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再来见你》 第1章 我会再来见你 第一章 序 1998年春节假期刚过，李庆国开着他的桑塔纳警车，前往钢城市公安局。 汽车的收音机里，传来电台主持人的声音。 “今年除夕春晚的节目，可以说是精彩纷呈，比方说小品类节目《拜年》，我们熟悉的赵本山老师扮演一位有些势利的农民……” “当然，今年的音乐类节目也同样精彩，有很多经典的歌曲，像解晓东和范晓萱的《健康歌》，哎呀，我家小朋友，天天在家里学着唱‘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下面请听众朋友跟我们一起欣赏，由那英和王菲一起合唱的《相约1998》。” “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涩，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来，来，相约一九九八，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心相约~心相约~相约一年又一年，无论咫尺~天涯~” 刑警队的办公室内，也许是因为刚过完新年，同事们都在聊着春晚，聊着各自家里过年的事情。 “你下来了？那我也不用怕你了！”他的同事车鹏飞，模仿着小品《拜年》赵本山说话的神态，逗着李庆国。然后他又跟其他同事继续说道：“哎呀，你看人家小国，从香港帮会大佬的交椅上退下来了。该吃吃该睡睡，好像什么都没经历过似的，荣辱不惊啊。” 车鹏飞说完，又拍了拍李庆国的肩膀问道：“因为啥啊？” “因为我是人民警察。”李庆国回道。 听到这，大家都笑了起来。 “小国，听说那边帮会排场还挺大？” “是真的下去了吗？不会也产房传喜讯了？”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开着玩笑。 李庆国只是静静听着同事们的说笑，没有再插话。他回忆着那一年在香港难忘的历程。就这样回到钢城，真的是一点失落感都没有吗？其实并不是。他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方的天空，想着那些在那的朋友们，他们过得怎么样。她现在还好吗…… 忽然，他办公桌前座机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接过电话，那是传达室老王的声音。 “小李子，过年好！” “王叔，过年好。” “跟你说个事啊，有个自己说是从香港过来的女同志要见你。我让她在一楼走廊西侧等你呢。” “什么？！”李庆国微微一愣，紧接着说道：“好好，我马上过去。” 它挂下电话，飞快地奔向门外，他快步走下楼梯，来到了市局大楼一层的走廊。 此时，他看到在略显昏暗的走廊尽头站着一位身穿牛仔裤，身后背着一个肩包的女孩。她静静的站立，通过走廊尽头的窗子，扫视着这座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的街景。 也许是听到了李庆国朝她走来时的脚步声，女孩也缓缓的转过身。 “是你！？”李庆国叹道。 “你不是说过，欢迎我来钢城尝尝你们东北的烤串吗？所以我就来了。”女孩微笑着说道。 这时，窗外的马路上，一位音乐声开的好大的摩托车骑手恰巧路过，车上音响正播放着林子祥的《敢爱敢做》。“……不需街边观众远离。微雨中，身边车辆飞过，街里路人走过，交通灯催促过，剩下独是我跟你。” “我说过，我会再来见你。”女孩补充道。 此时的李庆国，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两个人就这样，深情的凝视着彼此许久…… 第2章 桃源镇 1996年，东北钢城市，桃源镇，一个初秋的清晨。像往常一样，清脆的闹铃声将李庆国从睡梦中叫醒。他揉了下惺忪的睡眼，开始洗漱。客厅的餐桌上已经备好了温热的粥、鸡蛋，还有咸菜。他透过父母房门上的玻璃窗望去，双亲不在里面，应该是同往常一样，给他备好早餐后就出门锻炼了。 李庆国喝了一口粥，温暖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惬意。用完早餐他收拾挎包，来到楼下，启动那辆桑塔纳警车。 他翻了一下手套箱里的几盘磁带，目光停留在一个磁带封皮上的女歌手的甜美笑容上。他把磁带放入车载音响的磁带仓，伴随着磁带沙沙的转动，歌声响起。“让我轻轻地告诉你，天上的星星在等待，分享你的寂寞你的欢乐，还有什么不能说”。伴随着熟悉的旋律，李庆国挂起档位，踩下油门。 这辆桑塔纳是钢城市公安局给刑警支队新近派发的一辆，领导考虑到李庆国和局里几名警官离市区较远，而李庆国又住在市区最边上的桃源镇。于是安排他每天开车接送他的这几名同事。 钢城市原本只是有些普通村落的小地方，因为日本人侵略东北的时候，偶然在那里发现了铁矿，便在当地建起了钢厂，钢城市也因为这个钢厂慢慢的变成了一座城市。而位于这座城市东北方向的镇，又是当年日本人最开始发现矿山的所在地，为了开采和选矿，在离矿山较近的位置设立了员工的聚居区，也慢慢变成了一座小镇。 镇上的居民大多都与矿山有关，像李庆国的父亲退休前就是桃源选矿厂的一个分管技术的科长，而他的家也是厂里分配的家属楼，一种东北常见的5-6层的小楼。 车子飞快的经过这一栋栋的家属楼，来到了通向市区的大路。李庆国远远的望向桃源铁矿山。经过几十年不断的开采，山顶早已消失，且朝内凹陷进上百米。在地面远远看过去，山体像是被用巨大的镰刀拦腰截断。在朝阳的照映下，显出一番别样的景色。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来到了桃源镇的镇中心。李庆国看到，在镇医院对面的公交车站的站牌下，他的同事车鹏飞叼着烟，在那里等待着。 车鹏飞打开副驾驶的门，坐到座位上，又深吸了一口烟。 “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此时，车载音响正播到杨钰莹的《心雨》。 “我说庆国啊，你这怎么又放杨钰莹的歌，都快听腻了，不能换一换啊”，车鹏飞转了几下副驾驶的摇把，把车玻璃降了一点，把烟伸出窗外，掸了掸烟灰。 “怎么会，这可是我的女神啊。那你天天跟嫂子在一块，觉得腻啊？”李庆国说道。 “腻了，这要不是看在给我生了小车，早就换人了。“车鹏飞说完，又往窗外掸了掸烟灰。 “哎呦，下次我再碰见嫂子，可要如实汇报，说老车已经跟你过够了。”李庆国笑了一下。 “说点正经的，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市里一小的老师，你们见面了么？”车鹏飞看了一眼李庆国。 在东北，比较上年纪的一代人，喜欢把城市的市区部分称为市里。“市里”往往也意味着繁华，虽然李庆国他们生活的桃源镇，已经算是紧挨着市区，相比镇周边的农村，可以称作繁华了，但没有高楼大厦。而在那个年代，生活在市里的人们，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的优越感，而相对的离开小镇，来到市里工作、生活，也同样是有一些面子的事情。 “见面了，感觉姑娘人还不错。”，李庆国平静的说道。 “感觉还不错是几个意思啊？后来你联系人家姑娘没？”车鹏飞追问道。 “后来也没联系了，可能感觉缘分还不到。” 车鹏飞听罢，皱了皱眉头。 “我见过那个姑娘，感觉挺噂（俊）的，就是稍微富态点，这也没看上啊？工作也没的挑的，一小可是好单位，福利待遇啥都不差，而且人家父亲可是钢厂三车间的主任，也算是大领导了。还差啥啊？”车鹏飞深吸了一口烟，又说道。 “可能还不是心动的感觉。”李庆国回答道 “你跟我说说啥叫心动的，怎么的，非得找个杨钰莹这样的，才能拨动你的心弦啊？” “我认可你打的这个比方。” “你小子的眼光太挑了，你这当选妃子呢？我小的时候也没发现你是个完美主义者啊，你这打算等到啥时候。” 车鹏飞自小就认识李庆国，他们的父亲都是矿山的职工。虽然两个家庭住在一个小镇，但分属不同单位的家属区。所以也谈不上是邻居。但在早年的一次矿山的职工表彰大会上，两人的父亲发现彼此都是上过朝鲜战场的老兵，又都是回国转业后分配到矿山。聊起那场战争，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后来就成了朋友，两个家庭没事也经常来往。 车鹏飞还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随他父亲到李庆国家串门，第一次见到李庆国时的场景。当时只有2-3岁的李庆国，一个人专心致志的，坐在原地玩着玩具汽车。丝毫不理会两大家子人，挤在一个当时只有40来平的小房子里乌洋乌洋的。他凑过去，把李庆国正在把玩的玩具汽车抢到手里，李庆国只是看了一下他，然后又捡起别的玩具继续开始玩，似乎并不想搭理他。 这着实让他有点吃惊。他跑到他爸爸身边，用朝语问他爸爸。“李叔家的小儿子是不是个傻子啊，我把他玩具车抢走了，不哭不闹啥反应都没有。” 这突然的一句，让在场的都是朝鲜族的老车家的几口子都下意识的，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李庆国。而对于听不懂朝语的老李家的人，也自然是一头雾水，场面极为尴尬。还好车鹏飞的父亲机智的说了一些圆场的话。回来的路上，因为这事儿，车鹏飞还被父亲打了屁股。 完美主义，自然跟李庆国自小给车鹏飞留下的印象，没有任何关系。事实上，李庆国的成长若是分阶段，那么他的童年时代，是很符合他给车鹏飞留下的第一印象的---木讷也不合群，总是喜欢自己玩，学习上也属于让家长发愁的那种。他似乎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有些自闭。这样的男孩子，也往往容易成为校园霸凌的对象。 很偶然的一次，车鹏飞发现李庆国身上好多处瘀伤，一问才知道是被学校里的小恶霸打的。车鹏飞很是义愤填膺，觉得自己的小兄弟被人欺负了，车鹏飞和李庆国虽然同在一个小镇，但是当年的桃源矿山很大，职工非常多，他们孩子自然也很多，小学校就有几所。而李庆国的兄姐们，那时或是在下乡，或是在市里的中学读书。于是车鹏飞带着自己学校的几个死党去教训那个人，并且警告他如果再欺负李庆国，会随时找他麻烦。事情最后都闹到校长那里，几个孩子的家长也都到了。李庆国的这段坎，也自然就过去了。 不过这件事情，也让他对李庆国很是无语。都被人熊成这样，而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不知道找家长，找兄弟，找老师帮解决么？人都说三岁看老，他觉得像这种连基本的自我保护都做不好的人，以后可怎么办呢？ 很多年过去，车鹏飞觉得自己一步步走来，就是很理所当然的那种。他的学习成绩优秀，自小就很有正义感。毕业后顺利的考上了省城的警校，并在毕业后，成为钢城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打击犯罪分子，奋战在保卫钢城市百姓平安生活的第一线上。 但他一直印象中的李庆国，却应该是另外的一种轨迹。他学习成绩不好，有点自闭，连话都说不明白，老实巴交的，又是家里的老疙瘩。他本应该混到初中毕业，就读矿山的技校，那里大都是矿山的子弟。学一门技术，然后争取分配到父亲的车间。这样他那个当领导的父亲，随时都能照看提携一下。而且李庆国还有一个算是遗传下来的优点，长的算是俊朗，这样家里再给介绍一个，也是镇上矿山系统家庭的女孩子，平平安安的过之后的人生，挺好的。 但有时，生活就是充满了意外。就是这个他当年觉得老实巴交的李庆国，毕业后突然决定参军了，然后就是很多年没有音讯。等到车鹏飞再次见到他时，已经是李庆国来钢城市刑警队报到的那天了。 第3章 旱冰场 两人聊天的功夫，桑塔纳开过了两边种满了高大杨树的路。在那尽头，一排排高楼开始映入眼帘，前方就是钢城市的城区了。 “嘀嘀嘀”，车鹏飞的bp机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信息，“赵玥发信息了，说她早上睡过头了，出来有点晚，让我们稍微等她一小会儿。”车鹏飞看完信息说道。 李庆国把车停在了接赵玥的位置，那里紧挨着这座城市东北方向的一个大型公交换乘站。那里是钢城市城区的最东北角，既是这个城市城区最主要的几个公交车的始发站，也是这个方向所有村镇公交车的终点站。一辆辆国营的大型公交车和自营的小客车，交错停在换乘站的大型停车场，等待着发车。李庆国摇下了主驾驶的玻璃，把手搭在车窗框上，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赶去上班的人群。公交车的鸣笛声，在车站卖早点的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瞅啥呢？看看这上班大军里面有没有能让你心动的姑娘啊？”车鹏飞拿起车上的点烟器，又引燃了一支香烟后说道。 “看着了有什么用，我还去要个电话号码么？”李庆国笑着说。 “这个可以有，像你眼光这么刁的，非要找个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估计也就只能这么海选一个了。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你跟张局申请去调到铁路段，那里客流量更大。像你这样长的帅的，估计能在车上偶遇不少女大学生。” “行了，车哥，你别拿我开玩笑了，咱说点靠谱的。” “老弟啊，靠谱的话，就是那个一小的老师，你还是考虑考虑。你说你这个年纪是，虚岁都30了，我这么大的时候，小车都会打酱油了。虽然说男人40岁也不愁找媳妇，但前提是不能像你这样，还要找心动类型的啊。适龄女孩就像藤上开的花，越晚呢，摘的人越多，到最后就都摘没了。”车鹏飞说道。 “你看我跟你嫂子，也就是相亲，感情都是以后培养的，现在过的不也挺幸福。你再看看人家赵玥，相亲第二次，就定下来了。跟人老公结婚后，厂里才给分的房子。现实点，老弟。” 两人聊天的功夫，李庆国看到赵玥走了过来，不同于以往，一般都要简单化化妆再出门的她，今天素面朝天的，而且很明显没睡好。她径直走过来，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下来。 “你这什么情况，昨晚啥活动啊，整的这么疲惫？”车鹏飞从副驾位扭过头，朝赵玥坏笑了一下。 “滚！车鹏飞，你能不能正经点。”赵玥瞥了车鹏飞一眼。“我老公他们厂里正式下通知了，准备人员优化。我们两个为了它以后去向的事情谈了一晚上，总共就没睡几个点。” 赵玥是钢城市公安局的一名文职人员，主要工作是写一些汇报用的材料并分管当时刚刚给配发的新鲜玩意——电脑。赵玥的老公是钢厂附属挖掘机厂的保卫科干事，这个工厂在计划经济时代，曾小有名气。作为钢厂的附企，绝大部分的企业不如钢厂主体的待遇好，包括李庆国他们家庭所在的矿山，但是挖掘机厂在那时是个例外。 但在改革开放后，市场经济的冲击下，大量国外的二手工程机械进入国内。二手的国外挖掘机的品质甚至比他们厂的新机还要好，但价格却只有新的几分之一。在这种竞争下，挖掘机厂迅速丧失了优势和市场，之后就是停薪放长假。她的老公此时已经赋闲在家半年了，他们曾期盼过挖掘机厂会好转，但事情一直没见起色。更何况，那个时候钢厂很多的附企也面临着相同的情况。 李庆国启动桑塔纳，驶向钢城市公安局，路上这几位警官继续聊了赵玥他们家以后去向的事情。 “他想做烧烤，打算去趟锦城，学习烧烤的配方。”赵玥说道， 在那个年代，这是很多像钢城市这种，以国营企业为主的城市家庭的共同经历。他深刻的理解赵玥和她老公的为难。他们这些钢城市的居民，从小所认为的人生轨迹应是这样的：出生在附属医院，就读于附属学校，工作在钢厂主体或者各个附属单位，居住在企业分配的房子，终老一生。 但市场经济的冲击下，一切都在变化着。就拿李庆国来说，他的兄姐还赶上了企业分配的房子，到了他这，如果要房子，就必须购买共建房。虽然过往的模式，带来了很多效率上的问题，但当有一天被动的要去独立打拼，承担一切压力，这种心理上的转变可想而知。 赵玥又提到以后这个烧烤摊开在哪也是个问题。 “锦城的烧烤挺有特色，我觉得可以试试，听我爸说咱家附近的矿山职工俱乐部，最近在出租一些一层的房间，可以在那开烧烤摊。咱家附近职工挺多，还没有做烧烤的。”李庆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赵玥，只能顺着话接茬。 大家聊天的功夫，车子接近了钢城市的市中心。市府转盘中心矗立的纪念碑，在朝阳的照射下泛着辉光。钢城市公安局就坐落在这座城市中心转盘的一侧。相对于那些同样在转盘旁边的，市府其他机关单位老式的苏联风格办公楼，这栋90年代初才建成的市局大厦，显得非常高大、前卫。 新一天的工作又开始了，李庆国来到更衣室换上95式警服，他对着柜门上的镜子，仔细的整理了一下领带。一个略显帅气的脸浮现在镜子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显得炯炯有神。 他推开了刑警队办公室的大门，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位置坐下来，继续研究之前的卷宗，这些卷宗是最近的一些审问记录。 从年初开始，一种新型的毒品开始出现在钢城市，吸毒者会表现出特殊的情绪亢奋和神志不清。它不同于以往在植物上提炼出来的类型，这种新型毒品完全是化学合成的，更容易致瘾，并且在空气中极易挥发，贩毒者可以很容易在紧急关头把其销毁。队里把这种神秘的毒品称为x。他们在最近的行动中抓捕了一些吸毒者和一些零散兜售者，却始终挖不出更上游的线索。唯一肯定的一件事就是，这个新型毒品的贩毒团伙，不同于以往，似乎更有组织性。 李庆国仔细的分析这些记录，思索着可能有的线索。就在这时车鹏飞走了过来，拍了他一下。 “去赵队办公室开会。”车鹏飞说道。 他跟着车鹏飞来到刑警队副队长赵乾的办公室。 车鹏飞敲了几下门。 “请进！”屋里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略显沙哑的声音。 他们走进办公室，只见赵乾正俯着身子查看办公桌上的一张钢城市地图。 “赵队！”两人一块跟领导打了招呼。 赵乾招手示意两人到办公桌旁边。 “接到群众举报，在凌山区西关南路上的一个旱冰场有人员吸毒。”赵乾指了一下地图上那个旱冰场所在的位置。 “很有可能是x。”赵乾说道。 “领导，有什么根据吗？”李庆国问道。 “吸了x的人的状态，你们也是见识过的。”赵乾说道。 李庆国突然想起之前行动中抓到的一个吸了x的吸毒者，他就像中了邪一样，那种情绪亢奋的状态，甚至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去调查一下，避免打草惊蛇，这次行动一定要穿便装。”赵队吩咐道。 “是！”接到任务的两个人应声离开赵队办公室，来到了局里的更衣室。 车鹏飞换上一套牛仔裤，黄黑白相间格子的上衣，还戴上了一副渐变色太阳镜，这套装扮在那个年代显得非常潮。李庆国则换上了一套钢城市常见的职工制服，上衣下衣都是灰白色，只有在上衣胸口兜子处印有鲜明的钢厂logo。 “哎呦，你怎么换上这件衣服了？挺土的。”车鹏飞瞥了李庆国一眼说道。 “上班时间偷偷跑出去，到娱乐场所，这样可以显得自己不是什么正经人。这也算是一种伪装？”李庆国开玩笑地回答道。 两人去停车场开了一辆局里出任务的没有涂警察标志的捷达小轿车。这次车鹏飞提出由他驾驶。很快，他们的车来到了西关南路的那个旱冰场旁边，李庆国打开车门，朝旱冰场望过去。 这是一座在废旧二层工厂上改造后的建筑，一楼是一些门市，有饭店、超市、理发店等，而旱冰场占据着整个二楼，通过侧面那个已经满是锈迹的铁质楼梯，通向旱冰场的门口。旧工厂房顶的一整面是这家旱冰场的招牌。这个牌子的背景图是黑色中一串黄色的火焰，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夜火旱冰场。大字的旁边又有一串横排的小字，ktv，影音室，游艺设备…… 车鹏飞也看了过去，随口说道：“好家伙，东西还挺全的。” 他们顺着这个应该是工厂以前留下的破旧阶梯往上走，脚步踩下时，周围回荡着楼梯发出的框框框的声音。 他们打开旱冰场破旧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小的隔间。隔间的两边有七八台街机，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学生在玩儿游戏，很明显他们是偷偷逃课出来的。在隔间的最里面，是通向内侧的另外一扇大门。大门的旁边有一个破旧的柜台，柜台后面的架子上摆满了录像带和光碟盒子。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胖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面，他胸口以下被柜台遮挡住，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 李庆国扫视了一眼，游戏都是那个年代流行的街头霸王、吞食天地，不过，孩子们围坐的那台街机游戏，他以前并没有见过。这是一款射击游戏，风格也非常卡通，孩子们正在玩的那个场景，很像是热带的雨林。 两个人走到柜台前，原来那个男人坐在一张床上，正在摆着扑克。 “老板您好，您这儿有ktv包房是吗？”车鹏飞问道。 中年男人回过头，扶了一下眼镜，看着他们说道：“是的，你们是几位？” “我们六个人，晚上准备来这唱k，想提前看看环境，选个房间。”车鹏飞说道。 “哦，可以的，不过你们选好了的话，需要交定金。” “可以。”车鹏飞回答道。 他看了一下柜台的台面，上面摆着几张光碟盒子，看起来这应该是他录像厅的客人挑的，最醒目的那张影碟盒上面写了几个字：天煞——地球反击战。 车鹏飞把影碟盒拿起来，把玩了一下，跟中年男子夸赞道：“老板，您这可以啊，这个片子前段时间看新闻，好像说在美国那边是刚刚上映的。您这里已经有光碟了？” “以前的厂子黄了，做点小本买卖。谋生嘛，没办法。”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看了一下李庆国制服上的钢厂的logo，扶了下眼镜，又说道：“哪像你们这些有正经工作的人，比不了，羡慕啊！” 中年男子起身穿上拖鞋，这时李庆国突然注意到中年男子身旁有一本书，上面有一个标志，看起来像是大写的英文字母oa重合在一起，只是那个a没有中间的横杠，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标志。 他们跟着中年男子走进内侧的大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由旧工厂车间改造的旱冰场，屋顶有一些采光用的玻璃，因为很久都不清洗了，显得脏兮兮的，即便上午阳光正好的时候，这间旱冰场里也显得有些昏暗。屋顶的横梁上安装了几个灯球，门的左手旁是另外一个柜台，柜台后面一长串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的旱冰鞋，柜台前面摆上了各种调音设备。旱冰场的四周有一些巨大的落地音箱。在最里面可以看到又有一个通道，通道两侧有一些房间。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烟味和汗味，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正在用拖布拖着地面，在为晚上又一拨的客人做着准备。 “老板，你们这么大一个店，为什么只开一个门？如果客人想唱卡拉ok，还要穿过这么大一个旱冰场，不会觉得远吗？”车鹏飞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说道。 “对面门的通道只够做安全通道用，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没有那么多钱改造。“中年男子平静的说道。 ”好钢用在刀刃上，您放心，我们的ktv您肯定会满意。“ 他们穿过旱冰场，中年男子领着他们来到了通道的第一个房间，推开房门并打开了灯。 这是一间木质装饰的房间，地板四周的墙面和吊顶都是用了一种金黄色的板材，显得很上档次。 最显眼的是靠在房门一侧的背投电视，在那个大部分家庭电视都是20来寸的年代，背投给人带来的那种感官上的冲击非常大。 车鹏飞走到电视前面，打量着它说道。 “乖乖，你们这包房还有这种电视。” 中年男子的嘴角漏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他又走到沙发前的一个设备，启动按钮。李庆国凑到跟前，那是一台微型电视。 一会儿功夫，电视启动，微型电视显示出一个中文界面。 “这是我们新上的一套系统，都是电脑自动控制的，可以通过沙发前面的这个点歌台点歌。”中年男人解释道。 他演示如何用这套系统，按歌星点歌，并点了一首刘德华的忘情水。 李庆国不由得暗自赞叹，他忽然想起，就在前不久，他跟兄姐们去唱卡拉ok，还是写的字条递到台，是前台的小哥们在碟库里现找的光盘。 “老板你这套点歌系统是挺厉害的，不过聚会还是挑环境。这怎么全是木头？”很明显车鹏飞在故意找茬。“有没有其他风格的房间？” 中年男人又带着他们看了两三个房间，每次车鹏飞都会说再看看。 “老板，您这里面的房间是做什么的？”车鹏飞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问道。 “那里面是录像厅，没有ktv包房了。”中年男人说道。 “我们能看一看吗？”车鹏飞问道。 “不方便，有客人。”中年男人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没事，我们就看看环境，肯定有一些房间是没有客人的。”车鹏飞执意要看看。 中年男子有了想拦住他们的意思。他们朝里面走过去，车鹏飞突然注意到一个房间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便问道：“这看的什么电影？” “谁知道呢？可能是恐怖片。”男人回答道。 车鹏飞给李庆国使了个颜色，把一只手搭在老板肩上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李庆国走近那个房门，试着拉了一下把手，他意识到这个房间没有反锁。 李庆国一下子压下把手推开了房门。 “嘿嘿！你干什么？！”中年男子在后面喊道。 之后就是唉唉唉的叫声，很明显车鹏飞控制住了他。 房间里坐着一男两女，三个年轻人，看起来他们只有十多岁。只见这三个人眼神迷离，身体在不停的缓缓摆动和扭曲着，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野兽的咕噜声，很明显这极像是吸食了x的反应。他们三个正对面是一个影碟机，电视上的电影应该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很明显，这个影片影响到了他们享受毒品。 李庆国的闯入，引起那个男生的注意。他看向李庆国，表情忽然间变得非常的狰狞与恐怖，径直朝李庆国扑过来，感觉好像要吞掉他一样。李庆国一个闪身，伸出腿就把那个男生绊倒了，并顺势把他压在身下，控制住了他。 半小时后，增援的警察们陆续赶到，赵队也来到了现场，他们还带上了警犬，仔细的搜查着这间旱冰场，寻找x的踪迹。三个年轻人也许是因为药劲儿过了，都开始呼呼大睡。看着他们熟睡的样子，李庆国很难将他们跟刚才那个狰狞的表情联想在一起。 “年纪轻轻的，学点什么不好学这个。”李庆国狠狠的看了男孩一眼说道。 李庆国翻了翻那个男生的衣服，并没有发现任何疑似毒品的物质。从他衣服的内夹层里面翻到了一张身份证，看照片很明显，是他本人的，上面写着王xx，男，出生年月日1980年……。 李庆国叹了口气 “才16岁啊，都没成年，我家小丹也才这么大。” 他转过头，无奈的看着那个熟睡的男生。 李庆国来到正门的隔间，那个中年男人被铐起来，坐在之前几个孩子们围坐的那台街机前面的椅子上，赵队和车鹏飞正在审问他。 李庆国看了一下那台街机，此时正不断滚动的演示动画。在“tal sg”的英文名下方，有一个很醒目的1996的字样。这说明这是当年刚刚问世的游戏，但在像钢城市这样的小地方，一般的游戏厅的设备都要滞后两三年。 这时李庆国忽然想起他刚进来时看到那个中年男人床上的书。 他走到床前，拿起那本书，《合一门》封皮上写着这几个字。他大致翻看了一下，书的内容很平淡，似乎杂糅了一些，宗教、励志故事以及强身健体的锻炼方法等等的内容。 李庆国突然想起他之前调查的几个案件，似乎搜查记录都出现过这本书。 “报告赵队，没有发现可疑的物品。”几名警官牵着警犬也回到了隔间，表情显得很失望。 “我已经解释过了，这个事情跟我无关，他们都是客人，看影片需要私密的空间。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不是我管得了的。”中年男人依然很平静的说道。 “知道了，收队。”赵队点了点头。 “还有，罗举你先跟我们到局里面配合调查，跟他们俩走。”赵队跟中年男子说完，朝李庆国和车鹏飞示意了一下。 三个年轻人被其他同事拷起来，通过另一辆警车先带走了。 留下李庆国和车鹏飞收尾，他们带着罗举锁好大门，把他铐了起来，放进捷达的后座。 回来的路上，车鹏飞开车。等一个红绿灯的功夫，车鹏飞说道。 “前段时间看了一部林正英的僵尸片，里面的人中了尸毒，就变成妖怪了。我就在想，你说古时候那些中了邪的人是不就是吸了那个时候类似像毒品这样的东西呢？只是古时候的人不知道，就以为是妖魔鬼怪上身了。” 车鹏飞说完，顺着车前面的后视镜扫视着罗举，很明显他是在用话来试探。 “是啊，不过古代的人碰上那种事儿，多半都是偶然。但是现在的坏人有了科学技术，就开始成批量的生产妖魔鬼怪，给自己牟利了。”李庆国接道。 中年男人似乎对他们的对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安静的望着窗外，不时地用带着手铐的手扶一下他的眼镜。 第4章 相亲 李庆国继续看着卷宗，边思索着合一门和这些案件有什么关系。突然，他前面的座机响了起来。 李庆国拿起电话，对面传来了传达室老王的声音。 “小李子啊，刚才你三哥给你打电话说有急事要找你，快给他回一个。”老王说道。 在那个连手机都是稀罕物件的年代，很多的机关单位的电话都分内外线的。一个是因为外线电话的安装和租金费用也不小，另外一个是为了避免单位以外的人打来电话，对工作产生干扰。 因此，对外都只留一个统一的外线电话的号码，一般由传达室等专人负责。很多外单位的人，如果要找本单位的人，都必须在这中转一下。而单位内部之间大部分都使用内线号码沟通。至于对外或是一个办公室公用一个外线号码，或是使用单位内部专门拨外线的前缀号码。 李庆国的家庭算上他有五个孩子，还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这位来打电话找他的人，是他的三哥李庆恩。 李庆恩算是兄弟里面比较优秀的一个，不像李庆国，在学生时代学业上没有任何出彩。三哥的学习成绩非常优秀，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钢厂的主厂区工作。30多岁已经是一个车间的副主任了。 不同于像矿山这样的钢厂附企，钢厂的主厂区又被称为主体单位。对于像李庆国这样的矿山子弟，家里有成员能够进入主体单位是一个非常有面子的事情。这种感觉就有点类似于杂牌军出身的士兵加入了王牌部队。 在接下来的情节，就近似是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他三哥的爱人是钢厂附属第一医院的一名大夫，这家医院是整个钢城市最好的医院。 两个人结婚，生下了一个男孩。又没过多久，单位在离主厂区不远的家属区给他们分了一套80多平的，在当时很大的两室一厅的房子。 再比如说那个年代常见的结构优化，对这些主体单位的车间并没有产生多少冲击，反而收入比之前更高了。 李庆国回了电话，对面传来了他三哥的声音。 “小国啊，你嫂子之前给你说的桃源镇医院的护士，今天刚从省城学习回来。她正在家休息呢，电话号码你记一下。她家离市府不远，今天晚上你们见一面。” 李庆国这下想起来，上次他们家庭聚会时嫂子提过的那个姑娘。 “好的，三哥。对了，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李庆国问道。 “刘丽丽，你今天穿正式点，带人吃点好的。”李庆恩说道。 “好的，知道了，三哥。” 李庆国挂掉电话，他发现办公室的几名同事此时都在看着他。车鹏飞笑着跟他说：“晚上有约了呗？” “嗯。”李庆国略显不好意思的答道。 李庆国给车鹏飞和同事们大概说了下姑娘的情况。 “你晚上把车开走，接送姑娘都方便，我晚上坐环市路回家。已经好久没坐那趟车了，赵玥那边一会我跟他说一下。”车鹏飞说道。 “没关系的，你开回去，明天你接我。” “行了，就这么定了，婚姻大事为重，希望这次给你介绍的，能让你找到心动的感觉。”车鹏飞嘿嘿的笑了一下，拿起办公桌上的香烟和火机，朝门口走去。 李庆国又照着刚才记录的号码，给刘丽丽打了过去。 “喂，你好。”对面传来一个年轻女人淡淡而略显温柔的声音。 两个人在电话里面简单寒暄了几句，他们约在紧挨市府转盘的人民路的美食街入口见面。 “我下班开车去你家接你？”李庆国问道。 “不用了，正好一会儿我去人民商场转转，你直接去那。六点我会穿一件淡红色外套，背一个咖啡色格子的包，不见不散。”刘丽丽说道。 “那好，一会儿见，不见不散。”李庆国答道。 傍晚时分，李庆国来到了美食街的入口。他看了一眼手表，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刻钟。他并没有看到像刘丽丽的女孩出现。他在入口的位置边等待边寻思着晚上应该吃点什么。他每次来这最喜欢去的是紧靠着美食街入口的一家回民餐馆，新鲜的羊汤和肉饼的味道每次都能激活他的味蕾。 这家店已经在钢城市经营有几十年了，李庆国依稀记得这是自己很小的时候第一次随母亲来这个美食街去的第一家餐馆。当年的老板和老板娘已经换成了他们的儿子和儿媳。这么多年餐馆的规模和内部装饰并没有多大改变，显得有点陈旧确实不是一个适合约会的场地。 他看向靠街内侧的新开的咖啡厅和快餐店，又犹豫了起来，好像并没有哪个最合适。“还是让姑娘决定。”他想了想。 就在他寻思的功夫，他看到一个穿着打扮很像电话里说的女孩，出现在不远的美食街牌子下面，背对着他张望。他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您好，您是刘丽丽么？”李庆国上前问道。 女孩回过头来，那是一位面容略显清秀的姑娘，一双大大眼睛，浅浅的酒窝，乌黑而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后肩。 “您好，请问您是？”女孩问道 “我是李庆国。“李庆国说道。 “哦，是你啊，我是刘丽丽。”刘丽丽打量了一下李庆国。 两个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 “想吃点什么呢？这条街最近新开了几家店。”李庆国问道 刘丽丽看向前面的回民餐馆，然后指了一下说道：“就去街口那家回民餐馆，我挺喜欢的。在省城待了很长时间了，都好久没去了。” “哈哈，想不到，你也喜欢这家店啊？”李庆国笑道。 “是啊，从我家到我以前的高中，会路过美食街，那会儿经常去，这算是我高中时代的一段记忆了。”刘丽丽说道。 两人来到了这家回民餐馆的外面。餐馆的店门很小，是一种很老式的带淡黄色门框的玻璃门，大概只够两个人并排走。店的牌匾，有着典型的阿拉伯标语，清真两字横列两侧。 两人走进店里，揭开的串珠门帘，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这家店里面的装修很陈旧，屋顶的荧光灯管洒下略下昏暗的灯光。狭长的餐厅，在两侧布置了几张老式的折叠桌子，用餐的也是一种老式的红面的折叠椅子，但也许是回民餐馆的特色，虽然破旧，环境却依然整洁。也许是因为那天不是周末，虽然是下班时间，但是当天店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坐着。 餐馆的老板带着白帽子，正在收拾一张刚用完餐的餐桌。他一回头看见李庆国正走进来。 “李警官来了。”老板朝他打了招呼。 李庆国点头致意，老板又朝他身后看了过去，刘丽丽紧跟着也走进了店里。 “呦，李警官今天带对象来的啊？”老板问道。 “哈哈，不是的。”李庆国笑了下。紧跟在后面的刘丽丽，听到这么一句，脸上露出了一种说不上来是尴尬还是含羞的表情。 老板好像看明白了什么。 “来，坐里面的隔间。” 餐馆老板带他们来到餐馆尽头，在柜台侧面的隔间。说是隔间，其实只是用包了白色纸皮的薄木板包起来的区域，门口只用一个半身的薄布帘遮挡。里面摆放了一个简易的衣架，一个大圆桌子外加几把折叠椅，一个老旧的浅绿颜色的电风扇，挂在墙上。 老板把菜谱摆到桌子上，问道：“两位吃点什么？” 李庆国把菜谱推到刘丽丽面前。“你点。” 刘丽丽点了一份大盘鸡，还有肉饼和羊汤，还有两瓶钢城牌的汽水。 很快老板拿来两瓶瓶身是墨绿色的汽水，瓶身上还有用彩色纸糊的标签，图案是钢厂主厂区的正门。 李庆国帮刘丽丽打开汽水，刘丽丽略微仰头喝了一口。这时李庆国才注意到，在灯光的照射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的白皙，甚至带一点浅浅的婴儿肥。 “感觉老板跟你很熟啊，我经常来这吃饭，好像也没有认识我。”刘丽丽说道。 “这个……” 李庆国给刘丽丽讲述了之前一次抓捕行动，他们穿便装，趁犯罪嫌疑人在这用餐的时候拿下。当时场面甚为热闹，桌子翻了好几张，碗碟碎了一地。这个老板才知道，这么一位经常在这用餐的人原来是一名警官。 “哈哈，这也算是一种不打不相识。”刘丽丽捂嘴笑了一下。 “听张姐说你是1967年的，之前在部队待过？”刘丽丽问道。 “是的，18岁就去参军了，在部队正经待了好多年。然后前两年转业，回到钢城市当了刑警。你是1970年的？看起来才20刚出头。”李庆国说道。 “可能是因为家族遗传，我们家人都长的年轻。之前上高中的时候，有个插班生。他第一次跟我说话，就问我是不是学习成绩特别好跳级上来的。”刘丽丽笑了笑说道。 “其实我学习一点都不好，尤其是数学，感觉不管怎么努力都解不开那些问题。” 刘丽丽聊起了她的经历，李庆国附和着。刘丽丽谈了很多学生时代的故事，她高考连续两次失利，最后只好去卫校。 “虽然那个时候感觉自己非常的失败，但最后也慢慢调整过来了，尤其是工作以后。我觉得镇医院的同事对我很照顾，而且桃源镇也很好，我特别喜欢医院里面的樱花树，开花的季节非常美。”刘丽丽说道。 这时老板掀开幕帘，把菜端了进来。 “菜齐了，你们慢用。”老板说道。 刘丽丽低下头，一手扶着垂下的头发，一手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羊汤。 “对了，有点好奇，你在部队待了那么久为什么要转业呢？”刘丽丽问道。 “很多原因，也许最直接的原因。是家里希望我回来，也老大不小了，早点成家。”李庆国说道。 “可是你回来已经好多年了，也一直单身”，刘丽丽突然古灵精怪地扫了一眼李庆国，说道：“因为眼光太刁了。” “哈哈，怎么说呢，也许是。”李庆国喝了一口汽水。 刘丽丽讲了她第一次在卫校练习解剖青蛙的经历，非常害怕，手不住地发抖。 “谁没有第一次呢。我当时到部队，第一次打靶也差不多，那还不是真正的战场呢。”李庆国说道。 两个人又聊了聊各自小时候的事情。李庆国说到小的时候自己如何如何的木讷和受欺负。 “真的想不到你这样的性格会去选择参军的。”刘丽丽好奇地问道。 “也许,其实我现在也记不起来当时怎么做的这个决定,而且非常坚定,算是背着我母亲报名参军的,但是这些年部队确实改变了我很多,尤其是在战场上。”李庆国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开车送你回去”李庆国说道 他们离开餐馆,来到停在街口的那辆桑塔纳,李庆国打开后座的车门,让刘丽丽先坐进去,然后启动那辆车子 “我突然发现一个事情啊”在后座的刘丽丽突然说道“我家离市局很近,你家离镇医院也很近” “是啊,要是我们两家对调一下,上下班可方便多了”李庆国回答道 “但是如果我们以后能在一起的话,那么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问题就解决了”李庆国顺着后视镜看到刘丽丽在朝他笑 很快,车子驶到了刘丽丽家那是一栋五层的小楼,每户紧挨着楼道还有一个露天的阳台两个人走下车来到楼门口 “感觉你还有很多的故事,可惜今天没听够啊”刘丽丽把手背在后面,头略略低下又说道 “前段时间医院发了几张桃源矿山工人俱乐部的电影票最近有个片子挺好看的,是周星驰的《大话西游》” “好的,如果有时间,可以看看”李庆国说道 两人告别,李庆国看着刘丽丽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转身上车,往桃源镇的方向驶去 第5章 父亲 车子沿着市府转盘拐了几个弯，来到了这座城市的一条重要的主干道——解放路上。李庆国望向车子的西侧的钢厂主厂区，一座座巨大烟囱正向空中排放着蒸汽，在地面灯光的照射下，蒸汽反射出一种特殊的暗红色，几乎照亮了夜空。一个个厂房、车间以及连接他们之间的输送附楼，纵横交错。紧挨着这条路西侧的铁路线上，不时传来列车呼啸而过的汽笛声和轰鸣声。 如果从高空的飞机上俯视钢城市，就能看到这条解放路几乎将这座城市一分为二。路的东侧，是一个较大的城市，高楼密集，鳞次栉比。而它的西侧，则是一个巨大的工厂区，大到足以容纳一座城市。里面遍布的各种办公楼、车间、厂房、道路、铁路、管路交织在一起，组合成一幅工业朋克风的奇幻画卷。 在主厂区的东侧边界，紧挨着解放路的，是这座城市最主要的几个铁路线。最靠近钢厂的是这座城市通往外界的最主要铁路线。其次就是那条环市路，它最重要的职责是给钢厂运送挑选后的矿石。由于钢厂的职工也遍布在附近的几个镇子，也就逐渐变成了这座城市的外环线。而最外侧的有轨电车，则是城区职工前往钢厂上班的其中一条主要线路。 这条路上，也同时是钢厂的几个主要大门的所在地，每到上下班时间，出入的职工们也就化身成为一股巨大的洪流，拥挤在这条主干道上。 此时，车载电台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一则新闻：第xxx部队圆满完成了中越边境数座高地的排雷任务，恢复了万余亩的生产用地。中越边境的战争早已硝烟散尽,然而,战争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边境线上尚未爆炸的地雷密布,仍有100万枚…… 李庆国的内心并不平静，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也许是这次相亲，让他隐约感到了什么。毕竟对于他这个年纪，回到钢城市，找对象并不容易。在那个结婚都比较早的年代，一般情况下，优秀的女孩在结婚年纪之前，就大都名花有主了。绝大部分的年轻人在25到26岁的年纪，不仅已经结婚，而且也大都为人父母了。 也许是那个女孩提到的1987年，又突然让自己的思绪回到了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的年份和他离死神最近的一段经历。 车子驶到了家的楼下。李庆国停好车，上楼打开房门。屋里传来了三国演义开头曲的声音。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他的父亲李国华戴着老花镜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电视机的前面摆放着一台他三哥前不久作为父亲生日礼物给他买的vcd碟机。旁边则是厚厚的一摞碟包，那是一整套三国演义的光碟。 “小国回来了。”父亲看着李庆国说道。 “嗯。”李庆国应了一声，走到父亲房间。 “哎，你帮我看看这张光盘，怎么播放老出问题呢？我试了半天不行，就跳过这集看了。”父亲拿过碟包，取出一张上面印有“桃园结义”剧照的光盘。 李庆国仔细看了一下光盘背面，上面布满了不少的污点。 “应该是光盘包装的时候溅到脏东西了。”李庆国说道。 李庆国将光盘拿到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下，又用纸巾擦干净，把光盘又放到了影碟机里，这次播放就完全正常了。 “还得我这个老儿子啊！这给我愁坏了。”父亲夸赞道。 “这光盘这么金贵吗？脏一点就不行？”李庆国问道。 “电影的信息都存在这个盘片里。这个盘片是靠一个激光头来读的，盘片脏了就跟眼镜上花了一样看不清了。”父亲解释道。 “哦哦哦。”李庆国应和道。 李庆国环视了一下屋子并没有看见母亲。 “对了，我妈呢？”李庆国问道。 “她去楼下打麻将去了。哦对了你三哥跟我说你相亲的事儿了。感觉这个姑娘怎么样？”父亲问道。 “她约我过段时间去看电影感觉挺好的姑娘就是……”李庆国回答道。 “怎么？觉得人家不够漂亮没让你心动啊？”父亲笑着问道。 李庆国沉默了片刻说道：“唉也不是。爸其实我觉得我并不着急谈恋爱。” “胡说！都多大岁数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父亲故作发脾气的样子说道。 “感情啊都是慢慢培养的。像电影里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情节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的。你看啊我跟你妈都是订完亲后才知道新娘长什么样子。你们年轻人啊已经比我们那个时候幸福多了就不要再拖了。”父亲劝道。 “你看我二哥、三哥家都是男孩儿这孙子也抱上了是不也不差我这一个了。”李庆国说道。 “那我这么问你如果下次这姑娘约你出去你会拒绝吗？”父亲问道。 李庆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应该会去。” “那就是有戏呀！我觉得你们俩可以发展发展。”父亲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对于李国华而言，小儿子自打从部队回来以后，感情的事情一直都让他操心。这个在离开家前甚至对爱情都没有什么概念的孩子。不知道经历过什么以后，对爱情似乎有了一套自己的理解和标准，不过在李国华看来就是挑剔。而且到了30岁这个年纪，即便是相亲的机会也是很难得的。他们家庭的圈子也有限，那种一周都相亲好几次是不现实的，有时候几个月才会碰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最开始确实还有点儿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但是时间久了，连他们都有点儿疲惫了。 他有时候在想，如果不是配合小儿子一起骗了妻子郑桂琴，偷偷给他报名参军，也许现在他早就安安稳稳的在身边工作，也早就成家立业了。 但这次相亲后小儿子给他的表现却是不同的，这让他相信，两个年轻人很可能会往前进一步发展。 等晚上，他的老伴打麻将回来，他学了一下李庆国的表现。 “我有种直觉，我觉得两个人能在一块儿，感觉有点儿瞅对眼儿了。那姑娘能主动约小国看电影，至少说明她肯定对我们家小国是有意思的。”郑桂琴说道。 “等信。”李国华说道。 第6章 香港…… 第二天清晨，李庆国又去接他的几名同事。 “昨天那个姑娘怎么样？心动没？”车鹏飞上车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听昨天李庆国相亲的情况。 李庆国犹豫了半天，依旧没说什么。 “哎呦，难得啊，你居然没说还行、挺好，我看有戏啊。” 其实此时的李庆国他没有说什么，并不是说她对刘丽丽有了心动的感觉。只是与她的第一次相处经历，让他感觉这是一位非常朴实的女孩。他们很多习惯相同，感觉相处并不累。刘丽丽愿意耐心地倾听，他们之间有很多算是缘分的东西。她让他第一次有了那种找一个人，简简单单地陪伴在身边，过完一生，也算了却父母的一桩心愿的冲动。 他们一行人来到市局，换完警服，回到办公室。李庆国刚刚坐定，赵乾走了进来。 “李庆国，去局长办公室，有事找你。”赵乾说道。 “赵队，是哪个局长？”李庆国问道。 “张和民，张局，快去。”说完，赵乾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面面相觑，因为对于这种基层警员，不涉及到一些人事上的变动等重大事情，通常不会有这种层面的直接谈话。所以突然的召见，让包括李庆国在内的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乖乖了，还真要调你去铁路啊？”车鹏飞拍了一下他说道。 李庆国整理了一下警服，来到了市局大楼高层的局长办公室。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很沉稳的声音。 “请进！” 李庆国打开局长办公室的大门。局长张和民坐在正对面办公桌旁的椅子上。侧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位，李庆国之前没见过的中年警官。他体型瘦高，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他们应该在聊着什么。 “刘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刑警队的李庆国。”张局把李庆国招呼到跟前。 “庆国，这是省厅的刘处。”张局又介绍道。 刘处站起身，跟李庆国握了下手，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小伙子的模样确实够用，比照片里帅，这一米八的大个子。唉，看资料，你之前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还当过特种兵？”刘处说道。 “是的，领导。”李庆国答道。 “怎么样，在地方工作这两年，感觉跟犯罪份子做斗争，跟在战场上有什么区别？”刘处问道。 “战场上的敌人，往往在明处，任务目标也相对清晰。但是犯罪份子，往往潜藏在暗处，敌我难辨，开展工作要复杂的多。”李庆国答道。 刘处点了点头，又提了几个问题，李庆国如实回答。看起来，刘处总体是非常满意的。 “庆国，这次找你谈话主要是为了一件事情。我先说完，有问题，等我说完再提。”刘处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香港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回归了，回归以后两地之间人员往来将会迅速增加。人员的密切来往，不可避免的，会面对增加的警务问题。因为两地的法系、制度、生活习惯等都有很大的区别，该如何进行警务方面的合作，就成了一个难题。虽然双方警务方面的合作已经有一段历史了，但大多是针对具体的跨两地的案件，或是到对方的警察学校，进行单纯的参观和交流。对基层警务工作的真实情况是缺乏了解的。”刘处说道。 “临近回归，各项交接的提前准备工作都在进行。前段时间，一次部里跟香港警务处的交流中，可以算是机缘巧合，双方讨论决定，用互派警员的方式，到对方的基层去实地的交流和学习。虽然目前完全是一种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但这样可以为后续正式的交流合作，积累宝贵经验。”刘处又说道。 “至于选派的人员，部里按照各省划定了一些名额。对于我省，其实之前我们综合了各方面，让各市局上报合适的人选，你是张局推荐过来的。”刘处说完，张局朝李庆国笑了笑。 “对于上报的警员，厅里已经筛选了一段时间了。首先，要有较好的外貌条件，年龄较轻。第二，是专业技术过硬。再者，就是较好的个人品质。我们调查了你之前的资料，包括在部队上的成绩。综合看，你非常符合。所以厅里讨论决定选派你参加。” 这些话，让李庆国愣了好一会儿。他缓了半天，说道：“领导，我有点懵，您先让我屡屡的……您的意思，是安排我去香港当见习警察？” “对，就是把自己当成一名香港警察，在那里工作和生活一段时间。”刘处说道。 “关键我一个东北人，根本不会说粤语，跟当地人沟通上就会有很大的问题，为什么不安排广东的同志？”李庆国问道。 “广东的同志当然会去，但是这次计划，是部里的决定，从各地派人过去。”刘处说道。 “领导，能问一下这次交流的具体形式吗？大概要在那边待多久？”李庆国问道。 “至于具体形式，我们没有一个完整的方案。初步讨论是为期一年左右，并且在那边，每个人都会安排一名对接的带岗警员。带岗警员是要会说普通话的，所以沟通这块，你不必担心。”刘处说道。 “香港的警察学校不同于内地，他们很多的老师都是警员兼任的。或者你可以反着理解，就是很多警员都有在香港警校任教的经历，所以带岗这块是没问题的。”刘处补充道。 “至于更详细的内容，下周在北京的公安大学，会有这次交流学习的培训班。香港警务处也会派人跟我们的教员一起，对这期的学员进行前期的准备培训，那个时候重要的都会给你们强调，时间确实很紧张啊。”刘处说道。 李庆国又提到了正处理的几个案件包括x。 “这几个案件目前都还没有头绪，你不在并不会有影响。”张局说道。 “香港是东西方多年交汇的窗口，英国殖民多年，有一套近似西方的制度。我们改革开放也是要跟国际接轨，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这次交流的活动我觉得是很难得的机会，不管是从提高业务能力还是开阔眼界，说不定会找到解决这些案件的思路。”刘处说道。 “庆国啊，我听说你现在还没谈恋爱，家里兄弟姐妹也挺多，相对来讲牵挂能少一些，这也是我们选择你的一个因素。但毕竟这次交流学习的时间比较长，很可能会耽误你找对象。我保证等你学习回来，你的终身大事我会替你想办法。”张局补充道。 “还有，这不是一个像上战场那样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情，你可以跟家里商量商量。这边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等你答复。”刘处说道。 李庆国思考了半晌说道：“领导，我觉得这个机会确实不错。我会尽一切克服困难，完成这次任务！“说罢，他朝两位领导敬了礼。 “倒是一个挺痛快的小同志呢。”刘处笑道。 过后，三个人又关于李庆国之前的经历，和现在的工作情况聊了一些。 直到走出局长办公室的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整个人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飘飘的感觉，说不上这是刚才的谈话内容带给他的惊讶，还是即将去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大城市的兴奋带来的。 “香港……”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以前在香港电影中见过的那一幕幕的场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有着层楼叠嶂的各式招牌的街口，维多利亚港的海湾，马路上驶过的双层巴士…… 下班回来的路上，他跟车鹏飞和赵玥说起这件事情。 “啥玩意?去香港？让你当香港警察？”车鹏飞瞪大了眼睛。“哎呦，上面的人真想一出是一出啊，这当是去拍电影么？” “对了。下午张局还联系过我，说我们局里的摄影不行，照的太随意了。让你过几天去春天影楼拍个正装照，拍的帅气一点。我这边扫描，邮件发给厅里，最后再转给香港那边。”赵玥说道。 “我看那，你这次去也学不到啥，不过倒是一个旅游的好机会。”车鹏飞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 “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记得把窗户摇下来，多呛人呐？”赵玥在后座恨恨的说道。 “好，好，好。”车鹏飞把车窗摇了下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说吗，因为香港是一国两制，回归以后还50年不变呢，更何况现在还不是中国的领土，还是人家英国的。你一个大陆的警察，突然出现在那里算什么？你是能去抓小偷，还是能去制服歹徒？做什么都解释不清的。”车鹏飞说道。 “咱换个角度讲，你们要是出个三长两短，他们也不好交待，毕竟马上就回归了。”车鹏飞朝窗外弹了一下烟灰。 “我看那，你们大概率就是在那干干打杂的活，更多的时间就是把你们当佛给供起来，带你们逛逛风景，吃点美食，再买点进口商品，毕竟香港是这三样儿的天堂啊。”说罢，车鹏飞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使劲拍了下大腿说道。 “哎呀，张局真是偏心呐，这好事儿怎么想不起我呢？” “给你美的，让你搁外面待一年，你媳妇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孩子顺便都给你带走，等着回来打光棍。”赵玥在后面怼了车鹏飞一句。 “正好我跟我家那个还过够了。说不定在那，有个姑娘相中我了，我就留在那，我不走了。”车鹏飞回道。 “就你这德行，也不照照镜子，谁能看上你？” 两人开始拌上嘴来。 李庆国只是在一旁开着车，心里想着，如何跟家里说呢。 第7章 家庭聚会 傍晚，李庆国回到了家中。他的父亲和母亲正在他们的卧室看电视剧。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家是一种东北典型的老式职工住宅，约40平米，双室。一进门是通向东西两个卧室的过道。他从记事起，家里就已经从原来的平房迁到了这栋楼房里。父母住东面，而他和兄姐们住在西卧室。李庆国的大哥李庆云比他年长了整整16岁，1951年出生。人都说长兄如父，但对于李庆国来说，这更多是从年龄上来算。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哥哥更像是照片里的人。 父母房间的一侧墙壁上挂着几副老式的相框，其中有一张相片是大哥和父亲的合影。照片里，大哥穿着绿色的军装，一手拿着红宝书，一手扶着父亲正端坐的椅背上，照片的背景是天安门城楼的画像。照片下面写着：“于1966年进京，参加毛主席接见红卫兵，临行前留念。” 从那之后，大哥就几乎没怎么回过家。他出发的时候，李庆国还没有出生。在李庆国儿时的记忆里，大哥甚至比来家里的远房亲戚都陌生。等大哥真正回到钢城市定居的时候，已经是他从内蒙插队回来了。 他的二哥李庆荣，1958年出生，在李庆国很小的时候也插队下乡了。李庆国童年的时光更多是跟他1963年出生的三哥李庆恩和1965年出生的四姐李芳一起度过。 他们三个一块住在这个只有10多平米的西侧的房间里，这里留下了李庆国美好的童年回忆。后来兄姐都陆续去了市里的学校寄宿。而到李庆国上初中和高中的年纪，矿山在镇周边又建了一所中学，所以他一直留在父母身边。 后来，18岁的他，不顾母亲的反对，选择参军，这一走就是8年。 8年间，在桃源镇的那个家里也发生了很多事情。他的三哥大学毕业回来，分配到钢厂。刚回来的那段日子，他住在这个西侧房间里。再后来，他结婚，女方的嫁妆是当时算大件的：电视、冰箱、收录机、一张大床以及一套崭新的带桌子的连体式衣柜。这个小房间就成了他们临时的小家，他们的儿子在那里出生。之后钢厂分配的房子下来了，他们搬进了市里。除了挂在床头的结婚照，他们把这全套的家电和家具都留下来了。 等到李庆国1993年回到钢城市的时候，他们也刚刚搬走。这个小房间也就成了他一个人的房间。那套家具上的柜门、冰箱门上还贴着大大的囍字。盖的被子上也印着大大的龙凤图案。 他刚回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准备要结婚了。三哥跟他开玩笑说：“你这回来就住婚房，多喜庆，很快就能喜结良缘的。”不过一晃三年过去了，他仍然打着光棍。 李庆国倒了一杯水，坐在床上。这时他发现，在连体衣柜的桌面后头有一盘磁带。他忽然想起来这是他大侄女小丹之前来看望他爷爷奶奶的时候落在这里的。 这是黎明的专辑。他之前并没有多喜欢这个歌手，但是此时此刻在即将开始一段在香港的新旅程时又让他感到十分应景。他把磁带放进那台飞利浦牌的收录机里一边听着音乐一边遐想着即将开始的旅程。 磁带正播放的是黎明的《没名字的歌》。“多孤单，也习惯随时随地将寂寞承。受泪纵使不停流，不可停留，路始终都要走。” 这时他母亲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她把盘子放到桌子上跟李庆国说道：“小国啊你这是遇到啥开心事了？还听上歌了。来快吃点水果……” “没啥。”李庆国笑着回道。 “对了，你大哥张罗这周末来家里聚一下。”母亲说道。 “哦知道了。”李庆国回答道。周末阳光格外明媚。李庆国早起陪父母去家属楼边上的市场买菜。这是沿着矿山家属楼一侧道路上开设的一个狭长的菜市场足足能有百多米长。商贩们用木板支起一个个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 回到家，母亲掌勺李庆国一边帮父亲备菜一边聊天。 “镇医院正经不错的单位。新来的院长思路很活，因为咱们这个镇离丽山风景区比较近。这个院长打算把医院打造成一座大型的医疗和休闲融合的医院。这样能吸引各地的游客在那度假疗养以后这效益那得是相当好啊！最近上了不少新的检查设备上次去那里体检好家伙那设备先进！我看那个大夫拿个设备，在我肚子上面来回刮然后旁边有个检测仪还是彩色的。”父亲摘着菜说道。 “您说的是彩超。”李庆国应道。 “对对就那个东西。”父亲说道。 “咚咚咚”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李庆国放下手头的活儿去开门。 来的人是二哥李庆荣一家人他们手里拎了几大兜子的水果。 李庆荣身材瘦高也许是因为他的主要工作是驾驶电力机车在钢厂和矿山之间运输矿石。常年在外面暴晒皮肤显得略微黝黑。 李庆国上前跟二哥和二嫂简短地寒暄了几句然后问道：“今天怎么过来的？” “坐环市路。”二哥回答道。 二哥一家人进屋跟爸妈打完招呼二嫂在厨房帮着忙活起来。她把正在厨房忙活的父亲和李庆国劝了回去说：“厨房都是我们女人忙活的地方你们男人唠嗑去。”于是父亲和兄弟二人来到东侧的卧室。 这是一间只有10多平米的小卧室靠东侧的墙摆了几个半人高的大柜子这是父母在农村结婚时的物件。红棕色的油漆面上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已经满是伤痕。柜子上面摆了书本、水壶、茶盘等物件那面墙上则摆满了相框里面的照片都是这个家族的记忆。这面墙和南墙的拐角处在大柜子上面是父亲后来打的木架子专门用来放三哥给他买的电视机和影碟机。靠窗户的北面则是用两张单人床拼成的双人床双人床的西头打了一个悬空柜子用来存放日常使用的枕头和被子。在卧室的最南面是一个老式的沙发而靠着卧室门的边上有一台老式的缝纫机缝纫机上面的墙上则是一本以花为主题的老式挂历上面写着1996年。 李庆国过去开门这次来的是大哥李庆云一家站在前面的是他的大侄女李丹丹。她梳着两个垂在背上的麻花辫将近1米7的个子在女孩子中显得很高挑。李庆国还记得1980年他大哥一家从内蒙回来他第一次见到小丹时的情景。一晃这已经是一个16岁的大姑娘了。也许是因为嫂子是蒙古族，小丹遗传了她母亲的那种很多蒙族人常见的小眼睛也很是可爱和漂亮。小丹上前轻轻地抱了一下李庆国笑着说道：“老叔好长时间没见了可想你了。” “是啊这次去内蒙待的怎么样？”李庆国问道。 “挺好的还帮我姥姥姥爷在牧场忙活了一段。”李丹丹回答道。 “哦对了从内蒙带了很多好吃的回来”李丹丹抬起手示意了她正拎着的一大袋牛肉干。 进屋后大哥他们同其他家人寒暄了一下然后开始聊天。大嫂也去厨房帮忙小丹则跑去李庆国的房间追起了电视剧。 “咚咚咚” “爷爷，奶奶快开门，我来了！老叔，快开门！”外面传来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李庆国打开房门，只见他的小侄子李小天，捧着一台小霸王游戏机的包装盒站在门口。 “你爸爸妈妈呢？”李庆国问道 “我爸妈在车里取东西呢，我就先上来了。” “老叔陪我玩游戏。”李小天开心地说道 “好好，陪你玩。”李庆国说道。 李小天捧着游戏机，先跟家人们都打了招呼，去西卧室。看到电视已经被大姐占上了，于是来到东边卧室的电视机。他熟练的打开包装，接驳各种线和手柄。 二哥在一边看着他在那装游戏机，一边问道：“小天，考试怎么样啊？” “还那样……”李小天回道。 对于学习这方面，李小天完全没有遗传他父母的勤奋好学，只能说马马虎虎。三哥一家也为孩子的学业犯愁，但总的来说还是惯着自己的孩子。如果李小天有什么其他爱好，那就是对历史感兴趣。一次家庭聚会，刚看过清朝历史读物的小天，围着他“满族”的姑父，问人家祖上是什么旗的。 没过一会儿，三哥和三嫂走了进来。三哥手里拎了一袋子的河蟹。 “这是前段时间从锦城带过来的，给大家伙尝尝。”三哥说道。 父亲提议一块打个麻将，桌子很快支起来。父亲还有三个哥哥凑了一桌，一下子卧室中间的那块空地就被填满了，沙发前面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对于打麻将，李庆国从小就一直不在行，当然他也并不感兴趣，陪小侄子玩玩游戏也不错。他把李小天抱到柜面上，李小天拿出一张忍者神龟的卡带，用嘴吹了吹卡带上的触点，插到小霸王的卡槽上。而李庆国站在父亲和二哥座位间，刚好能站一个人的空地上，依靠着柜子，叔侄俩玩了起来。就这样，母亲和几位嫂子在厨房里的炒菜声，父亲和哥哥们的麻将声，加上游戏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四姐李芳一家是最后到的。姐夫赵仁君拎了一大袋子的粘豆包。四姐烫了头发，带了一个非常时髦的墨镜。也许是因为是市里歌舞团的舞蹈家，身材确是格外的好，显得非常的妩媚。 四姐的小女儿赵怡然跟李小天同岁，也是1988年出生的，生日略小一点。 “这有什么好玩的。”赵怡然走过来，盯着电视屏幕好一会儿后说道，说罢去另外一个房间找她大姐去了。 “小天，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姐夫赵仁君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装饰很精美的物件。 李小天按了游戏的暂停键，盯着这个东西，把玩起来，说道：“好漂亮啊”。 那是一件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带着刀鞘的小弯刀。 “姐夫，这是什么宝贝？”李庆国问道。 “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我们家族早先是旗兵，这物件是祖上在国外打仗缴获的战利品。那天小天问我是哪个旗的么，我就给他讲了讲祖先的故事，提到这把刀。然后他非要让我带给他看看。”姐夫说道。 李庆国仔细端详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在军校的图书馆，好像看到过这种刀的图册，便说道：“感觉是尼泊尔的弯刀。” “哦，不愧是特种兵转业回来的，知道就是多！差不多。听家里老人说，乾隆年间，被征调去讨伐廓尔喀时缴获来的。”姐夫说道。 李小天玩着玩着，就准备把刀拔出来，姐夫见状，连忙上去制止了他， “小孩子，别瞎鼓捣，危险！让你看看就好了。”说罢，他把刀拔出来，给小天展示了一下。 虽说应该是上百年的古物了，但是从刀身映出的寒光，仍然感受到它的锋利。 四姐李芳在旁边嘟囔道：“这可真是传家宝啊，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弄坏了可咋整。” “就是些老古董而已，哪有那么金贵。孩子喜欢拿出来给他看看嘛。”姐夫说道。 很快，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大家伙收拾了一下准备开始午餐了。母亲让李庆国，去西卧室，喊两个小姑娘来吃饭。 李庆国来到自己的房间，只见姐妹俩端坐在电视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剧。 “这是什么电视剧啊？”李庆国问道。 “《新龙门客栈》”赵怡然回答道。 “你才多大啊，你能看懂么？”李庆国说道 赵怡然于是开始给他讲起了大概的剧情。 李庆国一边听着一边心想：“现在的小孩真是早熟啊，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看电影也就是看一个热闹啊。” “好了好了，先去吃饭，一会儿再看。”李庆国说道。 李庆国的家庭在聚会时习惯在东侧的卧室。大伙把刚刚打麻将铺的桌布撤下，在那个圆桌上摆满了一盘的菜还有啤酒、白酒。母亲又在床上支起了一个老式矮木桌，也摆满了菜。这桌子是给小孩们准备的，毕竟15口人啊，地上的那张圆桌是坐不下。 大哥李庆荣先起了个头，大家干了第一杯，聚餐算是开始了。席间，大家边吃边聊，内容从工作到孩子的学习成绩。企业改制和结构优化似乎是那个时候的一个主题，也许是工作上的失意，很自然的就转而把希望寄托于孩子上。而转业回来的这些年的家庭聚会，对于李庆国来说，多少又有些没有存在感。一是，他没有成家，跟兄姐们聊天的主题又似乎差了点什么。再者，他本身也不太会说话，一般聊天也并不愿意主动接茬，所以经常处于被忽略的境地。 “小国，最近怎么样？”酒过三巡后，大哥问道。 “哦，正好有件事情想跟大伙公布一下。”李庆国回道。 他这一句话，刹那间把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了。 “啥好事啊，小国，是不是跟镇医院的那个小护士成了？”二嫂问道。 “这才见一次面，怎么都知道了？”李庆国心里嘀咕着。 “成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俩进展的这么快啊？”母亲问道，李庆国似乎感到她眼眶都红了，好像就等着他公布。 李庆国又转过头看了一眼三哥，他正端着酒杯，他跟三嫂眼神里面似乎透露着一丝欣慰。好像在说，小兄弟的婚姻难题，终于在我们的努力下往前迈出了重要一步了。 “我要去香港出差一段时间。”也许是二嫂起的这个头，让他心里有点波动，或者也是自己又私下做了一个决定，觉得可能会让家人为难。他突然紧张了一下，“香港”两个字没有说的那么清。 “怎么又要去乡塘了？这次是什么案件？”父亲关切地问道。 乡塘，是钢城市下属县城的一个乡村。之前李庆国曾经到那里参与过围捕抢劫杀人犯，几天没回家。 家人也开始变得面面相觑。 “不，是香港。” “老叔，你说的是四大天王居住的城市，香港么？”小丹有点激动地问道。 “对，就是那里。”李庆国回道。 “啥？香港？”家人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8章 小镇KTV 李庆国简单地把这次去香港交流的情况跟家里人介绍了一下。 “去香港当一年警察？这还没到1997年呢，提前回归么？以后留你在那工作？”二哥好奇地问道。 “我说二哥，你是根本没搞明白什么叫‘一国两制’。”三哥说道。“回归以后，50年不变，香港还保有自己的制度和习惯。虽然都是警察，可根本上是两个独立的系统。他就是去学习交流的，完了还得回来。” “三哥说的对。”李庆国回答道。 “你这婚姻问题怎么办啊？这刚认识一个挺靠谱的姑娘。”母亲看着李庆国问道。 李庆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觉得这个事情顺其自然就好，说不定他的姻缘就在那呢。”大哥微笑着说道，顺便搭起左手搂了一下旁边的大嫂。 “你看，你嫂子就是我去内蒙插队的时候认识的。说不定过年的时候，能带个香港姑娘回来呢。” “那是香港，国际大都市，gdp都是北京、上海的好几倍了。别说那里了，你听谁家把北京的姑娘娶回家来，人家能看上咱这小地方啊？不现实的。”三哥说道。 “小恩，你这啥意思啊。哦，合着，你哥能把我带过来，是因为钢城比我们内蒙的草原要好呗。我纯粹是因为你哥。”大嫂听罢，有点不乐意的说道。 “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哥回答道。 “我们家祖上就是从北京移民过来的。”父亲说道。 “爸，您这是在抬杠。我们家移民都是明末清初的事儿了，说不好都是因为战乱，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三哥说完看着李庆国。 “小国啊，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主意正。当年当兵就是，自己就做决定了。上战场冒着流血牺牲的危险，全家人都替你提心吊胆的。你当时要听咱妈的话，现在早就成家了。”三哥说道。 “如果在那边遇到合适的，就留在那好了。你看我这也算是个倒插门女婿……”四姐夫说完，四姐还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往下说了。 “妹夫啊，你说的这个虽然可能，但是小国毕竟都虚岁30的人了。咱先不说他在那边能不能找到对象。咱就假设他有对象了，你得有工作？有工作前得有身份？就算这些都有了，香港不像我们这，就算最近改制了，房子也还负担得起。那的物价、房价，我们全家凑钱给他在那买个房子都买不起啊。更何况他是有任务，是国家送他去那边的。”三哥又看了下李庆国，说道。“你要是18岁去香港，还可以想象一下。” “哈哈，话题有点跑偏太远了，我这连去北京集训都没动身呢，怎么唠着唠着像是我要移民了呢。就是一次交流，完了我就回来。”李庆国笑道，然后他看着家人们又说道。“主要这次学习的机会挺难得的，而且我这次去，也是代表了我们内地公安干警的形象，不是去那谈情说爱的。再者，我也不着急找对象，单身都习惯了，一个人过的也挺好的。” “说什么胡话呢？对象的问题怎么能不着急呢？你这次回来就三十一了，有几个姑娘能等你啊？我们单位有一个领导就是挑剩的，年纪大了没有照应很可怜的。她还教育刚来的小孩要早点结婚呢。”四姐补充道。 家人们又围绕着婚姻的话题教育了李庆国一番。 “你打算怎么跟刘丽丽解释？”三哥叉着手问道。 “我会跟她说的。”李庆国回答道。 这次三哥没有说话。 话聊到这里场面稍微有点尴尬。 “小国你下周就出发了？”大哥问道。 李庆国又把大致日程上的安排跟大家说了一下。听罢大哥提议晚上去镇里的歌厅唱歌。 “今天白天这场是例行聚会没想到小国这次出差太急了下周末都赶不上。我提议啊今天晚上大伙去镇里的歌厅我们单独聚一次给我们家的老疙瘩小国送行！大伙说好不好?”大哥说道。 家人们纷纷表示同意孩子们也要跟着去。 “你们去！”三哥有点不高兴地说道说完撂下碗筷去西卧待着。后来父亲过去劝说了一会儿也决定一块去给送行。 当日晚些时候一家人一块来到了桃源镇中心新开的一家歌厅订了一间大包房。服务员走进来拿过来一张白纸和笔还有一叠歌单。 “各位先生和女士把你们要点的歌曲先写到纸上我提前给你们找碟有需要随时再找我。”服务员说道。 大伙开始在白纸上写下自己要唱的歌曲。“小国你点哪首？”正在写歌单的三哥问道。“《霸王别姬》”李庆国想了一下回答道。 三哥喊了服务员把写好的歌单递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包房里的灯熄灭了棚顶上的灯球开始闪烁起来。 大哥和大嫂先唱了一曲《敖包相会》。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呦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大哥唱完紧接着大嫂用蒙语唱了女声的部分“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 二哥点了一首《喀秋莎》“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大伙也随着欢快的旋律一块唱了起来。 父亲母亲唱了一曲《夫妻双双把家还》。 “小国到你了”二哥把话筒递给李庆国。“我站在烈烈风中……”李庆国深情地唱了一首屠洪刚的《霸王别姬》。 “希望你能爱我到地老到天荒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就算一切重来我也不会改变决定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三哥三嫂合唱了一首林子祥和叶倩文的《选择》。 很快就到了孩子们点的歌曲了李丹丹第一个上场。 “一首我刚学的粤语歌《千千阙歌》送给我的要去香港出差的老叔祝你在香港一切顺利早日凯旋。”李丹丹说道。“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小天和怡然则分别唱了两首儿歌《黑猫警长》和《种太阳》尤其是赵怡然还跳了一段刚学的舞蹈假装自己是一株向日葵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四姐作为压轴出场了她拿起麦克风说道。“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要献上一首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祝我的小弟小国在香港潇洒走一回！” “好！”大家纷纷叫好。 一段悠扬的前奏音乐过后，拿着无线话筒的四姐，跳起舞来。那飒爽的舞姿，似乎一下子点燃了大家伙的热情，纷纷拍手鼓掌。“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聚会的间隙，三哥又单独过来找李庆国说话。他拿着一瓶桃源啤酒，这是矿山附属的一家酒厂产的啤酒。“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可能说的有点重。哥哥给你赔不是了，但真心都是为你好。”他给李庆国满上了一杯，然后自己也满上了。碰了一下，说道：“女孩那边，你嫂子也打听过了，对你都很满意。碰上一个合适的，真不容易。我还是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应该跟你领导再提一下，就不去了。” “哥，你的苦心我懂的。但是，这么多年过来了。过往的经验告诉我，路还是要靠自己选择，自己走。”李庆国回道 “况且，我们现在又不是在一起了，只是刚刚认识，也许说是朋友，都有点早。” “你说的也对，如果当初你不去参军。以你的性格，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自立自强的。”三哥说完，叹了口气，没再补充什么。 第9章 大圣娶亲 第二天，李庆国给刘丽丽打了电话。 “嗯，我理解你。就像领导安排我在省城培训那段时间，我感觉收获特别大。这次去香港的机会确实很难得……”电话那头的刘丽丽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离过年只有几个月了，又不是去办案子，过年总该回来了？”刘丽丽问道。 “这个我说不好，具体的通知还没有下来。”李庆国回答道。 “下午我们一起看电影，上次说的周星驰的那个片子。正好今天值夜班，看完了我就去上班。而且电影票也快过期了。”刘丽丽说道。 李庆国答应了她，并提出要去接她，但刘丽丽坚持不用。 “俱乐部正门就有公交站点，你要是不放心，看完电影可以送我回镇医院。” 下午4点钟左右，李庆国来到了离自己的家只有一条马路之隔的桃源镇工人俱乐部。这是矿山系统下最大的一座工人俱乐部。三层的苏式建筑，有能容纳千人的会场和各种娱乐设施、图书馆。正门的顶上，挂着几幅当时流行的电影的手绘海报。 他们见面后，走进俱乐部正门。在正门和会场入口中间，有一个小厅。那里摆着几张台球桌。会场入口有检票的工作人员，他旁边有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电影介绍。 “香港喜剧电影，着名港星周星驰主演，《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 会场的座位分上下两层，二层的是探出的一段类似阳台的结构，正前方则是舞台。舞台的背景是好几面并排斜放着的巨大红旗。看电影时，舞台前面会降下一块巨大的幕布，这就是电影幕了。 也许是时间比较尴尬，看电影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地散坐着。刘丽丽凑到李庆国的耳边跟他说道：“看名字估计应该是个大团圆结局啊。” 很明显，这是一部电影的续集。或许是因为上部剧情的缺失和内容的无厘头，李庆国起初并没有看得太懂，但是一些片段却着实让他印象深刻。 片中的紫霞仙子说：“谁能拔出我的紫金宝剑，谁就是我的意中人。”结果至尊宝无意间就拔出来了，本来只是拿他当跟班的紫霞仙子，就瞬间爱上了他。 看到这里，李庆国心里面想着：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爱情吗？如果说有，那么打动对方的点又在哪里？或者说其实意中人就是命中人。 又过了一段剧情，演到紫霞准备杀了至尊宝。这时至尊宝说道：“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看到这，李庆国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刘丽丽。在电影的幕布光线的映射下，隐约能感到她表情透露着一些失落。李庆国非常明白，对于他们这个年纪虽然很多话没有挑明，但是大家其实心里面都懂的。相亲本来就谈不上什么一见钟情，很多时候只是一个是否合适的问题。感情本应就是慢慢培养的，他的父母如此他大部分的兄弟姐妹也是如此。 她也许并不只是把自己当成相亲对象，而是真的喜欢自己，只是没有那么直白的说出来。也许在慢慢的接触中自己也会对她产生好感然后就在一起了。如果好多年以后，是否也会感慨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自己没有珍惜呢？ 到影片的结尾孙悟空醒来，只是一切一切的都已经物是人非了。看到这里李庆国突然联想到之前，他看过一本讲庄周的书。“庄周晓梦迷蝴蝶”也许此时片中孙悟空的感想同庄周一样？已经分不清是悟空梦到了至尊宝还是至尊宝转世成为了悟空。 当悟空打算附身到城楼上的剑客身上，准备成全那一对情侣时音乐忽然响起了。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这音乐声让李庆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伤感。他再次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刘丽丽，此时的她脸颊上泛着泪光。 看过电影李庆国开车把刘丽丽送回医院。路上两个人的话并不多，也许是因为电影的结局近乎悲剧，让人有些伤感，也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意识到冥冥之中似乎大家也只是有缘无分。 新的一周开始了。李庆国的工作重心都转到了出差前的准备上。他先去影楼拍了正装照并冲洗好带给赵玥看。 “赵姐怎么样？”李庆国问道。 “艾玛！挺帅的啊！够用。我这就给你处理。”说罢赵玥拿出一个文件夹大小的扫描仪，将李庆国的照片放上去录入了电脑。编辑了邮件又启动了猫的电源。伴随着“哔哔”的声音，屏幕上显示着邮件发送中的提示“剩余5分钟”。 “要这么久？”李庆国问道。 “这邮件里有好几张照片呢！图片文件大，正常。你是没看过我收邮件里面的照片都是一行一行刷出来的。”赵玥指着屏幕挥着手指比划道。 随着发送进度条走到末尾信息被传向远方…… 第10章 围水警署 星期三，一个晴朗的早上，香港。警官万慧琪登上了通往她所工作的围水警署方向的地铁。她戴着一副黑边圆框的眼镜，倚靠在靠近车厢门的扶杆上。耳朵上塞着耳机，耳机线连到她身后黑色背包的walkan上。正播放着的音乐是张学友的《只有你不知道》。 “若你想问我不会否认，只有你可以令我生命再有热情，心不知醉或醒，但这份痴心唯独你是看不明。” 列车穿过一段长长的隧道，忽然来到地面的高架路段上。金色的阳光，顺着车窗洒到车厢里。万慧琪顺着车窗看向外面，最近处是一片还未开发的绿地，再往外是连绵的城镇，而最远处是碧蓝色的大海，几只轮船在海面飘着，时不时的能看到它们映射的辉光，就仿佛是一幅油彩画。每次上班路过这里，她都喜欢静静的看着这段路的景色。 地铁到站了，她随着赶去上班的人流，走到出站口。这时，她身边一位背着背包的女孩儿忽然快步向前跑了几步，一把扑倒在前方不远处一位男孩的怀里。 看年龄，他们应该是附近学校的大学生，好像是久别重逢。很多路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几个结伴一起走的女孩，一边看着他们，一边说笑着，好像在跟小伙伴们讲述过去相似的经历。 看到这一幕，万慧琪的内心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波澜。 “阿轲，什么时候我才能再抱抱你呢？”她心里想着。 从地铁口出来，万慧琪搭上站外的小巴。巴士沿着一个弯弯的山路上行，左绕右绕了一阵子，来到了位于半山腰上的围水警署。这座警署与内地派出所的规模差不多，外面看上去已经颇为破旧，感觉能有几十年了。正门朝向的是一排排沿山路建设的城镇，而身后则是后山郁郁葱葱的林木。 刚踏进警署，没走两步，她就被一个低头抱着文件小跑的警察撞了一下，万慧琪打了个趔趄，那人抱着的文件也洒落了一地。她看了一眼，认出这是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这的实习警员，梁嘉明。 “你来多久了？”万慧琪一边俯下身，帮忙捡散落一地的文件，一边问道。 “三个月了，师姐。”梁嘉明，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你是在赶去投胎么？走路都不看一下，来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冒冒失失……” 万慧琪的脸沉了下来，狠狠地把这个新人训斥了一顿。她发脾气的样子吸引了周围其他警员和办事居民的注意力，纷纷看了过来。 梁嘉明似乎被这突然的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给吓住了，低着头一句话没敢说，甚至能感到他在略微的发抖。 她把捡起来的资料，叠整齐，啪的一下落到梁嘉明手上。然后抬起手，做出一副要抽一巴掌的姿势。 “下次再这样，信不信我抽你。”她说道。 万慧琪说完，朝办公室走去。 梁嘉明看着她离去的背景嘟囔道，“不就撞了一下，至于这么凶么？” 这时，一位身材胖胖的警官走到梁嘉明身边，来者是警署老警官黄志超。黄志超，50出头的年纪，头发已经因为岁月的的关系，中间秃了一部分。但是他把剩下的头发梳的很整齐，并尽量遮住秃掉的部分，反而显得一种特有的精致。 他穿着牛仔裤，上身一件灰色的t恤，外面一层黑色坎肩，胸口处别着一张警官证，手中端着一杯咖啡。 “被吓到了？她就是脾气有点大而已，况且也算是教育你嘛。”黄志超望着万慧琪的背影说道。 “黄sir，她发脾气到没多吓人。主要是师姐人长得算是可爱型的，看着完全人畜无害的那种，平时说话也挺温柔。但发起火来，感觉就跟人格分裂一样，有点让人接受不了啊。最关键的是t不到她生气的点。” 梁嘉明一边收拾文件一边委屈的说道。 “哈哈，所以古人常说人不可貌相嘛。”黄志超笑着拍了拍梁嘉明。 “不过，我猜师姐这样的性格，应该很难嫁出去。她绝对看不上一般的男人，怪不得总来找他的那个马丁，一直都追不到她。”梁嘉明说道 “可不能这么讲哦，人家可都是已经订婚的人了。至于那个马丁，万慧琪早都跟他说好了，只是认识。”黄志超喝口咖啡说道。 “什么？师姐有未婚夫？我来这段时间，怎么没听说过呢？”梁嘉明好奇的问道。 “你都来三个月了，署里大美女的感情状况都不了解？”黄志超略微惊讶的说道。 “也没人跟我说过啊……”梁嘉明有点不好意思的摸着头说道。 “真不怪人家训斥你，你这能力确实有待提高。等有时间我再给你说说。”说罢，黄志超端着咖啡转身走去。 万慧琪回到自己的办公位，从背包里拿出面包牛奶，这是她在家楼下的便利店买的。她打开包装，大口吃起来。 今天的警署里显得比往常冷清得多，就在前几天，围水警署接到上峰要抽调人手的命令。很多同事都被临时抽调去蹲点监视一个叫四海帮的黑社会组织的活动了。 这是一个在岛内小有名气的帮会。不同于其他黑帮，虽然也会涉足一些洗钱、走私等不法活动，但严禁从事贩毒、拐卖人口等伤天害理之事。它的帮规较为森严，如果发现徒众参与，轻则被私刑，重则有性命之忧。但最近却发现，有大规模参与毒品制作和交易的嫌疑。 万慧琪打开相关的简报，边看边回忆着，她想到自己曾参与过的一桩路边弃尸案。那是一位捡垃圾的阿婆报的警，他们这些警员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受了惊吓的阿婆还止不住的打颤。那天，她一边做着笔录一边安慰着阿婆。 胆子比较大的万慧琪，也上去查看了那个装着尸体的垃圾袋。那具尸体已经被弃置多日，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身体上多处塌陷，很可能是被钝器活活打死的。后来此事经调查，确认就是四海帮对于手下人贩毒的惩处。 “四海……他们真的会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万慧琪自言自语道。 这时，警署的署长钟友良从他的办公室走出来。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万慧琪在座位上，于是说道：“万慧琪，到我办公室一趟。” 万慧琪应了下，来到他的办公室。这是一间在他们警署公共办公区域尽头的简单隔开的办公室。有朝向办公区域的百叶窗，办公桌上摆满了文件，在座位的左侧有一台电脑。办公桌后面悬挂着是港府的旗帜以及香港皇家警察的徽章，在办公桌的侧后方是一个带透明玻璃门的大书柜。 钟友良示意她坐下，万慧琪坐在了从门口到办公桌前，布置的一个长排沙发上。 “有个比较突然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接到。你也知道，因为四海帮的事情，最近的人手都被抽调走了。我看了一下，剩下的人里，只有你最合适。”钟友良说道。 “钟sir，是什么任务么？”万慧琪问道。她心里也在嘀咕着，这是要抽调她去盯梢么？是因为有女性嫌犯？ 钟友良递给了她一份简报，万慧琪接过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有没有搞错，钟sir？上头的人是吃饱了没事做了么？如果大陆的警察想要过来交流学习，安排去粉岭中心就好了，这种算什么？毕竟还没回归呢，万一惹出乱子，就成国际事件了，不好交待啊？这不是给我们下面添乱么？”万慧琪说道。 “其实，我也有同感啊。但是上头的安排已经定下来，而且挺着急的，要求我们最晚明天就上报带岗警员信息。我们都是公职人员，得服从命令。况且，这也不算什么危险的任务，又只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名额，还好还好。”钟友良说道。 “钟sir您是觉得我很闲么？我手头的工作也很多啊。而且我的情况您也知道的，安排一个男警察，还让我全程带着他，有点不合适？”万慧琪说道。 “要是署里的人国语都像你这么好，就不安排你了。关键这次分到这里的是个东北的警察，粤语一句话也不会说。哦，对了，我还没给你看他的资料。”说罢，钟友良示意万慧琪过来看下电脑屏幕，那上面正是李庆国的照片和资料。 “我们应付应付差事就好了，你带着他执勤，比如去贴贴罚单啦这些不重要的工作，也算给你分担点。”钟友良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李庆国的照片，说道。 “是个靓仔啊……哦，还参过军呢。慧琪啊，你可是我们警署的大才女啊，上学的时候就学习了好几种语言。在机场做志愿者的时候，还当过翻译，听说经常来找你的那个马丁，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你的……” “钟sir，我们可以先不提他么？”万慧琪说道。 “哦，好的。你看哈，文件里面也说了，这次交流活动虽然为期一年，但是会根据需要随时调整，大概率就是在我们这里暂时停留，然后参加随后的培训项目。包括来的这批大陆警察的交流方式，都是双方协商的。如果确实有问题，可以随时跟上头反应。这样，你先带他一段时间，估计这次蹲点也不会太久，如果不适应，到时候我再安排别人……” 钟友良又找各种理由安抚一下万慧琪。最后，她勉强答应了下来。 “谢谢啊。年底的评价，我肯定给你多美言几句。那我可把你报上去了。”钟友良说道。 当日下班后，万慧琪又坐了同一趟地铁。路过那段地面路段，她看着窗外的景色。下面城镇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月光洒在远处的海面上。对面路线的列车，不时的从眼前掠过。此时的她，内心充满了纠结。她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起，一年多以前，刘孟轲跟她求婚时的情景。那天，她激动的流下了幸福的泪水，觉得两个人就要开始新的一页。可是…… 出了地铁，万慧琪又搭上了另一趟小巴。巴士在她家附近的车站停下，她来到车站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可乐，清爽的汽水入口后，似乎能减轻一点工作一天的疲惫。 她的家是一处公屋，楼道内拥挤而破旧。 她打开家门，屋子里传来了电视播放出来的音乐声。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她的父亲万福正在看电视剧。见女儿回来，万福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宵夜给你准备好了，吃点”万福说道，又回到自己房间看电视剧。 万慧琪的父母亲是地道的本地香港人，都是渔民。她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母亲早年因病去世。父亲万福独自拉扯他们长大。哥哥算是子承父业并发扬光大了，他跟嫂子常年在外海从事捕鱼生意。妹妹万紫琪是企业的一名文职人员，跟她同住在家中的一个隔间里。 见姐姐回来，万紫琪出来跟姐姐聊了聊工作上的事情…… 第11章 准备启程 周四，钢城市，李庆国得到了最新的安排通知。去香港前的培训，将于下周一，在北京的一所公安院校内进行。为了保证学员们在培训时精力充沛，报到日被统一安排在本周六。于是，他订了周五出发的，钢城市唯一直达北京的“夕发朝至”列车。 之所以叫“夕发朝至”，是因为列车从钢城市出发时是晚上9点钟，等到北京时是第二天的早上了。选择卧铺的旅客们，可以在车厢里面睡上一觉。 这一整天，他也在忙着出发前的交接工作。他把自己整理的一些资料，交给车鹏飞，过程中他问起车鹏飞，罗举的情况。 “证据不足，放出去了。”车鹏飞说道。 李庆国听罢有点面色凝重，但也没再多问什么。 两人正交接的过程中，他们警队的小张兴冲冲的走进办公室说道：“李哥，有惊喜啊！快去赵姐那看看！” 他们俩被这句话搞得一头雾水，就跟着来到赵玥的办公室。 这时，赵玥那台电脑前面，已经围了好几个同事了。都在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聊着。 “这套制服也挺带劲啊，跟电影里一样。”有人说道。 “那主要是看谁穿。”又有人说道。 “你说庆国这小子，是不是属于傻人有傻福啊？”赵玥说道。 李庆国凑了过去，屏幕显示的是一封带照片的邮件。 因为被赵玥特意缩放大了邮件尺寸，照片占了大半个屏幕。那人正是万慧琪。只见照片里的万慧琪，穿着一套整洁的港警制服，表情微笑着。长发及肩，皮肤格外的白皙，美丽的眼神中又多着一份英气。 “这是啥啊，香港警察杂志封面么？”车鹏飞也凑过来问道。他看到这张照片时，先联想到的，是传达室里堆放的公安刊物，有时也会安排一些公安系统的俊男美女做封面。 “啥封面，你都不看字的么？这是李庆国在香港那边的的带岗师傅。”赵玥怼了车鹏飞一下。 “我去！”车鹏飞看了一眼赵玥，又看了一眼李庆国，然后凑到屏幕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 “这培训还带送对象的么？还这么好看？我是低估了香港那边招待的力度。合计也就带你们购物、逛街、吃点美食，给你们综合性的腐蚀一下。可是，我没猜到还有这节目。”车鹏飞说道。 车鹏飞这一段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看着挺年轻的呢，我感觉应该没小国大。”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聊着。 “庆国，有啥感想啊？”车鹏飞拍了他一下。 李庆国仔细看了一下邮件里面的资料后说道：“1970年出生……能有什么想法啊？我回来这两年，对这方面也算有数的，这种好看的，基本都嫁出去了，估计孩子都能喊我大爷了。” “赵玥，资料里面有这方面的信息么？”车鹏飞问道。 赵玥又仔细看了下邮件说道：“好像确实没有明确说明。” “哎呦，这是还要留点悬念，等你到了再揭晓啊。没关系，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何况还是个美女啊。”车鹏飞说道。 晚上，李庆国回到家。打开家门，他听到父亲正在打电话。他一边脱外套，然后去拿杯子，从保温壶里取水喝，一边断断续续的听着父亲的聊天。 “那个电影您也看了么？《大进军解放大西北》，拍的精彩……嗯嗯，想念您啊……太好了，我看看年底的……” 父亲通完话，李庆国过来问道。 “爸，您这是跟谁聊呢？” “抗美援朝那会儿，我的老首长啊！”父亲回答道。 这位他父亲的老首长，李庆国虽然从未谋面，但对李庆国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他的故事是童年时代，茶余饭后，父亲给他们讲的故事中的一个重要主题。 他父亲入朝作战时，是这名当时是位团长的首长的警卫人员。一次敌机空袭中，刚刚上战场的李国华被呼啸而过的敌机轰鸣声、密集的火力和被燃烧弹击中的战友们的惨状吓懵了，都不知道躲避。危机关头，老首长挺身而出，把他拉到掩体里，才逃过一劫。 缓过来的李国华，又感激又羞愧。明明自己是警卫员，却要首长来保护自己，觉得肯定少不了要受处分。结果这位老首长，非但没有责怪他，还给他讲自己刚刚从军时，在红军西路军的相似经历来安慰和鼓励他。 在朝鲜，老首长会经常给父亲他们讲过去的经历。等父亲回国后，父亲又把这些经历转述给自己的儿女们。 他的老首长是怎么从马家军的手里逃出来，辗转到了新疆，之后来到苏联。在苏联又是怎么成为了苏军的坦克手，随苏军进入柏林。后来又是怎么参与了东北的解放，入关后又转调到一野，再次进军西北，彻底打垮马家军。最后，又是如何在抗美援朝中建功立业。这些故事李庆国小的时候不知听了多少遍。 可以说，对于父亲，老首长不仅仅是上级，也是导师。虽然父亲已经退役了多年，但一直跟老首长保持着联系。过年过节，总不忘问候一下。 “爸，什么事情啊？”李庆国问道。 “我那老首长前段时间生了场大病。他现在也七十多了，之前总觉得身体硬朗着，这次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让他重新回想了很多事，那些曾经的战友，那些充满硝烟的战场。” 父亲顿了顿又说道。 “今年是1996年，正好他参军60年了，他突然想回到曾经战斗的地方再看看，觉得趁现在能动，怕以后没机会了。儿女们都在忙工作，老伴走的还早，就问问我们这些退休了的老部下都有没有时间。” “他怎么打算呢？”李庆国问道。 “准备先到延安，然后去甘肃。你看你老爸今年也60多岁了，也是最美不过夕阳红了，趁着还能走动，也算去旅游了。”父亲笑了笑说道。 “那还真是巧啊，我们都要出远门了。”李庆国说道。 “是啊，人生在世，尽量不要留遗憾。咱家你看，你哥姐都成家有娃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看到……”父亲欲言又止。 “小国啊，你这要去香港。爸爸也没什么好给你准备的，今天逛商场，给你买了这个。”说罢，父亲指了下放在箱盖上的一个包装盒。 第12章 夕发朝至 周五晚上，钢城市火车站月台。虽然李庆国一再婉拒，但全家人还是都来到站台送他。这趟去北京的夕发朝至列车，钢城站是始发站。 家人们帮李庆国把行李送到车上。在站台上，李庆国同他们告别。李丹丹说道：“老叔，听说张学友年底在香港有演唱会，有时间能不能去参加啊，要是能要到签名……” 李庆国听到这，想起了以前去大哥家做客，他看到李丹丹房间的墙面上，贴满了香港“四大天王”的海报，还有文具盒上的明星贴纸。这个小侄女，可以算是个十足的追星族。 “竞闹，要啥签名，你老叔哪有那时间。”大哥说了李丹丹一句。李丹丹的表情，顿时有点失望。 “如果有条件的话，会去争取一下的。”李庆国看着李丹丹说道。 听到这，李丹丹开心的笑了一下。 母亲和三哥则嘱咐了几次，希望李庆国交流完，早点回来，忙终身大事。 “小国啊，你也是代表了咱大陆的形象啊，在那边要好好表现！”父亲拍了拍李庆国的肩膀说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李庆国笑着说道，然后朝大伙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列车即将出发的笛声响起，李庆国隔着窗户向家人们挥手告别，他能看到母亲此刻已是泣不成声。列车启动，家人们消失在视线里。他回过身，发现对面铺位的一个20岁左右的小伙在朝他笑。 “哥，你可以啊，我去大学报到都没这阵势啊。”小伙笑着说道 “家里人的盛情难却啊。”李庆国说道。 “哥，我看你长相不像大学生啊？”小伙说完，从包里拿出一袋子熟食。袋子上印有大大的logo，写着“双利熟食”。这是钢城市非常老牌子的一家熟食店，据说总店在清朝的时候就成立了，开始在海参崴，后来因为清末的各种事件，不断的辗转。最后在钢城建市的时候，落脚在美食街，没再变动。 小伙拿出几颗肉枣，递给李庆国，说道：“哥，您这也是去学校么？” 李庆国道了谢，接了过来，吃了一颗，那秘制的香味顿时布满味蕾。他嚼了几口，说道：“算是。” 小伙打量了一下李庆国，说道：“哎呦，看你这年纪，是去读博士么？” 听到这，李庆国不由得心里嘀咕，他这是在说我老么？ “我是警察，就是去北京那边进修一下。”李庆国说罢从包里掏出了他姐夫给做的沙琪玛，递给那个小伙。 “哎呦，您是警察啊。那故事应该很多啊，给我讲讲呗。”小伙说道。 他给小伙讲了讲，自己从警这段时间破获过的案子，形象的描述着案发现场的惨状。 “哥，你说你那次去乡塘，怎么就判断那个人就是杀人犯呢？”小伙问道 “眼神。”李庆国略显神秘的说道。 “往往这些连环杀人的惯犯，他们对人的生死已经麻木了。这种经历，人一旦有了，就很难再摆脱了。”说罢，他有模有样的模仿起那种眼神。 小伙明显被吓到了，不自觉的身子往后探了下。看到这，李庆国哈哈笑了起来。 列车行驶了一会儿，到了睡觉的时间，车厢里的灯熄灭了。列车驶过道岔时，不时的发出隆隆的响声。小伙早已经呼呼的睡着了，呼噜声显然影响到了李庆国的休息，毕竟他已经住单间很长时间了。李庆国拿出随身听，带上耳机，里面正播放的是罗大佑的《恋曲1990》。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伴随着音乐，李庆国进入了梦乡……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烈士追悼大会的会场正循环播放着董文华的《血染的风采》。包括李庆国在内的几位战士并排站立在会场前排，他们手中都捧着一名牺牲烈士的骨灰盒，而他们的前面是这些烈士的家属。李庆国身着军装，手里捧着他战友张建东的骨灰盒，眼中噙着泪水。张建东的母亲走到李庆国面前，扶着孩子的骨灰盒抽泣着。 “阿姨，我的命是张建东捡回来的。”此时的李庆国，已经再无法控制住，眼泪夺眶而出。“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子……”李庆国的伤心的哭着，忽然，张建东的母亲开始不断用双手摇晃着他的手臂。 李庆国醒来，他发现对面铺位的小伙子在摇他的手。 “嗨……嗨……大哥，你这是咋了。给我讲故事，把自己吓着了？又哭又说梦话的。”小伙说道。 李庆国揉了下惺忪的睡眼，外面应该是凌晨，天已经有点微微亮了，上下铺的人好像也被他吵醒了，都凑过来看着他。 李庆国道了歉，大家又都躺了回去。他在铺位辗转着，这场梦他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这既是梦，也是他的一段回忆，那是九年前，为了纪念不久前攻克532高地时，牺牲烈士的追悼会。那场战斗和因为他牺牲的张建东，以及战友母亲满是泪水的面庞，可以说是他一直以来的阴影。 9点钟，列车驶入了北京站，李庆国和小伙告别，拖着两个大行李箱，背着装的满满的背包，出了北京站。此时北京站的广播喇叭，正播放着《东方红》的旋律。他走过天桥，在小贩那里，买了张带公交线路的北京地图便进了地铁站，直奔公安大学的方向而去。 第13章 战友张强 出了地铁，又辗转了几趟的公交，终于到了公安大学的站点。拖着这么多行李的李庆国，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一看手表，过中午了。 他在门卫处出示了证件，警卫们检查后放行。 “同志，您这的电话可以借用一下么？”李庆国问道。 随后，他给他的战友张强打了电话。张强是在对越自卫反击战时，一个连队的战友，退役后去了北京，现在在做生意。接到了要去北京培训的任务，李庆国就想到了他，毕竟也好久不见了。 来北京之前，李庆国给张强通了电话。 …… “稀客啊，你是哪天到北京，我去北京站接你！”电话那边的张强说道。 “好意心领了，北京站离你家也挺远的，开过来怪费油的。我看地图，我去参加培训的那所大学，离你家挺近。要是赏脸，来学校那我们见一面就好了。”李庆国说道。 “那才费多点油，你买手机没？能找到人就行。”张强问道。 “我哪趁那大件啊，就这么定了。”李庆国说道。 “行，我手机号你记一下，……” …… 在门卫，李庆国给张强打了手机，那边回话说1个小时左右到。李庆国想了下，把行李放到寝室再回来，时间应该差不多。挂了电话，李庆国拖着行李进了校园。 学校算比较大，宿舍在主楼的后面。主楼前面则是几个操场，既有训练设施又有篮球场等娱乐设施。一队队在校学生组成的整齐队伍，不时喊着口号，跑步从他的身旁穿过。这些稚嫩的脸庞，让李庆国回想起了自己在军校进修的时光。 宿舍是四人寝，他进门看了下，自己应该是第二个到的。他简单放了下行李，就奔着大门外面走去。 学校校门外，一辆蓝色的宝马轿车停在路边。一个30多岁，寸头戴着墨镜，穿着一身潮衫的人倚靠着车门朝校门望去，那人正是张强。见李庆国出来，他使劲的挥了挥手，喊了李庆国的名字。 “兄弟，你这可以啊！”李庆国走到张强的宝马旁边，来回转了转看了下。 “哈哈，没啥，这几年做外贸，赚了点小钱。”张强略微得意的说道。 “赚的还是太少了，只够买个三系，凑活着开。”张强打开车门，坐到主驾驶位，李庆国也坐到了副驾驶上。 学校的外面的马路是新修的，车也比较少，张强启动车子，一脚油门下去。汽车引擎发出的轰鸣声和紧跟着的急加速带来的推背感，让李庆国不由自主的，抓紧副驾位侧板的扶手。 “这车动力不错嘛！”李庆国叹道。 这时他注意到在中控处的合影照片。里面张强怀里抱着他的儿子，旁边是他的白人媳妇。 “哎呦，就听说你娶了个大老美，还第一次看到照片呢。你家这小孩长的是可爱……嫂子是也很漂亮，你这带去出去，是不得跟你这宝马车一样，回头率很高啊？”李庆国边看着照片边说道。 “那是！我这外贸生意，能做的小有起色，主要还是靠我媳妇啊。真是贵人啊，那会儿我条件那么差能看上我，不得好好努力，给人一个好生活啊。”张强说道。 车子停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迎面的是主干道，红灯亮了好久。等车的功夫，张强点起一支烟。又按下旁边的电动按钮，把车窗放下。这一幕，让李庆国想起了，他开的那辆桑塔纳，还有车鹏飞抽烟时，摇把手落窗户的情景。 “哦，对了，这首歌你有印象不。”说罢，张强从旁边的扶手盒里，翻出一盘磁带，放到播放器里。 一阵有电吉他的摇滚前奏，澎湃的鼓点从张强那台宝马车的jbl音响中传了出来。 “这段好熟悉啊……”李庆国说道。 随后，歌声响起。“ folks are born ade to wave the fg，ooh， they''re red， white and be……” “哦……这不是我们营长经常听的一首歌。”李庆国说道。 这首歌曲让李庆国回想起了，他们在中越边境作战时的营长，朱志伟。朱营长当时不到40岁，平时总带着一副黑框的眼镜。个头有一米八多，壮硕却并不胖，人长的叫一个标致。那会儿，有一支医疗队给执勤部队例行做体检。中午吃饭的时候，跟卫生队的人聊天，一个女卫生员直夸他们营长长的帅，看了会脸红，她都不好意思直视对方的眼神。 因为李庆国几个人执勤的区域，跟营长的营房挨得比较近，所以他们闲时经常会聊天。朱营长也会经常给他们讲故事。当时他们经常听到营长的房间，传来这个歌曲的声音。虽然这些小伙子们不懂英文，但大概能听出是首英文歌。 有一次，张强好奇的问首长，他听的那是啥歌。朱营长回答说，这磁带是在越南抗美援越的时候缴获的。张强又追问歌曲是讲啥的，首长没有再进一步解释。实际上，当时他给这些小战士们讲的故事，也尽量回避在越南的经历。 战士们私底下有传言，说营长是因为在越南犯过了错误才都快40岁了，还只是营长，能留在前线只是因为在越南跟越军并肩战斗过，熟悉对方的打法。张强还说，他听的那盘磁带，估计是美军的战歌，是反动歌曲。 后来营长被调职离开了前线，李庆国也没再听过这首歌，也就慢慢淡忘了。 “这歌在哪找到的？”李庆国好奇的问道。 “前段时间，我跟媳妇看一部叫《阿甘正传》的电影。里面演到阿甘去越南参战，正好就放的这首歌。我一听，这不就是美军战歌么？还是专门为越战准备的。我就问我媳妇，歌词讲的啥，结果你猜怎么着？根本不是啥战歌，正好相反，是个反战歌曲。”张强说道。 “那讲的是啥啊？”李庆国问道。 张强把歌词的大概意思给李庆国叙述了一遍。 “哦，那不怪营长当时为什么不给我们讲了，确实不是很合适啊。对了，你还记得《夜来香》不？营长说，那不是邓丽君原唱的。”李庆国说道。 “当然记得了，他不说么，她的日本妈妈年轻时，在上海滩就唱过。”张强接道。 “不过，你这找了个外国媳妇，是不是受营长讲的他父母亲的故事影响啊？”李庆国笑着撇了张强一眼。 “哪有，我跟我媳妇这只能算缘分，人家营长父母的爱情才叫传奇呢。”张强说道。 “嗯，对了，你还记得攻克532高地那天，营长的那件事不？后来你有听说啥消息没，跟我们猜的一样么？”李庆国突然想起了曾经的一段往事。 “这个事儿嘛，还真有点消息……”张强说道。 张强请李庆国吃了顿北京火锅，两人席间聊起了战场上的诸多往事，曾经欢笑和泪水也许都随风而去了。用餐后，张强把李庆国送到了最近的地铁站，两人告别。 李庆国搭上地铁，他准备去天安门广场逛逛。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天安门是一处神圣的地方。天安门是那个年代照片最喜欢的背景。他二哥李庆荣去插队前，跟全家人合影留念的照片，背景也是天安门的城楼。这大概就是中国人特有的一种朝圣心态。 此时的天安门广场，布置了精美的主题花坛。广场的一侧矗立着巨大的香港回归倒计时牌。李庆国在广场上漫步着，不时拿出傻瓜相机拍摄眼前的景色。 忽然广场上响起了《东方之珠》的歌曲声。 “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 “这歌曲还真是应景呢。”李庆国自言自语道。想着即将开始的旅程，内心不由得几分激动。 第14章 室友 晚上，李庆国回到了宿舍。室友们都已经回来了，他跟大家伙打了招呼。除了李庆国，其他三人，一位是年龄比李庆国大几岁的刑警张奎德，他皮肤黝黑，留着络腮胡子，说话声音有点沙哑。怎么看都像个活脱脱的张飞。第二位年纪跟李庆国相仿，是一位省城警察学校的教师，郄成山。他戴着眼镜，举止说话一种扑面的学院派气息。他带着一些专业书籍，室友们聊天的空档，也不忘多看几眼，感觉上是一位专家。最后一位，是一名刚毕业没多久的基层派出所的警察庄晓明。他皮肤比较白净，看上去很斯文，也许是因为跟其他老大哥年纪上差的较大，社会经验又少，说话聊天难免有些代沟，更多是倾听。 大家聊工作，聊香港，也聊了聊家庭。 郄成山手上摊着一本书，在铺位下面的椅子坐着，朝着室友们说道：“我那是个姑娘，可能岁数还小，才六岁，感觉还好带。上次去幼儿园接她，刚来的老师跟我说，我女儿听话乖巧。” 张警官端着一个泡着枸杞的水杯，坐在床上说道：“还是女孩省心。我那儿子成气人了。上学期快期末了，回家跟我说快体育考试了，非要晚上出去锻炼身体。我寻思，这大晚上他跑去哪儿锻炼身体，那我陪你去。他告诉我不用，让我休息。我说行，然后他一出门，我就偷偷跟着他。” 张警官接着说道：“这小子，还挺小心。把我平时没事教他玩的，反跟踪的手段都用上了。走一段还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着他，左拐右拐，拐到一个小平房里。我跟着进去一看，好家伙，一排电视机，前面白的黑的，各种颜色的游戏机，好多小孩坐在里面玩。”张警官喝了一口枸杞水，又说道。 “我看他给老板付了钱，然后拿了一张光碟坐到一个位置上，然后就开始玩。” “现在的新游戏机都是放光盘的了？我以为那东西就是vcd，看看电影啥的。”李庆国插了一句嘴。他想起了，跟李小天一块玩的小霸王还是插卡带的。 “那可不，游戏就跟电影似的。开头还有一段电影呢，做的很真实，要不现在小孩儿怎么对这东西上瘾呢？”张警官说道。 “我就凑过去，在后面看他玩了一会。游戏里，他控制一个端着枪的人，在一座城堡里转来转去。经常遇到那种怪物，也不知道啥，反正长的挺吓人的。碰到了，还往身上扑，然后就开始啃人。”张警官说完，还模仿起了游戏里面怪物的动作。 “看他玩了一会儿，我就在后面拍他一下。他一回头，看是我，吓了一激灵，手柄都掉地下了。我把那小兔崽子，从那游戏厅里面一路提溜回家。让我好顿打……” 听到这，大家伙笑了起来。 “所以像这种类型的电子游戏以后就应该杜绝。小孩儿老玩这种的东西，长大了都容易心理扭曲。”庄晓明说道。 “主要影响学习呀，我邻居家孩子就是，沉迷这东西。今年高考啥都没考上，邻居上老大火了。我这小子，也快上初中了。”张警官说完，又喝了一口枸杞，说道。 “我那小兔崽子，就没让我省过心。一开家长会不是学习成绩差，就是欺负别的同学，班主任经常把我提溜上台，给全班的家长们做检讨。” 郄成山笑着说道：“男孩子一般都大器晚成，现在看不出啥来。” “我那也是个姑娘，晚上老是哭，我们夫妻俩经常被吵醒，哄半天也哄不好。邻居都因为孩子闹，敲过我们家门。前辈们，你们有啥好办法没？”庄晓明问道。 “这个正常。不过，哄孩子你可以这样……”三个人，又围绕着哄孩子聊了一会儿。 张警官喝了一口枸杞，看了下李庆国问道：“小李，你家是男孩还是女孩？” “额，我还没结婚……”李庆国有点不好意思的答道。 大伙儿都带着一丝异样的眼神朝他看了过去。 “李哥，你属于还在谈恋爱阶段么？”庄晓明问道。 “没谈过……” “因为啥啊？”张警官打量了李庆国一会儿，说道。 “你是哪年的？” “我是1967年的。这个，主要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李庆国挠了挠头。 张警官又询问了一下李庆国的具体情况。“我手头上倒真是有适龄的姑娘，不过钢城离我那太远了，都跨省了，等我回头给你打听打听的。” “好的，张哥，费心了。”李庆国答道。 “我觉得李哥还是眼光太高了，我跟我媳妇就是青梅竹马型的，就一起玩到大，然后就结婚了。”庄晓明说道。 第15章 开课 第二天，张奎德跟庄晓明一块出去逛了逛北京城。李庆国在寝室休息，郄成山则翻着几本杂志。李庆国看他看的专心致志，就问他都是讲啥的。 “都是些介绍香港警队的内容，要去那边了，还是多准备准备比较好。”郄成山回答道。 晚上，负责学员们日常活动的教官过来了，给大家分发培训的内容表。李庆国看了看安排，基本上就是白天理论培训，晚上体能训练。 第二天一早，他们来到培训教室，一个宿舍的几个人坐在了一起。坐定后，李庆国发现，最前排坐着两个人，他们藏青色的制服，在周围这些穿着墨绿色警服的警官们中，显得格外显眼。 一名头发略微泛白的老警官，先上台讲话，他首先做了自我介绍。这位老警官不仅是部里的分管香港联络工作的领导，也是这所学校的一位教授。 “欢迎全国各地的精英来到这里。我看了下资料，你们是来自全国各地，各警种的同志们。在这里，我先给各位郑重介绍一下，前排这两位先生。他们是香港警务处负责人事和培训的高级警司，何炳庭警官和欧阳钧儒警官，他们也是这次前期培训的教官。”老警官说完，那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香港警察起身，朝在座的学员们点头致意。台下的大陆警察们，也纷纷致以热烈的掌声。 “在北京阶段培训，由我校和香港警队这两位代表共同完成。这次交流活动的意义……”老警官又将此次活动的重要性和注意事项强调了一遍，之后他请欧阳钧儒上台来给大家讲第一课。 “各位同仁，大家好。我的国语说的不好，所以只能慢慢讲，如果有问题，你们可以随时提问。”教室的灯熄灭了，欧阳钧儒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幻灯片，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介绍了香港警队的历史、组织架构。 “飞虎队，全称是特别任务连。英文名称为，special duties unit，英文缩写为sdu。于1974年7月成立，隶属于香港警务处机动部队……”欧阳钧儒说道，同时幻灯片里出现一张几名飞虎队队员，身着防弹衣，头戴面罩头盔，端着p5冲锋枪在香港的街头奔跑的照片。 “先讲到这，休息20分钟，有问题的同仁可以上台来提问题啊。”说完，欧阳钧儒拿起讲台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几名班里的学员则走上讲台，在询问课上不明白的地方。 李庆国几个人去了洗手间，回来后，庄晓明跟他们说道：“飞虎队这段有点跳戏啊。你们看过《飞虎雄心》没？那片的枪战场面带劲啊。” “看过啊，我跟儿子在家一块看的。后来有一次带他去批发城，看有卖玩具枪的，就照片里端着的那种，非要我给他买。”张奎德说道。 “那最后给你儿子买了吗？”李庆国问道。 “他盯着那支玩具枪，就走不动道了，不买不行啊。回家就开始假装自己是飞虎队，学人家那射击的姿势。那枪是能发射bb弹的，家具漆面崩了好几个弹眼，这给我心痛的。后来我把那些bb弹都给扔了。”张奎德说道， “他没弹药了，不得找你闹啊？”李庆国问道 “这不小兔崽子后来移情别恋了，开始迷电子游戏了。”张奎德说道。 大伙听到这，又哈哈大笑。 “你说到时候会不会带我们去参观飞虎队的训练营地啊？”庄晓明问道。 “我估计应该不会，那个欧阳刚说了，队员身份要严格保密，连家人都不能知道。”韩奎德说道。 “不过跳戏到确实。你看什么飞虎队，o记啊，我先想到的是香港电影电视剧里那几个角色。香港警队其实早已经成为了一种流行文化。”郄成山说道。 “同样是上课，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就会愿意认真听一下，这就是文化输出的力量。你看香港虽然挺富裕，但现在跟她一样的地区或者城市也很多，比如说新加坡、澳门，但是我们对那里就没有太多的概念。”郄成山继续说道。 “香港这种文化输出的载体就是影视歌，还有像美国电影《壮志凌云》，就被称为最佳的空军征兵广告。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们大陆公安的也可以像香港警队这样，成为亚洲乃至世界的一种流行文化，也一定是依靠大陆自己的文化产业。” 郄成山这一席话，让大伙愣了一会儿。 “小郄，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电影电视剧拍的好，还积极向上。我家那臭小子看完了，就能爱学习呗。”张奎德问道。 “理论上是的。”郄成山说道。 “关键这小子，现在迷上电子游戏了，电影电视剧还真不咋看了。”张奎德说道。 “电子游戏本质上，也一种是文化。而且，它属于一种程序，有电影电视剧不具备的代入感，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文化，所以理论上也是可以实现的。”郄成山说道。 听到这，张奎德看了郄成山半晌，问道：“怎么个高维度啊？我是没感觉到，就知道我家小兔崽子，现在没事儿就往游戏厅里钻。” “举个简单的例子，像我们看的言情剧，不同的观众可能希望看到不同的结局。比如有的人希望男一跟女一在一起，但有些人觉得他跟女三才般配，这些在影视剧里面是做不到的。但在游戏里，玩家可以自己选择剧情的走向。说不定多少年以后，电子游戏会超过现在电影电视剧，成为最主要的文化输出的载体呢。”郄成山补充道。 “哎呦，这大学老师的格局就是不一样，同样的事情，分析问题的眼界和深度就高人一筹啊。”庄晓明说道。 “确实啊。高！实在是高！”张奎德说罢，两个人朝郄成山竖起了大拇指。 看到这一幕，李庆国忽然想起了小的时候看电影《地道战》里面，汉奸汤司令拍山田太君马屁的那个桥段，不由得噗呲笑了出来。 第16章 打赌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每天都进行着类似的理论培训。课程间隙，两位香港教官会教授一些常用的粤语和当地的风俗习惯。晚上则是10公里拉练，在学校的操场里面跑圈。 张奎德的腰病犯了，勉强的跟着队伍，时而跑两步，时而走着，不时的给不断从他旁边经过的队伍鼓掌加油。 两周的培训很快接近了尾声，部里开始为这批即将启程去香港的警官们订机票。原计划是从北京首都机场起飞在香港启德机场落地，然后由香港警务处派车去迎接，集中到指定的宾馆，再安排到各下属单位。但是，出发日偏偏赶上了台风天，很多航班取消了。这批警官中，有一小部分改为乘火车前往香港，并由对接的带岗警员直接带到各自的单位，李庆国就是其中之一。 “哎呦，我这三十好几了，还是头一次坐飞机呢。”张奎德拿着手里的行程单说道。 “还是个香港的航空公司，听说那边的空姐挺漂亮的。是，小郄？”张奎德看了郄成山问道。 “赵雅芝以前就是空姐。”郄成山说道。 “哦，就那个 ‘千年等一回……‘里面演白蛇的那个赵雅芝？”张奎德说着说着还唱上了。 “李哥，真可惜啊，不能坐飞机去了。”庄晓明说道。 “没事儿，以后应该还有机会。”李庆国说道。 其实他对坐飞机没有啥较好的回忆，他还记得在特种部队服役的时，伞兵运输机机舱内的巨大轰鸣声，大到跟同志们沟通还要使劲的喊，再就是遇到气流时的剧烈颠簸。 在北京培训的最后，进行了实弹射击练习，警官们在靶场上整齐地站成一排，用77式手枪射击，而靶子是人形的。郄成山的姿势极为标准，上弹匣、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子弹纷纷命中靶心。 正巧这时，巡视中的何炳庭走到郄成山身旁，看完他的射击后，边鼓掌边说道：“厉害啊，教科书级别的。” 郄成山听着，似乎感觉哪块有点不对劲，便说道：“何sir，过奖了。不知道你们香港警队枪法如何。正好我看库房里，有您那边制式的枪械，要不给我们表演一下？” 他这一起头，旁边的警官也纷纷响应叫好鼓掌。 “何sir，来一个！” “我们也学习学习。” “哈哈，好的。不过不用去库房领了，用大陆的就可以了，这种手枪以前也算用过。”说罢，何炳庭拿起桌子上的手枪，朝靶子的方向前走了几步，到开阔一点的地方。之后迅速，连续做了几个动作，或是快速的坐在地上，或是从腰间等的不同位置射击，快速的扣动扳机，打完了一整个弹夹的子弹。 负责统计成绩的警官回来报告。虽然子弹没有一发射偏，但都没有命中靶心，总环数也比较低。 “枪法也不怎么样。”、 “一顿操作猛如虎，成绩就这？”有的警官在小声嘀咕，不过大家还是致以了热烈的掌声。 “诸位，对不住了，献丑了。”何炳庭说道。 当天晚上的结业仪式上，老警官又一次上台讲话。对两位香港警官的辛勤付出给予感谢，并肯定了各位学员的表现。随后话题一转，他提到了，到香港后的纪律问题。 “虽然这次交流活动已经知会了港英方面，但毕竟目前是即将回归的敏感时期。所以，这次双方也算达成了默契，就是尽量不要对外宣扬，不要妨碍香港警队的公务，要听从安排……”老警官补充道。 散会后。李庆国几个人回到宿舍整理各自的行李，为即将到来的出发做准备。 张奎德正在打包他之前逛北京时买的土特产，打算寄到家里。他边收拾东西，边跟郄成山说道：“这香港警察的枪法也不怎么样啊，跟电影里的差远了。我还以为，他能来个飞身爆头的绝活，完全没有的嘛。“ “老哥，那是因为你没看懂他要表达的东西。在实战中，尤其是突发情况，我们往往没机会用标准的姿势进行射击的，尤其我们面对的是匪徒，有时候枪法是否能够一击毙敌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第一时间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和快速的出枪击中匪徒。有时哪怕打出的子弹，擦着对方的头皮都能产生巨大的震慑作用。”郄成山说道。 “嗯，照你这么说，还真有点意思。”张奎德说道。 “李哥，给你订的是哪天的火车票，也是明天的么？跟谁一起？”庄晓明问道。 “给我订的是后天的，我看了一下名单，好像还没有跟我同行的呢。”李庆国回道。 “正好啊，小李，你明天帮我把这个包裹寄出去？邮局的地点都问好了，帮我跑趟腿。”张奎德说道。 “没问题。” “谢谢啊，回头我问问你嫂子，看有没有合适的介绍给你。”张奎德说道。 郄成山在整理资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对了，你们的带岗师傅都什么情况？” “我的师傅没有照片，看资料说是三十岁，现属机动部队的。”庄晓明说道。 “我那个是位老警官，我看年龄跟我爸差不多了，都不知道该叫哥还是叫叔。叫哥，感觉年轻点是？”张奎德说道。 “我跟你差不多，哎，庆国跟你对口是什么情况？”庄晓明问道。 李庆国大概提了一下万慧琪。 “有照片么？”郄成山问道。 李庆国把照片取出来递给他。 郄成山扶了下眼镜，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只手把照片举起来，朝向李庆国坐的方向，来回对了几遍，说道。“大奎、晓明，你俩过来看看，就我这个角度。” 张奎德凑了过去，说道：“真别说，挺般配的。有点毛宁跟杨钰莹的感觉，对了形容他俩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在那个角度下，他们看到的李庆国跟万慧琪的半身照差不多大，就好像一张合影。 “那叫金童玉女。你看，冥冥之中这都是有安排的，本来我们应该是一块坐飞机去的。怎么偏偏就突然的刮了一场台风？然后就变成李哥一个人坐火车去了？”庄晓明说道。 “为啥啊？”张奎德接道。 “因为，初遇怎么能有我们这些灯泡呢。”庄晓明说道。 “嘿，说不定你这三十年就等这一回呢。”张奎德说道。 “我说兄弟们，都别拿我开心了。不可能的事，而且退一万步讲，我们去那主要还是忙工作。”李庆国说道 “工作和谈恋爱不冲突啊，咱们赌一顿饭的怎么样？香港那边消费高，一顿饭也不少钱呢。要是她结婚了，我们请你。要是她单身，你就请我们吃饭。怎么样？”郄成山说道。 第17章 交通警员马丁 这天早上，香港，围水警署。刚刚执行完步行巡逻任务的万慧琪走了进来。 刚一进大门，他看到一名穿着交通警制服的白人警官正坐在入口处的一台咖啡机附近的桌子旁，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不时的朝门口张望。 她撇了那人一眼，径直朝里面走去。白人警官一看是万慧琪，赶忙喊了她一声。“ichelle！等一下！”然后起身拦住了她。 万慧琪盯着他说道：“怎么又是你？” “我只是顺道路过，来看看你，还有给你带了些点心。”白人警官微笑着解释，同时晃了晃手中的精美纸袋和一束包装精美的花。 “你最近都好？”白人警官问道。 “都好，没事我就先忙了。”万慧琪说完，又要朝里走。 白人警官又找了些有的没的，拖延了一会，但万慧琪执意要回办公室。他也只好让开，依依不舍的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离开了警署。 又过了一会儿，警署正门负责接待的见习警察关俊玲，拎着那袋点心和那束花走了进来，她来到万慧琪的位置问道：“姐啊，我能拿一小袋点心么？” 万慧琪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于是，关俊玲打开袋子，翻找着，拿出了一个小袋。 “哎呦，这巧克力甜甜圈看着很好吃呢。”她说道。 “随便拿人什么东西？这是人家马丁，大老远的特意送给你姐的！“黄志超也凑了过来，他又看着万慧琪说道：“小万，你要不吃，我也拿一袋了。我们老一辈人，主要是怕浪费粮食啊。” 关俊玲听到这，不屑的撇了黄志超一眼。 钟友良和梁嘉明也凑过来，钟友良打开一个包装直接开始吃上了。梁嘉明则捧着这束花说道：“哎呦，我要是个女孩，我早都被感动了。现在哪有这么好的男人啊，根本不考虑有没有可能，能拿出这种愚公移山一样的精神，追求女孩子。” “别说订婚了，像我这种结婚都有孩子的，说不定都出轨了。”黄志超也附和道。 万慧琪正在本子上做着记录，听到这，啪的一拍桌子起来，这一下把围在她旁边的警官们都吓了一激灵。 万慧琪脸一沉说道：“不会开玩笑，就给我闭嘴！” 大伙一看万慧琪这架势是马上要发飙了，于是都默默的吃心，场面颇为尴尬。 “慧琪，一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钟友良说道。 做完巡逻记录，万慧琪来到钟友良的办公室。 “钟sir，什么事情？”万慧琪问道。 “是那个大陆警察李庆国的事情，我看你周五正好在罗湖附近有公务，顺便把他接过来。他应该是坐火车到深圳，然后从罗湖入关，怕他走丢了。”钟友良说道。 “我看原计划，不是先到机场再到宾馆，然后警务处派车送过来么？怎么改了啊？”万慧琪问道。 “因为台风啊，启德机场那个地方你也知道的，稍微有个刮风下雨的，就容易出事故。好多航班都停了。所以他们有部分人，就改乘火车了。”钟友良说道。 “前两天警务处的人询问我们的安排。我看你周五正好在罗湖附近有公务，就报上了。好像大陆那边是根据这个安排，来给他们订的票。那个李庆国中间不休息，直接过口岸。你可以一定要接到他啊。”钟友良说道。 “好，那具体的时间、地点……” 第18章 请问，你是万慧琪么？ 第二天，北京，清晨。前往首都机场的大巴已经停在院里，李庆国帮室友以及其他警官把行李放到车上，跟他们告别。 回来去食堂吃过早饭，他又拎着张奎德交待的那一大包土特产，找邮局发货去，等这套忙完回来已经快中午了。他想到临行前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也算是报个平安。 “小国啊，怎么样啊？在北京这两个礼拜培训辛苦么？吃的怎么样啊？”电话那边的父亲关切的问道。 父子俩聊了聊在北京的培训，以及家里的情况，他得知二哥的单位可能很快面临改制。 “什么？车大爷也要一块去啊？”李庆国说道。 “是啊，他早就想去西北看看了，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而且他也是经常听我提起那个老首长，也算是仰慕很久了。这样也好，我们几个老家伙一块出去，还彼此有个伴儿。”父亲说道。 很快就到了李庆国该出发的日子了。临行前，校方的负责人又给他准备了一份注意事项的手册，包括通关流程以及围水警署的联络电话。此外，还有一张非常详细的，香港公交线路地图，以备不时之需。 这趟北京到深圳的列车非常的漫长，绿皮车慢悠悠的驶过一个个站点，就好像永远到不了终点一样。李庆国记得上次坐了这么久的列车，还是随部队从东北调动到云南的中越边境。慢慢的，列车外村落的建筑风格变了样子，车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到达深圳的时候，因为出了很多汗，李庆国的样子已经是蓬头垢面的。也许是之前经过的台风，这趟列车是晚点到的，照比预定时间已经晚了三个小时。 此时的深圳，刚刚经历过台风，阳光正是很充沛的时候。在烈日的曝晒下，又拎着两个超大的行李箱，他留了更多地汗。临行前，三哥送过他的那件nike的t恤，前后都湿透了，更显得狼狈不堪。 他按照流程，办完了入关的手续，急急忙忙的拖着行李箱走到罗湖站的月台。这是出发前通知他的，跟万慧琪碰面的地点。 这时，也许是因为刚发走一辆列车，月台上的李庆国并没有看到像万慧琪的人，他看了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 “我走错站台了？”李庆国心里嘀咕着。随后他在一个椅子旁坐下，从背包里翻出那张香港地图比对着。“应该就是这。”他自言自语道，随后又四下张望了。 “因为我迟到，人家先走了？”他正纳闷着。 此时，他忽然看到旁边站着一位带着墨镜的女孩子，还时不时的看着他。他拿着地图，走到她面前，打算问问路。他刚要开口，女孩忽然摘掉了墨镜。 也许是因为出现在眼前的这位姑娘，瞬间触碰到他内心最柔软的一处，李庆国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他用刚速成的散装粤语问道：“你好，我是李庆国，请问你是万慧琪么？” 两个小时以前…… 万慧琪按着钟友良的吩咐，在北区处理完公务后，驾车去罗湖站接人。 这天她穿着便装，提前一个小时便到了月台。按事先钟友良跟她的交待，对方大概率也会提前到。她时而坐在月台的候车椅上，看着驶过的列车发呆，时而起身来回踱步，又或者去摊贩那买瓶饮料打发时间。等了快两个小时，也没见到人。于是她走到站台一角的公共电话亭，给钟友良打了电话，询问是不是碰面地点出错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这边的得到消息也是上面倒了好几手的。地点应该没问题，应该是火车晚点了，你再多等待一会儿，耐心点。”钟友良说道。 “这是你猜的，还是上面告诉你那趟火车晚点了？”万慧琪问道。 “大小姐，我上哪去查信息啊，我这里也就是一个列车的时刻表。”钟友良说道。 “钟sir，警署里还有事情，我不能在这干等着。如果这趟车晚点一整天，我难道在这住么？”万慧琪质问道。 打电话的功夫，万慧琪回身又朝月台的方向看了过去，他看到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急急忙忙的上了月台朝前快步走着。 “这样，你再等半个钟头，如果还没看到他……”电话那边的钟友良说道。 “钟sir，我好像看到他了。”万慧琪打断了他。 他喊了一声李庆国的名字，但这时月台在播送广播，声音盖住了她的喊声，李庆国仍然径直朝前走着。 “你见到了？那我这边准备准备？”钟友良说道。 “不是很确定，我先看看再说。”万慧琪说道。 万慧琪远远的望向李庆国，不知道是因为在站台等了许久，还是李庆国着急忙慌的样子，她突然想开个玩笑。于是她把墨镜戴上，慢慢的踱步走到李庆国的身旁，面朝着铁轨的方向，时不时的侧过身打量着他。 忽然，在那看地图的李庆国起身朝她走了过来。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和当时看到的照片里的判若两人，着实有点滑稽。她摘下眼镜，打算仔细看看这位大陆警察。 没想到，李庆国突然来了一句散装粤语。这极不标准的发音，差点把她逗乐。 万慧琪灵机一动，用了非常标准的粤语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和工作。李庆国听的是一头雾水，只好又用普通话问一遍，“请问，你是万慧琪么？”。万慧琪则是用粤语回答说听不懂，这一下子，把李庆国弄懵了。 他心里想着：“我认错人了么？”，但是他仔细的看了看万慧琪，应该没错，就是她。于是他又回去从包里取出笔本，快速的把要问的东西写出来。 “好了好了，不用写了，刚才在逗你玩呢。”万慧琪看他这是打算跟自己文字沟通了，便一边走向李庆国，一边用普通话说道。 她伸出右手说道：“我是香港警队，围水警署的警员，万慧琪，很高兴认识你。” 听到这，李庆国放下笔本，抬起头看着她，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他站起身说道：“我是大陆钢城市公安局刑警，李庆国，很高兴认识你！实在抱歉，迟到了！” 两人简短的握手寒暄后，万慧琪看着李庆国旁边的这两大箱的行李，便问道：“带了这么多东西？是要来定居的么？” “其实箱子里面的好多东西，都是家人非要我带过来的。”李庆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 万慧琪要帮忙拿行李，李庆国执意不用。万慧琪又给钟友良通了电话，告知已经接到人了，便带李庆国出了月台来到了罗湖站外的停车场。 轿车的后备箱由于堆放了一些日常的东西，加上李庆国的这两大箱体积着实不小。小一点勉强塞到后备箱里，大一点的行李箱就只能放在后座了。 “还真不习惯啊。”刚刚放完行李，坐到副驾驶位上的李庆国说道。“坐在这个位置，总感觉自己是个没有方向盘的司机。” “哈哈，你初来香港，估计以后能见到的新奇事情会有好多呢，不着急。”说罢，万慧琪启动车子。 这时终于来得及喘口气的李庆国，开始仔细打量这里。他顺着车窗望向周围的街景。左侧通行的汽车、独具特色的繁体汉字招牌、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新奇而熟悉。他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还真是跳戏。” “你是怎么想的？不会说，为什么还要用粤语问呢？”正在开车的万慧琪问道。 “毕竟这也算一项任务，而且学语言这个东西，就跟学很多新技术一样，都有第一次。不能怕出丑，不尝试就永远不会。”李庆国回答道。 “你这都哪学的大道理？”万慧琪问道。 “在部队里。”李庆国回答道。 万慧琪想到之前看到的，他的个人资料，哦的应了一声。 “你说你是钢城市公安局的，为什么叫钢城？以前没说过，挺奇怪的名字”万慧琪问道。 “我们那座城市，在内地还算小有名气了，不过跟北京上海这种城市没法比。”李庆国，一只胳膊搭在副驾驶的窗框，手扶着头，望着窗外的街景，一边说道。 “这座城市是因为一家钢铁厂建市，所以叫钢城。”李庆国回答道。 “哦，还有因为企业而建立的城市呢。那应该是一座很大的钢铁厂？能有多大？”万慧琪好奇的问道。 “如果把这个企业也算在城区里，那么差不多这个城市的一半面积都是这个钢厂。”李庆国说道。 万慧琪带着一丝略微惊讶的眼神扫了一下李庆国。 这时，车子驶入一条长长的隧道。李庆国把胳膊放下，转过头看着万慧琪。她正专心的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隧道顶部的灯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脸庞，李庆国忽然发现，此时万慧琪的侧脸是那样的动人，忍不住又多注视了一会儿。 万慧琪似乎注意到了，扭头看了他一下。李庆国赶忙又转过头，假装看向窗外。 第19章 新“家” 车子驶出隧道，远方可以看到香港岛上高耸的中银大厦等建筑。李庆国从背包里拿出傻瓜相机，拍下了几张照片。 车子经过了一段的行驶，最后来到了围水警署。 万慧琪带着李庆国刚一踏进警署办公区的大门。在那早已等候许久的钟友良，满脸笑容的，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抓住李庆国的手，使劲的摇了摇。随后，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磕磕巴巴地说：“李庆国同志，可算把你……盼来了。一路……辛苦！我是……” 显然，钟友良有点卡壳，不知道该用普通话怎么说下一句。万慧琪白了他一眼，说道：“钟sir，你俩还真有默契啊。他见了我的第一面，说的是他突击两周学的粤语。” “这不是礼数么？虽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但也要说，显得对人家的尊重。”钟友良看着万慧琪说道。 “好了好了，我给你们当翻译，你这港版国语，我听着都难受。”万慧琪朝钟友良摆了摆手。 李庆国他们穿过办公室，朝钟友良他办公室所在的那一侧走去。留在警署的警官们，纷纷站起身，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位来自大陆的同行。 钟友良带着李庆国走到最里边的一个房间，打开了门。 这是一间只有10几平的小房间，地面和四周的墙壁只是用水泥简单的抹平整了，在屋顶上有一盏的日光灯。地面上放着一个加厚的床垫、几件褥子和被子。床垫的尽头，靠窗的位置放了一个很矮的类似床头柜的小柜子，上面放着一款看上去有点破旧的电视。在床垫的一侧，放着一张办公桌还有一把折叠椅。办公桌上面放了一些洗漱的用品、点心还有水果。 “李庆国同志，十分抱歉啊。正常来讲，作为香港警队的警员，我们是分配宿舍的。但上面出于很多考虑，毕竟你没有正式身份，所以，要求我们就近安排。而且因为这次活动安排的比较匆忙，经费也有限，所以只能暂时住在这里了，让你受委屈了。”钟友良说道。 “这是我们以前的一个储物间，我前几天安排同事把里面的杂物都清理出来，又做了打扫。虽然简陋了点，但是离公共浴室和卫生间都很近的。食堂也在警署，我也晓得你们大陆的工资去外面的店里吃饭还是有点压力的。不过你放心，在警署里食宿都是的。另外，我担心你晚上一个人休息会无聊，所以特意为你找了一台电视。”等到万慧琪翻译完，他拉着李庆国来到电视机旁，教他怎么使用。 “那，你看，这个按钮旁有个拨钮，你这样慢慢的拨，有信号了你就停住，然后这个按钮以后对应的就是这个台，电视台有很多，不过按钮总共只有12个，如果想看别的，你再拨它。” “谢谢，钟sir，这个跟我家的老电视是同款的，这个会用的。”李庆国说道。 “哦……好。要不，你们年轻人学东西也快的。”钟友良说道。 “还有，李庆国同志……” “钟sir，其实我们大陆这边，如果不是正式场合，基本不用同志的称呼的。”李庆国笑着说道。 “在我家那边，他们会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小国、大国、小李或者李子。”李庆国说道。 “李子，这不是水果的名字吗？哎呀，这么说还真有缘，我家女儿英文名就是apple啊，也是水果。”钟友良笑着说道。 “额，也可以这么理解。”李庆国回答道。 在东北，很多人会这么称呼姓李的人。虽然这与水果无关，但感受到钟友良的热情后，李庆国就没有再纠正这些细节了。 “出了这么多汗，我们这边气温比你们东北高很多？要不你先收拾收拾，去冲冲凉？”钟友良又带李庆国看了浴室的位置。 “你先休息，我们先不打扰了。”说罢，钟友良和万慧琪走出房间。 “钟sir，我还有公务先去忙了。”万慧琪说完走出办公室。 “去！去！”钟友良说道。 看到万慧琪走远后，之前一直在座位上偷偷瞄向这边的黄志超走了过来。 “哎呦，也是个靓仔啊。看年纪也不算小了，成家了么？”黄志超问道。 “黄sir，你也够八卦的，来了个新人上来就关心这个？”钟友良说道。 “主要因为他不是和万慧琪搭档，怎么会这么关心呢？”黄志超说道。 “大陆那边的资料是未婚啊，不过确实这个岁数而且这个长相，在那里没结婚，也确实有点奇怪啊。”钟友良说道。 “不会是因为不喜欢女人？”梁嘉明也凑过来补充道。 “说不准哦！”钟友良说完，大家一块哈哈大笑。 李庆国冲了个热水澡后回到房间。他把两大箱行李拿出来，整理好。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大袋的梨来到办公室。 “这是家乡的特产，大伙尝尝。”李庆国把这些水果分给了警署里的警官们。。 “味道好！”黄志超吃了一口，一边盯着这个外形小巧的金黄色梨子，一边竖起大拇指，用着不很流利的普通话跟李庆国说道。李庆国试着给他解释，不过黄志超只是似懂非懂的听着。 “你有女朋友么？”黄志超用笔写在纸上。这下李庆国看明白了，他们两个人就在一张纸上写字交流。 等李庆国分完一圈梨回了房间，其他警官们都围了过去。 “你们刚才在纸上都写什么呢？”梁嘉明问道。 “小伙子基本情况了解了。”黄志超一手搭在左面上，有点得意翘着二郎腿，好像在显摆他想到了写字聊天的方法。 “他当然喜欢女孩，只是因为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 “哎呦，前面刚有一个马丁，这又来了个大陆警察。我看这局面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啊！”钟友良拍了一下黄志超说道。 晚上，办公室里的警官们陆续下班了。此时的李庆国突然意识到，这么大的一间警署办公室，只有自己了。也许是习惯了跟父母一块生活的那种感觉，这突然的变化，确实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打开电视，发现大部分都是粤语和英文频道。节目非常多，不管是综艺还是剧集都让他这个来自东北普通城市的人，感觉新颖和眼花缭乱，仿佛眼前的是一个万花筒。他不断的在电视按键旁的拨轮换着台，突然他停留在一个正播放着动画片的频道，那上面正播放着日本动画片《灌篮高手》。 也许是因为钢城市的电视台也经常播放这部动画片，又或者是这粤语配音让他觉得很有趣，李庆国就静静的看了一会儿。 这集是三井寿被安西教练感化，决定重新打篮球。伴随着三井寿的台词“我想打篮球”，那集结束，紧接着片尾曲《直到世界尽头》响起。 还是那个熟悉的音乐，不过播放的版本带这中文的歌词。李庆国看着字幕，却觉得这个歌词似乎让他莫名的触动。 “孤身一人，彷徨在大都市。就像被人丢弃的空啤酒罐，如果非要探究彼此的一切，才叫爱的话，还不如永久长眠。直到世界的尽头，也不愿与你分离，曾在千万个夜晚许下心愿，一去不回的时光，为何却如此耀眼……” 第20章 迎接波叔 第二天正午，香港启德机场旁。一辆大型的白色面包车停在一条僻静的马路边。过往的车辆和行人，不时的从它的旁边经过。 此时，一名穿着短袖衬衫，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提了两大袋的便当还有饮料，走到面包车的车门。 面包车四周的车窗看上去都是漆黑的。车门打开，他走了进来。车厢内部是经过改造的，大部分的座椅都被撤掉了。地上堆着一些仪器设备，中间有台小桌子，上面放着几台显示器。几名穿着便装的警官，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这些屏幕。 “大家该吃午饭了。”年轻男人说道。其他人看到午餐到了，都过来开始吃饭。但唯独一个头发略微长一点，脸上有很多痘印的中年人，仍然盯着屏幕。 “卓sir，先吃饭！”年轻人朝中年人说道。中年人没有理会，朝年轻人说道：“你们先吃，我先盯一会儿。” 这个中年人，是香港警队o记的警官卓文辉。o记是香港警队中专门负责黑社会等有组织犯罪的部门。他们这些警官，正是在调查四海帮涉嫌贩卖新型毒品活动的一个小组。他们今天来到启德机场，是为了监听四海帮的两个大佬级的人物会面的对话，以收集相关情报。 卓文辉正盯着的是启德机场旁的一家大型商场的地下车库的一角，屏幕中央是一辆黑色的丰田皇冠轿车。他等了一会儿看始终没动静，又见几个同事已经吃完午饭，便让他们去盯着，自己也去吃饭了。 面包车的头顶上，是启德机场的飞机起降的航线。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不时会影响到他们的午餐聊天。 “卓sir，您确定这次会有收获么？”年轻警官问道。 “没办法，只能试试了。四海帮帮规森严，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这也是我们调查了好久，通过在跟他们有接触的其他帮会中的线人，才确认的车辆。”卓文辉一边咬着汉堡，一边说道。 “kev，窃听设备已经安装好了？” “当然了！小事一桩！”年轻警官打了个响指。 “卓sir！有人接近那辆车了。”一名正盯着屏幕的警官说道。 卓文辉赶快放下汉堡，凑到屏幕前。只见显示屏中，一名中年男子跟一名年轻一些的女子，结伴朝那辆白色丰田车走过去。他们手里拿着几个手提袋，很明显这是他们刚刚购物的收获。他们把这些袋子放到后备箱，随后他们坐了进去，启动车子。很快这些警官们听到了音箱中传来的，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哎呀，1点钟了。都怪我，选衣服耽误了这么久，不会让波叔等我们？”女子有些担忧地说道。 “哈哈，不会的，我出发前已经跟机场通过电话了。航班不会提前的，正点到启德。而且从落地到过关，取行李都需要时间啊？”男子说道。 面包车里的另外一个屏幕，正显示着这辆黑色丰田的实时位置。只见它驶出商场的地下车库，朝启德机场的方向驶去。 “b组、b组，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over！”卓文辉拿起对讲机说道。 “b组收到，over！”对讲机传来对方的声音。 “目标预计前往启德机场，请做好准备，over！”卓文辉说道。 说罢，他们开着那辆面包车，跟了过去…… 航站楼外，o记b组的两名便衣警察，戴着墨镜默默的跟着这对刚刚从机场车库出来的男女。而面包车也停在路边，卓文辉他们小组的一名警察，拿着一个长焦相机，透过特制的隐形玻璃，聚焦在两个人身上，不时的拍摄着。 刘御坤的手里也拿着一架望远镜，注视着他们。他的身旁，有一叠人员资料的文件，上面写着：“向元波，四海帮坐倌。1930年出生，广东……向明轩，1976年出生，向文波之孙，现就读于……刘御坤，1958年出生，四海帮东海堂香主……阮文丽，1970年出生，越南籍难民……” 也许是因为到了中年，这名男子的头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1米8多的个子，身材显得非常的壮硕，眼神中透着一种特有的坚毅。那名年轻女子，面容秀丽，被烫过略微打卷的头发披在肩上，显得格外妩媚。她的眼神总会停留在男子的身上，脸上时常露出的笑容，有种特殊的楚楚动人。他们两个人边走边聊，走进航站楼。 他们两人站在接机的位置，等了许久后，一位带着白色毡帽的，穿着花色衬衫，身材略微发福的老人走出航站楼的到达出口。他身后跟着一个20来岁的瘦高青年，拖着行李箱。 女子看到他们后，朝他们挥手喊道“波叔！阿轩！”。 “哎呦，阿丽，你也来接我了。”波叔看到他们两个后，开心的笑着说道。 “这次因为台风过境，让您在那多逗留好多天啊。”男子问道。 “没什么，顺其自然啊。正好智利那边咱们兄弟帮会的人，也带我跟小轩游览了下圣地亚哥的风景。” “波叔，智利的气温怎么样？还适应？”男子问道 “那边很凉爽啊。我这刚回香港，一出机舱门就是一股热浪啊，反倒有点不适应了。”波叔回道。 他们一路走向停车场，来到那辆丰田轿车，把行李都装进车里。 待坐定后，波叔叫他的孙子阿轩给他取了保温杯，他喝了一口说道。 “阿坤，你跟阿丽的婚事准备的怎样了?” “按部就班的准备着，今天我还带她买了不少东西。”刘御坤回答着，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看你们这也成家了，我也替你们开心啊。”波叔笑道。 “波叔，有件事需要跟您汇报一下。” “我猜你要说的是会内有兄弟参与近期新型毒品贩卖的事？” “嗯，是的。”刘御坤说道。 他们的车子开出机场的停车场，驶入高架上路。卓文辉他们的面包车，也跟了过来。他们跟踪刘御坤一行人的最重要的目的，是保证面包车在无线电信号的有限范围内，以确保能记录他们的完整对话。 “我们手下的人，是没有人敢坏了这个规矩的。我觉得那次警队来我们的夜店抓人，利荣在背后做局可能性更大一点，好往我们身上泼脏水，给我们找麻烦。我们因为地盘的事情，已经跟他们冲突很久了。”向元波说道。 路两边的一座座高层建筑，从车子的两旁掠过。刘御坤扶着方向盘，思索了一阵子，又说道。 “虽然看起来，我们和利荣之间的冲突比较多，但毒品是利荣的主业之一，他们应该不会用这种手段，如果警方插了一脚，不仅不能扳倒我们，搞不好他们此举还会引火烧身。而且，我听说他们一直在找这种新型毒品的渠道，但是那个上家神神秘秘的，似乎并不愿意搭理他们。” 此时车子驶出高架，来到一条商业街，街两边的楼房上，大量的各色牌匾朝道路中央的方向探出来，鳞次栉比。车子停在一个路口上等红绿灯，路中间，一辆双层电车也靠了过来，发出“叮铃铃”的铃声。 “我倒觉得，能否是其他帮会在做局。目前香港的帮会也有兼并的趋势，尤其是很多大帮会在急剧的扩展势力。比如94组、合盛这样的大帮会。他们有足够的动机挑起冲突，趁乱做大。”刘御坤说道。 “你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向元波喝了一口水，想了一会儿说道。“合盛我觉得不太可能，他们现在涉及的领域很广，包括像服装和传媒，也算是半个洗白了的帮会，已经不太关注争夺本土地盘的事情。而且听说最近也在开拓大陆的市场，之前他们的一个负责人，就找我联系过生意上的事情。他就是个大陆人，非常儒雅，说话办事感觉高人一等。”向元波又喝了一口水说道。 “不过94组，就另当别论了。那年双十事件以后，就成了警方重点关照的对象。不过，这么多年越打压却越壮大，也确实有一手……” 白色面包车里，卓文辉等一班o记的警员们，在仔细的听着传来的对话。 “卓sir，看来四海的高层也很关注此事呢。不过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还很难说明是四海的人所为啊。”kev说道 “我相信我的直觉。即便是有人故意做局陷害，也一定有什么原因。不然，为什么会发生在四海的盘？”卓文辉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看着桌上的日历，上面已经过去的日期都用红笔画上了叉号。 “已经快要到截止日了，可还是没有头绪，真担心上头没有耐心啊……”卓文辉喃喃的说道。 第21章 相册 经过了一个休息日，万慧琪回来上班了。她走进办公室，路过李庆国的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门虚掩着。 她有点好奇的，于是顺着门缝扫了一眼。她注意到，那个床垫子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就像豆腐块一样。这一幕让她停下了脚步，她推开了门，屋里并没有人。 她走到那个叠得很整齐的被子旁边，驻足停留了一会，用上手摸了一下，不由得叹道：“我的天！”。她一回身，发现桌面上摆着一本封面印有牡丹的相册。 她拿起相册，打开第一页。那上面有几张黑白照片，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照片已经泛黄了。左上方的照片，看样子是一场在农村举办的婚礼。一群村民们，簇拥着一对新人。新郎身着马褂，胸前系着花。新娘则凤披霞冠，手上端着一个脸盆。这对新人看上去非常的年轻，大概只有十八九岁。拍照的那天，应该是下过大雪，地面和屋顶都有一层厚厚的积雪。照片下方，写有几个字，1950年正月二十日，婚礼纪念。 右上方的照片，也是婚礼的一部分。美丽的新娘子，坐在东北农村民房的土炕上，手上抱着木斧和一棵大葱。左下方是这对新人和父母的合影，两位老人坐在前方，而这对新人站在他们身后。 而右下方，是一张军装照。一名戴着大盖帽的年轻军人，手握一支38大盖步枪站立，目视侧方。背景是一面旗帜，照片最下面写着：东北边防军，李国华同志，1950915。 万慧琪仔细的看着这张照片，说道：“还真的很像……” “万警官，早。”万慧琪回过身，看到李庆国穿着浅灰格子短袖衬衫和深蓝色牛仔裤，正站在门口，跟她打招呼。 “早……”她回了一句，不过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算是私自进了别人的房间，还看了人家的相册，多少有点不礼貌，一时不知道该接哪句。 李庆国看到她手中拿着的相册，笑着说道：“这是临走时，父亲给我准备的，都是家里的老照片。你感兴趣，就拿着看。” “这是怕你在这待着太久了，想家啊。”万慧琪说道。 “其实……也不全是。”李庆国挠了挠头说道。 时间回到他准备出发去北京前的那天…… 李庆国打开柜子上的包装盒，那是一本封面印有牡丹的相册。 “爸，您这是？”李庆国好奇的问道。 “小国啊，你这次出去的时间很长，到了那边，肯定会遇到新的同事、朋友。我们钢城是个小城市，跟人家香港没法比。觉得咱也没什么东西，好给人家带过去。我思来想去，就给你准备了这个相册。”父亲扶了扶老花镜，又说道。 “我给你准备一些我们过去的照片。这些照片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什么，但每张照片都有一个背后的故事。香港不管怎么说，毕竟离开祖国上百年了，再加上原本就有的南北方差异，尤其是像我们这些普通的小老百姓，彼此之间已经有了很多不同的经历。等你到那，可以给他们讲讲自己的家乡和过去的故事，就当做我们的礼品。你想家的时候，也可以看看嘛！” 说罢，父亲取下挂在那一侧墙上的一幅相框，取出几幅照片，塞进相册里…… …… “能问下，照片里的这位新娘是？”万慧琪好奇的问道。 “那是我母亲，这些是我父母在农村老家结婚时拍的。”李庆国说道。 “1950年啊，那个时候就有婚礼摄影了，你家应该也是大户人家了？”万慧琪问道。 “什么大户人家啊，我们家是正经的贫农。不过听我老家的人讲过，那些地主啥的，那个时候都被斗争了，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挺平均的。”李庆国说道。 “那这相片？”万慧琪问道。 “说是当时正好有县里报社的人路过，他们带着相机，看我父母在办婚礼，就拍了几张作为报纸的内容。洗出来的照片，也给我们邮寄了几张作为纪念。”李庆国说道。 “嗯，那还挺珍贵的。”万慧琪看着照片说道。 “万警官，我看日程安排，今天应该开始实训了。”李庆国看了看手表，说道。 “对的，我们一块去找钟sir。”说罢，他们一块走向钟友良的办公室。 第22章 嫁给我好么？ 署长的办公室内，钟友良正拿着电话说着。 “谢谢华sir，这次真的帮了大忙了，下次我请你吃饭哦……嗯……ok……” “咚咚咚……”万慧琪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谈话。 “我这边有事，先这样，bye！”钟友良挂了电话，说了声请进。 钟友良看是李庆国进来，便上前嘘寒问暖了一番，万慧琪在一旁做着翻译。 他们聊到了实训内容的事情。 “今天的实训内容就是贴违停车辆的罚单，这也是我们警队的一项基本的日常任务。”钟友良微笑着说道。 “李庆国也是刚来这里，第一次到香港怎么能不去看看维多利亚港呢。我刚才跟中环那边的华sir已经通过电话了，那边有几条道路经常有车辆违停。这样，慧琪。你就去中环那边，顺便带他去太平山参观一下，今天是工作日，游客还能少一些。”钟友良说道。 “行倒是行，不过你不会经常让我带他去这些地方，怎么感觉我要成地陪了呢？”万慧琪嘟囔道。 “当然是暂时的啦，安心。哦，对了，还需给他提供一套我们的制服。”钟友良说罢，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 “这是高佳乐更衣柜的钥匙。我看李庆国的身高体型跟他差不多，他们做刑警的，制服不经常穿，就先穿他的。我已经跟高佳乐交待过了，你直接去取。” 钟友良又给万慧琪交代了一些事情，两个人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万慧琪取完制服，又走到李庆国的房间，把这套东西交给他说道：“刚才钟sir说了，因为要先带你去香港岛的太平山看看，所以我们不能一直穿着制服。这些是等我们从太平山下来后，到那边的警署再换装的。其他的一些装备，在中环那边的警署领取。你先试试这套制服是否合身。”说罢，万慧琪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李庆国。 李庆国接过照片，那上面是一位身着卡其绿色制服的男警官，看背景像是在一场表彰会。他手中拿着奖杯，笑容阳光而帅气，充满了自信。 “你可以参照这张照片试穿下。”万慧琪说道。 “嗯，挺帅的啊。能问下，他是你对象么？”李庆国问道。 “他不是我对象，这是高sir的照片。”万慧琪回答道，她想了一下又说道：“嘿，你这怎么突然问了这个话题……我已经订婚了……”万慧琪说罢，又欲言又止，似乎怕引出一些话题。 “万警官您别多想，黄sir已经跟我说过了。她说你对象也是警察，而且长的很帅。我只是突然好奇……”李庆国笑了笑说道。 “你先换衣服。”说罢，万慧琪走出房间。 她径直走到黄志超的座位上，“啪”的一下，一只手重重的拍到他的办公桌上。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喝着咖啡的黄志超，被吓得咖啡洒了出来，把他那浅色的衬衫都染上了颜色。 “你都跟他讲什么了？”万慧琪拉着老长的脸，不客气的说道。 “我就是跟他说了，你已经订婚了。未婚夫也是警察，长得很帅，就这一句，我多一句都没说……”黄志超回道，他下巴上还流着咖啡。 “你确定？！”万慧琪质问道。 “我对佛祖发誓，我就说了这些，他也没多问什么。再怎么说，他是个外人，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我这么大岁数了，还不了解么？”黄志超说话的工夫，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另一只手拿起手帕擦拭着嘴角和衣服上的咖啡。 “就是聊天的时候碰巧聊到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人家也是单身，对。然后我也很清楚你的想法，我这也算是提前打个预防针，以防他有非分之想……” “聊天？拜托，你会聊个什么？写那么多字，你手不累么？你少八卦，下次要再这样，你等着……”万慧琪恶狠狠的瞪了黄志超一眼，抬起的那只手，做了几下切东西的姿势，那意思好像在说：“要是再多嘴就把你手剁了！”然后，她转身又回去李庆国的房门前等待。 黄志超也许是因为被瞪了这一下，反应了好一会儿，左手来回扶着右手的手腕说道：“哎呦，这姑娘是真可怕……” 来到房门前，万慧琪转过身叹了口气，也许刚才的一番话又让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 1994年年底的一天，香港粉岭。万慧琪身着迷彩作训服，忙完了日常的训练，慢跑着回营房。她的上司迎面走了过来，万慧琪上前跟她打了招呼。 “ichelle，赶快去会议室，有紧急的事情。”上司说道。 “有紧急任务么？”万慧琪问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赶快！”上司略带神秘的微笑着说道。 “yes，ada！”万慧琪一头雾水的加快了步伐。她心里嘀咕着，上司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她打开会议室的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她正下意识的准备要去开灯，突然会议室的音响响起了婚礼进行曲的前奏，头顶的数盏灯光也纷纷亮了起来。万慧琪所在的红粉部队的同僚们微笑着，站在两侧组成一个通道。在通道的尽头，一位身着西装的男子，一手插在兜里，另一手捧着花束。前奏过后，歌声也响了起来，那是竹内玛利亚《let’s t arried》。 “now let''s t arriedno need to wait and waste our ti why do we have to carry on this way? no one can keep apa，let''s t arried right away……” 万慧琪反应过来了，她向通道走去，泪珠已经开始在眼睛里打着转了。走到通道尽头的时候，那男子转身，手捧着花束，单膝下跪说道：“慧琪，今天是我们相爱的整十年。感谢你陪我渡过的风风雨雨，在往后的日子，我要努力给你幸福。请给我一个疼爱你、照顾你一辈子的机会，嫁给我好么？” 此时的万慧琪，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她点了几下头，接过花束，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她的同事们欢呼着，鼓掌着，有几位看到这一幕也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第23章 太平山 “这样可以么？”李庆国的声音打断了万慧琪的回忆，她转过身。这位穿着港警制服的帅哥，让她有了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李庆国又整了整黑色的警帽，说道：“钟sir的眼光好厉害啊，确实很合身。” 两个人又换上便装，乘公交奔向太平山，路上他们聊着天。 “对了，我想起那张照片里面。你母亲婚礼时，抱着的木斧和葱有什么寓意？”万慧琪问道。 “哈哈，都是一些东北的说道，斧和福谐音，意味着取福，葱和聪谐音，寓意是希望子孙聪慧。”李庆国笑着说道。万慧琪又给他讲了讲香港的粤式婚礼和西式婚礼的习俗。 在路上的一段双层电车内，李庆国趴在座椅的扶手上，看着两旁的街景。万慧琪静静的坐着，她看向李庆国，从他的眼神里，她能感到一些近似孩子的好奇心。对于她来说，香港市中心的花花绿绿她早已习惯。她摇了摇头，笑了笑。 也许是因为当天是工作日，太平山景区的人并不多，他们乘坐小火车前往山顶。有一段火车几乎是45度角的往上行驶，感觉整个人是躺在座椅上。 李庆国有点紧张的抓着前面的扶手说道：“我二哥跟我讲过，这种角度，火车不能行驶的。这什么原理？” “哈哈，等下车我可以指给你看。怎么，你哥哥也是列车司机么？” 李庆国点点头说道，是的“不过不是客运的，是厂区的列车。” “厂区列车？工厂里面需要铁路？那得是个多大的工厂啊？”万慧琪有点好奇的问道。在她的印象里，工厂里能有多大呢，也许只有几栋楼。 “这个，怎么讲呢……仅仅一个主厂区大概就有几十平方公里。这还不算矿区，以及矿区到主厂区的内部铁路。”李庆国淡淡的说道。 “几十平方公里？都快赶上香港岛了。”万慧琪略带吃惊的说道。 小火车来到山顶的车站，万慧琪给李庆国指了指铁轨中间的齿条，给他讲解了小火车上山的原理，随后他们走到观景台。 李庆国站在观景台上，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随后他从包里拿出傻瓜相机。 “万警官，这景色很美，能帮忙拍张照片么？”李庆国说道。 万慧琪接过相机，取景框中，李庆国扶着栏杆。身后是太平山的郁郁葱葱的植被，在两道山坡之间，维多利亚港的美丽景色浮现在眼前，远处是鳞次栉比的大厦，更远处的碧蓝色的海面上，驶过的轮船留下了长长的白线。 他们从太平山乘小巴下来，路上他们聊着天。 “太平山的景色怎么样？”万慧琪问道。 “非常美！”李庆国答道。 “太平山的山顶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的景色。这的夜景也是别具一格的，等你有机会晚上再过来，能看到好多好多的灯，很漂亮的。” “哦，我刚才看了观景台的介绍看板，太平山的高度是554米，跟钢城丽山的一座主峰高度刚好一样。”李庆国说道。 “那确实挺巧啊，怎么，那也是个风景区么？” “是的，不过景色没有在太平山顶俯瞰维多利亚港这般的壮阔，更多是人文方面的。丽山有好多上千年的寺庙，在省内也颇有名气。因为我母亲信佛，小的时候，逢年过节，她经常会带我们过去祈福。”李庆国说道。 “啊，建在山里的寺庙？”万慧琪说道。 “是的，这些寺庙里最高的那座，就建在丽山的主峰上，554米的位置上。”李庆国说道 “听着有点像嵩山啊，不会也有武僧。”万慧琪笑着说道。 “哈哈，不太一样，还真的没有武僧。不过有一座寺庙出过一位文豪，如果有机会，欢迎你们两口子过来看看，我招待你们。”李庆国看着万慧琪说道。 “好的，有机会一定去。”万慧琪答道。 第24章 阿sir，抱歉啦。 游览完太平山，他们来到负责中环片区的警署。这座警署不同于围水警署，明显气派了很多。房屋装饰一新，就连停在警署院内停车场的警用车都上了一个档次，基本都是bba系列。 “乖乖，同样是警署，这差别也挺大的啊。”李庆国看着停在警署院内的豪华警用车说道。 “那是当然，这毕竟是香港的核心区域。”万慧琪看着正盯着这些警车的李庆国说道。 “你们大陆都是什么样的警车啊？” “我们钢城市是桑塔纳和捷达，经济适用型的。”李庆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们进入警署内，负责接待的警员上前简单寒暄了几句。在警署的食堂用完午餐后，万慧琪带着李庆国去装备领取处，领取了手铐、枪械、对讲机、警棍等装备。 领完装备后，万慧琪拿起左轮手枪进行标准的检查作业，她的动作熟练而严谨。 “虽然我们是同行，但这个不能配给你，希望理解。”她一边整理着装备一边跟李庆国说道。 “好的，我明白。”李庆国应道，然后他试着把存放这些装备的警用腰包，带在身上，不过试了几遍仍然没戴上。 万慧琪看到这，便上前帮李庆国整理警用腰包。 整理的时候，她离李庆国很近。李庆国能闻到万慧琪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紫罗兰香水味，妩媚的气息让李庆国感到一阵心动。他的脸不自觉地涨红了起来。 万慧琪整理完他的行装，看了李庆国一眼。 “你没事？脸怎么红了？是我把腰包勒的太紧了么？” “嗯……可能吃什么东西过敏了……”他尽量控制着情绪，没再多说什么。 “哦，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毛病，要不要带你去看医生？这的医务室在警署里也是很有名的。”万慧琪说道。 “不用了，一会儿就好了……”李庆国说道。 临行前，之前接待过他们的警员递给万慧琪一叠违停的罚单：“那就辛苦两位了，今天务必处理这几个街区，这关系到我们的绩效考核。” “小意思。”万慧琪应道。 他们离开警署，前往之前定好的街区。一路上，万慧琪一直在给李庆国讲解她平时街头巡逻的故事。聊着聊着，李庆国注意到万慧琪的肩章上多了条红线。 “万警官，您肩章上的红线是什么意思？我好像没注意到其他警官有这个。” “哦，这是代表警员精通英语，方便市民和游客求助时辨识。”万警官解释道。 “你真厉害！普通话很流利了，还会说英语。”听到这，李庆国朝万慧琪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没什么，学生时代比较喜欢学习语言，再加上平时练习。我上学时经常去启德机场做志愿者给游客指路，口语都是这样练出来的。”万慧琪说道。 到达目的地后，万慧琪把违停的罚单交到李庆国手里：“这些车辆没有停在线内就算违停。贴完罚单后记录违停车辆的车牌。”她又带他看了下如何区分停车线。 “街区有点大，我们分头行动能快一点。对了有一点你注意一下：如果贴罚单时刚好有市民来取车可能会跟你争执你不必理会过一会儿他们自己就走了顶多会抱怨几句。一是这是标准程序不需要解释不会有问题；二是这次交流活动尽量低调不要对外宣扬你一开口市民就意识到你是大陆人了尤其这里是香港核心区域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你明白吗？”万慧琪看着李庆国说道。 “明白。”李庆国点头答应。 两人随即分头行动贴罚单期间也确实遇到了像万慧琪说的情况有一位市民用粤语跟他抱怨了几句但李庆国按照吩咐自顾自地往前走那人在后面骂了几句也就开车走了没再跟着他。刚贴完最后一张罚单一回头发现万慧琪已经离自己好远了只能远远根据她的制服和贴罚单的动作确定是她。于是往回走刚走出没几步有人喊住了他。 “那好，我们开始。”万慧琪又说道。 说罢，他们沿着街区的两个方向贴罚单。李庆国连续贴了好多个罚单，期间也确实像万慧琪说的，出现了一位市民，上前跟他说了很多他完全听不懂的粤语，但意思应该就是那个意思。他也就是按照吩咐，自顾自的往前走，那人在后面骂了几句也就开车走了，没再跟着他。 走到了路口的尽头，贴了最后一张罚单。李庆国一回身望去，发现万慧琪已经离自己好远了，只能远远的根据她的制服还有贴罚单的动作，能确定是她。于是他往回走。刚走没两步，有人叫了他一下。 “阿sir。” 李庆国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光头，个子较矮小，但身材也算壮硕的男子朝他快步走来。他戴着金链子，胳膊上露出的青龙纹身格外的显眼。 “有没有搞错啊，我才停了十几分钟。这已经是我这月连续第五次吃罚单了。这东西，上头是不给报的，你是让我破产么？”光头男子生气的说着。 李庆国听不懂他的粤语，而且万慧琪有交代在先，也就自然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往回走。 不过没成想，这男子是动真格的了，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双方僵在原地。 “阿sir，你是哑巴还是聋了，我说了半天了，你连一句话都懒得回么？你们警察现在就这服务态度么？” 李庆国看着万慧琪的方向，她好像也在处理类似的情况，远远的能看到她在跟一个市民解释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他很想喊她一声，让她过来帮忙解围，但又怕自己的散装粤语暴露身份。只好站在原地故作镇静，当光头男有出格的动手动脚的行为，李庆国就伸出手指，做出点他的动作，好像在用无声的语言说着：“不要妨碍公务！” “梁凯，怎么回事？”一个男声突然介入，打破了紧张的气氛。李庆国循声望去，一名穿着浅色西装的男子正稳步走来。他戴着金丝眼镜，头发用发胶精心打理过，看起来大约35到36岁。他浑身散发出的气质，让李庆国想起了西方电影中的绅士形象。 “丁先生，我们在这里停了十几分钟就被贴了罚单。这个月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五次了，要交很多钱，我真的快崩溃了。”光头男子梁凯向这位被称为丁先生的人抱怨道。 丁先生听后，沉稳地对梁凯说：“错在我们，不要妨碍警察执行公务。香港警队为了保护我们市民，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这么热的天还要执勤。”说完，他转向李庆国，微笑着自我介绍：“阿sir，您好，我是全众党党部的总干事、区议会议员丁伟林，英文名是david，这是我的名片。”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名片，恭敬地递给李庆国。接着又对梁凯说：“阿凯，我知道你开车也很辛苦。这样，这次的罚单以及你这个月所有的罚单，你回头找你的直接上司，让他如数报给党部，给你报销。” 听到这句话，梁凯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似乎他之所以为难李庆国，就是为了做给丁伟林看，好让他帮忙报销罚单。他赶忙道谢：“多谢了，丁先生。” 丁伟林向李庆国道歉：“阿sir，抱歉了，手下的人不懂事。”说完他伸出一只手来握手示好。 第25章 丁伟林 虽然完全听不懂他们两个在说着什么，但李庆国能意识到，眼前的丁伟林帮他解了围。李庆国总算松了一口气。出于感激，他本能的和丁伟林握了握手，他很想说谢谢，但万慧琪明确要求他不能开口讲话，这让他左右为难。 他只能不断的朝丁伟林点头微笑。 丁伟林又握着他的手，关心的问了一些关于执勤的情况。但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的李庆国，依旧在点头微笑。他的这些表现，也很快让丁伟林察觉到了异常。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转头跟旁边的梁凯问道：“阿凯，你发现没有，他好像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好像……是啊。”阿凯疑惑的看向李庆国。 “记不记得前不久那个新闻，有几个大圈仔穿着海关的制服，去码头盗窃的事情么？”丁伟林依旧假装着微笑一边看着李庆国，一边跟梁凯说道。 “是哦……不过如果他也是大圈仔，穿着港警的制服在这贴罚单干嘛？这可是真警察经常光顾的地方啊……不怕出事？” “肯定有什么问题，别管那么多了，试一试就知道了。”说罢，他无预警的开始改成普通话寒暄起来。 这突然的转变，让李庆国有点猝不及防，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他可以听懂普通——他来自大陆。 “没事，不用装了，我都看出来了。”丁伟林轻蔑朝李庆国笑了下。 “其实我是……”见对方发现自己来自大陆，李庆国只得开口，他本想解释一番，可还没等他说完。 “赶快抓住他”丁伟林快速的跟梁凯用粤语说道。 听到这，梁凯赶快上前，要抱住李庆国。李庆国一个侧身，闪避过去，反手做了一个擒拿，扭着梁凯的胳膊，顺势将他压在地上。 “好痛啊……啊……”被按在地上的梁凯叫喊着。 李庆国利落的解决了梁凯的这一幕，也让丁伟林慌了神，他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嘴里还用粤语飙着脏话。 忽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口哨的声音。李庆国回头一看，万慧琪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奔跑着过来。路上的市民似乎也被口哨声吸引了注意力，也纷纷看了过来，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住手！住手！”万慧琪用粤语和普通话分别喊着。 李庆国松开手，梁凯站起身，趁李庆国没注意，用手重重的推了他一下，似乎要报一箭之仇，然后就跟丁伟林站在了一块。 “发生什么事了？”万慧琪看出对方的丁伟林是上司，便问了他。 此时的丁伟林，刚哆哆嗖嗖的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拨打999，并带着狐疑的看着跟万慧琪说道：“请出示你的证件！” 万慧琪拿出警官证给丁伟林展示，并说道：“我是香港皇家警察，万慧琪，我的警号是7067。”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丁伟林的表情平复了一些。此刻他突然意识到，如果眼前的女警是真警察的话，那这个他本以为的大圈仔为什么没有逃跑？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又看向他们两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便问道：“ada，你们警队里为什么会有中国人？他是做什么的？” “这是公务，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万慧琪说完，她注意到开始有围观的市民聚集过来。 “你的下属没什么大碍？要不就先这样。”万慧琪又说道。 丁伟林也给万慧琪递了一张名片，万慧琪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便收在衣兜里。 “既然是公务，那我就没必要多过问什么。不过我看这个中国人身手了得，不是武警就是特工，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们警队也能多留点心，那我这边先告辞。”丁伟林说罢，又走到李庆国的面前，不怀好意的跟他说道。 “你要知道，这里是香港，不是中国。this is hong kong，british hong kong，not cha……not……yet……” 他说最后的这几个英文单词的时候，还用食指重重的点了几下李庆国的肩。 说罢，丁伟林整了整西装，转身离去。梁凯跟着他走了一小段，回过身来，朝李庆国竖了竖中指，口里似乎又飙出一句脏话，便也转身离开。 看着聚集的市民，万慧琪拍了一下李庆国，示意我们先离开这。 第26章 历史是不能假设的 回中环警署的路上，两个人没多说什么话。他们交还了装备，脱下制服整理好，又换上了便装。万慧琪跟李庆国说道：“你跟我过来……”。李庆国跟着她来到警署的一间角落里的会议室，屋内的一角摆放着一座关公的牌位。 万慧琪张望了一下，看走廊里也没人，就关上会议室的门。 “到底什么情况？”万慧琪问道。 李庆国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万慧琪生气的用手戳着李庆国的警帽说道，因为情绪有点激动，警帽都差点被她戳掉地上。 “你当时就该立刻离开，我已经跟你交待过了，不用理任何人！你居然还有心思跟人家握了半天手！你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么？”万慧琪掐着腰，气愤的说道。 他又训斥李庆国一阵子。 “你们来到这，一切要服从我们香港警队的安排。这是文件上写的很清楚的，你是不认字？还是脑回路出了什么问题？” 李庆国自知理亏，也没有辩解什么，任凭万慧琪口无遮拦的责骂自己。 劈头盖脸的训斥一番后，万慧琪消了一些气。她深吸了一口，又看向李庆国。他正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低头站在原地，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这让万慧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万慧琪又想了想，也是自己工作安排失职。虽然中环这边的同事，托她把这几个区域的违停都处理了，但毕竟跟可能惹出的麻烦比，这简直都不算什么。 为什么自己就想着赶快处理掉，而没有一直陪着李庆国，这样就没事了。想到这，她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 “不过能惹出什么麻烦呢？”万慧琪想着，便从口袋里又拿出了那张名片仔细看了看。“全众党……也没听过啊……”她心里想着。 回去的路上，李庆国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窗外的风景。万慧琪试图找一些话题，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但李庆国似乎并没有特别想接茬，只是简单的应着。 “这是生我气了？”万慧琪心里想着，又开始自责起来。 其实对于李庆国，让他内心有点感到沉重的，并不是万慧琪的训斥，也不是因为自己说漏嘴的自责。 香港的历史，他多少是了解的，而且在北京，培训班的老师也给大家讲了一些。他曾经想过，在那可能会碰到各个时期因为各种原因来到香港的移民以及他们的后人。也许对于内地，会有一些看法，但不管怎么样，大家都还是中国人。可是让他没有料到的，在香港有像丁伟林这样人的存在，他能强烈的感到，对方已经不拿自己当同胞看待了。 在96年的那个时间节点上，同全国人民一样，钢城市的市民，也都热切的期盼着香港回归祖国。七月一日就像是一个即将到来的盛大节日。 李庆国还记得一次家庭聚会上，父亲同他们哥几个聊着回归后，要一块去祖国的香港看看。在他的印象里，这是包括香港在内的全中国人民共同期盼的。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却让他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对于同样曾被别国殖民过的东北人，这些虽然是意料之外，但又是在情理之中。他父亲曾经讲过，小的时候上学，被强迫学日语，到现在也还会用日语背诵阿拉伯数字歌。那只是一段只有十四年的历史啊，可香港已经跟祖国分开了150多年了！ 他脑海中产生了很多的想法，如果当年鸦片战争我们没有输给英国人会怎样……如果我们的祖国能没有走过那么多的弯路，今天又会是什么局面？ 但那些都是假设，而历史又是不能假设的，重要的是做好现在。就比如说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就是代表了祖国的形象，要更加努力的工作……他想了许久觉得想通了，又回过头来。 他忽然发现，万慧琪也是一脸失落的看着前方。 “万警官，你怎么了？”李庆国问道 “对不起，其实今天的事情也不怪你……”万慧琪说道。 李庆国似乎明白了过来，连忙笑着说道：“哈哈，你批评教育的有道理。跟你没关系，我只是有点心事。” “哈……你真的不生气？”听到这些话，万慧琪的内心的一块疙瘩感觉算消了。 第二天一早，万慧琪来到了钟友良的办公室，汇报了昨天的情况。 “这是那个人的名片。”万慧琪说罢，把口袋中的名片取出来，递给钟友良。 钟友良接过名片，看了片刻，眉头就皱了起来。 “钟sir，有什么问题么？”万慧琪问道。 “还真是捅娄子了，你们怎么招惹了全众党的人……”钟友良盯着名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万慧琪从没见过钟友良这样的踌躇过，也开始紧张起来，问道：“钟sir，这个全众党是什么来头？” “算是英国人扶持起来的一个势力，毕竟他们失去香港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便挑选了这么一拨人当代理人。这帮人最能搬弄是非，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被他们抓住把柄了，都能给他们说的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钟友良想了想又说道：“这样，我先跟上头汇报这件事，希望能尽量压制下去。不然这帮人控制的媒体指不定拿这件事来做什么文章，到时候再弄出别的乱子来，我们都没好果子吃。这样，你先忙别的。” 万慧琪从钟友良的办公室出来，他看到李庆国和黄志超在一块。她走过去，发现黄志超一边看李庆国的相册，一边写着字，一边在跟他说着。李庆国见万慧琪过来，便说道：“万警官，我在跟黄sir学粤语。” “慧琪，来看看这张照片。”黄志超指着一张照片说道。 那是李庆国的父亲，站在一辆矿石运输车旁的留影，矿车巨大的轮胎足有两个人高。身后是桃源铁矿山经过长年累月的采掘，剩下的半山腰。 “呐，老豆……”黄志超又转过头，指着写好的“父亲”两个字，教李庆国粤语该怎么说。 “你这是看图学粤语么？”万慧琪笑着问道。 “是啊，上次的事，让我觉得自己语言这关过不去，太影响工作了，闲的时候得抓紧时间补补课了，要不说不定下次又得丢人了。”李庆国说道。 “还是个勤奋好学的青年呢。”黄志超夸了李庆国然后又翻着相册说道：“这本相册蛮有意思呢，感觉像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他们三个正聊着，钟友良走了出来，招呼万慧琪和李庆国进来。 走进办公室，钟友良先朝李庆国说道：“庆国啊，这第一天实训就让你受惊了，也是我们的失职，对不住啊！本来你这次过来，我们也是应该招待一下，正好赶上这件事。这样，明天晚上，我们带你尝尝正宗的粤菜，给你压压惊。” 李庆国表示了不要紧，也愉快的答应了跟同事们小聚一下。 钟友良又跟万慧琪说道：“这件事已经知会了上头，他们给回复是已经知晓了，也通报了港督方面。毕竟现在处于敏感时期，维多利亚港那一带就先不要去了，从明天起改成在我们辖区步行巡逻。” 第27章 争吵 同一天中午，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一条商业街，缓缓停靠在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楼门前。 这家酒楼是在传统的商业建筑上改造的，非常经典中式装修，酒楼所在的每层，都有中国传统建筑特有斜斗拱结构，它们往外伸展出去，正门口挂着几盏大灯笼随风轻轻摇曳。由于两侧的商铺跟它实际是一体的，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个浮雕。 轿车的后门打开了，一位皮肤黝黑，梳着板寸，穿着白色t恤和夹衫的中年人走了下来。他的手臂上印有异兽的纹身，胸前挂着几颗佛牌，佛牌上的镀金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几位年纪略微年轻的人也从车里其他座位下车，跟着他走进这间酒楼。 在这条街对面，一个写字楼的房间里，卓文辉等人也用望远镜观察着一切。 “b组，b组，能确认目标么？over。”卓文辉拿着对讲机问道。 “能够确认，最后一个目标已经抵达，over。”此时在街边伪装成商贩的b小队人员报告了情况。 “兄弟们可以开工了。”卓文辉跟旁边同事们的吩咐道。说罢大家伙把注意力都转移到旁边的显示器上，画面上是一间包房…… 那名挂着佛牌的男子缓步走进这家酒楼，酒楼内部也装修的古香古色的。一进来是一个精致的池塘，一名穿着古装的女子弹着古筝，琴声悠扬。内部所有的过道也装修成传统园林的走廊，仿佛置身于园林之中。 男子看了看这环境，自言自语的说道：“这风格和上次反差是够大的啊……”。 他来到三层，一间大包间的门口。门外站在两个男子，看他过来，赶快说道：“裕哥好，就等您了，快请进。” 佛牌男子走了进去，这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酒楼包房，而是一个会议用的，整个装修风格也跟外边古香古色的装饰反差非常的大，比较简洁。正中央布置着一张长条形方桌。偌大的包间里面坐满了人，不过除了主桌上的已经坐的四个人，剩下的人都坐在他们后面。 向元波，在主位正襟危坐着。他的左手边一侧，离他最近的坐着刘御坤，往外一点则是一名上了一点的年纪的人，大约50多岁。这人驼着背，时不时的咳嗽，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在向元波的右手边，坐着一名40岁左右的男子，看得出也很精明强悍。 他的那排的外侧的座位空着。佛牌男子大摇大摆的走到那个座位，拉开椅子，然后一屁股坐定，跟着他的人则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 刘御坤见人齐了，便说道：“开始大会仪式第一项，奏会歌。” 一位女子天籁般的歌声从音响里传来。 “aazg grace， how sweet the und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 found，was bld but now i see” 伴随着音乐，会场里的人纷纷低下头，有些人双手合十，似乎在做着祷告。佛牌男子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幕非常不屑，只是叉着胳膊，保持沉默。 写字间里，o记的人也监听着这场会议。“真是晦气啊，四海怎么拿这首歌当会歌……”kev嘟囔道。 “集中精神，不要管这些无聊的……”卓文辉提醒道。 音乐完毕后，刘御坤扫视着周围的人说道：“这次会议，由我主持。我们今天讨论的主要议题是近期会内的一些工作……” “我想讲几句……”坐在中间位置的向元波突然开口说话，众人都望向他。 “近期，有传言说，我们会内有人参与新型毒品贩售的事情……”向元波说完，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人。 “我相信大家都深知我们会内的规矩，所以我对大家高度的信任，这件事我之所以在这里讲出来，也出于对大家的信任。”向元波顿了顿，给刘御坤使了个眼神。 刘御坤将之前准备的材料，分发给在座的人。 佛牌男子接过材料，看了一下。那上面有几张照片，里面一些男男女女吞云吐雾，还有一张是警队在拘捕相关人员的照片。很明显这照片上的地点，是四海地盘上的一家夜店。 “材料大家都看过了，这就是近期传言的我们参与新型毒品贩售的证据。因为这家是我们的店面。”向元波停了一下，又说道：“我非常相信，我们会内的人没有直接参与此事。但最近的这些事件，毕竟是把我们也卷了进去。我也非常怀疑有其他帮会的人参与搞鬼，像这张照片里的这次，就是有人举报给警方，这是谁的做的局呢？” 向元波说完，又把那张警队在包房里拘捕人员的照片，拿起来在众人面前亮了一下。 “这次大会的最后一个议题，也就是这件事，跟大伙一块商量对策，听听大家的意见。” 向元波左手边的男子点上一支烟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加派人手，盯梢这几家夜店。” 佛牌男子听到这，不屑的哼了一声。向元波看着佛牌男子说道：“巴裕，你怎么看？” “波叔，我觉得冯世泽的想法太过简单了，这些人可是被警察带走的。虽然他们后来没找过我们麻烦，但是你以为他们不会派人盯着那些地方么？因为我们发展会员的规矩，人本来就少，还有其他买卖要做，哪来的多余人手？”巴裕说道。 “巴裕说的也有道理，咳……”坐在刘御坤旁边的男子也开口讲话了。 “如果是其他帮会的人故意做局，这些是防不胜防的，加派人手盯梢纯属徒劳。这种新型毒品的厉害我也是略知一二的，尤其是香港这种讲证据的地方，没有物证是拿对方没什么办法的。目前来看，利荣的嫌疑最大。与其针对内部严加防范，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宋昭群，你怎么个出击法？我倒想听听，去砸人场子么？”巴裕叉着手盯着宋昭群说道。 “比如说，可以叫手底下的人收集对方的证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宋昭群说道。 “我听说这种新型毒品的上线故意惜售，利荣有想法，但是对方不给货。而且这种新玩意，本来就跟利荣的传统货犯冲。他们拿这东西做局害我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巴裕吸着烟说道。 “我到觉得，这件事，就算我们会内有弟兄在做，也是正常的。”巴裕一句话，让在座的一众人都紧张起来了。 “巴裕，说话注意点。”刘御坤看着他说道。 “我只是有一说一，我们会内的人，有几个不是穷苦人出身的？来这都是为了能改变生活。”巴裕点起了一支烟，又说道：“可是在四海，我们过的什么生活？走私，倒卖盗版光碟，收收看场子的费用，总共能赚几个钱？香港哪个帮会的规矩和限制有我们多？你也不能怪有兄弟动歪脑筋。” 巴裕吸了一口又说道。“你说多可笑，我们干的是什么大买卖么？害怕其他帮会和警队的人渗透，搞个正式入会，比河对岸审查搞得都麻烦，必须是会内兄弟知根知底的。又审查又考核，否则不许发展，简直是作茧自缚。这两年，眼看着其他帮会做大。是，人家被警察打击了，但是架不住人家发展迅速，而且香港是讲法律的地方。只要对于更多的弟兄，警方拿不出直接证据，干瞪眼也没法收拾的。” “你什么意思？合着你要我们四海坏了祖上定下的规矩。还有，听你这话对这个新玩意的渠道还挺了解的，怎么得，合着你能进到货呗？”冯世泽有点激动的朝巴裕说道。 “我可没说要坏规矩，我只是觉得四海应该有所改变。我们现在会内的很多制度都太陈旧了，就说发展会员这一项，你觉得这样，条子们就拿我们没办法了？”巴裕说道。 “巴裕，怎么有些话，到你嘴里就开始上纲上线了？波叔在说怎么解决眼前问题的事情，你扯什么规矩？你在转移什么话题？”宋昭群质问道。 “说我转移话题，咋的，合着你们觉得是我做的？” 他说完这句，其他人并没有接茬。 “好……行……是我做的又能怎样？” 在对面的写字楼内，卓文辉正紧张的注视着正在发生的争吵。监控器里，他们看到会场里的人，纷纷起身，将巴裕等人围了起来，似乎有动手的意思。 “这是a组，呼叫b组、c组，over” “b组收到，over” “c组收到，over” “可能要发生流血冲突了，马上行动！”说罢，卓文辉所在的a组成员，拿起装备起身。迅速的一边奔跑，一边穿防弹衣，向对面的酒楼冲去。 他们跑到马路上的时候，之前b组一位成员，亮出警官证拦停了路两个方向车辆，以便让他们能迅速通过马路。 进入酒楼，三个小组的警员汇聚在一起，一块朝会场冲去。 此时会场里面，争吵声连成一片，巴裕身后的一个下属，准备从怀里掏出枪械。巴裕拍了他一下，示意不要冲动。 波叔则十指交叉的双手紧握着，放在台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会场的大门“哐”的一下打开了，卓文辉等人举枪冲了进来。 “我们是香港皇家警察！都别动！” 第28章 史密斯的主意 第二天一早，香港的一间海景高层内，丁伟林在卧室的洗手间洗漱后，来到衣帽间换上笔挺的西装。他对着镜子，又整了整领带。他卧室床前的柜子上摆放着的cd机正循环播放着音乐。 那cd机的旁边，摆放着几个相框。其中最大最醒目的一张照片，是一位老妇人和一群年轻人的合影。照片中的丁伟林看上去很年轻，表情中有一种无法明说的幸福感，照片的最下面写着一行字。 “……同女王陛下合影留影……1986年10月。” 他来到客厅，这是一栋大平层，客厅非常的宽敞。他的父亲正抱着他的小儿子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一张英文报纸，一边在教他怎么发音。 “willia，你要乖乖的，听爷爷的话。”丁伟林说道。 “今天要出门？”他父亲问道。 “是的，父亲，有紧急的事情。” 丁伟林开着车，前往港府总部的驻地，他来到史密斯部长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他透过门缝，发现办公桌的前面摆着几个大箱子。几名工人正在忙碌的装着箱子，他的一位白人助理在旁边清点着这些货物。史密斯则背对站立在他的办公桌旁，面朝前面巨大的落地窗，望向外面。 他礼貌性的敲了下门，便走了进去。史密斯转过身，他看到是丁伟林，于是面带微笑的说道：“哦，david，我的孩子。” 两个人礼貌性的握手，并简短的寒暄了几句。 “部长，您怎么在收拾东西？”丁伟林看着地上的几个箱子说道。 “是啊，都是一些家当，去英国也是路途遥远，不常用的就先发回去了。我总不能等到明年7月1日的时候，被人家从这里架着出去。”史密斯笑着说道。 他吩咐他的助理准备一些茶饮和点心。 “真的舍不得你们啊……”丁伟林面露失落之情。 “一切都是命运啊，我的孩子，我们只能服从它。”史密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丁伟林说道。 “对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丁伟林看了看正在收拾的工人，史密斯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差不多了，叫这些工人先去休息。”史密斯吩咐他的助理道。 待那些工人离开了办公室，丁伟林开口说道：“部长，昨天我在中环拜票。回来的时候，碰上了一名执勤的警察在贴罚单。我的下属上前跟他理论，后来发现他根本听不懂粤语。” “哦……”史密斯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你继续说。” “开始我也很惊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可能是大圈仔，然后伪装成警队的人进行敲诈勒索。于是我吩咐下属，打算把他控制住然后报警。我的那位下属是有过黑道的背景，功夫还是不错的。”丁伟林顿了顿又说道。 “结果反倒被对方两下子给按在地上。看这身手，绝对不是一般的警察，而是武警或者特工才有的。当时我还有点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甚至以为是他们要在香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让一些人临时化装成香港警队的人，在附近进行乔装掩护。” “后来跑过来一名女警察，可以肯定她是真正的警队的人，而且知道这个中国人的来历。至于这个男人是来干嘛的，她又绝口不提。”丁伟林说着说着情绪开始有点激动起来。 “部长大人，这是赤裸裸的渗透和对协议的破坏。你们都还没走，他们就开始往警队里安插自己的人手了。我这次来，就是希望把这个事情通知您，然后再转达给总督大人，以表示我方的抗议。” “孩子，你说的这些我了解了。他们做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奇怪，他们一向这样。这些事情，我会转达给总督大人的。”史密斯吹了吹手里的茶杯，又喝了一口说道。 “不过我们是文明国家，凡事都要讲证据。既然这么偶然的情况下，你都能碰见，我相信绝对是集体行动。我觉得你可以先调查，收集相关证据，即便事实清楚了，也不要把话说的太明白，尤其避免以我们官方的名义。毕竟1997的大限将至了，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外交纠纷。” 史密斯想了想又说道：“我倒是觉得，可以通过你们的媒体发出一些小道消息，敲打一下对方，比如说他们的公安要全面接管香港警队这样的话。” 之后史密斯又针对一些细节上的事情给丁伟林做了交代。 临行时，丁伟林握着史密斯的手，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史密斯拍着丁伟林的肩膀说道：“即将到来的分别，也许只是暂时的。你也看到了，就在几年前，北方那只红色巨熊已经倒下了。我们自由世界的版图一直在扩大着，眼下的事情也许只是暂时的调整，到那时，也许我们还会再见的。我们和他们订立的协议，就是为了保护香港的利益。我们就像一位善良的魔法师，挥舞着魔杖，给你们加了一道结界，保护你们免受侵蚀。不管何时，我们永远和你们站在一起。” 丁伟林道别后，史密斯目送着丁伟林消失在楼梯口，他转过身，哼的冷笑了一声。 他的助理此时走上前，跟他说道：“长官，总督大人已经事先跟我们通报了中国方面会派警察进行交流活动，甚至他说的这件事情，也已经通知了，为何要装作不知道呢？” “我跟你打个赌，这个丁伟林比我们更像一位爱国者。”史密斯跟他的助理说道。 “他一个黄面孔，如果真的到了英国生活，没有多少人会把他成英国人，而是一只黄皮猴子，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 他的助理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这样一颗东方明珠，我们就这么还回去，多少还是舍不得的。难道我还要好言相劝么？而且，你觉得这是那个丁伟林想听到的么？”史密斯看着他的助理说道。 “那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助理不解的问道。 “就是我刚才跟他说的，加油和鼓励就足够了。你看，说不定他们之间又能因为这件事起什么冲突呢，斗去。”说罢，史密斯大笑了起来。 第29章 师徒关系 第二天清晨，李庆国独自一人去警署外面散步，他走到山路中的一段，还没有开发的比较开阔的地段，驻足停留了下来。 从那里能望到山脚下繁华的城区。轻轨上，不时有列车驶过，而更远处的海面上，初升的朝阳洒下金色的阳光，映照在海面上。那景色非常美，李庆国拿起傻瓜相机拍摄了几张。他大口地呼吸了几下，从他身后的山中树林中吹拂过来的清新空气。之后，他慢慢地朝围水警署走去。 快要走到围水警署的时候，他看到一名白人交通警从警署大门走了出来。这位白人警察整理着头盔和身上的制服。之后，他跨上了警用摩托车。刚要出发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李庆国正慢悠悠地走到了警署门口。两个人便好奇地彼此打量了一会儿，之后那名白人警察就骑车离开了。 “奇怪，以前没见过警署里有白人警察啊？”李庆国心里默默地想着。 他走进警署，看到一堆人围在一个格子间旁，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笑着聊着天。正在吃一块夹心巧克力的梁嘉明，看到是李庆国，便招呼他过来。 “李警官……尝一尝……”他用不流利的普通话说道。 李庆国拿起一包薯片。 “那个白人警官也是我们警署的人吗？以前一直没看到过。”李庆国把要问的问题写到纸上。 “你看到他了？”关俊玲接着在那张纸上写道。 李庆国用手指向了门外，示意那个他刚才看到的，骑着警车离开的白人警官。 “他叫马丁，这些都是他送来的……”关俊玲写完，她又指了指万慧琪的座位，她的座位正空着。 “我们吃人家的东西不合适？”本来准备打开薯片包装的李庆国，又把这包薯片放了回去，又写了一句话。 看到这，大家都笑了出来。 “没关系的，万慧琪不收的。每次马丁送来的东西，都给我们分了，安心吃。”关俊玲写道。 “这个马丁是个什么来头啊？”李庆国写道。他心里想着，这个万慧琪不是已经订婚了么？ “等他下次来，你自己问他啊，你这么爱学习，顺便还能学点英语。”这时黄志超走过来，用粤语插了一句。虽然他说得很慢，但李庆国只能勉强听懂一点点。 “我觉得，还是不要让李警官去找art了，他要是知道李警官的工作，估计能把他嫉妒死……李警官，要不，你也加入到追求师姐的行列，这样就更精彩了。”梁嘉明说这句的时候，也许是不想李庆国听明白，或者其实更多是说给其他警官们听的，他用的是粤语而且说得很快。 他说完，在场警官们都看着李庆国哈哈大笑起来。 完全没听懂的李庆国，着实有点糊涂。他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便指着万慧琪的座位，又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她今天去哪了？ 但此时他发现面前的警员们似乎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黄志超还捂了下嘴，紧接着挥了挥手，似乎说着：“这不是你该管的。” 下午，万慧琪回到警署，她来到钟友良的办公室。 “回来了，慧琪。”钟友良笑着跟万慧琪说道。 “一会儿你带李庆国去山脚下的城区步行巡逻，回来后我们聚餐。”钟友良吩咐道。 他们来到围水警署的装备领用室，领取了步行巡逻用的装备。检查过后，万慧琪把李庆国叫到一边。 “呐，还是按上回跟你交待的。只要你穿上这身制服，就不要说话，尤其是我在的时候，就当自己是个哑巴。需要说话的时候，我会替你讲。前天的事，你也看到了，还有……”万慧琪说罢，又拿出一本夹着圆珠笔的笔记本说道。 “还有你写的是简体字，而且很多用语也不一样。万一碰上罪案现场需要做笔录，记在心里面就好了。如果你记到本子上的过程，被围观的市民注意到了，也可能有麻烦。记住了么？”万慧琪盯着李庆国问道。 “好的。”李庆国回答道。 “ok……”说罢，万慧琪又递给李庆国一台对讲机。 “呐，你看这个按键，如果以后你遇到了像上次的情况，就按这个call我，我会尽快赶过来，清楚了么？” “明白。” 下午，李庆国和万慧琪在街头步行巡逻。这个山脚下的城镇虽然没有维多利亚港区域繁华，但也是高楼林立，街头巷尾也独具特色。李庆国发现今天万慧琪的心情格外好。李庆国想到了今天早上关俊玲说漏嘴的那句话。“万慧琪好像去见什么人，应该是她的未婚夫？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这么开心，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他心里想着。 万慧琪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眼前的这个城镇。中间，她又跟李庆国解释香港警队军装巡逻的具体工作。 这时，万慧琪肩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里是指挥中心，警号为7067的警员万慧琪，收到请回话。” 万慧琪一手扶着对讲机靠近自己的头部，说道：“指挥中心，这里是7067，收到请讲。” “我们收到一名市民报案，有一位走失的男童在他的店里，请前往处理，地点在磡石街58号。” 接到任务的两个人赶忙过去处理。 那是一家洗衣店，屋子里挂着一排排的洗好的衣服，四周散发着干洗剂独有的味道。店内前台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电视，正播放到95版《神雕侠侣》某一集的开头，那是周华健和齐豫唱的主题曲《神话情话》。 “爱是愉快是难过是陶醉，是情绪或在日后视作传奇。爱是盟约是习惯是时间是白发，也叫你我乍惊乍喜。完全遗忘自己，竟可相许生与死。” 一名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在店里哭哭啼啼的，一名中年男子正试图哄他，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人长相有点凶，男孩反而哭的更厉害。 看到李庆国走了进来，中年男子走到他面前说道：“阿sir啊，你们可算来了，这个小孩……” “那个……”万慧琪走到男子面前，打断了他。 “我同事的嗓子发炎了，说不了话。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 男子拉出两把椅子，让两个人坐下，又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他们。万慧琪道谢，而李庆国只能乖乖的微笑点头致意。 “ada，我是这家店的店长。刚才我听店外有小孩子的哭声，便出来看，看到街口聚了一些人围着这个小孩。”店长拿起自己手里的水杯也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问了问围观的人，说是小孩是走丢的。我担心这样围着也不是个事儿，万一有坏人谎称是家长，趁机把孩子给拐走了，就把他接回到我店里。” 这位店长一边说着，万慧琪一边在旁做着笔录。之后她合上了笔记本，走到小男孩旁边，俯下身，开始哄他。 小男孩在万慧琪的美丽和温柔的声音下，很快就不哭了。 “小朋友，你家在哪啊？”万慧琪问道。 男孩不住的摇着头，说道：“不知道……” “这孩子年纪太小，问家住在哪里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直哭，说要找爸爸妈妈。”店长在后面说道。 万慧琪把小男孩的书包取下来，在里面翻找着。她注意到一本画册封面上，写着一家幼稚园的名称、班级、以及孩子的姓名。她立即用对讲机呼叫指挥中心，报告了走失男童的情况，并请求联系该幼稚园确认男童身份。 在等待指挥中心进一步安排的时候，万慧琪一直抱着男孩，并不时地逗他开心。这一幕让旁边的李庆国颇感意外，他没有想到万慧琪在哄孩子方面还挺内行。同时，他看着她的侧脸，内心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情感在翻涌着。 此时正在柜台前熨衣服的店长，似乎注意到了李庆国的走神。他有点好奇，于是在熨完一件衣服后，端着一杯茶水走到万慧琪的对面坐下来，跟她聊了起来。店长说：“你这个同事好奇怪啊，你说嗓子有问题也就算了，怎么感觉还听不懂人说话。” 万慧琪听到后很惊讶，盯着店长问道：“怎么讲？”店长回答说：“你看刚才我们说了半天，他好像一点情绪上的反应也没有。而且我看他，刚才好像还走神了。” 听到这里，万慧琪心里也开始犯嘀咕。她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李庆国，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在听他们讲话。她忽然想到，“这店长不会注意到什么了？”她开始紧张起来，“这要是被发现了，我该怎么解释呢？”她寻思着。那店长说话的工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看李庆国，李庆国只是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这反而弄得店长心里有点发毛。 “而且你看这长相，也相当的标致呢……听说你们警队最近引进了不少的先进装备……我倒觉得他……”店长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又说道。 “该不会是个机器人？” “你说什么？”万慧琪惊讶的看着店长，差点把手中的水杯打翻。 “哈哈……不行了……”听完这句机器人，万慧琪开始捂着嘴，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李庆国也感到十分惊讶，他看着万慧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还真是啊？！”那店长又惊又怕的摸了一下李庆国的手，“这么逼真吗？还有温度？” “让我笑一会儿的……”万慧琪已经笑得无法自持，她看店长的关注点已经完全放到了李庆国身上，便给李庆国使了个眼色，又抬手指向了大门。李庆国愣了一会儿才看明白，便走到店外，站立在门口。 “哎呦，什么机器人啊。他是我徒弟，我是他师傅。先生，您是《终结者》看多了？”笑了好一会儿，缓过来的万慧琪说道。她一边擦着笑出的眼泪，一边向店长解释。 “看着年龄比你都大，怎么你成他师傅了？”店长有点好奇的问道。 “他是辅警嘛，属于志愿者。”万慧琪端起身旁的水杯喝了一口说道。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想让店长看出她的紧张。 “哎呀，那不对啊，辅警的肩章上都有个a啊，我看他穿的那套，是正式警员的。”店长说道。他似乎对警务人员的装备非常了解，这让万慧琪感到有些不安。 “嘿，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他那套制服送去洗了，今天就穿一个同事的。”万慧琪尽量轻松地回答道，试图打消店长的疑虑。她心里却在想，“这个店长真是太敏锐了，我得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哦，这样啊，你们是师徒关系，怪不得呢……”老板叹道。 恰好在此时，电视里面演到一幕，杨过和小龙女相见，他们深情地彼此挽着对方的手，对视着。 “姑姑……” “过儿……” 声音从电视机传了出来。 “你们不会是那种师徒关系？”老板指着电视说道。 他这一句，让正端着杯子喝茶的万慧琪，差点把喝了半口的茶又吐出来。 “ada，你慢点……” “哎呦，今天真的要被你逗死了。真是的，您想哪了，只是普通同事以及朋友关系而已……”万慧琪想多解释一点，但又怕节外生枝，也就打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指挥中心传来了消息。他们确认了这名男童的身份，也联系上了他的父母。他们约定在最近的地铁站碰头，他的父母会由另外一名警员陪同，以便确认彼此的身份。 李庆国和万慧琪跟老板告别，然后带着男孩前往地铁站。 “阿姨带你去找爸爸妈妈了。”万慧琪俯下身跟男童说道。 她拉着男孩走着，李庆国走在男孩的另外一边。这时小男孩，伸出一只手，也要来拉李庆国。 “也许这个孩子，平时走的时候，都是拉着爸爸妈妈的手。”想到这里，李庆国也伸出手来，这样他跟万慧琪两个人，一人拉着孩子的一只手，慢慢向前走着。 走了不一会儿，男孩子有点走不动了，李庆国便把他背了起来。 “刚才老板跟你说啥了，看你笑的这么开心？”李庆国问道。 “啊，没事儿，就是一些本地的笑话。”万慧琪想到了干洗店老板的那句机器人，又噗呲的笑了出来。 “万警官，想不到你哄孩子还挺有一手的嘛。”李庆国问道。 “嗨，没什么，以前帮忙照顾我哥哥家的孩子，学了一点。”万慧琪答道。 听到着，李庆国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回到钢城市的时候，母亲哄他的外甥女赵怡然睡觉时唱的《摇篮曲》，也便随口唱了出来。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 伴随着歌声，在李庆国背上的小男孩，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万慧琪一边走，一边听着李庆国的歌声，过了一会儿她说道：“还别有一番味道啊，是你们那的儿歌么？” “是《摇篮曲》，在我们那边，是家长哄孩子睡觉时候经常唱的。”李庆国说道。 “哎，你不没结婚嘛，怎么感觉还挺熟练呢？你不会也带过孩子？”万慧琪看着李庆国笑着说道。 “嗨，因为我跟爸妈一块住嘛，自己小的时候就不用说了。我那些侄女侄子，我爸妈也经常帮忙带，所以，也算是从小被这歌声洗脑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步行来到了地铁站。在站外面，孩子的父母跟另外一名警员在那等候。 看孩子到了，那孩子的父亲赶忙从李庆国那里把男孩接过来，连连称谢。 “阿sir，辛苦了。这孩子您背了一路了，都出这么多汗……” 李庆国，只能点头致意。 也许是不管跟李庆国说什么，他都只是点头微笑。这孩子的父亲着实觉得有点奇怪。 “ada……”那父亲指了指李庆国说道。 “他嗓子发炎了，不能说话。”说罢，她又给李庆国使了个眼色。 “咳咳咳……”李庆国很默契的装作自己说不出话的样子。 “而且他是特殊人士，是我们的辅警。”说完，万慧琪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哦……”听到这，孩子的父母纷纷给李庆国投向了怜悯的目光。 …… 回来的地铁上，那对父母抱着孩子，他们聊着。 “heran，刚才有没有听叔叔阿姨的话？”孩子的母亲问道。 “有，阿姨给我讲了故事，叔叔背我的时候还给我唱歌了。” “哎，那叔叔不是不能说话么？”父亲有点惊讶的问道。 “能的，但是我听不懂他在讲什么……”，随后那男童慢慢的哼出了《摇篮曲》的旋律。 第30章 爱江山更爱美人 傍晚时分，李庆国与围水警署的同事们，共计七八人，一同来到了一家粤菜馆。这家餐厅颇为大众化，装修虽有一定档次，但也显露出了岁月的痕迹，略显陈旧，墙面已经泛黄。 为了更方便地交谈，钟友良预定了餐厅最深处的一个包间。宽敞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玻璃转盘。万慧琪依然全程担任翻译的角色。 “庆国，你能喝酒吗？”钟友良问道。 “没问题。”李庆国回答。 钟友良为李庆国倒满一杯酒，说道：“首先，我代表围水警署全体警员，欢迎来自大陆的新同事李庆国的加入。在这里，我预祝李庆国能圆满完成这次交流活动。我先干为敬。” 很快，服务员端上了满满一桌菜肴。钟友良将一盘白色的菜肴转到李庆国面前，介绍道：“这是粤菜中的白切鸡，来尝尝，很好吃的。” 李庆国夹起一块鸡肉，尝了尝。“好像没什么味道，这是干蒸的做法吗？”他心里想。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妈妈在家里为他做的酱鸡翅。相比之下，这道颜色清淡、口味不重的白切鸡确实让他感觉少了些滋味。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蘸点酱汁更好吃，你再试试。”钟友良关切地说。 过了一会儿，钟友良又把一盘黑色的菜转到了李庆国面前。 李庆国皱了皱眉，用筷子夹起这道菜。 “这是头发吗？”他问道。 “这是发菜，发财的谐音，寓意财源广进。只是看起来像头发而已，其实是真菌。”钟友良解释道。 李庆国又夹了几道菜放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吃了几口后，一抬头发现全桌的人都盯着他看。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吃啊。”李庆国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你用这个碟子盛菜呢？”梁嘉明问道。 “碟子不就是用来装菜的吗？”李庆国反问道。 “那是装垃圾的。”关俊玲解释道。 李庆国笑了笑，把菜都夹到碗里，边说道：“入乡随俗嘛，哈哈。” “没关系，地域习惯不同而已，不用在意这些小节。”钟友良又给他夹了一道菜后问道：“庆国，你们东北菜都有什么特点啊？” “感觉味道比这里偏咸一点。特色嘛……”李庆国介绍了几道东北菜的做法，如锅包肉、铁锅炖酸菜等。 “我带的相册里有我们过年时做的菜的照片……等有机会也欢迎你们来钢城，我请你们尝尝地道的东北菜。”李庆国热情邀请道。 钟友良跟李庆国碰了杯说道：“有机会一定去。” 酒过三巡后，钟友良又提起了前天的那件事情。 “庆国啊，我知道你今天找黄sir学习粤语跟前天的事情有关。香港和大陆分离已经超过百年了，出现一些观念上的差异也很正常。就像古时候在民族危亡的时刻，也会出现石敬瑭、吴三桂这样的人。过去有一首唐诗说，‘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不过你放心，我们警署的警员观念都很正。” 李庆国点了点头，与钟友良再次举杯共饮。钟友良继续说道：“万慧琪也跟我大致汇报了这几天的情况。你来这里培训，又不能随意开口说话，确实让你受委屈了。其实，你不必太纠结于能否说粤语这件事。毕竟相隔百年，语言习惯早已不同。即使是广东人来到这里，遇到丁伟林那种人，两句话也可能露出破绽。” 这时，黄志超已经有些醉意，打了个酒嗝后说道：“庆国啊……虽然我们都是中国人，但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62年，我刚当警察的时候，哎呀，那年……真可怜啊，我们都往难民的车上扔食物……还有1967年，对了，你就是那年出生的。当时香港乱成一团，哎呀，跟我一块毕业的同事就是那年殉职的……”钟友良见状，挥手示意万慧琪不要继续翻译了。 但李庆国已经听出了大概。其实关于五六十年代的那段历史，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尤其是刚到北京的那个周末，在宿舍里和郄成山聊天时，郄成山还帮他复习了一遍那段历史。 刚到北京的那个周末…… “郄成山，你说飞虎队是机动部队下属的。那这机动部队又是哪来的？”李庆国趴在床上问道。 “1956年，因为香港的徙置事务处职员揭下了国民党的宣传标语，他们支持的黑社会起事。事件过后，便成立了机动部队应对类似事件。” 郄成山又跟李庆国讲了后来发生的大逃港。 “再后来，1967年，发生了类似的事件，这次机动部队算是立了功。英国女皇御赐了‘皇家’的称号，这个就是我们电视剧里常听到的，香港皇家警察的‘皇家’二字的由来。” …… 可能是因为黄志超突然引出的话题，大家突然都沉默了，气氛开始略显尴尬。这时，梁嘉明的话打破了这个局面。 “嗨，李哥，你们东北话我还是知道点的哦。就是那个……我想想……犊子……滚犊子是滚蛋，扯犊子是扯蛋的意思，完犊子就是完蛋了、扑街了，对？” 这突然的一句让李庆国颇感意外。 “梁嘉明，你这是在哪学的？”李庆国有点吃惊的说道。 “我家附近有一家夜店，我跟朋友经常去。前两年来了一位东北的驻唱，他经常唱一些混着东北话的粤语歌，也会把一些你们内地的歌改编一下，用粤语翻唱。在我那也算小有名气了。有时他中间为了活跃气氛，会教我们这些观众说东北话。因为觉得这句比较有趣，就记下来了。很好玩的，有机会也带你去看看啊。”梁嘉敏笑着说道。 “哦，你说的是奥维斯，always？”关俊玲问道。 “对啊，你也知道。” “嗯，之前去玩过。哎，听说高sir最近也经常在那蹲点哦。” “你说高佳乐么？……” 两个人开始聊了起来。 …… 大家用过餐，又一块去了饭店旁边的ktv唱歌。 这家ktv的包房，比桃源镇的要豪华的多。沙发非常宽大而舒适，不管是点歌系统还是功放以及墙上的音箱，看上去都非常的高级。沙发前的小桌子上，摆满了啤酒、果盘、以及一些桌游。 黄志超先唱了一首陈百强的《疾风》。 “问野风踏遍几多长路，方可见到理想都。踏破多少波浪和荒土，只能含笑地停步。”他一边唱一边学着v中的陈百强走着快步，肥胖的身材和年纪似乎没有丝毫影响到他动作的流畅。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可惜即将在各一方，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万慧琪唱了一首陈慧娴的《千千阙歌》。 李庆国在旁静静的听着，他又回想起了，临行前他大侄女唱的版本，比较下，这纯正的粤语发言显得这首歌更有韵味。 “怎么样？”唱完了这首歌，万慧琪坐到李庆国旁边问道。 “哎呀，刚才原声没关么？”李庆国说道。 “哈哈，想不到你还挺会夸人的。”万慧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钟友良点了一首罗文的《狮子山下》 “人生中有欢喜，难免亦常有泪。我哋大家，在狮子山下相遇上，总算是欢笑多于唏嘘。” 很快围水警署的警员们都加入了这场合唱中。 “同处海角天边，携手踏平崎岖。我哋大家，用艰辛努力写下那，不朽香江名句。” 这些警员们唱着，聊着，不时的举起啤酒杯碰杯畅饮。也许是因为他们说的粤语，让李庆国不能融入，也许是来香港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又让李庆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刚刚的几轮酒，已经让他有点微醉了。他想到明年即将到来的，那历史性的一刻。又联想到，从现在回溯到更久远的历史片段中，所发生的种种。 他回想起了在酒桌上，钟友良提到的吴三桂。吴三桂是因为陈圆圆而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但是即使没有陈圆圆，中国的历史就能完全不同于今天么？或者说，作为一个本来强大的中原王朝，到底是因为一位将领的失职，或是一位农民领袖的昏聩而导致最终的崩溃，还是它文化上的缺陷造成后来的一切。而美人，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历史长河的曾经岁月中，比如那些五胡十六国时，那些处于两宋覆亡路口的没有衣冠南渡的中原汉人，他们的心路历程又是如何呢？他们是如何看待故国呢？那些刚刚作为征服者进入中原的外族，又是如何内化的呢？ 他又联想起了他的家庭，他的嫂子和姐夫，祖上都曾是那些征服中原的统治民族。那些恩恩怨怨已经跟着历史随风而去。现如今，他们都已经成为了这个新生的中华民族家庭的一份子，是真正的血乳交融了。中国历史上，经历过多少次的民族危亡的时刻、多少次的分分合合，但大江东去，最后，中华的文化并没有消亡，而是不断用一种新的形式涅盘重生。 李庆国似乎又回到现实中，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大陆与香港这百十年来发生的种种，又何尝不是中华千年历史进程一种缩影呢？香港虽然看似已经是另一种文化的存在，但那内核仍然在…… 此时围水警署的同事们刚玩完了一轮牌酒，黄志超忽然发现，他们已经把李庆国忘在一边了。 “哎，还真是个老实人呢，就在那一坐，不主动啊。”黄志超回头看着李庆国说道。 “哎呦，咱玩的把客人都忘了，庆国啊。”钟友良招呼道。 “你也点一首，刚才听梁嘉明说，你们东北人唱歌有一套哈。” 李庆国点头答应，他拿着麦克风走到了台前，说道：“在这里，我要感谢围水警署的各位同事对我的关心和照顾，让离故乡千里之遥的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我还要特别感谢万慧琪，这段时间对我工作的的帮助。此时此刻，我把一首《爱江山更爱美人》献给大家！” 歌曲的前奏响起。 “慧琪，能帮我把音乐降调么？” “ok。” 随后，万慧琪调整了功放的设置。 “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伴随着刚刚思考所积蓄的情感和些许醉意，李庆国深情的唱着。这个在华人圈子，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歌曲，似乎也感染到在座的警员们，大家也跟着李庆国唱了起来。 “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第31章 噩梦 c-130运输机的机身，在跑道上加速滑行，慢慢的离开地面，划破天空。庞大的机身投下巨大的阴影。在运输机起飞的巨大呼啸声过后，则是在机场上空不断往返着的uh-1直升机群螺旋桨的轰鸣声。 在机场外围的一条公路上，挤满了准备逃难的车辆和人群。一辆悍马军车冲上了公路，截停了一辆银色的林肯轿车。几名军人从悍马里面下来，他们把这辆林肯轿车团团围住。 “快出来！给我下车！”一名戴着墨镜，手臂上印有眼镜蛇图案的军人，端着16步枪，枪口指着司机——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说道。 这辆林肯轿车的主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阮文丽的父母，后排是她15岁的姐姐，她，还有正在抱着她的保姆。 阮文丽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哭了，保姆摸着她的头，让她不要害怕。 身后的车辆和人群，似乎没有人愿意理会这个家庭。隐约从北方传来的北越军队炮弹落地的爆炸声，似乎在催促着人们加快脚步。后面的车辆只顾着不断的鸣笛，好让他们别耽误自己赶往机场的行程。 戴墨镜的军人，坐到驾驶位，把轿车开下公路，悍马车也跟了过来。暂时因为这次拦截而堵塞的道路，又开始缓慢的向前流动。 车辆停稳后，这些军人们打开了轿车的后备箱，把行李扔到地面上，开始翻找着美元、金银首饰等等这些值钱的东西，并把它们都塞到他们的军用包里。 墨镜军人拿过她父亲的证件说道：“呦，你就是阮主任啊，没想到也有今天？以前我们给你们卖命，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现在，你们这些当官的跟美国人跑了，还想留我们殿后当炮灰？” 一名军人打开后座门，注意到了阮文丽的姐姐，他盯了好一阵儿。 “排长，快过来。”他招呼着戴墨镜的军人过来。 他缓缓走到后排门口，她的姐姐被吓得浑身哆嗦。 “小妞，长的不错啊，你给我下来。”墨镜军人说罢，就把阮文丽的姐姐拖下车来。 姐姐开始哭喊着，拼命的挣扎着。公路上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但也仅仅是看看，然后继续前行。 “长官，求求你！我的女儿才15岁，东西都给你们！放过她，长官我求求你了！”她的父亲，跪着抱住了墨镜军人的腿，死命的拽住他。她的母亲也走下车，跪在这些军人的前面，试图阻拦他们。 “滚开！”一名架着姐姐的军人，一脚把母亲踹倒在地上。 胳膊上印有眼镜蛇的军官，举起手枪，对准父亲的脑门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那父亲倒在了血泊中。 阮文丽母亲的情绪完全失控了，她不顾一切朝墨镜军人冲过来，想要掐他的脖子。 “我要杀了你！”她喊道。 而那位保姆，趁这个时候，悄悄的打开车门，把阮文丽抱下车，躲在林肯车的背后。 砰，又是一枪。母亲倒在地上，胸口染满了鲜血。 …… 在路边的灌木丛后，传来了姐姐的惨叫声，路人依旧只是看着，自顾自的前行，没有人来阻止这一切。 趁那些军人不注意，保姆抱着阮文丽，跑到那母亲的旁边。此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文丽……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她，带她离开这……” “太太，您放心，我一定……”保姆哭着说道。 母亲闭上了眼睛，而保姆抱着阮文丽，跑到公路上，消失在前行的人群中。 …… 阮文丽从噩梦中醒来，这段童年的记忆，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她习惯性的想搂住身旁刘御坤的身体，可是他不在。阮文丽只能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被子抽泣着。 阮文丽还记得童年的幸福生活，她的家是一栋别墅，有一个带泳池的宽大院子。她时常光着小脚丫，在院子的草坪上欢快的奔跑。爸爸妈妈在游泳池内教她游泳。她坐在姐姐的身旁，跟带着她学弹钢琴…… 可是1975年的那一天，她失去了所有亲人。她的人生，仿佛从天堂跌落到地狱。那一天，她一直在保姆的怀里哭着，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阿坤，你在哪里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紧紧抱着被子，一边抽泣着一边说着。 房间的门铃突然响起，穿着睡衣的阮文丽匆忙的跑到门口。 “谁？”她问道。 “是我，阿坤。”门外的刘御坤说道。 她慌忙的打开房门，不顾一切紧紧抱住刘御坤。 这一幕，让在楼梯口跟着刘御坤不远的一位男子颇为尴尬。他只好赶快回过身，假装低着头看向别处。此人身材高大，面容透露着一种英气，是刘御坤最信任的“红棍”孔进武。 “好了，阿丽，让你担心了，我这不回来了么？”刘御坤拍着阮文丽的背说道。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阮文丽哭着说道。 “傻丫头，都跟你说了。就是去警署里坐坐，喝喝咖啡，没什么事。”刘御坤安慰着她说道。 哭了一会儿，情绪有些平复的她，忽然发现孔进武站在身后。只穿了一件睡衣的她，脸瞬间就红了。 “坤哥，我突然想起来，有工具落在车里了，我先下楼去取一下。”孔进武很识趣的找了个话题，先下楼离开了。 刘御坤进屋后，看了看几个房间，他注意到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他通过客厅的门，来到阳台，望向对面的高层。 片刻后，他回过身，跟阮文丽交待道：“阿丽，屋子里的窗帘要拉好。” 阮文丽点着头。 又过了一会儿，孔进武带着一包工具上来了，他们仔细的检查着房间里的家电、家具，四下翻找着。阮文丽好奇的看着他们忙活着，便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找‘内鬼’。”刘御坤说道。 他这一句反倒弄得阮文丽有点不高兴了，情绪一下子就反应到脸上了，好像在说：怎么，你是觉得我在家里藏人了么？ 刚刚检查完客厅钢琴的刘御坤抬起头，似乎看出了什么，便说道：“哈哈，你想哪去了？” “坤哥，没有什么发现……”孔进武检查完卫生间走了出来，他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又说道：“哎，会不会问题出在汽车呢？” 刘御坤拍了一下脑门说道：“嗨，怎么把它忘了。走，去车库。” “我也要跟你过去……”阮文丽拉着刘御坤的手说道。 “好的，那你一块。” 三个人一起来到一楼的车库。 随着卷帘门启动的声音，在刘御坤家旁边的o记的面包车内，卓文辉等警员也紧张的听着。 “好像又有人进来了，听脚步声不止一个人，他们可能要出去。”kev带着耳机说道。 听到这，卓文辉也拿起了一副耳机听着。 刘御坤三个人，默默的在车里翻找着。随后他又在车库里翻出了千斤顶，把轿车举了起来，他跟孔进武趴在地面，朝上，看向车的底盘。很快，孔进武发现了车辆有改动的地方。他打开那里的盖子，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他跟刘御坤使了个眼色，两人慢慢从车底下钻出来。刘御坤拿起一把锤子，用力的砸向那个盒子。 “当！”锤子敲击的声音，经过设备的放大，把卓文辉和kev的耳朵都狠狠的震了一下。kev还被震得叫了出来。 卓文辉摘下耳机，监控显示屏上的设备状态已经提示为无信号了。 “fuck！”卓文辉重重的把耳机摔在地上。 第32章 高佳乐 第二天一早，万慧琪走进警署的办公室，他看到李庆国在黄志超的座位上。 黄志超带着老花镜，在翻看着那本相册。他看到万慧琪，便招呼她过来。 “慧琪，太好了，你终于来了。快帮我做翻译啊，哎呀，沟通还是有点累。”黄志超说道。 万慧琪走过去，发现他们在看一张在战场上拍摄的老照片。李庆国的父亲李国华，手里端着一把美制的汤普森冲锋枪，踩在冰面上，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他的身后，是一辆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美制谢尔曼坦克。照片下面写有一行字，19501201。 “这应该是韩战的战场？”黄志超问道。 “在大陆那边这场战争，叫抗美援朝。这个是长津湖战役刚结束的时候拍摄的……” 李庆国给黄志超和万慧琪大概介绍了一下，这场战役的大致过程。 黄志超听着万慧琪的翻译，不住的点头，然后竖起大拇指， “嗨，听你这么说，还真是长我们中国人志气，挺让人感到骄傲啊！” 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把相册翻到了第一页。 “对了，你刚才不说是参加韩战的是志愿军么，那为什么你父亲的这张照片，写的是东北边防军呢？”黄志超问道。 “哦，那会儿朝鲜战争刚刚爆发。虽然起初朝鲜军队势如破竹，但是中央已经预判到形势有可能会发生剧烈变化，就提前成立这么一只预备部队。后来中央决定参战的时候，我父亲所在的部队就改成志愿军了。” “哦，那你父亲刚结婚就报名参军了？”黄志超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李庆国挠了挠头又说道：“你们小的时候应该也学过《木兰辞》，里面不有一句嘛，’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可能我们自古对外战争，都差不多这样……” “哦，意思我大概明白了，指定了呗？”黄志超说道。 “怎么说呢，当时我父亲兄弟五个，我爸是家中的老三，当时刚刚到年龄线。上面的两个哥哥是家里的顶梁柱，下面的弟弟都很小，所以是我爷爷拍板定的。我母亲在我父亲出发前哭了一整夜……”李庆国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场战争算是重塑了我父亲的性格，而且也改变了我们家的走向。不然这会儿，我应该还在老家种地呢……”李庆国说完笑了笑。 “哎呀，我孙子那房间摆了好多这些飞机、坦克的玩具，他应该会喜欢听这些战争故事，等哪天我把他带过来的，你给他讲讲。”黄志超笑着朝李庆国说道。 “好好，一定的。” “我们家也有好几套这样的相册，里面有好多我当警察这么多年拍摄的东西，等哪天带过来，我也分享给你。”黄志超说道。 这时，一名穿着长裤和格子衬衫戴浅色墨镜的年轻帅哥走了进来。他看到万慧琪，便说道：“万大美女，好久不见了，甚是想念啊。来，give a hug。”说罢这个人，张开手臂就朝万慧琪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万慧琪抬起胳膊，伸出手把他挡了下来。“你什么时候能正经点？你在夜店蹲守了这么久，那么多美女，还没看够啊。你应该都无欲无求了？”万慧琪说道。 “哎，我这段时间在那些地方是执行公务，哪有时间看美女？再说了，那些美女也都浓妆艳抹的，这要有个化妆师，给我也化一下，我比她们都妩媚动人。哪像咱们的万大美女，素颜的颜值就放倒了一大片，拿化妆品加成？不需要的。”他夸完了万慧琪又跟黄志超寒暄了几句。 那人又看向了李庆国。 “呦，熟悉的制服还有熟悉的警号。”他说完，又把墨镜放低盯了李庆国一会儿，用发音很不标准，但还算流利的普通话说道：“你应该就是李庆国。怎么样，这套制服还合身？” “你就是高佳乐，高sir？”李庆国听到这，便上前跟高佳乐握了握手。 “哎呀，这要不是因为新型毒品这个案子，你就是我徒弟了。不过嘛……”他又看了看万慧琪说道：“一切都是天意嘛。哎呀，从万慧琪被调到围水，我就想跟她搭档。没想到让你小子占了便宜，哈哈。” 高佳乐似乎很自来熟的一胳膊就搭在了李庆国的肩膀上了。 万慧琪举起手，做出了一个要抽他一巴掌的动作。 “乱讲什么？” “哎呀，就是开个玩笑……”高佳乐用另一只手做了一个格挡的动作说道。 “高sir，你说的那个新型毒品是什么东西？”高佳乐的这句话引起李庆国的注意。 “听说是一种完全靠化学物质合成的毒品，因为不依赖传统的植物萃取，都是用合法的化工原料制作，所以很难溯源。”高佳乐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它的至瘾性至幻性极强，我们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玩意。而且，如果暴露在空气中，它极易挥发，到现在都没找到一个样品，那东西就像幽灵一样。之前在香港，这种毒品都是一些零星案件。但前段时间，有人举报四海帮地盘上的一家夜店有人吸食它，我们前去捕人，这次的集体吸食的人数是相当多的。” “吸食者是否会存在记忆缺失，比如记不清是怎么来到案发地的，但是对吸食后的幻境，记忆的非常深刻？”李庆国说道。 “哎，还真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高佳乐扶了扶墨镜，有点惊讶的看着李庆国问道。 “应该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出现的零星个案？”李庆国低头寻思道。 “是的，哎呀，不会你们大陆有相关线索。”高佳乐好奇的问道。 “我们那边把这种新型毒品称为x。至少，我离开钢城市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我们曾经联系过内地其他地区的公安机关，只有极少数的城市有类似的案件，所以我们怀疑x的制贩体系是非常严密的。”李庆国低着头寻思了一会儿说道。 “嗯，你这么说，还真是有点道理的。因为这种东西，一般背后都有黑道的背景。我们警队其实在香港的很多帮会内部都有卧底和线人，我们得到的情报是，因为你们说的这个x非常厉害，所以很多帮会还真的在找渠道，但是这个渠道也神神秘秘的。如果他们真的奔着赚快钱去的，应该早就铺开了，这东西可比那些传统货强太多了。不过如果泛滥的话，那危害也是相当可怕的。”高佳乐说道。 “那如果不是奔着快钱去，他们又有什么目的呢，难不成是做实验啊？”万慧琪在旁插了一句。 这突然的一句，让李庆国感到脊背发凉，是啊，如果这种毒品是化学合成的，那就有迭代的可能性，最后会做出什么样可怕的东西出来？他心里默默的想着。 “不过确实也挺奇怪的，这个x最大的一个案子发生在四海控制的地盘上。”高佳乐看了下李庆国一脸懵的表情，就又给他解释道：“这个四海不同于很多传统的出于洪门的三合会，它早先是太平天国的一支部队。虽然都是反清，不过太平天国，你应该也知道的，当时就严格限制毒品。后来南京被攻占，他们就辗转逃难，一支去了智利，而另一支就落脚到了香港。虽然百多年过去，老大都换了多少任了，也不再信太平天国那套东西了，但是第一代留下的一些戒律到现在也是严格遵守，禁毒就是其一。” 说完，高佳乐抬起手表，看了一下说道：“哎呦，光顾着聊天了，还没去找钟sir报到呢。想不到，今天也算有意外收获呢，先这样，我们回头再聊。” 说罢，高佳乐朝钟友良的办公室走去。 第33章 CP感 跟高佳乐聊完，李庆国同万慧琪又来到山脚下的城区，开始了一天的步行巡逻的工作。 今天的天空格外的明媚，阳光通过街两旁楼上的，探出的招牌，洒下各式的影子。从身旁穿过的人群、别具一格的街边店铺、车水马龙的街道，李庆国静静的欣赏着香港街头的景色， “exce ！”一对外国的情侣，叫住了万慧琪。他们带着遮阳帽，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大旅行包，看起来他们是游客。 两个人拿着地图，在跟万慧琪问路。万慧琪用着极为流利的英语，在给他们俩指示怎么去到目的地。 李庆国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万慧琪仔细和耐心的解答。他开始意识到，就这样跟她相处的时光，哪怕只是坐在她身旁，自己的内心就会有一种由衷的快乐。那是心动的感觉么？可是一想到，这已经是一位有夫之妇，而且终究会天各一方，却又只好叹了口气，转过头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感。 “没想到香港的旅客还很多？”李庆国问道。 “是的呢，很多国家来这旅游是免签的，而且也能感受到中华元素。所以，这里也是很多欧美人来亚洲旅行的首选地之一。刚才那对美国背包客，就是来香港进行毕业旅行的。”万慧琪解释道。 他们拐过一个路口，沿着一段路走了好长一段。李庆国头略微往上抬，看着悬挂在高处的一处招牌。此时，万慧琪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这里是指挥中心，警号为7067的警员万慧琪，收到请回答，over。” 万慧琪扶着对讲机，头略微歪向一侧说道：“这里是7067，收到请讲，over。” 就在这时，李庆国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连串“咔嚓咔嚓”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朝前面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拿着一架专业的单反相机朝他们拍摄着。 万慧琪也注意到了这个人。 “指挥中心，请稍等，over！“ “嘿，你干什么呢！？”万慧琪一边朝那个人喊道，一边伸出胳膊，把掌心对着那个人，示意他不要拍照。 但那人没有理会，只是不住的按着快门，感觉都已经拍了有十几张照片了。 “不许拍照！”万慧琪又朝他喊了一句，说罢她朝那人跑了过去，李庆国也跟着去追那个人。 那人看万慧琪他们要来追他，拿起相机拔腿就要跑。几个人跑出去能有几十米，李庆国朝前一个箭步抓住了那个人。 “阿sir，轻点，轻点，你下手太重了……”年轻人叫道。 万慧琪也追了上来，她喘着粗气说道：“哈……还想跑啊，你刚在做什么？” “好了，我老实交待，阿sir，放开手，ok？”年轻人说道。 李庆国依然只是抓着他。 那人好奇的又看了一眼万慧琪，好像在说，他是听不懂我说话么？ 万慧琪无奈拍了一下脑门，凑到李庆国耳旁小声说道：“可以了，先放开他。” 李庆国松开手，那人整了整衣服说道：“ada，没看出来啊。你们两个，你是头儿啊。” “对，我是他师傅。”万慧琪说道。 那人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恭敬的递给万慧琪。 “你是记者？”万慧琪看完证件后，抬头看了眼那个记者。 “我们杂志社刚开张，我是来街头拍摄素材的。刚才，我老远的看到一对警察，越走越近……”那记者缓缓的说着。 “等你们走近一看，我天，好有cp感啊，感觉每个角度都是一张好素材。以前我也见过你们这种男女搭配进行街头巡逻的，要么就是女靓，要么就只是男的帅。不过这么有cp感的是第一次，今天我跟老板交差就靠这些了。”记者夸赞着，他以为万慧琪就会这么放过他。 “是么，谢谢夸奖。不过很抱歉，今天你没法交差了，赶快把胶卷交出来。否则我告你妨碍公务！”万慧琪这一句把记者弄得有点慌，他又看向李庆国，好像是希望他给说几句好话。 不过，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李庆国，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好好好，交给你，稍等啊，ada。”那记者说完，一转身回过头，刷刷几下就把相机拆了。万慧琪凑过去，想确认他是怎样取的胶卷，可是那记者已经把一个胶卷拿在手里。 那记者又把单反上已经空空如也的胶卷仓给两个人展示了一下。 “你们看好啊，这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然后他把胶卷交到了万慧琪手里。 万慧琪下意识想把胶卷扯出来，立刻确认里面到底是不是他们两个人的照片，不过她知道这无济于事，因为胶片很快会曝光，只能回警署再确认了。 “ada，你们是哪个警署的啊？我听说最近的是围水，是么？”那人一边仔细的将相机塞进背包，一边问道。 万慧琪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一辆小巴驶了过来，那记者又客套了几句，就快步着钻了上去。 回警署的路上，李庆国好奇的问道：“我刚才好像听那个人，说了好几个cp这个词。” “哎，我真的是服了你了，粤语听不懂几句，英语也不会说。关注点怎么都在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万慧琪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 “额……虽然我英语不能说，不过好歹是学过。而且以前有些行动代号，也会用这种英文拼写，所以对这个比较敏感了。”李庆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感觉是个专业词汇呢。” “cp嘛，这个p，police是警察的意思，这个你应该知道，那个c嘛……”万慧琪低头想了想又说道：“capta，首长的意思，就是他看出来，我是你的老大，大概这个意思。” “哦，cp就是警长的意思呗？”说罢，李庆国拿出笔记本准备记一下。 “好了好了，这个你不用记，知道就行了。”万慧琪朝他摆了摆手。 回到警署，万慧琪把胶卷放到黄志超的座位，让他帮忙确认下。过了一会儿，黄志超从暗室里面走出来，拿着一叠冲洗好的照片。 “你确认，这是那个小报记者偷拍你们俩的照片？” 万慧琪接过来看了下，那都是些动物的照片。主角是一只白色的小猫和一只黄色的小狗，有几张是那名记者抱着这两只动物的照片，看起来它们是他的宠物。有一张照片是那只白色的小猫和黄色小狗趴在被子上的合影，他们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镜头。 “糟糕了，被那个记者耍了。”她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希望只是一个小报记者。 “哎呦，拍得到是挺可爱的嘛。”李庆国拿起这张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我可以留下这张照片么？” 万慧琪点了点头。 晚上，李庆国回到他的房间。他打开那本相册，翻到了后面几页。那是他来香港这段时间拍摄的照片，有街头巷尾的景色，有他在太平山顶的留影。他又单独翻开一页，把那张两只小动物的合影，放在最左上脚的相片夹层里。 第34章 训斥 警队总部的一间办公室外，kev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默默的等候。 一个人训斥的咆哮声从门内传来，整个走廊都能听得清。从这间办公室门口路过的警员，都会被这声音吸引的侧目而视。 “你们都是猪脑袋么？都盯了这么久了，就差这一会儿么？”那人吼道。 “那饭店楼下几层都是普通市民。我们也是担心，他们万一要真动起手来，会伤及无辜。”门内传来了卓文辉的声音。 “他们动手了么？有人开枪了么？有人动刀子了么？啊？！” 屋子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没有……我们也是蹲守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四海的人凑的这么齐的机会，我只是寻思着试一试……”卓文辉解释道。 “试一试？你当是在赌马么？还是炒股票，要抄个底么？” “噼啪”kev在旁听着，他听出那声音，好像是那个正在训斥卓文辉的上司，将桌上的一叠文件砸到卓文辉身上发出的。 “没有，没有你提前行动个屁啊。你知道早会上，扫毒组的龙sir，当着处长的面都把我们o记笑话成什么样了？啊？” 门内传来了上司踱步的声音。 “他说我们动用那么多先进的侦查设备，抽调了好几个警区的警员，花了那么多公帑，最后就是为请四海的人来警队喝咖啡。还说，这哪能体现出我们警队的阔气啊，还不如直接给他们大佬发个请帖，邀请他们去半岛酒店开个party，吃顿海鲜大餐，再做个spa！” 上司说完，重重的拍了几下桌子，又接着说道：“人抓了不少，动静也挺大，好几家媒体都过来了，你知道我们香港什么人跑的最快么？我是不是应该再提前联系个拍警匪片的剧组在那架起摄影机蹲点，省得这么大的场面浪费啊？”上司继续说道：“我在警署跟向元波喝茶，他说的相当明确了，如果四海有人敢涉毒，他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还说，警队就因为在他们地界上发现的那一次，就派出这么多人跟踪调查。四海来香港都一百多年了，跟警队都算是同龄的，他们的规矩警队是最了解的，这么多年不仅没怎么添乱，为了维护地方秩序也是出过力的，如今被这般对待，很让他感到寒心。他的这些话，说的我脸都红了。” 上司拿起办公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武侠小说你没看过么？人家那属于名门正派。” “武当也是名门正派，不还有宋青书么……”卓文辉嘟囔了一句。 “证据，证据，我要的是证据！不是你的直觉和猜测。你瞅瞅，这都审讯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暗示人家，说我们警队即使没有卧底，也对他们了如指掌。你掌个鬼哦？我们引进这些先进的监控设备，就是要让这些黑帮分子，觉得我们像幽灵一样。你这倒好，你是怕全香港的帮会都不知道我们的新科技么？” “噼啪”又是一叠文件砸到人身上发出的声音。 “卓文辉，你这两年是怎么搞的，自从给你提拔到这个位置，案子总是办砸。当初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这是四海直接参与的，只有你非要坚持。上面对你也不满意，我这次也是顶着压力，相信了你一回，也是希望你能翻回身。结果办成这个样子，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那人边踱着步边说着。 “裘sir，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卓文辉说道。 “给你一次机会？……”那人停顿了半晌，接着说道：“行，不过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人员和装备没法再给你了。上面已经安排扫毒组的负责后续案件的侦破工作。你自己想办法，我给你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找到突破口，不然你这个位置也别干了。没什么新发现，别过来见我，滚！” …… 房间的门打开了，kev看到卓文辉缓缓走出来，也许是因为羞愧，整个脸都涨红着。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小会议室。卓文辉在咖啡机那里，接了一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坐在他对面的kev注意到，卓文辉的手在不住的颤抖着。 又过了一会儿，等他感觉卓文辉的情绪平复了一些，kev关切的问道。“卓sir，裘sir的话说的是否太重了，就因为这次行动没什么收获，就要给您撤职？” “主要是早会上龙sir的话，太让人面子挂不住了，换做我也会这样。”卓文辉略带苦涩的说道。“而且这几年，我们技术升级，那帮社团的人也一样。尤其是这种买卖，保密工作都很好的。如果没有可靠的卧底或线人，案子很难办啊。” “卓sir，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啊？装备和人手都没了，工作完全没办法开展。” 卓文辉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仰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 “办法总比困难多的……对了，之前你提过的那个大陆人叫什么来着？” “哦，他啊，他叫董哲。”kev想了一下，回道。 “对，就是他。我们也许只能试一试了……”说罢，卓文辉把剩下的一截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熄灭，又点燃了一支。 “这个人只能算是我们的意外的发现，而且应该就是个四海的东海堂下面的底层古惑仔。卓sir，你打算……？” “找他谈一谈，看看能不能成为我们的线人。”卓文辉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说道。 “卓sir，这个方法不合适。四海规矩森严，我们上次抓了他们那么多人，都没能成功发展一个线人。”kev有点吃惊的看着卓文辉，又补充道：“从他这种底层手里能榨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况且他还是一个大陆人，我们对他的背景也不是很了解。” “上次我们虽然抓了不少人，但这些大都是中层以上的干部。四海这些年虽然人员发展的很慢，但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人对社团足够的忠诚。不像别的帮会，什么人都可以进来，想渗透很容易。而且就像裘sir说的，也算是名门正派，我们就对他们也没有什么防范。确实，谁也没想到出了这么个事儿。现在想临时发展线人，这跟遇事才想起抱佛脚，没什么区别。”卓文辉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他们四海也不是没有弱点的，虽然对于香港本地人的招募，因为一直以来的规矩，限制很多，但主要是为了防止渗透。他们毕竟还是要发展的么，所以对于香港之外的人，反而限制相对少一点，比如说那个巴裕。” kev听罢，寻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四海成员的忠诚度还是很高的，如果我们发展他，他假装答应下来，回去就跟他的上级汇报，再给我们提供一些假情报，那可就更下不来台了。之前那个案子，我们就吃的这个亏呀。” “所以，只能当再赌一次了，今天晚上我们过去……”卓文辉熄灭了手里的烟头，又走到了祭拜关二爷的牌位前，点燃了一支香。他恭敬的握住香，朝关二爷拜了几拜，说道：“关二爷在上，请您保佑这次行动能有收获！” 第35章 奥维斯 同一日，这天的香港下了一整天的大雨，例行的街头巡逻只好临时取消。李庆国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看着从北京出发前，郄成山送给他的那几本有关香港警队的杂志。小桌子上，放着一台黑色的便携式收音机，它伸出的天线，扯得高高的，那里面正播放着香港电台的节目。 “……由瑞士原装进口的巧克力，丝滑香甜，美味可口，欢迎选购……好了，插播的广告结束，下面为听众朋友带来的是一位天后级歌手关淑怡的《地老天荒》。” “成就是否可把你定等级，名利是否可把你定贵贱……每一天相聚同生，地老天荒祗需心接近，无谓计较亦无须评状况……” “咚咚咚”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李庆国打开房门，只见高佳乐一脸微笑的站在门外。 “庆国，黄sir买了榴莲，他让我招呼你过来跟大家一块尝尝。” “好的，高sir。” 李庆国跟着高佳乐来到办公桌旁，同事们围在几个大榴莲旁边站着，一边吃一边聊。李庆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水果。 “这是什么东西啊？呦……”李庆国刚要拿起榴莲的外壳，手就被扎了一下，缩了回去。 同事们看到这一幕都纷纷的笑了起来。 “你没见过这种水果？”一旁的万慧琪有点好奇的问道。 “嗯。” 第二次，他小心翼翼地从榴莲壳内侧，把榴莲的外壳拿了起来。 “我天，这水果的皮怎么这么硬啊？感觉都不能叫皮了，跟我们那榛子壳差不多硬了。”李庆国举着榴莲壳，又反复看了几遍。 “哎呦，这味道还挺大的啊。这水果的味道怎么这么臭……”李庆国皱起了眉头。但他又转头看着这些同事们，一个个吃的很香，心里禁不住开始犯起了嘀咕，想着，这又不会是什么奇怪味道的南方特色？ 高佳乐看出李庆国有点为难的表情，便笑着说道：“哎呀，这可是好东西，只是闻着味道有点奇怪而已，你们北方不有臭豆腐嘛，闻着臭吃着香，这个也差不多。”说罢，他把一块切好的榴莲肉，放到一个纸碟上，又拿了一把塑料叉子放在上面，递给了李庆国。 “这东西，可是水果中的皇帝啊，来嘛，快试试。” 李庆国硬着头皮，夹了一块放到嘴里。不过很快，那香甜的味道和软而不腻的口感，让他觉得非常意外。 “哎呦，不错啊，有点奶油的感觉。”李庆国笑着，看着同事们说道。说罢，他又夹起一块，大口吃了起来。 “还不错，这是热带的水果，日照充足，所以吸收的养分也多，都可以媲美牛奶了。” “是这样哦，这么说，我们东北那边还真的没有这样的水果。这是你们香港本地产的水果么？”李庆国一边嚼着一边回道。 “那可不是哦，香港可种不了这种水果，这是泰国产的。”万慧琪答道。 “我看地理地图，香港在北回归以内，应该也算热带啊？”李庆国好奇的问道。 “这种水果需要气温常年在20度以上呢，如果赶上冬天，温度骤降就不行了。”万慧琪又补充道。 “哦……”万慧琪的这些话，突然让他想起了在中越边境的猫耳洞里度过的那个冬天，不由得身体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那里的维度跟香港差不多的，难不成，这的冬天也挺冷的？”李庆国心里面嘀咕了一下，又继续吃榴莲。 “而且，香港就算能自己种，也不会真的去种植，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我们主要的水果都是从世界各地进口过来的，毕竟是国际都市，商业中心啊。”高佳乐解释道。 “香港人非常喜欢吃水果，属于日常饮食的开支的很大一部分。” 同事们一边吃一边聊着，除了普通话还算流利的高佳乐，其他同事们说的，大都还是万慧琪帮忙翻译。 黄志超忽然想起那天大家去ktv时李庆国唱的歌，便说道：“庆国啊，你歌唱的是真不错啊，最近我看有个电视台在举办选秀大赛，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说不定就火了。黎明当年就是参加tvb新秀歌唱大赛进的娱乐圈，看看人家现在，大明星了，影视歌三栖啊。而且看你这模样，不差嘛。哎，你会跳舞么？” 李庆国笑道：“我哪有那本事啊……” “李哥应该算超龄了？人家黎明参加新秀歌唱大赛才20岁。”关俊玲在旁说道。 听到这，梁嘉明看着关俊玲说道。“年龄大点怎么了，你看人家吴孟达，也跑了很多年龙套才出头，现在不也是很红。感觉周星驰的喜剧片里，要是没了他，好玩层度要降好几个档次啊。” 梁嘉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说道：“不过你们东北人唱歌倒是不错嘛，像奥维斯现在最火的那个驻唱就从你们那过来的。对了李哥，你去过夜店么？” “夜店？去过，不过没在那玩过。之前在钢城，有一次去是为了查案。”李庆国回道。 关俊玲看了看窗外下的大雨，说道：“看这样的雨，一般到晚上都会停的，正好李哥没去哪玩过，不如晚上我们去转转，很好玩的。” 关俊玲这一起头，梁嘉明首先表示同意。 高佳乐拍着李庆国的肩膀说道：“夜店里面有好多美女，虽说跟万大美女不是一个级别，但也是非常有味道哦。你在那一坐，说不定就有美女主动过来搭讪哦。走，一块去转转。” “johnn哥，你也太讨厌了。你就说你自己想去就好了，拉上人家李哥干嘛呢？人家可是正经的男孩子。”关俊玲说完握起拳头轻轻的锤了一下高佳乐的胸口，然后他又看着李庆国说道：“李哥，你可别跟他一样的，老不正经的。” “嘿嘿，说谁老不正经了？就算我不正经，我好歹还没过30岁生日，哪老了，我只是开玩笑而已。再说了，奥维斯可是四海的地盘，之前我也在那里盯梢过，这也是顺便为了工作。说不定，今天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高佳乐回道。 又聊了一会儿，大家决定晚上去奥维斯转转。 黄志超说自己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受不了那种地方，而且家里事情还多，就婉拒了。 万慧琪本来也不想去的，因为奥维斯所在的位置离她家比较远，如果回去太晚，父亲会担心。不过一想到之前碰上丁伟林的事情，又多少让她心有余悸，毕竟她是李庆国的带岗师傅，最后也同意了。 晚上下班的时间，天空果然像关俊玲说的那样，已经晴天了。李庆国穿了一套纯色的t恤还有一条牛仔裤。这一套是一次他去省城出差时，在那里的批发市场买的，虽然从钢城出发前也熨烫过，但是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廉价感，跟高佳乐的一身潮衫比起来，显得有点土气。 一行人来到了奥维斯的门口，这是一家看起来非常气派的夜店，正门非常宽敞而豪华，顶上的招牌是硕大的英文单词always以及繁体汉字奥维斯组合成的字样，每个单词和汉字的笔划都是一根彩色的荧光灯，在晚上显出一种别样的景色。 高佳乐先推开了门，李庆国跟着进来。一进门，低音炮传来的巨大的鼓点声震得他心头一紧。 夜店内部分成了几个区域，台区各式的年轻男女举杯言欢，另外一侧是一些有宽大沙发座椅的休闲区。正中央是一个较大的t型舞台，一名歌手在舞台中，热情的唱跳着。舞台顶部的数个灯球，在不断的旋转着，洒下各色的光圈。舞台的背面是一块由多块小led屏拼成的巨大荧幕，那上面播放的是郭富城的v。他正唱的，是郭富城的《铁幕诱惑》。 “一声闪电过无名红火将漆黑划破，一身机械壳来回神秘极冷漠，一丝丝乱发如何能一颗心弄破，一刻触电过无人能接近铁幕。” 这名歌手专业和热情的歌声和舞姿，不时的引来台下观众的掌声、口哨声。 高佳乐带着大家来到离舞台较近的一个台，点了几瓶啤酒和饮料还有几盘零食。 等酒保把大家的酒杯满上，高佳乐先起了个头。 “哎呀，今天我们警署的老家伙一个人都没来。我提议，为我们年轻人的第一场聚会，走一个。” 大家纷纷碰杯。 李庆国下了一杯黑啤，看了一下舞台上正在唱着的歌手，朝高佳乐问道：“他唱的很棒啊！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东北驻唱么？” 高佳乐回过身看了一眼那名歌手，又转过头跟李庆国说道：“不是他，那个东北驻唱是这的头牌，一般都是稍微晚一点，作为压轴出场的。而且他很有才华的，还能自己作曲、编曲。不像一般的夜店驻场，都是唱的歌星的歌曲，他有不少都是自己写的，或者是把你们大陆那边的歌改成粤语唱，很有意思的。” 听到这，李庆国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此时，在另外的一个台，两名戴着墨镜的人在盯着他们。他们正是卓文辉和kev。 “卓sir，你看，那不是围水警署的高佳乐么？”kev说道。 “是啊，他们怎么今天也来这里了？”卓文辉一只手搭在台的桌子上，另一支手拿着一听可乐。一边盯着他们，一边小口喝着。 “他旁边的美女是谁啊？他女朋友？”卓文辉问道， “你说哪个？”高佳乐转头看着卓文辉说道。 “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卓文辉用他拿着可乐瓶的手，朝万慧琪的方向示意一下。 “哦，她也算警队里的名人了，她叫万慧琪。”kev说道。 “哈哈，那次的那个女孩就是她啊？”卓文辉笑着说道：“那看起来，大概都是围水警署的人。说到底，这个情报还是高佳乐发现的，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还真应该打个招呼跟他们喝两杯啊。” 这边，围水警员们的酒刚走了两轮，关俊玲的bp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下黑白液晶屏上的信息，抬起头跟大家说道：“对不住啊各位，家里有事情，我得先走了。” “现在也挺晚了，我送你回去。”梁嘉明看了下手表，又关切的朝关俊玲说道。 “不用，你们玩，我自己没问题啊。”关俊玲说道。 不过梁嘉明还是执意要送。 “哎呀，这么晚了，就让人家送送你呗。”高佳乐端着酒杯说道。他又随口找了个以前经手过的女性夜间独行遇到歹人的案件举例子。 听完他的讲述，关俊玲面露青色，就答应了梁嘉明送她回去。 待两个人离开，万慧琪推了一下高佳乐的胳膊肘说道：“吓唬人家小姑娘干什么，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看给人家吓的，脸都青了。” “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你没看出来，那个梁嘉明有点喜欢关俊玲啊？这也是给人家年轻人独处的时间和机会。”高佳乐喝了一口啤酒说道。 “拜托，你别扯淡了，总八卦什么啊，我看他们很正常啊，就是普通同事之间的关心。”万慧琪说道。 “嗨，你呀，万大美女，你这方面就是很迟钝的。张学友有首歌的歌词怎么唱来着……‘能令天知道他知道，应知道，都知道，偏偏你未知道。’感觉说的就是你呀。”高佳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又下意识的斜眼扫了一眼李庆国。 “嘿，你说谁迟钝呢？皮紧了是不？”万慧琪攥起拳头，做出要打人状。 高佳乐连忙把胳膊肘抬起了，作格挡的姿势说道：“女侠饶命，我迟钝，我最笨，行了。” 舞台上几首劲歌热舞过后，万慧琪感到被音响震的有点头晕。她着实不是特别喜欢来这，而且因为夜店里音乐声音比较大，他们之间说话还要很大声，加上两个小朋友先走了，也缺了点气氛。她看了一下手表，也不早了，便跟剩下两个大男人说道：“阿乐，也不早了，我该回家，不然我老豆要不放心了。庆国这边，你可要好好照顾啊。” 也许是因为高佳乐讲的那个故事，李庆国说道：“要不，我们今天就到这，慧琪一个人回去也怪危险的。”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中不由自主透露出的关切，让在旁边的高佳乐心里止不住的笑着。 “哈哈，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而且高sir不说了，这个驻唱是这的头牌，你也是好不容易才来这一趟，错过可惜了。”万慧琪微笑着说道。 李庆国也想坚持一下，不过又觉得这样可能很尴尬，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安心啦，庆国，我们ada万这身手可了得啊，没事没事，那你先回家。庆国交给我，你放心，等玩完了，我带他回警署。”高佳乐说道。 “前段时间碰到全众的事情，钟sir有跟你讲，你可不能大意了，这种公众场合，你一步也不能离开他，知道么？”也许是怕李庆国听到比较尴尬，万慧琪给高佳乐嘱咐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粤语。 “安啦安啦，我知道，这些都懂的。我都说了，交给我你放心哦。”高佳乐回道。 万慧琪跟高佳乐交代完，又跟李庆国叮嘱道：“虽然你今天没穿制服，但是也尽量低调点哦，好好看看节目就好了，知道么？” 李庆国点头应着。 等和万慧琪道别后，李庆国转过头跟高佳乐说道：“让她一个人回家，没问题么？毕竟就是一个女孩子。” “她呀，你多虑了。她以前可是红粉部队的，真要碰上那种情况，估计像我这样的2-3个都不是她对手。”高佳乐端着酒杯，小口边抿着酒边说道。 他的这番话让李庆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红粉部队？这又是什么机构？”李庆国好奇的问道。 “飞虎队你总应该听过，这个就相当于女子飞虎队。当然了，具体的职责还是有点区别的，但是身手都是顶尖的。”高佳乐回道。 “既然是精英部队的，她怎么来围水了？我感觉这就是基层警署。”李庆国又问道。 “她以前的事情，什么都没给你讲过？”高佳乐看了眼李庆国问道。 李庆国摇了摇头。 “这个嘛……你感兴趣可以自己问问她……嗨，有的事情你以后估计就知道了……” 李庆国见高佳乐没有想再说的意思，就也没有追问下去。 高佳乐端起酒杯继续喝着啤酒，他心里想着“这小子还不错，不是一个穷追猛打的八卦的人，不会让人尴尬。这要是我都说出去了，不知道万慧琪会怎么收拾我呢。” 两个人又聊了聊香港警队的一些福利、升迁相关的话题。正聊天过程，李庆国注意到，有几个衣着妩媚的美女，从背对着高佳乐的方向，朝他们走了过来。她们化了浓妆，染了头发，身上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香水味道。 “高sir~”站在最前面的女子悄悄走到高佳乐身后，拍了一下他说道。 高佳乐连忙回过头，看着来人笑着说道：“嗨，anny。哎呀，今天是你们几个一起啊。” “我们真是有缘分呢，这次换了家夜店，结果又见面了。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那个叫anny的女孩说道。她说完，转过头，有点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李庆国。 “这位帅哥是？以前没见过啊。”anny又看着高佳乐问道。 “啊，这是我亲戚，大陆过来的，刚到香港发展。带他出来玩玩，见见世面。”高佳乐说道。 几个人女孩子上前跟李庆国打了招呼，不过因为他们都在用粤语，李庆国听的一脸懵，只得不停的点头致意。 “高sir，你这亲戚是有点迟钝，还是怎么的？跟他说什么就是一直点头。”anny好奇的问道。 “这什么打扮啊，好土气哦，跟长相反差好大啊。”另外一个女孩捂着嘴看着李庆国，笑着说道。 “远房亲戚啦……从东北过来的啦，听不懂粤语的。”高佳乐又跟几个美女聊了一会儿。他们聊着的工夫，几个女孩不时的笑着看向李庆国，这让他有点不自主的脸红。 又过了一会儿，高佳乐转向李庆国说道：“走啊，跟美女们一块坐坐。她们好像对你挺赶兴趣的，要不要深入交流一下？”他说完后又朝李庆国神秘的笑了一下。 “额……你们去玩，我在这里等着就好了。”李庆国回道。 “那好，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哦，估计也快到时间了，那个驻唱也该上场了。那我去跟她们坐一会儿。” 待高佳乐跟几个美女左拥右抱的离去，李庆国望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第36章 他乡遇故知 另一旁，卓文辉和kev也在台继续等待着。 kev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应该也快出场了。对了，卓sir。您确定，最后我们要拿他的老婆孩子做要挟？虽然总归就是吓唬吓唬，但这手段也太不合适？弄得我们好像是黑道一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非常时期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哦，对了，高佳乐他们走了么？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如果这次也搞砸了，回去传到钟友良的耳朵里，又不知道在背后说我什么闲话了……”卓文辉说完，扭过头看向了李庆国坐的位置。 “奇怪了，人呢？刚才还看到高佳乐呢，怎么就剩一个人了？”卓文辉说道。 “会不会是去洗手间了？”kev说道。 等了几分钟，他们仍没看到高佳乐的身影，不过这也让他们把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了李庆国的身上。 “高佳乐是走了么？他就一个人干待着多无聊啊。不会是等着哪个美女来搭讪他？”kev笑着说道。 “不过看背影还挺像高佳乐的，年龄好像也相仿。围水有这么个人么？也是刑警？”卓文辉说道。 “围水那边，我也不太熟悉。不过我想，就算他看到我们找董哲问题应该也不大，他又不认识我们。”kev说道。 舞台上，几名艳装美女的劲爆热舞刚刚结束，台下的人们热烈的鼓掌、吹着口哨后，一名主持人走上台前。 “下面，有请我们奥维斯今晚最靓的仔，我们的歌手，董哲~出场~！” 主持人离去后，舞台的灯光和荧幕忽然熄灭了，音响里面传出了一名男子，悠扬的“哎”声，伴随着马头琴的琴声，那是一种草原民族常见的音乐风格。节奏较慢，旋律别具特色。李庆国记得在电视上，曾经听过类似的旋律，不过在这样一个演唱的都是各色劲爆音乐的香港夜店里，却显得那样的不搭调。 紧接着，荧幕亮起，画面上出现了翱翔的雄鹰和在草原上奔驰的骏马。在t型舞台的中央，荧幕的辉光照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他拿着麦克风，双手交叉着放在大腿前站立着。 突然，舞台头顶的聚光灯打出几束光，照亮了舞台中央的那名歌手，还有dj的位置。这歌手穿着件银色的衣服，打着领带，戴着墨镜，头顶短帽。衣服和领带上布满的装饰片，在聚光灯的反射下，布灵布灵的闪着。 音乐的节奏忽然加快，dj打碟声音的劲爆而澎湃，舞台下观众们跟着动感的旋律，挥舞着手臂。那歌手，也拿起麦克风开始唱了起来。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歌手唱的是一曲粤语摇滚版的《敖包相会》，这是李庆国的第一次听到这种版本的。那种旋律让他耳目一新，而歌手那带有明显东北口音的歌声，这熟悉的家乡的味道，又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那名歌手又连唱了好几首歌曲，台下观众不断的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李庆国也跟着观众们一起鼓掌。 等一首曲子结束，之前的主持人走上了台前。他们用粤语对话，李庆国虽然听不懂，但从台下不时发出的笑声判断，这应该是一个暖场的环节。 “下面，我要邀请一名单身的朋友上台互动，请注意哦，今天我们要选择的是真正的孤单的人。这样的夜晚，一个人没有同伴，是怎样的心情，让他孤身一人来到奥维斯？让我们来听听他的故事……” 有位女孩主动举手，并朝歌手喊着，示意她就是最孤单的那位。 “judy，不要闹了，我都看到你的同伴了。” 歌手扫视着台下，忽然他看向了李庆国的位置。他正坐的那个台，离舞台是最近的，而他身边的男男女女都是结对的，只有他端着酒杯，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 “那边坐在台的那位先生。”歌手看向李庆国，朝他喊道。 也许是因为他的东北腔调的发音，李庆国居然几乎听明白了大概。同时台下的观众们，也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李庆国下意识的，用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示意对方是在说自己么？ “是的先生，我说的就是你，我看你应该是一个人。来，请到舞台上来。”歌手说罢，又做了一个招呼他上来的手势。 李庆国忽然想到了万慧琪的嘱咐，于是微笑着举起双手摇了摇，用手势说着：“谢谢，我就不上台了。” “哎呀，看来这位先生有点紧张啊。我们大家给他点掌声鼓励一下，好不好？”歌手说罢开始拍手鼓掌。 台下的观众们，也朝着李庆国鼓起掌来。 他座位旁边的几位客人，也纷纷鼓掌并跟他说着。虽然李庆国只听出来“没有事”的粤语，但大概意思也就是鼓励他。李庆国看着四周，并没有高佳乐的身影。这个局面着实让他觉得有点为难了。 如果就这么贸然离场实在有点让人家扫兴，而且他还要在台那等高佳乐，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警署。 “毕竟又没穿着制服，而且对方也是个东北人，只要别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应该也没什么关系？”想到这，李庆国把手头杯子里的酒干了，伴随着观众们的掌声，大步流星的朝舞台走去。 “哎呦，那个小子上台了。什么互动啊，不会是现场相亲？”kev握着酒杯，看着正在朝舞台走去的李庆国，笑着说道。 “先生，来，向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歌手说道，然后把麦克风放到李庆国的面前。 听到这，李庆国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对着麦克风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来自大陆，我是个东北人，您刚才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那歌手愣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台下的观众们用粤语说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也太巧了。邀请的第一个互动的朋友，居然是跟我一样，也是东北过来的。” 歌手又朝着李庆国问道：“您是东北哪里的，哪个城市的？” “我来自钢城市。”李庆国答道。 李庆国说完，他转头看向歌手。他忽然发现，即使戴着墨镜，也能感觉到对方表情中一种吃惊的状态。 那歌手又朝台下观众说道：“我跟他来自同一个城市！” 台下有的观众听到这儿，开始吹起了口哨，起哄着。 “能具体点吗？是钢城什么地方的？”歌手又问道。 听到这儿，李庆国也有点儿惊讶，便问道：“您也是钢城市的？我家在市区边上的桃源镇。桃源铁矿您应该知道？” “天呐……”那歌手上下打量了李庆国好一会儿，然后他摘下了墨镜说道：“小国……你还认得我吗？” 李庆国也盯了那歌手一会儿，忽然，脑海中的记忆开始涌上心头。“你是……哲哥？” “是我！真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碰到了你。”那歌手说罢，就把李庆国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这一幕把包括卓文辉他们在内的台下所有观众都看愣了。 “朋友们。”歌手转向台下的观众说道。 “古人说过，人生有三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天我赶上了这第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啊。这位先生是我的同乡，而且是我的邻居。我们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今天，居然在千里之外，在这样的一个场合里面碰上了。” 台下的观众们开始鼓掌，并吹起口哨。dj也非常配合的播放了非常动感的音乐烘托气氛。 那歌手扶到李庆国的耳边小声跟他说道：“这个互动是最后一个节目，然后你不要走啊，我们好好聊一聊。” 其实不仅是董哲，对于李庆国来说，这种他乡遇故知的经历也让他非常的意外和感动。董哲找他叙叙旧，他也就同意了。 台前的卓文辉和kev看着这一幕也瞪大了眼睛。 “卓sir，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小子不应该是围水警署的人吗？怎么是个大陆人？而且他居然跟董哲认识？难不成，是关二爷显灵了？”kev喃喃的说道。 “不知道……只不过刚才我还不想去见高佳乐。但是现在，我真的好想问一问他，这个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卓文辉低头寻思了一下，说道：“我怎么突然想到了一个pn c呢？” 第37章 往事 也许是因为同乡，在后面的互动游戏环节中，董哲并没有为难李庆国。而且最让他心安的是，董哲并没有问他为什么来香港，要在这待多久这样不便回答的问题。 节目结束后，他拉着李庆国来到了夜店内侧的一个宽敞的休闲区。 那些区域有很多隔断，隔断虽然没有门，但是座椅背都很高，在那里坐着并不会看到旁边隔断的客人。 他们两个人对坐着，董哲招呼服务生拿来了一些点心和啤酒。 “小国呀，我们能有多少年没见了？” “哲哥，我记得你们家是我15岁那年搬走的。我今年虚岁已经30了，应该足足有15年没见了。” 两人开始聊起了往事，说起董哲，其实他跟李庆国的家庭还多少有些渊源。 董哲的父亲是矿山附属设备检修厂的员工，这家附企负责整个矿山系统从矿石破碎机械到输送装置等所有设备的日常维护。他们的父辈之间也算是有业务往来。董哲家就住在李庆国家的隔壁楼门，小时候家里人带他出门，碰上了董哲父亲都不忘提醒他“快叫董叔！”。 两人碰了一下酒杯后，董哲说道：“变样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是挺腼腆的一个小孩。在学校，一上台表演个节目啥的，就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现在不怯场了嘛。” “哈哈，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都是多大了” “你姐姐李芳现在怎么样？”董哲问道。 李庆国告诉董哲，他姐姐已经跟市歌舞团的一位同事结婚，并且有了一个女儿，现在已经8岁了。 “是么……知道她现在过的好，就放心了。”董哲叹道。 这些话，也勾起了李庆国旧时的回忆。小的时候，有一次母亲给他盘点邻居家的几个小孩，提起了董哲。“隔壁楼门的那个董哲，他喜欢你姐姐。有一次我带你姐姐去市里，出门正好碰到到你董叔带他去学校练乒乓球。嗨，那小子就直勾勾的瞅着你姐姐，走不动道了，非要跟我们一块去市里。你董叔，连打带训，才硬给他拽走的，那时才几岁啊。” 从那以后，董哲总是有事没事找李芳一块玩。在两小无猜的年纪，彼此都是单纯的把对方当做玩伴。但随着孩子们年龄的增长，董哲对李芳从友谊过渡为一种近似爱情的情感，不过李芳却越发的意识到自己对他并没有那方面的感觉。而且董哲在学校经常逃课、打架斗殴，属于问题少年，家长自然也会反对跟这样的孩子接触，再加上后来去了不同的学校，所以接触的机会就慢慢少了。 十几岁时，董哲突然对李芳表白，那时的李芳正在读艺校。也许是女孩天生比男孩早熟，尤其是情商这方面，碍于是从小的玩伴和邻居，她不好直接拒绝，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他一下“等你能弹会唱的时候，我就答应你。” 李芳之所以能这样讲，是因为董哲从小就是那种没有音乐细胞的男生，别说玩乐器了，就是唱歌都是五音不全，最关键的他对音乐根本不感兴趣。在她看来，这是他永远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董哲却当真了，他疯狂的练习吉他和演唱。 …… kev戴上墨镜，悄悄的跟着董哲和李庆国来到了休闲区。他坐在背对着李庆国的那个隔断里最外侧的位置，头也朝他们歪过去。同时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录音设备，并按下启动按钮。那设备内部的一盘微型磁带开始“嘶嘶”的旋转，记录着李庆国和董哲的对话。 …… “哲哥，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决心和毅力。我觉得，当初如果你不是跑去我姐姐宿舍楼下表白，或者换一首歌，换一种形式，没准你们就在一起了。” 李庆国说的是一段往事。 …… 经过了一段时期的艰苦训练，董哲学会了弹吉他，他的歌声也磨练出来了。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有音乐天赋的，只是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让他有这么强大的动力来挖掘自身的潜能。 他准备挑选一个场合，给李芳一个大大的惊喜，并跟她正式表白，他相信他努力的成果会征服自己心爱的女孩。那天晚上，他捧着吉他来到市艺校的女生宿舍楼外，李芳那个房间的窗下。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董哲深情的唱着，那动人的吉他旋律和富有磁性的嗓音，吸引了好几个房间的女孩打开窗户叫好并为他鼓掌，还有些女孩则跟着琴声一块唱着。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李芳，我爱你，我们在一起！” 董哲激动的等待着心爱的女孩也能打开窗户，像当初他们约定的那样，微笑着点头同意。 他在唱第二段的时候，李芳房间的窗户打开了，此时的董哲内心开始激动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哗” 一泼凉水突然落下，把他整个人都浇透了。董哲抹了几下面前的水，他看到李芳正拿着一个脸盆，冷眼看着他。 …… “哈哈，你说的对，那会儿我多傻啊，练习弹琴唱歌，这么难的事情都做到了，怎么最后一步办成这样呢。现在想想，确实很让你姐为难啊。”董哲盯着手里的酒杯，摇着头说道。 “听我姐说，那次你去她宿舍楼下表白，弄得她很难为情。因为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唱‘轻轻地一个吻’的时候，她室友还在开玩笑，说你们什么时候吻过的。她也是一激动，就给你泼了盆凉水，确实也挺过分的。”李庆国说完，两个人都开始笑起来。 “其实这件事，让我父母对你的印象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他们都觉得你长大会是个地痞流氓，不可能有出息。但经过这件事后，他们说你能这么努力，以后肯定能成大事。就是……表白这件事办的实在有点虎。” “当时我练琴的时候，经常想象一副画面，就是我弹琴她跳舞。人生啊，有时就是靠这种梦想驱动的。不有句话么，人类因梦想而伟大。”董哲说的这些话，让李庆国想起了他的四姐夫，他倒是在实践着董哲当初的梦想。李庆国想了想，还是不要提起姐夫比较好。 “后来，我爸响应号召去西南，花城的一座铁矿支援建设，要举家搬过去。当时我想留下来，但是他不同意。如果这次调动能再晚两年，也许……”董哲说着说着，也许是因为埋在心里多年的情感，他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李庆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只得递给他几张纸巾，让他擦一擦泪水。 “对了，哲哥。那你为什么会来香港。”李庆国问道。 “嗨，因为玩音乐么。开始听说南方的机会多，也是辗转了几个城市，最后来到香港的。其实我对你姐姐也是感恩，虽然我们没有缘分，但没有她我是不会走上音乐这条路的，现在也不可能靠它吃饭。” 李庆国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他心里想着：有时也许不经意的一句话，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我之前还给你姐写过一首歌，后来这个谱子就一直留着，本想着把那首歌唱给我未来的妻子。但是我现在的夫人，也就是相亲认识的，跟那首歌表达的意境完全不一样了。不过我们坤哥快成婚了，他未婚妻托我写一首在婚礼上演唱的歌曲，我一看正合适，就把它改编一下送给她了。” “坤哥？”李庆国好奇的问道。 “是个很仗义的人。”董哲说这句的时候，还特意竖起了大拇指。 “看我，就顾着聊以前的事情了。小国，你为什么会来香港啊？”董哲说着说着，发现自己把李庆国的事，于是羞愧的拍了一下脑门。 “是这样，我毕业后原本打算当兵的，但是我母亲不让，你也知道的。后来毕业，就去了钢厂附属挖掘机厂的保卫科。” 李庆国在舞台上互动的时候，就在想董哲会不会问他毕业后去了哪里，为什么来香港这样的问题。他曾想过，如实告诉他，但是毕竟有了之前的教训，而且这是组织原则上不允许的。他也曾想过，隐瞒其中一段，只说自己当过兵，但部队的经历又可能牵扯出很多他不便说的话题，于是干脆就临时想了一个身份。 “哈哈，大娘这可是出了名的。当年你二哥想当兵，就是被她硬拦住的。”董哲说道。 “是啊，主要是抗美援朝时，她看着屯子里其他军属陆续收到亲人阵亡通知书的经历，那感觉简直是受刑啊。”李庆国下了一口酒说道。 “对了，附挖是好单位啊？怎么你也出来了？你家里人能放心么？” “嗨，现在进口的二手工程机械的质量，比我们厂一手的质量都好，已经放长假很久了。再加上一直听说南方机会多，早就想出来见见世面了，最后就转到香港来了。”李庆国答道。 董哲又问起李庆国怎么到的香港，住在哪。他只得谎称自己是在深圳时，认识了一位香港朋友，就跟他过来帮帮忙。对于李庆国，他实在不愿意说谎，他只好把在香港的经历尽量说的不清不楚。但是董哲处于对于老邻居家小兄弟的关心，又总想刨根问底，这着实让李庆国很为难，常常语塞。这反而让董哲觉得，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此时，kev在座位上歪着头，偷听着他们俩的谈话。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这把他吓了一激灵，录音设备也掉在地上。不过还好，地上铺着的是地毯，这一点落地声，并没有引起正在交谈的两个人的注意。 他一回身，发现高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旁边了。 “这不是kev sir嘛，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高佳乐小声跟他说道。 kev摘下墨镜疑惑的看着高佳乐说道：“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你后脑勺那经典的两个穴，已经暴露了你自己了。”高佳乐指了指kev的脑袋瓜又说道：“你在这听什么呢？能听懂国语么？” kev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装什么？摆pose呢？”高佳乐略带嘲笑的说道。 “他是谁？”kev一手去捡地上的录音设备，另一只手示意了李庆国的位置。 “他啊，这么感兴趣么？你让你们卓sir去问我们钟sir喽。你还要听一会儿么？我该带他回围水了。” “好。”kev应了一声，便把录音设备揣进兜里，一溜烟的走了。 “你怎么连住哪都说不清……香港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要跟对人的。我不清楚你的那个朋友是什么来路，不过你小时候就傻乎乎的，被人欺负都不知道告诉家长。有次还是别的家属区小孩替你出头，都闹到你们校长那里了。我是怕你受骗，别再给你带坏了。”董哲有点担心的说道。 李庆国心里想着：“哎，看来小时候受气真是出了名，过了这么多年老邻居还记得那件事。” “放心好了，他跟着我，不可能学坏的。庆国啊~”这时高佳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李庆国一回头，看见他戴着墨镜依靠在他座椅的一侧。 然后，他拉着李庆国就要离开，不过董哲把他拦了下来 “你是做什么的？”董哲问道。 “大哥……我是做买卖的，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反正不干伤天害理的买卖。”高佳乐很是无语的看着董哲，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烦。 “你等一下。”董哲说罢，拿过来一本便签，快速的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联系方式详细的写下来。 “没事，你慢慢写，多写几份，省得你的小傻国弄丢了。”高佳乐无奈的说着，他斜眼一看，董哲还真的就又写了两张。 董哲把写好的便签塞到李庆国手里，嘱咐道：“以后要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 之后他又转头朝高佳乐一脸严肃的用粤语说道：“这片，你听说过四海把？我告诉你，你要敢为难我小兄弟，你等着……” 高佳乐故作惶恐的说着：“原来你是四海的……大哥，我怕了，千万别找我麻烦。那我先带他回去，可以么？如果他在我这做事不开心，我让他随时找你，ok？” 见高佳乐怕了，董哲也就放他带着李庆国离开了奥维斯。 第38章 不务正业 第二天的上午，围水警署。万慧琪拿着一叠文件准备去找钟友良汇报，她刚来到署长办公室的门口，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她想着，钟sir也许应该在忙公务，她等会儿再找他好了。她刚一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门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个叫‘小国’的内地人我见过他，还有他们昨天的对话内容，我全都了解了。老同学，你也别跟我遮遮掩掩的，跟我说实话。” “‘小国’？他们说的是李庆国么？”万慧琪心里嘀咕着，于是她在署长办公室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 …… 办公室内，卓文辉正满脸堆笑的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看向钟友良。沙发前的桌子上，摆着两袋伴手礼。 “这个……”钟友良把双手搭在办公桌上，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话说在前面，这件事情你尽量不要外传。” 钟友良顿了顿又说道：“那个叫‘小国’的是个大陆人，他是大陆的警察。” “什么？”卓文辉低头思考一会儿说道：“他来香港是为了办案么？” 钟友良又把这次大陆警察到香港警队进行交流培训以及李庆国的情况跟卓文辉简单说了下。 “其实上面也没有给到我们他来围水后的安排，差不多就是有什么工作适合他做，就安排给他。”钟友良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补充道：“因为是即将回归的节点，像他的身份不便公开，不过上头又没明确说这次交流活动的保密范围，至少我们围水的人都是知道他的身份。 “嗨，上头这事情办的也真是……”卓文辉点起了一支烟，他本想吐槽一下警队高层做的这个决定的草率。抛开这项交流活动本身的意义不谈，单就是为了尽量不对外宣扬，就给这些基层的警官们，添了不少的麻烦。而且这个李庆国在这的工作，从他的角度看就是不务正业。万一惹出什么麻烦事，钟有良他们要帮着擦屁股不说，还要让外人误会是过来执行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任务。 不过他转念一想，碰上这档子事，对于他现在的处境来说，可以真的算是喜从天降。就在昨天，他还因为上司裘sir的训斥而懊恼着。去奥维斯之前的心态，差不多就是在赌博机前已经输的只剩最后一枚硬币了。可就是这最后一枚硬币，让他发现了李庆国。 于是卓文辉话锋一转，笑着说道：“这个决定真是高明啊。不过既然是摸着石头过河，来我们警队交流一次也是不容易。他一个刑警，成天让他在街头巡逻、贴贴罚单，这样不合适啊。就应该多接触刑警该干的工作，而且你都说了上头会根据情况随时调整培训内容，不如跟上面申请一下，借调到我们o记，也让他多开阔一下眼界。而且我们o记，你也知道的，是警队的机关单位。这样可以避免他和一般市民的接触，也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一举两得嘛。” 其实，卓文辉根据录音内容中，李庆国对自己在香港情况的支支吾吾，以及他是跟高佳乐和万慧琪一块去的奥维斯，就大概猜到他是大陆的公务人员。但是他还是无法确定李庆国的身份。因为香港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是各色的情报组织，各国的政经要人经常落脚的地方，他们在看不见的角落时常上演着各式的大戏。卓文辉在香港从警这些年，也有偶遇这些外来组织行动的经历。 他来围水找钟友良前，心也是悬着一半的。他最担心李庆国可能是大陆派来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特工，这就是他完全触手不及的了，甚至连这次去围水都得当做没发生。他也想过，这个李庆国可能是来办跨两地的案子，也许很快就会回大陆，即使会在香港逗留较长的时间，也不可能分出精力来管他的事情。 不过，让卓文辉惊喜的是，李庆国不仅是位没有具体任务的大陆刑警，而且还会在香港待一年的时间，加上他跟董哲是同乡，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卧底人选。除了kev的那句“关二爷显灵”，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卓sir，我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如果你让他去你们o记做一些事务性工作，我欢送。都不用你给我送礼，我大张旗鼓的连人带礼品给你送过去。不过，我猜你让他去你们那里可不是一般的工作……”钟友良俯身向前，盯着卓文辉说道。 卓文辉语塞了一会儿，想了想又说道：“嗨，既然老同学都跟我交底了，那我也跟你说实话。我是希望他去做卧底的。” 听到这，钟有良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说道：“卓sir，首先，你也是知道的。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警队有多名在黑帮的卧底殉职。这已经不仅仅是我们警队内部的新闻了，也是很多媒体上面的头版头条。那些帮会分子会如何对待被发现的卧底警员，你们o记的人是最清楚的。他一个东北人，千里迢迢来到这，不管怎么讲也是我们的客人，我们先不谈其他的，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做卧底，你觉得合适么？” 卓文辉抽了一口烟，想了一会，又客客气气的跟钟友良说道：“如果让他去别的帮会，那确实像您所说。但四海是一个不同的特例……” 卓文辉刚想进一步解释，钟友良就打断了他。“卓sir，我知道你的意思，高佳乐已经把奥维斯发生的事跟我汇报了。首先，那个董哲不管怎么说，他只是四海的一个底层会员。就算他可能在某些业务上跟高层有直接来往，但是他的情报价值应该都不会比龙头家里的一个佣人高。”钟友良把身子靠在椅子上又说道：“再一个，我们都知道四海，像他们这样的帮会，如果不是碰上这么一档子事，有谁会有闲工夫要在那里安插卧底。但是现在的性质已经完全变了，如果真的是涉毒的话，那么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样的，现在，我们派到那里的人就会有安全上的问题。” 钟友良又把之前李庆国遇到丁伟林的经历给卓文辉介绍了一下。 “四海的帮规是非常森严的，尤其审查这块，就算他是个大陆人，也有可能会查上三代的。就算董哲会介绍他进入四海，如果想要获得高层的信任，那一定是在会内作出贡献。这些帮会都是社交型的，需要跟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像那个丁伟林，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碰上，被全众抓到把柄，也不晓得他们会做什么文章。”钟友良补充道。 “香港这么大，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卓文辉把烟头按在前面桌上的烟灰缸熄灭，摆了摆手说道。 “就说昨天的事情，你认为不够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钟友良笑了笑说道。 卓文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靠在沙发上想了想说道：“他就算见过全众的人，对方也没拍照。等他们再碰到的时候，他已经是另一种身份了。” 听到这，钟友良起身，他在身后的那个书柜里面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卓文辉。“这名在黑帮里做卧底的英籍华裔警察，你应该知道？他就是两个月被黑帮份子秘密处死的。” 卓文辉接过照片，那上面是一名年轻华人的尸体，他穿着的被鲜血染红的白衬衫上布满着弹洞。 “他十来岁时，父亲因为吸毒过世，之后他随母亲去的英国。后来在英国成为刑警，也算是机缘巧合回香港成了卧底，打入的那个黑帮也是当年害死他父亲的贩毒组织。”钟友良走到沙发旁，跟卓文辉坐在一起，指着那张相片又说到。 “这个人选择做警察，也是因为他父亲的事情。他也是通过一个小时候的玩伴，那个帮会的一个马仔入会的。论对香港的熟悉，复仇的决心，想必要比这个李庆国强太多了。十多年没在香港生活，没有人知道他在英国经历了什么，也算是换了一个身份。结果刚刚当上红棍，就暴露了。” “他我是知道。我还接到过他不少的情报，算是帮过我们的大忙。”卓文辉拿着这张照片叹了口气。 “不过你说的复仇心切，我觉得恰恰是他的弱点。” 卓文辉还是不断的找理由，劝说钟友良把李庆国介绍给他。钟友良则不住地摇头。最后他说道：“还有，虽然这个年轻人到这以后给我们添了不少的麻烦，这个我们不否认。但是李庆国还是很乖巧听话，工作起来认认真真、扎扎实实。我们其实也比较喜欢他，算是痛并快乐着。他既然来围水一天，也是我们围水的人，我作为这里的长官，要首先保证他的安全。如果还是要坚持让他做卧底，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要不我们今天就这样。” 卓文辉见说不动钟友良，只得悻悻的离开。他走到围水警署院内的一辆警车，打开车门坐定，kev在驾驶位等着他。见卓文辉上车，他连忙问道：“卓sir，有什么收获？” 卓文辉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说道：“没见到那个人，但是收获还是很大的。” 他把谈话内容跟kev转述了一遍。 “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啊？难不成，我们要在这等那个李庆国回来，然后好好谈一谈？”kev问道。 “那大可不必，今天了解的已经够多了，古人说过，欲速则不达。我们可以回去再好好想想，只要他人在这，总会有合适的机会的。”卓文辉说道。 第39章 拜托！别跟着我！ 下午，李庆国跟随高佳乐，从一个电话诈骗的罪案现场取证完，返回围水警署。 “哎，真是想不到，这么气派的写字楼里面，还有这些阴暗的角落。”他们踏进警署大门时，李庆国说道。 “是啊，这种通信诈骗每年都有好多起。以前这些骗子呢，都是主动打电话。但是现在，互联网开始兴起，最近出现了一种叫搜索引擎的东西，里面很多的信息都没经过筛选的。像被骗的这位女士，就是因为飞机行程变化，机票需要退票，她就在搜索引擎里查这家航空公司的号码，结果点击进入的是骗子的页面。” “搜索引擎？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嘛……” 正聊着的功夫，李庆国走到了万慧琪的位置，他本想跟她打个招呼，却没想到万慧琪先开口了。 “庆国啊，昨天我离开以后，在围水玩的开心么？”万慧琪微笑着朝他问道。 “昨天……”李庆国刚要说话，他看到朝自己位置走去的高佳乐，回身给他做了个手势，那意思大概是让他别乱讲话。他立刻想起了，离开奥维斯的时候，高佳乐跟交代的：“跟董哲谈话的事情，一定不能乱讲啊。万慧琪如果问起昨天干嘛了，你就说我们在一块。要是让她知道，我们两个死定了！” “昨天挺好的。那个驻唱真不错，不虚此行……”李庆国说完，又竖起了大拇指。 “就听唱歌了，没别的节目？”万慧琪依旧微笑着。她的微笑的样子，让李庆国心中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暖意。 “啊，是啊。高sir昨天我们一直在一块。”李庆国回答道。 “高佳乐！”万慧琪朝他坐的位置喊了一下。 “有！”高佳乐举起手，站了起来。 “你过来一下。”万慧琪招呼道。 高佳乐连忙赶了过来，说道：“ada，有什么指示？” “你一直陪着李庆国来着？” “那当然得了，你昨天特意吩咐的，我一定得照办啊。”高佳乐说这句的时候，还特意朝万慧琪敬了个礼。 “是嘛，据我所知，李庆国昨天晚上跟一个人聊了很久啊……”万慧琪说完这句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那恐怖的感觉，让李庆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万慧琪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叠文件卷了起来，怼着两个大男人的肩膀说道：“好啊，还敢骗我，你们两个痛快点，把昨天的情况老实交代一下。” 高佳乐看万慧琪已经察觉，只好说了实话。他们两个男人，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低着头，两个胳膊耷拉着，并排站着。而万慧琪则像是一名班主任，在他们面前大声的吼着。手上的那卷文件就像一把戒尺，不时朝他们两个的身上敲着、捅着。 “高佳乐，你是上瘾么？！在四海的那几家夜店蹲了那么久，美女还没看够啊？有客人在，你不知道么？！跟你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别离开他。你怎还有心思去泡妞？”万慧琪训斥着。 “不是我泡妞，是妞在泡我，她们原本打算连庆国也一块泡了，是我挺身而出……”高佳乐解释道。 “这个我可以作证，其实昨天不怪高sir，是那几个女孩主动过来……”李庆国在一旁小声解释着。 听到这，万慧琪又拿着文件，捅着李庆国的肩膀说道：“我让你说话了吗？！啊，我让你说话了吗？！你是记性不好么？！上次在中环，就是你面子挂不住，都要跟人家做自我介绍了。这次怎么还怎样？让你上台，怎么了，你就去啊。你吃坏肚子了，着急上厕所，你也去么？在台上没憋住，也无所谓了？你投胎的时候，为了面子，也不去了呗？随便找个理由，你不会么？” 高佳乐听到万慧琪打的这个比方，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万慧琪看他在一旁笑，拿起文件就开始敲他的头“你笑，让你笑了么？昨天你看住他了，能弄出这么多事么！？居然都能上台表演节目了，那个夜店，每天会有什么样的人进出，多少人会记住他，你知道么！？跟你在一块，早晚都得捅出篓子来。”也许是因为生气，万慧琪骂高佳乐的时候用的是粤语。 “哪有那么严重，夜店那么昏暗，看不清的……”高佳乐嘟囔着。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了么？”万慧琪接着拿文件敲着他的头，高佳乐则胳膊伸出，做防御的姿态。 万慧琪训斥声也打扰到了钟友良，他刚出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看是万慧琪在责骂李庆国和高佳乐，又大概听了下内容，想着：“靠，看来是跟卓文辉的谈话被她听到了，坏菜了。”他又想起一早高佳乐还特意跟他交代千万别让万慧琪知道，就赶忙又缩回到办公室里。 …… 第二天巡逻的时候，万慧琪的气也没有消。李庆国很明显感觉到她不愿意带着他，问她什么就跟没听见一样，走路也很快。有好多次，李庆国很想上前一把拉住她，让她慢点，可是又觉得他们又不是男女朋友，这样做非常尴尬，所以就只能吃力的跟着。 “你跟着我干嘛，去找你老乡接着叙旧。”在一个信号灯亮着红灯的路口，万慧琪停下来，都不看着李庆国说道：“你挺爱出名啊，怪不得你那天唱的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啊，想着‘四海远名扬’呢。” “你误会了，我那天选择那首歌，只是有感而发。” “哦，我了解了，你感觉自己想出名了。” 万慧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信号灯变绿，她径直就往前走。李庆国要跟着的时候，几辆机车拐了过来，这让他又等了一会才通过交通岗，然后他赶忙一路小跑着又追上了万慧琪。 “拜托！你别跟着我！你就应该像黄sir说的，也去参加一个新秀歌唱大赛，以后搞不好是个刘德华级别的。你在一个警署里面，曝光率太低了。我们围水这小庙，装不下您这尊大佛。”万慧琪见李庆国追上来，就又吐槽道。 李庆国本想说“我根本没想过当明星啊，就这样每天都可以跟你一块在街头巡逻，度过每一分每一秒，挺好的……”但是想来想去，又噎了回去，只好默不作声的继续跟着。 忽然，万慧琪肩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里是指挥中心，呼叫警号为7067的警员万慧琪，over” “指挥中心，这里是7067。收到，请讲，over。” “请报下你所处位置，over。” 万慧琪上报了她所在的街道名称。 “有市民报案，宝石街3号的楼顶，有一位年轻女性试图自杀。你的位置离宝石街最近，请速至现场解决，over。” 第40章 天台救人 接到任务，万慧琪连忙朝宝石街赶去。她没有理会李庆国，李庆国也只好也加快脚步在后面跟着。 等他们到了案发现场时，很多路人已经聚集在那里。那是一栋大概十几层左右的楼房，在楼顶的一个探出的巨大广告牌上，一位女孩坐在广告牌和楼体之间的钢架上，她抽泣着。 万慧琪看了一眼那广告牌的下面，是面包砖铺设的人行路。这种高度跌落绝对会有生命危险的。李庆国也跟了过来，虽然他没听懂万慧琪刚才跟指挥中心用粤语说了些什么。但是看这场面，他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万慧琪询问了一下附近市民的情况。 “那个女孩说，她被男朋友甩了，而且已经怀孕了。她要那个男人回来，不然就死给他看，一尸两命。”一位市民一边看着那个女孩，一边跟万慧琪解释道。 听到这里，万慧琪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她想了一会，然后径直朝楼里走去。 李庆国追了上来，小声跟她说道：“万警官，都这种时候了，人命关天啊，我陪你去，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万慧琪看了李庆国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那栋楼房的天台，那女孩见两位警察上来，连忙喊道：“你们别过来！你们要是敢靠近，我马上就跳下去！” “姑娘，你放心。你如果不同意，我是不会靠近你的。我只是看你在上面坐了这么久，怕你无聊，陪你聊聊天。”万慧琪停下脚步解释道。 这个时候，万慧琪终于能看清那位女孩。她穿着连衣裙，面容憔悴，眼睛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已经肿了起来。头发蓬松着，看起来是因为失恋导致的精神崩溃，出门都没有洗漱。看起来只有20岁出头的年纪。 “姑娘，我知道你想找你的男朋友，但是你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在哪里上学或者在哪上班？这样我们警队可以帮你尽快联系到他，你看这样可以吗？” 那女孩把她前男友的信息告诉了万慧琪。之后她呼叫了指挥中心去找这个男孩。 “请问你有几位家人？”万慧琪问道。那个女孩告诉她，她有父母和一个妹妹。 “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你如果就这样走了，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会怎么想？你对得起他们这些年对你的付出吗？”万慧琪说道。 “你不要再提他们了，我感觉我的天已经塌下来，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我知道这样会对不起他们，但是我现在只想解脱。”那女孩哭泣着说道。 “能问一下，你的男朋友为什么会离开你吗？”范慧琪问的。 那女孩告诉她，她的男友另有新欢，然后就把她抛弃了。 万慧琪听着，频频的点着头。 “反正我们这段时间都要等他，您可以听我讲一个故事吗，这是发生在我身边的真实故事。”万慧琪说道。 那个女孩儿点了点头。 “我跟你一样，也有一个妹妹。好多年前有这样一个男生曾经追求过我。因为我已经有男友了，而且我也不喜欢他。但他仍然这样坚持着，虽然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是他的这份精神也确实很让我感动。”万慧琪站累了，便盘腿坐在地上，继续跟这个女孩说道。 “后来他碰见了我的妹妹，我妹妹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男人。这样一来二去，渐渐的，他把对我的感情也完全的移植到了我妹妹身上，然后就走到了一起。” “然后呢？”那女孩问道。 “因为这个男生追求我时的那股韧劲，让我觉得我妹妹跟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所以我也就顺水推舟，我父亲也见过他，都非常满意。可是就在他们在谈婚论嫁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家人突然给他安排了一桩婚事，然后就把我妹妹抛弃了。”万慧琪说着的时候，她的脸上开始露出忧伤。李庆国察觉到了，但是他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只能非常关切的在一旁注视着。 万慧琪又跟那女孩讲了之后发生的一些故事，她也似乎被万慧琪的故事感染了，开始抹着眼泪。 “现在的你，让我想起了我妹妹。你觉得就算你今天跳下去了，他就会自责一辈子吗？那些都是你的想象！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过好现在。要照顾好你身边的人，我们不能每天都纠结在那些过去已经发生的错误，我们应该要过好的是未来的每一天……” 经过万慧琪的努力劝说，女孩答应她回到天台上来。 广告牌的支架离天台边有一小段距离，女孩往回走的时候，也许因为已经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反而开始恐高起来。走路也是颤颤巍巍的。 就在他马上走到天台边的时候，忽然脚一滑，整个人摔了下去。 “啊！”女孩尖叫道。 李庆国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紧紧的抓住了女孩的一只手腕。女孩的身体搭在墙壁上，她整个人吓懵了，不住的在尖叫。 万慧琪也跟了过来，安慰那个女孩，让她冷静，把另一只手给她。她抓住女孩的另一只手，两个人一起合力，把女孩拖上了天台。 下面传来了市民们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还有人不时的吹着几下口哨。 他们几个人靠在天台边的墙根上，女孩因为刚才的惊吓又开始哭泣，万慧琪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着。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的心也扑通扑通跳着，喘着粗气。 万慧琪缓了一会儿，又看向李庆国。她发现，他也因为紧张，额头渗出了汗水。 “嗨！”万慧琪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掌心，喊了一下就坐在他旁边的李庆国。 李庆国反应了一会才看明白，他跟万慧琪击了一下掌，然后两个人就靠在墙根上微笑着。 很快，其他支援的警力和医务人员也赶到了现场。他们对女孩简单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有刚才李庆国抓她的时候手腕有一点扭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等他们俩来到一楼的时候，有几家媒体记者已经在那等着他们了。摄影机的闪光灯让李庆国不由自主的把手抬起来，挡在眼睛前。 一名记者拿着麦克风拦住了李庆国。“阿sir，刚才我们听市民说，是您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抓住了那位女孩。能采访一下，您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好了，媒体朋友们，我同事的嗓子不好，不能说话，别为难他。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我。”万慧琪一伸手就挡在了李庆国的前面。 “咳咳”李庆国又配合着演了一下，示意自己讲不了话。 万慧琪扫视了一眼，他发现一辆警车停在路边，高佳乐靠着车门站着，朝他们挥手。 他给李庆国使了个眼色，李庆国便就一溜烟的跑到那个警车，钻了进去。 有几名记者刚要追过去，万慧琪就把他们拦了下来。 “都跟你们说了，我同事说不出话来，怎么还要难为他。” 那些记者见状只好放弃，转而来采访万慧琪。 “ada，那就请分享一下你的经验。你是怎么把那个女孩劝说回来的？” “保护市民，是我们香港警队的义务，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好了，我的回答完毕，再见。” “能在多讲几句吗，ada!ada!” 万慧琪一路小跑着，也钻进了高佳乐开的那辆警车。 “赶快走！”她刚跨进车后座就喊道。 第41章 给CP的包裹 车里的音响正播放着郑少秋的《摘星》，高佳乐一边开着车，一边跟着音乐的节奏哼唱着。 “漫漫长路远冷冷幽梦清，雪里宇宙见清静，却笑我独行，要向天边觅星。” “来采访一下李警官，你现在是什么心情？”万慧琪在后座笑着说道。 李庆国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三个的位置，跟他在钢城时开桑塔纳时的情景很像。车鹏飞坐在右手边，而赵玥坐在身后。恍惚间，仿佛又穿越到了在钢城市接送同事们上下班的时刻。 “总之挺开心的。我母亲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庆国又转头朝车鹏飞问道：“对了，高sir，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那的？” “警署最近新上了一个后台的调度系统，指挥中心安排巡逻警员什么任务，都会实时反馈的。你别看钟sir好像平时不是太关注你，实际指挥中心刚给万慧琪下达的任务，他就注意到了。然后就吩咐我过去接应你们，以免有什么意外状况。” 听高佳乐说完，李庆国的内心不由得生起了一些暖意。 “万大美女，你看我怎么说来着？李庆国他就是自带出名的属性。这才来我们警署几天呐，又是偶遇全众的人，又是在夜店碰到老乡，今天又来了一个天台救人。哎呀！这是要当大明星的节奏啊。你可别再怪我因为昨天被妞给泡了没看住他。这运势，是你能阻拦得了的吗？要不让警务处的人给他开一个发布会得了，这遮遮掩掩的干嘛呢？诶，对了，我们不有《警训》那个节目吗？也给他做一期……” 听到高佳乐的话，万慧琪气冲冲地朝高佳乐的肩膀打了一拳。 “在那瞎说什么？别为你的工作失职找借口，好好开你的车。” 一路上他们聊着，也许因为成功的救下了一位原本打算轻生的女孩，大家都很开心，李庆国感觉到万慧琪对他的气算是彻底打消了。 “万警官刚才你跟那个女孩都讲了什么呀？我看都把她给说哭了。”李庆国问道。 “这个吗……都是一些过去的事情了……”万慧琪的脸上开始露出一丝不悦。 李庆国见状，也只好不再追问。 很快，他们三个就回到了警署。一进办公室，他们发现好多同事在围着一个包裹看着。 “这是？”高佳乐好奇的探着头望去。 “这包裹没写明是给谁的，收件人的位置只写有：围水警署的一对巡逻cp。”关俊玲看着伸着脖子的高佳乐说道。 “嗨，你们真是笨，还能有谁呀。”高佳乐一扭头朝里庆国和万慧琪喊道：“这是给cp的，快过来。” “哦，cp，cp的意思不是警长？”李庆国说道。 “拜托，谁教你cp的意思是警长的？那是……” “好了，你别说话，快住嘴！”高佳乐刚要解释cp的意思，万慧琪就打断了他。 “哦，那收件人不是你呗。太好了，大家拆。”高佳乐不等万慧琪接茬，两下子就把包裹拆开了。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本崭新的杂志，封面是两位正在街头巡逻的警员，他们正是李庆国和万慧琪。照片中的李庆国在右侧，头微微的朝向街边的一侧，好像在看着什么，表情中似乎能捕捉到一丝幸福的微笑。而在左侧的万慧琪，一手扶着对讲机，头朝着对讲机略微的歪着，好像正在说话。他们周围的背景：路上的行人、街边的店铺，略微的有点虚化，很好的烘托出作为主角的两个人。 “我靠，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看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这么快都上杂志封面了。”高佳乐拿起那本杂志，看着万慧琪问道。 那包裹里面还有十几张冲洗好的，不同时刻但是相同角度拍摄的照片。除了封面的那张，还有他们注意到那名记者时，表情严峻的盯着记者的照片；有万慧琪伸出手示意不要拍摄的，有他们准备追上记者开始奔跑的。 还有两三张拍摄的最好的，被放在几套精美的胡桃木制的相框里。 “拍的倒是挺有感觉的嘛。”黄志超拿起一副相框说道。 那包裹的下面有一封信，万慧琪想看看都写了什么，但是高佳乐一把拦住了他。“你不是说不是送给你的吗，怎么能看别人东西？” “哎呀，好了，别闹了，让我看看。” 万慧琪打开信封，那上面写着这么几句话：致围水警署的cp。很抱歉，那天为了交差骗了你们。不过我们老板对这些照片非常满意，被选做我们创刊号的封面。这个月的奖金有了，为了表示感谢，我把你们的合影洗成了照片，有些做成了相框，给你们邮寄过来留作纪念。当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把我跟我们家两个小宝贝的合影胶卷给你们了，这也是我的心血呀。能不能按下面的地址给我再邮寄回来，非常感谢…… 万慧琪拿着信无奈的摇了摇头。 高佳乐把包裹里面的这些东西都看了一遍，然后朝万慧琪说道：“玩笑归玩笑，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尽快把这个事情通知钟sir，不管怎么说李庆国的照片也是上媒体了。” 万慧琪听罢，点了点头。 …… 当天晚上，李庆国的小房间里。电视机的音乐节目正播放着姜育恒的《再回首》。 “再回首，背影已远走。再回首，泪眼朦胧。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温暖我。” 他一边听着电视机的声音，一边收拾着他白天要来的这些合影照片。他微笑着反复盯着那张，被用来作为杂志封面的照片。之后，他打开那本牡丹相册。把这张照片很仔细的放在，那对小动物合影旁边的夹层里。又注视了一会，才合上相册。 第42章 四海要团结 正午，香港九龙，一个拥挤的市场里，叫卖声此起彼伏。海鲜的鱼腥味和小吃的香味混杂在一起。 刘御坤和孔进武戴着墨镜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他们一边走一边不时的回头张望。在留意着身后有没有跟踪的人。 他们从市场边的一个通道进入一个小巷子内，左绕右绕，来到一栋楼房的后门。一名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在那里等待着。 刘御坤走到他面前，把墨镜放低了一下。那男子连忙回道：“坤哥，请上楼。” 一进来遍是一个饭店的后厨，厨师们切菜、颠勺的声音，以及灶台的火光交织在一块。他们穿过厨房登上一个非常狭窄的楼梯，来到二楼的一个非常破旧的包房。 他们一进门，两名拿着仪器的男子对他们上上下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包房内灯光昏暗，一个破旧的餐桌旁，坐着向元波、宋昭群、冯世泽还有巴裕几个人以及他们各自的心腹，加一起都没有超过十个人。 见人都到齐了，向元波首先开口讲话：“这次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目的是把上一次会议没讨论完的事情继续下去，商讨对策。如今也是非常时期，除了阿坤，我们会内也有多人被警方监听。这一次我们也特意购置了一些反窃听的设备。人数也尽量控制，今天来参会的都是我们四海核心中的核心，所以大家也不要顾忌有什么就说什么。” “波叔，我觉得我们应该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上次就说过，不要以为我们帮规森严，警队就拿我们没办法。我们现在主要解决的是发展的问题，如果我们还在做这种小买卖，弟兄们没什么油水，他们私底下做什么都是可能的。”巴裕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好啊，上一次我们还没听听你的高见，那你说，你所谓的发展是指什么？”冯世泽不怀好意地说道，他梳着寸头，一双略微深陷但很大的眼睛警惕的盯着巴裕。 “我先给大家分析一下形势。首先，我们四海目前的主业中毛利最大的是倒卖古董，但这种买卖可遇而不可求。其次，是制贩盗版光碟和磁带，虽然这个可以算上是薄利多销了，但是竞争越来越激烈，像大陆那边就有不少人也再偷偷做。而且，我听说现在香港的电信公司已经推出了vod服务……” 巴裕把两只手摊在桌上侃侃而谈着。在旁听着的孔进武，扶着刘御坤的耳朵小声问道：“坤哥，他说的vod是什么？是最近传的vcd的升级版么？” “哦，你说的那叫dvd，不是一回事。vod是video on deand的意思，视频点播。”刘御坤侧过头小声跟他解释着。 “那这个东西，怎么会抢我们的盗版光碟的买卖？”孔进武不解的问道。 “你想象一下，以前要在家里看电影，得去搞影碟。那个vod，就相当于有人在你电视机的另一头，很远的地方放光碟，想看什么就有什么。” “哎呀，那照你这么说，以后想看电影都不通过我们了，这不跟打篮球，从我们头上传球一样么？”孔进武有点惊讶的说道。 “嗯嗯，而且你看，路边小摊贩还是街头的影碟店，总共能有几个电影啊。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以后这块就没有什么油水了。” “……洗钱这个买卖，就是相当于收个服务费。哦，还有私人安保服务，这个一年算下来，总收入还没我们看场子得到的钱多……” 巴裕说累了，正在点烟的功夫，冯世泽有些听的不耐烦了，插嘴道：“你在胡说什么？你说的那个vod点播，我听过。你知道它的服务费用么？除了达官贵人，一般老百姓谁能用得起，大规模普及不一定哪百年呢。” “这有什么，以前电视机还买不起呢，现在不也是烂大街的东西。”巴裕点完烟，吸了一口说道。 “可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越来越便宜啊，比如香港的房子。现在这房价，已经在天上了。”冯志泽怼巴裕的时候，盯着他，不住的用手敲着桌面。 “房子这东西也说不好啊，也许几十年后，大家都不用住棺材房了。” “你在讲什么鬼话？……”冯世泽起身指着巴裕说道，一些脏话也飙了出来。 巴裕熄灭了手里的烟头，也跟对方骂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让巴裕把话说完。”刘御坤拍着桌子喊道。 巴裕坐了回去，又说道：“哦，刚才提到洗钱的时候，还有一条没说，就是假钞。1997年就要上八达通卡了，也许再过几年，大家都不用现金交易了，我们那假钞卖给谁去……” “巴裕，我能说几句么？”宋昭群开口说道。 “群哥，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讲？”巴裕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靠在椅子上。 “真的不能怪阿泽骂你讲鬼话，大伙听听，巴裕刚才说的这些跟讲故事一样。我们都是这做生意，不是玩儿戏。而且，今天波叔召集我们大伙来，主要商讨的就是怎么处理眼前的困境，你这些话跑题太多了。我作为四海的元老，只想提醒你，当初你从泰国逃到香港，是我们四海收留的你。” “你也搞清楚，我巴裕当年来香港虽然无依无靠。但是凭我的本事，到哪个帮会都能有个位置。之所以能留在四海，不是看重几个臭钱，而是你们做事公道、讲义气，不碰伤天害理的买卖。刚才，阿坤已经发话了，不然我也拍桌子骂你。” 刘御坤给两个人打了打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冲动。 巴裕顿了顿，又说道：“还有我们现在的帮规和制度要实事求是，虽然我们智利的兄弟帮会，规矩也很森严，但那是一个华人占少数的国家，肯定是要抱团取暖，免受外族欺负。还有他们祖上在当地立过战功，所以有分配的土地，这可是我们那些堂口完全比不了的。干我们这行，本来就是提着脑袋做事，结果呢？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看我们四海是走不长了……” “那你想怎么办呢？”一直没发话的向元波开口了。 巴裕又是一篇长篇大论，但是中心思想，就是取消发展会员的限制，什么买卖捞钱就做什么，总之能让兄弟们的腰包鼓起来。至于新型毒品的事情，就是顺其自然，他认为只要在座的行得正做得直，就不会惹祸上身。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不要以为我们小心翼翼就能防住那些警察。现在科技发展很快的，10多年前，我们开会都不用这么怕被人跟踪和监听……”巴裕说着说着还得意的翘起了二郎腿。 这时，在旁边听他叨叨叨半天的冯世泽的情绪，已经到了极点。突然他一把抓住巴裕的衣领跟他吼道：“妈的，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什么叫什么捞钱就做什么，我看就是你在背后搞的鬼！还有那些警察，怎么会盯上我们，我看你就是想搞乱四海！我今天就要为我们社团除害！” “证据啊，大哥，我也想卖啊，可我没渠道啊。那个神秘的货源，多少帮会做梦都想有，要是你知道你告诉我，ok？……” 没等巴裕说完，冯世泽一个拳头就挥了过来，把巴裕打倒在地。而巴裕的副手，见状也动起手来，场面又开始混乱上了。 “哐哐哐” 向元波重重的用拳头砸了几下桌子，众人这才停手。 “四海要团结！这件事我已经想过很久了，不可能是我们内部的问题。非常时期，我们不要自乱阵脚。眼下问题最大的可能性，是利荣在背后捣鬼，那天还有今天的局面就是他们一直期盼的。巴裕说的有道理，我会考虑的，但那些确实不是当务之急。我希望你们都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散会！” 说罢，向元波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包房。 第43章 长途电话 因为他跟万慧琪的照片上了杂志封面，再加上之前他们在天台救人时，李庆国有被媒体记者拍过照，钟友良让他们临时取消了街头巡逻的任务。 “对不起啊，钟sir，来了不长时间，都已经连续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李庆国说道。 “怎么能说麻烦呢，上次如果没有你，也许都救不下那姑娘的。”钟友良微笑着说道。 “嗨，我没做啥。主要还是万警官能力强，还会做心理疏导。也许没有我在，那女孩就是无惊无险的下来了。”李庆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哈哈，你不要谦虚了。现在只是暂时避避风头，他们这些小报，每天都会冒出各式的新闻。只要不闹到成了大报的头版，再有狗仔队跟风挖掘的那种，用不了几个星期，市民们很快就会忘记的。放心，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到时候再继续。”钟友良安慰着李庆国。 作为一个大陆人，出于这项交流活动的特点，接待市民的工作显然是不适合的。也因此，这样连续几天，李庆国几乎都是白天帮警署里的人打打杂，晚上就缩在他的那个原来是仓库的小房间里。 他又跟在北京培训时，组织上安排的上级领导汇报了在香港这些天的工作情况。在通话中，他也得知了，这个周末会安排来交流的警员到香港警察学院参观毕业会操。 挂下电话，李庆国想了想，也好多天没跟家里联系了，于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小国啊！在香港待的怎么样？”电话对面传来母亲关切的声音。 “这边一切都很好，香港的同事对我非常照顾！”李庆国回答道。 他又跟母亲提到了，在这的带岗师傅万慧琪，李庆国刚说完，她是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女警官，母亲就打断了了他问道：“哎呀，是个姑娘啊？！有没有对象？今年多大了？” “妈……怎么我刚说是个姑娘，您这话题就往那方面拐啊？人家已经有未婚夫了……”李庆国说道，他又跟母亲介绍了一下跟万慧琪的工作。 电话那边的母亲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不过，你这样整天跟人家在街头逛，好么？人家都快结婚了，这成双入对的，不得让人说闲话啊。” “哎呀，您想哪了，我们就是同事关系。而且我们在香港的安排，会随时调整的，说不定哪天就离开了……”李庆国说出那句“离开”的时候，内心忽然生起一丝莫名的伤感。 “好，不过破坏人家感情的事情，千万不能做，你知道么？” “知道了，妈。真是的，之前跟您说要来香港出差，说着说着就好像我要移民了。这刚认识一个女同事，就好像我会‘搞破鞋’一样……还有一件事跟您说下……”李庆国忽然想到了前不久遇到的董哲。 “什么！？那个董哲去香港了？哎妈呀，这是啥缘分啊！？”电话那边的母亲吃惊的说道。 “是啊，我也很意外。不过组织上的规定，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我都没跟老邻居说实话，实在是……” “哦，这个我理解。你们董叔家搬到西南以后，就没再联系过。你们也是为了工作，应该没啥事。万一哪天他家突然问起你，我就说你一直在附挖工作来着。还有啊，我听你三哥说，那个刘丽丽还在打听你呢，问你什么时候回钢城。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能回来一趟？” “这个说不准的。对了，我爸呢？现在他们走哪了？”李庆国回道。 “你二哥彻底回家了，你爸也让他跟着一块去的，有你二哥照顾几个老家伙，放心。他们现在刚到甘肃。你爸今天一早还给我留的他们宾馆的号码。他也可惦记你了，有时间也给他打一个电话。” “好的。” 晚上，李庆国又按着母亲留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电话那边是一个有浓重甘肃口音的人，李庆国说明了情况。 “别挂电话，你稍等。”很快话筒里传来了，他拿起另一副电话拨号的声音，很明显那是一台内线电话。 “203的客人么？你们房间有叫李国华的么？嗯。他儿子打电话找他，让他来前台接下电话。” 不一会电话那边传来了“哐哐哐”的楼梯声，隔着话筒，李庆国都能想象出那应该是一间比较老旧半木质建筑。 “小国啊！在香港过的怎么样？吃得好睡得好么？” 父子俩先聊了聊彼此的住宿情况。 “睡床垫啊？条件是艰苦点，不过比我在朝鲜那会可幸福多了，长津湖那阵，我们都是趴在雪地上的。你要理解……” “哈哈，您说的是。对了，到甘肃都去哪了？” 父亲给他讲了他们陪老首长去当年的战场祭拜战友的过程。李庆国想起了，他小时候父亲给他们讲过的老首长在西路军时的一次惨烈的保卫战。 那时还是新兵蛋子的那位老首长，第一次见识了马家军的骑兵。他们像呼啸的疾风刮向他们的阵地。一名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操起马刀，手起刀落，一位旁边的红军战士就身首异处了，他整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就在这时，另一名马匪架着快马朝他冲来，那人凶恶的眼神和手中马刀刀尖的寒光，让他毛骨悚然。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那马匪跌落马下，但是那匹马仍然朝前奔跑，把那位老首长刮到在地……。 恍惚间，一个人把他拉了起来说道：“别怕，勇敢点。站起来，跟他们战斗，为我们的战友报仇！就算死，我们也要高昂的死去！” “连长……” …… 电话那边父亲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这位老首长在战地遗址前的情景。 “连长！战友们！我来看你们了！”他哭喊着，久久不肯离去，好像是希望长眠于此膜亡魂们能够听见。 虽然隔着电话，李庆国仍然能设身处地的体会到那种情感，这也是他所经历过的情景。如果有一天他能回到曾经边境战场，会否也会像这位老首长一样？ 跟父亲谈完，李庆国又跟二哥说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通话，李庆国又回想起了当年的战场。他回到房间，打开那本牡丹相册，翻到了一页。 那页有一张几名穿着迷彩服的解放军战士的合影。他们手里握着81式步枪，个个面庞青涩，面对着镜头，开心的笑着，有几个人还做着搞怪的姿势。李庆国站在最右侧，一个人的手臂还跨在他的肩膀上。 他忽然回想起从532高地下来，连长点名时的情景。当点到那些永远长眠在高地上的烈士们的名字时，战友们不忍他们的离去，一起喊“到”，就好像他们一直活在身边。 “王永昌！王永昌，在么？！” “到！”战士们齐声喊道。 “张建东！张建东！” “到！”李庆国大声的跟着战友们喊着。 …… 李庆国静静的看着照片，眼泪却不知为什么夺眶而出。 第44章 机场书店 香港，启德机场，候机大厅。一位穿着浅色西服，戴着墨镜，头发梳得很精致的男子一边慢慢的喝着咖啡，一边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坐着。他手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张机票，那是飞往纽约的航班。休息区的音响里正播放着陈慧娴的《飘雪》。 “冷风催我醒，原来共你是场梦，像那飘飘雪泪下，弄湿冷清的晚空。原来是那么，深爱你，此际伴着我追忆的心痛。” “各位旅客，非常抱歉的通知您，原计划于15：00飞往纽约的ck6117航班，因机械故障，延迟起飞，具体时间请留意广播通知。dies and ntlen ,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we are extrely rry to announce due……”忽然，机场广播打断了正播放的音乐。 听到广播，坐在同一休息区的一些旅客，开始显得焦躁起来。“what''s gog on？”有人开始抱怨起来。而那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突然的行程变化而有丝毫情绪上的影响。他只是站起身来，缓步走出休息区，来到门口不远处的一家书店。那店的面积并不算小，书籍和杂志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个个书架上，看上去像一个袖珍的图书馆。 “先生，有什么需要的？”一名服务生上前问道。 “没有，我就是随便看看。”那男子说道，便在琳琅满目的书架前面一边扫视着一边缓缓走着。他先在书籍区转了一圈，时不时的拿起几本看上几眼，然后又放回书架。他又走到杂志区，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神定格在一本杂志上。那封面正是李庆国和万慧琪在街头巡逻的照片。 他拿起杂志，盯了那封面许久，即便隔着镜片，也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的惊讶。他又翻看了几页，在一篇彩印的页面，又停留了一阵——那是这期杂志的专题，页面中有好几张，那名记者拍摄的他们两个当天的各式的合影。这些照片被用不同的角度叠加拼成一条，就像中缝一样将文章隔成两半。 他拿起那本杂志，找服务生付过钱，然后朝休息区走去…… 又过了一会，机场的广播再度响起，通知飞往纽约的那趟航班的机械故障已经解除，即将开始登机。那男子离开休息区，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正在休息区外等着他，他们每个人都拖着一件行李箱。 他们汇合后一块朝登机口走去，这时一名年轻男子忽然注意到那人手里拿着的杂志，便好奇地问道：“勇哥，从来没见你买过杂志啊，这本有什么独家新闻？” “哈哈，你以前有碰到过，跟你之前的哪个朋友长的非常像的陌生人的经历么？” “还真没遇到过。”年轻男子摇了摇头说道 这位叫勇哥的男子听罢，只是默默的拿起手里的杂志，又看了看叹道：“这是这照片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想起了一些往事。” 第45章 警察学院 香港，警察学院。警务处派车将这些内地警察从实习的各单位接到了这里。 “好久不见啊！”李庆国刚刚从车上下来，就迎面碰上了张奎德。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搂住了李庆国说道。 “是啊，张哥，你最近怎么样？”李庆国问道。 “还行，就是比较无聊。每天都是帮我那个快退休带岗师傅处理一些档案，跟他跑跑腿什么的。” “大奎！庆国！” 李庆国一转身，见郄成山和庄晓明两个人走了过来。小别重逢，原来住一个宿舍的这四名警察就一块聊了起来。 “看来只有我跟李哥的工作是在街上啊。我是跟着ptu那位师傅他们小组一块行动，虽然我听得懂粤语。但是毕竟不方便跟市民直接接触，也是打打杂，都是在队伍的最后面，帮人家举个旗什么的。” “这么一看，我们几个就属李庆国的活好，天天有美女相伴，这简直就是在温柔乡里工作啊。”郄成山拍着李庆国的肩膀说道。 “哎呀，郄哥，别逗我了，跟你们想的不一样……”李庆国有点害羞的说道。 “对了，还记得我们上次打的赌吗？到底什么情况，跟我们大伙说说呗。”张奎德插嘴道。 “这个……”李庆国把万慧琪的情况大概跟大家说了一下。 郄成山扶了扶眼镜看了李庆国一眼，问道：“她的未婚夫你见过吗？” 他的这些话让李庆国忽然想到，来围水警署这么多天，他好像确实没有见过万慧琪的未婚夫，也没有听她再多提起有关他的事，她的那位未婚夫就像一位神秘人一样。 “还没有……”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的吗？不管怎么说，她可是跟你朝夕相处的师傅啊。”郄成山又追问道。 这时，负责组织工作的警务处的警官走了过来。告诉大家结业会操即将开始。 他们跟着这位警员一块来到警察学院的观礼台，几个人坐在一起。 台下，即将毕业的学警们整齐列队。一位看起来级别较高的警官站在操场前的台上讲话，庄晓明则给他们几个翻译着他所说的话。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今天，有来自我们祖国内地的同行，在观礼台参观大家的结业会操表演。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的到来！”那警官说完，台下的学警们就纷纷热烈的鼓掌。李庆国他们也鼓掌回礼。 伴随着苏格兰风笛悠扬的乐曲，由香港警察乐队作为开场的结业会操就正式开始了。 “这步走的看着别扭，胳膊甩的那么大，怎么敬个礼，手掌还往外翻？”张奎德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模仿着港警敬礼的姿势。“还是我们的好看。” “也是别有一番风味。”郄成山笑了笑。 学警们的会操表演快要结束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隆隆的螺旋桨的声音。一架黑鹰直升机缓缓朝学院操场上的一栋演习用的建筑飞去。 会场前，那名主持人在介绍即将开始的节目。张奎德扒拉了庄晓明一下问道：“他说的啥？” 庄晓明有点兴奋的回过头朝他说道：“马上开始的是飞虎队的机降作战表演！” 他的这句“飞虎队”一下子就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都盯着那架越靠越近的直升机。 只见它悬停在建筑的上空，不一会儿，从直升机的侧门放下两根滑索，数名挎着自动武器，穿着黑色制服、黑色防弹衣以及头盔的飞虎队队员从滑索降下。 他们降落到屋顶并摆好了战斗姿势。等所有人落地后，直升机丢下滑索迅速飞离。 他们也分成两个小队，一支小队的一名队员手持破门锤砸开了楼梯门，丢入闪关弹。爆炸后，这队人马鱼贯而入。另一支小队，则从屋顶用滑索降落，破窗而入。他们迅速解决掉屋内的“罪犯”，并带“人质”下楼。这时，几辆警用装甲车也驶入楼下，待护送“人质”上车后，这些飞虎队员们保持着战斗姿势，也依次迅速的进入装甲车。 观礼台上也传来了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嘿，这节目带劲啊，跟看大片一样。”张奎德跟着大家一边鼓掌一边说道。 观摩完毕业礼后，这些内地的警察们同香港警队的同事们一块合影留念。之后他们又参观了一下警察学院，李庆国也拿起他的傻瓜相机不时地拍摄着。 离他们返回各自的单位还有一段时间，而且也过了中午。 “走，今天我们别去学院的食堂了，换换口味。再说，我们在北京就说好了的，出去搓一顿，错过这次就不定什么时候了。”郄成山起了个头。 “好啊，不过我们当时打赌说李庆国的师傅如果结婚的话，算我们输，但是这还没正式结婚呢。”张奎德说道。 “就当我输了，我请客。”李庆国说道。 “哎，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们可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了，别怪我们不客气哦。”郄成山拍着李庆国的肩头笑着说道。 “看不出来，你还挺闷骚呢，都已经订婚了，这是不希望人家修成正果啊？”张奎德坏笑了一下。 “这话说的，她是我师傅，我祝福还来不及呢，跟那个没关系，就是请大家吃个饭。” 他们跟上级事先安排的临时班长以及警队的负责人请了假，就离开了警察学院。 饭店离学院有点距离，他们一路走一路聊着。 期间李庆国跟郄成山提及了，在中环碰到丁伟林的事情。 “嗯嗯，这也是上级安排我们来香港进行交流的原因之一啊。跟祖国分离百余年了，不同的制度模式，不同的历史进程，香港的社会有时比我们看起来的要复杂得多。” 他们来到一家装修的还算中规中矩的餐馆。服务生把一本菜单拿了上来。张奎德看了一下菜品的价格，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么贵呀！这不是抢劫吗？”他又翻了翻菜单说道：“这一碗破面条都快赶上我两天的工资了！” “张哥，香港的消费就是这样的。”庄晓明安抚他说道。 “要不我们回去吃，这也太贵了。张奎德把菜单扔到桌上，然后看着大家说道。 李庆国看了看手表，又把表盘指给张奎德。 “没关系，都说好了我请客嘛。而且看时间，学院食堂的午餐应该也结束了。” “哎呀，那怎么行。算了，大家aa，点几碗面条吃一口得了。”张奎德说道。 于是，几个人点了几碗面条就当做午餐了。 第46章 金店劫案 一个礼拜风平浪静的就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小报记者跑到他们警署来挖这名把撂倒过全众的人、上过杂志封面还曾救人一命的神秘警察的更多新闻。如果说非得有什么事，就是中间马丁又来找了万慧琪两次，但基本都是相同的桥段。第二次，马丁给万慧琪送了一个很精美的，包装盒上印有小熊的饼干。等同事分食完美味的饼干后，李庆国把那个包装盒要了过来留作纪念。 这天，钟友良把他跟万慧琪招到办公室。 “怎么样，这一个星期快憋坏了？”钟友良说道。 “还好。这段时间跟ada万还有黄sir学了excel的操作，很神奇的软件，统计数据方便多了。在钢城，我们局里只有几台电脑，都没怎么摸过的。”李庆国说道。 “这东西应该好好学学，下个世纪可是无纸办公的时代，得跟得上潮流啊。” 钟友良安排两个人继续步行巡逻，离开办公室前他又吩咐万慧琪道：“你也把梁嘉明带上，他组长请假了。这个年轻人办事毛毛躁躁的，你多指导一下。” 他们领用了装备，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梁嘉明走路很快，经常走着走着就跑到前面去了。李庆国默默的在后面看着，梁嘉明走路的样子总是让他感觉不是在巡逻，而是出来散步的。 “走路那么快干嘛？赶去投胎啊？”万慧琪喊道。 “哦，师姐。”梁嘉明赶忙停下来，等着他们。 “腰背打直了，驼个背像个什么样子？你是怎么从警察学院出来的？”走到梁嘉明身旁，万慧琪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学校那会大家为了毕业，肯定要卖力点了，这不都已经进警队了嘛……”梁嘉明挠着头。 “还跟我顶上嘴了！做错事，就要先承认。”万慧琪锤了他两下，又开始劈头盖脸的责骂他。 虽然李庆国听的一知半解的，但万慧琪的这番话还是让他感到很好笑，他觉得今天倒很像是出来带孩子的。 “好了，好了，年轻人知道错就可以了。”见万慧琪发了脾气，李庆国赶忙劝道。 “轮不到你插嘴！”万慧琪回国头瞪了一眼李庆国，然后又接着教训了梁嘉明一阵。 这突然的一瞪眼，让李庆国忽然想起小的时候，一次考了班级倒数，母亲训斥他，而他父亲过来打圆场的一幕。父亲从小就惯着他，就这样一直到他参军…… 李庆国现在想想自己小的时候学习这么让家人伤脑筋，父母那会儿是怎么忍受的？ 这天，烈日当空，太阳的曝晒让他们很快都出了很多汗。正巧过了一个拐角，路旁边出现一家7-11便利店。 “师姐，我们去买点冷饮。” 还没等万慧琪点完头，梁嘉明就连跑带颠的进去了。两人都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了进去。 一进门李庆国就被惊到了，店面装修的简洁而前卫，货架上的商品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有几个市民在货架上挑选着。 “这商店是不收钱么？还是记账啊？”李庆国凑到万慧琪旁边小声问道。 万慧琪指了指角落的一个地方，李庆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他看到梁嘉明正拿着几瓶饮料，他对面一位店员正用扫码枪扫着那些商品。 “便利店啊？你不知道？”万慧琪很无语的看着李庆国，她又给他介绍了下便利店购物的流程。 “我们那叫小卖部，就那种。”李庆国指了指路对面的一间杂货店。“一般是前面一个摆着商品的玻璃柜，后面有货架。老板在玻璃柜后面，想要什么他会帮着拿。” “那你们有超市么？” “再大一点的叫商场，不过也是类似的。如果买大件，需要先在柜员那开票，去收银处付款，再凭票去柜台取。”李庆国解释道。 “比这种便利店大的呢就是超市，有机会带你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万慧琪捂着嘴笑着说道。 梁嘉明结完账走了过来。“哎呀，有冷气就是好，真凉快。呐……”他把饮料递给两人。 他们一边喝着饮料一边从便利店走了出来。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平静，他们随声音望去，那是不远处的一条商业街，有市民惊恐的从街口往外跑。 他们赶快跑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快跑到街口的时候，万慧琪朝正往外跑的市民喊道。 “持枪抢劫啊，ada！在街里面的一家金店，叫……” “砰！砰！”又是几声枪响。 没等回答完，那位市民就慌慌张张的跑路了。 他们三个人朝街里赶去，刚到了商业街街心的路口，只听“砰砰砰”，子弹击中了他们旁边的墙壁，水泥块溅射出来蹦向四周。 “我们被发现了！注意隐蔽！”李庆国喊道，然后招呼大家赶快趴下。 商业街的街心是一个环形的小广场，广场周围有一些店铺，店铺前面到广场的中央有几乎连成一个圆环的花坛。他们匍匐着，李庆国趴在前面示意他们跟过来。 “呼叫指挥中心！over！”万慧琪操起对讲机说道。 “指挥中心收到，请讲，over。” “泰石购物中心发生持枪抢劫，嫌犯持有自动武器，请火速增员！请火速增员！over！” 放下对讲机，万慧琪才发现，此时的梁嘉明已经被刚才的那一梭子子弹吓得魂不附体的，不住的颤抖着。 “你是男子汉！勇敢点！准备武器！”她喊道。 “哦……哦……”有点回过神来的梁嘉明颤颤巍巍的从腰间掏出左轮手枪。 万慧琪略微抬起头，她看到广场边的一个金店，玻璃门窗已经破碎，有两名蒙面的匪徒，一人在店里正大把大把的往手提包里放金银首饰，而店外的匪徒则拿着一把自动武器。 万慧琪还想多看一会儿，一梭子子弹就招呼过来了，子弹打在花坛内，溅起很多泥土来。 “他们有突击步枪！”万慧琪喊道。 “那是56式！”李庆国盯着那些劫匪说道。 “啊？”万慧琪看了一眼李庆国。 “你忘了？我以前在部队待过。刚才我看了一下他射击的姿势。枪法不怎么样，一看就不是从部队出来的。”李庆国一边小心的从花坛探头看着一边说道。 他的这番话似乎给万慧琪打了强心剂。 她迅速从花坛的一个侧面朝那名匪徒射击，虽然没有打中，但是很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开始有点乱了阵脚，也慌忙的找地方隐蔽。 李庆国从花坛的另一侧小心的探头观察着，他看到金店里面的那名匪徒跑了出来，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提着提包。一边开枪压制着万慧琪的火力，一边沿着街心旁的店铺撤退。李庆国又定睛一看，在广场的他们正对面是一条马路。这条马路和中心广场之间，有一个大理石铺设的平台，上面停了一辆白色面包车——这里明显是车辆禁停的区域，那车应该就是两名匪徒的交通工具。 万慧琪随时携带的弹药并不多，一轮对射后很快用光了。她见梁嘉明拿着枪蹲在花坛下不住的颤抖。 “真没用……”她嘟囔了一句，就一把把他手里的左轮手枪拿了过来。 提包的蒙面匪徒退到金店旁边的一家甜品店，不一会儿他从里面拽出一名带着鸭舌帽的女孩。 他用拎着包的手架住那女孩的脖子，一只手拿枪顶着他的头喊道：“别开枪！再开枪，信不信我一枪崩了她！” “他们劫持人质了！”万慧琪喊道， 此时的李庆国心里在盘算着。他见即便万慧琪停止了射击，对方端着56式步枪的匪徒还在一边朝他们点射，一边往车的方向退，这应该是为了防止警察靠近，也是给自己壮胆。另外，他又结合了车的位置和现场的环境，在脑海中敲定出了一个可行的作战计划。 “说点什么，干扰他们！”李庆国说完，就沿着另一个方向的花坛朝那辆车接近。 “嘿！你干什么去？！回来！” 但李庆国并没有理会她。万慧琪骂了一句娘，然后朝劫匪们喊道：“我们是香港皇家警察！你们已被包围，赶快放下武器！”劫匪们只是用子弹在回应着她。 李庆国趁着劫匪们被万慧琪吸引注意力的功夫，一路沿着花坛外侧朝车辆的方向快速移动。他的脑海忽然闪现出，在中越边界时一次拔点作战的情景。 …… 那时，张建东带着他进攻一个越军占据的猫耳洞，敌人正从洞里往外疯狂的射击！ “班长，扔颗手雷咱们干掉他！”李庆国跟张建东说道。 “扔手雷不是本事。他只有一个人，活捉才是！”张建东回道。 “那等他子弹打光了？”李庆国好奇的盯着他问道。 “等他子弹打光说不定什么时候了，我教你……” …… 在那名拿着56式的劫匪换完了一个弹夹后，李庆国开始默默数着对方的击发次数。快靠近面包车时，他先看了一眼那辆车，车门敞开着，玻璃也摇了下来，他确信里面没有他的同伙。 “啊！”那名被劫匪架着往后退的女孩，倒着走到一个阶梯时，脚崴了一下，她痛的哭喊了出来。 “烦死了，不许叫！再叫我一枪崩了你！”劫匪用枪恶狠狠的顶了一下那女孩的太阳穴后吼道，女孩只好表情痛苦的强忍着。 他们离那辆面包车越来越近，李庆国默数着，并且时刻盯着眼前的情况。拿着56式的劫匪，作为殿后离他较远，而那名劫持着女孩的离他很近。 “27……30！” 刹那间，李庆国从花坛后窜了出来。这突然的一幕，让露着头注视着的万慧琪大吃一惊。 “这个蠢货在干什么！？自杀么？”她心里想着。她下意识的举起手枪，但是此时距离已经超过有效射程了，李庆国和劫匪们还有人质都挨得很近，有很高的误伤风险。 李庆国几步就冲了过去，没等劫持女孩的劫匪反应过来，就一脚将他的手枪踢飞到老远。那劫匪疼的双手都松开了，连提包也掉在地上。 李庆国顺势一胳膊就把那女孩拽到怀里，转身让自己背对着匪徒了。 “趴下！”此时的李庆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用东北话朝她喊道。 那女孩似乎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她反应了一小会，用台湾口音说道：“好的”。不过此时的李庆国没有在听，他已经冲到那名劫匪前， 又一脚踢中了他的要害部位，那劫匪捂着那个部位倒地，痛的完全站不起来。 虽然万慧琪朝别的方向拼命的连开了几枪，试图吸引另外一个劫匪的注意力。但是劫匪还是发现了李庆国，他端着五六式，枪口对准李庆国和那女孩，眼神中射出凶恶的怒火。 “不！”万慧琪喊了出来，她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即将发生的一幕。 李庆国下意识地一个箭步冲到女孩身前，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看着那劫匪朝李庆国扣下扳机，那趴在地上的女孩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刷拉就流出来了…… “咔咔”劫匪连扣了几下扳机，没有反应——他突然意识到弹夹打光了。他抬起头，李庆国已经冲了过来，几下就把他按倒在地上。李庆国从腰间掏出手铐，迅速的把被他打翻在地的两个劫匪控制起来。 万慧琪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见李庆国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两名劫匪，躲在周围店铺里的市民纷纷走了出来，给他鼓掌叫好！ “阿sir，好神勇！”有人喊道。 刚才还在花坛前哆哆嗦嗦的梁嘉明，见市民都出来了才反应过来。 “啊？结束了？”他本想问一下万慧琪，结果她没在身边，他起身看到她正朝李庆国快步走去，也赶忙追了过去。 那女孩因为扭伤了脚踝，坐在地上。李庆国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脸上露出关切的表情。他很想跟她说：“姑娘，您要不要紧？”，但是一想到纪律，就又把话憋了回去，只能静静的朝她微笑。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哭泣，女孩的脸颊上还留着几行泪痕，但她的表情却有一种说不上的兴奋，又好像在确认什么，就那样看了李庆国好一会儿，然后说道：“谢谢你！” 这时，李庆国才发现，女孩说的是台湾口音。跟他在台湾电视剧里听到的那种感觉很像。这让李庆国颇感意外。 “她是台湾人？嗯，也有可能，毕竟香港是国际大都市，来自哪里的游客都有，估计是来这玩的……”李庆国心里想着。 但不管怎么说，李庆国只要穿着这身制服就不能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女孩。 李庆国注意到，那女孩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容颜清秀，看起来至多不过18、19岁的样子，脸上露着一丝婴儿肥。 就在这时，几位热心的市民也赶了过来，他们询问那女孩是否需要帮助。那女孩开始用非常流利的粤语，跟他们聊着刚才的情况。 这一幕，这可把李庆国搞慌了，她到底是哪的人？难道自己刚才朝她用东北话喊了一句“趴下”，让她发现自己来自内地？ 就在他正挠头时，忽然有人抓住他的领子，把他一把拽了起来。李庆国回过头一看，拽他的正是万慧琪。 “给我过来！”万慧琪拽着他走了一段，来到广场上的摊贩区——这里有很多遮阳棚，相对视野能小点，不会太引人注目。 “站好了！”万慧琪说完，一脚踹在他腿上，开始破口大骂。 “我们香港警队的作战原则是处于绝对的火力优势才开始行动，需要你逞什么英雄？” 万慧琪又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 “eu的冲锋车都在路上了，附近的小队也已经全面戒备，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两个小毛贼就算上车，也是插翅难飞的！我们还有谈判专家，都可以不费一枪一弹就让他们放人。你以为你算老几？你当自己是赵云吗？” 李庆国救人只是单纯的想着，如果当时他不出手，那么这个女孩面对的危险可能会更大。 见万慧琪在气头上，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任由她打骂。 “你就是走了狗屎运！凑巧他的子弹打光了！”万慧琪训斥着“就应该一枪打死你！”。 这时，突然有人抓起了李庆国的衣领，用粤语朝他的吼道：“你个xxx，你都做什么了？！害她哭的这么伤心？！” 李庆国抬起头，发现抓他衣领的那个人是马丁。“他怎么会在这里？”李庆国心里说着。 “多管什么闲事！你闪一边去！”万慧琪朝马丁说道。 马丁松开手，很生气的盯着李庆国。 李庆国又看了一眼万慧琪，他忽然意外的发现她脸上满是泪水。 这时他看到刚才救下的那名女孩，正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她走到万慧琪和李庆国之间，张开胳膊，做出一副好像要保护李庆国的姿势。 “你们俩干嘛？！仗着人多欺负人吗？！”那女孩朝万慧琪喊道。 “小姐，我在教育我的徒弟。这是公务，不关你的事。” “刚才是他救了我。总之你打他、骂他就是不行！”女孩用手指着万慧琪。 “小姐，你搞清楚。他刚才的行为不仅会害死你，也会害死他自己。” “可我们两个都好好的呀！”女孩儿摆出一副很挑衅的表情。 “那只是幸运！刚好那个劫匪子弹打光了，不然你们都得没命！” “你怎么知道他是撞大运？八婆，你不要自己做不到就说别人逊！” 女孩这一句话把万慧琪搞得很恼火，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努力的克制了一下情绪，然后跟旁边的马丁说道：“能帮个忙吗？” “可以！”马丁很关切的看着万慧琪说道。 “这位小姐脚有伤，送她去看医生。” 马丁应了一下，就上前要把那姑娘架走。 “放手，不需要帮忙。”那女孩推开了马丁。“让我走可以，但是你不许欺负他！不然我让你好看！”女孩又瞪了一眼万慧琪。 “好，我答应你。”万慧琪说道。 一些市民凑了过来，围观着刚才发生的这几个人的戏，有些人边看边说笑。 救护车和eu的冲锋车也已经到了现场，带着贝雷帽的队员们从车上下来，跟梁嘉明交接了两名被铐住的劫犯还有他们的武器。 “就你们这么一个巡逻小队，活捉了两名持有自动武器的劫匪？”一名eu队员接过56式步枪后问道。 “其实……主要是一个人办到的……”梁嘉明说完，又指了指摊贩处的李庆国。那名eu队员也带着惊讶的表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女孩又转过头看向李庆国，面带微笑的用普通话跟他说道：“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普通话让万慧琪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好了，小姐，你赶快去看医生。”她又给李庆国做了个手势，让他留在原地等一会儿，然后就跟马丁一人一边的架着女孩朝救护车走去。 第47章 她的眼泪 半小时前…… 在泰石广场邻近区域的一条马路上。 一辆崭新的豪华轿车和一辆小货车开着双闪灯停在马路中央。轿车车尾的后备箱被撞进去一个大坑，那货车的前保险杠也被撞的耷拉在车头上。 从两个车停的位置看起来是轿车准备调头的时候，被后面驶来的货车一头撞上。 两个车的司机在路旁争执着，他们身边还有一名交通警，那人正是马丁。 “大叔，你是瞎么？我慢慢刹的车，又不是急刹车。这可是我刚从店里提出来的车呀，你看都被你撞成什么样子。你知道这一辆多少钱吗？你给我赔一辆新的吗？”年轻司机说道。 “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的，有你这么开车的吗？突然间就变道然后挑头！”开货车的老人反驳者。 “你是老年痴呆？我超车可是超出你好远的，这都能撞上，你还要怪我？” 两个人开始推搡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动手，你们一个个说。”马丁放下手中的笔记，把两人拉开。 忽然，他肩头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这里是指挥中心，泰石购物中心发生持枪抢劫案件，目前警号为7067的警员万慧琪正在案发现场……” “ichelle！”马丁心头一惊，于是赶快朝他的警用摩托跑去。 “嗨，阿sir，你干什么去啊？总得有个说法啊？到底算谁的？”年轻的司机朝他喊道。 “我没有时间理你们，你再打999。”马丁带上安全帽，跨上摩托就疾驰而去。 “上帝！请保佑ichelle，她千万不要有事！”马丁一边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一边驾着车焦急地加足马力，不断超车。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前方已经是红灯了，但他也仍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一辆轿车差点撞到了他，司机拉下玻璃朝他骂道：“这个交警不要命啦！敢闯红灯有什么了不起的？信不信我下次就撞死你！” 等马丁赶到现场的时候，都已经结束了。他看到梁嘉明站在广场中间看着两名犯人，他腰间还挎着那把五六式步枪。 “ichelle人呢？”马丁问道。 梁嘉明用手指了指摊贩的方向。 …… 他跟万慧琪一人一边的把那位姑娘架到了救护车上，救护车的车门被关上了。 他转过头打量一会儿万慧琪，然后关切的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嗯……谢谢你！”万慧琦回道。 她的这句话让马丁心头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温暖。这是他认识万慧琪以来第一次听到对方表示感谢。他能从对方眼神中读到这个感谢的真诚。 “你没事就好！” 他想跟万慧琪多聊一会，但是对方以公务为由拒绝了他，然后带着李庆国和梁嘉明上了一辆警车，离开了。 虽然今天依旧没有跟他的女神讲上几句话，但是马丁的内心还是很兴奋。他从心底里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换来了一点点的收获。 只不过这成就感转瞬即逝…… 他临走时跟eu小队的一名负责人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个男警察一个人空手解决了两个持枪匪徒!?”马丁叹道。 他回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他想起了万慧琪留下的眼泪，他的直觉告诉他，那眼泪是为李庆国留下的。即便那不是因为爱情，那也是他梦不可及的。 他回到自己的摩托旁，拿起头盔，在头盔内层夹着一张照片，他把它取出来，端详着。照片上的人正是万慧琪，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一些，她穿着t恤衫，微笑着看向镜头，衣服上有鲜明的中英文志愿者的标志，背景是启德机场的航站楼。落款的日期写着：1990年6月…… 马丁跨上摩托，他回想着刚刚的事情，心头不由得升起一阵失落，那感觉就好像……他把一盘磁带放到播放器里。 “将敌意，将身份放低些。今夜里，应一起了解她。失败过，哪用怕，即管说，共于苦恋中找点潇洒……” 随着音乐，他回忆着那曾经的过往。 …… 第48章 You Are My Destiny 1990年6月的一天，香港启德机场，刚刚高中毕业的马丁独自一人在香港开始了他的毕业旅行。 人生地不熟的他，找不到原来计划好的一趟巴士的始发站位置。正在航站楼里晕头转向走着的他，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女孩的背影，她t恤的背面写着大大“vonteer”的字样。 “exce ？”他上前问道，那女孩回过身。马丁整个人刹那间呆住了，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开始加速，从没有一个女孩让他有如此心动的感觉，他整个脸都涨红了起来。 那女孩正是万慧琪，当时害羞的马丁只是一边看着她，一边磕磕巴巴问完了路。他留意到她挂着的身份牌写着她的英文名“ichelle”，但却始终不敢开口说想跟你做个朋友，留个联系方式之类的话，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可以拍张你的照片吗？ 万慧琪微笑着答应了他。 拍过照后的马丁又纠结了一阵，等他终于鼓起勇气找万慧琪要联系方式的时，却发现她领着一个旅行团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很远。看着即将发车的巴士，他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先开始自己的旅行。 香港几天的行程，让他大饱了眼福，他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这座城市。旅行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回到了启德机场，当时还十分天真的他，以为自己会在同样的地点再次遇到那姑娘，就像他当时随便问路时碰到她一样简单，但那并没发生。他又在机场逗留了两天，他穿梭在航站楼里，希望能再见到那个姑娘。那些天都在下着雨，他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惆怅和失落。 从那以后，遇见万慧琪的这一幕似乎就成了他人生中不时闪现的回响。每次他翻开相册，看到那张照片时总会多停留一会儿。 大学毕业他来到香港成为交警。每天就这样穿梭在香港的大街小巷，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潮。他有时会想也许他会在街上再碰到那姑娘？也许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为人妇为人母了，就算再遇见时，也不过是补上一句话来了却当年没鼓起勇气所留下的遗憾。就这样过了两年，日复一日的工作让他连曾经的执念也淡忘了…… 1995年的一天，一位白人长官的婚宴上。随着婚礼仪式的进行，气氛渐渐进入高潮。台下的宾朋们都为这对新人送来热烈的掌声，马丁也跟着同事们热烈鼓掌着。忽然，婚礼大厅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位长发飘飘女孩走了进来，她戴着墨镜穿过满脸困惑的宾客，大步走到那长官面前。待她走近了，那长官一脸不好意思的跟她说道：“ichelle，你怎么过来……” “别误会，我今天只是替na来问候你的。”说罢，她拿起喜台桌上的一盘婚礼蛋糕，“啪”的一下扣在了那人的脸上，那长官整个的脸就被奶油涂花了，但他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在宾客们错愕的碎语中，万慧琪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戒指放在那桌上，之后她摘下了墨镜…… “ichelle……”。眼前的这个女孩让马丁惊呆了，他反复的确认，那记忆涌上心头，兴奋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望着万慧琪大步流星的离开婚礼大厅，当其他的同事门都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而震惊、抱怨的时候，他却兴奋的吹起了口哨…… …… “啪嗒啪嗒”，雨点打在马丁的头盔上，打断了他的回忆，雨开始越下越大。 “ichelle，you are y desty，i won''t give up。”马丁叹道，他加足马力，车子向远方疾驰而去。 第49章 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卧底 经过了一整夜的大雨，空气被洗刷的格外清新。伴着清晨林间飞鸟的鸣叫声，李庆国独自一人在警署外的一条马路慢跑着。因为是一大早，路上的行人很稀少只有三三两两。当他来到一个街口时，一个喊声忽然打断了他。 “李庆国同志！” 他不安而困惑的随声音回过头去，只见到挨着他的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停着一辆轿车，车窗被摇下，一个人探出头来跟他说道。 “我知道你是大陆的公安，我还知道你认识董哲。”那人说着。 “他居然知道我认识董哲？”李庆国心里叹道，很明显对方对他已经有了一定了解，任何掩饰都是徒劳的，于是他停下脚步警惕的盯着。 很快从车里走下两个人，一位是卓文辉，另一位是他的同事。 他们走到李庆国的面前，卓文辉开始说话，那同事负责翻译。 “别害怕，我们是好人。”卓文辉微笑着掏出自己的警官证给李庆国看。 “我是香港警队o记的督察卓文辉，请放心，此次交流活动的保密原则，我们是清楚的。这次主要是有件事想跟你聊聊。” 见对方已经大概了解他，李庆国也就不再绷着。为了避嫌，卓文辉邀请他上车聊。双方简短寒暄了几句，卓文辉就很快把话切入了正题。 “你知道你的同乡董哲是四海的人吗？”卓文辉问道。 “四海？！”李庆国忽然想起之前高佳乐跟他聊x时提到的那个帮会。 “你说的是那个涉嫌参与新型毒品贩售的四海吗？” 他的这番话也让卓文辉大吃一惊。 “怎么，你对这种毒品有了解？” 李庆国也跟对方介绍了他在钢城市接触过的相关案件。 “真想不到你们那也有类似的案件。” 卓文辉叹道。 “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在大陆只有个别城市能见到它的踪迹，所以我觉得这些犯罪分子很可能来自同一个网络。” 卓文辉点起了一支烟，想了想然后说道：“本来之前，我还以为要跟你介绍一下这个案件的重要性呢，看来都可以免了，我就直接跟你说一下我的想法。” 他转过身子，很郑重的看着李庆国说道：“我们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卧底，加入四海收集相关情报。” 李庆国低头想了一会说道：“从我个人角度讲，我很愿意，而且说不定也能发现我们钢城市相关案件的线索。但我们在香港一切的行动都需要组织上的批准。” “这点我理解，你们要遵循你们的纪律。顺便问一下，你之前有做卧底的经验吗？” “之前为了破案曾经乔装打扮过，但是卧底的经验确实没有。” 卓文辉又给他介绍了一些关于四海的历史和背景的情报。 “有些事，还是要跟你多说一嘴的，虽然四海比较特殊，用武侠小说里的话形容就是名门正派，但它毕竟是黑帮。而且他们如果真的参与了你所说的x，那就已经是个邪魔外道了。你一旦卷入，生命安全可能也会受到威胁，这些风险你敢承担吗？”卓文辉问道。 “这是作为一名警察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会把这个情况如实向上级汇报，至于能否成行，还要等上级的安排。”李庆国也很郑重的跟他说道。 见他答应的如此痛快，也让卓文辉颇感意外。 两人又交谈了一些关于香港警队卧底工作的相关细节，李庆国认真的听着卓文辉讲述，这些话又让他回想起了在边境上他的老营长朱志伟给他们讲过的自己父亲的故事。 …… 1986年的一天，中越边境的战壕内，李庆国等几个小战士围坐在朱营长旁边，他们刚刚听完他讲述完一段父母的爱情，一个个都被故事的情节感染着，表情有点激动。 “营长，您父亲这经历都可以写剧本了！地下党人加入上海的帮会，发展组织，铲奸除恶，最后迎娶日本歌女……哇！这要是拍成电视剧，肯定比上海滩精彩！”战友张强在旁边说道。 …… 他们的谈话结束后，卓文辉把他送回了围水警署。 见李庆国已经走了好远，那同事说道：“卓sir，我们这样好吗？都没事先跟裘sir打声招呼。” “主要我也没想到这次能这么顺利，真是惊喜不断啊。我岁数比你大得多，看人很准的，这个李庆国一定是一把利刃，不然我也不敢先斩后奏的。既然他都要跟上级如实汇报了，我们也去找裘sir。”卓文辉把剩下的一截烟头扔到窗外，升起车窗，车子扬长而去。 第50章 你不是高佳乐 同日，围水警署，钟友良坐在办公室内看着电视机正播放着的新闻节目。 “昨日泰石购物中心，警方与两名持枪匪徒发生激烈枪战，下面请看由本台前方记者发来的报道。” 电视的画面切到了一段监控录像，由于是老式的磁带录像机记录的，画面清晰度并不高。 “视频是从购物中心监控室内提取的一段录影，我们可以看到一名匪徒持有自动武器不断的向警员扫射，另一名劫匪还劫持了一位女子。” 画面中出现了李庆国的身影。 “这时一名警员突然冲了过来，打倒那名劫持人质的匪徒救下女子，又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另一名匪徒。” 画面切换到一家店面内，主持人将麦克风放到一位市民身旁，她下面的字幕写着：“泰石购物中心福记甜品店店长” “当时那个女孩子在我们店内用餐，听见旁边枪响我还有店内的客人们就就地躲藏了起来。我当时比较慌张，因为枪声很近，都不敢去拉卷帘门。没过一会，我听到好像发生了枪战，然后一名匪徒就闯进我店里，把那女孩劫走了。” 画面又切到了另外一名市民。 “那警察好英勇啊，两名持枪匪徒，他一个人赤手空拳就敢冲过去。他打倒第一个匪徒的时候，另外一个已经拿枪对准他了，我以为他肯定要没命的，谁知道枪居然没响，真是上天保佑啊！”市民说道。 “我们前方记者也试图采访送去洪安医院医治的那位女子，不过我们赶到的时候，医院方面告知她已经被人接走了。后续我们会持续……” 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钟友良关掉电视喊了句请进。 “钟sir”走进来的人是万慧琪，她手里拿着一张手写的信。“我申请调离李庆国的带岗师傅的岗位。”说罢，她把那页纸放到了钟友良桌上。 钟友良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时他办公桌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 “钟sir，您好，我们是《警训》节目组的，据昨天出勤的eu小队反馈，在泰石购物中心赤手空拳解决两名持枪匪徒的超级警察来自你们警署，我们想做一期专题节目。” “我们警署里没有这个人，他是从别的总区临时调过来的，我也不清楚。” “那您能提供下他的详细资料么？哪个区的？” “我都说了，我不清楚，要找你去找人事处！”钟友良不耐烦的说道。 “钟sir……” “啪。”没等对方说完，钟友良就挂下了电话。 他又看了一会儿信，笑着看着万慧琪说道：“怎么了？又闹情绪了？” “没有，我是认真的，我觉得可能是跟他八字不合，一块出任务总能遇到这样那样的状况。”万慧琪拉着个脸，看向一边说道。 “出状况也就算了，而且他经常不听指挥，私自行动。” “哎，你说的我能理解，像持枪抢劫这种事，我们辖区也都好久没碰到过。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也许他昨天处理的手段有点虎，但结果是好的嘛。”钟友良顿了顿又说道：“昨天eu小队的人，在面包车里又搜出几把自动步枪还有手雷等武器，如果他当时没有当机立断，你敢保证人质就一定会没事，我们就不会又其他同事殉职或受伤么？” 钟友良的话，又让万慧琪想到了昨天对李庆国的打骂。不管怎样，结果是好的，这突然让她感到一阵不好意思，脸很快红了起来。 “慧琪……”钟友良又开始安抚她。 此时在外面的公共办公室，李庆国跟其他同事们在围着他的相册聊着天。他们正看着的是李庆国在部队时的一些照片。 “哎呀，要不是昨天那么神勇的一幕，我都忘了李哥是当过兵的。”梁嘉明一边竖着大拇指一边说道。 “我听说跟越南的战争到80年底就差不多结束了，后来你又去哪了？”黄志超问道。 “这个……”后来他的军中经历实在不太好讲，包括他的牡丹相册里，那些年的历史也是空白的，所以李庆国一时为难起来。恰好此时，梁嘉明的一句话就打岔过去了。 “然后李哥就当警察了呀！” “对对”李庆国连忙点头称是。 “庆国，你昨天是怎么把他们制服的，给我们说一说？”高佳乐一只胳膊挎着李庆国的肩膀说道。 “哎，我还真有点忘了，而且主要是靠ada万帮我吸引火力，没啥好讲的。” 见李庆国有点谦虚，而且说话又要高佳乐翻译，黄志超就转头问梁嘉明：“旁观者看得清啊，给我们讲讲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我当时吓得没敢抬头。要不……要不你们问问师姐……”梁嘉明不好意思的挠头答道。 “切……你真逊……”同事们说道。 这时，关俊玲有点生气的走进了办公室，她径直走到高佳乐面前朝他说道：“高佳乐！你个老不正经的，什么时候都开始泡未成年少女了？” “嘿，你怎么血口喷人呢？什么老不正经，我泡未成年少女那会我自己都未成年呢。”高佳乐被关俊玲这一句话搞得莫名其妙的。 “你还不承认？！人家都找到我们警署了。她那小表情，一看就是被你偷走魂了。你说你多大了，又不缺美女，你还真能下的去手。” “我是清白的，走！我跟你看看去。”说罢他跟着关俊玲起身，朝警署正门的报案室走去。 报案室，一名女孩端着咖啡慢慢喝着，见关俊玲带着一位男警官出来，那女孩很兴奋的起身走了过来。 “高sir！你……你不是高佳乐。”那女孩刚喊了一句，就发现来者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看，我说什么来着。年轻人，以后什么事都要先搞清楚再怪罪别人。”高佳乐很不屑的歪着头跟关俊玲说着，那神态好像在谴责她对自己的冤枉。 “呐，我就是高佳乐，如假包换。”高佳乐把带着照片的警官证出示给了那女孩，他又顺便打量了她一下，心里想着：“也是个小美女啊。不过她为什么知道我呢？嗨，八成是哪个被我教训过的古惑仔欺骗了感情，然后顺便摆了我一道。” 那女孩看过他的警官证，表情也开始困惑起来了。 “姑娘，你要找的人，长相什么样啊？你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认识。”高佳乐说道。 “没错呀，是这个警号。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记得他的警号，跟你的一样。”女孩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在场的高佳乐和关俊玲，他们俩吃惊的表情被女孩很快的察觉到了。 “你们肯定知道他，他是不是在里面？”女孩说着，就想往公共办公室里面走。 “嘿！警署怎么能随便闯呢？你记错了，比如6看成9了，我们这号码差一个字都能差出一个总区呢。”高佳乐挡住了她。 “你才记忆力不好，我昨天可看了好多遍的” “身份证拿来我看一下。” “拿去看，反正今天见不到他，我就不走了。”女孩做了一个很傲娇的表情，然后从她身后的黑色背包内掏出了身份证，交到了高佳乐手里。 高佳乐吩咐关俊玲看着那姑娘，便径直去找钟友良了。 第51章 以后你就叫Tony 高佳乐一进来，黄志超就朝他喊道：“阿乐，赶紧过来帮忙！这边语言不通，我都快成手语大师了。”他的脸上挂着无奈又焦急的笑容。 “我没时间！”高佳乐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看他一眼。 黄志超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梁嘉明说道：“看，整天沾花惹草的，出事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呀！”梁嘉明回道，说罢，两个人捂嘴笑了起来。 钟友良的办公室内，他正安抚着万慧琪。 “你再冷静冷静，这两天我先给他安排一些文职工作。” “我真的想好了，还是退出……”万慧琪说着。 此时，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 门外传来了高佳乐的声音：“钟sir，有紧急的事情！” “上头还没有把他调离我们警署，你现在退出，我们面子上也挂不住啊。行了，今天先这样……” 万慧琪见钟友良迟迟不同意，也就离开了，她开门的时候看着一脸紧张的高佳乐说道：“什么事啊？这么急。” “还不是因为你徒弟，一会儿再跟你说。”说罢他就走了进去。 高佳乐把身份证递给了钟友良。钟友良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姓名：苏晓芸，出生日期：1978年……” “钟sir，这个女孩应该就是昨天李庆国救下来的那个，估计是看上他了，这都找到我们警署了。” “哦，哈哈。”听到高佳乐的话，钟友良笑了起来，然后又看了一眼那身份证。 “我现在主要担心，这女孩八成是个小太妹，我们辖区内知道了警号就能跟我对上号的，除了那些古惑仔也大概没有谁了。那小太妹说，今天要是见不到李庆国，就不走了。这以后要是被这帮混混们缠上也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钟友良迅速将女孩的身份证号录入电脑系统。然而，随着屏幕上信息的展开，他的脸色逐渐从平静转为震惊，双眼瞪大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钟sir，怎么了？不会是哪个帮会大佬的女儿、妹妹什么？” “苏氏集团，你听说过？她是苏家的千金！” “你说是那个地产大亨苏家么？她不在富人区待着，怎么跑到我们辖区了？”高佳乐瞪大了眼睛。 钟友良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走，我也跟你过去见见她。” 报案室门打开了，钟友良满脸堆笑的走到苏晓芸的面前：“哎呦，欢迎苏小姐莅临寒舍，我是围水警署的署长钟友良。刚才我下属不懂事，失敬失敬！” 钟友良这突然的一出，搞得正看着苏晓芸的关俊玲一愣愣的，心想：钟sir这是吃错什么药了么？ “客气了，那个人呢？我说过，今天见不到他，我就不走了。” “他……” “想必你知道我是谁了，呐，你们要是再敢骗人，我可是有很多方法找你们麻烦的。你应该知道我们家也投资了一些媒体，不明身份的人穿着正式警员的制服，应该是个大新闻？”苏晓芸坏笑了一下。 钟友良刚想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就被这女孩一句话噎回去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事，他的事情你得保密。” “没问题！”苏晓芸兴奋的笑着。 “这是多管火箭炮”，公共办公室内，李庆国正在费劲巴拉的给几个同事讲解照片中的武器装备，“嗖嗖嗖”他一边模仿着发射的声音，一边又用手比划着这种武器的原理。忽然他听到办公室门口，人头攒动的声音，李庆国站起身看了过去。 “许正阳！”苏晓芸喊了一声，便欢快的跑了过来。 李庆国定睛一看，那女孩正是她昨天在购物中心救下的人。她的表情娇羞又带着兴奋，眼神中充满着光芒。李庆国又看了看钟友良。 钟友良无奈的点了点头，似乎在跟李庆国说：“你随意。” “我不是许正阳……”李庆国满脸疑惑的看着她说道。 “你没看过《中南海保镖》啊？里面的主角叫许正阳，李连杰演的，李连杰你总知道？”高家乐走近后插了一句嘴。 “那当然知道，《少林寺》嘛。” “这个姑娘想找你好好聊聊，你们去会客室。”钟友良领着他们朝会客室的方向走去。快走到的时候，刚巧这时，万慧琪接了杯热水回办公区，跟他们打了一个照面。 苏晓芸见是万慧琪，很生气地白了她一眼，一下就拉住了李庆国的手，把他往会客室里拽，一边还说道：“别怕她！” 这一幕把高佳乐也弄了一脸懵，他看着万慧琪说道：“你跟这女孩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管闲事！”万慧琪瞪了他一眼。 警署的会客室装修得比较简单，墙上挂着一些宣传海报，中间是一张较大的方桌子，以及桌子周围放置的一圈折叠椅。 钟友良给他们倒了水，满脸堆笑的说了声：“两位慢聊啊！”就退了出去。他一出门，发现高佳乐他们几个人都在门外。 “嘘！听听他们都谈什么呢。”高佳乐给他打了个手势，然后小声说道。 “抱歉啊，刚在我叫你‘许正阳’就是开玩笑的，我以为你看过那个电影。”苏晓芸坐定后说道。 “哈哈，没事。” “我想问你点问题，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就行，你要不方便回答就摇摇头。”李庆国忽然注意到刚才还满脸笑容的女孩，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甚至有点忧伤。 “你是大陆人么？” “是的。” “你是特工么？” “不是” “你是警察么？” “是” “你是来查案子的么？” “不是” “那你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女朋友？” “啊？” 她一连又问了几个问题，李庆国见女孩对他身份很好奇，但又好像怕自己有什么不好回答的。于是，就干脆告诉她自己来自哪里，还有此行来香港的原因。等李庆国说完，女孩的笑容又恢复了。 “那天你没跟我说一句话，我就有预感。我来之前还蛮担心，你是过来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苏晓芸微笑着说道。 “我叫李庆国。” “我叫苏晓芸。嗯……李庆国，李庆国这名字感觉好土气啊，我原本以为会是个很帅的名字呢。你有……” “铃铃铃”。忽然，苏晓芸背包内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通话。 李庆国见她从背包内拿出一部手机，那手机厚重而精致，显得很有科技感。 “daddy，嗯，找到他了！”苏晓芸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笑着又盯了一会儿李庆国。 “嗯，好，好。我赶快看一下。”挂下电话，苏晓芸将那手机放平，“啪”的一下，手机从侧面分成两半。 李庆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原来那手机中间还藏了一大块的屏幕和一个全键盘。他不由自主的凑过去看着苏晓芸操作着。 “这是手机？”李庆国问道。 “是啊，这叫智能手机，nokia 9000 unicator。” “感觉好像电脑呢。”那手机的界面全都是英文，对于李庆国这种三脚猫英语，自然是看不懂的。但他仍然注意到了，其中看起来是记事本的一栏里面，有着那熟悉的高佳乐的警号。 苏晓芸转过头看着李庆国，她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光芒。 “你对数码产品很感兴趣？” 李庆国连连点了几下头。 “呐，这个是收发电子邮件。”苏晓芸给李庆国演示了一些这部智能手机的功能还有操作方法。 “没想到啊，你也是数码迷。家里只有我对这些东西超级喜欢，我大哥还总说我，一天就知道玩这些。”苏晓芸捂着嘴笑着跟李庆国说道。 “迷谈不上，但都挺感兴趣。” “这次来呢，主要是想邀请你来我们家做客，我家人也很想见见你！正好，我家里这种东西特别的多。” “这个，真的方便么？”李庆国有点为难。 “放心，我都答应过那个钟sir了，不会影响你工作的。” 见苏晓芸的热情劲，李庆国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哦，对了，刚才说到你的名字，你有英文名么？” “没有。” “香港这边一般都有英文名的，要不我也给你起个英文名？” 李庆国点了点头。 “那以后你就叫tony！” “可以，但是能问下为什么要叫这个？” “先不告诉你！”苏晓芸古灵精怪的眨了一下眼睛。 会客室门外，同事们一边偷听一边八卦着。 “我的天，要请李庆国去做客，会不会是太平山的那套海景豪宅啊？别说做客，像他们这些富豪家的大门口我都没机会去的！”黄志超小声叹道。 “我说阿乐啊，你这美女成天换来换去的，到现在都没结婚。你再看看人家，这是马上要当赘婿的节奏啊！”钟友良拍了一下高佳乐。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是不想找而已，人家富豪家庭结婚都是门当户对，尤其是嫁闺女，这种是白费劲。”高佳乐撇着嘴。 “佳乐哥，我看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梁嘉明笑着说道。 这时，他们听到会客室里的两个人有要出来的意思，就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闪到了一边。 “钟sir，我想看看tony住在哪。”苏晓芸出来后朝钟友良说道。 “tony?”钟友良反应了一会儿才搞明白。“您这边请。” 等推开李庆国房门的一刹那，苏晓芸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她看到李庆国洗好的衣服，挂在一个破旧电线上，电线两端系在对角两个墙壁的钉子上。屋子窗户很窄很小，只能勉强通通风，采光就更不用提了。因为没有衣柜，他就把几个行李箱敞开，衣服整齐的叠在上面。洗漱用品有序的摆在桌面上，其他的物件则放在几个旧纸箱里。 “你们就这么招待客人的？也太欺负人了！这都什么啊？” 苏晓芸走到李庆国的房间，摆弄着里面的旧电视和旧桌椅。 “这不是破烂货么？” “苏小姐，是这样，因为活动经费有限。而且情况你也了解了。这台电视都是怕他晚上一个人无聊，从我自己家里特地搬过来的。”钟友良解释道。 “还有我们署里只能腾出这么一个房间了……” “没房间是？！”苏晓芸突然拉起了李庆国的手就要带他往外走。 “tony，走，去我家住！”苏晓芸用普通话说道。 “哎，苏小姐，这可使不得！我没法跟上峰交代呀！”待高佳乐把苏晓芸的话翻译完，钟友良连忙上去阻止。 李庆国也脱开他的手。 “谢谢你的好意，我在这住着挺舒服的。”这时他注意到苏晓芸的眼睛似乎有点儿红了。 见李庆国态度比较坚决，而且钟友良也在一边劝着，说他们为了招待李庆国，如何如何的用心，做了多少的工作。她的情绪也就缓和下来，她又看了李庆国床垫上的被子。 “这都是你叠的？哇塞，感觉像艺术品呢。”苏晓芸摸着李庆国叠得很整齐的被子说了。 “哈，这都是以前在部队养成的习惯。” “你从前是军人耶！怪不得你身手这么厉害！”苏晓芸说着的时候，又露出一种崇拜的表情。 李庆国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临别时，李庆国将她送到了警署门口，为了避嫌，他出来时穿的是便装。 此时，在警署内，大家围在公共办公区的一扇能看到警署大门的窗前，偷偷看着两个人的道别，只有万慧琪若无其事的在办公桌做着工作记录。 钟友良远远看着门口路边的一辆豪车的司机走下来，给苏晓芸打开后座的门，她上车前又依依不舍的朝李庆国挥了挥手，才关上车门。 “李庆国要去苏家做客了。”钟友良走到万慧琪的位置说道。 “哦。”万慧琪应了一声，继续写着，并没有抬头看他。 “你徒弟可要被人拐跑了，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听到这句话，万慧琪手中的笔忽然写错了一个笔划，她连忙把写错的那个字勾了。“拐跑正好啊，我还嫌他麻烦呢。”然后她继续写着。 …… 此时警署门外的一个小树林中，两架长焦相机正对着正门，拿着相机的是两名小报记者。 小报记者a：“我们都蹲守了半天了，这进进出出的，好像也没看到哪个像那个超级警察，估计白来了。” “嗨，你看那个刚出来的女孩，好像很眼熟啊。”小报记者b拍了同伴一下。 “我看看……哦，那是，那是苏家的千金！哎，这个警署门口的这辆豪车停了半天了，我怎么才注意呢。”小报记者a注视了一会儿相机取景器叹道。 “她旁边的男人是谁，他们好像聊的挺开心，赶快！”记者b招呼着同伴，两人一顿“咔咔”的拍摄了一组照片。 “你觉得这个男人跟监控录像里的那个超级警察像么？”记者a问道。 “真别说，看背影挺像的。对了，我们可以把照片拿给泰石的店家们看嘛，他们应该能认出来。” “如果他是的话，那，那个苏小姐会不会……”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赶忙又“咔咔”的拍了几张照片。 …… 晚上，李庆国向上级汇报了这几天发生的突发情况。 “哈哈，你这几天的经历堪称奇遇了。”听完李庆国的讲述，电话那边的领导笑了好一会儿。“这也是太过意外了！我们也得好好商讨，然后跟上级请示了，哈哈哈，你等通知！” 第二天，李庆国终于等来了明确的指示。电话中，上级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经过组织慎重考虑，同意你成为警队的卧底，择机进入四海。你的任务有三点：一是协助香港警队，同时留意与我们内地相关的案情线索，这也是在间接地帮助我们自己的工作；二是借此机会近距离地考察香港本地帮会的情况，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记住主席的话，‘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这也是我们此次行动的重要初衷之一；三是任务结束后，你需要提交一份详尽的关于本地帮会的报告，为我们后续的工作提供参考。” 稍作停顿，上级继续补充道：“关于苏家，他们在解放初期确实受到过一些冲击，也因此迁居香港，对我们抱有一定的成见。在前几年的某些事件中，他们甚至扮演了推波助澜的角色。但总体来说，苏家还是爱国的，也是我们一直努力争取的对象。尽管我们不计前嫌，但他们心中的芥蒂仍然存在。因此，组织上希望你能利用这次机会，努力改善与苏家的关系。” 李庆国听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我保证不辜负组织的信任，一定完成任务！ 第52章 爆料 第二天，香港，一家酒内。小报记者b正和他的一位好友，全众旗下的全众时报的记者闻杰推杯换盏着。 “跟你爆个猛料啊，不要跟其他社的人乱讲哦！”酒过三巡后，有点微醺的记者b凑到闻杰耳边。“前两天在泰石购物中心，有一名超级警察赤手空拳活捉了两个持枪匪徒，还救下一名女孩那件事你听过。” “肯定啊，最近的热点新闻，不过当事人都找不到。我们询问警队公共关系科，对方也以公务为由拒不提供任何信息。”闻杰答道。 “我认识的一个eu小队的人，正好那天出勤，告诉我当天同劫匪枪战的巡逻小队来自围水警署，然后我和同事就去蹲点了。结果，嘿嘿……”记者b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之后他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闻杰仔细地看着，照片里面的苏晓芸微笑着看向李庆国，仿佛在说些什么。 “这不是苏氏集团的千金苏晓芸么？”闻杰叹道。 “我们已经跟购物中心的店家们确认过了，那个被劫持的女孩就是照片上的这位，然后他旁边的男人正是那个超级警察！”记者b打了一个嗝，然后继续说道：“看在上次帮过我的份上，这张照片算我还你的！” 用完餐后，闻杰就赶回了全众时报的报社。 此时，全众时报的编辑办公室内，丁伟林正和主编讨论一件新闻稿。 闻杰忽然推开了门。 “主编！有大新闻！”他很兴奋地从包里拿出那张照片。“新闻标题我都想好了，苏家千金密会超级警察。” 闻杰又跟主编汇报了他知道的情况。 “这就说得通了，英雄救美，苏家大小姐说不定看上这警察了。我听说苏家的老大正打算撮合他妹妹跟洪记金融二公子的婚事，我们如果拿这个事情做文章……r丁，你觉得怎么样？”主编坏笑着说道。 “苏氏集团……”丁伟林不屑的又哼了一声。他一想起之前一次去苏家游说时，集团总裁苏鼎骂他是卖国贼要轰他出门的经历就恨的牙痒痒。 “她为什么会找这个警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借此整他们一下。”丁伟林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道：“我们全众的媒体规模还是有限，不过如果称这个新闻的热度没过再放点风声出去让其他的媒体也参与进来，估计够他们喝一壶的。” 他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看了起来。“不过这个警察……我好像在哪见过……嗨，我们这些做议员的，每天接触的人都太多了，有时候真的会脸盲啊。” “什么超级警察，只是个张飞而已。凑巧他冲出来的时候，劫匪没子弹了。r丁，不用管他。”主编很不屑的说着。 “你手里只有这一张照片吗？”丁伟林问了下闻杰。 “是的。” “不过这种照片还有点缺乏说服力，发给其他媒体，他们也未必会感兴趣。最好能拍到一些更暧昧的，让苏家解释不清的。既然知道人在哪，就好办，给我盯住喽！” 他又对闻杰做了一些交代，让他趁这些天多收集一些消息。 “你先忙去，我还要跟主编再仔细看看刚才的稿子。”丁伟林说道。 第53章 我来自工人家庭 这天，苏家派了专车接李庆国去他们家做客。 钟友良送他出门时笑着对李庆国说：“你不会夜不归宿？” “啊？”李庆国惊讶地看着他。 “哦，没什么，那苏小姐不都说了吗。在我们这住，让你受委屈了。” “可是我觉得住得还是很舒服，生活各方面都很方便的。”李庆国挠了挠头。 “也是啊，像她这种富家千金，没经历过我们平常老百姓的生活。就是把你安排到我们家那种公屋里住，她可能都会觉得是在虐待你。”钟友良说道。 来接他的司机年纪较大，大概五十多岁，见到李庆国，他先微笑着鞠了个躬，李庆国也赶快回了一个，然后那司机就主动要给他开后座车门。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李庆国抢着去开门，不过他转头一看，那大叔的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悦，似乎在说：你不尊重我的工作。 车子的内饰充满了豪华感，前排座椅的背后还嵌着电视机，可以供后座的人看。后座的扶手上也有好多的按钮，李庆国按了一个按键，他前面副驾驶的座椅就往前移动了，他坐的位置就变得非常宽敞。“哦，这座椅还是电动调节的。”他心里默默叹道。 他又按下另外一个按键，仅靠着他的窗户，就瞬间像起了一层雾，刚刚还有点刺眼的阳光就不见了。“我去！这是什么原理呀？”李庆国琢磨着。 车子沿着一条滨海的大路行驶了一段，他们来到了富人区，一栋栋别墅出现在眼前。又开了一段儿，就来到了苏家宅邸的车库入口。 苏家这套豪宅的停车场建在地下，一进入车库，大大小小的车辆开始映入眼帘，有吉普车、房车、各式的豪华轿车。其中有一辆黄色的跑车格外的引人注目，在一个看来是用来洗车和保养的停车位，正被工人精心的打理着。李庆国感觉自己就像是《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那司机带着他顺着地下车库的电梯来到了这栋豪宅的前厅。 电梯门一开，前厅里正站着几个人，还有一位老妇人坐在轮椅上，他身后有一个看起来是女佣的人，正扶着那轮椅。苏晓芸穿着一身绣花的连衣裙，显得格外的可爱，微笑着站在一旁。 “欢迎你啊，李庆国！感谢你搭救小女！”中间一位年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跟他握手。 他身材高大微胖，双眼炯炯有神，穿着的西服面料看上去非常高档。 “tony，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父亲，苏鼎。”苏晓芸上前引荐道。 “还有这位是我母亲。”苏晓芸的母亲穿着一套精丝旗袍，显得很高贵。 苏晓芸又把李庆国叫到那位坐着轮椅的老妇人旁边。 “这是我奶奶。”，“奶奶，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李庆国。”苏晓芸说话的时候脸又有一点红。 “小伙子，你好啊。”老妇人有很重的江浙一带的口音，说话很慢，她扶着老花镜上下打量了李庆国一会儿。 “我叫苏岩，晓芸的大哥，你也可以叫我edward。这是我的妻子。”李庆国看着他的身材跟苏鼎差不多，只是清瘦一些。他旁边的妻子，穿着一件很时髦的礼服，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傲。苏岩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跟李庆国说话时不时还扶了几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好……”一位看起来大概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漫不经心的跟李庆国握了握手，然后眼神都没有再看他。他穿了一身休闲装，外加一双拖鞋。 李庆国跟苏晓芸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这人是谁。 “这位是我二哥，苏沐。”苏晓芸介绍道。 跟苏家的人打完了招呼后，苏鼎交代苏晓芸说：“你带他转转，过半个钟头，我们开始午餐。” 就这样，苏晓芸带着李庆国开始逛他们家的豪宅。宽敞的游泳池、一层能看到院内草坪的带落地窗的客厅、富丽堂皇的装修、精致的家具以及顶层可以眺望远处海景的宽大阳台……这一切的一切都看得李庆国有点眼花缭乱。 在顶楼超大的露台上，李庆国拿着傻瓜相机拍摄海景，苏晓芸把手搭在露台的栏杆上陪着他看远处的景色，飘过的海风不时的吹起她的头发遮挡住她的视线，她也会在这时用手拨走。 李庆国转头看向她，他发现在这个视野下，女孩身后一侧的远山和另一侧的海景在加上她拨弄头发时的姿势，很像一幅画，于是他也拍下眼前的画面。 苏晓芸发现他在拍自己，便转过头做了一个剪刀手的姿势。 “我看你家人都会说一点普通话，可为什么只有你的腔调跟台湾电视剧里很像呢。”李庆国问道。 “我小的时候不说国语的，后来去瑞士念国际学校，我的室友是台湾过来的，就跟她学的，所以是这样子的腔调。”苏晓芸笑着说道。 “小姐，该用餐了。”一位女佣的招呼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今天的午餐是西餐，这是李庆国第一次吃西餐，之前他只在电视上见过，所以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他只能勉强地模仿着别人怎么用刀叉。 “先生，请问牛排要几分熟的？”一位厨师走了过来问道。 “几分熟？”李庆国转头看着他旁边的苏晓芸问道。 “就是牛肉熟的程度啦，比如七分熟，就是70喽。”苏晓芸小声解释道。 “有没有全熟的？” 听到李庆国说的话，坐在他斜对面的苏岩的妻子，捂着嘴噗嗤笑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然后她又很快的把表情收了回来。 午餐用的是红酒，这对于只偶尔喝喝啤酒和白酒的李庆国来说也是第一次。他完全喝不出这种酒的味道在哪里，只感觉非常苦。但想到入乡随俗，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了。 聚餐一开始，他们聊了聊当天发生的事情，苏晓芸把李庆国好顿的夸，苏家的人也频频点头。 忽然，苏岩开口说话了。“tony，你们祖上是做什么的？” “祖上一直都是贫农，生活挺凄苦的……”李庆国介绍了他爷爷那辈的一些事情。 “我父亲当时正准备跟我母亲结婚，可是连个婚房都没有，后来正好赶上解放后的土改，给分的……” “咳咳！”听到李庆国的讲述，正在用叉子夹着一块西兰花的奶奶，突然开始咳嗽了起来。苏鼎的夫人起身去到老太太身边问了下，李庆国见这一幕也有一点慌张，不知道奶奶怎么了，也有点想站起身过去帮忙。 苏鼎给他拦了下来：“没事没事，我母亲年纪大啦。你们继续聊。” 苏岩扶了一下眼镜又问道：“听小妹说，你还参过军？” “是的。”李庆国给苏岩简单介绍了一下那两年在中越边界轮战时候的经历。 “保家卫国呀，值得钦佩！对了，我听说大陆为了鼓励一线参战的士兵。有一个叫什么线……” “你说的是火线入党。” “哦，对，对，就那个。” “我就是那个时候入党的。像我们家也有很多，包括像我父亲，哥哥……”李庆国介绍着。 “孩子们，你们慢慢吃啊，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了。”奶奶说罢，招呼了一下佣人推她离开。 奶奶突然的一出，让李庆国忽然感到一阵尴尬。“是我说错什么了？”他寻思着。 “庆国，你们大陆的警察这次来了多少人？”苏鼎问道。 “大概几十人。” “这么少的人应该都是人中精英了！”苏鼎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说道：“我看小伙子长的挺俊朗的，嗯……我听说你们很多领导会安排自己的子女到基层锻炼……”苏鼎又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堆，但李庆国似乎没太听懂，最后苏鼎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后说道：“我猜你的父母应该也是大领导。” “您多想了。我属于普通的工人家庭子弟，没有什么背景。嗨，跟您聊了这么久，我都没提自己的家乡。”李庆国又跟苏家的人介绍了钢城市还有钢厂，他父亲工作的矿山以及兄姐们工作的各单位。 一听到李庆国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餐桌上两位婆媳的表情就流露出了一种不耐烦。 “是这样啊……”苏鼎频频点着头，不过还没等李庆国说完，苏鼎就找了个理由先告辞了。 “今天有点累，我们两个先回屋休息了，你们小朋友慢慢聊啊。”随后，苏鼎和他的夫人也离席了。 “我要去做个spa。”苏岩的妻子也借故离开。 餐桌上就剩下四个人。 “走啊，我带你看看我的秘密基地！”苏晓芸说罢就要带李庆国离开。 “哎呀，我看时间也不早了。tony，要不我送……”苏岩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金表，刚说了半句。 “好啊，你们赶快去。”刚才还一言不发的苏沐突然来了兴致，他打断了苏岩，然后起身招呼李庆国和苏晓芸。 “小妹，二楼的健身房，也可以带tony体验体验哦，玩开心啊！” 苏沐把李庆国和苏晓芸送到了饭厅门口，见他们俩走远了，就转身回来，拉了把椅子坐到了苏岩的对面。 “大哥，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小心思啊！”他有点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 苏岩扶了扶眼镜，头歪向另一个方向。 “你知道我们奶奶不喜欢听到什么，还故意把话题往那方向引，怎么的，这一来就想让奶奶讨厌他呗。”苏沐说完又摊开手，十个手指在餐桌上不住的敲打着。 “我估计，要不是爸爸被你这’出身’提了个醒，想起来问问他是不是个根正苗红的子弟，你自己就去榨了罢？” 被弟弟的话激怒的苏岩伸出手敲着桌子，气愤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能不跟我作对！？” “反正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的？”苏沐翘起二郎腿哼哼着。 “你就是个搅屎棍！真的不知道爸妈怎么生出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苏岩站起身，把椅子往前用力的一推，离开了饭厅。 此时，在奶奶的房间，她静静的坐着轮椅，沿着落地窗望向远处。一个精美的相框平放在她腿上，她双手扶着。相框里是一张泛黄的三口之家的合影，里面穿着西装革履的男士弯着腰凑到正坐着的怀抱着孩子的女子旁边。 奶奶的思绪翻滚着，似乎又回想起了几十年前……眼泪忽然滑落出来。 第54章 苏晓芸的“秘密基地” 苏晓芸带李庆国来到二楼，这层的房间很多，走廊也是左绕又绕的，李庆国觉得自己像是在迷宫里。 “这原本是我们兄妹几人的，后来两位哥哥搬出去了，除了两间留给他们回来时住，剩下都是我的！”苏晓芸说道。 “你一个人这么多房间，住的过来么？”李庆国好奇的问道。 “当然啦，不同的房间有不同的用途。比如这间是衣帽间，那间是书房……”苏晓芸介绍着。 走着走着，李庆国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绞痛，也许是他的肠胃适应不了刚才的西餐，他突然想去上厕所。 “卫生间在哪？” “肚子不舒服啊？来。”苏晓芸推开了离她最近的房门。 “这不是卧室吗？”李庆国进门后扫了一眼。 “是啊，不过也有卫生间的。”苏晓芸又打开了一进去的侧面的一扇门。 李庆国道了声谢，就赶快翻开马桶坐定。慌忙间，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马桶圈旁边的一个按键。忽然他感觉屁股被什么呲了一下，一激灵就坐了起来，他回过头看到马桶里面有个喷头在往外喷水。 “这马桶是出问题了吗？怎么还会喷水？”李庆国在里面慌慌张张地说着。 “哈哈哈！”屋外传来了苏晓芸银铃般的笑声。 “这叫卫洗丽，反正就是可以洗屁股的马桶啦。你可以……”苏晓芸隔着门指导着李庆国该怎么操作关闭喷头。 李庆国忙乱的操作着，忽然那喷头的水流瞬间加大，结果呲了他一脸。 听着里面慌乱的声音，苏晓芸说道：“我进来帮你弄。” “哎，你等等！”李庆国见门把手动了，就赶快朝门口跑了几步，一回身用身体挡住门，强忍着便意，匆忙提起裤子。 他的这波操作，被苏晓芸通过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都隐约看到了，她一只手握着门把手，一只手捂着嘴笑着。 “我现在可以进了？” “进来……” 一推开门，苏晓芸被眼前的一幕逗乐了。李庆国的脸和上衣都湿了，那智能马桶的喷头还高高的往外喷着水，也把马桶圈还有前面的地面打湿了。他人垂着头站在一边，双手握着搭在身前，像极了一位不小心打碎了主人瓷器的小朋友。因为强忍着便意，身体还在缓缓的前后摆动。苏晓芸捂着嘴笑着，心想：“哈哈，本来以为是个硬汉，没想到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苏晓芸小心躲着喷出的水柱，关闭了马桶的喷头。 “哈哈哈，没事儿，这水很干净的。”她回身看了李庆国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一会。 “对不起啊……”李庆国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赶快的。”她教完李庆国该怎么操作，就关门出去了。 坐在马桶上的李庆国看着四周，这卫生间不仅有浴缸，还有淋浴房，洗手台非常宽大，地面和四周的墙面都用一种米色条纹的大理石铺成，显得很有档次。一个卫生间的面积都快赶上他住的那间小仓库了。“这些富豪们的生活真是奢华啊。”他心里叹道。 “我毛巾在你头上，把水都擦干了再出来，小心着凉。”卫生间门外传来了苏晓芸的声音。“还有，我这有一件我二哥的新衬衫，你穿上。” “哦哦，好的，谢谢！”李庆国刚要从架子上拿毛巾，就忽然想起这是人家女孩平时用的，于是开始四下找纸巾。他忽然发现放纸抽的小架子的下一层，堆了好多女孩子的护理用品，他整个脸瞬间就红了。于是他把头甩到一边，抽了几张擦着脸。 李庆国一推开门，发现苏晓芸抱着一件崭新的还带着吊牌的衬衫，靠着身后的衣柜站着。她旁边站着一位佣人，手里拿着拖把。门口也已经放好了一双新拖鞋。 “怎么样？这种马桶挺舒服的。”苏晓芸问道。 李庆国点了点头。 那名佣人拿着拖把就准备去清理，李庆国见状连忙抢着拿那个拖把。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先生，这种工作还是我来。” “真的不用，都是我的原因。” 两个人就争了起来，苏晓芸笑了一会，就把李庆国拽了出来。 “那谢谢您了！”李庆国被她拽走前，还不忘跟那佣人说谢谢。 “你脸怎么红了，还想着刚才被呲的那一下。”苏晓芸笑着说道。 “啊……算是，真是难忘的一次上厕所的经历。”李庆国挠了挠头。 “这个卫生间不会就是你的‘秘密基地’？” “不是啊，你先试试这衣服，看合不合身，我再带你去。” 换完衣服，苏晓芸带着他有来到一个房间，她推开门打开了灯。李庆国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是电影院么？”他叹道。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厅，一侧墙壁有200来寸的巨大荧幕，荧幕前面摆着很多影音设备，荧幕正前方摆放着几套沙发，最靠近荧幕的是一套三人沙发。在荧幕正对的那面墙上还有一扇门，似乎通往这屋子内部又一个房间。屋子其他墙壁是一种类似棉绒的材料，墙壁的四角都布置有音箱。 屋顶的吊棚是分割对称的多个区域的，配上暖白色的灯带显得非常有层次感。在屋顶的正中央一个设备吊装下来，悬在半空。 “这是什么？”李庆国凑了过去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苏晓芸神秘的一笑，就带着他来到了这影音室最里面的房门。那是一间不小的仓库，有好几个很精致的货架。其中一个架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张张影碟盒。眼前的一幕，让他想到他桃源镇的家附近，新开的影碟出租店。 “哇，这么多电影。”李庆国有点兴奋的说着。 “还有这个。”苏晓芸又带他来到另一个货架，里面摆放着好多个一尺见方的盒子。打开盒盖，里面码满了各式的游戏卡带和游戏光盘的包装盒。在货架底层的柜子里，则是各种各样的游戏机，有初代的索尼pystation、世嘉的土星、任天堂的红白机…… “我去！”李庆国叹道。 “你这游戏为什么都是一张卡带一个游戏呢？”李庆国拿起一张黄色的卡带把玩了起来。 “要不然呢？” “我们那都是什么99合一，50合一啦。就是，一个卡带里有99个或50个游戏。” “啊？一个卡带里面能储存这么多游戏？”苏晓芸叹道。“从没听过这种卡带唉，不会是你们内地自己的游戏机。” “你看这个，这不就是小霸王的超级玛丽么？”李庆国指着一个游戏卡带的封面说到，上面有着很经典的第一关的图片。 “小霸王？这是任天堂的超级玛丽，来，带你确认下。”说罢，苏晓芸把几盘卡带交到李庆国手里，自己抱着红白机来到了银幕下方的影音设备前娴熟的接驳着各种线。李庆国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让他联想起侄子李小天在他家接“小霸王”时的情景，不由得笑了一下。 “好了。”随着苏晓芸把卡带插到游戏机，又按了一下遥控器，那吊在半空的设备突然亮了起来，200寸的荧幕上出现了熟悉的超级玛丽的画面。只在家里20来寸的电视上玩过这游戏的李庆国，突然面对这超过视野的巨大游戏画面时，足足让他楞了好一会。 “这是放映机？”李庆国又走到那吊着的设备下面，好奇的朝上面打量着。“那胶片是不是顺着那吊杆下来的？”他又把一只手扶在耳旁，试图捕捉胶片转动时那熟悉的“咔咔”声。不过他又一想：不对啊，胶片上的内容都是提前录好的，可这是游戏的画面。 “哈哈哈，这叫投影仪！”苏晓芸被李庆国逗的笑得肚子都疼了。苏晓芸又拨弄了几下手柄，游戏画面也就跟着变了，好像在告诉他，里面确实没什么胶片。 “没胶片怎么投影呢？” “你就想象呢，有个胶片嵌在里面。它跟电视一样，可以实时的变化。” “还有这么神奇的胶片！”李庆国叹道。 苏晓芸又捂着嘴笑了会儿，把游戏手柄交到他手里。 李庆国反复摆弄了一下说道：“这怎么没有线呢？” “无线手柄啊，这不跟遥控器一个原理么。” “太高级了！” 两个人就这样玩了一会儿超级玛丽，苏晓芸教了他很多隐藏蘑菇的位置。 “居然还有这些隐藏内容，学到了，回去我教教我小侄子。”李庆国提到他的小侄子，也超级喜欢游戏。 “要是有你这么个姐姐，他一定会很开心。” “姐姐？” “不然呢？” “他叫我姐姐，那你叫我什么？” 李庆国转过头盯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她也只比她的大侄女大两岁，看着还是个孩子。 “额……总之我感觉我们俩不是一辈人。” “我不管，反正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不能叫我姐姐。”苏晓芸撇了下嘴。 苏晓芸又换了一盘卡带，这个游戏的开场音乐非常动听，再加上四周音箱的加持，听的李庆国感觉自己的耳朵都怀孕了。 “游戏的音乐可以这么好听啊。”李庆国叹道。 “这是吉米克。” “都有点想翻录到我磁带上了。” “好啊，等有时间的，我帮你弄。” 他们又换了几盘卡带。 “游戏确实是完全一样的，连手柄都一样，但为什么你没听过‘小霸王’呢？” “可能跨平台移植。像这个超级玛丽呢，都已经出好多代了，最新的是3d的。你说的那个‘小霸王’有3d游戏么？” “3d？” 苏晓芸又带着他把n64主机拿了出来。随着游戏画面的出现，李庆国被彻底震撼到了，巨大的荧幕在配合全三维的空间，一个立体的活灵活现的马里奥出现在眼前，李庆国感觉自己仿佛一步就跨入了游戏的世界。 苏晓芸又带他体验了下任天堂的virtual boy。“今天真是难忘的一天，体验了这么多高科技！”摘下眼镜时，李庆国叹道。 “这些三维技术如果能用在工业上，肯定会大有用途。像我父亲他们车间，如果设计时就可以把工厂放到三维环境里仿真一下，可以避免很多设计失误的。” “哎，想不到你这刚刚知道什么是3d游戏的人，就能看得这么远，现在确实有这种工业软件呢。”苏晓芸心里叹道：“真的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玩了一会儿游戏，苏晓芸说道：“要不我们看看电影？”。他带着李庆国在货架上翻找着，忽然一个封面吸引了李庆国的注意力，上面写着《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这是那部他没看过的上集。这也让他忽然想起了，在工人俱乐部看下集时，内心翻涌出的情感。 “我们看这个。” “你居然选了这个？”苏晓芸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 这一幕把李庆国弄的有点懵，她见苏晓芸把第二部的光碟也拿了出来。 两个人静静的看着，李庆国终于搞明白了至尊宝和白晶晶的羁绊。他又和苏晓芸接着看了第二部，重温了那段凄美的爱情。当画面中的紫霞仙子身着凤披霞冠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时。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踏着七彩云霞来娶我。”苏晓芸开口说道。她的这些话，让李庆国感到很意外，便转过头打量着她。 “没什么，就跟听到一些经典的歌曲会跟着哼唱一样，我觉得这些台词很有感觉罢了。”苏晓芸看着李庆国眨了个眼，笑着说道。 “这是我的理想。” 第55章 我们是兄妹 苏晓芸又带李庆国看了一段《侏罗纪公园》。里面霸王龙围着车内的两对姐弟的那幕，李庆国能听出来霸王龙脚步的位置，他仿佛身临其境，感觉自己就像是车里的人物一样。突然，霸王龙在身后咆哮了一声，把他吓得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 “这又是什么啊？！”李庆国惊叹道。 “这叫杜比音效，是dvd独有的哦。” “这不是vcd，我看不都是光盘么？” 苏晓芸又给他解释了一下dvd和vcd的区别以及杜比的工作原理。 “咚咚咚”有人在敲影厅的门。“你们看电影小点声，吵死了！”外面传来了苏晓芸大嫂的声音。 “好的，嫂子！”苏晓芸调低了功放的音量。 李庆国看了看手表，快6点钟了。他心想，时间也差不多了。 “今天就这样。”他说道。 他们俩离开了影厅。 “谢谢，我真是太喜欢你的 ‘秘密基地’了，我也好想有一个。”刚刚在影厅的经历还是李庆国觉得流连忘返的。 “你回去跟钟sir说，你要搬过来住就好了啊，这样我们每天都可以一起！”苏晓芸捂着嘴笑着说道。 李庆国叹了口气看着她，想了想又说道：“不过，真想不到你一个小姑娘会对这些东西这么着迷。” “哈，小的时候我二哥很喜欢玩电子游戏，我就跟着一起玩。结果长大了，他开始玩车，不碰这些东西，但我却迷上了，然后就是所有跟数码有关的。”苏晓芸笑了笑又说道：“虽然我父母比较惯着我，想买什么买就好了。但家里其他人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没想到你也这么喜欢，我觉得我们真的好有缘啊。” 临别时，苏鼎要留他吃完晚饭再走，但被李庆国婉拒了。 “tony，跟我来一下。”苏岩把李庆国叫到了一边。 “有些事呢，我觉得说开了，会比较好。”李庆国发现到苏岩的表情有点紧张，他扶了扶眼镜又说道：“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小妹对你可能有点那方面的情感。我们都是从那个爱做梦的年纪过来的人。你想想，一个小姑娘，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是刚回香港，就在那样的情境下遇到了你。而且她平时就喜欢看电影、玩游戏，里面也有很多这样或那样的暗示。他喜欢你，甚至觉得你是命中注定的人，是很正常的。” 李庆国听罢无奈的笑了笑，苏岩又继续说道：“但归根结底，你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多的我不想说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想哪去了？这么说，在我眼里，她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我有一个侄女跟她差不多大的，我一看晓芸就总想起她。差10多岁，根本就是两代人嘛。至于其他就更不用说了。”李庆国笑了笑，又指了指这栋房子。 “确实完全不是一个世界，不过很感谢你们的招待，让我这次的香港之行又增添了一段难忘的经历。” 在确认了李庆国对苏晓芸确实没那方面的意思后，苏岩紧锁的眉头松弛了下来，他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说道：“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以表示对你搭救我小妹的感谢。我知道你们大陆警察的工资不高，一点心意，如果卡里不够还会放一些进去。” 李庆国把红包推了回去。“客气了，这是作为警察应尽的，红包就免了。” “你今天一定要收下！” 李庆国跟苏岩争了一会，见对方执意要给，就勉强收下了。 正常，李庆国应该是坐电梯去地下车库的，但是苏晓芸坚持要送一送他，说这样可以带他参观一下到正门间的花园，于是便安排车子在宅邸的正门等着。晚上的风很大，苏晓芸披上了一件外套。他们俩慢慢的走着，快到正门的时候，李庆国停下了脚步。 “谢谢你啊，今天感觉就像去了一趟游乐场，玩的很开心！”李庆国笑着说道。 “今天的时间太短了，就一个下午，还有好多东西没带你看，等下次……”苏晓芸挽着外套说道。 “一定有机会的。不过，有件事。”李庆国想了想又说道：“我觉得你叫tony，有点不合适。” “为什么？” “嗯，总觉得有点没大没小的，我好歹比你大十多岁呢，你不叫我大叔，好歹叫哥哥。我看你大哥应该也差不多我这个岁数的，你也没有直呼名字。要不你叫我tony哥，我们算是兄妹，怎么样？” 苏晓芸想了想然后说道：“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 没等李庆国说完，忽然苏晓芸就一把抱住了李庆国，她的脸贴在李庆国的胸膛上。 “我想抱一下你，就像那天一样，就当是兄妹之间的拥抱。” 这突然的一幕让李庆国愣了好一会，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在苏家宅邸对面的小山上，全众时报的一名记者正拿着长焦相机拍摄着这一幕。取景器里的李庆国过了好久，才慢慢把苏晓芸推开。 苏晓芸回到了宅邸，他的大哥在前厅等着她，她打了声招呼。脱外套的时候，忽然一个红包掉了出来。 “这是！？”她好奇的捡起来。 苏岩走了过去，他看了看，心里想道：“想不到这小子还挺廉洁的嘛，应该是小妹跟他道别的时候偷偷放到她兜里的。” “哦，对了ea，洪记金融的二公子peter，你还记得。你上次假期回来参加的那场舞会上，小伙子见过你，对你印象很深啊。现在你回香港读书了，你们应该多见见。不如，下周给你们约个时间？”他跟妹妹一边踏着楼梯，一边说道。 “他啊……下周学校课业很多的，我怕没时间……”苏晓芸说道。 “我有点累，我想回去睡一觉。”她说完，撇下了哥哥快步走开。 第56章 马丁的信 第二天一早，黄志超、梁嘉明还有高佳乐，他们三个人一起进了办公室。正巧这时，李庆国拿着洗脸盆从盥洗室出来。 “你昨天回来睡的！？”黄志超惊讶的说道。 “啊，不然呢？”李庆国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说道。 “看嘛看嘛，我说什么来着，赶快，拿钱拿钱。”高佳乐一只手摊开，另外两个人则垂头丧气的从兜里掏出钞票来放到他手上。 “发生什么事了？”李庆国好奇的凑了过来。 “呐，他们两个赌你被苏家招做赘婿，夜不归宿了。”高佳乐了握着手里的钞票得意的笑着。 “哎呀，你们真是的，这赌打的……简直是给高sir送钱么。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昨天临走，他家里人还怕我有非分之想，又特地强调了一下。” 听到李庆国的话，高佳乐更是得意的都开始叉上腰了。 “不过呢……” 李庆国想到了苏晓芸的“秘密基地” “还是个挺有趣的姑娘，认她做干妹妹了。” 高佳乐忽然注意到李庆国穿的衬衫。 “这不是那个奢侈品牌的么？她送你的？“ 他凑到李庆国旁边，上下打量着，黄志超和梁嘉明也跟了过来。 “昨天我的衣服被打湿了，她让我先穿这个。一个衬衫而已，能有多少钱？” 高佳乐告诉了他价格，李庆国听完惊得下巴都快掉出来了。 “哎，这怎么行，我得赶紧还给人家。”说着他就要脱下来。 “算了，你都穿上了，谁要啊。”黄志超上前拦了他。 “我原本以为你自带出名属性，总能上个杂志啊、电视台什么的。现在我才搞明白，你这是堪比招财猫了啊，这个品牌的奢侈品店，我路过都不好意思进的。”高佳乐说道。 “关键人家富家千金还能自己找上门来。你这运气也太好了！我俩就以为应该顺理成章的招你做乘龙快婿，不然怎么会打这种赌。”黄志超说道。 “来，快摸一摸我们围水招财猫的衣服，沾一沾财气，说不定晚上六合彩中了，就回本了。”梁嘉明说道。 说罢，他和黄志超两个人开始摸起李庆国的新衣服。 李庆国这天的工作主要是帮助高佳乐处理一些数据，他时不时的望向万慧琪的座位，但一直是空着的。 “万警官是请假了么？”他问道。 高佳乐点了点头。 “能问下她去干嘛了么？”李庆国关切的问道。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关俊玲拎着一大袋点心走了进来。李庆国看了一眼，心里想着，这大概又是马丁的老桥段了，于是坐下开始专注手头的工作。 “这是马丁给你的。”关俊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旁边，李庆国抬头一看，她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给我的？你确定？” “啊，人家也报的是高sir的警号，当然是你喽。” 李庆国接过来拆开，只见那上面写道： “神秘人，你好。请原谅我这样称呼你，因为我既不知道你的姓名，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的英勇举动，这让我相信你一定很有正义感。那天，ichelle为你留下了眼泪，我相信那一定是因为你们有着特别的羁绊。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对她的喜欢，我是真心希望她幸福，哪怕我和她不可能在一起。 那天，那女孩只有跟你说话时用的是国语，还有，我没听到你开口讲过一句话，我就猜到你一定身份特殊。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的原因不能告诉我你是谁，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件关乎万慧琪一生的幸福的事，我很想找你聊聊，如果你也真的在乎她，请联系我。” 信的结尾留了一串电话号码。 “关乎万慧琪一生的幸福？会是什么事情呢？”李庆国想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许多片段：同事们对万慧琪过去历史的遮遮掩掩；她有时会请假，然后一整天都不在办公室；还有去警察学院那天，郄成山跟他说的：“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她的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非是……”想到这，李庆国来到了钟友良的办公室给他递了张纸条。 “钟sir，我想请个假，出去散散心。”纸条上写道。 钟友良抬起头看了下他，李庆国从来没有大白天跟他请假出去散心的。他心里猜测：会不会是跟那富家千金约会去了？算了，年轻人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嘛。 而且这些天风平浪静的，除了苏晓芸还有警队自己的媒体，没有谁找上门来。再加上李庆国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人翻译，口语沟通实在费力。于是他就在纸条上写道：“同意，出门戴墨镜，穿便装。” 李庆国来到一个公共电话亭，按着马丁给他留的号码拨了过去。 “你好，找哪位？”电话那边的马丁用粤语说道。 “你好，我想找你聊聊万慧琪的事情。” 李庆国说完，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你在哪，我去接你。”马丁用普通话说道。 很快，马丁骑着他的那辆警用摩托来到了电话亭，他带李庆国来到另外一个街区的咖啡厅。 也许是因为是工作日的上午，这咖啡厅里人很少，不过马丁还是带他去了一个小包间。他点了两杯咖啡。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问不该问的问题。”马丁的普通话并不标准，音调也分不太清，不过还好也能勉强沟通。 “那天我碰到你们俩，我觉得你们应该相处了一段时间了，能问下你们是什么关系么？”马丁问道。 “应该算是师徒关系，她是我师傅。” “哦？”马丁好奇的盯了一下李庆国。 “那她以前的事情跟你提起过么？比如她为什么会在围水。” 李庆国摇了摇头。 “你是特工么？” 李庆国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肢体语言，只是盯着他。 “好，无所谓。”见李庆国对他仍有防备，马丁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一个女孩，她的未婚夫是飞虎队里的一名神枪手。有一次，一个神秘人拨打了999电话，说他要自首，而且他的处境非常危险，希望警队派人来救他。 他发过来的几封电子邮件据说情报价值很高，高层很重视，于是派最精锐的飞虎队前往接应。队员们乘直升机机降到那栋建筑时，是午夜，现场正发生激烈的枪战，一拨杀手在追杀那神秘人。他按之前约定从天台撤离，可就在他打开天台门的一刹那，那名神枪手扣动了扳机，子弹正中要害，那人当场毙命。 经过审理法院最终裁定，这名神枪手是因为紧张和视野不清，将当事人误杀的，只判了两年。” 听到这，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情绪在李庆国的内心翻涌着。 “一名神枪手，会误杀一名重要人士，而且是一击毙命，你相信么？”马丁喝了一口咖啡，盯着李庆国说道。 “那个女孩是万慧琪？” “是的。” …… 同一时刻，香港郊外一座监狱的一间会见室内。一块带玻璃的隔断将房间分成两半，万慧琪静静的坐在家属区一侧等待着。 “犯人刘孟轲，到203室。”万慧琪远远的听着狱警的喊声，还有犯人走路时镣铐摩擦地面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房门打开了，一个胡子拉碴，穿着囚服，看起来不到30岁的青年男子出现在眼前。他一见到万慧琪，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脚步也跟着加快，几步走到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阿轲，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万慧琪和刘孟轲温馨的嘘寒问暖了一阵。 “慧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 “出狱的时间提前了，这月底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真的啊！？”听到这消息，万慧琪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 两个人又聊了聊工作上的事情。 “你现在还带着那个人么？”刘孟轲问道。 “目前我还是他的师傅” 万慧琪又提到了李庆国一人赤手空拳解决两名持枪匪徒，还同时救下了一名被劫持的人质的那件事。 “很勇敢啊，真是挺有趣的一个人，有机会很想认识一下。”刘孟轲若有所思，然后笑了笑说道。 第57章 可恶的狗仔队 第二天清晨，李庆国被窗外嘈杂的声音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推开他那仓库面相警署外墙的小窗户。他探出头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却发现窗外全是穿着各种颜色背心、拿着各式“长枪短炮”的记者。有几个记者忽然注意到了他，于是纷纷将镜头对准了他，李庆国见状连忙关上了窗户。 此时，万慧琪正慢慢朝警署走着，拐过一个街口，她也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记者“海”吓了一跳。只见到这些记者们密密麻麻的围在警署大门，大门紧锁着，门卫在劝说他们离开。看到这架势，万慧琪赶快从包里取出墨镜戴上。 有几个记者注意到她正朝警署正门走去，便围上了她。 “小姐，请问你是苏家千金苏晓芸么？”一名记者问道。 万慧琪没有搭理他，这反而让更多的记者围了上来。 “苏小姐，请问你跟超级警察什么时候开始拍拖的？据传，是他知道你遇险了，特地赶到泰石购物中心营救你的。” “苏小姐，能跟我们讲讲你男朋友么？” “你是因为他的挺身而出，所以陷入爱河的么？” 闪光灯不住的打在她脸上，让她感到非常的烦躁。 “苏小姐今年几岁？”万慧琪问道。 “18岁。” “你觉得我看着是十几岁的么？问问题不动脑子的么？起开！”说着她就要推一个挡住她去路的记者，但那记者还是喋喋不休的提着问题。 “让不让开，信不信我揍你。”他抓起那名记者的衣领，做出要打他的姿势。 “你怎么动手啊？你是警署的警察么？”那记者指着她问道。 “是又怎么样？” “警察打人啊！” 一听到有人喊“警察打人”，本来很多都对着警署大门的记者回过头来开始拍她。 “xxx”万慧琪爆了句粗口，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记者，在门卫的帮助下，进了警署。 万慧琪一进办公室，便看到李庆国小心扒拉着一扇能看到正门的百叶窗，注视着外面热闹的一幕。 “这回真成名人了，超级警察！”万慧琪笑着说道。 李庆国见她笑的很开心，想着也许因为那天没听她指挥，她发的脾气已经消了，心里感到很欣慰。 “外面什么情况？跟我有关系么？”李庆国问道。 “当然因为你了，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万慧琪坏笑了一下。 “啊？我做什么了？”李庆国一脸疑惑。 “我怎么会知道，你自己去外面解释喽，那么多人可都等你呢。” 这时，钟友良拿着一张报纸，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他的衣服好像是因为跟某位记者的拉扯，衣领开了一截。 “庆国，你昨天跟苏小姐去哪了？” “我昨天也没找过她呀？” “那这照片是怎么回事？”钟有良说完，“啪”的一下，把报纸拍在旁边的桌面上。 李庆国凑了过去，只见那报纸头版整版都是一张他和苏晓芸的巨幅半身合照。照片中的苏晓云依偎在他的怀里，脸侧向镜头这边，他双手交叉绕在李庆国的腰间。而李庆国的是侧脸，只见他双手轻轻扶着苏晓芸的外套上，看向前方。 照片的清晰度非常高，里面两人的眉眼都栩栩如生，苏晓芸甜蜜的微笑着，像是在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李庆国看着照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同一天，苏家宅邸 。苏岩拿着手机，在一间偏厅里来回踱步，他面容紧张，汗水不住的从额头往下流。 “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不说她从没谈过恋爱么？那个人又是谁？”手机那边的人激动的说着。 “他就是ea的一个朋友，是个哥哥。” “哥哥？哥哥的含义可多了去了。我们洪家是重视名誉的！” 手机那边的人越说越生气。 “不要以为我们家peter对你小妹有好感就了不起，你要是敢让我们洪家出糗，你给我等着的！” “喂，thoas，喂！” 对方挂下了电话。 苏岩把手机放回兜里，怒气冲冲的回到前厅。奶奶、父亲苏鼎，还有他们兄妹三人都在。苏鼎手里还拿着一张报纸，这份不仅有李庆国和苏晓芸在宅邸正门的照片，还有之前那次李庆国送她出围水警署的照片。 “你昨天去哪了？”苏岩很生气的说着。 “去学校了，我都说这周学校事情比较多了。”苏晓芸撇着嘴。 “正上课呢，给我打电话让我赶快回家，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不就是几张照片么。” “照片哪来的？”苏岩指着报纸上的照片说道，因为全众的人为了让苏家解释不清，故意把照片的背景都虚化了，完全看不出在哪拍的。 “我那天穿什么衣服，他穿什么衣服，你都没留意么？一看你这做哥哥的就不真的关心我。” “生气也没用，现在得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让公关部跟几个挑事的大媒体沟通、打点一下，尽量控制此次的影响，再顺藤摸瓜看谁在背后捣鬼。”苏鼎说道。 “干嘛还要浪费这精力，狗仔队喜欢就让他们拍喽。”苏晓芸拿起报纸，看了看她抱李庆国的那张照片，然后笑着说道：“拍的还挺有感觉的，要是能找到底片就好了，嘿嘿。” “胡闹，女孩子家一点都不珍惜自己名誉。这么下去，以后你怎么嫁人啊？”苏鼎被女儿的话搞得很生气。 “那有什么啊，我嫁给他就好了。”苏晓芸指了指照片中的李庆国。 “不行！门不当户不对的，你们两个没可能！”苏鼎开始训斥她。 “奶奶……”父亲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把苏晓芸弄哭了，她伏在奶奶的腿上，从小她的奶奶就最疼她，有时想要什么，如果父母亲不同意，她就会去求奶奶。 “你们不能在一起。”一向最护着苏晓芸说话的奶奶突然开口了，虽然她说的很慢，但是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中却能深切的感受到这态度的坚定。 “你们……”苏晓芸泪眼婆娑地扭过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真不让人省心。”苏岩看着苏晓芸上了楼，扭头又朝苏沐说道：“小妹就是从小一天天跟你玩那些下里巴人的东西，要不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消费，怎么会遇到这些麻烦事。” 刚才还一副事不关己态度的苏沐听到这话，立马就不高兴了 “大哥，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天她是被同学约去的。再说，你要怪也得怪可恶的狗仔队，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们家？是不是你生意上得罪谁了？” “你个没用的东西，前两年父亲交给你的生意被你搞砸成什么样子，全家人帮你擦屁股，你就是个废物，还有脸说我！？” 两个兄弟开始争吵起来。 “够了！”苏鼎重重的拍着桌子“别吵了，先让公关部的人调查清楚再说！” 第58章 加入O记 一连几日，围水警署外面都能看到有记者蹲守。办公室内，大家也纷纷议论着。 “看看这表情，真是欲拒还迎啊，哈哈哈！”高佳乐指着照片中，正双手扶在苏晓芸外套上的李庆国，笑着说道。 “听钟sir说，那天李庆国还特地跟他请的假，第一次啊。然后第二天，警署就被记者包围了。钟sir拿这照片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没什么。问他昨天去哪了，他也不说。” “这还用问，肯定是找苏小姐约会了。”黄志超说道。 “你们瞎八卦什么啊，李哥根本不是那种人。之前马丁给姐带吃的，还特意给他留了封信。说不定，他是去见马丁了。”关俊玲插嘴道。 “马丁找他？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看到万慧琪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想让他离远点罢了。”高佳乐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那天我们看到李哥的时候，他不说人家的家人反对么？”梁嘉明说道。 “那都是小事，先私奔喽，然后把生米煮成熟饭，苏小姐的家人也只能接受了。”高佳乐说道。 “别把人家想的跟你一样龌龊！”关俊玲生气的说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现在谈恋爱要是一见钟情，一周就领证都有呢，这算什么。”高佳乐撇了一下嘴。 “哎呀，照你这么说，我们不算输，结局还是当了赘婿，赶快先还钱！”黄志超拍了下高佳乐，又把手摊开了。 “给出去的还带往回要的啊，不行！此一时彼一时，要不这回你赌他们最后没在一起？” 他又转过头看着万慧琪说道：“慧琪，你怎么看？” “我可不想跟你们八卦，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跟着操什么心？” “好歹是你徒弟，关心一点嘛。”高佳乐又转过头跟其他同事说道：“值班门卫还说，他昨天晚上又戴口罩又戴墨镜的，出去了好久才回来。” “晚上出去的！？”梁嘉明有点惊讶，说这话的时候，音量还提高了。 “你小点声！”高佳乐指了指李庆国的房门。 “他又听不懂……”梁嘉明小声嘟囔着。 忽然，李庆国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梁嘉明看到这，下意识的捂上了嘴。 只见他径直来到万慧琪的位置。 “万警官，能帮个忙么？” “怎么了？” “我有事情想跟钟sir讲，想请你帮我翻译一下。” “哦，好的。”说罢，李庆国跟万慧琪来到了钟友良的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内的钟友良在电话里被上司训斥着。 “好的，我一定会注意，那就麻烦公共关系科的同事了，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挂了电话，钟友良叹了口气，见他们俩过来便招呼坐下。 “钟sir，这次找您主要想跟您说一件事。”李庆国很认真的看着他。“我的情况已经跟上级汇报了。经过双方的商定，准备安排我去警队的其他部门。”他顿了顿又说道：“非常感谢您和同事们对我的照顾。很抱歉，在围水警署这段时间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是因为吃不惯、睡不惯么？苏小姐上次还说过你的住宿条件差。我这边可以跟上峰申请。” “我这一切都好。” 钟友良低头想了想又说道：“如果只是因为媒体，你大可不必，香港每天的新闻都很多，也许再发生一个别的大新闻，事情就彻底过去了。” 但是李庆国还是一再表示，上级已经决定好的，香港警队方面的正式通知应该也会到钟友良这。 在一旁翻译着的万慧琪，听着李庆国的话。虽然之前，她想过不当这师傅了，但当李庆国真的要离开的时候，心里面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失落起来。 “好歹我们同事在一场，可以问一下，你要去哪么？”钟友良问道。 “准备加入o记。”李庆国想了想说道。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是去卓文辉他们组？” “您跟他认识？”李庆国吃惊的看着钟友良。 “其实你在奥维斯的事情，高佳乐都跟我汇报过。董哲是四海成员这件事，就是他发现的。卓文辉后来也找过我，让你做卧底，我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才瞒着你的。” “安全性的问题您不用担心，如果能顺利加入四海，o记那边会安排人暗中保护我。” “怪不得你没有告诉我你去哪了，原来是去见他了。”钟友良低头想了一会儿又说道：“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我要跟上峰反映此事，你不用说了。” “钟sir，您这大可不必的，而且退一步讲。四海的帮规森严，就算我认识那老邻居，也未必能够真的加入。这一点卓sir也跟我讲过，到时候可能还得继续给你添麻烦。” 此时，香港警队的公共关系科正在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台下坐满了记者，闪光灯在不停的闪烁。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提问，七嘴八舌地追问着李庆国的身份。其中，全众新闻的闻杰尤为积极，他几乎是不停地引导着话题，试图从发言人口中套出更多信息。 “很抱歉，关于这位警员的信息，我们无可奉告！”发言人回道。 “我们只是想弘扬正义，警队为什么要有意隐瞒呢……”闻杰话锋一转，从信息不透明转到了丁伟林遇见来自大陆的公务人员，最后扯到了ptu回归后将并入武警序列。 “这位记者，我建议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但是闻杰依然不依不饶。 这时，坐在发言人旁边的o记负责人裘君彦忽然开口了：“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能说。请你们关闭摄像头，因为会涉及到一些不便公开的内容。” 会场安静了下来。“想必大家知道，最近我们有多名卧底的同事殉职了？” 他拿出一叠资料，一个个的举着例子。 “尤其是这位，他的暴露就是因为他在警队的照片上了你们这些媒体的报纸，被黑帮份子发现，所以才遇害的。” 有些记者听到后，羞愧的低下头。 “阿sir，你是说这位超级警察是卧底警员？” “我可没说他是，只是今天这个记者会让我想到了这些遇难的同事。”他顿了顿又说道：“我理解你们媒体的苦衷，但是你们想过你们的工作，可能会害人性命么？ 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家庭。我恳请媒体朋友们。为了这些奋战在一线的同事，不要再刨根问底了，拜托大家！” 发布会结束后，裘君彦夹着文件来到后台。一直在那等待的卓文辉迎了过来。 “裘sir，内地那边的给李庆国做的身份，您过目。”他笑着把一页简历递给裘君彦。 裘君彦不耐烦的看了卓文辉一眼：“我就差直接告诉那些媒体，他是卧底了！我真的服你了，能不能进入四海都没数呢，就得让我先过来擦屁股！” 他接过文件，那简历的左上角，有一张李庆国穿着钢厂职工制服的半身照。裘君彦皱了皱眉头：“钢城市钢厂附属挖掘机厂保卫科干事，1985年参加工作……行了，我不看了。脸都见报了，估计这次卧底行动八成得泡汤。” 卓文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有一件事，那个李庆国有一天晚上特地约我出来，询问如果他能打入四海，是否也可以调围水警署的万慧琪加入o记，作为他的搭档。” “万慧琪？” “就是为替她妹妹出头，大闹过一位警官的婚礼现场，被降职处分的那个女孩。她以前是红粉部队的。” “她啊！?原来她被调到围水了。”裘君彦有点吃惊的说道。“李庆国不是跟苏家千金谈恋爱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也不一定是因为感情方面，如果我们这次行动有所收获，应该足够让那女孩的处分撤销的，我想可能她是李庆国的师傅，所以也想顺便拉她一把？” 裘君彦低头寻思了一下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就是如果李庆国现在还住在围水警署，这样实在不方便，万一被黑帮份子跟踪就都露馅了。” “你还真当真了！”听到这话裘君彦忽然发火了，他卷起手里的文件敲了一下卓文辉的头。 “你是真傻还是装的？你在o记干了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这种工作要‘持证‘上岗的么？警员在培训结束，还要安排人暗中考核，通过了才能派出去做卧底。他这就搞了份个人履历就批准了，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先斩后奏的，把我架起来？要不是这眼看着就要回归了，以后都是一家人，我实在不好驳那边还有处长的面子，再加上去的是四海，我xxx能同意？能过来友情擦屁股就不错了，你xxx还让我给他找住处？” 裘君彦气的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去了那最多就是个小角色，谁会去跟踪他？再说四海的地盘跟围水隔了老远，让他在围水待着！就算哪天被人发现，正好继续军装巡逻，省的到时候还得给他搬家！多麻烦的！” “裘sir……” “好了好了，我没工夫理你。” 说罢，裘君彦把卓文辉扔在一边，快步的离去。 第59章 琴声歌声 就像钟友良说的那样，香港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大新闻。一栋商业写字楼起了大火，消防处紧急派出直升机营救被困市民。这一突发事件迅速吸引了大量媒体关注，再加上苏家的上下打点和公共关系科所做的工作。 原来围在围水警署的记者们没几天就如潮水般退去，消失不见了，随后，关于李庆国和苏晓芸的绯闻也迅速从报纸上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一场小风波过后，李庆国终于开始按着跟o记商定的计划，启动了卧底行动的第一步。他先按照董哲给他留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找事做？你那边出什么事了？”电话那边的董哲关切的问道。 “我那个朋友最近做生意不太顺利，欠了别人一屁股钱，正四处躲债呢。人已经失联了，还欠着我不少工钱……我现在也没啥事，合计能不能到你那帮忙。” “我现在在奥维斯，你知道怎么过来不？我们见面说。” o记派车送李庆国去那间夜店，他一路上看着上级给他准备的新身份，因为附挖在钢城是知名附企，他也去过很多次，所以内容也算好记。另外就是o记方面，给他做的一套来香港以后的新履历，一路上对里面不明确的部分，还跟送他的警员交流着。 早上的奥维斯人非常少，除了舞台上零星打扫的保洁人员，后台都看不到人。他按照电话里董哲交代的，沿着昏暗的后台通道，来到最尽头的房间。 董哲正在房间里专心的擦着吉他。那房间破旧，很小。里面还有另外几把吉他，一张大床垫，他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十几英寸的电视机，上面还有一些乐谱的手稿。看起来这是他的工作室。 “小国啊，好几天没见了。”董哲放下吉他上前抱了抱他的小老弟。 简短寒暄过后，董哲说道：“我早说过，香港鱼龙混杂，要跟对人。我当时一看你那个朋友就不是啥正经人。“ 董哲顿了顿又说道：“你这都算好的了，遇到坏人，说不定都能把你给卖了。” “卖了？”李庆国一脸疑惑。 “像你这么俊俏的，把你卖了做小鸭子，可有不少富婆喜欢你这种款的，都能给你生吞活剥了！”董哲打趣地说道。随后，他点燃了一支烟。 “好了说点正经的，要不你也跟我来四海。” “什么四海？”李庆国故作惊讶状。 董哲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四海这个帮会，李庆国也连连点头。 董哲见他很感兴趣，便又说道：“我来香港这些年，都是靠兄弟们照应。一会儿我打算带你见个人！” “是上次你说的坤哥么？” “嘿，你小子记性挺好的么？不是。” “坤哥可是会里的大佬，我一会儿带你的见的林哥。” 他们正聊着，这时董哲的手机响了。 “嗯，好，好。我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转头跟李庆国说道。 “老婆打来的，孩子的补习班提前下课了，她没时间，让我接他回家。你在这里等着啊，等回来我再带你去见他。” “我陪你去？”李庆国起身。 “不用，你就在这休息。哦，对了。”董哲从桌柜里取出了一台红白机。“要是觉得看电视无聊，可以玩玩这个。” 又给李庆国交代了一些东西，董哲离开了房间。 李庆国打开红白机把玩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他一进入游戏画面，就马上想起了苏晓芸秘密基地里那200寸的投影幕，想到了那时的画面，想起了那天和苏晓芸共度的点点滴滴。 “真是个有趣的姑娘……”李庆国不禁自言自语。 随后，他无奈地笑了笑，将手柄放回了桌上 时间过去很久了，董哲依旧没回来，李庆国觉得坐的无聊，便出来走走。 奥维斯的后台很大，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的功能，也许是为了方便主管查看里面的工作，房间的门都是带窗户的。李庆国慢慢的溜达着，不时的看看房间里都有什么。 出门左手边是化妆间，里面一个个带着化妆镜的座位紧挨着，镜子周围的补光灯显得格外显眼，一些舞蹈服饰挂在周围的墙上。他正张望着，忽然听到前面通道拐角处，传来了脚步声，那是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嗒”的声音。他好奇地走了过去，转过拐角时。恰好看到一位女孩进门的倩影一闪而过，随后她回手关上了房门。 “大白天的会是谁呢？也许是奥维斯的工作人员？”李庆国想了想。他慢慢的朝前走着，他本打算去前台转转，可就在他刚走过那房门时，一段悠扬的钢琴声忽然从那房间传来，那旋律直彻心扉，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回过头走到房门，他沿着房门的窗口望去。 那是一间非常宽敞的琴房，只见一位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孩背对着他，坐在一架三角钢琴前弹奏着。她的一头烫过的微微弯曲的秀发披在肩上，背影显得格外的妩媚。 一段钢琴前奏过后，女孩唱了起来。 “遇见你，当天一切，仍记忆犹新，闭起眼仍看到……” 这是首粤语歌。李庆国隔着那房门，静静的听着。那琴声和歌声让他有种莫名的触动，似乎那音乐已经打破了语言的壁垒，只要静静地听着就能感受到女孩深切的情感。 一曲过后，女孩回过头来，那人正是刘御坤的未婚妻阮文丽。她注意到了李庆国正隔着玻璃窗看着她，她的脸上露出了警惕的表情。这一幕也让李庆国感到很尴尬，他赶快转过身，又回到了董哲的房间继续等待。 第60章 新工作 在傍晚时分，董哲回到了房间。他从柜子里取出了几瓶白酒。“这些都是伴手礼，给林哥带的。”董哲说道。 李庆国跟他来到了董哲的车旁，他驾驶的是一辆比较老旧的丰田轿车，车身多处已经斑驳生锈。雨水冲刷过后，锈迹随着水滴蜿蜒而下，将流经的部分也染成了黯淡的铁锈色。车里面好多地方贴了动漫的粘纸，大多都是《龙珠》里面的人物，显然这是出自某个小朋友之手。 董哲启动了车子，车里的音响也跟着响了起来。 “爱有几分，能说清楚。还有几分，是糊里又糊涂。” 正播放的歌曲是王志文和江珊的《糊涂的爱》，这是他们两人主演的电视剧《过把瘾》的主题曲。来香港以后，除了随身携带的杨钰莹等歌手的几盘磁带，李庆国听到的基本上都是以粤语歌为主，这来自内地的音乐让他感到非常的亲切。 “你看过《过把瘾》么？”李庆国好奇的问道。 “那必须的！” “香港电视台也播这个剧？” “不播，主要咱四海就产光盘啊，大部分是销往内地的，所以也有这部剧，我家里就有一套光碟。”董哲回道，两人于是聊起了这部电视剧。 “我跟你说啊！就你那个嫂子，跟里面那个杜梅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董哲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说道。“矫情还霸道！两句话惹了她不高兴，就跟我吵。关键你说要是长得跟人家江珊那么好看也就算了。哪像咱父母那一代呀，夫唱妇随的。” “老一辈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嘛。现在是新一代的女性，经济都独立，你看电视剧里那个杜梅，方言丢工作的时候，还说要养他。没办法，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李庆国半开玩笑的答道。 “我们在西南那会，这么说有道理，人家也是在全民企业里工作。可这都跟我来香港了，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养家，生产力都变了，这生产关系咋就不变呢。你就说刚才，跟几个老姐妹出去逛街，也不去接孩子，还得折腾我一圈儿。” “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车载音响播放着。 “你听听这歌词多应景，这就是爱呀！我跟她真是稀里糊涂就拴在一起了，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这婚姻把爱情的想象都消磨没了，一天的主题都是财米油盐。”董哲说完又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李庆国。 “话说回来，我还一直没问呢，你这么多年就没处过对象？小伙儿长得也不赖嘛，差啥呀？” “怎么说呢……我能看上的，人家看不上我。看得上我呢，我又看不上她。时间久了，也就习惯单身了。”李庆国挠挠头说道。 “不过你一个人在香港孤孤零零的也不是办法，总得找个伴儿啊，我们奥维斯有挺多不错的小姑娘，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 “谢谢哲哥，我这才来香港，怎么也得等站稳脚跟的。再者，你都说婚姻是枷锁，现在这样自由点也挺好，还可以再玩几年。” “哈哈，也对！”董哲拍了一下脑门又说道：“我一会儿要带你见的这个人是张哲林，我们这的大哥。” “他跟那个坤哥是什么关系？” 董哲于是便简单介绍了四海的组织架构和入会的流程。 “坤哥是香主，他手下有几位红棍，再往下就是这些大哥了，各自管一摊。” 车子开进了一条小巷，在一家麻将馆外面停了下来。 李庆国拎着那几瓶白酒跟董哲走了进去。 那麻将馆的门脸很小，但是内部的空间却并不小，一进门的厅里有好几张麻将桌，侧面还有一排包间。搓麻将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走到了一个小包间旁。“胡了！”一个很响亮的兴奋的叫声从房内传了出来。 董哲敲了几下门就把包房的门推开了。跟在后面的李庆国看到一位短发戴着金链子，穿着背心的男子，他正很兴奋的从桌上别人手里接过赢来的钞票。见来人了，那男子站起身，招呼了一个旁边的小弟替他继续，点了一支烟带着他们俩来到隔壁一间没有人的房间。 “林哥，这是一点心意。”董哲从李庆国手里接过白酒，恭恭敬敬的递给张哲林。 “快给林哥问好！”董哲给李庆国使了个眼色说道。 李庆国见张哲林坐在一把靠着麻将桌的椅子上，他翘着二郎腿，右手搭在麻将桌上，不时摆弄着一张麻将牌。另一只手拿着烟头，有点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虽然他一身的痞气，穿的好像很成熟，不过年龄应该还没有自己大。李庆国想了想，也许这就是江湖上的规矩，算了，连哲哥都喊他叫哥呢。 “林哥好！”李庆国鞠了个躬说道。 那人听到李庆国的东北话，忽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是个北方人啊？” “他是我老邻居，跟你说过了呀。” “不过你也没跟我说他不会粤语，这沟通多费事的。” “他来香港没多久啊，我刚来这的时候也是一句粤语也听不懂的。” “他以前在大陆是做什么的？”张哲林伸出一个食指指向着李庆国，一边朝董哲问道。 “是我老家的钢厂附属挖掘机厂的保卫科干事。” “保卫科干事？什么东西？” “这个……就相当于保安了。” “那他都会什么啊？” 于是，李庆国按着之前编好的履历讲了起来。他说自己以前在附挖，主要就是在门岗值班、厂区巡逻、抓小偷之类的工作。 “会开车吗？”张哲林掸了掸烟灰。 “能的，有大车的驾照。”李庆国答道。 “让他跟胡伯先跑跑运输。”张哲林又跟董哲交代了一下，让他抓紧时间帮李庆国申请香港这边的驾照。 “还有，四海的规矩你这个哥哥应该都跟你讲过了，你现在并不算我们的人，以后看你表现了。今天我比较忙，先这样。”说罢，张哲林又回到他房间继续打麻将去了。 两个人离开麻将馆，董哲又带李庆国去路边吃了些小吃。此时已经很晚了，董哲提出要送他回去，李庆国找了个借口，说他租的房子离董哲家不顺路就婉拒了。 “在围水？那么远！这每天来这里上班可要好久啊，不如你住奥威斯。”董哲又提起了他在四海的那个小房间。 “我看那是你工作室，住那也怕影响你。” “没关系，咱哥俩这关系，没事我们还能多聊聊天。”董哲拍了拍李庆国的肩膀说道。 “这个……”李庆国心里想着：这要真的住他那，就以自己这性格，不得两天就让哲哥发现哪里不对劲。想到这，李庆国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按着之前想好的预案告诉董哲他在围水那套“地下室隔间”的费用。 “香港还有租金这么便宜的地方？”听到李庆国的话，董哲流露出吃惊的表情。“行，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了。那个胡伯人很好的，跟他好好学学！回头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说罢董哲就驾车离开了。 就这样，李庆国开始了他的运输工生活。带着他的胡伯，是一位个头比较矮小，体型偏瘦，皮肤有些黝黑的小老头，年纪跟李庆国的父亲差不多大了。老爷子不会普通话，不过经过来香港的这些日子，一些日常的粤语，李庆国已经基本可以听懂了，也能够用一些简单粤语跟胡伯沟通，基本上并不影响工作。 他们开的是一辆小型货车。白天，他帮着老爷子将一箱箱的货物在不同的仓库转运着。有一次，老爷子让李庆国帮忙驾驶，起初刚刚从内地的左舵改换成香港的右舵，还有就是道路的左侧同行，这让李庆国很别扭。不过有个半天，他就适应了，娴熟的车技开始显露出来，这也让那老爷子眼前一亮，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到了晚上，李庆国就回到他在围水警署的小房间突击学习粤语。对于警署里的人，由于事先跟o记方面的商定，除了钟友良和万慧琪没有人知道他白天都干什么了，只说在警察学院进行临时培训，而别的同事也很识趣没有再追问。 至于o记方面，裘君彦拍板让卓文辉和kev去暗中保护李庆国——实际上，不过是把他们两个发配出去了。他们就这样，天天跟着李庆国的小货车东奔西跑。 第61章 长得好像金城武啊？ 很快，一个星期过去了。这天中午，一个码头仓库旁的马路上，一辆驶过的大型货车的鸣笛声，把路边一辆黑色轿车中正打瞌睡的卓文辉吵醒了。他伸了个懒腰，望向驾驶位的kev。他左手拿着一个剩了一半可乐杯，右手搭在摇下的车窗边，就这样睡着了，呼噜声还此起彼伏的。 卓文辉见状连忙看向前面，刚刚还停在他们前面的李庆国开的那辆小货车，早已不见了，突然，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底涌起。 他用力拍了一下旁边的kev，kev被吓了一激灵，左手一挥，那剩下的半杯可乐洒了自己一身。 “他们人呢？！”卓文辉指着前方训斥道。 “你当还是我们跟踪刘御坤那会儿啊，上头给配定位装置？刚才都说了，我先睡一会儿，你看住了，你倒是睡得挺香啊！？” kev慌忙的启动车子，想要赶快追上。 “行了，你把车子熄火，他去哪都不知道，怎么跟啊？”卓文辉恨恨地说道。 “对不起啊，卓sir……”kev不好意思地看向卓文辉，见到他一脸苦恼的看着前方，便接着说道：“不过，我们每天这么傻跟着也不是个办法啊。他每天的工作就只是拉货，这要是持续一年，难不成我们还天天陪着他一直到他回大陆？” 卓文辉的腿上放着一个记事本，里面是这些天的记录。上面写着：“上午，陪客人送货，无要紧事”。那上面的客人是行动中，对李庆国的代称。 他合上笔记本，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说道：“确实跟当初预想的差距有点大啊。我原本以为看在他之前 当过‘保安’的身份，会直接安排他跟着红棍，没成想给安排了这么外围的工作。” “是啊，跟我们两个倒很像，一上来就被流放了，感觉完全是在跑龙套。”kev低头想了想又说道：“我感觉还不如那个董哲呢，好歹是正式会员，都能见到东海的老大……不如我们回去跟裘sir请示一下，按原计划……” “原计划个屁，动静已经搞的这么大，裘sir还为他上了一次新闻发布会。你现在回去要更改计划，还不如直接打辞职报告呢！” 卓文辉将剩下的一截烟头扔到窗外，说道：“一看你就是年轻，没炒过股票？知道什么人亏的最惨么？看不清风向，跌了一点点就着急乱换股票的人。既然当初认定了，就先坚持。再说，你觉得我们最难么？客人比我们更不容易！而且当初是人家愿意帮助我们，才能走到这一步的。他都没打退堂鼓呢，你在这要改计划，算怎么个事？！” 听着卓文辉的话，kev羞愧的点了点头。 “大不了就是陪到客人回内地么！今天就这样，我们去喝点东西，放松放松。”说罢，他们驾车离开。 傍晚，万慧琪刚刚参加完一次体育比赛的治安维持工作，返回围水警署。一整天的曝晒，让她有点汗流浃背，于是她在警署的浴室里冲了个凉。出来的时候，绝大部分的同事已经下班了，路过李庆国房间的时，她看到房门漏出的光。 “这小子最近都忙什么呢？”她心理想着，便轻轻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李庆国招呼她进来。万慧琪走进屋内，看到他正坐在桌旁看一本粤语学习的书籍。他旁边还有一部随身听，它的旁边还有几盘粤语听力的磁带。 “ada，正好你来了，我这有一处语法问题搞不懂啊。”李庆国拿起那本书，把一段他划线的句子指给万慧琪看。 万慧琪耐心地给他讲解了一下。 “你最近好用功啊？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万慧琪说道。 “毕竟是卧底工作，如果语言这关都过不去，怎么能融入社团呢？” “是么？你这周在四海都干什么了？” 李庆国于是把这几天帮助胡伯拉货的事情，跟万慧琪简单说了说。 “怎么样？这卧底工作跟你事先想的差距很大？不像电影里面演的，一上来就是龙头的跟班。”万慧琪捂着嘴笑了一下。 “如果你这一年都这么跑运输，岂不是白费劲了？” 李庆国合上书，他望向万慧琪。也许是因为刚刚沐浴过，她的皮肤显得格外白皙光滑。她略微俯下身，那还有些湿润的秀发从一侧垂下，映衬得她格外楚楚动人。 李庆国不由得脸红了一下，咳嗽了一声，然后脸又朝着书本，默默说道：“本来这项任务就有很多不确定性，但是哪怕1％的希望，也要积极争取，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况且任何工作本身就是修行，认真做好一件事的过程往往比结果更重要。在这路上你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风景，不是么？” “哦～”万慧琪应了一声，心里想着：“呵，想不到这小子，大道理还一套套的。” 她又转过头，发现那本牡丹相册放在桌上，便拿起来翻看着。 翻了几页，她忽然注意到了一张合影。那照片的背景像是战壕，一张桌子支在地面上。那上面摆放着几个已经起开的军用罐头，几名军人举杯对着镜头，这应该是一次部队的聚餐。一名看起来是军官的中年人在他们最中间坐着。 “他长得好像金城武啊？”万慧琪说道。 “哪个？” 万慧琪把相册放到桌上，指着那位中年军官说道。 “哦，他是我在边境那会儿的营长。那个金城武是谁？” “你看过《重庆森林》么？里面扮演阿武跟林青霞演对手戏的演员就是。” “他啊，还别说，真的有点像。” 两个人不知怎么的话题又转到金城武身上。 “可能因为他是中日混血，所以长相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万慧琪说道。 “那个演员也是中日混血？”听到这，李庆国略带惊讶的说道。 “啊，难不成你们营长也是？” 李庆国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他父亲以前是上海的地下党。地下党其实跟卧底算是异曲同工了，都是敌后工作。他在一个本地黑帮潜伏的期间，偶遇了一位在上海滩百乐汇的日本歌女。两个人的故事相当传奇了，一时半会儿都讲不完，反正最后就在一起了。” “真是想不到，这照片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呢。”她又拿起相册翻看着。 “我们营长平时经常给我讲他父亲的故事。他说，当时上级安排他父亲去帮会里面发展党的组织。但是等他加入，却发现成天跟一帮地痞流氓混在一起。不过后来他慢慢想通了，融入就是一个调查研究的过程，如果连帮会运行的法则都搞不明白，又何谈改造呢？” “哈哈，怎么感觉跟你现在处境有点像呢？”万慧琪笑着说道。 “我们营长说，他父亲那个时候也不能暴露自己身份。因为这不像说去营救同志的那种行动，只是临时的乔装打扮，而是需要长期潜伏。那该怎么做呢？就是把自己当成一名黑帮份子，首先和大家打成一片，然后用自己的善恶观、是非观去面对问题和影响别人。”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又聊了很久。万慧琪看了下手表，说要先回家。 “ada，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感觉每天的工作都很充实、快乐。”李庆国把她送到门口的时候说道。 “那个，有件事……” “说，什么事？” 李庆国咳嗽了一下，又说道：“如果……如果我真的有机会加入四海，你还能做我搭档那该多好啊。” 听到这，万慧琪愣了好一会儿，一时间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嗨，你就当我开个玩笑。”李庆国挠了挠头。 “等你真的能加入再说。”万慧琪笑了一下说道。 “也不早了，你也别学太晚，早点休息。”说罢，她便离开了。 第62章 宿命 香港，中环，一间大型写字楼的中层，电梯门开了。一名男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装修得非常上档次的前台，前台后面的理石墙面上挂着“全众”的中英文标志。 “您好，找哪位？”前台接待的女孩问道。 “丁伟林” 那男子说罢，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香港合盛实业有限公司，区域经理，何勇。” 女孩接过名片，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突然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请跟我来，我带您去见他。” 他们穿过了一段人声鼎沸的办公区，来到一间办公室旁。 何勇敲门进入，正在办公桌前记录的丁伟林，见他进来，便合上了笔记本。 这是一个比较小的单人办公室，也许是为了即将开始的活动，屋子里面堆满了传单和宣传材料，这使本就拥挤不堪的房间显得更狭小了。 何勇在一进门的沙发上坐下，他扫了一遍这间小办公室，然后随口说道：“还是第一次来，你这也太挤了。” “我们这小党，哪像你们合盛啊。背景那么大，实力雄厚。” “要不你过来，正好我还缺个助理的位置。”何勇笑着说道。 丁伟林听罢，只是轻蔑的一笑，然后很快又恢复过来，不过这些还是被何勇察觉到了。他挠了挠头，然后悻悻地说道：“哈哈，你这以后都是奔着进立法会去的大人物，怎么能看上我们这种生意。”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些宣传资料，此外还有几份近期的全众时报。 何勇拿起一张宣传册子看了看说道：“怪不得外面这么吵，又有大节目了……” “我们说点正事，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丁伟林起身，他端着咖啡杯，走到办工桌前，身体靠在桌边，看着何勇说道。 何勇一边翻看着那些往期的全众时报一边说道：“有个兄弟要从里面出来了，问问他以后工作的事情。扫毒组的龙sir那边怎么样了？” “就这事？你们的老板已经跟我上司沟通过了，我也按照他的吩咐都办好了，你随时可以去见那个龙sir。至于具体的事情，我就不便过问了，你找他谈就好了。” 丁伟林喝了一口咖啡，盯着何勇又说道：“你找我不会就这么点事？我们电话里沟通一下就可以了。” “听说你现在很关照苏家么……”正在翻着这些报刊的何勇，忽然停了下来。他的视线停留在一期的报纸上。那期的头版上有几张照片，都是苏晓芸和李庆国从苏家大宅出来时，不同时刻拍摄的两个人的合影。 全众时报的头版是彩印的，除了那张最显眼的她抱李庆国的照片之外，还有一张是苏晓芸背着手，默默的陪着李庆国朝前走着的。照片中的李庆国头略微朝向她的一侧，眉眼都非常清晰。 看着照片里的李庆国，何勇愣了好一会儿，他的表情瞬间凝固，话也停住了。 “怎么说了一半？什么苏家？” “哎呀……就是觉得太巧了，朋友托我办的那件事，说的就是它。没想到随便翻翻报纸就撞到了。”何勇把那张报纸拿起来，展示给丁伟林看。 “这有什么巧的，我看是因为你不怎么看报纸……你那朋友又是何方神圣？”丁伟林哼了一下。 “我也是刚从美国回来，所以最近香港的新闻一直都没怎么关注过。我那朋友是苏家的大公子苏岩，他跟他父亲去欧洲谈生意了，临走时我们都没见上一面，他打电话给说的，所以我也只是大概听说是怎么回事。他托我过来跟r丁聊聊，别为难他们了。没想到，哈哈，还真是有缘……”何勇说罢又看了看那张照片。 也许是被何勇这突然的一句“有缘”搞得一头雾水，丁伟林并没有立即接茬。他喝了一口咖啡，盯了一会儿何勇，然后说道：“你跟苏岩又是什么时候牵上线的？” “我们现在做的基本都是正当买卖，怎么能不多认识一下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呢，对？要不我们俩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坐在这里聊天不是？” 何勇继续翻看着关于李庆国两个人的报道，然后说道：“我听他说，你们的狗仔队现在盯的很紧，他小妹去上学的路上都撞见了。而且关于这个事他父亲已经派人调查了，也查到你们全众。如果不是苏岩硬拦着，老爷子都打算走法律途径解决了。” 何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么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你之前被老爷子赶出门的事情，我也听说过。现在苏家千金跟洪记二公子的事还没个眉目，就已经被你们给搅黄了。气也出了，差不多可以啦。” “其实你不过来，我们也差不多准备收手了，我们就只有那些记者。难道还要盯到地老天荒不成？” “不管怎样，苏岩也是怕你们以后因为别的事情，还继续给他们家上眼药。所以他特地托我过来也是要表达一个意思，大家都是自己人，苏岩不像他老爷子是个老顽固。而且他们家老二，你也知道的，一事无成的主，最后这家业迟早是苏岩的。” “苏鼎也不算太老，以他现在的年纪，在位置上再做个二十年都很正常，几十年啊，那可是有很大变数的。况且洪记金融对于97后的立场也摇摆不定，他们两家要是联姻成功，不说跟我们全众作对，单说当个绊脚石也是很难受的，我当然要收拾他们。”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事情闹的太大，对你们全众的声誉也不好。这个事情，上次我们老大也跟你上司沟通了，你的上司已经同意不再为难苏家。因为这次媒体事件，开始是他批准你的，现在又取消，所以比较难跟你直接开口，我也是代为他转达。” 听到这，一股怒火从丁伟林的心头升了起来，他紧紧的握住咖啡杯，努力控制着情绪，然后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是替上面做事的。上司的决定的事情，我不会反对。” 何勇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微微的笑了下，便又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说道：“上次你让苏家见识到了全众的厉害，可以了。不有一句话么，不打不成交。这是苏岩一点心意，就当是他对你们全众的支持，他说以后你们党团活动如果有资金上的问题，随时可以找他。” 丁伟林接过信封，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一张支票。见到这，他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 两人又聊了聊近期全众的党团活动，何勇便告辞了。 “哦，这份报纸挺有意思，我能拿走么？”何勇问道。 “你随意。” 丁伟林把他送到了门口，见他走远了，丁伟林转过身，嘴里骂骂咧咧的蹦出一句：“又是xxx的中国人！” 一辆银色的奔驰停在那栋写字楼外，何勇径直来到后排坐下。 司机跟他打了个招呼，便启动了车子。 何勇静静地看着报纸上的李庆国的照片，他的内心翻涌着，思绪似乎一下子回到了1987年，532高地的战场上。 …… 那天，他跟李庆国在高地的一处往上摸索着前进。他们班的同志几乎都打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个。路的一侧是笔直的悬崖，哪怕只是探头看一眼都会令人头晕目眩。 他走在前面，忽然路旁草丛中传来的“哗哗”的声让他很机警的回过头来。 眼前的一幕让何勇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名越军忽然窜了出来，他浑身都是伤，军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一个手的指头已经不全了，一只眼睛也满是血污——很明显那是被弹片所伤。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朝着紧跟在“何勇“身后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李庆国就冲了过去。 何勇已经来不及瞄准和扣动扳机了，他赶快把李庆国扒拉到一边，然后拽住那越军的胳膊，而那越军则死死的抱住他。李庆国想消灭那越军，但是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他一时不知从哪下手。 也许是因为受了重伤，那越军自知敌不过两个人，于是他一个侧身，抱着何勇就从路边的悬崖跌了下去。 李庆国也冲了过来，他试图拽住何勇，但一切都太迟了。 “班长！”他大声喊道。 何勇急速的坠落着，一切似乎都在一瞬间就结束了。头戴钢盔伸出手想努力抓住他的李庆国，他的脸庞，成了那段记忆里永久定格了的画面。 ……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向后面的何勇，他似乎注意到了何勇有点走神，便问道：“勇哥，什么报纸，看的那么投入？” “哦，全众时报。” “那张烂报纸，好多假新闻的，有什么好看的？” “你相信宿命么？”何勇收起报纸，问那司机。 “宿命？”那司机被何勇这突然的一问，有点懵了。 “我们几十年的人生可以分成很多个阶段，虽然看起来是连续的，实际又不是。比如你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然后回想起当时的种种你就会觉得好笑。如果你还能回到当年，你可能不会那么做决定，就好像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了。这些分割的人生，有时回想起来，就好像现在的自己是带着之前的记忆重生了一样。” 何勇望向窗外，他看着那些遍布中环的摩天大楼，又说道：“而且有的时候有些在你‘上一辈子‘出现的人，可能就会在‘下一辈子‘遇见，就好像宿命一样，但实际他已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了。” 那司机想了想然后说道：“不过照你这么说，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部电影。” “哦？” “《大话西游》，不知道您看过么？“ 何勇点了点头。 那司机又继续说道：“就是电影最后，至尊宝又变回了孙悟空用那个月光宝盒来到一个新的时空。唐僧也不絮絮叨叨的了，他曾经那么喜欢的白晶晶成了一个卖豆腐的，跟三十娘一块都做了转世的二当家的娘子。还有就是前世的自己和紫霞……总之，一切都物是人非了。你说的，应该差不多是那种感觉？” 何勇听着，似乎又陷入了思考，然后他又喃喃的叹道：“是啊……” 第63章 死胡同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星期，李庆国跟胡伯像往常一样奔波在香港街头巷尾。胡伯是个很健谈的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把自己年轻时为了躲避战乱逃难到香港开始的这几十年碰到的市井故事几乎都讲了个遍。 李庆国总是耐心的听着，虽然很多时候他还是不太会用粤语说，但是谈话内容已经基本可以听懂七七八八了。 这天，他正开着车，忽然副驾位胡伯的bp机响了。他让李庆国把车停到了路边，自己则去公共电话亭打电话，之后他回到车上说道：“张哲林有急事找你，我带你去个地方。” 李庆国按着胡伯的指示，左绕又绕的开到了一条街上。这条街道路两旁的店几乎都是“xx洗浴”、“xx夜总会”，不时还能看到几个衣着艳丽的女子站在街边，大部分店的招牌都很诱惑，让人浮想联翩。 胡伯吩咐他把车开到了一家叫做“兰爵洗浴”的店，随后，李庆国下了车，与此同时，胡伯则驾驶小货车离开了。 这家店的招牌是用灯管勾勒出一个女人曼妙的身体轮廓，即便是白天也能想象出晚上的景色会是多么令人血脉偾张。 李庆国看着那招牌脸都红了起来，不由得心里面叹道：“这……” 此时，卓文辉和kev的车跟在后面，他们俩在车内看着李庆国走进了这家洗浴中心。 “客人怎么去这种地方了……这是打算放松一下？昨天他没跟我们提过啊？”kev说道。 “你进去看看什么情况，我在外面接应。”卓文辉拍了一下kev。 “要去么？这种地方，我怕进去容易出来难……” “万一他在里面出点什么事，我们俩怎么跟上面交代？” kev有点惊讶地看着卓文辉说道：“他……在这里面能遇到什么危险？被劫色也算？” “你xxx的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卓文辉用力的拍了一下kev的头。 “你刚才没看到，那个老头是去公共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然后他才来的这么？一定是安排他去见什么人了。” 卓文辉盯着那洗浴中心的店门又说道：“说不定是四海在这里有什么行动，搞不好跟利荣有关，所以让他过来帮忙……总算是有机会了，看住了，别让他出什么意外！” “可是客人说这些天除了那个胡伯，四海也没其他人给他安排工作啊……这直接就出任务了？” “费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去！” kev应了一声，然后下车朝那家“兰爵洗浴”走去。 李庆国走进了“兰爵洗浴”，有点让他意外的是，跟外面招牌所透露的感觉不同。它的内部装修的富丽堂皇，一进门就能看到大厅顶部的一盏硕大的，档次很高的欧式吊灯。无论是地面、墙壁还是前台都采用一种暖色调的大理石。除了墙壁上挂着的几幅很大的不可描述的欧式油画，完全就是一个很正经的场所。 “额……我找张哲林。”李庆国跟迎面走过来的女服务生说道。 也许是因为他的散装粤语，他说了几遍对方似乎还是没听明白，他只好找了本子写下来。 服务生看了本子后，立刻告诉他说道：“林哥跟我交待了，他在二楼休息区等你。” 她带着李庆国来到了一侧男宾的更衣室，又用对讲机呼叫了他的同事。 李庆国简单的冲了冲身子，换了条浴裤，就来到了休息区。 一进来，李庆国发现这休息区的服务生基本都是女孩，她们穿的很单薄，身形若言若现，这让他有点无法直视，只好看向别的地方。 因为是白天，里面的客人并不多。他跟着一名服务生来到了休息区内侧的一个包房里。 里面有一张按摩床，一名只裹了一层浴巾的年轻女子正给张哲林做着按摩。李庆国发现张哲林整个背上都是刺青，那是一个孙悟空形象。那刺青中的孙悟空，体型非常壮硕，青面獠牙，手上拿着金箍棒。只是看着，都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 此时，kev也跟了进来。他本来想在浴池跟李庆国提前打个招呼问问怎么回事，但是他晚来了几步，并没有碰到。 他来到休息区，忽然见到前面有一个身形跟李庆国很像的人朝前走着。他本想上去问一下，不过一扭头就发现，在公共区域的沙发椅上躺着几个纹着刺青的人。 “不会是帮会份子？要是被发现了……算了，还是偷偷跟着。” kev心里想着。 这时一个女服务生迎了过来。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您的？“ “前面那位先生去干什么啊？” “服务啊。”女服务生忽然神秘的笑了一下。 “哦，我点一个跟他一样的。” “好的，您跟我来！” 于是kev跟着那女服务生朝里面走去。 …… 张哲林见李庆国进来，就跟他聊了聊近期的工作。虽然李庆国的粤语很烂，只会用一些简单的词汇，有时还把语法搞错了，不过勉强还是能沟通的。 张哲林表示，虽然这段时间他看起来没怎么关注李庆国，但其实胡伯一直都在向他汇报。 “胡伯说你干活很认真的，车开的也不错……” 说话的时候，张哲林忽然注意到李庆国的身上有好多处伤疤，于是便问道：“你这都是哪弄的？” “以前打架时留下的。” 张哲林盯着他腹部的一处明显是刀伤留下的伤疤叹道：“想不到啊，董哲说你小时候的很老实的，还总被人欺负……完全看不出来嘛，你在东北那边也是混黑道的？” “哈哈，林哥，那倒没有。我以前不是在保卫科工作么，小毛贼还是要对付对付的。” 张哲林吩咐那女孩回去，然后坐起身，拍了拍李庆国胳膊上的肌肉。 “没想到啊，也是打过架的。正好今天人手都被调走了，走，陪我办点事。” “什么事？” “收保护费去，就在这附近的一条街，我们慢慢走过去就可以了。” 他们两个离开了这家洗浴中心。卓文辉在车里盯着，他本以为kev很快就能跟出来，但等了半天却没见他人，眼看着李庆国和张哲林走远了，他骂了一嘴便开车跟了过去。 李庆国跟着张哲林沿着一出门的这条街道走到了头，然后又拐了几个弯儿来到了一条商业街上。 这条街道很破旧，两边的建筑看上去都有几十年了，路边破旧的路牌上写着“原石街”。店的种类比较杂，小吃店、音像店、杂货铺、药房、旅馆不一而足。张哲林挨家收着供奉，而李庆国则帮他拿包。 他们接连收了几家，李庆国发现这些店主们大多都面露难色。在一家杂货铺，林哥去里面挑饮料和一些吃的。趁这功夫，李庆国便问了下店门口的老板，为什么脸色很难看，是否有什么难处。 这老板是个老婆婆，她见李庆国面很善，便凑到他耳旁小声跟他说道：“刚才来过一伙人了，说四海以后没时间照顾这条街的生意了，钱交到他们手里就行了。他们带头的长的很凶，有些人手里还抄着家伙。”那老板叹了口气又说道：“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本来我想跟林哥说来着，但是今天你们四海来的人太少了。按林哥这脾气，人再少也要怼一下的，我怕你们会吃亏。你知道就好了，那伙人应该没走远，你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找个理由跟林哥赶快离开这……” 李庆国被这些话搞的一时有点懵。“一伙人？抄着家伙？”他正想着的时候，忽然觉得门口的光线唰的一下子暗了下来，他扭头一看，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排人。 站在中间的是一个胖子，那人皮肤黝黑，光头小眼睛，他脑袋顶上有一处较长的刀疤，一直延伸到额头。胖子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李庆国。他身旁站了大概10来个人，每个都目露凶光。有几个人拿着甩棍、砍刀等武器，一边不时在手里来回倒着一边不屑的看向李庆国。 这时，张哲林也走了出来，见来人他马上警惕起来，朝他们怒目而视。 那胖子看了一眼便说道：“哎呀，是四海的林哥啊，真太巧了，今天我们也来这里收钱。” “这是四海的地界。刀疤元，我警告你！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上次你手底下的人不懂事越界，被怎么教训的，你是知道的。”张哲林用手指着刀疤元说道。 “哎呀，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的。这条街都是这种小生意，榨不了多少油水。如果不是上面安排，我都懒得过来。”刀疤元拍了拍手说道：“要说越界，是你们四海在先？你们的人最近跑到我们地界上盯我们的场子，是什么意思？真把自己当成是xxx的条子了么？虽然大家过节不少，但我们坐倌看在咱们好歹都是邻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成想你们四海没完没了。” 刀疤元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利荣怎么也得回敬一下。哦，听说你们最近上了不少新型 ‘货’啊。派那么多人，到我们利荣的地盘怕是为了开拓新市场 ？” 刀疤元把手头剩下的半截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了，又看了看张哲林和李庆国然后说道：“这小地方我看四海以后也瞧不上，就来你们两个人，还保护什么地盘啊。嗨，不如原石街这片以后我们利荣替你们照着。” 听到这，一股火就烧到了张哲林的心头。他一步跨到刀疤元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说道：“少xxx的血口喷人，我们四海为什么会出现的新’货‘，你们利荣心里最清楚。还在那贼喊捉贼，我警告你们，赶快给我滚！” 那个几个古惑仔见状，抄起家伙就准备动手了。 刀疤元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等一等，然后又把张哲林的手扒拉到一边。 “兄弟们看好了，是他先冒犯我的。”刀疤元回身给几个古惑仔说完，就扭过头看向张哲林说道：“你小子还挺猖狂啊，就两个人还敢命令我。这条街上的保护费我们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刚才我的人看你们又收几家了，这是重复征收，太不合规矩了。是不是啊，阿婆？” 刀疤元又看了看那杂货店的老板，那老婆婆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 “哎呀，不过利荣是讲规矩的，他们四海收上来这笔就当预支了，下个月你自己记着点啊，说不定下次我不来，这帮小子就给忘了。” 说完那群古惑仔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呢，也没有什么过分要求。” 他吩咐他手下一个负责收钱的小弟把一个大皮包拉开，从开口处能看到里面一大摞的港钞。 “把你们收来的钱都给放里面，我今天就xxx放你一马。要不，你把你们货源……” 没等刀疤元说完，张哲林一个拳头就招呼到他脸上。 “你们利荣好大胆，还敢跑我们四海地界上撒野！” 刀疤元捂着脸，招呼着左右道：“给我打！” 这些古惑仔接着就冲了过来，几通拳脚下来，张哲林很快招架不住了。 李庆国眼见形势不妙，迅速冲上前去，一脚将最前面的古惑仔踹翻在地，然后一把拉起张哲林就往外跑。 他们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死命的跑着，张哲林被打伤了，跑的稍微有点慢。而那后面十来个古惑仔也紧紧的追着。 李庆国见前方路边有一个装的满满的垃圾桶，他跑过后就把它踢翻，垃圾散落了一地，减缓了这些追兵的速度。又跑了几十米，前方的十字路口刚好赶上红灯，路上过往的车辆非常多，硬闯可能很危险，他又看向右手边，那有一个胡同，于是赶快拉着张哲林钻了进去。 …… 另一边，停在杂货铺门口的车里的卓文辉在盯着这一切。他见几个古惑仔开始追李庆国和张哲林也慌了神，赶快拎起装有各种装备的背包，下车冲了过去。 他在后面跟这些古惑仔，进了那个胡同，一阵左绕又绕后，他见前面的人停下了。于是就找到旁边的一处垃圾桶隐蔽了起来，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眼前的一切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见到李庆国两个人被围住了——那前方是一个死胡同！ 他赶忙把背包打开，慌忙的翻着他的那支左轮手枪——它还没有装弹。他心里焦急的叹道：“得赶快！得赶在客人出事前，制止这一切！” …… 第64章 追击 李庆国和张哲林被逼到了死胡同，他们喘着粗气。张哲林的左胳膊在杂货店跟那些古惑仔扭打的时候被捅了一刀，血不住往下流着，他只得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能力。 李庆国环顾四周，他旁边有一处废弃的脚手架，几根铁管散落在地上。虽然对方人多，但路很窄，这空间最多只够两个人活动。“虽然这是死胡同，但不像刚才开阔区域会腹背受敌，只要各个击破就可以了。”想到这，他把装钞票的包扔给张哲林，然后迅速地捡起铁管。 刀疤元慢慢的从这些古惑仔后面走了过来，刚才的奔跑也让他气喘吁吁的。“xxx，你们还挺能跑的啊。”他喘了口气，看了看这四周，这死胡同三面的建筑似乎都是商用的，没有打开的窗户，四下见不到什么人气。看到这，刀疤元突然狞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可真是会选地方啊，本来我刚才还想，这要在大街上解决你们，万一碰上个条子还很麻烦，这下可好了。放心，等什么时候我想起来，会来这给你们烧纸的。” 说罢刀疤元邪笑着转过身给这些小弟们做了个手势，这帮古惑仔便一拥而上。 一听到刀疤元要解决他们俩，卓文辉整个人都懵了，他刚准备往左轮转盘里装子弹的手忽然哆嗦了一下，子弹都掉在地上。 他的脑海里迅速的脑补着很多画面：李庆国惨死在这些古惑仔的乱刀之下，他跪在已经血肉模糊的尸首面前痛哭流涕；内地过来的家属们抱着李庆国的骨灰盒失声痛哭，他低着头跟李庆国的家人们解释、赔礼道歉；他被上司痛骂然后递交辞呈，在同事们的冷眼中，灰溜溜的离开警队…… 越想到这些，他的手就越止不住的哆嗦。就在他慌忙的从地上捡起子弹的工夫，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痛苦的喊叫声，卓文辉望了过去，只见李庆国手持一根铁管将最前面的两个古惑仔打翻在地。 见两个同伴倒在地上，刚才还很嚣张这些古惑仔们，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气焰一下子灭了一大截，个个眼神中都透露着慌张。 “真是一群废物，连xxx的一个人都解决不了？！给我上！”说罢他又踹了一脚紧前面的小弟。见老大发脾气了，这帮古惑仔便又硬着头皮冲了过来。李庆国握住铁管，几个回合下来，又打翻了三个人，场面一下子逆转过来。不管刀疤元怎么催促，剩下的几个古惑仔都不敢上前了。 “xxx”刀疤元骂了一句娘，拿起一把砍刀就冲了过来，李庆国一棍下去，干净利落的把他手里的砍刀打飞，接着顺势就敲到他头上，刀疤元那铮亮的脑袋瓜，瞬时就淤红了一片。由于敲击导致的脑震荡，刀疤元有点晕头转向，走路都开始趔趄。 见老大被打得晕头转向，一名古惑仔冲了出来，护在身前替他挡了好几棍，而其他的古惑仔们则一个个都满脸恐惧的看向李庆国，慢慢的往后退。 看到这阵势，张哲林也精神起来，都顾不上胳膊的伤，也跟了过来。 片刻过后，有点缓过劲的刀疤元喊道：“妈的，你给我等着！撤！”。说罢他扭过头拔腿就跑，这帮古惑仔见状也纷纷开始逃散，李庆国眼疾手快，一棍子下去，把拿着皮包的那名古惑仔打翻在地。他丢下一包的钞票，爬起来又继续跑路。 “能搞定么？”李庆国向张哲林使了个眼色，指了一下地上的皮包。张哲林点了点头，李庆国就继续追击那些古惑仔去了。 这眼前的一幕把卓文辉给看愣了。刚刚他还准备拼了，大不了自己也搭在这儿。见李庆国拿着铁管从他身边飞奔而过追击那些逃散的古惑仔，卓文辉默默的把左轮手枪收了起来，又从包里取出了录像机。 就这样，在原石街上，李庆国拿着铁管追击着那几个古惑仔，沿途店铺里的人们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见他一个人把那么多人打得落花流水，有些人还吹起口哨叫起好来。 刀疤元本来就比较胖，再加上被李庆国狠狠的敲打了一下，头还是有点晕，跑的最慢，结果后背、肩膀又被李庆国打了好多下。 “元哥快跑！”见大哥跑不动了，刚才护着他的那名古惑仔又一次挡在了李庆国前面，他往下一蹲然后就死死的抱住了李庆国的一条腿。这次不管李庆国怎么踢他打他，他就是不放手。其他的古惑仔则一溜烟的消失在前面的路口。 见那小子已经受了好多处伤，李庆国就停手了，这时张哲林也跟了过来，见四周围观的市民越聚越多，便跟李庆国说道：“可以了，别追了。这么多人在看着，肯定有人报警。等警察来了就麻烦了，跟我走。” 张哲林打算顺便审问一下那古惑仔，于是从包里拿出尼龙扎带，把那人手腕扣住一块带走了。他们来到这条街道上的一家比较信得过的杂货铺，张哲林打了电话给胡伯，叫他带上几个兄弟一块过来。 等人的工夫，李庆国找老板要来了纱布帮张哲林包扎伤口。 “你这包扎的很专业嘛。”张哲林说道。 李庆国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在边境战场时替负伤战友包扎的情景，然后说道：“哦，没什么，以前学过一点。” 包扎好后，张哲林开始审问起这个被他们俘虏的混混。李庆国也仔细的观察起了这个人，他年纪很小，大概20来岁。戴着高度近视镜，一只眼镜片在刚才的打斗中，已经碎了。个子不高，瘦瘦黑黑的。衣服破旧不堪，多处可见补丁，言谈举止有一些柔弱，如果不是跟这些古惑仔在一起，完全不像个小混混。 李庆国有点好奇，便凑到张哲林耳边问道：“为什么要审问他？” “虽然我们四海每个月到各条街上收保护费的日子是固定的，但是最近会内有些事情，人手比较紧缺，所以上面都是根据情况安排兄弟的。感觉他们好像知道我们今天来的人会很少，故意埋伏在这里的。” 听罢，李庆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张哲林问那人叫什么，为什么来原石街。但那古惑仔却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问什么就是不说。 “你还挺倔的！等我绑你回社团，收拾你的办法可有的是，看你到时候还嘴硬不！？”张哲威胁道。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了，一听到要把他抓回去，那古惑仔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元哥就是告诉我们来原石街。求求你们放我回去，我还有母亲和弟弟需要照顾，我要是不在，都没人给他们做饭……” 那小子越哭越伤心，搞得张哲林很是心烦。 “别哭了，再哭就揍你！”张哲林一把拽住那小子的衣领。 “林哥，我们还是放了他。一看就是个小孩儿，也问不出个什么来，而且还有家人需要照顾。”李庆国见状，便上前把张哲林拉开。 “利荣的人说的话，你能相信吗？为了跑路，什么理由都能编得出来！” “别人我不知道，刚才这小子帮那个刀疤元挡了两次。倒是挺讲义气的人，我相信他没有撒谎。” 张哲林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李庆国给那小子松了绑，跟他说道：“你等等。” 然后，他从店老板那里买了面包、方便面、牛奶和零食等一大袋食物。 “你刚才说你还要回去给家人做饭，我看这天色也晚了，估计也来不及了，这些吃的你拿着。” 说罢他把那袋食物递给那小子。 “谢谢……”那小子喃喃的说着，给李庆国鞠了个躬就转身离去了。 很快胡伯带着一帮兄弟们赶来了，胡伯准备带张哲林去医院，临出发前张哲林拍着李庆国的肩膀说道：“兄弟，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好了好了，你赶快去医院，让医生给处理下，小心伤口感染。” “今天多亏你啊，收获颇丰，张哲林提着那缴获来的一大袋钞票说道。” “额……林哥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刚才我问了店老板，利荣今天也收了他的钱，而且比平时交给我们四海的要多不少。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跟这条街上的店家们好好核对一下，多收的应该给他们退回去。” “记个账就行了，就当提前预支的……” “我觉得我们做事还是应该讲点规矩，下个月的是下个月的事情。他们做生意都不容易，这么办事，人家以后该怎么看四海？” 张哲林想了想说道：“行，今天听你的。”他又转头跟这些兄弟们交代，让他们听李庆国指挥。 就这样，李庆国带着这几个兄弟，沿着原石街挨家挨户的核对，把利荣多收的那部分都退了回去。 警察总部，夜，kev吹着口哨悠哉悠哉的回到了o记的办公区。他见卓文辉的办公室亮着灯，就敲门进去。 “卓sir！” “回来了？客人那边怎么样了？” 卓文辉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说道。 “没想到啊，客人需要的是这么个服务，感觉都要起飞了。”kev不由得又脑补一下刚刚经历的种种，脸红了起来。“可能是这几天太累，睡了好久，都不知道客人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一出来，发现您也不见了，bp机上也没接到信息，给你那边发信息也没回我。” “你在里面玩的那么嗨，我哪好意思坏了你的兴致啊？”卓文辉依旧只是盯着屏幕说着。 “今天差点闹出人命，要不是客人身手好，保不齐我都搭进去了。”说这话的时候，卓文辉转头看了一眼kev。 “出人命？身手好？卓sir也搭进去了？”kev脑子里面一堆问号。 卓文辉看着kev一脸懵逼的样子，又想起让他去洗浴中心看着李庆国，结果他自己反倒掉里边了，就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本想骂kev两句，不过一想到今天的收获，就收住了。他叹了口气，朝kev说道：“来看看，这是我准备明天给裘sir的报告。” kev凑到电脑前，报告内容是这天下午李庆国和利荣的古惑仔冲突过程的记录。报告中还附上了一段视频，视频中的李庆国拿着铁棍，追打着逃散中的古惑仔。在报告最后还有一些卓文辉拍摄的，李庆国带着人给这些店主们退钱时的照片。 kev看着视频叹道：“我靠，居然跟错人了，还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一打十，也太厉害了！” “内地这次派过来的确实是精英，不仅功夫了得，人品也不错，居然都没忘了给这些店主们退钱，估计他这名声在原石街都传开了。你看看这照片，有点带头大哥的气场，哈哈。感觉局面总算是有点打开了！”卓文辉盯着屏幕得意的笑了一下。 第65章 欠条 第二天，小货车上，胡伯不停地学着昨天张哲林夸赞李庆国的话。 “阿林说，昨天身处绝境，你一点都不慌张，那棍法相当厉害，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胡伯说这话的时候还比划了两下。 “还说，看你不慌不忙从地上抄起铁棍，几下子就撂倒两个利荣的人。就像他身上那个孙悟空显灵了一样，太神了！” “哈哈，过奖了，主要当时也只有地上的铁管能防身，比较走运，没碰到高手。” 这天的运输工作并不多，临近中午，胡伯给李庆国放了半天假，让他回去休息了。 李庆国像往常一样，在公共电话亭给卓文辉的bp机发信息，在约定的地点上车，汇报工作。然后他们把李庆国送到围水警署附近的一处公车站。之后，李庆国慢悠悠地步行返回警署。 快到围水警署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大门外的路上停着一辆外形非常酷炫的跑车，它后面还停了一辆面包车。 “好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李庆国打量了一会儿那跑车，然后一边走，一边低头寻思着。一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眼前的画面让他惊呆了。 他的电视和行李箱被抬出来，堆放在门口的过道上。他平时睡的那个旧床垫竖在靠门边的墙上，在它旁边还放着一套未拆封的空调。钟友良、黄志超还有梁嘉明则站在更远处围观。 见李庆国回来，黄志超跟他打了招呼：“庆国啊，这一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都在警察学院里面培训呢？”他说完这话时还坏笑了一下。 “啊……”李庆国应了一嘴。 这时两名工人走了过来，抬起那个床垫就往外走。 “这是要干嘛？”李庆国朝走在前面的工人问道。 “丢掉哦！” “啊？” “哎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钟友良拍了拍李庆国说道。 李庆国听得一头雾水，正在他摸不着头脑时。 “tony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庆国回过身来，只见苏晓芸从李庆国的房间走了出来，微笑着看着他。苏晓芸今天穿了一条浅色的休闲运动裤，一件白色的t恤和外套，她还带了一顶鸭舌帽，跟李庆国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觉很像。 她拉着李庆国来到这个房间。只见苏晓芸的二哥苏沐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站在里面，他们拿着一张图纸看着。李庆国跟苏沐点头打了个招呼。 几名工人在地上铺着地板，还有一名工人站在办公桌上，朝棚顶刷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涂料。它是淡蓝色的，四周的墙面已经刷好同时又做了一些非常别致的造型。跟之前没有任何修饰的水泥墙面比，仿佛换了一个世界。 “怎么样？不错。”苏晓芸指着一侧墙上的图案说道。 “哇塞，这是什么材料啊？”李庆国不由得上手摸了一下。 “这是硅藻泥，我特地选的最上等的。它很环保的，白天刷完你晚上就可以住了，不会影响健康。” 李庆国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赶快拉着苏晓芸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说道：“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你不怕那些狗仔队吗？” “没事啦，都已经搞定了。” “你确定？” 苏晓芸连连点了几下头。 “这又是怎么回事？”李庆国指了指他的房间。 “装修一下啊，我二哥旁边的那个人是设计师，他很专业的，给你的房间重新规划一下。原来的环境也太差了，你又不去我家里住，那我只好给你改善一下啦。”苏晓芸说完，又从过道地上的一个袋子里面拿出了李庆国上次去她家里做客时浇湿的那件衬衫。 “还有这个，已经洗过熨烫好了。” “谢谢你。”李庆国接够了衬衫。 “我上次去你们家做客，什么都没带，已经很不好意思。哦，对了，还有之前的那件衬衫……我住的挺好的，真的不用再破费了。” 说罢，李庆国就转头要去找苏沐让这些工人师傅们回去。 苏晓芸捂了嘴笑了一下，便拦住李庆国。 “我们回去可以呀，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苏晓芸说的。 “你这么不想欠我的，那你就把那件衬衫的钱还给我。哦，对了，还有我们请这位设计师一天的服务费是……还有工人的工钱，还有这个硅藻泥的材料费。这些，可都是不能退的。啊，还有你说的见面礼，按以前来我们家做客的人送过的标准算……总共……” 当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时，李庆国深吸了一口气。 “我会慢慢还给你的……”李庆国有点为难的说道。 “这样，我给你打个欠条。”说罢，李庆国就找来了笔和纸。 听到李庆国要给他打欠条，苏晓芸捂着嘴开始笑了起来，她心里想着：“这个tony哥，有时真的傻的很可爱呢……” “怎么了？”李庆国一脸懵的看向她。 “没事，既然这么认真，我们就干脆写一个合同好了，这样还可以根据具体的条款做出详细说明。” 李庆国点了点头。 “哈哈，我不会为难你的。这样，我想想，看看你能为我做什么工作，好让你能慢慢还给我。放心，我不会给你安排一些强人所难，影响你任务的工作的。”苏晓芸说完，又眨了一下眼。 “甲方：李庆国（tony） 乙方：苏晓芸（ea）……第一条，服务期限原则上为一年……第三条，甲方的欠款只允许用等值服务来偿还，不允许直接用现金等形式代替……第五条，乙方分配的工作不会影响甲方的任务。……对上述条款，乙方有最终的解释权……” 苏晓芸，在那张纸上一条条的写着…… …… 在一旁的黄志超和钟友良远远的看着苏晓云写好了两份，然后她和李庆国分别签字按手印。 “这是玩儿哪出啊？我感觉好像是庆国在签卖身契呢。”钟友良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玩的太开了，越来越搞不懂了。”黄志超说罢，又摇了摇头。 …… 签好了的合同，苏晓芸把她的那份很郑重的收了起来，然后朝李庆国说道：“呐，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员工了，那我得随时都能找到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样几个星期都杳无音讯了。”说罢，苏晓芸从她的背包里拿出了两个全新的还没开封包装盒。 李庆国定睛一看，那个大一点包装的封面上是苏晓芸的那款智能手机。 “这是配给你的手机。要24小时开机哦，找不到你，可是要给你扣工资的。” “这部手机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李庆国虽然不知道这种智能手机的价格是多少，但在钢城的时他在商场见过那种轻薄一点的能发短信的新型手机，柜台的标价一般都要上万的，而这种很明显的高级货想必一定价格不菲。 “没关系，这个就当我借你的好了，等你回大陆的时候再还给我。” “这不太好啊……” 苏晓芸打开了那个包装，把那款诺基亚的9000 unicator取出来安上si卡，又教了李庆国一些基本的使用方法。 “还有这个，上次我看你英文好像也不怎么样嘛，这个手机界面还有说明书都是英文的，我觉得这个东西你以后可能用的上。如果遇到不认识的单词，可以用它来查。” 苏晓芸又拆开了第二个包装，那里面是一个很薄的，有点类似计算器的东西，也有一套全键盘和一块屏幕。 李庆国拿着包装盒，看着上面的字淡淡的说道：“电子词典……” “嗯，你要是遇到什么不会的单词，直接输入就可以看到对应的中文解释了。这里面还有一些语法的介绍，你可以以后慢慢研究。”苏晓芸又教了他怎么使用。 “像一些常用的，又不太好记的单词，你可以按这个键，可以把它收藏了，会自动提醒你复习哦。” “这东西厉害了！”李庆国竖起的大拇指。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家里的那本英文词典，他每次查单词的时候都要按着字母顺序一个一个的检索，找非常的麻烦。 “谢谢你。”等苏晓芸教完他基本的使用方法后，李庆国收起电子词典看向苏晓芸说道。 第66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这时，那两名工人处理完床垫后回来了，准备继续搬运办公桌。由于房间的门较窄，他们在搬运时倾斜了办公桌，导致抽屉滑落。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那本牡丹相册也掉了出来砸在地上从中间翻开，露出了几张照片。 “哎呦，先生，对不起啊!”一名工人朝李庆国道歉。 “没关系的。” “这是什么？”苏晓芸从地上捡起了那本牡丹相册，她正看着的那页的有一张婴儿的黑白照片，那孩子趴在床上盯着镜头，肉嘟嘟的小脸蛋显得非常的可爱。照片的右下角写着：李庆国一周岁生日纪念，196871。 “哇塞，好可爱啊！”苏晓芸又看了看李庆国，说道：“完全看不出来啊。” “男大也18变不是。”李庆国笑了笑说道。“都是一些从钢城带过来的老照片。” 苏晓芸又翻了几页，她看到了一张黑白照片，那是一家三口的合影。一名身着军装的年轻男人抱着一个男孩，他身旁站着一位女孩子。 “这也是你？”苏晓芸指了指那张照片问道。 “他是我大哥，这是我父亲从朝鲜归国时一家人的合影，那时候还没我呢。”李庆国挠了挠头说道。 “这照片里的你父母看起来好年轻啊！” “上一代人结婚早，像我母亲17岁结婚，18岁就当妈了。拍那张照片的时候，他们俩大概20岁左右。” “18岁就当妈了……我都18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哈哈，你多年轻啊，我虚岁都30了，不也一样。而且，你家庭条件那么好，着什么急。” “既然我们两个都没谈过恋爱，不如就在一起试试？”苏晓芸转过头看向李庆国说道。 “啊？”李庆国被这突然的一句话搞得一时语塞，心里暗想：\"这孩子在开什么玩笑？\" 苏晓芸见李庆国没有接茬，便捂着嘴笑了一下说道：“哈哈，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们是兄妹么。” 她继续翻看相册，很快又被一张照片深深吸引。照片上是一座正在倾倒的高炉，钢水如瀑布般喷涌而出，火星四溅，照亮了整个车间。即便只是通过相片观看，也能深切感受到现场那上千摄氏度的高温。 “这又是什么？” “高炉出钢水，这是我三哥在钢厂车间拍摄的。”李庆国给苏晓芸大致介绍了一下炼钢的过程。那几页都是跟钢厂有关的，有轧钢车间、卷板车间还有从远处拍摄的桃源铁矿山。 “我的家乡钢城就是因为这家钢铁厂得名的。”李庆国说道 “哦，对了你之前说过的，我当时还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市名。” 李庆国又指了指另外一张照片。那是从一座桥上拍摄的，下面是好多条铁道组成铁路线，铁路线的左侧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厂房组成的工厂区，在右侧则是一座城市，有几栋高高耸立的大厦。一辆电动列车正朝桥下驶来，它后面满载着铁矿石的车厢延伸了好远，仿佛看不到尽头。 “像这辆货运列车，就是负责向钢厂运输精选后的矿石。”李庆国指着照片中的火车头说道。 “很壮观啊！工厂里面让参观么？” “可以啊，听我三哥说，钢厂在策划一个叫做《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旅游项目，里面包含从矿山开采，到冷轧、热轧这些车间的参观体验。”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个名字好直白啊……” 李庆国本来以为苏晓芸会说：“啊，这不是那篇课文么？”。看着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李庆国忽然意识到，虽然他们说着同样的语言，但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校园经历了。 李庆国忽然又想起那篇课文中的那句名言：“一个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 ‘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他叹了口气，笑了笑说道：“嗨，没什么。” 苏晓芸继续翻着，她的眼神又在一张照片上停留了很久。那是一张从高处俯视拍摄的佛寺照片，几间庙宇错落有致。佛寺的左侧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层峦叠嶂的山峰。离镜头较近的位置，有一只松鼠趴在一颗松树探出的枝头上，它们刚好遮挡了寺庙的一角。天空中飘着雪花，不管是山川还是这座寺庙都被白色覆盖，显得非常别致。 “哇，好美啊！让我想起了在瑞士的雪山……嗯，这种也是别有一番味道啊，我特别喜欢雪，在香港是看不到的。这是哪？”苏晓芸指着照片说道。 “这是钢城的丽山风景区，应该是我母亲去庙里拜佛的时候拍的。” “你不说你们那座城是因为钢厂才建立的么？怎么还有寺庙？” “啊，虽然建市很晚，但是这些地方都很有历史的。像照片里的这座佛寺最早是南北朝时期兴建的，已经1000多年了，以前清朝的皇帝东巡还曾经在这座寺庙落脚过。” “是么！？”苏晓芸吃惊的看着李庆国。 “据说很灵的，所以好多人去那礼佛，求姻缘、求子……” “听你这么说，我也很想去拜拜啊！”苏晓芸笑了笑说道。 “随时欢迎啊。” “这么多人？大家庭啊！”翻了几页后，苏晓芸指了指一张照片说道。那是一次家庭聚会的合影，李庆国的家人们围在一张桌子旁。李庆国的父母和小一辈的孩子们坐在前面，他这一辈的成员则站在后面微笑着看着镜头。桌子上摆满了具有东北特色的菜肴。照片的右下角写着：1996年元宵节合影留念。 在那张照片旁边的另外一张，是李庆国系着围裙，拿着炒勺在锅里翻炒，因为汤汁里的“油雾”与火苗接触，炒锅上面升起了一团火焰。 “你居然还会做饭！” “啊……”李庆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道菜就是我做的。”李庆国又指了指那张家庭聚会中一道看起来金黄明亮的菜说道：“这叫锅包肉。” 就在他们俩讨论这道菜的时候，苏沐走了出来打断了他们：“你们聊的怎么样了？“差不多了，方案已经定了，来一下。” “嗯，还有好多没看到的呢。”苏晓芸合上了那本牡丹相册。 “我家里也有不少照片，等下次你来我家，我带你看看。哦，对了，还想尝尝你做的锅包肉。”苏晓芸捂着嘴笑了笑，又朝李庆国眨了一下眼睛。 李庆国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李庆国的房间后，设计师拿出一张清单递给苏晓芸并开始介绍。 “好，那我们就按这个尺寸来挑选。” 说罢，设计师就带着工人们先离开了。 “这又是要干什么？”李庆国指着清单问道。 “买家具啊？” “不用了……太破费了……” “你怎么这么啰嗦！我们可是有合同的，你得听我指挥。” “哦……”李庆国应了下。 “对了，tony，你应该会开车？”苏沐朝李庆国问道。 “会开。” “那正好，你开外面那台车。我也不打扰你们俩，eily快到了……”苏沐刚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 “好，我马上出去。”说完他把一个车钥匙交到李庆国手里，他们送苏沐出了警署的大门，看着他上了一辆由一位美女驾驶的保时捷，离开了。 第67章 电影的上限与下限 李庆国换了一身衣服就准备出门了。 “玩开心啊！”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黄志超跟他们俩说道。 “庆国啊，床垫都没了，今天晚上就别回来了。”钟友良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啊？那我住哪啊？” “你回来睡地板么？不如……是……”钟友良说罢又把手朝苏晓芸的方向摊开，暗示了一下。 “那没关系的，就睡地板呗，而且新床应该过两天就到了？”说罢，他又扭头看了看苏晓芸。 听到这，苏晓芸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 “要很久么？”李庆国一脸疑惑的看着苏晓芸。 “没关系，不会让你睡地板的！”苏晓芸说完又打了一个“ok”的手势。 看着他们俩离开，钟友良摇了摇头说道：“这傻小子，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珍惜，嗨……” 李庆国来到那辆敞篷的豪华跑车旁，他站在原地仔细的打量了好久。那造型在那个年代看起来非常的前卫和拉风，全真皮的内饰显得很奢华。同大部分基因中似乎写入了某些片段的男人们一样，看到那样一台酷炫的座驾，还是会令他肾上激素不由得攀升。 李庆国坐了进去，启动了车子，他正感慨真皮方向盘带来的手感的时候，一转头忽然发现中控放磁带的位置是一块屏幕，它随着车子的启动也亮了起来。 苏晓芸坐到副驾驶位，系好了安全带，开始摆弄起那显示屏旁边的按键。 “我看看要怎么走啊……” 很快那屏幕显示了一张地图，一个十字星出现在画面中央。李庆国很快就认出了，那十字星的位置正是围水警署。 “这又是什么高科技！”李庆国盯着屏幕叹道。 “导航仪啊。”苏晓芸说完又连续点选设定了一个目的地，一条清晰的路线图就显示在地图上。 苏晓芸又给他简单的讲解了这部车载导航仪的工作原理。 “原来是gps……”李庆国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军校进修时，教官讲过美军的战斧巡航导弹就利用在太空部署的卫星进行定位。 “我们出发！”苏晓芸把左手握紧举得高高的说道。 李庆国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随着发动机澎湃的轰鸣声，跑车刹时就窜了出去，这强烈的推背感，让他一时有点懵，又赶快踩下了刹车。坐在副驾驶的苏晓芸也被重重的朝前甩了一下，头差点磕到玻璃上。 “tony哥，你确定会开车……”苏晓芸有点不安的看着他。 “油门响应太快了，还得适应适应……”李庆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当自己开的是那辆桑塔纳么……”想到这，李庆国又叹了口气。 “嗯，我相信你，出发把！”苏晓芸打了一个朝前的手势。 车子在一段山路急驶着，苏晓芸放入了一盘cd，正播放着的是周慧敏的《自作多情》。 “不要自作多情去造梦，给我尽献殷勤管接送，不必一再问我恋情可有渐冻，时事追击如烈风。” 伴着旋律，苏晓芸轻轻的哼唱着，她把左手搭在车窗外，清风徐徐地从她指尖掠过。 李庆国握着方向盘，他很快适应了这辆车子也很快明白了什么叫操控，无论是山路弯道的转弯还是直道上的加速，都是那样的得心应手，就好像车子是身体的一部分。 “前面那个路口右转。”苏晓芸看了下导航仪给李庆国指了指方向。 “这东西真方便。”李庆国扫了一眼那屏幕说道：“之前有一次开车带我爸妈去看在省城医院住院的小侄子，车子刚进省城就迷路了，后来雇了一位路边向导给带路，结果那个向导也不是特别认路，只是知道医院的大概方向，左绕又绕了好久才找到。” 他又聊起了自己去北京参加集训，下火车的第一件事就是买带公交线路的北京地图。那上面公交线标识的密密麻麻，单是为了分清楚那几条线是对应哪趟公交线路就要花上好长的时间。 “以后这东西要是普及了，可就省事多了，出发前什么路线要多久到全都知道。”李庆国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到时候，那么多卖地图的或者做这种向导工作的人不都得下岗啊？” “不会啊。”苏晓芸转过头看向他说道。 “怎么讲？” “呐，因为软件这种东西边际成本超低，核心思路就是把母本做到极致。对于导航软件，核心是地图内容，他们以后可以参与地图的编制啊，把它做到非常极致。这样，我们使用的地图可以超级的详细全面，他们也不需要等生意，一举两得！” 苏晓芸见李庆国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捂着嘴笑了一下，又解释道：“很简单啊，在电影出现之前，想看戏都得去戏班子。比如我们中国有几百个城市，戏班子可能有成千上万个，但是具体到每个班子，首先他们的观众就很有限，再加上每台戏都是要这些演员们亲身出演，这也就决定了每个班子的舞台场景、服装道具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电影不一样，首先拷贝成本非常低，如果是热卖的片子，可以风靡全世界，有上亿的观众。内容是预先录制的，这样创作人员可以把精力都放在内容本身，比如我们看的那部《侏罗纪公园》，里面的那么逼真的恐龙都是计算机特效，这在真正的舞台上是没法实现的。” “哎，看不出，你这小姑娘还挺有思想的啊……”李庆国按着苏晓芸的指示把车子转向右侧道路。 “可每年都会出那么多烂片，尤其是香港电影，对？”李庆国笑了笑，他想起自己在家附近的音像店租碟时，碰到的不少烂电影，有些封面看起来逼格很高，但是刚看了个开头，就发现整个人都被尴尬的不要不要的了。 “我只是说电影的这些特点决定了它的上限，但并不能改变下限啊。电影是一个综合性体验，有些特效很好，演员也很棒，但编剧很差，一样是烂片。有些哪样都不错，但是选角不行，演不出那种感觉，而且影视制作里面有太多环节还是用的旧方法，就拿最核心的故事创作来说，绝大部分还都是单打独斗，每个人的思想不可能面面俱到，结果当然是烂片居多了。” “那你说要怎么解决啊？小理论家。”此时车子驶入了隧道，李庆国刚要找车灯开关在哪，却发现那跑车的车灯自动亮了起来。 “如果以后能出现一种软件技术，能让作家有一套非常非常方便的数据库，比如想写一部什么类型的故事，就好像有n多位写手在帮助他创作。其实这跟我刚才说的导航地图的思路差不多，这套数据库也许是1000名作家参与建立。有些人擅长写言情，有些人擅长设计破案的桥段，有些人知识面广善于引经据典，他们如果每个都是单打独斗，也许花上几年也只能写出一部平庸的作品。但如果通过这种手段，把他们的优点合在一起，创作出一部优秀作品，结果一定会好过1000个平庸之作。” 此时隧道尽头的光亮出现，车子驶了出来，太阳在山路一侧远处的海面上洒下金色的辉光。 “嘿，我感觉你还有点工程师气质呢。” “怎么讲？” 李庆国提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一次跟父亲去他选矿厂的车间。他看着办公桌上一张图纸旁的列表，好奇地问父亲那是什么。他父亲回答道：“那些是标准件。” “我父亲说，标准化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无意义的重复设计，不要重复的发明轮子，这对社会没有任何价值，我感觉跟你说的这个差不多？” “嗯嗯，就是这个意思！”苏晓芸似乎越聊越起劲，她说着说着又把话题拐到游戏上了。 “还有，虽然电影拷贝的边际成本极低，但是创作环节却并不是。比如要拍摄一幕古代的城池，对于影视制作来讲，画面是有意义的，但为了满足这个需要不得不盖实际的建筑，这就付出额外的时间和成本。还有很多电影其实靠的是明星演员，而演员首先是一个人，制片方必然会受到演员片酬、档期、负面新闻等的影响。 但游戏创作把这些多余的部分剥离了出去， ‘演员’本来就是虚拟的，他不绑定一个特定的人；不需要为拍摄盖真实的建筑，里面的模型，小到锅碗瓢盆，大到营垒城池都是能够复制粘贴，可以在之前的基础上优化改进的……” 李庆国默默的听着，他又想起了在苏晓芸家看到的游戏画面。“不过好像画面也就那样，还是没法跟真正的影片媲美的。” “也许再过些年，就完全不同了。” 李庆国转过头看了眼，在一旁兴奋的说着的小女孩，他记得之前看过一篇杂志提到的千禧世代。 “这些孩子的思维方式还真是独特……” 他想了想又半开玩笑的说道：“大道理一套套的，你在学校不会学哲学的？” “我学的是计算机科学，二十一世纪一定是it的天下！”苏晓芸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说道。 “希望哪天你的理想能实现。”李庆国讪笑了一下说道。 第68章 合同期限是一辈子 车子驶入主城区，来到一家大型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他们乘电梯上行来到一家家居商城。这家店的空间非常大，里面摆满了各式家具、厨卫用品以及室内配饰的展位。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店长，都是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人员，除非顾客主动询问，否则服务人员不会打扰他们自由地触摸和体验商品，甚至有些顾客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苏晓芸带着他，按设计师提供的清单挑选着。 “这张床怎么样？”苏晓芸躺在一张床上，一只手拍着她身边空出的半边，示意李庆国也躺下来试试。 李庆国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好……” “没事的，又不会掉块肉。”苏晓芸捂嘴笑了一下说道：“别磨蹭了，不然今天不算你出工喽，我们可是有合同的。” “哦~” 李庆国躺了下来，这床非常舒适，床垫似乎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他感觉浑身都舒展开来，甚是惬意，便不由自主的抻了一下懒腰。 “好舒服啊！感觉这床很有档次的。”李庆国转过头，看着躺在他旁边的苏晓芸说道：“这种家具市场还是第一次见……” 他又提到之前一次陪准备结婚的同学看家具时的经历，钢城的家具市场是在一条街上，模式有点类似大排档。如果你在某个店里看了好久，还是犹豫想去下一家看看，老板一般都会想办法挽留，再就是要花好多精力去砍价。虽然他只是陪人买家具，但还是会感受到很大的压力，当然在店里睡觉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哈哈，这的家具品质其实并没有多好，主要是购物模式比较新颖，属于体验式消费，而且送货很快！”她翻了个身，用一只手支撑着头部，胳膊肘枕在枕头上，对李庆国说。 “有多快？” “晚上就可以住了！” “啊？” “那我们就订这张床了。” 他们继续逛着，买了衣柜、书桌还有其他的一些家居用品。 在生活用品区，苏晓芸把一盏造型很别致的台灯放到了李庆国推着的购物车里。 “我刚在你房间发现桌子上有好几本书，你房间只有一盏吸顶灯，这样看书很费眼睛的。呐，这是护眼灯。” 听到她的话，李庆国内心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谢谢你！” “客气什么。” 李庆国又拿起那包装盒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却意外的发现它并不是靠白炽灯泡发光的，介绍中有一行字“led台灯”。 有好几次，苏晓芸都想牵起李庆国的手一起走，但一想到那天在家门口他推开自己，就放弃了。她能从李庆国的眼神里面读出一种东西，他并不喜欢自己，更何况是家人的反对。“也许太直接，最后可能连兄妹都做不成……ea加油！慢慢来！”她心里默默说着。 安排过发货，他们两个离开了家具商场。 李庆国拿着刚刚开出的账单，皱着眉头默默的念着：“衣柜xxx、床xxx、护眼灯xxx……好多钱啊，还有之前的那笔，这让我以后怎么还呢？” 其实对于李庆国来说，跟苏晓芸签的那份合同多少有些过家家的成分。他知道像苏晓芸这样的千金小姐，并不真的差钱。但李庆国的父母总是告诫他不能随便欠别人的，如果以后真的能帮到她，这样至少会让自己觉得安心。 虽说上级借着他们两个人的巧遇，给他安排了要处理好同苏家关系的任务，不过这工作又是那么的笼统，即便明知道跟苏晓芸的接触，很可能让他的香港之行节外生枝，他也只能遵循一个只要不越界就可以的原则，尽量满足苏家成员的要求。他第一次答应苏晓芸去家里做客的时候，也许真的一多半是完成任务的心理，不过接触的几次下来，他慢慢发觉这个姑娘有着一个很有趣的灵魂。。 “tony哥，你太啰嗦了！怎么跟《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一样。放心，慢慢还，肯定能结清的。” “好……” 这时，人头开始攒动起来，很多顾客快步朝一个方向走去，从那个方向也隐约能听到音响中传来的主持人的声音。李庆国问了一位路人发生了什么事？ “xxx，大明星啊！来这家购物中心参加活动！” “那不是？”李庆国忽然想起了，他是之前经常看的一部香港电视剧的主演。 “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嗯嗯”苏晓芸笑着点了点头。 李庆国说完就转头随着人潮快步走了过去。 看着此时像孩子一样兴奋的李庆国的背影，苏晓芸默默说道：“我们的合同期限是一辈子，你慢慢还！”说罢，她快步跟上了李庆国。 第69章 谢谢你陪我 这是一家综合性购物中心，除了他们刚刚去过的家具商场，还有超市、影院、书店以及美食区。这是李庆国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购物中心，所有的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眼花缭乱。金色的阳光透过上方巨大的玻璃棚顶洒向地面，使得中庭显得尤为大气、明亮。他和苏晓芸在那层的栏杆处看完了那位明星在中庭舞台进行的商演。 苏晓芸又带着李庆国来到顶层，他们从步梯一上来，映入眼帘是一快用彩灯拼成的很萌的英文“电玩城”的招牌，在这行英文字母的旁边还有马里奥、吃豆人、索尼克等游戏角色的卡通贴图。 “跟我来！”苏晓芸拉着李庆国走了进去。 “这是什么地方？高级游戏厅？”李庆国叹道。 “高级游戏厅？”苏晓芸去前台换了一些游戏币，带他来到一台街机旁。那设备的有两块很大的屏幕，画面中的虚拟小人，正不断的舞动着。屏幕前面的地面上，有两套不断闪烁的，带各个方向箭头的踏板。 “我们那边把这种地方叫游戏厅，不过……”李庆国环顾四周的游戏设备，无论是滚动播放着电子音乐的娃娃机、配备方向盘和踏板的赛车街机，还是酷炫的光枪游戏，对他来说都是第一次见。而且它不同于钢城游戏厅里，那种混杂了汗水和香烟的特殊气味，再加上普遍比较破旧的环境。这里的机台布置的错落有致，环境整洁，装修也是非常前卫有科技感的。 “这也太先进，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名字好了，就叫高级游戏厅了。” “原来是你自己起的？怪不得名字这么奇怪。”苏晓芸捂着嘴笑了一下，就拉着李庆国站在踏板上。 “这是什么东西？要怎么玩？”李庆国盯着脚下的箭头问道。 “这是跳舞机。呐，你看前面的屏幕，落下的箭头到这条线的时候，跟着踩踏板上对应的箭头就ok了……”苏晓芸一边教李庆国，一边把她的外套脱下来系在腰间。 游戏开始了，苏晓芸点了一首hot的《candy》，这歌曲的旋律充满了青春的朝气。李庆国笨拙的踩着踏板上的箭头，很快他就跟不上趟了,到那首歌的后半段，他干脆停下来看苏晓芸欢快的跳着。 苏晓芸则像一位活泼的小精灵一样，全身随着节奏舞动着。她的舞蹈也引来了电玩城里不少玩家的驻足围观，纷纷拍手为她鼓掌。 “跳的很棒嘛！”一局结束后，李庆国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你跳的什么舞啊？还是第一次见。” “hip hop”苏晓芸用手指扇了扇她脸上因为跳舞出的汗。“走啊，我们去别的机台看看。” 这天下午，他们两个就在电玩城游玩着。在《死亡之屋》的机台前，李庆国被游戏中突然出现的僵尸吓的叫了好多次。苏晓芸端着光枪，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你是警察唉，好歹还当过兵呢，战场都经历过了，还怕这些虚拟的？” 李庆国紧张的握着光枪，一边射击一边答道：“不一样，这怪物长的太吓人，我这心脏都突突的。完了，晚上搞不好都得做噩梦……哎呀！”这时一支僵尸突然闪现在屏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又把李庆国吓得叫了出来。这一幕把苏晓芸逗得捂着肚子笑了好一阵。 在赛车机台进行了一轮刺激的追逐赛后，李庆国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快6点钟了。 “你晚上回家么？” “嗯……今晚回学校。” 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苏晓芸忽然看到电玩城出口位置的一排娃娃机中，有一台里面放着很多马里奥公仔。它们是坐着的状态，小短腿伸向前方，浑身毛茸茸的，两只萌萌的大眼睛注视着路人，好像在等待有人把他们取走。 “我们抓完这个再走。”苏晓芸拉了一下李庆国的胳膊。 “好！” 苏晓芸试了很多次，不过每次那抓钩刚刚把马里奥提起了一点就会松开，这让她有点沮丧。 “我来试试。”李庆国在后面默默观察了一阵子后说道。 与苏晓芸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急于求成直接抓向出口，而是步步为营，前面的抓的几个是为了最后他要去抓的铺路，然后把最后那个公仔一点点的朝出口扒拉。试了几轮，当那个马里奥公仔从出口掉落时，苏晓芸兴奋的又跳又叫。 “你真聪明！”苏晓芸怀抱着那马里奥公仔笑着说道。 “我也是受你启发……”李庆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刚在车上讲到故事创作的时候，不是说过么。作者们各自为战，写了许多个平庸的作品，都不如互相为彼此铺路，创造一部精品。我的策略，不过是用前面的公仔为最后一个铺平道路。” “嘿……你还真会活学活用呢……” 李庆国说完又指了指其他的娃娃机说道：“而且，我看了旁边别人玩的娃娃机，爪子都没什么力气，只有你选的这个最良心了，不然就算想到这个策略也是白搭。” “没有硬件基础，再强大的软件也发挥不了作用啊！”苏晓芸补充道。 “对哦，总结的很到位。”李庆国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不过嘛，真的挺巧，这台娃娃机里面公仔是你最喜欢的。嗨，都是缘分啊。” 听着李庆国的话，苏晓芸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欣赏的光芒。自从那天李庆国把她救下，她有时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天她在李庆国怀中注视着这位“意中人”时的画面。 如果说她第一次去寻找李庆国，只是因为她一厢情愿的相信李庆国就是那命中注定的人，她不想就这样擦肩而过。那么经过这几次的相处，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多了一份欣赏。她心里面不由得叹道：“你不也是上天安排给我的缘分么？怎么办，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 晚上，李庆国把苏晓芸送回了学校。在停车场，李庆国问道：“车子怎么办啊？” “没关系，你可以开回围水警署，我会通知管家去警署取车。” 听到这，李庆国心里默默的叹道：“还可以这样……哎，有钱人的世界。”然后他又点了点头。 苏晓芸看了看外面然后转头跟他说道：“有点黑，要不你送我回宿舍？我们学校的景色在香港也是很出名的，正好你也能看看。” “好啊！” 李庆国陪着苏晓芸在校园内的郁郁葱葱林间小路上缓缓踱步着。伴着路上的鸟语花香，还有从校园外不远处飘来的徐徐海风，李庆国感到有些惬意。夜晚的地灯把几座爱德华式教学楼映衬的格外精致，他从背包里拿出傻瓜相机不时的拍摄着。 快走到宿舍时，有人从后面喊道：“ea！” 李庆国转过头，他看到一对学生情侣手牵着手朝他们走了过来，喊苏晓芸的是那个女孩。 也许是因为李庆国的身份，苏晓芸并没有引荐他，而是独自朝他们走了过去。 李庆国见到苏晓芸跟她的同学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对情侣还回头朝他坏笑了一下，李庆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礼貌的点头致意。 “那是我室友和他男友。”跟那对情侣道了别，苏晓芸带着李庆国继续朝宿舍走着。 “谢谢你陪我，今天很开心。”在宿舍楼下，苏晓芸跟李庆国说道。 “我应该谢谢你，带我买了好几件家具，还带我体验了一回高级游戏厅，真是开眼界。”李庆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还有今天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明星，我有点理解为什么我那个大侄女总说要去看张学友的演唱会，亲眼所见的感觉确实很特别。”李庆国笑了笑。 “她很喜欢张学友？” 李庆国又提起了他临行时，大侄女小丹问他能不能有时间去看张学友的演唱会，然后替她要一个亲笔签名。 “哈哈，小事一桩嘛！最近他好像确实有演唱会。”苏晓芸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等我回头上网查一下。哦，对了，按照合同，该结算一下你今天的工资了。嗯，看在帮我抓到了马里奥的份上，特别奖励你一次，多算点。今天工资是……” 听到这个数，李庆国有点吃惊，他有点犹豫的说道：“今天的工资有这么多……” “看，我说过不会为难你的。亲兄妹也是明算账的，我不会偏袒你的，香港的工资水平本来就高，何况你还是给我打工呢。”苏晓芸笑了笑说道。 “按这么算，确实没几次就还清了。不过也就当了回司机……” “不过什么，再磨蹭，就当你今天白干了！” “哦~”李庆国应了一下。 “记得手机要开机！找不到你，我要扣工资的！” “好的！” 李庆国看着苏晓芸到了宿舍门口，又朝自己挥了挥手才走进宿舍。 他转身准备返回停车场，却忽然发现原来这宿舍旁边有好几对正在道别的情侣。有一对还深情的亲吻了好一阵才彼此告别。看到这，李庆国忽然觉得刚刚他送苏晓芸回去似乎有点怪怪的，于是他摇了摇头笑了一下，继续往回走。 第70章 话里有话 香港警察总部，警队的高层们准备参加早会。会议室旁的卫生间，裘君彦对着洗手池的镜子整理着头发。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一边整理一边吹着口哨。 整理好后，他拿着公文包，刚一推开卫生间的门，就跟扫毒组的龙旭霖以及跟在他后面其他几个部门的长官们打了个照面。 见到来人，裘君彦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这不是警队 ‘影视’科的裘sir么？”龙旭霖停下了脚步，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上次抓捕行动的场面简直是惊天动地，比《警察故事》还要精彩！不知道你们最近又在筹备什么大片啊？” “哎呀，上次场面太大，镜头太多，我们都来不及剪辑，没闲工夫构思什么新情节。龙sir您这么才华横溢，要不给出点主意。”裘君彦哼了一下说道。 “我听说现在《古惑仔》很火嘛，年轻人都在看。不过，我看里面都是一帮古惑仔打打杀杀的，咱们警队都成了被那些古惑仔当枪使的，没劲！”龙旭霖说这话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同僚。 “咱们 ‘影视’科黑白两道的兄弟多得是，白的不用说了， ‘影视’科的人随时待命，人手不够ptu也可以出动。哦，上次还请四海那么多人去喝咖啡，也得出点力不是。咱这演员都是货真价值的，比《古惑仔》里面的那些群演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我觉得，下次就拍个《古惑仔之o记古惑仔终极决战》，这名字是不是够霸气？” 那些长官们听了他的话，有好几位开始捂嘴偷笑。 “还能给警队创收。哦，对了，你们科的那个导演兼编剧兼演员叫什么来着，卓……卓文辉是？哎，让他好好排练，我很期待他下一场的表现！” 裘君彦被他的话气的青筋直跳，他强压着怒火缓缓说道：“龙sir，我们都是成年人，玩笑开差不多就行了。新型毒品的案子也交到你们手里了，有什么进展没有。” 见他们要聊正事，其他的长官们也就不再围观，陆续进了会议室。 龙旭霖抬手看了看表，离开会还有点时间，于是就和裘君彦走到了旁边的吸烟室。 他点起了一根烟说道：“别总是提新型这个新型那个的，黑市上每年出的新品种可不少，谁知道你具体指的是哪一种。我们跟内地警方碰过头，根据它的特性，同内地个别城市出现的一种叫x的东西几乎一致，而且我们这边道上的也陆续用x来指代它，所以现在我们也叫它x。” 龙旭霖吸了一口又说道：“案子虽然没什么进展，不过自从四海地盘上的那次事件后，就再没出现过x的相关案情。凭我的经验的一定是制贩团伙的生产工艺出了什问题导致良率太低，毕竟是化学合成的，搞不好已经停产了。要不像这么厉害的玩意，别说是香港恐怕都风靡全球了。” 龙旭霖又提到了前几天他们根据可靠线报破获的一个贩售窝点，缴获了大量的传统货。 “可是你们好久都没什么进展的利荣 ‘堂’字号分支哦。”龙旭霖继续说道。 “线报？就凭那么点线人费？估计也最多让他们疼一下。古人说的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像你们这种手段根本是治标不治本，尤其是利荣。”裘君彦说道。 “线人费？哈哈！你不会不知道他们这些帮会之间也是有矛盾的？这次案子，我们没在线人上面浪费一分钱的公帑。不像有的人，都拿去 ‘拍电影’了。”说这话的时候，龙旭霖得意的笑了一下。 “怎么听你这话里有话？”裘君彦寻思了一会儿又说道：“天下可没有的午餐，你知道这些情报是从哪来的么？是出于什么目的给你的？恐怕是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裘君彦不屑的看了龙旭霖一眼又说道：“还有我在说x，你扯什么利荣的传统货？即使没有人报案，也不意味着这段时间就没有人吸食x。这好比一个人不去体检就自以为永远健康一样荒谬。” 龙旭霖把手里剩下的烟头掐灭说道：“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难道你们o记打算继续往帮会里安插卧底吗？” “像x这种东西，背后都有帮会分子的网络，当然要依靠卧底顺腾摸瓜才能根除的。靠那些线人？嗯，总之你们扫毒组永远都有事做，很好！”裘君彦一边说话一边拍着掌。 “就凭那些捕风捉影的线索就能找到根了？查到最后搞不好跟那些黑帮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你准备从哪入手，你不会准备从四海？”听到裘君彦的话龙旭霖冷笑一下。 “哦，对了，听说前阵子那个超级警察跟苏家千金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公共关系科的人还特地邀请你去帮擦的屁股。” “你提这个干嘛？”裘君彦不客气的说道。 “怎么的，难不成那个人还真是你们的卧底啊？” “是或者不是，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我只是作为同僚提醒你，这两年你们o记派出去的卧底都殉职多少位了？你还真好意思，拿着他们照片在媒体面前一张张秀啊，人血馒头吃的挺香啊。” “你xxx给我闭嘴！”裘君彦吼道。 那些殉职的同事一直是裘君彦内心深处的伤痛。龙旭霖的话无疑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的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他的吼声很大，几名路过的警员纷纷往吸烟室内张望了一下，空气似乎一下子就凝固了。裘君彦努力的控制了一会儿情绪，没有再多做别的出格的举动。 “哼，还有四海你插的进去么？”见裘君彦的情绪稍有缓和，龙旭霖冷笑了一下，说道。 “谁告诉你我们就不能了？” “我怎么听你好像也是话里有话呢？”龙旭霖略带狐疑的看着他。 裘君彦只是用食指给他做了个手势，好像再说：“你xxx的给我等着！”，然后就径直朝会议室走去。 会上龙旭霖兴高采烈的给警队一哥汇报着扫毒组之前行动的重大收获，台下的同僚不时的给他鼓着掌，而裘君彦似乎是在座的长官们中最受冷落的一个。在早会的分组汇报中，一哥干脆直接跳过了他。 会后，裘君彦气鼓鼓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是裘君彦，嗯。告诉卓文辉，让他今天送客人回家后，到我办公室！” 另一边，龙旭霖满面春风的朝自己办公室走着，快到门口时，他的助理迎面走了过来。 “龙sir，有人要见您，我安排他在会客室休息。” “谁啊？” “那位先生只说了是区议会议员丁伟林的朋友。” 听到这个名字，龙旭霖顿时紧张了起来。 “知道了，让他来办公室见我。” 片刻后，何勇来到了龙旭霖的办公室。 “龙sir，久仰大名！”何勇主动上前跟他握了握手。 “今天也是终于见到本尊了！”龙旭霖也迎了过来，客气的说道。他们两个人简短的寒暄了几句，龙旭霖就把何勇引到旁边的一间内室，在一张沙发旁两人分别落座。 “不知道上次r丁代为转给您的情报怎么样？”何勇问道。 “真是帮了大忙啊！”龙旭霖给何勇介绍着扫毒组依靠合盛提供的情报所取得的重大突破。“这次利荣的 ‘堂’字号受到了沉重打击，他们o记花了数年，多位卧底殉职都没做到的事情，让我们办到了！”龙旭霖继续兴奋的说着：“今天一哥还当着我们警队全体高层面的，盛赞我们扫毒组的突破，你们提供的情报至关重要啊！” “您太客气了！铲除利荣这股邪恶势力，是众望所归的。像我们合盛这种已经改做正当生意的，只是利用之前在其他帮会中的关系，尽了一些绵薄之力，也算是对于我们之前过错的一点弥补。”何勇顿了顿又说道：“这次来呢，有几件事。首先，就是跟龙sir正式认识一下。r丁他们很忙，以后我们就直线联系了。第二嘛，是想求您一件事……” 说罢，何勇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了对方。 龙旭霖接过了文件翻看着。那是一份档案，首页的名字赫然写着：“刘孟轲”。 “龙sir，您看看他的履历。这个年轻人曾经任职于飞虎队，参与过多次行动，是队里有名的神枪手。这可是一位警队里难得的精英啊！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这次来是想推荐他加入您的扫毒组。”何勇指着龙旭霖手里的文件，微笑着跟龙旭霖介绍道。 “确实是位优秀人才，在警察学院学习期间就成绩优异！”龙旭霖一边翻看着一边点着头，不过当他看到最后一页，却发现了这样一段记录：1994年年末，在一次营救行动中误杀一名关键证人，被判入狱两年…… “杀人罪……”看到这，龙旭霖皱起了眉头。 “龙sir，有什么问题么？” “这种有案底的警员，我们扫毒组是不好接收的。” 听到他的话，何勇的笑容收了起来，他整了整西服然后说道：“只要是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龙sir您也是。” 听到何勇的话，龙旭霖开始紧张起来。 何勇继续说道：“人跟人之间都是缘分啊，就像本来我们之间是没什么交集的，谁能想到，全众的人能在那间会所恰好遇到了龙sir。您说他们碰到就碰到了，干嘛还要录下来，简直是侵犯别人的隐私。” 此时龙旭霖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看着他慌张的样子，何勇笑了一下继续说道：“犯了错误就要落井下石么？一个男人有个七情六欲很正常，需要排解。您说全众那帮人如果把您的隐私公开出去，对您的仕途、家庭的冲击会有多大！我的那个朋友也是，执行任务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就因为一时的失误，难道一辈子就不能再为警队效力，去惩奸除恶了么？” 龙旭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龙sir，您别误会，提那件事并不是说要勉强你。我们合盛了解到全众办了这么龌龊下流的事情，也很气愤，我们老大还特地因为这个在电话里面跟全众的党魁拍桌子了。所以我们主动给您传递情报，也是希望大家能够冰释前嫌。” “感谢啊……”龙旭霖心虚的说道。 “但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利荣危害社会多年，尤其是他们 ‘堂’字号分支，我们合盛早都看不下去，可是一直没找到一个很好的渠道贡献一份力量，现在终于有了，以后我们还是要通力合作的！” “那是……那是……” “哦，还有一个情况档案里没写。这位刘sir的父亲，以前是利荣的成员，也是被利荣害死的。可以说刘sir跟利荣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我们也因此成了朋友。您放心，他如果能加入扫毒组，一定会是位得力干将的！” 听了这些话，龙旭霖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哎呀，还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还有这些故事，那我一定想想办法！” 听到这，何勇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两人交换了一些有关利荣的情报，之后何勇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龙旭霖手里。 “我听说您儿子要求美国留学了。看您这么优秀和能干，您家公子日后必定是栋梁之才。要在美国那边有一个比较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消费还是很高的，这是我们合盛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这怎么行，给我们提供情报，正常都应该警队给你们出线费的。” “我们的目的是为社会做点事情，如果不是你们出动警力，只有情报有什么用，总不能我们合盛的人抄家伙去？还有，为以后的香港培养人才也是出力，您别误会，这不是给您的，是给孩子的！别客气，快收下！” 龙旭霖又客气了几次，就把支票收了起来。 “哦，对了，今天还有件事要麻烦你。”说罢，何勇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那封面正是李庆国和万慧琪在街头巡逻时的那张照片。 “想问问照片里这位阿sir的情况。”何勇指着杂志封面上的李庆国问道。 “这不是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超级警察么？这又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看来您了解他的情况？”何勇好奇的问道。 “其实本来我也没太注意这小子，但是o记的长官裘君彦特意为了他参加了一次公共关系科的新闻发布会，在会上裘君彦为了安抚下面不依不饶的记者，把这两年他们o记卧底行动中殉职的警员照片都拿了出来一张张的秀，好让这些媒体不要再纠缠了。这些殉职警员是他心里的伤疤，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猜他不会出面的。所以我就设法调查了这小子的档案，不过没有任何结果。在警队里，一般这种查不到档案的警员都是执行卧底等秘密任务的。只有从一哥，再到具体负责的同事，这一条线上的人才会了解实情。” 龙旭霖又看了看照片说道：“看这张照片，如果那个超级警察跟他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就合理了，他就是o记新招募的卧底。不过，连丁伟林都懒得调查的人，你为什么这么关心？” “只是随便问问。” “不过嘛……”龙旭霖想了想又回到他办公桌的电脑前操作了一会儿，然后他把显示器转到何勇的方向，那上面一侧是万慧琪的照片，旁边则是她的一些资料。 “可以定肯定，他旁边的这位女警是来自围水警署的。哦，之前那些媒体人第一次发现这个超级警察和苏家小姐在一起也是在围水警署。”龙旭霖指着屏幕中万慧琪的照片说道。 “需要我帮你再调查一下这位ada么？” “哈哈，只不过一些私事，您不用再费心了” 说罢，何勇告辞离开。 第71章 请假 次日上午，李庆国如往常一样，跟着胡伯出发去跑运输了。 围水警署内，高佳乐正和梁嘉明一块参观着李庆国装饰一新的房间。 “我的天，几天没回来，都发生了什么？” 高佳乐盯着那淡蓝色的硅藻泥墙面说道：“这是什么材料啊？还是第一次见。”说罢他就准备伸手去摸。 “嘿嘿，阿乐哥，你刚回来洗手了么？把墙面弄脏了赔得起么？”梁嘉明上前阻止了他。 “你这就年轻了？苏晓芸为什么会给李庆国装修房间？主要是想借这理由来创造在一起的条件。别说弄脏了，把墙面都涂花才好呢，她巴不得这样呢，又可以找个借口过来了。这点小钱对于他们这种大户人家算得了什么啊。” “johnn哥！” 高佳乐回头一看，见关俊玲和钟友良也来到门外。 “感觉好久不见了。”关俊玲上前拍了一下高佳乐的胳膊。 “是啊，又被调去执行任务了。” “扫毒组那边怎么样？”钟友良问道。 自从警务处长将x的案件转给扫毒组负责，之前配合o记的原班人马也都被借调到扫毒组无缝对接了。 “x上没有什么头绪，最近突然就销声匿迹了，没什么新案子。不过，不知道龙sir从哪搞来的线报。在前几天的行动中，传统货缴获了相当多，而且利荣的‘堂''字号也差不多被一窝端了，简直把o记的活都抢去干了。听说上次早会，一哥把龙sir大大夸赞了一番，至于o记的裘sir，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太惨了。还有自从上次抓捕四海的行动颗粒无收，卓sir也不知道被流放到哪去了。听我在o记的同学说，前段时间他跟kev天天被派出去开车。本来卓sir的皮肤就比较黑，这下好了，都被晒成煤球了。” 高佳乐的话说到一半，钟友良就开始偷笑。因为他已经很清楚，卓文辉每天工作不过是跟着李庆国的小货车后面东奔西跑，再加上接送李庆国“上下班”。 他和卓文辉在学警时代就不对付。那个时候的卓文辉成绩优异，对很多同学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这让钟友良很看不上。可以说，看卓文辉出糗是钟友良从学警时代开始的乐趣之一，他一边听着高佳乐的汇报，一边脑补着卓文辉晒黑后的样子。 敏感的高佳乐很快就从钟友良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 “钟sir，什么喜事啊？笑的这么开心？” “没什么，你继续讲。” 高佳乐凑到他耳边，小声跟他说道：“后来卓sir有没有找过李庆国，让他当卧底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 “哦……”看着钟友良的表情，高佳乐似乎明白了过来，就没有再说什么，他继续参观着李庆国的房间。 “这床看着不错啊。”高佳乐用手感觉了一下床垫，就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四肢神展开来躺在床上。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外套都没脱啊，这可是人家睡觉的地方。”关俊玲在一旁嘟囔道。 “我们男人可不像你们这些女人那么矫情，上个床还得脱外套，再说了，我跟李庆国是一般关系么？我们是正经的同袍关系，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他舒展了一下四肢然后说道：“空间很大，这是张双人床啊。你说他一个人住，为什么选了一张双人的？” “还真别说，这尺寸，两个人刚刚好。”躺在床上的梁嘉明说道。 “这可比原来的荧光灯管强太多了！”高佳乐仰头看着屋顶新换的吸顶灯说道。那吸顶灯的设计非常前卫，一些看起来很高级的金属边框，将它分成了几块大小不一的区域，显得很有层次感。它使用了那个时代最新的led光源，超高的光电转化率，让整个屋子都显得格外的明亮。 “我感觉苏晓芸就是当爱巢来设计这房间的。”高佳乐说道。 “瞎说什么，人家就是兄妹关系。苏晓芸只是想给他改善一下居住环境而已，他们也就是前天去逛了逛家居市场。”站在一旁的关俊玲反驳道。 “你怎么这么关心？”高佳乐问道 “都是黄sir说的，他最八卦了，李哥一回来，他就问人家跟苏晓芸都去哪了，李哥就把当天的事情都跟他交待了。而且李哥人很好的，小女孩的心意不好拒绝，就写了张欠条给人家。”关俊玲继续说道。 “是合同。”钟友良补充道。 “我去，合同又是哪来的？”高佳乐有点吃惊的说道。 “就是答应如果苏晓芸以后有什么需要，他会帮忙。然后作为劳务费，来抵扣这些花费。”关俊玲指了指这墙面又说道：“像那天他们逛完家居市场，李哥就陪她玩了玩电动，还有开车送她回学校……”关俊玲又把她从黄志超那里听来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听完了关俊玲的话，高佳乐会心一笑然后说道：“真是绝了！找他当司机，最后还安排管家来警署提车，他这工打的……漂亮！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深么？那些资本家的套路最深。我看李庆国签的根本就是个卖身契，苏小姐绝对不会让他一年还完的。” “你怎么思想这么龌龊，人家手都没拉。”关俊玲有点生气的说道。 “哦，没拉手就没什么关系，你还挺纯的啊？什么关系一块抓娃娃？什么关系，大晚上的在校园里面压马路？你信不信，互动多了，李庆国就放不下她了。我当年第一次谈恋爱，不也是这么被套路的？这又冒出来个卖身契，嘿，早晚都会到那步的。” 高佳乐又回手拍了拍床说道：“床垫软硬度也刚刚好啊，我试试的！” 他看了一眼梁嘉明然后说道：“我看你比较瘦小，身材还真的有点像，来陪我感觉一下。” “像什么？” 还没等梁嘉明反应过来，高佳乐就起身一把就把他拉到床上。然后一个回身又就把梁嘉明压在身下，一脸邪魅的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梁嘉明慌张的说道。 “你慌什么？我就是模拟一下……美人，欠你的我还不起了，我只好用自己来补偿你。”说罢，他就开始俯下身子。 “你们男人都是死变态！真的看不下去了！”看的这一幕，关俊玲生气的扭头就走，她刚一开门就碰到了万慧琪。 “你们都在这啊。”万慧琪看了看床上的两人说道。“他们这是在玩哪出？” “走姐，里面有两个臭流氓。”说着关俊玲就要把万慧琪往外面推。 “我来找钟sir的。”万慧琪说道。 “哦~”关俊玲应了一声快步走开了 “俊玲，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变态，我是被迫的……”梁嘉明推开了高佳乐追了出去。 “这孩子真是的，一点都不配合，不好玩。”高佳乐被推倒后，又坐了起来看着梁嘉明的背影说道。 “你们俩刚在干嘛？”万慧琪问道。 “你想象一下我是李庆国，他是苏晓芸。如果你刚好推开房门看到这一幕，内心是否有什么波澜？你会说什么？” “哦，祝你们俩早生贵子。”万慧琪笑了下。 “就完了？他们要真生了，比如生个李围水什么的，你就不吃醋？”高佳乐有点惊讶的盯着万慧琪。 “还李维斯呢，以后你家小孩子，可千万别让你取名，太难听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小孩要是生在我们警署，起这个名字多有纪念意义！” “你自己开心就好。”说罢，万慧琪拉着被几个小年轻逗得哈哈笑的钟友良走了出去。 “慧琪，什么事啊？”钟友良笑着问道。 “钟sir，我可能要请几天假，找您是来申请调休的。” “哦？” “打算看看房子，需要租一间了。” 看着万慧琪有点兴奋的样子，钟友良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刚刚还满面笑容此刻却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你对象要回来了？”钟友良问道。 “嗯嗯！”万慧琪微笑的点了点头。 钟友良低头思考了片刻说道：“好。白天你该忙忙，忙完了就回警署，在报案室加会儿班。” “yes，sir！”万慧琪微笑着给钟友良敬了个礼，然后就离开了。 第72章 他是谁？ 经过两天的奔波，万慧琪终于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间20来平的单间。她又找来几个同学，帮她把原来房客剩下的一些破烂扔了出去，又把自己的家当从跟父亲妹妹合住的公屋里搬了过来。 当最后一包行李落地，她送别同学们，然后又回到了这个小房间。 屋子朝北，只有一侧有窗户，因为长年没有阳光直射再加上不通风，屋子里飘散着些许发霉的味道。 厨房和卫生间被挤在屋子一角的狭窄空间里，卫生间在最里侧。它和厨房只有紧贴着马桶的一个拉门间隔，马桶头顶还有一个破旧的电热水器——这也算是一间浴室了。 这屋子原本的配置应是一室一卫，不过房东为了能多租几个房客，在靠窗的位置又硬生生的隔出两间。一间刚好能塞进了一张双人床，除了离隔间门差不多只够落脚的区域，就再没别的空隙了。在屋顶沿着这个隔间的四周又打了一组柜子，供租客们放私人物品；另外一间则只够塞进一个单人床垫了。其余的部分，算是客厅，没有什么私密的空间，不过她刚来看房子时，那也有一张床垫，想必这屋子以前可能住过四个人。 即便是这样的环境，在寸土寸金的香港，房租依然很贵，她每月薪水的一大部分都要用在这上面，但万慧琪仍然很开心。“终于有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了，这一天迟到了将近两年。”她不由得叹道。 慧琪脱下鞋子，爬上双人床，推开了紧邻床铺的窗户。外面，能看到她从小就跟刘孟轲经常一起玩耍的大操场，往事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样，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她和刘孟轲从小就是一个楼门的邻居。万慧琪已经记不清自己第一次见到刘孟轲是几岁了，他就像自己的哥哥和妹妹，就像一个床头墙上早已泛黄的贴纸，是伴随着自己记忆开端的存在。 她依稀还记得刘孟轲的父母，拉着刘孟轲一起在那个操场散步时，两个人甜蜜说笑的样子。 可是刘的父亲不知从何时起染上了赌瘾，紧接着就是没日没夜的吵架，有一次万慧琪跟家人吃饭时，又被刘家争吵的声音打断了，她能听到邻居家碗碟碎裂的声音和刘孟轲的哭声。 之后的一天，万慧琪放学回家的路上，在那个操场上，她看到刘孟轲的母亲正拖着行李走着。 “婶婶，要去哪？”万慧琪上前问道。 “婶婶要求很远很远的地方。”刘母蹲下身子，抚着万慧琪的头说道：“双双，你要替我照顾好阿轲。” 万慧琪点了点头。 那时还年幼的她，并不知道，一个家庭就这样的碎裂了…… 万慧琪停下了回忆，她关上窗子又来到另外一个隔间，那里堆满了她还没有拆包的行李。 “嗯，这个空间应该能放下一张婴儿床。”她脑海里似乎一下子出现了一幕，她跟刘孟轲在婴儿床边哄着小宝宝的画面。 “等他大一点，警队的已婚宿舍应该就能排到了，说不定我们还能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嘿嘿。”万慧琪默默想着。 又简单的收拾了一阵，她看了下手表，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于是她锁门，返回警署。 万慧琪到达警署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五点钟了，好多同事已经回家。报案室只有她一人，她回来的将近一个多钟头也没有任何市民到访。她手头上拿着一张纸，在默默规划着她和刘孟轲的新家要置办些什么。 “后天，就能见到阿轲了！”想到这，她不由得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报案室的门推开了，一名穿着浅色西服的男子走了进来，来人正是何勇。万慧琪抬头看了一眼，他注意到何勇神色似乎有些异常，这让她下意识的又看看自己身上，是否穿着哪里奇怪。 不过很快，何勇的表情就恢复了过来，他慢慢走到万慧琪面前说道：“真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警署还有像您这样漂亮的ada。” “谢谢！先生，有什么事么？” “我是来找一个失散很久的朋友。” “哦？能说一下他的外貌特征么。”说罢，万慧琪翻开笔记本准备做笔录。 “我猜我的这位朋友，您应该认识的。” 正低头写着日期时间的万慧琪听到何勇的话，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这个细节也被何勇察觉到。 万慧琪的按着自己在红粉部队服役时，心战科目学到的要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抬起头，表情自然的打量着何勇。 “我应该在哪见过你。”何勇很平静的说道。 “是么，在哪儿啊？”万慧琪问道。 “我在一本杂志上，见过你们俩在街头巡逻时的照片。”何勇盯着她说道，那目光就像要穿透她的内心。 “你说的是tony sir么？” “tony？他不是应该叫李庆国么？” 当听到“李庆国”这三个字，万慧琪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她竭尽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哦，你说的那个封面。不就是我跟tony sir在一块的啊？李庆国？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微笑着说道，也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何勇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尴尬。于是她灵机一动，把高佳乐的履历搬了出来，给何勇解释着，她努力的把那个“tony sir”描绘的惟妙惟肖。 “先生你确认要找的人是他么？tony sir今天不在，如果您确定要找他，可以改天再过来。” “抱歉啊，ada，也许是我搞错人了，再见。”说罢，何勇便转身离开。 他来到警署外面上了那辆奔驰轿车。 “勇哥，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今天来这个小警署，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司机问道。 “哈哈，没什么，就是顺便过来问点事，我们回去。” 看着何勇的背影，万慧琪额头上的汗珠开始不住的流了下来。从警多年的经验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绝非善类。 她耗尽所有的精力控制着情绪，就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样。她走到报案室的窗前，顺着百叶窗确认何勇已经上了那辆奔驰车离开后，转过身。她好像在水中憋气好久后，终于浮出水面那样，大口的呼吸着。她无法想象，如果何勇跟她说，他就在这等一会儿tony sir，她要怎么办，或者他说出了更多关于李庆国的信息，包括他在四海，自己是否会情绪失控？ 紧着她崩溃了，她在报案室里嚎啕大哭。就在刚刚，她甚至已经来不及去思考，是应该装作那照片里的人不是他们，还是先承认然后再给李庆国伪装一个身份，哪个更合适。她甚至有种冲动，当场把那人扣住，问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李庆国的名字！？ 忙了一天工作的李庆国，正慢悠悠的往回走。此时何勇的奔驰车从他身旁路过，他看了一眼那奔驰。对于一种写在基因里的动物，男人们看到豪车就好像看到美女一样，会忍不住想多留意一会儿。此时天空突然雷声大作，紧接着就下起了大雨。 “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啊？”李庆国叹了口气。他没有带伞，只得一路小跑的朝警署奔去。 在奔驰车上，何勇静静的看着窗外。不断落在车窗上的雨滴，就像落在他脑海中的李庆国的画像上，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也许那根本不是李庆国，只是10年来记忆褪色后的残像，只是那个叫tony的阿sir跟脑海里的模样很像罢了。 其实对于何勇来说，在万慧琪面前说出李庆国的名字，也让自己感到颇为尴尬，就像在跟人家讲一个来自上辈子的梦话，就好像在说自己的“上辈子”叫做张建东一样。 一道道闪电照亮了夜空，天上雷声大作，这让何勇想起了对532高地发起总攻前一夜，我方的火箭弹从他们头顶上略过时发出的呼啸声。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他心里不由得叹道。虽然自己曾经保护过他，但也许最后李庆国还是和他班上的其他战友一样，早已长眠在那座高地上。 从那天何勇跌落悬崖后，他就再也没有关于李庆国的任何音讯，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也许，他第一次来围水警署，就能碰到照片中的那位ada，这一切都不过是上天安排她来解开自己的这段心结。 如果要成为一名香港警察，至少要有一个香港的身份，但这绝非易事。如果李庆国还活着，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香港？即便他也是十年前就来到了这里，连当警察的资格都没有，又何谈去做卧底呢？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快十年了，在这样一个地方再次相遇？呵呵，都是自己的妄想而已，今天来围水警署找寻故人，也许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想到这，何勇叹了口气。 第73章 碰头会 冒着瓢泼大雨，飞奔回警署的李庆国，整个人都湿透了。他刚跑进办公室，却发现万慧琪正坐在座位上哭泣。 “ada，你怎么了？” “李庆国，你不要去做卧底了，真的很危险！” 此时，外面雷声大作。 看着万慧琪哭成泪人儿，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李庆国不由得开始心慌。 “到底发生什么了？” “刚刚有个人来报案室找你，他见过我们一起巡逻的照片，他认出你了……”万慧琪抽泣着。 “之前有一个卧底，就是被人在媒体上发现了他穿警服的照片，结果就……不要去四海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可以带着你巡逻！”万慧琪越哭越伤心。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他也许只是个记者，还在挖之前我跟苏晓芸的新闻，也就找到了那本杂志，想做个独家策划什么的？” “他知道你的名字！” 听到万慧琪的话，李庆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晚上，钟友良赶回了围水警署，他召集了全体知道李庆国身份的警员开会。他先让万慧琪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大家复述了一遍。这位突然出现神秘人，让大家都感到面面相觑。 钟友良接着询问了之前李庆国和苏晓芸传出绯闻时，大家是否曾将他的相关信息透露给媒体或家人朋友。众人都表示没有。 但是到万慧琪的时候…… “我跟我对象提过，我们警署来了一位内地的警察……”万慧琪举起了手。 听到她的话，众人都开始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万慧琪。 “包括我是她的带岗师傅，还有当时他救下苏小姐的事……”万慧琪说的很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样。 钟友良目光严厉的盯着她，好像在责怪她为什么要讲这些。 “不过我没有提到过他的名字。”万慧琪解释道。 “好的，知道了，大家以后要提高警惕，这个人可能会再来警署，一定不能跟他透露李庆国的相关信息，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上报给我，散会！” 会后，钟友良把万慧琪和高佳乐都留了下来。 “我也留下么？我老豆还有几个大伯都等我回去打牌呢，刚刚牌风正顺的时候，被您一个电话给打断了。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我就先走了。”高佳乐说道。 “到了需要你这个小智多星给分析分析的时候，你躲什么？” “前两天，不是你说的，不让我管那么多的么？”说罢，高佳乐转身就要走。 “好了，好了，别闹了。”钟友良拉住他。“李庆国后来答应加入o记去四海卧底，但目前还没正式入会，只是帮忙做些杂务。” 高佳乐想到了调用监控录像，不过那个年代录像设备的清晰度很差，再加上何勇进来时戴着墨镜，完全看不出长相。而且摄像头也有限，更是无法调到他乘坐的那辆奔驰轿车的车牌。李庆国也讲了自己在四海这段时间的经历，听完，高佳乐又详细询问了万慧琪刚才遇到何勇时的情形。 “o记的保密工作相当好的，即便内部不同小组，一些关键的卧底或者线人的情报，互相都是严格保密的。”高佳乐低头寻思着。 “o记那边我也问过了，卓文辉可以保证他们没有泄露李庆国的个人信息。”钟友良在一旁补充道。 “会不会是大陆方面对你的秘密考核？”高佳乐又转头跟李庆国问道。 “我已经问过上级，并没有相关安排。”李庆国答道。 “目前来看，那个神秘人来自四海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你第一次在会里帮收保护费，就来了个以一敌十，你的大名很可能在四海内部早就传开了，他们的上层派人秘密调查你也是很合理的，我们只能先看后续情况。这段时间一定要让o记的人照看好李庆国，这就是我的意见。”高佳乐想了想说道。 第二天，李庆国像往常一样跑运输，这时副驾位胡伯的bp机突然响了。他到路边的公共电话亭通了个电话，上车后便跟李庆国说道：“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啊？出了什么事么？”听到胡伯的话，李庆国不由得心中一惊。 “张哲林让我转告你，说孔进武要见你，明天你按这个地址找他就行。”说罢，胡伯给李庆国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联系电话还有会面的位置，那是一间健身房。 李庆国忽然想起了，胡伯平时路上给他絮絮叨叨讲过的那些四海的大佬，孔进武是东海的红棍，东海堂香主刘御坤身边的亲信，也是林哥的直接老大。” “他为什么要来见我？” “我当时也特意问了张哲林一句，他只说让我别管，代为转告就可以了。” 李庆国像往常一样，在约定地点上了o记卓文辉和kev的轿车，并把这件事跟他们汇报了。得知消息，卓文辉赶快给钟友良打了电话，他们的车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了避嫌，停在警署附近，而是直接开了进去。几个知晓李庆国卧底行动的警员，干脆就在警署里面开了一个紧急的碰头会。 “我想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四海的人发现了那本杂志，知道李庆国是警察。这很明显就是故意设的局，如果李庆国不敢去，就相当于自动退出了。如果他敢过来，搞不好……这次卧底行动到此为止！明天他不能去见那个人！”万慧琪第一个发言，她一想到自己第一次跟何勇对视时的他的眼神，就感觉到后怕。 “我觉得你说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如果四海发现李庆国是警察，直接赶他走就好了，没必要走这个过场，而且他现在连正式会员都不是，不涉及到什么利害关系。”卓文辉点起了一支烟说道。 “你们o记就是拿别人的性命当儿戏！”万慧琪站起身，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这一下把在座的人都吓了一激灵。本来侧着身叼着烟的卓文辉，也被震的烟头差点掉落，他看着愤怒的万慧琪，心里面默默的叹道：“怪不得她以前能干出大闹别人婚礼现场的事儿……” “就算昨天找李庆国的人不是四海的，但李庆国已经多次上镜了，这种情况你们还堂而皇之的让他继续做卧底？你是盼着他出事么？” “ada万，如今可是资讯爆炸的年代。尤其像香港的新闻媒体众多，每天要有多少小报杂志发行？它们没多久就会进废品收购站了，现在还有谁去关心苏小姐和李庆国的那段绯闻了？淡定点。” “如果是前天你给我说这些，我都不会多一句嘴，但昨天我亲眼所见，那人就是看过那期杂志才找上门的！你现在还在跟我扯什么资讯爆炸？” 两个人就这样争吵了起来，李庆国想去打个圆场，便说道：“嗯……听你昨天的描述，感觉那个人就是在找老朋友，说不定真是我认识的人……” “轮不到你插嘴！”万慧琪瞪了一眼李庆国，他刚说了一半的话就被噎了回去。 “你们接送李庆国的车，说不定早就被四海盯上了，他们不仅看到了那期杂志，而且一路跟踪到这。不然那杂志上也没写我们是哪个警署的，他怎么会找上门来？卓sir，你简直昏了头了，为了你的仕途失心疯了么？” 万慧琪的话，也把卓文辉给惹恼了，他掐灭了烟头也拍起了桌子。 “ada万，你要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不过就是个围水警署的军装警员，要不是赶巧李庆国让你知道了他的卧底身份，都轮不到你来参会。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我毕竟是他的带岗师傅，当然要为他的安全负责！” “你过去是……现在他为o记工作。还有怎么的，一日为师终身为妻么？难不成，你还打算嫁给他？”卓文辉笑了笑说道。 “我是已经订婚的人，你不要侮辱我！”说罢，万慧琪抓起面前一个装了半杯水的纸杯朝卓文辉砸了过去，然后愤怒的走出会议室。 “真是个疯女人……”卓文辉掸着身上的水，嘟囔道。 “哎，慧琪！”李庆国追了出去。 第74章 出狱 第二天临近中午，香港郊外，一座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留着寸头的刘孟轲踏出了大门，他大口呼吸着久违的自由空气。 万慧琪早已站在不远处等着他，刘孟轲本以为万慧琪看到自己会飞奔过来，然后扑到他怀里。不过，她只是若有所思的低着头，刘孟轲都快走到跟前了她才注意到。 “慧琪！”刘孟轲张开手臂，两个人深情的抱了好一会儿。他们打了一辆的士来到万慧琪租的那间小房间楼下，随后，他们在路边的一家小餐馆用餐。 这天，万慧琪的状态并不好，刘孟轲感觉她心事重重的。面前满满的一大碗碟头饭，她也只吃了几口。 “今天看起来情绪不高啊，有心事？”刘孟轲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万慧琪强颜欢笑的说道。 实际上，她仍然回忆着昨晚的争吵。 …… “我保证，如果明天李庆国有什么危险，我会第一个冲出来救他！就算行动因此泡汤我也认了！”卓文辉拍着桌子说道。 “上次他被10个持械的古惑仔包围，你怎么没第一时间出现？” “我只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卓文辉弱弱的说道。 “你不要为自己的胆怯找借口！还有就算他打入四海又能怎样，就能查到x的线索？” “我告诉你，四海就算跟x没半毛钱关系，它毕竟也是黑帮。我们o记的全称是 ’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又不是只盯着毒品。这么多年，我们总算在四海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有机会把一个真正的警察安插进去。我们裘sir已经发话了，哪怕在其他罪案上能获得有价值情报，就算完成任务了！而且，这也是丰富了这些大陆警察来香港交流培训的经历。” “你拿他当工具人么？” “谁还不是个工具人了？那我们听大陆同行的总可以，他想退出，我也阻拦不了！”卓文辉叉着胳膊气愤的说道。 “我还是得去见他。”李庆国很认真的说道。 “看看，这是客人的决定。”卓文辉朝李庆国摊开手。 “李庆国，你是白痴么？送死你也去？”万慧琪怒从心来，踢了坐在她旁边的李庆国一脚。“你当是跟苏小姐签的合同么？这不是过家家！” …… “真是个傻子……”想到这，万慧琪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你刚在说什么？谁是傻子？”正吃着饭的刘孟轲盯了一眼万慧琪。 “警队上的一些事情。”万慧琪叹道。 “因为你那个徒弟么？”刘孟轲笑着说道。 “嗯，算是……”万慧琪刚想多说点什么就有打住了。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李庆国做了o记的卧底还有他的名字，她都跟刘孟轲说了，这是他们两人从十多年前在一起开始就有的习惯，基本上无话不谈。 万慧琪的脑海突然出现了很多奇怪的想法，她想起刘孟轲刚出事的时候，红粉部队的一位同僚私底下跟她说道：“ichelle，你想想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如果他是黑警，我真的为你的未来担心……”；“如果他真的是黑警察，那么他跟四海有关系？还是说因为李庆国揍了利荣的人，他们帮会又恰好有人看到了那本杂志？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势力，通过孟轲知道李庆国的存在？”。 “他根本就不知道李庆国的名字，跟他有什么关系？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两年前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万慧琪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道。 万慧琪有点迷离的眼神让刘孟轲感到有些懵，于是他拉起万慧琪的手，半开玩笑的说道：“不会我不在的时候，跟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嗨，你想哪去了！”万慧琪笑着说道。 回到了房间，深情地拥吻着，似乎想要把这两年错过的激情，都一次释放出来，不过敏感的刘孟轲发觉万慧琪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走心。 对于万慧琪来说，始终让她悬着的，是同一天李庆国将要去跟四海的红棍孔进武见面。他是否会有危险？一切都是未知的。她总是想起，之前看过那则警队的内部新闻：一名潜入本地帮会做卧底的刑警，因为媒体曝光而遇害时惨状。李庆国如果也遭遇不测……万慧琪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如果不是今天刘孟轲刚好出狱，她真的想跟卓文辉他们一起去暗中保护他。 刘孟轲起身，他点了一支烟环视着这个只能装下一张双人床的小隔间，然后说道：“警队的压力确实很大，尤其是在里面的那段时间，我思考了很久。飞虎队也回不去了，不如我们一起退出警队。” “可是没了工作，靠什么吃饭啊？”万慧琪一只手扶着头，躺在床上看着刘孟轲说道。 “我养你啊！”刘孟轲转过身又把万慧琪抱在怀里。 “就凭你？怎么养我？”万慧琪扶着刘孟轲的脸说道。 “嘿嘿，我会证明给你的。”刘孟轲俯下了身子…… 傍晚时分，bp机的信息提示音把睡梦中的万慧琪叫醒了，她看了眼屏幕，那是钟友良发的暗号，意思是李庆国已经平安返回警署。看到信息，万慧琪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第75章 比试 卓文辉和kev开车送李庆国去那间健身房，他们一路上都在小心留意是否有跟踪的车辆，行驶的路线也是左绕右绕的，但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车辆。 到了离健身房不远的地方，李庆国先下车，而卓文辉和kev则带上墨镜拎着圆筒运动包，悄悄的跟在李庆国的后面。 健身房位于一个商业门市的二层。招牌的字体很有特色，就像刚刚染完色就被汹涌的疾风刮过，朝一个方向不规则的延伸显得很动感。前台的装修也比较大气，在后面有一扇大窗户可以看到内部的健身器材。 跟之前一样，李庆国只是报了个大名，一位服务员就引他进去了。可是等卓文辉他们到了前台…… “先生，之前好像没注意过您，是第一次来？”服务生问道 “啊，刚搬到附近。看你们这个招牌，挺有感觉的，所以进来瞧瞧。”卓文辉扶了扶墨镜说道。“你们这怎么收费？” “单次的费用是……” 服务生报了一个价格后，卓文辉就皱起了眉头。“能不能便宜点啊？” “我推荐您还是办张年卡！这样您来个5-6次就赚回来了！” “我一年才能来几次啊？”卓文辉一边说着，一边看到李庆国跟随着那个服务生已经出现在前台的那扇玻璃窗后。 “先生，看您这套装备应该经常运动的？”那服务生看着卓文辉手里的运动包说道。 “额，我也是最近才打算开始健身的，所以就……” 卓文辉他们带着运动包的一个目的是为了显得专业点，这样就不容易被健身房里的四海成员怀疑，却没想到服务生反而因此开始推销上了。 “先生，您的这个计划真是太及时了。您看您的年纪还有肚子，健身房不是来几次的问题，您应该有时间就过来，健康是最重要的。如果您觉得一个人无聊，或者想快速的瘦身，我们还有一个专职健身教练套餐。” 看着李庆国越走越远，卓文辉想了一下：“搞不好这是他们四海经常聚会、碰头的地方，以后说不定还得来，算了算了。”于是，他跟服务生说道：“好好，我办一张，那这位先生就按次算。”他又指了指kev。 “原来你们两个是一起的啊？我看这位先生也有点富态了，这样，你们是朋友一块办年卡，有八折优惠，比您给他办一次划算多了。我们还能赠送饮品、私教体验卡……帮忙冲冲业绩！老板！” 看着玻璃另一侧越走越远的李庆国，卓文辉心里骂了句娘，然后硬着头皮打开钱包，把两个人的年卡费用拍在桌上，说道：“行行行……后面这个小伙子替我办手续，我先进去了，哎呀，得赶快活动活动。” 李庆国跟着服务生朝里面走去，这家四海地盘上的健身房，空间非常的大，各式的跑步机、划船器、楼梯机、拉力器一应俱全，一侧是一排宽大的落地玻璃，透过它们能看到一座宽敞的室内游泳池。 他们来到里侧的一个场馆，快走到的时候，李庆国就听到了场馆内传来的打斗声和叫好声，他看了看门口的招牌，上面写着格斗搏击训练场。 房门是关着的，服务生敲了敲门，一名年轻人走了出来。 “这位就是孔哥要见的人。”服务生介绍道。 年轻人看了一会儿李庆国，然后说道：“你就是那个一打十的小子？长的挺秀气的，看不出来啊，快进来。” kev办过手续追了过来，他凑到卓文辉耳边小声说道：“卓sir，为什么他来这种地方就是办正事，我们跟过来就总被动消费呢。” “我跟你可不一样，至少人没跟丢了！”卓文辉白了kev一眼。 “我说的是花钱的事儿，又没扯别的……”kev小声嘟囔道。 这时，接李庆国的服务生走了过来。 “你先闭嘴！”卓文辉对kev说完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朝那服务生迎面走去。 “你好，那里面的房间是做什么的？”卓文辉上前问道。 “是练习格斗搏击的场地。” “我们也想去看看。” “现在不行啊，里面都是四海的人，他们包场了。” “什么四海？没听过。”卓文辉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道。 “总之，不行！”服务生凑到卓文辉身边小声说道。 待服务员走远了，kev先是若无其事的直接开了搏击训练场的大门，不过很快就被轰出来了。 “抱歉~抱歉啊~走错了。”他关上门朝卓文辉摊了摊手。 他们又去了隔壁的更衣室，卓文辉按原定的计划换上了一套维修工人的服装，他打算以检修的借口进入那个房间——这也是一种试探，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加害李庆国的话，是万万不可能让外人进入的。 李庆国进入了那个房间，里面有一些地垫组成的练习空手道和跆拳道的场地，还有几个拳击台。他见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人——那人正是刘御坤最信任的红棍，孔进武。他穿着短裤带着拳套跟对手打斗着，台下也围了好多的人。只见孔进武拳拳生风，几个回合下去就把对手打倒了。他欢呼了一下，然后把双手举的高高的，台下的观众纷纷为他鼓掌叫好。 年轻人把李庆国引到孔进武的旁边。 “孔哥，人来了。” 此时的孔进武已经满头大汗，他蹲在拳击台一边上下打量着李庆国，一边打开矿泉水瓶大口的喝着。 “听说你很能打嘛。”孔进武擦了擦嘴说道。 “没有，就是运气好而已。”李庆国回道。 孔进武又拿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朝台下的众人喊道：“兄弟们，这位就是在原石街以一敌十的扛把子！” 卓文辉穿着一套维修工的服装来到了搏击训练场的门前，kev则在不远处的一个健身器械旁，佯装锻炼实际把风。 “我是来检修电路的。”卓文辉指了指自己的工具箱说道。 开门的年轻人，只是打量了他一会儿， 又简单翻了翻他的工具箱就让他进了。可以说，这一幕已经让他悬着的心基本落地了。道理很简单，李庆国要是有什么危险，比如四海的人想在这里把他处决，是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一个外人进入的，想到这他不由得心里窃喜了一下。 进入房间的卓文辉一边装模作样的拆卸着墙边的电源盒，一边顺着声音望向那个拳击台…… 孔进武抓起一副拳击套朝李庆国扔了过去。 “来，我们比试比试！” “孔哥，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动手？”李庆国挠了挠头笑了笑说道。 “我们四海的规矩之一就是服从，你要是不认同，可以走。”孔进武指了指拳击台的台阶说道。 “好，孔哥，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李庆国脱掉上衣戴上了拳套。 孔进武不愧是东海第一的红棍，攻势非常的凌厉，起初的几轮李庆国有点没摸透，他被孔进武打了一拳嘴角都流血了。 “嘿嘿，你可是一打十的狠角色啊，不应该啊。”看着扶着嘴角伤口的李庆国，孔进武双拳碰了碰笑着说道。 台下传来了四海成员的口哨和叫喊声。 “上呀！” “就这点本事么？” 李庆国低头思考着，他回忆着孔进武的路数。片刻后他迅猛的反击开始了，很快孔进武就招架不住，又是几个回合，李庆国一个扫堂腿就把孔进武撩到，他本能的顺势冲了过去要给孔进武脸上来一拳，不过要出拳的一瞬间，李庆国收手了。但孔进武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一脚把李庆国踢开。李庆国被踢得连退了几步，身体撞在拳击台的围绳上，孔进武趁势冲了过来。李庆国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然后用在特种部队服役时学的一套招数，又一次把孔进武放倒。李庆国把他死死的压在身下，一只手握紧举了起来做要给他脸上的一拳的动作，不过最后李庆国笑了笑，依旧收了手。 这一次，孔进武没有再动手，而是摘下拳套，给李庆国竖了个大拇指说道：“我输了！确实厉害，真是心服口服！” 下面的观众沸腾了，他们吹着口哨并为李庆国鼓掌和欢呼着。 见李庆国应该没什么危险，卓文辉也就早早的离开了。 “还好刚才找了个兄弟先热了热身，不然我一开始都占不到什么便宜，到时候就更丢人了。”孔进武笑着说道。 “孔哥的功夫了得。”此时的李庆国也出了满头的大汗，一位四海的人给他扔了瓶矿泉水，他打开大口的喝着。 “不过，正常先吃了别人一拳，一般都是加倍奉还的，你为什么没有？” “冤冤相报何时了呢，有些东西点到为止就可以了。”李庆国看着孔进武笑了笑说道。 “功夫好不说，还挺讲武德……”孔进武心里想着，李庆国的这番话让他不由得心生了一种敬意。像他们这些道上混的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但眼前的这个人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气场。 “听董哲说，你以前是做保安的？这一身功夫都哪学的啊？”孔进武仔细回味着，但还是没搞清，自己最后是怎么被李庆国撂倒的。 “这个……我们保卫科的科长以前在部队待过，他带我们就跟带兵一样。” “那估计你这个科长以前应该也不是一般的军人了。”孔进武略带惊讶的看着李庆国说道。 “可能是……反正以前我们问他在什么部队服役的，他也不说。” 他跟孔进武就这样坐在拳击台上聊了聊之前在钢厂的经历——那是组织上帮李庆国设计的，李庆国的粤语虽然能听的懂七七八八，但是他自己说出来时口音很重，语法也比较混乱，这总是让孔进武禁不住的皱眉头。 之后孔进武又找来了会内的几个兄弟给李庆国介绍认识。不过让李庆国有点意外的是，他跟其他人介绍时都没有提李庆国的名字，而是要么说他是原石街的“扛把子”，又或者只是称呼“这位兄弟”。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一名四海成员想问李庆国的姓名。 “我叫……”李庆国刚要做自我介绍，就被孔进武拦了下来。 “过两天社团活动的时候就知道了。”孔进武跟那位成员解释道。 李庆国感到有点不解，不过孔进武不想他说出自己真名是能够明白的，他也就很识趣没再多说什么。 孔进武吩咐场内的兄弟们先下去，又把李庆国叫到一边。 “今天叫你来，主要两件事，第一是想试试你的身手，哈哈，果然名不虚传啊。”孔进武拍了拍李庆国的肩膀。“第二件嘛，下周一是我们东海的大日子，那天准备正式发展你入会。” 听到这，李庆国内心感到非常欣慰，这么些天的工作终于有了新的突破，于是他笑着点头说道：“谢谢孔哥！” “你不用谢我，这都是我们香主刘御坤的意思，最重要的还是你自身的表现。我也算听过胡伯对你这段时间工作的评价，看你为人不错，我也就跟你交个底。” 孔进武凑到李庆国耳边小声说道：“以前可能有个别兄弟，知道你叫什么。董哲不用说了，还有张哲林和胡伯他们，但是以后你不要告诉别人你的真名。”说罢他又神秘的笑了笑。 李庆国猜不出个中原委，只得点了点头又问道：“孔哥，你说的下周的大日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们东海例行的社团聚会的日子，在香港郊外的一间老宅里。哦，对了。”孔进武从皮包里取出了一台全中文系统的bp机放到李庆国手里。 “这是？”李庆国接过后问道。 “以后，你不用跟胡伯跑运输了，也不需要跟着张哲林，我们之间单线联系。我听说你来香港连个正经的通讯工具都没有，这个留着，以后我们会用得上。” “那我这段时间做什么呢？” “等我通知。” 第76章 希望你能来协助我 第二天，万慧琪回警署销假。路过李庆国的房间时，她见门半开着，万慧琪扫了一眼发现李庆国坐在屋内的书桌旁翻着书，便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有好几把椅子，除了苏晓芸给李庆国买的那把，其他都是警署的。很明显，这是警员在他房间谈话时留下的。 “哎呀，真难得，你今天居然没出工。”万慧琪拉过一把椅子，她把椅子反着放，然后把胳膊搭在椅背上，坐到李庆国的对面。 “是啊，你应该是请到了下周啊，怎么提前回来了？” “昨晚钟sir给我发信息说你没事，我今天就特地赶回来问问你的情况。嗨，昨天真的担心死了。” 听到万慧琪的话，李庆国感到莫名的感动，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幸福的微笑。 “你嘴角怎么了？”万慧琪指了指李庆国嘴角的伤口说道。 “没什么，一点小伤。” 李庆国又把昨天跟孔进武过招的事跟万慧琪大概讲了讲。 “哈，你还挺厉害的嘛，四海的红棍都被你打败了！可惜啊，昨天有事，要不然能现场观摩一下。你这进展也挺迅速的，眼看着就要入会了。”万慧琪笑着说道，不过她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刚刚的笑容又收了起来。 “虽然四海的嫌疑能够排除。可是，那天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昨晚回来后，卓sir我们几个都在讨论这个事情，目前确实没有什么头绪。分析来分析去，最有可能的，也许就是我这个姓名太大众了，再加上可能他要找的人跟我很像。” “嗯，也是啊，都是缘分，就像那天那个劫匪为什么偏偏选择苏小姐当人质，简直了……哈哈哈。”万慧琪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 “下次那人要是能再来，还真想见见啊。”李庆国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行了，除非再过一段时间确实没下文了，这篇才能算翻过去。”万慧琪白了他一眼。 “你最近都忙什么呢？”李庆国问道。 “我对象从很远的地方回来，需要租个房子。” 万慧琪讲了讲自己如何辛苦才租到那套20来平的小房间。她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因为她不想让李庆国知道，刘孟轲从哪回来的。但她不知道的是，李庆国早已从马丁那里了解到了她未婚夫的情况。 “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你应该能赶上我们的喜酒！” 看着万慧琪满脸幸福的表情，李庆国有些五味杂陈。从亲眼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刻起，他就喜欢上了她，而且在相处的过程中，李庆国发现这种情感变得越来越强烈。他时常怀念着跟万慧琪在街头一块巡逻的时光，即便只是在她身旁注视着他的一颦一笑，也能让他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当从黄志超那第一次得知她已是别人的未婚妻，即便在意料之中，也还是让李庆国感到非常的失落。 他又想起了，马丁约自己出来时说的话…… “你是来参加交流培训的内地警察，只要你提出要求，香港警队一定会尽量配合的。”马丁说道。 “可是，就算万慧琪能够答应继续跟我搭档，然后呢？” “我们就当刘孟轲是黑警，你觉得他出来后，一切就结束了么？“ …… 实际上，对于那次和马丁的碰面，对他的话，李庆国是将信将疑的。如果她的未婚夫真的是一位黑警，那么万慧琪以后的人生会怎样？选择无动于衷么？李庆国做不到。而且并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刘孟轲一定是有问题的，如果刘孟轲就是一位正直的警察，这样做了，不就是破坏人家的感情么？ 想到这，李庆国的表情流露出纠结之色。 “你怎么了？”万慧琪问道。 “没什么……” 这时，李庆国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手机，又把那本电子词典翻了出来。只见他一会儿在手机上敲着键盘，一会儿又在电子词典上敲打着。 万慧琪好奇的凑了过去，见到李庆国手中的这部带着一块超大的45英寸屏幕以及全键盘的手机，不由得捂着嘴叹道：“好高级啊！苏小姐送你的？” “额，这个嘛，算是那个合同的一部分，等我离开香港的时候还要还给他。” “你这是干嘛呢？” “跟她发电子邮件。” 那次签完合同后，一次李庆国跟苏晓芸的电话里。他说自己在香港有任务，虽然能保证手机24小时开机，但真的不方便全天候接电话。苏晓芸则表示，没关系，可以互发邮件。 李庆国的英语完全是三脚猫的功夫，在军校进修时学过一点点，不过好多年不用，除了26个字母和一些常用的单词，基本都算还给老师了。什么单词的时态啦，形容词、副词啊，他统统的分不太清。 因为那个年代的智能手机没有中文的操作系统，更不要说中文输入法了。苏晓芸发给他的都是标准的英文，李庆国要查电子词典不说，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李庆国曾经尝试过用拼音沟通，不过他很快发现，大陆和香港的拼音体系又不一样，这比纯英文更加的鸡同鸭讲了。于是他干脆就直接把查到的单词用汉语语法打出来，比如说，“加油”是“add oil”；“我觉得我不行”是“i thk i can’t”。 而在苏晓芸那边，她慢慢发现这样跟李庆国互发邮件也很有趣。李庆国有时也会学着她，用字符发一些表情包，她也会学着李庆国发一些“long ti no see”。尤其是看到李庆国敲的中式英语，总是会让她感到忍俊不禁。 见李庆国专心的在那回邮件，万慧琪便站起身环视着周围。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被苏晓芸装饰一新的房间。高档的大衣柜；造型前卫的冷暖空调机；还有带书架的崭新办公桌。李庆国的行李都收到柜子里，使得空间显得更加整洁。 她注意到那本牡丹相册此时已经放在书架的一个格子里，便取出翻看起来。她随手翻了一页，这页有两张比较显眼的照片，一张是李庆国白发苍苍的父亲身穿志愿军军服，侧坐在一把椅子上，眼睛也看向一方，他的胸前挂满了各式的勋章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照片下面写着：1993年，省城庆祝抗美援朝胜利四十周年活动，钢厂老兵代表，李国华同志。 万慧琪不由得心里叹道：“这个老人在战场上一定有好多的故事……” 还有一张是李庆国的大哥李庆云在内蒙下乡时期的照片。只见年轻的大哥和大嫂身穿蒙古族的牧民服，在牧场上策马奔驰。摄影师应该是趴着或者蹲在地上，正面略偏的方向朝他们拍摄的，这让照片中的两个人显得很高大。两人的身后能看到远处草原上的牛羊以及天空中的一只在翱翔的雄鹰。 看着照片，万慧琪忽然想起了83版射雕主题曲《铁血丹心》中的一段歌词：射雕引弓塞外奔驰，猛风沙，野茫茫，笑傲此生无厌倦。 于是她便哼唱起了歌曲的旋律。 见李庆国回完了邮件，万慧琪捧着相册抬起头，看着他笑着说道：“你们俩现在进展的怎么样？” “你说的进展是什么？”李庆国一脸疑惑的说道。 “行了，你别在那装了啊。你不是在跟苏晓芸谈恋爱么？” “我们俩就是普通兄妹关系，她每天也就是问我在干嘛，吃了么之类的。” “你真的没经验啊？” “啊~不过没什么，不就是正常关心嘛？” 听到李庆国的话，万慧琪噗呲一笑说道：“你呢，要是想维持普通的兄妹关系，就最好就一条信息也不回，不过我看你也不能忍心。” “我……”李庆国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好。 其实李庆国跟苏晓芸签的那份合同，还有那姑娘经常给他发邮件的情况，他也有跟上级汇报过，可组织上给他的答复非常明确：“苏晓芸的邮件一定要回！而且要尽可能的及时答复！” “行，你们是兄妹，都是正常关心！虽然我是你师傅，但有些事情还是你自己慢慢体会比较好。这个东西就好像电视剧一样，提前剧透就没意思了。”万慧琪嘿嘿一笑。 “对了，慧琪，我想求你个事儿。” “怎么了？”万慧琪合上了相册问道。 “我马上要正式入会了，不知道以后在四海会碰到什么情况，而且，一直以来我们合作都很默契，那个……”李庆国咳嗽了两下，调整了情绪，然后他看着万慧琪的眼睛郑重的说道：“我想请你跟我一块调到o记，来协助我！” “什么？”万慧琪惊讶的说道。 第77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这个周末，万慧琪跟刘孟轲出去约会了，这是两年的久别重逢后的头一次。这天，万慧琪显得格外的开心。刘孟轲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出狱当天，她整个人拉着脸，像谁欠了她一样的状态，默默的想道：“这是碰到什么好事了？嘿，要是接我的那天也这么阳光该多好。” 万慧琪带他去家附近的商场逛着。在新开的福记甜品店，万慧琪一勺勺地给刘孟轲喂榴莲冰淇淋；在一间服装店，她帮着刘孟轲挑选衬衫；在电影院，他们两人一块看了黎明和张曼玉主演的《甜蜜蜜》。 当影片演到黎小军载着李俏骑单车的一幕，刘孟轲仿佛看到了学生时代，骑着车带着坐在后座的万慧琪的自己。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影院音箱里传来背景音乐——邓丽君的歌曲《甜蜜蜜》 他侧过头看着坐在身旁，同样微笑着的万慧琪。她的面庞依旧是那样动人，就像10多年前他们还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第一次去电影院看刘德华和温碧霞主演的《停不了的爱》时，刘孟轲望着她时的模样，没有变过。 “真的好想每天都这样在一起，无忧无虑，把我们两个那些失去的快乐时光追回来。”刘孟轲心里叹道。 电影散场后，他们又一块去超市采买日常用品、烹饪用的生鲜。这一路上，都是万慧琪在主动付钱。 “我来。”在超市收银台，刘孟轲打开了钱包。 “都一样嘛，你要那么想表现，等你再发工资的。”万慧琪朝他笑着说道。 她的这些话让刘孟轲感到很温暖。 等他们回到家时，差不多是下午两三点钟了。 刘孟轲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然后说道：“慧琪，时间还早啊，累了么？” “还好啊~” “我带你去个地方。” 刘孟轲叫了辆的士，车子开了好久到了一个高档小区旁，这是香港中产聚居的地方。无论是道路还是配套设施都是他们两个从小长大的那片公屋区所不能比的。 “哎，怎么来这里了？”万慧琪下车后，仰头看着路的另外一侧的一栋很别致的写字楼说道。 “跟我走。”刘孟轲说道。 这小区的建筑，都是一些楼层较少的洋房，间距也很大。内部的绿化做的出奇的好，仿中式风格的亭台院落错落有致。在园区最里面，能看到几栋在建的洋房，刘孟轲把万慧琪带到其中一栋的楼下。 因为是在建的住宅，都是毛坯，房间还没安房门，可以随意进入。他们来到次顶的一个房间，屋子空间非常大，足足有1000多尺，三室一厅两卫。 “有个这样的房子，以后就不用跟老豆他们抢厕所了。”万慧琪看着卧室里面的那个卫生间笑着说道。 他们就这样一边在屋子里转，一边畅想着，如果有一个这样的大房子，这些房间都要怎么规划。 “嗯，这个卧室蛮大的，以后可以给孩子住，还能放下衣柜书桌。”万慧琪说道。 “这要是放套上下铺，能睡三个孩子呢。”刘孟轲说道。 “谁要跟你生三个？”万慧琪半开玩笑的白了刘孟轲一眼。 房子带一个很宽大的露台，能俯瞰到园区内古香古色的园景。万慧琪站在露台上吹着风，欣赏着下面的景色。刘孟轲站在她的身边，也扶着栏杆朝远处望去。此时远处的太阳开始慢慢西下，变成了一轮红色。 “哈哈，原来今天约会你安排的这个节目，是带我憧憬一下未来的幸福生活啊！”万慧琪扭过头朝刘孟轲笑着说道：“你是在哪发现这个小区的，嗯，估计再过段时间我们都进不来了。” “随时都可以再来。”刘孟轲也转过头来说道：“这是我名下的房子。” “别逗了，这种房子，我们加一块首付都凑不够的。” “不是开玩笑，全款买下的。” 听到这句话，万慧琪的表情变得困惑起来，她无法理解刘孟轲为什么会突然拥有一套这样的房子。 “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刘孟轲补充道。 “但是，阿姨不是去了加拿大后就再没音讯了么？”万慧琪忽然想起了，她小的时候在公屋外的大操场看刘孟轲的母亲拖着行李离开家的一幕。 再后来，即便刘孟轲的父亲离世那么难的时候，她仍然杳无音讯，如今怎么就突然出现，还给他买了套房子？ 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涌上万慧琪的心头…… “可是这段时间，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她回来过啊？” “想给你一个惊喜！”刘孟轲笑了笑又说道：“我母亲之前在加拿大那边过的并不好。因为最近几年她做生意攒了点钱，然后又投资股市，赚了好大一笔，所以现在才回来的，想看看我过的怎么样。” “她去监狱看的你？” “是啊，她看过我。” 刘孟轲告诉万慧琪，他母亲费尽周折才得知自己入狱的消息。她很心疼自己，知道这么多年过的很辛苦，就送给他一套房子又留下一大笔钱，然后又回加拿大了。 “这套房子我也是第一次来看。”刘孟轲看着万慧琪，他发现眼前的爱人突然像失语了一样，表情复杂，一句话也不接。他以为万慧琪是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所以有点吃惊，就有转了个话题道：“余下人生还很长，有好多我们可以去经历的，我们一起离开警队。对了，再过两个月就入冬了，你不总说你想看雪么？我们可以一块去北海道！” 而对于此刻的万慧琪，她感受到的并不是突然的幸福。回忆就像电影似的在眼前一幕幕快速闪现：在法庭上，面对对方律师的质问。刘孟轲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很平静的说是一时失手。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回答是那样的冷静，冷静到让人无法相信他会失误开枪；跟她关系很好的一位同僚，说刘孟轲是黑警时，她跟那位姐妹大打出手时的场景；她又想起了，他们两个刚在一起时的约定，不要瞒着对方。她一直遵守着约定，甚至她带李庆国的事都跟刘孟轲讲了，可是他母亲回来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之前只字未提？ 难道说，眼前的爱人真的是一位……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她回忆着和阿轲一块做义工时，他永远都表现的是那么有爱心。不会的！我相信阿轲，他就是为了惩奸除恶才加入警队的，他一直都那么正直，怎么会去做黑警？ 可是，那个念头还是在不断的冲击着万慧琪的心灵，她感到脑子很乱。 就在这时，刘孟轲忽然单膝下跪，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枚戒子，微笑着对万慧琪说道：“慧琪，两年前那天，你答应嫁给我。可是，因为我的错，这一切又迟到两年。感谢你，这些岁月对于我的鼓励、关爱和不离不弃。今天在我们的房子里，我再一次正式向你求婚。在未来的岁月中，我会加倍爱你、珍惜你，嫁给我好么？” 此时，远山开始慢慢遮住了夕阳，环境刹时开始暗淡下来。刘孟轲在等待着，等待着万慧琪自然而然的像上次求婚那样，留下幸福的泪水，然后两人热烈的拥抱在一起。 万慧琪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有一个很重要案子，不能脱身，要半年一年……” “你想离开警队，没有人能硬拦着你的。” “抱歉……”说罢，万慧琪转过身把刘孟轲留在原地，离开房间下楼了。 第78章 以后你跟着他 回家的出租车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讲话，只有车载音响中竹内玛莉亚《マンハッタン·キス》的歌声。 “don''t disturb 闭ざされた ドアの中だけが 私になれる场所” 刘孟轲转头看着坐在后座的万慧琪，早上还开开心心的她，整个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带万慧琪去看他的房子，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却并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刘孟轲不知道万慧琪到底怎么了？什么样的案子，能让她甚至拒绝了自己的求婚？又或者根本是因为自己找的这个借口……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望着窗外的夜景，刘孟轲不由得回忆起年少时的种种悲伤的经历。那一年，母亲离开了他和父亲。失去了母爱，仿佛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那样被硬生生的割裂出去了。 这已经很悲哀了么？不，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 多少个日夜，那些催债的人站在他们那间公屋外面疯狂的砸门。他想哭喊出来，可是他父亲只是把他的嘴堵起来——好让那些债主们以为屋子里面没人，然后悻悻离去。 可是，该来的还会来，他们父子俩总要出去生活。一次他随父亲出门，迎面碰上了一帮来催债的利荣帮“金”字号的人，领头的是一个穿长尖领衬衫的大汉，他永远记得那个人凶神恶煞般的脸。 父亲跪在地上哀求，说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要赔就只有他的命了。那人则说父亲命不值钱，要他做事来还债，于是父亲就成利荣的人，然后在那里他又染上了毒瘾。 有时父亲回家，刘孟轲能看到他被打过后，脸上的伤痕。在利荣，他父亲遭遇了多少悲惨的经历？已不得而知了。让他永远无法忘却的是那天父亲惨死街头的一幕。 对于利荣，对于那些害他父亲走上邪路人，刘孟轲除了恨就是恨，他渴望复仇。 …… 想到这，刘孟轲不禁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 失去父亲时，他才10岁出头，他不敢回到那个公屋——家里已经没人了，利荣的人又不时的骚扰，更重要的，是那个家留下的都是他痛苦的回忆。没有人再给他做饭，于是他敲开万家的大门。万慧琪的父亲万福，看着可怜巴巴小孟轲，便收留了他，像自己孩子一样照顾着，直到连自己的女儿也给他了。 上学的时候，一次刘孟轲和万慧琪聊天，万慧琪问他未来的理想是什么。 “我要当警察，惩奸除恶！”刘孟轲目光坚毅的说道。 “那好！以后我也跟你考警校，我们一块消灭坏人！”万慧琪把一只拳头举得高高的说道。 …… 刘孟轲回头看了看万慧琪，仿佛又看到了两个人一块去警察学院的时刻。万慧琪已经一路陪自己走这么远了，还要奢求什么？她既然已经等了自己两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现在想考虑一下，我有什么资格催她呢？顺其自然…… 新的一周开始了，万慧琪做好了早餐就去上班了，刘孟轲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正当他有点昏昏欲睡时，忽然他身旁的寻呼机响了，那上面是一组数字暗号。见到后，他赶快起身下楼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又打车来到一家茶楼。 他走进一个包间，那里面装修得古香古色，摆着一套红棕色的实木座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 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位身材比较胖，穿着一件唐装的老人，另外一位是穿着休闲装的何勇。 那老人见刘孟轲进来，连忙招呼他过来坐。 “华叔，您有事情找我？”刘孟轲坐下来问道。 叫华叔的老人给刘孟轲倒了一杯茶说道：“是啊，来带你认识一个人。这位，是我们合盛玄武堂的香主，何勇，你可以叫他勇哥。” “玄武……”听到这个名字，刘孟轲不由得心头一紧。两年前那个夜晚，他替会内除掉的那位叛逃的香主，就是玄武堂的。 两个人起身握了握手，何勇有意的试了试刘孟轲的手劲，就使了点力气，而刘孟轲也配合着。 “勇哥，感觉您是高手，之前是？” “以前是军人。” “何勇以前可是在美国的顶级佣兵公司服役过的，战功卓着！也是从那边直接空降过来，接任了玄武香主的位置！”华叔在一旁补充道。 “过奖了！”何勇客气道。 “怪不得，厉害厉害。”刘孟轲竖起了大拇指。 “彼此彼此，听说你以前在飞虎队任职过。早就耳闻飞虎队的标准不输世界一流的特种部队，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何勇笑着说道。 “哈哈，我年纪大了就喜欢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块，尤其是青年才俊，你们以后都是合盛的接班人。高兴！高兴啊！” 三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华叔喝了口茶然后说道：“阿轲，以后你跟着何勇了，从今天起，你就是玄武的人了。” “这是？”刘孟轲不解的问道。 “是这样，阿轲，我听华叔聊了聊你之前的一些情况。你在警队的这些年，为我们会做了很大的贡献，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再接再厉。今年玄武有大行动，我也在会内网罗急需的人才，是华叔把你推荐过来的。我这里有个警队的职位希望你尽快去报到。”何勇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刘孟轲。 “扫毒组见习督察……”刘孟轲接过文件看了第一页然后默默念道，很快他开始面露难色。 “有什么问题么？”华叔看着刘孟轲问道。 “华叔，我准备退出警队……” 听到刘孟轲的话，华叔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两年前那次行动，我确实答应过你，办完后离开警队，然后在会里给你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华叔喝了口茶，然后又说道：“但是，形势在变啊。上面定下的战略是趁97大限之前，尽可能的收编香港社会上的各种力量，以备日后香港形势有变时的反扑，玄武现在就是负责社团这部分。”华叔又拍了拍何勇的肩膀。 “必须攻城略地的时候，是不能迟疑的，你要去的这个位置很重要！我很理解你的苦衷，但是帮有帮规。这些年，你虽然为了会里受了不少苦，但我们没有亏待你？之前的事情就不提了，现在自己的房产也有了。”华叔转过头看向刘孟轲说道。 “我……” 见刘孟轲还在犹豫，华叔盯着刘孟轲，那眼神中带着一丝寒气。 “误杀罪一般可不会只判个两年就出来的，你知道这个过程中我们动用了多少资源么？合盛如果愿意，可以让你两年出来，当然我们也可以……对了，听说你快结婚了？你不想跟你妻子分开，有些话我只能点到为止。” 听到华叔的话，刘孟轲又想起了昨天的求婚，于是他苦涩的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好的，华叔，我会继续执行任务。” “嗯，我就说我没看错你，闹点情绪很正常，等大事成了，一定会重重奖赏你的！”华叔又恢复了笑容。 “兄弟，那我们以后就要精诚团结了。什么时候办告诉我一声，来喝你的喜酒！”何勇说道。 回去的路上，刘孟轲望着车窗外，他回忆着加入合盛前后的一幕幕…… 那一年，他加入警队。在一次行动中，还是普通ptu队员的刘孟轲偶遇了他的仇人，他还记得朝那人亮出警官证时，那人的不屑。 “条子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毙了我？我告诉你香港是讲证据、讲法律的地方！去告啊！”那人喊道。 愤怒的刘孟轲动手打了他，可自己反而受到了处分。 刘孟轲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加入警队就可以随心的惩治罪恶，可现实就是这么无情，不要说复仇，即便是动手都是这样的结果。 很偶然的一次，他结识了华叔。 “年轻人，我知道你想复仇，但是在香港，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无奈。不过利荣的这个家伙，我们早就想除掉了，我可以替你。”华叔说道。 刘孟轲还记得自己在仇人的尸首前，跟华叔说道：“你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客气了，不过你要是真想回报我，就来合盛，我们正好需要你的警察身份。” …… 然后，就到了今天。刘孟轲叹了口气。如果昨天万慧琪答应了他的求婚，他该怎么办？现在他也有任务了，同样可能要一年，也许这就是宿命。这一年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不知道。 第79章 出埃及记 同一天，李庆国按照跟孔进武的事先约定，搭他的车前往位于郊外的老宅。至于o记的卓文辉等人，因为已经基本确信李庆国的安全暂时没问题了，便只是开着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经过一段崎岖的山路，李庆国他们到达那宅子。它是位于郊外村落的一栋欧式的大公馆，这跟旁边中式的宅邸，无论在体积或样式上都形成了很大的反差。墙上满是碧绿的爬山虎，虽然经过整修，但从建筑风格上仍能感觉到年代久远。 刚下车李庆国便跟孔进武问道：“这是什么年代的建筑？” “一百来年了。” “哦，这么久了，为什么是欧式的？” “一会儿我告诉你。” 推开公馆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大的通往二层的步梯，那步梯和二层之间还有两个侧向的楼梯。 四海的成员们都在一进门的大厅里，或站或坐聊着天，有几个人还在桌上打着扑克。那些人里面也有董哲，他看到李庆国便走了过来。 他本来还想叫李庆国“小国”来着，不过刚说完“小”字就停下了，看起来孔进武事先对他也有了交待。 董哲把李庆国他们招呼到一个背静的角落，小声跟他说道：“行啊，原石街的扛把子，出息了！没想到以前老被人欺负的受气包，还有一打十的这天，乖乖了！小的时候，你被人欺负的都骑在地上，我还救过你一次，记得？” “哈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都快忘了。” “有句话叫什么三日来着？”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对对，就那句，我们这都别15年了。真的不知道，这些年你在附挖的保卫科都经历了什么？” 李庆国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董哲，我先带他四处转转，回头你们再叙旧。”孔进武说道。 孔进武带李庆国来到大厅一侧的墙壁上，那上面挂着很多照片，大都是一群人站在步梯上的画面。从他们的发饰和衣着，还有好多泛黄了的黑白照片可以看出，那是不同年代帮会成员的合影。而那一排的最后的一张并不是照片，而是一幅油画。 油画的主角是一位戴头巾着短衫腰别方形木牌和佩剑的白人。只见他站在一艘帆船的船头，单手叉腰目视前方，他身后的甲板上，站着一批服饰跟他相近的人，也看向前方。在另外一侧，人们正看的方向是香港的太平山，由山脚下港口向山坡延伸鳞次栉比的建有好多房屋，跟如今的高楼大厦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孔进武停在油画前，指着里面的白人说道：“这位洋兄弟就是我们四海的创始人。四海的前身是太平军的一支部队，因为太平天国也算是信教的，所以队伍里面有很多外洋的教士。南京城陷落之际，我们是外围的一支孤军，被清军包围，局面非常被动。当时我们队伍里有一名佯装成自家兄弟的清军细作。他跟我们的首领保证，只要缴械投降，就会给我们优待。” “然后呢？”李庆国问道。 “当时这位洋兄弟是副官，他极力反对，说之前就发生过苏州杀降，认为此举凶多吉少。首领让兄弟们自己选择，一半的人跟了首领，一半的人跟了洋兄弟。结果那一半投降清军的，跟苏州城一样的结局。然后剩下的人，杀出重围。我们这位洋兄弟的人脉很广，他提前规划好了退路，一路上拼杀外加打点，最后把我们带到沿海登船，一支去了智利，另一支跟着他来到香港，也就是油画里的这一幕。” 李庆国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历史故事便说道：“还有点像出埃及记。” “对，他就是我们的莫西。创立了四海，给我们定下规矩。他晚年，香港扩展到了新界，这栋宅邸便是那时兴建的，用于日后的社团活动。” 孔进武又给李庆国讲了一些四海在太平天国时期的历史，还有这位“莫西”给四海定下的规矩。除了办事公平正义，他们区别于其他帮会，最主要是两点：第一是不跟官府合作；第二是发展兄弟必须非常严格。 李庆国点了点头，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平时跟卓文辉聊天的时候，他经常说四海是最难渗透的帮会。虽然他们做的买卖大都是灰色的，但跟别的帮会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谈不上多么危害社会，但又不愿意跟港府合作。再加上，四海要发展的新会员必须知根知底。对于警队来说，虽然卧底一般都是些没经历过社会的学警，相对来说容易安插进黑帮，但他们毕竟在香港长大，经不住四海这种查上三代的审查。这四海，简直堪比黑帮里的刺猬，对于o记来说真的挺“鸡肋”的。这些因素叠在一起，自然客观上让四海成了香港最难渗透到黑帮了。 “我们几乎不招收萍水相逢的人。你可以问问你哥哥，他当年入会的时候有多么困难。你就是借了他的光，如果他跟你不是老邻居的话，你是绝对不可能来四海的。”孔进武刚说完，似乎又觉得好像把四海说的谁都争着想进来一样，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说道：“不过你确实是个我们急需的人才……” 就在他们俩聊天的功夫，忽然大厅里开始人头攒动起来。 有人叫道： “坤哥好！” “嫂子好！” 李庆国回过身，只见刘御坤西装笔挺的从二层的侧梯缓步走了下来，他身旁有一名穿着华丽长裙的女子一手挽着他的胳膊，另一手扶着栏杆跟着他走下来。李庆国定睛一看，她正是那天在奥维斯的琴房见过的女子——阮文丽。 “是她？”李庆国默默叹道，他的脑海里仿佛又出现了那天在琴房外听阮文丽的弹奏的旋律，她就像一个电视剧中自带出场bg的女主，缓缓的从侧梯走下来，一举一动都显得那样的妩媚。 “兄弟们……”刘御坤站在在侧梯和步梯之间的平台处给大伙致一段充满感染力的开场辞，台下的众人们纷纷鼓掌。 “这位就是我们东海的香主，刘御坤，他旁边那位，是我们的大嫂，阮文丽。”孔进武在李庆国的耳边介绍着。 “是袁还是阮？”李庆国怕自己听错了，又用手指在掌心上给孔进武比划了下。 “耳刀旁的。” 李庆国忽然想起他在边境时接触到很多越南人姓“阮”，于是随口说道：“越南好多姓这个的……” “她确实是越南的姑娘。”孔进武说道。 “越南姑娘……”看着阮文丽，李庆国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在边境时的一些往事…… 第80章 边境往事 1987年，中越边境。532高地战后，就在边境的战事好像要掀起新一波高潮时，一切突然平息了下来。面对国际形势的变化，越军开始从柬埔寨撤军，我方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前线也不再剑拔弩张，连擦枪走火都很少发生了。 双方的战士有时会一起走出猫耳洞，在外面的平地上晒太阳。 1988年的春节，李庆国是在猫耳洞里度过的。一天他出来放风，忽然发现对面越军阵地，一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士兵眼巴巴的看过来。 那时，越南经济困难，前线士兵的粮食紧缺。李庆国看出了什么，于是他回去拿了一些香烟、军用罐头和饮料扔了过去。 那名越军士兵接过食品，然后双手合十说了些什么。李庆国虽然没听懂，但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猜出，那大概是“谢谢”、“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这样的话。 张强是队里的侦察兵，有一天他回来，跟李庆国等几个战友们说道：“我带你们去个宝地！” “啥地方啊？”有战友问道。 “废什么话，去了就知道了！” 张强手持狙击步枪，带着战友们穿梭至一片密林深处，一个带着骷髅头的雷区标志杵在那里，张强根本没理会它就要往里面走。 “疯了！雷区啊！”一名战士惊恐的拉住他。 “没事儿，这块没有布雷，吓唬人的，我熟得很，都往返好多次了。” 他们跟着张强穿过了这片密林，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池塘。有好几位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越军女兵在池塘里沐浴，她们的军服有些放在池塘边，有些挂在树梢上。 她们打闹嬉水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哇！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有战士叫道。 “好多天了，我都已经摸透了，她们洗澡的时间很固定。”张强嘿嘿的笑着。 就这样几个小战士轮流用张强狙击枪还有他随身的一把望远镜，偷看对面的女兵。那是李庆国第一次见到女孩子的胴体，看着瞄准镜下雪白的身子，李庆国感到自己的心里仿佛有一个阀门被瞬间激活了，他第一次开始对女孩子的身体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渴望。 “哇，这身材绝了……不过瘾啊，我们凑近点。”有战士起哄，他们就朝前摸索着前进。 快到池塘边时，一名越军女兵忽然察觉到他们，她招呼同伴，然后这些女孩子就慌忙的拿起衣服往回跑，有两位临走前还不忘从地上捡起石头，朝他们扔过去。 战士们看到已经被发现了，就只好返回。 本来大家都在哀叹，以后宝地没了，可能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结果没过两天，对面越军阵地的广播喇叭响了起来。 “对面的中国同志，你们有些士兵太不检点了，居然偷看我们的女战士洗澡，什么素质啊？你们要是馋身子，就早点回家找媳妇去！” 指导员找来他们几个进行严肃的批评。 “不要命了？为看个洗澡，冒险穿越雷区，你咋想的？”指导员指着张强的鼻子训斥道。 “指导员，那片我熟，虽然标的是雷区，其实没地雷的。”张强笑嘻嘻的说道。 “你还笑？罚你关禁闭！”指导员转头又看了李庆国他们几个，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几个，一块！” 几个人就这样一起被关了禁闭。 没过多久，我方的广播喇叭的声音从禁闭室的窗子传了过来：“对面的越南同志，你们的女兵光天化日在外面洗澡，还要怪别人偷看么？晚上回家都知道拉个窗帘，这是基本常识。还有我们小伙子素质是很高的，你们要是不相信，欢迎那几位女同志过来，大家一块好好认识一下！” 张强把头贴着窗根听着，然后他说道：“我怎么听着，好像是联谊邀请啊？” 李庆国他们几个听了他话，都哈哈笑了起来。 …… 李庆国停下了回忆，他望着站在楼梯台阶上楚楚动人的阮文丽，心里默默的叹道：“越南姑娘……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是往事如风呢。” 第81章 欢迎我们的新兄弟，陶铸！ 御坤致辞后，社团聚会就正式开始了。 活动的第一项是奏会歌。 “aazg grace， how sweet the und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 found，was bld but now i see” 伴随着音乐声，李庆国看到旁边的四海成员都纷纷低下头，双手合十，做着祷告，他只好有样学样的也跟着做。 音乐毕，他跟身旁的孔进武问道：“这个旋律倒还不错，不过怎么会选一首英文歌当会歌啊？” “这也是帮会的老传统了。”孔进武解释道：“当年第一任坐倌加入那支太平军的部队，把他家乡这首做礼拜的歌曲也带了过来，成了当时行军打仗时的军歌。后来到了香港，成立了四海，也就变成了会歌。” 李庆国点了点头。 大厅内支起了数张桌子，菜也陆续上齐了。宴会开始前，刘御坤再次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想必在座的各位兄弟都应该知道了，前不久利荣的‘金’字号人的主动越界到我们原石街地盘上抢生意。当时张哲林在那里收坨地，算上他我们兄弟只有两人。而对方却来了十个人，个个还持有凶器。” 刘御坤顿了顿又说道：“这次利荣的人是动了杀心的，张哲林在一开始就负了伤。在如此凶险危难的时刻，有一位兄弟挺身而出，他以一敌十，化解了危机。今天我很荣幸的跟大家宣布，这位兄弟将加入我们四海的大家庭。” 刘御坤说这话的时候，又朝李庆国的方向看了过来。 “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新兄弟，陶铸！” 人们纷纷给李庆国致以掌声，他也站起身，给大家频频点头回礼。 “陶铸……”他心里念叨着，虽然来之前孔进武给他交待过，刘御坤会当众宣布他的化名。不过一时间，他也是要消化消化的。 宴会正式开始了，刘御坤跟各桌的四海成员频频碰杯。李庆国注意到，阮文丽一直形影不离的跟在刘御坤的身边。她的微笑很甜美，尤其是在注视着刘御坤的时候。 很快他们两个就走到了李庆国的座位旁。 “百闻不如一见啊！”刘御坤打量着着李庆国说道。 “坤哥，我听董……”李庆国刚要说，之前常听董哲提起过你，今天终于见到了。不过，刘御坤抬起手打断了他。 “阿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原石街的扛把子，陶铸。” “你好！”李庆国举起了酒杯，他看着面前的姑娘，她的气质非常迷人，一举一动都显得很优雅得体。微笑时，一双浅浅的酒窝很是让人着迷。 “你好……”阮文丽也举起酒杯，她仔细看了一会儿李庆国，脸上露出一丝迟疑的表情。不过又很快恢复了微笑说道：“久仰大名！幸会！” 聚会结束后，刘御坤把李庆国和孔进武单独留了下来。他们跟着刘御坤来到二楼的一间会客室，进行李庆国的入会仪式。 房间里面布置了一张案台和一些香烛，这入会礼仪，有些古老和繁琐，很多都是太平军时期留下的。李庆国觉得很可笑，不过他只能强忍着。最后一步，刘御坤把清水掸在他身上，代表受洗，就意味着李庆国正式入会。 “以后我们都是自家兄弟了。”刘御坤把李庆国叫到一旁坐定后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起化名么？” 李庆国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这不仅是出于保护你，更是为了保护你的家人。而且我已经跟张哲林、董哲都交代过了，不许跟外人，尤其是东海堂之外的人，提起你的真实身份。还有以后你和董哲在公开场合，不能表现出你们之前认识。上次一战，尽管利荣没有人亡命，但你以一敌十让他们出了很大的糗，想必你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虽然你从东北过来，跟香港相隔千里，可是目前的时代已经不同往日。如果到哪都用真名，谁都知道你来自哪。一旦你被利荣关注上，他们很可能会利用在大陆的网络，查到你的家庭。到时候，你的家人都会受到危险。” 刘御坤继续说道：“还有，我听董哲说，你们钢城的那家钢厂规模很大，基上除了公检法，剩下的像什么医院、学校、商店都一应俱全，企业之间、员工之间联系相对很紧密，基本上通过一个分厂的人去了解另外一个分厂的人，中间要不了多少环节。考虑到这种情况，为保险起见，你的出身背景也顺便换一下，东北那个地方我不熟悉，具体你自己看着办。” 刘御坤说完这些话，忽然发现面前的李庆国表情有点惊讶。 其实对于李庆国来说，以自己的本名入会的这件事，是他心底里的隐忧。 之前，o记的卓文辉跟他讲过，一般的港警加入帮会做卧底绝大部分都会用化名。这是一个基本的常识，香港只有那么大，如果真实的姓名履历暴露，很快会被那些帮会分子发现马脚。 但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四海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帮会，就像孔进武讲的，没有董哲这层关系，他是绝对不可能加入的。不过这又导致了另一个问题，董哲对他十五岁之前的经历是了解的，包括他的家人。李庆国不仅没办法用化名，还得大大方方的跟别人说出自己的姓名来历。因为刚入会就主动提出能不能有一个新的身份，或者对自己的身世遮遮掩掩，很容易招致怀疑。虽说组织上给他编制履历时，在第一时间就跟钢厂的附属挖掘机厂打好了招呼，要求他们做好相关准备，包括李庆国也联系了自己家人，让他们保密。但就像刘御坤说的那样，钢厂实在太大了，内部的联系千丝万缕，重要的是人家想不想查你。可以说真正能保护他的只有钢城和香港相隔千里，对于这些本地帮会，似乎不会有人有闲心和精力去那么远的一座城市追查他的底细。 这件事情他也跟卓文辉等人商量过，得出的结论也只是在以后适当的时机跟四海的人提出，不过真到那时恐怕已经太迟了。但令李庆国万万没想到是，东海堂的香主刘御坤如此的体恤下属，居然主动提出要为他“改头换面”，而且心思缜密，都考虑到他出身背景这一层面。面对眼前的这位“老大”，李庆国的心底里不由得升起一种莫名的敬佩和感激之情。 见李庆国好半天也没说话，刘御坤以为他没理解，于是又说道：“我知道你是条汉子，古人云，大丈夫顶天立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过，你现在的处境不像董哲这般身居二线的兄弟。你已经跟利荣的人交过手了，而且根据你的表现和能力，以后的交派给你的任务，多多少少有些危险。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可能没经历过……” 刘御坤忽然停住不说了，李庆国发现他好像说到了什么伤心的地方，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刘御坤调整了一会儿情绪，然后继续说道：“你不像我们会的那些已经出道好多年的弟兄。香港就那么大，用本名或者化名，其实底细江湖上的人基本都了解了。我很欣赏像你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我是真的想保护你。总之，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谢谢坤哥！我非常理解，以后你就叫我陶铸！这样免得在其他场合失误说漏了。”李庆国半开玩笑的说道。 “哈哈哈！你说的对！”刘御坤笑了笑又补充道：“等你想好了新身份，要尽快告诉我，这样才真的不会说漏。” 见李庆国欣然接受，在一旁的孔进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补充道：“那就好！外人总说我们四海排外，其实不是。我们第一任坐倌给我们起这个会名，就是取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意思。我们之所以在发展成员上这么严格，就是初代的那一批成员，吃过被人渗透的亏，尤其是官府，用现在话讲就是警方。再一个，我们其实多少是走精英路线的，我们不想招收没本事的人来，就喜欢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人。” 三个人又围绕四海的历史和发展成员的规矩简短谈了谈后，刘御坤突然话锋一转说道：“陶铸，我有一个工作需要派给你。最近我们有兄弟发现，有94组的人最近经常在香港东面的一间码头出没，而且在附近招募临时工人。我们四海的成员，他们94组大都熟悉。你来自大陆，又是东北人，他们不会怀疑你。我想请你帮我潜伏进去，看看他们最近都在忙什么。” …… 当晚，刘御坤和阮文丽回到他们的公寓。 “你最近白天怎么都在奥维斯练琴？家里这架没有奥维斯那架好么？”刘御坤倒了杯水问道。 “刚搬过来的邻居有小朋友，听到钢琴声就哭。邻居找过我一次，怕吵到他，就出来练啦。”阮文丽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她婀娜的身形搭配着纤薄的连衣裙显得很迷人。 刘御坤喝了口水，也坐到沙发上，一把就将阮文丽搂在怀里：“我的小公主，还很为人着想的嘛！” “等以后我们有小朋友的时候，也不希望他被打扰到，对？”阮文丽笑了笑，忽然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哦，对了，今天那个陶铸，我好像在奥维斯见过他一次……” “是么？他跟董哲一样都是东北人，而且是曾经的邻居，可能他哪次去找董哲的时候你们遇到过。” “跟董哲么？”阮文丽有点吃惊的说道。 “嗯，他本名叫李庆国，是个人才！除了那天在原石街，他毫发无伤的以一敌十。后来跟孔进武还比试过，孔进武跟我汇报说，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刘御坤说道。 “比孔进武还厉害的高手……”阮文丽叹道。 “不过这个事情你不要跟外人讲，包括他跟董哲之前就认识这件事，好么？”刘御坤又补充道。 阮文丽点了点头…… 第82章 李庆国的电话 离开了公馆，孔进武驱车带李庆国回到了城区。这次去面见刘御坤之前，o记方面特地为李庆国在围水附近租了一间地下室，以备四海方面可能的突然造访。不过孔进武只是把李庆国送到两个人一早约定的会合地点就离开了，并没有提出什么要去他租的房间坐坐这样的要求。 见孔进武的车走远了，李庆国按着事先约定的地点上了卓文辉的轿车，然后把今天见到刘御坤的情况跟卓文辉和kev做了汇报。 “他主动给你取了化名？还让你改换身份？”卓文辉有点吃惊的说道：“这个刘御坤不到四十岁就做到了香主的位置，看来不是没道理。心思缜密，能替手下人着想。” “直觉他应该是个好人。”李庆国回忆着刚刚的经历，便脱口而出，不过他很快发现车上的两个人看他的眼神有一点异样。 卓文辉跟李庆国提到了之前他们o记监听四海核心成员的谈话记录。 “目前从我们调查的情况了解，刘御坤负责的东海堂主要的产业就是收坨地、盗版制品和安保服务，没有太出格的违法活动。我们监听过他们四海全部大佬的通话，对于x这件事，差不多都是这个态度。不过这些并不能说明刘御坤与x一定没关系，一是我们的监听是有盲角的，二是这些帮会大佬涉及到这种产业，一般都藏的很深。” 李庆国点了点头，不管怎样，他毕竟和刘御坤只见过一次面。一次会面，就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他是o记的同事，一定会觉得自己办事带主观情绪，会影响到日后的工作。 虽说作为一名警察，必须秉公执法，但是李庆国真心希望，这位东海的香主并不是一个坏人。 李庆国忽然想到刚刚跟刘御坤谈话时，他说了一句“有些事情，你还没经历过……”时，似乎要哭了出来，便跟卓文辉询问缘由。 “感觉他可能是想到了过世的妻儿。”卓文辉低头寻思了一会儿说道。 “他的妻儿10多年前被94组的人所杀。据说那年，他还是个底层古惑仔，为替大哥出头，把94组的一个红棍砍成重伤。后来94组的人为了报复盯上了他，本来想灭门的，恰好那天他不在，结果就……”卓文辉叹了口气，又补充道：“像他们这种道上混的，碰上这种事情太正常了。不同的帮会之间，因为地盘、生意时常火拼，而且这种冲突常常会螺旋升级，今天你得罪我，明天我就整你家人。 因为你也算是在街头火拼中崭露头角的，他也许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不用想太多。” “怪不得，快到四十岁才结婚，原来还有这样的历史……”李庆国看着窗外，试图脑补着那逝去的街头上的刀光剑影。 “冤冤相报，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他有些感慨，片刻后他又想起了刘御坤身边的阮文丽，于是说道：“今天我还见到了他的妻子，感觉是老夫少妻啊，那个姑娘叫阮文丽。” “关于她的情况，我们掌握的并不很多，只知道是越战快结束时从南越过来的船民，是个孤儿，在难民营里长大。那种地方你可能不清楚，里面长大的孩子很容易走上歪路的。她因为有音乐方面的天赋，长相又比较出众，从小便被一个难民营中的越南帮会大佬相中，单独培养。日本的艺伎你了解么？”卓文辉说道。 李庆国摇了摇头。 “就是那种比较高级的应召女郎，她也曾经供职于那个黑帮堂口上的几家会所。至于后来她怎么跟刘御坤认识的，我们这边没有情报。” 听着卓文辉的讲述，李庆国叹了口气。对于像他这样参加过对越作战的老兵，越南六七十年代的抗美战争的那段历史，在前线时，指导员没少给他们讲。在一个和平的年代，这个姑娘的人生走向可能将完全不同。但那是一个动荡的大时代，这些个体在风起云涌中显得那样的渺小，家庭或者个人在时势的挤压中，也许顷刻间就会破碎。 “她的钢琴弹的确实不错。”李庆国想到了那天在奥维斯的琴房第一次见到阮文丽的一幕，便自言自语道。 听到这，kev扭过头朝李庆国坏笑了一下：“李sir，你怎么这么关注人家女孩子啊，跑题了。” 卓文辉似乎也来了精神，说道：“话说你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跟苏小姐那事好像不是绯闻？我听钟sir说，你们还一直联系，那个苏小姐还出钱把你在围水的房间重新装修了一遍，又买了家具家电。” “我们只是兄妹……”他们的这些话搞得李庆国很为难，组织上交代的任务，他又实在不好跟这些o记的人解释。 “兄妹？”卓文辉面带狐疑的笑了一下，又说道：“对了，你那个小‘疯’师傅的工作，裘sir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就等她报到了。” “嗯……不用麻烦了。”李庆国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失落，他回忆起昨天请求万慧琪加入o记时的经历。 …… “你之前就提过一次。我还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呢。”万慧琪笑了一下又说道：“我不去，跟你说过的，我很快就要结婚了，没有时间。而且，我去那也帮不了你什么。” “我也就是听说了一些你以前来围水的原因。这是个机会，如果这次行动有些成绩，你可能会官复原职的。而且调查到最后，四海也许跟x并没有关系……我的意思是这个任务可能没有那么危险。”李庆国说道。 “谁跟你说的，黄sir？”万慧琪瞥了一眼李庆国。 “不是……那个……”李庆国刚要再次挽留，万慧琪就打断了他。 “哈哈，好意我心领了。我在围水做军装警员也蛮开心的。”万慧琪笑了笑，又跟李庆国叮嘱道：“呐，那天的神秘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有结论。还有，你毕竟只是来这交流培训的大陆警察，有些事情不要那么认真，安全最重要！知道么？” 万慧琪见李庆国点了点头，就起身告辞了。 …… 李庆国回忆着万慧琪昨天说“要结婚了”时，眼神中的那份坚定与幸福。虽然他询问过o记的卓文辉关于万慧琪之前的经历，从侧面证实了马丁那些话，并不是偏执的一面之辞。但李庆国毕竟是局外人，他只是默默的把自己该争取的都做了，至于以后怎么选择，那是万慧琪的事。 李庆国已经感觉到，如果他们的相遇是一种缘分，那么此时已经到了尾声。自从他答应卓文辉成为o记的卧底，其实每天都很难再见到万慧琪，也许就是某次她执勤到很晚，在警署内打的一个照面。那些每天肩并肩漫步于香港街头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再然后呢？也许随着任务的深入，他会离开围水警署，告别那些曾经的朋友。就像那些年各奔天涯的战友们。就像人生中必将告别的又一个车站。 李庆国努力的调整了一会情绪然后说道：“嗯，我跟她提过，但是她拒绝了……” “那天你大晚上的找我出来，主要都在那问万慧琪的事情，还特意问我能不能把她也调到o记，我还以为是她跟你要求的。你这是什么情况？你喜欢她，然后想把她留在身边？”卓文辉问道。 “哎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李庆国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李sir，你这边跟苏小姐做‘兄妹’，那边又在想办法让ada万作伴。你这是脚踏两条船啊，不可以这么做，你知道么？”kev坏笑着用食指指着李庆国说道。 “何止两条啊，刚才又问了半天阮文丽的事情。那可是老大的女人啊！你惦记她的行为很危险！” “哈哈，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李庆国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对于阮文丽，他只是单纯的感到好奇和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缘分。不仅是因为她让自己想到了在边境的往事，还包括她弹唱的那首令人直彻心扉的歌曲。 见两个人围绕女人的事情跟他开起了玩笑，李庆国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们说点正事，刘御坤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让我调查94组的人在香港东边的一个码头招募工人的事情。” “我们在94组有卧底，你等我确认相关情报的。” 几个人在车上开完会，卓文辉他们便把李庆国送回了围水警署。之后，车子返回警察总部，就在已经看到总部大楼的时候，卓文辉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了电话。 “什么？好，好，我知道了。” 见卓文辉挂下了电话，kev在旁问道：“卓sir，谁的电话啊？”。 “李庆国的，万慧琪准备加入我们小组了。” “啊？！” 第83章 利荣的出路 当天夜里，香港外海，一艘豪华游轮上。船上会所内的一间休息房，四个穿着浴袍的男人正打着麻将。他们是利荣帮，“金”、“玉”、“满”、“堂”四个字号的大佬。 一位刚给别人点了炮的人吐槽道：“xxx，最近真的是诸事不顺”。说这话的这位，是“堂”字号的大佬，绰号“肥p”。此人个头不高，身材肥胖，一脸横肉，约摸50岁左右的年纪。他把输的钱拍到桌上，然后把面前的麻将牌往前用力一推，点起烟索性不玩了。 “还因为上次被条子端的那批货郁闷呢？”说话这人，身材壮硕，身高一米八多，胳膊上纹有骷髅纹身，他是“玉”字号的大佬“凯撒”。 “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手头上的那些军火要是被查了试试。妈的，我手底下的人也被条子抓进去不少。”肥p抽着烟，脸都不看凯撒一眼说道。 “呵呵，我早跟你说过，你们那种东西，没法跟四海手头上的x比。x是纯化学合成的，生产条件简单，遇到空气极易挥发。服用的人，会丧失一大段记忆，条子抓不到什么把柄的。听说上次o记的人把四海骨干一网打尽，屁都没审出来。”凯撒说这话的时候，还把手头上的钞票举了起来在灯光的映照下，检验着真伪。 “我要是能搞到x还用在这发愁。”肥p吸了一口烟，又盯了一会儿凯撒后说道：“你也别在那说风凉话，你以为你们那东西就安全？” “前些年，东欧改换颜色，大量武器进入黑市，我门堂口就彻底变成中转站了，根本不在香港本地销售，条子不会主动调查的。更重要的你知道是什么？我做的买卖其实是灰色，什么是灰色？就是在实现一些背后更大势力的意志，有人会在后面照着，安全得很。而且他们会帮你在生意上牵线搭桥，只要有战争，尤其是像那些小国家连绵不绝的内战，就永远都有市场。”凯撒说道。 肥p并没有接茬，而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们堂口现在的保密做的很好，之前条子安插进来的卧底也被我们做掉了，这两年都没出什么意外。不知道是谁给点了的，等我查出来的，非把他大卸八块！xxx！” “除了四海还能有谁呢？他们的人现在明目张胆的在我们地界上盯梢，据传是要调查我们和x的证据，这简直是贼喊捉贼啊！搞得江湖上都以为是我们霸占着x的生产工艺。你上次被点，估计就是他们搂草打兔子。”凯撒点完钱，把钞票塞到皮包里后继续说道：“我们利荣现在也是多事之秋，前不久坐倌车祸，这背后很可能也是四海所为。现在整个香港，与我们为敌最甚的就是他们了。坐倌现在都躺在医院里，而且伤到脑子，出来估计也不能重掌大位。97大限将至，我们都应该为将来找出路。” “97过了又怎样，不是都说了马照跑舞照跳的。还有，你说的出路是什么？干合法生意？我们这些弟兄，说不好听点，都是社会的底层渣滓。香港物价这么高，你让他们靠什么吃饭？是去路边卖报纸，还是到街头发传单？别逗了。”在怼凯撒的人，是“金”字号的大佬金爷，他跟肥p一样也是个胖子，不过身材略高一点。 “以后的潮流都是强强联合，我们要是还像之前那样单打独斗，最后就是任人宰割。尤其你们金字号这么逊的，连四海那种小帮会，都有人能一个打你们十个。白瞎我上次告诉你们的信了，你还好意思跟我多嘴。”凯撒说完又轻蔑的朝金爷笑了一下。 “我们的人办事不利，我已经按家法给处理了。那帮小弟也是大意，没想到碰上个狠角色。下次让我撞见，绝对不能让那小子再便宜到。”金爷悻悻的说道。 “行了，你可得了，就你们金字号那些个歪瓜裂枣，也就是靠身上的纹身来吓唬人。都不用碰上什么狠角色，碰上个真不要命的估计就鸟兽散了。听说上次你们辛辛苦苦收了一条街的陀地，都让人缴获了。”凯撒说完大笑了起来。 金爷被凯撒的嘲笑给惹恼了，不过他强压着怒火淡淡的说道：“好，我不跟你多解释。你说说，有什么高见？” “像肥p为什么落得这下场，还不是搞的这些买卖，舅舅不亲姥姥不爱，在任何国家这都是黑色的。没有靠山，不行的。我们在这累死累活的经营帮会，归根结底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搞钱？”凯撒顿了顿继续说道：“要我说，正好现在坐倌大概也不能重返大位，也别推选下一任，干脆我们加入别的大帮会算了。” “我猜你说的大帮会是合盛？”此时，四人中的最后一位说话了。此人是“满”字号的大佬“烛龙”。他身材瘦高，面容白皙，举手投足间都显得很娘气。 “香港又不止合盛一个大帮会……”凯撒像是被人说中了一样，语调一下子就弱了。 烛龙浅笑了一下，点起一根细烟说道：“香港这些帮会里，论后台最硬的除了合盛无出其右了。我们满字号交易的商品可就是‘人’啊，接触的人多，情报自然也就多。像它这样财大气粗，你以为是他们后台白给的么？前年合盛的一位大佬就是因为拒绝后台给安排的任务，被帮会处决了。前些年它为什么不关注我们利荣，还不是以为大陆会跟东欧其他国家一个结局，到时就不用把香港还回去了。现在97大限近在眼前了，才想起要整合为日后做准备。我们现在这样，好赖还算是土皇帝，逍遥自在，等被收编，命运就由不得你了。” “金爷都说了，我们那些小弟们大都是底层的渣滓。97后如果环境有变，我们利荣到时怎么生存？还是榜一棵大树现实点。”凯撒争执道。 “97不没到么？再说社会渣滓又怎么了？社会渣滓有社会渣滓的用处，尤其是等他们变成死人……”烛龙说这话的时候，忽然眼神变得异常冰冷和恐怖。 “那就立刻浑身是宝了。你知道现在黑市上一个眼角膜、一个肝、一颗肾值多少钱？尤其现在医学进步，这些器官都是可以移植的。你知道各国的那些达官贵人们，有多少需要换器官的排着队在焦急等待么？他们可是舍得千金万金去求这些。” 烛龙吸了一口烟又说道：“我们再说活着的。你知道多少明星巨贾，不能生育或者干脆不想生育？我们有不少女孩，她们来自世界上最贫穷的地方，她们是绝对的渣滓，甚至基因都是垃圾的。但她们有女人该有的一切，她们可以替这些精英们怀胚胎，她们是别人的代孕工具。在我这里中转的那些人。他们有多少人因为贫穷、战乱背井离乡的？一旦来到这里，他们其实和屠宰场里的牲口没有区别，都是待价而沽的商品。这可是个巨大的产业，哈哈哈！” 烛龙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对接的客户，可都是高端人群，利润也是很丰厚的。x的消费群体又是什么？能榨取几个油水？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就当是四海的人在搞就好，让他们玩，白给我都没兴趣。” “x这么厉害的货，我们利荣怎么能不争呢？现在香港哪个帮会不在找它的渠道，到手了可就赚翻了。”肥p说道。 “越是厉害的东西，其实往往越难驾驭。”烛龙说这话的时候，左手打了一个兰花指。 “哦，刚才说活着的社会渣滓的时候，我漏了一条。”烛龙又点起了一根烟，接着说道：“我听说市面上出现了一种神秘的生化武器，它可以把意识灌输到毒剂里面，中了的人会逻辑混乱，按驱使去攻击设定好的群体，比如警察。而且他们事后也会丧失一大段记忆，不知道之前做过什么。如果施用在平民身上，尤其是那些社会渣滓，特别适合让一些国家改换天地。” 烛龙说完这话又盯着凯撒的眼睛，凯撒皱着眉头，似乎并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见到这种状况，烛龙冷笑了一下：“所以如果想被人当枪使，最好多了解一下那个握着扳机的人，不然什么时候被遗弃都不知道。我呢，只想拿别人当枪，我可不想当别人的枪！” 在座的三个人里，似乎除了凯撒都没听出烛龙的话外音，他的表情开始透露出一种难以压制的愤怒。 “听着有点像x呢，也是化学合成的？”肥p插嘴道。 烛龙只是冷冷的笑了笑，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再说坐倌的事情，人不都还活着么？有些人着什么急跟别的帮会合并？” “就是，我们单独干也蛮好的，传统货也不差啊，至少现在卖得动。”肥p说道。 “是啊，到时候跟他们合并，我这边的高利贷搞不好还要被抽成。”金爷也说道。 凯撒拍着桌子愤怒的说道：“我可是给你们都指明路了，要是有一天利荣被你们搞垮，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几个。”说完，他拿起皮包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金爷的堂口。刀疤元以及几个小弟，站在金爷的座位前，听着他厉声训斥着。 “xxx，一堆废物，昨天又被凯撒嘲笑了，都是因为你们干的蠢事！” “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四海那个家伙的，提他人头来见……绝不再给我们金字号丢人！”刀疤元低头说着，他左手的小拇指拿纱布包扎着，明显已经缺了一节。 “下次再xxx出洋相怎么办？！”金爷拍着桌子吼道。 “我把右手指头也剁了……”刀疤元咬着牙蹦出一句。 第84章 这样很不好 同一日，清晨，卓文辉和kev驱车去会合地等待李庆国和万慧琪。 “卓sir 我有点害怕……”kev在驾驶位扶着方向盘说道。 “你怕个啥？”卓文辉拄着头斜眼瞄了一下kev说道。 “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一块手牵手过来，然后在后座打情骂俏啥的……” “哦，合着你是怕自己当电灯泡啊？” “我跟您可不一样，孩子都老大了。我连对象都没有，他们要是在后座公然撒狗粮，我是怕自己承受不起啊！” “矫情！好好开你的车不就完了，怎么老想着偷瞄别人。” “不过话说回来，上次碰头会，那个ada万不说自己都订婚了，你跟她开玩笑说是不是要跟李sir‘一日为师终身为妻’，她一生气还泼你来着。而且昨天李sir刚说她拒绝加入o记，现在又要到我们小组，这算什么？”kev想了想又说道。 “管那么多干嘛，她不还没结婚么，说不定反悔了。你想想她跟李庆国两个人之前天天在街头一块巡逻，日久生情，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事情办的也太不地道了，丈夫不在，妻子出轨，这不是电视剧里面的狗血桥段么？” “好了，先别说了，他们俩过来了。”卓文辉看着后视镜拍了一下kev说道。 kev顺着驾驶位的后视镜望去，只见李庆国和万慧琪朝他们的车缓步走来。不过并没有出现kev想象中的两个人一块手牵手的场面，他们一路上甚至都没说几句话。万慧琪看起来心事重重，而李庆国的表情中则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幸福。 两个人上车后，卓文辉介绍了他所了解的情况。“已经接到潜伏在94组的同事发来的情报。最近有一批从东欧过来的货物到达了香港东边的码头，94组在招募的工人是负责码头仓库卸货的。不过具体是什么货物，他那边并不清楚。” 卓文辉说完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 “这是刑事情报科的同事提供的资料。东码头的内部以及周边地图，你先熟悉一下……”卓文辉递给李庆国一张信息标注很完整的地图，上面能看到码头各个区域以及内部建筑的名称和功能。 “还有这位是94组在香港东区的负责人雷鸟。”卓文辉指着一份档案上的5寸照片说道。 照片中的是一位地中海发型，眯缝眼的正在和别人交谈的中年人，他穿着一件棕色夹克，从拍摄的角度看这似乎是警方偷拍的。 车子朝东码头驶去，李庆国一路上都在拿着情报科提供的资料，熟悉着码头的地理环境以及94组的历史和现状。这是解放前，由一些从大陆败逃到香港的残兵们组建的黑帮。如果说四海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帮会，那么94组则正好相反，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能进来，各个堂口之间的联系也并不紧密，一盘散沙。资料上对94组的评价，一如李庆国在军校进修时，教官对他们的描述：“规模很大，但是组织纪律很涣散。” 熟悉了一会儿档案，李庆国转过头，看着身边正望向窗外的万慧琪。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秀丽的面庞上，显得那样的动人。李庆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会儿，他脑海中也浮现着昨天推开房门时，发现万慧琪在房间里等待他的一幕。 …… “ada，你怎么在这？”李庆国吃惊的说道。 “等你啊？” “有什么事么？”李庆国想了下，心里又叹道：“也许……也许她是来送婚礼请柬的？” “我改主意了，我准备加入你们的小组。”万慧琪说道。 “可是……可是你前几天还说没时间的……” “废什么话！？不欢迎算了！”万慧琪瞪了李庆国一眼，站起身就要走。 “好！我马上跟卓sir联系！”李庆国笑道，此时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 李庆国回忆着，不过很快另一种思绪涌上心头。他又回想起几年前他刚回钢城工作时，一天晚上三哥敲开家门时的一幕。 …… “小恩，你这是咋了？怎么大半夜回来了？”父亲关切的问道。 “别提了，跟媳妇吵架，把我锁外面不让我进家门。哎！”只穿着大背心和睡裤，脚上耷拉着一双拖鞋的三哥一脸沮丧的说道。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费劲巴力的，挑了父亲和李庆国的一条外裤和一件外衣，才勉强出的门。 夫妻两人的冷战持续了好几天，那些日子三哥只好跟李庆国同住在父母房子的西卧里。 “以后你找媳妇，一定要找个性格好，可不能像你嫂子那样，两句话不高兴就蹬鼻子上脸，还带动手的！”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李庆国床上的三哥跟他说道。 那些天他三哥没少像这样吐槽嫂子的日常，不过老夫老妻之间终归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过了几天，三哥买了好大一束花，又想了一套漂亮嗑，去嫂子的医院好顿的哄。很快夫妻两个又和好如初，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万慧琪并没有告诉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突然改变主意。李庆国想着，也许，他们就是情侣之间因为琐事的争吵，慧琪可能为了避开对象而暂时加入他们的小组。就像之前在奥维斯，我没听她老老实实在台坐着，她生气不理我一样。过几天等她气消了，就会提出离开…… 李庆国突然觉得，他现在这样似乎很不好，如果万慧琪的对象过来找她，看到两个人这般结伴出行，算怎么回事？自己把万慧琪留在身边的理由是什么？不过是那些虽然可疑，但毕竟没有直接证据的猜测。她的未婚夫当初真的只是一时失手吗？那自己到底在干嘛？用母亲的话讲，这不就是在做“破坏别人感情”的事么？想到这，李庆国的脸上又露出了忧伤之色。 可是，他发觉自己真的喜欢就这样坐在万慧琪身边，哪怕只是能够像刚才那样偷偷的望着她，哪怕他们之间的缘分能再多延续一天…… 而此时的万慧琪，她脑子里面都是这些年跟刘孟轲的一幕幕。她想着那天在露台上他跟自己说过的话，也许他的母亲真的来监狱看过他，那房子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财产，应该就是我太敏感了。那天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如果我有怀疑应该直接跟阿轲说，比如说想见见阿姨之类的。为什么我要说自己有秘密任务？就因为头一天李庆国邀请我加入o记？ 阿轲一直都那么善良体贴，那天看我耍了情绪，都没有跟我争辩什么，回家以后就好像从来没跟我提过那些事一样。我们本来就准备结婚的，还有好多的未来要一起度过，想到这万慧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可是没过多久，质疑的声音就再一次回响起来，不对劲，为什么总感觉不对劲呢？这种不安感，就像那天在报案室听那个神秘人说出的那句“我猜我的这位朋友，您应该认识的”。 就这样，两个人的表情好像播放了一首单曲循环的歌曲一样，时笑时悲的不停往复着，而这些都被kev看在眼里。 车子来到码头附近，在望远镜下他们看到，在码头正门附近的一个高架桥的桥墩下，立着一个招工摊位，一些工人聚在摊位旁。 李庆国下车朝摊位走去，卓文辉也下车抽烟去了，车里只剩下kev和万慧琪。 “ada，我听说你本来不打算加入的，为什么这会儿改主意了？”kev转过头好奇的问道。 “我……额……那个神秘人身份没定。我怕他什么时候又找到警署，可能会引来其他麻烦。” “那你当初不应该拒绝啊？” “工作时间是用来给你八卦的么？你问的这些跟任务有关么？是你该管的么？” 万慧琪恶狠狠的瞪了kev一眼。 那凶狠的目光，把他吓的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干点正事！ok？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建筑可以看到码头内部的。”说罢，万慧琪下车离开了。 摊位前，94组招工的人会让来应聘的者搬几个摊位前的箱子——以前是不是干过搬运工，一眼就能看出来。对于李庆国，除了在部队服役时经常搬弹药箱，他跟胡伯跑运输的时候，这也是日常工作。再加上相对于那些应聘者，他岁数上还算年轻，所以很快就通过考核并让他到里面做工。 那是一个位于码头南侧的仓库，正面时不时的运来一些集装箱。包括李庆国在内的百十来号工人负责把集装箱里的货物分门别类的搬到仓库的货架内。 仓库旁负责监工的94组的人，并没有认真检查这些工人携带的东西。李庆国事先在背包里装了一个带夹层的饭盒，他们居然都没打开看一下，这不由得让他暗喜，这意味着他可以把一些诸如窃听器或者微缩相机这样的装备带到现场。 李庆国在工地忙活着。他发现好多工友干起活来很没章法，搬的东西不知道提前分好类，也不太会用工具，干起活来是又累又慢。于是他主动过去告诉他们怎样效率能更高一点。 “兄弟，像这个箱子……” 他正跟一个工友示范的时候，忽然几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 “你多什么事儿？干好你自己的活！”排头的一个戴安全帽的工人，指着他的鼻子斥责道。 “我做错啥了？我就是教教人家……”李庆国被搞得一头雾水。 “他是你亲兄弟，还是给你钱了，跟你有什么关系！？”眼看着几个人好像就要起冲突了，94组的人察觉到不对劲，也开始朝他们围了过来。 就在这时…… “嗨，兄弟们！回去做工了！一会儿监工过来，把大家开除都没得工作，all right？” 李庆国一扭头，他看到一个南亚面孔，年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的人走了过来。他留着一头很别致的发型，在头帘部分不知是烫过还是打了发胶，卷起了一段，鬓角也很长。这造型他好像在哪见过，不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走到李庆国面前，一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就把他拉开了，然后又转过头跟那几个工人说道：“他第一天来这上班，有些规矩可能不懂，我来教育教育他。回去返工啦，做工的时间做工，all right?” 他把李庆国拉到一边微笑着跟他说道：“兄弟，我感觉你人不错，以后我们两个可以一块。我叫玛姆。” 李庆国还处于有点懵的状态，不过感觉对方似乎不是坏人，就点了点头。“我叫陶铸。”他跟玛姆握了握手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合作搬这些箱子。 “我们这的规矩是末位淘汰，不这么做，有些人会磨洋工。基本上隔几天，有些干的慢就会被炒鱿鱼。”干活的间隙玛姆跟李庆国聊着天。 “我们这里当然有干活快的，刚才围你的几个家伙就是，不过你搞的再快也多不了多少工钱的，所以他们很多时间也是在摸鱼。打个比方，我们这百十来号人是参加一场考试，本来50分才会被淘汰，他们考个70分就安全了。如果像你这样搞，现在大家都要做到90分，而且到时候，老板只会觉得自己花了冤枉钱，应该少雇一点人，这样还是会把人开走的。你觉得他们会高兴么？！all right？这种问题，除非以后都是‘终结者’来做工才能解决，当然这句是开玩笑的，你能听出来，all right?” 李庆国默默的点了点头，对于像他这样在传统国企家庭成长起来的人，企业里都是鼓励员工之间互相学习，可以说“传帮带”是刻在骨子里的，是很自然的事情。 休息时间到了，几大桶凉茶也被运到工地上，玛姆朝工地上的工友们喊道：“喂，饮茶时间到了！做工的时间做工，饮茶的时间饮茶！all right！” 听到他的喊声，工人们纷纷放下手头活的过来喝茶休息。 “那招工的人为什么不组织培训，毕竟干活效率快一点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啊？”拿着茶杯的李庆国问道。 听着李庆国的话，玛姆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兄弟，你不是在开玩笑？能给你饮茶就不错了，组织培训？有这个时间，工已经做完了,而且还要多花好大一笔钱。让我们在工作中慢慢学习，不是很好？all right？”他喝了口茶又说道：“我们本来就是临时的，工资日结，又不是给老板打一辈子工，工人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流动性很大。还有这些老板们不也是给更上面的人打工么，明天有没有饭吃，吃的还是不是这碗饭，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组织培训？all right？” 玛姆干活的时候，总是会哼唱一首英文歌。 “wise n say, only fools rh but i can''t help, fallg love with youshall i stay, would it be a sif i can''t help, fallg love with you” 李庆国觉得这首歌很好听，便问他是谁唱的。 “我的偶像啊，猫王！”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说道：“我的发型就是照着他留的。你也喜欢这首歌么？” “是啊，这个歌词没听明白，讲什么的？”李庆国问道。 “我来给你翻译一下……” “若这是桩罪，我是否该就此止步？如果我情不自禁的爱上你……”当听到这段歌词，李庆国的内心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触动。此刻，他对万慧琪的情感不正是这样的么？他喜欢一个马上要结婚的女孩也是有罪么？ “我当年初到香港，一眼就看上了我老婆，于是决定留下来了。我追了她好久，这是我跟她在一起那天给她唱的歌。”玛姆说完打开钱夹给李庆国看，那上面有一张他给他老婆过生日时，两个人一块吹蜡烛时拍摄的照片。 “你老婆确实很漂亮。”李庆国给玛姆竖了个大拇指。 “我们能走到一起很不容易。家庭、族籍好多的问题。现在，我就是努力做工给我老婆幸福生活。像我们这种底层人，除了做苦力也不会什么。要么就是混黑道卖白粉，老婆说那样早晚出事，让我不要碰。要不就是买彩票股票，但是能碰到我老婆，我感觉把这辈子好运都用完了。我打算再做段时间，攒点钱去学修船，这样可以跟远洋船舶出海，这样收入能翻几番呢。”玛姆笑了笑。 “听你的粤语应该跟我一样，都是外地人。对了，陶铸你在香港有喜欢的人么？” “我……”李庆国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那就是有了，她知道你喜欢她么？” “应该不知道……”李庆国淡淡的说道。 “有心上人就要大胆的说出来，你应该试一试追追看嘛！说不定，她的心里也有你！”玛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听着他的话，李庆国无奈的笑了笑。 第85章 直接证据 码头外围，万慧琪根据手头的地图，沿着街道查看着周边的环境。她挑选出几个比较适合观察码头内部的建筑，并在地图上做了标记。 …… 刚刚从集装箱里拉了一车地牛的货出来，李庆国擦了擦汗，一转头，他忽然看见一辆豪华轿车驶到了仓库旁边，车里走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虽然带着墨镜，但是看发型，很像资料中所说的蓝鸟。另外一个身材比较魁梧，手臂上印有骷髅纹身，之后两人一块进了隔壁的仓库。 “他们是谁？”李庆国朝玛姆问道。 “老板们，最近每天都来。”玛姆看了看那车又说道：“他们去的仓库，前几天我们刚装完，有可能是验货。这不是我们该管的闲事，ok？” 李庆国又仔细观察了那栋建筑，发现周围有警卫在来回巡逻。 傍晚放工后，他回到车内跟大家汇报了现场的情况。 “今天看到一个人，他很像蓝鸟。” 李庆国又在地图上标注出工作的区域以及仓库的位置。 “这是一间商贸公司，跟这个仓库距离最近，是个合适的观察点。我建议明天我们在这栋的顶楼，监视码头内部的动静，如果真的像李庆国的工友所说的那样，他们每天都来，我们可以很快确认他的身份。”万慧琪指着一个她之前标注的建筑说道。 “94组的人对工人的检查很粗心，我可以带一些装备进去。”李庆国补充道。 “同意，我稍后回去跟裘sir申请装备。”卓文辉点了点头。 不久后，李庆国的bp机也接到了四海孔进武发来的信息，询问他今天的相关进展。李庆国来到路边的电话亭给孔进武回了电话。 “今天在码头看到了比较可疑的大人物。”他按着跟o记小组成员商量好的说辞给孔进武汇报道。 “能否确认他们在仓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目前还不能确认。”李庆国答道。 次日，李庆国上工后。小组其他的三个人带着几大包的装备来到那间商贸公司大楼旁。 “你们来有什么事？”大楼的保安拦住他们。 “我们是香港皇家警察，需要征用你们的房间。”卓文辉掏出警官证跟门卫示意道。 他们来到顶楼的一间闲置的办公室，这房间有一块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码头。几个人架好了带高倍镜头的摄像机以及高倍望远镜，万慧琪很快在镜头内看到了李庆国。他今天穿了一件特制的带反光材料的衬衫，在太阳的映射下非常的显眼。 “已经确认客人的位置。”万慧琪说道。 他们又支起了一台通讯设备用于给李庆国携带的一套隐形耳机发送语音。本来这套设备是可以对讲的，但耳麦这种东西太过显眼，所以卓文辉又为李庆国准备了一个长得很像钥匙扣的发报装置。这样李庆国能听到他们的语音，然后通过点动钥匙扣来发报信息。 “呼叫客人，收到请答复，重复，收到请答复，over。”卓文辉拿着麦克风说道。 不一会儿，设备的扬声器里传来了“哔哔”的声音，那代表“是”。 一上午现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吃过中午饭，当大家都有一丝困意的时候。设备里传来了李庆国的发报声，万慧琪赶忙来到高倍望远镜旁，他看到一辆豪华轿车进入视野。 “呼叫客人，目标车辆的车牌是否为xxxxx？”万慧琪抓起麦克风问道。 当得到李庆国的明确答复后，三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轿车上。只见两个人从车内出来，他们的眉眼在望远镜下清晰可见。 “可以确认其中一人是蓝鸟。”卓文辉看着取景器下的蓝鸟扣动了快门。 “另外一个……是凯撒！”卓文辉文辉有点吃惊的说道。 当天李庆国放工后，几个人又在车里开起了会。 “跟蓝鸟碰头的那个人是利荣帮的凯撒。”卓文辉介绍的。 “又是利荣的人？”李庆国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原石街的那次冲突。“真是冤家路窄呢……”他不由得叹道。 “凯撒是利荣‘玉’字号的大佬，之前从事军火贸易，但是最近两年没什么动静了。不过看今天两个人的状态，像是帮会间的交易。”卓文辉说道。 “既然是黑帮交易，货品很可能有问题，可以申请让海关的人过来调查。”万慧琪说道。 “没那么简单的，听说凯撒这两年傍上了一个势力很大的后台，而且基本都是转口贸易。这么说，如果我们找海关的人。这些势力会从中作梗的，差不多等程序走完的时候，消息早都传到凯撒那里了，还查什么呀。”卓文辉点起了一根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除非，我们能拿到直接证据，这样裘sir那里可以想办法绕过海关，直接申请cid的人前往调查。可是派谁去呢，我们o记又不是飞虎队，身手都一般……” 卓文辉说完又看了看李庆国说道：“小子，感觉你身手不错啊。不知道‘飞檐走壁’这种你行么？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进那栋仓库，需要什么尽管提。” “这个，我试试……”李庆国笑了笑答应道。 …… 第二天晚上，卓文辉又叫来了o记的一支小队。 他们作为c组驾车停在码头附近的一个跨海桥梁上。 卓文辉和kev作为b组待在那个商贸公司的顶楼房间内。 而李庆国和万慧琪作为a组，他们两个利用事先准备的证件，伪装成码头的工作人员，通过码头大门的警卫，驱车先来到了仓库附近。 b组和c组都配备了远焦热成像仪。这样他们即便离仓库几公里，现场也是漆黑一片，仍然能够监视李庆国和巡逻的警卫。而且由于两组人方向接近对角，再加上仓库附近待命的万慧琪，基本上是没有监控盲角。 “c组报告，两名仓库警卫巡逻很规律……”c组的人通过无线电汇报着他们观察的情况。这些警卫一般会在固定的几个位置站岗十几分钟，之后巡逻几圈，再回到他们的保安室待一段。所以从他们离开保安室开始行动是最安全的。 李庆国收拾好装备，下车朝仓库接近。 “a组报告，客人已出发，over。”万慧琪朝对讲机说道。 白天，李庆国利用休息的时间，查看了那间仓库的周围，它的东面摆放了好几层集装箱柜，而且是呈阶梯排列，可以顺利的登到房顶。卓文辉那边又从刑事情报科搞来了这栋仓库的内部结构图，资料上显示它上面有几个天窗是可以打开的，可以从那降到仓库内部。 “c组报告，两个警卫已经离开保安室，客人，请准备，over” “收到。”李庆国通过头戴耳麦答道。 c组的人不断地给同伴们报告着巡逻警卫的位置，等他们走过了拐角。 “等待……等待……可以行动！” “开始行动。”作为组长的卓文辉发话了。 李庆国迅速的朝那几个集装箱一路小跑过去。 而此时…… “来根烟啊？”警卫a跟警卫b说道。 “好啊！” “哎，xxx，火忘带了，等我回去取一下。”警卫a骂了句娘，然后就原路返回了。 …… “情况有变！有一名警卫往回走！客人赶快隐蔽！”对讲机里传来了c组同事的声音。 此时，李庆国已经把他的背包扔到了他面前的集装箱上了。他正处于几个集装箱围成的直角根部，这附近并没有什么遮挡，他想绕到那个集装箱后面似乎也来不及，除了原地卧倒他似乎没有更好选择。 望着那名提着手电筒，已经走过仓库拐角的警卫身影，李庆国不由得心头一惊。 “糟糕！” 就在这时，李庆国忽然听到前方传来的汽车疾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喇叭声。那声音在他耳机里也能清晰的听到——很明显那是万慧琪开的车子。 李庆国见警卫的手电筒的光亮，已经调转了方向，就赶快起身继续顺着集装箱往屋顶爬。他的耳机也传来了万慧琪开的车子车载音响的音乐声。为了吸引警卫们的注意力，万慧琪把音量开的很大。 “becae i’ bad, i’ bade on (bad, bad, really, really bad)you know i’ bad, i’ bad” 不一会儿，b组卓文辉他们观察的仓库屋顶出现了李庆国的热影像。 “客人，我看到你了，请前往……”卓文辉通过对讲机引导李庆国来到天窗。 李庆国打开天窗，放下绳索，降落到地面。 此时，仓库外。万慧琪把车开到值班警卫旁，她摇下车窗跟警卫问道。 “你好，我在找f仓，好像走错地方了。” “哦，你说的在北边，跟这不是一个方向啊。”警卫a说道。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啊？”万慧琪撩了一下头发又问道。 “美女有火么？” 万慧琪给警卫点了一支烟，然后假装攀谈了一阵，收到李庆国就位的提示，就告辞离开。 降落到仓库地面的李庆国打开手电筒，眼前的一切把他惊到了，各色的单兵武器和弹药摆在地面上，一些拆开的空箱子堆在一个角落，它们和货架上的其他箱子一样，看起来只是普通日用品。 他拿起相机不停的拍摄着。他又随手拆开货架上的一个箱子，里面任然是武器。 李庆国跟同事们汇报了发现。 “太漂亮了！”听到他的话，卓文辉兴奋的打了个响指。 李庆国整理好现场，又沿原来的路线，爬索来到屋顶。在同事们的引导下，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现场，上了万慧琪的车子离开。 第86章 红玫瑰白玫瑰 公屋前的大操场上，刘孟轲和万慧琪愉快的玩耍着。他们像儿时那样，时而一块荡秋千，时而在滑梯爬上滑下，他们笑着、闹着。忽然，操场上起风了然后越刮越大，头顶上一大片浓密的乌云也伴随着狂风袭来，原本蔚蓝的天空开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昏黄之色。 紧接着，刘孟轲发现自己胳膊上的一块皮肤，变成了不断涌动的黑红相间的条纹，然后快速的向全身蔓延，就好像被诅咒了一样。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已经变成怪物的刘孟轲，万慧琪捂着嘴哭了起来，但是片刻后，她拉起刘孟轲的手喊道：“快，我们回家！” 他们朝家里跑去，刘孟轲看到牵着他的万慧琪的手像是被脱水的鲜花一样迅速的枯萎，紧接着便蔓延了全身。 万慧琪完全跑不动了，她转过身。 “阿轲……”万慧琪吃力的呼唤着刘孟轲的名字，她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困惑，不一会整个人就化作尘埃飘散在风中。 “慧琪！”刘孟轲大叫着醒了过来，他喘着粗气，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原来是场梦……”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他转过身用手摸索着那隔间双人床的另一侧，万慧琪不在身边。 “今天晚上有任务，不用等我。”刘孟轲想起白天她给自己打过的一个电话。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刘孟轲抓起电话拨通了寻呼台，给万慧琪的bp机发了条信息，然后回到床上。他辗转反侧，却始终无法入睡。就这样到了早上要出工的时间，他始终没接到万慧琪的信息。 她去哪儿了？为什么还不回来？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当天下午，围水警署，高佳乐正在给同事们显摆他买的新手机。 “哎呦，看着好小巧啊，比那些大哥大精致多了。”梁嘉明拿着高佳乐的那部诺基亚2110在手里把玩着。 高佳乐拿回手机，得意的把天线给伸了出来，这样手机显得逼格更高了。 “梁嘉明，一会儿我给座机打个电话，你接一下，我试试信号怎么样。” “哦，好的。” 高佳乐吩咐完，就走出了办公室，这样他试的时候不会有回音干扰。 “怎么突然买手机了，他不一直说那东西又贵又不实用么？”黄志超看着高佳乐的背影说道。 “看李庆国的小女友给买了台，跟风呗。”钟友良说道。 “说到底，还是因为阿乐哥家里有闲钱啊，哈哈。”梁嘉明笑道。 没过一会儿，高佳乐就急急忙忙回了办公室。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钟友良问道。 只见他回到自己座位，拿起电话簿快速的翻找着。 “万慧琪那个对象来了，也不知道他们走哪了，赶紧打电话通知他们。” 几分钟之前…… 高佳乐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他刚准备打电话，却发现大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这片区域，并不是一般平民能逗留的地方。而且从那人胸前别着的证件轮廓，能看出来是警官证。他身边放了一大捧红色的玫瑰花，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慢慢咽着，这感觉非常神似马丁等万慧琪。只不过马丁最常拿的是白玫瑰，而且眼前这人似乎在想什么，有点走神，甚至都没注意到高佳乐的出现。 “这帅哥是谁啊？”高佳乐凑到前台的关俊玲耳边小声问道。 “他是扫毒组的长官，是个督察呢，找姐的。他说她是姐的朋友。”关俊玲也凑到高佳乐耳边回道。” “我跟她说姐今天不在，他说知道了，想休息会儿，喝杯咖啡就走。不过我看他喝的很慢，都几十分钟了，应该是等她呢。” “扫毒组……”高佳乐回忆着，因为他之前被借调到扫毒组负责侦破跟x有关的案情，所以一块行动的扫毒组同事基本都见过，不过对眼前这个警官他并没什么印象。 这又是哪冒出来的追求者么？还带了一捧红玫瑰？他正一边寻思着，一边准备接着打电话。忽然，大门被推开了，马丁带着一捧白玫瑰以及一大袋子零食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关俊玲面前，问道：“ichelle在么？” 一听到这个名字，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立刻精神了起来。 “你也是来找万慧琪的？”他问道。 见马丁手里捧着的白玫瑰，那人似乎看明白了什么，于是把身边的红玫瑰也捧了起来，像是在宣誓着什么。 “呦，好巧啊，你也给她送花。能问一下你的尊姓大名吗？”那人问道。 马丁上下打量了一会儿那人，然后警惕的说道：“你……你是刘孟轲？” “是的，我就是她的未婚夫，扫毒组见习督察，刘孟轲。”刘孟轲平静的说道。 “我去！”高佳乐心里叹道，然后扭头就回办公室了。 …… 高佳乐一边翻着电话簿，一边嘟囔道：“号码，让我记哪了……” 他翻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个边缝里看到了“李傻国”三个字，他拿起手机照着号码拨了过去，不过手机铃声却从李庆国的房间传了出来，因为苏晓芸给他买的手机在当年也算天价了，李庆国生怕弄丢，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把它锁在房间的抽屉里。 “我xxx的真的服了，手机是给你当座机使的么？！”望着李庆国的房门，高佳乐吐槽道。 “嗨，你早说是在找李庆国的手机号啊，在那费了半天劲。昨天苏晓芸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都打倒我这里了。”钟友良笑着说道。 “气死我了，一天天人都找不到。我要是苏晓芸，肯定扣他工资。合同不解除，他也不用研究万慧琪了。”高佳乐继续嘟囔着。 黄志超隔着房门的窗子朝外面偷瞄了一会儿，然后回头跟高佳乐说道：“我说阿乐，你在那慌什么啊，你怕那个刘孟轲见到李庆国？” “啊！”高佳乐又打算拨寻呼台的电话，好给李庆国的bp机发信息。 “那就见一面呗，正好马丁也在，他们几个喜欢慧琪的坐在一起摊个牌不正好？”黄志超笑着说道。 “节外生枝啊，你懂不懂？慧琪之前跟我说打算最近结婚了，又忽然改主意答应陪李庆国，你觉得原因很简单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少她得知道，不然见了面多尴尬。” “这几天真的变化好大，我以前一直以为李庆国喜欢苏小姐的。直到那天师姐跟钟sir申请说要跟李哥一块，我才知道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师姐。”梁嘉明说道。 “而且不只是一点点的喜欢，我也是那天才知道他在背后为万慧琪做了好多的工作。”钟友良淡淡的说道。 梁嘉明一转头看向窗外，那窗户可以看到警署大门，他忽然发现李庆国和万慧琪两个人边说边笑的朝警署大门走来，于是他朝同事们喊道：“他们俩回来了！”，说完他又用力的拍了几下窗子，但是他们似乎只顾着聊天，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第87章 皆大欢喜 当天一早…… 李庆国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上午9点左右了。o记的同事们，有些还没醒。昨天晚上，卓文辉提议庆祝一下，他买来了宵夜，大伙就在那个商贸公司的顶楼房间里聚餐。李庆国作为大功臣，被灌了好几杯，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李庆国起身，他打算去出工，监视码头上的动向。94组给这些工人定的规矩是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旷工半天，只不过当天的工资基本就扣没了，如果全天不在会被辞退，第二天就不用过来了。 他看向旁边，万慧琪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沉沉的睡着。她盖在身上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到地上。他走过去，捡起外套轻轻的给她盖好，便出门了。 屋外，卓文辉正在走廊里吸着烟。 “你这是要出工么？” “是啊，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把那批货运出去的。” “哈哈，搬运工还做上瘾了？不用去了，证据已经足够。裘sir安排了另一组的人时刻关注码头动向。”卓文辉笑了笑。 此时李庆国的酒劲并没完全过去，他感到自己走路还是有点发飘，既然裘sir已经发话，他也就作罢了。 “我们现在该研究下一步的事情。”卓文辉吸了口烟又说道：“你想过怎么跟刘御坤汇报了么？” 两个人聊了起来，卓文辉建议李庆国把他昨晚拍摄的照片直接交给刘御坤。 “不过，目前四海的人并不知道货品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他们发现仓库里是军火，下一步会干嘛。如果四海只是打算拿这些照片跟94组做交换，我们总不能让这批军火从眼皮底下溜走？”李庆国问道。 “如果不是四海发现的这个情况，我们是绝对不可能把码头的临时招工和军火交易联系上的，这也相当于通过你变相还个人情。而且我跟你讲过，刘御坤和94组是有过节的，他既然让你去秘密调查，绝对不是想交易。”卓文辉吸了口烟然后笑着说道。 “你想想如果刘御坤打算把照片举报给警队，不正中我们下怀么？而且对于你在四海也是大功一件啊！以后的工作会更好开展。” “就算他们想用这个情报打击94组。方式也会有很多种，比如通过媒体或者其他我们想不到的形式，到时候恐怕节外生枝。”李庆国有点忧虑。 “生活有时就是赌博，就像我当初第一眼看到你时，就知道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可是……” “不用可是啦，安心，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如果四海真有别的打算，我们o记会及时调整方案的。”卓文辉拍了拍李庆国的肩膀说道。 其实对于此时的卓文辉，他所谓的，相信刘御坤会举报利荣和94组的军火交易纯粹是他随口说的。虽然警队之前在除了四海之外的，香港几乎所有的成规模的帮会都安插了卧底或线人，情报的收集也不可能是面面俱到。不然94组在倒腾军火这档子事，也不用等李庆国潜入到仓库里才发现。 换句话说，四海到底会用这照片干嘛，比如有哪个兄弟被94组抓去了，他们想用照片交换人质。或者是四海欠了94组一笔钱，他们打算拿照片抵债……花样简直多了去了，只有鬼才晓得！ 他之所以这么跟李庆国讲，原因非常简单。根据李庆国昨天的描述，那间仓库的武器藏量是非常巨大的，再加上他之前忙活的另外一间仓库——如果他们搬运的货品也是军火的话，那这批的规模不菲。 虽然当初找李庆国加入o记的初衷是想破获x，但是这个无心插柳的意外收获，已经能够让他摘掉“小鞋”，也足以替裘sir挽回失去的面子。而且李庆国身份特殊，他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香港警察，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会返回大陆。卓文辉不可能为了李庆国更长期的潜伏，在情报交换上调整什么方案。再加上，那个神秘的x自从在四海夜店的那次事件后，又离奇的消失了，也许真像龙sir说的那样，是生产工艺出了问题被废弃了。 如果要用一个更准确的比喻来描述此时卓文辉的心态，他就像是压中了一个低位的小盘股，捞了一大笔，长期持有似乎也不现实，可以见好就收了。 不管四海打算拿这些照片出什么幺蛾子，o记一定会赶在军火转运前查获它们。如果李庆国的身份因此暴露，那就这样。卓文辉早晚要为这个“临时卧底”设计一个退出的节点。身份暴露行动中止，是个很好的理由。而且以李庆国目前在四海的状态，不过才刚刚正式入会，情报也是人家费劲巴力找到的，就算他跟刘御坤汇报说没任何发现，也没什么好怪罪的。 卓文辉盘算着，如果四海真的想用照片交易，只要他们赶在有实质动作前就行动——这样四海并不会因为那些照片陷入新一轮的江湖纷争。那么顶多是给刘御坤添点堵，以四海这种比较正派帮会的处事风格，绝对不会做出跑去钢城找李庆国家“灭门”或者处罚董哲这样的事。 那么卧底行动就算圆满结束，他可以琢磨给李庆国写一封表扬信，然后礼送他回围水或者警队其他部门继续实训。至于万慧琪，这次行动的成绩，也足够她抵消上次大闹婚礼的处罚，皆大欢喜。 第88章 必须做点什么 下午，卓文辉和kev把两个人送回了围水警署。 “没想到你酒量很一般啊。”下车后，万慧琪跟李庆国说道。 “之前钟sir组织我们聚会，感觉你挺能喝的。昨天开始的几杯还只是有点醉，结果最后一杯下去你直接倒了，给我们都吓坏了。”万慧琪想起昨晚李庆国喝倒后，kev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他鼻子旁边，看有没有呼吸的一幕，就捂着嘴噗呲笑了下。 “还有，你昨晚的呼噜声超级大，搞的卓sir去走廊里抽了好几次烟，我也是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着的，害得我都睡过头了。”万慧琪笑了笑。 “是么……呼噜声太大，你们可以拍醒我的……”李庆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立了那么大功，我们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啊！”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进了警署大门，李庆国忽然发现马丁站在入口的位置，他表情很严肃的盯着一个背对着他们俩的人。 那人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便转过头，他正是刘孟轲。 “慧琪！”刘孟轲满脸喜悦，像是见到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一样般，快步上前拉起万慧琪的手。 “阿轲……你怎么来了？”万慧琪有点惊讶的说道。 “昨晚你一宿没回家，担心你啊！”刘孟轲关切的跟万慧琪说完，一转头便发现了她身旁的李庆国。 “这位是？”刘孟轲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问道。 “他……他是tony……”万慧琪又转头跟李庆国说道：“这是我对象，刘孟轲。” 李庆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刚刚的这一幕，让他的内心感到很复杂。当看到刘孟轲很自然的牵起万慧琪的手，说出“为什么一宿没回家”这样的话。李庆国发现自己关于万慧琪的很多幻想，在这样的现实面前显得那样的愚蠢。 万慧琪说完，又看着刘孟轲身后的马丁说道：“还有那位是……” “哈哈，我们刚认识过。”刘孟轲笑了笑。 李庆国调整了一会儿情绪，上前跟刘孟轲握了握手。 “幸会。”李庆国微笑着说道，他那东北口音的粤语很快让刘孟轲明白过来。 “幸会，我猜到你是谁了。”刘孟轲说完，又看了看马丁手头的一大包吃的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替我照顾万慧琪，既然今天这么巧，大家可以坐下来聊聊。” “额……警署里人有点多，你要想聊我可以找个地方。”万慧琪凑到刘孟轲身边小声说道。 “哈，没事，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说几句就走。”刘孟轲笑了笑说道。 关俊玲找了几把椅子，他们四个人坐在一块。 “可能两位不了解我，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刘孟轲开始了他的侃侃而谈，他提到了自己之前跟慧琪的种种。期间，他时不时的搂着万慧琪的肩膀或者挽起她的手，向李庆国和马丁“宣誓主权”。而万慧琪，全程并没有说什么。 李庆国忽然想起，他离开钢城前不久，开始流行起来的一种叫“斗地主”的扑克打法。而此时的刘孟轲，就像是一位已经明牌了的“地主”。满手的“飞机”、“炸弹”。而他们两个完全无力招架，只能默默的看着他“出牌”。 刘孟轲仿佛不断的一边甩着“王炸”，一边跟李庆国和马丁说着：“你们算哪根葱？我跟慧琪十多年的感情了，我们和真正的夫妻其实只差一张纸了，你们动摇得了么？都xxx的给我滚远点！” “对了，之前也有位白人警官追过慧琪。哈哈，那会儿啊……”刘孟轲轻蔑的看着马丁笑了笑，刚要开口讲当年那个警官是如何追求万慧琪的。 “你不用说了，那个警官我认识，我参加过他的婚礼。”一直沉默的马丁终于开口打断了她。 “你刚说的一大堆都是你们的过去，我不在乎。你自己摸着良心，你以后能给慧琪幸福么？她是独立的人，不是你的附属品，如果你做不到，最好不要祸害她！” “你在讲什么，祸害？” “哼，刚出来就成见习督察了。”马丁指着刘孟轲别在胸前的警官证说道。 “那又怎样？我只不过是服从警队的调派。”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当年你因为什么进去的不知道么？”马丁情绪似乎有点激动。他的话也把刘孟轲惹恼了，但是刘孟轲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怒火，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当年的事，我只是一时失手。你是当事人么？你对我的怀疑，只不过建立在你的推断上，有证据么？你觉得一面之词和最高法院的判决哪个更有说服力？”刘孟轲平静的说道。 “就是因为你是黑警，有势力照着你，所以才能逍遥法外！所以你还能继续做警察！xxx！”马丁骂了句娘，一上手就抓起了刘孟轲的衣领。 另一边，围水警署的警员们趴在办公室门边，偷听着几个人的谈话。 “马丁终于上了，加油啊！”黄志超说道。 对于他们，万慧琪和他未婚夫之前的事情，尤其是刘孟轲在一次行动中杀了重要人士而被判入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刘孟轲是否真的是个黑警？只能说有很大的概率。但不管怎样，他们希望万慧琪能分分心。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是当初默许马丁对万慧琪的追求，或是后来钟友良让万慧琪成了李庆国的“师傅”，可以说警署上下多少都有这种心理。 “请你说话注意些！不然我可以告你诽谤！”刘孟轲指着马丁呵斥道。 马丁没有接茬，上去就给了刘孟轲脸上一拳。 看两个人起了冲突，李庆国连忙上前把马丁拉了回来，万慧琪也起身拽住了刘孟轲。 “怎么还上手了？你没有证据凭什么随便污蔑人家！”李庆国把马丁拉到一个角落说道。 马丁瞪了李庆国一眼，好像在说，大哥，你跟我一伙儿的，怎么能向着他说话？ 然后他从李庆国手里挣脱开，又朝扶着伤口的刘孟轲竖了个中指，就气呼呼的离开了警署。 “你要不要紧？”李庆国上前跟刘孟轲问道。 “嗨，没事。这小子火气还不小。”刘孟轲坐回椅子后说道：“慧琪跟我提起过你，说你赤手空拳解决了两名持枪匪徒，很厉害啊！”刘孟轲说完又给李庆国竖了个大拇指。 其实，刘孟轲给李庆国的第一印象是模样阳光帅气，谈吐举止得体。如果不是从卓文辉那里印证了马丁告诉的信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刘孟轲和一位黑警联想在一起的。 “都是因为ada万配合默契……” “哦……”刘孟轲叹道，不知为什么，李庆国口中的“默契”让他心里生起了一种莫名的醋意。 “来香港的这段时间，慧琪对我一直都很关照，很感谢。她非常优秀，真的很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对象。我听说，你们最近要结婚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喝上你们的喜酒。”李庆国说着，他忽然发现当提到结婚时，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尴尬之色。 “你不是还有别的事么？”万慧琪连忙打了个岔。 “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上班了，见到你平安无事就好。”刘孟轲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 万慧琪吩咐李庆国回去休息，然后她送刘孟轲离开了警署。 “昨天你说的任务是跟他一起么？”走出警署时，刘孟轲问道。 “不是。” “真的？” “你之前在飞虎队的时候，会告诉我任务内容么？大家都是按规章制度办事。” 万慧琪顿了顿又指着刘孟轲胸前的警官证说道：“还有，扫毒组的见习督察，你不是亲口跟我说，要退出警队的么？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是高层的决定，是机密……”刘孟轲叹了口气说道。 万慧琪没说什么，只是摊了摊手然后扭头返回警署。 回警察总部的路上，刘孟轲一边开着车，一边思考着。虽然上次求婚被拒绝，他也没有急于要在结婚上往前推动，但今天看到一切，他的直觉告诉他，昨晚慧琪是跟李庆国待在一起的。他能感到万慧琪看李庆国和马丁两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刚刚他在描述之前的经历时，万慧琪好像很期待李庆国能说些什么。他们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刘孟轲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而且出狱以来，发生的这些事，让他感受到了万慧琪对自己的怀疑。从现在开始，能否结婚，已经是一个慧琪能否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包括那些财产的问题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必须做点什么。 第89章 我需要这份工作 李庆国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有点沮丧的躺在床上回味着刚刚的一切。 从他来到围水警署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的带岗师傅有一位未婚夫，但这么长的日子里，这个男人就像一位传说中的人物，甚至都没见过照片，但相遇的这天终于还是来了。看着刘孟轲很自然的牵起万慧琪的手，听到他说出“一宿没回家”，李庆国感到内心深深的刺痛，就像有什么东西扎在胸口一样。而万慧琪全程什么也没说，看起来，她之所以加入o记，只是因为一些情侣之间的矛盾。 即便万慧琪此时是单身，他们也很难修成正果。毕竟两个人分属不同的警察系统，来自不同的政经体系，更不要说地域文化上的差异。而刘孟轲的出现让李庆国感觉到，面前根本是一堵高墙，更何况人家可能根本不是黑警。 如果换做自己是刘孟轲，一定不会想看到爱人跟陌生男子整天成双入对的。也许他应该劝万慧琪离开小组了。 忽然，抽屉里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李庆国取出手机，那是苏晓芸的电话。 “tony！你这些天都去哪了！？”电话那边的苏晓芸有点生气了。“电话也不接，担心死我了！” 李庆国这才想起来，因为这次行动，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给苏晓芸回信息了。 “不好意思啊……”他连忙给苏晓芸道歉。 两个人在电话里聊着，苏晓芸听出来李庆国的情绪不太高，便问他出了什么事。 “哈，没什么……”李庆国淡淡的说道。 “下周有张学友的演唱会！我订到前排了，这种座位，票务会赠送他亲笔签名的cd哦！”听到苏晓芸的话，李庆国的心情好了许多。这下终于可以完成从钢城出发前，侄女交代的一个心愿了。 “不过下周……”李庆国忽然想到，他还没有给刘御坤和孔进武汇报最新进展，按着o记卓文辉的计划走，还不知道四海最后会出什么幺蛾子。于是他又告诉苏晓芸说，下周可能会有其他任务，最后能不能参加还要看实际情况。 “没关系，我能理解，工作为重。”之前苏晓芸来给李庆国装修房间时，曾问过他都在忙什么，李庆国只说在警察学院接受培训。但最近几天苏晓芸一直联系不到李庆国，便把电话打到了围水警署，在她百般追问下，钟友良只是暗示李庆国在执行秘密任务。 什么样的任务，连人都夜不归宿呢？苏晓芸猜不出来，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不能给人家添乱。至少他还在香港，至少他没有拒绝自己的邀请，就很开心了。 李庆国给孔进武去了电话。 “有大批军火？”孔进武问道 “数量非常可观，还有，我拍摄了照片……”李庆国答道。 孔进武吩咐他拿着胶卷，先去四海地界上的一个信得过的照相馆冲洗出来，然后隔天再带照片来见刘御坤和孔进武。 第二天，他们三人约在原石街上的一家茶餐厅的包间里碰面。 o记小组把李庆国送到了街口，他下车后。 卓文辉便跟万慧琪聊了起来。 “不知道这次见面，四海的人会说什么，有点担心啊……”卓文辉说道。 “刚才李庆国下车前，你不还自信满满的。怎么听这这话里，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呢？”万慧琪瞥了她一眼。 “我这不也是为了给客人鼓劲嘛。怎么能说丧气话？不过凡事都要有两手准备。”卓文辉顿了顿又说道：“你看看啊，如果一旦情况有变，比如四海准备拿这些照片跟94组做交易或者暂时盖牌，我们是不可能等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的。而且发现的这批军火数目巨大，破案获得的绩效也绝对够你官复原职的。我的意思是说，李庆国的身份一旦因此暴露，行动就得终止了，到时候你有什么打算？” 对于万慧琪，刘孟轲出狱以来的这些变化，让她感到心里很乱，她并不想现在就离开小组，因为这意味着她必须做个决定。她本以为，这次行动少则要几个月，也许到那时她就会想通。但令她意外的是，在自己加入o记的短短一周的时间，就取得了这样的收获。而且如果真的像卓文辉所说，行动被迫终止，她该去那呢？ 见万慧琪迟迟没说话，卓文辉试探性的问道：“到时候，你会回红粉部队么？” “应该不会……” “那你打算留在围水警署么？” 万慧琪依旧没说话。 卓文辉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是打算结婚么？” 他的这一句话，顿时把万慧琪惹恼了。她一把抓起卓文辉的衣领，因为使得力气比较大，卓文辉半个身子都离开座位了。 “我最讨厌别人八卦了！我警告你！下次再给我扯这些没用的……”万慧琪一边说着，另一支拳头已经攥紧了。 “行！女侠，千万别动手，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卓文辉见状，连忙慌张的说道。 包间内，刘御坤一边看着军火照片，一边询问着现场情况。 李庆国按着o记给设计的剧本，说着自己是如何潜伏到那间仓库里的。 那剧本并不像谍战片般的惊心动魄，比如仓库里面各种陷阱，要穿过了好几层守卫之类，过程相对简单，基本上胆大心细就够了。但这也是合理的，因为94组管理混乱是一个业内的共识。刘御坤他们也是边听边笑。 李庆国给他们描述着，他发现的会面的两位大佬的外貌长相。 “你说的一个人，听着像94组的蓝鸟。”刘御坤低头寻思了一会儿说道：“不管他们在跟谁交易，这批军火都是伤人性命的东西。现在很多小国家的内战，导致了大量平民的伤亡，交战双方的武器都是这帮军火商在背后提供的。既然知道了，我们四海不能不管。孔进武你马上办，一会儿先打999报警，然后把这些照片走急件发给警队，不能让这些货溜走了！” 听着刘御坤的话，李庆国在心里暗暗叹道。让他吃惊的不只是卓文辉的“直觉”，还有他越发觉得四海这个帮会很特别，跟他看过的香港电影里面的那种地痞流氓般的黑帮反差很大。就说眼前的刘御坤，为人正直，颇有侠客风度。 跟孔进武交代完，刘御坤又拍着李庆国的肩膀说道：“行啊，小伙子，干得漂亮！这段时间辛苦了，看这身子晒的，你好好休息几天。” 刘御坤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的新身份想好了么？” 李庆国告诉了他们一个，上级给他设计的省城一家研究所的保卫科干事身份。 他们又简单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那间茶餐厅。 刚出门的时候，刘御坤打量了一会儿穿了一身休闲装的李庆国，便问道：“对了，你有西服么？” 李庆国回答没有。 刘御坤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厚摞的钞票说道：“拿着，去买一套，过段时间会带你见个人，到时候可不能穿成这样啊！” 关于从四海那里获得的收入，上级给他的安排只是收支如实上报，关于这点也跟o记商议妥当，李庆国也就没有客气。 “能问下，这个人是谁么？” “我们的坐倌，波叔！” 李庆国目送刘御坤两个人离开，然后回到卓文辉他们的车上。 “卓sir，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李庆国一上车就给卓文辉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准备把这些照片交给警队！行动可以正常往下进行了！” “那必须的，我早说过我的直觉很准的嘛！哈哈哈！”卓文辉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吃惊和尴尬，大笑着。已经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坐在驾驶位的kev，看着卓文辉的表情，也在一边捂着嘴偷笑着。 李庆国又跟大伙提到，刘御坤可能会过段时间带他去见四海的坐倌，波叔。 听着他的叙述，卓文辉心里想着，自己只是随口说说的事情，就成真了。事已至此，还是先继续行动，说不定会有其他意外收获。 他们把李庆国和万慧琪送回了围水警署。 下车后，李庆国跟万慧琪说道：“ada，谢谢你！前天晚上，要不是你及时出现，这次行动可能就泡汤了。” “你都感谢过好几次了……”万慧琪看向李庆国，他低着头似乎有点犹豫。 “你有什么话，直说。”万慧琪问道。 “我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答应我加入o记，我猜可能是你们两个有什么矛盾……情侣之间有点别扭是难免的，我看你们两个挺恩爱，我就是设身处地的觉得，如果我是刘孟轲，应该不会希望看到我们俩在一起。还有我问过卓sir，这次行动的成绩，也够你将功补过的。”李庆国顿了顿又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退出就提。不用觉得答应过我，现在想反悔又不好开口。” 万慧琪笑了笑：“哈哈，怪不得他今天突然问我，有没有退出后的打算。” 李庆国听的有点懵。 “我昨天没说什么，只不过是希望马丁知难而退，他确实太烦人，这个你知道的。我明确的告诉你，眼下我需要这份工作，只是正好那天你邀请我加入，所以就过来了，不用想太多哦。” 万慧琪继续说道。 “可是……” 李庆国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万慧琪并不想继续讨论。 她没有理李庆国，自己快步进了警署。 第90章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近日，香港警队在东区码头查获了大批军火，包括各式枪支、单兵反器材导弹……为近几十年来数量最高的一次。”李庆国的房间里，苏晓芸为他新换的索尼特丽珑电视正播放着新闻。画面中，大批的警车包围了那几间仓库，警方的直升机在码头上空巡航，一些警员正在清点武器，还有他们把涉事的黑帮份子押进警车里的镜头。 “我们接到了可靠线报……”一名cid的探员，正在那些军火旁回答现场记者的提问。 李庆国一边听着新闻，一边收拾着准备出门。他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就在刚刚，卓文辉在电话里兴奋的给他描述着这次行动的收获。让他开心的不止这一件，还有今天他要和苏晓芸一块观看张学友的演唱会。 这次演唱会在香港的一个大型体育馆内举办，就在苏晓芸学校的隔壁，并且临近地铁站。因为演唱会在晚上，苏晓芸邀请李庆国白天先去学校参观一下，他们两个约在地铁的一个出站口见面。 上午李庆国便到了那地铁站。也许是因为晚上的演唱会，出地铁闸机的时候，李庆国发现地下通道两侧的商铺，在店外摆满了不少像荧光棒、拍手器、印有张学友照片的t恤等周边。 逛着逛着，李庆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送苏晓芸点东西，毕竟前几次他都是空手的，很不好。他看到通道一侧的一件装饰很别致的杂货铺就走了进去。 店门口除了摆放着那些周边外，还有一些是给情侣准备的商品，比如装在很精致的包装盒里的花束。 “先生，需要什么？”店长热心的上前问道。 店里大都卖一些很有创意的小玩意。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李庆国犹豫不决，不知道怎么选。 “有没有什么适合送给女孩子的东西？”李庆国问道。 “当然是送花了！”店主指了指店铺外货架上的花束说道：“送给妻子还是女朋友？” “额……都不是……”李庆国挠了挠头说道。 “那是情人？” “是妹妹……” 店长带着李庆国去了里面的一个货架， 那上面都是一些造型很别致的杯子、挂饰等物品。李庆国一转头，忽然发现在另外的货架旁，摆着一些钥匙扣，它们都装在精美的塑封包装里。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马里奥的钥匙扣，他想起了上次陪苏晓芸抓的娃娃。 “她好像挺喜欢马里奥的……”李庆国心里想道。 “老板，这个多少钱啊？”李庆国问道。 “哈，眼光不错嘛，它的价格是……” 当听到它的价格，李庆国有点吃惊，又说道：“这小钥匙扣，太贵了，能便宜点么？……” “这可是任天堂官方授权的，进价就很贵，只能便宜一点点。而且它的手感很好，你看这质量……”说罢，老板把腰间的同款钥匙扣秀了出来。李庆国摸了摸那钥匙扣，感带确实很高级，便一咬牙买了一个。 在出站口，李庆国见到了在不远处，树荫下的长椅上坐着的苏晓芸。她穿了一件浅色的短袖上衣配着一条绣花的长裙，头上戴着有蝴蝶造型的发卡，显得很淑女。她今天看上去有点疲惫，不停的打着哈欠。 “晓芸！”李庆国喊道。 苏晓芸应声抬起头，看到来人，便立刻变得精神起来，快步走了过来。 “这是送给你的。”李庆国把钥匙扣拿给苏晓芸。 “哇，好可爱呀！”苏晓芸仔细的端详着手里的物件说道。 “今天怎么看起来有点没精神啊，怎么了？”李庆国问道。 “早上有一份很重要的作业要交，跟学分挂钩的，所以准备的有点晚。” “早跟我说啊，你今天该好好休息的。” “主要是错过了，就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苏晓芸笑了笑说道。 苏晓芸带李庆国徜徉在校园里，这学校的白天的风景也很有特色，主教学楼外立面的红色砖瓦让它显得非常庄重和气派，李庆国拿出傻瓜相机拍摄着。 两个人一块在教学楼里旁听了半节课，然后苏晓芸又带着他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这学校图书馆的藏书非常全面，李庆国仿佛发现了一处宝藏，他在书架上翻看着，很快一本介绍晚明的历史读物引起了他的注意。读着读着，李庆国看了进去，他便取出来，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又重温了那段历史。 一个本来有着巨大国力的中原王朝，人口、军队、粮食、科技等等都是对手的多少倍，却空转着，硬是拿一个地处边陲的少数民族政权没什么办法，反而让人家能够以战养战，李庆国感到不胜唏嘘。 苏晓芸静静的坐在一边，她第一次看李庆国在学习，那一副认真的样子，让她感到很可爱。 李庆国看了一会儿，忽然感到好像过去了很久，他一抬手腕，已经过了中午。图书馆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李庆国便给苏晓芸打了个手势，示意离开。 “走，我请你吃饭！”出了图书馆，李庆国跟苏晓芸说道。 “嘿，头一次听说，员工还要请老板吃饭的。” “你又不让我拿现金抵，无所谓啊。总之，最近赚了点钱。” “额，你们这种交流培训也有奖学金么？” 李庆国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既然你要请我，那就到我们学校餐厅，非常有特色哦！” 两个人在校内的一间餐厅吃完午饭，出来的时候，苏晓芸说道：“感觉你很喜欢校园生活呢。” “在这里，能感觉到一种内心的宁静。” “要不你也来这上学。” “哈哈，先不说我根本考不上。再说年纪，我都多大岁数了，还念什么书？” “什么时候想深造都不晚啊？还有，就算你考不上，也可以来这当我的伴读啊？”苏晓芸捂嘴笑了下又说道：“或者你可以做我保镖什么的，万一我以后有什么危险呢。” “别逗了，你能有什么危险？” 两个人在校园的马路上又一块走了一阵儿，苏晓芸说有点累，李庆国便陪她在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坐着。没过一会儿，苏晓芸就睡着了，她的头歪向一侧靠在了李庆国的肩膀上。李庆国转过头看了眼在身旁睡着的小姑娘，便继续静静的坐着。 学校的一间教室里，丁伟林刚刚做完讲座，主持人上台致辞：“感谢我们的客座教授，区议会议员丁伟林，关于97后香港前途的精彩演讲……” 散场后，丁伟林走出教学楼，他忽然发现在不远处的一个长椅，一个女孩头靠在旁边的那人的肩膀上。他感到两个人很眼熟于是定睛一看。 “是苏晓芸和那个超级警察！”他叹道。 他下意识的想掏出手机通知手下人，可转念间又想到了之前苏岩托何勇给他捎来的支票，就又无奈的把手机收了回去。 “原来他们两个一直在谈恋爱啊。” 丁伟林又看了看李庆国一身廉价的休闲装的穷酸样，冷笑了下。 “成了也很好，好歹也算给苏家散散财，不过总觉得这个警察之前就在哪见过呢？是谁来着？” 他摇了摇头，就朝停车场走去。 苏晓芸睡了好久，期间静静坐在那的李庆国，又看到了上次送苏晓芸回去时，她的那对情侣同学，他们坏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等苏晓芸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一直靠在李庆国的肩膀上，于是赶忙起身，脸也红了好一阵。 “胳膊麻了，我得活动活动。”李庆国半开玩笑的说道。 “对了晓芸，能帮我挑几件西服么？” “哎，为什么突然要用西服？你什么时候穿？” “这个，有可能这周，反正以后很多场合应该都用的上。” “西服一般都是量体裁衣，这么着急，只能买标准的了，跟我走。” 他们来到学校外的一条商业街的服装店里试着西服。果然是人靠衣装，苏晓芸发现，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李庆国格外的帅气，这让她感到心跳的加速。 夜晚，张学友的演唱会开始了，他优美的歌声搭配上身后的交响乐团奏响的大气磅礴的音乐，不由得另人激动不已。李庆国他们俩同台下的观众们一样跟着节奏挥舞着手中荧光棒，一首首动听的情歌，将气氛逐渐推向高潮。 “下一首是林夕送给张学友和罗美薇的结婚礼物，演唱会主打歌哦。”苏晓芸凑到李庆国耳边小声说道。 “只需要，最回肠荡气之时，可用你的名字和我姓氏，成就这故事。从此以后，无忧无求，故事平淡但当中有你，已经足够。”一旁的苏晓芸也跟着张学友的歌声一块清唱着。 听着这首为婚礼准备的歌曲，李庆国的脑海中不知为何闪现出，万慧琪穿着洁白的婚纱和刘孟轲走向婚礼殿堂的一幕，她笑的是那么的幸福……想到这，李庆国的心里面生气了一丝悲伤。 他反应到脸上的表情，也被苏晓芸察觉到。 “好奇怪，他为什么要买西服？难道说是要去见什么喜欢的人么？可是他不应该开心么？或者……”苏晓芸一时间感到脑子有些乱。 演唱会散场了，晚上的风有点冷，苏晓芸不自觉的抱紧胳膊，李庆国把他刚买的一件西服上衣取出来，披在苏晓芸身上。 他把她送回了宿舍，在宿舍楼下。 “tony哥，时间过的好快啊，一转眼天都凉了，我喜欢每天都可以这样， 如果我们在一所学校该多好啊。” “傻孩子，我还有工作要做。” “我懂得，可是我不知道你还会在香港待多久，其实我……” 苏晓芸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那句，“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在一起！”。而是跟他道了别，然后转身上了宿舍楼。 第91章 新兴产业 夜，一辆豪华的商务车停在路边。 车内，利荣帮的凯撒一边吸着烟一边说道：“这批军火都是因为你们94组管理不善才被条子扣下的。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废话，把这批款子全额退回来，我们以后可能还有机会合作。” 坐在他对面的94组的蓝鸟哼了一下，然后说道：“说我们94组管理不善？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大佬说的，‘玉’字号背后有势力罩着，安全得很。” “我们当然有背景，要不是我提醒你，你这会儿还关在警局里。” “你们要这么好使，干脆让条子把查扣的军火还有我们进去都兄弟都交出来啊！我们就不用在这谈了。” 这句话让凯撒一时语塞，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么大数目的货，就安排了几个保安，你倒很有勇气的么。” 凯撒的话把蓝鸟惹恼了，他大声说道：“第一，是你说的后台硬，让我放宽心，对。之前几次我们合作，我也是这么配置安保的，你也没说什么，现在开始事后诸葛亮了。第二，虽然我的保安少，可是从仓库内部到大门可是有好几道门的，都是锁好的。而且，在仓库内开箱验货的人手，都是你带过来的，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得罪哪个手下，他把你点了？第三，这是公共码头！又不是你们利荣家开的，我扔几十个保安放在仓库外面24小时巡逻，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仓库有问题么？你见过哪个卖白粉的，会在仓库墙上写着‘我卖白粉’，你是傻x么？” “你还好意思骂我？你们招工的方式多奇葩啊，这么重要的货物，跑到外面招临时工，你知道什么人会混进来。”凯撒拍起了扶手吼道。 “那也没有你奇葩。跟防贼一样，每天都要到现场点货，你以为自己的目标小？” “少废话，快点还钱！不然我们利荣的绝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好啊，想算账么？看看是你们利荣的人多，还是我们94组的人多！”蓝鸟说完，愤而离开座位，回到自己的车上，扬长而去。 一周后…… 一辆黑色轿车驶到了一条老巷子的一栋低层建筑旁。建筑外立面的砖墙已经有些斑驳，看上去年代很久远的。李庆国跟着刘御坤和孔进武下了车，他见到那建筑的大门口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有“四海经贸发展有限公司”几个大字。 这是一栋砖木结构的建筑，里面的装饰也很有年代感。他们踩着木质的楼梯来到二楼，一推开会议室，李庆国看到会议桌的主位坐着一位面容慈祥的老人还有一位大概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坐在老人身后不远的位置，两人正交谈着。 刘御坤走到前面，跟老人寒暄了几句，就把李庆国招呼到跟前。 “波叔，这就是那个在原石街以一敌十的陶铸。我特带他过来，让您认识下。”刘御坤说道。 “小伙子一表人才啊！”向元波一边上下打量着李庆国，一边用力的跟他握了握手。 “波叔好！”李庆国按着事先孔进武教他的帮会规矩，鞠躬说道。 刘御坤又把向明轩介绍给他。 “这是我们波叔的孙子，阿轩，正在学校读书。” “你好！” 李庆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久仰大名！”向明轩扶了扶眼镜。 “我听说你人品不错，也很机智！”向元波提及了李庆国在原石街一战后，带人给沿街的商户退掉多收的钱以及他偷偷潜入码头仓库拍摄94组在秘密进行军火交易的照片。 “你们知道，94组在跟谁做生意么？”向元波问道。 刘御坤等人摇了摇头，李庆国也假装完全不知情。 “是跟利荣帮‘玉’字号的凯撒！”向元波笑了笑又看向李庆国说道：“有可靠消息，94组蓝鸟的船队参与这两年从东欧走私武器的贸易，这批货是交付给利荣的。你应该知道，我们和利荣一向敌对。因为之前x的事情，我们派人到他们地盘调查，这也间接引发了新一轮的冲突，双方各有胜负，上次你和董哲碰上的只是其中一件。不过这次，因为你提供的照片，警队查扣了这批军火，现在94组和利荣已经起了纷争，昨天巴裕的人还看到了他们双方的街头械斗，我们这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小伙子，你立了大功啊！”向元波拍了拍李庆国的肩膀。 …… 与此同时，o记的卓文辉、kev还有万慧琪三人，在建筑不远处的车里监视着周围动静。 “昨天很有意思的，早会的时候，我们裘sir碰见扫毒组的龙sir。之前龙sir说我们o记是警队影视科的么……”卓文辉，一边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一边跟两个人讲昨天一早裘君彦带着他参加一哥主持的早会，碰见龙旭霖的事。 “裘sir说，‘你上次说的那个导演加编剧加演员，给你带来了，这次大片策划的怎么样？飞行服务队的直升机都出动了！’。我在早会汇报的时候，看那边的龙sir脸都绿了。” 万慧琪一边听着卓文辉的吹嘘，一边翻看着之前的行动纪要。 “不过之前几次，四海的人都在外面找地方开会，怎么这次回他们堂口了。”万慧琪说道。 听到她的话，刚才还在得意洋洋说着昨天经历的卓文辉不讲话了，笑容也收了起来。 其实四海的人之前在外面开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上次在他们地界的夜店上出现了x之后，o记便展开了对他们的跟踪监视。对于这些老江湖，有没有人在后面跟着的敏感还是有的。当然，后来卓文辉带队把四海骨干尽数拘捕，却没什么实质收获。o记行动被取消，装备收回，四海的人也是能感觉到的，时间久了自然就回归正常。万慧琪的这番话对于卓文辉，那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人来了。”这时，端着望远镜的卓文辉开口讲道。 万慧琪和kev也拿起望远镜观察着。视野中，两辆银色轿车停在建筑旁，几个人走下车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西海的香主宋昭群和北海的香主冯世泽。”万慧琪一边说着一边在档案上用铅笔做着标记。 “西海的人主营业务是洗钱。不过真的很奇怪，四海自称是很正派的帮会，可是他们不清楚这些钱会来路不正么？比如来自毒贩。他们替这些人洗钱和纵容犯罪有什么区别。”万慧琪问道。 “ada，他们可是黑帮啊。你想想就算是街头杂货铺的老板，会管来消费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么？像严禁毒品、贩卖人口这些，都是立给自己人的规矩，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江湖上的人找四海做相关的买卖，都是通过中间人，四海的人也不会追问。换句话说，只要四海的人觉得我不直接参与的就不是罪恶。”kev在一旁解释道。 “但是这不就是在自欺欺人么？”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 会议室内，李庆国和波叔等几个人正聊天的时候，大门打开了，宋昭群和冯世泽还有他们身后的手下，走了进来。他们跟向元波打了招呼，冯世泽一转头看到了旁边的李庆国。 “这位兄弟是谁啊？第一次见。”冯世泽问道。 刘御坤连忙上前引荐了李庆国。 “原来你就是那个原石街的扛把子啊，哈哈。”冯世泽笑了笑。 “百闻不如一见啊，咳咳。”他旁边的宋昭群只是淡淡的客套了一下，然后咳嗽了一声。 “听说你是打败过孔进武的高手啊，怎么样，有空我们也切磋切磋？”这时，一个站在冯世泽身后的壮汉，忽然开口了。 这人看上去，年纪三十岁出头，头发留得略微有些长，在脑后还扎起了一段不长的小辫子。 冯世泽笑着说道：“陶铸，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红棍邓鸿宇，你可以叫他阿宇。” 李庆国上前跟他握手道：“等以后有机会，一定切磋切磋。” 几个人落座一段时间后，向元波环视了一下周围说道：“这个巴裕啊，又迟到了。” “懒驴上磨屎尿多！”冯世泽恨恨的说了一嘴。 “谁xxx的说我懒驴来着。”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巴裕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 冯世泽只是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哎呀，今天来了个没见过的新人。看在刚加入的兄弟在，我就不跟有些人计较了，不然让人看我们四海什么样子。” 巴裕同样是跟向元波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径直走到了李庆国旁边。 刘御坤刚要给他介绍，巴裕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这个小兄弟是谁，陶铸是！干的漂亮，昨天那场面……”巴裕正说着的是昨天他目睹的94组和利荣帮在街头冲突的事。 “现在999的响应速度这么快的么？听说你们上午刚的电话，下午警察就出动了，把那批货全给端了！”巴裕不知为什么突然又插了这么一嘴，而且说话时看他的眼神，让李庆国感到一丝的不安。 随着巴裕的到来，四海的会议正式开始。 第一项任然是奏会歌，之后是帮会一些日常的事务，由于x的突然消失，外加李庆国间接引发的94组和利荣的新一轮冲突，会议的气氛比照之前轻松了很多。 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向元波突然话锋一转。 “大家可能听说过，之前合盛的何勇找过我，他建议我们四海以后转行做正当生意……” 在1996年初的一段时间，何勇曾多次找过向元波。他摆事实讲道理，分析97后香港的变化和国际经济的发展趋势，说服向元波转行做正当买卖。向元波也深以为是，不过对于已经经营了上百年灰色产业的四海，贸然转轨似乎不太现实，于是他打算先搞一个小一点的产业做实验，如果能成为新的利润高地再慢慢转轨。于是何勇介绍了一处正在出兑的小型商场给他。 “这个商场离我们四海控制的区域不远，里面的店铺主打的是计算机这类新兴产业。我们四海收购后，派去了几位兄弟负责，虽然目前状况是不温不火，但是靠这么点收入，是不足以支撑以后的转轨的。所以，这次会议的一个目的，也是希望能挑选合适人选去那里做负责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破局的良策。”向元波说道。 “波叔，我觉得合盛的何勇就是没安什么好心，那块地界紧邻香港一处很大的数码商行，货源客流都被人家把持着。我打个比方，为什么大城市会把周边小城市的资金、人才都吸走？不说别的，你看看这些年，多少人来香港发展就知道了。还有你之前派过去那几个，我知道，都是人精，他们要只是做个不温不火，你还指望谁来破局呢？何勇这个纯粹是馊主意，我们还是应该做好自己的营生。”冯世泽说着点起了一根烟。 “我觉得，波叔说的是有道理的，它们卖的是新兴产品。什么叫新兴？就是一切都在变化，谁能保准这小商场以后就活不下去呢。”宋昭群插嘴道。 “这个我心意已决，今天在座的都是我们四海较为优秀的兄弟，都是有资格去做这个负责人的。看看你们谁自告奋勇？”向元波开口了，不过会场沉默了半晌，并没有谁愿意出来。 良久后，巴裕的话打破了平静。“波叔，不是我们不想去，关键电脑这种东西，在座的谁懂？一堆代码、型号的。” 他点起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说道：“不过，你要说人选我倒是有个合适的。” “你说。” “东海堂的陶铸就不错嘛。看着也是年轻有为、足智多谋，可能会有办法，让他去接手。” 听到他的话，李庆国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茬。 刘御坤回头看了一眼他，李庆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那本事，于是刘御坤说话了。 “我的这个兄弟以前只做过保安，这大小都算一个产业，他应付不来，还得再历练历练。” “保安怕什么，这种买卖以前谁接触过？对于谁都是一次嘛，总需要有人蹚蹚路的，你看人家比尔盖茨，从去年开始就是世界首富，不也做这些起家的么？”巴裕补充道。 谁知他这一起头，在座的都开始跟着起哄，让李庆国去接手这个位置，场面一度很尴尬。见刘御坤和孔进武极力的替自己在前面护着，李庆国感到很为难，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站起身说道：“我可以试试……” “还是这个小兄弟痛快啊！”巴裕笑道。 “既然我们陶铸兄弟同意了，那就安排他去接手！”向元波微笑着看向李庆国说道。 见向元波已经发话，刘御坤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 会议结束后，在回去的车上。 刘御坤突然跟孔进武问道：“阿武，你以前没跟陶铸说过我们会里这个规矩么？” 孔进武并没直接接话，只是说他也没想到今天闹了这么一出。 刘御坤似乎也没有打算把这是个什么规矩，跟李庆国做过多解释。那种感觉就好像，既然他一口气揽了下来，再去说那些已经来不及了。只是说道：“对于什么计算机，我跟阿武都完全不懂的。既然你决定去做这个经理，以后少不了要经常去照看生意。” 他吩咐李庆国抽时间让董哲带着看看那商场附近的房子，挑一件租下来。 “选一个环境好一点，最起码也是个独立的空间，房租我们负责。”刘御坤补充道。 当晚，李庆国又是一顿折腾，上了o记卓文辉等人的车。 “你同意了！？”卓文辉有点吃惊的说道。 “这点敏感性都没有么？如果这个东西只是试试那么简单，为什么你们会里的人都不愿意接？” 听着卓文辉的话，李庆国才恍然大悟，向元波最开始问有没有人自告奋勇时，会场里是寂静无声的。 “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你跟那个胡伯那么久，他都没给你讲么？”说罢卓文辉给李庆国介绍了，四海的这种二线岗位的规矩。虽然它是个黑帮，但和经营普通公司的一样，也是有运营成本在里面的。像李庆国揽下的这档子买卖，坐倌不可能允许负责人随意挥霍而没有业绩，尤其他接手过来的是一个会里没人做过的。这个规矩简单讲，就是一旦搞砸了，对他在帮会里的上升极为不利，会被长期的边缘化。 “我当时看刘御坤和孔进武在前面拦着，其他成员又在那起哄，场面挺尴尬的，就随口说出来了。”李庆国挠了挠头。 万慧琪看着他的样子，在旁边偷偷笑着。李庆国的这一出，又让她想起了他之前碰上丁伟林还有跟董哲相认，差不多都是因为面子挂不住。 “我猜刘御坤本来是想给你安排一个比较成熟的行当，所以才会那么说的。”卓文辉补充道。 另一边，四海的巴裕等人在回去的车上。 他的一个小弟问道：“裕哥，会上你为什么提议让四海的陶铸接这个生意呢？” “刘御坤是波叔面前的红人，他是以后四海接班人这一点，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看他一天那么威风，我是很看不惯。这个商场我是了解一些的，谁接谁死的买卖，那个陶铸现在是风头正盛的时候，我提他，别的成员肯定会跟着起哄。倒时候刘御坤他们在前面拦着，也是给东海找点麻烦，让刘御坤出点糗也是个乐呵。”巴裕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居然同意了，我倒很想看看他能不能做下去，哈哈哈！” 第92章 愚蠢的想法 过了两天，董哲带着李庆国去商场周围看房子，标准是按照30来平的单间挑的。有了独立的卫浴和厨房，环境已经照比围水警署的仓库迈进了一步。 因为东区码头查获大批军火的重大收获，万慧琪受到了上级的嘉奖，她的关系也正式离开了围水警署而转调到o记。 李庆国同警署警员们告别的时间也终于来了，同事们帮他把行李装在o记派来的车子上。这天万慧琪也来帮忙搬运，同时也是来跟围水警署的同事们道别。 在警署大门外，同事们都流露出伤心之色，梁嘉明和关俊玲还哭了。他们预感到，即便李庆国还会在香港待上至少半年，即便万慧琪还留在警队里，但以后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李庆国来到那个小商场走马上任。这是位于一条老旧商业街的三层楼高建筑，大门上面有几个大字“赛德商厦”。 前来接待他的是四海的两个兄弟，阿涛和明仔，年纪也跟他相仿。 办公室已经收拾好，虽然里面的办公用具都很破旧，面积也小，但还算整洁。李庆国刚刚坐定，还没来得及看文件，明仔就走了进来。 他报告说，一楼商户有顾客在闹事，需要我们帮忙解决下。 李庆国连忙下楼，这是一家销售计算机的店铺，他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堵在收银台跟几个店员争执着。 “你们就是家黑店，不给我退款，我就在这站着不走了，你们的生意别想做！” 这家店的店长是个脑袋很大的胖子，听明仔介绍完。他笑嘻嘻走到李庆国面前问好，然后跟他说道：“这家伙是个无赖，电脑都拆封了怎么能退？” “我不管，你们以次充好，我一定要退货！”那顾客坚持着。 李庆国想了解情况，那店长却直接告诉他，不需要，那顾客就是在耍无赖，你们帮忙撵走就好。明仔也凑到李庆国耳边跟他小声说道：“铸哥，这些电子产品我们搞不明白的，问了也白问，那个店长按月给我们租金，我们得向着他……”。不过，李庆国还是执意要先问问清楚再说。 那顾客说那店长卖的是刷过配置信息的电脑，用专业检测软件就能看出来，他还在现场演示该怎么操作。可很快李庆国就被这一堆硬件信息和软件界面搞懵了，他完全不知道那人都在操作些什么。 “对了，苏晓芸说过她是学计算机的。”李庆国想着，于是给苏晓芸打了电话。 “tony哥！有什么急事么？”此时的苏晓芸正抱着一堆资料，前往一间教室。 “是啊，急事。对了，你知道有一个系统检测软件叫……” “哎，知道啊，你买电脑了么？怎么突然问起我这个？” 苏晓芸只觉得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李庆国从来没有在工作时间给她打过电话，而且上来就问跟电脑有关的事情。 “这个软件要怎么用？” 就这样，苏晓芸通过电话给李庆国远程指导着。因为他俩在说的是普通话，所以在场的人都听不明白李庆国在问些什么。 一顿操作下来，李庆国已经确信这个店长卖的确实是刷过配置的电脑。 “你看，这个包装上写的是奔腾处理器，实际配置是486。还有这个内存实际只有16，也跟上面的内容不一样……”李庆国指着电脑屏幕说着。“赶快给人退钱！” 那店长见店里其他看电脑的顾客也开始围观，便只得一脸不爽的退了钱。 “你们跟我来一下！”把那位顾客打发走后，那店长把李庆国和明仔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他跟两个人发了很大的脾气。他说自己为了开这个店，四处借钱欠了一屁股债。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为租金、伙计们的工资发愁，不坑人没饭吃。 李庆国则质问他，不管如何都不应该卖假货，时间久了你还有什么信誉？ “你当这是隔壁那家数码城么？人家明码实价是因为有量。我们这不骗，一天就那些客人，骗了，一天也是那些，当然要碰上一个宰一个。而且这种大件，又不是消费品，没什么大毛病至少可以用上个2-3年。等客回头的时候，我说不定都不干这行了，信誉有屁用！”那店长拍着桌子吼道：“你们四海是干什么吃的？我交的租金是喂了狗么？你们要不能好好干，我就去利荣的地盘上开店！” “你怎么说话的？”一听到那店长说了利荣，明仔也站起身跟他呛上了。 “你们都给我滚！”店长继续吼道。 见明仔都准备抄家伙了打那店长了，李庆国连忙把他拉了出去。 这几天，李庆国在商场里逛着，他发现这里客流量真的很少，好多人也只是看看并不购物。他又陆续查访了商场的几间电脑店，它们几乎用着类似的套路，而且都是大排档的模式，各骗各的。还有，不止卖电脑是这样的。一天下午，他看到一辆旅游大巴停在了商场附近。车上下来很多上了年纪的华人，看装扮是退休后来香港旅游的。他们被导游引到一层的一个大型保健品店的会议室内，先是一个某某教授过来给这些老人们宣讲。大体的内容，就是让这些老人觉得之所以有各种的病痛，都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缺少了什么营养物质，然后就是宣称店里的某某香港特产的药品能补这个，最后就是老人们疯狂的抢购。 这种贩卖焦虑的把戏，李庆国在钢城时也见到过，于是他跟陪同的另一位兄弟阿涛问道：“这不是骗老头老太们钱的么？这店铺什么时候进来的？” “额，这个是我们四海地盘上的老店了，他们听说我们在这盘下了一个商场，就跟过来开了个分店。这是我们商场赚钱的主力，我们现在勉强维持盈亏全靠他们的分成。” 李庆国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客流量如此清淡的电脑城，生意居然还能不温不火。 来这里任职的几天时间，他也开始体会到，为什么四海说到底依旧是个黑帮——黑心商家依靠黑社会保护招摇撞骗、强买强卖，两者相辅相成。对于四海来说，只要卖出的东西不伤天害理，就算是正当生意，至于怎么卖出去那不是他们关心的。 o记的卓文辉、kev还有万慧琪三人，虽然名义上还是暗中保护李庆国，不过由于李庆国被向元波分配到了四海的二线岗位，工作内容也相对固定下来。他们的工作也就变成了定期开碰头会，听取李庆国汇报在四海的最新发现。 在任职这个商场经理后的第一个碰头会上，李庆国跟组员们汇报了几天的发现，也讲了自己的想法。李庆国非常看不惯这种类似诈骗性质的生意，他打算利用自己经理的身份，扭转这种情况。 “只要想办法证明做正当生意的收益比走邪路高就好了啊？他们又不是傻子。”李庆国说道。 听着他的想法，卓文辉在那愣了半晌然后说道：“咱先不谈你能不能扭转？这个商场以后你准备卖什么？” 李庆国想了想说道：“既然这里的商户主要以电脑销售为主，当然还是卖电脑了。” “电脑硬件你懂么？”卓文辉随口给李庆国列了一个list，从他需要了解电脑的硬件信息、进货价格，到如何管理这些商家，再到广告推广。 “这还没完，还有最重要的资金。”卓文辉补充道。 “我觉得不管多大的困难，只要肯下功夫，一点一点的去解决，就都能克服。”李庆国说道。多年军旅生涯，让他相信任何困难都是可以被化解，不要一上来就被吓倒。就像当年在前线时拿下的532高地，都是一步步推进来到山顶的，重要的是要有决心和意志。 “他都还没试，你怎么就说不行，而且眼下除了在这个小商场做出业绩，他还有别的出路么？”万慧琪在一旁插嘴道， “好啊，那就让他研究。”卓文辉并没有继续吐槽。其实如果是他参加了那场四海的会议，他是绝对不会像李庆国一样，傻乎乎跳进这么大一坑里。就算最后向元波把工作硬塞给他，他也不会去想着创新一个什么方法，让这些商家改邪归正。认为能做到这点的才是真正的傻子！ 卓文辉觉得，如果让自己经手这个商场，一定会按照大佬的指点或者是兄弟们之前积累的经验往下走。至于用下三滥的招数，我是一个“黑帮份子”，难道不用下三滥的招数吗？我一定是把这个下三滥的招数用到极致，就比如那个卖假药的，让他们再多开几个档口，快速的赚到钱，才能取得话事人的信任，这样才能进入四海的核心圈子，掌握更有价值的情报。而且就算这样，以他之前的经验，还没等交差，李庆国就该回大陆了，更不要说还想着什么创新。 他之所以允许李庆国这样自由发挥，只是觉得既然这小子这么轴，就让他碰个头破血流好了，而且现阶段裘sir还是很看好李庆国的。也许到那时o记上下，包括李庆国自己都对卧底行动失去耐心，就可以作为一个新的行动退出节点了。 李庆国决定先去香港比较大的数码城调研一下，看看人家是怎么经营的，再对比自身哪里不足。 可是不去不要紧，当他踏入这些大型数码城的时候，李庆国立刻感受到了这巨大的差距。这些商城无论是客流量、店铺的装饰、商品的种类、正规程度……对他负责的那间小商场都有着碾压一般的优势。在离他们商场最近的那家裕隆数码城，他看货的时候，听到店长在吐槽：“你不在我这买不要紧，但是千万不能去隔壁赛德啊，那都是黑社会开的黑店，进去了不宰你一笔别想出来的。” 李庆国就这样在这些商场里连续逛了好多天，他感到异常沮丧，对他来说，如果对这个行业的一窍不通的困难是一座小山头，那么这些竞争对手的存在，就好比那小山后面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山峰。 这天中午，他正带着手下们一筹莫展的在一家数码城里四处逛着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tony哥！” 李庆国一回头，发现苏晓芸正欢快的朝他跑过来，她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运动装，背着一个很精致的浅色背包。在她身后，看起来是她的女伴也跟了过来。 “我刚才就看有个人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怎么来这了？”苏晓芸说着说着突然就不说了，她注意到李庆国的身后跟着的阿涛和明仔，他们长的比较凶，手臂上有纹身，从他们脖颈上也能看到露出的纹身——这意味着他们全身都有，而这也是很多黑道成员的标准配置。 她的女伴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对劲，开始捂起嘴巴，不由的往后退。 “铸哥，她是？”明仔问道。 “认的一个干妹妹，你们先去忙。”李庆国找了个理由，让他们两个先去别处看看，然后转身就拉着苏晓芸来到一个拐角，她的女伴也跟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李庆国问道。 “有款pystation游戏今天发布，就找我好朋友一块来看看啦。对了，他们两个是？” 李庆国见还有外人在场，便没说什么。他只是很认真的注视着苏晓芸，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的那个任务？”苏晓芸问道。 李庆国依旧注视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原来你……” 苏晓芸明白了过来，她大概猜到了钟友良告诉她的那个李庆国的秘密任务是什么，还有为什么最近李庆国表现的有点奇怪。 于是，她也很认真的注视着对方，然后点了点头。 第93章 新世界的大门 当天晚上，苏晓芸给李庆国发了邮件，问他是否方便通个电话，于是，李庆国给她回了电话。 在电话里，李庆国把情况告诉了苏晓芸。 “哈哈哈，香港还有这样的黑社会。他们不应该像电影里，在街头打打杀杀的么？居然还想跟风卖电脑。”隔着电话，李庆国都能感觉到苏晓芸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还有，我要纠正你一点哦，比尔盖茨可不是卖电脑发家的，他是做软件的。” “有什么区别么？不都是计算机？”李庆国不解的问道。 电话那边的苏晓芸又笑了好一阵。 “tony哥，你的这个想法，我听着都觉得很困难，至少比你那天救我要难实现多了。”电话那头苏晓芸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过嘛，像你现在这样每天都纠结于这个问题，反而容易没什么进展。要不来我们家做客！正好我书房有很多关于电脑的书籍和杂志，够给你科普的，你带回去慢慢研究！” 这些天的奔波，让李庆国确实感觉心力俱疲，而且他的两个兄弟整天跟着他东奔西跑也没个结果，也许是该放松放松了，于是他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李庆国借了一辆o记的车前往苏晓芸家。这天只有苏晓芸一个人接他。李庆国便询问她父亲和哥哥的去向。 “我父亲和大哥去欧洲谈生意了。”苏晓芸说道。 两个人准备去二楼的时候，李庆国看到了苏晓芸的奶奶坐着轮椅，正被一个佣人从房间里推出来。李庆国上前跟奶奶打了招呼，但是她并没有理会李庆国，就像好像他是空气一样，这让李庆国感到很不舒服。 “我之前哪里做错了么？”他心里叹道。 一进苏晓芸的书房，就能看到一张高档书桌，四周的墙壁放置了一排高大的书架。李庆国看到，那次他帮苏晓芸在娃娃机抓到的马里奥，端坐在书架上一个非常显眼的格子里。她的书桌上摆放着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个很像机器人的姿色模型，李庆国拿起来把玩了一阵，笑着跟苏晓芸说道：“哈哈，想不到你一个小姑娘，跟我小侄子似的还喜欢玩具。这是变形金刚么？” “这不是变形金刚，这是eva（新世纪福音战士）的手办。” “啊？手办？” “动漫里的角色，嗯，就是装饰物啦。” 在书房，苏晓芸给李庆国找出了好多本跟电脑有关的书籍、杂志。同时她也在一旁给他科普一些基本的知识。像市面上处理器的种类、性能等等。 “哦，对了，之前还说要带你看看我的相册。”苏晓芸从书架里抽出一本非常精美的相册，封面上有着中英文的“时光记忆”字样。 这相册里面是苏晓芸从出生到现在，这十八年来的生活片段。有她还在襁褓里的满月照；有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拉着母亲的手第一天去上学时的照片；有小学毕业时的单人照和合影；有她在瑞士留学时拍摄的照片；还有一些游玩时的，比如在美国的环球影城侏罗纪公园景区骑在“恐龙”背上的照片。 “你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会养这样的狗？这不是军犬么？”李庆国说着的那张照片，是在宿舍里拍摄的。苏晓芸蹲坐着，一只手搭在一条德国牧羊犬的背上，微笑着看向镜头。 “这是我留学时在街边捡到的，装它的篮子里还有之前主人留下的字条，希望好心人能收留它。其实这些东西小的时候都很可爱，它小的时候也一样。”苏晓芸翻了一页，那有一张照片，是她把这条德牧刚捡回来拍摄。那小德牧的耳朵耷拉着，呆呆的看向镜头。 “很可爱……” 李庆国一转头，忽然发现苏晓芸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也许她的这条宠物狗已经不在了，李庆国想着便没有再多问。 “不好意思啊。”苏晓芸擦了擦眼泪说道。 “是我不应该问的……” 苏晓芸调整了一下情绪，又翻开下一页。上面是一张学校聚会的合影，应该是跨年级的，所以什么年龄段的孩子都有。 苏晓芸指着那照片里面，站在最外面的一个亚洲面孔的小男孩跟李庆国问道：“你猜这个小胖子是谁？” “猜不出来？很厉害的人么？” “他是……” 听完苏晓芸的话，李庆国惊的下巴都快掉出来了。 看完相册，苏晓芸又把它的thkpad 560笔记本电脑打开，给他科普着互联网的知识，包括怎么使用雅虎搜索引擎、论坛。 李庆国发现苏晓云的这个电脑的网速非常快，之前他在钢城看过同事赵玥操作电脑打开网页，那里面的图片都是一行一行刷出来的，而眼前的这台基本都是瞬间出现。他便问了这是为什么。 “哦，这是宽带啊。你们钢城的那个警署里用的估计是窄带，所以才会像你说的那样，应该也不能在网上听音乐和播放视频？” “互联网还可以听音乐、播放视频？”李庆国有点惊讶。 苏晓芸打开了一个音乐网站，点击了网页上播放按钮，音乐声从笔记本里传来。 “fly to the oon,and let py aong the stars let see what spr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ars” 正播放的是《新世纪福音战士》tv版片尾的《fly to the oon》，苏晓芸也跟着歌声轻声哼唱着。 看着音乐网站里，琳琅满目的歌曲列表，李庆国惊叹着。 “以后这东西要是普及了，cd就该被淘汰了。对了，这是什么原理？” “这种叫流媒体，像刚才播放那种文件叫p3格式，体积只有正常cd的十分之一。” “哦~你看看能搜到杨钰莹的歌么？” “杨钰莹？没听过……我试试的。”苏晓芸一转头，他看李庆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哎，难不成你是她的歌迷。” 李庆国有点兴奋的点了点头。 很快，苏晓芸就搜索到了杨钰莹的《轻轻地告诉你》并点击了播放。 “让我慢慢的靠近你，伸出双手你还有我。给你我的幻想我的祝福，生命阳光最温暧。” “嗯，这歌也很棒。”苏晓芸听了一会儿说道。 此时，奶奶的房间，她想着自己的孙女跟一个男人独自待在一起，又是一个让她心里那么抵触的人。她觉得不放心，便招呼仆人带她去看看。 来到二楼，苏晓芸书房的门敞开着，在走廊奶奶便听到了里面两人对话的声音。 “这是什么网站？”李庆国问道。 “这叫黄页，现在很多企业会把自己的信息挂在上面。网站也会对它们进行筛选，相对来说可信度会高一些。这里面会发现好多，你离开互联网绝对找不到的渠道，可是有很大的商机的。” “还有这样的网站？我得把这个网址记下来！” 来到门口，奶奶朝里面看了过去，端坐在书桌旁操作着笔记本的苏晓芸，那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从他们身后的落地窗直射进来的阳光，让坐着的苏晓芸和站在身旁看她操作的李庆国的轮廓凸显出来。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和丈夫在学校时一块读书的一幕，一种无法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 屋内的两个人也注意到了她，李庆国再一次微笑的跟奶奶点头致意。 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就这样，一整个上午，李庆国都在跟苏晓芸学习怎么使用互联网，他感觉眼前仿佛有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 中午的时间，苏晓芸忽然跟李庆国说道：“上次在警署，你不说要给我露一手么？” 李庆国和苏晓芸就在厨房忙活了起来，李庆国掌勺苏晓芸帮忙打下手。听佣人说两个年轻人在下厨做饭，奶奶也过来看了看。李庆国的刀功很利落，不一会儿，就做好了老式锅包肉和地三鲜等几个经典的东北菜。李庆国给奶奶夹了一块锅巴肉，那香甜酥脆的口感，让她回味了一阵儿，然后笑了笑。 几个人正吃饭的功夫，宅子的大门打开了。苏岩提着公文包，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李庆国，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不悦之色。 见到大哥，苏晓芸有点吃惊，然后问道：“哥，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生意上有点事，就提前回来了……” 等苏晓芸去宅邸外面送别了李庆国，苏岩就把妹妹招呼过来谈话。 他警告苏晓芸以后不许跟李庆国有任何来往。他之所以生气，除了因为李庆国跟妹妹门不当户不对之外，还有之前全众爆料的两个人的绯闻，不仅搅黄了苏氏集团和洪记金融的联姻的可能，还让他们家在欧洲并购的一桩买卖，失去了一个重要的资金来源——洪记金融。这间接使得他父亲苏鼎用股权质押的办法，才融到了资金，但也让家里陷入了风险。 第94章 我叫四眼 从苏家回来后，李庆国翻开苏晓芸送他的计算机书籍和杂志，开始恶补这些计算机相关知识。但就像卓文辉说的那样，那个list里面他欠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当然他也并没有等一切都研究明白再行动，那是绝对来不及的，现实只能是边学边摸索。他想试试按着那些大型数码城的套路去经营。 他把赛德商厦里面的商户召集了起来，给大伙立规矩。他希望大家明码实价，形成好口碑。而这些业主们，却非常不以为意，他们纷纷表示，如果按照李庆国说的，买卖赔了算谁的。 李庆国则说，如果失败他会想办法补偿这笔亏空。 对于这笔钱，o记那边没办法提供。除了资金规模不算小，需要申请审批外，来路不明在社团中会解释不清。而对于组织上，情形也是类似的。 李庆国只能联系刘御坤，看四海能不能在这个阶段对商厦的经营进行资金扶持。让李庆国意外的是，刘御坤很快同意了他的方案而且答应拨款。这位大佬在工作上的支持，让李庆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动。 很快李庆国按着新方案推动了。他会跟那些店铺的伙计一样，去街头招揽生意。他也会帮这些业主们清理摊位，让商厦内看起来非常整洁。他尽力的把他能想到的细节都做到最好。 他以为就会像电视剧里面经常出现的情节那样——诚信经营，然后口碑一点点就传开，客流量就会好起来，紧跟着就是业绩起飞，但那并没有发生。 不顺心的事情接踵而至。o记的裘sir希望李庆国能在目前的岗位迅速做出成绩，尤其是在李庆国已经尝试正规经营无效的情况下。他让卓文辉劝说李庆国，作为一个卧底做一些缺德的买卖并不丢人，关键是要获得业绩取得四海话事人的信任，从而往上层靠拢。 关于李庆国的想法上级没有评判对错，毕竟他也有他的道理，但总的来说组织上也希望李庆国能采纳o记的意见，毕竟人家的经验丰富，做事情不要太轴。 但李庆国坚持要再等等看，他还有一些方法没有试，他觉得总会有出路的。 终于在一次四人的碰头会中，卓文辉发飙了。 “李警官，你是过来做卧底的！不是来做生意的！如果你看不惯四海这套，我们可以跟裘sir申请终止行动。然后您去警队其他感兴趣的部门，继续实训。你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大陆，我真的不建议你在我们这浪费时间。”卓文辉被李庆国的固执惹恼了，他拍起桌子高声说道：“兄弟，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是个刑警！缉毒警的故事，你们大陆应该也有很多。有些为了获得老大信任被迫吸白粉，然后上瘾的事，你总听过？你说他们违心不违心？让你干的已经够正当了，又没什么生命危险！你有什么资格在那矫情？还扯什么创新？” 见卓文辉被气的快要动手了，万慧琪起身拦住了他，kev也把他往屋外拽。 “就是看在他是同胞，好不容易来香港交流一次。这要是我们自己人做卧底，能让他这么随意，xxx！”卓文辉在屋外跟两人吐槽着。 那之后不久，卓文辉和kev就申请调离了小组。不过让李庆国感到很欣慰的是，万慧琪还在默默的陪着他。 其实此时的万慧琪并不认为李庆国的想法靠谱，她之所以留下来，一半是因为关于刘孟轲的事情还没想通。 一天李庆国下了班，他来到万慧琪的车里跟她汇报近期工作，在交谈中万慧琪问起李庆国为什么这么固执。 “之前没做过卧底，也没有从这些黑店的角度思考过，只觉得当警察打击犯罪，尤其是打击大的恶，才配叫惩奸除恶。但是在四海，特别是负责这个商场的过程中，我思考了很久。如果我们只能做到让违法犯罪的成本很高，却不能让正当经营的效益很大，那么罪恶滋生的土壤就会存在。”李庆国答道。 “可是隔壁数码城也是正当经营啊，并不是它效益不大，只是不能让后入场的赚到。我觉得你的想法太极端了，这个世界有时就像一盘大富翁游戏，占据先机者恒盈，后来者很难翻身的。你看看现在香港的房价那么高，都是合理合法的啊。”万慧琪的话让李庆国一时语塞。 良久后，他淡淡的说道：“可是，我们总应该做点什么，去闯出一条路子来，让身边人或事变得好一些。” 李庆国下车后，万慧琪准备驾车回总部。自从她来到o记后，每天基本上就是在警队宿舍、总部、还有那辆o记的“便衣”警车，几点一线。如果不出勤，她也会回到她跟刘孟轲的房子，但也许是因为缺少了某种信任，两个人的生活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隔阂。 这天她本来打算先去总部，然后再回他们的房子，不过车子刚开出去不久，万慧琪就发现李庆国的手机落在了车上。 她回忆了一下，在车上两个人聊天的当间，苏晓芸给李庆国打过一次电话。 “估计是那会儿忘收起来了，这个傻子。”万慧琪心里想着。 于是她把车开到了李庆国楼下。 这栋建筑很有特色，屋子外面有像圆盘一样，螺旋上升的长长走廊，走廊里很昏暗，偶尔能看到街坊搭在栏杆上吸烟或聊天。万慧琪顺着台阶慢慢走着，忽然她发现头顶，临近李庆国房间的位置，传来一阵躁动。她向上定睛一看，眼前的一幕不禁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分钟之前…… 李庆国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些饮料，就往自己的房间慢慢走着。快到家门口时，多年在部队磨练出的直觉，让他感觉不对。一转身，眼前的一幕让他吃了一惊。只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正拿着匕首朝他逼近，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胖子头上露出的刀疤让他明白了过来——那人正是刀疤元。 几个人见李庆国已经发现他们，便直接冲了过来。李庆国抓起邻居家门口的旧纸箱朝那人丢过去，然后拔腿就跑。可是他沿着那盘型走廊没跑多远就发现，另外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早已在前面堵着他了。 情况相当危及，李庆国腹背受敌，而这里也找不到任何防身的武器。如果不想被这些歹徒所伤，他似乎唯一能选择就是从那走廊跳下去，那结局非死即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声清脆的枪响传了过来。 “别动！我们是警察！”万慧琪在下面大喊着，为了迷惑歹徒，她特意用了“我们”。 这突然的枪声和喊声，瞬间震慑住了几个歹徒。说时迟那时快，李庆国趁前面的几个正慌乱的时候，利落的干翻两个，并顺手缴获了一把长刀。 局面一下子扭转了，见李庆国手里已经操起了家伙，后面又突然冒出了警察，这些歹徒便开始四散奔逃。几个往下面逃命的，被万慧琪堵在走廊里。 “都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他朝一个歹徒前面的地上开了一枪示警。 另一边，李庆国追着另外三个歹徒到了这建筑的天台。那些歹徒眼看再也没路了——除非他们从这里跳下去，便一个个哆哆嗦嗦望着追过来的李庆国。突然，他们前面的一个给李庆国跪了下去。 “大哥，我们错了。我知道您是个好人，今天我是逼不得已的，请你收留我们。”说罢，他摘下面罩，给李庆国磕了几个头。李庆国定睛一看，那小子正是在原石街，他抓住又放走的人。 另一边，楼里的居民见枪声平息，便探出头来围观，有两名勇敢的市民上前帮万慧琪捆绑这些歹徒。正当其中一位询问万慧琪该怎么绑时，趁她一不留神，刀疤元掏出藏着腰间的一把匕首，把那市民劫为人质。 “赶快放人，否则我开枪！”万慧琪厉声警告道。 “有种你开啊！反正等我坐监出去也是死！”刀疤元不理会万慧琪的警告，劫着那市民就往下走。 “别靠近啊，再靠近我一刀捅死他！”刀疤元边退边吼着。 “砰！” 万慧琪扣动了扳机，子弹正中额头，刀疤元应声倒地。 李庆国把天台上的这三个人捆好就下了楼。此时大批的警员已经赶到现场，有些在给街坊们做笔录，还有几位在拍摄现场的照片，万慧琪则呆呆的站在李庆国的房门前。 李庆国走到了她面前。 “ada，谢谢你！今天你救了我！”他很感激的看着万慧琪说道。 “要谢你谢苏晓芸，要不是她的那通电话……”万慧琪把手机递给了李庆国。此时，她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手也不住的哆嗦着。让她忐忑的不只是今天亲手杀了一个人。如果不是李庆国恰好把手机落在了车上，今天会发生什么？如果她再迟来一步，又会怎样？ “恐怕又要做几天噩梦了。”万慧琪平复了一会儿情绪，然后苦涩的笑了下，指了指走廊一次被白布蒙上的尸体，他的血液顺着那走廊往下留了好长一条。 这时一位警员走了过来，他准备给李庆国做笔录。 “他的笔录我来做就好了。”万慧琪把自己的警官证出示给那警员看。 “被我击毙的那个人，头上有刀疤……” “我知道是谁了，在原石街上我见过他。这些人都是利荣的古惑仔。” 听到李庆国的话，万慧琪反应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李庆国告诉万慧琪在天台上还有三人。 “这几个人，可以先不关起来么？”李庆国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带回去问问清楚再说。刚刚在上面，他们说不敢回利荣的堂口，求着我收留。”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这几个人还会不会起歹心？” “相信我，我也是警察啊，说不定他们以后还帮得上忙。” 看李庆国执意坚持，万慧琪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 李庆国给这些还没吃饭的古惑仔买了点吃的，然后回到天台，就在上面跟他们聊着——因为楼道里的警员们还在搜证，他要等撤走后才好带他们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李庆国问了那个上次被他放走的年轻人，他还是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 “大家都叫我四眼……”那人羞愧的答道。 四眼告诉了李庆国，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因为李庆国的一顿折腾，他很快在远近出了名。附近街上都知道四海的赛德商厦来了一位很轴的大陆负责人。除了收获着街坊们的取笑，这消息也传到了刀疤元那里。上次四眼被放回去后告诉他，这个狠角色有很重的北方口音。于是他们跟踪踩点确认了李庆国的行踪。 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被李庆国在地上捡到根铁管就翻盘了，他们特地还在现场勘察了一下。却没想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警察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除了你们，还有别人知道我住在这里么？”李庆国问道。 “只有我们，利荣的规矩是如果没拿到人头就去跟别人讲出现了什么线索，会被香主还有别的组大哥耻笑的。”四眼答道。 他又说出了不敢回堂口的原因，他们这种吃了败仗的古惑仔回去会被罚以肉刑的，带队的搞不好还会被处死。 他的话，让李庆国联想起，在军校进修时了解的解放以前国民党军队的带兵法则。对于逃兵，体罚肉刑随处可见。 “如果他们是俘虏兵，那我该怎么办呢？”想到这，李庆国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利荣的人不知道你们在这，这些天就住在我这。” 李庆国把房间里的床和沙发收拾了出来给这些小伙子们睡，而他自己则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这些天李庆国就跟这几个人同吃同住跟他们谈心。李庆国发现，虽然他们跟着利荣的大哥到处欺行霸市，但是在会内也被人欺压着。尤其像他们这种底层的古惑仔，生活处境一团糟。 一天，四眼带着李庆国去自己家里看了看。那是李庆国第一次见到香港的劏房，四眼一家三口人挤在狭小的隔间里。他想起了苏家的豪宅，属于苏晓芸自己的那一整层的房间，再看看眼前逼仄、恶劣的环境让他非常的感慨。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想工作，这三个年轻人被感化过来，他们决定跟着李庆国混，而且还跟他提了要求——为了避免利荣的报复，像四眼这样的希望把家人也带上。不过这也给李庆国出了一个难题，目前他经手的生意并没有什么起色，又要多了几张嘴还是拖家带口的。 第95章 真正的敌人是四海 香港核心地段的一个大型办公楼，合盛的大佬们陆续进入顶层的会议室落座。刘孟轲跟在何勇的身后，待进入了会场，他便摘掉墨镜。 这会议室装修的非常气派，中间是实木打造的原型会议桌，地上铺着高档的伊丽莎白地毯，一侧的一整排的环形落地窗能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的景色。 这次会议主题是讨论因94组和利荣帮在东区码头交易的军火被警队查获，所引发的新一轮江湖纷争以及它的影响。 “利荣的凯撒对我们很不满啊，他说已经把自己当成合盛的人了，才会这么言听计从的。还说当初是我们承诺在海关有人，可以放心大胆的进行军火交易，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何勇说道。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香港又不是我们开的，做事情这么大意，出事了还怪上我们了，真xxx的不要脸！”一旁的华叔说道。 “不过，如果没有一手资料，仅凭空口举报，是调不动警队的。”端坐在主位的坐倌豪哥发话了，他看上去50岁左右的年纪，微胖，头发很短，眼睛虽然小，但目光却非常犀利。 他看向刘孟轲，询问他在警队总部那边有什么消息。 “这次行动是o记主导的。那天o记行动负责人上会汇报行动成果时，龙旭霖曾问过o记的裘君彦，是哪来的情报。他说‘跟你学的，是从线人那里拿到的’。但我看他的眼神有很大的戏谑成分。这情报绝对没那么简单，我怀疑是由卧底直接提供的，甚至是o记全程参与行动。不然裘君彦不可能自信满满的跟警务处长申请那么多警力。”刘孟轲答道。 “嗯，你分析的有道理，不过这个卧底可能潜伏在哪里呢？94组、利荣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帮会？你还有更确切的资料么？”豪哥追问道。 “没有了。” 听着刘孟轲的介绍，何勇默默的在心里说着：“o记的卧底……o记的卧底……”。忽然他的脑海里面闪现出，那本杂志封面中李庆国的模样。 “会是那个阿sir么？呵呵……又在乱想了……” 散会后，何勇和刘孟轲边走边聊着。 “对了，上次华叔说你快结婚了，什么时候办啊？”何勇问道。 听到他的话，刘孟轲一时语塞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有点沮丧的说道：“应该一时半会都结不上了。” “哦，是因为你现在的工作么？我觉得没关系啊，跟结婚不冲突。” “她也是个警察，而且最近有任务，所以……” “哦……”何勇有点吃惊，他本想多问问刘孟轲未婚妻的情况。 “她就是一个小警察，没什么，华叔都知道的。对了，勇哥，你觉得凯撒这人以后还可信么？” 见刘孟轲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何勇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另一边，利荣地盘上的一间酒的包间里，除了烛龙，另外三位大佬都在那喝着闷酒。最近这段时间，利荣的处境急转直下。由于军火被警队查扣所引起的江湖纷争，使得他们和94组的矛盾螺旋上升，两个帮派几乎无日不战，这四位大佬中，除了烛龙的蛇头生意已经彻底转为地下。另外三位，或多或少都在明面上，这些冲突以及警队介入时的抓捕行动，造成了他们人手的大量减员，生意上的损失更不用提了，虽然还没到伤及筋骨的程度，但照这个趋势下去利荣能挺多久还真是个问题。 烛龙点上一根细烟，看了在那一杯杯灌着洋酒的凯撒说道：“呦，是谁说的，后面有势力照着的？之前那次开会，还腆着大脸给大家上课呢？继续讲啊。” 凯撒被烛龙的话惹恼了，他本想抓起酒杯朝烛龙脸上泼去，不过一想到现况，实在是没什么能支撑他这么做的底气，就硬忍了下来，任凭烛龙在那嘲讽着。 烛龙瞟了凯撒一眼继续说道：“哈哈，有些人坐着大佬的位置。心里面那格局呀，比街上那混混大不了多少。上次，你们那批军火被警队一窝端的时候，我怎么提醒你来着，不要跟94组做对，就当买个经验教训，以后生意还长着呢。凯撒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一年的生意白做了，肉疼，咽不下这口气。’现在好了，你看看如今的损失要几年补回来？还拉着两个堂的兄弟跟你一块吃瓜捞，哪多哪少啊。” “社团如今已是风雨飘摇，你这样独善其身还在那说风凉话，不好？”金爷在一旁插话道。 “说我独善其身？上次凯撒如果按我的意思去办，会搞成现在这样么？我们本来最大的敌人、最挡道的是谁？是四海，现在稀里糊涂的变成了94组，要去怪谁？”烛龙吸了一口烟说道：“狗头军师就会告诉你打打杀杀的情报，第一次，让人家一打十，丢脸就丢脸了，还损失点钱，好歹小弟们都回来了。这第二次为了报仇，更绝，想杀的没杀成，你一个那么器重的红棍倒被条子崩了。哦，对了，听说你那十来个小弟，一个都没回来，哈哈哈！” 金爷被烛龙这一番话气的脸都绿了。 “那你说说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肥p问道。 “要我说，我们现在得拿出点诚意，修复跟94组的关系。还有，大家可别忘了，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四海。搞成这样，是让它渔翁得利。现在社团经营，说到底还是经济账，不管做什么买卖，关键要把钱搞到手。到时候，别说那些出走的兄弟，就是像94组这样的大帮会，都自然而然会有人过来的。”烛龙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听说四海的北海堂从大陆走私了一批古文物，价值连城啊。而且，跟他们做交易的，也是94组。” 烛龙深吸了一口烟，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金爷有点吃惊的看着烛龙。 “对，如果动动手脚，无论四海或者94组都是绝对不敢报警的，毕竟这是违法的生意。这样，我们能大赚一笔不说，还能挑起他们跟94组的矛盾，如果再想办法添油加醋的话，哼哼。”烛龙邪笑道。 第96章 瓶颈期 李庆国遇袭的事件引起了o记的高度重视，为了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原本几天一次的碰头会，调整为全程的暗中保护，由另外两位警员和万慧琪轮流执勤。听说李庆国出事，卓文辉也过来找李庆国谈心，他为之前碰头会上说的出格活道了歉，两个人就算是冰释前嫌了。 这些天，那几个古惑仔也帮着李庆国忙前忙后。李庆国发现四眼的文笔非常好，学习能力也强，像苏晓芸送他的那一摞计算机书籍，自己翻了半天也搞不明白的东西，四眼很快就能掌握。此外，他数学也非常棒，基本上包揽了会计方面的工作。 有一次，李庆国问他，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读书？他又提起了苏晓芸的那所学校，说他应该考大学。 “我在那所学校读过一年，后来因为家里出了变故就离开了。”四眼说这话的时候，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他告诉李庆国，父亲曾经是叱咤一方的股神，家庭生活也曾非常富足，自己上学的时候就是受父亲的影响，选了金融专业。后来因为做空股票赌上身家，结果铩羽而归。父亲欠下大量债务跳楼自尽，母亲也因此患上重病。 家里有母亲和弟弟需要照顾，亲戚朋友都和他们切割了，又负担不起学费，就只能辍学，再之后就混了黑道。 “那你父亲当时为什么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李庆国问道 “因为父亲当初发家的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 听着他的故事，李庆国感到五味杂陈。眼看他起高楼，眼看着他楼塌了，说的就是这样么？ 虽然李庆国很努力的在经营，但是按着他的那套办法，生意并没有任何起色。望着冷冷清清的商厦，看着账面日渐枯竭的资金，李庆国一筹莫展。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次想放弃，就像那次会上卓文辉说的那样，干脆退出卧底行动算了。 这天他帮一户店家整理摊位，那店长年纪很大，看上去已经七八十岁了。见李庆国很用心的帮他做事，便跟他聊了起来。 “年轻人，像这种工作不是你该做的，也没听说过哪个当经理的会去做这些。”店长说道。 “在我家乡有一个叫雷锋的人。”李庆国给店长说起了“雷锋精神”。 那店长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个世上，像你这样思想单纯干净的人太少了。不过看你心肠这么好，我倒是愿意帮你分析分析。你知道，那次你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说以后正当经营，亏本了你会给大伙补。大部分人都拿你当冤大头么？ 李庆国困惑的摇了摇头，他表示最近的收支明细都很正常。 “很简单，你听说过骗补贴？我们又不是从你这里使劲的薅羊毛，当然看起来没问题。你不让我们骗那些客人，就只能从你这做文章了。其实你想的那些招数，以前在这负责的经理也想过。我们都是人，谁生下来就愿意坑蒙拐骗，还不是被生活所迫。”那店长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就说隔壁那家数码城，他们有大代理，进货渠道比我们这便宜多，又有钱打广告吸引客源，一进一出都占优势。跟他们比，我们就像是被卡了脖子一样，这才是关键的问题。” 老人又聊了聊他的过往，他来自大陆，年轻时曾经在国共内战时的国民党军队里当过兵。 “过去长官们让我们攻山头，总会搞悬赏，说谁第一个上去的，奖大洋多少。他们信奉的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过实际没几个愿意出力的。为什么？打个比方，第100个冲上山头的拿到了大洋，前99个死掉的就成了炮灰，什么也得不到。但解放军就不一样，因为他们是为了保卫分到的土地，他们斗志来自士兵自己。打起仗来，个个都很英勇，还有老百姓的支持，装备那么差还是把我们从大陆赶出来了。” 李庆国点了点头，他回想起在钢城时的生活。那场战争以及随后建立的模式，钢厂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代表。也许生活不算富足，但是每个人的未来都是稳定可预期的，不过另外的问题，比如吃大锅饭，也是很严重的。 那老人又跟他闲聊起一楼的那家卖假药的保健品店。 “你跟我说，他们花了那么多钱租店铺，还请国画大师给设计包装，最后就为了通过卖里面其实没什么药效的假药来骗老头老太太们的钱。与其这样，为什么不干脆想一个什么办法，让他们分一笔钱就好了。但是你想过，这个过程中，从你们四海到国画大师再到药品的流水线生产厂家都赚到钱了么？如果大家什么事都不做，都等着分别人的东西，就成了一块饿肚子。” 聊天的最后，那店长跟李庆国说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启发你。怎么打破现在这个局面，我也不清楚。你想让大家跟你走，不是在那做什么‘雷锋’来感化大家，就算感化了，这些卡脖子的问题还会存在，何况这世上没有多少圣人。就算你家大业大，发个悬赏，也不会有人能替你想出办法来，如果真想破局，你只能自己一点点把卡脖子的东西先取掉。如果我们是你的士兵，这样才能看到希望，才会愿意跟你打山头啊。” 他说完，笑着拍了拍李庆国的肩膀说道：“以后不要到我这帮忙了。” 回到办公室，李庆国回味着那位店长话，他思考了良久。钢城和香港都有一些灰色的角落，他们也绝对不是少数。其实钢厂里的冗构冗员和这赛德商厦内的保健品店铺是何其的相似啊。 如果说前者的模式是趋近于一种直接躺平等待分配。那么后者呢？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鞭子，抽打着链条内的一切，去拼命努力的创造没有社会价值的商品，再用各种坑蒙拐骗的方式实现最终的销售，而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换取生存的资金。可是那么努力，就只为这个么？ “如何破局？如何才有办法，比那些大型数码城的进货价更低的同时拥有更大的客源？”李庆国苦苦思索着。 他翻看着自己的笔记，忽然间他感到茅塞顿开。 这天，四海的本部，向元波组织了只有各堂口香主参加的会议。期间，他们讨论到了李庆国负责的生意。 “阿坤，你这就是放任手下胡闹，我们是社团，非得童叟无欺才叫正经买卖？你还资助他好大一笔，这不纯粹在打水漂么？看看这生意让他搞成什么样子了？”冯世泽敲着桌子说道。 “其实我跟你们一样，也觉得他是在瞎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培养他。他是北方人，以前又在传统的老国企工作，看待社会比较简单，观念也太正了。这笔钱就当是给他买经验教训的，也许失败后，他就会明白过来。”刘御坤笑了笑说道。 “那你也不应该花这么多啊，哪怕说是投资几处门市，以后还能升值不是？”冯世泽嘟囔道。 “在培养人上多花点钱并不亏。大伙都知道我们四海现在处于瓶颈期，能不能破局主要靠人才。房子会帮你想出办法么？” 刘御坤的这些话把冯世泽搞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你这话就有点偏激了，房子自己怎么会想办法？不过房租高啊，这样就能鞭策那些店主们为了生存想到利润最大的办法。我们西海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主要还是他负责的这买卖利太小了……”一旁的宋昭群插嘴道。 他认为，赛德商厦销售的电脑说到底都是低成本的生意，要想做强做大，就必须接大数额的买卖，哪怕只是赚几个点的抽成，那效益都是巨大的。 听完了他们一轮的牢骚，刘御坤说话了。 “我明白兄弟们的意思，不过这小子的未来是不可限量的。大伙可能不清楚，他每天会学习大量的知识，不只是那个商场销售的产品，还有经营管理。他凡事亲力亲为，不懂就问。他总是不断的在调查研究，试问你们在座的哪个手下能做到这点？我书读的不多，但是一些故事还是知道的。你们听说过一鸣惊人的典故么？它讲的是春秋时楚庄王的一个大臣，看大王执政三年没有起色，便用一个三年了都不会飞也不会鸣叫的大鸟讽刺大王。而楚庄王则告诉他，此鸟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哦，还是个这样的人……”原本一直都在旁边看笑话的巴裕突然叹道。 “你可行了，就那个陶铸？压根不是做经营的料，他要出息早出息了，就是一个一根筋的武夫而已。波叔能破例答应让他收留那三个利荣的小弟，还在那位子上胡搞了那么久，就够给他面子了，还想怎样？差不多就下来，交给别的兄弟接手。”冯世泽不屑的说道。 “小伙子人倒是不错，不过这么经营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这样，我听说前不久，他遭遇利荣的人埋伏，我们就找个理由说是出于安全考虑，让他先从那个岗位下来。你们觉得怎么样？”良久后波叔开口说道。 第96章 瓶颈期 李庆国遇袭的事件引起了o记的高度重视，为了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原本几天一次的碰头会，调整为全程的暗中保护，由另外两位警员和万慧琪轮流执勤。听说李庆国出事，卓文辉也过来找李庆国谈心，他为之前碰头会上说的出格活道了歉，两个人就算是冰释前嫌了。 这些天，那几个古惑仔也帮着李庆国忙前忙后。李庆国发现四眼的文笔非常好，学习能力也强，像苏晓芸送他的那一摞计算机书籍，自己翻了半天也搞不明白的东西，四眼很快就能掌握。此外，他数学也非常棒，基本上包揽了会计方面的工作。 有一次，李庆国问他，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读书？他又提起了苏晓芸的那所学校，说他应该考大学。 “我在那所学校读过一年，后来因为家里出了变故就离开了。”四眼说这话的时候，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他告诉李庆国，父亲曾经是叱咤一方的股神，家庭生活也曾非常富足，自己上学的时候就是受父亲的影响，选了金融专业。后来因为做空股票赌上身家，结果铩羽而归。父亲欠下大量债务跳楼自尽，母亲也因此患上重病。 家里有母亲和弟弟需要照顾，亲戚朋友都和他们切割了，又负担不起学费，就只能辍学，再之后就混了黑道。 “那你父亲当时为什么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李庆国问道 “因为父亲当初发家的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 听着他的故事，李庆国感到五味杂陈。眼看他起高楼，眼看着他楼塌了，说的就是这样么？ 虽然李庆国很努力的在经营，但是按着他的那套办法，生意并没有任何起色。望着冷冷清清的商厦，看着账面日渐枯竭的资金，李庆国一筹莫展。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次想放弃，就像那次会上卓文辉说的那样，干脆退出卧底行动算了。 这天他帮一户店家整理摊位，那店长年纪很大，看上去已经七八十岁了。见李庆国很用心的帮他做事，便跟他聊了起来。 “年轻人，像这种工作不是你该做的，也没听说过哪个当经理的会去做这些。”店长说道。 “在我家乡有一个叫雷锋的人。”李庆国给店长说起了“雷锋精神”。 那店长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个世上，像你这样思想单纯干净的人太少了。不过看你心肠这么好，我倒是愿意帮你分析分析。你知道，那次你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说以后正当经营，亏本了你会给大伙补。大部分人都拿你当冤大头么？ 李庆国困惑的摇了摇头，他表示最近的收支明细都很正常。 “很简单，你听说过骗补贴？我们又不是从你这里使劲的薅羊毛，当然看起来没问题。你不让我们骗那些客人，就只能从你这做文章了。其实你想的那些招数，以前在这负责的经理也想过。我们都是人，谁生下来就愿意坑蒙拐骗，还不是被生活所迫。”那店长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就说隔壁那家数码城，他们有大代理，进货渠道比我们这便宜多，又有钱打广告吸引客源，一进一出都占优势。跟他们比，我们就像是被卡了脖子一样，这才是关键的问题。” 老人又聊了聊他的过往，他来自大陆，年轻时曾经在国共内战时的国民党军队里当过兵。 “过去长官们让我们攻山头，总会搞悬赏，说谁第一个上去的，奖大洋多少。他们信奉的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过实际没几个愿意出力的。为什么？打个比方，第100个冲上山头的拿到了大洋，前99个死掉的就成了炮灰，什么也得不到。但解放军就不一样，因为他们是为了保卫分到的土地，他们斗志来自士兵自己。打起仗来，个个都很英勇，还有老百姓的支持，装备那么差还是把我们从大陆赶出来了。” 李庆国点了点头，他回想起在钢城时的生活。那场战争以及随后建立的模式，钢厂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代表。也许生活不算富足，但是每个人的未来都是稳定可预期的，不过另外的问题，比如吃大锅饭，也是很严重的。 那老人又跟他闲聊起一楼的那家卖假药的保健品店。 “你跟我说，他们花了那么多钱租店铺，还请国画大师给设计包装，最后就为了通过卖里面其实没什么药效的假药来骗老头老太太们的钱。与其这样，为什么不干脆想一个什么办法，让他们分一笔钱就好了。但是你想过，这个过程中，从你们四海到国画大师再到药品的流水线生产厂家都赚到钱了么？如果大家什么事都不做，都等着分别人的东西，就成了一块饿肚子。” 聊天的最后，那店长跟李庆国说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启发你。怎么打破现在这个局面，我也不清楚。你想让大家跟你走，不是在那做什么‘雷锋’来感化大家，就算感化了，这些卡脖子的问题还会存在，何况这世上没有多少圣人。就算你家大业大，发个悬赏，也不会有人能替你想出办法来，如果真想破局，你只能自己一点点把卡脖子的东西先取掉。如果我们是你的士兵，这样才能看到希望，才会愿意跟你打山头啊。” 他说完，笑着拍了拍李庆国的肩膀说道：“以后不要到我这帮忙了。” 回到办公室，李庆国回味着那位店长话，他思考了良久。钢城和香港都有一些灰色的角落，他们也绝对不是少数。其实钢厂里的冗构冗员和这赛德商厦内的保健品店铺是何其的相似啊。 如果说前者的模式是趋近于一种直接躺平等待分配。那么后者呢？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鞭子，抽打着链条内的一切，去拼命努力的创造没有社会价值的商品，再用各种坑蒙拐骗的方式实现最终的销售，而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换取生存的资金。可是那么努力，就只为这个么？ “如何破局？如何才有办法，比那些大型数码城的进货价更低的同时拥有更大的客源？”李庆国苦苦思索着。 他翻看着自己的笔记，忽然间他感到茅塞顿开。 这天，四海的本部，向元波组织了只有各堂口香主参加的会议。期间，他们讨论到了李庆国负责的生意。 “阿坤，你这就是放任手下胡闹，我们是社团，非得童叟无欺才叫正经买卖？你还资助他好大一笔，这不纯粹在打水漂么？看看这生意让他搞成什么样子了？”冯世泽敲着桌子说道。 “其实我跟你们一样，也觉得他是在瞎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培养他。他是北方人，以前又在传统的老国企工作，看待社会比较简单，观念也太正了。这笔钱就当是给他买经验教训的，也许失败后，他就会明白过来。”刘御坤笑了笑说道。 “那你也不应该花这么多啊，哪怕说是投资几处门市，以后还能升值不是？”冯世泽嘟囔道。 “在培养人上多花点钱并不亏。大伙都知道我们四海现在处于瓶颈期，能不能破局主要靠人才。房子会帮你想出办法么？” 刘御坤的这些话把冯世泽搞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你这话就有点偏激了，房子自己怎么会想办法？不过房租高啊，这样就能鞭策那些店主们为了生存想到利润最大的办法。我们西海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主要还是他负责的这买卖利太小了……”一旁的宋昭群插嘴道。 他认为，赛德商厦销售的电脑说到底都是低成本的生意，要想做强做大，就必须接大数额的买卖，哪怕只是赚几个点的抽成，那效益都是巨大的。 听完了他们一轮的牢骚，刘御坤说话了。 “我明白兄弟们的意思，不过这小子的未来是不可限量的。大伙可能不清楚，他每天会学习大量的知识，不只是那个商场销售的产品，还有经营管理。他凡事亲力亲为，不懂就问。他总是不断的在调查研究，试问你们在座的哪个手下能做到这点？我书读的不多，但是一些故事还是知道的。你们听说过一鸣惊人的典故么？它讲的是春秋时楚庄王的一个大臣，看大王执政三年没有起色，便用一个三年了都不会飞也不会鸣叫的大鸟讽刺大王。而楚庄王则告诉他，此鸟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哦，还是个这样的人……”原本一直都在旁边看笑话的巴裕突然叹道。 “你可行了，就那个陶铸？压根不是做经营的料，他要出息早出息了，就是一个一根筋的武夫而已。波叔能破例答应让他收留那三个利荣的小弟，还在那位子上胡搞了那么久，就够给他面子了，还想怎样？差不多就下来，交给别的兄弟接手。”冯世泽不屑的说道。 “小伙子人倒是不错，不过这么经营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这样，我听说前不久，他遭遇利荣的人埋伏，我们就找个理由说是出于安全考虑，让他先从那个岗位下来。你们觉得怎么样？”良久后波叔开口说道。 第97章 垃圾时间 在刘御坤批的那笔资金即将用尽时，李庆国也接到了四海调岗的命令。他最后一天来到赛德商厦顶层的经理办公室上班时，也许是因为商户们都知道他因为经营不善被调走的消息。李庆国发现有好几位商厦内的业主和伙计，在远远看着他，那表情写满了嘲笑。 路过的店铺内，他要求那些店主们放在产品前明码标价的价签也撤了下去。李庆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些数码店以后又要继续坑蒙拐骗了，不过他只是看了看没有做声，因为他已经在位置上下来了。 这个整体冷冷清清的商场内的唯一特例，就是一楼那家保健品店。李庆国望着又一拨被导游送过来的老人，心里面涌起很多感慨。 几周之前，他刚刚上任经理准备大刀阔斧的改变商场的现状时。 刘御坤在电话里跟他说道：“电脑的生意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是这个保健品店不能动，这是我们四海地界上的老伙伴了，而且也是我们赚钱的大头。” 李庆国明白刘御坤的意思，毕竟他接手的这个生意，前途未卜。但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曾经畅想过，以后有一天电脑的生意做大，就可以合情合理把这些他看不惯的买卖都送走。可现实就是这样的无奈，这几个星期，他花光了刘御坤给拨的资金不说，一切又回到了。 刘御坤还特地让董哲重新给他找了个住处——一个从小区大门到内部楼宇都是刷加密磁卡出入，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的中高档小区。虽然找的理由是出于安全考虑，但李庆国明白，实际上自己是被打入“冷宫”了，四海也没有新的任务派给他，他每天就是在公寓和小区外的网之间来回穿梭，看起来完全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同样陷入这种状况的还有万慧琪，随着李庆国被四海边缘化，她的处境也开始尴尬起来。之前在李庆国遇袭时的派来的几位同事都被调走了。o记方面也没有再给她任何明确指示，有时回警察总部碰上裘sir，对方也只是找一些有的没的话题。他看万慧琪的眼神，就好像说着：“你确实立功了，也为我们o记做出了突出贡献。但是你的这个项目组，目前真的没活。”那完全是一副希望她离开，但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此外，万慧琪发现他跟李庆国的相处也开始变成了某种“习惯”。如果说她跟刘孟轲的“习惯”，是多年感情又叠加他出狱后的发生一系列嫌隙，所产生的惯性，是那种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块生活但开始有些产生分歧。那么，她同李庆国之间的则是——她当初加入o记的目的，是希望工作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也是一个她当初拒绝刘孟轲求婚的理由。 可是，随着李庆国的被打入“冷宫”，一切的基础都不存在了。这个行动其实在各种情况下都会结束，也许来自大陆方面的调派，也许是警队一哥的某个命令，又或者是李庆国主动提出退出。而且现在的李庆国每天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似乎也没工夫理自己，更何况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 这项卧底行动看起来已经进入了垃圾时间。 而这个期间，刘孟轲似乎只是在扫毒组里兢兢业业的工作。在吃饭时，他会给万慧琪讲参与打击的一个个贩毒组织的故事，就像那件事之前一样。万慧琪开始麻木了，恍惚间好像刘孟轲从未坐过那两年监。甚至有几次在两人聊到情深处，万慧琪觉得，如果刘孟轲能再一次求婚，她也许就…… 这天万慧琪正和刘孟轲在家里吃饭。忽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刘孟轲接过电话，不一会儿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 “好，好，我让她接电话！” 说罢，刘孟轲便招呼万慧琪过来。 “是谁啊？”万慧琪有点疑惑的看着刘孟轲说道。 “你接了就知道了！”刘孟轲笑着说道。 “喂~” “双双，多少年没见了，想死我了。你现在是不是更漂亮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 当听到“双双”这个名字，万慧琪惊讶的捂起了嘴巴。 第97章 垃圾时间 在刘御坤批的那笔资金即将用尽时，李庆国也接到了四海调岗的命令。他最后一天来到赛德商厦顶层的经理办公室上班时，也许是因为商户们都知道他因为经营不善被调走的消息。李庆国发现有好几位商厦内的业主和伙计，在远远看着他，那表情写满了嘲笑。 路过的店铺内，他要求那些店主们放在产品前明码标价的价签也撤了下去。李庆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些数码店以后又要继续坑蒙拐骗了，不过他只是看了看没有做声，因为他已经在位置上下来了。 这个整体冷冷清清的商场内的唯一特例，就是一楼那家保健品店。李庆国望着又一拨被导游送过来的老人，心里面涌起很多感慨。 几周之前，他刚刚上任经理准备大刀阔斧的改变商场的现状时。 刘御坤在电话里跟他说道：“电脑的生意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是这个保健品店不能动，这是我们四海地界上的老伙伴了，而且也是我们赚钱的大头。” 李庆国明白刘御坤的意思，毕竟他接手的这个生意，前途未卜。但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曾经畅想过，以后有一天电脑的生意做大，就可以合情合理把这些他看不惯的买卖都送走。可现实就是这样的无奈，这几个星期，他花光了刘御坤给拨的资金不说，一切又回到了。 刘御坤还特地让董哲重新给他找了个住处——一个从小区大门到内部楼宇都是刷加密磁卡出入，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的中高档小区。虽然找的理由是出于安全考虑，但李庆国明白，实际上自己是被打入“冷宫”了，四海也没有新的任务派给他，他每天就是在公寓和小区外的网之间来回穿梭，看起来完全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同样陷入这种状况的还有万慧琪，随着李庆国被四海边缘化，她的处境也开始尴尬起来。之前在李庆国遇袭时的派来的几位同事都被调走了。o记方面也没有再给她任何明确指示，有时回警察总部碰上裘sir，对方也只是找一些有的没的话题。他看万慧琪的眼神，就好像说着：“你确实立功了，也为我们o记做出了突出贡献。但是你的这个项目组，目前真的没活。”那完全是一副希望她离开，但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此外，万慧琪发现他跟李庆国的相处也开始变成了某种“习惯”。如果说她跟刘孟轲的“习惯”，是多年感情又叠加他出狱后的发生一系列嫌隙，所产生的惯性，是那种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块生活但开始有些产生分歧。那么，她同李庆国之间的则是——她当初加入o记的目的，是希望工作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也是一个她当初拒绝刘孟轲求婚的理由。 可是，随着李庆国的被打入“冷宫”，一切的基础都不存在了。这个行动其实在各种情况下都会结束，也许来自大陆方面的调派，也许是警队一哥的某个命令，又或者是李庆国主动提出退出。而且现在的李庆国每天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似乎也没工夫理自己，更何况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 这项卧底行动看起来已经进入了垃圾时间。 而这个期间，刘孟轲似乎只是在扫毒组里兢兢业业的工作。在吃饭时，他会给万慧琪讲参与打击的一个个贩毒组织的故事，就像那件事之前一样。万慧琪开始麻木了，恍惚间好像刘孟轲从未坐过那两年监。甚至有几次在两人聊到情深处，万慧琪觉得，如果刘孟轲能再一次求婚，她也许就…… 这天万慧琪正和刘孟轲在家里吃饭。忽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刘孟轲接过电话，不一会儿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 “好，好，我让她接电话！” 说罢，刘孟轲便招呼万慧琪过来。 “是谁啊？”万慧琪有点疑惑的看着刘孟轲说道。 “你接了就知道了！”刘孟轲笑着说道。 “喂~” “双双，多少年没见了，想死我了。你现在是不是更漂亮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 当听到“双双”这个名字，万慧琪惊讶的捂起了嘴巴。 第98章 商业计划 校园里，苏晓芸正和她的同学在林荫小路上边走边聊。忽然电话铃响了，那是李庆国打给她的。 “晓芸，说话方便么？” “方便，tony哥，有什么事么？” “那个，你能借我一笔钱么？我们可以重新修改一下合同……”电话那边的李庆国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 “哎？怎么突然找我借钱了？” “其实，我主要是先跟你打个招呼。具体怎么办，还得麻烦你帮我看一下。” 两个人约在苏晓芸学校外的一间甜品店见面。 “你要在互联网上做生意？”苏晓芸有点吃惊的看着李庆国。 “是的，想试试水。我用你上次教我的搜索引擎，找到了一个可以购物的网站，我看那上面卖什么的都有。”李庆国说罢把手机掰开，那里面的大屏幕正显示着网站的主界面。 “哎~这个网站我倒是听说过，不过还没试过。你是怎么发现的？”苏晓芸看着手机屏幕好奇的问道。 “嗯，反正在网做了好久的功课。哦，对了……”李庆国从包里拿出了一张35英寸的软盘，又说道：“我挑了一些网站上卖的不错的商品，不过那些网址都太长，用手记在本子上效率太低，我就把自己找到的网页都记到这上面了。” 虽说在那个年代，如今所有购物网站的鼻祖ebay已经问世，但是网购仍然是太过超前了。即便像苏晓芸这样的数码达人也是听说过，但从没使用过。 看着李庆国拿出的软盘，苏晓芸感到非常好笑。就在几周前，这个对电脑还是一窍不通的大哥，如今居然能想到通过互联网来做生意。 “不过你打算做什么生意呢？”苏晓芸捂嘴笑了一下说道。 “就是这个。”李庆国指着他们面前的糕点说道。 “你要做甜品？”苏晓芸有点吃惊的看着他说道。 用完点心后，苏晓芸带着李庆国来到学校的计算机房。在那个wifi还没有问世的年代，如果想要使用网络，必须使用有网线接口的台式机。 看着软盘文档内，李庆国整理的井井有条的购物网站信息还有他的问题清单以及心得体会，苏晓芸感到很惊讶。 “你这记的也太详细了。” “在部队时，上级总教育我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至于当警察，多问，多听，让嫌疑人交代清楚，然后搞明白事情脉络，知道整个过程，所有细节都清清楚楚属于基本素养了。”李庆国顿了顿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而且，我觉得自己记性不好，尤其是这种有代码的，不过好记性比不上烂笔头啊。” “我越来越觉得你挺适合当我的伴读的。”苏晓芸笑了笑，就点开了李庆国存在文档里的商品链接。令她有点惊讶的是在互联网上，居然有这么高的销量。 “这个月销量相当高了，不过你怎么想到会卖甜品呢？”苏晓芸问道。 “首先，这个帮会里的成员，包括我在内，都没什么文化，做不了什么有技术含量的买卖。其次，这些东西要通过物流运输。如果卖的商品保质期比较短，比如面包，很快就会过期，但是甜品保质期相对较长。还有，这个东西最好是自己加工的，这样品质是可控的……” 苏晓芸就这样坐在计算机房的电脑旁，一边翻看着李庆国挑选的商品，一边听着他絮絮叨叨在一旁介绍着自己的计划。 “这个链接是我找到的一个论坛上的帖子，这个楼主正在转让甜品的加工技术和设备。” “哈哈哈，我怎么感觉自己是投资人在听创业者的商业计划呢。”苏晓芸粗略的看了下那个帖子后，转过头朝李庆国笑着说道。 “算是。不过我现在确实资金有点问题，之前帮会大佬给拨的款子打了水漂，没办法再向他开口了，还有这些购物网站的流程我也没搞明白。” 对于李庆国来说，他那三脚猫的英语，能找到论坛和购物网站就实属不易了。至于像怎么注册账号、上架、付款等等这些流程他更是完全不懂的。 苏晓芸把手搭在键盘托上，几个手指来回的敲打了一番，眼睛又提溜转了几下然后朝李庆国说道：“哎呀，你要做的这个生意嘛，说大不大。不过你还欠着我钱呢，现在又要找我借，这个合同的条款估计得改一改了。” “你说，什么条件？” “我觉得我们的服务期限可以延长下。” “可是以后我得回钢城啊……”李庆国有点为难的说道。 “那有什么，以后香港都回归了，来一趟又不费事。怎么，你还打算永远不过来了么？还有，我以后说不定也会去钢城见你呢。” “这个……那我能提个条件么？”李庆国问道。 “你说。” “如果剩下的这段时间，生意上真的赚到钱了，可以用收入抵债么？包括之前欠你的那些，我是真的不想欠别人的，这不是开玩笑。”李庆国很认真的看着苏晓芸说道。 苏晓芸寻思了一下，在她看来，李庆国的计划虽然前卫，但太过异想天开了。靠网络销售赚钱？不可能的，不过这倒是一个能让两个人之间多互动的机会。 “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能靠甜品生意赚到钱，我允许你用这些抵债。不过嘛，你现在的身份是卧底，而且这个生意估计以后少不了我去帮忙什么的。所以，相当于我也要参与到这个行动里，那以后我跟你的兄弟们见面了，总得有一个身份？” 苏晓芸的这番话，把李庆国搞得很惶恐。 “晓芸你别开玩笑了，他们再怎么说也是黑帮啊！技术指导不用非得出面，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攒下来，像今天这样过来问你。” “那有什么？你们老大给你安排的任务是接手正当生意，而且这个帮会你之前不都说了，相当于武侠小说里面名门正派，怕什么啊？” “我只是暂时坐冷板凳了，谁知道以后又会给我安排什么危险的任务呢？倒时候你可能都会被牵扯进来。” 听到李庆国的话，苏晓芸靠在椅背上，双手叉在胸前得意的说道：“哎呀，这样的话，恐怕没办法给你进行资金扶持喽。” 李庆国看着苏晓芸好半晌，终于有点为难的开了口“让我想想的，行么？” “这么说，你同意喽！那我现在的身份也是卧底么？”苏晓芸笑了起来，她的表情就好像马上要开始一盘新的角色扮演游戏游戏一样。 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李庆国无奈的把手搭在额头上，叹了口气。 当天晚些时候，万慧琪的车上。 “那个小姑娘也要加入？”万慧琪有点吃惊的看着给她汇报工作的李庆国。 就在刚刚，李庆国郑重其事给她介绍了半天他这段时间都忙什么，为什么好像没怎么理她。 “我是觉得把这计划前后都想完整了，再跟你汇报，总不能交一个草稿啊……”李庆国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李庆国嘴里的什么网络购物、论坛啊，把她这个基本也约等于电脑盲的人说的是云里雾里的。关于他说的那套要做甜品，然后在网上销售，万慧琪只感觉是在痴人说梦，她只好勉强的“嗯嗯哦哦”的应着。 当李庆国最后说到苏晓芸又要跟他重新签合同的时候，万慧琪的无语已经到了极点了。 “哦，苏晓芸什么意见啊？如果你这次又失败了，她想怎么样？”万慧琪煞有介事的问道。 “如果那样的话，她打算把合同延长。”李庆国挠了挠头说道。 听完他的话，万慧琪噗呲笑了出来，她这一笑也把李庆国搞的心里有点发毛。 “ada，你有什么想法？哦，对了，苏晓芸还说需要给她设计一个身份。” “我没什么想法……我估计裘sir那边应该也没什么……关键你们上级怎么说的？” “这个……原则上同意。” 李庆国第一时间就向组织上汇报了此事，他本来是希望上级能够帮他想办法，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拒绝掉苏晓芸。他甚至有点哭穷的念头，就是看在卧底任务已经遇到瓶颈，组织上是否能在各方面支持他一下。但让他意外的是，上级认为苏晓芸的加入很好，就找她借钱好了，那份合同也按人家的要求改，然后又叮嘱李庆国要保证她的安全，平时多跟她请教。 “既然你们的上级已经同意了，那就继续执行呗。至于身份么？”万慧琪低头寻思了一下说道：“对了，你当时不是跟董哲说，你最开始来香港是跟高佳乐一块混的么？然后他欠了一屁股债躲债去了，所以你才来的四海。” “然后呢？” “然后……你就跟你的兄弟们说，高佳乐是欠了苏晓芸一屁股债。然后这个苏晓芸是个小太妹，她带了一帮古惑仔抓到高佳乐，逼他还钱……嗯，然后高佳乐给你打电话让你救他……最后，你挺身而出，把自己抵给苏晓芸，她才同意把高佳乐放走的。” “啊？这么说可以么？”李庆国一脸疑惑的看着万慧琪。 “我看没问题啊，不行你就找高佳乐配合演一下，他很有演技的。哦，对了，你不有他手机号么？” “好，我回去想想。”李庆国寻思了一会，然后就跟万慧琪告别下车了。 “真是个傻子，连开玩笑的话都听不出来。”想着李庆国刚刚一本正经的样子，万慧琪自言自语道。 第二天，o记的会议室。 万慧琪把李庆国的意思转达给裘君彦和卓文辉。就像她预想的一样，两个人很明显的都在强忍着笑意。 “我们在利荣的卧底刚给我传达的可靠情报，‘金字号’大概率不会再找李庆国麻烦了，因为他只是跟被你击毙的刀疤元那组人有仇，而且那个组已经解体。其他组的人，都是看笑话的心态。这个李庆国只要能一直在四海的二线待着，别再节外生枝，安全上不会有什么问题。既然大陆那边对他做买卖没什么意见，就让他玩开心好了。不过，他的安全你还是要盯住，出了什么闪失我们没法交待啊。”裘君彦又看了看手表。 “哎呀，我有个会，得先走了，其他的事你们慢慢聊。”说罢，裘君彦起身拍了拍身边卓文辉的肩膀就出门了。 此时会议室只剩下了卓文辉和万慧琪。 “很奇怪啊，大陆方面为什么会突然支持李庆国做什么甜品生意？难不成他们真以为四海以后能改行做这个？”卓文辉有点戏谑的笑了笑，然后又跟万慧琪说道：“哦，对了。ada万，我听说人事处支援课有个职位空出来，肥缺啊。警队纪念品和旅游度假都靠这个部门了，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 说罢，他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递给万慧琪。那上面是这个职位的介绍，虽然卓文辉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看着手里的文件，此刻的万慧琪内心很复杂。她原本非常不喜欢这种岗位，可目前的处境让她觉得这种后勤工作反而更有意义一些。 她突然觉得现在这个卧底行动，已经越来越不靠谱了。每天这样都在干什么呢？这个团队里，似乎只有李庆国还在认认真真的想做好自己的工作。他到底在干嘛？真把自己当做要立志让黑帮改邪归正的社团成员了？ 万慧琪脑海里产生了一些想法：要不我就做这个，时间宽裕一些，又没什么危险。也许跟阿轲结婚后，带孩子还会方便点。嗯，不过这之前我应该先跟李庆国提出终止卧底行动，劝他也别做了。 可是…… 万慧琪又想起李庆国那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真的让她现在就去给他打退堂鼓，还真张不开嘴。 “算了，等他再失败的时候，再跟他提好了。而且到时候，他跟苏晓芸的合同怕就变成无期的了。像高佳乐当时说的，还不起了，只能用他自己抵给苏晓芸时，也算是成全了一对。”万慧琪想到这就把手头的文件整理好，收了起来。 第98章 商业计划 校园里，苏晓芸正和她的同学在林荫小路上边走边聊。忽然电话铃响了，那是李庆国打给她的。 “晓芸，说话方便么？” “方便，tony哥，有什么事么？” “那个，你能借我一笔钱么？我们可以重新修改一下合同……”电话那边的李庆国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 “哎？怎么突然找我借钱了？” “其实，我主要是先跟你打个招呼。具体怎么办，还得麻烦你帮我看一下。” 两个人约在苏晓芸学校外的一间甜品店见面。 “你要在互联网上做生意？”苏晓芸有点吃惊的看着李庆国。 “是的，想试试水。我用你上次教我的搜索引擎，找到了一个可以购物的网站，我看那上面卖什么的都有。”李庆国说罢把手机掰开，那里面的大屏幕正显示着网站的主界面。 “哎~这个网站我倒是听说过，不过还没试过。你是怎么发现的？”苏晓芸看着手机屏幕好奇的问道。 “嗯，反正在网做了好久的功课。哦，对了……”李庆国从包里拿出了一张35英寸的软盘，又说道：“我挑了一些网站上卖的不错的商品，不过那些网址都太长，用手记在本子上效率太低，我就把自己找到的网页都记到这上面了。” 虽说在那个年代，如今所有购物网站的鼻祖ebay已经问世，但是网购仍然是太过超前了。即便像苏晓芸这样的数码达人也是听说过，但从没使用过。 看着李庆国拿出的软盘，苏晓芸感到非常好笑。就在几周前，这个对电脑还是一窍不通的大哥，如今居然能想到通过互联网来做生意。 “不过你打算做什么生意呢？”苏晓芸捂嘴笑了一下说道。 “就是这个。”李庆国指着他们面前的糕点说道。 “你要做甜品？”苏晓芸有点吃惊的看着他说道。 用完点心后，苏晓芸带着李庆国来到学校的计算机房。在那个wifi还没有问世的年代，如果想要使用网络，必须使用有网线接口的台式机。 看着软盘文档内，李庆国整理的井井有条的购物网站信息还有他的问题清单以及心得体会，苏晓芸感到很惊讶。 “你这记的也太详细了。” “在部队时，上级总教育我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至于当警察，多问，多听，让嫌疑人交代清楚，然后搞明白事情脉络，知道整个过程，所有细节都清清楚楚属于基本素养了。”李庆国顿了顿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而且，我觉得自己记性不好，尤其是这种有代码的，不过好记性比不上烂笔头啊。” “我越来越觉得你挺适合当我的伴读的。”苏晓芸笑了笑，就点开了李庆国存在文档里的商品链接。令她有点惊讶的是在互联网上，居然有这么高的销量。 “这个月销量相当高了，不过你怎么想到会卖甜品呢？”苏晓芸问道。 “首先，这个帮会里的成员，包括我在内，都没什么文化，做不了什么有技术含量的买卖。其次，这些东西要通过物流运输。如果卖的商品保质期比较短，比如面包，很快就会过期，但是甜品保质期相对较长。还有，这个东西最好是自己加工的，这样品质是可控的……” 苏晓芸就这样坐在计算机房的电脑旁，一边翻看着李庆国挑选的商品，一边听着他絮絮叨叨在一旁介绍着自己的计划。 “这个链接是我找到的一个论坛上的帖子，这个楼主正在转让甜品的加工技术和设备。” “哈哈哈，我怎么感觉自己是投资人在听创业者的商业计划呢。”苏晓芸粗略的看了下那个帖子后，转过头朝李庆国笑着说道。 “算是。不过我现在确实资金有点问题，之前帮会大佬给拨的款子打了水漂，没办法再向他开口了，还有这些购物网站的流程我也没搞明白。” 对于李庆国来说，他那三脚猫的英语，能找到论坛和购物网站就实属不易了。至于像怎么注册账号、上架、付款等等这些流程他更是完全不懂的。 苏晓芸把手搭在键盘托上，几个手指来回的敲打了一番，眼睛又提溜转了几下然后朝李庆国说道：“哎呀，你要做的这个生意嘛，说大不大。不过你还欠着我钱呢，现在又要找我借，这个合同的条款估计得改一改了。” “你说，什么条件？” “我觉得我们的服务期限可以延长下。” “可是以后我得回钢城啊……”李庆国有点为难的说道。 “那有什么，以后香港都回归了，来一趟又不费事。怎么，你还打算永远不过来了么？还有，我以后说不定也会去钢城见你呢。” “这个……那我能提个条件么？”李庆国问道。 “你说。” “如果剩下的这段时间，生意上真的赚到钱了，可以用收入抵债么？包括之前欠你的那些，我是真的不想欠别人的，这不是开玩笑。”李庆国很认真的看着苏晓芸说道。 苏晓芸寻思了一下，在她看来，李庆国的计划虽然前卫，但太过异想天开了。靠网络销售赚钱？不可能的，不过这倒是一个能让两个人之间多互动的机会。 “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能靠甜品生意赚到钱，我允许你用这些抵债。不过嘛，你现在的身份是卧底，而且这个生意估计以后少不了我去帮忙什么的。所以，相当于我也要参与到这个行动里，那以后我跟你的兄弟们见面了，总得有一个身份？” 苏晓芸的这番话，把李庆国搞得很惶恐。 “晓芸你别开玩笑了，他们再怎么说也是黑帮啊！技术指导不用非得出面，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攒下来，像今天这样过来问你。” “那有什么？你们老大给你安排的任务是接手正当生意，而且这个帮会你之前不都说了，相当于武侠小说里面名门正派，怕什么啊？” “我只是暂时坐冷板凳了，谁知道以后又会给我安排什么危险的任务呢？倒时候你可能都会被牵扯进来。” 听到李庆国的话，苏晓芸靠在椅背上，双手叉在胸前得意的说道：“哎呀，这样的话，恐怕没办法给你进行资金扶持喽。” 李庆国看着苏晓芸好半晌，终于有点为难的开了口“让我想想的，行么？” “这么说，你同意喽！那我现在的身份也是卧底么？”苏晓芸笑了起来，她的表情就好像马上要开始一盘新的角色扮演游戏游戏一样。 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李庆国无奈的把手搭在额头上，叹了口气。 当天晚些时候，万慧琪的车上。 “那个小姑娘也要加入？”万慧琪有点吃惊的看着给她汇报工作的李庆国。 就在刚刚，李庆国郑重其事给她介绍了半天他这段时间都忙什么，为什么好像没怎么理她。 “我是觉得把这计划前后都想完整了，再跟你汇报，总不能交一个草稿啊……”李庆国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李庆国嘴里的什么网络购物、论坛啊，把她这个基本也约等于电脑盲的人说的是云里雾里的。关于他说的那套要做甜品，然后在网上销售，万慧琪只感觉是在痴人说梦，她只好勉强的“嗯嗯哦哦”的应着。 当李庆国最后说到苏晓芸又要跟他重新签合同的时候，万慧琪的无语已经到了极点了。 “哦，苏晓芸什么意见啊？如果你这次又失败了，她想怎么样？”万慧琪煞有介事的问道。 “如果那样的话，她打算把合同延长。”李庆国挠了挠头说道。 听完他的话，万慧琪噗呲笑了出来，她这一笑也把李庆国搞的心里有点发毛。 “ada，你有什么想法？哦，对了，苏晓芸还说需要给她设计一个身份。” “我没什么想法……我估计裘sir那边应该也没什么……关键你们上级怎么说的？” “这个……原则上同意。” 李庆国第一时间就向组织上汇报了此事，他本来是希望上级能够帮他想办法，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拒绝掉苏晓芸。他甚至有点哭穷的念头，就是看在卧底任务已经遇到瓶颈，组织上是否能在各方面支持他一下。但让他意外的是，上级认为苏晓芸的加入很好，就找她借钱好了，那份合同也按人家的要求改，然后又叮嘱李庆国要保证她的安全，平时多跟她请教。 “既然你们的上级已经同意了，那就继续执行呗。至于身份么？”万慧琪低头寻思了一下说道：“对了，你当时不是跟董哲说，你最开始来香港是跟高佳乐一块混的么？然后他欠了一屁股债躲债去了，所以你才来的四海。” “然后呢？” “然后……你就跟你的兄弟们说，高佳乐是欠了苏晓芸一屁股债。然后这个苏晓芸是个小太妹，她带了一帮古惑仔抓到高佳乐，逼他还钱……嗯，然后高佳乐给你打电话让你救他……最后，你挺身而出，把自己抵给苏晓芸，她才同意把高佳乐放走的。” “啊？这么说可以么？”李庆国一脸疑惑的看着万慧琪。 “我看没问题啊，不行你就找高佳乐配合演一下，他很有演技的。哦，对了，你不有他手机号么？” “好，我回去想想。”李庆国寻思了一会，然后就跟万慧琪告别下车了。 “真是个傻子，连开玩笑的话都听不出来。”想着李庆国刚刚一本正经的样子，万慧琪自言自语道。 第二天，o记的会议室。 万慧琪把李庆国的意思转达给裘君彦和卓文辉。就像她预想的一样，两个人很明显的都在强忍着笑意。 “我们在利荣的卧底刚给我传达的可靠情报，‘金字号’大概率不会再找李庆国麻烦了，因为他只是跟被你击毙的刀疤元那组人有仇，而且那个组已经解体。其他组的人，都是看笑话的心态。这个李庆国只要能一直在四海的二线待着，别再节外生枝，安全上不会有什么问题。既然大陆那边对他做买卖没什么意见，就让他玩开心好了。不过，他的安全你还是要盯住，出了什么闪失我们没法交待啊。”裘君彦又看了看手表。 “哎呀，我有个会，得先走了，其他的事你们慢慢聊。”说罢，裘君彦起身拍了拍身边卓文辉的肩膀就出门了。 此时会议室只剩下了卓文辉和万慧琪。 “很奇怪啊，大陆方面为什么会突然支持李庆国做什么甜品生意？难不成他们真以为四海以后能改行做这个？”卓文辉有点戏谑的笑了笑，然后又跟万慧琪说道：“哦，对了。ada万，我听说人事处支援课有个职位空出来，肥缺啊。警队纪念品和旅游度假都靠这个部门了，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 说罢，他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递给万慧琪。那上面是这个职位的介绍，虽然卓文辉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看着手里的文件，此刻的万慧琪内心很复杂。她原本非常不喜欢这种岗位，可目前的处境让她觉得这种后勤工作反而更有意义一些。 她突然觉得现在这个卧底行动，已经越来越不靠谱了。每天这样都在干什么呢？这个团队里，似乎只有李庆国还在认认真真的想做好自己的工作。他到底在干嘛？真把自己当做要立志让黑帮改邪归正的社团成员了？ 万慧琪脑海里产生了一些想法：要不我就做这个，时间宽裕一些，又没什么危险。也许跟阿轲结婚后，带孩子还会方便点。嗯，不过这之前我应该先跟李庆国提出终止卧底行动，劝他也别做了。 可是…… 万慧琪又想起李庆国那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真的让她现在就去给他打退堂鼓，还真张不开嘴。 “算了，等他再失败的时候，再跟他提好了。而且到时候，他跟苏晓芸的合同怕就变成无期的了。像高佳乐当时说的，还不起了，只能用他自己抵给苏晓芸时，也算是成全了一对。”万慧琪想到这就把手头的文件整理好，收了起来。 第99章 第一桶金 在苏晓芸的帮助下，几天的功夫李庆国就开通相关网络平台的账号。她也帮李庆国联系到了论坛上的那个销售甜品生产设备和技术的卖家，他们来到那人的店里，这种见网友的经历着实让李庆国感到很新奇。其实那个店长也是家里刚刚通网，纯粹是处于好奇和交个朋友的心理，把自己的技术挂在网上销售，没想到还真有人找上门来，他也很爽快的给两个人打了个折。 在谈好了相关设备的价钱后，李庆国找来四眼等几个，此时正被安排在赛德商厦里打杂的小弟过来帮忙。不过下一个问题来了，负责技术运营的苏晓芸，到底该以什么身份出现？ 这天，李庆国把苏晓芸和万慧琪都叫到一起，他们约在苏晓芸学校的一间教室里见面。因为之前万慧琪说过，可以让苏晓芸装成一个小太妹，而对于日常军装巡逻的万慧琪，虽然没当过小太妹，但见过的倒不少。她努力的告诉苏晓芸，一个小太妹的状态是什么样，但是苏晓芸就好像吃了可爱多长大的，怎么努力学习都装的不像。 “你得凶一点，想象一下他欠了你一屁股债，这样四海的人才会相信你是个小太妹。像这样……”万慧琪说罢，就伸出手拽住李庆国的衣领，她本想跟苏晓芸示范朝李庆国发脾气的样子。但李庆国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突然这一下，让本来就比万慧琪高一头的他打了个趔趄，整个人朝万慧琪倒了过去。万慧琪也被吓了一跳，她身体不由得往后退，靠在身后的桌子上。他们的脸几乎就碰到了一起，万慧琪已经能感觉到李庆国的呼吸了。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场面非常尴尬。 “嘿，你们两个在干嘛！”看到这一幕，苏晓芸突然醋意大发，有点生气的喊道。 李庆国脸霎时间就红了，他连忙起身，然后咳嗽几声说道：“这种晓芸应该学不来，要不，我们换个说法……” “额……那就……那就说是高佳乐欠了一个黑帮老大的钱，然后苏晓芸是大佬的女儿，反正一来二去你们就认识了，这样总可以了……”刚才的一幕也让万慧琪面红耳赤，她调整了一会儿情绪说道。 “不过，四海的人会不会刨根问底呢？”李庆国低头寻思着。 “嗯……四海么……比较特殊的帮会，相信我，不会的！”万慧琪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天李庆国送军火照片前，卓文辉鼓励他的那套词。她回过味来，想明白那次卓文辉为什么会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这不是正是她此刻的内心么？她怎么会知道四海的人会不会刨根问底，她这临时想到的，漏洞百出的理由完全是在打发人。 想到这，万慧琪无奈的笑了笑，她甚至有点希望四海的人赶快发现李庆国的身份算了。 就这样，李庆国按着万慧琪编的理由把苏晓芸介绍给兄弟们，至于名字用的就是苏晓芸的英文名，毕竟她的这个也是很大众的。几个人租了一个正在外兑的门店，开始加工甜品。很快，他们就试制出一些味道甜美的曲奇饼干。 苏晓芸联系了运营商给店面通了adsl网线，又把她的笔记本和尼康e2数码单反带了过来，拍摄这些点心的照片然后挂到网上。 这种不需要胶卷的照相机着实让李庆国感到非常震惊。他把相机的cf卡取出来，一边来回把玩着一边说道。 “嗨，这东西真的是太方便了。像我那台傻瓜相机，拍成什么样完全不知道，经常有拍虚的情况。尤其像老同学聚会的留影拍虚了，哎呀，那叫一个可惜。这东西以后普及就好了，拍的不满意删了可以重新拍。而且容量也大，还能录视频，不像那种需要放胶卷的，一个最多就能拍几十张。最神奇的是还不需要扫描仪，直接就能在电脑上看到！” “哈哈，电脑和数码相机就留给你了。”苏晓芸笑着说道。 “这……” “我还有好几台呢。这些就当是固定资产了，在网上销售当然要经常用这些。放心，我都会记到账里的，慢慢还。”苏晓芸k了李李庆国一下。 苏晓芸的忙前忙后，四眼等人也看在眼里。有一次李庆国不在店里的时候，四眼跟苏晓芸闲聊。 “ea，你说李庆国欠了你一屁股债，但你为什么要帮他啊？我们以前把钱放出去，只管到时候收账，至于欠钱的主是偷是骗是做什么坏事，都不重要。反正到期不还钱，我们就要找他麻烦。”四眼问道。 “额……那种思维太落后了。其实应该换种思路，债务双方都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你就知道逼债其他什么都不管，他一分钱赚不到，欠的钱什么时候能还上？当然要一块儿努力了！”苏晓芸一边编辑着商品网页一边说道。 “头一次听说放高利贷的，为了让人还钱不仅要做技术支持，还得再往里面倒贴的。不过，他要是又赔个精光怎么办？他一个大陆来的，在香港无家无业，拿什么作抵押？” “如果还不起，就拿他当抵押品喽。”苏晓芸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瞬间脑补了一下，李庆国在学校给她做伴读的画面，然后嘿嘿的笑了起来。 “他能干嘛啊？你知道他在赛德商厦做经理的时候，把东海老大积攒了好多年的一笔钱都给败光了。你从他身上能榨出什么来？除非……”四眼看了一眼微笑着编辑着网页的苏晓芸，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又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他缓了缓，然后说道：“懂了……但你应该扯他后腿才对啊，这样他才会永远欠你的。” “可是他这么用心在想把这个生意做好，我怎么舍得扯后腿呢？我喜欢他，他的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对？” 曲奇饼干终于在购物网站上架了，生意比他们原来预想的好了很多，很快就销售一空。当看到账面上进来的第一笔资金的时候，这个小团队里所有人都兴奋的笑了起来。 这天，苏晓芸也非常开心。原本连她都认为不靠谱的生意，就这样一点点的做成了。之前如果非要说她有什么赚钱的经历，那大概就是在她玩过的角色扮演游戏里面。在现实世界，一切都是现成的。当她体会到这种靠自己劳动得来的收入，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苏晓芸曾经有一次问过他的大哥苏岩，说她长了这么大都是在用父母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苏岩则告诉她：“我们是大户人家，不需要像平民百姓那样去做工赚生活的钱，那种所谓的工作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真的想给这个家创造什么价值，那就听我们的安排嫁人，然后相夫教子。” “可我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了？如果我对那个人没什么感觉要怎么办？” “你现在的这些想法太幼稚了，等你再大点就自然懂了。”苏岩笑了笑说道。 李庆国提议大家晚上聚餐庆祝一下，在苏晓芸找的一家日式料理店里，几个人觥筹交错着。 “没想到这么畅销啊，如果以后我们扩大产量，说不定以后也可以打造一个品牌呢。咱们应该想个名字了？”席间一位小弟说道。 “嗯，铸哥姓陶，干脆就叫陶记甜品。”四眼想了想说道。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苏晓芸通过在美术系的同学，帮李庆国设计了一个招牌，她又教李庆国把店铺和他们加工的甜品照片上传到一个本地的论坛里面。李庆国在店铺不忙的时候，会及时回复这些论坛里的留言，解答他们的提问。他不定期会把新出的甜品照片也上传到论坛，再配上详细的介绍。 没过多久，就真的有些网友特地来到这个一直在论坛里面做宣传的店里消费。 由于生意很火爆，李庆国又找来了张哲林等一帮兄弟帮忙，线上线下同步经营，生意开始初具规模。 刘御坤也听说了李庆国开了家甜品店，便带着阮文丽过来捧场。看着在店里忙的热火朝天的苏晓芸，他把李庆国叫到了一边。 “我听董哲说了，你为了帮介绍你来香港那个朋友还债，把自己抵给那个姑娘了？” “嗯……是的。” “都是自家兄弟，你有什么困难，应该跟我说。”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何况这个属于私事，不能什么都麻烦您。而且你也看到了，要不是这个姑娘帮忙，我生意也不可能做起来。” 听到这，刘御坤笑了笑，然后又说道：“人家为什么帮你呀？” “反正一来二去……大家觉得比较投缘，就认兄妹了。” “兄妹？那个姑娘的心思，我是看出来了，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她。” “她就是个小孩儿，我对她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李庆国无奈的摇了摇头。 刘御坤又仔细的看了看李庆国，他的表情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没起什么波澜。 “这么可爱的姑娘，你都没有想法？怎么，难道有别的心上人了？” “额，不是啦……” 刘御坤问这话的时候，李庆国的脑海里边又浮现出了万慧琪的脸庞，这让他的脸不经意地红了一下。 刘御坤也察觉到这一切，他顿了顿又说道：“多的不说了，你自己把握。” 在之后一天的四海高层会议上，刘御坤带了一大包李庆国店里做的甜品，给兄弟们品尝。 冯世泽咬了一块饼干嚼了几下，然后说道：“味道还行，不过这人呐……可惜了……” “这话怎么讲？”刘御坤看着他问道。 “他一身好功夫，当个红棍，帮我们抢地盘守地盘好不好。男人就应该干点大事儿，这算什么东西，卖这种小饼干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 “别看它卖的这个东西利小，但架不住量大。现在就是人手有点少，产量也跟不上，如果这些问题解决了，这生意可一点儿都不小。”刘御坤说道。 “我说阿坤啊，照你这个逻辑，是不是我家楼下卖矿泉水的杂货店，以后也能变成大生意？”巴裕点起一支烟不屑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在座的好多兄弟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昭群没说什么，但是他的眼神里面写满了鄙视。 “我觉得大家还是太小看他了，虽然他卖的东西平白无奇，但是销售的渠道可不一样，那是现在最先进的互联网。他现在学会通过互联网卖甜品，以后也可以通过这个平台卖别的东西。大伙儿不要忘了，当初他手无寸铁被十个手持利刃利荣的古惑仔包围，靠在地上捡起的一根棍子就翻盘了。” 他的这番话，顿时让在座的兄弟们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当年我们初代也是一个点子非常多的人，说不定他以后还会起大作用。”刚刚一直不发话的向元波突然开口了，然后他又拿起一块曲奇饼干嚼了起来。 第99章 第一桶金 在苏晓芸的帮助下，几天的功夫李庆国就开通相关网络平台的账号。她也帮李庆国联系到了论坛上的那个销售甜品生产设备和技术的卖家，他们来到那人的店里，这种见网友的经历着实让李庆国感到很新奇。其实那个店长也是家里刚刚通网，纯粹是处于好奇和交个朋友的心理，把自己的技术挂在网上销售，没想到还真有人找上门来，他也很爽快的给两个人打了个折。 在谈好了相关设备的价钱后，李庆国找来四眼等几个，此时正被安排在赛德商厦里打杂的小弟过来帮忙。不过下一个问题来了，负责技术运营的苏晓芸，到底该以什么身份出现？ 这天，李庆国把苏晓芸和万慧琪都叫到一起，他们约在苏晓芸学校的一间教室里见面。因为之前万慧琪说过，可以让苏晓芸装成一个小太妹，而对于日常军装巡逻的万慧琪，虽然没当过小太妹，但见过的倒不少。她努力的告诉苏晓芸，一个小太妹的状态是什么样，但是苏晓芸就好像吃了可爱多长大的，怎么努力学习都装的不像。 “你得凶一点，想象一下他欠了你一屁股债，这样四海的人才会相信你是个小太妹。像这样……”万慧琪说罢，就伸出手拽住李庆国的衣领，她本想跟苏晓芸示范朝李庆国发脾气的样子。但李庆国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突然这一下，让本来就比万慧琪高一头的他打了个趔趄，整个人朝万慧琪倒了过去。万慧琪也被吓了一跳，她身体不由得往后退，靠在身后的桌子上。他们的脸几乎就碰到了一起，万慧琪已经能感觉到李庆国的呼吸了。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场面非常尴尬。 “嘿，你们两个在干嘛！”看到这一幕，苏晓芸突然醋意大发，有点生气的喊道。 李庆国脸霎时间就红了，他连忙起身，然后咳嗽几声说道：“这种晓芸应该学不来，要不，我们换个说法……” “额……那就……那就说是高佳乐欠了一个黑帮老大的钱，然后苏晓芸是大佬的女儿，反正一来二去你们就认识了，这样总可以了……”刚才的一幕也让万慧琪面红耳赤，她调整了一会儿情绪说道。 “不过，四海的人会不会刨根问底呢？”李庆国低头寻思着。 “嗯……四海么……比较特殊的帮会，相信我，不会的！”万慧琪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天李庆国送军火照片前，卓文辉鼓励他的那套词。她回过味来，想明白那次卓文辉为什么会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这不是正是她此刻的内心么？她怎么会知道四海的人会不会刨根问底，她这临时想到的，漏洞百出的理由完全是在打发人。 想到这，万慧琪无奈的笑了笑，她甚至有点希望四海的人赶快发现李庆国的身份算了。 就这样，李庆国按着万慧琪编的理由把苏晓芸介绍给兄弟们，至于名字用的就是苏晓芸的英文名，毕竟她的这个也是很大众的。几个人租了一个正在外兑的门店，开始加工甜品。很快，他们就试制出一些味道甜美的曲奇饼干。 苏晓芸联系了运营商给店面通了adsl网线，又把她的笔记本和尼康e2数码单反带了过来，拍摄这些点心的照片然后挂到网上。 这种不需要胶卷的照相机着实让李庆国感到非常震惊。他把相机的cf卡取出来，一边来回把玩着一边说道。 “嗨，这东西真的是太方便了。像我那台傻瓜相机，拍成什么样完全不知道，经常有拍虚的情况。尤其像老同学聚会的留影拍虚了，哎呀，那叫一个可惜。这东西以后普及就好了，拍的不满意删了可以重新拍。而且容量也大，还能录视频，不像那种需要放胶卷的，一个最多就能拍几十张。最神奇的是还不需要扫描仪，直接就能在电脑上看到！” “哈哈，电脑和数码相机就留给你了。”苏晓芸笑着说道。 “这……” “我还有好几台呢。这些就当是固定资产了，在网上销售当然要经常用这些。放心，我都会记到账里的，慢慢还。”苏晓芸k了李李庆国一下。 苏晓芸的忙前忙后，四眼等人也看在眼里。有一次李庆国不在店里的时候，四眼跟苏晓芸闲聊。 “ea，你说李庆国欠了你一屁股债，但你为什么要帮他啊？我们以前把钱放出去，只管到时候收账，至于欠钱的主是偷是骗是做什么坏事，都不重要。反正到期不还钱，我们就要找他麻烦。”四眼问道。 “额……那种思维太落后了。其实应该换种思路，债务双方都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你就知道逼债其他什么都不管，他一分钱赚不到，欠的钱什么时候能还上？当然要一块儿努力了！”苏晓芸一边编辑着商品网页一边说道。 “头一次听说放高利贷的，为了让人还钱不仅要做技术支持，还得再往里面倒贴的。不过，他要是又赔个精光怎么办？他一个大陆来的，在香港无家无业，拿什么作抵押？” “如果还不起，就拿他当抵押品喽。”苏晓芸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瞬间脑补了一下，李庆国在学校给她做伴读的画面，然后嘿嘿的笑了起来。 “他能干嘛啊？你知道他在赛德商厦做经理的时候，把东海老大积攒了好多年的一笔钱都给败光了。你从他身上能榨出什么来？除非……”四眼看了一眼微笑着编辑着网页的苏晓芸，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又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他缓了缓，然后说道：“懂了……但你应该扯他后腿才对啊，这样他才会永远欠你的。” “可是他这么用心在想把这个生意做好，我怎么舍得扯后腿呢？我喜欢他，他的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对？” 曲奇饼干终于在购物网站上架了，生意比他们原来预想的好了很多，很快就销售一空。当看到账面上进来的第一笔资金的时候，这个小团队里所有人都兴奋的笑了起来。 这天，苏晓芸也非常开心。原本连她都认为不靠谱的生意，就这样一点点的做成了。之前如果非要说她有什么赚钱的经历，那大概就是在她玩过的角色扮演游戏里面。在现实世界，一切都是现成的。当她体会到这种靠自己劳动得来的收入，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苏晓芸曾经有一次问过他的大哥苏岩，说她长了这么大都是在用父母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苏岩则告诉她：“我们是大户人家，不需要像平民百姓那样去做工赚生活的钱，那种所谓的工作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真的想给这个家创造什么价值，那就听我们的安排嫁人，然后相夫教子。” “可我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了？如果我对那个人没什么感觉要怎么办？” “你现在的这些想法太幼稚了，等你再大点就自然懂了。”苏岩笑了笑说道。 李庆国提议大家晚上聚餐庆祝一下，在苏晓芸找的一家日式料理店里，几个人觥筹交错着。 “没想到这么畅销啊，如果以后我们扩大产量，说不定以后也可以打造一个品牌呢。咱们应该想个名字了？”席间一位小弟说道。 “嗯，铸哥姓陶，干脆就叫陶记甜品。”四眼想了想说道。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苏晓芸通过在美术系的同学，帮李庆国设计了一个招牌，她又教李庆国把店铺和他们加工的甜品照片上传到一个本地的论坛里面。李庆国在店铺不忙的时候，会及时回复这些论坛里的留言，解答他们的提问。他不定期会把新出的甜品照片也上传到论坛，再配上详细的介绍。 没过多久，就真的有些网友特地来到这个一直在论坛里面做宣传的店里消费。 由于生意很火爆，李庆国又找来了张哲林等一帮兄弟帮忙，线上线下同步经营，生意开始初具规模。 刘御坤也听说了李庆国开了家甜品店，便带着阮文丽过来捧场。看着在店里忙的热火朝天的苏晓芸，他把李庆国叫到了一边。 “我听董哲说了，你为了帮介绍你来香港那个朋友还债，把自己抵给那个姑娘了？” “嗯……是的。” “都是自家兄弟，你有什么困难，应该跟我说。”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何况这个属于私事，不能什么都麻烦您。而且你也看到了，要不是这个姑娘帮忙，我生意也不可能做起来。” 听到这，刘御坤笑了笑，然后又说道：“人家为什么帮你呀？” “反正一来二去……大家觉得比较投缘，就认兄妹了。” “兄妹？那个姑娘的心思，我是看出来了，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她。” “她就是个小孩儿，我对她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李庆国无奈的摇了摇头。 刘御坤又仔细的看了看李庆国，他的表情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没起什么波澜。 “这么可爱的姑娘，你都没有想法？怎么，难道有别的心上人了？” “额，不是啦……” 刘御坤问这话的时候，李庆国的脑海里边又浮现出了万慧琪的脸庞，这让他的脸不经意地红了一下。 刘御坤也察觉到这一切，他顿了顿又说道：“多的不说了，你自己把握。” 在之后一天的四海高层会议上，刘御坤带了一大包李庆国店里做的甜品，给兄弟们品尝。 冯世泽咬了一块饼干嚼了几下，然后说道：“味道还行，不过这人呐……可惜了……” “这话怎么讲？”刘御坤看着他问道。 “他一身好功夫，当个红棍，帮我们抢地盘守地盘好不好。男人就应该干点大事儿，这算什么东西，卖这种小饼干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 “别看它卖的这个东西利小，但架不住量大。现在就是人手有点少，产量也跟不上，如果这些问题解决了，这生意可一点儿都不小。”刘御坤说道。 “我说阿坤啊，照你这个逻辑，是不是我家楼下卖矿泉水的杂货店，以后也能变成大生意？”巴裕点起一支烟不屑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在座的好多兄弟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昭群没说什么，但是他的眼神里面写满了鄙视。 “我觉得大家还是太小看他了，虽然他卖的东西平白无奇，但是销售的渠道可不一样，那是现在最先进的互联网。他现在学会通过互联网卖甜品，以后也可以通过这个平台卖别的东西。大伙儿不要忘了，当初他手无寸铁被十个手持利刃利荣的古惑仔包围，靠在地上捡起的一根棍子就翻盘了。” 他的这番话，顿时让在座的兄弟们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当年我们初代也是一个点子非常多的人，说不定他以后还会起大作用。”刚刚一直不发话的向元波突然开口了，然后他又拿起一块曲奇饼干嚼了起来。 第100章 我可以试试…… 这天，正在甜品店里忙活的李庆国，忽然接到了刘御坤的电话。“紧急会议！”电话那边的刘御坤焦急的说道。 李庆国赶忙的把手头的活交待给兄弟们。然后上了刘御坤的车。 “坤哥，什么事情这么急啊？”李庆国戴上安全带后朝刘御坤问道。 “北海有一批重要货物搞丢了……”刘御坤一边开着车，一边给李庆国说着大概情况。 原来北海跟94组交易的一批从大陆走私的古文物不翼而飞。这是北海进货再转卖给94组，可是到达目的地时，里面的文物却不见了。94组怀疑是四海调包了这批文物，他们要求四海加倍赔偿。冯世泽则跟对方争辩说验货后才发走的，而且是94组的车辆负责转运，拒不赔偿。但这很有可能造成四海与94组的江湖冲突。 会议室内，四海的所有大佬都到了，北海堂香主冯世泽愁眉苦脸的坐在一边嘟囔道：“真是见了鬼，点货的时候我都亲眼看着的。” 巴裕在旁边一边抽着烟一边不痛不痒的说道：“你们北海倒腾的那些古文物都是价格没数的东西。打个比方一个破瓷瓶，说它值20万就是20万，说它值2000万也有人信，跟炒艺术品一样。你把价格哄抬起来了，人家现在让你加倍赔偿，你有什么办法？早就劝你了，跟我们一样进点私烟私酒，好歹这东西跟阿坤的盗版光盘一样，市场行情很稳定，需求也是。哪至于像你，把身家都压在这一年都赶不上几次的小物件上？说不定哪天就得在阴沟里翻船啊。” “巴裕别在那说风凉话，我们今天开会是研究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不是在那事后诸葛亮。”向元波在主位上说道。 “我就是给他提个醒……” 也许是听到巴裕说的把身家都压在文物上了，冯世泽开始紧张的自言自语起来。 “完蛋了……完蛋了……”他嘟囔着，紧接着又站起身擦拭着额头上流下的汗。 看着他一副焦虑的模样，刘御坤开口说道：“阿泽，你这么慌慌张张的不是个办法，你回忆一下文物丢失那天都发生什么了。比如一些细节，你手下人有没有什么异常。” 刘御坤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之前他正是通过李庆国打入了94组招收的临时工内部才发现了他们在和利荣的“玉”字号交易军火的事情。虽说他们给警队提供的信件是匿名举报的，但这毕竟客观上导致了利荣和94组之间的冲突，甚至不夸张的说，原本四海和利荣之间的矛盾，被这件事间接引发的一系列事件转移了出去。即便不是因为这个给警队的情报来源泄露，利荣或者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敌对势力，有太多的理由给四海找麻烦。 “我xxx怎么知道那些细节！”冯世泽骂骂咧咧的说道。实际上，出事后，他第一时间把当时负责看管仓库的手底下的古惑仔们都关了起来，挨个审讯甚至都用了刑，不过还是没发现什么线索。面对着94组给下的最后通牒，他已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你先别慌，我们四海是一家人。94组的势力大，跟他们起冲突很划不来，这笔钱我们东海会替你分担。”刘御坤说道。 “怎么有些人遇事就知道自吞苦果啊？咳咳……这种时候怎么能和94组的人妥协，他们如果是故意的呢？妥协就是退让，谁知道这帮人会不会故伎重演？”一直没说话的宋昭群咳嗽了几声后说道。 “群哥，那你是什么意见？我们要怎么查，难不成去报警么？”刘御坤敲着桌子朝宋昭群质问道。 “这绝对不行，虽然查不出来我们是吃哑巴亏，但是这毕竟不是合法生意。警队的人问起很难解释的。”向元波寻思了一会儿说道。 “报警当然是不行……咳咳……我感觉对方也是吃定了我们不敢报案。而且94组那边也绝对不会同意让条子们介入的，我们可以找一些私家侦探过来。”宋昭群说道。 “你可拉倒，他们帮那些富婆查一查她们老公外面的二奶还差不多。刑侦？他们专业么？最主要的是这些人根本不可信，到时候价格没谈拢指不定再把我们走私文物的信息卖了，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巴裕不屑的看了一眼宋昭群说道。 “那我们四海也不能咽下这口气！”宋昭群敲着桌子说道。 “不咽怎么办？跟94组拼命么？”巴裕起身跟他怼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向元波用力的拍了几下桌子，制止了两个人的争吵。 会议又陷入了僵持，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我可以试试……”忽然，李庆国的话打破了会场的平静。 刘御坤惊讶的回过头看向坐在他身后的李庆国。其实这次，他之所以找李庆国来参会，是大概率认为这件事会以社团吃哑巴亏收场。不过，李庆国初具规模的甜品生意让刘御坤看到了某种希望，他原本打算在会上找机会把李庆国的商业模式推荐给波叔还有其他分支的老大，尤其是这次损失比较惨重的北海——毕竟这次赔给94组的绝对不是一笔小费用，社团一定会需要新的增长点来弥补损失，这也有助于波叔一直主张的向正规的生意转型。 “我以前在省城研究所保卫科工作时，曾想过考警察，所以刑侦破案的知识学过一点点。我可以试试……”李庆国继续说道。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侧目，冯世泽走到李庆国的身旁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疑惑的说道：“兄弟，你是拿我开心的？你一个小保安懂个屁刑侦？” “兄弟们等我一会儿啊……”刘御坤说罢，起身把李庆国叫到会议室外边。 “哎……阿武真是的，会里的规矩怎么都没跟你说啊。”刚走出会议室，刘御坤就表情很严肃的跟李庆国说道：“这是关乎社团利益的军令状，可不好随便接的。你办砸了，是会被逐出帮会的。我今天带你来，本来是希望把你的生意推荐给波叔。” “就算出去了，我也饿不死啊……而且我们还是兄弟，你随时都能过来找我买甜品。”李庆国笑了笑。 刘御坤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一天，他找李庆国问苏晓芸的父亲是哪个码头的。李庆国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了一句“反正听说买卖挺大，好多人的食住都管。” 其实李庆国只是很笼统的说她父亲经手的是房地产的买卖，这当然是跟衣食住行都息息相关的行当，但对于这些社团成员，刘御坤的第一反应却是蛇头，毕竟在那个年代非法偷渡到其他国家打工的人也很多。 看着苏晓芸用的东西，刘御坤能感觉到这绝对是个不差钱的大小姐。而且李庆国只说了用自己帮朋友抵债，他们就能同意，怕也是看上这个小伙子有本事，变相招他做“乘龙快婿”。也许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离开社团的打算，也许这段时间，他多少帮助过李庆国，所以李庆国不好直接开口说离开社团。 想到这，刘御坤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然后就和李庆国回到了会议室。 “这种重要物品丢失后，晚一秒都可能造成关键证据流失，事不宜迟。”回到座位的李庆国说道。 “波叔，请您定夺。”刘御坤补充道。 “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阿泽你尽快跟94组的人沟通一下，争取他们配合。”向元波说道。 会后，李庆国跟随冯世泽来到事发的仓库现场。他仔细的勘察着，全程表现的非常专业。不只是冯世泽，包括陪他一起去的刘御坤都感觉恍惚了，就像一个真的警察在办案子。但对于这些古惑仔来说，眼前的李庆国虽然看起也很专业，但跟他们熟悉的香港警察的办案风格完全不一样。 傍晚时分，万慧琪和刘孟轲的房子内，两个人一边看着tvb的电视剧《笑看风云》一边吃着晚餐。餐桌上放着一盒李庆国送给万慧琪的陶记甜品的点心，大大的logo赫然印在包装上。 “谁没有一些得不到的梦，谁人负你负我多。谁愿意解释为了什么，一笑已经风云过。”电视里正播放着郑少秋演唱的主题曲《笑看风云》。 “哔哔哔”此时万慧琪腰间的bp机响了，她扫了一眼不由得心头一惊。那是李庆国发给她的有紧急情况的暗号。 “阿轲，你先吃，我有紧急任务，得出去一会儿。”万慧琪带起头跟刘孟轲说道。 “什么任务，这么急？天都黑了，总得吃过饭再走。”刘孟轲说道。 “没关系，我一会儿就回来。”万慧琪都没有看他，慌慌张张的穿上外套就出门了。 她开着车按照约定的地点跟李庆国碰了面。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这是你该管的闲事么？”听完李庆国关于四海紧急会议的汇报，万慧琪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 “这是四海从大陆走私进来的文物，我大概了解了一下，都是很珍贵的字画、瓷器等物品。这是国家的无价之宝，怎么能说是多管闲事？！”李庆国不客气的回道。 万慧琪冷静一会儿，她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刚刚发的脾气，就下来了一大截。 “还有，这批文物失踪，已经让94组怪罪到四海方面了。如果处置不当，可能会引发四海和94组之间的新一轮冲突。” “那又怎么样？这些帮会彼此削弱，我们警方也是乐见的。别忘了，你当初之所以被招募进去也是因为怀疑他们跟x有关。”万慧琪说道。 “ada；首先，四海在本地的社团里面已经算是对社会危害比较低的了，就算想打击他们也应该有个优先次序？再者，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四海参与x的直接证据。最后，你觉得在94组和利荣正激烈冲突的当下，四海突然跟94组爆发矛盾对谁更有利呢？你不觉得事有蹊跷么？” 万慧琪想了想然后跟李庆国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希望o记能全力配合完成案件的调查。”李庆国认真的看着万慧琪说道。 在两个人车外不远处，另外一辆轿车停在路边，刘孟轲坐在里面拿着望远镜注视着一切。望远镜下，他看到万慧琪发了脾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从她那不屑一顾的眼神中，刘孟轲还是感到内心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 万慧琪启动车子，刘孟轲悄悄的跟着后面，他见到那车子左桡又绕的开到一条商业街。万慧琪的车子停了下来，李庆国离开车走到一家店铺里之后，万慧琪的车子就开走了，看到这刘孟轲长出了一口气，他也把车子开走。在路过李庆国走进的店铺时，他转头扫了一眼，却惊讶的发现那店铺的招牌是他最近看到万慧琪经常带回来的甜品logo——陶记甜品。他透过店铺的玻璃门，看到李庆国正站在台的另一侧跟几个伙计聊着。 第100章 我可以试试…… 这天，正在甜品店里忙活的李庆国，忽然接到了刘御坤的电话。“紧急会议！”电话那边的刘御坤焦急的说道。 李庆国赶忙的把手头的活交待给兄弟们。然后上了刘御坤的车。 “坤哥，什么事情这么急啊？”李庆国戴上安全带后朝刘御坤问道。 “北海有一批重要货物搞丢了……”刘御坤一边开着车，一边给李庆国说着大概情况。 原来北海跟94组交易的一批从大陆走私的古文物不翼而飞。这是北海进货再转卖给94组，可是到达目的地时，里面的文物却不见了。94组怀疑是四海调包了这批文物，他们要求四海加倍赔偿。冯世泽则跟对方争辩说验货后才发走的，而且是94组的车辆负责转运，拒不赔偿。但这很有可能造成四海与94组的江湖冲突。 会议室内，四海的所有大佬都到了，北海堂香主冯世泽愁眉苦脸的坐在一边嘟囔道：“真是见了鬼，点货的时候我都亲眼看着的。” 巴裕在旁边一边抽着烟一边不痛不痒的说道：“你们北海倒腾的那些古文物都是价格没数的东西。打个比方一个破瓷瓶，说它值20万就是20万，说它值2000万也有人信，跟炒艺术品一样。你把价格哄抬起来了，人家现在让你加倍赔偿，你有什么办法？早就劝你了，跟我们一样进点私烟私酒，好歹这东西跟阿坤的盗版光盘一样，市场行情很稳定，需求也是。哪至于像你，把身家都压在这一年都赶不上几次的小物件上？说不定哪天就得在阴沟里翻船啊。” “巴裕别在那说风凉话，我们今天开会是研究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不是在那事后诸葛亮。”向元波在主位上说道。 “我就是给他提个醒……” 也许是听到巴裕说的把身家都压在文物上了，冯世泽开始紧张的自言自语起来。 “完蛋了……完蛋了……”他嘟囔着，紧接着又站起身擦拭着额头上流下的汗。 看着他一副焦虑的模样，刘御坤开口说道：“阿泽，你这么慌慌张张的不是个办法，你回忆一下文物丢失那天都发生什么了。比如一些细节，你手下人有没有什么异常。” 刘御坤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之前他正是通过李庆国打入了94组招收的临时工内部才发现了他们在和利荣的“玉”字号交易军火的事情。虽说他们给警队提供的信件是匿名举报的，但这毕竟客观上导致了利荣和94组之间的冲突，甚至不夸张的说，原本四海和利荣之间的矛盾，被这件事间接引发的一系列事件转移了出去。即便不是因为这个给警队的情报来源泄露，利荣或者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敌对势力，有太多的理由给四海找麻烦。 “我xxx怎么知道那些细节！”冯世泽骂骂咧咧的说道。实际上，出事后，他第一时间把当时负责看管仓库的手底下的古惑仔们都关了起来，挨个审讯甚至都用了刑，不过还是没发现什么线索。面对着94组给下的最后通牒，他已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你先别慌，我们四海是一家人。94组的势力大，跟他们起冲突很划不来，这笔钱我们东海会替你分担。”刘御坤说道。 “怎么有些人遇事就知道自吞苦果啊？咳咳……这种时候怎么能和94组的人妥协，他们如果是故意的呢？妥协就是退让，谁知道这帮人会不会故伎重演？”一直没说话的宋昭群咳嗽了几声后说道。 “群哥，那你是什么意见？我们要怎么查，难不成去报警么？”刘御坤敲着桌子朝宋昭群质问道。 “这绝对不行，虽然查不出来我们是吃哑巴亏，但是这毕竟不是合法生意。警队的人问起很难解释的。”向元波寻思了一会儿说道。 “报警当然是不行……咳咳……我感觉对方也是吃定了我们不敢报案。而且94组那边也绝对不会同意让条子们介入的，我们可以找一些私家侦探过来。”宋昭群说道。 “你可拉倒，他们帮那些富婆查一查她们老公外面的二奶还差不多。刑侦？他们专业么？最主要的是这些人根本不可信，到时候价格没谈拢指不定再把我们走私文物的信息卖了，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巴裕不屑的看了一眼宋昭群说道。 “那我们四海也不能咽下这口气！”宋昭群敲着桌子说道。 “不咽怎么办？跟94组拼命么？”巴裕起身跟他怼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向元波用力的拍了几下桌子，制止了两个人的争吵。 会议又陷入了僵持，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我可以试试……”忽然，李庆国的话打破了会场的平静。 刘御坤惊讶的回过头看向坐在他身后的李庆国。其实这次，他之所以找李庆国来参会，是大概率认为这件事会以社团吃哑巴亏收场。不过，李庆国初具规模的甜品生意让刘御坤看到了某种希望，他原本打算在会上找机会把李庆国的商业模式推荐给波叔还有其他分支的老大，尤其是这次损失比较惨重的北海——毕竟这次赔给94组的绝对不是一笔小费用，社团一定会需要新的增长点来弥补损失，这也有助于波叔一直主张的向正规的生意转型。 “我以前在省城研究所保卫科工作时，曾想过考警察，所以刑侦破案的知识学过一点点。我可以试试……”李庆国继续说道。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侧目，冯世泽走到李庆国的身旁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疑惑的说道：“兄弟，你是拿我开心的？你一个小保安懂个屁刑侦？” “兄弟们等我一会儿啊……”刘御坤说罢，起身把李庆国叫到会议室外边。 “哎……阿武真是的，会里的规矩怎么都没跟你说啊。”刚走出会议室，刘御坤就表情很严肃的跟李庆国说道：“这是关乎社团利益的军令状，可不好随便接的。你办砸了，是会被逐出帮会的。我今天带你来，本来是希望把你的生意推荐给波叔。” “就算出去了，我也饿不死啊……而且我们还是兄弟，你随时都能过来找我买甜品。”李庆国笑了笑。 刘御坤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一天，他找李庆国问苏晓芸的父亲是哪个码头的。李庆国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了一句“反正听说买卖挺大，好多人的食住都管。” 其实李庆国只是很笼统的说她父亲经手的是房地产的买卖，这当然是跟衣食住行都息息相关的行当，但对于这些社团成员，刘御坤的第一反应却是蛇头，毕竟在那个年代非法偷渡到其他国家打工的人也很多。 看着苏晓芸用的东西，刘御坤能感觉到这绝对是个不差钱的大小姐。而且李庆国只说了用自己帮朋友抵债，他们就能同意，怕也是看上这个小伙子有本事，变相招他做“乘龙快婿”。也许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离开社团的打算，也许这段时间，他多少帮助过李庆国，所以李庆国不好直接开口说离开社团。 想到这，刘御坤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然后就和李庆国回到了会议室。 “这种重要物品丢失后，晚一秒都可能造成关键证据流失，事不宜迟。”回到座位的李庆国说道。 “波叔，请您定夺。”刘御坤补充道。 “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阿泽你尽快跟94组的人沟通一下，争取他们配合。”向元波说道。 会后，李庆国跟随冯世泽来到事发的仓库现场。他仔细的勘察着，全程表现的非常专业。不只是冯世泽，包括陪他一起去的刘御坤都感觉恍惚了，就像一个真的警察在办案子。但对于这些古惑仔来说，眼前的李庆国虽然看起也很专业，但跟他们熟悉的香港警察的办案风格完全不一样。 傍晚时分，万慧琪和刘孟轲的房子内，两个人一边看着tvb的电视剧《笑看风云》一边吃着晚餐。餐桌上放着一盒李庆国送给万慧琪的陶记甜品的点心，大大的logo赫然印在包装上。 “谁没有一些得不到的梦，谁人负你负我多。谁愿意解释为了什么，一笑已经风云过。”电视里正播放着郑少秋演唱的主题曲《笑看风云》。 “哔哔哔”此时万慧琪腰间的bp机响了，她扫了一眼不由得心头一惊。那是李庆国发给她的有紧急情况的暗号。 “阿轲，你先吃，我有紧急任务，得出去一会儿。”万慧琪带起头跟刘孟轲说道。 “什么任务，这么急？天都黑了，总得吃过饭再走。”刘孟轲说道。 “没关系，我一会儿就回来。”万慧琪都没有看他，慌慌张张的穿上外套就出门了。 她开着车按照约定的地点跟李庆国碰了面。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这是你该管的闲事么？”听完李庆国关于四海紧急会议的汇报，万慧琪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 “这是四海从大陆走私进来的文物，我大概了解了一下，都是很珍贵的字画、瓷器等物品。这是国家的无价之宝，怎么能说是多管闲事？！”李庆国不客气的回道。 万慧琪冷静一会儿，她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刚刚发的脾气，就下来了一大截。 “还有，这批文物失踪，已经让94组怪罪到四海方面了。如果处置不当，可能会引发四海和94组之间的新一轮冲突。” “那又怎么样？这些帮会彼此削弱，我们警方也是乐见的。别忘了，你当初之所以被招募进去也是因为怀疑他们跟x有关。”万慧琪说道。 “ada；首先，四海在本地的社团里面已经算是对社会危害比较低的了，就算想打击他们也应该有个优先次序？再者，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四海参与x的直接证据。最后，你觉得在94组和利荣正激烈冲突的当下，四海突然跟94组爆发矛盾对谁更有利呢？你不觉得事有蹊跷么？” 万慧琪想了想然后跟李庆国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希望o记能全力配合完成案件的调查。”李庆国认真的看着万慧琪说道。 在两个人车外不远处，另外一辆轿车停在路边，刘孟轲坐在里面拿着望远镜注视着一切。望远镜下，他看到万慧琪发了脾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从她那不屑一顾的眼神中，刘孟轲还是感到内心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 万慧琪启动车子，刘孟轲悄悄的跟着后面，他见到那车子左桡又绕的开到一条商业街。万慧琪的车子停了下来，李庆国离开车走到一家店铺里之后，万慧琪的车子就开走了，看到这刘孟轲长出了一口气，他也把车子开走。在路过李庆国走进的店铺时，他转头扫了一眼，却惊讶的发现那店铺的招牌是他最近看到万慧琪经常带回来的甜品logo——陶记甜品。他透过店铺的玻璃门，看到李庆国正站在台的另一侧跟几个伙计聊着。 第101章 古物失窃 第二天，李庆国来到94组的仓库，在现场的勘察中他注意到一个细节，事发当天来到94组仓库的货车车轮的胎印和在北海仓库中留下的并不一致。他把照片冲洗出来，放到94组负责人和北海的冯世泽面前，双方看到后都非常吃惊。 “可是，我事先都跟厂区门卫交代过。他们是验证了车牌号和司机驾照才放行的。而且从北海的仓库到这里的时间也是正常的，你不会是哪里搞错了？”94组的负责人问道。 “我怀疑一种可能性，就有人提前安排了一辆同型号的伪装过车牌的货车在某处等待。当时负责运送这批文物的司机被买通，他开到指定地点，换上那辆提前伪装好的货车，这样他开到你们94组负责的仓库时，时间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李庆国顿了顿又说道：“事情往往是百密必有一疏，他们忘了这种货车跑时间长了，换个轮胎都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这东西品牌众多，胎印也是各不相同的。” “你这逻辑太扯了，就算司机被买通，还有我们北海的兄弟在车上看管这批货。”冯世泽不屑的说道。 “可如果这事就是你们押车的兄弟干的呢？他可能连那个伪装车上盛货品的箱子都尽量做的跟真的一样。”李庆国质问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是我很信任的一个小弟，怎么会干出这事！”冯世泽说罢就吩咐手下招呼当天押车的人过来，却被告知，他回内地探亲了。这下子，冯世泽也有点慌了神。 “泽哥，您先冷静冷静。那个人找不到无妨，我们可以先想办法抓住那个货车司机。”李庆国见冯世泽有点紧张便说道。 “茫茫人海，我们上哪去找啊？”一旁的刘御坤问道。 “可以通过互联网，我知道一个网站可以查到这些货车的行驶位置记录。”李庆国平静的说道。 一天前…… 在万慧琪跟李强国碰面后，她就跟o记的长官裘君彦作了汇报。由于案情关乎重要的古文物，o记方面也重视起来，本来负责其他案子的卓文辉和kev也被临时安排进这个小组。 在获悉李庆国在现场发现的车轮印的线索后，他们很快通过协调警队其他部门查到了这辆货车的去向，并锁定了司机的位置。在李庆国准备告知这些社团成员司机藏身地点的头天晚上，他跟卓文辉等人开了个碰头会。 “这是你要的嫌疑人资料。”卓文辉把一叠文件递给李庆国，又盯了他一会儿问道：“他目前的藏身地也已经被我们锁定，可主要问题是，你打算怎么告诉这些社团成员？你总不能跟他们说是仙人给你托梦得来的线索？” “我打算跟他们说，这是在网上找到的。” 听完李庆国的话，kev直接就捂着肚子笑了出来。 “你真当那些社团成员是傻子么？”万慧琪已经无语到极点了，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白了李庆国一眼。 “眼下还有更好的办法么？”李庆国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提出的这个想法，并不算完全的不靠谱。在那个互联网刚刚进入日常生活的年代，对于那些基本没怎么碰过电脑的社团网盲来说。李庆国这套理论，加上当年香港媒体喜欢报道各种夸大新闻，什么少年黑客黑进了美国五角大楼的情报中心窃取军事机密啦，什么某某病毒造成纽交所系统瘫痪啦。基本上，只要不说终结者突然出现在街头这种过于扯淡事情。各种有关信息技术的神奇作用，可以等同于说某某宅子风水不好，是他们不敢不信的东西。外加上这些社团都知道李庆国有一个精通数码的干妹妹，再加上他本身又是靠互联网赚的第一桶金，就算有质疑也没什么根据。 卓文辉看着眼前的李庆国，思考着。此刻的他看待这个内地公安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卓文辉确实想破了这个走私古文物的案件立功，但另一方面，对于李庆国，卓文辉想打算鸟尽弓藏。 当初他招募李庆国来o记确实有一种抓救命稻草的心理，不过随着在东区码头发现大量军火的这一重大突破外加突然消失的x，这种心理的基础已然不在了。但o记上下的意见并不完全统一。比方说裘君彦碍于回归后，跟内地公安系统会有更密切的沟通，他是绝对不会主动下什么逐客令的。 “算了，他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想到这，卓文辉开口了：“我会协调科技组的同事给你提供技术支持。不过，你不要觉得他们会相信你的这套说辞，到时候玩脱了，别说卧底，就是你的那些网络买卖恐怕都做不下去了。” “那就随缘，我其实没想那么多，重要的是尽快找到这批国宝的下落。”李庆国说完就告辞了。 李庆国下车后，卓文辉看他远去的背影跟万慧琪说道：“哎，一晃这几个月的卧底行动，终于要结束了。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支援课的岗位你打听了么？” “问过了，过几天会安排我去面试……”万慧琪也望着李庆国的背影淡淡的说道。 卓文辉忽然想起，他之前那次问万慧琪去向时，对方支支吾吾的最后还发了老大的脾气，而这次她等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推荐。想到这，卓文辉不由得会心一笑。 …… 第二天，李庆国拿着苏晓芸的那台笔记本，给这些帮会份子们展示那个能显示车辆位置信息的网页——那不过是商业罪案调查科科技组同事，临阵磨枪赶工出来的离线网页，界面粗糙不堪，但却把这些古惑仔们给唬住了。 “你别在那废话了，告诉我去哪逮住他就行。”冯世泽看着全英文界面，一脸懵逼的说道。 在o记和警队其他部门的全力配合下，李庆国带着两个帮会的人在一间民房里抓住了司机，在审问中对方交待了文物的位置以及谁买通他做的这件事，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利荣的金爷。 两个帮会的人准备找金爷算账，但警队提前行动查扣了这批文物。虽然证明了四海的清白，不过文物还是没了，双方协定损失按成本价各摊一半，这也避免了94组与四海的江湖冲突。 由于在整个行动中，李庆国仿佛开了挂一般，这引起了北海香主的怀疑。 在之后的一次四海高层的内部会议上，冯世泽跟其他人说出了他的疑惑。 “这个陶铸，我怎么看都觉得是个警察。” “警察？你别开玩笑了，胡伯刚带着他的时候粤语都说不利索呢，连香港身份都没有当哪门子的警察？”刘御坤说道。 “我的意思是，他不懂粤语又怎样，说不定是个内地公安呢！”冯世泽恨恨的说道。 “阿泽，你是电影看多了？内地公安没事来香港干嘛？”巴裕的话引来了在座各位大佬的哄堂大笑。 “他这调查进展太顺利了，你们都不觉得不正常嘛？”冯世泽叉着胳膊扫视了一下众人说道。 “就算他是内地公安，来这肯定是要查什么案子啊，我们四海在那边有什么大不了的案底么？还需要特意拍个卧底过来？而且他跟董哲碰面那天，好几位在奥维斯的兄弟都亲眼所见。你见过通过这种方式当卧底的么？他能查出来，只不过因为这个兄弟一向很机智，哦，还有互联网这种新科技很强大。”刘御坤补充道。 “主要是人家那个干妹妹厉害，什么都懂，还知道能追踪到车辆位置的网站。”巴裕顿了顿，又看向冯世泽戏谑的说道：“不过，阿泽这个担心也不无道理。他干的这买卖跟《国产凌凌漆》里那个司令一样，都是在走私国宝。”他的话又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他的这番话气的冯世泽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会后他跟手下邓鸿宇说道：“这个陶铸身手不凡，却说之前只做过保安；经营赛德还要求业主们明码实价；还有他调查是谁偷走了这批文物时，有如神助。这实在太可疑了，怎么感觉都是个条子。” “可是我们空口无凭啊。” “跟着他，最好能找到一些确切证据。” 由于不像之前苏晓芸来甜品店帮忙时，他曾跟兄弟们介绍过，说是自己干妹妹外加债主，此时四海的成员并不知道万慧琪的存在。 这天，李庆国带着一包刚加工好的甜品去找万慧琪汇报工作。他们两个前往一家户外咖啡店落座，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万慧琪注意到有人在远处监视他们，而此时的李庆国又背对着这个人。于是万慧琪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发现告诉了李庆国，又把描述了那人的外貌特征。李庆国认定那人是北海的邓鸿宇。 邓鸿宇带着墨镜，他误以为两个人没注意到自己，于是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录音器打开了，悄悄的朝他们接近。 见那邓鸿宇越靠越近，万慧琪便跟李庆国说道：“他估计想听听我们在聊什么，现在没时间解释了，一会儿我们假扮情侣，你装作突然看到他，然后我们主动过去打招呼。” “什么？情侣？”李庆国有点懵了。 还没等李庆国反应过来，万慧琪就牵起李庆国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这突然的举动，让李庆国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整个人脸都红了。 见他一副紧张的样子，万慧琪生怕被邓鸿宇察觉到不自然，只得又上前抱住了李庆国。 “别紧张，你就说我是你女朋友，我是做导游的。额，我住在你隔壁，所以认识的……”万慧琪环抱着李庆国，仰起头，微笑的看着他说道。 万慧琪抱他的一瞬间，李庆国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缓了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一个“哦”字。 “哎呀，别傻站着，你自然点……赶快抱我下。”万慧琪突然发觉，自己不得已想的这个办法好像是个馊主意，李庆国实在是太紧张了。 此时的李庆国内心翻涌着，他好想跟万慧琪说：“我不想跟你假扮什么情侣……我想……去他妈的，我喜欢你！” 李庆国紧紧的抱住了万慧琪，他哭了。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就是大话西游结尾中，附身到那夕阳武士身上的孙悟空，而眼前的这位女子是注定要分开的爱人。 他这突然的动作，反而搞得万慧琪有点紧张。 “这人脑袋有病，抱一下需要这么紧么，怎么还哭了……”万慧琪在心里嘟囔着，不过很快她就感受到了李庆国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万慧琪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李庆国一直喜欢自己，只是从来没有开口。 抱了一会儿，李庆国的情绪调整了过来。他转身同邓鸿宇打招呼，并介绍万慧琪是自己的女朋友。 邓鸿宇见李庆国一脸幸福的样子，又没有发现他是警察的确切证据，只得悻悻而去。 北海的香主冯世泽对万慧琪的身份将信将疑。在四海的会议上，他拿李庆国的女朋友说事，让他带出来给大家认识认识，这使得四海成员都知道了万慧琪的存在。为了掩人耳目，万慧琪开始经常陪在李庆国的身边。 由于突发的状况，o记方面也临时调整了方案，安排李庆国和万慧琪两个人假扮情侣，并租下了他的隔壁房间，让万慧琪去住。 因这次工作调整，万慧琪需要从她和刘孟轲的房子搬出来。 见万慧琪要搬走了，刘孟轲便上前问道：“你要去哪？” “警队安排了新任务，没什么事，放心好了。”出门前，万慧琪跟刘孟轲笑了笑说道。 “多久才能回来啊？”刘孟轲一脸焦虑的问道。 “估计也就一阵子，忙完我就回来。”说罢，万慧琪出门了。 刘孟轲并不放心，等万慧琪离开后，他一路跟踪发现万慧琪搬去的是一个高档小区，那有电子门禁，他无法进入。在小区外面蹲点了一段时间，他看到了李庆国和万慧琪微笑着一块出入小区的一幕。 万慧琪跟李庆国假扮情侣后，她经常帮着李庆国忙前忙后。刘御坤也见过万慧琪几次，他跟李庆国说：“这是个好姑娘，你们要是感觉差不多也早点结婚，年纪都不小了。” 因为是邻居，李庆国做好吃的总不忘给万慧琪送一点；万慧琪给李庆国看她以前的相册，给他讲从童年到现在的故事。随着两人互动的增加，万慧琪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李庆国有一点动心。 组织上也知道了李庆国和万慧琪假扮情侣这事。上级领导便问他：“你和这个女警察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就是同事……” “我党以前的地下工作者，因为工作需要也有假扮夫妻的，有些最后还成了真的伴侣。但现在的时代和环境都不同了，希望你能掌握分寸。” 其实上级对李庆国的提醒不只是因为这项交流互动代表了内地公安的形象，毕竟万慧琪是有未婚夫的，假戏真做会带来不良影响。还有一个他们一直没说明白的话，就是出于统战工作的需要，上级原则上是希望李庆国和苏晓芸的关系能更进一步的。他们并不想看到因为这个女警而节外生枝。 期间，苏晓芸来看望李庆国，却发现了住在隔壁的万慧琪，这使得她醋意大发。万慧琪找到苏晓芸，告诉她，两个人只是工作需要，临时假扮的情侣。还拿出自己和刘孟轲之前的照片，说这才是她的对象，她对李庆国没什么兴趣，苏晓芸才算不生气了。 第101章 古物失窃 第二天，李庆国来到94组的仓库，在现场的勘察中他注意到一个细节，事发当天来到94组仓库的货车车轮的胎印和在北海仓库中留下的并不一致。他把照片冲洗出来，放到94组负责人和北海的冯世泽面前，双方看到后都非常吃惊。 “可是，我事先都跟厂区门卫交代过。他们是验证了车牌号和司机驾照才放行的。而且从北海的仓库到这里的时间也是正常的，你不会是哪里搞错了？”94组的负责人问道。 “我怀疑一种可能性，就有人提前安排了一辆同型号的伪装过车牌的货车在某处等待。当时负责运送这批文物的司机被买通，他开到指定地点，换上那辆提前伪装好的货车，这样他开到你们94组负责的仓库时，时间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李庆国顿了顿又说道：“事情往往是百密必有一疏，他们忘了这种货车跑时间长了，换个轮胎都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这东西品牌众多，胎印也是各不相同的。” “你这逻辑太扯了，就算司机被买通，还有我们北海的兄弟在车上看管这批货。”冯世泽不屑的说道。 “可如果这事就是你们押车的兄弟干的呢？他可能连那个伪装车上盛货品的箱子都尽量做的跟真的一样。”李庆国质问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是我很信任的一个小弟，怎么会干出这事！”冯世泽说罢就吩咐手下招呼当天押车的人过来，却被告知，他回内地探亲了。这下子，冯世泽也有点慌了神。 “泽哥，您先冷静冷静。那个人找不到无妨，我们可以先想办法抓住那个货车司机。”李庆国见冯世泽有点紧张便说道。 “茫茫人海，我们上哪去找啊？”一旁的刘御坤问道。 “可以通过互联网，我知道一个网站可以查到这些货车的行驶位置记录。”李庆国平静的说道。 一天前…… 在万慧琪跟李强国碰面后，她就跟o记的长官裘君彦作了汇报。由于案情关乎重要的古文物，o记方面也重视起来，本来负责其他案子的卓文辉和kev也被临时安排进这个小组。 在获悉李庆国在现场发现的车轮印的线索后，他们很快通过协调警队其他部门查到了这辆货车的去向，并锁定了司机的位置。在李庆国准备告知这些社团成员司机藏身地点的头天晚上，他跟卓文辉等人开了个碰头会。 “这是你要的嫌疑人资料。”卓文辉把一叠文件递给李庆国，又盯了他一会儿问道：“他目前的藏身地也已经被我们锁定，可主要问题是，你打算怎么告诉这些社团成员？你总不能跟他们说是仙人给你托梦得来的线索？” “我打算跟他们说，这是在网上找到的。” 听完李庆国的话，kev直接就捂着肚子笑了出来。 “你真当那些社团成员是傻子么？”万慧琪已经无语到极点了，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白了李庆国一眼。 “眼下还有更好的办法么？”李庆国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提出的这个想法，并不算完全的不靠谱。在那个互联网刚刚进入日常生活的年代，对于那些基本没怎么碰过电脑的社团网盲来说。李庆国这套理论，加上当年香港媒体喜欢报道各种夸大新闻，什么少年黑客黑进了美国五角大楼的情报中心窃取军事机密啦，什么某某病毒造成纽交所系统瘫痪啦。基本上，只要不说终结者突然出现在街头这种过于扯淡事情。各种有关信息技术的神奇作用，可以等同于说某某宅子风水不好，是他们不敢不信的东西。外加上这些社团都知道李庆国有一个精通数码的干妹妹，再加上他本身又是靠互联网赚的第一桶金，就算有质疑也没什么根据。 卓文辉看着眼前的李庆国，思考着。此刻的他看待这个内地公安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卓文辉确实想破了这个走私古文物的案件立功，但另一方面，对于李庆国，卓文辉想打算鸟尽弓藏。 当初他招募李庆国来o记确实有一种抓救命稻草的心理，不过随着在东区码头发现大量军火的这一重大突破外加突然消失的x，这种心理的基础已然不在了。但o记上下的意见并不完全统一。比方说裘君彦碍于回归后，跟内地公安系统会有更密切的沟通，他是绝对不会主动下什么逐客令的。 “算了，他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想到这，卓文辉开口了：“我会协调科技组的同事给你提供技术支持。不过，你不要觉得他们会相信你的这套说辞，到时候玩脱了，别说卧底，就是你的那些网络买卖恐怕都做不下去了。” “那就随缘，我其实没想那么多，重要的是尽快找到这批国宝的下落。”李庆国说完就告辞了。 李庆国下车后，卓文辉看他远去的背影跟万慧琪说道：“哎，一晃这几个月的卧底行动，终于要结束了。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支援课的岗位你打听了么？” “问过了，过几天会安排我去面试……”万慧琪也望着李庆国的背影淡淡的说道。 卓文辉忽然想起，他之前那次问万慧琪去向时，对方支支吾吾的最后还发了老大的脾气，而这次她等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推荐。想到这，卓文辉不由得会心一笑。 …… 第二天，李庆国拿着苏晓芸的那台笔记本，给这些帮会份子们展示那个能显示车辆位置信息的网页——那不过是商业罪案调查科科技组同事，临阵磨枪赶工出来的离线网页，界面粗糙不堪，但却把这些古惑仔们给唬住了。 “你别在那废话了，告诉我去哪逮住他就行。”冯世泽看着全英文界面，一脸懵逼的说道。 在o记和警队其他部门的全力配合下，李庆国带着两个帮会的人在一间民房里抓住了司机，在审问中对方交待了文物的位置以及谁买通他做的这件事，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利荣的金爷。 两个帮会的人准备找金爷算账，但警队提前行动查扣了这批文物。虽然证明了四海的清白，不过文物还是没了，双方协定损失按成本价各摊一半，这也避免了94组与四海的江湖冲突。 由于在整个行动中，李庆国仿佛开了挂一般，这引起了北海香主的怀疑。 在之后的一次四海高层的内部会议上，冯世泽跟其他人说出了他的疑惑。 “这个陶铸，我怎么看都觉得是个警察。” “警察？你别开玩笑了，胡伯刚带着他的时候粤语都说不利索呢，连香港身份都没有当哪门子的警察？”刘御坤说道。 “我的意思是，他不懂粤语又怎样，说不定是个内地公安呢！”冯世泽恨恨的说道。 “阿泽，你是电影看多了？内地公安没事来香港干嘛？”巴裕的话引来了在座各位大佬的哄堂大笑。 “他这调查进展太顺利了，你们都不觉得不正常嘛？”冯世泽叉着胳膊扫视了一下众人说道。 “就算他是内地公安，来这肯定是要查什么案子啊，我们四海在那边有什么大不了的案底么？还需要特意拍个卧底过来？而且他跟董哲碰面那天，好几位在奥维斯的兄弟都亲眼所见。你见过通过这种方式当卧底的么？他能查出来，只不过因为这个兄弟一向很机智，哦，还有互联网这种新科技很强大。”刘御坤补充道。 “主要是人家那个干妹妹厉害，什么都懂，还知道能追踪到车辆位置的网站。”巴裕顿了顿，又看向冯世泽戏谑的说道：“不过，阿泽这个担心也不无道理。他干的这买卖跟《国产凌凌漆》里那个司令一样，都是在走私国宝。”他的话又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他的这番话气的冯世泽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会后他跟手下邓鸿宇说道：“这个陶铸身手不凡，却说之前只做过保安；经营赛德还要求业主们明码实价；还有他调查是谁偷走了这批文物时，有如神助。这实在太可疑了，怎么感觉都是个条子。” “可是我们空口无凭啊。” “跟着他，最好能找到一些确切证据。” 由于不像之前苏晓芸来甜品店帮忙时，他曾跟兄弟们介绍过，说是自己干妹妹外加债主，此时四海的成员并不知道万慧琪的存在。 这天，李庆国带着一包刚加工好的甜品去找万慧琪汇报工作。他们两个前往一家户外咖啡店落座，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万慧琪注意到有人在远处监视他们，而此时的李庆国又背对着这个人。于是万慧琪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发现告诉了李庆国，又把描述了那人的外貌特征。李庆国认定那人是北海的邓鸿宇。 邓鸿宇带着墨镜，他误以为两个人没注意到自己，于是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录音器打开了，悄悄的朝他们接近。 见那邓鸿宇越靠越近，万慧琪便跟李庆国说道：“他估计想听听我们在聊什么，现在没时间解释了，一会儿我们假扮情侣，你装作突然看到他，然后我们主动过去打招呼。” “什么？情侣？”李庆国有点懵了。 还没等李庆国反应过来，万慧琪就牵起李庆国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这突然的举动，让李庆国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整个人脸都红了。 见他一副紧张的样子，万慧琪生怕被邓鸿宇察觉到不自然，只得又上前抱住了李庆国。 “别紧张，你就说我是你女朋友，我是做导游的。额，我住在你隔壁，所以认识的……”万慧琪环抱着李庆国，仰起头，微笑的看着他说道。 万慧琪抱他的一瞬间，李庆国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缓了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一个“哦”字。 “哎呀，别傻站着，你自然点……赶快抱我下。”万慧琪突然发觉，自己不得已想的这个办法好像是个馊主意，李庆国实在是太紧张了。 此时的李庆国内心翻涌着，他好想跟万慧琪说：“我不想跟你假扮什么情侣……我想……去他妈的，我喜欢你！” 李庆国紧紧的抱住了万慧琪，他哭了。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就是大话西游结尾中，附身到那夕阳武士身上的孙悟空，而眼前的这位女子是注定要分开的爱人。 他这突然的动作，反而搞得万慧琪有点紧张。 “这人脑袋有病，抱一下需要这么紧么，怎么还哭了……”万慧琪在心里嘟囔着，不过很快她就感受到了李庆国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万慧琪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李庆国一直喜欢自己，只是从来没有开口。 抱了一会儿，李庆国的情绪调整了过来。他转身同邓鸿宇打招呼，并介绍万慧琪是自己的女朋友。 邓鸿宇见李庆国一脸幸福的样子，又没有发现他是警察的确切证据，只得悻悻而去。 北海的香主冯世泽对万慧琪的身份将信将疑。在四海的会议上，他拿李庆国的女朋友说事，让他带出来给大家认识认识，这使得四海成员都知道了万慧琪的存在。为了掩人耳目，万慧琪开始经常陪在李庆国的身边。 由于突发的状况，o记方面也临时调整了方案，安排李庆国和万慧琪两个人假扮情侣，并租下了他的隔壁房间，让万慧琪去住。 因这次工作调整，万慧琪需要从她和刘孟轲的房子搬出来。 见万慧琪要搬走了，刘孟轲便上前问道：“你要去哪？” “警队安排了新任务，没什么事，放心好了。”出门前，万慧琪跟刘孟轲笑了笑说道。 “多久才能回来啊？”刘孟轲一脸焦虑的问道。 “估计也就一阵子，忙完我就回来。”说罢，万慧琪出门了。 刘孟轲并不放心，等万慧琪离开后，他一路跟踪发现万慧琪搬去的是一个高档小区，那有电子门禁，他无法进入。在小区外面蹲点了一段时间，他看到了李庆国和万慧琪微笑着一块出入小区的一幕。 万慧琪跟李庆国假扮情侣后，她经常帮着李庆国忙前忙后。刘御坤也见过万慧琪几次，他跟李庆国说：“这是个好姑娘，你们要是感觉差不多也早点结婚，年纪都不小了。” 因为是邻居，李庆国做好吃的总不忘给万慧琪送一点；万慧琪给李庆国看她以前的相册，给他讲从童年到现在的故事。随着两人互动的增加，万慧琪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李庆国有一点动心。 组织上也知道了李庆国和万慧琪假扮情侣这事。上级领导便问他：“你和这个女警察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就是同事……” “我党以前的地下工作者，因为工作需要也有假扮夫妻的，有些最后还成了真的伴侣。但现在的时代和环境都不同了，希望你能掌握分寸。” 其实上级对李庆国的提醒不只是因为这项交流互动代表了内地公安的形象，毕竟万慧琪是有未婚夫的，假戏真做会带来不良影响。还有一个他们一直没说明白的话，就是出于统战工作的需要，上级原则上是希望李庆国和苏晓芸的关系能更进一步的。他们并不想看到因为这个女警而节外生枝。 期间，苏晓芸来看望李庆国，却发现了住在隔壁的万慧琪，这使得她醋意大发。万慧琪找到苏晓芸，告诉她，两个人只是工作需要，临时假扮的情侣。还拿出自己和刘孟轲之前的照片，说这才是她的对象，她对李庆国没什么兴趣，苏晓芸才算不生气了。 第102章 跨年 这些天刘御坤的生意比较忙，于是安排李庆国和万慧琪陪自己的未婚妻阮文丽挑选一些结婚用品，包括试婚纱，采购喜糖、烟酒这些。刘御坤这么做的另一个目的，也是为了让他们熟悉结婚的一整套流程，以后用得上。 在接送大嫂去采买的路上。李庆国问起阮文丽，她和刘御坤之前是如何认识的，这也勾起了阮文丽的回忆。 在三个人相处的这段过程中，阮文丽觉得她跟万慧琪很合得来，于是邀请万慧琪在婚礼上做伴娘。她也发现李庆国和万慧琪并不是真正的情侣——两个人平时连牵手都很少。倒很像是李庆国对万慧琪的单相思。就算万慧琪也许有喜欢对方的成分，但那绝对不是在一起的状态。不过，阮文丽最后也只是看破而没说破。 一次逛街的当间，万慧琪接到警队总部发来的寻呼信息，要她去警队总部汇报近期工作，于是先行告辞。李庆国则开车送大嫂去奥维斯练琴，他们到达奥维斯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夜场表演已经开始。没过多久，前台就发生了骚动。李庆国和阮文丽前往查看。他们看到一个从包间里钻出来的人，面目狰狞，开始四处攻击客人。李庆国上前阻止，但这人转而开始攻击李庆国。他的状态，让李庆国意识到这人很可能是x。 就在他刚刚制服这人的时候，扫毒组的刘孟轲带着大批警员赶到。他们在奥维斯发现了聚集吸食x的人群，同时也把李庆国等一干四海成员拘捕进警局。刘孟轲带的这些警员里面也有高佳乐，于是他第一时间联系了万慧琪，告知李庆国被捕。 审讯室内，刘孟轲装作不认识李庆国。默许手下折磨他甚至要给他用刑。恰在此时万慧琪出现，刘孟轲也确认了万慧琪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万慧琪要带走李庆国。刘孟轲故意使绊子，拒不放人。最后万慧琪拿出了警队一哥的手令，刘孟轲才不得不把李庆国交给她。 由于在释放李庆国这件事上，刘孟轲和万慧琪起了冲突。他害怕破坏两个人的感情，于是很快给万慧琪道歉，说当时确实因为看到了两个人在一起有些吃醋，才一时糊涂，他也不知道手下人会下手这么重。万慧琪觉得因为工作，使自己对象受委屈了，心里面很过意不去，便原谅了他。 此后，刘孟轲借着给万慧琪过生日的机会，向她求婚，万慧琪答应了。不过告诉他要等任务结束才能结婚。刘孟轲兴奋的笑着，他把万慧琪抱了起来。当天，他还告诉万慧琪，妈妈要从加拿大回来了。 在合盛的一次高层会议上，玄武堂的香主何勇通报了目前的情况，因为利荣想通过那批古文物来挑动四海和94组的矛盾没有成功，反而引火烧身，使得四海渔翁得利，这打破了他们之前的计划。 原来，合盛想挑起本就水火不容的利荣和四海的冲突，让两者两败俱伤，再将两个帮会全面吸收。因为彼时利荣的势力更大，它便根据利荣玉字号大佬凯撒提供的情报，利用扫毒组的龙sir先行对利荣“堂”子号进行了削弱，以达到两方的均势。却没想到几次事件下来，四海强大了起来。 坐倌豪哥拍板决定对四海进行削弱，而在四海再次出现的x，正是合盛所为。 由于x再一次的突然出现，江湖上都认定四海掌握着它的生产工艺，四海也终于被拉入了江湖混战。 很快时间来到了96年年底，万慧琪很认真的告诉李庆国，他已经答应刘孟轲的求婚。李庆国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彻底空了。 1996-1997的跨年夜。李庆国是跟苏晓芸一块度过。他们在维多利亚湾南侧，香港岛的中环欣赏着漫天的烟花，然后同身边的市民一样，跟随大荧幕上变换的倒计时数字喊着，迎接着1997年的到来。不过这天，李庆国并没有多开心，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苦闷。 同一天的跨年夜，维多利亚湾的北侧。万慧琪是跟刘孟轲还有他那刚从加拿大回香港站一脚的母亲，在尖沙咀，她下榻酒店内的一家高级餐厅里渡过的。不过，刘母的模样气质总是冷冰冰的，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僵尸。这让万慧琪感到一阵恍惚，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她毕竟已经二十年没见过他母亲了，又说不出来差在哪。 吃饭的时候，刘母问起万慧琪的婚事。万慧琪答说，还要等一段时间。刘母则坚持说，两个年轻人要快一点，她很盼着抱孙子。在她反复的催促下，万慧琪只好答应，等过完年就跟刘孟轲领证，然后把婚事办了。 因为新一轮的江湖混战，使得各方都收了损失。此时已经临近春节，合盛假意借调和冲突的名义，召开了各大帮会、以及海内外华人社团大佬出席的迎新春盟会。 在会上，李庆国惊讶的发现了在钢城时他碰见的罗举。 宴会上，何勇找李庆国说了好多话，期间几度落泪。李庆国很想跟自己的这位老班长相认，但他只能强忍着，让眼泪流在心里。合盛大佬何勇对李庆国格外的关照，也引起了四海兄弟纷纷的侧目。 在盟会期间，利荣带头的一众帮会向四海发难，要他们交出x的生产工艺。而何勇则假意希望四海不要作恶，应该销毁相关制造设备，实际上成了给利荣等帮会的无端诽谤背书。 因为众帮会的造谣生事，向元波勃然大怒，他拍着桌子指责他们是在玷污四海的名誉，于是带着全体成员愤而离场。 盟会结束后，何勇打电话询问刘孟轲，是否清楚四海有一个叫陶铸的操着北方口音的古惑仔，刘孟轲告诉何勇上次在四海的行动中抓到过他，当天被o记的人救走了。但是他出于对万慧琪的保护，并没有说是谁把他带走的。听到这件事，何勇愣了半晌。 李庆国把罗举可能出现在香港的情报向上级汇报，随后上级反馈了调查结果，罗举此时确实不在钢城，但信息显示他也不应该出现在香港，而是在国外。 时间来到了97年的春节前夕，万慧琪敲开了李庆国的房门，告诉他过完年就会和刘孟轲领证，自己也准备退出小组，会有别的同事来接替她。o记那边已经设计好了一套他们分手的理由，可以用这个跟四海的人解释。李庆国只是苦涩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万慧琪又跟李庆国说道：“这段时间跟你相处很开心，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珍重！” 李庆国满怀惆怅的同其他参训的同事返回内地，这天万慧琪正跟着刘孟轲在超市里采买年货。 第102章 跨年 这些天刘御坤的生意比较忙，于是安排李庆国和万慧琪陪自己的未婚妻阮文丽挑选一些结婚用品，包括试婚纱，采购喜糖、烟酒这些。刘御坤这么做的另一个目的，也是为了让他们熟悉结婚的一整套流程，以后用得上。 在接送大嫂去采买的路上。李庆国问起阮文丽，她和刘御坤之前是如何认识的，这也勾起了阮文丽的回忆。 在三个人相处的这段过程中，阮文丽觉得她跟万慧琪很合得来，于是邀请万慧琪在婚礼上做伴娘。她也发现李庆国和万慧琪并不是真正的情侣——两个人平时连牵手都很少。倒很像是李庆国对万慧琪的单相思。就算万慧琪也许有喜欢对方的成分，但那绝对不是在一起的状态。不过，阮文丽最后也只是看破而没说破。 一次逛街的当间，万慧琪接到警队总部发来的寻呼信息，要她去警队总部汇报近期工作，于是先行告辞。李庆国则开车送大嫂去奥维斯练琴，他们到达奥维斯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夜场表演已经开始。没过多久，前台就发生了骚动。李庆国和阮文丽前往查看。他们看到一个从包间里钻出来的人，面目狰狞，开始四处攻击客人。李庆国上前阻止，但这人转而开始攻击李庆国。他的状态，让李庆国意识到这人很可能是x。 就在他刚刚制服这人的时候，扫毒组的刘孟轲带着大批警员赶到。他们在奥维斯发现了聚集吸食x的人群，同时也把李庆国等一干四海成员拘捕进警局。刘孟轲带的这些警员里面也有高佳乐，于是他第一时间联系了万慧琪，告知李庆国被捕。 审讯室内，刘孟轲装作不认识李庆国。默许手下折磨他甚至要给他用刑。恰在此时万慧琪出现，刘孟轲也确认了万慧琪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万慧琪要带走李庆国。刘孟轲故意使绊子，拒不放人。最后万慧琪拿出了警队一哥的手令，刘孟轲才不得不把李庆国交给她。 由于在释放李庆国这件事上，刘孟轲和万慧琪起了冲突。他害怕破坏两个人的感情，于是很快给万慧琪道歉，说当时确实因为看到了两个人在一起有些吃醋，才一时糊涂，他也不知道手下人会下手这么重。万慧琪觉得因为工作，使自己对象受委屈了，心里面很过意不去，便原谅了他。 此后，刘孟轲借着给万慧琪过生日的机会，向她求婚，万慧琪答应了。不过告诉他要等任务结束才能结婚。刘孟轲兴奋的笑着，他把万慧琪抱了起来。当天，他还告诉万慧琪，妈妈要从加拿大回来了。 在合盛的一次高层会议上，玄武堂的香主何勇通报了目前的情况，因为利荣想通过那批古文物来挑动四海和94组的矛盾没有成功，反而引火烧身，使得四海渔翁得利，这打破了他们之前的计划。 原来，合盛想挑起本就水火不容的利荣和四海的冲突，让两者两败俱伤，再将两个帮会全面吸收。因为彼时利荣的势力更大，它便根据利荣玉字号大佬凯撒提供的情报，利用扫毒组的龙sir先行对利荣“堂”子号进行了削弱，以达到两方的均势。却没想到几次事件下来，四海强大了起来。 坐倌豪哥拍板决定对四海进行削弱，而在四海再次出现的x，正是合盛所为。 由于x再一次的突然出现，江湖上都认定四海掌握着它的生产工艺，四海也终于被拉入了江湖混战。 很快时间来到了96年年底，万慧琪很认真的告诉李庆国，他已经答应刘孟轲的求婚。李庆国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彻底空了。 1996-1997的跨年夜。李庆国是跟苏晓芸一块度过。他们在维多利亚湾南侧，香港岛的中环欣赏着漫天的烟花，然后同身边的市民一样，跟随大荧幕上变换的倒计时数字喊着，迎接着1997年的到来。不过这天，李庆国并没有多开心，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苦闷。 同一天的跨年夜，维多利亚湾的北侧。万慧琪是跟刘孟轲还有他那刚从加拿大回香港站一脚的母亲，在尖沙咀，她下榻酒店内的一家高级餐厅里渡过的。不过，刘母的模样气质总是冷冰冰的，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僵尸。这让万慧琪感到一阵恍惚，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她毕竟已经二十年没见过他母亲了，又说不出来差在哪。 吃饭的时候，刘母问起万慧琪的婚事。万慧琪答说，还要等一段时间。刘母则坚持说，两个年轻人要快一点，她很盼着抱孙子。在她反复的催促下，万慧琪只好答应，等过完年就跟刘孟轲领证，然后把婚事办了。 因为新一轮的江湖混战，使得各方都收了损失。此时已经临近春节，合盛假意借调和冲突的名义，召开了各大帮会、以及海内外华人社团大佬出席的迎新春盟会。 在会上，李庆国惊讶的发现了在钢城时他碰见的罗举。 宴会上，何勇找李庆国说了好多话，期间几度落泪。李庆国很想跟自己的这位老班长相认，但他只能强忍着，让眼泪流在心里。合盛大佬何勇对李庆国格外的关照，也引起了四海兄弟纷纷的侧目。 在盟会期间，利荣带头的一众帮会向四海发难，要他们交出x的生产工艺。而何勇则假意希望四海不要作恶，应该销毁相关制造设备，实际上成了给利荣等帮会的无端诽谤背书。 因为众帮会的造谣生事，向元波勃然大怒，他拍着桌子指责他们是在玷污四海的名誉，于是带着全体成员愤而离场。 盟会结束后，何勇打电话询问刘孟轲，是否清楚四海有一个叫陶铸的操着北方口音的古惑仔，刘孟轲告诉何勇上次在四海的行动中抓到过他，当天被o记的人救走了。但是他出于对万慧琪的保护，并没有说是谁把他带走的。听到这件事，何勇愣了半晌。 李庆国把罗举可能出现在香港的情报向上级汇报，随后上级反馈了调查结果，罗举此时确实不在钢城，但信息显示他也不应该出现在香港，而是在国外。 时间来到了97年的春节前夕，万慧琪敲开了李庆国的房门，告诉他过完年就会和刘孟轲领证，自己也准备退出小组，会有别的同事来接替她。o记那边已经设计好了一套他们分手的理由，可以用这个跟四海的人解释。李庆国只是苦涩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万慧琪又跟李庆国说道：“这段时间跟你相处很开心，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珍重！” 李庆国满怀惆怅的同其他参训的同事返回内地，这天万慧琪正跟着刘孟轲在超市里采买年货。 第103章 春节 回到钢城，车鹏飞跟他提起了近期的一场x出现的事件。 “案情非常奇怪，之前的x的个别吸食者确实会出现无差别攻击人的情况，但是这次他们像是被设定好的，只攻击特定人群，就像某种武器一样。而且……”车鹏飞说完，又给李庆国看了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在人群外围的街道上，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人，他酷似罗举。 回到家，父母问起李庆国在香港的经历。在李庆国的叙述中，他们听出了儿子对这个带岗师傅深深的感情，便又问起了万慧琪的近况。 “人家老婆婆给他们买了100多平的大房子，过完年就准备办婚礼了。”李庆国苦涩的笑了笑，他本想表达的是万慧琪以后的生活会很幸福。 不过两个老人却露出了忧伤的神色。以当时钢城市的房价，万慧琪的收到的这套彩礼，别说一百多平的房子了，别墅都够买好多套了。那神情就好像是因为他们在香港买不起房子，所以儿子的媳妇跟别人跑了一样。 李庆国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便笑了笑把双手搭在父母的肩头说道：“爸妈，你们在想什么呢？” 除夕夜，春晚节目播放着彭羚的《天使》。听着音乐，李庆国的内心五味杂陈。 另一边，香港，这个春节刘孟轲是在万家过的。这个年，刘孟轲喝了好多的酒。他回忆起自己童年被万家照顾的种种，多次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万慧琪的父亲万福也喝多了，他拍着刘孟轲的肩膀说道：“孩子，这天我已经盼了好多年，就等你叫我一声爸，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儿子，我就是你的爸爸！” “爸！您放心，以后我会把最好的都给慧琪，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刘孟轲流着泪说道。 李庆国再一次踏上了去香港的旅程，这之前他们仍然在北京集合。李庆国再一次找老战友张强聚会，期间他告诉李庆国，在机场他碰到了老营长朱志伟。 那场让他们刻骨铭心的532高地战，敌我双方的首长是曾经的恋人。当时他们都认为已经死了的越军女长官，最后生还，现在是朱营长的妻子。他给李庆国看了他们几个在机场的合照，看着照片，李庆国感到非常感慨。这也让他回想起了，在香港的社团盟会中见到的张建东。 很快就到了年十五，这天的月亮格外的圆，万慧琪一家人围坐在电视前看着tvb的电视剧。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万慧琪前去开门。 面前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她满脸的皱纹，看起来非常的憔悴。 “请问这是万家么？”她问道。 “是啊，请问你找谁？”万慧琪一脸疑惑的问道。 那女人缓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你……你是双双？” 万慧琪愣住了，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小名？ “我是阿轲的妈妈，你还记得我么？” 听着她的话，童年的记忆瞬间涌上了万慧琪的心头。 “找谁啊？”见万慧琪在门口待了好久，刘孟轲也走了出来。 当见到眼前的女子，他也傻眼了，一转头他看到万慧琪满脸怒火的看着自己。 “阿轲，我是妈妈，你记得我么？”那女人朝刘孟轲说道。 霎时间，刘孟轲发怒了，他叫骂着、打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说根本不认识她，让她滚。但是在一起十多年，万慧琪还是看出来他只是在掩饰内心的慌乱。 万慧琪拦住了刘孟轲，用力的打了他一个耳光，拉着刘母离开了…… 原来刘孟轲的母亲在加拿大也曾经生活富足，但多年后家道中落，最后她就像当初离开家里时那样，又变得孤苦伶仃。离开香港二十年了，她开始想念起自己的儿子，她想看看儿子现在什么样了，便动身回来。当得知自己的出现变相破坏了儿子的姻缘，刘母羞愧不已。她给万慧琪留下字条，告知其已经离开香港。 万慧琪给刘孟轲打电话，告诉他两个人的关系结束了。作为曾经的恋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追究他之前的事情，她希望刘孟轲好自为之。 回到香港，前往o记报到的李庆国，意外的在那看到了万慧琪。她告诉李庆国，打算跟他继续假扮情侣，这让李庆国感到又惊又喜。 另一边，四海的一次会议中。赛德商厦的经营又上了话题，那家四海地界上的假药铺，终于在消费者的投诉中，因涉嫌制假贩假被警队取缔了。失去了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商场的问题彻底的暴露出来。在这次会上。刘御坤再次提议让李庆国接手。在李庆国甜品生意的业绩事实面前，几位不服气的大佬也只能举手同意。 再一次回到经理的位置，李庆国又召集了全体商户开会。这些业主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因为他们知道李庆国之前是因为花光了拨款才被免职的，如今又来恐怕又要折腾一次。而此时的李庆国已经通过互联网找到了更便宜的进货渠道，还有最重要的销路。苏晓芸有空也经常过来进行技术指导，制定标准，这使得赛德不只提供廉价的软硬件，还有竞争对手不具备的服务。经营因此迅速走上了正轨。 它的强势崛起给隔壁的数码城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客流量开始被吸走。这家数码城的背后老板其实是全众。丁伟林便通过控制的媒体抹黑赛德，指控其贩卖劣质产品。苏晓芸告诉李庆国，当初两个人的绯闻就是全众旗下的媒体挑头的。 考虑到之前四海的那次x出现的事件后，全众也通过媒体攻击四海，李庆国便安排手下的四眼混入全众时报。由于出色的业务能力，在全众他很快获得了赏识，成为了主编的秘书。因为全众时报的主编是丁伟林的亲信，他通过在两人经常碰面的会议室安装窃听装置，截获了大量的情报。 由于李庆国在甜品店和赛德商厦的出色经营，四海获得了大量的资金。同时，因为江湖纷争，很多古惑仔在原帮会的处境日益艰困，便纷纷转投四海，但是这违背了四海招收成员的规矩。在会上，刘御坤提议，把李庆国负责的生意单独划出去，新加入的成员都由他管理。至于人员安置，四海早年曾经跟风做过一段纺织制造，虽然失败了，但是留下了土地和厂房，可以供他使用。四海的其他大佬认为这是东海在人心不足蛇吞象，本着看笑话的心态，就同意了他的建议。 这样李庆国控制的产业就大概变成了，在赛德经营的数码产品以及在香港郊外的甜品生产厂。 第103章 春节 回到钢城，车鹏飞跟他提起了近期的一场x出现的事件。 “案情非常奇怪，之前的x的个别吸食者确实会出现无差别攻击人的情况，但是这次他们像是被设定好的，只攻击特定人群，就像某种武器一样。而且……”车鹏飞说完，又给李庆国看了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在人群外围的街道上，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人，他酷似罗举。 回到家，父母问起李庆国在香港的经历。在李庆国的叙述中，他们听出了儿子对这个带岗师傅深深的感情，便又问起了万慧琪的近况。 “人家老婆婆给他们买了100多平的大房子，过完年就准备办婚礼了。”李庆国苦涩的笑了笑，他本想表达的是万慧琪以后的生活会很幸福。 不过两个老人却露出了忧伤的神色。以当时钢城市的房价，万慧琪的收到的这套彩礼，别说一百多平的房子了，别墅都够买好多套了。那神情就好像是因为他们在香港买不起房子，所以儿子的媳妇跟别人跑了一样。 李庆国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便笑了笑把双手搭在父母的肩头说道：“爸妈，你们在想什么呢？” 除夕夜，春晚节目播放着彭羚的《天使》。听着音乐，李庆国的内心五味杂陈。 另一边，香港，这个春节刘孟轲是在万家过的。这个年，刘孟轲喝了好多的酒。他回忆起自己童年被万家照顾的种种，多次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万慧琪的父亲万福也喝多了，他拍着刘孟轲的肩膀说道：“孩子，这天我已经盼了好多年，就等你叫我一声爸，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儿子，我就是你的爸爸！” “爸！您放心，以后我会把最好的都给慧琪，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刘孟轲流着泪说道。 李庆国再一次踏上了去香港的旅程，这之前他们仍然在北京集合。李庆国再一次找老战友张强聚会，期间他告诉李庆国，在机场他碰到了老营长朱志伟。 那场让他们刻骨铭心的532高地战，敌我双方的首长是曾经的恋人。当时他们都认为已经死了的越军女长官，最后生还，现在是朱营长的妻子。他给李庆国看了他们几个在机场的合照，看着照片，李庆国感到非常感慨。这也让他回想起了，在香港的社团盟会中见到的张建东。 很快就到了年十五，这天的月亮格外的圆，万慧琪一家人围坐在电视前看着tvb的电视剧。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万慧琪前去开门。 面前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她满脸的皱纹，看起来非常的憔悴。 “请问这是万家么？”她问道。 “是啊，请问你找谁？”万慧琪一脸疑惑的问道。 那女人缓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你……你是双双？” 万慧琪愣住了，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小名？ “我是阿轲的妈妈，你还记得我么？” 听着她的话，童年的记忆瞬间涌上了万慧琪的心头。 “找谁啊？”见万慧琪在门口待了好久，刘孟轲也走了出来。 当见到眼前的女子，他也傻眼了，一转头他看到万慧琪满脸怒火的看着自己。 “阿轲，我是妈妈，你记得我么？”那女人朝刘孟轲说道。 霎时间，刘孟轲发怒了，他叫骂着、打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说根本不认识她，让她滚。但是在一起十多年，万慧琪还是看出来他只是在掩饰内心的慌乱。 万慧琪拦住了刘孟轲，用力的打了他一个耳光，拉着刘母离开了…… 原来刘孟轲的母亲在加拿大也曾经生活富足，但多年后家道中落，最后她就像当初离开家里时那样，又变得孤苦伶仃。离开香港二十年了，她开始想念起自己的儿子，她想看看儿子现在什么样了，便动身回来。当得知自己的出现变相破坏了儿子的姻缘，刘母羞愧不已。她给万慧琪留下字条，告知其已经离开香港。 万慧琪给刘孟轲打电话，告诉他两个人的关系结束了。作为曾经的恋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追究他之前的事情，她希望刘孟轲好自为之。 回到香港，前往o记报到的李庆国，意外的在那看到了万慧琪。她告诉李庆国，打算跟他继续假扮情侣，这让李庆国感到又惊又喜。 另一边，四海的一次会议中。赛德商厦的经营又上了话题，那家四海地界上的假药铺，终于在消费者的投诉中，因涉嫌制假贩假被警队取缔了。失去了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商场的问题彻底的暴露出来。在这次会上。刘御坤再次提议让李庆国接手。在李庆国甜品生意的业绩事实面前，几位不服气的大佬也只能举手同意。 再一次回到经理的位置，李庆国又召集了全体商户开会。这些业主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因为他们知道李庆国之前是因为花光了拨款才被免职的，如今又来恐怕又要折腾一次。而此时的李庆国已经通过互联网找到了更便宜的进货渠道，还有最重要的销路。苏晓芸有空也经常过来进行技术指导，制定标准，这使得赛德不只提供廉价的软硬件，还有竞争对手不具备的服务。经营因此迅速走上了正轨。 它的强势崛起给隔壁的数码城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客流量开始被吸走。这家数码城的背后老板其实是全众。丁伟林便通过控制的媒体抹黑赛德，指控其贩卖劣质产品。苏晓芸告诉李庆国，当初两个人的绯闻就是全众旗下的媒体挑头的。 考虑到之前四海的那次x出现的事件后，全众也通过媒体攻击四海，李庆国便安排手下的四眼混入全众时报。由于出色的业务能力，在全众他很快获得了赏识，成为了主编的秘书。因为全众时报的主编是丁伟林的亲信，他通过在两人经常碰面的会议室安装窃听装置，截获了大量的情报。 由于李庆国在甜品店和赛德商厦的出色经营，四海获得了大量的资金。同时，因为江湖纷争，很多古惑仔在原帮会的处境日益艰困，便纷纷转投四海，但是这违背了四海招收成员的规矩。在会上，刘御坤提议，把李庆国负责的生意单独划出去，新加入的成员都由他管理。至于人员安置，四海早年曾经跟风做过一段纺织制造，虽然失败了，但是留下了土地和厂房，可以供他使用。四海的其他大佬认为这是东海在人心不足蛇吞象，本着看笑话的心态，就同意了他的建议。 这样李庆国控制的产业就大概变成了，在赛德经营的数码产品以及在香港郊外的甜品生产厂。 第104章 仰望星空 因为厂区位置偏僻，不方便联网，苏晓芸订购了卫星接收天线，使得那里能够通网，并主持网络方面的运营。 对赛德商厦的打压不见任何起色，这引起了本来不关注那里的丁伟林的重视。他去赛德调查时，发现了李庆国和苏晓芸。他给苏家的老大苏岩打电话，告诉他妹妹在私底下和李庆国来往，而且参与的是黑社会的生意。苏岩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妹妹找父亲借了一大笔钱，说要学习投资。 父亲苏鼎和大哥苏沐找来苏晓芸谈话，以断绝资金和父女关系为要挟让她离开李庆国。 苏晓芸则告诉两位，她只是在李庆国最困难，没有人相信他的时候帮过他。当初从父亲那里借的这笔资金根本没用多少。 “我的腿长在自己身上，我愿意去哪就去哪里！”苏晓芸说完，就把父亲送给她的银行卡，丢在桌上然后离家出走了。 苏鼎发现，那张卡里确实没有花掉多少钱，这让他惊讶不已。 因为地处偏僻，为了留住人，李庆国通过苏沐找了团队，把厂区的一栋办公楼改造成职工宿舍。食宿的标准非常高，全部费用由社团承担。李庆国还特意建立了一套制度，任何宿舍内的用品，比如空调、热水器、门窗的损坏，会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维修，让他的员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针对生产中的劳动效率低的问题，他也没有采用加班等手段，用时间换效益。而是通过自己不断的在一线的亲力亲为，思考哪些环节产生瓶颈。采用给员工培训、引进新技术的方法，解决生产流程中一个个存在空转的环节，从而达到生产效率的提升。李庆国就像一个勤务员一样，不断去解决厂里运行中出现的问题，并把它制度化。 虽然那里的薪水一般，但是员工的幸福度非常高，名声逐渐传开，这个本来只是吸纳其他帮会落难古惑仔的小厂子，开始有各路的人马慕名而来。 李庆国的这些工作，身边的万慧琪也看在眼里，她开始发现自己对李庆国的情感又多了一份欣赏。此时李庆国和万慧琪还有苏晓芸的关系也开始变得非常微妙。 因为李庆国和万慧琪在明面上假扮情侣，为了不破坏李庆国的工作，即便苏晓芸被逐出家门，基本上休息日，都待在李庆国的“公社”里，她也没有急于表白。 一天晚上，在甜品工厂宿舍的顶楼，李庆国跟苏晓芸一块看星星。 苏晓芸跟李庆国问道：“等这个任务结束，你打算去哪儿？” “回钢城，继续做警察。”李庆国望着天上的星星说道。 “那我也跟你去，我们兄妹二人可以在那开启一片新的事业。” “那里只有成片成片的工厂，没有你的大房子，更没有你的秘密基地。你去干嘛啊？”李庆国半开玩笑的说道。 “在哪都可以生活啊，只要每天都能见到你就好。”苏晓芸望着星星说道。 第104章 仰望星空 因为厂区位置偏僻，不方便联网，苏晓芸订购了卫星接收天线，使得那里能够通网，并主持网络方面的运营。 对赛德商厦的打压不见任何起色，这引起了本来不关注那里的丁伟林的重视。他去赛德调查时，发现了李庆国和苏晓芸。他给苏家的老大苏岩打电话，告诉他妹妹在私底下和李庆国来往，而且参与的是黑社会的生意。苏岩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妹妹找父亲借了一大笔钱，说要学习投资。 父亲苏鼎和大哥苏沐找来苏晓芸谈话，以断绝资金和父女关系为要挟让她离开李庆国。 苏晓芸则告诉两位，她只是在李庆国最困难，没有人相信他的时候帮过他。当初从父亲那里借的这笔资金根本没用多少。 “我的腿长在自己身上，我愿意去哪就去哪里！”苏晓芸说完，就把父亲送给她的银行卡，丢在桌上然后离家出走了。 苏鼎发现，那张卡里确实没有花掉多少钱，这让他惊讶不已。 因为地处偏僻，为了留住人，李庆国通过苏沐找了团队，把厂区的一栋办公楼改造成职工宿舍。食宿的标准非常高，全部费用由社团承担。李庆国还特意建立了一套制度，任何宿舍内的用品，比如空调、热水器、门窗的损坏，会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维修，让他的员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针对生产中的劳动效率低的问题，他也没有采用加班等手段，用时间换效益。而是通过自己不断的在一线的亲力亲为，思考哪些环节产生瓶颈。采用给员工培训、引进新技术的方法，解决生产流程中一个个存在空转的环节，从而达到生产效率的提升。李庆国就像一个勤务员一样，不断去解决厂里运行中出现的问题，并把它制度化。 虽然那里的薪水一般，但是员工的幸福度非常高，名声逐渐传开，这个本来只是吸纳其他帮会落难古惑仔的小厂子，开始有各路的人马慕名而来。 李庆国的这些工作，身边的万慧琪也看在眼里，她开始发现自己对李庆国的情感又多了一份欣赏。此时李庆国和万慧琪还有苏晓芸的关系也开始变得非常微妙。 因为李庆国和万慧琪在明面上假扮情侣，为了不破坏李庆国的工作，即便苏晓芸被逐出家门，基本上休息日，都待在李庆国的“公社”里，她也没有急于表白。 一天晚上，在甜品工厂宿舍的顶楼，李庆国跟苏晓芸一块看星星。 苏晓芸跟李庆国问道：“等这个任务结束，你打算去哪儿？” “回钢城，继续做警察。”李庆国望着天上的星星说道。 “那我也跟你去，我们兄妹二人可以在那开启一片新的事业。” “那里只有成片成片的工厂，没有你的大房子，更没有你的秘密基地。你去干嘛啊？”李庆国半开玩笑的说道。 “在哪都可以生活啊，只要每天都能见到你就好。”苏晓芸望着星星说道。 第105章 暂时无解的难题 在四海的高层会议上，刘御坤建议让其他几个堂也学习东海改做正当生意，这样还能吸纳更多成员。向元波也开始松动，同意部分东海的成员进入别的堂指导工作。但是香主们，尤其是北海和西海认为是，这是东海把手伸进自己的地盘。为了四海的团结，向元波极力平衡几方势力。 另一方面，虽然苏鼎口头上说要跟苏晓芸断绝父女关系，但是他还是不放心，便乔装到李庆国经营的区域进行调查。他发现那里秩序井井有条、人员士气饱满，这让苏鼎颇感震惊，也开始重新审视起李庆国。 在合盛高层的会议中，何勇通报了各个帮会目前的情况。利荣已经趋于崩溃，而独善其身的“满”字号又拒绝被合盛整编，豪哥决定索性消灭它。李庆国也终于被视为重要威胁，上了他们的议题，刘孟轲说出他的真实身份是大陆公安。豪哥建议何勇伺机除掉“陶铸”，而何勇表示他在思考一个更好的方案。 其实何勇现在纠结的，是他不知道这个陶铸是否就是曾经的李庆国。他偷偷潜入李庆国的房间，在那里他发现了那本牡丹相册，他看到了在前线时李庆国跟自己的合照还有他和万慧琪在香港街头一起军装巡逻时的照片——那正是杂志封面上的那张，这让他不禁潸然泪下。 何勇邀请丁伟林一块参加了合盛的会议，在会上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一众人拍案叫绝，立刻同意了他的方案。丁伟林也把何勇提出的方案给史密斯做了汇报。史密斯很满意，他表示会稍后转达给港督。 由于在网上遇到了骗子，李庆国遭遇了生意上的第一笔重大损失。一些他很器重的手下，因为以后的规划选择离开团队，因为毕竟李庆国建立的“公社”跟外部世界比，实在是太渺小了。这些变化，让李庆国颇为郁闷。o记的卓文辉找他来谈心，跟他分析现况。 “你现在做的这些没什么稀奇的，北欧那些高福利国家跟你的路子一样。但他们有真正的资源和技术，你只不过是在互联网刚刚出现的时间点上抓住了风口，再加上有苏晓芸的技术支持，有了超额的利润，你的手下们才能享受别的社团比不了的待遇。还有就是，四海早年盘下了这片土地，连厂房都是现成的，如果让你彻底白手起家的，就不说别的，单单土地的价格就够你受的了。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方法能体会失重，一种是像宇航员真的上了太空，另一种就是坐在快速下坠的电梯里。但你们不过是后者，这些挫折就是给你提个醒，这种事儿以后会碰到的更多。到了互联网普及的那天，你现在建立的这个小小的理想王国的基础也就荡然无存了。你现在的手下都是打打杀杀起家的，到时候还不是重操旧业，只是作恶的手段变了，说不定比你现在痛恨的现象更恶劣。”卓文辉说道。 他提醒李庆国不要入戏太深，他现在取得的成功其实就像他的卧底身份一样，很快就会结束。 卓文辉又给他分析说，就算李庆国走后，四海能按着他建立的模式发展下去，不过是又变成了另一种循环。 “你不要忘了，那家数码城之所以被你打败，根子在经营理念落后，但它确实是守法的。你最开始看不惯赛德商厦，不也是因为它坑蒙拐骗么？你只是希望能在自己的经营下站着把钱赚了。可你们团队要维持现在的超额利润，就只能垄断一些你知道但别人没有的东西，哪怕就是管理方法或者货源。有句话叫，‘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到时候，你们就得捂着自己的知本，让它稀缺才能卖上好价，但这和香港的富人炒楼花有什么区别么？” 李庆国想起了，他在东区码头的时候，那个玛姆跟他说的话。如果说，哪怕一群工人都会因为制度设计，而选择捂住自己在工作中积累的方法，让后来者永远不知道怎样高效的工作，才能维护自身利益。那么上升到企业呢？即便是这些个人或团队，在工作中偶然发现的方法，都是很原始粗糙的，都是应该被深加工的，可如果大家根本不愿意分享，或者一上来就要待价而沽，那么整体的效率提升，似乎就是无解的难题了。 李庆国点了点头，他觉得卓文辉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他想了想又说道：“苏晓芸有一次跟我讨论电影，她说现在烂片很多，是因为它的一些制作的环节还是落后的，甚至是最原始的。但并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定了电影的先进性，就要开倒车，就要认为电影其实跟戏班子没什么区别。也许多年后，互联网也会变成另外一种形式的内卷，甚至像你说的那样更恶劣，但我相信那些倒退都是暂时的。我们要做的是不断的把这些阻碍它先进性的东西挑出来，然后解决它，而不是认为这个世界本就是这个样子。也许到我们儿子那代或者孙子那代，当这个行业中，那些落后的元素都剔除后。就会看到，屠龙的少年依旧是那个少年，而不再会成为新的恶龙。” 听着李庆国的话，卓文辉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第105章 暂时无解的难题 在四海的高层会议上，刘御坤建议让其他几个堂也学习东海改做正当生意，这样还能吸纳更多成员。向元波也开始松动，同意部分东海的成员进入别的堂指导工作。但是香主们，尤其是北海和西海认为是，这是东海把手伸进自己的地盘。为了四海的团结，向元波极力平衡几方势力。 另一方面，虽然苏鼎口头上说要跟苏晓芸断绝父女关系，但是他还是不放心，便乔装到李庆国经营的区域进行调查。他发现那里秩序井井有条、人员士气饱满，这让苏鼎颇感震惊，也开始重新审视起李庆国。 在合盛高层的会议中，何勇通报了各个帮会目前的情况。利荣已经趋于崩溃，而独善其身的“满”字号又拒绝被合盛整编，豪哥决定索性消灭它。李庆国也终于被视为重要威胁，上了他们的议题，刘孟轲说出他的真实身份是大陆公安。豪哥建议何勇伺机除掉“陶铸”，而何勇表示他在思考一个更好的方案。 其实何勇现在纠结的，是他不知道这个陶铸是否就是曾经的李庆国。他偷偷潜入李庆国的房间，在那里他发现了那本牡丹相册，他看到了在前线时李庆国跟自己的合照还有他和万慧琪在香港街头一起军装巡逻时的照片——那正是杂志封面上的那张，这让他不禁潸然泪下。 何勇邀请丁伟林一块参加了合盛的会议，在会上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一众人拍案叫绝，立刻同意了他的方案。丁伟林也把何勇提出的方案给史密斯做了汇报。史密斯很满意，他表示会稍后转达给港督。 由于在网上遇到了骗子，李庆国遭遇了生意上的第一笔重大损失。一些他很器重的手下，因为以后的规划选择离开团队，因为毕竟李庆国建立的“公社”跟外部世界比，实在是太渺小了。这些变化，让李庆国颇为郁闷。o记的卓文辉找他来谈心，跟他分析现况。 “你现在做的这些没什么稀奇的，北欧那些高福利国家跟你的路子一样。但他们有真正的资源和技术，你只不过是在互联网刚刚出现的时间点上抓住了风口，再加上有苏晓芸的技术支持，有了超额的利润，你的手下们才能享受别的社团比不了的待遇。还有就是，四海早年盘下了这片土地，连厂房都是现成的，如果让你彻底白手起家的，就不说别的，单单土地的价格就够你受的了。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方法能体会失重，一种是像宇航员真的上了太空，另一种就是坐在快速下坠的电梯里。但你们不过是后者，这些挫折就是给你提个醒，这种事儿以后会碰到的更多。到了互联网普及的那天，你现在建立的这个小小的理想王国的基础也就荡然无存了。你现在的手下都是打打杀杀起家的，到时候还不是重操旧业，只是作恶的手段变了，说不定比你现在痛恨的现象更恶劣。”卓文辉说道。 他提醒李庆国不要入戏太深，他现在取得的成功其实就像他的卧底身份一样，很快就会结束。 卓文辉又给他分析说，就算李庆国走后，四海能按着他建立的模式发展下去，不过是又变成了另一种循环。 “你不要忘了，那家数码城之所以被你打败，根子在经营理念落后，但它确实是守法的。你最开始看不惯赛德商厦，不也是因为它坑蒙拐骗么？你只是希望能在自己的经营下站着把钱赚了。可你们团队要维持现在的超额利润，就只能垄断一些你知道但别人没有的东西，哪怕就是管理方法或者货源。有句话叫，‘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到时候，你们就得捂着自己的知本，让它稀缺才能卖上好价，但这和香港的富人炒楼花有什么区别么？” 李庆国想起了，他在东区码头的时候，那个玛姆跟他说的话。如果说，哪怕一群工人都会因为制度设计，而选择捂住自己在工作中积累的方法，让后来者永远不知道怎样高效的工作，才能维护自身利益。那么上升到企业呢？即便是这些个人或团队，在工作中偶然发现的方法，都是很原始粗糙的，都是应该被深加工的，可如果大家根本不愿意分享，或者一上来就要待价而沽，那么整体的效率提升，似乎就是无解的难题了。 李庆国点了点头，他觉得卓文辉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他想了想又说道：“苏晓芸有一次跟我讨论电影，她说现在烂片很多，是因为它的一些制作的环节还是落后的，甚至是最原始的。但并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定了电影的先进性，就要开倒车，就要认为电影其实跟戏班子没什么区别。也许多年后，互联网也会变成另外一种形式的内卷，甚至像你说的那样更恶劣，但我相信那些倒退都是暂时的。我们要做的是不断的把这些阻碍它先进性的东西挑出来，然后解决它，而不是认为这个世界本就是这个样子。也许到我们儿子那代或者孙子那代，当这个行业中，那些落后的元素都剔除后。就会看到，屠龙的少年依旧是那个少年，而不再会成为新的恶龙。” 听着李庆国的话，卓文辉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第106章 被通缉的李庆国 何勇找来李庆国，告知他利荣满字号在做一笔大单子，他们的基地在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他建议李庆国去调查一下，出于对老班长的信任，李庆国前往那家工厂。 他到达时，发现利荣的成员都在午休，有些人睡的非常死，便趁其不备拍摄了内部的一些进行人体器官交易的证据。却没成想不久后，现场发生了骚乱，李庆国意识到这些利荣的成员被下了x。更令他意外的是扫毒组和ptu随后赶到，现场发生了冲突，李庆国趁乱离开了那里。 这次事件引起了恐慌，香港出现了让人变僵尸的蛊术的传闻在坊间传开。警队也意识到x是非常危险的，在警队高层的会议上，扫毒组的龙旭霖出示了实际由刘孟轲拍摄的照片，上面显示李庆国出现在那里，而且他和四海的一位中层是同一人。 龙旭霖要求立即通缉李庆国，警务处长和o记的裘君彦都表示反对。 “龙sir ，你xxx连一哥的话都不听了？”裘君彦拍着桌子吼道。 “这是命令！”龙旭霖突然拿出一张带有印章的文件给众人看。 “x非常可怕，这个问题已经升格了，命令我全权调查相关案件。还没到七月一日呢，我就问你现在香港谁最大！？”龙旭霖又看了看裘君彦说道：“而且我们怀疑，警队有些部门跟不法分子暗通。” 与此同时，全众控制的媒体开始对李庆国的疯狂抹黑，他们宣称这个神秘人来自内地，身份未知但和郊外的那次可怕事件有关。言外之意，是暗示掌握了什么可怕的生化武器，正在进行实验。而且是他们挑起了各帮会的内乱，完全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原来，那次合盛的会议上，何勇出于保护战友的心理，跟社团成员说道：“97大限将至，如果我们贸然除掉一名内地公安，很可能会节外生枝，甚至招致报复。而且目前我们把x和四海捆绑，通过引发江湖纷争来削弱四海的战略也已经失效了。既然我们总体战略是在97大限前尽可能的埋钉子，不如将计就计，我倒有一套新的方案。” 李庆国被通缉一事，也引起了上级的重视。他们开会讨论，有些人建议为了自己同志的安全，应该迅速提出要求，撤销通缉令，把人接回来。 他们征询了李庆国的意见。李庆国表示，目前无法自证清白，如果在案子没破的情况下救他出去，将会正中敌人下怀。他们除了造谣x来自内地之外，还会说对岸霸道，随意践踏法律。 在李庆国的坚持下，上级同意其继续卧底行动。 李庆国上了通缉令，以及之后全众媒体的抹黑，终于让刘御坤也怀疑起李庆国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刘御坤问道。 “你只要相信我是你的兄弟，我是清白的就好。”李庆国回答道。 刘御坤没有再问，只是告知会全力保护他，不会让警察抓住他的。刘御坤对外宣称，李庆国已经被驱逐出社团，但实际仍保留着他管理团队的权力。 由于全众旗下的媒体故意将x和方面联系在一起，再加上刘御坤公开跟李庆国的切割，江湖上关于四海掌握x生产工艺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另一边在警队，李庆国能相信的只有包括万慧琪在内的o记，还有围水警署的同事以及马丁。 第106章 被通缉的李庆国 何勇找来李庆国，告知他利荣满字号在做一笔大单子，他们的基地在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他建议李庆国去调查一下，出于对老班长的信任，李庆国前往那家工厂。 他到达时，发现利荣的成员都在午休，有些人睡的非常死，便趁其不备拍摄了内部的一些进行人体器官交易的证据。却没成想不久后，现场发生了骚乱，李庆国意识到这些利荣的成员被下了x。更令他意外的是扫毒组和ptu随后赶到，现场发生了冲突，李庆国趁乱离开了那里。 这次事件引起了恐慌，香港出现了让人变僵尸的蛊术的传闻在坊间传开。警队也意识到x是非常危险的，在警队高层的会议上，扫毒组的龙旭霖出示了实际由刘孟轲拍摄的照片，上面显示李庆国出现在那里，而且他和四海的一位中层是同一人。 龙旭霖要求立即通缉李庆国，警务处长和o记的裘君彦都表示反对。 “龙sir ，你xxx连一哥的话都不听了？”裘君彦拍着桌子吼道。 “这是命令！”龙旭霖突然拿出一张带有印章的文件给众人看。 “x非常可怕，这个问题已经升格了，命令我全权调查相关案件。还没到七月一日呢，我就问你现在香港谁最大！？”龙旭霖又看了看裘君彦说道：“而且我们怀疑，警队有些部门跟不法分子暗通。” 与此同时，全众控制的媒体开始对李庆国的疯狂抹黑，他们宣称这个神秘人来自内地，身份未知但和郊外的那次可怕事件有关。言外之意，是暗示掌握了什么可怕的生化武器，正在进行实验。而且是他们挑起了各帮会的内乱，完全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原来，那次合盛的会议上，何勇出于保护战友的心理，跟社团成员说道：“97大限将至，如果我们贸然除掉一名内地公安，很可能会节外生枝，甚至招致报复。而且目前我们把x和四海捆绑，通过引发江湖纷争来削弱四海的战略也已经失效了。既然我们总体战略是在97大限前尽可能的埋钉子，不如将计就计，我倒有一套新的方案。” 李庆国被通缉一事，也引起了上级的重视。他们开会讨论，有些人建议为了自己同志的安全，应该迅速提出要求，撤销通缉令，把人接回来。 他们征询了李庆国的意见。李庆国表示，目前无法自证清白，如果在案子没破的情况下救他出去，将会正中敌人下怀。他们除了造谣x来自内地之外，还会说对岸霸道，随意践踏法律。 在李庆国的坚持下，上级同意其继续卧底行动。 李庆国上了通缉令，以及之后全众媒体的抹黑，终于让刘御坤也怀疑起李庆国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刘御坤问道。 “你只要相信我是你的兄弟，我是清白的就好。”李庆国回答道。 刘御坤没有再问，只是告知会全力保护他，不会让警察抓住他的。刘御坤对外宣称，李庆国已经被驱逐出社团，但实际仍保留着他管理团队的权力。 由于全众旗下的媒体故意将x和方面联系在一起，再加上刘御坤公开跟李庆国的切割，江湖上关于四海掌握x生产工艺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另一边在警队，李庆国能相信的只有包括万慧琪在内的o记，还有围水警署的同事以及马丁。 第107章 帮我照顾好阿丽…… 波叔在家中惨遭毒手，法医鉴定结果为毒杀。 在四海的紧急会议中，北海的冯世泽首先发难，他认为这是有人要抢班夺权。 “波叔内定继承人是谁，大家很清楚的。他突然走了，对谁最有利无须讳言。”冯世泽说道。 西海和北海的一众人等认为，目前只有向明轩才配坐大位，而且根据帮规，现在必须赶快选出新的话事人。 因为东海堂的势力是几个堂口中最大的。在坐倌已经不在的情况下，西海和北海担心如果不赶快扶向明轩上位，将对自己极为不利。便事先安排兄弟们包围了会场，准备逼迫东海的刘御坤就范。却没想到在招呼手下进场的时候，出现的却是东海孔进武带领的一众人马，这让西海和北海的两位香主大为错愕，他们收缴几个堂口大佬的通讯设备，并把他们软禁起来。 原来，波叔遇害之后，李庆国认为事有蹊跷。也安排手下的兄弟埋伏在会场，并顺便缴了西海和北海人的武装。 另一边，o记等人协调警队力量，到向元波家查证。通过指纹鉴定，嫌疑人大概率是向明轩。 李庆国告知刘御坤向明轩有很大嫌疑。于是刘御坤便安排自己的未婚妻——同向明轩情同姐弟的阮文丽跟向明轩谈心。 向明轩最后坦白，早先有西海的红棍借探视的名义给向元波送了补品，爷爷吃下去没多久就死了。向明轩当时慌了神，那名红棍要挟他，说老爷子死了，你脱不了干系，他要求向明轩按自己指示去做。 刘御坤把那名红棍拎了出来，在向明轩的指认下，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证，然后说这么做都是因为无法接受东海破坏祖制，而向元波居然默许，才动的杀心，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四海，随后他就取出随身携带的毒药服毒自尽了。 南海的巴裕此时也决定站在东海堂这一边。 在证明自己的清白后，刘御坤顺理成章的接任了坐倌位置。李庆国认为这绝对不是一个西海中层干部私自策划的那么简单，应该查清真相，但是刘御坤为了四海的团结，只是把西海的香主宋昭群驱逐出社团。 这次事件中，李庆国展现出的很铁腕的一面，让刘御坤对其刮目相看，再加上之前的业绩，他决定让李庆国接任东海香主一职，但对外只宣称孔进武是新任香主。 在刘御坤带领的四海成员、o记以及围水警署等警队同事的保护下，扫毒组牵头的对李庆国的围捕行动一次次落空。而此时，港督方面已经失去耐心了，因为七月一日越来越近，外加这通缉本就纯粹是为了栽赃陷害。他们不想再跟这个大陆公安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于是决定撤销通缉令。 见到李庆国的通缉令被撤销，四海上下欢欣鼓舞。刘御坤跟李庆国说道：“现在街上的条子见到你也不会拘捕你了，来参加我的婚礼。” 李庆国答应了下来。 这场户外婚礼是在香港郊外的一处草坪上进行的。由于李庆国尚无法自证清白，因此不宜公开露面，他便和万慧琪悄悄的坐在人群后面。 正当婚礼进行到，阮文丽要为刘御坤弹唱那首，她已经练习了无数次，但刘御坤却并没听过的钢琴曲时。一群混在人群中的杀手突然出现。此时，刘御坤正站在阮文丽身后，见状况他立刻抱起阮文丽，把她保护在身后。杀手们连开数枪，刘御坤倒在血泊中。 这些杀手们，本打算顺便消灭在场的四海所有大佬，却没想到李庆国和阮文丽在后面冲了出来。两人合力解决掉这些杀手，李庆国来到刘御坤身边。刘御坤已经奄奄一息，他用最后的力气跟李庆国说道：“帮我照顾好阿丽……”，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李庆国失声痛哭起来。 刘御坤遇刺后，四海召开了紧急会议。北海的冯世泽提议要走回老路，南海的巴裕则表示，那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尽快选出新坐倌。目前东海虽然强大，但是干部的资历都不够服众，李庆国又是戴罪之身，目前最适合的接任坐倌之位的只有他巴裕自己。他的话，引来众人的反对，西海的个别干部也在会上添油加醋，企图制造更大的混乱。 这时阮文丽出现，她当众宣布自己争这个坐倌，她得到了东海堂以及向明轩的支持，巴裕见状也转而支持阮文丽。 “我不会看着四海毁于一旦，我一定要找出害死阿坤的幕后凶手！” 在香港郊外的墓地，李庆国带兄弟们给坐倌刘御坤烧了纸钱，在墓前他发誓一定会报仇。 第107章 帮我照顾好阿丽…… 波叔在家中惨遭毒手，法医鉴定结果为毒杀。 在四海的紧急会议中，北海的冯世泽首先发难，他认为这是有人要抢班夺权。 “波叔内定继承人是谁，大家很清楚的。他突然走了，对谁最有利无须讳言。”冯世泽说道。 西海和北海的一众人等认为，目前只有向明轩才配坐大位，而且根据帮规，现在必须赶快选出新的话事人。 因为东海堂的势力是几个堂口中最大的。在坐倌已经不在的情况下，西海和北海担心如果不赶快扶向明轩上位，将对自己极为不利。便事先安排兄弟们包围了会场，准备逼迫东海的刘御坤就范。却没想到在招呼手下进场的时候，出现的却是东海孔进武带领的一众人马，这让西海和北海的两位香主大为错愕，他们收缴几个堂口大佬的通讯设备，并把他们软禁起来。 原来，波叔遇害之后，李庆国认为事有蹊跷。也安排手下的兄弟埋伏在会场，并顺便缴了西海和北海人的武装。 另一边，o记等人协调警队力量，到向元波家查证。通过指纹鉴定，嫌疑人大概率是向明轩。 李庆国告知刘御坤向明轩有很大嫌疑。于是刘御坤便安排自己的未婚妻——同向明轩情同姐弟的阮文丽跟向明轩谈心。 向明轩最后坦白，早先有西海的红棍借探视的名义给向元波送了补品，爷爷吃下去没多久就死了。向明轩当时慌了神，那名红棍要挟他，说老爷子死了，你脱不了干系，他要求向明轩按自己指示去做。 刘御坤把那名红棍拎了出来，在向明轩的指认下，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证，然后说这么做都是因为无法接受东海破坏祖制，而向元波居然默许，才动的杀心，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四海，随后他就取出随身携带的毒药服毒自尽了。 南海的巴裕此时也决定站在东海堂这一边。 在证明自己的清白后，刘御坤顺理成章的接任了坐倌位置。李庆国认为这绝对不是一个西海中层干部私自策划的那么简单，应该查清真相，但是刘御坤为了四海的团结，只是把西海的香主宋昭群驱逐出社团。 这次事件中，李庆国展现出的很铁腕的一面，让刘御坤对其刮目相看，再加上之前的业绩，他决定让李庆国接任东海香主一职，但对外只宣称孔进武是新任香主。 在刘御坤带领的四海成员、o记以及围水警署等警队同事的保护下，扫毒组牵头的对李庆国的围捕行动一次次落空。而此时，港督方面已经失去耐心了，因为七月一日越来越近，外加这通缉本就纯粹是为了栽赃陷害。他们不想再跟这个大陆公安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于是决定撤销通缉令。 见到李庆国的通缉令被撤销，四海上下欢欣鼓舞。刘御坤跟李庆国说道：“现在街上的条子见到你也不会拘捕你了，来参加我的婚礼。” 李庆国答应了下来。 这场户外婚礼是在香港郊外的一处草坪上进行的。由于李庆国尚无法自证清白，因此不宜公开露面，他便和万慧琪悄悄的坐在人群后面。 正当婚礼进行到，阮文丽要为刘御坤弹唱那首，她已经练习了无数次，但刘御坤却并没听过的钢琴曲时。一群混在人群中的杀手突然出现。此时，刘御坤正站在阮文丽身后，见状况他立刻抱起阮文丽，把她保护在身后。杀手们连开数枪，刘御坤倒在血泊中。 这些杀手们，本打算顺便消灭在场的四海所有大佬，却没想到李庆国和阮文丽在后面冲了出来。两人合力解决掉这些杀手，李庆国来到刘御坤身边。刘御坤已经奄奄一息，他用最后的力气跟李庆国说道：“帮我照顾好阿丽……”，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李庆国失声痛哭起来。 刘御坤遇刺后，四海召开了紧急会议。北海的冯世泽提议要走回老路，南海的巴裕则表示，那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尽快选出新坐倌。目前东海虽然强大，但是干部的资历都不够服众，李庆国又是戴罪之身，目前最适合的接任坐倌之位的只有他巴裕自己。他的话，引来众人的反对，西海的个别干部也在会上添油加醋，企图制造更大的混乱。 这时阮文丽出现，她当众宣布自己争这个坐倌，她得到了东海堂以及向明轩的支持，巴裕见状也转而支持阮文丽。 “我不会看着四海毁于一旦，我一定要找出害死阿坤的幕后凶手！” 在香港郊外的墓地，李庆国带兄弟们给坐倌刘御坤烧了纸钱，在墓前他发誓一定会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