。 “消防设施别乱动,扑救火灾有大用,勿忘火警119,危险时刻真朋友。” 姜婉看姜父还要再播一遍,赶紧拿过了手机,“爸,这没什么好看的,看点别的,新闻什么的。” 她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转到了直播页面,第一个刚好是时事新闻。 她点进了直播间,发现是k国元首携第一夫人,同本国,也就是c国元首一起参观国家博物馆的画面。 直播间没有什么声音,应该是现场比较嘈杂,所以转播的时候就没把声音放上去,但是依旧有上千万的网民在观看。 姜父对国际新闻很感兴趣,他一言不发地看着直播画面,十分认真。 画面里,k国元首和夫人挽着胳膊,与本国元首并排走着。 三人脸上都带着微笑,翻译人员跟在他们一旁。 除此之外,而在三位领导人的身边还紧紧跟着十名挎枪的军人。 那十名军人统一穿着墨绿色的制服,头上戴的头盔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了嘴唇和下颌。 军人的外围,是上百名武警穿黑色警服、戴着头盔的武警。 武警们都拿着手枪,戴着黑色的眼镜,也是一样不太能分辨面容,但是远远不及那十名带枪军人的装束严密。 这时,姜婉看见直播间不停地有人在刷弹幕,刷的都是一个数字。 0813 姜婉心中咯噔了一声,赶紧往上翻了翻弹幕。 【0813号好帅,不露脸都能感觉到是个大帅哥,】 【挎枪的姿势都那么迷人,宽肩窄腰大长腿,我好爱!】 【不知道能不能露个脸。】 【导播转0813号,我们要看帅哥!】 【 0813 !!!】 【 0813! 】 【我们要看0813 !!】 恰好,这时的直播画面转到了c国元首。 姜婉看见本国元首身边的那个男人的身影时,突然觉得呼吸一滞。 他的制服的领子上,分明印着一串数字。 0813 姜婉记得。 陆怀启的手机锁屏密码,也是0813。 Chapter91 生气 姜婉正在恍神之际,一阵敲门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想要去开门,但姜晨已经先一步把门打开走了出去,然后又关上了门。 姜婉觉得不对劲,把手机还给姜父,自己也跟了出去。 楼梯间里,姜晨正在和一名少女说话。 少女的五官清丽娇美,头发高高地扎成了马尾。 她穿着件灰色卡通连帽卫衣,下半身是条浅色牛仔裤,身上斜挎着一个白色的帆布包,整个人都带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姜婉看两人年纪差不多,笑着问道:“小晨,是同学来找你玩吗?” 此时,姜晨万年不变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慌乱。 他说道:“嗯,我说两句话就回去。” 他说完似乎是怕姜婉误会,又解释了一句,“姐,只是同学。” 姜婉道:“好不容易过周末,人家女孩都来找你了,陪人家出去逛逛、看看电影也行。” 姜婉的话刚一说完,少女的脸上就浮现了一抹红云,她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姐姐……我是来……” “她是来找我写作业的。”姜晨抢先说道。 姜婉心中生疑,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原来是学习的事,那怎么不让人家到家里来?” 姜晨道:“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作业什么时候写都行,我想多陪陪你,她很快就回去。” 姜婉没有理会姜晨的话,而是来到了那个姑娘面前,微笑着问:“我叫姜婉,是小晨的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你好,我叫关楚悦。” 姜婉问道:“你今天是来找小晨写作业的吗?” “对的。” “是什么作业?”姜婉微笑着追问。 关楚悦看了一眼姜晨,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老师布置的周末作业。” 她的话刚一出口,姜婉就皱起了眉头。 她比谁都清楚,姜晨每到周五下午放学,都会留在学校把周末作业写完。 这周末他知道她要回来,更不可能把作业留到假期再写。 想到之前打电话时李芬的不对劲,又联到昨天晚上在车站时姜晨故意回避话题…… 姜婉回头看向了弟弟,严肃道:“小晨,你在学校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没什么事……” 姜婉又看向了关楚悦,“楚悦,你说。” 关楚悦咬着嘴唇,目光在姜婉与姜晨之间来回转换,眼中隐隐带了泪花。 “姐,真没什……” 关楚悦没等姜晨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怎么了?”姜婉关切地问道。 “姐姐,对不起……我……我……都怪我……” 姜婉不明白怎么回事,先安抚道:“别着急,你慢慢说。” 关楚悦边抽泣边说:“姐姐……姜晨是为了帮我……对不起姐姐……” “帮了你什么?” 关楚悦抹了把眼泪,深深吸了口气,断断续续道:“我……之前在学校有个男同学,他放学总是把我堵在教室不让我回家……每次都要逼我和他谈恋爱……我不想,他就带很多男生一直跟着我……我真的很害怕……然后我……我就每天都找姜晨同学一起回家。” 姜婉也明白,关楚悦长得漂亮,在学校遇见这种事并不稀奇。 她说道:“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你不用说对不起,怎么哭了?” “那个男同学以为……以为我在和姜晨同学谈恋爱……就在学校故意为难他……诬陷他月考作弊……学校知道了就开除了姜晨同学的学籍……姐姐我真的对不起……都怪我……” 关楚悦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不停地抹着眼泪。 姜婉觉得脑中一阵嗡鸣,随后很快又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她知道弟弟不可能作弊。 但是一般情况下学校对作弊的学生不会直接开除,大部分都是留校察看处分,或者停课。 她见关楚悦情绪不好,于是看向了姜晨,“怎么会直接开除学籍?” 姜晨见瞒不住了,只能如实道:“那个男生家里有市政的人,学校怕得罪他,不敢留我。” “多久了?”姜婉问道。 “两周了。” 姜婉问道:“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让爸妈跟你说……你在京市已经够忙了,我不想再让你操心这件事。” 姜晨说完,马上又道:“姐,你不用担心,爸妈已经在联系新的学校了,实在不行我在家里自己学习也行,那些知识不是很难。” “嗯。”姜婉应了一声,然后道:“周一我去你们学校问一下校长具体情况,看看能不能让你回去。新学校那边先一边联系,如果实在没办法再说转学的事。” 姜晨道:“校长那边爸妈去过了,没用,姐你不用管了。” “姜晨,这不是件小事,还是先看看能不能让你回去。” 姜晨很少听姐姐叫自己的全名,有些不敢看她,只得妥协道:“好。” 姜婉又看向了一旁的关楚悦,柔声安慰道:“楚悦,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遇见问题解决就好。” 少女依旧满脸自责与愧疚。 姜婉看她实在难过,干脆不再提这件事,而是问道:“你今天来找小晨是有事吗?” “我今天是来……跟姜晨说学校的学习进度的……” 姜婉道:“那你们如果要交流学习的事,可以来家里。” 关楚悦看向了姜晨,她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模样楚楚可怜。 姜晨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巾递给了她,说道:“我没怪过你,你不用那么难过,别哭了。” “谢谢……对不起……” …… 回到家里以后,姜婉给律所打了电话,请了几天假。 周一上午,她和姜晨一起去了南市一中。 南市一中是南市教学质量最高的高中,也是升学率最高的高中,正是因此,市里的很多父母都会想尽办法地把孩子往里面送。 姜婉和姜晨到的时候是上午八点。 这个点学校的学生都在上课,从大门往里面望去,只能看见空荡荡的校园里的一座孔子像。 两人来到了大门口,学校的保安拦下了他们。 “干什么的?这个点都上课了。”保安呵斥了一声。 姜婉说道:“您好,我是学生家长,有些学生的事情想跟校长谈谈。” 保安瞥了一眼姜婉,一脸的不耐烦,“校长成天忙都忙死了,哪儿有什么功夫见你们学生家长?” 姜婉道:“事情和学生上学有关,能不能先让我们进去?” 保安看她身边跟着个学生,态度稍有缓和,“你给校长打个电话。” “请问您这里有校长的电话吗?” 保安拿出了一个小电话本,用保安室的座机拨通了校长办公室的电话,然后递给了姜婉。 接电话的是校长秘书。 “你好,这里是校长办公室,黄校长正在开早会,有什么事让我转告就好。” 姜婉说道:“您好,我是高一(三)班学生姜晨的家长,我想问一下贵校关于开除姜晨同学学籍的处理决……” “不好意思,不方便告知。”秘书语气生硬地打断了姜婉。 姜婉还想再说话,电话里已经被对方挂断了。 保安刚才一直在旁边听着姜婉打电话,此刻的他斜着眼睛看着姜婉,满脸都写着看不起。 “我说这个点的学生都上课了,怎么你家学生还在外边。学校开除学生,那肯定是你家学生有问题,还来找校长,找教育局长都没用!” 姜婉知道跟他说不清楚,也就没吭声。 保安看她不说话,以为自己说中了,冷笑了一声。 “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某些学生家长啊,就喜欢没事找事,不知道好好管管学生,一有事就来学校闹校长,都是吃饱了撑的,走走走,赶紧走,别在这儿杵着!” 姜婉和姜晨都不是冲动的人,两人什么也没说地离开了保安亭。 到了学校门口一旁的人行道上,姜婉问道:“小晨,那个为难你的男生是你们同班同学吗?” “不是,是隔壁班的。” 姜婉考虑了一会儿,说道:“那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看看中午放学能不能见到那个男生。他的做法固然有问题,但这件事本身是误会造成的,一会儿我们看看能不能跟他沟通一下,如果他那边松口,校长这边说不定能够说得通。” 姐弟两人的思维模式和处事方式极为相似,姜晨理解姐姐的顾虑,知道联系新学校并不是简单的事,所以他也同意姜婉的话。 于是两人在附近等了几个小时,一直等到了中午十二点。 南市一中一多半的学生都是走读生,放学铃一响起,姜婉就看见教学楼涌出一大波背书包、穿蓝白色校服的青少年。 他们要么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要么一起追逐打闹,还有的是自己背着书包低头默默走着。 教学楼旁边的车棚里停着许多电动自行车,这些车子的主人都是家离学校比较远的学生们。 姜婉和姜晨在校门口观察着出来的学生,半个小时以后,放学高峰期过去,两人依旧没有看见要等的人。 姜婉刚想开口说话,姜晨就解释道:“那个男生放学了喜欢去厕所抽烟。应该过一会儿才会出来。” “嗯。” 两人又等了十几分钟,接着就看见了一群穿校服的男生簇拥着一个穿黑色字母外套的男生走了出来。 姜晨说道:“是那个黑色衣服的男生。” “他叫什么?”姜婉问道。 “郑子宇。” 问完,姜婉径直走向了那群男生,姜晨也跟了过去。 那群男生一看见姜晨就停了下来,互相嬉笑着吹起了口哨。 “哟哟,这不是大学霸吗?” “想不到大学霸也会作弊,啧啧~” “姜晨,你那校第一每回是不是都是抄出来的啊?” 姜婉担忧地看了一眼弟弟,看后者没有被这些嘲讽的话影响以后才放下了心。 她来到了郑子宇面前,后者身上的烟味儿让她不禁皱起了眉。 陆怀启身上也时常带着烟味儿,但那种味道是一种淡淡的烟草香,古朴沧桑,闻起来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而面前的男生身上的烟味儿带着男厕所的味道,让她觉得比较难以忍受。 姜婉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他身上的味道,客气地说道:“郑同学你好,我是姜晨的姐姐,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郑子宇嗤笑了一声,用一双又细又长的小眼上下扫视着姜婉,然后满脸鄙夷地嘬起了嘴,朝着姜婉吐了口浓痰,转身走了。 他身后的几名穿校服的男生哈哈大笑。 “什么玩意儿,还谈谈,不就是作弊被开除了?” “真装,姐弟俩长得像,装起来也是一个样,吐了。” 姜婉脸色阴沉地看着鞋子上那口黄绿色的浓痰,崩溃地想当场把鞋子扔到那个郑子宇的脸上。 姜晨脸色也不太好,但他还是拿出纸巾,蹲下来帮姜婉擦了鞋。 “姐,你别生气,那些东西真的不难,我在家里也可以自己学。” 姜婉黑着脸,冷声道:“下午先去教育局申诉,不行就把你们学校和教育局一起告了。” Chapter92 欠钱 回到家里以后,姜婉先把那只鞋子丢进了水池里,然后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她不是容易生气的人,但那个男生的行为跨过了她的底线,让她觉得恶心。 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申诉的材料。 下午,她去了趟市教育局,把材料交到了申诉窗口。 到了六点的时候,教育局的申诉处理卡着下班的点发到了姜婉的手机上。 处理结果是以短信的形式发送过来的,她点开以后,屏幕上几行黑色的小字格外刺眼。 【您好,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南市一中高一(三)班学生姜晨在学校十月十五日的月考中出现了作弊行为,对校风校纪造成了巨大的不良影响,认定校方的处理符合学校管理规定。】 短信不是以教育局的官方号发送的,而是一个私人手机号,很明显有问题。 姜婉把手机号和这条短信都截图保存了下来,然后就开始准备行政起诉状。 她不确定行政诉讼有没有用,但今天那个男生的行为确实惹恼了她,所以她必须试试。 材料准备好了以后,她看了眼时间。 晚上九点。 姜婉想起来了那天的直播,于是她打开手机搜索了k国元首的相关新闻。 热度最高的一条新闻的题目是: 【k国领导人携第一夫人已于今日上午八时离开我国。】 姜婉又点开了d音,搜索了周六那天k国元首与第一夫人参观国家博物馆的视频。 意外地是,搜索结果里播放量最高的是一个视频剪辑。 发布视频的人把直播时所有0813号出现的画面剪辑到了一个视频里,现在已经达到了百万的播放量。 姜婉点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里的男人的脸被挡住了大半,只有嘴唇和下颌露在外边。 他的手上戴着露指的黑色手套,身上的墨绿色制服把他修长笔挺的身姿衬得更加完美。 姜婉皱眉,仔细地盯着视频里的男人。 陆怀启离开的时候她记得对面有螺旋桨的声音,当时又恰好是k国领导人来访的前几天。 以及相关联的0813…… 姜婉有九成的把握确定这个0813就是陆怀启。 因为她熟悉他的身体,熟悉他的肢体动作,包括他面部的每一处棱角的折叠程度她都无比清楚。 那剩下的一成,是她基于严谨性而持有的保留意见。 看了一会儿,她默默地把视频点了收藏,然后手指顺带往下划了一下。 “泡沫灭火器使用时要颠倒,左右摆动,使药剂混合,产生含二氧化碳气体的泡沫……” 姜婉看见熟悉的消防宣传视频,打算退出d音,这时姜晨刚好推门进来。 “姐,你那双鞋子我替你刷干净晾好了,吃点苹果吗?” 姜婉手机里的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干粉式灭火器,使用时拆掉封条,拔起保险插梢,喷嘴管朝向火点口压下把手即喷出。” “干粉灭火器,化学课讲过,里面的成分主要是磷酸一铵。” 姜婉赶紧退了视频。 姜晨把苹果放到了姜婉面前,含笑道:“真的很好看,姐你不用不好意思。” “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只是姜婉想到身边的熟人都能刷到这个视频,觉得比较尴尬。 她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然后点开了微信,打算从微信里搜索一下那个发短信的私人手机号,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结果她刚一打开微信,手机就弹出了来电提示。 看见备注以后,她的心猛然漏了两拍。 想到姜晨还在旁边,她开始为难。 一旁的弟弟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可她要是不接,反而更可疑。 于是她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按下了接通键。 “在哪儿?”男人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南市。” “还没回去?”陆怀启疑惑道:“不上你那破班了?” “请假了,家里有点事。” “什么事?” “小晨学校的事。”姜婉道。 “什么时候回来?” 姜婉看了眼桌子上的行政诉讼的材料,说道:“还不太清楚。” “你他妈成天一堆破事,处理完赶紧给我回来。” “嗯。” 陆怀启一边保存微信聊天框里的那些照片,一边说道:“照片拍得不错,以前你到底是有多敷衍?” 姜婉沉默着,没有吭声。 “早点回来,听见没有。” “好。” 挂了电话,姜婉心虚地看了眼弟弟。 姜婉虽然没开免提,但姜晨也能听见对面陆怀启的声音,他问道:“姐,刚才那是谁啊?” “朋友。” “他那么催你回去干什么?” 姜婉面色平静地扯道:“欠他钱,说了回去以后还他,他比较着急。” Chapter93 踢皮球 第二天一早,姜婉就拿着材料去了南市解放区法院。 她到法院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门口已经有提着公文包的律师和当事人在等着了。 到了法院上班时间以后,姜婉把材料交到了立案大厅,然后就回了家。 家里只有姜广源和姜晨在。 前者拿着手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后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课本。 姜婉一进门就叫了一声爸,但姜广源看新闻看得认真,并没有理她,而是拿着手机喃喃自语道:“大老虎……还是副市长,哎呀……贪得是真不少,这都得枪毙了?” 姜婉打算回房间的脚步一顿,转身坐到了姜广源旁边,问道:“爸,什么副市长?” 姜广源把手机举到了姜婉面前,感慨道:“看看,就是京市的副市长刘志平,兼任公安局局长,贪了这么多,几十个亿呢,咱们老百姓哪里见过那么多钱,都被他们这些贪官搞走了。” 姜婉略微扫了一眼新闻的内容,上面只说了贪,半个字没提何依依说的被境外渗透的事。 不过想来也正常,这种级别的高官要是被爆出是境外间谍,那必然会引起社会骚乱。 此时,姜广源的手往下划了几下,把新闻的后半段内容翻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逐字逐句地看着,嘴里念念有词道:“接班的是个区分局的公安局长……长安区……小婉你是不是就在长安区工作?” 姜婉一愣,从姜广源手中拿过了手机,自己又把新闻重新看了一遍。 姜广源凑到她身边,语气里有着掩盖不住的自豪,“京市副区长兼公安分局局长,那是厅级干部,接任副市长和公安局局长,成省部级干部了,这个赵刚还是咱们南市人,哎呀,有本事!” 姜婉的脸色越来越严肃,眉头紧紧锁着。 一般来讲,公安局局长都是由当地的副市长或者副市委书记或者政法委副书记兼任的。 赵局长现在提了副市长,相当于是连升两级。 姜婉想到最近赵局长和自己的来往,又想到陆怀启。 一股冷汗从她的背后流了出来。 她知道赵局长是在讨好陆怀启,但是她没想过他能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升两级。 她很难说这到底跟自己有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最好,可一但和她有关系,对她来说就会有些麻烦。 倒不是她清高,看不惯这种行为,而是她担心赵局长升这么快,再有人眼红,到时候被有心人抓住查到她身上,最后给她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姜婉想着,点开了手机通讯录。 看着备注是“怀启”的联系人,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打过去。 这件事需要当面问清楚。 下午五点半左右,解放法院给姜婉打了电话。 打电话的是立案大厅的工作人员。 她说道:“不好意思姜女士,您提交的起诉材料不符合起诉条件,本院裁定不予受理。” 姜婉皱眉道:“怎么会不符合起诉条件?” “您如果对教育局的申诉处理结果不满意,可以先到政府进行行政复议,然后再到本院来立案。” 姜婉道:“可这不是法定的复议前置的情形啊?” 工作人员一时语结,过了半分钟才说道:“不管法律怎么规定,咱们法院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你不去复议,这边不能给你立案。” “好的,谢谢。” 姜婉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将近六点。 不管是教育局的申诉,还是法院的立案审查,结果出得都很快。 但姜婉却很难不怀疑这些工作人员都是故意卡着下班的点通知的她。 无奈之下,她只能再准备一份复议申请。 她一开始没选择去市政府复议,是因为她知道那个郑子宇家里有市政的人,她去复议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结果? 她本来想着司法系统既然是独立的,那么她直接去起诉应该不会被干扰太多,结果立案这一环节就给她卡到了这里。 正想着,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陆怀启。 “怎么了?”姜婉问道。 “你的事处理完了没有?”陆怀启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明天能不能回来?” 姜婉看着桌上的复议申请,说道:“应该还不行。” “后天呢?” “可能也不行……” 陆怀启恼火道:“你他妈的嘴里到底有没有个准信?” “呃……我尽快。” “嗯。” …… 周三上午,姜婉带着复议材料去了趟市政府。 市政府就在解放区的阳关路上,背靠一座巨大的广场,广场的中间立着一座十来米高的假山。 这样的格局都是有一定的讲究的,说白了,就是“靠山”。 市政府的左边是教育局,右边挨着环保局。 原本不管是市政府还是教育局都不在阳关路上,是后来城市重新规划才搬迁到了这边。 到了阳关路的时候,姜婉看见了许多环卫工人,他们都穿着橙色的制服,除了打扫大街的,还有的在修剪绿化带,以及重新种上草坪。 来到市政府大门口的时候,姜婉看见了保安室的两名保安大爷拿着小抹布在擦电子伸缩门。 姜婉压下心中的疑问,走了进去。 市政府里面依旧有许多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从市政大楼的台阶,到两侧的花坛,都有人负责清扫。 这让姜婉心中更加疑惑。 进到办事大厅里,姜婉看见大厅中间用菊花摆了一个圆形的小花坛,里面有紫黄白三种颜色,摆在一起既端庄又典雅。 她看见这些花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估计是市里要来什么检查的领导,所以才有了外边那些打扫卫生的人。 姜婉把材料交到了复议窗口,她原本打算回家等通知。 结果窗口的工作人员看了她的材料以后出声叫住了她。 “那边的,你先过来一下!” 姜婉又回到了窗口,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符合规定吗?” “下午有领导要来巡视,不能复议。” “领导巡视和复议有什么关系吗?”姜婉不解地问道:“刚才有人也交了复议材料,你们为什么接收他的材料?” 工作人员的脸色拉了下来,厉声道:“你别问这么多了,就是这么规定的,你要是不满意就去起诉。” 姜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也不再和窗口的工作人员争执,而是回了家。 她又改了一遍行政诉讼状,打算起诉市政府行政不作为。 起诉政府部门到区基层法院就可以,但是起诉市政府需要到中级人民法院。 所以下午三点,姜婉又去了趟市中院。 她来到了立案大厅,把材料交了上去。 工作人员看了她的材料以后直接摇了摇头,说道:“政府的事你先到政府去解决。” 姜婉忍着心头的气,说道:“我已经起诉政府不作为了,他们怎么还会给我解决?” 工作人员道:“你多去几次复议窗口,实在不行就去信访,总之我们这边不能给你立案。” 离开市中院的大门,姜婉看着街道上往来不断的车辆,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 她不知道那个郑子宇家里到底有什么背景,能让这几个部门来回踢皮球。 她打了辆车,打算回家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司机很快就到了,她刚一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提示是一个南市的座机号。 她按下了接通键,打电话的是那个市政府复议窗口的工作人员。 “姜女士您好,很抱歉上午对您造成的困扰,您要是方便的话,现在可以把复议材料提交过来。” Chapter94 解决 姜婉回了家里一趟。 进门的时候姜晨恰好从房间出来,他问道:“怎么了姐?” “我现在得再去一趟市政,上午那个复议材料那边说可以接收了。” 姜婉说完就进了房间,把材料拿了出来。 姜晨说道:“我现在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 “行。” 两人又一起去了趟市政府。 阳关路上午的那些环卫工人此时已经离开了,柏油路上也撒了一层水。 两边绿化带的草皮是新植的,有些蔫,但胜在颜色翠绿。 市政府的电子门此刻大开着,姜婉一眼就看见了市政大楼的台阶上站着一群穿黑色衣服的政府人员。 看打扮,想来是市政的领导们。 “怎么那么多人在那边?”姜晨疑惑道。 姜婉道:“上午我来的时候这里的人说上面有领导要来巡视,估计这会儿人已经到了。” “那我们现在过去合适吗?” 姜婉心里也有些悬,她说道:“刚才窗口的工作人员给我打了电话,让我送过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 于是姐弟两人一齐朝办公大楼走了过去。 此时的办公大楼里不时地还会出来一些来处理事情的群众。 他们一看见门口台阶上站着的一群领导就加快了脚步,低着头匆匆地离开。 办公大楼前的台阶有快百级,走到一半的时候,姜婉看见了那群领导像是在陪什么人说话。 等到快走完所有台阶的时候,姜婉才彻底看清那群领导陪着说话的那个男人。 就是陆怀启。 她满心震惊,脚下步伐突然一顿,差点崴了脚,多亏一旁的姜晨扶了她一把。 “怎么了姐?”姜晨关切地问道。 姜婉低着头,“没……没事。” 等到姐弟二人来到办公大楼门口时,正在说话的领导们也不出声了。 领导后边的陆怀启手里夹着根烟,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姜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姜婉尴尬得不知所措,她用一副和他不熟的语气说道:“您好,我是来交复议材料的。” 这时,一名带无框眼镜的领导看向了姜婉,他亲切地说道:“我是咱们南市的市委书记,姓田,这位女同志是对咱们政府的哪个工作部门有什么不满意吗?” 一般而言,复议就是告状来了。 田书记的话一说完,他身后的几个局长都提起了心劲儿,就怕姜婉是来告自家的状。 姜婉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把话说得太直接。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微笑着说道:“田书记您好,咱们南市政府向来都是尽职尽责地为人民服务,我们市民都看在眼里。我今天来,也不是对咱们的政府部门有意见,而是想解决一下我弟弟的学籍问题。” 田书记笑呵呵地说道:“学籍问题?那也别复议了,教育局长就在这边,要是能当场解决咱就当场解决。” “谢谢田书记。” 田书记问道:“你弟弟的学籍是出了什么问题?” 姜婉说道:“我弟弟是市一中的学生,之前月考的时候学校说他存在作弊行为,直接把他开除学籍了。” 田书记皱起了眉头,问道:“这怎么能直接开除学籍?你们去找黄校长说明情况了吗?” “黄校长比较忙……” 姜婉说得委婉,但在场的都是人精,一听就明白了是校方拒而不见。 田书记又问道:“那去教育局申诉了吗?” “去了,教育局那边说学校的处理符合规定。田书记,我知道咱们政府部门的申诉处理肯定都是合规矩、有流程的,但是我弟弟他到底做没做弊,校方也没拿出来证据,考场监控也没有给我们家长看过……” “田书记,我们也不是质疑校方的行为,只是事关学生上学,做家长的都比较心急,所以才来了市政打算复议。” 姜婉言辞恳切,并无咄咄逼人之感,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教育局长也松了口气。 田书记听完姜婉的话,回头看向了身后的教育局长,问道:“你们局里有没有收到申诉?” 教育局长是个秃头的男人,他此刻擦了把额头的汗,说道:“我回去问问申诉部门有没有。” “别问了。”田书记盯着姜晨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这是不是那个上次拿了省奖的学生?” 教育局长说道:“是那个学生。” 田书记道:“都能拿省奖了,这孩子想来也不会在校月考作弊,你去问问他们学校怎么处理的?要是孩子没问题就让孩子回去上学,多好的苗子,回头拿个市状元也说不准。” “好,我回去就让人去处理。”教育局长道。 姜婉感激道:“谢谢田书记。” 说完她又看向了教育局长,“给您添麻烦了。” 教育局长笑着说道:“没什么麻烦的,孩子的教育问题是大事,这边一定让他尽早回去上课。” 田书记这时回过了头,对身后的那些局长们说道:“这有时候,咱们下边的人就是对政策贯彻执行得不到位,你们应该多听听群众的意见。” “是啊,是啊。” “没错。” 田书记又道:“你们回去以后都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事,要是有了也都该处理的处理,别让群众为难。” 说完,他来到了陆怀启面前, “陆少将,我们南市这两年建设了几座标志性建筑,还有响应传统文化复兴建设的仿古街道,您要是方便,我们带您过去看看。” 陆怀启“嗯”了一声,然后就跟着几名领导一起离开了。 姜婉看着几人离开,也和姜晨一起回去了。 刚一到家,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两下,按下了接通键。 “姜女士您好,我是南市一中的校长,咱们学校这几天又重新看了那天考场的监控,没发现小晨有作弊行为,小晨的老师们都很担心他,你们看看小晨什么时候能回来上课?” 姜婉看向了姜晨,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姜晨道:“今天就可以。” 姜婉对电话里说道:“黄校长,小晨他今天能回去吗?” 对面的黄校长非常高兴,他说道:“能,学校非常欢迎姜晨同学回来。” 姜婉道:“黄校长,既然小晨没有作弊,那学校那边……” “这个你放心,等到周一升旗仪式,我专门在大会上说明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咱们的学生受了委屈。” “好的,谢谢您。” Chapter95 兜着 挂了电话以后,姐弟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姜晨问道:“姐,那个陆少将,是那天跟你打电话的人吗?” “不是。”姜婉一口回绝道。 “我听着说话的声音一样。” “你听错了。” “姐……” 姜婉微笑道:“小晨,该收东西去学校了。” 姜晨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婉一眼,妥协道:“好。” 姜晨回了房间收拾东西,这时恰逢姜广源和李芬从外边回来。 他们不知道姜婉这几天去政府和法院来回跑,所以姜婉也半个字没提今天在市政府的事。 她只是对他们说,是姜晨学校重新看了监控,发现不存在作弊行为,才会让他回去。 等到姜晨收拾好东西以后,姜婉就跟他一起出了门,打算把他送到学校去。 两人刚下楼,姜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姜婉看向了一旁的弟弟,为难不已,终于在即将挂断的时候按下了接通键。 陆怀启的声音传了出来,他问道:“解决了没有?” “解决了,我现在正打算把小晨送回学校。” “嗯。” 姜婉挂了电话,不好意思去看身边的姜晨,于是就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姜晨紧随其后,边走边问:“姐,他到底是不是今天市政的那个?声音都一模一样?” “不是。” “真的?” “姜晨,你今天话有点多。” 姜晨不再说话了,但依旧是满脸质疑。 然而这种质疑,等到两人出了小区大门,就彻底地打消了。 因为陆怀启正开着辆黑色帕萨特,在路边的停车位上等着。 看见姜婉两人出来,他降下了车窗。 “上车。” 姜婉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坐前面。”陆怀启道。 姜晨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婉。 姜婉没办法,只能坐到了副驾上。 一路上,车里格外沉默。 姜婉既不敢看弟弟的表情,也不敢看陆怀启的表情。 两头都是心虚。 等到到了南市一中大门前,姜晨下了车。 他并没有直接向校园走去,而是到了驾驶座的车窗前。 陆怀启把车窗降了下来,点了根烟,“想说什么?” “你和我姐是什么关系?”姜晨直接问道。 陆怀启挑眉道:“你觉得呢?” 姜晨目光有些冷,他用特有的清冽嗓音说道:“今天很感谢你,但是我姐不喜欢老男人。” 姜晨说完,转身走了。 陆怀启回头看向了副驾的姜婉,伸手捏了把她的脸蛋,笑着骂道:“你弟弟跟你真他妈的像,一样烦人。” 姜婉拨开他的手,问道:“你怎么会来南市?” 陆怀启朝车窗外掸了掸烟灰,说道:“我不来,你这点破事到明年也处理不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也没跟你说……” 陆怀启满脸不屑,“只要我想查,你这点破事能瞒过谁?你跑了几趟法院,跑了几趟市政府,老子都清清楚楚。” 姜婉想到这几天的忙碌,觉得备受打击,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于是她决心换个话题,问道:“这车是谁的?” “田成璋的。” 姜婉又想起来新闻的事,纠结着问道:“那个……那个赵局长最近提了副市长……和你有没有关系?” 陆怀启闻言撸了一把她的头发,“我看你他妈是学法学傻了。” “嗯?” 陆怀启反问:“市人常做的决定,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可他连升两级……” 陆怀启抽了口烟,缓缓道:“他破了大案,立了功,加上该升了,提两级有什么可稀罕的?” 姜婉翻开了那条新闻看了看,发现确实是京市人常做的决定,于是松了口气。 接着她又道:“张景枭给了我把枪。” 陆怀启原本正打算再点一根烟,手上动作突然一顿,一脸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给了你把枪?” “嗯。” 陆怀启思考了一会儿,骂道:“真他妈的狗。” “怎么了?不是你让他给的吗?” 陆怀启道:“我可没有。” “他说是受人所托。”姜婉道。 陆怀启恼火道:“我他妈的要出任务,托他让人护着点你,那狗东西倒好,直接给你塞把枪。” 姜婉有些不明白地问道:“为什么要托他让人护着我?” 陆怀启沉默了两秒,冷声道:“这件事你不用管。” 姜婉看他脸色不好,也不再说这件事,而是道:“那我回头把枪给你。” “张景枭的枪,你给我干什么?”陆怀启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 “我找不到他。” “那是你的事,跟我又没关系。” 姜婉想反驳他,却又说不出话来。 因为枪确实是张景枭给的。 陆怀启看着她为难的模样,勾唇道:“求我,我就帮你。” 说实话,姜婉不是很喜欢求他。 但她现在确实需要赶紧把那把枪处理掉。 于是她纠结了半分钟,温声细语道:“怀启,求你帮帮我……” 在听见姜婉喊自己的名字时,陆怀启的心狠狠地跳了两下。 但他依旧一脸的不为所动。 “求人办事,就得拿出来求人的态度,你他妈两句话就想让我帮你,老子是这么好糊弄的?” 姜婉没想到以前明明很管用的方法现在不起作用了。 陆怀启漆黑的眼眸阴恻恻地望着她,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小婉,你是聪明人,知道我想要什么。” 姜婉用一双透净的眸子盯着陆怀启,满脸都是纠结犹豫。 陆怀启不耐烦道:“快点,不然你就自己去找张景枭,他精得跟狐狸一样,你要是觉得你能找到他那就别求我。” 姜婉握紧了拳,让自己冷静了几秒。 张景枭现在把她拉黑了,她问了张轻鸿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而那把枪她又不能给张轻鸿让他替自己转交,因为这样会说不清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给你三分钟,错过了就没机会了。”陆怀启催促道。 姜婉深呼吸了一口,压下心中杂念,红着脸颊,凑到了陆怀启面前。 她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吻带着讨好和强烈的目的性,但因为羞怯,她吻得有些生涩。 她用湿软的舌尖去触碰他的舌,轻轻软软的。 此时,陆怀启只觉得一股热流直直地侵占了大脑,他反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掌握了主动权,加深了这个吻。 吻完,姜婉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可以帮我吗?” “嗯。” 姜婉怕他反悔,赶忙道:“枪还在京市,回去以后我给你,你帮我还给张景枭好吗?” 姜婉回南市的时候要过安检,所以就把枪锁在了车里。 只要没人故意砸车窗,就不可能有人发现。 “你自己找他。” 姜婉睁大了眼睛,“你不是……你……” 陆怀启反问道:“我说了帮你,可我说帮你把枪还给他了吗?” 姜婉气得说不出话来。 陆怀启看着她气愤的小模样,忍不住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两口。 “他给你了,你就拿着。”陆怀启嘱咐道:“记得一次只能装一颗子弹,省得回头没打中被人反杀。” 姜婉拒绝道:“不行,我不能拿。” “怕出事?” “嗯。” “被人看见了就说是我忘在你那儿的,别他妈倔了,有老子给你兜着怕什么怕?” Chapter96 不舍 眼看陆怀启这边行不通,姜婉只能暂时搁下这件事。 打算等到回头有机会再把那个烫手山芋还给张景枭。 “什么时候回去?”陆怀启问道。 姜婉说道:“明天我得去趟翁县的赵庄,然后才能回去。” “去哪里干什么?” “之前答应了赵局长去帮他给他父母上香。” 陆怀启烦躁地说道:“一天天就你事多,你怎么去?” 姜婉很早之前就研究过了路程,她说道:“市里有到翁县的大巴车,到了翁县以后再转乡际大巴,到石佛镇……呃镇子上没有通向赵庄的大巴,我打算走过去,路程大概五公里,不算很远。” 陆怀启听得皱起了眉头。 他是本土的京市人,这种小村小镇对他来说实在陌生,就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产物。 他问道:“现在还有不通车的村子?” 姜婉道:“石佛镇大部分的村子都通车,只是赵庄村在山沟里,所以不通。” 陆怀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种村子你他妈的也敢去?” “我已经答应了赵局。” 其实最开始,姜婉知道地址以后确实有点不敢自己过去,但她已经提前规划过了时间,能够保证自己在天黑之前回到南市。 “赵刚他自己怎么不来给他爹妈上香?” 姜婉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赵局长应该有他自己的打算。” 陆怀启嫌弃道:“就你成天喜欢多管闲事。” “主要是赵局长对我也挺好,这就是顺带的事……” “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姜婉惊讶地看向了他。 “看什么看。”陆怀启黑着脸说道:“老子怕你被那村子里的人打断腿,用铁链子拴着,给人生十几二十个孩子。” 姜婉想到之前的铁链女的新闻,瞬间打了个冷颤。 “应该不至于……你现在要去哪儿?” 姜婉看着车子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劲,她赶紧说道:“你开着田书记的车别去酒店,回头他再被人举报了。” 陆怀启冷嗖嗖地说道:“你倒是挺关心田成璋。” 姜婉不明白他在乱说什么,皱眉道:“田书记人很好,今天也帮了我。” 陆怀启心头一阵窝火,“我没帮你?你他妈的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姜婉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谢谢。” “姜婉,你除了这两个字,还会对我说别的吗?” 姜婉沉默了。 她知道,他说的有些话她不能回应。 陆怀启看见她这副滴水不进的模样就气得牙痒痒。 他任务一结束就给她打了电话,结果人没回去,在那儿忙她的破事。 第二天再打过去,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去,嘴里又没个准话。 他想见她,想得忍不了。 于是他直接从京市赶了过来,帮她把那些破事处理完了,现在她又要赶着去替赵刚上香,一点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陆怀启压着心头的火,质问道:“姜婉,你心里除了你那个破工作,除了你那一堆破事,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有没有我?” 姜婉扭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不敢看陆怀启,也不敢说话。 她现在有太多不敢的事了。 除了身体关系,她不敢和陆怀启有过多的牵扯。 她也不敢正视自己的心,哪怕它正在为身旁的男人而加速跳动。 陆怀启有他的未婚妻,有他的路。 而姜婉也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这场筵席终究要散,姜婉不敢把感情作筹码压上去。 她只能装聋作哑。 沉默了良久,姜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 “我今天晚上得回家去,家里有门禁。” 陆怀启咬着牙,气得肺都快炸了。 他冷笑一声,“遇见不想说的就装哑巴装鸵鸟,家里门禁倒是记得门儿清。” 姜婉一阵心虚,家里有父母,包括姜晨下了晚自习都会回家。 尤其是弟弟还知道她跟陆怀启在一块儿,她要是夜不归宿,实在尴尬。 陆怀启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你他妈的有没有良心,老子专门从京市跑过来,是来听你说你家有门禁的?” 姜婉愧疚地低下了头,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那……我先回去,回头我家人睡着了再出来……” “嗯。” …… 陆怀启把姜婉送了回去。 她到家里以后就回了房间,又把去赵庄的路线规划看了一遍,然后补充了一些细节,比如在哪里买纸钱和烧的香一类。 晚上十点半左右的时候,姜父姜母都休息了,而姜晨才刚刚从学校回来。 姜婉记得南市一中的晚自习是九点半,而家里到学校只有半个小时不到的路程。 她疑惑地问道:“小晨,你放学以后没有马上回来吗?” 姜晨放下手里的书,说道:“给同学讲了会儿题。” 姜婉想起来了那天的关楚悦,于是问道:“楚悦在学校现在怎么样?那个郑子宇还在骚扰她吗?” “没有。” 姜婉道:“那就好,小姑娘人很不错。” “姐。”姜晨突然问道:“学籍的事解决了,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嗯。” 姜晨的神色肉眼可见地低落了起来。 “怎么了?” 姜晨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姐,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这么快就把学籍的事解决……”他的清冽的嗓音变得有些轻颤,“你好久都没回来过了……我很想跟你多待会儿……” 他平时哪怕表现得再理智冷静,此时也只不过是个舍不得姐姐的十六岁的少年。 姜婉看着面前的弟弟,喉间变得有些哽咽。 不光弟弟舍不得她,她也是一样的。 她一直都知道弟弟有多爱她。 他会在电话里说想她,也会半夜两点瞒着父母跑去车站接她。 他一直是很听话的孩子,但会为了维护她跟父母争执。 他很爱干净,她的鞋子脏了,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但他却会弯腰帮她擦掉,回来以后帮她刷好晾干。 这些她都知道,也都看在眼里。 她踮起了脚尖,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小晨,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我知道。” 姜晨一直都知道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从小到大,她都是他仰望,是他依恋的存在。 小的时候,姐姐去上学,他会站在街边看着她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后来,她每次离开南市,他都会站在车站的安检门外,直到她乘坐的那趟列车开走,他才会离开。 他很爱她,也很舍不得她。 但他有学业,姐姐有工作。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姜婉见弟弟难过,温柔地安慰道:“年假的时候我就回来了,你要是想我了,晚上放学也可以跟我打电话,不用担心会打扰我,乖。” “嗯。” Chapter97 良心 姜婉又和姜晨聊了会儿天,由于后者早上还有早读课,十一点半的时候就回了房间休息。 姜晨离开后,姜婉坐在房间里发呆。 月光从窗户流泻进房间,照在地面上,如同铺了一层银霜。 当手机的时间显示十二点,家里彻底安静下来以后,姜婉才提着包,蹑手蹑脚地出了家门。 她放轻脚步下了楼,到了小区大门处,一眼就看见了路灯下的陆怀启。 他松散随意地倚靠着路灯柱,手里夹着根烟,俊朗立体的五官组合得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半分半毫的毛病。 平心而论,姜婉觉得他的这张脸原地出道也不为过。 姜婉看过陆怀启父亲的照片。 陆怀启父亲是典型的硬汉长相,即便是年近六十也能看出年轻时的英武阳刚之气。 但陆怀启却不同,他的五官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流痞气,尤其是笑起来,给人一种肆意张扬的感觉。 虽然姜婉没见过陆怀启母亲的照片,但她觉得他长得应该更像他母亲。 姜婉缓步来到了陆怀启面前,看见他身后的停车位上停着一辆奔驰大g。 车子的车门没关,她知道是他开过来的,问道:“你怎么换了辆车?” 陆怀启挑眉,“不然呢?等着爆出来田成璋酒店开房?” 说完,他灭了烟,丢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伸手搂住了姜婉的腰,向那辆大g走去。 “那这是谁的车?”姜婉问道。 “不知道,姓田的找的。” 姜婉拉开副驾坐了上去,弯腰系安全带的时候向后座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放着一堆精包装的茶叶。 “怎么这么多茶叶?” “老爷子喜欢,给他捎回去点。” 陆怀启说着,拧开了车钥匙。 他单手打了一圈方向,另一只手摸了根烟出来,衔到了口中。 姜婉见状,拿起了扶手箱上的打火机,擦着了火,举了过去。 陆怀启偏头,把烟凑到了火焰上,顺带降下了两侧的车窗。 他看着前方的路,右手按在了方向盘上,手指间夹着烟,不时地抬手抽上一口,像是在想什么事。 突然,他笑了起来。 “你他妈的现在点烟还挺熟练。” 他记得很清,最开始在那个酒包间,她连打火机都不太会用,两下才擦着。 当时,他看着她颤抖着把打火机递过来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自己喜欢的妞。 他一开始也觉得自己对她是新鲜劲儿上头,用不了多久就会腻了。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越来越在意。 他跟自己闹脾气,他气得不行,觉得她不识好歹,可真看见她眼底沉着的委屈的时候又一阵心疼。 她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傻得可以。 她有心眼,但她的那些想法,他基本一眼就能知道。 他有时候也觉得她很烦人,又不听话,但他从来舍不得真的跟她生气。 想到此处,他伸手掐了掐一旁的女人的脸蛋,笑着骂道:“以后能不能少给老子找点气?跟个烦人精一样。” 车子在霓虹闪烁的城市街道上不断平移。 这个点,这座南方地级市街上的车辆已经变得稀疏了起来。 对流的夜风从车窗灌了进来,吹乱了姜婉的头发。 她理了理被吹到脸上的发丝,抬眸看向了车窗外的月亮。 小时候她误以为月亮会跟着自己走,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人。 后来知道那只不过是相对运动产生的错觉。 陆怀启于她而言,就像是月亮。 不管是特别也好,错觉也罢。 她都不敢表露过多的想法。 因为,月亮和地球,本来就是两个世界。 …… 陆怀启没有直接去酒店,而是带着姜婉在南市的郊区兜了一圈。 南市是山城。 南市的山不像北方的山脉一样连绵磅礴,而是嶙峋怪诞,有的直插云天,有的又平缓蜿蜒。 夜色笼罩下的城市静谧而安详,又带着一丝孤独。 姜婉望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心里闷得紧,也堵得慌。 她动了动嘴唇,想对他说些什么。 但最终也没能出口。 从南市郊区再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 到了酒店,姜婉去洗了澡。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没什么睡意,于是就躺在床上看手机。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d音的收藏夹。 里面只有那个0813的剪辑视频。 她点了进去。 恰好陆怀启从浴室出来,他看姜婉在看视频,有些稀奇地凑了过去。 看清视频上的画面以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好看吗?” 姜婉看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看什么?” 姜婉问道:“你的手机密码,我记得也是0813,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出生日期。” 姜婉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下一秒,一张身份证被丢到了姜婉面前。 上面显示的日期确实是0813。 不过即便是这样,姜婉依旧觉得陆怀启就是视频里的那个人。 她又拿着手机,不断地和陆怀启对比着。 陆怀启把她的手机从手中抽走了,“你他妈的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低头,看见她把那个视频点了收藏以后又笑了起来。 “不好看你还收藏?” 姜婉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还给我。”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老子就在你旁边,你还在这儿想别的男人。” “是别的男人吗?”姜婉反问道。 陆怀启愣了两秒,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吻完,他把她搂在了怀里。 “姜婉,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姜婉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她挣扎了两下,却被他抱得更紧了几分。 “我有东西给你。” 姜婉推开他,从自己的包里找出了一条红手绳。 上面是一个桃木做的小木鱼。 “这是什么?”陆怀启捏着那个小木鱼问道。 “上次我们律协去君山开研讨会,我在融园寺烧了香,一个和尚给的。”姜婉说完,又补充道:“保平安的。” 陆怀启嗤笑一声,一脸的不屑,“你还信这玩意儿?” 说完,他把手伸到了姜婉面前。 姜婉把红手绳戴到了他的手腕上。 她本来是不信的,但那天烧香的时候她却很想信一次,于是就替他求了平安。 戴完手绳以后,陆怀启又抱住了她。 姜婉一双眸子里满是疑惑地打量着他。 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不打算碰她。 “看什么?” “没事。” “别以为你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陆怀启在她肩头轻咬了一口,“在你眼里,我他妈的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睡你?” 姜婉虽然很想反问一句“不是吗”,但她清楚,如果说了后果会很严重。 陆怀启把头抵在了她的脖颈间,熟悉的馨香让他心中安稳了起来。 他问道:“你到底用的什么香水?一天闻不见就难受,里面是不是放东西了?” “我不用香水。” 陆怀启在她腰间掐了一把,“这么明显的香味儿你跟老子说不用香水?从你第一次找我的时候就有。” 姜婉知道说不清,也不跟他争论了。 陆怀启看她那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心里烦得不行。 又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吻得强势霸道,像是在惩罚一样,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才放过了她 吻完,他把手按到了她的胸口,感受着她的心跳。 “姜婉,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可能有。” Chapter98 石佛镇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姜婉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陆怀启搂着。 他闭着眼,立体俊朗的五官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姜婉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略微动了一下,打算下床,结果一下就对上了他漆黑的眼眸。 “能不能老实会儿?” “我得回去,不然他们一会儿就会发现我不在家了。”姜婉道。 “发现了,能少块肉还是掉层皮?” “呃……尴尬。” 十一月初的凌晨五点,湿润的空气里带着凉意。 南市的秋风不及京市萧瑟,但也吹得人有些冷。 陆怀启把姜婉送回了她家的小区,一路上,他都黑着脸,没说话。 姜婉下了车,抬头看了眼天空。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亮起来,但是隐隐能看出来天空中压着一层的黑云。 她又回看了一眼车上的陆怀启,然后才提着包匆匆跑回了家。 她必须在家里人醒过来之前赶回去,假装一晚上都在家。 到了楼下,她放轻脚步,上楼梯时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到了门口,她拿出钥匙,尽量使开门的响动降到最低。 然而她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门后,姜晨手里拿着把伞,一脸疑惑。 “小……小晨?这么早?”姜婉看见弟弟以后,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慌乱。 “嗯,一会儿要去上早读。姐你怎么从外边回来了?” 姜婉干笑两声,“晨跑去了。” 姜晨意味深长地看着姜婉,“姐姐,你喜欢穿裙子晨跑吗?” “快到点了,你不去学校?” 姜晨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去翁县?” “对。” “自己吗?”姜晨有些担心地问。 “不是。” “和那个陆少将一起?” “嗯。” “今天天气不太好,预报说有雨,你把伞带上。” 姜晨把手中的伞给了姜婉,自己又从房间拿了一把出来。 “行。” 姜晨走了以后,姜婉在家里待到了早饭的点,跟父母说了要去翁县以后才出了门。 有陆怀启跟她一起去,她也不用打车了。 虽说两人都没去过翁县,但是大g终究是要比大巴快。 翁县是南市最南边的一个县城,和隔壁市接境。 南市的茶叶十分出名,而翁县就是南市最大的产茶地。 其中最出名的是一种晒青绿茶,叫做翁青,汤色黄绿,滋味浓醇,收敛性强,是十大名茶之一。 姜婉两人从南市出发,一个多小时以后到了翁县北部。 翁县的田野和京市下辖的县区的有着很大的不同,城乡结合部的道路两侧都是梯田和山陵。 由于茶叶是翁县的重点产业,所以从车窗向外望去,大范围的农田上都种着一排排的青绿色的茶树。 姜婉两人并没有在翁县做过多的停留,而是又从县城向南去了石佛镇。 石佛镇之所以叫做石佛镇,是因为镇子在青石山脚下,而青石山的山壁上有古代信奉佛教的皇帝命人开凿的一尊巨大的石佛像。 两人来到了石佛镇的乡政府所在的大街以后,陆怀启就把车停到了路边。 街上有许多门面房。 乡镇府为了响应时下政策,把街道社区门面房的外墙都用黄粉色的涂料重新粉刷了一遍,一眼望去,整整齐齐,也算赏心悦目。 除此之外,路边还有许多摆摊的人,大部分都是附近村庄的居民。 他们摆摊不一定是为了钱,也许是年纪大了找个事情做,打发时间。 姜婉对陆怀启说道:“我去买点纸钱和线香。” 她说完就下了车,陆怀启也跟了过去。 姜婉对镇子不熟悉,于是来到了路边的一个水果摊前。 水果摊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皮肤黑红,面相很是慈祥。 “您好——” 姜婉刚出口两个字,声音就戛然而止,随后又改成了方言。 “大爷,镇上有没有卖纸钱的地方?” 水果摊老板笑了起来,眼角爬满了皱纹。 他指了个方向,说道:“妞妞,就那边路口往南拐,第二家就是。” “好,谢谢您。” 姜婉又和水果摊老板聊了几句话。 南市的方言对陆怀启来说等同于外语,他全程都没听懂姜婉和水果摊老板说了什么。 只看见两人说着说着,就开始称起了葡萄。 直到姜婉拎着葡萄和他一起离开的时候,他才问道:“你怎么买起了葡萄?” “葡萄很不错。” 陆怀启看了她一眼,“嘴里能有点真话不能?” “他说家里的妻子看病花光了家底,出来摆摊赚点钱贴补家用。” “嗯。” 两人来到了水果摊老板说的那家店,买了纸钱和线香,然后就打算开车去赵庄。 回到停车的地方的时候,姜婉看见镇子上几个放了学的小学生背着书包,围在那辆奔驰车前,满眼都是羡慕的目光。 “哇偶!大g!” “这车也太帅了!” “我长大也要买这样的车,带着我爸我妈一起去旅游!” 姜婉听着几个小孩子的话,眉眼都舒展开了。 “他们说什么了?”陆怀启问道。 姜婉微笑道:“在夸这辆车。” 陆怀启突然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来这地方还得随身带翻译? 几个小孩看见姜婉两人来了,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不过他们没有跑远,而是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姐姐,你真漂亮!” “这个叔叔也好帅,比明星都帅!” 这一次陆怀启听懂了,因为那几个小学生换成了普通话。 几个小孩八卦兮兮地问道:“你们都这么好看,你们是不是男女朋友?” 姜婉既尴尬又慌乱地澄清道:“不是,我们只是好朋——” 她的话没说完,陆怀启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他看着那群小学生,唇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几个小学生“哇”了一声,然后激动了起来。 “真的是!” “姐姐,你的脸好红!” 姜婉赶紧扒开陆怀启的手,拉开车门躲到了车上。 她拿着一叠纸钱,不停地在脸前扇着风,希望能缓和一下发烫的脸颊。 看着她的模样,陆怀启眉梢上挑,“脸这么红?不舒服?” 姜婉放下了手中的纸钱,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声音冰冷地说道:“去赵庄。” 陆怀启伸手轻轻摸了摸她依旧在发红的耳尖,嗤笑了一声,而后流畅地打了圈方向盘,把车开向了赵庄的方向。 Chapter99 赵庄村 赵庄离乡镇府所在的那条大街只有五公里。 常理来说这点距离,开车十来分钟就能到。 但赵庄在山沟里,通往村子的公路是二十年前修的,水泥路面上如今已经崩出了许多石子。 加上道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所以导航导了二十多分钟,两人都没找到赵庄到底在哪里。 陆怀启被导航搞得不耐烦了,直接把车子开出了水泥公路,沿着一旁的小路开上了一座山丘。 他下车,站在高处,点了根烟,向下搜寻着村庄的踪迹。 四周是层峦的青山,遥望去还能隐约看见那座山壁上的巨大石佛像。 山谷间烟雾缭绕,云气蒸腾。 天上的乌云几乎要压到头顶,远处隐隐还有闷雷声。 姜婉也在山谷里寻找着赵庄的踪迹,她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村子不通车。 那地图上显示的五公里,估计是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 很快,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坳处,陆怀启看到了一群建筑物。 两人再上车以后,他关了导航,没走公路,而是顺着又小又窄的土路翻过了几座小山丘,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赵庄村的村口。 姜婉觉得幸亏是辆越野车,要是开田书记那辆大众,以陆怀启这种开法,车可能都要报废到这里。 下车以后,陆怀启满脸嫌弃地回望了一眼那条走向奇怪的水泥公路, “路都不会修,不知道乡政府那群人怎么干的。” 姜婉也看向了那条路,心中一阵疑惑。 这些年有国家政策扶助,按理来说这种老的公路应该都重新翻修了。但这个村子竟然还在用崩石子的老水泥路。 此时,天上滚来一阵闷雷声,在山谷间回响了几遍,也带来了一阵凉风。 姜婉把出门时姜晨给的那把伞塞到了装纸钱的袋子里,和陆怀启一起朝赵庄走了过去。 赵庄村是个不大的村子,只有几百口人,整个村子都姓赵,往上追个上百年,都能追寻到同源的祖宗。 可能因为同是一姓,赵庄是个宗族观念很重的村,至今还保留着家族祠堂。 姜婉觉得奇怪的是,这个村子通向镇子里的路又老又曲折,但是村里基本家家都是二、三层的农村别墅,有的甚至盖了四层。 而村里的街道也像是这几年新修的,开阔整洁,街道两旁还有半米宽的小花坛,里面种着一些黄色和白色的小菊花。 姜婉觉得,不管从哪里来看,赵庄都可以说得上是个富庶的小村庄。 一般而言,有钱的村子交通也会比较通畅。 姜婉越来越想不通,为什么那条唯一的出村的公路却没有翻修。 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赵庄村的格局。 整个赵庄村是由横纵两条开阔的十字大街组成的,由此再分出条条小巷胡同。 村子的街上有正在玩闹的孩童。 他们看见姜婉两人以后都笑了起来,好奇又不敢说话。 姜婉觉得不好意思,只能加快了脚步。 要到赵局长父母的坟地需要横着穿过整个赵庄。 好在村子不大,两人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村后的田野。 姜婉一眼就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墓碑。 她走近,仔细看了墓碑上的字,确认是赵局长的父母以后,拿出了纸钱和线香。 姜婉刚要点火,一滴豆大的雨珠滴落到了她的鼻尖上,而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只有几秒的时间,雨就纷纷乱乱地砸了下来。 姜婉措手不及,一边把纸钱护在胸前,一边又怕线香被打湿,一时间手脚忙乱。 陆怀启拿起了她刚才放在纸钱袋子里的那把伞,给她撑了起来,嘲笑道:“忙得不轻。” 姜婉蹲在坟边,烧了纸钱,又上了香。 做完这些,雨滴已经变得变得急密了起来,姜婉起身,对陆怀启说道:“可以了,我们走。” 这时,她突然看见陆怀启半边肩膀上是大片雨打的湿痕。 而她自己身上只有最开始滴上去的那几滴雨。 她心情复杂地抬头,看了眼遮在头上的单人伞的伞顶。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刚到村子的大街上,迎面就走来了一个赵庄的村民。 他穿着雨披,手里拿着两把农具,看见姜婉两人以后,用带着口音的蹩脚普通话问道:“你们是外地人吗?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姜婉用方言说道:“大爷,我们是来给去世的老人烧纸上香的。” 村民看姜婉会说本地话,也就换成了方言,两人交流瞬间流畅了许多。 “你们是不是替赵刚来的?”村民问道。 姜婉讶然:“您知道?” “那咋能不知道,就只有刚子的爹妈在那边埋着。” 村民指着赵局长父母坟地的方向,满脸都是自豪,炫耀一般地说道: “我是刚子他四叔,我们村就出了刚子一个有本事的人,现在在京市当大官呢,听说最近又升了,都成省级干部了。” 这时,来了一个打伞的大妈,她睨着眸子打量着姜婉两人。 “赵老四,说什么呢?这俩是外地人?” 赵老四说道:“这是来替刚子烧纸的。” 大妈听见老四说起赵局长,一张脸登时拉了老长,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原来是替赵刚烧纸来了。人家现在是京城的大官,给爹妈烧纸都得让别人来,可真是有本事。” 赵老四不满道:“翠芳,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大妈道:“他个白眼狼还不让说了?当初村里供他上学,现在有本事了一点都想不起来咱们,你还是他四叔呢,你看看他爹妈死了以后他回来看过你没有?” “刚子怎么就没想起来村子里?村里的路不是他出钱修的?” “咱村里的路才二里地都不到,他当那么大的官,怎么不把去镇上的路也修了?” “乡里一开始拨了钱,让咱们修路,那还不是赵川都把钱给你们分了,有修路的钱你们自己要拿走盖房子娶媳妇,现在又想让刚子出钱修路,讲不讲理?” “赵刚他那会儿上高中的钱可是村里出的,让他给村里修条路亏了他了?” 赵老四的声音变大了几分,争论道:“刚子是当干部的,又不是当老板,他哪里来那么多钱修去那么长的路?” “你这话谁信啊?”大妈斜着眼睛,“他那么大的官,收的礼能不够修条路?” “你别乱说刚子。” 看着赵老四一脸气愤,大妈笑了起来,“哎呀赵老四,你是不是觉得你那白眼狼侄子是个一点都不贪的好官?” “你说不出话了?他不光白眼狼,还陈世美呢!他原来那个老婆被他送到神经病医院,又娶了个大官的闺女,要不他咋升那么快?他能在京市当大官还不是都靠他那个退休的老丈人?” 赵老四哑口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大妈。 “赵老四,你可比我清楚,你亲哥,赵刚他亲二叔这会儿还在监狱里蹲着呢,他一个公安局局长眼瞧着他亲叔进监狱都不知道帮忙,你说说他是不是白眼狼?” 老四反驳道:“刚子他又不是什么都能管,老二他杀了人,让刚子他怎么帮忙?” 大妈恨不得把冷嘲热讽的话术用个遍,她咯咯地笑了几声,说道: “是是是,他不能帮忙,他害怕丢官帽子,他亲二叔就蹲监狱呗,那会儿他要是给咱们县公安局打个招呼,赵老二能被判个无期?他说句话的事,老二蹲十五年就能出来,他连他亲二叔都不管,姓赵的一族谁还能指望他?” “我看呐,他那种人就该死到外边儿,还有脸让人来烧纸,他爹妈都得从地里气得活过来,真是笑死个人。” “刘翠芳,你——” “我怎么了?哎呀你还敢打我啊,你要是把我打出毛病好歹来,进了局子,你家那公安局长一样不管你。” 大妈说完,朝着赵老四啐了一口,然后打着伞和他擦肩而过。 赵老四一脸羞愧地看着姜婉,“妞啊,刚才那话你听听就行了。刚子他不是那种人。” 姜婉有些迷茫,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赵老四又道:“妞,你回去要是见了刚子,跟他说家这边都挺好,叫他别管那么多。” “好。” 赵老四长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说:“我们都知道他自己在外边不容易,前几天新闻里不是说抓出来个公安局局长,贪了几十个亿,这一抓起来可都是枪毙的罪呐,妞,你回去千万要跟他说说,可别让他干这事儿。” “行,您放心,我回去一定转赵局。”姜婉答应道。 回到车上以后,陆怀启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问姜婉:“刚才你们说了什么?” 姜婉跟他简单翻译解释了一遍。 陆怀启听完冷笑了一声,“去年这村子里的人闹到了市政府,估计就是为的修路的事。” 姜婉这会儿也理解了赵局长为什么不回老家来。 从村口到镇子上的路不短,赵局长真要掏钱修了,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人举报。 且不提修路的事, 他一回来,村子里的人指不定要让他帮什么忙,保什么人。 他做与不做都是为难,还不如不回来。 姜婉又想到那个大妈说的陈世美,她问道:“那赵局前妻是怎么回事?” 陆怀启看着车窗外的雨,点了根烟, “十二年前赵刚还是市局的刑侦队长,当时他负责一桩毒品案,那个案子水深,有人不想让他查,找人绑架了他老婆,威胁他让他辞职。” “然后呢?”姜婉问道。 “他没听,后边他老婆救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了。” 姜婉听得皱起了眉,“那后来呢?” 陆怀启道:“他把他老婆送精神病院了,不到两个月就离了婚,娶了朱文元的女儿。” 姜婉震惊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陆怀启满脸讥讽,“朱文元是当时京市市委书记,不娶朱文元的女儿,他一个没背景的刑侦队长凭什么五年内就当上区分局的正局长?” 这一刻,姜婉突然能够理解赵珺平为什么会那样了。 母亲因为父亲精神出了问题,父亲为了升官,转身就离婚另娶,任谁都受不了。 姜婉觉得那个大妈说的话可能也有一部分道理。 联想到赵局长为了讨好陆怀启而对她百般客气,姜婉只觉得心里一片沉重。 陆怀启看姜婉脸色不好,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政界,前途就是命,其他的都可以抛弃。” 姜婉回眸,对上了他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陆怀启没想到姜婉会这么问,他拨开了雨刷器,启动了车子。 “姜婉,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做选择。” 姜婉看着前车窗上不断被刮片拨走的雨水。 良久,她问道:“不需要吗?” 陆怀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油门踩到底,越野车从山丘的小路直冲而下。 他控制着方向盘,干脆漂亮的漂移,甩正车身,到了那条通向石佛镇的公路上。 此时,他放缓了车速,平稳而坦荡地行驶着。 “我说过,只要是我陆怀启想要的,都是我的。” Chapter100 手续 姜婉是和陆怀启一起回的京市。 两人回去的时候是周五上午。 陆怀启一到京市,就再次失联了。 而姜婉则是去了律所,她请了几天假,堆了不少任务。 到律所以后,她把需要打印的文件和整理的卷宗材料列了清单出来,打算加班加点地补上去。 下午下班以后,王律师给姜婉打了电话,说请她吃饭,算是谢谢那次帮他带乐乐,顺带和她说一下他新接手的那个案子的事。 姜婉其实不明白王律师为什么要她过去跟他一段时间。 但是如果能多学一些东西,对她来说只有好处。 她把桌面上的材料整理好放进牛皮纸文件袋里,然后拎着包去了王律师说的地点。 王律师是实打实的精英律师,他选的地点是家西餐厅,格调优雅,气氛温馨,最重要的是环境非常干净整齐。 姜婉到的时候刚好在门口遇见了王律师,两人打了招呼以后就一起走了进去。 到了预定的座位以后,店里的服务生先上了两杯红酒,不过姜婉和王律师都没有什么心思喝酒。 王律师直接切入正题地说道:“小婉,我最近接的那个案子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 “就是之前长安法院被杀女律师的那个案子,被害人叫慕青,犯罪嫌疑人叫丁勇。” “原来您接了这个案子。” “嗯,之前去中院,看见了被害人的母亲跪在大门口,问了情况以后,我觉得有点机会,就接了这个案子。” 姜婉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去涛子的庭审上作上证时,在大门口看见的老妇人。 估计那个就是女律师的母亲了。 王律师道:“小婉,我想让你跟这个案子,是因为之前去公安那里查看案件笔录的时候发现你当时也在现场,所以才跟冯律师打了个招呼。” 姜婉理解王律师的想法,她毕竟差点受害,对这个案子也会格外上心。 她说道:“那以后还要麻烦您多指导指导。”不过随后她就发现了问题,“王老师,这个案子检方不是撤诉了?” “是撤诉了,被害人家属打算按自诉走。” “我记得那个丁勇好像鉴定成无刑事责任能力的精神病患者了,他真的是精神病吗?” “目前还不清楚。” 姜婉问道:“那您打算怎么办?” “案件的事实已经清晰明了,公安机关的调查笔录也能证明是丁勇杀害的慕青,我们现在需要证明丁勇有刑事责任能力,至少在杀害慕青的时候有刑事责任能力。” 姜婉道:“我记得丁勇现在被公安机关送到了一家精神病院强制医疗。” “那家医院在广泉区,他被单独隔离了起来。” 广泉区只有一所精神病院。 姜婉问道:“是第四脑科医院吗?” “嗯。”王律师道:“小婉,我想让你回头去趟那家医院,记录一下他的情况。” “好的。” 王律师又补充说:“去医院需要市局审批手续,周一我把法院的批文给你,你拿着去趟市局,开个探视许可。” “行。” 接下来,王律师又给姜婉交代了一些工作上需要注意的事。 说完正事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缓和了起来。 此时服务生也把菜品端了上来。 姜婉看见了隔壁桌的小孩,想起了小家伙,问道:“王老师,乐乐最近怎么样?” 提到儿子,王律师严肃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最近一放学就是看他的仓鼠,上次的那十只,放到了宠物店八只,他没过两天后悔了,想去再把仓鼠带回家,宠物店那边说被人带走了,他回家以后哭了很长时间。” 姜婉想起来了那天的那名女人,她说道:“王老师,带走仓鼠的是乐乐的妈妈,他如果知道的话,应该会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王律师愣了一下,随后目光就柔和了起来,他微笑着说:“嗯,我回去以后就告诉他。” …… 周一上午,王律师给了姜婉法院的文件。 姜婉带着文件去了市公安局,打算办理探视丁勇的手续。 问了一名值班的警员以后,她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只有一名女文员,姜婉进去以后她就问道:“请问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姜婉道:“您好,我想来开个探视许可。” “律师吗?”文员问道。 “对的。” 文员又道:“要探视什么人?” 姜婉说道:“目前正在第四脑科医院强制医疗的丁勇。” 女文员听了她的话以后脸色变得有些为难,“丁勇现在不能探望。” 姜婉把王律师给的文件拿了出来,说道:“法院那边已经批了。” 女文员也拿不准主意,她说道:“那我打电话问问领导。” 说着,她用一旁的座机打了一个电话,问道:“李主任,这边有个律师说想开个看望丁勇的许可,您看看能不能给她开?她有法院的文件,嗯,好好,不能是?那我跟她说一声。” 挂了电话以后,女文员说道:“不好意思,丁勇现在那边有点特殊情况,这个证明暂时不能给你开。” “那这个证明什么时候可以开?”姜婉问道。 “还不确定。” 姜婉打算回律所然后再想想办法,转头差点撞上往这个办公室来的一个人。 “赵局?” “小婉?”赵局长一脸惊讶。 办公室的文员一看见赵局长来了,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赵局。” 赵局长冲她摆摆手,示意她等会儿,然后看向了姜婉,“小婉,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婉道:“我来开个证明。” “开什么证明?开过了吗?”赵局长问道。 “就是丁勇的探视许可,但是他现在有点特殊情况,没法开。” 赵局长又问:“你有法院的手续没有?” “有。” 姜婉把文件拿出来交给了赵局长。 赵局长举着文件,眉头紧紧皱着,仔细地看了一遍。 看过以后,他把文件还给了姜婉,对办公室的文员说道:“她的手续都合规合法,你给她开一个许可。” 文员犹豫道:“赵局……刚才李主任说丁勇状态很不稳定,容易伤人,暂时还不能探视。” 赵局长道:“没事,你给她开一个,我让人跟她一起去。” “那行。” 文员很快就开好了证明,给了姜婉,姜婉跟赵局长道了谢就打算离开,然而赵局长却叫住了她。 赵局长转头跟办公室的文员交代了几句工作的事。 交代完以后就和姜婉一起到了走廊上。 “小婉,赵珺平爷爷奶奶的事我得谢谢你。” 姜婉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南市人,也就是顺带的事,您不用挂在心上。” 赵局长笑着说道:“那不行,那不行,必须得谢谢你,这样,你下周日晚上再来家里吃个饭,上次灵灵出了事,多亏你帮忙,她妈妈早就说了想请你过去。” 姜婉刚用完赵局长,这会儿没办法拒绝他,只能道:“那好,谢谢赵局。” 赵局长又说:“那个医院的事儿,你先等下,我找个人,回头跟你一起去。” 说着赵局长就拉了一名路过的警员,“小孔,顾浔这会儿在不在局里?” Chapter101 蟑螂 叫小孔的警员有点怕这位新领导,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顾队……顾队刚回来,我去给您把他叫过来。” “行,你快去。” 姜婉和赵局长在走廊等了没几分钟,小孔就带着一个穿便衣的年轻男人过来了。 男人眉眼俊秀,皮肤白皙,不像是警察,更像是娱乐圈小生。 他看见赵局长身边跟着个年轻女孩,也有些奇怪,到了两人跟前以后问道:“赵局,您找我?” 赵局长说道:“这是华成律所的实习律师,小婉。” 顾浔脸上的肌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变得僵硬了起来。 华成律所,实习律师,小婉…… 是陆怀启那天晚上找的那个女律师。 “姜女士您好……我是刑侦队的队长顾浔。” 姜婉抬眸,惊讶地看向了顾浔。 “顾队知道我姓姜?” 发现自己说漏嘴了,顾浔一脸尴尬,他笑了两声,“之前那个案子略有耳闻。” 说完,他不等姜婉说话,赶忙问赵局长,“赵局,您有什么安排吗?” 赵局长道:“小婉想去广泉那个医院看看那个女律师案的犯罪嫌疑人丁勇,你跟她一起去一趟,到时候看着点别让那个丁勇伤着她。” “什么时候?” 赵局长看向了姜婉。 姜婉的探视许可是今天下午的,只有三个小时,她说道:“今天下午三点到六点。” “行。”顾浔答应道。 …… 从市局公安局出来以后,姜婉就带着文件回了律所。 她先跟王律师说明了情况,到了下午,给顾浔打了电话。 她本来以为赵局长会随便拉个警员,没想到会让刑侦队长跟她一起去。 总觉得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广泉区在京市西边,从长安区开车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去医院于姜婉来说是工作的事,于顾浔来说就算是私事了,姜婉不好意思麻烦他太多,于是说自己开车去市局接他。 姜婉到的时候,顾浔正蹲在市局门口的人行道上抽烟。 他旁边是一排蓝绿色的共享电动车,头顶是一棵法国梧桐,脚边是枯黄的落叶。 顾浔看见姜婉的车牌号后,脸上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车两百来万,车牌号还是首字母简写。 他车管所的朋友说过,这种号也就只有有钱老板才会用。 一个律师,怎么看都不像是开得起这种车,用得起这种牌照的人。 而面前的女人,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什么富二代…… 怀着满心的疑惑,顾浔灭了烟,拉开车门上了副驾。 他刚一坐下,就听见旁边的姜婉说道:“顾队,工作时间麻烦您,实在不好意思。” 顾浔手头还有案子,被领导强塞任务心情本来就比较压抑,不然刚才也不会蹲在路边抽闷烟。 但此刻,他突然觉得心情舒畅了几分。 “没事,反正我早晚也要去趟第四脑办事,今天一块儿处理了也行。” “您也要去?”姜婉问道。 顾浔道:“对。赵局刚上任,重启了好几个被搁置的陈年旧案,我负责的2·09案也需要到第四脑去一趟。” 2·09…… 姜婉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好像看不懂赵局长了,她问道:“是十二年前的案子吗?” 顾浔道:“对,姜小姐知道那个案子?” 姜婉扯谎道:“刑法案例课上老师讲过。” …… 第四脑科医院是市政府指定的精神疾病鉴定机构,也是京市最出名的一家精神病院。当初丁勇就是在这家医院进行的鉴定。 姜婉把车停到了医院停车场,和顾浔一起去找了一名主任医师。 跟主任医师道明了来意以后,医师就安排了一名护士把二人带到了一个隔离病房。 隔离病房的门锁着,门上有一个矩形的小窗户,可以观察到里面的丁勇。 丁勇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身上的病号服也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姜婉在窗户口观察了一会儿丁勇的情况,身旁的护士向她介绍了病情。 这时,姜婉看见丁勇离开了病床,在床底下翻找起了什么东西。 过了两分钟,他举着拳头,来到了小窗户边。 姜婉想起了那天差点被杀的经历,心里忍不住地发慌。 她看见丁勇对她诡异地笑了一下,然后张开了那只紧紧握着的拳头。 姜婉看见他手里的东西以后脸一下白了。 是一只半根食指长的活体蟑螂。 丁勇捏着蟑螂观察了一会儿,随后笑了起来,把蟑螂塞到了嘴里咬了一半下来。 两人仅仅隔着一层玻璃窗,姜婉还能清晰地看见丁勇手里剩下的半截蟑螂不断抽动的细触角,以及他嘴角的微微发黄的汁液。 丁勇咀嚼着那半只蟑螂,然后又把剩下半只塞进了嘴里。 顾浔和护士都是一脸淡定的看着丁勇吃蟑螂,只有姜婉脸色惨白,半点话也说不出来。 她觉得一阵反胃,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顾浔看着姜婉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安慰道:“很正常,毕竟精神有问题。” “京……京市……京市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蟑螂?”姜婉颤抖着声音问道。 顾浔懵了一下,这女人的关注重点难道不该是他怎么会吃蟑螂这件事吗? 姜婉捂着心口,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不是被吓死,就是被恶心死。 精神病院这种地方,还是不能随便来。 “我们还是走。”姜婉道。 说完,姜婉转身打算离开,她走了两步,觉得不放心,于是又回头看了一眼丁勇。 丁勇的脸正贴在小玻璃窗上,他的嘴唇在蠕动着,像是不断在重复一句话。 姜婉皱眉,仔细看了一会儿,想看看他在说什么。 她不太能看清,于是自己模仿了一下丁勇口型。 当她把那三个字的音节连贯起来的时候,一颗心骤然沉了下来。 杀了你 顾浔刚才看见姜婉回头,也回头看了丁勇在说什么。 他是警察,很轻易就读懂了丁勇的唇形,此刻正紧紧锁着眉头。 “其实精神病,你在这里看是看不出来真假的,他给你看的,也可能是装出来的,你要是怀疑,不如申请再找一家鉴定机构给他鉴定。” “好,谢谢。”姜婉心情不好,说话声音也低低的。 这时,医院的走廊里出现了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气质很好,依稀能够看出年轻时的美丽优雅。 她的穿戴很整齐,身后跟着两名护士。 她先是在走廊上转了两分钟,像是出来透气,然后又回到了一间病房里。 顾浔看见女人进了病房,从口袋里拿出了小笔记本,对姜婉说道:“姜小姐,麻烦你稍等,我需要去问些事情。” “好……” 他见姜婉脸色不好,安慰道:“你不用怕,丁勇出不来。” “我知道……” 看姜婉依旧害怕,顾浔道:“这样,我过去病房问话,你在门口等我。” 姜婉点头,“谢谢……” 离警察近一点,安全也能多一分保障。 姜婉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以后顾浔才拿着小笔记本出来。然后两人就一起离开了第四脑科医院。 从医院出来,姜婉状态就一直不好。顾浔没让她开车,而是自己替她开了。 姜婉一路上都在沉默。 顾浔把她送到了律所门口,自己下了车,打算叫辆车回市局。 姜婉推开车门,也跟了下来,“顾队,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你说。” “刚才那个女患者……是什么人?” “是赵局前妻。” …… 回到律所以后,姜婉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打算去找王律师汇报情况,但是后者不在,于是她就给他打了电话。 “王老师,我今天下午去了趟第四脑科医院。” “嗯,有什么发现吗?” “那个丁勇……他吃了一只活的蟑螂。” 王律师沉默了很长时间,沉默到让姜婉觉得他已经挂了电话。 姜婉突然开始怀疑,王律师自己不过去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洁癖看不得这些东西。 “嗯,我知道了。” 姜婉问道:“我们要不要申请换一家机构重新鉴定?” 王律师道:“上周我已经向法院提交了申请,但是医院说丁勇目前的情况不适合鉴定,法院那边也没办法。” 不能重新鉴定,肉眼也鉴别不出来。 “那该怎么办……” “现在只能等到丁勇的情况合适了我们再重新申请。” “好。” Chapter102 请柬 由于丁勇那边没有办法,所以姜婉暂时什么也做不了,包括王律师也只能先把案子搁置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姜婉不是在律所,就是在去法院的路上。 偶尔还会和王律师一起去拘留所会见他代理的别的案子的犯罪嫌疑人。 不过姜婉进不去,能进去的只有委托律师而已,但是几天下来也让她学到了不少东西。 到了周五的姜婉没什么安排,就在律所打印资料。 办公室里只有姜婉一个人,她站在打印机旁边,等着出纸。 打印机嗡嗡地响了一阵,吐出来一张又一张印着铅字的a4纸。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请进。”姜婉说了一声以后,把打印好的资料拿了出来。 敲门的人是何依依。 她穿着和姜婉大差不差的黑色西装,一只手里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长方体礼品盒。 “小婉,我刚从法院回来,到门口的时候保安说有人给你送了东西,让我给你捎回来。” 姜婉把手里的一叠资料放到办公桌上,然后从何依依手里接过了礼品盒看了看。 “保安确定是给我的吗?”姜婉问道,“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人送的?” “是给你的,他说是个私人司机送过来的。” “私人司机?” “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会是哪个追你的富二代让他家司机送的?”何依依一脸八卦,“小婉,你到底单不单身啊,隔壁办公室好几个想要你联系方式的。” 姜婉故意忽略了何依依前边的几个问题,而是就最后一个问题说道:“我现在不是很想谈恋爱。” 何依依开玩笑道:“你长这么漂亮,不渣几个男人多浪费。” 姜婉微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由于还没到下班的点,何依依也不好和姜婉多聊,很快就离开了。 何依依走后,姜婉就开始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下班以后,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桌子上的礼盒。 她不敢贸然打开这个礼盒,万一是别人送错了,到时候会比较冒犯。 正想着,她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她拿起来看了看,是闻黎给她发了微信。 【小婉,高佑让司机给你送了张请柬,你应该收到了。】 姜婉想起来之前在法院,闻黎说过让高佑给她送张高老爷子寿宴的请柬。 那礼盒里装的是八成就是请柬了。 姜婉点开微信,回复了一下。 这时,她才发现联系人那一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红圈。 有人加她。 姜婉点开,看见加她的人的备注以后心里一喜,直接点了同意。 她一秒都不能多忍地打了语音通话过去,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 先说话的是姜婉,“大哥,你在哪儿?我把……”说到一半,姜婉想起来在律所,不敢提枪,于是道:“我把你落在我这儿的东西还给你。” 张景枭不接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小婉,明天你和陈红去趟医院。” “好。”姜婉赶紧道:“大哥,你的东西……” 姜婉话没说完,张景枭就挂了电话。 姜婉再打的时候,显示呼叫失败。 她又发了条消息过去,聊天框上出现了一个刺眼的红色小圆圈。 姜婉深呼吸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叹了口气,只能另想办法。 又在律所待了一会儿,她才收拾东西离开。 回到家,姜婉打开了礼盒,里面是张很喜庆的请柬。 请柬以大红色打底,上面用金粉印着两个童子,一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两人穿着红肚兜,手里捧着一个碟子,碟子上是堆在一起的寿桃。请柬的最上边还有一只张着翅膀的栩栩如生的丹顶鹤。 姜婉默默感慨了一下,这确实是老年人过大寿的审美。 图吉祥、图喜庆、图美满。 姜婉打开请柬看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发愁。 她收了请柬,如果要去高家,不带礼品过去不好看。但是她确实没钱,送不出什么贵重是东西。 而老人大寿,也不能像之前送娇娇签名照一样,因为那毕竟算是投机取巧了。 姜婉又看了眼寿宴的时间,还有十天。 十天的时间,姜婉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什么合适的。 她觉得还是找人问问好。 平时遇见这种事她要么问闻黎,要么问陈红。 这次肯定不能问闻黎,那就只能问陈红。 于是她就给陈红发了消息,顺带说了明天去医院的事。 陈红以前的职业特殊,经常跟各种老板打交道,后边跟了张老爷子,各种商业宴会晚会一类的场合老爷子基本都是带她去。 她收到姜婉的消息以后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回了句。 【小婉,这事咱们明天见了面再说。】 Chapter103 张老爷子 周六上午,天空飘起了小雨,雾蒙蒙的。 这个时节的雨下不大,但往往能绵绵地下上一天。 北方初秋的雨,作用是洗尽夏日残余的暑热,而深秋的雨,则是在为立冬做准备。 也就是俗话说的一场秋雨一场寒。 姜婉上午因为要和陈红一起去医院,出门前给她打了个电话。 上次去产检的时候,陈红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 姜婉有些担心她,所以打算自己去接她,她说道:“红姐,你最近身体不方便,今天也别开车了,我去你住的小区接你。” 陈红知道姜婉是关心自己,她笑着说:“没事小婉,张二说送我过去。” “轻鸿哥也一起去?” “对。” “好,那我先去医院大门口等你们。” “行。”陈红轻快的应了一声。 张老爷子住的医院在江水区,是家高级私人医院。 为了保证病人不被打扰,这所医院所在的位置很僻静,附近没有居民区和商业区,更没有学校公园一类。 医院的停车场没有在医院里面,而是在正门口的对面。 姜婉到了以后,把车停到了停车场,拿了把伞出来。 由于下雨,远处的天空灰蒙蒙一片,发白模糊,混沌不清。近处的柏油路面被雨水打湿,变得又黑又亮。 姜婉看着雨丝纷纷洒洒飘落,想起了那天在赵庄也下了雨,天气也是朦朦胧胧的。 她忍不住打开微信,看了眼置顶的那个联系人。 陆怀启已经消失了一个星期,他以前也是隔三差五的失联,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似乎格外频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不在的时候,姜婉总觉得缺点什么。 姜婉撑伞在医院大门口站了十来分钟,看见张轻鸿开了辆黑色轿车过来,副驾上是陈红。 张轻鸿把车停到了停车场,和陈红一起出来了。 陈红今天的气色很好,脸颊圆润了一圈,肚子也隆了起来。 她身上穿着宽松版型的针织连衣裙,外边披了件卡其色的长款风衣,用手扶着后腰,缓缓地走着。 张轻鸿跟在陈红旁边,手里替她撑着伞,为了照顾她的走路速度,他有意放慢了脚步。 姜婉笑着和两人打了招呼,三人一起进了医院。 医院绿化得很好,人并不多。姜婉知道,这家医院其实不赚钱,纯靠京市的几姓富豪每年捐钱养着。 在去病房楼的路上,张轻鸿问道:“小婉,高佑是不是让人给你送了张请柬?” “你怎么知道?”姜婉惊讶道。 张轻鸿道:“刚才在车上陈红提了句。”说完,他又道:“给高老头送礼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儿去就行。” 姜婉有些没懂,不解地看向了张轻鸿。 没等张轻鸿说话,一旁的陈红就解释说:“小婉,往年高老爷子过寿,都是老二带了礼去,算是代表张家,老大和老张都不去。” 张轻鸿说道:“咱都一家人,张家出一份礼就行,你什么都不用拿。” 姜婉这下明白了张轻鸿的意思。 但高老爷子寿宴这种场合,列席的亲朋宾客众多,这样做的话相当于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张家的关系。 张轻鸿对她已经足够好了,让她再去蹭张家的名望、势力,她实在不好意思。 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哥,这会不会不太好,我还是回头自己去。” 张轻鸿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太好的?” “这个……” “上次见了大哥,今天去见老头,老张家就仨人,再加你一个,不嫌多。” 听了他的话,姜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既感动,也堵得慌。 她沉默着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张轻鸿也停了下来,他手里撑着把黑色的伞,目光紧紧落在前方的病房楼上。 过了一会儿,他偏头看着姜婉,笑着说道:“大哥很待见你,老头指定也喜欢你。一会儿叫声干爹,他快不行了,就当哄他开心。” 说着,他伸手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点着后狠狠抽了一口,然后把烟灭了,路过垃圾桶的时候随手抛了进去。 张老爷子的病房在五楼,病房门口站着两排护士。 三人到了病房前,一名护士替他们拉开了门。 姜婉和陈红一起走了进去。 张轻鸿只是往病房里望了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医院的连廊上抽烟。 病房里,张老爷子正在吸氧。 他的两颊深深地凹陷着,眼窝也凹着,因为多次的化疗,头上已经没了头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行将就木的阴沉气息。 他的身上插着姜婉叫不出名字的管子,一旁还连着几台都是外文的仪器。 他看见陈红,伸手把脸上的氧气面罩拿了下来,虚弱着声音道:“来了?” 陈红看见他的模样,眼圈瞬间就红了,一下扑到了病床前,哭了起来。 “老张,你怎么成这样了……” 张老爷子看见她哭,笑了起来,随后剧烈地咳嗽了一阵。 缓过来劲儿以后,他用枯瘦如柴的手轻拍着陈红的肩膀。 “哭什么?没钱花了?” 陈红听了他的话,不停地抽泣着,眼泪不断从脸颊滚落,打湿了病床上洁白的床单。 姜婉看着陈红的模样,心头也觉得闷闷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从来都不觉得陈红有多在意张老爷子,但她在这一刻的眼泪,她很清楚,绝对不是假的。 陈红嘴唇发白,嗓子也变得沙哑了起来,她把头埋在病床上,呜呜地哭着。 “老张,你有那么多钱,你咋就治不好了……你咋能治不好……你那么多钱……” “明明去年还好好的,你怎么就突然这样了……你往后让我怎么办,我跟你过惯了好日子,你走了,没人让我花钱了我可怎么……我不想再去陪酒了,我也不想当小姐了,老张你能不能别走……” 张老爷子咳嗽了一阵,笑着对陈红说道:“往后没钱了找老大老二要,孩子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打了,我跟老大说了不让他为难你。” 陈红听了他的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张老爷子的目光落在了姜婉身上,他指了指病房里的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个小木盒子。 姜婉会意,过去把盒子拿了过来。 “你打开看看。”张老爷子说道。 姜婉打开,发现里面是个翡翠锁。 翠绿色的玉锁质地细腻通透,没有一丝杂质,在红木盒子里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张老爷子说道:“老二他妈喜欢小姑娘,早就让我找人雕了玉锁。后边他妈癌症死了,老二待见你,这块玉锁你拿着,算是我给你个见面礼。” 他说的很慢,每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或者咳嗽几声,一旁的仪器上具象化着他虚弱的心跳。 这一刻,姜婉看着床上病入膏肓的老人,婉拒客气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说道:“谢谢您。” 张老爷子又咳嗽了一阵,对两人摆摆手,说道:“行了,你们出去,把老二叫进来。”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陈红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 她一边擦眼睛,一边对身旁的姜婉说道:“刚才让你看笑话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张老爷子。 “要说我多在乎老张,那也没有,就是看见他那副样子心里难受得慌。” “那会儿我在夜总会陪酒,有天晚上老张直接拿过来一兜子钱,丢我面前,问我跟不跟他走,我当时哪儿见过那么多?眼都直了,当场就跟他走了,后来再也没回过夜总会陪酒。” “他是真有钱,以前带我出去,那些别的做生意老板的都巴结着他,都给我叫姐。” 陈红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你说……他那么有钱的人,咋就治不好病?” 姜婉摇了摇头,去了连廊。 张轻鸿站在连廊的风口处,夹杂着雨丝的风刮着他的脸。 他一只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另一只手里夹着半根烟,并没有抽,而是看着烟卷一点点地燃烧。 他朝雨中掸了掸烟灰,对身后的姜婉说道:“老头说什么了?” “让你过去。” 姜婉看他沉默着,问道:“不去吗?” “不去了。”张轻鸿抽了口烟,“看着他那样心里难受。” Chapter104 不合适 从医院回来以后,姜婉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 她想着也没事情做,于是就去了律所加班,打算先把下周的任务完成一部分。 周末的律所里有加班的人,但是不多。 姜婉从下午一直忙到了晚上,她其实也没那么多事,只不过她不愿意让自己闲下来。 从小到大,她放学第一件事永远是写作业,有时候她会故意写的很慢,因为她担心写完以后没有事情做。 她其实谈不上喜欢律所的工作,她只是把工作当成习惯。 习惯一旦被打破,对她来说是件很煎熬的事。 所以陆怀启每次拿不让她上班来威胁她,她都很害怕。 正想着,她的手机突然弹出了来电提示。 看见备注以后,姜婉突然觉得心情一阵晴朗,但她并没有马上接通,而是等铃声快结束的时候才接了电话。 “在哪儿?” 听见熟悉的声线以后,姜婉压着心跳,语气淡淡地说道:“在律所。” 陆怀启笑了一声,“你他妈的成天比省长都忙。”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婉问道。 “刚才。”陆怀启说道:“周连那个傻逼要订婚了。” 姜婉的手一个不稳,手机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她赶忙捡起,问道:“订婚?这么……这么突然?什么时候?” 陆怀启的那几个朋友,人均三十岁,除了徐家兄弟,都是不结婚不恋爱,三天两头约网红玩明星,这会儿突然说周连要订婚,姜婉实在觉得震惊。 “月底。”陆怀启道。 “啊?” “啊什么啊?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姜婉一口回绝道:“不行。” 周家是豪门,订婚这种场合去的人必然不少。 先不提周连会不会邀请她,就算去,姜婉可以自己去,绝对不能和陆怀启一起去。 “平时问你个话磨磨唧唧半天憋不出半个字,你他妈拒绝起来倒是干脆。” “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陆怀启问。 沉默了一会儿,姜婉道:“说不清。” 说完,不等陆怀启说话,她就把电话挂了。 …… 落月酒 包厢里,穿着西瓜红衬衫的男人领口大敞着,坐在沙发上,一手搂着一个性感美女。 左边的女人手里拿着个酒杯给他喂酒,右边的女人在给他捏肩。 而在沙发一旁的茶几前,三个男人正围在一起打扑克牌。 陆怀启刚从外边打完电话走了进来,他看着沙发上穿着红衬衫的周连说道:“能不能收一收你这副淫乱样子?” 周连松开了两个美女,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哟,大情种自己从良了,还见不得别人潇洒。” “纯傻逼。”陆怀启鄙夷地看着他,“魏琳跟你结婚有没有向你家要精神损失费?” “那倒没有。”周连喝了口酒,语气哀怨地说道:“我他妈被逼婚了,叫你们过来安慰安慰我,一个跟女人打电话,剩下三个一进门就他妈的在那儿打牌,你们有没有心?” 打牌的三人闻言,齐刷刷地扭头。 韩澈一脸嫌弃,“民政局办个手续的事,回头各玩各的就行了,你矫不矫情?” 陈云廷幸灾乐祸道:“可惜你没儿子,我家老爷子去年还催结婚,现在压根不管我,天天带孙子。” 张轻鸿则是吹了声口哨,笑得一脸灿烂。 “连哥,我家老头儿在病床上躺着,从来没催过结婚,也没跟谁家订过什么婚。唉,我是真羡慕你啊连哥,太幸运了,靠,我他妈哭了。” 周连闻言,气得灌了一大口酒,骂道:“黑社会装什么孙子。” “连哥,你可别乱说,老张家往上查三代都清清白白。” 周连道:“张景枭天天去哪儿都是一群带枪保镖,不是黑社会是什么?我都怀疑他投那些电影电视剧是为了给他的黑产业洗钱。” “周家挤不进影视圈就开始诬告造谣我大哥,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 “京市暴发户就别说话了,也就是现在经济不景气,才有煤老板上桌的份儿。” 张轻鸿叹了口气,“唉,你说得对,连哥,老头不给我和我哥找个门当户对的订婚是因为不想吗?那是因为老张家是暴发户,挤不进你们世家的圈子,没人愿意联姻,我们煤老板不配吃饭……哭了……” “狗东西!”周连咬牙骂道。 张轻鸿笑了两声,招呼道:“韩哥,云廷咱们继续。” “我他妈的都被逼婚了,你们……” 陆怀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能被逼婚,那还不是因为你怂。” 周连咬牙看着他,“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迟早你也有这一天。” 陆怀启嗤笑一声,“等着看老子笑话?下辈子。” 周连看他一副自信的模样,疑惑道:“怎么?你还真不打算和姚然结婚啊?姚然虽然心眼子坏了点,对你可是够了啊,人家为了你还专门跑国外学了六年的歌剧呢,这情分,啧啧~” 陆怀启不以为意道:“她学歌剧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不清楚?”周连反问道。 “我妈是歌剧演员,老子就非得喜欢歌剧?”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姚然跑国外学了整整六年,这都不能感动你?” 陆怀启道:“我是听不懂一点,陆振国喜欢,她拿那东西去哄哄陆振国还行。” “那可不行,万一成你小妈了。” “那他妈的刚好。”陆怀启无所谓道,“反正都是联姻,陆振国娶了也一样。” 周连目瞪口呆,“牛逼,陆哥,这心胸。”说完,他又问:“你打算让小婉一起去,小婉能愿意?” 陆怀启想起来刚才姜婉挂他电话,脸色瞬间臭了下来。 周连一看,乐了起来,嘲笑道:“也对,你有未婚妻,小婉估计跟姓张的一起都不会愿意跟你一起去。” 陆怀启黑着脸说道:“把姚然、张轻鸿从你们宾客名单里划了。” 一旁斗地主的张轻鸿突然出声了,“凭什么不让我去?我送礼了,对k!” 陆怀启没理他,而是看着周连,威胁道:“你订婚那天要是敢把姚然叫过去,老子就把你家偷漏税那点事抖给国税局。” “陆怀启,你他妈当个人,我周家三代经商,代代良民,从来不干违法乱纪的事。”说到这里,周连突然问道:“刘志平是不是你让人举报的?” 陆怀启道:“他自己干的事兜不住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你自己信不信?”周连一脸怀疑,“你把赵刚搞上去是不是为了重启那个案子?” 陆怀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你他妈的别乱说话,赵刚是市人常选举的,他上任以后干什么事,查什么案子,跟我陆怀启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拎着车钥匙打算离开。 周连知道他要去找姜婉,郁闷地灌了口酒,“真受不了你这副情种样,为了个女人,你现在比徐秦桑还膈应人。” “徐秦桑也就那点眼光了。” “是是是,谁都没你那个好。”周连又灌了一大口酒。 “走了,你自己慢慢喝。”陆怀启懒得再搭理周连,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周连骂道:“陆怀启,你现在这副嘴脸让我觉得恶心。” Chapter105 不正当关系 白天刚下过雨,长安区的街道湿漉漉的,空气中带着深秋的凉意。 道路两旁的路灯散发着冷白色的光,道路中间是来回穿梭的车流。 开阔的十字路口,一辆银白色的军牌路虎停在左转的车道上等红灯。 后边同样等灯的车和前面的路虎车至少隔了一个车的距离。 陆怀启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方红灯上剩余的九十秒,强行压下了心里想要直接闯过去的冲动。 他以前从来没觉得九十秒能有这么煎熬。 他以前也没觉得他能这么想一个人,睁眼闭眼都是她。 勾魂索命一样。 他降下了两侧的车窗,深秋的凉气从车窗涌了进来,让他发昏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这时,红灯读秒刚好结束。 下一秒他就踩下油门,左转拐进了华成律所所在的那条大街。 到了律所的大门口,他把车停到了路边,抬头朝着办公楼看去。 周末的律所没有什么人,这个时间点的办公楼漆黑一片,只有五楼的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一个瘦削的身影正站在办公桌前收拾东西。 她收拾得有条不紊,不紧不慢,曲肘抬手,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流程化的美感。 陆怀启点了根烟,无声地观察着她收拾东西。 他记得,第二次看见她时,她穿着女仆装在落月收银。 动作也是一样利落干练,有条有理,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而那套并不算正经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显得十分突兀,与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格格不入。 他从来没有主动要过任何女人的手机号,但是那天他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她那天的表情神态,他至今都历历在目。 淡漠、疏离还有防备。 当初的她太听话,他说什么都不会拒绝,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他想她听话,却又不想她太听话。 在那家顶楼酒店,是他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见了别的情绪。 哪怕是恐惧,他也觉得生动,觉得鲜活。 他开始想要看见更多,于是把她带到山上,带到玻璃栈道,带到蹦极点。 直到她落水消失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心慌和害怕。 多少次,面对那些枪口,面对死亡,他都没有那种感觉。 那种惶恐让他觉得挫败,让他觉得丢人,他不相信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副样子。 他去找别的女人,他想证明她不过就是一个玩物,证明她跟那些女人没有什么两样。 可当那天在碧水山庄,他把她灌醉,她说了不想看见他带别的女人,说了讨厌他身上的香水味的时候,他就知道。 证明失败了。 …… 姜婉收拾整理好最后一部分文件以后就熄灭了办公室的灯。 她拎着包,从电梯下了楼。 一出办公楼的大门,她就感觉像是被凉意裹挟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把手缩进袖子里,加快了步伐。 从律所大门出来的时候,她看见了停在路边的路虎车,而陆怀启正坐在车里抽烟。 看见姜婉出来,陆怀启按了两声车喇叭。 姜婉其实并不意外陆怀启会过来,因为她今天挂了他的电话。 她有些忐忑地走向了那辆车,站到了驾驶座的车窗前,无声地看着陆怀启。 车窗早就被降了下来,里面的男人灭了手中的烟,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傻愣着干什么?上车。” 姜婉转到了车子的另一侧,拉开车门上了车。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按倒在了座椅上,未等她反应过来,陆怀启的唇就吻了上来。 他啃咬着她的唇瓣,贪婪地掠夺着她口中的每一寸空间,挑逗吮吸着她的舌。 她被他吻得四肢发软,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样,酥麻绵软。 她觉得喘不过气,双手抵上了他的胸膛,想要把他推开,然而却感觉到了他剧烈的心脏律动。 陆怀启挑眉看着她,“不是要推开,怎么不推了?” “我……” 不等姜婉说完,他又俯身含上了她的唇,这一次他吻得很凶,直到姜婉眼角带了泪花才松开了她。 “喜欢挂电话?” “我不是……” 她的话没说完,陆怀启又吻上了她,直到把她吻得大脑缺氧才放过了她。 他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还挂不挂老子电话了?” 姜婉拼命摇头。 陆怀启笑着骂道:“几天不见,你他妈的真是长本事了。” 骂完,他又道:“周连订婚,这个月26号,跟我一起去。” “不行。”姜婉一口回绝。 陆怀启看她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拒绝,心头一阵恼火,他压着火气,问道:“怎么不行?别他妈的说你要工作,那天周日。” 姜婉盯着他黑漆漆的眸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天国考。” “操,你他妈的……” 陆怀启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他想过很多种她会用的借口和理由,唯独没有想过这一茬。 “考到几点结束?” “下午五点。” “订婚宴在晚上,来得及。” 说着,陆怀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眯起了眸子,一双幽深漆黑的眼睛毒蛇一样危险地看着姜婉,“给我看看报名信息。” 姜婉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调出了报名信息,然后给了他。 上次陆怀启威胁完以后,她就改了报考职位,改到了京市。 她最近事情多,也没想过能考上,只是已经报了名了,多少要去考一下。 陆怀启拿着手机,仔细地看了她报考的职位,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他手指在页面上划了两下,看了看她的考点,说道:“那天考完我去接你。” “不行。” “怎么还不行?”陆怀启问道。 姜婉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合适。” 陆怀启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你说,哪里不合适?” 姜婉不敢看他的眼睛,躲避着他的眼神,不肯说话。 陆怀启松开了她,不耐烦地点了根烟。 姜婉把脸别到了另一侧,盯着车窗外的景色。 陆怀启看着她一副不打算说话的模样,心里烦得不行。 “你他妈的长嘴了能不能说句话,到底哪里不合适?” 姜婉敛下了眼眸,低声道:“说不清……” 陆怀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掸了掸烟灰,随意地倚在了靠背上,声音冷得像是腊月冰冻三尺的寒冰。 “说不清就别下车。” 姜婉不敢看他,她知道他生气了,但她确实说不清。 她现在只想逃离,她不想面对这种问题。 纠结了许久,她说道:“怀启,主要是真不合适,你别逼我……” 她的声音细软,带着无奈也带着乞求。 陆怀启听得心头一紧,抽了口烟,缓缓道:“不逼你,说清楚哪里不合适就不让你去。” 姜婉沉默着,目光落在了车外的路灯上。 路灯的光是冷白调的,四周有飞蛾萦绕。 良久,她克制着胸腔中翻涌的苦涩,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本来就是不正当关系,所以不合适。” 陆怀启脸上的情绪不明,他没有说话,而是灭了烟,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古朴沧桑的烟草味儿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像是巫蛊一样,迷惑扰乱着姜婉的心智。 他吻得温柔,湿软缠绵,却又带着不可阻挡的强势。 姜婉想推开他,但是当她把手再次放到他胸膛,再次感受到他炙烈的心跳以后,她的手上却突然没了力气。 吻完,陆怀启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他用手指轻轻描画着她的眉梢,问道:“那变成正当关系,是不是就能去了?” 姜婉鼻尖发酸,她紧紧握住了手,用指甲刺着掌心,刺痛感强行让她回神。 她推开了他。 “变成正当关系是两个人的事,我拒绝。” 说完,她推开车门,逃一样地下了车,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中。 Chapter106 绑着去 姜婉回到了住的小区里。 她拎着包,上了电梯,电梯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乏力地靠在电梯壁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胸口的苦涩不断上涌,涌出喉咙,涌到口腔,一部分扩散到鼻尖,另一部分钻入鼻腔,像是芥末一样呛着她的眼睛,熏得她眼圈发红。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陆怀启的话。 他这种人,嘴里从来不谈感情。 但两人有过数不清的亲密接触。 两具身体,那么近的距离,她不傻,怎么可能什么也感受不到。 每次她倚在他胸膛,每次他抱着自己的时候,他的心跳,他错乱加重的呼吸,她都无比清楚。 只不过她一直都在刻意忽略那些,掩耳盗铃。 就像她说的,飞蛾与火。 她能向往他,但她却不能扑上去。 对于他那种人来说,他们两人之间想变成正当关系,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在阶级和门第面前,感情什么也算不上,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陆怀启可以在他的世界里过得很好。 而她也有她自己的事要做。 她不是离经叛道的人,也没有什么跨越阶级的心思。 她只是想在平凡的大千世界里,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生活忙碌着…… 电梯到了姜婉住的楼层停了下来。 门自动打开以后,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疲惫地走了出来。 在拐过电梯间的安全门后,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家门口的男人。 她愣了一下,慌乱无措之际想要转身再次逃离,然而下一秒却身体腾空,被他扛到了肩上。 陆怀启惩罚一样地在她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两巴掌,骂道:“你他妈的能不能识点好歹,少给老子找点气。” 姜婉趴在他的肩上,不说话也不挣扎。 陆怀启把手伸进了她的包里,在摸钥匙的时候摸到了把枪。 他嗤笑了一声,“还知道带身上,不算傻。” 他单手开了门,进去,反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他来到了她的卧室,把她丢到了床上,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拒绝?” “我……” “逃?你逃得掉?” 姜婉紧张又愧疚地和他对视着。良久,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洗澡……” 陆怀启闻言勾起了唇角,脸上浮现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他把姜婉抱到了浴室,自己倚着门框,玩味地看着她。 “洗。” 姜婉的脸瞬间红了,磕磕绊绊道:“你……不行……你出去……” 陆怀启阴森森地说道:“不洗,那就我帮你。” “你……”姜婉心头的紧张和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她又羞又恼,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着,一双柳叶形的眼睛瞪着面前的男人。 “想让我帮你?”陆怀启挑眉反问。 姜婉连连摇头。 陆怀启命令道:“脱。” 姜婉在他的注视下,咬着后槽牙,一件一件地褪去了身上的衣物。 她的脸色通红,崩溃地想要直接把衣服甩他脸上。 而她实际也这么做了。 脱完,她黑着脸,一言不发地洗澡。 陆怀启在一旁无声地盯着她,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害羞什么?你从头到脚哪里老子没见过?” 姜婉不想跟他说话,就没出声。 浴室里蒸腾的水汽渐渐扩散,姜婉尽量让自己忽略一旁男人灼热的目光。 洗完,陆怀启讥笑道:“你他妈的这不是也能洗快点,以前一进去就是俩小时是不是为了躲老子?” 姜婉裹着浴巾,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经过陆怀启的时候,他伸手在她屁股上揉了一把。 姜婉的脸色瞬间更加阴沉了,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回头瞪着他,“你……你太过分了!” 陆怀启嗤笑一声,转身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姜婉躺在床上,紧紧地裹着被子,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他伸手,直接连人带被子提了起来。 姜婉慌乱中松开了被子,胳膊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肩颈。 陆怀启把她放回床上,俯身吻上了她。 吻完,他把唇贴在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暧昧地洒在她的耳尖。 “姜婉,只要是我陆怀启想要的,你愿不愿意没有用。”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恶魔低语一般,一遍一遍地在姜婉耳边回旋。 他低头,吻上了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吻过她的锁骨,吻过她胸前,手掌不断在她身体上四处点火,直到她喘息着化成一滩春水。 窗外的秋月向西沉去,房间里的旖旎气息不断扩散。 陆怀启看着身下满脸潮红的女人,笑着问道:“姜婉,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姜婉紧紧咬着牙,偏过头不去看他。 然而身体传来的酥麻快感却让她不受控制地啜泣了起来。 “拒绝我?” “我……我嗯……” 陆怀启用手指把玩着她鬓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慢条斯理地说道:“周连订婚,你愿不愿意都得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过去。” 姜婉喘着气,拒绝道:“不……不合适……” “合不合适,是我陆怀启说的算。” “不行……不嗯……” “不去?”陆怀启阴森森地说道,“那我就找根绳子,把你绑起来带过去。” 姜婉崩溃地闭上了眼。 他真要把自己绑过去,那她也只能跟他一起出席。 周连订婚是大事,她不能破坏人家的订婚仪式。 陆怀启俯身吻了她的唇角,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满脸讥讽地问道:“去,还是让我绑你去,自己选。” 姜婉压下心中的气愤和恼火,咬着牙妥协,“去。” 陆怀启笑了起来,高兴地在她脸上亲了两口。 “考试完我去接你。” …… 姜婉不知道被他折腾了多久,结束的时候连手指都懒得抬一下。 他抱她去清理身体的时候,她从镜子里看见了他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的痕迹。 陆怀启平时不会故意在她脖子上留下吻痕,除非要报复她。 从浴室出来以后,陆怀启把姜婉放到了床上,突然问道:“那个戒指呢?” 姜婉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做工精巧的戒指。 戒指上镶嵌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深蓝色宝石,像海洋一样幽深神秘,仿佛蕴含着许多的故事。 戒指是用绳子串着的,陆怀启把戒指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戴到了姜婉的脖子上。 “以后不许摘,听见没有。” “嗯。” “你他妈的能不能别敷衍?” “我怕丢了……” “丢了就丢了。” 说完,陆怀启把她搂进了怀里,他的头抵在她的脖颈间,迷恋地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 他在她耳边说道:“姜婉,你别想着离开我,你逃不掉,也躲不掉。” 姜婉看着他手腕上的那条细细的红手绳,没有说话。 “明天有没有事?”陆怀启问道。 “白天没事。” “跟我去个地方。” “嗯。” “晚上呢?” “要去赵局长家吃顿饭。” “别带礼,也别收。” “嗯。” 问完以后,陆怀启揉了揉她的头发,“睡。” 姜婉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很快就睡了过去。 陆怀启看着怀里女人的睡颜,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然后起身去了阳台。 他看着下方绚烂不减的霓虹城市,点了根烟,静静地抽了起来。 不知道第几根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女人。 他活了三十年,她的那点心思顾虑,他怎么会看不透。 他又抽了两口烟,灰白色的烟雾缓缓地扩散到了空气中。 想到她的一颦一笑,想到她刚才生气的模样,陆怀启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而他那双幽深漆黑的眸子也坚定狠厉了起来。 下一秒,他按灭了手中的烟,丢进了垃圾桶里。 Chapter107 大剧院 第二天早上,姜婉一醒过来就看见了陆怀启。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身上穿着一套黑色西装。 西装是收腰版型,戗驳领,里面的白衬衫的扣子工工整整系到了最上面一颗,领子上打着一条黑色领带。 陆怀启平时很少穿西装,就算穿,也总是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随意劲儿,今天这么正式还是姜婉第一次见。 “今天是有事吗?”姜婉问道。 “嗯。” 陆怀启说完,姜婉才看见床上有一条黑色的连衣裙。 裙子是秋款,样式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看上去肃穆且庄严。 “今天穿这个。”陆怀启说道。 “好。”姜婉从床上下来,走到了洗漱间,打算收拾一下。 她对着镜子,看见了自己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红色吻痕,一时间心里的烦躁压都压不住。 之前那次,她脖子上的痕迹半个多月才消掉,每天上班都要担心会不会露出来。 她收拾好以后,脸色有些阴沉地走了出来。 陆怀启身为罪魁祸首,看着她身上的痕迹,非但没有愧疚,反而伸手在她脖子上摸了摸。 姜婉秀眉蹙着,打掉他的手,穿上了那条裙子。 裙子的尺寸刚好合适,领口不高不低,只能盖住一部分吻痕。 姜婉又从衣柜里找了一条丝巾,戴到了脖子上。 丝巾是深色的,上面没有花纹修饰。 她不知道陆怀启要带她去干什么,但是看起来应该是很严肃的场合,很可能是去参加葬礼之类,所以她才戴了这条。 她对着镜子反复确认遮盖严实以后,心情才稍微恢复了一些,然后对陆怀启说道:“好了。” 陆怀启嗯了一声,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走。” 两人一起下了楼,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亭里的大爷笑着问道:“小婉?这是男朋友?哎呀,小伙子长得可真不错。” 姜婉平时都是从这个门出去,保安大爷知道她是律师,每次都要和她聊上一两句。 此时,她听了保安大爷的话,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您误会了,不是男朋友。” 她刚一说完,保安大爷的脸色变了又变,气氛瞬间有些尴尬了起来。 姜婉这时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大早上一起从家里出来,陆怀启又搂着自己的肩,不是男朋友,那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别的方面…… 陆怀启看着一旁的女人窘迫,搂在她肩膀上的手向下移,揽住了她的腰,勾唇道:“她面子薄,容易害羞,你说是不是,小婉?” “是……”姜婉红着脸。 “我就说嘛!”保安大爷脸上的尴尬一扫而空,哈哈笑了起来,“哎呀,小婉长得齐整,找的对象也俊得很,年轻人好好处。” 陆怀启看向姜婉,挑眉道:“好好处?” 姜婉低着头,只想要赶紧离开,但搂在她腰上的那只大手却让她只能待在原地。 保安大爷看了这幅景象,笑得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子。 “哎呀,小婉还真是脸面薄,哈哈哈哈!” 陆怀启又问了姜婉一句:“好好处?” 姜婉知道,她今天要是不说,陆怀启就不打算放过她。 “嗯……” 陆怀启心情大好,搂着她出了小区大门。 陆怀启的车在路边停着,姜婉扒开他的手,快步走到了车前,拉开车门上了车。 陆怀启随之也上了车,他并没有打算马上离开,而是用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盯着姜婉,再次问了一遍。 “好好处?” 这一次,姜婉没有说话。 早就知道她是这种反应,陆怀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道:“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烦人的。” 陆怀启说完就启动了车子,他打了两圈方向,拐到了车道上。 姜婉看着两边不断变换的建筑,发现车子正向市中心开,于是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大剧院。”陆怀启道。 “去哪里做什么?”姜婉疑惑道。 陆怀启没有回答。 …… 长安区是京市最核心的一个区,而大剧院则是跟国家体育馆、国家博物馆这些建筑一样,在长安区的最中心。 周末的市中心道路上的车辆很多,但都有默契地躲着陆怀启的车。 没过多久,姜婉就远远地看见了大剧院的顶部。 大剧院是京市的一座标志性建筑,外表看起来像是一枚立体切割的巨大钻石,上面的每一个切面都是一面巨大的反光玻璃,在阳光下璀璨无比。 大剧院里面设有歌剧院、音乐厅、戏剧场以及艺术展厅等场所,是一个周末放松的好去处。 但是姜婉并不觉得陆怀启会是那种有闲情逸致的人,他把自己带过来一定有什么目的。 两人从停车场出来,一起来到了大剧院里的歌剧院。 歌剧院的门口是一张巨大的海报,海报上印着的剧目是一出西方经典歌剧,叫做《玫瑰庄园》。 《玫瑰庄园》是上世纪末期,改开后传入国内的第一批西方舞台作品,也是国内的歌剧团最经典的表演剧目。 大致的剧情是一个乡下的女仆到了一个有钱绅士的庄园里,和庄园主相爱以及后续一系列的事。 姜婉对歌剧没有什么了解,所以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故事情节。 《玫瑰庄园》的开场时间是九点。 姜婉和陆怀启进到剧院里以后,被一名工作人员带到了二楼的一个独立于场内的排座的区域。 这片区域是由一个个独立的半开放的观看台组成的,像是小型包间,有着绝佳的观看角度,可以把舞台一览无余。 那名工作人员为两人安排好位置以后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楼下的乐手和演员前后入场,他们做了场前准备,然后就开始了表演。 歌剧起源于十七世纪的佛罗伦萨,是一门西方舞台艺术,主要以歌唱和音乐来表达剧情,目前传入国内的大部分曲目都是意大利语。 而这出《玫瑰庄园》也是京市长安剧团的演员用意大利语表演的,一共有三幕,时长是两个半小时。 姜婉听不懂意大利语,也听不懂歌剧,但是依旧被场下的演员的表演力震撼。 而她身边的陆怀启则是全程没有什么表情。 第一幕结束以后,有二十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 陆怀启从座位站了起来,对姜婉道:“陆振国在隔壁,我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 “好。” 姜婉没想到陆怀启的父亲竟然也在。 她不禁有些奇怪,父子俩怎么连歌剧也要在同一天听同一场。 陆怀启从看台出来以后,转进了隔壁的另一间看台。 这间看台里面只有一名男人。 男人身上同样穿着黑色西装,他的肩膀很宽,背挺得笔直,背对着陆怀启坐在座位上。 听见有人进来以后,男人并未回头,而是说道:“玩够了没有,一回来连个家都不沾,你是长外边了?没事就去看看小然,她都回国这么久了,成天连你的影儿都找不到。” 陆怀启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问道:“我回来为什么要去看她?” 陆振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门口的陆怀启。 从儿子精致的眉眼中看见亡妻的影子以后,陆振国原本锋利的目光渐渐缓和了下来。 “你在外边玩归玩,小然不一样,她将来是要跟你结婚的。” 陆怀启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她结婚了?” 陆振国皱眉看着他,说道:“她是你爷爷给你指的未婚妻,你不跟她结婚跟谁结婚?” 陆怀启哂笑:“大清朝都亡了一百多年了,你和老爷子怎么还搞这一套封建糟粕?” “陆怀启。”陆振国的脸色阴沉,压着怒意道:“你在外边找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老子不管你,最后娶进家门的必须是和咱们陆家门户相当的。” 陆怀启满脸不屑,“门户相当?有点兵权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是选妃呢还是有皇位继承?” 陆振国被他气得脸色黑得能滴墨,他骂道:“我陆振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陆怀启吹了声口哨,笑道:“这事儿肯定不是我妈的错,遗传的谁你自己清楚。” “今天是你妈二十四周年,别逼老子抽你。” 陆怀启道:“我也不是来跟你吵的,把那个狗屁婚约解了,省得到时候闹得两家都不好看。” 陆振国冷哼了一声:“和姚然结婚,对你,对陆家都有好处,你就算看不上她,也得拎清楚点,明年就要选举了,年前你必须给老子把婚结了。” “结是不可能结的。” “你爷爷的话也不听了?” 陆怀启道:“陆振国,你能不清楚老爷子当初是为什么定这个婚约?他还有两年就退了,姚家现在对他没有一点用,也就你明年的选举还能用得上姚向松。” “你既然知道,这几个月就别给老子作妖,就算结了再离老子也不管你。” “你要着急,你自己结行不行?”陆怀启看着面前的男人,嘲讽道:“靠女人上位,你丢不丢人陆振国?” 陆振国闻言,横眉倒竖,气得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一把朝陆怀启砸了过去,“陆怀启,你他妈的真是长本事了。” 陆怀启抬手接下了烟灰缸,随手放到了看台的桌子上,而后来到了陆振国的身边。 陆振国看着儿子和亡妻相似的眉眼,心头的气一下消了。 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不懂,娶个有用的,你以后的路会顺得多。” “当初老爷子也是这么对你说的,你听了吗?”陆怀启问道:“还是说,你现在后悔娶了个歌剧演员?” 陆振国回头看向了剧场的舞台,眸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陆怀启继续道:“你要是后悔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再婚,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还是个中将。” 陆振国叹了口气,“你妈她和别人不一样……” 陆怀启没说话,跟他并排站着,一起看着场下的那个舞台。 此时,中场休息的时间即将结束,台下的演员也都开始陆续入场了。 陆怀启对身旁的男人说道:“婚约尽早解了,老爷子那边我自己去说。” 陆振国坐回了座椅上,缓缓道:“你要是看上什么人了,回头养外边就行。婚约的事没的说,姚向松现在还有用。” 陆怀启冷笑一声,“刘志平都被抓出来了,你觉得姚向松还能撑多久?刘志平那帮子可不止转移到境外十几个亿,那些钱姚向松要是追不回来,你看看上边还能不能让他在那个位置干?” 看陆振国没说话,陆怀启皱眉道:“你不会打算保他?陆振国你自己也拎清楚点,你要是靠他选上,上面那个能放过你俩?” “没打算一直保他,过了这几个月就行,你赶紧把婚结了。” “我劝你别想了。”陆怀启说道:“走点正道,让我妈在天上也高兴会儿。” 陆怀启转身,打算离开。 陆振国突然出声问道:“你下一次什么时候走?” “明天。” 陆振国看着儿子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怀启,这次任务出完,明年就转回来这边。” “先活着回来再说。”陆怀启没回头。 他说完,抬腿走了。 Chapter108 墓地 陆怀启回到了看台的时候,场下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他看着板板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的女人,走上前撸了一把她的头发,“听得懂吗?” 姜婉摇头。 “那你还听得这么认真?跟他妈上课一样,给你张纸是不是还要做笔记?” 说着,陆怀启看见了姜婉手中的手机亮着屏幕。 屏幕上是浏览器页面,搜索栏里是玫瑰庄园四个字。 陆怀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说道:“这剧,讲的一个女保姆到了个有钱人家里,后来被那个有钱人看上了,两人就结婚了,教会知道了,把两人钉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了。” “你知道?”姜婉问道。 “年年看,这故事倒着都能背下来。” “嗯。” 此时,姜婉看着场下的演员陷入了沉思。 她刚才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把每一幕的情节都看了一遍。 现在正在表演的是第二幕,讲的是庄园主人在和女仆日夜的相处过程中,被女仆的善良和温柔吸引,渐渐地爱上了女仆。 而女仆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一次一次地拒绝庄园主的示好,最终无奈地辞了工作,回到了老家。 女仆走后,庄园主人对她思念难忍,骑马涉过小溪,穿过灌木丛林,最终来到了女仆所在的乡下小村镇,请求女仆跟他回去,做他的妻子。 女仆被庄园主的诚意打动,跟他回到了庄园,两人在一起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第二幕是这个故事最受欢迎的部分,因为充满浪漫主义色彩,像是童话一样美好,大众喜欢喜剧而不是悲剧。 所以这一幕演完以后,一楼的许多观众都起身离场了,观众席顿时空了许多。 第二幕的中场休息时间,姜婉起身离开了看台去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张景枭。 姜婉没敢出声,拎着裙摆,悄悄抬腿追了上去。 然而后者很快就察觉了她,身影一闪,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二楼都是独立间隔的看台,姜婉也不知道他进了哪里,而第三场马上要开始了,她也不好一间一间地打扰别人,只能先回去。 陆怀启看她气喘吁吁地回来,问道:“怎么了?” 姜婉道:“看见景枭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也喜欢这出剧吗?” 陆怀启说道:“他妈以前是张统彪捧的歌剧演员,当初很有名,这出剧是他妈的成名作。” 姜婉知道张统彪是张老爷子的名字,但是张老爷子是煤矿和黑产业发家,姜婉怎么看也觉得他不像是会听歌剧的人。 看姜婉一脸不解,陆怀启说道:“当时经济政策刚对外开放没几年,歌剧这玩意儿也流行了一段,他们那群做生意的图个新鲜劲儿,带个唱歌剧的出去,跟现在带个当红明星一样,纯装面子,其实谁也不懂。” 姜婉点了点头,还想再问什么,但是第三幕已经开始了,她又专心地听起了第三幕。 第三幕讲的是,女仆和庄园主结婚没过多久,教会的人来到了庄园里,抢走了庄园主的财产,遣散了他家里的佣人,又把男女主人带到了教会法庭审判,以两人道德不端为由头,最终由教皇下令在中央广场烧死。 《玫瑰庄园》是用意大利语演唱的,姜婉对这一幕的故事颇有兴趣,她从手机里搜出了这一幕的歌词翻译,跟随着场下的音乐和歌声,一行一行地浏览着歌词。 等到落幕的时候,陆怀启看姜婉的脸色不好,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 陆怀启安慰道:“别他妈的瞎想,这剧没一点意思,都是吓唬人的。” “嗯。” …… 下午的时候,陆怀启带姜婉去了一片墓地。 墓地规划的很整齐,绿化程度比公园都要更高,里面立着一排排的大理石墓碑,上面雕刻着墓主人的名字、生卒年月、落款日期,以及落款人一类信息。 许多墓碑前都放着花朵或者祭品。还有一些来祭拜的人,他们看着墓碑,不自觉地就抹起了眼泪。 陆怀启手里拿着一束纯白色的百合花,缓步踏在青石板路上。 由于常年在部队,他的体态气度很好,黑色收腰版型的西装把他颀长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越发衬得宽肩长腿。 这一刻,他不复平时的散漫,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庄重与严肃。 姜婉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停到了一座墓前。 方形的墓中间立着一座墓碑,墓碑上用楷体刻着的碑主人的名字——许文姝。 墓主人去世的时间是二十四年前,只有二十八岁。 而再往下看去,是落款人。 夫陆振国携子陆怀启。 姜婉听周连说过,陆怀启的母亲在他六岁那年就去世了。 从踏进墓地的第一步起,她就明白了陆怀启今天是带她来做什么的。 她看着身旁的男人,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无声地拉住了他的手。 而后者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愣了一下,随即便反手紧紧握住了她手。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南归的秋雁掠过天边,微凉的风轻擦过两人的脸。 陆怀启弯腰,把手中的百合花放到了墓碑前,凝神盯着墓碑看了一会儿。 姜婉这时注意到,墓碑的旁边,还有一处空地,上面立着一块无字的大理石碑,像是什么人提前预留的一样。 陆怀启见姜婉盯着那块空地,说道:“那片儿地,是陆振国给自己留的。” 姜婉又看了看墓碑上刻着的那个落款。 夫陆振国携子陆怀启泣立。 陆怀启揽上了姜婉的肩,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走。” “嗯。” Chapter109 反诈 姜婉之前答应过赵局长,这周日晚上要去他家里吃顿饭。所以七点的时候,陆怀启开车把她送到了长安区的公安局家属院。 到了家属院的大门外,陆怀启把车停到了路边。 姜婉看他像是有话要说,就没有下车,而是静静地坐在副驾上等他开口。 陆怀启把车窗降了下来,然后点了根烟,一口一口地抽着。 快抽完的时候,他才说道:“一会儿来接你。” “好。”姜婉答应道。 “早点出来。” “好。” “你他妈哪次不是答应得好听,扭头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说着,陆怀启摸了把她的头发,“今天早点出来,听见没有。” “嗯。” 陆怀启看着姜婉要推门下车,伸手扣住了她的肩,倾身把她压在座椅上狠狠亲了一阵。 “去。” 姜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刚想拿出纸巾擦嘴,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上动作一顿,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后,姜婉站在路虎车的后视镜处,把自己脖子上的丝巾整理了一下。 确认没有任何吻痕露出以后,她抬眸看了一眼陆怀启。 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了根烟。 徐徐袅袅的烟雾在他脸畔升起,他微眯着眸子,似乎是在想事情。 姜婉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担忧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怀启笑了一声,“好话半句不说,废话倒是不少。” 姜婉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再问了,转身向家属院的大门走去。 刚到大门口,姜婉突然看见一个男人也朝着家属院的大门走了过来。 男人穿着黑色夹克,身材瘦高,看见她以后三两步走了过去。 “姜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话刚一说完,他又看见了不远处的路虎车,以及车里坐着的陆怀启。 “顾队是去赵局家里?”姜婉问道。 顾浔眼睛瞟着陆怀启,脑海里都是那天晚上被支配的慌乱。 想到前领导进去前都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谁,又想到整个市局领导层直接换了遍血。 顾浔有些紧张道:“啊……对啊,赵局最近不是升了嘛,心里高兴,就说叫我们几个刑侦队长一起去家里吃顿饭,姜小姐今天也是去赵局家?” “对的。” 姜婉这才明白过来,赵局长今天算是升官宴,别的那些都是借口而已。 升官宴,把自己叫过去…… 姜婉不禁蹙眉,她也怀疑过赵局长连升两级和陆怀启有关,但她问过陆怀启,他的说法又挑不出一点问题。 这其中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是她能了解的。 想着,她回头看了一眼陆怀启,然后转身和顾浔一起进了家属院。 路上,顾浔纠结了许久,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他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姜小姐和陆少将是?” 姜婉现在不是很想回答这种问题,她微笑着说道:“顾队不用客气,叫我小婉就好。” 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 顾浔不傻,也不再问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赵局长家里。 赵局长家里已经来了一位客人,刚好也是姜婉认识的人。 长安分局的刑侦副队长左肃。 左肃原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导灵灵写作业,看见姜婉以后,他有些意外,笑着说道:“赵局说的还有个客人原来是姜小姐。” 正在写作业的灵灵抬头看向了姜婉,笑盈盈地说:“小婉姐姐,哥哥一会儿也要来!” 姜婉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问道:“灵灵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呀?” 小姑娘开心地说:“现在没有人敢欺负我和雪雪了。” “那就好。” 灵灵收拾了客厅的作业,拉了拉姜婉的手,“小婉姐姐,我去房间写作业了,一会儿再找你玩。” “好。” 灵灵走后,客厅里只剩下了姜婉三人。赵局长和赵夫人此时还在厨房里忙碌,于是客厅里的三人就一起坐在沙发上聊起了天。 姜婉和他们两个刑侦队长没什么共同话题,纯粹是听他们说话。 左肃和顾浔早就认识,是警校的同期毕业生,两人坐在一起三句有两句都是吵架拌嘴。 两人吵了一会儿,左肃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对姜婉说道:“姜小姐,上次你那个消防宣传视频我看了,感觉非常不错。” 那个视频的热度早就过去了,姜婉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听见这句话。 她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也是刚好碰到邓队长他们需要群众,所以就配合了一下。” 左肃点了点头,道:“姜小姐,市里要求我们刑侦部门拍反诈宣传视频,我们也需要群众,不知道姜小姐有……” 左肃没说完,一旁的顾浔打断道:“市局刑侦也要拍反诈视频,不知道姜小姐能不能帮个忙,视频就两分钟,用不了多久。” “顾队能不能讲点规矩?”左肃不乐意道:“我们长安先开的口,你就算要请姜小姐,也得往后排?” “市里让交视频,这事儿难道不该紧着市局来吗?”顾浔反问,“左队难道不清楚市局领导指挥分局的工作?” 左肃道:“市局人手那么多,怎么不能找别人拍?” “怎么就我们找别人拍?你们长安不能找别人拍?” 左肃也不跟顾浔吵了,而是看向了姜婉:“姜小姐,你说。” “这个……这个……”姜婉谁也不想得罪,于是说道:“很感谢您二位的赏识,我愿意配合公安机关的反诈宣传工作,其他的全凭您二位安排。” 顾浔和左肃互相对视了一眼,前者道:“那就市局先拍,你们再拍。” 左肃依旧不乐意:“年底了,谁不想冲冲kpi,你们先发出去,流量都被你们先吸完了,我们长安还有饭吃?” “市局不开锅,你们分局吃什么饭?”顾浔又道:“赵局就在厨房,不然请示请示赵局?” 左肃一脸憋屈地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玄关处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沙发上的三人一起朝门口望去,下一刻,赵珺平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韩版大衣,头上带着个黑色的锯齿发箍,鼻梁上的黑色细边眼镜把他的五官衬得更加精致立体,在他的怀里,还抱着之前那只学校的小猫。 看见客厅的三人以后,赵珺平有些惊讶。 他走进客厅,朝厨房看了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这是什么日子,吃个饭还把你的两个刑侦队长叫过来?要是没我事我就走了。” 赵局长还在分局做局长的时候,赵珺平没少因为打架进局子,因此左肃和他也比较熟。 他知道父子俩关系不怎么好,起身道:“珺平,你爸今天高兴,别折腾,好好吃个饭。” 赵珺平问道:“就叫了你们两个?” 左肃道:“方队和郑队有案子,脱不开身,就没来。” 赵珺平抱着猫,再次环视了一圈客厅的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狭长的双眼斜挑着,看着厨房里的赵局长,讥讽道:“赵副市长,我当什么,原来今天是叫你的手下们来祝贺你升官。” 他在客厅里走了两步,脸色越发阴沉。 “怕人举报,不敢在外边摆酒,摆到家里来了,赵刚,你的乌纱帽还真是你的命。” 左肃皱眉责备道:“珺平,别乱说你爸。” 赵珺平冷笑一声,看向了沙发上的姜婉,“我说赵刚怎么对你那么好,原来是巴结陆怀启呢,现在巴结成了,也要把你叫到家里来一起庆祝。” 闻言,客厅里的三人脸色都不太好。 赵局长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瞪着赵珺平,斥责了一句,“赵珺平,你少找点事。” “我找事?你自己干的事还不让人说?” 赵局长脸色黑了下来,“今天晚上这顿饭你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滚。” 赵珺平的音调拔高了两个度,他颤抖着声音质问道:“赵刚,你有什么脸让我滚?你自己做的那些恶心事还不让人说了,你那个狗屁乌纱帽就那么好戴?” 说完,赵珺平抱着猫,转身走了。 到门口的时候,他红着眼圈,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赵局长。 “十二年前,你为了巴结朱文元,把我妈送到那种地方,娶了那个姓朱的贱女人。现在你为了巴结陆怀启,巴巴地讨好他的情妇,赵刚,你他妈的真是我见过最虚伪最恶心的人!” 砰的一声响,门关上了。 赵局长紧紧盯着门口,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顾浔安慰道:“赵局,您别动气,令公子也是年纪小。” 赵局长捂着心口,长叹了一声。 “不怪他,是我对不住他,对不住他妈妈。” Chapter 110 后天 姜婉从赵局长家里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左肃和顾浔一左一右,跟她并排走着。 三人沉默着,安静的小区里只有脚步声。 走了一会儿,左肃说道:“姜小姐,刚才珺平说的那些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赵局不是他说的那种人,他会请你过来,也是因为之前你帮了灵灵,跟升不升没关系。” 顾浔也说道:“之前那个9·15特大毒品案是在赵局指挥下侦破的,他在长安做了不少年了,确实是该提了,市里常委也是开会做的决定。” 左肃又道:“赵局他现在提了副市长,心里高兴也正常,说把大家叫过来一起吃顿饭。本来叫了我们四个刑侦队长,方队和郑队有事走不开,真要是珺平说的升官宴,领导叫吃饭,他们敢不过来?你也别想太多。” 姜婉知道他们两个说这些话,一方面是安慰自己,一方面是怕自己误会赵局长,于是微笑道:“很感谢您二位的关心,赵局的苦心我都明白。” 她这么一说,三人之间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顾浔道:“赵局今天会叫我们刑侦队长来,是因为赵局以前也是刑侦队长。赵局当年是以警校第一的成绩毕业的,到现在都是我们警校的传说,我和左队在学校的时候很多教学案例都是赵局当年破的案。” 左肃感慨道:“对啊,别看赵局现在又是三高,又是地中海的,年轻的时候可是比珺平都俊,警校一枝花。” 姜婉想着赵局长现在的样子,实在不敢相信左肃的话。 看姜婉一脸不信,左肃手机调出了一张图片。 图片是他拍的警校的优秀毕业生的宣传栏,宣传栏上印着赵局长年轻时候的照片。 由于年代久远,那张照片已经发黄,但是上面的穿着警服的男人依旧风采不减,意气风发,一双眼睛坚定且充满希望地注视着前方。 顾浔看着姜婉说道:“你之前问过赵局最近重启的那个2·09,那个案子,很多人都不明白赵局为什么不管妻子的安危,但我们当警察的都理解,我们既然穿了这身衣服,就得对得起国家和人民,心里再难受,案子也得查下去。” “干刑侦容易得罪人,尤其是缉毒的,家里人很容易被报复,可要是我们一个一个都因为这个辞职不干了,让那些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对整个社会造成的危害只会更大。” “这也不是吹我们自己有多高尚多伟大,我们就是干这行的,就得这样。” “赵局也不容易。”左肃把照片收了回去,说道:“我跟赵局也有几年了,他在那个位置也不是多舒服,成天酒局饭局,把自己喝得三高,喝得心梗,我看着他都难受。” “朱书记前几年退了,赵局没什么背景,要是不喝,他保不住他那个位置。” “他想继续干继续升,没办法独善其身一点,别的话我也不好明说了,姜小姐应该也都知道。” 姜婉说不出自己到底什么心情,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 三人一边说一边出了家属院的大门。 路边,陆怀启长腿交叠,姿态随意地倚着车抽烟。 顾浔和左肃和他打了招呼以后就一起离开了,姜婉则是默默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上。 陆怀启抽完了烟才上车。 车上,姜婉忍不住问道:“十二年前的那个2·09案子,是上面的什么人叫停的?” 陆怀启沉声道:“这你不用管。” 姜婉不是刨根问底的人,虽然好奇,但是听见陆怀启这么说,她也只好不再问了。 车子开了一会儿,陆怀启突然道:“高国梁过寿,高佑是不是给了你张请柬?” 姜婉道:“你怎么知道?” 陆怀启不屑地笑了一声,“这点破事,我想知道就能知道。”说完,他又道:“我那几天不在市里,你帮我把礼捎过去,名字跟我写一块儿就行。” 姜婉听见他说不在市里,心头紧了紧,“你下次什么时候走?” “后天。”陆怀启不耐烦道:“不是让你问我什么时候走的,刚才给你交代的事你听进去没有?” “嗯,我给你捎过去。” 陆怀启伸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我他妈说的是名字。” “不行。” “怎么不行?你有钱给高老头送礼?” 姜婉有些不敢说,纠结了很久才开口:“轻鸿哥让我到时候跟他一起去。” 陆怀启的脸一下黑了起来,“那狗东西什么时候说的?” “周六……跟他去医院看张老先生的时候。” “我他妈的……” 陆怀启气的后槽牙咬得咯嘣响,“那个狗玩意儿动作倒是快。” “那我跟他一起去?”姜婉试探着问道。 “爱跟谁去跟谁去。”陆怀启恼火不已,“到时候别乱听那宴会上的人瞎说话,说的都是假的。” “嗯。” …… 陆怀启把姜婉送回了家以后,自己就坐在沙发上拨弄手机。 姜婉看他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直接去了浴室,然后飞速地把门反锁了。 她实在难以忍受陆怀启那种盯着她洗澡的恶趣味,生怕他再给自己来一次。 等到她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一开门就看见了陆怀启。 “锁什么门?”陆怀启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一堆心眼都用来防老子了?” 姜婉拿起了吹风机,面无表情道:“我每次都锁。” “嘴里没一句实话。” 姜婉没理他,打开了吹风机。 嗡嗡的声响在两人之间响起,陆怀启还想说什么,但是姜婉已经故意听不见了。 看她用最低档的风慢悠悠地吹着,陆怀启烦躁地从她手里拿过吹风机,直接把开风开到了最大。 试了试温度以后,他动作粗鲁地替她吹干了头发,然后把她抱到了床上。 “姜婉,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恼火地问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一点?” “嗯。” “嗯什么嗯,你他妈的不许嗯,给我说清楚。” 陆怀启捏着她的下巴,直直地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有。” 陆怀启突然笑了,漆黑幽深的眼眸一瞬间亮了起来。 他低头吻上了她,吻了不知道多久,吻到两人都喘着气,意乱情迷。 陆怀启把她抱进了怀里,“你也不算太烦人。” 姜婉看着他手腕上的那条细细的红手绳,又问了一遍:“你是什么时候走?” “后天。” “真的吗?” 陆怀启按着她的头,“赶紧睡。” Chapter111 罚单 第二天早上,姜婉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把手放到了身旁的空位上,掌心感受不到一丝残余的温热,说明他是半夜走的。 霎时间,巨大的失落感潮涌般向她袭来,淹得她有些不能呼吸。 她拿出手机,打开d音的收藏夹,想要再看一遍那个0813的视频剪辑。 视频被下架了。 她在搜索栏反复输入着0813相关的一切。 干干净净,找不到一点痕迹。 就连那个发布剪辑视频的人,账号都注销了。 她在床上呆坐着,眸中一片茫然。 陆怀启这段时间明显消失得越来越频繁,几乎都是刚回来没几天就又离开了。 她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但这次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姜婉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努力平复了心情,然后收拾了一番,出了门。 周一的城市格外繁忙,道路上、红绿灯路口,到处都是通勤的上班族。 姜婉站在街上,看着道路尽处,看着两幢高楼之间那抹灿灿的红霞,看着匆匆赶路的行人,定了定心神。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别的都没有意义。 …… 去律所的路上,王律师给姜婉发了消息,所以她一到律所就去了王律师的办公室。 姜婉到的时候还不到八点,王律师正在办公室收拾文件。 姜婉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小婉,丁勇那边现在可以正常探视了,你今天去趟第四脑科医院,看看能不能让丁勇的主任医师开个证明,开出来以后我们再跟法院申请重新鉴定。” 王律师说话时并没有抬头,依旧在往公文包里装文件。 他的桌子、公文包、包括所有需要用的文件,一般都是能自己整理的都自己整理,倒也不是因为他不忙,而是因为强迫症有自己的整理逻辑。 “好的。”姜婉答应道。 王律师把一份盖了章的文件给了姜婉,“这是上周我重新向法院申请的批文,你拿着去市局,开个和上次一样的手续就行。” “行。”姜婉接过文件略微看了一眼,“那我现在过去。” “嗯。” 从王律师的办公室出来以后,姜婉开车去了市局。 市公安局也在长安区,和市检察院挨着,这也是为了方便工作交接才安排的布局。 姜婉到了以后,打算把车停到市局对面的非机动车道的停车位上。 她把车开了过去,今天这里多了一条新的停车线。 她看着地上快褪色的旧白线和新画的白线,纠结了几秒,最终按照新的白线停了上去,然后就下车去了市局。 由于丁勇那边已经可以正常探视了,所以这次办公室的文员很快就替她开好了证明。 她对文员说了声谢谢,转身打算离开,这时候,办公室里又进来了一个人。 是赵珺平。 他今天穿着件白衬衫,罩着灰色针织马甲,头发不再是随意地用卡子别着,而是认真地打理了一番,像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姜婉朝他的手上看去,是一个银白色的琴盒。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姜婉把开好的证明放到了包里,抬腿绕过了门口处的赵珺平,径直向办公室外走去。 出了市局,她看了眼时间,打算直接去第四脑科医院。 她刚走没两步,看见对面的停车位附近有一名交警在徘徊,好几辆车都遭了殃。 姜婉想到自己是按照新画的线停的车,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她突然看见交警走到了她停车的地方。啪地一下,交警挥手往车子的前玻璃上贴了张罚单。 姜婉见状,急忙加快脚步过了马路,小跑着来到了交警面前。 “您好,请问我停的有什么问题吗?” 交警看了她一眼,指着地上的白线,“没停进去。” 姜婉不解地看向了交警。 “停到老的白线里,不是新画的那个,新的那个元旦以后才开始算。” 姜婉郁闷得实在说不出话来,只得把罚单塞进了包里,然后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 看见一旁的交警还没有离开,又想到昨天两个刑侦队长说的年底kpi,姜婉顿时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哪里再违规,当场再被贴一条。 她紧张地僵直了脊背,标准地操纵着方向盘,比科目二考侧方停车出库的时候都要认真。 当她打算从前方的路口拐到机动车道上的时候,车子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急忙刹车,停了下来。 很快,那名交警又在车玻璃上拍了一条罚单,拍完就离开了。 姜婉把车窗降了下来,有些恼火地看着罪魁祸首。 “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赵珺平把罚单揭了下来,然后拉开了副驾的门,坐到了车上,顺手又把罚单贴到了车窗玻璃的内侧。 “我知道你要去广泉区的第四脑科医院,带我过去。” “你自己怎么不打车去?”姜婉问道。 赵珺平道:“我妈在那里,赵刚不让人给我开手续,我进不去。” 赵局长不让赵珺平去,肯定有他的打算,姜婉也不敢贸然把他带过去,她说道:“今天不行,我有工作的事。” 赵珺平已经扣好了安全带,丝毫没有一点要下车的样子。 姜婉不能和他僵着,好声好气道:“回头我可以帮你劝劝赵局,今天真不行。” “他不会让我去的,自从他升了官以后就不让我见我妈了,说什么都没用。”赵珺平看着姜婉道,“姜婉,你就带我去一次,今天这一次就行。” 姜婉摇头拒绝,“不行。” 赵珺平保证道:“我就看看她,看一眼就走。” 姜婉的语气软了下来,她无奈道:“这不是一眼两眼的事。” “姜婉,算我求你行不行,今天是她生日,我很久都没见到她了,很担心她,也很想她。”赵珺平低着头,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那只银白色的琴盒,狭长的眸子里是难掩的落寞。 姜婉看着他的模样,一时有些心软。 “那你跟我先去办手续,办完以后我跟你一起去,你爸暂时不让你看你妈,肯定是对你妈好,你答应我,别打扰她。” “行,我不找她,看看她就好。”赵珺平一口答应。 “嗯。” 接下来的时间,车内就陷入了沉默。 两人到了第四脑科医院以后,先是一起去了趟丁勇的主任医师的办公室。 主任医师姓贾,看起来有六十来岁,谢顶很严重,但是他把周围一圈的头发留得很长,再用发胶朝中间梳,多少能遮盖一点锃亮的头皮。 虽然还不如不遮。 上次来医院的时候,贾主任见过姜婉,今天见她身边还跟着个俊小伙,顺口问了句:“这个是?” “是我的助手。”姜婉道。 “助手啊。”贾主任道:“你们今天是来看丁勇的?” 姜婉道:“我来是想请您帮忙开一个证明。” “什么证明啊?”贾主任问道。 “就是证明丁勇目前的身体情况可以做精神疾病鉴定的证明。” 贾主任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他连连摆手,“这个不行,这个不行,丁勇他现在做不了鉴定。” “怎么会做不了鉴定?他现在不是都能正常探视了吗?”姜婉问道。 贾主任摇头道:“能探视和能鉴定是两码事,没有院长批准,这个证明我不能给你开。”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够鉴定?”姜婉追问道。 贾主任叹了口气,“他目前的情况很不稳定,这个我也说不准。” 听贾主任这么说,姜婉也知道今天是没办法了。 “好的,谢谢您。”她说道。 “别谢了,你们快走。”贾主任挥手催促,“要是想去看他就去看,证明现在是开不出来。” Chapter112 茉莉花 从贾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姜婉多少有些失望。 等了这么多天,结果还是不能鉴定。 赵珺平看她有些沮丧,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姜婉不是容易被打击的人,她很快就重新振作了精神,然后对一旁的赵珺平说道:“我们现在去看你妈妈,看完就离开,不能太久。” “嗯。” 赵珺平以前经常来这家医院,对医院的设施和布局都很熟悉。 他说了不打扰,就真的连病房也没去,而是带着姜婉来到了医院的一个小花园。 花园里有一些没有危险性的病人在散步,他们都穿着统一的病号服,手腕上带着身份牌。 看见姜婉两人过来,他们有的开始手舞足蹈,有的则是对着他们桀桀地怪笑着。 那种笑声,即便是光天白日之下,依旧让姜婉觉得阴森恐怖。 姜婉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在医院仔细逛,所以也不知道这里会是这种情况。此刻她有些害怕,不禁加快了脚步,并且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再来这里,一定要找人陪同。 眼下这个季节,小花园里的花卉只有月季和菊花,不过绿色常青的植物倒是不少。 姜婉跟着赵珺平穿过了一个木质的长廊,转过一座不高不矮的假山,来到了一栋病房楼的背面。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了赵珺平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面前的这栋病房楼,就是赵珺平妈妈和丁勇所在的那栋楼的背面。 赵珺平踏进了花坛里,来到了一个窗口前。 通过窗口,可以看见一名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扎着低马尾,即便是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也能够感觉到她身上优雅从容的气质。 赵珺平趴在窗口,双手抓着生了红褐色铁锈的防盗窗,没出声,只是朝里面看了一会儿。 姜婉站在旁边,静静地等着他。 看完以后,赵珺平转身对姜婉道:“走。” 姜婉有些意外,以赵珺平以往的作风,她实在不相信他会这么听话,说看一眼就看一眼。所以她才会全程盯着他,但偏偏他此刻真的什么麻烦也没找。 “走不走?”赵珺平又问了一遍。 “可以了吗?”姜婉问道。 “嗯,这段时间赵刚不让我见她,我怕是她出了什么事,今天就是来看看她还好不好。” …… 姜婉和赵珺平一起离开了医院,回了长安区。 车上,赵珺平罕见地主动跟姜婉说起了话,他问道:“你找那个丁勇是干什么的?” “是之前一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原本开庭了,结果被鉴定出了精神病,现在我们打算再换家机构申请重新鉴定一次。” 赵珺平问道:“原来那个是在哪儿鉴定的?” “就在刚才的那个第四脑科医院。” 第四脑科医院是市政府指定的精神疾病鉴定机构,目前京市只有两所被指定的鉴定机构,另一所是长安区的中心脑科医院。 赵珺平皱眉道:“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那个医院的院长姓丁。” 此时,正在路上行驶的车子突然飘了一下,差点撞到路边的防护栏上。 姜婉连忙回正方向盘,稳住了车身,“姓丁?” “对啊,不知道和那个丁勇有没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他姓丁的?”姜婉问道。 赵珺平冷笑道:“天天找赵刚喝酒,我能不知道?除了他,还有广泉、江水的分局长,医院的院长,卫健的主任,还有那几个大学的校长,税务上的,ktv和夜总会的老板,三天两头地聚在一块儿喝。” “我上中学那会儿,每周都去看我妈,当时那个丁院长还是个主任,后来老院长退休了,他给卫生局的那个送了不少钱,才当上的院长。” 姜婉这才想起来之前那个被压的热搜。 她一直都觉得那份鉴定报告奇怪,如果那个院长和丁勇真的有什么亲戚关系的话,那就能说的通了。 不过姓丁的人很多,恰好是一个姓也说不准 姜婉知道赵珺平能跟她说这些,是因为她今天带他去了医院,她真诚地谢道:“今天很感谢你。” 赵珺平道:“你们还是早点放弃,你以为懂点法律就什么都不怕了?赵刚跟你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告诉你这事,就是他知道你们这种律师对这种事儿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赵珺平说的是实话,就算他们真的是有关系,姜婉和王律师也没有一点办法。 院长不可能亲自鉴定,就算他们申请鉴定人回避,也回避不到院长身上,更何况他们现在连鉴定申请都批不下来。 不管怎么说,姜婉还是感谢赵珺平,所以就把他送回了a大的校门口。 车子停下来以后,赵珺平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对姜婉说道:“我还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姜婉问道。 “去学校再说。” 姜婉不明所以,但还是下了车,跟他一起进了学校里。 上次做完讲座,姜婉就没有再来过a大。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之前爆炸的那栋实验楼前的小路上。这时,姜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赵珺平,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件事,学校的事。” “什么事?” 姜婉说道:“就是法学院,有个大一女生前段时间退学了,叫谭初夏,你能帮我问问看她是因为什么退学吗?” “嗯。” 赵珺平应了一声,然后朝着不远处的人工湖走了过去。 学校的人工湖是八字形的,上面有座石拱桥。 湖畔种满了垂柳,半绿不黄的,湖面上飘着大片的柳叶,几只红嘴黑天鹅缓缓地在水面上浮着。 姜婉跟着他到了湖边。 “你说的还有事跟我说是什么?” 赵珺平没有说话,而是打开了琴盒,拿出了他的琴。 当他手握琴弓的时候,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优雅从容,风度翩翩。 他抬手,琴弓和琴弦相触,悠扬的音乐声在湖畔响起,随风徐徐飘散。 他演奏的什么曲子,姜婉并不知道,但基调是欢快的,也是充满生的希望的。 一曲毕,赵珺平看着微波荡漾的湖面,狭长的双眸闪动着。 “我妈以前是教小提琴的,这首曲子,今天本来是要给我妈听的,她听不了就给你听算了。”说完,他回头,怀疑地看向了姜婉,“你听得出来是什么吗?” 姜婉摇头,“并不能。” 赵珺平勾着唇,鄙夷地睨着她,“你长得跟个音痴一样,我猜你也听不出来。” 说完,他再次抬手,音乐声重新在湖边响起。 这一次,姜婉听出来了。 是《茉莉花》。 Chapter113 常舒月 从a大离开以后,姜婉直接回了律所。王律师不在,她只好给他打了电话,结果他也没接。 姜婉估计着他是有什么事,于是给他发了微信,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十二点的时候,王律师给姜婉打了过来,“小婉,我刚才在开庭,你说的情况我看了,那个丁院长还不知道和丁勇有没有关系,这件事我们需要先确认一下,确认完以后再看下一步怎么解决。” “好。”姜婉问道:“我记得他有个离了婚的前妻,要不我去问问她?” 王律师也是这么打算的,他说道:“我把她前妻手机号发给你,你抽时间约她见个面,除了和丁院长的关系以外,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别的东西。” “行。”姜婉答应道。 挂了电话以后,王律师很快就把丁勇前妻的手机号发了过来。 丁勇的前妻叫常舒月,二十六岁,是个街舞老师。 下午的时候,姜婉给常舒月打了电话。 对方一开始没有接,过了两分钟,姜婉又打了一个过去,电话才通了。 “常女士您好,我是华成律所的律师,我有些事情想咨询您一下。” “华成律所……”常舒月警惕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您还记得之前的女律师慕青……” 慕青两个字刚一说完,常舒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婉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已经显示关机了,她一阵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提了包打算去一趟常舒月的舞室。 常舒月的舞蹈室在江水区的一条商业街上,挨着几个辅导机构。 今天不是周末,又是下午,这条街上的人不算多。 姜婉从西边街口往里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一块黑白招牌 【jqk街舞工作室】 舞蹈室有两层,二楼是舞蹈教室,一楼是等候室。 姜婉来到了舞蹈室前,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前台负责接待的老师看见她进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想找一下常舒月常老师。”姜婉道。 接待老师说道:“她不在,她这几天去隔壁市参加街舞比赛了。” 姜婉问道:“能问一下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我也不确定,应该淘汰了就回来了,你要是有事打她的电话就行。” “行,谢谢。” 从舞蹈室出来,姜婉回了律所。 她也不是不能去向丁勇的邻居打听这件事,但她觉得风险太大。 一来是邻居一般不会说真话,二来是还容易被丁勇家里那边知道,打草惊蛇。 所以她现在也只能等常舒月回到京市。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姜婉深感无力。 晚上回到家里,她先洗了个澡,吹干头发以后就躺到了床上查看新闻。 姜婉平时有看新闻的习惯,但经常看的是一些社会热点,或者法律修改。 但是自从上次k国元首访问,发现陆怀启就是0813号以后,她就开始关注起了国际新闻。 她点开了国际热点板块,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词条。 【k国西部宣布独立,由tnw组织暂时领导。】 tnw是k国的一个恐怖组织,同时也是宗教主义的狂热分子,这个组织的全称叫做:the new world,意为新世界。 这个组织建立的目的就是煽动k国分裂,所以每一任头目都是k国的头号通缉犯。 浏览了一会儿这条新闻,姜婉不禁蹙眉。 k国这段时间正在被西方诸国联合封锁经济,可以说是内忧外困,那么k国领导人前段时间来本国访问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无非是寻找新的合作对象。 姜婉看完这条新闻以后又随意地浏览了一些别的热点。 这时,她的微信突然弹出了消息,有人加她。 备注是赵珺平。 姜婉给赵珺平打过电话,也不奇怪他能找到自己的微信。 她点了通过,对方显示正在编辑。 过了一会儿,他发了段文字过来。 【我今天问了学校的人,他们说那个谭初夏退学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被拍了裸照,威胁退学了。】 姜婉的心沉了沉。 她想到了之前陈红说的话,背后不禁一阵发毛。 她在输入框里打出几个字: 【你知道她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赵珺平很快就回复了她。 【不清楚,那个谭初夏和你一样,在你们学院风评不好。】 姜婉觉得他其实可以把后面的话去了。 【好的,谢谢你。】 对方没有再回消息。 ……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依旧没有什么进展,姜婉每天要么在律所打印资料,要么跟着王律师去法院、拘留所跑别的案子。 期间她在网上找到了常舒月参加的那个街舞比赛,叫做《街舞时代》。 说是一个比赛,其实更像是近年国内大热的街舞选秀。 这个节目是一边录制一边播,更新速度在国内的综艺里算快的,每周播三期,周五、周六还有周日的晚上,目前节目已经进展到了五十进三十。 常舒月在这节目里算是比较有实力的选手,排名也不低,姜婉估计着她要被淘汰还得一段时间,进到决赛也不稀罕。 虽然这么想不合适,但姜婉真的希望常舒月能够早点回来。 丁勇那边拖得时间越长,事情只会越不利。 周六的时候,姜婉不用上班,她之前答应了顾浔和左肃拍摄反诈宣传视频,约的时间就是这周六,所以她上午的时候去了趟市局。 顾浔因为要办案,不在局里,不过他也不懂视频拍摄,在不在都没什么区别,这种事一般都是文宣部门负责。 由于市局的宣传人员早就准备好了台本,所以没有费多久就拍摄好了。 在视频里,姜婉是一名受害者大学,网恋第一次被骗以后,不知悔改,继续网恋被骗,最终被警察顺着网线找上了门,教育了一番。 到了下午她又去了趟长安分局,配合分局的反诈宣传视频拍摄。 分局的台本和市局的台本不太一样,在长安分局的安排下,姜婉又成了一名网络陪聊诈骗犯,通过姣好的相貌专门找人网恋,然后骗钱,最终被警察顺着网线抓到,锒铛入狱。 拍完分局的视频以后,姜婉发现上午在市局拍摄的视频已经发了出来。 网诈在这段时间是个社会热点事件,一个上午的时间,市局的视频播放量就已经破万。 短视频的播放量就是一个滚雪球的过程,前期滚起来,后续就会越来越大,并且反诈又符合时下政策,视频平台也会有流量扶持。 到了晚上的时候,分局的视频也发了出来。 有时候,姜婉也很佩服公安机关的工作效率,几个小时的功夫就能把视频处理好。 并且长安分局为了“碰瓷”和“蹭流量”,官方号还专门跑到了市局的账号下面评论。 【长安也有自己的反诈视频,欢迎来看哦~】 这么一来,京市的其他几个分局也都开始学习长安分局的操作,一起跑过来蹭热度。 市局官号虽然不乐意 ,依然要维持体面,给每个分局都回了一个微笑表情。 Chapter114 寿宴 到了周一晚上,姜婉要去参加高老爷子的寿宴。 之前张轻鸿说带姜婉过去,今天她下了班以后,张轻鸿就已经在律所门口等着她了。 张轻鸿今天穿了套银灰色西装,头发也捯饬了一番,多少也能看出点富二代贵公子的模样。 他先带姜婉去了个私人服装设计工作室。 工作室在一个写字楼的顶楼,有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玻璃窗。 姜婉不敢往玻璃窗那边看,进来以后就背对着窗户站着。 工作室只有一名女设计师在,叫肖晓,也是工作室的合伙人。 她留着一头波浪卷发,身上穿着条酒红色的裙子,笑着和姜婉打了招呼以后就和张轻鸿聊了起来。 两人先说了会儿话,然后肖晓就从一个小隔间里推出来了一排挂衣架,上面是各种礼服。 姜婉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张轻鸿带她来是找件礼服。 肖晓对姜婉说道:“我们平时只接定制,店里的成衣只有这些,尺寸可能也不太合适,姜小姐要是喜欢我们的设计,回头可以来找我们定制。” 说着她就开始给姜婉介绍各种礼服的风格和设计亮点。 姜婉其实听不太懂,也对服装一类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平时的衣服都是一个类型的,所以最终她挑了条跟她平时差不多风格的裙子。 裙子是银白色的,简约大气,斜裁版型,长度到小腿腹。 这些裙子都是无袖或者短袖的,深秋时节穿着多少有些冷。 姜婉刚换上裙子,就听见张轻鸿对肖晓说道:“晓晓,你给小婉找件外套。” “行。” 肖晓又从一个隔间里拿出了一条米咖色的长款大衣,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她把大衣给了姜婉,“我这暂时只有这一件,姜小姐先凑合。” “谢谢。”姜婉接过大衣披到了身上。 和肖晓道了别以后,两人就从工作室出来了。 再回到车上,张轻鸿说道:“一会儿到那边你要是冷,这外套就不用脱。” “好。” …… 高老爷子的寿宴是在一家酒店的宴会厅举行的。 酒店在江水区,门口的停车位有限,早就被先来的车停满了。 而除了门口的停车位以外,这条街上其他的停车位离酒店有一百多米远,所以后来的车子都直接排着停到了酒店门口的空地上。 空地上,除了这些豪车,还有两名穿着警服的交警,他们正在一辆一辆地贴罚单。 张轻鸿把车也朝着空地开了过去,他正打算挨着一辆宾利停,姜婉出声道:“哥,那边交警看着呢……” “他们贴就贴,没事。”张轻鸿无所谓道,说完就停了过去。 停好以后,两人刚一下车,交警就开好了条,拍到了张轻鸿的车玻璃上。 其中一名交警认识张轻鸿,他笑着打招呼道:“张老板也来了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往这酒店来,刚才看见好几个明星从车上下来。” 张轻鸿说道:“今儿个高老头在这酒店过寿。” 交警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呢。” 说话间,又来了辆车,挨着张轻鸿的车停了下来,姜婉刚好认识那辆车,是韩澈的。 韩澈下了车,又转到了另一侧的车门前,他绅士地弯着腰,一只手拉开车门,一只手垫在车顶。 很快,一名年轻的女演员从车里走了出来。 女演员叫童若烟,是明艳大气的长相,气质和仪态都很好。 她身上穿着件黑色的抹胸礼服,头发盘在头顶,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韩澈两人下车的功夫,交警已经开好了条,上前拍到了车玻璃上。 “韩公子也来了?”交警笑着打招呼。 韩澈瞅了一眼附近的车,指着一辆车说道:“那边周连的车,你们怎么不贴?” 交警看了过去,“周少的贴过了,他刚才揭走了。” “再给他贴一条。”韩澈道。 “这……这不合规定。” 此时,后边又来了两辆车,挨着韩澈的车停了,交警说完就走了过去。 姜婉看着眼前的这幅景象不知道说什么好,可能高老爷子还算是变相帮交警冲业绩了。 韩澈挽着女明星来到了姜婉和张轻鸿面前,“姓陆的没来?” 张轻鸿道:“没来,出任务了。” 韩澈笑道:“也是,他要在哪里有你带小婉来的份儿,非得剥了你。” “那没办法。”张轻鸿笑得一脸灿烂,“谁让他忙。” “他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待不了两天就走。” “国家秘密,咱也不懂,你今天怎么没带娇娇来?”张轻鸿问道。 “韩娇娇说人太多了,不想来。”韩澈道:“外边冷,咱进去说,若烟穿着裙子呢。” 韩澈说完,四人就一起朝酒店走了过去。 这家酒店的宴会厅是中式风格,装修以红色为主,非常符合老年人的审美。 进去以后,张轻鸿道:“小婉,我跟韩哥去看看高老头,说两句祝语。” “行。”姜婉点头道。 “这里面空调开的温度不高,外套你不想脱就穿着,一会儿要是有人跟你说话,不想搭理就不用搭理,敬酒的都不用喝。” 张轻鸿又对一旁的童若烟说道:“若烟,你在这儿陪小婉转转,回头我让大哥公司的人给你挑几个本子送过去。” 童若烟今天就是陪韩澈出席个活动,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她挽住了姜婉的胳膊,微笑着说道:“谢谢张总,张总放心。” 韩澈和张轻鸿走后,很快就有几个女明星走了过来和童若烟打招呼。 这种场合,很多单身男士都会带女伴一起过来。不管是从气质还是相貌来看,女明星都是首选,所以在场的娱乐圈人士并不在少数。 那几名女演员和童若烟比较熟,几个女人凑到一起也没别的事,要么说说圈里的瓜,要么聊聊今天场中的那些豪门八卦。 她们也不避讳姜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姜婉全程微笑着,听了不少让她觉得三观震惊的事。 得知姜婉是和张轻鸿一起来的,她们纷纷要了姜婉的联系方式。 姜婉想到了常舒月的那个节目,又觉得几人都是娱乐圈的人,于是趁机问道:“若烟,我想问你们一件事。” 童若烟道:“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正在播的一个舞蹈类的节目,叫做《街舞时代》。” 童若烟看向了一名女演员,“那个综艺是不是在爱视播的?” 女演员道:“我记得是,姜小姐想问什么?” “你们知道这种节目一般最长要拍摄多少时间吗?”姜婉问道。 童若烟道:“我也不太清楚,姜小姐不如去问问大张总,我记得这个综艺也有帝国影业的投资。” 帝国影业是张景枭的一个影视公司,但姜婉现在完全联系不到张景枭,只能一会儿问张轻鸿。 “行,谢谢你们了。”姜婉说道。 童若烟笑道:“小事儿。”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姜婉跟路过的服务员要了杯果汁,然后继续默默听着几个人八卦。 过了一会儿,姜婉在不远处看见了抱着谦谦的闻黎,在她身边还有一名年轻的女人。 那名女人穿着一条白色的晚礼服,手上举着杯红酒,正在和闻黎谈笑风生。 旁边不断有人上前和她问好,从穿着西装的老板到打扮靓丽的明星,都是笑得一脸谄媚。 姜婉觉得她有些熟悉,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在看清她的面容以后,姜婉心头一阵疑惑和震惊。 因为那名女人是那天在人民公园看六先生下棋时见过的那个。 Chapter 115虚晃一枪 见姜婉一直朝一个方向看,童若烟也一同看了过去。 “那位,抱孩子的是今天老寿星的儿媳妇,姓闻。”童若烟压低了声音,“闻家里是部队的,势力主要是在西北那一片儿。” 之前姜婉在跑闻黎的案子的时候,就知道闻黎的身份,此刻听童若烟说了,也没有多少惊讶,倒是旁边的女人,让她很好奇。 “若烟,闻女士旁边的那位,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童若烟摇了摇头,“看着面生,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童若烟看见了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她对姜婉说道:“姜小姐,我看见新剧的一个投资人在那边,我先去敬杯酒,很快就回来。” 姜婉道:“没关系,你去忙你的就好。” 姜婉今天是和张轻鸿一起来的,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所以童若烟走后没多久,就又有几名演员过来向她敬酒。 姜婉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就都喝了。 几杯酒下肚,她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却看见闻黎抱着谦谦朝她走了过来。 闻黎还没走到跟前,谦谦就扯着身子要找她。 “婉婉!婉!抱~” 姜婉上前把谦谦抱到了怀里,微笑着和闻黎打了招呼。 谦谦一到姜婉怀里就趴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接着小手开始扒拉她的衣领,然后从衣服里拽出来了一枚戒指。 “指指……妈妈……” 谦谦拿着那枚戒指,开心地看向了闻黎,像是在跟她炫耀一样。 闻黎笑着说:“这是戒指,不是指指。” “姐姐!” “不是姐姐,是戒指。” 闻黎摸了摸谦谦的脸蛋,小家伙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时,闻黎仔细看了看那枚戒指,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郑重。 她把戒指从谦谦手里扣了出来,还给了姜婉。 “小婉,你这个戒指是陆怀启给的?” “黎姐怎么知道?”姜婉惊讶道,“这个戒指是有什么来历吗?” 闻黎道:“这个戒指上镶着的蓝宝石产自t国东部,一直都被t国的王室垄断着,这些年只有外交时才会送出去。” t国是本国南边的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至今还有国王。 但t国的国王并非只是国家的吉祥物,而是拥有立法权和行政权以及军权,所以本质上还是披皮的君主制度。 姜婉听了闻黎的话,不禁问道:“陆怀启怎么会有t国王室的戒指?” 闻黎深深地看了姜婉一眼,然后道:“小婉,这应该是陆怀启五年前得到的,别的我也没办法跟你多说。” 五年前…… “戒指,指指……我要……”谦谦要去拿那枚戒指。 闻黎从自己手里拿下来了自己的婚戒给了谦谦,“谦谦乖,玩妈妈这个戒指。” 谦谦拿着那枚婚戒就开始摆弄,结果没两下婚戒就掉到了地上,不知道滚落到了哪里。 姜婉赶忙弯腰,打算帮闻黎找一下。 “没事小婉,别找了,麻烦。” “不找啦……麻烦麻烦!”谦谦学舌道。 恰巧这时,高佑走了过来,他听见闻黎的话以后脸色直接黑了,却又不敢发作。 闻黎笑着从姜婉手里把谦谦接了过来,给了高佑,“谦谦,找爸爸玩会儿。” “爸爸!爸爸!”谦谦拽着高佑的衣领子,把口水蹭得他身上哪里都是。 高佑皱着眉,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顾及一旁的姜婉。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开口道:“闻黎,我说过不准你动薇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闻黎并不看高佑,只是低头随意地拨弄着手上长长的美甲,“她自己保不住胎,这不是她自己没本事吗?” 高佑语气里带着怒意:“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闻黎微笑着抬头,“老公,这话不能乱说,一会儿爸再不高兴。” “爷爷!爷爷!”谦谦拍着巴掌,叫道:“爷爷高兴!” 高佑气不过,转身抱着谦谦走了。 闻黎看着高佑的背影,脸上的渐渐瞬间消失殆尽。 “老公。”她出声叫住了高佑。 高佑停了下来,但并没有转身。 闻黎走上前,动作温柔地替他整理着刚才被谦谦拽乱的衣领。 “你要知道,高家的孩子,只能有高铭谦一个。” 高佑阴沉着脸,没说话。 “好了。”闻黎整理好以后,拍了拍谦谦的小脑袋,“乖乖,跟爸爸走。” 高佑走后,姜婉还是压不住心里对刚才的那个女人的好奇,她问道:“黎姐,刚才跟你在一起说话的的那位小姐是……” 闻黎的脸色有些为难。 姜婉很少看见闻黎露出这种神色,顿时更加好奇。 闻黎犹豫了一会儿,正要开口,两人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婉,轩轩刚才就看见你了,一直闹着要来找你。”陈云廷抱着轩轩走了过来。 “姐姐!” 姜婉把轩轩抱到了怀里,小家伙开心地搂住了她的脖子。 闻黎原本正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姜婉的问题,此刻看陈云廷来了,就直接打算离开。 她对姜婉道:“小婉,你们聊,我去看看老爷子。” “好。” 姜婉不傻,知道闻黎是不想说,所以才离开的。 姜婉平时不是多事的人,但莫名地,她今天格外想探究一番那个女人的身份。 此时她脖子上的那个戒指还露在外边,轩轩看见了,拿到手里玩了起来。 陈云廷一脸严肃地把戒指从轩轩手里掰了出来。 “轩轩,这个不能玩。” 姜婉疑惑道:“云廷哥,你知道这个戒指?” “知道,陆怀启的。”陈云廷道。 姜婉问道:“那你知道这个戒指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戒指……”陈云廷四处看了几眼,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以后才压低声音道,“是五年前,现在的最高那位亲手给他的。” 姜婉瞬间觉得这个戒指十分烫手,她甚至觉得自己不配碰。 她低头,万般小心地把戒指塞回了领子里。 此时,她看见了刚才和闻黎说话的那个年轻女人,正在举着酒杯朝她这边走。 “云廷哥,你知道那边那位穿白色礼服的女士是什么人吗?” 陈云廷只是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大变。 他把轩轩抱了过来,然后走了过去,和女人聊起了天。 而他怀里的轩轩似乎是很害怕,趴在陈云廷的肩膀上,眼巴巴地望着姜婉。 姜婉正打算走过去打招呼,头顶响起了张轻鸿的声音。 “小婉。” 姜婉抬头,“怎么了哥?” 张轻鸿看了眼正在和女人聊天的陈云廷,不自然地笑了几声。 “咱们走,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嘛,咱们早点回去。” 姜婉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点头道:“行,那走。” 张轻鸿暗自松了口气,带着姜婉一起离开了宴会厅。 瞥见两人离开,陈云廷也把心放了下来。 “云廷哥,刚才跟着张二的那个是什么人?”姚然问道。 陈云廷说道:“那个是张二认的干妹妹。” 姚然又看了一眼姜婉两人的背影,微笑着说道:“张二的眼光差了点。” 陈云廷没接她的话。 姚然伸出了手,想要抱抱陈云廷怀里的轩轩,小家伙却害怕地直往陈云廷怀里钻。 姚然的脸色变得极差,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 陈云廷尴尬道:“轩轩怕生,轩轩,叫然然阿姨。” 轩轩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然然阿姨……” “轩轩,让阿姨抱抱。”姚然笑着捏了捏轩轩的脸蛋。 看儿子不乐意,陈云廷本来不想让她抱,但现在她开口了,他也不好意思,只能把轩轩给了她。 姚然接过轩轩以后就亲昵地把他抱在了怀里,然而下一秒,轩轩却突然哭了起来。 陈云廷皱眉道:“小然,还是把他给我。” 姚然又把轩轩还给了他,微笑道:“云廷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行。” 姚然走后,轩轩才敢说话。 小家伙一边流眼泪一边委屈地说:“爸爸……疼疼……” “哪里疼?” 轩轩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陈云廷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脸上瞬间乌云密布。 他摸着儿子屁股蛋上被掐得黑紫的皮肤,心疼地哄道:“乖,以后爸爸不会让她抱你了。” Chapter116 不能 从宴会厅离开,姜婉还惦记着刚才那个女人,在车上的时候,她问张轻鸿:“哥,刚才和云廷哥说话的那个是什么人?” “一个官二代,今年刚从国外回来。” 姜婉点了点头,还想再问,张轻鸿就又开口了,“刚才听若烟说最近你对那个街舞什么感兴趣?” 姜婉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她说道:“我最近要找一个街舞老师问点事情,她在参加那个比赛,不接电话,我想问问她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你给大哥打个电话,让他的人帮你问问就行了。” 姜婉自己肯定是打不通张景枭的电话,但她又不能跟张轻鸿说打不通电话这件事。 飞速思考了一下以后,她低着头说道:“那个……我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大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轻鸿笑了起来,然后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给张景枭打了过去。 “小二,有什么事?” “哥,小婉有事找你,她在旁边,让她跟你说。” 姜婉怕张景枭挂电话,连忙道:“大哥,我想问个综艺节目的事。” “什么事?” “就是你是不是投资了一个叫做《街舞时代》的综艺。” 张景枭想了一会儿,发现想不起来。 “等下,我让秘书问问……小李,你去问问帝国的那个总裁是不是投了个街舞综艺。” 很快,对面就响起了小李打电话的声音。 过了几分钟,张景枭说道:“是有一个,你想问什么?” “那个综艺最长的话要拍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问起了这个?” “有个选手正在参加那个比赛,但是我找她有点事,感觉她现在人气比较高,有希望进到决赛,所以想问问,那个比赛什么时候结束,要是结束的比较晚我可能需要过去找她一趟。” 张景枭从她的话里摘出了关键信息,“你找她有事?” “对的。” “那让人把她淘汰了就行了。” 姜婉一听慌了,连忙说道:“算了算了,这样不好,我还是等她回来。” 张景枭说道:“没事,这种节目都有剧本,改改剧本就行了。” “还是别了,我等她就好。” 姜婉虽然找她有事,但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别人被提前淘汰。 “行,那个选手叫什么?我替你问问她还有几期。” “叫常舒月。” 又过了几分钟,张景枭道:“她这周就回去了,周三。” “好,谢谢大哥。”姜婉又趁机问道:“大哥你这段时间在京市吗?” “不在。” 姜婉试探着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对了,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我也是刚想起来这回事,我有个朋友想拍个短片,他看了你之前的消防视频,一直想找你做主角。” 姜婉道:“大哥你也知道我不是专业的,我应该不太行。” 张景枭笑着说道:“那个短片的台本我看了看,还挺不错的,是讲一个女歌剧演员,我本来想着你要是去拍,我也去看看。那既然这样,我回头跟他说一声,说你拍不了。” 姜婉想到那天在歌剧院看见张景枭,又听他说自己会过去,改口道:“大哥,我觉得歌剧挺不错的,我去试试也可以。” 那把枪还在她手上,她想还回去,得先能见到他。 “那行,回头我让他联系你。” 姜婉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你会过去吗?” “你先跟他协商,要是你接了,我就过去捧捧场。” “好。” 挂了电话,张轻鸿问道:“你找大哥有什么事吗?” 姜婉道:“也没什么,就是大哥刚才帮我问了综艺的事,我想着当面谢谢他。” 张轻鸿心下有些怀疑,但还是嗯了一声。 姜婉其实不太相信张景枭说的话,她决定还是交给亲兄弟鉴别一下。 “哥,大哥他刚才说的会去,他真的会去吗?” 张轻鸿道:“他肯定会去,大哥他妈就是歌剧演员,他六岁那年,他妈出车祸去世了,大哥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跑大剧院听歌剧,小时候我没少跟他一起去。” 姜婉闻言,一颗心放了下来,同时她又有些好奇,问道:“你和大哥的关系从小就这么好吗?” “也不是。”张轻鸿回忆道:“大哥是私生子,他妈出车祸以后老头把他带家里了,我一开始讨厌他,没少欺负他。但是我妈那会儿对他好,每次都训我。” “后来我妈癌症去世了,老头天天忙生意不在家,家里就只有他跟我一块儿,关系慢慢地就好了。” 姜婉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张轻鸿突然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和公安拍了视频?就这两天的。” “呃,是,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宋达他们发的,他们几个天天去派出所,都关注着公安的d音号。” 姜婉干笑了几声:“主要是近段经常要去公安那里批手续……” …… 张轻鸿把姜婉送回了家。 回去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搜索了t国王室。 她把时间锁定到了五年前,搜出来了当年许多相关的旧新闻。 其中有一条吸引了她的注意。 t国的王储五年前来本国参加一个博览会,回去的时候,被一个国际恐怖组织成员劫持了。 后来被本国派人救了出来,从那之后,两国就的经济往来就逐渐多了起来。 姜婉当年还在上高三,因为要学时政热点,对这个新闻也有印象。 看完旧的新闻,姜婉又搜索了戒指上的那种蓝色宝石。 以前她也搜索过这个戒指,但是蓝色宝石有很多种,她也不懂珠宝,看不出来区别。 但是现在锁定了t国以后,很快就找了出来。 她看了宝石的原产地,又看了这枚戒指的设计理念,然后心情复杂地点开了微信的置顶联系人的聊天界面。 她看着聊天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直到陆怀启走了,她才知道那天他为什么要问,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 当时她本来想说没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了个让他高兴的回答。 她总不能一直气他。 Chapter117 举报 周三下午,姜婉去了趟jqk街舞工作室。 那名接待老师记得姜婉,她一进来,接待老师就说道:“常老师不在。” 姜婉瞪大了眼睛,“她没回来吗?” “回来了,上午回来的,这会儿带着学员去公园拍视频了。” 常舒月刚被淘汰,在互联网上还有热度,这个时候拍视频发出去的话还能吸一波流量和话题,性价比怎么看都很高。 姜婉道:“那能告诉我她在那个公园吗?” “长安区的人民公园。” 姜婉又赶回了长安区。 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碧落无云,秋风扫荡着公园的每一寸土地,染黄了草坪,吹落了树叶。 人民公园占地面积很大,但拍摄舞蹈视频需要开阔的场地和良好的光线。 所以姜婉去了公园的广场,果然看见了一队跳街舞的人。 她们的服装都是同色系的,上半身是玫红色的露脐短上衣,下边是黑色的阔腿工装裤,脚上都是白色运动鞋。 常舒月作为领队,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负责拍摄的人举着手机后退了几步,找好了角度,顺手按开了音响。 所有成员在音乐响起的几秒后,一同卡点进拍,动作整齐划一,十分富有美感。 姜婉虽然不懂得街舞,但这段时间看了几期那个综艺,也能一眼看出来常舒月和学员的区别。 看着她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结束,姜婉就在不远处的树下找了个石凳子坐了上去。 她看跳舞看得出神,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了她。 “你这个女律师今天怎么没去上班?”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姜婉回头,看见是六先生还有小刘。 “今天来这边有点事。”姜婉站了起来,对六先生说道。 姜婉一直都知道六先生不是什么普通人,他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威严,压迫感很重。 但今天的六先生比原来憔悴了许多,头上的发根处新长出来的银发也没有去补染。姜婉想象不到什么事会让他这样,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一样。 六先生看着姜婉问:“是工作的事吗?” “对的。”姜婉点头。 她其实很奇怪,她来人民公园的次数并不算多,但是基本每次都能遇见六先生和小刘。 就好像是刻意安排的一样…… 这个想法一出,她又赶紧抛到了脑后。 “年轻人啊……工作是忙……”六先生连叹三声,一脸忧虑地坐到了石凳上。 姜婉看着他的模样,关切地问道:“您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人老了爱操心,天天替孙子的工作发愁。” 闻言,一旁的小刘脸色有些奇怪,他怕姜婉发现什么,只好转过身背对着两人。 “您孙子的工作怎么了?”姜婉问道。 六先生长叹了口气,“家里有点条件,以前说给他安排工作,他不听,非要自己干,现在天天又忙得见不到人。” 姜婉安慰道:“您孙子有自己的志向也很不错。” “话是这么说,就是他那个工作太危险了,我这……唉……”六先生一只手扶着额头,苦恼地说道:“我就这一个孙子,他现在又出差去了,也不知道死活,要是回不来,家里可就真的绝后了……” 姜婉不理解,什么工作出一次差就会有生命危险? 但她还是宽慰道:“有您在家里这么牵挂,相信他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他这次就算能回来,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出去了,这个工作他又死活不肯换,我和他爸天天愁得不行。” 姜婉道:“这件事您可以等他回来以后好好沟通交流一下,相信他要是知道您这么担心他的安全,肯定也会顾及您的感受的。” 六先生摇了摇头。 “我那孙子,从小谁都管不住他,他想干什么,谁说都没用。之前家里给他安排了个对象,现在让他结婚,他也是说什么都不结。” 安排工作姜婉能够理解,安排相亲她也可以理解,但安排对象直接结婚,她属实很难想象…… “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我觉得这事儿您还是得尽量听听您孙子的意见。” 六先生说道:“他自己看上的那个姑娘好是好,就是家庭条件有点不合适。” 姜婉听他这么说,也明白了老人为什么发愁,但她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转移话题道:“您孙子今年多大了?” “今年三十了。”六先生又叹道:“他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现在是老了,管不了他一点,他能好好活着就心满意足了,不指望他有多大的本事,唉……” “您放心,你孙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姜婉又和六先生聊了几句,一直到常舒月那边结束拍摄的时候才离开。 小刘看了眼走向了那边舞蹈队的姜婉,担忧地对身旁的老人说道:“首长,怀启他这次去k国……” 此刻,陆定邦脸上不复刚才的愁态,而是恢复了严肃与庄严。 “有命回来,是陆家的种。盖了国旗,也是陆家的种。” 他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转身离开了公园,只是没走两步,脚下踉跄了一下。 …… 常舒月结束拍摄以后,还没休息两下,就看到了一个年轻女人朝她走了过来。 由于跳舞,她出了不少汗,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她才问道:“你是哪位?” 姜婉微笑道:“常女士您好,我是华成律所的实习律师,想向您了解一些事情。” 常舒月的脸色冷了下来,语气也很冷漠。 “不好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她就招呼着学员们,打算离开。 姜婉追了上去,她直接说道:“您也知道丁勇他被鉴定出了精神疾病,我是想向您了解一下丁勇的家庭关系。” 在姜婉说出丁勇两个字的时候,常舒月的脸上涌现出了巨大的惊恐,甚至有些扭曲。 “他就是个疯子,神经病,别的我都不知道了。”常舒月捂着头,痛苦地说道:“你别问我……你去问别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婉在法院的时候听那个书记员同学黄梦媛说过,常舒月和丁勇离婚是因为家暴。 一般法官能当庭判离,那一定是打得很严重,完全没有调和的余地了。 而丁勇会杀女律师,也是因为不满意被判离婚的结果。 “常女士,您也知道他的可怕,那您觉得他要是出来了的话,他会放过您吗?” 常舒月的手捂到了耳朵上,不停地摇着头,“他在精神病院关着,他怎么可能出来,他不出来……” “常女士,有第四脑科医院的丁院长在,您真的觉得他会出不来吗?” 常舒月愣住了。 她的反应让姜婉知道,丁院长和丁勇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 “常女士,我相信您也一定希望他能够被绳之以法,我今天找您就是想问问丁院长和丁勇有什么关系,其他的过多的隐私,我也不会探究打扰。” 常舒月皱眉考虑了很久。 “丁永超是丁勇的堂叔,就是他爸的堂兄弟。” “那您对丁院长有什么了解吗?”姜婉问道。 常舒月摇头,“我就知道丁永超和市里的很多领导都认识,经常跟卫生局的、公安局的来往。” 姜婉默默记到了心里,对她说道:“谢谢您的配合。” “没了吗?” 常舒月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律师竟然问这么两句就结束了。 “没了,很感谢。” 从人民公园离开,姜婉回了律所。 王律师刚好从法院回来,两人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 “坐,小婉。”王律师指着沙发道。 姜婉坐了下来,等王律师整理好文件以后才开口道:“王老师,我今天问了出来,常舒月说丁院长是丁勇的一个堂叔,两人确实有关系,丁勇的事应该就是他在压,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王律师推了推眼镜:“我记得三甲医院的院长是处级以上的干部。” 姜婉震惊得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您的意思是……” 王律师的语气无比平静:“你写个举报信,我们匿名举报到纪委。” 姜婉道:“可是我们没什么证据,举报信总不能乱写……” “我这段时间打听了,丁永超有个情妇,我们用这个举报。” 姜婉闻言,睁大了一双眸子。 只要上边开始调查丁永超,不一定能查出来什么,不一定能拉他下马,但在调查期间,他却一定不敢有动作。 他们只要在他被调查的期间,趁机把证明开出来就可以了。 看王律师早有准备的样子,姜婉忍不住道:“您是早就有举报的打算?” “嗯,只不过一开始不确定两人是不是有关系,并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丁院长在压这件事。” 王律师扶了扶额,皱眉道:“只不过我们现在需要收集一下他和那个情妇的照片作为素材。” 姜婉依旧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们……我们怎么收集……偷拍的话证据也不能用……” “法院提交的证据要求搜集手段合法,但是纪委那边并没有这种要求,并且我们也可以适当利用互联网舆论。” 王律师的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打着姜婉的心。 她不敢相信这个平日里无比冷静睿智的精英律师会是这种行事作风。 平复下心中的震颤,姜婉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收集?” 王律师道:“那个情妇住在广泉区的一个小区,我们这几天晚上去附近蹲守一下。” “好……好……” Chapter118 情妇 丁院长的那个情妇叫叶敏,三十五岁,是一个美容院的主任,住在广泉区的一个叫做丽景花园的小区。 姜婉和王律师仔细研究了叶敏的作息时间,每天白天分两路,一个在第四脑科医院等着丁院长,另一个在美容院等着叶敏,到了晚上则会在丽景花园的小区大门附近汇合蹲守。 为了不被觉察,两人每天都会换一辆车,几乎把律所同事的车借了个遍。 几天下来,他们最大的收获不是拍到了丁院长和叶敏的照片。 而是发现叶敏有一个丈夫。 她的丈夫就在第四脑科医院工作。 周六的时候,两人又去了丽景花园,到了晚上依旧一无所获。 他们今天借的是律所主任的车,姜婉坐在副驾,一脸泄气地看着叶敏独自回了小区,心里不禁有些怀疑。 “王老师,您确定这个叶敏和丁院长是那种关系吗?”姜婉问道。 王律师道:“这个我非常确定。” 眼看叶敏已经进到了小区里面,姜婉道:“那我们只能明天继……” 姜婉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叶敏又提着包,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叶敏出了小区大门,站在路边,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王老师。”姜婉提醒道。 王律师开车紧跟上了那辆出租车。 姜婉紧张地盯着前面出租车后边挂着的车牌号,生怕一不留神就找不到这辆车。 王律师始终和叶敏乘坐的那辆出租车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跟了一会儿,王律师道: “小婉,我们这样容易被她觉察,你一会儿下车,叫一辆车租车跟着她,我继续用这个车跟一段路程,也换出租。” “好。” 姜婉总感觉王律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到了前方一个可以停车的路口,姜婉下了车,顺手又叫了辆出租。 王律师则是在姜婉下车的那一刻,继续用主任的黑色大众跟着叶敏乘坐的那辆车。 姜婉上车以后,跟师傅说了跟上前面的大众和出租。 司机师傅一边换挡,一边好奇地问,“姑娘,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要跟人?” 姜婉不能跟司机说实话,只得模糊了语义,她说道:“有点工作上的事,需要调查前面车子上的人。” 司机一听,以为是便衣,心中的热血瞬间沸腾了起来,他哈哈笑道:“哎呀,原来电视里演的都是真的,放心,这片儿我熟的很,绝对不会给你们跟丢!” 姜婉心里跟公安的人说了句抱歉,然后道:“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没过多久,王律师找地方停了车,也换了出租车。 他停车费了一会儿功夫,上了出租车以后给姜婉打了电话。 “小婉,你现在跟到哪条路了?” 姜婉对广泉区不太熟,问了前面的司机师傅,然后道:“在鑫华中路。” “好。” 两人换了出租以后,又跟了快半个小时,最终来到了一个新开发的小区前。 看见叶敏下了车,姜婉也随即下了车,王律师则是后脚就赶到了。 姜婉两人并没有直接跟着叶敏,而是去了小区对面的一家奶茶店里。 两人外形都比较出挑,尤其是王律师,身材瘦高,一派斯文相,就算没穿西装也是掩盖不住的精英气质,自打他一进门店里的小姑娘都开始看他。 “请问二位要喝点什么吗?”店员热情地问道。 “不用了,谢谢。” 王律师说完,就跟着姜婉一起把目光放到了对面的叶敏身上。 叶敏穿着件低调的黑色大衣,脖子上系着条灰色围巾,头上还带着顶渔夫帽,几乎看不见脸。 她手上提着包,在进小区前回头四处张望了一番,她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以后,才走了进去。 叶敏前脚刚进去,姜婉和王律师就不约而同地出了奶茶店,也向小区走了过去。 到门口的时候,两人被保安拦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让两人进。 姜婉问道:“王老师,这下该怎么办?” 王律师沉默着,像是在思考。 姜婉刚才拍了叶敏进小区的照片,她问道:“不然我们发给她丈夫,看看能不能争取到她丈夫那边的线索?” 妻子晚上打车去别的小区,叶敏的丈夫怎么说应该也会有所怀疑…… “小婉。” “怎么了,王老师?” 王律师扶了扶眼镜,“我打听过他丈夫,半年前还是个医师,现在直接成了副主任。” 姜婉愣愣地看着王律师,“您是说他丈夫……知道?” “很可能。”王律师按着鼻梁上的眼镜托,皱眉道,“如果能进去这个小区就行了……” 他说着,打开了手机,在应用市场下载了一个租房软件,随即输入了这个小区的名字。 “明天我联系一个房东,在这个小区租套房子。” 王律师浏览着租房软件的页面,对姜婉说道:“这样下次我们直接就能进来了。” “可是要是他们下次不来这里了怎么办?”姜婉问道。 王律师道:“我刚毕业的时候也是代离婚诉讼的,婚外情当事人一般都有固定的偷情地点。” “好……” …… 王律师是国内顶尖大学的法学博士,以前在一家红圈所,后面才转到的华成律所。 姜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到他们那个小律所,但是从来没有质疑过王律师的办事效率。 周日上午,王律师就租好了房子。 两人又蹲守了几天,终于在周二晚上,再次找到了机会。 晚上七点半,看见叶敏打车出去,王律师就开车跟上了她,姜婉则是另外打车直接去了小区里面等着。 上次叶敏是从小区的南门进的,这次她换了东门。 王律师跟姜婉打电话说了以后,在小区里的姜婉就来到了东门的附近。 她手里提着超市的购物袋,假装是购完物回家的业主,不远不近地跟着叶敏,直到看见叶敏进了一栋单元楼。 单元楼下边有健身器材,姜婉坐在一个可以休息的健身器材上,装作看手机。 等了不一会儿,她看见了丁院长从另一个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进了叶敏刚才进的那栋单元楼。 王律师在丁院长进去不久以后也赶了过来。 姜婉有些犯难,她对王律师说道:“他们两个是一前一后进去的,我们拍不到同框的话,也没办法……” 王律师道:“我们先等等看,说不定会一起出来,实在不行再找机会。” “好。” 可能是因为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也可能是丁院长和叶敏食饱餍足以后警惕性下降了。 姜婉和王律师在单元楼下等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看见两人挽着胳膊从电梯间走了出来。 晚上十一点多,单元楼门口已经没人什么人了,丁院长和叶敏在门口腻歪了一会儿。 姜婉躲在健身器材那边的暗处,趁他们腻歪,举着手机拍了一阵,不光有照片,还录了视频。 丁院长和叶敏腻歪完,就一副不熟的模样,一个朝南门,一个朝西门离开了小区。 Chapter119 开证明 收集到视频照片以后,后续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姜婉先是写了举报材料。 如果是单单拿照片举报,上边的动作可能不会太大,所以王律师又联系了一些营销号,让姜婉把照片和视频发了过去。 网民对于这种乱搞男女关系的事都比较敏感,营销号又想赚流量博眼球,所以编辑的文案标题都比较具有煽动性,属于让人看了一眼就开始骂的那种。 仅仅两天功夫,视频就在互联网发酵了起来,连叶敏当天穿的衣服都成了t宝热款。 而京市纪委也发布了对丁院长的调查声明。 周四上午的时候,姜婉拿着法院的文件,去了趟第四脑科医院,依然去了贾主任的办公室。 这次的贾主任把头上周围的那一圈头发直接剃了,变成了一个光头。 他摸着锃亮的脑袋,问道:“你是来看丁勇的?” “我是请您来开丁勇的身体情况证明的。”姜婉说道:“您是丁勇的主任医师,一定比较了解他的身体状况适不适合做鉴定。” 贾主任的眼珠子滴滴溜溜地来回转了两圈,笑着说道:“丁勇现在可以开鉴定,我现在就给你开。” 开好以后,贾主任又问:“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去的话我也给你开个条。” 姜婉想起上次的经历,实在不敢自己单独去看丁勇,她笑着拒绝道:“不用了,谢谢您。” 贾主任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姜婉拿了证明正要离开,门外又进来了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看见姜婉以后脚步顿了半秒,随后恢复如常。 姜婉觉得有些奇怪,拐到了门口,并没有离开,而是听着门内两人的对话。 “贾主任,丁勇在哪个病房?” “丁勇啊,他在五号楼的203室,您要是想见他,我可以带您过去。” “不用,我自己去。”男人道。 姜婉听了男人这句,加快脚步,小跑到了楼道里的洗手间里,躲了进去。 而那名男人很快就从贾主任的办公室出来了,径直向着五号楼走了过去。 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姜婉看着男人的背影,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提着包离开了医院。 …… 五号楼和贾主任办公室所在的大楼离得不远,走路五分钟就能到。 男人到了五号楼以后,穿过了护士站,来到了203病房。 透过病房门上的矩形小玻璃窗,男人将病房里的景象尽收眼底。 房间里,一名胡子邋遢,衣衫散乱的男人正站在后窗户口,眺望着窗外的景象。 窗外是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有一些没有危险性的病人在休息散步。 男人拿出贾主任给的钥匙,打开了病房门,走了进去。 丁勇看见有人进来,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他冲上前去,扯着男人的衣领,迫切地问道:“是不是能放我出去了?你是不是来放我出去的?” 男人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说道:“你杀了人,如果要出去,也是去法庭、去监狱。” 丁勇的五官扭曲了起来。 “都是那个女人该死!” “女人没有一个不该死的!” 他咬着牙,突然开始狂躁地来回踱步。 “你堂叔被那两个律师举报了。”男人道。 丁勇停了下来,“他怎么会被举报?” 男人道:“当然是为了把你的精神鉴定证明开出来。” “他现在正在接受纪委的调查,你的事他现在不敢再压了。” 丁勇低着头,口中喃喃道:“那两个律师怎么知道是我堂叔在压……” “一定是常舒月!一定是常舒月那个贱货说的!”丁勇猛地抬头,双眼一片通红,“常舒月就是个骚婊子!天天露个肚脐,在男的面前扭来扭曲,我当初就该打死她!” 他又看向了男人,“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是不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是谁派你来的?你说话!” 男人有些不耐烦皱眉,“你在精神病院待久了,是不是精神也有点问题了?你正常点,帮我做件事。” 说着,男人掏出了一本护照丢在了病床上。 “做完送你出国。” 丁勇一下安静了下来,他打开了护照,发现是自己的,他狐疑地看向了男人:“你怎么办出来的?” “这你不用管。”男人道:“事情办好了,会让人把签证给你,钱也不会少了你的。” “什么事?” 男人道:“杀个人。” 丁勇把护照甩到了地上,“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还有选择吗?”男人道:“等到公安的人带你去另一家医院鉴定,你还瞒得住吗?” 丁勇一脚踩到了护照上,质问道:“你不就是想借我的手杀人?” “我是想,你不想吗?你不想出来吗?” “你堂叔现在自顾不暇,他不敢再保你,横竖都是上法庭被审判,你为什么不试试?” “杀一个和杀两个判的不一样。”丁勇道。 男人面带笑容地看着他:“没疯啊?”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护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白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上面的尘土。 “无期徒刑、死缓减为二十五年有期徒刑,这和死刑有区别吗?” 擦完,男人又把护照丢在了床上。 “你在医院被关的这几个月,失去自由的滋味儿,一定不太好受。” “等你蹲完监狱,等你出来,你什么都没有了。” “你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出来的时候至少要五十了,就算活着,你还能干什么呢?” “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们都想让同一个人死。你怎么不试试?为什么不相信我一次?” 男人看丁勇不为所动,直接把自己的身份证,连同一个录音笔丢给了他。 “你现在还是精神病,杀了她,警察顶多把你送回来,我今天能把你带走,到时候照样能把你送出去。” “如果我没有做到我的承诺,你被抓的时候就把我一起供出来。” 丁勇闻言,按开了录音笔,里面是两人刚才对话的录音。 “你才是个疯子。” 男人笑着说道:“合作愉快,丁先生。” …… 姜婉拿着开好的身体情况证明回了律所,交给了王律师,王律师很快就去了法院申请重新鉴定。 女律师这个案子最困难的部分算是解决了,现在只要等重新鉴定,认定丁勇有刑事责任能力就能够正常审判,检察院方可能还会重新提起公诉。 晚上下班以后,姜婉回了家。 她先洗了澡,然后打开了d音,想着看看那个丁院长的事情现在在网上的反响怎么样。 然而,一点进去,d音首页就给她推送了市局的那个反诈视频。 视频发出去一个多星期,目前已经达到了百万播放量。 她有些好奇长安分局的视频流量如何,于是找到了分局发的那个视频点了进去,结果比市局的播放量还高。 她点开评论区,发现有一条高赞评论。 【注意看,这个女人叫小美,和消防员男友分手之后,伤心欲绝的她开始网恋,结果被骗了感情,也被骗了钱,于是转身就当起了陪聊诈骗。】 姜婉有时候也挺佩服网友们的脑洞的。 不过这肯定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市局和分局的视频台本的问题。 她的手指又顺着往下划拉了一下。 是一条国际新闻。 视频是蓝色天空的画面,还配着一个气势紧张恢弘的bg,是新闻视频经常配的那种音乐,而视频中间,几行黄色大字格外吸引眼球。 【阿列塔已被暗杀,tnw或将溃散,k国即将出兵重新拿回对西部的控制权。】 阿列塔是tnw组织的头目,前几天的新闻还在报道他纵任组织成员虐杀妇女儿童。 姜婉没想到他今天就被暗杀了,不过很可能是k国政府买的佣兵杀的。 她又看了看评论区,然后在搜索框输入了丁院长的那条视频。 营销号发布的原版视频已经被下架了,能搜到的只有网友发的复制版,流量都不大。 Chapter 120 约出来 王律师是周四下午向法院提交的申请,周五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批准。 姜婉虽然心急,但也知道最早也要周一才能下来。 周六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常舒月打的。 姜婉有些奇怪,她问完常舒月那些事以后就和她没了联系,也不知道常舒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自己打电话。 犹豫了一会儿,又怕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姜婉按了接通键。 “常女士,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姜婉问道。 “姜律师,我听说丁永超被调查了……”常舒月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姜婉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保证道:“您放心,绝对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常舒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又问道,“那个……丁勇他真的会被抓进监狱吗?” “如果后续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应该可以顺利开庭。” “姜律师,慕青律师的妈妈昨天来找我了,她跟我说了很多……我很害怕,我这段时间天天做梦都是慕青来找我,我……” 常舒月的声音越说越低,慢慢地变成了小声地啜泣。 姜婉安慰道:“这不是您的错,是丁勇的错,司法机关一定会还给慕青律师一个公正的结果的。” “好……昨天慕青的妈妈说想让我出庭作证,我不想去,我能不能不去,我写下来交过去行不行?” 姜婉道:“您如果有正当理由的话可以向法院申请不到庭,但是您如果不出庭的话,书面证言一般也不会被采纳。” “可是我真的不敢……我不敢看见丁勇,我没办法出庭,我怕他杀了我……” 常舒月说着说着,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姜婉耐着性子安抚道:“您如果真的害怕,可以向法院提交申请,最终是由法院决定的。” 常舒月抽泣道:“那我写个申请,我再手写一份证言……我交给你可以吗?” “可以,我回头帮你转交给我老师就好。” 常舒月急切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今天下午交给你行不行?” 姜婉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安排,于是道:“可以。” “那我们在我家小区楼下的咖啡店见面可以吗?我家在江水的华章名苑。” 姜婉蹙眉道:“我今天下午三点的时候去律所等你,你到律所来。” “好……” …… 江水区、华章名苑 挂了电话的常舒月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抖如筛糠,满眼都是濒临死亡的恐惧。 “是不是你告诉的她堂叔的事?”丁勇拿刀指着她问道。 “不是我!不是我!” 丁勇手上的刀抵在了常舒月的脖子上,“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是谁说的,我家的人会告诉她这些吗?” “对不起……对不起……” 常舒月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已经把她约出来了,我求求你……” 丁勇朝着她的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两脚。 常舒月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哭着哀求:“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不杀你。”丁勇把常舒月推到了床上,扯开了她的衣服,“憋了好几个月了,让我爽爽,我就不杀你。” 结束以后,丁勇扯住了常舒月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提了起来,力度大得几乎要扯掉她的头皮。 常舒月呜呜地哭着,“放过我……放过我……” 丁勇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再敢跟那个女律师多说一个字,我迟早会回来捅了你全家,我告诉你常舒月,别以为离婚了我就会放过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永远别想好过。” 常舒月拼命摇头,大哭道:“我不说,我一个字都不说……” 丁勇松开了她的头发,用绳子把她绑了起来,锁在了房间里。 出了华章名苑,丁勇带上了鸭舌帽和口罩,在路边招手叫了辆出租车。 一上车,司机师傅就热情熟络地问道:“去哪儿啊?” “去长安区的华成律所。” “好嘞。” 司机师傅开了打表器,然后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丁勇聊起了天。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到了华成律所的大门口,司机师傅在路边停了下来。 “那边有二维码,你扫就行。” 丁勇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一百元的现金,“我给现金行吗?” “当然行。” 司机师傅从兜里摸了零钱,数了数找给了他。 丁勇把零钱揣进了兜里,又把鸭舌帽和口罩摘了下来,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他来到了华成律所的大门口,门岗亭的保安拦下了他。 丁勇笑着说道:“大爷,我上午和你们的律师约好了,来律所谈点事情。” 保安问道:“你约的哪个律师?” “姜婉姜律师。” 保安想起来姜婉刚才确实来了所里,他估计是有什么正事要谈,于是就摆了摆手,“行,那你进去。” “大爷,姜律师在几楼啊?”丁勇问道。 “在五楼,下了电梯第三个办公室就是。” “好,谢谢您啊,大爷。” “没事,你快去,小婉估计在等你呢。” “行。” 丁勇进去没几分钟,华成律所的大门口又来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保安也把他们拦了下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男人说道:“大爷,我们是来找姜律师谈案子的。” 保安纳闷道:“小婉最近怎么这么忙……行,你们进去。” 两名男人对保安说了声谢谢,然后朝着办公楼的方向跑了过去。 Chapter121 交代 姜婉是下午三点到的律所。 她在律所等了一会儿,看常舒月还没有来,就在办公室整理起了卷宗,顺带把下周的任务也计划了一下。 周末的律所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整个办公室只有她自己在。 整理了一会儿,姜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上次去jqk街舞工作室的时候拍了工作室的的课表。 她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了课表看了看。 街舞工作室周末的时候少儿班比较多,常舒月是教jazz的,姜婉找到了周六的爵士课。 下午常舒月是满课,从三点到晚上八点半。 姜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三点半了。 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常舒月今天明明有课,为什么那么着急要把证言给自己…… 她打开了通讯录,找到了常舒月的号码,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姜婉不禁蹙眉。 这时,办公室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姜婉看向了门口,看清推门而入的是谁以后,她的心一下跌到了谷底。 她一手抓着手机,另一只手抓起了桌上的包,惊慌地后退,想要大声呼救。 然而下一秒,丁勇就跨步上前扯住了她的头发,把一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恶狠狠地威胁道:“别乱叫,不然马上捅了你。” 姜婉强行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呼救声。 丁勇用一只手捏着姜婉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猥琐地看着她。 “长得多清高的一张脸,可惜有人要你死。” 姜婉抱紧了怀里的包,故作镇定地说道:“你现在最多死缓,要是杀了我可能会死刑立即执行,你别杀我,我去求我老师,我们不代理了,我求他撤诉。” “少废话。”丁勇拖着姜婉,把她拖出了办公室,拖到了洗手间的隔间里。 姜婉一下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双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恐。 丁勇拿着刀,凶相毕露。 “敢叫我现在就捅了你。” 姜婉不敢再说话,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 丁勇用刀面拍了拍姜婉的脸。 “反正我现在还是神经病,我就算强奸了你,就算杀了你,警察照样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最好配合点,要是让我爽了,说不定一刀给你个痛快。” 姜婉跪了下来,顺手把包放到了背后,她哭着哀求道:“你别杀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求求你了。” “干什么都行?” 丁勇按着姜婉的头,“女人就是这么贱,长得再清高也还是贱骨头。” “放过我,放过我……” 姜婉颤抖着,低声呜咽:“求求你放过我……” 丁勇用脚踩着姜婉的肩膀,把她向后抵在了卫生间的隔板上,一只手拿着刀尖指着她,另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 “你不是让你干什么都行?过来给老子舔舔,舒服了就不杀你,快点!” 姜婉流着眼泪,顺从地跪在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缓缓低下了头。 姜婉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反胃,慢慢靠近了丁勇。 丁勇倚着卫生间的门,低头看着她的发顶,等待着她接近。 “快点。” 他有些不耐烦,伸手想要扯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前按。 这时,逼仄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咔的一声。 丁勇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就听见了一声巨大的枪响,同时腹部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让他直不起腰来。 哐当一声,一把枪掉落到了地上。 姜婉抓着被后坐力震得发麻的手臂,倚靠着卫生间的隔板,缓缓站了起来。 丁勇捂着被打出来一个血窟窿的腹部,既痛苦又震惊地看着姜婉,“你怎么……” 姜婉强忍着手臂的颤抖,上前掰着丁勇的手腕。 丁勇中了枪,握刀的手已经不稳。 姜婉强行把他手里的刀打落到了地上,然后才敢开始大声呼救。 此刻,刚才的那两个男人已经追到了五楼,他们在办公室没有找到姜婉,就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 枪响以后,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卫生间。 听见隔间里的女人呼救声,一名男人一脚踹开了隔间的门,另一名男人伸手把丁勇拎了出来。 丁勇的脸色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了起来。 姜婉不知道面前的这两名男人是谁,但她知道是来帮她的。 她的手机还在办公室,打不了救护车,只能对两名男人道:“快给他叫救护车,他不能死。” 其中一个男人很快就打通了电话。 姜婉弯腰把地上的枪塞回了包里。 她开枪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要害,她不想杀了丁勇,那样事情比较麻烦。 并且丁勇是怎么出来的,她还不知道。 她只要用枪声把保安,把其他的人引过来就行。 这时保安也从楼下跑了过来,他手上拿着一根橡胶警棍,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卫生间。 然而,在看见卫生间的景象以后,保安大爷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刚才听见枪响的时候,街上有人报了警,这会儿几分钟的功夫,警笛声已经传遍了整条街。 很快,警察就赶了过来。 来的是市局的刑侦副队长,叫郑子舟。姜婉之前去拍视频,还有近段去市局办手续的时候没少跟他接触。 郑子舟来了以后,火速地让警员保护现场,没多久,救护车也到了。 丁勇已经陷入了昏迷,急救的护士跑进卫生间,看见是枪伤,手变得有些颤抖,但还是紧急地帮他止了血,用担架抬走了。 丁勇被架走后,郑子舟看向了卫生间的姜婉三人。 “谁开的枪?” 姜婉站了出来。 郑子舟身后的一名警员拿出了锰钢手铐。 姜婉配合地伸出了双手,咔嚓一下,双手就被铐住了。 “没办法姜小姐,走一趟。” …… 警车上 姜婉安静地坐在后座,旁边是一名负责押送的警员。 郑子舟坐在副驾,他回头看着姜婉,问道:“你怎么会有枪?” 姜婉没有回答,而是皱起了眉毛,“丁勇不是在医院吗?他怎么会出来?” 郑子舟也是满心疑惑,“我们这边没有收到任何允许他出院的批准,不是我们公安机关把他放出来的。” 姜婉点了点头。 她突然又觉得有些奇怪。 她这段时间跟公安的人接触不少,知道律所这一片的地界是顾浔负责,但今天来的却是郑子舟。 “顾队今天办案去了吗?”她问道。 姜婉的话刚一说完,车厢中的氛围一下凝重了起来。 郑子舟的脸色变得极差,开车的警员的脸色和郑子舟大差不差。 就连姜婉旁边,押送她的那名警员也是低下了头。 姜婉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刚想找补一下,郑子舟就说话了。 “顾队在医院。” “怎么会在医院?”姜婉问道。 郑子舟叹了口气,“前几天被人捅了五刀。” 姜婉后背出了一阵冷汗。 五刀…… 顾浔是警察,能被捅五刀,对方一定是下了死手。 姜婉急忙问道:“人怎么样了?” “抢救回来了。” “那就好。”姜婉松了口气,但依旧是满脸担忧,“他怎么会被人捅了……是有人报复?” “还不清楚,得等他醒了。赵局知道了气得心梗犯了,现在也在医院。” 姜婉的心又提了起来,“赵局怎么样?” “没什么事。” “那就好。” 华成律所离市局并不算太远,警车开了没多久就到了大门口。 下车前,郑子舟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对姜婉说道:“你那枪,一会儿得交代清楚,交代不清楚就得拘留你。” 姜婉点头:“嗯,我知道。” …… 到了警局以后,姜婉就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一名警员打开了摄像,然后郑子舟就开始问话。 “今天下午你怎么会在律所?” “我和常舒月约好了下午三点在律所见面。” “常舒月怎么没来?” “我不知道。” “丁勇对你做了什么?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开的枪?” “他想杀我,他把我拖到卫生间,打算用刀捅我的时候,我很害怕,就开了枪。” “你的枪是哪里来的?” 姜婉沉默了。 郑子舟又问了一遍:“你的枪是哪里来的?” 姜婉握了握拳,指甲嵌入掌心,刺痛感让她理智了起来。 “是陆怀启忘在我这里的。” “你和陆怀启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把枪忘在你那里?” 姜婉再次沉默了起来。 郑子舟背对着摄像头坐着,他向姜婉使了眼色,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姜婉看着摄像头,看着郑子舟的眼睛,又看着窗口的光,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万斤的巨石,呼吸不过来。 郑子舟依旧在向她使眼色。 终于,姜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地交代道: “我和陆怀启是情人关系,他经常会在我那里过夜,这把枪是他出任务之前忘在我那里的,我打算等他回来以后就还给他。” 问完以后,郑子舟关了录像,让警员把手铐给姜婉解开了。 “根据你的话,基本能认定为正当防卫了,就是枪的事,还得等陆怀启回来以后才能处理。” “嗯。” “这把枪暂时先扣在局里。” “好。” 姜婉问郑子舟:“丁勇会不会死?” 郑子舟道:“死不了。” 姜婉的心稍微放下来了。 丁勇是怎么出来的,而他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这些她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不能死。 姜婉认真地看着郑子舟,声音冷静镇定:“郑队,我是被害人,丁勇说过有人要我死,我觉得他有共犯,你们一定要查明他是怎么出来的。” “你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去调医院的监控了,等到丁勇醒了,我们第一时间就会去审问他。” 姜婉问道:“常舒月,你们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她被丁勇绑在家里。在审了,放心。” “谢谢。”姜婉又问道:“顾队和赵局在哪个医院,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在市人民医院。” …… 姜婉从审问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今天的那两名身材高大的男人。 她上前问道:“今天很感谢你们,请问二位贵姓?” “我姓罗,他姓胡,姜小姐叫小罗、小胡就行。” “你们怎么会在律所?” 小罗说道:“陆少将走之前交代我们保护您。” 小胡马上道:“姜小姐放心,陆少将说过不能打扰您的隐私,我们一般也就是看着您安全上下班。” “对,今天我们也是看那个男人下车以后行事古怪,才会过来的。” “是的,我们绝对没有侵犯您的个人隐私。” “这绝对不叫监视。” 姜婉听着两人的话,先是笑了笑,随即又哽咽了起来。 小罗看姜婉突然哭了,以为她是害怕,急忙安慰道:“姜小姐,今天是我们办事不利,来得晚了,不然您根本不用开枪。” 小胡也说道:“姜小姐您放心,枪的事陆少将一定会解决,您不用怕。” “对的,您放心,有他在,您绝对不会出事的。” 姜婉咽下喉间的堵塞感觉,含泪对两人微笑道:“很感谢你们。” Chapter122 十八楼 从警局出来以后,姜婉一直恍恍惚惚,仿佛丢了三魂七魄。 她知道把事情都推给陆怀启,是眼下最理智的选择。 她知道他会替自己兜着,可她就是难受。 她不想给他找麻烦,她怕他再受处分。 他的那些军功都是他一次一次出任务累积下来的,都是他拿命换的。 因为救她,他已经升不了中将了。 她怎么忍心再给他找麻烦。 可她……也很害怕自己被刑拘……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觉得愧疚,觉得自己自私。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 姜婉去了市人民医院。 京市人民医院是一所集医疗、教学、科研于一体的三级甲等综合医院,是国内医疗水平顶尖的医院,对国家的科研和医疗卫生的发展有很大的贡献。 姜婉之前来过市人民医院,赵局长第一次心梗的时候就是在市人民医院下的支架。 赵局长的病房在十八楼,是干部病房,而顾浔这种公职人员则是在十九楼。 医院住院部大厅里的人很多,把电梯口围得水泄不通,大部分是病人家属。 电梯里有专门按楼层的护士。 姜婉等了十来分钟,才上了电梯。 她的精神始终不好,心里一直在想着那把枪的事。 到了十八楼的时候,电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姜婉刚走出电梯,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拐进了隔壁的电梯里,打算下楼。 姜婉急忙追了上去,跟着进了电梯,叫住了男人。 “连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连看见是姜婉,眼神中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慌乱。 电梯里的护士按了一楼,电梯开始缓缓下降。 “小婉,你怎么在这里?” 姜婉不假思索道:“我是来看顾浔的,他在十八楼,连哥你也是来看他的吗?” 周连顺着说了下去,一脸惋惜道:“对啊,我也是来看看他,他查案子,被人报复,捅了几刀,人差点没了。” 姜婉的语气变得十分认真,她说道:“连哥,顾浔在十九楼,你别骗我,你到底是来看谁的?” 此时电梯已经下到了十七楼,从外边又进来了一拨下楼的人。 “出来说。” 周连说完就出了电梯,姜婉也跟着他出来了。 “小婉,陆哥也在十八楼。” 其实姜婉在看见在周连的那一刻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但亲口听到他说出来的时候,心脏还是狠狠地刺痛了起来。 她慌乱无措地看着周连,眼中泪水摇摇欲坠。 “他受伤了?伤的严重吗?连哥,他在哪个病房?” “他这会儿还没醒,我带你过去。”周连说着,转身进了楼梯间往楼上走。 姜婉跟着周连往上走,两行眼泪止不住地顺着眼眶往下流。 “连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要不要紧……” 她的眼泪嗒嗒地往楼梯上掉,每上一阶,地上就会落下几滴湿痕。 “连哥,你先告诉我他有没有事……连哥……” “放心,没事了。” 姜婉抹了把眼泪,低声道:“好……” 周练把姜婉带到了一个单人病房,病房门口有两名穿军装的人员在把守。 “周先生,她不能进。”其中一名士兵拦下了两人。 周连道:“没事,她是小婉,让她进。” 两名士兵闻言,不禁多看了姜婉一眼,然后替她打开了病房门。 走进病房,姜婉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陆怀启。 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右边手臂上打了石膏,脸色苍白虚弱,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姜婉早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三两步来到了病床前,一只手轻轻抚摸上了他的脸庞,双眼变得模糊不堪。 周连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他是前天回来的,中了六枪,被送到军区医院抢救了两天两夜,今天上午刚转到这边。” 姜婉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心里像是被刀刃剜着刮着,疼得说不出半个字。 她低头,注意到了他垂在床边的手。 他的右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而另一侧的左手却是自然松开的状态。 周连看见姜婉盯着他的手看,解释说:“他这只手,回来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抢救的时候怎么都掰不开,医生干脆也就没管。” 姜婉闻言,伸手覆上了陆怀启那只紧握着的手,没费一点劲儿就打开了他的手掌。 陆怀启带着枪茧的手掌松开,掌心是一条沾着泥土的红手绳,上面还有一个桃木雕的小木鱼。 姜婉捂着钻疼的心口,嗓子发出不一点声音,只有眼泪滚滚而下。 周连看见那条红手绳以后有些错愕。 他怎么也没想到,陆怀启一直抓在手里,怎么掰不开的东西,竟然是寺庙里那种只要是烧香就会送的手绳。 他对姜婉说道:“陆哥这次的任务很危险,同行的都装骨灰盒里了,就他自己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低头叹了口气。 “陆哥所在的那个部队很特殊,算是秘密部队,就没几个能一直活着的。” “他有个编号,叫0813,是按照进组织的次序编的,0开头的,现在就只剩他自己了,其他的都死了。” 0813…… 姜婉一直以为那是按照出生日期编的号。 “我这也是昨天听他爷爷说的,这其实都算机密了,不过你也不是多嘴的人,我跟你说这些也没事。” “他这次其实是去k国了,就前几天新闻上那个恐怖组织的头目,阿列塔,就是他杀的。” “最近k国不是跟西方那几个国家闹掰了嘛,上次访问就是有意向跟咱们合作,做石油生意,只不过他们国内一直闹分裂,那个k国元首看上了陆哥他们那个队伍,就雇过去处理那个恐怖组织了。” 姜婉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翻出了前几天看到的那条新闻视频。 【阿列塔已被暗杀,tnw或将溃散,k国即将出兵重新拿回对西部的控制权。】 “这次任务能促成咱们c国和k国的石油生意,算是特等功,昨天最高的那位还亲自到军区医院看他去了。” 周连瞥见了姜婉脖子上的项链,说道:“你戴那个戒指,就是五年前,他升少将那年最高那位亲手给的。” “当时他出任务,救了t国的一个王储,后来那个王储让人送了那个戒指过来,就是你戴那个。” 姜婉低头,沉默地看着那枚戒指,眼泪滴落到了深蓝色的宝石上。她用手指把宝石上的眼泪擦拭干净,然后把戒指紧紧攥入了掌心。 “他也就这点在乎的东西,他们陆家的种,把荣誉看得比命都重,盖了国旗,觉得光荣。” “你知道他们家为什么人少吗?” 姜婉其实一直也疑惑。 陆怀启家里只有他爷爷和他爸,和别的家族比起来,人确实少得奇怪。 她含泪看向了周连,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二爷建邦、三爷安邦,都在纪念碑上刻着。” “他大伯兴国,三叔盛国,在烈士陵园里埋着。” “他家到了他这一辈,就剩他自己了。” 建邦安邦 兴国盛国 姜婉突然理解了陆怀启名字的含义。 怀古启今 “其实,这次任务他能不去。” 周连说到这里犹豫了起来,观察了一下姜婉的神情以后才继续道:“他明年不是要升中将了嘛,后边因为处分升不成了,他想升,得把处分销……” “你他妈的说够了没有。”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了两人的耳中。 姜婉猛然回头,病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又惊又喜,不停地擦着眼泪,却越擦越多。 她紧紧地握住了男人的手,抽泣着问:“你……什么……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那个傻逼给你念我家族谱的时候。” Chapter123 未婚妻 陆怀启用没有受伤的手捏了捏姜婉的脸蛋。 “别他妈听那个傻逼瞎说,这段时间出任务和那处分没一点关系。” 周连附和道:“对对,年底了部队也得冲冲kpi,你可别自责,小婉。” “你他妈的赶紧滚。”陆怀启骂道。 周连笑了两声,转身走了。 陆怀启咳嗽了两声,胸口的绷带很快就渗出了几丝血迹。 他看向了手里的那个红手绳,目光锁在了红手绳的木鱼上,有些出神。 那天他杀了阿列塔,以为对方的人已经全部死了。 手上的红绳却突然掉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的时候,一枚近距离子弹恰好飞了过来。 如果不是那一下弯腰,那枚子弹刚好就能穿透防弹衣,穿透他的心脏。 而他也会和其他队友一样,死到那里。 他以前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可这一次,却很难说…… 他又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血迹渗得更加明显。 姜婉看着他,心里刀绞一样,眼泪簌簌地掉着。 “哭什么?心疼?” 姜婉抹着眼泪,哽咽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 陆怀启捏着她胸口的那枚戒指,问道:“知道为什么给你吗?” 姜婉在网上搜过这枚戒指的含义,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 陆怀启笑着骂道:“你他妈的哭这么伤心嘴里也不说一句真话。不知道就自己去网上搜搜。” “好……” “什么时候愿意戴手上了告诉我,我给你戴。” 姜婉抬眸,一双眼睛红肿得像是桃核,里面满是震惊。 “看什么?”陆怀启的手轻轻抚摸着姜婉的脸,用拇指替她擦去了脸上的眼泪,“不相信?” “不……不是……” “姜婉,我说过,只要是我怀启想要的,都是我的。” 陆怀启幽深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 “前途,还有你,我都要。” 姜婉的呼吸停滞了两秒,心脏骤然在胸腔乱撞了起来。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 为什么即便是会灭亡,飞蛾依旧要扑火。 她闪躲着眼神,不敢再看他,脸上不断有热气蒸腾。 看她害羞,陆怀启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发红发烫的耳尖。 突然,他皱起了眉,“你手上怎么有手铐印儿?” 姜婉把在律所的事说了,她每说一句,陆怀启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她说完,陆怀启问道:“公安把你叫过去,问你枪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我说是你的。” 陆怀启脸色晴朗了一些,他说道:“还算聪明,你他妈要是犯你那倔脾气,不肯说,被刑拘了老子还得把你从拘留所捞出来。” 姜婉担心地问道:“我那样说,你会不会有事,会不会再受处分?” “不会。”陆怀启道。 姜婉放心了。 陆怀启突然问道:“公安没问你和我什么关系?” “没有。” “说实话。” “问了。” 陆怀启的眉梢斜挑了起来,勾唇问道:“你怎么说的?” “我……我……我说的朋友。” “朋友会把枪忘到你家?”陆怀启幽幽道:“你说是朋友,公安怎么可能把你放出来?” “我……我……” “快点,到底怎么说的?”陆怀启掐着她的脸蛋,阴森森地看着她,“你不说,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公安的人把录像给我送过来。” 姜婉的脸上烧起了两片晚霞,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是……我是为了……为了让他们放了我……” “嗯。”陆怀启问道:“那你怎么说的?说和我是什么关系?” “情人关系。” 姜婉慌忙继续解释:“我是……我是没办法,我知道刑拘了会更麻烦,我……” 陆怀启已经听不进去她的任何解释了,他不耐烦地打断道:“我记住了,下次你他妈的再敢跟别人说和我是朋友,你就等着下不了床。” 他又问道:“那个丁勇怎么出来的,知道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市局的人已经去调监控了。” 陆怀启凝眉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丁勇现在哪家医院?” “也在这家医院。” “知道在哪个病房吗?”陆怀启问道。 “是在五楼518病房。” “你去跟门口那两个人说一声,让他们一个去丁勇病房门口守着。” 病房门口的两名士兵,一个姓于,一个姓潘,姜婉到门口跟他们说了陆怀启的话,小于就去了楼下丁勇的病房。 回来以后,姜婉皱眉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你不用管这个。”陆怀启问道:“高老头过寿去了吗?” 姜婉点头,“去了。” 陆怀启观察了一会儿她的神情,问道:“没乱听寿宴上的人瞎说话?” “没有。” 姜婉想起来了那天的那个女人。不管是闻黎还是陈云廷,甚至是张轻鸿,都在刻意避免她和那个女人接触,像是在隐瞒什么。 想到一种可能,姜婉抬眸看了一眼陆怀启,后者也正在看她。 “别他妈的乱想,没有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 “就你那点心思,瞒得过谁?”陆怀启捏着手里的红手绳,“过来,给我戴上。” 姜婉把红手绳从他手里拿了出来,转身到卫生间把上面的泥土洗了。 陆怀启的右臂打着石膏,姜婉只能给他戴到左边的手腕上。 “你今天怎么会来医院?”陆怀启问道。 “我本来打算来看看赵局和顾浔。” “他们怎么在这儿?”陆怀启皱起了眉头。 姜婉道:“顾队被人捅了五刀,赵局知道了气得心梗犯了,都在这里住院。” 陆怀启神色凝重了起来,“你跟门口另一个说,先让他去顾浔病房门口守着。” “怎么了?” “让你去就去,别问那么多。” “好。” 姜婉又到了病房门口。 “姜女士有什么安排吗?”小潘问道。 “小潘哥,陆少将说让你去……” 姜婉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了那天寿宴上见过的女人朝着病房走了过来。 女人今天穿了白色的连衣裙,未施粉黛,脸上挂着优雅温婉的笑,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 姜婉脚步定在了原地,看着女人一步步地来到了病房门口。 “你好女士,你不能进去。”小潘拦下了她。 女人微笑着对小潘说道:“你好,我是怀启的未婚妻,听说他转院了,来看看他。” Chapter124 首长 “不好意思女士,陆少将说他没有未婚妻,您不能进去。”小潘义正辞严地拒绝。 姚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柔声道:“我姓姚,麻烦你通知一下陆少将,说我有事跟他商量,能不能让我去看看他。” 小潘有些为难了起来,于是转身进了病房,询问陆怀启的意思。 “少将,门外有一位姓姚的女士说想见您。” 陆怀启想到姜婉还在门口,脸色瞬间黑到了极点。 “少将,那位女士说有事跟您商量。” “我不认识她,让她有事去找陆振国。” 小潘刚一转身,就看见姚然捧着花走了进来。 他上前,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掌拦在了她的面前。 “女士,少将说您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去找陆中将,少将现在需要休息,请您出去。” “怀启,今天是陆伯伯让我过来的。” 陆怀启沉默了几秒,对小潘道:“你出去,别让小婉进来。” “是。” 小潘走后,姚然把那束花放到了病床边的桌子上。 陆怀启半倚着床头,一只手不知道从哪儿摸了根烟叼在了嘴里,然后又摸出火机点着抽了一口。 一缕缭绕的烟雾缓缓萦绕在他冷峻的面容前,他看着面前的女人问道:“陆振国让你来干什么?” 姚然关切地看着他:“怀启,你受伤了,还是别抽烟,对身体不好。” “说正事。”陆怀启不耐烦道。 姚然忧心的眼神又落在了他身上:“你这次受伤,陆爷爷和陆伯伯都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 陆怀启一想到门口的姜婉刚才看见了姚然,怕她又跟那次看见那个女明星一样生闷气,心里顿时万般烦躁。 “你要是没话说就赶紧走。” “陆伯伯想让你调回北部大军区,他让我来劝劝你。”姚然道。 “陆振国自己怎么不来?” 姚然道:“怀启,你知道陆伯伯他也是不想你受伤,你原本的中将已经没问题了,如果不是那个处分,你这次根本不用去k国,陆伯伯他也是担心你,才会让我来劝你的。” 陆怀启手指夹着烟,抻出手在病床旁放着的垃圾桶里掸了掸烟灰,然后才抬眸看向姚然。 “你回去告诉陆振国,就算没处分,这次k国我也会去。” 姚然知道陆怀启这么说是怕陆振国对门口的女律师有意见。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陆怀启就说话了。 “还有事没了?” “陆伯伯说想让我们商量一下婚期,他想着年前让我们结婚。” 陆怀启道:“那个婚约跟我没关系,是老爷子定的,我不会结婚。” “可是陆伯伯明年三月份就要选举了,这次对他来说很关键。”姚然认真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道:“怀启,结婚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 “好处?”陆怀启满脸不屑,“你爹帮陆振国破坏民主选举,陆振国替他兜当年的破事?” “怀启……你怎么能这么说陆伯伯?”姚然又问道:“你不和我结婚是不是因为外边那个律师?你为了她受处分,这次为了销处分又差点丢了命,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陆怀启的脸色冷了下来,“我说过,这次去k国跟处分没关系。” “你这次可以不去的啊?” “我陆怀启只要没死,多少次我都会去。” 姚然也不再提这件事了,转而说道:“怀启,你也知道,你就算是不和我结婚,陆爷爷和陆伯伯也不可能让你娶一个律师的。” “跟你没关系。” 陆怀启又抽了口烟,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 姚然摸不准他这会儿的脾气,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怀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真的没有喜欢过我一点?” “没有。” 看他回答得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姚然心里一阵抽疼,她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陆怀启皱眉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谁他妈不喜欢香菜还需要理由?” …… 姚然从病房走了出来,她看见门口站着的女人以后,笑着对她伸出了手。 “你就是姜律师?上次在人民公园我们见过,你好,我叫姚然。” 姜婉也伸出了手,两只手只是轻触了一下。 “姚女士有事吗?” 姚然从包里拿出了一次性湿巾,仔细地擦着刚才和姜婉握过的那只手,边擦边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提醒提醒姜律师。” “什么?” 姚然笑道:“陆怀启的女人很多,姜律师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姜婉道:“谢谢姚女士的提醒。” 姚然转身把湿巾丢进了楼道的垃圾桶里,回头看着姜婉,脸上是和煦如春风的微笑。 “怀启这会儿热乎你,无非是喜欢你这张脸,他从小到大的喜好都是这样,找的那些女人也都和你大差不差。” 姜婉打量了一眼姚然身上的白裙子,又看向了她脂粉未施的素净脸蛋,“这个我都知道,姚女士不也是在投其所好?” “我们不一样。”姚然扬了扬下巴,“虽然现在是民主社会,但门第观念这个东西,陆家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我是怀启的未婚妻,将来是要和怀启结婚的,姜律师是明白人,破坏别人婚姻的事还是不要做。” 姜婉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准化的微笑:“我记得,婚约这种东西并没有法律效力。如果陆少将本人和您一起去民政局办理了婚姻登记手续,不用您说,我一定会远离您二位。” “你怎么就知道怀启不会?”姚然脸上笑意不减,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的,“他爸爸明年就要选举了,你觉得他家里可能让他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律师结婚吗?你要是真为怀启好,就该离他远点。” 姚然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而姜婉也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陆怀启默默无语地抽着烟,有些心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由于刚才哭得太久,她的眼睛现在还肿着,一双清明的眸子红得让人心疼,偏偏一张脸又极为淡漠,没什么表情。 陆怀启知道她跟个鸵鸟一样,遇事只会把头埋沙子里,装聋作哑,什么都不肯说。 他原本一直尽量避免在她面前提婚约的事,连姚然这个名字他都从来不会提,也不让他那帮朋友在她面前提,结果不愿意看到的场面还是发生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气得咬牙切齿。 他磨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把人磨得会承认想他,会承认心疼他了。 今天来这么一遭,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躲他。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陆怀启从来没有这么发愁过,他的手指夹着烟,刚想再抽一口的时候,手里的烟就被拔走了。 姜婉把烟熄灭顺手丢进了垃圾桶,然后走到窗边,把病房的窗户打开了。 由于陆怀启还受着伤,她并没有把窗户全部拉开,而只拉开了一条细缝,散散烟气。 做完这些,她回头看着病床上的男人,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着,责问道:“你为什么会有烟?” “周连给的。” 姜婉疑惑:“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见?” “刚才,你他妈哭得眼都睁不开了,能看见?” “还有吗?”姜婉问道。 “没了。” 姜婉盯着他,目光充满怀疑,“真的吗?” 陆怀启烦躁不堪,臭着脸道:“就他妈一根。” 姜婉来到了病床边的垃圾桶前,低头看了看,见里面丢着两个烟头,然后伸手把陆怀启搁在桌上的打火机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陆怀启一脸憋屈。 “姚然刚才跟你说什么了?”他忍不住问道。 姜婉倒了杯水,递给了他,“她说让我不要破坏你们的婚姻。” 陆怀启接过水喝了一口,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又喝了口水。 没一会儿,水杯里的水就见了底。 姜婉以为他口渴,于是又给他倒了一杯。 等到陆怀启喝到第三杯的时候,终于不耐烦了,他黑着脸问道:“你他妈的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姜婉抬眸看着他。 “她的话,你怎么想的?” 姜婉平静道:“我不能破坏你们的婚姻。” 陆怀启恼火道:“她让你不破坏你就不破坏?你他妈就不能硬气点?能不能有点主见?你就这么清高?” 姜婉把水杯从他手里拿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啜着。 陆怀启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动作,心里越来越烦。 润了润嗓子以后,姜婉缓缓道:“你是军婚,我如果破坏了就是犯罪。” “操,你他妈………” 陆怀启还以为她要发表她的清高言论,扯什么各取所需,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姜婉看向了桌子上的那束花,问道:“你喜欢百合吗?” “我妈喜欢。” 姜婉走到了那束花面前,低头欣赏着洁白的花朵,手指在花朵上轻轻拨弄了几下。 “很漂亮的花,寓意也很不错。”姜婉说着,偏着头看向了陆怀启,莞尔道:“百年好合。” “我他妈的……” 陆怀启的脸阴沉得能滴墨,他知道她有时候会故意气他,不知道她今天这么能气人。 他强压下那口气,冲她招了招手,冷声道:“过来。” 姜婉走了过去,下一秒就被陆怀启扣着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即便是受伤,他的力气依旧很大,让她难以反抗。 吻完,陆怀启在她下巴上轻咬了一口,觉得不解气,黑着脸往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百年好合,好他妈的合,老子跟她合不来一点。” 打完,他又道:“别他妈的听她瞎说,她说的都是假的,老子不去民政局,谁也没办法。” 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后跟着响起了一道声音。 是小刘。 “怀启,听说你醒过来了,首长说他一会儿就过来。” Chapter125 中将 姜婉听见是小刘的声音,心下顿时升起一阵慌乱,打算溜走。 上次在高老爷子寿宴上她其实就开始怀疑姚然的身份,也顺带怀疑起了六先生的身份。 后面她去了一次人民公园,听了六先生说的那些话,就已经确定了七七八八。 今天姚然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认定了六先生就是陆怀启的爷爷。 陆怀启受了处分,他爷爷一个首长,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么一来,姜婉甚至觉得她和六先生的那些“偶遇”,也未必都是偶遇。 她要是在公园再遇见六先生,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在病房里,她只觉得尴尬和不知道怎么应对。 毕竟在六先生心里,也未必希望自己的孙子和一个实习律师待在一起。 况且他孙子为了销处分,还差点丢了命,怎么来看,六先生也不会喜欢她。 总之,姜婉觉得还是先躲一躲比较好。 她提着包,打算趁六先生来之前就离开。 “你去哪儿?”陆怀启叫住了她。 “我去看看赵局和顾队,他们对我都很好,我也很担心他们的身体情况。” “不许去。” 姜婉道:“一会你爷爷要来。” “他又不会吃了你,不许走。” 姜婉点了点头,好声好气地答应道:“好。” 下一秒,她拎着包就离开了病房。 陆怀启刚想夸她听话,结果看见她说完转身就走了,心里又生气又稀罕。 不光气人的本事长了,以前都是阳奉阴违,现在看他受伤,都开始阳奉阳违了。 姜婉出来的时候,小刘还在门口。 他看见了姜婉,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尴尬,“姜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姜婉也是觉得尴尬,但脸上却很镇定,随口扯道:“我是来看望市公安局的赵局长的,走错病房了。小刘哥怎么会在这里?” “呃……来看六先生的孙子。” “好,那我先走了。” 姜婉说完就要离开,迎头却看见了两队穿军装的士兵簇拥着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姜婉平时看见的陆定邦都是穿着练功服,今天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穿军装,她此刻只觉得压迫感很重,心里有些发怵。 陆定邦很快就来到了病房前,那两队士兵也一一排开,分别守在了病房的两侧。 “首长。”小刘敬了个军礼。 姜婉结结巴巴道:“首……首长……” 陆定邦只是听人说孙子醒了,没想到会在医院碰见姜婉。 他凝视着面前的女律师,看她眼睛红肿,像是哭了不少时候,于是笑了起来,故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是的。”姜婉连忙应道。 陆定邦问道:“哎呀,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不听话的孙子就在病房里,你见过他了没有?” “见……见过了。” 姜婉现在终于知道六先生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爷孙俩有时候是真的像。 陆定邦说道:“那刚好,我有个忙想请你帮帮我。” “什么?”姜婉抬头问道。 陆定邦面容严肃,神色也变得极为认真,“能不能帮我劝劝我孙子换个工作。” 姜婉敛眸纠结了许久,最终拒绝道:“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您。” “能说说为什么吗?” “您孙子选择那个工作,肯定是因为喜欢那个工作。” 陆定邦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周身的压迫感也在一点点向外释放,他皱眉看着姜婉,声音浑厚而冷漠,“还有吗?” 一旁站着的士兵包括小刘,全部都知道自家的首长担心孙子,一直不想让他在那个特殊部队。 此刻他们听了姜婉的话,都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姜婉心里也很害怕,但仍然看向了陆定邦,目光坚定地和他对视着。 “您应该比我更了解您的孙子,他喜欢的东西,除非是他自己不想要了,其他的人谁说都没有用。” 姜婉的声音不大,冷冷清清的,但语气却极为笃定,不容置喙。 陆定邦听了她的话以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如浑厚的鼓鸣,威严雄浑,原本皱在一起的眉目也舒展开了。 “你说的不错。”他说道。 说完,他就迈步进了病房。 姜婉看了眼病房里的祖孙二人,暗暗松了口气。 她不了解那位首长什么脾气,但她了解陆怀启。 他自己决定的事,怎么可能随便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会干也不想干。 更重要的是,她如果劝了他,相当于在否认他的选择。 即便她也和那位首长一样担心他的安危,看见他受伤自己也心疼得要死。 但她不会否认他。 因为陆怀启看中的从来都不是命,而是他的荣誉。 …… 从陆怀启的病房离开,姜婉先去了赵局长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赵珺平和赵局长两个人。 前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玩手机,而赵局长则是躺在床上阖眼休息,应该是睡着了。 姜婉没出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赵珺平放下手机,跟着她出了病房,和她在门外交谈了起来。 “你今天下午出事了?”赵珺平问道。 姜婉疑惑道:“你怎么会知道?” “下午郑子舟来看赵刚,他说的。” 姜婉问道:“郑队有没有说丁勇是怎么回事?” 赵珺平道:“他说了,丁勇是周四那天离开的,但医院那天停了会儿电,监控没拍到他是怎么出来的,具体你去问郑子舟,他也没跟赵刚说太多。” 姜婉点了点头,又问:“你知道顾队是怎么回事吗?” “赵刚让他查案子,不知道查到谁头上了,有人不想让他查。” 姜婉记得顾浔说过赵局长重启的2·09就是他负责的,不知道他这次受伤和那个案子有没有关系。 不过虽然疑惑,但姜婉毕竟不是公安人员,她也没打算探究太多。 她对赵珺平说了声谢谢,然后打算去十九楼看望一下顾浔。 十九楼和十八楼只有一层楼之隔,姜婉没坐电梯,而是来到了楼梯间。 医院的一层楼是二转楼梯,姜婉上了一转,听见了脚步声。她放缓了脚步,果然很快就有一个护士上了楼。 姜婉跟着她,见她去了护士站,自己则是去了顾浔的病房。 小潘还在病房门口守着,病房里面有一名正在换药的护士。 此时顾浔还没有醒过来,手上挂着吊水,输的什么姜婉不太明白,但应该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 病床的床尾挂着一个换药记录的小本子,姜婉拿起本子看了看,六个小时换一次。 姜婉下午三点在律所,从市局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她又在医院待了不少时候,这会儿已经将近晚上八点。 由于顾浔没醒,姜婉也就只在病房待了没多久。 出来以后,她又跟小潘没话找话,聊了一会儿,估摸着陆怀启爷爷应该走了以后她才回了十八楼。 医院的楼梯间和电梯是挨着的,姜婉从楼梯间出来,恰好电梯也开了。 她往电梯那边看了一眼,先是看见两名士兵走了出来,接着就是一个穿便服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不到六十,可能还要更年轻,身材笔挺,宽肩长腿,俊朗的面容严肃而刚毅,眼睛如同雄鹰一般犀利有神。 不巧的是,姜婉刚好见过男人的照片,是陆怀启的父亲,陆振国。 Chapter126 父子 姜婉和陆振国对视了一秒,意识到对方不认识自己,她转身打算再拐回楼梯间躲一会儿。 “姜小姐。”小刘从楼道里走了过来,叫住了姜婉。看见陆振国以后,他敬了个军礼。 “陆中将。” 陆振国打量的目光落在了楼梯口的姜婉身上。 他刚才看这个姑娘神色慌乱,以为是被身边的两名士兵给吓到了,就没想那么多,谁知道就是儿子之前调兵救的那个律师。 面前的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是儿子一向喜欢的模样,也难怪他热乎劲儿大。 小刘对姜婉说道:“姜小姐,怀启让我来叫你。” 姜婉此刻只觉得尴尬无比,她现在真不好意思去陆怀启病房,只能硬着头皮接了小刘的话,“小刘哥,你没回去吗?” “首长说怀启病房门口不能没人守着,就让我留下来了。” 姜婉用余光观察着一旁陆振国的神情,发现后者板着个脸,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 不高兴也实属正常,能高兴才是意外。 就在这时,陆振国开口了,他皱眉问道:“你就是姜婉?” 姜婉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是的,陆中将您好。” 和在陆怀启爷爷身上感觉到的压迫感不同,陆怀启父亲给姜婉的感觉是冷。 他的眼睛冷而寒,像是能把人的灵魂剥离刺穿的利刃,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背后发凉。 陆振国对姜婉说道:“怀启既然找你,正好我也有事跟他说,那刚好一起过去。” 姜婉收起心中的尴尬,忐忑道:“您找少将,不是公事就是家事,于公于家,我都不好打扰您二位,我还是回头再过去。” 陆振国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朝陆怀启的病房走了过去,小刘也跟着走了。 姜婉看着几人齐刷刷的走路姿势和一样笔直挺拔的背影,心神稍稍定了定。 她知道陆振国那么说只是跟自己客气,父子说事情,她过去怎么可能合适? 并且听姚然的意思,陆怀启的父亲肯定是想让他结婚的,如此一来,必然不会多待见自己,她也没那必要非凑过去惹人嫌。 她叹了口气,等了会儿电梯,决定去五楼丁勇的病房看看。 …… 陆振国来到了病房前,推开门就看见儿子倚在病床上,嘴里还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儿子的脸色不太好,不是虚弱,倒像是生气。 陆怀启听见响动,本来以为是姜婉,一看是陆振国,脸色瞬间更差了。 姜婉把他的打火机带走了,他让小刘去叫她,结果没把姜婉叫来,倒是把他老子给叫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陆怀启臭着脸问道。 陆振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身上始终有一种威严板正的气质,即便是坐着,背依旧挺的笔直。 姚然回去以后就把陆怀启的话转告给了陆振国,此刻他也谈不上多高兴。 他看着倚在病床上的儿子道:“你也不小了,少让我跟你爷爷操点心。” 陆怀启挑眉道:“怎么?是来让我结婚的还是让我转回来的?” “明年你必须转回来,婚也必须结。” “别想了,不可能。” “想不想不是你说的算。” 陆振国的态度十分强硬。 陆怀启则是一脸不屑,“怎么不是我说的算?你是打算绑着我去民政局,还是打算把我关家里不让我出任务?” 陆振国皱眉道:“陆怀启,你能不能为陆家考虑考虑?” “你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 陆振国道:“我和你爷爷早就为你考虑过了,和小然结婚,明年你转回来,有你岳父和我安排,过几年你就能进军委。” “然后呢?然后生个儿子送部队,等他长大了也给他指个未婚妻,安排他进军委?儿子生了孙子,再指个未婚妻,然后安排他进军委?子子孙孙无穷尽?” 陆怀启嗤笑一声,“愚公都比不上你们。” 陆振国责备地看着他:“让你进军委是为你好,我和你爷爷不会害你。” 陆怀启烦躁地说道,“都他妈二十一世纪了,你和老爷子还搞世袭这一套,烦不烦。” “陆怀启,你他妈的能不能懂点事?” 陆怀启怒道:“我他妈三十了,你们能不能少烦我会儿?” 陆振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着他:“你就是一百了,我也是你老子。” 陆怀启一只手按着额头,胸口的伤口渗出了大片的血迹。 陆振国看见了,态度一瞬间软了下来,他转身出去让小刘把护士叫了过来,然后看着他说道:“进不进军委以后再说,你必须和小然结婚。” “说了多少遍了,我他妈吃不下的菜按着头非让我吃,你要是我,你愿不愿意?” 陆振国道:“你和姚然结婚,又不碍着你吃别的菜,那个律师回头养外边就行。” 陆怀启冷笑:“你当初怎么不把我妈养外边?” “你妈那是你妈,不一样。” “陆振国,你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别拿来说我。” 说话间,护士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有护士在,陆振国也不好再说家事,只得道:“等你出院了,转部队的申请自己写,你要是不写,你爷爷亲自替你写。” 陆怀启黑着脸,没说话。 换药的护士感觉到父子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加快了手上动作,麻利帮陆怀启换好药以后,匆匆就离开了病房。 陆振国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了,在护士走后也打算离开。 临行,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就算看不上姚然,你那几个叔叔伯伯家的女孩也都不错。那个女律师是挺好,人也懂事,只不过咱们陆家不需要律师。” 说完,他就离开了病房。 陆怀启咬着烟蒂,心里跟猫抓一样想抽烟。 他把小刘叫了进来,让他去把姜婉叫了回来。 Chapter127 温柔体贴 姜婉没过多久就到了病房。 她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病床上的男人浑身都在散发着暴躁的气息。 不用想也知道是父子俩吵了架。 陆怀启心烦的时候不喜欢有人问东问西,姜婉明白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是撞枪口,于是就没说话,等着病床上的男人先开口。 “点个烟。”陆怀启冷声道。 姜婉满脸歉意地看着他:“那个……刚才把打火机扔了。” 陆怀启不相信她的话,伸手在她包里找了起来,结果真的没找到。 他把嘴里的烟丢进了垃圾桶,烦躁地撸着她的头发,“为什么扔了?” 姜婉不想让他抽烟,但又不觉得自己能管得住他,于是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就直接把打火机扔了。 “扔了你就不会再找我要了。” “你倒是会省事。”陆怀启掐着她的脸蛋,问道:“我找你要,你会不会给?” “会给。” 陆怀启心情舒畅了,他笑道:“你他妈聪明起来怎么看怎么讨喜。” 说完他往另一侧挪了挪,在病床上腾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过来。” 姜婉躺到了他身边。 陆怀启把头抵在她的颈窝,低声道:“今晚别走了。” “好。” 陆怀启看着她的眼睛:“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让你留就留。” “明天周末,不用上班。” 陆怀启在她腰间捏了一把,“就不能说点让我高兴的。” 说完,他再次把头抵在了她的肩颈上,迷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好闻香气,原本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问道:“老爷子今天是不是让你劝我?” “嗯。” “你怎么没答应?” 姜婉道:“你要是想转回来,早就回来了。” “他们都知道我不想回来,还是一个一个都来劝,都怕我死外边。” 陆怀启幽深的眼眸盯着姜婉的眼睛,神色是少见的认真。 “你想不想我转回来?” “想。” “那你怎么不帮老爷子劝我?” 陆怀启的手指一遍一遍地在她眉梢描画着,眼中是从不曾流露过的柔情。 “你要是劝我,我就回来,你现在帮不帮他劝我?” 姜婉的手轻轻抚摸上了他胸口,即使隔着白色绷带,她也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和正在跳动的心脏。 她敛下了眼眸,轻声道:“怀启,我没办法劝你。” “你不怕我死外边?” “怕。” 陆怀启再次搂住了她,“你怕,我就不会死外边。” 就如同和每次缠绵过后的温存一样,姜婉安静而顺从地靠在他的身旁。 陆怀启低头,用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缓缓吻了上去。 唇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催生着情愫,暧昧纠缠的气息不断在空气中蔓延扩散。 姜婉抬起了垂在身侧的手,犹豫了几秒,最终环上了他的腰。 两人吻了很久,直到喘着气,眼底都染上了情欲才分开。 陆怀启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缓缓道:“六岁的时候,我妈车祸去世了。老爷子怕我没人管,把我带到了部队。”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雾一样朦胧神秘,从悠久遥远的回忆中缓缓飘来。 “在部队,他们叫我少爷,叫我太子,干什么都让着我。年底的考核,我拿了第一,所有人都觉得是因为老爷子。” “第一次立军功,都觉得是故意颁给我的。我的军衔每升一次,他们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老爷子。” “后来出任务,他们都去了,就把我一个留了下来,因为危险。” “再后来,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得和姚然结婚,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和姚然结婚。” “没人问我想不想被叫太子,没人问我想不想被让着,没人问我想不想留下来,没人问我想不想和姚然结婚。” 陆怀启搂着姜婉的胳膊紧了紧,“到现在,没人问我想不想转回来。” “不是我矫情,就是去干那些我不想干的事,浑身都难受,比死了都难受。” 姜婉其实不理解陆怀启。 因为她做事情一般是考虑应不应该做,如果她觉得有必要,觉得应该,她就会去做,想不想是其次,而陆怀启首先考虑的一定是想不想。 但姜婉了解陆怀启,她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就比如现在,她知道她什么都不用说,只是靠在他身边听他讲就够了。 陆怀启看姜婉发呆,揪着她的脸蛋问道:“我他妈的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几个字?” “都听了。” “他们叫我什么?” 姜婉道:“太子,少爷。” 陆怀启在她腰上拧了一把,“你他妈的答填空题呢?” 姜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是你问的?” 说完,姜婉下床倒了杯水给他。 陆怀启平时不会说那么多话,今天说了那么多,确实觉得口渴。 他喝了口水,把水杯还给了姜婉,满意地说道:“你不气我的时候真是越看越顺眼。” “嗯。” “嗯什么?”陆怀启命令道:“过来。” 姜婉又躺到了他身旁,乖巧地靠在他的怀里。 陆怀启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问道:“我他妈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不跟我说?” “说什么?”姜婉不解。 “你能不能别跟个ai陪聊一样?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话?你以前都在干什么?” “上学。”姜婉道:“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 “上学的时候都在干什么?”陆怀启问道。 “听课,写作业,考试。” “没了?”陆怀启问道。 “没了。” 陆怀启还想问什么,但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再三才开口:“你以前谈过恋爱没有?” “谈过。” 陆怀启突然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但已经问出来了,他又忍不住继续问了下去:“大学?” “嗯。” 陆怀启看她一脸平静,更加忍不住,又问:“什么时候分手的?” “去找你之前。” “有没有他照片?给我看看。” 姜婉一脸莫名其妙,她疑惑道:“你看这个干什么?” “别废话,给我看看。” “没有照片。”姜婉想起来了毕业照上似乎有,她又道:“我毕业照上应该有,在之前的手机里存着,那个手机被胜哥砸了,照片也都没有了。” 陆怀启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他的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了姜婉的毕业照,举到了她面前。 “哪个?” 姜婉指了一个人头:“这个。” 陆怀启仔细看了看,然后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你怎么会和他谈恋爱。” 姜婉知道陆怀启只是表达嘲讽,但她还是认真地解释道:“三观和目标都比较一致,人也很好。” 陆怀启突然问道:“要是没跟他分手,你会不会跟他结婚?” “不清楚。” 姜婉谈恋爱的时候忙着保研,并且觉得自己年龄还小,根本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 “什么叫不清楚?”陆怀启烦躁地问道:“你他妈想跟什么样的男人结婚?” 姜婉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怀启,然后微笑道:“温柔体贴的男人。” 陆怀启的脸黑了下来,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再说一遍。” 姜婉笑着说:“我不知道。” 陆怀启冷哼了一声,然后翻起了相册里的照片。 姜婉这才发现,他的相册里几乎上都是她的照片。 有他平时让她拍了发给他的自拍照。 有去君山那次让夏柔和杨欣欣帮她拍的,有玻璃栈道上的照片。 也有她在学校拍毕业照那天拍的照片。 还有就是毕业晚会那天,她站在舞台上唱歌时候的照片。 她骑马的照片,她打台球的照片。 她在酒店修改合同时的照片。 她和乐乐一起坐家庭过山车的照片,一起套小仓鼠的照片。 趁她睡着以后拍的照片。 姜婉抬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突然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 说不出话,鼻尖也是酸的。 她觉得因为这种事情哭有些尴尬丢人,于是低着头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 但她眼角的泪花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渐渐从无声地流泪,变成小声地啜泣,再变成肩膀不停颤抖地趴在他胸膛抽泣。 其实他的好,他的感情,她怎么可能一点也感受不到? 她只是不敢去触碰。 她知道这种感情不会有什么结果,她和陆怀启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一直都在极力地压抑克制,控制着感情的扎根蔓延。 可她现在却没办法再很好地压制了。 陆怀启看她哭了,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哭什么,傻不傻?” 姜婉没有回答,只是抱着他哭。 陆怀启看她哭得伤心,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一直都明白她的心思顾虑。 在他看来,她平时即便是表现得再聪明再稳重,归根结底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比他小了快十岁。 她气人的时候是真气人,尤其是装哑巴什么都不说,还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时候。 可他喜欢也是真的喜欢。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喜欢,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也不舍得跟她生气。 他替她擦了眼泪,又把她按进了怀里,转移话题道:“别哭了,明天还有一堆人要来,你替我应付了。” 姜婉止住了哭泣,抬眸问:“还有什么人?” “市里的领导。”陆怀启道。 姜婉想到今天的辛苦经历,实在不想明天再跟一群领导一起客套,她说道:“那我要早点走。” “不许走。” 姜婉问道:“他们几点来?” “你他妈的听见我说什么没有?” “我真得在他们来之前离开。” “你走什么走?” “我尴尬。” “尴尬也得给老子忍着。” Chapter128 回答我 凌晨两点,医院的住院部依旧有许多病房亮着灯,但比起白天已经是安静了许多。 姜婉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轻轻扒开他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她到了病房外,看见小刘还在门口守着,问道:“小刘哥,你得在这儿一晚上吗?” “明天有人来换岗。”小刘问道:“姜小姐是要去哪里?” 姜婉道:“我去趟十九楼。” “行。” 姜婉说完就朝着楼梯间走了过去。 楼梯间的灯光比楼道里的要暗上许多,贴在墙上的安全出口的标志此时正在散发着荧荧的绿光。 姜婉来到了十九楼的楼道里,找到了顾浔的病房。 病房门口站岗的是小潘。 “姜小姐怎么来了?”小潘问道。 “我来看下顾队。” 姜婉说着往病房里看了看,里面一名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正在给顾浔换药。 她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脸,头上是一顶护士帽,耳垂上有一对亮晶晶的耳钉,在病房的灯下闪着光。 姜婉看见那双耳钉,认出来是之前在楼道里见过的那个护士,于是就走进了病房。 护士给顾浔换好药以后,又来到了床尾,往床上挂着的小笔记本上写下了换药的时间。 姜婉来到了病床边,她低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顾浔小臂上多了一个针眼,隐隐还在渗血。 针眼有些肿了,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发青,这也是姜婉一眼就看见的原因。 她指着那片青痕,疑惑道:“他胳膊上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看见了,拿出消毒棉签往针眼上擦了擦,“这个针眼,是白天输葡萄糖的时候留下来的,拔针的时候没拔好,有点肿。” 姜婉又看向了顾浔的脸。 顾浔的模样俊秀,不像警察,更像是娱乐圈的奶油小生,但此刻他的一张脸却惨白如纸,额头上有大片的冷汗,嘴唇也有些发青。 “他的脸色怎么会这么白?”姜婉担忧地问道。 护士叹了口气,“他这是失血过多,脸上没血色也正常。” 姜婉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病房。在她走后,护士也从病房走了出来。 姜婉看着护士进了护士站,对门口的小潘说了几句话以后,小潘就去把值班的医生叫了过来。 看见医生来了,姜婉才回了陆怀启的病房。 病房里,陆怀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眸自打姜婉进来,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你跑哪儿去了?” 姜婉知道陆怀启睡眠一向很浅,但凡一点响动都会醒过来,所以此刻她也不惊讶他醒着。 “我去了趟顾浔病房。” 陆怀启掐着她腰间的软肉,不满道:“大半夜的,背着我去看别的男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姜婉问道:“是什么人想杀顾浔?和2·09那个案子有关吗?” “你个律师打听警察的事干什么?” 姜婉确实没什么理由打听警察的事,于是就也不问这个了,转而道:“你今天为什么让小于哥去丁勇病房守着?” 陆怀启反问:“不守着,等着他被灭口?” 姜婉想了想,觉得也是。 既然那个想杀她的人能把丁勇从精神病院放出来,那肯定也能进到这家医院来。 一次没杀掉自己,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姜婉越想越怕,脸色也越来越白。 陆怀启看她害怕,用手指戳戳她的脸,“回头我让人把那把枪从公安那里要回来,你还带身上。” “好。” 姜婉现在也没工夫管会不会构成非法持有枪支罪了,因为她更害怕自己被人杀了。 陆怀启道:“下次再遇见这事,记得照着要害打。但凡换个受过训练的人去,都能忍着枪伤把你杀了。” 姜婉明白陆怀启说得很对,但她却不敢真的那么做。 正当防卫,不管是防卫的时机还是防卫的限度,都是有要求的。而无限防卫,条件则更加严格。 防卫过当,也算犯罪。 她没敢杀丁勇,一个是因为想知道是什么人指使他来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认定为防卫过当。 陆怀启看姜婉的模样,不用想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挑眉道:“不敢?” 姜婉点头。 陆怀启笑了起来。 “怕什么,天塌下来我也给你兜。” 姜婉抬眸看向了他。 面前的男人脸上带着邪肆的笑,是他一贯的浪荡痞气,只不过那双深渊一样幽暗的眼眸此时正被汹涌的情意占据着。 已满将溢。 姜婉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盯得脸色发红,不敢再看他,小声问道:“不会觉得不值吗?” “什么?”陆怀启问道。 “为我做这些事……” 姜婉低着头,声音也是低低的。 “因为救我,你调兵受了处分,升不了中将……又为了销处分差点把命丢了……” 陆怀启拍拍她的头,“你他妈的脑子里成天都在瞎想什么?” 说完,把她搂进了怀里。 “事是我陆怀启干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什么都没有……不会不值吗……” 陆怀启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吻得霸道,不可阻挡,直到把姜婉吻得眼眸含泪才松开。 “老子愿意,就没什么值不值的。” 姜婉搂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愧疚道:“怀启,对不起。” 陆怀启的心在她靠近的那一刻就狠狠地跳动了起来,他伸手拿起了她胸前挂着的戒指,目光落在她白皙纤长的手指上。 “你知道,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姜婉心里的愧疚感动一瞬间被慌乱取代,她不敢说话。 “愿意戴手上吗?” “我……” 陆怀启看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愿意吗?” “我……” “小婉,回答我。” 姜婉垂下了眼眸,躲避着他的目光。 她现在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并不是她不愿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而是姚然的话让她明白,在阶级门第这种东西面前,感情的作用微乎其微。 在公园的时候,陆怀启爷爷当时说的话,何尝不是在暗戳戳地提醒她,包括陆怀启的父亲,他们的看法,她心里都很明白。 他们可能不会为难自己,但却一定会不断向陆怀启施压。 哪怕陆怀启不跟姚然结婚,他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未婚妻。 她可以和陆怀启保持身体关系,她可以和他各取所需,但她不敢触碰他那样的人,不敢触碰他的感情,更不敢触碰他的婚姻。 “我……我困了。” 她说完,再次愧疚地低下了头。 陆怀启早就知道她是这种反应,他并不为难她,而是扯了扯着她的脸蛋,然后抱住了她。 “睡,烦人精。” Chapter129 领导探望 第二天上午,第一批来陆怀启病房探望的是市政府和政府部门的人。 来的都是副厅级以及以上的干部,人均五十多岁,啤酒肚不少,基本上都是穿着黑色的行政夹克。 别的不说,一行人经过的地方,空气里都得留下一股厅味儿。 一行人由市长领着,约好了时间,一同出现在了住院部的十八楼。 看望病人,他们不好空手而来,但陆怀启身份特殊,他们也不能带礼品,最终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个果篮。 京市的市长姓范,到了病房以后,他带着一群人把果篮齐刷刷地摆到了桌子上,然后就开始和陆怀启客气。 和陆怀启客气完,又跟姜婉说了几句话。 姜婉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只说自己是陆怀启的陪护,不过没有一个人相信就是了。 至于她到底是谁,来之前这些领导也都打听过了。 政圈的人,消息是最灵通的,在场的对陆怀启当初调兵的事多少也都有耳闻,都知道是为了病房里的这个女律师,所以他们对姜婉也很是客气。 而姜婉面对一群领导,除了惶恐还是惶恐。 跟姜婉客套了几句以后,范市长就带着市政的领导们离开了,但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赵局长的病房。 赵刚是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局长,和陆怀启在同一楼层,市政府的人已经来了十八楼,于情于理都要去看望一番赵副市长。 在赵局长病房待了一会儿,范市长和秘书先走了,剩下的一群局长没过多久也都陆续离开了。 最后离开的几位是京市几个区的公安分局的局长,他们原本和赵局长是平级,现在赵局长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他们出了病房以后,一边走一边闲唠着。 “陆少将病房里那个女陪护看起来像是个心思细致的。” “听说本科是学的法律。” “学法律的能把陪护工作做的这么好,也是真的用了心。” 几个各怀心思的体面人,聊起天来也都是各怀心思的体面话。 就在这时,几人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是啊,我也听说了,不光陆少将中意她,赵副市长对她也很赏识。” 在场的都是人精,都听说过赵刚能当上副市长是巴结了陆怀启的女人,所以这句话一出来,其他人也都赶紧换了话题。 “哎呀,中午有个局,咱们喝几盅去。” “喝几盅,喝几盅。” “走走走,去华洲宴。” “我车里还有半瓶五粮液,一会儿带过去。” “半瓶哪儿够,老马,把你车里那两瓶茅台也带上。” “前段时间刚下了俩支架,今天不能多喝。” “喝二两,二两不算多。” …… 从病房里 病床旁的桌子上摆着十几个果篮,每个果篮里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上面一层是新鲜的水果,水果下面是几条码得整整齐齐的软中华烟。 姜婉看了看果篮,又看向了陆怀启。 陆怀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他们拿的,老子的打火机都被你扔了你不知道?” 说完,他拿出手机扒拉了几下,然后又放下了。 姜婉嗯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 陆怀启嘴里咬着根烟,咬了一会儿,心烦意乱地把烟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又盯着果篮里的烟看。 姜婉微笑着问:“你是要吃水果吗?” 陆怀启臭着脸,“不吃。” 姜婉拿出水果刀,坐在一旁开始削苹果。 “你去给我找个打火机。”陆怀启命令道。 “很快就削好了。”姜婉温柔地看着他:“别着急。” 陆怀启气得不行,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 “老子让你去找打火机,你听到没有。” 姜婉削好苹果以后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塞到了陆怀启手里,“尝过了,是甜的。” 陆怀启憋屈无比,“你昨天说如果我找你要,就会给我,是不是故意哄我呢?” “是。”姜婉微笑着点头承认。 陆怀启生气的时候,就跟个炸毛的狮子一样,得顺着捋。 他实际上并不在意姜婉到底听不听他的话,因为如果是他想让她干的事,她听不听话都没有用。 所以姜婉有时候,面对他就是嘴上一套,答应得好,实际上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知道他不会真正对自己生气。 陆怀启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昨天那么听话,一看就不对劲。” 说完,他就啃起了苹果。 过了一会儿,门外站岗的士兵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 这名士兵是换了小刘的岗的那名,姓武,他对陆怀启说道:“少将,陈先生、韩先生和张先生在门口,让他们进来吗?” “嗯。” 姜婉看了眼陆怀启,跟着小武一起去了门口。 门口三人和陆怀启都是多年的朋友,也不跟他客气,都是空手来的。 姜婉对几人点头微笑,然后对张轻鸿说道:“哥,有没有打火机?” “要打火机干什么?”张轻鸿问道。 三个人里,只有他抽烟,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给了姜婉。 姜婉把打火机塞到了自己口袋里,“陆怀启现在不能抽烟,我怕他一会儿跟你要。” 闻言,陈云廷和韩澈也都从兜里掏出了几个打火机,给了姜婉。 “你们不是不抽烟?” 陈云廷道:“他刚才发微信说让我来的时候带几个。” 韩澈也道:“他也跟我说了。” 姜婉想到刚才陆怀启扒拉了几下手机,顿时一头黑线,她并没有和三人一起回病房,而是把打火机暂时放到了护士站。 病房里的陆怀启看见张轻鸿三人来了,第一句话就是问:“东西带了没有?” “什么东西?”张轻鸿问道。 “打火机。” 张轻鸿故作疑惑,他问道:“陆哥,你要打火机干什么?” 陆怀启不耐烦道:“你他妈的到底带了没有?” 张轻鸿刚才还给自己留了一个打火机。 此刻,他笑着从兜里把那个打火机掏了出来,当着陆怀启的面点了根烟。 “小婉不让我给你,唉,没办法陆哥,兄弟抽给你看,看到就是抽到。” 陆怀启咬牙道:“你他妈的赶紧滚。” 张轻鸿笑得灿烂无比,“陆哥,这次差点见不到你,我这么担心你,肯定要和你多待会儿。” 陆怀启的后槽牙被他咬得咯嘣作响,他骂道:“狗东西,你给我等着。” 骂完,他又看向了陈云廷和韩澈。 “你们的呢?” 两人都憋着笑,一起说道:“被小婉要走了。” Chapter130 先回去 到了周日下午,郑子舟带着市局的人来了病房。 郑子舟来的时候也带了果篮,只不过跟一群老油条不同,他的果篮里也就只有水果。 郑子舟把果篮放到了桌子上,跟在他身旁的警员拿出了笔记本和笔。 郑子舟对陆怀启道:“陆少将,我们来是想向您问些事情。” “嗯。” “姜婉手里的那把枪,是不是您的?” “是我的,忘她那里了。” “请问您和姜婉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把枪支忘到她的家里?” “情人关系。这次出任务的前一天晚上,我一直跟她在一块儿,走的时候忘她家里了。” 问完话以后,郑子舟让警员把笔记本收了起来。 姜婉看他没事了,问道:“郑队,丁勇那边查到是怎么回事了吗?” 郑子舟摇头,“暂时还没有线索。” 姜婉想起来了那天的那个男人。 “那天我去贾主任办公室开证明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他当时自己去看了丁勇,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郑子舟闻言,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监控照片,“你说的是这个男人吗?” “对,是他。” 陆怀启思考了几秒,对郑子舟说道:“把照片拿来我看看。” 郑子舟把手机给了他。 看清屏幕上男人的脸的那一刻,陆怀启周围的气压迅速地低了下来,寒意也在一瞬间暴涨扩散。 巨大的压迫感在病房里蔓延。 陆怀启一言不发地把手机丢给了郑子舟,脸色冰冷阴沉得像是想杀人。 看陆怀启这幅模样,在场的几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多少都有些害怕。 郑子舟硬着头皮继续对姜婉说道: “监控显示他那天确实向丁勇的病房去了,但是在他进病房门之前医院停电了,监控并没有明确拍到他进入病房放走丁勇,市检那边不批捕,我们暂时还不能抓他。” 姜婉叹了口气,一双眉毛微微蹙着,满心焦虑。 疑罪从无。 “那现在是不是只能等丁勇醒了?”她问道。 “应该是的,并且丁勇醒了还需要先对他进行精神疾病鉴定,他目前还是精神病人,供词没有参考价值。” 姜婉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说还不太确定,不过一但他醒过来,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 郑子舟又说道:“姜女士,听潘中尉说你昨天半夜去了趟顾队的病房?” “对,怎么了?”姜婉昨天只觉得不对劲,所以跟小潘说了让他叫医生,后面她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队昨天半夜突然药物过敏,今天早上才抢救回来。” “药物过敏?” “对。”郑子舟叹了口气,“我们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你那么晚过去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姜婉道:“我昨天晚上将近八点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护士,觉得有些奇怪,半夜有些不放心,所以过去看了看。” 她昨天看了顾浔的换药时间是六个小时,所以才会凌晨两点过去。 “我到了以后,正在给顾队换药的刚好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护士。” 郑子舟身旁的警员再次掏出了笔记本。 “您能说一下那名女护士哪里奇怪吗?”郑子舟问道。 姜婉道:“我是在楼梯上碰见她的,当时她在上楼,声音比较响,我看别的护士都穿了护士鞋,但她没有穿,所以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可能是她昨天刚好没穿,这家医院的管理规定我也不太清楚。” 郑子舟从手机里调出来了几名护士的照片,“这是十九楼昨天上班的全部护士,你能看看是哪个吗?” 昨天的护士带着口罩,照片上的都是没有戴口罩的照片,姜婉一时间也认不出来。 她仔细地看了看,不确定地说道:“昨天那个护士戴着一对耳钉,这里面的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摘下来了。” 郑子舟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姜婉问道:“怎么了?” “这几名护士都没有耳洞。” …… 郑子舟走了以后,陆怀启病房里又陆续来了许多人。 姜婉一直都知道陆家关系网广,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直观地感受过。 从法检机构的人,到一些书记委员一类的人物,就连一些事业单位,比如京市几个大学的校长也都一起去了,其中也有a大的杨校长。 当杨校长在病房当着其他几个校长的面,介绍姜婉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的时候,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毕竟在现在在别人眼里边,她就是那种爬上了陆怀启的床,然后占着床位,把陆怀启迷得晕头转向的女人。 这怎么能叫优秀毕业生。 陆怀启的脸色自从看了郑子舟手机里的那张监控照片以后就一直阴沉着。 所以后面来探望他的人都没有多留,没多久就离开了。 姜婉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也摸不准什么情况,人都走了以后她才坐到床边,问道:“是郑队给你看的那个照片有问题吗?” “没事。” 陆怀启的声音很冷,语气也没什么起伏。 知道他不想说,姜婉也就不刨根问底了,只是安静地坐在他旁边。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 陆怀启下意识地想摸烟,想起来抽不了,于是就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他摸了摸姜婉的头发,“小婉,你先回去。” 姜婉看着他像是有事情,想问,但最终也没开口。 陆怀启又在她头上摸了一把,冷峻的面容柔和了起来,“听话。” “好。” 姜婉走了以后,陆怀启的脸色恢复了冰冷,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病房外值班的小武就走了进来。 “陆少将,外边有位姓姚的女士说您找她。” Chapter131 修远 姜婉从医院离开以后,去了医院对面的公园。 傍晚时分,周末的公园里人很多。 空地上有放风筝的孩子,公园的湖面上浮着一群鸭子。 夕阳斜斜地照着在水面上,浮光跃金,粼粼闪闪。 秋冬之际,公园的树上已经没什么叶子了,光秃秃的树杈上站着麻雀和喜鹊。 姜婉来到湖边,看见了一群钓鱼的大爷,觉得有意思,就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 这些钓鱼大爷都带着帽子,穿着休闲外套,每人身边都放着个红色塑料桶,安安静静地坐在马扎上等着鱼上钩。 姜婉在一个带眼镜的大爷旁边站着,大爷桶里原本只有几条手指长的小鱼,姜婉一来,他的鱼漂就一直抖,不一会儿就钓了小半桶。 大爷也是很稀奇,他天天下午来公园钓鱼,每次都钓不了几条,回去被家里那口子笑话喂猫都吃不饱,结果今天竟然钓的还不少。 “小姑娘,你会不会钓鱼?” 姜婉笑着说道:“我没钓过。” 大爷拍拍身上的土,从马扎上站了起来,“今天你在这儿站了会儿,这鱼就跟长了眼一样都往我这边凑,我是真稀罕。”大爷说着把杆给了姜婉,“小姑娘,你来试试。” “行。” 姜婉接过了杆,没过两分钟,湖面上的鱼漂就开始上下浮沉。 她刚才看了一会儿面前的大爷钓鱼,也知道怎么收竿,随着鱼线的收短,姜婉挑着鱼竿,把鱼拉出了水面。 钓上来的是条快两斤的鲫鱼,姜婉有些拉不住,还是一旁的大爷把鱼拉了上来。 大爷笑哈哈道:“你这一条,比得上我这一桶了,这鱼你就带走。” 姜婉笑着摆手:“不好不好,我也就是试了一下,这是您的杆和饵,还是您把鱼带走。” 大爷十分热情,直接把鱼塞到了姜婉手里。 “哎呀,一条鱼拿回去炖点汤,看你这小姑娘瘦的,一看就营养不良,年轻人就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姜婉要把鱼还给大爷,结果手里的鱼在她手里猛地动了一下,吓得她两手一松,直接丢到了地上。 那条鱼到了地上以后,翻了个滚,姜婉弯腰去捡,刚拿到手里,鱼又开始挣扎乱动,鱼身湿湿滑滑的,又掉到了地上。 姜婉废了不少功夫才把鱼捡起来压制住,打算还给大爷,抬头却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无奈之下,姜婉只好捧着鱼回了家,找了个水盆把鱼放了进去。 …… 病房里。 陆怀启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监控照片,然后把手机丢在了姚然的面前。 “是不是你让他去的。” 姚然仔细地看着照片上的男人,一脸的不解。 “怀启,这是哪里的监控?修远怎么会在这里?” “广泉那个精神病院的监控。”陆怀启直接问道:“是不是你让他去把丁勇放出来的?” 姚然皱着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疑惑,“丁勇是谁?” 陆怀启懒得跟她解释,不耐烦道:“不知道你就自己找人打听。” 姚然当场打了个电话。 “然姐,有什么安排?” “小吴,你帮我查查丁勇这个人,查到的都发我手机上。” “好。” 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小吴就把丁勇的全部信息都发到了姚然的手机上。 她略微浏览了一番,对陆怀启说道:“怀启,这事跟我没关系。” “前些年魏修远替你办的事还少吗?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怀启,我以前也是年纪小,才会干那些事,我知道你根本一点也不在意那些女人,我才动的手。” 姚然的神色黯然,声音也带着落寞。 “我知道你在乎这个律师,我知道她对你来说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我怎么敢对她下手?” 陆怀启厌恶地看着她,“我在不在意,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对那些人下手?要不是有你老子,你他妈的早就进监狱了。” “对不起,对不起怀启……”姚然哽咽道:“以前是我做的太过分了,我已经不会那样了……对不起……” 陆怀启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冷得彻骨。 “你去跟她们说,别跟我说。” 姚然低头抹着眼泪,“怀启,这次真的和我没关系,修远他……他一定是想帮我才会去的,我回去就告诉他,以后不让他为难那个律……” 姚然话没说完,一枚子弹突然擦着她的脸侧飞过,打进了她身后的白色墙壁上。 “怀启……” 姚然吓得双腿瘫软,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下掉。 “怀启,你相信我……” 陆怀启丝毫不为所动,一双眸子散发着死亡的危险气息。 “再有一次,你知道后果。” 姚然红着眼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陆怀启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思考着什么事情。 姚然在病房中站了许久,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怀启的神色,最终犹豫着开口说道:“怀启,我昨天回去考虑了一下。知道你喜欢那个律师,但你也明白陆伯伯不会同意解除婚约的。” “怀启,你知道我也很为难,我也跟我爸爸说了,他也不同意解除婚约,我们可以签一个协议,婚后我绝对不干涉你,你想怎么玩,还和结婚前一样都可以。”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都知道一个婚约,一道协议而已,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的,我们只是为了两家的利益而已。” “你也知道,咱们这些联姻的很多都是婚后互不打扰,我虽然……我虽然很喜欢你……但是我能保证不打扰你。” “滚。” 姚然是哭着从病房里出来的。 经过赵局长病房的时候,刚好遇见了市公安局的洪副局长。 姚然的父亲以前在公安部任职,所以京市公安系统的领导都认识她。 洪副局长看见了姚然一边走一边哭,关心地问道:“小然,你怎么在这里?” 姚然连忙擦了眼泪,“洪伯伯好,我刚才去看怀启了。” “这去看陆少将怎么还哭起来了?” “我看怀启受伤,心里面难过。” 洪局长笑着说:“哎呀,你这对陆少将的心意,真是哪个都比不过啊。” 姚然道:“洪伯伯你怎么会在这里?” 洪局长说道:“赵副市长犯了心梗,今天上午我有事没和范市长他们一块儿来,这不,下午过来看看他。” 姚然道:“赵伯伯现在成了副市长了?” 洪局长笑着说:“你爸爸估计没跟你说,前段时间刘副市长不是出事了嘛,市里面看赵副市长兢兢业业干了不少年,都知道他辛苦,就把他提了。” 姚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病房里的赵局长。 “是啊,赵伯伯确实辛苦。” 离开医院,姚然开车去了一个高档小区。把车停到停车场以后,她提着包走进了一栋单元楼。 回到家以后,她刚打算开灯,就被一个身影按到了墙上,两人在黑暗中不管不顾地激吻了起来。 粗重的喘息声穿遍了客厅,男人把她抱到了沙发上,上下其手。 “修远……” 姚然勾住了魏修远的脖颈,突然哭了起来。 “怎么了?”魏修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姚然靠在他的胸膛哭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怀启……怀启他今天差点杀了我,我真的好怕……” “怎么回事?” 姚然哭道:“他以为是我让人去杀那个女律师,可是我真的没有,修远……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再有一次就要杀了我……我真的好怕他杀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魏修远心疼地抱住了她,“你别怕,有我在。” “修远,我一点也不想和陆怀启结婚,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我爸爸他现在,他现在情况很危险,有人在翻当年的旧账,如果陆家不帮他,他明年一定会被调走的,我只能和陆怀启结婚……可他身边又有那个女律师……我真的没办法了,修远,对不起……” 姚然已经泣不成声,无助地在魏修远的怀里颤抖着。 魏修远看着心爱的人哭成这样,一颗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他抱着她的胳膊更紧了几分,安慰道:“没关系,你安心和陆怀启结婚,其他的事我会解决。” “修远,谢谢你……” 姚然热烈地吻上了男人的唇,两具身体在沙发上重叠纠缠了起来。 “修远……我爱你……”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很讨厌陆怀启……我不想和他结婚……” “我都知道,别担心,有我。” Chapter132 鱼汤 由于警察那边交代过保安大爷不能乱说,所以到了周一,姜婉去上班的时候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周六律所发生的事。 姜婉早上一到律所,主任王华就把她叫过去问了问情况。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以后,就是王律师把她叫了过去。 王律师也先是先关心了一番她的情况,确定她没什么问题,也没受刺激以后才和她说起了工作的事。 由于丁勇陷入了昏迷,所以法院那边还得继续等。 王律师让姜婉多留意一下丁勇那边的状况,除此以外也就没了别的事情。 一整个上午,姜婉都待在律所。 下班以后她回到了家里,看见了水盆里的那条鱼,她担心活不了太久,于是就炖了汤,然后给陆怀启带到了医院。 陆怀启看见她带着鱼汤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专门给我的?”他挑着眉问。 “嗯。” 鱼是一种很麻烦的东西,陆怀启一想到她专门跑市场买鱼,下班以后还要自己在厨房处理食材,再给自己带过来,顿时看向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惜。 姜婉看他那么高兴,突然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有点没良心。 于是她愧疚地拿着勺子,无比温柔地喂他喝了两口汤,顺带问道:“怎么样?” 陆怀启从小在部队长大,其实很接地气,对吃的也没什么要求,但他听见姜婉的话以后还是犹豫了一秒。 “不错。” 姜婉没有放过他那一秒的犹豫,自己就着勺子浅尝了一口,觉得也还可以,然后就继续开始喂他。 她侧着坐在床边,上半身微微向他倾斜着,眼里含着莹莹笑意,手上动作既温柔又小心,让陆怀启不禁心猿意马了起来,手不自觉地就伸向了她的腰。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姜婉很少主动做什么,基本都是他强迫或者威胁她,她才会去做。 甚至对他说话,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语气,还要敬称“您”。 现在的她虽然故意气他,虽然不让他抽烟,虽然说违心话哄他。 但是多少也是知道主动了,知道对他好了,总算有点良心了,不错。 想及此处,陆怀启莫名有种家里不听话的孩子突然懂事了的欣慰感。 他越看姜婉越觉得顺眼,越看越喜欢,目光柔情得能滴出水来,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按在床上亲两口。 姜婉丝毫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的心理活动,她只是觉得他的目光越来越灼热,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由于身体的亲密接触太多,她以前很少在陆怀启面前感到害羞,但最近脸红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脸上燥热越来越强烈,她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把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勺子上,不去看他的眼睛。 等到她喂完,陆怀启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宠溺。 “乖,下次别放香菜了。” “好。” 姜婉既脸红又脸红,第一个是因为从来没听他用这种语调说过话。 第二个是让不吃香菜的人吃了很多香菜,她真的很抱歉。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中午,姜婉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每天都带着不放香菜的鱼汤往医院来。 陆怀启每天都肉眼可见的高兴,就连门口站岗的士兵都稀罕,少将到底遇见了什么好事。 姜婉这两天都是中午去医院。 到了周三下午,下班以后,她想着没有事情,就去了医院打算陪会儿陆怀启,结果一进门就看见陆怀启站在窗边抽烟。 看见姜婉来了,陆怀启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惊讶心虚。 “你今天怎么这个点来了?”陆怀启问道。 姜婉没理他,上前把他手里的烟拔走了,然后问道:“你能走路?” 陆怀启刚点着根烟,还没抽几口就被要走,心里一阵烦躁,语气里也带着强烈的不满。 “我是中枪了又不是腿折了,怎么就不能走路。” 姜婉把烟熄灭,丢进了垃圾桶。 “你哪里来的火?” “找护士要的酒精灯。” “嗯。”姜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抽烟被发现,陆怀启又烦躁又心虚,想发脾气又觉得理亏,只好按着姜婉亲了两口,恼火地问道:“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姜婉不理解地看着他:“管什么?” 陆怀启臭着脸道:“老子抽个烟你也要管。” 姜婉微笑着问:“你既然能走路,要不要出去走走?” “你他妈的就会转移话题。” “去吗?” 陆怀启不是能在病房里待得住的人,抽烟也是因为在病房里闷得心烦。这会儿他也不说烟的事了,而是伸手掐着姜婉的脸蛋,满意道:“走。” 陆怀启虽然能走路,但是不能活动太久,所以姜婉就让护士给他找了个轮椅。 陆怀启觉得丢人,死活不坐。 但他不坐,姜婉又不让他出去,于是他只能接受。 最终,由门口站岗的士兵推着轮椅,姜婉跟在旁边走着,三人一起去了对面的公园。 刚到公园没多久,姜婉就听见有人在她背后说话。 她一回头,发现是那天钓鱼的那个大爷。 大爷背着鱼竿,提着塑料桶和马扎,一副打算收工回家的模样。 在他的桶里,还有几条手指长的小鱼。 大爷笑哈哈地对姜婉说道:“哎呀,姑娘,你这是陪病号来了?” “对的。” 大爷地轻轻拍了拍轮椅上的陆怀启的肩膀。 “小伙子光脸长得俊不行,身子板也得硬啊。” 陆怀启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住了。 说完,大爷又一脸感慨地对姜婉说道:“我这几天钓的鱼,加起来都比不上那天你在这儿我钓的多。诶,那条大鲫鱼回去炖了没有啊?” 这下换姜婉心虚了,她点了点头。 此时,她虽然没看陆怀启,但也能明显感觉到他质疑打量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等到大爷走了以后,陆怀启才问道:“什么鱼,怎么回事?” 姜婉如实交代:“那天帮那个大爷钓了条鱼,他把鱼送我了。” 陆怀启“嗯”了一声。 不是专门买的,钓的也还行。 “我那天回去怕鱼活不了太久,就炖了。” 陆怀启的脸黑了下来。 原来那天是自己在那里自作多情。 还他妈的吃了那么多香菜。 陆怀启窝火不已。 “姜婉,除了烦人你还会什么。” 接着他又冷着脸命令道:“你以后每天下班都必须来医院。” 姜婉满脸歉意地问道:“那还需要给你带什么吗?” “把你的良心带过来。” Chapter133 eternal love 那天陆怀启说完以后,姜婉每到下班以后就会往医院跑。 一方面是陪着陆怀启,另一方面是姜婉还能更快更及时地了解到丁勇的消息。 陆怀启右胳膊有些轻微骨折,打了石膏,左手虽然也能活动,但是毕竟比不上右手。 所以姜婉在病房的时候,都会尽量地照顾着他。 不过病房里都有专门的护理人员,姜婉其实也不用做什么太复杂的,就是喂他喝口汤,给他削个苹果,然后傍晚再陪他去公园透透气。 在姜婉看来,这些都是一些举手投足的小事,无关讨不讨好,但陆怀启每次都心情很好的样子。 虽然不太懂陆怀启为什么这么高兴,但姜婉觉得心情愉悦也应该有助于身体恢复,所以就没想那么多。 周五下午,下班以后,姜婉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办公室。 在电梯间的时候,她刚好遇见了何依依。 “小婉!”何依依上前,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张口就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啊。”姜婉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何依依笑着说:“你还说没有,以前你下班了都恨不得住在律所,这几天可是天天一到点就走,是不是和男朋友约会去?” 姜婉这几天一下班就走是因为陆怀启跟打卡一样,天天她一下班就给她打电话催她去医院。 但她没办法跟何依依说,只能随口扯道:“最近不是快国考了,我早点回去看看题。” “哎呀,你说国考,我都快忘了。”何依依看了看手机,“还有不到十天,我也报名了,我还一点题都没看,唉,今年又陪跑。” 姜婉这段时间公安局又是精神病院,其实也没什么时间复习,她说道:“我也没怎么看题,想着报名了多少也要去考一下。” 何依依道:“确实,毕竟是一次机会。” 这时,电梯刚好到了,两人一起走了进去,同时跟进来的还有别的办公的两个男实习律师。 何依依和姜婉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 这时,姜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提示,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在她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电梯里安静了下来,其他的三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下班了?”男人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嗯。” “明天周六、后天周日,有没有事安排?” “呃……最近快国考了,周末打算在家看下题。” 陆怀启道:“来医院看。” “嗯,好。” 挂了电话,姜婉眼见电梯里其他三人的都盯着自己看,一时间有些尴尬。 她突然有些后悔在电梯里接电话了。 电梯里很安静,他们要是能听见陆怀启的声音也不稀罕。 不过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以后,何依依挽着姜婉的胳膊走了出来,那两名男同事和两人道了别以后就先离开了。 看着两名男同事走远,何依依才凑到姜婉面前,一脸八卦地问道:“小婉,刚才打电话的是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 “那是暧昧对象?” 姜婉回想了一下。 自己和陆怀启确实暧昧,尤其是最近。 他的脾气虽然还是一样暴躁,一点就炸,但有时候说话的语气会变得很温柔。 姜婉很不习惯他那种语气,每次都会变得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哎呀,想这么久,不用说一定是暧昧对象。”何依依一副“我懂”的神情,把姜婉的思绪拉了回来,“就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脸上表情还有语气温柔的都能滴出水,啧啧~” “有……有吗?” “我还能骗你,就差没给你拍下来了。”何依依看着姜婉微微发红的脸颊,调侃道:“你就是太正经,谈了就谈了,别害羞呀。” “真的没有。” “谈个恋爱而已,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姜婉还想解释,但看何依依一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样子,于是就放弃了。 这时,何依依看到了她脖子里挂着的戒指,顿时两眼放光,“你这个戒指好像t国王室的eternal love。” 姜婉低头看了眼,不动声色道:“是吗?” “对啊,网上都搜得到的。”何依依说着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姜婉脖子里挂着的那个戒指,“你这个还是个精仿的啊,细节什么的都处理的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知道这枚戒指?”姜婉问道。 “还不是我们办公室有个追星的,她家正主在之前采访的时候说过很喜欢这个戒指,我跟她唠嗑的时候她没少说这些。”何依依感慨道:“不过这个戒指上的宝石虽然珍贵,但是更有看头的还是得别人送,eternal love,这赤裸裸的表白,啧啧~” 说着她又看了看手机上搜索出来的内容,“这个戒指五年前被t国王储送到咱们c国了,现在应该还在外交部放着,你这个是真漂亮,有没有链接?” 姜婉说道:“别人送的,我也没链接。” “男的女的?” “男的。” “不会是刚才跟你打电话那个送的?”何依依问道。 “嗯。” 何依依的表情一下变得嫌弃了起来,“小婉,我跟你说,送假货的男人一定不能要,没一点儿诚意,送戒指还送精仿,哪怕送个没那么贵的都不至于这么下头。” 姜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微笑。 “对了,最近都没看见那个路虎帅哥来找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姜婉点头道:“可能是。” 何依依叹了口气,“确实,这种又帅又有背景的,都是花花公子,不过那个帅哥长得是真帅,身材也好。” 说着,她又笑嘻嘻地问,“说实话,这种渣男就算谈了也不亏,小婉,你到底有没有心动过?” 姜婉考虑了一下,承认道:“有过。” “那你当时怎么不跟他谈恋爱?” “依依,你也知道他那种人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喜不喜欢没有用。” “小婉,你就是考虑太多了。”何依依道:“谈恋爱而已,又不是必须结婚,你这么年轻多谈几段怎么了,谈了才能知道什么适合自己,不然回头草率结婚了,想离婚还得等冷静期过了,麻烦死了。” 姜婉忍不住问道:“那他如果有未婚妻呢?” “有未婚妻?那还是算了。”何依依一秒变脸,鄙夷道:“有未婚妻还想要女朋友,吃着碗里的还想锅里的,渣男。” 姜婉被她的变脸速度逗笑了,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以后就各自离开了。 Chapter134 丁勇死了 从律所出来,姜婉直接去了医院。 一路上她都在想何依依的那些话,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顾虑太多,到了病房门口也没想出个什么。 陆怀启病房门口的士兵经常会换岗的,几天下来已经换了一轮,今天又是小刘在。 小刘看是姜婉来了,也就没通报,直接让她进去了。 姜婉一推开门,就看见陆怀启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那天看见陆怀启抽烟以后,姜婉跟护士站的护士说了一声,现在整个医院都没人再敢给他酒精灯。 他这几天每当烟瘾犯了,也只能这样咬一会儿。 姜婉看着他的模样,觉得他有点可怜,于是上前把他嘴里衔着的那根烟抽了出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陆怀启一脸憋屈,“我又没抽,你这也要管?” “等你伤好了就可以抽了。” “我他妈的伤好了都能把烟戒了。” 陆怀启说完,又摸了根烟叼在了嘴里。 姜婉看他的手机画面是个暂停的视频,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 屏幕上是她之前拍的反诈视频,她尴尬地把他的手机抽了出来,退出了d音界面,然后才塞回他手里。 “你平时不是不看d音?” 陆怀启道:“不看。” “那你今天怎么看这个?” “今天想看看你怎么和消防员男朋友分手,网恋被骗钱,又开始网络陪聊诈骗。” 姜婉微笑道:“你要吃苹果吗?” 陆怀启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不接她的话,而是道:“张景枭下午来了一趟。” 姜婉疑惑,“景枭哥怎么来了?” 陆怀启拿出了一把枪,“公安那边案子没破,那把枪还要不出来,我又给张景枭要了把。” “他来是给你送枪的?” “就不能是来看望我,顺带捎把枪?” “好。” 陆怀启把枪递给了她,说道:“里面只有一颗子弹,打不中也别怕,之前那两个人还会跟着你。” 姜婉没有接那把枪,她一脸认真地看着陆怀启。 “丁勇要杀我,和姚然有没有关系?” “有。” 姜婉一点也不意外。 陈红和秦若淳都和她说过姚然的行事作风,谭初夏被拍了裸照威胁退学,让她不得不联想到姚然。 先不提丁勇是怎么出来的,单说丁勇如果是因为女律师的案子而想报复,那王律师才是代理律师,她只是助手,根本报复不到她身上。 而她又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仇人,结合丁勇那天说的话,很大可能就是和姚然有关。 她能想到的,陆怀启不会想不到。 所以陆怀启那天看完那张监控照片以后就让她回去了,十有八九就是找了姚然。 病房墙上的那个弹孔,则是让她更加确定。 姜婉看着陆怀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眼睛里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让人难以分辨。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问道。 陆怀启丢了那根叼在嘴里的烟,想说什么,结果又摸了一根重新咬住。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开口,觉得烦躁就又把烟丢了。 姜婉静静地等着他回答。 沉默侵占着病房里的每一寸空气。 陆怀启没有打算解释,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幽暗而深沉,散发着孤寂和阴郁。 他知道这件事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而他不从根本解决问题,姚然就可能还会对她下手。 她现在要随身带着枪,要提防下一次的危险,说白了都是他导致的。 但他确实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对不起。”他只能道歉。 空气里弥漫着窒息的感觉,压抑沉重。 陆怀启脸上喜怒不明,他看着姜婉,等着她说话。 他几乎已经猜到了她会说什么,但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可能让她离开自己。 哪怕继续强迫她,他都不会放开她。 然而,陆怀启没想到,姜婉只是接过了枪,放到了自己的包里。 “扯平。”她说道。 陆怀启错愕地看着她。 他还以为她会趁机和自己撇清关系,他甚至都想好了要用什么理由继续威胁强迫她待在自己身边。 看陆怀启愣住,姜婉好看的眉毛舒展了起来。一双柳叶形的眼睛弯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又对他说了一遍: “我给你找了那么多麻烦,你亏一点,这次算扯平可以吗?” 陆怀启一把搂住了她,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轻咬了一口。 “扯个屁的平,你以为这么容易?这辈子都不可能扯平。” 说完,他又在她脸上亲了两口,然后把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我都会处理,放心。” “嗯。” 陆怀启捏着她胸前的戒指,问道:“解决了婚约的事,能不能戴手上?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姜婉不再说话了,她沉默了很长时间。 她感受着身边男人炙烈的心跳和温热的呼吸,感受着他身上让人熟悉安心的气息。 心里像是一团乱麻。 良久,她说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是拒绝也不是同意,连个态度都没有。 陆怀启一口气憋到了胸口,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这么无语过。 哪怕是直接拒绝他,哪怕继续当鸵鸟不说话,他都不至于这么不上不下地难受着。 “姜婉,我他妈的都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 姜婉被他怼得一阵心虚。 她观察着陆怀启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怀启……” “你还有脸叫我?” “我……” “别跟我说话。” “我……” “等你知道了再说。” 姜婉看他生气,讨好地凑到他面前,搂着他的腰,仰着一张小脸,温言道:“对不起,怀启,我真的没想好……”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脸上也是一副可怜为难的表情。 陆怀启看着她求软的模样,心头的气一下消了大半,他粗鲁地在她头上摸了两把。 “你什么时候能不烦人?” 说完,他又把她抱进了怀里紧紧搂着,低头痴迷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顺带消消剩下的气。 他一直都不明白她身上这种香味儿到底是什么,一天闻不见就心里难受,比他的烟瘾都难忍。 这段时间,他的烟瘾已经好了很多,但对她的渴望想念却只增不减。 一会儿看不见她就觉得心里少了一块儿一样,满脑子都是她的一切,哪怕能把他气死也还是想她,恨不得把她在绑身边。 病房里静了下来。 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变暗,一轮弯月斜斜的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病房的窗户是半开着的,外界的嘈杂的人声和车辆的鸣笛传了进来,越发衬得病房内的安静。 姜婉被陆怀启抱得难受,直接推开了他,“有点热。” 看着男人一点点黑下去的脸色,她又开始心虚,决定还是弥补一下。 思来想去,她最终凑到他脸上亲了一口。 怕他不高兴,她小心翼翼地解释说:“你抱的太紧了,难受。” 陆怀启恼火道:“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加后边这句话?” 说完,他又冷着脸命令她:“过来,再亲一口。” 姜婉只能凑过去敷衍地又啄了一口,“可以了吗?” 陆怀启扯着她的小嘴,“这么敷衍?你当完成任务呢?” “不是你让我……” 姜婉刚一开口,就被他贴上来的唇把话堵了回去。 唇瓣相触的瞬间,她的身体似是有电流划过,酥软酸麻,身上的力气也一点点的被抽走。 等到她被吻得气喘吁吁以后,陆怀启才松开了她。 “真要当任务,那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来,知道吗?” 姜婉噙着生理性的眼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陆怀启看着她双眸含泪的动人小脸,低头还要继续再吻,然而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怀启想直接把手机摔了。 但姜婉替他按了接通键。 接通以后,电话里先传出来的是嘈杂吵闹的背景音,伴随着女人的咒骂和哭嚎声。 接着传出来的是小于有些慌张的声音, “少将,丁勇死了。” Chapter135 急性肾衰 姜婉的心猛地一沉,看向了陆怀启。 陆怀启对电话问道:“怎么回事?” “死因现在还不清楚。” “嗯,我一会儿过去。” 小于犹豫道:“您……你还是别来,丁勇的家人现在正在五楼闹事,您现在需要静养。” “嗯。” 陆怀启挂了电话。 姜婉过于震惊,此刻还没从丁勇已经死了的事实里缓过神来,她的目光呆滞,大脑也处于放空的状态,口中喃喃自语着。 “怎么会……” 姜婉抓着陆怀启的胳膊,难以置信道:“他怎么会突然死了……真的是医疗事故吗?” “他死了,那就没有一点办法了,那个人到底进没进去只有丁勇知道,精神病院虽然有目击者,但他们都是精神病人……” 说着,姜婉就要出去。 “我得去五楼看看,丁勇死了,法院那边还得撤诉。” 这时,她又停了下来,焦虑地在病房里来回走了两圈,最终拿出了手机,给王律师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丁勇的事。 王律师同样也很震惊,但最终也没什么办法。 丁勇死了,女律师那个案子只能不了了之,剩下的事还要等周一法院那边上了班再处理。 跟王律师打完电话,姜婉打算去五楼看看情况,陆怀启不放心,就跟着一起去了,同行的还有门口站岗的小刘。 住院部的五楼是普通病房,楼道里有许多打地铺的患者家属。 也有的患者因为床位不足,而躺在过道里支着的病床上输液。 姜婉一出电梯,就听见了楼道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阿勇啊!你死得好惨!” “天杀的黑心医院!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 “阿勇啊!!!” 小于在五楼的电梯门口等着陆怀启。 陆怀启看见他以后,问道:“丁勇是怎么死的?” 小于道:“目前还不清楚,他是死到病房里的。” “没人进去?”陆怀启皱眉。 “只有医生和护士,其他的没有人进去了。” “嗯。” 此时518病房已经被警方封锁隔离了起来,丁勇的家属们在病房门口围着。 他们的面前是医生和医院的领导,这会儿都在跟警方汇报工作情况。 楼道里的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属,都是一脸好奇地往518病房那边看,但又不敢大声议论。 两名警员在楼道里巡视着,看见有拿手机拍视频的,就会上前劝导删除,以免到时候发出去产生不良的社会影响。 姜婉本来以为警方那边来的会是郑子舟,没想到是左肃。 左肃是前两天接手的这个案子,案件情况和进展都已经和郑子舟做了交接。 他看见姜婉和陆怀启来了,就走了过去。 “陆少将,姜女士。” 姜婉问道:“左队,这个案子原来不是郑队负责吗?” 左肃道:“顾队醒了,提供了许多新的线索,郑队接手了他原本在查的那个案子,丁勇这个就移交给我了。” 姜婉点了点头,刚要问丁勇的事,听见一旁的陆怀启问道:“那个护士找到没有?” 左肃知道陆怀启说的是顾浔病房的那个护士,他说道:“找到了,但是她说是自己走错病房,用错药了,其他的什么也不肯说了,我们只能追究她的责任,其他的也没办法。” 顾浔是被人报复的,护士肯定也是受了人的指使,但是她不说,案子就很难进行,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 陆怀启问道:“她家里的经济情况查了没有?” 左肃道:“查过了,有个重病的弟弟,做手术需要钱。” “银行那边?” 左肃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们上周已经向银行申请了调查转账记录,只不过那边一直拖着,拖了快一周了,我们的工作现在只能暂停。” “哪个银行?”陆怀启问道。 “我们现在锁定了行的一张银行卡。” 陆怀启嗯了一声,而后拿出了手机。 他按了下待机键,原本黑着的屏幕亮了起来,在场的人都“不小心”看到了他的手机锁屏壁纸。 于是一时间都看向了姜婉。 姜婉摸了摸鼻尖,红着脸把头别到了一边。 屏幕上的壁纸是她坐在病房的椅子上削苹果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唇角带着浅笑,垂着眼眸,目光落在手里的苹果上。 纤细白皙的双手,一只拿着水果刀,一只拿着苹果,神色温柔又认真。 姜婉一直都知道陆怀启的手机桌面是她的照片。 但是锁屏的这张削苹果的照片,她是真的不知道陆怀启是什么时候拍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换的。 面对小刘、小于还有左肃的目光,她现在只觉得不好意思,脸上升起一阵燥热。 陆怀启注意到了一旁女人的忸怩神态,勾着唇角从手机通讯录里调出了一个联系人,当场打了过去。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陆少将,您是有什么事吗?” 陆怀启问道:“公安的人上周是不是去你们那查账了?” 对面的人考虑了一会儿,语气里带着犹豫,“是有这回事……只不过……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警察查案子都不配合,你们是不是想上天?” 对面的人陪笑道:“这不是年底了,咱们行业务多,没来得及处理嘛……我们怎么可能不配合,我们无条件支持配合公安机关侦查犯罪的工作。” “嗯。” 挂了电话,陆怀启对左肃道:“回头让你们的人带着文件过去就行。” 他又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个手机号,然后把手机给了左肃。 “后边有什么手续批不下来,打这个号,让他去处理。” 左肃接过手机,又掏出了笔记本和笔,把手机号连同备注一起抄了下来。“感谢您帮忙,我一会儿就通知郑队。” 左肃知道陆怀启平时不会随便插手什么事,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这个案子格外上心。 他有些想问原因,但是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不管对方因为什么,也不是他一个小队长能打听的。 于是抄完手机号,左肃就把手机还给了陆怀启。 姜婉看左肃和陆怀启交流完了,才开口问起了丁勇的事。 “左队,丁勇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肃道:“院方说的是急性肾衰竭死亡。” 接着他又解释了一堆院方给出的专业术语,在场的人,包括姜婉都听得云里雾里,最终也没听懂什么。 左肃解释完又补充说:“这是院方的说法,真正死因还需要法医验尸才能确定。我们现在正在征求家属的同意。” 说到家属,几人都看向了病房门口的那群人。 “家属现在在闹,人也刚死亡,我们去说验尸的事他们也听不进去。” 姜婉问道:“你们不是可以直接强制尸检吗?” 左肃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丁勇的死是不是刑事案件,如果真的是意外,我们没办法强制尸检,现在我们只能尽量争取家属同意。” 姜婉了然,顿时有些难受。 现在的情况就是,谁都知道有人把丁勇放了出来,但是没有证据,就是没办法抓人。 谁都知道丁勇的死可能有问题,但是没有证据,也不能进行下一步。 如果丁勇没死,什么事都会好办的多,但他现在死了,一切都开始棘手,甚至会中断。 尤其是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进去病房,谁也没有证据。 就算那天有人目睹了那个男人进了病房,但是精神病院的目击者也都是精神病人,说的话参考价值也不大。 左肃看姜婉愁容满面,安慰道:“姜小姐,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争取家属的配合。” “他们会同意的?”姜婉看着那边的家属道:“自己家里人不明不白地死了,怎么也该查明白?” “这也未必。”左肃看着病房518病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对姜婉道:“姜小姐也都明白,现在年末了,医院也要争取明年的拨款和一些项目,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并且,假如丁勇的死真的是意外,就算验了尸,也没有什么用……” Chapter136 为什么? 姜婉一时间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死亡赔偿金、抚恤金和丧葬费都是有明确的标准的,医院要是不想闹大,肯定会选择多拿点钱塞住丁勇家人的嘴。 现在先不提丁勇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 如果丁勇的家人真的想多拿钱,就认准了医院这边没有问题,然后和医院商量赔偿,根本就不走公安这边了,说不定法院也不用走。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拿监控上的那个男人就没有一点办法。 姜婉正思考间,原本坐在518病房门口的丁勇母亲从地上站了起来。 丁母见过姜婉的照片,也知道是姜婉开枪打了他儿子。 此刻她看见了姜婉,两只眼睛一瞬间爬满了血丝,变得通红吓人。 她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看着姜婉的方向,扯着嗓子骂道: “天杀的贱种玩意儿,都是因为你,我儿子才会死!” “是你杀了我儿子,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的声音很尖锐,顿时传遍了整个楼道,楼道里的人听了,也都纷纷开始朝姜婉看去。 骂着骂着,丁母又哭了起来,紧接着突然发疯一样地朝姜婉冲了过来,伸着胳膊想要撕扯她的衣服和头发。 姜婉下意识地往陆怀启身边靠,后者把她揽在了怀里,前面的小于和小刘直接挥手挡住了丁母。 小刘和小于都穿着制服,丁母扯着两人的衣服撕打着两人,嘴里还在不停地辱骂姜婉,她一边哭一边骂,一边骂眼泪哗啦啦地流着。 “凭什么她个杀人犯活得好好的,我的儿子却死了!!” “你们律师都是黑心眼,都该下地狱不得好死!” 丁母看看推不开两人,于是转而在楼道里哭喊,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都看看,就是那个黑律师开枪打死了我儿子!公安局的不抓她,现在当兵的也帮着她!” 此言一出,楼道里的人炸了锅一样,也不管警察的阻拦,纷纷开始拍照拍视频。 陆怀启看了眼左肃,冷声道:“让你们的人看好,别让这里的人在网上乱发。” “这个您放心。”左肃道。 丁母还在继续骂,她指着姜婉的鼻子,各种带了生殖器官的字眼连续不断地从她嘴里蹦出来,脏得姜婉都不忍心听。 陆怀启的脸色阴沉得像是染了墨,他对小于道:“把她嘴堵上。” 楼道里的民众很多,刚才小刘和小于怕影响不好,始终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站在丁母面前挡着她。 这会儿陆怀启说话了,两人这才敢动手,他们一人拉着丁母的一条胳膊,小于的一只手还捂在了她的嘴上,硬生生把她骂人的话变成了呜呜的声音。 丁母一边挣扎,一边对两人拳打脚踢,两人却丝毫不动。 姜婉觉得自己还是最好赶紧离开,她拉了拉陆怀启病号服的衣角,小声道:“走。” …… 回到陆怀启的病房以后,姜婉的情绪一直很低沉。 她不是因为被骂而不开心,而是觉得丁勇的事,就这么因为他死了不得不中断,让她很难受。 她明白陆怀启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她也明白他不想和自己说太多。 她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但这次确实和她有关,和她的生命安全有关。 一个可能指使丁勇杀害她的人因为证据不足而不能被逮捕,她没办法一点都不在意。 可现实是,她即便是知道了他是谁,她也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那个人可以违法犯罪,可以不遵守规则,但她不能那样。 但她就是想知道。 她看向了陆怀启,“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你想知道?”陆怀启问。 “我很想知道。” 姜婉很确定自己想知道,哪怕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她不想被蒙在鼓里,不明不白。 陆怀启一开始不跟姜婉说太多,就是觉得说了,目前而言也不能改变什么,只会徒增她的压力。 但她现在这么问了,他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再瞒着她。 开口前,他下意识地想摸根烟,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但此刻他想到到身上已经没有了烟,只能伸手摸着姜婉的头发,缓缓开口道: “那个人叫魏修远。” 姜婉问道:“他和姚然是什么关系,是姚然让他去的吗?” “他是姚向松的养子,和姚然是养姐弟,他会去精神病院,应该是姚然让他去的。” 说着,陆怀启冷笑了一声,“不过也说不准。” “为什么?”姜婉问道。 陆怀启道:“他疯得没边儿,八成是姚然在他面前哭了两声,他就心甘情愿地被她当枪使。以前姚然干的那些事,都是他带人动的手。” 姚然干的事…… 姜婉想到了陈红的话。 拍裸照、找人轮奸那些女孩,断胳膊断腿。 这些事可不是什么朋友亲人“帮个忙”的性质,哪一件拎出来都是要上法庭进监狱的。 她问道:“可魏修远为什么会愿意替她做这么多事?只是因为他们是养姐弟吗?” 陆怀启满脸讥讽地说道:“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到一块去了。” 姜婉目瞪口呆,一双柳叶形的眼睛被她睁得圆圆溜溜,震惊无比地看着陆怀启。 她原本以为姚然对陆怀启用情至深,想不到……呃……难以评价。 “你……你怎么会知道?”姜婉问道。 陆怀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勾着唇角说道:“魏修远跟我说的。” “啊?”姜婉大为不解,甚至觉得陆怀启在开玩笑,“可他不是在帮姚然?” 既然魏修远替姚然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帮姚然嫁给陆怀启,可他为什么又要把和姚然的事告诉陆怀启。 陆怀启的手指轻轻在姜婉的嘴唇上摩挲着,“小婉,你要知道,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把喜欢的女人推给别的男人。” “所以说他是一边在帮她,一边在阻拦她……呃……那他既然不想,干脆就不要帮她……” 陆怀启嗤笑一声,“他不帮她,姚然怎么会跟他上床?” 姜婉实在不能理解。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发表观点,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你不和姚然结婚是因为他们两个?” “你能不能……” 陆怀启怎么也不明白她的脑回路,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一时间心里窝了口火气。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上下两瓣嘴唇,语气里满是嫌弃。 “你能不能闭嘴,我为什么不和她结婚你还不清楚?” 姜婉的上下嘴唇被他捏着,说不了话,只能来回摇头。 “你还摇头?” 陆怀启说完,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惩罚一样地在她唇上蹂躏了一番,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吻完,他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清不清楚?” 姜婉道:“清楚了。” “是什么?” “你本来就不想和她结婚。”姜婉如实答道。 “还有。” 姜婉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我不知道了。” “你再装?” 姜婉笑了起来,眉眼都弯着,“我真不知道,为什么?” 陆怀启臭着脸,想说什么,但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考虑了几秒,最终开口说道:“我能看着你破坏军婚?看着你进监狱?” 姜婉平静道:“那你结婚以后放过我不就行了。” 她知道这句话会把他惹恼,所以说完就打算溜走。 然而她刚走没两步,就被陆怀启单手拎了起来丢到了病床上。 陆怀启恼火地说道:“一天不气我就难受,我不结婚,我不结婚你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陆怀启黑着脸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要是能绑着你去民政局,老子早就这么干了。” 姜婉一脸倔强,不知死活地说道:“你就算不跟姚然结婚,你也会有别的联姻对象。” 她一说完,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突然凝结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如放过我,对我们两个都好。” “放过你?” 陆怀启的脸色一瞬间冷到了极点,他的大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臀上揉捏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像是住着毒蛇一样。 他贴在她耳边,声音阴森又狠厉。 “放过你?姜婉,不管你怎么想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可能放过你。” 姜婉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陆怀启反问。 姜婉突然笑了起来,摇头道:“我不知道。” 陆怀启看着她的笑容,知道她刚才是故意说的那些话。 但听见那些话,他确实是慌了。 姜婉脸上依旧是温温柔柔的笑容,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为什么?” 陆怀启伸手她搂进了怀里,把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烦躁不堪地说道:“为什么?我他妈的就是离不开你,这辈子都离不开,行了。” “嗯。” Chapter137 精神抚慰金 院长办公室。 红棕色的办公桌前站着一个面如死灰的中老年妇女。 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秃头的男人,他垂着头,满脸都是悲痛,嘴里一直在不停地发出喟叹的声音。 在两人的对面,站着的是医院的院长。 院长姓莫,已经六十多岁,满头花白的银丝被他整整齐齐地向后梳着,鼻梁上架着的是一副无框的玻璃眼镜。 “对于您儿子三天前的离世,我们也很惋惜,但他的诊疗记录还有用药记录我们都能够提供,他确实是因为输血发生的溶血反应导致的急性肾衰竭死亡,是意外情况。” “我也知道你们做为家属,一时间难以接受也很正常,如果你们觉得有疑问,完全可以向公安机关申请验明尸体。” 说到此处,莫院长镜片下的眼睛突然犀利了起来,他话锋一转,道:“只不过那样我们就必须走法律程序了,关于赔偿金、抚恤金、丧葬费法律都有明确的规定,我们会按照法律流程进行赔偿。” 说着,莫院长把一份文件交到了丁母的手上,然后继续道: “如果你们家属不想让孩子的遗体受苦,愿意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我们在赔偿金、抚恤金、丧葬费之外还会额外替你们申请一笔精神抚慰金,你们也好好考虑考虑。” …… 回到家里以后,丁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仔仔细细地把医院的文件看了看。 上面的条条项项她也不是很明白,但是死亡赔偿金、抚恤金和丧葬费以及精神抚慰金的数额她都清清楚楚。 丁父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自从三天前得知儿子死了,他就变得不太爱说话了,成天只会这样叹气和来回走动。 “老丁,你说我们要不要签字……” 丁父一把从她手里夺过了文件,丢在了茶几上。 “签签签!签什么签!阿勇死的不明不白的,你签了他怎么办?害了他的人怎么办?” “医院都说了,阿勇的死是意外,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不如签了,还能多拿点钱!” “你就知道钱!当初要是不和常家离婚,能有这档子事?都是因为你闲不住!” “我怎么了?你能不能为咱们俩以后考虑考虑?阿勇已经死了!以后谁给咱们养老?多拿点钱还能有点保障!” 丁母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她趴在沙发上哀嚎着,手指紧紧地抓着沙发罩,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丁父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个劲儿的叹气。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丁父起身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五官俊逸,舒眉朗目,穿着一套黑色收腰西装,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气度。 丁父认出了男人,他指着他的脸,“你……你不就是那个警察给我们看的,监控里拍到的那个人?” 魏修远道:“是我。” 客厅里的丁母听到了动静,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也来到了门口。 她看着魏修远,质问道:“是不是你把阿勇带出来的?你是什么人?” 这时,魏修远突然跪在了门口,抱着丁母的腿,痛哭了起来。 “阿姨,我是阿勇的朋友。阿姨,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阿勇。” 丁父和丁母都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魏修远声泪俱下地说道: “阿姨,我也只是想帮阿勇,阿勇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本来都拖关系帮他办好了护照和签证,他马上就能离开了,谁知道……谁知道他会被那个女律师害死……阿姨,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阿勇……” 魏修远哭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丁勇的护照和签证给了丁母。 丁母见护照和签证都是儿子的,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于是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丁父让魏修远进了家门,问道:“你说阿勇是被那个女律师害死的?” “除了她没有别人想害阿勇了。” 魏修远用手帕擦拭了脸上的泪痕,他看见了客厅茶几上的文件,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又放下了。 丁母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她喃喃道:“可阿勇……可阿勇不是意外吗?” “阿姨,你就没想过吗?阿勇在医院住了那么多天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医院宁愿给这么多精神抚慰金也不想让你们尸检,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丁母这才意识过来,她握着拳头,咬牙道:“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我们这就去给警察打电话,验尸!” “没用的,阿姨。”魏修远拦下了丁母,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忘了阿勇是怎么受伤的?” 怎么受伤的…… 是枪。 丁母发现了问题,她急切地问道:“她怎么会有枪?为什么她开枪打人还没有被抓进监狱?” “阿姨,阿勇死后,我就托人打听过了,那个女律师和公安局的领导有关系。” “你们可以看看市公安局和长安区分局的d音,里面就有她拍的反诈宣传视频,要是没有关系,警察怎么都找她拍视频?” 丁父拿出了手机,打开d音,先找到了市公安局的那个视频点了进去。 在看见姜婉的脸的那一刻,他的手就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丁母的眼泪也再次流了下来,她绝望地瘫坐到了地上。 魏修远又道:“阿姨,您知道市人民医院的十八楼住着的是什么人吗?” 丁母问道:“是什么人?” “是市公安局的赵局长,是咱们京市的副市长,您这几天可以去看看,姜婉是不是总往住院部的十八楼去。” 不等丁母说话,魏修远又道:“除了赵局长,您知道十八楼还住着什么人吗?” “什么人?” 魏修远一脸惶恐,压低声音在丁母耳边说了句话。 “怪不得……怪不得……”丁母想起了那天在楼道里发生的事,“怪不得警察帮他,当兵的也帮他。原来是因为这个……” “阿姨,这种情况,您就算去找法医申请验阿勇的尸体,有是公安局的赵局长在,能验出个什么来吗?” 丁母恨恨地咬着牙,“可我的阿勇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魏修远握紧了拳,同样咬牙切齿,一脸的憎恨,“当然不能,阿勇是我最好的兄弟,害死她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比起丁母,丁父考虑得显然更多,他哀叹了一声,声音既无奈又痛苦。 “可那个律师背后的人是那么大的官……我们能干什么呢……我们没权没势,唯一一个孩子他堂叔现在也被降职了……我们老百姓能有什么……我们怎么跟他们当官的斗啊……” 丁母知道丁父的话在理,也知道根本斗不过当官的。 无助、绝望一点点把她笼罩了起来,她再次大哭了起来。 “阿勇啊!你死得好惨啊!阿勇……我的儿!” 她哭得撕心裂肺,嗓子干哑发涩,一双眼睛肿得像是两枚核桃一样。 魏修远把丁母从地上扶了起来,扶到了沙发上。 “阿姨,您想想,丁院长是因为什么被处分的?” 处分,纪委。 “举报!对,举报!”丁母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我们还能举报,举报那个公安局的局长,举报女律师!把他们都举报了!” 魏修远又拿起了茶几上的文件,好言劝道:“阿姨,阿勇已经死了,现在验尸也验不出什么,您不如把文件签了,还能多拿点钱养老。” “你说的对。”丁母说着就去开始四处找笔。 家里没有上学的孩子,也没有书房,一时间她也找不到。 “老丁,你去下楼买根笔,我们把文件签了。” 丁父离开以后,魏修远对丁母说道:“阿姨,我能去看看阿勇的房间吗?” 丁母带魏修远进了次卧,卧室里都是丁勇结婚前的照片和他生活过的气息。 丁母触目伤情,哭着说:“阿勇那天从医院出来以后回家吃了个饭,我们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吃完饭就离开了,要知道他是去找那个女律师,说什么我们也不会让他去……” “阿姨,阿勇走后,警察来过吗?”魏修远问道。 “来过,前段时间有两个警察,想进家里搜阿勇的东西,我和他爸知道是来抓他的,就说他没回来过,他们在家门口守了两天就走了。” 丁母看了一会儿,不忍心再看,自己又回了客厅。 魏修远留在丁勇的卧室里,他四处翻找了一会儿,最终在床头的抽屉里找出了一张身份证,又在床底的一个球鞋盒子里找到了一只录音笔,装进了口袋里。 Chapter138 下头 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城市有一批格外繁忙的国考考生,姜婉也在其中之一。 姜婉的考点在a大。 从考场出来,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然后抬头望了眼天空,以缓解一下头晕的感觉。 西边的天空只能看见大片晚霞,火烧一般,又红又热烈,不时有飞鸟掠过。 近处的教学楼里还在不断涌出考生,有的考生是步履匆匆独自离场,也有的是三两成群,说笑着打算去约饭。 何依依和姜婉是同一个考点,两人是结伴来的a大,这会儿考试结束,她又开开心心地拉着姜婉,让姜婉介绍母校。 两人挽着胳膊,一边朝着校园大门口走,一边聊着天。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何依依说道: “小婉,最近降温可降的太厉害了,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吃火锅,晚上再一起去ktv嗨会儿!” 姜婉周末几乎不会和同事聚会,她说道:“今天不行,有个朋友要订婚,今天我得过去。” 何依依一脸惋惜地说:“今天晚上的局有好几个小帅哥,我本来还打算介绍给你认识呢。” 她其实很八卦,平时也喜欢听姜婉的八卦,并且热衷于给姜婉介绍帅哥,乐此不疲。 “那只能等下次了。”姜婉笑道。 “对了小婉,你和上次送你精仿戒指的那男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在一起?” 姜婉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何依依还记得,她说道:“还没有。” 何依依一听姜婉说还没有,登时就来劲了,跟个操心的老母亲一样开始絮絮叨叨地跟她讲什么样的男人不能要。 知道何依依是好心,替自己着想,所以她每说一句,姜婉都会微笑着点头回应。 两人边走边说,没一会儿就到了大门口。 出了大门,临分别之际,何依依依旧不放心地叮嘱道:“小婉,那种渣男是真的不行,他今天能送假戒指,明天就能说假话,你一看就没谈过什么恋爱,真要和那种渣男在一起了只有他骗你的份儿。” “嗯,我知道。” 姜婉刚一说完,就看见旁边的何依依突然往后退了两步。 “路……路……” 何依依瞪大了眼睛,紧张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怀启。” 陆怀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姜婉的身后,他一把揽住了姜婉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看着何依依道:“你是小婉的同事?” “啊是……是啊……”何依依再次后退了两步,慌忙道:“小婉,我先走了,周一再见。” “好。” 何依依走后,姜婉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人。 陆怀启的头发这段时间在医院变得有些长,碎发平时都是垂在额前,今天用发胶朝后随意地扒拉了几下。 由于五官长得优越精致,他这么随便地对待他的头发,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潦草,反而有一种别致、不拘一格的气质。 他身上今天穿了套合身的银灰色的西装,越发衬得身材修长笔挺,比例优秀。此刻他在校门口站着,路过的人没有不朝着他瞧的。 姜婉最近看久了陆怀启穿病号服的样子,一时间看他穿回正经衣服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虽然穿着正装,但依旧压不住他身上的那股肆意不羁的劲儿。 看了一会儿,姜婉忽然从他极富男性魅力的外表下发现了重点。 “你的石膏怎么没了?” “拆了。”陆怀启道。 姜婉看向他的目光染上了责备的情绪。 “医生说了要四周,可现在不是才三周吗?” “差几天又不碍事,周连订婚去的都是记者,我他妈打个石膏去像什么样子?” “反正最后都会把你的照片给打上码。” “我说能拆就能拆。” 姜婉不跟他吵了,而是道:“你刚拆了石膏,还是别开车了。” 说完,她就拉开路虎车的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 陆怀启上了副驾,把钥匙给了姜婉,又顺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包,然后说了个地址。 姜婉觉得地址有些熟悉,也不像是会开宴会的场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带你换件礼服。”陆怀启说道。 姜婉把车朝着陆怀启说的地址开了过去。 路上,她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陆怀启把她的手机拿了出来,看了眼屏幕上的消息。 发消息的人的备注是何依依。 陆怀启好奇地解锁了姜婉的手机,然后点进了她和何依依的聊天界面。 【小婉,那个路虎帅哥不是移情别恋了吗?今天他怎么又来了?】 知道是说的自己,陆怀启也明白了过来,这个何依依就是刚才遇见的那个姜婉的同事。 移情别恋?他什么时候移情别恋了? 他手指滑动几下,模仿着姜婉的语气,在输入框里打出了几个字。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唉,上次咱俩还说他来着,没想到这种花花公子竟然也会吃回头草。】 上次还说? 陆怀启又打下了几个字。 【我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他深知姜婉平时说话是个什么德行,不管是从口吻还是用词都他都深得精髓,模仿得天衣无缝。 对面的何依依根本不用他怎么套话,自己就一通输出。 【他刚才都搂你的腰了,这意思还不明显?男人宣誓主权啊,你上次不是也说喜欢他,干脆在一起得了,你还年轻,谈几个有钱的渣男见见世面也行,关键他还帅啊,这怎么看都不亏。】 喜欢他,不跟他说跟别人说? 陆怀启瞥了一眼身旁正在开车的女人,又打下了几个字。 【我考虑考虑。】 【这还考虑啥呀,这个路虎帅哥怎么看都比送你精仿戒指的那个下头男好太多了。】 精仿戒指,陆怀启寻思应该是说的姜婉脖子上的戒指。 下头男……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下头男的意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Chapter139 喜欢你 姜婉感觉到身旁的男人气息不对劲,用余光扫了一眼他。 看见他正在黑着脸看自己的手机,她也不懂他在莫名其妙什么,于是也就没管。 接下来,陆怀启学着姜婉的聊天方式,敷衍了何依依两句,然后就开始翻姜婉的微信通讯录。 姜婉的通讯录里面除了那些陆怀启也认识的人以外,还有许多网红明星,警察律师书记员一类的人,以及保安、开理发店的,开烧烤摊的和社会青年…… 陆怀启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人的职业身份,是因为姜婉会很贴心地给他们备注姓名括弧职业。 比如程倩网红公司的那个保安,就是之前赵珺平扣了程倩,跟姜婉一起去ktv的那个保安。 他的备注就是: 小吴哥(保安)。 “你平时都在跟什么人打交道?”陆怀启一边翻通讯录,一边问。 “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在跟你打交道。” 姜婉又补充说:“还有警察,医生护士和法院的人。” 陆怀启无言以对,于是继续认真地查手机。 姜婉的头像是她自己穿西装的证件照,微信名字也叫姜婉。 她的通讯录里有一群和她一样的人,都是本人头像加本人名字,大部分都是律师。 陆怀启在那些律师里精准地锁定了一个目标。 备注叫:宋运聪(鸿飞律所) 姜婉当初分手的时候并没有拉黑宋运聪,只是删除了他,上次律协活动,重新加回来以后就没再删了。 陆怀启会锁定宋运聪,是因为上次看过他的照片,知道是姜婉之前那个男朋友。 陆怀启突然开始有些嫉妒。 他现在没名没分的,凭什么这个男的就能当她男朋友? 凭什么答应他,不答应自己? 越想越气,陆怀启直接扭头看着姜婉,怒道:“我他妈的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姜婉愣了一下,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老子哪里比不上你那个前男友?” 姜婉一门心思都在开车上,只好腾出一只手拉了拉他的手,敷衍道:“你们都很好。” 陆怀启不满道:“你他妈说明白点,什么叫都很好?” “开车呢,等会儿再说这个。” 姜婉和宋运聪真的没什么矛盾,虽然也没什么感情,两人是和平分手,她不会在背后乱诋毁他什么。 陆怀启愤愤不平,倚在靠背上开始翻两人的聊天记录。 宋运聪上次和姜婉发消息还是从律协活动结束以后。 “他还想求复合?还想等你跟我断了?”陆怀启嗤笑,“做梦都不带这么做的。” 因为微信删除好友,重新加回来以后,聊天记录并不会被删除。 所以陆怀启一直往上翻到了两人的第一条聊天信息,从头开始看。 上面显示宋运聪从早上好和晚安开始,坚持发了两个多星期,才开始跟姜婉说别的话。 而姜婉这边明显是礼貌性地回复,再往下就是一些专业上的话题。 姜婉跟宋运聪的话不多,提到法律问题,两人倒是会多聊一会儿。 再往下,陆怀启看到了宋运聪怎么表白。 他编辑了很长的一段话,陆怀启越看越不屑,越看越生气,把每个字都反复揣摩了好几遍。 宋运聪在那段话的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了姜婉一句,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陆怀启往下看到了姜婉的回复。 【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他已经气得肺都快炸了。 陆怀启没有在微信上说正事的习惯,他要么打电话,要么直接面对面交流。 所以他实在很不懂,这个男的竟然连表白也要在微信上说。 可恶的是,姜婉竟然还他妈的答应了他。 陆怀启强行压下火,降下车窗吹了吹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怎么在手机上说这些?” 姜婉正在等红灯,就把头偏过去看了一眼屏幕。 “那天……可能是因为我有什么事在忙。” “你就这么草率地答应他了?” “也不算草率。”红灯读秒结束,姜婉踩下了油门。 陆怀启心里越来越不平衡,质问道:“凭什么这个男的花言巧语几句你就能答应他,凭什么不答应我?” 姜婉实在受不了他在旁边暴躁,于是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柔声道:“怀启,等会儿再说。” 陆怀启心里舒畅了一些,“你跟你那个同事说,为什么不跟我说?” “说什么?” “说喜欢老子。” “呃……” “为什么不跟我说?” 姜婉的脸红了起来,“这个……你都看了些什么?” 陆怀启冷笑一声,“能看的都看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别废话,快点跟我也说一遍。” “我……” 陆怀启看她不说,直接把手放到了她的大腿上,上下游移了起来,然后渐渐向大腿的根部移动。 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他的动作还是影响到了姜婉,让她的身体紧绷了起来。 “跟我说一遍。” “你……”姜婉崩溃无比,气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怀启,你能不能……” “你说不说?”陆怀启的手还在继续上移,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快点跟我也说一遍。” 他熟悉姜婉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能让姜婉紧张得绷着精神,又不至于出事。 姜婉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无耻行径,只能难受地向他妥协,她阴沉着脸说道: “喜欢你。” 说完,她的脸色彻底地黑了下去,半个字也不肯再说。 陆怀启的嘴角则是压都压不住,他在姜婉大腿上摸了最后一把,继续看起了她的手机。 随后他又发现了点什么,问道:“你为什么……” 姜婉生气地打断了他,“你别跟我说话。” Chapter140 提鞋 接下来的一路上,姜婉都没有再搭理陆怀启一个字,全程都是阴沉着脸。 来到了陆怀启说的地址的时候,姜婉才发现是之前和张轻鸿一起去过的那个私人服装工作室。 肖晓早就在工作室等着姜婉和陆怀启了。 姜婉两人一到,她就把定制好的裙子拿了出来。 礼服和陆怀启身上的西装是同一色系,连配饰都和他身上的胸针是相匹配的款。 姜婉不禁多看了他两眼,终于开口对他说了句话,“你早就让肖小姐准备的?” 姜婉的语气冷漠疏离,让陆怀启的脸也冷了起来。 “不然呢?”他反问道。 肖晓和张轻鸿、周连几个是朋友,但跟陆怀启不太熟。 她这会儿看姜婉和陆怀启之间的气氛不对,笑着打圆场道:“这件礼服是陆先生提前一个月就跟我说了,姜小姐快去试试看。” 姜婉到试衣间把礼服换了上去。 礼服是吊带款式的,鱼尾裙摆,不管是腰身还是胸围以及臀围都刚刚好,比姜婉自己买的裙子都要更合身。 姜婉出来以后,原本还板着脸的陆怀启的神情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用一双黑漆漆的眸子赤裸裸地盯着她,眼中的各种情感都丝毫不加掩饰。 肖晓看陆怀启态度转变,有意缓解眼下的的气氛,感慨道:“陆先生确实很了解姜小姐。我们的提供的设计图里,他一眼就看中了这款,姜小姐穿上果然非常合适。” 姜婉什么话也没说。 不清楚两人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但肖晓也不希望看人在自己这里冷脸,于是拿出了一双银色高跟鞋转移焦点。 “姜小姐来试试这双鞋子,这也是陆先生选的。” 姜婉原本穿了双黑色的低跟高跟鞋,和身上的裙子确实不太搭。 她拎着裙摆来到了换鞋的椅子前,弯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打算脱了脚上原来的高跟鞋。 然而她刚刚俯身,一只温热的手就握上了她的脚踝,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掌触碰过的皮肤像是羽毛在轻擦,痒得让人心里发慌。 姜婉抬眸,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蹲在她面前。 她脸上升起一片燥热,固执地别过头,不去看他。 “抬下脚,小婉。” 姜婉机械地抬起了脚。 陆怀启动作轻柔小心地替她换上了那双银色高跟鞋,然后又把她扶了起来,搂上了她的肩,温声问道:“还生气?” 姜婉红着脸,嗯了一声,然后就推开了他。 陆怀启笑了一声,捏了捏她发红的耳尖,转身拿起了她来的时候穿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拉着她的手走了。 等到两人再次回到车上,姜婉刚刚拧开车钥匙,身体突然被一只大手向后摁到了座椅上。 紧接着唇上就传来了湿热柔软的触感,带着侵略性的男性气息环绕了她,一只大手从她的大腿缓缓攀上了她的臀。 吻了不知道多久,陆怀启松开了她,问道:“还生气?” 不给姜婉说话的机会,他就又低头含住了她的唇,再次肆虐了一番。 姜婉眼里水汽氤氲,想要推开他,但被他亲得浑身发软,手上使不上一丝力气。她臀上的那只手的动作越来越重,挑逗性也越来越强。 姜婉慌乱无比,身体也变得分外紧张,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肩膀。 陆怀启看见她的眼神,松开了她,低头在她脖子上啄了一口,然后贴在她耳边,再次问道:“还生气?” “不……不生气了。” “不喜欢我?” “喜欢。” 陆怀启满意地在她脸上亲了口,彻底放过了她。 “走。” …… 周连订婚的地址是在他的一座私人游艇上,叫爱丽丝号。 周家的宾客在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入场了,但姜婉下午的时候在考试,没办法赶过去,所以陆怀启就没跟其他人一起去,而是留下来等姜婉考试完跟她一起。 这个点,爱丽丝号已经开到了海上,订婚仪式也快开始了。 为了赶上点,姜婉他们只能坐直升机过去。 姜婉上次清醒着坐直升机还是和陆怀启去小岛的那一次,当时飞机落地以后,她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这次的她自从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开始,就被吓得哭了起来,全程都缩在陆怀启怀里发抖,顺带让他给自己捂着耳朵,以阻隔一部分螺旋桨发出的噪音。 直升机飞了一个多小时才降落到爱丽丝号的停机坪上。 爱丽丝号是国内目前最豪华的十艘私人游艇之一,能容纳快两百名宾客,是周家从d国造船厂定制的,历时两年才完工。 周连订婚除了邀请一些名流以外,更多的是国内各大媒体报纸的记者,甚至可以说,记者才是周家今天晚上的主要目的。 从直升机里出来的时候,姜婉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她头晕目眩地靠在陆怀启身上,脚下步伐也不是太稳,若非一旁的男人扶着,她估计站都站不住。 停机坪站着一名穿制服的服务生,看见姜婉两人,他上前道:“陆先生、姜小姐,周先生现在正在甲板上等着二位。” 姜婉刚刚哭过,不好意思直接见人,打算去收拾一下。 “请问洗手间在哪儿?”她问道。 服务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带您过去。” 姜婉跟陆怀启说了一声,就跟着服务生去了洗手间。 陆怀启则是去了甲板上。 甲板上的宾客们显然一副来了许久的模样,这会儿已经三两聚在一起热络地聊了起来。 除此以外,甲板上还有许多带着工牌和相机的记者。 陆怀启一出现在甲板上,记者们都激动了起来,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拍照,只是凑在一块儿小声地议论着。 而船上原本正在聊天的宾客,看见了陆怀启,纷纷都端起了酒杯过来向他敬酒。 “哎呀,陆少将今天竟然也来了。” “首长他身体还硬朗?” “麻烦少将代李某向首长、中将问声好。” 敬酒的人一波接一波,源源不断。 陆怀启刚开始还应付一两句,后边越来越烦,打算去船舱找姜婉,刚一转身又被几个举着酒杯的女演员围住了。 这些演员都是船上的宾客带来的女伴,陆怀启出现以后,她们就一直在关注着他,这会儿那些商人老板敬完酒了,她们才敢过来。 对于陆怀启,她们多少都有些害怕,但这次能接触他的机会实在难得。 她们知道那些投资商都上赶着想讨好陆怀启,她们之中谁要是今天能入了他的眼,以后绝对不愁在圈里没资源。 几人里,一名模样清纯、楚楚可人的女演员早就打听过陆怀启的喜好,知道自己比其他几人有优势。 她率先举起了酒杯,落落大方道:“陆少将,今天很荣幸能见到您,不知道还有没有荣幸能敬您杯酒。” 陆怀启原本不想搭理,但这时刚好瞥见了姜婉从船舱走了出来。 于是他勾唇,举杯喝了。 Chapter141 吸血 姜婉从船舱出来,远远地看见了陆怀启被一群演员围着敬酒。 她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转身又回了船舱。 陆怀启看见人恼了,打发了那几个演员,想追过去,结果没走两步就听见了周连的声音。 “哎哟,是要去找谁?”周连手里拿着杯红酒,笑着来到了他面前,“陆哥,喝一杯?” 陆怀启此刻一门心思在姜婉身上,不耐烦道:“平时喝的还少?” 周连摇头叹道:“不一样。” 陆怀启转身倚在了船舷上,挑眉看着他,“哪里不一样?” 周连苦笑:“逍遥日子到头了。” 陆怀启道:“你要不愿意结,把婚约解了不就行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周连挨着陆怀启倚到了船舷上,海风掠过,他原本整齐的头发变得有些凌乱。 陆怀启讥讽道:“自己怂。” “唉……你说的对。”周连喝了口酒,问道:“对了,我听说你那老丈人被guo监委盯上了,是不是因为刘志平那档子事?” “刘志平那事就是个幌子,上边那个不想让姚向松干了,那些钱是姚向松在公安部的时候就流到国外的,他要是补不上去,明年一准的被调走。” “那赵刚呢?顾浔被人捅了和你老丈人有没有关系?”周连又问。 “你别他妈的一口一个老丈人。” 周连问道:“怕姜婉知道了不高兴?” 陆怀启满脸不屑,反问:“她高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连一听乐了起来,“哎哟陆哥,你装个什么呀?为了哄女人,替女人提鞋,啧啧~” “你怎么知道?” 周连从西装内口袋掏出了手机,上面是肖晓刚才发给他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陆怀启只有背影,正在蹲着给姜婉换鞋子。 陆怀启一把夺过手机,把照片删得干干净净,“老子愿意,你他妈的管得着吗?” 周连笑了几声,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顾浔那事,到底和姚向松有没有关系?” 陆怀启道:“估计有。” “2·09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连问道。 “有烟没?”陆怀启突然问。 周连给了陆怀启一根,又摸出打火机给了他,“你现在怎么连烟都不往身上带了?” “身上伤还没好透,姜婉不让抽。” “丢不丢人陆怀启,被女人管。” 陆怀启烦躁不堪地说道:“她天天看着我,我他妈有什么办法?” 周连啧啧了两声,然后道:“说正事,2·09到底怎么回事?” 陆怀启把烟叼在嘴里,一只手挡着海风,用打火机点着后抽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开口。 “当年姚向松还在公安部,没少纵容他手下的那群人给毒贩当保护伞,后边他为了进an人常,把那些事都给压了,2·09就是个口子,撕开了,后面一连串的事都得被爆出来。” 周连问道:“那你把赵刚搞上去,就是知道他一定会重启2·09是不是?” “赵刚升副市长是市里的决定,你他妈嘴别乱说话。” “懂,我懂,不乱说。”周连又问:“那刘志平到底是不是你让人举报的?” 陆怀启没吭声,算是默认。 周连大为震惊,“那你举报他是不是为了搞姚向松?” “是。” “靠,你他妈是真牛逼。”周连重重地在陆怀启肩膀上拍了拍,“陆哥,这辈子我就服你,你是真情种,为了把婚约解了,连你老丈人都搞,这叫什么?过情关,你他妈……靠,我是真服……” 陆怀启没说话,抽了口烟,口中缓缓呼出的灰白色的烟雾被海风吹得四散开来。 他眯着眸子,目光落在远处海面上的一座灯塔上。 灯塔上只有一星灯光,他隐隐在光晕中看到了那个让他痴迷留恋的身影。 周连压低了声音,又问:“陆哥,姚向松可是秘书长,根基那么深,就刘志平和赵刚的这两件事,能把他搞垮?” 陆怀启冷笑了一声,又抽了口烟。 “手里没兵,根基再深有什么用?上面那个想搞他,欲加之罪你不懂?” “你是怎么知道上边的意思的?”周连好奇道。 “上次出任务前,那位问我是不是快和姚然结婚了,这意思不就是提醒我,不想让我家和姚家联姻。” “老爷子虽说还有两年就退了,现在毕竟还掌着权,势力还在。” 陆怀启的话点到为止。 陆家的势力关键就关键在,是在首都,以及首都附近的几个省,上边的不想姚陆两家联姻,不敢搞陆,那就只能搞姚。 周连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又低了几分,“你们要真联姻,下一位不是姓陆就是姓姚,你家里真的会解除婚约?” “会不会都必须解。”陆怀启的目光狠厉了起来,冷声道:“老爷子过两年退了,陆振国压不住姚向松,到时候陆家只会被吸血。” 周连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刚想说点别的,就听见陆怀启说:“你怎么把姚然叫过来了?” …… 洗手间 姜婉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手上拿着的是气垫和粉扑。 在车上的时候,陆怀启在她脖子侧边上留了个吻痕。 她的外套刚才给了服务生,身上的礼服又是吊带款式,为了避免一会儿尴尬,她必须把那个吻痕给遮上。 吻痕是暗红色的,而她带的气垫却是轻薄款,遮了好几遍也不太能遮住。 她知道陆怀启是故意弄的,心里有些烦躁。 又想到他刚才喝了那些女明星敬的酒,烦躁的感觉更甚。 生了会儿闷气,姜婉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继续用粉扑遮脖子上的吻痕。 这时,她听见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的声音,不过她没有回头。 直到来者站到了她的身后,她才透过面前的镜子,看清了来的是姚然。 Chapter142 订婚仪式 姜婉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迅速地转身,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姜小姐今天也来了?”姚然脸上是和煦的笑容,温柔如春风一般,但姜婉只觉得后背发寒。 知道是姚然想杀自己以后,姜婉做不到再跟她客客气气地讲话,她冷冷地说道:“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姚然笑着逼近了姜婉,“就是想劝姜小姐有点自知之明。” 姜婉再次后退了两步。 “怀启就算喜欢你,你也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律师,你以为你能为他带来什么?” “你除了会让他受处分,除了会影响他的前途你还会什么?” 姚然字字珠玑,针头一样戳着姜婉的心,让她心里一阵难受。 她知道姚然的话是事实,她确实什么也做不到,但她依旧不能认同她的观点。 “你不也只是个联姻工具吗?” “联姻工具又怎么样?”姚然扬起了下巴,满脸得意,“陆家需要的就是联姻工具,不是律师。” “可陆怀启需要律师。” “怀启说什么没有用。”姚然道:“陆爷爷快退了,陆伯伯明年要选举,怀启因为你中将也升不成了,如果不和我家联姻,陆家现在的地位必然会动摇,你觉得陆伯伯和陆爷爷可能会让他解除婚约吗?” 姜婉没有说话。 姚然恢复了和若春风的神色,她上前,再次逼近了姜婉。 姜婉一直后退,直到退到了墙边,没有了退路。 姚然伸出手,强行替姜婉往上拉了拉礼服的细吊带,然后说道:“周连的订婚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都是记者,都知道怀启是我的未婚夫,你要是不想被媒体铺天报道爬床勾引怀启,那就好好地待在这里。” 她的话一说完,姜婉就感觉到裙子一侧的肩带突然断了,她看向了姚然手中拿着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修眉刀。 …… 陆怀启刚才在甲板上看见姚然进了船舱,丢下周连就跟了过去。 他叫了个服务生带路,找到了洗手间的位置,结果在过道迎面碰见了从洗手间出来的姚然。 姚然今天穿的依旧是套白色的礼服,头发被盘了起来,露出了纤长的脖颈。 由于学了六年歌剧,她的仪态很好,优雅而又从容不迫。 此刻她看见陆怀启,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怀启,陆伯伯说明天晚上想让我们一起回家吃个饭。” 陆怀启之前威胁过周连,不让周连给姚然下请帖。 此刻他忽略掉她的话,直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陪陪琳琳。” 姚然口中的琳琳是周连的未婚妻魏琳。 陆怀启什么都没说,打算绕过她去找姜婉,然而胳膊却被她拉住了。 “怀启,一会儿都是记者,我们还是一起出席,不然回头传到……” “松手。” 姚然松开了他的胳膊。 陆怀启抬腿绕过她,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 …… 姜婉正站在洗手台前,用手捏着断了的的肩带,思考要怎么处理。 她尝试着把断开的肩带系在一起,但裙子的面料比较滑,根本系不牢固,并且会破坏衣服的形状,显得一边高,一边低。 于是她又想用胸针固定一下,但是没走两步路就又会断开。 反复试了几种方法,都不能很好地处理。 她叹了口气,打算去找船上的服务生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工具,结果一抬头却在镜子里看到了陆怀启。 “怎么回事?”陆怀启问道。 “刚才不小心踩了下裙摆,把肩带扯断了。” 陆怀启上前替她提着肩带,观察了一下断口,“说实话。” “姚然拿修眉刀割的。” 陆怀启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把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她跟你说什么了?” 姜婉道:“也……也没说什么。” 陆怀启冷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拉住了她的手。 “走。” 爱丽丝号有八层甲板,周连的订婚仪式在游艇第二层甲板上的宴会厅里。 姜婉和陆怀启刚到第二层甲板,就碰见了姚然。 姚然看姜婉披着陆怀启的西装,眼神一下子黯了下去。 又见陆怀启打算带姜婉进去,她叫住了他,劝道:“怀启,还是我们一起进去,等到仪式结束,你再带姜律师出来好不好?” 陆怀启没说话,只是瞥了一眼姚然。 姚然又道:“怀启,陆爷爷和陆伯伯如果知道你今天带姜律师来了,肯定会很生你的气,陆爷爷他年气大了,我们哪怕是做做样子,也不能让他气坏了身子。” 姚然说完,陆怀启松开了姜婉的手,对她说道:“你先进去,等会儿找你。” “好。” 姜婉答应了他。 她低着头,把她披着的西装上的男士胸针摘了下来,然后垫着脚,把胸针别到了他的衬衫上,接着就转身自己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的座席由一条铺着红色地毯的过道分成了左右两部分。 宾客也分坐到了左右两边,左边是周家的下请帖邀请的人,右边是魏家下请帖邀请的人。 姜婉一进去,就被服务生带到了左边的第二排的一个位置。 位置被安排的很巧妙,就坐在张轻鸿和张景枭中间,众人看她挨着张家兄弟,都开始向她行注目礼。 过了几分钟,陆怀启和姚然一同出现了。 宴会厅里的人从两人进场的那一刻起就不断地偏头议论。 姜婉后边是两个女演员,她们议论的声音不大,但还是传到了姜婉耳朵里。 “那就是姚家的小姐,气质确实一绝,不管是家世还是相貌,跟陆少将都这么般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听说姚小姐今年刚从国外回来,就是为了和陆少将结婚。陆少将可是出了名的风流,这下总该收收心了。” “听说两个人很多年前都订婚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拖了这么多年……” 听着听着,姜婉低下了头,来回掰弄着自己的手指。 这时,张轻鸿也听清了后边的女演员在说什么,他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两人瞬间就闭了嘴。 姜婉其实没什么理由难过,陆怀启跟姚然一起出席,本来就是现在最合适的做法。 于是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认真地看前面的礼台上的周连和未婚妻。 Chapter143 不怕了 这次虽说是周魏二人的订婚仪式,其实更像是发布会一样。 周连帮魏琳戴了钻戒,两人一起喝了杯酒以后,就到了记者提问的环节。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姜婉跟魏琳没有打过交道,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的,但周连笑得确实很假。 记者都是轮流站起来提问的,也都是事先安排好了提问的顺序。 第一个记者站了起来,他问道:“周先生,我们都知道周氏和魏氏在生意上多有往来,不知道您二位是不是为了更好的促进两家的进一步合作才会选择结为夫妻?” 周连道:“我和魏小姐结婚,完全是我们自己的决定,与生意上的合作没有关系。” 记者又问:“魏小姐,请问您对外界传言的商业联姻有什么想说的?” 魏琳微笑道:“我和周先生也是历经了许多分分合合最终才走到了一起,今天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让他为我带上戒指。” 记者说了声谢谢,然后坐了下来,接着是第二名记者提问。 “周先生,听说我们现在乘坐的爱丽丝号是您送给魏小姐的订婚礼物,请问是真的吗?” 周连道:“魏小姐的英文名字就叫做爱丽丝,这艘游艇是我托d国的vessel造船厂专门为魏小姐订做的。” 记者吃惊了一下,笑着问:“那么请问可以透露一下爱丽丝号的价值吗?” 周连客气地拒绝道:“这个不太方便。” 第二名记者也坐了下去,然后是第三名记者。 这些记者会问什么问题,一般都是安排好了的,但第三名记者意外地问了一个比较刁钻的问题。 “周先生,请问为什么今天您二位的父母都不在现场,是有事忙,没有过来吗?” 周连和魏琳牵起了手,后者微笑着说:“我们的婚姻和我们的家族没有关系,父母今天不过来,也是告诉诸位,家族不会插手我们的感情。” 周连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届时我和魏小姐的婚礼,欢迎今天在场的诸位来参加,家父家母和岳父岳母一定很乐意诸位的莅临。” 采访持续了半个小时,等到所有安排好的记者都问完以后,魏琳打算拉着周连退场,然而后者却没有动。 “还有人吗?”魏琳低声问道。 周连道:“还有一个,等下再走。” 周连的话刚说完,原本坐在陆怀启后边的一名记者就站了起来。 “周先生和魏小姐果然是金玉良缘,我看今天陆少将也到了现场。” 记者看向了陆怀启。 “听说陆少将和周先生是多年的好友,周先生今天订婚,是喜庆吉利的日子,不知道陆少将是否能向在场的各位透露一下,打算什么时候和身边的这位未婚妻结婚?” 记者的话音一落,原本还有些嗡嗡议论的宴会厅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陆怀启和她身边坐着的姚然身上。 陆怀启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从身后的那名记者手里接过了话筒。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了场内的每一个角落,让在场的宾客记者甚至是服务生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这里澄清一下,我陆怀启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订立过任何婚约,也没有任何未婚妻。” 记者又追问:“那您身边的这位小姐是?” “只是朋友而已。” 说完,陆怀启把话筒塞回了那名记者的手里,离开了座席,来到了另一边的姜婉面前,拉起她的手离开了宴会厅。 直到这一刻,场内的人才发现,姜婉身上披的是陆怀启原本穿着的那件西装。 姜婉两人离场以后,宴会厅里瞬间炸开了锅。 张轻鸿举着酒杯到了周连旁边,震惊道:“连哥,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那个记者怎么问这种问题?” “陆怀启安排的呗。”周连道,“他爷爷和他老子不同意解除婚约,他就只能自己来了。” “靠,他是真勇。”张轻鸿灌了一大口酒,“真他妈的爷们儿,我都替小婉哭了。” 说着,他又喝了口酒压惊,问周连:“你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二月份。”周连道。 张轻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贱兮兮的,“那过几天我去t国买块翡翠原石,让人雕个送子观音,等你结婚送你,祝你早生贵子哈连哥。” 周连本来就因为被逼婚心情不好,此刻听了他的话,心里更烦了。 “你说点人话。” “不要送子观音,你想要什么,那给你雕对龙凤胎?” “滚。” …… 陆怀启带着姜婉从宴会厅出来以后就去了停机坪。 四周很安静,只有海水击打游艇的哗哗水花声,以及远处不时响起的海豚叫声。 腥咸的海风刮着姜婉的脸,她的手从刚起就一直在颤抖着,手心出了一层汗。 她心里也在发颤,堵的慌,喉间干涩发苦,鼻尖发酸。 刚才起她就一直没有说话,现在也说不出话。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看着夜空,看着远处的灯塔,也没有说话。 沉默和海风一起卷着两人。 良久,陆怀启从兜里摸了根烟,然后把打火机塞到了姜婉手上。 “烟和打火机都是周连给的。”他摸着姜婉的头发问:“今天能不能抽一根?” 姜婉笑了起来,眉眼都是弯着的。 她一只手拢着风,擦着了打火机,踮着脚尖替他点着了烟。 “明天就不能了。” 陆怀启也笑了,他问道:“能不能戴手上?” 姜婉把脖子上的戒指摘了下来,给了他。 陆怀启夹着烟,低头把戒指上穿着的那条绳子取了下来,然后拉起了姜婉的手,戴到了大拇指上。 “这个戒指太大了,你戴着不合适,明天我让人把之前定做好的那个拿过来。” 姜婉抬头看向了他,“你什么时候让人定做的?” “从碧水山庄回来以后。” 姜婉点了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明天周一,我要上班。” “早就知道你会说这句。”陆怀启捏着她的脸蛋道:“现在回去。” 姜婉看着一旁的直升机,问道:“飞行员刚才不是坐船走了?” 陆怀启勾了勾唇,说道:“我也是飞行员,跟不跟我走?” “嗯。” “不怕了?” “不怕了。” Chapter144 过户 从爱丽丝号上回京市的时候,姜婉哭了一路。 不同的是,来的时候她是缩在陆怀启怀里哭,回去的时候她是自己捂着耳朵哭。 从飞机上下来以后,她不仅双腿发软,而且两耳翁鸣,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 陆怀启扶着她,一起来到了路虎车边。 陆怀启帮她拉开了副驾的门,但是姜婉并没有上车,而是对陆怀启说:“让我开车,你刚拆了石膏。” “我刚开了一路直升机都没事。” 姜婉反驳道:“那是因为我开不了直升机。” 陆怀启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用刚刚拆了石膏的那只手把她拎了起来。 证明很成功,陆怀启重新获得了开车的权利。 上了车,他打算送姜婉回家。 这时,他放在扶手箱的手机响了起来。 “谁打的?” 姜婉帮他把手机拿了过来,看了来电提示,上面是陆振国三个大字。 “你爸打的。” “挂了。” 姜婉不敢挂,她说道:“这个点给你打电话会不会有什么急事?你要不要接一下?” 陆怀启冷笑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把船上的事告诉他了。” 姜婉担忧道:“你那样做会不会有什么事?” “不会,过几天各大军区有个联合阅兵仪式,老爷子忙,顾不上婚约的事,陆振国管不了我。” 说话间,陆怀启的手机又响了,依旧是陆振国。 “你确定不接?”姜婉问道。 “不接。” 过了一会儿,陆振国的第三个电话打了进来。 陆怀启道:“把手机关机。” 姜婉不敢,就没动手。 于是等红灯的时候,陆怀启自己拿着手机关了机。 …… 回到家,姜婉先换下了身上的礼服,然后去了浴室。 出来以后,她就开始收拾明天上班的东西,收拾完,她又找出了针线,认真地缝起了礼服断了的肩带。 灯光下,她好看的唇微微抿着,手指捏着针,用同色系的细线仔细地处理着断口,心无旁骛。 一旁的陆怀启想跟她说话,又插不上嘴,郁闷无比地去洗澡了。 等到他出来,看见姜婉已经打算睡觉,顿时更加郁闷。 “你这就睡了?”他问道。 姜婉一脸不理解,“已经快十二点了,明天还要上班。” “那我呢?” 姜婉掀开了被子的一个角,“给你留了位置。” 陆怀启躺到她身边,抱着她,把头埋进了她的肩颈,迷恋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我在医院住了那么久都没碰过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同时一只手开始在姜婉身上游走。 姜婉推开了他,“不行,明天要上班。” 陆怀启烦躁无比地说道,“烟不让抽,碰不让碰,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姜婉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她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明天好不好?” “好……”陆怀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感受到身旁男人散发的阴郁消沉的气息,姜婉心里一阵愧疚。 两人贴得很近,姜婉能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也能感觉到他下半身某处的欲望。 她想到他今天为了自己做的那些事,又想到他明天还要面对他父亲的怒火。 结果现在还要强忍着不碰她…… 姜婉有些动摇了,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怀启……” “你要是累了,我就不碰你。” 陆怀启的声音很低,带着失落和沮丧,一双漆黑的眼眸里也染上了落寞的情绪。 姜婉看着他蔫巴巴的样子,已经愧疚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这么体谅自己,自己却一点也不照顾他的感受…… 姜婉环在男人腰上的手紧了紧,打算松口。 这时,她突然感觉到陆怀启的手再次不安分地在她身体上乱摸了起来。 姜婉满心的愧疚一瞬间烟消云散,她用那双好看的眸子瞪着面前的男人, 陆怀启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把手机丢到了她的面前。 屏幕上的时间格外刺眼。 00:01 “明天了。” 陆怀启说完,就低头含住了姜婉的唇,手上的动作越发肆意妄为。 唇上的湿软感觉让姜婉的大脑渐渐放空,男人身上带着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不断地压榨着她的理智。 陆怀启熟练无比地找到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点,撩拨着她的欲火,很快就让她瘫软了下来。 他吻了一会儿,感觉到她身体与以往不同,轻声在她耳边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敏感?” 姜婉的脸上瞬间烧起了大片的晚霞,她不好意思看他,把脸别到了一边。 “做这么多次了,怎么还害羞?” “我……我……” 陆怀启笑了一声,低头吻上了她的脖颈,带着薄茧的手继续在她身上撩拨挑逗,直到听见她连绵不断的紧促喘息以后才继续向下。 夜色渐深,空气里的情欲气息越发浓重,女人时高时低的啜泣喘息在房间不断响起。 …… 姜婉被陆怀启折腾了不知道多久,又哭又喘,嗓子变得干哑发涩,身体也因为多次达到快感顶点而变得麻木疲惫。 结束以后,陆怀启喂她喝了水,又抱她清理了身体,然后把她放到了床上。 姜婉裹着被子,背对着身边的男人,下半身某处火辣辣的蜇疼感让她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她很后悔,后悔自己竟然会觉得他可怜,可怜的明明应该是她自己。 正想着,她就被陆怀启捞到了怀里。 她想推开他,推了两下以后发现推不动,只能恼火地看着他。 陆怀启顺手又在她屁股上摸了两把,挑眉问:“想再做一次?” 姜婉委屈道:“你……你明天不许过来了……” “我家我怎么不能来?” 姜婉抬眸,满眼疑惑地望着他。 陆怀启从手机里找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份房屋买卖合同,而这张照片的下一张照片,是车辆转让合同。 两份合同的双方当事人都是陆怀启和张轻鸿。 “你怎么……”姜婉震惊道。 “我能看你住姓张的房子,开姓张的车?” 陆怀启捏了捏她的脸蛋,“回头过户给你,有空了就去办手续。” “不行。”姜婉一口拒绝。 “现在不要,等着结婚了变成夫妻共同财产?” 姜婉下意识道:“这是婚前个人财产,就算结婚了也不……”说到一半,她意识到了问题,转而道:“谁要跟你结婚?” “不跟我结婚吗?” “不。” 陆怀启问道:“为什么?” “不合适。”姜婉道。 “哪里不合适?” “年龄。” 姜婉说完就笑了起来。 陆怀启黑着脸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一天不气我就难受。” 打完,他问道:“我明天能不能来?” “能,但是不许碰我。” “凭什么不能碰?”陆怀启不服道。 “我疼……” 陆怀启搂住了她,温声道:“我下次轻点。” “嗯。” 姜婉轻轻应了一句,然后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Chapter145 有没有关系? 回到家以后,姚然疲惫地瘫坐在了沙发上。 从在游艇上就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她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律师,她也不明白那个律师到底有什么值得陆怀启那样为她做的。 她为了陆怀启学了六年的歌剧,可他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 她了解他的喜好,她穿上他喜欢的衣服,打扮成他喜欢的样子。 她知道他喜欢温柔的人,她就收起自己的脾气。 可他始终不愿意好好看看自己。 她嫉妒得心脏都是疼的,她嫉妒那个女律师,嫉妒她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他的关注,得到他的偏爱。 她不甘心。 这时,放在她的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提示,按下了接通键,“爸爸,这么晚了 有什么事吗?” “小然,你带着身份证回来一趟,我联系你马叔叔给你办签证,明天你就回国外。” 姚然拿着手机的手骤然一紧,她颤抖着声音问道:“爸爸,是你那边出事了吗?” “你不用管这么多,收拾东西,明天就走。” “爸爸你不会有事?” “爸爸没事,爸爸最多被调职,你不能留在国内,不然爸爸一调走,之前修远干的那些事都会牵连到你身上,到时候你和他都得坐牢。” “好,我知道了爸爸……” 挂了点电话以后,姚然又给魏修远打了个电话。 魏修远很快就接通了,他问道:“怎么了?” 姚然带着哭腔,对着电话另一头的魏修远说道:“修远,我该怎么办……” “怎么了?”对面的男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怀启他今天……他今天在周连的订婚典礼上解除了婚约,修远,我现在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我很高兴……” 魏修远轻笑了起来,“那哭什么?” 姚然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礼服,委屈地哭道:“我……今天那个女律师仗着怀启,扯坏了我的裙子……我一想到她……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魏修远在电话里哄了她一会儿,然后说道:“放心,我已经找到了姜婉和赵刚来往的证据。” “姜婉和赵伯伯有什么关系吗?”姚然问道。 “赵刚巴结了姜婉,后边陆怀启和人常那边打了招呼,才让他升了副市长。我明天把资料交给丁勇父母,让他们周一实名去纪委监委举报赵刚。” “会有用吗?”姚然道:“我爸爸正在被调查,他没办法插手,监委那边会调查赵伯伯吗?万一陆伯伯和陆爷爷……” “我让人买了营销号,明天会同时在网上发,赵刚是副省级,事情闹起来不小。陆家会保陆怀启,未必愿意保赵刚和那个律师。” “放心,她欺负你,她也不能好过。” “谢谢你,修远。”姚然微笑着对电话里的男人说道:“我最近新学了一个汤,明天我做给你喝。” “好。” …… 第二天早上,陆怀启的手机一开机,陆振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两人吵了几句,就不欢而挂。 接下来陆怀启先把姜婉送到了律所,然后开车回了趟家。 陆家在长安区最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是栋中规中矩的三层别墅,附近住的都是军属和一些高级干部。 陆老爷子和陆振国平时在部队居多,所以陆家大部分时候就只有一名保姆在家。 陆怀启到家的时候,保姆正在打扫卫生。 保姆姓杜,在陆家已经二十多年了,她看见陆怀启回来很是高兴,脸上的笑容一刻也没消失过。 “阿姨,陆振国呢?”陆怀启问道。 杜阿姨道:“你爸在楼上书房等你,说是有事问你。” 陆怀启把车钥匙揣进兜里,上楼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陆怀启刚一推开,一个青花瓷瓶就朝着他砸了过来。 他刚伸手接住,就又有一个保温杯飞了过来。 他再度伸手接住,然后迈步来到了书房里的雕花红木架前,把瓷瓶摆到了原来的位置,接着又来到了书桌前,把保温杯拧开盖子放到了陆振国面前。 保温杯里面飘着一层青褐色的茶叶,盖子被拧开以后,里面的茶水散发出来的热气徐徐而上,茶香也溢了出来。 “这是上次我去南市带回来的茶叶?”陆怀启问道。 “嗯,你爷爷说不错。”陆振国看着他问:“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陆怀启笑得灿烂无比,“陪女朋友。” 陆振国冷哼一声,“刘志平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是。”陆怀启承认道。 “陆怀启,你可真有本事。”陆振国冷声道,“因为刘志平,那边今天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姚向松了。” “你想让老爷子保他?” 陆振国道:“和姚家联姻,对陆家,对你,都有好处。” 陆怀启皱眉,“陆振国,你还是少蹚姚家的浑水,你真要和姚家联手,过两年老爷子退了,你拿什么压姚向松?” 陆振国看着面前的儿子,锋利的眼神一点点被愧疚取代,语气也变得缓和了。 “道理我和你爷爷都知道,只是你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再替你铺路。只靠我一个人,你以后的路会走的很难。” “和姚然结婚,你以后的路会顺很多,你岳父会压我,他却不会压你,等到他该退了,你刚好到了掌权的年纪。” 说着,他低下了头,用手按着太阳穴,自责道:“怀启,爸爸不想看你和爸爸一样,止步于中将,是爸爸对不起你……不能替你处理安排好以后的路……” 看着男人内疚的模样,陆怀启突然意识到,面前的父亲已经快六十了。 自从母亲死后,他就埋头部队的事,很少再管过他了。 他向来强势,骂自己的时候比说话的时候都多,他向来严肃,从来不会对自己说一句关心的话。 可他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陆怀启的态度软了下来,“爸,部队的事我会处理好,婚我也不会和姚然结。” 陆振国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儿子的想法,叹了口气。 “那个律师什么都不能帮你,你要想清楚,以后再后悔就晚了。” 陆怀启直视着陆振国的眼睛。 “当初爷爷不也是这么跟你说的?那个歌女,什么都帮不了你,你要想清楚。” “你不也没有后悔吗?” 提到亡妻,陆振国默然无言,眸光黯了下来,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烁。 陆怀启拿起书桌上放着的一张纸,上面是用小楷写的半首词。 是他从六岁,母亲去世以后,就会背的那一首。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陆怀启看向了父亲眼角的皱纹和两鬓新生的银丝。 尘满面,鬓如霜 良久,陆振国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陆怀启转身走了,到门口的时候,陆振国道:“刚才市纪委监委办公室打了电话,说有人举报赵刚。” 陆怀启问道:“谁举报的?” “说是什么人的家属。” 陆怀启闻言,皱起了眉头。 “赵刚升副市长和你有没有关系?”陆振国问道。 陆怀启道:“之前刘志平出事以后,我打电话问了一句。” Chapter146 紧急任务 丁勇死了以后,女律师的案子不得不结束,姜婉也重新开始跟着冯锦跑离婚案子。 不过姜婉最近还被安排了一些简单的非诉业务,主要是在律所接待一些打算起诉离婚的人,为他们提供法律咨询,或者代写起诉状一类的事。 周一上午,她一到律所就接待了一个六十多岁要离婚的大妈。 大妈原本只是跟她说自己要离婚的原因,比如老伴不带孙子,老伴晚上跟别的大妈一起跳广场舞诸类。 但是说着说着,大妈又不提离婚的事了,转而拉着姜婉的手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姜婉吓得赶紧说有,才避免了热心的大妈给她介绍对象。 大妈来的时候一脸怨气,走的时候欢欢喜喜,她对姜婉说,下次想离婚了还要来找她。 等到大妈离开以后,姜婉去了趟厕所,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刚好碰见了何依依。 何依依一向八卦,更不用提昨天还看见了姜婉和陆怀启一起。 “小婉,你昨天说的考虑考虑,怎么样了?” 姜婉心下一阵疑惑,不太明白何依依在说什么。 何依依看她没反应过来,又道:“就是昨天在微信上说的。” 姜婉不记得昨天和何依依在微信上聊天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两人的聊天框,发现是陆怀启假装她以后,顿时一阵无语。 何依依看她还要看手机回忆,笑着说道:“小婉,这才多久你都想不起来了?” 姜婉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昨天事情有点多。” “我懂我懂。”何依依凑近她,问道:“所以你跟那个路虎帅哥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在一起?” “嗯。” “天。”何依依一阵激动,“那帅哥可比送你精仿戒指的那男的强太多了。” 姜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笑着附和,“确实。” 何依依压低了声音道:“你刚才看新闻了没,咱们京市又出大事了。” “怎么了?”姜婉问道。 何依依道:“就之前那刘志平,你记得,他不是落马了嘛,后边市里人常把咱们长安区的公安分局局长连提两级,让他接手了刘志平的位置。” 姜婉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今天有人在网上实名举报他包庇杀害他儿子的女律师,w博词条都爆了。” 何依依颇有讲故事的派头,表情和语气都带足了噱头,“小婉,你猜他是怎么当上副市长的?” 姜婉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怎么当上的?” “举报的说是他巴结了一个高官的情妇。”说着,何依依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凑到姜婉耳边道:“我们办公室有人知道内情,他们说赵副市长不是巴结了高官的情妇,而是巴结了北部大军区司令员孙子的情妇。” “听说那位司令员的孙子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当上了少将。”说到这里,何依依两眼开始放光,“少将,什么概念?相当于副省长了,这潜力,嘶~” “我还听他们说那位少将以前是个风流种,后面为了那个情人受了处分,连中将都升不了,要是他能升,那绝对是咱们c国最年轻的中将,啧啧,情关难过~” 姜婉已经没心思听何依依说什么了,她又在洗手池洗了把脸,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了一下。 何依依看姜婉神色不对,担忧道:“小婉,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假。” 姜婉对何依依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没事,我回办公室休息一下就好。” “好,那你注意身体,我上午不用去法院,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就好。” “好,谢谢。” 回到办公室以后,姜婉想给陆怀启打电话问下情况,但办公室里还有人,于是她就去了走廊的尽头处。 走廊尽头有一扇矩形的通风窗,此刻窗户开着,冬日的冷风穿过防盗窗,也穿过不锈钢的防护扶手,吹得姜婉脸上和心里都是凉嗖嗖的。 姜婉先打开了手机,想点进w博,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却突然发现怎么也打不开这个软件。她又点了d音,结果也是打不开。 她把这两个软件卸载了,打算重新下载一下。 然而,等到姜婉打开应用商店以后,她刚刚消失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两个软件都被下架整改了。 她赶紧又打开了别的新闻软件,搜索了赵局长被举报的新闻。 搜不到一条相关消息。 简单平复了一下心情,姜婉点开了通讯录,打算给陆怀启打电话。 对面没有接。 这时,她通过窗户,看到了律所门口来了辆警车。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了顾浔的来电。 “姜小姐,出了点事,你先下来跟我们回趟局里。” “是赵局的事吗?”姜婉问道。 “是。” “好,我马上下去。” 姜婉在手机上和主任说明了情况,请了个假,又给陆怀启发了条微信,然后就下了楼。 楼下,顾浔已经在等着了,他身后的一名警员手里拿着手铐,看见姜婉来了就要往她手上戴。 附近街道上有不少行人都在驻足观看,纷纷好奇警察是来干什么的。 顾浔顾及到当街戴手铐对姜婉的影响不好,拦住了警员。 “车上再说。” 上车以后,警员打算给姜婉戴手铐,但姜婉并没有配合。 而是问道:“顾队,我得先知道怎么回事?” 副驾的顾浔拿出了几份公安出具的文件。 “姜小姐,你应该也看新闻了,丁勇的父母实名举报赵局包庇,市里现在已经开始调查他了,连带着赵局提副市长这事,也一并着手查了。” “那你们找我是因为什么?” “你涉嫌利用影响力受贿罪,我们需要先拘留你。” 利用影响力受贿罪的犯罪主体是国家工作人员的近亲属,或者其他与该国家工作人员关系密切的人。 姜婉知道,顾浔说的应该是自己涉嫌利用陆怀启的职权形成的便利条件,通过别的国家工作人员的职务行为,替赵局长谋取了不正当利益。 但她和陆怀启的密切关系,并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还需要证据。 不然根本不能拘留她。 姜婉知道顾浔是公事公办,她问道:“顾队,你们是怎么证明我和陆怀启有密切关系的?” 顾浔道:“前段时间,丁勇要杀你,你不是来局里交代了枪的来源嘛,里面你承认了和陆怀启的关系,那段视频被那边的人当证据拷贝走了。” 姜婉又道:“可我和赵局没有财物往来,谈不上受贿。” 顾浔道:“这得等那边把赵局调查完才能定论。” “好。” 姜婉说完,伸出了双手。 咔嚓一声过后,她的两只手就被铐住了。 “陆怀启呢?他有没有事?”姜婉又问。 “他刚才收到紧急任务,被叫走了。” Chapter147 看守所 【架空国家,纯属虚构】 到了市公安局,姜婉被带到了讯问室。 讯问室里的有两名警察,一名负责架摄像机,一名负责讯问。 询问她的警察很面生,不是市局的人,也不是长安分局的人,应该是为了回避,而找的别的区域的警察。 “姜女士,我们有些情况想向您了解一下,这和您是否涉嫌刑事犯罪有关,请您务必配合。” 姜婉点了点头。 一名警员按开了摄像机,接着另一名警员就开始问话。 “你和陆怀启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关系。” “那你和赵刚是怎么认识的?” 姜婉知道这些录像都会成为证据,她不能说是因为陆怀启,赵局长才会给她手机号。 思考了两秒,她说道:“我和赵局长的儿子赵珺平是大学同学,他是我的学弟,我们关系很好,我和他一起去他家吃过饭,那个时候认识了赵局长。” “你和陆怀启是怎么认识的?” 姜婉一愣,心里一阵害怕。 这个警员在给她挖坑。 先问和赵局长怎么认识,再问和陆怀启怎么认识,带着很明显的引导性。 她现在不管怎么说,怎么和陆怀启认识的,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赵局长把她送到陆怀启身边,性贿赂陆怀启。 她不知道这个警员是哪个局里来的,但是赵局长在官场,肯定有大把的政敌等着他落马,这个警员会这么问,也不算稀奇。 她之前问过陆怀启,陆怀启说赵局长升副市长和他没关系。她现在虽然不知道陆怀启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明白一点。 那就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挖坑套进去。 假如赵局长升任真的和陆怀启没关系,她在这边却说错了话,照样会出事。 既然说不了,那她只能不说。 “怎么认识我的男朋友,属于个人感情生活方面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证据显示,你父亲曾经做过心脏移植手术,我们调查了你家里的财产情况,从今年三月份开始,就有一张银行卡陆续往你父亲的银行卡账户汇款,你能说清那些资金的来源吗?” 姜婉道:“是陆怀启给的。” “你和陆怀启是什么时候确认的关系?” “今年三月份。” “我们还调查了,十一月三号,有证据显示你和陆怀启一起去了南市石佛镇,你们去那里是做什么?” “旅游。” “赵刚的微信聊天记录显示,他托你去赵庄村替他父母上香,你们去了吗?” “赵局长是给我发了消息,但是我们没去。” 姜婉敢这么说,是因为警察不会问废话,如果有证据明确证明她去了,他就不会问她了。 “我们联系了镇上的村民,说见过一男一女去给赵刚的父母上香,那两个人是你们吗?” “我们没去。” “你的微信消费记录显示,在石佛镇买了线香和纸钱,那些线香和纸钱最后是烧给赵刚的父母了吗?” “不是。” “你们驾驶的那辆奔驰g500车辆的导航显示,你们设定过目的地赵庄村,你们有没有到达目的地?” 姜婉终于明白过来警察为什么证明不了他们去过赵庄村了。 当时因为村子太偏僻,跟着导航找不到村子,后来陆怀启直接关了,从土丘的小路到了赵庄村。 同时,她又一阵庆幸,赵庄村都是赵局长的亲戚,又没有监控,真要到了村子里,到底有没有通过村民收受赵局长的贿赂根本说不清。 “没有到达过。” “感谢配合。” 问话结束以后,姜婉的腿已经僵得不能走路了,后背也是大片大片的冷汗。 她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然后警员把她带出了讯问室,打算送到看守所羁押。 上了警车,驾驶员正打算离开,姜婉突然看见了张轻鸿。 张轻鸿是从大门口跑过来的,他的身边跟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提着公文包,姜婉一眼就知道是律师。 来到警车前,张轻鸿敲开了警车车窗。 允许交流的时间只有三分钟,一名警员拿着计时器在旁边记着时。 “哥,你怎么来了?”姜婉问道。 “姓陆的出紧急任务了,他走之前让我来给你办取保。”张轻鸿拿出了一份律师授权委托书,“小婉,你先把委托书签了,一会儿让杨律师去给你办。” 姜婉签了委托书。 允许交流的时间还剩半分钟。 张轻鸿安慰道:“陆哥说赵刚没问题,让你不用担心,等着就行。” “好。” …… 姜婉属于是刑事拘留,所以羁押的地方是看守所。 她被送去的看守所在长安区,警车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姜婉以前经常跟着王律师跑看守所,自己进来还是第一次。 陆怀启既然说了赵局长没问题,她心里原本的慌乱打消了一大部分,她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那边调查完赵局长。 到了看守所以后,警察把姜婉的随身物品都收走了,放到了一个带锁的小柜子里,告诉她等她出去的时候就会还给她。 接着有人给她发了橙色的背心,带着她去了一间单人的监室。 看守所里同监室人员之间最容易发生欺凌,姜婉知道自己会被单独安排一间监室,肯定是有人跟这里的负责人说了让他们关照自己。 被关起来虽然难受,但姜婉也没什么办法,因为取保候审的流程需要三天,也就是说她至少要住三天。 下午的时候,张轻鸿带着杨律师来看了她了一趟。 张轻鸿走了以后,赵珺平也来了一趟。 姜婉明白赵珺平是担心赵局长的事,但是当着警察的面,两人也没办法交流什么,所以时间到了以后他就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有人给姜婉讲了看守所的监规,她听得很认真,不过其实也没什么需要记的,只要别人干什么,她也干什么就行。 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监室熄了灯,姜婉辗转反侧了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起床铃响起,姜婉就按照规定开始起床、叠被子、洗漱。 早上七点是早饭时间,打好饭以后她就坐到了一个座位上,等到所有的人都打好饭,才可以开始吃饭。 吃饭的时候是不允许说话的,整个餐厅非常安静。 吃完饭就是到监室里静坐学习,也就是冥想,只能坐在监室的板凳上默默思考,不允许说话。 静坐完就是放风做操的时间了。 姜婉和所有人一起到了放风场,然后跟着音乐做了会儿广播体操。 广播体操是全国统一的那一种,做操的时候,姜婉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时期。 做完操,就可以解散,去自由活动了。 姜婉是昨天新来的一批,那些已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人对新人总要有些好奇。 没过一会儿,就有个中年女人搬了板凳来找她聊天。 女人留着一头卷发,脸颊红润,面相和善友好,她把板凳放到了姜婉身边,坐了下来。 “姑娘,你叫什么?” “您叫我小婉就行。”姜婉看着她问道:“您怎么称呼?” “看你年轻,叫我兰姐就行。” “好。” 兰姐好奇道:“你是怎么回事,这么小,怎么进这里来了?” 姜婉觉得自己被拘留的原因还是不要乱说为好,于是道:“警察不让说。” 兰姐“哦”了一声,也就不再问了,转而道:“那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姜婉羞愧地低下了头。 “律师。” “怪不得呢!”兰姐笑着说:“律师就是容易进来,我们监室原本有俩律师呢,办了取保,昨天走了。” 自由活动的时间是有限的,姜婉没有事情干,就和兰姐聊起了天,不过主要是兰姐说,她听。 兰姐滔滔不绝地从她自己是怎么被合伙人坑,到看守所里的警察的喜好,再到哪个打饭员的手喜欢抖,都给姜婉讲了个遍。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到了收风的时间点。放风场上的人先被安排回了监室,过了十分钟,就被组织召集起来开始集体学习。 集体学习的内容要么是法律知识,要么是核心价值观,要么就是观看具有教育意义的影片。 姜婉在看守所待了三天,每天唯一的区别就是,听兰姐讲不同的话。 到了第三天上午集体学习的时候,看守所里的人被安排观看五大军区的联合阅兵直播。 姜婉听陆怀启说过这个联合阅兵仪式。 看电视上的主持人介绍,阅兵是在西北举行的。这次的阅兵很重要,政治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为了威慑。 到场的都是部队的重要人物,也就是五大军区的司令员和总司令。 阅兵式的第一个环节就是开篇致辞,是由总司令发表的。 姜婉注意到,总司令的身旁站着一名持枪的男人。 开篇致词结束以后,镜头切到了那名男人身上。 虽然只有一两秒钟,但足以让人看清他的脸。 是陆怀启。 Chapter148 谈合作 第三天下午,姜婉原本正在监室静坐学习,一名警员把她带了出来。 警员先带她来到了保管私人物品的办公室里,把她的手机还给了她,然后就让她离开了。 她的手机被收上去的时候就已经关机了,此刻,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拿把手机开机。 一开机,屏幕上弹出来了许多知道内情的朋友的问候消息。 她从一系列的消息里挑出了陆怀启发的,给他回了过去。 然而,她刚按下发送,对面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出来。】 姜婉一愣,收起手机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大门口,男人正倚着路虎车抽烟,看见姜婉出来了,反手灭了烟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朝她走了过去。 十二月的京市,路边的树上都是光秃秃的,冰冷的北风刮着姜婉的脸,让她觉得有些冷。 她看着朝她走过来的男人,觉得看守所这三天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不是说她在里面过得不好,而是现在当陆怀启出现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三天有多想他。 静坐学习的时候,晚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都是他。 她思念他的声音,思念他的心跳呼吸,思念他的一切。 同样,她也担心焦虑,担心他的紧急任务又是像上次一样危险,焦虑他的安危,直到上午看见阅兵式以后,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想什么呢?”陆怀启来到了她面前,拉起了她的手,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凉?冷?” “有点。” 陆怀启拉着她到了车上,他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把空调温度调高,然后捏着她的脸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里边没人欺负你?” “没有。” “嗯。” 姜婉把手伸到了车里的空调热风口处,热气让她原本发红的手指恢复了一点温度。 陆怀启见状拉过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替她暖着。 “你上午不是还在西北阅兵,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姜婉问道。 “刚坐直升机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西北?” “在看守所集体学习的时候看见了。” 陆怀启笑了起来,“里边还看这个?” 姜婉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转回普通部队了?” 今天上午的阅兵式上,陆怀启没有遮脸,制服上的肩章也变成了金色麦穗加一颗金星,是陆军少将军衔。 姜婉记得他之前穿过的制服上的军衔标志不是这样的,所以她才会问他是不是转回来了。 “嗯。” “什么时候?”姜婉问道。 “前几天写的申请。” 姜婉看着他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想说话,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想问为什么转?”陆怀启问道。 “嗯。” “跟你说不清。” “你不是不想回来吗?”姜婉问道。 “我是不想。”陆怀启摸了摸她的头发,“但有些事也得考虑该不该。” 姜婉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考虑这个呢。” “你这是什么眼神?”陆怀启捏着她的脸蛋,“我他妈三十了,还能跟个小孩一样,做事全凭想不想?” “可那几天你在医院不是这么说的。” “我那会儿快被老爷子和陆振国烦死了,人刚醒,就被他们轮流逼着转军区,逼着结婚,还他妈让这个劝我,那个劝我,搁谁谁不烦?” 姜婉想到他当时怨气冲天的暴躁模样,也理解了他的话。 “该让步的时候让,不该让的时候我一点都不会让。” 陆怀启低头在姜婉脸上亲了一口,“转军区我能妥协,和姚然结婚,不可能。” 姜婉之前以为自己了解陆怀启,但现在她发现,自己了解的只是他的一部分而已。 这时,陆怀启觉得刚才没亲够,又在姜婉脸上补了两口。 “你这几天想没想我?” “想了。” 听见她干脆果断的承认想自己,陆怀启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今天怎么又乖又听话?” 姜婉脸色微微发红,她假装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赵局长怎么样了?” “下周就复职了。” 姜婉惊讶,“真的和你没关系吗?” “有关系。” “那怎么……” “赵刚本来就该升了,加上之前立了不少功,提两级也没什么问题。” “那其他的事呢?” “除了替他儿子处理了点打架闹事,收了点钱,也不多,都退还回去了,上边给了个处分,没查出他有其他问题。” “你早就知道他没问题?” “他巴结你,我不得查查他干不干净?他要不干净,我怎么可能让你跟他来往。” “嗯。” 姜婉最没想到的是赵局长没有问题,不过也说不定,有可能也只是查不出来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赵局长没事,她也就不存在利用影响力受贿。 正说话间,姜婉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提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对于陌生手机号一向很警惕,纠结了一会儿才按下接通键。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是一个年轻男人。 “姜小姐你好,我叫任常,是一名导演,之前张总给了我您的联系方式,我前段时间在拍戏,最近才有空联系您,实在不好意思。” “张总……是景枭哥?” “对的。”任常道:“之前我看过您在网络上拍摄的一些视频,想要邀请您出演我导演的一个短片,所以才会请张总帮忙问问您的意愿,不知道您愿不愿意约个时间和我谈谈合作的事?” 姜婉想了一会儿,想起来这件事是从高老爷子寿宴回去的那次和张景枭打电话时他说的。 但她之前说对短片感兴趣,纯粹是为了见到张景枭,把枪还给他。 现在她已经没了这个需求,所以对拍短片的兴趣也不大。 “不好意思,我……” 她正拒绝着,陆怀启突然把手机从她手里拔了出来,对电话里说道:“明天上午她在长安区壹铭国际对面的咖啡馆等你。” 任常连连应声道:“好,好,那姜小姐我们明天见。” 说完,他生怕姜婉反悔,火急火燎地挂断了电话,不给姜婉一点说话的机会。 姜婉略微有些不满地看着驾驶座的男人,“你为什么要替我答应?” 陆怀启道:“我可没替你答应他,我只是替你答应去商量合作。” “我明天还要上班,哪里有时间……” 陆怀启戳着她的脸,“你他妈现在还是犯罪嫌疑人,上哪门子的班?你去往法院送文件合适,还是替别人提供法律服务合适?” 姜婉被他说得默默无语。 取保候审期间是可以工作的,但她的职业比较特殊,去上班的话确实会很奇怪。 反正商量合作又不是一定要合作,她到时候找理由拒绝了就好。 “好,那我明天去看看。” “嗯。” Chapter149 被忽视 看守所在长安区,离姜婉住的小区也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 姜婉坐在副驾上,低头认真地回复了那些朋友发过来的关心问候。 回复完,她才发现了问题,陆怀启正在走的根本不是回家的路,而是朝着市中心去的路。 “我们要去哪里?”她问道。 “跟人吃个饭。” “什么人?” “朋友。” 姜婉嗯了一声,开始观察车窗外的街景。 现在是傍晚时分,路面上刚刚被洒水车洒了一遍水,西方天际上一轮红日的余晖映在柏油路上,让湿漉漉的路面有些反光。 道路两侧的太阳能路灯这个点已经自动打开了,只不过天色还没暗下来,亮得不太明显。 渐渐地,随着车子的行进,姜婉看到了大剧院、国家博物馆、体育馆一类的标志性建筑,附近的居民楼的高度也越来越低。 陆怀启开车到了长安区最中心地段的一个别墅小区的大门口,大门口的保安都穿着军装。 姜婉看了保安的制服上的肩章,中尉军衔。 她正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见一辆绿色的军用越野车开了过来。 开车的人是个年轻的军官,他看见了陆怀启的车以后,降下了车窗。 “少将?一会儿喝两杯去。” 陆怀启也降下了车窗,“没空。” 军官从车窗看见了副驾的姜婉,笑着道:“哎哟,还有个妞,长得不赖,新找的?” 陆怀启瞥了他一眼,“你他妈要是有病就去精神病院治。” 莫名被骂,年轻军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稍微打量了眼姜婉,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怀启,你这新找的妞……我看着怎么这么眼熟……你以前带过没有?看着有点像前几天赵刚那事的那个女……” “操!这他妈是你那律师?”军官瞪大了眼睛,又把姜婉看了一遍。 陆怀启冷哼一声,“还不算瞎。” 军官一脸尴尬,赶紧道歉:“姜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我就是和陆少将开个玩笑,陆少将调兵的那事部队里都传遍了,就没见过这么痴情的男人,哎呀,他现在可是部队公认的头号大情种!” 陆怀启不耐烦道:“说完了就赶紧让开。” “好嘞。” 男人说着就打了方向,让出了路,让陆怀启先进去,然后自己才把车开了进去。 进到小区里面以后,姜婉观察了周围的房子。 里面的房子都不是多豪华,看起来中规中矩,跟一些富豪的别墅比起来已经称得上是普通。 但能用陆军中尉当保安的,想着也不会是什么寻常的地方。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姜婉问道,“你朋友住这里?” “嗯。” 没过多久,陆怀启把车停到了一栋三层的别墅前。 别墅的门口站着两名中尉,其中一个是小刘。 看见小刘,姜婉突然明白了这里是哪里,一瞬间,连脖子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坐在副驾上,久久都没下车。 陆怀启看她呆坐着不动,替她拉开了副驾的车门,然后把她从车上拎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要来你家?” 陆怀启勾唇,“我说了,你会来?” 姜婉当然不会,她怎么好意思跟他来他家。 先不说陆怀启的家人欢不欢迎自己,光赵局长被举报这件事都让她觉得很尴尬。 因为除了她和陆怀启还有赵局长这三个当事人以外,别人的眼里,她就是被赵刚巴结了的陆怀启的情妇。 从陆怀启爷爷和陆怀启父亲的视角,自己的孙子\/儿子跟一个律师不清不楚,为了一个律师放弃一门大好的联姻,放弃大好的前途。 结果这个律师还不知好歹地鼓动自己的孙子\/儿子帮公安局局长升官。 就算赵局长没问题,但她跟赵局长往来这件事却是事实,陆怀启帮赵局长也是事实。 谁会待见这样一个女人待在自己儿子\/孙子身边? 姜婉越想越觉得心情沉重,她忐忑不安地对陆怀启道:“我现在还是犯罪嫌疑人,多少要避避嫌,我还是改天再来……” “好。”陆怀启一口答应。 姜婉心里一阵轻松,还没轻松两下就又听见陆怀启说: “老爷子今天阅兵一结束,就从西北赶回来了,可惜今天见不着你了,你等下,我先进去跟他说一声你不想见他,让他赶紧回部队去。” 说着,他就要朝家里走,姜婉慌忙追上了他,扯着他的袖子,“我没说不想见他……” “你不进去,不就是不想见他?” “我不是……”姜婉为难地看着他,“我只是……我……” 陆怀启弯腰,摸了摸她的脸,唇角带着戏谑的笑,“乖,你要是不想见他,自己进去跟他说。” 姜婉怎么可能自己跑到陆定邦面前跟他解释…… “进去吗?”陆怀启又问了一遍。 姜婉咬牙点头,“嗯。” 两人到大门口的时候,小刘和另一名士兵齐声打了招呼,姜婉也微笑着和两人打了招呼。 …… 客厅里,陆定邦正戴着老花镜,拿着手机摆弄,半天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杜阿姨叫了过来,结果是两个都不年轻的人一起对着手机发愁。 杜阿姨建议道:“首长,不然还是让门口的刘中尉过来看看,他年纪小,应该知道怎么搞这个。” “那你去把他叫过来。”陆定邦道。 “行。” 刘阿姨来到了门口,刚一开门,迎面碰上了姜婉和陆怀启。 她先是一惊,随后欢欢喜喜地对客厅的陆定邦说道:“哎呀首长,怀启和姜小姐到了。” 陆定邦看向了门口的两人,直接忽略了孙子,朝姜婉摆了摆手,“女娃娃,你来得刚好,你过来替我看看这个手机怎么弄。” 姜婉上前替陆定邦看了手机,发现是微信不知道怎么被退了下来。 她记得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就是因为微信。 她重新替他登录了上去,发现他的手机的老年模式也被退了出来,于是替他调整了一下。 “好了。” 陆定邦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是几个手机号。 “今天去阅兵,给人要了手机号,你给我找找他们的微信,把他们都弄到我的微信上面。” 姜婉一一照做,还贴心地问了怎么给他们备注。 不问还好,一问她连手都有些抖。 因为陆定邦说出来的几个人名,是其他几个军区的首长。 姜婉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看阅兵视频的时候,新闻主持人介绍过。 她备注的时候顺带给几位首长前面加了字母a,备注好以后就把手机还给了陆定邦。 陆定邦很高兴,开始拉着姜婉聊天,“你是南市人?” “是的。” “上次怀启从南市回来,给我带的茶叶喝着很不错。” “有您这样的爷爷,怀启去哪里必然都要记挂着您。” 陆定邦哈哈笑了起来。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娃娃说话好听,也知道她说的是场面话,但耐不住听了就是高兴。 两人聊了一会儿,渐渐忘了客厅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自始至终都被两人忽略的陆怀启怎么都想不通。 他记得姜婉和老爷子也就只在病房门口见过一次,但现在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是只见过一面, 还说什么,公园,打拳,广场舞? 看两人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陆怀启觉得心烦无比,于是起身去了厨房帮杜阿姨的忙。 Chapter150 单独问话 姜婉陪着陆定邦聊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杜阿姨做的菜已经被摆上了桌。 桌上大部分都是南市的菜色。 南市和京市的菜差别其实很大,京市在北方,本地菜一般都是大火爆炒,重调味,但南市的菜却很淡,更偏向食材本身的味道。 姜婉当初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了京市的饮食。 杜阿姨把最后一个香菜蘑菇汤摆好以后,笑着对姜婉说:“怀启长这么大第一次带姑娘回家,首长高兴,让我做了些姜小姐的家乡菜,不知道合不合姜小姐的口味。” 姜婉闻言,既惶恐又受宠若惊,她站了起来,分别对陆定邦和杜阿姨道了谢,然后才坐下。 陆定邦看她紧张,笑道:“不用拘束,当自己家就好。” 姜婉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刚才在客厅和陆定邦聊点公园的事,她还没那么尴尬,到了饭桌上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悄悄看了眼一旁的陆怀启,希望他能说点什么话缓和一下,但却发现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挑香菜汤里的香菜。 或许是感觉到了姜婉的目光,陆怀启停了下来。 “爷爷说的对,当自己家就好。” 说了跟没说没什么区别,姜婉还是只能自己应对。 陆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不管是家事还是国事都喜欢在饭桌上谈。 陆怀启挑完香菜,看姜婉实在尴尬,就主动跟陆定邦聊起了部队的事。 爷孙俩一开口,姜婉就松了口气,这种话她不用插嘴,低头默默吃饭就行。 一顿饭结束,姜婉本以为自己已经度过了最难的阶段,没想到又被陆定邦单独叫到了书房。 陆家的书房在二楼,进门一眼能看到一个红木雕花架子,上面摆了一些青花和建盏一类的瓷器。 红木架旁边是书架,里面的书的种类主要是政治和军事史,除此以外就是解读宪法的书。 到了书房以后,姜婉小心翼翼地开口,“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不方便怀启听的事吗?” “有点事想问问你。”陆定邦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的坐姿很端正,顺手拧开了桌子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里面的茶,“赵刚的事我听说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姜婉不敢隐瞒什么,把自己因为什么和赵局长认识,以及自己和他中间的来往都说了出来。 陆定邦听完,点了点头,又道:“公安的问话录像他们送过来给我看了,你清不清楚,你当时要是说错了话,对怀启的影响有多大?” “知道。” 姜婉知道,陆怀启要想一直升,档案上就不能有一点瑕疵。 她当时要是真的被带坑里,陆怀启免不了和受贿搭上关系,位置越高,眼红的人越多,如果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那你觉得你说错了没有?”陆定邦问道。 姜婉道:“我不清楚,但是您既然能叫我过来,应该是我说的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看来你也明白这些。”陆定邦叹了口气,说道:“怀启这孩子是在我身边长大的,陆家这一辈也只有他一个,我和他爸都希望他能进军委,将来接手北部军区。” “我给他跟姚家的那女孩订婚,是因为姚家能帮他,也能帮陆家,结果他自己不愿意,说什么也不和姚家那女孩结婚。” 说到这里,陆定邦停顿了一下,观察起了姜婉的神情。 “那天周家那个小子订婚,怀启没跟我说,自己把婚约解了,我和他爸生气是生气,也没办法,总不能再去找姚家说把婚重新订了。” 陆怀启在外就是代表陆家,他对着记者宾客公开说了没有订过婚约,外人看来,就是陆家要和姚家解除婚约。 “我和他爸的意思都是,就算不和姚家那个结婚,也会再从别家给他订一门婚。” “你是懂事,模样脾气都好,怀启待见这样的姑娘,只不过我也说过,就是家庭条件不太合适。” 其实陆老爷子把姜婉单独叫上来的时候,姜婉就能猜到他大概会说什么。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虽然知道陆老爷子说的是事实,但她还是有些难过和失落。 她敛眸道:“我知道。” 这时,陆定邦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但他前两天跟我说了,转军区的事是你劝的他。” 姜婉猛然抬眸,看向了陆定邦,后者一脸慈祥,笑道:“我老了,就这一个孙子,他安不安全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既然是你把他劝回来的,你们的事我也就不管了。只不过赵刚这种事,别再有了。” “我明白。” 姜婉知道陆定邦是担心以后还会有人想通过她来巴结陆怀启。 “你知道就行,别的事也没什么了,你去楼下找他。” 姜婉并没有马上离开,她拘谨地站在陆定邦面前,纠结了半分钟,说道:“首长,我有件事还是想跟您说清楚。” “什么事?”陆定邦有些好奇。 姜婉道:“我没有劝怀启转军区。” 陆定邦哈哈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一抹赞许。 “我知道。” …… 下楼的时候,姜婉的腿都是软的。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顺着陆老爷子的话隐瞒下去,不然既尴尬,又让他觉得自己是自作聪明。 她清楚陆怀启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付出了多少,而她也不能总是站在原地不动,起码也要给他的家人留个好的印象。 她不知道怎么去讨好他的家人,目前而言,坦诚是她唯一能做的。 楼下,陆怀启在沙发上坐着,看见姜婉下来,冲她招了招手。 姜婉坐到了他旁边,他顺手揽上了她的腰,“老爷子跟你说什么了?” “问了赵局长的事,还有跟我说了你转军区的事。”姜婉问道:“你跟首长说的是我劝的你吗?” “不是。”陆怀启搂着她的腰的手紧了紧,“我说的是只要他别管我跟谁结婚,我就转回来。” 姜婉看着他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低声跟他说了句“对不起”。 她不劝他,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劝他。 她也担心他,也心疼他,但是她却不想因为自己的话,而让他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样她会很愧疚。 “别瞎想了。”陆怀启揉着她的头发,“我说了,原因跟你说不清。” “那你以后不用出任务了?”姜婉问道。 “不用。”陆怀启道:“那位把我调到他身边了,他要是去外边访问或者到下边巡视,我得跟他一起去。” “嗯。” 过了一会儿,姜婉透过窗户看到外边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她小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今天住家里,明天再走。” Chapter151 真的很尴尬 陆家的二楼有不少客房,姜婉被杜阿姨热心地安排到了陆怀启房间的对面,还给她准备了套睡衣。 睡衣是浅粉色的,上面印着白色的长耳朵兔子,和姜婉平时的睡衣风格比较像。 姜婉虽然性子淡,但她买床单或者睡衣这种,都是比较少女的,上面一般都会有可爱的小动物图案,因为她觉得看着那些心情会比较轻松。 但令她意外地是,杜阿姨竟然会这么清楚她的喜好。 不过等她洗完澡出来,看见陆怀启发来的微信消息以后就知道了原因。 【睡衣喜欢吗?】 【你跟杜阿姨说的?】 【不然呢?】 【好。】 【把门打开。】 姜婉放下手机,打开了房间门,下一秒门外的男人就挤了进来,然后反手把门锁了上去。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身上带着水汽和清爽好闻的沐浴露香气,漆黑的眼眸在看见姜婉的那一刻就亮了起来,带着笑意。 “你怎么来了?” 陆怀启道:“怕你认床睡不着。” “我不认床。”姜婉澄清道。 “不认吗?” 姜婉一脸认真,“我真的不认床。” “我说你认你就认。” 姜婉觉得他莫名其妙,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陆怀启看她敷衍,把她抱到了床上,压着她亲了上去,直到把她亲得头晕眼花才松开了她,然后又问了一遍,“你认不认床?” “认。” 陆怀启满意了,把她搂在了怀里。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低头嗅着她身上的无名香气,心跳和呼吸都逐渐加重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姜婉推开了他,自己往床边躲了躲。 “太热了。” 陆怀启没说话,他臭着脸,强行把她身上的睡衣扒了下来,内衣也扒得干干净净,然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问:“还热不热?” 姜婉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她想要再次把他推开。 陆怀启满脸都是不满,“还热?” 姜婉挣扎了两下,蹙眉道:“你身上太热了。” “你在旁边,我他妈身上能不热?” “那你别挨着我。” “嗯。” 陆怀启说完就走了。 姜婉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了,于是又套上了睡衣,出去看了看,发现他并不在房间里,她只好又回了屋子里。 没一会儿,姜婉莫名又觉得有点冷。 现在是十二月,已经立冬,暖气也早就开了,她走到房间的暖气前,伸手摸了摸。 只有些许的余温。 明明刚才还是热的…… 她又给陆怀启发了消息。 【暖气怎么突然不热了?】 【我关了。】 姜婉看着那三个醒目的黑色汉字,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分钟后,陆怀启回来了,他看着暖气旁的女人,挑眉道:“不热了?” “不热了。”姜婉问道:“你为什么要关掉?” “我不关,你愿意跟我睡?” 陆怀启把她抱到了床上,再次强行把她身上的衣服扒光,然后把她搂在了怀里。 两人的身体贴的很紧,互相交换着体温和呼吸。 姜婉的心跳得有些快,于是低着头不再看他,而是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 她用手指轻轻触碰了着他心口处的伤痕,而后摩挲着他精壮的胸膛上肌肉间的沟壑,接着向下是形状完美的腹肌、两侧的人鱼线。 陆怀启的喉结明显的滑动了一下,嗓音变得沙哑了起来。 “别摸了,家里没套,一直忍着会疼。” 姜婉乍地回神,手像是碰到烙铁一样地从他身上弹开了。 她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伤有没有长好……” “看伤往腰上摸?” 姜婉红着脸,说不出话。 陆怀启看着她害羞的小模样,忍不住在她脸上啄了两口,“睡。” 暖气被陆怀启关了,但姜婉靠在他怀里,丝毫没有冷的感觉。 他身上散发的热量,连同那种让人安心的气息一同包围了她,让她很快就有些犯困。 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以后,她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 或许是这几天在看守所睡得不太好,姜婉这一觉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冷醒的,伸手迷迷糊糊地往旁边摸了摸,没有摸到人,她揉了揉眼睛,还是有些睁不开。 这时,围着浴巾的陆怀启从浴室走了出来,姜婉眯着眼睛看他,对他道:“冷……” 由于还没彻底清醒,她的嗓音软而沙哑,尾音有些上扬,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样。 陆怀启很少听见姜婉用这种语调说话,一般只有把她灌醉的时候才能听见。 此刻,他只觉得刚才用冷水压下去的晨火又烧了起来,于是转身又回了浴室。 姜婉也稍微清醒了些,她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发了几秒钟的呆,就起了床。 恰好,门外传来了杜阿姨敲门的声音,不过是敲的对面陆怀启的门。 “怀启,首长说有事跟你说,看你今天还没下楼,让我来叫你。” 门内没有回应,杜阿姨以为陆怀启没听见,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陆怀启刚好也从浴室出来了,他刚要开口说话,被姜婉拦了下来。 虽然都知道她和陆怀启的关系,但是原本是在两个屋子睡,早上却变成一个屋子怎么看都很尴尬。 陆怀启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了门口,打算直接把门打开。 姜婉慌忙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小声道:“别开门。” “怎么?” “尴尬……你不尴尬吗?”姜婉紧紧拉着他的手。 “不尴尬。” 说完,陆怀启打算用另一只手开门。 “可是我尴尬……” 陆怀启一双眼睛里满是戏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 走廊上,杜阿姨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 陆怀启一只手扣着姜婉的两只手腕,作势要去开门。 姜婉咬牙,随后声音温软地乞求道:“怀启,求求你别开门好不好……” 陆怀启心情大好,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陆怀启睡眠浅,加上在部队多年,每天早上醒的都会很早。 此时,外边的杜阿姨看他始终没有回应,估计是他不在,就打算下楼,离开的时候,她又顺带敲了姜婉的门。 “姜小姐,楼下已经准备好早饭了。” 姜婉对门外说道:“谢谢杜阿姨,我马上就来。” 等到杜阿姨的脚步声远去后,姜婉才彻底放心,她打开门,先把陆怀启赶了出去,然后自己才开始洗漱。 下楼的时候,姜婉硬要和陆怀启一前一后。 杜阿姨刚才在楼上没找到陆怀启,这会儿在楼梯上看见他,说道:“怀启,原来你刚才一直在楼上啊,我还以为你不在。” 陆怀启嗯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婉一眼。 杜阿姨又满脸歉意地对姜婉说道:“姜小姐,昨天晚上有没有冻着?我刚才打扫的时候看见你房间的暖气阀门不知道怎么回事关上了,真是对不住。” 姜婉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怀启就替她开了口,“没事,她不冷。” 杜阿姨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这十二月的天,姜小姐要是冻坏了我真是过意不去……” 陆怀启没在客厅看见陆定邦,问道:“爷爷呢?” 杜阿姨道:“首长刚才收到通知,先走了。” “他不是找我有事?” “首长说十点的时候,总司令让你跟他去开会。” Chapter152 不签了 吃完饭,时间才刚过七点半。 陆怀启开会的地点在长安区的一个会堂,离他家里的直线距离不到八百米。 所以他就打算先把姜婉送回去。 两人临走时,杜阿姨依依不舍地跟到了大门口,“怀启,首长他说很喜欢姜小姐,让你没事的时候就带她回家住几天。” 老人年纪大了,都希望家里热闹。 陆怀启以前除了出任务,就是在外边浪,家里基本上见不着人,有时候还会去别的房子住,一个月能回家一次都算不错的。 听了杜阿姨的话,陆怀启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当着杜阿姨的面,问姜婉:“爷爷说让我们经常回来,你看怎么样?” 杜阿姨的话是对陆怀启说的,陆怀启却把问题丢给了姜婉。当着杜阿姨的面,姜婉要是不答应,就是没把陆老爷子的话放眼里。 所以她看着陆怀启,露出了一个贤惠温柔的微笑。 “我都听你的。” 陆怀启反复看了她两眼,心里对她这句话很受用,但也十分稀罕。 以他对她的了解,搁平常,她绝对会先客气几句,然后再不好意思地答应,结果今天竟然只有一句话。 “哎呀,那可太好了。”杜阿姨看姜婉答应,十分开心,“那姜小姐和怀启什么时候过来好提前说,我好准备饭菜。” 姜婉笑着说:“谢谢杜阿姨。” …… 车上 陆怀启先点了根烟,抽了几口觉得没意思又把烟灭了。 他以前向来烟不离手,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没抽,现在也不是那么想抽了。 等到车里的烟雾彻底散去后,他才问副驾上的姜婉。 “你刚才怎么那么听话?” “什么?”姜婉疑惑道。 “都听我的。” 姜婉眨了眨眼睛,含笑看着他:“我那样说,你不高兴嘛?” 陆怀启当然高兴,姜婉那么说,尤其是当着别人的面,让他有种男人的虚荣心被满足了的感觉。 “那你以后听不听我的?” 姜婉一脸真诚:“都听你的。” 陆怀启的唇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漆黑的眸子也变得亮晶晶的。 他掐着姜婉的脸蛋,不屑道:“你他妈也就嘴上说的好听。” 姜婉看着身旁的男人,笑而不语。 陆怀启性格虽然强势,但想哄他高兴也很简单,就是顺着他就行,起码嘴上要顺着他。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上,男人上扬的唇角都没有落下来过。 从陆家离开,陆怀启把姜婉送到了壹铭国际的门口,也就是她现在住的小区的门口。 壹铭国际是张景枭的一个房地产公司开发的小区,小区的正门在玉林路上,对面有家咖啡馆、和几个收费自习室。 陆怀启昨天替姜婉答应了要和任常商量合作,约的时间是九点,还有一个小时。 由于陆怀启要开会,所以就先离开了,毕竟跟总司令去开会,时间是十点,不可能真的卡着点去,准备时间是要留足够的。 其实从昨天陆怀启说了他被调到总司令身边以后,再到今天总司令让他一起去开会,以及陆老爷子对陆怀启结婚这件事态度的松动,姜婉隐约能感觉到她转军区这件事背后并不简单。 不过她很明白,这些事不是她能了解的,所以也就没有深究细想。 陆怀启走后,姜婉就自己坐在咖啡店里等人。 这家咖啡馆的有独立的隔区,既可以交谈,又能够保证不打扰别人。 姜婉想着是要商量合同,肯定免不了沟通,所以就坐到了靠着玻璃墙那边的一个隔区的位置上。 她把手肘支在原木桌面上,用手掌托着下巴,观察咖啡店玻璃墙外的街景。 工作日的清晨,街上的人总是行色匆匆,路边穿着橙色冲锋衣的环卫工人也在仔细地打扫街道,修剪绿化带。 姜婉突然觉得很怀念上班的日子。 她觉得这段时间事情真的很多,每次都是还没好好地上几天班就会出事,然后不得不请假。 律所主任现在还没赶她走,很可能是知道点那些事情的内幕,或者知道她和陆怀启有什么关系。 但是不能上班,她心里真的觉得很不舒服,并且她也很担心明年能不能拿到执业证。 姜婉很少因为一件事情郁闷,工作就是其中之一,她也不是多喜欢工作,她只是习惯了忙碌奔波,太闲会让她觉得难受。 快到九点的时候,姜婉从玻璃墙外看到了一辆迈凯伦停到了咖啡馆门口的停车位上,看清车牌号以后,姜婉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一个她不认识,一个是张轻鸿。 这时,姜婉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是任常给他发了消息。 【姜小姐,我已经到了。】 姜婉给他回了条消息。 很快,张轻鸿和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就过来了。 姜婉这下知道那个男人估计就是任常,事实证明其确实是。 等到两人在她面前坐下来,张轻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任常。 他介绍完,姜婉才满心疑问地开口:“哥,你今天怎么会和任导一起来了?” “我是替大哥来的。”张轻鸿说道,“他跟我说你同意了出演任导的短片,让我过来跟你道个谢。” “那个……我……” 姜婉一脸不解,她根本没有同意过,只是答应了过来商讨,并且还是陆怀启替她答应的。 不过她注意到了张轻鸿的后半句话。 “大哥为什么要跟我道谢?” 张轻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不是任导想找你拍,是大哥想找你拍,这个短片也是他投资,他监制,只不过他不好开口,这才会让任导来找你。” “大哥怎么要找我拍?”姜婉更疑惑了。 张轻鸿道:“你也知道大哥他妈以前是歌剧演员,他六岁那年出车祸去世了,这个短片的题材也是歌剧相关的,大哥就是想留下来当个纪念,他第一次见过你以后,就跟我说过,觉得你很合适,想让你当主角,只不过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姜婉明白为什么张景枭不好意思开口了。 这种为了纪念自己的母亲而拍的短片,如果找个不认识的拍也没什么,找她拍……怎么看都挺尴尬。 姜婉试探着问道:“那个……哥……找别的人不行吗?” 问完,她又马上解释道:“主要是我觉得……呃……这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太好的?”张轻鸿道:“大哥也就是纯粹想留个念想,他没打算公开发行。” 姜婉一脸为难,“可这也不是公开发行不发行的问题……” 任常看出了姜婉的顾虑,他说道:“姜小姐,其实这个短片是取了一出着名歌剧的片段改编的,里面的角色也都是那出歌剧里的角色。” 张轻鸿又道:“小婉,前些年张家根本没涉足过娱乐圈,大哥他接管了家里的企业后才开始发展娱乐行业,他其实也是私心想从娱乐圈找人拍,只不过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姜小姐,帝江旗下的演员艺人很多,大张总能抛开那些演员,想请你出演,那一定因为你是最合适的。” “对啊,小婉,别看大哥不说什么,但他真其实真的待见你,这次你能答应出演,他真的很高兴。” “大张总平时忙,他能亲自监制,说明这件事他也是真的重视。” “大哥今天晚上还组了局叫人喝酒,把姓陈的,姓韩的都叫了过去,就是因为你答应了他,他心里开心。” 这时,任常拿出了合同。 “姜小姐,既然您已经答应了大张总,您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 Chapter153 换衣服 姜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是张轻鸿和任常一起来的。 俩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直接认定了自己已经答应,弄得她现在连婉拒的话都说不出口。 毕竟他们那么说了,她也不能寒了张景枭的心。 张景枭对她很好,并且之前救了她的枪也是张景枭给的,她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都不好拒绝。 于是她接过了合同看了看。 任常带来的这份合同的条款很少,而且可以说是完全有利于姜婉这一方的,薪酬也高的离谱。 既然不是公开发行,那就没什么收益,完全属于是张景枭自掏腰包。 因此,看完了以后,姜婉就对张轻鸿道:“哥,景枭哥什么时候需要我过去,跟我讲就行,这合同我还是不签了。” 知道她是不想要片酬,张轻鸿笑着劝道:“签了,大哥总不能让你白干活。” 任常也劝道:“对啊姜小姐,辛苦费总是要有的,更何况您还有自己的工作。” 姜婉道:“我现在是取保候审期间,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干,帮景枭哥拍个短片也费不了什么劲。” “没事,大哥钱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哥,你也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提钱太见外了,合同我就不签了。” 张轻鸿看姜婉坚持,也就没再说签合同的事了,而是道:“那行,回头我跟大哥说一声。” “好。” 接下来的时间,任常又和姜婉商议了一些具体的事项,商量到一半已经临近中午。 张轻鸿说请两人吃饭,于是三人又转移了阵地,在饭桌上又商量了许久,最终确认了拍摄的时间。 彻底结束以后,张轻鸿先送姜婉回了家,然后就又和任常一起离开了。 …… 姜婉到家以后,还没坐下喘口气,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但姜婉接通以后却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 “姜女士您好,我是潘天德。” 潘天德就是之前在医院站岗的中尉小潘。 “小潘哥是有什么事吗?”姜婉问道。 潘天德说道:“陆中将说想约您出来见个面。” 姜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是陆……中将找我?” “是的。” 姜婉紧张道:“陆中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说有事问您,不知道您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 “有时间。” 这种事,姜婉怎么可能敢说没时间。 并且她估摸着,陆怀启父亲找自己,也只会有两件事,一个是问赵局长的事,另一个就是劝她离开他儿子。 “那太好了,姜小姐您在家里等着就好,我去接您。” “好。” 挂了电话,姜婉打算收拾下,换套衣服,认真仔细地整理一下仪容仪表,以力求留个好点的印象。 她刚坐到卧室的化妆镜前,就听见门口响起了开门声,两秒后陆怀启就从客厅走了进来。 “你怎么会有钥匙?”姜婉惊讶道。 陆怀启反问:“户主不能有钥匙?” “能有。” “你要去哪儿?” “见个人。” “见什么人?见个人你还专门换套衣服?还化妆?见我你都没这么上心过。” 陆怀启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不满。 “你爸刚才说找我问点事。” 陆怀启瞬间安静了,转身打开了姜婉的衣柜,从里面找了套连衣裙出来,“穿这个去。” 姜婉从他手里接过了衣服,打算去别的房间。 陆怀启看她换个衣服还要避着自己,心里顿时烦躁了起来。 “你走什么?” 姜婉停了下来,对他道:“换衣服。” 陆怀启倚到了门框上,抱着双臂,命令道:“就在这里换。” 姜婉刚才之所以打算去别的房间,是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开始换,陆怀启绝对要全程盯着她。 哪怕再熟悉彼此的身体,被人盯着换衣服她也觉得很尴尬。 而她也很清楚,陆怀启会全程盯着她,纯粹属于恶趣味,就是为了看她尴尬。 “那个……” “快点换。”陆怀启不耐烦道,“不然我就帮你换,你上午不是还说都听我的?我就知道你嘴里没一点实话,就他妈会说好听的骗我。” 潘中尉刚才说了来接姜婉,此刻姜婉也不好跟陆怀启耗着,于是只得当着他的面开始换衣服。 陆怀启看着女人一件件褪下身上原本的衣物,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以及好看的锁骨,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没等姜婉穿上衣服,他就上前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压倒在了床上,然后开始上下其手。 “陆振国找你肯定没好事,干脆别去了。” “不行。”姜婉挣扎着推开了他,“潘中尉刚才打电话说了一会儿要来接我过去。” 陆怀启的脸一下臭了起来。 昨天忍了一晚上,早上又冲了两遍冷水澡,本来就窝着火气,现在则是更加火大。 他冷声道:“你手机给我。” 姜婉把自己的手机给了他,问道:“怎么了?” 陆怀启找到了通话记录,第一个就是小潘的手机号,姜婉刚加上了备注。 看陆怀启拨通了小潘的号,姜婉慌忙要把手机从他手里拿过来,却被他锢住了双手。 姜婉总觉得他这个时候给小潘打过去没什么好事,担忧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打电话让他滚。” Chapter154 南市法院 电话接通以后,小潘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姜小姐,我马上就到壹铭国际了。” 陆怀启皱眉道:“你跟陆振国说,小婉今天没空。” 小潘听到陆怀启的声音,先是震惊,随后又为难不已。 “少将,这……陆中将他今天专门抽了时间从部队赶回来就是想跟姜小姐见个面……” “让他改天再专门抽时间。” “这……少将……” 姜婉不愿意让小潘为难,更不能不去。 “潘中尉,我很快就好。”她凑到手机边,对手机里说道。 小潘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连应声:“好好,姜小姐我马上到。” 陆怀启把电话挂了,丢到了一旁,不情不愿地搂着姜婉的腰开始亲她。 从细细地在唇上啃咬,再到轻轻舔弄她的下巴和锁骨,湿湿黏黏,含着无限的情与欲。 姜婉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柔声道: “怀启……一会儿还有事……” 陆怀启烦躁地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把,“你不用管陆振国。” “不行。”姜婉道:“那样陆中将会更不待见我。” “他待不待见你又不要紧,反正我待见你。”陆怀启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倾洒在她胸前,“他叫你去一准没好事,八成就是给你许个什么好处,让你离开我。” 姜婉知道陆怀启现在就是在生气,为了安抚他,她把脸凑到他面前,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两人湿润的唇瓣相触,温温软软,湿热缠绵,极致暧昧。 仅仅是一个吻,陆怀启的心就已经无章法地在胸腔乱跳了起来。 姜婉主动吻他的次数很少,两人的关系里,他一直是主动外放的一方,而姜婉则是迟钝内敛的,这是由两个人的性格决定的。 所以此刻,她偶尔的主动,对于陆怀启来说就格外上头。 吻了一会儿,在两人的唇刚刚分开的时候,陆怀启就反扣住了姜婉,不依不饶地吻了回去。 吻完,他在她肩膀上轻咬了一口,放过了她。 “陆振国跟你说什么,都说是我让你干的,他要是说让你离开我,你就说我强迫你,你害怕我,不敢。” “嗯。” 陆怀启摸了摸她的头发,“去。” …… 陆振国约姜婉见面的地点是一家茶室。 小潘把姜婉送到茶室门口,自己留在了外边。 姜婉独自走进了茶室。 茶室虽地处长安区的闹市,但一进门就安静得仿佛与世外隔绝开来了一样。 一名服务员早就在等着姜婉了,她一进来就把她引到了一间幽静的房间。 房间里,陆振国正静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前是一张小茶几,上面放了整套的茶具。 静室内燃着香薰,香气很淡,闻起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姜婉一进来就绷直了后背,紧张地站在了陆振国的面前。 比起见陆老爷子,姜婉更害怕见陆振国,因为他不管是眼神还是周身散发的气息,都让她觉得冷冰冰的,并且她没有接触过他,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脾气。 陆振国指了一张椅子,示意姜婉坐,但姜婉不敢坐,于是就没动。 “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她先开口问道。 “也没什么,赵刚的事我让人调查过了,也就不问你了。” 说着,陆振国斟了杯茶,“我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是怎么和怀启认识的?” 姜婉不敢隐瞒,只能和盘托出。 她知道她认识陆怀启的原因不光彩,但她也知道陆振国不会查不到这些。 果然,陆振国在听完姜婉的话以后就紧紧地锁着眉头。 “你家里现在还缺钱吗?”他问道。 姜婉道:“不是那么吃紧了,之前欠的一些债和银行贷款,能慢慢还上去。” 陆振国嗯了一声,然后道:“我听说你参加了今年的国考。” 姜婉不知道陆振国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道:“对的。” 陆振国喝了口茶,缓缓开口:“你如果愿意,我回头可以让人在你家乡的法院给你安排个工作。” 家乡的法院,那就是南市。 陆振国的意思很明显,给她在南市安排工作,意思就是拿工作换她离开。 “你也知道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是什么脾气,他这段时间心思在你身上,你也保不准以后他会不会一直对你上心。” “你是个好孩子,人也聪明懂事,我只是不想看怀启耽误你,他哪天对你的热乎劲儿下去了,继续出去玩,你也没办法,我和他爷爷管了他那么多年都管不住,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改了性?” 陆振国看姜婉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继续道:“和怀启在一起没有保障,但法院的工作不一样,有个编制能管一辈子,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姜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陆振国道了谢,“很感谢您的提醒,您说的,我回去以后会好好考虑的。” “嗯,你好好想想,要是考虑好了,成绩公布之前联系我。” “好。” …… 从茶室出来,小潘把姜婉送回了壹铭国际。 姜婉回到家的时候陆怀启已经离开了。 她站在客厅,耳边是陆振国的话,眼前是空荡荡的房间。 她的心情变得飘忽不定了起来。 陆振国说的话也有道理,谁也不能保证陆怀启会一直对她这样。 不过姜婉不是患得患失的人,想了一会儿也就不再纠结了。 哪怕对方不是陆怀启,照样有变心的可能,担心这种事情太过于虚无缥缈,她更加注重实际的东西,更加注重于现在。 她不会把自己依托于谁,她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事要做。 至于感情,婚姻这种东西,她也一向看得开。 合则聚,真要到了不合的时候,散了就好了。 想通了以后,姜婉心头豁然一片开朗,给陆振国回了电话。 “陆中将,您说的话我想了一下,我如果想要去南市的法院工作,我会自己考回去,不用麻烦您了,很感谢您为我考虑的事。” 陆振国听了姜婉的话,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对电话里说道:“你还是再想想,成绩公布之前,如果改变想法了都可以找我。” “好,谢谢您。” 挂了陆振国的电话,她手机上弹出了微信消息,是陆怀启发的。 【回来了没?】 【嗯。】 【等我,我去接你。】 【一会儿有事吗?】 【去趟帝江。】 Chapter155 帝江夜总会 姜婉出了小区大门的时候,陆怀启的车刚到。 她穿过马路,来到了路对面,拉开车门上了车。 “陆振国跟你说什么了?”陆怀启问道。 姜婉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道:“他说给我安排南市法院的工作。” “你答应他了?”陆怀启问道。 “嗯。” 陆怀启的神色骤然冷了起来,车里的气温仿佛也下降了几度。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沉默一点点侵占着车厢里的空气。 良久,陆怀启看着姜婉说道:“你要想去法院,跟我说,京市的法院你随便挑,南市那边别去了。” 姜婉闻言低下了头,小声道:“可是我都答应了你爸……” “答应了也不许去。”陆怀启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姜婉,阴森森地威胁,“你要是敢去,我就把你带回来,栓家里床上,绳子只给你留十米长,除了去厕所,你哪里也去不了。” 姜婉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确实有点吓人。 她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男人的头发,笑着说:“骗你的。” 陆怀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臭着脸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你他妈能把人烦死。” 打完,他又说道:“陆振国跟你说什么都不用听,你也不用管,我都会处理。” “好。” 车子开了一会儿,姜婉问道:“帝江是什么地方?” “江水的一个夜总会。” 姜婉不解道:“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打麻将。” “嗯?” 陆怀启摸了一把她的头发,“张景枭让去的。” …… 帝江夜总会有京市白金汉宫之称,是京市最豪奢的娱乐会所,也是京市的富二代公子哥们寻欢作乐的首选地点。 下午六点半,京市的天已经开始昏暗,街边的路灯和帝江门口巨大的广告牌都亮了起来。 帝江六楼,608包厢 绚烂的彩色灯光打在墙上,使得包间气氛既暧昧又刺激。不同的香水气息混合着,几乎充斥了整个房间。 包间里的真皮沙发上坐着四名男人,他们每个人手边都是堆成小山的现金。 现金是一叠一叠的,每叠是一万块。 在这四名男人的面前,站着几名衣着性感,身材丰腴的夜总会女郎。 她们每人手里都举着杯酒,正在轮流给沙发上的男人们喂酒。 男人每喝一杯,她们就能从男人身边拿走两叠现金。 因此,她们为了讨好面前的几名男人,使尽了浑身解数,花样也是层出不穷。 有的是把酒杯放到鼓鼓囊囊的胸前,有的是用嘴咬着杯底,还有的是上前撩拨一番,然后笑着哄人把酒喝了。 608的包厢外。 帝江经理引着姜婉和陆怀启到了包厢门口,“陆先生,姜小姐,大小张总和陈先生、韩先生都在里面。” 说着,经理就帮两人打开了包间的门。 包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从外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开了门以后才有女人的调笑声传出。 陆怀启先一步朝包间里看了看,入眼是一幅奢靡淫乱的景象。 他拉住了姜婉的胳膊,然后大手捂上了姜婉的眼睛,对着包间里骂道:“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别这么淫乱?” 包间里的人闻声,都朝门口望去。 “陆哥,带小婉来了?”陈云廷问道。 陆怀启不耐烦道:“还不赶紧清场。” 张轻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面前的夜总会女郎道:“今天就喝到这里,你们回去。” 女郎们齐声应了句好,然后就排着队离开了包间。 她们每人的怀里都抱着一堆现金,到门口时,还不忘给经理塞上一叠,以感谢经理的栽培。 女郎走了以后,陆怀启才带姜婉进去。 原本包厢里的几名男人此刻已经坐到了麻将桌前,只有张景枭靠在沙发上喝酒。 陆怀启把彩灯关了,打开了照明的水晶吊灯。 包间内一下子亮了起来,姜婉一一和几人打了招呼,然后就被张轻鸿招呼着去打麻将了。 而陆怀启则是坐在沙发上和张景枭一起喝起了酒。 两人喝了几杯,然后就聊了起来。 “许可最多几年?”张景枭问道。 “我问了老爷子,最多五年。不过等陆振国上去,还能继续给你办。” “行。” 陆怀启问道:“西北和西南的那两座你都办好许可了?” “办了。”张景枭道:“给了闻通海和舒升泰十箱金条,又送了十车新生产的95。” 陆怀启喝了口酒,“合着就我陆家什么都没有?” 张景枭举着酒杯,跟陆怀启碰了一下,微笑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要点脸,谁跟你是一家人?” 张景枭指了指麻将桌前的姜婉,“什么时候结婚了,咱们不就成一家人了?论辈分,你得跟我叫哥。” 陆怀启嗤笑了一声。 张景枭问道:“你说那个短片,能行?” 陆怀启道:“能行,陆振国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就因为姚然会唱两句歌剧,陆振国就相信以前那些事都不是她干的。” 提起姚然,张景枭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姚向松现在怎么样了?” “还得查上一段时间。从当年的2·09,到今年的9·15,上边打算彻查。”陆怀启说到一半,转而问道:“你家有没有碰过毒品?” “没有。”张景枭道:“你怎么会转回来?” 陆怀启看了眼姜婉,“老爷子打算提前退休,明年把陆振国保上去,我不转回来,老爷子那边不松口我和姜婉的事。” 张景枭也朝麻将桌的方向看了过去。 麻将桌前的四人已经不知道打了几圈了,但是看表情就知道,除了姜婉其他几个人应该都没赢。 此时,姜婉觉察到了从沙发上传过来的目光,回头看了过去,朝两名男人笑了笑。 “可惜。”张景枭又跟陆怀启碰了一杯,叹道:“多好的小婉,便宜你了。” 陆怀启举起酒杯,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而后来到了麻将桌前,站在姜婉身后,看她打牌。 “九万。”坐在姜婉上家的韩澈出了张牌。 “碰。”陈云廷碰完,扔了张牌出来,“三万。” 姜婉是三六万两头听牌,此刻听见了陈云廷出的“三万”,赶忙推倒了自己全部的牌,笑着对他说道:“云廷哥,不好意思。” 陈云廷一脸难受地看着她的牌面,“小婉怎么跟开挂一样,回回都赢?” 张轻鸿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说道:“那三百万我现在都没想通她是怎么中的。” 韩澈也道:“韩娇娇自从认识了小婉,赌马就没输过,前两天她还跟我说,无敌太寂寞了。” 站在姜婉身后的陆怀启说道:“别废话了,陈云廷赶紧给钱。” 他的话刚一说完,张轻鸿就伸手从陈云廷面前拿了两叠现金,放到了姜婉面前。 姜婉看自己总赢,十分不好意思,接下来的几圈,她都刻意压着牌没胡,才让其他三人有了赢面。 然而她即便是刻意不胡牌,却也从来没有给其他三人点胡过。 所以一场下来,她面前依旧是堆成小山的现金,属于是空手套白狼。 而其他三个男人,张轻鸿输得最惨,还欠了陈云廷和韩澈一人十万块钱。 结束牌局,姜婉要离开,陆怀启看了,从包间里找了个袋子,直接把她赢的钱都装起来塞到了她手里。 姜婉又把钱放到了麻将桌上,慌忙拒绝道:“这我就不要了。” 她赢的不是十块几十块,而是十万几十万,这钱太沉重了,不是她受得了的。 陆怀启道:“他们几个把钱取出来就没打算存回去,你不要,一会儿他们几个也得把这钱砸这里的女人身上。” 姜婉坚持道:“那也是人家赚的。” “打麻将赢的不算赚的?”陆怀启反问。 “这……” 此时,张景枭也走了过来,他笑着说道:“小婉,你能帮我拍短片,大哥也不能让你白干活,这就当片酬了。” “对啊,小婉。”陈云廷也笑道:“你可别让景枭心里过意不去,今天的钱都是他的,他看你不拿片酬,就说让我们几个一起来搓会儿麻将。” “你们……你们是故意输给我的?”姜婉震惊道。 韩澈咳嗽了一声,尴尬道:“输是真输。” 张轻鸿道:“根本赢不了一点。” “确实。”陈云廷无比赞同。 Chapter156 跟不跟我结婚? 从帝江出来的时候,姜婉不知道被陆怀启灌了多少酒,整个人走路的时候像是踩在棉花上,晃晃悠悠,两步一腿软。 走了没两步路,她就走不动了,全身瘫软地倚在陆怀启的身上。 陆怀启把她抱到了车上。 他俯身替她扣安全带的时候,被她勾住了脖子,随后就感觉到脖颈传来了一阵湿痒酥麻,就像是小动物在舔舐一样。 “怀启……” 姜婉神志已经彻底不清,她环着男人的肩颈,在他的下巴脖子上乱啃了起来。 陆怀启两额的青筋狠狠地跳了几下,全身的火噌的一下就燃烧了起来,他按着她的肩膀,重重地吻了上去。 唇上传来的软绵绵的触感,加重了两人的呼吸。 姜婉全凭本能回应着他的吻,酒精在这一刻成了松开她感情闸门的钥匙,她平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汩汩而出。 “怀启,我热……” 陆怀启摸着她的脸颊,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欲望与痴迷,柔声道:“先回家。” 姜婉双颊通红,眸子半睁半阖,眼神朦胧又迷离,精致翘挺的鼻子下,那张好看的唇红嫩润泽,此刻正在咕哝着什么话。 陆怀启低头,凑近了她,这才听清她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怀启……” “嗯。” “喝太多了……” 陆怀启笑了一声,温柔地抚了抚她的眉梢,吻上了她的额头。 “你喝酒了……不能……” “不能什么?”陆怀启问道。 “不能……酒驾。” 陆怀启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你他妈醉成这样了,还能记得这事?” “没醉,我热……”姜婉皱了皱眉,伸手要解自己身上穿的大衣的扣子。 陆怀启拦下了他,直接把她的手塞到了安全带里面,“别脱,冷。” “我热……你为什么给我喝那么多酒……”姜婉依旧要伸手去解扣子。 “回家再脱,听话。” 姜婉不情愿地把自己的脸扭到了另一侧,闭着眼睡了过去。 陆怀启替她把座椅调低,然后才上车。 帝江在江水区,离壹铭国际有快一个小时的路程。 陆怀启没想到还真让姜婉说中了,他刚开过一个十字路口,就看见了穿着绿色荧光背心查酒驾的交警。 查酒驾的是两个小年轻,远远地看见有车就会挥手拦下,等到陆怀启靠近了以后,他们才看清了车牌号。 一名交警慌张道:“哥,陆怀启,怎么办,测不测?” “测什么测,打个招呼得了。”另一名交警道。 “行。” 说话间,陆怀启已经把车停到了两名交警面前,他降下了车窗,等着两人说话。 交警忽略掉车里扑面而来的酒气,笑着说:“少将,天晚了,您路上慢点开。” 另一名交警也道:“对啊,车上还有夫人呢,要是出事就不好了。” 陆怀启原本还一脸不耐烦,听见“夫人”两个字以后,顿时多云转晴,唇角不自觉就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行了,知道了。” “好,那您慢走。” 看着路虎车远去,一名交警问道:“哥,你怎么知道那女的是陆怀启老婆?” “不知道。” “那你怎么……” “座椅调了,安全带扣着,她身上还盖着陆怀启的外套,能对她这么上心,叫好听点总没错。”交警说着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眼力见活点,京市遍地都是惹不起的人。” “学到了,哥。” …… 陆怀启开车回到壹铭国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他把车停好,又把姜婉抱回了家。 到家以后,他先替她把衣服脱了,又帮她洗了澡,吹了头发。 喝醉了的姜婉一向听话,像是一个任他摆布的娃娃,他让她伸手,她就绝对不会抬腿,并且基本上是他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他今天看出来了姜婉心里压着事,明白一定是陆振国跟她说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问她,她肯定不会说,只能把她灌醉问。 他担心陆振国会说什么话,让她产生想要离开自己的想法,他必须得问出来。 所以帮她洗完澡,他就搂着她问道:“陆振国今天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不成器。”由于醉酒,姜婉说话的声音带着鼻音,还有些许沙哑。 “什么不成器?说我不成器?” 姜婉看着他,迷糊地笑了起来,“嗯。” 陆怀启捏着她的脸蛋,又问:“陆振国还说什么了?” “还说……管不住你。” “管不住什么?” “出去玩,对我的热乎劲儿下去了……” 陆怀启整理了一下她说的话,问道:“他是不是跟你说,等我对你的热乎劲儿下去了,就算是再跟以前一样出去玩,也没人管得住?” 姜婉点了点头,神情变得有些哀怨,“说你不会那么容易就改……” “那你觉得呢?”陆怀启问道。 “我……”姜婉的声音很小,需要陆怀启凑得很近才能听清,“我没想那么多……我也没想以后会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跟我在一起?” “难受。” “难受什么?” “心里难受,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陆怀启继续追问。 “爱你。” 这一刻,陆怀启觉得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一直在紧绷着的东西啪地一声断裂开来了,他紧紧地抱着她,又问了一遍,“爱我吗?” “嗯。” “嗯什么嗯,不许嗯。”陆怀启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爱不爱我?” “爱你。” 陆怀启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他吻得细腻缠绵,含着无限的情意与温柔。 吻完,他再次把她搂进了怀里,“我也爱你,很早以前就爱你了。” “嗯。” “我离不开你,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嗯。” “陆振国那边我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好。” “愿意跟我结婚吗?” “不行。” “为什么?” “军婚不好离。” 姜婉说完,就笑了起来,然后缩进了他的怀里。 陆怀启低头看向了她,面前的女人酒意已经消了大半,柳叶形的眸子里一片清明。 此刻她的眉眼弯弯的,满脸都是笑意。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装醉骗我?” “我没有。” 陆怀启冷哼了一声,自己起身去了浴室。 出来以后,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面前的女人。 “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结婚?” Chapter157 很早之前 姜婉不知死活道:“军婚真的不好离。” “谁他妈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陆怀启催促道:“快点,明天就去民政局。” 姜婉笑着说:“不行,明天周六。” “那就周一。” “不合适。” 陆怀启烦躁地在她头发上来回撸了两把,“什么不合适?” “年龄差太大了。” 陆怀启臭着脸,“今天骗我还没跟你算账。” 说完,他就用一只手扣着她的两只手腕,压在了她头顶,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了起来。 姜婉受不了他的挑弄,喘着气求饶道:“我错了……我错嗯……嗯错了……” “姜婉,我最近就是太给你脸了。”陆怀启说着,低头在她肩头轻咬了一口,带着薄茧的手掌就是欲望的火种,不放过她身上的任何一处敏感地带。 渐渐地,姜婉在他的撩拨下瘫软成了一摊水,满脸都染上了春色。 但这次,陆怀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而是故意在折磨着她,吊着她。 几次三番下来,姜婉觉得骨头里像是蚂蚁在爬一样,几欲崩溃,她含泪瞪着他,想说话,出口却成了娇软的喘息。 “看什么?” “我嗯……” 陆怀启脸上带上了恶劣的笑容,“想要什么,自己求我。” 姜婉万般后悔惹了他。 陆怀启看她不说话,把放在她身上的手收了回来,然后将她搂进了怀里,按着她的头,说道:“睡。” “你……”姜婉抬头,含泪看着他。 “不睡?”陆怀启的手再次放到了她的身上,慢慢把玩揉捻着她的胸。 “睡。”姜婉道。 然而,她刚一说完,陆怀启原本放在她胸上的手再次下移,在她腰上抚摸了一会儿,而后继续向下。 姜婉方才灭下来的欲火再次被他点燃,她轻喘连连,感觉胸口闷了一口气。 “跟不跟我结婚?”陆怀启问道。 “不。”姜婉咬牙道。 陆怀启锢着她的双手,继续用手指折磨她。 他对她的身体无比熟悉,每次都是吊着她,既让她尝到快感,又不给她满足,反复鞭挞着她的精神。 姜婉被他弄的又哭又喘,就好像是挠痒总是挠不到地方一样,浑身都是难受的。 “跟不跟我结婚?”陆怀启又问了一遍。 “不……嗯……” 姜婉说完就不受控制地喘息了起来,身体里的快感逐渐累积,从头皮到脊柱,仿佛电流通过,又酸又麻,正当她不能自己地沉溺其中的时候,快感再次戛然而止。 “跟不跟我结婚?”陆怀启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腰,在她脖颈上吻了起来。 “结……” 陆怀启心情大好,在她脸上亲了两口,然而手上还在继续。 “你……”姜婉气得头晕眼花,“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 “我说过你答应我,就会放过你吗?” “你……” 陆怀启挑眉道,“想要,就自己求我。” “求求你……” “求我什么?”陆怀启戏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姜婉说不出口,又羞又愤。 “不说,那就睡觉。” “陆怀启……你……”姜婉彻底受不了了,哭着道,“怀启……求求你饶了我……” 陆怀启勾起了唇角,彻底放过了她。 感受到女人身体的紧绷和颤抖,他俯身吻上了她的脖颈,而后是锁骨,向下吻着她的腰腹。 结束以后,姜婉瘫在床上,不想动一点。 陆怀启捏着她的胸,讥笑道:“说要的是你,说不要的也是你,谁能有你难伺候?” 姜婉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自己下了床,结果没走两步,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到了地上。 “陆怀启,我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了。”她回头瞪着他。 说完,她颤抖着双腿,又走了两步,然后就被陆怀启抱进了浴室。 清理完身体,陆怀启把她放到了床上,姜婉裹着被子缩到了床边。 陆怀启把人强行捞进了怀里,又问了一遍,“跟不跟我结婚?” “嗯。” “不是说不跟我说话了?”陆怀启笑着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身份证在哪儿?” “你要身份证干什么?” “有用。” 姜婉起身从自己的包里找到了身份证,给了他。 姜婉的身份证是大一的时候换的,上面照片上的她只有十七岁,眉眼间还带着一丝少女时期的青春稚嫩。 陆怀启拿着她的身份证看了一会,问道:“有没有你小时候的照片?” “有,都在家。” 姜婉从小到大其实生活得一直都算幸福,每年生日父母都会带她去拍照留念,家庭氛围也一直都不错,她和家里人的关系也都很好。 虽然在那些钱的事情上,姜父和姜母有些没能照顾到她的情绪,但是她也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去完全否认这些年他们对自己的好。 陆怀启把身份证放到了一旁,对姜婉道:“回头让你弟弟拍几张发过来,给我看看。” “你看那些照片干什么?” “看看你小时候是不是跟现在一样烦人。” 陆怀启用手指戳着她的脸颊,“你到底想不想去法院上班?真要想去整个京市的法院都随你挑,别的地方不能去。” 姜婉摇头道:“我现在做律师就很好。” “嗯,你不离开我,干什么都行。”陆怀启把头抵在了她肩膀上,“我说那些话也就是吓唬吓唬你,真要把你拴家里,我自己都心疼。” “嗯。” 陆怀启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 “你说爱我是不是真的?” “嗯。” 陆怀启烦躁地说道:“不许嗯,你说是不是。” “是真的。” 陆怀启笑了起来,幽深漆黑的眸子变得又明又亮。 这一刻,姜婉像是看到了少年时期的他一样,意气风发,得意恣肆。 “我刚才说的也都是真的。”陆怀启道。 “你刚才说了什么?”姜婉问道。 “我说了什么你没听见?” “没听见。” 陆怀启在她腰间捏了一把,“你到底听没听到?” “没听到。” “还装?” 姜婉笑着说:“真没听见,你刚才说了什么?” 陆怀启冷哼了一声。 “我也爱你,很早之前就爱你了,你他妈这次听见没有?” “嗯。” Chapter158 看雪 由于在取保候审期间,姜婉没什么事情,所以她和任常商量了刚好趁着这段时间完成短片的拍摄。 短片其实没有台词,所以姜婉也不用提前准备什么,主要是服装和取景。 拍摄的地点在京市辖区下的一个小镇,叫桐木镇,是世纪初政府斥巨资建造的影视小镇。 小镇分为四个部分,东边是从秦汉到唐宋的古建筑,西边主要是明清风格的宫殿,南边是欧式建筑,北边是民国风格的长街。 桐木镇除了是影视基地以外,还是5a级景区,不管是平时还是节假日都会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 姜婉被任常指导着,在桐木镇待了快一个星期,终于完成了拍摄。 期间张景枭和张轻鸿都轮流过来了几次,陆怀启没来,因为他跟着总司令去了l省。 在桐木镇的最后一天下午,京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下得很大,纷纷扬扬的,像是鹅毛从天上簌簌而落,落到地上先是化成水,等到地面的温度降下来了,雪才会在地上一层一层地积攒起来。 南市没有雪,姜婉从小到大见过的下雪天屈指可数。 她来京市上学的四年,一般到了北方该下雪的时节,也就到了该放寒假的时候,因此经常与北方的大雪失之交臂。 所以她格外珍惜这场雪,也不怕冷,裹着个大衣就站在酒店的走廊前看着雪花飘落。 任常和她并排站着,看她高兴,在旁边说道:“姜小姐很喜欢雪?” 姜婉笑着说:“也不是,就是没怎么见过。” “我来北方之前,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任常看着路边干枯树杈上的积雪,感慨道:“以前上学的时候,学到那些古诗词,总是想象不出来,什么叫做‘千树万树梨花开’,什么‘风雪夜归人’,后来到了京市,才知道这些北国风光。” “任导也是南方人?”姜婉问道。 “对,南市人,茶乡。” 姜婉讶然,“我也是南市人。” “那还真是巧。”任常问道,“姜小姐当初是为什么要留到京市?” “当初也是综合考虑了就业机会和发展前景,觉得京市比南市更适合我。”说完,姜婉问任常,“任导是因为什么留下来了?” “理想。” 理想…… 姜婉觉得这个东西对自己来说很远,也过于虚无缥缈,她更习惯于用目标来驱动自己。 “姜小姐有什么想做的事吗?”任常问道:“理想一类的。” “可能有,我也不知道。” 姜婉的话一说完,前方的风雪里就走出了一个身影。 他逆着风雪,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手里拎着什么东西,走近了以后,姜婉才看清是件羽绒服。 陆怀启到了酒店门口的走廊上,先抖了抖伞上落的雪,然后把伞收了,又把手里拿着的羽绒服给姜婉披到了身上。 他碰了碰姜婉被冻得发红的鼻尖,“傻不傻,穿这么一点不冷?” “也不是太冷。” “不冷你说话怎么打颤?” 姜婉尴尬地笑了笑,发现脸上肌肉都被冻得有些僵硬。 “你们结束了没?”陆怀启问一旁的任常。 任常自从陆怀启来了以后就没眼往两人那边看,此刻听见陆怀启问自己话,才开了口:“都结束了,后期赶赶工,月底就能出。” 陆怀启嗯了一声,然后拉着姜婉走了。 上了车,姜婉问道:“我们回去吗?” “不回去。”陆怀启道。 “那去哪儿?” “景区。” “什么景区?”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陆怀启打开了雨刷器,驱车驰入了车道上。 一路上,姜婉都看着车窗外。 窗外的雪还在下,道路两边的绿化带都覆盖了一层雪,路面上却因为来回行车,并没有留下积雪,反而是长长的沥青路被雪水洗得油亮油亮的。 下雪天,路上的能见度并不高,远处的天空一片模糊发白,道路也像是没有尽头。 姜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说道:“我现在还在取保候审期间,不能出市。” “不出市。” “好。” 渐渐地,姜婉看到了道路上的景区指示牌,明白了陆怀启要带她去哪里,她疑惑道:“今天暴雪,长城不是不对游客开放?” “能去。” 事实证明,陆怀启说的确实是对的,就算不对游客开放,只要陆怀启想,就得对他开放。 陆怀启带姜婉去的是慕田峪长城,东连古北口,西接居庸关,自古以来就是军事要冲。 两人到的时候,景点负责人就已经在等着两人了。 负责人身边还站着个临时被叫过来加班的导游,但陆怀启没让导游跟。 姜婉在京市上了四年学,只有大一的时候去过八达岭长城,当时只记得是人山人海,加上恐高,对风光的领略倒是没有多少。 而今天,跟着陆怀启一起到了慕田峪这段,她是真真切切地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连心里的恐惧也顾不得了。 北风斜斜地吹着天上的雪花,苍茫大地被雪掩埋,抬眸远望,满眼皆白。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壮阔的雪景,不禁扭头看向了身旁的男人,“你怎么知道这里的雪景这么好?” 陆怀启点了根烟,缓缓道:“每年下雪都来。” 姜婉听得有些羡慕,她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不过很快就在她的手心化成了水。 陆怀启搂住了她的肩膀,“一场雪而已,有这么开心?” “主要是不常见。” 陆怀启笑了起来,伸手替她掸落了落在肩膀上的雪花。 “以后年年看,到时候你就不说这话了,看多了也挺没意思。” 姜婉不以为然,她拿出了手机,举着拍了一张雪景,罕见地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 很快就有人评论了她。 第一条是程倩的:【哇,好漂亮,小婉,你这是去哪儿了?】 姜婉回复了她:【去了慕田峪长城。】 很快,程倩的私信就发了过来,【小婉,今天长城不是因为暴雪不对游客开放?你怎么去的?】 【跟陆怀启。】 【我前几天听说,你是不是和陆怀启在一起了?】 【嗯。】 【呜呜呜,恭喜恭喜啊,我早就觉得你俩不对劲儿,果然真的在一起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女人的直觉,哈哈哈哈,玩得开心,我上播去了。】 【好。】 姜婉退出了聊天页面,看朋友圈有了好多小红圈,点开以后,发现都是她那些朋友的评论。 回复完那些朋友,她扭头问陆怀启,“你现在是不是能拍照了?” “嗯。” 闻言,姜婉举起了手机,向后退了几步,把摄像头对准了风雪中正在抽烟的男人。 她找到合适的角度以后,手指轻触,画面定格,收进了小小的手机相册。 看她拍完,陆怀启上前,替她把有些松了的羽绒服的衣领重新拉好。 “冷不冷?冷就回去。” “不冷。” 陆怀启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两把,“脸都冻红了,你说不冷?” “只有一点。”姜婉笑着说。 说完,她又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姜婉的性子淡,喜也淡,悲也淡,就连最生气的时候在陆怀启看来也是温温柔柔的,使小性子一样,她今天这么开心的模样,还是他第一次看见。 看着她脸上始终没有消失过的笑意,陆怀启的眉目都舒展了开来。 面前的景色他早已不知道看过多少遍,比起雪,身边的年轻姑娘更让他动容。 要说她有什么好,他说不上来,但就是被她吸引。 她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傻的时候也是真傻,对谁都好,没听她说过谁的坏话,也没听她抱怨过什么。 她也倔,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想尽办法也要拧到底。 听话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命都给她,烦人起来却能把他气死。 但真要让他跟她生气,冷着她,他舍不得,也忍不住。 从最开始她对自己的客气疏离,话都不愿意说几句,到现在的亲昵熟悉,他觉得虚幻得像是一场梦。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为什么没能更早地遇见她。 陆怀启拿出了手机,对准了正在兴致勃勃地拍雪景的年轻姑娘,拍了张照。 ……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引自卞之琳·《断章》) Chapter159 姐夫 雪越下越大,姜婉在长城上拍了几张照片就和陆怀启一起回了市区。 短短的几个小时,雪已经积了起来,到了晚上的时候,地面上的积雪已经足足有两寸深。 夜间,雪刚一停,道路上就出现了撒盐和清雪的机器,还有穿着厚厚的防风服的环卫工人。 交通道路就像是城市的血管,必须时时保持通畅,一座城市才能正常运作。 到家以后,姜婉先洗了澡,然后就继续回复朋友们的那些评论消息和私信。 正回复的时候,她收到了姜晨发来的消息。 【姐,京市下雪了?】 【你这个点就放学了?】 【今天周六。】 姜婉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日期,发现确实是。 她回复了姜晨的第一条消息,然后又把白天拍的照片全都分享给了他,结果没注意到把拍的陆怀启的那张照片也一并发了过去。 姜晨看见雪景照里夹杂着一张陆怀启的照片,心里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姐,你和那个陆少将是不是谈恋爱了?】 姜婉想到弟弟可能会出现的反应,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回复了他。 【对。】 与此同时,南市家中的姜晨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脸上神情也越来越慌乱,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飞速地在聊天框里一阵输出。 【姐,你还年轻,那种年龄大的老男人配不上你,你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 姜婉正要回复,洗完澡出来的陆怀启就凑了过来,看见屏幕上的消息,他的脸瞬间臭了起来。 他从姜婉手里把手机拿了过去,发了条语音过去。 “年龄不大,挑拨夫妻关系倒是有一套,赶紧叫姐夫。” 姜晨听了他发的语音,脸色霎时间冷了下来,也不甘示弱地发了一条过去。 “我只跟我姐的合法丈夫叫姐夫,什么时候我姐跟你领证了再说话。” “周一就去把证领了。” “户口本还在我家,你拿什么结婚?” 陆怀启差点忘了这一茬,他对着手机说道:“有你姐在,证是迟早都要领的。” “你把手机给我姐。”姜晨道。 姜婉接过了手机,左右为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怀启催促道:“快点,让他叫姐夫。” 说话间,姜晨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姜婉一接通,他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姐,你是不是要和那个姓陆的结婚?” 姜婉回眸看了一眼陆怀启,说道:“有这个打算。” 陆怀启不满意她的回答,“什么叫有这个打算,你跟他说直接点。” “姐?你真的要和他结婚?” “嗯。” 对面的姜晨沉默了起来。 陆怀启把手机从姜婉手里拿了过来,得意道:“听见没有,赶紧叫姐夫。” 姜晨冷笑,“老男人还不配。” “行,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嘴硬。”陆怀启说完就挂了电话。 刚刚听完两人对话的姜婉,脸上的表情既无辜又无奈。 “你弟比你还烦人。”陆怀启冷哼了一声,抱住了她,开始亲她的下巴,顺带发泄火气,“你除了闻着香点,没有一点是讨喜的。” 她温热的吻不断落在她的肌肤上,上下其手地撩拨着她。 姜婉问道:“赵局的事什么时候能调查完?” 陆怀启在她锁骨上轻咬了一口,“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败性质。” “他什么时候能调查完?” “下周一就出结果了。” 姜婉一喜,问道:“那我是不是下周一就能回去上班?” “嗯。”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拍了两把,“你那个破班,到底有什么好上的?” 姜婉道:“不工作,心里不踏实。” “有什么不踏实的?” “人总要有点事干。” 陆怀启把她的身体翻了过来,大手在她臀上又揉又捏,“那你他妈的知道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 “不知道。” 陆怀启又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然后双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姜婉身躯骤然紧绷,承受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她的小腹变得又酸又涨,口中不自觉地溢出了喘息声。 …… 结束以后,陆怀启半倚着床头,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姜婉的后背轻轻抚摸着。 身边的女人顺从地靠在他的胸膛,像只温驯的猫一样。 他很享受她这片刻的乖巧,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 此时,他的手机弹出了微信消息。 是姜晨给他发的姜婉小时候的照片。 从一岁到十七岁,每一年的生日照片都有,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带她出去玩拍的照片。 照片很旧,已经泛黄了。 有她坐在旋转木马上哭的时候,她拿着比她的头都要大的的时候。还有她扎着两条羊角辫的模样,穿花裙子的模样。 姜婉看着那些照片,突然想起来不知道听谁说过。 爱你的人,才会记录下你的每一个模样。 陆怀启一张一张地翻着她的旧照,以这种方式去参与她的过去。 他的手停在了一张她高中时期的照片上,上面是她和一个男生的合照。 “这是谁?”陆怀启问道。 “同学。”姜婉补充道。 陆怀启盯着她:“你为什么跟他一起拍这张照片?” “记不起来了……” “快点想,必须想起来。” 姜婉皱眉,仔细地看着照片的背景,像是操场,又看了看衣服。 “应该是运动会拍的,他好像是什么冠军,当时觉得他比较厉害,就一起拍了张照片。” 陆怀启一脸不屑,“你怎么不跟我一起拍?” “你之前不是不能拍?” “现在能拍了,你怎么不找我一起拍?你他妈有没有把我放心里?是不是真的爱我?” 姜婉对无理取闹的男人一向很无奈,“明天一起拍,可以吗?” “我是这么容易就打发的?” 姜婉抬着下巴,吻上了他的唇,先是蜻蜓点水一般,渐渐深入。 吻完,她又问道:“明天一起拍,可以吗?” “算你有点良心。” 陆怀启满意地亲了她两口,又把头抵在了她的肩颈上,细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 姜婉问道:“你什么时候加的小晨的微信?” “去南市的时候。”陆怀启道。 “我怎么不知道?”姜婉讶然。 “他翻你的手机通讯录加的我。” “他怎么会愿意给你发我的照片?” 陆怀启冷笑,“我说他不发,我就找个地下室把你关起来。” 姜婉对这件事无话可说,转而问道:“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都在老爷子那里。” Chapter160 骗人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姜婉在天空放晴的第二天才切实地感受到这句话。 这场雪化了半个月也没有化完,一些花坛里还残留着沾了泥土的雪,四处都是湿漉漉的。 北方的冬天,晴冷晴冷的,太阳挂在万里无云的蓝色天幕上,却像是不起一丝作用一样。 周一的时候,赵局长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姜婉也就被释放了。 与此同时,官方也在w博和d音两个软件上通报了调查结果。 之前这两个软件被下架整改了一段时间,重新上架后戾气都小了许多,当然也不排除是软件的后台审核变严了。 重新回到律所上班的时候,姜婉感觉同事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主要是她请假的时间不算短,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多少也能听到点什么风声。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并且都是法律行业,对有些事情还是很默契地闭口不提。 就连平时喜欢八卦的何依依,在她回去工作以后也没有问她去哪儿了。 回到律所,姜婉依旧是跟着冯锦,之前跟着王律师跑了一段,她觉得自己还是适合离婚继承一类的案子。 连着上了快半个月的班,时间很快就到了月底。 期间陆怀启三天两头地跟着总司令到地方视察,有时候还会到什么农业示范田去种地,除此之外就是各种会议,部队和市里两头跑。 而之前拍的那个短片也处理好了,姜婉在里面的角色其实就是《玫瑰庄园》里的那个女主角,只不过不同于歌剧,这个短片是以电影的手法描述的,故事感很强。 姜婉本身就和那个角色有一定的贴合度,内核也相似,所以拍出来的效果很好,就连任常都觉得不公开发行实在可惜。 到了元旦假期的前一天,也就是十二月的二十九号,官方发布了一则通报,是前an人常秘书长姚向松调职的公告,是调到了西部一个偏远地区的省做省委书记。 看到姓姚,姜婉想到了姚然,下班以后,她给陆怀启打了电话。 “怎么了?”陆怀启刚开完一场会,头晕脑胀,声音也是哑的。 “那个前秘书长,和姚然有没有什么关系?” 陆怀启说道:“是姚然他爸。” “他怎么会突然被调走?”姜婉问道。 陆怀启道:“不清楚,估计是得罪人了。” 姜婉有些怀疑他的话,但她不是什么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弟弟元旦放假了没有?”陆怀启问道。 姜婉道:“现在应该放了。” “我让人带他来玩几天。” 姜婉至今还记得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怎么也不相信陆怀启会主动要带姜晨来京市,除非有什么别的目的。 “小晨说不定有学科竞赛,不一定有空。” “我问过他了,他说有空。” “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姜婉疑惑道。 陆怀启反问道:“姐夫和小舅子不熟行吗?” “你说行就行……” “一会儿跟我回趟家,陆振国和老爷子都在。” “嗯。” “那个什么短片,拍好了没有?好了给我发一份。” 姜婉从手机里找了出来那段视频,发到了他微信上。 陆怀启反手把视频转发给了陆振国,然后道:“一会儿别穿高跟鞋,也别化妆。” “怎么了?”姜婉越发疑惑,因为陆怀启很少会插手她穿什么,化不化妆一类的事。 陆怀启不耐烦道:“让你做你就做,别问那么多,我现在去接你。” “嗯。” 挂了电话,姜婉先回了趟家,换了双平底鞋,她本来也没化妆,只是涂了口红提气色,回去以后把口红也擦了。 都准备好以后,陆怀启刚好也回来了。 他身上穿着开会时的黑色中山装,小翻领,直下摆,一进门就把领子上的风纪扣给解开了,然后又解开了两颗扣子,连带里面白色衬衣的领口也一并解开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总算是能喘口气。 看他一脸疲惫,姜婉倒了杯水,递给了他,问道:“今天开会时间很长吗?” 陆怀启喝口水,烦躁不堪地说道:“快六个小时,我他妈出任务都没这么难受过。” 姜婉理解陆怀启的难受之处,他自从调到总司令身边,每天都是会议,都是学习,他还没办法不听。 因为那位有闲工夫了还会抽查他会议精神和核心要点,他要是说不到点上照样挨骂,不仅如此,就连陆老爷子和陆振国也会打电话轮流批斗他。 秉持着对他的同情与怜惜,姜婉让他把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用手指轻轻替他揉着太阳穴,过了一会儿,她柔声问道:“好点了吗?” 闻言,陆怀启的心重重地跳了几下,翻身把她压到了身下,狠狠地亲了一阵。 “好了,走。” ……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两人就到了陆家。 一下车,陆怀启就揽住了姜婉的腰,而且走得很慢。 姜婉觉得奇怪,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陆怀启道:“别问那么多。” 知道两人要来,杜阿姨早早地就在大门口等着了,等到两人到了,她笑着招呼姜婉道:“姜小姐您可慢着点,小心台阶,慢点来。” 姜婉疑惑地望向了陆怀启,后者却假装看不见她的眼神。 姜婉想挣开他扶在自己腰上的手,却被他揽得更紧了,他低声在她耳边说,“听话,别捣乱。” “捣什么乱?”姜婉一脸懵。 杜阿姨看着两人亲昵耳语,笑得合不拢嘴。 她替两人打开了门,然后对客厅里的老爷子和陆振国说道:“首长、中将,姜小姐来了。” 陆振国原本正在看陆怀启发给他的视频,看见姜婉来了,眉眼都变温和了。 陆定邦也是一脸笑容,从上到下地把姜婉打量了一番,然后频频点头,开口道:“既然有孩子了,就早点把婚结了。” 姜婉一个没绷住,目瞪口呆地看向了身旁的陆怀启。 陆怀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别看我,不是我说的。” “不是……不……”姜婉赶忙澄清道:“我没有,你们误会了。” 陆定邦笑着说:“哎呀,人民医院把你的就诊信息都送了过来,我们都知道,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就好好养胎。” 姜婉这段时间根本没去过人民医院,更别说什么就诊信息了。 “首长,中将,你们真的误会了,我没有怀孕……” 陆怀启笑得灿烂无比,“爷爷,爸,小婉面子薄,你们别说她了。” 客厅的三人看姜婉脸红得像是要滴血,认准了她就是在不好意思。 杜阿姨道:“姜小姐,哎呀,这有什么害羞的,这可是喜事。” 姜婉辩解道:“我真的没有……” 这时,她突然想起来了陆怀启之前给她要过身份证,明白过来八成是他找人伪造了就诊信息。 陆怀启看她明白了过来,低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乖,老爷子年纪大了,你忍心让他白高兴一场?”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 “早晚不都一样?听话,别捣乱。” 姜婉咬着嘴唇,满脸纠结。 陆怀启满脸笑容地看向了陆定邦。 “爷爷,爸,小婉她说胎还不稳,才没好意思让我说,你们现在都知道了,那我就也不瞒你们了,前几天刚去查的,已经六周了。” 陆定邦了解自己孙子是什么德行,陆振国也了解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 为了逼他们同意婚事,先让人家姑娘先怀孕,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所以两人自始至终都认定了姜婉是真的怀孕。 于是接下来的一顿饭,陆家的三个男人,加上杜阿姨,全都用无比和善慈祥的目光注视着姜婉。 姜婉原本就不知所措,被格外关注以后,连饭都有些吃不下,这样一来,更让陆怀启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 他像是提前研究过一样,在陆定邦和陆振国面前描述了一堆姜婉根本没有的孕早期症状。 描述完,他还顺带说让老爷子给孩子取个名字,老爷子高兴得当场让杜阿姨从楼上拿了纸和笔。 写了个一个男孩名字,一个女孩名字。 姜婉看老爷子想都不想就下笔,估计是早就在心里想过无数次重孙子\/重孙女了,心里顿时无比愧疚。 一顿饭吃下来,姜婉的心灵和身体都疲惫不堪。 临走时,陆怀启成功地从老爷子那里要走了户口本,然后就搀扶着姜婉离开了。 上了车,姜婉才说道:“我们这么骗他们,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陆怀启不以为然,“这能叫骗?我这是一年到头了让他们高兴高兴。” “那他们要是知道了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户口本在我这里,他们同不同意有什么用?”陆怀启不屑道,“到时候证都领了,他们还能破坏军婚?我他妈第一个上法院告他们。” 他这种六亲不认的气势,让姜婉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姜婉不说话,陆怀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别傻了,真以为陆振国和老爷子会随随便便被一个孩子拿捏住?” “陆家不想要的孩子,永远都不可能出生。” “因为一个孩子就想进陆家,那怎么可能?” “陆振国和老爷子不想跟我闹得难看,孩子就是给他们个台阶下。” 听了他的话,姜婉才明白了过来。 陆家那两位绝对不会只是因为一个孩子就接纳某个人,那样的话,想嫁入陆家的成本简直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而陆老爷子和陆振国听说她怀孕,之所以会对她是那种态度,无非是因为陆怀启始终都坚定地站在她背后。 对他们来说,父子反目,爷孙生隙显然不是什么好结果。 并且加上陆怀启现在跟着总司令,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位有意栽培他,陆家更没什么联姻的必要,联姻了反而会显得耐不住性子,居心叵测。 这样一来,他们会松口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是我又不是真的有孩子……” 陆怀启挑眉,反问:“想要孩子,还不简单?” 姜婉的脸唰地红了。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结婚?我又不会跑了。” 陆怀启看着她,幽幽地开口:“因为老男人年龄大了,等不了。” 姜婉笑了起来,“好。” “二号跟我去趟军区。” “去军区干什么?” 陆怀启道:“有个晋升仪式,我得去参加。” 姜婉睁大了眼睛,眨了眨,“你要升中将了?” “嗯。” 姜婉由衷地祝愿道:“恭喜。” 陆怀启嗤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问道:“乖,你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我想要的,早晚都是我的,前途和你,都是。” Chapter161 烟花 陆怀启说要把姜晨接到京市,到了十二月三十一号的下午,姜晨就真的到了。 虽然不懂陆怀启为什么执着于把他带过来,但是姜婉能见到弟弟依旧是很开心。 跨年夜,京市比平时热闹了三倍不止,唯一的遗憾就是市政府下了文,严禁燃放烟花。 姜婉往年的跨年夜,都是在学校里过的,而陆怀启往年,都是和张轻鸿他们几个在夜总会过的。 今年因为多了未成年,陆怀启不好带人去喝酒打牌,于是就把人带到了京市郊区,放烟花。 姜婉他们到的时候,发现张轻鸿和张景枭也在,两人看见姜晨以后都要转账给红包,姜晨没收红包,但是当场被动认了俩哥哥。 等到在场的三名成年男人聚到一起,抽烟聊天的时候,姜晨才问姜婉:“姐,我们学校前几天放新闻联播,我在上面看到陆怀启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陆怀启这段时间确实经常在新闻上露面,但姜婉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姜晨解释。 “这个我也不好说……” 姜晨看姜婉说不出来,也就不再多问了,而是道:“那你是真的想好要跟他结婚了?” “嗯……就是还没想好怎么跟爸妈说,他们估计很难一下子接受……” 姜婉也才就二十一,毕业不到一年,没有一点预兆,突然说要结婚,换了哪家的父母都觉得难接受。 “没事姐,我回去帮你跟他们说。” 姜婉问道:“你不是不想我和陆怀启结婚?” 姜晨微笑道:“我是不想。但是我说过了,不管姐姐做什么,我都理解支持你,你既然想跟他结婚,那他肯定是你觉得很好的人。” “他确实是很好的人。” “那就好。” 姜婉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以后不管你做什么,姐姐也会理解支持你。” 姜晨看着姜婉的眼睛,认真道:“那我以后也要来京市上大学,我想经常见到你。” “好。” 姐弟俩说话间,三名成年男人已经开始放烟花了。 过了几分钟,陆怀启手里还拿着剩下的半根烟,来到了姐弟俩面前,把烟塞到了姜晨手里。 “去和俩姓张的一起玩,别当电灯泡。” 姜晨瞥了一眼陆怀启,没说话,拿着烟跟着张家兄弟一起去放烟花了。 姜婉看着一起放烟花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心中突然生出一阵感慨。 “怀启,我觉得我的运气好像特别好。” “你才知道?”陆怀启揽住了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五个六,你知不知道有多难摇?” 姜婉抬头看向了天空不断炸开的绚烂烟花,对身边的男人说道:“谢谢你。” “你知道,我不想听你说谢谢我。” 姜婉弯起了眉眼,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我爱你。” 陆怀启压制住了狠狠把她亲一阵的欲望,冷哼道:“你他妈说的太晚了,我要是死k国了,这辈子就听不见了。” 姜婉听见他说k国,心头突然一阵刺痛。 他走的前一天晚上,问过她,他不在的时候,自己会不会想他。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可能会死,可他也只是问她会不会想他。 她低头,拉起了他的手,那条带着小木鱼的手绳此时还在他的手腕上系着,轻声问:“你是不是……也会怕我不爱你?” 陆怀启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而后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会不会爱我,我都不可能让你离开我。” 姜婉看着他幽深的漆黑瞳孔,鼻尖一阵泛酸。 这段感情里,他一次一次的试探,而自己的那些沉默,那些逃避,他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失望? 她知道他付出了多少,也知道他承受了多少。 她总是顾虑太多而害怕退缩,他何尝没有同样的顾虑? 可他依然选择了顶着前途上的压力,顶着家里的压力,一步一地追赶后退逃避的她。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他。 他嘴上总是说着强迫她的话,可他怎么可能不希望她也爱他? “对不起,我说的太晚了……对不起……” 陆怀启松开了她的下巴,替她擦了眼角的泪,哄道:“傻妞,骗你的,什么时候说都不晚,就算对着我的骨灰盒说我也能听见。” 姜婉被他的话逗笑了,眼泪却还是顺着眼眶止不住地流。 陆怀启柔声道:“别哭了,现在再说一遍。” 姜婉含泪点了点头。 “我爱你。” 陆怀启低头吻了她眼角的泪痕。 “我也爱你。” Chapter162 领证 张景枭原本带了一后备箱的烟花,放到一半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没过几分钟,一辆印着治安两个大字的警车就来到了几人跟前。 车上下来的是顾浔和郑子舟。 张轻鸿看是他们两个,上前递了两根烟,“你们刑警怎么开治安队的车?” 顾浔道:“今晚上放烟花的太多了,我俩被抓过来加班。” 张轻鸿指着张景枭的车上的烟花,笑着邀请:“一起放会儿?我哥带了不少。” 郑子舟摆手道:“这不行,回头得挨处分。” 说完,郑子舟和顾浔就一起来到了姜婉和陆怀启面前,和两人打了招呼。 接着郑子舟就拿出了小笔记本。 “姜小姐,刚好您在这里,我有点事想顺便向您了解一下,回头就不用专门麻烦您了。” “什么事?”姜婉道。 “就是丁勇的事。”郑子舟道:“那天医院有人目击了魏修远进入了丁勇的病房,我们现在能够就已有证据继续调查了。” “有目击者?可是那里不都是病人吗?”姜婉问道。 郑子舟道:“目击者是赵局前妻,她其实不是精神病患者。” …… 顾浔和郑子舟问完姜婉,又和张景枭打了招呼,然后就开车离开了。 两人走后,姜婉实在压不住心里的疑惑,她问陆怀启,“2·09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局又是怎么回事?” 陆怀启点了根烟,说道:“当年赵刚是刑警队长,那年二月九号除夕夜得到了线索,带人查了过去,查到不少毒品,带过去的刑警也死了好几个,后来上面突然叫停,不让查了。” “他不听上面的指使,带着人继续查了下去,有人绑架了他老婆,逼他辞职,他没辞。” “他老婆从那群绑架她的人那里听到了些线索,赵刚怕那些人知道了灭口,把他老婆送到了精神病院装了十几年疯子。” 姜婉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自己跟我说的。”陆怀启掸了掸烟灰,“老东西精得很,就是怕事,也不是怕事,他怕丢官帽子,怕到连回家上个坟都不敢。” “他娶朱文元的女儿,他找我,都是为了爬上去,重启当年的案子。”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 陆怀启抽了口烟,勾唇道:“看他爬得辛苦。” 姜婉不信他的话,但是知道他不想说,于是也就不问了,而是道:“丁勇的父母怎么会举报赵局?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帮了赵局?” “魏修远给他们提供的举报素材。” “魏修远……所以举报的事……也和姚然有关?” “嗯。” 陆怀启抚摸着她的头发,眸中闪着狠厉。 “姚向松调走了,姚然和魏修远干的事都得付出代价。” 姜婉抬眸,看向了他。 “你看什么?姚然打着我未婚妻的名义犯罪,我能不膈应她?我能让她就这么算了?” 仔细想想,姜婉也能明白陆怀启为什么膈应。 因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爱也好,嫉妒也好,去伤害别人,去违法犯罪,都是不可取的。 犯罪的人是姚然,别人却总会说,她是太爱陆怀启,她是为了陆怀启,因为他是陆怀启的未婚妻,所以才会这样。 可这对陆怀启来说,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那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姜婉问道。 “她和魏修远都在j国,被当地警方抓了,外交部已经请求引渡,等他们回来都得进监狱。” …… 从郊区离开的时候,陆怀启硬是不肯带姜晨,把他丢给了张家兄弟,自己和姜婉一起回了市区。 姜婉很怕张轻鸿和张景枭带弟弟去什么未成年人不该去的地方,在车上的时候给他俩发私信说,不能让他抽烟喝酒,也不能带他去酒夜总会。 张轻鸿回了个ok的表情包,第二天上午给她发了张兄弟俩带姜晨去君山的滑雪场滑雪的照片。 只不过,姜婉有些难评的是,滑雪场被张景枭包场了,俩人除了带着弟弟,还带了一群女明星。 后面,张轻鸿又给她发了段视频,视频里,姜晨被一群明星姐姐围着摸头喊弟弟,十分受欢迎。 到了一号的晚上,是秦若淳和徐秦桑的订婚晚宴,是在江水区的一家酒店的宴会厅举行的。 姜婉是跟陆怀启一起去的,在晚宴上和被张家兄弟带过来的姜晨重逢了。 姜晨看到姜婉的第一句话就是,“姐,那两个哥哥的生活,一向这么纸醉金迷吗?” “是的……” 姜婉觉得更确切点应该叫骄奢淫逸。 说话间,又有几个纸醉金迷的走了过来。 周连大老远就看见了姜婉在跟一个半大的少年说话,过来以后,他笑着说道:“哎哟,这是陆怀启小舅子?” “哪儿呢?”陈云廷也来了,看到姜晨以后,说道:“还真是,跟小婉长得真像。” “你们他妈的来半天了,元旦不知道给小孩发个红包?懂不懂点规矩?”陆怀启也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红包,塞到了姜晨手里,“手机给我。” 姜晨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给了他。 陆怀启试了个密码,果然解开了锁屏,他回头看了一眼姐弟俩,“密码都一样。” 接着,他点开了姜晨的微信二维码,举到了周连和陈云廷面前。 “自己加,红包转多少你们自己看着办。” 周连笑着骂道:“你他妈跟个讨债的一样。” 说着,他就转了个数字过去,陈云廷也转了过去,陆怀启一一按了接收。 “都凑这里干什么呢?” 韩澈也过来了,下一秒陆怀启就把二维码杵他脸上了。 韩澈一脸懵,“这是干什么?” 陈云廷道:“替他小舅子要红包呢。” 韩澈恍然明白了过来,掏出手机豪气地转了个数字过去。 陆怀启自己也拿出手机,转了个数字。 等到手机回到姜晨手中的时候,微信钱包里已经小十万了。 姜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姜婉,姜婉同样不知所措。 陆怀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给你就拿着,红包没退回去的道理,不吉利。” 姜晨只好把手机收了回去。 等到晚宴结束,陆怀启又把姜晨塞给张家兄弟带走了。 由此姜婉不禁更加怀疑他把他带过来的目的了,然而,等到一月二号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过来。 二号上午,她跟陆怀启去了北部军区,参加晋升仪式。 少将晋中将的只有他一个,姜婉跟着他一到部队,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因为陆怀启调兵那件事在部队流传太广,连带着大家对姜婉也无比好奇。 看到她以后,有人认出是之前拍过消防视频和反诈视频的那个,纷纷开始起哄。 晋升仪式持续了两个小时,陆定邦和陆振国都在,姜婉在家属台,和他们两个在一块儿坐着,内心无比地惶恐。 仪式结束以后,台下的队伍也解散了。 这时候,不知道有谁起哄问了一句。 “中将,什么时候结婚啊?” 接着还没走的哪些人也一起开始起哄,“对啊,首长今天在这儿呢,什么时候结婚?” “报告首长,陆中将什么时候结婚?” 人群一阵哄笑。 不过很快就有教官过来整队,把起哄的人都带走罚跑了。 晋升仪式结束以后,陆怀启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带姜婉去了一个办公室拍了张红底照片。 从部队离开以后,陆怀启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回到了京市,他直接把车开到了民政局。 “去登个记。” “我的户口本还在南……”说到一半,姜婉反应过来了,问道:“你让小晨来是……是让他把户口本带过来了?” “不然呢?” 姜婉突然对他十分敬佩,因为她好像什么都没干,一切事情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下车以后,陆怀启拉起了她的手,一起去了婚姻登记处。 结婚登记是在大厅办的,空荡荡的,一旁办理离婚登记的小房子倒是排了长队。 结婚证是可以当天拿到的,可能因为业务量比较少,两人等了没多久就拿到了证。 离开的时候,陆怀启忍不住问了句:“结婚的人这么少?” “嗯,现在离婚率是挺高的。” “你怎么知道?” “我老师是代理离婚诉讼的。” “你以后也打算代理离婚案子?” “估计是。” 陆怀启嗯了一声,然后强势地揽上了姜婉的肩膀,“跟我结婚了,就不能再提离婚的事了,我可是军婚。” “万一军人一方有重大过错呢?” “有个屁的重大过错,不可能。”陆怀启恼火道:“你他妈能不能说点好话?老子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才把你娶了,你就会浇我凉水,能把人烦死。” “烦怎么还要娶我?” “我陆怀启乐意,不行?” “行。” “还敷衍我,明天拍婚纱照去。” “我累,歇歇……” “上午在部队坐了一上午,车是我开的,你跟我说累?” “我今天还请假了,都没上班。” “请假结个婚,你还委屈上了?” 姜婉挽住了他的胳膊,笑了起来,“我快委屈死了。” 陆怀启掐着她的脸蛋,“烦人精。” 完结碎碎念(选择性观看) 严格意义上来讲,正文已经结束了,后续的内容我会放番外,这一篇我主要谈谈跟这部小说创作有关的事。 这篇文起源于我脑海里的一个画面,就是在本文的第二章里,小婉坐在陆怀启腿上打麻将的那个场景。 这篇文的前四万字经历过一次大的修改,在原来的版本里,陆怀启更“渣”更“狗”,但是写了四万字以后,我写不下去了,于是就抛弃了原来的大纲,从头到尾修改了一遍,从四万字以后,后面的故事就没有大纲了。 因为本文是浪子回头文,所以我想先说说陆怀启的性格。 陆怀启暴躁霸道,蛮横强势,这和他的家庭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他的家里没有女性长辈,加之他从小在部队长大,这就促成了他的这种性格,而这同样也注定,他会喜欢温柔体贴,坚定善良的小婉。 陆怀启其实有大男子主义,很多事情他不愿意跟小婉说,而是试图自己默默解决,也很羞耻于说一些甜言蜜语。 但他同样也有脆弱的地方,他一次又一次地对小婉说,不能离开他,这其实也是我很心疼他的一个点,他宁可用强硬的手段,用恐吓胁迫的方式,也要让小婉留下,其实也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害怕再一次失去,像小时候失去母亲一样。 我写到后期的时候,这种感觉格外明显,每当我写到陆怀启的部分的时候,我心里是慌乱的,能够真切地觉得他离不开小婉,可以说是这样,因为他害怕她离开,所以他要威胁她,这样他才能安心。 写到后边结婚的时候,我更加明显地感觉到,他其实是很着急,很渴切地想要跟小婉结婚,因为婚姻在他看来,也是能够让他安心的保障。 现在再来说说小婉。 我觉得小婉太善良了,甚至有些过于善良,但善良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我很喜欢小婉。 她刚出大学校园,很多为人处世上还不够成熟,而她之所以没有吃亏,是因为有陆怀启在她背后的无形保障。 别人知道她和陆怀启的关系,所以她即使做错了,即使被利用了,也没有人会去真的伤害她。(这和现实生活肯定是不同的。) 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写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主,小婉她也是有缺点的。 她不善于拒绝,过于照顾别人的面子,而在面对感情的时候,也会犹豫不决,逃避退缩。 但她自始至终从来没有过想要伤害别人的想法,她是那种不怨天,不尤人的性格,我觉得她其实很接近于儒家的君子。(原谅我真的很爱她。) 同样她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身份地位,或者做了什么事就去轻易地评价别人,她和人相处更多的是和透过表象,而接触这个人的本质。 小婉的精神内核其实很强大,她温柔且坚定,理智清醒,自始至终都在践行自己的原则,有时候也确实也犟,在没必要的地方拧着,但如果轻易地改变了,那就不是小婉了。 这一点,她其实和陆怀启是很像的,两个人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很坚定,所以当小婉决定和陆怀启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不会再去犹豫不决。 两个人在一起的过程,尤其是后期那些问题的解决,小婉知道自己其实什么也帮不上忙,所以她选择相信陆怀启,相信他说的,他都会解决。 陆怀启其实不是一个喜欢承诺的人,他更喜欢用行动表达。在他看来,说出口的就必须要做到,所以他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他不会向小婉承诺什么,也不会说好听的话画饼。 最后说说两人的相处模式。 陆怀启虽然霸道,但他本质上是很尊重小婉的,小婉不管是交友还是工作,他从来不会说什么,并不是乱吃飞醋的人(是三十岁成熟男人) 并且他每次找小婉,也都基本是在周末或者假期,小婉不上班的时候。 他很爱小婉,他的爱体现在行动上,在小婉说爱他之前,他没说过一个爱字,但他的爱却无处不在。 小婉其实有些钝感,尤其是感情里,所以她有时候并不能很快明白过来陆怀启的一些小心思,但是她又很聪明,一但反应过来以后,又能拿捏住陆怀启。 (有一点点腹黑,还有一点不知死活,因为陆怀启每次打她屁股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小婉是幸运的,也是被爱的,也是幸福的,她客观上来讲没有陆怀启付出的多,但爱情,本来就是讲究你情我愿。 后续,她也会用她的一辈子,用她的温柔体贴,去治愈和爱陆怀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综上所述,我总结一下。 陆怀启前期渣是真渣,也脏,但是我觉得并不能抹杀他的人格魅力。 小婉也有点“圣母”,但圣母最开始,其实是一个好的词汇,温柔善良的女生同样也可以很强大,尤其是她稳定的内核。 (本fp真的羡慕。) 最后,我想说在我看来,浪子回头,看的就是—— 真浪子,真回头! 能娶到老婆是陆怀启应得的!!! 【ps:大家可以去听一下《沈园外》这首歌。 里面的陆游和唐婉是一场爱情悲剧,但咱们这里的陆怀启和姜婉是真正的爱情童话。 当然啦,很大程度归功于陆怀启的勇敢和义无反顾!】 (番外见) 番外一:融园寺 领完证以后,陆怀启当天晚上,发了第一条微信朋友圈,并且强迫姜婉也发了一条。 由于姜婉还没准备好怎么跟父母说,于是就暂时屏蔽了他们。 即便是这样,两人的电话,微信消息,依旧没间断过。 陆怀启是直接关了机,统统不理会,而则是姜婉窝在陆怀启的怀里,一条一条认真地回复着朋友们,一直回复到快十二点。 姜婉打了个哈欠,放下了手机,“你怎么说服小晨把户口本带过来的?” 陆怀启道:“我用你的手机发的。” 姜婉点开了自己的手机和姜晨的聊天页面,并没有关于户口本的聊天记录。 她抬眸看向了他。 “我傻?我发完不会删了?” 姜婉突然觉得体会到了“诡计多端”这个成语的深刻含义。 同时也见识到了,一个男人为了达到目的,究竟有多么不择手段。 正想着,她就感觉到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不安稳了起来。 “今天不行,太晚了。”姜婉拍掉他的手。 “凭什么?” “你明天要开会。” 陆怀启烦躁地把头埋在了她的肩颈,“成天他妈的开会,白天开政治会,晚上陆振国和老爷子开批斗会。” 姜婉知道他只是暂时不习惯这种文职的工作模式,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男人的头发。 陆怀启心理的烦躁瞬间弥散了大半,他其实很享受姜婉的温柔对待,尤其是她那些不经意间的动作,可能姜婉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他就是会很高兴。 姜婉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孩子的事怎么办……” 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并且她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是陆家的两位现在对她还存在着很大的误解。 陆怀启明白她的想法,他把她搂进了怀里,“你现在还小,过两年再说。” 怀孕是很耗费人的精力的,生孩子更是。 姜婉二十一岁,刚毕业,工作还没有稳定,执业证也还没拿到,她其实也是不愿意太早就生孩子的。 “你不想要孩子吗?”姜婉问陆怀启。 陆怀启用手指在她的眉上描画着,“我只想要你。” 姜婉的脸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再看他。 陆怀启笑了一声,摸了摸她发红的耳尖,“老爷子和陆振国那边我去说,你不用管。” “嗯。” “睡。” 姜婉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就睡了过去。 看着女人安静的睡颜,陆怀启第一次有种实实在在的,她不会再离开自己的感觉。 他的心情一阵轻松,低头,吻了她的唇角。 …… 姜婉和陆怀启只是领证了,包括婚纱照还有婚礼这些都还需要时间来慢慢准备。 说实话,姜婉其实不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但是陆姓男人很在意这些,所以基本都是他让人在做准备。 时间很快就到了春节假期,二月九号的除夕夜是不放假的,所以姜婉和同事们一样兢兢业业地上完了最后一天班。 下班以后,姜婉和何依依一起出了律所。 何依依至今都不敢相信姜婉竟然直接结婚了。 她平时也会看新闻,知道陆怀启的身份不简单,现在也不在姜婉面前提了,而是单纯就姜婉结婚的事一阵感慨。 “小婉,你可真是闷声干大事,英年早婚。”感慨完,何依依道,“你今年回不回老家?” “回。” 姜婉今年必须回,因为她还需要回去解释结婚的事。 她先前跟姜晨说了,先不让他告诉父母,而是等她回去了再说,所以姜父姜母至今还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姜婉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听话孩子,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中学时期从来不早恋,偷偷结婚绝对是她最离经叛道的一次。 何依依道:“你要怎么回去?和你那位一起?” “我和冯老师一起回。”姜婉道:“家里还不知道结婚的事,我得先回去说明一下。” 何依依无比敬佩,“小婉,你这也算是纯爱战士了。” “算吗?” “当然了。” 走到律所大门口的时候,何依依看到了来接姜婉的陆怀启,于是松开了姜婉的胳膊,笑着对姜婉说:“小婉,新年快乐,祝你们开心幸福,明年再见!” 姜婉也笑着说:“谢谢,新年快乐,明年见。” 何依依走后,姜婉跟陆怀启一起上了车。 姜婉刚扣好安全带,就听见身旁的男人说道:“你为什么不让我送你回南市?是嫌我拿不出手?” 姜婉沉默了两秒,说道:“不是。” 陆怀启冷哼,“那是为什么?” 姜婉看了他一眼,“是你太拿得出手了。” 她是真的很发愁,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和一个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的男人结婚了。 陆怀启最近在互联网平台话题度很高。 网友都喜欢长得帅的,他的脸,他的年龄,在新闻联播那种严肃的场合,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加上得知他是c国最年轻的现役陆军中将以后,广大网友就更加疯狂了,恨不得脑补出一篇百万字的言情小说。 后来有人去浏览器搜了他的身份信息,在婚姻状况那一栏写着已婚两个大字,纷纷在网上实名羡慕他老婆。 陆怀启现在成了公众人物,经常公开露面,但姜婉的信息却被保护了起来。 她之前怕过的那些消防视频,反诈视频,包括她之前在程倩的直播间念过粉丝id的视频录屏,全都被清理下架了。 领证的一个多月以来,姜婉其实觉得跟以前并没有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陆怀启要么开会,要么去部队,要么下乡,姜婉是跟着冯锦跑离婚案子,或者在律所接待当事人,听当事人说家庭矛盾。 今天姜婉本来以为陆怀启要带她回陆家,但发现并不是回去的路。 “我们去哪儿?” “君山。” “不回家吗?” “老爷子和陆振国都在部队,杜阿姨也回老家了,家里没人。” 姜婉看了天色,“晚上君山有人吗?” “有。” 事实证明,陆怀启说的确实是对的,还未到山上,姜婉就看见了景区照亮了半边天际的灯光。 陆怀启带姜婉去了融园寺。 两人去的时候寺庙里正在放爆竹,陆怀启帮姜婉捂着耳朵,两人在寺外等了好一会儿,爆竹才响完。 空气里弥漫着硝石的气息,地上铺了一层的红色爆竹皮,寺里穿着棉袄的和尚正拿着扫帚扫佛殿的走廊。 寺里的烧香的人很多,陆怀启让姜婉在一旁等他,自己排队去烧了香。 姜婉知道他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他今天又拜得实在虔诚。 等到烧完香,香炉旁站着的大和尚笑呵呵地给了他一条红色的手绳,上面是一条桃木雕的小木鱼。 陆怀启拿着手绳来到了姜婉面前,替她带到了手腕上,临走时顺手又捐了十万功德。 回去的车上,姜婉看着手腕上的小木鱼,问道:“你求的什么?” “平安。” “你不是不信吗?” “你不也是不信?” 番外二:我们领证了 南市的冬天比京市要暖和很多,温度基本和京市的深秋差不多。 年初一的下午,姜婉到了南市,依旧是姜晨去车站接的她。 姐弟俩一路上都很沉默,都在思考一会儿要怎么开口跟父母说。 回到家,姜父和姜母都很开心,姜婉看他们高兴,也就没好意思开口。 到了年初二,家里来了亲戚,是姜婉的表姑一家。 表姑是个活力四射的妇女,身材圆润,面颊丰满,身上还穿着一件正红色呢子大衣,整个人都十分喜庆。 和表姑一起来的,还有姜婉的表姑父和表姑的一双儿女,都上大学了。 姜婉做为已经工作了的姐姐,给两个大学生发了红包。 表姑很喜欢姜婉,自从来了以后就一直夸姜婉越长越齐整,当场要给姜婉介绍家庭条件不错的小伙子。 姜婉吓得赶紧说自己有男朋友,表姑要看男朋友的照片,姜婉就找了两张手机里的陆怀启的照片拿给表姑看了。 看完,表姑笑呵呵地说:“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多高啊?” “一米八七。” “哟,还挺高。”表姑两眼放光道:“家庭条件怎么样?” “挺好的。”姜婉道。 表姑更高兴了,“小伙子在什么地方工作啊?” “在部队。” “当兵的,那可太好了。”表姑拉着姜婉的手,坐到了沙发上,又问:“那他家里是哪里的?” 姜婉老老实实道:“是京市的。” “哎呀,那有点远……不过你在京市工作,也不要紧。” 表姑又把陆怀启的照片看了看,一旁的表姑父和姜广源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 “老姜,这小伙你看着眼熟不眼熟?” 姜广源沉吟道:“是眼熟……” 表姑父他拿出了手机,找到了一个新闻app,上面有一张政治会议的配图,“老姜,你来看看像不像这个小伙。” 姜广源凑了过去,“还真是。” 沙发上的姜婉不敢说话,这时表姑问了,“小婉,这个帅小伙叫什么?” 姜婉扯了个名字道:“叫刘启怀。” “名字有点老气,多大了?” “三十。” “那不行,那不行,这都和你差快十岁了。”表姑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婉啊,你才二十出头,找对象也得往二十多岁的看,可不能光看他脸长得俊,就跟他好。” 姜婉脸上带着微笑,替陆怀启辩解了两句,“他人挺好的,脾气好,也体贴。” “那也还行,大几岁的确实是知道照顾人。” …… 等到送走表姑一家以后,姜婉本来以为父母会问她谈的男朋友的事,然而父母却都没有说什么,反而让她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爸,你们没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姜广源问道。 “就是……我交的男朋友。” 李芬笑着说道:“刚才你表姑在的时候你不是都说过了嘛。” “那个……你们觉得怎么样?”姜婉小心翼翼地问道。 “挺好的。”李芬道。 “没了吗?”姜婉又问。 姜广源道:“你自己喜欢就好,我和你妈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我们也不插手你找对象的事。” 姜婉咬了咬嘴唇,神情有些忸怩,“爸,妈……那个要是我跟他结婚呢?” “结婚……”李芬道:“小婉,我和你爸不干涉你太多,就是有句话妈得说,你现在还小,工作还不稳定,结婚的话还得考虑能不能承担起一个家。” “对啊。”姜广源也说道:“结婚不是说说的事,还是得先把自己稳定下来。” 姜婉为难不已,不知道怎么接话…… 良久,她一咬牙,说道:“那个……那个……我已经跟他领过证了。” … 番外三:孩子 年初三的时候,陆怀启就从京市来了南市。 他跟姜父姜母在房间里聊了三个小时,不知道说了什么,等到三人出来的时候,就和和气气地打成了一片。 姜父很是高兴地拉着姜晨让他叫姐夫,姜晨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叫完就躲进了房间里。 姜婉敲开了他的房间门,才发现他是自己躲起来哭了。 知道弟弟是不舍得自己,姜婉安慰了他很长时间,又跟他一起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最后的时候,姜晨才红着眼圈问:“姐姐,你结婚了,会不会就跟我没那么亲了……” “怎么会?”姜婉温柔地摸着弟弟的头,“你是我亲弟弟,一直都会是。” “嗯。” …… 年假过后,姜婉和陆怀启又回归到了原来的生活模式。 日子本来就是重复的,相同的人,相同的地点,只有每天的事可能会略有不同。 二月中旬的时候,陆老爷子退休了;下旬,陆振国晋升为北部军区司令员。 月底是周连结婚。 周连的婚礼是在海岛上举行的,高朋满座,比订婚的时候场面要盛大隆重许多。 周连和魏琳依旧是都带着官方的笑容,一起走完了整场流程。 晚上的时候,周连喝得酩酊大醉,搂着陆怀启哭了。 三月初的一个早晨,赵刚向市政办公室递交了辞去公职的申请。 三月中旬,张老爷子葬礼,陈红羊水破裂。 五月,姜婉和陆怀启举行了两场婚礼。 第一场婚礼是五月五日,也是姜婉的生日,是在部队举行的,军政界的领导基本去了个遍。 另一场是五月二十日,是陆怀启在京郊的一处庄园举行的,庄园里开满了白玫瑰,是陆怀启去年种的。 婚礼当天去的都是两人的朋友。 当晚,陆怀启和张轻鸿一起坐在喷泉边喝了很多酒,两人都醉了。 那是姜婉第一次看见陆怀启喝醉,也是唯一一次。 七月中旬,姜婉的拿到了律师执业证,成为执业律师。 八月一日,建军节,姜婉陪陆怀启出席了部队活动。 八月上旬,韩澈结婚,商业联姻。 八月十三日,陆怀启生日,姜婉亲手做了京市本地的菜色,调味有些淡。 八月下旬,姜婉代理的第一个离婚案件开庭,当事人未申请不公开审理,陆怀启去了旁听。 九月秋风起,周六,姜婉陪陆老爷子钓鱼,钓了十二斤,陆怀启喝了一周鱼汤。 九月中旬,姜婉的第二个离婚案开庭,陆怀启依旧去了旁听。 (此后姜婉的每次开庭,当事人未申请不公开审理的,陆怀启都会抽时间旁听。) 十月国庆阅兵,姜婉在家属台,替陆怀启拍了照。 十一月,陆怀启同总司令视察养鱼基地,渔民送了十斤鱼,回市区后喝了一周鱼汤。 十二月跨年夜,张景枭、陆怀启喝酒聊天;张轻鸿、陈红、姜婉、陈云廷打麻将,姜婉独赢。 次年二月,姜婉怀孕,十二月,难产血崩,产房外,陆怀启哭了。 母子平安。 番外四:陆承泽 六年后 壹铭国际。 女人穿着黑色的职业西装,下半身是直筒的西装裙,一头柔顺的长发扎成了低马尾垂在身后,脸上不施粉黛,只涂了口红,正坐在沙发上陪一个六岁小男孩说话。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快回来了。”姜婉摸着小男孩的脑袋,“以后在学校不能跟别人说爸爸是陆怀启。” “可爸爸不就是陆怀启吗?” “那也不能那样说,知道吗?” “为什么呀?”小男孩一脸的不理解。 姜婉思考了一下,说道:“因为……” 说话间,门响了,随后走进来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制式西装,五官俊朗,一双眼睛漆黑幽深,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带着压迫感,让人捉摸不透。 然而,这双眸子在看到沙发上的女人的时候瞬间就亮了起来,接着瞥到一旁的小包子时,又带上了嫌弃。 “陆承泽,不是说了放学找你爷爷和太爷爷去?” 陆承泽一张小脸满是愧疚,躲到了姜婉怀里,用那双与陆怀启几乎如出一辙的漆黑眼眸偷瞄着他。 “听你妈说老师今天把她叫过去了?”陆怀启问道,“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打架……” “还有?” “说我爸是陆怀启。” 陆怀启一时间被他气笑了,上前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告诉我,谁他妈教你这么说的?” “陈淏轩教的。” 陆怀启把他丢回了姜婉怀里,“以后打架说你爸是陈云廷,记住了没。” “记住了。” 陆怀启问道:“为什么打架?” “那个人掀柔柔的裙子。” 柔柔是陈红的女儿,和陆承泽在一个班级。 “嗯,下次还打他,老师让你叫家长,就给姓张的打电话。” “好嘞爸爸!”陆承泽又问,“那是给大舅舅还是二舅舅打电话?” “爱给谁打给谁打,再敢给你妈打,我就把你丢动物园鳄鱼池里。” “好嘞!” 陆承泽说完,就屁颠屁颠地开始给姜婉端茶倒水。 “妈妈工作辛苦了,我最爱妈妈了,谢谢妈妈今天把我接回来。” 姜婉抬眸看了一眼陆怀启,然后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水喝了,摸了摸他的头。 “谢谢宝贝。” “都是宝贝应该做的,我可是最孝顺妈妈的好儿子。” 和陆怀启做了六年的父子,陆承泽深刻地明白,在这个家,爸爸是最有威严的,但是只有讨好妈妈才能生存下去,尤其是爸爸在的时候,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陆怀启看着儿子的狗腿模样,嗤笑道:“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 此时,陆承泽看姜婉喝完了水,他又举着小拳头,开始给姜婉捶腿。 “妈妈,力度怎么样?” “可以。” 小家伙呼哧呼哧地捶了一会儿,累得额头都出了汗,姜婉也心疼,就让他停了。 “爸爸。”陆承泽一脸期待地问道:“今天能申请和妈妈一起睡吗?” “嗯。” “好嘞,谢谢爸爸,我第二爱爸爸。” 陆怀启笑着在他头上撸了一把,“明天周末,你想去哪儿玩?” 陆承泽的小脑袋飞速地分析了一下。 一般而言,爸爸绝对不会先问他,而是会先问妈妈。 于是他说道:“我听妈妈的!” 陆怀启十分满意儿子的表现,看向了姜婉:“你想去哪儿?” “我没什么想去的,问他。” 陆承泽举手道:“我想去游乐园的鬼屋!” “行,自己进去。” 陆承泽抱住了姜婉的脖子,撒娇道:“妈妈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姜婉笑着答应道:“好。” 陆承泽趴在姜婉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偷看了一眼陆怀启。 妈妈也害怕鬼屋,但是只要妈妈一起去,爸爸就一定会跟着。 这样就不用怕了。 陆怀启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问道:“陆承泽,你一天耍八百个心眼,累不累?” 陆承泽摇摇脑袋,“不累不累。” 第二天上午,一家三口出现在了游乐园。 周末的游乐园人很多,大都是带着孩子的父母。 陆承泽自从出门以后就格外兴奋,叽叽喳喳个不停,他拉着姜婉的手来到了鬼屋。 进去之前,又紧紧地拉住了陆怀启的手。 一家三口进去的时候整整齐齐,出来的时候,两个都苍白着小脸,在陆怀启身上挂着。 过了一会儿,陆承泽看到了气球摊子。 “爸爸,我想要那个奖品!” 姜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当年,带着乐乐和陆怀启在游乐园的时光。 那个时候,她从没想过,她会和陆怀启结婚,也没想过会和他有孩子。 “愣什么呢?”陆怀启上前揽住了姜婉的肩膀,“有没有想要的?” 姜婉笑着说:“都是小孩喜欢的,你带他玩去。” 陆怀启上前,拿起了摊子上的玩具枪。 陆承泽看见陆怀启端枪,激动得都能蹦起来。 嘭地一声,最中间的气球炸开,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二十枪打完,陆承泽对老板说道:“老板,我爸爸是不是特别厉害?” “老板,我爸爸可是陆军中……” 陆怀启臭着脸打断了他,“陆承泽,你皮痒了是不是?” 小家伙赶紧闭了嘴,而是跑到奖品堆里挑了个可爱的毛绒玩偶,献宝一样来到了姜婉面前。 “送给我最亲爱的妈妈。” 姜婉接过了玩偶,笑得一脸无奈,对陆怀启道:“你别总是这么吓唬他。” “对对,爸爸,你这么凶,我容易心理变态。” 姜婉皱眉,责备道:“你跟谁学的这个词?” “陈淏轩。”陆承泽张口就来。 姜婉道:“这种话以后不能说了,你还是小孩子。” “我错了,妈妈。” 陆怀启看着小家伙的模样,冷笑,“就知道在你妈面前装乖。” 陆承泽眨巴着眼睛,“那我还能要一个奖品吗?” 陆怀启勾唇道:“问你妈。” “妈妈……” “不可以。” “哎呀……妈妈……妈妈我想要一个嘛……” 陆承泽抱着姜婉的大腿,来回晃着。 “妈妈,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妈妈妈妈……” 陆怀启把小家伙拎起来,放到了一边,自己搂着姜婉走了。 陆承泽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一边跑一边大声控诉。 “你们不是我的亲生爸爸妈妈!我要找我的亲生爸爸妈妈!” 他的话一出,周围的人瞬间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了姜婉和陆怀启。 姜婉回头看向了地上的小包子。 “陆承泽。” 陆承泽立马老实了,上前牵住了两人的手。 “你们是我最亲的爸爸妈妈。” 番外五:产后1 如果要说,陆怀启这辈子最害怕的时候,那一定是姜婉在产房里的那天。 当她在里面生命垂危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到无力,感到悔恨。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产检都是好好的,她最后会难产,会血崩。 当看到满身鲜血的医生从病房里出来的那一刻,他哭了,他不敢面对,他害怕听到那个能彻底将他击溃的噩耗。 他在那一刻,仿佛体会到了,六岁那年,母亲车祸而亡时父亲的痛苦。 好在,他是幸运的,姜婉也是幸运的,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母子平安。 他的心仿佛经历了一遍生死折磨,他不可能让姜婉再经历一遍这样的痛苦。 而他也不敢再冒一次永远失去她的风险。 所以陆承泽在生下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 他在姜婉的病床前日夜守着,他也不记得多少天,直到她睁开了那双他日思夜想的眼睛,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才彻底地活了过来。 姜婉生完孩子,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然后又转到了疗养院,住了半年。 她在那里住了多久,陆怀启就在那里陪护了多久。 姜婉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总是没精神,话也不多说,陆怀启能够感觉到,她的这种不想说话是很不正常的情况,医生说了是激素导致的,他只能好好地陪着她。 她有时候吃不下东西,他会哄着她吃,她也会莫名其妙地哭起来,他会抱着她,让她哭到不想再哭。 他那个原本好好的姑娘,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他的心比谁都疼。 渐渐地,他感觉到她在变好,她笑的时候越来越多,直到恢复成最开始的模样。 …… 从疗养院离开的那天,阳光很好。 姜婉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站在大门口等着陆怀启来接她。 上车以后,她不禁感慨了一句,“可以回家了。” “嗯。” 姜婉扣好安全带,对身旁的男人说道:“在这里住得憋得慌,这么久没上班,好多知识感觉有点想不起来,回去还要重新复习……” 这一刻,陆怀启是知道她彻底地好了,他伸手捏着她的脸蛋:“刚出院就想着上你那个破班?” 姜婉回头看了眼疗养院,“我只是在这里闲了太久了。” “你是闲,我他妈快被你折腾死了。” 姜婉道:“我记得这里有护工,你怎么不让护工来?” 陆怀启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恼火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姜婉笑了起来,“没有。” 陆怀启冷哼,“就你那烦人样,除了我谁受得了你?” “谢谢。” 陆怀启问道:“谢谢谁?” “谢谢你。” “我是谁?” 姜婉笑着摇头,“想不起来了。” “你他妈当韩剧呢?赶紧给我想起来,快点!” “我真想不起来了。” 陆怀启臭着脸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想不起来?我是你老公,是你合法丈夫,是你孩子他爸,快点叫一声。” “老公。” 陆怀启笑了起来,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 “以后不生了,把陆承泽丢给老爷子和陆振国带,烦死了。” 姜婉道:“他叫陆承泽吗?” “你不知道?” “你们没人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姜婉在医院的一个月,加上在疗养院的半年,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从来没人在他面前提过孩子的事。 陆怀启道:“老爷子很早之前就取好的。” 听他这么说,姜婉也想起来了。 “你要是不喜欢,就给他改一个。” “可以吗?”姜婉问道,“爷爷不是都取好了?” “老爷子取那个弄族谱上就行。”陆怀启道:“你想叫他什么都听你的,叫陆铁柱,叫姜铁牛都行。” 姜婉想象了一下,觉得孩子将来可能会因为一个名字而一辈子抬不起头。 “爷爷取的很好,我很喜欢。”她说道。 怀古启今,承先泽后 “那就叫这个。” “嗯。” 姜婉住的疗养院在江水区,回长安区的时候,她看着熟悉的建筑和街道,心里觉得莫名的熟悉。 眼下是初夏,天气还不算太热,只是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 姜婉把车上的遮阳板降了下来,挡着光,才让眼睛好受了一些。 陆怀启说道:“老爷子说先让你回家住一段时间,等到彻底恢复了,你想回壹铭国际再回去。” “好。” …… 回到陆家,姜婉发现多了个月嫂,怀里还抱着个五六个月大的孩子。 姜婉看着月嫂抱着的婴儿,觉得有些陌生。 她从医院醒了以后见过陆承泽的次数可能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从医院出来又在疗养院住了半年,加上有些抑郁,这段时间的中断,已经把她怀孕期间对于孩子的依恋磨得不剩多少了。 对她而言,她现在感觉不像是生了个孩子,像是生了场大病。 月嫂姓杨,她笑着对姜婉说,“他想让您抱他呢。” 姜婉僵硬地伸出了两只胳膊,有些不知道怎么抱,杨阿姨手把手地教了她,然后她才抱着。 小家伙一到她怀里就咯咯地笑了起来,两只小手拍着,姜婉也笑了起来。 她看了看他的眼睛,又看向了陆怀启,“他长得跟你好像。” “儿子能不像爹?”陆怀启反问道。 姜婉又抱了一会儿,小家伙已经开始依依哦哦地跟她说起话了。 陆怀启把孩子从她怀里接了过来,“再累着你,赶紧进去休息去。” “我现在能不能看手机?”姜婉问道。 她在疗养院的半年里,没接触过任何电子设备,几乎是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陆怀启问道:“你看手机干什么?” “好多朋友没联系,突然失联这么久,他们估计会担心。” 陆怀启道:“过段时间再看,你想联系谁,我把人给你叫过来。” “景枭哥和轻鸿哥。” “张景枭在国外,我把张轻鸿叫过来。” 番外五:产后1 如果要说,陆怀启这辈子最害怕的时候,那一定是姜婉在产房里的那天。 当她在里面生命垂危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到无力,感到悔恨。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产检都是好好的,她最后会难产,会血崩。 当看到满身鲜血的医生从病房里出来的那一刻,他哭了,他不敢面对,他害怕听到那个能彻底将他击溃的噩耗。 他在那一刻,仿佛体会到了,六岁那年,母亲车祸而亡时父亲的痛苦。 好在,他是幸运的,姜婉也是幸运的,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母子平安。 他的心仿佛经历了一遍生死折磨,他不可能让姜婉再经历一遍这样的痛苦。 而他也不敢再冒一次永远失去她的风险。 所以陆承泽在生下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 他在姜婉的病床前日夜守着,他也不记得多少天,直到她睁开了那双他日思夜想的眼睛,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才彻底地活了过来。 姜婉生完孩子,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然后又转到了疗养院,住了半年。 她在那里住了多久,陆怀启就在那里陪护了多久。 姜婉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总是没精神,话也不多说,陆怀启能够感觉到,她的这种不想说话是很不正常的情况,医生说了是激素导致的,他只能好好地陪着她。 她有时候吃不下东西,他会哄着她吃,她也会莫名其妙地哭起来,他会抱着她,让她哭到不想再哭。 他那个原本好好的姑娘,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他的心比谁都疼。 渐渐地,他感觉到她在变好,她笑的时候越来越多,直到恢复成最开始的模样。 …… 从疗养院离开的那天,阳光很好。 姜婉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站在大门口等着陆怀启来接她。 上车以后,她不禁感慨了一句,“可以回家了。” “嗯。” 姜婉扣好安全带,对身旁的男人说道:“在这里住得憋得慌,这么久没上班,好多知识感觉有点想不起来,回去还要重新复习……” 这一刻,陆怀启是知道她彻底地好了,他伸手捏着她的脸蛋:“刚出院就想着上你那个破班?” 姜婉回头看了眼疗养院,“我只是在这里闲了太久了。” “你是闲,我他妈快被你折腾死了。” 姜婉道:“我记得这里有护工,你怎么不让护工来?” 陆怀启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恼火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姜婉笑了起来,“没有。” 陆怀启冷哼,“就你那烦人样,除了我谁受得了你?” “谢谢。” 陆怀启问道:“谢谢谁?” “谢谢你。” “我是谁?” 姜婉笑着摇头,“想不起来了。” “你他妈当韩剧呢?赶紧给我想起来,快点!” “我真想不起来了。” 陆怀启臭着脸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想不起来?我是你老公,是你合法丈夫,是你孩子他爸,快点叫一声。” “老公。” 陆怀启笑了起来,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 “以后不生了,把陆承泽丢给老爷子和陆振国带,烦死了。” 姜婉道:“他叫陆承泽吗?” “你不知道?” “你们没人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姜婉在医院的一个月,加上在疗养院的半年,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从来没人在他面前提过孩子的事。 陆怀启道:“老爷子很早之前就取好的。” 听他这么说,姜婉也想起来了。 “你要是不喜欢,就给他改一个。” “可以吗?”姜婉问道,“爷爷不是都取好了?” “老爷子取那个弄族谱上就行。”陆怀启道:“你想叫他什么都听你的,叫陆铁柱,叫姜铁牛都行。” 姜婉想象了一下,觉得孩子将来可能会因为一个名字而一辈子抬不起头。 “爷爷取的很好,我很喜欢。”她说道。 怀古启今,承先泽后 “那就叫这个。” “嗯。” 姜婉住的疗养院在江水区,回长安区的时候,她看着熟悉的建筑和街道,心里觉得莫名的熟悉。 眼下是初夏,天气还不算太热,只是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 姜婉把车上的遮阳板降了下来,挡着光,才让眼睛好受了一些。 陆怀启说道:“老爷子说先让你回家住一段时间,等到彻底恢复了,你想回壹铭国际再回去。” “好。” …… 回到陆家,姜婉发现多了个月嫂,怀里还抱着个五六个月大的孩子。 姜婉看着月嫂抱着的婴儿,觉得有些陌生。 她从医院醒了以后见过陆承泽的次数可能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从医院出来又在疗养院住了半年,加上有些抑郁,这段时间的中断,已经把她怀孕期间对于孩子的依恋磨得不剩多少了。 对她而言,她现在感觉不像是生了个孩子,像是生了场大病。 月嫂姓杨,她笑着对姜婉说,“他想让您抱他呢。” 姜婉僵硬地伸出了两只胳膊,有些不知道怎么抱,杨阿姨手把手地教了她,然后她才抱着。 小家伙一到她怀里就咯咯地笑了起来,两只小手拍着,姜婉也笑了起来。 她看了看他的眼睛,又看向了陆怀启,“他长得跟你好像。” “儿子能不像爹?”陆怀启反问道。 姜婉又抱了一会儿,小家伙已经开始依依哦哦地跟她说起话了。 陆怀启把孩子从她怀里接了过来,“再累着你,赶紧进去休息去。” “我现在能不能看手机?”姜婉问道。 她在疗养院的半年里,没接触过任何电子设备,几乎是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陆怀启问道:“你看手机干什么?” “好多朋友没联系,突然失联这么久,他们估计会担心。” 陆怀启道:“过段时间再看,你想联系谁,我把人给你叫过来。” “景枭哥和轻鸿哥。” “张景枭在国外,我把张轻鸿叫过来。” 番外六:产后2 张景枭来的时候带了个一岁多的小女孩,是陈红的女儿,叫陈则柔 小女孩穿着花裙子,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眼睛圆圆溜溜很是讨喜。 姜婉住院的时候小女孩才只有几个月大,现在已经会含含糊糊地说话了。 她看见姜婉以后就伸手要她抱,张轻鸿知道姜婉刚从疗养院回来,也不敢给姜婉抱。 姜婉只能伸手逗了逗她。 “柔柔,叫小婉姐姐。”张轻鸿说道。 “婉…婉……姐……” 这时,一道童声突然传了过来。 “小婉姐姐!” 姜婉一回头,一个小包子就扑到了她的腿上。 陈云廷随后就跟了过来,他纠正道:“轩轩,叫小婉阿姨。” “我要叫姐姐!” 陈云廷道:“一会儿陆怀启过来了骂你。” 陈淏轩弱弱地叫了一声,“小婉阿姨。” 姜婉摸了摸他的头发,“轩轩长高了。” 小家伙挺了挺胸脯,“等我长到和陆伯伯一样高,是不是就能娶小婉姐姐了?” “做梦你。” 陆怀启人未至,声先到。 过了几秒,他才走过来,对陈淏轩道:“你怎么天天想着别人老婆?” 轩轩躲到了姜婉身后,“小婉姐姐漂亮。” “叫阿姨,你他妈乱辈分了。” “小婉阿姨漂亮。” “漂亮也不是你的。”陆怀启道,“她是我老婆,想要让你爹给你娶。” 轩轩道:“我就要小婉姐姐!” “叫阿姨。” 陈云亭笑道:“你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我还没计较你们怎么跑我家来了?我不是就给姓张的打了电话?” 张轻鸿道:“刚好我俩在一块儿,就一起来了,我外甥呢?” 陆怀启道:“在隔壁房间。” “我要去找陆承泽玩!”轩轩说道。 张轻鸿和陈云亭带着孩子一起去了隔壁的房间,姜婉也跟了过去,只有陆怀启没去。 房间里,陆承泽躺在婴儿床上,在自己跟自己玩。 看见人过来了,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开始手脚乱弹。 张轻鸿啧啧叹道,“可惜了,长得像爹,可别长大也跟他爹一样狗。” 陈云廷道:“眉毛挺像小婉的,秀气。” 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张轻鸿和陈云廷就带着孩子离开了,陆承泽玩累了,也睡着了。 姜婉坐在床边看着婴儿床里的小孩子,眉眼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然后就去了三楼的阳台。 陆怀启正蹲在阳台上抽烟,在他的脚边是五六个熄灭了的烟头。 姜婉见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他脚边的烟头捡了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怀孕期间,陆怀启就戒了烟。 后来,她在疗养院的期间,经常半夜看见他站在窗户边抽烟。 一根又一根,有时候抽得咳嗽也不停。 抽完,他还要去洗澡,把烟味儿消了,才会回去陪她。 她在生病的期间,陆怀启是怎么照顾她的,她都清清楚楚。 陆怀启的痛苦和煎熬她也都看在眼里,那个时候她也难受,难受自己好不过来,难受自己吃不下饭,有时候也会背着他偷偷吐,背着他哭。 她每天看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看着他下巴上泛青的胡茬,心里跟刀割一样。 他那段时间,白天去开会,晚上从长安跑到江水陪她,半年里从来没有一天不在。 她怕见风,不能出病房的时候,他拿了故事书天天给她读,能出去的时候,带她去散步,去晒太阳。 一开始,她不愿意跟他说话,有时候一天下来两人说的话都不超过五句。 那个时候的她冷漠得自己都害怕,什么都不想听不想看,好像忘了她爱他。 可他始终都在,就像当初一样,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他,也要把自己强行留在他身边。 后来她渐渐地好转了,一点一点的想起来了对他的爱,也是这一场病,让她真正明白了,他到底爱自己爱到了什么地步。 不管是当初没有结婚的时候,还是在疗养院的时候,他始终都是爱得义无反顾的那一方。 一道声音拉回了姜婉的思绪。 “傻愣在这儿干什么?”陆怀启灭了最后一根烟,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揽上了她的肩膀,“回去。” 姜婉没有动。 陆怀启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了头,入眼却是一张满布泪痕的小脸。 陆怀启笑着替她擦着眼泪,“哭什么?不是都好了?” 姜婉把头埋在了他的胸膛,肩膀颤抖着,哭了起来。 “怀启,我爱你……我爱你……” 陆怀启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我也爱你,都过去了,别哭了,听话。” 姜婉依旧是哭,哭得双眼红肿着,她拉着他的手,哭道:“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陆承泽的错,谁都没有错,那只是意外而已。” 陆怀启用手指替她拨去眼泪,然后把她搂进了怀里,“我知道。” 姜婉抽泣道:“我爱你。” “知道了,别哭了,刚回来就烦人。”陆怀启揽着她的腰,“走,看看小崽子去。” “他睡着了。” “把他弄醒。” …… 两人一起到了放着陆承泽的房间里,小家伙正睡得香。 陆怀启看着躺在婴儿床上的孩子,心绪复杂不堪。 他其实很难面对这个差点要了姜婉的命的孩子,哪怕他也是自己的孩子。 他忘不掉产房医生满身的鲜血。 他杀过很多国际罪犯,杀过恐怖分子,见过的死人数都数不过来。 但他一想到那些血都是姜婉身上流出来的,他的心就疼地呼吸不过来。 他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不让她生孩子,那就没有一点事,她也不会差点死在产房。 他没办法承受她离自己而去的结果。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他的心都是安定的,像是流浪了很长时间的人终于找到归宿一样。 她可能也不会和自己说什么,但只要看见她,他就觉得安稳,觉得她在的地方是家。 他那些过去的浪荡时光就像是虚幻的大梦,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他觉得有她以后的那些日子才是实在的,才是真切的,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很庆幸自己能遇见她,也很庆幸她能够爱他,能够和他在一起,和他结婚。 当初她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刚刚毕业,短短大半年的相处,什么承诺都没有的情况下,她愿意和他结婚,而不害怕他不会一直那样对她,怎么看都傻得可以。 她一直都是遵守规矩的人,一直都是思前顾后的人,唯独在和自己结婚这件事上,她没有一点退缩。 他怎么能不爱她? 姜婉感受到了身旁男人的低气压,她拉住了他的手,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陆承泽的错,谁都没有错。” 番外六:产后2 张景枭来的时候带了个一岁多的小女孩,是陈红的女儿,叫陈则柔 小女孩穿着花裙子,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眼睛圆圆溜溜很是讨喜。 姜婉住院的时候小女孩才只有几个月大,现在已经会含含糊糊地说话了。 她看见姜婉以后就伸手要她抱,张轻鸿知道姜婉刚从疗养院回来,也不敢给姜婉抱。 姜婉只能伸手逗了逗她。 “柔柔,叫小婉姐姐。”张轻鸿说道。 “婉…婉……姐……” 这时,一道童声突然传了过来。 “小婉姐姐!” 姜婉一回头,一个小包子就扑到了她的腿上。 陈云廷随后就跟了过来,他纠正道:“轩轩,叫小婉阿姨。” “我要叫姐姐!” 陈云廷道:“一会儿陆怀启过来了骂你。” 陈淏轩弱弱地叫了一声,“小婉阿姨。” 姜婉摸了摸他的头发,“轩轩长高了。” 小家伙挺了挺胸脯,“等我长到和陆伯伯一样高,是不是就能娶小婉姐姐了?” “做梦你。” 陆怀启人未至,声先到。 过了几秒,他才走过来,对陈淏轩道:“你怎么天天想着别人老婆?” 轩轩躲到了姜婉身后,“小婉姐姐漂亮。” “叫阿姨,你他妈乱辈分了。” “小婉阿姨漂亮。” “漂亮也不是你的。”陆怀启道,“她是我老婆,想要让你爹给你娶。” 轩轩道:“我就要小婉姐姐!” “叫阿姨。” 陈云亭笑道:“你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我还没计较你们怎么跑我家来了?我不是就给姓张的打了电话?” 张轻鸿道:“刚好我俩在一块儿,就一起来了,我外甥呢?” 陆怀启道:“在隔壁房间。” “我要去找陆承泽玩!”轩轩说道。 张轻鸿和陈云亭带着孩子一起去了隔壁的房间,姜婉也跟了过去,只有陆怀启没去。 房间里,陆承泽躺在婴儿床上,在自己跟自己玩。 看见人过来了,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开始手脚乱弹。 张轻鸿啧啧叹道,“可惜了,长得像爹,可别长大也跟他爹一样狗。” 陈云廷道:“眉毛挺像小婉的,秀气。” 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张轻鸿和陈云廷就带着孩子离开了,陆承泽玩累了,也睡着了。 姜婉坐在床边看着婴儿床里的小孩子,眉眼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然后就去了三楼的阳台。 陆怀启正蹲在阳台上抽烟,在他的脚边是五六个熄灭了的烟头。 姜婉见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他脚边的烟头捡了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怀孕期间,陆怀启就戒了烟。 后来,她在疗养院的期间,经常半夜看见他站在窗户边抽烟。 一根又一根,有时候抽得咳嗽也不停。 抽完,他还要去洗澡,把烟味儿消了,才会回去陪她。 她在生病的期间,陆怀启是怎么照顾她的,她都清清楚楚。 陆怀启的痛苦和煎熬她也都看在眼里,那个时候她也难受,难受自己好不过来,难受自己吃不下饭,有时候也会背着他偷偷吐,背着他哭。 她每天看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看着他下巴上泛青的胡茬,心里跟刀割一样。 他那段时间,白天去开会,晚上从长安跑到江水陪她,半年里从来没有一天不在。 她怕见风,不能出病房的时候,他拿了故事书天天给她读,能出去的时候,带她去散步,去晒太阳。 一开始,她不愿意跟他说话,有时候一天下来两人说的话都不超过五句。 那个时候的她冷漠得自己都害怕,什么都不想听不想看,好像忘了她爱他。 可他始终都在,就像当初一样,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他,也要把自己强行留在他身边。 后来她渐渐地好转了,一点一点的想起来了对他的爱,也是这一场病,让她真正明白了,他到底爱自己爱到了什么地步。 不管是当初没有结婚的时候,还是在疗养院的时候,他始终都是爱得义无反顾的那一方。 一道声音拉回了姜婉的思绪。 “傻愣在这儿干什么?”陆怀启灭了最后一根烟,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揽上了她的肩膀,“回去。” 姜婉没有动。 陆怀启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了头,入眼却是一张满布泪痕的小脸。 陆怀启笑着替她擦着眼泪,“哭什么?不是都好了?” 姜婉把头埋在了他的胸膛,肩膀颤抖着,哭了起来。 “怀启,我爱你……我爱你……” 陆怀启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我也爱你,都过去了,别哭了,听话。” 姜婉依旧是哭,哭得双眼红肿着,她拉着他的手,哭道:“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陆承泽的错,谁都没有错,那只是意外而已。” 陆怀启用手指替她拨去眼泪,然后把她搂进了怀里,“我知道。” 姜婉抽泣道:“我爱你。” “知道了,别哭了,刚回来就烦人。”陆怀启揽着她的腰,“走,看看小崽子去。” “他睡着了。” “把他弄醒。” …… 两人一起到了放着陆承泽的房间里,小家伙正睡得香。 陆怀启看着躺在婴儿床上的孩子,心绪复杂不堪。 他其实很难面对这个差点要了姜婉的命的孩子,哪怕他也是自己的孩子。 他忘不掉产房医生满身的鲜血。 他杀过很多国际罪犯,杀过恐怖分子,见过的死人数都数不过来。 但他一想到那些血都是姜婉身上流出来的,他的心就疼地呼吸不过来。 他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不让她生孩子,那就没有一点事,她也不会差点死在产房。 他没办法承受她离自己而去的结果。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他的心都是安定的,像是流浪了很长时间的人终于找到归宿一样。 她可能也不会和自己说什么,但只要看见她,他就觉得安稳,觉得她在的地方是家。 他那些过去的浪荡时光就像是虚幻的大梦,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他觉得有她以后的那些日子才是实在的,才是真切的,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很庆幸自己能遇见她,也很庆幸她能够爱他,能够和他在一起,和他结婚。 当初她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刚刚毕业,短短大半年的相处,什么承诺都没有的情况下,她愿意和他结婚,而不害怕他不会一直那样对她,怎么看都傻得可以。 她一直都是遵守规矩的人,一直都是思前顾后的人,唯独在和自己结婚这件事上,她没有一点退缩。 他怎么能不爱她? 姜婉感受到了身旁男人的低气压,她拉住了他的手,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陆承泽的错,谁都没有错。” 番外七:产后3 从疗养院回来以后,姜婉依旧不能上班,也不能看手机电视,陆怀启也不给她看法条和专业书籍。 所以她每天基本上就是,玩陆承泽,或者和老爷子去公园玩,仿佛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相较她而言,陆怀启就比较惨了,依旧是各种会议活动军演,部队市区两头跑。 其实姜婉多少有些羡慕他,因为姜婉不习惯无所事事的日子。 但整个家里没有一个人允许她干一点活。 后来,她争取了很久才向杜阿姨争取到了偶尔做饭的机会。 周五下午的时候,她和杜阿姨商量了晚上让她煮鱼汤。 然后她就和老爷子一起去了人民公园钓鱼。 小刘也跟着,他手里提着个红色塑料桶,还有两个马扎,一个鱼竿。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所以姜婉戴着一顶帽檐很大的遮阳帽。 三人来到了捞月湖边的树荫处就停了下来。 附近已经有很多老头在钓鱼了。 老爷子选了个地点,小刘就把东西摆好了,然后姜婉就,搬了马扎坐在老爷子旁边看他钓。 …… 陆怀启今天下午只有一场会,开完就回了家。 现在陆家平时会有四个人在家,姜婉、老爷子、杜阿姨和杨阿姨。 呃,还有陆承泽,五个人。 但是陆怀启今天一进门,没有看到姜婉,也没有看到老爷子。 杜阿姨此时从楼上走了下来,笑着说道:“怀启,你回来了。” “爷爷和小婉呢?”陆怀启问道。 “老首长和小婉去公园了。” 陆怀启知道姜婉最近没事干,经常和老爷子一起去公园散心,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随口问了句,“去哪个公园了?” “老首长说小婉在医院住了那么久,都没有陪他钓过鱼,俩人就和刘中尉一起去人民公园了。” “钓鱼去了?”陆怀启问道。 “对啊。”杜阿姨开心道,“小婉还跟我说晚上要煮鱼汤给你喝。” 陆怀启想起来了那些被鱼汤支配的恐怖日子,转身就往外走。 “怀启,怎么刚回来就要走?” “我去把他俩带回来。” 陆怀启开车到了人民公园,在湖边找到姜婉三人的时候,老爷子的红色塑料桶里已经装了大半桶。 水面上的鱼漂还在上下起伏,老爷子一收杆,又是一条快两斤的大鱼。 “爷爷,该回家了。”陆怀启出声提醒道。 老爷子忙着在鱼竿上挂饵,不愿意回去。 “这才几点啊,天还早,再钓一会儿。” 陆怀启又看向坐在马扎上的姜婉。 只要姜婉走了,老爷子也就钓不到那么多了,也是个办法。 想到此处,他伸手戳了戳她的遮阳帽顶,“小婉,该回家了。” 姜婉也不想回去,主要是因为回去什么事都没办法干,还不如在公园。 “我一会儿跟爷爷一起回去。” 陆怀启没办法,只能跟小刘一起站在旁边看老爷子钓鱼。 他站了不到半个小时,亲眼见证了老爷子是怎么一条接一条地钓的,看着越来越满的红色塑料桶,他觉得一阵恶寒。 “哎呀,装不下了。”老爷子钓完最后一条以后,笑哈哈地收了鱼竿,“小婉,咱们回家。” 姜婉也站了起来,笑着说:“回去可以煮点鱼汤。” 陆怀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看向了那一大通还在乱跳的鱼。 小刘收了马扎和鱼竿,打算去提鱼桶的时候,陆怀启道:“我提。” 说着,他就提起了塑料桶,默默跟在老婆和爷爷的后边走着。 姜婉今天争取到了做饭的机会,脑子里都是怎么处理那些鱼,一边走一遍和陆定邦商量着怎么做。 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听见了哗啦啦地一阵声响。 回过头看的时候,发现是陆怀启把一桶鱼全都倒回了湖里。 姜婉既惊又气,“你怎么……” 陆怀启哼了一声,“手滑了不行吗?” “刚好滑到湖里吗?” 陆怀启反问,“不可以?” 姜婉失去了做鱼汤的机会,不想理他,自己往前走了。 陆定邦也回头看向了孙子。 陆怀启笑着道:“太重了,没提稳。” 说完,他就追上了姜婉,搂着她的肩膀道:“天天鱼汤,我他妈都快变成鱼了,就刚才那一桶,你说又得吃多久?” 姜婉皱眉道:“那你怎么能都倒了?留一条也行……” 哪怕留一条,姜婉也有动手下厨的机会。 姜婉委屈道:“你去给我买一条。” 陆怀启冷笑,“不可能,以后家里一片鱼鳞都不能有。” …… 回去以后,杜阿姨没让姜婉进厨房,姜婉因为痛失工作的机会,更加不想搭理陆怀启。 陆怀启也烦得慌。 老爷子是喜欢钓,他不吃,姜婉是想下厨,她也不吃。 姜婉做好了,陆怀启又不能不吃。 一次两次还好,天天吃,他是真受不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他趁姜婉洗完澡,凑过去商量道:“你要想下厨也行,以后别跟老爷子一起去钓。” “为什么?” 陆怀启道:“他自己钓一下午也钓不了几条,你他妈一去就是十斤八斤的钓,你说为什么?” “那好……” 陆怀启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然后把她抱到了床上,低头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 他很明显地感觉到,生完陆承泽以后,她身上的香气比之前更浓了。 他就跟中了邪一样,天天再忙,晚上也得跑家里来,跟她待在一起。 “你怎么越来越香了。” “我不知道,我又闻不见。” 陆怀启低头吻上了她的脖颈,手指在她身上轻擦掠过,最终来到腰腹,在她臀上揉捏了一会儿就不再继续了。 他吻了她的唇,搂住了她,“睡。” 自从她生完孩子,他就没再碰过姜婉,每次都是点到为止,即便自己忍得再难受,也没说过什么。 姜婉躺在男人怀里,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知道他是怕自己没恢复好,也知道她差点死了对他的打击很大,包括陆承泽,他现在都没办法很好地接受。 他不是神,强大的外表之下,会敏感,也会自责愧疚。 爱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付出也不是一个人的事。 她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不可能让他自己承受那些,也不能让他一直自责愧疚。 姜婉知道这些事情是需要慢慢解决的,她现在需要先迈出第一步。 番外七:产后3 从疗养院回来以后,姜婉依旧不能上班,也不能看手机电视,陆怀启也不给她看法条和专业书籍。 所以她每天基本上就是,玩陆承泽,或者和老爷子去公园玩,仿佛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相较她而言,陆怀启就比较惨了,依旧是各种会议活动军演,部队市区两头跑。 其实姜婉多少有些羡慕他,因为姜婉不习惯无所事事的日子。 但整个家里没有一个人允许她干一点活。 后来,她争取了很久才向杜阿姨争取到了偶尔做饭的机会。 周五下午的时候,她和杜阿姨商量了晚上让她煮鱼汤。 然后她就和老爷子一起去了人民公园钓鱼。 小刘也跟着,他手里提着个红色塑料桶,还有两个马扎,一个鱼竿。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所以姜婉戴着一顶帽檐很大的遮阳帽。 三人来到了捞月湖边的树荫处就停了下来。 附近已经有很多老头在钓鱼了。 老爷子选了个地点,小刘就把东西摆好了,然后姜婉就,搬了马扎坐在老爷子旁边看他钓。 …… 陆怀启今天下午只有一场会,开完就回了家。 现在陆家平时会有四个人在家,姜婉、老爷子、杜阿姨和杨阿姨。 呃,还有陆承泽,五个人。 但是陆怀启今天一进门,没有看到姜婉,也没有看到老爷子。 杜阿姨此时从楼上走了下来,笑着说道:“怀启,你回来了。” “爷爷和小婉呢?”陆怀启问道。 “老首长和小婉去公园了。” 陆怀启知道姜婉最近没事干,经常和老爷子一起去公园散心,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随口问了句,“去哪个公园了?” “老首长说小婉在医院住了那么久,都没有陪他钓过鱼,俩人就和刘中尉一起去人民公园了。” “钓鱼去了?”陆怀启问道。 “对啊。”杜阿姨开心道,“小婉还跟我说晚上要煮鱼汤给你喝。” 陆怀启想起来了那些被鱼汤支配的恐怖日子,转身就往外走。 “怀启,怎么刚回来就要走?” “我去把他俩带回来。” 陆怀启开车到了人民公园,在湖边找到姜婉三人的时候,老爷子的红色塑料桶里已经装了大半桶。 水面上的鱼漂还在上下起伏,老爷子一收杆,又是一条快两斤的大鱼。 “爷爷,该回家了。”陆怀启出声提醒道。 老爷子忙着在鱼竿上挂饵,不愿意回去。 “这才几点啊,天还早,再钓一会儿。” 陆怀启又看向坐在马扎上的姜婉。 只要姜婉走了,老爷子也就钓不到那么多了,也是个办法。 想到此处,他伸手戳了戳她的遮阳帽顶,“小婉,该回家了。” 姜婉也不想回去,主要是因为回去什么事都没办法干,还不如在公园。 “我一会儿跟爷爷一起回去。” 陆怀启没办法,只能跟小刘一起站在旁边看老爷子钓鱼。 他站了不到半个小时,亲眼见证了老爷子是怎么一条接一条地钓的,看着越来越满的红色塑料桶,他觉得一阵恶寒。 “哎呀,装不下了。”老爷子钓完最后一条以后,笑哈哈地收了鱼竿,“小婉,咱们回家。” 姜婉也站了起来,笑着说:“回去可以煮点鱼汤。” 陆怀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看向了那一大通还在乱跳的鱼。 小刘收了马扎和鱼竿,打算去提鱼桶的时候,陆怀启道:“我提。” 说着,他就提起了塑料桶,默默跟在老婆和爷爷的后边走着。 姜婉今天争取到了做饭的机会,脑子里都是怎么处理那些鱼,一边走一遍和陆定邦商量着怎么做。 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听见了哗啦啦地一阵声响。 回过头看的时候,发现是陆怀启把一桶鱼全都倒回了湖里。 姜婉既惊又气,“你怎么……” 陆怀启哼了一声,“手滑了不行吗?” “刚好滑到湖里吗?” 陆怀启反问,“不可以?” 姜婉失去了做鱼汤的机会,不想理他,自己往前走了。 陆定邦也回头看向了孙子。 陆怀启笑着道:“太重了,没提稳。” 说完,他就追上了姜婉,搂着她的肩膀道:“天天鱼汤,我他妈都快变成鱼了,就刚才那一桶,你说又得吃多久?” 姜婉皱眉道:“那你怎么能都倒了?留一条也行……” 哪怕留一条,姜婉也有动手下厨的机会。 姜婉委屈道:“你去给我买一条。” 陆怀启冷笑,“不可能,以后家里一片鱼鳞都不能有。” …… 回去以后,杜阿姨没让姜婉进厨房,姜婉因为痛失工作的机会,更加不想搭理陆怀启。 陆怀启也烦得慌。 老爷子是喜欢钓,他不吃,姜婉是想下厨,她也不吃。 姜婉做好了,陆怀启又不能不吃。 一次两次还好,天天吃,他是真受不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他趁姜婉洗完澡,凑过去商量道:“你要想下厨也行,以后别跟老爷子一起去钓。” “为什么?” 陆怀启道:“他自己钓一下午也钓不了几条,你他妈一去就是十斤八斤的钓,你说为什么?” “那好……” 陆怀启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然后把她抱到了床上,低头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 他很明显地感觉到,生完陆承泽以后,她身上的香气比之前更浓了。 他就跟中了邪一样,天天再忙,晚上也得跑家里来,跟她待在一起。 “你怎么越来越香了。” “我不知道,我又闻不见。” 陆怀启低头吻上了她的脖颈,手指在她身上轻擦掠过,最终来到腰腹,在她臀上揉捏了一会儿就不再继续了。 他吻了她的唇,搂住了她,“睡。” 自从她生完孩子,他就没再碰过姜婉,每次都是点到为止,即便自己忍得再难受,也没说过什么。 姜婉躺在男人怀里,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知道他是怕自己没恢复好,也知道她差点死了对他的打击很大,包括陆承泽,他现在都没办法很好地接受。 他不是神,强大的外表之下,会敏感,也会自责愧疚。 爱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付出也不是一个人的事。 她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不可能让他自己承受那些,也不能让他一直自责愧疚。 姜婉知道这些事情是需要慢慢解决的,她现在需要先迈出第一步。 番外八:产后4 于是姜婉翻身,吻上了他的唇。 她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舌,渐渐深入,手掌在他胸膛上胡乱地摸着。 两具身体相触碰的地方,都是燥热的。 姜婉跨坐到了他的腰上,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陆怀启把她从自己身上捞了下去,沉声道:“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知道。” 陆怀启冷哼了一声。 姜婉搂住了他的劲瘦有力的腰腹,仰着脸看他,“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陆怀启喉结明显地滑动了一下,变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姜婉的手又伸向了他的腰窝。 陆怀启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烦躁不堪地说道:“老实点,别他妈摸了。” “好。” 姜婉答应得好听,手却没有安稳半分。 陆怀启刚想凶她,低头看见了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姜婉环住了他的脖颈,紧紧地贴着他的身躯。 她身上的香气像是催情药一样折磨着陆怀启,娇软的身躯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她的体温,心跳,她的呼吸,都在引诱着他。 陆怀启的呼吸重了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放到了她的身上,撩拨着她的敏感地带。 姜婉的身体很快就软了下来,她喘着气,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有点热……老公……” 她的声音细软,像是猫爪一样挠着陆怀启的心。 下一秒,他就把她压到了身下,狠狠地吻了上去。 吻完,他的手就开始她她身上来回游移,把她撩拨得娇喘连连。 “长本事了,还勾引我。” 姜婉喘着气,“我……嗯没……我没有……” “没有你乱摸什么?” “我……我……”姜婉思来想去,说道:“替你按摩一下。” 陆怀启嗤笑了一声,“技术不怎么样。” “那你教教我……” “你说的。” 陆怀启低头,吻上了她的脖颈,然后是锁骨,一路向下直到腰腹。 旖旎欲望的气息,渐渐在房间蔓延。 太久没做,姜婉还有些不适应,“不行……” “不行什么?晚了。” 陆怀启一只手放到了她腰上,“看来是恢复的挺好……” 说完,他又命令道:“叫一声。” “叫什么?”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别装了,给你三秒,不叫明天别想下床。” “老公……” 事实证明,不管姜婉叫还是不叫,她都别想下床。 结束以后,姜婉已经彻底不想再动一点,陆怀启带她清理完身体以后,她咬着唇,商量道:“要不以后,还是别碰我了……” 陆怀启把她搂进了怀里,“你在说什么屁话?” “我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明天,后天,大后天,你得把这半年的都补给我。” “不行。” “哪里不行?” “怕你身体不行。” 陆怀启的脸黑了,用手抬起了她的臀。 “再来一次。” 姜婉慌忙道:“我错了……我错了老公……” 陆怀启按着她的头,“睡,就你最烦人。” …… 第二天早上,姜婉就像是太久没活动,突然跑了长跑一样,身上的肌肉都是酸疼的。 她强撑着下床,被陆怀启拎着丢了回去。 “能不能老实会儿?” “我得下楼去。” “下楼干什么?” 家里有老爷子,有杜阿姨,还有杨阿姨。 姜婉平时都是早早起床下楼,今天不下楼,那等于告诉所有人昨晚的事。 “我尴尬……” 陆怀启勾唇道:“忍着。” “不行……” 姜婉要再次下去,陆怀启把她按倒在了床上,往她脖子上嘬了两口,白皙的脖颈瞬间出现了两个红色的吻痕。 “下楼去。” 姜婉气得瞪着他,“陆怀启,你看我今天会不会理你。” 陆怀启笑了一声,自己出去了 番外八:产后4 于是姜婉翻身,吻上了他的唇。 她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舌,渐渐深入,手掌在他胸膛上胡乱地摸着。 两具身体相触碰的地方,都是燥热的。 姜婉跨坐到了他的腰上,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陆怀启把她从自己身上捞了下去,沉声道:“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知道。” 陆怀启冷哼了一声。 姜婉搂住了他的劲瘦有力的腰腹,仰着脸看他,“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陆怀启喉结明显地滑动了一下,变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姜婉的手又伸向了他的腰窝。 陆怀启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烦躁不堪地说道:“老实点,别他妈摸了。” “好。” 姜婉答应得好听,手却没有安稳半分。 陆怀启刚想凶她,低头看见了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姜婉环住了他的脖颈,紧紧地贴着他的身躯。 她身上的香气像是催情药一样折磨着陆怀启,娇软的身躯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她的体温,心跳,她的呼吸,都在引诱着他。 陆怀启的呼吸重了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放到了她的身上,撩拨着她的敏感地带。 姜婉的身体很快就软了下来,她喘着气,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有点热……老公……” 她的声音细软,像是猫爪一样挠着陆怀启的心。 下一秒,他就把她压到了身下,狠狠地吻了上去。 吻完,他的手就开始她她身上来回游移,把她撩拨得娇喘连连。 “长本事了,还勾引我。” 姜婉喘着气,“我……嗯没……我没有……” “没有你乱摸什么?” “我……我……”姜婉思来想去,说道:“替你按摩一下。” 陆怀启嗤笑了一声,“技术不怎么样。” “那你教教我……” “你说的。” 陆怀启低头,吻上了她的脖颈,然后是锁骨,一路向下直到腰腹。 旖旎欲望的气息,渐渐在房间蔓延。 太久没做,姜婉还有些不适应,“不行……” “不行什么?晚了。” 陆怀启一只手放到了她腰上,“看来是恢复的挺好……” 说完,他又命令道:“叫一声。” “叫什么?” 陆怀启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别装了,给你三秒,不叫明天别想下床。” “老公……” 事实证明,不管姜婉叫还是不叫,她都别想下床。 结束以后,姜婉已经彻底不想再动一点,陆怀启带她清理完身体以后,她咬着唇,商量道:“要不以后,还是别碰我了……” 陆怀启把她搂进了怀里,“你在说什么屁话?” “我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明天,后天,大后天,你得把这半年的都补给我。” “不行。” “哪里不行?” “怕你身体不行。” 陆怀启的脸黑了,用手抬起了她的臀。 “再来一次。” 姜婉慌忙道:“我错了……我错了老公……” 陆怀启按着她的头,“睡,就你最烦人。” …… 第二天早上,姜婉就像是太久没活动,突然跑了长跑一样,身上的肌肉都是酸疼的。 她强撑着下床,被陆怀启拎着丢了回去。 “能不能老实会儿?” “我得下楼去。” “下楼干什么?” 家里有老爷子,有杜阿姨,还有杨阿姨。 姜婉平时都是早早起床下楼,今天不下楼,那等于告诉所有人昨晚的事。 “我尴尬……” 陆怀启勾唇道:“忍着。” “不行……” 姜婉要再次下去,陆怀启把她按倒在了床上,往她脖子上嘬了两口,白皙的脖颈瞬间出现了两个红色的吻痕。 “下楼去。” 姜婉气得瞪着他,“陆怀启,你看我今天会不会理你。” 陆怀启笑了一声,自己出去了 番外九:产后5 姜婉和陆怀启结婚以后,后者就把壹铭国际的房子和那辆车都过户到了她名下,还有他们结婚的那个私人庄园,以及一些别的房产,陆怀启指不定什么时候想起来哪里有房子,就会送给她。 姜婉从疗养院回到陆家以后又休养了三个月,等到秋天的时候搬回了壹铭国际,也重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陆怀启是老婆在哪儿他在哪儿,也和姜婉一起在壹铭国际。 由于姜婉和陆怀启都比较忙,没有什么时间,所以陆承泽一直都在陆家。 老爷子在家里天天逗鸟,养花,玩陆承泽,过得很开心。 因为陆家和壹铭国际都在长安区,也就是十几分钟车程的事,姜婉基本每天下班以后就会去看陆承泽。 陆怀启如果没有活动,没有会议,和姜婉下班的时间基本是一致的,他每天工作的地方离陆家更近,走路不到五分钟。 他的路线就是,下班回家,等姜婉来看陆承泽,两人陪老爷子吃个晚饭,然后和姜婉一起回壹铭国际。 而陆振国成了新首长,大把的事情要忙,偶尔才会回家,回来也是先和陆怀启吵架,然后就是去看孙子。 陆怀启和陆振国吵架基本都是因为政见不合,陆怀启在总司令身边,思维模式和政治见解都跟总司令一脉相承,而陆振国代表的是北部军区,俩人说不到一起,就会吵起来。 结婚两年多,姜婉早就摸清楚了陆家父子的相处方式,陆振国和陆怀启吵架的时候,她基本不会劝架什么的,因为她也插不上什么嘴,所以她一般是默默离开。 等俩人到吵完了,她就会先替陆怀启跟陆振国道歉,然后再去哄陆怀启。 陆怀启暴躁,但是也好哄,姜婉哄他也不会跟他讲什么道理,就是什么都听他的,顺着他,说点好听的,表现得乖巧听话点,就能让他高兴。 其实姜婉发现了,陆家最高深莫测的一直都是陆老爷子。 即便是退休了,陆振国,包括老爷子以前的部下还会经常来陆家找他谈事情。 陆家以前很冷清,但是陆怀启结婚以后收了心,不往外边浪了,老爷子也在家,家里就突然多了人气儿,有了陆承泽以后,小家伙就像是个磁石,吸引几个各自忙碌的人没事的时候就往家里跑,一派其乐融融。 陆怀启以前没事的时候就是酒夜总会,现在他成了政治人物,时刻要注意影响,所以他现在再去酒夜总会找人喝酒,都是戴着墨镜口罩去,但经常会被怀疑是明星而被人误认。 陆怀启去喝酒的大部分时间都会把姜婉带上。 就和两人结婚前一样,他想起来什么地方,跟什么朋友聚会,都会把她带着。 姜婉经常觉得自己就像是个钥匙扣,陆怀启只要能带她去的地方都得把她捎去,有时候跟总司令下乡,还得把姜婉带过去一起种菜,以至于他在那个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好丈夫。 这样一来其实也少了不少麻烦,因为他现在多了个委员的身份,总会有人想往他身边送点什么人巴结他,然而爱妻名声一出来,就没有人敢给他送了。 至于说姜婉和陆怀启的相处,也和结婚之前大差不差,陆怀启想让她干的,她不管怎么样,最后都得干。 俩人之间最大的变化可能就是,多了层法律关系,多了个孩子。 要说其他变化也有,比如以前睡前,两人可能不会说什么话,但现在睡前,经常是姜婉躺在他怀里,听他骂白天会议上的一些跟他意见不一致的老头儿。 陆怀启这种强势的人,到哪里都是强势的,他骂那些政客的时候,姜婉大概也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总司令要选他,因为确实是理念一致。 不过姜婉也不是很在意他在骂什么,一般都是等他骂完,就窝在他怀里睡觉。 陆怀启其实也不需要姜婉跟他说什么,只是姜婉在他旁边的时候,他骂起来那些人更习惯。 而他天天带着姜婉也是因为,一天看不见她就想,非得去哪里都带着才舒服。 …… 搬回壹铭国际后,姜婉又忙了起来,日程和以前也一样,律所,法院,见当事人。 其实她也不算完全没有改变,起码现在她在陆姓男人的强烈不满下,周末不会自己跑律所加班了,而是陪他。 搬回去的第二个周五,姜婉刚从律所回家,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你没去看陆承泽?” 陆怀启道:“周连离婚了。” “离婚了?什么时候?” “今天,这会儿人在落月。” 周连会离婚姜婉其实也不算意外,因为周连结婚那天,他搂着陆怀启哭了快两个小时。 毕竟是好兄弟,所以陆怀启掏出了装备——墨镜和口罩,戴好以后跟姜婉一起去了落月。 陆怀启现在私下不常开他的路虎,因为之前他去帝江被人看到车子停在那儿,后面被上面知道了,专门开会批评了他的私生活作风。 从那之后他出门去不正经地方,都是开姜婉那辆。 落月酒这几年重新装修了,也换了老板,新老板是张景枭。 而其性质也从酒成了夜总会。 姜婉也是这两年才知道,京市一多半娱乐会所的幕后老板都是张景枭。 因为张老爷子就是煤矿发家,然后纠集黑社会,基本垄断了京市的娱乐会所,黄色产业和赌博产业并举,后面慢慢洗白了一些,张景枭接手张家后才开始向房地产和娱乐圈发展。 姜婉和陆怀启到了周连说的包间的时候,里面刚好是几个脱衣舞女郎在跳舞。 除了周连,包间里还有张轻鸿和韩澈。 一看见姜婉两人到了,包间里面的音乐歌舞就停了下来。 周连手里还拿着半瓶酒,冲门口戴着墨镜口罩的陆怀启吹了声口哨。 “哎哟,大明星来了?” 陆怀启把口罩扯了下来,骂道:“纯有病,赶紧清场。” 周连笑着让包间里的女郎都走了,陆怀启才走搂着姜婉进去。 跳舞女郎的走了,张轻鸿就拿了副扑克牌来,把姜婉叫了过去,和韩澈三个一起开始斗地主。 陆怀启则是坐到了沙发上,问周连:“怎么回事?你家让你离?” “不让。”周连喝了口酒,道:“真过不下去,她也难受,我也不舒服,我俩瞒着家里离了。” 陆怀启瞥了眼斗地主的韩澈,道:“有什么过不下去的?你怎么不跟姓韩的学学。” “姓韩的?他连他老婆叫什么估计都不知道。” 韩澈正在打牌,听见提他,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别乱说。” 周连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举着酒瓶,“陆哥,来来喝一个,离了一身轻。” 陆怀启不跟他喝,嫌弃道:“别把晦气传给我,老子可没离。” 周连心情好,于是就自己喝了一大口,感慨道:“我是真服你,咱几个里就你有种。” 陆怀启勾唇,“陈云廷不也有孩子?” “谁他妈跟你说这个啊。”周连笑道:“我是说我真服你,抽那么多年烟说戒就戒,说收心就收,” 陆怀启从桌上拿了瓶酒,打开后喝了一口,“以前那么玩,现在想想,也挺没意思。” 周连道:“这话徐秦桑早就说过,我以前不信,现在还挺后悔。” “后悔啥?后悔没当徐秦桑第二?”陆怀启道。 “现在我们都说陆怀启第二,谁他妈有你大情种,大情种都形容不了你。” 陆怀启一脸不屑,“情种?老子从来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周连骂了一句,然后笑道:“我现在都快不认识你了,天天让你出来喝酒也不喝,要不是今天说了离婚,你八成还不出来。” 陆怀启道:“我家里有老婆孩子,跟你们几个狗东西喝酒有什么意思?” “对对对,谁能有你顾家,男人的典范,模范丈夫。” “纯傻逼。” 周连又喝了口酒,“看你跟小婉现在这么好,我都觉得当年要是能坚持,会不会这会儿也都有孩子了。” 陆怀启皱眉道:“还想你那前女友的事?那他妈不是她绿了你?你还惦记着?” 周连叹道:“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当年我妈找过她。” “你离婚是因为她?” “那不是,离婚是纯过不下去。” 陆怀启讥笑道:“不想过就是不想过,说什么过不下去。” “你老婆是你喜欢的,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他妈和魏琳是真没一点感情,这咋过?” 说着,周连看向了打牌的张轻鸿。 “我还挺稀罕,咱几个不管是联姻还是啥的,都结婚了,姓张的就不想着定下来?他也不用联姻,他哥也不管他。” 张轻鸿回头道:“陈云廷不也没结?怎么就说我?” “陈云廷人直接有儿子了,你有啥?” “我有妹妹,还有俩。”张轻鸿看向了陆怀启,笑着说:“是不是,妹夫?” 陆怀启骂道:“你有病就去治,我看你那妹妹八成就是你的种。” 张轻鸿道:“姓陆的,话可不能乱说。” “你天天带着她,谁不猜你是她爹?” 张轻鸿道:“陈红没空,我一个当哥的不带谁带?” “保姆。” “保姆能有我带的好?” “陆承泽天天就是保姆带。” “小女孩能跟小男孩一样?” 陆怀启啧了一声,“那么喜欢小女孩,怎么不找人生个?” “老张家那么多钱,生孩子不得谨慎点?回头家产再被坑了。” “都是你哥的,跟你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可是我哥唯一指定继承人。” 番外九:产后5 姜婉和陆怀启结婚以后,后者就把壹铭国际的房子和那辆车都过户到了她名下,还有他们结婚的那个私人庄园,以及一些别的房产,陆怀启指不定什么时候想起来哪里有房子,就会送给她。 姜婉从疗养院回到陆家以后又休养了三个月,等到秋天的时候搬回了壹铭国际,也重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陆怀启是老婆在哪儿他在哪儿,也和姜婉一起在壹铭国际。 由于姜婉和陆怀启都比较忙,没有什么时间,所以陆承泽一直都在陆家。 老爷子在家里天天逗鸟,养花,玩陆承泽,过得很开心。 因为陆家和壹铭国际都在长安区,也就是十几分钟车程的事,姜婉基本每天下班以后就会去看陆承泽。 陆怀启如果没有活动,没有会议,和姜婉下班的时间基本是一致的,他每天工作的地方离陆家更近,走路不到五分钟。 他的路线就是,下班回家,等姜婉来看陆承泽,两人陪老爷子吃个晚饭,然后和姜婉一起回壹铭国际。 而陆振国成了新首长,大把的事情要忙,偶尔才会回家,回来也是先和陆怀启吵架,然后就是去看孙子。 陆怀启和陆振国吵架基本都是因为政见不合,陆怀启在总司令身边,思维模式和政治见解都跟总司令一脉相承,而陆振国代表的是北部军区,俩人说不到一起,就会吵起来。 结婚两年多,姜婉早就摸清楚了陆家父子的相处方式,陆振国和陆怀启吵架的时候,她基本不会劝架什么的,因为她也插不上什么嘴,所以她一般是默默离开。 等俩人到吵完了,她就会先替陆怀启跟陆振国道歉,然后再去哄陆怀启。 陆怀启暴躁,但是也好哄,姜婉哄他也不会跟他讲什么道理,就是什么都听他的,顺着他,说点好听的,表现得乖巧听话点,就能让他高兴。 其实姜婉发现了,陆家最高深莫测的一直都是陆老爷子。 即便是退休了,陆振国,包括老爷子以前的部下还会经常来陆家找他谈事情。 陆家以前很冷清,但是陆怀启结婚以后收了心,不往外边浪了,老爷子也在家,家里就突然多了人气儿,有了陆承泽以后,小家伙就像是个磁石,吸引几个各自忙碌的人没事的时候就往家里跑,一派其乐融融。 陆怀启以前没事的时候就是酒夜总会,现在他成了政治人物,时刻要注意影响,所以他现在再去酒夜总会找人喝酒,都是戴着墨镜口罩去,但经常会被怀疑是明星而被人误认。 陆怀启去喝酒的大部分时间都会把姜婉带上。 就和两人结婚前一样,他想起来什么地方,跟什么朋友聚会,都会把她带着。 姜婉经常觉得自己就像是个钥匙扣,陆怀启只要能带她去的地方都得把她捎去,有时候跟总司令下乡,还得把姜婉带过去一起种菜,以至于他在那个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好丈夫。 这样一来其实也少了不少麻烦,因为他现在多了个委员的身份,总会有人想往他身边送点什么人巴结他,然而爱妻名声一出来,就没有人敢给他送了。 至于说姜婉和陆怀启的相处,也和结婚之前大差不差,陆怀启想让她干的,她不管怎么样,最后都得干。 俩人之间最大的变化可能就是,多了层法律关系,多了个孩子。 要说其他变化也有,比如以前睡前,两人可能不会说什么话,但现在睡前,经常是姜婉躺在他怀里,听他骂白天会议上的一些跟他意见不一致的老头儿。 陆怀启这种强势的人,到哪里都是强势的,他骂那些政客的时候,姜婉大概也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总司令要选他,因为确实是理念一致。 不过姜婉也不是很在意他在骂什么,一般都是等他骂完,就窝在他怀里睡觉。 陆怀启其实也不需要姜婉跟他说什么,只是姜婉在他旁边的时候,他骂起来那些人更习惯。 而他天天带着姜婉也是因为,一天看不见她就想,非得去哪里都带着才舒服。 …… 搬回壹铭国际后,姜婉又忙了起来,日程和以前也一样,律所,法院,见当事人。 其实她也不算完全没有改变,起码现在她在陆姓男人的强烈不满下,周末不会自己跑律所加班了,而是陪他。 搬回去的第二个周五,姜婉刚从律所回家,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你没去看陆承泽?” 陆怀启道:“周连离婚了。” “离婚了?什么时候?” “今天,这会儿人在落月。” 周连会离婚姜婉其实也不算意外,因为周连结婚那天,他搂着陆怀启哭了快两个小时。 毕竟是好兄弟,所以陆怀启掏出了装备——墨镜和口罩,戴好以后跟姜婉一起去了落月。 陆怀启现在私下不常开他的路虎,因为之前他去帝江被人看到车子停在那儿,后面被上面知道了,专门开会批评了他的私生活作风。 从那之后他出门去不正经地方,都是开姜婉那辆。 落月酒这几年重新装修了,也换了老板,新老板是张景枭。 而其性质也从酒成了夜总会。 姜婉也是这两年才知道,京市一多半娱乐会所的幕后老板都是张景枭。 因为张老爷子就是煤矿发家,然后纠集黑社会,基本垄断了京市的娱乐会所,黄色产业和赌博产业并举,后面慢慢洗白了一些,张景枭接手张家后才开始向房地产和娱乐圈发展。 姜婉和陆怀启到了周连说的包间的时候,里面刚好是几个脱衣舞女郎在跳舞。 除了周连,包间里还有张轻鸿和韩澈。 一看见姜婉两人到了,包间里面的音乐歌舞就停了下来。 周连手里还拿着半瓶酒,冲门口戴着墨镜口罩的陆怀启吹了声口哨。 “哎哟,大明星来了?” 陆怀启把口罩扯了下来,骂道:“纯有病,赶紧清场。” 周连笑着让包间里的女郎都走了,陆怀启才走搂着姜婉进去。 跳舞女郎的走了,张轻鸿就拿了副扑克牌来,把姜婉叫了过去,和韩澈三个一起开始斗地主。 陆怀启则是坐到了沙发上,问周连:“怎么回事?你家让你离?” “不让。”周连喝了口酒,道:“真过不下去,她也难受,我也不舒服,我俩瞒着家里离了。” 陆怀启瞥了眼斗地主的韩澈,道:“有什么过不下去的?你怎么不跟姓韩的学学。” “姓韩的?他连他老婆叫什么估计都不知道。” 韩澈正在打牌,听见提他,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别乱说。” 周连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举着酒瓶,“陆哥,来来喝一个,离了一身轻。” 陆怀启不跟他喝,嫌弃道:“别把晦气传给我,老子可没离。” 周连心情好,于是就自己喝了一大口,感慨道:“我是真服你,咱几个里就你有种。” 陆怀启勾唇,“陈云廷不也有孩子?” “谁他妈跟你说这个啊。”周连笑道:“我是说我真服你,抽那么多年烟说戒就戒,说收心就收,” 陆怀启从桌上拿了瓶酒,打开后喝了一口,“以前那么玩,现在想想,也挺没意思。” 周连道:“这话徐秦桑早就说过,我以前不信,现在还挺后悔。” “后悔啥?后悔没当徐秦桑第二?”陆怀启道。 “现在我们都说陆怀启第二,谁他妈有你大情种,大情种都形容不了你。” 陆怀启一脸不屑,“情种?老子从来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周连骂了一句,然后笑道:“我现在都快不认识你了,天天让你出来喝酒也不喝,要不是今天说了离婚,你八成还不出来。” 陆怀启道:“我家里有老婆孩子,跟你们几个狗东西喝酒有什么意思?” “对对对,谁能有你顾家,男人的典范,模范丈夫。” “纯傻逼。” 周连又喝了口酒,“看你跟小婉现在这么好,我都觉得当年要是能坚持,会不会这会儿也都有孩子了。” 陆怀启皱眉道:“还想你那前女友的事?那他妈不是她绿了你?你还惦记着?” 周连叹道:“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当年我妈找过她。” “你离婚是因为她?” “那不是,离婚是纯过不下去。” 陆怀启讥笑道:“不想过就是不想过,说什么过不下去。” “你老婆是你喜欢的,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他妈和魏琳是真没一点感情,这咋过?” 说着,周连看向了打牌的张轻鸿。 “我还挺稀罕,咱几个不管是联姻还是啥的,都结婚了,姓张的就不想着定下来?他也不用联姻,他哥也不管他。” 张轻鸿回头道:“陈云廷不也没结?怎么就说我?” “陈云廷人直接有儿子了,你有啥?” “我有妹妹,还有俩。”张轻鸿看向了陆怀启,笑着说:“是不是,妹夫?” 陆怀启骂道:“你有病就去治,我看你那妹妹八成就是你的种。” 张轻鸿道:“姓陆的,话可不能乱说。” “你天天带着她,谁不猜你是她爹?” 张轻鸿道:“陈红没空,我一个当哥的不带谁带?” “保姆。” “保姆能有我带的好?” “陆承泽天天就是保姆带。” “小女孩能跟小男孩一样?” 陆怀启啧了一声,“那么喜欢小女孩,怎么不找人生个?” “老张家那么多钱,生孩子不得谨慎点?回头家产再被坑了。” “都是你哥的,跟你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可是我哥唯一指定继承人。” 番外十:产后6 从落月离开,是姜婉开的车。 车上,姜婉问道:“你们刚才说的,连哥的前女友是怎么回事?” 陆怀启道:“他二十三的时候谈的一个大学生,他家里知道了让他分,他不分,后面那女的劈腿又找了个,他才分。” “那他今天说他妈妈找过那个女生是什么意思?” 陆怀启道:“不清楚,估计是他家里人给那女的说了什么,那女的说不定是为了让周连跟她分手,才故意绿的他。” “你今天怎么问题这么多,平常你不都不问?” 姜婉道:“我想起来当年倩倩有段时间跟连哥走得挺近的,后边不知道怎么就不来往了。” “你想知道?怎么不问你那个朋友?” “这种……我怎么好意思问……而且我也不是很好奇,就是想起来了顺带问一下。” “嗯。” 姜婉道:“明天不用上班,我们去把陆承泽接回来两天。” “他要是哭怎么办?”陆怀启哼道:“到时候半夜又得我哄。” 姜婉道:“他不会哭的,他很乖。” “就看见你的时候老实。” 陆怀启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就稀罕,你怎么这么招小孩待见?” 姜婉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她遇见的所有孩子都挺喜欢她。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去了趟陆家,把陆承泽连带着婴儿床一起带回了壹铭国际。 陆承泽是十二月生的,现在已经九个多月了,小家伙看见爸爸妈妈特别开心,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爷爷。 因为都是老爷子带他,所以他现在一高兴就是叫爷爷,提起来也有些心酸。 但姜婉确实也顾不上他,而且保姆明显比她更懂得照顾孩子。 姜婉和陆怀启算是很不负责的爹妈,因为俩人连奶粉怎么冲,冲多少都要打电话问杨阿姨。 喂完奶粉,姜婉就跟小家伙玩了一会儿,教他说话,没一会儿小家伙就能简单地发出“妈妈”“爸爸”两个发音了。 陆怀启凶小孩有一套,但却不会逗孩子玩,也不喜欢哄小孩。 然而看着母子俩玩得开心,他的唇角始终带着笑,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满是柔情。 姜婉和陆承泽玩了快半个小时,小家伙累得不行就睡着了,陆怀启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放到了婴儿床上。 睡前,姜婉躺在陆怀启怀里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不是。”陆怀启摸着她的头说道。 姜婉把头埋在了陆怀启的胸膛,声音变得有些闷闷的。 “怀启,他长得很像你,我爱你,我也爱他,他以后一定会跟你一样厉害。” 陆怀启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跟我一样,以后就也会进部队,你愿意吗?要是不愿意,以后就我们带他,不让老爷子和陆振国带。” “可他叫承泽……” 安邦定邦,振国兴国 怀古启今,承先泽后 姜婉明白,陆承泽和陆怀启一样,一出生就是被赋予希望的。 陆怀启道:“叫什么都没用,他是你用命生下来的,你要是不想,我就不会让他接陆家的班。” “我现在也不知道。” 姜婉没办法替陆承泽决定自己的命运和人生。 “那就等他长大了,让他自己选。” “嗯。” 番外十:产后6 从落月离开,是姜婉开的车。 车上,姜婉问道:“你们刚才说的,连哥的前女友是怎么回事?” 陆怀启道:“他二十三的时候谈的一个大学生,他家里知道了让他分,他不分,后面那女的劈腿又找了个,他才分。” “那他今天说他妈妈找过那个女生是什么意思?” 陆怀启道:“不清楚,估计是他家里人给那女的说了什么,那女的说不定是为了让周连跟她分手,才故意绿的他。” “你今天怎么问题这么多,平常你不都不问?” 姜婉道:“我想起来当年倩倩有段时间跟连哥走得挺近的,后边不知道怎么就不来往了。” “你想知道?怎么不问你那个朋友?” “这种……我怎么好意思问……而且我也不是很好奇,就是想起来了顺带问一下。” “嗯。” 姜婉道:“明天不用上班,我们去把陆承泽接回来两天。” “他要是哭怎么办?”陆怀启哼道:“到时候半夜又得我哄。” 姜婉道:“他不会哭的,他很乖。” “就看见你的时候老实。” 陆怀启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就稀罕,你怎么这么招小孩待见?” 姜婉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她遇见的所有孩子都挺喜欢她。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去了趟陆家,把陆承泽连带着婴儿床一起带回了壹铭国际。 陆承泽是十二月生的,现在已经九个多月了,小家伙看见爸爸妈妈特别开心,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爷爷。 因为都是老爷子带他,所以他现在一高兴就是叫爷爷,提起来也有些心酸。 但姜婉确实也顾不上他,而且保姆明显比她更懂得照顾孩子。 姜婉和陆怀启算是很不负责的爹妈,因为俩人连奶粉怎么冲,冲多少都要打电话问杨阿姨。 喂完奶粉,姜婉就跟小家伙玩了一会儿,教他说话,没一会儿小家伙就能简单地发出“妈妈”“爸爸”两个发音了。 陆怀启凶小孩有一套,但却不会逗孩子玩,也不喜欢哄小孩。 然而看着母子俩玩得开心,他的唇角始终带着笑,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满是柔情。 姜婉和陆承泽玩了快半个小时,小家伙累得不行就睡着了,陆怀启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放到了婴儿床上。 睡前,姜婉躺在陆怀启怀里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不是。”陆怀启摸着她的头说道。 姜婉把头埋在了陆怀启的胸膛,声音变得有些闷闷的。 “怀启,他长得很像你,我爱你,我也爱他,他以后一定会跟你一样厉害。” 陆怀启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跟我一样,以后就也会进部队,你愿意吗?要是不愿意,以后就我们带他,不让老爷子和陆振国带。” “可他叫承泽……” 安邦定邦,振国兴国 怀古启今,承先泽后 姜婉明白,陆承泽和陆怀启一样,一出生就是被赋予希望的。 陆怀启道:“叫什么都没用,他是你用命生下来的,你要是不想,我就不会让他接陆家的班。” “我现在也不知道。” 姜婉没办法替陆承泽决定自己的命运和人生。 “那就等他长大了,让他自己选。” “嗯。” 番外十一:陆承泽2 京市,长安区 锦和街道,实验小学 “上周老师给大家布置了一篇小作文,大家写的都很棒,老师挑了一篇作为范文让大家一起欣赏,现在请陆承泽同学为大家念一下他的作文。” 李老师说完,教室里的小朋友就都开始鼓掌,接着坐在第三排的小男孩就站了起来,他举起了手里的作文本,清脆的童音响遍了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陆怀启》。” “我的爸爸叫做陆怀启,是一名陆军中将,也是军政会的委员。” “我的爸爸长得很帅,比电影明星都要帅,他的脾气非常不好,最喜欢的事情是骂人。” “他最喜欢吃的食物是妈妈做的菜,最不喜欢吃的食物是香菜。他最喜欢的人是妈妈,最不喜欢的人是我。” “他每天都会把我赶回爷爷家里,不让我跟妈妈一起睡觉,每次我惹他生气,他就会强迫我吃香菜,还会把我写好的作业藏起来,跟妈妈告状,说我没写作业,让我再写一遍。” 虽然早就看过了作文的内容,但是当陆承泽亲口念出来的时候,李老师还是心疼了一下这个孩子。 “每当我在学校犯了错,他就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让我叫别的人爸爸。” “虽然我的爸爸很坏,但是我还是很爱他,将来也想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人。” …… 今天是周五,姜婉提前下班,去了实验小学,打算把陆承泽接回家里,明天带他去玩。 快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已经站了很多的家长,很多认识的都站在一起聊天。 姜婉穿着职业套装,因为模样和气质都很出众,所以有不少人往她那边瞧。 过了不多久,姜婉看见了张轻鸿。 她笑着上前打招呼,“哥,你来接柔柔吗?” 张轻鸿道:“大哥这几天在家,我把小柔接回去一起待两天。” 张轻鸿依旧没结婚,但这几年也逐渐开始接手张家的产业,人也稳重了很多。 姜婉道:“那我晚上带陆承泽过去跟大哥一起见个面。” “行。”张轻鸿笑道。 小学部的放学铃响起的时候,学校里的小朋友都背着书包,叽叽喳喳地走了出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走路三蹦两跳的,十分活泼。 姜婉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小学生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看见人出来,不禁有些奇怪。 张轻鸿同样没看见小姑娘出来。 陈则柔和陆承泽在一个班级,两人都没出来,让姜婉和张轻鸿都有些担心。 姜婉对张轻鸿道:“哥,我先跟老师打个电话问一下,然后我们再进去看看。” “行。” 姜婉还没拿出手机,这时门口就走出来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皮肤很白,眼睛大大圆圆的,只是眼眶有些红,小脸上也有哭过的痕迹。 张轻鸿看见妹妹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行,把她抱了起来,问道:“乖,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委屈道:“有个男生故意把妈妈给我买的新裙子弄脏了,还揪我的辫子。” “跟老师说了吗?”张轻鸿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陆承泽不让我跟老师说。” 小姑娘说完,又看向了姜婉,“小婉姐姐,陆承泽现在还在打他,你快去看看。” 姜婉一听,也顾不得给老师打电话了,跟保安说了一声就进了学校。 陆承泽今年其实只有六岁,本来应该上一年级,但是他在姜婉面前撒泼撒了三天,最后让他跳级上了二年级。 而他上二年级的原因也很直接,就是非要和陈红的女儿上一个班级。 找到了陆承泽的班级以后,姜婉在墙角看见了他正在揪着一个小男孩的领子,把人揍得哇哇乱叫。 “陆承泽!”姜婉斥责了一声。 正在打人的陆承泽突然松开了小男孩,转身对姜婉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妈妈,你怎么来了?” 说完,他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上前拉起姜婉的手。 “妈妈,我们快回家。” 姜婉松开了他的手,一脸歉意的来到了那个被他打的小男孩面前,把人扶了起来,又拿出纸巾给人擦了鼻涕眼泪。 “陆承泽,过来给同学道歉。” 陆承泽跑到了小男孩面前,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以后你要是还欺负柔柔,我就还打你。” 姜婉一阵头疼。 这时小男孩的妈妈也来了,看见儿子被欺负,男孩妈妈脸色有些不好,姜婉只能又给男孩妈妈赔礼道歉。 最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把陆承泽带出来。 两人来到车前,陆承泽一脸笑容地拉开了驾驶座的门,比了个请的手势,“妈妈,您上车。” 姜婉上去以后,他跑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姜婉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皱着一双好看的眉毛,责备道:“你为什么不让老师解决这件事?要自己去打那个同学?” 陆承泽道:“他欺负柔柔,我就是要打他。” “以后不许打人了,要是有矛盾要交给老师处理。” 陆承泽乖巧地说:“妈妈,我的作文今天被老师夸了,还让我读给全班的同学听。” “你不许转移话题。” “我写的作文题目叫做《我的爸爸陆怀启》,妈妈你要不要听听看,我念给你听。” 小家伙说着,就从书包里拿出来作文本。 姜婉生他的气,不想理他,直接开车回了家,一路上都没有再跟他说话。 母子俩到家的时候,陆怀启也才刚刚回来。他看见姜婉生气,提着陆承泽的领子就问:“你今天干什么了?” “打人了……” “怎么天天打人?” “他欺负柔柔。” 陆怀启把他放了下来,“嗯,下次还打。” 姜婉看向了陆怀启,蹙眉道:“他这么小,你怎么能教他打人。” 陆怀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自己动的手,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对,妈妈,跟爸爸没有关系。” 姜婉觉得跟他俩讲不了道理,于是开始告另一桩状,对陆怀启道:“我今天教育他,他还故意转移话题。” 陆怀启突然笑了起来,掐着姜婉的脸蛋,“你还好意思说他?这不跟你一个样?” 姜婉打掉他的手,自己回房间去了。 陆怀启看姜婉恼了,跟了上去,把人抱床上,按着亲了很长时间,直到亲得没有力气生气才松开了她。 他把头抵在她的脖颈,说道:“你还不知道你生了个什么玩意儿?他想干的事,你说他他会听?还不是把你哄好了,一转头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姜婉叹了口气,发愁道:“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 陆怀启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除了你还能跟谁学?天天就会装听话。” 姜婉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其实也挺担心孩子会长歪,将来长成欺负同学的校园恶霸。 陆怀启知道她担心,搂着她说:“等他再大点,送部队让陆振国管,一准根正苗红。” 姜婉道:“他自己会愿意吗?” “你去问他。” “他这么小,能懂什么?” 陆怀启嗤笑了一声,“他懂的还真不少,前两天还跟我商量让我给他定个娃娃亲。” 姜婉目瞪口呆,震惊道:“他找你说……他怎么找你说这个?” …… 姜婉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陆承泽已经乖乖地在沙发上坐好了。 “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会听你的话的,我以后也不打人了,你不要生气了。” 姜婉看着他乖巧的模样,也不忍心生他的气了,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是不是让你爸爸给你定娃娃亲?” “是的。” “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个词?” 陆承泽乖乖道:“陈淏轩说他爸爸给他定了娃娃亲,就是将来要和徐叔叔家的徐子衿结婚,我也想和陈则柔结婚。” “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姜婉一脸无奈地说道。 “就是和爸爸妈妈一样。” 姜婉道:“你现在还小,以后就不这么想了。” 陆承泽坚持道:“我就是想和柔柔结婚,我将来长大了要娶她当老婆。” 陆怀启在旁边嘲讽道:“人家小女孩可不一定愿意。” “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会让她答应我。” 听见熟悉的话,姜婉一头黑线,看向了陆怀启。 陆怀启道:“看我干什么?这又不是我教的。” 姜婉放弃继续教育儿子了,于是道:“你今天不是说要念作文给我听?” 陆承泽的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陆怀启,“我还是明天念给妈妈听。” 姜婉道:“你写的不是你的爸爸吗?刚好爸爸也在,现在一起念给我们听。” “我……”小家伙结巴道:“我……还有作业没写,妈妈我还是先回爷爷家写作业。” 陆怀启把他的书包拿了起来,拉开以后拿出了他的作文本,找到了最新的一篇,题目是《我的爸爸陆怀启》。 陆承泽见陆怀启在看作文,一头扎进了姜婉怀里。 陆怀启看完以后,把作文本丢给了姜婉,姜婉也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怀启黑着脸要把陆承泽从姜婉怀里拎起来,小家伙紧紧地搂着姜婉的腰,大声道:“哎呀!爸爸我爱你,我第二爱你,我错了……爸爸爸爸……” 陆怀启冷哼,“一会儿滚回你爷爷家,这周末别想跟你妈睡了。” 姜婉想起来一会儿要去张家,“怀启,景枭哥回来了,我们一会儿去一趟。” 陆怀启道:“把陆承泽先给老爷子送过去,不让他去。” 陆承泽抗议道:“我要去舅舅家!我要去找陈则柔玩!我要去!” 陆怀启看着小家伙,勾唇道:“真想去?” “想去。” “下周末别来打扰我跟你妈。” 陆承泽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咬着嘴唇纠结了很长时间。 “好……好。” …… 车上。 陆承泽站在车子的后排,两只手扒着前座座椅,小脑袋在姜婉和陆怀启中间的空隙处。 “爸爸,咱们这种家庭不都会联姻吗?” 陆怀启稀罕道:“你又是跟谁学的这个词?” “陈淏轩。” “姓陈的那小崽子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他说他不想联姻,他长大了要娶我妈妈当老婆。” 陆怀启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下次再这么说,就揍他。” “可是我打不过他,他都上五年级了。” 陆怀启道:“你他妈是不是男人?是就别怂。” 陆承泽握紧了拳头,“好!妈妈只能是爸爸的老婆,除了爸爸谁也不能娶妈妈!我会替爸爸揍陈淏轩的!” 陆怀启腾出一只手,满意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陆承泽的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爸爸能给我定娃娃亲吗?” “不能。” “为什么嘛?爸爸你看景枭舅舅那么有钱,我们和他们家联姻就会变得又有钱又厉害!” 听了小家伙的话,姜婉第一次发现,她原来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陆怀启道:“你他妈乱辈分了,张景枭她妹妹是你小姨,你怎么定亲?” 陆承泽哭道:“可是万一景枭舅舅和别人家联姻了怎么办……我才不要看柔柔当别人的老婆……我不要……” “那你一会儿自己去跟张景枭、张轻鸿,还有陈红说。” “他们答应我就可以了嘛?” “不行。” “为什么嘛……我不要……为什么为什么……” 姜婉伸手把扒着座椅的陆承泽从后排抱到了自己怀里,替他擦了擦眼泪,柔声道:“你现在还小,以后再说。” 陆承泽一脸不服,但还是乖巧地趴在姜婉身上。 陆怀启冷笑,“老子跟你一样大都去部队了,你就知道跟你妈撒泼。” “我也要去部队!” “你去了可就不能天天见陈红她女儿了。” “我要跟太爷爷,跟爷爷,跟爸爸一样,我要变得特别厉害,回来再娶柔柔当老婆!” 陆怀启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这才是我陆怀启的种。” 番外十一:陆承泽2 京市,长安区 锦和街道,实验小学 “上周老师给大家布置了一篇小作文,大家写的都很棒,老师挑了一篇作为范文让大家一起欣赏,现在请陆承泽同学为大家念一下他的作文。” 李老师说完,教室里的小朋友就都开始鼓掌,接着坐在第三排的小男孩就站了起来,他举起了手里的作文本,清脆的童音响遍了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陆怀启》。” “我的爸爸叫做陆怀启,是一名陆军中将,也是军政会的委员。” “我的爸爸长得很帅,比电影明星都要帅,他的脾气非常不好,最喜欢的事情是骂人。” “他最喜欢吃的食物是妈妈做的菜,最不喜欢吃的食物是香菜。他最喜欢的人是妈妈,最不喜欢的人是我。” “他每天都会把我赶回爷爷家里,不让我跟妈妈一起睡觉,每次我惹他生气,他就会强迫我吃香菜,还会把我写好的作业藏起来,跟妈妈告状,说我没写作业,让我再写一遍。” 虽然早就看过了作文的内容,但是当陆承泽亲口念出来的时候,李老师还是心疼了一下这个孩子。 “每当我在学校犯了错,他就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让我叫别的人爸爸。” “虽然我的爸爸很坏,但是我还是很爱他,将来也想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人。” …… 今天是周五,姜婉提前下班,去了实验小学,打算把陆承泽接回家里,明天带他去玩。 快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已经站了很多的家长,很多认识的都站在一起聊天。 姜婉穿着职业套装,因为模样和气质都很出众,所以有不少人往她那边瞧。 过了不多久,姜婉看见了张轻鸿。 她笑着上前打招呼,“哥,你来接柔柔吗?” 张轻鸿道:“大哥这几天在家,我把小柔接回去一起待两天。” 张轻鸿依旧没结婚,但这几年也逐渐开始接手张家的产业,人也稳重了很多。 姜婉道:“那我晚上带陆承泽过去跟大哥一起见个面。” “行。”张轻鸿笑道。 小学部的放学铃响起的时候,学校里的小朋友都背着书包,叽叽喳喳地走了出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走路三蹦两跳的,十分活泼。 姜婉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小学生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看见人出来,不禁有些奇怪。 张轻鸿同样没看见小姑娘出来。 陈则柔和陆承泽在一个班级,两人都没出来,让姜婉和张轻鸿都有些担心。 姜婉对张轻鸿道:“哥,我先跟老师打个电话问一下,然后我们再进去看看。” “行。” 姜婉还没拿出手机,这时门口就走出来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皮肤很白,眼睛大大圆圆的,只是眼眶有些红,小脸上也有哭过的痕迹。 张轻鸿看见妹妹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行,把她抱了起来,问道:“乖,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委屈道:“有个男生故意把妈妈给我买的新裙子弄脏了,还揪我的辫子。” “跟老师说了吗?”张轻鸿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陆承泽不让我跟老师说。” 小姑娘说完,又看向了姜婉,“小婉姐姐,陆承泽现在还在打他,你快去看看。” 姜婉一听,也顾不得给老师打电话了,跟保安说了一声就进了学校。 陆承泽今年其实只有六岁,本来应该上一年级,但是他在姜婉面前撒泼撒了三天,最后让他跳级上了二年级。 而他上二年级的原因也很直接,就是非要和陈红的女儿上一个班级。 找到了陆承泽的班级以后,姜婉在墙角看见了他正在揪着一个小男孩的领子,把人揍得哇哇乱叫。 “陆承泽!”姜婉斥责了一声。 正在打人的陆承泽突然松开了小男孩,转身对姜婉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妈妈,你怎么来了?” 说完,他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上前拉起姜婉的手。 “妈妈,我们快回家。” 姜婉松开了他的手,一脸歉意的来到了那个被他打的小男孩面前,把人扶了起来,又拿出纸巾给人擦了鼻涕眼泪。 “陆承泽,过来给同学道歉。” 陆承泽跑到了小男孩面前,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以后你要是还欺负柔柔,我就还打你。” 姜婉一阵头疼。 这时小男孩的妈妈也来了,看见儿子被欺负,男孩妈妈脸色有些不好,姜婉只能又给男孩妈妈赔礼道歉。 最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把陆承泽带出来。 两人来到车前,陆承泽一脸笑容地拉开了驾驶座的门,比了个请的手势,“妈妈,您上车。” 姜婉上去以后,他跑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姜婉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皱着一双好看的眉毛,责备道:“你为什么不让老师解决这件事?要自己去打那个同学?” 陆承泽道:“他欺负柔柔,我就是要打他。” “以后不许打人了,要是有矛盾要交给老师处理。” 陆承泽乖巧地说:“妈妈,我的作文今天被老师夸了,还让我读给全班的同学听。” “你不许转移话题。” “我写的作文题目叫做《我的爸爸陆怀启》,妈妈你要不要听听看,我念给你听。” 小家伙说着,就从书包里拿出来作文本。 姜婉生他的气,不想理他,直接开车回了家,一路上都没有再跟他说话。 母子俩到家的时候,陆怀启也才刚刚回来。他看见姜婉生气,提着陆承泽的领子就问:“你今天干什么了?” “打人了……” “怎么天天打人?” “他欺负柔柔。” 陆怀启把他放了下来,“嗯,下次还打。” 姜婉看向了陆怀启,蹙眉道:“他这么小,你怎么能教他打人。” 陆怀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自己动的手,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对,妈妈,跟爸爸没有关系。” 姜婉觉得跟他俩讲不了道理,于是开始告另一桩状,对陆怀启道:“我今天教育他,他还故意转移话题。” 陆怀启突然笑了起来,掐着姜婉的脸蛋,“你还好意思说他?这不跟你一个样?” 姜婉打掉他的手,自己回房间去了。 陆怀启看姜婉恼了,跟了上去,把人抱床上,按着亲了很长时间,直到亲得没有力气生气才松开了她。 他把头抵在她的脖颈,说道:“你还不知道你生了个什么玩意儿?他想干的事,你说他他会听?还不是把你哄好了,一转头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姜婉叹了口气,发愁道:“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 陆怀启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除了你还能跟谁学?天天就会装听话。” 姜婉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其实也挺担心孩子会长歪,将来长成欺负同学的校园恶霸。 陆怀启知道她担心,搂着她说:“等他再大点,送部队让陆振国管,一准根正苗红。” 姜婉道:“他自己会愿意吗?” “你去问他。” “他这么小,能懂什么?” 陆怀启嗤笑了一声,“他懂的还真不少,前两天还跟我商量让我给他定个娃娃亲。” 姜婉目瞪口呆,震惊道:“他找你说……他怎么找你说这个?” …… 姜婉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陆承泽已经乖乖地在沙发上坐好了。 “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会听你的话的,我以后也不打人了,你不要生气了。” 姜婉看着他乖巧的模样,也不忍心生他的气了,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是不是让你爸爸给你定娃娃亲?” “是的。” “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个词?” 陆承泽乖乖道:“陈淏轩说他爸爸给他定了娃娃亲,就是将来要和徐叔叔家的徐子衿结婚,我也想和陈则柔结婚。” “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姜婉一脸无奈地说道。 “就是和爸爸妈妈一样。” 姜婉道:“你现在还小,以后就不这么想了。” 陆承泽坚持道:“我就是想和柔柔结婚,我将来长大了要娶她当老婆。” 陆怀启在旁边嘲讽道:“人家小女孩可不一定愿意。” “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会让她答应我。” 听见熟悉的话,姜婉一头黑线,看向了陆怀启。 陆怀启道:“看我干什么?这又不是我教的。” 姜婉放弃继续教育儿子了,于是道:“你今天不是说要念作文给我听?” 陆承泽的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陆怀启,“我还是明天念给妈妈听。” 姜婉道:“你写的不是你的爸爸吗?刚好爸爸也在,现在一起念给我们听。” “我……”小家伙结巴道:“我……还有作业没写,妈妈我还是先回爷爷家写作业。” 陆怀启把他的书包拿了起来,拉开以后拿出了他的作文本,找到了最新的一篇,题目是《我的爸爸陆怀启》。 陆承泽见陆怀启在看作文,一头扎进了姜婉怀里。 陆怀启看完以后,把作文本丢给了姜婉,姜婉也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怀启黑着脸要把陆承泽从姜婉怀里拎起来,小家伙紧紧地搂着姜婉的腰,大声道:“哎呀!爸爸我爱你,我第二爱你,我错了……爸爸爸爸……” 陆怀启冷哼,“一会儿滚回你爷爷家,这周末别想跟你妈睡了。” 姜婉想起来一会儿要去张家,“怀启,景枭哥回来了,我们一会儿去一趟。” 陆怀启道:“把陆承泽先给老爷子送过去,不让他去。” 陆承泽抗议道:“我要去舅舅家!我要去找陈则柔玩!我要去!” 陆怀启看着小家伙,勾唇道:“真想去?” “想去。” “下周末别来打扰我跟你妈。” 陆承泽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咬着嘴唇纠结了很长时间。 “好……好。” …… 车上。 陆承泽站在车子的后排,两只手扒着前座座椅,小脑袋在姜婉和陆怀启中间的空隙处。 “爸爸,咱们这种家庭不都会联姻吗?” 陆怀启稀罕道:“你又是跟谁学的这个词?” “陈淏轩。” “姓陈的那小崽子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他说他不想联姻,他长大了要娶我妈妈当老婆。” 陆怀启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下次再这么说,就揍他。” “可是我打不过他,他都上五年级了。” 陆怀启道:“你他妈是不是男人?是就别怂。” 陆承泽握紧了拳头,“好!妈妈只能是爸爸的老婆,除了爸爸谁也不能娶妈妈!我会替爸爸揍陈淏轩的!” 陆怀启腾出一只手,满意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陆承泽的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爸爸能给我定娃娃亲吗?” “不能。” “为什么嘛?爸爸你看景枭舅舅那么有钱,我们和他们家联姻就会变得又有钱又厉害!” 听了小家伙的话,姜婉第一次发现,她原来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陆怀启道:“你他妈乱辈分了,张景枭她妹妹是你小姨,你怎么定亲?” 陆承泽哭道:“可是万一景枭舅舅和别人家联姻了怎么办……我才不要看柔柔当别人的老婆……我不要……” “那你一会儿自己去跟张景枭、张轻鸿,还有陈红说。” “他们答应我就可以了嘛?” “不行。” “为什么嘛……我不要……为什么为什么……” 姜婉伸手把扒着座椅的陆承泽从后排抱到了自己怀里,替他擦了擦眼泪,柔声道:“你现在还小,以后再说。” 陆承泽一脸不服,但还是乖巧地趴在姜婉身上。 陆怀启冷笑,“老子跟你一样大都去部队了,你就知道跟你妈撒泼。” “我也要去部队!” “你去了可就不能天天见陈红她女儿了。” “我要跟太爷爷,跟爷爷,跟爸爸一样,我要变得特别厉害,回来再娶柔柔当老婆!” 陆怀启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这才是我陆怀启的种。” (选看)陆家番外完结碎念 陆家的番外系列已经结束。 我也看到大家说想看小婉生女儿,想看陆哥女儿奴。 但是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觉得陆怀启的性格注定他不会成为女儿奴,所以我就没有写女儿。(这一点,我很抱歉。) 小婉和陆哥婚后有一年的空档期,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他们都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每一次大事都不会缺席,这一年的相处让他们更加熟悉更加贴近彼此。 后来写到小婉难产血崩,陆哥在产房外哭了这一句话的时候,我哭了很久很久。 因为其实写到现在,他们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我写这篇文的时候没有大纲,我写的时候,很多情节很多对话都没有设计,而是写着写着自己就冒出来了,他们在我眼里,是在另一个空间纬度里存在着的人。 所以小婉生孩子的时候,我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个拽天拽地的陆怀启是怎么绝望害怕,怕小婉永远离开他的模样。 陆怀启一直都是一个意志力很坚定的人,他以前出任务,每次都是生死一线,这也注定他永远不会退缩,不会轻言放弃。 小婉生病的那些日子,是陆怀启真正蜕变成熟的时间,也是他们的感情经历的另一重考验。 那段时间,陆怀启一边承受心理的煎熬自责,一边奔波事业,同时还要陪伴生病的小婉,他压抑难受,也只是会站在窗口独自抽烟抽到咳嗽,而在面对小婉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轻松的模样,是对小婉的爱让他坚持着,也是他身上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儿让他坚持着。 小婉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是却生了那样的病,生理机能出现问题的时候会影响人的思维和想法。 在疗养院期间,也是小婉最难受的时光,她亲眼见证了陆怀启对她的照顾关怀,对她的在意在乎,她同样也心疼独自承受一切的陆怀启。 出院以后,她能够理解陆怀启的压抑和内心的愧疚,理解他自责,理解他很难面对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也在努力地去治愈他,去陪伴着他,让他们的家重新变得幸福而轻松。 陆怀启是缺爱的,他的家人爱他,但都是父亲式的深沉的爱,他缺少母亲式的爱,他需要的一直都是陪伴,他不需要人安慰开解,只要小婉能够他在身边,他就是最强大的人,这一点其实在正文部分也有写到。 随着他越来越爱小婉,也就越来越想要见到小婉,想要小婉在她身边,小婉回南市,他见不到她就自己跑过去,他刚出完任务回来要去找她,跟她待两天就再次离开,他在医院住院的时候,要求小婉每天去陪他…… 这也是他结婚后能够收心,能够回归家庭的一个原因。 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的深情,其实也一直在影响着陆怀启的价值观,他不会轻易的爱一个人,但爱了就会从一而终。 小婉从小的家庭就是幸福的,她不敏感,自信坚定。她身上有很强大的治愈能量,能够去弥补陆怀启的缺憾,她的温柔体贴善良是最适合陆怀启的,所以他们的婚后生活,平静且幸福,而且这种幸福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陆承泽其实更像是小婉和陆怀启的结合版,在他的身上能看见小婉的倔,也有陆怀启的强势和顽劣。 陆承泽将来也一定会是一个幸福强大的陆姓男人,因为他有幸福的家庭和相爱的爸妈! ヾ(≧u≦)ノ〃 (其他人的番外我会简单写写,放到后边,大家可以选择性观看。) (选看)陆家番外完结碎念 陆家的番外系列已经结束。 我也看到大家说想看小婉生女儿,想看陆哥女儿奴。 但是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觉得陆怀启的性格注定他不会成为女儿奴,所以我就没有写女儿。(这一点,我很抱歉。) 小婉和陆哥婚后有一年的空档期,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他们都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每一次大事都不会缺席,这一年的相处让他们更加熟悉更加贴近彼此。 后来写到小婉难产血崩,陆哥在产房外哭了这一句话的时候,我哭了很久很久。 因为其实写到现在,他们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我写这篇文的时候没有大纲,我写的时候,很多情节很多对话都没有设计,而是写着写着自己就冒出来了,他们在我眼里,是在另一个空间纬度里存在着的人。 所以小婉生孩子的时候,我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个拽天拽地的陆怀启是怎么绝望害怕,怕小婉永远离开他的模样。 陆怀启一直都是一个意志力很坚定的人,他以前出任务,每次都是生死一线,这也注定他永远不会退缩,不会轻言放弃。 小婉生病的那些日子,是陆怀启真正蜕变成熟的时间,也是他们的感情经历的另一重考验。 那段时间,陆怀启一边承受心理的煎熬自责,一边奔波事业,同时还要陪伴生病的小婉,他压抑难受,也只是会站在窗口独自抽烟抽到咳嗽,而在面对小婉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轻松的模样,是对小婉的爱让他坚持着,也是他身上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儿让他坚持着。 小婉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是却生了那样的病,生理机能出现问题的时候会影响人的思维和想法。 在疗养院期间,也是小婉最难受的时光,她亲眼见证了陆怀启对她的照顾关怀,对她的在意在乎,她同样也心疼独自承受一切的陆怀启。 出院以后,她能够理解陆怀启的压抑和内心的愧疚,理解他自责,理解他很难面对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也在努力地去治愈他,去陪伴着他,让他们的家重新变得幸福而轻松。 陆怀启是缺爱的,他的家人爱他,但都是父亲式的深沉的爱,他缺少母亲式的爱,他需要的一直都是陪伴,他不需要人安慰开解,只要小婉能够他在身边,他就是最强大的人,这一点其实在正文部分也有写到。 随着他越来越爱小婉,也就越来越想要见到小婉,想要小婉在她身边,小婉回南市,他见不到她就自己跑过去,他刚出完任务回来要去找她,跟她待两天就再次离开,他在医院住院的时候,要求小婉每天去陪他…… 这也是他结婚后能够收心,能够回归家庭的一个原因。 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的深情,其实也一直在影响着陆怀启的价值观,他不会轻易的爱一个人,但爱了就会从一而终。 小婉从小的家庭就是幸福的,她不敏感,自信坚定。她身上有很强大的治愈能量,能够去弥补陆怀启的缺憾,她的温柔体贴善良是最适合陆怀启的,所以他们的婚后生活,平静且幸福,而且这种幸福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陆承泽其实更像是小婉和陆怀启的结合版,在他的身上能看见小婉的倔,也有陆怀启的强势和顽劣。 陆承泽将来也一定会是一个幸福强大的陆姓男人,因为他有幸福的家庭和相爱的爸妈! ヾ(≧u≦)ノ〃 (其他人的番外我会简单写写,放到后边,大家可以选择性观看。) 番外十二:赵家结局交代 赵刚曾经两次向组织递交过辞职申请,都没有被批准。 后来锦和街道派出所的的吴所长被调走了,职位空缺,赵刚申请调去当新的派出所所长。 上边看他实在拗,没办法就批准了他。 自从当了派出所所长,赵刚每天都会先送女儿去锦和街的实验小学上学,放学接了女儿,一起去买菜回家。 日子平淡无奇,却又幸福安稳。 在官场翻云覆雨不是他的志向,2·09彻查以后,他已经没了执念。 多年前,他曾在阳光下立誓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他本来就是个警察,他现在依旧是个警察。 在派出所的日子,是他这些年最轻松的时间。 每天接送女儿,买菜做饭,处理处理打架闹事的纠纷,维护社区治安。 他本来就是个平凡的人,来自一个平凡的山村,现在平淡的日子,他安心,也满足。 只是前妻和儿子,成了他心头抹消不去的遗憾。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他对不住她,也对不住赵珺平。可他现在不能再对不住朱萍和女儿。 …… 赵珺平自从妈妈出院之后就跟着妈妈一起生活。 他恨赵刚,他也爱赵刚。 当知道赵刚辞职的时候,他哭了很长时间。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的父亲,赵刚原来一直都没有变过。 他往上爬,他巴结人,他畏畏缩缩,怕丢帽子,也只是想给当年那件事一个交代。 毕业那年,国内的小提琴大师看上了赵珺平,收了他做徒弟。 从那以后,他来回奔波于国内外的音乐会,站在舞台上,成了真正的一名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 和母亲一起的时光,他很高兴,也很幸福,他已经不恨赵刚了,他只是觉得遗憾。 毕业七年后的校庆,他受邀回校表演。 当天去了很多的校友,他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看见了那个女人。 姜婉。 在她的旁边,是她的丈夫陆怀启。 两人似乎都没有变,坐在一起都没有说话,姜婉的目光在台上,听得很认真,而陆怀启的目光在姜婉身上。 赵珺平当初以为姜婉不过是陆怀启包养的一个女学生,他觉得她假清高,真虚伪。 她打过他两巴掌,也是从小到大唯一打过他的人。 但慢慢的,随着两人的相处,他却怎么也对她讨厌不起来。 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这些年,他和姜婉依旧留着微信,偶尔也会聊几句天,一些演出合同他也会请她帮忙看看。 有时候赵刚会叫他和妈妈回家吃饭,姜婉偶尔也会一起在,还会笑着说以后要请他教她的儿子小提琴。 只不过她儿子应该没什么天赋,毕竟父母看起来都长得像是音痴。 …… 台下的姜婉和陆怀启其实都听不懂世界名曲,也听不懂音乐会,俩人今天会来,也是校方邀请。 毕竟是母校,姜婉不好意思拒绝校长,所以就把陆怀启也一起捎来了。 她这几年和赵珺平也还有联系,包括赵局长,有时候去接陆承泽,还能在锦和街道看见赵局长。 两人见面了也会聊几句,只不过她现在不叫他赵局了,而是叫赵叔。 听了快两个小时的音乐,姜婉在结束的时候,冲台上的赵珺平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而赵珺平看着台下冲自己微笑的女人,优雅地向她鞠了一躬,又临时加了一曲。 当会厅里响起熟悉的音乐的时候,姜婉突然愣了一下。 是《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赵珺平对赵局的感情一直都很矛盾,对他的妹妹灵灵,也是如此,所以赵珺平的性格会是那样,但他本质其实是很柔软的人,他爱音乐爱小猫咪,那些凶凶的样子,我觉得只是他给自己上的盔甲。) 【ps:明天是周连的。】 番外十二:赵家结局交代 赵刚曾经两次向组织递交过辞职申请,都没有被批准。 后来锦和街道派出所的的吴所长被调走了,职位空缺,赵刚申请调去当新的派出所所长。 上边看他实在拗,没办法就批准了他。 自从当了派出所所长,赵刚每天都会先送女儿去锦和街的实验小学上学,放学接了女儿,一起去买菜回家。 日子平淡无奇,却又幸福安稳。 在官场翻云覆雨不是他的志向,2·09彻查以后,他已经没了执念。 多年前,他曾在阳光下立誓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他本来就是个警察,他现在依旧是个警察。 在派出所的日子,是他这些年最轻松的时间。 每天接送女儿,买菜做饭,处理处理打架闹事的纠纷,维护社区治安。 他本来就是个平凡的人,来自一个平凡的山村,现在平淡的日子,他安心,也满足。 只是前妻和儿子,成了他心头抹消不去的遗憾。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他对不住她,也对不住赵珺平。可他现在不能再对不住朱萍和女儿。 …… 赵珺平自从妈妈出院之后就跟着妈妈一起生活。 他恨赵刚,他也爱赵刚。 当知道赵刚辞职的时候,他哭了很长时间。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的父亲,赵刚原来一直都没有变过。 他往上爬,他巴结人,他畏畏缩缩,怕丢帽子,也只是想给当年那件事一个交代。 毕业那年,国内的小提琴大师看上了赵珺平,收了他做徒弟。 从那以后,他来回奔波于国内外的音乐会,站在舞台上,成了真正的一名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 和母亲一起的时光,他很高兴,也很幸福,他已经不恨赵刚了,他只是觉得遗憾。 毕业七年后的校庆,他受邀回校表演。 当天去了很多的校友,他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看见了那个女人。 姜婉。 在她的旁边,是她的丈夫陆怀启。 两人似乎都没有变,坐在一起都没有说话,姜婉的目光在台上,听得很认真,而陆怀启的目光在姜婉身上。 赵珺平当初以为姜婉不过是陆怀启包养的一个女学生,他觉得她假清高,真虚伪。 她打过他两巴掌,也是从小到大唯一打过他的人。 但慢慢的,随着两人的相处,他却怎么也对她讨厌不起来。 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这些年,他和姜婉依旧留着微信,偶尔也会聊几句天,一些演出合同他也会请她帮忙看看。 有时候赵刚会叫他和妈妈回家吃饭,姜婉偶尔也会一起在,还会笑着说以后要请他教她的儿子小提琴。 只不过她儿子应该没什么天赋,毕竟父母看起来都长得像是音痴。 …… 台下的姜婉和陆怀启其实都听不懂世界名曲,也听不懂音乐会,俩人今天会来,也是校方邀请。 毕竟是母校,姜婉不好意思拒绝校长,所以就把陆怀启也一起捎来了。 她这几年和赵珺平也还有联系,包括赵局长,有时候去接陆承泽,还能在锦和街道看见赵局长。 两人见面了也会聊几句,只不过她现在不叫他赵局了,而是叫赵叔。 听了快两个小时的音乐,姜婉在结束的时候,冲台上的赵珺平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而赵珺平看着台下冲自己微笑的女人,优雅地向她鞠了一躬,又临时加了一曲。 当会厅里响起熟悉的音乐的时候,姜婉突然愣了一下。 是《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赵珺平对赵局的感情一直都很矛盾,对他的妹妹灵灵,也是如此,所以赵珺平的性格会是那样,但他本质其实是很柔软的人,他爱音乐爱小猫咪,那些凶凶的样子,我觉得只是他给自己上的盔甲。) 【ps:明天是周连的。】 番外十三:周连 我叫周连,是陆怀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我想先说说我的兄弟陆怀启。 六岁以前我们基本上每天都在一起。 他六岁的时候,他妈妈去世了,后面就被他爷爷带到了部队,我们就不经常见面了,但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陆怀启从小就是个恶霸,欺负我,欺负张轻鸿,欺负陈云廷,还有韩澈,我们几个都讨厌他,一直想要联合起来把他揍一顿。 然而他去了部队,回来以后一个人把我们几个都揍了。 从那以后,他是我们所有人的陆哥。 陆怀启以前是个很纯情的人,姚然从小就喜欢他,他不喜欢姚然,后来被他爷爷和爸爸逼着订婚,他就开始跟我们几个一起浪了。 陆怀启以前女人多,却没谈过恋爱,也没对哪个女人上过什么心,小婉是第一个,所以我和陈云廷一开始就说小婉是他不知道哪儿找了个宝贝。 陆怀启和我们不一样,我有前女友,张轻鸿也谈过恋爱。 张轻鸿前女友是小婉那挂的,人温柔也冷清,笑起来能把人心暖化, 后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分了,张轻鸿对小婉好,其实我们几个心里都清楚有他前女友的缘故,如果不是陆怀启,我敢说张轻鸿一准儿要追小婉,有陆怀启,他也只能认人当个妹妹。 韩澈也谈恋爱,韩澈他都是谈网红,每个都有名分,都是他女朋友,他谈的时候也都走心,就是心走得也快。 至于我,我前女友是我二十三那年认识的一个女大学生。 其实我们几个在一块儿玩的,虽然找女人都喜欢性感放的开的(陆怀启除外),但真要谈恋爱,谈的类型都差不多,不然也不会玩到一块儿去。(姓韩的除外) 我那个前女友一开始不知道我家里条件,还以为我是个上班族。 我去接她的时候,都不敢开五十万以上的车,我还专门买了辆大众,现在还在我家车库停着。带她吃饭,也都是去普通馆子,送礼物三百五百,说实话,我这辈子没送过那么便宜的东西,可她却也很高兴。 她冬天的时候,还会给我织围巾,虽然上面好几个洞,但我也都还留着。 她是个家庭普通的女孩,学的中文,人很懂事也很温柔,又笨又傻的,那是我唯一一次走心。 后来她是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我家的情况,就开始跟我提分手,我也知道,她是觉得没结果,觉得差距太大。 所以看到小婉,我就想起来当初的她,那天在帝江陆怀启生气小婉要跟他撇清关系,(第76章)我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陆怀启是个不长嘴的,小婉也是有啥事都憋心里,我有时候看不过去,我也会跟小婉说说陆怀启以前的事,算是帮帮他们俩。 作为兄弟,作为朋友,我是真希望他们两个能好好的,我明白两个互相喜欢的,因为家里的原因没在一起,能有多难受,多遗憾。 最后我看见他们能这么好,心里也高兴。 我最佩服的是陆怀启,因为他做的到的事我做不到,他从一开始打算跟小婉在一起,就决定把他老丈人搞下去,他举报刘志平,利用赵刚,从很早就开始计划。 他自己又拼命地出任务,立功,投靠总司令,让总司令帮着他把姚向松调走。 这些,他都没跟小婉说过一个字。 可要我对抗家里,对抗家族,我真的做不到,当初前女友跟我分手,我也知道她不可能劈腿,只不过家里一直施加压力,我自己坚持不下去,现在想想,遗憾,却也是我应得的后果。 再说说我跟魏琳,我俩其实从小就认识,算是一起长大的,以前就把她当妹妹,当朋友,真要让我俩结婚,说实话,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所以我俩基本就是在两家人面前装装样子,回去以后各干各的事,各玩各的,后面离婚了,也还是继续装着。 就是后来比较头疼,因为他们想要孩子,我和魏琳虽然互相不讨厌,但因为太他妈熟了,跟亲戚一样,也没爱情,真让我俩发生点什么……有种乱伦的感觉,我俩都接受不了。 所以最终我们去做了个试管,孩子是我俩的。 (明天小张哥和大张哥) 番外十三:周连 我叫周连,是陆怀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我想先说说我的兄弟陆怀启。 六岁以前我们基本上每天都在一起。 他六岁的时候,他妈妈去世了,后面就被他爷爷带到了部队,我们就不经常见面了,但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陆怀启从小就是个恶霸,欺负我,欺负张轻鸿,欺负陈云廷,还有韩澈,我们几个都讨厌他,一直想要联合起来把他揍一顿。 然而他去了部队,回来以后一个人把我们几个都揍了。 从那以后,他是我们所有人的陆哥。 陆怀启以前是个很纯情的人,姚然从小就喜欢他,他不喜欢姚然,后来被他爷爷和爸爸逼着订婚,他就开始跟我们几个一起浪了。 陆怀启以前女人多,却没谈过恋爱,也没对哪个女人上过什么心,小婉是第一个,所以我和陈云廷一开始就说小婉是他不知道哪儿找了个宝贝。 陆怀启和我们不一样,我有前女友,张轻鸿也谈过恋爱。 张轻鸿前女友是小婉那挂的,人温柔也冷清,笑起来能把人心暖化, 后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分了,张轻鸿对小婉好,其实我们几个心里都清楚有他前女友的缘故,如果不是陆怀启,我敢说张轻鸿一准儿要追小婉,有陆怀启,他也只能认人当个妹妹。 韩澈也谈恋爱,韩澈他都是谈网红,每个都有名分,都是他女朋友,他谈的时候也都走心,就是心走得也快。 至于我,我前女友是我二十三那年认识的一个女大学生。 其实我们几个在一块儿玩的,虽然找女人都喜欢性感放的开的(陆怀启除外),但真要谈恋爱,谈的类型都差不多,不然也不会玩到一块儿去。(姓韩的除外) 我那个前女友一开始不知道我家里条件,还以为我是个上班族。 我去接她的时候,都不敢开五十万以上的车,我还专门买了辆大众,现在还在我家车库停着。带她吃饭,也都是去普通馆子,送礼物三百五百,说实话,我这辈子没送过那么便宜的东西,可她却也很高兴。 她冬天的时候,还会给我织围巾,虽然上面好几个洞,但我也都还留着。 她是个家庭普通的女孩,学的中文,人很懂事也很温柔,又笨又傻的,那是我唯一一次走心。 后来她是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我家的情况,就开始跟我提分手,我也知道,她是觉得没结果,觉得差距太大。 所以看到小婉,我就想起来当初的她,那天在帝江陆怀启生气小婉要跟他撇清关系,(第76章)我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陆怀启是个不长嘴的,小婉也是有啥事都憋心里,我有时候看不过去,我也会跟小婉说说陆怀启以前的事,算是帮帮他们俩。 作为兄弟,作为朋友,我是真希望他们两个能好好的,我明白两个互相喜欢的,因为家里的原因没在一起,能有多难受,多遗憾。 最后我看见他们能这么好,心里也高兴。 我最佩服的是陆怀启,因为他做的到的事我做不到,他从一开始打算跟小婉在一起,就决定把他老丈人搞下去,他举报刘志平,利用赵刚,从很早就开始计划。 他自己又拼命地出任务,立功,投靠总司令,让总司令帮着他把姚向松调走。 这些,他都没跟小婉说过一个字。 可要我对抗家里,对抗家族,我真的做不到,当初前女友跟我分手,我也知道她不可能劈腿,只不过家里一直施加压力,我自己坚持不下去,现在想想,遗憾,却也是我应得的后果。 再说说我跟魏琳,我俩其实从小就认识,算是一起长大的,以前就把她当妹妹,当朋友,真要让我俩结婚,说实话,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所以我俩基本就是在两家人面前装装样子,回去以后各干各的事,各玩各的,后面离婚了,也还是继续装着。 就是后来比较头疼,因为他们想要孩子,我和魏琳虽然互相不讨厌,但因为太他妈熟了,跟亲戚一样,也没爱情,真让我俩发生点什么……有种乱伦的感觉,我俩都接受不了。 所以最终我们去做了个试管,孩子是我俩的。 (明天小张哥和大张哥) 番外十四:张轻鸿 我叫张轻鸿,我家有钱,整个京市甚至整个c国,我敢说没有比我家更有钱的。 老张是煤矿发家,以前半个京市的混混打手都是他的人,老张黄赌都干过,到我哥接手产业的时候,我家才慢慢搞房地产和向娱乐圈发展了。 要说我最爱的人,那绝对是我哥。 我小时候和他的关系其实不好,六岁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老张的独生子,也以为老张是个做生意的好男人,就只有我妈一个女人。 六岁的某一天,老张从外边带回来一个小野种,我才知道他是什么人。 老张以前就是个混子,后来成了一个混黑道的老头的干儿子,我妈就是那个人的女儿。 我姥爷是煤老板,他死了以后,我爹就接手了他的煤矿还有他手下的打手小弟。 老张手上不干不净的,有没有沾过血我不清楚,但警察不敢抓他,因为全市大小公安局哪个局长的把柄他都有。 把小野种带回来的那天,我妈哭了很久。 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所以最终她还是接受了小野种,还让我叫他哥哥。 我讨厌他,也讨厌老张。 于是我就开始欺负小野种,半夜往他床上倒凉水,剪坏我妈给他买的新衣服,趁家里没人,我还会逼保姆不给他饭吃。 我叫了我的好朋友一起欺负他,围着他骂他有娘生没娘养。 我那几个哥们里,只有陆怀启没有跟我们一起。 后来我才知道,陆怀启他妈和小野种他妈是同一场车祸里死的。 从六岁到八岁的两年里,我和小野种不共戴天,他就跟个假人一样,我欺负他的时候不还口不还手,也从来不会告状,一般都是我妈自己发现了,然后才会罚我。 我不懂我妈为什么要对他这样一个野种这么好,我觉得我妈傻死了,要我是她,我一准把他赶出家门。 可后来我才知道,有的女人,就是天生善良,善良的让人觉得傻。 我妈很喜欢小女孩,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有个可爱的小姑娘让她天天打扮。 她也总是说,要给我生个妹妹陪我。 因为小野种,所以我讨厌男孩,讨厌哥哥也讨厌弟弟,我想要妹妹。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玩具就是芭比娃娃,喜欢给小玩偶换上各种漂亮的衣服,做梦都是可爱的妹妹跟我一起玩。 后来,也就是八岁那年,我妈查出了子宫癌,没几个月就去世了。 我的天也暗了。 那天,小野种第一次主动跟我说了话。 他说,他失去了两次妈妈。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也是唯一一次,后来包括老张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他和我一起在家里的院子里种了两棵杏树。 一开始的杏树苗小小的,我们两个每天都会一起去浇水,一棵是他的,一棵是我的。 老张平时不在家,除了保姆,家里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晚上,我们会挤在一张床上说话。 他会给我讲他六岁以前,跟着妈妈在剧团的事,也会给我讲他妈妈最出名的一出歌剧《玫瑰庄园》。 他唱歌很好听,会唱妈妈以前经常唱的那首哄我睡觉,我每次梦见妈妈,半夜哭醒的时候都会把他摇醒给我唱歌。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开始叫他哥哥,他叫我小二。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睡觉,小学中学都在一个班级,都是同桌。 上学的时候,他成绩好,我不学习。 老张也不管我们,反正我们家有钱,学习好不好的无所谓。 但是他每次都会认真帮我把作业也写了。 他自己的作业很整齐,都是全对,帮我写的时候还会故意模仿我的笔迹,写错很多,也就是因为这样,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因为不写作业挨过骂。 大哥他脾气其实很好,从来不会生气,但我知道他都是背地里狠。 有一年上高中,学校里有个官二代骂了我几句不好听的话,大哥找人用黑袋子套着他的头把他打进了医院,那官二代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是谁打的他。 高中毕业以后,大哥就去了国外念商科,我是被老张送到了一个水校镀金。 我不想和我哥分开,所以大学也是在一个国家,一个城市。 大学期间,我经常跑过去找他,他在学校里很有名,因为成绩好,后来他留下来读了双学位,我是提前两年回了国。 从小到大,除了一开始我欺负他,后来我俩没有打过一次架,也没有吵过架。 但是大哥打过我,就只有一次。 那是上大学的时候,有几个国外的同学带我去了赌场。 老张就是干这个的,大哥知道了也没多说什么,后来他发现了那几个同学抽大麻,把我叫过去问我有没有抽过。 我说没有,他让我不要跟那几个人来往了,我答应了他,后来又和他们去了赌场。 就是那一次,大哥动手打了我。 其实原本我毕业了,也想留到国外,等他毕业了跟他一起回来,但大哥怕我在外边不学好,强行让老张把我接回了国。 但我回国以后,也没学什么好的,成天跟周连几个一起浪。 有段时间我谈了个女朋友,其实就是玩着玩着觉得没意思,想着谈个恋爱。 说实话,我们这种人,就不应该去祸害人家好好的小姑娘,要人品,我们有,但不多,要我们不渣好好过,那不太现实,所以也就只能在钱上面不亏待人家。 我谈的那女孩其实人很善良,懂事。 说实话,我们几个找女人玩,喜欢放得开的,但谈恋爱一定是找善良懂事听话的。 陆怀启不一样,陆怀启始终如一,一直都喜欢又听话又懂事的;韩澈也不一样,就他妈盯着网红谈,全网的网红,一多半他都认识。 当初我谈恋爱的时候,要说走心,那肯定走心,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基本上是她要什么我给买什么,车房包首饰,市面上买的到的我都给她买,买不到的我也找渠道给她买。 没别的,看她高兴我就高兴。 陆怀启跟我说过,她就是图我钱,我说我张二什么没有,就是钱多,她图我钱刚好。 结果我哥从国外回来了,他接手了老张的产业,我那前女友转身又看上了我哥。 我当时是真他妈难受,但我不跟我哥抢女人,他想要的我都会给他。 我跟那女人分手了,我哥也没跟那女人在一起,而是给了我他查到的一些录音和资料。 原来我送她的首饰,送她的包,送她的车子房子,她转手就卖了。 我难受了很久,她想要钱,我能直接给她,但她这么干,就让我觉得跟吃了坨屎一样。 从那以后,我张轻鸿再也不提谈恋爱的事,从此一心当浪子。 后来某天,我在地下拳场遇见了陆怀启,他身边带着一个姑娘,我一开始以为是卖保险的,后来才知道是律师。 她长得和我那前女友是一个类型,所以我其实也挺喜欢她的。 但我前女友也就长了张清冷的脸,那些温柔善良,我估计都是装给我看的。 但小婉不一样,那天一下把三百万都压上去了,我就知道她是不忍心看打拳。 陆怀启那狗东西脾气那么古怪,我当时就心疼那姑娘。 后面在马场,我跟她下注,赢了,趁机要了联系方式。 其实根本没有中那三百万,中的是三万块钱,但我想跟她多些联系,故意说是三百万,骗了她,把她叫到了酒。 她人很好,有时候聪明,但又很傻,太照顾别人的面子。 我当时多叫了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她就不好意思拒绝我了,成了我的妹妹。 一个男人,认一个女孩当妹妹,怎么可能真的只是想当妹妹。 其实也不是我不敢跟陆怀启争什么,只是我觉得没必要。 陆怀启是我兄弟,如果陆怀启能对她好,我也真心高兴。 本来我要送她车,其实真不算什么,在我看来跟个玩具一样,但她来回推脱,非得我说借给她开,她才勉强答应。 她就是该拒绝的时候照顾人面子,不该拒绝的时候瞎倔,要搁我那前女友,只会嫌我送两百万的车便宜,开不出去。 后面的车牌号,包括房子,我都打算找机会过户给她,没别的,就是想对她好。 结果被陆怀启那个狗东西逼着签了合同,把车和房子都卖给了他。 陆怀启一直知道我喜欢小婉,他狗得很,知道自己出任务可能死外边,老早就跟我说,要是他回不来,让我好好照顾她。 后来一转回普通军区,第一件事就是逼我卖房子。 我他妈真受不了他。 陆怀启结婚那天,我俩坐在喷泉边喝酒,我俩说了很多,从小到大。 我说他是走了狗屎运,能遇见小婉,他说没有他,我也不可能认识她。 那天他喝醉了,也是我第一次见他醉,我知道他很爱小婉,所以也真心希望他们幸福。 喜欢或者爱,也不一定非要有什么结果,能看着她好,其实就觉得很好了。 当然,我最爱的人,永远都只会是我哥。 (明天大张哥) 番外十四:张轻鸿 我叫张轻鸿,我家有钱,整个京市甚至整个c国,我敢说没有比我家更有钱的。 老张是煤矿发家,以前半个京市的混混打手都是他的人,老张黄赌都干过,到我哥接手产业的时候,我家才慢慢搞房地产和向娱乐圈发展了。 要说我最爱的人,那绝对是我哥。 我小时候和他的关系其实不好,六岁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老张的独生子,也以为老张是个做生意的好男人,就只有我妈一个女人。 六岁的某一天,老张从外边带回来一个小野种,我才知道他是什么人。 老张以前就是个混子,后来成了一个混黑道的老头的干儿子,我妈就是那个人的女儿。 我姥爷是煤老板,他死了以后,我爹就接手了他的煤矿还有他手下的打手小弟。 老张手上不干不净的,有没有沾过血我不清楚,但警察不敢抓他,因为全市大小公安局哪个局长的把柄他都有。 把小野种带回来的那天,我妈哭了很久。 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所以最终她还是接受了小野种,还让我叫他哥哥。 我讨厌他,也讨厌老张。 于是我就开始欺负小野种,半夜往他床上倒凉水,剪坏我妈给他买的新衣服,趁家里没人,我还会逼保姆不给他饭吃。 我叫了我的好朋友一起欺负他,围着他骂他有娘生没娘养。 我那几个哥们里,只有陆怀启没有跟我们一起。 后来我才知道,陆怀启他妈和小野种他妈是同一场车祸里死的。 从六岁到八岁的两年里,我和小野种不共戴天,他就跟个假人一样,我欺负他的时候不还口不还手,也从来不会告状,一般都是我妈自己发现了,然后才会罚我。 我不懂我妈为什么要对他这样一个野种这么好,我觉得我妈傻死了,要我是她,我一准把他赶出家门。 可后来我才知道,有的女人,就是天生善良,善良的让人觉得傻。 我妈很喜欢小女孩,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有个可爱的小姑娘让她天天打扮。 她也总是说,要给我生个妹妹陪我。 因为小野种,所以我讨厌男孩,讨厌哥哥也讨厌弟弟,我想要妹妹。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玩具就是芭比娃娃,喜欢给小玩偶换上各种漂亮的衣服,做梦都是可爱的妹妹跟我一起玩。 后来,也就是八岁那年,我妈查出了子宫癌,没几个月就去世了。 我的天也暗了。 那天,小野种第一次主动跟我说了话。 他说,他失去了两次妈妈。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也是唯一一次,后来包括老张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他和我一起在家里的院子里种了两棵杏树。 一开始的杏树苗小小的,我们两个每天都会一起去浇水,一棵是他的,一棵是我的。 老张平时不在家,除了保姆,家里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晚上,我们会挤在一张床上说话。 他会给我讲他六岁以前,跟着妈妈在剧团的事,也会给我讲他妈妈最出名的一出歌剧《玫瑰庄园》。 他唱歌很好听,会唱妈妈以前经常唱的那首哄我睡觉,我每次梦见妈妈,半夜哭醒的时候都会把他摇醒给我唱歌。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开始叫他哥哥,他叫我小二。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睡觉,小学中学都在一个班级,都是同桌。 上学的时候,他成绩好,我不学习。 老张也不管我们,反正我们家有钱,学习好不好的无所谓。 但是他每次都会认真帮我把作业也写了。 他自己的作业很整齐,都是全对,帮我写的时候还会故意模仿我的笔迹,写错很多,也就是因为这样,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因为不写作业挨过骂。 大哥他脾气其实很好,从来不会生气,但我知道他都是背地里狠。 有一年上高中,学校里有个官二代骂了我几句不好听的话,大哥找人用黑袋子套着他的头把他打进了医院,那官二代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是谁打的他。 高中毕业以后,大哥就去了国外念商科,我是被老张送到了一个水校镀金。 我不想和我哥分开,所以大学也是在一个国家,一个城市。 大学期间,我经常跑过去找他,他在学校里很有名,因为成绩好,后来他留下来读了双学位,我是提前两年回了国。 从小到大,除了一开始我欺负他,后来我俩没有打过一次架,也没有吵过架。 但是大哥打过我,就只有一次。 那是上大学的时候,有几个国外的同学带我去了赌场。 老张就是干这个的,大哥知道了也没多说什么,后来他发现了那几个同学抽大麻,把我叫过去问我有没有抽过。 我说没有,他让我不要跟那几个人来往了,我答应了他,后来又和他们去了赌场。 就是那一次,大哥动手打了我。 其实原本我毕业了,也想留到国外,等他毕业了跟他一起回来,但大哥怕我在外边不学好,强行让老张把我接回了国。 但我回国以后,也没学什么好的,成天跟周连几个一起浪。 有段时间我谈了个女朋友,其实就是玩着玩着觉得没意思,想着谈个恋爱。 说实话,我们这种人,就不应该去祸害人家好好的小姑娘,要人品,我们有,但不多,要我们不渣好好过,那不太现实,所以也就只能在钱上面不亏待人家。 我谈的那女孩其实人很善良,懂事。 说实话,我们几个找女人玩,喜欢放得开的,但谈恋爱一定是找善良懂事听话的。 陆怀启不一样,陆怀启始终如一,一直都喜欢又听话又懂事的;韩澈也不一样,就他妈盯着网红谈,全网的网红,一多半他都认识。 当初我谈恋爱的时候,要说走心,那肯定走心,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基本上是她要什么我给买什么,车房包首饰,市面上买的到的我都给她买,买不到的我也找渠道给她买。 没别的,看她高兴我就高兴。 陆怀启跟我说过,她就是图我钱,我说我张二什么没有,就是钱多,她图我钱刚好。 结果我哥从国外回来了,他接手了老张的产业,我那前女友转身又看上了我哥。 我当时是真他妈难受,但我不跟我哥抢女人,他想要的我都会给他。 我跟那女人分手了,我哥也没跟那女人在一起,而是给了我他查到的一些录音和资料。 原来我送她的首饰,送她的包,送她的车子房子,她转手就卖了。 我难受了很久,她想要钱,我能直接给她,但她这么干,就让我觉得跟吃了坨屎一样。 从那以后,我张轻鸿再也不提谈恋爱的事,从此一心当浪子。 后来某天,我在地下拳场遇见了陆怀启,他身边带着一个姑娘,我一开始以为是卖保险的,后来才知道是律师。 她长得和我那前女友是一个类型,所以我其实也挺喜欢她的。 但我前女友也就长了张清冷的脸,那些温柔善良,我估计都是装给我看的。 但小婉不一样,那天一下把三百万都压上去了,我就知道她是不忍心看打拳。 陆怀启那狗东西脾气那么古怪,我当时就心疼那姑娘。 后面在马场,我跟她下注,赢了,趁机要了联系方式。 其实根本没有中那三百万,中的是三万块钱,但我想跟她多些联系,故意说是三百万,骗了她,把她叫到了酒。 她人很好,有时候聪明,但又很傻,太照顾别人的面子。 我当时多叫了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她就不好意思拒绝我了,成了我的妹妹。 一个男人,认一个女孩当妹妹,怎么可能真的只是想当妹妹。 其实也不是我不敢跟陆怀启争什么,只是我觉得没必要。 陆怀启是我兄弟,如果陆怀启能对她好,我也真心高兴。 本来我要送她车,其实真不算什么,在我看来跟个玩具一样,但她来回推脱,非得我说借给她开,她才勉强答应。 她就是该拒绝的时候照顾人面子,不该拒绝的时候瞎倔,要搁我那前女友,只会嫌我送两百万的车便宜,开不出去。 后面的车牌号,包括房子,我都打算找机会过户给她,没别的,就是想对她好。 结果被陆怀启那个狗东西逼着签了合同,把车和房子都卖给了他。 陆怀启一直知道我喜欢小婉,他狗得很,知道自己出任务可能死外边,老早就跟我说,要是他回不来,让我好好照顾她。 后来一转回普通军区,第一件事就是逼我卖房子。 我他妈真受不了他。 陆怀启结婚那天,我俩坐在喷泉边喝酒,我俩说了很多,从小到大。 我说他是走了狗屎运,能遇见小婉,他说没有他,我也不可能认识她。 那天他喝醉了,也是我第一次见他醉,我知道他很爱小婉,所以也真心希望他们幸福。 喜欢或者爱,也不一定非要有什么结果,能看着她好,其实就觉得很好了。 当然,我最爱的人,永远都只会是我哥。 (明天大张哥) 番外十五:张景枭 云景枭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 六岁以前,他跟随母亲奔波于各大剧院,母亲在台上表演,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观众席上听。 小时候他听不懂母亲唱的什么,只是觉得那样的母亲很漂亮,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后来,因为一场车祸,母亲永远离开了他。 那天张统彪把他带回了家,他知道张统彪是他遗传学上的父亲,但他讨厌他。 到了张统彪的家里,他看见了那个女人,后来被他称之为第二位母亲的女人。 女人一开始很难接受他,哭了很久,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张景枭知道自己的出生不光彩,也知道自己的到来对于这个家庭是一种破坏。 他觉得女人不会接受自己,甚至会虐待自己。 但他除了张统彪没有别的亲人,没有办法生存。 所以他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不管她如何对他,他都要留下来,直到能够独立离开为止。 可他没想到的是,女人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对他。 那天她哭完,只是温柔地把他抱进了怀里,用手摸着他的头,对他说,以后他叫张景枭,也是她的孩子。 女人很温柔也很善良,对他很好,让他恍惚觉得像是母亲活了过来。 他也会害怕打雷的夜晚,也会因为弟弟的欺负而躲起来偷偷的哭。 女人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鼓励他,会教训欺负他的弟弟 会在晚上给他讲故事,给他唱歌哄他睡觉。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悄悄地记下了歌词和音节。 后来女人死了,就换他唱给弟弟听。 其实也是在唱给自己听。 女人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 她曾经用过的东西,她的旧衣服,旧鞋子,旧首饰,他们一起拍过的照片,他全都锁在了箱子里。 女人经常说,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还想再要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一起陪他们两个玩。 张景枭其实对于妹妹没有那么憧憬,但他知道女人喜欢,所以每次都说自己也想要一个妹妹来哄她高兴。 多年以后,当张景枭再回忆起当年的时光,也不得不承认命运喜欢捉弄人。 一直想要小女儿的女人,最终死于子宫癌。 那天,他曾经感受过的绝望恐慌再度重现。 六岁那年,他失去了一个母亲,八岁那年,他再次失去了一个母亲。 …… 六岁到八岁之间的日子里,他每天都会被女人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弟弟欺负。 但是他不恨他,也不讨厌他,因为自己才是那个外来者,是破坏他的家庭、分走他妈妈宠爱的人。 但他也不喜欢他。 后来女人死了,他在弟弟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一刻,他觉得他很可怜,也知道,他是女人在世界上唯一的延续,是他的亲弟弟。 他带弟弟在院子里种了两棵杏树,因为女人说过,杏与幸同音,代表春天与幸福。 两棵树一开始很小,那时候他和弟弟每天放学都会一起浇水。 张统彪不常回家,家里除了保姆就只剩他和弟弟。 弟弟一开始讨厌他,后来却变得很黏人,晚上要和他一起睡觉,吃饭要和他一起吃,上学要手拉着手,放学也是。 弟弟爱做噩梦,哭醒了要缠着他给他唱歌,弟弟也喜欢芭比娃娃,喜欢给玩偶换上各种漂亮的裙子,然后说是他们的妹妹。 但张景枭只觉得无聊又无趣。 小学、初中、高中,张景枭都和弟弟一个学校。 中学的时候,学校是按照成绩分班,张景枭每次都在a班,弟弟每次也在a班。 因为弟弟会在分班前缠着张统彪,让他给学校捐款,然后和他分到一个班,做同桌。 弟弟上课的时候喜欢睡觉,不好好听课,下课也不学习,作业也不写。 其实他们都不是很在意成绩,只是张景枭觉得无聊,所以才会按部就班,认真做事。 但他也担心弟弟被老师骂,所以每次都会把作业替弟弟也写了,还会模仿他的字迹。 上学期间,暗恋张景枭的人其实很多,因为他话不多,成绩好,长得好,家里有钱,跟他表白的也很多,但他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在意的事情其实很少,弟弟是世界上仅剩的他在意的人。 其实,十五岁的时候,张统彪就带张景枭见了他手下的那些兄弟。 而张景枭第一次用那些人,是学校有个官二代骂了弟弟,他让人给他的头套了黑色袋子,把人打到了医院。 因为他见不得弟弟受一点委屈。 高中毕业以后,张景枭去了国外的名校读金融,弟弟依旧不愿意和他分开,缠着张统彪把他送到了同一个地区的水校。 大学期间,一到周末弟弟就会跑去找他,他当时学业很重,但只要弟弟来了,他都会陪他。 后来弟弟的几个同学带他去了赌场,张景枭调查了那几个同学,发现他们抽大麻。 他知道弟弟没心眼,怕弟弟被同学带着一起抽,所以他告诉弟弟不要跟他们来往,结果他还是又和他们去了赌场。 也是那一次,他动手打了他。 后来张景枭留到了国外读经济学,弟弟也要留着,跟他一起。 国外环境乱,嗑药的也多,张景枭不愿意弟弟多待,跟张统彪说了,最终弟弟被提前送回了国。 …… 在国外的那两年,张景枭一边读书,一边逐步接触张家在国外的产业链,走私枪支军火。 回国以后,明面上他是接手了张家的公司企业,实际上张统彪给了他西南和西北的两家造枪厂,让他着手和西南、西北两个军区的合作。 张景枭一直都知道张统彪打算把弟弟从张家的黑色产业里摘出来,要替弟弟铺好一条平坦安全的大路。 而他和张统彪的想法是一样的。 在张景枭看来,弟弟守不住家业是小,丢了命是大。 毕竟弟弟心肠软,又没心眼,一个女人三两句话都能骗的他晕头转向。 在国外的期间,弟弟谈了段恋爱,张景枭虽然在外边,其实一直都知道,他没插手,就是想看看那个女的到底能装多久。 结果弟弟跟个傻子一样,被骗了钱还被骗了感情。 回国以后,张景枭假意对那个女人有了好感,带她出去吃了几次饭,出席了几个商业晚会,那个女人就和弟弟分了手。 他把女人干的事,说的话的证据都丢到了傻弟弟面前,傻弟弟才幡然醒悟。 从那以后,弟弟再也不提谈恋爱的事了,一心一意地跟周连几个一起浪。 浪就浪,起码不至于再被女人耍。 后来,弟弟跟他说,给他找了个妹妹,他一开始以为傻弟弟是又被女人骗了。 但当他知道是陆怀启的女人以后,稍微放心了一些。 弟弟傻,陆怀启不傻,陆怀启看上的女人,不会是什么喜欢逞能耍心机的。 后来陆怀启托他暂时保护她,他才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 看见她的时候,他就想起来母亲曾经说过的想要的女儿,很乖也很安静。 他知道弟弟喜欢那个姑娘,所以他也待见她,把她当妹妹。 …… 张景枭其实一直都讨厌张统彪,也讨厌他后来找的那些女人。 后来的张统彪不知道为什么,和一个女人领了证。 等到张统彪死了,那个女人想分遗产,张景枭当时给了那个女人两个选择,两百万和断两条腿。 她拿了钱走了。 至于说陈红,张景枭也讨厌,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张统彪临死前要留着,他也绝对不会让那个孩子出生。 张统彪的以前的那些女人怀孕了,即便没有他的默许,张景枭也不可能让她们生下来。 因为他容不下别的孩子,张家只能有他和弟弟。 但最终,陈红的女儿成了那个例外。 张统彪出殡那天,陈红哭得羊水破裂,送到医院以后生了个女儿。 张景枭和张轻鸿去医院看了陈红,陈红说她没上过什么学,想让张景枭帮忙起个名字。 张景枭确实是张家文化程度最高的,同样,他也是那帮朋友里学历和文化程度最高的。 (陆怀启从小在部队长大,学的都是部队那一套,没接受过普通学校教育;张轻鸿、周连、韩澈都是国外读的水校镀金,陈云廷是国外读的商科,但名校没考上,所以他们感觉都没什么文化的样子,陈云廷还稍微优雅一点。【陆哥,连哥,韩哥,云廷哥别打我】他们几个浪的时候真浪,但大张哥就是当社交,陪他们随便玩玩,其实张景枭不是浪子,他可洁身自好了,他真的霸总标配了,所以我很爱他。) 张景枭记得在医院的时候,他看着小婴儿那张粉嫩的小脸,脑海中不自觉就出现了一个名字 则柔 其实,那个时候,不管孩子姓张还是姓陈,他都能接受,最后陈红给孩子上了户口。 陈则柔。 (张景枭人设就是:弟控霸总,双商都高的学霸,洁身自好的男人,又有文化,还是黑老大走私军火的男人,真的,我早就说了,放别的文,他妥妥男主标配,关键是他还唱歌好听,这个是遗传亲妈。) 番外十五:张景枭 云景枭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 六岁以前,他跟随母亲奔波于各大剧院,母亲在台上表演,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观众席上听。 小时候他听不懂母亲唱的什么,只是觉得那样的母亲很漂亮,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后来,因为一场车祸,母亲永远离开了他。 那天张统彪把他带回了家,他知道张统彪是他遗传学上的父亲,但他讨厌他。 到了张统彪的家里,他看见了那个女人,后来被他称之为第二位母亲的女人。 女人一开始很难接受他,哭了很久,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张景枭知道自己的出生不光彩,也知道自己的到来对于这个家庭是一种破坏。 他觉得女人不会接受自己,甚至会虐待自己。 但他除了张统彪没有别的亲人,没有办法生存。 所以他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不管她如何对他,他都要留下来,直到能够独立离开为止。 可他没想到的是,女人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对他。 那天她哭完,只是温柔地把他抱进了怀里,用手摸着他的头,对他说,以后他叫张景枭,也是她的孩子。 女人很温柔也很善良,对他很好,让他恍惚觉得像是母亲活了过来。 他也会害怕打雷的夜晚,也会因为弟弟的欺负而躲起来偷偷的哭。 女人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鼓励他,会教训欺负他的弟弟 会在晚上给他讲故事,给他唱歌哄他睡觉。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悄悄地记下了歌词和音节。 后来女人死了,就换他唱给弟弟听。 其实也是在唱给自己听。 女人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 她曾经用过的东西,她的旧衣服,旧鞋子,旧首饰,他们一起拍过的照片,他全都锁在了箱子里。 女人经常说,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还想再要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一起陪他们两个玩。 张景枭其实对于妹妹没有那么憧憬,但他知道女人喜欢,所以每次都说自己也想要一个妹妹来哄她高兴。 多年以后,当张景枭再回忆起当年的时光,也不得不承认命运喜欢捉弄人。 一直想要小女儿的女人,最终死于子宫癌。 那天,他曾经感受过的绝望恐慌再度重现。 六岁那年,他失去了一个母亲,八岁那年,他再次失去了一个母亲。 …… 六岁到八岁之间的日子里,他每天都会被女人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弟弟欺负。 但是他不恨他,也不讨厌他,因为自己才是那个外来者,是破坏他的家庭、分走他妈妈宠爱的人。 但他也不喜欢他。 后来女人死了,他在弟弟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一刻,他觉得他很可怜,也知道,他是女人在世界上唯一的延续,是他的亲弟弟。 他带弟弟在院子里种了两棵杏树,因为女人说过,杏与幸同音,代表春天与幸福。 两棵树一开始很小,那时候他和弟弟每天放学都会一起浇水。 张统彪不常回家,家里除了保姆就只剩他和弟弟。 弟弟一开始讨厌他,后来却变得很黏人,晚上要和他一起睡觉,吃饭要和他一起吃,上学要手拉着手,放学也是。 弟弟爱做噩梦,哭醒了要缠着他给他唱歌,弟弟也喜欢芭比娃娃,喜欢给玩偶换上各种漂亮的裙子,然后说是他们的妹妹。 但张景枭只觉得无聊又无趣。 小学、初中、高中,张景枭都和弟弟一个学校。 中学的时候,学校是按照成绩分班,张景枭每次都在a班,弟弟每次也在a班。 因为弟弟会在分班前缠着张统彪,让他给学校捐款,然后和他分到一个班,做同桌。 弟弟上课的时候喜欢睡觉,不好好听课,下课也不学习,作业也不写。 其实他们都不是很在意成绩,只是张景枭觉得无聊,所以才会按部就班,认真做事。 但他也担心弟弟被老师骂,所以每次都会把作业替弟弟也写了,还会模仿他的字迹。 上学期间,暗恋张景枭的人其实很多,因为他话不多,成绩好,长得好,家里有钱,跟他表白的也很多,但他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在意的事情其实很少,弟弟是世界上仅剩的他在意的人。 其实,十五岁的时候,张统彪就带张景枭见了他手下的那些兄弟。 而张景枭第一次用那些人,是学校有个官二代骂了弟弟,他让人给他的头套了黑色袋子,把人打到了医院。 因为他见不得弟弟受一点委屈。 高中毕业以后,张景枭去了国外的名校读金融,弟弟依旧不愿意和他分开,缠着张统彪把他送到了同一个地区的水校。 大学期间,一到周末弟弟就会跑去找他,他当时学业很重,但只要弟弟来了,他都会陪他。 后来弟弟的几个同学带他去了赌场,张景枭调查了那几个同学,发现他们抽大麻。 他知道弟弟没心眼,怕弟弟被同学带着一起抽,所以他告诉弟弟不要跟他们来往,结果他还是又和他们去了赌场。 也是那一次,他动手打了他。 后来张景枭留到了国外读经济学,弟弟也要留着,跟他一起。 国外环境乱,嗑药的也多,张景枭不愿意弟弟多待,跟张统彪说了,最终弟弟被提前送回了国。 …… 在国外的那两年,张景枭一边读书,一边逐步接触张家在国外的产业链,走私枪支军火。 回国以后,明面上他是接手了张家的公司企业,实际上张统彪给了他西南和西北的两家造枪厂,让他着手和西南、西北两个军区的合作。 张景枭一直都知道张统彪打算把弟弟从张家的黑色产业里摘出来,要替弟弟铺好一条平坦安全的大路。 而他和张统彪的想法是一样的。 在张景枭看来,弟弟守不住家业是小,丢了命是大。 毕竟弟弟心肠软,又没心眼,一个女人三两句话都能骗的他晕头转向。 在国外的期间,弟弟谈了段恋爱,张景枭虽然在外边,其实一直都知道,他没插手,就是想看看那个女的到底能装多久。 结果弟弟跟个傻子一样,被骗了钱还被骗了感情。 回国以后,张景枭假意对那个女人有了好感,带她出去吃了几次饭,出席了几个商业晚会,那个女人就和弟弟分了手。 他把女人干的事,说的话的证据都丢到了傻弟弟面前,傻弟弟才幡然醒悟。 从那以后,弟弟再也不提谈恋爱的事了,一心一意地跟周连几个一起浪。 浪就浪,起码不至于再被女人耍。 后来,弟弟跟他说,给他找了个妹妹,他一开始以为傻弟弟是又被女人骗了。 但当他知道是陆怀启的女人以后,稍微放心了一些。 弟弟傻,陆怀启不傻,陆怀启看上的女人,不会是什么喜欢逞能耍心机的。 后来陆怀启托他暂时保护她,他才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 看见她的时候,他就想起来母亲曾经说过的想要的女儿,很乖也很安静。 他知道弟弟喜欢那个姑娘,所以他也待见她,把她当妹妹。 …… 张景枭其实一直都讨厌张统彪,也讨厌他后来找的那些女人。 后来的张统彪不知道为什么,和一个女人领了证。 等到张统彪死了,那个女人想分遗产,张景枭当时给了那个女人两个选择,两百万和断两条腿。 她拿了钱走了。 至于说陈红,张景枭也讨厌,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张统彪临死前要留着,他也绝对不会让那个孩子出生。 张统彪的以前的那些女人怀孕了,即便没有他的默许,张景枭也不可能让她们生下来。 因为他容不下别的孩子,张家只能有他和弟弟。 但最终,陈红的女儿成了那个例外。 张统彪出殡那天,陈红哭得羊水破裂,送到医院以后生了个女儿。 张景枭和张轻鸿去医院看了陈红,陈红说她没上过什么学,想让张景枭帮忙起个名字。 张景枭确实是张家文化程度最高的,同样,他也是那帮朋友里学历和文化程度最高的。 (陆怀启从小在部队长大,学的都是部队那一套,没接受过普通学校教育;张轻鸿、周连、韩澈都是国外读的水校镀金,陈云廷是国外读的商科,但名校没考上,所以他们感觉都没什么文化的样子,陈云廷还稍微优雅一点。【陆哥,连哥,韩哥,云廷哥别打我】他们几个浪的时候真浪,但大张哥就是当社交,陪他们随便玩玩,其实张景枭不是浪子,他可洁身自好了,他真的霸总标配了,所以我很爱他。) 张景枭记得在医院的时候,他看着小婴儿那张粉嫩的小脸,脑海中不自觉就出现了一个名字 则柔 其实,那个时候,不管孩子姓张还是姓陈,他都能接受,最后陈红给孩子上了户口。 陈则柔。 (张景枭人设就是:弟控霸总,双商都高的学霸,洁身自好的男人,又有文化,还是黑老大走私军火的男人,真的,我早就说了,放别的文,他妥妥男主标配,关键是他还唱歌好听,这个是遗传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