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宁传》 第第一章 晴天霹雳 “你们两个先下去,我把这个信号箱外装一个防护罩就下去。” 季磊神色认真的说着,手上却没停。盘在峰顶的电线杆子上,轻松自如。 另外两名同事下去后调侃他:“就你心细,这盒子本就是防雨的!” “行了你,我这个是装的避雷器,打雷闪电都不怕的罩子,你们等我,马上就……好!” 轰隆…… 话音未落,头顶就突然炸开一个闷雷!接着就是一道闪电,雨点啪嗒啪嗒打在脸上! 那雷声震得他一阵耳鸣,闪电也刺的他睁不开眼! 眩晕感传遍全身,冰凉的雨水落在脸上,根本来不及思考和反应就是一阵头痛欲裂,一段并不长却刻骨铭心的画面涌入脑海: 一个五六岁左右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躲在爹爹的书房里,一边吃点心,一边儿偷听爹爹与属下说话…… “回禀王爷,除了邺王仍在封地未动,其余两位藩王皆已回京复命!” “那以你之见,咱们这位新皇帝如何?” “属下愚见,新皇重农耕水利,减赋税,利民生。更是推行科举制度,广纳天下贤才,让平民百姓也有翻身的机会。属下倒觉得王爷可以信任新皇!” …… “宁儿?快过来看看,阿娘为你准备的新衣裳,喜不喜欢?”年轻妇人手里拿着一件小衣裙,额前坠着一颗指甲盖大的白珍珠,衣着华贵,满脸宠溺的看着小女孩问她是否喜欢! 接着是他们一家收拾东西,一路北上回京面圣的画面。 原来这小女娃跟自己一个姓,叫季九宁,她的父亲身材高大威猛,一把将她带上马。 “九宁,爹带你一路北上,看看当年爹打下得江山,抓紧了,哈哈哈……” “九宁,爹娘都希望你九世安宁!也愿这天下长治久安!” “阿慧、九宁你们快跑啊!” “爹爹!” 一阵箭雨落下,季九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爹被射成了刺猬! …… “为感念南疆王,特封季九宁为福宁郡主!” “阿娘…,阿娘你不要丢下宁儿…” “宁儿,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弟弟……”妇人此刻犹如水缸里泡过一般,满脸汗珠,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唯有一双眼不甘的看着跪坐在身前哭喊自己阿娘的女儿,原本为女儿擦泪的手也终是扛不住垂落下去…… 母亲难产而死,丢给她独自抚养两个弟弟。虽然皇恩浩荡,但她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黑夜里突然窜起来的火焰,让小姑娘心慌,身也慌。踉踉跄跄的跑去西厢房找两个弟弟! 季磊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小姑娘,心慌害怕,嘴里喊着:“小时!小辰!” 那股害怕紧张是从心底而生,当看到两个弟弟缩在桌底下哇哇大哭时,他又无端的跟着她也松了一口气! …… 等这段画面像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放映完,季磊心口闷疼,喘不过气来…… 难过的仿佛亲身经历一般!尤其是最后那场大火,心有余悸! 好在那个小姑娘顽强,把她的弟弟们救下,逃出生天! 可季磊觉得莫名其妙,他这是被一道闪电刺眼花看了一段微电影吗? 倒是头不疼了,眼皮却还是沉重,不过好像还在下雨,脸上时不时砸落下来一个冰凉的雨点! 他刚想动一下,耳朵里却传来一声声微弱的哭声:“姐姐~呜呜……姐姐,你醒醒~呜呜……” 小孩儿?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小孩子,估计是被刚刚莫名其妙的微电影影响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努力睁开眼睛! 猝不及防的就对上了两双湿漉漉又充满恐惧的眼睛! 一颗泪珠刚好落进他刚睁开的眼里,瞬间让他清醒过来,原来不是下雨而是……眼泪……眨眨眼~ “啊……!”饶恕季磊内心再强大,眼前诡异的一幕也将他吓的够呛。 这不是刚刚微电影里季九宁的两个弟弟吗? “姐姐?姐姐醒了…呜呜…” “可怜呐!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哎呦呦,你看这小姑娘的脸,太可怕了!” 周围的人你一言他一语的说着,两个可怜兮兮的小娃娃还在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季磊此刻头皮发麻!震惊不已,他努力稳住心跳,爬起来看向周围的人和环境。 视线的高低,让他瞬间瞪圆了眼睛! 他,他怎么变矮了?姐姐?对啊,那个小姑娘呢? 所有人都看着他说的“小姑娘”,连两个小哭包都扒拉着自己的腿喊“姐姐”,所以……所以自己成了季九宁? 咽了咽口水,他努力的深呼吸,闭上眼睛,希望一切都是幻觉,再睁开眼他能回到过去。 可惜,他来回折腾了好几次,眼前的景象都没有改变! 依然是指指点点的人群,依然是哭哭啼啼的奶娃娃!而他依然是她! 一阵一阵的眩晕感袭来,不知是饿的还是被打击的,季磊无法相信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变成了个小姑娘,且这些人的穿着,分明不是他所熟悉的时代! 就在季磊正努力消化自己变成季九宁时,人群里突然走出来两个五大三粗的状汉! 对着季磊凶神恶煞地道:“你个扫把星,还敢跑,如今你们跟我乖乖回去,或许还能寻个好去处。” 两个人说着就把小时和小辰抱了起来:“跟着我们回去还能有口吃的,起码不至于饿肚子,你却想带他们两个逃跑?” 说罢就要走,围观的人们见那小女孩一声不吭,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自觉让开一条道。 小时和小辰却挣扎着哭喊:“姐姐?姐姐!” 腿上的绑缚感消失,耳边传来小奶娃哭喊的声音渐渐远去,季磊突然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不管怎么回事儿,眼下他不能让这两个人贩子把孩子带走。 “放下孩子……!” 唔!女音!且有气无力,嗓子干涩,可他顾不得这些,强压下心底的怪异,先救孩子要紧! 那两个人见她跟上来,都不屑的笑了:“臭丫头,别给脸不要脸。不然别怪老子心狠!” 季磊努力屏蔽掉心里的不适感,不着痕迹的活动了一下这个小身板,心里叹气!太弱了,又是受伤,又是挨饿的! 可他不能放弃,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见两个小奶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季磊没有犹豫,直接出手,上下齐攻…… 咚……摔了个屁股朝天,吃了一嘴的灰土,混合着刚刚溢出来的血丝,简直狼狈不堪! 围观群众一阵吸气声! “哈哈哈哈……不知死活!”壮汉无情的嘲笑着被踹倒在地的小姑娘。 季磊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疼的爬都爬不起来,看来真不是梦,梦里不会这般疼?可若不是梦,他堂堂特种兵……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的自己那里还有特种兵的威风,简直就是弱鸡中的战斗机…… 扫视一圈围观群众暗暗摇头,这些人只顾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伸出援手的,哪怕说句公道话呢! 眼看两个人贩子凶神恶煞向自己走来,他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丝,季磊努力爬起来,举起手作投降状:“我,我跟你们走!”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眼下自己摸不清状况,又不是对手,只能见机行事。 “这还差不多,小贱皮子,你要是不想死,也不想看着你两个弟弟饿死,就乖乖听话,不要再想着逃跑,好好听嬷嬷管教,还能有个好去处。” “姐姐……呜呜……姐姐!” “不许哭,烦死了……再哭就打死你们。”壮汉恶狠狠的话并没有让小奶娃止住哭声,反而更哭的大声了。 “呜呜……” “你们就别吓他俩了,孩子还太小不懂事的,他们就是饿的厉害,想他们不哭也简单,给他们点吃的自然就不哭了。” 这奶呼呼的小女音真是让他无法适应,心累,身也累!他堂堂男子汉,如今却…… “哼!”两个壮汉眼看着眼泪鼻涕糊到自己的衣服上,气得要死,也心知这几个孩子确实是饿极了。 其中一个都哭的声音嘶哑了,还没卖上好价钱呢,可不能就这样饿死了。 “真是晦气!”于是两人向着街边的馒头店走去。 季磊闻到馒头香味儿,简直馋虫被勾起,搅的他肚子一阵一阵疼,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饶是在这热闹嘈杂的早市也清晰可闻。 惹得两名人贩子对她嗤笑:“都这样了,还想着跑,现在倒是跑啊?呵~” 另一名倒是戏谑的问她:“想不想吃?想不想给他俩吃?” 季磊努力的将视线从馒头上移到人贩子脸上,听得他问话,又看了看两个已经饿蔫的小奶娃,点点头配合道:“想,给我们吃点东西,不然饿死了,你们也是损失。” “哼,想吃可以,但是以后要乖乖听话,不能再想着逃跑,否则爷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是,一定听话!” “这还差不多”睨了他一眼,转过身对着小二道:“给爷来五个馒头。” 当馒头到手,小时和小辰也不哭了,顾不得烫就塞进了嘴里,季磊更是两口就把拳头大的灰面馒头塞到嘴里。 结果却是噎住了!嗝……嗝…… 就在他踉踉跄跄压着胸脯难受的时候,壮汉却气的一掌拍在她后背上,但依然难受,旁边的小二看了全程,赶忙端了水来喂给季磊。 “小姑娘,再饿也得慢点儿吃,两位大哥,也给小娃子喂些水喝,瞧着都是饿极了。” 小时和小辰倒是没噎到,但也渴的厉害,喝了不少水。 喝过水季磊终于好多了,那人贩子竟然又买了三个馒头,递了一个给季磊,然后一人抱着一个奶娃向前走去。 看着手里的馒头,再看向两个人贩子时,季磊都觉得他们不像人贩子了,像亲人! 果然有奶就是娘,这话不假。 一边吃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和人,古朴而热闹,各种小摊贩,叫卖声络绎不绝,烟火气很浓,当然,前提是忽略掉他和两个小家伙眼下真实的境况。 吃馒头扯动脸皮,疼的他抬手摸脸,看到指腹上血丝里带着黄脓,季磊想起那场大火,仔细摸了摸脸,半边都是脓疮。 “走快点儿,穿过前面的巷子就到牙行了。” “好,知道了。” 季磊心中明了,看来他们是捡到这落难的姐弟三人,打了主意卖去牙行。 想到古代的法律,季磊一阵惆怅,他当年就是文理科都差,才报了军校……何况他也不清楚这是那个朝代。 可他即使再不清楚,也知道牙行发卖出去的都是下人,在这阶级森严的古代,若真是去了牙行,那一辈子就是奴籍了。 想到这儿,季磊眸色暗沉下来,该如何对付这两个人贩子呢?以前引以为傲的功夫没有了,打是打不过,逃?怎么逃?两个拖油瓶还在人家手里呢,没看到人家都不带给他捆个绳子么,这是笃定她会为了两个弟弟跟上去。 一边想着,一边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突然右边的铺子吸引了季磊,龙飞凤舞的门匾上写着:门源食汇堂。 门源?难道这是西宁门源县?他刚刚不就是在岗什卡雪峰上吗?心口跳动的快了些~和自己一起的战友们呢?他们是否还在峰顶? 抬头望向远处,透过楼檐街口依稀看到前后都是山,起伏连绵,绿植茂密覆盖在上,他又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左西右东,上北下南。 “这条南巷长街倒是直……”季磊的嘀咕声还没断,前头就传来催促声:“走快点儿。” 季磊却眯了眯眼,脑子飞快转动,跟着走,还是自己先逃了再说。 思索间,他们拐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没走多远就进了一处院子!两进两开的院子,也不算太大。 瞧见他们回来,看门的男子忙对着里边儿的婆子喊了一声:“王嬷嬷,他们把货带回来了。” 说罢还贼眉鼠眼的探头瞧了瞧外面,这不就是怕跟来尾巴吗?哼,这帮人贩子倒是警觉,忽又想起街上人们冷漠的一幕,觉得他这般小心都是多余。 季磊心里暗自思量间,那王嬷嬷就出来了,五十多岁的妇人,比在街上见到的大部分人穿的都好,只是手里拿着藤条鞭子,吊着的三角眼里冒出凶光,脸上横肉因走路而颤动。 两个小男娃被放下和季磊一起站到老妇面前,他微微抬头看向老妇,见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们这三个可怜虫,冷冷的开口:“还记得我这儿的规矩?逃跑被抓回来的,领鞭子二十,罚三天不许进食。” 两个小娃子许是被老妇人的话吓到,紧紧抱住季磊的腿,一人一条! 试图挪到身子躲避的季磊: ……好家伙,这是妥妥的叛徒啊? 那老妇冷笑一声,抬手扬鞭就打了过来。 “嗯~” “姐姐~呜呜~” 季磊只能抬起胳膊挡着,两鞭下去,他就站不住倒在地上,连带着那两个小萝卜一起被带倒在地。 他忙翻身将两个小萝卜搂着护在身下,一个人承受着藤条鞭子带来的所有疼痛。 心里却在暗自叫骂,早知道刚刚就逃了,还用得着受这鸟罪。 二十鞭打完,老妇人也累出了汗,抽出腰间帕子擦了擦额前虚汗,又回头看向身后的屋子:“都看见了?这就是逃跑的下场!若是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说罢冷冷的扫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姐弟三人,扭着腰走了。 季磊全凭意志力撑着才没回昏死过去,而两个小萝卜头早已经昏过去了,尽管有季磊护着,但他们年纪太小,受不住惊吓,加上那老毒妇有心杀鸡儆猴,愣是在两人身上一人抽了一鞭。 屋子里关着十几个孩子,全是女孩儿,大的十三四岁,小的大概五六岁,全都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地上的三人。 一时没人出声,房门从外面锁着,就算想帮忙也出不去。 太阳公公慢慢的挪到正中,直直的晒着三人,季磊原本还试图着爬起来,可是没几下终是昏过去再无法动弹半分。 正屋的老妇人对着那两个大汗道:“再晒半个时辰,把他们拉去柴房单独关起来,不许给她们吃的。” “可,我们看她伤的不轻,会不会死了?” “哼,死了算她们活该,一个毁了容貌的贱皮子,带着两个拖油瓶,本就不值钱,还敢逃跑,也算是给剩下那些有同样心思的做个前车之鉴,我看谁还敢跑?” 两人点点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季磊昏昏沉沉的,只觉得一阵热一阵冷,身上火辣辣的疼,而旁边静悄悄的~ “小时,小辰?” 没有声音,他用仅有的力气伸出手在身边摸了摸,嗯,一边一个,还有起伏…… 心里微微一松,意识彻底陷入昏沉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他的灵魂飘到了岗什卡雪峰海拔最高处,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初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战友,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季九宁这个小姑娘,她穿着鲜亮,脸上白白净净的,甜笑着冲他挥手打招呼,当他靠近她时,却突然发现她变得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半张脸被打结的头发遮住,透过发丝依稀可见血痂脓疮。 “季九宁?你是季九宁?” 半晌,没有任何回应,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他,他却感受到一股情绪,浓烈的求生欲和仇恨。 他又试着问道:“你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对不对?我为什么会成了你?你还能回来吗?” 这次回应他的是悲伤的情绪,季磊越发的紧张:“难道,你回不来了?那我呢?我怎么办?” 接着很快,他就感到一股灼心的恨意!而面前的季九宁却变得面容扭曲。 季磊皱眉:“是你把我拉来的吗?你,你是想让我替你报仇?还有照顾好你的弟弟们?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有我自己的使命……” 不等他说完话,对面的季九宁突然向他扑了过来! 一阵心悸,猛的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吸气……浑身冒着冷汗,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过了好久,针扎般的刺痛感席卷全身,而他的心口始终压抑着不受控制的情绪!无端的憋闷,难受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季磊心中叹气,转头看向两个正在昏睡的小奶娃! 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柴房,略一思索开口道:“季九宁,我答应你,在我……我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前,帮你报仇,并,看好你的两个弟弟。君无戏言,你可以安心的去了,只求你在天之灵保佑我和他们能挺过眼下这一关。” “谢谢你~”亲柔压抑的女音在季磊脑海中响起,柴房里无端刮起一阵阴风,最后消散在窗口。 而季磊身上的憋闷和窒息感也慢慢褪去,只剩下清晰的疼痛感。 第2章 接受现实 “老天爷,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季磊无奈的抱怨了一句! 翻身坐起来查看了一下两个小家伙,小时左边胳膊和背部都有鞭痕,小辰则是伤在右腿上。 已经凝固成了血痂,但隐隐有些发炎,季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前面还好只有两道,后背和胳膊却已经无法直视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自己有些发烧,而小时和小辰也发炎了,这里又没有消炎药! 那个老毒妇明显就是等着他们自生自灭。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撑着身体起来,趴着门缝看向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人。 只在大门口不远处有一个狗窝,倒是不见有狗。他把这间柴房检查了一下,除了一堆干柴,什么都没有。 房门被从外面被锁死,一个五十公分大小的窗口还是在两米高的地方,估计也是被封死的。 叹气坐回去后,已经是一身汗,湿气刺的伤口更疼了,他却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抬手要脱衣服的时候,却又皱了眉头!他这算看自己?心中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便开始脱衣服。 好歹不能粘到伤口,古代的衣服真麻烦,外三层里三层,脱得他费力又憋屈。 终于全部脱下,取了一件干净的里衣,粘着唾液清理伤口,眼下这种情况别无他法,简单的清理干净后,又挑了其中几件干净的衣服穿上。 收拾完自己又给小时和小辰清理伤口,可此时的他已经口干舌燥了…… 小奶包们是双胞胎,如今细算也还差五个月才三岁,身体更是因为长期缺乏营养而瘦弱的厉害! 小时是哥哥,左眼角下有一颗痣,睫毛长的像把小扇子,小脸蛋糊的脏兮兮,鼻子周边全是干了的鼻涕,抬手轻轻擦拭干净,还能看到脸上细细的小绒毛,嘟着小嘴巴时不时吸吮着手指,因为难受而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 小辰亦是如此,看着他们奶呼呼的样子,使得季磊的心口忽然一阵柔软,马上放轻手中的力度。 “以后哥哥来保护你们。”轻轻的一句话,无人能到。 好在是夏天,夜里也没有多冷,季磊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给两个小家伙一人盖了一件,又在身子底下多铺了两层干草。 季磊通过光影判断大概时辰,太阳落下去的时候,院里传来了说话声: “吃饭啦吃饭啦~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季磊轻声轻脚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是看门的男人和那老妇。 “……今儿个都吃饱了,吃完饭了,跟着我学规矩,学好了规矩,就能有好去处,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可若是谁不上心,敢跟嬷嬷我耍心眼子,柴房里的贱皮子就是你们的前程!” 许是早就习惯了,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终于发完饭食,那老妇扭着腰离开了,留下那看门的盯着她们吃饭。 看到她们吃饭,季磊的肚子也响了起来,可惜他们被禁食三日,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看着两个小奶包,忍不住叹息,也不知他们是否能扛的住。 想到此赶忙上前拍门:“喂,给我们点吃的啊,快饿死了!给口水喝也行啊!那小孩儿发烧了,你快请个大夫来啊?” 霎时间院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被拍的啪啪响的柴房! 那看门的走过来弯腰猫着眼睛透过门缝看了他一眼后,直起腰对着门板就是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想屁吃,饿着去你个小贱皮子。”转身走开嘴里还嘀咕一句:“真是命大,还活过来了。” “喂……请个大夫来,发烧了,会死人的……” 可惜再没人理会,气得季磊只能忍着,果然当天夜里,小时醒了,可小辰却发烧了。 出生时他就偏小,体质弱,出生后又长期营养不良,这段时间又长期挨饿,抵抗力差,如今受伤自然抵抗不住。 迷迷糊糊的喊着:“姐姐,疼~冷~” 季磊抱起小辰,在怀里用衣服把他裹严,笨拙的哄着:“小辰乖,坚持住。” 小时看到弟弟小脸红红的,纵使自己浑身疼的厉害,也想让姐姐抱,但还是忍住蜷缩在姐姐身边,看着昏睡中的弟弟,不安的问姐姐: “姐姐,弟弟他会不会死?” “不会,小时别怕。” 说着他将小辰轻轻放到干草上,起身爬到门口拍打着门板喊人:“来人啊,我弟弟发烧了,救命…快来人啊!” 可惜半晌都没人回应她,外面依旧黑乎乎的,透过窗户照进柴房里的微光,打在两个小奶包的身上,甚是可怜~ 一阵心疼,气的他一拳打在门上,咔嗒,锁被震得击打在门板上,发出声音来。 季磊却是一震,伸出手去摸锁,好在此刻这副身子瘦小,手很轻松的就探过门缝摸到了锁,这锁的形状不普通,是椭圆偏方的,又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钥匙孔,初步判断为一开锁! 他收回手在柴房里努力的找,可是只有干柴,根本没有半截铁丝,颓废感袭来,又是一声叹息。 “姐姐~呜呜~”小时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小时别怕,看好弟弟~”季磊无法,其实他自己眼下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一阵一阵的头晕,身子发虚的厉害。 只能继续敲打门板,渐渐的门外的天色泛起青色,于是再次撑起力气敲门:“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弟弟,他发烧了~” 看门的男人终于听到这边的声音,睡眼惺忪的走过来,一脚就踹到门上,骂骂咧咧道:“叫唤什么?小贱皮子,不是还没死呢,这才两天,今儿个熬过去了,才能放你们出来,急什么?” 骂完就要转身离开,季磊压下心中怒气,哀求道:“大叔,求你救救我弟弟,他发烧了,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帮我找大夫了,救救我弟弟!” 那男子见她说话语气哀求,倒也没再咒骂,只道:“现在知道错了?早给你们说不听,非得吃些苦头才老实,等着,我去给王嬷嬷说说情,至于能不能放了你们,得看王嬷嬷。” “多谢大叔,日后若我出去日子过好了,自然不会忘记大叔今日的恩情。” 那看门的男人只轻哼了声便走了。 “姐姐~” “乖~,不哭,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季磊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去小时身边,却再没有力气抱抱他,只用手挨了一下浑身发烫的小辰,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门板被推开,只看见有人影走进来,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季磊昏昏沉沉间,仿佛回到了过去,他执行任务受伤住院,爸妈来看他,听得医生说,伤了手部神经,以后再不能执行飞行任务了,也不能再拿枪了~ 他感觉得出爸妈是松了一口气的,追着医生问:“以后会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得知恢复良好的情况下不会影响生活后,不停的劝自己退伍。可他没有答应,出院后就不停的进行康复训练! 后来他真的康复,向上级申请进归队,而他也通过选拔比赛,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特战队进行封闭式训练,临行前告别父母,他爸妈哭着问他,这是何苦呢?就非要去吗? 他红着眼只点点头,然后给爸妈跪下磕了个响头,也许初时选择当兵只是为了有条出路,可后来他是真的爱上这个职业!军人更是唤醒了他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迷瞪间他还看到了唯一的妹妹,大学毕业了,也谈了男朋友,带回家还和爸妈见了面,可惜自己不在,那男朋友的脸也看不真切,他怎么喊妹妹,妹妹都不理他,他努力的追上去,好不容易看清楚那男朋友的脸,却发现竟是他的战友葛辉? 梦很长很长,季磊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回到了过去,只迷迷糊糊间感觉过完了短暂的一生! “等她醒了把这衣服给她换上。” “是,嬷嬷。”十三四岁的清丽少女,温婉可人,乖巧的行礼送走王嬷嬷。 见王嬷嬷走远,她忙关上门,紧张的回到床边看着还在梦魇里挣扎的季九宁! “你可要快快熬过来呀,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你那两个弟弟了。” 第五天的清晨,小时和小辰被抱着去了前院的牙行厅,这里是买卖的前厅,先前关押他们的地方是后院。 伙计们见王嬷嬷进来,身后的伙计怀里还抱着两个小奶娃,忙上前招呼见礼:“嬷嬷好,您可算来了,最近来了好些主家,可惜都没心仪的货。” “什么样儿的主家呀?连我这儿的货都没看上?” “嘿吆,前日里来了钱主薄,说是要给县太爷家的公子找个冲喜的小丫头呢,这不是没合适的吗?小的倒是知道您后院里关着好些水灵适龄的,可也清楚嬷嬷您有大用处。这不就没敢作声吗?” 听得这话,那王嬷嬷倒是直起腰,眯起眼来:“那县太爷的小公子莫不是快不行了?” 那伙计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听说棺材都准备齐全了,却突然来了个道士,说取个命硬的适龄姑娘冲喜就可起死回生,这县太爷作为一方父母官自然不敢大肆操办,当日便急得来咱这儿寻了。” 那王嬷嬷顿了一瞬,立马起身挥手示意伙计将小时和小辰带过来:“这两个小东西你看着卖,卖远些,一个二十两起价。” “是,小的明白了。” 季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黑漆漆的屋子里连盏油灯都没有。 迷茫了半天终于意识渐渐回笼,他才惊觉不对,掀开被子就要起床,却疼的差点又晕倒过去。 有些接受不了如此弱鸡的自己,但在发现小时和小辰不见后,还是急忙起身寻找。 外间坐着打盹的少女听到响动立马起身进去,迎面撞上走出来的季磊。 “你终于醒了?好些了吗?快坐下喝点水!” 季磊看向比自己高出好多的少女:“你是谁?我弟弟们呢?这是哪里?” “是嬷嬷叫我来照顾你的,我叫玉玲,这是嬷嬷的厢房,你弟弟们……” 说着玉玲声音就变得不确定起来,视线看向了外面。 季磊哪里不懂,定是被卖了。他急忙起身就要出去:“我要去找嬷嬷,你能告诉我她在哪儿吗?” 季磊眼里坚毅幽深的光芒,让玉玲愣了一下,然后道:“我也不知,不过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最好是不要乱动,嬷嬷交代过,你醒了就告诉她,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告诉嬷嬷。” “我和你一起去~” “吆?醒了?”房门被从外面打开,那王嬷嬷颐指气使的走了进来,只是这次她眼里脸上均是喜色。 看向季磊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季磊皱眉,走上前问道:“我弟弟们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弟弟们呢?” “急什么?送到前院牙行里了,若是有人看上随时都能被带走。” “他们不能和我分开,你放了他们。” “不能分开?跟着你让他们吃土吗?分开他们还能有个好去处,你也能有个好前程,哼,不知好歹。”说罢斜睨了眼眼前的小姑娘,又放缓声音道:“放了他们倒也可以,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什么要求?”季磊眯眼,心中思量,能跟这老毒妇谈条件也好,就怕没得商量。 见对面的小丫头已经上钩,王嬷嬷便挥退了玉玲,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才幽幽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季九宁!” “多大了?” “九岁!”说罢,季磊脑子里突然闪现一个并不清晰的画面:有一个老者告诉季九宁的爹娘,九岁为生死坎,犯太岁,若紫薇来,九便是九! 耳边响起老毒妇的声音,季磊忙压下脑子思绪,集中精力。 “你也别怪嬷嬷我狠心,嬷嬷做的就是这买卖,行里的规矩谁都不能坏,对你们姐弟三个,我已是格外照顾了!” 见对面的小丫头依旧跟个小狼崽似的盯着自己,她忽的笑着起身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笑的越发不怀好意,季磊看着前后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老毒妇,心里直突突! 这个老毒妇在打什么坏注意?但眼下没办法,想救回小奶包,只能跟这老毒妇做交易,收敛心神道:“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好,那我就直说了,县太爷家的公子,要娶媳妇冲喜救命,你年纪刚好相符,瞧着也是个命硬的主,若是这事儿成了,嬷嬷自然就将小时和小辰给你送到身边。你考虑一下,这可是县太爷的公子,你这毁了容的野丫头若是真嫁过去,那可真是一招飞上枝头……变凤凰~” 最后三个字说的越发诱惑,然而季磊在听到娶媳妇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已经跑过一万只草尼马了! 感觉自己现在头顶估计都在冒烟~ 一老一少就那样静静地对视着,最后那嬷嬷笑着起身道:“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若是明日那县太爷的公子没挺住,或是找了别人,那你和我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了!想想清楚~” 见老毒妇起身,季磊开口道:“嬷嬷,可否问几个问题?” 王嬷嬷又坐下看着她道:“可以,问。” “这是哪里?” “这儿啊?雍州府门源县,咱们牙行是这门源县城里头最大的牙行了,接触的客人自然都是有些身份的。” 季磊心思百转,继续问道:“现在是何年何月?皇朝是什么?” 听得这问话,那王嬷嬷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里觉得奇怪想她定是又在盘算逃跑,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这里是西燕国,燕氏皇朝,如今是二世燕主五年,眼下时至六月初”。 说罢不等季磊开口便狐疑的又道:“小丫头,你不会不是我燕国人?” 季磊苦笑了一下道:“嬷嬷说笑了,我只是年岁小,有些记不清这些,但您说要予以婚配,倒是叫我想起母亲临走之前特地交代的话,有关八字讲究,否则确实容易克人。我也不想嬷嬷好心帮我,反而连累了嬷嬷,所以才多问了几句!” 小小年纪如此冷静,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王嬷嬷好一阵打量眼前的小姑娘,问道:“可还记得你的八字?又有何讲究?” “记得,我母亲只说,八字相合,且需年龄相同,同样命硬之人才可,否则容易被克!” “这个不急,你且把你的八字写下,可还有要问的?” “我写可以,但是必须要见到我弟弟们。” “小贱皮子,别以为给你好脸色,你就真能跟老娘谈条件了,跟老娘玩心眼子,你还嫩了些,你若自己写出来,我还能给他们两个小东西口吃的,若你不写,老娘自己也可找人写出个九和的生辰八字来。” 面对老毒妇阴毒的话,季磊心中思量,他自己怎么都好说,但是那么小的两个孩子怎么办,这种七寸被捏的感觉真是憋屈的要死,捏住衣袖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告诉自己不要轻举妄动,除非有万全之策。 第3章 谈判 对于先前季九宁的话,王嬷嬷心里本就半信半疑,她拿来笔墨纸砚放到桌前。 而季磊拿起毛笔时手抖了一下,微不可察,很快又放下了。心里笑道我简体字都写的不好看,还古代字呢,想起“门源食汇堂”那繁体字就头疼,更别说用毛笔字了,但他表面却道:“嬷嬷写,我家里穷,没认过字。” 这倒是让王嬷嬷露出笑脸来,没认字就好,说明不是什么贵胄出身,否则单看眼前这丫头的举止言谈,还真怕自己惹了大麻烦,毕竟她见到太多有钱人家的姑娘了,心气儿再高见了她那也是怕的要死,胆怯的模样她都清楚的很,可像她这般小小年纪遇事不慌,淡定冷静,被打成这样还能坐在这里跟自己谈条件,神情和言语里更不见半分害怕,着实是少见,应该说是头一回见。 这若不是从小培养出来的,那就是有足够的背景支撑她有这样的底气。 王嬷嬷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着痕迹的写下季九宁的生辰八字,对外喊了一声,很快就有男子进来,王嬷嬷把纸递给他吩咐道:“去,立马送到县太爷的府上,若能行,一百两,明日一早就可过来接人。” “是,小的这就去。” 见男人离开,季磊道: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弟弟们?” 王嬷嬷忽听季九宁又开口跟她要弟弟们了,冷笑道:“只有你上了县太爷的花轿,我才能把那两个小家伙还给你,放心,你以后就是县太爷家的少夫人了,我怎敢说话不算数。” 说罢又对着门口喊道:“来人,把她关到柴房去。” 季磊黑黢黢的眼神盯着王嬷嬷,后槽牙咬的咯咯响,但他依旧被无情的拉去柴房锁了起来。 见人被拉走,王嬷嬷翻了个白眼咒骂:“小贱皮子,还敢瞪老娘,让你在老娘屋里养病真是给你脸了,还敢跟老娘谈条件?哼~嫁过去若是人还是死了,那你也得陪葬,倒是老娘可以得一百两银子,用你一个毁容的赔钱货,倒是值了。” 这边的骂骂咧咧季磊全然不知,看着又被锁上的门,他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憋气,使劲儿的踹了几脚门板。 回应他的只有门锁咔嗒咔嗒撞击门板的声音,眉头紧蹙,颓废的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走到柴堆上坐下,他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银簪子,这是他从老毒妇的枕头底下摸到的。 听老毒妇的话,小奶包们被送到前院牙行售卖的地方了,若是以前的他还敢一试,现在满身是伤,又刚捡回一条命,贸然行动只会使情况越来越糟糕! 若是惹怒了老毒妇,受一顿打是小,把小奶包们真卖掉就完了。 低头转动着银簪,正思索着该怎么办时,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季磊快速收起银簪,看向进来的人。 是玉玲,她手里端着饭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门口还站着看门的男人。 “你快吃,身体要紧,你弟弟他们也不会饿着的。”玉玲温柔的劝慰着。 又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快速道:“你对嬷嬷有用,她不会为难你,弟弟们已经伤好退烧了,也能给她带来价值,暂时不会有危险,现在你要先把自己照顾好,才能为他俩筹谋。” 说罢还关切的拍拍她手,又大声道:“嬷嬷也是心善的,还怜惜你的身体,特意让我给你送饭来,你莫要与嬷嬷作对,她也是为了你好,若不是嬷嬷收留,你和弟弟们还不是在外面挨饿受欺?妹妹好生想想怎么做才是好的。” 说罢起身走了出去,那看门的男人又把门从外锁上。 季磊苦笑了一下,筹谋,他如今这样咋筹谋?闻到饭菜香,肚子又不争气的叫唤。 “跟吃的叫什么劲儿?”说罢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吃完放下碗筷后看见还剩下的两个白面馒头,他找来先前脱下的衣服,正好还被扔在这里,拍打几下将馒头包起来,等饿了吃。 先睡一晚,明天看情况。 可他哪里能睡着,连日来的遭遇让他想不通,自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个小姑娘,还是在古代,苦练的所有技能都没有了,还成了任人宰割的货物,还要被迫给人冲喜?嫁给个九岁小男娃?老天爷呀,他的内芯好歹是个大男人,真真铁骨的那种好吗?他感觉自己被一团火烧着,外焦里更焦的那种…… 过了好久好久,他终于说服自己平静下来,季磊,老天爷这是让你穿越时空来拯救那两个小奶包了,他俩的爹被杀了,而且杀他们爹的人身份不简单,所以才让自己来辅助。 想想他们队长,还不是为了执行任务,牺牲过自己的色相!他这算啥,眼下的权宜之计罢了,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最要紧的是让自己快速变强! 说着他突然翻起身开始静坐,练习吐纳法,这还是之前他受伤时一位老中医告诉他的康复办法之一。 就这样静坐着打定,仿佛老僧入翁般练习了一夜,天光大亮时,他缓缓睁开眼,起身活动了下身体,竟然松快多了,就连原本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太神奇了,之前好像也没这么夸张?”季磊没多想,只在心底由衷的感叹一句:中医果真是博大精深呀! 王嬷嬷房里。 玉玲正在伺候嬷嬷洗漱,门外就传来敲门声:“嬷嬷,县太爷那边儿来人了。” 一听这话,那王嬷嬷着急的就要起身,正好玉玲在为她挽发,就这样猛的揪着疼了一阵,气的她反手就打了玉玲一个耳光:“你个笨手笨脚的贱皮子,这么久了梳个头也梳不好?” 吓得玉玲赶忙跪地磕头:“奴婢知错,请嬷嬷恕罪。” 听着磕头声,这才不耐烦的又坐回去:“快点儿的,县太爷的人还等着呢,耽误了事儿,有你好受的。” “是。”玉玲赶忙爬起来,顾不得已经红肿的脸颊和磕出血的额头,努力稳住手梳头。 王嬷嬷对着门外的人道:“把人请去正厅里喝茶,上好的点心待着,我马上就来。” “是。”门外的人领命去安排了。 玉玲梳完头,又伺候王嬷嬷穿衣,好一阵收拾妥当,这才出门。 刚走几步又折回来吩咐玉玲:“去将季九宁带过来,好生收拾收拾,得让县太爷的人看上,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 见王嬷嬷走了,玉玲才直起腰,吐出一口气,走到镜子前,抬手轻轻敷上红肿的脸颊,眼泪无声的滑落。 她被关在这里三年了,起初也逃过,可没一次能成功,而且她也没见有谁成功的逃出去过。 倒是见过好几个被抓回来折磨死的,后来她盼着有亲人能找到她,可惜也没有,不止她没有,其他人也没有,真如嬷嬷说的,来了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她渐渐的认命了,变得乖巧懂事儿。 没人知道,嬷嬷除了给达官贵人培养小妾玩物,还自己开了一个风月楼,场面虽然小,但是里面姑娘们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一茬一茬的姑娘们被卖掉,被选走,只有她留了下来,只因她懂事乖巧,对嬷嬷有些用处,也用的趁手,所以这些年她都是这般忍着过来的。 抹了消肿的药膏,又包扎了额头,擦掉眼泪,还得去办嬷嬷交代下来的事儿,没办法,她不能惹怒嬷嬷,因为她宁愿被打骂,也不愿去那地方被人糟践。 玉玲找到看门的男人一起把季九宁接出来,带回到嬷嬷房间,给她洗漱换衣服。 “嬷嬷交代把九姑娘收拾利落,让县太爷的人瞧上眼,所以还要劳烦吴二哥帮忙烧些热水来,让九姑娘洗漱一番。”玉玲温温柔柔,不卑不亢的对着那看门的吴二施礼说到。 季磊看向玉玲,见她如此不免想到先前她在柴房偷偷对自己说的话,虽对他来说顶多算安慰,但若是真的季九宁那就是提点和温暖。 随即看清她的脸和额头,不免心中为她叹息。 于是接下来季磊很是配合,他不想因为自己而给玉玲带去麻烦。只是很快他就有些无所适从了,只见玉玲将他带到一个大浴桶前,伸手就要为他脱衣。 还振振有词道:“九姑娘勿动,你身后全是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但也只是刚好,不能泡水,还是让我来。” 玉玲瞧出面前的小姑娘很是窘迫,又见她满身是伤,还要被嬷嬷算计,心中觉得酸楚,越发觉得她可怜,便出言安慰:“你莫要害羞,你我都是女子,前些日里你昏迷,清理伤口,上药可全是姐姐为你做的,快快松开,若是迟了耽误事儿,嬷嬷又要打你了。” 季磊听得她这样说,红着脸松开手,让她帮忙,心想着反正现在自己也是女的。 好一阵子擦洗,又上了药,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坐到铜镜前,季磊看着里面模糊的人,脑壳一阵阵疼,耳边还传来玉玲嗡嗡嗡的“夸赞声”! 鲜嫩的橘红色绣梅花样的小袄子,配着同色系绣花边梅花裙子,粉色狮头绣鞋,只是季磊穿上有些大。 玉玲此刻倒是给他把脸上的脓疮全部挑破,清理后,又上了药膏,还拿了半块人皮面具给她敷上,手上的动作极轻,说话的声音也是轻缓的:“眼下这脸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但是我这人皮面具能帮你遮掩一二,这盒子里有二十张,你若真去了县太爷府上,见人时也可带着,莫要让人发现了,这盒玉颜膏你带着,每日早晚涂抹上,一两个月就可痊愈,这容颜对咱们女子来说就是命运,你可得记住,小心用着。” 温温柔柔的话,让季磊顿时一怔,他抬手摸脸,同时看向铜镜,瞧不出半分痕迹,这是何等手艺啊? 激动的问她:“可能做全脸的面具?不同样貌的那种?” “能做,只是……” “是嬷嬷不让吗?” 玉玲苦笑了一下:“是所需物品皆被嬷嬷管着,这些是嬷嬷交代我的。” 难怪她能被那老毒妇独独留在身边,有了这样的手艺人在身边,也难怪不嫌弃自己这个毁了容貌的。 季磊见她又伤心了,立马咳嗽一声打岔问道:“姐姐,你对县太爷家的公子了解吗?” 说起这个,玉玲也是一脸懵,歉意的对他摇摇头道:“只听嬷嬷说那县令公子怕是活不久了,其他我一概不知。” 季磊看了看外面,见附近没有人把守压低声音道:“姐姐,我弟弟们是在前院牙行售卖处?你知道具体位置吗?” 玉玲也忙压低声音道:“是在前院,但具体位置不知,而且那边守卫森严,没有嬷嬷或者管事带路谁都进不去。” “谢谢姐姐告知。” 话音刚落,院里传来几人说话声,接着就是嬷嬷打开门引着两位婆子进来。 王嬷嬷先是快速打量一番季九宁,见已经收拾妥当,很快笑着吩咐玉玲:“去给两位嬷嬷上茶。” 玉玲领命去沏茶,王嬷嬷把人让着坐下,便叫季九宁过去见人: “这位是五公子的乳母齐嬷嬷,这位是夫人身边儿的掌事方嬷嬷,快叫人行礼。” 季磊看到老毒妇眼里的狠毒威胁之意,但他装作没看见,视线扫向两位同样打量着自己的嬷嬷,见二人脸上没有恶意,只有打量,季磊心下稍齐,抬脚上前。 意外发生了,刚一迈步就啪叽一下摔倒在地,屋子里的三人都是一愣,王嬷嬷恶狠狠地盯着出幺蛾子的季九宁,觉得她是故意的,心里暗骂了一句:“贱皮子,过了今日,让你哭都无门。” 季磊挣扎着要起,刚好玉玲端茶进来,放下茶水就上前搀扶:“九姑娘小心,都是奴婢不好,没有找到合适您的鞋子。” 说着话,手上握着季磊的手腕捏了捏,季磊抬眸对上她的眼神儿,见她眼带示意,季磊心下明白玉玲又是在帮他,先是向屋内几人解释责任在她,没有合适的鞋才让自己摔了,后又阻止他不要乱说话。 可是眼看王嬷嬷把火发到她身上,季磊立马用力将玉玲护在身后,学着玉玲先前行礼的模样给两位嬷嬷见礼:“九宁见过两位嬷嬷。” 王嬷嬷见此只得收回抬起的手,对着两位嬷嬷讪笑着赔不是。 齐嬷嬷见季九宁不卑不亢,长得也是白白嫩嫩,很是灵秀可爱,心下满意,缓缓的点点头。 王嬷嬷见齐嬷嬷对季九宁满意,于是压下心中火气,看向一起来的方嬷嬷,只见方嬷嬷打量着季九宁问道:“你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什么人?是否读过书识过字?” 季磊听得方嬷嬷这般问话,当即心中乐开花,明目张胆的看了一眼老毒妇,又假装害怕的红着眼道:“我父母皆亡,逃荒在外多年,我年岁小,早已不记得家乡在哪儿了,只有两个不满三岁的弟弟是我唯一的血亲了,只是……呜呜……” 王嬷嬷眼底都要喷火了,见方嬷嬷明显是要询问的意思,她立马先声夺人:“嬷嬷有所不知,她那两个弟弟,是双生子,先前主薄大人过来时,我已找人算过,那双生子乃不祥之子,克亲!她父母便是被克死的,所以先前我就拒绝了,九宁这丫头倒是个心善的,加之昨日听闻贵五公子病危,我老婆子于心不忍,这般想着就出此下策,将她两位弟弟单独安置好,九宁也可入府冲喜。” 季磊真是大开眼界,这老毒妇真是巧舌如簧,三言两语便让方嬷嬷信以为真,季磊干脆跪地哭求道:“嬷嬷救救我弟弟,他们只是小孩子,我母亲临走之前特意交代我的,一定照顾他们长大成人,我不能和他们分开……” “九宁!不得在嬷嬷面前失礼,胡言乱语。”王嬷嬷及时打断季磊的话, 说罢就给玉玲使眼色,示意她把人带下去。 谁知季磊直接拿出银簪抵着脖子危险王嬷嬷:“把我弟弟带过来,不然我宁死不嫁。” 王嬷嬷气的七窍生烟,但是碍于两位嬷嬷在场愣是不好发作。 那方嬷嬷倒是不着痕迹的与齐嬷嬷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王嬷嬷,可否将那两个孩子带过来,让我们瞧瞧?” 王嬷嬷见此,也只得命人把小时和小辰带来了。 两个小家伙一进门看到季九宁都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扑过去,季磊开口喊了他们,这才跑过去抱着她眼泪汪汪的喊姐姐。 那小模样委屈极了,都不敢放声哭,只无声的抽咽着流泪,这人季磊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忙撸起袖子检查,发现两人细嫩的小胳膊上腿上全是青紫痕迹,还有被针扎的血眼! 季磊看向王嬷嬷,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心疼的眼眶发红,冷声质问王嬷嬷:“你不是给方嬷嬷说好生安置他们吗?你就是这样安置的?他们身上被你鞭打的伤还没好呢,你就迫不及待的给他们按了这么多新伤,他们才多大啊?你还是人吗?你还有人性吗?” 越说越气,最后的质问几乎是吼出来的。 齐嬷嬷和方嬷嬷也是心惊,两人快速的嘀咕了几句,然后看向王嬷嬷道:“王嬷嬷,事关我家公子性命,先容我回府禀告过主人,再给您回话,还请您稍等。” 王嬷嬷从季九宁身上收回喷火的视线,只能压着火道:“情理之中,嬷嬷请便。” 方嬷嬷走了,齐嬷嬷倒是没有离开,毕竟她家公子还等着把人娶进门,救命呢。 何况她也看的清楚,这姐弟三人在这里受得罪怕是不轻,心里对季九宁姐弟三人也有些心疼,对王嬷嬷却是嗤之以鼻。 谁都知道她这些年干的是什么营生,而今跟她打交道也是迫不得已。 季磊安慰好两个小奶包,心中悲凉,为何老天爷让他成了季九宁,却又让他变的无能,难道只是代替季九宁来受罪的吗? 他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真的嫁给一个小男娃,简直荒唐!虽说现如今的确是女子之身,可若真嫁过去,她又该如何?偏偏这又是眼前唯一一个逃离此地的机会。 原先他还以为有几日时间可以周旋,谁曾想来的这样急。先前也只当这是逃离的法子,今日见到两位嬷嬷,才惊觉要从县太爷手底下溜走也是不易。 可他左思右想也比留在这里好,起码小奶包们不用再挨打挨饿!不就是牺牲自己吗?再说那什么五公子不是快要死了吗?何况都是小孩子,也做不得什么,这样一想,季磊忽然就想通了,他要嫁给那半死不活的五公子。 想到这儿季磊忽然站起身对着齐嬷嬷鞠躬道:“齐嬷嬷,我愿意嫁给五公子,好好照顾他,但是请您允许我带上两个弟弟,这是我唯一的条件。我母亲临走之前,告诉我,大师给我算过,说我乃旺夫命,我一定好好为五公子祈福。” 季磊忽乱咧咧一顿,没办法啊,这里的人迷信,这位齐嬷嬷既然是五公子的乳母,一定也是很希望五公子能够活下来,而自己就是她的希望。 齐嬷嬷的确为了五公子已经伤神很久,各种求医问药,忽听季九宁这样说,她有些心喜的问道:“当真这般说?” “是的。”季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点头应到。 旁边的王嬷嬷见季磊这般信誓旦旦,翻了个白眼儿,昨晚可不是这样给她说的,不过嘛,她也不打算阻拦她了,若是县太爷那边儿愿意,那她还能多挣些银子呢,卖给谁不是卖?还能卖给县太爷一个人情。 玉玲站在旁边倒是为季九宁捏了一把汗。 半个时辰后,方嬷嬷来了,身边还跟来一位四十多岁的老爷子,是府内的管家。 王嬷嬷认得这位管家,在县太爷身边很是得脸的人物。 立马笑着上前招呼:“哎呦呦,李管家也来了,快快里边儿请,玉玲快上茶。” 谁知那李管家抬手制止道:“不必麻烦了,我家夫人的意思是今日就要为五公子办喜事,姐弟三人一起,一百八十两,若是嬷嬷同意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王嬷嬷眼珠转了转,皮笑肉不笑的道:“李管家说笑了,这姐弟三人在我这儿也住了些时日,一百八十两……怕是有些少呢。” “王嬷嬷不妨直言。” “怎么也是三个人,尤其是从小调教出来的,用起来也得力您说是?奴家觉得怎么也得三百两?” 季磊看向李管家,不过他倒是不太担心,就是好奇。 果然那李管家没有多话,直接掏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丢给老毒妇,转身就走了。 齐嬷嬷和方嬷嬷一人抱着一个小奶包,带着季九宁离开,玉玲看着季九宁的背影,眼里是祝福,也隐隐含着担忧,快出门时,季磊忽然转头对着她笑了一下,挥了挥手。 玉玲,祝你也早日离开这个恶魔窟! 第4章 冲喜 门源县衙内宅府门口,铺着红毯,挂着红灯笼,好些下人进进出出,与背对着前院的击鼓案堂那边儿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边热闹,一边冷肃。 县太爷李重启乃是京城一等世家李家二房的嫡次子,娶的妻乃是威远侯家的嫡女黎鸾清,二人育有三子一女。 大儿子李靖,年二十二,已娶妻温氏,在京进学。 二儿子庶出李安,年二十一,已娶妻冯氏。 三儿子嫡次子李玉,年十七,未有婚配。 四儿子庶出李勉,年十五,未婚配。 五儿子乃嫡三子李凌,年九岁,现要冲喜! 原本李凌身体健康,活泼好动,很是聪明伶俐得李重启夫妻俩喜爱,奈何五岁那年落水,自从被救起后就落下病根,四处求医问药,也只是勉强一段时间,反而越来越严重。 熬了四年,现下是油尽灯枯之势,好在一个老道给了指点,这才让夫妻俩重新燃起希望,死马当作活马医! 黎氏吩咐身边得力的婆子好好布置婚房,且按道士所言不摆龙凤烛台,而是双龙烛台,虽有不解但还是顺从,想来是为了多聚些阳气为儿子换来生机。 齐嬷嬷更是欢喜的为昏迷中的李凌换好大红喜服,因为时间仓促,只得找现成的,也就有些不合身,但只能将就。 虽然年纪小,但齐嬷嬷还是在被褥里塞满了红枣桂圆莲子和花生。 黎氏命丫鬟把一百个铜板分压在床的四角,压祟驱邪,夫妻和睦,更是她对儿子的祝福,长命百岁! 见丫鬟们全都办好,黎氏上前握住儿子的手,眼眶发红:“儿呀,你要给为娘争口气,别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别辜负了那新嫁娘,你们都是患难之人,年幼结发,娘愿你们喜结良缘,岁岁平安,九世康健,儿孙满堂~” 说到最后黎氏泣不成声,齐嬷嬷同样泪眼模糊,上前搀扶起黎氏:“夫人莫要哭,今儿是大喜,五少爷有夫人和老爷福泽,一定会遇逢喜事见明月的。” “对,我的凌儿一定会好起来的,他那样可爱,老天爷一定会眷顾他的。”黎氏忙擦了眼泪,调整心态,转头问道:“对了,新娘子那边儿准备的怎么样了?快派人去问问方嬷嬷,别误了时辰。” “夫人放心,老奴刚刚派人去问过了,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时辰一到,就抬新娘子过来拜堂。” “那就好,齐嬷嬷,你就在这边儿好生盯着,万不能离开凌儿半步,若有半分不对,立马遣人去正堂告知我和老爷。” “是,老奴一定照看好五少爷。” 安顿好凌轩院上下,黎氏这才去往正堂。 府院正北的一间厢房里,季磊已经重新换了一身红嫁衣,红色的鞋子,倒是比之前合脚多了,就连小时和小辰都被换上干净鲜亮的衣服,头上也带了红色的福结,恰好把头发束成一个圆揪揪,倒是像极了菩萨跟前的一对福娃娃。 此刻正一人抱着一个小苹果在啃,可爱的模样,惹得一众伺候的丫鬟们上前逗弄。 唯一有些滑稽的就是,季磊此刻正在抱着一个红薯,大口大口的吃着,而他面前的桌上放了一个被咬掉一口的苹果。 方嬷嬷见她如此不雅,也不嫌弃,反倒笑着劝道:“慢点儿吃,别噎着,再有一刻钟时辰就要到了,吃饱了,那苹果可不准再咬,咱们要的就是平平安安,大吉大利,这被封洗过的苹果可就这一个,只能等入洞房的时候,一起吃。” 说到这儿方嬷嬷便不再说了,她家可怜的五少爷如今昏迷不醒,如何同咬平安果,倒是让五少夫人咬了也好,夫妻本为一体,也算是好兆头。 季磊则有些心虚的点点头,他从来了这鬼地方,饱饭就没吃过两顿,今儿一大早折腾肚子就饿的咕咕叫,见那丫鬟给他递来一个苹果,以为是让她吃的,立马就塞到嘴里咬了一口。 却不想当即被方嬷嬷拦下,好说歹说才得了这个红薯,看一眼已经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季磊想方嬷嬷刚刚说的同咬平安果,忍不住一阵恶寒~那画面,想想都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方嬷嬷见她吃完红薯,忙拿着帕子给她擦拭干净,又命丫鬟上前:“水喜,快给五少夫人补妆。” “诺~” 季磊看向探过来的嫣红脂膏,瞳孔直颤,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作态,任由丫鬟在他脸上,唇上涂抹。 只有起伏不定的胸口证明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丫鬟刚收了动作,外面就传来了鞭炮声,接着就是一道喊声:“吉时已到,新娘出闺~” 刚站起身的季磊听到这句出闺身子一晃,差点听成出柜,身边被派来跟喜轿的丫鬟忙扶住他,方嬷嬷将一块大红盖头盖到他头上,霎时间挡住了季磊全部视线,只能低头才看清脚下。 耳边传来方嬷嬷的声音:“快,金喜木喜,扶着新娘子上轿,水喜,土喜把礼盘端着,火喜带上两位小舅爷到前边撒糖粒子去。” 晕晕乎乎的季磊就被塞到喜轿里了,就在他刚掀起盖头一角打算探出头看看两个包子的情况,就被猛然掀开帘子过来的方嬷嬷堵回去了。 方嬷嬷快速扯下盖头,帮她盖好又将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塞到她手里,严肃的叮嘱道:“新嫁娘的盖头不能掀,你乖乖坐好,完成婚仪,莫要生事。” 季磊赶忙解释:“嬷嬷,我弟弟他们……” 轿帘子被放下,外面又传来一声高呼:“起轿~”! 被打断的季磊身子就是一晃,赶忙扶稳坐好,外面又是一阵鞭炮声。 出了府门要饶街一圈才回府,锣鼓声开道,季磊却觉得恍惚。 他刚来就这么刺激合适吗?嘴里却在低声自嘲着:“爸妈,你们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儿子能有这一天。” 这时外面却传来方嬷嬷的声音:“放心,你弟弟们在前面为你撒喜糖,正高兴着呢,玩儿的可欢了,五少夫人放心,咱们李家乃是世族大家,虽讲究门当户对,但也没有不好的习气,现如今你是不同的,你是给五少爷冲喜的,夫人常日礼佛是个心善宽容的,咱们更不会亏待了你和两位小舅爷,宽心受着就是。” 季磊被这番话怔了一下,很快回道:“多谢方嬷嬷提点。” 或许是这番话安慰到了季磊,让他慢慢放松下来。 人面对未知的时候都是害怕担忧的,能在微末时收获那怕一点点善意,对他来说也是一道光。 一路吹吹打打,沿街看热闹的百姓挤得满满的,一边抢喜糖,一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般着急冲喜,也不知是谁家女娃?” “好人家的女娃怕是难找,再是世家大族,也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个将死之人。” 刚抢了一把子喜糖外加三个铜板的老妇接话道:“可不是嘛?若是冲喜冲好了,那还好说,若是冲不好了,那就怕是要陪葬了。” “可别乱说话,那老道士可是青云山道观里的大师,灵着呢,不然那王婆子咋好敲诈了县太爷的银钱去?” “王婆子?城南牙行的王婆子?” “对呀,你们不知道啊?这冲喜的新娘子是卖来的,看到前面儿撒糖的小娃子了吗?那是新娘子的亲弟弟,据说同意冲喜的条件就是带上这俩娃,不然就被王婆子卖掉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挡不住喜轿的步伐,很快一圈就饶完了,转眼就到了府门正门口,由二公子李安接轿,他点燃门口的鞭炮,拿着红绸递给方嬷嬷,再由方嬷嬷塞给新娘。 轿子停下,前方门口处放了一个小火盆,季磊刚拿好红绸,就听得李安喊道:“接轿,起礼~” 接着方嬷嬷掀起轿帘,扶着他下轿,季磊站起身下轿,下意识的就想揉揉屁股,他感觉这一路抬轿的人就是故意的,颠的他屁股发麻。 却被身边跟上来的丫鬟及时扶住胳膊,无奈跟着她们往前走,可刚走几步就被方嬷嬷提醒:“前面儿是火盆,抬高跨过去。” “新娘跨火盆,福来都是五,喜到必成双。”李安牵住喜结的一端,另一端在季磊手中。 一边念吉祥话,一边牵着往里走。 季磊第一次遇到这种,直接一个蹦子跳过去,惊得方嬷嬷连忙上前搀扶,好在他稳稳的落地,七拐八拐终于到了正堂。 季磊被方嬷嬷扶着进到正堂站着,一个丫鬟端着水盆上前,旁边李管家道:“请新娘子净手。” 方嬷嬷原本要上前帮她拿苹果,谁知季磊直接把苹果往怀里一塞,透过缝隙找到水盆,伸手进去划拉两下就拿了出来,丫鬟赶忙递上帕子。 擦完后,他被方嬷嬷扶着上前几步跪在一块铺垫上,接着又是一声:“敬茶~” 然后季磊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一个茶杯,还是那种带茶盘茶盖的。 他照着端茶,举过头顶,一句话没有,上首坐着的黎氏和李重启都等着他叫人,却半天没等来,方嬷嬷赶忙上前小声提醒:“说话。” 说话?季磊想了想然后道:“二位请喝茶。” 噗……两边儿陆陆续续传来笑声,方嬷嬷又上前提醒:“要叫人~” 叫人?哦哦,好像明白了:“夫人请喝茶,大人请喝茶!” 这下可以了?季磊在心里暗自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看,他演技不比队长差。 这下连黎氏都憋不住了,听着小姑娘软乎乎的敬茶,她倒真期待这个小儿媳叫她一声娘。 方嬷嬷无奈,直言提醒:“要改口叫父亲,母亲。” 额!还没叫对啊?季磊内心一阵吐槽,敬个茶而已意思到了就行了,还整这么麻烦,他胳膊都抬酸了,古人真是闲得慌没事儿折腾人。 但是旁边儿方嬷嬷不断催促示意他好好敬茶,无奈之下他只好照做:“父亲请喝茶,母亲请……喝茶”。 不知怎得,当叫出父亲,母亲时,突然想起自己的爸妈,部队宿舍的回廊里,爸妈含泪问他,为何非要当兵?他红着眼跪下给他们磕头,父母离开前那无奈不舍的眼神儿成了他每次遇到危险都能挺过去的力量。 只是没成想躲过了无数枪林弹雨,却没躲过一道雷,而那一次见面却是他与爸妈的最后一面。 眼泪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滴在鲜红的嫁衣上,缓缓绽开。 思绪翻飞,终是被方嬷嬷唤回神思:“快接礼呀。” 季磊抬起胳膊胡乱蹭掉眼泪,伸出双手,过了好几息就感觉有东西塞到自己手里。 他缩回手,拿到盖头底下看,是两个红包?正准备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呢,就被方嬷嬷一把拉起。 他被扶着站定,李管事的声音就再度响起:“一拜天地~” 这个他会,就是低头弯腰么。 “二拜高堂~” 再弯腰! “夫妻对拜~” 转个身弯腰……等等,那个病秧子来了?刚刚怎么听到他的动静呢?季磊使劲儿透过盖头缝子看对面。 周围观礼的人见新娘子拜到一半突然停下,还摇头晃脑的扭来扭去,皆是忍不住窃窃私语,好奇她在干嘛! 方嬷嬷心累的上前提醒:“最后一拜,好好行礼。” 努力了半天也没看到人的季磊,忽然反应过来,既然是冲喜,那人肯定是拜不了堂的,也就是说今天这拜堂成亲礼全程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好呀,没有正式一起拜堂,那就不算,这样一想季磊觉得挺好,总算没有那么膈应了,就当是来古代体验一把。 以后他就算离开了,也没什么关系。 拜完礼,被送去凌轩院。 齐嬷嬷见五少爷一直睡得平稳,心中稍安慰,但也不敢松懈半分,毕竟新娘子还没来呢。 这般想着,门口等后的丫鬟就进来禀报:“齐嬷嬷,新娘子来了,已经到远门口了。” 齐嬷嬷立马起身出去迎接,只是她着急转身未曾发现,小丫鬟禀报完,床上原本昏迷的李凌手指动了动。 一伙人欢欢喜喜的将新娘子引进屋里,方嬷嬷将人交给齐嬷嬷后,回身查看了一下床上的李凌。 见他呼吸平稳,而季磊也被安排在喜床上坐好,笑着对季磊道:“这里是凌轩院,您与五少爷的婚房,现如今五少爷昏迷不能行余下的礼……”。 方嬷嬷话还没说完,季磊就一把撤掉盖头,大大的吐出一口气:“嚯,终于结束了,都快憋死我了,方嬷嬷能给我一口水吗?口渴~” 屋里的人都愣了一下,接着就是失笑声:“成,金喜快给五少夫人倒杯茶。” 季磊喝下一杯茶,扫了一圈屋里,很是干净清雅,还很喜庆,大红喜字贴的到处都是,连花瓶都换成红色了。 突然想起两个小奶包来,赶忙问道:“嬷嬷,小时和小辰呢?” 齐嬷嬷见她忽然起身询问,赶忙解释:“安顿在了隔壁院里,派了火喜在身边陪着,另还有四个小丫鬟伺候着,五少夫人放心。” 季磊不放心,至从他上来花轿就没再见到人,这么大半天过去,天都快黑了,两个小奶包见不到自己准会哭的。 “能麻烦嬷嬷带过来让我见见他们吗?这也好半天了,毕竟先前受了很多虐待,我怕他们见不到我会害怕。” 见季磊这样说,齐嬷嬷也不好阻拦,忙让水喜去把人带过来。 方嬷嬷见新娘子半晌不问也不看新郎官,终是出声提醒道:“五少夫人,这婚仪最后还有一道仪式要做。” “啊?还有?”季磊一脸懵。 方嬷嬷解释道:“虽然五少爷昏迷,合卺酒和挑盖头都免了,但是结发不能免,夫人特意交代的。” 结发?季磊懵了:“怎么结?从我头上取头发吗?可是,就算我让你取,那他呢?你家五少爷呢?对啊?他人在呢?” 方嬷嬷和齐嬷嬷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给他往后指了指,季磊瞬间瞪大眼睛,原本看向方嬷嬷的眼神儿,此刻慢慢的向身后看去。 待看清就在自己身后一尺的距离躺着一个小男娃,不得不会,原本不信鬼神之说的季磊,打从自己穿越到和季九宁告别起对鬼神之说也是有所动摇。 他倒不至于害怕,只是对于冲喜也有些期待罢了。 仔仔细细的看着床上的小男娃,皮肤是毫无血色的病态,五官偏秀气,嘴唇虽然不干但是也不红润。 穿着大红色媳妇,头发扎着红发带,枕的枕头也是红色蓝锦云纹绣,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 “姐姐~姐姐?” 季磊被突然进来的小时和小辰打断,回身去接两个小奶包:“有没有害怕?饿不饿?” 小时抬头左看看右看看,身子往季磊怀里缩了缩,然后摇摇头,而小辰则是指着金喜道:“糖糖,姐姐给的~” 说着还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红纸包的糖。季磊苦笑不得,这可是你哥,不,你姐的喜糖。 见他们没事儿,季磊对着方嬷嬷和齐嬷嬷深深的鞠躬:“谢谢你们。” 然后又对金喜道:“也谢谢你。” 金喜摆摆手赶忙附身行礼:“奴婢应该做的。” 方嬷嬷倒是笑着把他拽回床上坐下,然后让齐嬷嬷拿剪刀来,先是从李凌散在外面的头发剪取一小撮,后又在季九宁的头上取了一小撮,而后就把两股头发编成了一股,就像小时候他妈给他妹妹编辫子一样。 方嬷嬷一边编一边嘴里念叨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交丝结龙凤,镂彩结云霞,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编好后又放入盒子里,方嬷嬷拿着盒子道:“老奴这就去回禀老爷和夫人,祝您和五少爷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说罢就走了,齐嬷嬷倒是询问季磊:“您饿的话,老奴谴人去准备些饭菜。” 季磊当即点头:“饿,准备。” 第5章 大吃一顿 前院里还有人在吃席,厨房里都是现成的饭菜,丫鬟们不一会儿就在桌子上摆下六热六冷的菜式,还添了两份小点心。 闻到饭香味儿,小奶包们立马跑向桌子,季磊起身走向饭桌,还对齐嬷嬷和身边的五大丫鬟道:“过来,坐下一块儿吃。” 各司其职的丫鬟们都是一愣,齐嬷嬷见她一副豪爽的做派也是失笑,走过去顺手帮她把头上钗环取下,方便她吃饭:“五少夫人以后就是咱们府里的小主子了,要按咱们府里的规矩来,下人不得与主同桌而食。” 季磊正努力探着身子伸长胳膊夹菜,突然咚的一声~怀里揣着的苹果掉在桌上,砸翻了一盘小青菜! 齐嬷嬷见此又是一番絮絮叨叨,季磊则回身拿起桌上的苹果擦了擦,转身走到床边,把那平安果放在了李凌枕边:“希望你能好起来~” 然后跑回饭桌,撸起袖子就准备大吃一顿,却被齐嬷嬷用力拉回来劝道:“吃饭也有吃饭的规矩,您坐着即可,自有丫鬟为您布菜。” 齐嬷嬷刚说完,身边伺候的水喜和金喜就把他刚刚视线扫过的几样菜各夹了一筷子到他面前的碗里。 季磊:……“!” “那个,齐嬷嬷~今儿好歹是我的大喜日子,总该让我吃个痛快?你也说现在我是主子,对不对?那就听我的,你们也都下去吃,我们自己吃,吃完了叫你们。” 齐嬷嬷等人面面相觑,最后见桌上的姐弟三已经开始吃的满嘴油了,她愣是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金喜上前拉过齐嬷嬷,又示意其他人跟着一起退下。 “嬷嬷,奴婢觉得今儿个就让她们姐弟仨好好的吃一顿,日后再慢慢讲规矩。”金喜出了屋子与齐嬷嬷解释。 齐嬷嬷无奈点点头,对着金木水火土五个丫鬟道:“既然五少夫人吩咐下来了,那你们先去吃饭,我在这里候着,五少爷若是有什么不适,也好及时看顾。” 金木水火土这才去到下人房吃饭,齐嬷嬷不放心,但想到季九宁把苹果放到少爷枕边的那一幕,硬是忍住没进去站在门口守着。 屋里。 “姐姐,我要吃那个~” “姐姐~还有这个,我要吃~” 两个家伙吃得跟小松鼠似的,腮帮子吃的鼓鼓的,两只小手也是油乎乎的,季磊又给他们夹了些清淡的素菜,便把盘子都挪后了些。 不能让他们一下子吃太多,年纪太小,又饿了那么久,猛然吃太多恐怕肠胃不好消化,容易积食。 “慢慢吃,嚼碎了再咽啊,吃完你们盘子里的就不能再吃了,知道吗?” 小奶包一边儿吃一边点头,含糊不清的道:“几道呐~” 笑着揉揉他们的小脑袋,季磊继续大快朵颐,但是吃完面前的白米饭后,她也停下来了,毕竟他现在是她,也才九岁而已,先前的伤还未痊愈。 身体记忆中的饿也在慢慢减少,他需要控制住自己,吃饱喝足后,季磊起身在屋里转悠,他这边儿翻翻,那边儿看看。 两边儿各连一间厢房,正屋连通书房,中间只用一道屏风隔开,两侧都是书架,大书桌后面是落地推拉门,推开则是圆形拱门,两边儿一棵玉兰,一棵海棠开的正好,有点苏式园林的味道,窗外奇花异草,配着一条石子小路,曲径通幽,很是惬意。 季磊感叹,古人真会享受,他没有往前走,但也能看出这是后院,独属于李凌的小天地。 季磊回去把两个小奶包抱离饭桌:“好了,不能再吃了,看你们这小肚子都快成小西瓜了。” 屋外齐嬷嬷听到屋里响动里面问道:“少夫人,可是需要老奴帮忙?” 季磊一听赶忙道:“嬷嬷你进来,我们吃完了。” 齐嬷嬷推门而入,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少爷,见无事才转身帮着收拾饭桌,齐嬷嬷倒也不是自己亲自动手,而是喊了两个小丫头进来,把饭菜端下去。 而她则是端来水盆,伺候着季磊先洗过手,擦了嘴,又给两个小奶包洗漱干净。 这一会儿的功夫,金木水火土也来了,被季磊吩咐换下齐嬷嬷去吃饭。 然后他让丫鬟帮着把这累人的婚服脱掉,加上这么热的天气,穿这么多,他早已经一身汗。 “奴婢已经命厨房的烧水了,等会儿送来了热水,您沐浴完换成便服即可。” 他只脱了外衣,便出了院子:“走,咱去消消食。” 一边儿说,一边儿不忘吩咐金喜:“火喜跟着我就行了,你们几个留在房里照看好你们少爷。” “诺~” 这前边的正院子可是真大,廊亭矗立四周绿荫环绕,紫色的藤萝爬满了廊亭,中间是一个小鱼塘,里面养着红色锦鲤。 季磊溜达一圈随意找个亭子进去坐下歇息,两个小奶包倒是与火喜相处融洽,小嘴巴也甜,把火喜逗的合不拢嘴,季磊看着此刻无忧无虑的小奶包们很是感慨:小孩子就是好,忘性大,眼前的快乐就是一切。 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开心快乐下去,眼下进了这县太爷的府里,不在有生命危险,也吃饱了肚子,暂时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改变,起码第一阶段翻身成功了。 既然李家是世家大族,那不妨通过李家好好了解了解这个燕氏皇朝。 季磊只在“记忆”中得知,季九宁的爹季恒是王爷,原本是在南疆驻守,又是自己打下的江山,又是新皇的,断断续续的记忆并不完整。 但很明显现在是燕氏皇朝,根据时间推算,可以确定的就是季恒乃是异姓王。 老毒妇说现在是燕二世,那季恒就是陪着先皇开国打江山的,功劳大被封异姓王,但是新皇上任忌惮他的存在,也为了收回季恒手里的兵权,故而对他下了杀手。 还有就是母女俩被带回京城,安顿下的生活过得并不好,身边虽有伺候的,但全都不够尽心尽力,明显都是有异心的。 现在想来她母亲难产而死估计都不简单,而季恒被杀,季九宁只被赐了个福宁,空头口号嘛这不就是对外做样子吗?在季磊看来这样做的都极其敷衍了事。 更何况最后那场大火,灭口无疑了。 “少夫人,……少夫人?” “嗯?水喜?你怎么过来了?” “热水已经烧好,奴婢过来叫您回去,伺候您沐浴更衣。” “哦,好,谢谢啊,不过就是洗个澡,等会儿我自己洗就行,你们也累了一天了,下去洗洗早点休息,不用伺候我。” 收回所有思绪,季磊带着小奶包们跟着丫鬟回去洗漱。 刚进屋,门外就有人来回禀说衣服送来了,木喜将衣服拿来放在踏上,小奶包们每人有三身,都是小孩子鲜嫩的颜色,淡绿两身,浅蓝两身,紫金两身。 给他准备的有五身,不同的款式,但都是红色的,只是不是大红,深的浅的,橘的粉的……季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李凌。 他皱眉,放下衣服走向李凌,惹得齐嬷嬷和金木水火土对他此举很是好奇不解,齐嬷嬷更是不放心的跟了上来。 只见季磊直接爬在到床边盯着李凌看了好半晌,突然转头看向齐嬷嬷,面容严肃的道:“他一直就这样躺着不动吗?” “是啊,少爷昏迷已经五日了,就是不见醒的迹象,每日都是老娘给他喂水,维持着。” “给他洗过澡吗?” “每日都会帮少爷擦洗的,可老奴也不敢乱动,生怕伤了少爷,让少爷不舒服。” 季磊叹气,起身挥退她们:“知道了,你们先下去,我洗好了叫你们,对了,再让厨房准备些热水,等会儿我给他也洗个澡。” “这?少夫人,还是让奴婢们帮您。” 齐嬷嬷听她说要为少爷洗澡更是惊讶,忙上前劝道:“少爷病重,大夫说不能大动,以防万一,待会儿老奴给少爷擦洗即可。” 对于齐嬷嬷的话,季磊没再反驳只点点头让她们都出去了。 试了一下水温,看旁边还有一桶备用的热水,季磊立马把两个小奶包的衣服扒光,先动手给他们洗,洗完之后又将他们抱去左边厢房休息:“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姐姐一会儿就来配你们。” “好~”奶奶的说完就齐齐闭上眼睛,小耳朵听得姐姐脚步声离开,又偷偷睁开眼睛看,发现彼此都没睡觉,立马悄悄捂着嘴对视着偷笑,两双大眼睛在屋子里扫视,稀奇的摸着柔软的被子,还有身上的衣服。 小小的脑袋里只觉得这样的生活真好。 那边儿擦洗的季磊,轻轻抬手摸上脸颊,沾了水感觉到有一丝痕迹,今天他一直忍着才没挠,脸颊有些痒,还闷得不透气。 快速的擦洗着,没错,身上的疤痕还不能沾水,他自己照着迷糊的铜镜一点点的擦洗,老半天过去,水都凉了才穿好衣服。 他打开门就看到金木水火土都站在门口,轻咳一声出声道:“那个,我洗完了,帮我收拾一下。” “诺~”五人应声而进。 季磊却没看到齐嬷嬷,好奇的问丫鬟们:“齐嬷嬷呢?去休息了吗?怎么不见她?” 金喜怕少夫人误会,立马道:“嬷嬷去夫人哪里回禀少爷的情况了,待会儿就回来,少夫人有什么事情交待奴婢们去做就是。” “哦,没事没事,就是问问,把这个收拾完就行就行了。那个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睡了啊。” 说就往左厢房走去,丫鬟们看到面面相觑,金喜上前拦住她道:“少夫人,夫人交代了,今晚您必须和少爷同榻而眠。” 季磊深吸一口气,笑盈盈的问:“你们夫人还交代了什么?” “交代了很多,少夫人做就是了,也不必为难奴婢们。” “好,知道了,你们都下去,没有我吩咐,谁也不许再进来。” “诺~”金喜屈膝行礼后,带着收拾完的丫鬟们离开。 第6章 请安 丫鬟们规矩的做派让季磊撇嘴,痞里痞气的转身斜着眼看昏迷中的李凌。 然后缓缓走向床榻,伸手帮他把被子拉下来盖住,然后又自己转身走去左厢房,找小时和小辰去了。 进屋后,两个小奶包们已经睡着了,被子踢的两人都没盖上,想来天热,季磊也没强行盖回去,拿了新衣服一人搞一件盖上。 一夜好眠~ “少夫人?少夫人~”齐嬷嬷都焦急的在门口敲门。 “怎么办,这都要辰时了,马上就要误了给老爷和夫人的请安!”金喜跟着在门外发愁。 季磊刚跑完步回来,就听到金喜这话,当即不解的询问:“大早上的请什么安?”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齐刷刷回头看她,就见自己少夫人只穿了一身里衣就出现在外面,所有人的脸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龟裂…… 齐嬷嬷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将季磊拉着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黑着脸训道:“这副样子成何体统?你如今好歹也是李家的五少夫人……先不说身份,只说你作为女子,难道就没有半分女子的矜持庄重?” 气呼呼说罢见季磊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表情,齐嬷嬷是彻底气了:“脸面都不要了?女子的名节也不顾了吗?” “咳咳~那个,齐嬷嬷,我就是出去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而已,这不是穿着衣服呢吗?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再说了,天气这么热……” “这副样子出去跑步?大早上的跑什么步?又没人罚你!”齐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季磊心累,但也明白这是古代,对女子要求苛刻,而他现在又是女子,见齐嬷嬷依旧气的瞪自己,季磊赶忙一边洗脸一边岔开话题:“那个,齐嬷嬷,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什么请安?不会是要我去……” “嗨呀~真真是气过头了,你呀你,金喜水喜,快,给她洗漱收拾,请安误了,若是吃早食再让老爷夫人等,那就等着受罚!” 屋里一阵手忙脚乱,说话声也把隔壁厢房里的小奶包吵醒了。 迷迷瞪瞪的迈着小短腿,光着肉嘟嘟的小脚丫跑出来,奶声奶气的喊着:“姐姐~” 一前一后如两个溜溜球撞入季磊怀里,差点害得水喜手抖把眉毛画歪了,只是画的时候,她略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摸了几下脸与两边的眉毛。 然后轻轻画好眉,又上了脂粉,上完妆她悄声退下,站在一旁端详着眼前的季九宁,她的新主子五少夫人。 齐嬷嬷命人把小时和小辰带下去洗漱了,留在凌轩院吃饭。 而她和金喜带着季磊匆匆去往前院主厅用饭。 果不其然,等她们到的时候,饭桌上已经坐满了人。 一路上季磊已经被齐嬷嬷耳提面命了无数次,此刻再看到众人一个个看向自己神色,顿时心中明了,有好奇,有打量,不乏有些看好戏的,也有的满脸都是嘲笑,唯有坐在上首主位的一男一女脸色平常,至少季磊没从二人脸上看出生气来。 他上前行礼问安:“给父亲,母亲请安。” 昨天隔着盖头什么也看不清,现在算是第一次正式见这一家人。 过了少许李重启才开口:“起来。” 不知是不是季磊的错觉,他觉得黎氏松了一口气,开口招呼自己:“快过来坐下,这是你三哥,这是你二姐,这是你二哥二嫂,还有你三姐姐,四姐姐,还有四哥……” 跟着黎氏的介绍,季磊从善如流的挨个打招呼。 刚坐下的季磊看着满桌的菜胃口大开,肚子也跟着叽里咕噜,抬手拿起极其顺滑的伸出手去! “咳咳!”黎氏实时的捂嘴咳嗽两声。 “噗……”坐在季磊对面的二姐捂嘴喷笑出声。 “真是没规矩……父亲竟然允许她上桌!”小声嘀咕的是二儿媳,她出身富户,家里有钱但没地位,父亲为了攀附权贵,想尽办法才将她嫁给李家庶出的儿子,可季九宁算什么东西,一个被买回来的卑贱小丫头罢了,可偏偏她却嫁给了嫡三子。 虽李家不曾苛待与她,嫡庶皆可同桌而食,但到底是嫡庶有别,季九宁比她小却坐到了前头去,怎叫她心里能舒服! 更让她生气的是自己的夫君,眼下竟还训斥自己,给那季九宁赔不是,明明就是她不知礼数,目无尊长。 李安原本很是安静的看着上首的父亲,他并未对新弟媳季九宁有多大的兴趣,但是奈何自家媳妇作妖,吓的他赶忙挽回:“闭嘴,不得对弟妹无理。” 训斥完又赶忙对着季九宁陪笑道:“弟妹莫要怪罪,你二嫂她就是被家里惯坏了,并无恶意,只是~咱们李家的规矩,父亲先动筷了,咱们才能动筷子。” 季磊举着抬在半空的手,左看看又看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转了转手收回去,又伸出右胳膊同样转了转手腕再收回去,见众人都一脸问号的看着他,这才假装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我没有要动筷的意思啊?我只是活动一下手腕啊?毕竟昨晚……咳咳,我给夫君……” 说到这里季磊故意停顿,一脸害羞的扫视着桌子上众人,果不其然,没一个人脸色正常的,就连老成持重的李重启都嘴角抽了抽。 黎氏更是维持不住表情,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我给夫君按摩腿和胳膊大半晚上,实在是手腕儿酸痛才活动活动!九宁可不敢不敬父亲,还望父亲明查。” “咳,凌儿现在如何了?”李重启终于开口了。 季磊一副乖巧的模样,起身点头之后才回话:“还在睡着,没有什么反应。” 黎氏急问道:“你怎想的为他按摩?” 季磊继续乖巧的回答:“正常人那般一直躺着身体也受不了,何况他本就不舒服,长期不活动身体机能会退化,按摩可以通经活血,对他身体恢复有益。” 一番话说的众人似懂非懂的,什么机能,他们听都没听过。 李重启大手一挥:“坐下。” 说罢他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再磨叽下去,他都要迟到了,前面还有诸多公务要处理,这些家事他懒得管,好在如今小儿子暂时没出现异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行,这冲喜到底管不管用。 季磊见李重启终于动筷子了,手里的筷子也动了动,但他也没急,看见黎氏等人也都动了筷子,他这才满幽幽的动筷子,可惜,他胳膊短,身子小,坐在那里想吃的夹不到,身边儿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又不给他多夹,还都是夹的不怎么喜欢吃的。 算了,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快别再出丑了,一边吃一边在心里腹诽。 站在一旁的齐嬷嬷见她没有再出幺蛾子,终于送了一口气,天知道刚刚见她越矩的行为,吓得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倒也不是才与她相处几日就对她多关怀,实在是老爷重视规矩,如今季九宁就是凌轩院的主子,新进门的小主子若是坏了规矩,那被罚的还是她这个掌事嬷嬷。 一想起刚刚在凌轩院见到季九宁的那一幕,齐嬷嬷就心累。 然而饭桌上的季磊可不知道齐嬷嬷的心理活动,他凑合着吃完饭,准备回凌轩院时,被黎氏叫住了: “九宁,来母亲屋里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是!” 黎氏在澜松院,环境清幽雅致,假山水榭格外好看,院里的丫鬟婆子也是规规矩矩,见到黎氏一个个上前请安。 只是在他走后,这些小丫鬟就聚在一处悄悄嘀咕:“这就是买来给五少爷冲喜的五少夫人吗?” “是呢,她可真好看。” 然而另一个小丫鬟却撇嘴道:“她可不是好看,就因着好看,命也好的好呢。” “绿茵,不可胡说,你这话若是让夫人和方嬷嬷听了去,少不得一顿责罚。” “是,红茵姐姐。”被警告的绿茵不情不愿的应着。 然而这些话却被走在前面的季磊全部听到耳里,季磊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哪里有说话的小丫头,心下嘀咕了一句:跑得真快! 他摇摇头收回视线继续跟着黎氏去往主屋。 进了屋里,方嬷嬷为季磊上了茶,黎氏与他隔着小茶几坐在塌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九宁,你来府里可还习惯?” “还好,多谢母亲关心。” 听她这样说,黎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从她身侧的暗柜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推到他跟前:“这是娘出嫁时,你外主母给娘的陪嫁,翡翠璎珞和手镯,这手镯你如今带有些大,就先收起来,倒是这璎珞与你甚是相配,你为凌儿冲喜入府,还那般替他着想,娘替凌儿谢谢你,这是娘给你的见面礼,你看看可还喜欢?” 季磊瞅着匣子里的帝王绿手镯,还有那红蓝宝做配镶嵌的翡翠,心跳的老快,这可值钱啊! 但他面上却淡定如鸡:“谢谢母亲,母亲送的九宁自然喜欢。” “喜欢就好,娘知道你从前吃了许多苦,如今进了府,你就是这李府的五少夫人,没有谁能再欺负你,吃穿用度,也会按府里的规矩给你置办下去,娘不会让你受委屈,就是小时和小辰也不会。” 说到这里,黎氏端起面前的茶杯,捏着茶盖拨弄着茶叶,吹了吹轻抿入口。 季磊笑着点点头:“多谢母亲,能来为夫君冲喜是九宁的福气,以后九宁会和齐嬷嬷还有凌轩院上下一起好好照顾夫君!” 黎氏放下茶杯,笑容微微收敛,带着几分正色:“有你这句话就好,凌儿是我和老爷的老来子,他若能好起来,我和老爷也不用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听得这话,季磊心中明了,这是施恩让自己好好照顾李凌呢,而且李凌不能有事儿,若是有事儿,这冲喜就失败了,那他以后在这府里也怕是不好过。 但他并未多言,只是劝慰了黎氏一句:“母亲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相信他是个有个大福报的,一定会逢凶化吉,醒过来了。” “好孩子,你是个心善的,回去。” 季磊拜别黎氏,从澜松院离开,一路上齐嬷嬷跟着她,手里抱着黎氏赏下的匣子,途径附中花园湖心亭时,季磊被人拦住了。 第7章 强大才有话语权 季磊抬头看去,就发现是李凌的二姐,这个府里唯一的嫡小姐,身后跟着五六个丫鬟和婆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儿满是挑衅。 皮笑肉不笑的季磊上前见礼:“二姐好。”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姑娘要干嘛。 “季九宁是?你出身低微,不会觉得进了我李家的门就真能在我李家做主子了?”说着话还自顾自的围着季磊转圈打量他的神色。 见面前的小姑娘不说话,且并未因自己的话而有半分不适,李婉冷哼一声:“哼~倒是沉得住气,也难得呢,就你运气好被选上,我娘叫你进去都说了什么?” “夫人感谢我为你弟弟冲喜,叫我好好照顾你弟弟,再无其他。”季磊倒是有耐心配合她。 “感谢你?”李婉皱眉,随即扫向齐嬷嬷手里的盒子,大步上前就伸手跟齐嬷嬷要:“拿来,我看看是什么!” 齐嬷嬷看了眼背对自己站着的季九宁,见她并未有任何反应,于是把盒子递给了李婉,只出声提醒:“小姐,这是夫人送给五少夫人的新妇见面礼。” 话落盒子也打开了,当李婉看到盒子里的华翠璎珞和翡翠手镯时,面容有一瞬间震惊,接着是一腔醋意,她说亲相看时曾跟母亲要过,可母亲当时是怎么说的,她说会给自己作为嫁妆填箱的,还让自己放心,说这些东西迟早都是她的,可现在却给了这个身份低微被买来的贱丫头了。 “这是我的璎珞和手镯,母亲定是拿错了,待我回去问过母亲,再给你回话。”李婉说罢就要抱着盒子离开。 却被季磊上前拦住:“二姐要去问母亲便去问,但是我的东西得留下,这是母亲亲手送到我手上的,就是母亲要回去,也得我亲自还到母亲手里才是,二姐这样做,这不就是欺负我这个新妇吗?” “欺负你又怎样?你可是被买来的,既是买来的那就是下人。” “哦?买来的就是下人?李家拿下人给自己儿子冲喜?倒要多谢二小姐提醒了,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去找夫人把话说清楚,我一个下人可不敢给五少爷冲喜,既然冲喜不算,那这份儿见面礼自然不能收,我得退给夫人,还请二小姐把东西给齐嬷嬷,反正这儿离澜松院也近,要不二小姐也一起去?” “哼,好你个伶牙利嘴的贱丫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倒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来人,把她给我带去凌轩院门口跪着,这样才有买来冲喜的样子。” “诺~”两个丫鬟上前就要抓人,被齐嬷嬷赶忙拦下:“使不得啊,二小姐!” “齐嬷嬷,你是家里的老人了,当真要为了这个低贱的丫头违逆本小姐吗?”李婉厉声质问齐嬷嬷。 齐嬷嬷左右为难:“二小姐,您别为难奴婢,不管怎么说,五少夫人的身份也是老爷和夫人承认的,且冲喜一事,是为了救五少爷的命,不论怎么说您也是五少爷嫡亲的姐姐,理应为了五少爷着想一二。” “齐嬷嬷无需拿五弟说事,我自然是关心五弟,但她也只是冲喜工具罢了,现在冲完了,五弟还不是没醒?我看她也没起什么作用,怎得就能配上母亲给她的见面礼,再说了,这可是先前母亲答应给我的嫁妆,岂是她能配的!” 说罢不与齐嬷嬷纠缠,抱着手里的匣子就要走,而她的丫鬟婆子们却留下三人,上前抬手拉扯季磊。 轻轻一个转身侧移,就避开了伸过来的几只手。神色不善的看向几名丫鬟,齐嬷嬷也是赶忙上前阻拦几人,季磊则是嘴角笑了一下。 今儿个,还真是要感谢这位二小姐,或许日后要离开李府,她还真能帮上忙。 见那三个丫鬟婆子也不敢真拿齐嬷嬷怎么样,季磊转身就往澜松院跑,一边跑,一边叫唤:“啊,不好啦~齐嬷嬷被二小姐的丫鬟打了,夫人,救命啊!救命啊……” 身后正扭扯的几人瞬间僵住,齐齐回头,只见季磊已经跑到澜松院门口,而周围洒扫的丫鬟婆子们都看向她。 “这五少夫人怎么了?她不是刚刚才从澜松院出去吗?怎得又回来了?” “你们没听见她说吗?齐嬷嬷被打了,齐嬷嬷可是五少爷的奶娘。” “是啊是啊,小姐姐们,齐嬷嬷快被二小姐的三个丫鬟婆子打死了,呜呜……你们快救救她,都怪我,二小姐要打我,说我是下人,齐嬷嬷为了救我才被打的……呜呜……夫人,夫人您快救救齐嬷嬷……” 说着就跑去敲澜松院的大门,看门的两个婆子也是被整懵了,就没见过这种阵势,二小姐是夫人的亲生女儿,老爷的掌上明珠,而五少爷更是老爷和夫人疼在心尖尖的人,五少夫人也是被夫人厚待的,还送了贵重的见面礼,这明显就是认下这个儿媳妇了呀。 姑媳之战,可真是苦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之际,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没办法,季磊的嗓门太大,恰好遇上方嬷嬷去小厨房端点心,离得大门近就听见了。 季磊看见方嬷嬷出来,忙上前抓住她胳膊哭道:“方嬷嬷,快去救救齐嬷嬷,她快要被人打死了,夫人送我的东西也被二小姐抢走了……呜呜。” 方嬷嬷皱眉,她赶忙指了看门的婆子过去找齐嬷嬷。 而她自己则是带着季磊去见了黎氏。 见到黎氏,季磊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黎氏又气又无奈,她看了一眼方嬷嬷:“去把婉儿带来,还有打九宁和齐嬷嬷的那几个丫鬟。” “诺。”方嬷嬷退了出去。 季磊见方嬷嬷走了,没等黎氏开口,她忽的对着黎氏跪了下去,抬起衣袖擦脸上还没两滴的眼泪,开口道:“夫人,九宁有话说。” 黎氏见她一副受了委屈又倔强的模样,很是头疼的点点头问道:“什么话,站起来说。”倒是没有在意季磊口头上的称呼变化。 季磊依旧跪着:“九宁原本也是殷实之家的女儿,但父亲母亲相继离世,后又被迫离开家乡,在途中遇到人贩子王嬷嬷的人,绑架了我们姐弟三人,这才沦落到此,可九宁也是有骨气的,当初九宁说过,愿意照顾五少爷,但九宁也知自己配不上五少爷,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救五少爷的性命,想必日后五少爷长大了,也不愿意自己的妻子是买来冲喜的,那样也会被人诟病与他,九宁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夫人答应。若日后五少爷醒来,夫人能准许我姐弟三人以自由之身离府,这样成算成全了五少爷的名声,九宁也能得个自由身,不再被人欺辱。还望夫人恩准!” 说罢就对着黎氏磕头,黎氏在季磊说的时候就眯了眼睛。 她不是没想过将来凌儿会因为冲喜的媳妇而被人诟病,就是现在外头都在议论那日的冲喜,但是无法,活命要紧。 眼下季九宁主动提出将来离府,这倒真让她动了心,可是…… 黎氏久久不语,就看着跪在地上的季九宁,这时门外传来方嬷嬷的声音:“夫人,齐嬷嬷他们带来了。” “嗯,九宁,你先起来,来,到娘身边儿坐着。” 季磊也知道这事儿不可能一下就办成,只要能在黎氏心里埋下种子就行,日后慢慢浇水,准会发芽,于是听话的起来,走到黎氏旁边坐下。 黎氏见她听话,这才让方嬷嬷带人进来:“让她们进来,婉儿呢?” “二小姐还没来。”方嬷嬷话落,齐嬷嬷和其他三人就走了进来,几人齐齐跪下磕头。 黎氏看向齐嬷嬷:“齐嬷嬷起来,没伤着哪儿?” 齐嬷嬷起身,抬头见季九宁坐着,心下松了一口气,又低下头道:“谢夫人,奴婢没有伤着,是奴婢无用,没有护好五少夫人,还请夫人责罚。” 说罢又跪了下去,黎氏给方嬷嬷使眼色:“你腿不好莫要跪着了,快起来,再说九宁刚也给我说了,全凭你护着,她才没伤着。” 齐嬷嬷被方嬷嬷扶着站起,她还心里感动夫人记挂她呢,然而黎氏最后一句话却是让她身子一僵,悄悄看了一眼季九宁,便低下头站着了。 地上跪着的其他人都是吓得不敢吭声,黎氏凉凉的看着几人:“以下犯上,殴打主子是什么罪,都清楚吗?” “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啊,奴婢们也是听命行事啊。”那年长的婆子忙磕头求饶。 “听命?五少夫人不识得吗?齐嬷嬷也不识得吗?婉儿犯错,你们这些奴仆不规劝也就罢了,还敢动手,府里的规矩都忘了吗?……” 旁边看戏的季九宁对这些人没有半分同情,只是心里对黎氏说的规劝有点无语,感慨自己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下人,在这个世界,身份就是话语权,而无论在哪里都是只有强大才有话语权。 不一会儿,李婉来了,一进来就哭红着眼问黎氏:“娘,您是不是不爱婉儿了?您说过要把华翠璎珞和翡翠手镯给婉儿做填箱嫁妆的,可如今却把它给了别人。” 黎氏看着眼前十四五岁的女儿,胸口起伏着,足见已是生气。 奈何李婉偏看不出,毕竟黎氏从小到大都不曾凶过她,在她眼里,娘就是最温柔的人,除了爹爹,娘是对她最好的人。 见黎氏不说话,又见地上跪的都是自己的丫鬟婆子,她又开口道:“娘,你就让她们起来,都是我让她们做的,谁叫她……” “闭嘴!你给我跪下。” 面对黎氏突然的怒呵,李婉有些不敢置信,随即眼里就蓄满了泪水:“娘,你凶我?就为了这个买来的贱丫头!” “你!”黎氏气得站起身,却有些头晕眼花,方嬷嬷忙上前扶住,齐嬷嬷和季九宁也赶忙上前搀扶。 季九宁借机劝慰:“您不必为了我跟二小姐置气,今日也是我不懂事了,才跑来叨扰您,您好好休息,我出来也有些时辰了,就先回去了,五少爷身边离不得人看顾。” 说罢福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看都没看一眼李婉,而李婉此刻没心思理他,忙上前查看黎氏:“娘~您怎么样?都是婉儿不好,您别生气了。” 父亲除了疼爱她和五弟以为最是爱重母亲了,若是得知母亲因自己气的病倒,回头不再对自己如从前那般宠爱,三妹妹和四妹妹定会暗自得意,嘲笑自己。 出了澜松院的季磊,则脚步轻快的回了凌轩院,至于黎氏如何处置那些下人和李婉他不敢兴趣,他现在要研究研究李凌的病情,想办法,让他快点好起来,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离开。 第8章 找出真相 回到凌轩院,季磊详细的询问了齐嬷嬷关于李凌的病情,问过以后他沉默了。 只是一个落水,而且救治及时,当时又时至夏天,不存在寒气入体那种顽疾?如何会医不好? “齐嬷嬷,那最开始的大夫是谁?他如何说的?” 齐嬷嬷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第一个为少爷诊脉的是府里的府医徐大夫,他说少爷没有大碍,泡泡热浴,喝两副汤药就行了,可是谁知,少爷喝完汤药,上吐下泻,整个人虚脱的厉害,最后老爷一查是徐大夫开的药有问题, 之后徐大夫被打了二十板子后就离府了,再后来一直是另一名府医为五少爷看病,可也一直不见好,老爷还特意从京城请来了御医。” “御医?给皇帝看病的?那他也没瞧出什么吗?”季磊好奇。 “说来也是奇怪,那御医来为少爷瞧病前,少爷倒是明显好了些,能吃能睡的……” “所以,那御医来什么都没瞧出就又回去了?”季磊皱眉。 “要说什么也没瞧出倒也不是,奴婢记得那御医说少爷是食毒积累,加上本就体弱,成了顽疾,须得再吃食上多加注意,不可吃相克之物。”齐嬷嬷一边想一边说。 季磊则听的眯眼:“当时的药渣御医看过是不是说没问题?” “是啊。”齐嬷嬷肯定的点头。 “那既然知道是食毒,还是长时间积累下来的,那御医就没指出是什么食毒?什么时候积累下来的?” “问了的,说是一味少爷贪嘴的零食与药相克了,但药没问题,之后那零嘴也就不吃了,那时被徐大夫开错了药导致少爷难受好些天,好不容易有一样零嘴能吃下,自然就没想那么多,谁知竟是害了少爷。” “若是食毒,那断了之后,再调不就好了吗?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齐嬷嬷也是难过的很:“御医给少爷开了方子后就回京了,可是少爷也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还是府医提出来换了御医先前的方子,这才又慢慢恢复了些,可也就好一阵子,过段时间就又严重了,最后老爷和夫人到处求医问药,但也都是只好一阵子,一副方子吃的久了就不管用了。” 听罢齐嬷嬷的话,季磊沉思良久,最后他命人去把这位府医请了过来问话。 府医王桂,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了,见到冲喜的五少夫人很是老实规矩的行礼:“见过五少夫人,可是五少爷有哪里不适?” 从他进门季磊就一直盯着他看,见他这样问,笑着起身道:“五少爷刚刚动了一下,只是再没反应了,您过来看看,可是要醒了?” 齐嬷嬷听他这样说,下意识想张嘴,被季磊快速的捏住手腕,示意她不要说话。 而季磊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王桂,他很快在王桂的脸上看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变化。 就在季磊说李凌动了一下的时候,王桂的眼部肌肉明显抽动,甚至视线扫向床上的李凌,但季磊看的清楚,他的眼里没有高兴,有的是不可置信。 “少夫人莫急,容在下看看再说。”王桂倒是没有发现这位五少夫人的异常,在他眼里,季九宁就是被买来冲喜的,仅此而已。 他上前给李凌号脉,眼皮微垂,良久后又掀起李凌眼皮查看。 最后收手对着季九宁道:“五少夫人,五少爷现下许是回光返照才会动了那么一下,在下并未发现好转和苏醒的迹象,五少夫人若没其他事,在下先告退了。” 齐嬷嬷见季磊挥挥手,忙一脸歉意的送王桂出去,只是出门的时候,王桂问了一句:“五少爷当真动了?” 王桂常年为李凌治病,出入凌轩院,自然与齐嬷嬷相熟,说话也随意些。 齐嬷嬷也是相信王桂,无奈的看了一眼屋里的方向,恰好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季九宁,她不知怎的,出口的实话愣是噎回去,点点头:“就那么一下下,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谁知五少夫人也看见了,这才劳你跑这一趟。” 王桂也看了一眼季九宁,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季磊见齐嬷嬷回来,脸上还挂着不赞同的神情,眼看就要开口训斥自己,忙放出一道炸雷:“这个王桂有问题。” 说罢就转身就回屋了,恰好小时和小辰也玩儿回来了,噔噔噔跑过来扑到姐姐怀里,对他们来说,姐姐是家,是港湾。 “姐姐,火姐姐带我们去玩儿,看鱼鱼。”小时高兴的手舞足蹈。 小辰则对着季九宁道:“姐姐,我想吃鱼鱼,红红的鱼鱼!” 季磊则抱着两个奶包看向齐嬷嬷,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搞得齐嬷嬷一阵迷茫,在听到小时也符合小辰的话要吃鱼时,终于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吃鱼是?那红色的锦鲤是夫人为少爷祈福的,不能吃,厨房里有鱼,我这就安排人去做,红烧鱼。” 齐嬷嬷说罢就要下去,季磊却叫住了她,还转头吩咐侯在一边的金喜去吩咐厨房就行。 又把小时和小辰交给火喜带下去玩儿,叮嘱道:“不要带他俩去水池边玩儿,就在门口院子里玩儿就好。” “诺~”火喜带着小奶包出去,屋里的水木土也被季九宁撵出去:“去,你们也出去玩儿。” “嬷嬷,看到小时和小辰了吗?” “看到了呀。” “他们当初被那老毒妇如何虐待,你也看的清楚?那身上的伤可不轻呢,何况他们也就两三岁而已,如何就没有少爷这般严重到性命垂危的地步?” 质疑一旦被切开一个小口,就会如火苗掠纸一般,慢慢将信任吞噬殆尽! “拒你所说,少爷也有好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凑巧刚好御医要来了就好转了,御医走了就又严重了。而且御医开药,同样的药,御医在的时候吃没事儿,走了吃就有问题,你们这么多人就没想过这些问题吗?” “可,可王桂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呀,他为何要害少爷?而且,而且因为徐大夫犯过错,老爷特意找外边的大夫隔三差五的查问药方,从未有人说过不对啊。”齐嬷嬷努力的为王桂辩解着。 季磊看出齐嬷嬷心里的害怕,因为人越是急躁的解释,辩解,越是在掩饰心里的害怕,害怕在她眼皮子底下五少爷真是被王桂害得。 而这个真相她害怕面对,不愿意相信,可人就是这样奇怪,越是不愿意,越是害怕,就越是相信! 季磊继续道:“嬷嬷你真心疼爱五少爷,我才这般信任你,所以嬷嬷若想将功赎罪就最好配合我!” 齐嬷嬷红着眼眶怔怔的看着季磊,她脑子里全是从少爷出事到现在发生的事,一件件一桩桩。 可她始终想不到有哪里是不对的,是有问题的,可她心里却是相信季九宁的。 季磊没有给齐嬷嬷犹豫的机会:“若少爷真是被害,那他现在就还有救,你不想救他吗?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害死吗?” “不不,奴婢怎舍得少爷害少爷,少爷是吃着我的奶长大的啊,我待他就当亲儿子一样的啊。”齐嬷嬷着坐倒在地上,眼睛看向李凌。 季磊走到她身前:“那就跟我一起查出真相!” 齐嬷嬷缓缓抬头对上季磊的眼睛点点头:“好,奴婢听少夫人的。” 季磊将齐嬷嬷搀扶起来:“坐,我们调查真相的事情,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嬷嬷你也要全全信任我,眼下我,你,是和少爷的生死牵连在一起的,为了少爷,也为了我们自己。” “明白,奴婢知晓分寸。”齐嬷嬷擦了眼泪,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看向季九宁:“少夫人,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想让奴婢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先说说王桂和离开的徐大夫。” 齐嬷嬷详细的说了两人来历,原来徐大夫是黎氏娘家带过来的人,而王桂则是李重启在京时就招入府中的大夫,两人一起随着李重启上任而到了门源县! 当时也是府里唯二的两位大夫。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木喜来报说饭菜已经送过来了。 吃饭时,季磊也在琢磨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凭多年执行任务的直觉判断,王桂绝对有问题,但是眼下没有证据。 一个人做事情尤其是害人这种事,绝对是有动机的,而王桂害李凌的动机是什么? 想知道答案,那就去找这个答案的线索。 他叫了火喜哄着小时和小辰午休,而他则带着水喜和金喜一起出门了。 离开前她叮嘱齐嬷嬷看好李凌,屋里任何动静都要注意,他没回来之前谁都不能进屋去。 齐嬷嬷也不知道少夫人要怎么做,只是很听话的寸步不离看着李凌。 她把知道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了少夫人,只希望她能找到害人的凶手,救少爷的命。 太阳晒到身上,热的丫鬟们出了一身汗,金喜沉稳厉害,是个不吃亏的丫鬟,带上她防身,水喜心细,温柔内敛,会说话,带着她打探消息也可以,还可以当灭火器! 第一站去了药方:“金喜,去把五少爷先前喝的药方拿来我看看。水喜,你去找找看,还有没有药渣找到包起来,不要让太多人看到。” “诺~” 两人下去后,动作很快,金喜将药方递给季磊时,还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季磊被她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直到出了药房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怀疑他不认字? 对呀,不认字! “有了!走,带我去二小姐哪儿。”季磊指挥着金喜和水喜。 金喜道:“您上午刚和二小姐吵完架,下午又去找二小姐干什么?” “赔礼道歉啊!”季磊说的理所当然。 然而金喜却道:“那礼呢?您什么都没带,怎么赔礼啊?” “我的礼已经被她抢了,还带什么?” 主仆两人互呛着就到了李婉的双星院,看门的婆子见是季九宁,冲喜的五少夫人,赶忙跑进去通报。 李婉被黎氏罚禁足三天,抄《女戒》一百遍。 此刻拿着毛病正气呼呼的委屈呢,就听婆子禀报说季九宁来了。 第9章 等我救你 李婉一听季九宁来了,当即把毛笔搁下,起身吩咐道:“她还敢来?去,把她带进来,本小姐倒要看看她来干嘛?” 丫鬟下去接人,李婉却是在屋里琢磨待会儿要如何羞辱一番季九宁,叫她好看。随即看向桌上的《女戒》,漂亮的眼睛转了转,一拍手,坐去主位等着了。 季磊进来时,就把屋里扫视了一圈,果不其然瞅到了桌上的笔墨纸砚,会心一笑,上前几步,一副乖巧的模样见礼: “九宁给二姐赔礼道歉了,二姐不会还在生九宁的气?” 对于季九宁一进门就道歉的话,李婉有些没想到,她还以为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呢,心里有些别扭:“哼,谁要你的道歉了?” “那日是我不好,回去我就后悔了,既然是二姐喜欢的,那两样东西就归二姐了,你与夫君本是一母同胞,我也理应对二姐好才是。” 这下李婉是真的怔愣住了,她以为季九宁是来要东西的,毕竟那般贵重的东西,她这等低贱的人定是第一次瞧见,肯定不舍得,谁知竟然当真不与她争了。 可她这样反倒显得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小家子气了,没来由的又是一阵恼火! 出口的话也越是阴阳怪气的:“你倒是会在这儿说好听话,我可是因为你被母亲罚了闭门思过,还要抄那《女戒》,你若真心悔过,不如替我去抄如何?抄了,我便当你是真心悔过!” 一听这话立即季磊忙道:“当然愿意了,只是我不识字,二姐可愿教我?” “不识字如何抄?等我教会你都什么时候了?我看你就不是真心的。”李婉气结! 面对李婉这般,季磊也是内心郁闷,这小姑娘可真难哄。 这时旁边儿的水喜上前一步行礼道:“二小姐莫气,少夫人是真心要替您抄写,奴婢愿意教少夫人,只是奴婢才疏学浅,需二小姐在旁指点一二,想来人多很快就能抄完。” 季磊感激的看着水喜,心里感叹:还是这样温柔聪慧善解人意的姑娘惹人喜欢。 李婉半信半疑的道:“那好,若是你今日抄不完,明日就得接着过来替我抄,直到抄完了为止!可不许后悔。” “是,多谢二姐姐宽宏大量!”季磊从善如流。 李婉这才起身往书案走,身后的季磊不着痕迹的给水喜比了一个赞! 惹的金喜和水喜都是一阵憋笑。 “你们两个去搬两张书案过来,还有笔墨纸砚也取两套来。” “诺~” 等书案摆好,季磊看着李婉坐在离他两米远的上首,而自己和水喜则紧挨在一起,便开口道:“二姐,你离我们太远了,不方便学习啊?这里就你学问最高,你还是离我们近些,这样,我们把三张书案拼在一起,也方便你监督我们不是。” 李婉略皱眉有些不适,但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最后不情不愿的把书案紧挨着。 水喜先是观摩了一阵李婉的字,然后才起笔教季磊:“少夫人,二小姐的字娟秀小巧,有自己的风格,您写的时候注意手腕力度,切勿用力过猛,如这般~” 李婉对于水喜的话不置可否,她可是从小就由母亲亲自教导,后来还有书法大家的女夫子亲自传授教法,自然是出色的。 看着跃然纸上的字,不止李婉惊呆了,季磊也惊呆了,他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水喜,心里在呐喊:宝藏女孩儿啊! “这,你这也写的太像了?”李婉一手捂嘴,一手指着水喜的字。 水喜则是害羞的低下头:“奴婢的字不及二小姐的风骨,只能仿效形似一二罢了,能得二小姐夸赞,奴婢三生有幸。” 这几句彻底把李婉哄开心了:“你倒是个实在人,不必谦虚,你写的甚是好看,本小姐可不是那般心胸狭窄之人。”说着还看了一眼身边的季磊。 而此刻季磊正星星眼的看着水喜,余光见李婉视线扫过来,忙真诚的对上她笑道:“那是,我就知道二姐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 “吆,你还知道宰相肚里能撑船这话?倒也不是腹中无有半点墨的废人么!”李婉呛了句就再说,而是拿起笔也认真抄写去了。 季磊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也装模做样的拿起笔,一会儿探头看看李婉的,一会儿又看看水喜的,这才开始自己落笔。 就在他落笔后,水喜和李婉同时抬头看去,纸上歪歪扭扭,跟虫子乱爬一般,分开每一笔都认识,合在一起什么鬼? 李婉与水喜对视一眼,就很是无情的笑喷出声:“哈哈哈~” 屋子里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欢笑声,没人注意,门口有个小丫鬟出了院子,谁都没注意。 地上全是浪费的纸,最后季磊在李婉的无情嘲笑中,颓废的扔下笔不干了:“不写了不写了,还是二姐你写。” 李婉这下倒是没生气,难得的笑着哄了他一句:“算了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倒是不必生气,这识字写字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回去好好练,这水喜倒是个有几分才情的,你好好跟着学。” “是,多谢二姐教诲,我回去一定跟着水喜好好学,争取能让二姐开口夸个好字!”季磊一副不服输的说道,然后斗志昂扬的离开了。 李婉让丫鬟们把水喜刚刚抄写的那些整理出来,数了数倒是有十几张。 看着地上那些鬼画符,李婉还是没忍住笑了,她把季磊写的那些全都收起来,然后命人贴到府里的画廊下,让府里的人都看看这季九宁的字。 果不其然,季磊回到凌轩院,刚把满手粘的黑墨洗掉,就见木喜急匆匆的进来:“少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季磊擦干净手,心里想着怎么又不好了? 就听到木喜道:“二小姐把那您今天去她院里写的字拿去画廊里挂着了,府里好些人都看到了,就连少爷们和小姐们都过去看了!奴婢远远的就听到他们的哄笑声。” 季磊则是挑眉,这个李婉还真是神助攻啊!这下好了,全府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不识字且不会写的文盲了。 “甚好!去去。”季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挥手示意木喜下去。 屋里只有自己和李凌,他走向李凌的书桌,展开金喜拿来的药方和水喜带回来的药渣。 一一对应查看,然后分类捡到一起,他又起身在李凌的书架上找书,奈何一个小娃儿的书房里,就没几本能用的上的。 他也不急,一样一样的查看,一些简单的中草药他还是识得的,野外生存,必须懂得药理学,急救草药。 其中一味药如果他没猜错是胡椒根,而药渣里面却有伤药草!这不是冲突吗? 一味温,一味寒! 季磊起身跑过去抓起李凌的手心感受了一下,凉凉的,如果不是还有呼吸,真的快跟死人一样了。 他脱掉李凌的袜子,摸他的脚也是凉的,大夏天这样子,若是药没问题,他季磊倒着写。 又去附身把耳朵放在李凌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缓慢无力! 季磊坐在李凌身边叹气:“你说你一个小孩子,能得罪那王桂什么?他非要让你死呢?还这样折磨你?” “不对,好像也不是故意折磨你,而是不能让你死的太快,更像是他怕被人抓住把柄一般,只能慢慢的让你病的越来越重,对,还要让你爹和你娘相信是你自己得了顽疾,不治之症这种,心里接受了,就会产生障眼法,就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李凌,你可一定要挺住,我会想办法救你。” 这是季磊感觉身上的衣服被人揪了揪,他低头一看,立马瞪大眼睛,忙抬头去看李凌。 李凌的手抓住了季磊的衣服,拽的很紧,可他眼睛却闭着。 “李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是不是想醒醒不过来?”季磊心跳的有些快。 咚咚咚:“少夫人,吃饭了!” 门外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季磊,他忙回道:“知道了,等一下。” 等他再回头看向李凌时,李凌的手已经松开了他的衣服,依旧跟从前那般一样,一动不动。 季磊为他盖好被子,轻轻附耳道:“坚持住,等我救你。” 说罢起身下床,去到书案前把上面的东西收拾好,这才坐到桌前道:“进来。” “少夫人~”木喜和土喜二人端着饭食进来。 一一放到桌上,火喜也带着两个小奶包进来,季磊笑呵呵的给他们夹菜,对着丫鬟们:“你们也下去吃饭,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诺~” “姐姐,你下午也陪我们玩好不好?”小时一边吃一边央求自家姐姐,他感觉姐姐最近都不理他们了,成天见不到人。 小辰也附和道:“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季磊则神经大条道:“怎么了?之前不是还玩儿的挺好的吗?火喜姐姐带着你们玩儿不开心吗?” 小时和小辰都看着她摇摇头,季磊这才认真:“你们不开心啊?是不是火喜欺负你们了?” 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像,火喜性格活泼开朗,绝对是个善良的姑娘,不可能对小奶包们不好,他能看得出,火喜是真心喜欢小奶包们。 果然就见小奶包们摇摇头:“火喜姐姐没有欺负我们。” “那你们……?” “可她不是姐姐你呀,我们想和姐姐一起玩!” 小奶包们的话瞬间让季磊怔忡,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撞击了一下,想到他们曾经的种种,季磊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叹气,上前几步将两个小奶包搂在怀里。 “好,以后姐姐每天都陪你们玩,好不好?” “嗯嗯~”小奶包们高兴的点着小脑袋。 真正的季九宁一定是时时刻刻都陪在他们身边的,可现在的他总是粗心忽略他们,加上有一堆人和事要去应付,陪伴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看看床上的李凌,掏了一小碗骨汤端着过去,刚用勺子舀了一勺去喂的时候,就看到勺子上的蒜末。 突然想起药渣里的伤药渣,脑子里又回想起齐嬷嬷告诉他御医的诊断:食毒积累,拖垮了身体。 药方上没有伤药草,可药渣里却有,这些李重启和黎氏知道吗? 长时间的食物相克积攒下的食毒,李重启就没查过吗?难道王桂一个府医就能瞒过所有人?还有那伤药草是王桂自己下的,还是别人下的?那熬药的人会不会是王桂的人呢? 一连串的问号,让季磊皱眉。 他收回骨汤,下床回到餐桌上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琢磨。 眼下李凌的情况特殊,必须先想办法救他,再慢慢调查真相,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还必须得神不知鬼不觉才行。 而凌轩院里的丫鬟婆子是不是全都忠心也难说,要想办法找到医术高明的大夫,还要能避开这一院子的丫鬟婆子才行。 吃完饭,他亲自哄着小时和小辰睡下,还讲了大灰狼与小白兔的故事连续剧,都快把自己给讲睡着了,而这两小奶包却还睁着大眼睛不停的问大灰狼是坏人吗?他为什么要吃小白兔…… 带娃他可真是新手啊! 最后口感舌燥的他干脆不讲故事了,就命令他俩闭上眼睛快点睡觉,这才把小奶包们哄睡着。 “少夫人?您睡下了吗?”外面齐嬷嬷轻声问道。 季磊轻手轻脚帮小奶包们把门关上,这才呼出一口气,看着齐嬷嬷道:“怎么晚了,嬷嬷有事?” “少夫人,奴婢突然想起一事来,也不知有没有用,跟您说一声。” “什么事?说说看。” “就是那御医走后,花房的管事找上我,说是新培育了两柱刺昙花,放在屋里,给五少爷看着心情也能好些,奴婢当时没多想,还觉得她为五少爷好,也就领了她的情,把花搬来放着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少爷就喊着头痛,恶心,从那会儿开始,少爷变得烦躁脾气差,最后还是王桂提出来,把御医的药换了,说那药太过燥补,虚火过旺……” 季磊静静的听着齐嬷嬷边想边说。 第10章 贴榜求医 “你的意思是那两盆花有问题?”季磊问道。 “奴婢不敢确定,当时五少爷发脾气砸了不少东西,那两盆花也在其中,只是收拾的时候奴婢闻到有股奇怪的味道,但也没多想,只以为是那花沾染了其他东西,现在想来是不是那花有问题?” 齐嬷嬷的话,让季磊点点头:“一定有问题,不止花有,药也有,你跟我来。” 季磊拿出药渣和药方给齐嬷嬷看:“你看看这药方,其中没有伤药草,而药渣里却有。” 齐嬷嬷接过药方,又惊讶的看着药渣:“少爷已经有十几日不曾吃过药了,这药渣是哪来的?” “水喜从药房找出来的,那小丫鬟偷懒,把药渣扔在台子底下一直未处理,恰好让水喜找到带回来了。” 齐嬷嬷点点头,盯着药方一味一味的查看药渣,果然其中看到了伤药草!都说久病成医,而她虽未病但跟着五少爷常年与药打交道,也算是半个大夫了。 自然知晓其中厉害,立马腿软的站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拿着药方的手颤抖的厉害,跌跌撞撞的跑向李凌,扑到床边就哭。 “少爷啊,是奴婢该死,奴婢害了您啊!……是奴婢……”泣不成声的齐嬷嬷后悔自责。 季磊走过去拉起她:“嬷嬷,小点声。想不想救他?” 齐嬷嬷压抑着哭声说不话,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她紧紧抓住季磊的手,像溺水的人找到救命稻草一般。 “起来,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想救他,按接下来说的做。” 季磊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重金求医,两人在房间里商量到很晚。 天微亮,齐嬷嬷就出了府,一路去到南归书院后门,她的表姐在这里摆小吃摊,书院里的学生下学后都会来她家吃饭。 因此这里每到下学时人多的很,若是有什么消息从这里传出去也是很快,但无人知晓这里老板娘是她的表姐。 齐嬷嬷悄悄给表姐耳语了几句就离开了,但她并未急着回府,而是拿出一卷告示,在热闹的早市和城门口张贴悬赏榜单:重金求医! 等她回府后,那些榜单前就围满了百姓! “这又是县太爷为五公子求医呢。” “不是前几天才找了姑娘给冲喜吗?” “对呀,那道士不是说冲喜就能好起来吗?怎么又求医,看来是冲喜无用了……” 众人七嘴八舌……而李家吃早食的餐桌上还一片和谐,谁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了。 季磊扫过众人,姨娘是没有权力上桌的,因此只能站在一边儿伺候自家孩子吃饭,没孩子的则伺候李重启和黎氏。 季磊扫了一眼气色不好的黎氏,见她胃口也不好,而李婉今日也没来,想必还是在因为那事儿生气。 吃过饭后黎氏率先起身离开,季磊也赶忙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夫人,您还好?” 黎氏由方嬷嬷扶着往澜松院走,听到季磊喊她才停下:“九宁啊,你怎么来了?” “我看您气色不好,过来看看您。”季磊上前搀扶着黎氏,黎氏也由着她,一块往澜松院走去。 等到了澜松院,方嬷嬷则命丫鬟去端药来,季磊道:“是我不好,您就别生二姐的气了,身体要紧。” 季磊干巴巴的说了几句,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直到黎氏接过药碗喝了才开口:“婉儿被我们惯坏了,让你受委屈了。” “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在这里好吃好睡的,不委屈,真的不委屈,您千万别多想!我也不生二姐的气,昨天我们还一起写字呢,二姐她挺好的。” 季磊说的真诚,黎氏都有些意外:“她先是抢你东西,后又把你的字挂在外面让你出丑,你也不气?” “不气,我本就不会写字,还是二姐和水喜教我,才会写的,只是写的难看些,又没什么,谁若取笑了高兴就取笑呗,我又不会少块肉。” 这下黎氏是真的对眼前的小姑娘刮目相看了,通透善良,豁达大度,这是她为凌儿找的媳妇儿,将来若季九宁长大也这般,想来凌儿也会喜欢?这样便不会怨怪她这个母亲。 这样的女子从小缺乏培养,真是可惜了! “你是个好孩子,母亲会补上你那一份礼的,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也尽管开口。” 黎氏话音刚落,谁知季磊立马眼里放光的站起身问道:“当真?” 黎氏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模样逗的有些哭笑不得:“当真,你说。” 季磊高兴的脱口而出:“要钱,嗯~就是银子,银票,越多越好。” 这话一出,方嬷嬷和黎氏都愣怔的看向他,就连屋内伺候的小丫鬟们也都捂嘴偷笑。 季磊清清嗓子,厚脸皮道:“也不用多,两千两就行。” 黎氏挥手,示意方嬷嬷带着其他下人都退下,她不是傻的,更相信季九宁也不傻,一定是有事儿!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季磊跑到门口趴在门缝上看外面有没有偷听的人,惹的黎氏笑骂:“你个小机灵鬼别看了,方嬷嬷信得过,你快过来给我把话说清楚。” “嘿嘿~您真聪明。”季磊实时的拍马屁,倒是让黎氏开怀了许多。 “我说了,您可别激动啊,要不让方嬷嬷进来?” “你说就是,我能激动什么?”黎氏觉得她在卖乖。 “昨晚,李凌抓了我的衣服,但是他……” “你说什么?”黎氏忽的起身,瞪大眼睛看着季磊,嗓音还拔的老高,门外的方嬷嬷连忙询问:“夫人,夫人您没事儿?” 黎氏见季九宁提醒自己,忙深呼吸道:“没事儿,有人来就说我歇下了。” “诺~”方嬷嬷继续守门。 屋内:婆媳俩嘀嘀咕咕…… “我需要钱为李凌找大夫,但我需要您的帮助和配合,王桂不能再接近李凌,简单粗暴的方式最直接,对方这些年这般小心翼翼行事,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处于弱势,一旦暴露将无法翻身。 而我们没有眼下没有证据,只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对方慌乱之下,一定会漏出马脚来,我们只需要顺藤摸瓜即可。” “好,凌儿不能再继续待在凌轩院了,我要把他移到澜松院,你一个人留在凌轩院,我派人过去,你可有信心抓到凶手?” “有,如此甚好,今晚就将李凌偷偷移过来,想必明日满城的人都会知道王桂毒害主家少爷,介时您只要让人把他抓起来看好就行,不许任何人探望。” “没问题,这些我会安排下去的。” 季磊沉思良久才又开口:“您对王桂了解有多少?” 提起王桂黎氏面容冷肃:“他叔父本就是李家府医,在他十八岁那年便介绍他入了李府,说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我入府掌家也不曾苛待过他,为何他要毒害我儿。” 一想到李凌黎氏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季磊继续询问,将黎氏从悲伤中拉回正题:“他与府中谁的关系亲近?或是与谁来往密切您可知道?” 黎氏想了想摇摇头,季磊则是突然皱眉道:“明日外头肯定会留言四起,未免打草惊蛇让他提前逃了,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今夜就命人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绑了,但是行动要保密,正好也看看这府里的人知道王桂畏罪潜逃后,谁会露出马脚来。” 黎氏听罢直起腰,眼神从未有过的犀利:“方嬷嬷~” “奴婢在。”方嬷嬷进来关上门。 “等到子时,把王桂捆了扔去凌轩院的地窖里,做的小心些,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老爷,再派人去盯着各院的动静。” “诺~”方嬷嬷领命退下。 不亏是一家主母,干脆利落,季磊在心里为黎氏点赞。 “那我先回凌轩院了,等把王桂抓住了再将李凌移过来,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 “放心,你先回去看着,接下来几日要辛苦些了。”黎氏对于季九宁这个儿媳很满意。 出了澜松院,季磊气呼呼的大步往凌轩院走去,边走边还嘀咕:“小气,就是看不上我是个冲喜的,哼,不给就不给,果然还是偏心亲生的,想让我照顾李凌那个病秧子,门儿都没有,就这样对我,我才会呢,哼!” 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了一路,遇上的丫鬟婆子无不侧目对她鄙夷不屑。 季磊完全二傻子样,对着看过来的小丫鬟还凶巴巴:“看什么看?都笑话我是?这李府上下就没一个好东西……” 此刻正办公的李重启猛打一个喷嚏,师爷立马上前关怀:“大人,您没事儿?这大热天的,怎打了寒嚏?” 李重启揉了揉鼻子,不甚在意:“无碍,就是鼻子痒了而已。” 凌轩院: 齐嬷嬷见季磊回来了,忙上前道:“少夫人?奴婢都办妥了。” “嗯,这凌轩院里都谁是能信得过的人?” 这话把齐嬷嬷问住了,至从确定王桂是害少爷的人后,她就谁也不敢相信了。 见齐嬷嬷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可信之人,季磊也没觉得意外:“凌轩院可有隐秘的地窖?” 齐嬷嬷点点头,指向了书案后面:“小花园里有一个,给少爷存冰的地方。” “存冰?那里面气温很低吗?”季磊好奇。 “夏日里相交外面,要好些,少夫人问这做什么?”齐嬷嬷不解。 “晚上你就知道了,对了今晚子时过后,方嬷嬷会来接李凌到夫人那边儿,但是你要留在这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李凌已经不在凌轩院了,包括金木水火土。”季磊怕齐嬷嬷坏事儿,提前交代她,叫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这?可是她们也会进屋来伺候啊,迟早要发现的。” “现在府里都知道我与夫人因为要钱的事儿闹翻了,自然会有脾气,因为估计你要照顾李凌,所以除你之外不准任何人进门,您记住了吗?” “记住了。”齐嬷嬷心口直跳。 第11章 王桂失踪了 一下午府里的人都在传五少夫人因为跟夫人要银子而被拒,对夫人怀恨在心,还把府里的一干人等都记恨上了。 萃霜院: “娘,你说这季九宁真傻的得罪了大夫人?”说话的是府里庶出的四小姐李姚,十三岁,长得很是可爱漂亮,生母乃是卢姨娘。 此刻母女俩人正屋里喝茶,卢姨娘听到女儿这样问,只轻轻嗤笑一声:“得罪了不好吗?若不是真傻怎会那般肆意妄为,先前得罪了李婉,如今又得罪了黎氏,只怕老爷知道了也会生气。” “娶这么个人来给五弟冲喜,真是可笑,人没见好转,倒是被冲了一宅子的晦气。”李姚粉白的小脸上全是嫌弃。 卢姨娘倒是没有吭声,只慢悠悠的继续喝茶,仿佛一切都引不起的兴趣。 李姚却看见自己娘这样气不打一处去,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一眼。 晚饭的时候,季磊叫金木水火土到屋里问话:“你们几个的卖身契在谁手里?” 五人齐齐抬头看她,每个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对于如今府里的传言,她们也很无语,季九宁这样,让她们这些下人的很难做! 可偏偏她又是她们的主子,好在夫人和老爷也没有责罚她。 火喜和土喜是个直脾气的最先开口:“少夫人,我们的卖身契自然是在夫人手里啊。” “是啊,您怎么问起这个?不会是少夫人您要拿我们出气?”土喜更是惊讶的张大嘴。 “想什么呢?你们又没犯错出什么气?今儿府里的动静你们可都知道了?” “知道了!”五人齐齐点头。 “那你们怎么想?是继续留着这儿伺候我和李凌,还是去夫人身边或者二小姐身边,你们自己选。” 金喜第一个皱眉:“我们被夫人安排在凌轩院,去哪里自然也是夫人决定,轮不到我们自己选择。” “今儿个就轮到了,夫人给我说二小姐想要你和水喜过去她那边儿,至于其他三个人听她那意思是如果你们愿意就留着,不愿意就会澜松院伺候,这边儿她会重新安排人过来伺候。” 季磊说完金喜和水喜互相对视一眼,其他三人是窃窃私语。 齐嬷嬷倒是站在一旁不插话,过了好一会儿金喜最先开口:“奴婢那儿不去,就留在凌轩院。” 水喜也跟着道:“奴婢也是。” 其他三人也跟着附和:“对,我们本就是凌轩院的人,哪儿都不去,除非凌轩院没有了。” “跟着我这个失了宠的人,你也愿意?”季磊继续试探,没想到却被怼得够呛! 金喜很是直白的道:“少夫人误会了,奴婢等人是凌轩院的人,跟着的是凌轩院的主子五少爷。” 季磊嘴角抽抽了一下,小小年纪倒是伶牙俐齿,这不就是说他自作多情吗?隐隐约约内涵他拖凌轩院的后腿! “效忠你们家五少爷就行,那这样啊,我明天开始只留齐嬷嬷和金喜,水喜进出屋子,木火土你们三人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一律不得进屋,更不允许放任何人进来,包括老爷和夫人,你们听明白了吗?” 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说话,这时齐嬷嬷突然走过来道:“听明白了,奴婢听少夫人的。” 金喜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齐嬷嬷:“嬷嬷?” 齐嬷嬷打断她:“如今凌轩院能做主的主子就只有少夫人,难道我们不听少夫人的还打算听谁的?” 金喜:“若是少爷身有抱恙,夫人和老爷让不让进?还有王大夫,少夫人让不让进?” 听到金喜提王桂,齐嬷嬷神经敏感的看向她,想立即从她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季磊却是回答道:“有恙另说,若是无恙,那自然得听我的,能做到的留下,做不到的,你们自己离开。” 说完这话,季磊自顾自的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本书翻看,是燕国律例。 谁知过了好一阵儿屋里都没响动,季磊抬头去看,就见五人依旧站着没动。 嘴角上扬:“行了,都别杵在这儿了,该干嘛干嘛去,早些去睡,我这儿有齐嬷嬷就行。” “诺~”几人回到下人房,很是不解。嘀嘀咕咕到了很晚,终于熬不住困得睡去。 夜里,齐嬷嬷一直等着,季磊哄睡着小奶包后,也眯了一会儿。 噔噔,很轻的敲门声响起,齐嬷嬷却是立即起身,季磊也快速翻身走了出去。 门外传来方嬷嬷的声音:“少夫人,是奴婢。” 季磊立马将门打开,方嬷嬷挥手示意身后的人进来,王桂已经被打晕了,且被五花大绑的抬了进来。 方嬷嬷轻车熟路的将人扔到地窖里,上面还盖了一张板子,一个种了莲花的水缸压在上面儿。 等方嬷嬷等人回来了,齐嬷嬷才回过神来,她紧张的看了一眼院子,黑漆漆一片,守门的人都不见了,方嬷嬷像是知她想什么一般,解释道:“都支开了,所以动作快些,五少夫人,五少爷奴婢就带走了。” “好~给夫人说,我明日去看他。” “诺~”方嬷嬷说罢就上前一把抱起李凌,快速离开。 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安静的厉害。 季磊拍拍齐嬷嬷道:“好好睡一觉,我也去睡了。” 第二日一早,五大丫鬟照常前来报道,只是能进屋的只有金喜和水喜。 “少夫人,您每日都起来晨练,不累吗?”金喜不解的看着跑步回来的少夫人。 “不累啊,反而轻松自在,我身上的伤也好的快。”季磊不甚在意,简单的擦了把脸,就往外走,金喜一直低着头,床的帷幔也拉着,她并未发现异常。 两人一路去往主厅吃饭,除了李重启和黎氏还未来,剩下的人全来了。 季磊不着痕迹的扫过众人,所有人对她都冷淡的很,甚至是鄙夷,仿佛跟自己同桌吃饭很丢脸一样。 很快李重启就来了,他坐下后对着众人道:“你们母亲今日身体不适,需静养,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过去打扰了。都吃饭。” 李重启视线扫过季磊时,特意停顿了一下,季磊任由他看,只顾自己吃饭,他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吃饭狼吞虎咽,速度很快,可在这儿,就被误认为是没吃过好的,不懂也没有教养。 然而对于她们的这些想法,季磊一概不知,就算知道了也会嗤之以鼻。 就在他刚放下筷子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厮从外面跑进来,附在李重启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李重启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来人,把王桂给我绑了!” 至从小厮出现,季磊就在观察众人神色,此刻李重启发话,反应最大的人竟然是四小姐身后的卢姨娘! 一瞬间变得的错愕慌乱与震惊,全被季磊收入眼里。 就连现在都是,李重启已经起身离开,所有人都在议论怎么回事儿的时候,那卢姨娘都在发愣,甚至身子有些站不住,还是被她身后的嬷嬷扶了一把,才勉强站住。 李姚转身时,也看出卢姨娘脸色不好,关切的询问:“姨娘可是身子不适?” 这会儿卢姨娘终于回过神来,她很快调整自己,笑着对李姚摇摇头:“许是昨晚着凉了,又站了一早上有些许累,不碍事,回去。” 看着众人都匆匆离去,季磊对着身后的金喜勾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金喜,这卢姨娘,你熟悉吗?” 说罢也起身往回走,金喜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卢姨娘性子温和,不善言谈,育有二少爷和四小姐,但在府里的存在感很低。” “哦?那府里那位姨娘存在感最高?” “福昕院的周姨娘,不过她对夫人还是敬重的,只是向来爱与其他几位姨娘争风吃醋。”金喜像个没有感情的复述机。 季磊倒是没想到金喜知道的还挺多,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些,回到凌轩院,他直奔书案,拿起笔写到:查卢姨娘。 然后把这张纸条塞到齐嬷嬷手里:“速去交给夫人。” “诺~”齐嬷嬷拿着东西离开。 金喜走向床榻:“嬷嬷怎么不给少爷拉帷幔……” “今日外面吵,不必拉开。” 但他说的迟了,金喜已经掀开看清了床上空无一人! 当即惊得回身道:“少爷不见了,少夫人……” “闭嘴!”季磊起身走过去将她拉开,又将帷幔放下。 “少爷安全着呢,等老爷把害少爷的凶手抓到,你就能见到你家少爷了,这段时间给我警醒些,不要让人看出端倪!记住了吗?”季磊冷声叮嘱。 金喜缓缓点点头:“齐嬷嬷也知道?所以今早吃饭,老爷命人抓王大夫,是,是他害少爷吗?” “话真多,自己琢磨去,不要打扰我!”季磊没给金喜解惑,继续去看他的书了,这本燕朝律例,很详细的介绍了当下的法制体系和制度。 他正在消化和了解中,这有助于他将来离府,以及离府后如何生存,甚至于将来如何为季九宁报仇! 可惜事与愿违,外面嘈杂声不断,一会儿是王桂不见了,一会儿是有野医上门要为五少爷看诊,一会儿又说老爷派人全城通缉王桂…… 季磊无法看书,干脆在府中转悠,一会儿路过三少爷的院子,一会儿路过周姨娘的院子…… 一会儿又出现在厨房,还顺走了一盘卢姨娘的银耳羹。 一路上大摇大摆,边走边吃的回了凌轩院。 看到水喜在门口站着,他直接喊了一句:“水喜你跟我进来,其他人外面守着。” “诺!” 走到书案前,拿起笔写了一张纸条,大多都是简体字:想救王桂就跟我合作,夜半之时来凌轩院后门见,季九宁。 他特意把季九宁写的大大的,旁边的水喜惊讶出声:“少夫人这是何意?您知晓王桂下落?为何不告诉老爷?” “困,我要睡了,你想告诉老爷就去告诉好了,别打扰我。”季磊打着哈欠就躺倒在休息的软塌上。 一觉醒来,身上对了一件披风,侧屋里传来小奶包们的嬉闹声,小的咯咯咯…… 季磊拿起桌上的纸条出了凌轩院,丫鬟婆子见了他也都习以为常,如今府里出了事,人心惶惶,更是没人注意他的行为。 季磊在快要走到萃霜院不远处时看到两个小丫鬟,他装作不小心崴脚:“哎呦呦,疼死我了。” 小丫鬟本不想理,奈何离的太近,于是上前搀扶。季磊顺势站起身问她:“小姑娘,你知道这附近哪里可以休息吗?” 小姑娘为难:“这里没有可休息的地方,哦,前面就是卢姨娘的院子了,要不您去卢姨娘的院子歇歇脚?” “好好好,那我自己过去,你忙。”季磊从善如流。 一走一跳的很像那么回事,上前敲门:“我脚崴了,能让我进去休息一下吗?” “您是?……五少夫人?” “对对,是我!卢姨娘在吗?” “谁呀?”里面传来了一个婆子的声音,上前来才看清是卢姨娘身边的嬷嬷。 见是季九宁,转身就要回去,谁知季九宁一把抓住她,顺势将纸条塞到她手里:“哎,算了算了,你也别去传话了,我好像脚没那么疼了,带我给卢姨娘问好啊,我先走了。” 季磊别有深意的拍了拍那嬷嬷的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那嬷嬷看着走远的季九宁,捏紧了手里的纸条。 第12章 李凌醒了 那嬷嬷快速转身回去禀告卢氏:“姨娘,这是五少夫人送来的,还叫奴婢带她给您问好,也不知是何意?” 卢氏接过纸条打开待看清上面的内容脸色大变,猛的起身:“她人呢?” “走了,先前说是脚崴了,待把这个塞到奴婢手里又说不疼了,奴婢顾着给您回话,也没拦着。”嬷嬷如实交代。 此刻的卢氏哪有平日里的温婉贤淑,脸色苍白,眼里全是狠毒与算计! 出口的声音冷了几分:“王桂当真不见了吗?” “奴婢让人去找了,王大夫的确不在府里,去府外找的人还没回来,且老爷的人也没找到他,姨娘,您说他……” 卢姨娘摇摇头:“不会的,他不会一声不吭的就离开。” 那嬷嬷却道:“若是他真就这般彻底消……!” “不许胡说!”卢氏有些慌乱:“这季九宁信上说若是想救王桂就与她合作,看来她知道王桂下落,可她为何会找我?莫非她……” “不可能啊,那五少夫人才入府多久,且她不是不会写字吗?这信会不会有诈?”嬷嬷眼带担忧。 卢氏摇摇头:“毕竟是她亲自送来的,许是就怕我们不信,看来先前那不懂规矩的傻子样都是她装出来的这个小丫头当真是不简单呐!” “姨娘,那她与大夫人的关系是不是也是装的?” 这次卢姨娘没有良久没有说话,手中的纸条看了又看才道:“若是府外的人回来,立即让人来见我。” “诺~” 卢姨娘看着嬷嬷关上的门,将手里的字条烧了。 她看着火舌吞噬干净,转身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全是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略一犹豫也全部扔到火盆里烧了。 火光照映在卢姨娘冷漠的脸上! 凌轩院: 季磊刚回去,就听齐嬷嬷说府中来了三位大夫,已经去了大夫人院里。 “少夫人可是要过去看看?” “过去看?呵呵~等着,一阵儿就过来了,去给我找身李凌的衣服来。” 齐嬷嬷立马明白,找来衣服帮着季磊穿好,果然,很快木喜来传话:“少夫人,大夫来了。” “带进来。” 季磊说罢,自己去李凌的床上躺着,床幔依旧垂着,等齐嬷嬷带人进来,季磊只伸出一个细细的手腕。 前面两个大夫号脉号了半天,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各自坐到桌前开起了方子。 第三个大夫上前号脉,只是指腹碰到脉搏没几下,他就立即回头看向方嬷嬷:“府上不是说为五少爷看诊吗?” 齐嬷嬷点点头,一副有问题吗的表情,那大夫只好继续号脉,很快他就起身对着齐嬷嬷拱手道:“在下刚诊脉的这位……无病。” 他话刚落,另外两名大夫闻言起身看向他皱眉,正要开口,季磊隔着帷幔道:“请这位医者留步,前面两位请回。” “这,我们的药方您还没看呢,怎么就让我们回了?”不甘心的二人云里雾里,一个说无病的却被留下,反将他们认真开方的给拒了,可笑至极! 出门时,齐嬷嬷一人给了一个银裸子解释道:“因为床上的并非我家五少爷,而是五少夫人。” 被啪啪打脸的两人这才不再叫嚣,灰溜溜的走了。 屋里,季磊已经起身下床,他给这位新大夫倒茶:“您看着可真年轻,医术竟在两位老者之上!” “多谢姑娘谬赞,在下五岁开始学医,至今已有二十五年了。” “怎么之前不曾听闻过先生名号?”季磊诧异。 “原先在下游历在外,今日才途径门源县,江湖名号叶白衣,姑娘小小年纪不知倒也情有可原,真正的病号在哪儿?若是无需医治,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叶白衣起身就要走,季磊赶忙拦住:“等等,我带你去见他,若是先生能治好他,李府必有重谢。” 齐嬷嬷回来的时候,刚好遇上季磊带着叶白衣出门:“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带先生去见夫人。” “诺~” 澜松院: 叶白衣仔细的为李凌诊脉,黎氏和季磊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好一会儿,叶白衣起身:“夫人,在下需为贵公子施针!” 黎氏与季磊对视一眼:“可有把握?” “施针后便可苏醒!但若想要恢复,需再配几副汤药调理,多些时日修养方可痊愈。” “当真?”黎氏喜极而泣,季磊忙道:“既然有把握就请叶先生快施针。” “好好好,先生请。”黎氏紧紧的握住方嬷嬷的手。 叶白衣从怀中取出银针,不紧不慢的消毒,然后直接落针,端看他那气定神闲的姿态季磊已经放心一半了。 这叶白衣还真不是白叫的,一身白色衣衫,身形修长,简单的玉簪挽着发,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亦如此刻捏着针的手,季磊仔细端看他的样貌,浓眉大眼,高鼻梁,却是薄嘴唇,侧面看去,脸型棱角分明。 这家伙长得不赖啊,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他帅气,好看。 “凌儿?娘的凌儿!”黎氏见床上的儿子当真动了,立马急得扑了过去。 也是她这一声高呼,把思想抛锚的季磊给叫回神的。 叶白衣已经收针起身,方嬷嬷准备好笔墨纸砚,伺候他开方子。 季磊上前也查看李凌情况,黎氏此刻激动的不行,语无伦次的问着李凌哪儿不舒服,李凌沙哑的开口:“娘~” 见此季磊又忙转身去为李凌倒了一杯水:“来,你刚醒,先喝点儿水润润嗓子。” 看着递过来的水杯,李凌将视线缓缓上移,就看到一双好看的小狐狸眼,幽黑晶亮,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正看着自己,他的声音好熟悉…… 黎氏已经快速扶起李凌,一手接过水杯,慢慢的喂李凌喝下。 季磊见李凌喝下水已经没事儿了,忙又转身去找已经开好方子的叶白衣:“先生可否愿意在李府多住些时日?” 叶白衣看了看刚醒来的李凌点点头:“嗯,待他无大碍了,我就离开。” “如此甚好,多谢先生。” 黎氏也终于从激动中缓过神来:“今日多亏了先生,方嬷嬷命人将渟轩阁收拾一下,日后先生就住渟轩阁,多派些丫鬟婆子过去,好生照顾先生起居……。” 见黎氏这般,叶白衣当即抬手阻止:“夫人不必如此麻烦,在下喜欢清静,不喜有人在身边伺候,每日派人送去一日三餐即可。” “好,那一切都依先生,先生也可自由出入李府。”黎氏对叶白衣是满心感激。 叶白衣将方子交给黎氏:“一日一副,一副药熬成一碗,分早晚喝。” “好,好,今日辛苦先生了,方嬷嬷快带先生下去休息。” 见黎氏安顿了叶白衣,也没他什么事,就转身又走到床边坐下。 刚要开口就猝不及防的撞上李凌的视线,而且他的手抓住了他的衣服:“这是我的衣服。” 季磊……:“小气,我可是救了你。” 说罢季磊就要起身,李凌却没有放手,就那样紧紧的抓住,就像梦里那样,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黎氏也是这时才发现季九宁穿着男装,又见自己儿子抓着人家衣服不放手,两人正对视着。 她忽的有些尴尬,如今儿子醒了,她该如何给儿子解释呢? 轻轻咳嗽一声:“凌儿刚醒定是饿了?娘去给你端碗粥来,你和九宁先好好说说话。” 说罢也不管屋里的两人,黎氏先逃了。关上房门深吸一口气,又是一顿眼泪,失而复得的心情大概就是现在黎氏的心情,她完全没有逃避尴尬的觉悟。 屋里: 季磊见李凌一副小孩子脾气抓着自己不放,干脆也就坐了下去,一条腿抬起放在床上,样子豪放痞气:“你睡着的时候就是这样抓着我的,醒了咋还抓?放心,你现在是在你娘这里,安全着呢,小朋友,你是不是知道有人害你呀?” 李凌在听到小朋友三个字的时候皱眉,但依然回答了他的问题:“是王桂,他说我害了他的儿子,他要为他的儿子报仇。” 这话让季磊一惊:“他儿子?” 李凌却是不答反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这话把季磊问住了,想了想道:“我是来配合你娘演戏的,就是为了抓到坏人救你,今晚我们就要去抓坏人,等坏人抓住了,你娘给我演出费,就是银子,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你好好把身体养好,你娘是真的很爱你呢。” “两不相欠?你要走?你要去哪儿?” “你才刚醒,还是少说话的好,行了,你先休息,我该回去了。” 面对李凌,季磊不想多说,这小子睡着的时候还看着顺眼,醒了之后话多还难缠。 猛的起身挣脱开李凌的手,就往外走,他刚出去就看到门口的黎氏:“那个,今儿晚上派人去凌轩院后门蹲着,若是卢氏过去,直接抓了就行,我先回去了。” “好,九宁,辛苦你了。”黎氏现在对季九宁这个儿媳很满意,但愿儿子能理解她。 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凌儿,来,喝点暖胃粥,好克化的。” “谢谢娘~” 一碗粥还没吃完,方嬷嬷就回来了,一进屋对着黎氏就耳语了几句,黎氏眼里一闪而过的寒意。 “当真是藏的够深,今晚就安排一出大戏,给老爷看看,免得日后舍不得,去给九宁那丫头也提个醒,她是个有注意的。” “诺!”方嬷嬷再次退下。 黎氏又接着喂李凌,李凌却没喝而是问道:“娘,九宁是女子!” 黎氏看着儿子解释:“对,她是女子,与你同岁,是娘为你找的媳妇儿,你,可喜欢?” “为何在我不知事时找媳妇?”李凌直抓重点。 “因为娘怕你再也醒不过来,那日府上来了一位道士,他说只需给你找个媳妇来冲喜,就可逢凶化吉,让你醒过来…… 娘和你爹就找了九宁来,现在看来那道士当真神仙,她来了家里几日便找到你昏迷原因,还让你醒过来。” 第13章 未见离府 李凌反握住母亲的手紧了紧,好半晌才问道:“她,可是自愿?” “自然是,九宁也是个苦命孩子,她还有两个幼弟,你们往后多相处便知,这姑娘不错,心地善良,也有成算,总之娘给你取回来的定不差就是。”黎氏半是欢喜半是虚的说着。 李凌倒是没再多问,将一碗粥全喝下肚,这才缓和一些,被黎氏又扶着躺下: “凌儿,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其他事有娘在呢。” “让娘操心了,您也多注意身体。” “娘知道,好了,你快闭眼休息,娘在这儿守着你。”帮李凌把被角掖好,一直坐在床边守着,直到李凌睡着,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出了屋子。 门外守着的方嬷嬷和两大丫鬟,见黎氏出来立马小声行礼。 方嬷嬷压低声音问:“夫人,少爷睡着了?” 黎氏点点头,对着两个大丫鬟道:“翠福,碧福你们二人在这里看好凌儿,莫要让任何人打扰了凌儿休息。” “诺~” 方嬷嬷陪着黎氏进了主屋,这才敢大声说话:“夫人,王桂院里的所有下人都被老爷关起来了,现在老爷那边儿暂时没问出什么来。那卢氏倒也沉得住气,除了五少夫人去闹了一通,院里倒是什么动静都没。” 黎氏冷哼一声:“这个贱妇当真是能忍,以前倒是我小瞧了她,若不是王桂那常随受不住刑,倒是真叫他们这对奸夫淫妇逍遥了去。” 见黎氏脸色铁青,拳头捏的骨节发白,方嬷嬷赶忙上前宽慰:“夫人不可为这些畜生伤了自个儿身体,奴婢已经和五少夫人都安排好了,今晚上您就静等着瞧,只是奴婢担心老爷身体,得知真相若是受不住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好。” 当年这卢氏还是他应了那后母才如今这般,受不住也得受。 黎氏嘴上这样说,脸上倒地多了丝担忧,倒是怒气消下去不少。 冷静下来转头又对着方嬷嬷叮嘱:“这些腌臜事儿,暂时不要让几位哥姐儿知晓,他们还太小,当场看见也让老爷没脸面,日后容易生嫌隙。” “诺~”方嬷嬷应着,应完之后又吞吞吐吐道:“那五少夫人?” 听得提到季九宁,黎氏顿住,是啊,季九宁更小,才九岁,可今儿给她不能唱戏…… 见自家夫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方嬷嬷笑道:“依奴婢看,五少夫人心思活络,又已成了婚,这是早当家,好事儿呢,夫人您不必担心。” “这丫头当真是让人喜欢!” “那可不,夫人您是不知,今儿个一早五少夫人装作脚崴去了萃霜院,将话带给卢氏的模样,很是像样,就看卢氏今晚如何做了。” 听方嬷嬷这般说,黎氏坐直了身子好奇道: “哦?她见到那贱人了?” “没,递给了贴身嬷嬷。”方嬷嬷说这话时脸上眼里也全是厌恶怒气。 黎氏冷笑:“倒真是我这个主母做的不到位了,全府上下,这么些年,倒真是让她暗地里收买了不少人心,将我和老爷蒙在鼓里……方嬷嬷,那常随可有说四小姐?” 方嬷嬷猛的看向黎氏摇了摇头,主仆两对视,皆已明白对方的意思…… 晚饭前,季磊让水喜从李婉那里找来了卢姨娘先前写的诗,照着笔体写了一张小纸条。 季磊看清上面的字笑了:“不错,去找根绳子来。” 齐嬷嬷好奇道:“少夫人要绳子作何?” “自然是给王桂送信啊,不然怎么看戏?” 很快金喜就取来一捆绳子,季磊拿过绳子检查着,一边交代几人:“等会儿谁都不许出声,我下去后,也不要轻举妄动,静等我上来,明白吗?” “不明白~少夫人这是要干什么?”金喜不解,其他两人亦是如此。 “我和夫人商量做了一个局,让王桂和卢姨娘伏法。所以多的别问,时间紧任务重,水喜你去准备一个水囊,再拿一个馒头来。” “诺!”水喜跑去厨房准备。 而齐嬷嬷还是担心:“少夫人,您一个人下去,万一……” “没有万一,我最近锻炼身体,已经好多了,厉害着呢,嬷嬷不用担心。”季磊拍了拍胸脯。 见水喜拿来东西,也不耽误直接拿起绳子就去了后院,麻利的在树上打了一个绳结,然后把水缸挪开,接过水喜递来水囊和一个馒头,又对着齐嬷嬷和金喜水喜比了个嘘,示意她们不要出声,挪开木板,拉起绳子熟练的往窖底探去。 上面站在的三人不敢动,也不敢出声,互相看着,竖起耳朵静听下面的动静。 且说这边儿的紧张,与萃霜院比起来还是差点儿。 此刻卢氏的屋里跪着一个小厮,浑身颤抖:“姨娘,府外的院子也不见王大夫,那婆子说已经有好几日没见人过去了。” 卢氏满面寒霜,眼里还隐隐有些担忧:“你将外面的情况细细说来,不漏下任何小事。” “诺,小的出了府,就听外面的人都在议论王大夫毒害主家县令大人的公子,且说,是因为当年记恨徐大夫医术比他高,而利用五公子陷害徐大夫,后又怕事情败落,只能狠心继续毒害五公子灭口……老爷现在已将所有跟王大夫有关的人都抓起来了,只是,唯独没抓到王大夫与常随!连,屋里的钱财都不见了!” 听到最后这句,卢氏猛的抬眼扫向小厮:“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吗?” “也不是,只是没见到银子银票,还有平日里老爷和大夫人赏赐下的一些珠宝首饰,大件儿值钱的物件还在。” 小厮的话,让卢氏眯眼,她定定心继续问:“现在府里是什么状况?那五少爷现在如何了?” “五少爷还是在昏迷中,府里现在因为老爷动怒,正在大势抓捕搜查王大夫行踪,各院的人都不怎么出门,唯独,唯独那新来的五少夫人,到处转悠,还,还对大夫人骂骂咧咧,与二小姐也结怨很深。” “哦?这季九宁到处在府里转悠?她转悠什么?可知道是为何?” “这个,小的不知。” 卢氏抬手捏了捏眉心,正要挥手示意人下去呢,却突然想到什么,反应过来站起身子急切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老爷在府里搜查王大夫行踪?” 小厮对上卢姨娘狠厉的眼神儿赶忙点点头,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姨娘,门房的人说,没见到王大夫离府!前后门都没见着!” 卢氏仿佛被人抽了一身力气去,身子慢慢的往后靠,跌坐在软塌上。 脸色看上去青一阵白一阵,不知是听到人没离开松了口气,还是更加担心起什么…… 抬起手挥退了小厮,卢氏彻底陷入了沉思。 旁边的嬷嬷看的心急,但又不敢上前打扰,这时门外的小丫鬟敲门道:“姨娘,蓝茵来了。” 贴身嬷嬷看了一眼卢氏,见卢姨娘立马抬起头看过来,赶忙走过去开门将人带进来,嬷嬷手劲大,把蓝茵扯的踉跄几步才在屋里站稳。 只是她一抬头就对上卢氏一双萃了毒的眼睛,吓的她赶忙跪下。 “不是让你这段时间不要来萃霜院吗?乱跑什么?”卢氏的怒气尽数撒到蓝茵身上。 跪在地上的蓝茵因这句怒吼把头埋的更低了,身子颤抖的厉害,赶忙解释:“姨娘息怒,奴婢是有重要消息来禀告姨娘的。” “什么重要的消息,快说。” “五少爷现今在大夫人院里,今日还来了一位年轻大夫,是五少夫人带去的。为五少爷看过诊后,就被大夫人安排在府里的渟轩阁住下了,现在澜松院全都以五少爷为主,有些奴仆还被指派去渟轩阁伺候那新来的大夫了,奴婢见机这才跑出来,此等大事奴婢不敢耽搁,这才跑来通禀姨娘的。” 卢氏惊得起身,声音都变了调:“什么时候的事儿?五少爷什么时候去的澜松院?” “奴婢是今日才知道的,五少夫人带着那大夫进了澜松院,而且说话也大声,被奴婢听见跑过去悄悄跟着才发现的。”蓝茵终于抬起头来。 “五少夫人?……”卢氏喃喃低语,眼眸微眯,心中琢磨着,又是季九宁,这个新进门来冲喜的小丫头。 旁边的嬷嬷倒是将蓝茵扶起问了一句:“如今大夫人在做何?今日府里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蓝茵细细想了一下道:“大夫人今天一整日都在澜松院,且院子都未出过两回,如今看来大夫人全副身心都在五少爷身上,顾不得其他,老爷更是不见人去往澜松院,整个府里,现如今,也就只有五少夫人满府乱串了,初了这个五少夫人,在就是李管家带着护院们在外面把守着,时不时的搜查着府里各处。” 听到蓝茵这样说,卢氏对嬷嬷打了个眼色,嬷嬷不着痕迹的取来一小包碎银笑着塞给蓝茵:“多谢蓝茵你跑这一趟,回去时小心些,若是被李管家逮住问你,可知道怎么说?” 蓝茵捏着手里的荷包满脸欢喜,点头道:“知道知道,奴婢就是找当初一同进府的好姐妹聊聊天,叙叙旧而已。” 卢氏收敛心神,对着蓝茵点点头,示意她回去。 等蓝茵走后,卢氏和嬷嬷才聊起来:“看来,桂哥他没有弃我而去,只是贸然听到消息躲起来了,现在细细想来,倒是我自己急糊涂了,前一日他还与我在一起,又怎会提前离府逃走,当时事发突然,的确是来不及逃出府去的,你说,他能藏到哪儿去呢?” 嬷嬷也跟着回过味儿来:“定是这样没错,至于藏在何处,奴婢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测!” “说!” “奴婢猜想五少夫人会不会知晓王大夫的藏身之处?” “季九宁?” “是,就是五少夫人,您别忘了,她今儿一早可是过来给您递过消息的。您想想,她一个新妇整日在府里乱转什么?明知是特殊时期,还如此做,不是真傻便是有目的,她先前在二小姐那儿吃了亏,又与大夫人闹了不愉快,府里的丫鬟婆子见了她可都绕道走,而她却在藏拙,那字条就是最好的证据,您说她这是为何?” “你说的对,这个季九宁不简单,先是藏拙,还敢得罪大夫人,如今这番情形,倒真像是她知道些什么,难道,她当真知晓桂哥的藏身处,从而以此来为条件,想让我帮她?” 心里翻江倒海,有一句话她未说出口:一个新进府没多久的小姑娘,是如何得知自己与王桂的事的?一开始自己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杀人灭口,奈何她走的急,加之李管家查的严,一直未找到机会下手。 她也是直到此刻才缓过神儿来意识到这点。卢氏再次把事情和刚刚嬷嬷的话细细琢磨了一遍,结合今日得知的消息,心里慢慢浮现出一个答案: 季九宁因与黎氏闹了不愉快,在府里散心,故而无意间发现了桂哥,可她并未告发桂哥,还找到了自己,那说明桂哥说服了她,叫她帮忙,而她当下处境艰难,也想找人帮她,于是…… 可她一早就在藏拙!这说明她并不是真傻! “姨娘,奴婢觉得,那季九宁藏拙也没什么,一个被买来冲喜的小丫头,还带着两个幼弟,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头,贸然嫁进府里给人冲喜,自然会小心谨慎些,为以后打算。奴婢倒觉得她这般才让咱们放心,说明是个心里有主见的,大夫人和二小姐明显对她看不上眼,加上五少爷那情况,她随时都会做寡妇,再说,若是她这冲喜的失败了,那她在这府里可就更是寸步难行了,如何能不急?” 卢氏点点头:“所以遇上桂哥后,才有了我们这个唯一能帮她的人。” “没错,她现如今也是需要我们的,不然她可以去告发王大夫换来老爷的青睐,但她没有,说明她所求的,不是老爷的青睐。” 嬷嬷说着与卢氏对视:“她难道是……想逃出府去?” 第14章 配合她们演戏 凌轩院的后院地窖里: 季磊的猛然出现,让地窖里处于混沌难受状态中的王桂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睁开眼想去瞧瞧是谁? 黑暗中待久了猛然有光线进来,使的他眯眼适应好半晌才看清楚,下来的人是季九宁,五少夫人! 季磊看清底下情况,松开绳子跳了下去,这底下还挺大的,两步走到王桂身边,二话不说递上水囊和馒头:“先吃点东西,喝口水润润嗓子再说话。” 王桂一脸懵,但也顾不得其他,还是就着季磊的手大口大口喝水,等季磊把水囊拿走,又眼巴巴的看向她手里的馒头:“怎么是你?” 季磊倒也不吝啬,一边掰着馒头喂他,一边道:“这些都是卢姨娘叫我给你带来的,原来你俩……嘿嘿。” “咳咳咳……咳咳……你,你……?夕儿她?”王桂被季磊的话震得一阵咳嗽,惊慌失措的询问着卢姨娘的情况。 季磊却笑了,真是一试探就全抖出来了,当一个人长期处于逆境下时,精神是最容易崩塌的,意志也是最薄弱的时候,这是下手最好的时机。 “夕儿?哦卢姨娘?你倒是叫的人家亲热,可人家现在却是只想保全自己,已经把你那贴身的常随打杀了。” “什,什么?这不可能,夕儿她不是这样的人!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关在这里的?是谁把我关在这里的?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我也不知道谁把你关在这里的,我在外面玩儿的时候才发现的你,正好遇到卢姨娘!” 季磊的话只说一半然后就不说了,停下来一副懵懂的样子看着王桂,彻底把王桂整懵了,脑子里太多问号,但显然他觉得眼前这个五少夫人不太聪明的样子,话都说不清楚,什么叫不知道是谁,又正好遇到卢姨娘?那这水和吃的还不是夕儿让她带给自己的?王桂深呼吸几下,他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知道更多外面的情形,于是套话季磊道: “你先说说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季磊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道:“就是李管家天天带人搜查你和你的常随,可惜常随已经让卢姨娘给弄死了,然后卢姨娘她让我今儿问问你,愿不愿意听她的?” “听她的?听她什么?”王桂在心里自己琢磨卢氏的想法,先前自己提出过要带她离开李府,可她不愿意,还想夺了大夫人的位置,做当家主母呢。 现在问自己是否愿意听她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自己还不够听她的吗? “王桂,王桂?”季磊见王桂发呆,陷入沉思,他出声打断王桂的思绪道:“王桂!你现在很相信卢姨娘的为人?我原本也是信她的,才把常随的藏身地告诉了她,但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你好好想想,她还会不会因为你们的情分真把你救出去,而不是借着救你,再杀你灭口,毕竟她现在只要不暴露,就还是李府的姨娘。” “暴露?等等,你刚刚说李管家的人搜查我是什么意思?他们要抓我?” 季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睁着大眼睛看他,还略有嫌弃鄙视的道:“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是自己躲在这里的呢,哦,你身上怎么还被绑着?啊!你,你是被人关到这儿的?” 见眼前这个五少夫人一惊一乍的,王桂的内心都要崩溃了,忍不住出声吼道:“你倒是快说啊,李管家为何抓我,暴露了什么?” 其实王桂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猜测,心口跳的很快,害怕事情是他想的那样。 “外面都在传是你毒害五少爷的,但是老爷抓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大夫人因为这事儿都病倒了,现在府里因为你一团乱。” “什么?”王桂身体一震,眼睛瞪的老大,他们的事情,果然败露了!不,夕儿她!想到这里王桂急忙又问:“那,卢姨娘呢?她现在如何了?” “她现在好好的啊,她还让四小姐给老爷送银耳羹呢,老爷昨晚就去萃霜院留宿了呢,府里都是还是卢姨娘温柔懂得关键时刻体贴老爷。 哦,老爷今日就正常去衙门里处理公务了,只让李管家好好搜查你和常随。” 王桂听完彻底颓废下去了,脸色灰败,本就狼狈的样子此刻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季磊见他如此模样,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问道:“你是愿意听卢姨娘的话,对?那我上去给她说,就说你愿意,我先走了啊。” “等等,五少夫人,你,为何帮我,不帮卢姨娘?” “我当然是有目的才愿意帮你们的,但她若是为了保全自己,反而想连我一起害了,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你什么目的?”王桂挪到身体,死死盯着季磊,试探着。 “离开李府!”季磊半真半假的回道。 说罢就去抓绳子,见季磊要走王桂明显慌了,他往前扭动着身体:“放了我,我带你离府!” “你?你是看我年龄小好骗吗?哼,倒也不是我不信你,主要是外面李管家要抓你,而且卢姨娘她……。”季磊说着看向王桂的眼里全是同情。 “对了,五少爷他醒了!” 季磊扔下这句话后便不再理会王桂,任凭王桂如何叫她,保证什么,他都没有停下动作。 麻溜的爬上去后,有木板盖住,王桂的声音彻底被挡在里面。 季磊倒是没有再挪到水缸,解下绳子,冲齐嬷嬷和金喜水喜眨巴眨巴眼睛,笑得一脸得意。 回到屋里,水喜立马去打水来伺候她洗漱,金喜和齐嬷嬷伺候着给她换了新衣服。 季磊看着其他三人一脸想问又忍着的神情,笑着卖关子道:“今儿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金喜问道:“那现在可要吃饭?” “吃,折腾一通的确饿了,快快吃饭。”季磊已经很是熟悉现在的吃饭规矩,跑去规规矩矩的最下,又道:“小时和小辰呢?” “已经睡着了,天色都黑了,也就您不记得时辰。”齐嬷嬷打趣道。 不一会儿木喜就端来饭食,季磊招呼她们都下去吃饭,自己一个人大快朵颐的吃起来,她饭还没吃完呢,李管家就过来了,带着人好一顿搜查,眼看就要找去那个井盖,季磊赶忙放下筷子跑过去拉住李管家: “李管家,您吃饭了吗?”大声的叫喊将李管家的注意力拉过来,季磊赶忙上前拉着李管家衣袖往一边走,小声的道:“这边儿这边儿说。” 面对自家这位自来熟的五少夫人,此刻还神神秘秘的拉着自己,李管家很是无语,但也耐着性子听她讲。 “李管家,您今晚带家丁和老爷守在凌轩院的后门,有戏看呢,还有您现在去告诉老爷一声,五少爷醒了在大夫人院里。” “真的?五少爷醒来了?奴才去看看五少爷。”李管家一喜就要往屋子里走去。 被季磊拉住:“别急,抓人要紧,你们先让人藏起来,子时,会有王桂的人来救他,你们正好一起抓起来。” “王桂在府里还有人?你知道是谁?”李管家惊讶了。 “我说出来,不如您和老爷亲眼看见来的直观啊,嘿嘿……别坏事了,不然你们这么明显的在这儿转悠,那同伙想找王桂都不敢来了。” 李管家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五少夫人,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但他没有再深究,立马大手一挥,把人带走了。 出凌轩院的时候,季磊还跑去送了一下,一边挥手,一边大声的对着李管家的背影喊道:“辛苦李管家了,李管家再见!” 前面李管家走到假山处,立马带着人躲起来吩咐道:“你们两个暗中把守凌轩院后门,不要让人发现了,其余人先去其他地方继续搜查,但到子时前半个时辰时全部悄悄来凌轩院,包围起来,只能进不能出,一只苍蝇都不能让飞出去。” “诺!” 吩咐完事儿的李管家,赶忙去找李重启。 很快澜松院的丫鬟婆子都见到李重启急急忙忙跑进去的身影。 天色已晚,季磊打着哈气在书房的踏上闭眼静坐,最近他越来越喜欢静坐,每次静坐深呼吸后,都感觉身体更轻盈舒展,五感也更加敏锐,尤其是视力和听力,甚至是记忆力。 例如此刻,院子外面的小丫鬟在值夜班,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最近府里的情况,还时不时的讨论自己和李凌,小丫鬟们并不知道李凌已经醒了,只感叹自己走了狗屎运才嫁进李家做了少夫人。 “少夫人对夫人那般无礼,竟是都未被责罚半分,你们说,咱们大夫人何时这般不重视规矩了?” “嘘,小点儿声,要我说啊,咱们夫人这是舍不得五少爷,才没有责罚少夫人的!” 季磊在屋里听得好笑,忽然耳朵又动了动,院子后门处终于传来响动,敛气凝神,季磊缓缓睁开眼睛。 笑着起身出了书房,齐嬷嬷和金喜水喜已经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了。 听到响动赶忙睁开眼睛,见季磊走过来,终于都清醒了过来,起身走过去询问:“少夫人,可是要出去?” “你们就在屋里就行,小心窗户上的影子暴露了你们,不用担心,方嬷嬷的人就在外面侯着呢,加上李管家的人此刻也来了,我去配合他们唱戏去,你们千万别出声啊。” “您要不要打盏灯笼?外面看不清路。”水喜细心的递过早就准备好的灯笼,微黄跳动的火苗照应着每个人的脸,季磊笑嘻嘻的接过,夸了一句水喜:“水喜姐姐可真心细。” 提着灯笼季磊直接去了后门,她打开后门看着外面黑乎乎的景色,竖起耳朵听起来,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两个人走的很急,果然不一会儿视线内出现了两个身影正往这边走来。 等人走近了,季磊才抬起灯笼看去,卢姨娘和嬷嬷的脸在光晕中清晰可见。 “卢姨娘。” “九宁,王大夫他人呢?” “姨娘是想救他吗?” 卢氏看着季九宁,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与季九宁对视了几眼,又打量了周围几眼,没发现什么不妥才开口:“只要你能帮我救他出来,我答应帮你离开这里。” “卢姨娘果然聪明,我可以帮你,但王大夫怕是……” “怕是什么?九宁,我今夜已经来了,就是信你,你有话不妨直说,王桂他到底怎么了?” 眼见卢氏紧张又着急,季磊继续加猛药: “我为了今晚能够顺利,提前跟他讲了一下计划,他却……却不是很愿意一个人走!” 不知为何卢姨娘眼里竟然因为这句话而染上了水汽,哽咽的问道: “他,在哪儿?” 季磊见此没有再耽误,感觉已经差不多了,于是直接回道:“在前面的地窖里,我带你去。” 卢姨娘点点头,由嬷嬷搀扶着跟着季磊身后往前走去,穿过一条小道,快到地窖时,季磊突然被绊倒,灯笼也倒在地上。 卢氏和嬷嬷赶忙搀扶季磊,却听到她喊了一声:“啊,疼。” “嘘!”那嬷嬷吓的赶忙阻止季磊出声,季磊也赶忙作配合的点点头,他疼的捂着脚脖子小声吸气:“卢姨娘,王大夫就在前面的地窖里,你快去救他,先别管我。” 卢姨娘复杂的看了一眼季磊,让身边的嬷嬷留下照顾季磊,而后她起身拿着灯笼就往前跑,季磊道:“那树旁边的模板底下就是地窖,王大夫就在里面。” 那嬷嬷恨不得上手捂季磊的嘴,但是有碍于她是提醒自家姨娘的话,于是深深的忍住了。 卢氏跑过去,把灯笼放在一边就开始动手掀木板,地窖里的王桂早就听到动静醒了,此刻见头顶的模板又在挪到,他激动又紧张,心里电光火石间就听到卢姨娘的声音传来:“桂哥?桂哥你在里面吗?我是夕儿,来救你了。” 地窖里的王桂一阵激动:“夕儿?夕儿我在里面,你小心点,你和谁来的?五少夫人呢?” 卢姨娘平日里被人伺候惯了,此刻掀开沉重的木板费了她好大的力气,也没顾得上回答王桂的话。 木板挪开,她才拿着灯笼照向地窖里,可惜灯笼的光晕实在浅淡,根本看不清下面的人。 第15章 卢姨娘的心声 卢氏累的气喘吁吁,提着灯笼的手都在颤抖,然而地窖里却再没了声音,一瞬间的寂静,两人都在心里琢磨着各自的猜想,卢姨娘回头对着季九宁问道:“有绳子吗?” 季九宁对着嬷嬷摇摇头:“我有绳子,可绳子在里面,你陪着卢姨娘,我去取绳子来。” 说罢挣扎着爬起来往后面走去,季磊并未走直通书房的小路,天色黑,月亮照下来的斑驳光影,根本看不清四周,那嬷嬷见季磊已经走远,也没耽误直接上前去找卢姨娘。 “主子,少夫人去拿绳子了,说等会儿就来,人呢可在里面?” 嬷嬷与卢氏的问话全被地窖里的王桂听去,这时的王桂不由自主的想起五少夫人先前说的话!心里在琢磨着,夕儿此来当真是为了救自己?而不是杀他吗? 卢氏的秉性王桂相处这些年下来还是清楚的,凡是影响到她自身利益的人,她一律都会清除掉,从未手软过。 这时头顶再次传来了卢氏的说话声,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足够他听清。 “桂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可是在怪我如今害的你落到如此境地?”卢氏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面对无声的黑暗和这些天的担忧,在知道她心里依靠的人就在跟前时,变得有些脆弱起来。 她希望听到他的声音,给自己一点安慰,可他除了开始时的几句话,再没开口问过她,她是否害怕,是否想念他,是否担心他,是否被抓到把柄为难! 王桂则是听到这句话,心里更加担忧,眉头紧蹙,想到五少夫人说她在自己消失第二天就找老爷侍寝,作实心腔烧的厉害,出口的话也有些生硬:“你是来救我的吗?怎么不下来?” “桂哥,你等一下,绳子马上就来了,拿来绳子我就救你上来。” 卢氏急切的说着,见底下又没了声音,她回头与嬷嬷对视一眼:“你去看看,季九宁怎么还没来?” 嬷嬷刚要走,就看到被扔在不远处的绳子,而季九宁的身影就蹲在不远处,也没耽搁立马将绳子拿来,扔了一头下去:“桂哥,你抓紧绳子,我拉你上来。” 黑乎乎一片的地窖里,根本看不清绳子,而他还被绑着,但求生的欲望让王桂拼命挣扎着站起身,去摸索那根绳子。 可惜被五花大绑的王桂折腾半天,也就刚找到绳子,但却无法抓紧绳子爬上去:“夕儿,我被绑子手,无法抓紧绳子,你可否先下来帮我松绑?” “什么?你被绑着?是谁绑了你?季九宁?”卢氏惊讶的看向身后,见季九宁一直在那里蹲着也没动,可卢氏却不敢大声责问她,眼下不是问责的时候,先救人安全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立马看向身边的嬷嬷:“你下去给他松绑。” 那嬷嬷胆小的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将绳子绑在树上,摸黑下去给王桂松绑了。 好半晌王桂看到有人下来,嬷嬷给王桂松绑后,王桂立马抓住绳子往上爬:“夕儿,抓紧了,我上来了。” “好,我抓紧了,你小心点。” 好不容易,王桂爬了上来,借着月光和灯笼的光晕终于彼此看清对方,见四下无人,王桂一把抱住已经红了眼眶的卢姨娘:“夕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桂哥,我还以为是你抛下我们母女独自一人离开了呢,呜呜~”卢氏哽咽着说道。 王桂直起身双手捧着卢氏的脸,为她擦泪:“傻瓜,我怎么会抛下你和姚儿,这些年我在李府伏低做小还都是为了你们母女吗?” 卢氏感动的点点头:“嗯,我知道我知道,快走,我们先离开这里,快把嬷嬷拉上来。” 两人正弯腰拉绳子时,侧面和正前方突然亮起火光,同时传来一道声音:“走哪儿去?” 卢氏和王桂猛然被惊吓的松了手中的绳子,齐齐后退几步,对视一眼后往过拉着卢氏立即身后外跑,可惜身后也被堵死。 卢氏这时看向原先季九宁待着地方,早已不见她人,而是方嬷嬷和几名护院。 瞬间脸上血色褪尽变得煞白,王桂更是吓的全身哆嗦,但他还是紧紧抓住卢氏的手不放,强迫自己看向走来的李重启和李管家。 李重启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贱妇!” 卢姨娘听到这声怒骂反而镇定下来,她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抬头对上李重启的眼神,倔强的道:“要杀要剐随你意。” “抓起来。” 李重启本就对卢氏无甚感情,但也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对卢氏和府上的几位姨娘都不差,一视同仁,该给的从未少过,也不曾苛待过她们,谁会想到卢氏竟然不守妇道,在他眼皮子底下与人苟且多年,就连那个冠他姓的女儿,都不是自己的。 一时间面对这两个昔日信重的人,除了失望与怒火,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可笑,以及对差点儿被这对奸夫淫妇害死的小儿子的愧疚,对黎氏的愧疚,对自己颜面扫地的悲愤! 这些年他被调任到这偏远的山区小县做一个小小县令,心中一直郁郁不得志,心思完全没有在内宅里,完全甩手给了黎氏,这些年黎氏也因此劳累过度,加上小儿子病重,一年比一年差…… 越想越自责,李重启带着众人直接去了主厅,火光照亮整个主厅,也将这里每个人的脸都照的清楚。 黎氏由方嬷嬷陪着此刻正坐在上首,李重启见她早已等候在此,心下越发的难受,走过去在旁边坐下。 李管家身后是被家丁押着的王桂和卢姨娘。 二人此刻满脸灰败,不甘愿的被压着跪下,王桂将头埋的很低,卢姨娘却是红着眼把脸偏向一边,身后又被带进来两人,是嬷嬷和常随,跪在他二人身后。 此刻也是浑身发抖,不住的低声啜泣。 李重启阴鸷的眼里全是寒光,他每日升堂办案无数,第一次在家里审案,心里五味杂陈,姬妾偷人,还毒害自己的儿子! 他此刻极度愤怒,不想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对这两人直接打杀了都难解他此刻的心头之恨! 剧烈起伏的胸口,周身弥漫着消散不尽的寒气,一时间让屋子里落针可闻,就连常随和那嬷嬷的啜泣声都停了。 死一般都寂静,李重启的沉默与死亡凝视落在王桂和卢氏身上,直叫二人心头难耐,越来越知道害怕! 卢氏从未见过这样的家主,先前的算计与狠毒在此刻被瓦解的所剩无几,终究她还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如今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她还有姚儿!她的姚儿! 心中琢磨着,老爷是否已经知晓姚儿的身世,能否放过姚儿,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变得底气不足。 王桂此刻亦是如此! 还是黎氏先开了口:“卢素夕,你与王桂何时开始勾结在一块儿的?” 说罢这话,她斜睨了一眼李重启,见他眼皮果然动了动,心中冷笑。 堂下跪着的卢氏动了动却没出声,黎氏也不急,将视线扫向了身边的王桂,不急不恼的开口,声音冷淡:“王桂,你来说?” 被点名的王桂侧头看了一眼卢氏,最后泄气的道:“进府第二年。” 李重启的脸色已经不能看,铁青的厉害,头顶都仿佛在冒烟! “为何毒害凌儿?”黎氏的声音此刻更是冷了几度。 这次倒是卢氏来回话了,她猛的转头看向黎氏,恨声道:“因为她害的我流产,那是我千辛万苦怀了三个月的儿子,就那么被他撞没了!” “你的儿子?呵?谁的儿子?给他怀的儿子吗?”黎氏尖声呛问。 见卢氏眼神闪躲,黎氏冷笑出声:“真是一对下作的奸夫淫妇,我儿撞的好啊,不然他爹还要给人白养儿子呢!” “你!”卢氏愤恨的盯着黎氏,然而黎氏却冷笑的继续问她道:“你什么?你二人为了苟合偷生之子,毒害我亲子,怕是也没这么简单?方嬷嬷!” “诺,家主,这是常随招供出来的事情:卢姨娘与王桂初了流产的孩子外,还有一个儿子,王天喜,如今已是十二岁,一直由王桂养在府外的别院里,而卢氏每月里借着卖胭脂水粉,都会去府外看她与王桂生的儿子王天喜。” 黎氏冷笑:“老爷,怕是你疼了十几年的女儿也不是亲生的呢。” 听得方嬷嬷连府外的儿子都查出来了,王桂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卢氏同样心惊,她猛的转头看向身后的常随,狠毒的盯了常随一眼,心中快速思索着如何应对,见黎氏并未将女儿带来,暗自窃喜,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自己不承认就好了。 她偷偷抬眸打量李重启的神色,毕竟平日里李重启对几个女儿都是很宠爱的,虽然更加宠爱嫡女李婉,但对于李姚和李婷这两个庶女也是偏爱的。 然而她忽略了自己先前和王桂的谈话早已被李重启全部听了去,更错估了男人对于是否是自己孩子的在意成度,卢氏的背叛,在此刻李重启的心里,已将李姚定在野种的位置上了。 方嬷嬷接着道:“府里的夏姨娘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卢氏和王桂毒死的。皆因夏姨娘不小心撞破了卢氏与王桂行苟合之事,而当年夏姨娘的贴身丫鬟蓝茵,如今随在澜松院当值,却是早已被卢氏收买,将澜松院的事皆报于卢氏,更有大厨房里张嬷嬷,也被卢氏收买,曾在五少爷的膳食里下药,更收买了花房的管事,将染有毒性的花搬进五少爷的屋里……” 随着方嬷嬷一件件的道出,卢氏和王桂的脸色越发苍白,身体越发的虚浮无力,而李重启看向两人的眼神就如看死人一般! 最后他抬手阻止方嬷嬷继续念下去了,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无甚感情的说出了今晚上的第二句话:“番判主涉事的奴仆皆与明日杖毙,如有亲属在府的,全部发买出府。至于卢氏,就断其四肢沉溏了!王桂,赐鞭刑五十,板杖五十,于明日拖至菜市口斩首示众!” “……”黎氏看向已经恢复如常的李重启,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干脆果断的处理家务事。 而卢氏与王桂则是一软,一片死灰,也不见挣扎!反而是偷偷松了一口气,但是显然,那口气顺的早了,李重启的声音再次传来:“王天喜乃本府罪妾所出,乃罪奴,李管家你去将王天喜接回府,并入奴籍。” “诺~”李管家领命后退了出去,王桂见此立即慌了,爬跪上前祈求:“家主,家主饶了我儿天喜,他乃无辜,求您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您饶了他……” 一句“我儿天喜”,彻底惹怒了李重启,一脚踢开扒拉着自己的王桂,怒吼:“放肆!他无辜?那本官不无辜吗?本官的凌儿不无辜吗?还愣着做什么,把他拉下去鞭刑伺候!” “诺!”家丁上前拉住还在哭求的王桂就往外拖!这时卢氏侧身想去拉王桂,却慢了一步,扑空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王桂在院子里被按在长凳上受鞭刑! 一声声惨叫传来,刺的卢氏心口顿疼,她猛然回头看向李重启,眼里全是怨毒:“你好狠的心啊,负我如此,就算要罚我,也罪不我儿,他未伤害你们任何人,恰恰是你的儿子,害死我腹中胎儿!” “贱妇!”啪,李重启忍无可忍,一个耳光扇过去,打歪了卢氏的脸,也打疯了卢氏的理智,她低低的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眼神儿依旧萃毒:“呵呵呵~李重启,我如今这般还不是被你所赐?老夫人将我赐给你时,你接的欢喜,可是一回头你就把我扔在后院里,凉着我,任由你那些姬妾磋磨于我,而你却对我充耳不闻,凭什么,凭什么我大好的年华就要为你守身如玉?” 面对卢氏突然的发飙,李重启眯眼静静地听着卢氏的发泄:“哈哈哈,你能给我的不过是衣食住行而已,可他,却能给我全部的爱,即使没有身份,又如何?我在这偌大的李府里也不过就是个姬妾低贱如蝼蚁的姬妾!我亲眼目睹你把自己的姬妾专送他人,可见在你眼里,这些姬妾你从未放在心上过!我卢素夕不想做货物,不想被你专送于人,我只能靠自己去努力,去争取!你们骂我贱人又如何,可我觅得良人将我放在了心上!哈哈哈……黎氏,不只你遇到了良人,我也遇到了,哈哈哈,什么规矩,那都屁话,全是挞伐践踏我们这些出身微末的人罢了!” 方嬷嬷见黎氏生怒,立马上前对周围的人喊到:“还愣着做什么,把她拉下去刑罚!这等贱妇也配跟我们夫人作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卢氏却突然撞向方嬷嬷,还好被已经上前的家奴拉住,可她仍是不死心的怒骂道:“黎氏,李重启,如果不是那个新来的季九宁,你们根本发现不了我,你儿子早死了,你们也会被我替代!哈哈哈~这偌大的府邸以后就是我卢素夕说了算!你根本就比不得我!你的心软慈善,不过是无能,哈哈哈……” 声音渐渐远去!院里的王桂也已受不住晕死过去,漆黑的深夜,奴仆们都抓着牵连的人离开,主厅里只剩下黎氏和方嬷嬷,以及一脸寒霜的李重启! 谁也没说话,直到厅里进来一人! 第16章 不甚相配 刚刚主厅里与院子里的一切,都被站在黑暗中的季磊看的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 原先对于王桂和卢氏这对出轨的情人,季磊心里是完全鄙视的,但今晚他们的表现却让季磊感慨,此前为了能够让他们自乱阵脚,露出更多端倪,快速让事情水落石出而使了不少离间计,可最终卢氏与王桂还是能够彼此相信,看来她们这些年却是有真情,只是这份真情不被认可!也太过不光彩!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季磊在意的,能管的,他做这一切也是有目的的,除了救李凌,就是想借此机会求个情离开这里。 所以即使此刻出现,很不合时宜,但他仍然不想错过这个档口! 李重启与黎氏看着独自一人走进来的季九宁,夫妻俩互相对视了一眼,李重启看向黎氏的眼里是询问,今晚这季九宁的一举一动他可是在暗处看得清楚明白。 黎氏眼里此刻满是笑意,知道自家老爷在好奇这个儿媳,于是笑着对季磊招手道:“九宁快过来,娘还以为你折腾累了,去休息了呢。” 季磊上前对着二人行礼:“我有些话想跟你们说。” 黎氏此刻也看出儿媳脸上神色不对,突然想到先前在她屋里,她跟自己说的话,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九宁,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吗?你父亲他如今……” 本想找借口把季磊要说的话堵回去的黎氏却突然被自家老爷给截了话头:“无妨,正好我也有话问她,说,可是想要什么赏赐?” 李重启似乎已经从刚刚的那场闹剧里缓过神儿来了,淡定的走到主位上坐下,看向季磊的眼神里满是探究,而季磊也在观察这位县令,李府的家主。 见他递了台阶过来,季磊可不管那么多,立马就抓住往上爬:“多谢家主,之前我与夫人说过,李凌若是醒了,我就带着弟弟们离开李府,如今该办的事情也办完了,我想我也该离开了,还请家主与夫人成全!” “什么?你要离府?”惊得刚坐下的李重启立马站了起来,看向季磊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 黎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显然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儿子醒了,看他那样子也没有不高兴,对这个媳妇也不讨厌,而且自己如今是真心喜欢上这个买来的儿媳妇了,怎能把人轻易放走! 季磊见两人如此,又硬着头皮道:“为李凌冲喜,也是当时情况特殊,我们双方都没得选择的情况下做出的权益之际,这段时间我们也算相处融洽,九宁很感激家主和夫人的照拂,所以我也全力去救李凌,如今他也醒过来了,真正的原因也找到了,而且有大夫专门为她医治,想必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九宁!怎么就非要离开呢?你与两个弟弟已经没有家人了,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呢?况且你与凌儿已经晚婚,全县的百姓都知道你是我们李府的五少夫人,怎么能说走就走呢?”黎氏很是无奈,她心里实在不能理解季九宁的想法,别人都是恨不得赖在她家,可她却非要离开。 这不能理解的还有李重启:“为何会想着离开?可是在府里受了委屈?” 见李重启如此问,季磊赶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是……是我现在还小,与李凌也没什么感情,再说,当初娶我的时候,李凌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这对他也不公平对?而且有个冲喜的媳妇,对他以后也不好,会被人诟病的,我也不想被人说三道四,加上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李凌,他以后长大了可以再娶更好的媳妇啊,您说对?” 黎氏见季磊铁了心的要离开,也急了,她忙劝说:“九宁啊,你如今也就岁了,离及笄也就几年的事儿,正好如今你们可以慢慢相处,感情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啊,再说,这天下的女子不都是要嫁人的吗?而我李家又不差,是多少女子想嫁的高门,凌儿他虽身体弱了些,但也是好孩子啊,你也说了他以后身体会越来越好的,等你们都长大了,他身体肯定也就恢复正常了,到时候再圆房也行啊。” 方嬷嬷见季磊脸色变来变去,也忙在一旁劝说:“夫人说的是啊,五少夫人可莫要意气用事,您自己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带着两个幼弟,离开了李府,没人庇护,若是再入先前的狼窝,那可真就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 “我,我不会再遇到那种事了,我现在能照顾好自己和弟弟们了!”季磊自己说着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了! 眼前的黎氏和方嬷嬷是真心待他之人,这李府也确实配的上世族大家好风范,家主李重启与主母黎氏,对下宽和,处事刚正,处于封建礼教社会中的他们,对于自己这个出身没有半分嫌弃,反而真心挽留,实在让季磊有些感动,也有些受不住。 如果是真正的季九宁,那真是她的幸运了!李凌那小子虽然只相处了半日,但能看得出是个好的,又有救命之情在,日后必不会过得差,遇到这一家子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惜,如今这个身体的芯子换成了自己,他现在虽然已经接受了女子的身体,可他仍旧是男子的思想和心态! 说一千道一万也是无法接受与男子成婚的,且她若为了苟活,贪享富贵,而隐瞒着与李凌过下去,就算他能找理由不圆房,那他也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估计没长大就被自己恶心死了! 他虽没多少文化,但骨子里的观念根深蒂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季磊脸上坚定的神色,让李重启对这个买来冲喜的儿媳刮目相看!他作为一县之主,为了救儿子的命买女童冲喜这事儿,已经是他政治生涯上的污点了!即便这个污点没有传开,但也心中不快甚多。 心中有无奈,但他对季九宁没有愧疚,就像方嬷嬷提的,被牙行发卖的姑娘,尤其是落到王婆子那等人手里,可以说他救了季九宁姐弟三人,如今她为了凌儿将来名声能够放弃李府这富贵生活,自请离开,作实算有骨气了! “你的想法我知道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再回去仔细想想清楚,何况凌儿如今已醒,你与他之事,还需问过他的想法再定!” 李重启一锤定音,既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把她的主动权拿走给了自己儿子。 黎氏见李重启如此说,也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家老爷大手一挥就给准了。 对于今晚李重启的表现,作实也让黎氏惊讶不已,平日里的老爷虽然对外公务处理的不错,但是一旦涉及家事,就变得优柔寡断起来!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不善理家,如今两件事处理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季磊面对李重启委婉的拒绝,也有预料,起码已经迈出一步,可他正要告别,一抬头就见眼前这对老夫妻突然恩爱的对视起来,他猛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再耽误,扔下一句:“我先回了”,拔腿就跑! 回到凌轩院,齐嬷嬷等人还在等他,此刻见季磊回来,全都围上前询问:“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家主亲自处理的,王桂明日拉去菜市口斩首,毒害五少爷这等罪,民众都在议论,得公开处理。”季磊疲惫的回复着,一边往床榻走去。 金喜又问:“那卢姨娘呢?” “卢姨娘?被判断四肢沉塘,估计现在已经被执行了。” “断,断四肢?再沉塘?”齐嬷嬷和水喜皆是不敢置信,金喜只是皱眉而已。 “怎么?你们觉得残忍了?她是自己求死的,行了,快睡!明日府里也不会清净,你们这些奴仆们估计要被大夫人叫到一起去训话了,所以早点睡,养好精神。”说罢打了个哈欠,季磊衣服都没脱,只踹了鞋子就躺倒在床上。 齐嬷嬷原本想上去伺候他脱衣服的,但被金喜和水喜给拉住了,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三人也悄悄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食后,果不其然,所有人都被叫去主厅训话,当场里找出受了牵连的奴仆们带走发卖了,奴仆立马少了一半,人人自危,唯恐自己也被牵连。 黎氏重新安排了奴仆们的去处,凌轩院里也有好些奴仆被调走了,除了两个负责洒扫的婆子,就只剩下齐嬷嬷和金木水火土。 好在凌轩院现在只有季九宁这个五少夫人,另加两个小奶娃,平日里火喜带的很顺。 季磊倒是难得清闲自在,窝在凌轩院陪着小时和小辰玩儿了一整天! 先是做了个渔网,然后带着把湖里的小锦鲤捞了大半! 这打捞上来的,一部分放水缸里给小奶包们玩儿,一部分全烤着吃了。 季磊为了味道香,还跑去大厨房要调料,遗憾的是这里没有孜然粉,只有少许辣椒面儿和细盐。 烤的酥酥脆脆的,香味儿从廊亭处传了满院,等齐嬷嬷她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季磊都吃饱肚子了! 见她们几人过来,季磊十分大方的拿起剩下的烤鱼递给几人:“来的正好,尝尝我亲自烤的鱼!贼拉好吃!” “少夫人,这鱼?你不会是把夫人为少爷祈福的红锦给烤了?”齐嬷嬷瞪着眼,有些不敢相信。 “对呀,现在你家少爷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估计过两天自己就能跑回凌轩院了,还祈什么福?干脆饱腹一顿,况且我也没吃完啊,那不里面还有几十条吗?” “嬷嬷看~鱼鱼~哈哈哈……”小时和小辰拉着齐嬷嬷的衣袖给她指了指面前的水缸,里面放了六七条小一点的红锦。 齐嬷嬷看的是一阵眼黑,又想起今天夫人把她们留下问的话,齐嬷嬷现在对季磊这位五少夫人是又爱又无奈! “奴婢吃不了这鱼,还是少夫人留着自己吃。” 说罢自己转身走了,除了火喜留下来陪着小奶包们玩儿,水喜也留了下来,她站在季磊身侧,低垂着眸子。 季磊看着水喜,指了指烤鱼:“你吃不?” 水喜立马摇了摇头:“奴婢不饿,多谢少夫人。” “好!”季磊见水喜这模样,也不为难,毫无形象的靠在廊柱上看着湖面。 清波荡漾,翠柳扶风,湖中央的一片莲花也刚刚开苞,有几朵绽放开来,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莲香 ! “少夫人,您为何要离开李府?”水喜轻柔的声音响起,惹得一旁的火喜也侧首。 季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没觉得我与这李府不甚相配吗?” 对上季磊脸上玩味的表情,水喜竟然有一瞬间的害羞,心跳的有些快,微垂着头不敢再看季磊,而季磊却生了几分逗弄之心:“水喜姐姐,我要是真离开了,你会不会想我啊?” 明明看上去是一个八九岁的可爱小姑娘,此间问话不过是卖萌逗趣,但水喜愣红了脸,最后只道了一句:“少夫人莫要拿奴婢逗趣,您是五少爷明媒正娶的五少夫人,怎能随意离开,除非是,您和五少爷一块儿回京都,到那时,奴婢也定要随侍在侧的!” “哎!可别提你那五少爷了,现在提起他我就头疼!水喜,火喜,你们说这高门大户里就不能离婚吗?” “离婚?”水喜和火喜异口同声! “对呀,离婚,就是分开啊,分手啊!”季磊解释着,可显然对面的二喜依旧一脸不解和惊讶!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们不叫离婚,季磊琢磨了一下道:“就是如果夫妻二人不想再继续过下去了,要结束关系,你们知道这种情况有什么办法能和平的结束关系,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那种?”季磊好一顿比划解释完,左看看又看看,二喜先是互相对视一眼,两人显然已经听明白了季磊的话,但火喜处于震惊发呆中! 而水喜则已经在思考,她敛去惊讶柔声细语道:“少夫人莫不是真想与少爷合离?可您是府里买来的,想必您和两位小舅爷的卖身契都还在大夫人手里呢!若是……若是夫人生气,将您少夫人的身份摸去,那,那您和两位小舅爷,可就真成了奴籍!老爷再把县衙的户籍更改掉,那您这辈子都没办法翻身了!如此莽撞不讨好的事,奴婢实在不解,少夫人放着荣华富贵不享,而去走绝路是为何呢?” 水喜温柔而条理清晰的话让季磊一阵恍惚,也提醒了季磊,他倒是不知道还有卖身契这回事,这东西就跟现代的身份证一般。 但他仍旧不死心的道:“大夫人那么慈善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干?好歹我也是救了李凌的人,那三百两银子,我给她写借条?等我有钱了还给她还不行吗?你刚刚说的合离,正常情况下,是怎么合离?” “正常情况下?请双方族老长辈一起来,当面交还更贴,退还彩礼和聘礼,写下合离书,双方父母都无意义的情况下,就算合离,合离后双方均可再行嫁娶!” “如此复杂?那我这种没有家族的,应该简单?” 火喜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她上前一把抓住季磊的胳膊激动道:“少夫人,您可不要犯傻啊,合离的女人,那还有人敢再娶?你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说罢也不等季磊回答,看向不赞同的道:“水喜姐姐你怎么还给少夫人讲起合离了呢?你倒是快劝劝少夫人,莫要那傻事,不然后悔都没地儿去哭的呀!” 季磊被她这一打岔,闹的苦笑不得,这是担心他以后没人要呢: “好火喜,你先松开我,咋手劲儿这么大呢?” “火喜,先松开少夫人,请少夫人莫怪火喜,她自来天生力气就大,所以,才被爹娘卖了!”水喜抱歉的着季磊。 胳膊一松,季磊愣怔的转头看向火喜,就见她低着头站在一边,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竟然像棵被大风吹弯的小白杨! 部队里时常和战友一起唱的《小白杨》歌声在脑海里响起…… 季磊走过去拍了拍她:“咳,火喜,那个,以后你就跟我,我其实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了,明天早上咱俩约着晨练!就这么说定了!” “啊?少夫人,什么晨练啊?奴婢,奴婢没不会啊!”火喜听得少夫人喜欢自己,并没有讨厌自己,立马胆子又放开了,可是一听晨练就懵了!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季磊见小姑娘终于不难过了,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他可最见不得小姑娘受委屈了! 被火喜这么一打岔季磊也再没提合离的事情,又陪着小奶包们打闹了一阵,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几人这才回屋。 第17章 王姚 吃过晚饭后,季磊哄着小时和小辰入睡,只是讲故事的内容变成了询问离府的意见! “你俩想不想离开这里?”昏暗的烛灯下,季磊仔细看着两个小家伙。 小时坐起来认真的看着自家姐姐,好奇的问:“姐姐,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亮晶晶的黑眸里全是不解,却让季磊惊讶,这么小的奶娃娃竟然能准确的明白自己的意图,直接问出口! 怜爱的捏了捏小时的奶膘,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因为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需要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小时和季磊对视的时候,小辰突然奶声奶气的道:“为什么不是我们的家?我们不是住在这里吗?有吃的,有住的,还有火喜姐姐陪我们玩,也没有人打我们~姐姐,这里多好啊?小辰不想离开。” 噘着小嘴嘟嘟囔囔的小奶包,说到后面气音越来越低,眼睛还染了水汽,双手攥着被子,乖乖的只露出一颗小脑袋,萌化了季磊的心。 “小辰不哭,我只是问问你们,暂时可能也走不了……” 小时却接话道:“但迟早是要离开的,对不?姐姐?” 面对更冷静敏锐的小时,季磊找状态,认真的点点头:“小时,以前是,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吃了很多苦,但以后相信姐姐,姐姐会努力照顾好你们两个的。” “可是在这里,你不用那么辛苦,我们就可以过得很好呀!”小时低垂着眼眸。 季磊再次在心里感叹,古代的人早熟是基因遗传吗?面上却更加认真回复:“可这种好,是拿你姐一辈子的幸福来换,你们愿意吗?” 小时和小辰对视一眼,又看向季磊摇摇头:“姐姐?一辈子幸福是什么意思?怎么换?” ……!额…… 季磊烦躁的下意识抬手挠头,一不小心把头上的簪花弄下来掉在了地上。 看着那地上的簪花头钗,季磊眉头紧蹙,面对这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奶包,心里再次烦躁起来! “你们先乖乖睡觉,这件事以后再说。” 说罢起身离开,季磊回去躺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窗外的知了猴叫都厉害,月光也透过窗户洒下斑驳光影落在华贵的绸缎被褥上! 回想着从来到这里到现在的一切,闭目静思。 第二天吃早饭时,饭桌上都静悄悄的,视线扫过去发现少了一个人,李姚,意料之中! 倒是李婉活跃多了,主动给季磊夹菜,还破天荒的关心起她来:“怎么样九宁?你昨晚睡得可好?” “还好。” 李重启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这个要离府的儿媳。 此刻季磊或许不知,她在李重启的心里已经变成了深明大义的姑娘了!因此对于她离府的请求也很是纠结! 此时李凌还不能上桌,仍然在静养中。 和和睦睦的吃完饭,各人回各院,齐嬷嬷正要陪着季磊回凌轩院,就被李婉叫住:“九宁,五弟的事儿,谢谢你。” “不用谢,我应该做的。”季磊客气了一句,她不想多跟李婉说话。 然而李婉却很是自来熟的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举手贴耳低语起来:“你揭穿了卢氏和王桂,就不好奇如今她们的女儿是什么下场吗?” 季磊侧首看向李婉,她的眼里和脸上全是得意的笑! 不等季磊说话,就一把拽着她往偏院走去:“我带你去瞧瞧便知了!” 杂草丛生的荒废小院,门口站着两名家仆,看见李婉和季九宁走来,两人上前行礼:“二小姐好,五少夫人好!” 李婉趾高气昂的点点头,命令道:“开门,本小姐要和五弟妹一块儿去看看昔日的四妹妹!” “诺!”两个家仆不敢耽搁,立马打开,见人进去又将门关上。 小院不大,一间主屋,两间耳房,满院子没有一条像样的路,绿茵草丛里满是枯黄的枯树枝和碎石子! 右侧墙角还有一颗大槐树!此时槐花开的正好,地上也铺了一层白色花瓣, 在凄凉的院落里倒是显得格外清新别致! 走近了才发现窗户和门框都是破旧的! 李婉捂住口鼻,对身边的丫鬟使眼色,命其打开门,上前叫人! 那小丫鬟得令后,走上前去很不客气的一把推开门,高声道:“王姚,我们家小姐来看你了,还不赶紧出来给小姐行礼?” 面对这样行事的李婉,季磊已经无力吐槽,只静静地看着门口。 过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出来,那丫鬟看了一眼李婉,得李婉点头,直接走了进去,还不等我眨眼,就传来惊叫声:“啊……” 接着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小丫鬟,此刻惊慌失色的跑出来,跌跌撞撞的扑向李婉,哭喊着:“小姐不好了,四小姐,她,她上吊了!呜呜……” “起开,哭什么哭?她已经不是我李家的四小姐了……” 就在李婉还放狠话的时候,季磊已经先一步跑进去了,她看到吊在房梁上荡悠的李姚,赶忙上前扶起凳子,费力的想要将李姚救下来! 这时,齐嬷嬷也跟进来了,见此情形赶忙上前拉开季九宁,自己踩着凳子将李姚救下。 此刻她的脸憋的爆红,脖子上的勒痕很深,但身上还有温度,手脚也还软着! 齐嬷嬷将人平放在床榻上,伸手探过鼻息后,对着自家少夫人摇了摇头,可季磊却上前去按压李姚的人中! “少夫人……!”齐嬷嬷吓得赶忙劝阻,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加之,人已经死了,这样接触也不吉利! 谁知她还没开口,李婉进来了,很是不耐烦的问道:“死了吗?” 齐嬷嬷对着李婉点点头,李婉见此不但没有难过,还笑着讽刺道:“死了好啊,这贱人从前不服气自己是庶出,没少给本小姐添堵,暗中跟本小姐较劲儿,如今得知自己连个庶出的身份都不配,呵呵~真是可笑,又解气!她这般死了倒是留下几分骨气!” 面对如此刻薄的话,季磊手下越发的用力,一只手按压人中,一只手按压虎口,可半天也没见反应,她只好撩起衣裙跪上床榻,进行心肺复苏,人工呼吸! 这一幕可把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李婉都张大了嘴巴,还是齐嬷嬷反应过来,立即给跟着的木喜使眼色,很快木喜离去。 等李婉反应过来后,伸手上前拉扯还在做心肺复苏的季磊! “你疯了?”李婉不可置信! “她已经死了,你,你竟然还亲她!你变态啊!”说着说着李婉还捂着嘴真的干呕了几下! 齐嬷嬷也试图拉开她,却被她打断:“她没死!还有救!” 齐嬷嬷停下了拉扯的手,季磊快要脱力的时候,床上的人终于咳嗽起来,有了反应! 季磊见人终于活过来了,虚脱的跌坐在床边,甩了甩酸困的手臂:“齐嬷嬷,去倒点水来!” “诺~” 李姚微睁眼眸看到的就是一张稚嫩的脸,红扑扑的脸上挂满了细汗,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打湿,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跟自己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是她救了自己!可…… “少夫人,这里没有水,奴婢已经着人去取了。” 齐嬷嬷看着此刻的季九宁,心里五味杂陈,这仿佛是个活菩萨转世的主! 接连救了五少爷,和四小姐!先前也算自救下她自己和两个弟弟! 屋里没人在意齐嬷嬷心里想什么!只有李婉愤恨不甘的看着死而复活的李姚,而李姚却看向季九宁! 很快黎氏就来了,她命人给李姚喂了水,又留下两个丫鬟伺候李姚。 只是全程没说什么话,见到季九宁在此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倒是临走之前警告的瞪了一眼李婉:“还不回自己的院子去?” 李婉见自家娘亲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吱声,跟着离开了,倒是没再管季九宁。 齐嬷嬷见人都走了,也上前扶着季九宁下床准备离开。 只是季磊刚扶着齐嬷嬷的手下床,衣摆就被李姚从身后抓住。 她回头看去,就听李姚道:“是你揭发了她,把她逼死的,所以今日,今日……咳咳你救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她是她,你是你!我是我,不需要你感激!”季磊说完之后也离开了。 之后的她没再去过那处小院,李姚,不,应该是王姚也没再寻死过,就那样被丢在一处废旧的小院里。 半个月后,李凌也回了凌轩院。 正在书房里练字的季磊,听到房门被推开,下意识抬头,就见金喜高兴的道:“少夫人,少爷回来!” “哦,回来了啊!挺好,那他现在在哪儿呢?” “少爷往这边儿来了。” “嗯,行,我知道了。” 金喜见季九宁如此反应,试探道:“少夫人,您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 “有吗?你是想让我去接他?又不是……” “不必接,我自己的家,还是识得的!”门外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季磊的话! 金喜与季九宁看向门口,就见李凌走了进来,一身青色锦衣,头发用一条红色发带高束起来,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看向书案后的季九宁,俨然已经恢复良好。 季磊挑眉,放下手中的毛笔,嘴角微扬道:“看来恢复的不错,欢迎你回来!” “你坐着欢迎?”李凌淡漠的看向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季九宁问道。 只是他这番问话,倒真让季磊有些好笑:“呵呵,你还真是不讨喜,小小年纪,这般故作深沉干嘛?你们府里这一套规矩,我可讲不来!提前说好啊,我可不尊你那些规矩。” 闻言李凌皱眉,依旧冷冰冰的问道: “那你尊什么规矩?” 季磊嬉皮笑脸的道: “自然是尊我自己的规矩,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若是你看不惯了,也别为难自己,我可以离开的,你自己想想清楚!” 反正现在话语权在李凌手里,那她还不如直接跟他讲开了。 免得自己日后别扭受罪,也说不定还能得到李凌的同意呢!毕竟这个小古板,对规矩看的还是很重的。 本以为这次李凌又要怼回来,她都做好应对了,结果李凌转身进了内室,没有再说一句话! 齐嬷嬷和金喜都默默的退出房间,而季磊则盯着书案上的字发呆! 这时小时和小辰进来:“姐姐,姐姐~火喜姐姐说姐夫回来了,姐夫是谁啊?” 季磊:……! “你们两个别乱叫啊,什么姐夫,没有的事儿,还记得之前床上躺着的那个哥哥吗?” “嗯嗯,记得~可他不见了。”小辰点头回道。 “姐姐,你是说姐夫就是那个小哥哥吗?”小时却反应过来。 季磊笑着刮了一下小时的鼻子:“真聪明!不过我再说一遍,他不是你们的姐夫,以后叫他小凌哥就行,记住了吗?” 小奶包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记住了。” 内室门后的李凌满脸不悦之色,小拳头捏的紧紧的,但他忍着没有出去反驳季九宁的话。 两人谁也没再跟谁说话,直到夜晚时分,季磊去抱被褥时,被李凌拦下了: “这些东西你用过了,就拿去自己用,齐嬷嬷会给我换套新的来。” 季磊点点头,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好,那你早点睡。” 说罢,她抱着被褥直接去小时和小辰屋里打地铺! 看着潇洒离去的背影,李凌也只淡漠的盯了几息。转身就去吩咐齐嬷嬷为自己准备新的铺盖!而齐嬷嬷这时也才知道两人闹别扭分开住了。 但是做主子的什么都没说,她一个做奴婢的更是在这种事情上说不得什么话,加上两位小主年纪还小,如此也好! 服侍李凌睡下后,齐嬷嬷要离开时,李凌皱眉:“嬷嬷去哪儿?不守夜吗?” 听得这话,齐嬷嬷往外走的身子一顿,她差点儿忘了,少爷回来了,是要守夜的,于是赶忙又转身回去床边。 “是,奴婢今晚给您守夜,刚刚倒是奴婢忘了,还请少爷责罚。” “嬷嬷,你是我身边老人了,我怎得会不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李凌认真的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齐嬷嬷问,见她面露难色又冷了神色道:“我不过才离开一月,这凌轩院就彻底易主了?连嬷嬷你都有事瞒我?” 这话一出着实重了,齐嬷嬷吓得赶忙磕头:“少爷息怒,奴婢怎敢,您永远是真正的主子,奴婢也没什么要瞒着您的,只是忘了守夜这事,实在是习惯了先前少夫人的吩咐,她不喜我们守夜,奴婢才一时大意,这种错是奴婢的过,但也没想瞒着您,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于齐嬷嬷的话,李凌真是没想到,愣了一下,眼见齐嬷嬷还要磕头,赶忙弯腰拉住,就势将人从地上扶起:“嬷嬷快起,是凌儿错怪了嬷嬷,倒是没想到这季九宁竟然不许你们守夜!” “是,少夫人她的确不许我们守夜,更不许我们没有传唤就贸然进屋!”齐嬷嬷解释着。 李凌眼里的探究一闪而过,他缓缓坐回床榻,问齐嬷嬷:“嬷嬷不妨给我好好说说她,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她都是怎么过的,又是怎么做事的……有些什么规矩?细细的说说。” 齐嬷嬷见自家少爷愿意了解少夫人了,心中也是欢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惹得另一边的季磊直到半夜才睡着。 对于齐嬷嬷将她卖了个干净,所思所做所言皆告诉了李凌那小子这事儿,更加坚定了季磊要快速离府的想法! 在这里,真正的主子永远是姓李的,不可能是她! 一连半月季磊都是躲着李凌,他在屋里,她就找借口去外面晃悠,李凌若是出去,她就回屋,这般明显的躲避,不仅李凌看的清楚,就连院里的一众下人也都瞧得明白。 自然很快消息也就传到了澜松院,黎氏得知后,并未立即传唤季九宁这个儿媳,只是借着李凌病愈之事,要大办宴席,一是庆祝康复,而是为了隆重的感谢一下救命恩人叶白衣。 这个冲喜的儿媳倒是一时间被黎氏这个当家主母忘得彻底,黎氏风风火火的操办着宴席,给各家送了请帖,又命人给李凌做了两身新衣裳! 外面的热闹,季磊才懒得管,正乐的清闲自在呢,就见水喜和木喜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水喜笑意盈盈的道:“少夫人,方嬷嬷刚才亲自送来的,给您的衣裳,明儿宴会上穿。” 木喜也笑着附和道:“少夫人,您快看看喜不喜欢,这可是时下最好的织锦纱,颜色也鲜亮,您这般好看水灵的人儿,定穿上好看。” 季磊瞅了瞅那端盘里的衣裳,的确鲜嫩,料子也是极好,可她没有半分欢喜。 水喜见季九宁兴致缺缺,心中知晓她这般的缘故,但不好直说什么,只能笑着道:“少夫人,夫人心中还是很疼爱您这个儿媳的,明日是您和少爷的主场,自打您进府以来,这还是头一回见外客呢,咱有什么事情自家关起门来怎么都好说,可不兴被外人看了笑话去,您这般聪慧识大体的人儿,想必比奴婢这个见识短的更明白其中道理!” 季磊抬眸看向一脸温柔的水喜,牛头不对马嘴的道:“你怎么就做了丫鬟?” 木喜看了一眼水喜,又看了一眼满脸遗憾的少夫人,眼观鼻鼻观心的听着二人对话。 “您又是拿话打趣奴婢呢,能在李府当差是奴婢的福分。如今能伺候少夫人和少爷,更是别无他求,奴婢的福分可不浅呢,就看少夫人您肯不肯怜惜我们这些奴婢们了!” “哈哈哈…好好,说不过你这张嘴…木喜端过来,来让我看看。” 当木喜将衣裳展开,季磊视线扫过去,眼里的确盛满惊艳。 “嗯,是好看!木喜姐姐,你去帮我给夫人带句话,就说我很喜欢,谢谢她这份心意,明日我会好好表现的。” “诺,奴婢这就去。”木喜转身时暗自给水喜比了一个大拇指。 身边只剩下水喜一个人时,季磊没有再装,眼里的笑意也消失不见,直接道:“你知我心思,如今外界越多接触我,对我往后离府越是不利。” “少夫人,您,当真不愿意留在这儿吗?” “嗯,我不属于这里。”季磊看向水喜的眼里有光,有真诚,她知道水喜聪慧,但她不敢奢望水喜能全然明白她的话。 可就在她眼里的光一点点变暗时,水喜却没头没尾的轻语了一句:“您的脸皮已经是最后一张了。” 哐当!季磊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水喜,明明就是一个小姑娘,却充满压迫感,可水喜没有后退,她甚至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奴婢觉得任何一个世家大族都容不下一个毁容的儿媳,还是嫡妻!若没强大的家族庇佑,那这样的女子一生都将过的孤苦!” “你何时知道的?” 第18章 好自为之 “您进府的第二日!” “为何帮我隐瞒?今日说出来就不怕我杀你灭口吗?” 面对猛然变脸的季九宁,水喜有一瞬间愣怔,但很快调整心态,依旧笑盈盈的道:“因为那时少爷需要您进府冲喜,您善良,待我们这些下人宽和,不会做那等事,再说,奴婢也是真心想帮您而已。” 眼前人的一言一行都让季磊感慨,古人当真是厉害,有李凌那样的小主子也就罢了,还有水喜这样的奴婢,一时间让季磊想到了前世电影里的秋香!也难怪唐伯虎会喜欢秋香。 “谢谢你水喜,我想离开这里,你愿意帮我的话,作为条件,我也答应你一个请求。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季磊认真的说道。 水喜看了好一会儿季九宁的神色,确认她所言的确真心,笑着点点头道:“奴婢愿意帮您,但请求奴婢暂时没有,您离开这里能否安全过活都是问题,奴婢依然希望您再三思虑清楚!若您依然坚持,那奴婢也不拦着,会尽力帮您打点。” “好,那就等你有了告诉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水喜,我可以信任,就如我信你一样!”说完话季磊没等水喜再开口,直接拿起衣裳走了。 池塘边上的凉亭里,水喜一个人静静站了许久才离开。 第二日,李府,宾客盈门。 盛装的季九宁跟在黎氏身后,接待着来府宾客们中的女眷,而李凌陪着父亲接待男宾。 男女宾客尽在大厅,只是分为两边落座,中间的主桌坐着叶白衣和李重启等人。 而女眷这边儿,落落大方,热情有礼的季九宁正和李婉一起被众女眷包围。 也有些贵女私下里悄悄议论着冲喜新娘如何云云…… 随着开席歌舞表演的结束,黎氏也正式借机向大家介绍了李凌和季九宁,以及叶白衣: “今日是我儿李凌康复喜宴,感谢各位前来参宴,说起来也是让大伙看了笑话,家中出了那等恶奴竟毒害我凌儿,这些年几次险些让我和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是为了救我儿性命,无奈听信老道仙人之言办了冲喜一事,说来这事儿我也惭愧,今儿高兴,也不怕大伙笑话我,当初先是瞒着老爷去找冲喜的姑娘,后遇到九宁这丫头,她当时正身处险境,需要老爷帮忙才救下她,因此也让我家老爷得知此事,当时可把我好一顿训斥。” “原本冲喜一事也就此作罢了,可九宁这丫头得知凌儿病危,也为了感念救命之恩,主动为凌儿冲喜,好在事情最后水落石出,我儿也有幸遇见叶神医,这才得以捡回一条命,今日我以茶代酒先敬叶神医一杯,感谢您救了我儿一条性命,以后您有需要我李家的时候说一声就是,绝不推辞。” 叶白衣优雅端方的端起酒杯道了一句:“客气了!” 各家主事人见此情形也都端着酒杯纷纷走向叶白衣,套近乎说些好听话。 同时也都把黎氏刚说的话记在了心里,也都清楚原来这些事情还有这样的原委,对于李重启和黎氏也都同情不已,更是对冲喜一事有了不一样的态度,原来是李县令救了那新娘子,那新娘子冲喜是感恩之举,想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还带着两个拖油瓶,能进李家做嫡子正妻,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如此想着,席上不少贵女心中越发对季九宁羡慕嫉妒起来,再不似之前生出那般可怜之心。 黎氏瞧着众人神态和被包围的叶白衣,又看了一眼坐在下手桌子上的季九宁,见她脸上和眼里未有丝毫别的情绪,黎氏深呼吸,收拾好心绪看了一眼李凌,见李凌也刚刚收回视线,对自己点头,黎氏很是得体的笑着打趣道: “大伙儿可别太热情过了,叶神医可是不胜酒力!” 季磊见叶白衣确实是不善应付此等情形,于是也站起身走向叶白衣道:“不如这样,我们大家一同敬叶神医一杯如何?” 叶白衣看向走来的季九宁,举起酒杯:“如此也好!多谢各位盛情,叶某的确不胜酒力!” 说罢看向众人,季磊也是当即举杯配合:“来,我们也敬叶神医,干了!” 说罢,季磊一饮而尽,李凌看着此刻豪迈无比的季九宁,也站起身同样饮完杯中酒,其余人见此纷纷举杯饮下,叶白衣笑着也饮尽杯中酒。 酒席间霎时间叫好声一片! 突然,有一位满头珠翠的妇人瞧着正和叶白衣窃窃私语的季磊道:“这五少夫人倒真是个机灵的小娘子,如此做法,倒是她一人得叶神医的欢喜去了!” 旁边的一位妙龄女子也附和道:“可不是嘛,亦如当初季姑娘为五少爷冲喜,今儿听得李夫人说起,才知其中缘由,咱们先前不知道的还都以为是季姑娘受了委屈,如今看来呀,人家季姑娘才是最终享福的人呢!平白了我们为人家去可怜操心!咯咯咯~” 原本欢乐的宴席,气氛一瞬间凝固,只有先前说话女子的笑声还留存着回响!所有人都看向主人公季九宁! 黎氏见此反应很快的笑着打趣道:“九宁这丫头心地善良,聪慧有骨气,她是知恩图报才冲喜,我们也晓得她们还都太小,所以如今九宁对于我来说不只是儿媳,更是我的干女儿,至于将来他们都长大了,若那时青梅竹马心相印,我们会正儿八经的给他们再办一场隆重的婚仪,既然说起来了,我呀今儿就把这事儿跟大伙说开了,请大伙做个证,不想外边儿再听见对我们九宁不好的议论!” 黎氏的话刚落,就有一位妇人带头道:“李夫人如今把话说开了,咱们自是晓得如今倒是李府多了一位小姐,谁要说九宁一句不是,我们肯定不饶的。” “就是啊,李夫人,您和李大人救了季姑娘,而季姑娘又为了救五公子冲喜,后被你们这般收为养女,这可是咱们门源县的一段佳话!谁敢说不是?” “对,对……一段佳话!” 黎氏笑吟吟的道:“真是谢谢大伙儿了,如今我们一家也算因祸得福,还多了一个宝贝女儿,又有天下无双的叶神医在,来,我敬大伙一杯~大家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啊,千万别给我省着!” “好好……好!”一时间宴席上下又是热闹不已。 黎氏这场戏唱的差不多了,李凌起身走到叶白衣身边作揖拜道:“李凌多谢叶神医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您有需要李凌的时候,李凌定义不容辞!” 叶白衣将他扶起,笑着回道:“日后好好锻炼,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温润如清泉的嗓音,霎时间又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一身白衣胜雪,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多少女的视线已经黏在其身上移不开了。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大多数都是冲着叶白衣来的,想借着这个机会结识神医叶白衣! 毕竟人食五谷杂粮,难免都会有个不适的情况发生,能起死回生的神医难遇难求!于是又都蠢蠢欲动着想上前打招呼寒暄。 季磊不着痕迹的抬手碰了一下叶白衣,惹得叶白衣看她,然而季磊却已经走向了黎氏,附身行礼道:“九宁身体不适,就先退下了。” 黎氏并未多言,只笑得温和,点点头道了一句:“回去休息。” 叶白衣瞬间起身也走到黎氏和李重启身边道别:“明日一早在下就要启程了,今日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多谢二位款待!” 于是两人很有默契的借机离开了宴席,没有给众人再次围上来的机会! 看着二人离开的李凌,想起刚刚吃的满嘴油的季九宁,自己问她:“你干嘛吃这么多?不怕肚子撑坏吗?” 而她却一边吃一边还给自己夹了一个鸡腿,含糊不清的道:“唔,好吃呀,你也尝尝看?” 却被自己嫌弃的拒绝:“我不吃这些。” 而季九宁对着自己翻了一个白眼嘲笑道:“呵呵,挑食可不是好习惯,再说了,我现在不多吃点儿,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怕是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可以满腹‘精华’了!毕竟我现在是李家的养女!” 想到此,李凌突然道:“我吃饱了,爹娘,我去帮叶神医收拾东西!”说罢便快步往外走去。 黎氏和李重启对视一眼后都没拦着。 而早已脱离众人视线的两人,径直去了叶白衣的住处。 路上季磊就打听了叶白衣的行程,得知他明日一早就离开,季磊心中有了盘算:“您收弟子吗?” 叶白衣看向一脸正色的季九宁:“你想学医?” 季九宁点点头:“不止想学医,还想跟着你离开,带着我两个弟弟一起,就看您愿不愿意收留了?” 两人就这样停下脚步对视起来,叶白衣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学医?” 季磊没有回答,而是抬手一点点的扯下自己脸上最后一片易容面具! 当那半张满是疤痕的脸漏出来时,叶白衣的眼里和脸上并未有半点儿变化,只是淡淡的道:“想让我帮你?” 季磊认真的看着他道:“这是最后一片,李家无人知晓此事,今儿宴席上您也看得清楚,若是得知,怕是容不下我,而我想治好她,也想以后带着两个弟弟能有个容身之所!” 叶白衣正想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 叶白衣皱眉看去是李凌,此刻李凌满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眼睛死死的盯在季九宁那布满疤痕的脸上! 对于李凌的突然出现与发问,季磊没有任何反应,她只认真的看着叶白衣,而她的反应也让叶白衣多了丝好奇:“我并不会易容术!” “无妨,我要的是能彻底治好我的脸,况且,您只管教,治脸的事我自己来,到时全当师父对弟子的考验了!” “你们在说什么?季九宁,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师父对弟子的考验?…你要拜叶神医为师?”李凌面对季九宁的无视很是激愤! 然而他的喝问依然没有等来回答,反而叶白衣轻轻地撂下一句后走了:“可不是谁都能让我教的。” “!”季磊对着叶白衣的背影作揖,只是她的腰还未直起,就被李凌拉住手腕儿往凌轩院拽! “放开,我自己会走。”挣脱开李凌,大步往凌轩院走去。 府里一半的丫鬟们都在宴席上忙乎,凌轩院的金土木也去帮忙了, 火喜则带着两个小奶包在厢房里吃着从宴席带回来的菜肴! 整个院里只有齐嬷嬷和水喜在看守着,齐嬷嬷此刻正吩咐洒扫婆子把花园里的杂草清除干净,换上她一早从花房挑选出来的毫白菊,黄色的花蕊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味道,适合她家少爷,也能陶冶一下她家少夫人的性情! 这般想着的齐嬷嬷正心情大好呢,远远就见她家少爷黑着脸跟在少夫人身后回来了,赶忙就要过去招呼:“少爷,少夫人,你们回来了?” “没什么,嬷嬷,我有些话要跟你家少爷单独说,麻烦你看好外面,任何人不得进来。”季磊快速转身,往屋里走的时候背对着齐嬷嬷吩咐。 说罢就推门进屋了,李凌对着齐嬷嬷点点头后也跟了进去,齐嬷嬷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被关上的门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的,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突突的,刚刚的好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 不一会儿,在屋里整理衣物的水喜也被撵了出来,齐嬷嬷见到水喜一脸担忧的问:“水喜,里面什么情况?” 水喜看了一眼屋里,故作镇定的摇摇头:“我也不知,少夫人和少爷进去后就让我出来了。” 之前对于少夫人的脸,她有猜测,但未真正看到过,今日第一次见,那种冲击让她此刻无法平下心绪!女子容颜最为重要了,少夫人她往后怕是…… 被担忧的两人此刻正在屋里对峙着,季磊面色淡然的道:“我的脸很早就毁了,那个老毒妇为了把我卖上价钱,给我用了易容面具,而今面具已全部用完,无法再以先前的面貌示人,想必五少爷也不愿我以这副模样出去给你丢人?” “你,可以留在李府养伤,为何一定要离开?是想与我划清界限?” 这样的话问出,再对上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以及布满疤痕的半张脸,脑海中闪过他刚刚醒来时那美好的面容,在这一刻李凌有些恍惚…… 内心的不自在让李凌将视线从季九宁身上移开…… “李凌,不管怎么说,我要谢谢你和李府对我和两个幼弟的照顾,你如今已无碍,而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不能留在李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你我乃是夫妻!” 同样的岁数,季磊却不同于李凌,是实实在在的成年大人,与他争论这些实在有些好笑。 既然他现在是女子之身,那就从今往后做好季九宁,也以季九宁的身份好好与他说清楚: “冲喜乃是无奈之举,何况当时你昏迷不醒,只有我一人走了个过场而已,更无夫妻之实,你我年岁又都尚小,今日夫人也讲的清楚,怕是我也也福薄。” 见李凌盯着自己不说话,季九宁只好又道:“你未来可期,不必在意我这个容貌尽毁的人,何况我的确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们彼此祝福更合适。” 季九宁的坚持,让李凌明白她做了决定就不会改,甚至不惜暴露她毁容的脸,此刻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和烦躁,不知如何发泄,只能绷着脸生硬的道: “你既以决定好了,那便好自为之!” 听他如此说,季磊忽然就笑了:“也祝你往后一切顺遂!” 见她满是疤痕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李凌越发愤怒,他将双手捏拳握紧,忽的站起身离开了! 看着被大力关上的门,以及院子里传来齐嬷嬷关切的询问声,季磊收敛了笑容,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 忽然身侧传来小辰的声音:“姐姐,你的脸?” 软糯不安的两个小奶包就站在侧卧的门口,怯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而他们身后则是一脸震惊的火喜,见少夫人的视线看过来,她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磕磕巴巴的道:“少,少,少夫人!” “嗯,过来,来姐姐身边。”季磊对两个小奶包招手。 小时和小辰倒是没有任何犹豫!毕竟姐姐当初血肉模糊的脸,他们也是看过的,如今不过是看惯了完好无损的脸,乍然之间再次看到姐姐脸上的疤痕勾起了他们那段苦难的记忆罢了。 “姐姐!”一左一右抱住姐姐的腿! 季磊弯腰将两人抱起来坐到椅子上,怜爱的摸着他们的软发,安慰道:“别担心,姐姐现在很好,我们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好好谢谢火喜姐姐这段时间对你们的照顾!” “嗯嗯,谢谢火喜姐姐~”奶宝们看着火喜道谢。 而此刻的火喜已经双眼通红,她想起昨日和少夫人在廊亭里的对话,忍不住哭出了声:“呜呜~少夫人您当真是要走了吗!呜呜……” 扣扣扣!!! “少夫人,是奴婢和水喜!”门外齐嬷嬷要见季九宁! 火喜的哭腔终于止住,她抬头看向季九宁,只听她道:“我累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夫人或者李凌就好,火喜你也出去!” “少夫人?”火喜不舍又难过,她想劝她,可不知如何劝,最后无奈的退出去,并把门关上! 齐嬷嬷看见火喜泪流满面的样子,更是急得拉着她询问,可火喜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的哭! 最后还是水喜看不下去才道:“嬷嬷,您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奴婢在这里看着,若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您。” 转身又对火喜道:“你也别哭了,少夫人不过就是和少爷闹别扭而已,又不是头一天了,快回去收拾一下,免得被夫人知道了又得挨罚!” 第19章 安家落户二 门外渐渐的安静下来,透过光影看到水喜站在门外候着。 季磊将两个小奶包放下:“进来!” 水喜轻轻推开门进来,微垂着头行礼:“少夫人!” “又没人,不必跟我这么多礼,快来坐。” 听得季磊这样说,火喜也抬起头来往前走了几步,待看清楚她脸上的疤痕时,红了眼眶哽咽了句:“也许奴婢以后想给您再行礼都没机会了。” “你怎么还哭了?这是舍不得我了呀?”季磊打趣,她见不得女孩子哭! “好啦,快过来坐,我也没多少时间跟你说话了,晚上我就得去找夫人和老爷了!” 听她这样说,水喜终于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擦了泪道:“看来您是铁了心要离开,不知奴婢还能为您做些什么?” “水喜,我需要些东西,要你帮我准备,我们仨的衣服,要普通些的衣服,另外帮我备点儿干粮,路上吃。” “还需要什么?” “就这些。” 季磊话音刚落,水喜又哭了,晶莹的泪珠滑落在娇嫩白皙的脸上,鼻头红红的,泪眼婆娑的眸子惹得季磊一阵心疼:“哎吆,好水喜你咋又哭了?难怪你叫水喜,真是水做的,这眼泪咋就这么多?快别哭了啊,得哭的我心疼了呢!” “若奴婢真哭的让您心疼了才好,这般看您还走是不走了!”水喜难得的耍性子说了句俏皮话。 可她说完,竟是自己也愣了一下,见旁边的季九宁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自己,水喜忙偏头过去,小心的擦了泪,这时两个小奶包跑过来安慰水喜:“水喜姐姐不哭~” 水喜摸了摸小辰的奶膘,对着两个奶包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 “少夫人和两位小舅爷的衣裳都是量身定做的,您若是不带着,放这边儿也是扔了,还是带着换洗穿,您放心,奴婢待会儿就去给您再寻两身通常人家的衣裳。” “好,谢谢你水喜。等我稳定了,给你写信!” “您身上的银钱还够吗?” “咳,这个…,我……” “奴婢攒下的也不多,这些,您先拿着用。”水喜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放到桌上,见季九宁要拒,立马又道:“另外,先前夫人赏给您的一些物件,也可以拿着去换些银钱,出门在外,若无银钱傍身,是会寸步难行的。” “谢谢!”季磊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逞强,明白水喜的话是实话。 “您也不必觉得为难,这算奴婢借给您的,往后还要还的。”水喜笑着打趣了一句。 惹得对面的人笑了起来:“好,以后一定还!” “趁着天色还早,那奴婢就先去准备了。”水喜说完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两个小奶包看着关上的门,趴在季九宁腿上抬起小脸问道:“姐姐,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嗯,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这里不属于我们!”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呀?”小时神色认真的问,小辰见哥哥似乎不难过,他撇着嘴咕哝了一句: “姐姐,我不想走!” 见两个小家伙如此,季磊安慰道:“我们明日一早就走,你们放心,离开这里以后,我也会照顾好你们的,至少不会再发生先前那种事!别害怕,我们有去处的,哪里说不定更好玩儿呢!” “更好玩儿吗?”小辰来了兴趣。 “是啊,外面有各种花草,各种小动物,你们还可以堆泥人,找各种漂亮的石头……” 一下午,季磊一边哄两个小奶包,一边收拾东西。 直到金喜等人回来,才发现外面天色已晚,当晚饭送进屋时,所有人都傻眼了,木喜还打掉一盘小菜。 又是一顿询问,一番解释, 最后众人红着眼眶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吃饭。 吃完饭后,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拿着先前黎氏送给她的东西去了澜松院。 守门的嬷嬷见来人是五少夫人,都有些惊讶,毕竟都这么晚了,老爷刚陪着夫人用完膳,正准备洗漱呢。 “劳烦您帮我通传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夫人老爷说。” 那看门的嬷嬷扫了眼她手里的盒子,转身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出来让她进去。 正屋里。 夫妻两人看着被季九宁放在桌子上的首饰盒,再看看季九宁的脸,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九宁并非有意瞒着,这脸早在被王婆子抓走之前就毁了,后来她给我用了易容面具才入了齐嬷嬷和方嬷嬷的眼,今日夫人也在席前讲明了原委,恰好九宁的面具也在今日用完,既然如此,那九宁便不好再拖累五少爷和李府名声。” 好半晌黎氏才开口:“你可是怪我今日之说?” 听得这话季九宁忙抬头,苦笑着摇摇头道:“夫人多虑了,说起来当初我与李府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何来怪?反而我还要感谢您,给了我一个好名声呢。” 黎氏与李重启互相对视一眼,李重启点点头,黎氏看向方嬷嬷,吩咐道:“去把凌儿叫来!” 季九宁见此立马道:“不必叫了,他知道了,也同意了,且他现在想必并不想见到我。” 黎氏等人惊讶了一瞬间,很快方嬷嬷还是离开了,见季九宁脸上神色自若,黎氏依然关切的问道:“你可想好去哪儿了?” “嗯,跟着叶神医学医。”季九宁没有隐瞒。 “跟着叶神医?他同意你了?”黎氏和李重启都是一惊。 “还未答应收徒之事!” 对于此事,季九宁并不想隐瞒。 黎氏眼神微闪:“既如此,我们倒真不好再拦着你了。只是有些话,我得说到前头,不离开李府,你与凌儿的婚约依旧作数,依旧是李府的五少夫人,但你若离开李府,那就与我李府再没有任何关系,将来你想另嫁他人,我李府易不会阻拦。你可想清楚了?” 季九宁笑了,她遵循这个时代的礼节,跪拜道:“多谢夫人和老爷成全!我想清楚了。” “起来。”黎氏起身走到内屋抱了一个盒子出来,她打开后拿出一张纸,递给季九宁:“这是当日你的卖身契,你收着。” “多谢夫人!”接过姐弟三人的卖身契,季九宁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你也不必谢我,是你自己聪慧争取来的。按照礼制,你若主动放弃五少夫人的身份,那也是李府的丫鬟,可你聪明机灵救了凌儿,也不贪财虚荣,我打心里喜欢你这丫头,可惜我们缘分浅薄,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个了。” 季九宁抬眸去看黎氏,见她也正看着自己,这时方嬷嬷回来了,她对着黎氏悄悄耳语了几句,于是就见黎氏对着李重启点点头,李重启终于起身看着她道:“女子脸面重要,跟着叶神医也好,他若肯收你为徒,便好好跟着学。” “诺,谢谢大人,您和夫人都保重身体!”季九宁说罢深深的作揖举了一躬。 外面已然黑乎乎一片,她提着灯笼走在府里的青石小道上,不知不觉走到了寒霜院门口,门前早已没有站岗的婆子,灰败的厉害。 让她想起了卢姨娘,虽心思狠毒,却也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反抗封建制度,且离经叛道的女子,她的方式无法让她认同,却又感慨她敢为自己争取,不被别人和礼教思想挞伐的心性。 提着灯笼又去了另一个地方,破落的院门口被从外面锁着,已经没了看顾的婆子。 难道王姚已经不在里面了吗?正当她转身要离开时,院里传来咳嗽声:“咳咳~咳~” 她走上前瞧了瞧门:“王姚?你怎么了?还好吗?” 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阵传来脚步声,提起灯笼才透过门缝看清,王姚披着外衣走了出来,声音沙哑虚弱:“你是谁?给我送吃的吗?可不可以……咳咳……咳咳咳…给我,给我送点水来?今天已经一天了,没有给我送吃的!” 对于眼前的一切,季九宁不敢相信,明明之前黎氏已经派人好生照顾她了,怎么会是这样! “我是季九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话音落下很久,门里都没有再传来声音,直到她提起灯笼再去照的时候,王姚蹲坐在地上:“怎么是你?咳咳~你来做什么?是,是看我笑话吗?”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不用……咳咳咳……”可惜门外已经没有了亮光,王姚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四周陷入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蟋蟀声,她抬头看向天空中密密麻麻又闪闪发亮的星星和那轮明月。 过了好久,季九宁终于回来了,把一个水袋透过门缝递进去:“快喝点水,润润嗓子,还有这些吃的。” 这里离厨房倒是近,好在今日设宴大家都忙累了,守的人少,也都睡的沉,而且留下的吃食不少。 她包了半只鸡,五六个馒头,还有一小蝶点心,其他的不方便带。 王姚接过水囊喝了几口,嗓子舒服了好多后也不敢多喝,拧紧盖子收了起来,又接过季九宁递进来的吃的 。 肚子发出叽里咕噜的叫声,连门外的季九宁都能听到,王姚没有多少尴尬,拿起鸡肉就啃,好半晌吃饱了才开口:“你为何突然来看我?” “因为我明天一早就离开这儿了。” 季九宁的话让王姚愣了一瞬,她低低的笑了起来: “离开?是黎氏她们容不下你了对不对?呵呵~也是啊,李凌已经好了,你这个冲喜的自然也就没用了,真是报应啊!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你想多了,是我自己要离开的。”对于王姚的话,季九宁有些无语,但也不想多解释。 而王姚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冷笑道:“你自己?呵~你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吗!你离开这里……” “王姚,我来只是想跟你道个别,还有就是,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好好想一下自己的以后,你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父母的纠葛不该你来背负,认清现实做回自己,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说罢这些话,季九宁提着灯笼转身要走,身后的院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打算去哪儿?” “天下之大,皆我可去。” 天下之大,皆我可去! 门外的光早已消失,王姚依旧蹲坐在地上,呆呆的重复着那句话:“天下之大,皆我可去!天下之大,皆我可去……” 凌轩院: 齐嬷嬷和金木水土全都在院子里等着季九宁,她一回去,众人立马看向她。 “少夫人回来了~” “你们都在啊?进来。” 进到屋里,发现两个小奶包已经睡着了,火喜守在床边儿,眼睛红红的,看见季九宁眼泪夺眶而出:“少夫人~您真的,真的要走了?” 季九宁走到八仙桌前坐下,朝她们招呼道:“来,你们都过来坐下,我们说说话,往后再想说就说不上了!” 众人齐齐坐下,齐嬷嬷给她倒了杯水:“看来,夫人和老爷已经同意了。” “是啊,她们也都同意了,你们应该为我高兴才对,往后我不在了,你们也能轻松点,少个人伺候,不是更应该高兴吗?对?哈哈哈…咳咳……你们别这样,搞得我都不会了!” “少夫人,你在我们才轻松…” 土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喜打断:“听少爷说,您今后离了李府打算跟着叶神医学医去?” “对呀,跟着叶神医去学医,也能有一技之长,往后等我学成,你们要是病了就找我,我给你们看!”季九宁笑着打趣,只是她话刚落,就被怼了。 “您就不能盼着我们都好好的,若是找您只因病了,那我们还是不找少夫人的好。”一项寡言少语的木喜竟然破天荒的说笑起来,惹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气氛缓和了不少,一直聊到深夜,想着明日要早起,大家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 齐嬷嬷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季九宁:“这是奴婢的一点心意,不算多,您和两位小舅爷往后照顾好自己。” “这,嬷嬷,我不能……”季九宁刚醒拒绝,就被金喜打断:“这是奴婢的,您收着就是。” 接着木喜和土喜,火喜也全部拿了一小包碎银放到桌上。 水喜走上前将收拾好的包袱放到桌上:“这里面是些普通的衣裳还有一双鞋袜,奴婢给两位小主子也准备了些。因着东西多,奴婢怕您背不动,就少备了食物,您到时候买现成的吃…,另外,给您备了一个水囊。里面还有一瓶金疮膏,受伤时抹一点,可以止血,好的快。” “谢谢~谢谢你们~” 又聊好一阵子,都是大家对她叮嘱的话。 季九宁笑着对一一红着眼眶离开的众人挥着手:“快回去休息!你们也都保重!” 等门彻底关上,屋子里只留下她时,脸颊上的笑还未落下,眼泪倒是先落下来。 抬手缓缓摸过众人的钱袋,这是大家对她的关心和支持,但这些钱可都是她们的血汗钱,为奴为婢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写了一封信: “李凌,我走了!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季九宁,虽是女儿身,但心存男儿志,后宅并非我心之所向,身上亦有属于自己的使命需要我去完成。将来有缘再遇时,你若还记得我,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另帮我把这些银钱一一归还齐嬷嬷她们,替我说声谢谢,她们的心意我收下,但这些血汗钱我不能收。 勿念,望珍重! ” 第20章 彼此珍重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季九宁便起身了,她简单洗漱一番,将东西收拾好,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去将两个小奶包拉起来。 府里静悄悄的,凌轩院的守门奴仆们还在打瞌睡呢,回过头最后看一眼这个生活了几个多月的地方,深呼吸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牵着小奶包们离开。 出府门时,守门的门卫看到她们也没有惊讶,大概是提前得了话, 并将一个信封式的东西递给季九宁后,便打开门放她们离开。 牵着两个小奶包们跨过门槛,回头望向府里,远处曲廊下站着一大一小,正是李凌和齐嬷嬷。 齐嬷嬷朝季九宁走来,小奶包们倒是礼貌的先问好:“嬷嬷好。” “哎,好好。” 说罢又红着眼眶看向季九宁,将手里的小包袱递给她:“这是少爷让奴婢交给您的。” “这!”季九宁抬眸看向李凌,李凌见她视线看过来,远远的对视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您就收下,少爷不善言辞,这里面可是他的心意。往后……离开府里,不得又要吃下多少苦呢,您可千万得小心谨慎些,万不可再落得像之前那般去!” “好,我会小心的,你们也要多保重。” “嗳,少爷他是真心牵挂您的,往后您有空了就多给他写写信,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你们又是少年患难的情分!” 听得齐嬷嬷这样说,季九宁只得安慰:“往后天涯海角各处一方,我们彼此珍重,嬷嬷不必伤心担忧,人各有命,五少爷能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等!我既以离开,不打扰他才是最好的。” 说罢,季九宁朝着府里弯腰鞠躬。 门前威武高大的石狮子彰显着这里主人的地位和身份! 抬眸看向那飘逸大气的匾额:“李府!” 想她上一次站在这里,还是一身红嫁衣,跨火盆…… 时隔几月第二次站在这里,却是要离开了!这扇高门里的所有欢声笑语,喜怒哀乐都从此不再与她有关。 仿佛之前的吹吹打打都是一场梦! “再见了~”说罢季九宁牵起两个小奶包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留恋。 街道上的人很少,但依然不缺行路匆匆之人,两边的商铺以及早点摊子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两个小家伙揉着眼睛好奇的看向四周,季九宁也是好奇不已。 说起来,这是她第二次走在古代的街道上,上一次灰溜溜的,这一次她要好好欣赏一番,感受一下这充满古韵的街道,风土人情! 快到城门口时,路过一个早点摊子,老爷爷热情的招呼着行人:“新鲜的肉包子馄饨,豆浆油条喽…客官,进来尝尝味儿,离开城门还得一阵呢,不如先进来垫垫肚子…” 季九宁看向小奶包:“饿不饿?姐姐带你们进去吃包子。” “嗯嗯,饿~”小辰早就闻着味了,此刻听到姐姐说要带他们去吃,立马眼睛变得亮晶晶起来。 “老板,来三个肉包子,一碗馄饨,一碗米粥~” “哎,好嘞,马上就来。” 断断续续的人走向早点摊,不一会儿就坐满了人,而城门口也开始排起了队。 看着排队的人,季九宁略有所思,她忽然掏出门卫给她的信封,打开一看才知,是户籍册和路引。 一瞬间季九宁眼眶湿润,李重启这个便宜“公爹”,还是不错的。 “姐姐,吃完了。”小时举着油乎乎的双手道。 “来,擦一擦。”袖兜里拿出一块儿帕子给他擦干净。 小辰还在抱着碗喝汤,两颊鼓鼓的,像小河豚似的,很是可爱。 季九宁起身结账,一顿早餐就花了十文钱。 她昨晚数了一下,水喜给她的碎银和铜板加起来是三两银子。 包袱里还有五张大饼,和一小罐肉酱。还有一份点心,不得不说,水喜这姑娘是真细心。 这些东西够她们吃好几天的,如果真能跟着叶白衣,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又翻开看了李凌送的小包裹,只打开一角,就立马又将包袱合上。 是银票,财不外露。 这里人多眼杂,她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将小包裹装到大包袱里,固定到背上。 一个包袱是衣物,一个吃食的。两个包袱已经沾满了季九宁瘦小的背部。 看着越来越长队伍,季九宁也赶忙拉着小奶包们去排队等候。 太阳升起,大概六点左右,厚重的城门终于打开,士兵们带着佩刀和缨枪分工而立! 查验着每个过路人的路引,一个个检查,很是仔细。 季九宁回头寻找着那一身白衣,可惜她个子太矮,周围又站满了人,好半天什么都没看到。 很快就轮到她们,守门士兵接过路引看了一眼,立即合上恭敬的还给季九宁:“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姐请!” 季九宁点点头接过,并未多言,带着两个小奶包出了城。 留下两个卫兵嘀咕:“这般年岁出门历练,大人怎么也不派人跟着呢?” 就在他们还没弄明白时,一封路引交到他手上:“刚刚可有三个孩子出城?” 两名侍卫闻言抬头看去,一身白衣,这不就是叶神医吗? “有有有,正是李大人府上的小姐和少爷,不过她们已经出去有一阵子了!” 说罢将路引递还给了叶白衣! 出了城门的叶白衣往前走几步就看到了路边等候的姐弟三人! “师父,师父这边儿~”季九宁朝着叶白衣摆手。 “李府竟当真将你们放了,带着两个幼弟,可不容易走接下来的路,而我暂时并不打算回千秋山,所以你若要跟着我的话,会吃很多苦,甚至是有危险!” “没关系,我可以照顾好他们,不会拖累师父的。” “我可没说要收你为徒,不必急着叫我师父。”叶白衣撂下话,一甩袖子走了。 季九宁笑着给两个小奶包悄悄话:“小时小辰,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师父,跟紧他,咱们就有好吃的,有玩儿的,坏人还不敢靠近咱们!记住了吗?” 她现在可是小孩子,还是小女孩,脸皮厚点才是眼下的生存之道! “嗯,记住啦~”小奶包们很是认真的点头! “快跑,追上师父。”季九宁说完就牵着他们的手往前跑去。 两个小家伙一边跑一边喊:“师父,师父等等我们呀!” 季九宁都能感受到十米外的叶白衣脚下的速度变的更快了! 顺着大道往西走了大概三四公里,叶白衣选择了一条山涧小道,见季九宁后面背着一个,前面抱着一个,依然气息平稳的跟在他身侧,叶白衣终于停下来看向她: “我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你为何执意要离开李府!” 见季九宁看着自己也不言语,他收回目光道:“前面有条湖,待会儿泛舟穿湖而过到对面山脚即可,眼下你们先休息一下!”叶白衣说罢往前走了几步,找到一块平缓的石头坐上去。 “您此行的目的地是何处?”季九宁将两个小奶包放下。 叶白衣却没有理她,只是取出水囊喝水。 季九宁也不恼,她笑着叮嘱两个小奶包不要乱跑,在此休息片刻就去坐船,可把两个小家伙高兴坏了。 “姐姐,我们要坐船了吗?” “嗯,过来喝点水,饿不饿?” “不饿~我肚子还圆圆的呢。”小时摸着自己的小肚皮。 而小辰却拉着季九宁道:“姐姐,我要尿尿~” 季九宁赶忙拉着他往草丛里走,身后小时也跟来了:“姐姐,我也要尿尿。” “好,来这边。”季九宁照顾着他们尿完,然后自己往里走了一截找到一棵大树,躲后面才解决了自己的人生大事。 做姑娘做的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等她们三出来后,才发现叶白衣不见了,季九宁皱眉,立马抱起两个小奶包往湖边跑去! 果然叶白衣在湖边,一个老者正撑着竹竿划动而来,一米五宽,四米长的青绿竹筏平铺水面,与碧绿的湖水融为一体,远看仿佛老者独站水面一般。 “师父~” “来的正好,晚一点儿可就是后会有期了。”叶白衣看了她一眼后,缓缓走向停靠过来的竹筏。 季九宁不敢耽误,抱着两个小奶包跟着叶白衣上了竹筏。 那名老者见她如此情形,上前扶了一把,顺便叮嘱道:“小姑娘,你要看好他们两个,不可乱动,否则掉下去老夫是不负责的。” “好,谢谢您,我会看好他们的。”季九宁感激的对老者道谢,顺势拉着小奶包们去到中间站定。 小家伙们兴奋的看着脚下的竹筏和碧绿的湖水,以及四周葱郁青翠的山峰! 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 绿阴不减来时路,添的黄鹂四五声。 此情此景,季九宁不由想到前世的这首《三衢道中》。 而她想着也就念了出来! 身前的叶白衣并未回头看她,只是看着远处的青山微弯了嘴角! 这段时间季磊努力让自己适应季九宁,成为季九宁! 让言行举止靠近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该有的样子,时间久了倒真升起几分童心来。 “小时小辰快看,刚刚有鱼跳起来了!” “在那里,我刚刚也看到了。”小辰激动的指向湖面泛开的水波,小时立马收回视线看过去。 一路上时不时的就有鱼儿跃水而出,中间两个小家伙站不住了,干脆坐在竹筏上,把屁股后面都弄湿透了,两个还撅着小屁股互相看,山涧回响着他们咯咯咯的笑声! 竹筏停靠后,叶白衣只付了他自己的钱,老者看季九宁的眼神儿里带着同情: “小孩子轻,这一程你们也算乖巧,就收你三文。” “谢谢您,小时小辰快谢谢爷爷。”季九宁掏出三文递给老者。 “谢谢爷爷~爷爷再见”小奶包们很是有模有样的鞠躬道谢。 落了地,还跟老爷爷挥手呢,可惜叶白衣却不等她们,季九宁只好拉着他们继续追去。 “姐姐,我跑不动了~”小辰气喘吁吁的道。小时却红着小脸松开季九宁的手往前跑去:“我还能跑动,姐姐你背小辰就好,我自己追师父!” “小时?” “哥哥~” 小时已经跑了,头都没回,季九宁抬手为小辰擦掉脸上的汗,背起他也赶忙追了上去。 虽然是在山间林子里,但时至中午,太阳正大,照的林子里也是有些热气升腾。 大概又走了不到两公里左右,叶白衣终于停下,他看着一路跟在身后跑的小时,难得的笑着说了一句:“午时过半了,吃些东西再走。” “诺,师父。”小时说完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季九宁放下小辰,谁知小辰竟然睡着了。 湿裤子竟也干了,季九宁将水囊拧开递给小时,心疼的道:“赶快喝点水,以后可不敢这样跑了,你还小呢,瞧瞧小脸都快红成猴屁股了。” “姐姐,我也不想你脸红成猴屁股~。” “噗,咳咳咳~”叶白衣正喝水呢,就被姐弟俩的话给整破防了。 季九宁更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只能当作没听到,她把背上的两个包袱取下来,一边给小辰枕着,又将累瘫的小时抱过来枕着另一边。 打开装着吃食的包袱,季九宁取了一个饼中间加上肉酱,走过去递给只带了水囊的叶白衣:“师父,夹了肉酱的饼子。” “我说过,没有收徒不可叫我师父。”叶白衣并未接她递过来的饼子。 “不饿吗?”季九宁又将饼往前递了递。 “叶叔叔,快吃。”说罢季九宁将饼子塞到他手里,然后走回去又给自己和小时分饼子,结果,小时也睡着了。 偶尔有清风吹过,发丝微微飘动着,空气清新甚至带着淡淡的香甜,闭上眼躺着放松下来真的很容易睡着! 季九宁嚼着饼子,喝一口水,缓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叶白衣就起身了,只是这次他走过来帮忙将还在睡着的小时抱了起来: “翻过这座山有一个小镇,晚上在那里歇脚!” 季九宁抬眼望去,足有两千多米高的山,天黑之前想翻过去怕是加快脚步了。 如此想着,手下动作也快起来,将包袱收拾好挂到身上,背起小辰,追上叶白衣。 “小心点,你踩着我的脚印走。”叶白衣头也不回的叮嘱道。 “好,我会注意的,您不用担心我。”季九宁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深山老林,她最有经验! 不自觉的深呼吸,吐纳着这里极度清新的空气,真是人间氧!在他原先那个时代环境污染严重,即使是原始森林里,也远不如此地空气清新舒服! 吸入身体里,感觉整个身体都仿佛得到了滋养,沐浴在灵气浴里, 所以越走越舒服,反而不觉得累。 叶白衣反倒是比先前体贴了不少,每走一段路都停下来休息一下,季九宁心里很感动,但她担心天黑之前走不出去,于是主动提议道:“叶叔叔,我不累,我们赶紧走,太阳已经西斜下去,再有一个半时辰就彻底落下去了,我们必须要在天黑之前下山才行。” 叶白衣盯着季九宁看了一阵,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起身,而是将小时放到腿上,腾出双手活动了起来。 季九宁这才发现他额上沁出一层薄汗,尴尬的咳嗽一声道:“叶叔叔,要不你帮我背一下包袱,我来抱着小时。” “你意思是我不如你一个小丫头有力气吗?”叶白衣冷脸问道。 “不不,不是,我是觉得不好意思,他们睡了也有好一阵子,我将小辰叫醒,让他跟着走就行,也能锻炼他,我来抱小时就行。” “嗯,如此也好。”叶白衣淡淡的应了一声。 季九宁转身将小辰轻轻放下:“小辰~小辰?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确实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小辰幽幽转醒:“姐姐?饿~” “嗯,快醒醒,来先喝点儿水,姐姐给你拿饼子吃。” “姐姐,哥哥呢?这是哪里呀?” “呐,在那边儿呢,也睡着了,这里是山上,咱们要翻过这座山,就能到镇里的客栈休息了。坚持一下,吃饱了自己走路可以吗?” “嗯,我可以的。”小辰一边吃一边点头。 季九宁摸摸他的小脑袋,两边鬓角全是汗,给他擦了擦,才起身走过去将小时抱来,也叫醒了他,毕竟小时也没吃午饭,年纪太小,不能饿着。 “小时,吃点东西再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季九宁看着满天大汉的小时关心的问道。 “姐姐~” “嗯,乖,来,先喝点水。” “哥哥~给你饼子吃,姐姐在里面还夹了肉酱哦~可香啦!”小辰将另外小半个饼递给小时。 两个小奶包吃饱喝足后,又都清醒了起来,蹲在草丛里采摘各种野花,启程的时候两人手里都是一大把。 小时骄傲的举起来送给自己姐姐,求夸奖:“好看不?姐姐你喜欢吗?” “师父,师父,送你花花!”小辰却跑过去送给叶白衣。 奶萌奶萌的小娃娃送来的野花,叶白衣伸手接过,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嗯,但以后别乱采花了!” “为什么?好看呢呀。”小辰一脸不解。 “采完之后好看的时间变短了,不采它可以好看很久!”叶白衣看着小辰,认真的解释道。 “哦,可是不采,它再好看我也看不到了呀!总不能一直蹲在哪里看它?这样不是可以一直看着它吗?多好呀~”小辰却不接受叶白衣的话,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叶白衣笑着将那些花编成了一个花环,抬手给小辰待在脑袋上:“嗯,如此还可遮阴,也好看!” “哇,哈哈哈,我有花环啦~哈哈哈……哥哥,姐姐,你们快看,师父给我做的呢!”小辰欢快的跑向季九宁这边儿,开心的炫耀着头上的花环。 季九宁也笑着夸赞:“嗯,好看。” 小时却道:“你这样像个女孩子。” 小辰:额……!“哥哥,你不好玩,哼,我不要理你了。” 说完就跑去叶白衣身边,小嘴叭叭叭的围着叶白衣转,哄得叶白衣嘴角就没下来过,季九宁瞧着觉得很是有趣。 第21章 背锅 休息过后,收拾好东西,再次出发赶路。 太阳落山时,他们还未走出山林,叶白衣借着最后的亮光找来一些粗木枝,而季九宁却将两个小奶包放下后,找到一棵地势略高的大树爬上去观察情况。 不远处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通往山下,还隐约可见远处山脚下的官道。 “叶叔叔,我们往这边儿走,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就能走到猎户们经常走的山道了。”季九宁边说边跳下树将小奶包们再次背上,往刚刚自己看到的那条路的方向走去。 叶白衣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的看着她的背影深思。 “叶叔叔,快点儿,这边儿的路顺着下去就出山了,我们争取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走出山林。” 听着季九宁在前面的呼唤,叶白衣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说出的话却让前面的季九宁停了脚步:“就算下了山,城门也已经关了。” “什么?城门这么早就关了?”话出口季九宁就叹了口气,也是,这古代可是有宵禁的,现在太阳都落山了。 “那我们晚上只能在外面过夜了!” “嗯!”叶白衣越过她走到前面,手里还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他一路上做出来的松木火把。 一大三小走到官道上时,天彻底黑了下来,只能看清火把照亮的地方,以及远处城墙上的点点火光! “走,去城门附近找个空地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进城!”叶白衣说着往前走去,只是火把却往后移动了几分。 季九宁看着亮起来的光晕,无声的笑了,背着两小奶包跟了上去。 其实她的视力很好,可以达到夜间视物,甚至是很清晰的。 就如走的越近越能看清城门口的情形,城楼上的旗帜,城门前空旷的地方,以及周围零零散散的火光,也昭示着夜宿之友不少! “看来,今晚并不冷清呢!” 季九宁的话里透着几分轻快,脸上的笑容也在光晕里变得清晰,恰好那半张布满疤痕的脸隐在黑暗里,倒显得可爱了不少! 叶白衣看着她的笑脸,也嘴角上扬。 终于走到距离城门处不到一千米时,四周已经坐满了人。 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叶白衣席地而坐。 季九宁走过来挨着他坐下,拿出吃的来,分给他:“叶叔叔,我已经没有水了,能他俩分点儿水吗?” 可惜叶白衣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眼神儿看着她递来的饼子。 见他如此,自己抬手一口咬下去,转身走了,季九宁起身去捡柴火,等她回来的时候,叶白衣已经和小时小辰开始吃饼子了,还自己抹了肉酱。 小辰别提多大方了,小胖手费老大劲才撕下一块儿,直接就递给了旁边的叶白衣,还豪爽的说:“师父,给你吃!” “姐姐,你回来了?快吃饼子!”小时递了半块饼子给季九宁。 “你们先吃,我点个火堆,免得你们晚上凉着,也能少些蚊虫!” 月朗星稀,周围的说话声渐渐下去,反而时不时地传来打鼾声,越往后越此起彼伏…… 小奶包们也趴在季九宁的怀里睡着了,而季九宁始终保持着坐姿,她闭目养神,似在打坐一般纹丝未动,直到天亮! 叶白衣睁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深邃的眼眸里不知在想什么! 周围的嘈杂的声越来越响,季九宁终于睁开眼睛,叫醒两个小奶包,收拾东西背上,跟着叶白衣往前走去,城门口早已开始有人排好队。 好在没等多久就顺顺利利的了入城,这里比之门源县城简陋了些,商铺建造也更简朴,行商规制也没那么讲究。 路边零星摆着摊子,也有人将菜堆在地上叫卖,且一看便知这些都是农人自卖,只是路上行人太少,看起来有些清冷!比之门源县的热闹差的远些。 一位大娘跟前堆着十几把野菜,一小框鸡蛋!被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围着讲价,看得出来大娘很是拘谨,有些局促不安的报了底价:“八十文不能再少了。” 看了半晌,原是八十文把全部的都拿走了。 突然季九宁肚子一阵叽里咕噜的叫,叶白衣看向她笑了,指着前面的一个小摊道:“走,去吃碗豆腐脑。” 四人坐下来,叶白衣点了两碗豆腐脑,两碗八宝粥,还要了一笼小包子,两根油条。 掌柜的热情端上桌,还给小时小辰多拿了两个勺子,又送了一碟小腌菜:“客官请慢用!” “谢谢~” “吃,这顿我请客,也算是还你们一路上的饼子了。”叶白衣说罢就开始吃了起来。 倒是让一旁的季九宁有些无奈,这个叶白衣还真是难搞哦,既然答应带着自己,但又不告诉行程,更不收徒! 如此想着季九宁也是边吃边试探:“叶叔叔,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那个,我能当成……您就是在考验我们吗?如果过关了就收徒,如果不过关就不收?” 可惜叶白衣仿佛听不到她的话,只顾着吃,季九宁也识趣的不在多问,埋头吃东西。 饭吃到尾声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就有人群慌乱的躲避逃跑! “啊啊……不好了,南蛮子又打来了,快跑啊!”一道高亢的喊声响起,摊铺老板立即就要收拾东西关门:“客官呀,南蛮子又来了,快快离开,老夫要关门了。” 叶白衣淡定的继续端着碗喝完最后一口豆腐脑,优雅的拿出帕子擦拭嘴和手,最后扔了一个碎银裸子在桌上,起身朝着动乱的人群逆行而去。 “老板,南蛮子怎会入侵?” “这是边境县啊,时常来烧杀抢掠……快快快,关门关门,你们这些小娃子,也快快躲起来。” 说着就收拾东西,把门锁上。 季九宁赶忙拿好包袱,一左一右抱起小奶包就追了上去! 街头上人声鼎沸,菜叶子乱扔,货架更是东倒西歪~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叶白衣! 他逆着人流往前走,哪怕被撞了也不改道,季九宁无奈,只能抱着小奶包们紧紧跟在他身后。 咚! 唔……“好痛啊!姐姐~”小时不知被谁撞了脑袋,两个小奶包紧紧搂着姐姐的脖子,把脸埋下去。 季九宁无法,只能大声的喊叶白衣:“叶叔叔,叶叔叔……” 等人群离去,季九宁才看清眼前情形: 二十几匹马,马上之人穿着类似部落里的胡服,头发都梳着小辫子扎在脑后,皮肤嘿呦,手握弯刃,眼神儿戏谑的看着他们。 为首之人开口就是一串方言,季九宁一脸懵逼,她谨慎的看着这伙人,悄悄问叶白衣:“你找他们做什么?” 叶白衣开口了,却不是跟她说:“千秋山的叶红妙可是你们撸走的?” 什么?原来他是在找人?叶红妙是他的什么人吗? 断断续续的,季九宁大概得知基本信息就是:叶红妙被南蛮子抓走了,但这些人不承认,似乎他们也不把千秋山放在眼里,眼下更是不将叶白衣放在眼里,那个首领一挥鞭子,其余人全部策马过来,顷刻间把他们围了起来! 季九宁皱眉,她可没有金手指,也没有空间把这两小奶包藏进去,动起手来该怎么办? 正在快速思索,可惜对方不给她时间,眼看一道鞭子朝她甩来,季九宁只能拖着小奶包躲闪,好在鞭子被身旁的叶白衣拉住! 正想夸他一句帅呢,就见叶白衣被对方拉的一个踉跄! 季九宁简直不敢相信,这这这……搞了半天,文明天下的神医竟然不会功夫?那他刚刚那么猛是那来的底气?她还想见识见识古代的武功呢! 眼看着叶白衣就要被对方伤了,季九宁快熟扯下包袱将两个小奶包固定在身上,冲上去拉住叶白衣的胳膊,正准备将他拽回来呢,眼前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马上的人一个个咚咚咚的掉在地上! 哎吆哎吆的叫唤着,季九宁观察着这些人,也没发现什么,叶白衣将胳膊从怔愣中的季九宁手中抽走。 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走到那位头领面前蹲下问道:“人在哪儿?你只有一次机会!” 这个首领还没说,边上的一个就举手交代了,只是交代的什么,季九宁也听不懂,只见叶白衣起身扔下一个小瓶子就走了,季九宁看了一眼争抢着吃下解药的众人,不敢耽误立马转身去追叶白衣。 只是她刚追上叶白衣,后面就传来马儿的嘶鸣声,季九宁回头去看,就见原本刚刚上马的人,全部口吐鲜血,又一个个的载下马! 季九宁双手捂住小时和小辰的眼睛,看着那些不再动弹的人,心口跳的好快,然后一双眼睛放光般看着前面那一身白衣! 天呐!这也太厉害了?原本他还以为叶白衣心善的有些过头,当真得到消息就放过这些侵略者呢,现在看来,自己得重新审视叶白衣了! 他仔细的回响着叶白衣是在什么时候动手的,而且刚刚他们三个怎么也没事儿? 等等!豆腐脑?就说他怎么突然大方的请客吃饭了,还温柔的给我们几个端饭…… 这!简直太恐怖了,若是他想自己死的话,现在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默默跟上去的季九宁,忍不住咽口水~这样的人若真成了自己师父,那不是很酷?不行不行,不能昏头了,得仔细想想,若他不愿收徒,自己又不小心得罪他,万一被灭口怎么办? 一路上心怀坎坷的跟着叶白衣进了一家客栈:“店家,来两间上房!” “哎,好嘞!” 终于住下了,季九宁把小奶包们放下,包袱取下,躺在床榻上发呆。 小时和小辰似乎也被那一幕吓到了,乖巧的爬上床,窝在季九宁身边,两只肉乎乎的小手还抱着姐姐的胳膊。 谁也不说话,季九宁这才发现他们的不妥,赶忙柔声去哄:“可是吓到了?别怕啊,那些都是坏人,师父在救我们呢!” “有姐姐和师父在,谁也伤不了我们。” 到底是年纪太小,安慰了好一阵子,又是讲笑话又是讲故事才哄好,小辰揉着小腿道:“姐姐,我腿麻!” 是她刚刚勒的太紧,赶忙给他揉了揉,又把两人身上全都检查了一遍才放心! 许是一路奔波,也许是惊吓后的神经放松,两个小奶包很快就睡着了,就连季九宁都有些困的打盹儿呢! 突然她听到旁边房间的门响了,赶忙起身去看,发现叶白衣要出去:“叶叔叔,你去哪儿?” “不必跟着,在这里等我!”说罢人就没影了。 季九宁跑去窗口,打开向外望去,可惜这边房间刚好是背面,看不到叶白衣的去向! 倒是看着窗外错落有致的院落和曲径通幽的小道很是舒心自在。 现在的她是真正的自由身了,而叶白衣既然答应带着她们,那就安心等着。 自己不过是孩童,何况还有两个幼弟要照顾,即使跟去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拖累他呢,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如此想着,季九宁立即席地而坐,盘腿开始打坐起来,这里的空气中存有灵气,每次打坐吐纳都有源源不断的灵气融入体内七经八脉,经过他的调息运转,最后全部汇聚在丹田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海漩涡。 暖烘烘的感觉让季九宁仿佛置身在日光浴中!舒服极了。 睁开眼起身,她活动身体,试着运转将力量聚在掌心! 隔空取物,隔空击物…… 一阵折腾,屋里已经乱七八糟了,两个小奶包更是被她吵醒,看着满屋子破碎的残渣碎片,正想问问自家姐姐呢,就被推门而入的叶白衣打断,接下来更是莫名其妙的背了黑锅! “你这个做姐姐的,都不看管好他们吗?这些东西赔下来也是不少银子的,你自己可付的起?” 叶白衣皱眉走到桌前,坐在唯一还立着的凳子上! 小时刚要辩解,就被自家姐姐眼风扫过,而后默默地低头去把东倒西歪的凳子摆好。 见此情形,季九宁笑着赶忙一边收拾碎片,一边转移话题:“您出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个叶红妙是您什么人?她找到了吗?” “她是我妹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几日前得到消息,她被南蛮子抓走,目的是为了得到千秋山秘药!” “那她现在何处??” “未找到,听说南蛮近日缕缕犯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无人知晓他们在西燕的具体窝点,所以难找。”叶白衣的语气里全是担忧。 “这里是西燕的边境?南蛮来犯为何不见军队和官兵抵抗防范?” “你倒是问题多!” “额……!我这不是想为叶叔叔您分忧吗?” “细说起来这里也只是靠近边境,真正的边境是一座州城——乌兰察布!” 第22章 千秋秘药 此地与南邑国只隔一道珩山,一片戈壁滩!” “南邑国是个怎样的国家?” 季九宁一边收拾地上残渣,一边与叶白衣交谈。 “一方荒蛮之地罢了!南邑荒滩沙漠之多,农业,畜牧业,织造业等这些都不发达,人口也不过是我西燕的三分之一!” “如此落后的国家,怎么敢进犯泱泱大国?还屡次骚扰,且不见官府派兵把守,管制?” “哼,如此情形,只能是勾结之因。”难得的叶白衣显露出几分怒色! “此地的官员是谁?这样的边境,朝廷没有派兵驻守吗?” 见季九宁越发的好奇,且句句都能问到点子上,叶白衣抬眸看向她,正色道:“派兵驻守?此地从未派兵驻守过,不过至从先祖皇帝开国以来,可从未有南蛮犯境过,你可知是为何?” “为何?” “因为这里紧邻南疆!” 南疆二字被咬的极重,说这话的时候叶白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季九宁,没有错过她脸上和眼里的表情。 见她神色如常,叶白衣继续道:“说起来,这南疆之前的主子南疆王,倒是跟你一个姓呢!姓季,单名一个恒字!” “当真?这么有缘啊?嘿嘿~等等,南疆之前的主子?那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季恒不是南疆王了呀?那现在的主子又是谁呢?” “呵~当然,因为他已经死了!” “哦,那是挺可惜的!叶叔叔你知道的真多!”季九宁满脸的遗憾和崇拜。 叶白衣脸上的神色也很难猜测,只是他在说那句“他已经死了”时眼底有一丝愤怒,虽然很快归于平静,但被她抓到了。 见他依旧只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季九宁略一思索再次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找叶姑姑?” “叶姑姑?哈哈哈~” “怎么了?您不是说是您亲妹妹吗?我这么称呼应该没什么问题?” 此刻的季九宁看着叶白衣笑得没心没肺,内心腹诽着:这叶白衣莫不是有病?神经不正常,真是喜怒无常,但她面上却一副乖巧笑嘻嘻的模样! “没问题!以后见面了,也可以这么叫!” 说罢就起身要走,却被季九宁叫住: “您还没说呢,咱们接下来去哪儿找人?” “好好睡一晚,明日去县衙!那南蛮子既然想得到千秋秘药,自然会主动找我的!” 说罢白衣一甩就离开了。 看着合上的门,季九宁陷入了沉思: 看来原主之前往这个方向走,就是想回南疆,只是路上被人贩子抓走,卖去了门源! 还有叶白衣!他,是否认识季恒?刚刚明显是在试探自己,好在她如今的内核已经换了。 即便如此,以后也得小心应对叶白衣,甚至要了解一下,他对于季恒是什么态度?是敌是友? 失去季恒这个保护伞,周边的居民竟被南蛮子欺负成这样! 可就算朝廷没有派大军来守,作为一个地方州府的军力也是够的,起码也有三万军数,怎会解决不了这区区小数来犯者?再不济也可像朝廷奏报情况,寻求帮助! 看来,那这些当地的官员就算不是勾结南邑,也是放任自流的态度!如此怎得配做一方父母官? 根据她之前在李凌的书房里看地时册了解到,此地的门源并非是自己原先熟悉的青海门源,而是地处西燕西南部的一个小县城,隶属瑜洲城管辖范围。 而目前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县城——巴郡县,则是隶属乌兰察布洲城! 两县只隔一座山脉,如此之近,也不知李重启是否得知此地情况。 若是朝廷继续放任下去,那南邑大势举兵来犯不是没有可能,到那时门源只怕也会受牵连。 甚至那些骑兵也会像今日入巴郡一样,不日就会进犯门源。 等等,那早点摊的老板说,这些南蛮子时常来打秋风! 也是导致街道上人烟稀少的原因,至于仍然有摆摊的人,怕都是日子困难的农户,为了银钱只能冒死出摊。 所以这些南蛮子时常来犯,也只敢在巴郡县,也就是乌兰察布管辖范围内霍霍,哪怕是这里已经被收刮的所剩无几,他们也不敢冒然前去临近的门源县,况且哪里可比巴郡县富庶太多!只因那是另一方管辖之地。 看来当真是与官府勾结了,只可怜了老百姓! 那作为门源县父母官的李重启是否知晓巴郡县的情况?自己又是否该告知呢?直接写信给李重启吗?似乎不合适。 若李重启理了,就意味着会得罪乌兰察布的官员,一旦被知晓,李府就会有危险! 若李重启不理,而自己又大刺刺的写信说明此事,对于要面子的李重启来说,也会非常难堪,相当于直接将他陷入两难境地。 “姐姐,姐姐……”小时拽着季九宁的衣裙,终于把思绪中的季九宁拽醒! “怎么了?小时?” “我和弟弟把那些坏掉的东西藏起来了。” “为什么藏起来呀?” “师父说,要赔银子,藏起来就不用赔了呢!” “对呀对呀,姐姐~我们聪明?”小辰也跟附和。 额……!扶额过后,季九宁把小奶包抱着坐在床上。 “那是~我们家的小子们最聪明了!那些碎瓷片可有划伤手?” “没有哦~哥哥说用衣袖垫着抓!”小辰被姐姐夸奖后,高兴的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 “真棒,来,擦擦脸和手手,你们两个就在床上好好玩儿,姐姐下楼去找小二哥再要一壶热水来。” “好,姐姐你快去快回哦~”小奶包们乖巧的应着。 把残渣拿出来带下去,找到小二说了情况,赔过银钱后,又要了一壶热水,顺便要了洗澡的热水。 小二知她是和叶白衣一起的,又见她很痛快的赔了银钱,对她的态度格外好,笑着与她攀谈:“不知姑娘你们从哪儿来的?听口音不像咱们本地人呢!” “从外地来,小二哥,为何巴郡县里南蛮子这样多啊?如此危险的情形,你们怎得不报官呢?”季九宁装的不谙世事。 “姑娘您有所不知,咱们这儿呀,报了也无用,官兵一来,那南蛮子就跑了,下次来了,再去报,可每次等官兵来了,那南蛮子早就抢掠的差不多了,而且,下次再来,那南蛮子先找报官之人,将之前报官的人全给杀了,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敢去报官了。” 小二哥小声的解释着,越说越是露出一副无奈害怕的神情! 他的话也更加让季九宁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晚上躺在床上,哄睡着了两个小奶包,她自己却在床上‘烙饼’,思索着如何将此事告诉李重启。 最后她决定写信给李凌,有备无患!。 第二日一早,吃过饭,就找店家借了纸笔,写了一封信,询问叶白衣后,才知晓,每个地方都有游信坊,专门负责送信的地方,类似前世的邮局。 找到游信坊花了五文钱,将信送出。 话说这寄信,也有分别,五文钱只是普通家书,若是加急还得再加五文钱,若是重要信件,或者账目类的那种要一两银子起送费! 距离远近银钱也不同。季九宁的五文钱,只因距离太近,当日就能送达! 走出游信坊后,叶白衣看着她似笑非笑:“这才离开两日,就传信回去了,倒是没看出来,你与那小子感情如此深厚。” “您想多了,只是报个平安而已!毕竟他们也帮过我!” “无需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看着叶白衣的背影,季九宁翻了个白眼带着小奶包们跟上。 昨日南蛮子横死街头,今日街上到处都是官兵执勤。 在街上巡逻的士兵敲锣宣告,是官府办了案子!抓到南蛮子为民除害了! 街头上偶尔出来的老百姓也都形色匆匆,不敢逗留。 “叶叔叔,你没觉得今日情况不对吗?”季九宁警惕的看着远处走过来的官兵,小声的与叶白衣沟通,叶白衣却冷笑道: “只怕那县太爷已经在想如何保住性命和官帽了!” “这番炫耀揽功绩,南蛮找他报仇,性命是难保,但为何官帽也不保?朝廷不是该嘉奖吗?” “问那么多作甚,跟着走就是。” “哦,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县衙” “去县衙报案?你不是说那县令大人都自身难保了吗?” “咱们去救他啊!” “如何救?若是让他知道是你杀了那些南蛮子,难道就不怕他把你推出去保命吗?” “担心我?” 自作多情的叶白衣,季九宁还是第一次见,撇了撇嘴终于不再说话,只默默地跟着走。 去到府衙,叶白衣直接对那县令说明来意:“若是大人想要保住性命和官职,需为我做件事,办到了,你的燃眉之急我解!” “这……不知阁下是……?” “叶白衣!” “……!!!~叶!叶神医!您是叶神医?” 又喜又惊的县令,说话都带着颤音,急忙弯腰上前:“不知您可有什么法子?” “咳咳……那个你们都下去。” 有眼色的县令遣退了奴仆后,屋里就他们几人,县令很是上道的问:“不知本官可有什么地方能为叶神医效劳的?” “我千秋山弟子被南蛮子抓走已有数日,对方留言要我千秋秘药来换,想必他们现在急需秘药救人,只是强盗手段,到底让人恶心,我不欲与之相谈,若是大人能救出弟子,在下可保你安然无恙!” “神医,那南蛮子昨日在市场街死了二十几人,眼下恨不得吃了本官呢,现下如何能救出人来呀,莫不是您有了行事的点子?可还请叶神医指点!” 老神在在的叶白衣端起县令亲自斟的茶喝了一口才从袖子里拿出三包药粉放到桌子上: “此乃千秋秘药!需三份对一起合成,大人可以此药敬献,将我弟子换回。” “如此甚好,可如何使本官也能安然无恙?” “此一份的量只是半副!” 听得此话,县令愣了一瞬,接着似是想到什么,双眼放光!邀请叶白衣入住府里,被拒也不孬,依旧好生攀谈着,最后叶白衣只给他三天时间就要见到人! 那县令当天夜里就命人快马加鞭去往乌兰察布送信! 第二天下午县令来找叶白衣,说明日午时人就能被送回。 晚饭时,季九宁疑惑的看着叶白衣,他怎会这么轻易就范,被威胁了还把药送去! 虽不知千秋秘药有何效用,端看那县令的态度便知,定是绝世好药,万金难求的东西! 此等好东西,以叶白衣的性子怎会轻易给出! 而且季九宁总觉得叶白衣找县令来救人这做法,很是怪异,既然人是南蛮子抓的,对方又是目标明确,何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若真是因为恶心,季九宁觉得那县令也没好到哪儿去! 可她想不明白,叶白衣又不告诉她,只能静观其变,等着结果就好。 何况叶白衣对于自己的身份还在怀疑中,想到此,季九宁就觉得奇怪,难道只因姓氏一样,叶白衣就对自己起了怀疑? 还是其他?他又是何时开始怀疑自己的?一堆问号挂在脑子里!季九宁一边琢磨,一边教两个小奶包写字! 写完信的笔纸留在房里,看着小时和小辰画着玩,季九宁起了培养娃娃的念头! 这个世道重男轻女,书院考学也是只录取男子,女子不行,何况自己本来就是学渣,文绉绉的东西她弄不来,考个武状元还差不多! 但将来是要给季恒平冤昭雪的,少不得要在朝堂对峙斡旋之人! 这两个小不点儿岂不是整好? 至此开始,季九宁定下了目标,势必要将两个小奶包培养成文武双全的人才! “这个是时字,这是辰字……” “季清时……我的名字!” “还有我的名字……姐姐你看~写的对吗?” 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季清辰! “嗯,对,真棒,你们两个都把自己的名字再多些几遍。” 小时写完整整一张麻纸,抬头问季九宁:“姐姐,你的名字怎么写?” 接过笔,写了季九宁三个字,两个小奶包们高兴的把姐姐的名字也要学会,不停的在粗麻纸上写着。 “哈哈哈,姐姐你看,哥哥成黑的啦~” “哼~你也是黑的,比我还黑的厉害呢……” 难得的温馨时刻。 夜晚的县衙,一队二十人左右的人马进入了县衙后院。 而这里原本的主人县令大人此刻却如鹌鹑一般龟缩在其身后服侍。 “大人,您可终于来了!可要帮帮下官呐!” 太师椅子,男子身高马大,取掉围帽,露出一双泛着精光的眼里全是算计,络腮胡更是显露出他满身的煞气。 “人死在你巴郡的地界,总得给南邑个说法,不然州牧大人也为难不是?袁大人,你既然能用千秋秘药换回人,想必也有法子,再得一副?” “大人吩咐,下官定当尽全力去办,只是,有关秘药一事,下官不敢隐瞒。” “哦?什么事?” “这秘药乃是三份合一而成!换人时,只给了两包,剩余一包需见到人后,才能给!” “哼!”络腮胡愤怒的一拍桌子,茶水溅了满桌。县令赶忙上前献媚: “大人息怒,不知大人可了解这千秋秘药?听说一包即可留命,两包养精血,三包活神仙!” “那就静等贤弟佳音了!” 第二日,一大三小正在房间里吃饭,房门被敲响: “客官,县令大人来了!” “进~” 听得是县令来了,季九宁就起身拉着两个小奶包站在旁边,当起了透明人! “叶神医,您的小弟子,本官亲自送来了。” “妙儿!” “哥哥?”一眨眼,一个身高和季九宁差不多的小姑娘扑向叶白衣,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分外可爱! “嗯,可以伤到哪儿?” “没有伤着,是妙儿不好,让哥哥担心了!” 叶白衣起身看向县令,从袖兜里掏出三小包药递给县令:“该告知你的都已说明白,至于大人如何做就跟在下无关了!” “那是那是,能与叶神医相交,本官……” “这千秋秘药须得无数稀缺珍贵药材而成,我千秋山也仅此一份,现已全部交给大人了!大人请回!” 眼见无法再谈,县令也是见好就收!忙道了句谢,离开了。 重新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叶红妙很快就注意到了其他三人: “你们是谁?是哥哥你新收的徒弟吗?” 季九宁却在看见叶红妙时就明白了那天,他对于自己叫叶红妙‘叶姑姑’时那反常的笑声是何究竟了! 但她还是上前打招呼:“你好,我叫季九宁,这是我两个弟弟,小时,小辰。” 小时和小辰也乖巧的道:“叶姐姐好!” “嘻嘻~你们好,我叫叶红妙,今年十岁了,你呢?多大?看着比我矮一点!” “我九岁。” “我和弟弟马上就三岁了!” 小朋友们的交友简单又直接,很快就熟悉起来,叶红妙很喜欢季九宁姐弟三个,拉着她说说笑笑,还给她讲起了自己是如何被抓的! 第23章 地震 在客栈里仅仅休息了一个时辰,只给叶红妙吃饱,又小睡一阵子就被叶白衣叫醒了。 叶白衣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巴郡县。 出了县城,走在官道上,叶白衣难得好心的给季九宁指路:“前面岔路口有两条路,一条南下,一条北上,你想去哪里?” “你去哪儿?” “南下直走,下一个县城就到南疆的地界了。”说罢回头看季九宁,见她依旧盯着自己,脸上无甚表情,于是挑挑眉继续道:“往北走,就是京城皇室的地方。” “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想带着我们了吗?我只是想学医,治好我的脸,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季九宁说的认真,恳切,叶红妙在一旁看着于心不忍,拉住自家哥哥的衣袖求情:“哥哥,我喜欢她们,就让九宁跟我们一起。她的脸,妙儿可以治好。” “好,妙儿既然求情,那便留下他们。” 听到自家哥哥答应,叶红妙高兴的跑去牵起季九宁的手:“太好啦,我哥哥答应了,以后我们一起玩,我帮你治脸,这样的疤痕不难治,在千秋山上有很多祛除的药膏。等到了千秋堂,我亲自做给你。” 小姑娘叭叭叭的说个不停,性子活泼开朗,很是可爱,也和小时小辰玩儿的好,季九宁的内核毕竟不是真的小孩,面对小姑娘的热情有些无所适从! “好,谢谢你。” “那就去依兰县,那里有我千秋门下的千秋药堂。去那里休整几日,再回千秋山。” “千秋山,到底在什么位置呀?” 一路上,季九宁无论怎么问,叶白衣就是不说,而叶红妙又说不清东南西北等具体方位,只说是在高峰下,有大片的桃花,还有道观,山下的人们每月十五都会去道观上香,挂红绸祈愿。 不知怎么的,自从出了城,叶红妙就开始对自己有所隐瞒起来,也不知叶白衣给她说了什么! 但季九宁不打算深究这些,毕竟她也不是非要缠着叶白衣的。 一路上有了开心果叶红妙,再加上两个小奶包,热闹了很多,天黑时,进到一个村子,找了一户人家暂住,是一对孤寡老人,只有一个女儿嫁去镇上后,女儿在生外孙时难产离世了,这些年也就老两口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 以至于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招待他们,见叶白衣给银子,老两口更是推拒着,说什么都不肯要:“不行不行,这都成什么了,你们尽管住下就是,不嫌弃我这饭菜就行。” 叶白衣也没再勉强,将银锭子收起,拿起筷子就吃,倒是没有了先前路上的讲究和洁癖。 季九宁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味道清淡,都是野菜,小米粥虽然稀稀的,但也熬的软糯,米香浓郁。 吃过饭,老爷爷带着叶白衣去了西屋,季九宁几个孩子跟着老奶奶睡东屋。 农村里,天黑之后就没人再出去,老奶奶洗漱完也熄了油灯。 黑乎乎的,几个小的许是走累了,直接睡着了。季九宁却是睡不着,听着隔壁屋的呼噜声,还有叶白衣翻身叹气的声音,季九宁忍不住无声的咧嘴。 奶奶离她近,知道她没睡,就帮她拉拉被角,小声问道:“想什么呢?” “奶奶,你们这里距离依兰县还有多远?” “三十里地,你们去依兰县,咋的也不雇个牛车?这么小的娃子,走的动吗?” “走走歇歇,能行的,奶奶,你们这里南蛮子过来抢吗?” “唉,我们村里遭过两回了,去年冬一趟,今年开春又一趟,死了好些人,可怜呐,有些人已经搬走投奔远方的亲戚去了,这村里如今没剩下几户人家了。” “那您和爷爷为何不离开?前些日子,巴郡县里又进来一批南蛮子。” “能去那里呢?外边儿也没什么亲戚了,以前有个大侄子在南疆石河坝,七八年前去过,听说后来他当兵去了,就再没去过了。如今老啦,走不动了,也不想给人家去添麻烦。” 奶奶的话让季九宁想到了前世养老院里的孤寡老人,一样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夜里伴随着狗叫声渐渐睡去,再次醒来,老奶奶已经开始烧火做饭了。 季九宁听到动静,也跟着起来去灶房,帮老人劈柴烧火。 三和面的馍馍,水煮野菜两盘,外加三个鸡蛋。 不是奶奶小气,季九宁看得清楚,筐里只剩下三个鸡蛋了,见奶奶面色有些为难,季九宁笑着出声:“奶奶,我不爱吃鸡蛋,您和爷爷留着吃,我们有这些就够了。” “你弟弟们还小,得吃些好的。”奶奶还是把鸡蛋下锅里煮着了。 等饭好了,院里的桌子上老老少少围了一大圈。 老爷爷怀里搂着小辰,高兴的给他剥鸡蛋皮,裂开的嘴里,没有几颗牙了。 碗里还剩下的一颗鸡蛋,奶奶已经剥好皮了,用手掰了两半儿要塞给季九宁和叶红妙,却被叶白衣拒绝了,硬是给了老两口一人一半。 奶奶和爷爷有些不好意思。 临走之前,季九宁跑去井边打了好几桶水,给老人把水缸装满。 只是打上来的几桶水,水质有些浑浊。 “爷爷奶奶,我们走了。” 刚出大门,脚底就窜过去两只大老鼠,吓的叶红妙小脸都白了,一个蹦高跳到她哥叶白衣的身上。 身后的老人宽慰:“没事儿没事儿,别怕,就是几只老鼠,不咬人的,地里的庄稼结了籽,这几日许是搬家呢,常有乱窜的。” “老伯不必送了,您回去。” 挥别了老人,他们迎着晨光朝霞往依兰县的方向而去。 季九宁已经大概猜出依兰县的位置,西南! 可她们还没进城,脚下的大地就一阵晃动,叶白衣还在皱眉,而季九宁已经快速抱起小时和小辰。 “不好,是地震!” 但是她话音一落,一切也都恢复了平静。 时间太短,仿佛那一瞬间只是幻觉。 叶白衣不以为意:“许是南蛮又来抢掠了呢?马匹飞踏的时候会引起轻微震动。” “不,刚刚的震感强烈,虽短,但绝不是马踏的震感。”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田地里为数不多的庄稼人立马往回家跑:“不好了,南蛮子的铁骑又来了。 季九宁蹙眉,就对上叶白衣对她挑眉的神情,一副你看,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有经验! “这里视野宽阔,那来的铁骑,就算有,那得多少铁骑才能造成刚刚的动静,且只有那么短的时间?” 季九宁没有放松下来,她相信自己绝不会错。 “快进城,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总是一副大人样,老气横秋!”吐槽完的叶白衣抱着自己妹妹大步走了。 季九宁看着慌乱往家跑的人们,无奈的跟着叶白衣往前走。 可她越走,心越沉。 只因狗叫声掺杂着鸡鸣声此起彼伏,比昨天夜里叫的更厉害!它们的叫声很不安…… 她一瞬间想到,早上的井水,门口的大老鼠。还有爷爷的话,“常有乱窜的?” “叶大哥,你听我说……” “怎么又改口叶大哥了?不是叫叔吗?哦,对了,你还说要叫红妙姑姑的。” “叫我姑姑?”叶红妙新奇的看着季九宁。 “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动物比我们人类对大自然的异动更敏感,早上的老鼠和现在的狗叫,都说明刚刚的震动不简单。还有……” “若真是地龙翻身,你能干什么?” 叶白衣的问话把季九宁噎得说不出话来,是啊,她不再是那个百姓有难随时支援的军人了,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自身难保的小姑娘,且还带着两个需要照顾的小奶包,她们自身就是累赘! “快走,无论是那种可能,你都做不了什么,能护好你自己和两个小家伙已经不错了!”叶白衣说完便朝前走去。 前方就是城门口,她深知叶白衣的话不无道理,可她往前迈的步伐有些沉重。 想到爷爷和奶奶的笑脸,她深吸一口气喊道:“叶大哥,你们先走,若是无事发生,我们在依兰县千秋药堂汇合,若有事,你们不必等我,保重!” 说罢转身往老爷爷家走去,身后传来叶红妙的喊声:“九宁,你干嘛去?季九宁……?” 她没有回头,抱着两个弟弟往前跑去。 看着季九宁渐渐消失的背影,叶白衣吐槽了一句:“跟你爹一样,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傻!” “哥哥?”叶红妙不懂自家哥哥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走,终于甩掉几个拖油瓶,哥带你回千秋山。” “我们不等九宁她们了吗?” “不等了!等她们干嘛?”等也怕是等不来了,若真是地龙翻身,她们三个小孩能活都是奇迹,就算不是地龙翻身,还有南蛮子和众多人贩子,她们三个显眼包,很难跑掉! “可是,哥哥,九宁她说好了呀,要去药堂与我们汇合。” 叶白衣当下并未理会自家妹妹的话。 且说此刻的季九宁姐弟三人,已经跑去了爷爷奶奶家。 她啪啪啪拍门:“爷爷奶奶?开开门。” 领居家狗叫的越发欢,甚至不知是谁家的大公鸡已经越过篱笆墙,飞了出来,在空地上咯咯咯的飞跑着。 “爷爷奶奶……是我。” 大门被从里面打开,奶奶看到季宁姐弟三人时,惊讶的很:“孩子,怎么又回来了?他们呢?” “奶奶,您听我说,最近不要住屋里了,可能有大地震。” “大地震?” “对,就是地龙翻身,很危险!” “这?……你先进来。”老奶奶不敢相信季九宁的话,但也心口突突直跳,顺势接过小时,抱着往屋里走去。 老爷子也迎了出来,老奶奶把季九宁的话给老伴儿说了一遍,两人都惊疑不定的看着季九宁:“这事儿可不是小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毕竟还没发生的事儿,咱们谁也不敢乱说,小心祸从口出呀。” “爷爷奶奶,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我的话,但是我今日给你们打水时,水质有变,而地质震动会引起水质变浊,还有爷爷你说最近老鼠经常出没,你们听听,狗叫鸡鸣声不断,这些动物可比咱们人更敏感,它们通常能提前感知到危险,这般叫,就是不安的表现。 你们相信我,咱们防患于未然啊。”季九宁希望自己的话,能引起两位老人的注意,警醒些说不定就能避开危险。 至于这全县的百姓,只有官府出面才能做到把信息全面覆盖,剩至提前做好准备,可是这里的官府谁会信她一个小丫头的话。 脑子里突然闪现李重启的身影! 季九宁猛的起身:“爷爷奶奶,你们听我的,一定要注意安全,这几日天热,多拿些铺盖,在院里睡也不怕冷,多注意点儿…尽量在空地上待着,另外,多准备些水和干粮吃食…” 好一顿交代注意事项,季九宁没有停歇,拉起弟弟们往外跑去,时间很紧,她要赶往门源县,希望来得及。 申时,她们回到了巴郡县,先是找到游信坊,要了笔墨,直接先写信告知,多付了两倍的钱只为加急,今日就送到李府。 这一次,她直接写给了李重启,看着信离开,她还是不放心,就跟着往回赶,希望自己亲自赶回去说,能引起他们的重视。 可惜,天色已晚,她只能在城门口附近找客栈休息一晚,毕竟带着两个奶包,出了县城还得翻一座大山,她不能冒险。 门源县,李府。 李重启刚从衙门回到家里,就听管家说有来自巴郡县的加急信。 一听巴郡县,李重启脸色阴沉下来,想起前天儿子突然拿着信来找他,说了南邑与乌兰察布官员勾结,越境巴郡县烧杀抢掠之事。 此事形势严峻,他不敢怠慢,已经上书启奏皇帝,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了,同时也给家族去了信,所以此刻再听到巴郡县来信,他心口直突突。 管家也不知道信上说了什么,直接递给了李重启:“老爷,是五少,……是九宁小姐送来的信。” 李重启皱眉,伸手接过信打开,一目十行看了过去,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管家不知怎得,看着自家老爷的脸色越来越沉,等信看完,人坐着却没动半分。 随后抬起头问管家:“最近,府里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管家一脸懵,不懂老爷指的是什么异常:“后院里,各位姨娘和少爷小……” “不是人,其他的。” 说一半被打断的管家使劲儿琢磨着李重启的话,至从出了卢姨娘的事儿,老爷对其他几个姨娘和庶女庶子都很是严苛,防备。 但若不是人的异常,那……突然管家想到了昨日小厮的话:“老爷,听说,夫人先前在凌轩院里给五少爷养的红锦,至从五少,九宁小姐走后的第二日开始,便日日跳跃水面,很是活跃。” “鱼跃出水?” “是啊,大伙都说,是九宁小姐之前捞着鱼吃,惹了神佛,那毕竟是夫人买来祈福用的。” 李重启当即起身:“走,去看看。” 管家不明所以,只好跟着去了凌轩院,而金木水火四人此刻正陪着李凌在池边看跳跃的鱼呢,见李重启来了,忙起身行礼。 “父亲。”李凌见自家父亲一来就盯着鱼看,他也不解,这鱼是怎么回事。 只听李重启又问管家:“除了这鱼,还有其他异常吗?比如,井里的水,还有老鼠,或者其他的。” 他说着信上季九宁提到的一些异常现象。 这么一说,管家倒是迟疑起来,恰在此时,土喜与齐嬷嬷回来了,见到李重启也在,就直说道:“老爷,少爷,今儿个早上起来,奴婢带着土喜去打水,不知怎得,井里的水好端端的全成了浑水,也不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霍霍咱们府里的井水。” 李重启身子晃了晃,抬腿就往府里的井口走去,还亲自打了一桶水上来,看着浑浊不堪的水,李重启脸色更黑了。 “父亲,您没事儿?这到底怎么回事?”李凌发现李重启脸色黑的厉害,他忍不住责问管家。 可管家更是一脸懵:“老奴也不知道啊,您先息怒,老奴这就命人去查。” 谁知管家刚准备转身,就被李重启叫住:“不必了,这水不是人弄的。” 说完他就往澜松院去了,留下李凌等人百思不得其解。 巴郡县。 睡了一晚的姐弟三人,第二天一大早,城门刚开,她就带着两个小奶包出了城门。 季九宁其实一晚都没睡踏实,三人都是合衣而眠的,边走边吃,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从官道上出来,已经能看清那片湖了,背上的小辰还高兴的指着湖面大喊:“姐姐,湖,是湖!” 季九宁脸上也荡起笑容,就在这时,突然脚下传来一阵颤动,笑容都来不及收起,视线里的高山就直直塌陷垂落,紧接着是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阵阵黄土飞扬。 真正的地震果然来了! 身边的树木传来嘎嘎的声音,接着就是野兽的嘶吼声…… “小心,抱紧我!”身体一阵晃动,她堪堪将两个小包子抓紧就摔倒在地。 地面晃动越来越大,同时发出嘎嘎声,视线里的地面开始出现裂缝。 季九宁的瞳孔跟着震颤,快速爬起,手脚麻利的抱着两个小奶包躲避着地裂,和树木的倒下,无数的嚎叫声响起,小动物从身边穿过。 “不好,你们抓紧姐姐啊,千万别乱动。” 短短几秒钟,她避开地裂,往更宽阔的地方跑去,速度极快,可还有更快的,大批的动物奔腾而出,紧随其后,季九宁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灰尘扑面而来,塞了她满鼻满腔,难受的直咳嗽,但她强撑着避开动物群。 “姐姐,呜呜……姐姐……”身上的小奶包们也吓的不轻。 “闭上眼睛和嘴巴,不要哭,乖!有姐姐在啊,别怕!” 她身后的两棵大树连根拔起,重重的倒下,又是一阵尘土,她堪堪躲过! 几息之后,地面龟裂的声音消失了,尘土依旧,晃动也停止了,但依然能感觉到地颤,因为动物们的狂奔还在继续。 她能感觉到地震停了,只是动物们还在跑,带起的地颤。 尘土慢慢落定后,她才看清眼前情形! 她已经跑到山脚下了,前方不远处就是湖。 天呐!她们三个真是命大!这是他两辈子经历过的最大地震! 四周布满了裂缝,小的一厘米左右,大的一尺宽左右,甚至还有坑。 左前方三四米处,有一个直径足够五米宽的深坑,而这样的深坑不止一个! 呸呸呸,把嘴里的土吐了吐,又抓了一把树叶在袖子上擦了擦,直接塞进嘴里,如法炮制,给两个小奶包也涮了一下口腔。 “别怕,有姐姐在啊。” 而此刻以巴郡县城为中心,方圆几百里,全是哀嚎遍野,城墙残破不堪,死寂的很,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哭嚎声也是断断续续的,喊救命的声音很是微弱。 一处村落的小院里,两位老人紧紧抱在一起,看着所有房屋倒塌成一片,听着远处的哀嚎声,后怕的不行,幸亏他和老伴儿听了那小丫头的话,才躲过一劫! …… 这样大的地震,定是伤亡惨重!季九宁不敢耽误,避开奔跑的动物群,就往门源的方向跑去,因为前面的湖水在往这边涌。 地势发生改变,水开始往外灌。 “都要活着呀!”季九宁眼眶泛红,低声呢喃,脚下的速度快的急切。 “咳咳咳,姐姐?” 小辰的奶音想起,明显的哭腔带着害怕,她来不及停下查看他们是否受伤。 听到哭声,心口揪的难受,只来的急安慰几句:“小辰乖,是哪里不舒服吗?坚持一下啊,咱们必须静快躲去安全的地方。” 小时伸出一只手,抓住擦眼泪的小辰:“弟弟不哭,我们和姐姐离开这里就安全了。” 这句话让奔跑中的季九宁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对,小时说的对,你们乖乖的抓紧姐姐,千万别乱动,有姐姐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她与动物们跑的是两个方向,很快拉远了距离,只是还没避开湖水倒灌的危险。 她不敢停歇,不停的跑,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抱着小辰的胳膊都已经僵硬不堪。 眼下想要去门源县,水路不能走,只能绕着官道而上,一路上到处都是裂缝。 好在四周平坦,她绕开地缝和石头,还有倒下的树木,继续往前跑,直到拐过一道坡,她才放慢了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 足足跑了大半个时辰,已经是这副身体的极限了! 找到一处安全的空地,放下两个小奶包,开始检查他们的情况,小家伙手脚冰凉,只是小时的胳膊上有擦破皮,此刻也已经凝血结痂了。 “姐姐,我腿麻。”小时的左腿一直被季九宁用力的勒着,深怕他掉下去,事发时,神经紧张,时间久了,腿也就麻了。 帮着揉了一会儿,又让慢慢活动了几下,此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季九宁不敢多耽误,确定两个奶包没事,也就放心了,于是她牵着两人往门源县走去。 可惜,余震一波接着一波的来,季九宁害怕再有个闪失,于是干脆又将两个小奶包绑到身上,匆匆忙忙的赶路,好在一路上除了偶尔晃得几次走路不稳,也算有惊无险。 直到看见门源县城门,远远的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求救声,城门楼已经坍塌,只大门还好好的,两边的城墙上到处都是裂缝。 当季九宁带着小奶包们踏进城内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接着开始下起了雨。 城内的情形,可以说基本上都被夷为平地了。废墟上的人不断抛开土块与木板,哭喊着自己的亲人。 士兵们穿梭在街上,担架上是受伤的士兵。 她直奔李府,远远的,她几乎分不清那一片才是李府,雨幕中,她突然看到一个倒在地上的石狮,而另一尊被砖土覆盖着,依稀可见其原本的雄伟。 “少爷,少爷……呜呜……” “阿娘…呜呜阿娘…” 除了哭喊声就是唰唰唰的雨声,季九宁背一个,抱一个,抬脚踏着废墟走了进去。 她边走边喊:“李凌,水喜?” 离她最近的一个家仆,正被废墟压着双腿,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淋着雨,听到了她的声音赶忙喊到:“救救我,来人啊,救救我……” “姐姐,那边儿有个人!”小时指向正朝她们奋力挥手的人。 忙走过,把两个小家伙放下,叮嘱他们别乱动后就上去帮忙。 “你是那个院里伺候的,你家五少爷呢?李大人和夫人呢?” “您是五少奶奶?呜呜……小的,小的是景平院里伺候三少爷的,本是老爷下令不许众人出府,可三少爷命小的偷偷出去买东西,没成想刚走院墙下边就被晃倒,接着就被砸了……呜呜……” 小厮年纪看上去不大,此刻已经吓的不轻,季九宁憋着劲儿才将最上面的大土块挪掉,她抬着紧压住小厮腿的土块深呼吸,然后告诉小厮:“别哭了,听着,我数到三,你往出抽腿,速度要快,听到没?” “听到听到!”小厮立马打起精神。 “一,二,三!” 腿上一轻,小厮奋力往外抽腿,身子往前爬去,可惜只有一条腿还能使上劲儿。 季九宁脖颈的青筋都暴起了,小时和小辰也跑上去伸出小手拉小厮。 总算是爬到安全地方,季九宁才松了手,抬起来一看,已经勒的有些血脉不通了,她抓握几下活动双手。 此刻小厮已经坐起来,而季九宁上前捞起两个小奶包就往里走去。 小厮得救了,可一条腿却被砸断了,看着雨里的季九宁拖着两个娃走远,小厮哭的稀里哗啦,而后也忍着痛跟了上去。 季九宁一路走一路救人,有些已经断气了,她边走边喊:“李凌,夫人,齐嬷嬷……” 当她又救出一个婆子后,身后已经跟了七八人,一个她认识的都没有:“大家别跟着我,两个人一组分开去救人。” “诺~”六神无主的奴仆们,这次两人一组分头去往有声音的地方。 季九宁直奔内院方向,原本好看的拱门此刻只有半截残璧,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一片熟悉的荷花池,水面上飘着点点红锦,是凌轩院! 深一脚浅一脚,连翻带爬的进了凌轩院,静悄悄的,心中咯噔一下,开始大喊,不一会儿小厨房的方向有声音传来:“嬷嬷,嬷嬷你坚持住啊。” “是火喜?” “火喜姐姐……”两个小奶包也认出了火喜的声音。 季九宁转身朝着小厨房走去:“火喜?火喜!” “火喜姐姐~” 正在拉木梁的火喜听到声音一愣,立即转头看去,就见季九宁带着两个小奶包往过跑:“少夫人?是五少夫人?少夫人!” 高兴的火喜当即大喊起来,她本就嗓门大,在一片废墟的院子里,声音传出好远,主屋的书房一角:“水喜,你听了吗?刚刚好像……好像有人喊少夫人?” “听到了……”其实水喜早在刚刚,就听到有人唤她,可她听的不真切,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毕竟五少夫人已经离开了,听少爷说她在巴郡县,如今又怎么会出现在府里? 此刻季九宁已经帮着火喜将困在小厨房里的齐嬷嬷拉出来了:“齐嬷嬷,李凌呢?水喜她们呢?” “少夫人,快去救少爷和夫人,少爷被夫人叫去澜松院吃饭了,也不知怎样了。” “齐嬷嬷,你帮我看好他们两个,在这边空地上待着,千万别乱走动,稍后还会有余震来,离那些废墟院墙远些。” “诺,奴婢会看好他们的,少夫人你快去。”齐嬷嬷伤的也不轻,肩膀和后背都被砸了,胳膊也受伤了,很是狼狈。 季九宁将背上的包袱取下,递给齐嬷嬷:“拿衣物出来,先遮挡一下雨。火喜,你跟我去救人。” 说罢,季九宁往外跑:“水喜,金喜你们几人在那里?听到的话,出个声,我来救你们啦!” 火喜拉住要进去的季九宁:“少夫人,这里有奴婢,您先去澜松院救夫人和少爷。” 这时传来金喜和水喜的声音:“少夫人,奴婢在这儿!” 接着是木喜也发出声音:“少妇人,奴婢在书房这里!” “太好了,你们没事,我这就来救你们。”火喜喜极而泣的回应着。 这时,门口廊檐下的废墟堆里隐隐发出微弱的声音,被大雨覆盖,听不真切,季九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废墟,静悄悄的,雨水打在上面发出嗒嗒声,伴随着几人激动的交流声 季九宁朝着里面问了一句:“水喜,你们还好嘛?” “我们还好!” 火喜已经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顿扒拉,被季九宁及时叫住:“不能这样乱扒拉,稍不注意会造成二次坍塌,伤到金喜她们,听我指挥。” “那少爷和夫人那边?”火喜满脸急色。 “我们一起,会更快,先救她们出来……”季九宁说话间已经走到跟前。 先从最上面开始,把有危险的一块块搬离,直到能看清金喜和土喜的身影。 金喜红着眼眶,一双手抱着头,声音颤抖:“少夫人……” “把手给我,身子可以自由活动吗?” 金喜点点头。 “好,试着往前爬,我来拉你,火喜,你去救土喜。” 等金喜出来后,季九宁查看她只是轻伤没有大碍后,松了一口气,侧头去看土喜,却见火喜跪爬在废堆上一动不动。 而她身边的金喜也低着头,压抑的哭着,季九宁大步上前查看,就见只路出一只手的周围全是血,而土喜,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少夫人,土喜她……呜呜……”火喜哭的泣不成声。 季九宁眼眶也泛红,她来不及多耽误,转身往书架的方向走:“水喜?” “奴婢在~” “好,我来了,你一个人吗?可有受伤?” “奴婢和木喜,奴婢腿被书案压着动弹不得,木喜胳膊受了些伤,暂时没有大碍,少夫人您小心些,注意安全。” “别担心,坚持一下,我马上救你们出来。” 扶着火喜一起小心的挪到跟前:“这里,一二三……” “木梁不能动,把其他的木板和石砖移开……” 金喜劫后重生的劲儿缓过来后,也上去帮忙,很快看到了被困住的二人,两人因坠落的木梁形成了三角空间,而存活下来,但木喜腰被砸,胳膊也错位,整个人动不了。 水喜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小腿压着断裂的桌案和土块,且额头上的伤口也不小,好在两人没有生命危险。 “小心点儿,平放到地上。”木喜只能平躺在地上。 将人送到齐嬷嬷身边后,带着金喜和火喜,快速往澜松院跑去,此刻的澜松院里,传出痛哭声:“娘?您别睡呀,娘,醒醒啊!” “是李凌!这边儿!”季九宁扒开倒得横七竖八的树,翻进去。 “李凌,是你吗?你和夫人在哪里?我是季九宁。” 哭声戛然而止,沉默了几息直到再次听到季九宁的声音,才喜极而泣道:“是我是我,我在这里,我娘也在这里,快救救我娘。” “好,我马上就来,等着,你别怕啊,我马上救你出来。” “火喜,金喜,跟我把这个挪开……” 此刻季九宁指挥的声音落在李凌的耳里,只觉得是天籁之音,想起他那次醒来,见到她的第一眼,阳光和煦,洒落在她的脸上,圆圆的脸蛋,一双灵动可爱的大眼睛,仿佛神女下凡。 是她救了他,这一次,又是她,每一次都是在他最危险最绝望的时候出现。 “夫人!”季九宁的叫喊声,惊醒了思绪万千的李凌,他抬眼寻着声源望去,只见她满脸雨水,苍白惊恐的望着下面。 李凌看不清其他,只一双手紧紧的抓着母亲的手,而她和母亲被黄花梨木的屏风隔开着。 那边儿季九宁已经跳下去了,接着母亲的手被抽走,他呆呆的望着唯一的出口,雨水也从这里肆无忌惮的灌进来。 接着他听到两道哭声:“夫人……” 黎鸾清昏迷不醒,脉搏微弱,季九宁快速急救,金喜和水喜用衣服撑着,为她们遮雨。 李凌一动不动,静听着外面的声音,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心头的恐惧越发的重。 直到季九宁再次出现,他木然的抬头,就对上那双坚定而又强大的眼,她将手伸向自己:“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小心身边。” 李凌只记得自己呆呆的握住她都手,很冰凉,很柔软,却格外有劲儿。 “你爹呢?” 李凌却没有回答,而是直奔黎鸾清,轻轻的叫了一声:“娘?” 正靠在金喜身上休息的黎鸾清睁开眼看向雨中的儿子,弯起嘴角留着泪,颤抖着声音道:“凌儿!” 母子俩抱在一起痛哭,身边两个丫鬟也跟着哭。 季九宁用手背胡乱的擦了一下眼睛,很快又被雨水打湿,她上前捏了捏李凌瘦弱的肩膀。 “李凌,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快速找到你爹,组织人员进行全县搜救,府里暂时交给我。” 说罢她对黎鸾清点头示意,转身去找其他人,就在这时,跌跌撞撞间跑过来一人,是季九宁第一个救的小厮:“呜呜……五少奶奶,快,快救救我家三少爷!呜呜……您快救救三……” “我三哥怎么了?他在哪儿?”李凌这时突然跑过来,上前抓住小厮的衣服。 被季九宁拦住:“李凌,你冷静一下,我陪你一起去救你三哥。” 李凌却回头对着金喜到:“金喜,看好我娘。” 说罢就最先跑向景平院,季九宁等人跟在后面,等去了才知道,已经没救了,人早就断气了。 李凌双眼通红,他不停的扒拉着压在李玉身上的石块和木梁。 “三哥…呜呜…三哥……”李凌总于忍不住大声痛哭。 季九宁上前帮忙,很快把人拉出来,就在这时,又一波余震来袭,附近的角落里时不时传来痛哭的声音,和喊救声。 “李凌,快去找你父亲,组织人手进行救援啊。” 说罢季九宁没再管李凌,带着火喜快速去救人了。 只要有声音发出,她就上前去救。火喜二话不说,季九宁让干嘛就干嘛。 天色越来越黑,雨却越下越大。 救出来的人,如果能活动就跟着季九宁一起救人,最后整个府里,一夜的时间救出来活着的有八十七人。 除了李凌母子外,李婉,李玉三岁的女儿李静茹还活着,她娘供着身躯将她护在怀里,身子被砸,头部留了好多血,但双臂依旧紧紧护着女儿。 庶出的四少爷李勉也活着。 众人被季九宁聚到一起,想办法搭起帐篷,将受伤的人安置好。 而这一夜季九宁没有丝毫停歇,天蒙蒙亮时,府里一片安静,已经没有人哭了,求救声也没有再听到。 余震三次。 “少夫人,您休息一下,手都伤成这样了。”火喜劝慰到。 “没事儿,几个姨娘的住处都去找了?” “都找过了,没有一个活着。” 这时,季九宁突然看向一处,拔腿就跑,身后火喜追了上来:“少夫人,您慢点儿,等等奴婢。” 一片废墟前,唯有一棵大槐树还在。 “王姚?王姚……” 没有人回应她,季九宁屏息凝神好一阵子,也没发现什么声音,主要是雨水太大了。 “快,这边儿,查看一下。” 终于在一片废墟里,发现了一片衣角! “王姚,你还活着吗?你如果能听到我的声音就回应一声!” 这时候李婉跑过来,她急匆匆的抓住季九宁搬石块的胳膊:“季九宁,你来这里救个没用的人做什么?快,跟我去县衙里救父亲。” 季九宁头都没抬,胳膊大力一甩:“起开!” 李婉被甩的倒在地上,原本受伤的手擦在砖块上,又破了一块皮。 “你,季九宁,你竟敢吼我!” “二小姐,您快别闹了,快……” 啪,火喜被李婉打了一个耳光,季九宁转身上前也给了李婉一个耳光:“闹够了吗?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好好睁开眼睛看看,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埋在下面的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我不求你有怜悯之心,但你离我远点儿,别妨碍我救人。” 说罢就又回去搬东西了,李婉捂着脸气呼呼的盯着她,也不走,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火喜终于看到了躲在桌底下的王姚,人还有气息,只是昏迷过去了。 两人合力将人拉出来,看着满身伤痕而且瘦的皮包骨又浑身冰凉的王姚,季九宁咬牙……只能让火喜将人先背回去。 李凌已经不在府里了,他带着几个家丁去往前面县衙寻找李重启了。 季九宁单独找出来三波人,一波去找衣物和油布,以及一切能用的东西,另一波人找吃的去,剩下一波人继续在府里查看,有没有什么人还活着,及时救出来。 等王姚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季九宁小小的身板,在大雨中指挥着众人行事,她记得自己在扛不住的时候听到了季九宁的声音。 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有些疼,动不了。 “你先别动了,免得碰到伤口。”齐嬷嬷看向她。 “谢谢齐嬷嬷”王姚向齐嬷嬷点头表示谢意。 直到天大亮,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继续下着,府里又救出来三人,全是外院守门的奴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李凌终于回来了,他的身后抬着一个架子,被抬着的李重启双眼禁闭,身上盖着李凌的衣服。 季九宁心沉着往下坠:“你爹他?” 这时黎鸾清被人扶着过来,一下子也扑上去抱着人哭起来。 李婉哭着跑过去:“爹~爹~你醒醒啊,你可不能丢下婉儿呀爹……” 李凌摇摇头,眼泪滑落,抬手递给她半张纸,哽咽道:“我爹说,他谢谢你,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服大家……”说到一半他就蹲下去掩面抽泣起来。 季九宁接过纸,正是自己写的信,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 “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李凌声音哽咽:“你能告诉我吗?我该怎么办?” 说到底,李凌再聪明也只有九岁,这样大的变故也是第一次经历,季九宁拍拍他的背。 “我来安置府里,你去找县尉大人,或者县丞,能主持大局的人出来,让他们组织人手,尽快救援被埋的百姓,再安排人在空地上搭建帐篷,收留百姓,把粮食和衣物这些找到保存下来,救急百姓。并快速向朝廷发出文书,求救!” 听着铿锵有力的声音,李凌缓缓站起身,心里有把小伞一点点撑开,坚定的点点头,转身就跑。 黎鸾清已经哭晕过去,被人扶到大棚里去了,身后的李勉和李婉哭的厉害,好在先前安排下去的人还算得用,很快就搭起了三个帐篷。 一个用来安放已故的人,剩余的两个给主子们和丫鬟们占一个,其余男奴仆占一个。 季九宁将包袱里的两瓶金疮药递给水喜:“给齐嬷嬷和其他受伤的人处理一下伤口。” “喏!奴婢这就去,您也休息一下。” 见她说罢就走,季九宁回头问她:“水喜,别怕。” 水喜停下来回头笑着道:“奴婢不怕。” 季九宁手里的药不多,还是当初离开时,水喜和李凌给她准备的,没想到如今派上用场了,她一个个的挨个帮着处理伤口。 目前府里除了二少爷李安和葛姨娘母女这三个主子没找到外,还有府里的管家,以及名单上里里外外五十多人。 季九宁知道,这些人还在底下埋着,也许还有活着的,可她现在必须得先安顿好目前活下来的人,不能让他们因为失血过多,或不治而死。 更不能因为乱了分寸,发生意外,比如凌晨时分,一个家仆借着救人打掩护,实则是在挖找钱财伺机逃跑,此事不能起头,一旦牵了头,人性中的恶就会被挑起,所以季九宁暗中把人教训一顿,并发配他去守灵。 同时让火喜金喜以及李勉齐嬷嬷等人看着这些人。 大部分人都受伤了,药也不够,只能紧着严重的人先用。 好在李勉也算个得用的,李凌不在,黎氏先丧子后丧夫早已伤心过度,被打击的身体也越发的不好。 这个府里也就李勉和季九宁能让这些下人听话了,至于李婉,自从被季九宁打了一巴掌后,就变的老实了,虽然会时不时的看向季九宁,但至少不再上前捣乱了,反而乖乖的在棚子里待着。 熬了一天一夜,除了身上的伤痛外,所有人的神经都很紧绷,看着昔日的主子、亲人、亦或者伙伴死的死伤的伤,心里更是惶恐不安。 就连李重启这个县太爷都不在了,这让他们很没安全感。 季九宁把重伤的人单独安排人照顾着,并把食物和衣物分发下去,几个得用的护院单独又搭了一个帐篷,让季九宁和黎氏进去休息。 “五少夫人,您已经累了一夜了,快些休息休息,剩下的事儿,您吩咐给小的就行,您放心,小的一定办好。”说话的是李重启院里的看护孙廖。 “好,我先跟大伙说几句话,再去休息。”季九宁眼里有对孙廖的赞许。 她走去雨中,看着几个棚子里的人,大声道:“大家听着,你们现在都是幸运的,因为你们都在这场地龙翻身中活了下来,但在这里,甚至外面,还有更多甚至无数的人埋在下面,也许此刻他们当中还有人活着,就如此前被困住的你们一样,需要我们去及时相救。所以我们接下来,需要团结,需要互相帮助,需要听从指挥,才能应对接下来更大的变故,只要我们活着的人相帮相扶才能更好的面对接下来的无数困难,才能一起更好的活下去。” “你们愿不愿听我指挥?” “愿意~” “好,接下来孙廖负责全力搜救任务,找人,找物资,所有男仆全部听孙廖指挥。” “诺~”孙廖很激动,其他人也有了主心骨,不在慌乱。 “李勉,你负责看顾好这里的老幼病残,和李婉一起守好灵,做好准备接应新的伤员。” “没问题,交给我。”李勉神色肃穆。 第24章 启程回家 季九宁又指派几个得力的人去县衙帮李凌,县尉和主簿活了下来,其余主事的人要么残要么死,李凌带着人去县衙帮忙才知道,二人只起书向朝廷上报后便丢给县衙护卫们一句:“守好县衙库房,等他们回来。”而后两人分别带着几名兵士回自己家救人了。 可护卫们也是有家人的,如此乱象,他们更是第一时间跑了,徒留下最胆小的一个护卫,蹲在废墟旁大哭。 李凌将人扶起,心中气急,派了两个人分别去给县尉和主薄传话,然而很快两个奴仆就回来了。 那二人听罢,只吼了一句:这不是在救人吗?然后就不理他们了。 听到这些,李凌不由想到父亲临终前的交代,要他带着母亲和家小回京,还说一定要找到书房里的三册账本一起带回京。 看着望不到边的废墟,他其实也害怕,可一想到季九宁的话,他就又有了力量,强自镇定下来,亲自带着家仆去救人。 不管如何,尽自己最后的力就行。 只要有人呼喊他们就跑过去救,被救下来的人越来越多,能动的人跟着队伍一起救人,两天两夜间,李凌熬的双眼通红,小小的手掌已经全是血泡和血痕,脸上和身上也脏的不能看。 他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自发组成队伍跑去不同的方向救人,听着一声声道谢的话,黑乎乎的小脸上忽的笑了,但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离他最近的奴仆立马跑上去将晕倒的李凌抱起来,拔腿就往府里跑。 这两日季九宁也几乎没合眼,她派人把全府地毯式的搜索了一遍,找到了李安和葛姨娘母女,可惜只有李安还活着,但双腿被砸断了。 更是在凌轩院主屋门口,当初她驻足的地方找到了管家! 可惜人被抬出来的时候早已断气,季九宁心中懊恼不已,当初若能及时救人,是不是管家就不会死? 正在她难受的时候,有奴仆背着人跑过来:“四少爷,是方嬷嬷,还有气。” 李勉将人接进棚子里安置,派了大夫给方嬷嬷医治,季九宁正要过去看看,就听到前院传来喊声:“来人啊,快,五少爷晕倒了!” 季九宁脚步一顿,快步跑了过去:“怎么回事?” “少夫人,五少爷他昏倒了,快给他看看。” 季九宁检查了一下李凌的情况,心下松了一口气,只是累晕了,快速带着人去另一个安静的帐篷里休息。 府里唯一的大夫,还是带伤的,此刻正给方嬷嬷包扎伤口,并且交代帮手金喜熬药的方子。 “不必看大夫,他只是太累了,让他安静的睡一觉,你们也辛苦了都下去休息。” 打发了几人后,季九宁吩咐火喜:“去告诉夫人一声,回来时打盆热水来,给他擦洗一下。” “诺。” 黎氏得知小儿子回来了,面上总算有了表情,她嚷嚷着要下地,就被水喜给拦住了:“夫人,就让五少爷好好睡一觉,有五少夫人照顾少爷呢,奴婢刚刚见方嬷嬷也被救回来了,此刻陆大夫正在救治,您安心就是。” 黎氏胡乱的点点头,又缩回去躺着了。 天再次黑了下来,大家吃完饭就都休息了,李凌睡醒的时候是后半夜,恰巧外面又开始下雨了,突然想到什么,他爬起来往外跑。 季九宁睡眠本就浅,加上又是这种特殊情况下,所以外面的跑步声让她迅速睁眼起身。 而外面值夜的奴仆也发现了李凌:“五少爷雨下的大,您要去如厕的话,奴才陪着您。” 李凌听到声音,停下看了一眼,此人是澜松院的护院之一,李富贵。 “你跟我走,你们几个继续守在这里。” “诺!” 季九宁看着二人走远,方向似乎是之前李重启的书房,她跟了上去。 果然见李凌二人在书房那堆废墟上折腾,她大步跑去:“在找什么?” 说着也跟着上前一起帮忙抬残渣。 “是三本账册。”李凌没有打算瞒着季九宁,说罢他想到父亲的话,又道:“找到账册,再休整一日,我要带着娘和家人回京,你……你要不要一起?” 听他如此说,季九宁略一想也明白,没有说什么,她也想去京城看看,可她真实身份不行啊,回去了就等于送死。 只能摇摇头拒绝:“回京就不必了,不过路上倒是可以结伴走一段。” 李凌听她如此说,心中失落,眼里的光也淡了下去,但也没再多言什么。 一旁全程吃瓜的李富贵,更是大气不敢出,只埋头干活,此刻看自家少爷那瞬间黯然委屈的神情,也只敢在心里悄悄心疼,他更是想不通,自家五少爷多好的人,怎么五少夫人反倒不懂珍惜呢? 悄悄瞄一眼费力翻找的季九宁,他心中更是不解,若是五少夫人不在乎五少爷,那这般危险的时候,咋又回来帮李家呢? 可惜他的内心活动没人知道,知道了也没人给他答案。 天色慢慢亮起,雨也停了,季九宁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所谓的账册,倒是发现了好几本书籍,还有一张舆图,是整个青塘城的舆图。 她刚收进怀里,就听旁边的李凌喊道:“找到了!” 三人回到帐篷时,大家也都已经起身收拾了,做饭的做饭,换药的换药,检查的检查…… 虽然周围依旧破败,但不再如开始时那般彷徨恐惧了。 “五少爷,少夫人,方嬷嬷醒了。” 两人到的时候,黎氏也刚好过来了,李凌上前搀扶:“母亲,今日身子可好些?” 黎氏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一眼落后几步的季九宁笑着道:“好多了,别担心娘,你也要顾及着自己的身子,九宁,你也是。” “孩儿身体很好。” 季九宁笑着点点头:“谢谢夫人关心,走,我们去看看方嬷嬷。” 三人进去,就见方嬷嬷正坐起身喝药,此刻也看到了她们,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身就要下床给黎氏行礼。 忙被黎氏和李凌给拦住:“快好好躺着,身体要紧,眼下这种情况不必再拘着礼,你要快点好起来,往后少不得还劳嬷嬷你辛苦呢。” “夫人放心,老奴没事儿。”方嬷嬷红着眼道。 二人又寒暄几句,问过大夫方嬷嬷的身体情况,得知只是简单的擦伤,加之惊吓过度饿了两日身子有些虚弱,修养几日就能好,并无大碍,黎氏等人这才出来,又去看了齐嬷嬷。 齐嬷嬷有些脑震荡,胳膊受了不小的伤,由木喜在一旁照顾着。 “夫人,奴婢没用,眼下伺候不了少爷,还成了拖累……”齐嬷嬷的眼泪不停的流。 “快别胡思乱想,你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好好养着,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从小跟着我,就算真有动不了的时候,凌儿也会为你养老。”黎氏红着眼眶安慰。 齐嬷嬷得知方嬷嬷醒来无大碍也很是高兴,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毕竟她也是方嬷嬷一手带出来的人,当初跟着夫人一起陪嫁的。 季九宁见太阳出来,忙吩咐丫鬟们把之前洗干净的衣物全都拿出来晾晒干。 李凌则陪着黎氏去了临时搭建的灵棚,李婉和李勉还有李静茹等人穿着白衣,跪在一旁。 三口棺材,还是找遍了全县,才寻到几个完好无损的,剩余几个,原本李勉也想一起买了,可店家说什么也不肯,毕竟自家也要用! 李重启,李玉,李妍,这三个主子,就连葛姨娘和李安的媳妇都是蜷着布埋得。 黎氏连日来第一次进灵堂,还没到跟前,身子就软的走不动路,眼泪更是如雨而下,李凌同样红着眼掺着泣不成声的母亲一步一步走进灵堂。 “老爷呀……啊啊啊……你怎么就舍得丢下妾身走了呢?……玉儿,娘的玉儿呀……”黎氏的哭声响彻整个府邸,听到的人无不跟着落泪。 不知过了多久,李凌一直在旁陪着,并未劝解,直到黎氏彻底哭晕过去,才和李婉一起扶着母亲离开。 看着睡过去的母亲,李婉擦了眼泪对一旁的弟弟道:“我来照顾娘,你先去吃些东西。” 见李凌嗯了声后起身出去,她忙又问了一句:“凌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明日启程回京!”李凌说罢走了,他去找李勉和李安。 跟李勉到了李安休息的帐篷后,兄弟三人商量了一下后,决定明日一早就启程出发。 李安动不了,只得把事情交代给两位弟弟,如何安排人抬棺扶灵,如何准备一路嚼用等等。 好在没用二人如何费劲,季九宁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负责安全的护卫四十五人,专门照顾伤患的仆人十八人,负责抬棺的二十二人,连季九宁姐弟三人,一行队伍共计一百一十九人。 府里活着的马匹有两匹,能用的板车修修补补凑了两辆,用废旧的木板,装好车厢,一辆放物质,一辆坐人。 将府里能找到的物质和银钱全部带上,季九宁将东西交给李凌:“这些银两首饰全是府里搜出来的,你收好留着路上花用,能吃的粮食也还有二百来斤,我让火喜她们做了不少烧饼,路上吃,只是油布,只有两块还能用,都不大,现在还有些时间,你不妨派人再去外面找找看,若能再买些米粮和油布还有防身的刀具最好。” “好,我现在就去。”李凌当即召集人手,点了几个得力的出府去了。 季九宁正要去看看黎氏,就听到身侧有人喊住了她:“九宁!” 是王姚,至从季九宁救了她后一直心存感激,但她太忙了,王姚一直不敢上前打扰,这几日都是力所能及的跟着照顾府里受伤的人。 季九宁看到她,比刚认识她时,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脸颊瘦的凹陷下去,显得颧骨有些高眼里的光也暗淡了,更多填了一丝忐忑不安。 “嗯,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季九宁走向她。 她道:“好多了,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生命只有一次,好好对待她!” “嗯,九宁,我以后能跟在你身边吗?我可以帮你照顾小时和小辰。” 王姚的话让季九宁有些惊讶,她这意思是…… “我本就是仆人之女,若能跟在你这个五少夫人身边伺候,也算是替父母赎罪了,更不枉费李府养育我长大!”王姚越说声音越小。 看着王姚,季九宁想到离府前的那个夜晚,原来她并未相信自己当初的话,那为何还那样问呢? 她看了一眼早已面目全非的府邸,对王姚道:“我已经不是五少夫人了,那晚也并未骗你,我本是要和叶白衣兄妹去依兰县的,可中途发觉会有地震,为了挽救更多的生命,于是中途返回门源,可我还是来迟了!” 王姚有些不可置信,当她醒来看到季九宁时,心中五味杂陈,以为是她骗自己的,当初根本没有离开,不然怎么还在李府。 可如今她却说,她是为了别人的生命才再次回来的!这样的人她第一次遇到。 见她愣在哪里,季九宁以为她不相信,于是笑笑就要离开,王姚却突然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有些激动:“那你现在只是在李府帮忙?身份是自由的?” “嗯!我要去见夫人,你要不要一起去?” 王姚犹豫一下,很快点头,跟着季九宁一起去看了黎氏。 黎鸾清睡的不踏实,李婉红着眼守在一旁,见季九宁进来,她下意识的让开位置,可当她看清楚身后的王姚时,满脸的错愕与嫌弃。 “你来干嘛?”语气很是不善。 王姚看了一眼李婉,并未说话,只跟在季九宁身后,季九宁见此对着李婉道:“别吵,夫人一直没醒来过吗?” 李婉撇了一眼王姚,而后摇摇头,也没再说话了。 “别太担心了,夫人只是伤心过度。” 对于季九宁的安慰,李婉没有太多的表情,也未言语,只是又红了眼眶,坐回去紧紧握住黎氏的手。 王姚看着黎氏苍白的脸,垂下眼眸,跟着季九宁离开了。 “明日一早,李凌将带着全家人扶灵回京,你想想清楚,这种时候,若想离开,是最好的机会。” 听到季九宁的话,王姚深吸一口气,似乎做了决定,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九宁,你愿意收留我吗?不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原本季九宁想问她有没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但转念一想,她前半生都是李府的庶女,哪里都没去过,一个孤女在这样的乱世里又能去哪里? “你再想想。”季九宁没有答应,转身去找小时和小辰了。 距离地震已经过去四天了,县尉和主薄才开始组织人手挖县衙的库房和办公地点,准备重建。 主薄开始着手统计伤亡人数,关于无价可归的幸存者,他们只当看不见,一句朝廷的指令还没下来,就把人打发了。 然而无论是季九宁还是李府众人,对这二人都无法左右,能做到的已经尽力了。 李凌在城中收买东西的事情,很快就被传薄和县尉也收到消息,派人找到李凌,想请他去县衙一见,但是李凌并未直接去,而是言自己忙完了再去打扰二位大人。 两人得知后,虽有气,但想到李重启是因公殉职,免不得朝廷要给他李家一番封赏,而他们这些活下来的,就未必了,地方遭此灾害,他们应对若不得力,免不得要被朝廷问责,所以,还得靠李家在京中的关系,帮他二人从中斡旋。 老百姓们聚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想到当初县令大人一大早派官兵敲锣打鼓的宣传,开始议论一起: “县令大人为何不早提醒我等,否则也不至于死的全家就剩我一个……呜呜。”一个小伙子灰头土脸的大声嚎哭! 他旁边的大婶却叹道:“话不能这样说,毕竟县令大人又不是神明,能未卜先知,况且都死在地龙翻身里了,他也已经尽力,再说这些年,若不是李县令,我们那有好日子过。” 想到之前的好日子,转眼变成这副惨样,不少人跟着流泪,其中又有一个年轻人道:“县令大人在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躲在这里,没吃没喝,没人管!” “是啊,可惜那么好的官老爷却也不在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一时间气氛低迷,小孩子见大人哭,也跟着哭! 远处的季九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转身去了县衙的方向,刚走进就被几个守值的士兵拦住:“哪来的小孩子,去一边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神气的不行,还抬起手中的刀吓唬她,季九宁看了一眼里面,正欲转身离开,就见李凌过来了,看到她在此,李凌也是意外。 “你来此作甚?” “你又来此作何?” “是县尉和主薄让人传话,说想见我。”李凌如实相告。 这时那名士兵过来对着李凌就是一礼,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季九宁,献媚的道:“五公子,两位大人在里面等着您呢。” 李凌点点头,邀请季九宁跟她一起进去。 二人进去后,就看到一个个大箱子正被抬往不远处搭建好的新屋子里。 县尉先看到李凌,忙上前打招呼,主薄也走了过来。 二人都看了一眼季九宁,但也都没当回事。 “五公子节哀呀!我们也是没用,没能第一时间寻到大人救下……呜呜……” “大人啊,我对不起你啊,您一路走好……” 对于这二人的戏,季九宁真是第一次见,心中感叹,若是生在二十一世纪,妥妥的影帝没跑了。 李凌不卑不亢的道:“家父因功殉职,死得其所,两位大人不必如此伤心,父亲临终前叮嘱我转告二位大人,一定要妥善安置百姓,切不可让百姓流离失所,并注意防范南邑趁乱兵犯门源,即时联系清塘郡守,做好安全防范!” 说罢见二位大人都止了哭声,纷纷表示一定会谨遵大人叮嘱,县尉更是直言道:“这地龙翻身乃是天灾,可我等也是有心无力啊,就连大人也因此丧命……至于安置百姓,那是需要人手和钱粮的,如今兵士死伤大半,米粮更是所剩无几,全都被到底下弄脏了,后又下大雨泡了水,如何施粥救人?我们也为难啊,只能让朝廷来振灾,可我们在京也没关系,所以贤侄,这事儿还得拜托你们李家帮忙!” 旁边的主薄跟着点头称是! 季九宁和李凌对视一眼,她今日来其实就是为了粮仓而来! 李凌有些为难,他并不懂如何安置百姓,可他清楚,这二人心中没有百姓,只有钱财,不但第一时间没有去抢救百姓的命,更是在粮食被压,百姓无所居,无所食时,他们不想着第一时间去抢救粮食,而是来此挖库银,连房子都建好了。 “既然兵士不够用,大人何不召集百姓抢救粮仓,我相信脏了的米粮,百姓也不会嫌弃,总比浪费了要好。” 说罢不等二人开口,又道:“李凌今日过来,一是再次传达父亲临终遗言,二是告知二位大人一声,明日一早,我与家兄就带着家眷扶灵回京了,门源县的百姓和安危就交给二位大人了。” 说罢拱手一礼后,转身离开了,季九宁见二人呆愣住,也并未再多言。 天灾之下,人人自危。 若是战乱再起,朝廷远水救不了近火,别说这二人,就怕是清塘郡郡守也未必能做到誓死抵抗! 想到此,季九宁追上去,问李凌是否知晓粮仓的具体位置! 直到当头夜里,也不见有官府组织人手去抢救粮仓,李凌便派了几个机灵点家仆悄悄混到了百姓堆里。 李家。 黎氏总于醒了,李婉高兴的命人来给李凌传话,此刻他正和李安、李勉商议事情,两人听得黎氏醒了,忙都起身去看,徒留李安一人掀开了被子,却动不了。 他捏紧拳头,要紧牙关,重重的拳头捶在身侧,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砸湿了被褥! 正来寻李凌的季九宁走到门口,就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想到她当初冲喜时,李安在门口迎她时的意气风发,妻子为了救女儿也死了,姨娘也死了,幸好还有女儿。 季九宁没有进去安慰他,这种时候,任何语言的安慰都很苍白,她转身去大棚里,找到李静茹,如今三岁了,和小时小辰差不多大。 陷入颓废中的李安,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抱住。 “爹爹~”稚嫩的声音想起。 他缓缓抬头,就看到一张白净粉嫩的小脸,是他的阿茹,忙抬手擦掉眼泪,不能吓到他的宝贝女儿。 谁知他眼泪还没擦干净,就听闺女的声音再次传来:“爹爹不哭,五婶娘说娘亲是仙子,她现在回天上啦,等我长大,仙子娘亲就会回来,爹爹,以后阿茹陪着爹爹!” 李安这下是彻底控制不住了,一把抱起女儿,紧紧拥在怀中:“好,阿茹陪着爹爹。” 季九宁在门口看着温情相拥的父女二人,悄悄地离开了。 天还未亮,李家众人抬着三口棺,浩浩荡荡的启程了。 有人身挂麻绳和白布条,李勉走在最前面,手持木杖挂白布灵帆引路,李凌紧跟在他身后,抱着李重启的牌位。 身后就是三口棺,李重启的在前,接着是李玉的,最后一口小棺是李妍这个庶女的。 李安抱着女儿和黎氏还有李婉坐在前面的马车里,车旁跟着金喜水喜,后面一辆马车则是齐嬷嬷和方嬷嬷以及大部分物质,车旁是木喜跟着。 车后跟着的是一部分需要伤患,严重的用担架抬着,不严重的被人扶着走。 季九宁背着自己的包袱,牵着两个弟弟,身边跟着火喜和王姚走在最后,两边是佩刀护卫,从头到尾将所有人护的严严实实的。 刚出李府,就被露宿街头的老百姓发现了,他们自发的跟在队伍后走,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不知是谁高声喊到:恭送李大人,愿大人一路走好! 季九宁回头,就见所有人跟着齐声高喊:恭送李大人,愿大人一路走好!同时跪下去磕头。 原以为她们磕完头就不跟着了,没想到起来继续跟着走,每走几步就喊一次跪拜一次! 黎鸾清撩起车帘,看着叩拜送别的百姓,再次红了眼眶,她不顾李婉的阻拦,下车跑到李重启的棺前,扶着棺,边走边哭:“老爷,你听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你爱护的百姓,他们来送你了啊~” 李凌回头看着母亲,水喜和金喜追上来本想拦着的,但见李凌看过来给她们摇头示意后就默默地跟着黎氏身边。 百姓们见黎氏哭的悲切,也忍不住跟哭了起来,原因无几,李重启自从来了门源县,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舒坦,可他一死,他们竟都无家可归了,官府都没人管他们了,越是这样对比,越是心中酸涩,想念起李重启的好来! 快要出城门时,县尉和主薄才来:“大人,我等来送您最后一程,愿您在天有灵保佑门源百姓能安稳度过此次灾难!大人呐,您一路走好啊!” 两人唱戏一般,念唱哭喊了几句,就上前对着黎氏又安慰了几句,可黎氏只哭并未说什么! 二人只能尴尬的转身去找李凌,李凌倒是耐心的与二人寒暄起来:“多谢二位叔伯来送家父。” “贤侄客气了,大人在时对我等也多有照拂,如今能做的也就最后送一送大人了!”主薄说着又开始掩袖擦泪。 ……季九宁不知道前面的情况,也不好贸然上前去,只让火喜过去看看,待火喜回来才知道,原来又是影帝二人组来了。 想着李凌能应付,也就没有多管,转头看起了边上的百姓,起初还没发现什么,可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人群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妇孺,年轻男子几乎没有! 直到队伍出城后季九宁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李凌排出去的人后面才跟上来队伍,据几人所说,老百姓已经找到粮仓,并偷偷挖掘出不少粮食。 等护卫发现的时候,立即派人通知县尉和主薄,可这二人还在城门口,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粮食已经偷偷运走了! 这些话是李凌让人告诉她的,季九宁也才明白当初在城门口耽误那么久,原来是想替百姓调虎离山! 这二人怕死,走哪儿都带着一群护卫,加之二人觉得粮仓被压,又是保密位置,老百姓不可能找到,所以没有派人严守,这才让李凌钻了空子! 对于李凌这一招,季九宁心中叹服,小小年纪倒是想的周到! 至于百姓会不会和官府起冲突,季九宁完全不担心,填饱肚子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若是得不到续命粮,迟早也会有那一天的! 因顾及伤员和扛棺的人,所以走出一段路后就停下歇息了! 检查了一遍伤患,抬棺的人也换了一匹。 因为昨晚下过雨,地上很泥,还有不少小水洼,地面上的裂缝横七竖八,也不少。 而且路上也不止她们这波人,三三两两的搀扶着往前走去。 突然季九宁看到一个慌慌张张奔跑的身影,只见身后不远处一名假小子装扮的人背着一个包袱,满身泥,脸上也脏兮兮的,边跑边回头看身后,季九宁顺着他身后的人看去,并未发现有人追他! 那人跌跌撞撞的从季九宁等人身边跑过,季九宁下意识的又看了他一眼,恰好对上那人视线,季九宁见是生面孔也没多想,继续低头陪两个弟弟玩! 然而那人原本都已经跑过去好几步了,却硬生生的停下,猛的回头看季九宁,虽只是一个侧脸,但他眼里的激动却难以言喻,快速转身跑到季九宁面前:“九宁,不,五少夫人!” 季九宁错愕的抬头,陌生的男人脸,熟悉的女人声!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不可置信的起身看着她:“你是玉玲?” 对面的人竟然哭了,不住的点头:“嗯嗯,是我,是我!你还能记得我。” 季九宁也红了眼眶,上前握着她的手,再看她这身打扮,却突然忍不住破涕为笑: “你这身打扮,只要不出声还真是没人能认出你来。” 见季九宁这样说,玉玲忙回头又看了一眼,季九宁见她如此问道:“那老毒妇还活着呢?” 玉玲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地龙翻身,所有的房屋都踏了,原本我和她一起被压在里面,后面被护院的人救了出来,嬷……老毒妇被房梁砸了腰,动不得,我这才逮着机会跑了出来,刚跑的时候,那老毒妇就发现了,大喊大叫的让护院抓我回去,刚刚在城门口人多,我借着人群掩护才偷换了外面的衣裳。” “别怕,你现在彻底自由了!有我在,以后谁也抓不走你!” “多谢五少夫人!” “别叫五少夫人,我早就不是五少夫人了,你还是叫我九宁。” 玉玲满眼的好奇,不是五少夫人了?那咋还…… “别瞎想,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玉玲一脸的不相信,但也没再说什么,看到一旁玩耍的小时和小辰,忙弯腰和他们打招呼:“小时,小辰,好久不见了,还记得姐姐吗?” 刚说完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脸,玉玲无奈,她抬手想扯掉面皮,却被季九宁一把拦住:“先带着,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如今这张脸更安全些。” “你是谁?”小时看着玉玲问道。 “你是我姐姐的朋友吗?”小辰也问她。 季九宁笑着摸了摸两人的小脑袋:“嗯,她是姐姐的好朋友,玉玲,她之前还帮过我们呢。” 两个小家伙明显已经不记得,但听到姐姐说眼前的叔叔帮过他们,也明白这人是能处的。 玉玲看到他们如此也能理解,当即笑道:“没关系,你们以后叫我玲叔。” 玲叔,玲叔!”两个孩子都很给面子。 这时,前面的队伍开始收拾动起来了,护卫队长孙廖跑到后面专门通知季九宁:“少夫人,五少爷下令咱们该启程了,让大家再坚持一个时辰,等午时咱们就可再休息,搭灶吃饭!” “好,我知道了。” “那您路上慢点,属下先去前边开路!” “好!注意安全。” 孙廖走后,火喜立马上前一手牵一个:“走啦,小时小辰。” 王姚主动上前接过季九宁的包袱:“我没什么东西,帮你背一段路。” 季九宁本想拒绝,但对上她坚持的眼神后,松了手。 旁边的玉玲则一脸好奇的看着几人,又看了一眼季九宁,走出去好远一截,还是季九宁主动道:“看你忍了一路,甚是辛苦,想说什么就说!” 玉玲这才不好意思的笑道:“她们都是谁啊?还有你不是说你已经不是五少夫人了吗?为何刚刚那人还那样称呼你?” “他们没习惯改口,我也懒得纠正!反正李家没人在乎,我更不在乎了!”季九宁一脸的无所谓。 看的玉玲稀奇!倒是王姚接话道:“你为何跟五弟,五少爷他和离?其实他人不错的!” “和离?这样啊?”玉玲八卦心起来了! 只听当事人季九宁脱口而出:“我不喜欢男人!” 几人齐刷刷看她,有人不信,有人一副我了解的表情,也有人直接打趣她,比如火喜:“我看啊,您就是口是心非,您要是真不喜欢五少爷,干嘛冒着生命危险跑回来救他,还为了五少爷,留下来救了整个李府的人?” 见火喜这般心直口快,玉玲忙凑过去问:“什么冒着生命危险跑回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火喜见季九宁也没计较,就悄悄地给玉玲讲季九宁和他家五少爷的“爱情”故事!一旁的王姚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越走与两人越紧,最后三人凑到一起一路上嘀嘀咕咕个不停,不时啧啧几声,偷偷看向季九宁的眼神逐渐变味! 季九宁直接翻白眼! 她前世没怎么跟姑娘们相处,这一世身边倒是有不少小姑娘,什么性格的都有,但同时也发现一个奇特的点,那就是无论什么性格的姑娘,都是喜欢八卦的! 对于姑娘们的八卦,季九宁表示:少不了一块肉的情况下,姑娘高兴就好! 太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热,官道两边到处都是横断的树木! 她看了一眼前面的伤员,因为担架有限,很多人只能带伤走路,现下日头晒着,那些人明显已经坚持不住,走不动了。 从怀里掏出舆图,看了一下路线,现在他们往东北走,下一站是依兰县! 突然想起叶白衣兄妹,也不知他二人如何了? 此刻同样在赶路的叶白衣兄妹,齐齐打了个喷嚏! 话说,地震的时候,叶白衣正在千秋药堂内院吃饭,而叶红妙还在耍赖皮睡觉,说什么都不起床,叶白衣原本也依着她睡,可叶白衣吃饭时,不是夹不到菜,就是菜快喂嘴里时忽然掉了,要么就是咬到舌头了,直到筷子也突然断了… 叶白衣彻底懵了,不知怎得,他突然想到季九宁的话,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扔掉筷子,大步走到卧房,打算叫醒妹妹。 好巧不巧,他刚到卧房就一阵晃动,忙飞扑过去将睡梦中的叶红妙保住,屋顶就砸了下来,好在有床顶横梁帮着减力,得以喘息的机会让他带着妹妹翻身躲避,险而又险的躲过一劫! 可惜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活下来的只有两人,药铺也毁了! 他重新招工重建,先是清理了药堂,将药材和银子全都握在手中,他放出话,凡是来帮忙重建的人,接下来一个月可在千秋堂就诊,药也是的! 于是胡拉一大片人都先给他帮忙,反正家也毁了,亲人也没了,有亲人的也都受伤了,正好瞌睡送枕头,于是三天时间,就帮叶白衣清理干净废墟,并在一旁盖了一间简易木屋。 叶白衣也讲信用,亲自坐诊三日,为帮忙重建的人或者其家属看病! 等他招募够药堂伙计后,命活下来的人为掌柜,给他留了些银子,交代几句后,就带着叶红妙离开了。 他们出了依兰县正赶往清塘城,路上叶红妙念叨了几次季九宁,但她也不知季九宁同样在念叨他们! 午时过半的时候,队伍终于停下了,孙廖大喊:“原地休息!” 伤员们终于得以休息,被搀扶着坐到地上或石头上。 负责做饭的人,开始拣柴搭灶,生火做饭。 王姚也和玉玲也累的不行,两人互相搀扶着,也顾不得脏,一屁股就坐到地上! 火喜则是抱着睡着的小辰,去了前面的马车,外边太热了,也没个遮阴的地方,她将小辰放到车里,跟齐嬷嬷一块躺着。 刚好方嬷嬷也想下来走走,就被火喜扶着下了马车。 方嬷嬷这一路上也从齐嬷嬷口中得知了不少事情,对于季九宁去而复返的相救,心中很是感动!她先是去问候了黎氏,又宽慰李安几句,这才陪着黎氏一起去后面见了季九宁。 黎氏身边原本的几个大丫鬟,只有青红和紫兰活了下来,但也都受了伤,如今是金喜和水喜在身边伺候。 李安身子不适,还有个三岁小孩要看顾,于是金喜留下照顾父女二人,水喜则陪黎氏和方嬷嬷一起往后走去。 季九宁抱着小时,正在给他擦汗,就见黎氏过来了,王姚见到黎氏,下意识的起身行礼:“夫人!” 玉玲也忙起身跟着行礼:“给夫人问安。” 黎氏诧异的看了一眼玉玲,就连方嬷嬷和水喜也都看向她,一下子玉玲紧张起来,深怕黎氏不要她跟着。 季九宁抱着睡熟的小时也没起身,只是笑着道:“这是玉玲姑娘,她曾经在王牙婆身边伺候,方嬷嬷您见过的,如今逃出生天,这副打扮,只为保护自身安全!” 听她一说,方嬷嬷立马想起玉玲来,笑着给黎氏解释:“当初若不是这位姑娘机灵,从中帮忙,咱们少夫人怕是也难脱身!” “原是这样,你这丫头倒和九宁是有缘的,如今既然遇上,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多谢夫人!” 一旁的王姚被完全忽视。 黎氏上前摸了一下小时的小脸:“这日头太大了,让小时去车里睡着,水喜,你把孩抱过去。” 见季九宁没反对,水喜接过小时送去马车。 黎氏这才拉着季九宁的手,却发现她满手都是伤疤,立马想到李凌的话,眼眶又红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就那么能干呢?” “没事儿,已经不疼了。” “孩子,娘谢谢你,替李家上下,谢谢你!”黎氏哽咽的话让方嬷嬷和王姚也都红了眼眶! “您别这样说,大家好好的就好,没有您和大人,我和弟弟们也自由不了。”季九宁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受不了这种,下意识想去挠头,但又生生忍住。 最后只憋出一句:“您快别再哭了,伤身体,这一大家子,以后还得靠您呢,李凌他,毕竟还小不是?” 原本宽慰的话,听在黎氏耳里却成了季九宁还是心疼李凌! 当即擦了泪,道:“对,不能累得你千辛万苦救我活下来,再自己个苦出病倒下去,九宁,凌儿他怕我难过,自己硬撑,我怕他憋出个好歹来,你有时间了帮娘去好好开导开导他。” 季九宁没有多想,点头答应,黎氏脸上总于有了笑容:“给娘说说,你离开李府都去哪儿了?” 对于黎氏一口一个娘,季九宁想改正,但又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强行改变话题道:“这个后面我再告诉您,现在我有个想法,把这路边倒下的树,用来多做几副担架,不然后面的路,那些伤员怕是很难抗下去。” 听她如此说,黎氏倒也没介意,反而恢复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清醒和气势,当即喊了一名护卫来交代:“去告诉五少爷,安排人用这些断树多做几副担架,出发的时候给伤员用上。” “喏!” 黎氏又一脸慈爱的看着季九宁。 季九宁:……!“嬷嬷今日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还不是托您的福,老奴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方嬷嬷同样一脸的慈爱。 倒是玉玲突然来了一句:“少夫人就是个福星,我们大家谁遇到她都能化险为夷!” 黎氏听她这话,立马满意的点点头:“没错,就是福星。” “这标签,我可不敢贴啊!”说罢看向一边不吭声像个外人的王姚,季九宁本想跟黎氏提一提,但黎氏才刚刚有点振作的迹象,不好这时候提王姚的事,想着再等等。 但她也实在不会哄黎氏开心,于是找了个借口,跑去查看做担架的情况了! 方嬷嬷见黎氏脸上有失落之色,赶忙宽慰:“少夫人是个务实的,您也累了,老奴扶您回去喝些水,上车里再休息会儿,饭马上就好了。” “嗯,这孩子从小就吃了不少苦,我就是心疼她,一会儿饭好了,叫她过来一起吃。” “嗳,老奴等会儿去叫人。” 说着就走了,全程就没理王姚。 玉玲只当王姚是季九宁身边的丫鬟,此刻她在琢磨季九宁和李家的关系。 明显李夫人是喜欢九宁的,甚至李家上下都喜欢她,可以说是敬着她的,但九宁自己又不承认,看来是不接受以那样的方式嫁人…… 第25章 李婉的改变 李凌接到护卫的传话,当即挑选二十人出来,路边倒下的大树很多,材料不缺,唯一就是工具少,还不太趁手。 季九宁过来时,大家正在锯木板,太阳晒的每个人都已经汗流浃背,好在人多,总算是在吃饭前削出了五张木板。 十人轮换着吃饭,也能加快进度。 季九宁跟剩余的十人说了自己另一个想法,再做一辆简易的板车,板车不难做,就是耗时耗力,尤其车轴和轱辘! 她正在地上画着最简便的车轴,和车轮形状的时候,水喜过来了:“少夫人,夫人和少爷叫您过去一起用饭!” 季九宁头都没抬只说:“你们先吃,我一会过去。” 水喜见她如此,也没再多言,回去如实说给黎氏和李凌,李凌看着黎氏道:“母亲,您和二哥先吃,九宁她定是想到了什么新的主意,孩儿过去看看,顺便叫她回来一起吃饭,您不必等孩儿。” 说罢就下了马车,等他过去时,那十人已经在季九宁的指导下开始动手了。 季九宁见他过来,才想起刚刚水喜来叫她吃饭,摸摸肚子还真有些饿的慌:“你吃完饭了吗?我现在去吃。” “还没,过来叫你一起去吃饭。”李凌看了一眼护卫们手中的东西,也没细问。 黎氏正给李静茹喂饭,就见李凌和季九宁上了马车,忙挪开位置招呼他们快吃,还让水喜又加了一碗饭上来。 季九宁也没客气,大口大口的吃了一起来,一顿饭吃完,季九宁才开口对李凌说板车和担架的事儿。 “多一辆板车,就能把锅碗瓢盆还有护卫们的包袱这些放上去,担架对伤员来说同样重要,只有减轻负担,咱们的行动速度就会加快。” “嗯,等一切做好了,再起程。”李凌赞同的点头。 季九宁拿出舆图放到桌上:“回京的路线有三条,其中一条是水路,带着棺不介议选水路,而这条路线虽也是官道,但出了依兰县的很长一段路都是群山环绕,匪盗应是很多的,不安全,只有这条官道,可直穿清塘城而过,后面的路一直往东便可!” “我们带着棺木,的确更适合穿城的路,九宁,既然你不去京城,那你打算去哪里?在哪里与我们分开?” 听到李凌这话,黎氏当即看向季九宁:“九宁,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她眼里的希冀让季九宁很是不忍,但还是道:“嗯,具体去哪儿,我还没想好,等出了清塘城再看!” 李凌点头:“嗯,目前来看,地龙翻身的范围不小,据你之前所言,巴郡,加之门源,想来三角头的依兰县也没能逃过了!” “这里距离门源县已经有一段距离,路面依然有手指宽的裂缝,还倒着不少大树,足以说明依兰县怕是也和门源差不多了!” 听着两人的分析,一旁的李安问道:“若真是如此,那受灾的百姓定是不少,依兰县可比咱们门源大多了,如此,我们还进城吗?” 一旁的黎氏却道:“咱们是难官家眷扶灵回京,老百姓应是不会拦路!” 李凌也点头同意母亲的话,但他没有当即说什么,而是看向季九宁,只见季九宁手在舆图上比划,他问:“是在选择哪条路?” 季九宁看向他:“下午启程后,不如先派出两人探路!若是依兰县里灾情已经控制住,那咱们直接穿县而过,若是灾民无处可去,街头混乱咱们最好是绕路走,如此也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们觉得如何?” 李安倒是第一个点头:“如此甚好。” 黎氏也应到:“九宁的法子稳妥些。” 李凌听自家娘和二哥都如此说,当即点头应下:“我去安排人。” 恰逢这时孙廖来禀:“夫人,二少爷,五少爷,少夫人,担架做好了六张,属下已经命人分发下去,另外,少夫人要做的板车,现在已经做出一辆完整的,还剩余一些木板,正在用其做第二辆!” 孙廖很是激动,做好的板车,轻便,易拉,又能放不少东西,接下来的行程能轻便不少,速度自然就快了! 听说做好板车了,季九宁当即跳下马车就要去看看,李凌和黎氏也要去看,季九宁见车上只剩下李安父女二人,当即叫住孙廖:“孙廖,二少爷在车上也躺了一天了,你背着他出来透透气。” 黎氏瞧见这一幕,脸上染了笑意,当即回身抱了李静茹,几人一起朝着板车走去! “要我说还是咱们五少夫人聪明,瞧着没?多利落?哈哈……”一个护卫肩头挎着绳子,绳子的两端绑在板车的两臂上,拉着在空地上转悠,轱辘很是活络,车板也不重。 其他人正打算附和他呢,就看见走过来的几位主子,忙行礼,那拉车多护卫听到声音,也赶忙停下,撩起绳子钻出来行礼。 黎氏倒也没有怪罪,反而好奇的上前看新作的板车。 其实那护卫刚刚拉着板车转悠,他们都看到了,季九宁上前用脚踢了一下车轱辘,又拍拍车板,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时代的车都很高很重,适合马拉,但眼前这个就轻便多了。 唯一的缺陷就是木料不够干燥,但也够用了! 李安当即拍了孙廖的肩膀:“放我上去,试试。” 季九宁看着李安躺到板车上,突然想起来一个东西,笑着道:“这板车不适合二少爷用,我倒是有样东西可以送给二少爷。” 她没有直说,而是跑去找刚刚那十人过来,把轮椅的做法告诉他们,并亲自参与,几乎是和第二辆板车同时完成的! “水喜,你去马车里拿两个坐垫来。”季九宁吩咐完,水喜拔腿就跑去马车里拿。 季九宁为李安解说着轮椅的用法:“这个是简易版的,以后出行都可以自己控制,用手转动即可,这两个展开就是脚踏……” 很快水喜就拿来东西,玉玲和王姚还有火喜带着两个小奶包也吃完饭过来围观。 一个用来靠,一个用来坐,李凌和孙廖搀扶着让人坐到轮椅上,李安试着转动轮子,虽因为在草地上,刚开始有点费力,可动起来后慢慢的就适应了。 李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感激的对季九宁道谢:“谢谢你,九宁!” 然而还不等季九宁说话,现场就人说话了:“我也要坐!” “我也要坐!” 原来是三个小娃,李静茹和小时小辰! 季九宁当即转移注意力:“来来,坐这个,都上来!” 小时小辰当即松开火喜的手就要往上爬,李静茹见此,也要上去,在黎氏怀里扭来扭去,嚷着要坐车。 黎氏只好将她也放上去,火喜一马当先出来,撩起绳子挂套在肩上:“奴婢来拉三位小主子!” 火喜本就力气大,车子很轻松的就被拉着走了,车上的小人高兴的哇哇哇直叫:“驾~驾~火喜姐姐快一点!” “哈哈哈~”连经常哭鼻子嚷嚷着要娘亲的李静茹也笑的开怀不已! 三个小家伙小手紧紧抓住扶手挡板,脸上洋溢着笑容! 原本弥漫着悲伤的队伍,从这一刻开始,有了生机,李安看着阳光下哈哈大笑的女儿,脸上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趁人不注意时,又偷偷擦掉。 看了一眼天色,孙廖对着李凌道:“五少爷,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争取天黑之前能穿过依兰县。” 李凌点头,随即想到先前在马车里季九宁的提议,于是对孙廖耳语几句,便开始命众人收拾,开始启程。 有了担架,又多了两辆板车,不但伤员都不用走路了,就连每个人背着的行囊也都解脱了。 再次上路,三个小家伙说什么都不下板车了,就和一堆包袱躺在板车上,还时不时的嘴里喊着:驾!让拉车的护卫速度再快点。 越往前走,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除了他们这支最大的丧队外,十几人,甚至是十人的队伍,也多了起来。 应该是从巴郡县过来的,季九宁和王姚以及玉玲,火喜四人仍旧走在最后面。 路过的一家三口,季九宁上前打探:“打扰了,你们是从巴郡县出来的吗?可是那边地龙翻身厉害?” 一听谁知那妇人当即哭道:“全毁了啊,人也没了好些,我与孩他爹带着大娃早早下地干活,这才躲过一劫,家里的小娃和老人都没了……呜呜……可那天杀的南蛮子还来抢杀,实在没得活呀,只能逃出来寻个活命的机会。” 妇人的话,也引起其他路人的共鸣,遭此大难,无处发泄,一时间,离的近的都上前插几句嘴,骂老天不公,骂官府不作为,更骂南蛮子作孽…… 从众人的七嘴八舌中得知,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幸亏已经提前出发,否则晚一步,都不知道要经历多少! 她又听了几句,叮嘱火喜几人注意安全,自己则是快速往前跑去,找李安和李凌等人商议。 李勉也被叫到了一起,季九宁把她打听来的消息一说,黎氏猛吸一口凉气,吓的忙捂着心口: “竟然真的被南邑打进来了!凌儿,咱们可得快些。” “嗯,孩儿明白!”李凌严肃的点头。 李安却安慰黎氏道: “母亲放心,我们连夜赶路,明日一早就能出依兰县的地界,那南蛮最快也打不到清塘城。” 说罢,他看向一直没出声的季九宁问道:“九宁,你怎么看?” 听他问,其他人也都看向季九宁,若是之前季九宁查出卢氏苟且王桂,还救了李凌的命,大家对她顶多就是聪明伶俐的好印象,可现在,至从她在大难之时救了整个李府后,全府上下对季九宁那都是打从心底里的尊重和佩服! “二少爷说的不错,我们连夜赶路加快速度前行,出了依兰县地界,就安全很多。另外,探子回来看看依兰县里的情况,照目前的情况,最好是不进城,否则速度会拖慢很多,直接从这条道走,只是要加强戒备。” “那绕过依兰县,还继续从这里走吗?不是说这里山匪多吗?”李勉问了一句。 季九宁摇摇头:“最好当然是能穿城而过,但是你看看外面,灾民越来越多,到时候聚集在清塘城门口,城门必然会关起来,对咱们能否放行还得看清塘郡守这人如何!” “可万一那郡守不放行,我们就只能冒险了?”李勉不安起来。 李安却对着黎氏问道:“母亲,您可与清塘城郡守晏稚平熟悉?” 黎氏轻轻的摇摇头:“这清塘郡守是晏家嫡支一脉的三爷,但京城晏李两家都有女儿在宫中为妃,不甚亲近,况且这晏稚平任清塘城郡守也才两年不到,我也就随你父亲见过两次!” “二哥的意思是,想让母亲书信一封给郡守大人?”李凌猜到李安的想法。 李安点头,又道:“可若是按母亲所言的情况,对方未必会卖我们这个人情!” 这时季九宁插话道:“倒也未必,都是大家族子弟,同朝为官,如今李大人因公殉职,你们作为家眷扶灵回京,他这个顶头上司想必不会太明晃晃的为难。” “要不我写封信试试!咱们提前在信中言明此地情况,禀明原由,想必他也会卖个人情,不会太为难我们孤儿寡母!就算他不看在李家的份上,我黎家百年书香门第的面子还是会给的。” “好,那就依母亲所言,五弟,你派个机灵点的人去送信。” “好的,二哥,母亲的信,我一定让人送到郡守的手里。” …… 出了马车,季九宁顺道看了齐嬷嬷,又检查了一些伤员的情况,等走到板车旁时,三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躺在包袱上,或趴或抱,小时的口水都把身下的包袱给弄湿了一片…… 拉车的护卫见到她过来,忙打招呼:“少夫人好,小少爷和小小姐都睡着了。” “辛苦了。” 她没有叫醒孩子们,两边的护卫都知晓有娃娃在板车上,一路上都紧紧的看护着,外面的百姓接近不了。 何况离她也不远,玉玲几人看她回来,忙笑着问她干嘛去了,季九宁笑笑只说去前面看看,一切都好。 见几人与旁边一路同行的几位大婶妇人打成一片,笑着问她又聊什么八卦,谁知王姚当先把她拉到一旁: “九宁, 这些人有来自乌兰察布的,说那里几天前就已经被南蛮入侵,而且官府直接放弃抵抗,偶尔抵抗也只是做做样子,他们大多数人跑到依兰县都是为了避难,一部分人途中路过巴郡县时,遇上了地龙翻身,也是她们告知巴郡县的人南蛮子打进来的。 刚开始还没人在意,结果不消两日南蛮子就入了巴郡县,这才引得他们举家外出逃难躲避!” 听的这话,季九宁的心又沉了几分,看来这里要大乱了: “原本天灾就够百姓受的了,如今加上人祸,怕是很快就会大乱!” “我们要跟着他们回京吗?”王姚问道,无疑回京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天子脚下最安全。 “我不回京,等出了清塘城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再做打算!”京城不能回去,其他地方她得先打探清楚才能做选择。 当初从李重启书房里翻出来的两本书,季九宁跟李凌要了来,如今倒是在路上有时间看了。 对于她的回答,王姚有些惊讶,但也没多问,她既已下定决心跟着季九宁,就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何况如今多了一个玉玲,这姑娘,她也喜欢,午时还特意问她打算,得知她也想跟季九宁一路结伴,两人当即约好以后跟着九宁姐弟,不离不弃! 对于他们的约定,火喜很是羡慕,少夫人不回京,她身契还在李家,自然没办法跟着。 对于她们私下里的小心思,季九宁完全不知,此刻她也在琢磨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原本说好的休息时间也被取消了,李凌命孙廖选几个人轮流去抬棺,大家换着休息。就连伤员都要求下去自己走一段路。 大家互相理解,互相帮扶,太阳快落山时,两名探子回来了。 得知依兰县同样灾情严重,百姓大多都在露宿街头时,李凌和李安商量后,果断放弃进城,选择按照季九宁的提议绕道去清塘城。 “少夫人,五少爷让属下告诉您一声,依兰县灾情严重,咱们选择绕道而行,还说您若是累了,就去前面马车里坐着。” “好,我知道了,告知你家少爷,乌兰察布已经在七八日前起了战火。” “喏!”护卫快速跑去队伍前面传话。 当李凌得到消息时,立即跑去马车告诉了李安和黎氏。 李安当即让黎氏再写一封信,命人加急送往清塘城郡守府。 天黑的时候,孙廖穿行在队伍中:“大家坚持一下,过了前面这道弯,咱们就休息吃饭!” 玉玲和王姚都已经走不动了,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点点往前挪,而火喜则是前面抱一个,后面背一个。 季九宁抱着李静茹,原本三人睡醒后,要把她送回去车上,可是小丫头非要跟小时小辰一起,金喜来接人都不回去,无奈季九宁只能抱着她。 天色黑了下来,但路边休息的人却没有,全都奋力的往前走,大部分人朝着依兰县城门而去,只有一少部分选择跟李家丧队走! 眼看就拐过弯了,大伙都激动的加快了脚步,就连玉玲和王姚二人也像打了鸡血一般,互相鼓励着提起了速度。 突然,前方却停了下来,甚至在往后退,很快前面混乱的声音传来,季九宁一把将李静茹交给王姚:“照顾好孩子,等我回来!” 等王姚回过神来,季九宁已经冲到前面,大部分护卫也随之往前涌去,后边只留十人护卫安全。 冲到前面发现果真遇到了山匪,一行二十多人,全是强壮,冲上来就打,季九宁也不含糊,抽出腰间匕首,就攻了上去。 “孙廖,带人做好防卫线,靠近者杀!”季九宁的声音传来,让李家护卫一震,若是他们全都去了前面,中间被人从两边夹击就完了! 孙廖迅速带着不会武的李凌退后,并喊了几人守好后面的马车,而他又冲了上去。 如此一来,人数上与对方基本一样,不占任何优势,山匪一看此情形,也当即笑的更放肆了! “没想到,你们当家做主的竟是个小女娃,哈哈哈,如此甚好,兄弟们,给我杀,活捉了那小女娃!” “杀!”对方都是强壮,山匪打劫出身,个个都会一些武功,且还是养精蓄锐的,可李家这边赶路已经消耗大部分体力,况且有的人本就受了轻伤,明显李家护卫更吃亏。 其中一些人原本只是普通家仆,地震才被季九宁临时组织成了护卫队,因此见到这番阵仗都害怕的不行。 好在季九宁的加入,帮他们吸引了对方不少注意力,一柄匕首,小小的身影,在人群里来回穿梭,所到之处必见血! 她这副身体已经养好,自从修习了吐纳法,便一直在练习,配合前世的擒拿攻击手段,她早已心中有了成算,上次在巴郡县没能测试,倒是让老白给装了大逼! 这次遇到这些山匪正好练手了,如鬼魅一般,收割着山匪的命,对方一开始还不把季九宁放在眼里,如今看见一个个兄弟被其收割性命,再也不敢轻视,可惜,当他们想跑时,已经晚了,季九宁如龙卷风一般,眨眼间窜到正跟李勉对打的老大身后,跳起来直插对方后颈! 李勉瞪大了眼睛看着如杀神一样的季九宁,不止是他,所有还站着的人都看向她! 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季九宁竟然会武功,且如此厉害! 马车旁的李凌,眼里除了震惊就剩下崇拜和孺慕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安静,直到季九宁把匕首擦干净,一抬头就看见李勉还是刚刚那副见鬼,不,是惊讶的表情。 她这才看了一眼四周,还站着的十几人,都如李勉差不多的神情,她轻咳两声,开始打扫战场: “傻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些清理掉!” 众人这才回神,忙跟着去清理,李家护卫死了五人,伤了八人。 季九宁从山匪身上搜出不少银钱,还有火折子和些小玩意儿,所有刀具武器,通通收了,分发下去,如此李家护卫几乎人人都有佩刀了! 后面的老百姓听到有山匪抢劫早跑了,所以继续启程往前走的时候,只剩下李家一队人马。 刚刚看到季九宁杀人的也只有最前面参战的人,因此当她往后走时,看到她身上的血迹,都以为她受伤了,黎氏看到后大惊,立马要下车,水喜已经第一个跑过来了: “少夫人,你怎么了?哪里伤到了?怎么这么多血?” “没事儿,别怕,不是我的血。” “九宁,九宁这是伤到哪里了?”黎氏也扑了过来,她经过这次遭遇是真心把季九宁当成了闺女,哪怕做不成儿媳,也是她的亲闺女。 所有看到如此,眼泪落了满颊,眼里全是担忧! 九宁~”这时,李凌也过来了,刚刚他都不敢看她,等冷静下来,才想到要关心一下她。 “没事没事啊,我真的没受伤,这些血都是那些山匪的。” 见她果真不像是受伤的,黎氏又亲自上手检查一番才放下心来,随即才意识到不对:“你身上怎会有山匪血?你不是在后面吗?” “娘,刚刚多亏了九宁,是她及时上前帮忙,才能快速解决了山匪!” 黎氏和水喜一脸不可置信,不等她们再问,季九宁正色道:“夫人快回车上,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这时孙廖已经安排好了前面,走过来通知启程!季九宁点点头直接往后面走去。 黎氏上了车,才问李凌,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娘,你和爹当初查过九宁的身世吗?” 他这一问,不止黎氏彻底懵了,就连李婉和李安也懵了:“五弟,九宁怎么了吗?” “她竟然会武,还救了四哥,杀了好多土匪,连最厉害的土匪头子都被她杀了。” 李婉惊的捂住嘴,她想起季九宁给她的那一巴掌,当时她身上的气势就让自己无比害怕,仿佛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一个杀神! 黎氏也震惊不已,结巴道:“可,可九宁才九岁呀,还是个小姑娘,怎么可能?” 倒是车外的水喜和金喜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当初少夫人每日都会早起晨练,偶尔会表现的力气很大,就如这次地龙翻身,虽有火喜帮忙,但无疑少夫人才是最关键的。 水喜想到季九宁离开前对她说的话,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经历刚刚的事,所有人硬撑着往前又行了十里地,才终于找到一片宽敞的地方停下,这里的树木也没有倒地,似乎没有发生过地震,准确的说没有很严重。 季九宁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此刻靠着一棵大树闭目调息,刚刚的打斗,让她对于悟道气海有了新的感悟。 而玉玲和王姚已经躺到板车上睡着了,火喜则带着两个孩子去前面马车上休息,李安也坐到轮椅上,出来透气。 原本坐的人都下来活动,原本走的人都或躺着或坐的在休息,负责饭食的人,开始搭锅熬粥。 谁知开饭时,一大半的人都已经睡着了。 李凌让醒着的人先吃,等其他人醒了再吃! 另一波人有的半夜饿醒,忙去填肚子,有的则是一觉睡到天亮,正好赶上早餐,王姚二人便是如此。 而季九宁则是一夜都在入定中,期间李凌过来两次要季九宁去马车上睡,都被火喜给劝走了。 她睁开眼就看到,鼻子跟前杵着一碗白粥,王姚见季九宁终于睁眼,笑着道:“快吃,我就说你扛不住这饭香味!” “你们几个吃了吗?” “吃了,昨晚累的睡着了,错过了饭点,所以今天早早就饿醒了,饭一好我们就吃了一大碗。” 中间的草地上三个奶包正在跑着玩耍,嘻嘻哈哈,不知忧愁几何。 玉玲也把脸上的面皮撕掉了:“昨天出了太多汗,今天干脆就不用了。” 这时李安过来找季九宁:“九宁,去马车上睡一觉,身体要紧。我坐轮椅正好出来透透气。” “不用了,这板车上也能睡,等会儿在这眯一会就行。” 李安脸上有些愧疚,这一家都靠季九宁,却没有照顾好她,昨日竟然让她跟在后面走了一路,夜里本想让她去车里休息,可听五弟说她一直在闭目打坐。 “二少爷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若是真累了,会去齐嬷嬷车里休息的,我这人喜欢呼吸新鲜空气,所以在外面挺好的,反而马车里会觉得憋屈。” 听她如此说,李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心中也好受些。 直言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告诉他。 季九宁刚喝完粥,黎氏和李凌还有李婉过来了,李凌手里还端着一碗馄饨,他递给季九宁:“这是娘亲手给你做的,快趁热吃了!” 看了看手里还没放下的空碗,将碗递给一旁的王姚,接过那碗馄饨:“那我就多吃点,谢谢夫人。” “对,吃饱饱的。”黎氏见她没拒绝,脸上有了笑容。 几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吃完饭的季九宁,才开始认真打量起周边地貌,环境。 发现这里没有任何破坏,想来是地震中心到这里结束了,周边青山环绕,层层叠叠,远近高低烟雾缭绕。 潮气还挺大,地上的草都沾着露水。 她拿出舆图看了看:“从这里往前,翻过这座大山,再往东走二十里地,就是去往清塘城的主官道。” “好,那我们立即收拾东西,出发!”李凌一声令下,队伍再次启程。 这一次黎氏说什么都要季九宁坐马车,季九宁只好说让小时和小辰坐,在马车里还能陪着李静茹玩儿,黎氏见她如此说,也没有再勉强。 倒是李婉也跟在队后走,很别扭的站在季九宁旁边,火喜见她来了,打过招呼就不敢多言了,王姚更是了解李婉的性情,直接选择闭嘴,唯有玉玲和季九宁了。 然而李婉现在却不敢主动跟季九宁说话,只能别扭的跟玉玲聊天: “你这模样,其实也用不着带那面具呀?” 得!玉玲表示想翻白眼! 季九宁瞧着这几人的眉眼官司,强忍着憋笑,李婉这人也的确欠扁,所以她没打算帮忙。 火喜本想跟她说话,替她解释,但见李婉压根没把她这个奴婢放在眼里,也就没再自作多情。 见大家都不理她,反而玉玲和王姚有说有笑的,季九宁也主动跟她们时不时地说上几句,就连火喜都能让她们笑脸相迎,唯独却孤立自己,李婉忽然很委屈,走着走着突然红了眼眶,但她就是倔强的没有离开。 玉玲是心软的,见她落泪了,忍不住落后一步安慰她:“婉小姐,你怎么哭了?你别哭……” 谁知李婉却突然甩开玉玲的手,没好气的道:“要你管?走开呀,你们不是都不愿意理我吗?” 说罢她也不走,只是把脸扭到一边,倔强的擦着眼泪。 王姚一把将玉玲拉走,对她摇摇头,又给她一个眼神,玉玲这才没再多说什么。 火喜实在看不下,才悄悄落后对李婉说了一句:“二小姐,其实玉玲她挺好的,大家也都对你没有恶意。” 这次李婉倒是没发作,但依旧气哼哼的红着眼不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季九宁手里捏着几根细柳条在编着什么,她嘴里还叼了一根细枝条柳叶! “来来来,你们都猜猜这是什么?谁猜对了就归谁!” 火喜立马来精神了:“奴婢知晓,是……” 季九宁立马给她眨眼睛,火喜赶忙改口:“是,是鞭子!” “哈哈哈,不对。” 刚刚季九宁给火喜使眼色,玉玲自然看见了,她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李婉道:“我猜你要编草衣!” 听到玉玲的答案,原本走在前面的王姚好奇回头看了一眼,见季九宁已经编好一大半了,她忽的一笑,正要开口,就听季九宁笑着道: “来来来,李婉,王姚,你俩也猜猜看,猜对了,就送给你们。” 原本就很心痒痒的李婉,听季九宁叫她,立马回头去看她手里的东西,王姚见此,再想到之前火喜和玉玲的答案,还有什么不明白,立马开口道:“我知道,你编的是……帽子!” 她说这话时,还特地故意看了一眼李婉,见李婉果然紧张的瞪她,才笑着说了自己的答案。 然而她的答案一出,李婉就是一声冷笑:“嘁,真是笨,九宁编的分明是草环,小的可戴在手腕上,大的可戴在头上用来遮阳!” 她话音一落,季九宁就笑着捧场:“呀,还真被你给猜对了,那好,我这个编好了,就送给你。” 李婉高傲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她接过草环,自己带到头上:“嗯,不错,九宁编的,我带着大小刚好。” 玉玲跑去旁边的树上也摘了好几根柳枝回来:“九宁这法子好,做成草环遮阳,路上就能好受些,我要多做些,给大家都编一个带。” 季九宁是真佩服玉玲的心性了,不得不说她只是为了化解小姑娘家的矛盾,但玉玲却能从中想到为大家好。 “好呀,我也来帮忙,等下太阳要越来越热了。”王姚也去摘柳条。 于是火喜也去摘,李婉见大家都去摘了,她也转身去摘,季九宁笑着转身看几人,好家伙,你们倒是换棵树啊,逮着一棵死捋! 柳条并不是很好摘,李婉这种大小姐可没经验,包括王姚也是如此,玉玲手巧,火喜有劲儿,于是玉玲摘完帮王姚,火喜帮李婉。 身后的季九宁却叼着柳条当起了裁判:“你们四人开始比赛怎么样?敢不敢比啊?” “怎么比?” “比什么?” 几乎是同时,四人问出口! 季九宁想了想道:“比你们看谁编的草环多怎么样?至于赌注嘛,看你们自己喽。” 她话一落,火喜就跃跃欲试起来:“可以,我要赢了就当一天大小姐,输了的人伺候我!哈哈哈~” 几乎是火喜的话音刚落,李婉就皱眉了,一个奴婢也敢让自己伺候她?正要呵斥火喜,就见玉玲抢在她之前开口道:“比就比,要是我赢了,你们三个就伺候我!” 她一说完,王姚也接着道:“谁怕谁?我肯定不会输!” 李婉彻底被激怒了,她才不怕呢,摸了摸头上的草环道:“哼,谁赢还不知道呢!” “好,既然说好了,那就最多的一人获胜,其余人全算输!限时到下一次休息的时候结束,怎么样?” “没问题!”四人异口同声。 随着季九宁一声开始,几人都快速奔向两边的大树! 要么摘的多了拿不住掉到地上,要么就是太用劲儿不小心伤了手,看着几人洋相百出,却又乐在其中的样子,季九宁也上去摘。 她摘是为了给护卫们带的。 两辆板车最后成了她们放柳条和草环的台子,两人一辆车,一人站一边。 忙碌了一路,而季九宁是编好一个,再摘再编,她附近的护卫都带上草环时,队伍才停了下来,四人却没有停下来,季九宁上前喊停,只有玉玲和李婉停下了,剩下两人还在耍赖:“马上马上。” 让季九宁意外的是,李婉没有出声讽刺二人,更没喊着让她们停! “好,我开始数了啊。”季九宁先数的玉玲的,一共编了二十二个。 然后是王姚的十八个,火喜的十六个,有一个一拿还散架了,惹得其他三人一阵哄笑,轮到李婉了,十九个! 对于这个结果季九宁不意外,但李婉能排第二,让她有些意外。 “哈哈哈,我赢啦。”玉玲高兴的开怀大笑。 火喜叹气:“哎,看来,我就是丫鬟命,一天的福都享不了。” 这时前面的孙廖走过来对着季九宁道:“少夫人,天气炎热,夫人说你们走了一路,去前面车里歇歇。” “其实还好,给你一个,她们几个编的,带着能凉快些。” “多谢少夫人,那属下先去忙了。” 玉玲见季九宁往前面马车走去,回头问剩余三人:“你们要过去吗?” 谁知李婉却道:“不是比赛你赢了吗?问我们干嘛?” “那好,你们三个去把这些草环分发下去,小喜子,再给本小姐端碗水来。”玉玲支棱起来给几人下命令。 三人满脸的不服输,但还是拿起草环挨个发给护卫们和伤员。 玉玲看着她们和整支队伍,脸上挂起满足的笑容。 “小姐,请喝水。” “谢谢小喜子。” “哈哈哈……” 吃完饭,队伍并未急着启程,而是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实在是日头太毒了。 马车里,季九宁拿出舆图,继续和李安等人商量路线,而且清塘城的郡守也给了回复,等队伍到城门口时,核实情况后会放行。 “那我们就往主道上走,速度快的话,两个时辰就能到。” “好。” 这一路都很顺利,直到接近城门口时,灾民越来越多,闹混混的,门口放着三道栅栏,官兵更是拿着刀在呵止往前涌的灾民。 孙廖和李勉站在最前面,带着队伍一点点往前走,看到官兵,李勉捧着李重启的牌位上前打招呼:“这位官差大哥,我乃门源县县令李重启之子李勉,家父在天灾中殉职,吾等随母亲黎氏扶棺回京安葬,途径青塘城,前日命人与郡守晏大人打过招呼,晏郡守也答应配合,放吾等进城。” 那官差看了一眼牌位,又往队伍里走去,大致检查一番,才回去对着李勉问道:“你们可在城中逗留?” 李勉摇头:“家父还等着回家,就不逗留了,采买些所需物品,会连夜赶路。”说着悄悄塞给了那官差一锭银子。 那官差摸到银子一掂,快速收好:“等着,我去禀报郡守大人。” “多谢。” 孙廖一直陪在李勉身边,等了半个时辰,那官差才回来,只叮嘱他们在城中不可逗留太久,要赶在城门落锁前出城,见李勉点头应答,便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后面的灾民见他们被放进去,也往前涌着想浑水摸鱼,季九宁见此情形,忙拉着几人快速往前面马车走去,另走时,还叮嘱护卫们注意灾民。 直到身后的城门再次关上,季九宁看了一眼,除了他们的人,没有一个灾民混进来。 转眼又开始打量去城内情形,街上行人不多,街道两边的商铺倒是都开着门营业,人们的神态里倒也不见慌张和焦急,反而多了几分散漫! 顺道李凌命人在城里采买了一些粮食,回到京都还有两千多里的路程,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第26章 金州城分别 玉玲拉着王姚和季九宁的手走到一边悄悄问:“咱们要不要也买些米?若是真的乱起来,粮食可就不好买了。” “我其实也有此意,等下咱们一块去。”季九宁很赞同买粮。 一旁的王姚却有些羞赧的道:“我,我身上没有银子~” 玉玲有些差异,不过她也没多少银子,身上的那点银子还是偷老毒妇的,她笑着安慰王姚:“没关系的阿姚,我其实也就五两银子,买了粮食我们一起吃。” “嗯~”王姚紧紧地握着玉玲的手,一颗晶莹砸落,脸上却扬起甜甜的笑容。 虽然她除了女红,就只会弹琴跳舞了,但她会努力学着干更多的活。 “我这里还有一些,别担心,走,去前面问问李凌,跟着他们一起去买。”季九宁拉着两人往前走去。 得知她们要去买米,李凌没有拦着,加派了两个护卫陪着一起去了前面的米粮铺。 粮价上涨的厉害,一斤白米涨到三十五文,一斤细白面涨到四十文,糙米便宜点,也要二十文一斤! 这样的粮价还只是开始,若是彻底乱起来,怕是会更高。 王姚和玉玲都是第一次逛粮铺,欣喜不已,好奇宝宝般,什么都觉得新奇:“这个是什么?” “阿姚,快看这个,应是黄豆!” 其实季九宁也是第一次逛古代的粮铺,但她没有多好奇,只是详细的查看了店里的粮食种类和价格,玉米,小米,绿豆,红豆,黑豆,黄豆之类都有,就连薏米都有,只是价格更贵,六十文一斤。 盐,红糖之类的同样贵的厉害。 三人商量后,决定先买三十斤白米,一斤盐,十斤小米,十斤玉米,三斤绿豆。 又在另外一个铺子,扯了三米油布,买了三个水囊! 共花了近六两银子,季九宁没让玉玲掏钱,她自己直接给了。 其他的没再买,和大部队分开的话,这些东西路上也够她们背的了。 买东西的时候,季九宁还特意跟人打听了城里,以及周边的情况,听闻他们压根不知道南邑打进来的事儿,也没多言。 造成恐慌可就不好了,这位郡守大人应该不至于和乌兰察布那帮官员一样,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顺便还得知,出了青塘城往北走就是渝州城,太子来了渝州城,在此大办习文宴,很多文人学子都去参加了! 出了城后,季九宁开始摘枝条编背篓,玉玲不会这个,倒是很认真的在学,一旁的王姚也积极的帮忙摘枝条。 夜色降临,出了青塘城里的地方,队伍停下来,开始休息。 “夜间不好赶路,往前出了官道,就全是临山夹道了!” 李凌和孙廖商议好后,打算去后面找季九宁,结果遇到火喜。 “五少爷。” 火喜正带着小时和小辰也要往后去找人,于是李凌悄悄问火喜:“你是否知晓九宁接下来的打算?” “啊?五少爷,少夫人虽对奴婢好,但具体的也没跟奴婢说过,只知道她和王瑶还有玉玲商量好了,以后结伴同行。” “那,她有说,什么时候与我们分开没?” “没有说~”火喜摇摇头,随后像是发现什么,立即笑着又道:“五少爷,您是不是舍不得少夫人了?” “没有~刚刚问你的话不要让九宁知晓!” 被发现心思的李凌有些不好意思的大步走在了前面。 看着李凌的背影,火喜低头和两个奶包对视一眼,孩子懵懂的眼神儿让火喜实在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她家少爷真是太口是心非了,这一点简直和少夫人是绝配! 身后的笑声让李凌走的更急了,心想着等回了京都,定要罚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可他走太快了,心里还没想好怎么罚火喜呢,人已经和季九宁面对面了。 对上季九宁那探究的眼神,李凌顿觉自己脸上有些烫,下意识的吞口水,然后强装镇定道:“那个,我是想请你们去前面休息,夜里,孙廖为了安全起见,调整了队形,所有伤员和女子皆要聚到一起,护卫围成内外两圈,轮流换岗!” “嗯,好。” 虽然季九宁觉得李凌有些不对劲儿,但她也没有拆穿,同样若无其事的回应他,然后带着王姚和玉玲起身收拾东西往前走去。 火喜带着小奶包们,只能再跟着他们一起走回去,路上她不停的看季九宁和李凌,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转移,她这模样,也让玉玲很快捕捉到,八卦三人组很快落后一步,悄悄嘀咕起来:“怎么回事?” “就是,五少爷他不让说!” “嘿,你小点声说,他又不知,我俩又不会说出去。”玉玲努力说服火喜。 “那……可是……” “快说呀,急死我了!” 见火喜依旧有些犹豫,王姚突然开口了:“你不必说,我已经猜到了。” “啊?你猜到啦?”火喜和玉玲都是惊讶的问出口。 惹的前面两位当事人转身问她们:“猜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火喜立即否认,心虚的都不敢看李凌,但,转念一想,自己心虚啥?她又什么都没说! 王姚淡定的看着李凌和季九宁:“我们三个在猜空壳呢。” 玉玲佩服的看了一眼王姚,同时一脸对对对就是如此的笑容,对着他们点头。 其实季九宁对于几人的小心思能猜个大概,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李凌,这小子,不会当真对自己起了心思? 不知她出于那种心思,顿觉嫌弃的瞟了一眼李凌,而后大步走了,只是腿很短,也没走多快! “九宁,快,来马车上休息,娘给你都换了新褥子。”黎氏笑着上前拉着季九宁的手。 “谢谢您,那我上去睡一觉,你们先吃饭,不必喊我。” “那你要不先吃些饼子,空着肚子睡,对身体不好。” “没事儿,我现在不饿。” 见她如此说,黎氏也没再多说,她抱起李静茹走到中间,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其他人也都围着她坐在一起。 黎氏本来还在琢磨季九宁和李凌的事儿,却突然看见李婉主动走向王姚,她正想开口呵止李婉,不想她去找王姚麻烦,就见李婉笑着走到两人跟前道:“我带了垫子,要不要一起?” “好呀好呀,快来这边儿,这样我和阿姚也不怕夜里着凉了,你是不知道,昨日夜里受了凉,白日里都在闹肚子,好在我走最后面,不然啊,可得丢死人了呢!” “哈哈哈~那亏的我走的早,没遭殃!”李婉大声笑着走到两人中间,王姚顺手接过她里的垫子: “我来铺,正好底下垫了两块木板。” “还是九宁给我们寻来的呢。”玉玲一脸笑意。 黎氏又惊讶又欣慰,同时也很好奇,自己的女儿怎么转了性子? 李婉从小得老太太和夫君疼爱,以至于全家上下都把她惯的不成样子,小的时候娇蛮一些,只觉得可爱,可越来越大就让黎氏发愁担忧起来。 以她们李家的门楣,李婉作为嫡女,自然不可能低嫁,可高门大户里,李婉这般性子是很容易吃亏的,说不好听的,若是不得夫君喜爱,怕是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如今能够有所转变,看来是经历这次变故的原因。 “你们俩,想好要跟着九宁去哪儿了吗?”李婉问道。 玉玲摇摇头:“还不知道啊,九宁说往前走着看,反正不管到哪里,我们三个都会在一起的。” 李婉又转头看向王姚,等着她回答。 王姚意识到李婉看着自己时,她身子往后仰,笑着看她道:“你不会是,舍不得我了?” 不等李婉反驳,她又继续道:“也是,我若走了,研儿又……以后,可就没人再陪着你斗嘴玩闹,出去参加宴会时,也无人再当你的陪衬,更无人在你吃亏时,出来替你跟人吵架,找回场子了,你当然舍不得。” 这话还没说完,玉玲就悄悄地走开了,靠近黎氏,陪着她一起逗小丫头玩。 曾经斗得最厉害的两人,此刻平静地一同抬头看着天空。 其实,她们小的时候,关系也很好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彼此竟越发的见不得对方,斗的你死我活。 李婉见王姚脸上虽挂着泪,但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她以往最见不得她如此模样,矫揉造作,故作清高,可现在,她突然有些难过。 想起还在京城时,有一次母亲带着她们姐妹三个去参加肃王府的宴会,那场宴会其实是肃王妃为了选择儿媳妇,且人家有心仪的儿媳人选,可自己那时却莽撞的与其产生冲突,撕扯中,差点被那女子推入湖中,是王姚一把将她拉住的,但也因这个变故,她的衣衫头饰都乱了。 一向爱跟自己作对的王姚,却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来给她穿上,又把她头上发钗整理好。 她记得肃王妃很是生气,却碍于母亲面子没有责罚她,但私下里,大家都在嘲笑她,说她泼辣跋扈,没有世家贵女的风范。 李妍胆小,只能陪着她,可王姚却上前为她争辩,说她虽然莽撞,但绝无害人之心。 因她是庶女,跟一群有身份的嫡女争辩,自然吃亏,可那时的自己却没领她的情。 甚至回家给祖母和父亲告状,说王姚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莽撞,败坏她的名声,祖母便责令王姚罚跪祠堂。 此刻,她心中竟生出几分心虚和歉意,但她本能的又不想承认,只能别扭的道:“呵呵,是啊,说起来,你这张嘴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错啊,就当你夸我了!” “臭屁!”心底想说的,终究没有说出口。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直到玉玲过来叫她们一起去吃饭。 外面的一切井然有序,吃饭休息。 然而车里的季九宁,此刻正陷入一场梦境:大雾里,她看不清周边的环境,却清楚的听到马鸣嘶杀声,哭喊求救声,混杂在一起,来自四面八方。 天旋地转间,她晕的厉害,怎么都找不到突破口…… 接着她突然听到小时和小辰的声音:“姐姐~姐姐~”,她猛的回头,就看到铁骑踏过百姓的尸身,挥刀向她砍来! “啊!”季九宁猛的惊醒,抬手捂住脖颈。 “好真实的梦~” “九宁?你怎么了?”李凌突然撩开车帘,他听到声音就赶忙过来了。 “没事,几时了?”季九宁摇摇头,但李凌还是看到了她满脸的汗珠。 “应是丑时了,你饿了?我给你留了饭,等着我去给你拿来。”说罢不等季九宁回话就走了。 黑漆漆的马车里,甚是闷热。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汗,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静悄悄的,她跳下马车透透气。 除了值夜的人外,大家都靠着树睡的东倒西歪,除了黎氏不在,就连李静茹都被李安抱着,窝在外面睡着了。 两人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吃饭,聊天。 “你了解西燕的版图吗?”季九宁咬了一口饼子问道。 “你是在考虑要去哪里生活吗?”李凌猜到。 “嗯,已经出了青塘城,我这张舆图马上就没用了,对于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们了,我也想多了解一下情况。” “若是顺利,再过两三日就能到渝州府都城,不过九宁,为安全起见,你尽量选择离京城近些的地方,这样你往后遇到什么,我也能帮你。” “能尽量帮我画一幅吗?” 无奈,李凌只能借着火折子的光晕,画了一幅他脑海中的西燕地图,很是简单,但也让季九宁心中诧异不已! 整个西燕国,以州府划分,有北州府(北境),京都府,原仓府,渝州府,宁川府,蜀都府,莘州府,南疆府等大大小小十六个州府。 “具体郡县,我也不甚清楚,听父亲说过,北州府和南疆府地域最大,人口却是最少的,原仓府最小,蜀都府却是除了京都外最富饶的地方,是世家大族的聚集之地,我母亲的家族黎氏一族乃是百年书香世家,就在蜀都府。” “出了渝州府,我们途径原仓府,东临府后到达京都,快则半月,慢则二十多日便可到达!” 看了简易版歪歪扭扭的地图,她问:“宁川府如何?” “听闻此地物产丰富,仅次于蜀都府,且也有百年旺族在此,九宁,莫不是你想去宁川府?”李凌试探道。 “倒也不是,宁川府毗邻四府,只是想多了解一些。”说罢,端起碗,一口喝完。 “吃饱了,时辰还早,你二哥抱着孩子在外面,着实不妥,让他们来车里休息!” 看着季九宁去洗碗,李凌去叫了李安,孙廖帮忙将人送到车上。 季九宁能感觉到,李凌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于是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说,我听着。” “你的父母,是怎样的人,你还记得吗?” 父母吗?这一世未谋面,却又熟知的人,季恒,魏瑾慧! “记得不甚清了,母亲是个温柔贤惠的,父亲……他很威武,是我和母亲心中的英雄!” “嗯。”夜色里,李凌只轻轻的应了一声,而后嘴巴张张合合几次也没再说话。 季九宁虽有些诧异,但还是没再多言,她稍微一细想,便能猜到些李凌的心思,无非是自己暴露了武功,让他想的多了,又不好开口多问。 可她没什么解释的。 两日后的夜里,休息时,遭遇了土匪偷袭,伤亡很重。对方人数多,又是有计划的守株待兔,何况她们这边老幼伤残众多,加上带着棺,根本撤离不及,唯有死战。 好在有季九宁这个变数在,李勉的功夫也不差,加上孙廖等人,才堪堪掩护着李凌等人先撤离。 一些受伤的护院和奴仆,为了感念主家在他们最难时没有丢下的恩情,此刻也不想变成拖累,硬是强撑着涌上前做了肉盾。 这一幕,也让季九宁大为震撼,下手的动作越发凌厉。 眼见着双方都没占到好处,那土匪头子只得带人逃了。行打劫之事,没办法拿下,只能认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他能混迹江湖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 见人跑远了,李勉长出一口气,有些脱力的靠到树上喘息,他的手都在抖,刚刚,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还能站着的人不足十个,孙廖立马召集大家赶快撤离,追上大部队。 如此遭遇在出渝州府前又经历了两次。整支护卫队加上抬棺的护卫,只剩不到三十人。 安全系数越发的低,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在进入原仓府境内不久后,遇到了叶白衣兄妹。 “九宁!呜呜……我还以为你……以为……呜呜……”叶红妙跑上前一把抱住季九宁。 见她哭的厉害,季九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我没事儿,快别哭了。” 小丫头头发也乱糟糟的,见叶白衣更是灰头土脸,季九宁问道:“你们这是经历了什么” 不等叶白衣说话,叶红妙就先道:“太可怕了,我们在青塘城遇到大批流民,他们全都臭烘烘的,不要命似的,挤来挤去,你看,我的衣服全都脏了。” “流民进入青塘城内了吗?” 叶白衣摇摇头:“大量流民聚集在青塘城城门口,有人带头与官兵起了冲突,后面的流民以为能进城,便一股脑的往前挤,谁知城门上突然抛下无数箭矢,死了好些人,流民惧怕中开始往后退,有些人避之不及,当场被踩死! 我们虽在边缘处,但也被波及,为了避开流民,只能穿山绕道。” 所有人,听到这话,全都白了脸色: “好在我们已经进入原仓府,看来,渝州府要乱了。” “我听说,太子还在渝州府?” 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没有搭灶做饭,所有人都是低沉的,默默就着水吃干饼子饱腹。 有了叶白衣在,李安和齐嬷嬷等人的伤,也被重新检查开药一番。 只可惜,药材不足,齐嬷嬷的伤势已无大碍,过些时日便能好。 但李安的腿,若想恢复,必须得用好药调理,得知自己的腿还有救,李安回京都的心更急切。 加上如今的形势,众人默契的达成一致,快速收拾东西启程。 队伍最后面,依然是季九宁,只是又多了两人:叶氏兄妹。 “没想到,你的嘴比乌鸦还灵验。”突然叶白衣说了一句。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唯有季九宁明白,这是对她说的,她毫不在意:“你能活下来,怕是这身医术给你积了不少德。” 众人:“?”怎么突然就吵上了? 其实季九宁也不懂,叶白衣为何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 “九宁,你要和他们一起了吗?我和哥哥准备也暂时先回京。” “你们不回千秋山了吗?” “不去了,哥哥说带我去找贵妃姨姨,你还告诉我呢,你们要去哪儿?”叶红妙很意外,但叶白衣却更加确信心中所想。 “不清楚,说不定会去南方,听说那里天气暖和,又富饶。” “哦!”叶红妙的小脸上染上几分失望之色。 他们带的水已经不多了,水喜几个丫鬟一天下来,也只敢喝几口。 可惜,越走,越荒凉,草不过脚,树不成荫! 太阳的毒辣,却是半分未减,好多人嘴上都起了干皮。 玉玲和王姚两人,也相继中暑。 两人晕的无法行走,只能躺在板车上,浑身是汗。而叶白衣带的药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好在一路上,再没有遇到山匪之类的抢劫,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李静茹也热的直哭闹,好在有小时和小辰陪她玩。 有些人的伤口浸了汗,都开始慢慢发炎了。 眼看着情况越发的糟糕,大家都焦急起来,好几个护卫,直接摘下树叶就吃。 季九宁一路上都在寻找水和能吃的东西,在附近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她看向远处的荒山岭。 让大家原地休息,她带了两名护卫,带上所有水囊和背篓,叫了叶白衣,一起去了荒山岭。 望见山,跑断腿,此话一点不假,四人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一眼就看到了石楠果,不少果子已经红了,植株不算高,季九宁自己上去就能摘到。 倒是叶白衣,指挥着两名护卫,一会挖这,一会挖哪儿的,倒是他自己依然不见动手。 两人离的不算远,声音刚好只能两人听到:“叶神医,你为何对我态度冷淡甚至是有敌意呢?” “你这话从何说起?某一向如此!” “你认识家父?” “呵!你这是承认了?”叶白衣正脸看向季九宁。 “叶神医,请问接下来挖哪里?刚刚那些,属下全都挖出来了,足足有二三十个地果呢!”护卫眼里闪着光,话语里全是喜悦。 叶白衣摆手:“去后面找类似的,多挖些。” 说罢,一双眼又盯着摘野草的季九宁。 “能说说吗?”季九宁问。 原来,叶白衣的母亲,当年和季恒有过一段,但那时,两人年轻,季恒一心跟着先皇打天下,听叶白衣的话说,是季恒抛下了他娘,总之两人就断了,可他母亲心中一直有遗憾,直到生下叶红妙后,直接走了。 在叶白衣的心中,母亲被季恒辜负,为情所伤,母亲才会郁结于心,活的并不开心,以至于早早离世。 可季九宁回想了一下脑子里仅有的记忆,季恒与魏瑾慧还是很恩爱的啊。所以这叶白衣的母亲,会不会是单相思?或者即便当初真的相爱过,但各自成家了,还伤什么? 她个没谈过恋爱的小白,又不知其中隐情,就不多言了: “我还是多摘些能吃的野菜,叶大神医您随便!” 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叶白衣对季九宁更是不喜:“你父亲如此对一个痴心于他的女子,就不配为英雄。” 又挖了一株草的季九宁,直接被这话给气笑了:“叶大神医,若是天下女子,人人都痴心于你,你莫不是个个都要负责?若不负责,岂非成了负心汉?” 眼见叶白衣生气,她又道:“难道你是我爹的儿子?若如此,你的气和指责我倒是认同几分。” 很显然,叶白衣不是季恒的孩子,他爹那五官虽棱角分明,但浓眉大眼,皮肤偏黑,体格更是高大魁梧! 她姐弟三个的长相,多少都继承了季恒的五官,然而叶白衣完全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他细皮嫩肉,骨骼明显偏瘦,连她上一世的体格都没有。 果然,叶白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然而季九宁没有再理他。 虽是神医,但这性格未免过于偏执,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儿,否则她都不知道怎么应对叶白衣这个用毒高手,看来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免得一气之下给自己嘎了。 “哼!”叶白衣只冷哼一声,像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少夫人,少夫人,叶神医?你们快来呀,有水!” 两人闻声跑过去,就看到一条小溪,顿时满脸喜悦,把所有水囊,全部装满,用草绳把野菜捆了五六捆,背了两篓子地果,加上一些解暑的草药,还有一大包石楠果,往回赶。 四人身上全都满满当当的,李凌不放心,带人过来接应,就看到被压弯腰的四人。 “快上前帮忙。叶神医,九宁,你们可是找到水了?” “找到了,全都灌满了。” 回到营地,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先灌水,季九宁给王姚和玉玲也喂了不少水,还用摘来的树条,给她们编了个木伞遮阳。 解暑气的草药也全部熬成汤,每人都喝一碗,这才去了些暑气,打起精神继续赶路。 第二天傍晚,终于看到一条宽敞的官道,可惜城门已经关闭,于是一行人只能露宿野外,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进城。 街上行人稀少,两旁的商铺却几乎家家都开着门,安逸,休闲,平静! 所有人的神经都跟着放松下来,黎氏和李安商议后,决定选择一家客栈休整一天,再赶路。 季九宁和叶白衣都没有反对,这个不大的蒲山县小城里,竟然也有千秋堂。 李凌直接将整个客栈包下,当其余人住进客栈时,叶氏兄妹却去了千秋堂,还说接下来的路,就不一起走了。 虽还是一大早,但所有人都选择躺下睡觉,直到中午,小二给每个房间都送去了八菜一汤,外加一份饭,有米有馒头。 几日来的提心吊胆,加上干饼子配冷水的苦日子,让所有人都敞开了肚子吃。 饭还没吃完,小二就来报:“客官?千秋堂的掌柜的带着药童来了,说是给你们医治的。” 黎氏等人一听,忙把人请进来。 挨个的给所有人检查,临走时还送了些伤药。唯独到了季九宁屋里时,多递了一块令牌:“季姑娘,此乃千秋令牌,凭借此令牌可去天下所有千秋药堂就医用药,皆。” “嚯!那真是太感谢了!”饶恕季九宁都对叶白衣刮目相看了,她收回之前的话。 毕竟,这次叶白衣做的大气! 见掌柜的又给她留了些药,并挨个介绍了用途和用法,才起身离开。 她没什么回赠的,只让掌柜的回去代为转达感谢之情! 王姚和玉玲也恢复了,于是吃饱喝足又睡好的几人,结伴出门,准备逛逛这蒲山小城。 并没有多繁华,甚至可以看出,此地落后,贫穷。 但是人们的脸上有笑容,一位中年妇人热情的邀请着:“几位小姐,里面看看,咱们新上了不少料子和鞋面,帕子也是有好些新花样呢。” 王姚扫了一眼里面,倒有些意兴阑珊,可玉玲从未见过,对于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好奇的,季九宁当即做主,带着几人走了进去。 墙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下面的木架上,也全是各种花色的衣服,鲜艳夺目的很。 老板娘指着其中一件淡橘色的襦裙,介绍起面料,和样式,季九宁作为“新上任”的女子,对此听不太懂。 玉玲摸着光滑的缎面布料,眼里都是笑意,很是喜欢,但也知道自己买不起,于是不舍的放下。 老板娘倒是没有放弃,今年生意不好做,好不容易来了几位客人,自然耐心十足,见季九宁看向一侧的棉布匹,她忙笑着道: “姑娘好眼力,这几匹细棉布,可是我们昨日才来的新货呢。瞧瞧这颜色多新鲜?您再摸摸,这手感多软绵?织的很是细密呢。 几位姑娘可以选喜欢的布料来,定样和款式来做衣裳。” 闻言,玉玲也摸了一下那些棉布,的确算软绵的。 季九宁倒是看向了王姚:“挑一下。” 王姚一愣,随即摇摇头:“不用了,九宁,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却被季九宁拦住:“我顺便给小时他们也做两身,老板娘,怎么卖?” “这布是新料子,但我今儿给几位姑娘优惠价,一尺五文,三尺起卖,看姑娘要多少?” “给她量一下尺寸,做两身衣裳,再扯七尺布。” “嗳,好嘞。”老板娘高兴的立马拿着尺子给王姚量尺寸。 “九宁?一身就够了。”王姚眼眶有些发红,她只有身上这一身衣服,没想到季九宁还能注意到她这些事,肯为自己花钱做衣裳。 “无碍,快选选颜色。” 最后选了一匹青绿色,一匹烟紫色。 手工费加布料,一共花了不到五百文。这个价格算实惠了。 期间与妇人聊天,才得知,她们这里荒山居多,本就不富裕,今夏又干旱的厉害,不少人怕染上暑热病都窝在家里,甚少出门。 金州城是原仓府城,她们的货都是从那里进回来的,种地收成太少,所有跑商的人很多,否则一年都头,养活不了一家人。 大姐手脚利索,很快就做好了两身衣裳。 三人又逛了一圈,没再卖什么东西,直接回了客栈。 玉玲和王姚一间房,季九宁带着弟弟们一间房,紧挨着,两人串门过来,找季九宁商议。 “九宁,这地方倒是安全,就是太穷了。” “也不见得多安全,此地紧邻渝州府地界,到时候流民逃难会涌过来的。” “那要不我们就去南方?”玉玲提议。 季九宁则是摇头:“南方会是难民的第一选择,况且那里世家大族倾轧,咱们几个没背景的小女子去了,怕是麻烦不会少。” “那去哪里?” 王姚突然却道:“要不,去北州府?我听说,北地是邺王在镇守,百姓安居乐业,且地域辽阔,人们性情豁达,很是豪爽热情。” “好,那咱们就去北州府!”季九宁觉得这个地方不错,北州府应该不会有熟人,她和小奶包们就是安全的,这样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间将他们抚养长大! 至于季恒的仇,她得有实力才能报! 到达金州城后,恰好遇上京都李家来人接应,于是,季九宁便提出了离开。 黎氏很是不舍,从匣子里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给她,可季九宁没有收,只言让她保重。 倒是临走前,李凌跟她说:“九宁,若你愿意,我们的婚约……一直有效。” 季九宁直接摇头:“李凌,我父亲是南疆王季恒,你不必为我,耽误你自己,况且,我与你,是兄弟朋友的情义,好好保重。再见!” 说罢,季九宁转身回去,没管李凌的反应。 她走向火喜,水喜等人,一一告别。 水喜:“保重!” “你也是!”季九宁看了一眼水喜,水喜的眼里染上水气。 而后一行人转身,背着行囊离开了。 身后的所有人都看着她们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启程。 “九宁,金洲城有没有马车什么的,我们真要一直走到北州府吗?听说好远哦!”玉玲提议。 “咱们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车。” 结果,还真让她们给打听到了,城东有骆驼商队,直达郓城县,过了郓城县,就离北地近了。 于是她们找到骆驼商队,询问之下得知,到达郓城县,可租用骆驼,一匹骆驼二两,也可租马车,一辆车十两银子起。 最后,她们租了一辆马车,跟着商队出发,走了三天两夜,才到达目的地。 下车时,已经接近黄昏,给商队结过账,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几人洗漱干净,这才舒服多了,夜色下,华灯初上,灯火阑珊,推窗望去,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样的场景,季九宁感到亲切极了,她在古代也感受到了夜生活! 除了两个小奶包已经呼呼大睡,其余三人,全都兴奋的趴着窗户上,望着外边。 “你们看那边儿,竟是有人能喷火,好厉害呀!”玉玲开心的像个孩子。 王姚也难得的满脸欢喜。 “若是你们喜欢,明日咱们再待一天,既是来了此地,那便玩够了再走。” 听她这样说,玉玲和王姚回头看她:“看看便罢,还是别耽误行程了,咱们安顿下来才是要紧。” 季九宁笑了:“只一天,顺便多打听打听,路怎么走?哪里最安全?” “也是,好歹也要尝尝这里的美味,来时路过的那家酒楼,飘出的饭香味儿,当真是勾人的很。” “原来玉玲你还是个馋猫呢!”王姚打趣道。 笑闹了一番后,才沉沉睡去,几人为了安全,也为了省钱,只租了一间房。 第27章 火炉二 吃完饭,季九宁用炉子上热好的水,给他们洗了澡,舒服的小家伙们钻进被窝里还在嘀嘀咕咕。 孩子就是最简单的,他们没有问季九宁为什么不能说出去,只要能送他们想送的人就开心满足了。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饭,就拉着季九宁要做火炉,季九宁亲自将需要用的材料挑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又用泥和石头在院子里做了一个简单的火灶,架火燃烧,将几个铁片扔进去,高温烧软。 让小时和小辰去叫了魏容娟和魏容嫣过来,季九宁则在厨房对面的墙根处挖坑。 魏容娟她们来的时候,季九宁已经挖了一个形状出来。 “九宁,你在干嘛呢?我来帮你。”容娟赶忙上前去接季九宁手里的铁铲。 季九宁却摆手拒绝道:“我来,让容嫣帮我看着他们就行,然后你帮我把木柴拿过来跟这个宽度劈成一样的就行,选粗点的木头。” “好,没问题。容嫣你看着弟弟们,不要让他们伤到。” “好,放心姐,我们进屋里去玩了。” 季九宁赶忙跟进屋里:“容嫣,这个是火炉,很烫的,千万不要碰到。” “哇,你们屋里好暖和呀,就是这个火炉的原因吗?” 小时拉着容嫣,悄悄地说:“嘘,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姐姐说,她到时候再做一个送给你们。” 季九宁见此出了屋子,继续挖坑。 魏容娟不解的问道:“九宁,你这是要做什么?地窖吗?” “不是,做木炭用。” “木炭?”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今天我先给你做个火炉。” 挖一阵,季九宁又跑去火灶,取出铁料用锤子打几下,然后再扔到火灶里继续烧。 等她把土坑挖好,在坑底和四周都铺了一层干草,又一起和魏容娟将劈好的木头放到干草上,直到把坑填满,上面也用干草铺满。 第一次见木炭制作过程的魏容娟很是震惊,看着季九宁将泥巴盖到上面,只留了几个小孔,接着点火,很快最上面的小孔开始冒烟。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后,季九宁将所有的孔也都堵住了。 这才转身拉着她走向那几片废铁:“帮我把这两个对好扶住。” “好……” 两人在院子里干活,容嫣和小时小辰在屋里烤火炉。 太阳正中的时候,季九宁刚好把火炉做好,虽然小了点,但也够用了。 “这个最好阴干烤干,不能风干,否则容易泥沙裂缝!” “九宁,这个是不是很容易坏掉?” “不会,我用了熔钉固定,只是用泥在缝隙处裹一层,防止烟雾和火星跑出来,为了安全。” 晾了一阵后,两人直接抬去魏家。 放入干草烧了几分钟,又扔了木头进去很快燃起来,可惜屋子里烟雾很大,季九宁上去将烟口清理一番后,总算好多了。 等烟雾散完,火炉也烧红了,屋子里很快暖和起来。 魏容娟激动的握着季九宁的手,眼泪汪汪的道谢:“九宁,真是太谢谢你了。平日里光是烧炕,我们就呛的不行,我爹还不让我自己烧,只有夜里睡觉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些温度,这下好了,有了火炉,我们再也不用挨冻了。” 季九宁看着魏容娟红肿的小手,心里忍不住难受,安慰她:“以后就不冷了,等木炭做好了就用木炭,放在火炉里安全还暖和,燃烧的时间也长。” “嗯嗯,九宁,我看你院子里有好多火炉料,我不能白要你的火炉,让我帮你做。” “好啊。” 两人又回到季九宁的院子,如法炮制,很快做出三个来。 小时和小辰也带着容嫣出来看她们制作,时不时的还帮忙递个东西。 一切搞定时,几人已经饿的饥肠辘辘,季九宁不好意思的笑道:“你们等我一下,马上做饭,想吃米饭还是面条?” “都可以,啥快做啥呗!” 洗干净手,季九宁直接舀了一大碗白面和面,醒面的功夫,她打了三个鸡蛋,热锅热油煎炒好后放碗里备着,切了一把野菜,半块豆腐切丁,又将土豆切成小丁下水传熟…… “九宁,我看张奶奶对你们很关心,这里面肯定有送张奶奶的?” “嗯,张奶奶家,还有村长和里正家,我们落户在此,都是他们帮忙,我一直没有正式感谢过他们,这个礼物刚好。” 魏容娟看着季九宁点点头:“这个礼物他们肯定喜欢,九宁,去年咱们村里就冻死了三个人,两个老人,一个孩子。” 若是今年谁家能有这火炉用,那就是保命的火炉了!它和土炕一样重要。 “嗯,等把这个给了村长爷爷,让村长爷爷决断。若是有人买,我也能挣个生活费。” “这些铁不便宜?加上你的手艺,一个火炉估计最少也要几百文?” 季九宁若有所思的道:“铁的确不便宜,但是咱们村里的人若是需要,我也不会要那么贵,只需要八百文就行。” “若是你真愿意卖给他们,这样的话就有很多人不用挨冻了,这个冬天也能好过些,九宁你真是活菩萨!”魏容娟笑着感叹。 然而季九宁却摇摇头:“我也不会专门卖这的,也就仅限于咱们村里的人。” “你既然会做,又能拿来卖钱,这样你也能多赚些,为啥不专门卖?对了,还有你那个木炭呢?怎么卖?我要多买一些回家备着。” “你不用买,回头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也就能做出来了,只需要那样捂个两三天就成了。” “这么容易?” 魏容娟看着季九宁一边熟练的将炒好的鸡蛋臊子倒入面碗里,一边平淡的说着容易。 季九宁端起一碗面递给魏容娟,发现她正盯着自己发愣,想到木炭和火炉对于她们来说的意义,不由一阵莞尔! “面好了。” “哦,谢谢。” 两人将面条端去屋里,坐在火炉边的桌子上一起吃。 魏容嫣也是第一次吃季九宁做的面条,劲到的口感,鲜香的臊子,让她忍不住大快朵颐,连汤都喝的不剩。 末了星星眼的看着季九宁道:“九宁,你太厉害了,比我姐做的饭还好吃。” 魏容娟:“……” 看着一阵尴尬的魏容娟,季九宁觉得很是有趣,只是他清楚自己用了些调料,正是这里人不知道的花椒。 之前她在山上捡木头的时候发现的,虽然找到的不多,但晾干磨成粉后,也装了小半碗。 呆的越久,季九宁越能感受到这里的落后,以及物质和信息上的匮乏。 “也没什么,你喜欢的话,可以多来蹭饭。” “嘿嘿……” 被亲妹妹嫌弃揭短的魏容娟,则是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啥,明明放一样的东西,我就不如容嫣做出来的好吃,不过,我爹手艺更差。” “这也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嘛,你手脚麻利,力气也大,你砍的木头比我的还整齐呢,做出来的木炭肯定好。” “我爹也说我干活好呢,只可惜我是女儿身,不然也能跟我爹一起上山去打猎挣银子。” 魏容娟一听这话自信又回来了,季九宁看着她这番憨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十二三岁的少女,经历变故,生活困苦,却依然能够如此爽朗阳光,单就这份心性已是不凡,何况季九宁发现魏容娟身上还有一份坦荡! 吃过饭,她们倒是没有再继续做火炉,而是洗干净陶瓮,从河边打水来装满! 季九宁选择厨房里放一个大瓮,屋子里放一个小翁,取水方便。 只是想到用水问题,她跟魏容娟打听过才知道,不是每家都有水井的。 北地缺水,所以也不是谁家都能随意打出水来,何况请人打水井的费用也是非常贵的,若是打不出水来,那银子就全都白花了。 因此家里有水井的人家在整个槐柳村里也就七八家。 关系好的去人家里打水,送些别的东西还礼,但大多数人都是依靠旁边的那条小河,因此村人不许在河里玩耍,洗衣服。 好在这条的源头就在身后的山上,也算是第一个惠及槐柳村人了,穿村而过,历经三个村子才又没入深山。 可惜她手里的银钱已经不多了。 这几日魏容娟姐妹和季九宁一起把所有的废铁都做成火炉,第一批木炭也成功收获,可惜只有七八十斤。 但对于长久的寒冬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所以由魏容嫣照看两个小家伙,而季九宁则带着魏容娟去山上捡干木头。 等第二批木炭成功的时候,季九宁借着魏家的板车,将火炉和木炭送去秦家,村长家,里正家,一家送了一个炉子加二十斤木炭。 先去的里正家,当里正看到季九宁将火炉搬去他主屋,安装好点火,又取木炭放进去染着,无烟无味,不到一刻钟屋子里就暖和起来时,当场震住。 得知季九宁还要去给村长家和老秦家也送去时,他穿了外套就帮季九宁推车,跟着去了村长家。 还没放下车,就提前放大嗓门喊村长:“他村长叔,你快开门!” 接着不等里面人回应,他就去推门,好在村长媳妇出来开门了。 “吆,是里正啊,快进来。”刘氏一时没看见里正身后的季九宁,直到里正转身去推车时,才看清。 倒是里正急忙问了一句:“村长在家吗?” “啊?在,在家呢,九宁咋得也来了,这车上是啥呀?” “刘奶奶好!” “好孩子快进来。” 等季九宁跟着刘氏进屋时,里正已经把村长那一份搬进屋里了。 看着里正搬进的东西,村长好奇的问道:“你这是给我送来的啥好东西呀?” “这可不是我给你送的,是季九宁送给你的,啥东西啊?你等会儿就知道了!九宁,快给你村长爷爷展示展示!” 卖关子的里正语气里全是神气,村长不由看向走进来的季九宁。 “九宁?这是……?” “村长爷爷,这是我自己做的火炉,有干草和木柴吗?帮我拿一点来。” “有的,老婆子,快去拿些干草和木柴来。” 刘氏很快抓了一大把干草和五六个木柴进来,递给季九宁,看着季九宁将火炉点着,又放了两三根细木柴进去,接着就是木炭。 淡淡的烟味散去,屋子里开始变得暖烘烘起来! 里正见到村长和自己一样震惊的表情,终于哈哈大笑起来:“村长呀,这会咱们村可是有救了!” “这,这个火炉,还有刚刚那个黑乎乎的东西,都是你做的?” 村长不可置信的问季九宁,他拿起一块木炭仔细观察,发现跟木头很像,但明显不一样。 第28章 火炉三 面对村长的询问,季九宁笑着解释道:“这个火炉可以更好的散热,烟通过炕道也可以让土炕长时间保温;木炭是用木头做出来的,能够长时间燃烧,没有浓烟,只要定时放入火炉里,保持火炉燃着的状态就可以。 另外就是时间久了炉底会堆积炉灰,所以要经常清理掉这些灰,保持火炉里通风,这样就不会灭。” 当季九宁简单解释完后,火炉也已经越来越热,屋子里的里正已经脱了大衣,此刻盯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村长说道: “这就是我为啥急急忙忙陪着宁丫头来给你送火炉的原因。咱们北地啥情况你我最是清楚,这火炉,事关多少人的性命呐!宁丫头这回是立大功了!” 话说到这里停下,只等着村长反应。 季九宁却笑着道:“村长爷爷,里正爷爷,功不功的九宁不懂,咱们用的暖和就行,那两位爷爷先聊,我把炉子给张奶奶送去,若是您二老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去家里找我就成,九宁和弟弟们能在此安家也是缘分,九宁定知无不言。” 村长这时终于回神,听到季九宁的话,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好好好,宁丫头,你先去。” 出了村长家,季九宁直奔秦家,一路上遇到好些村人相看,个个都盯着板车上的东西好奇。 但是介于季九宁之前暴打王莲花的印象太深刻,一时间也没什么人上前询问。 快到秦家门口的时候,遇到从粮场拉回稻草的秦大勇。 “九宁来了?你这车上是啥?” “大勇叔,这是火炉,我自己做的,装家里用暖和。” “火炉?” 秦大勇正好奇呢,院里听到声音的张氏就出来打开门了,一见季九宁赶忙上前: “九宁啊?快进来,刚才你二婶儿还念叨你呢,哎呦,这车上是啥呀?” “张奶奶……” 还不等季九宁回话,秦大勇就说了一句:“九宁说这是她自己做的火炉。” 几人一边说一边进了院子,秦大勇去卸下稻草,秦家老二出来将火炉和车上的木炭提到张氏的屋里。 按照季九宁的示意将火炉装好,季九宁一边操作一边给张氏等人讲解,看着火炉一点点热起来,张氏和秦家人都新奇又激动。 等秦老爷子和秦老三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暖烘烘的了,火炉也已经烧的肚子泛红。 秦老二赶忙问季九宁:“九宁啊,这东西你还有吗?多少钱一个?二叔再买一个!” 季九宁笑着道:“有的,市场价八百文一个。” 她把之前买来的所有废铁都做成了炉子,除了魏家那个,又送掉三个,家里还有十五个,另外她还做了六七根烟筒呢。 张氏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九宁,这个奶奶也不白要你的。” 要知道在偏僻贫瘠之地,一贯钱够一家子花销一个月了。 八百文,那真是能买好些东西了。 但他们看着火炉,也很清楚,在北地这个意味着什么,那就是生命。 秦家老二看向秦老爷子和他娘正色道:“爹娘,我想给莲儿屋里放一个,天马上越来越寒,她刚出月子没多久,孩子也还小,我怕她们娘俩受不住。” 秦大勇和秦老三对视一眼也说道:“咱们今年收的粮食还行,除了交上去的,还剩下不少,够咱们接上明年的,多余的银钱就给各屋里添个火炉。” 季九宁见这一家子为银子犯愁,当即笑呵呵的道:“秦爷爷,张奶奶,你们拿的话,一个按五百文算,每个火炉再送二十斤木炭。你们先商量,我先回家,怕是村长和里正一会儿要到我家来了。” 秦大勇立马问道:“你给村长和里正家也送去火炉了?” “嗯,因为离得近,先去他们那里送的。” 几人对视一眼,张氏送季九宁出门。 果不其然,回到家的时候,村长和里正已经等着了。她赶忙为两人倒了热水,三人围着火炉坐下,村长开口道: “孩子,能跟爷爷们说说吗?你以前不是在卞桥那边儿吗?那里地处南方常年温热,你这东西是哪里学来的?” 关于这个季九宁早已想过,此刻对上两位老人探究的视线解释道: “之前我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就试着做,没想到成功了。” 见季九宁这般说的简单轻松,两人一时也分不清真假,季九宁接着道: “我与弟弟们初来北地,听容娟姐姐说这里的冬日寒冷彻骨,甚至有冻死人的时候,所以我也担心弟弟们年幼扛不住就试着捣鼓,花了些银钱购置了铁料,这才做成。 两位爷爷和秦家与我有恩,九宁能回馈的也就这个了。您二老进来也看到院子里的火炉了,我这里还剩下十几个,若村长爷爷有安排,九宁就交给您安排便是。” 一番话说的村长和里正两眼泛红,不用伸手在小丫头头顶摸了摸,欣慰道:“宁丫头,你做的这火炉可是会救无数人的命,在咱北地更是可贵之物,爷爷不会让你吃亏。但是这事儿不易传开,你年纪太小,又无家族庇护,若是被人盯上反而会给你惹麻烦!” “九宁明白。”季九宁点点头,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这一个火炉你打算卖多少钱?”里正问道。 “八百文,连料带手工费,我专门在院子里搭了火灶,烧铁制炉,只要有料,我就能做。” “既然这样,那就你来做,村里来负责卖,你觉得可行?你放心,火炉之事,我和你里正爷爷也会尽快上书交到县衙,报给上头,等上头嘉奖文书下来,你就可以自己做主了,到时候有了朝廷做主,你也能相对安全些。” “村长爷爷,我出火炉,您和里正爷爷负责售卖,一个火炉给您们分二百文,大家伙定多少都找您就是,九宁只管做。至于朝廷下来,估计我得把制作方法呈上去了。” “哈哈哈,好孩子,你这丫头是个心善的,也是个干事儿的!那我们老哥俩就领了这份差。放心,有村里做主,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看着村长和里正笑得合不拢嘴,季九宁也点点头,她笑着继续说道: “初了火炉,我还有一样东西一起卖,就是这木炭!一斤木炭十文钱!” “这等稀罕物,十文倒是不贵,这样普通农户也能用的起,主要是省,还燃的久,也没烟没味儿的。”里正不由感叹一句。 季九宁接着道:“我也不满二位爷爷,这木炭的生意,我打算和秦家一起做。至于火炉得事儿,如果需求量大的话,我一个人肯定也是忙不过来的,九宁倒是有个想法,不知两位爷爷可愿意采纳?” “噢?说来听听,这可是技术活,大把的赚银子买卖。” “您之前也说了,我年纪太小,对我来说不见得是好事。倒不如由村里主办,建个制作工厂,材料和技术方面我来支持,只需村长爷爷和里正爷爷挑选一些村里能做工的人来,一个人一天给二十文工钱。这样子,大家手里也有钱赚,产量也能提上去。” “这主意好啊!”村长眼睛一亮。 里正也激动的说道:“这可是大家双赢,不,是多赢,人多了,别人想窥见一二也得掂量掂量,宁丫头你可真聪明!” 被夸了的季九宁只能假装憨憨的挠挠头表示道:“嘿嘿,我也是受您和村长爷爷启发才想到的。” 三人又将细节商量一番,村长和里正才离开。 小时和小辰捂着肚子叫嚷:“姐姐,我们好饿!” 季九宁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中午。 安抚了两个小家伙,立马进到厨房,之前买的红薯蒸上,又炒了豆腐白菜。和面又烙了四五张薄饼子,三人卷着菜吃。 吃完饭,季九宁倒了热水给两个小家伙喝。 喝着热乎乎的水,吃着热乎乎的饭,住在热乎乎的屋子,高兴的两个小家伙直拍手。 对于这个计划,早在决定买铁料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这里的苦寒,缺的不仅仅是粮食,还有民生。 而他除了要把这两个小家伙好好养大成人,还要发家致富,更重要的是,他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以防有一天身份被揭穿的那天,能够自保。 何况他答应过过真正的季九宁,所以即使不能报仇,起码也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行! 所以必须快速的成长起来才可以以防万一!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九宁,在家吗?” “张奶奶?快进来。” 张氏手里端着一个盆子,上面盖着竹盖子,进了屋里,一股暖意把她包围。 看到小时和小辰笑着将盆子放到桌上:“小乖乖们,快过来看张奶奶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张奶奶~” 两个小家伙欢喜的扑向张氏。 盆子里有炸好的面花,五个白面饼子,五个苞米面饼子,还有六个油炸的糖糕。 这可算是贵重的吃食了,季九宁惊讶的看着张氏,只见张氏笑呵呵的掰开一个白面饼子给小时和小辰,一人一半。 “明儿就是妞妞的满月了,今天准备的吃食,趁着热乎先给你们送来,明天办席忙的很,怕是也顾不上你们几个小的。” “原来是妞妞满月呀?那真是恭喜张奶奶了。” “谢谢你九宁,那个火炉太贵重了,也很及时,就是明天家里人多,进进出出的容易凉,你二婶带着妞妞,怕她们娘俩受不住,所以商量着跟你这里再买三个火炉,你看成不?” “张奶奶您客气了,您让二叔过来拉就是,别说三个了,只要我有几个都成。对了,我还给翠萍姨留了一个呢,她明儿是不是要来?正好让她走的时候带上。” 张氏眼泪听得眼泪汪汪,一双皱巴的手止不住擦拭着眼角。 季九宁笑着赶忙打岔:“张奶奶,我手笨,这俩小家伙还能长胖,全凭您给的吃食呢,您看看他俩这样,吃得跟小猪猪似的糊了满脸。” “姐姐此,好甜啊,有糖糖。”小时把饼子递到姐姐嘴边。 小辰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塞给张氏:“张奶奶不哭不哭,吃饼子,好好吃。” “哎,小乖乖吃,奶奶在家里吃过了。”张氏擦了泪,心里暖暖的。 “九宁明天一早记得带着小时和小辰去张奶奶家里吃饭,中午啊还有席面要吃呢,你翠萍姨一家明儿上午也就来了。” “唔,虎子哥哥,姐姐我们要见到虎子哥哥了吗?” “嗯,好,张奶奶,我们明天一定去,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火炉,您待会儿就可以让二叔过来拉,您先用着,钱不急的。” “好,那张奶奶就不跟你客气了。”说罢站起身走了。 第29章 火炉四 酉时,季九宁姐弟三人刚吃完饭,秦老二赶着驴车来了。 “九宁,听我娘说,你还给翠萍留了一个?” “是的二叔,没有翠萍姨,我哪能认识大家啊,所以这个是我送给翠萍姨的。你们家里人多,挑几个大的。” 其实也都差不了多少,等秦老二挨个把火炉搬上车,季九宁也给他装好了木炭,满满两袋子。 “二叔,这木炭你们先用着,没了再来拿。” “嗳,成,那这木炭卖的话得多少钱一斤?” “十文一斤,不过二叔这两袋是送的。” 秦老二点点头:“成,这份情二叔记着了,明儿妞妞满月,你和弟弟们记得来吃席啊。” “好嘞,二叔慢走。” 挥挥手,送走秦老二。 此时天色已晚,季九宁却架了火把,拿起自制的铁铲开始挖木炭,这一坑说起来也捂了有三天。 除了前两次,后面季九宁把坑扩大到两方,又将细木换成粗木,基本上每一坑的木炭都能有二百斤左右。 这次也是,她之前搭好的棚子里已经快放不下了。 毕竟除了木炭,还有一大堆木柴。 想到明天秦家办满月酒席,去的人肯定多,那发现火炉是肯定的。于是借着月色,季九宁将又将坑填满。 等着把小洞堵上后,才回屋洗漱歇下。 而两个小家伙倒是东倒西歪早就睡着了,第二日一早更是天刚亮他们就醒了,摇晃着还在熟睡的季九宁。 “姐姐,姐姐快起来,去张奶奶家吃好吃的,找虎子哥哥玩儿。” 大概是虎子算他俩第一个好朋友的缘故,尽管相处的时间短,却让他俩记得格外深。 就连秦老二家五岁的女儿小红和三岁的儿子小冬也没让他们这般惦记。 被吵的不行,季九宁也只好爬起来穿衣收拾。 今天给他们穿了一身新衣裳,自己也收拾了一下。 这几个月来,季九宁一直在学扎头发,也终于有些成效,不再那么炸毛,但也就简单的一个马尾辫。 他会编辑程序,但头发他真不会编!更何况像这里的女子那种复杂的挽发。 毕竟是孩子的满月酒席,他们三个虽是小孩子,但也不能空手去,红包就不备了,一人送个玩具。 “小时,小辰,咱们给妞妞准备个礼物?你们两个想送妹妹什么礼物呢?” “礼物?” “是啊,妞妞妹妹今天满月了,你们两个也是当哥哥的人了,总得给妹妹个礼物?” 小辰听罢激动的点头:“嗯,给妞妞妹妹送礼物,姐姐,我能把木剑送给妞妞妹妹吗?” “木剑不合适,妹妹还太小,何况又是女孩子。” “啊?那送什么?” 小辰犯难的时候,小时转身跑去堂屋,拿了一个红布毽子出来:“姐姐,这个软软的毽子可以送给妞妞妹妹吗?” “这个可以,里面装的也是稻子壳,红红的也吉利喜庆。” 小时高兴捏着手里的红布毽子,小辰却是噘嘴犯难道:“那我送什么呀?要不把我爱吃的红薯送过妞妞妹妹。” “姐姐准备了两个礼物,分一个给你。” 说完,季九宁从包袱里,取出那块仅剩的红布,又取了一个在船上时,厨娘婶子送给小辰的木雕兔子,小小的,很精致。 “这个小兔子,你送给妞妞妹妹。” “啊,这个兔子太好了,哪里来的?” “笨,这是在船上的婶婶送给我们的。”小时倒是记得清楚。 只是男孩子更喜欢舞刀弄枪,这个小兔子玩几天就抛下了,倒是正好送给妞妞玩儿了。 拿着各自的礼物出门,朝着秦家走去。 “张奶奶,刘奶奶早啊。” 季九宁三人到的时候,张氏和村长媳妇刘氏正站在大门口说话。 此刻看到姐弟三人,都脸上笑出了一堆褶子:“九宁来了,快进屋。” 原本因为季九宁和王莲花打架的事儿,对季九宁不是很喜欢的刘氏,因着前有送肉后有火炉,也对季九宁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孩子,快里面热乎着去。” 进了院里遇到秦老二领着季九宁姐弟三人进了屋子。 小陈氏抱着妞妞坐在炕上,七八个小孩围着,更有村长家大儿媳和秦家隔壁的秦薛氏坐在炕上。 此刻秦薛氏正新奇的围着火炉暖手:“这玩意儿好啊!暖气儿的紧,哎吆,你家老二搁哪儿找来的这等好东西?” 语气里满是好奇和羡慕。 说起来这秦薛氏娘家是隔壁薛家村的,岁数和小陈氏差不多大,当年媒婆说媒的时候,可是把秦老二和隔壁的秦大贵一起说的媒,但当时的秦大贵在县衙当捕头,而秦老二除了识几个字就是在家种地。 薛氏想都没想直接选了秦大贵,可是结婚第三年,秦大贵抓贼的时候被伤一条腿,如今只能在家歇着,她还得伺候。 当年小陈氏嫁给秦老二时,她还在小陈氏面前刷优越感,此刻看着她幸福的样子,连这等精贵稀罕物都用上了,不由的心里泛酸。 然而小陈氏可不知她想什么,此刻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季九宁姐弟三人: “九宁来了?小时小辰,开进来。” 接着笑嘻嘻的掂了掂怀里的小妞妞:“妞妞,看谁来了呀,是九宁姐姐和小哥哥们来看你了。” “二婶儿好,大娘也在~” “嗯,九宁你来了。” 季九宁和村长大儿媳打招呼的功夫,小辰和小时已经上去趴到小陈氏身边逗妞妞玩了: “妞妞妹妹,这是我送你的小布包玩具。” “妞妞妹妹,这是我送你的小兔子。” “二婶儿代妞妞谢谢小时和小辰了。”小陈氏见两人手里的物件都是孩子的玩具也就欢喜的收下了。 倒是一旁看热闹的秦薛氏一阵莞尔:“哎吆,这么点的小娃儿尽然也知道送礼了。” 这时季九宁也将手里的红布递给小陈氏:“二婶,这块红棉布送给妞妞,正好可以给妞妞做件小衣裳。” “谢谢九宁,二婶代妞妞谢谢你了。”说着从里边抓了一把小糖球递给季九宁和小时小辰。 一米多宽的细红棉布,也要几个钱的,小陈氏本想拒绝,可一想到九宁连火炉都给她家送过,也就收了,只是向来嘴笨,但她心里感激,也就只能抓一把稀罕的糖果给姐弟三人。 这倒也惹的周围几个孩子嚷嚷着也要糖果,小陈氏心里欢喜,大方的又抓了一小把,一人给了两颗。 村长家大儿媳心里自是清楚这火炉的来历,也能理解小陈氏的感激,她心里何尝不是呢? 听公爹的意思,过段时间还要建个火炉厂子。 她虽不懂这个厂子是什么样子,但公爹说到时候让她相公去负责,跟着九宁学做火炉,这样子以后就有银子赚了。 她心里高兴,这些年虽说别人羡慕她嫁给村长儿子,但她知道,公爹清正,家里就相公一个儿子,许多活都是自己干,有时还得补贴村子里,所以这些年下来家里也没存下多少银子。 否则她的儿子如今都八岁了,也没上学,只在家里由公爹给启蒙教学。 想到以后能赚很多钱,能供儿子读书,村长家大儿媳看向季九宁的颜色越发的热切:“九宁也是个厉害的,一个小姑娘把小时和小辰养的白白胖胖的。” “可不是,衣服鞋子也都整齐干净,性子也活泼开朗,小嘴巴还甜,谁见了都喜欢。” “说的就是,你看我家那个滑头,一阵的功夫衣服上全是灰!” 小陈氏和村长家大儿媳你一句我一句的夸着小时和小辰,倒让秦薛氏一时插不进去话。 “婶子,大娘你们聊,我去院子里看看。” 说罢见小时和小辰正和小红小冬几个孩子玩的开心,九宁叮嘱了两人一句后,跑去院子里帮忙了。 这时候人越来越多,院子里摆了六大桌,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 张氏在门口接人,大儿媳孙氏和三儿媳王氏都忙乎着从厨房里端饭出来上桌。 “大伙儿上桌吃饭啦,孩子们,开饭了,开饭了,都上桌啊!” 热情的招呼着众人入座,里正一家也来帮忙了,此刻都在厨房帮着烧火做饭呢。 槐柳村原先叫秦家庄,也算大族村落,经过几十年的演变,战争,天灾粮荒之后,人越来越少,反倒是外来人越来越多。 后因村口有两颗百年大树而得名!一颗槐树,一颗柳树。 相继越来越多的外地人加入槐柳村,到现在也足足有一百五十多户,一千多人的村落。 此刻大人小孩挤满了院子,季九宁跑去帮着孙氏和王氏端菜。 农家小炒肉,韭菜鸡蛋,粉条炖排骨,野菜拌豆腐,凉拌三丝,一盘盐萝卜干,外加每桌一盆糖心饼子,一人一碗糙米粥。 三热三冷六个菜,大家伙吃得特别香,孩子们抱着糖饼直啃,满院里的欢笑声,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这在北地叫晨席,寓意希望,未来能够吃饱喝足,穿暖,生活有希望,也算一种对孩子的祝福。 这会儿大家伙正吃的香,突然有个娃指着端菜的季九宁喊了一句:“你们不要和他俩玩,他们是这个丑八怪的弟弟,我奶说他们都是扫把星。” 声音之大让一院子的人都安静了一瞬间,接着就是一道哭声:“呜呜呜……扫把星打人了!” 原来是小时和小辰气不过推了一把骂人的男孩,谁知道那孩子一下就被推倒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对着旁边桌子上的妇人喊道:“娘,你给我打他们,他们欺负我!呜呜呜……” 眼看着妇人起身跑过去,将哭喊的男孩拉起来,对着小时和小辰就是一阵骂:“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还敢打人了?看我不教训你们一顿!” 说着就朝小时和小辰挥手过去,季九宁赶忙放下盘子,就冲了过去,可她毕竟离得远,中间还围满了人。 这时另一个妇人眼疾手快立马将小时和小辰护在身后,那男孩的娘挥手打在那妇人的腿上,发出啪的一声,所有人都禁了声。 这时反应过来的秦家人赶忙上前护着小时和小辰,拉开了还不依不饶要打人的娘俩。 秦大勇第一个上前:“住手,干什么呢?” 秦老二更是呵斥着那撒泼的妇人:“小孩子玩闹,你一个大人竟然打两个三岁娃娃?何况大家可都听得清楚,是你儿子先骂人家姐弟三人,你后又跟着辱骂,如今还想打孩子?要不要脸了?” 围观众人也都开始窃窃私语:“这小王氏也真是歹毒,连三岁的孩子都打。”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听到那狗蛋骂的啥话?还说是他奶说的!” “可不嘛,那季九宁刚刚还给咱们这桌上菜来呢,我看着那小脸白白嫩嫩的,村里同龄的小姑娘没几个能比她生的好看了,那狗蛋竟骂她是丑八怪,这不就是她婆媳俩在家常骂才让孩子听去了是啥?” “你还别说,真是呢,你还记得季九宁和王莲花打架时吗?她那会儿脸上的确是有疤的,如今才两个月不到,疤就没了。” “嘿呀,你倒是提醒咱们了,那季九宁可不是个好惹的,今日这小王氏不会跟她那嫂子王莲花一样被季九宁打一顿?”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个没完,越说越八卦。 这时季九宁也终于扒开众人,走上前,先是对着救下小时和小辰的那个妇人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牵着小时和小辰走到那娘俩跟前: “给我的弟弟们道歉!” 第30章 火炉五 张氏和村长媳妇刘氏,就连里正媳妇儿老秦氏也过来了:“大海家的,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平白无故骂人,你这个当娘的还要跟着打人,我们槐柳村的名声都要被你们这一家子败坏了!” 张氏检查了小时和小辰,见两个小家伙并没有伤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即心里也是气:“今儿是我孙女妞妞的满月席,这正席都没开呢,你们一大一小就给闹起来了?全村谁不知道,九宁姐弟三人是我们秦家爱护的孩子,算我们秦家半个孙儿,你们倒是在我家欺负起我的孙儿来了?这是不把我们秦家放在眼里呀。” “对呀,这不就是吃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完了还要闹事儿的吗?” 平日里看不惯小王氏的妇人在一旁煽风点火,挤兑着小王氏。 那坐在远处桌上大口吃席的婆婆老王氏也面子上过不去,对于这个媳妇儿有些气,啥时候不行,非得人多的时候。 此时被一群人围着批评,那小王氏也是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有些抬不起头来。 平日里在家撒泼打滚惯了,今儿倒是忘记了场合。 那男孩子见大家伙都不向着自己,当即对着众人骂道:“你们都是坏人,你们帮着扫把星说话,都是坏……唔唔~” 男孩的话让张氏等人气红了脸,她娘吓的赶忙捂着还要继续说的男孩。 当即没脸的拉着男孩就往外走! 季九宁也没拦着,今日是妞妞的满月,张氏和秦家人已经很护着他们了,她不能不懂事,给她们添不愉快。 “张奶奶,没事儿。”看着已经气的眼眶泛红的张氏,季九宁赶忙捏了捏她的手,出声安慰。 里正媳妇老秦氏也算是村里辈分高的,今日也是被气到了。 指着装鹌鹑的老王氏骂到:“你个老怂货的婆子,就是这么管教自家儿媳和孙子的吗?倒是还有脸在这儿偷吃喜?” 众人这才看向龟缩着身子埋头吃肉的老王氏,顿时一阵嫌弃,同桌的人都站起身离开,避开她三尺远。 老王氏被骂的没脸,也只好起身,离开之前还顺拿了两个糖饼,揣到怀里就跑了。 临走还骂了一句:“都维护那三个祸害,迟早被染了霉运,倒大霉!” 这可把张氏和一众秦家人,以及跟季九宁关系好的人给惹到了。 当即张氏就进到里屋,将小王氏和老王氏的事儿,当着村长的面儿说给小王氏的公爹秦老爷子。 这下村长和里正以及村里老一辈德高望重的男人们都知道了此事。 本来今日村长和里正商量好,借着这个机会,和大火说说火炉的事儿,却不想出了这样的岔子! 那老爷子见村长和里正等人一脸不高兴,再看张氏眼都红了,当下便觉得没脸赔了句不是就起身离开了。 回到家一进门就听到老王氏打骂小王氏的声音:“让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胡说八道……” “够了!你还说她呢,你走的时候说的什么?啊?平日里让你管家就是这么管的?丢人丢到全村人面前……” 老爷子气得不行,说起来,他们家这一支和秦家也算是同出一脉,村长和里正算亲堂兄,他家和秦家也算是堂兄,秦大勇私下里都得喊他一声大伯的。 可今儿却让这两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给他在大伙面前弄了没脸,丢人现眼及了! 爱面子的老爷子气得看着老王氏,脱下鞋子,就是一顿打。 直打到老王氏哭嚎认错才算。 这一家子如何没人关心,大家伙在秦家吃了晨席后,有的回家收拾东西,有的进屋围着火炉烤火。 季九宁跟着孙氏以及孙氏的女儿二妮,一起摘菜,洗土豆。 也有平日里和孙氏关系好的手帕交在边上一边帮忙,一边说笑。 其中一个向孙氏打听道:“兰香姐,你家那火炉,那弄的啊?瞧着可真暖和,这要是放屋里,冬日里再下大雪都不怕了。” “就是就是,你给咱说说么,咱们也想弄个放家里。” “估计怕是不少银子?” 孙氏听着大伙儿热切的打探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莫不啃声的季九宁。 见大伙都期待的眼神儿看着自己,孙氏只笑着道了句:“晚上回去估计你们就知道了,这事儿,还是要看村长咋说。” “村长?” “村长也用这个火炉了?那俺等会儿可得让俺娘找村长问问去。” 很快大门口外面放起了鞭炮声,接着传来了虎子喊“姥姥”的声音。 季九宁抬头看去,就见张氏握着秦翠萍的手走了进来,身后还有秦老二和郭琮明,不知什么时候门口摆了一张桌子,铺了红布,里正坐在那里,记录着每家送来的席礼钱。 有出十文的,有出六十六文的,嘴里念叨着自己随礼的吉祥话。 里正和村长坐在跟前一一记下。 郭琮明作为妞妞唯一的亲姑父,随礼八十文的礼,祝福妞妞将来能够八方来福,十全十美! “翠萍姨,好久不见!” 季九宁起身与秦翠萍打了个招呼,秦翠萍一看到季九宁更是欢喜。 “好久不见,九宁都长高了不少,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嘿嘿……” 被夸漂亮,让季九宁一时有些不适应,害羞的小脸都红了。 “大嫂!” “嗳,路上冷着了?快进屋暖暖。” 孙氏笑嘻嘻的迎着小姑子,起身拉着她进了小陈氏的屋,妞妞整被几个大人逗的乐呵呢。 “哎吆,咱们妞妞长得越发娇憨可爱了。” 翠萍暖了暖手去了寒气才抱过妞妞,眼睛不由看向炕边的火炉,好奇问到:“二嫂这是啥?咋这么暖和?” “这是火炉,一会儿告诉你,也给你留了一个,走的时候带上。” “还给我也留了?” 其他妇人倒是听到秦家还给嫁出去的女儿留着这样的好东西,顿时羡慕的不行。 翠萍则是掏出一个红包塞到妞妞手里:“姑姑给咱们妞妞的小红包,祝咱们妞妞平安喜乐,健健康康的长大。” “谢谢妹子了。” “一家人,谢啥,二嫂辛苦了,今儿个可要多吃点。” 中午的正席终于开始了,趁着大伙儿吃饭的功夫,村长终于把火炉的事儿给大伙讲了。 “大伙今日都看到这火炉了,谁家想要明日来找我定就是,这个火炉的事咱们已经上报给朝廷,只等着朝廷的通报。” “村长,这火炉是哪里得来的?咱们这都好奇一上午了,您就说说。” “就是啊,还有这火炉怎么定?一个要多少银子?”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问着,村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道:“既然大伙都好奇,那就告诉大家,要说咱们村也是有福的,能收了九宁这丫头,这火炉就是九宁丫头琢磨出来的,她念及乡里乡亲,就将这火炉贡献出来给村里,就连价钱也是给咱们一个火炉八百文,这也是咱们村的定价,外村若是有人想要得一千文一个。” “季九宁?竟然是季九宁做的火炉……” 一下子炸锅了,三三两两的又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既然大伙都知道是这孩子的贡献,大家就得记着她的恩,这东西可是保命的物件,谁要是以后还欺负他们姐弟三,我第一个不让!” 底下人都点头应声,此刻都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季九宁。 刚进村时满脸的疤痕,头发枯黄,乱糟糟的,此刻白白净净,疤痕已经完全不见了,俨然一个漂亮的小丫头。 但就坐在一桌上,她身上的气质都与旁的丫头不一样,一个个看着季九宁的眼神都热络起来。 “村长,俺们定火炉,找你就成还是直接找宁丫头,这交了银子,多久能拿到火炉啊?” 大伙仍旧是关心着火炉的事,热情的询问着各自关心的问题。 直到席面撤了,还有人拉着问,季九宁被张氏拉着和秦翠萍一起去了秦大勇的屋子,连带着虎子和小时小辰一起带进屋子里,让他们几个就在屋里玩儿。 张氏给女儿准备了好些吃食,米面,饼子,还关切的问了她婆婆的身子。 得知老人家身体还硬朗,张氏也松了一口气:“你以后也别再去县城里买那些针线活了,伤眼睛不说,也攒不下几个钱。” “娘,我们地里今年也收了四百斤粮,您担心,最近明哥身体也好全了,倒是要感谢九宁这孩子,当时还给我们留了几十个鸡蛋,回去了才发现。” “翠萍姨,真该说感谢的是我们才对,这次我做了火炉,您带一个回去用,若是还需要的话,就再来拉。” “九宁这钱,翠萍姨可一下子……” “今儿个这火炉是送的,还有二十斤木炭呢,再要的话得收钱。” “这……” 见翠萍这般不好意思,张氏赶忙给她解释:“你就收着,九宁这丫头是个好的,娘屋里的,也是宁丫头送的。” “谢谢你了九宁,真是小贵人了。” 秦翠萍这般客气,连小贵人都出来了,可让季九宁一阵不好意思,连连摆手:“翠萍姨可不敢这样说,没有你,我哪里能过上这稳定的日子?张奶奶也是很照顾我们三个,说起来也是我享福那个,再说这火炉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寒暄了一阵子,天色已经不早了,把东西都搬上驴车,一家子这次挥手离开,照样的是虎子和小辰小时哭闹的不想分开。 最后还是张氏一顿哄,这才转移了注意力。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村长和里正拉着季九宁进了主屋,张氏也跟着进去了,屋里全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张氏还怕季九宁一个小丫头会害怕,那知她很是淡定从容,侃侃而谈。 详细的解释了火炉子,还说了没有土炕的人家,可以用烟筒,一根烟筒二百文,另外又介绍了木炭。 所有人从秦家一出来,全都跑回家商量去了。 而季九宁却又去了一趟城里,这次她和秦大勇以及秦老二一起。 跑了两家打铁铺子,才收集了五百斤废铁,另外季九宁又跟铁铺的刘叔打听了好铁的价格。 好铁一斤就要100文,而且还是跟官府审批才能拿到限量的铁。 铁矿全部归属朝廷所有,不得任何人私有开采售卖。 那这样子,开厂大量生产就只能等朝廷的结果了。 带着五百斤废铁回来后,季九宁也借此机会跟秦大勇和秦老二商量了木炭的制作。 木炭的坑选在秦家屋后的空地上,开出来半亩地用来制作木炭,第二天秦家三兄弟就开始挖坑,季九宁则在家里开始烧铁做火炉。 三天的功夫,秦家就挖了十个两米的方坑出来,坑挖好后,又去山上找木柴,一捆一捆的往回背。 晚上的时候,村长拿着一张单子敲开了季九宁的门:“九宁啊,在家吗?” “在!” 从一堆废铁里抬起头的季九宁,拍拍身上灰,放下铁锤,跑去将村长迎进院子。 当村长看清满院子的火炉和废铁料时既惊讶又激动,赶忙抬手数了数: “一二三……九宁,这十八个是你这几天新作的火炉?你快看看,这是村里每家定下来的火炉数量。” 第31章 火炉六 “是啊,新做了些。” 接过单子一看,一共定了七十八个火炉! 季九宁看到这个数字却没有村长那般激动,要知道槐柳村上下加起来两百八十多户人家,而现在订购火炉的数量却不够一个零头! 这意味着村里的人大多数生活困难,条件差。 “怎么了?可是要的太多做不出来?别担心,大伙儿都明白,只想着能在下雪之前用上就行。” 见季九宁盯着单子发呆,村长以为她是在犯难,赶忙解释了几句。 然而季九宁摇摇头:“村长,这是几天以来所有的订单量吗?” “是啊,可有什么问题?” “没,仅这些的话,五六天差不多就够数了。” “那真是太好了,需要人帮忙,你就尽管吩咐。这可是大伙救命的东西咧。” 其实村长很想找人来帮季九宁一起做,毕竟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可转念一想,这造火炉是项技术活,掌握了技术就掌握了发家的机会,这在他们看来是极为重要的,若他主动提,怕为难了季九宁,村长秦葵觉得不合适。 见村长高兴,季九宁也没再说什么,默默的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将现在已经做好的火炉交给村长:“这些已经可以使用了,您先发一批下去,等第二批做好了,我再通知您过来。” “成,那我去通知先交清了银子的人家来取。” 村长风风火火的跑去通知人来季九宁家取火炉。 多少年了,他没有这般兴奋过,先皇在世时,他接了村长的职位,那时候他年轻,干劲儿十足,将全是石头半坡的槐柳村改造的人人可以种田,还开凿山上溪流穿村,让村里也有了水田。 从人口只有五六百的小村庄,变成一千七百多口的大村庄! 不输上游出了两个秀才的齐家村,可近几年,天寒地冻,田里的收成越来越少,虽然邺王给北地的百姓减少了赋税,但朝廷征收粮草频繁,自己年纪也越来越大,慢慢的就懈怠了。 加上连着几年北地都是酷冬,去年更是遭受了大雪封山,严寒的天气冻死无数人,整个北地都处于死气沉沉的氛围里。 也就是今年开春时邺王与北狄一战取得胜利后,下令全境一年内免征粮草,这才让大伙儿欢喜起来。 季九宁造的火炉,倒是燃起了他的斗志,老了老了他要做件大事。 季九宁却不知老村长的志向,她此刻正在纸上用炭笔画草图,都是大型的炉架,和烧窑。 接到村长通知的村民,纷纷跑去季九宁家里,进进出出,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嘴里各种感谢夸赞季九宁的话: “九宁真是心灵手巧呀。” “真是太好了,今年不怕寒了,全都是托你的福啊。” “九宁这丫头真是太能干了,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去。” …… 魏容嫣带着小时和小辰站到堂屋门口,看着自家姐姐和季九宁一起做火炉。 就在他们正忙乎的时候,全村人都看着这边儿的动静,以至于谁也没注意到,村口不远处走来一队人马。 浩浩荡荡进到村里时,才被村人看到。 前面是个敲锣开道的侍卫,身后五六个侍卫抬着两个大箱子,中间是位手拿拂尘的公公,穿着宫里的太监服,很有一番气派。 身边两侧还跟了两人,倒是对那公公点头哈腰谦恭的很,身后跟着一长溜捕快,他们全都抬着一个个大箱子,足足有二十箱。两边还有拿刀的护卫护送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捕快狰狞紧绷的脸让村民猜测这箱子里的东西很沉。 敲锣的声音终于传开:咚咚咚! 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道,还有人飞快的跑去通知了村长和里正。 等村长赶来时,一行人已经停在了季九宁家的门口。 咚!又是一声敲锣声传开,现场都安静了下来。 为首的凌阳镇镇长朝着人群里喊了一声:“村长呢?” 听到问话,村长激动的上前拱手道:“曹镇长,小民是槐柳村村长秦葵,见过几位大人。” 原来这次来的除了凌阳镇长还有抚顺县长也来了,更有一位京都来的公公。 那位公公扫视了一圈围着的村民,最后视线却扫向门口处的季九宁,却正好与季九宁视线相交。 眼前的小姑娘瘦瘦弱弱的,浑身灰仆仆的,但公公却在看清那张脸时猛地瞳孔一缩。 九宁郡主! 当季九宁看到公公眼里的震惊后,她就瞬间了然,很快低下头,在公公反应过来之前快速的退出人群,跑回院子里将小时和小辰交给魏容娟和魏容嫣。 悄悄交代几句,让她们带着两个小家伙偷偷溜去魏家藏起来。 公公脑海里,闪过郡主府浓烟滚滚的画面,以及烧成灰烬后找到的三具尸体,摇摇头,又眨眨眼,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郡主和小少爷们都死了。 “公公?洪公公?” 县长黄忠的叫声让这位洪公公终于回神,可他此刻再看时,哪里还有季九宁的影子,一瞬间,洪公公闪过刚刚季九宁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儿。 那是镇定,探究的眼神儿! 猛地推开黄县长和前面站着的村长,以及围着的村民,四处找寻季九宁的身影。 可是视线里哪里还有刚刚那个小人。 一把抓过村长的衣领,急促的问道:“刚刚站在这里的小姑娘呢?她是谁?”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村长和周围的人吓的不轻。 村长结结巴巴的道:“刚刚那个小姑娘是宁丫头,公公有所不知,那火炉其实就是宁丫头做的。” 听到“宁”这个字,洪公公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但多年深宫的经验,让他很快恢复理智。 “既然如此,带杂家去见她。” “是,公公请,身后这家便是她家。” 黄县长等人摸不着头脑,只得跟上,当村长带着洪公公进到院子里时,季九宁正坐在废铁堆里找铁片。 灰头土脸的厉害,手上也脏兮兮的。 抬头时再看向洪公公和村长时,满眼小心翼翼和害怕。 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到村长身边,小声的喊了一句:“爷爷~” 声音里带着软糯的哭腔,很轻很轻。 “乖,宁丫头别害怕,爷爷在啊,这是宫里来的公公大人。” “公公大人好~”季九宁低着头对洪公公问好。 眼前胆小怯懦的小姑娘,让洪公公皱眉,这和那个坚强倔强爱干净的小郡主差太多,刚刚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再说郡主和小少爷们都已经死了,就算不死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等偏僻的北地。 就在黄县长和凌阳镇镇长互相对视探究洪公公的反常时,洪公公轻咳一声,捏着嗓子道:“槐柳村村长接旨!” 呼啦啦跪了一地,季九宁反应过来时,除了洪公公站着就连黄县长等人都跪拜在地,趁着洪公公打开圣旨,没注意到自己的功夫赶忙跟着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天神眷顾,新出有物特命为暖炉,惠泽百姓,出凌阳,而济天下。朕特赐予槐柳村为福暖村,赏赐造炉者白银千两,生铁两千斤,全村免除两年赋税,钦此!” “叩谢吾皇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村民高兴的欢呼起来。嘴里念叨着皇上圣明,皇上万岁。 村长接过圣旨,拜谢洪公公,悄悄塞了几个碎银子,却被拒了。 “公公千里迢迢前来宣旨,还请到家里来歇歇脚,喝口热茶。” “不了不了,皇上还等着杂家回去复命呢,再说,皇上爱民如子,做奴才的又怎好麻烦了百姓去,尤其是你们这等有功与朝廷的百姓,你们过得好,皇上才安心,皇上安心了,杂家也就开心了!” “是是,公公说的是,只是小民读书少,还想请教一二,这请旨时说的建造炉厂的事……。” 村长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黄县长给打断了:“秦葵,这建造炉厂可需大量的铁,但铁是我朝严管之物,皇上的圣旨已经很明确了,出凌阳,而济天下。就你一个槐柳村能济天下吗?” “这?”村长一时语塞,心头也堵的厉害。 洪公公则是看向一旁低着头的季九宁道了句:“你是谁家的孩子?” 这一句话让季九宁后背僵了僵,低着头用四川话说了一句:“奶奶家的娃儿。” 这话一出村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洪公公,那双眼里满是打量和深思,村长猜不透洪公公的用意。 又低头看了看季九宁,季九宁却装作害怕的往村长身后靠了靠。 片刻后,洪公公却是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季九宁:“杂家倒是与你有几分眼缘,这玉佩是杂家一位故人留下的,杂家就送给你了。” 弯腰将玉佩递到季九宁跟前,脸上的笑倒是一直挂着,季九宁抬眸扫向那块玉佩,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画面,让她眯了眼睛,是季恒的玉佩! 抬起头看向洪公公,见他对着自己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季九宁心里几个转弯后,终于接了玉佩! “谢谢公公。” “将箱子抬入院里,咱们的差事就算办成了……” 说罢转身走了,黄县长看了一眼季九宁后,也跟着转身走了。 留下一众村民群情激奋,高兴的说着皇上的赏赐,免除赋税之类的话。 唯独季九宁和村长没有笑。 村长则是因为火炉厂没法建失落,他看看一千两白银,又看看身边的季九宁,转身向屋里走去:“宁丫头你来,爷爷有话跟你说。” 季九宁转身跟进去。 “这火炉是你做出来的,村里跟着得了名声和实惠已是沾你的光,这些赏银你就留着。那些铁,你打算怎么办?” “村长爷爷,赏银和铁自然是用来造炉了。” “可,这圣旨……” “这圣旨并未说我们不能造炉厂,反而皇上赐了两千斤铁的用意很明显,铁是贵重物,难道我们不造炉,还放着生锈去?那可是御赐之物。” “宁丫头?……可你也听到了黄县长说不能造啊!” “村长爷爷,是黄县长说的,可不是洪公公说的,皇上的圣旨更是没有说不能,甚至说了,出凌阳,而济天下。那就是要我们好好造炉,造多多的炉,去接济天下百姓,而不是拘泥于凌阳县内,所以皇上才给了我们两千斤生铁。 若是黄县长怪罪下来,咱们有圣旨在,既然这都是赏赐给我的,那自然到时候是我拿着圣旨去面圣,村长爷爷不必担心。再说了,这是那位公公送我的,想来也能保命,您不必担心!” 看着季九宁清澈的眼神儿,听她小小的人儿说着有理有据的话,活了半辈子的老村长第一次在心里打起了鼓。 随着季九宁的话,鼓声越来越响,最后一锤定音:“好,咱就干,造厂!” 一大一小对视着,都咧了嘴! 第32章 火炉七 爷孙俩合计到很晚,村长才离开,季九宁把晚饭做好后才将小时和小辰接回来。 “姐姐,刚刚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呀?” “是啊,为啥让我和哥哥藏起来?” 面对两个小家伙的询问,季九宁第一次严肃的跟他们谈话:“你们还记得爸爸妈妈吗?” “爸爸是什么?”小辰不解的看向季九宁。 小时却冷着一张小脸道:“妈妈?你不是说妈妈走了吗?” 季九宁揉了揉小时的头发:“我们的父亲是被人害死的,母亲在生下你们以后就死了,可是害死他们的坏人还活着,姐姐为了让你们好好活下去,才带着你们离开了原本的家,逃到卞桥,遇到了好心收留我们的爷爷奶奶……地震后,又一路来到这里。” 小时捏紧拳头,神色越发的冷:“那今天来的人是害死爹娘的坏人吗?” 季九宁握住他的小拳头,轻轻将他和小辰搂到怀里,放轻声音: “这个不能确定,但是他知道我们的身世,就有可能透露给坏人,姐姐不想任何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只想你们两个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姐姐,你别担心,小辰会保护姐姐的。” “还有我,真想快点长大,我们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好,姐姐相信,其实你们现在也可以保护姐姐,就像今天,你们乖乖的藏起来,配合姐姐,没让那些人发现就是在保护姐姐。” “藏起来也算吗?”小辰好奇。 “算啊,你们配合姐姐的行动,这样坏人即使再厉害,也发现不了我们,那他们就伤害不到姐姐。” “那我们以后都配合姐姐好不?” “好,来,咱们拉钩,以后无论任何情况下,你们都要及时配合姐姐的所有安排,不能擅自行动。”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配合姐姐行动!” 拉完钩,小辰和小时离开季九宁的怀里,站在她对面,小模样认真的行了军礼! 逗的季九宁哈哈大笑。 笑声传出老远,离季家不远处,村长和里正还有秦大勇三人蹲在路边吸旱烟,依稀听到了姐弟三人的笑声。 “这么多银子,你咋就放心全堆给几个孩子的?” “那本就是宁丫头应得的,我拿走了算什么。” “嘿嘿,村长书,所以你喊俺和里正叔过来,也是想暗中照看着宁丫头?” “嗯!你小子聪明,说说看,这火炉厂咱村里还建不建?” 里正吐出一口烟圈,也斜眼瞧向秦大勇。 被猛的问这话,他有点懵:“今儿个黄县长不是说,不让建吗?” “先不说黄县长的话,先说说这圣旨上的意思,你们理解多少?”村长看向其余两人。 里正一转身干脆坐到旁边的草堆上,捶了捶蹲麻的腿道:“你是心里有想法了?不妨直接说来听听罢,今儿个这道圣旨以来,不论建不建厂,咱们槐柳村以后都不一样了,是皇上亲赐的福暖村,哈哈哈……” 秦大勇也笑着点头:“是啊,咱们村不同往日了,别的村子以后说亲都得先找咱们村。” 村长也挨着里正坐下,这才开口道:“宁丫头说,皇上是让咱们自己建厂的。我寻思着宁丫头的话,是有道理的,皇上给了那么多铁,不就是让咱们做火炉吗?可皇上又不会明着支持民间用铁……” “你的意思是,就让咱们自己看着办?那以后用铁的话,从哪儿弄?” “宁丫头能用废铁做,那咱们以后还怕啥?”秦大勇直言了一句。 里正却是突然说了一句:“宁丫头,我看着不简单啊。” …… 第二天早上,季九宁醒来就看到屋里的两个大箱子,打开盖子白花花的银宝,伸手摸过去,冰冰凉,偶尔碰撞出的声音清脆。 第一次见这么多真实的银子元宝,下意识的拿起来放嘴里咬了咬。 嘶……真的,真的是真的啊! 季九宁心里一阵激动,许是想到什么,她很快将箱子合上,锁好。 院子里堆满了废铁和新得的生铁,季九宁只得去外面,围着院子跑了五圈。 回家后,小家伙们还没醒,于是直接进了厨房,想到这几日忙着做火炉,没有好好做饭给两个小家伙们吃,于是季九宁收刮了一下家里的食材。 学着部队里炊事班的大厨们,做了好吃又营养的菜盒子。 大白菜拌肉沫,用面饼包馅儿,热好油一个个下锅煎到金黄。 伴随着滋滋声,香味儿飘了满院。 等菜盒子煎好,借着现成的油锅炒了野猪肉,待肉炒熟放入香葱野菜,一盘小炒肉就做好了,小灶上蒸的水蛋羹开盖正好,鲜嫩爽滑。 暖胃的清粥,软糯香甜,冒着腾腾热气。 全部端进屋里后,小家伙们才闻着味儿醒来,季九宁看火炉里快燃尽了,赶忙放了几个木炭进去。 “好香啊姐姐~” “快穿好衣服,洗漱完吃饭。” 现在屋里有两个火炉,暖和的很,小家伙们起床穿衣服也不怕冷,饭菜也不怕很快凉掉。 姐弟三人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只是饭还没吃完,大门就被拍响了:“九宁啊,开门了,婶子来取炉子。” “哦,来了。” 起身时给小时和小辰说了一句:“好好吃饭。” “嗯~” 见小家伙们乖乖听话,季九宁跑出院子开了门。 只是一开门,来的是小王氏和秦大海,那一脸的青紫,看的季九宁当即皱了眉,冷声怼到:“据我所知,你家没定火炉!” 见季九宁这样说,小王氏不但不尴尬还特别自来熟的拉着季九宁的手说道:“定了,咋没定呢,我们在村长哪儿定的,不是说好的钱交给村长,然后直接来你这儿取炉子的吗?昨儿不是忙吗?没取上,今儿一早来,你王奶奶她病倒了,可受不得寒,这不,婶儿和你叔就早早过来了。” 说罢就要往里走,看着院子里的火炉,两人的眼睛都冒着精光。 如果不是看过名单,上面的确没有她们家,季九宁都要信了。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小王氏拉着季九宁,秦大海直接挤到院子里,挑了一个大的就抱起来往外走。 “你们这是抢!放开我~” 季九宁一把甩开小王氏,拦在大门口! 秦大海却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直直的往外走去:“这是俺们的炉子。” 一大早,天气越来越冷,今天风也大。 外面没什么人,季九宁家又靠近村尾,此刻秦大海和小王氏笃定没人来,季九宁又是一个小姑娘,没人帮,只能由自己,就算村长问起,她就说给过钱了,谁还信一个小丫头的话呢,这般想着,夫妻俩就越发的得意,横行无忌! 谁知他们刚走出院子,季九宁直接对着村里大喊:“抢火炉了,有人抢火炉,小王氏秦大海抢炉子啦!” 隔着一条马路对面的人家,屋顶的烟囱都在冒烟,可见都已起床,尤其离得最近的魏家姐妹,因着父亲进山几日未归,姐妹俩每每都是担心的早早起床,备好饭菜,等着爹爹回家就能吃上热饭。 此刻听到屋后传来季九宁的喊声,赶忙跑去查看,恰好遇上抱着火炉跑过来的秦大海和小王氏。 季九宁立马对着魏家姐妹喊了一句:“拦住他们,他们抢我炉子。” 然后还对着魏容娟做了一个眼色,魏容娟立马扯开嗓子大喊:“有人抢火炉,来人啊,有人抢火炉啦!” 魏容嫣见姐姐喊,也跟着大喊。 眼见着这姐妹二人坏她们大事儿,小王氏眼珠一转,心里发了狠,冲着姐妹二人就挥手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让你们多管闲事,看老娘不教训你们这俩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 “住手!”好在季九宁及时拦住小王氏,没让她伤了姐妹二人。 秦大海已经抱着火炉跑出好远,季九宁也不再客气,跳起来一个手刀将还在挣扎的小王氏砍晕。 让姐妹二人看着小王氏,她朝秦大海追去,但她也跑的不快,始终保持距离,但一边追一边大喊。 终于有村民出来查看情况,当看到季九宁追着秦大海跑,而秦大海怀里抱着火炉,立马也跟着喊起来。 出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季九宁假装跑不动了,哭着坐到地上道:“我辛辛苦苦做的火炉,可是给名单上交了银子的人家留的,不是让你来抢的,你家狗蛋欺负我弟弟,你媳妇打我骂我们姐弟三人也就罢了,可你们怎么能抢火炉呢!呜呜~” 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这般,上辈子如果不当兵,去演艺圈,说不定还能拿个奖! 季九宁心里好笑,面上却哭的凄凄惨惨,只是如果大家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是只打雷不下雨啊! 好在大伙现在的注意力全在秦大海身上。 一个个指责秦大海丧良心,丢福暖村的脸,看上去很是气愤。 这时正掩面装哭的季九宁被人伸手从地上拉起来,声音温和的劝慰道:“地上凉,别哭了,我们会为你做主的。” 这声音真好听,季九宁一抬头,唔!熟人! 此人正是秦家席宴上用身体挡住小王氏,维护小时和小辰的女子。 见季九宁抬头看向自己,女子笑道:“走,村长和里正来了,不会让坏人一直这样欺负你们的。” 说罢就牵着季九宁的手往村里的祠堂走去,大家伙已经将秦大海带着往祠堂走去。 忽的想到魏家姐妹那边儿,她赶忙拉住女子:“姐姐,小王氏还在那边呢。” “小王氏?走,你带我去。” 路上才得知女子名叫陈晓玲,还说自己该称呼她婶婶的,陈晓玲原本是安阳县人,嫁到槐柳村的,只是在成亲当日,丈夫还未与自己洞房花烛,就喝醉摔死了。 婆家嫌她晦气,克死自家儿子,将她撵出门不要她了。 而娘家几位哥嫂同样嫌弃她,她也不想回去给父母填麻烦,便留在槐柳村独自生活着。 她与秦家二儿媳小陈氏交好,张氏也常常关照她。 季九宁听着陈晓玲的话,心中感叹,又一个好姑娘被被万恶的封建思想所累。 当她们找到魏家姐妹时,小王氏才刚刚转醒。 好在离魏容娟家里近,她拿来绳子将小王氏捆住,被季九宁和陈晓玲拉去祠堂。 而魏家姐妹则是去了季九宁家里,替季九宁照顾小时和小辰。 第33章 火炉八 当季九宁和陈晓玲带着小王氏去到祠堂时,里面传来了哭闹声,是老王氏对季九宁的咒骂声。 有村里看不过眼的妇女与老王氏对骂:“你个老不要脸的,偷抢还有理了?骂人家九宁,你有本事别不交税啊?” 此刻村民见季九宁带着小王氏来了,纷纷让开路,陈晓玲一把将小王氏推上前,气愤的道:“村长,秦大海两口子这次可是明抢,您一定要给九宁做主。” 村长点点头,看着中间被压着跪在地上的夫妻二人道:“秦大海,你可知道,抢火炉是什么罪?昨天全村的人都知道皇上下了圣旨,我们全村因为九宁做的火炉被免两年赋税,你们也是受惠的,怎能做出如此忘恩负义的事来?” “村长,俺可是给了那丫头银子的,只是她说俺不在名单上,不让俺搬走……” 不等秦大海再狡辩,季九宁就上前道:“胡说!你们根本没有给银子,我连门都不想让你们进,怎会收你们银子。” 秦大海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笑道:“小丫头,你这就不厚道了,拿了银子却不承认,还要把我的炉子赖掉,这就过分了。” 村长这时发话问到:“你说你给宁丫头银子,那你给了多少?怎么给的?” “给了八百文。” 季九宁冷笑:“是吗?那你的八百文是一个个的铜板呢?还是碎银呢?拿什么装的给到我?布袋子还是绳串啊?” 这个问题一出,秦大海下意识的看向自家媳妇儿,和老娘,然后眼神儿躲闪结结巴巴的向季九宁吼道:“你个黄毛丫头别太过分了!你自己收的银子,你不知道吗?” 村长和季九宁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村里人也是看了个清楚,因为熟知这一家子的习性,人人心里都对他们嗤之以鼻! 季九宁却感觉哪里不对,她眯眼问了秦大海一句:“你为何一定要今天一大早来?还明目张胆的强抢?谁给你的胆子?” “啊?”秦大海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有些心虚,眼神儿躲闪,时不时地看向自家老娘和媳妇。 然而季九宁接着道:“村长,我一大早起来做饭,正和弟弟们吃饭,外套都没穿,此刻身上根本没有一文钱,秦大海是在说谎,他根本就没有给过我钱,抢暖炉之前,他们夫妻的说法是给村长交过银子了,老母亲生病,所以特地一早来拿火炉,对此我不同意,说了名单上没有她家,结果小王氏一把抓住我,秦大海见机挤进院子就抢了火炉往外跑,之后的事情大家都清楚。” 小王氏不甘的道:“放屁,老娘才没抓你呢,明明给过你钱的。” “那你倒是说说,给的什么钱?碎银还是铜板?前面的问题回答一下不就好了。” 就在众人争执的时候,魏容嫣哭着跑来了:“九宁,九宁,不好啦,有蒙面人将小时小辰抢走了!!” “什么?” 嗡的一声,季九宁终于明白心里的那股感觉是什么了。 她拔腿就跑,难怪秦大海和小王氏会如此胆大,肯定是得了更大的好处,出卖了自己。 她心里只有一个疑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但值得怀疑的人,就只有给自己季恒玉佩的那位公公。 放着两大箱银子不抢,抢两个小孩子,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答案。 这下子大伙也都没时间管秦大海等人,众人全都跑去季九宁家。 等他们去的时候,就看到魏容娟坐到地上哭,给季九宁说着当时的情况。 听到对方一共三人,会飞,向着后山跑了。 季九宁没有多余的停留,直接跑去里屋拿上匕首,朝着后山追去。 村长等人想喊都来不及,只能快速找来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人。 秦大勇昨晚给季九宁守了一夜,天蒙蒙亮才回家,此刻正睡得香呢,就被老爹叫醒了:“快醒醒,小时和小辰被人撸走了,你们三兄弟快去帮着找人,老二已经去了,你带上家伙东西!” 秦大勇一个鲤鱼打挺,披上衣服就往外跑,边跑边穿鞋。 张氏和孙氏都担心的站在门口叮嘱:“千万要小心,一定要把孩子平安的带回来!” 孙氏见婆婆哭红了眼,安慰道:“娘别担心,相公他们一定会把孩子带回来的。” 其实说这话她心里也没底,先前丢孩子,都是在大沙窝那边儿多,村里明晃晃的被偷孩子还是第一次。 想到昨日还在受朝廷的奖赏,今日就遭此大难,孙氏和张氏都在心里默默地祷告,不求大福大贵,但求平安健康。 话说季九宁一路顺着对方留下的痕迹上了山。 此刻看到对方有意无意留下的痕迹,季九宁反而不担心了。 她心里在盘算着对方的目的,若是对方真想杀她们,那应该不会费这般功夫,完全可以直接动手。 而现在对方没有选择直接动手,那么就是另有目的,是在试探自己身边是否有拥护的势力?想一网打尽,还是说对方只想利用自己! 若是利用自己,那昨日的县长,镇长都有可能,还有可能会是邺王,毕竟在北地出了利民生的好物件,朝廷给予了奖赏,皇上身边的公公亲自下来宣旨,作为北地的主人,邺王不可能不知道,再就是两千斤生铁,可以造兵器! 但如果对方仅仅是以此来找自己,大可以不选择这种拉仇恨的方式。 还是说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此时,她已经身处深山老林里了,不远处就是断崖。 层峦叠嶂,覆盖着厚厚的野草,四周草木林立,虽大部分已经枯黄,但仍有红枫和苍劲翠绿的松树屹立在其中,高傲的宣誓着它们的与众不同! 山风扑来,掀起阵阵松涛声,也掀起了季九宁的发丝和衣角,痕迹完全消失了。 屏气凝神,凭着直觉感应对方的气息和方位。 突然她抬眸看向左前方,那里什么都没有,看上去与周围无疑,但季九宁却开口了:“出来,不是要找我吗?我来了!” 话落山涧安静了几秒钟,对方一直不出声,季九宁也没有动。 差不多过去了一刻钟,林中终于走出来一人,七尺男儿,身着黑衣,单手持剑,剑眉星目。 “季九宁,南疆郡主?” 出口的话既是问句,也是肯定句! 男子声音沉稳有力,一看就是常年练武之人,虎口处的老茧更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心中思量着自己的胜算,对方果然是冲着她身份来的,抬眸直视对方:“你是谁?为何抓我弟弟们?他们人呢?” 明明很小很小的人儿,声音里却带着一股气势。 “他们在我手里,放心,我不会害他们的,只是想确认一下你们的身份,别无恶意。” 说着男子取出一块儿月牙形的玉佩,吊着五彩线编制的流苏穗子。 这是南疆影卫特有的饰物! 真是他们吗?该如何确定?季九宁不敢相信,毕竟这么久才找到,况且也太巧合了。 “这是什么?如何能放了我弟弟们?” “可否看看你的右臂!” 季九宁想到手肘处的那块儿胎记,抬眸看向男子:“你们在找什么人?” “南疆郡主!”说着男子撸起袖子,露出腕间的影卫标记。 “我只是叫季九宁,并不是什么南疆郡主。” 男子取下蒙面巾,露出真容,看向季九宁的眼里竟然隐隐透着激动,接着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属下南疆卫左翼营副将桑赞,参见郡主殿下!” 原本见对方身形一动,季九宁紧握匕首准备迎敌,可姿势还没做完,就被对方突然其来的操作整卡壳了。 但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她立马绷着脸回道:“我弟弟们呢?” 桑赞以为郡主知道自己的身份会高兴的喜极而泣,没想到会这样平淡,但转念一想,赶忙起身朝着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这时前方传来小时和小辰的喊声:“姐姐,姐姐,呜呜…姐姐救我…” “哎哎,小世子,小世子你们别哭啊,属下们也是迫不得已。” 看到季九宁跑过来,赶忙退后一步行礼:“属下拜见郡主!” 季九宁赶忙跑上去接过小时和小辰,检查他们没有受伤后,便护在身后,看向桑赞。 桑赞重新行礼,身后两名影卫也跟着请罪:“请郡主责罚!” 季九宁第一次被人这样跪拜,心里有些不适应,但她很清楚这是古代,阶级森严! 给小时和小辰擦了眼泪,哄着小家伙们止住哭声后,才转身对着三人道了一句:“起来!” “谢郡主!” “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郡主和世子们从大火里逃出去后,属下等人善后,又做了假尸体掩盖,随即追郡主到成都郊外时遇到二十几个杀手,从那里属下就跟丢了您和世子们,死得只剩我们三个人了。 随后一路盘查,途径阜阳府城时偶然在一处码头,听到一行人嘴里念叨着您的名字,属下等人打听到您往北走了,这才找过来!” “原来父亲去世后,你们并没有死,那为何你们不早早出现,而是要隐藏这三年,等我们落到这副天地才出现?” “属下该死,还请郡主责罚。”说着跪了下去,季九宁语气里的冷能冻死他。 见他忽然动作,季九宁下意识护着小时和小辰退后一步,反应过来是在请罪,这才冷着脸继续道:“说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是,因王爷身边的林羽江背叛,王爷才惨遭埋伏,郡主可还记得连平少将?王爷遇害那日,军中主事的人被林羽江骗去议事堂,在议事堂里也设下埋伏,只有连少将几人逃了出来……剩下的主将和副将,校尉参将全被杀了!” 作为影卫冷酷无情,除了面对主子没有任何感情,可此刻的桑赞,谈起这些声音里带着颤抖和哽咽,颤抖着双手从怀里取出半块破碎的玉珏道: “事发时,属下等人得王爷命令护送郡主和王妃先行,其他人追上王爷的时候,王爷已经遇害了。这是王爷的护心玉珏,已经碎了,之后听回来的影卫说是舅爷将王爷带走了。 而属下将您和王妃送到京城时,又遇到一批杀手,这些人不杀您和王妃,只杀南疆卫,京中御林军将您和王妃接走后,属下与其他存活下来的影卫集合,为了不再引来追杀,只能乔装进京暗中保护,后来王妃……离开后,我们也在暗中保护郡主,那晚的大火,郡主可记得,横梁一端掉下来却没有砸下去,是因为他和另外一个影卫抓住了横梁……” 桑赞指着身后其中一名影卫,那名影卫抬起两只手,满是狰狞的疤痕,脸上也带着面具。 那场大火在季九宁脑海里重现,“她”当时跑去东厢房救小时和小辰,一推门屋顶的横梁就掉了下来,当时根本躲闪不及,下意识的抱着脑袋,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抬头才发现横梁的另一端吊在火海里,她看不真切,就急急忙忙跑去找弟弟们了…… 季九宁自己就是军人,军令如山,突然间对他们这些影卫有了心心相惜的感觉。 “谢谢~” “属下不敢。” 身后的小辰拉了拉季九宁的衣服:“姐姐~” “小辰乖,别怕,他们是自己人。” 安慰了小辰,转过头对着桑赞问道:“是你们找了村里的秦大海,故意引开我的?” “是!还请郡主恕罪。” “下不为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先带着他们回去,明日子时,你来家里找我。” “是!” 说罢,三人护着季九宁姐弟下山,到外围的时候,季九宁拦住他们,自己带着小时和小辰下山。 当村长和张氏等人看到小小的三个人影时,都松了一口气。张氏哭的跑上前去抱住小时和小辰:“乖乖吆,伤着哪儿了没有啊?” “张奶奶,别担心,没伤着!” 想到害大家担心,季九宁心里一阵过意不去,但又没法解释,只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但她倒是没有为秦大海说话,毕竟他是真真实实的贪财害人,若这次来的不是自己人,而是真正的对手,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第34章 是姐姐的九宁 所有人重新回到祠堂,季九宁这才将秦大海和老王氏被人收买的事情说了,只是没提桑赞等人的真实身份和用意,只说绑架者是为了敲诈和利用自己。 淳朴善良的村民对于有恩于自己的季九宁深信不疑。 村长派人去老王氏家里搜寻,果然找到了五十两银锭子,后面还印着官印。 这下全村的人更激愤不已,如果只是偷火炉还好说,这下可是直接为财害人。 村民之间虽偶有拌嘴,但都是小利,断然不会做出害人的事情,这在她们善良的观念里是丧良心的事儿,要被老天爷惩罚的! 张氏擦了眼泪,怒骂道:“真真是黑心肝的呀,我们福暖村的脸都要被你们这一家子丢尽了!” 村民们也义愤填膺的跟着痛批:“这次可不是简单的偷抢,耍赖,是真谋财害命呀!” “可不是吗?那小时和小辰才多大点的孩子呀,被抓了去,不被伤着也被吓着了。咱可都是当娘的,她姐跟眼珠子似的看着俩孩子,那不是要九宁的命吗?” “就是,还好九宁是个厉害的,把孩子救回来了,若是救不回来呢?要我说,这一家子以前就在村里欺负人占便宜闹幺蛾子,咱们回回都不计较,让了过去,如今倒好,他们干出这等丧天良的事儿,再忍下去,指不定哪天就害了咱们全村人的命!” “村长,不能饶了他们,不能就这样算了。” “就是,就是……” 老王氏这会被吓的不轻,秦大海和小王氏更是跟个鹌鹑一样,而人群里的王莲花却拉着自家男人往后缩了缩,龟缩在人群后面,生怕被连累到。 村长抬手止住大家的谴责声,看向一旁早已黑脸的秦老爷子秦汉生。 家里人做出这等事儿,老王氏一个妇道人家怎敢做主收陌生人的官银,要说秦汉生这个当家的一点儿不知,绝不可能,起码他是知情,且默许了的。 看着这个堂哥,村长一脸失望。 叹了口气,最后站起身宣判道:“偷抢诬赖为一罪,谋财害命为一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三罪并罚,我福暖村是皇上亲赐的福村,今日对着列祖列宗的面,行我福暖村的村规,秦家的族规,将秦汉生一家逐出福暖村,从此不再是我福暖村人!” “不,不能啊,秦葵,不,村长,村长我知道错了,回去我好好教训他们,可万万不能将我们逐出村子啊,这让我们一家怎么活呀?” 面对秦汉生的哭求,村民们却不买账:“你们一家怎么活?那你们害小时和小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们两个小孩子怎么活?” “难怪秦大海会如此,原来是有个这么自私的爹,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村长啊,可千万不能心软。” 这时候的老王氏害怕了,摇着头爬起来对着七嘴八舌讨伐他们的村民摆手:“不能啊,不能啊。” 秦汉生心知村里村长是最大的,他带着村里发展,在村民心里威望最高,又是说一不二的主。 但还有一个人也是能管事儿的,那就是里正。 此刻直接对着坐在一旁莫不啃声的里正跪下磕头:“老哥呀,我们好歹是沾亲带故的,事儿是我们做错了,要怎么罚都行,可千万不能把我们逐出村呀,这马上就要入冬了,要我们一家去哪儿活?求求你们了,别把我们逐出村,以后,以后我们安安分分,绝不犯事儿。” 说罢见里正只是复杂的看着自己,秦汉生赶忙转身一把拉过老王氏按着她的头就往地上磕,碰碰碰的磕到地上,此刻老王氏头发凌乱,哪有来时的半点威风! 秦汉生见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和儿媳还在一旁龟缩,气的一脚踹过去,吼道:“还愣着干啥?都是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蠢货,还不给大伙儿认错愣着干嘛?” 一家四口,对着村长和里正还有讨伐的村民不停的磕头。季九宁怕自己折寿,给张氏小声说了一句后,抱着小时和小辰回家了。 回到家时,魏家姐妹还等在院子里,就连魏宁威也来了。 “没事儿?伤着没有?” “谢谢魏叔,没事儿,进屋,院子凉。” 一行人进屋后,季九宁这才将小时和小辰又抱到怀里,仔细询问。 期间她不但没有避开魏宁威,还时不时观察魏宁威的反应。 小时因为性子的原因比小辰要冷静些,但也紧紧搂住姐姐的脖子,奶声奶气的道:“姐姐,那几个坏人是你昨天给我们说的害死爹爹的坏人吗?他们点我和弟弟这里,然后我们就不会说话,不会动了,姐姐,我怕。” 说到底还是孩子,最后还是忍不住落了泪,而小辰更是从头哭到尾。 都哭的抽咽了:“姐,姐姐,呜呜……他们好,好厉害,我们,我们保护不了姐姐啦,呜呜……” “不怕不怕,小辰有姐姐保护,姐姐很厉害,你看姐姐一去,他们就把你们两个放了,说明他们害怕姐姐。” “姐姐,为什么他们要给你下跪啊?是不是害怕你了?” 当小时的问话一出,明显魏宁威的气息变了,季九宁不动声色,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继续道:“对呀,因为他们怕姐姐,所以小时和小辰不哭了啊,他们以后都不会伤害你们,姐姐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说罢轻轻的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抚摸着后背,给他们传递力量。 直到两个小家伙的情绪渐渐平复下去,季九宁给他们一人喂了半碗热水。 这时季九宁明显感觉到魏宁威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她转头对着魏容嫣道:“容嫣能帮我陪着小时和小辰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吗?” “好啊。” “我也去,玩开心了,他们就不怕了。” 魏容娟到底是大了,看出来季九宁有话与自家爹爹说,主动和妹妹一起带着小时和小辰去到院子里玩泥巴。 屋子里。 “魏叔,喝水,您是刚从山上下来?收获怎么样?” 魏宁威看着季九宁的侧脸:“是,收获还行。” 季九宁抬眸与他直视:“魏叔怎么这般看着我?可是有话要说?” 魏宁威顿了顿直言道:“你,老家是哪里的?爹娘是谁?” 这话一出,季九宁笑了,魏宁威的性格很对她的胃口:“南疆,爹爹季恒,母亲魏银霜!” 啪嗒!新新的白瓷碗摔得粉碎! 然而魏宁威的眼神却从灰暗一点点被点燃,碎片般的星光慢慢凝聚、复苏,最后变得的晶亮闪耀。 “你,你是季九宁!对,季九宁…该想到的…” 魏宁威自言自语,眼里慢慢染上一层水汽,最后化成珠砸在地上,啪嗒啪嗒……然而他却笑了,还有些颠狂:“我就说第一次见你,虽然脸上有疤,但还是觉得眼熟,很亲切,而且你叫季九宁,我一晚没睡着,可我还是笨,以为只是同名同姓……哈哈……真好,你是九宁,是九宁!是姐姐的九宁!” “舅舅?” 季九宁都被魏宁威这般模样整的有些鼻酸。 她先前有过猜测,但年仅六岁的季九宁留给自己的记忆实在不多。 魏宁威被这声舅舅给点了穴,他慢慢冷静下来,擦了泪,还是激动的忍不住双手颤抖,只会点头:“唉,唉!” “我那时还小记忆不多,您能给我说说吗?” “好。” 原来在季恒的马车一出南疆,他们家就被一群蒙面人围剿了,魏宁威当时正陪着妻子带着两个女儿从丈母娘家省亲回来,本也打算随着季恒一起回京的,只是迟出发两日,安顿一下家里。因为当时的魏银霜怀着身孕,她娘家人不放心,就让儿子陪着去。 没想到当魏宁威回来时,就看到满府被屠,尸横遍野的一幕,鲜血染红了整个府邸。 等他回过神来,赶忙去军营找季恒的副将林羽江,结果半路上遇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参将,两人认识,参将告诉他快去救王爷王妃,林羽江叛变,联合朝廷设计要害王爷。 说完那副将就断了气。 顾不得伤心,拉着妻女一路北上,追赶季恒的车队。 他们架马车日夜兼程走了十天还没出南疆,最后他将妻女寄在就近村民家里,留了银子,自己骑马快马加鞭的赶路。 跑死了三匹马的他,终于在一片林子里,看到有着季家标记的车马,破烂的留在那里被风吹雨打,人马尸横遍野,倒了一地一动不动,任由雨水冲刷着! 最中央像刺猬一样,被插满了箭羽的尸身吸引着他走上前去,当看清楚面容后,魏宁威身体晃了晃,一阵眼黑,那一天夜幕下的血流成河成了压倒魏宁威的最后一根稻草! 受不住打击的他昏倒在雨幕里,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晴了,阳光透过树叶照到他的脸上,刺的他眼睛生疼,忍着被雨水泡了一晚早已酸麻的身体,疯一般在尸堆里找寻着他不希望出现的人,也的确没有找到。 他将季恒的尸体带回南疆,可是沿路盘查的士兵,让他无法回到潘渡城,只能将他埋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里! 这里是他打下的地域,辽阔又清净,没有人再可以打扰他。 魏宁威找到妻女后,乔装打扮,一路北上,路途中妻子得知真相心气郁结加上感染了风寒,早早就病逝了。 妻子的离世,让魏宁威一夜老了十几岁,他颓废不堪,但看着两个女儿,又打起精神,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秦大勇,这才留在槐柳村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九宁,你母亲呢?她……?” “我们被带回京城五个月后,母亲生下弟弟们,难产死了。三年来,我和弟弟们的日子也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场大火,死里逃生,带着他们逃到京都城外时,被人贩子带到了卞桥城,逃跑出来后遇到好心收留我们的爷爷奶奶,可好景不长,卞桥地震,接着山洪,两位老人为了救小时和小辰死在地震中,我便带着他们来了这里。” 季九宁听到魏宁威压抑的哭声,她一转头就看到大大小小四个孩子站在门口。 魏容娟姐妹二人眼泪挂满了脸颊,只有两个小家伙还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看魏宁威,又看看姐姐。 小辰悄悄趴在小时耳边道了一句:“哥哥,是不是姐姐把魏叔叔吓哭了?” “应该是,毕竟姐姐都能把坏人吓跪!” 听到两个小萝卜头一本正经的对话,季九宁实在没忍住,招手将她们叫进来。 “来,小时,小辰,快叫舅舅!” “舅舅?舅舅!” “唉,唉!” 这一天魏宁威这个大老爷们儿哭了好几次,眼睛都哭肿了,鼻头红红的,满脸胡子拉碴,看上去滑稽的很。 魏容娟和魏容嫣虽然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她们知道她们与季九宁是亲姐妹,不是普通的好朋友。 第35章 承恩文书 午饭是季九宁和魏容娟姐妹一起做的,魏宁威则是抱着小时和小辰爱不释手,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去过。 一会儿举高高,一会儿骑大马,一早被“绑架”的阴影一下子就消散了,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第一顿团聚饭! 季九宁给魏宁威说了桑赞的事儿,但她没打算让桑赞知道魏宁威一家的身份,所以也特地叮嘱了魏宁威一些事情。 看着年纪小小的外甥女,如她爹娘一样聪慧过人,魏宁威既欣慰又庆幸!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季九宁姐弟三人! 下午的时候,村长来找季九宁,给小时和小辰带了一包酥糖。 “睡着了?孩子怎么样了,吓着了?”村长放低了声音,内疚的问道。 季九宁摇摇头,给村长倒了一碗水:“没事儿,皮实着呢,跟容嫣她们玩儿累了,您找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福暖村因为你得了皇恩,也得御寒保命的东西,却出了这档子事儿害你们受累,我作为一村之长,这心里难受啊,实在对不住你这丫头。” “您别这么说,如果没有村长爷爷,九宁和弟弟们还不知要流落到哪里去,能为村里做点实事,也算是报恩了。” “你这孩子,当真是难得,可惜是女娃娃,要是男娃子以后定有一番作为。” “嘿嘿~”她这芯儿还真是男娃子呢。 季九宁看出村长有话想说,但又不好开口的样子,猜到事关秦大海一家去留,于是主动开口询问:“村长爷爷,可是决定了秦大海他们家的事儿了?” “嗯,决定了,逐出族谱,不再受福暖村庇佑,只是,只是他们毕竟拖家带口,老老小小的,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再过两日就入冬了,这时候赶出村去,就真是死路一条了,所以村长爷爷让他们暂留村里居住,明年一开春就迁出村子。” 毕竟是乡里乡亲,村长的安排季九宁没有异议。 “您做主就是,若是他们知错能改,再好不过。” 多余话再没说,季九宁倒是直接转移话题,说起了造厂的事儿。 “村长爷爷,今日的事儿,我不想发生第二次,这么银子放家里作实不放心。不如三日后就开始建厂,再说马上入冬了,早点做出火炉,大伙也能用上。” “好,这事儿听你的。我回去找人,你看工钱怎么算?” “技术工一人每天三十五文,打杂的一人每天二十文。另外再找十个年轻力壮会点腿脚功夫的人出来,咱们村怕是已经被人盯上了,如果厂子一开工,难免不会有人觊觎,咱们要防患于未然,早做准备!” “没问题,这十人组成护卫队,那工钱怎么给?” “一天四十文,另外无论是技术工还是打杂的,包括这十个护卫队,都是跟我个人签订雇主协议,他们都属于给我打工,这造炉厂也不属于村里,只属于我季九宁个人产业,我这地儿不是两亩地吗?现在这院子也就用掉半亩,我再跟您把周边的地全部买下,您看看多少钱?我付给您。” 村长被季九宁这一系列的计划和说辞搞得一阵阵头晕。 “宁丫头啊,你这样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那往后若是官府追究……” “圣旨在此,我怕什么?我和弟弟们,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都是拖家带口,真有什么万一,连累不到村里,不过您这个村长怕是逃不过问责,嘿嘿,您可要做好准备。” “你都不怕,我个老头子更没什么好怕的,放心,地的事儿,我和里正算算去,还得去趟县里,给你过个文书。” “好,多少银子,您别给我省。” “哼,等着,这周边的地可真不少呢。” 说罢走了,季九宁笑着摇摇头,她起身去堂屋将先前画好的图纸拿出来,又画了几张。 把院子里之前做好的火炉全部标记,一个“季”字烙印在炉盘上。 把剩余的废料分类放到一边,木炭二十斤一装,一共装了二十五袋,小小的院子已经被堆满。 季九宁盘算着接下来做的事情,一边开始做晚饭,小时和小辰就醒了,小辰哭声一响,小时就开始喊:姐姐! 放下手里的铲子跑进屋,将小辰抱到怀里,哄了哄,又摸了摸小时的小脸。 等小家伙们都缓过神这才给他们穿好衣服和鞋子,抱着下了地。 “外面冷,你们刚睡醒,就在屋里练字,别出去了。” “姐姐,我不想写字,我想画画可以吗?” “可以啊。” 笔墨纸砚给他们准备好,两个小家伙喝了一碗热水后,爬到桌子上写字的写字,画画的画画。 季九宁回到厨房的时候,锅里的菜已经糊透了! 一声叹息后,洗锅洗菜重新做饭。 饭菜端上桌时天都黑了,小时拿着写好的大字给季九宁看:“姐姐,看,我写的怎么样?” “真好,都有自己笔锋了。进步神速,继续练习,会越来越棒,成为最年轻的书法大家!明天姐姐再教你几个字一起练。” “好。” “姐姐,姐姐,看我的画画, 是不是很厉害?” 小辰一副快夸夸我的样子,把季九宁逗笑了,画上的内容跟毕加索有点一拼!抽象的很。 “这黑黑的一道子是什么?” “这是门槛呀,里面是我和哥哥。” 小时飘了一眼小辰的画,嫌弃的道:“我才没有那么丑呢。” “哈哈哈~”季九宁忍俊不禁,黑俅俅的两个圆圈,旁边两条线,原来是他俩。 小辰却不甘被否定,板着小脸儿,认真的解释画上的内容:“这是我们啊,你坐这里,不是这样的么?这是桌子,外面是姐姐在做火炉……” “切,难看~” “哪里难看了,你的字才难看。” “我的字姐姐说了很棒,比你的画好,还好很多很多呢!哼~” “你胡说,我的画才没有难看……姐姐,你说!” “额……咱们小辰的画呀,不能用传统的审美眼光来看待,最重要的不是画本身,而是小辰画这幅画的用意,小时,你看,弟弟的画里是不是除了他自己,还有我和你啊?这说明什么?说明在弟弟的心里,我和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也是最爱的人。是不是啊?小辰?” “嗯,就是这样的!” 小时虽然皱眉,对于弟弟把自己画那么丑仍然有些难以接受,但还是点点头道:“勉勉强强!” “好了,咱们把东西收起来,快吃饭,待会儿要凉了。” “噢噢,吃饭饭喽!姐姐,刚刚我画画的时候,肚子就一直在叫呢。” “是不是啊?那你要多吃一点。” 姐弟三人正吃着饭,魏宁威来了。 “舅舅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吃过了,你们吃。”魏宁威恋爱的坐到小时和小辰旁边,摸摸他们的小脑袋。 小辰和小时抬头看见魏宁威这个便宜舅舅,想到一上午玩的骑大马,举高高就笑眯了眼,明显是还想玩。 “舅舅~舅舅吃!” “小时吃,舅舅吃过了。” 季九宁看出魏宁威有事,不然不会这么晚了还来找自己,于是加快了速度。 等她放下碗筷后,魏宁威这才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用布包裹着薄薄的册子:“九宁,这是你父亲身上找到的。” 是一枚状似雄鹰的小物件,向犀牛角做的。还有一本被箭射穿了好几个窟窿的文书,上面还染着季恒的鲜血。 季九宁缓缓打开,有的已经沾到一起了,有些字迹也模糊不清了。 但季九宁还是看清了内容,满心苍凉!自古以来贤臣良将多是没有好下场,要么功高盖主,被忌惮。要么遭遇奸佞小人加害,不得善终。 《承恩文书》,是南疆王季恒对当今皇权的一片忠心,昭昭日月,天地可鉴,不带一兵一卒,携妻儿上京归还兵权,却终是没有被容下,死于乱箭之下。 想起记忆里那日围剿季恒车马的人数,足有一千左右,而季恒不过是带了十来个暗卫,两三个丫鬟婆子。皇帝还当真是看得起季恒,当真是一腔赤胆忠心喂了狗! “这是真正号令三军的兵符,可调令南疆三十万兵将,但必须是季家人使用才有效。” “兵符?不是被皇帝拿走了吗?” “拿走的是先皇当年留给王爷的,但是这些年征战沙场,兵力不断增加,王爷为了方便调令,早先年就已经制作了兵符。估计林羽江也在找这个!” “没人知道这个在你身上?” “除了你我,没人知道。” “那就好,我目标太大,这个还是请舅舅继续替我保管。” 魏宁威见季九宁如此说,点点头把东西收起来,又道:“九宁,你打算如何?” “舅舅,此等血海深仇若都不报,那就枉为人子了!况且还有那么多南疆无辜的将士死于他们效忠的皇权刀下,士可杀不可辱,他们的忠心不能喂了狗,我是她们唯一的希望,自然要为他们沉冤昭雪!” “好,舅舅陪你一起,只是那桑赞的身份,你可确定了?” “应该没问题,但我们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有林羽江在前,你的身份切记不能暴露,只说认的干舅舅就好,三日后,我会建厂造炉,其中一个火炉房,我打算用来炼制兵器。” “兵器?” “对,所以舅舅,这个火炉房,只能你一个人进去,你会炼制吗?” “我,不太会,不过应该不难。” “放心,我和您一起。” 又商量了几句魏宁威才站起身离开,而季九宁却久久不能平静,前世作为军人的他,坚守着军令如山,坚决服从命令的使命,太理解季恒那种刻在骨子里忠诚,如今面对他的遭遇,心里难受的很。 收拾干净屋子,洗了碗筷,抬头望了一眼月亮,已经快子时了。 给火炉里填满了木炭,她坐到堂屋,拿出细棉布擦拭着匕首,等待桑赞他们。 果然刚到子时,桑赞就来了,季九宁直接请他坐下,给他到了一碗水: “外面冷,喝点热水。” 桑赞高兴的接过碗,低头就喝,可嘴唇刚挨着水,就停下了,睫毛轻颤,看着碗里的热水问道:“郡主不相信属下?” 可是不等季九宁回话,他又笑了笑道:“不过这样挺好,不该轻易相信任何人的。” 说罢就要一饮而尽,却被季九宁拦住,一把夺过碗将水倒了。 起身给他重新倒了一碗:“实属无奈之举,还望你谅解。你找到我,打算如何?” “属下已经飞鸽传书告知连将军了,一切听凭郡主差遣!” “没什么可差遣的,这里住的挺好,皇上还赐了我银子,你们要不要拿些用?放心,我直接送你们用,毕竟叫我一声郡主呢。” 第36章 造炉厂 桑赞看着自家郡主一副天真小姑娘的模样心中无奈,如果不是在山上较量过,他都要信了,起身退后几步对着季九宁双膝跪地,头磕到地上,压低声音道: “郡主,除了王爷,我们南疆还有三万将士被杀害,被冤枉,我们会如对王爷一样忠心于郡主,只求郡主为王爷,为南疆三万将士报仇雪恨!” “你起来,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跪。” “郡主答应属下就起来。” “可我就是一个小姑娘,我弟弟们还小,需要我照顾,如何能与朝廷抗衡?” “郡主,您不是一个人,您还有我们,还有数十万将士,他们天天都在祈祷能够找到您,盼着您回去呢,如今的南疆是林羽江一人说了算,他稍有不顺就会打杀将士。您早一天回去,就能多挽救一个无辜的生命!” “额~这么恐怖吗?那,那我回去南疆,还不得被他杀了?毕竟现在他大权在握,而我这个郡主在世人眼里早就已经死了。” 见季九宁眼露害怕,桑赞皱眉,心想终究是姑娘家,加上在京城时被欺负的经历,如今这般也正常,看来自己不能太着急了,得慢慢来。 “郡主,有桑赞在,不会再让您和小世子们受任何伤害。” “好,你快起来,知道你是影卫,我也很开心。” “那以后就让属下跟随在郡主身边?” “那好,对了,桑赞,你武功多高?能不能教我弟弟们练功?” 一听这话,桑赞立马眼睛亮了:“能,属下在南疆卫里第五,左翼营里第一!请郡主放心,属下定当将毕生所学教给小世子们。” “那真是太好了,那你们在哪里住啊?这北地可不比南疆,冷的很。” “多谢郡主关心,属下们都是习武之人,在山里有洞穴,可休息。” 季九宁没再多问,只约定好五日后,让他来家里开始教授小时和小辰学武。两个小家伙正在梦里吃蜜呢,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是怎样的痛苦! 两日后村长带着七八十个人来到季九宁家门口。 “九宁,人我都给您选出来了,这八个人是会些打铁技术的,还有这两个是咱们村里的木匠,手巧的很,我一拼给你找来了,你看着能留的就留下,用不着也没关系。” 听村长这样说,那两个木匠面上有些忐忑,其中年纪大一点的道:“九宁姑娘,我们虽然不会打铁,但是建厂子,肯定需要木匠,我们工钱不用那么高,您看着给就行。” “对,我和我爹也能帮着做些其他的杂活,你就留下我们。” 原来是一对父子,季九宁见父亲稳重老实,儿子机灵踏实,不由心生好感。 “好,都留下,木匠也是技术工,一人每天三十五文。” “哎,谢谢小东家,我们一定好好干活。”激动的父子俩笑弯了眼,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所有人都没想到,季九宁这般大方,一个个激动的上前推荐着自己,还是村长出声才止住了混乱的场面。 “你们都安静,一个个像什么样子?”说罢又摆了摆手,指着其中十个身高马大的壮汉道:“九宁,这是十个护卫。你看看,这体格没问题?” 村长一脸骄傲,季九宁却淡定的看向几人问道:“你们这里面谁最厉害?” “我~” “我,是我~” ……一个个,又开始争执不下。 季九宁却淡淡的道:“你们一起上,无招之内能抓到我,算你们厉害。” 众人……他们听到了什么?接着就是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结果还没等他们笑够,季九宁就动了,她众人只看见一道残影,接着就是咚的一声! “啊~哎吆…疼死我了…” 众人……再次傻眼,这次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季九宁淡定的看着十人道:“你们可以留下,但要接受训练,吃不得苦的现在可以退出,否则一旦入选再退的话,可是要给我相同的银子的。” “这……” “怕什么?我留下。能学些功夫傍身,还有银子拿,怕啥吃苦?” 于是一行人都留了下来,这时魏宁威上前道:“九宁,我也想试试,加入护卫队。” “好,多一个人也好,如果还有想加入的,随后也可以来找我。” 围观的村民都开始切切私语了,琢磨着自家谁能去。 村长又将余下的几十人给季九宁介绍了一下:“这些都是想打杂的,平日里都是在地里干活的一把好手,为人也都踏实正直,不会给你整幺蛾子。” “村长选的人,九宁放心,既然如此,就都留下,大伙等我去取纸币来,咱们当着村长的面儿把合同书一签,日后大伙也怕我赖大家银子。” “哈哈哈,小东家真会开玩笑,咋会呢。” 等季九宁去来纸币,魏宁威帮着搬了桌椅过来,村长帮着在合同上签下名字和各自的工种,然后大伙儿一个个的在自己的名字上按手印。 一切敲定后,秦大勇赶着驴车过来了,拉了身后还有秦老二也拉了一辆车,满满的两车砖。 还没离开的人,直接上前帮忙搬砖,秦大勇剩余的银子和买砖的收据递给季九宁:“还剩这些,你对对数,剩余的砖,明儿一早店家给送来。” “大勇叔办事儿我放心,对了,工具呢?” “工具的话得等后天了,老板说倒时候做好直接给咱们送来。” “好,没问题就行,迟一天无所谓。这些钱你们拿去喝酒!” “不用不用,这就跟叔客气了?那木碳,你可是一分钱没收叔的啊。” “嘿嘿,那行,就不跟大勇叔客气了。” “就该这样,对了,九宁,跟你商量个事,你翠萍姨你也知道,她日子不好过,叔想着把木炭送去郭家庄,让她男人在村里或者拉去镇上卖,有个进项。” “好事儿啊,大勇叔,既能帮了翠萍姨,咱们也能把生意扩出去。” “嘿嘿~那成,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明儿一早就给她们拉过去。” “等一下大勇叔,给翠萍姨再拉个炉子过去,算她借的。” “好,大勇叔替自家妹子给你说声谢谢。” 季九宁笑着摇摇头,抬手指了院墙边上的火炉,然后丢下一句话就进屋了。 “走的时候,帮我关门啊。” “成嘞!” 第二日一大早村长和里正等人都来了,还有很多吃过早饭闲暇看热闹的村民: “今儿个咱们炉厂开始建,等建好了,咱们全村人都收益,所以以后,都不许把咱们村里的炉厂说给外面的人听,莫要让人家眼红坏了咱们的大事儿。尤其是有些妇人,心里惦记自己娘家,能理解,但是想要也要找我登记,不能大张旗鼓的去炫耀,把嘴巴都给我管严实喽。记住了吗?” “记住了,放心,村长。俺们心里都有数。” “那就好,九宁丫头说了,往后想要的人,还是老样子,来我这儿登记,交银子,拿着盖章的条子去厂里领炉子,只认条子不认人,所以都保管好,以免再发生先前的事儿,大家脸上不好看。” “明白,村长,九宁啊,你也放心,俺们可不是那种烂心肝的人家,讲规矩着呢。” 说话的是村里一位妇人,她男人如今在季九宁的厂里做事。那季九宁是给她们发银子的,自然配合的很。 村长见大伙都很识趣,高兴的点点头看向季九宁道:“九宁啊,你作为东家,给大伙也说上几句。” “好,那我就啰嗦几句。” “俺们爱听,不怕啰嗦!……哈哈哈” 热情爽朗的笑声感染着所有村民,也让季九宁忍不住跟着笑:“首先感谢诸位婶婶伯伯,爷爷奶奶,哥哥姐姐们能来参加咱们炉厂动土仪式,我呢给大伙准备了些糖果,容娟姐,你和容嫣妹妹帮我给大伙发一下。” 这时张氏和孙氏上前帮着一起发:“来,大伙儿都沾沾喜气~” 喜糖发下去,现场的氛围更是热闹,季九宁接着道:“这个炉厂是我要建的,我想把皇上赐下的东西再用之于民,今年过冬,争取让村里家家户户都暖烘烘的,另外就是等咱们第一批火炉做出来后,我先给咱们厂里的员工,所有员工一人一个,送。” “哇!真的吗?” “太好了……这下我更有干劲儿了!” 所有人都激动万分,季九宁接着道:“村长刚刚也给大家讲了订购规矩,我希望大家严格按照规矩来,领炉子也是按照订单顺序来。另外呢,还有一件事跟大家分享,烧炉子用的木炭,我们定价十文钱一斤木炭。前一百个买火炉的人家咱们送二十斤木炭,剩下的大伙都去找秦大勇购买就行。 那现在就请村长和里正还有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爷爷给咱们开工动土!” 七八个人拿着铁锹铲了第一把土完成仪式,接下来就是干活的工人们一起动手,搬砖的搬砖,挖土的挖土。 张氏把季九宁拉到一边叮嘱到:“九宁,大伙的中午的午饭,我和你婶子来做,菜你三叔昨儿个已经去城里买好了,桌子也都有,妞妞满月时的桌椅板凳都在,你把地方划出来就行,待会儿我让你三叔搬过来。” 没想到张氏想的这般周全,自己粗心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要办宴席,开工请工人吃饭。 “张奶奶,麻烦您了,我都没想这事儿,完全没准备。” “麻烦啥,大伙也没想着在你这儿吃,知道你一个孩子不容易。放心,张奶奶给你办好,不用担心这些琐事。” “好,难道我要一直给工人管饭吗?” “也不用,你这又不是普通盖房子,是长期工,咋可能天天管饭,只是今儿好歹也是开弓第一日,宴席还是得办。” “哦,这样啊。” 第37章 小东家 风风火火干活的工人们,得知季九宁还给他们准备了开工宴,干活是越发的卖力。 “村长爷爷,地契怎么样了?明日能拿到吗?” “放心,之前已经办好了,只差盖官章了,今儿个我再去跑一趟就成。” “好,对了,村长爷爷,中午这边儿吃开工宴,您和家里人都过来。” “不了不了,这边儿人多,够你们忙乎的,再说地契的事儿还等着呢,吃完饭再走就迟了,我这会儿就去。” 说罢不等季九宁回应就走了,一转身就看到秦老二带着送砖的马车过来。 “二叔~” “嗳,这剩余的砖,都送来了,我带师傅拉过去。” “好,辛苦了二叔。” 忙乎完屋后的工厂,又去前院忙乎,帮着张氏等人摆桌,洗菜。 魏容嫣则是负责照看小时和小辰,魏容娟却早早就加入了孙氏的队伍,洗菜,洗碗,擦桌子,此刻看到季九宁过来,高兴的喊道:“九宁妹妹,你过来了?后边忙完了?” 突然被喊妹妹,季九宁卡顿了一瞬间,然后耳朵有点红,笑着回应道:“嗯,过来帮忙。” 然后又看向大伙儿说了一句:“辛苦大家了,今儿多吃点儿,可别给我省。” “哈哈,那成,俺们多做些,男人们干活,吃些油水足的更有劲儿。” 人多力量大,一上午的时间就把地基做好了。 午饭,大伙儿吃着八冷八热的菜,满脸的喜悦难以言表,往日他们吃席哪有这么多菜的,而且全是大鱼大肉。 往年进入冬季,大伙心里是愁是担忧,如今的日子却过得舒坦有希望,因为他们既有了保命的火炉,家家又能挣来工钱,一天就三十几文的进项,让他们心里踏实而满足。 不再担心无法扛过寒冬而丢命,也不用担心粮食吃完要饿肚子。 这一切都归功于一个小丫头——季九宁,如今他们的小东家。 而作为东家的季九宁在看到大伙儿的笑脸时,心里也被丝丝缕缕的喜悦填满。 晚上收工的时候村长回来了,将地契交给季九宁,抄起木瓢就喝了几口冷水。 “哎吆,渴死我了。” 季九宁赶忙接过他手里的水瓢,将炉子上温好的开水倒了一碗递过去:“这水刚刚好,真是辛苦村长爷爷了。” 接过碗,随意的摆摆手:“没事没事,好在呀,全都给办好了,你快看看。” 打开地契一看,十九亩八分! “这么多?”季九宁不敢相信,村长还真是把这山脚连着她家这片地全给了自己。 “对呀,放心,因为是挨着山头,旁边又是石头河,一亩地按二两银子算的,加上文本费共计三十九两零六百文,这是剩余的,你点点。” “点什么,我还信不过村长爷爷吗?嘿嘿,说起来倒是我占了便宜,这可全都是托您的福呢。” 见季九宁当真看也没看就直接把碎银收起来,村长脸上笑得越发真切,又寒暄了几句,这才站起身回家。 晚上的时候,季九宁和魏宁威说了她需要的东西:石灰石和铁矿石。 然后又找来桑赞,让他想办法帮自己在五日之内找到媒炭。 这也是季九宁对于桑赞等人的考验。 找寻这些东西,是因为季九宁要制作水泥,她要把这二十多亩的地全部圈起来,然后形成一个内部产业链,也更方便她将来做一些事情。 之前签下的木匠父子俩,在第二天被季九宁叫到家里,将她之前画好的图纸递给了父子俩看。 父亲王念尧,儿子王启,对于季九宁给的图纸很是惊讶! “小东家,这是?” “这几副是一个庭院的屋建以及雕梁,这两张是展柜和支架,你们看看,可以做出来吗?” “这展柜和支架倒是不难,剩余的我得琢磨琢磨,请问小东家是想什么做这些?” “随时都可以动手,材料的话,我会让人给你们提供,人手也都是现成的。” 父子俩一听立马来了兴趣,毕竟这才是他们拿手的,当即表示只需琢磨三日即可。 送走木匠父子,季九宁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希望她的速度能赶上那位回京的公公,既然桑赞能够找到这里,那么对方也不难,何况已经被人发现了,她不能一直在这里得过且过!必须要尽快给自己准备一份保障。 而这份保障不能只期许在桑赞等人的身上。 在围墙堆砌的时候,桑赞来了村里,每日在河边教小时和小辰习武,惹得村里一群小孩子围观,更有半大小子直接上前跟着练习。 对此季九宁没有异议,桑赞也没有吝啬。 魏宁威带着秦家老三和村里经常跟着他学打猎的男子一起出去十几天,寻找石灰石和铁矿石。 这段时间里,季九宁也没闲着,她让张氏和魏容娟帮着看家,自己则是和秦大勇一起去了安阳县。 两人先是去了牙行,跟着牙婆转了一圈后,季九宁眼尖的发现了之前在安阳县衙门口遇到的父女。 终究是没有户籍,沦为奴仆了。 季九宁走过去,父亲头发凌乱,怀里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儿。牙婆嫌弃的憋了一眼,正要呵斥几句,就发现季九宁的眼睛一直盯着父女俩看,眼转子咕噜一转,立马堆起笑脸介绍: “小姐,不知您要找的有什么要求?您别看这女娃虽小,而且她爹可是会识字的,能算账。您要不考虑一下,一大一小,也不贵,我就收您十五两银子。毕竟这丫头长得也不差,要不是她爹死活不同意分开卖,早就出手赚个好价钱了。” 牙婆眼里的精光,脸上的笑容,周围一个个祈求的眼神,配上牙婆刚刚的话,都让季九宁这个现代灵魂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小姐,您看看我们,我会做饭,我家男人力气大,能干活。只求您可怜可怜我的娃,带着孩子一起给口饭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面色蜡黄的女子,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娃,那小男娃怯生生的看着季九宁,就如当初她在非洲难民区见到的难民一样,旁边站在一个精壮的男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道哀求声:“小姐,买了奴婢,小姐,我们姐妹二人一定好好为奴为婢伺候小姐……” 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穿的衣服倒不似这村野乡间女子们穿的。 牙婆见她看向说话的姐妹二人,又开口介绍:“小姐,好眼光,这姐妹俩,原先是县里卢员外的家婢,因着主家搬迁,带不了那么多人,又需银钱,就将姐妹二人卖了。伺候人有经验,这种婢子可不好遇。” 季九宁没有说话,继续往里走,看到他们的人,都纷纷开口,求她买下,有些人只求给口饭吃。 纵使来之前,季九宁就有心里准备,但是当她真切的站在这里,面对他们时,仍旧心酸的无法言语。 作为特种部队出来的的他,执行过国家各项命令,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可从未见过如此场面。 低贱的贩卖着自己,如果说那对父女是无奈,那么这些人更多的是时代的照影,当下他所处的环境产物。 原谅他虽学读历史,知其根源,但当他深处其中时依然红了眼眶。 秦大勇不知她为何突然这样,只以为她想到了自己和弟弟们一路颠沛流离的过往而心酸。轻拍她的肩膀,一句话没说,跟在她身后,仿佛是在告诉眼前的小姑娘:“大勇叔是你的后盾。” 很快调整好心态的季九宁,在阴暗潮湿的牙行里转悠了一圈。 询问了几句等待被选择的人,最后季九宁还是理智回归,选择了自己需要的,但也捎带了两家可怜人! “那对父女,还有前面的一家三口,这兄弟两,还有他们一家五口,另外我选她。” 最后季九宁指向了对面的女子,别人都哀求着,盼望自己被选上,那女子却从始至终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此刻视线里出现一双布鞋,小姑娘的声音响起,她不由的抬起头,视线相对,小姑娘的眼里并无异色,脸上甚至露出浅浅的笑意。 见季九宁选了这么多人,牙婆知道自己今天碰上大主雇了。 “好好好,姑娘真会选,婆子我诚心买卖,给你说清楚啊,这姑娘她是哑奴,不过也正是这般,用着放心不是。” “好,多少钱?” “一共八十二两零三百文,我给你免了三百文。给个整数就行。只求姑娘以后多多关照就行。” 牙婆的报价可把秦大勇吓的不轻,他赶忙拉着季九宁走到一边小声道:“这牙婆不实在,平常一个账房先生也就七八两,何况其他人都是累赘,也就那兄弟两有把子力气,但也就值个五两,这么多银子能买两倍的人数了。走,叔带你去其他家看看。” 季九宁听得明白,她点点头,转身对着牙婆道:“您这价格,超出我的预算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只能去其他牙行看看了。” 说罢就要走,不止牙婆急眼了,那些被选上的人也急眼了。好不容易被选上,能有个去处,也要泡汤了吗?心里实在不甘心。 “哎,等等,姑娘等等,有话好好说,价钱还可以再商量嘛! 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将季九宁二人拦住,又陪着笑道:“您愿意出多少?” 这牙婆倒是滑头,让她出价,原本她是不想讲价的,但秦大勇提醒了,那就不能再当冤大头,既然如此,干脆按秦大勇说的那样算,砍掉一半。 “四十五两!” “什么?哎吆喂,好姑娘呀,这不是让我白给他们管饭这么久嘛?老婆子我也是挣个辛苦钱,六十六两!咱们互相图个吉利!也愿他们今后跟了姑娘能顺顺利利!” 牙婆子嘴巴会说的很,季九宁看了一眼秦大勇,见秦大勇仍是皱着眉,季九宁又看了看里面期盼的人。 没再还价,直接掏了银子,牙婆把卖身契一一核对交给季九宁。 那些人终于打起精神,跟在季九宁身后走出了牙行。 她们当中有许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外面的太阳了。季九宁见他们一个个体虚无力,也没有多话,直接让秦大勇带着他们去早市摊上吃饱肚子。 季九宁自己却去了一趟底下拍卖行,这还是她当初打算这里落脚时发现的。 不算大的安阳县却卧虎藏龙,各种行当都有,这里地大物博,人口算是周边最多的一个县,繁华,发达。 走到门口,交了一两银子的入场费,小二很是热情的递给她一道面具:“客官里面请,今日有高货可拍。” 带上面具,季九宁走了进去。里面人很多,几乎都是男子。 穿过大厅,就是拍卖场,现场拍卖还未开始,但等待的客人倒是不少,抬头望去,二楼全是雅间厢房,围帘当着看不真切里面。 这时季九宁突然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叫好声,伴随的还有热烈的掌声。顺着声音走过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方擂台! 擂台上两名男子正在赤身搏战! 脚步的移动,出拳的力道,接招时的反应,很快让季九宁失去了再看的兴趣。 她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嘭的一声,有人被打下擂台,这时传来管事的声音:“各位爷,接下来上场的可是一位女子,对战咱们刚刚胜出的勇士。” “哦?女子?哈哈哈…这怎么下得去手…细皮嫩肉的伤着了可得心疼……” 底下的看客跟着一阵起哄。但那管事依旧笑嘻嘻的介绍道:“这位女子可不是普通女子,她曾是香叶阁排名第一的杀手。” 立马议论的风向转变了,季九宁突然转身,看向左侧的一道小门,女子一身黑衣,带着白色花纹面具,缓缓转头,对上季九宁的看过去的视线。 “欢迎挑战者上场!这是今日最后一场比试,现在开始押注!买定离手!”管事的声音响起,女子收回视线,走上擂台。 季九宁走到角落里看着台上,所有看客都激动的吹口哨,鼓掌,押注,等待着接下来激烈又精彩的对决! “开始!” 咚! 全场鸦雀无声!谁能想到好戏刚开就结束了!躺在季九宁脚边的男子一动不动,没错,刚刚还是胜利者的勇士,被女子一掌打飞,直直的摔倒在季九宁的脚步! 她敢说,那个女子是故意的。 看了一眼擂台上风姿无限的女子,季九宁转身走了。 外面的拍卖会也开始了,西域美女,器物,宝刀,夜明珠之类的,层出不群。 却没有季九宁想要的,只能转身离开。 第38章 奴才 找到秦大勇等人后,季九宁带着新买来的两名妇人一起去了成衣铺,买了五六匹布,又买了二十床被褥等。 路过菜摊子,又卖了好些菜,能放住的土豆,更是直接提了一袋子,还割了五十几斤肉,把秦大勇的驴车堆满,这才一起往回走。 可她刚出城门口不远,就被一名红衣女子拦住!抱着一柄剑,直直的拦住前面,被风吹起的发丝在脸颊和眼睛上来回滑动。 此刻没有了面具,季九宁才看清对方的脸,白皙的小脸,五官精致,但冷冷的表情却让她看起来不那么可爱,甚至手上的剑都将秦大勇等人下了一跳。 “你是逃荒的?”女子开口了,声音清冷却脆脆的好听。 回头看看身后刚买回来的一群人,季九宁笑了:“姑娘眼力倒是不如你的武力。” 对面女子皱眉!季九宁倒是好奇,她只是看了一眼而已,怎么就惹到她了,不会是要杀她们灭口?于是为了活下去,季九宁无耻的卖萌道: “姐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要挑战你!” “啊?” 不止季九宁懵了,秦大勇更是吓了一跳,直接上前挡在季九宁身前,倒是让季九宁意外,新买回来的几个男子也齐齐挡在季九宁身前。 个子矮小的季九宁一时间被围在最中间。有些感动也有些好笑的咳嗽了几声,就听见女子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 “若是你赢了,我今后听你差遣,若是你输了,就跟我回香叶阁!” 好不容易挤出小身板的季九宁立马来了兴趣,她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领教过这里的武功。 是不是真有电视里的那种轻功,以及所谓强大的内力。 “姐姐,说话算话啊。不过你不能用剑。” “好!我让你三招!” 额!这是被看不起了? “九宁!你不能答应她,这个女人一看就是江湖上的杀手,身上的功夫不浅。你可不能冒险。”秦大勇担忧的拉住她劝道。 “放心,就算我输了,她也不会伤我。比试而已。” “姐姐,我们比试点到为止,还有就是,我如果输了,身后的这些人,得一起跟着我。你不能只要我,不要他们。” 女子皱眉,但还是说了一句:“好。” 两人往外走了几里,人烟稀少了才开始比试。 “姐姐好,我叫季九宁,你叫什么?” “祝兰!” 竹篮打水一场空!季九宁听到祝兰的一瞬间,脑子里不由的蹦出这句话来,强忍着笑对祝兰抱拳示意她开始。 “请!” 秦大勇等人看的心急。那些好不容易被季九宁买上的人,心里更是无语望天,那牙婆还说顺顺利利,这才出来,就遇到这种事情。 一个个的祈祷着季九宁能赢。 而季九宁此刻已经全神贯注的对上祝兰,高手过招,有没有,一交手立马就能感觉出来。 你来我往,祝兰身轻如燕,出手刁钻,又快如闪电。这让季九宁心中不敢大意,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一招灵江飞燕,转身就是一掌朝着季九宁的胸口袭来,眼看掌风迎面而来,季九宁一个后仰,堪堪躲过。 这一掌如同擂台上的那一掌,季九宁心惊,她不敢接下那一掌,但刚刚擦过的风力让她心中有了底。 开始运用枯阳剑法,内力转动,带动身体,将看似被动的接下一掌又一掌,只是她接的速度越来越快,祝兰脸上露出笑容:“小丫头片子,又两下。能接住我这么多招,也是不容易了。” 突然一个旋转,季九宁双手向祝兰的脖颈划去,速度快到祝兰来不及收手。 “承让了!”季九宁打的痛快,一时间都忘记了身份。 好在没人发现她的异样,祝兰看着季九宁的眼神儿亮的冒光!这样的姑娘若是带上山,阁主一定高兴坏了。 “你师承何处?” “姐姐,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 听到季九宁的话祝兰明显怔了一瞬,接着一双好看的秀眉皱着一起,她可没想过自己会输。 “既然姐姐只是开玩笑,那我先走了。” 说罢就越过她走了,秦大勇赶忙带着人跟上。 祝兰在原地停留片刻后追上季九宁:“等等!” “祝姐姐?” “这是传音笛,可千里传音。” 接过手指大小的玉笛,一脸甜笑道:“谢谢祝姐姐,我知姐姐刚刚也是让着我,我叫季九宁,住在福暖村,有事儿可以来福暖村找我。” “好。”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本来去地下拍卖行,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手或者药物,结果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顺眼的,人家只是打擂台赚钱而已。 这下好了,多一个朋友也算多一条退路。 一路上这些新买的奴仆,对季九宁从心里上又敬重了几分。 回到村里,村民看见季九宁和秦大勇带来十几个流氓,很是惊讶,全都围上前去询问:“大勇,这是咋回事?她们是干啥的?” “这些是九宁买回家的下人。” “啥?下人?” 季九宁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没有搭话。家里只有两间破防,她之前搭的棚子也是四处漏风,这十几个人住宿都是问题。 倒是可以在后面新建起的厂房里凑合一晚,虽然也是四处漏风,但总体还行。 十三个人里,一位五十多岁姓翁的老婆婆,两位中年妇人,李婶是瓮婆婆的大儿媳,另一个是顾婶。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叫樱珠,加上哑奴,一共五个女的,其余全是男子。 季九宁指挥着李婶和顾婶把吃的搬去厨房,又指着六个成年男人去山上砍树,秦大勇主动带着工具领着人上山去了。 瓮婆婆一边扶着樱珠,一边搂着自家十一二岁的孙子,忐忑不安的站着院墙底下。 “瓮婆,你把樱珠送回屋里去,让她先去炕上休息休息。” 樱珠许是饿了很久,纵使吃了饭也身体弱的厉害,站都站不稳。 “姐姐,你回来了!” 魏容娟姐妹带着小时和小辰过来:“九宁,这些人是?” “我顾的帮工,以后照顾小时和小辰,做个饭,打个杂。” “这么多帮工?”魏容娟一阵惊讶,这得花掉多少钱?日后还得一天两顿饭的要管。 太阳落山的时候,秦大勇等人终于从山上下来,而原先建厂子的村民也都回家了。 “大勇叔,今天辛苦你了,快回家。这块儿肉你带回去吃。” “成,那叔先回,明儿再过来。” 几个男人看着季九宁等待她的吩咐。 “这里有铁锯,你们饭前把木头锯成木板,铺到后面的厂房里,院里的干草抱过去铺在上面,被辱都是买好的,先将就两晚,明儿一早,你们开始盖房子。” “是。”说罢就两人一组开始干活。 没看见女儿樱珠,韩福生走向季九宁,忐忑的问道:“小姐,我女儿樱珠呢?” “您别担心,我让她进屋休息了。她今晚跟我睡屋里。” 樱珠的父亲听到季九宁这般说红了眼眶,颤抖着双手合十给季九宁弯腰鞠躬。 哽咽着道了一句:“谢谢小姐,小姐宽厚仁心!韩福生铭记于心,定好好干活。” “韩叔,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您先去忙” “嗳,您有事,随时叫我。” 此时李婶和顾婶已经在厨房里开始洗锅做饭了,瓮婆婆和半大的孙子则帮着整理棚子下的木柴。 而顾婶的儿子则是和小时小辰已经玩去了,三个小家伙转圈圈在院子里跑。 季九宁看向院子里唯一站着的人,哑奴。 “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季九宁一边说,一边比划手语。 哑奴点点头。 “你会写字吗?” 哑奴又点点头。 带着哑奴进屋后,让她写下她擅长的事,以及介绍一下自己。 原来哑奴叫朱姗鸾,会医术,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我以后就叫你姗姐,你就做我的医生,大夫。” 朱姗鸾点点头。 “小姐,吃饭了。” 门外响起李婶的声音,季九宁应了一声,让李婶端进屋里。 在厨房里给韩叔他们又搭了一张桌子。 “李婶,翁婆,你们也都过来一起吃饭。” “这可使不得,小姐您和少爷们先吃,我们等下再吃,规矩不能坏了。” 她们都是农家出来,生活所迫,不太懂规矩,但是也知道分寸。 主家生活在村里,她们对于农活倒是熟悉的很,已经是自在了不少,不敢多奢求别的。 季九宁也没多说什么,倒是朱姗鸾做在桌前没动。 “顾婶,你先照顾樱珠吃饭,李婶你带几个孩子们先去吃。” “嗳。”主家小姐心善,对于她们来说是最大的幸运。 最怕就是主家刁难,遇到不好的主家打骂折磨奴仆的比比皆是,甚至随意就能打杀。 所以如今遇上这般善良明理的主家,大家伙心里都非常珍惜。 晚上吃完饭后,季九宁将所有人叫到跟前,一一安排。 “顾婶和刘婶你们二人带着翁婆婆以后主要负责厨房,和内院的一切杂事,再就是今日买回来的布料,你们和翁婆婆一起给大家量好尺寸,一人做一身衣服,一双鞋子。 小欢和福蛋,你们两个以后就是小时和小辰少爷的陪读,随侍,韩樱珠和姗鸾就做我的贴身丫鬟。 韩叔,你识字也会算账,就当管家。翁源你身上会些拳脚功夫,当个小队长。” “是。”众人齐齐应声。 “我这人虽没有那么多规矩,但也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们踏踏实实干活,忠心与我,我自不会亏待你们。天色不早了,你们把被辱拿去晚上别着凉了。” “多谢小姐,奴才绝不让小姐失望。”翁源第一个出声,跪下去对着季九宁磕头。 他也识字,曾经给别人干过活,见过那些下人的规矩,如今既然自己也成了下人,而主家如此待人宽厚,信任他,那他就不能没有规矩。 其他人被他这样一来,都懵了一下,毕竟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虽然在牙行被教过规矩,但是季九宁宽和,他们也就没想那么多。 韩福生也紧接跪了下去:“老奴谢小姐信任,定忠心小姐,踏实做事。” 呼啦啦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表示一定忠心耿耿。 小时和小辰爬在窗户上看外面。小欢抬起头对着他们眨眨眼,伺候小少爷吗?似乎也不错。 “起来!顾婶,李婶,你们四个睡堂屋,把木板铺在底下,自己收拾一下,翁源给你们两个火炉,你们拿些木炭,立着两根圆桶都抱过来,我教你们用。” “是。” 厂房里,刚刚封了顶,窗户门都还没装,但是季九宁给他们拿来了两个火炉,教他们点旺后,又交代了注意事项才离开。 韩叔等人围着火炉烤火,厚厚的棉被褥子,还散发着淡淡的棉花香,一群大老爷们儿,围坐着红了眼眶。今年冬天,他们终于有了着落。 第39章 立冬 晨光洒满大地时,被白雪覆盖的地面晶莹闪烁,如钻石的光。 树上,屋顶,就连河面也结冰,盖上了一层雪花,此时天空已经放晴,雪也停了。 韩管家一早安排了几个人,把院子清理出来一条路,正将扫出来的雪外院外清理,就遇上来干活的村民。 “这位大哥,你是小东家买来的仆人?我们就是想找小东家问问,今儿天寒下雪,还能动工吗?” 韩管事点点头,招呼道:“各位稍等,我家主子还在休息,待我进去问问给各位回复。” “成,俺们等着。” 韩福生转身回院子,恰好遇到出来的季九宁,赶忙上前见礼:“小姐,您起来了?” “嗯,韩叔早啊,外面怎么了?” “是干活的村民,想问问今日还干活不?” “走,去看看。”韩福生跟在季九宁身后出了院子。 村民见到季九宁出来,都笑着上前问到:“小东家?还要不要干活?” “是啊,小东家,今日雪都盖着,虽不厚,但水容易结冰,泥也结冰的快,这般砌的墙可不结实。” “去看看再说,若实在不行,就休息几日。” 说罢,一行人簇拥着季九宁往屋后走去,不足半个月的时间,仗着人多,已经盖起了四间房,第四间的屋顶才盖了一半,透过缝隙屋里的地面也铺了一小片白雪,剩余三间也都没有装好门窗。 其中一间的地面放着被褥,两个已经熄灭的火炉。 村民都面面相觑,这是新买的仆人住在这里,昨晚下雪,窗户口还有雪,这些仆人得多冷啊?他们在家里都冻得不行,毕竟家里还没用上火炉呢。 一下雪北地的寒冬就开始了,他们一部分人可是等着火炉呢,眼见下雪影响了进度,这火炉要等多久才能用上? “小东家,咱们若是停下来,会不会影响火炉啊?我们可都等着用火炉呢。” 见大家都期待的看着自己,季九宁也没有卖关子:“其余的先不盖,今日也不休息,就把这四间房的门窗全部装好,屋顶补全就行,你们人多,一上午应该能做完?下午咱们铺屋里的地砖,明日正式开始在这里做火炉。” “成,成,装门窗不碍事的,俺们现在就把雪清理干净。” 村民们霎时间高兴起来,立马动手干活。季九宁让韩叔去找了木匠父子。 顾婶走过来给季九宁见礼:“小姐,早饭做好了。小少爷们还在睡着呢。” “好,回家吃饭。” 进屋后,樱珠也醒了,正和哑奴一起打扫屋子卫生呢,见季九宁进来,赶忙上前跪拜:“奴婢樱珠见过小姐,谢小姐救命之恩。” 吆!这小妮子,还懂规矩的很。 “快起来,在我这儿不兴这些,你今日感觉身体怎么样?” 李婶儿和翁婆婆将饭菜端进屋里,放在桌上后,就退了下去。 樱珠这才道:“多谢小姐关心,奴婢身体好多了,可以服侍小姐和小少爷们了。” “嗯,那就好,今日天寒,外面下雪了,你们这一个个的都穿着单薄,没事可不要往外去。都在屋里等着。” “是,多谢小姐。” 季九宁本想说一起坐下吃饭,可转念一想,她又忍住了。 小米粥,白面花卷,烧豆腐,炝炒野菜,蒸蛋羹。清爽可口,又营养养胃。 吃的季九宁肚子圆鼓鼓的,李婶和顾婶的手艺真的堪比现代的专业厨娘了,毕竟这里可没有那么多调味料能用,全靠技术。 吃过饭,樱珠等人才开始吃,韩福生回来就见自己女儿出了院子,面色红润多了,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但因为身后着木匠父子,也只是看了一眼女儿,并未说话。 樱珠也是对韩福生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 “小姐,王家父子来了。” “让进来。”季九宁说完,顺手给火炉里加了两块儿木炭。 朱姗鸾在一旁看着,默默记在心里,王家父子进来后,她规规矩矩站在季九宁身后。 “见过小东家。” “嗯,之前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材料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直接在家里做就成,倒时拿过来,最快也得需要两个多月才能全部做好。” “嗯,很好,这个事你们回去慢慢做就成,今日是需要你们先帮着把已经盖好的四间房装上门窗,有些木匠活,你们今天先在后面厂子里忙,我也着急想早些让大伙也都用上火炉。” “行,听您安排,那我们这就过去。” “好,韩叔从院里拿一袋木炭过去,给大家把火炉生旺,干活也别冻了手脚。” “是。”说罢就带着王家父子离开了。 这是内容突然传来小时和小辰的声音:“姐姐?” “嗳,姐姐在。” 说着就走了进去,这时季九宁刚起身,朱姗鸾就已经先一步进了内屋。 让倒是让季九宁一愣,随即掀开帘子进去后,就看到朱姗鸾正给小辰穿衣服,小时揉着眼睛坐在床上,而小欢和福蛋也醒了,此刻正手忙脚乱的给小时穿衣服。 见季九宁进来,又战战兢兢的对季九宁行礼:“小姐好。” “嗯,我来,你们穿好衣服去堂屋等着吃饭。不许往外跑,别染上寒气。” “是。” 小欢年纪比季九宁都大两岁,一想到自己昨晚跟小姐躺一张炕上,虽然中间隔着福蛋和两个小少爷,但还是忍不住耳朵发红。 这时樱珠进来了,看到小时和小辰都起来了,赶忙去端了盆热水进屋,又交代顾婶把少爷们的饭菜端到屋里。 “小姐,奴婢来伺候少爷们洗漱。” 季九宁将小时和小辰抱下地后,将他们交给了樱珠。 走出堂屋后,刚好遇到回来的韩福生:“韩叔,你快去吃饭。吃完饭了你和翁源还有李婶进来一趟。” “是。” 韩福生进去厨房,刚好翁源几人已经吃过饭,从厨房里出来,恰好遇到季九宁。 “小姐。”五人齐齐见礼。 当初买下的人里,有兄弟两人,哥哥陈伟,弟弟陈文。季九宁看出他们二人有身手,但如今一直在缩小存在感,不与其他几人挣风头。 就如此刻,他们二人也是站在最后,“人云亦云”的跟着见礼。 翁源笑嘻嘻的问道:“小姐,您昨日说今日开始盖屋子,是继续盖还是您另有安排?” “已经立冬了,昨晚你们住的屋子,今日把门窗装好,你们暂时先住着。但是有一道围墙要建。 不过,陈文,蓊郁,翁源你三人去山上继续伐木回来,何瑞安你和陈伟还有刘婶,一起去镇上一趟,购买一百斤棉花,再给每人买一双棉鞋。待会儿顾婶会把你们每个人的尺码量好。陈伟,你现在就去跟大勇叔借驴车。” “是,小的这就去。” 季九宁看了一眼陈伟高挺的背影,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又交代了几句,才回屋。 拿了五十两银子交给顾婶:“顾婶,你把银子收好,初了棉花,再买些菜和肉,还有厨房里缺的米面,都一并多买些备着。” “是,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的。” 季九宁一整天都忙的团团转,立冬的这场雪,让北地的气温骤降,村民们再次感受到了寒风刺骨,一个个吃过早饭就开始往季九宁家里跑,就连先前没交过银子的人家都想办法凑齐找村长去定火炉。 一时间季九宁家里存下的火炉被抢的一个不剩,没拿到的村民都说着好话,让季九宁赶忙做火炉。 但季九宁今日可没功夫做火炉,她指挥着韩福生和小欢将院子里落了雪的生铁清理出来,拿干柴先盖住。 又让李婶和翁婆婆今日一天时间把所有人的衣服裁剪好,棉花买回来就赶忙做衣服。 必须给他们穿暖和,加上自己和小时小辰也需要棉衣替换。 现在季九宁更着急的是建围墙的事儿,可惜北地的寒冬来的太快。 午饭过后,她去看了一眼厂子,已经差不多了,开始铺地砖了,一个时辰就能全部铺完。 于是指挥人开始在最大的那间一套二的屋子里,砌锅炉墙和灶台。 忙到天黑,准算有了点样子,季九宁笑着道:“今天辛苦大家了,明天大家去我院子里把铁搬过来,再将石锅架上去就成了。明天忙完我给大伙发这半个月的工钱。” “太好了,多谢小东家了,那是不是发完工钱,后面就不用俺们再干活了?” “干啊,活多着呢,只是想到已经立冬了,先给大伙发一次工钱,让你们休息一天,接下来,签打杂的就听韩叔安排,建围墙,剩下签了工匠的直接来厂里打铁,做火炉,护卫的人不变。” “成,俺们不怕冷,不怕累,这日子有的过,俺们想往热乎了过。哈哈哈……” 大家说说笑笑都激动的往跑家,要和家里人说明日领工钱的好消息。 就在火炉厂正式开工的当晚,魏宁威回来了,他带来了季九宁想要的东西,在第二天桑赞也同样回来了。 他们都完成了任务,桑赞还带回一个消息:“京城在流传郡主和小世子还活着的流言。” 季九宁点点头:“可有发现什么动静吗?” “回郡主,京城表面没什么动静,但榆阳城乱了,听说火龙出世,下了两天的酸雨,死了好多人,受灾的地县多达七八个,还有一大部分流民正在北上。” 这一消息让季九宁的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 榆阳!让季九宁想到了叶红妙,她当时被接回千秋山,应该离榆阳远,不会再受牵连。 “桑赞,你可知道千秋山?” 面对季九宁突然没头没尾的发问,桑赞很是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回禀郡主,千秋山是药王叶华创建,药铺和其麾下势力遍布大殷各地,就连苍梧国,晋国,南诏都有他们的医馆药铺。叶家也算大殷的百年世家,但他们嫡系一脉都隐居眉峰岭避世,很少涉世。现在的千秋山当家人听说是名女子,叫叶澜瑛。” 叶华!叶澜瑛!叶红妙! 第40章 水泥围墙 关于榆阳城乱流民四起之事,她并没有给叶红妙写信,反而这件事让季九宁有了紧迫感,要加快速度把围墙砌起来! 把所有材料备齐后,桑赞依旧负责教授小时和小辰武功,只是现在季九宁命令小欢和福蛋一起跟着习武,以后可以随侍在身边,也能保护小时和小辰。 而季九宁则是和魏宁威一起将所有材料搬到了仅剩的一间厂房里,开始做水泥! 一周的时间,终于做出来合格的水泥。 而这一周,村长都快急得不行了,但是又不敢打扰季九宁,因为季九宁吩咐陈伟和陈文,任何人不得打扰自己。 此刻终于听说季九宁出来了,忙不迭的赶到季家,一进门就叫苦:“宁丫头啊,可算是见着你了,你看看这个,这是黄县长前两日派人送来的单子,要三十个暖炉。这可如何是好?” “三十个?这算咱们的第一份大订单了?” 季九宁一脸笑意,村长却满脸苦哈哈的表情,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季九宁瞬间猜到什么,她试探的问道:“可有给过定金?” “没有,一文都没给,那送信的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架势,交代了几句让咱们五日内做好送去黄府,半个字都没提银子的事儿。” “呵!咱们这位黄县长倒是好大的官威呀!”季九宁不为所动。 村长却急的来回走:“可那信上说了五日内,今儿距离送信来已经是第三日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您先别急,没钱就没货,他堂堂县太爷,还能强抢不成?” “宁丫头,俗话说得好啊,民不与官斗!得罪这些官家,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咱们老百姓。” “这样,村长爷爷,这件事儿我来解决,下午我会派人去一趟县衙,倒是我这儿有另一件大事儿要跟您商量。” “什么事儿啊?” “您先坐,我的人回来说南方地龙喷火,导致下了三天酸雨,死伤无数,流民四起,榆阳城已经乱了,大批流民正在北上。” “天灾不断,真是苦了老百姓啊!宁丫头,榆阳离你老家卞桥很近啊,是不是跟地龙翻身有关?” “估计是,按时间算,差不多就在我刚到北地时,那边儿就已经火山爆发了。村长爷爷,我担心的是咱们会不会受到牵连?流民会不会来到北地?” “这……还真不好说,上京城天子脚下,哪是流民想进就能进的,倒是北地更容易些。可咱们普通百姓又能做什么?再说都是可怜人,若是真能在此留下生活也是好事儿!” 村长的话,让季九宁想到自己,可自己和成千上万的流民哪里能一样?村长一副菩萨心肠理解同为百姓的不易,可若是大批流民涌进来,尤其是长期饿着肚子流民,一遭看到吃的,那就跟蝗虫过境无疑。 虽然季九宁没有真见过流民起义闹事,但当初榆阳城外的一幕,依旧让她记忆犹新。 “村长爷爷,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我也是跟您说一声,估计物价会上涨,该备的就多备些,对了,明日开始,我这边砌墙把属于我的地全部圈起来。” “这得多少银子?不是只建厂房吗?” “厂房已经建好三间了,暂时够用了,但是围墙必须先建起来,我也说不上来为啥,就说感觉不安全。” 村长听季九宁说不安全,便想到了皇上的恩赐,加上刚刚季九宁的提醒,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一个小女娃着实不易,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仆人回来,也能帮你减轻负担,挺好,你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想干啥就干,我这把老骨头,能支持的就支持。就是县太爷那边儿,你多注意点儿。” “是,九宁会妥善处理的。” 若是一开始季九宁展现出来的能力让村长欣赏疼惜,那么现在他也看出来季九宁的来历压根就不简单,就连那位宫里来的公公都对她特别对待。 见多识广,胆识过人,小小年纪,又是女娃娃却身手不凡,虽然只有九岁,但表现出来的谈吐气度就连男子都少有能比的。 想到这些,他忽然就不担心季九宁会被县太爷为难了,甚至隐隐好奇,她会如何做? 笑着起身离开,就直接找里正吃酒去了。 村里来了能人,都有本事把圣旨请到,还怕这个村会吃亏?原本灰败的心情,突然就由阴转晴了。 以至于里正见了他都一脸不解,笑问道:“你这笑的一脸得意,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昨个儿还不是急的团团转吗?” “倒也没遇到什么事儿,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真有件事儿跟你商议商议。” “哦?上炕,边吃边说,孩她娘,把那二两烧酒拿来。” 里正媳妇老秦氏帮二人上了酒,又切了一盘小腌菜,还端了一小碟醋泡花生米。 “南方乱了,地龙翻身,惹得喷了火。殃及七八个县,十几万流民,已经开始北上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咋的咱们都没听到风声,你这是哪儿得来的消息?” “宁丫头说是她的人从外地回来,告诉她的消息。这丫头还说,若是流民来了北地,物价会飞涨,叮嘱我提前备些吃的。” 说罢端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砸砸嘴,又夹了一口小菜在嘴里嚼着,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 里正也瞬间想到了关键:“若是北上,你说朝廷会如何安置?十几万流民会接纳吗?若是不管,那这流民一旦被逼急了,可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啊。”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只闷声闷气的喝酒。 这边儿季九宁却在积极面对现实,她叫来了韩福生:“韩叔,您和陈文一起去一趟县太爷的府上,告诉他老人家一声,就说暖炉可以给他送去,但那铁都是皇上御赐的,他看着给银子就是。你拿回多少银子,我给县太爷送多少暖炉。” 韩福生听得腿都抖,但再看自家小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那官老爷不值一提。 再一想,小姐是被皇上亲自封赐过的,那就是有底气的,就县太爷也不能难为了小姐去,那御赐的暖炉就更是不敢了。 于是韩福生的脊背越发挺的笔直:“是,奴才这就去办。” “陈文,若那县太爷敢对你们二人动手,就别客气,护着韩叔一起回来就是。总之把话带到就是。” “……是。”小姐这是看出自己有功夫了? 后知后觉的陈文默默地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和大哥是如何露馅的。 “去,早点回来,沿途多打探消息。” “是。”两人应声告退。 季九宁又找来翁源,交代他明日就开始打地基建围墙,干活的人都叮嘱一遍。 又派人跟着秦大勇去城里拉石砖,顺道买了好些粮食和碗筷之类的。 皇帝当初赐下的一千两银子,已经让季九宁花了二百多两,她给自己留下五百两,以防万一,再就是要拿出二百两买粮食,剩余的钱全部用来建房子,围墙。 铜墙铁壁,谁也进不了季府的大门。 晚上的时候,韩福生和陈文回来了,带了一百两银子回来。 “小姐,县太爷说先给小姐付一百两定金,等暖炉送到了,再给一百两。” “这还差不多。韩叔你通知一下厂里干活的,这几天加班,争取三日内,做出三十暖炉。” “是。” 季九宁掂着手里的钱袋子,第一次对于皇权有了切身体会。 若没有那道圣旨,恐怕今日她就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 掏出脖子上挂着的玉坠,这是季九宁一直带着的…… “姐姐?姐姐……”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小时和小辰的声音,接着噔噔噔的跑进来,笑咯咯的扑倒在季九宁怀里。 “哈哈哈…,我赢了,小欢和福蛋都没有我跑的快。” “哥哥,我也跑的快,我们一起到的。” 季九宁看着气喘吁吁跟进来的小欢和福蛋,二人见季九宁坐在哪里,立即规规矩矩的站到门口。 “小姐好。” “嗯,虽然都穿了棉衣棉裤,但是外面风大,跑出汗了,可不能继续在外面玩儿,都回屋暖手,练字去。” “是。” “姐姐,我们还想玩儿,我手不冷的。”小辰举着手抗议,说自己还想玩。 “你先摸摸自己额头上的汗,再出去冷风一吹,晚上就要生病了,到时候你可就难受的很了,好吃的都吃不了,只能喝苦苦的汤药。” 一听只能喝苦苦的汤药,不能吃好吃的了,立马撅着嘴不吭声了,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才抬起头对季九宁撒娇: “姐姐,那我们晚上吃什么?有没有好吃的?我想吃你之前做的烤肉了。” “烤肉,姐姐,我也想吃!”小时一听到烤肉就想起曾经她们行走山野里时,姐姐烤的肉,无论是鱼,还是野山羊肉,都好吃,尤其是家里有了火炉以后,姐姐隔三差五的给做烤肉,那味道真是终身难忘。 看着两个小家伙期盼的眼神儿,季九宁笑了,不经意间发现福蛋已经在留口水了,正在偷偷用衣袖擦滴到胸前的口水渍。 “好,咱们今晚,就烤肉。樱珠,你去厨房给李婶和顾婶说一声,把鲜羊肉和牛肉切个五斤,都切成拇指大小的肉丁,在调料架上有竹签,穿起来,咱们大伙晚上一起吃烤肉。” “是。” 樱珠高兴的跑去厨房传话,姗鸾则默默的把桌子搬去内屋摆好,拿出笔墨纸砚,盯着小时和小辰练字。 姗鸾研磨的手法,让季九宁忍不住将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这几日换上了新做好的棉衣,翁婆婆给她重新挽的发髻,小脸和身上也都洗白净了,突然感觉她很美。 五官虽算不上明艳,但有一种柔和清丽的美,至于皮肤说一句肤若凝脂都不为过,整体气质说不出的舒服,虽不说话却也让人无法忽视,很是与众不同。 姗鸾跟季九宁一样,不像农家女子,那她会不会也和季九宁一样,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和经历?看来以后得多和姗鸾聊聊天了。 治疗失忆什么的,他可有一套了。 第41章 惦记 姗鸾并未注意到季九宁的视线,她只专心低头教小时和小辰写字。 只见她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人之初,性本善。 小时和小辰便照着也在纸上写开始写,一遍又一遍。其中若有写不规整的字,姗鸾则用手点点那个字,示意他们注意,下一遍写好些。 这般无声的交流,异常和谐,到让季九宁有些意外,毕竟她平日里教二人时,可是没少费唾沫星子。 忽的想到那日魏宁威的话:“宁儿虽身为一介女子,却是将弟弟们教的很好,小小年纪,已有男子气概,亦身体结实,性格坚毅,没有半分寻常女子带出的弱气来,舅舅替你爹娘高兴…只苦了你,短短几年,便是没了从前娇娇娥的影子…” 想起魏宁威最后越说越难过的表情,季九宁低头打量起自己如今这副小身板。 穿越而来,除了小时和小辰,没人熟知原本的季九宁,而他们两个小家伙又太小,不懂其中变化。 所以他从未注意过自己的言行,即使一开始在卞桥城和爷爷奶奶生活时,也不甚在意,两位老人也只当是她吃惯了苦的结果。 而今来了北地,更是无人熟知,即使张氏先前偶有惊诧,也没有多想,同样只当她是吃多了苦,又没长辈护佑教导的结果。 想想如今的自己,马上就要十岁了,身边的熟人也越来越多,他如今是季九宁,女子之身,在繁文缛节,规矩礼仪极其讲究的古代,还真是得要入乡随俗,重视起来才行。 好在当下身处乡野,没那么多规矩,他有时间可以慢慢成为她。 说来心里变化还是挺大的,季磊自己都没发现,如今越发的适应女子的身子。 心里那股别扭和不知所措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淡化了。 “小姐,火炉的片料都已经烧出来了,技工们让问问您,何时教他们做完整的火炉?” 思绪正在抛锚的季九宁,被韩叔的话打断。 起身整理过身上的衣服,走了出去:“现在。” 她把每个制作的细节都一一告诉了技工们,让他们自己动手制作,又教了烟筒的捶打和折桶技巧。 好几个手巧的铁匠,一会儿的功夫就相继做了出来,欢呼雀跃的声音从炉房传出,外面巡逻和打地基的村民,都看了过来。 季九宁则叮嘱大伙继续:“既然都学会了,就赶紧做,现在已经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往后只会越来越冷,多做些出来,大伙也就都能用上。” “放心,小东家,这几日俺们晚上再干干工,先把县太爷的火炉做出来。” 如今季九宁家里的存货已经没有了,她让韩叔派人把先前没用的几百斤废铁一起拉去炉房,废铁做的火炉便宜些,御赐的生铁打造的火炉要贵些。 晚间时候,桑赞突然来寻她。 “郡主,连将军想见见您。” 这些时日,桑赞的表现并无不妥之处,反观细节,的确对小时和小辰真心实意,当作主子对待,细心教导,过程中也不曾苛责,很是有耐心,就连小欢和福蛋也不曾给过半分脸色。 如今有了消息,季九宁并不打算躲开,既然成了季九宁,就要做该做的事,有些责任她逃不开。 略一思忖,抬眸看向桑赞的眼里多了些真诚:“他人在何处?” 桑赞亦是看到了季九宁态度上的转变,这让他心中倍感安慰:“在来这里的路上。” “上京到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他来便是。” “是。” “小时和小辰学武学的怎么样了?” “回禀郡主:小少爷们学的很快。大少爷更爱习武一些,进步更快些,马步可扎一个时辰,二少爷……也还算勤奋。” “你倒是不必为小辰开脱,这小家伙性子跳脱活泼,更爱吃爱玩儿。” “是。” “可否与我对练一二?” “郡主?”突闻季九宁要与自己对练,桑赞一脸惊讶,他是知晓先前郡主从未习过武,但时隔大半年再见到郡主,他也疑惑,郡主一行一动,皆稳而有力,走路也并不虚浮。 两位少爷和村里的孩子也都说过郡主很厉害,可他没想到郡主竟然要与自己切磋。郡主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自己万一下手重了,伤着郡主该怎么办? 看着桑赞脸色变来变去,季九宁到觉得有趣,不免笑出声来。 “放心,咱们只是切磋一下,你尽管出招就是。” “属下……属下怕伤着郡主。” “无妨。” 说着,季九宁走到一片空地,朝着桑赞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请郡主赐教!” 不远处的水泥房里,魏宁威透过窗户看向桑赞,果真是南疆卫。 当初找到季恒时,已经死了好些人,有些他都认识。 现下再次看到熟悉的人,那惨烈的一幕再次浮现,喉头忍不住滚动,喘着粗气,努力压下心中悲痛。 一大一小打的难舍难分,季九宁进攻,桑赞躲避,时不时还回去一两招,但是明显看得出,桑赞在让着季九宁。 这是魏宁威第一次见季九宁动手,不免惊讶的长大了嘴。满眼的不可置信,又忍不住心中酸涩,小小的姑娘家,能带着年幼的弟弟们在这里安家,可想而知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苦。 有多心疼,就有多欣慰:“阿姐,九宁真的很好,她很好……你在天上也能瞑目了。” 两人切磋一阵后,季九宁到底是拜下阵来,累的不停喘息,摆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累死我了。” 说罢退后一步,直接坐到地上了。 尽管是冬日,不远处的地上还有积雪,可季九宁头上还是出了一层薄汗,小巧的鼻头上也染起一层水雾。 呼出的气,看的真真切切,犹如蒸笼上冒出的热气,眨眼间消散。 而让魏宁威惊讶的是,季九宁竟然回回都能接下桑赞的出招,而桑赞也累的大口喘气,要知道桑赞在南疆卫里排名第五。 短短几年,九宁竟然成长这般多! 随后,季九宁又带着桑赞去视察了一圈地基,边走边询问了几句外面的局势。 “这次连将军信中还提及,皇帝听闻数十万流民北上,南方尸横遍野时,吐血昏迷了三日,而且以几位皇子为首站队,已经开始借机夺位了!” “哦?这么快就乱了?才短短几日啊!” “以四皇子和六皇子,还有太子,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如今出事的地方祸及了四皇子和六皇子封地,太子拿此事做文章,联合大臣上了数道弹劾的奏折。最后皇帝无法平息怒火,罚了四皇子和六皇子各出五万两白银前去各自封地赈灾……” “当今皇帝和各位皇子的情况,你都给我说说,我先前年纪小,又遭变故,并未了解过他们。” “是。” 桑赞跟着季九宁身后,细细的说着这些年朝廷的变化。当她听到邺王肖寰时,停下了脚步。 “听闻早年间父王与邺王关系匪浅,这些年,你们可有与邺王联系过?” “一直未曾联系。” 见季九宁停下来陷入沉思,他又道:“虽皇室对邺王打压再三,但邺王这些年却未受到实质撼动,如今北蛮人三不五时的出兵挑衅,给了邺王留在北地最好的借口。听说他曾在当年给皇帝去过折子,只说藩王封号让皇帝看着去留就是,他只想抵抗北蛮人入侵。” 邺王的这波操作倒是让季九宁笑了,若是季恒当年有这邺王一半的聪明,也不至于落得那样凄惨下场。 “郡主?” 忽见郡主发笑,原本很是惆怅严肃的桑赞有些摸不着头脑。 季九宁摆摆手:“桑赞,明日你亲自去一趟邺王府,给他送五个火炉,教一下如何用其余的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做,送完就回来。” “是!”虽然不是很懂郡主的意思,但是他依然很高兴,郡主这样做,起码能和邺王搭上关系,日后必定会有用。 郡主果然聪慧过人!还是练武奇才,短短半年已经有如此功夫,他们南疆有希望了! 原本往前走着的季九宁,一回头发现一脸傻气的桑赞正看着自己,嘴角上扬,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你?怎么了?还有事儿吗?” “?……没,没事了,属下这就去办事。” 脸上又红又热,发现自己犯傻被郡主逮个正着的桑赞急匆匆走了。 “噗……哈哈!” 看着那逃似的背影,季九宁没忍住笑出声来。只是她的笑声惹得那道身影更加慌乱。 先前下的雪今日已经全部融化,太阳出来照晒到的地方仍旧暖洋洋的。 村里的妇人们也都带着孩子们出门在村里走动,村中间的豆腐铺子门口成了聚众聊天的最佳地,旁边的架子上还晒着一层一层的豆腐干,煮豆干的香味儿更是飘了满村。 妇人们回家的时候都捎带两块豆干,凉拌着顶一道菜吃。 季九宁也喜欢那个味儿,上辈子都是小零食的那种吃法,却都是各种调料堆出来的,远没有这个豆干鲜香,口感更是没有这里的豆干劲道。 见小时和小辰正和小欢福蛋一起往豆腐铺子跑去,季九宁给了樱珠几个铜板,交代道:“去豆腐铺子里,卖十张豆干。晚上就着烤肉吃。” “嗳,奴婢这就去。” 领了铜板就跑,满脸喜气。 太阳落山后,季九宁亲自带着李婶和顾婶还有樱珠一起在院子里烤肉。 滋滋滋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阵阵肉香窜入鼻息,双手翻动着肉串,撒上细盐,孜然粉,一半的肉串上还撒了红红的辣椒。 把几个小家伙们馋的直流口水,李婶和顾婶也都学着季九宁的手法,同时烤出来一大把肉串。 翁婆婆更是切好豆干,连同早先凉拌的小野菜一起端上桌。 季九宁把烤肉放到桌子上,指着没有辣椒的那一盘给四个小家伙们:“这个没有辣椒,你们几个吃这些,小心烫啊。” “嗯嗯。” 点头间小辰和小时的小手已经抓起肉串,小欢和福蛋看着肉串却没有动手。 季九宁抬手给他们一人递了两串,鼓励道:“别看着,你们也一起吃,吃完了,自己拿。” “谢谢小姐。”两人欢喜的接过,一口咬下去香的直哼哼,小欢更是激动的道:“娘,肉串真好吃。” “还不快谢谢小姐?”李婶见儿子吃的高兴,也很开心,对季九宁除了佩服就是感激。 第42章 烧烤 “李婶,烤好这把肉串也过来一起吃,咱们先吃,等韩叔他们回来了,再给他们烤,今晚都敞开了吃,别给我省啊。” “嗳,马上就来,小姐你们先吃。” 除了几个孩子,其他人却都没有动手,季九宁见此佯装生气道:“今儿晚上就是好好一起吃饭,热闹热闹,谁也不许坏了气氛,扰了兴致。都给我敞开了吃,自己快动手拿!” 顾婶见此立马欢笑着先拿了一串塞嘴里,肉串入口,香的她直叫唤:“唔唔~真好吃,小姐您可真厉害,烤出这么好吃的肉来!” “好吃就多吃点儿!这味道可是我独创的呢。”季九宁难得的臭屁卖弄了一回。 惹得樱珠和姗鸾将辣的和不辣的都各拿一串,纷纷塞到嘴里品。 “哇,又香又辣,肉还嫩,还有这个味道,不辣也好吃,说不出的香呢……” 听着樱珠的话,姗鸾直点头。 惹得季九宁哈哈大笑,看着李婶儿又烤好一把,季九宁找来麻纸把不辣的和辣的各包了二十串递给顾婶: “顾婶,你把这个送去魏家,给容娟姐姐她们也尝尝味。” “好嘞。” 最后李婶一边烤一边吃,翁婆婆也是不住的点头称赞,她们一家都多久没有吃到肉了,何况这般香的肉,还管饱了吃,吃着吃着眼里泛起了水雾,又怕让人看到,忙低下头,借着擦嘴的动作摸了滑落脸颊的眼泪。 等她们和几个孩子吃饱,韩叔等人才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顿时几人肚子开始叽里咕噜的响起来。 顾婶和李婶刚把给他们烤的肉串好,就见他们回来,纷纷开始动手,一边烤一边给好奇的男人们解释:“你们快去洗手,这是小姐今晚教的烧烤,可好吃了,我们已经吃过了,这一大盆是小姐专门给你们准备的。” 顾婶还将凉拌菜和豆干也拿过来放桌上,又给每人递了筷子,韩福生等人看着桌上放了五个空盘,越发好奇。 “这把肉串子好了,你们先吃。”李婶说着利落的把一大把烤好的肉串分两拨放在盘子里,又回身和顾婶接着烤肉。 “这……韩大哥,您先来。” 几人还客气上了,韩福生也是第一次吃,倒是饿的厉害,拿起来就直接咬小肉块,没想到很顺利的就顺着竹签子刷下来入了口。 香脆辣……简直刺激他的味蕾,连说好吃都没功夫说,一串又一串,其他人早已忍不住,纷纷动手,第二把肉串还没烤好,盘子里的肉串已经没有了。 陈文砸着嘴,笑的小声道:“要是再有二两酒,简直能上天,李嫂子的手艺真是厉害。” “啥呀,这可是小姐教我们的呢,要说还是小姐厉害。” 季九宁刚把小时和小辰哄睡着,出了堂屋就听到厨房里的说话声,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只对堂屋里打地铺的翁婆和姗鸾道了一句:“你们早点休息”,便回了屋里。 第二日一早,小时和小辰起来要扎马步的时候才知道桑赞已经离开了,没法带他们练武了。 小家伙高兴的以为可以不用练武,去玩儿了,谁知他们刚蹦跶了几下,就又走过来一人:“陈武见过两位少爷,今日由属下教两位少爷练功。” 两小只:“……!” 就在他们刚要发作时,季九宁走了过来,身边跟着姗鸾和樱珠。 “小时,小辰,今天由武叔教你们练习,不可怠慢,好好学习。等会儿我要检查的,若是你们谁偷懒了,今晚就不要吃饭了!” “啊…???” “嗯?” 眼见季九宁眼刀飞来,两小只立马乖乖的对着陈武作揖问好:“武叔好!” 态度要多好有多好,小脸儿变得比翻书还快! 安排完两个小家伙,季九宁去看了火炉,几天的功夫,工人就已经熟练掌握,昨晚又加了班,此刻旁边已经放了做好的十七八个火炉。 从火炉房出来,正好与推着水泥的魏宁威撞上:“舅舅,水泥还够用吗?” “还够两三天的,黏土快没了,下午我就去拉回来。” “好~” 说罢两人一起去看正在建的围墙。 “人多力量大,我让他们从两边开始盖,正大门这边儿先砌的,估计再有个七八天就能建好了,你这大门想要个啥样的?得提前准备,到时候好一块装上去。” “舅舅放心,已经让村里的木匠在准备了,对了,我还有一事想跟舅舅商议,小时和小辰如今在习武打基础,剩余的时间,我想安排一个夫子专门教他们,不知舅舅可知有没有合适的夫子能请来?” “这个,我倒是真认识一人,隔壁镇上的吴秀才,他年过三十有六,家里贫寒,因脾气古怪先前得罪权贵无法继续考取功名,家里又有老母妻儿待养,如今怕是正为生计为难,若我去寻定能请来,此人虽脾气怪,但肚子里还是有些东西,教小时和小辰启蒙还是可以的。” “哦?舅舅怎的认识此人?” 见季九宁好奇,魏宁威笑着解释道:“说来话长,我去县里卖猎物的时候,恰巧遇上他被一群家奴追打,随手救下将他送回家里,又帮他请了郎中,此人是个感恩的,好几次带着家里做的吃食来感谢我,一来二去的就熟了起来。” 听罢,季九宁点点头:“那就劳烦舅舅把黏土拉回来后,再跑一趟!酬劳嘛,就按镇上的教书先生来。” “放心!这事儿舅舅给你办好。”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墙边,韩福生亲自盯着村民们干活,还有翁源等人也在。 干活的没有一个偷懒,人人脸上带着笑意,手脚麻利,季九宁查看一番后,发现做的很不错,就是天气太冷,干活的人手都冻的又红又肿。 心知这样下去不去,于是季九宁吩咐下去道:“从今日起申时一过就收工,上午也是等太阳出来暖和了再动工。” 果然一周后天空又下起了大雪,恰好魏宁威刚把黏土拉回来。 “舅舅,外墙我今天让停工了,等明年开春了再砌墙,我想再做一批水泥,给他们砌两个火炕,眼见天寒地冻的,再这样下去,她们扛不住。” “行,我去做水泥。今日做好,明日我去一趟镇上,把吴秀才这边儿定下来。” “好。对了,舅舅,这是十两银子,不算多,明日去镇上了顺带着也给家里多置办些东西,还有这是给你和容娟姐姐以及容嫣妹妹的棉衣,天冷了,你们也要穿暖和,今年的冬天怕是不好过。” 看着桌子上放到银子和棉衣,魏宁威愣了一下,摸着棉衣的手有些抖,低着头把十两银子推给季九宁。 “银子你留着,棉衣舅舅收下了。” 将棉衣抱到怀里,见季九宁还要再说,魏宁威立马笑着起身打断:“放心,舅舅手里攒着银钱呢。” 说罢走了,留下季九宁看着十两银子发呆。 魏宁威不会觉得自己把他当外人?她其实很开心认了这个便宜二舅的。 樱珠端了热水进来,见季九宁发呆,笑着道:“小姐,快喝点热糖水,刚刚秦家张奶奶过来,还送了些自己的四喜丸子……” “张奶奶来过?” “嗯,见您在忙,拦在奴婢不让通报,生怕打扰您和魏先生说话,放下东西就走了。” 季九宁把桌子上的银子收起来随口吩咐道:“去把你父亲叫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县太爷的火炉先前送过去时,直接给了一千两,让再送过去三十个,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送了! “小姐,父亲来了。” “小姐。” “嗯,韩叔,火炉现在存了多少?” 韩福生脸上露出笑容来,激动的道:“刚刚奴才亲自做出来一个,加上其他师傅们的,现下一共存了五十八个。” 听到这个存数,季九宁也笑了起来:“太好了,明日一早,您和陈文装车,给县太爷送去,把翁源也带上,以防万一!” “是,小姐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想到和魏宁威商议好盖火炕的事儿,季九宁告诉了韩福生:“韩叔,你交代下去,明天开始安排做火炕的人,你们睡的屋子打两张土炕,再给堂屋做一张,其余人全部去做火炉,抓紧时间多做些。” 桑赞也该回来了,邺王会要多少?这个数量她不敢想,何况外村的村民已经通过亲戚朋友介绍,找过来的不计其数。 “成,本来奴才也想跟您说土炕这事儿来着,小姐思虑周全,奴才替大伙谢谢您。” 说罢就要跪地磕头,被季九宁即使扶住制止了。 “你们来了季家,就是一家人,天寒地冻的自然是要做的,韩叔无需如此,你们好了,我也才能好。” “是。” 在韩福生拉着火炉送往县城时,村长和里正也带着村民去往镇上采买。 秦大勇也和秦老二再大雪前打起了木屋,木炭堆满了两个屋子。村里用火炉的人家隔三差五的去找秦大勇买木炭。 生意好的不行,郭琮明也在郭家村卖木炭,还有好些人托他买火炉。 现在火炉在外面的价格已经炒到五两银子一个了。周边村里更是托关系找季九宁,想花最少的钱买到。 而季九宁这边儿很是随意,县里和镇上有钱的达官贵人们,出得起价格,她自己不会拒绝,而村里人要她自然还是那个价格给,只是要排单等货。 她这两千斤生铁,已经在给邺王预留了,她相信,邺王会对火炉感兴趣的。 韩福生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二百两银子,这二百两银子,不是要火炉,而是定的木炭! “小姐,县太爷命奴才明天就送过。” 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季九宁笑着取出五十两,剩下的递给韩福生:“既然县太爷大方,那咱们就勤快些,这些交给大勇叔,这是他们秦家的那一份,明日你们几个带着大勇叔一起给县太爷送去。” “是!奴才这就去。” 第43章 送暖炉 又过了两日桑赞终于回来了,他带着满满一车的生铁,回禀季九宁:“郡主,这是邺王送来让全部做成火炉,做好给他送去,这是一千两银票。” 季九宁接过银票看了看,笑问道:“邺王就没有对你的身份起疑吗?” “这个属下不知,邺王只说,北地需要这样的人才,日后还要多做些暖炉送去军营,至于银钱不必担心。” 看来这邺王真是一只老狐狸啊,怕是桑赞这般明显的影卫,早就了然于心,不过是并未挑明罢了,许是不想给自己压力,更或者想合作,又怕日后自己遭遇不测而不被怀疑,撇清关系。 终止无论那种,这邺王就是个明哲保身的主,没有感情用事,更不会因为利益而让自己陷入被动。 这样倒也有好处,那就是日后若真与朝廷对峙时,也不怕邺王出来倒戈相向。 他就不会帮自己,也不会站对方。 收好银票,季九宁高兴的道:“天寒地冻,你们也辛苦了,今晚上大家一起在院子里烧烤,点篝火去。” “是!” 多久没有热闹了?小奶包们与小欢和狗蛋高兴的转圈圈欢呼。 顾婶和李婶都利落的把肉切块串起来,韩福生更是组织大家搬木炭来烧。 站在门口看着大家热闹忙乎,季九宁脸上也露出笑意,樱珠见她高兴,欢喜道:“小姐,您真是厉害,咱们这日子越过越有奔头呢。” “厉害吗?” 现在的她还是太弱,比不得曾经的自己,倒也不算坏。 面上淡然,心里却还在盘算,有钱好办事,现在银钱存下的也就几两千,粮食只有几百斤,这么些人,怕是都不够吃到过完年。 转身进屋,她提笔写信,写给叶红妙,这么久了,都没联系,也不知她过得可好? 把写好的信交给韩福生,并拿出千秋令牌递给他:“把这封信送到医馆,让他们交给叶红妙。” “是。” 太阳还没落下,就开始烧烤,顾婶夫妻俩负责烧烤,李婶和翁婆婆在厨房做其他菜。 “咱们天天这般吃肉,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翁婆婆感叹。 李婶笑着道:“娘,咱们也算有福气的,日后小欢跟着两位少爷,也能有出息做大事儿,这吃肉算啥,我看小姐是个厉害的,以后必定是会有大造化的。” “说的是啊,那些个村民天天还不是叫咱们小姐小东家么?这天寒地冻的,谁家不求着咱们小姐,想得个保命的暖炉。” “哎呀,娘,你倒是提醒我了,昨儿个在外面捡柴火遇上村里一个妇人,咱也不熟悉,硬拉着我说话,让我给小姐求求情,匀她们家个火炉,我倒是一忙把这事儿啊,给忘了。” “芸娘啊,你没答应?可千万别犯傻,小姐心里数,咱不能给她找麻烦。” “娘你放心,我当然没答应她,只是这事儿忘了给小姐说。” “是该说的,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给小姐说说,好歹小姐与她们也是一个村的,别让小姐不知情,到时候难做人。” “知道了娘~” 这厢婆媳俩边唠嗑,边烧菜,很快就做了一桌子,那边儿顾婶夫妻自然也烤好了肉,端上桌。 几个小家伙最先上桌吃。 第44章 危机 天气越来越冷,而季家的院子里却热闹的很。 小欢与福蛋对练过招,给大家展示,而小时和小辰也同样对练过招,见大家鼓掌叫好,越发的臭屁,开心。 只有季九宁看着欢呼雀跃的众人陷入了深思。整个冬季,粮食会越来越紧缺,想到这些,不由担心自己存下的粮食够不够吃了,就算够吃,明年也得留种下来,十几亩地的种子,不是个小数目。 大伙都吃饱喝足的时候,韩福生回来了,却是灰头土脸的。 “韩叔,你没事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季九宁一脸关切,上前询问。 韩福生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喝了一口翁婆婆递过来的水开口,看着季九宁满脸正色道:“奴才去的时候刚好遇上城里进来一批流民,足足五六百人之多,他们入城就抢,导致一阵混乱,刚好刚好千秋堂在主街上,被冲撞几下。” 原来流民已经蔓延到这里了,刚刚她就觉得心神不宁,季九宁略思片刻,立即吩咐下去: “韩叔,你和翁源几人把咱们现有的粮食统计下来,还有陈文陈武,你们剩下的人明日起立即去山上砍木,越多越好,若有竹子也弄来。” “诺!”众人齐齐应声。 临睡前李婶找到季九宁说了村妇找她帮忙买火炉的事。 季九宁一夜没怎么睡,流民暴乱,她还没真正见识过,但也清楚历史上记载的那些,透过文字也能感觉到有多心惊。 等韩福生把存粮数告诉季九宁后,她二话没说,又给了韩福生五百两银票,全部拿去买粮,糙米和小米也各买一些。 并且安排了桑赞等人随行保护。 “樱珠,你去一趟张奶奶家,帮我把大勇叔叫来,另外,让顾婶也去一趟村长家,把村长叫来,就说有要事相商,顺便让李婶把他们的午饭也做上,去。” “诺~”樱珠行礼退下。 自己还没出手呢,这燕氏江山就乱象频出,真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吗? 回到屋子里,翻箱倒柜点清剩余银两,她又锁好。 还好,她已经存下一笔,接下来只要粮够吃就不会太难过。 不一会儿,秦大勇和村长都来了,还来了里正,恰好里正去找村长,遇上了樱珠来请人,听有要事商议,忙也跟着过来。 “快里边儿坐,樱珠去沏茶。” “诺~” 樱珠下去后,村长等人落座,现在季九宁有自己的桌子椅子,宽敞的很。 三人都齐齐看向季九宁,她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安阳县已经出现流民,且人数在五六人之多,昨日在县城里抢掠引起哨乱。” “什么?流民这么快就到安阳县城了?”村长和里正齐齐惊叫。 秦大勇也是眉头紧蹙:“我还想着过几日再去买粮呢,这流民一进城,怕是粮食不好买了。” 见秦大勇这样说,季九宁皱眉,她前几日就提醒过他的,忙有看向村长问道:“村长爷爷,您呢?您也没买吗?” 村长一脸菜色:“买是买了,但没买多,那日去城里,没见异样,我就买了一袋米一袋面回来。” 里正蹙眉看着村长:“你那日不是还与我说备粮食的事儿,怎得才买了这点儿?” 村长一听这话悔道:“怪我自己。” 季九宁却看向里正:“您备了?” 里正点点头:“那日你村长爷爷去我家,说了南方流民暴起的事儿,我就让你叔他们去备粮了,隔壁县城和梁丰县都去了,一共买了一百两的粮食,倒也不知够不够。” 季九宁准算松口气,她心里清楚自己年岁小,在这些长辈面前说话的分量还是不够,但她买想到村长和秦家都没准备。 秦大勇听得里正家已经备好粮了,他立马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不行我现在得赶紧去买粮!” 流民都到安阳县城了,他们十几口人呢,没粮一冬天咋过?这冬天可才开始! 第45章 全力备战 几人见秦大勇忙不迭的往回家跑,都没拉着,此刻村长有些懊悔。 季九宁也没让气氛僵住,实在是情况紧急,容不得他们再耽搁下去,于是严肃的开口道:“如今安阳县已经情况不妙,与我们村之间也就隔了一个村一道山沟,安阳现场里还有官兵可抵挡一阵,若是让这些流民穿过安阳县,那么郭家村是第一个,我们就是第二个被抢的对象!所以现在必须要马上做好防范措施才行。” 里正看向村长:“宁丫头说的不错,现在已是刻不容缓了,咱们现在可如何抵挡这些流民才好?” “祠堂里有个大的暗格地窖,实在不行了,先把女人孩子和粮食都藏进去,通知大家伙都警醒着些,宁丫头,你先前雇的自卫队,现在让他们在全村巡逻,这个我来跟他们说,以后你也不必给他们发工钱,这种情况,壮劳力紧缺,只能紧的主要的来用了。” “可以,村长爷爷安排就是,如今火炉厂里有我的家丁们可以顶用。” “好,关于各家粮食,我等会儿去集合村里族老和各家当家的去祠堂议事,说说情况,让各家也好有个底。” “我,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你和宁丫头商量完,再来祠堂!” “好,天寒地冻的,夜里黑,你注意着些。”村长对着里正的背影叮嘱道。 “知道啦!” 这时韩福生进来道:“家主,门外有箭信!” 季九宁快速接过打开,一目十行:“十个火炉,明日岭山下见货,否则杀尽福暖村的人!” 字写的歪歪扭扭,季九宁将纸条递给村长,而她拿起那支箭短看,显然对方是这附近村子里的猎户! “简直混账,岂有此理!这些人是想干什么!”村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碗里的水都被震的溅到桌子上了。 季九宁面色微冷:“您可熟悉这附近村子里的猎户?靠近岭山的村子!” “靠近岭山有四五个村子,村村相接,比邻而居,那些村里几乎都有几个打猎的好手。唯有康柳村的人箭术最好!武家三兄弟都被称为神箭手!” 季九宁眼眸微缩,看了一眼被射穿的纸,箭术的确了得,看来这些人进村了,村里的护卫队都没发现,想到此季九宁立即看向韩福生:“护卫队的人呢?” “奴才这就去找他们。”韩福生也是才想到这点,刚刚见陈武突然飞身出去,接着就拿了箭信回来,他急着禀报,就忽略了。 季九宁叫住韩福生:“韩叔,叫陈文去找,你再让陈武去秦家一趟,看看大勇叔是否安全到家,若是秦家安全,就让他们直接祠堂侯着,我和村长马上祠堂,其余人全部守在院子里,叫护卫队都人看好火炉房,盯紧周围。” “诺!”韩福生出去后,季九宁就起身了,她交代樱珠:“你们早点休息,把门窗关好,不必等我回来!” “小姐,奴婢陪您去。”樱珠又害怕又担心季九宁一个人。 “放心,你家小姐我厉害着呢,你就好好在屋里待着,看好两位少爷。” “诺!”樱珠不再坚持,目送季九宁和村长离开。 第46章 防御 季九宁站在黑暗里,屏息凝神,扫向四周,护卫队的人正从四面八方集合而来。 领队的是陈武,季九宁静静地等着他们靠近了,才从黑暗中走出来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主子,有三个人逃向了岭山脚下的康柳村,天太黑,对那边儿情况不是很熟,所以属下没有去追,那信上说了什么?” “要火炉,否则就杀村里的人!” 季九宁的话一出口,陈武等人都是一惊,而村民组成的护卫队更是听到这话霎时间气愤,惊慌起来:“他娘的,谁敢来,老子就让他有来无回!” “就是,这世道真是越发的乱了,我们必须要强硬起来,绝对不能心软!咱们今年日子才刚好过些就遇到这种事!” “小东家,您打算如何做?” 面对七嘴八舌的声音,还有询问,季九宁很是冷静的看着他们,语重心长的道:“天下要乱了,我们可以赶走一个,两个,甚至三个!可我们能赶走前仆后继更多的人吗?流民只会越来越多,我们这点人如何对抗?”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可不想死啊,我还没娶媳妇呢!”其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惊慌失措道! “俺也一样啊,家里的孩子才多大!” 陈武等人却没有什么表示,只紧紧的看季九宁,自从跟了季九宁,他们就对这个小主子越发的敬佩不已,也相信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季九宁抬手阻止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声音:“时间有限,大家听我说,与其抗衡,不如吸纳,具体的我会在祠堂里与村长一起,跟大家商议,你们今晚不用执勤了,快速去祠堂集合,村长和里正已经等在哪里了。” “吸纳?……”有些人不懂但有些人还是很听话的点头应是,转身朝着祠堂跑去,其他人也都不再多想,跟着跑去祠堂等着了。 季九宁看向陈武等人:“今夜你们轮流值守,不可松懈,若有来犯者,杀!” “诺!”一个个都严阵以待起来! 村子里一时间还是灯火通明,季九宁由韩福生陪着去了祠堂,其余人留下守卫家里和火炉厂。 其实火炉并不难造,难的是时间短,有些人还没来得及细细研究仿造。 但季九宁感觉也差不多了,县令一次性买那么多,还不惜给了“大”价钱,她早有预料,只是这县令到底无能了些,这也有月余的时间了,竟还是没有做出来。 她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这些火炉,而是火炉带来的便利,那就是造兵器! 从上至下都如此昏聩,这世道离真正的大乱不远了,而她要做万全之策,养兵就是第一步! 一路思索间已经到了祠堂,里面站满了村民,村长和里正还有秦大勇站在最前头。 正给大伙说着流民的事情:“眼下虽说只是五百左右的流民,但据可靠消息,南方地龙翻身,又火山爆发,更是伤及大片的土地,那些人无法只能北上谋生,十几万的流民正在拥向北地,而安阳县如今流民入城也已两三日了,想来离咱们这儿也不远了!” 第47章 对策 村民们听村长这样的消息,一个个都心生恐慌,满脸担忧的,焦急的七嘴八舌在底下议论着。 有人眼尖看到了刚进来的季九宁,立马出声问道:“九宁,你打算咋办呀?若是他们得知咱们村儿有火炉场,那还不得来疯抢?” “是啊,是啊,该咋办呢?到时候把灾民引来,抢的可不止火炉,还有咱们家里的粮食呢!” “这可怎么办呀?” 这时村长抬手,出声喝止了底下妇人们的议论,对着季九宁招手:“宁丫头,你来。” “今日把大伙叫来,就是商议此事的。我们福暖村,有福同享,有难也得同当,这种危难时刻,必须团结一致!若是谁在这时候胳膊肘往外拐,或是拎不清的,自己找死,可别怪我到时候心狠!” 里正也站起来表示支持,一切听从村长指挥,秦大勇也和秦家其他人都表了态,其余人纷纷跟着表态。 对此,村长把祠堂地窖的一事当众做了安排:“明日一早全村妇人和老人还有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全都躲去地窖!地窖里由秦张氏,和我家婆娘,以及里正家嫂子三人带队,你们需听从指挥和安排!” “家里的粮食全部藏去地窖!剩下的壮劳力由九宁安排,大勇,你给九宁当副手!安排咱们村里的护卫和防守!” “九宁,剩下的,你来给大伙说说,毕竟你更了解外面情况!” 得了村长示意,季九宁也不扭捏,走到正前方,神情严肃地道:“南方天灾,朝廷没有妥善安置流民,导致数十万流民开始逃荒,他们为了一线生机,进入北地,是迟早的事,况且如今的安阳县,已经有流民进入,开始抢粮食了!你们家里有粮的,做好计划,没粮的更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若是朝廷不做安置,我们北地即使有邺王抵抗蛮人进犯,也无法抵抗大批流民!” 这话一出,底下直接有妇人哭出声来:“那该怎么办呀?呜呜……这世道当真是不让人活了呀!” 一个人这样,其他压抑着恐惧的人也跟着哭了起来,季九宁倒是没有立即阻止,心中的恐惧和压抑,总得有个出口发泄! 等她们的差不多了,才出声:“我打算把火炉场,改造一下,剩下的铁,不再做火炉,而是全部用来炼铁,打造兵器!” 此话一出,先是静默,接着就像炸弹一样,在人群里炸开:“兵器?天呐,这可是要杀头的!” “是啊,若是让朝廷知道了,那咱们一个也跑不了!” 听到这些话,季九宁笑了,就连村长和里正都处在震惊中,无法回神,秦大勇却莫名心中升起一股热血,烧的他两眼放光! “大家都安静,九宁一个女孩子,造兵器总不会是造反,我们不妨先听听她怎么说!” 人群终于安静下来,季九宁依旧嘴角上扬,她转身站到村长刚刚坐到椅子上。 视线总算是高了些,至少不用再仰头了,只几句话,她刚刚脖子都疼! 不卑不亢的道:“眼下,我们没有武装力量,就会被流民欺负,被流民抢,若是流民当真暴乱起来,大家觉得朝廷还能顾得上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庄吗?” “靠朝廷,不如靠我们自己,在场的铁匠,你们今晚怕是要加班了!因为时间不等人,我来时,收到一封危险信,是岭山附近的村民,来危险我,给他们送火炉,若是不送,从明日起便杀我们村里的人!” “什么?” “这群杀千刀的!” 村民们再次炸锅!这次就连秦大勇和里正都齐齐色变! “九宁,此话可当真?” 秦大勇问完,见站在一旁的村长似乎并不惊讶,脸上全是怒气,立即明白过来,事情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差! 也是,九宁从来不会说莫须有的事情,恰好见季九宁拿出一张信纸,里正连忙接过查看,他也看了一眼,当即愤怒的骂了一句脏话:“娘的,这群王八蛋,竟敢危险我福暖村!” 底下人见里正和秦大勇都愤怒不易,当即也明白季九宁刚刚没有说假话! 心里更难受,恐慌,压抑,害怕……等等情绪压的他们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心里承受能力差的,直接哭了起来…… “呜呜……老天爷呀,这真是不让我们活了呀!” “呜呜……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前些日子,皇上还封赏咱们村儿呢,咋得这些人也敢!” “可不是嘛,呜呜……前几日,那康柳村的刘婆子,还来找我说亲事呢!一个个的巴不得能把女儿嫁入咱们村子享福,可是眼见的一天功夫,就要来杀人抢东西了!呜呜……” 底下说这话的是村里薛家的当家妇人,薛家虽是外来户,但是多年来很会经营,人口也是众多,算的上是村里的大户人家! 她家三个儿子,两个是铁匠,在火炉场里做活,一个给季九宁做护卫! 村长听得她这话,不由自主的上了心,悄悄的给自家婆娘使了个眼色。 季九宁倒是不在意这些小事,因为任何小伎俩在她即将实行的铁血计划下都显得不值一提! 无外乎是以卵击石,翻不起大浪花来! “大家听我说!”季九宁的声音不高不低,很有穿透力,全场的人都听到了,立即安静下来,抬头看向她。 “铁匠们,你们由韩福生带领!剩下的人分为四队!由陈武当总队长,每天安排时间,练武两个时辰!另外年岁在18岁以下13岁以上的,跟着秦大勇,成为物质储备队!”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为自己和家人而战!所有人回去,整理自家物品,连夜由村长和里正进行登记!秦眠和秦五,你二人作为副手,帮村长和里正安排好每家每户,凡是进入地窖的人和物,全部仔细的查看清楚,登记好!” “明白,你放心就是~” “木匠父子在哪里?你二人今晚收拾家里,安顿好后,来季家找我!” 一一做了安排后,季九宁跳下椅子,把场子交给村长,村长安慰了几句,就让大伙散了,赶快回去准备,全村连夜整顿。 防御计划已经做了大体的规划,但是想要做到实战有效防范,那还得再制定进一步详细的措施! 回到家里,季九宁所有人樱珠和顾婶她们已经睡下,只有姗鸾还在等着季九宁,见她回来,立马拿着披风上前,给她穿上。 “这么晚,怎得不早些休息,还等着我!” 季九宁对上姗鸾,语气总是不自觉放的轻柔。 姗鸾却笑的温柔,摇摇头,拉着她走进屋里。 并将桌子上,自己画的几张图递给季九宁看! “这是……你画的?” 舆图! 北地三座城池与其中大小郡县,以及散布各处的村落!甚至还有边防驻守的大体位置! 也就是邺王的所在地——汴京城! “你怎么知道的这些的?等等,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姗鸾点点头,眼里染上一层悲伤! 季九宁虽然没有姗鸾高,但她还是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姗鸾! “不管你曾经如何,往后我们都一起面对!姗鸾,你还有我!” 一滴眼泪砸到她的头发上,接着又是一滴眼泪落在季九宁的脸上,姗鸾抬手给她擦掉,蹲下身子看向季九宁,用力的点点头! “谢谢你,姗鸾,你可真是我的福心,有了舆图,我们就更好做防范了!” 为了不吵到他们睡觉,季九宁把人全部集中到火炉场内,把陈文他们全部叫过来,商议制定出详细的作战防御计划! 先是画出一把弓弩和箭,后又画出刀的图,交给铁匠去照着造。 又命令陈文削些尖锐的木刺桩子,另外在村口挖陷阱,以及做设防区! 一系列详尽的布置做下来,陈文和陈武都惊讶不已! 这样的小东家,当真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娃? 第四十八:布防 一夜没有睡觉,季九宁亲自带着陈文等人,去村口各个岔路口进行布防,且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出入! 由护卫队的人分批在村口值岗盯梢,如果发现情况,立即上报。 背面靠山处,连夜在山脚埋下木刺,左边是条河,倒也成了一道天然的防护,只是天寒地冻,冰面结上冰,难免有人不会冒险钻空子,所以依旧让人轮流盯梢。 最主要的就是通向镇上的两条大路,两边全是田地,此时地里也是荒突突的,面积又大,不好全部挖坑,于是选择几个点位,分布挖坑,简易战壕! 另外将之前修筑一半的城墙继续修,至少真正的战乱起来时,它要能用。 再就是先修两处碉楼来,用于执行放哨! 也是弓箭手最佳防守位置,这项任务,季九宁毫不犹豫的交给了桑赞的两名部下! 大的战乱应该不至于,好歹也有邺王这个老狐狸在坐镇,但是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毕竟朝廷上那些老狐狸难说,高高在上的皇帝更是一言难尽! 整出什么幺蛾子,也都不稀奇! 耍阴谋手段残杀功臣名将倒是很有能耐,天灾之下百姓受苦受难却没能耐管,在季九宁看来,倒也不是没能耐管,而是在这些统治者眼里压根就不把百姓当回事! 一味的追求自己的享受,权力的游戏!甚至他们还要百姓的痛苦挣扎来取乐,来以此凸显他们的雍容尊贵! 如此不堪,毫无人性之人根本不配为上者!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剥削和打压,普通百姓的生活简直苦不堪言! 为了几文钱的生活费,冒死去敌人进犯烧杀抢掠的地方出摊;有为了一口吃的,卖孩子的;更有满腔志向折在逃难路上,屈身为奴的…… 过往一年里,数不清的扎心事件,桩桩件件都是让季九宁难受到无法呼吸! 所以选定在槐柳村落脚后,她便开始筹谋!总有一日,她将推翻这暗无天日的恶魔王朝,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让淳朴的百姓脸上再次露出欢喜的笑容来! 天气虽冷,但每个人身上都出了一层汗,经过一夜的努力,八个战壕全部挖好。 又在上面做了掩饰,第一次用就当陷阱了。 倒是也不难上来,她本就没想用这个伤人,只是提醒来人小心罢了。 此刻天空泛起鱼肚白,连接地平线的云层染上了几分绯色,除了火炉场里传来叮叮叮的打铁声,就是偶尔的几声狗叫,鸡鸣声! 除此之外,安静祥和! 季九宁闭上眼睛微微抬头,深呼吸,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她要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日后怕是难再有这样的时光了。 只呼吸了几息就被韩福生打断了,他一手拿着一把弓,一手拿着四五根箭。 “主子,这是简易弓箭,已经连夜制出五把弓,二十支箭,您看看,是否可行?”说着将弓箭递给季九宁。 接过弓箭,手指轻轻拉扯几下弓弦,试着上箭,身边的韩福生继续汇报: “另外那种弓弩,还在制作中,已经初具模样,张家父子说今晚上差不多可以试用!” 嗖! 三百米外的树梢上,掉落一只插着箭的麻雀! “好!主子箭法真厉害!”陈文难得兴奋,季九宁看向这样激动的陈文,笑了,将弓箭递给他:“试试看!” “诺!”接过弓箭,上前几步,找到一个收了籽的葵花饼头扮成两瓣用力跑向空中,拉弓搭箭,速度之快,眨眼之间一箭串连射落在地! 啪啪啪……身后响起鼓掌的声音,陈文高兴的回身抱拳行礼:“属下献丑了。” “如此箭法,配得上是神箭手了,这弓倒是有些委屈你了,咱们条件有些,你先用着!今日你们几个就负责警戒巡逻!” “诺~多谢主子赏赐!”陈文能的季九宁夸赞,很是高兴! 把箭赐了陈文,季九宁回身交代韩福生:“韩叔,给他们几人一人找个铜锣盘子,若是有任何情况,就敲锣预警,方便其他人集合!另外找两辆车把这些多余的土全部拉回去,建碉楼用,这边儿快速打扫干净,恢复原样,不用轻易看穿就行!” 谁能想到这些呢?农村里,定然没有人会注意这些! 村口的事宜安排完,季九宁一行人回了火炉场!倒是陈武已经把青壮年分成四队,此刻正列队而站,刚刚已经点完名,正在讲规矩以及接下来他们的安排。 见季九宁走过来,陈武上前行礼:“主子,护卫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您可有指示?” “好,你因材施教就好,留意着人才,拔尖儿的挑出来重用,从今日起,哪怕是操练期间,也要安排执勤人员去四周把守,发现任何异常立即上报!” “诺!” “大家跟着陈武队长好好操练,今日多一份辛苦,明日就能多一线生机!就能保命保家人安然无恙!从今日起,虽无工钱,但我会给你们每日管饭,一日三餐!” “好,我们一定好好练!” “能吃饱肚子就行,俺也好好练,绝不偷懒!” 听得管饭,还是一日三餐,一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毕竟他们作为家里的壮劳力,平日里吃的是最多的,饭量都大,吃不饱就没力气干活,可是最近几年天公不作美,收成少,加上朝廷年年收缴粮食,充军粮,搞得他们家里粮食也不多,其他进项也少,所以一个个的都不敢多吃! 生怕吃完粮食,接不上来年收成,那就得举家饿肚子。 毕竟这几年,饿死的,冻死的,不计其数!好在有邺王驻守,不用担心战乱。 可眼下,流民四起,又逢寒冬,怕是为了活下去,那些人少不得要动手冒死抢粮,甚至占地盘。 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你们练。”说罢,季九宁走了,陈武快速在各个队里找出一个小队长,然后开始训练。 农村人,都是庄稼汉,谁练过这些拳脚功夫,学起来那是一个花样百出,老胳膊老腿的,踢也踢不好,出拳也没个章法,即使有陈武手把手教,也是东倒西歪,闹了半天笑话,更是没有纪律意识,谁出丑了,其余人都要笑半天,说半天! 好在陈武也不是花架子,他并未疾言厉色,而是融入其中,让每队的队长拍出本队最厉害的两个人,与自己对打,能接下自己三招的人,午时吃饭,多一份肉! 这样的奖励一出来,所有人都跃跃欲试起来! 结果八个人挑战下来,没有一个人能接住三招,别说三招,全部都是一招落败! 但也由此对于陈武这个队长,都心服口服,佩服不已。 男人们的斗志很好燃起,从此开始认真对待,站在不远处的季九宁,看着那些人从无组织无纪律到有组织有纪律,很是欣慰。 姗鸾陪了季九宁一夜,此刻见大事基本已经安排好,非要拉着她回家休息! 恰好秦大勇过来找她,见此姗鸾很是无奈的低下头,脸上全是不高兴。 季九宁笑着道:“不如姐姐你先回去休息,你这体质熬了一夜,再熬下去肯定不行。我说完事,马上就回去!” “保证快点回去!” 见她如此保证,又见秦大勇面露难色,姗鸾不再坚持,自己先回去了。 终于把姗鸾劝回去,季九宁心里舒服些,看向秦大勇:“什么事大勇叔?” “我那边儿已经把人集结完毕了,一群娃子蛋~整理了一下,一共六十八人。我打算让他们也如陈队长那样分成几队,年岁大的,能不能也跟着陈队长练习?” “可以啊,这样大勇叔,后勤物质储备队本就年纪偏小,反而好练武学习,陈队长练时,你们也去跟着练就行!其余时间整理物资。” “行,得你一句准肯就成,那帮子毛头蛋子,眼热陈队长的很。另外就是,我打算每家按照人数充公粮食和银子,已被不时之需!” “嗯,我也有此想法,倒是和大勇叔不谋而合了!咱们这才刚开始,趁着流民还没彻底流入前,拿出些多余银子备下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是这个理,我昨儿个也没来得及,本打算今儿去买粮的,现下这般情况,每家出去各自买,倒是不行了,那还不如集中起来由我去买,买回来备着,到时各家吃完了,也好集体共济!” “不亏是要做下一任村长的,思虑周全,为了防止有些人耍滑要公粮,到时候引起事端,你多和村长沟通,登记好每家人口,每户粮食存数。” “哈哈哈~好,说到头还是你心更细些,到底是女孩子,我这粗老爷们是不能比的,九宁,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此劳累可不行,快回去歇着,这么多人在看着,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好,张奶奶她上年纪了,在地窖里不比家里,让她注意身体。” “行,我会给娘说的。” 秦大勇走后,季九宁直接回了家,一进门就遇上正在灶房里做饭的李婶和顾婶两人:“小姐早,您是吃过饭再睡,还是等睡醒了再吃?” “有现成的吗?” “只有粥是现成的,要不小姐先喝完粥,好歹暖暖胃。” “成,那就喝碗粥再睡。” “是啊,肚子不饿也能多睡会儿!小姐就着腌菜吃。”李婶忙盛满一碗粥递给季九宁,还把早就办好的腌菜端给她。 囫囵吞枣的吃完,季九宁直接回屋就睡了。 在她睡着的时候,小时和小辰起床都被樱珠提醒,都悄悄地穿好衣裳下炕,等他们吃完饭出去玩时,才发现外面一个小伙伴都不见了。 反而是一堆大人跟着师父在练,小时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小胳膊一挥,豪气的带着小欢和福蛋去找陈武练武了。 “走,练武去!” 姐姐说了,他们要变强! 大家伙看到这四个小娃娃,都出言问陈武:“队长,咋他们没去地窖?” 不等陈武说话,季清辰上前一步,好奇的问道:“地窖?什么地窖?在那里呀?” 小时自言自语道:“难怪不见其他人,原来他们都去了地窖!” “哥,你知道地窖?” 小时摇摇头,他看向陈武:“地窖在那里?为什么要去地窖?” “地窖在祠堂,是主子安排大家藏在地窖里,因为最近外面有危险。你们还太小,也去地窖里。” “危险?”季清辰四处打量,除了人少,就连平日里闲逛的公鸡和土狗也不见了,但也没发现有什么危险! 小时却是不为所动:“我们今日的功课还未练,等练完功课,我去找姐姐问清楚,若是姐姐执意要我们去地窖,我们再去!” “嗯嗯,我们也是。”小欢附和。 季清辰见其他三人都要练功,也收起了对地窖的好奇心,跟着小时站到了队伍前面蹲马步! 见他们如此,陈武没再说什么! 左右他还在跟前呢,总不会让几个孩子被人伤着! 村长那边,最是忙乎,人多事杂,又都是妇孺孩童,还有老人,更有四五个病重者! 忙坏了村里唯一的大夫——王阆,在地窖里惹得一群孩子发笑,只因,别人都能站直的地窖,他却因个子太高而得弯着腰走,少不留神就碰到头了,硬是在大冬天弄了个汗流浃背! 秦眠和秦安帮着他们一一把东西放去地窖各家分好的位置上。 通道又窄又长,来来回回不知多少趟,才全部安置完。 张氏和老秦氏还有里正媳妇刘氏,也是忙的晕头转向,安置煮饭的东西,地窖通烟难,不允许每家各自生火,自能大家一起煮食,实行大锅饭。 所以集中人口,和饭量,还有各家拿什么,拿多少出来,都要一一扳扯清楚,还要落到实处! 好在外面有秦大勇帮忙,各家妇人也都主动配合,还有不少有眼力劲的媳妇们,帮着生火做饭。 地窖里一派和谐,外面祠堂门口却站着一家子,正是之前陷害季九宁的秦老汉和老王氏一家五口! 村长也为难,被逐出村子时就说过,不再庇护他们一家,如今若是再管他们,那当初的就是个笑话。 白白害的九宁两个弟弟受罪,还险些遭了难,还偷东西…… 如今村里全靠九宁做主,这一家子如何处置,也得看九宁态度! 但自己若是去问,总归不好。 正在犯难的村长,见秦大勇走了过来,立马叫住他:“大勇,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村长叔?” “这一家子想入地窖,寻求庇护。但如今他们身份不再是村里人……” “这事儿,倒也不难办,先把他们带下去安置。” 说着就给一旁的秦眠使眼色。 “你给他们一家登记一下粮食和银钱,全部收缴充公!” “什么?为什么要充公?充公了我们吃什么呀?”老王氏立马就不干了! “就是啊,村长,我们好歹也是沾着亲的,不能这么对我们一家子呀!” “如何对你们一家子了?”秦大勇冷笑! “今日所有入地窖的都登记了,咋就你家不行?” “他们登记了,难道就给你们全部充公了吗?你当我不知你是在诓骗我们这一家老实人吗?”老王氏嘴巴还是厉害。 第49章 挑衅 面对老王氏又开始撒泼的情况,村长打从心底开始厌烦这一家子,秦老汉尤其让他失望,之前他还多少顾念一些情分,现在是真心不想再管,一家子搅屎棍,到时候添乱就更麻烦了。 于是他站起身对着秦老汉道:“大勇所说是实情,也是村里的规定,既然你们一家无法服从安排,就离开,反正流民也没真的进来抢,村里此举只是防患于未然。” “村长!你如此做,未免也太不尽人情!” “你还想我如何尽人情?”村长真是被气到了。 这时秦安赶忙上前扶住被气到呼吸困难的村长:“爹?你消消气,别理他们就是!快坐下。” 秦大勇手一挥,就指示了几个年轻人过来:“把他们一家撵出去!” 小伙子们听到指挥,一拥而上!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季九宁的声音! 秦大勇转身就看见,樱珠陪着季九宁走了过来。 秦老汉和老王氏也看见了季九宁,眼里都是警惕。 儿媳小王氏更是害怕的悄悄嘀咕:“她来做什么?” 向来耳聪目明的季九宁听到这声嘀咕忍不住冷笑:“刚刚不是还挺蛮横吗?怎么我来了,就不说话了?” “九宁,这一家子,既想进地窖寻求庇护,又不愿意登记粮食和银钱。”秦大勇解释了一句。 秦安却气愤道:“他还气的我爹险些犯病!一群白眼狼!九宁我们可不能收留他们!” “就是啊,这种人就让他们冻死在外,让流民抢,让康柳村的那些人抢!” 物资储备队的小伙子们,刚刚也在一旁听了个差不多,此刻也是气愤的控诉着,对这一家子很讨厌。 村长却是看向季九宁问了一句:“丫头,你打算如何?不必顾及老头子我,我没有这样的亲戚。” “村长爷爷,忙了一晚上,您先回去休息,身体要紧,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村长见季九宁如此说,拉着她往外走了几步,小声道:“你是不是打算留下他们一家?” “嗯,这一家子得留下,但是物资必须收缴,登记清楚。” “就不怕他们给你添乱惹祸?” “若是放任在外,才会惹祸,关去地窖里,顶多就是跟那家的妇人吵几嘴罢了,但若是放在外面,被流民抓去或是康柳村的人抓到,以他们的尿性,绝对会把我们藏身地窖的事说出去,甚至还会事无巨细的把村里的情况卖个干净,帮着外人对付我们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与其那样,还不如放在眼皮底下看好了来的省心!” 听完季九宁所言,村长欣慰的点点头:“是啊,我之前也有这方面顾虑,如今这样也好,你这丫头事事考虑周全,真是难得,若是男儿定当有个大好前程。” 见村长又发此感叹,季九宁失笑:“我说过,让您放心就是,快回去休息,您可是主心骨,我的大靠山,若是您累倒了,我可就没靠山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行行行。” “嘿嘿~好好休息啊。” “好~”老村长被季九宁几句话哄得笑呵呵的回家去了。 秦大勇也不知道她和村长说了什么,老王氏一家更是不清楚季九宁打算如何安置自己,心中正忐忑不安呢,就听季九宁对着秦大勇和秦安吩咐道: “秦安,你来登记,他们一家五口全部安置到地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地窖!” “好嘞!”秦安坐在他爹刚刚坐的位置,拿起笔准备登记。 秦大勇见此,立即挥手示意底下人上前:“点清楚他们的粮食和物品。” 老王氏原本还高兴季九宁愿意收留他们一家,现在见还要打他们粮食的注意,立马嚷嚷起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天杀的谁敢抢我们家粮食?” 秦大海更是急眼,高大粗壮的身子往前一站,体格看上去与秦大勇不相上下! 秦老汉却是往前一步,冷哼道:“让开,我们回家,不进地窖了!” 季九宁这时上前堵住他的去路:“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想留便留,想走就走吗?” “季九宁!这是村里,你不要以为你哄骗的这些人都偏向你,就可以对我们为所欲为的下死手!”秦老汉怒目而斥。 老王氏也不干示弱:“这晴天白日的,你们想干啥?” “哈哈哈……既然不想交,就饿着!大勇叔,把粮食和物资全部扣下!银钱就让他们带下去。记住,他们什么时候按规定交银子了,什么时候给饭吃,另外,把他们单独安排开,不要扰了其他人!” “诺!” “你们……你们这样做,跟流民强盗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我会留你们性命,而他们只会要了你们的命!”冷凝的语气里满是警告! 吓得一家子虽然手上挣扎着,到底也是心慌了。 那里抵得过那么多人,没几下就被秦大勇等人将粮食和物质全部收缴,但是秦安针对他们有多少物资,也做了详细登记。 剩至让秦老汉和老王氏看了一眼,最后秦老汉无奈只能按了手印,但是老王氏不愿意交银钱,也就没有登记。 一家人被带去地窖后,地窖里的村民们见了也很是惊讶一瞬,但又在意料之中,很快就都各忙各的去了,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打招呼。 秦大勇上前给张氏说了季九宁对她们一家的安排! 张氏本想张口问问,最后又忍住没问,宁丫头做事向来有分寸,能收留他们已经是仁义了! 吃饭的时候,果然没有给她们一家人送,虽然老王氏和小王氏带着孙子上前排队领饭了,但是到她们跟前的时候,就没有。身边值岗的几个妇人,直接把她们拉开了。 气的老王氏差点儿动手,但是碍于自己人少,势单力薄的情况才愤恨的忍着退回去。 秦大海后悔的要死,早知道就不来了。 悄悄的把季九宁骂了一遍又一遍,可惜直到晚上,实在饿的不行了,孙子狗蛋儿更是饿哭了,小王氏忍不住跟着哭,偷偷的跟老王氏商量:“娘,要不你去找翠花大嫂要点吃的来,你看狗蛋万一饿坏了,可怎么办啊?呜呜……” 狗蛋此刻哪里还能管别的,闻着饭香味儿,看着别人吃的香,哭喊着要吃:“呜呜……我饿死了,我也要吃……呜呜……奶,我饿……” “好好好,乖孙子,忍一忍啊,奶给你想办法去。” 老王氏最是心疼这个小孙子了,起身走向王翠花,说了半天,最后黑着脸回来,也拿了一个烙饼,自己舍不得吃,全给了狗蛋。 一家人忍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被饭香味儿给勾醒了,几人肚子相继传出叽里咕噜的声音来,一个个捂着肚子,苦着脸。 狗蛋继续苦恼,秦老汉沉着脸拿个眼袋杆着闻味,没办法,烟丝被收缴走了。 秦大海却气的站起身就要去找张氏理论,将季九宁大骂特骂,忍了一夜,终于忍不住了。 执勤的几个男人,直接拦住正在分饭的张氏身前,把秦大海拉住往后拖! 突然闹起来的场面,让村民们纷纷转头看向秦大海。 地窖里闹的这出,很快就被里正和村长得知,两人做主让秦大海掏钱买饭! “才不呢,抢走了粮食不给吃的,还要来抢钱?”老王氏直接拒绝了。 张氏见此,耐着性子上前解释:“咱们大家为了统一管理,大人多少饭量,孩子多少饭量,每家上交了多少量,多少钱,那都是统计过的,那天危机减除了,咱们根据登记的数,还会把各家剩余的粮食和银钱还回去。可你家只把粮上交了,钱却不交,这样对其他村民就不公平,也没办法统一管理,这样你们总该明白?” “粮还没吃完,就想着连银子也收走了,骗谁呢?” “你信不信……” “秦婶子,张婶子,……康,康柳村的人来咱们村打劫,被陈武抓了,然后这会儿子康柳村的村长带着好多人来了村口要人。” “他们还真敢来呀!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来了多少人?”张氏急忙询问,根本不上老王氏一杆人等! 那来传话的小少年缓了口气,回道:“之前被抓住的有四个人,其中两个跑回去搬了救兵,大概有四五十个,全是壮丁,手里还拿着家伙呢!” “对了,村长传话,说让地窖里的人全都待在里面,不许出去!”说罢就和其他队友一起把入口关上。 而此刻的季九宁正在带着陈武和桑赞等人一共二十多个人站在村口。 对面康柳村的村长,柳江树看见一个小女娃出来做主,也是逗乐了,口出恶言,挤兑着福暖村的村长秦明:“虽说你们槐柳村不如我们康柳村,但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竟是没用到让一个赔钱货来管村子,出面处理这等事儿,也不嫌丢人!哈哈哈……” “哈哈哈……就这点人,还敢跟我们横?真是不自量力!快把我们的人放了,不然,可别怪哥哥我不客气!” “放人,放人……”一群人附和着要求放人。 “主子,交给属下来解决这些人!”桑赞往前一步,挡住那些人飘到季九宁身上那不怀好意的视线。 “无碍,先礼后兵!” 见季九宁如此说,且看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桑赞放心了不少,微微侧身,露出季九宁。 季九宁向前走了一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道:“你们村的人,为何来我们村要啊?是不是搞错了?” “你放屁,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也配跟我们村长说话,把你们村长叫村长,刚刚就是他动手抓了我哥他们!”对面年轻小伙气急败坏的指着季九宁吼道。 “哦?他抓了你哥?在那儿抓的?” “在那,就是前面一点!我们刚藏到后面,他就带人出现,跟我们打起来了,要不是我和栓子跑的快,都没法回去通风报信!” 原本笑嘻嘻的季九宁突然冷脸:“我瞧着你这理直气壮的口气还当是我站在康柳村的地界上了,这儿是福暖村的住宅区,请问你们藏在福暖村做什么?” “做什么?啊?”突然季九宁大声喝问,对方一群人只等着眼睛盯季九宁等人,恨不得把她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 季九宁释放身上的杀气,身后的桑赞等人也缓缓释放杀意,一时间把对方一群拿着锄头,砍刀和镰刀的男人们吓住了。 他们只打过架,可没杀过人,但是季九宁等人身上的杀气明显不是他们能接住的,气氛瞬间僵住。 “你,你管我们做什么?这,这又没写着不让来!你管的倒是比官府还宽!”其中一个小伙突然呛声回怼了一句。 “这张要火炉的纸条是谁写的?” “射箭送信的又是谁?” “你们来福暖村是抢火炉来了?还是杀人来了?” 被季九宁连声问了几个问题,那村长也觉得气短,但就是不承认,只凶狠的想以势欺人! “天寒地冻,大家都是乡里,你们村既然有火炉,就该帮着大家,好歹那些东西也不是你自己的,那是皇上赐下的,我们是皇上的子民,就该有我们一份!” “再说了,纸条是他们年轻人不懂事,好歹这不是也没伤着你们谁吗?怎么说康柳村和槐柳村也是这多少年的邻居,何至于此?你们几个年轻人可别听着一个小孩子,意气用事!” 作为一个村长,如此无理豪横,也是把季九宁给气笑了。 “看来,与你们讲理是讲不通了!我这个人向来是最讲理的,既然理讲不听,那就只有一条路了。” 说罢她抬手一挥,陈武等人立即将康柳村人包围起来! 陈武等人拿的刀,桑赞等拿的剑,气氛立马紧张起来,本来他们还想靠着人多能够拿捏季九宁等人,现在见她反倒是先要动手,而且围上来的人一看就是练家子,立马慌了。 “你想干什么?你抓了我们的人,还想对我们也动手?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告诉你们啊,谁若是敢伤老子,老子跟他拼命!” 康柳村的人纷纷拿起手中的锄头,棍棒比划着。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承认错误,放下武器!” “村长,别跟他们废话,咱们人多,他们才这么点人,怕他们作甚?” “就是啊,村长!” “好,跟他们拼了,兄弟们上!把罗三娃他们救出来!” “上!” 那村长被几个村民一鼓动,脸上的肉一抖,扬起坎柴刀就挥向距离他最近的桑赞。 一掌宽的铁刀劈来,桑赞连剑都没拔,更为挪动脚步半分,抬手一记掌风拍向那康柳村的村长,眨眼间人就如离线的风筝一般飞出了战斗圈。 咚~ 咚……咚咚咚~一个接着一个! “还反抗吗?”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原本乱混混的场面,因为季九宁突然的喊声,立马停了下来! 那些被打飞出去的人,接着被另一队村民组成的护卫队围住,而康柳村剩下还站着的二十几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口水咽了又咽! 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村长,一闭眼,扔掉了手里的镰刀。 第50章 全民练武 康柳村的人在来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在十里八村厉害的他们竟然在今天栽了跟头,还是栽在了他们以前最看不上的槐柳村。 那柳江树被护卫队的人拉起来,拖到季九宁身边时,嘴角都挂了一丝血迹,好在桑赞手下留情了。 此刻再次对上季九宁眼睛,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轻蔑和傲慢,而是害怕。 似乎有些明白秦明为何将村长的大权交给这个小女娃了,难怪皇上大老远的能派人来给她赏赐,还让这槐柳村跟着沾光,变成了福暖村!定然是她身份不一般,否则身边哪来这么多高手跟随…… 一顿猜测下来,柳江树身子都开始有些抖了。 咋办?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这时,他的儿子柳盖盖出声了:“你快放了我爹,要是你敢伤他,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跟你没完!” “闭嘴~”柳江树有气无力的喝止自家儿子,生怕他被季九宁等人重点收拾,他可就这一个儿子。 但季九宁只扫了他一眼,转头对陈武道:“去将那几个人带过来。” “喏~” “村长叔?”罗三娃看到被打的灰头土脸的村长,一双眼瞪的老大,其他几人也是一脸惊诧! 本来还等着村长救他们几个呢,现在怎么村长也被打了,不,不止村长,那地上趴着的,蹲坐的,足有二十几人,也全都灰头土脸,甚至还有人哎吆哎吆的叫疼! 而另一边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二十几人,也是他们村的,其中还有人偷偷看向自己这边。 他这时才意识到,以前最弱的槐柳村现在不一样了,身边全是壮劳力,而且有好几个都是会功夫的,且看那气质很是不一般,怕是见过血! 低下头暗自咬牙切齿,却不再敢再顶撞,没了之前的牛气劲儿! “既然你们康柳村的主力都在这儿了,不妨今日,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也算是打伤你们的安慰!” 康柳村的人齐齐看向开口说话的季九宁,只见她继续说道: “安阳县里,前几日已有几百流民在抢食了,如今只怕是已上千,而后面只会更多,若是朝廷不好好安置他们,你们说,这些流民会如何?” “流民?那里,咳咳……哪里来的流民?” 柳江树震惊不已,其他康柳村村民也同样不敢相信,质疑的眼神儿看向季九宁,他们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流民。 “不可能,我们怎么没听说这个事情?再说,好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流民?” “就是,你休想哄骗我们!” 零零散散的几句话,没有什么作用,因为更多的人在观察周围,他们来的槐柳村到现在这么久了,连一个小孩妇人都没见到。 不,季九宁在他们眼里压根儿就不是小孩,更不是女子! “相不相信在于你们自己,不过,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琢磨琢磨,毕竟这附近大大小小的村落加起来也有七八个,但离安阳县最近的,却只有两三个,一是郭家村,接着就是你我两村,好歹槐柳村还有条河护着,你们呢?除了背靠山,三面都是敞开的大路,条条通向县城!柳村长,您说那些流民会怎么选?” “不可能!北地有邺王驻守,不可能乱起来,就算有流民进入,官府也很快就会平息!” 柳江树努力直起腰,被人扶着站了起来。 “可不可能的,柳村长让人去县里打探一下便知,真假不难辩,难的是,谁能够在最佳时期做到未雨绸缪!柳村长既是一村之长,想必也会以村民的安全和利益为首要?” 季九宁让人把其他康柳村的人也都放了,看着他们一个个搀扶着重新聚拢在一起。 “你们走,福暖村不是好欺负的,以后谁再敢把注意打到福暖村,别怪我季九宁不客气!” 一群人都松了一口气,互相搀扶着起身往外走,恨不得早点离开槐柳村。 柳盖盖扶着自家老爹:“爹?你还好?要不儿子背你回去。” “咳咳~不用,现在缓过些来,没事儿的。”一边走,还用手拍拍自家儿子的手安抚。 罗三娃走在最后,他回头看向季九宁,不知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这时季九宁也看向他,只见他开口道:“你把其他村民藏起来,当真是为了保护他们?还是你直接取代了他们?” 这话一出,前面走着的人听到齐齐回头看了过来,而槐柳村的村民此刻作为护卫队也都齐齐看向季九宁。 季九宁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回答罗三娃的话,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他。 陈武上前一步道:“若是不想走,就直言!” 那罗三娃瞪了一眼陈武,这才转身离开。 结果康柳村的人一走,护卫队的人就开始互相窃窃私语起来:“刚刚那个人说的话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总感觉怪怪的,小东家咋不说话?” “难不成是被说中了?” “说中什么?她为了保护我们大家吗?这还用他说……嘶,疼啊,你掐我干啥?” “嘘,小点声,别让队长他们听见了。” “这话,有啥怕听的?” “取代我们?什么意思?” “取代就是……” “你们几个在讨论什么?这么热闹?” 季九宁走了过来,笑着问话,倒是把正在讨论的几人吓了一跳,磕磕巴巴了半天才到:“没,没什么,就是说这康柳村的人真是坏!” “对,你知道他们坏就好!承认纸条是他们发来危险我们的是康柳村人,潜伏进村子意图打家劫舍的也是康柳村人,刚刚带着一群人拿着家伙什来干架的也是康柳村人!” “陈武,你把所有人都集合到打谷场去,我有话要说!” “诺~ 陈武领命,不一会儿,打谷场上站满了人,一排三四十人,站了八九排! 除了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和一些老弱病残,全村的男人都在这里了。 村长和里正站在最后面,悄悄的问秦大勇:“怎么了?怎么看着宁丫头不高兴的样子?” “是啊?不是刚把康柳村的人赶走吗?我还觉得挺威风呢,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以前就老受他们排挤和欺负。” “我也不清楚啊,刚才离得远,不清楚那康柳村的人又说什么话气到九宁了。” 这时,桑赞搬来一块五六十公分高的大石头,放在前面。 其他人见了,也都交头接耳的称赞起来,以为是季九宁要给他们看什么兴奇的东西。 也有人认为是季九宁要让桑赞教他们武功。 结果并没有如他们所想,而是季九宁站到了石头上,立马她的视线与大家平视了。 “刚刚那康柳村的人问话,你们有谁听到了,就举起手来,让看看!” 刚刚讨论的几人有些心虚的举了手,其他人也都不明所以的举了手。 “很好,你们说说,对于他的问话,你们有何想法?谁先来说?” 底下没一个人出声的,这时季九宁又道:“有些人没听到,那我来重复一下那人的话,那人问我将村民都藏起来是真心保护你们,还是要取代你们?” 话音刚落,后面的村长和里正,脸就黑了,他们二人大步像着季九宁走了过去,在站她身边,声音洪亮的道: “放他娘的狗屁,这康柳村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全是挑拨离间的小人,这是来我福暖村打秋风吃了亏,使小人伎俩来了,九宁,是我这个村长举荐的,再说了,为难当前,九宁丫头能够站出来为全村打算,用她自己人,护咱们全村的安全,他康柳村这是见不得我福暖村好呢。” “就是,村长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理,我还说那罗三娃为啥问那话,原来是想让我们自己人闹起来,这个狗娘养的罗三娃。”其中一个小伙子叫骂了一顿。 “九宁,你可千万别听了那话就往心里去,今天你也看到了,那康柳村的人嚣张跋扈惯了,平日里没少欺负咱们周边这些小村子,你没来之前,咱们村儿里的男丁少,比不得他们青壮年多,就势弱些,如今你来了,今儿个还是头一遭让康柳村在咱们跟前儿吃了会憋呢!” “就是,就是!咱们福暖村也终于赢了一回他们康柳村!” “以后有小东家在,陈武队长在,还有桑赞大人在,咱们看他康柳村还敢来嚣张不?” 哈哈哈…… 大家伙都笑了起来,季九宁给了村长和里正一个笑脸。 但她很快就绷着脸,看向前面的队伍:“村长爷爷和里正爷爷明事理,大家也如此明事理,那九宁就放心了,我不过一个女子,又还小,如此在大家面前托大,还望各位乡亲能理解,都说能者多劳,可九宁不敢居能者之位,只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想我孤苦无依时,是村长和秦家,是槐柳村收留了我,所以九宁想尽自身绵薄之力来报答大家,护大家安危与周全。若是在此过程中,有谁觉得不妥,尽可直接找我提出!” “大难当前,我只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一致,齐心协力起来,而不是互相不服,生起内乱,让他人坐享渔翁得利!” “明白,明白,明白……” “打造好了刀具,凡是护卫队的人,一人一把,我季九宁供,因为只有你们好了,咱们福暖村好了,我季九宁才能好,同样的理,我季九宁强大了,你们也就强大了!谁来也欺负不了咱们!” “诺,诺诺……” “刚刚我派去县里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安阳县县令正在派遣官兵到处抓流民,乱象四起,粮铺已经关门,但是越来越多的流民正在涌入北地,更是有大批流民已经翻山越岭到了阜阳城下,此刻正于守城兵对峙!” “州府大人为保城中百姓利益,甚至已经在第一批流民到达时,就下令射杀过一批流民,剩余活下来的流民,为了生存下去,很有可能会起兵变,邺王虽厉害,但他更重要的是抵御外敌,若是邺王派兵镇压,那我们还要考虑外蛮来犯。” “所以你们要好好练武,提升实力,危险来临时,才能抗衡,自保。” “诺,诺诺!” 所有人热血沸腾,就连物资储备队的小青年们也热血不已,他们更有一个英雄梦,将军梦,大侠梦。 在西燕国,习文学武都是有钱人有权人才能做的事,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很难接触到。 如今有的机会能学武,他们个个都激动的双眼放光,对着季九宁喊道:“我们想学,也可以学吗?” “是啊,我也要学武,以后当将军!” 哈哈哈…… “可以!全民习武!只要谁想学,不论年纪,不论男女,皆可学!” “哦哦哦……太好了!小东家小东家小东家……”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咱们练武时间,由陈武队长定,每日连四个时辰,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 “诺,陈武领命~” 等人散了,季九宁被自家的两个小奶包拉住:“姐姐,姐姐,地窖在哪里?我想去地窖里玩儿!” “小辰,地窖进去就不能随便出来哦,你和哥哥想好了,若是想进去就由翁婆婆和樱珠姐姐陪着你们进去。” “……不能随便出来啊?那……哥哥,你还去吗?” “不去了,我要练武。姐姐允许他们都能练武,不能让其他人追上我,我要最厉害!” 小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坚定的回答了小辰。 “那,好~我也不去了。进去了就见不到姐姐了,我要见到姐姐。” “好,马屁精!”季九宁捏了捏季清辰的小奶膘。 “姐姐,有个任务交给你们,去地窖里看看张奶奶,还有容娟姐姐和你容嫣姐姐她们。悄悄告诉荣娟姐姐,让她们两个防着点老王氏一家。” “嗯,姐姐,我们这就去。” “等等,姐姐,我们去了不会就出不来了?”小时谨慎的问。 “不会,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 “好,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再给容嫣姐姐她们那些好吃的。”说罢两人跑了。 “主子,秦家张老夫人叫人递话来,说是老王氏要着出去,在地窖里大吵大闹呢!”韩福生来报。 “还是不交银子?” “不交,鼓动着大家质疑您是见机敛财呢。” “呵~如何?可有人跟着她闹?” “倒是没有,不过也不乏一些声音,悄悄地议论。” “不必理会,让村长去解决,韩叔陪我去看看舅舅。” “诺~” 外面发生什么,魏宁威都充耳不闻,一心只做水泥用。 五六十平的房子里,已经堆满了水泥灰。 听到敲门声,魏宁威才开门:“九宁?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全部做好了。” “舅舅辛苦了。” “长时间待在这里面可对身体不好,我听韩叔说您连着几日都把自己所在里面。” “无碍,上面那不有窗户口子吗?” “那也不行,容嫣和荣娟姐姐被我和其他村民一起安置在地窖里了,您不必担心,有张奶奶她们照顾,您眼下先回家休息两天再说别的。” “九宁,咱们要赶快建起围墙才行。” “好,我也是此意,这事儿我来安排,舅舅眼下先去休息,休息好了,还得您来监工呢!” “好!” 第51章 流民 查看了水泥灰质量后,又去看了砖头和基石,古代的砖头更大更重,呈灰色。 配上水泥,应该更加坚固。 “走,咱们去找大勇叔,点一部分人出来。” 于是找到秦大勇和陈武,点了一半的人来建围墙,一半的人去巡逻,半大的小子们没事儿了也来帮忙! “主子,这修建围墙可还是按之前的规矩交付银钱吗?” “嗯,这围墙修建的是咱们自己的活,人家帮忙,自然不能白帮,得给,还是老规矩,以前给多少,现在就给多少。” “诺,还有一事请主子明示,护卫队的人在咱们这儿吃粮,可今儿那些物资储备队的小伙子也跑来好些个打饭。这样下去粮怕是不够。” “小年轻们回地窖去吃,我一个人如何供的那么多人吃?这事儿,贴出告示去。” “诺!” “等等,你把这事儿给村长说一声,让村长去说。”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 当天夜里寒风凛凛,河床那边儿执勤的护卫队,都能听到结冰的声音。 一个个把家里最厚的棉衣都穿上了,还是冻得不行,手套和帽子也没有。 耳朵鼻头都冻的发疼,不住的搓着手,一共八个人,两两结对巡逻,此刻实在受不住,忍不住开始抱怨: “你说人家都在睡觉,咱们大半夜的跑这儿来挨冻,真是找罪受!” “可不嘛,也不知道那流民啥时候来呢,可别到时候流民没来,咱们自己个儿倒是被冻出个好歹来了。” “要我说,村长也是,听得那黄毛丫头胡说八道。” “可咱说话也不算呀,大家伙都跟着走,就咱们不,那不落得跟秦大海家一样了么?行了,快回去烤烤炉子,我看这儿也没什么人,能从河面上穿过来。” “可其他人?” “管他们作甚,咱俩出来也有一阵了,回去暖和暖和,不会有啥事儿的!” 两人悄悄地往火炉房跑去。 陈文见有人回来,立马上前查问,见是自己村里护卫队的人回来,忙上去问:“其他人呢?怎么只你们回来了?” “哦,我们过去的早,其他人刚去执勤,换了我俩来暖和暖和!” 陈文点点头,放他们进去暖身子,自己朝着河边走去,毕竟离的近些。 其他三队人,只见到了两队人,还有两队不见了,陈文一琢磨就明白了,刚刚回去的两人怕是根本没有接替他们,而另外一队只怕是也跑回去躲懒了。 就在这时,陈文忽然发现河对面的林子里隐隐有亮光闪烁,立马找到一棵大柳树爬上去观察。 河面足有几百米宽,好一阵子才看清,确实有火把,但那火把之处一直在林子里,但是否有人悄悄接近河面,陈文看不太清,毕竟河面足有几百米宽,离得太远,夜色又黑。 只这样,陈文也不敢耽误,立马趴下去,找到其余两队人,说明情况,让他们注意着河面,先不要打草惊蛇,自己则回去通报。 “怎么了?”桑赞正为季九宁守夜,见到急匆匆跑回来的陈文。 “快回禀主子,河对面有人,看火把数至少也有四五个,我已让护卫队的人盯着了!” “可主子现在正睡着,这样,你多派些人去河边守着,现在已经寅时一刻了,很快天就亮了!” “那,万一对方摸黑过河呢?” “那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虽然已经结冰,但他们想安安稳稳的过来,可没那么容易,何况真来了,咱们又不是没准备,快去,我去调人。” “行,我马上就去。” 陈文离开后,桑赞也去做了安排,命令两名部下暗中查探一下四周情况,又调了两个小队过去河边蹲守,以防万一! 直到天蒙蒙亮时,两名部下来报,四周围暂时没有什么发现,且河对岸的火光也不见了。 两人的说话声很轻,但还是把季九宁吵醒了,她穿好衣服问道: “桑赞,怎么了?” “主子,寅时陈文发现河对面的林子里有火光,火把数初步断定有四五个左右,属下连夜派人过去那边儿盯着了。” “嗯,其他地方呢?” “暂时无恙。” “好,打今儿起,先建碉楼,四个角一边一个!咱们的围墙也要加紧。” “诺。” 几百号人一起干活,张氏和刘氏也从地窖里出来,一起帮着顾婶和李婶做饭。 还在工地附近搭建了两个大篷子,碉楼处一个,围墙处一个。 分别在里面架了两个火炉,谁受不住寒,就进去暖和一下,吃饭也在里面。 倒是让大家伙缓和了很多,没那么受罪了。 加上季九宁给大家安排的吃食很丰富,量也足,一时间倒也没谁抱怨。 反而都挤着干活,毕竟除了给吃饭,还给银子。 连着七八日,碉楼终于建成,然后魏宁威带着秦老二,和村长的儿子秦眠一起,在外面又加固了一层水泥。 顶上还用张家父子的木匠工艺搭了楼塔,外面用水泥加固,属于小二层,底下四面开,燃篝火,便于巡视,而顶楼严密,四面各一个小口,安全又隐蔽,还便于伏击。 村口的两座碉楼一起,弓箭和刀具也已经全部到位。 陈文在护卫队和储备队里挑选出来二十八人,亲自教射箭! 轮流在碉楼里执勤。碉楼顶部还安装了两个火炉,热乎乎的碉楼,成了大家争先恐后争着要去的地方。 围墙也已经建的差不多的了,水泥还未上完,大门还没装上,张家父子建议季九宁做一个门楼。 季九宁嫌费时费力,又怕其它地方材料不够,只让做了简单的木质门楼,没想到的是,张家父子手艺了得,利用榫卯结构,做了一个全木质门楼。 韩福生他们之前上山坎了好些木头回来,正好用到。 “怎么样?小东家,您看着可还行?”韩福生瞧着眼前的高墙和威严的门楼,满脸喜气。 “嗯,不错,给张家父子五十两银子,另外再给二十斤粮!”季九宁也是满心欢喜。 “诺!属下这就去。” 咚咚咚…… 就在这时,突然有敲锣声响起,接着就有护卫队的人从村口处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喊:“不好啦,不好啦,来人了,好多人!” “全员警戒!”打谷场上正在训练的陈武也听到了敲锣声,立马高声大喊。 所有人听到声音都愣了一下,心慌了几秒钟,好在有小队长和陈文,陈武等主心骨,很快找到组织,定了心。 快速集结,按照之前的分派归队站好。 两座碉楼上各站着一名桑赞的部下,手中持有弓箭,对准村口处接近的人们。 队伍拉的很长,四散奔逃而来,还有去向康柳村方向的,那边儿的人数似乎比拥向福暖村的人数量更大,远远看去,足有上百数。 “主子,流民来了!起码有七八十人之多。” “上楼看看。” 两人踏上刚建好的门楼,就看到距离村口还有几百米处,有人跑了过来。 个个都灰朴朴的,衣衫褴褛,大冬天的,他们拖家带口的往前跑,倒了再爬起来,仿佛身后有狼,不,是眼前有生的希望! “主子,该怎么办?” “去让陈武派人把流民拦在村口外面,让流民等着!若是谁敢轻举妄动,就杀!” “诺!”韩福生离开后,桑赞就来了。 “主子,流民来犯,大批流民目前去了康柳村,来我们这儿的也有上百了,后面还有人不断跟来,如今看来县城里已经乱了,若是我们只拦着,只怕只能拦一时,时间久了,怕是以我们如今的实力,很难。” “不难,我有法子,走,先去看看流民的情况。” “小姐?两位少爷还在外面,我和姗鸾姐姐去找回来。”樱珠跑了过来。 “去,注意安全。” 说罢,季九宁回去院子里,拿了一个铁片子做好的喇叭,桑赞见了很是好奇,但眼下情况紧急,也没多问那是什么,就带着季九宁去了村口。 两人过去的时候,陈武已经带人堵在了村口,陈文带了十名弓箭手更是站在最前面! 个个拉弓搭箭对准往前来的流民! 那些流民跑近前才看清形式,慢慢放缓了脚步,后面跟上的人也都停下来,站在一起,看着前方村口搭箭拿刀的村民,一个个眼里的亮光很快变得灰暗,最后满脸都是绝望与不甘。 越来越多的人跟他们站在一起,最后他们还是一步一步迈开腿往前走。 城门处被射杀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哭喊声震得耳朵现在还闻闻作响,鲜血溅了满脸,分不清是谁的! 眼前看到箭,他们本能的就害怕! 可他们没有法子,已经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而且好不容易活下来,看到有村子,只想活! 还有活下来的小孩子瘦的皮包骨,灰头土脸,怯怯的躲在大人身后,紧紧抓着大人的手和衣角,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他们都穿着单薄,寒冷的北地气候让他们更是雪上加霜。 季九宁看着这一幕,心头具震!之前门源县地震时,她也逃难过,也见过大批灾民逃难,避祸找出路的,可眼前这些人的情况着实狼狈,心酸。 还是季九宁第一次看到如此残酷、真实的古代逃荒场景!这不是史书上的文字,而是活生生的流民! 那种心酸忍不住让她红了眼眶,这北地不必南方,如此寒冬,若是没有好的归处,他们怕啥很难熬过去。 嗖!碉楼上射出一支箭,落在那群流民前面一米处,那些流民立马停了下来! “主子?”桑赞皱眉,他离的主子这样近,能感受到主子刚刚气息乱了。 季九宁吸了吸鼻子,正要上前,村长和里正跑来了,两人气喘吁吁的过来,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人群,身子晃了晃! 艰难的转头看向季九宁:“丫头,这?怎么办?” “放心,我来解决!”坚定的回答,不止给了村长和里正吃了定心丸,也让拿着武器的村民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还未真正的杀过人,也没见识过这样的场景。 桑赞握紧手中的箭,亦步亦趋的跟着季九宁身后,做好她的贴身护卫。 季九宁抬起喇叭对着几百米外的流民说到:“你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现在冷静的听我说,我是这个村子的主事人,你们若想吃上饭,不受冻,就全部无条件听我命令。能做到者站在右边,不能者站左边。我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若是谁敢在此期间,擅自往前走一步,弓箭手就会直取尔等性命!” 季九宁的话音未落,对面就开始闹哄哄起来,他们交头接耳的开始讨论起来,倒是没有人再往前移步。 他们不知道小女孩拿的什么东西,也不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她的声音,她的话那些站定的流民全都听清了。 而他们身后,还在往过走的流民,却在看到他们被堵在村口,停滞不前后,纷纷改道去了康柳村,因为他们大老远的看到流民们纷纷跑进了康柳村村里,也没见被堵在外面。 季九宁转身登上碉楼,看向远处,把流民改道看了个清楚,甚至也把康柳村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村里鸡飞狗叫,乱做一团,虽有防范,但没什么大用,那些流民虽然不济,但是泼了命的抢,也够让他们应付。 叹气后,季九宁又扫了一眼她眼前的情况,流民开始慢慢战队,右边的人越来越多,左边一个人没有,倒是有一部分人退出队伍,涌向了康柳村方向。 她下了碉楼后,和村长里正,秦大勇,韩福生等人一起商量:“村长爷爷,我们在村口给他们搭四个帐篷,一个帐篷里放两个暖炉,先把他们安置下来,正好建碉楼打的灶台还在,就在那边熬粥,让陈武带着护卫队的人过去定规矩,然后挑几个表现好的人带过来,问明情况,再做下一步安排!” “可若是他们全部留下,我们粮食也不够啊?这离明年秋收还早着呢!接不上粮,我们也完了。” “是啊,以前还能买粮,如今怕是无粮可买了。” 里正和村长一时愁眉不展。 “无妨,桑赞,连将军那边儿,可有来信?” “连将军现在因流民冲击北地,走的慢些,但他的手下已进入汴京城,在城里粮铺关门之前卖下一千斤粮,囤起来了。” “好,汴京城离此处不远,我们这边儿的粮食暂时也够了,日后这些人稳定下来,选些好的送去让他带着。” “诺!属下即可去传信。” “不必着急,先看看情况再说。” 里正和村长互相对视一眼,没再多问,按照季九宁的打算,下去准备东西去了。 季九宁将秦大勇叫住了:“大勇叔,你来一下。” “你说九宁!” “翠萍姨一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们之前可通过话?” “难为你还能想着她们,咱们藏地窖的当天夜里,三弟就连夜去了一趟郭家村,给他们提了醒。” 第52章 找翠萍一家 “如今流民已经到了咱们这儿,怕是郭家村早已被流民抢过一次,也不知道翠萍姨他们一家如何了?”季九宁有些担忧。 “每家有地窖,也不知能不能躲过去。” “地窖?”听闻此话,当即皱眉了,若是村里一起避难,大家齐心协力也还好说,若是只一家藏身地窖,怕是很难不被发现,尤其那些流民,雁过拔毛。 “今天夜里,我派桑赞和你一起,去往郭家村将翠萍姨一家救出来。都怪我,早该提醒你去接他们的。”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经忙的很了,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我和二弟一起自己去找他们就行,桑赞武功高强,就让他留下保护你们。”秦大勇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嘴上还是安慰着季九宁。 “我无妨,足以自保,你快去。”说罢,她转身去叫了桑赞来,交代过后,就派他们连夜出发了! 桑赞身形极快,一路带着秦大勇避开流民,摸黑潜入郭家村。 入目的已经是一片黑色,整个村子死一般寂静,秦大勇心口跳的有些,他有些不好的预感,声音颤抖的问道: “整个村里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走,进去看看!” 郭家村住的不算集中,前前后后,也有四五十户人家,可是此刻,竟然没有一丝亮光,更是静悄悄的。 两人摸黑进入村子,就发现家家户户不是门板被卸掉的情形,就是墙头被推倒的样子,院子里更是乱七八糟的,不见任何活物! 偶尔远处会传出一些响动,秦大勇心口的不安越发的重,一路直奔郭琮明家里,到跟前才看到,大门也已经被推开。 门口还有一些血迹,秦大勇眼睛有些发黑,身上力气都被卸掉一半,好在桑赞及时扶住了他:“先别急,进去看看再说。” 院子里的箩筐,扁担等扔了一地,家里养的狗也不见了。 “去屋里看看!”桑赞松开秦大勇,直奔屋里,黑乎乎的,地上的衣物被扔的到处都是,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 见没有人后,桑赞出去找到秦大勇摇摇头:“没有人,你可知道她们有什么藏身之地?” “走,柴房里有地窖。”秦大勇压下心慌,率先进了柴房,门是打开的,里面全是木头和一堆木炭,这是之前郭琮明从他家拉来,运往县城里卖的,现在剩下的应该是留在家里用的。 “翠萍?琮明?”秦大勇往里走了几步,小声的叫着。 桑赞跟在他身后进去,只几息的功夫就发现,里面没有任何气息! “大勇,这里没有活人的气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地窖,他们一定藏在地窖里,翠萍?翠萍?你在哪儿?哥来救你们了,你听没?” “琮明?郭聪明?听到吱一声!”秦大勇心里一直紧绷的那个弦被桑赞使劲儿拨了一下。 整个人爬到地上扒拉着柴火,寻找地窖的口子。 桑赞左右看了看,又进入了厨房里,里面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盘子和碗摔了一地,灶台跟前的地上还有一堆鸡毛。 锅里倒是干干净净的,米缸也是空的,房梁上只余下两个干巴巴坏掉的辣椒,地上还掉了一些,已经被踩的稀碎! 地上有血迹,早已干掉。 捏起一点仔细闻了闻,是鸡血还有狗血,冷灶,冷锅…… 等等,怎么会有一丝烟味?好久不做饭,如何会有烟味儿?很淡,但是能闻到。 桑赞用力将锅移开,扒拉开底下烧完的灰屑,是很正常的灶台,难道刚刚那丝淡淡的烟味儿是这些灰屑散出来的? 他又凑近仔细闻了一下,不对,烟味儿是从灶台底下传来的。 忽然想到什么,他跑出厨房,跑进屋里又找了一遍,没有! 立马转身跑进柴房找秦大勇,此刻秦大勇已经找到地窖的口子,可惜被木炭压着,他正一点点的挪开。 就听桑赞跑进来问道:“他家里既然有主子做的木炭,为何没有火炉?” 秦大勇愣了一下,接着就是喜悦,心底升起一丝希望:“对,那就是他们藏在这里面,快,桑大人帮我一起,扒开这些木炭,他们一定就在里面。” 两人不再犹豫,很快扒拉开,桑赞这才拿出火折子点着交给秦大勇:“小心点,我在上面接应你。” “多谢。”接过火折子,一点一点探下去,可里面始终没有声音传来。 “翠萍?虎子?” “哥来救你们了,听到吱一声!琮明?” 可惜没有回应,终于他到了底下,拿着火折子四下照看,才发现根本没有一个人,倒是在角落里有些东西。 他走过扒拉着看了一下,才发现除了木炭,还有一些值钱的物件和衣服,甚至是一些吃的。 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有火炉,火炉对着一个口子,已经冰冰凉了,跑过去用火折子照了一下,才发现,左侧还有用干草做的床垫子。 他没再细看,这里不像是被打劫过的,若是人遭了难,怕是这些东西也保不住。 可他们人呢?来不及细想,头顶传来桑赞的声音:“大勇?可有人?村子里似乎进人了,快点!” “没有!”不敢再耽搁时间,秦大勇应了一声就赶忙往上爬。 等他上去后,就听到原本寂静的村子里,传来熙熙攘攘的嘈杂声,说话声越来越近。 “快,恢复原样后,离开这里。” 两人动作很快,桑赞临走时,又跑去厨房把锅放上去,一切恢复来时的样子。 秦大勇不明所以:“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你在下面就没发现什么吗?”桑赞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问他。 “发现什么?” “火炉啊!烟的通风口是灶台,别忘了地窖的口子是堵死的,你我费劲儿才找到的口子,大勇,你妹妹她们一家可能没事,能想到此法子逃生,就不会轻易被流民害了。” “可,可是他们能去哪儿呢?如今遍地都是流民!” “不如我们先回去,找主子问问,一起想想办法再说。” “好,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一起出了院子,就发现村里又涌入一批流民,正在挨家挨户的收刮东西。 好在摸黑,谁也看不清谁,加上桑赞和秦大勇有意躲避,那些流民一时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仍旧肆无忌惮的收刮着东西,桑赞爬上树,扫了一眼村里的情形,还有源源不断涌进来的流民,足足有大百人数。 “快,这批流民更多,咱们要立即回去,给主子禀报情况。” 两人连夜又摸黑返回福暖村,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村口已经搭建起了四个简易帐篷,而且门口众人在排队领粥! 碉楼上的弓箭手,执箭而立,刚刚有人不安规矩排队,已经被射杀了三个人! 现在没有一个人再敢乱来,后面的流民见听话排队,就真的能领到粥后,也都乖乖听话起来,不敢再作乱。 何况身边那些拿着大刀的护卫队,看起来个个红光满面,力气又大,他们这些饿了好久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就在这时,前面领粥处,有一位蓬头垢面的妇人,拉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娃,领了粥也不离开,反而是说了一句:“我是秦翠萍,是秦大勇的亲妹妹,能不能帮我通传一下,拜托了。” 此刻施粥的人正翁源,韩福生安排他们兄弟俩施粥,他没见过秦翠萍,但是秦大勇他知道,见对方就是一个女人带着小孩,就没拒绝,立马点点头,把勺子交给他弟后,自己则转身去找季九宁! 而此刻的季九宁正听秦大勇和桑赞禀报郭家村的最新情况呢,翁源就进来了: “主子,施粥处有一妇人带着个八九岁的孩子,找秦大勇!说是他的亲妹妹,叫秦……秦……” “秦翠萍?”秦大勇一听立马激动的站起身接上翁源的话。 “对,对对,就是秦翠萍。” “快带我去,是翠萍和虎子!”秦大勇说着就要跟翁源去接翠萍和虎子来。 被季九宁叮嘱了:“慢点儿大勇叔,不要太激动,安全把人带进来。” “好。”说罢,人就没影儿了,天知道,他回来的一路上是怎样的心情,不敢给爹娘交代,也埋怨三弟没有把她们一家安顿好,更埋怨自己没有提前去接她们一家来福暖村避难。 大老远的,翠萍就看到跑过来的秦大勇:“哥,大哥!呜呜……” “是舅舅!舅舅~”虎子也看到了秦大勇。 “翠萍!虎子,真的是你们!”秦大勇激动的上前,差看着灰头土脸的母子俩,穿着的破破烂烂,甚至单薄的很。 “快,跟我来,冻着了?”秦大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妹子披上,又一把抱起虎子,跟护卫队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母子俩进去了。 外面排队的流民见此纷纷仰着脖子看,羡慕的望着被接进去的母子二人! 更有那些机敏的人,已经去打探消息了,那母子二人是否还有亲人或者认识的人在流民里面,若是能攀上关系,把他们也都弄进去就好啦! “翠萍姨?受苦了,快来暖暖身子!”季九宁将秦翠萍拉着坐在自己的暖塌上,翠萍有些局促不安。 “没事儿,九宁,我身上脏,站在这边儿烤烤火就成了。” “樱珠,你去打盆热水来,姗鸾去拿件儿李婶的棉衣,再拿件欢子的棉衣来,给她们换上,这样冷的天气,不能再冻着。” “诺~”二人领命下去准备。 短短几个月没见,季九宁不但长高了,越发的漂亮了,就连她身边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带着槐柳村也跟着沾了福气,成了御赐的福暖村。 这可是西燕朝,历来头一次见的殊荣! 谁也没想到,当初救她和虎子的是季九宁,让她们一家日子过得越发好的也是季九宁,如今危难当头,又是她救了自己。 一时间感慨万千的秦翠萍,看着满脸笑意的季九宁,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 “翠萍姨,可别再难过了,来了这儿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详细说说,你们是怎么混入流民中的?琮明姨夫和奶奶呢?” “嗯嗯,不难过,我就是见到你们高兴,聪明和娘还在棚子里,娘她病好几日了,呜呜……” “我们一开始躲在地窖里,听得外面流民来家里抢东西,把唯一剩下的一只公鸡和狗也给杀了,差不多两日后,流民渐渐的走了,那时候娘她越发病的厉害,地窖里阴的厉害,琮明想办法把我们弄成跟流民的样子一样,不敢穿太好,也不敢拿太多东西,就带着虎子和娘悄悄跟在流民身后,这才慢慢混入其中。” “见他们往福暖村方向走,我们也混在其中,好在流民众多,也没有被发现,他们大部分人都去了康柳村,我和琮明哥商量慢慢脱离人群,就往咱们村这边走,后来发现,已经有一部分流民也来了福暖村……” “主子,热水来了。”樱珠和姗鸾二人进来,伺候着翠萍母子洗漱。 “大勇叔,你去棚子里将人接回来。” “好。”秦大勇早就想去了。 他直接去了棚子里,棚子里有护卫队的人看着,流民见秦大勇进来,似乎是在寻人,一个个把头直起来,查看。 一个棚子接一个棚子找,最后在第三个棚子里找到了郭琮明。 “大哥?”郭琮明一眼就看见了走进来的秦大勇。 加上之前他和翠萍商量好的,由他来照顾老娘,翠萍带着虎子去找秦大勇。 “快,背着大娘跟我走。” 棚子里的流民,有两个之前跟郭琮明说过话的,眼瞧着郭琮明遇到熟人,被接进去,都忍不住上前找郭琮明求情:“大兄弟,咱俩可是相熟一场,能不能也帮帮哥,你放心,哥进去了,觉不给你们添乱,只求给老小一家有个地儿住,有口吃的就行,求你了!” 说着那男人就跪在秦大勇和郭琮明身前,见秦大勇面上没有表情,郭琮明又面露难色,立马磕起头来:“我给你们磕头了,咱们我一家已经走了两千多里路了,求求你们!” 其他人见到此情况,也都纷纷效仿,跪下磕头求情:“大人行行好,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护卫队的人立马提刀呵斥:“都让开,谁敢拦路,杀无赦!” 话落众人都眼露出恐惧,又都纷纷看向秦大勇这边儿,眼里满含希望!见此情形,秦大勇抬手制止护卫队的人。 “大家都稍安勿躁,先在此等候,你们先把肚子填饱,稍后会对你们作出安排的。” 第53章 安置流民 秦大勇弯腰将磕头求救的男子扶起来,他并未责怪,且也明白季九宁对这些流民的打算,但眼下他一个人做不了主,也不能做,如此多的流民,稍有不慎后果都不堪设想。 流民见秦大勇没有对他们弃如敝履,反而以礼相待,脸上神色缓和了不少,彼此对视一眼后都放心了不少,也不再拦着,纷纷起身让开道。 “各位放心,我回去后,会替大家传达的,放心等着就是,万不要乱来,丢了性命。”秦大勇不忍心,又叮嘱一句。 “多谢大人!多谢……” 秦大勇看了一眼郭琮明,两人走出棚子,去了季九宁的家里。 他们一进去,大夫王阆已经在等着了。 顾婶此刻上前帮忙把昏迷中的郭母扶去床上躺着,用热水简单的擦洗干净过后,就让出位置来,让王阆来看诊。 而郭琮明更是为眼前周到的安排而心下感动,七尺男儿,红着眼眶给季九宁作揖行礼致谢:“多谢,以后琮明愿听九宁差遣!” “姨夫不必如此,九宁能安身在此,也是受了你和翠萍姨的帮助,如今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先去跟着大勇叔洗漱一番,填饱肚子了过来,奶奶这边儿,你不必担心,顾婶会着照顾,还有王大夫呢。” “好,关于这批流民的情况,我等会儿来跟你详说。” “嗯!” 秦大勇上前拍拍郭琮明的肩膀:“走,哥带你去,娘跟爹也很担心你们,得知你们来了,高兴的早早就备了热水在家里等着。” “谢了,哥。”两人一起出去。 王阆开了药方,配好药交给了顾婶,也给季九宁和秦翠萍细细说了郭母的病情:“老太太年纪大了,受惊后心悸,加上天寒地冻的,着了寒气,怕是要将养一段时日,药都开好了,只是现下药材不全,先喝着调理。” “多谢王大夫了,多开几副药,一定要把奶奶看好,一共多少银钱,直接找韩叔领就是。” “好,只是,小东家,关于药材稀缺,不知你能不能帮忙?” “你是想我能派人去外面购买些药材回来吗?”季九宁略有所思。 “正是!不知可否?” “其实我也正有此意,你今日不说,我也想去收购些药材来备着了,王大夫,咱们村里如今只有你一人看诊,会很辛苦,不知你可愿意收徒弟?” “收徒?”王阆一脸茫然的看着季九宁。 以前只是听过别人说她,也和她买过火炉,但是从未真正打过交道,最近这半个多月的接触,倒真让他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甚至可以说是佩服不已。 “外面的流民都是长期聚众,跋涉而来,卫生很差,很容易滋生细菌和病毒,也就是瘟疫,如今越是寒冬,越要注意,我们必须要做到提前防范,所以王大夫,你多收几个徒弟,预防着,药材的事儿,我来想办法!你觉得如何?” “小东家大爱无私,仁心仁德,王阆感佩,愿听差遣!”王阆作揖表态。 季九宁见他如此正式,也赶忙下了床榻,郑重的回礼。 “王大夫妙手仁心,医术高明,更值九宁佩服。” 一大一小这般客气说话,倒是让一旁的秦翠萍听着有些局促。 不过气氛很快就缓和了,季九宁提出了一些人选,让王阆参考,秦翠萍听着,倒是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情况,又打消了念头,因为老娘和虎子都需要人照顾的。 “那小东家先歇着,我去地窖里挑人,等人挑选好了,我再将需要用到的药材列个单子,到时交给小东家。” “好,辛苦了!” 王阆刚离开,韩福生就进来了:“主子,粥已经全部施完了,可是外面又来了一批流民,这些人要硬闯,被射杀了十几人,暂时压下了骚乱!还有人越过帐篷,往村里闯时,跌入陷进,现已被护卫队的人抓住,等候发落,可现在外面形势并不好,随时都会再乱起来。” “走,我去看看。”季九宁立即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看着顾婶和翠萍:“好好照顾奶奶,在这里待着别乱走。” “诺。”顾婶行礼应下。 “好,九宁也注意安全。”秦翠萍看着季九宁满眼担忧。 两人刚去到村口处,就见一批流民涌上来要硬闯,手里还拿着锄头,木棒之类的,一看就是从康柳村打劫来的。 “弓箭手和护卫队听令,凡是越线者,杀无赦!”季九宁拿起大喇叭就喊。 “诺~”整齐划一的高声回应。 高亢轻厉,带着杀气的女音霎时间想彻整片地域,所有人都听到了,就连后面赶来的流民都忍不住停下脚步。 接着季九宁跑向碉楼查看情况,桑赞站在最前面,已经抽出的剑尖上还染着血。 四个棚子里此刻都是满满的人,中间的路上稀稀拉拉的都是流民,还有已经掉入坑里的,但明显这部分人手里都拿着工具。 这些人见血都不怕,还要硬闯看来也都是见过血的,手里不知已经染过多少血了。 她远眺四周,仔细查看情况,除了村口这个主要位置,后面两个碉楼上执勤的人安然无恙,巡逻队也正常,其他方位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她拿起喇叭:“这里不是其他村子,可以任由尔等乱闯,若想活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方可获得求生机会,若是不从就速速离开!” “现在听我命令,所有人退至大棚后二十米处!等候安排,如有违抗,就地格杀!我数十下!一,二,三……六,七……” 慢慢的,有小部分开始后退,但是仍有人站着不动,尤其是最前面的几十人,拿着工具举到胸前,恶狠狠地盯着桑赞等人,护卫队的人在季九宁数到九时,见这些人还未动,就全部握紧了手里的刀! “十!” “上啊,兄弟们……唔~”刚喊话出口,就被一箭穿心。 其他人纷纷停下动作,想拼又不敢,只能紧紧抓着手里的东西,而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原本犹豫着要不要硬闯的,此刻全部默默退后! “你们千辛万苦,跋山涉水而来,是为了求生还是求死?自己想想清楚!你们看到这四个帐篷了吗?那是我命人专门为投靠而来的流民准备的,里面有暖炉,不会冻着,还有粥吃,刚刚他们已经每人领到一份粥了,请吃过粥的人告诉他们,你们是否喝了粥?” 很快有棚子里的人大声喊道:“喝了,我喝热粥了。” “我也喝了……我也喝了……我们也喝了!” 一开始断断续续的人说,后面一群接着一群说,最后大家齐声喊:“我们喝到热粥啦!” 那些新来的流民全都一震,齐齐往后跑去,退到安全范围站好。只有最前面那几个人依旧坚持着不退后半步! 季九宁见此只轻轻比划了一个手势,噗噗噗……反抗者全部被一箭射死。 “饶命啊,我们听命,听命,不要杀我们。”这是掉入坑里的人见此情形纷纷在大喊。 虽在坑里,却看的清楚,听得清楚,他们现在有些后悔,没有搞清楚状况就乱闯,现在只能祈求,这个小女娃还能给他们一次机会! “所有人听着,我叫季九宁,可以收留你们,但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愿意者留下,不愿者离去。” “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清楚。” 说罢季九宁下了碉楼,快速找到翁源,交代道:“去和李婶一起准备,再熬两锅粥,但是不能太稠了,后面还有人,咱们的粮食不够!” “诺。”翁源离开后,季九宁又快速的找到村长和里正,齐齐到屋里商议,恰好秦大勇和郭琮明也在屋里等着季九宁,于是先说明流民情况。 “我们混入其中的这批流民,大多还算良善,但其中也不乏一些伤人染血之人。”郭琮明提醒道。 “流民如此多,怕是一直这样安顿下去,也不妥,大勇叔他们去郭家村时,发现又来了一批流民,足有二百多人!姨夫提醒的是,速度去给第一批流民登记,一定要详细。” “谁去登记?”村长问道。 “让大勇叔和秦眠叔去,我让桑赞跟在身边帮忙,另外再派两名护卫队的人跟着,以防万一。” “成,桑大人武功高强,有他在不怕那些流民作乱,倒是安全。”村长点点头。 “大勇叔,快去。” “我也跟着去,毕竟我多少跟他们待过。”郭琮明起身。 “好。” 两人离开后,季九宁又与村长和里正商议:“村长,第一批流民,我想安排陈武把他们编队,安排小队长对他们进行训练,这样便于管理。” “可他们吃不饱,又住在大棚里,如何肯好好训练?”里正担忧的说道,村长听完,也跟着点头。 “丫头,咱们粮食紧缺呀,你自己到底有多少粮食?这么多人的粮,你能够管吗?咱们可不敢养到最后给自己引了白眼狼来,一旦粮食供不上,这些人怕是不能善了呀,咱们必须妥善安置才行。” “您说的对,后面的围墙不是还有一截没修好吗?还有火炉房里的工,磨箭的工,另外,我那十几亩地,可是没人种呢,这不是正好的劳力吗?” “这大冬天,如何种地啊?粮种下去,直接就冻僵了。根本发不了芽。” “不怕,做暖棚!现在劳力多了,把咱们自己人腾出来做护卫队,维持秩序,这些人也不敢乱来。” “只是邻近的几个村子,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我打算派人去打探一下,若是有村子没有被涂害,咱们不妨与他们商议一下,交给他们法子,把一部分人安置过去。” “这,怕是不妥当,咱们如今能顺利压住这些流民,全靠你手下这些武艺高强之人镇守,而他们没有啊,到时就成引狼入室了,咱们可不能害了人家。” “村长说的呀,且不说这些流民听不听管教,只怕是那些村子根本就不会愿意收留这些流民,毕竟谁家愿意掏粮出来,自己平日里吃,都不一定够呢!” “是这个理呢,丫头,你可要仔细琢磨,咱们村里也是,这流民一批一批的来,万一安置不好,他们的人数超过咱们,可就不好说了!” 两位老人满脸担忧,毕竟像如今这样血腥的一面,还是这辈子第一次见,短短一天时间,死了几十人。 “好,九宁明白了,我会仔细斟酌,再行事的。” “那就好。”说罢两人离开了。 “姗鸾?你来一下!” 季九宁掏出之前姗鸾画的地图,仔细查看,等姗鸾过来,指着一处山坳问道:“这里,可清楚什么情况?是否适合安置人?” “我想选出一批人去往这里训练,日后为我所用。” 听她这样说,姗鸾点点头,拿来纸笔写到:“此地四面环山,有山洞,可住人,中间还有一个小湖。” “如此甚好!只可惜,咱们物资紧缺的厉害。” 季九宁说完话,还在叹息呢,姗鸾就在纸上写了一个字:“抢!” 这个字,让季九宁一愣,她忍俊不禁,如此温柔善良的人竟是让她去抢人! “那如何成,岂不是和那些流民强盗一样了?咱们得好好规划,如何利用有限的条件,创造出最大的价值来才行。” “女侠。”姗鸾又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这倒是让季九宁想到了一个人,她都快记不清此人了。连忙爬起来翻找,好一顿忙乎,才找到当初那个哨子,准确来说这是一小节音笛。 “可是找她来能怎样?如何能解决物质?如今这样乱的世道,物质怕是不好弄,当初一面之缘,她怎么肯帮忙?” 想来想去,季九宁决定试一试,不成了再说!于是她跑去门楼上,拿出音笛吹了起来! 声音一出,底下的流民都听到了,纷纷仰着脖子看像门楼,可惜距离太远,她又太小,根本看不到。 且不说侠女会不会来,秦大勇等人倒是登记的很顺利,陈武有经验,亲自跟着帮忙组织这些人。 并且很快把人分成开,一个棚子分成三队,每队人数三十人,他们自己举荐一人出来,带领他们。四个棚子一共十二队,共计三百六十人! 等季九宁从门楼上下来时,秦大勇和郭琮明已经拿着册子等在屋里了。 “九宁,你看看,已经全部登记完毕!” 接过册子,细细查看,一一细问情况后,季九宁道:“大勇叔,琮明姨夫,第一批流民里,我挑出八十青壮来,交给你们俩人带着,去办一件事情。你们可愿意?” “你尽管说就是。” “好,大勇叔原本就是物资储备队长,现在这么多人要张口吃饭,咱们得想法续上粮食才行,我屋后面那十九亩地,你们二人带着这八十人开垦出来,先盖棚子,咱们冬日里做暖棚种植,种些容易熟的,顶饱腹的作物。” “暖棚种植?没听过这法子呀,这能行吗?带人干活倒是没问题。” “只要弄好了,就没问题!” “那成,我们听你的,这人打算怎么选?” “还是按技术选,先把会木匠的,打铁的,建造的人,凡是有一门手艺的人全部单另登记出来。” “倒是忘记刚刚问这一茬了,我们现在就去。” 第54章 改造计划 两人去到大棚子里,重点查问了各人的强项,记在册子上,就连妇人们,也没落下,一起询问了一遍。 被这样查问,登记,反而让流民很是安心,也更激动,一个个积极配合,甚至有些老人和孩子也主动报备。 有的说自己会做饭,有的说自己坎柴,会烧火,还有的说自己会种地种菜,会养鸡鸭…… 因为她们明白,有用的人才会被需要,被需要就不会被抛弃,她们希望安稳下来,毕竟他们原来也都是安安稳稳生活的人家,可天灾人祸无法让他们吃尽苦头,从衣食无忧到如今孤苦无依,饥寒交迫,向浮萍一样在这乱世里漂泊! 一路上见过太多的残酷无情,就连朝廷都不管他们,可眼前有希望让他们安定下来,怎能让人不激动,不兴奋,不紧张? 二十米外站定等待安排的流民,此刻见真的有在大棚里对第一批流民做认真的登记事宜,全都心里升起希望。 而且就在刚刚,他们这些人也接到了通知,让他们排好队后,去领粥喝。 此刻没有一个人怕冷的,老人小孩全都积极的排队,虽然每人只能领一碗,但是能在寒冷的冬天喝上也已经很不错了,何况以后有希望能稳定下来,不会再继续流浪! 此刻顾婶和李婶一起帮忙熬粥,翁源等几人一起负责,给流民施粥,护卫队的人开始组织十人一组上前,前面的人领完再叫放十人上前。 当每人都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时,大棚那里突然传出高兴的呼和声,有最后领粥回去的人激动的告诉他们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刚刚我亲眼看着棚子里有五十多位妇女老人和孩子被接了进去!听说那些大人,还给她们安排了伙计和住处。” “我刚刚也看到了,听说后面还要选壮劳力进去,希望我们也能被选上!这样就可以选择留在里面生活了,再也不怕那天就饿死或者冻死了!” ……一个个眼里全是渴望。 而此刻季九宁的火炉厂前站着刚刚被接进来的妇女和孩子。 全都拘谨的看着季九宁,等待她发话,对她们做出安排,这里好大,灰灰的墙又高又结实,周围拿刀护卫看上去也好厉害。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季九宁能感知个七七八八,于是没兜圈子,直接拿着册子念了几个妇人出列。 见十人都身形单薄,其中几个倒是也算收拾干净利落的,年纪最大的约四十左右,年轻的约二十左右。 “你们十人针线活好,还有四人会织布?会裁制衣裳?” “诺,我以前在制衣阁做工,缝制衣裳没问题,绣工也可以,做鞋样啥的都可以。”其中一位妇人立即点头应答。 其他人也都跟着一一说了自己的强项,季九宁见此,很是开心,她原先来了好几皮布,和好些棉花,顾婶和李婶当时每人做了两身就把余下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现在可以让这些人做一些衣裳出来,到时候赏给表现最好的,这样也不怕谁不好好表现了。 “很好,以后你们就负责织布,做衣裳,鞋袜这些,不必害怕,以后做好了,生活只会越来越好,但若是谁敢偷奸耍滑,使心眼子,可别怪我狠心。” “诺~” “樱珠,带她们十人去张奶奶安排的地方先住下。” “小姐,我们的孩子?”妇人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双儿女,眼带祈求和担忧。 “别担心,我们有专门的儿童居所,会有人专门负责照顾他们,等你们全部通过考核,会给你安排住处,到时候,你们一家子都可以住在一起,现在为了方便管理,暂时先分开住一段时间。” “这……”不少都心里开始打鼓,和孩子分开,他们没想过。 “不必担忧,虽然不在一处住着,但是平日里还是可以见到的。”季九宁解释了一句。 这才让众人略松了一口气,孩子们也是第一次跟自己娘亲分开,有些年纪小的,忍不住哭了起来,妇人们也都红了眼眶,但她们都明白,眼下只能服从安排,这是她们唯一的机会。 走到孩子身边,千叮咛万嘱咐后总于忍着痛起身离开。 见人还算识相,季九宁在心里默默地点点头,表示满意,毕竟她以后要用这人来做纺织,做布制衣! 纺织机械的制作零件图很早就交给张家父子了,因为一些事情,一直耽搁到现在,如今这么多人缺衣,可得想办法解决,现成的人正好赶上! 张奶奶带着她们十人去了里正家里,里正家里大,如今老秦氏和儿媳被派出来和张奶奶家儿媳孙氏一起接管这些妇人。 剩下的儿童全被张氏安排去了村里另外一户人家!也是还派了荣娟和容嫣姐妹俩,加上村长家大儿媳陈氏。 剩下的老妇人们全部被选去洗衣做饭了,暂时由顾婶和李婶管着,就住在了季九宁新盖起的南厢房里,里面也有火炉,两张大炕,老人们自己去厨房打水,简单的擦洗了一下,纷纷爬到炕上歇下。 多久了她们没有在这样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好好睡过了?起初还都因为跟家人分开而满心担忧,可是实在抵不住这屋里的暖意,炕上热乎乎的,躺上去腰也不疼了,身上也不僵了,外面寒风刺骨的感受让她们实在受不了,于是不一会儿全都暖和的就睡着了。 这会儿子功夫,外面秦大勇又选进来八十个壮劳力,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盖大棚,建暖房。 好在这些人,全都很识趣,接受季九宁的安排。 秦大勇带着他们去了地里,村长和里正已经将工具带到地里,正等着他们呢,见秦大勇带着这些人过来,村长一一说明了要求,还拿出图纸递给其中一位懂建工的男子。 这男子被秦大勇选定为小队长,他以前就是给人家盖房子的,天灾发生后,随着大流开始北上。 原本以为官府会安置他们,谁知道,一路上越走越难,几次险些死掉。 他也是位数不多的很有眼力劲的一批人,没有硬抢,也没有同那些烧杀之人为伍,前面他的老婆和娘,还有孩子,也全部都被这个小主家留下了,如今自己也被先进来,他只想好好表现,争取早日稳定下来,在此安家落户。 男人很有想法,看完图纸就给村长等人说了如何动工的细节。 这些事情安排完,天彻底黑了下去。 季九宁却没有睡,她将桑赞叫到跟前,叮嘱他,把外面第二批流民选一些安置进腾出来的大棚子里。 留一半人在外面,但也要告诉留在外面的人,只要好好表现,都有进去的机会。 等桑赞安置完外面的流民回来回话时,正好接到了连将军的信件兵。 高兴的将他带到季九宁面前,那信件兵一件季九宁,立马跪下行礼问安。 “属下参见郡主殿下!” “快快请起,你们和连将军可都还好?” “这是连将军的亲笔信,请郡主过目。”信件兵恭敬的递上信筒。 原来,流民在南方起义造反了!就连北地的阜阳城也被流民造反夺了权,现朝廷也终于派兵开始镇压流民。 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南下平乱,一路北上镇压,还下了圣旨要求邺王派兵协助,平定造反流民。 想必圣旨不日就会达到邺王手里。信中,连战还提醒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可与流民多接触。 可现在自己已经接触了,还收留了呢!想到这里,她又亲自写了一封信给连战。让他帮自己找一些物质,比如织线,还有棉花,剩至是粮食!最后还附带了一千银票一起交给信兵。 “辛苦了,吃点东西,休息一晚再出发。” “谢郡主。”信兵收好信笺,领命下去休息。 桑赞顺便带着他看了一圈村里的情况,也好让他知道情况,好详细的给连将军说明。 等第二天信兵走了之后,桑赞带着季九宁去了那座山峰。 “桑赞,我把剩下的流民全部交给你,你可有信心带他们?将他们训练成我们自己的兵?将来为我所用!” “属下有信心,只是,若只有属下一人,怕是无法镇压几百人。还得护卫队从旁协助,看守才行。” “嗯,这是自然,村里到时,留下陈文那一队弓箭手和五十护卫队就行,其余的全部带来这里把守。你好好训练,如今流民造反,朝廷派兵镇压,怕是会乱一阵子了,正好咱们可以好好的借此机会积攒自己的势力,送到跟前的兵,若是都不要,可就不礼貌了。” “那您接下来,还收流民吗?” “收!咱们能自给自足,何况外边儿还有连将军这个外援在,怕什么?富贵险中求,如今乱世将其,咱们也得抓住机会才是。” “主子是说朝廷平乱会不顺吗?” “如何能顺?民心竟失,拿什么来安定天下?百姓又不是傻子。” “主子英明!” “哈哈哈……这算什么英明?你说若是朝廷平乱,乱杀无辜百姓,咱们再从中作梗,这乱能平下去吗?” “咱们如何作梗?北地可是有邺王的,且他也怕是已经接到圣旨了?” “皇帝能够因为忌惮我父王而对其杀之,那手握重兵的邺王呢?” “您的意思是咱们去陷害邺王?” “胡说八道,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邺王此人生性冷傲,皇帝早就看不惯他了,可以说是眼中钉肉中刺,就如当年我父王一般,恨不得有机会杀之而后快!如何用的着我陷害?咱们不过是把他们这些矛盾传播传播!懂?” “传播传播?”桑赞一脸懵。 “对,就只是传播传播而已,邺王也是可怜,我只是不想他跟父王一样,被狗皇帝针对,辛苦应付,可这天下百姓却不知他难处,还以为是他助纣为虐呢?总得要是百姓知道他们的战神,被皇帝针对,这样百姓也才能联想到当初西燕,还有一位战神,死得蹊跷!” 最后一句话,季九宁的很轻,被寒风一吹,消散在山峰中。 可桑赞听清楚了,提起南疆王季恒,他明显更激动,眼眶都红了,最后只哽咽着道:“桑赞愿拼尽全力,为殿下训练好这批兵!” “好,我信你。” 桑赞有这个能力把这几百人训练出来,但若是真正的领兵作战,她其实更看好陈武,他身上有将领的气度和才能。 如此说,不是觉得桑赞不如陈武,而是两人属性不同,优劣不同,桑赞是暗卫,他武功高强,武功路数和实战经验也更适合单独执行任务,或贴身保护。 打定注意后,两人顺道悄悄的潜入了其他邻村查看情况。 因为一大半流民先后被福暖村截下,为其他村落减轻了不少负担。 山后的两个村子,其中一处有起火烧起来,但是也能看出来,虽仍有少部分流民在村子里乱串,到处找吃的,但是家家户户都禁闭大门,且都报团取暖,合作起来一起抵抗流民。 而康柳村现如今的形式一言难尽。 因为他们似乎达成某种协议,村子里一半是流民,一半是原村民,好在现如今像是互不干扰的局面。 “主子,康柳村里的流民,看上去至少有三百来人!” “所以,眼下我们必须要尽快训练那些流民,让他们为我们所用才行。现在寒冬腊月的,他们暂时抢下的粮食,支撑不了多久的,很快又会乱起来的。” “区区三百人,若是敢来咱这儿作乱,一样都得死!除非乖乖听话。” “桑赞,把他们当兵练,也要因人而异,学会拿捏他们的心理,多了解他们,武力可以让他们听话,但真心归顺才是我们要的。” “诺,属下明白了。” “走,回去看看,大勇叔那边儿进展如何了。” 两人回到村口时,专门直接走到流民口,季九宁从他们身后出现时,那些流民一个个都惊奇不已,接着就是激动,争先恐后的想上前跟季九宁说话。 但是碍于桑赞拦着,这些人只敢七嘴八舌的喊着:“姑娘,救救我们,让我们也进去,先去进去大棚里也行啊,如今外面太冷了,我家孩子都有些发烧了。求求您了,行行好,救救我儿子。” 一位妇人,不怕死的抱着一个昏迷的小男孩上前跪倒在地。 第55章 第一个将军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上前说着各自的难处! 但季九宁不是陈武,她心知这些人一路北上,吃苦头不假,但抢夺他人的事也没少做。 她摸了一下那个小孩的额头,的确很烫,身上裹了好几件衣服,昏迷中也依旧冻的发抖。 “你带着孩子跟我来。” 说罢穿过流民,走到大棚前将抱着孩子的妇人交给护卫队的人,让他带着妇人去季家院里,找王阆医治。 交代完后,自己则是又去棚子,一个挨着一个棚子进去对他们表示慰问,顺带了解一下情况。 发现最边上的棚子,空地儿多,还能住二三十个人,于是季九宁叫来护卫队:“从外面等着的人群里接妇女老人和孩子进来,在这边安顿好。” “好,我这就去。” “主子,这里环境不好,您还是先回家,这里有什么不妥您交给属下办就是。”桑赞看着那些人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季九宁身上,很是不舒服。 他家郡主千金之躯,这些这样盯着主子看,当真是无礼,在桑赞的眼里,这是极大的冒犯。 “无碍,走。” 好在季九宁了解完大体情况后没有继续转悠,直接回到季家院子。 之前被接进来治疗的小男孩,此刻依旧昏迷着,好在王阆已经给他开好药,此刻妇人正在院子里熬药。 见到季九宁回来立马的上前跪拜叩谢:“小姐?谢谢您,谢谢小姐救了我儿子,我愿意为小姐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起来,孩子无碍就好,你先住到西厢房去。” “诺,谢谢小姐。”妇人激动的又哭又笑。 这时姗鸾拿着一件粉色披风过来,给她披上,顺带拉着她往后山上走去。 “去哪啊?姗鸾?” 可是姗鸾依旧拉着她往前走,路过秦大勇他们在盖暖棚时,那些新收的壮劳力立马跟她打招呼:“主子好。” 他们是学陈武和桑赞的,秦大勇叫九宁,他们这些人可不敢。季九宁被姗鸾拉着也来不及回应他们。 桑赞默默的跟在她们身后,直到看见山坡上的那一抹红衣:是祝兰! “祝兰姐姐?你竟然真的来了?”季九宁高兴的跑到祝兰身边。 女子微微侧头看向跑过来的季九宁:“长高了不少!你找我,自然就来了!” “祝姐姐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么漂亮!” “贫嘴,说罢,你找我何事?” “那我就直说了,想必姐姐也看到了,流民无家可归,我现如今,收留了一批,可是物质有限,所以想请祝姐姐你帮忙!” “粮食怕是不好弄!”祝兰也是直言。 “是,姐姐也不必太为难,另外,我先知道姐姐当初邀请我去你那个……那……” “香叶阁!”祝兰提醒她。 “对,我是想问为什么要带我去香叶阁,如今香叶阁如何了?” 说到这个,祝兰脸上的笑意落下,有些伤感,但她向来冷清的性子,不善言辞,直言道:“香叶阁是我师傅一手创下的,其制香手艺高觉,西燕国乃至整个大陆贵族所用香料皆是出至香叶阁,可惜,师傅她老人家收徒有门规,只收女子,且要求十三岁以下的处子,方可入内门得师傅亲传。” “你那日在擂台前,表现不俗,我是把你带回香叶阁给师傅做徒弟。” “这样啊?那你们应该不缺弟子?天下女子大多都喜欢香料?” 说到此祝兰脸上的悲色更重:“师傅有仇家,年前香叶阁被屠杀殆尽,遍布各国的香料铺子,也被毁去大半。如今的香叶阁,初我与二师姐外就是师傅了,可惜师傅她……怕是也时日无多了。” “……!!!对不起啊,祝姐姐,你也别太难过了。” 听她安慰,祝兰摇摇头,别过脸去,把脸上的泪擦掉,然后又恢复了她往日冷若冰霜的样子:“我当日既然答应帮你,就会信守承诺,但我不保证数量,只能尽力。” “多谢祝姐姐!是九宁为难姐姐了。” “十天时间,到时候我通知你。”说罢祝兰抱拳,就要离开。 却被季九宁叫住:“祝姐姐?不知香叶阁有何规矩?若是可以,不知九宁是否有幸成为祝姐姐的师妹?” 前面的祝兰停下脚步,她转身看向季九宁:“你不必如此,我和师姐,也会将香叶阁壮大起来的。” 说转身离开了。看着祝兰的背影,孤傲清绝!季九宁垂眸思索片刻,对着身后的桑赞吩咐道:“去查香叶阁!我要详细的!” “诺!” 回到村里,季九宁去了一趟地窖,村民们此前早已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尤其是得知康柳村被流民抢后,纷纷对季九宁表示感激,夸她有先见之明。 之前因为老王氏挑唆时,有的那点儿意见也早已变成了好感,此刻见她来,七嘴八舌的上前攀问: “九宁啊,外面流民咋还不走,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住呀?” “就是就是,这里憋闷的厉害!咱们都想回自家热炕头去睡呢。” …… “新得的消息,皇帝已经下旨开始平定镇压流民了,邺王也会派兵清理。为了大家的安全,还是再等两日,等这些流民安顿好了,第一时间就让大伙回家。” “那就好,这些流民到处烧杀抢掠的,跟土匪也没甚区别了,快快抓去,可别祸害了我们。” “可不是,说到底咱们也是穷苦人家,日子过得还艰难了,他们要抢也该去抢那些贵人富绅才是,来咱这穷乡僻壤的地儿耍什么威风!” 村妇们一个个嘴巴都厉害的很,也知道这些跟流民说不着,此刻见了季九宁,倒到豆子,心里痛快罢了。 可她刚刚的话,却让季九宁想到姗鸾写的那个字!她心口跳的有些快,转身大步离开。 走在村里,看着巡逻的护卫队,还有远处秦大勇和那些先进来的壮劳力,季九宁深吸一口气,似是做了大的决定! 她直接回到自己的卧室,翻箱倒柜的查看自己还剩下多少银子。 连邺王的银子,和县太爷的,加上村里卖掉的火炉,再加上皇帝赏赐的,一共还剩下两千四百两的银票,和六百八十五两的银锭子,外加一些碎银,大概也就七八两左右。 把银票收好,放入柜子里时,她在旁边的盒子里,看到了一块黑色令牌:千秋令! “红妙?叶白衣,玉玲,也不知你们怎么样了?” 至从金州城分别至今,他们就未再见过,大半年了,期间她只写过一封信,可惜也为收到他们的回信,也不知如何了! 千秋山的危机可有减除,他们是否安然无恙,是否过得好呢? 还有李凌和水喜他们,门源地震,让他失去双亲,和很多亲人,只能回京投奔本家。 不知他们一路是否顺利?可有回到京城,被家人接纳,好好照顾? …… “主子?主子?……”樱珠不知道自家小姐怎么了,盯着一块儿黑牌子发呆,她叫了好几声都不理,于是伸出手在她眼前比划了几下。 “嗯,怎么了?”季九宁终于回神。 顺带着把千秋令收入怀中,箱子锁上。走回炕上坐着喝茶。 “您刚刚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樱珠把方桌子放到炕上:“该吃饭了,顾婶说今日的饭菜是流民里的几个婆子做的,五个人,各做一道拿手菜,请主子品尝呢。” 笑嘻嘻的樱珠手脚利索,快速拿布子将桌子又擦拭一遍。 “哦?那就尝尝味道,端上来!” “诺~”樱珠高兴的跑出去传话,在屋里都能听到她的声音:“主子准了,快端进去给主子尝尝!别忘了拿筷子和勺子,都要开水煮一道才行。” 季九宁听得失笑,她那有这般讲究,不过好像至从桑赞留下来以后,这种生活中的细节慢慢变化了不少,再加上个姗鸾也更细心备至,身边儿的规矩不自觉的就讲究起来了,只是她心思不在这上面,更不懂这些,倒也懒得去说,何况本就是这样的时代,她若想日后有所成就,入乡随俗是免不了的。 五个婆子每人手里端着一道菜,挨个儿的放到桌上,人就退到一边站着去了,樱珠将碗筷递给季九宁:“主子快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这样的阵仗倒是让她起来当初在李府的日子。 拿起筷子就近的盘子里夹着尝了一口,肉质软烂,酱香味儿的,不错。 樱珠见季九宁点头,高兴的问:“主子可是喜欢?” “嗯,不错,挺好吃的。” 听季九宁说喜欢,樱珠当即对着身后的婆子们问:“这道菜谁做的?” 其中一个婆子立马上前一步,小声的道:“奴家做的。” “不错,主子喜欢你做的这道菜,给赏。”说着就从袖兜里掏出来十个铜板递给那位婆子。 见得了主家喜欢,还给赏钱,那婆子立马高兴的跪下磕头谢恩。可把正吃的尽兴的季九宁给搞懵了。 “快快起来,在我这里,不必总是跪来跪去的,你们都下去。” “诺~”婆子们得了话心里遗憾,自己没能领上赏钱,正要退出去呢。 就听季九宁对着樱珠吩咐道:“凡是进来做活的人,让顾婶给他们吃好的。” “诺,奴婢这就去。” 等樱珠出去了,季九宁看着姗鸾无奈的招招手,示意她一起坐过来吃,又颠怪了一句:“樱珠那般行事,是你教她的?” 姗鸾笑着上前给她布菜,自己却并没有吃,比划了两个只有季九宁和樱珠能看懂的手势,意思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行行行,都听你的,对了,那个小家伙呢?不会是又跑去找那些小孩子玩儿了?” 这次姗鸾笑着点点头。 就这样过了一日,外面等候的流民,有些被冻到坚持不住,离开的,也有一些新来的,远远看到两座高高的碉楼,里面站着人,手里还有弓箭。 下面门口处还有一排拿着大刀的护卫队。 见此情形,开始跟原本等在此地的流民打探起情况来,得知这里可以收留流民。还给施粥过,于是新来的流民里也留下来一部分。 至于有些人,见暂时得不到好处,进去了也得看人脸色这种情况,他们对此并不看好,于是纷纷离开。 陈武把流民里的这些变化,都一一汇报给了季九宁。 “挺好,留下的,你今天亲自去选人,14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男丁,全部挑出来,连夜带去山峰里安置,这些人先由桑赞训练,定规矩,日后安顿下来,你亲自过去带兵。” 陈武心里早有预料,此刻听道季九宁亲口说出,他微垂着头,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激动的。 “诺,陈武领命。” “陈武,我知你是将才,这些人将来是要上阵杀敌,为我冲锋陷阵的,你可要好好的带他们!” “诺!陈武定不辱命!” “好!你是我的第一个将军!”季九宁说罢起身走到陈武面前,仰着脖子看他,抬起拳头。 陈武看着刚到自己腰部的季九宁,也抬起自己的大拳头,轻轻碰了一下。 两人达成一致! 晚上的福暖村,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等候几日的流民终于盼到他们被接进村里。 “太好了,太好了!……” 因为人数众多,被挑选出来的人,连夜由桑赞带去训练基地。顺便还拿了铺盖过去,和一些物资过去,由五十护卫队互送。 就连先先前被秦大勇挑出来建暖棚的人里,也被调走一半,如今流民里的壮劳力只有四十,余下的老幼妇孺还有三百多人。 村长让地窖里的村民各回各家,把地窖让出来,占时安置这些流民住进去。 同时,村长答应这些人,等来年开村后,他们可在村里自行盖房子。 暂时他们所有人需要以劳动力换取每人所食和生活所需。 不只是给季九宁盖暖棚,还可以去村里其他人家做活,只要有人同意,就可以获取劳动,村民和流民也全部同意。 更多的妇人见盖暖棚每日管饭,还是一日三餐,于是体格好的纷纷前去帮忙,一起盖暖棚。 虽然天寒地冻,但是紧紧十天的时间,就盖好了一亩地的暖棚。 上山砍木的队伍里也开始出现妇人们的身影。 恰好此时,祝兰也来了消息,粮食准备了五百斤。 信上说阜阳城现在大乱,流民起兵造反,把城内粮仓一抢而空,带着叛军与朝廷的军队正在抗衡,她此次收粮,还是绕道去了其他各州城,才购得。 第56章 备粮草,正军心 季九宁拿着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这五百斤粮来的真不容易。 “韩叔!” “主子?”候在一旁的韩福生赶忙上前! “快,让陈武点五十身手和品性好的人,去接粮!” 说罢将手中信纸交给韩福生,又去取来一千两银票交给他。 “这是祝姐姐的传音笛,让陈武带上,方便联络,另外让他往回走时,千万注意安全,人是最主要的。” “诺,奴才这就去。”韩福生拿着东西就要出去,又被季九宁叫住。 “等等,再让翁源去趟山里,通知桑赞,就说粮草已备好,陈武去运粮,七八日就回,到时让影卫去接应!” “诺。” 韩福生离开后,樱珠走进来:“主子,王大夫来了!” “快请进来。” 王阆进来,就将手里写好的名册交给季九宁:“这是我选下的徒弟名单,下面的几页则是需要购买的草药。” “嗯,不错,王大夫倒是男女一视同仁,容嫣妹妹心思细腻,性子柔和,照顾病人的确可以。” “正是,当初本还想着她们姐妹二人能一起呢,可她姐姐说,对医药不感兴趣,这段时日又一直跟着陈武队长习武,就拒绝了。”王阆笑着说了荣娟的事。 对于荣娟,季九宁这段时间也在偷偷留意,此刻听王阆如此说,也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她向来是个直接的,罢了,荣娟姐姐虽是女子,但却有颗木兰之心。” “木兰之心?主子,什么是木兰之心?樱珠不是太懂。”樱珠一脸好奇,就连旁边的姗鸾也是翘首待解的模样! 王阆虽不懂木兰是什么,但也猜了个大概,于是他笑笑不说话。 “木兰是我之前看过的一个画本子里的人物,名花木兰,她虽女子之身,却替父从军,还屡屡建立功勋,证明了女子一点都不比男儿差!” “哦,这样啊?主子真是博学,主子日后也定和这花木兰一样厉害,不比男子差。”樱珠双眼放光,满脸含笑。 对于小丫头的彩虹屁,季九宁一笑了之,又看了看名册上的其他人,皆是村民。 一共五个人,两女三男。 “再从流民里,选上五个人!” 听得这话,王阆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用意,于是点头应下。 “至于这些药材,我会派人去买的。” “那好,你先忙,我先下去挑人,明日开始授业。” 送走王阆,季九宁立马叫来影卫,将千秋令交给他:“这是千秋令,去千秋堂把这上面的药材备齐带回来!再买些菜种回来,在暖棚里种下,这是一千两银票,另外,我写封信,你到时交给千秋堂的掌事。” 说罢,季九宁就立马提笔写信,这是她写给叶白衣的信,除了告诉他,自己如今情形,也问问他们如今怎样!再就是天下将乱,叮嘱他千万保重! 影卫接过信笺,作揖行礼后离开了。 “外面的天要变了,咱们如今也是捉襟见肘,得加快速度,否则就是一盘散沙,不足成事!” 一声轻语呢喃,姗鸾上前把笔墨纸砚收起。 “樱珠,去把张家父子叫来。” “诺~” 等张家父子来时,两人手里还拿了一样东西,递给季九宁。 “这是弓弩?” “正是,小东家看看,可还满意?此弩射程最大五百米左右,拉销盒一次可装六支箭,使用时只需转动即可,节省时间和力气……” 这是季九宁根据自己曾经作战用的暗标枪设计制作。 木器配铁器,起身拿着东西出了院子,叫上陈文一起去了山上,将弓弩递给陈文,让他试手。 重量抵得上他现在的弓箭三倍还不止,听完季九宁解释后,更是双眼放光,跃跃欲试。 往前走了几步后,抬手拉弓,瞄准,射击! 几息后,远处传来争的一声! 接着就是陈文的大笑声:“哈哈哈……太好了,简直是神箭,堪比那后羿之神箭呀!主子,这是哪儿来的?” 说罢之后,后知后觉的看向张家父子,惊讶的道:“这,难道也是你们做的?” 见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张恒向前一步,作揖道:“此弓弩是小东家给的图纸,在下和犬子只是照着做出来而已。” “当真?主子,您竟还懂得此道?” “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的,我懂的还多着呢,只说此弩你用着如何?” “好用,甚是好用!”陈文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对弓弩的喜欢,一边说,一边爱不释手的轻摸着弓弩。 “那就好,此弩从现在开始,大量制造。陈文,你来做教官,交大家使用此弓弩。” “诺!”陈文单膝跪地,抱拳领命。 张家父子也抱拳接了任务。 十日后,不仅制作了五十把弓弩,还有一百八十柄刀具,就连暖棚都盖好了三亩! 下午的时候更是传来好消息,陈武已经将粮带回,为了避开流民,一路上选择沿山小道而行,行至傍晚太阳落山后才进入村里,影卫带着十名护卫队,提前在村外接应! 一回到村里将粮食放在早先准备好的库房里,季九宁立即叫来陈武,先是关切一番,又查问了此次互送的这些人表现如何?以及村里现如今练武的总人数。 “此次运粮都是咱们村里的护卫队,表现都不错,平日里也是有规矩的。 另外练武人数,属下离开这几日不清楚,由陈文带队训练,走之前的情况,连先前物资储备队的人加上部分流民,男共计五百二十一人,每日练武,女共计一百零九人在每日练武。” “明日几时练?我去看看情况!” “辰时三刻开练。” “嗯,陈武,这一百零九名女子,都是那些人?你觉得这些人如何?可看大用?” “这一百零九名女子,原村民占二十六人,多半都是年轻人,十二三岁左右,剩下八十三人皆是流民里的女子,有的死了丈夫和亲人,孤身一人,有的未婚配,也有的只为锻炼身体,能学些本事,保护自己和家人,但这些人年岁都不算大,最大的也未超过三十!” “女子能主动学武,每日坚持下来的,已经实属不易,好好鼓励这些人,那男的呢?流民里来,可有不安分的人?” “不安分的倒是没有,只是有一两个人因为受不住练武的苦,只来了三日就不来了,直接去找了秦大勇报备,每日去建暖棚了!” 听陈武这般说,季九宁倒是没有多言,这种人哪里都有,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只要安分守己就好。 “好,这一趟辛苦你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早上见。” “主子,祝姑娘有一封信让属下带给您。另外这些银票,她没收。”说着,陈武从胸口的衣襟处掏出来一封信连带银票一并交给季九宁后,离开了。 打开信,只短短几句话: “九宁,师傅她执念很深,怕是撑不了几日了,吾属实不忍看师傅含恨而终,此次就算作为交换,到香叶阁拜师,这一回算我为难你了!祝兰。” 另外一张是地图,上面标记着祝兰的所在地。 香叶阁的仇家怕是不简单,只祝兰和那个二师姐,应该很难将香叶阁再次发扬光大,这不是普通的拜师,而是在找一个有能力为香叶阁报仇,并将香叶阁再次做大做强的人! 否则收徒如何能解了心结? 但是捏了捏手里的银票,又想起那满库的粮食,季九宁叹息一声。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即是交换,又岂能失信与人?就是惹麻烦也得接,不然她以后如何安身立命?何况是她先开口求人的! 第二日一早,季九宁洗漱完,囫囵吞枣的填饱肚子后,就立马起身去了训练场。 小时和小辰见姐姐也要出门,立马跟上,见姐姐也是到训练场,以为是要查看他们的训练成绩,立马规规矩矩的上前对着陈武问安。 季九宁把两个弟弟的小心思看在眼里,面上却不显,陈武过来行礼打招呼,此刻到的人不是很齐,魏荣娟她就没看到。 其他到的人,见了季九宁也都纷纷上前打招呼。 看看时辰,还有两刻钟,陆陆续续有人跑过来站好,后来的人看到季九宁,纷纷私下里交头接耳。 “九宁?你来啦?”这时身侧想起魏荣娟的声音,话落,人就跑到了跟前,一把搂住季九宁的胳膊,很是亲昵。 “多日不见姐姐,倒是又长高了不少,这练了武到底是不一样的,瞧瞧你如今顾盼神飞,精神焕发的样子,哈哈哈,不错不错!” “你就打趣我,这段时日倒是你,忙的似那陀螺一般,我都见不到你了,你还好意思说?”魏荣娟佯装生气,娇颠了一句。 “主子,时辰到了。”陈武上前提醒,魏荣娟见此,对着季九宁颠怪一笑,而后跑回队伍里站好。 季九宁收敛神色,对着陈武点点头。 “头顶肩垂气行下,直到丹田出入匀。臂向要分三节用,身法要打四梢均……”随着陈武洪亮的声音想起,整齐划一的队伍开始有节奏的打出拳脚。 转悠了一圈,季九宁也站在小时身侧,跟着练。 整整两个时辰,没有停歇。尽管是大冬日,很多人已经出了满身汗。 见此,季九宁点点头走上前,对着大家道:“如今你们不管是外来的,还是原本村里的,也都算是陈武的徒弟了,大伙应该喊一声师父不为过?” “师父好!”所有人对于陈武还是信服的。 “很好,既然是弟子,就要有做人弟子的觉悟,你们师父此次外出执行任务,也得到消息,朝廷已经开始平乱,对暴起造反的流民已经派出大军正在进行剿灭!” “乱世将至,我们要学会拿起武器自保,你们中间原先是流民,先在就是我季九宁的家人,既然是我把你们接了进来,那往后福暖村就没有流民,只有村民!记住了吗?” “记住了!”声音虽高,但里面有颤抖,有哽咽。 “没有户籍的你们,若是有人查问,就说是我季九宁的家仆。用不了多久,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一个户籍。” “从今日起,我要组建自己的护卫队,愿意加入的,在明日午时前找陈武队长登记报名。” “九宁,那我们女子也可以吗?”魏荣娟立马出声询问。 “自然!女子护卫队也要,成立后还会单独对你们进行训练培养。” “太好啦,我要报名,女子护卫队,我是第一个,我要当队长!” “我也报名,只是,不知魏姑娘说的队长,我们这些流民出生的人可否凭实力争下?”其他流民出生的女子也满脸兴奋,只魏荣娟一脸的不服气,但也并未多言,只同样看着季九宁。 “自然可以,我刚刚说了,你们是我接进来的,就是我的人,以后都要听我的命令。队长一职,无论男女护卫队的谁,皆可凭自身实力,凭本事去争!你们不必有顾虑,村里的人也不必有优越感,在我季九宁这里,只看两样东西,那就是实力和忠心!” “诺诺诺……”一时间热情高涨,人人都跃跃欲试,兴奋不已。 说罢,季九宁回了家。 她把顾婶等人全部叫到一起,交代了看好护院,以及那些流民里的妇女,等菜种回来届时让她们去暖棚里种地。 还特意交代了韩福生和樱珠父女两,一定看好小时和小辰。 她离开后,就把几家交到韩福生手里,若有什么事,找魏宁威商议。村里的事情就找村长和里正,那些训练兵的事情,就找陈武做主,若是有大事需要联系自己,就交给桑赞,让他去鹿鸣湖找自己。 第二日中午,季九宁看着满员的报名册,很是开心。 “恭喜陈将军啦,哈哈哈……今日下午就交代下去,让他们各自安顿好,晚上带去训练基地,你和桑赞交接一下,连女子队的一百零九人,共计两千三百五十一人!这些兵士,我就全交给你了!这是咱们的第一批兵!” “诺!请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带好。” “嗯,明日我要去鹿鸣湖找祝姐姐,香叶阁拜师。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个村子的安危和这批兵士就交给你和桑赞了。” 又交代了几句话,才让陈武下去,季九宁在柜子里找到那把李凌送给他的匕首,又和姗鸾收拾了些衣物。 第二天天还未亮,季九宁就带着姗鸾一起离开了。 是的,这一次她只带了姗鸾。 两人绕过后山,顺着山涧小道而下,等走上大路,太阳已经升起。 此刻睡眼惺忪的小时和小辰刚穿好衣服,就开始找季九宁,昨日他们打赢了村里其他的小伙伴,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让姐姐奖励自己呢。 可是当听到樱珠说:“少爷,主子今天出去了,不在家里。” 两人愣住一刹那,反应过来后,都是一声叹息:“那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奴婢也不知。” 第57章 救不完啊! 眼看两位小主子不高兴了,樱珠快速转移话题道:“少爷,奴婢帮你们洗漱,咱们穿戴好快去吃好吃的,今儿个李婶特意做了你们爱吃的点心呢。” “好~_~”两人到底年岁还小,忘性大,如今又正是闹腾的时候,成天似个泼猴一般,见谁都要挑战一番,弄得大家见了他们都要躲起来,更是一天十万个为什么问不完,就连陈武都被问的头大! 如今怕是除了季九宁以外,也就桑赞和几个影卫喜欢的不得了,当宝贝疙瘩一般宠着护着。 桑赞离开村里时,还特意留下两名影卫暗中保护小时和小辰。 在季九宁离开三日后,连将军派人将各种物资已经送来。 有粮食,有药物,有麻线,棉线等各种织物,棉布,还有昂贵的棉花和两匹精贵锦丝缎,小到油皮布,燃油蜡烛等等。 韩福生赶忙叫了桑赞回来,也叫来了魏宁威! 魏宁威看着一车一车满满的货物和粮食,高兴的直点头,正指挥着人往院里搬呢,桑赞回来了。 说来也巧,不知是不是魏宁威和季九宁故意的,桑赞来到村里数月,却从未真正的魏宁威谋面。 此刻桑赞从身后走来,上前拍了拍正忙乎指挥的魏宁威肩膀:“兄弟,你去忙,这儿我……” 话说到一半,魏宁威转身过来后,桑赞就愣住了。 眨眨眼,不敢相信,又眨眨眼,结巴赞指着魏宁威道:“你,你,是魏,魏家二,二爷?” 看到桑赞,魏宁威也愣了一下,见他如此模样,魏宁威也就笑着点点头承认了,这段时日,桑赞和其他南疆卫是如何照顾季九宁姐弟三人的,他在暗中一直都看得清楚。 值得信任,如今既然认出,也就没必要再瞒着。 “嘘,不必让外界知晓,只当我是村民就好。” “诺~”桑赞此刻也恢复正常,只是脸上依然满是激动的神色。 太好了!魏家二爷竟然还活着!那给王爷报仇和三万将士的血仇冤屈的仇,也更有希望了。 “二爷,咳咳~魏,魏大哥?那个,晚上,晚上咱们一起喝酒?” “好!”魏宁威其实也有很多话要问桑赞,于是答应下来。 此刻的季九宁并不知晓他二人的相认酒局。 正带着姗鸾走出一座大山,在山脚下歇脚呢。 “姗鸾姐姐,你的脚没事儿?快让我看看。”季九宁扶着姗鸾坐下,取下包袱就去抬姗鸾的脚。 刚刚下山时,崴了一下,眼见就能下山了,姗鸾不想拖累季九宁,就忍着一直自己走。 此刻季九宁看着她疼的脸色都发白了,才意识到不对劲,那一脸的汗珠,让她自责不已,自己这个粗心汉呀! 脱掉鞋袜,发现脚踝处已经肿起来了,还红红的,季九宁上手找到错位的地方,看向姗鸾:“忍着点,很快就好。” 姗鸾点点头,闭上眼把头扭向一边,用力的憋着一口气。 季九宁见她做好心理准备,手上一个用力,只听咔嚓一声。 “啊……!”接着就是姗鸾疼的忍不住喊出声。 季九宁立即从包袱里找出来消肿的药油擦在脚上。 一双玉足白皙娇软,此刻又红又肿,季九宁还是第一次碰女子脚丫,但她此刻也不似之前那般别扭了,照顾起来姗鸾,很是顺手应心。 “姗鸾姐姐,没事儿了,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来,你先喝点水缓缓。” 拿出水囊,两人喝了几口,又吃了些东西,身上的疲累也缓解了不少。 可就在这时,两侧突然跑出来十来个流民,个个都邋里邋遢的,看见姗鸾手里剩下的小半张饼,眼里冒着贼光,饿狼一般扑了过来。 吓的姗鸾立马把半张饼扔了出去!那些人一半去抢饼,一半朝着她们二人扑了过来。 季九宁快速将包袱打结背好,然后将姗鸾护在身后。 第一个近前的流民是个高大男子,脏兮兮的大手,直接抓向季九宁身上的包袱,他压根就没把一个几岁的小女娃放在眼里。 但眼前的小女娃可不是普通人,她是魂穿后的季九宁。 侧身躲开后,抬手运气,一掌拍出,打在正弯腰下来的男子腹部,高大的身躯顿时后仰飞了出去几米倒在地上。 但这些人并未因此变故而退缩,更是发了狠一般上前,可惜一一被季九宁打倒在地。 抽到机会,季九宁拉着姗鸾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用力扶着姗鸾,尽量帮她支撑身体的力度,减轻因为奔跑而疼痛的脚伤。 “小心点,姗鸾,咱们这边儿走。” 姗鸾点点头,把身体直起,也不想给季九宁压力。 寒风枯叶,卷扫着地上的黄土,到处弥漫着苍凉与荒芜! 拐过一道小弯,前面是两座小山丘,旁边还有一条管道,季九宁果断选择了上山丘。 好不容易走上去,找了一处窝脚地,是一个土坳,季九宁扶着姗鸾过去坐下。 “看来外面的天真是变了!” 此处地势偏高,隔着满山丘的荒草,还能看到不远处的村庄,出入之人寥寥无几。沿路更倒了数具尸体,横七竖八,还有秃鹰飞落在上。 姗鸾捂着胸口,双眼泛红,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季九宁转身看到她这副模样,心疼蹲下身去,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安抚道:“姐姐别怕,九宁会保护好你的。” 过了一会儿,姗鸾终于恢复正常,她直起身坐好,面上有些泛红,微微低着头,有些害羞。 见姗鸾如此可爱的模样,作为内芯二十几的男人,季九宁有被萌到,心口软软的,她微笑着忍住没有打趣她。 而是拿出地图查看,转移了话题:“咱们现在应该是在此处,姗鸾,你看一下,这里往前有两条路,还有一处山道,皆可通向鹿鸣湖,你觉得咱们该走哪里合适?” 听她这样问,姗鸾忙探身看向季九宁手指着的地方,然后略一琢磨,指了其中一条路,看着季九宁的眼睛认真的点点头。 见季九宁看向她指的那条路思索着,姗鸾在身旁找来一根细树枝,在地上写着:“此路直行八十里可至衡阳城,再翻山横穿便可到达鹿鸣湖!” 看清她的字,季九宁再去对照地图,最后笑着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顺手将地图收起。 “姗鸾姐姐真是我的活地图,那好,现在天马上就黑了,咱们就在此处过夜,休息一晚,明日出发。” 说罢结下包袱交给姗鸾:“你坐着休息,我来找些树枝。” 这山坡上树虽少,但枯木枝并不少,大风一刮,到处都是,这样的山坳里,最容易积攒东西了。 不一会儿,季九宁捡来一堆木柴,点着火候,开始在旁边搭起来简易版的古代帐篷。 姗鸾跛脚上前,帮着铺毯子。 季九宁搭好帐篷,并未原地直接点火堆,而是挖了一个u型坑,两端通向帐篷底部,在坑底点了火堆。 这样既不至于让远处的人在黑夜里发现,又能在寒冬里让睡得地面不那么冷。 一夜好眠,第二日起来,姗鸾的脚也好多了,两人吃饱肚子,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 一路走过,路上的横尸让季九宁心惊,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肉身腐烂的臭气,饶是在这寒冬里,也熏得人直犯呕!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原先她读书时,只觉古人当真是写的夸张,可此刻亲身临近,才觉写的含蓄。 她文采不够,不知怎样的词句才能淋漓尽致的体现眼前场景,只觉心中难受,憋着一股火气。 这吃人的世道,当真让人痛恨。 不忍心再看,季九宁拉着姗鸾的手,加快速度往前走去:“别看,咱们快些赶路。” 又走了几公里,季九宁担心姗鸾的脚刚好转,需要休息,于是找到一处歇脚的地方,只是她刚扶着姗鸾上前几步,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哭着摇晃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妇人。 “娘~呜呜~娘,你醒醒,你醒醒啊,娘~呜呜~”稚嫩的小女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和一双小手冻的通红,身上的也衣衫单薄。 “姗鸾?” 姗鸾松开季九宁的手,一圈一拐的走到小姑娘身前蹲下,伸手去探妇人鼻息,几息后,她猛的转身看向季九宁,对着她猛点头! 季九宁秀媚轻触,立马上前,发现妇人还有气息,只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于是赶忙拿出水壶,扶起妇人喂她喝下,嘴上干裂的厉害,起了一层白皮,如那干涸的河道。 妇人下意识的吞咽着,身边的小女孩见有两位漂亮姐姐喂娘亲喝水,也乖巧的止住了哭声,哆嗦着小身板看着自家娘亲。 喝了好几口水后,妇人才悠悠转醒,见自家娘亲终于睁开眼醒来,高兴的小女孩立即上前喊了一声:“娘~娘~” “醒了就好。”季九宁看着妇人那双眼睛,心里酸涩。 妇人挣扎着起身,有气无力的要给季九宁和姗鸾磕头:“谢,谢谢,两位贵人,小姐的,咳咳咳~的帮助!” 姗鸾见此,从包袱里,拿出几块点心递给小女孩和妇人。 小女孩眼睛瞬间亮了,身体不自觉的往前倾来,但尽管如此,还是怯怯的先了眼妇人,没有急着伸手去拿。 季九宁见此扶着妇人做好,又对着小女孩道:“快拿着吃,不然被其他人看到就抢去了。” 妇人点点头后,接过姗鸾手里的点心,递给小女孩:“吃。” 见母女二人狼吞虎咽的吃着,季九宁干脆将自己的水囊递给了小女孩:“慢点儿吃,喝点水,小心噎到。” 姗鸾更是心软,从包袱里找来一件棉袄子把小女孩裹住。 “这,可使不得呀,使不得……”妇人见姗鸾那衣服干干净净的,忙上前阻止。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这母女二人要去哪儿,等妇人吃完东西,有了些力气,季九宁才问道: “你们从哪儿到这儿的,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我们是从阜阳城逃难来的,呜呜~现在城内战乱,造反的流民到处烧杀抢掠,我家相公他,呜呜……为了救我们也死了,其他的家人也都冲散了,咳……咳咳…没有法子只能继续北上避祸,这一路身上为数不多的吃食全被抢了去,已经好几日都没吃东西了!”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娘俩,呜呜……。”妇人抱着小女孩再次给季九宁和姗鸾磕头道谢。 “快快起来,不必如此。” 扶起母女二人,季九宁琢磨了一下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方若溪!我女儿叫宁安,今年五岁了。” “如此好听的名字,你可识字?” “家父曾是教书先生,我也跟着识些字。” “嗯,我叫季九宁,若你没有亲戚投奔的话,可继续北上,去福暖村,那是我的地盘,倒时报上我的名字,就会有人接你进去安置,但你这一路上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好,谢谢,谢谢小姐,快,安儿,给小姐磕头!!!”母女俩人激动不已。 “天寒地冻的,快快起来,这些吃食你们带上,那个水囊也送给你们了,可要藏好了,需三日才可抵达。能不能到福暖村,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诺~”方若溪接过用布包裹着的几张干饼,快速藏到怀里,又深深地对着季九宁鞠了一躬。 “快走。” 季九宁和姗鸾目送母女二人离开:“姗鸾,这天下的可怜的人实在太多,我救不完啊!” 见她难过,满脸伤感的样子,姗鸾将她轻拥入怀。 这一耽搁,两人不再找地方休息,又继续前行。 天黑之前也没能进入衡阳城,两人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过了一夜。 天蒙蒙亮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季九宁瞬间清醒,起身站在高处看去,姗鸾也跟着起身。 距离她们休息之地不足一千米处,四五十人的骑兵,挥着长矛追杀一群叛匪流民,那些流民逃跑的方向正是季九宁这里。 见此清醒,季九宁立马跳下去,收拾东西,拉着姗鸾偷偷躲往后退去。 “小心点儿,别怕,跟我来。” 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喊杀声此起彼伏。 前面就是大路,一旦季九宁她们再往前跑,就会暴露,于是当即转身,找到山石旁的一棵大树,把姗鸾扶上去,接着自己三两下也爬上去。 这颗树旁边还有几棵不算大的树,虽然叶子光秃秃的,全是树杈,错落紧密。 两人此刻的衣服,都是黑灰色,溶于夜色里,不注意的话倒也看不真切! 两人紧紧抱住树干,看着下面由远及近的情形,叛匪一个接着一个的被砍死到地上。 嘶喊声凄厉的响彻北地的夜空! 最后一个叛匪流民也被一刀拦腰斩杀,尸身分离,鲜血溅到了季九宁所在的这棵树上!姗鸾的身子一阵轻颤! 第58章 钱袋被偷上 “他娘的,耽误老子今儿晚上去春宵楼找女人!”一道粗哑的男声响起。 接着又一道稍显年轻的声音想起,还夹杂着献媚:“白大人,咱们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整整百十来号叛匪,咱可是杀得一个不留啊,这会百户长怕是要变千户长了,哈哈哈……倒时看谁还不识得白天霸,白大人的名号?” “大人,咱们还不得回去庆祝庆祝?那水仙姑娘怕是还等着大人您回去宠幸呢?嘿嘿嘿~要不?小的替您回去给州牧大人传话?” “你小子莫不是要抢功?”那粗哑的声音里还隐隐带着三分怒气和七分怀疑! “大人冤枉啊,小的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能混到今日,还不是全凭白大人您提携?再说了,在州牧大人眼里,小的算哪根葱啊?”小年轻的话里那是一片赤忱,忠心耿耿。 但季九宁听得只觉他心理素质尚可,毫无半分心虚,急色都无,且不慌不忙,看似献媚狗腿,但却游刃有余的拿捏着被其称之为百户长大人的人! 马蹄声调转的声音响起,接着年轻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您就放心,小的就说您在忙着处理善后,又腾不出手前来汇报,怕州牧大人担心,所以特派小的前去禀报!” “小的倒是就把大人您英武之姿好好宣扬一番,还怕州牧大人不给您升官吗?” “哈哈哈……就知道老子没白疼你小子,走,回头若是州牧大人封赏下来了,定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那小的就提前谢过大人了!” 哈哈哈……渐渐远去的声音,尽是得意洋洋! 直到一切彻底恢复平静,季九宁才扶着姗鸾下去。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难受的姗鸾忍不住干呕!季九宁不敢逗留,忙带着姗鸾快速离开。 行路匆匆,不知走了多久,天色终于泛青。 “累了?咱们歇歇。” 两人就近找一棵大树靠着坐下,季九宁把姗鸾的水囊打开递给她,又低头去查看她的脚,嘴里还自我埋怨着: “我真是后悔带你出来,跟我受这份罪了!” 话落,就被姗鸾抓着胳膊重重的捏了一下,眸色认真的看着季九宁,仿佛在说,我自愿的,你不必如此。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这脚还疼吗?看起来倒是消肿了,骨头也正位了,应是无大碍了,但以后还是要小心。” 姗鸾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 她拉着季九宁坐下,又从包袱里取出最后一块点心,递给季九宁。 “你吃,这东西太甜,我吃不惯,等进城了,去城里吃热乎的。”季九宁说着顺手将点心推回到她的嘴边。 “姗鸾,你觉不觉得是祝兰在考验我呢?你看啊?这收徒对象难寻,如今天下又乱,何况她师父还时日无多,如此情形,她却让我独自前往,接都不接应一下?” 带着一缕思绪,撇撇嘴,季九宁百无聊赖的用脚摩擦着地上的石子。 “你说她就不怕我出事?发生什么意外吗?……我看呀,八九不离十了,定是想通过这次,验验我这新来的小师妹能耐如何!” 姗鸾笑着用石子在地上写到:“是祝姐姐的师姐在考验主子!” “嗯~?有道理!祝姐姐与我交过手,虽说她当时因轻敌而败,但到底也是败过得,还真别说,姗鸾你提醒的对,那二师姐从未见过我,祝姐姐提我来,她可不得要考验考验?哈哈哈…也不知真到了鹿鸣湖后,这位二师姐可会手下留情?” “主子无需他人留情!”姗鸾缓缓写出一行字,脸上和眼里都透着坚信不疑! “姗鸾,你或许觉得自己遇到我很幸运,但其实,我遇到你更是何其有幸!” “我们永远在一起!”姗鸾用脚擦掉之前的字,重新写了这句话,然后伸手将小她一圈的季九宁拥入怀中,脸上绽开的是一朵满足之花! 季九宁耳根有些泛红,但她没再说什么,任由姗鸾这样抱着自己,窝在她的怀中,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如茉莉,又如栀子! 美好温馨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但能在这样的乱世里偶尔感受一下,已是天神眷顾,她不敢奢望更多。 也不敢贪恋,怕耽误时间,两人收拾包袱,再次出发。 衡阳的城门倒是开着的,但把守的官兵不少,一个个的查验着路引,遇到流民二话不说就抓起来。 这个特殊时期,路引已经是很难弄到了,所以进城的人寥寥无几。 话说季九宁与姗鸾也并无路引,但季九宁仍旧神色自若的往城门口走去,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加之穿戴一看就不像流民。 但走到近前却被官兵拦住了,对方正要开口,季九宁就已经先发制人了,她横眉怒目,出口的话好不客气,甚是嚣张: “放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小姐是谁?你是新来的?竟连本小姐都不识得,本小姐回去定要告诉爹爹,这衡阳的知府路丞大人欺负我!” 她倒豆子似的话又快又凶,把那些官兵虎的一愣一愣的,就在此时,季九宁又上前一步:“我爹可是州牧大人,若不是昨夜那白天霸借着杀匪,偷偷帮本小姐瞒过爹爹,本小姐才不会来你这儿呢,哼~” 满脸的嫌弃与厌恶,更是高高在上,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州牧大人的女儿,他们这些地方小兵,如何识得州牧大人的千金,可那白天霸,他却认识,官兵还在琢磨呢,又不敢真得罪了人。 为难之际,衣袖被人拽住,就看到是那州牧千金的丫鬟上前来,给自己偷偷递银子,还示意自己不要多言。 姗鸾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还给他挥挥手,示意他赶快退下,然后弯腰帖耳对着季九宁一顿‘悄悄话’。 只见季九宁眼睛一亮,满脸兴奋:“太好啦!本小姐今日一定要拔了他的皮!” 说罢就往城里跑去,没人再敢拦着! 跑进城里好远,两人才停下,回头看看身后,季九宁忍不住大笑:“哈哈哈…” 姗鸾也跟着笑了起来:“咯咯咯~” 声音虽小,但清翠如黄鹂,季九宁停下笑,猛然看向正笑的直不起腰的姗鸾! “你,你笑了?不,是笑出声了,姗鸾,你终于发出声音来了,还很是好听,悦耳~” 季九宁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只认真的看着姗鸾的眼睛说了句:悦耳! 此刻姗鸾也停下来,看着季九宁的神色,她回忆着自己刚刚的神态,也有些微微激动,眼眶慢慢染上了一层水汽。 季九宁突然上前保住姗鸾:“太好了,姗鸾。” 只是不等两人腻歪,突然她们身后传来追赶声:“站住,别跑!” “啊……我的冻豆腐吆……”一位老妇人此刻正趴在地上,身前是散落在地的冻豆腐和簸箕! 而那闯祸被追的恰好冲着季九宁而来,因为季九宁是背对着的,但在她对面的姗鸾早已看清,立马抱着季九宁转身往一侧躲去。 人影儿从两人身前闪过,季九宁立即摸向自己的腰间,眼神儿瞬间犀利。 她的钱袋子被刚刚那小贼偷了! 高手啊! 刚刚她抱着姗鸾,怕她伤着,一时让人得了手。人群里,小偷早已消失,季九宁冷了脸。 “姗鸾,你没事儿?” 见姗鸾摇摇头,她牵着姗鸾往前走去,低垂的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突然闻到一阵饭香味,顺着看去,右手边是一家饭馆——瑞香居。 门口小二热情的招揽着为数不多的客人,时不时还对着街边路过的行人吆喝,很是卖力。 “走,咱们去尝尝鲜,这胃都委屈好几天了,今儿犒劳犒劳。” 说着大步就要走进去,可走了几步,又停下了,钱袋丢了,要想吃就得用姗鸾的,或者她拿出银票。但吃个饭,上银票,就如卖瓶矿泉水还要刷个卡一样! 见季九宁停下,姗鸾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就听她说:“姗鸾姐姐,我的钱包……刚刚被偷了。” 姗鸾:“……!” “走,先用你的,回头我还你,嘿嘿嘿~。”大手一挥,季九宁带着姗鸾进了瑞香居。 有客人主动进店,小二立马上前伺候,热情的推荐着店里的拿手好菜。 最后季九宁点了三菜一汤,四个白面馍馍。 “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小二高兴的毛巾一甩,跑去后堂传话。 大约一刻钟,小二陆陆续续的将菜上齐,看着菜色的确不错,味道还不错,季九宁夹起一大筷子塞到嘴里,眯眼享受…… 唔~!这是什么鬼菜? 这样的特殊时期,咸盐都不要钱的吗?何况,这还不只是咸盐味儿! 里面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味儿,就像饭菜馊了的味道~ 姗鸾原本要吃到嘴里的动作,猛的停下,她放下筷子,起身给季九宁轻拍着脊背,帮她顺气。 季九宁猛的一拍桌子,起身:“小二!” “来了来了,客官?这是……” “来,你尝尝!” 小二为难的摆摆手:“这菜不符合您胃口吗?这可是…唔…” 小二正说着话,就被季九宁快速的塞进去一筷子她刚刚吃的菜。 可小二并未如季九宁一般直接吐了,而是很享受的吃了,吃完还一脸的哭笑不得:“这,这不是好好的吗?” 季九宁一脸的不可置信,如此难吃,他尽然还露出享受的表情,还咽下去了! “客官,您,不会是没钱付,故意找麻烦的?哎吆,您这可就来错地方了,咱这瑞香居,可是百年老店,东家那是汴京城里的主,这整个衡阳,乃至西燕都无人不知啊?” 小二那一脸同情季九宁二人的表情,语气更是能拐弯就绝不直着,比那宫里的太监都会绕。 明明难处,还敢如此寒碜她,这店家,当真是背靠大佬,天不怕地不怕呀! “是吗?那让这里所有人都尝尝……姗鸾?” 季九宁话说到一半,姗鸾就夹了一筷子入口,只见她慢慢嚼着,吃相很是优雅,整一个赏心悦目。 但季九宁却睁大了眼睛,因为姗鸾也如小二一般,吃完了。 季九宁不信邪,她自己又夹了一口,却直接皱眉了。 这次不是因为不好吃,而是恰恰相反,好吃,很好吃,可是刚刚…… 猛然间,季九宁低头看向刚刚被自己吐出来的那口菜。 她指着那口菜,对小二道:“虽然现场尝过,没有问题,但是刚刚这口,却是有问题!不信你可以尝尝,我并未胡说!” 这话一处出,不止小二脸色变了,季九宁自己也觉得不妥,身边的人更是看向季九宁的眼神儿都变了,甚至出言讥讽: “切~这年头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进瑞香居了。” “可不是,想吃美味佳肴,却掏不起银子,也就只能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法子抵赖了!” “一个姑娘家家的,好吃贪嘴且不说,还如此抵赖,这也就罢了,可她竟然还欺辱小二,叫人家吃她出来的东西,当真恶心,人家小二再是下人,那也是个人,怎能如此作践。作为女子心思品性如此恶劣,当真是让人不耻!” 身边七嘴八舌的话,瞬间淹没了季九宁。 姗鸾急得不行,她相信季九宁不会胡说,可她又无法为她辩解,眼看着身边的人说话越来越难听,姗鸾上前伸手去拿季九宁吐出来的那口菜。 就在她要碰到时,被季九宁抓住隔壁拦下了,季九宁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坐下。 而后她对着小二鞠躬道歉:“对不起,我最后那句话,的确冒犯,但只是一时口误,并未有意冒犯你,在此向你道歉,不过,这第一口菜的确有问题。” “你们不必担心我因付不起钱而故意诋毁,因为我付得起。” 说罢她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拍到桌子上! “我出门向来习惯带银票,就麻烦小二哥找零了。” 她从容的拿起筷子夹菜继续吃,只是这一次,每入口前,都要先闻一下,确定没问题才入口。 只是这样一闹,姗鸾却没了胃口,她满脸担忧的看着季九宁,见她吃的淡定,又欢快,姗鸾终究是拿起筷子陪她凑合着吃完。 临走时,小二哥递给来找零的银子。 第59章 钱袋被偷(下) 接过两小包银裸子,季九宁回头将刚刚说话骂她的人一一凝视。 被看的人在对上她视线时,大多都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也有那些看不惯的,还回瞪季九宁。 只角落里一桌,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穿着很是随意,但看季九宁的眼神儿里满是戏谑和挑衅! 恰好,季九宁的视线也停留在他身上,而后邪魅一笑,看似不经意间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来。 姗鸾以为季九宁是气到了,拽着她离开了。 两人出了瑞香居,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一进房间,季九宁就把两个荷包的银裸子全倒出来,放进姗鸾的包袱里:“你帮我收着。” 说完抬手将银子塞进预备的鞋子里,然后合上包袱,扔到床角。 而她自己则是跑去客栈的花盆里,捡了好些碎石回来。 分成两部分,装进从瑞香居带回来的荷包里。 看着两个荷包,季九宁无声的笑了!若是不熟悉的人见了,还会夸一句,小姑娘很是甜美可爱,只是这笑容落在姗鸾眼里,就很是奇怪又带着点渗人! 姗鸾仔细琢磨季九宁的一举一动,最后她好像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忙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句:“饭菜、丢失的银子,你可是知晓何故?” 被拉了一下的季九宁,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字。 笑着点点头:“在菜里做手脚的人,很是厉害,果真不是普通小偷。” 这话把姗鸾绕晕了,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同一人?” “嗯哼~”季九宁对着姗鸾挑眉。 可把姗鸾萌住了,笑着点点头,又指了指装满石头的荷包,在桌子上写到:“他还会再偷吗?” “会,而且怕是就在今晚了,咱们可要小心些。”说罢,季九宁起身将刚刚藏银子的鞋子拿出来,又把银子拿出来了。 听她说对方还会找来,姗鸾立即担心的满脸愁容,可一转眼,见季九宁又把银子拿出来了,她一脸好奇的看着季九宁,想知道她要如何藏这些银子。 一边看,一边琢磨,这人为何专门对季九宁下手呢?且对方偷了银子并没有及时跑路,而是继续找她麻烦,在饭菜里做那等手脚,让她出丑,被人指责辱骂。 等等,那这人若是对九宁有仇,想害死她的话,岂不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那饭菜里下毒? 可,对方没有直接下毒,是怕出事后瑞香居会彻查?而他得罪不起,于是不敢下死手,只能出出气?还是觉得一下把九宁害死仍不能消解恨意呢? 姗鸾胡思乱想间,季九宁也在琢磨。 只是她在琢磨如何藏真银子,而让对方拿走假银子。 可她琢磨来琢磨去,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是如何做到保证自己吃的第一口就是有问题的,而且盘子里还不剩? 摩擦着手中的银裸子,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在饭菜端上来时,她身边都有什么人走过? 似乎那时小二还未离开,一定还有其他人接近了。 而且那个角落里的小子一定跟这件事有关,甚至她敢肯定,一定是在她夹起菜要入口时下的手。 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百口莫辩,除非自己不找麻烦,可当时自己满心欢喜,而且饮食缩减多日,又闻着饭香味而来,食欲大动,品尝心切,抱着百分之一百的期待! 所以怎么可能对那么难吃的菜没有反应?就像是被欺骗了一般,她找小二也是实话实说。 可她那时的实话实说,就变成了……吃霸王餐而找的理由! 甚至……最后,想想自己当时那话,季九宁失笑的摇摇头。 罢了,不得不承认,此人心计和谋算都剩她一筹! 不止如此,尤其对方下手的手法和技术,不得不说,那都是一流啊。 自己现在虽然算不上高手,但也不是很差,而对方能把她的钱包偷了,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当面对她下手,最重要的是自己中招了! 想着想着,突然眼睛一亮,她猛然看向姗鸾,就见姗鸾笑着点点桌子,她顺着看去,就见桌子写着:“香叶阁?” “哈哈哈……我家姗鸾真是聪慧过人呀,我也是刚刚才想到。我估计那饭菜的手段,也是用香所至!” 叹息一声,季九宁双手托着下巴颏,慕强的季九宁酸溜溜的道:“看来对方是用香高手了,无色无味的,我竟然一丝察觉都没有!” “且看那偷银子的手法,怕是功夫也不低呢。” 说罢喝了顺手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姗鸾都来不及阻止,只堪堪抬起手,她就已经喝掉了。 完了她还继续托腮吐槽:“你说,她们这哪是考察呀?这明摆着是给我显摆呢,还顺道给我一个下马威!姗鸾姐姐…若是我没记错,桑赞查到的香叶阁里,可是没有男子的,对?” 姗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点点头。 “嗯,看来我没记错,可对我下手的人却是个男子!” “……?”姗鸾也是一脸懵。 最后两人实在琢磨不透,也不琢磨了。只在房间里找来夜壶,然后用油纸包好银子,外面用土裹立起来,放入夜壶里。 还将茶水到了进去,一壶水倒进去,才堪堪将土包漫住。 “行了,大功告成!” 站起身将夜壶放回原处,又把石头荷包放进包袱里,包袱就放在床脚。 “姗鸾姐姐,咱们猜猜,他们晚上会使什么手段?秘药?还是他那什么香粉之类的,还是直接动手偷?” 姗鸾摇摇头。 两人因为将银子藏入房间里,不放心,就没出去,吃饭都是让客栈老板送到屋里。 夜半三更时,姗鸾已经睡下,可季九宁一直在等着。 打坐都要入定了,房间里终于传来响动,只是来人似乎没走寻常路,而是翻窗跃进。 季九宁睁眼看过去,黑夜里丝毫不影响她的视觉! 对方身形极快,眨眼就藏到她床幔旁边,季九宁眯眼,假装睡着。 暗中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果然,很快就弯腰摸索到她的脚底下,速度极快的,收刮着,很快就将两个藏在衣服里的荷包找到,并快速的塞到怀里。 对方又耄着腰上前,伸手想去拿姗鸾的枕边的包袱。 可姗鸾此刻睡在里面,季九宁睡在外面,两人同塌而眠。 一个睡姿乖巧,一个四仰八叉。 就在对方越过季九宁探身要去拿包袱时,季九宁出手了。 突如其来的拳脚挥向来人腹部,力气之大,一脚将人踹开。 好在那人也有防范,并未伤到,见季九宁醒来,并挥拳倾身攻来,那人并没有被抓包的觉悟,去急着逃跑而是淡定的迎上季九宁的拳。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很快姗鸾就被吵醒,发现屋里的情况后,她心里虽很担忧季九宁,但已经按照季九宁睡前叮嘱的那般,无论屋里发生何事,都继续装睡。 只是忍不住偷偷侧头,眼睛眯成一道缝,观察着季九宁的情况,若是发生意外,她也好帮忙,身子跟着也紧绷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两人谁也不出声,就不挺的打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无论对方攻哪里,季九宁都能轻松化解,但慢慢的,季九宁琢磨出来对方的路数了,变来变去都是那几招,而且有一定的规律。 如此想着,季九宁开始了不同手法的进攻,一开始对方还能应对,但随着季九宁的速度越来越快,手法越来越刁钻,对方显然有些吃力。 对于季九宁有些出招的预判,也明显开始出错。 感知着对方的变化,季九宁这次并未大意,而是等着对方出底牌。 果不其然,再一次被踹倒在地后,那人抬手一扬,就往窗边退去。 他那一扬的方式,就如防备的格挡一般,而扬出来的东西也看不清,可以说是根本看不见,更没什么颜色。 但季九宁没有继续去追,而是假装中招,身体晃了晃,在原地站了几息,直到对方马上要逃走了,才又往前追了几步。 看着关上的窗,季九宁淡定的走到床前,点亮油灯。 然后抬手从鼻子里拿出两个小纸团。 还把小纸团在姗鸾面前晃了下,两人对视后,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 扔掉小纸团,起身将包袱收拾好,两人睡了过去。 只是天还没亮,屋子里又传来动静,还是从窗户进去的。 只是这一次,对方似乎很小心,进到屋里好久才有动作,但也没有靠近床幔,而是在屋子里寻找。 动作也极轻,季九宁绕有兴致的看着他,花盆里都翻了,摸到那些石子时,明显季九宁听到骨骼捏紧发出的咯咯咯声! 看来这是发现上当了,气的! 那人果断的避开夜壶,再次像床幔摸过了。 只是这一次,他听动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突然不在小心翼翼,反而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对方这次走到门,关门时季九宁无情的笑了。 还笑出声来,那关门的人明显身体顿了一下。 身后传来季九宁的声音:“喂,我留你一命,你拿走的银子什么时候换我啊?” 回答她的是哐当一声,门被关上。 “切!” 被打扰了一夜,季九宁虽没睡好,但也没了睡意,可连着几日都未好好休息,姗鸾还是硬拉着她又躺了回去。 直到楼下街道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两人才醒来。 洗漱完,将银子拿出来收好。 两人出了客栈,找了早点铺子,要了两碗豆腐脑,吃完就开始往往城外走。 可一路上,季九宁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想到是昨日小偷,季九宁没理。 直到出城门,那身后那人才消失。 “这么快就放弃了吗?”季九宁嘀咕着。 姗鸾摇摇头! 可她想错了,两人刚走出几里路,往鹿鸣湖方向的路走时,就被三四个人堵住了去路。 四人全是黑衣蒙面,手里拿着佩剑。 季九宁蹙眉,她把身上的包袱交给姗鸾,示意她退后:“保护好自己,对方不见得是好人!” 而后她上前:“我与你们素为谋面,又无冤仇,何故紧追不舍?不知可否报上名来?” 对方不说话,抬手就拔剑! 季九宁骂了一句:“娘的” 而后赤手空拳迎了上去,这一次她以一敌四。 对方手中的剑都带有杀气,招式凌厉,季九宁应对的很是吃力。 可越是如此,她的注意力越是集中,越是集中,招式越快,也更能做出身体反应来应对,属于越挫越勇型。 打架,无论是现在的季九宁还是从前的季磊,她都是感兴趣的,甚至是兴奋的。 在武学上,她的悟性向来不差。 很快在四人中,她感知到其中一人的招式很是熟悉,这不就是昨晚的小偷吗? 很好,季九宁迅速做出策略,转手向小偷攻去,顺带把刚刚交手时,摸透了路数的另一人,也给了一脚。 对方被猛然踹倒在地,而那小偷也因为没想到季九宁会认出自己,突然转身攻他,而防范不备,被一拳打出战圈。 另外两人见此情形攻势越发的猛,季九宁也是一脸严肃。 好在结果,毫无意外,最后一个人倒下,季九宁及时叫停:“你们是香叶阁派来的?” “你怎么知道?”终于有人问话。 “因为初了他,你们三人身上,都有一种香味,虽各有不同,却都不是普通女子用的香料能有的。” 说罢季九宁直接走向小偷,一把扯下他的面巾:“果然是你!” 那小偷倒也脸皮厚,仍是不屑的把头偏向一侧:“哼!” “我的银子,该还回来了?我可是仁至义尽了!” “小丫头,你可别欺人太甚啊,我那偷你银子了?你给我的那是两袋子石头。” “我欺人太甚?你要脸吗?在街上时,是你偷了我钱袋?那一袋子可是货真价实的银子,况且,偷完钱你就在我饭菜里下药,诱我出丑,大庭广众之下捉弄我,这些都是你一二在再而三的先来欺负我的。” “何况,你也说了,我是小丫头。” 第60章 香叶阁 其他三人听季九宁这样说,纷纷向那男子看去,眼神里带着询问。 可男子起身后,拍拍屁股并未解释什么,反而往季九宁跟前走了几步,满脸的不以为意:“小丫头,别以为这香叶阁好进,有本事就从小爷这里把钱袋子拿回去。” “香叶阁从不收男子为徒,莫不是你想做女子?” “你,不要以为你年纪小,又是女子,小爷就不敢收拾你!” “哦?怎么收拾?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还是靠偷袭啊?手下败将!”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小子比她前世还小四五岁,就能让她吃亏,已经算是厉害,之前季九宁还觉得自己不如他,不急着收回银子,留个情面,想与他交个朋友。 但是此刻,季九宁没了这样的心思,也出了口心中恶气! 且看那小子的脸都快憋成了猪肝色,瞪着狭长的眸子,指着季九宁只会:你你你…… 季九宁却并未再理会他,而是向其他三人微微点头:“不知你们对我动手是何意?” 其中一位女子扯下面巾上前:“我们乃是香叶阁内门弟子,我叫叶青,她是叶香,她是叶文,这位……是二师姐的亲弟弟,叫房羽,我们并非有意冒犯,而是奉二师姐之命,前来对你进行考核。” 季九宁看了一眼房羽,叶青继续解释:“虽然香叶阁内从不接收男弟子,但二师姐从小被师父收留,带回香叶阁时,正好与房羽相依为命,那时二师姐也才五岁,房羽还不到三岁,所以从小房羽在香叶阁长大。” “姑娘若是全部通关,就可上山拜见师父。”叶香上前一步,直言重点。 季九宁立马将视线看向叶香,见她对自己颔首,季九宁也作揖回到:“可否告知,前面还有多少关?” “两关!”香叶的言简意赅让季九宁心生好感,对其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而后转身过去找姗鸾,带着她过来给叶青等人打招呼:“这是我姐姐,姗鸾,她要与我一起上去,可她不会武功,请不要为难她。” 叶青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作揖道:“姑娘请!我们不会为难姗鸾姑娘的,但若是你二人执意一起前行,只怕也会身陷其中,到时能否护住姗鸾姑娘就得看姑娘你的本事了。” 这话,让季九宁眯眼了,她可以自己去冒险,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但不能让姗鸾伤着半分。 香叶阁虽然低调,也受到了大创,但绝不是小门小派,她不能让姗鸾跟着自己去冒险,眼下唯有找祝兰了,她只信祝兰。 “不知祝兰姐姐可在阁内?我想找她。” “在,但是不能见你。”叶香看着季九宁直言不讳。 见季九宁脸色沉了下来,她又道:“若是姑娘信得过,也可将姗鸾姑娘托付给我们,若是你能见到师父,我们会在阁内让你见到姐姐,若是你不能通关,那我们也会把姗鸾姑娘给你送下山。” 见季九宁为难,姗鸾立马拉着季九宁,她用眼神儿示意季九宁,自己愿意跟着这些人,让季九宁独自去闯关。 因为姗鸾知晓,自己什么都不会,跟着她只会给她添乱。 思索过后,季九宁将姗鸾交给了叶青等人:“那就拜托三位姐姐了,无论我闯关是否成功,都不要让她伤到分毫,否则香叶阁将多一个敌人。” 她不信这些人,尤其是那房羽,指不定会趁着自己不在,借机欺负姗鸾。 可她相信祝兰,她既然让自己前来,就算要考验自己,也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何况是姗鸾呢? “姑娘,放心,香叶阁是名门正派。” “那就多谢了!”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通关的,你乖乖等我回来。” 姗鸾虽然满眼的担忧,但还是一脸坚定的点头,只因不想让她分心。 季九宁看了叶青等人一眼,点头示意后转身就走。 可她走了几步就停下来了,转头看向叶青等人问道:“你们所有弟子拜师前,都是这般闯关的考验吗?” 一话一出,不止叶青愣了一下,叶青有垂眸不再如先前那般看她,就连一旁的房羽都一脸的心虚,眼神儿躲闪。 季九宁笑了,而后不等其他人回答又转身继续前行了。 她已经知道了答案,这场不同寻常的考验是只为她而定。 且接下来的考验,只怕更难。 香叶阁,这片大路上顶顶有名的制香名门,阁主游婉更是制香技艺高超之无人能敌。 她在制香这一块儿甚至比叶白衣在医术界的地位更超然。 门下弟子众多,分内门和外门两派,但涉世不深,大众能接触到的都是都是其外门弟子,和 接下来怕是对她的考验里,会跟香有关了,刚刚武功已经考验过了,难不成接下来还要打…… 季九宁一路前行,边思考,边观察着沿路情况,上坡的山路,没有十八弯也有十二弯了,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 绕是在冬季,也有青松绿林,不似之前那般枯黄一片。 差不多又走了一刻钟,终于走到头。 就看到正前方是上山的石阶,大概有百十来阶,顶端有一处八角凉亭,侧面是一处断崖,云雾缭绕的,看不清底部。 季九宁深呼吸一口气抬布往上走去。 对于她来说,即使刚刚打斗完,又走了那么久的路,爬个楼不算啥,气息保持的很稳! 可走了差不多快一柱香的时间了,季九宁才走了一半,甚至无论她跑着上,还是慢着上,始终往上走着,但仍旧是在中间的位置,始终到不了顶部。 于是季九宁开始慢慢凝神,调整呼吸,她感觉自己上个台阶跟上天梯似的,走了半天还在中间,这个石阶有问题。 琢磨一番后,她察觉出不同寻常来,古人极其擅长奇门遁甲,她如今这般情形跟鬼打墙一般无二,所以,这石阶是阵法! 突然她意识到或许从踏上石阶开始就已经进入了这个阵法。 再次踏上一层石阶后,季九宁停了下来,她认真观察四周。 白雾缭绕,远处青山时隐时现,上面的凉亭依然清晰可见,季九宁干脆坐下来不动了。 她伸手摸了摸脚下的石阶,平平无奇,就是青石,但她没有就此下定义,又转身看了看其他台阶,排列整齐,一样没问题,边缘处还磨的发亮,发黑,发滑…… 这是有多少人跟自己一样困在这个阵法里,来来回回的走,才会磨成这样? 然后她开始无聊的数台阶:“一,二,三……十六、十七……二十九,三十……四十三,四十四……五十二,五十?这里?” 数着数着突然她停住了,看着脚底下的石阶:“这是第五十三阶?” 于是她站定在这一阶上,转身继续往上数,可当她数到一百零一时,已经看不清再往上的石阶了,若是她想走上去一看究竟,估计还是鬼打墙的局面。 “这香叶阁的入口果然不简单,既然是阵法,那就一定有阵眼,八角亭?难道是八卦阵?” “若真是八卦阵,那按此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这种阵法复杂,常用于战场,这香叶阁区区一个入门口,竟然也设用此阵?真是豪横呀!”季九宁不由感叹,说罢,她又坐了回去。 “若以战场上的布阵,那正东为生门,西南就是休门,正北也可破之,如此反复或许能破!” 关于此法,她上一世曾在部队里学习过,但并不是很懂,只能尝试。于是再次起身,开始认真寻找阵眼,辨别方位。 这条石阶看着简单,却极难破解,季九宁让桑赞查到的信息里,只说阁主叫游婉,这也是外界对于香叶阁阁主的了解,却不知其全名。 其全名为诸葛游婉,出至琅琊阳都。 若是季九宁提前得知这些,必定会想到诸葛孔明,同是出至琅琊阳都。 此刻的季九宁似乎已经找到一些头绪,此前她没有注意两边的石柱现在正盯着这些石柱一一对应,发现每个五个石阶就有一处石柱,可她现在的位置却连着十阶才有一处。 对于奇门遁甲之术,季九宁本想秉承着以破坏去破阵的原则来办,但又怕触发一些机关,搞的自己更狼狈,。 于是斟酌了很久,她认真的找出规律来:“顺石阶而上为北,右侧为东?” 她闭上眼睛,集中自己的精神力,去全方位的感知周围的一切。 然后手掌凝结灵气,就在她正要一掌拍向十阶外的石柱时,突然听到一阵风铃声,由远及近。 但季九宁只是略一停顿,一掌派出,只听轰隆一声,左侧的石柱倒塌,接着季九宁睁眼,就发现面前原本保持上坡的台阶,变得平直,回头去看身后,依旧是上坡的台阶,没有变。 她看向四周,根本没有风铃声,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她继续往前走去,这次很快到了八角凉亭,可等她进到凉亭里,却傻眼了。 这座凉亭似乎悬空而见,除了刚刚的来时路,周围都是空的,底下就悬崖,无任何去路。 “这怎么是悬崖?等等,凉亭不是在山上吗?”说到这里,她猛的回头看去,发现刚刚还近在眼前的山避,一下离她好远。 “这到底是什么阵?如此厉害!这里既然不是入口,那何处才是?刚刚的断崖吗?” 认真打量这座凉亭,发现风吹日晒的痕迹很严重,被岁月打磨的已经多了几分古朴。 亭内有一处石桌,四方石凳。 季九宁看了看没有去坐,而是围着它转了一圈,又探身往外看了一眼。 “原来如此,真是精妙绝伦啊,终于找到你了。”喜悦的感叹一句后,季九宁直接攀上顶部,八个角,八处暗庄,阵眼一毁,眼前景象立马变了。 季九宁跳下去站在了石桌上,看到云雾散去后,面前是一片山地,季九宁越过去往前走去,可没走几步,又是断崖。 这一次季九宁没有多想,直接翻身下崖,她抓着崖璧上的藤蔓往下。 下去后才发现这处很深,先前的云雾再次出现,她放开五感去感知,动作又快又轻。 只见季九宁突然翻身打横飞起,接着崖璧发出争的一声,然后又是一阵风铃声,这一次季九宁落下后,踩到了浮桥。 她手中的藤蔓还未松开,只脚下试着往前挪到,因为她根本看不清眼前情况。 最后又腾出一只手摸索,终于抓到了铁链,浮桥上的铁链,这次她松开了藤蔓。 试着走了几步,除了依旧看不清外,没有什么不妥,这里的气温变得极低,抓着铁链的手,忍不住松开。 凉意直达心口,难受的厉害。 “糟糕!这铁链有问题。”说话间,她感觉自己一阵眩晕,几息之间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趴在冰面上,浑身疼的难受。 冰面跟镜子似的,夹在两座山峰之中,抬头看去晴空万里,呼吸间沁人心脾的味道,说出来什么味儿,就是好闻,还让季九宁顿时感觉身上都没那么疼了。 这让季九宁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她不是在西燕朝逃荒吗?这人间仙境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香叶阁?不会还在幻阵里?”一边走,一边嘀咕。 大概走了两刻钟,终于走出冰湖,期间季九宁玩心大起,边走边还滑冰。 想她前世和妹妹,跟爸妈一起去滑冰……一恍惚,自己来这个异世界已经生活了半年,眼看再过两月就要过年了。 上岸后,季九宁穿过一片林子,又往前走,才终于看清楚楼宇,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像一颗颗五彩斑斓的宝石镶嵌在笔直的崖璧上。 楼阁之间用木桥连接,整个空间是圆筒型,环了一圈崖璧,唯有她刚刚走来的方向一处出口,她前面平地,一方宽阔的场地。 她走上去,继续往前走,突然有人闯入,终于有人发现了季九宁。 指着她大喊:“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出声责问她的女子大概也只比当前的自己大个四五岁,穿着一身米黄色的长裙,五官一半,但胜在那一双眼很是灵动。腰间挂着一个牌子。 季九宁直接冲着她走去,到了跟前,正好身高差,季九宁一抬手直接扯走她的腰牌。 顿时惹得女子大叫:“你敢抢我腰牌?快还我。” 见季九宁不理自己,只是自顾自的查看她的腰牌,立马放声大喊:“来人啊,阁里有人闯进来啦……!” 第61章 拜师 女子的大叫,顿时吸引来无数目光,纷纷朝着二人跑了过来。 季九宁将腰牌还给女子:“这里可是香叶阁??” “这是香叶阁没错,你又是谁?”这时前面走来一位女子,天青色的门派服,配上那一双丹凤眼,给人一种疏离感。 但她的眼里并无傲慢与偏见,只是看向季九宁的眼里带着审视,季九宁也不卑不亢的回道:“我叫季九宁,前来拜师的,不知游婉阁主在哪里?” “拜师?” “她竟然是来拜师的?” “她是如何进来的?”众人听到季九宁的话顿时惊讶不已,一时间整个广场都传遍了,有人闯入阁里,要拜师。 青衣女子指向整个崖璧最高处的楼阁:“看到了吗?忘忧阁,阁主的宫殿。” “多谢,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不必,等你拜师成功了,自然会知晓我的名字。”说罢转身离开了。与她一道来的也随她一道离开了。 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围着季九宁,成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直到阁内传来一阵风铃声,原本广场上看热闹的人立马散开。 只留下季九宁一人,她想找到声音的方向,却无任何踪迹可寻。 抬头望去,只见青山峭壁,碧轴堆云,上顶云天,危峰兀立,气势恢宏壮观,让人感慨万千! “上去应该不难?”看着最高处的琼楼殿宇,季九宁忍不住喃喃自语。 扫视了一圈后,下定决心,向宫殿走去。 错落有致间,木楼阶梯与锁链廊桥将一座座楼宇和宫殿相连,树木花草点缀其中,犹如一幅绝美的回环画卷,缓缓在季九宁的面前展开。 而她正一步步走入这绝美的画中! 踏上木梯,拾阶而上。 三道长廊一道门,每到一处门前,都会有人拦住她,让她答题。 这些题是有关花草的,准确的说是有关制香所用植物,辨别其名与用途,以及味道。 正想感叹一句,这次的考验终于正常时,季九宁就傻眼了。 她想说还是来点不正常的! 因为这种考问,无异于让季九宁交白卷,打架她还懂,可香料,植物,味道这些,她不懂啊! 前世连瓶香水都没用过,如何能懂香料? 看着漂亮小姐姐甩来的帕子,她恍惚,听对方道:“请姑娘说出这其中有多少种香草炼制而成?” “……!额~五……六种?”季九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只见对方摇摇头,一脸的遗憾。 季九宁越过她们,继续往前走去,没错,不是不能上去,而是拿不到铃铛。 连上十层楼,季九宁手里无一个铃铛,后来听题时,她都已经输麻了! 走到第二十三处门前时,甚至直接问那出题的姑娘:“姐姐,这个流程要不就免了?反正我也不会。” 结果她这话可把小姐姐听愣了,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她,嘴巴犹豫惊讶的程度过于夸张,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直到季九宁越过她,要继续往前走时,才磕磕巴巴的道:“姑,姑娘,姑娘且慢。” “嗯?怎么了?”季九宁一副有话快说,别耽误我时间的表情。 那小姐姐脸上的神情很是一言难尽:“你可知,若拿不到五个铃铛,会被阁主身边的紫苏姐姐直接扔下崖底,你……就不怕死?” “什么?扔下崖底?那下面,就这么扔下去?”季九宁盯着女子的脸,见她点头也是惊讶不已! 震惊的她立马转头向下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就呆住了。 二十三道门的高度看去,观澜全景,简直不要太美,堪比人间仙境! 远处如银白飘带的瀑布垂直悬挂在崖璧上,唯一的缺口处,一片密林,背后是冰封世界。 直到此刻,季九宁突然感觉出这里的不同来,那一圈圈的绿幕镶嵌,五彩斑斓的花海点缀,让这里除了美以外,竟然多了一丝神秘,仿佛不是西燕国内,而是另外的桃花源。 再看看面前的姐姐,也是穿着单薄,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棉袄,棉鞋! 她就说自己为什么总觉得热,原来问题在这里。 “姐姐,你们,都是经过这样的考验才入阁的吗?” “不是呀!”女子一脸认真。 “那你刚刚说……” “因为你是来拜师的!” 这话让季九宁皱眉,一脸不解:“你们不拜师?那你们?” “姑娘,我只是阁内的丫鬟,还有一部分人是阁内的外门弟子,外门弟子只能拜阁主的徒弟为师,而你是要直接拜阁主为师。这……自然就不同了。” “那,阁主如今一共有几个徒弟?”季九宁试探着问了一句。 “阁主有六名弟子,现如今……只剩下房如师叔和祝兰师叔两位徒弟了。”小姐姐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如水晶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落下。 “……那个,姐姐,你别哭,我不会被扔下去的,你放心好了。” “谁担心你了,我是想我师父了!” 见她终于不再哭了,季九宁笑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你这小丫头倒是有趣,我来之后,阁主就没有收过徒弟,所以从未见得有人如你这般无状,竟是什么都不会,就敢前来拜师。” “那倒是谢谢姐姐提醒了!”季九宁心里叫喊着,我可是特招生,只是这特招生一点特招待遇都没有不说,还整了一堆难题给她。 想到此,季九宁跟小姐姐摆摆手继续往上走。 “等等,此关难过,这题还是做一下!” “好,你出题!” “香气可分几类?” “好闻和不好闻?哦!还有美味儿的……” 季九宁还在思索,对面的小姐姐就叹气了,上前几步走到她身边低语:“有五种,沉香型,檀香型,柏香型,复合香型,还有桂花香!” 说罢之后还摇摇头,把手里的铃铛递给了季九宁: “铃铛你拿着,记住答案是。” “……谢谢!”接过铃铛摇晃了一下,季九宁挥挥手走了。 三十三道门全部走完,季九宁手里只有两个铃铛。 而这两个铃铛全是放水得来的。 当她站在忘忧阁门前时,站着三位女子,房如,紫苏,祝兰。 终于看到了祝兰,季九宁高兴的上前认亲:“祝兰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嗯,我也等你好久了。”祝兰看着她笑了。 这话一语双关,不知道以为是客套,知道的就是说她用时太久才上来,恰好季九宁就是知道的人。 撇撇嘴:“我是如何进如这里的?” 祝兰笑了笑:“先别贫嘴,这位是二师姐,房如,这位是师父的贴身侍女,紫苏。” “九宁见过二师姐,紫苏姐姐。” “这小嘴巴还挺甜的,还未拜师就叫上二师姐了。”房如打趣她,但满眼都是欢喜。 紫苏也是一脸笑意:“今日,你登上忘忧阁,手中虽只有两枚铃铛,但若是师父愿意,你就可拜师。” “多谢紫苏姐姐,不知我何时能拜见师父?”季九宁深怕再来几道关考验她。 现在她其实有点后悔了,香叶阁是制香门派,而她对此一无所知,想起刚刚经历的三十三道门就让季九宁头疼。 可她既然答应祝兰来了,就得用心对待。起码会的,能做的要用心做到,至于最后的结果,她不强求。 “阁主她已知你来,只是刚刚等你不来,睡着了,你先去换身衣裳,洗漱一番。”紫苏说完,歉意的用帕子擦擦鼻子。 但这样的动作,也让季九宁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形。 仔细算算,自己差不多快七八天没有洗澡了,而且一顿折腾,早就汗臭的不行,在外面天气寒冷还好说,可在这暖如春日的香叶阁里就很是明显。 臭烘烘的自己,怕是抱不到祝兰姐姐了,如此模样走进去拜师,怕是真会被爱香如命的游婉给扔下去了! “嘿嘿,不好意思哈,熏到你们了。” 这时一位小丫鬟上前:“姑娘请跟奴婢来。” “好。” 跟着小丫鬟进到西殿里,才知道,早已背好衣物。 冒着热腾腾热气的浴盆里,还撒满了各色花瓣,一股好闻的清香味扑鼻而来,季九宁忍不住又吸了几下。 “姑娘,奴婢服侍您沐浴。”小丫鬟比季九宁高一个头不止,很是温柔知礼,这让季九宁想到了玉玲。 “没事没事,我自己洗就好。那个,你们下去,洗好了我会叫你们的。” 季九宁赶忙制止住给她解衣的小丫鬟。 等人全部推下去后,她在里面转悠了一圈才开始泡澡。 好久没有这样洗热水澡了,真舒服。 捏着上面的花瓣闻了闻,不由感叹:“做女子真好,还能做如此浪漫的事,女孩子就该香香软软的!” 好一阵才从浴盆里出来,把头发擦的不掉水珠后,找到之前的绳子,给自己又扎了一个丸子头!这丸子头技术,还是她前世看妹妹扎,学会的。 尤其记得当初她还嘲笑妹妹,说这是尼姑头,因这个还把小妮子给气哭了。告状给妈妈后,自己被狠狠骂了一顿。 现在她来到这里,不会那些复杂的,只能学着妹妹当初的样子,扎个丸子头。季九宁拿起为她备好的衣裳穿上,走到铜镜前照了照:“嗯,还挺好看的。” “姑娘,好了吗?”门外的小丫鬟听到动静,出声询问。 “好了,进来。”季九宁高兴的,穿上鞋袜,走了几步。 “嗯,不错,还听合脚的。” 可进来的小丫鬟却看着她愣住了,好半晌才道:“姑娘,奴婢帮您重新挽发。” “哦,好,那就麻烦你了。”季九宁乖乖坐过去。 小丫鬟用帕子把她头发擦干,细心的帮她挽了一个双丫发髻。 看着镜子里的样子,季九宁笑了,起身对小丫鬟致谢后,抬步走了出去。 走到正殿门口,紫苏三人等在外面,见季九宁过来,脸上都欢喜不已,眼里有着惊艳和欣赏之色。 “一番收拾,简直脱胎换骨一般。”紫苏笑着夸赞。 “多谢紫苏姐姐夸赞,姐姐更是闭月羞花之貌。”好话不要钱,能说就多说的季九宁,此刻很是乖巧。 “这可不敢当了,快随我来,阁主刚刚已经醒来。”紫苏没有说太多,直接领着季九宁进了殿内。 到了殿内,先是闻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幽香,还带着点檀香的味道。 大殿很是宽敞,威严,不似普通家里那般温馨。 正前方的主座此刻空空的,但那檀木莲花椅却很是贵气典雅。 紫苏带着她,一路往后走去,穿过层层纱幔,来到块屏风前。 “阁主,季九宁来了。”尽管看不见里面的女子,但紫苏依旧恭敬。 气氛有些压抑,沉寂。 屏风后传来声音,紫苏赶忙走了进去,只听她喊了一声:“主子~” 接着就是一道带着无尽威仪的声音响起:“无碍,让那丫头进来。” “诺~”紫苏出来,示意季九宁进去。 其他二人也都对季九宁点点头,给她暗暗加油。 季九宁对祝兰二人眨眼,示意让她们放心,而后抬步进去。 游婉已经坐起身,一头墨发披散下来,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唯有一双眼睛,已经幽深含光,她的眼睛很是漂亮,典型的桃花眼。 “季九宁拜见师父。”季九宁上前就直接行了礼。 “咳咳咳……咳咳咳……”游婉也是被她这一操作给惊的直咳嗽。 “师父?” 季九宁赶忙又起身去倒茶,小跑着端回来再次跪倒在床前:“师父请喝茶。” 游婉:“……!” 看着这样古灵精怪的季九宁,游婉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我可有说收你为徒了?” “您能放我入阁,自然是愿意收我为徒,而我也想拜您为师。” “能入阁是你自己凭本事,咳咳~你为何要拜我为师?” “……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季九宁自顾自的问了一句,见游婉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她接着道:“假话就是,我想替您报仇,真话是,我想丰富自己的羽翼,借香叶阁的势!” “丰羽翼作何?” “还天下太平!顺便报我自己的仇。” “好大的口气,小小女娃,如何还天下太平?如今的世道,你怕是自保都难。” “我不同,因为我想做的事没有不成的!” 过了许久,只听游婉再次开口:“何仇?” “杀父之仇!” “你与季恒…是…?” “父女!” 听到此,游婉点点头,而后她静静地看着季九宁,看着看着就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得声音越来越大。 “哈哈哈……咳咳~好哇,好哇!老天终究还是开眼了,哈哈哈……” “好孩子,若香叶阁为你所用,那你需要付出代价,才可以!” “您请说!” “为我报仇雪恨,并将香叶阁发扬光大!咳咳咳……还有……还有,你可愿认我做母亲?”说这话时,游婉的眼里带着思念和痛惜,看向季九宁的眼神更像是透过她看向另一个真正思念的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九宁承蒙您厚爱,自当完成母亲心愿!”说罢起身向后退了一步,重新跪下,这一次很是认真庄重。 “九宁给母亲磕头,愿母亲年年岁岁平安康健,万事胜意!” “好孩子,好,好好,快起来。” 第62章 少阁主 游婉看着季九宁的脸,欢喜的很,抬手摸上去:“你与你父亲真像~” 这话一说,季九宁想到她刚刚提起季恒,此刻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测:“您与我父亲可是认识?” 游婉笑着点点头:“认识,何止认识,我与你父亲还有一段缘分,咳咳咳……” 给游婉顺气的季九宁,内心深处燃起八卦的火焰:“女儿愿闻其详。” “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告诉你。紫苏~” “奴婢在。”紫苏上前一步。 “去将祝兰和房如叫进来。” “诺~” 不一会儿紫苏带着二人进到屋子里,就见季九宁正站在床边上,给游婉抚背顺气。 “师父!”二人心下高兴,见游婉脸上郁气散去,还染了几分真切的笑意,心中更是欢喜,对季九宁也有了几分感激之情。 “房如,如今这阁里,你是辈分儿最大的,也一向最是稳妥,为父有要事交托与你咳咳咳……。” “师父吩咐就是。” “为师如今无力亲自教导九宁,就把她托付给你了,从即日起,九宁跟着你学习我香叶阁秘术,让祝兰和紫苏从旁协助。” “诺~弟子定当悉心教导小师妹。” “以后就劳烦二师姐了!”季九宁起身对着房如行礼。 看着这般知书达礼的季九宁,游婉欣慰的笑了:“宁儿如今认我为义母,就是我诸葛游婉的女儿,以后也是这香叶阁的少阁主,紫苏,……咳咳咳……” “阁主~您慢点儿,奴婢明白,以后一定用心培养小姐” “嗯,你为宁儿寻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要细心体贴,机灵聪慧的……咳咳~。”游婉还待继续说下去,可她实在咳嗽的厉害。 原本还在因那句少阁主而出神的季九宁,见游婉此刻咳嗽的厉害,赶忙上前出声劝慰: “母亲,您快别说了,九宁初来就能得您爱护,已是九宁之幸,眼下您的身体更要紧,快先躺下休息休息,日后想说,女儿日日都能抽出空来陪伴母亲说说话的。” “是啊,阁主,奴婢会照顾好小姐的,您就不用操心了,快些躺着缓缓。”紫苏也是一脸心疼,上前扶着游婉躺下。 “师父放心,弟子也会从旁协助,与师姐一起帮助小师妹好好熟悉阁内环境。” “好好,你们能如此齐心协力,我就放心了。” 等从忘忧阁一出来,季九宁立马拉着房如问:“二师姐,我上山前还有一位姐姐陪我一起来的,她如今人呢?在哪里?” “瞧把你给急得,走,在你上三十三重楼时,就已经接到阁里,好生安置着了。”房如现在对季九宁的语气里满是宠溺。 祝兰在一旁也很是高兴:“我现在得叫你小师妹了。” “对哦,可我现在还不知道该叫你几师姐呢?”季九宁调皮的问道。 “我排行老六!你就叫……” “噗……哈哈,老六……哈哈哈……”季九宁听到老六忍不住笑喷了,实在是老六捅了她的笑点。 但却把祝兰和房如给整不会了,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笑成这般模样。 “不是,我老六你干嘛笑成这样?”一向冷清克制的祝兰,满脸的不明所以。 “哈哈哈……等等,没,没什么,……哈哈哈” 香叶阁里所有人都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新来的小丫头捂着肚子笑,而二师叔和六师叔看着她。 “六师姐好!我刚刚就是突然想到个有趣的,可没别的意思啊。” 陪着她笑闹了一阵,才往给季九宁安排的住处走去:“还是要谢谢你,刚刚看师父脸上都有笑容了。” “是啊,这次多亏的你来了,师父她很久没有笑过了,心中郁结已久,气血也虚,前几日更是咳血不止。”房如也如是说道。 “九宁,你是跟师父说了什么?怎么师父竟然让你做少阁主?还认了女儿!” 祝兰一脸好奇,房如也看过来。 季九宁笑道:“这个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啊。” 说着已经到了宫殿前,星澜阁。 “此处是师父指定给你的,在你来时就定下来,只是没想到一等就是好几日。” “外面实在太乱,我又没有路引,且我孤身带着姗鸾姐姐前来,都是走翻山越岭而行的,在衡阳又遇到小……二师姐安排的考验。” 季九宁差点忘了房羽是二师姐的弟弟,忙改口,可似乎房如的表情是在憋笑。 这人季九宁更加不确定了:“二师姐,听说偷我钱袋,还捉弄我的那人是您的亲弟弟叫房羽?” “嗯,羽儿他顽劣些,若是有惹你不快的地方,回头师姐替你收拾他。” “那行,他偷我钱袋,跟我打架,还在我饭菜里做手脚,害我出丑,二师姐,你可得帮我把银子要回来,至于帮我出气嘛,您看着收拾就行。” “哈哈哈……好,没问题!”房如很是喜欢季九宁有话直说的性格。 季九宁抬眸看去,很是古朴雅致,屋檐下挂着风铃,朱红的柱子,石灰屋顶,翘起的檐角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朱雀。 走进了看,雕梁画栋,廊下处处花景。 “快进去看看。”房如笑道。 季九宁欢喜的跑进去,院门处立即就有丫鬟上前:“姑娘好!” 这些是先前紫苏安排过来的丫鬟,并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姑娘,如今身份变了。 而季九宁已经一溜烟的跑进去屋里找她的姗鸾了。 老远就叫喊着:“姗鸾?姗鸾姐姐!我回来啦,姗鸾姐姐?” 正在屋里焦急等待的姗鸾,听到季九宁呼喊的声音,立马高兴的往外跑。 在院子里,季九宁看到跑过来的姗鸾,立马跑过去抱住她,开心的道:“我拜师成功了,还认了阁主做干妈,就是干娘。姗鸾,你可好?他们可以欺负你?” 说着就直起身查看,姗鸾听她说成功了,也是替她高兴,任由她检查,最后抓住季九宁的手,开心的摇摇头,还主动给她转了一圈,告诉她自己好好的。 “姗鸾姐姐,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二师姐,和六师姐,对了,六师姐,就是祝兰姐姐。” 说话间房如和祝兰就走到近前,姗鸾立马给二人行礼,可她不能言语,房如并不知晓。 祝兰很是体贴的附耳过去为姗鸾解释,房如听罢,很是客气的对着姗鸾点头示意。 “二师姐,这是我的姗鸾姐姐,她是我的好朋友,以后就与我同住一处了。” “那是自然,这星澜阁以后就是你的宫殿,这里的一切都由你做主。” “姐,你在这儿呀?” 房如的话刚落,房羽就找了进来。 此刻见到季九宁也在此,房羽明白她这是过了考核。于是很不服气的道:“你这小丫头还有几分本事!” “房羽,不得无礼,九宁如今是香叶阁的小姐,日后的少阁主!”房如此话一出,房羽惊的下巴颏都要掉了。 指着季九宁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房如想到刚刚季九宁的交代,立马板着脸继续训斥房羽:“还愣着做什么?把手放下来,小师妹是你能指的吗?偷小师妹的钱袋子还不赶快还回来?” 所谓血脉压制,就是如此! 房如很是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季九宁:“还给你。” 说罢在自家老姐的眼神儿威势下,房如又磕磕巴巴的道:“我是执行考核任务,不是故意那般为难你,还望你不要生气。” “嗯,好,看着我亲亲二师姐的份儿上,就原谅你了。”季九宁故意恶心房羽。 果然,惹得房羽对她偷偷瞪眼,可也只敢如此,并未再回怼。 房如见此笑道:“小师妹,一路劳累,快些休息。从明日辰时一刻,到我的芳菲阁来,我教你从基础学起。” “好的,二师姐,今日也多谢两位师姐了。” 房如和祝兰带着房羽离开后,星澜阁的所有丫鬟婆子都过来给季九宁请安见礼。 刚刚她们可都听见房如的话了,这位新来的姑娘,不是普通的弟子,而是阁主认的干女儿,香叶阁的少阁主。 “奴婢拜见小姐,小姐福安。” “快起来。” 等所有人都站起来后,季九宁一一看了一遍,认真记住她们的脸孔。 每个丫鬟自报姓名,季九宁也都认真记下。 这里,她怕是要住上一段时日了,出来好几日了,竟是有些想那两个小奶包,也不知现如今在干嘛?乖不乖?有没有因为见不到自己而哭鼻子。 相处半年啊,她真是带了半年的娃就有些放心不下,她这老母亲的心,竟然全是牵挂和不舍。 收敛情绪,进去屋里两人好好坐下来,才得以放松。 “姗鸾,你可喜欢这里?” 姗鸾笑着点点头,然后伸出手牵住她的手,示意有她就好。 “有你陪伴,想来应该不会太难熬,姗鸾,你对香有研究?可喜欢?” 姗鸾想了想,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 “那从明日起,你陪我一起去学习?好不好?”季九宁是想着,姗鸾是女孩子,正儿八经的女孩子,她肯定比自己对香这方面更有悟性。 说不定还能帮自己偷懒呢! 二师姐那人,看着笑嘻嘻的,怕是认真起来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端看那房羽就晓得其中一二。 “好不好嘛?姗鸾姐姐?” 姗鸾被她摇着头晕,只好点头应了她。 这可高兴的季九宁一个劲儿的给姗鸾吹彩虹屁,两人笑闹了一阵子,简单的吃了顿饭,就早早睡去。 毕竟折腾了一整天,只这里温度舒适,又花香宜人,美美的睡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便起来便往房如的宫殿跑去。 两人风风火火的样子,在偌大的香叶阁里乱串,倒是惹得整个香叶阁的姑娘们出来观看,时不时的还发一阵哄笑声,毕竟季九宁不熟悉路,难免有走错路的时候。 早上出门时,丫鬟要主动带她们去,还被季九宁给拒了,毕竟她想跟姗鸾自在些,如今倒是惹了眼。 也有好心的姑娘遇上她们二人时上前指路的,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一顿折腾,上上下下的,可把姗鸾给折腾累了,喘着粗气直摆手,示意季九宁先走。 这么可能丢下人自己走,于是季九宁也停下来,扶着姗鸾干脆坐到阶梯上歇息。 “呐,咱们歇息片刻,先吃点东西。”季九宁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取出两几块桂花糕。 两人正吃着呢,身后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小师叔,我是芳菲阁的弟子,师父让我来接您过去。” 见季九宁手里拿着糕点啃,那女弟子也很诧异,然后笑道:“师父她专门为您备下了早膳,小师叔怕是饿了?咱们去了芳菲阁用食。” “二师姐真是心细哈,倒是我毛毛躁躁的,累了姗鸾姐姐。” 季九宁确实有些自责,只怕误了时辰,兴奋的想看看,她早就知道大家不会饿着她,想着去早些还能赶上饭食,果然备着了。 她以为自己改了粗心大意的毛病,却总是不如女子心细,体贴入微。 歉意的眼神看了眼姗鸾,就被抓到了,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摇摇头,示意不必多谢,自己已经无碍了。 两人跟着小弟子一路很顺畅,很快就到了芳菲阁,说实话,这芳菲阁的确离她的星澜宫有些远。 而且这芳菲阁也挺大,这里的建筑风格统一,唯有不同就是大小,和其内部布局上的不同。 这里明显更宽敞些,内院里还能有个小广场?这悬崖峭壁上的建筑工程可不小,也不知当年的匠人如何建造的。 放在现代这可是妥妥的艺术建造。 “小师妹,快进来,站在院子里作甚?也不怕肚子饿着了。”房如的声音不大不小从屋里传来,刚好季九宁听到。 “二师姐,你这院子当真气派呢,我一时都看花眼了,这就来。” 笑着说罢,就与姗鸾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饭桌上,除了房如还有房羽。 “快,过来坐,饿了?”房如命丫鬟又给姗鸾也填了一副碗筷。 四人坐下吃饭,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家都蒙头吃饭,房如却意外的发现,小师妹这个贴身侍女的仪态很是优雅,不似普通丫鬟。 难怪小师妹将她当姐姐待,这年头乱的很,大家门户出身也有落难的。想她和房羽又何尝不是呢。 如此一想,倒真对姗鸾从心底多了几分好感和同情。 好在姗鸾如自己一般命好,遇到了小师妹。 第63章 识香 而她和弟弟在危难之际遇到师父,后又能得师父器重,培养长大,她们姐弟一辈子都感激。 如今为了完成师父心愿,也必会尽心尽力的培养季九宁。 当初她听六师妹说起季九宁时,就觉得她不一般,一个孤女,能有一身不凡的功夫,还带着两个幼弟一路北上,安家落户,如今听说她还收留上百的流民。 房如的心理季九宁是不知道的,但是此刻房羽的心理活动,她是能猜到个七七八八的。 房羽一边吃,一边用眼睛打量着季九宁,还看了看姗鸾,但是姗鸾连个眼神儿都没给过他,他只能盯着季九宁瞧。 想她怎么就是摇身一变成了香叶阁的小姐,阁主的女儿了? 他听姐姐说过,师父曾经的确有一女,但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该不会是根本没死,现在被找回来了?这个女儿就是季九宁这丫头? 她若真是阁主的亲生女儿,那自己以后怕是没活路了,这丫头一看就不好惹,而自己又得罪了她……想想这往后的日子,都难熬。 好在阁主对自己也是很疼爱的,应该不会放任她欺负自己。 一顿饭吃完,终于开启学习时间。 房如带着季九宁等人来到平时授业的地方。 大殿里已经坐满了人,四五十人,交头接耳的说着话,情形跟前世的教室无二差别,唯有建筑风格和穿着不同,此刻见房如进来,纷纷起身行礼:“弟子拜见师父。” “嗯,这位是季九宁,我的小师妹,这是姗鸾,她二人以后就与你们一起学习。” 房如话落,底下的弟子们齐齐恭声道:“诺~小师叔好!” “大家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季九宁客气回礼。 她这一下子都成小师叔了。 最前面的正中间有两张空着的桌案,季九宁带着姗鸾走过去坐下。 “昨日为师布下的作业,可有完成?” “回师父,已完成。” ……课堂开始了,但房如并未因季九宁初来就从头授起,而是继续她的课业。 一日两节课,上午为两年内新弟子授业,下午为两年以上老弟子授业。 其余时间,房如基本上都用来研制自己的香去了。 她更善于研制幻香一类,此香用途极其广泛!有液体的,也有粉末类的,还有膏体状的,若女子涂在身上,可使接近你的人为之动容,也可使之忘我,也可使其失去味觉……厉害一点的还可以使其出现幻觉,控制其神经,任尔驱使! 房如对此道可谓是痴迷,她十几岁便独自研制出一种名叫幽幻的香来,天下女子对这幽幻可谓是趋之若鹜! 传闻此香只需一点,涂抹在身上,就可以让女子变美,见到的人都对其生不起恶心恶意来,只有满心的喜欢,甚至是有想要去保护她,呵护她之心。 先说此刻,季九宁向听天书一般,两眼开始不受控制的发僵,发直,上下眼皮沉着不已…… 可姗鸾不同,她认真的听着其他弟子们的讲述,虽只是初闻,但对香似乎很是喜欢。 一双眼亮晶晶的,上首的房如见此情形,也不提醒季九宁,只当没看见。 直到季九宁开始捣蒜时,恰好她身后的弟子起身回答问题,一时声音清亮高亢,吓得季九宁赶忙坐直身体。 一时间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哈哈哈……” 季九宁尴尬的揉揉眼睛,转头看去,有取笑的,有不屑的,有嫌弃的,也有纯粹觉得她好笑的…… 敢在师父的课堂上打盹儿,这还真是头一人。 谁不知道,师父她最是对香看重,凡是学香授课时,谁敢不认真,定会被罚,屡次不改者更会被师父废除弟子资格,沦为丫鬟。 这小师叔仗着是阁主的弟子,竟然第一天就偷懒打瞌睡,简直是对制香的亵渎,对师父的不敬。 收回视线,季九宁对上房如那双眼睛,立马起身道歉:“对不起,二师姐,九宁第一次学习,不甚懂,就的很是头大……才会如此!” “学香,要静心静气,先晓其物理,再晓其用理!若知其为你所用之途,就可为之上心已。” “诺,九宁受教,定好好晓其理,得其用。” “嗯,你虽是初学,但师姐觉得你可以做到更好。” 这是鞭策,更是把她架起来了,若是不好好学,怕是她这个新来的小师妹,会被嘲笑死,季九宁心里顿时倍感压力。 可她一转头就对上姗鸾满是信心的双眼,顿时又感觉自己有力量了。 对呀,自己怕啥?她可是穿越者呢,香水她还是见过的! 提起前世的香水,季九宁此刻才深觉古人的智慧,这才是真正的神啊!前世那些香水在眼前这些人制出的香面前屁都不是! 简直没法比,降维打击! 这样一对比,她好像突然心里平衡,感受到了安慰! 于是她开始打起精神,认真听课:“弟子新做的此款香,名唤暗曲!采用菡萏,芣苢,简兰,乌神木,再加入龙荔,调配而成,香味绵长,初闻之淡雅清香,若长久吸入,可使人心痛难耐,精神不济,出现幻觉……” 一开始季九宁连配料只晓得菡萏,其他一概不知,名字都没听过,可后面听到用途,不由慢慢坐直了身体,脑子也终于跟上节奏,开始思考起来。 这香竟然有如此奇用?那这不是害人的利器?这香叶阁的香……? 季九宁脸上的神色开始正经起来,一节课结束,季九宁的三观和五官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接下来的几天,更是被惊的她不停的瞪眼咋舌,合不拢嘴! 内心深处不是卧槽,就是特么~ 直到半个月后,季九宁已经彻底麻木了,走进存香阁时,季九宁手里拿着帕子,没错,季九宁已经学会用女子惯用的帕子了,对于她来说,不只是身体重塑,现在就连灵魂都已经重塑了。 这短短的半月时间,给季九宁带来的灵魂直击实在太多。 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小心翼翼的跟在房如身后,姗鸾跟在她身侧。 “此地是香叶阁的重地,平日里,只有阁主和阁主的亲传弟子才可以进入,或者是拿着阁主和亲传弟子的腰牌也可入内。” “多谢二师姐带我和姗鸾进来。”季九宁感激的说道,但她声音都轻了,生怕不小心吸入这混合的香味儿,那自己真是要升天了。 房如瞧见她那滑稽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弯了嘴角:“无碍的,没一道香都是密封保存的。” “嗯,那就好。”季九宁尴尬的笑着说了一句,仍心有余悸。 她可不会忘记自己先前那惨痛的遭遇和出尽洋相的丑态。 不是闻花闻醉了,就是捣鼓草药捣晕了,甚至还试着自己配置香粉时,一不小心吸入,给自己整癫痫了! ……想想那些丑态百出的黑历史,季九宁就头大,她曾经英明神武的形象再也回不去了! 姗鸾扶着她,跟在房如身后,进入大殿里,这里一共三层,最上面是历代香叶阁阁主制出的秘香! 第二层是其历代优秀弟子所制出的独一无二的香,可称奇绝的香。 第一层涵盖所有制香者,凡是能制出独特的香,却被香叶阁认可的香,都收归这里存放。也是弟子们的荣耀之处,能被收纳进这里,说明制香者可被称之为香师。 眼前的大殿里,一排排的木柜上全是小盒子,每个小盒子上都有一个铃铛,一碰就会发出声音来,守阁的人就会听到。 香叶阁历年来屹立不倒,只在前几个月里,被重创,阁里的花草原料被毁去了大半。 只因阁内被奸细混入,且时间已久,存香阁一楼也被毁了一半。 好在游婉及时出手,才保住这剩下的大半,也就三楼完好无损。 可即便如此,依然失去了四名爱徒。游婉这个阁主更是深受重伤,对方派来的高手太厉害了,又潜伏之深,她们根本没有防备。 唯一庆幸的是,阁里的这群高手,都被解决掉了,并未有人活着带香逃出去的。 可惜,对方的报复来的很快,香叶阁在各国的香铺都被洗劫打砸,留存下来的不足一半。 油灯里的火苗跳跃着,似在欢迎季九宁的到来,木地板和柜子上还有来不及收拾的划痕。 “九宁,师父说这里要埋藏封锁起来,让我带你来看一眼,这个地方是香叶阁的根基,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它,且这里的任何一种香都不能流传于世间,若被坏人得到,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季九宁静静的听着,制出此等香,本就有害,就如火药一样,她会制,可她不想做,一旦做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不到万不得已时,是绝对不会用的,她很喜欢这里的空气,可以让她修炼灵气内力。 大自然是天赐的,是人类命运共同体,赖以生存的地方,仅此一方。 虽然她前世已经开始登月,探索宇宙,但如此美好的家园,为何要破坏呢?破坏完这一方,祸害几代人,就算再去到一个星球,如何就能保证继续破坏下去,人类的结果不是灭绝呢? 这些香,原是女子欢喜之物,可好奇心驱使,在她们一代代传承下,又无规矩约束的环境下,研制出了这诸多比毒药还可怕的东西来。 “封起来挺好的!”季九宁低声说了一句。 “是啊,如今的香叶阁再也不比从前了,我们无法再叱咤风云,只能隐藏起来,慢慢积攒实力,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重回大众视野,让天下人再次为香叶阁而震撼,痴狂!” 房如的话里有野心,也有神伤。 她仔仔细细的为季九宁介绍了留存下来的每一种香。 宁香露:一滴可美颜,可香气四溢,闻之痴迷。 桑兰香:粉状,可燃,气味幽香,醇厚,只少许便可让人失去神智! 合欢香:粉状,入水即化,可燃,无色无味,可使人出现美好幻觉,产生无限欲望。 魅影:圆丸颗粒状,多种类用法,可使人忘却痛苦,产生幻觉,如同看到另一个自己。 媚香:……男女欢好忘情之香,若量大可直接暴毙身亡! …… 三楼时,房如将钥匙交给季九宁:“这层楼,你自己上去看。” “二师姐,你为何不上去?” “除历代阁主外,任何人不得踏足!”房如话落,季九宁蹙眉。 “可我更是新入阁的弟子……” “九宁,师父对你寄予厚望,这也是特意让我带你来此的原因,此后这里若不是香叶阁重振旗鼓,便不可再打开。你还是进去看看。” “去,我们在外面等你,对了,师父说,从这里出去后,让你制出奇香来,她想看看你制出的香。” “诺~”季九宁捏紧手中的钥匙,上了三楼。 门锁上的灰落了厚厚一层,守阁人竟不管打扫卫生这事! 一把好看的梅花锁,打开后,季九宁轻轻的推开厚重的木门,里面黑黢黢的,她好不容易找到火折子,将油灯点亮。 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况,直面她的是一条宽道,根本看不见一二楼的木柜和小盒子,两面墙,一条过道,里面空旷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情况?香呢?”季九宁皱眉。 她往里走去,终于在正中间看到一方水池,水池中间是石柱,上面雕刻着一头狮子,与外面装饰的石柱无二差别。 她看不真切其他,于是找到前面的油灯点燃,光线明亮起来,才真切的看清楚,石柱上面还有雕刻的名字,最下面:诸葛游婉! 原来已是第十八代阁主了。 季九宁又在里面转了转,突然想到自己来时,遭遇的阵法,这存香阁里难道不会有吗?如此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只是一把锁? 何况师父说封起来,如何封起不让外人知晓呢?这么大的楼,可不是小木盒子说藏起来就能藏起来的。 而且这里面的香定是被藏起来了,自己虽进来了,却什么也没看到。 最后往外走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敲敲了墙面,突然停住,对呀,这些墙面如此多,还空空的,难道是藏在石墙里? 可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未有其他动作。 抬脚出去,将门再次锁上,下楼找到房如,将钥匙交还给她。 第64章 制香 从存香阁出来,季九宁心中有诸多疑惑,她让姗鸾先回星澜阁,独自一人去了忘忧阁。 紫苏见季九宁前来,笑着替她通报:“阁主?小姐来了。” 正半睡半醒的游婉,听到紫苏的话,强撑着睁开眼:“星儿来了?快,让进来。” “……,诺。”紫苏欲言又止,最后应声退出。 “小姐,阁主她今日情况不太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 “吃饭如何?” “只喝了小半碗清粥,说嘴寡,想吃咸黄子,可拿来了,也只吃了一口就没再动了。”说着说着紫苏的眼泪就下来了。 “我先进去看看。” 走进殿中,幽香仍在,但其中掺杂了很多药味,听到声音,游婉强撑着抬起头看向门口,见一道小身影逆光而来,她有些恍惚,轻轻的喊了一声:“星儿?” 季九宁刚上前几步,正准备看看她是否又睡着了,就听到这声叫唤,星儿? 可转瞬间她就明白了,刚见面那日,游婉看着自己的眼神儿,似乎就是在怀念什么人。 星儿,星澜阁,难道是…… “星儿?”游婉还在恍惚中。 “娘~我是九宁。”季九宁快速上前,她没有配合游婉扮演另一个人。 她就是她,她只能是养女,即使是想解游婉的思女之情,但若用谎言去铺就,哪怕是出于善意,她也做不到。 何况只是短暂的,并不能让游婉真正的解脱,只是暂时的沉迷在虚幻里,一旦清醒过来,将会更加痛苦。 从未得到过,或许还能接受,可一旦‘得到’过,再失去,就会更加痛苦! 果然游婉在听到九宁后,眼神清明了些,但脸上的笑并未落下,也同样真切:“宁儿?” “嗯,娘,我来看看您,刚从存香阁出来,心中有些疑惑,想找您来解解!” “存香阁里可有机关?” “嗯,你看完,我就要把它封起来了,等日后你重振香叶阁了,再开启,但,九宁,别轻易开启,也不要让香叶阁弟子轻易……轻易入世。” “娘,您如今能告诉我,香叶阁的仇家是谁了吗?” 游婉看着她,眼神里是于心不忍,但又夹杂着太多仇恨:“是,皇帝的宠妃,柳贵妃,柳清红!” 一瞬间,季九宁脑补了一出大戏,爱恨情仇的戏! 只听游婉继续道:“当年,皇帝燕荀攸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柳清红,也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而我乃琅琊诸葛世家嫡女,先帝为稳定天下,拉拢世家,于是联姻让我入宫为妃,可我那时,心中有欢喜之人,正是你父亲,季恒,然他心中另有其人! 可笑的是,柳清红当年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柳清兰,而这个妹妹正是你父亲的心上人,可惜,柳清红为了报复她,也为了不让燕荀攸接近我,故意设计害柳清兰坠崖,你父亲为了找她,宁愿违抗皇命。 我无法得到他的心,只能答应家里入宫,可谁知,燕荀攸却趁我伤心难过时,强要了我去,一个月后,我怀了星儿……” 说到这里,游婉伤心的哭了起来,好不凄惨,本来季九宁想阻止她再说下去,可游婉却坚持要说完,于是她耐心的听着: “是柳清红那个贱人,是她,害死了我的星儿!” “那您当年是嫁给了燕荀攸?”季九宁问道? 谁知,游婉摇摇头:“珠胎暗结,家族直接放弃了我,燕荀攸当年对我发誓,说为了我和孩子安全,只能让我等他当了皇帝。 我对此并未放在心上,甚至,原本是想打掉孩子的,可我又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带着她拜入香叶阁,后来,燕荀攸,真的当了皇帝,来人说是接我和星儿入宫,那时的星儿才五岁不到,我本就不愿再和燕荀攸有瓜葛,可他竟找来了。” …… 从忘忧阁出来,天色已经黑了,姗鸾担忧的等在外面,见她出来,立即迎上来拉住季九宁的手。 “别担心!” 紫苏过来给她见礼:“小姐,阁主她?” “睡着了!麻烦紫苏姐姐为母亲准备些好消化的吃食,温着,等她醒来了吃。” “诺。” 而后季九宁拉着姗鸾回了星澜阁,走到门口时,抬头,看着门匾上的字,她心里默念:星儿,你母亲她真的很爱你,愿你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生活。 她还想到了叶白衣和叶红妙,想来,他们的母亲便是柳清兰了。 没想到啊,她竟然吃了自己干妈和亲爹的瓜! 只是这仇,看来是非报不可了,新仇旧恨加一起,可不少啊。 也不知叶白衣知不知道这一段,应该是不知的,对了,他好像经常入宫? 那,岂不是…… 想到此,她立即跑去书房,拿笔给叶白衣写信,可写了几个字后,她停下了。 若是贸然让叶白衣知晓,以他的性子,定会出乱子,到时候反而会有危险,柳清红现在,可是贵妃。 于是,季九宁写了另一封信,拜托祝兰送往福暖村,交给魏宁威。 而她则进入制香房里,开始制自己的第一道香,只有获得奇香,才能出阁。 外面的世道很乱,福年村还需要她回去主持大局,小时和小辰也需要自己,她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季九宁找来制香的材料,一一与书中所写对照,确定每一种的药效与用法,及药材间的对冲,这才开始上手,她要做一款奇香。 如闭关一样,在练香房里待了五天,每日都是姗鸾亲自给她送吃食。 一大早,姗鸾过来送早餐,敲门半天不曾见人过来开门,也无回应。 她忙放下食盒,去推门,门却被从里挂着,只得又去推窗户,这才好不容易爬进去。 结果,就看到季九宁在矮榻上睡的正香! 其实,姗鸾不知道的是,昨晚上,季九宁便研制出了入境香,打开香炉,不待防范,她就中药,进入了入镜状态。 姗鸾看着怎么都叫不醒的季九宁,很是焦急担心,她背起人就往阁主那跑,可惜楼梯太多,她又不会言语,就算碰到人,也没人能帮她。 爬了一层又一层,快决气时,终于看到紫苏,急得姗鸾啊啊啊了几声! 紫苏回身忙上前接过季九宁,一把抱起送进游婉的卧房:“阁主,小姐她似乎中香了。” 把季九宁放入软榻里,她就去搀扶游婉,姗鸾也跟着进来,但是游婉,完全没注意她,探了季九宁的脉后,发现很平稳,游婉蹙眉,她让紫苏拿来她的“明心香”。 只几息的功夫,季九宁就醒来了。 一睁眼,看到几双担忧的眼睛还有些迷茫,随即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忙起身。 “宁儿,怎么回事?”游婉严肃的问她。 “我,昨晚研制出了一种香,不小心把自己给香到了。”心虚的季九宁说的有些磕磕巴巴。 紫苏却高兴的道:“小姐,您亲自研制的?” 见季九宁点头,她对游婉道:“阁主,奴婢去拿来了给您看看。” “去,小心点。” 等紫苏离开,游婉才道:“制香需谨慎,开炉盖时,要罩面,屏息,拿药更需带着手罩。” 第65章 姗鸾中香 被狠狠教训一顿,季九宁乖了不少,态度很是诚恳,紫苏捧着一个盒子进来,交给游婉: “阁主。” 游婉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吩咐紫苏去把房如和祝兰找来。 等人全部到齐后,给每个人一块方帕,众人捂住口鼻后,紫苏才打开。 只见银白的小碗里,躺着七八颗乳黄色的“糖豆子”。 游婉取出来一颗,命大家拿掉手帕,除了季九宁没拿,其余几人全部拿掉了,不过瞬息,姗鸾的眼神最先变的,她的眼里先是迷茫,后是恐惧…… 接着祝兰,紫苏,就连房如都站在那里不动了。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但都没有开口,没有动。 唯有游婉依旧神色如常,她没有急着去叫醒几人,而是问季九宁:“此香为何名?” “叫入境。” 游婉点点头:“嗯,这是你制的第一道香,算是入门及格了。你可知这香还有其他什么效用?” “我……还不知道。”季九宁摇摇头,她也是第一次见啊,这香一出来,她还没看清,就中香入境了,再醒来就在这里了,哪里清楚其他。 游婉正要说什么,只听有人说话了:“救救我,救救我……” 季九宁蹭的一下就起身跑了过去,抓着姗鸾的手喊她:“姗鸾,姗鸾,你怎么了?” 被抓住手的姗鸾猛的反手握住季九宁的手,抓的牢牢的,嘴里还在呢喃:“别放手,拉我上去。” “好,不放,姗鸾,姗鸾,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黑崖山后山,有坏人,他们发现了我,要把我扔下去。” “黑崖山是……”季九宁正要继续问,就见游婉猛的扑过来抓住姗鸾的肩膀,她没有多问,只是认真的打量起姗鸾来,越看她心越惊。 游婉抓的太用力,季九宁身子矮,不想夹在中间,就想松开手,站到一边去,谁知,姗鸾突然受惊一样,抓着季九宁的手更加用力:“不要!” “你叫什么名字?”游婉问。 “我,我是诸葛姗鸾,不要杀我,不要……” 季九宁惊呆了,诸葛姓! 下一秒,游婉松开姗鸾,她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用袖子对着几人挥了挥,退后几步跌坐到椅子上。 “母亲!”季九宁有些担心,想去扶她,可她的手被姗鸾抓着。 很快,房如几人就醒来了,而姗鸾则昏倒了,季九宁忙去扶人。 摇晃了一下,她才醒来。 “九宁?”状态还有些紧张,但她开口说话了。 季九宁一把抱住她:“嗯,我在。” “师傅,您怎么了?” “师傅?” “阁主?”紫苏等人立马将游婉扶起,送到床上躺着。 季九宁扶起姗鸾也来到床边,对游婉道:“别担心,姗鸾很好。” 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其他三人莫名! “来,过来,”游婉看向姗鸾。 季九宁忙让出位置,将姗鸾拉到游婉跟前。 姗鸾很是紧张,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阁主为何要见她。 “别怕,姗鸾,我是你姑姑,你父亲,诸葛游云,是我的亲大哥。” 姗鸾被这话惊的直接愣住,其他人更是惊讶不已,刚刚发生了什么。 只听游婉继续道:“黑崖山,是诸葛家的禁地后山,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你……” 季九宁拍拍姗鸾的手:“我在外面等你。” 见姗鸾点头,她和其他三人都出了外堂,房如上前去把香盒收起,欣慰的看着季九宁道:“此香虽不霸道,但也能让人入幻,产生心魔,沉迷其中,就算我与你六师姐,也没能破解。” “不错,这香也算九宁的入阁作业了。” “是啊,小姐还是天赋很高的。” 三人对于季九宁的香,都很认可,出了忘忧阁,房如更是悄悄询问季九宁:“小师妹,姗鸾是怎么回事?” “刚刚姗鸾中香时说了黑崖山,师父认出了她的身份。” “那你与姗鸾是如何认识的?” 季九宁简单的说了一下,当初在牙行遇到姗鸾的事,后来又带着她回村,直到这次带她来了香叶阁。 她话音刚落,姗鸾就跑出来叫她了,语气很是急迫:“九宁,九宁你快来呀!姑,姑姑她,不好了。” 几人忙往里跑,待近前一看,游婉嘴角挂着血迹,脸色苍白,人已经昏过去了。 房如立马上前号脉,发现她脉象很乱,整个人已经是油尽灯枯。 季九宁看向姗鸾,她已经泪流满面,捂着嘴不停的哭。 见季九宁走过来,她一把抱住,哽咽道:“九宁,我才见到姑姑……” “别怕,母亲,不会有事的。”季九宁安慰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走到祝兰面前: “六师姐,这个是千秋令牌,你去找叶白衣来,或许可以救母亲!” 房如却站起身,摇摇头哽咽道:“没用了,师傅她……最多撑两日。” 所有人都难过的哭了起来了。 季九宁是最不爱哭的,但此刻也不免红了眼眶,虽然只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游婉对她也算真心实意,尤其是知道她过往经历过的种种,心里不免替她酸楚。 “姑姑~”姗鸾趴着床边,握住游婉的手,想起小时候,姑姑抱着她玩儿,虽然记忆里的画面有些模糊,那时姑姑的样貌她也记不清了,但那种温馨和亲昵却一直记忆犹新。 后来她长大了,姑姑却离开了,祖母每次提起姑姑,都以泪洗面。 没想到自己流落在外,却意外遇到了姑姑,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孝敬姑姑,姑姑竟要离开她! 越想越难过,她忽然起身拉着祝兰道:“祝兰师姐,你带我去找那个叶神医,他一定可以救姑姑的命,我不想姑姑就这样离开。” “好,我们去试试。”祝兰也难受的厉害。 二人说着就往外跑,却被季九宁拦着:“叶白衣身在何处我们都不得而知,五日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几日,母亲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她应该还有话要对我们说,别让她临走前见不到想见的人。” “师妹说的对,我们还是守着师傅。”房如到底是冷静些。 见姗鸾和祝兰听进去了,季九宁又道:“刚刚母亲突然吐血,姗鸾,你可是说了什么?” 姗鸾摇摇头:“我没敢说不好的,只道意外遇到你,是你救了我,又说了些我离家之前,家中长辈的情况,还有我恢复记忆后,也曾让韩叔帮忙给家里寄过书信,但是暂未收到回信,只说了这些。” 房如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季九宁好巧不巧的捕捉到了,她想到之前香叶阁的叛徒,顿时明白房如此刻在忌惮什么。 “二师姐,姗鸾,她应该真是母亲的侄女。中香之下,被母亲认出,只能说是上天垂怜母亲。” “嗯,你们都回去休息,师傅这里,我和紫苏先看着。”房如也明白这次是自己关心则乱了。 季九宁有话想单独问姗鸾,于是没有多言,直接拉着她回了星澜阁。 姗鸾一路上都很低迷,她也看出来刚刚房如对自己的质疑和防备了。 祝兰也跟着来了,她倒不怀疑她们,只是一个人回去更心烦罢了。 季九宁也信任她,三人坐下来,季九宁才开口:“姗鸾,诸葛家现在何人做主?他们对母亲的态度是怎样的?” “我失踪前,家里还是祖父做主,但父亲做为少主,有些事也一样可以做主,我们全家对于姑姑,都是爱惜的,祖母的心病更是姑姑,她很想姑姑,可是我听父亲和母亲说过,姑姑不愿再回诸葛家,至于姑姑为何不愿,我也不知道。” 祝兰看向季九宁:“小师妹,你是想要让诸葛家的人来见师傅?”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母亲心中再带有遗憾的离开,我现在理解你当初找我的那种心情了。”季九宁靠着椅背上。 姗鸾则突然起身跑去书房,拿出笔墨开始写信,很快写好,将信交给祝兰:“拜托祝姐姐了,帮我送到琅琊山诸葛家,交给诸葛游云。这份信有诸葛家家族秘纹图,我父亲看到一定会来。” “时间来的及吗?”祝兰不确定,她想陪着师傅的。 “应该来得及。”姗鸾也不确定,狼牙山离这里应该并不近。 “也可以找游信坊的人,加急送。”季九宁提醒到。 祝兰点点头,拿着信离开了。 第二天晌午,游婉醒了,只喝了小半碗米粥,就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换季九宁和姗鸾陪着。 两人都很安静,没有再说什么,期间喂了几次水,晚间的时候,紫苏端来粥和汤,各吃几口,就不在吃了。 紫苏出去时,眼眶通红,她和房如其实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因为季九宁的到来,阁主才好起来的,原以为她可以一直好下去,谁知,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就这样昏昏沉沉过了三天,第四的夜晚,突然游婉醒了,她竟然自己坐了起来:“星儿?” 房如本爬在桌子上睡着了,听到声音,猛的醒来:“师傅!师傅,您醒了?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饿了?紫苏?紫苏!” “阁主!”紫苏也跑了进来。 游婉慢慢的转头看着二人:“房如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为师屋里做什么?” “师傅?……”房如有些不敢说话,师傅这样子,让她心里堵的慌。 “阁主,您现在可是哪里不舒服?”紫苏上前将衣服披在她的背上,又把被子给她盖好,小心翼翼的问着。 过了好一阵,游婉才摇摇头,伸出手握住房如何紫苏的手:“吓坏了?别怕,我走了是解脱,就能见到星儿了。” “师傅!” “阁主~” “都别哭,阿如,九宁还小,但这丫头不简单,她乃是南疆王的女儿,我不担心她报仇的事儿,倒是香叶阁内部,以后多看顾着。” “诺,弟子明白。” “紫苏,我走后,你就好好跟着九宁,遇到喜欢的人,就大胆去追求,别像我一样,遗憾,孤独了一辈子!” “嗯。” “我累了,你们不用守着我,都去休息。”说罢,被紫苏扶着重新躺下。 “去,去休息!” “诺~”两人退了出来,都眼眶红红的,却并未离开,而是去了紫苏通常休息的偏殿。 两人都不敢睡着,也睡不着,燃了醒神香,两人对坐着下棋,直到天光未亮,听到有脚步声去了正殿,二人忙起身过去。 恰好在门口遇到季九宁和姗鸾。几人匆匆打过招呼,向着里面走去。 床上的人,脸上还带着淡淡笑容,很是安详的睡着,但她的身体已经冰凉,脉搏停止了跳动! 所有人都没说话,也没有大哭,对着床榻跪下,一起磕了三个响头! 第六人的下午,祝兰终于带着两人回到香叶阁! 诸葛游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女儿,诸葛姗鸾:“姗鸾?” “爹!” 父母俩相拥而泣,很快诸葛游云发现女儿身上带孝,抬头看其他人,皆是如此,而祝兰早已经跑进正殿,跪在灵棺前,哭成了泪人:“师傅,弟子没能送您最后一程,但弟子,带来了您的亲人……师傅~” 诸葛游云走进大殿时,整个人都是飘的,他快马加鞭过来,还是没能见上妹妹的最后一面。哪怕再亲口说一句话,当年,他已经为她铺好了所有退路,可她却转身投入了香叶阁。 这是他这个大哥和父亲一辈子的遗憾。 严格意义上来讲,游婉并未出嫁,所有还是能葬入诸葛家的,诸葛游云也想将她带回去安葬,但却别房如和祝兰阻止了。 她们香叶阁的阁主有自己的墓葬地! 一时间有些僵持不下,季九宁看了一眼姗鸾,姗鸾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本心肯定是希望姑姑能回家的。 “九宁见过舅舅!” 诸葛游云突然愣住,回身看向一直不起眼的小丫头,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是游婉的女儿?” 可是出口,她又觉得不对,妹妹的孩子早就死了,且年龄也不对! 就听季九宁道:“我是母亲收的义女,亦是香叶阁下一任阁主,母亲是香叶阁的阁主,她身前既已做了这个选择,想来也是不后悔的,况且星儿姐姐也葬在香叶阁,那所葬之地,还是按母亲的意愿葬在这里就好。 母亲临走时,很安详,想来心中并无太多遗憾,应是一切都想开了,舅舅也不必过于伤怀。” 不卑不亢的一番话,让诸葛游云无法再反驳,只得应允。 等下葬完后,诸葛游云也才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竟然是季九宁的婢女。 得知了她如何失踪,又是如何被卖,如何遇到季九宁等等遭遇,心疼的不行,老泪横流:“是爹不好,没能照顾好你。” “爹~”父女俩又是一阵伤感。 第66章 正式接任香叶阁 处理完诸葛游婉的后事,诸葛游云也不好再呆在香叶阁,他要带姗鸾回琅琊山,可姗鸾却不愿意回去。 “爹,女儿不孝,暂时女儿不想回去,是九宁救了女儿的命,眼下,我要陪着她,等一切安定了,女儿再回去向您和母亲请罪!”姗鸾跪在地上,给她爹磕了个响头。 诸葛游云将她扶起,他也不愿意勉强女儿,但又怕她在外吃苦,于是留下不少银钱,还给她留了两个暗卫。 对于季九宁这个小恩人,诸葛游云也很大方,直接给了五千两银票。 等人走了,季九宁和姗鸾笑着打趣:“我这是赚了呀?赚大发了!” 结果就被姗鸾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在这乱世里,您的这份恩情,哪是这些银钱能抵的,小财迷。” “嘿嘿……”季九宁一手银票,一手银子,傻乐呵。 连着两日,整个香叶阁都在准备着,新任阁主的就任仪式。 季九宁也忙了起来,紫苏把整个阁内弟子的名单拿给她看,解释着所有人的情况,季九宁一一筛选,做出任命。 关于阁内的一些规矩和事项,也做了新的安排和调整。 三日后,大典开始,所有人集中在中央广场上。 季九宁被紫苏打扮了一番,穿着很是隆重,身后跟着房如,祝兰,紫苏,姗鸾。 等她站定在前方的高台上,房如上前,手里拿着香叶阁的阁主令牌,郑重的递给季九宁,而后和祝兰一起带头参拜。 广场上的弟子跟着齐齐拜下行礼:“拜见阁主!” “起来。” 等大家起身后,季九宁开始一条条下达自己的调令,和新规。 房如任大长老,祝兰任命二长老,紫苏任命为内阁总掌令,相当于大总管,就连房羽也被正式任命为香叶阁总尉长,负责全阁上下安全,并允许他创建总尉局。 这一任命,直接承认了房羽的阁内身份,更是给予他最大的信任和权利,可把房羽高兴坏了。 能屈能伸的房羽,当即表示,定会誓死效忠季九宁。 又把几位师姐的门徒分开立宗,进行管理。 大师姐门徒分为:观香宗。 二师姐门徒分为:礼香宗。 三师姐门徒分为:参香宗。 四师姐门徒分为:道香宗。 五师姐门徒分为:禅香宗。 六师姐门徒分为:练香宗。 每个宗门选出其最得力的弟子,为该宗门宗主。从即日起,该门下弟子都由宗主安排。 而季九宁只需要集中管理就行,对于六个宗门,划分地区,她分别给与了其管理地区的发展权,但每月各宗需向阁内总掌令紫苏报账,将各自管辖下的所有收入一并上交。 整整十日,季九宁才把整个香叶阁彻底整顿好。 同时,也开始对外收留新的弟子,宗内弟子由各宗自己负责,且每隔一年,举行一次阁内弟子大选,各宗优秀弟子都可参加。 另外,季九宁还专门在各地开辟鬼市,把那些害人的奇香,全部收起,由专门的人负责,在各地鬼市进行高价售卖,同时利用该市进行情报收拢。 鬼市的开设地,不止在西燕国内,更是分布到其他各国,毕竟季九宁有着自己的野心。 处理完所有事情,季九宁直接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一觉,晚饭都没吃。 第二天,又是精神饱满的一天,早早起床,锻炼身体,又做了一套呼吸法。 这段时间,她的武艺精进了不少,吸纳的灵气也多,内力都在翻倍的上涨,这也让她欣喜不已。 吃过早饭,她直接去找了房如,房如此刻正给阁内弟子讲香道,看她进来,也没停下,季九宁也坐在最后面听得认真。 直到下课才起身,房如带她进了书房:“小师妹,来找我,是又有新的想法了?” “不是,是跟二师姐你打个招呼,我想回福暖村看看,毕竟我出来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里属于世外桃源,可外面的世界却早已乱了,我必须回去。” 听她说的认真恳切,房如明白,季九宁不可能只属于香叶阁,她能把香叶阁的担子挑起,已是不易! “什么时候走?” “明天,我和姗鸾出发,阁内的一切就交给二师姐你了!” 房如笑道:“放心,有什么事,我会让人给你去信,倒是你,外面乱,保护好自己。” “嗯,多谢二师姐!”季九宁笑着回了一礼。 得知她要走,紫苏原本想跟着她,毕竟她还是阁主的贴身婢女,可是阁内的事情太多,现在的她实在走不开,只能叮嘱季九宁万事小心。 姗鸾在星澜阁里收拾着东西,房羽得知二人要离开,特意前来送了很多“香料”。 详细的告诉姗鸾每一种用法,而姗鸾也全都宝贝似的收起来,打包带走。 晚饭的时候,祝兰来了,她带了两个人过来,季九宁认识这二人:叶青和叶香! “小师妹,我知你身手不错,但你毕竟还小,而外面又太乱了,双拳难敌四手,所以还是带上她们二人,路上也有个照应。” “阁主,就让属下跟着您,您有什么事情,也可交给我们去做。”叶青怕季九宁拒绝,主动请求留下。 两人都如此说了,季九宁也觉得多个人在身边,更方便,于是直接答应了:“好,那你们二人快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大早出发。” “诺!”二人高兴的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留下祝兰,当初她找到季九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很是感慨:“一眨眼,两个月过去了,师父走了,你如今还把阁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小师妹,你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香叶阁的!” “哈哈哈,六师姐,你这是舍不得我离开了呀?” “是啊,谁让你这么讨人喜欢呢?”姗鸾给两人倒茶时,打趣了一句。 惹得她又是一阵臭屁,祝兰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直到很晚才离开。 第二日一早,季九宁在房如和祝兰的护送下,离开了香叶阁,她这时才知道,原来香叶阁有另外的出入口。 季九宁和姗鸾,加上叶青和叶香,还有两名暗卫,一行六人踏上了归途。 外面的天气果然冷的厉害,而且越往外走越冷,在翻过一座山后,更是满地冰雪,封锁着整个大地。 萧瑟了很多,也安静了很多,逃难的人,很少再看到。 路过的村庄,更是安静的可怕,应该是已经没有人了,空村,这样的情况,一路下来,见到不少。 季九宁的心中越发的不安,也不知福暖村如何了?上次收到信,还是十日前舅舅的来信。 信上说,大棚里的蔬菜已经长好了,可以吃了,但大家都没敢动,就等着自己回去安排呢。还说小时和小辰常常偷溜进去偷菜,也会哭着喊着说要姐姐。 还说又收留了一千多人入村,其中八百多男子被陈武选入军队,带入山里进行训练了。 女子护卫队的队长被魏容娟拿下,陈文的骑射队,也扩张到了近千人。 关于外面的战乱情况,季九宁自己也知晓,诸葛游云来时,就已经说了情况:北州府的流民暴乱,邺王只用了一个月就全部平定下来,但是北地的寒冬已经来了,面对天灾,邺王也无计可施。 除了北境外,南疆和渝州府,以及乌兰察布,已经彻底乱了,南邑派兵攻打,已经连续大大小小的占了七个城池。 太子更是从渝州府连夜逃回京都,现在大量的流民涌向宁川府和蜀都府,甚至京都。 导致沿途流匪四起,百姓和流民死伤无数,朝廷内斗却越发严重,愈演愈烈的架势已经铺开。 全国各地的粮食都在疯狂涨价,有些地方,一斗(十斤)米已经要到八百文了!就这样,也很难买到米粮。 一些粮铺每天规定放量,卖完就不再卖了,第二天什么价,放多少量,只能第二天知道。 …… 如今真是天寒地冻的极致了,季九宁等人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依旧冻得发抖,尤其是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越往北走,雪越厚,鞋子早就被浸湿了,姗鸾的两名暗卫不知从哪里寻来了四双皮毛靴子。 换了鞋子,几人这才觉得好受些。 一路上不敢多耽误,日夜兼程,终于在腊月初九这一天赶回了福暖村。 彼时,陈文正亲自在村口的吊楼上执勤,远远的就看到一行人往村子走来,他初时,还紧张的通知其他人,注意防范。 结果走到近前,越看越熟悉,最前面的小丫头,不就是他的主子吗? 顿时高兴的对着村里大喊:“主子回来啦,主子回来啦!” 樱珠正在哄着要姐姐的小时和小辰,就见自家爹跑进来高兴道:“主子回来了,两位小少爷可别哭了,主子马上就进村了,快穿好鞋子,带好帽子,去接主子回家。” “当真?可不许再骗我们。”小时顿时擦了眼泪,奶凶奶凶的看着韩福生。 “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欺瞒小主子,樱珠你快给小少爷收拾,我去村口迎一迎主子去。” “嗳,爹,你快去。”樱珠也是激动不已。 小辰更是自己动手已经穿好了鞋子,噔噔噔跑去拿了帽子,扣到头上就往外跑去,急的樱珠大喊,忙给小时穿带好,抱起他也往外跑去。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里的人都已经听到了声音,得知季九宁回来全都跑去村口迎人了。 还没进村呢,就看到村口黑压压的一大堆人,季九宁心口烫烫的,她挥手向他们打招呼,大家也都激动的回应着她。 “九宁!九宁……” 突然两个小炮弹从人群里冲出来,向她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哭:“姐姐!姐姐!呜呜……” “小时,小辰!”季九宁也忍不住眼底升起水雾。 雪太厚了,小辰跑的太快,他的小短腿划拉不急,直接栽倒在雪里。 小时忙把弟弟从雪里扒拉出来,季九宁也及时跑了过来,姐弟三人抱成一团,高兴的在雪地里打滚儿! “姐姐……呜呜……我还以为你不要我和弟弟了呢。呜呜……姐姐~小时想你了~” “呜呜……姐姐,我可想你了,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呢。呜呜……” 此刻的季九宁是幸福的,被人需要,是最极致的幸福! “姐姐也想你们,来,让姐姐看看,我们家的小男子汉长高了没有?” 顿时两人爬起来,站直身子,给季九宁看:“姐姐,我们都长高了不少呢,桑赞叔叔还说我们重了好几斤呢!” “哈哈哈,好!真的长高了不老少呀,走,回家。” 大家见她们姐弟三个稀罕够了,才纷纷上前打扰:“九宁啊,你可回来了,大伙可都盼着你呢!如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老村长最先开口,打量着季九宁很是激动,开心的老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好几道。 秦大勇,陈文,韩福生先后上前嘘寒问暖了一番,其余村民虽近不了身,但大家伙也都七嘴八舌的打着招呼,见缝插针的搭几句话,表达着自己对季九宁的关心。 进了村里后,她停下,看着大家道:“九宁在此先谢过大伙的挂念,我回来暂时不会走了,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快回家,改日我再和大伙好好絮叨。” “客气啥,九宁,你可是咱福暖村的宝贝哩,你回来咱大伙都高兴,盼着能跟你一起过个好年呢。”村里的一个大婶抢先说道。 其余人也跟着说了几句,最后在老村长的发话下,这才都散了回家。 陈文继续去执勤了,韩福生陪着季九宁一路回家,路过村里的时候,不时小声给季九宁说着一些事情。 身后樱珠激动的握着姗鸾的手,小声的嘟囔着:“姗鸾姐姐,你和主子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们了。” 小丫头说这话时,也没看姗鸾,因为她压根没想着姗鸾会回她话,只以为还和以前一样,不会说话呢。 谁知姗鸾笑嘻嘻的在她耳边道:“我和主子也想你们。” “呀?你,姗鸾姐姐,你,你会说话了?”樱珠惊的厉害,以至于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齐刷刷的看向姗鸾,姗鸾则笑得大方,看向大家打招呼:“惊到大家了,这次出去,还要感谢主子呢,是主子治好了我的嗓子。” 她这话一出,季九宁脸上就是一囧,自己可不是神医,再说她哪里是嗓子问题,她那是心病罢了。况且她能好,还是姗鸾自己突破了心底的障碍! 那入境香,不过是给她创造了一个契机罢了。 只是被她这么一说,不知道的众人全都热切的看向了季九宁。 于是季九宁忙解释道:“大家别误会,我可不懂医术,姗鸾的事情,也是机缘巧合而已!” “主子,别站在外面说话了,快回屋里。”韩福生提醒。 第67章 如今的福暖村 走到门前,季九宁看着,已经全部砌好的院墙,熟悉的大门,以及二层门楼,忍不住夸了一句:“真好,盖的很气派。” 韩福生带着她往里走,笑道:“院里也重新盖了屋子,您先休息一下,晚点奴才带您好好看看。” “韩叔,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都是奴才该做的。” 院子里站满了人,除了顾氏和李氏这几个最早买回来的人,剩余全部是流氓里选出来的,有些人还是第一次见季九宁这个主子,有好奇,有拘谨。 这段时间,她们没少被教规矩,做下人的规矩,所以此刻见到季九宁,全都齐齐跪下行礼:“奴婢拜见主子,欢迎主子回家。” 这是樱珠学着姗鸾,想的话,教给她们的。 季九宁虽不喜别人动不动就跪,就磕头的行为,但他也清楚时下环境不同,没有拒绝,扫过众人神色,又大体看了一眼院子,打理的很不错:“都起来!” 季九宁没有过多耽搁,直接进了屋里,暖气瞬间将她包围,姗鸾也是直搓手:“咱们总算是回来了。” 樱珠忙着去给几人倒热水,季九宁喝了一口热水,才觉得身体缓了过来。 立马督促姗鸾,叶青,叶香也赶紧多喝热水,暖暖身子。 这主屋被韩福生扩建了两倍,分出了前堂,和两个侧屋,最后面是卧房。 里面倒是添置了不少家具,又整齐敞亮,又暖和。 小时和小辰,取下帽子抱着她的腿,舍不得放开,眼巴巴的看着她。 “快把外衣脱了,刚刚沾了雪,别湿着染了寒气。”季九宁弯腰先将小辰抱起,主动给他脱了外套。 姗鸾帮着给小时脱外套,这屋里,当真是热,只前堂,就有两个暖炉烧着。 这时,顾婶提着食盒进来:“主子,好久不见了,回来真好,奴婢亲自给您做了几个菜,还有热汤,快吃些热乎饭菜,暖暖身子。” 樱珠跟在后面,也端着菜:“怕是主子,这一路上遭了不少罪,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的,瞧着人都瘦了!” 顾婶放好盘子,倒是认真打量了一番季九宁:“是瘦了些,但长高不少,瞧着更结实了呢,姗鸾姑娘倒是越发白净漂亮了。” “谢谢顾婶,您别忙碌了,我们自己来就好。”姗鸾接过筷子,递给叶青和叶香。 可她这一说话,倒真是把顾婶给惊住了:“你,你,哎吆,好,真好。” 激动的顾婶不知怎么言语了,只一个劲儿的说好,然后又对着叶青和叶香一阵招呼:“那你们和主子先好好吃饭,有啥想吃的,说一声,我给你们做。” “好,谢谢顾婶。”叶青有些放不开,她第一次和阁主同桌而食。 端坐在炕上,放了一个大大的四方桌,连汤带菜十几盘,摆的满满的,除了肉,还有好几道绿色菜,且一看就新鲜的很。 叶青和叶香都惊奇不已,她们这位阁主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屋里吃的香,外面的屋顶上,却突然打了起来。 桑赞刚从山里回来,就敏锐的察觉到院里有人,且气息一看就是高手,他已经听说郡主回来了,难道这些人是跟踪来刺杀主子的? 他找到两人,发现对方竟然还是暗卫,且不同于南疆卫,瞬间警铃大作,二话不说就交上了手。 大家都是一等一的暗卫,一交手便知对方实力,兵器碰撞声在院子里传开,韩福生忙喊:“桑大人,快停手,这是主子带回来的人!” 姗鸾听的一愣,外面在打架,好像是桑大人和她的两个暗卫,她放下筷子,看向季九宁道:“主子,你先吃,我去看看。” 谁知季九宁很淡定的阻止了她:“不用管,快趁热吃,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说罢,还给她夹了一块肉。 外面的三人打的难舍难分,桑赞已经听到韩叔的话,自然也明白自己误会了,但他见自家郡主毫无反应,便明白了其意思,于是打着打着转移了场地。 三人飞向了后院的空地,大概是怕打扰季九宁用饭。 两个人对付一人,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桑赞明显落了下乘。 等季九宁她们吃饱喝足后,桑赞才进屋:“主子!” 见她完好无损,还长高了一点,笑容也没变,桑赞开心的笑了:“您走的时候,不带属下,一走又是两个月,可把兄弟们担心坏了。” “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再说,当时村里情况乱的很,需要你坐镇盯着,加上他们两个更需要你看护,这才没带你们的。”季九宁知道桑赞是真心关心,也就多解释了几句。 “刚刚与你交手的是姗鸾的暗卫,她已经恢复记忆,也找到了家人,只是依然想跟着我,她父亲不放心,就给她带了两人,以后好好相处。” 能养的起暗卫的家族,定不是普通家族,他有些担心:“姗鸾姑娘的家族是?” “琅琊山,诸葛家。他们并无恶意!” 桑赞点点头,并未反对,他将山里的情况跟季九宁详细的讲了一番。 精锐兵士选出五百人,剩余两千人的普通兵士,还有女子护卫队现在有三百四十人。 她们在山里是单独划定区域,盖的屋舍,单独居住,且分开单独训练的,平生是不与男子军队见面的。 但比试的时候,会一起进行比试。 这也是季九宁走之前叮嘱过的。 另外就是陈文的骑射队,已经有一千三百人了。 之前魏宁威在信上提过此事,季九宁就好奇不已,他们射箭可以,但骑得有马?可现在,再听桑赞所言,还是骑射队,立马来了兴趣,询问之后,才得知。 原来,一个多月前,邺王那边儿要火炉和木炭,魏宁威派人去送的时候,在途中遇到一支北蛮人乔装打扮的小分队。 当时他们竟然也打劫起了魏宁威的车队,于是双方干了起来,最后魏宁威险胜,于是获得了二十六匹战马。 回来后,魏宁威和他以及陈武商议后,一致认为,北蛮人乔装进入北州府,定是他们也遭遇了大雪,食物和取暖成了问题,所以才会冒险,既然如此,那乔装而来的北蛮人肯定不止那一批人。 于是他们三个决定,三人分别带一支队伍,正好就当训练士兵实战了,一起出去寻找偷渡过来的北蛮士兵。 既然对方在找物质,那他们就变成物质,让对方来抢。 果不其然,让他们又给遇到了! 他们三个队伍间有斥候来回传递信息,互相打配合,很快就遇到两三批北蛮人。 打劫上瘾的他们,几乎每日都出去“运送物资”。一个月下来,收获了将近一百二十多匹战马。 就现在,魏宁威和陈武还在外面“运送物资”!由于他们的“生意”太好,这几片山头附近的村落,都没有被人发现,平定流匪后,各村的日子,渐渐恢复正常! 说起他们反打劫的收获,桑赞兴奋的两眼冒光,那可是战马呀,且不止战马,还有武器。 季九宁也开心,听到魏宁威和陈武现在还在忙乎,很是忍俊不禁。 “他们这一趟,出去几天了?” 桑赞想了想到:“四五天了,顺利的话应该快回来了,主子,您要不要去看战马吗?” 此刻正强忍着脚丫痒痒的季九宁,忙点头:“走,去看看。” 她也喜欢马呀,尤其还是战马,若是能有一匹自己的战马,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立即起身往外走,就被樱珠拦住了:“主子,外面冷的厉害,您才刚回来,又要出去吗?” “别担心,去去就回。”说罢,季九宁还是多穿了一件厚外套。 走起路来,脚上的痒痒感终于好受些,想到这儿,她回头对着樱珠道:“去挖点井口的菏雪,烧开后,给姗鸾和叶青叶香送去,让她们好好泡泡脚。” “诺,奴婢这就去。” “等等,再让顾婶给姗鸾的两个暗卫收拾出一间屋子,做顿好吃的饭,招待好客人,告诉姗鸾,村里安全着,别让人在外面冻着。” “诺!”樱珠见季九宁转身走了,这才跑去通知顾婶,又找人去地窖口,挖了穴口的雪回去煮,她仔细一想就猜到,主子肯定自己也把脚给冻了。 便叮嘱人每日来挖一些。 跟着桑赞来到后院的马厩,整整齐齐的两排土屋子,镶嵌着一个个小窗户。 外面还站着五个护卫看守着,见到两人,立马行礼,动作有模有样。 进了里面,才看到中间用木板隔开的小房间,顶部和底部并未封死,前面一排整整齐齐的料槽。中间的过道上,每隔十米就烧着一个火炉,所以里面即便空间大,也不是很冷。 起码能保证这些马不会被冻死,而且里面干干净净,一看就是精心照料的。 再说这些马,全都精壮高大,一看就是良驹,季九宁很是欣喜。红棕色的皮毛,油光锃亮,此刻看到人进来,一个个通灵似的打着鼻响,摇着头,看向他们。 桑赞领着季九宁走到最里面,一匹通体黑色,体型略小的马身边:“主子,这匹马乃是大宛马中的良驹,这是给您留的,它的速度极快,耐力也好,最近属下已经训练的它温顺了不少,您看看,可喜欢?” 季九宁走近它,抬手刚刚摸到它的肚子,那马儿立马仰头叫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她,却并未扭着身子踢她。 慢慢往前,走到它跟前,伸手摸了摸它的脸,马儿似回应一般,轻打着鼾声,还低着头让她摸。 这是和她看对眼了,马儿与主人之间也是讲究缘分和气场的。 欢喜的季九宁对它摸了又摸:“嗯,不错,你以后就是我的兄弟了!哈哈……” 得意忘形的季九宁,笑了一阵,才似乎觉得刚刚那话欠妥,又道了一句:“你既然是我的小伙伴了,那就给你取个名字,叫,叫什么呢?”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前世,他有一条军犬,当时就起名废的他,给起了个将军。部队里的人都叫它将军。但首长来了,却看他不顺眼。 现在嘛,他可不想陈武等人再对她瞪眼,于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一个:乌鹰! 战场上的鹰! 后来历史上的每一场战役,都有乌鹰带着他在战场上留下的飒爽英姿。 “以后你就叫乌鹰!” 桑赞也跟着念叨了一句,鹰好啊,他们南疆人崇拜的就是鹰!战无不胜的神鹰! 从马厩里出来的两人,又去了火炉房,那些做工的村人看到她都高兴的上前打招呼。 现在的火炉房里,已经不做火炉了,在煅烧大刀,和箭,甚至是弓弩。 对于这一改变,村人没有任何异议,经历了流民暴乱后,他们都对季九宁深信不疑。 张家父子,也有了自己专门的工作坊,两间屋子,是她走后新盖的。 又去了水泥房,结果门锁着,桑赞道:“主子,这屋子,一直都是二爷在看着,钥匙他拿着,谁都不许靠近。” “嗯,舅舅做的很不错。” 桑赞见她满意,便不再多问,这里定是特殊的东西,好像是灰土,盖粮仓的时候,他帮忙拉过一次。 季九宁又去了大棚,当时她走的时候,买回来诸多菜种和粮种。 就是为了解决吃的。 如今,十亩地的大棚,种了三亩菜,两亩豆子,剩余五亩还空着。 白菜,油菜,南瓜,茭瓜,葱,蒜,土豆,萝卜,小青菜,韭菜……还种的黄豆和蚕豆,青豆,扁豆等。 绿色菜大部分都已经可以吃了,看着绿油油的一大片,季九宁心情甚好。 “主子,您刚走没几日,连将军就命人送来了鸡鸭鹅和小猪崽,以及五千斤粮食,当时是分批运过来的,现在都堆到新建好的粮仓里,属下带您过去看看。” 去了,季九宁才知道,原来粮仓,魏宁威用水泥建的,这下她不担心了。 更让她意外的是,那些鸡鸭鹅,猪全是活的,还建了养殖房。 专门负责喂食的妇人上前介绍:“这些鸡有三十只母鸡,二十只公鸡,鹅有二十只,鸭有三十五只,每天收蛋,就能收五六十个呢。” 猪也有二十头!送来时还是小猪,才养了两个月,已经长大了不少,最大的那头差不多快二百斤了。 “好好喂养,过年的时候,能过个好年。” “诺。”饲养的妇人很是高兴,她是流民里第二批被季九宁选拔进村子里的,她丈夫和儿子都入了军营,她现在很满足。 小主人对她们这些流民,果然厚待,现在谁不感念小主人的恩情。 这般冷的天,可她们所有人都住的暖和,虽只有一间大通铺,但暖和的很,大家住一起,也热闹。 如今的她们有的吃,有的穿,有活干,住的也暖和,别提多安心了。 第68章 陈武被罚 一圈参观下来,季九宁心中有数了。 她回到屋子后,樱珠立马给她也端了一盆子烧开的雪水:“您快好好泡泡脚,姗鸾姐姐的脚都冻青紫了,我看您能忍到什么时候。” 小姑娘心中怨念很深,对于季九宁不爱惜自己的行为,她没惯着。 季九宁也没想到,她被自己的丫鬟训了,当即乖乖的脱掉鞋袜泡脚。 果然,已经青紫的厉害,整个脚冰的已经没知觉了,一入热水盆,越发痒痒的厉害。 樱珠贴心的给她用手慢慢按摩,泡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才不痒了。 姗鸾正在侧屋里,教小时和小辰写字。 季九宁没有去打扰,她有些乏了,之前的担心,如今已是放心了,现在她就想好好补一觉,这小姑娘的身体,终究和男子不同,得好好养着。 粗汉子,娇娇女!对,她现在是女子,竟诡异的有种养女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她要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 …… 在靠近北州边城的连绵山脉里,陈武带的队,遇到了敌军将近五百人的队伍,此刻正在拼杀,斥候已经跑去找魏宁威了。 他们每人带队三百多人,做诱饵的只有十人,剩余的人埋伏在周边。 结果,这十人一下就遇到了七八十人的敌军队伍,他们立即冲出来截杀,可没想到,对方在附近也有援军,且很快就赶了过来。 导致他们的胜负发生了反转,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人,一下子,搭进去近百人! 看着人越来越少,陈武急的不行,下令赶紧撤,板车也不要。 连连败退中,敌军却杀红了眼。 他们可是来抢劫的,却不想这段时日,出去的小分队,有一半都没回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找不到凶手,这下好了,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了! 草原上的野蛮部族,本就凶悍嗜杀,对付流民组成的队伍,即便这些流民经过训练,也才两个多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很多人已经被对方的凶悍吓的调头就跑。 军心已经散了,还打个屁,保存实力才是要紧的,陈武气的大喊:“撤,快撤!” 就在这时,魏宁威终于带人来了,从侧面包抄过来,立马战局发生了转变。 一番血战后,近四百敌军被他们歼灭,而他们这边儿也死了近二百人!伤了七八十人。 收获战马三百多匹,武器四百多柄,还有对方打劫来的牛羊三四头,和粮食四五百斤。 他们还不知道季九宁已经回来了,这次获胜,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以往他们都伤亡很小,回去的时候,都欢欢喜喜。 可这次,回去的路上,众人都沉默寡言,气势不复先前。 收到他们回来的消息是三日后了,季九宁听斥候报他们的位置,说再有两日就能到村里了。 但也说了这次的战况,当听到,他们伤亡的人数后,季九宁立马冷了脸。 并非是她输不起,而是那些兵士在她心中的分量。 “桑赞,你亲自带人去接。” “诺!”看到季九宁的冷意,桑赞也才意识到他们的做法欠妥。 第二天夜里,一行人终于回来了! 死者也被他们拉回来了,季九宁没有急着让他们回山里,而是在自己的后院里集合。 所有的战利品都被放到一边,另一边是战死的人。 陈武和魏宁威低着头站在一旁。 所有奴仆也集合过来,当看到地上躺着的一排排尸体,有些人很快就认出了人。 当即哭着扑了上去,一时间院里的哭声在村子里响彻。 天太冷,季九宁不想让她们冻着,快刀斩乱麻:“大家安静,请听我说几句,敌军乔装打扮而来,就是为了抢我们的粮食和牛羊,陈武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击杀敌军护百姓安全有功,有功当赏! 但是,陈武,你身为将军,在没摸清敌军的情况下,带着他们涉险抢粮,属于失职,乃是过,是过就得罚,打三十军棍,没有异议?” “属下愿意领罚,没有异议!”陈武当即出列,跪地领罚。 “好,开始打!”她这话一落,所有的哭声都静止了。 队伍里,立马出来两人,拉来一个长条凳,陈武自觉的爬上去,只见那二人拿着军棍,重重落下,啪的一声,打了上去。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季九宁是真的在罚陈将军,那些伤心的妇人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态。 当初自己男人或者儿子去入军的时候,就说过,即使有这一天,也是自愿的。可真的发生了,她们还是心里有怨的。 但现在看到陈将军被罚,一棍一棍的打下去,很快屁股就见血了,陈武满头大汗,但死死咬着牙,一声没哼。 打军棍的人也没有手下留情,毕竟季九宁的气势此刻有点吓人。 三十军棍打完,陈武被人扶起,他推开扶着的人,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季九宁身前,疼的他在大寒天里,头上的汗珠往下落,但依旧忍着单膝跪地:“属下,知错!” 见他如此,季九宁是心疼的,陈武是她的第一个将军,在这样的小任务中都能吃了这么大的亏,死了这么多人,于军心不利,于民心更不利,即便出发点是好的,最后也胜了,她却必须得罚他! 既是安抚民心,也是整顿军心。 “来人,扶他下去上药。”季九宁忍着没有多看陈武一眼。 接着将视线扫向魏宁威:“魏宁威,截杀敌人的计划,是你带头的?” “是!”魏宁威出列应道。 就听季九宁道:“既然你是发起者,却没有做出周密有效的作战计划,此次救援迟缓,导致伤亡惨重,罚三十军棍,可有异议?” “没有意义!”魏宁威声音铿锵有力,所有人都听的清楚。 他自动趴上去,领罚,一棍一棍打上去,同样一声不吭,打完,自己拖着血糊糊的身子下去上药。 那些哭着的妇人,慢慢起身,退回到队伍里,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魏宁威被打的嘴角都溢出血丝了。 但季九宁脸色都没变一下,直到三十军棍打完。 所有人看着季九宁的眼神都变了,害怕中带着敬畏。 桑赞主动走了出来,跪下请罪:“主子,截杀敌军,抢粮和战马的事情,属下也有参与,请主子责罚。” “我罚他们,不是因为你们做了这件事,恰恰相反,我很欣赏你们的魄力和勇气,出发点本身是好的,既杀了敌人,也能收获战马和武器,更保护了周边百姓安全,还能让我们的兵士得到实战经验, 但是,这样的事情,你们已经做了多次,却依然能出现这么大的伤亡,我罚的是他们没有把事情做好,没有详细的作战计划,在行动中,导致人员伤亡惨重。 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士们,这几次的任务,你们都是勇敢的,获得的战马和粮食,都值得嘉奖!” 季九宁看着所有人,眼神在每个兵士身上扫过,原本已经泄气的神情,又一点点的变得坚定起来。 他们需要信心,战士上了战场,就得有必死的决心,和坚定战胜敌人的信念才行。 这时,陈武和魏宁威也上完了药,被人搀扶着又站回队伍中。 看了两人一眼,季九宁才继续道:“陈武,明日列出杀敌将士的详细名单,凡是杀敌一人以上者,皆论功封赏!” “诺!”陈武领命后,所有人都激动的。 只听季九宁又道:“魏宁威,把死亡的将士名单也列给我!包括死者家属的名单也全部详细的列给我。” “诺!” 等魏宁威领命下去后,季九宁转身看向家属位置,神情严肃道:“他们死去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保护百姓,保护我们而死,他们是英雄,我们应该为他们骄傲,而我,做为他们的主子,会为他们立碑纪念,并给予他们奖励,对他们的家属也会发放相应的体恤金,进行补偿。” 她话音刚落,那些家属全都哭出了声,且齐刷刷的跪下给她磕头:“谢主子体恤,呜呜……” “谢谢……呜呜谢谢……” 季九宁连夜命人将死者火化了,然后骨灰埋到后山脚下。 这么多人的尸体,如果入土掩埋,很快就会被野兽发现的,所以没有人反对火化。 三日后,魏宁威用水泥做了一个长生碑! 每个战死的兵士,他们的名字都被刻了上去,季九宁带头给他们祭拜并加封。 桑赞拿着亡故名单,念着给予的他们的功绩和封赏: “王二娃,三十六岁,杀敌五人,封千户长,赏米粮五斤,响银五两! 刘茂林,二十一岁,杀敌三人,封百户长,赏粮三斤,响银三两!” …… 家属听着呜呜直哭,但已经没了昨晚的凄凉感,因为念完封赏,魏宁威又开始念家属体恤金,死者家属每户可领十两银! 当听到十两银后,所有人都不哭了,脸上挂满了不可置信。 甚至那些不是家属的,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们。 十两啊,节省着花,够他们一家用两三年了。 何况现在,住在主家,有吃有喝,还能领月银。 村民远远看着,更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想去参军,加入季九宁的部队。 黑暗里的福暖村,很多人家还亮着:“孩子他爹,你说,你要不也去当兵?” 男人虽射了眼刀过去,但还是低头琢磨了起来,结果,他们的儿子就站了起来:“爹,娘,我想去参军,今日我听护卫队的人说,过几日,小东家就会去兵营里,对其他人封赏了,听说,还会给表现好的人封官呢,像今天封的那百户长一样。” 夫妻俩当即就想反对,都不舍得儿子去冒险。 类似这样的对话,不在少数。 此刻,兵营里的兵士们,得到消息,季九宁三日后到兵营来检阅,并会对表现好的兵士给予嘉奖,包括前几次出去杀敌的兵士,全都论功行赏! 一时间,所有兵士激动不已,唯有女兵哪里偃旗息鼓,一个个的挎着脸。 “队长,主子咋不来咱们女兵营?”一个圆脸女兵问着魏容娟。 另一个也道:“就算不来女兵营,但是能让我们过去比试也行啊,跟以前一样比,我肯定也能赢,到时候,说不定我还能得个赏呢。” “听说,主子刚回来没多久,给好些人封赏了。” 魏容娟一脸笑意,九宁要来了,终于可以见到她了,她见到自己一定会惊讶的:“担心什么,这几日,做好咱们的训练,主子过来,定会检阅女兵营的,到时候,你们可别给咱女兵营丢脸。” “才不会呢,队长你就放心,我们肯定好好表现。” 福暖村里的季九宁,正在热炕上用炭笔写写画画。 她在制定奖励计划,经过这几天,也让她体会到,只有足够的奖励,才能让兵士们更加一往无前。 再来点精神鸡汤,就会动力十足。 所以她根据这个时代的上升制度,结合她前世的制度,拟定了一套兵士升迁制度。 个人武力比拼,赢了可获得个人荣誉, 单人作战能力比拼,赢了可得百户长一职。 如果两项都赢了,就封千户长,并给予优秀兵士称号的荣誉奖励。 还有小组作战比拼和团队作战比拼,实战演练结束,获胜的那队,给予全员奖励。 并对指挥官封赏,营长可升团长那种!直接提升一级。 然后在这些比试中,综合成绩能够进入前两百名的人,直接提拔进入骑兵营,并每人奖励响银一两到十两不等,再给每人配一匹专属的战马。 女子护卫队一样参与比试,获得奖励同等。 另外,陈文的骑射队,她要编进去,每天待在村子里浪费了。 做完这些,她又叫来了秦大勇和村长,把自己画好的图纸给二人看:“村长爷爷,咱们这一带最近应该是安全的,再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我想让大家都过个好年,经历了寒冬和流民暴乱,这周边的村子,怕是大家的日子也都过的不易。 咱们在村口做一个集市,那图上的位置一家一个,可售卖些东西,挣些零用钱,每个小摊子只有一米五,年前给大家用,若是效果好,年后大家还要摆摊,那就开始收租费了,摊位费的收入统一归村里。到时候这部分钱,交一半给护卫队,算是他们的保护费,剩余的可以用来修路,或者建设个戏台子之类的,把福暖村慢慢的做成一个招牌。” 村长和秦大勇听的眼睛都直了:“这真的可以?那要是其他村的人来抢怎么办?毕竟现在其他村里的大半都是之前的流民。” “放心,大勇叔,咱们有护卫队,到时候立个告示牌,每个进入集市的人,都要在这个门口被检查,不能带伤人的利器,还要查他们的户籍,没有户籍的人,不能进。” “到也是,这样也好。雪又大,外头乱,离镇上又远,怕是没人敢去镇上采买。但来咱们村就不一样了,几步路就到了。”老村长也笑了起来。 就听季九宁道:“昨日我已经派人去周边的几个子打探过情况了,之前的流民,并未留下多少,咱们离的近的这四五个村子,加起来足有上万人了! 您和大勇叔回去,把大伙叫到祠堂,一起商量商量,能行的话,我这边儿出力来办,其它的不用管,只需要准备售卖的东西就成。” “嗳,成,我们现在就去。这可是大好事儿呀!” 两人高兴的立马回去着急村民。 第69章 盖集市,阅新兵 送走了老村长和秦大勇,季九宁找来韩福生,询问了菜地的情况,以及家里收留的那些流民的情况。 得知侍弄菜地好的那几户人家,为人老实,勤快,且家里有男人入了兵营,还有老人和孩子的。 于是这几户人家被叫到了跟前。 一个个站到堂前,全都紧张的很,前日里季九宁罚陈武和魏宁威的影响太大,毕竟大家现在也知道了魏宁威是季九宁的舅舅。人家连自家舅舅都罚,她们更别说了,一个个都生怕做错了事被罚。 从堂屋里出来,季九宁站在门口,脸上染着笑意,手上拿着一张单子。 “大家别害怕,今日把大家叫来,是为了菜地的事情,你们把菜地照顾的很好,现在都已经能吃了,值得表扬,看来大家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呀。” 她语气轻快,笑意盈盈,大家也都慢慢放松下来,有胆子大的直接道:“都是咱们应该的,庄稼人出身,也就这点本事了,主子不嫌弃就行。” “哈哈哈,不嫌弃不嫌弃,那若是现在咱们把菜全收割了,再种一茬的话,年前能成熟吗?可能收割第二茬?” 这话问到了她们的专业,一个个抢着回答:“只种菜的话,肯定能。” “对,及时种,施肥足的话,说不定还快呢。” “细算离年节,两月有余,足够了。” 听着她们肯定的话,季九宁笑着点头:“好,那咱们明日开始收割菜地,收割完,你们几家负责再种,如何?” “好,没问题。” “主子交给我们就放心!” 妇人们有事干了,一个个开心的不得了,胸脯拍的啪啪响。 “好,交给你们,我自是放心,除了收菜,还有一事,要给你们去办,过几日,咱们会在村口开集市,到时候,你们代表咱们季府,去摊子上卖菜,你们一家负责卖一种菜,可行?” “能行,没问题!”妇人们高兴不已! 于是季九宁把名单递给韩福生,让他按名单分派了任务。 随即,她又交代翁源,督建村口集市。 第二日,一大早,翁源寻了十几个年纪偏大的男仆,这些人都是没被兵营和护卫队选上的,就被韩福生安排做了府里的奴仆。 话说,原本简单的季家,现在也是奴仆一大堆。 四十五岁以上的年纪,在这个世界已经算老年人了,都是当祖父甚至曾祖的人了。 此刻被挑出来的十五人,还算是身体硬朗的,翁源直接领着人去了村口,这时,木匠张家父子已经等候在村口了。 随后,村长和秦大勇也带了二十个村民过来帮忙。 图纸是季九宁亲自画的,标注的细节也很清楚,翁源和秦大勇各自负责一片区域! 就在村口的主路两旁,各建一个大型农贸市场,左边用来卖菜和各类吃食,右边用来售卖一些农家用具,衣服鞋袜之类的! 每一排有十个摊位,共三排,两边加起来有六排,也就是六十个摊位! 老村长想到昨天大伙儿的热情,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七嘴八舌的问他都能卖啥? 他当时说,啥都行,那些妇人们立马叫嚷着,她要卖鞋垫子,她要卖背篓子,还有人说要卖腌鸡蛋的。 但也有人问,要是没人买咋办?结果,不等秦大勇和村长回答,就有村民表示:真把吃的用的放出去,附近的村民闻着味儿就自己跑来了! 当然也有些人持观望态度! 这边儿建集市,热闹的不行,季府里,季九宁又召集了一批人,以顾婶和李婶为首。 粮仓里有三百多斤黄豆,季九宁打算开设一个豆腐坊,做各种吃食去卖,既能有一项收入,也能把府里的人合理安排起来,不至于让大家无事可做。 让季九宁意外的是,这群人里,还真有会做豆腐的人。 一个婆婆,两个媳妇,还有三个孙女,两个八九岁的孙子。老太太的三个儿子全部入了兵营,还有一个大孙子,才十五岁,也入了兵营。 看到季九宁,老太太眼含热泪的感激个不停,朴实无华的一家人,季九宁二话不说,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了她们。 让她们家以后专门负责做豆腐这一块的食品,大儿媳老实说,只会做豆浆和甜豆花,还有豆腐,其他的不会。 然后季九宁就给她们教了各种豆干和咸豆腐脑的做法。 让她们先做好这些,再慢慢琢磨其他的吃法。 又让顾婶和李婶好好琢磨一些吃食,到时候拿去售卖:“你们告诉底下的人,让她们去琢磨些宜存放,低成本,还好吃的吃食来,等我从兵营回来后,一一品尝,选上的人有赏。” “诺。”两人高兴的下去安排了。 然后叮嘱姗鸾和玉玲以及王姚,每人负责一项,等集市开了,要有售卖的东西出来。 姗鸾笑着问:“主子,我制些香料和香囊来卖可行?” 玉玲则是道:“那我制些胭脂水粉,口脂和面油之类的来卖。” 王姚笑道:“那我就做些简单的衣裳,天气寒冷,咱们不是还存着一批棉花吗?做些厚衣裳来卖,到时候肯定赚的多。” 对于她们所说,季九宁全都笑嘻嘻的应着好! 樱珠在一旁小声道:“奴婢也想做些东西来卖。” 大家听到她的话,都笑着问她要做什么,樱珠当即笑着道:“这段日子下来,护卫队打猎,攒了不少皮毛,奴婢除了给两位少爷做帽子用了些,还剩下不少呢,倒不如用那些皮毛做些袄子和帽子去卖。” “嗯,这个想法好,这些皮子还能做些手套和皮靴,保暖的好东西,今年是严冬,很多人需要这个。” “奴婢一定好好做。”樱珠高兴的手舞足蹈。 “嗯,我这儿还有几样东西,你们都看看,能否自己做出来?若是会做,可以自己从府里选些人来做,务必在集市开始前做出来。”季九宁把几张纸递给姗鸾她们。 上面有做法,且比较细致,只是有些原材料可能需要寻找。 有简易的火折子,还有蜡烛,灯笼,各种烧制的陶盆碗盘…… 第二天,留足了护卫队,季九宁由桑赞陪同,身后跟着陈文的骑射队,浩浩荡荡往山里走去。 陈武休息了五六天,屁股上的伤势,只好了大半,但此刻他依然带头站到山道口迎接着季九宁。 兵营所在地极其隐秘,在一道峡谷底部,从后山出发,翻过一座小山,在第二座山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山洞,穿过去,就是一道峡谷,然后顺着峡谷往里走,在密林深处有一条蜿蜒盘旋的路,顺着此路下去,才能到达谷底。 谷底非常大,又平坦,周围植被更是茂密,如果从上往下看,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足够高,足够隐蔽。 当她从小道走出来,看到的就是等候在那里的兵士,他们虽不如前世的部队整齐划一,但也规规矩矩列队欢迎着她。 “让大家久等了!” “主子,这边儿走。” 走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才到了营地。 两千多人的队伍,旁边还有一队女兵,同样整齐的列队欢迎她。 所有人的视线都带着一股热切,投射到她身上。 她看到了魏容娟,魏容娟脸上一脸肃然,眼里的开心,她却是看的到。 脸色晒的黑了些,个头又拔高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壮实了不少。 一些兵,让她想到了前世的战友,想到她曾经做教官时,带的那些新兵蛋子。 浑身血液沸腾,直窜天灵盖,热血澎湃的感觉又有了! “立正!”她突然高声大喊了一句。 所有人立马肃穆正装,立正站立,就连陈武和魏宁威也都立正站立。 季九宁回头看向陈文:“带着你的队伍站过去。” “诺!”陈文立马带着一千弓箭手站过去,列队站好。 季九宁的身边只剩桑赞一人,而她的对面, 却有三千多人队伍! 这是相当于一个独立团的存在! “立正!” “稍息!” “向右看齐!” 她大声喊着,看着兵士们动作整齐划一,很是欣慰,当然除了陈文那边儿,有些掉链子。 毕竟他们这些人没有在营地里,经过正规训练。 “将士们,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你们有没有信心,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季九宁直接大声问,她可不会说酸话! “有,有,有!” “好,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我将在营地里待五日!这五日,你们谁能拿出好成绩来,我必重赏!” “诺,诺,诺!” 然后,季九宁把场子交给陈武,陈武出列,接过季九宁的比赛计划书,以及奖励制度表。 陈武大致扫了一眼,心跳加速,大声的把比赛项目和奖励制度念了一遍。 所有兵士,越听越激动,他们在这深山老林里苦练,就是为了出人头地,虽然目前也不清楚,他们的这位小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但能让他们有奔头,有希望就行。 季九宁此刻并不打算多言,一切都比赛完了再说! 陈文的队伍亦在比赛名单里,当天下午就开始了,第一轮的单人武力比试,全员参与比试。 十人一组,两两对打。 季九宁和桑赞以及魏宁威三人站在校场前的高台上,陈武站在下方主持比赛。 先是赤手空拳打一轮,再用兵器打一轮,两场全胜者直接进入下一轮比赛,只胜一轮者,迎着下一轮的继续挑战。 季九宁看的认真,此刻看着下面正打的激烈,有几人表现尤为突出,一看就是有底子的。 其他人即便落了下乘,也能看出已经有模有样了,这让季九宁对陈武的能力有了真切的了解。 看的她连连点头,随即对着桑赞道:“很不错!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这些都属下们该做的。” 一天半的时间,单人武力比试结束,并评选出了前三名。 后又比了单人作战能力,这一项可与前面的比赛不同,是实战演练,比的是勘察能力,敏锐度,打斗,耐力,以及作战的头脑等综合实力。 在丛林中设置不同障碍,一共十关,通关者获胜。 这样的比赛形式,就连陈武和魏宁威都惊叹不已!若是平日里就如此训练,那他们的兵,岂不是个个都是强兵! 而兵士们在这样的比赛过程中,也体验到了快感,以及个人能力上的差距,一个个越发的兴奋。 作为一名兵士,能够独立表现,放大了他们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以及个人英雄的情怀!还有机会被上头的主子发现,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听都没听过,这是他们所有人的机会。 铆足了劲儿表现,尤其是曾经跟着陈武他们出去参加真正杀敌的那部分兵士,表现的明显更加勇猛。 不得不承认,陈武的确是将才,有胆有识,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这些人从流民变成如今的模样,实在难得。 赢了的人,兴奋的大笑,享受着旁边的人的赞赏和羡慕,输的人也在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赢回来。 接下来的比赛,是团体比赛,被季九宁分成了四个营,两两对决。 女子护卫队也被打散,包括陈文的弓箭手队伍,全部融合到大部队里,如此保证各个营里的人手都持平。 在这种情况下,考验的是每个营的指挥官和将领,用人以及部署的能力,同时,兵士间的协同合作作战能力就会体现出来。 真正的检阅才开始! 季九宁给了大家一日准备的时间,也让他们互相熟悉,更好的部署。 而季九宁利用这一天,去查看了兵营里的食宿情况,包括女兵营。 当看到他们寒天里,几十人的大通铺宿舍里,只烧一个火炉时,季九宁蹙眉,心中暗暗记下,回头得再送一批火炉过来。 房屋本就简陋,兵士们训练一天,必须休息好,才能养足精神。 吃食上,更是简单,午餐,只有腌菜配粗面馒头,一人一个。 季九宁咬了一口馒头,又硬又涩,得好一顿嚼,才能咽下去,就这样也拉嗓子的厉害。 询问了晚上给他们吃什么,得到的答案是,一碗稀饭配大饼。 两个月了,他们都没吃过菜,顶多偶尔在林间打了野味儿后,打打牙祭。 但是大雪覆盖,加上他们经常在此训练,动物们早就逃的没影儿了! 季九宁低头对着桑赞耳语几句,桑赞直接回村,派人送来了八十斤白菜,三十斤萝卜,一百斤土豆。 外加上次带来的羊拉了两只,留了一只母羊养着了,还有鸡蛋一百斤,细白面五百斤! 这些吃食,在当下,是能尽力给他们挤出来的,也算是这次检阅后,对他们的奖励。 傍晚时分,食物才送到营地,负责伙食的人,要给季九宁单独做些好的,被她拒了:“我和将士们吃一样的,不必另做。” “诺!” 伙房的人,按照季九宁的要求,做了白菜炖土豆,蒸了白面馍馍,一人一碗菜,两个馍馍。 只一顿,就吃掉一百八十斤细面。 伙房的负责人是一位上年纪的大叔,他不参与其他训练和比试,顶多每日跟着在校场上锻炼一下身体。 当即给季九宁介议:“主子,其实,粗面馍是很顶饿的,往后可以把细白面和粗面掺一起,这样口感好,也耐饿。” “好,就按您说的办!将士们不容易,他们拿命给咱们换来的安稳日子,得让他们吃好些。平日里,您可以拍些让去林子里多打些野味儿,或者挖些野菜来。” “嗳,明白明白,主子心善,是将士的福气,属下定让将士们吃好。” 第70章 实战演习 等兵士们忙乎完,开始排队打饭时,看着手中的一大碗菜,还有白白胖胖的馍馍,全都激动了起来。 有那年轻发皮的小子,当即大喊:“主子万岁!主子万岁!” 万岁,这可不是谁都能用的,然而,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觉得此话不妥。季九宁在他们心中就是最大的。 在他们食不果腹,无家可归时,是季九宁收留了他们,救了他们,还救了他们的家人。 妻儿吃的饱,穿的暖,家里有孩子的还能读书,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很多人之前都是泥腿子,生活本就过的不易,现在的日子,比之前都要更好,哪能不珍惜。 所以哪怕他们一日只吃两顿饭也行,可主子发话,一日三餐。 现在不但能吃饱,还能吃这么好,当即有不少人红了眼眶,他们边吃边抹泪。 一个个跟着大喊:“主子万岁!” 越喊声音越高,站在峰顶放哨的人都听到了,一个个也都心痒痒的厉害。 脸上露出幸福又满足的笑容。 第二日,小团体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队的主将叫王玉棠,十八岁,此人祖籍原仓府金州城人士,也算是当地的大户人家,他乃王家唯一嫡孙,流民暴乱,害得他家破人亡,无奈,带着幸存下来的父母和妹妹,以及年迈的祖父,一起逃荒至福暖村! 有才气且略懂兵法,身上功夫也不错,被陈武发现,收他做了副将,此刻他单独带一营作战比拼。 第二队的主将叫李春,年二十六,祖籍渝州府茂县人士,渝州战乱,他带着父母妻儿逃难,一路上,其父死在路上,其母也差点饿死病死,好在到了福暖村后,被季九宁发现,亲自接到家里救治,这才捡回一条命。 此人力气极大,武艺不俗,为人踏实,正直,也是陈武的副将之一。 第三队主将,郭明秋,三十四岁,祖籍原仓府金州城人士,原先自己开镖局的,后来流民暴乱,带着家人和兄弟们一起逃难,进入福暖村。 此人武功高强,经验丰富,为人沉稳大气,与陈武甚至是桑赞都很能聊得来,是最早被桑赞提拔成为副将的人。 第四队主将,张家年,三十八岁,宁川府人士,因住在四个州府的交界处,家里又是经商的,是最先得到消息,往外逃难的一批人。 此人功夫也不错,为人圆滑,很懂处事之道,又能吃苦,在训练中,因进步神速,被陈武发现,收为副将。 此刻,一队与二队的比试已经准备就绪,两队人马相继进入作战区,其余两队在一旁观战。 随着陈武的高旗落下,实战演练正式开始! 季九宁和桑赞,魏宁威,以及陈武,站在一座地势偏高的山顶上。 望着下面的演练区,一队的人为守方,分三部分埋伏在林间,其中有一百人弓箭手,隐身在树上,是他们的第一道防线! 再有四百人分别埋伏在两边,做伏击,而王玉棠,作为这次被斩首的目标,自然带着剩余的人藏身在最后面。 而作为攻方的二队,李春的布局倒也有趣,他先是让手下人捏了好几筐雪球,然后派了几人前去叫阵,那些弓箭手看着,离他们射程还有十几米距离,正叫嚣的人,全都气的不行。 很想大喊:“有本事就上前来啊!” 可也知道,他们不能暴露,主将说了,他们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但是对方实在骂的难听,尤其还有几个女人的声音,大言不惭的骂他们全都是缩头乌龟。 “喂,你们别不是怕了姑奶奶我?快出来啊,有本事跟姑奶奶我打一架,姑奶奶定让你们哭爹喊娘!哈哈哈~”正是那圆脸姑娘。 终于有一棵树上的人没忍住,用力拉了一下弓箭,想对准叫嚣的女子,却不小心惹得树上的雪刷刷往下落,枝条也晃的厉害。 顿时叫嚣的人几人对视一眼,然后笑的更大声了:“哎呀呀,乌龟爬树,咱们可是头一回见啊,哈哈哈~” “就是呀,可别掉下来了啊,都站稳了啊。” 一声声嘲笑传来,终于忍不住了,反正也已经暴露了,直接对着几人就叫骂起来,还有人憋不住,直接滑了下来,往前跑了几步,搭箭就射! 演习用的箭头都是用布包圆的,被射中的人自动退出比赛。 很快叫嚣的几人,就有人被射中,那圆脸女子更是第一个被射中,她骂的最凶,倒也为伙伴们集中了火力,所以叫骂的人也逃了三人。 待弓箭手正准备下树的时候,却突然传来,王玉棠的命令,不能下树,继续待着,且提高警惕,不许放敌人进入。 于是憋了气的弓箭手,又开始往上爬,结果,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雪球攻击,搞得他们全都措手不及,有的人之间掉下树,雪球混杂着箭羽接踵而至。 一百多人,毫无反击之力,很快二队的大部队就直接冲了过来。 第一道防线破了,第二道的人立即杀出来阻拦,很快两方人马打在一起。 意外的是,李春带着人冲在最前面,他力大无穷,一棍子过去,能扫倒七八人! “兄弟们,跟我冲进去,活捉王玉棠那小子!” 他们开了一个好头,全都气势满满,兴奋的叫着喊着,阵仗可谓不大,四百人的战力,哪里是他们七百多人的战力。 李春此刻更是带着人冲到了大后方,王玉棠气的不行,他的位置在一座小山顶上,清楚的能看到李春已经带着冲他而来。 立即调动所有人手,全力挡住李春,而他自己也拿着大刀,要去拼了,却不想被几人拦住:“你不能去,他们抓的就是你,你若是被抓了,咱们可就输了!” 王玉棠却不屑的一笑:“哼,我倒要看看,李春有没有这个本事,抓的住小爷!” 说罢,提刀直接冲了出去。 当他看到跟着李春过来的人也就不足二百人时,立马笑了起来,他这边儿可是有近三百多人的! “兄弟们,他们人少,拿下李春,我们就赢啦!” 王玉棠的声音传开,他们队的人,立马气势大涨,全都冲了上去。 又是一场混战! 眼看李春这边的人在快速减少,王玉棠开心的哈哈大笑,李春面上却无任何变化,他左右开弓,冲着王玉棠攻去。 两人全都憋着一口气,立马对了起来!本来守方的人想替王玉棠挡一下,毕竟他若是被擒,任务就失败了。 可,还不等他们靠近李春,对方的人又冲进来一批,足有二百多人,甚至后山也冲下来了近百人,原本还以为是己方,没想到全是功方的人。 顿时,王玉棠便明白过来,这是准备从背后袭击他呢,亏得他提前加入战局了,不然自己留在后方,怕是就被擒了! 又气又恼的王玉棠动作快了不少,然而李春却笑了起来。 两人的周围自动空出一片,王玉棠的刀式凌厉,变化又快,用的是巧劲儿。 而李春则是力气大,地盘稳,没有太多招式,但他有足够的力气耗。 两人来来回回打了十几个回合,渐渐地王玉棠体力开始不支,动作慢了下来。 而后面的大混战,也已经明显的分出了胜负! 只等两位主将最后的结果,但站在山顶的季九宁已经知道了结果! 她问了一下两人平日里在兵营的训练情况,得知后,满意的点点头。 按陈武所言,今日两人的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李春,普通农人出身,原本憨直的性格,能想到开头那一出,的确是进步很大。 战场上的王玉棠,少年英姿勃发,即便落了下乘,也没有气馁,拼死抵抗,更是在敌军杀入时,不惧被擒,能够亲自应战,而没有选择躲在后方,这份心性,足够优秀。 又打了三个回合,李春一脚将躲闪不及的王玉棠踹倒在地。 木棍架在他脖子上,李春眼里是对王玉棠的欣赏:“你输了!” “我认输。”王玉棠站起身,对着李春拱手。 两人面上没了一开始的较劲儿,有的全是对对方的佩服和欣赏。 “啊!我们赢了!我们赢啦!哈哈哈!” 攻方高兴的举起武器大叫,一声声欢呼在谷底传开,季九宁也跟着笑了起来。 旁边观战的两方,也都从中学到了不少。 尤其是两方将领,更是在思考着,自己部署的不足之处。 下午,第二场比试,三队为守方,四队为攻方! 随着陈武的红旗落下,两方人马动了起来。 还是原来的场地,但攻守方的位置调换了一下。 郭明秋是斩首目标,但他并未如王玉棠那般待在最后方,而是乔装打扮一番,领着十几个武力尚可的人,抄小道绕去了敌方阵营。 除了最后方的三百人,能清楚的看到外,其余人却找不到身影,季九宁感叹,没有望远镜真是不过瘾! 于是她们往下走了半截,爬在半山腰的树杈上,仔细的看。 终于看出些猫腻来,原来不光他自己朝着后方去了,就连女子队都被他给安排上了。 最前面的那女子,不正是魏容娟吗?在她身侧还有十几名女子,全穿着白衣,隐身在两旁,与雪地融为一体! 躲藏在草丛树木后面,而她们的周围和正前方,树杈上,草丛里,埋伏着五十弓箭手。 再的都看不真切,魏宁威看着女儿蹙眉:“这郭明秋,还有四百多人去了哪里?怎得让女子冲在最前面,且才不足二十人,即便有弓箭手,那不也等于让她们送死吗?” “舅舅勿急,姐姐她们的作用,怕是大着呢。” 季九宁的话音刚落,果然,张家年的人就已经来了,对方开道的同样是弓箭手。 两方的分界线处,除了他们浩浩荡荡而来的弓箭手,似别无他人,静悄悄地。 几人对视一眼,快速向前走去,一个个警惕的举着弓箭,视线死死的盯着前方! 谁都没有注意脚下,在最后几名弓箭手也走近时,猛的,魏容娟等人拉紧手中绳索,齐齐往后拉。 顿时,中间的弓箭手被绊到一片,剩下没有被绊到的,也因一时乱了分寸,而被对方的弓箭手一起射杀了! 绳索很快抽走,魏容娟她们竟然无一人伤亡!几人快速转移阵地! 方向竟然是敌军营地,而对方的大部队也没有直冲过来,而是在得知前方有埋伏后,分头从两翼绕道包抄前进,张家年,带着其中一队人马,从左边进攻! 恰好遇上了,魏容娟她们,两方都是一愣,而后,魏容娟等人迅速撤离,往后退去! “兄弟们,解决掉她们,绝不能让她们通风报信!”张家年快速调派人手,追杀魏容娟等人。 林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几人很快就被追了上来,有几人被“杀”掉,魏容娟身子一滚,滚到一个小坡底下,躲在一棵大树后,手指塞到嘴里,猛的吹响了口哨! 响亮的口哨声在林间,断断续续的响起。张家年,猛的抬手阻止了队伍继续前进。 接着,一支支箭羽射了过来。 “小心!做好隐蔽!”张家年倒也应对迅速,对方射完这一波,倒是没有再继续,也无人现身。 “怎么办?对方倒是有些本事,这些弓箭手在附近守着,咱们怕是一时半会进不去啊。”一个副手小声嘀咕。 “哼,刚刚那女的是谁?竟让她给逃了!” “弓箭手,上前来开道,继续前进!说不定咱们这边吸引注意力,吴田那边儿就能顺利杀进去了。” 他猜的没错,因魏容娟已经与弓箭手汇合,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所以大批弓箭手朝着这边儿围了过来,但陈文却没有让所有人都去,就怕对方声东击西! 留了五十人,在主道上截杀! 而且郭明秋临走时交代,主道上一定不能缺人,等他回来后,才能动。 且说郭明秋,他此刻已经带人摸到了敌营的后侧方,派了两个人去探查情况。 很快得知,对方全都随着张家年出动了,留在大本营的不足一百人:“老大,这一百人怕是对方留的底牌!” 另一人笑的贼兮兮的道:“要不,咱们悄悄地去杀了他们?” 几人一对视,立马达成共识,这种偷摸摸的截杀方式,他们可是魏大人学的呢! 放松警惕的一百人,稀稀松松地藏在林子里。 有些人还没出声呢,就被对方解决掉了,一个个气的瞪大眼睛,但比赛规则在前,“死了”是不能说话的。 不甘心的悄悄撤下去,心里替同伴捏了一把汗。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暗杀的不足五十人了! 可十几人对上五十人,明眼人一看也都知道谁的胜算大! 敌人见面,甚为眼红! 郭明秋他们还全都蒙着面,一副江湖大盗的样子,双方很快杀成一团。 十几人就算不能一敌百,以一敌十还是可以的,等最后一人倒下,郭明秋直接扯下面巾。 等那些人看清他的脸,全都惊的张大了嘴,指着他不停的你你你…… “哈哈哈……没想到?我郭明秋会在此!” 说罢,他也不耽误,直接抓着一个还没被“杀掉”的人逼问:“你现在是俘虏,老实交代,张家年现在在哪儿?” 结果,那人直接翻了个白眼,抓起他的刀在脖子上抹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推开郭明秋:“不好意思哈,俘虏自杀了!” 然后他们的人跟着哈哈哈笑了起来:“好样的,兄弟,总算挣回一口气!” 然后痞里痞气的结伴离开了战场。 第71章 信服口服 确定对方的大部队全去了他的营地后,郭明秋也没耽误,直接带人从正面回去了。 陈文大老远的就瞧见了他们,急的不行,当即上前将他拉到一旁:“那张家年已经带人打到后面去了,我们这里只保存下来五十弓箭手,你们去那边儿什么情况?。” “对方留了一百后勤兵,已经全部解决,现在该是咱们包饺子的时候了!” 郭明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令陈文等人放心了不少。 随后,一同往后方而去。 且说此刻的张家年已经与吴田汇合,直捣黄龙,三百多人的大后方守军,对上敌军六百多人,打起来显而易见的结果,但那三百守军,没有打,直接往最后面逃了。 边跑边大喊道:“不好啦,不好啦,那张家年打进来了!” 这一举动直接把张家年逗笑了:“兄弟们,跟我打进去,活捉郭明秋!” 于是一窝蜂的追了进去,结果他进去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二十多人的弓箭手,对方二话不说,见他们进来,直接放箭。 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中了箭,只能后撤躲避。 张家年忙带人躲起来,他剩下的弓箭手还有三十多人:“弓箭手出列,干掉对方。” 弓箭手之间的第二次对决,正式开始,可惜还没等到有个结果,张家年就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他在前,吴田在后。 可后方却突然传来了厮杀声,接着四面八方都传来喊杀声,涌出无数敌军,向他们杀来。 近六百人被围在一起,包圆了! 他急着找郭明秋的影子,可惜却没有找不到,心中越发觉得,郭明秋肯定在大后方,不然又是弓箭手,又是三百护卫队守着。 肯定了这一猜测,他带着人直接拼杀进去,徒留吴田一人应对外面的包围。 很快,弓箭手的出现,让吴田无力招架,他一边应对着箭雨,一边想着脱控之法,后撤并不能摆脱包圆的局面,于是他灵机一动,大喊一声:“全部往左边突围!兄弟们冲出去啊!” 他带头突围,废了一番力气,终于撕开一个口子,逃了出去,可跟着他的人不足十人! 一路躲避,想绕到地方后背,他记得当初张家年安排了后路的,立即命人去通风报信:“去把那一百人带来。不要被对方发现了,小心点。” “好。” 就在吴田焦急等待的时候,张家年那边儿交战正激烈! 对他的包围圈正在不断缩小,张家年明显已经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打到这里了,竟然连郭明秋的面都没见到,更是连对方在哪里都不知道! “郭明秋,你躲起来,算什么本事?还不如人家王玉棠呢!”他此刻也只能打心理战,让对方露出来端倪,只有见到对方,集中全力攻他,也有希望斩首成功! 可若是找不到郭明秋,那自己这一方就会被对方耗死的。 可是没人回应他,只有身边的人不断倒下离开。 他又急得大喊吴田,可此刻吴田,比他还崩溃:“你说什么?全没了?” “我去了,营地里一人也无,地上写着已全灭!” 吴田深吸一口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怕是张队长那边快顶不住了!” “走,找郭明秋去,只要杀了他,咱们就算全灭,也算赢。” 吴田带着十几个人,抄到包围圈的后面,可对方人太多,他们不敢贸然暴露,只能去找人。 “你说这郭明秋,到底在哪儿?” “嘘!小点儿声!” 一点点靠近大部队,甚至都能听到张家年的喊声,似在喊他呢! 张家年喊了几声吴田,不见回应,而他身边的人,也只剩两百不到,可对方竟然还有三四百人! 突然,吴田在前面的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忙拍了拍身边的人,然后指了过去,几人眼神儿一对,挪了过去。 从战斗开始,他就杀入了战斗,也因为有他的加入,加速了对方人员的减少。 接近郭明秋的吴田,直接大喊:“郭明秋,可算找到你了!” 说话间提刀冲了上去,郭明秋看见背后袭来的吴田,没有惊讶,只是淡定的接招。 两人的武力只十招,便分了胜负。 直到张家年被俘!比试结束。 站在山顶的几人半晌没有说话,这场比试,看的季九宁不爽。 所有人校场集合,四个队长,站在前面,季九宁倒是先让几人各自说说,自己的这场比试。 “说说,感想如何?” 四人面面相觑,王玉棠先开口:“是我自身武力不够,才输了。愿赌服输,请主子责罚。” 李春看了他一眼,出列道:“属下等只是险胜,排兵布阵,尚欠缺。” 郭明秋:“用兵之道,还请主子赐教!” 张家年:“属下欠缺太多,愿领责罚。” 一个个倒是谦虚,季九宁并未多言,只看了一眼陈武,陈武上前接过场子道:“这场比试,暴露了你们的短板,也能看到你们各自的优势,在战场上,要扬长避短,更要知道,兵不厌诈!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你们要做的就是能够知变应变,做到有效的及时应对,以最小的损失完成任务……” 陈武又强调了几句,见几人神色认真,他画风一转,突然道:“主子看了你们的比试后,想挖掘你们的优势,也想借此机会,找出你们的短板,所以,主子要加赛一场!” 他话音一落,士兵们立即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想着他们是否还能有机会。 四位副将也都面面相觑:“如何加赛?” 只见陈武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他道:“主子亲自下场,扮演敌军探子,窃取我军机密,你们四个队一起,抓住她,如此便算赢,若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抓到,就算输!” 此言一出,底下人直接炸锅了。 “主子再厉害,也还只是个孩子呢,如何能赢?这样的加赛有什么意义?” “是啊,别到时候,咱们不小心伤着主子了。” 听着有些人小瞧季九宁的话,魏容娟直接出言讽刺道:“你们知道什么?主子可厉害着呢,就是陈将军都不一定是主子的对手!就你们还想伤到主子,做梦呢!” “当真如此厉害?”有些人听的直咋舌,他们是最后一批进入福暖村的,这一次检阅是第一次见季九宁,心中对季九宁有收留的感激之情,却无对其实力的了解,反而见她年纪小,还是个姑娘,心中充满了担忧。 “听说,主子确实很厉害,不过到底多厉害,这我就不清楚了。” “就算主子再厉害,还能有郭队长厉害?”此人是今日才见识了郭明秋的功夫,对他很是钦佩。 一群人嘀嘀咕咕的,几乎没有人相信,这样的比赛,他们一起上,还能输给主子一个九岁的小女娃。 郭明秋上前:“陈将军,主子,一个人吗?可以帮手?” “没有,主子一个人。”陈武斩钉截铁的回道。 这下郭明秋神色莫名,一双剑眉轻触,看向季九宁的眼里,全是审视。 若她如此自大的话,是如何让陈武包括桑赞这样的人跟随她的呢? 可若她真的有这样的本事,那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在他的心里,主子是个饱读诗书,且聪慧过人的小主子,家底厚些,又有颗善心,这才收拢了这么多的人追随她。 自己也是因为外面世道太乱,走投无路,感念主子的这份恩情,才跟随的。 有如此想法的不止郭明秋一个,三分之二的人都差不多如此想。 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季九宁站了起来,她走到陈武前面,身高才刚到陈武的腰部,但这个身高对于当下的人们来说,已经算高的了。 底下的立马噤声,全都看向她,只听季九宁道:“加赛一场,是我给你们的机会,能否抓住,就看你们自己了,拿出你们全部的实力来,别输的太难看!”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嗡嗡声。直接炸了,这不就是明晃晃的看不上他们吗?觉得他们会输吗? 一个个自尊心受创,全都心中不忿起来。当即有胆大的叫嚷:“主子自己要比的,输了可不许赖我们啊!” “自然不会!比试从今晚子时开始,明日太阳落山前结束。” 她走到桌边,拿出一块写着季字的红旗,高高扬起:“以此物为目标,你们放在沙盘上,我来偷,若我成功,尔等可在日落前抓捕我,若是没能在规定时间内抓到我,也算你们赢。” 李春倒是没想那么多,他直言道:“若是主子真能偷到此物,就算我们输。” 他亦是不相信,主子一个小女孩,还能打得过自己?他就一直盯着这旗,看主子怎么偷! 季九宁没有应他,只是回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其实陈武自己都有点儿担心季九宁,毕竟这么多人,对付她一个人,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况且,这里面身手好的,不止一两个人! 季九宁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留下陈武又多说了几句,说了比赛范围,又叮嘱他们子时正式开始,所有人都需认真对待。 想到那些奖励,他们全都开心起来,若是主子输了,那奖励不就多了吗? 开开心心去吃饭,没想到还有肉,让他们更加高兴! 之前输了比赛的两队,也心情好了不少。 陈武吃饭时,问了季九宁:“主子,当真不需要帮手?” “不需要。” 陈武很想说,要是您赢了,怕对他们打击太大,但又觉得丢人!于是干脆闷头吃饭。 郭明秋和其他三个队长,则是聚到一起讨论:“你们说,主子加这样一场比赛,是为了什么?当真是为了挖掘我们的优势?” “几位大哥,你们说,主子会不会只是单纯的想玩?毕竟她还是个小孩子,会不会是看过我们比试,她觉得好玩儿,心中跃跃欲试,才想着让我们陪她玩?让我们抓她,那不就是捉迷藏吗?”王玉棠感觉自己真相了。 “捉迷藏?”张家年一脸懵。 子时刚到,被质疑玩捉迷藏的季九宁,直接挑了根一米长的木棍出发了。 桑赞担心她的安危,原本想跟着的,也被季九宁拒绝了,让他和陈武还有魏宁威一起看着就行。 演习地点的核心区,李春把旗子插在沙盘上,就不动了,还让郭明秋三人,和他一起待在旁边看着。 “可,这样是不是有点耍赖?我们这样盯着,主子怎么偷?”王玉棠有些不忍心。 张家年也觉得,这样子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当即摇头。 只余郭明秋,他倒是叫来吴田:“外面守好了?弓箭手放在核心区就可以了。只要主子进不来,就不必担心。” 吴田倒是认真:“已经全部就位了,不过,你们当真要这般守着?不去外面吗?我总觉得主子,不会那般好对付。” 他话一落,李春当即道:“守着就能赢,出去干甚?”一副我就要守到底,看主子怎样破局的模样。 “盯梢的人回来了吗?主子到哪里了?”郭明秋问。 吴田倒是笑了:“主子出门已经半个时辰,斥候来报,说她躲进一棵大树洞里,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再没出来,一直有人守着呢。” “躲树洞里?哈哈哈……走,咱们直接堵住树洞,不就把主子抓个正着吗?”李春当即就笑着起身。 张家年拉住他:“不守着旗子了?” 郭明天也道:“要不,你们两个守着旗子,我和玉棠去会会主子。” 两人当即点头同意,张家年还嘱咐了一句:“你下手的时候,轻点,别伤到主子了。” 两人不光自己去了,还带了二十人,将大树团团围住。 树洞口枯树枝和杂草堆积着,堵了一半的入口。 王玉棠直接对着洞口躬身行了一礼:“主子,这树洞里阴寒的很,您还是出来,属下和郭副将一起来接您了。” 半晌,没人回应。郭明秋皱眉,他看了一眼斥候,见那斥候肯定的点头,他便又上前道:“主子,这里已经被包围了,您还是自己出来!” “是啊,主子,您放心,若是您还想继续玩,属下不抓您,再给您一次机会,重新藏。”王玉棠一副哄小孩子玩的语气。 然而依旧安静,郭明秋突然想起,扒拉开树枝,弯腰看向树洞,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 他接过火把照进去,立马傻眼,火把又进去几分,当看到那个对面的小洞口,他当即起身:“主子,已经不在这里了。快,吴田,带人去搜!” “不在了?”吴田心口直突突的! 那斥候更是结巴道:“可,可我一直盯着的呀,还有大牛,他也看到了的。” 叫大牛的也不住的点头,他亲眼所见啊,而且不曾离开半步,就连通知同伴去传话时,眼睛都没移开过半分。 郭明秋已经大步离开,顿时认真了几分,看来主子当真不是无的放矢! 然而当他去了核心区,沙盘上的旗子,却已经不见了。 李春正一脸灰败之色的坐到地上,郭明秋瞪大眼睛:“旗呢?” “我已经出局了,无可奉告!”李春的语气里,满是怨念。 且说,季九宁钻出树洞后,一路潜伏前进,直奔核心区。 她进入屋内,与李春来了个面对面,两人当即交手,初始,张家年还有些愣怔,也抱着看戏的心态,毕竟季九宁同时遇上他俩,外面还有弓箭手,怕是很难逃掉。 所以根本没有当回事儿,见两人打的不分上下,张家年还鼓掌呢,然而,一眨眼,季九宁手里的木棍直直戳在李春的脖颈间,语气冷凝:“你出局了!请遵守规则。” 这时,张家年才反应过来,一边大喊弓箭手,一边迎上季九宁。 直到两人消失,李春都呆呆的。 主子竟有那般身手,他与张家年两人都未能拦下她,若不是弓箭手来的及时,张家年估计也挂了! 满地的箭,昭示着刚刚此地的凶险。 他走到门口,大喊:“旗子已丢,全员搜索!” 张家年一路跟着季九宁追出去,可他跟着跟着就跟丢了,懊恼的一脚踢在旁边的大树上。 差点儿把树上的季九宁给震下去,她抓着树干咧嘴笑。 若是白天,只要张家年一抬头便能发现季九宁,可惜现在是黑夜,若无满山的火把,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而季九宁却能在夜间视物,且她的呼吸法,能帮她很好的隐藏气息,何况她现在的身躯,小小一只,抱着树干,远处看去,只以为是树枝粗些! 第72章 开集市 天亮后,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李春却是站在陈武身边,看着底下的人,笑得开怀。 期间,季九宁故意出现,与他们交手切磋。 但,直到太阳落山,都未能找到季九宁。 吃饭时,虽然还有羊肉吃,白面馍更是给了三个。 但没几个人脸上有笑容,倒是一个个咬馒头,咬的极用力,仿佛出气般。 第二日大早上,校场上的口号都比往日更响亮了几分。 人人心中憋着一口气,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输给了一个娃娃!还是个小女娃! 从此刻开始,没人再把季九宁当成小孩看,也因为季九宁,对女兵收起了平日里的不屑。 当所有人看到季九宁走上校场的高台时,全都神色认真,一脸敬佩。 王玉棠站在前面,眼里更是盛满钦佩。 “早上好呀,将士们!”季九宁清冷的声音响起。 “主子好!” “你们是否因昨日的比试,心有不服?” “没有!属下心服口服。”李春第一个回。 然而他话落,郭明秋却站了出来:“属下冒昧,想和主子过过手。” 季九宁耸耸肩,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光明正大的比试,这也是季九宁首次在所有士兵面前展示自己武力,她问过陈武,郭明秋,差不多能和他打成平手。 “属下,会出全力,还请主子赐教!” “好,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两人都干脆的很,说罢,直接交手,郭明秋进攻的招式,迅速又充满力量,甚至都能听到空气划过的破空声,踢腿,出拳,皆凌厉如刀,直逼要害。 然,季九宁对上每一招都能轻松化解,她身轻如燕,敏如脱兔,不但每一次都能巧妙的避开攻击,还能有力的回击过去。 下面看着的人,不由连呼吸的放轻了,心更是紧张的不得了。 从起初的担心,到现在人人心中大喊:过瘾!一个个面上表情丰富,五官随着台上打斗的两人移来动去,甚是有趣。 然而只有郭明秋知道,季九宁打出的一招,蕴含着多大的力量,他的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若不是主子留手,他怕是早就被丢下擂台了,同时,他心中的好战因子也在疯狂叫嚣,激动的想要继续打下去。 季九宁见他气息已经乱了,也没再耽误,直接抬腿踢去,虚晃一招,倾身而上,一拳打到腹部,郭明秋直直飞出擂台。 下面霎时间响起热烈的欢呼声:“主子威武,主子万岁!主子威武,主子万岁……” 郭明秋被人扶起,上前抱拳道:“多谢主子赐教,属下心服口服!” “属下亦心服口服。”其余几人也跟着跪下唱征服。 身后的四千兵士,更是直接直接跪地喊威武! 等所有人起身,季九宁才开口:“你们每一个人也都是好样,你们敢打敢拼,上进努力,短短几个月,能有如此表现,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她这番话若是一来就说,大家或许还会沾沾自喜,然而经过昨日和刚刚的那场擂台,所有人都心虚的厉害。 一个个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努力变得更强,起码也要有机会,能有和主子过手的资格才行。 只听季九宁继续:“你们今日的每一次努力,都将是未来多出的一条命,将士们,我们身处如今的乱世,内忧外患,我们不能指望朝廷,更不能指望老天,唯有指望我们自己,才能为妻儿老小拼出一片天来。 我季九宁,在此发誓,尔等誓死效忠,不负于我,我亦不负尔等!将士们,你们可愿与我一起,为我们自己,为家人,亦为天下百姓,拼杀一个安宁的盛世来?” “愿意,愿意,愿意!” 是只有几千人,却呼声震天。 他们心中早已对当前的朝廷失望,甚至痛恨,经历过与北蛮人的交锋,让他们已经适应了弑杀和抗战。 或许大部分人还不明白,今日季九宁这话更深的含义,但以郭明秋为首的不少人,却是明白的。 季九宁这一次的讲话,无疑是对他们的坦诚布公,他们的主子,竟然想要天下! 那他们又有何惧!若是真有机会,他们就是拼尽全力也要跟随主子搏一搏。 “好,接下来,我将亲自给你们颁奖,封赏。”她说罢,让陈武上前,陈武的手里拿着一张获奖名单,接着,桑赞和魏宁威,一人扛着一个袋子走上台。 “我先宣布个人武力比试结果,获得该荣誉的有一百名,获得第一名的是:郭明秋,获荣誉勋章一枚,赏兵器,凌音枪一件。” 他话一落,郭明秋瞬间瞪大眼睛,这凌音枪是从敌军拿来缴获的,说来也巧,这兵器曾是守城大将赵青的兵器,在一场战役中身死后,武器也消失了。 没想到机缘巧合下,又让落入他的手里,激动的上前接过凌音枪,对着陈武和季九宁单膝跪地:“属下郭明秋,誓死效忠主子!” 季九宁笑着上前给他脖子上挂了一枚勋章,并双手扶起他:“恭喜郭少将!” 没错,因他表现突出,封为了少将! 陈武接着念了下去,每个人都有勋章,有武器,虽不如凌音枪名贵难得,但也都是实打实的武器。 一场嘉奖豪气满天,团赛赢了的,每人都有银子可领。 吴田被封为先锋队长,陈文的弓箭手正式编队,选出二百名先锋队,每人奖励一匹专属战马!此奖励一出,全兵营都沸腾了,有羡慕的,有懊悔的。 女兵,魏容娟表现出色,被封为女兵营的营长。 季九宁临走之前,专门单独见了魏容娟:“表现不错,我和舅舅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容嫣现在也是一名出色的大夫!好好加油!我期待你更好的表现。” “诺,我会更加努力的!”这一次的比试,也是魏容娟第一次见识季九宁的真本事。 震撼她的心灵,这一次,同样震撼了全军,季九宁是用自身实力,拿下所有人的忠心跟随! 临走前,又和陈武等人包括郭明秋,李春等副将,全部叫到跟前,说了一些自己关于作战的看法,攻如何攻其不备,防如何密不透风…… 等她走了,陈武又细细研究一番,郭明秋等人,更是专研认真……自此,全员进入到疯狂训练模式。 而回到村里的季九宁,则是笑嘻嘻的看着堂屋里展示的各色物品。 有棉袄棉裤,帽子手套,有座椅板凳,也有字画,还有手脂和口脂这类女子用品,更有各种好看的刺绣荷包,香囊。 晚饭时,更是上了满满两大桌的吃食,一旁的顾婶,笑着给她一道道介绍,季九宁挨个品尝。 “不错不错,你们今日好好准备着,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午时就可以出摊售卖了。” 傍晚,她亲自带了一盒新做出的米酥糕去了村长家。 “村长爷爷,快尝尝看,新做出的。” 光是打开盒子,就闻到一股甜香味儿,老村长只尝了一小口,立马把剩下的给了老伴儿,让分给孙子孙女吃。 “好东西呀,这等贵重的吃食,也拿去卖吗?” “嗯,都拿去卖,还有好些吃食呢。我过来就是跟您这边合计一下,看看那些摊位都定出去了。” “村里倒是不少人家定了左边棚子的摊位,吃食上,他们是舍不得拿出去卖的,都是些衣物,鞋垫儿,农家用具之类的。” “明白,如今这世道,吃食比银子还重要,我拿出些吃食来卖,也是存着接济的心,不然几千号人,等着我喂呢,那能瞎折腾。” “你这娃大善,老天肯定保佑你,将来定是大富大贵的。” “哈哈哈,借您吉言,村长爷爷,还有五亩暖棚没种,明儿集市开了,我打算让人把暖棚也种上,您说,种什么好?” “离明年开春播种,倒是正好满一季小种,大谷子不成,种些小麦和粟应是可以,或者,多种些菜和土豆,番薯之类的。” “好,那就如此种,番薯不多,顶多能种三分地,倒是土豆和菜,可以多种些。” 两人把摊位号一定,每家通知明日午时出摊。 季九宁这边儿全包了右边的摊位,第一排卖菜,第二排卖吃食,第三排则卖些小东西,姗鸾和玉玲做的都摆在了后面,还有王姚和樱珠的衣服鞋帽。 一上午的时间,村里热闹的不行,鸡飞狗跳的,小孩子的欢笑声更是贯穿全村。 季府门口,小时和小辰看着自家进进出出的仆人,更是激动的跑来跑去,看热闹。 屋里,韩福生拿着一个陶盆给季九宁看:“这是昨晚烧了一夜,才出来的,数量不多,也就七八个,都不算大。您看可否也拿去摊上售卖。” “可以!不过,这陶盆,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个用法,如今外边正冷呢,大棚里,站半日,也够呛,您去问问这匠人,看能不能做出几个更大些的,放在棚内燃火,多少也能散些热气,起码有个取暖的地儿。” “若是取暖,何不放两个大铁箱过去,如此只需在里面染些木炭即可更好的散热。这陶盆做起来不易,散热也及铁箱好。” “可以,就按您说的办,但是要注意安全,命护卫队的人盯着。” “诺。” 左边的大棚里,已经陆陆续续有村民摆上摊了,有摆着卖簸箕,竹篓,木凳,还有不少妇人,摆着绣好的帕子和鞋垫,还有一家卖的靴子,还有木铲子和木勺子。 倒是有一家卖的东西特别,小小的帕子包着,一个个小包,把摊子上摆的满满当当。 而秦大勇此刻敲着锣,带着十几人去了邻村宣传去了,锣声响起,不少人家开了门,偷偷看。 得知是福暖村开了集市,大家可以带着户籍前去购买,全都激动涌上前询问:“大兄弟,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们在村口开了集市,售卖的东西很多,有用的,也有吃的,凭户籍可进。” “还有吃的?吃的也卖?”所有人不淡定了,有些人直接跑回家商量去了。 中午太阳出来,倒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季九宁去的时候,已经摆满了,热闹的不行,你看看我家的,我看看你家的,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卖多少钱合适。 铁皮箱拉去的时候,现场点火,也算是开业仪式了。老村长被大伙推出来讲了几句话,但他看到人群里的季九宁后,又立马让出位置,但季九宁笑着拒绝了。 这样的热闹属于村民的,她就不去了。季九宁挨个查看了自家的摊位。 熟食区,每个摊位底下都有一个木炭盆,烧着开水,热气温着食物,不至于冰凉。 甚至还准备了不少带盖儿的小木桶,用来给客人装吃食。 看到豆腐摊位时,季九宁停下来打了个招呼,婆婆没来,倒是几个媳妇和孙媳孙女张罗着。 一家人占了三个摊位,一个卖豆腐、豆干,一个卖豆浆豆乳,豆腐脑,还有一个竟是用豆腐和豆干做的各种凉拌菜。 且她们这摊上围了不少村人,七嘴八舌的问价钱。 紧挨着她们的摊位上是各种小点心,精致的糕点摊上,还挂了一个牌子,写着:酥心糕点! 看摊位的是两位中年妇女,精干的很,手中拿着一个小盘子,切了不少点心小块,让路过的人品尝。 “大姐,尝尝这个,甜而不腻,好吃又便宜,咱们主子交代了,价格比往日城里的都要便宜上好几文呢,就为给大伙尝尝味道,改善改善生活。”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很认同,现在的福暖村,只要提到季九宁,啥都是对的。立马有人买了两块。 好吃的太多,家里殷实的还敢多买几样,大部分家里都不宽裕,看到好吃的,也只敢看看,闻闻味儿。或者精挑细选,买上一样两样。 还有炸馓子,和麻花的,以及蒸馒头和花卷,第二排最后的三个摊位上,卖的包子馄饨和饺子,还有馅饼。 此刻这几个摊位上倒是人最多。 第一排的菜摊上,萝卜,青菜,大白菜,小白菜,韭菜,鸡蛋,鸭蛋,都不少。 门口处第两个摊位上,更是堆着小山般的土豆,大的一堆,小的一堆,中不溜的一堆,两个男子正扛着一个筐子,往上面倒,一位女子在旁边捡。 樱珠更是抱着一堆帽子往摊上走,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奶包,小时和小辰一人抱着一件棉袄。 最后一排还在摆摊,前面的已经开始有村民掏钱买了。 你买个我家的,我买个你家的,集市里热闹的不行。外面门口处也挤了不少人,全都伸长脖子往里瞧,可惜,护卫队的人拿着刀守门,更何况还有前面吊楼上的弓箭手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们,所以,没人敢硬闯。 直到集市上的摊位,全都准备妥当,货品摆放整齐了,秦大勇才带着几人走到门口,挨个检查户籍,放人进入。 人们被放进来,一股脑的冲进大棚里微温的热气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也让她们内心更热了几分。 冲向最多的就是菜摊,和馒头摊。 左边大棚里的村民组,也有不少人进去,哪怕是旧的棉袄,也被不少人光顾。 整整一个下午,太阳都落山了,大里面的人还有很多。 直到护卫队清场,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同村的人,互相约定,明日一早再来。 第一日开集市,村民收获都不少,尤其卖旧衣物的那家,赚了三百多文,高兴的不得了。 也有几家没开张的,但也没气馁,嚷嚷着明天肯定能开张。 倒是晚上季九宁这边收上来的账,很可观,所有菜都被一抢而空, 吃食区,除了豆浆和点心没有卖完,剩下所有的都卖完了。 倒是香囊一个没卖,反而樱珠的摊子,全都卖完了,小时第一次跟着樱珠卖东西,高兴的不得了,抱着装满铜板和碎银子的袋子,一脸骄傲的交给季九宁:“姐姐,这是我们卖的,你快数数!” “你们俩帮姐姐数,我今儿都数不过来了。” 她这话惹得几人就是一阵哈哈哈大笑。 每家报账给姗鸾和王姚,然后两人一起再拿给季九宁,有了两个财务帮忙,也是忙到很晚才睡下。 卖了一共五百七十多两,刨去成本,倒也能赚下一半。 第73章 得了庇护 之前那三亩菜地,只收割了一亩多,除去送到兵营的,还够卖日。 剩余五亩空地,只种了一亩菜,有番薯和土豆,(当时的他们是没有红薯的,是季九宁写信告诉连将军红薯的样子,让其寻找,才从南疆找到红薯,他称之为番薯,让人送来。)这两样产量高,又能顶饿。 其余四亩地,全部种了黍米。季九宁先是让人把地施肥,翻动了一遍,又浇水几日,每亩大棚里烧了五个火炉,这次季九宁也是下了血本。 军营的兵士和附近的百姓,都不能饿肚子,别看她的粮仓满满的,可真吃起来,是不够的,按照正常情况,过完年三四月份才开始播种,而收割要到九十月份,所以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而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谁也拿不准。 黍的生长期算最快的了,黄米能做的吃食又多,还足够顶饿。 若是施肥足,伺候的够好,只需要不到四个月就能吃了。 等菜割完,那三亩地,再种一茬菜。 这几日的集市,越发的人多,那些买上吃食的人回村一宣传,全都涌来了。 有些人家甚至缩减的每日只吃一顿饭,但经历过外面的流民暴露,谁也不敢出门。而流民更是直接啃树皮了,他们没有厚衣物,如今的寒天已经不是两个月的时候了,温度差不多在零下三十度,出门就会被冻死。他们更没有粮食,全都缩在抢占下来的房屋里,苟延残喘。 如今听到不但能买吃的,还有厚衣物可以买,一个个全都涌了过来。 可他们没有户籍,近三百多人被拦在了门外,眼看着就要闹事,守门的护卫急忙命人通报季九宁。 得到这一消息的季九宁,亲自见了这批人,能顶着寒风来此的全是家里的强壮男人,季九宁很满意。 她让人把这些人排队请到一边,见他们全都衣衫单薄,褴褛,回头低声吩咐了一句,韩福生忙掉头进了集市。 不到一刻的功夫,他又回来了,低声耳语几句,只见季九宁点头,对着三百多流民道:“没有户籍便是流民,不过今日我愿意帮你们一把,带够一两银子的站到右边来。” 胡拉一下,站了近大半,剩余那一半人里,有不少人在观望,季九宁能看出,他们并非没有银子,这些人一路抢掠,加上能走到现在,肯定有银子傍身。 “好,有银子的,现在交上来,一两银子,可以领取一套厚棉衣,一双棉鞋,十个馒头,两份菜,一份熟食!” 人群立马激动起来,剩余观望的人也全部胡拉一下冲向了右边,只有不足五十人,站在原地羡慕的看着右边,脸上全是绝望。 甚至一个大男人当即难过的大哭起来!惹得剩余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们太难了,没钱,没粮。一个个冻的瑟缩。 只见韩福生走他们面前道:“我们主子不给人提供吃食,你们几个若想获得衣物和吃食,就要给我们劳动一个月。愿意的也可以留下。” 所有人顿时不哭了,纷纷表示愿意,别说干一个月,干一辈子都行,只要能给口吃的,别让他们饿死,冻死就好。 其中哭的最大声的那个男子走上前道:“您好,小贵人,我家儿子和您差不多大,如今又冷又饿,已经快不行了,您能不能救救他,给他一间厚袄子,和吃的,我愿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求求你了小贵人。”男人说着又伤心的哭了起来,跪下给季九宁磕头。 被韩福生拦住了:“想领衣物和吃食,那就听我们安排。” 然后他让护卫队的人将那五十人带了下去,而他则亲自收取银子,三百两银子,收齐后,他让这些人等着,衣物和吃食半个时辰后,带过来。 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寒风中瑟瑟发抖,但心头已经有了希望。 王姚做的棉衣正好没来得及拿去卖,此刻倒是全都派上用场了,并且又找来五十多个针线好的妇人,加紧赶制。 尺码全按标准男子身量来做。 又去村里花银子收了些厚棉衣,季九宁也不亏他们,领旧衣服的人家多给一份大饼。 半个时辰后,韩福生亲自带着人,搬了两张木桌过来,分好的吃食一份份的放到桌上,然后是一批收上来的旧衣物。 挨个给他们发下去,鞋子几乎全是旧的,管不了尺码,挨个发。 那些人也不挑,领足了季九宁先前保证的东西后,拔腿就跑。 新做好的衣服,也陆陆续续送来,等所有人领完离开,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而那五十人,季九宁也是把食物和衣物分给了他们,但每个人都做了登记。 让他们明日来服役,并且告诉他们,来做工者,每日管一顿饭。 若是谁愿意卖身投靠,季九宁可以给他们发放月银。 这话一出,纷纷表示愿意,甚至还有人问,家里的兄弟可否来卖身,能不能领银子。 当听到,都可以时,全都开心的跑回去跟家人分享了。 还告诉了其他人。 只要给季九宁干活,就能吃一顿饭,谁不愿意。 一大半的人全都来报备了,纷纷嚷嚷着要卖身。 那个哭鼻子的男子,感念季九宁多送了他一套小孩子的棉衣棉裤,带着全家四十多口人一起来卖身。 季九宁也没拒绝,直接收了,命韩福生将男丁带去种地,女眷则交给了顾婶。 因为住宿的问题,季九宁找到村长商量,在附近的荒地上,开垦,出来,给他们盖房子,毕竟祠堂里还住着不少人。 村长现在也不担心镇上来人找茬儿了!毕竟外面乱的很,虽然夺回了控制权,但是那些人并未被消灭干净! 为了生存,他们时常在周边的镇上,以及村里搜刮打劫。 流寇团体越来越多,官府都是紧闭城门,不出不进的。 底层老百姓的死活,他们可不管。 而季九宁也是抓住这个机会,才能大力收拢人心,扩张势力,和地盘。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她要有足够的能力对抗。 且她不想单打独斗,她要找更大的靠山,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先扯虎皮! 而最好的人选,无疑是邺王!在北地乃至整个西燕都是有震慑力的。 所以季九宁命魏宁威亲自带人给邺王送去了木炭和蔬菜!八百斤的木炭,二百斤的蔬菜。 有土豆,有鸡蛋,白菜,韭菜,还有冻豆腐一百斤。 毕竟韭菜长的最快,十天左右便能长出一茬儿来。 等邺王收到东西时,也很惊讶,他问魏宁威有什么要求?魏宁威直言:“王爷,我们家小姐,只有一个要求,百姓苦寒,她想护村民安稳,但她能力有限,所以想得王爷庇护。” 对于他这话,邺王不置可否,当即取来五千两银票给他,并给了一块他的玉佩:“这是本王的贴身玉佩,见此玉佩如见本王。” “诺,小民代我家小姐和村民感谢王爷大恩。”魏宁威一副老实人模样。 邺王摆摆手,魏宁威这才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竟然有军队一路护送他们回到福暖村,路过不少城镇,城墙上的兵士看到,皆跑去通知自家大人。 邺王的兵护送几个村民回村,这样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隆阳镇都知道了。 就连附近流寇,都默默地远离了福暖村那一带,生怕触怒邺王,开玩笑,邺王可是有二十万大军!哪里是他们能惹的。 等魏宁威回村,将玉佩交给了季九宁:“一路上,王爷的副将特意带着我们绕了一圈的路,以后怕是没人再敢找咱们福暖村的麻烦了。” “很好,不过,舅舅,你怕是有的要忙了。” “忙好呀,你尽管吩咐就是,舅舅保管给你做好。”魏宁威一脸喜意,拍着胸脯啪啪作响。 “经过你这一遭走,咱们村里的人口会增加不少,前先日子流民以役换食物,就收留了近三百多人。村里划出来的宅基地,正在规划,但是天寒地冻的,怕是动作也快不了多少。” “你是有什么新想法了吗?”魏宁威问。 “之前还不敢想,但是现在嘛,有了这块玉佩,咱们就可以大干一场了。 你去叫来各村的村长,或者能主事的人来福暖村开会,就说我们福暖村有法子将大家全部纳入保护范围。” 魏宁威稍一琢磨,便明白了:“你是想把这几个村合并在一起?” “舅舅觉得如何?”季九宁吃了口点心,好整以暇的看着魏宁威。 “咱们如今手里有足够的粮食,若是黍子能在短短三个月内成熟,那以后自然是掌握着命脉的人,再若是稷米也能缩短周期,又不影响产量,那咱们别说合并这几个村庄,操作的好,连镇市都不是问题。百姓只管能不能填饱肚子,过安稳日子!谁做主,他们不在乎的。” “嗯,这天儿越来越冷了,这事儿得尽快解决,我不希望再有人冻死。” “没问题,我明日一早就去。” “嗯,记得带些人手,以防万一。” 送走魏宁威,季九宁独自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衣食住行,样样不能少。 离天气变暖,还得五个多月,而且听村长的意思,今年的寒冬,怕是不会短,来的早,结束的也会晚。 所以,她首先得帮这些人安稳的挺过寒冬,天气暖起来,就好办了。 制衣,得需要原料,她现有的布料,全用了,也不够。 所以得想法子,她记得上次送去兵营两只羊,那些羊毛和羊皮都留了下来。 “姗鸾?” “主子?” “你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制衣的材料吗?比如羊毛,我想用它做成羊毛线,然后织成衣裳,既轻便又保暖。”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去问问。前几日听一个绣娘说,她原先就是开布坊的。应该懂得多些。” “嗯,这事儿,交给你了,务必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若是实在解决不了,你能不能找家族帮忙,帮我买一批棉花和布料,棉花质量要好,但布料只要耐磨纯棉就好,价钱不是问题。” “成,这个没问题,我等会儿便告诉暗卫,他们有法子和爹爹联系。”姗鸾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家有铺子就是经营布坊的。 “有你还真是一个顶俩,不,顶十个!。” “哈哈哈,少贫嘴。”姗鸾笑着瞪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衣物解决掉了,吃的也能勉强解决,现在就差住这个了。 她在纸上画了又画,直到第二天又亲自找到村长,在村里村外转了几圈,谁知竟是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这才又回到屋里。 “樱珠,快给村长爷爷上杯热茶,去去寒气!” “诺。” 老村长拉着椅子坐到火炉边上,搓着手:“九宁啊,现如今,咱们能用的土地就这些了,若是一人一家,按三间房算,带个小院,那五百多户,仅仅是现在咱村里的人都不够。得占地了,要么就连到其他村了。” “明白,村长爷爷您这么支持九宁,我自然不会让您为难。我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连上其他村子。田地是老百姓的根,肯定不能动。” “连其他村子?那他们……” “如今东南西北,挨得近的除了咱们,一共还有五个村,且大家都是靠着同一条河生存,本就同生源,何故不能融为一体?且大家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不被欺负。 况且,如今,他们根本不团结,他们的村长也帮不了他们,各自的生活都极其清苦,很多人还在死亡边缘徘徊,而我能帮到他们,这样的好事儿,他们不会拒绝,除非他们自己有本事能过的很好。” 听她如此说,老村长终于深思起来,随后直接问道:“若是真的合并,上面问起来,该如何?” “这个,您知道代表着什么吗?”季九宁将玉佩拿出来,在老村长面前晃了晃。 只见老村长摇了摇头,季九宁收起玉佩,笑道:“这是邺王给我的,见此物如见他。您说,还会……” 不等季九宁说完,只听那是王爷给的,见此物如见人,老村长便当即起身要行礼: “哎呦呦,给王爷行……” 结果就被季九宁打断了,她忙把老村长拉起来:“别别别,可不至于,我只是告诉您,我这么做,是有底牌的。” “那就好,那就好。” “福暖村是皇帝赐下的,合并后,还叫福暖村,谁敢置喙?” “那倒是,那倒是。”老村长连连点头,不再有半分顾忌。 又说了几句,商定了划分事宜,魏宁威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六七个其他村的人。 “这几位,是其他的主事人,这是怀山村的老村长王富和他的接班人王德,这是归河村……。”威宁威分别介绍一番! 众人一一打过招呼,这才坐下,樱珠给几人上了热茶,又每桌添了一份糕点。 甜香味儿,勾的几人视线一直在上面飘忽。 再看他们,没几个人穿的厚实,季九宁心中酸楚,直言道:“几位叔伯,哥哥快尝尝这糕点味道如何,昨日才研究出来的味道。” 她话一落,所有人齐齐抓着糕点往嘴里塞。有些家里还算殷实的,倒是矜持几分,但也没拒绝。 那王德和另一个村长的儿子,吃的急,直接噎住,樱珠给两人添了好几次茶,才缓解。 “诸位,天寒地冻的把大家请来,是想跟大伙儿商量个事儿。你们各村里滞留的流民,如今还有多少,不知各位可清楚?” 两三个人摇头,剩余两人倒是说了个大概的数字,归河村流民大概有不足三百人,怀山村差不多还有五百多人。 其实槐柳村的村长已经被流民打死了,今天来的是族里选出来的新的主事人。 “这些流民霸占了原村民的屋舍,有些是把人杀害后独占,有些人是或求助或威胁着村民收留他们,同住,这么这一批人留在村里,我们这心始终是悬着的,还请季小姐为我等解忧啊。”怀山村的老村长王富很是真诚的恳求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附和。 “我今日叫你们来,就是来处理这事儿的,马上临近年关,外头形势又严峻。我们不能总这样凑合着过日子。” 季九宁话落,众人又是一阵附和,连声称是。 “这些流民我们不能驱逐,但是可以安置,既然他们已经选择留下,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住处,如此也不会霸占着原村民的屋子。” “可这么多人,如何安置啊?” “建屋舍,在我们各村沿途的荒地上建,给他们划分宅基地,然后在我这里登记,我会给他们办理入住户籍。” 她如此说完,其他人互相对视几眼,沉默着琢磨了一阵,然后有人开口了:“那,您这是要把我们这些村长连起来?” 他话一出口,所有人齐齐盯着季九宁,只见季九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才笑着看向众人,慢悠悠的开口: “正是此意,这也是我对大家的一点心意!不知各位可愿领这份心。” 心意?合并五个村子,那以后,他们谁说了算?且那么多流民入住进来,归谁管?他们日后种田,从哪里分? 这难道不是在明晃晃的占他们各村的便宜吗? 第74章 合并村子,安置流民 看着众人脸上神色,季九宁就猜到他们心中所想,也不恼,笑着问:“想必不止流民的日子不好过,你们大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问出口后,观察着几人神色,又继续道:“若非我前些日子开设集市,怕是你们各村又要死不少人。我相信你们也吃过我这集市上买回去的菜和吃食,以及用具,厚棉衣等。 不论是流民也好,还是你们自己也好,若是都不需要我帮助的话,那今日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她说完这些话,几人倒是对视着眼神,但也已久没有出声。 季九宁冷笑:“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从一个多月前,北蛮人就曾乔装打扮进入北地抢掠,而我们隆阳镇地界内,也进入过两三次,皆是被我的人截杀了。 就在半个月前,我的人还因截杀北蛮人而死伤百人之多,我伤心难过了好久,我还在山脚给他们立了长生碑,舅舅,你带着几位村长去看看,毕竟他们也算保护了他们几个村子的。 看完好生把几位送回去。”说罢,季九宁起身摆摆手,一副送客的样子。 魏宁威更是上前道:“几位请随我来。”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但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长生碑。 等看完刻着百人名字的长生碑后,全都站在那里迈不开步,年纪大的几个老头,凑近耳语几句,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即其中有一人站出来,对着魏宁威拱手道:“我们想再和季小姐谈谈,可否带我们过去?” 魏宁威有些为难,他也对这些人的不识时务很瞧不上。 “我们家小姐虽和善心慈,但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今日请你们过来,本是天大的好事,可几位既然不领情,那也没必要再见了。请回!” 如今形势严峻,当真他们还能在村里说上话,做得了主?不过是给他们脸面,想稳妥解决罢了。 倒是那王德上前对着魏宁威行了一礼:“我们都是泥腿子,有失礼之处,还请您和季小姐海涵,合并村子一事,我们也并非不愿意,只是一时有些反应不及,毕竟,您也知晓,这等事,可不是咱们小老百姓想如何就能如何的,朝廷若是查下来,那咱们如何交代?我们是在顾虑此事。” 听得王德如此说,其他几人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可不是个合理的理由吗? 这可不是他们不愿意,是朝廷的律法摆在那里。 “既是有顾虑,那便回去!你们既然遵守朝廷律法,相信朝廷也会顾及你们的不易,会为你们解决生存问题的,倒是我们多管闲事了!请各位回,对了,既是有朝廷照拂各位,那我们村的集市也就不对外开放了,天气寒冷,你们通知到位,免得大家伙白跑一趟。” “这……误会,误会呀!”一听不能再来买吃食,全都急眼了。 然而魏宁威却是旧时坚持,叫来了几个护卫队的人,说是送,实则和赶没什么区别。 他们拿腔拿调的,无非就是不想失去话语权,还想多得些好处。 九宁又是个姑娘,还年纪小,这些人无非就是不把九宁当回事。 他这个舅舅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九宁姐弟三人不敬的,何况想要拿下这几个村的绝对控制权,不给个下马威,是不行的。 灰溜溜的被赶出门时,正好遇上来集市采买的各村村民。顿时大眼瞪小眼,村民们全都不明所以,有些人见护卫队的人走了,才上前小声询问。 得知他们是被那位季小姐请去商议事情,全都围了上来:“商量何事?商量的如何了?” 一时间被围住的各村村长全都有些语塞。只能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然而他们的离开却阻止不了村民们的好奇心,有些常来买菜的,加上本就是邻村的,所以很快就与集市上的人混熟了,打探起事情来,很是顺利。 魏宁威本就有意放出消息,所以没一会儿,季九宁愿意给流民划宅基地安置,并且照顾其余五个村子的村民,把他们全部纳入保护范围内,将来和福暖村村民一样,享受好的待遇和福利。 顿时村民们激动的欢呼不已,然而很快,他们又被当头给了一棒:“不过,我听说,你们村长拒绝了。” “拒绝了?他凭什么拒绝?”那村民立马拔高了声音,语气全是不可置信,还带着怒气。 “嘘,小点儿声,听说是舍不得手中权利呢,若是以后都纳入福暖村,可不都得听小东家的?”福暖村的大婶一脸唏嘘,虽然嘴上说着小声,可那声音周边的人全都听到了。 纷纷围上前来八卦,更有其他村的人借机凑近打探:“大妹子,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我家男人就是在小东家府里做活的,亲耳听到的。” “好大姐,你倒是快详细说说!”怀山村的一个年轻妇人催促道。 “我说了,你们可别传出去了。” “不会不会。” “小东家先是获皇上封赏,后又得邺王爷照拂,这才能让福暖村过的这般好,还能保护我们村不被流民侵扰,收留了好些流民,给他们活干,管他们吃饱穿暖。如今小东家开集市,惠及你们几个村子,也是心善,本不想多管你们几个村子,可谁知,前些日子发现北蛮人乔装潜入咱们北地,悄悄打劫,这才想着,把你们合并在一起,一是能替你们解决掉流民占居的事情,二是想护你们安全,再者嘛,小东家心善,不忍你们受苦,有好处自然也能照顾到你们,可谁知,哎!一番心意,还要被辜负,你们几个村长竟然为了一己之私,不顾你们全村人的死活,啧啧啧,当真是让人心寒!说什么朝廷有律法,那不就是责怪我们小东家违逆朝廷律法吗? 我们小东家伤心了,怕给我们村里惹麻烦,听说明日起,就把集市关了,不对外开放了,只对福暖村的人售卖。” 她不停的啧啧,而其他人则全都愣住,被这消息轰炸的缓不过来,好一阵子才有人出声:“杀千刀的,如今日子好不容易能过活,他个老不咔嚓的竟来拦路,朝廷若是能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那还能死那么多人了?看我回去不叫了全村的人去骂他。” 妇人风风火火的捞起买好的东西,就跑了,其他人也都跟着跑了。 各回各村,各找各的村民,目标却是一样,找村长把话问清楚。 那个村长前脚刚到家,还没坐安稳了,就被村民们堵上门了。 一个个嚷嚷着,要他给大家个说法。 季九宁在炕上一边陪小时小辰玩儿,一边听韩福生汇报,各村的消息。 笑着道:“这几日若是来找咱们,都拒了,不要理,先好好种地。福暖村的宅基地,先盖着。” “诺!” 不出三日,各村的村民以及流民,全都围堵到村长家里,开始闹事。 流民:“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获得房子和户籍,你凭什么拒了?” 村民:“好不容易能摆摊流民,还能得到福暖村的福利,和庇护,你凭啥替我们做主?” 怀山村的村长,最是苦恼,因为他本来没有想着拒绝的,只是在看其他村的意思,加上心中的确有顾忌着朝廷的律法,没想到却会闹成这样。 一个给他们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现如今全村的人已经连着两天没能进去集市了,他们家也靠着集市上的吃食过活,可惜也没有了,说不后悔都是假的。 天塌了,有那季九宁顶着,他怕啥,村子里被流民霸占了那么多户人家,朝廷都没来看过一眼。 往后若是北蛮人再来犯,怕是那些官老爷跑的更快,哪还会管他们。 想到此,他当即大喝一声:“别吵啦,老子现在就去求人家,你们若是同意合并村子,以后都听季家姑娘的话,那就随我一起去,不同意的,就在家待着。” “一起去,一起去。谁不去,到时候谁别进集市里买东西。”村民们当场嚷着一起去。 谁也没看到,那老村长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全村的人一起跪求,准不会被拒,这心意也够足。 他可是知道昨日下河村的村长在外面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结果没人理他,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他和儿子带着一村几千人,去了福暖村,护卫队的人远远瞧见,立马紧急戒备,并且派人快速去通报季九宁。 “哦?怀山村的王福和王德?” “正是,他们这么多人来,若是闹事怎么办?”韩福生有些担忧。 “不会,让弓箭手和护卫队的人多注意就是,不必理会。” “诺~”韩福生。 王富上前对着门口的护卫拱手道:“这位小哥,帮帮忙,代我们等给季小姐传个话,就说我们怀山村全体,自请加入福暖村,愿听季小姐安排。还劳您帮忙进去通传一声,多谢多谢!” 好一阵道谢央求,那护卫才进去通传,急的王福在外头直打转,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久,那护卫终于出来: “我们主子说,王爷和皇上本也只愿护她一人,是她瞎操心,不知天高地厚了,天寒地冻的你们还是回去!” “这,这,……”王福半天说不出话。 谁知后面的村民和流民,突然哗啦啦的跪倒一片,大声喊着:“求小姐收留我们呀,救救我们……” 王福见自家儿子也跟着跪下,他也忙走到人群前面跪求。 那护卫见此又进去通传,这次,很快大门开了,呼啦啦出来二十几名护卫队,吓得村民们立即止了声,接着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王福在最前面,第一个看清她人,立马激动的大喊:“季小姐,求您收留我们呀,那日是我儿不会说话,惹您不快,今日我特意带他来给您赔个不是,还请您莫要与他计较,我们全村都愿意并入福暖村,听您安排。” 他说完就给儿子使眼色,王德忙跪行了几步,磕头道歉一番,惹的村民们也跟着央求。 季九宁这才摆了摆手:“大冷天的,大伙快快起来,我是想帮你们,可我也不想做那出力不讨好的事,你们若是真心实意合并,听我安排,那就得签定文书按手印,谁以后若是做出放下碗骂娘的事,可别怪我季九宁心狠。” “不会不会,我们签,现在就签!”流民第一个喊出来,村民们也跟着喊,这时候他们竟然出奇的一致。 “好,韩叔,拿上来。” 韩富生很快把早已准备好的文书拿了出来,并搬了一张桌子,他亲自坐下办理。 而季九宁走上前,亲自扶起王富父子,又扶起前面的流民和村民:“快快起来,冻坏了可怎好?你们挨个去按手印,王富,你就留下,既然决定合并,商量一下具体细节。” “嗳,好!”王富受宠若惊。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村民们感激着。 等所有人签完字,按完手印,才听韩福生道:“今日的集市,对怀山村的村民开放!” 还留下来的村民全都高兴的跑回家拿银子去了,现在时辰还早,一来一回也就一刻钟的时间,闭市前,还能买上不少吃食。 怀山村村民的风风火火,欢欢喜喜,更是把其他几村的村民惹红了眼。 果然,不出三日,所有村都依照怀山村,签了字,按了手印。 很快,魏宁威和翁源一同负责开发,规划好的宅基地建设,以及流民户籍办理的事情。 领到宅基地的流民,不需要掏钱,但是要掏盖房子的钱,没有钱的,则签劳役换取。 村与村相连,路是最主要的,季九宁将修路的任务,交给了服劳役的流民。五个村的流民,加起来将近一千二百多人,服劳役的就有五百多人。 每五十人负责一条路,更是从村民里和流民里找出不少能工巧匠,有会烧砖窑的,有会打土屋的,木匠铁匠更是不少。 翁源直接提议:“主子,何不将这些人,按各自专长划分,成立一个小组,如造铁坊,以后专长专用。” “我正有此意,这事儿你觉得谁来盯着合适?” “属下的二弟翁阳,他识字,能算,心还细,且与人打交道上,比属下强。” “好,举贤不避亲!这件事儿,就交给他了,你去告诉他,好好干。”对于翁阳,季九宁的印象很好,此人话不算多,但吩咐下去的事情,都做的很不错,甚至没想到一些漏洞,他也会默默补上。 “其实,这个法子也是他想到的,只是他现在到不了主子身前来,才跟属下嘀咕了一句。”翁源憨厚的说道。 “哈哈哈,你让他忙完过来找我。” “诺!” 这样的人才,竟然都憨憨的,好像自己有时候也挺憨的!季九宁如是的想着。 第75章 福暖县 让季九宁没想到的是,翁阳三天了,都没来找她。 而她也被拉着去了大棚里,顾婶一早就开心的来报,说是第二批菜种已经全部发芽了!就连黍田里,也长出不少苗芽。 这预示着她们的种植成功了,后半年的粮食能接上了,这么多人就不会饿肚子了。 “快看看,这都长有两寸高了。” “好,再去派人凿冰,一定要照顾好这十亩地。” “诺!” 人逢喜事精神爽,季九宁看着到处忙碌的人们,心中也涌起无限斗志,这里就是第一个建设点。 脑子里正想着如何云云,就听到小时跑来喊她:“姐姐,姐姐,你快来,有人打架了。” “嗯?谁打架?”季九宁忙检查一番小时,见他无碍才松了一口气。 “是槐柳村的葛娃子,他说他在县学里读过书,都是老先生教,说女子不能教书,还说姚姐姐根本教的不对,秦晓春和虎子哥就与他打起来了。” “槐柳村的娃子?怎得到你们学堂里去了?”季九宁边走边问。 “他娘在集市买菜,他自己跑到村里来和我们玩,然后小辰就带他去了学堂。” 难怪是小时一个人来的,定是小家伙觉得自己犯了错。 等季九宁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大人们脸上倒是笑嘻嘻的,就几个孩子脸上还气呼呼的,互相看不顺眼。 小辰一见到姐姐来了,立马跑了过去:“姐姐~” 他一喊,几个妇人也看了过去,她们已经知道那双生子就是季小姐的亲弟弟,刚刚她心里就直突突,生怕自家孩子惹麻烦,现在赶忙拉着孩子上前道歉:“季小姐,实在对不住,是这孩子他不懂事儿,快给季小姐道歉。” 说着便按着自家孩子的脑袋就要他道歉,那孩子倒是执拗。 也就五六岁的孩子,能送去县城里启蒙,可见这家人也是有些远见的。 再看虎子几个,也都没伤着,季九宁摆摆手,笑着道:“无事,小孩子打闹,很正常。倒是你家孩子小小年纪识字,还去上过学,倒是难得。” “也就去了小半年,比不得两位少爷。”妇人面上谦虚,但还是能看出,因孩子得了夸奖而欢喜。 “你去学堂里,那县城里的夫子都教了你什么?说来我听听。” 妇人见季九宁如此问,顿时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儿子,但葛娃子却一点儿也不紧张,他看季九宁也就比自己只高了一头,没大几岁,只当是同龄玩伴对待。 说话时,还带着骄傲:“夫子教我们的可多了,有圣人言,古贤书,还有练大字呢,我都会写。” “哦?那为何圣人言?你可会背?” “多言,欺之蔽也;多思,欲之累也。潜静以养其心,强毅以笃其志。去恶于人所不知之时,诚善于己所独知之地。毋贱彼以贵我,毋重物以轻身。毋徇俗以移其守,毋矫伪以丧其真。能忍所不能忍则胜物,能容所不能容则过人。极高明以游圣贤之域,全淳德而为太上之民。” 孩子的声音清亮高亢,妇人一脸欣慰,与有荣焉! 季九宁的神色也认真起来,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姗鸾和王姚,见二人同时点头。 她心里五味杂陈,这样的圣言,当真是教化百姓开智的,若是人人学习,又怎会有那么多的愚民。 世家大族通过控制学识,来控制民众为他们所用,就连朝廷都只能任用世家子弟。如今已是悬崖百丈冰,看来她往后的路任重而道远啊! 啪啪啪!季九宁带头鼓掌:“葛娃子,你可知道,圣人之言,具体何意?” 顿时葛娃子气弱了几分,季九宁也只是笑笑,才六岁的娃子,能背会那一大段,已是不易。 “小时,你可知刚刚那段话的意思?” 小时走上前:“知道,舅舅私下教过我和弟弟。意思是说,多言,是因有欺人的毛病,多思,乃是受欲望之累。要用深沉安静来保养自己的心,要用坚强刚毅来使志向专一。在他人所不知时去恶,在自己独自知道的地方真心实意做善事。不要轻视别人而尊重自己,不要重视外物而轻视自身的本真。不要曲从流俗而改变自己的操守,不要矫揉造作而丧失自己的纯真。能忍受别人所不能忍受的则胜过别人,能容纳别人所不能容纳的则超过别人。达到高明的境界而成为圣贤,保全自己淳朴的美德而成为太古的百姓。” 一番话说完他还看向姗鸾和王姚,见两人都眼神赞许,笑嘻嘻的对他点头,顿时抬起来,似是又想到什么,慢慢放下抬着的下巴。 走到葛娃子身边,一本正经的道:“葛娃子,你会背圣人言,已经很不错了,等路修通了,我们一起上学堂,姗鸾夫子和阿姚夫子,虽为女子,但其学识渊博,讲授法子有趣,我们村的孩子,都能听懂,不但学文识字,还知晓其意。哦,对,用我姐姐的话说,就是不但知其然,还能知其所以然!” “哈哈哈!好,就听季清时的,我会为你们重新修建一所学堂,等路通了以后,所有人都可以上学堂。” “噢噢,太好啦,我们的小伙伴又要变多了!”小辰和虎子,还有秦晓春几个娃子,全都开心的原地蹦高。 而被安慰了的葛娃子,也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他还走到虎子身边,拍了拍他,认真的道歉:“刚刚是我不对,向你道歉,以后我和你们一起玩,好吗?” “好,我就原谅你了,阿姚夫子说,我这叫,叫,宰相肚里能撑船!对,我以后要当宰相!” 童言无忌,但季九宁却受刺激不小,她要学习,抓住姗鸾就往家里跑。 “快快快,你以后每日给我讲课两个时辰。” 当天晚上,季九宁拉着姗鸾恶补,她实在差,这里没有三字经,但有更深厚的学识。 她只会打打杀杀是不行的,必须要好好学习。今日也是被刺激到了。 她这个来自五千年文化传承的人,竟然还不如一个不足四岁的小娃。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的盛世,不仅仅是能让百姓吃饱穿暖,还要能够学习文化知识,开智慧! 学堂的地址,也被选定,落在福暖村和下河村的中间,地势宽敞,可以建一所高楼。以后就是福暖村的标志! 她叫来张家父子,将自己所画的图纸给他,随即想到翁阳,忙命人去把人给她找来。 这是被任命后,第一次见季九宁,翁阳上前行大礼:“奴才见过主子。” “你现在独领一处事务,以后自称属下就可。” “诺!” “来来来,上前看看这个,这是我设立的学院大楼,主学堂在正前方,后面还有一排宿舍楼,左边是先生们的办公室和住宿的地方,右边是书楼,方便学子课下看书……前面广场简单的设立一些景致便可。” “如此大,怕是花费不低,且时间不会短,至少也得大半年!”翁阳当即表示,但他眼里的光又亮了几分。 “无妨,先修路,等路修好了,再开始盖学堂,让你们来就是算算这个学堂所需详细,我好提前准备,到时候路修好,立刻动手盖学堂。” “诺,属下成立了三个门坊,张先生现在是木匠工坊的负责人,还有一个水利坊,一个土建坊。都有专业的人带领负责。这个是烧砖的土窑,建在了后山,您看看。” 一张图纸上是两个大大的圆包,用来烧砖块的。只听翁阳道:“属下迟迟没来谢恩,就是在督建这个砖窑,昨日刚刚投入使用。想必今日傍晚,第一批青砖就能出窑了。” “你是个干实事的,我放心。有难处了,随时来告诉我。” “诺!”三人拿着图纸离开。 她又独自琢磨到很晚,拿着炭笔写写画画。 第二天一大早,韩福生拿着单子,跑了好几个地方。 先是秦大勇,通知他多烧制些木炭,并拿去集市售卖。 然后是铁炉房,烧制铁炉,五天内,要出一百个。结果铁不够,最多还能赶制三十个。 于是一直清闲的叶青和叶香被派出去,采购铁料,姗鸾的两名暗卫随行保护。 同时,各村也接到通知,上报需要购买火炉和木炭的人家,目前,每家最多只能买一个,且需要交银子。 火炉的通知一收到,各家各户全都挤着报名,平日里没有银子的,现在也挤一挤有银子了,没有的跟人借,也要报名。 短短三日,收上来九百多两银子。 这段时日别看干的事不少,但是银子的收入却没有少,反而还多了。 建宅基地,一套屋子十两!上上下下有两千多套宅基地。而且集市已经快开一个月了,收入稳定增长。 还有就是各村的收入问题了,不能只出不进,所以她通知魏宁威,在各村的连接处,设立集市,酒楼一条街。 六个村子,以怀山村为中心,福暖村在最北边,贯穿中间一条主商业通道,若是谁家想做生意买卖,开铺子,可以报名。 季九宁包建,且免两月租金,往后每月支付一两租金即可,售卖的东西和铺面装修自行负责。 流民里报名的人最多,就连原本在府里做事的流民,都申请想租铺面,季九宁哪有不同意,当即表示主持。 不出五日,就有二百多人报名。 一个月后,宅基地全部盖好,主路也已经全部修好,只剩下商业街还在建,最后一道水泥铺上去,所有路口被封起来。 正好大家领了新房子,都在家里收拾,也很少有人出门。 开路仪式,被魏宁威定在了五日后。 季九宁召集了六个村的原村长,以及最近主事的各方主事人,在季家的门楼上商谈: “如今住宿和出行的问题,已经全部解决,六个村子,也融为一体,今天叫大家来,就是商议后续的发展,以及这个新的村子,谁来带领。” 她话一落,众人都有些不解,一副不是你带领吗的表情。 只听季九宁继续说:“福暖二字是皇帝赐下的,我想以后这里还用这两个字,但是村,太小,咱们六个村子合并,根据人口统计,老老少少加一起,已经三万六千多人了。所以你们觉得该叫镇好,还是县好?” “还是叫镇?” “我们这样的人口数可比五原县了,若是不考虑其他,完全可比作县了。” 众人七嘴八舌,有说叫镇的,有说合适县的,这时,秦大勇站出来道:“咱们现如今虽只是刚刚合并,与真正的县城相比,的确落后了些,也不够看,但是咱们朝着那个方向发展,定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县!” “好!那咱们就叫县。”季九宁不给其他人磨磨唧唧的机会,当即拍板决定。 其他人也只能摸摸鼻子,不敢吭声。 “福暖县!翁阳,你命木工坊的人制作出来四个门匾!悬挂于东南西北四条主路口。” “诺!” “既然已是县,那县长,就得选举出一人来,我年纪太小,在背后帮衬即可,县长人选,就从你们当中选。” 众人神色皆莫名有些激动,又有些迷茫,一个个心情复杂的很。 倒是原福暖村的老村长站起身说道:“福暖县新建,后续发展还很大,需要年轻人来忙碌操持,我们这几个老的,就算了,管一个村子还行,现如今怕是会拖后腿。” 他一说话,其余几个村的老村长,顿时把头缩了回去。 年轻人当选?这里的年轻人倒是不少,但除了秦大勇外,也就两个流民,剩下的几乎全是季九宁的人。 见没人说话,季九宁起身道:“那不如我说个人,你们看看,如何?” “好好好!”众人点头如捣蒜。 季九宁笑着道:“不如,就秦大勇!” “啊?我?”被点名的秦大勇,一脸震惊! “对,就你了,好好干啊,我们都看好你。”季九宁随意的摆摆手。 大家也都渐渐地看出来了,这说是商议,其实就是季九宁的一言堂,且也看出她心中早已有数。 后面又商量了一些事情,也就没人再敢有别的心思了。 倒是季九宁发话,让秦大勇从各村里,包括流民里选些能干的,品性好的人出来,一起协助他。 等人走完了,被喜提县令大人的秦大勇,对着季九宁大眼瞪小眼。 一个苦哈哈,满脸不知所错,一个笑嘻嘻的,呲着牙看他。 “这,九宁,你身边能人那么多,咋就选我来当县令?我一辈子泥腿子,那能做了这么大的官?” “这可不算大官,一个小小县令罢了,好好干,反正有我呢。” 她那些人培养出来,是有大用的,可不是当县令的。 且秦大勇是此地土生土长的人,与村民更能融为一体,以后长久带在此地,治理一方,更合适。 第76章 开设商业区 大红布盖着一块匾额,中央的广场上,搭起一个台子,四周围满了百姓。 敲锣打鼓声响起,季九宁和秦大勇一起走上台子。 忽然,人群里,发出哄笑声,因为秦大勇紧张的同手同脚了。 季九宁都差点儿没忍住,她走到前面,最先咳嗽一声:“大家好,我是季九宁,身边这位是秦大勇,今日,是咱们福暖县成立了的第一日!也是咱们秦县令上任的第一日。” 她说罢,笑着向秦大勇拱手道:“以后这福暖县的百姓就交给你了!” “恭喜秦大人!”底下的人跟着起哄,到底是身边熟悉的人,没有以往对当官的那种胆怯和害怕。 秦大勇脸上有些烧,但经过季九宁的各种鼓励后,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笑着也往前走了一步:“我们大家能有如今这样的日子,全赖于咱们的小东家,我们大伙一起给小东家举个躬,表示我们的谢意如何?” “好!”大家声音一致,出奇的响亮。 然后跟着秦大勇一起对着季九宁鞠躬道谢:“多谢小东家照拂!” “多谢小东家照拂!” 季九宁抬手:“你们过得好,我就是开心的。” 这时,魏宁威上前提醒道:“时辰到了,该揭幕了!” 季九宁点点头,和秦大勇一起走到牌匾前,一人一边,抬手扯下红绸布,大大的福暖县三个字,映入眼帘。 百姓全都欢呼起来,同时远处响起了鞭炮声,四面八方都有。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今天的太阳也格外的大,暖洋洋的照到人身上,心里也跟着热。 秦大勇走向提早准备好的筐子,弯腰抓了两把铜板,向百姓撒去:“今日新县成立,我上任,给大家的喜钱。” 季九宁都不清楚有这一遭,看着疯狂抢钱的百姓,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忙示意护卫队的人看顾着。 但看着百姓们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又看着那满满一筐的铜板,季九宁干脆自己也走过去,抓着撒,好歹能分散一下,不至于太拥挤。 这一筐铜板,还是张氏和秦家上上下下凑出来的,他们秦家当初不过是帮了季九宁一点小忙,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秦大勇竟然成了县长,这可是官啊!即便不是朝廷任命的,那也是这几万人承认的父母官。 对于老秦家来说,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骄傲又忐忑! 新官上任先撒钱,这是当朝的习俗,寓意惠及百姓,也昭示着百姓臣服! 锣鼓声再次响起,季九宁干脆命韩福生再去提两筐铜板来,她要陪着秦大勇游街,四条主路,她全要走一遍。 所到之处,全要撒钱,百姓们没钱,她就给。 既是为秦大勇造势,也是为了庆祝新县成立!今日特意调派了两千兵士,从山里出来,维护安全。 县衙还在建,等建好了,这些兵就不必再回大山里了。 而且城墙也得建!当初她建府,围的墙有三米高,那整个县城的城墙,起码高要十米。 且说当下,韩福生命人抬着两筐铜板跟着季九宁身边,护卫队随行,锣鼓队开路,两人一把一把往外撒钱。 百姓们激动的抢红了眼,哪怕是抢到一个铜板,也激动的不行。 好在季九宁叮嘱护卫队看着,没有闹出受伤的事情。 看着新建起的一间间屋子,一座座小院,有的门前还挂了红灯笼,贴了红对联!今日真是堪比过年。 也是,再有一个月,当真就要过年了。 水泥马路,宽十二米,商业主街道更是宽二十六米。路边还安装了灯柱,和广告亭!此刻广告牌还没打上广告,但灯柱已经亮起。 是季九宁用蜡油加硝石,做的燃柱,可坚持两个时辰。季九宁这样做,只是想为夜生活延长几个小时。 狂欢完时,燃柱也升起来了!街上的百姓却迟迟没有散去。 商业房盖了一半,大概再有半个月就能完工。 但站到吊楼上,能清楚的看到万家灯火通明! “好快呀,马上就来一年了,竟然干了这么多事……”季九宁一个人站到吊楼上感叹! 叶青和叶香站在下面,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说起来,这两人也是才回来,还带回了县城里最新的消息。 米粮涨价到一百二十五文钱一斤,且朝廷新派来的县令,刚刚上任不久,就意外暴毙,去世了,如今的隆阳城是沈州郡守派下来的人暂代县令一职。 城里的街道上行人很少,路边到处都是乞丐和冻死饿死的人。 官兵每日都要往城外的乱葬岗丢上几十人。 所以在她们回来的第二日,王阆就被季九宁派去县城收购药材,拿着千秋令牌,带了三千五百两,购置一切所需药材,尤其治疗瘟疫的药材。 王阆本不知治疗瘟疫的药,但季九宁给他写了个方子。他双眼冒光,当即带着暗卫和护卫队启程。 同时,她也在琢磨,商业街的那几家铺子,都经营什么更好些。 虽然,秦大勇上任了,但季九宁也没多轻松,魏宁威亲自帮衬着秦大勇熟悉每一项公务,这时,秦大勇才发现,魏宁威当真不简单,他似乎天生就熟悉这些事务,根本不像一个常年打猎的农户。 而且处理起来,游刃有余。 “舅舅,大勇叔现在适应的如何了?”季九宁今日叫了魏宁威和魏蓉嫣来,一起吃饭。 “基本上已经熟悉了,处理起来倒也有一套章法,只是毕竟不曾多读书,看事情,难免直接了些。要不要,给他派个有才学的师爷跟着?” “嗯,这个很有必要,还有一事就是县尉的人选,舅舅觉得谁合适?” “县尉,关乎兵力把控,我觉得最好是咱们自己人,这县里的兵士终究是要调山里的来填充,何不直接调来,让陈武接管,以后也好直接安排。”魏宁威说着,给小时和小辰还夹了菜。 “舅舅说的是,武力必须得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劳烦舅舅跑一趟,过几日县衙就建好了,到时候让他带着底下人直接来任职。” “跑一趟的事,你现在年纪还小,不宜多思多虑,对身体不利。”魏宁威说着给她也夹了一个鸡腿。 季九宁笑着点头,看了一眼旁边乖巧吃饭的魏容嫣:“容嫣姐姐,最近如何?学医可还顺利?” “嗯,挺好的,我很喜欢这些,师傅夸我有悟性,适合做医者。”小姑娘眼里多了一份坚定,笑意盈盈的回道。 “那就好,我打算在商业街上,给你们留一间铺子,上下两层楼,还带个后院,给你们做医院,你师傅当院长,你来当主任还有你其他几个师兄师姐一起负责,以后咱们全县百姓的治病吃药问题,就交给你们了。” 她这话,可把魏容嫣给激动坏了,嘴里的肉都不嚼了:“当真?” “嗯,当真。”季九宁笑着点头。 魏宁威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先好好吃饭。”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饭,只等几天魏容娟也就能回来了。 下午的时候,叫来了韩福生:“韩叔,商业街上报名的那几家,都报备过经营事项了吗?” “报备过了,听说有些商户已经都快准备好了,只等着铺子盖好,装修呢。” “都是经营什么的?” “奴才看过报备文书,修铁铺子两家,饭馆子七八家,还有两家卖杂货的,再有几家是木匠铺子,还有一家是开成衣铺的,还有一家开豆腐坊……” 一一记下后,季九宁道:“您收拢一下,咱们开一家大酒楼,一家粮铺,两家肉铺,再就是给王大夫把最大的那个铺子留下,做医馆。再留个大些的,开客栈!” “诺~” “另外,派人去外头收集些书籍和笔墨纸砚回来,再把火炉和木炭放到集市上,按批发价售卖,以后集市做成批发市场。 顺便开始招聘各铺的人手,凡领了宅基地的人家,就放出府去。” “诺!”韩福生这才离开。 现在最热闹的地方,依然是集市,集市上现在售卖的物品更多了,有鸡蛋,鹅蛋,临近过年,季九宁让人杀了两头猪,二十只鸡,来卖。 说起来,有两头母猪下了小猪仔,一窝八个,一窝竟然十二个。 还有鸡鸭鹅,也都孵出一批来,现在全都养在暖房里,为此季九宁还奖励了这些养殖人员。 就连伺候十亩大棚的人家也全都赏了一波。 现在虽然还是新建阶段,但已经很少再有饿肚子的人家,秦大勇上任后,季九宁让他做了民调。 知道每家都是什么情况,而且现在全县的户籍重新开。 旧户籍自己留着,以后在县里,用新户籍。 而现在去集市不再需要出示户籍,也能自由进出,所以当猪肉和鸡鸭一出来的时候,瞬间被围满了人,好在有规定,每人只能割一斤!买一只。 如此也能让更多的人家吃上肉。 有那消息灵通的,经过一番打探,看上了广告亭的生意,一口气全包下了。 但是这广告布,可不是简单的贴张纸就行,对方倒是用心,选用了木板刻画图案,再上色,配图配字,有新意,且更加特别。 季九宁听后,也颇为欣赏,决定支持一下,当即定了一个广告位,用来宣传集市批发。 手艺人的绝活,体现的淋漓尽致,集市的热闹繁华,让他雕刻的活灵活现,写着集市批发市场的大标题,侧面写着,一手货源,到集市,只批发,不零售。 等广告一出,不少人,都去往集市上打听,才得知,真的以后要改了。 于是趁着还没实行,纷纷多买些囤着,也有要开铺子的来打探,批发价,好些人买了不少材料,回去加工,准备开铺子售卖。 县衙和商业街几乎是同时盖好,百姓们领了铺子钥匙,开始装修着各自的铺子。 而陈武等人也全部搬回县衙,正式担任县尉一职,而他的副将也全部被任职。 魏容娟的女兵则搬到了季府,成为女兵护卫队。 老百姓忙着收拾自己的新家和铺子,人人想着日子如何红火起来,谁也没发现这些变化。 就连外面的城墙已经起建了,都没人关注。 经过商量,翁阳负责建城墙,而且还挖了一道护城河,正好引了大河的水过去。 城墙高十二米,宽八米,长度,更是围了所有百姓的田地进来。 种田不需要出城,甚至大河都直穿城内。 腊月二十三,大雪又飘洒而下,但商业街却在这一天,正式开业了。 所有铺子门口都挂着写了喜字和福字的大红灯笼,门牌一个个都气派的很。 有熟豆坊,有糕点铺,还有酒坊,卤肉馆,品香阁,茶馆,馄饨铺,馒头店…… 各种各样的铺子,开着门迎客。 县衙的官兵亲自上街扫雪,从县衙一路敲锣放炮,秦大勇亲自给每家送了一个红包,恭贺开业大吉! 医院也开门了,民医堂,三个字高高挂起,喻示着为民而设的医堂,临街这边一共两层楼,远远的也能看到,后边的住院部,有三层,每一层有十二个房间,病床也备的齐齐的。 魏蓉嫣开心的穿着特制的白大褂,站到门口,安排着前来问诊的百姓。 王阆是三天前回来的,正好接上开业,此刻坐诊在离间,挨个号脉开药。 煎药房里和抓药房,包括住院部的看护,都是韩福生临时雇佣来的,皆是识字,性格又稳重的。 寒冬里,吃了大半年的苦,看诊的人极多,不消半日,商业街上开了民医堂看诊的事,在全县传开,好些人都寻了过来。 住院部住的满满当当,喝了药,没有大碍的,就领药回家自己养着去。严重的就住在医院里。 病床可住一晚,第二日再住,则要交住宿费,且,有规定,若是无需住院,则必须离开,不得占用病床。 吃饭问题,因为有商业街,也得到了解决,出了民医堂就有好几家饭馆,来不及回家做的,就在饭馆里吃,还可以给病患带到病房里吃。 此刻,季九宁正在医院斜对面的酒楼里,福宁酒楼,这是除了客栈和医院外,最大的一间铺子了。 后厨就有两个,都是她府里出来的厨子,打下手的人,也是她从府里一并调过来的。给的工钱,比在府里干活时,多了一倍。 一楼的大堂里此刻坐满了人,一共十五张桌子,门口备着的茶水,还有小菜。 二楼和三楼都是雅间,此刻,季九宁和秦大勇还有魏宁威以及陈武和翁阳等人一起坐在二楼的雅间里。 左边雅间里则是姗鸾和王姚和玉玲还有魏容娟等人,包括小时和小辰。 右边雅间里是以韩福生为主,和郭明秋等副将。 一道道菜从厨房端出来,香味儿飘了整条街。 “九宁,这第一杯酒,我敬你,你喝茶就是。”秦大勇此刻有些感性,端起酒樽一口干了。 季九宁懂他的心情,她曾经也爱喝酒的,但现在嘛,默默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大勇叔,这才刚刚开始,未来,我们会有更大的舞台,各位,你们跟着我季九宁,相信我,也是我的荣幸,这杯酒,应该是我敬大家!来,我们一起干了!” 她拿起旁边一小樽酒,与众人碰杯后,一仰头,全喝了。 魏宁威正想劝呢,但见她没有丝毫不适,其他人也都豪气的干了,自己也只好干了。 期间,郭明秋等人进来,给她敬过酒,她都一一接了。 第77章 扶贫 吃完饭,其他人回去各忙各的,季九宁则带着姗鸾和王姚以及玉玲,在街上转悠,每家都进去消费一番。 那些老板见是她来,都赶忙迎接,嚷嚷着要送她,一个个感念她的恩情,可季九宁都拒绝了。 “都是辛苦钱,不可不可,该多少就收多少,等你们真挣钱了,记得回馈百姓就好。” “诺,一定谨记!” 善因种下,终会收获善果。 玉玊成衣铺,王姚走了进去,铺子里宽敞明亮,挂满了漂亮的布料,和成衣。 有男子的,女子的,也有孩童的。 “姑娘快看看,可是想买成衣?这几套用的料子都是尚好绸缎料子,花样子也时新,咱们可是专程去沈州才进来的货。”老板娘是个气质富贵的,笑嘻嘻的给王姚介绍。 这一幕,让王姚恍惚,她跟着季九宁北上时,曾在蒲山小城里,季九宁给她定做了两身纯棉布的衣裳。 那是她最珍贵的两套衣裳。 “阿姚姐姐,阿姚姐姐?”小辰扯着王姚的衣裙唤她。 这才将发呆的王姚唤回神,她抬手擦了脸颊的泪珠:“怎么了小辰?” “姐姐在找你呢。”小辰指着门外。 那老板娘也没再多言,她也清楚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落了难的,曾经的身份或许并不低,日子过得也富裕,只是天灾人祸,造了难罢了,都是苦命人。 “好,马上就来。” 但她出门前,选了两套衣裳,是给季九宁的,不是还恩情,而是纪念一下,恰逢其时。季九宁于她,不是两件衣服就能还清楚的。 她王姚,会感恩一辈子。 此刻正在玉颜堂的众人,见王姚带着两套衣服进来,都好奇,她笑的岔开话题问:“这就是你们两个合开的铺子?” “是啊,阿姚,怎么样?”此刻的玉玲拿着一盒香粉,眉开眼笑。 “好,怎能不好?”王姚笑道。 姗鸾正给季九宁介绍柜台里的一套润肤膏:“这可是叶青和叶香帮忙,才制出来的,您快试试。” 季九宁闻了闻,又擦了一点,抹到手背上,搓开。 “来来来,阿姚,给你也抹些,姑娘家家,得用这个,当真不错。” 欢欢喜喜的试了一番,每人拿了一套回家。 徒留叶青和叶香在铺子里帮忙。 路过杂货铺,季九宁进去转了一圈,大多数都是从集市上批发来的,倒也有些山货,野菜干之类的。 季九宁挑选了几样,结账。 逛完集市,季九宁也才发现,有好几家铺子的货,都是新货源,比如玉玊成衣铺,他们都是从沈州城进来的货,看来有些人也是敢于冒险的,且有人脉,有家底。 不过想想也是,一大批流民,能一大家子人安然无恙的生存下来,定是不简单的。 而她开设的粮铺,肉铺,更是满满当当的人,排队购买。 除了她的两家肉铺,还有一家肉铺,也排起了长队,是专卖兔子肉的,有整只的兔肉,也有卤好的兔肉。 这家老板娘是原先怀山村的村民,家里男人是猎户,猎到好几只活兔子养着,倒是给他们繁殖了不少兔子。 寒冬腊月的,冻死了几只,后来放到屋里养着,倒是越来越多,正好用来开铺子挣些银子。 回到家里,满满当当的东西,让顾婶和李婶等人好一阵忙乎。 可她屁股还没坐热,韩福生就又跟进来了:“主子,火炉房忙不过来,有四五家铺子要大批量订购火炉去卖,奴才想着,能不能从中选择一家专供。” “不用,每日做多少,就供多少。收取订单的时候,注意控制数量。若只挑一家不仅会引起不满,还会让火炉价格上涨,我做火炉,可不是为了让有些人敛财的。” “诺,主子提醒的是。” “另外,准备一百五份贫困补助物资。”季九宁走去书房,拿出民调单子,数了数,家里人口五人以上,家里穷的几乎揭不开锅,更有老人小孩的人家,差不多近二百多户了。 她从中挑出五十多户,一家子六七个人,其中就有两名成年男性以上的家庭。这些人有足够的劳动力,若是勤劳,足够养活妻儿老小,就让他们去自食其力,她可不惯着。 剩余的人家,她已经让陈文私下去调查过去,确定情况属实,家里要么没有苦力,孤儿寡母,要么老幼病残,要么就是人口太多,壮劳力少。 “那,这补助标准该怎么定?”韩福生询问。 “每家送一张就诊书,让大勇叔盖官印,这张就诊书,每月可看诊两次。药钱可免半。另外再送五斤米,一斤鸡蛋。再就是前面画勾的那几家,每家送一个火炉,让陈文带人亲自去发放,送到家里,不可让人冒领了。” “诺,奴才这就去办。” 姗鸾托他父亲运来的布料和棉花,早就做成衣服,送出去一批,现在应该剩下的不多。 “姗鸾?” “主子,您找我?” “你父亲送来的布料和棉花,还剩多少?” “布匹还有七八匹呢,棉花倒是还有百十来斤。不过前段时间,被韩叔要去了三十斤,说是给新孵化出的小鸡崽子做暖被。” “哦,那也够了,我听陈文说,有好几户人家,连厚衣服都没有,先前的厚衣物,都让流民领了,倒是还有几家老弱妇孺冻的厉害,盖的被子都是旧的,又薄。” “主子是想接济她们?可那么多人,接济的过来吗?” “马上就要过年了,只挑几家情况困难的接济,等过完年了,再为她们寻生计。” 出门都有被冻死的风险,还能让她们作何?她能做的也就这些,可不想大过年的,有人再冻死。 好在大多数人家的日子都已经好过起来。 “你找绣娘们合计合计,然后跟陈文落实一下情况,看看有多少大人和小孩,还缺衣物,至少每人做一件大棉衣。” “诺!” 再有六七日就要过大年了,这里的年节倒是比前世推后了一个多月,已进入农历二月了。 她拿出笔墨纸砚,开始练字,自从跟着姗鸾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化,她整个人都沉淀下来了。 想起《三字经》来,她拿起笔开始写,这样朗朗上口,简明易懂的文,适合小孩子启蒙。 书院和城墙同时在盖,估计开春前,就能盖好。 书籍还在收拢中,她自己先准备着。 教化万民,从这里一点点开始做起,任重道远,急不得。 小时和小辰也成长的很快,自从来了这里,两个小家伙的个头长高了不少,说话也越发的利索。 跟着陈文习武,后又有魏宁威亲自教习文武,如今小小年纪,已经在一群孩童中,做了老大。 季九宁有时间了,也会每日抽出半个时辰陪两人玩耍。 玩的时候,教一些有趣的益智小游戏,既能锻炼身体的灵活性,又能开发智力,甚至在睡前,悄悄教两人呼吸功法。 这是她来到这里,意外获得的内力功法。 每一个阶段都是她自己一点点悟出来的,所以她还偷偷写了一本功法秘籍。 若是小时和小辰也能练成,那说明可以传承,若是只能她自己练成,那这本功法,就当是自己的心得体悟,传承不传承的也无所谓。 反正到目前为止,只要一练呼吸功法,两个奶包就能快速睡着,樱珠还佩服她哄娃技巧高超,弄的她哭笑不得。 毕竟两人的确睡的熟,她想问问他们感觉如何,可叫都叫不醒! 只能回去自己练,现在的她,体内的气海处,汇聚的灵力已经有她拳头那么大了。 动用灵力时,也能够轻松自如的控制力度,以及角度,若不使出全部灵力的话,基本上能够做到游刃有余。 天气寒冷,但她隐隐已经能够御寒,每日清晨,她早起半个时辰,在后山上练习,还让桑赞陪她过招,进步极快。 就连姗鸾的两名暗卫,也被她叫来练过手。 她甚至自负的想和邺王过过手,他可是西燕的战神,武力值爆表。 但她也心知,自己不能暴露,近身的心腹知晓就可以了,武力是她最大的底牌,她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 当个隐形人,默默发展实力,才是她的宗旨,她就是要苟到大结局。 然后突然一鸣惊人:“哈哈哈……” “主子?您怎么还不睡?大半夜的做什么好梦了?吓奴婢一跳。”樱珠每日都要给季九宁守夜。 听到她笑,吓的一骨碌坐起。 季九宁尴尬的清清嗓子:“没事没事,你快睡觉。” 樱珠还是爬起来,给她倒了杯水:“润润嗓子,喝了水,可要早些睡,舅老爷昨日还叮嘱奴婢要照顾好您的起居,不可让您太操劳了。” “是是是,我这就睡。”季九宁喝完水,忙躺下。 做梦笑醒,可还行?她这次真真是丢人了,幸亏只有樱珠一人知晓。 心虚的季九宁乖乖躺着,没再发出声音来,樱珠这才睡去。 …… 陈文领着姗鸾和绣娘去了最穷苦的几户人家,两个老人和三个孩子都瘦的皮包骨,年轻的妇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家里唯一的男丁已经出去做活了,每日挣的工钱,还不够一家人吃饱。 昨日陈文给她们家送来了鸡蛋和白米,还有就医书,更是送了一个火炉,此刻妇人正在给火炉加木柴。 糊的脸上都是黑灰,见到陈文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人,她见过姗鸾,那是在小东家身边伺候的女官。 顿时有些局促紧张:“陈队长好,小姐好。” “别紧张,我们就是奉小东家的意思,来看看你们,可还缺少些什么?”陈文简单的说了一句,又介绍起姗鸾和绣娘来。 “这位是姗鸾姑娘,这位是绣娘张娘子。” “见过姑娘和张娘子,快,里边坐,炉子跟前暖和些。”妇人忙笨拙的见礼,把人往里让,同时把几个孩子赶去炕上。 炕上的两位老人听到声音,也爬了起来,忙问:“英娘,谁来了?” “娘,是陈队长来了,” 说罢,英娘让开位置,领着陈文等人进屋。 小小的一间屋子,黑漆漆的,住满了人。 昨天暖炉送来,就一家人全都住到一个屋子里了。炕烧热,火炉再烧着,整个屋子总算暖和些。 “陈队长,是陈队长来了,快,快到炕上坐,英娘,快给陈队长倒水。”老人家显然很激动。 “不用忙乎了,老人家,我们来是看看你们。” 姗鸾站在陈文身后,看着这一家子的情形,忍不住心酸。 破破烂烂的衣裳,还薄的很,每个人都瘦骨嶙峋的。 炕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竹盘子,里面赫然就是昨日送来的鸡蛋和米,宝贝似的放身边。这是一家子最好的口粮。 姗鸾上前拦住还要给她们倒水的英娘,英娘的手冰凉,摸上去全是骨头:“主子让我来,给你们量量身码,做冬衣,算是新年礼物。” 冬衣?“……谢谢小东家,谢谢小东家。” 每个人都量了尺码,离开后,姗鸾又跟着陈文去了几家,情况都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有一家更让她难过。 家里的几个男人,死的死,残疾的残疾。剩下一堆女人和孩子,也没分家,因为还有一个老婆子在。 三个儿媳照顾着一大家子,其中最小的那个儿媳还怀着身孕,已经七个月了。她的丈夫是家里的老三,流民进村时,为了保护家人,死了。 老大前两年就当兵去了,只剩下一个老二,也在流民暴乱时,伤了腰,如今只能躺着,也请不起大夫。 老婆子打击太大,已经有些痴呆。 老大媳妇生了两儿一女,十一二岁左右,老二媳妇生了一男一女,七八岁左右,老三媳妇就肚子里这一个。 这家人倒是有几件棉衣,但都是补丁摞补丁,老二和老三媳妇在家照顾老人孩子还有瘫痪的老二,老大媳妇自己出去做工。 在一家馄饨铺子里做工,从早忙到晚,每日也就挣下十个铜板。 季九宁的粮铺比外面的价格便宜一半还多,一斤米,都要五十文。 而她要干满五天才够买一斤米,但家里人,每日至少都要半斤米,才能填饱肚子。 姗鸾去的时候,正遇上一家人吃饭,老大媳妇天不亮就已经去铺子做工了,其余人却都在。 几个孩子和老人碗里还能看到米粒,但是老二媳妇的碗里,清可见底,一粒米都没有。 老三媳妇碗里也没几颗米,好在因是孕妇,手里正捏着一个煮鸡蛋,想来也是昨日陈文送来的一斤鸡蛋。 见了陈文,也是热情的不行,说是请他上桌吃饭,可满桌子,就一人一碗稀米汤,中间一小碟野菜干。 陈文和姗鸾也没耽误她们吃饭,快速量完尺码,做好记录,就离开了。 临走前,陈文提醒老二媳妇,可以用就医文书去民医堂就诊,是的,药费也能省一半。 老二媳妇感激的点点头,但她也想带丈夫去看病,可是药钱她拿不出,哪怕只有一半,也拿不出来啊。 想着药费的事情,晚上等她大嫂回去的时候,打听着做工的事儿,自己也去做工挣银子,攒够了就去民医堂。 对于今天的所见所闻,姗鸾回到季府,就跟季九宁一五一十的说了,说着说着还忍不住哭了起来。 第78章 过年 “主子,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她们一个个的咋那么苦呢?”姗鸾哭诉不止。 惹的王姚和玉玲也跟着红了眼眶,倒是樱珠在一旁安慰:“姗鸾姐姐快别哭了,这老天爷也不算太坏,至少是让她们遇到了咱们主子,这不是给她们又送吃的,又送火炉的,现在还要你去给她们送棉衣吗?” “这些东西也都是一时的,日子可长着呢,可难过着呢!” “难过也得过呀,我和爹爹没遇到主子前,也难过的很,好几日吃不到东西,饿的肚子都疼,我曾经差点儿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结果,一睁眼就遇到了主子,日子一天天的好过起来,她们的日子定也和樱珠一样,会越来越好的。”小丫头提起过去看不出半分难过,还格外坚信那些人的日子,也会好过起来。 姗鸾倒真被她给说的止了哭,她也想起来当初,自己是和樱珠父女一起被主子从牙行买回来的。 那时的自己还失忆着,而樱珠当时还昏迷不醒。 想想现在,她不仅恢复记忆,还找到了姑姑,也和父亲联系上,见了面。 想着想着又忍不住了,人活着好难啊,她扑向炕上正发呆的季九宁,一把抱住她,呜呜呜的哭着。 “九宁,呜呜……我们有你真好!” 被抱住的季九宁心里感叹,没想到姗鸾还是个能哭的。 见她如此,季九宁忙转移话题:“好好好,快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正好有个事儿,找你们商量,来,你们几个都过来,咱们再有几日就过年了,都琢磨琢磨,这过年怎么过。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个礼物呢。” “什么礼物?”玉玲好奇的问。 “卖个关子,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惊喜是不能提前说的。”季九宁又傲娇了。 “我想做些不同风格的花灯来,到时候挂在门前和府里各处,定然好看。”王姚提议。 “嗯,这主意不错。”玉玲和樱珠都点头认同。 此时姗鸾早擦干了眼泪,且她另有想法补充:“咱们写些红对联和福字贴画,贴于门上,多喜庆。” “是不错,这叫贴福。必须得有,和灯笼一起做。” “主子,奴婢今儿个听顾婶说,她们厨房里琢磨了好些吃食,有人用蔗头熬浆糖,得了不少红糖膏,顾婶用这红糖膏和面,做了好些甜点心,还有麻糖团子呢,到时候年夜供食,就能用。” “年夜饭吗?供食是什么?”季九宁听得糊涂。 “主子,是咱们的习俗啊,吃年夜晚饭前,要先供食给年神,帮咱们除夕兽呀。” “年神?夕兽?” “对呀,我小时候听奶奶说过,夕兽每到这一日就出来抢食人和牛,后来是年神降临,它一身红毛,一张嘴能喷火,还发出轰轰轰的叫声来,才把夕兽吓跑,不敢再吃人和牲畜。所以后来,人们在这一日过年,就是感激年神的,把这一夜定为除夕夜,就是喻示着除去夕兽,来年顺遂的意思。”樱珠小嘴叭叭叭的讲着,内容却和季九宁前世听到的大不一样。 “所以,贴红对联,放鞭炮,燃篝火,都是效仿年神,吓唬夕兽?” “对呀。”其余三人一同点头。 小时和小辰第一次听这样的故事,眼睛亮晶晶的,季九宁也眼里满是兴味。 毕竟他前世听到的版本,年才是恶兽,而且夕兽,就没有这个说法,至少他没听过。原来,这才是真实的由来吗? 过年,每家都在院子里摆放着供桌,肉食至少有一道,富余些的人家会多放几盘子肉。 季九宁笑嘻嘻的听着几人讨论年夜饭吃什么,而她则是暗自感叹,没有春晚看! 忽然,她脑子有个想法。 “你们说,咱们搞个新年晚会如何?” “新年晚会是什么?”众人齐问。 “就是唱歌跳舞,扭秧歌呀!找些姑娘们跳舞,再找些大婶们来扭秧歌,懂音律的可以弹琴吹箫啊!”季九宁越说越觉得行。 其他人虽不懂,但一脸的跃跃欲试,唯有王姚道:“你说的晚会,怕是与宫里的宴会差不多?” “是啊是啊,差不多,就是宴会!年夜会!” “对吖,阿姚,你是不是就会跳舞?正好,也让我们欣赏欣赏你的舞姿呀!哈哈哈……”玉玲笑道。 “我跳舞,你做什么?总不能给九宁看个变脸?哈哈哈……”王姚打趣着玉玲。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季九宁当即拍手叫好:“好,变脸好呀,川普变脸,这个肯定好看!玉玲,你就负责这个了。” “啊?真,真变脸啊?”玉玲一脸苦哈哈。 其他人倒是笑的开心,尤其是两个小家伙,小手拍的啪啪作响,嘴巴里叫着:“变脸,变脸!” 想法一出,季九宁就坐不住了,她是个想到就要做的人。 立马把魏宁威和魏容娟也叫来,还把秦大勇和王玉棠也给叫来了。 “大勇叔,就在商业街的十字广场,搭个台子,咱们办个新年晚会,和全县的百姓一起热闹热闹。” 秦大勇也懵:“啥晚会?咋办?又要上去讲话?” 秦大勇现在虽然已经熟悉县衙里的公务了,但还是很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官话,好在季九宁也是个实干派,尤其她自己也不擅长说官话,所以直接干就行,这才让秦大勇敢接下这个重任。 “不用讲话,让她们找人表演个跳舞,作个诗啥的,整几个热闹的节目出来,咱们和百姓一起看,台下再燃几个篝火!燃柱也有,完全可以搞起来。” 最重要的是,她准备了好大一个惊喜,闲暇时间弄出来的。 原本是制作些防备用的手榴弹和地雷,毕竟县城如今这般显眼高调,又没有城墙护着,生怕有个万一,她那几千人手,顾得了东就顾不上西!完全不够看的。 捣鼓着捣鼓着,就顺手做了几个烟花筒出来。 想着正好过年了,又是新县新立,就多做了些。 听到不用讲话,秦大勇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就负责搭台子就行,其他有九宁。 第二日,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台子搭了起来。 陈文也在两日后,把棉衣给每一家送去,看着穿上新棉服的孩子,露出笑容,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武将队伍分派去四条主路口,五百人一组,开始巡逻。弓箭手更是在路口吊楼上执勤,三人一班,一个时辰换一组。 县城里也有十人一组的护卫队定时巡逻。 唯有翁阳,他带着一百五十人的工程队,不停歇的加班赶工,争取早日建好这道防线! 但季九宁命令他,年三十的那一天必须带着人回城过年,起初翁阳还想拒绝,但当他看到桑赞带着几名暗卫,在远处的路上埋下一圈地雷后,他答应了,会按时回去过年。 姗鸾和王姚也忙的不行,玉玲则是跟季九宁躲在侧屋里,捣鼓变脸。 魏宁威被派去寻找乐器了,而魏容娟则是挑了不少女兵出来,分开好几波,一波负责舞剑表演,一波负跟着姗鸾学舞蹈,另一波则跟着王姚学舞蹈。 话说两个人都是才女,风格迥异,姗鸾的舞蹈看着简单,但却很有力度,又柔美,季九宁一个直男审美,完全不懂这是什么舞种,只会拍手叫好:“好看!” 而王姚的舞蹈,既柔美又温婉,有些动作还带着俏皮,她同样只能评价一句:“真好看!” 舞剑的动作,也是姗鸾指导的,结合他们平日里的练剑,学起来倒是快。 为了好看,季九宁特意让姗鸾画图,去定做了一批表演服。 这是两家成衣铺自开门以来,接到的第一笔大单!高兴的全家人出动,加班加点的赶制。 王玉棠作为年轻人里曾经的公子哥,自然也会些才艺。 他找了几个好哥们儿,一起吟诗作对。 而季九宁除了琢磨变脸,还写了一个小品的本子,就是当年的《打工奇遇》,她寻来了张家年,和李春,还有一个她府里的厨娘,这婶子性格爽朗大气,有一副好嗓子。 季九宁只教了一次,就学会了唱词,可把她高兴坏了,且表情甚是丰富,完全不输赵丽蓉老师。 倒是把李春给为难住了,最后换成他家娘子来。 几人整整排练了三日,才有模有样。 主持人,就魏宁威了,季九宁给了他节目顺序单,他自己加词报幕。 最后季九宁看着小时和小辰,忽然觉得,孩子的节目也不能少。 “小时小辰,姐姐给你们讲得美猴王的故事,你们还记得吗?” 两人顿时激动的嚷嚷着:“记得记得,我还让桑赞叔叔给我们做了金箍棒。” “姐姐,我去拿金箍棒给你看!”小辰迈着小短腿跑去他的卧房里,拿出来两根金灿灿的棒子。 “姐姐,美猴王是怎么用金箍棒的?我的金箍棒没办法变大,变小也不行。”小辰苦恼的问道。 “你傻啊,我们这个金箍棒是木头做的,是假的,美猴王的金箍棒是定海神针变得,自然可变大变小。”小时嫌弃的给小辰说着。 季九宁笑着接过一根金箍棒,领着两人出了院子。 “你们两个,看好了啊!”季九宁说罢就在院子里耍起了金箍棒。 金箍棒在她手中如神龙出海,她跳跃、腾挪、旋转,身与心、棍与意合为一体,棍招一气呵成,毫无破绽,金色旋风,随着她的身影飘忽,千变万化,令人目不暇接。 “哇!”两个小家伙惊的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齐天大圣孙悟空。 “怎么样?”季九宁收起棍子,问着两人。 “姐姐好厉害啊!” “姐姐,你刚刚那样是不是和齐天大圣一样呀?” “姐姐我还想看!” “姐姐,我也想变成齐天大圣!” 两个小家伙自此开始扒拉着季九宁,不离身了,不停的嚷嚷着要变成齐天大圣孙悟空。 “好,姐姐教你们,但是你们只有三天时间了,若是三天能学会,就上台给大家表演齐天大圣,若是学不会,这一次就不能表演了,只能等下一次了。” “好,我们一定好好学习。” …… 大年三十,这一日的街上,每根燃柱连着一根绳子,上面挂满了红红的小灯笼,里面有小根燃柱,等到太阳落下时,由护卫队的人,同时点亮,与燃柱一同亮起。 家家户户都早早开始,准备着年夜饭。 府里的厨娘们,包了上千个饺子,烧鱼,酱肉,炖鸡,炒鸡蛋,炒白菜,土豆泥,家常豆腐,凉拌萝卜丝……。 一道道菜端上桌,季九宁带着小时和小辰,上了饭桌,姗鸾,王姚,玉玲,魏宁威,带着两个女儿,魏容娟和魏蓉嫣也一起坐下,这顿年夜饭大家吃的热闹的很。 县衙贴出告示:今日戌时起,在广场上有晚会表演。 所以供食仪式一完,大家都早早吃起了年夜饭,生怕去晚了,站不上好位置。 “快快快,前面已经有人了,我带了凳子呢。”已经有村民陆陆续续出来,拿着凳子坐在最前排。 “大家伙稍微往后往后,这前面的地儿,得空出来,等会儿有礼花要放,不能离的太近。”护卫队的人,过来维持秩序。 人群自觉的往后挪了一米多,都对护卫口中的礼花好奇不已,有那胆子大的,已经开始打探起来,但护卫们也没真见识过,只说和爆竹差不多。 人们听说是炸响之物,纷纷又往后移了一米。 百姓已经排起了长队,秦大勇带着由县衙的衙役们组成的舞狮队已经出发了。 浩浩荡荡,敲锣打鼓,一路从县衙舞到广场台子上。 百姓们激动的鼓掌呐喊:“好!” 不少人根本没见过舞狮,看着两头狮子,追随着那绣球,一跳一跃,灵动自如,一声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接着魏宁威等人也跟着来了,此刻季九宁一边牵着一个齐天大圣,向着台子走去。 惹的路过的人们纷纷侧目,好奇又欣喜。 她的身后跟着桑赞等几名暗卫,那气势镇的一时无人敢上前搭话! 小辰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跃而起的狮子,激动的要拉着哥哥一起上前去棒打狮子精!季九宁被逗的哈哈大笑,又忙劝慰他们,解释好半天,才让两人明白,那不是狮子精,而是舞狮队在表演。 可惜两人现在入戏太深,自从穿上这套衣服后,就认为自己已经变成了齐天大圣孙悟空,一举一动都颇有猴样。 他们本就是皮猴的年纪,加上季九宁用心教导,看着活脱脱的像是孙悟空的猴子徒孙。 小小的两团子,一人拿着一根金灿灿的棒子,走起路来蹦蹦跳跳,好不可爱。 台子后面搭了一个帐篷,所有要表演的人都在里面,大家聚在一起,短暂的练习一下,跟着姗鸾一起跳舞的女子队,等舞狮过后,要第一个上台,此刻紧张的很。 “别怕,你们如今是最耀眼的,好好跳,记住动作要领就行。” “好,不怕,我不怕,我最厉害!”小姑娘此刻穿着水袖曲裾裙子,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也挽着好看的发髻,整个人如天上的仙子下凡,美的很。 外面的舞狮很快接近尾声,响起一阵阵欢呼声,和鼓掌的声音。 魏宁威的声音响起:“醒狮跳跃迎新春,福禄寿喜齐临门,接下来为我们表演的是女子舞蹈《祥瑞仙》!” 他的话音一落,先是响起了阵阵琴音,接着一个个如仙女子从后台缓缓移到台前。 女子们身姿婀娜,跟着音律缓缓舞动,大开大合的动作中,传递着力量,时而缓慢,时而快,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飘逸的袖子甩出去,又很快被缓慢的定格。 有些人仿佛被那甩出的袖子,抽中了心!痴痴的全都看呆了去,怎一个美字形容得了! 即使是大冷的寒天,所有人都看的入迷,就连孩童都没有乱喊乱叫的,生怕惊扰了台上的仙子。 在最后结束时,仙子仿若变戏法般,聚在一起,高举水袖,出现的竟然是一朵粉色的牡丹花! “好,太美了!”不知是谁先喊出了声,才引的众人回神,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美女看完,就轮才子登场。 王玉棠和另外两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上台,表演了一番吟诗作对。大部分老百姓听不太懂,但全都一副不明觉厉的神情! 纷纷夸张的表示:“当真是后生可畏,简直太有才了。” 只有少部分人欣赏的来,这番才论思辨。 魏宁威借此机会宣传了一把书院的事情,顿时引起一阵议论声。 “当真可上书院读书,我一定让我儿子去。” “可不是嘛,砸锅卖铁都得去!” 一个个激动的不行。 谁知他们还没激动完呢,就被台上给吸引去了注意力,小品《打工机遇》开始了。 张家年穿着一身锦缎衣裳,头戴貂皮帽,滑稽的表情加上夸张的台词,一出场就引得众人大笑不止。 接着就是李春的娘子,和那厨娘扮的老太太。 唱念做打,时不时的就惹百姓哄笑一场!后台的人和台子旁边的魏宁威也被逗的大笑不止。 寒冷,在一声声欢笑中被驱赶而尽,季九宁看见百姓们脸上真切的笑容,心里越发的肯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此刻气氛已经达到高潮,甚至台下的百姓都跟着台上起哄。 大笑声传出几里,惹得执勤的人,都频频望向商业街的方向。 接棒表演的是玉玲的变脸!她一个人上台,身披兔毛做的斗篷,头上带着面具,看不清男女,但是很快鼓声响起,玉玲抬手做了几个花,接着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抬手,再一回头,就变了张脸。 “哇,她能变脸!” “快看,快看,她真的换了一张脸!” 一个个激动的恨不能趴到跟前看看,她是如何变脸的。 后面的人,着急的不行,听着前面的一声声惊奇不已的欢呼声,纷纷想办法往前围去。 可惜脸谱很难变,为了延长表演时间,玉玲不得不加上唱。一边唱,一边变。 等她下台了,百姓们还意犹未尽,私下里交头接耳的讨论,直到魏容娟带着整齐划一的女子护卫队上台,个个手握长剑,气势如虹,动作一气呵成。 顿时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也让百姓们知道,如今的他们有多安全,只是女子护卫队,便能有这样的气势,那男子护卫队岂不更加厉害! 百姓们心中竟也跟着升起几分豪气来! 第79章 樱珠被罚 等女子护卫队下台后,魏宁威走到了台前,他看了一眼时辰,对着护卫队的方向点点头! 大声道:“乡亲们,新年新岁,新气象,咱们接下来的一年正好是猴年,我们的小猴神们,来送福啦!” 他话音一落,台子上当真跑出来了两只毛茸茸的小猴子。 一人手握一根金箍棒,翻着跟头就到了台前!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喊着:“俺老孙来也!” “哈哈哈!”台下的百姓全都笑了起来。 接着就把笑容换成了惊喜的欢呼声,只见台上的小猴子把手中的金箍棒耍出一个个闪耀的金圈,转来转去的。 最后结束的时候,两人又翻了一个跟头!站定的时候,已经累出一身汗,喘着气,小胸脯起伏的厉害,但都双眼发光,看到台下的人们对着他们喊着好,咧嘴笑了起来。 季九宁走上台,抱起两人,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香吻,带着他们下了台。 “好棒!姐姐为你们骄傲。” 压轴表演,是王姚的舞蹈,众人终于收敛心神,又有仙女的舞可以看了。 这次的舞蹈,是王姚亲自领舞,她的衣服也与其他人不同,更多的展现了她的舞技,倒是让其他成员松了一口气。 声音缓缓响起,悦耳动听,带着阵阵欢喜。 当她一弯腰,一抬腿,一回眸,都勾人摄魄,太美了。 一颦一笑间,把一个贵女闹新春的欢喜场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表演完,她落落大方的行了礼,才带着众人退到后面站定,然后所有表演完的人都出来了。 季九宁牵着两只小猴子站在最前面,左右是魏宁威和秦大勇。 “接下来,是礼花宴,这是我们的小东家为大家准备的,请大家站好,务必不要往前跑。” 魏宁威抬手对着远处示意后,护卫队的人动了起来。 很快,舞台前的礼花筒被点燃。 先是两米高的火花一簇簇燃起,炫丽夺目,让百姓惊喜不已! 接着,咻的一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道流光冲向天空,就在众人疑惑间,天空上突然绽放开一朵璀璨的烟花,转瞬即逝,但很快又有第二朵烟花展开。 礼花绽放的震撼,犹如天地间突然闪现的奇异之光! 人们纷纷惊叹,此乃神光!齐齐跪下,双手合十,拜神光! 礼花在天空炸响,方圆几十里的人都能看到!陈武远远看着,若不是他之前就见过,也会如身边的人一样,跪下祈福。 没错,所有看到烟花的百姓纷纷对着它跪下祈福。 就连隆阳镇里的百姓,看到了这里的烟花,也跟着跪下祈福。 更让季九宁没有想到的是,她一场礼花,给邺王带来怎样的“关照!” 北地出现神光的事情,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西燕,就连朝廷都听说了。 百姓们更是纷纷猜测,北地出现神光,定是喻示着什么。 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很快就传出邺王乃是天神选中的人,乃是真正护佑百姓的天选之子。 而在各地正受罪的百姓,听闻此言,更是纷纷启程,打算来北地,以求能够沾上福运。 然而,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后续,季九宁是不知道的。 随着最后一个烟花筒结束,她让人把准备好用红纸包的岁钱,纷纷扔向几个燃烧的篝火盆里。 “祝大家新年快乐!”她喊完,百姓也跟着喊,牵着手围成几个圈,绕着篝火跳舞。 直到燃柱熄灭,众人才纷纷回家。 大年夜的晚会,热热闹闹的结束了。 无论是她本人,还是福暖县的百姓,全都满心欢喜的入睡,迎接第二日的晨光来临。 太阳刚刚升起,有的人已经起床跑去广场了。 习俗,初一早上拜年接福,他们先来篝火盆这边儿,接当地的父母官给的“福”,就是昨晚季九宁扔进去的铜板。 大人小孩一起来接,一共五个篝火盆,季九宁也是经过魏宁威提醒才替秦大勇准备了。 他这个县令刚上任,也没多少银子,所以季九宁本想替他做了,但昨日她看到,秦老二带着人,每个火盆都倒了几个红包。 所以这次,百姓们没少接! 回家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都黑乎乎的,但却笑的合不拢嘴。 季九宁更是私下里给兵士们每人都包了一个大红包,算是她这个主子给他们的岁钱。 不少来季府拜年道福的,但都是些小孩子,毕竟季九宁姐弟三个,还是孩子呢。 季九宁也没拦着小时和小辰,穿着孙猴子的衣服,满城跑着去拜年,敲门的时候都要喊一声:“俺老孙来也!” 也没人觉得不妥,反而都乐呵呵的给了年岁铜板。 小家伙们身后跟着一群孩子,不少小孩子想和他们一起玩,纷纷粘着他们跑,在县城里已是成了一道风景。 大年初二,开始下起了大雪! 菜棚子里的菜已经收割了第二茬,正准备种第三次呢! 寒风依旧凛冽刺骨,年后的第一波强冷空气袭来。 好在如今的福暖县百姓,家家户户都能安稳地迎接这次的考验。 商业街上的铺子,家家都开着门迎客,就连自从开业都没开过张的客栈也开着门。 屋里有暖炉,热乎乎的待着,不愁吃不愁喝,更不愁穿的,即使没有多少客人临门,心里也不慌。 书院和城墙在寒风大雪中一点点拔高! “主子,主子,快来快来,马儿下小马驹了!”樱珠兴奋的喊声在院子响起。 跑到屋门口,拍掉身上的雪花,这才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主子,马儿下小马驹了,红色的毛,小小一只,刚生下来,就能挣扎着站起来,当真是厉害呢。”樱珠满脸喜色,绘声绘色的讲着小马驹的厉害。 惹的小时和小辰大字也不练了,穿上鞋子就要去看。 季九宁也没拦着,她自己也穿上厚厚的斗篷,跟了出去。 小马驹已经被看护们用提前备好的棉被裹住,和它妈妈一起,被带去了暖房。 “小时,这匹小马驹,姐姐送你了!” “太好了,谢谢姐姐。”小时欢喜的看着小马驹。 小辰却不干了,扯着季九宁的衣服摇晃:“姐姐,我也要!我也要!” 见他眼泪汪汪,季九宁把他抱起:“等再下了小马驹就给小辰,到时候小辰给他起名字,好不好?” “呜呜……我现在就要!”小辰哭了,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季九宁看了一眼小时,可惜,小时现在满眼都是自己的小马驹,弟弟瞬间被抛到脑后了。 樱珠心疼小辰哭鼻子,想上前抱过来哄,被季九宁拒绝了。 她曾经不懂带娃,现在倒是很享受,耐心的给小辰擦了鼻涕,轻声安慰道:“虽然马驹名义上是哥哥的,但你也一样可以和哥哥一起照顾小马驹呀,是不是?” 小辰点点头,还是委屈:“可小马驹,不是我的。” “你和哥哥是亲兄弟,姐姐给哥哥,是为了让哥哥照顾小马驹,他现在也不能骑小马驹,和你一样,只能看着它呀?你和哥哥一起照顾小马驹,哥哥肯定会同意的,姐姐,给你保证,小辰以后也会有自己的专属小马驹。”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这时小时也想起弟弟来了,回头看着小辰道:“你干嘛哭呀?快下来,跟我去拿棉垫子过来,给小马驹铺着,让它睡觉,不然睡地上,它会生病的。” “好!”小辰听到哥哥叫他一起去给小马驹拿垫子,顿时不哭了,挣扎就下去,跟着哥哥跑了。 “二少爷,会不会觉得您偏心?”樱珠问。 “是你觉得?”季九宁直接问她,搞的樱珠低头不敢再说话。 “不要用你自己的想法,去给他们灌输思想,我这个姐姐,只有一个,难不成为了公平,劈成两半分给他们?才不偏心?” “奴婢知错!主子息怒。”樱珠忙吓的跪倒在地。 季九宁平日里很少发火生气,更不会轻易迁怒身边的人,尤其是樱珠,她刚开始胆子小,季九宁怕吓着她,可以说为让她胆子大些,对樱珠是格外照顾的,甚至有些惯着她。 但季九宁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丫头还有院里的不少仆人,总是自以为是的给两个小家伙灌输一些东西。 有些围了小时转,有些围着小辰转,都快拉帮结派了。 “去堂屋门前跪着!半个时辰后再起来。” “诺!” 等姗鸾和玉玲从铺子回来,就见樱珠跪在门外,韩福生进进出出也没理樱珠半分。 两人顿时好奇,她这是做了什么,才惹得主子生怒。用眼神询问一下,可樱珠低着头,两人只好进屋。 “主子,樱珠她?” “不必理会,今日铺子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多管,只说起了铺子情况:“倒是比前几日好些,卖了三盒润肤膏。” “好兆头呀,能买你们的东西,说明百姓手里有余钱了,铺子的生意,需要大家互利互惠,才能共生。” “主子说的是,可大家生意都不好做,这咋办?” 季九宁琢磨了一下道:“你不是有香露吗?去和成衣店,糕点铺子,酒楼等生意好的合作。” “怎么合作?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写个半折的优惠券,若是在对方铺子里,买了东西,就送个你们铺子的优惠券,客人自会拿着券到你们店里买,毕竟半折优惠。若是能再做些的试用装送出去,那自然登门的不会少。” “试用装?”玉玲眼睛一亮,脑子里也有了想法。 拉着姗鸾不由分说的又去了铺子。 而原来的祠堂里,王姚正在教一群小萝卜头们念书。 这她来到福暖村时,就一直在做的事情! “谦让之,礼待之!” 小萝卜头们摇头晃脑的跟着读:“谦让之,礼待之。” …… 二月一过,大棚里的黍子也终于结满子,一颗颗爆满,穗子坠的老长,整根杆子都跟着弯了。 可河面上的冰依然坚硬,没有丝毫化开的意思,不少大人带着孩子,还在上面滑冰。 书院的教学楼也终于盖好,只差后面的宿舍楼了。 魏宁威已经在负责招生了,而季九宁则让叶青和叶香去打探,北地有名望的大儒,和先生。 凡是科考,获得秀才名声的,只要品性上佳,都可招揽。 她还开辟了体育课等,并根据礼、乐、射、御、书、数,六种技能,开设相应的课程,聘请相应的老师。 而她为了让大家都学习的起,已经在府里开始制作了纸张。 因为纸张的昂贵,百姓根本学不起,要知道,一刀纸的价格,已经到了八十文,但一刀纸却只有三十五张。 普通百姓用纸大多买的都是毛边粗纸,这种纸,书写起来极易晕染,手感又涩,关键是太脆,很容易烂。 而宣纸和东昌纸,价格更是昂贵,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 “韩叔,把火炕温度控制好,不可太烫,这里,除了每日做工的人外,其余人一律不得入内,告诉其他人,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个可是和地雷一样重要的东西。” “诺!”地雷如何做,只有季九宁一个人知道。 就连魏宁威她都没敢说,若是让他知晓此物的威力,怕是拦着根本不让自己去碰。 当初礼花做出来,请他看,就被教育了一番!所以她只告诉了陈武和桑赞,也仅仅是告诉他们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当初实验的时候,还把郭明秋和陈文,以及翁源和翁阳等人全都叫到了一起,恰好魏宁威出去办事,没见到。 这些东西自然是越少人知晓越好,若不是为了百姓安全,她绝不会做出来。 而让自己的手下知晓其威力,自然是凝聚人心,让他们知晓,自己跟着的人有何等实力。 如此才会更加死心塌地的跟着她,效忠她! 对于季九宁一个人,常常躲在水泥房里捣鼓东西的事,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目前,她需要人才来壮大福暖县,更需要兵力上的增强。一个县,若只有几千兵力是根本不够的。 尤其未来,战争是少不了的,尽管她不愿意看到战争,可以战止战有时候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就像弹药武器,她不愿它降世,可她又不得不用它来防范。 手榴弹,地雷,迫击炮弹,炸药包,杀伤力较小的,她都准备了一些。 甚至做了两把上膛手枪,这些东西,在部队,没事儿就和战友研究,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用的零件全是她自己亲自去火炉房烧制的,每一次捶打,都汗流浃背,可她任然不敢假以人手。 子弹壳的打磨,更是艰难,因为铜难得,熔点又不够,她改良了好久,才勉强能用,但射程已经减弱一半。 最后硬是接近了54式手枪,射程范围可达到一千六百米,有效击毙有生目标,范围是两百三十多米。 但最难的,却是迫击炮。 目前她只做出一架迫击炮架,一个炮弹。因为炮弹底部的闭气环,她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前世采用的是塑料制品,这里可没有。 所以她找到一种树胶来代替,可惜现在是冬日,很难获得。 而且这架迫击炮和手枪,以及炸药包的存在,她还没公布出去,目前水泥房的钥匙她拿着,且派人专门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冷空气渐渐退去,山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河面上已经不再有人去玩耍,不少庄稼人甚至开始拉着牛车去地里施肥了。 这段日子,倒是不甚好过,春风刮起来,地里的大粪味儿飘的到处都是。 街上行人都少了,商业街上的铺子,都不敢大开着门营业了,都虚掩着门,门帘都挂着。 季九宁给香叶阁去了一封信,房如收到时候,开心的笑了: “小师妹,当真厉害,去岁冬日里,竟然合并了六个村子,现在自行立县,城墙都快建起来了,说是让叶青去请些大儒文人,好到她开的书院里教书。” 祝兰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完,脸上也扬起了笑容:“她呀,是个厉害的主呢,这是想邀请咱们去她的县里做客呢!” “外面的天气也渐渐暖和了,等宁川府那边的消息传回来,带上房羽,咱们一起去瞧瞧。” “二师姐,她要的这些书籍,咱们要不要传令下去,让各宗收集?去的时候,正好带过去。” “可以,估计她也是这意思。” 两人一合计,直接给各宗门发了一道指令,收集六艺有关的书籍。 …… 第80章 师兄师姐到访 三月初三,季九宁在府里,大办宴席,摆了五桌。 请了老村长一家,还有秦家一家老小,魏宁威父女三人,陈武和陈文,以及再翁源和翁阳兄弟俩,再就是几位副将。 她和王姚,玉玲,姗鸾带着两个小奶包,还有魏容娟姐妹一桌,秦大勇叫她去隔壁桌,被她拒了。 “今日是个好日子,咱们一起庆祝一下!” 她这话说的,众人也摸不到头脑,这一日没节没事的,怎么突然就庆祝了? 谁也知道,今日,是季九宁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 她来西燕王朝已经整整一年了,看着众人的神色,季九宁有些感性,但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春暖花开,我们迎来新的一年,感谢大家在这一年里的辛苦付出,以及对九宁的关照,尤其是村长爷爷和张奶奶,你们在九宁心里,就是亲亲的爷爷和奶奶,这一杯,我敬二位。”说着她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张氏红着眼,抹眼泪。 “小宁呀,可不兴的喝酒,你还小咧。咱们大伙疼你,是你给大伙太多照顾,没有你,哪来现在的好日子呢?”老村长也起身端起酒杯干了,但还是劝慰了她几句。 魏宁威觉得季九宁有心事,难道是想她爹娘了?想着事后安慰安慰她,再有能耐,终究也只是孩子。 秦大勇想的是,难道九宁遇到困难了? 陈武想的是主子,头一次这样,是又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她的异样,每个人都有看出来了,但都配合着她,季九宁也知道这样的自己,有些失了上位者的分寸。 但她现在就想这样放纵不羁一回,而且她也越发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动不动就开始伤感,现在的她周岁十岁,虚岁已经十一了。 个子和体重都增加了不少。 吃喝玩乐了一气,才散了宴席,好在季九宁还是没喝多,但也小脸红彤彤的了。 “主子,您怎能喝那么多酒呢?”樱珠一边给她擦手,一边碎碎念。 “无碍的,只喝了一丢丢,就这么一丢丢!”季九宁用大拇指掐着小拇指的指腹,给樱珠比划,强调着只有一丢丢! “我看您已经醉了。”说罢跑去外面,找顾婶给季九宁做了一碗醒酒汤。 姗鸾则伺候着两个小家伙入睡,而王姚和玉玲也回到房间里,两个人躺在床上全都在发呆。 她们感觉自己有些明白季九宁的异样,玉玲轻轻道:“差不多去年的这个时候,九宁和小时小辰,差点儿被老毒妇打死,我不眠不休照顾了她四五日,她才醒过来。” 王姚还是第一次听这些:“为何要死她?” 玉玲苦笑:“因为她带着两个弟弟逃跑了,可惜,最后还是被抓回去了。” “所以,她后来被迫嫁入李家?”王姚回忆起那场冲洗。 “嗯,老毒妇用小时和小辰威胁她,若是不嫁,就将她弟弟们卖掉,她没得选,就算她死了,老毒妇也不会放过小时和小辰,甚至还会迁怒。” “你说,她是不是想我五弟了?”王姚突然转头看向玉玲。 “啊?不会?我觉得九宁并不喜欢李凌,定是想起当初的不易,难过了。” “也有可能!那时候的她,就像个小太阳,整日里在府里乱窜……”说着说着王姚突然停住了,但玉玲也没发现,似乎也陷入某段回忆。 第二天,季九宁起来,就感觉自己有些头疼,回想起来昨日喝酒,还喝多了,好在没有出丑。 自己忍不住咯咯咯的笑起来。 “主子,您醒了?”樱珠听到声音,走了进来。 “嗯,什么时候了?” “已经快午时了,厨房已经在做午饭了,您要是饿,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不用,那就一起吃。” 洗漱完,径直去了练武场,两个小家伙却不在,问了护院,才知道,去后边暖房看小马驹了。 她也没去打扰,而是自己在练武场上打了一套军体拳,又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向上引体一百个。 这才回屋,又是一番洗漱,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感觉酒气彻底散去,恢复精神。 正好饭也做好了,鲜嫩的蒸蛋羹,土豆红烧肉,清炒的小油菜,蒜蓉小白菜,还有一小碟腌萝卜。 樱珠把两个小家伙叫回来,帮着洗干净手,才让上桌。 “玉玲和王姚呢?去叫她们过来吃饭。” “王姑娘去了书院,玉姑娘和姗鸾姐姐去了铺子,都是午饭不回来吃了。” “哦,好,你也下去吃饭。” “诺。”至从上次被罚后,樱珠懂规矩多了,也长进了不少,知道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就连府里其他下人也都规矩老实很多,加之姗鸾回来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敲打了不少人,定了些规矩,以至于现在全府上下,都极讲规矩。 内院的奴仆就是内院的,外院的就是外院,韩福生也是佩服姗鸾。 季九宁干脆将内院的打理,交给了姗鸾,同时让樱珠跟着学习。 韩福生倒是轻松了些,腾出时间来,忙着外面的事情,帮季九宁盯着各处的动向,包括几家店铺。 就在季九宁吃饭时,韩福生来了。 “主子,门外有一帮人来找您,说是您的师姐。”韩福生递上拜帖。 季九宁猛的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去:“快快快,是我二师姐和六师姐来了。” 门卫见她跑出来,连忙打开大门。 “二师姐,六师姐,房羽!你们可算来了,快进来,进屋里。” “这不是给你准备东西了吗?费了些时间。”房羽当先说道,他还让了让身子,身后的两两马车漏出来。 “哎呀,辛苦辛苦,是书?”季九宁问道。 “是啊,你不是说要用吗?”房如笑。 “快去看看。”祝兰也催促她。 走过去撩起帘子,就看到满车厢的书,激动的季九宁又看了后面的车厢,整整两车厢的书:“多谢啦!我请你们吃饭。” 说着,将人迎进府里,对着韩福生道:“去让厨房,再填几道菜。” “诺!” “两位师姐,路上辛苦了,阁里一切可还顺利?” “顺利,一切都好。”祝兰话音刚落,旁边的房羽就不乐意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就不辛苦了?都不问问我的!” 话虽埋怨,但语气里全是宠溺。 “辛苦辛苦,樱珠,快给我房羽师兄和师姐们填碗筷。” 进了屋子,忙请三人坐下,房羽和房如皆是看到小时和小辰一愣。 “这就是你弟弟们?真是太可爱了!”房羽忍不住揉了揉小时的头。 小时不喜的躲开,警惕的看着他:“你不许摸我的头。” “小时,小辰,这位是姐姐的师兄,叫房羽,你们要叫哥哥的。” 两人大眼睛盯着房羽瞧了瞧,才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房羽哥哥好。” 随后又喊了房如和祝兰,两人都给了小家伙一人一份见面礼,接过礼物,小嘴跟上了蜂蜜发条一样,叭叭叭的全是好听话,哄得两人眉开眼笑。 然后俩人就把目光对准了一旁的房羽身上,眼巴巴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房如和祝兰见此,都被逗的哈哈大笑,季九宁打趣着房羽:“你个吝啬鬼,第一次见面就偷我钱袋,不会见他们也要打劫一番?” 压根忘记准备礼物的房羽,本就对着两个小家伙有一瞬间尴尬,再听季九宁故意那之前的事打趣他,顿时跳脚了: “喂喂喂,你别忘了,你现在好歹也是阁主了,不能这么小肚鸡肠,知道吗?” 季九宁笑着也不接话,看他打算如何哄小家伙们。 憋了半晌,房羽似想到什么,对着两个小家伙露出一副大灰狼的模样:“小乖乖,哥哥带你们去集市玩,到时候你们喜欢什么,哥哥给你们买,好不好啊?” 谁知两个小家伙一扭头不离他了,然后小辰扭着身子从祝兰怀里滑溜下地,又自己坐到他的专属椅子上,拿起筷子就继续吃饭。 “哥哥,快吃饭。” 于是房如不等小时动作,亲自把他抱着放到椅子上,自己也坐下。 这时,顾婶和李婶也端来了新做的几道菜。 季九宁忙招呼三人都坐下:“咱们先吃饭,吃完饭,若是你们不累的话,我带你们在府里逛逛!” “府里有什么好逛的?”房羽不解。 “我这府邸,虽不算大,但有趣的地方可多着呢。” 等大家吃完饭了,房羽好奇心被勾起,嚷嚷着要参观府邸。 “二师姐,你们走了一路,若是累的话,先去休息,反正已经来了,有的是机会。” “倒也还好,就一起去看看。”房如笑道。 于是季九宁带着三人一起去了后院,最先去的是火炉房,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房羽进去扫了一眼。 “这火炉,我早已听六师姐说过。原来竟是如此模样。” 然后又去了马棚,这下房羽不淡定了,嚷嚷着要季九宁送他一匹,却不想被拒绝了。 “这些战马,我可是有大用处的,你这个督尉长,可要好好努力,日后我对你有更高的期待。”季九宁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房羽立马正色道:“这你放心,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我定给你完成。” “不要以香叶阁的名义,而是私下里招兵买马,朝廷的局势已经乱了,让鬼市注意着各方动向。” “明白,如今鬼市已经正常运行,但是要想做到‘耳聪目明’,人手还是不够的。我会多收一些能人义士!” 聊着天,季九宁又带着三人去了暖棚,一进去,房如和祝兰就惊呆了。 大棚里一股热气,而且绿油油的青菜一片。 “竟然有新鲜的蔬菜?”房如蹲下伸手触摸。 “是啊,二师姐,为了解城中百姓食物之困,没来得及给你们送去,还请见谅!这次你们走的时候,捎回去一车。” 房羽毫不客气,摘了一片叶子就往嘴里塞:“当真是嫩。” “这是第三茬儿了,两个月,就能熟一次,现在才长至半熟,等月底了,就差不多完全熟了。正好,你们也多带些时日。” “那就却之不恭了。”祝兰笑道。 “我这书院开院的时候,还得二位师姐见证一番呢。” 听她提起书院,房如忍不住问道:“说到书院,打算什么时候开院,正式授课?” “还得十天左右,那些先生还有一半没来呢,不过有信传回,说是请了好几位大儒。” 房如一惊:“好几位大儒?” 什么时候,大儒这么好请了? “我也不甚清楚,毕竟没见到人,信上只说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儒,有些隐退了,有几位是出于世家逼迫无奈选择,还有几位嘛,都是进士出身,听说北地书院开学,也愿意过来。” 房如立马皱眉,季九宁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异样:“二师姐,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小师妹,西燕境内的大儒学者,皆出身名门望族,并非普通人,这些人身份贵重,又受世人敬仰,如何都一个两个的愿意来苦寒之地的北州府?还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书院!”房如神色越发凝重。 房羽还不以为意:“不是说,被世家逼迫,无奈之选吗?” 然而季九宁却已经懂了其中关窍,这些人来此一定是有目的,难道是县城发展太快,引起了外界注意? “师姐,你们一路过来,可发现什么不妥?或者异样之处?” 季九宁这样一问,倒是让房羽和祝兰同时想到什么。 “小师妹,我们来的路上,发现有好多人在北上,但从沈州城开始,很多人的去向都不一样了,有的人去了更北的五原县,还有往东北方向走的,也有一部分人是往这里来的。”祝兰回忆着一路上的情况,详细说与季九宁。 房羽也回忆着说道:“那些人穿着不一,不全都是穷苦受难的百姓,有些人赶着马车,家丁随从都不少呢。” 季九宁立即从大棚里走了出来,对着远处的韩福生大喊:“韩叔!” “嗳,奴才在。”韩福生忙跑了过来。 “快,命陈武派人去城外查探,若是有大批流民涌来,立即汇报,另外,让他看护好地雷区,不得任何人靠近,凡是靠近者,立即驱逐,不到万不得已,地雷区万不能引爆,一定要守好地雷区,不能暴露了。” “诺!”韩福生拔腿就跑,光是听季九宁的语气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毕竟年前的流民潮,他们还历历在目呢。 若是再来一波流民,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又要被打破了。 正在县衙里,训练琢磨排兵布阵的陈武,就看到韩福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忙起身询问:“韩叔?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主子有什么事情?” “快,快派人去城外打探,主子,主子说,城外可能有大批,流民,往咱们的方向涌过来。” “什么?又有流民?我这就去!”一听流民,陈武急着就要去。 被韩福生一把拉住:“等等,还有,主子说,城外的地雷区,你要派人看好,不得任何人接近,若发现有人靠近,立即驱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暴露了地雷区。” “还有吗?” “没有了!” 陈武见此,立即集合所有人,五百多人去执勤了,县衙里还有三千人。 挑出原本就是斥候的小组,又叫来郭明秋:“你亲自带着斥候小组进行勘察任务,务必摸清楚路上来往咱们这里的人都是什么情况,人数,包括来的目的!甚至搞清楚,他们都是从哪里来的!” “诺,属下这就去。”立即让他们出发。 而他自己则亲自带着五百人去了地雷区。 第81章 神光召唤 一共两块地雷区,分布在杂草丛林里,用红色布条做了安全带的标记。 他命令士兵砍一些树枝来,顺着安全线围起来,如此,既能拦住一些动物,还能把人也拦下,他们看到木栅栏,自然就会绕开,另寻他路。 若真有那不开眼的,硬闯,也只能怪他自找死路。 随后想想,韩福生最后说的话,陈武琢磨了一下,主子的意思是,地雷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 如此的话,还得派人盯着此处才行,于是安排了二十人专门看守这里。 又掉头去城墙上找翁阳,此刻城墙已经整整修建了四个月,拔地而起,足有八米之高,距离原定高度十二米,还差四米。 因修城墙迫在眉睫,秦大勇特地从百姓中召集劳役三百人,交由翁阳调配。 人员多了起来,修建速度自然提升了两倍不止。 城门也早在二月中旬的时候,安装完成。 此刻即便有流民涌来,也难以进城。 城里这一面,有上城墙的楼梯,陈武三步并作两步,往城墙上走去。 找到翁阳时,翁阳正在和一帮劳役民工安装地砖。 “翁阳,我有急事找你,过来一下。” “陈将军?” 两人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陈武才开口:“主子得到消息,有大批流民朝着我们这里来了,我已经派人出去核实情况了,你这里有没有问题?” “你也看到了,已经八米了,他们搭梯子也上不来的,而且,除了河道,没有任何缺口!” “河道也不行,一定要杜绝一切可能,有什么办法吗?”陈武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翁阳道:“木匠们联合打铁匠,正在做水下闸门,已经一个多月了,你可以去看看进展如何了,若是情况特殊,就提前投入使用。” “好,你这边儿虽在城墙之上,但还是要注意安全,我也会安排人手在这边儿守卫。” 说罢,陈武就离开了。 他直接去了木工坊,得知栅栏门还有十多米没有完成,陈武立即下令:“务必在十天之内完成!” “诺!”见是陈武亲自来,这些人自然不敢置疑,只能加紧赶制。 季府里,季九宁已经安排房如三人下去休息了。府里的客房并不多,也偏小。 只能让玉玲和王姚挤一挤,腾出一间屋子来,给房如住,祝兰住挨着姗鸾的那间屋子。 只余下房羽,又是男子,季九宁干脆带着他去了门楼,门楼上的小二层,可是有张土炕,还有火炉。 该有的陈设一样不少,视线还开阔,四面都是窗户,若是寒冬住,会有些冷,但现在已经开春了,虽不算暖和,但有火炉暖着,住着也舒服的很。 果然,房羽一上去就喜欢上了。还说这间房以后就是他的了,要季九宁给他留着。 见他喜欢,季九宁干脆指派了两个婆子来,伺候他起居洗漱。 直到晚饭结束,季九宁也没等来陈武的消息,心头隐隐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思来想去,她起身去了书房,拿出信纸,决定给邺王写一封信。 信中,季九宁慰问了一下邺王的身体,又表示了一番谢意,顺道把县城的情况含糊的说了一下,直言百姓为了生存下去,决定抱团取暖,她帮着百姓办了些事,又将邺王给的银子用于救济百姓和流民了,大家感念邺王恩德,一直铭记在心,常常为北地祈福,为邺王祈福。 末了,她还写到,开春了,百姓们都已早早下地劳作,还说第二批蔬菜马上就要成熟了,到时再给邺王和兵士们送去。 言明,她暂时先送一些别的吃食过去。还特意叮嘱邺王不要再给自己银钱,表示如今自己已经不缺银钱了,她开了铺子,在街上开了一家饭馆,还说邺王有机会,一定要来尝尝。 准备了二百斤黍米,一百斤土豆,五十斤红薯,一百斤鸡蛋。 这些东西装车,派了魏宁威带着护卫队,再次前往北州府邺王的驻军地。 第二日魏宁威出发半个时辰后,陈武终于来了。 “主子,郭明秋传回消息,说来往北地的人,乃是为了寻求神光而来,他们来自西燕各地,并非全是流民,不过,流民也也已过半了。剩余一半,其中有举家迁徙的,有独自出游的,也有只为一探究竟的。” “来往我们这里的有多少人?” “目前进入隆阳镇的,大概在一千左右,今日开城门放行,城中百姓告诉他们,说神光闪现的方向,乃是咱们这里,所以此刻他们应该已经向着咱们县城来了。” “神光?”季九宁一愣,当时百姓叩拜,她也只是哭笑不得,但事后也让韩福生派人给百姓们解释过了。 “主子,他们不会是因为礼花?可,他们那么远,也能看到礼花?” 季九宁摇摇头,礼花是小事,若真是为此而来,她倒是不怕。琢磨了半晌才开口: “一千左右……!你这样,城门打开,派人正常去执勤,那些人进城,你该查路引查路引,该查户籍就查户籍,若是发现不妥之人,立即拿下,押入县衙大牢。” “诺!” “郭明秋没回来吗?” “他发现更多人直接涌向沈州,甚至是五原方向,所以跟过去查看情况了!” “让他务必注意安全!小心行事。” “属下明白。” “去,别忘了,通知大勇叔这个县令,让他有心理准备,想好应对之策。既然隆阳镇敢放这些人进城,咱们自然也敢放。” “若是有人打探咱们县城……该如何是好?” “如实相告!”季九宁笑的胸有成竹。 “诺!” 陈武当即领命下去安排,而季九宁则叫来了韩福生:“韩叔,快让客栈和酒楼那边儿准备一番,就说今日有生意上门。 另外,再拿喇叭去商业街上挨家挨户的通知,就说有外地人和流民要进城,让大家做生意都警醒些。” “诺!” 中午的时候,果然有人寻着路找到了城门口,看着上面大大的三个字:福暖县。 那人愣了愣,回头问旁边的人:“咱们是不是走错了?怎么是县城?不是说这里是下河村吗?” “可是只有这一条路啊?”那人也摸不着头脑。 守门的兵士,原本都做好查验几人的准备了,谁知那几人竟然,停下不往前走了,还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什么。 陈武带着张家年站在一旁看着城门口处的动向。 就见一辆马车,靠近了城门,车夫下车,交出了路引,门卫兵士查验后,又亲自检查了马车情况,确认没问题后,才放行。 陈武对着张家年使了个眼色,张家年立即起身跟在马车后边。 他穿着普通农家衣裳,隐于百姓之中,不熟悉的人很难发现他。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走进城中,车帘被撩起,露出一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来。 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砖瓦房,顿时吸引了男子的眼球。 最后马车直奔商业街而去,那车帘子就没放下来过,最后停在了酒楼门前。 张家年这才看清楚,马车里的人,先下来的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身着锦衣,面如冠玉,仪表堂堂,而他身后又下来一位年纪相仿的男子。 看着两人一同走进酒楼后,张家年又在门外盯了会儿,见两人被掌柜的亲自接上二楼,他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掌柜的从楼上下来后,也看到了张家年,两人默契的走到一旁,小声说道:“这二位公子,从沈州城来,说是游山玩水,听闻咱们这里出现过神光,好奇来看看。” “好,我去回禀将军,你们正常接待就好。” 说罢,他出了酒楼,这时,他发现城中已经多了好些陌生的外地人。 张家年不动声色的去找了陈武,并把刚刚那两位公子的情况告诉给陈武。 “暂时无碍,你在这里盯着些,我去城中看看。” 将城门口交给张家年后,陈武独自在城中查看,那些新入城都去了哪里。 如此观察了一日,季九宁也没发现这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真要说的话,那就是大多数人们都在打听神光的事情。 当被告知,神光只是他们放的礼花时,那些人全都觉得不可思议。 客栈在第二日直接爆满,全城,除了酒楼外,能住宿的地方只有这一家客栈了。 得知消息的季九宁干脆让韩福生把没地住的人安排去了部分农家里暂住,并把商业街闲下的两个铺子,也改成了客栈,加班加点的赶工,终于在两日后,开门迎客。 可是人越来越多,依旧住不下,于是季九宁让秦大勇动员百姓,把家里多出来的屋子,或者空院子,集中起来,进行出租。 于是不少人在广告栏上看到了出租房的信息。纷纷跑去县衙租房。 有了住处,这些人便在城中转悠,得知城中竟然还有新鲜的蔬菜,不少商贾看到机会,想大批量的订购。 也有人贩卖一些红薯和土豆拉去南方正在受灾的地方。 还有粮食,这里的价格极其便宜,但是购粮需要出示户籍,只有本地百姓,才能享受这个优惠的价格,且每家每月购粮,不得超过一百斤。 如此一来,他们想大批购粮,是彻底不用想了。 晃悠了几日,发现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不少人采买了些稀罕的物品后,就离开了。 但也有不少人,选择在此留下,找到官府报备情况,成了务工人员,领了暂住证。 有人在城中找活干,有人则做起了倒卖生意,把这里有的拿去沈州卖,把沈州或者更远的地方的东西拉回来,在这里卖。 渐渐地形成了走商队!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走商的队伍,福暖县也因此被更多的人熟知。 关于神光,渐渐地人们倒是不在那么关注,也有些前来找寻的人们,默契地将神光藏在了心里,不再口上言之,他们认为这里的百姓虽不识神光,但他们的日子,明显是得了神光照拂才能有的。 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在此地生活,渐渐地融入进来,人口的数量也随着城墙的高度,不断增加。 这段时间,季九宁带着房如三人把整个县城都转悠了一遍,不止是酒楼,还吃遍了城中各种美食小吃。 也是在这段时日里,季九宁亲自了解了外地百姓前来的情况。对此,她心中也有了些其他的打算。 十日后,魏宁威也回来了,邺王对此,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依旧给了她两千两银票。 而季九宁用这两千两的银票收了不少百姓的地,其中有旧的宅基地,也有一些旱地,坡地。 又添了一千两,一共收购回来四百多亩地,七八十户宅基地。 加上有些老宅基地已经没有人了,所以加起来有近百户。 四百亩土地,其中相对集中的两百亩地,季九宁全部规划成商业中心,三排带院子的商业街,一处游乐园,一方带湖的小公园,靠山的地方是一片厂区正好连着季家的大棚。 该厂区有三个,最前面是造纸厂,后面是纺织厂,再后面是食品厂。 剩余二百亩地,全部盖大棚,用来种地。一百户旧宅基地,也全部推倒重建,盖成连排的院子,大小格局都统一。 三间正屋,两间厢房,厨房,加小院子,为一进的院子,建三排。 其余的分别建二进院子两排,三进院子两排,四进的院子两排。五进的院子一排。 她把想法告诉姗鸾,姗鸾亲自给她画图,整整画了五张。 “韩叔,把这些图纸交给翁阳,让他先合计合计,等城墙完工了,就直接照着图纸上的动工。” “诺。”韩福生接过图纸离开。 随后交给翁阳,等翁阳看到图纸,心中激荡起一股豪情来,久久不能平复。 四月初,书院正式落成! 从各地请来的先生和大儒学者,也已经陆陆续续到达了福暖县。 魏宁威和秦大勇亲自接待,福宁酒楼最大的包厢里,坐了七位进士以上的先生。 魏宁威把报名表递给各位先生过目,五岁以下的学生有二百多人,男子一百五十多,女子六十多人。 六岁至十五岁的学生有一千三百人,其中女子有一百多人。 十六岁至二十三岁的学生仅有一百多人,全是男子,且部分有秀才,童生等功名在身。 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位老先生,拿着报名表,手抖的厉害,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秦县长,这表上的情况确定属实?” 面对这样一群大儒学者,秦大勇内心紧张的同时,又有些骄傲,他笑着点头道:“确定属实。” 第82章 接先生们入书院 一个地方小县城,在大难之后,还能有如此多的人报名学习,实在难得,且其中女子的人数虽不能与男子比,但也已经足够惊人,毕竟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太过深刻。 然而他们这些学者活到如今的岁数,心中其实哪能不知,女子的教化同样重要,大家族里,对嫡女的培养不比嫡子少。 尤其娶妻也是一样,所谓贤妻良母是有层次之分的,世家大族娶妻,关乎三代发展,绝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子能胜任的。 但凡有些才名的女子,身价和待遇都会好很多,绝不是所谓的无才便是德。 那不过是对女子的约束和管教罢了。 这里的人能舍得在女子身上花钱培养,足以说明这县城背后的人不是个简单的。 没错,这位大儒从见到秦大勇那一刻起,就断定,他不是真正的掌权者。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魏宁威,若是推这人出来,他都不会起疑,可非要推这样一个老实人出来,说明对方根本懒得装!压根不怕外界知道这城中情况。 难道魏宁威才是真正的幕后者?倒是像! 许是感受到老先生对他的打量,魏宁威笑着举杯敬酒:“感谢何老能来福暖县教学,宁威代替全县百姓敬您一杯。” 被称呼何老的大儒,乃是来自京都王家入赘的女婿。 年轻时曾是几位皇子的老师,皇子们长大,开始争夺储位,而王家毋庸置疑是站队四皇子的,因四皇子的母妃娴妃娘娘乃是王家嫡女。 如今王家家主的亲妹妹,与何老的妻子乃是亲姐妹。 然而何老是几位皇子的老师,他非常清楚每一位皇子的性情和才能。四皇子若论才能,是比不上三皇子的。 而他作为赘婿,又不能多说什么。 妻子了解他的心思,知他这些年为了自己付出良多,如今儿女双全,年过半百,不忍他再为难,想让他痛痛快快的做自己,于是他在妻子的帮助下,以游历为借口,辞官回家,远离朝堂纷争,远离家族争斗。 何老见魏宁威喝了酒,倒也给面子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并未多言,只道:“教书育人始不停!” “您老和几位先生都乃心怀天下苍生之人,德高望重,教书育人,传知布道,实乃百姓之幸。”魏宁威又夸了夸几位请来的先生。 气氛很是和谐,唯有秦大勇如坐针毡,他听不懂文绉绉的话,也不说来,更不知如何接话。 好不容易等到饭局结束,秦大勇总算松了一口气。 让张家年和魏宁威一起陪着,带着几位先生去了书院。 季九宁带着姗鸾和王姚,早已等候多时,她们三个亲自把宿舍收拾出来,被褥,座椅,茶具,全都是新的,虽不名贵,但也不差。 一人一座二进的小院,还有一座三进的小院,留给院长。 而院长一职,季九宁要亲自见过几人再定。毕竟她要的院长不只是学识渊博,更要能平等看待每一位学生,必须是拥有大爱之人。 她给的报酬还是很高的,院长每月一百两的束修银子,额外还给两斛米(西燕为一百斤),加上平日的节礼,做满三年,给退休金和养老金,堪比当朝一品大员的月俸。 其他先生每月的束修则为六十两,额外给一斛米,同样有节礼,任教满三年,有退休金和养老金。 看到马车缓缓走过来,韩福生忙进去通知季九宁:“主子,人来了,马车即刻就到门口。” 三人忙跟着韩福生一起往门口走,刚好马车停下,张家年下车先给季九宁行礼:“主子,先生们来了。” 季九宁微微颔首,张家年这才撩起车帘,把人扶下车。 “晚辈九宁,见过几位先生。” 看到季九宁,几人就是一愣,正好奇,为何是一个小姑娘在书院接待他们。 就见魏宁威带着后面马车上的先生们走了过来,几位先生包括魏宁威在内,均以何老为首。 季九宁早在信中已经对每一位先生有了大概了解。 能被众人如此尊敬的,心中立马明了,此人想必就是那位何大儒了,人家毕竟是皇帝钦点的皇子师。 但她并未特殊对待,只是上前几步行礼问候:“学生九宁拜见几位老师,一路舟车劳顿,老师们辛苦了,快快里面请。” 何老对于季九宁的出现,并未在意,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这所书院吸引,抬脚跟着季九宁走了进去。 其余人见此,纷纷跟在后面,不再有其他想法,因为同样也被书院内的一切吸引。 学院大门很是气派,进去便是一览无余的宽阔广场,正对面便是三幢五层高的教学楼,古朴大气! 左右两侧全是大树,远远望去,右侧还有一栋八角大楼,上面写着:阅书阁! 左侧也有两排的房子,具体情形看不真切,中间假山亭台,风景甚美。 “先生们一路辛苦,不如先去休息,书院为各位先生,每人准备了一个院子,院子就在教学楼后面,等休息好了,学生明日再带着几位先生好好逛书院,可好?” 几人看着书院,满眼都是好奇和惊讶,对季九宁说的话,不甚在意,从进了这个县城起,就好奇不已,如今来了书院,眼前见到的情形,超出预想太多太多,哪里还能坐得住,恨不得立马就要瞧个明白。 其中一位先生直言:“还是先了解一下书院。” 其他人纷纷看向年纪最大的何老,而何老此刻的目光则在右侧是阅书阁上。 见此,季九宁也立马领会其意,主动说道:“既然各位老师都更想了解书院,那学生就带各位先生到处看看,此阅书楼,一共五层,一楼大厅乃是休息看书之地,二楼到三楼皆是书架,里面全是藏书,四楼乃是售卖的笔墨纸砚等物,五楼同是看书的地方。” 说话间,季九宁亲自带着几人,走向阅书楼。 当他们走进后,看到的就是一排排书桌,几人又是面面相觑,心中不由思量,果然是穷苦县,估计是没有书,才会如此安排。 季九宁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几位先生的神色,她淡定的顺着楼梯上楼。 等看到二层楼上一排排的书架上,全是书,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不少人上前拿起书查看。 全新的纸张,似乎从未被人翻阅过,而且这书纸,雪白细腻,光滑轻薄,上面的字更是小小的,规规整整的楷书。 书籍:《易繁辞》,《羊公傅》,《释名》,《礼记》,《史册》,《诗经》,《通古博论》,《雅声纪》,《怀曲录》…… 全都震惊了!他们不停的翻着书架上的书。然后不等季九宁带路,一个个噔噔噔的爬上楼前,然后又是一阵爬楼…… 最后他们停在四楼,有人捏着画纸,有人捏着本子,有人拿起纸张对着窗户照光,全都惊奇不已,一个个的嘴巴张的老大。 季九宁笑而不语,姗鸾和王姚则捂嘴偷笑,魏宁威小声的借机为季九宁介绍着每一位先生的情况。 季九宁微微颔首,她的纸早已制成,不但如此,而且让人做出了活字印刷术! 她给姗鸾和王姚示意,两人立马上前,取了狼毫笔递给各位老师,然后二人站在一旁研墨:“先生不妨在纸上写字看看。” 几人立马接过笔,去试,也不再客气,何老更是被抛在最后面。 最后每人写了几个字,干净清爽,且很快就干了墨汁,用手抹了一下,也没有晕染。 一个个仿佛看到金子一样,双眼发光! “此等好纸是出自何处?”一位老者忍不住看向魏宁威。 “此乃白纸,就出自九宁之手!”魏宁威指向季九宁。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一旁笑眯眯的女娃娃!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当真?”何老走到季九宁身前。 见她点点头,何老满眼的不可思议,接着问道:“此纸这一张售价多少?” “您手里的这张是横幅纸,要八文钱一张,吴先生拿的四楷纸,两文钱一张。” 吴先生拿起一个本子问道:“这个呢?加几何?” “二十五文。” 一时间不再有人出声,全都没有问季九宁如何制出的这种纸,只默契的不止询问,也收敛起了原本激动的情绪,跟着季九宁去了楼顶。 这处竟是整个县城里最高的建筑,视野极广,先生们转着方位把县里的景象全都观澜了一遍。 心中对这个县城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季九宁又带着他们去了教学楼,亲自给他们讲解书院里的一屋一景:“这幢楼一层和的教室,为画室,书法室……” 讲台上,老师的书案旁还有一个画架,上面铺着雪白的纸,而下面则是一张张书案,摆放的整整齐齐,坐垫也都统一颜色,竹帘子上挂的流苏惠子都一样的色。 另一间教室里,摆放着十张古琴,五张五弦琴,墙上的一侧还挂着竹笛,还有箫管。 又去了练习场,看到了射箭的靶场,以及骑马的跑马场,旁边的马厩里,养着二十匹良驹!且这些良驹一看就是战马。 几人心中又是一惊,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邺王! 又去了学生的住宿楼,这里的建筑风格,几人也是第一次见,房间紧紧挨着,一间房里四张床,被褥都是准备好的。 每张床还配备的相应的书写桌椅,以及衣柜。 又去了食堂,此刻食堂没有开始做饭,但里面已经有人在收拾东西了,为明日开学做准备。 大堂里的桌椅不少,目测能坐下百来号人。 季九宁见各位转悠的差不多了,她自己也观察的差不多了,这才领着众人去了给他们安排的院子。 “这二进的院落,以后就归您了。”说罢她让姗鸾把钥匙交给吴先生。 几人已经在吴先生的院子里逛了一圈,心中很是满意。 见接下来每人的院子都一样,众人心中又是一阵高兴,最怕被区别对待。 最后才送何老去的三进院子。 面对这个三进的院子,何老回头看魏宁威,他这才注意到,自从去了书院,这人就一直默默跟在身后,不曾再说过一句话,都是那小女娃在说。 不由看着魏宁威问道:“为何老夫的院子与其他人不同?” 魏宁威则是笑着看向了季九宁,何老的视线亦随着他的动作,移到了季九宁的身上,小女娃脸上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乖巧模样。 只听她开口道:“先生可愿做书院的院长?” 一句问话,何老瞬间了然,他没有问为何选他,当今天下,除了太傅与黎家那几位,他自问自身才能不输任何人! 季九宁自然也明白何老先生的骄傲,没有那个文人是没有自己的骄傲的。 然而她还是说道:“学生九宁,虽与先生只相处几个时辰,但也足以看出,先生有一颗赤子之心!这院长一职,先生当得。” 何老静静地看着她,此刻的季九宁,不知怎的,虽还是那副样子,但他心中莫名对她的印象变了。 “你是何人?”心中想着,就问了出来。 见他问,季九宁便答:“先生季九宁!正是这福暖县的背后之人。” 背后之人?就这样直接又平淡的告诉他,她是背后之人。 一个小女孩?何老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见何老一副缓不过神来的样子,季九宁笑着作揖拜别:“先生必是累了,好好休息。先生告退了。” 说罢就直接带着人离开了,而何老保持着那副样子,在原地待了好久,他的随侍和仆人早已把东西放好,季九宁留下了几人在外院和厨房伺候。 此刻饭菜都被端上桌了,何老才突然皱了眉头。 “老爷,快用食。”随侍也搞不懂自家老爷这是怎么了。 他上前扶着何老缓缓坐下,正要给他递筷子,何老又突然站了起来! “季九宁?季九宁?……她是?”何老刚刚在听到季九宁三个字时,就觉得熟悉,可就接着被背后之人的话直接震惊住了,以至于一时竟没想起来。 他再环顾四周,季九宁早已不在,他这才缓缓坐下,拿起筷子吃饭。 一口青嫩鲜香的绿菜入口,便又让何老低头去看这一桌子的饭菜。 “谁做的这些?” “回老爷,是这院里的厨娘做的,奴才去厨房里看过了,有好几样新鲜的绿色菜,那厨娘说,都是她主子季九宁安排的。” 何老不再多问,他夹着菜大口大口的吃,如此好的菜,他不能浪费。 第83章 书院开学 对于季九宁,何老先生是记得的,当初那个年仅六岁的小郡主,在父母相继离世后,被皇帝接到宫里,并让她和皇子公主们一起读书。 他还教过两次,就是那唯二的两次,让他记忆深刻,也在后来的日子里常常想起,常常因此叹气! 几位公主和皇子们都排挤她,她只低着头坐在最后面,当时他提问的是六公主,可六公主没有回答上来,当自己问到她时,她回答对了,结果,课后,她被六公主推倒,摔破了头,六公主不依不饶的,还让几个婢女一起打她,小小的身子卷缩成一团,不哭不闹,等人走了,才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抹掉留了满脸的血迹,然后浑不在意的离开。这一幕恰好被自己远远的看到。 第二次,是在上课前,他刚到教室门外,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季九宁,她浑身湿透,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自己看不下去,提议让她去换件衣服再来,结果遭到几位公主和皇子的抗议,说是季九宁先把三皇子的书本弄湿,后又弄脏了几位公主的衣裙。 他虽是老师,奈何在这皇宫里,身份资历皆不够,顶多只能轻轻训斥几句,并不能罚几位公主和皇子,何况季九宁那时,一句话不辩解。 只对自己摇摇头道:“多谢先生,九宁无碍,可以站着听讲。” 于是硬生生的站了一节课,自那以后,季九宁再未出现过,后来,他听说皇帝为季九宁开设了郡主府,允许她带着两位幼弟出宫居住。 再后来,便是郡主府大火,季九宁姐弟三人死亡的消息,那时他为了那个坚强隐忍的小郡主发呆了好久,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伤心,总之朝廷和皇帝对于南疆王一家的冷漠无情,是让他感到悲凉绝望的! 他不认为那场大火,是意外,但他还是什么都不能做。也曾自责过,没能在她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慢慢的,他越来越厌烦上朝,厌烦这个世道,厌烦贪婪又险恶的人心! 甚至怀疑自己,读这么多的书,教了那么多学生,又如何呢?这世间依旧苍凉! 一顿饭吃完,何老先生竟然眼眶湿润起来,他把人赶出去,自己坐在书院里,又发呆了许久! 而季九宁却去了县衙,如今秦大勇一家都搬入了县衙后院居住,老宅直接出租给了外地的商客。 “九宁,这回儿我给你丢脸了,他们要是向朝廷举报咱咋办呢?”秦大勇一脸自责和担忧。 见他如此,季九宁也忙安慰:“怎会,他们肯定被大勇叔您的真诚给打动了,只要咱们全县的百姓,没人说您的不好,其他人说再多都没用!大勇叔,你只做一件事,那就是为百姓谋福利!为县城求发展,其余的事,我来管!” 她的一番话,又让秦大勇重拾信心,他做县长本就是为了稳定民心,何必要顾及其他。 只听季九宁继续道:“就算是朝廷来了,咱们也不怕,当初咱们危难之际,朝廷可是不管不顾,是我们自己想法子解决,而后谋求的发展,谁若是来找咱们麻烦,就让他们找邺王去,就说,我们是邺王护下的百姓。” “九宁,你当真认识邺王?”秦大勇还是不敢相信。 只见季九宁笑了:“不瞒大勇叔,九宁虽与邺王未曾谋面,但他一定会护着我们的,相信我,再不济,邺王的玉佩还在我手中!见玉佩如见邺王,只要不是邺王和皇帝本人来,谁来找麻烦,都不怕!” 这话,她说的震地有声!屋里的人顿时底气十足! 又商量了明日开学的一些细节,小学班的开学事宜仍然由王姚负责,只是人多,需要玉玲帮忙,另外又安排了几位助教一起,而中学班由姗鸾和其他几位助教负责。 所有人都为明日的开学做着准备, 季九宁和两个弟弟一起,也要上学,且都在小学班。 学院里,一共三个班,不按年龄分,按学历分。小学班的学生,要么没上过学,读过书,要么就是只会皮毛的那一类。 而中学班则是学过,但还没有考取功名的学生。 大学班则至少都是童生以上的学子。 傍晚,季九宁又给邺王写了一封,她在信中说当初皇帝赐下的福暖村,如今变成了福暖县!且明日县城里的书院就要开学了,而自己和两个弟弟,也报名了,要一起去读书上学了! 还说自己造出了白纸,还给邺王送了一沓纸,以及一本书,《卢公传》,这本书讲述的就是一代护国将军,陪皇帝打天下,安天下,而后被卸磨杀驴的故事! 这次只送信和纸,所以是陈文带着季九宁的信物去了。 …… 第二日一早,所有报名的学子,皆手拿县衙盖章的报名书,由家人陪伴着来到书院门口,排队等候,季九宁和小时小辰也在排队之列。 樱珠带着小时和小辰,季九宁则由叶青陪着。 教学楼里,魏宁威和秦大勇亲自陪着何老等人看着外面的报名情形。 高楼上,视线一览无余。 可几位年纪大了,眼神儿不算好,尤其何老,年轻时为了出人头地,寒窗苦读多年,早已熬坏了眼睛。 当他问起季九宁时,听到魏宁威说在排队入学登记呢,顿时惊讶的朝着门口处望去。 可惜,人太多了,他怎么也看不真切! 直到季九宁进入书院,朝着教学楼走来,他们才看清楚。 直直上楼,来到他身边,躬身行学生礼:“先生拜见诸位老师!” 昨日不知是她,今日已知是她,再听到这句话,何老只觉得心酸,这孩子还是一如当年! “何故去排队?直接入学不是更方便?”何老忍不住故意问了一句。 季九宁笑道:“礼不可废,规矩也是一样,学生不想搞特权,这书院里亦不容许搞特权。” 她如此说,既是解释,也是明晃晃的告诉几位先生,这座书院没有特权这回事! 何老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像对暗号般嘀咕了一句:“你如今也能安安稳稳的好好读书了。” 谁知季九宁竟然真的回他了:“是啊,老师以后不必再为学生担忧了!” 她这话一出,何老顿时眼眶就红了,转过身去看书院大门处,不想其他人看到他的异样! 但季九宁知晓,她也心酸。 当初她在看到信纸的时候,就想起过何老,但也仅仅是听他课的一点点画面,所以在昨日见面时,因是他,而改了称呼,并自称了学生。 昨日晚间,她在书房待了很久,回忆“季九宁”的记忆,这位何老先生竟是在她遭难后,唯二对她充满善意的人,也帮助过她。 自从自己来了以后,就没有主动去回忆过季九宁的生前记忆,熟人熟事也少,加之年纪太小,深刻的记忆大多都是父母和弟弟们,后来回想起来了魏宁威父女。 如今回想,在京都那段日子,竟是季九宁最痛苦的回忆,当初的她刻意封闭了那段记忆。 倒是让如今的自己回忆起来,原来不止是那场刺杀,和那场大火,更有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痛苦和难熬,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为了两个弟弟,硬生生的忍着痛苦过日子。 昨夜的季九宁许是感同身受的缘故,哭了很久。 为曾经的季九宁难过,心疼她的遭遇和隐忍,同时也欣赏她坚强不屈的性子,虽是女子,年龄又小,但她令人佩服! 季九宁与何老之间的相处并不多,却在那两次里,出言维护过她。 因她知晓皇帝一直暗中派人盯着她,凡是与她接触的人都会被调查,若是对她伸出援手,必会打上南疆王党派的标签,虽不会公开做什么,但这位皇帝喜欢用阴暗的手段,私下解决掉他不喜欢的人。 另一个帮助过季九宁的人,是宫里的一个老嬷嬷。 那天早上,她被皇帝叫去勤政殿,路过荷花池时,看到了飘在上面的老嬷嬷,季九宁当时吓的脸色煞白,看着宫人将老嬷嬷打捞上来,人已经泡的有些发白发肿了。 要知道前一天晚上老嬷嬷还给她送过吃食。 她哭的厉害,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那领路的太监见她如此,催促她快些,皇上还在等着。 等她见到皇帝,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季九宁只觉得毛骨悚然,惊恐万分。 自那之后她便躲着所有人,不与任何人说话。 所以面对何老的善意,当时的季九宁是害怕的,一直躲避着,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受到无妄之灾。 被六公主的婢女打的时候,她都没有害怕,但在婢女停手后,她看见何老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后,硬生生的忍着痛,不再出声,等六公主一走,她强忍着身上的痛和头晕,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只因何老已经看到了她,正向她跑了过来,可她却先一步离开了。 她特意少言寡语,逆来顺受,拒绝一切好意。 也不给任何人接近她的机会,小小的人,只把这两份恩情深深地记在了心底。 她想着:“坏人再多,也终究还是有好人在。” 如今再见何老,当初那份温暖,当真如暗夜里的光,弥足珍贵,让如今的她都感怀不已! 也让她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何老做过她的老师,如今又成了她的老师。 这一次她要好好跟着老师学习,这一次她要好好回馈当初何老的那份善意。 她对着魏宁威点点头,只听魏宁威对着几位先生道:“几位老师往后就是书院里的顶梁柱了,何老,往后就是咱们书院的院长!” 其他先生对此毫无异议,直接拱手恭贺! 下午的时候学生入学手续才全部办理好,有的还要入住学校。 几位老师也合计着开课内容,季九宁便彻底做起了学生。 季府里。 樱珠忙的不可开交,姗鸾和王姚以及玉玲皆在学院里忙乎,毕竟往后的女子班里,她们就是老师了,且还要做班主任呢。 “主子,书本和笔墨都装好了,两位少爷的也都分开备着了。” 季九宁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后,叫来了几个年轻的小厮,她要给小时和小辰选择每人选择一个常随。 毕竟年纪太小,又不在一个班里,还要日日来往书院,带着这些沉重的书本笔墨,需要这么一个人,至于暗卫,季九宁并不想让他们暴露人前。 暗卫就是暗卫,不是多功能的砖! 询问了一番后,从中选出两人,小时和小辰自己选择二人。 “我要阿贵!”小时选了年仅十五岁的阿贵! “那我要阿七!”小辰选择了十四岁的阿七。 “奴才多谢主子抬爱,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小主子!”两人齐齐叩拜道谢。 季九宁叮嘱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年幼,你们要时刻盯着他们,不可出现任何差池,否则不止是你,你的家人也要受罚!” “诺。”两人应声,同时在心里警告自己,一定要仔细看着小主子。 “小时小辰,去了书院,不可与人打架,不可在先生的课上捣乱,要认真听讲,仔细做笔记,好好学习,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很难处理,就及时让阿贵和阿七来通知姐姐,或者找韩叔,知道吗?切记不可惹事,但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被人欺负了去……”季九宁细细叮嘱着。 两个小萝卜头点头点的积极。 第二日早上,辰时一刻,书院的广场上,站满了学生,从大到小整整齐齐的列着队,听校长何老与校监员魏宁威的讲话! 魏宁威念了一长串的校规,也念了一长串的学习升班制度,还同样的激励学生们好好读书,尊师重道! 最后就是隆重的介绍了八位先生,以及何老这个院长。 顺理成章的,何老接棒,表达了对学生们的祝福以及期待,并言明,自己会和其他先生们一起,把毕身所学倾囊相授,也希望学生们能够认真对待学习读书这件事,不要愧对父母和自己的选择,也不要辜负书院如此好的资源。 然后就是其余七位先生的发言,大同小异,都是表示很开心来这里,能与众位学子们一起探讨学问等等! 第84章 全面建设县城 魏宁威高喊一声:“行拜师礼!” 姗鸾和王姚等人带头对着台上的先生们行拜师礼:“弟子拜见老师!” “弟子拜见老师!”所有人跟着齐齐躬身行礼,拜师! 声音洪亮,传出学院,听得人们心情激荡不已! 整个学院里,除了这八位资历深厚的老先生外,还有二十位老师。这些老师在八位学生面前也甘愿称一声弟子,甚至心中觉得是自己占了大便宜。若非来了书院,他们如何能接触上这些大儒。 从孩童到师长都很尊重学问高的人! 季九宁上的第一节课,是吴老先生的课,讲文史。 老先生讲课并不死板,季九宁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还是很爱读书的。 老先生给小学班上的学生们留了作业,教的一首诗词,让她们抄写五遍。 小时和小辰也领了作业,同样抄写新学的几个大字,虽然这几个字两人早已会写,但还是很认真的抄写着。 房如和祝兰看着姐弟三人坐在书房的矮桌上,认真书写,低声商量着,再过两日就回香叶阁的事,毕竟小师妹太忙了,每天忙着处理县城的大事小事,还要管着府中一切,现在更是每日上学,下学了还要写作业,除了吃饭睡觉外都没有闲着。 她们可不想在此忙中添乱!得知她们要离开,季九宁也只好同意,临走时,送了好些吃食,最后还交给了房羽和祝兰五个手雷,并教会他们如何保存,如何使用。 两人得知后紧张的不行,同时也激动不已!有如此神器在手,谁也不怕,神神秘秘的藏起来。 “师姐,师兄,香叶阁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千万不要拿出来。” “明白!我们绝不让外人知晓!” 季九宁见两人保证,也没再担心,只叮嘱他们继续在暗中招兵买马,并让鬼市的人收集情报,每隔半月给她发一次信息! 房羽都一一应下,房如又叮嘱她千万注意身体,见她点头答应,三人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开学虽只有几日,但学生们读书的热情越来越高,如当下的天气一样,越来越热! 十日后,陈文从邺王那里也回来了!带回一封邺王的亲笔信: “吾知你身份,且魏宁威是你亲舅舅一事,本王亦知,如今你们身在北地,只要不做牵连本王之事,本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九宁看完信直接烧掉,她无声的笑了。自从皇帝削蕃一事后,就往北地派了府州州牧!邺王如今只是有军权,却没有了治理权! 而她的出现,也算是给邺王递了一把隐形的刀,他们同病相怜,如今朝廷党争激烈,百姓的日子又苦不堪言,多地形势严峻,民不聊生,如此乱世,他们唯有联手,才能保全。 邺王的表态,让她的心意没有白费,也算正式达成共识,联盟成立! 那她就要开始大动作了! …… 百姓们已经开始犁地,播种了,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整个福暖县一片欣欣向荣。 大地也披上了嫩绿的衣衫,冰河融化,河水缓缓流淌起来,穿县而过。 陈武招兵买马,也终于让兵力增至一万,这件事,还要算郭明秋的头功,当初他发现北地人口增多后,一路勘察,并沿途宣传福暖县的消息,有志男儿心中都想建功立业,很大一部分人被他说的心动,于是悄悄前往福暖县,报名投军。 季九宁给他算一等功,王玉棠年轻气盛,不想落后,也要出去招兵买马。对此季九宁没有拦着,但下了一道命令,不得公开行事,更不可招揽不明身份之人。 陈武对此不放心,让张家年跟着一起去了,张家年极其善于洞察人心,为人圆滑,处事不惊又心思细腻。 两人也算有勇有谋的组合了,效果还算不错……被季九宁立了二等功。 就在书院开学一个月后,城墙全部完工! 三处大门全部敞开,陈武这县尉,正式公开上任,而张家年被立为主簿,李春则成了训练新兵的总教头! 县衙招收的人才中,也有一批人被选中,提拔。 其中一位年仅三十二岁的举人薛敬宗,因遭遇战乱,从青塘城来此,被魏宁威招揽后,做了秦大勇的师爷! 私下里,魏宁威对此人也多有观察,发现他确有才能,且很懂为人处世之道。 得知他对当今朝廷的不满后,没少私下找他交谈,确定不是作假,才把他引荐给了季九宁。 薛敬宗见到季九宁后,并未有丝毫惊讶与异样,甚至主动表露自己刚到县里,就暗中打探过,早已得知,城中声望最高的不是县令,而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百姓亲切的称之为小东家。 他对季九宁是从心底的敬重,也毫不掩饰自己野心:“属下愿追随主子建功立业!” 对于他的识趣,季九宁自然欣喜,但也没有骄傲,更未表露出来半分。 如薛敬宗这样的人才,也越来越多,能够不看身份,只看才能的地方,是所有人都向往的。 加上有王玉棠在外不遗余力的宣传,不少人都开始了北上迁徙之路。 随着流动人口的增加,商业街上的生意也越来越成熟。 甚至开始了不少先前稀缺的铺子,如酒铺,山货铺,药材铺,首饰铺子,因着书院的开设,不少跑商的商人们,打起了学子们的主意,开起了书店,因此卖笔墨纸砚的铺子,围着书院周边尤其多,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唯独纸的生意却是一点都不好。 几乎可以说是,没人卖。 一番打听之后才得知,竟是书院为学子们提供了更廉价的纸张。 得知这样的消息,商家们难免压力大。 手中压的货没法卖,不得已又拉回外地售卖。 同时也有不少人在想办法,想拿下书院的生意,拉去外地卖,成本就会变得更高,可若是书院从他们手中进货购买纸张,那他们岂不是赚大发了吗? 但他们谁也不知道的是,书院的纸,可不是进货来的,而是季九宁自己造的。 她早在后院里,开设了印刷书籍的事情。只等造纸厂开设后,全线投入,到时候就可以多印些书籍,卖去外地,挣钱了。 随着城墙完工后,翁阳找到季九宁细问了图纸上的设计后,只休息了一天不到,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工程。 他最先建设的便是造纸厂,造纸厂里涵盖了印刷间。 另外,两百多亩的大棚,也已经全部盖好,此刻,翁源正带着人在播种。 红薯的产量和黍米,经过冬日的实验,确定都有很高的产量,黍米,亩产达到一千斤。 所以此刻他们放心的种植,还有玉米,葵花,以及稻子和小麦,高粱等农作物,全都种了。 粮食乃是民生第一社稷,所以整个四月到五月,都在播种。 韩福生同样带着家仆和妇人们一起在府里的大棚种地、种菜。 现如今,大棚里的菜,一茬接着一茬的种,有点银钱的人家几乎天天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 站在阅书阁的顶楼,可以看到满城的梨花和桃花还有杏花。 不少人家的院子里就有果树,想必再过几个月就能吃上清甜的水果了。 关于县城的建设,季九宁也在循序渐进,首先她让百姓有家,有粮,有安全感! 接下来,她要让百姓有钱,日子好过。 所以县里的财政就是首要,好在现如今不缺钱,因为只税收这一块儿就足够支撑全县的运作。 税收银钱这一块儿季九宁未立县丞一职,一直是让魏宁威在亲自管理,秦大勇对此也乐得开心。 魏宁威定下的条例,商铺的房租和商税,从三月开始上交,房租三月一交,商税每月一交。 走商队也要上交商税,按照他们的购货单和交易金额算,收总数的百分之三。 五月初,季九宁拿到魏宁威的收税单子时,也吃了一惊。 光铺子的商税就有两万两之多,而走商队的税收有三万六百多两!商铺的租金则有八千多两。 至于农家屋子民用出租,这一类暂时不收税,全归农家自己。 有了这笔钱,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但她看到秦大勇拿给她的另一份单子后,开始陷入沉思。 这份单子,是近半月入城和出城的人数! 入城有五千三百六十七人,出城人数有六百八十九人! 如今全县城最火爆的生意就是酒楼和客栈,一房难求!就连百姓的农家小院都被住满了。 秦大勇很是苦恼:“如何是好?咱们实在没地方给他们住了呀!” 魏宁威也在一旁琢磨,这时韩福生提醒道:“主子,咱们如今既是县城,那管辖范围之内有几个镇,几个村子,应该也是合理的!” 此话一出,季九宁双眸顿时一亮,当即起身道:“韩叔此言甚妙!哈哈哈,大勇叔,你带着陈武和张家年还有舅舅一起,去周边划地盘!要离咱们的县城近!速去速去!” 正愁没法子扩大地盘呢,瞌睡便来了枕头,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坐在书房里,拿出书籍来认真的查看,在书房琢磨着如今的班底,以及可用之人,包括县城如何规划,设立,建设发展等问题。 根据她手中这本《县志记》里的记载:县衙里除了县官还有县丞、典史等大小官吏,也和朝廷一样分吏、户、礼、兵、刑、工6房,就连衙役也分皂、壮、快三班。 衙采取的是“前堂后寝”格局:前半部分是办公场所,有正堂、六房、幕厅、钱粮库、依仗厅、吏房、皂隶房、仪门、宾馆、土地祠、狱神庙、监狱、钟楼等。 后半部分则是县里主要几个官员的私人住宅,正中为知县宅,东西分别为主簿、典史宅,另外还有县丞宅则根据县丞是否设置随时变化。这几人的住宅也是有严格的形制规定的,正房几间、偏房几间等等。 知县是一县最高长官,一般品秩为正七品,主管全面工作。县丞为佐贰官,为正八品,主管钱粮、税收。主簿为佐贰官,正九品,主管户籍、文书等职。 典史则为佐杂官,未入流,没有品秩,掌管缉捕、稽查狱囚、治安等事宜。 季九宁看的很认真,她琢磨了半晌,又拿出魏宁威先前给她的人员名单,看了又看! 然后自己初步拟定了一份任命名单: 秦大勇为知县,薛敬宗为师爷,陈武为县尉,郭明秋为典史。 县丞则是魏宁威,主簿乃张家年,李春为总兵教头。 商贾子弟出身的王玉棠为商管司,翁阳为工部司,书院院长何明义为礼部司。 接着选出新镇的管理层人员:镇长翁源,镇守吴田,镇吏司一职,兼并了县城和主薄的职责,季九宁选了,冯承德,此人是和薛敬宗同一批招揽来的人才,在张家年没有上任主薄一职前,都是他在县衙里,帮着秦大勇忙乎。 甚至有时候协助魏宁威,整理收税事务,三个多月,从未出错,听秦大勇和魏宁威对此人的评价,并不比薛敬宗低。 这一次正好是个机会,就让此人来练练手。 出去划地盘的几人,则兴奋不已,西燕王朝,在这几人心中,早已不复存在,他们有种天下重新立,疆土任我开的豪气感! 主城门的方向就是隆阳镇,中间隔着四十多里的路程,此处地势偏平坦,而其他三个方位,要么是盆地,要么是山地,再往后就是山丘高峰。 因秦大勇回县衙找张家年和陈武,所以连薛敬宗和冯承德也一起带上了。 所以两人此刻也在参与讨论,两人均认为把镇建在此处更好,就把新镇夹在两县的中间,如此安排,以后若是朝廷对县城有个万一,这座小镇就会是第一道防线! 而后面的山地和盆地区域,则可以安排一些百姓过去开荒种地,成立一些村落,也能把一些流入城中的流民,得到妥善安置。 魏宁威和陈武也在琢磨这个问题,最后他提议先画出了地域图,几人骑马跑了一圈后,陈武亲自绘图。 并在勘察时,用石头做了地理标注。 回到县城后,天都黑了,城里只有商业街的燃柱还亮着。 秦大勇正犹豫要不要去季府给季九宁说明情况呢,就听魏宁威道:“今日天色已晚,小东家明日一早还有上学,还是让她早些休息,我们明日午时再去找她议事。” 他话刚落,一位府中的仆人就跑过来了,对着几人行了一礼道:“县令大人,舅爷,陈将军,几位大人,主子说,她在府里等着你们过去呢。” “这……”魏宁威不想季九宁太操劳。 就听仆人继续道:“主子说,今日这事必须定下,否则她睡不着,几位大人还是快快请,主子在书房里,已经等候多时了。” 第85章 艰巨的任务 见小厮如此说,魏宁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带着几人去了季府。 季九宁见进来的人里,有冯承德,当即会心一笑。 摆摆手让几人坐下,她亲自斟茶,直接问到:“看的如何?” 秦大勇喝了一口热茶道:“倒是有三处地势都可以,县城左右两侧,有一处是盆地,一处偏山丘,还有一处是咱们县与隆阳镇中间的一片区域,他们几个都选择这片地,觉得更合适。” 季九宁闻言看向其他人,魏宁威点点头,却没有自己说,而是示意薛敬宗,明显是给他机会。 薛敬宗起身,对着季九宁拱手一礼,季九宁见此直言:“不必多礼,坐下直说就是。” “诺!”薛敬宗这才坐下。 然后说起自己的想法:“隆阳镇距离咱们福暖县间隔近五十里,从中间,咱们划定在十五里处,往福暖县方向延伸二十里。如此,宽度就要足够,整好横向隔在中间,形成了一道防线!” 其他人纷纷点头,而季九宁已经起身取来纸笔,她用自制的炭笔,根据薛敬宗的描述,划出了一片区域。 陈武离季九宁最近,看到图纸当即就惊了。他亲自标记的地标,最是清楚不过。 “主子,您难道也去过?” 听他如此问,笑着摇摇头:“走过两次,又在城墙上看过,刚刚再一听敬宗讲述,心中便有了图像。给,你们几个也看看,可是如此?” 魏宁威接过来看后,惊讶又骄傲,他的外甥女,旁边的秦大勇与有荣焉! 薛敬宗接过来,和冯承德一起看,两人眼里全是兴奋和激动,谁不喜欢自己的主子才能双全,聪慧过人? 跟着这样的人才能有出头之日,才能有必胜的信心。 然而,季九宁全部心神都在地图上,并未发现几人异样,若是知晓了,也只会说一句,那是你们没在现代当过兵,不然绘制地图和标方位,还不是基本功? 她全神贯注地标准着地理位置的重要据点,这些重要据点,会在起战事时,起到关键作用! 全部画完,她才抬头,就听冯承德道:“主子,我们如今缺一份北州府的详尽舆图,若是您能绘制出,那咱们往后用时,就会方便许多。” 他看向季九宁的眼神放光,这人魏宁威下意识蹙眉,怎能盯着九宁如此看,却发现季九宁浑然不觉,还笑着回道: “你提醒的极是,咱们确实需要一份舆图,日后有机会,争取绘制出来,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这个镇的舆图绘制出来,尽快动工,把百姓安置下去。” 季九宁心中着急,如此多的百姓投奔而来,她却没有还没准备好。 人手,目前她急缺人手,说着她起身把自己列的名单拿出来,递给魏宁威和秦大勇几人看。 当冯承德看到,自己被主子拟定为新镇的吏司官时,心中那份感动,无以言表。 秦大勇点点头:“这些人都得用,还有几人也不错,回头我把他们叫来,你见见,挑几个能用的,调去新镇。” “嗯,新镇建设需要人手,陈武,明日午时,你把吴田和大勇叔说的几人,一起带过来,我见见,另外,大勇叔,你从明日开始就和张家年一起,开始登记滞留百姓,流民,以及想入户籍的百姓。” 又详细的商量了一些细节,几人才离开,季九宁也早早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她准时起床,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起出门,没让韩叔和樱珠送,因为狗蛋和欢子也一起上学,加上新选的两个常随,阿贵和阿七,一行人已经足够多了,她可不行浩浩荡荡的惹人注目。 何况暗中还有桑赞几名暗卫在护着,完全无需担忧。 上午学了两节课,一节文史,一节书画。 下课后,她没有等小时和小辰,自己一个人先回了府,回到府中,立马吩咐韩叔,让他把翁阳叫来。 顾婶端着饭食进门,刚好看见韩福生急急忙忙的离开。 “主子,先把饭吃了,再忙。”顾婶忍不住提醒,生怕她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才行。 见顾婶如此紧张自己,季九宁笑着答应:“嗯,这不是洗好手了,现在就吃,我可乖着呢。” “主子身体好了,奴婢们也就放心了。”顾婶见她如此,也开心。 顾婶饭菜摆好,不见小时和小辰,正要问呢,就听季九宁道:“他们在后面,把饭食端到他们的屋子里去!我这边儿等会儿要谈事。” “诺。”顾婶忙出去准备。 季九宁摆摆手,樱珠也忙跟着顾婶退了出去,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忙抓紧时间吃饭。 她刚放下筷子,韩福生就来了:“主子,翁阳来了。” “让他进来。” 很快,翁阳进来了,季九宁看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吃午饭,但还是问了一句: “吃饭了吗?” “还没。”翁阳说着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几乎没有被动过,肚子传来一阵叽里咕噜。 季九宁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再拿一副碗筷来。” 很快顾婶送进来一套碗筷,并给翁阳盛了一碗白米饭。 “谢谢嫂子。” 顾婶冲他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季九宁见他拘谨的看自己,笑得像个小狐狸:“你快吃,我已经吃完了,专门给你留的。” “多谢主子,那阳就不客气了。”翁阳本就不是那种扭捏的性子,说着就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见此,季九宁笑弯了眼睛:“我说着,你边吃边听就行,顺道给你画个图。” “嗯,属下听着呢。”翁阳咽下一口菜,回道。 “你慢点儿吃,不急的,咱们顺便等等陈武几人。” “哦。” “昨日,他们去城外选地盘了,我打算再建一个小城镇,陈武他们选了隆阳镇与咱们县城中间的位置,二十里的长度,六十里的宽度,西延伸至下洼村,东延伸至靠山屯,通江河穿城而过,我打算分为五个区,东西南北中五区,中区同样是商业街,东西分建两市。 东市做批发市场,货物杂,种类多,西市用来做外地商队的交易市场。南北区用来做民住区。 你如今的工程不能停,人员不够肯定不够,所以要继续扩大招人,今日商定后,明日你们就得去新镇地域动工。” “主子,安全问题呢?离得太近,若是隆阳镇那边儿发现了,岂不是要上报朝廷?其二,若是西至下洼村,那不是彻底堵住了隆阳镇方向过来的人进入咱们县城的路?如此,只有穿镇,才能过来!否则根本没有路可以绕过来!” 翁阳瞬间想到两个要点,并直接提了出现,季九宁听他说完,才道:“我不怕朝廷发现,不过也不想麻烦。动工期间,我会让陈武和郭明秋在前方配合你们,所以你们的动作必须要快,先把隆阳镇那面的城墙建起来,这个城墙不需要太高太厚,翁阳,全镇完工,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 听到只有三个月,翁阳立马放下筷子,起身来到季九宁的书案前,神色认真的看着纸上图纸。 季九宁还在画,边画边道:“此处地域偏高,夹山而建,有地域优势。可谓是天然屏障!你刚刚说拦住入口,其实我们建这座小镇的原因,有其一便是防御屏障!” 一听防御屏障这话,翁阳瞬间明悟。 “还是主子思虑周全,既如此,属下定会全力以赴!只是三个月全部完工,那咱们这边儿的工程怕是要慢下来了。” “不行,两边儿都不能慢,你选出几个能人来管事,役工并不缺,今日大勇叔已经开始招工了,每人每日八十文的工费,我想很快就会爆满。” “如此高?”翁阳都惊讶了,同时也不担心缺人手的事了。 “翁阳,我想留住那些千里迢迢投奔而来的百姓和贤才!也要一点点扩张属于我们的势力,地盘和人,我们缺一不可!” “属下明白!” 这时候,韩福生来报,说陈武带着人来了。 “请进来!” 几人当即被领进屋里:“属下参见主子!” “无需多礼,都吃过午饭了吗?” “属下等都已吃过。” 听他们都吃过饭了,季九宁立马命人把桌子上的饭菜收拾掉,擦干净桌子,季九宁把图纸放到桌子上。 看向傻愣愣站着的几人,提醒道:“快坐!这位是翁阳,工部司的最高负责人,新镇由他带人建,你们几人是什么情况,也都说说。” 陈武带来的四人正是秦大勇举荐的人才,此刻忙给翁阳见礼:“见过翁大人。” 翁阳忙摆手:“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 他这话一出,季九宁倒是挑了挑眉,翁阳原来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啊。 这边儿陈武已经开始介绍起几人来:“这位是吴楚辛,二十六岁,庐阳人,考取过秀才功名,如今在县衙仓库做管事;这位是李晋,三十三岁,承德人,曾在阳原县跟随其县令做过典史三年,今在县衙在捕头;这位是孟建平,二十七岁,沈州人,曾是沈州城都武状元,今在县衙跟随李春带新兵营。这位是谭启林,淳州人,三十五岁,举人功名,宁川府谭家的二房嫡次子!今在县衙做文献收录!” 季九宁一一记住这四人信息,并根据四人派出了相应任务,李晋既然做过典史,那就让他去跟着冯承德干。 武状元孟建平,去镇兵司跟着吴田干,护卫百姓,若是好苗子,提前锻炼出来,将来必是一名先锋大将! 秀才吴楚辛,那就做主簙,是骡是马总得溜溜,才知道。 至于举人谭启林,季九宁观其言谈举止,很不错,翁源这个镇长,需要一个成熟稳重,又懂官场与人情事故的助手帮忙,去做师爷! 几人u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主子任命去做大事。 新镇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他们全都明白其中关键,所以没人会小看这个新镇的将来。 当即领命拜谢:“谢主子信任,属下定不辱命!” “起来,好好干,我对你们很期待。”季九宁亲自扶起四人。 后又把图纸递给翁阳,让他详细看看,需要改进的地方,然后结合陈武的意见,六人一起商量制定出了新镇具体的建设图纸。 “居民区,这里最后安排宽道,方便马车进出,四进的院子,不要超过二十户。北区这里地势偏高,学堂可建立在此。普通民住房,做成联排的屋子,三间主屋的标准,如福暖县一样……” 翁阳一一记下,等他离开时,手里拽着厚厚一沓图稿。 陈武则速回县衙兵部,找到郭明秋,同他说了季九宁的想法,两人立即点兵,连夜前往新镇四十里处的地标,派兵镇守。 “记得,过路人,查明户籍,和路引后,直接放行就好。”陈武再三叮嘱手下的兵士们。 他们的计划是,从大门处先留出原先的通道,两边开始建设,等建好了,再改道,修主路即可。 如此不影响百姓和商队出行。 再说,县衙这边儿,围满了人,全是报名招工的人。 八十文一日的工钱,诱惑太大。 张家年和冯承德以及薛敬宗三人忙得不可开交,一个负责查验身份,并做登记,另一个根据登记信息,发放工牌。 薛敬宗则把领了工牌的人,分批交给王玉棠,再直接由王玉棠带去新镇的工地上。 去了工地,翁阳会按照工程组进行人员分配。领了工,被分派的人,工牌上会再次贴上队号,以后根据队号找相应队长负责,包括结算工钱的事。 每日包三餐,吃住全在工地。 翁阳当天下午从季府离开,就带着人去新镇盖住宿大棚去了。 第二日,直接开工! 每二百人一组,一个区域三个组负责,共计四十八个小组,翁阳把所有小组集合,讲了规矩和注意事项。 末了,他看着所有人,大声的问道:“为了让更多无家可归的人有家,让更多向往这里的百姓,有归处,我们必须尽快完成任务,我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把这里全部建设完成,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目标?” “有,有,有!” 所有人都齐声回应着他。 第86章 马廉泊 韩福生来报,工程在第二日准时开工了,且动作很快,来往的商队和百姓也没有质疑。 他们只要自己想做的事能顺顺利利的做就成,对于其他事,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造纸厂已经全部建设完成,印刷间已经开始动工了。 大量的书籍印刷出来,到时候又是一笔大的收入。 同时小公园和游乐场,也再有半月左右能完工,只差经济区了,虽然翁阳调走一部分管事,但之前做过商业街的人,大部分还在这边儿,加上又招来的新工人,进度条并未慢下来,民住区,也再有半月左右就能全部完工。 招工刚结束,张家年三人就又接到新任务,开始登记购房或者租房的人。 另外她单独留了五十间房屋,做为经济适用房,专门供给那些条件特别差的人家居住,这些房子,只租不卖。 三人正好,每人负责一项,贴出告示后,城中不少人都开始挤上去登记。 外来人员更是看了激动不已,终于有落脚地了,不用再奔波了,如今租民房的人不少,很多百姓,因为求租的人太多,他们已经房租价格抬的老高,这让不少人叫苦不迭。 离开的话,更没去处,在这里,至少能找到活干,挣上银钱,不少活,给的钱还不少,所以他们都不愿意离开,您可多给几文钱的租金。 如今好了,一套三间房的小院,只需八十两就能买下来,拥有了永久居住权,还能带着全家人,入本地户籍。 不少人手里并不缺银钱,于是纷纷登记购房,并交付了房款,领了官府盖章的房屋地契,只等着半月后,县衙通知领房。 购房的话,一套二进的院子一百六十两,一套三进的院子二百六十两银子,一套四进的院子需要三百六十两,五进的院子则需要五百六十两银子! 租房的话,一进房屋,每月三百文,三个月一付。二进房屋,一个月八百文,三月一付。租房只提供这两种户型。 经济适用房,则都是四合院的户型,根据登记人员的家庭情况,分派整租还是合租。 单间房二十文一个月,整租一个月要一百三十文。 但经济适用房的申请条件,卡的很严。 他们每人都有五名助手,凡是办理成功的百姓,都可领到发房卡,再由专门的人带着去看房,合适了,就直接领钥匙入住。 效率还是很高的,主要在做事情前,季九宁已经写出一套运作流程,交给张家年。 所以几人只要按照章程办事,就可以。 也有王玉棠成立的五十人小组,去核实每户情况,一旦不符合规定条件,则立即通报给薛敬宗。 半个月后,织造厂与食品厂也已经全部完工,新一轮的招聘又开始了,招聘纺织女工,染布的女工,食品车间的女工。 大部分以女工为主,也是季九宁想解放女性,走的第三步路。 第一步,是成立女兵护卫队,让女子走到人前,证明她们不比男儿差,让世人尊重女性。 第二步,觉醒女性思想,让女子地位得到认可,便是让女子上学,打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固有思想。 如今女子如男子一样,可以抛头露面,可以凭着双手挣回钱来,提升家庭地位。 未来的路还很长,解放女性,先解放思想,但思想和认知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改变的。 需要点点滴滴的累积,与其口头上叫嚷着尊重女性,去与这个时代唱反调,不如干脆直接去做,危难之际就是最好的改变的时机,没饭吃,没衣穿时,谁能弄来吃的,和银钱,就谁去。 时间久了,先让世人慢慢习惯,习惯了女子的抛头露面,能干,自然潜移默化的也就接受了! 就算老顽固不接受,也顶多只能嘴上叫唤几句,改变不了什么。 购房的和租房的,相继入住,搬入新家。 新家的布置,又是带动了一批生意的高峰,加之招聘信息一贴,全县都忙忙碌碌的。 大街上的人们,走来走去,水泥马路,宽敞而平坦,马车走在上面,一点都不颠簸。 很多百姓写信给外地的亲人,诉说着福暖县的特别和福利政策,劝说还在外面受苦的亲人也来这里。 有些人已经买了房,办理了新户籍,还有了新工作,工钱更是给的高。 别说饿肚子了,勤劳努力些的人,一个月的时间就从穷困潦倒的流民,变成了有房子住,有余钱花,还入了新户籍的百姓。 一个做书本生意的王老板,约了另一个商客朋友马老板来福暖县,他的纸在这里没有卖出去,但是笔墨却卖的好,而这个商客朋友恰好相反,于是两人商议,用纸等价交换笔墨来卖。 没想到笔墨远远比纸卖的要快,令这位马老板好奇不已! 于是跟着来了福暖县,没想到,一入城门,就被宽阔平坦的石灰路给惊到了。 他从未见过这种路,京都城他都有生意,认识的富贵人家也不少,可也没见过有这样的路,他不顾别人眼神,直接趴地上用手摸了又摸,直叹不可思议! 王老板笑的合不拢嘴,莫名心中有种骄傲感。 又带着他在城中各处转悠了一圈,最后两人去了福宁酒楼。 二人定了临街的雅间,从窗外望去,一下子就看到了民医堂,和佳运客栈,以及瑞香楼。 商客马老板忍不住问道:“这福暖县的县令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开创出这般繁华的地方来。” 那老板笑道:“不瞒马大哥,这福暖县最大的功劳者可不是县令,而是一位十岁的小姑娘,百姓亲切的称之为小东家!” “十岁的小姑娘?”马老板一声惊呼。 “是啊,这是福暖县老百姓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此女如今还在书院里读书呢。” “谁家的姑娘,如此厉害。” “季府!我也只知晓季府,而这位小东家不经常露面,行事也很低调。听说她无父无母,小小年纪撑起季府,上有两位姐姐,下有两名幼弟。” “这可真是天才少女了!这北地这么大,有权有势的人家可不少,这么厉害的女子,怕是一旦到了年龄,求娶的人家都能把门槛给踏破。”那马老板忍不住试探性的感叹了几句。 听马老板这样感叹,他神秘兮兮的道:“马兄的想法,怕是不少人都在琢磨,不过,我可是打听过了,这位季小东家,背后有人!” “有人?什么人?” “知道这福暖县的福暖二字如何来的吗?” 那马老板摇摇头,就听他继续神秘兮兮的道:“是当今皇帝陛下亲赐!” “陛下?”马老板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了。 只听王老板坐的离他更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去年寒冬,正逢流民四起的时候,冻死好些人,小东家自制了火炉出来,上报给朝廷,而后皇上亲自下旨赐了福暖二字,听说还赐了不少好东西。” “原来如此,可皇上毕竟远在京都,哪里能顾及到这么远?何况,这样的小事,怕不是皇上早就忘了。”马老板心中琢磨,若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好怕的,扯虎皮做大旗,他最是清楚其中门道。 可旁边的王老板,却一脸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看着他:“马兄,我能在这里开了铺子,入了户籍,做买卖,也不是一点小道消息都没有的,这小东家背后,不只有皇上,还有邺王!” “邺王?”马老板这下眯起了眸子。 王老板点点头,喝了一口酒继续道:“你家生意做的大,想必消息比兄弟我更灵通,这邺王如今在西燕意味着什么?” “我之所以来北地做生意,也是京城那边儿越来越乱的原因,一直照顾我生意的那位大人,年去年年底的时候,被皇上抄家流放了!我这个钱袋子,要不是跑得快,也得被牵连,如今哪里都不好混啊,好在,那位大人流放前给我送了信,让我来北地,说有邺王在这里,就不会太累,朝廷的手伸进来,也搅不动事。” 一提到马老板的遭遇,王老板也是一阵唏嘘,同时他也庆幸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意外寻找神光来到此处,却不想走了个好运,想到神光,他又突然想到打听来的消息。 一边抬手给马老板的酒杯填满,后又给自己也加满,二人端起酒杯轻碰,齐齐一饮而尽。 王老板这才开口:“我倒是有些福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来了神光之地的缘故。” 马老板见王老板有些微醺,见机又忙给他填满,敬着他又喝了一杯后,才问道:“王兄说的神光之地是什么意思?” “神光你不会没听说过?” “快别提了,我这几个月忙的焦头烂额的,哪有功夫听这些。” “也是!马兄,老弟告诉你,这神光啊,就是在此地发生的,就是年三十那晚,听城中百姓说,是小东家自己做的礼花,过年夜那晚,还搞了个年夜会,很是热闹。礼花一放,在空中飞出老高,突然炸开光花,甭提多神妙了,凡是此地相近的百姓们全都看到了神光,无不叩拜,祈福,老弟我,当时就在沈州城,听说这事儿后,好奇心驱使,跟求福运的人来了此地,竟然真的慢慢挣了银子,哈哈哈。”王老板越说越乐,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天都黑了,也没从酒楼出来。 燃柱亮起,外面的一切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来往的行人脸上全都是笑意,没有其他地方百姓的愁苦与窘迫。 马老板回头看了一眼早已睡着的王老板,一个人下了楼,付个银子后,独自在街上行走。 他此刻有种冲动,想见见这位小东家。可他知晓,王老板也不认识那位小东家,估计也没别的关系能帮到他,看来也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一个外地人,到处打听季府在何处,结果老百姓都打量他一番后,躲他远远的,没有人告诉他地址。 哪怕他使银子也无用,可见这位小东家在百姓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燃柱熄灭后,他才摸黑回到客栈。 第二日一早就来到书院门口,蹲着,见不少孩子都被大人送到书院门口,他仔细观察,寻找,可是直到书院关门了,他也没发现那位小东家。 但他没有气馁,来的女孩子很少,十岁左右的更少,他相信,只要这位小东家来书院,他就一定能认出。 他相信,每一个奇才都是与众不同的,人与人之间是有磁场的,于是一连在书院门口等了三天。 有意思的是恰好这三日,季九宁受邀,参加书院的武学课,直接住校了三日。 直到第四日中午,马老板终于看到一个小姑娘,她身穿紫衣短打,灯笼裤,一双鞋子上绣着两只小麒麟,头上扎着一个丸子头。 眼神清亮,走路快,一看就是个精神十足的小姑娘。 身边跟着一位婢女,不,看身形,更像护卫,一手握长剑,一手提书箱。 他当即要上前去拦人,可他刚往前走了两步,那小姑娘和那女护卫竟然齐刷刷的回头看向他,视线精准无误的落在他身上,带着肃杀之气。 吓的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看着那位小姑娘,视线与她对上,竟有一瞬间的凝滞,嘴巴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这位小东家,竟然有如此大的震慑力,他那一瞬间,感觉眼前的人并非是个小姑娘,而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是久居高位的王者。 心中惊诧间,就听小姑娘开口了:“你是谁?” 马老板到底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调整好心态,把姿态放的很低,先是上前几步行礼,而后道:“小人马廉泊,拜见小东家。” 季九宁个子小,他则腰弯的极低,双手捶在身侧,见季九宁继续看着自己,并未开口,而是等着他的下文,于是再度开口:“小人乃经商户,从京都而来,想谋求一个发展,今日特意等在此处,是想与小东家您结识一番。” 季九宁见他诚恳,再观他神色,不似说谎,于是道:“既是有朋至远方来,那自是不亦乐乎!马老板随我回季府聊。” “诺!”马廉泊激动不已,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快步跟了上去。 结果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季府,可季九宁竟然一路气不喘心不跳的,马廉泊却是出了一身汗。 韩福生早早等在门口,见她回来,忙让下人去厨房传话。 “主子,秦大人来了,在堂屋里等了半个时辰了。” “哦?大勇叔来了呀,那正好,这位是马廉泊,马老板,让顾婶多做几道菜,我们边吃边聊。” “诺,奴才这就去。” 第87章 黍米增产 饭桌上,季九宁为两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得知眼前的男人就是县令大人,马廉泊惊的慌忙就要起身行礼,被季九宁按住了。 “不必多礼,大勇叔同样不喜麻烦,咱们吃饭就好好吃饭,樱珠,这里不用伺候,你们都下去。” “诺!”樱珠带着其他几个丫鬟退下。 秦大勇见马廉泊拘谨,便笑着询问:“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回大人,是做笔墨纸砚,书本上的买卖,原先在京都,后来……后来遇到麻烦,不得已退出京都,听我一个朋友在此做生意赚了钱,于是也来看看。” 季九宁吃着饭,也不言语,听着秦大勇与马廉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言语间,也听出一些事情来,这人是想攀上自己的关系,做这福暖县书院的生意。 季九宁吃的快,她放下筷子,打算先去写作业,结果马廉泊见她起身,也立马放了筷子。 还是秦大勇叫住他,“无碍,九宁有作业要写,我们先吃。” 如此亲和不摆架子的官老爷,马廉泊还是第一次见。 “嗳,那廉泊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吃完饭的时候,季九宁也刚好把作业写完。 三人这才坐下,正式聊天。 季九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马老板,特意去书院堵我,想必是有事相求,这里没有外人,不妨直说。” 虽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但马廉泊对季九宁和秦大勇二人的性情已有了基本了解,所以当即起身对着她和秦大勇就是一个大礼。 他抬起头看着季九宁道:“廉泊在京都为商时,背靠着户部尚书范崇范大人,可惜,去年年底,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斗的厉害,范大人受牵连,被皇上判了抄家流放,廉泊也是舍弃家财,带着亲眷跑得快,这才得以保全性命,来北地只为寻条出路,如今福暖县的一切,足以说明您乃仁善之主,又聪慧过人,所以廉泊厚着脸皮求小东家您收留,廉泊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说罢他一脸希冀的看着季九宁,秦大勇也看向季九宁。 然而季九宁却不紧不慢的起身,走到马廉泊身前,将他扶起。 而后走到后面的书房里,拿出来一张白纸,她并未急着给马廉泊看纸,而是问他: “你选我为主,若我答应你,就代表着我要为了你对朝廷瞒而不报,背叛朝廷,这可是大罪,你拿什么来换,才能显得公平呢?” 马廉泊震了一下,而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廉泊的家人,即日就可启程搬来福暖县定居,廉泊如今有的除了那为数不多的一点生意外,就只有忠心了!” “我要的就是忠心,至于你的能力,我倒是不担心,你既诚心认我为主,那我自是要送你一份礼物。” 听的季九宁答应,马廉泊当即激动的跪地叩谢:“多谢主子收留,廉泊必定誓死追随主子。” “嗯,起来,你既然做书本生意,又在京都经营过多年,仔细看看这个,可见过此物?” “这是,纸?”几乎是触碰到纸的瞬间,马廉泊便明白过来。 如此好的资质,他做生意这么多年,当真是头一回见。 “嗯。”季九宁对着他点点头。 只见马廉泊摇摇头道:“如此雪白细滑的纸,属下从未见过,敢问主子,这纸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可是好东西啊。” 忽的他想到王老板的纸为何卖不出去了,他惊的瞪圆了眼睛看向季九宁问道:“难道,书院用的就是这纸?” 季九宁笑着点点头:“不错!” “这,这,得多少银两?”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觉得它值多少钱?” “这一张,虽不算大,但起码也要三十文左右?” 季九宁听笑了,她看着马廉泊道:“若是这纸交由你去卖,你能卖到多少价钱?” 她这话,瞬间让马廉泊激动起来,这纸一旦流入市场,必定会引起轰动。 “多的属下不敢说,若是这纸只有主子手里有的话,那这纸,足能卖到四十文一张。” “好,这个规格的纸,我给你二十文一张,剩余多卖的全是你的。” “多谢主子厚爱!”马廉泊激动的脸色的泛红起来。 “第一批给你一百斤,你先去试试水,卖去哪里,卖给谁,你自己拿主意,至于你的家人,你可在县城里买房安顿她们。” “诺,属下立即给家人去信,她们就在沈州城,想来几日的功夫就能到,等家人安顿好了,属下就立刻出发。” “嗯。”对于他的识时务,季九宁很喜欢。 “那属下先告退,就不打扰秦大人和主子了。” “去,有难处了,随时都可以来季府找我。”季九宁对于这样一个识时务又有眼力劲儿的人,也愿意多给些照顾。 马廉泊心中感动,再次道谢后,离开了季府。 一路上他都激动不已,眼眶都有些湿润,手中还捏着那张白纸,心中感叹,天无绝人之路! 如今的纸,一旦做成,他将比之前的还要挣的多,这个独门生意啊! 一张纸就能净赚起码十文钱,一百斤的纸,那得有多少钱,这还只是开始。 他仿佛已经看到源源不断的银子向他砸来! 突然想起王老板来,也算是自己的半个贵人了,他当即朝着王老板的铺子跑去。 正值午时,书院中午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所以此刻,铺子里有不少学子。 王老板正忙得的焦头烂额呢,就看到他来了,当即就使唤起来他:“马兄,你来的正好,快帮我去后院里,再搬一箱毫笔来。” 马廉泊倒也没拿乔,立即跑去后院帮忙,只是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白纸放到了一旁的书案上,才去抱箱子。 两人忙乎了大半个时辰,铺子里的学生才送走了大半,余下的学子慢慢筛选东西。 王老板才有时间问马廉泊:“马兄,你怎得还在县城?这两日不见你人影,我还以为你有急事离开了呢。” “没有,去办了件大事!晚点了请你喝酒。对了,王兄弟,我用用你的书房,给家人写封信。” “嗐,这有啥,你随便用,跟兄弟我,还客气啥。”王老板大大咧咧的摆摆手,一副好兄弟,不客气的样子,很是豪爽。 就在马廉泊给家人写信的时候,秦大勇和季九宁正在商定新一轮的招商事宜。 全新的经济商业区,已经全部完工。 椭圆形商业中心,旁边是小公园,中间是游乐园。 招商项目,两人商定按类别集中招商,划定区域,比如吃食,饭店和副食一类集中在最中间,做成小吃一条街,环绕小公园。 第一排,紧靠马路,招茶叶,酒庄,土特产,皮毛之类的。 第二排则适合首饰铺子和布庄,以及成衣铺,客栈,药铺等等。 最后面则是专门提供给跑商队的交易大厅,此处货物种类繁多,也杂,正好留给他们一个单独的市场空间。 旁边还准备了一个停车场,马棚。 季九宁笑着递给秦大勇一份表格:“最近住房的事情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大多数人也已经安顿下来,这批招商,还是交给张家年他们去办,另外,大勇叔,你把王玉棠和孟建平叫来,我打算让他们二人陪着马廉泊去走商!” “九宁是想保护保护马廉泊?” 季九宁点点头:“一方面是保护他的安全,但也是监视,同时出去打探消息。” 秦大勇没想到季九宁那马老板并不信任,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季九宁便猜到秦大勇的心思,当即笑道:“大勇叔,此人来自京城,与朝廷到底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如今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能给他的信任不多,小心驶得万年船,准是没错的。” “嗯,这人行事太过狡猾,竟然去书院堵你。” “不瞒大勇叔,叶青说,此人已经在书院等了我三日!可见他想做成一件事情,是有毅力的,能做皇帝抄家前,得到消息,逃掉,可不是一般人!” 秦大勇琢磨了一阵,也才想通:“你的意思是,他前面的主子,给他通风报信了?那个范大人不是已经获罪流放了吗?他难道还效忠于他?” 对于秦大勇能很快想通其中关窍,季九宁是欣慰的,看来进步很快。 “提前得到消息是肯定的,但是不是还继续效忠于范崇,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份情可不好还。” “那他若真是范崇的人,他会不会害咱们?咱们会不会有危险?”秦大勇对于这种假设,立马警惕起来。 季九宁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害咱们倒是不会,但若真是,那利用我们敛财必定是跑不了的。” “可他愿意把家人留在此地,做人质,应该也不会?”秦大勇也不确定起来。这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他着实瞧着头疼。 “这就是他的魄力,所以我也愿意给他一次机会,这也是我为什么打算让王玉棠和孟建平跟着他的真实原因。” 秦大勇露出佩服的眼神儿:“如此甚好,还是你想的周到。” “大勇叔,我休息会儿,你去县衙里把这个交给张家年,叮嘱他们,一定要用心筛选,价格上,就按表格上的来收,特殊情况,随时找我。” “好好,你休息会儿,我先去忙,有事儿叫我啊。” 说着就走了,韩福生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秦大勇,这才进屋回禀。 “主子,大棚里第二批的黍米收割了,一亩产量一千二百多斤。”韩福生的语气里都透着激动。 “好!”季九宁也记得不已,她琢磨过黍米的种植,加肥,戒苗,都是关键。 如今实验结果证明,可以增产百十来斤,也算喜事,那几十亩下来,岂不是能增不少? “韩叔,你把农事上的好手集中起来,成立一个农管所!把种植技术散播下去,今年,我们要存足够多的粮食,百姓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主子大善,百姓之福!”韩福生有感而发。 说罢也退去办事儿了,樱珠这才从隔壁房里出来,她照顾着小少爷们吃完饭,此刻已经在午休了。 今日下午没有他们小班的课,但主子还要去书院,今日是武术课,主子竟然成了武术课的指导,樱珠也是心疼。 见季九宁准备休息,忙帮着收拾好,这才悄悄退下。 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自动醒来了,她和叶青一起去往书院。 武术课上,季九宁结实了好几位身手不凡的学子。 这些学子也知晓她就是福暖县的小东家,都对她好奇不已。 自从跟她交过手,更是对她敬重上加了崇拜,每交手一次,滤镜就加厚一层。 “小东家?小东家来了。” “小东家,我们几个想请你指点一二,可行?” “自然是行的,我们如今都是书院学子,互相学子指点,很正常。” “哈哈哈,小东家果然大方。”大笑不止,毫无形象,没心没肺的人,正是郭明秋的小儿子郭飞。 季九宁心知他的身份,也格外偏袒些,毕竟她是个双标人,护短的很。 郭飞的武力虽与他爹差太多,但在年轻一辈里,已经算不错的了,季九宁一遍与他交手,一遍指出他的短板和漏洞来。 一遍又一遍,打到再爬起来,郭飞竟然还是个越错越勇的性子,拍掉身上的灰土,袖子胡乱擦掉满头大汗,发了狠劲的看着季九宁道:“再来!” “啊……”咚! 看着他再一次倒飞出去,摔的满身灰土,季九宁不由想到自己刚穿来的时候,为了救小时和小辰,被人贩子一脚踢出去,摔了个屁股墩的样子。 结果,郭飞发现她在愣神,猛的朝她攻来,本以为这局赢定了,但没想到,季九宁轻易的就躲开了,甚至下一秒就给了郭飞一脚,郭飞扑空还没调整好姿势呢,就被一脚踹了出去,又喜提一身灰。 旁边的学子,刚刚看到郭飞偷袭季九宁,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有的人甚至做好了救人的准备,毕竟郭飞那一拳可是用了全力的。 没想到,季九宁还是赢了,赢得轻松自在。 “对不起,我刚刚就是好胜心强!才……才会偷袭。”郭飞摔倒后,就后悔了。 “无事,你也不必操之过急,练武非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你有扎实的底子,只需勤加练习,我随后教你们几个一套拳法,可以增加你们的爆发力,以及近身搏斗的胜算。” 第88章 造反 一群半大的孩子,在练武场上跟着季九宁练习军拳。 三十六招式,招招生风。 在福暖县快速发展的时候,远在京都的朝廷上,却乱做一团。 地方州府一封接着一封的求救信,送往御前书案。 勤政殿里,气氛压抑,紧张。 皇帝看着奏折,脸色黑的厉害,宫人们吓的大气不敢出。 外面阳光明媚,大殿里却如飘雪寒冬。 一名腰间插着黄旗的传信兵,手拿奏报,穿过乾清门疾跑而来,嘴里大喊着:“报!前线急报!” 守在勤政殿门外的大太监黄公公,急忙转身进入殿内通报:“陛下,前线有急报送来。” “传。” 黄公公退出殿内,恰巧那传信兵正好跑上台阶,忙把人带进大殿。 传信兵双手举过头顶,呈上急报,黄公公接过,转呈给皇帝。 皇帝接过奏报,打开一看,不消片刻,突然变了脸色,猛的起身,将手中奏报狠狠的摔到地上,暴喝一声: “放肆!” “陛下,陛下息怒。” 皇帝气急攻心,用力过猛,身子直接站不稳,向后倒去,黄公公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扶住皇帝。 “陛下,陛下?您可要注意身体呀!”黄公公担心的为皇帝顺气,将人扶着重新坐下。 “去,去把太子和左相,还有护国公,给朕叫来。” “诺,奴才这就去。” 黄公公忙跑到殿外,传旨。 进来时,顺手把奏报捡起,只扫了一眼,便瞳孔紧缩,只是很快眼底的神色就恢复正常,脸上的表情更是没有变过。 只是伺候皇帝的时候,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太子和左相以及护国公来后,皇帝才重新振作起来:“去年,乌兰察布被占,如今连渝州府也已经沦陷!这个秦安,他是干什么吃的!连丢五城,朕要他何用?” 三人全都一惊! 左相最先出列:“陛下,当务之急,是派兵拦截南邑骑兵,防止他们再继续北上,侵占我国土啊。” “这朕如何不知?可派谁去?谁能拦住南邑铁骑?” 太子此刻也不敢多话,只默默的站到一旁,生怕皇帝的怒气撒到他身上。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低,半晌,护国公才出列:“陛下,臣以为前线之所以兵败,乃是兵马和粮草不足的原因,陛下可再派去三万大军支援,同时要备足粮草。” 可是护国公的话音还未落,就遭到了左相的反对:“此言差矣,渝州府,驻军就有八万了,秦安又带去五万大军,走时粮草更是备充足一起带走的,如今才过去多久,依臣看,分明就是秦安领兵能力不足,才会节节败退。” 此刻太子也终于出声了:“是啊,父皇,如今国库已经所剩无几了,再从何处去凑那么多粮草?” 这时,左相突然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个建议。” “说!”皇帝声音冰冷。 左相立即道:“陛下,是否能打胜仗,将领很重要,臣以为,秦安连失五城,已是我西燕罪人,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倒也可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但,如此危急关头,他不可再统领全军,陛下,应当再派一位能力更强的将军过去领兵御敌。” “再派一位?如今朝廷,还有谁能领兵?”皇帝说到这事就来气,他养这些朝臣真是白养了,当用时一个顶用的都没有。 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书到用时方恨少,到了这位皇帝跟前则是将到用时方恨少。 左相竟然慢慢的转头,看向护国公。 见他如此,皇帝也是一愣,护国公吗?年轻时,跟随先帝打天下的老将军,若说当今朝廷有谁能与护国公比?那怕是只有邺王了。 可护国公年岁已高,如今都八十岁的高龄了,如何还能领兵作战? 被三人齐刷刷盯着的护国公,则是心中冷笑,眼里也毫不掩饰的看向左相:“老夫还以为,左相是有什么高见呢,原是推我这个杖朝之年的老头子去边关御敌,知道的人,会夸老夫一声忠心耿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上如今无人可用呢!” 皇帝:…… 他还能说什么?他现在可不就是无人可用吗? 原本燃起的一丁点儿希望,也没了。 左相却不依不饶的道:“护国公,陛下知您年迈,自是不舍您再去前线冒险,可,如今南邑猖狂至极,已经连破五城,若是再拦不住他们,那我西燕危矣呀!您与先皇一起打下的江山,难道就忍心?都说虎父无犬子,您是老了,但您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一听左相提起自己唯一的儿子,护国公就不淡定了,好个老狐狸,心思险恶至极! 谁人不知他老来得子,他跟着先皇在战场上拼杀了大半辈子,以前人人都说他杀戮太重,虽有五个女儿,却无一子,定是老天罚他无子。 可他六十五那年,老妻突然老蚌怀珠,生了儿子,全家如珠如宝的疼着,现在还没成亲呢,会的三脚猫功夫,如何能上战场,杀敌? 再说了,他已经答应老妻,不再上战场,他当年痛快的把兵符交还给先帝,就是为了给儿子积福德。 气急败坏的护国公立马就急眼了:“陛下,老臣如何不知……” “报!前线八百里加急!”门口突然传来报信兵的声音。 几人齐齐回头,就见插着黄旗的传信兵跌跪在了大殿门口,极快的说道:“启禀陛下,南疆府州牧李超起兵造反,已与南邑骑兵联合,向宁川府方向攻去!” “什么?”皇帝顿时两眼一抹黑,气晕了过去。 “陛下!” “陛下!快,快传太医!”黄公公急忙扶起皇帝。 太子也被李超造反的消息震惊的呆愣住了,听得黄公公叫喊,才回神,忙上前扶住皇帝:“父皇,父皇,您可别吓儿臣啊,父皇!” “陛下,陛下!”左相与护国公也顾不得互相挤兑了,忙上前查探皇帝的情况。 太医们很快就提着药箱来了,一一为皇帝诊脉,最后开出些药来: “陛下气急攻心,这才晕了过去,好好休息些时日,再配以汤药,应无大碍。” 当今皇帝正值壮年,四十出头的年纪,膝下已有九子,公主六位! 平日里身体也康健,常常流连于后宫众嫔妃宫中,第二日还能准时上朝,朝臣们上表的奏折,也基本上能够按时批阅完,所以皇帝一直认为自己很是辛苦,为了江山与百姓辛劳不已,他觉得自己是一位勤劳的好皇帝。 但如今,朝臣与百姓却对不起他的辛苦付出。 年前是百姓揭竿而起造反,如今他信任的朝臣李超也造反了。 他昏昏沉沉间似乎看到了南疆王季恒,他浑身鲜血淋漓,竟然冲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他的脸上还带着嘲笑,他嘲笑自己…… “不,不……”皇帝懵的惊醒!满头大汗。 “陛下?陛下,您醒了!可太好了,吓死奴才了。”黄忠听到声音,急忙跑了进来。 将御床前的帘子拉开挂好,扶着皇帝靠在床头,这才发现皇帝满脸的汗珠,忙又掏出帕子来,为皇帝擦汗。 轻声安慰道:“陛下心忧社稷,定是又做噩梦了,太医开了养神护肝的汤药,奴才一直温着呢,陛下喝了药,就会好了的。” 皇帝这才缓缓的点点头:“把汤药端来。” “把汤药端来!”黄公公冲着侧殿喊道。 不多时,一位婢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那汤药还冒着热气儿呢,黄公公端起,亲自用勺子舀着,尝了尝,许是有些烫,他又轻轻的吹了吹。 皇帝见他如此,不耐烦的抬手端过来,一仰头直接一口气干了。 “陛下?小心烫。”黄公公心疼担忧的提醒着。 皇帝却不以为意:“烫不死朕!” 他这话的语气,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瞧您说的,若是烫着了您,奴才自领二十板子去。” “朕知你是故意逗朕开心,可是黄忠啊,朕开心不起来,朕为了天下做了那么多,可到头来,竟然换来的是背叛,如今这满朝文武,怕是也没几个真心替朕着想,恐也就你懂朕的不易了。” “陛下,您如今不易多思多虑,身体要紧。” “太子呢?”皇帝突然提起太子。 黄忠忙起身:“哎吆,瞧奴才都忘了,您晕倒后,太医开过药,说您没有大碍,两位大人就出宫了,说是陛下您若醒了,派人通知他们,倒是太子殿下一直都在外头侯着呢,陛下,奴才这就去通知太子殿下,您现在可是要见?” 听闻太子一直侯在殿外,皇帝心里舒服了些,点点头道:“让太子进来。” “诺!”黄公公得了话,立马去殿外请太子。 “太子殿下,陛下醒了,传您进去呢。” 太子正被太阳晒的烦躁呢,就听到黄公公的声音,忙回身迎了上去。 他本来想先回东宫等着消息的,结果,左相给自己使眼色,非要他留下等着父皇醒来,可这都三四个时辰了,也不见父皇醒来。 正想着要不要先离开呢,就听到黄公公说父皇醒了,他心知左相叫他留下来的原因,所以也有些激动。 “父皇,您怎么样了?今儿可把儿臣吓着了,所以儿臣一步也不敢离开,您如今醒了,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别担心,朕休息休息就没事了,你有这份孝心,朕很欣慰!扶儿,如今我西燕,可谓是千疮百孔,你身为太子,一定要多听多思,以便练习国政之事,如何断,如何理。人如何用!” 皇帝也不知道,太子听进去多少,但他说着说着,恍惚间响起先帝在时,对于先太子就是如此教育的。 “父皇,儿臣明白,儿臣定会多向诸位大人请教,如今您身子不适,应当好好修养,朝堂上的事情,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嗯,那你说说,如今该如何应对?” 太子愣了一下,想到左相的话,他努力组织语言道:“父皇,儿臣以为,应该对李超造反一事,下旨通报,谁若诛杀反贼李超成功,就赏他黄金千两,或者予以官衔。另外,最好是,能派出一人,领兵前往宁川府支援!” “好,你去替朕拟旨。” “诺。”太子去到一旁的御案,由黄公公伺候着,开始拟旨昭告天下,南疆府州牧李超造反!捉拿逆贼,赏黄金千两,再封官衔! 想了想,皇帝又下了一道旨意: “封护国公之子,严安顺,为赤峰将军,领军八万,于三日后出发,前往宁川府,剿灭反贼与南邑练兵,命李君逸,为右督尉,整顿粮草,随军出发前线收腹失地!” 圣旨很快被传了下去。 护国公一听圣旨,当即气的背了过去,严安顺更是吓的要死:“爹,爹,快传太医来!” “老爷!” 护国公府中,鸡飞狗跳,一团乱。 李府! 至从去年,黎鸾清母子扶灵回京后,李家的气氛就不太好。 李重启乃是老太爷与已故先妻的儿子,李府的嫡次子。 如今李家掌家的是李重启的亲大哥李重阳,但后院里做主的还有续弦的老太太杨氏。 杨老太太,生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如今都已成家,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 黎氏带着孩子们回府后,处境一直不是很好,没了丈夫本就打击很大,如今还碰到一个处处刁难克扣的后婆婆。 大伯哥一家倒是有心帮衬,但事情一多难免也有无奈的时候。 李君逸正是李重阳的嫡长子,今年已经二十六岁!本在兵部任职,今被皇帝下旨,护送粮草去往前线抗敌! 全家人的反应各有不同,李重启则是担忧儿子安慰,李老爷子则是语重心长的叮嘱孙子,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为李家争光,让李家在京都的权贵面前挣口气,顺便再往上爬一爬! 杨老太太则是躲在屋里,与亲孙子诅咒继孙子。 唯有李勉和李凌跑去找了李君逸:“大哥,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宁川府吗?” “你?”李君逸不解的看向李凌。 李凌则是有些心虚,他不会武,跟着大哥,算是添乱,可他想去找季九宁! 季九宁既然季恒的女儿,那她一定会回南疆,起码也在宁川府一带,他记得,她曾经问过自己,宁川府的情况。 可如今,南疆州牧造反,又南邑联军功向宁川府,岂不是有危险! 与她分开后,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有多喜欢她,多担心她!所以他想去找她,找到她,保护她和她的两个弟弟! “大哥,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李凌保证道。 第89章 袒露身份 面对李凌的要求,李君逸并未接受:“五弟,我此去宁川府是打仗,可不是游玩。你若是遇到什么事情,我可能都顾及不到你。再说,你跟着我的事情,二婶和你大哥他们知道吗?” 李凌立马蔫了,见李君逸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去了,他无奈只能回去,路上仍旧不死心的同李勉说道:“四哥,我去跟娘说,娘肯定会同意,可大哥和大嫂不同意,你帮一起跟大哥说说去。” 李勉点点头:“好,五弟,母亲若是替你跟大哥说情,估计更管用。” 两人冲着黎氏的主院而去,恰好大哥李靖和大嫂温氏也在,两人对视一眼,李凌硬着头皮道:“母亲,孩儿想去宁川府!” 结果,还不等黎氏开口,李靖先站了起来:“不行,凌儿不可胡闹!” 都说长兄如父,李重启去世后,李家二房的当家人就成了李靖,如今李靖正在吏部,担任吏部侍郎一职。 五年前,十七的状元郎李靖,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状元,格外受重视,被皇帝破格提拔,去了翰林院,仅一年后又直接提任吏部郎中,去年他父亲去世,也算因公殉职,皇帝作为补偿,升他做了礼部侍郎,正四品的职位,如今年仅二十二岁的李靖,在李家官职排第二,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李家老太爷已退休,但李家在朝为官的人不少,李重阳的官职最高,任中书令,正一品大员。 杨老太太的大儿子李重文,在大理寺任少监正,正六品的官职,二儿子李重喜,任太常丞,从五品。 这也是杨老太太为何要打压二房的原因,自家儿子的官职都没人家孙子的高! 也实在是李靖争气,一表人才,能文能武,所以李重启去世后,黎氏是很听这个儿子的话。 原本她还想着同意李凌去找季九宁呢,毕竟她到现在时常想念季九宁,尤其是看到女儿李婉的改变,在她心里,季九宁已经不止是儿媳妇,更是亲生女儿一般,宁川府即将大乱,她如何不担心。 可现在,李靖反对李凌出行,她又犹豫了,为难的坐在一旁,看着李凌。 李凌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他整个心都在季九宁身上,一听宁川府即将面临战乱,就担忧她的安危。 “大哥,你也知晓,弟弟和母亲能回来,都是因为九宁,如今她有危险,你说,我还如何坐的住?大哥,我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让我跟着去!实在不行,你给我多派几个武功高的人跟着也行啊。” 温氏见自家夫君蹙眉,忙出来打圆场:“娘,五弟出行,您是怎么想的?” 兄弟几个齐刷刷的看向黎氏,黎氏看着李凌那满脸的期待神色,又想到季九宁,最终下定决心道:“靖儿,九宁对我们李家有大恩,且她毕竟与凌儿也算是夫妻,凌儿若是想去,就让他去,不管能不能把九宁带回李家,至少也要让她远离危险之地。” “多谢母亲!”李凌开心的笑了,恨不得立即就去收拾东西。 见母亲与五弟都决定要去找那个季九宁,李靖无奈,本还想再劝劝的,却被自家媳妇扯了一下袖子。 接受到媳妇的眼神,话到嘴边立马改了口:“既然你决定要去,那便多带些人,切记,路上不可多管些事,惹事,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不可让母亲担忧,三日一封家书,不能断!” “我明白,大哥,你放心。”李凌保证道。 “还有,不论是否找到季九宁,你都要在战事起后快速回京都!不得留在宁川府,或去往其他州府寻人!”李靖还是了解这个弟弟的,想做的事若是没做成,必定不会轻易罢休,所以他一再强调,叮嘱李凌以安全为主! 这一次,果然李凌没有说话,这时,一旁的李勉,突然上前几步道:“母亲,大哥,我陪着五弟去,路上我看着他,我的武功最近长进了不少,护五弟安全还是可以的。” 黎氏忙不迭的就同意了:“如此也好,有勉儿一起照应着,我也能放心些。” 李靖这次倒是没说什么,本来刚刚同意李凌的时候,就想着让李勉一起去了。 “好,我再给你调派二十精卫,随行,记住不要与大堂哥的军队同行!还有战事上的事情,都不要参与,这条是禁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掺合进去,记住了吗?” 两人见大哥神色严肃,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当即表态:“记住了,大哥。” “四弟五弟,你们明日一早才出发,今晚怕是大堂哥他们就会出发,你们别跟着一起,在后面跟着就行。”温氏提醒。 黎氏当即起身要去给李凌收拾东西,被温氏拦住了:“娘,您好好休息,儿媳带人去帮四弟和五弟收拾行李,夫君,你快去帮着挑选随行的护卫。” “好,我这就去。”李靖听话的去挑人了。 温氏也带着嬷嬷去往李凌的住处,又吩咐两个贴身婢女去给李勉收拾东西。 就在李凌收拾行李出发宁川府的时候,桑赞也收到了连将军的密信。 他急忙去学校找正在上课的季九宁。 此刻,季九宁,正听何院长讲课:“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礼记》,季九宁对这首词,还是有点印象的,此刻听何老讲起,心里竟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泛滥。 时空在这一刻,竟然因为这首词,而重叠!很微妙的感觉! 好半晌,才下课,何老一走,桑赞来不及等季九宁出来,便直接走进教室。 走到季九宁身边,把密信递给她,蹲下身子,低声道:“主子,连将军的密信。” 季九宁接过密信,上面用红纸封口,极危之事! “小东家,我们要去小公园玩,你要不要一起去?”同班的一位女同学走了过来,想邀请季九宁一起去玩。 季九宁不着痕迹的把信封收进袖袋里,笑着摇摇头拒绝了:“不了,笑笑,你们去玩。” 几人本也没想能叫动季九宁,听她如此说,也只好挥挥手同其他小伙伴们一起走了。 收拾东西,桑赞拎着,与季九宁快速回府。 一进屋里,季九宁直直走到书桌,迫不及待的打开信纸: “启禀主子,南疆府州牧,李超,造反!五月二十五日,与南邑将军呼延灼在南疆查尔斯密谈,现已联手,于六月初五,相继发兵,前往宁川府。且,渝州府,已于五月十九日,被南邑铁骑攻破,如今已失五城!秦安带军退守青塘城!” 信息量不可谓不大,门源,依兰等县,已经彻底丢了? “南疆府州牧李超造反了!且已与南邑联手!” 季九宁提起笔,给连战去信:“吾已收到密信,无论发生什么,尔等务必保全自己为先,查明秦安与朝廷的动向,宁川府世家大族倾轧,战事起,必会外逃,尔等可借机行事,选普通百姓,引导他们入北地来,吾会想办法收为己用。另外,选择头脑灵活的可靠之人,打入宁川府州牧府和李超的州牧府内,最后,九宁想在关键时刻,取李超性命,若是连将军能做到,可随时准备取代,吾会在后方,给与支持!” 写完信,季九宁交给桑赞:“务必把信安全的送到连将军手中。” “诺!”桑赞带着信离开。 而季九宁则坐在书桌前发呆! 南疆州牧造反?这简直就是给皇帝最响亮的耳光了,如今南方战事加剧,一触即发。 自己在北地还能苟到什么时候?她如今也才一万多兵力,看来,必须得加快动作才行。 她忙又提笔,给邺王去信:“王叔,今日天气开始热了起来,您身体可安?九宁准备了些新鲜的蔬菜和鸡蛋,从县里的大河里,捞了好些鱼出来,顺带着给您一起送去些!还活蹦乱跳的呢,可新鲜了! 王叔,前些日子,南边来的商队都说,南疆州牧造反了,且已与南蛮子串通一气,正在攻打渝州府的清塘城,那商户老板说,青塘城一破,他们势必会直奔宁川府而去!九宁乃女子,不懂战事,只是怜惜百姓受苦,如此大事,如今也只能与王叔诉说一二!” 密密麻麻的写了两张纸,才放进信封,交给护卫们,去送往邺王驻军之地。 “把信和东西交给邺王后,不必多言,快速回来,记住,这封信,必须亲手交到邺王手中,不得过他人手。” 护卫听季九宁特别叮嘱,便瞬间明白,怕是这封信里有内容。 当即表示明白,拿着信去领东西了。 傍晚,她直接集合了秦大勇和魏宁威,以及陈武,薛敬宗等人来府上商议此事。 当众人得知南方战事的消息后,一脸震惊,可更震惊的是季九宁接下来的话: “诸位,今日把你们叫来,不仅仅是告诉你们战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我想让你们知晓!” 秦大勇见季九宁神色严肃,好奇的问道:“什么事情啊九宁?不会是咱们北地也起战事了?”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立马跟着紧张起来,全都盯着季九宁,等她给答案,生怕秦大勇说的是真的! 季九宁一看他们的表情,便知误会了,立即开口道:“不是,北地想来暂时还安全,好歹也有邺王在,北蛮想和南邑一样入境侵略,怕是不容易!” 魏宁威直觉季九宁要说什么,因为刚刚他听到南疆州牧造反,就不由的想到他自己的身份和过去! 如今季九宁如此,怕是要对这些人和盘托出了,可他是有些担心的,于是提醒道:“就算是战事真起了,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也抗衡不了,能做的唯有保全自己,才是要紧,咱们以后还是注意些的好,可不能大意了!毕竟不是小事儿!” 季九宁对上魏宁威的视线,她看懂了舅舅眼里的担忧,以及阻止她接下来的话,可季九宁并不打算再藏头露尾了! 她本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之前会被暗算是身不由己,细胳膊拧不过大腿,身处人家眼皮子底下,可不是由着人欺负! 但如今不同了,朝廷自顾不暇,战事接连不断,皇帝即便知晓自己还活着,也没精力来对付她,何况,如今是她,她可不怕任何人的报复,即便那个人是皇帝! 她要做的事,是救民于水火,是背负血海深仇,做事岂能藏头露尾! 何况,她的父亲,南疆王季恒,乃是西燕的英雄,如今他一手打下的天下,被人糟践,治下百姓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如何不是最好的时机? 面对反贼,人人都会感怀南疆王的恩情与威望! 此时,她的身份,就是保护罩,是最好的吸铁石!有血有肉的男儿自会投奔而来,何况,她毕竟是女子,邺王会怀疑她报仇心切,却不会怀疑她的真正目的! 天下谁人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娃竟有取天下之野心? 何况不是,还有舅舅在吗?她笑着看向魏宁威:“舅舅,九宁心知您的担忧,但是九宁不怕,替天行道,自然要光明磊落!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看重之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是心腹之人,我又何必对他们遮遮掩掩,诸位,我不想瞒着你们,但我有远大的理想,需要你们同我一起完成,所以我们必须坦诚相待! 我,季九宁,乃是南疆王季恒的亲女,我的两个幼弟,乃是父亲的遗腹子!我的身份,邺王也知晓,所以才会特别关照我几分!” 她说罢,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缓不过神来!唯有秦大勇惊的站了起来:“九宁,你是王爷的女儿?” 他声音极大,震的其他几人回了神,但又齐齐对视,似乎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他们的小主子竟然是南疆王的女儿,南疆王是谁?那是西燕的传奇! 没想到南疆王的女儿竟然如此年幼! 第90章 差了一条银河系 然后以薛敬宗为首的好几人齐刷刷地看向一旁的魏宁威,季九宁没有打算亲自说魏宁威的关系,愿不愿公开,要看舅舅自己是否愿意,她不会越俎代庖,毕竟现在外人眼里也是她的舅舅,不过是认的干舅舅罢了。 唯有最熟悉魏宁威的秦大勇压根没觉出味儿来,也没多想魏宁威的身份。 毕竟是魏宁威先来村里两年后,季九宁才来的,且两人一开始相处他是知晓的,并不熟。 所以压根没怀疑魏宁威是季九宁亲舅舅这事儿,至于认干舅舅的蹊跷,他是想不到。 而此刻面对众人视线,魏宁威也没什么好回避的,九宁都承认了身份,自己又怕什么,直言道:“我是九宁的亲舅舅!此事,并非有意瞒着诸位,实在是有隐情!” “魏大人,属下懂的。”薛敬宗立马出言道。 季九宁接过话茬:“诸位,我父亲南疆王,是如何去世的,想必外界传的沸沸扬扬,你们也有所耳闻,当初,皇帝昭告天下,说我父亲在回京路上,是被仇家所杀!诸位可知这仇家是谁?” 所有人都不敢乱说,但全都心知肚明,就连秦大勇都想到了皇帝身上,毕竟这些年,皇帝的所做所为,实在是让他们这些老百姓不敢恭维! 况且,南疆王是谁?赫赫有名的战神,岂是仇家说杀就能杀的?也就只有皇帝有那个能耐了,毕竟他当时是要削蕃的! 再说,若不是他,季九宁姐弟怎会好好的流落在外,吃尽苦头? 秦大勇脸上想到当初季九宁带着两个姐姐和幼弟来到他家时,穿的旧衣服,身边无家人与壮年保护,脸色不由黑了些,捏紧拳头。 提起往事,魏宁威更是红了眼眶,想到当初找到姐夫时的样子,他胸口就堵的难受! 其他人则全都神色肃穆的看着季九宁,听她说道:“父亲接了皇帝的削蕃旨意,拿着承恩文书,带着我与当时怀孕的母亲,为表忠心,只带了少许亲兵跟随护送,却没想到,刚出南疆地界,进入东仓府不到一天的时间,就遇到刺杀!来人全是精心训练的死士,父亲为了掩护我与母亲逃离,分了大半护卫给我们,让我们先行,而他自己却带着少数人抵抗,可死士杀完,接着就是训练有素的专业弓箭手,我与母亲亲眼目睹,父亲被万剑穿心而死! 护卫们护送我们快速撤离,那些弓箭手明明也可以射杀我们,却没有追上来,巧合的是,我们就在城外,遇到了东仓府州牧,他接我们母女回城,并派人护送我们一路回京,可回家后,皇帝明面上封我为郡主,展示着他的皇恩,可实际上,我母亲难产怕都是他派人做的手脚,在母亲死后,他更是对我苛待,让皇子和公主们故意欺辱我,直到郡主府大火,他大概是想烧死我们,永诀后患,可那一次,我带着弟弟们逃了出来!” “他岂敢,他岂敢如此对待你们!”啪,魏宁威眼眶通红,一拳拍在椅子扶手上,当即抱废了一侧扶手架。 其他人听到也是怒气横生,这还是皇帝吗?这简直就是刽子手! “昏君啊!昏君!竟用如此下作手段对待忠烈,及其后人,难怪如今的西燕民不聊生,又是天灾又是战乱的,恐怕就是天罚呀!”薛敬宗痛心疾首的怒喊着。 “没想到一代战功赫赫的战神,竟是这般死的,天家无情啊!如今,南疆州牧李超造反,皇帝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呀!”冯承德气的咬牙切齿。 说起来,他冯家父辈还曾受过南疆王的帮助。 虽然自己作为晚辈,接触不到恩人,也无力报恩,可谁能想到,王爷竟是那般死于非命! 但他转念一想,季九宁还活着,她是恩人的女儿,当即起身走到季九宁身前,双膝跪地道:“郡主,我冯家父辈曾受南疆王恩情,如今属下又受了您的帮助,王爷,如此大仇,必须得报!属下愿誓死效忠于郡主!”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人跟着齐齐跪地表态:“为王爷报仇,也算属下一份!” “众志成城,金石为开!”季九宁看着属下们脸上的决然,忍不住说道。 她亲自将人一一扶起:“如今战事一起,天下已经大乱!我等也要乘势揭竿而起!” 秦大勇听到揭竿而起,心里咯噔一下,那不就是造反?不,是为王爷报仇! “如今皇帝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勤政爱民的皇帝了,他就是个虚伪的昏君!”薛敬宗义愤填膺的怒道。 郭明秋出声问道:“主子,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他一问,大家都看向季九宁,等着她发号施令。 季九宁将他们聚在一起,就是商议此事的,她直接问道:“你们如今对外了解多少?” 几人面面相觑,都想了想自己知道的事情,然后开口分析: “主子,南疆造反,渝州府如今只剩青塘城,宁川府又是下一个目标,东仓府,蜀都府离的近,战事一起,百姓必会往外跑,南方可以说是已经大乱了!” “没错,如今咱们北地,还算安稳,那咱们完全可以乘此机会起兵,拿下一半的北地!”吴田激动的心,恨不得现在就骑上战马,上战场去拼杀。 但很快就被薛敬宗等人反对:“不可,北地如今看似安慰,是只有咱们这一小片地方安稳,邺王与北地州牧方青山私下里斗的厉害,依郡主的身份,目前最好是先公开身份,但明面上不易有任何动作,但私下里,咱们现在招兵买马是最好的时机!” 他一说,郭明秋等人也都赞同:“薛大人所言甚是!主子,属下愿去潜伏民间游说!” 季九宁笑着摆摆手:“不必,你郭明秋亲自去游说,岂不是大才小用?新镇的建立,刻不容缓,你必须保证工程顺利进行,为翁阳做好掩护。” “诺,属下遵令。” “你们找机灵点的人,派去游说便可,另外,吴田的提议虽激进了些,但也有句老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邺王私下里,已与咱们联盟,他的态度也很明确,不要牵连到他就可以,那我们何不先把周边的村镇先拿下?” “郡主,福暖县建立至今已有半年,为何隆阳镇,甚至隆阳县令都不来管?毕竟私自合村并县,可不是小事,说大了,也与造反无异了,可从上到下,竟无人过问,难道是邺王的关系?”薛敬宗问出心中疑惑。 对于他的话,其他人心中同样疑惑,只是不敢问,平日里其实也会担心。 “合并县的时候,我的确给邺王去过信,而且去岁冬日,流民造反事件对于沈州周边的县城冲击很大,那些官员早已吓破了胆,所以对于咱们县城的建立,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沈州州牧怕是也已知晓了咱们县的事情,倒是需要注意他的动向!” “九宁,既如此,那我们何不派自己人潜入他府里,做幕僚,如此岂不是可把主动权掌握在咱们自己手里?”魏宁威提议。 谭启林突然出列:“郡主!属下愿去做卧底,以属下的身份很适合去沈州州牧周达的府上做门客,宁川府即将起战事,属下一路北上投奔与他,也说的过去。” 季九宁看向他,谭家的嫡次子。 她突然问道:“启林,你可给家中去过信?南疆的兵力加上南邑铁骑,一旦开战,城内的百姓就很危险!” “多谢郡主关心,属下半月前就已经写信给家人,劝他们北上来福暖县了,且属下已在县城里,购置了一套五进的院子,若他们来了可住进去。” “半月前,兵火战事还没烧到宁川府呢,你怎得就劝家人来此了?大家族迁徙可不是容易的事!” “不瞒郡主,属下来北地前,曾去过南疆,见过李超几面,当时便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之处,只是没敢想他竟公然造反!如今只觉庆幸,幸亏属下来北地,遇到了郡主,所以属下愿为郡主效犬马之劳!” “谁去做卧底的事情,容我在仔细想想,不止周达那里需要卧底,隆阳镇以及县衙那里,我更需要卧底,若能拿下周边的村镇,势力就会扩张!只是不能明目张胆,最好是能名正言顺的取代其位置。” 听她如此说,全都动起了脑筋,如何明正严顺! 吴楚辛上前一步道:“郡主,属下有个主意,派人假扮流寇,杀入县衙,直取那县令狗头,然后您再派人前去救援,同时派卧底去给州牧报信,无论州牧让谁来接任县令,我们的卧底,都能混进去,同时郡主也可大方显露在人前,百姓更会记挂您的好!” 季九宁蹙眉,不会伤到百姓? 然而其他几个人却齐齐点头,看向吴楚辛的眼神儿都带着赞赏。 薛敬宗道:“郡主,吴楚辛所言可行,如此可以一石二鸟,若是做的好,甚至可以一石三鸟!” “如何一石三鸟?” “既然郡主要显露在人前,那何不与大大方方的送百姓一份见面礼?” “见面礼?”季九宁看着薛敬宗,她本来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可现在她突然感觉自己跟这些人比阴谋诡计,怕是差的不止一条街,而是一条银河系! “南疆州牧造反的消息,想必百姓和各地官员,此刻还不知情,所以咱们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再派人去坊间放出消息,把王爷真正的死因在民间传开,让官员与百姓全都知晓实情!让百姓对天家质疑,而对郡主就不只是感激之情了!” 这时冯承德出言:“属下明白了,薛大人是想让郡主,届时再装的可怜些,加之郡主过往对流民和百姓的帮助,传入坊间,百姓会彻底偏向郡主!妙啊!” 这时候,季九宁也终于明白过来,这是要制造舆论,利用舆论占领百姓的心,一旦百姓偏向自己,那自己就有了保护伞,以后行事也更加方便! 再加上南方战事起的消息传开,不少人必会主动向她投奔而来 。 即便不是主动投奔她,而是投奔福暖县,也是一样的! 这哪里是一石三鸟,简直就是一石五鸟都有了。 “好,就按敬宗说的办!这件事既然是你和吴楚辛提出来的,那便由你们二人负责谋划,我们所有人,皆听你二人调派。” 季九宁当场放话,吴楚辛和薛敬宗立马上前单膝跪地:“属下遵命!” 两人起身后,并未浪费多少时间,当场商量后作出决定: “陈县尉,军中可有武艺超群的外地人?选出起码五十人左右!扮演流寇,乔装打扮杀入县衙,负责刺杀!” “有的。” “好,流寇必须是生面孔,口音是外地人。另外,刺杀县令,做两手准备,若是‘流寇’没能杀死县令,那么救人的人,就要暗中出手!,同时要掌握好时机,不能被人发现,下手必须快准狠。” “这个任务让我的暗卫人来最合适!”季九宁出声提议。 “好,那就交给郡主的暗卫!另外,郡主要亲自出面救人,就说,是您带着人来县里采买,正好听到南疆州牧造反的消息,心急之下才想着来拜访一下县令,想找其打听消息是否属实!谁知,正好遇到流寇报复县衙!这才因缘际会下,帮着一起赶走了流寇!” “没问题,我倒时候早点出现,专门去集市上转悠一圈!”季九宁笑道。 “哈哈哈,如此甚好。届时,属下负责在坊间放出消息,专门往您去的地方说消息!” …… 两日后的隆阳县! 季九宁带着叶青与叶香,还有桑赞以及魏宁威父女三人,赶着车进了城,入城时,充当车夫魏宁威特意对着马车里喊了一声郡主! 季九宁撩起车帘:“何事?” “郡主,咱们先去成衣铺还是早市上?” “先去早市,成衣铺子关门晚,可迟去一会儿。” “诺!” 马车慢慢悠悠的走远了,但守城兵却愣住了:“刚刚那人叫马车里的姑娘郡主?我听错?” 另一名兵士也惊讶道:“我刚刚也听到了,是叫的郡主没错!你说是谁呀?难道是邺王的千金?” “大概是!不然能叫郡主的还能是谁?” 第91章 流言起 大清早上的集市,人还是很多的,但看上去,却与福暖县的百姓差好多,首先就是精神面貌,这里的人个个都是苦大仇深的,步履匆匆的,衣着也大都是破旧的,补丁摞补丁。 “郡主,集市到了!您要亲自下来看看吗?” 车帘被掀开,魏容嫣与魏容娟姐妹从车上跳下来,接着季九宁也跟着跳了下来。 叶青和叶香上前护卫着她往集市走去,她们的马车跟在一旁。 一行人在这样的集市上,显得十分惹眼,百姓们纷纷把视线投向被簇拥在最中间的季九宁身上。 只见她粉雕玉琢,衣着华贵,穿戴精致贵气,无不暗自猜测她的身份。 集市上里面人多,路窄,马车进不去,魏宁威留在外面,魏容娟姐妹俩和叶青叶香一起陪着季九宁走入集市。 “大婶儿,这是什么?”季九宁看见一位大婶儿面前摆着两筐子红果子,但季九宁两世都是第一次见,忍不住好奇问道。 那大婶一看是个穿着精贵的小姐问,立即拘谨的道:“是秸李子,甜的咧,尝尝,你们先尝尝。” 说着大婶从筐里抓起四五个果子,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就递给季九宁和叶青几人。 只希望她们尝过能多买些,这可是她家老院子里的李子树,结的秸李子,自己都舍不得吃,就想换些银钱,买米粮。 叶青见季九宁接过就要往嘴里塞,忙快速拦住,掏出帕子把李子给她擦干净才又递给她:“宗,郡主,入口的东西,您还是擦干净了再吃。” “无碍!”季九宁笑着接过,一口咬了下去。 “唔,酸甜的!”季九宁咕哝了一句。 这时,她身后有好些人齐齐往前面拥挤,魏容娟借机问那大婶儿:“大婶子,他们往那边儿是做什么呀?怎么都跑过去了?” 大婶儿也好奇的看了一眼前面,但她也不知,只能摇摇头,憨厚的道:“我也知,小姐们,要不要买些带回去吃。这秸李子,十里八村的,只有我家有。” “大娘多少钱一斤?” “四,三,三文钱一斤!”大神忐忑不安的报便宜了一文钱,深怕要价高了,让客人跑掉,毕竟家里已经没米粮下锅了! 听到报价,季九宁愣了一下,她问大婶:“您是那个村的?” “胡家庄的。出了县城往南走五里地就是。” “大婶,我全要了。”季九宁说着,单手拎起一筐掂了掂重量。 而后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大婶:“这是一两银子,买这两筐果子,多的不用找了,回头再去你家多买些。” “这……谢谢小姐,谢谢……”大神握着一两银子,眼泪夺眶而出! “郡主,咱们去前面瞧瞧热闹?”叶青提醒。 “叶香你和容娟一起把李子送回车上去,我们去前面看看。” “诺!”两人一人提着一筐李子往回走。 而季九宁带着叶青和魏容嫣则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此刻已经人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了,她们来晚了挤不进去,只能拉着旁边的人问:“这位大哥,里面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听说是朝廷的事,我也才来,没听清。” “郡主,奴婢抱着您听。”叶青声音故意放高了些,没想到旁边的人,当即回头看向她们。 见季九宁一个小姑娘,带着婢女,还是个郡主,这些人纷纷主动让开一条道! “郡主,走。这里的百姓还是淳朴的。也不枉费您为百姓做的那些好事儿。” “嗯,多谢大家了。”季九宁适时的装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于是顺利挤到里头,恰好听到中间的三人在互相吹捧着聊天: “大哥,我可是听我二舅娘家的三姑奶奶的儿子亲口说的,他也是去了南疆,才回来,说南疆州牧造反了。” “什么?造反了?真的假的?”周围的人一片吸气声! 那说话的男子,当即点头:“这还有假?千真万确,你们没听刚刚这位大哥说的吗?他可是刚刚从南疆逃回来的。” 所有人齐齐看向另一名男子,那男子一副后怕的样子:“你们是不知,那南疆李州牧,不但造反,还与南蛮子私通勾结,听说渝州府已经被占领了,那边儿的百姓苦不堪言,死伤无数啊。” 他说大声,所有围观的人都听到了。 这时候其他地方的人也开始有人议论起来,南疆州牧造反的事,以及南疆王季恒。 茶馆里:“听说了没?南疆州牧造反了,哎,可惜了南疆王,若是王爷还活着,谁敢侵犯咱们西燕?哎……” “可不是,南疆王那可是和咱们北地的邺王爷并称南北双雄的战神!可惜呀,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另一人突然神秘兮兮的道:“我听说,南疆王是被上头那位忌惮,才派人暗杀了他!” “我也听说过,王爷根本没有仇家,这仇家本就是天家!” 众人:……“详细说说!” 于是街道上,茶楼里,集市摊上,先是议论南疆州牧造反,后是感叹南疆王离世的。 渐渐地,议论的话题,就变成了季恒的死亡真相! 有人说是被现任州牧害死了,也有人说,是被皇帝的儿子害死了。 最后不知是谁,很肯定的说,是因为南疆王功高震主,被皇帝忌惮,恰逢削蕃,直接害死了南疆王一家。 人们都是会传播的,八卦起来,会自己脑补出,忠臣良将因功高盖主而被皇帝残害的细节。 集市上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开去议论了,原先说的那三人也离开了。 季九宁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她突然拉住一位正说的尽兴的男子:“你们在说什么?” 那男子正说的起劲儿呢,被突然打断,很是不耐烦,但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身后跟着的两个姑娘,一高一矮,但都是美人,而且看其穿戴,就是富贵人家。 于是一脸的不耐烦,变成了献媚的笑:“小妹妹,我们在说,南疆州牧造反的事,还有南疆王!” “你说什么?南疆州牧造反?真的假的?还有你刚刚说南疆王?我父王怎么了?”季九宁一副懵懂无知少女的模样。 然而那人听她叫父王,立马与身边的几人对视几眼,不敢确定的问道:“姑娘叫谁父王?” “大胆,这是皇帝陛下亲封的福宁郡主,南疆王的亲生女儿!”叶青立马提剑上前挡在那几位男子的前面,把季九宁护住。 “福,福宁郡主?南疆王的女儿?”几人彻底震惊了。 然而季九宁却突然拉着叶青跑了:“阿青,我们去县衙,找县令问问清楚。” “诺。” 三人朝着县令跑去,那几人愣了几秒,贱人跑了,立马跟了上去。 “走,快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南疆王的女儿,来北地了,这可是大事件。” 见他们跟着跑了,刚刚不少在周围的人,也听到些他们和季九宁的谈话,尤其是叶青的怒喝,都听的清楚,于是纷纷跟上去看热闹。 第92章 县衙: 此刻里面正剑拔弩张,几名衙役将县令围在中间,手中握紧大刀对着几十人的匪徒,随着季九宁的到来,县衙门口也跟过来不少百姓。 季九宁等在原地,由魏容娟上去敲门,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也都伸长脖子往里瞧,结果,门打开,就看到一伙蒙面人正对着衙役砍杀,更是一刀砍伤了县令。 “快救人!”季九宁大喊一声。 至于救谁,那就不知道了。 百姓们既害怕又好奇,纷纷退后几步,不少人心中甚至盼着县令被直接砍死。 这种贪官污吏,欺压百姓的官,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心里琢磨。 “有盗匪,快来人保护郡主和县令大人!” 叶青和魏容娟两个女子大喊着就冲了进去,装模作样的边打,边大声喊:“大胆贼人,敢在县衙闹事!” 她话音一落,“匪徒”们全都撤去后院,翻墙跑了。 府兵和衙役躺了一地,魏宁威这时候也跟着一队兵士跑过来:“郡主,郡主?您没事儿?” 百姓们纷纷把视线转移到季九宁身上,而季九宁只摇摇头,就提着裙摆,跟随兵士们进入县衙。 叶青正蹲在地上救治受伤的衙役,魏容娟则是跑去看了县令。 只见县令倒在地上,正被桑赞扶着:“大人?快传大夫!大人受伤了!” 围观群众们一听,纷纷把县衙门口堵得死死的,不想让大夫进去。 看到这一幕,季九宁差点忍不住笑出声,看来,真是民心所向啊! 但她还是继续装模作样的跑过去呼喊:“大人,大人你没事儿?” “你可不能死啊,呜呜~我还想来问问你,南疆州牧他真的造反了吗?你快醒醒啊!” 县令原本没死,还有口气,结果被她摇的突然吐出一口血,然后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季九宁和桑赞对视了一下眼神后,不着痕迹的给魏宁威打了一个手势! 然后就戏精上身了,大哭道:“呜呜……你怎么就死了呢?你还没有告诉我呢,南疆州牧是不是造反了?呜呜,是不是朝廷不管南疆百姓了?是不是天下要大乱了呀?” 就在这时,突然衙房里跑出来一个人,拿着一幅卷轴递给季九宁道:“郡主,您看!这是朝廷下发的公告文书!” 季九宁站起来,一把接过,面对着门口的百姓看了起来。 百姓们已经知道,县令是彻底死了,眼前就想知道,这个郡主到底是谁?她手里拿的文书,是啥文书? 朝廷到底管不管他们这些百姓! 于是全都直勾勾的盯着季九宁和她手里的文书。 季九宁看了一眼,手里的公文,这不是她伪造的那份,而是真正的朝廷文书,说明了南疆造反,和渝州府失守的事,要求北地各州县集结粮草和兵马,十日之内运往东宁府! 看来是朝廷要应战南疆叛军和南蛮入侵了,缺乏粮草和兵卒了! 她突然把卷轴扔给魏宁威,吩咐道:“去将这份朝廷的文书贴到集市上,让百姓们也知道一下,朝廷的动向,毕竟朝廷要跟她们要粮草!百姓已经如此苦不堪言,朝廷竟然还想着要从他们身上搜刮民脂民膏!这还让不让百姓活了?” “是!属下这就去!” 季九宁看了一眼门口的百姓,他们已经因为自己刚刚的那番话,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 转过身问那些还活着的衙役和兵卒:“你们谁是官府的常卒?可有认识沈州州府的人?” 原本县衙里的兵卒和衙役,或伤,或躺!一个个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大汉站了出来:“这位姑娘,谢谢你救了我等性命,不知你问这个作甚?” 季九宁看着他道:“想必你们已经知晓,不但南疆州牧造反了,还把渝州府也丢了,如今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朝廷要各地州县官员进京护驾,并集结粮草和兵卒,去攻打叛贼和南蛮子,如此关头,县令大人突遭不测,你们得快速向上级禀报啊,希望沈州州牧大人能派个人来主持大局。” 说罢她回头看向门口的百姓,又道:“毕竟百姓还需要一个为他们遮风挡雨的父母官呀!” 擦了擦根本没有的泪,她走向那位大汉几步,正色道:“我乃南疆王季恒之女,皇帝陛下亲封的富宁郡主,季九宁!恳请这位大哥辛苦跑一趟了。” 说着她双手作揖微微行了一礼。 而那名大汉和其他兵卒已经呆住,周围的百姓也一瞬间炸了锅! “什么?南疆王之女?” “天呐,这小姑娘竟然就是富宁郡主?” “她怎么来北地了?” “你们聋了?没听到郡主说,南疆州牧造反了吗?肯定是想杀了富宁郡主,毕竟南疆王可是百姓们信仰的战神,杀了郡主,等于彻底战胜了朝廷!让百姓不敢再反抗啊!” “哎,我认识她,她不就是福暖县的小东家吗?原来她是郡主啊?” “什么小东家?”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之前可是去过福暖县的,那里的人们,天天能吃上新鲜的蔬菜和大块的肉!在福暖县有一个超大的农货集市,就是小东家出钱办的,食物也是她出的,卖的价格还便宜嘞!哦,这个小东家呀,就是眼前这位富宁郡主!”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小东家就是福宁郡主的事儿,传遍了整个隆阳县。 而那名大汉兵卒,也已经在桑赞和宋文斌的陪同下,去往沈州府。 隆阳县,暂时留下魏宁威来主持大局,无一人反对! 在宋文斌回来之前,季九宁派人贴出告示,明日开始,将在隆阳县,开设三日农贸食品供应。 还在集上搭起了棚子,并派兵挨个收购农民手里的各种吃食和农货。 收购价格比市场价高两成!但是售卖价却是比市场价低一成。 百姓们得知后,纷纷大喊:“福宁郡主,菩萨下凡!” 回到福暖村后,季九宁拿来册子,看了一下手里的农场情况,下一批粮食产出,还得一个月,蔬菜最快也得半个多月,才能收,看来,还得想别的办法。 农民土地征收?不行,这是大忌!土地兼并,历朝历代,都是王朝颠覆的开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想通这一关节,季九宁立即传来吴楚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并将各种粮种和菜种准备好,带到集市上售卖。 但绝不是胡乱售卖,而是买种的人家,要登记,并且安排专人下去指导。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二天,纺织厂那边,很快就来人,禀报说,第一批布料做了出来,还有季九宁特意叮嘱的羊毛线,也做了出来。 第93章 士为知己者死 整整二十匹布料,虽然只有五种颜色,还都是纯色,但也已经非常不错了。 第一批货,还是要开个订货会的,布匹质量属于上乘!价格自然也不会太便宜。 但是颜色鲜亮的三款,枣红,亮黄,青绿色,价格要更贵些,另外两个色,青蓝色和浅灰色,正常价格。 果然,订货会一开,都不不够抢的。 于是好几家商户,提前交付了定金。 这下子,季九宁的小金库,又多了一笔巨款。 两日后,桑赞和宋文斌到达沈州府。 得知县令被流民盗匪砍杀而死后,州牧方青山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 见方青山问自己,大汉忙抬起头道:“回州牧大人,属下彦辉!” “彦辉?他们二人呢?又是何人?” 彦辉顿了一下,回头看向站的笔直的二人,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复。 就听宋文斌站出来,主动上前作揖道:“在下宋文斌,见过州牧大人!这位只是福宁郡主身边的侍卫,路上为了护我二人安全,才派他跟来。” “福宁郡主?她不是死了吗?”方青山先是一惊,话出口就后悔了。 果然桑赞一瞬间捏紧了拳头,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飞身上前,一把掐住了方青山的喉咙。 变故发生的太快,方青山和他的部下全都一惊,吓得立马拔刀上前,将桑赞围了起来。 彦辉也是吓得跌坐在地,方青山抖着肥胖的身子,颤抖着声道:“这位好汉有话好好说,本官刚刚实属无意冒犯郡主殿下啊!” 宋文斌也忙上前打圆场:“住手住手,桑将军切勿伤了方大人啊,你们也别动,大家都别乱动啊,桑将军吆,你快快把剑收起,方大人也说了,他无意冒犯郡主,只是初听郡主还活着,有些激动罢了,我想方大人也是关心郡主殿下安危,才会如此激动,以致失言。” 说着宋文斌给方青山使劲儿使眼色,方青山一开始还很怀疑宋文斌,但见他为自己说好话,又是危急时刻,他便只能顺着宋文斌的话说。 毕竟他的命可是最贵的。 立马附和认同宋文斌的话:“对对对,宋兄弟所言极是,还请桑将军先把剑拿开,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桑赞视线扫过那些拔刀对着自己的人,冷哼一声:“今天就看着宋先生的面子上,饶你不死。” 他不惧那些还举着的刀剑,松开了方青山,慢慢走回去,站定。 方青山脸上出了一层汗,身上也是汗,差点就吓尿了,刚刚那一瞬间,这人是真的想杀了自己,那股杀气让他清晰的感受了死亡的逼近,太恐怖了。 此人实力太强,强大到只身前来州府,都不惧他这个州牧! 福宁郡主的部下,还是个将军,此人怕是大有来头,定是南疆王的旧部。 如今南疆州牧李超造反,这些人立即就迫不及待的暴露出来,想到此,不由得开始后怕。 眼珠子一转,立马看向一旁的宋文斌,他招招手,宋文斌立马上前。 “方大人?” 方青山压低声音问他:“你与这位桑将军关系如何?” “回大人,在下本是应隆阳县令黄大人召唤,前去县衙帮忙的,这是三日前,县令大人传给我的信笺,说是协助他收集粮草和隆阳县集合兵卒是事儿,谁知,刚到县衙,就遇到一群盗匪闯入一顿乱杀,还要多亏黄大人身边的这位彦辉兄弟,只是,那群盗匪实在凶悍,人数又多,死了好些人,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福宁郡主求见,随后这位桑将军踹门而入,才将流匪打退,救了我等十几条人命。” 宋文斌说着,抬袖掩面而泣。 那州牧方青山却是半信半疑,他不敢看桑赞,于是将视线投到一直跪在地上的彦辉。 彦辉立即上前叩头:“大人,宋先生所言句句属实,属下亲眼所见,的确是这位桑将军和郡主等人救了我们啊,也是郡主派遣小人前来给大人报信的。” 宋文斌看向方青山,跪倒在地,神情恳切道:“大人,宋文斌愿追随大人,为大人分忧解难,在这乱世中,做出一点成绩,也算不辱师门!” 方青山眯眼,缓缓上前扶起宋文斌:“文斌快快请起!不知你师陈何门?” 宋文斌就这方青山的力道站起身:“谢大人,文斌不才,祖父乃是先皇亲随宋炳淮,祖父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当时的何太傅!” “何太傅?太子太师?何鸿飞大学士?” “正是在下的师父!” 方青山这下激动了!宋文斌!先皇亲随的孙子,何大儒的弟子? 哈哈哈~如今来投奔自己,有这样的人辅佐自己,还怕什么邺王? 想到刚刚是宋文斌极力劝阻桑赞,救下自己,他方青山压下心中最后的疑虑,爽快的接纳了这位身份不凡的谋士。 “承蒙宋先生看得起我方青山,前来投奔,既如此,以后先生便留在我身边,做我的谋士可好?” 宋文斌当即大喜,非要跪下给方青山磕头:“世人皆言,士为知己者死,而今文斌与大人这位伯乐相知,此后,定当尽全力辅佐,为大人谋划!” 这话倒是真把方青山给感动到了,他虽身居高位,但没有几个真正有学识有背景的人诚心服他。 如今宋文斌如此情真意切,令方青山颇为动容,欢喜的将宋文斌扶起。 “得文斌,吾心甚欢!” “哈哈哈……”方青山高兴之后,仿佛才注意到周边自己的侍卫还举着刀,于是立即呵斥着,让他们全都退了下去。 “你也起来,隆阳不过一个偏远小县,回头,我随便打发一人过去就是。” 彦辉当即叩首道谢:“那属下就先回隆阳县了!不知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方青山摆摆手:“回去。” 他真有吩咐,也不会对一个普通兵卒吩咐。 这时桑赞也站起身:“既然这位先生要留下,那我也不打扰了!” “等等,桑将军,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在下也好摆桌酒席,与桑将军把酒言欢,好好聊聊,桑将军可否给个面子?” 桑赞回身看了一眼方青山,面无表情的道:“多谢方大人盛情,但如今隆阳正乱,流匪横行,在下担心郡主安危,就不打扰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口,彦辉正等着桑赞,见他出来了,明显松了一口气,立即跑了过去。 “桑大人?方大人他,没有为难你?” “没有,走。” “唉唉!走走走~” 可吓死他了,这州牧府,他是再也不想来了。 也不知道那宋先生是怎么想的,竟然愿意留在州牧大人府里,做谋士。 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叫人家有本事呢。 如今这样乱,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能活着,能混口饭吃已经实属不易了。 走着走着,突然彦辉灵光一闪,眼睛亮亮地看着走在前面的桑赞。 第94章 好男儿 “桑大人,不,桑将军?小的三生有幸,能遇见您,承蒙郡主和您救得性命,嗯~小的,往后愿誓死追随郡主和桑将军!还请您收下小的!” 说着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还磕了好几个响头。 他也想宋先生,可实在学不来宋先生那样的话,但好歹也学了个大概,加上他诚心诚意,应该差不多大概也许就能被桑将军收留呢? 桑赞停下来一把将他拉起:“回去给郡主磕头去,我不做主。” “郡主?那大人您,能带小的去见郡主吗?” 看着彦辉眼里那渴求的光,桑赞憋着笑点点头:“可以。”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嘿嘿……回去了,小的请大人喝酒!” 彦辉开心极了,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就在他们回到隆阳县时,县城的农贸集市正好在火热进行中。 老百姓排队入场购物,出来的人领着买到的一堆新鲜吃食,满心欢喜。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两个大婶一人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吃食,边走边聊。 “福宁郡主还真是咱们的福星呢,压在头上的山没了,还给咱们送来了这么新鲜的吃食,你瞧瞧,我各样买了几个,价格也便宜。” “可不是嘛,我也买了好些,还有一块卤肘子呢,你是不知道,我们都多久没见着荤腥了,多希望郡主能一直留在咱们隆阳县!” 两位大婶的声音越来越远,但路旁的其他人却还在继续,一个个都在说着相似的话。 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县衙里的魏宁威暂代县令一职,短短三日,已经全部摸清楚了隆阳县里的情况,并将县衙里的主簿,典史,县尉等人清换了一遍。 中间虽有波折,但还算顺利,县尉手下的兵力,满打满算不足三千人! 在魏宁威的眼里,这隆阳县已经是他们了,所以二话不说,直接将吴田调来,任命其为隆阳县尉。 新镇建立好了,还有郭明秋,武将,他们手里多的是! 桑赞先去了县衙,见过魏宁威后,将彦辉扔给他,就独自回了福暖县。 彦辉看着威严的魏宁威,大气不敢出,这人也是郡主的手下,武力值很高,而且很得郡主信任。 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道:“大人,小的彦辉,已经给州牧大人说了郡主殿下的意思,州牧大人说,不是什么大事儿,说是过几天派个人过来。” “嗯!” “大人,小的,愿效忠郡主殿下,还请大人给小的指路!” “你不就是县衙里的人吗?怎么想着跟随郡主了?”魏宁威头也不抬的问。 早就下定决心的彦辉,当即铿锵有力的回道:“大人这几日在县里忙乎,想必也已经了解了隆阳县的情况,我就是一个大老粗,不懂朝廷里那些弯弯绕绕,但我知道,南疆王是西燕的战神,他的女儿,我彦辉愿意追随!” 听到这儿,魏宁威抬起头看着彦辉,见他神情激动,他眼神里的光,是所有南疆战士看向南疆王的眼里都会有的光! 站起身,走到彦辉对面,拍拍他的肩膀,突然笑道:“好男儿!” 彦辉被这一句话好男儿,突然就整破防了,一个大男人竟红了眼眶,但他很快用胳膊擦了眼泪。 又哭又笑地道:“大人,我想跟着郡主,保护她,也为我自己,我,我就想有出息!” 在这个看不到希望的地方,和年代里,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想憋屈的过一辈子,他也想让爹娘过上好日子,也想娶媳妇儿,生几个娃娃,建功立业,做出一番成绩! 魏宁威点头,很是欣赏彦辉。 “放心,从郡主救下你们那一刻起,你们就都有机会出人头地,做出一番大事来。” 彦辉突然就心跳的有些快,就听魏宁威又道:“郡主早就吩咐过了,你这趟回来,若是你愿意,就让你跟在我身边留用,你可愿意?” 彦辉当即大喜:“小的愿意!” “嗯?以后你就是我的部下,就别再自称小的了,该称属下!” “是!属下愿听大人随时调遣!” 魏宁威点点头:“起来,累不累?” 彦辉看魏宁威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白白的薄片,上面还写了东西,立马明白这是有差事要交代给自己。 于是赶忙道:“不累不累,大人,小的,属下不累,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属下保证给您办的妥妥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你既然不累,那就去跑一趟。” 说着魏宁威将手中纸张递给彦辉,问道“你可识字?” 彦辉点头:“属下认识,以前家里还算殷实,倒也读过几年书。” “那就行,把这上面的二十八人,去兵部里,调出来,我找他们另有安排。” “是!属下这就去,对了,大人,是把他们全都叫来这里吗?” “嗯,带到后面院里,我要考校一下这些人,若是表现不错,就提拔上来任用。” 一听这样,彦辉立马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属下这就去!” 兵部并不在县衙里,而是有单独的兵部县尉所。 由县尉单独领兵,进行操练和派遣每日的换防执勤任务。 季九宁走时,只给魏宁威一个要求,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抓在自己手里。 不听话的一律杀了! 留给魏宁威的时间不多,万一方青山很快派来一个县令任职,那他们的工作就难办很多。 如今只要在方青山之前,快速拿下隆阳县的实权,那就是方青山本人来了,也不怕。 所以兵权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二十八个人,是他和吴田一起选出来的人! 经过平日的换防执勤,实际操练,以及私下里观察,挑出来的人品,武力等各方面出挑的二十八人! 彦辉一路上都在研究手里那张纸,又白又薄,滑的,软的,还能写字! 真是宝物啊!魏大人竟然就这样交给自己了? 去到兵部后,见到吴田,他一愣,县尉咋换人了? 但见吴田很配合的,带他去提人,也就没敢多问,点名,将人找出来后,彦辉开心的对着那二十八人道:“兄弟们,待会儿你们可要好好表现,魏大人要提拔你们!这么好的机会,可一定要抓住啊!” 彦辉这人,在县衙里做守卫兵,已经三年了,兵部里不少人都认识他,见他这样说,先是开心,接着就窃窃私语起来。 如今隆阳县变天了,他们全都心里有数,县令被流匪砍死了,县尉突发癔症嗝屁了,典史被革职查办了。 没有流匪要他们去攻打,外面也太平,他们也就安安静静,新来了一个县尉,他们不服,逮着机会挑战了几次,没一个打得过。 也就认了!如今突然说,要给他们机会,提拔任用? 心里还是不信,但彦辉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大伙儿还是知道他的为人,不会做黑心肝的事儿,也不会算计人。 见他开心,县尉大人也不拦着,尽管这些人心里存疑,但也还是跟着去了。 第95章 断水 “识字且会写字的站出来!” 二十八人里,只有三个人! 魏宁威蹙眉,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将三张纸发给三人:“去那边坐着写!给你们一个时辰。” “诺!”三人面面相觑,但还是接了过来,同样的,他们拿到纸的一瞬间,也都惊讶无比! 其中最年长的一人看向魏宁威问道::“这?这是纸卷?” 魏宁威看着他点点头:“去答题!答的好了,每人奖励五张!” “诺!”三人惊喜不已,这可是宝贝啊!雪纸千金求,下笔如有神! 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人突然如此激动,但都变得认真起来。 魏宁威最后又让他们比武,最后选出八人武力值最高的,任命他们为百户长! 又选出四人,任命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的守卫长。 最后的十三人,任命为小组长! 答题的三人,最后被分为千户长!一人负责一千人! 总共兵力也就三千!这三人接到任命,激动坏了! 所有人当场跪下表忠心,要知道,之前他们都是被压榨欺负的底层兵士,如今终于可以出人头地了。 魏宁威遵守承诺,给了三位千户长,每人五张雪纸! 并告诉他们:“此乃福纸,是福宁郡主亲手所创!福纸,传天下百姓之福!” “传天下百姓之福!” 回到兵部后,一个个精神抖擞,再见到吴田后,全都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恭恭敬敬地行礼:“县尉大人!” 吴田看着他们手里的任命书,一个个亲自给他们盖上县尉的印章! “从即日起,尔等要谨遵军纪,服从命令,誓死守卫隆阳安危!” “诺诺诺!” …… 随着第四日城门换防的人员变动,热闹至极的农贸会也结束了。 也就在第五日,方青山派遣来的新县令,终于来了! 魏宁威和吴田以及彦辉,亲自在县衙门口迎接。 新县令李殊,看起来年纪不大,颇为傲气,自称是方州牧的小舅子。 带了一个八字胡的师爷,身后还有一个小厮,两位美婢,一位老嬷嬷,以及七八个护卫。 “李大人,请!”魏宁威笑得很是和善。 李殊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县衙。 围观的群众,只看了个背影。 新镇的建立还在如火如荼,天气也正式步入暑夏,靠天吃饭的老农们,经过漫长的寒冬和开春,终于熬到稻谷粟米结子的时候了。 可惜,老天爷没有垂怜他们,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下过一场雨了! 可老百姓也已经顾不上田地里的庄稼了,因为现在他们自己都快没水了! 好几个小村庄里水井都打不出水来了。 只有福暖村的那条大河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着。 周边好几个村子里的百姓,都带着桶盆来装水。 眼看着庄稼一天天的蔫巴下去,负责看护大棚的人也急了,忙去禀报季九宁。 此刻的季九宁正在看连将军再次寄来的密信。 原来,皇帝再次派了人去东仓府,剿灭叛贼李超! 领兵的还是护国公的独子严安顺,以及李家的嫡长孙李君逸! 李家?不会是李凌的大哥? 但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她取天下之心! 只是如此多的大军集结在东仓府,此刻取了李超首级就不是最佳时机了!但也不能任由南邑继续入侵。 “韩叔!帮我去把吴楚辛,薛敬宗,还有冯承德和谭启林四人叫来,我有要事相商!” “诺,对了,主子,翁源来了,说是外面的快断水了!” “断水?” “两个月没下雨了。” “叫他进来,你先去叫那四人来!” “诺!” 韩福生离开后,翁源才进来。 “怎么回事?”季九宁看他嘴唇干裂,示意樱珠给他上了一杯水! “多谢主子,隆阳周边的好几个村子里都断了水。如今两个月不下雨,地里的庄稼也旱的厉害,如今正是结子的时候,可除了咱们大棚里种的,其余的都蔫的厉害,已经不长了!” “喝的水也断了?” “目前知道的,已经有三个村子断了水,从昨天开始就有好些人在大河下游开始挑水了!” “大河的水位下降的厉害吗?” “大河的水位倒是没有下降!所以属下也没拦着百姓取水。大棚里的菜地也都是从大河里挑水浇的。” “你带人去新镇周边的村子和山里查探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水源,泉眼之类的。想办法想办法凿井出来,快速解决吃水问题。若是找不到,就挖水渠,建个水车,灌溉农田,总之百姓不能断水,田里的庄稼也不能缺水!否则今冬又是尸骨遍野!” “诺!属下这就派人去找!” “多派些人手去。” “诺!” 翁源离开后,那四人还没来,于是季九宁找来纸笔,开始画水车。 她有水泥,建两条水渠,加上风车,应该不是难事。 等她快画好的时候,人终于到了。 “属下参见郡主!” “都坐,樱珠给上茶!” “郡主这是在画什么?”谭启林好奇的上前询问。 季九宁头也不抬的继续画完最后一笔,才回道:“是水车!你们各自家里,没缺水?” 四人摇摇头:“没有!” 冯承德想到这几日天气热的要死,街上百姓越来越少。 想到什么,他突然变得严肃:“最近天气异常炎热,已经许久没有下过一滴雨了!不会是缺水了?” 其他三人闻言全都一怔,自从跟了季九宁,进入她的核心圈后,就没缺过吃喝! 如今才恍然,想到郡主殿下时刻关注着百姓民生大事,且还研究了什么水车,一个个虽然不知道水车是干什么的,但全都自责羞愧不已。 就听季九宁到:“隆阳县周边已经确定的有三个村子已经彻底断水,百姓全都跑来大河下游挑水。但是地里的庄稼,已经干旱好久了,再不管,恐怕会颗粒无收!” “大旱?那这大河里水,够吗?” 薛敬宗起身道:“郡主,可有法子?” “我已经派人去周边找水源了。” 吴楚辛摇摇头,不容乐观的道:“若是村子里的水井都彻底干枯,那附近的水源怕是也不好找!” 四人全都愁云覆面!面对大自然的天灾,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人靠天吃饭,老天爷不赏饭,咱们是半点法子都没有!”薛敬宗无奈的叹气。 但是他这话,却提醒了季九宁。 有法子啊,可以人工降雨啊? 想到这里,季九宁快速在纸上写下自己要用的东西,然后叫来韩叔,让他按照上面的东西准备齐全。 等韩福生离开,薛敬宗四人,一脸疑惑的看向季九宁。 “郡主可是想到法子了?” 季九宁点点头:“算是。” “不过我今日将你们叫来,不是说断水的事,而是有关朝廷派大军去往东仓府的事儿!” 听到是战事,四人全都精神一震,打起精神来。 他们并不知道季九宁是如何快速获得这种情报的,但正因为如此,才在心中暗暗佩服! 第96章 谁该赢 “朝廷此次派兵八万,领军的是护国公肚子,严安顺,督尉是李君逸!已在两日前,不,应该有五日了,已经到达东仓府,安营扎寨。” “严安顺?皇帝竟然派一个纨绔子弟去领兵?”谭启林是知道严安顺的。 他有多出彩,严安顺就有多纨绔,当年在京都时,时常被人用来比较。 冯承德和吴楚辛皆不了解严安顺这个名字,但是护国公,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 曾几何时,那也是威名赫赫的将军,领兵一方的大将! 再后来出了邺王和季恒这两个南北战神,才压住了护国公当年的风头! 薛敬宗自然也是知道这位护国公的,他道:“都说虎父无犬子,这位少年将军,能在如此紧要关头,被皇帝派去领兵作战,想来应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季九宁听罢点点头:“严安顺如何,我倒不甚在意,我在意的是,关于这次的战事,诸位觉得那方该赢?” 嗯?哪方该赢?郡主这话是何意? 四人面面相觑,郡主这话越琢磨越不对劲! 哪方该赢?说的好像他们能左右战局一样! 想让谁赢就能让谁赢似的! 吴楚辛思忖片刻,试探道:“不知郡主觉得哪方赢得可能性大?” 他这话一出,薛敬宗就瞧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倒是会问。 于是他也竖起耳朵,盯着季九宁。 被四人全都盯着,还反问回来,季九宁一脸莫名,但还是回道:“南邑与李超联军,其实很容易瓦解,朝廷先后派去十三万大军,加上原有驻扎的八万,二十几万大军,只要稍微用点脑子,就能赢!守住东仓和宁川府应该不是难事!” “是,郡主所言也是属下的想法。”吴楚辛点头应和。 季九宁却听后直接皱眉。 “我叫你们来,是商议的,不是拍马屁的。” “属下知错!”反应过来的吴楚辛当即态度良好的认错。 “各自说说!” 冯承德最先站起来:“虽说兵力足够抗衡,但是属下觉得,胜算不多。秦安之前连失五城,气势上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颓势,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气势!” “没错,属下也觉得朝廷这次胜算不多,先不提西燕军士已经被南邑铁骑打怕的心理阴影,只说南疆的总兵力,也有十五万!且南疆大军可是跟着王爷打出来的兵士!个个骁勇善战,怕是不好赢!”谭启林也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季九宁将视线投到薛敬宗身上:“敬宗,你如何看?” 被个小女娃如此叫,薛敬宗丝毫没有不适,一心都在战事上,他琢磨了一番季九宁最初的问话。 郡主问的是哪方该赢?而不是那方能赢! 想通这个,也就豁然开朗,郡主的意思,其实不言而喻,那就是谁赢了会对我们有利! “各位仔细想想,若是朝廷赢了,那李超会被活捉还是退守南疆?与南邑联军会破还是联合起来,再战?直至收复失地?亦或是他们议和?” “无论哪种,对我们的局势都有着直接的影响,我们如今兵力不够,不足以与之任何一方抗衡!但若是叛军和南邑胜了,西燕将彻底沦为割据之地!我们不可能一直藏在邺王的羽翼之下!” “那届时,我们又该何去何从?”薛敬宗直接将问题抛开。 谭启林和冯承德也才恍然大悟! 吴楚辛这时,也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的开口:“一旦战败,我们将变得被动很多!所以这一战,从大局上来讲,西燕不能输!” 季九宁点点头,你个老六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可就算我们想让朝廷赢,也左右不了啊?”谭启林看向季九宁。 薛敬宗和吴楚辛似同时想到什么,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季九宁,问道:“郡主,可是在南疆军营里安插了自己人?” 冯承德和谭启林一愣,这种可能还真有,说不定郡主回去南疆,那些兵士们临阵倒戈都有可能,若是得知郡主和南疆王被皇帝迫害,那他们会不会直接跟着郡主一起造反? 这种可能很可能! 所以安插几个自己人进去做内应难吗?不难! 顿时两人就激动了,就说公主怎么总是能第一时间拿到前线战报! 原来如此。 看着四双突然变亮的眼睛,季九宁也是一愣。 “郡主?当真是有内应?” 季九宁点点头:“有是有,但不能轻易暴露!他比任何人都重要!” “自然自然,既然如此,那也就好办了啊。”吴楚辛突然激动的来回叠着手走来走去。 然后神经兮兮的道:“先破除李超与南邑的联合,如此便是三方对峙,那战场只会在那一带进行,将不会继续往境内推进,如此我们便有机会喘息,壮大起来。” 季九宁突然出声:“南疆的兵力,不能折损!” 薛敬宗看向季九宁:“郡主,可能偷梁换柱?取而代之?” 吴楚辛也看向季九宁:“神不知鬼不觉,如此,朝廷稳赢,还能保住南疆兵力丝毫不损?” “如此,我得亲自去一趟南疆了!” 四人齐齐跪下:“我等愿跟随郡主前往!” 季九宁揉揉眉心:“先起来,就算我去了,咱们也得有个完整周详的计划。想想,咱们该如何走好第一步!” 直到天黑,薛敬宗四人才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季九宁亲自去了一趟新镇,将忙碌中的翁阳叫来,交给他水车的制作图纸,限时五日之内,必须完工。 同时,发动百姓去挖沟渠,开始浇灌田地里的庄稼! 田埂上围满了百姓,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嘴唇干裂,双眼无神。 “万一灌了田,庄稼没救活,俺们喝的救命水也没了呢?” “是啊,小东家,俺们真的快渴死了!这么多的田地,要用掉多少水呀?” 不少百姓都主动放弃了田地,实在害怕,没有水,他们很快就会渴死,根本等不到收粮食。 季九宁看了一眼桑赞,桑赞立马搬了一块大石头给她,一个蹦高跳上去。 季九宁看向缺水的百姓:“粮食不能丢,否则过了这关,下一关呢?你们不想渴死,难道想饿死?” “如今我们还有机会,所以从明日起,每家按人口排队来挑水,谁若是敢浪费糟蹋水,按军法处置!” “每家的田地,将根据顺序,依次浇灌!水渠通水后,将有专人负责灌溉。请大家相信我,咱们一定会度过这次困难的!” “相信郡主!”突然有个老伯大喊一声。 其他百姓都看向那个老伯,只听老伯又喊:“之前要饿死的时候,是郡主给了我们吃的,如今至少水少了,还没到绝的时候呢!老头子我相信郡主,郡主就是福星!跟着郡主走,准没错。” 其他人也被老伯说服了,毕竟他们都是经历了去年流匪横行,寒冬饥荒的时候过来的! 一个两个,开始跟着喊相信郡主。 季九宁回头看了一眼桑赞和韩福生:“这老伯,你们找来的?花了多少钱?” 这舆论带动的不错么! 结果,韩福生和桑赞都是一愣,摇摇头,摆摆手! 表示,没有花钱!也不是他们找来的。 第97章 御天求雨 本来浇田地就是好事,大部分百姓还是很乐意的,只有少部分实在渴的厉害的人家,也因为季九宁最后同意了。 老百姓们统一意见后,也加入到了挖河渠的大军里。 百姓们负责挖,翁阳带的人,负责上水泥,如此将减少大半水资源的流失。 一共挖了三条水渠,最长的一条长达十公里! 最后,季九宁干脆让在胡家村外围挖一个蓄水池。 周边的用水,以后就从这里取。 只是如此一来,工程量就加大了,但是也没办法,其实季九宁想的更远些。 一次性全部解决掉了,即便以后会有洪灾,那个蓄水池,也能成为泄洪的点。 减少两岸百姓的危险性。 三日后,翁源突然回来了,垂头丧气的告诉季九宁,周围的水源都干枯了。 就连大山里的几条小溪都已经干了。 接着韩福生禀报说:“主子,不好了,魏大人来信,说隆阳县开始缺水了!有百姓已经渴的晕死过去了。还有好些人中暑的!” 季九宁深吸一口气:“让舅舅把隆阳县里,还能打出水的所有井口都封锁起来,让百姓们,没人去限量领水,安排兵士去巡逻,保证每家每户都有水喝,敢糟蹋水,抢水的,军法处置!” “诺!” “等等!告诉舅舅,让他再坚持几天,我会求来雨的!” 求雨?翁源一愣?韩福生已经离开去办事了。 看着一脸茫然的翁源,季九宁也没解释,直是端了一碗水递给他:“喝。” “谢主子!”翁源也没矫情,他把水大部分都让给其他人喝了,如今渴的厉害,嗓子都冒烟了。 “跟我走!去搭一个祭台!” 经过五天的努力,水渠终于全部建好,保证所有田地都能灌溉上。 而水车也赶制出来了,只是因为没有试用过,所以只做了两个。 季九宁见到水车后,立即下令将水车带去大河下游,将它安置在河渠口。 “先把河渠都堵起来!试一下水车。” 张家父子将水车安装好,有其他人齐心协力放入提前选好的位置上。 就在他们还没将水车固定好,岸边的人就惊叫起来:“水车,水车动了!” “水到渠了了!” 翁阳虽然在做的时候,就知道了它的用处,但是亲眼所见,还是很震撼。 像个风火轮一样,借着水力推动,自行发力转动,再通过一个个活动的扇形水口,流入对面的河渠! 不需要人提水,自动就将水引出! 如此,那岂不是所有的田地,以后都可以用这个法子来灌溉? 那百姓们还怕缺水干旱而颗粒无收吗?不会了! 这将是利国利民的创举! “快固定好水车,负责灌田的人准备!今天先浇二十亩地!” “诺!”所有人立即行动,怀着激动的心情,开始忙碌起来。 不消片刻,水车完全被固定住了。 季九宁抬手大喊:“开渠,放水!” 渠口应声被打开,清灵灵的水哗啦啦的流入河渠里。 翁源跟着河渠里的水头跑了很远,直到看水流灌入一家麦田! 他当场喜极而泣! 河水入田之前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又快又没有渗下去! 围观的百姓,也激动的欢呼起来! 季九宁拍了拍翁阳和张家父子:“将第二辆水车,加胡家村的蓄水池去。” “韩叔,去通知翁源,二十亩地浇完后,堵住其它所有渠口,把水引向胡家村的蓄水池里,直到放满。” “诺!” “通知舅舅,三日后,我将开始一场‘御天求雨’的法事!” “诺!” 她不是要做巫法骗人,而是要借这场雨,给自己造势! 陈武和翁源各自带着小队,将烧制光亮的铁板和铝片集中放到福暖县的两座后峰上。 一左一右,十几米的聚热反光板,远远望去,似一个太阳般耀眼! 以季九宁的位置为中心点,选择附近形成五角星的位置,在外围搭了五个巨型烽火台! 季九宁站在福暖县的城墙上。 她的面前搭着祭祀台!祭祀台的前方是一个两米宽三米长的大火盆。 里面放满的干柴,百姓全都知道了福宁郡主要求雨的事,纷纷跑去城墙下看热闹。 而魏宁威更是带着隆阳县的新县令李殊也来到了城墙上! 祭台下,还站着秦大勇,薛敬宗吴楚辛等人。 除了还在努力赶工建设新镇的一干人等,其余的人全都来了。 就连书院的何院长也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祭台上的季九宁,她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两个大陶缸,谁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中间一个香炉,两边摆着盘贡品,什么萝卜,菜干,看起来挺敷衍的。 起码新县令李殊就质疑了:“我说,你们弄那些个不入口的东西,能感动龙王吗?龙王得吃肉?这咸菜干确定龙王会喜欢?” 秦大爷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李殊,他虽然看不上这个李县令,但是九宁这次,确实有些小气了,毕竟是求雨,诚意不够,咋就能求下来? 一旁的魏宁威则是看向祭台上老神在在的季九宁,一脸好奇。 他总觉得自己外甥女不是靠那几盘菜干求雨的。 难道九宁能够通神?不然,她咋能做出水泥,还做出炸药和火雷? 还有那雪白的福纸! 还有最近那水车!他已经派重兵把守,这样的好东西,也是九宁想出来的。 更别提,还有震惊世人的秘密武器!听说一发可顶千军! 所以魏宁威现在满脑子都是九宁是仙女,可与天神通话的那种! 而其他人也都好奇不已!郡主还会求雨?看这排场,还挺像那么回事! 至于唯一季九宁的李殊,全场没有一人回应他,全当他是放屁! 毕竟郡主做的决定,就没有错的! 突然,祭台上的季九宁动了,她一直在观察着天空的变化,原本一览无余的晴空之上,开始慢慢出现朵朵白云。 虽然小小的,但有了就是好事儿,接着,她张开双手,感受着风的力度! “皇天在上,信女季九宁为民求雨,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她话落,也没人给她鼓掌,全都紧张的看着她。 季九宁腹诽:这些人也太没眼色了,都不懂配合她一下吗?哎,不管了,等求来了雨,自然比得上千言万语! 然后继续集中注意力,塑造自己通神的形象! “点火!”她话音一落,从前面的罐子里,一手抓一把灰白色的粉末,走向柴堆,扬了上前! 桑赞立即将火把按照她之前吩咐的那样,点着递给季九宁。 接过火把,季九宁直接扔到柴堆上! 干柴烈火!轰! 一下子燃了起来,火势特别大,烟雾飘起,五方之地的烽火台上,看到了烟雾,立马也点燃火堆。 以季九宁为中心的六个燃火点,形成六方之地! 高峰上的两大强光点,也直射空中,强光与空中的风力摩擦,产生丝丝电力! 第98章 神女万岁 季九宁拿起一把剑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接着她轻身跃起,脚尖翻挑,两个陶缸飞入火堆! 火势瞬间爆发! 热流逼的一干人等快速后退! “御天之术,神女驾临!予我所求,赐我大雨!” 她高喊着,身体旋转后,稳稳落地,又耍了一个剑花,直指天空! 说来也神奇! 她话音刚落,突然刮起一阵大风! 所有人都是一震!郡主竟然真的会求雨? “来雨!”她看了一眼后峰的上空,那里已经开始聚集乌云了! 快了,快了!她不能干等着,得整点花样出来,把逼格拉满才行! 于是又给自己整了套说词:“天帝在上,神女季九宁,前来参拜!” 说着她跪了下去!身后的众人以及围观的百姓,也跟着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只有李殊一个人站着,但看到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加上那股大风。 也让他忍不住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天帝神威!佑我百姓!天干地旱,百姓苦不堪言,神女悲怜,特用神力,为百姓召唤求生之雨!请天帝……” 轰隆! 突然,天空中一道刺眼的闪电伴随着一道闷雷,在天际炸响! 季九宁:“……” 玛德,都不等她说完吗?就差两字了! 不行,雨还没下来,得补全:“赐雨!” 啪……滴答……嗒嘀嗒嗒……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哈哈哈……真的下雨啦!”百姓们喜极而泣!无不欢呼!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有一边伸出手接雨,一边又大哭不止的。 也有饥渴难耐的,直接仰头张口接雨水的! 桑赞看着一步之遥的郡主,眼神亮的堪比空中的闪电。 “神女威武!郡主万岁!” 魏宁威一震,薛敬宗和吴楚辛对视一眼,默契的高喊出声:“神女威武,郡主万岁!” “神女威武,郡主万岁……” 啪啪啪……唰唰唰…… 雨,越下越大!空中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闷雷一声接着一声。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神女威武,郡主万岁!” 季九宁:终于下来雨了,她都词穷了! 她缓缓站起身,看着跪拜的百姓和她的一众得力干将。 笑了!哈哈哈…… 面上:一副悲悯的深情,缓缓抬手,仰头望天。 不然嘴角压不下去的笑就要暴露了! 数理化奇差的他,幸亏在部队里深造了几年! 也算对得起老师了! 李殊看着祭台上的季九宁,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害怕。 这个郡主竟然真的是神女,她真的为百姓求来了雨! 不行,他要回去告诉姐夫! 仪式结束后,季九宁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县衙。 县衙大堂里,几乎站不下,百姓也跟着她去了县衙门口。 在门口齐刷刷的跪谢! 兵卒来报,说城门口也有百姓叩拜郡主!高呼郡主万岁! 秦大勇坐在一旁看着季九宁,有些不知所措。 一是皇帝才能喊万岁,而今百姓喊九宁万岁!他莫名心里有些激动! 二是,就能竟然真的通神,不,她就是神女下凡,否则她怎么能轻轻松松的求来雨呢? 不止秦大勇,所有这个时代的人都对天神有着绝对的信仰! 凡是追随季九宁的所有人,此刻都心潮澎湃! 薛敬宗第一个站出来:“郡主乃天命之子!今日为百姓求来大雨,理应受百姓叩拜!” 魏宁威却及时阻止了!毕竟还有外人在场! “薛大人,不必激动!郡主福泽深厚,所作所为皆为造化万民!郡主如今还年幼,百姓跪拜虽心甘情愿,但也还是不要太过!恐有损福祉!” “是是是,是我等太激动了,毕竟眼看着百姓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季九宁笑道:“我福祉深厚的呢,舅舅不必担心!如今百姓有救了,我也就功成身退了,只是特意来到这里,也是刚刚与天神沟通时,得到一个天机!” “天机?”魏宁威一愣! 其他人也都一震!谭启林忙问:“不知郡主所得天机,可是能泄露的? ” 薛敬宗忙言:“可是有关西燕存亡?” 季九宁摇摇头,一脸的悲悯:“是有关天下苍生的!” “天下苍生?” “没错!天神命我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这几年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就是老天在惩罚……多的,我也能说!总是接下来,还有一场大灾,等着百姓!” “大灾?什么大灾呀?”李殊突然问道。 季九宁看向他,似是才发现他一般,好奇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之前从未见过你?” 李殊一囧,看向魏宁威,魏宁威忙道:“回郡主,这位就是州牧大人新派来的隆阳县令,李殊!” “哦,你就是隆阳县令?” 对上季九宁双黑炯炯的眼睛,李殊莫名害怕,忙点头:“是,是我!” 这时吴楚辛突然出声提醒李殊道:“李大人,郡主面前,不可无礼!” 李殊瞪向吴楚辛,他哪里无礼了?不就是问了个问题? 再说了,他姐夫就说了,这个郡主不得圣心,根本不必畏惧。 如此想着,面上也就没了刚刚那种恭敬,和小心翼翼! 但心底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害怕季九宁神女的身份。 “无碍,不过你刚刚问我什么大灾,我也可以告诉你,是蝗灾!” ““蝗灾?” 所有人一惊! “如今提前告知你们,你们作为各县的领头人,百姓的父母官,提前想想法子,也为百姓提前准备些粮食!” 季九宁起身,说自己乏了,然后就施施然的走了。 她一出县衙,百姓们纷纷叩拜! “谢谢郡主!谢谢郡主为我们求来大雨……” “我儿子本来只剩一口气了,喝了雨水,立马又活过来了!” “还有,我家的井,刚刚又出水了!” …… “乡亲们!你们快起来,雨这么大,大家快别跪着了,都回家去!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快回家去,别淋了雨再生病就不好了!” “好好好,我们听郡主的!” 此刻在老百姓眼里,季九宁这个郡主说什么都是对的,他们绝对服从,甚至是盲从的心理! 回到家里,姗鸾和王姚正好给小时小辰洗完澡,刚刚他们也去看了求雨仪式,所以被淋湿了全身。 一回来立即就给他们洗了澡,见季九宁回来。 忙笑着上前帮她换衣服:“李婶早就烧好热水了,奴婢快伺候您先洗澡,把身上的寒气去去!” “热了那么多天,淋得这点雨,也就刚好去去热气,哪来的寒气?不过洗洗还是有必要的。” “奴婢今儿个看您求雨,心跳的厉害,这以后都不知是该称您郡主还是神女了?” “哈哈哈……”姗鸾一打趣,几人跟着笑了起来。 季九宁拿她们没办法,也就由着她们:“那就换着叫,或者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呗,左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我不在乎这个。” 第99章 冰棍和雪糕 洗完澡之后,季九宁突然感觉好饿,姐弟三个一起吃了顿饭。 季九宁开始学习,顺带着考校一下两个弟弟。 窗外还在下雨,季九宁忙完一切开始整理思绪,事情太多,她需要一点点的整理,如此大事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桌案上的书信被姗鸾整理分类,放到整整齐齐。 自从师姐走了,很久没有香叶阁的信息了,似乎房羽处理起来阁内事务越来越顺手。 今日桌子上竟然出现了两份香叶阁的笺筒! 第一份是来自黑市的,黑市从去年冬开始,就在运行了。 各种粮种、菜种以及草药购置,也已经积攒了一大批!已于两日前派人运往福暖县。 第二份是来自七十二堂的信,竟然和千秋堂的人打起来了。 一个卖药,一个卖香,这都能打起来? 话说好久没有叶白衣的消息了,当初差点就跟着他去千秋山学医。 想到这儿,季九宁找出来那块千秋令牌!写了一封信,一并交给叶香去处理。 “不要闹矛盾,两家应该合作共赢才是。” “诺!属下这就去办。” 又看了几个“奏则”。基本都是关于水车和灌田的事,以及新的农贸市场,全部已经开张营业了。 还有就是新镇那边,进展非常顺利,预计再有一个月,就能基本完工。 尽管天气炎热,但大家没有一个偷懒的,就是有三四个人,中暑晕了过去。 好在已经及时送往福暖县医院医治了。 只是翁阳打报告向季九宁申请,每天多给大伙安排点水! 申请报告是前天递上来的,昨天忙着灌田,已经准备求雨仪式,就没时间看。 如今雨下下来了,应该好多了,不过喝的水,还是要多送几桶过去。 “韩叔?” “主子!” 韩福生忙进来,就听季九宁道:“从今日起给新镇那边每日多送三大桶水!另外,帮我顾婶和李婶叫来。” “诺!” 接着翻开下一个,是造纸厂的,如今库房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规格的纸张!已经没地方存放了, 询问是否还要继续做。 季九宁果断的回了一个字:做! 然后写了另外一封执行内容,包括细节,写的清清楚楚,然后叫来姗鸾。 “姗鸾,去把这个派人送给舅舅。” “诺!”姗鸾拿着信纸退出去。 樱珠和叶青一左一右站在屋里的门口,而季九宁头顶的屋梁上,桑赞正在闭目养神! 季九宁继续一封风看,一件件处理。 而后,她拿出一个本子,用炭笔在上面详细的写着今日份的工作总结!尤其是几件要事! 福暖县的县衙大堂里: 秦大勇刚刚送走魏宁威和李殊,此刻屋子里,还有薛敬宗、吴楚辛等人。 此刻只有自己人,全都没了之前的矜持,一个个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今天的求雨一事。 最后,薛敬宗这个老大哥一锤定音! 一,尽快编出一首童谣,来歌颂郡主乃是天命所归的神女! 二:开始在民间传播消息,将郡主得到天神提示,命她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的事,传出去! 三:借着这股势头,结合郡主的身份,迅速招揽天下贤士,和兵马,扩张势力! 四:也是这次新造出来的水车!造出来在北地高价售卖,不但能赚一笔,还能借此机会在百姓心中,扩大对郡主的信任和影响力! 如今隆阳县百姓已经彻底信服郡主,加上兵力和实权已经掌握在郡主手里。 一旦新镇建立,他们的地盘和势力势必会扩大两倍不止。 加之南方战事一起,不少人会北上逃迁居,如此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吴楚辛向来是薛敬宗制策,他去执行。 秦大勇完全就是只管治安,不管政治,当然,想管,也不懂啊!所以每次都是点头附和! 一行人,分头行动,谭启林这个才子负责编歌谣,回家就直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了。 冯承德负责去传播,他也有自己人脉和得力的心腹,一回府,就唤来三人,嘀嘀咕咕一番。 对于他们的计划,季九宁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 如果自己造这么大的势出来,他们都不懂得抓住机会行事,那也不配成为自己的心腹能臣了! 所以季九宁此刻正跟顾婶和李婶交代着,做一种新的吃食。 “冰棍儿和雪糕,冰,明日一早,我会给你,但是只做这两样东西,之前,你得先把各种口味的配料准备齐,然后就是准备两个大的冰箱来存放!” “配料这些奴婢们都知道,就是您说的这个冰箱,咱们不知道怎么做!” 季九宁想了想道:“这样,冰箱的事,我去找翁阳商量一下,你们先派人缝制出来两大块棉被来,大小就按两米长,一米五宽来,要厚一点啊。” “诺!” 樱珠上前给她添水,好奇的道:“主子,冰棍和雪糕是什么啊?” 恰逢姗鸾回来了,一进门就听到这话,好奇的问道:“什么冰棍?这大夏天的,雨都是主子好不容易才求来的,那还有冰啊?” 樱珠笑着道:“这就要问主子了,是主子刚刚吩咐李婶和顾婶去做的,还说好吃,有好几种口味儿呢。” 季九宁笑着道:“樱珠,你去端盆水来,不,就接一盆雨水来,叶青,你去拿个小铁盆来,也接好水!” “诺。” 两人都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的拿盆去接了雨水。 季九宁去到自己的屋里,打开她其中一个“宝箱”,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陶罐,打开,用木勺挖了半勺出来。 等樱珠把水盆放到地上后,季九宁将勺子里的东西倒进去,然后又把叶青端来的小水盆放进去。 奇迹竟然就在下一刻出现了,像魔法一下,小盆里的清水,开始出现洁白的雪花,然后开始快速蔓延,最后整个小盆里的水结成了冰。 “哇!这也……这也太厉害了?”樱珠惊叹出声。 姗鸾和叶青同样震惊,又好奇! 房梁上的桑赞差点从梁上掉下去!眼睛死死瞪着那盆冰,只见季九宁将小盆端出来,倒扣,啪,冰块脱落。 季九宁又倒了半盆水进去,再次放进大盆里,奇迹再现! 这下子叶青和桑赞第一反应就是警戒!快速的,一个开门往外看了看,又神神秘秘的关上。 另一个则是握紧手中的剑,一个飞身落在季九宁身后,眼里全是警惕。 季九宁笑着道:“不必如此紧张!不是什么大事,但接下来,咱们要发了!哈哈哈……” 她一直在等时机,包括纸,都在缩小范围经营,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售卖。 就是担心利益动人心,而自己又没有足够的实力自保,直到如今,她不怕了! 如今隆阳县和凌阳周边的地盘,可全都是她的地盘了! “好凉快啊,奴婢去多结些雨水来,多制些冰块来,岂不是往后就不怕热了?” “没错,主子,这冰块能降暑,如此好的东西,如今正是盛夏,需要的人,可太多了。” 姗鸾说着说着,想到了自家爹娘!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主子,我能给我爹娘送些冰块去吗?” 季九宁笑着点点头:“可以!送他们!” 姗鸾感动不已:“谢谢主子,但是如此贵重之物,奴婢可不能白要!” 季九宁想说客气了,但还是忍住了,她不能忘记现在自己的身份。 到时候多送些就是! “行了,把这些收拾干净,我要去想想,冰箱该怎么做。” “主子,能不能不要到了这盆水,奴婢想去再做些冰出来?” “随便你!” 樱珠高兴的端着盆子去了侧厢房,叶青不放心的跟了过去,还谨慎的叮嘱樱珠,这盆水必须处理干净,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第100章 冰棍面世,抢疯了! 季九宁做了一个回字形大箱子,用铁皮制作了两个一米五宽的正方形,底下装了四个小轮子,赐名冰箱。 回子凹槽里,装了融入一定比例的硝石粉。 里面,她做了四个铁盘,每个铁盘里可以放一种口味的冰棍。 雪糕因为用到羊奶和牛奶,实在量有些,加上水果,一共做了三种口味的雪糕出来。 冰棍就不一样了,榨出果汁加入冰糖水,就齐活了,一共做了六种口味出来。 第一批一做出来,小时和小辰嚷嚷着第一个尝味道! 季九宁同意了,因为做了很多,季九宁也没吝啬,在场的一人一根。 味道很不错,最后季九宁提议,雪糕里可以稍微加些蜂蜜进去,提升一下口感。 最后定价,加入蜂蜜的雪糕三文钱一根,没加蜂蜜的雪糕两文钱一根,冰棍则一文钱一根! 一共两个大箱子,各种口味装满后,季九宁将之前缝好的厚棉被盖上去。 先测试一下冰箱的恒温时间有多长,别出去没一会儿就化了。 测试结果很满意,整整一天,冰棍都没有融化。于是,她又命人赶制了六个大冰箱出来。 这冰箱既可以存放其他食物,又可以保鲜!简直美哉! 恰逢那场雨下了整整三天! 第四天太阳出来了,虽然下过雨的天气不似之前那般难熬,但到了中午也是晒的人头疼脑热! 于是季九宁叫人把冰棍推去卖,一个在学院附近卖,一个在医院门口卖! 随后她又命韩福生带人赶车,亲自给新镇那边送俩箱过去,让他们自己吃,解暑! 本也是因为他们,才突发奇想出来的这些! “再装两箱送去隆阳县,给舅舅!” “主子一心记挂魏大人,看到这个,魏大人定要感动坏喽!”韩福生笑道。 “除了小时小辰,舅舅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您记得让舅舅留一箱自己着吃,另一箱,让他去卖。百姓反应好了,就开始招商,每个品种的冰棍和雪糕的进货价都在这个单子上。” “诺,奴才明白!”韩福生把单子揣进怀里,带着人赶了两个车子去送冰棍了。 医院门口,一位住院的病患家属出来买午饭,就看到门口一个大盒子,其中一个男子手上还举着牌子,上面写着:冰棍,雪糕!消暑解渴。 可她看识字不全,只认识三字,一个雪字,还有消暑两字。 于是妇人走过去问:“大兄弟,这是啥东西?” 见有人问,忙道:“这里面是冰棍,和雪糕,是郡主新做的解暑的吃食,冰冰凉凉的,这天气吃,可舒服了。” “是郡主做的?” “是!郡主说了,如今天热,大伙容易中暑,所以就我们拿出来卖,让大伙也都能吃上!这冰棍和雪糕,既能解渴,又能消暑,还有好几种口味儿呢,价格也不高。” 说着从打开盖子,从里取出来一根冰棍介绍到:“你看,这个是桃子味儿的冰棍,只要一文钱一根!” 那冰棍一拿出来就冒冷气,看的妇人惊奇不已。 又听才一文钱一根,于是忙买了三根,选了三种口味。 这一会儿的功夫,不少人进进出出的,都听了些进去。 尤其是看到冒气的冰棍,全都围过来买了。 其中一个男子,更是掏了三文钱买了一根雪糕,当场就吃了起来。 入口冰凉清甜!好吃的男子当即叫唤着又买了三根雪糕,两根冰棍。 学校门口一样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冰箱里的冰棍就被一抢而空。 负责售卖的两位,还被拉着问,什么时候还能出来卖! 得到明日午时还会出来卖的准确回复,这才开心的离开。 新镇里,二三百人,忙忙碌碌的干活! 郭明秋大老远就看到韩福生带着两辆马车过来。 笑着跑上前去接应:“韩大哥,您怎么来了?可是郡主有什么吩咐?” “郡主叫我给大伙送解暑的好东西来了!” “劳烦郡主如此惦记大伙!” 两人说着去了已经盖好的镇上办公大院。 将其中两箱搬入屋里,翁阳得知韩福生来了,忙赶过来。 等看到郭明秋已经吃起来了,他也惊奇不已。 从冰箱里拿了一根冰棍就吃,冰凉感入口,牙都被凉透了。 但一口下去,从嗓子到全身都凉快舒服多了! “这可真是好东西!”翁阳边吃边感叹。 韩福生笑笑:“主子说了,这东西原本就是为你们解暑,才琢磨出来的,如今东西送到,让大伙随便吃,吃完了,派人去季府拉就是,管够!” “翁阳带大伙谢谢主子这份儿心意!” “那行,你们快叫大伙吃,我还要去隆阳,给魏大人送去呢。” 翁阳和郭明秋送走韩福生,立即叫人来分批领冰棍。 满满两大箱,一人一根,最后只剩下三四根了。 所有人吃完,再干活都觉得自己有劲儿了。 魏宁威见到冰棍也是一脸惊奇,直到吃完,都回不过神来。 他看向韩福生:“这夏天的,郡主是怎么做出冰棍的?这么远的路过来,还能不化?” 韩福生上前小声道:“主子说了,她有法子制冰!” 说罢,他掏出怀里的信纸交给魏宁威。 “主子交代,让您自己留一箱吃,另一箱拿去卖!” 魏宁威立即叫人去把另一箱抬去集上售卖。 不等韩福生离开,就一抢而空。 韩福生也顺便将空了的冰箱拉着走了,路过新镇,也把那两个冰箱一起拉回去了。 翁阳厚着脸皮又要了两箱,让明天送过来。 第二天送来的时候,郭明秋看不下去了,拉着翁阳道:“你这人,咋好意思一直吃白食呢?这东西应该挺贵的!咱们不行让大伙一人出点钱,给郡主?” “可主子说了,这个冰棍就是为了我们才做出来的,还说管够!那就应该不会差我们这点银子?” “你这人真是死脑筋,就算郡主是为了咱们,那已经白吃两回了,也不能一直白吃下去啊?总得拿心点?郡主不好意思说,可咱不能不知好歹?” 翁阳一脸傲娇道:“不用,主子就是给我们吃的,而且就只给我们吃!等新镇建好了,就不了。” 郭明秋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臭显摆自己郡主的人,郡主待他特殊么? 自己也是郡主的部下呢!哼了一声,郭明秋走了,白吃就白吃! 在他们白吃的时候,冰棍和雪糕在外面已经卖疯了。 不同于其他吃食,刚刚经历过断水危机,又是正值酷暑时节,价格便宜又好吃的冰棍和雪糕,不仅仅风靡于富贵殷实之家,更是普通百姓每家几乎都会卖的。 就算不舍得人人都吃,也会花两文钱给孩子和干活的男人买一根。 就连冰箱这个大件货,一百两一个,都在短短几日内,定出去两百多个! 数钱数到手软的樱珠和叶青,已经笑不出来了。 嚷嚷着再吃一根雪糕才有力气再数! 季九宁下令:冰棍和雪糕每个村都要有一家售卖点。 隆阳县如今已有七八家售卖冰棍的铺子了! 有了货商们的传播,冰棍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传到了京都。 一名小太监,端着一个青玉盘子,里面放着冰块,冰块之上是五根冒白气的雪糕,快步走到大殿里,放到皇帝的御桌上。 洪公公正拿着扇子给皇帝扇着风。 第101章 你打不过了,我才能上 “陛下,谭国舅给您送来一样解暑的稀罕物。” 闻言,皇帝闭着眼睛都没睁开,只不甚在意的淡淡开口: “哦?他送来了什么?” 洪公公走过去,将青玉盘子端过来,递到皇帝面前:“皇上请看。” 皇帝似乎感受到一股凉意,当即睁开眼,就看到冒着热气的冰棍。 此刻已经有些开始化了,没办法,实在是太热了。 谭国酒花了两千多两白银,才买来五十块冰,儿子送来的冰箱,加雪糕也实在数量少,都留给家里夫人和老太太以及个孩子了。 只拿出十五根来,送进宫,给了妹妹谭德妃送去五根,剩余十根送给皇帝。 但却用掉了他三大块冰,才将东西完好无损的送到御前。 “这是什么?”皇帝瞌睡瞬间没了,他看出来这是冰制品了。 “此乃雪糕,用冰制成,加入蜂蜜和牛奶,和鲜果汁,经特殊工艺,冰制而成,皇上快尝尝!” 皇帝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根,唆了一口,凉爽清甜,从口腔蔓延至全身。 皇帝闭上眼睛,呼出一口闷气! “谭国舅有心了,传他来见朕!” “诺~” 谭国舅战战兢兢的进殿跪拜:“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 “起来起来,这个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谭国舅想到信上,儿子提到的事,斟酌一番才开口:“回皇上,是犬子从北地的走商手里买来的。此物极难保存,但很解暑,臣惦记皇上,就忙给您送来了,不知皇上可还喜欢?” 皇帝点点头:“还不错,冰凉爽口,的确解暑。” “皇上喜欢就好。” “想办法,找到这个会制冰的人,带进宫来,朕重重有赏!” 谭国舅一愣,这,自己如何找到? “皇上,这怕是不好找啊?” “嗯?” “诺,臣尽力去找!” “嗯,退下去。” 等谭国舅一离开,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让洪公公去查,这冰在京都,除了谭国舅以外,谁家还有。 洪公公出了大殿,看了一眼走远的谭国舅,眼里染上一层狠厉。 他叫来一名小太监,耳语几句,吩咐下去,后,便继续进殿伺候皇帝去了。 “陛下,此物虽好,可不宜贪多,小心一热一寒肠胃不适!” 皇帝顿了一下,也没把手里的雪糕放下,而是又拿起一根递给了洪公公:“来,你也吃一根!解解暑气,剩下的两根,送去给贵妃!” 洪公公微微一愣,很快又恢复正常:“诺,皇上如此惦记贵妃娘娘,娘娘知道了,定会万分感动。” 说罢,起身端着青玉盘子出去,交给了小太监:“快去给贵妃娘娘送去,这是谭国舅给送来的解暑良品,小心着些!” “诺!” 皇帝听得殿外的说话声,似才想起什么,抬了抬手的功夫,洪公公已经回来了。 “严安顺的大军已经到达东仓,也不知与秦安汇合了没有!” 洪公公似没听见一般,一声不吭,只拿起扇子,继续给皇帝扇着! …… 就在季九宁因为冰块和冰棍等物,赚的盆满钵满时,东仓和宁川府的交界处卞桥城,迎来了第一场战事! 原本久攻青塘城不下南邑大军,因与南疆州牧李超经过多方试探和商议后,最终确定联军,而改道来了卞桥城。 死守青塘城的秦安得知南邑退兵时,还是懵的,他总觉得南邑不会这样轻易退兵。 直到伺候跟随南邑大军在卞桥城安营扎寨,才确定下来,宁川府算是暂时保住了! 他刚想松一口气,突然又顿住! 不对,南蛮子怎么好好端会去往卞桥城?那里可是对南蛮子非常不利的三角位置,一旦他和东仓加上南疆大军三方合力,那南邑很容易就被包饺子! 秦安与南邑交手这一年,并不觉得南邑的将领会如此愚蠢。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即派人去联系东仓和南疆的探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禀报,有加急军情。 打开一看,是一份带血的信笺:南疆州牧李超造反。 “南疆牧造反?那就说的通了!” 于是秦安立即给去信告诉东仓牧和宁川牧! 好在,两方都比他这个被围困住的人,更早几天得到了消息。 而且朝廷已经派了大军前往东仓府支援! 秦安如今不能撤出青塘城,就怕敌军来个调虎离山计,前脚他一出青塘城,后脚南邑铁骑就能直穿青塘城,踏平宁川府一半地界! 如此,他就成了罪人! 可他不去,不代表就能安枕无忧,东仓牧夏怀建,一封接一封的来信,催他去往东仓支援。 就在秦安为难之际,严安顺带着八万兵马赶到了卞桥城! 而南邑与南疆的联军也在同时到达,并且,经过两三日的战略协商后,发起了对卞桥城的第一次进攻! 卞桥城的城楼上,李君逸全身盔甲,但手持剑,满脸肃穆的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大军! 远远就能看到,对方的军旗:李!是南疆牧李超那个叛贼! 如此形势,比他出发前想象的还要严峻! 主将严安顺此刻正和东仓州牧夏怀建等人在议事厅里议事。 “这里全是隔壁,唯一一道峡谷在宁川府这边,如今南邑大军就在这一带,也是为了掩护,他们主力撤退的一条后路,而南疆十五大军就在隔壁滩上!直面咱们卞桥城。” 一个魁梧的副将指着地图说道。 严安顺皱眉,不悦的道:“要我看,这场仗想打赢,很简单,只要夏州牧派人去削了那李反贼的头颅,不就可以了?” 他说的吊儿郎当,轻松的仿佛只是让夏怀建去砍棵白菜一样。 气的夏怀建胡子都在抖!皇帝怎能派这样一个乳臭未干,屁事不懂的纨绔子过来领兵? “贤侄需慎言!那李……” “谁是你贤侄?我是陛下亲封的严大将军!在军营里,只论军职,不论私情,况且本将军与你不熟!” “你!好好好,严大将军!那你既是主帅,你来说说,眼下如何作战?敌军已经压境,随时就会攻城,你倒是说说,这仗该怎么打?” 夏怀建气的身体都在发抖,但大战在即,他只能压住火气,但语气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严安顺从椅子上站起身道:“州牧大人领兵多年,不会连起码的守城战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秦安那厮被困青塘城半年,还能守住,你夏州牧守着富得流油的东仓,会守不住?啧啧啧……” 说罢,他停顿了一下,才又道:“哦,我忘了提醒你,我是支援大军,不是主力大军,你打不过了,我才能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黄口小儿,气煞我也!”夏怀建气得就要拔刀! 好在被人拦住:“州牧大人息怒!眼下咱们不必理会他,届时战败,守不住东仓府,他这个将军连带着护国公府,都别想有好果子吃,皇上定会问他的罪!” 谁知他一说完,严安顺却笑了:“哈哈哈~问就问呗,皇上还能砍了我这个护国公独子不成?倒是你们,对我态度好点儿,不然战死了,皇上也不会觉得你们是功臣!” “你……” “你什么你?不想死就都给本将军老实点,少特娘的在背后搞小动作,想让本将军当马前卒,去送死,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再后面捡战功,门儿都没有!这是东仓府,你们自己的地界,你们自己守,守不住,也是你们没本事,不过,你们也放心,到时候,本将军自会挺身而出!毕竟,本将军人帅心善!” 说罢,就拿着自己红缨枪,带着一众副将离开了。 全程跟随他而来的副将一个字都没说。 这些人大部分还都是他老爹护国公当年的旧部,如今跟着他这位少年将军,第一次商议战事,竟然是如此情况。 一个个的恨不能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与这人不熟,不,是压根不认识! 丢脸,太丢脸了! 但他最后说的那段话,却又隐隐让他们觉得痛快! 这夏怀建明显就是想怂恿严将军去打前锋,他们自己倒是好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第102章 别说了,快跑 此人心机太重!利用他们给自己保存实力,想的不要太美。 如此一想,那严将军倒是也没那么丢人现眼了! 严安顺直接回到自己的大军营帐,夏怀建给他安排的府邸,他都不去住。 别问,问就是怕夏怀建对他下黑手,然后夺他军权! 一旦如此,那夏怀建将是第二个李超! 出发前,他爹就告诉他了,自保第一,谁死了,他都不能死,严家还指望他延续香火呢! 还有就是告诉他,要警惕夏怀建这个老狐狸。 只是他爹说的是要他表面和气,背地里防范! 可他不这样觉得,既然夏怀建喜欢玩阴的,那自己就把矛盾挑明了,一旦夏怀建想对自己做什么,第一个就会被怀疑! 只有如此,那老阴人才不敢对自己动手! 想起夏怀建被自己气到不行的样子,严安顺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君逸一回来,就听到严安顺的笑声。 当即走了进去:“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笑成这样?” “你来了?前面情势如何?”严安顺收了笑意,脸上的吊儿郎当也不见了。 李君逸一脸愁容:“不容乐观,李超起码派来十万大军,唯一奇怪的是,不见南疆骑兵!倒是南邑的铁骑站在后侧方位,目测足有两万!兵部排在最前方,足有五万!” 严安顺听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还能烧水煮茶。 李君逸与他在京时,就私交甚好,只是甚少有人知晓,此刻见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甚至坐到他对面去:“我想找到对方粮草,先烧了。” 严安顺给他倒茶:“昨晚我就派人去了,快了,再等等。” 离卞桥城不足五十里的望城坡上,李凌和李勉,带着十几个护卫,躲在草丛里,偷偷看着远处如蚂蚁的大军和灰扑扑的城墙。 “四哥,卞桥城进不去,九宁应该不会在里边?” “应该不会,不过,大堂哥在里边。” “那我们还是回沧州城找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李凌满脸担忧! 他现在十分后悔,当初放季九宁姐弟离开。 李勉却突然拍了他一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给他指了指山下不远处的一条小道上。 二十几个西燕兵士与十几个南邑兵正在打架! 西燕这边虽然人多,但明显不敌南邑兵力气大,应对的有些吃力。 “快走,这里不安全。”护卫首领悄声上前提醒。 李勉和李凌对视一眼后,跟着护卫们悄悄撤退。 走到安全范围后,李凌突然站住:“不行,咱们遇到了,好歹也要帮忙,那可是南蛮子!我们不能让他们杀了自己的同胞!四哥,我们去支援他们?” “不行,娘和大哥交代了,不让咱们管战事。”李勉虽面露纠结,但还是拒绝了。他要保护好五弟,找到五弟妹,然后把他们安全带回去。 护卫首领这时,也上前来劝阻:“五少爷,您还是别去添乱了,那可是南蛮子,咱们还是快去找五少夫人!” 李凌却倔强的捏紧拳头,他看向护卫首领问道:“你们怕死吗?” 首领一愣:“属下不怕死!” “那好,我知道你们几个武功高强,完全可以杀了那几个南蛮子,我和四哥在这里等你们。你们现在快去帮忙,杀了那几个南蛮子!” “这?”首领为难。 就听李凌继续道:“你们两个留下保护我和四哥,你们十五个,全去帮忙,一个都不许受伤,全都给我安全的回来,杀完南蛮子不要多言,立刻撤回!” 李勉想了想也同意了:“就按五弟说的办,快去快回!” “诺!”护卫首领带着十五个护卫从后面下山,包抄过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西燕人伤的伤,死的死,还在继续战斗的人已经不足十人。 “不能再恋战了,你们几个快走!必须完成将军的任务。”其中一个人边打边喊。 南蛮子那边也在叽哩哇啦乱叫:“杀光他们!他们是偷袭兵!” “杀!”南邑兵气势更甚,挥刀砍向对面的西燕兵。 就在那个西燕兵感觉自己要死的时候,忽然斜插过来一柄大刀,替他挡住了南蛮子砍下来的弯刀! 突然出现的十几个蒙面人,对着南邑兵就是一顿绞杀。 战局瞬间扭转,西燕兵认出他们是自己人,也就找回了气势。 很快合力将南蛮子围杀,中途有一个南邑兵要跑,被护卫首领飞身追上去,一刀毙命。 看着南蛮子都死绝了,西燕兵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诸位好汉帮忙,不知可否告知诸位是什么人?” 护卫首领回身看着他:“都是同胞,不必言谢。” 说罢,就带着其他人一起飞身离开了。 “头儿,快走!这些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走!”剩余还能战斗的七八个人,朝着敌军大营跑去。 而护卫首领他们回去,却没有见到等在原地的李凌四人。 查看四周情况,有马蹄踏过的凌乱痕迹,再往前,有明显打斗的痕迹。 “糟了!五少爷他们有危险!快追!” 且说,护卫首领带着人离开不久,林子里突然跑来两人骑马从他们身边跑过去。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接着就是大批骑马而来的人,看穿着也是西燕人。 但他们手里不是拿大刀就是拿弓箭,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吓的两名护卫,当即一人带着一个就起身逃窜! 可惜,他们人脚没有人家的马脚快,几步就被追了上来,眼看对方二话不说,提刀就砍,护卫们也不耽误,拔刀抵挡。 而李勉则乘机拉着李凌就往前跑,边跑边喊:“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咱们也被牵连了!” “别说了,四哥,快跑啊!” 就在这时,刚刚骑马过去的两人,突然返了回来。 吓的李勉快速拉住李凌往旁边躲去,双双跌倒在地上。 不一会儿,那两个护卫跑了过来,扶着李凌和李勉就钻入了林中。 一路顺着山林往仓州城跑去! 刚刚返身回去的两人,也不是别人,而是南疆卫! 追杀他们的人正是夏怀建的侍卫! 南疆州牧造反,打的旗帜就是为南疆王报仇! 对外宣称是夏怀建和朝廷联手害死了南疆王季恒! 这消息一出,原本销声匿迹的南疆卫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杀不完,灭不尽! 眼看前方战事一触即发,这些南疆卫竟然大喇喇的敢在沧州府内活动! 第103章 攻城 天色眼看黑了下去,林中一片寂静。 两名南疆卫消失的无影无踪。 气得那些侍卫们,只能无功而返。 只是就在他们刚调转马头,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了气势如虹的喊杀声! 卞桥城前宽阔的土地上,迎来了密密麻麻的步兵,扛着云梯跑向城墙,在他们后方还有弓箭手为他们掩护! 此刻步兵往前跑,他们的头顶飞过如雨般的箭射向对面的城楼之上。 西燕守城兵,不少人躲避不及被射杀,或射伤! “快!顶住!滚木石头,还有火油,搬上来。” 夜幕降临!卞桥城的南城门却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 弓箭手,也不是只有敌方有,经过第一轮过后,夏怀建手下的大将袁峰,立即让弓箭手开始反杀! 云梯上也被浇了火油,一时间如人间炼狱! 战场上的厮杀,残酷无情,让人胆战心惊! 冲锋的第一拨人是李超的南疆步兵。 眼看着自己的人手死伤惨重,李超坐不住了。 此人面宽浓眉,大鼻薄唇,头戴羽冠,双眼凌厉阴鸷! “传令,鸣金收兵!” 旁边一位身材比李超更粗壮魁梧的大汉却突然阻止道:“不能收兵,否则容易前功尽弃,继续加派兵力,进攻,让木车前行,撞城门!” “达姆拉,前面死的人可是我的兵!要补兵可以,你的人是不是也该上场了?” “可这是我们提前商量好的,你打前站,怎么?当年威震四方的南疆兵现如今如此不堪一击了吗?” 达姆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超,毫不在意的端起面前的羊奶酒一饮而尽。 李超单气没的说,他想称霸一方,需要借助南邑兵力,虽不情愿,但也只能如此。 折损些普通步兵又何妨,只要能让自己打退朝廷的讨伐大军,他就可以在南疆称帝! 以后南疆不再是西燕一隅,而是南疆国! 他李超的南疆国! 就听达姆拉继续道:“放心,我的铁骑已经从两面绕道去了西城门!他们很快就会坚持不住的!” 听他如此说,又想通关键的李超面色好转了些许! 当即下令,继续加派兵力攻城! 守在西城门郊外三里地的李君逸,看到南邑铁骑过来后,握紧了手中的剑。 身后的严安顺则把他按住:“等他们跟夏怀建的人打乏了,咱们再动手。”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南蛮子占了上风?” “哼难道你想让自己的兵给这些大块头喂马?此刻交手,我军必败,倒是给了夏怀建喘息的机会了。” 李君逸蹙眉,可夏怀建也是西燕主要战力,虽然不认同他说的,但到底是没有动手。 城墙上,灰头土脸的夏怀建,看着下面源源不断攻上来的南疆兵,气的咬牙切齿! 李超老儿,真是比他还阴险! 用这些南疆旧部步兵冲锋陷阵,杀伤力大,又不心疼! …… 北地福暖县: 睡梦中的季九宁突然从梦中惊醒! 刚刚,她梦到季恒旧部被斩杀殆尽,血流成河! “不行,两军肯定交战了!” 她起身光脚跑去书房,翻看桌子上的信笺。 找到从南疆最近传来的战况:“卞桥城下四方集结,南疆十万,南邑八万。” “南疆十万将士?” “主子?”桑赞轻轻落在她面前。 “桑赞,连将军在何处?” “属下不知,上次传回信息,他应该在南疆枯河一带。” 传信已经来不及了,只盼连战能够想法子保住季恒旧部兵力! 不行,自己得亲自去一趟南疆了! “桑赞,收拾东西,传令给南疆卫,两日后,我要出发前往卞桥城!” “郡主不可,那里如今两军对垒,战事一簇激发,您去太危险!” “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但是桑赞,南疆已经失去了三万将士,不能再让他们为了李超的狼子野心而白白牺牲,我必须去!” “那,这里边呢?” “这里交给舅舅,北地有邺王叔镇守,不会大乱,只要新镇建立,再顺势拿下陵阳与安阳!我们在北地就能有与方青山抗衡的力量,届时北地就会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邺王只会坐山观虎斗,他手里有二十大军。 对于他来说,自己和方青山斗,就像两只猴子打架,他只会乐得看戏! 因为无论是现在的自己还是方青山,谁都撼动不了他,这一点季九宁心知肚明。 她敢如此放肆,也是仗着自己还年幼,又是女子之身,在世人眼中,女子不堪大用,即便是自己,也顶多博个好名声罢了。 邺王不会相信她季九宁一个小女娃,能有什么坐拥天下的资本和能力! 况且,在他眼里,如今自己蹦跶的欢,也只是为了在皇帝手下讨得生机,顶破天,也就是为自己的父母报仇而已!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南疆十五万将士的性命。 自从她暴露自己是南疆王季恒之女的身份后,前来投奔的人络绎不绝,但舅舅和陈武等人,全都在暗地里进行练兵,所以无人知晓。 加上各地收揽过来的人,现在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四万之多! 所以她不担心这里,况且,她还要用这里的根据地生钱!养更多的兵! 下定决心,她当即写了一封书信给邺王: “王叔,九宁没办法一次给您送太多冰过去,想了想还是觉得把制冰之法告诉王叔,更省事些……” 她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而后交给桑赞:“派南疆卫送到邺王手中!” 这么大一份礼物送给邺王,足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让邺王护佑福暖县! 第二日她秘密会见了所有得用的能臣,告诉他们自己明天要去往南疆战场。 “九宁,会不会太冒险了?”魏宁威一脸担忧。 “是啊,郡主,如今战事起,您去了,也阻止不了南疆将士上战场啊?反而会让自己深陷险峻!” 季九宁抬手打断七嘴八舌想阻止他的人,她坚定的看向在坐的所有人:“我必须去,因为南疆十五万将士,都在等着我!李超想打着为我父王报仇的旗帜造反,那我这个做女儿的,又如何能藏头露尾?任由他消耗我父王的名声!以及那些南疆将士的生命?” 她说的铿锵有力,所有人都是心头微震,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没有一个人再出言阻拦。 只有薛敬宗道:“郡主打算此行都带谁一同前去?” 他一问,所有人都挺直腰背,看着季九宁,不少人都想跟着去,尤其是几个武将! 郭明秋和洪山等人更是期盼地看着季九宁。 “舅舅,我此去,这个大本营就全权交给你了!” 第104章 启程前往南疆 魏宁威红着眼眶起身,行了君臣之礼:“郡主放心,属下一定护好大后方,等着与郡主汇合的那一日!” “好!” 季九宁又看向薛敬宗和吴楚辛:“敬宗和楚辛,我实在想带在身边的,你二人是我的智囊团,可如今,福暖县正在大力发展中,新镇马上建立之际,缺不了你们两个,所以我走后,就把所辖势力范围之内的所有民生政务全都交给你们了!” 二人齐齐回道:“请郡主放心,属下定全力做好!” 季九宁点点头:“陈武,郭明秋,所有人的安危交给你们二人了!” “诺!”二人应得简明利落! 这就是武将! 季九宁笑了:“其余人各司其职,配合好诸位大人和将军之令。” “诺!” 这时,冯承德突然出声:“郡主?那您都带谁去?” “我此行出发南疆是隐秘的,尔等切勿泄露消息出去,所以所带之人,不会太多,我只带桑赞和叶青,以及玉玲三人!” “什么?这怎么能行?郡主安危要紧!”冯承德有些不赞同。 魏宁威也有担忧:“桑赞这段时间,不是训练出了一匹影卫吗?何不挑选几十人,暗中护卫?” 季九宁摇摇头:“训练影卫本就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季青辰和季青时!我此去,留他们在这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他们分开这么久,自然要为他们打算。” “我会看好他们两个!” “嗯,有您和大家在,我什么都不担心!” 季九宁说完,又把几份写好的预案交给各人手中。 “有什么事情需要问我,你们就写信送到季府,交给叶香!她会把信笺传到我手上!” “诺!” 见一个个面露担忧之色,季九宁笑着透了个底:“舅舅,我此前一直瞒着你,如今告诉你,连将军没有死,他和十几位将军都还在,他们此刻正在和李超斗,我过去,就是稳定他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军心。还有,我去,就是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将南疆兵权夺回来!所以,舅舅?” 季九宁笑着看向魏宁威伸出手。 其他人包括,桑赞都好奇不已,只见魏宁威缓缓起身,他面容严肃,眼神冷厉,一刹那间回到了那个征战沙场的少将军魏宁威!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周身气场的变化!一个个肃穆起来。 就看到魏宁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然后打开! 一枚黝黑程亮的鹰头兵符露了出来。 所有人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珠子都要粘到那兵符上了。 桑赞一瞬间激动的看向魏宁威:“魏将军?” 只见魏宁威将兵符递给季九宁,语重心长的道:“拿好它,末将等着你接我们回南疆!” 季九宁双手接过,紧紧握住! 其他人也许不知,但季九宁和桑赞却知晓,这才是真正号令南疆二十五将士的兵符! 李超手里的虎符,只是朝廷给的,在南疆王死后,南疆五万骑兵就受任何人调派了! 若不是李超打着为南疆王报仇的旗帜,就连那十五大军,他也调派不动,哪怕李超把一众将领换了,也无多少人服气听从! 何况这些年暗中有连战等人在活动! 稳住他们,也只是不想再有人因无谓的反抗而牺牲! 接过这枚兵符,加上她王爷之女的身份!南疆二十万将士,就是她的了! 直到季九宁离开,其他人都没回神,兵符!那可是兵符,南疆兵符竟然在魏大人手中? “魏大人,你们说,他们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兵符,听从郡主的吗?” 魏宁威笑了,笑的很大声! 他们还不懂这枚兵符的真正含金量! 且等着,南疆二十万将士,只要还是南疆王留下的将士,就会认,不但认,而且是只认季家人手中的兵符! 既然是他拿着去号令,都没有九宁拿着管用! 可惜,小时和小辰还太小,否则当真不用九宁一个姑娘家如此抛头露面! 回到季府,季九宁简单的安顿过两个年幼的弟弟后,又给韩福生和姗鸾以及香叶交代了一遍。 她去了一趟武器库,装了一大包手榴弹,放到马车上。 玉玲则是将各种瓶瓶罐罐的药装了一包,叶青直接接过季九宁的钥匙,去箱子里抓了四五把银票,又装了一大包银子一大包金条! 桑赞则是挑选了五名影卫出来,虽然郡主没让人跟着,但郡主身上有兵符,就必须小心。 然后他又其他三名南疆卫也交代一番,命他们把两位小少爷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时刻盯着,即便睡觉的时候,也不能松懈! “韩叔,我离开的事,不要让人知晓,府里一切事宜都交给你了,这是关于接下来的商业扩展计划,还有一份,是关于蝗灾的,希望用不上!” “主子放心,奴才会照看好府中内外,以及两位少爷!路途艰险,主子路上一切小心!”韩福生眼眶微红。 他家小主还这么小,就要如此奔波劳累! 交代好一切后,在第二日天不亮就驾马车离开了。 低调的马车走在密林小道上,桑赞驾车,叶青和玉玲陪着季九宁坐在车厢里。 天气炎热,季九宁把车帘撩起透风! 车厢里的座位底下,放着两盆冰块!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型的冰箱! 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两个果盘,杏子,梨,桃子!还有野山楂和野葡萄。 玉玲正在享受的捏着葡萄往嘴里喂! 季九宁则是躺在凉席软榻上闭目养神! 这一年多,她的内力和枯阳剑法都大增!目前只有陈武和桑赞配自己练手,但他们一直让自己,所以也使不出全部实力。 如今在外行走,倒是希望有机会能试试身手。 叶青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桑赞,南疆的风土人情! 出了隆阳县,就是安阳和陵阳,前方战事吃紧,他们也没歇息,直接赶路,只留了让马儿歇脚的时间。 “天气这么热,咱们出了陵阳,估计天就黑了,在外面休息一晚,应是不打紧!”玉玲跟叶青嘀咕着。 叶青看了一眼车外:“应是还好,再有一个时辰,太阳就落山了,你和主子在车里休息,我和桑赞守夜!” 桑赞听到了叶青的话:“不用,你们一起休息,我来守就行。” “你守前半夜,我来守后半夜!”叶青坚持。 桑赞再厉害,也得休息! 玉玲打断桑赞:“我觉得可以,到时候我和叶姐姐一起守后半夜!” 桑赞摇头:“真的不用,我是暗卫出身,习惯了。你们女孩子好好休息!” 第105章 夜袭北城门 季九宁听着三人争执,无奈睁开眼睛:“都不必争吵,晚上找个幽静的林子歇脚,把马车卸了,让马儿也好好歇歇脚,你们都乖乖睡觉,桑赞安排了影卫,他们会守夜的!” 桑赞脸上一红,主子知道了! 想接受,就被叶青和玉玲打断了:“好啊,桑赞,你倒是仔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难怪桑大人刚刚坚持要自己守夜!” “不是,属下就是担心郡主子安危,才擅自做主,多带五名影卫!”桑赞逮着机会,解释了一句。 季九宁不甚在意:“你想的很周到!是该小心点的。” 离了官道,马车进入一条土路,慢慢走向林间。 在决定去往南疆时,季九宁还是给连战去了一封加急密信。 要他想办法,先拖住李超,不能让南疆将士继续送死。 卞桥城: 连着三天攻城,都没有丝毫进展,达姆拉和李超都对彼此有些怨言! 此刻达姆拉想劝说李超,在今晚凌晨再次发起猛攻。 “就是要趁着敌军疲惫不堪,突袭他们,才能有把握攻破卞桥城门。” 李超皱眉问道:“那如何派兵?” 达姆拉道:“这次我来攻城南城门,你负责攻北城门,想必那夏怀建以为我们一如之前,全力攻南城门!所以他的大半兵力都集中在了南城门,如此,你带兵突袭北城门,想必他们支援不及,破城就会容易很多!” 李超一听达姆拉愿意攻南城门,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毕竟南城门攻了几日,损失实在太大!北城门应是简单的多! 见他答应,达姆拉掩住眼底的笑意退出大帐,回到自己营帐内,开始叫来一众副将布置攻城事宜。 而李超也同样积极的点将派兵:“此次偷袭,贵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们一定要攻破北城门,与达姆拉形成南北夹击的攻势,一举拿下卞桥城!” “诺!”这几个副将听说该攻北城门了,也都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这南城门太难攻不说,已经折损了将近五千多人! 信心满满的李超,派出两万兵力,借着夜色掩护,向着北城门行去。 原本正在呼呼大睡的严安顺,忽然被叫醒:“将军,斥候来报,李反贼的部下,带着两万余人朝着北城门去了。” 严安顺揉揉眼睛,起身走到地图前查看,北城门,有山道和密林,倒是很好的掩护点。 “传令下去,让李君逸即刻带兵去支援北城门,记住是支援,别跟夏怀建的人抢功!另外,在敌军上前攻城时,派传令兵大喊:南疆王之死,李超功不可没!” “诺!”贴身护卫虽不懂他为何如此安排,但还是下去传令了。 严安顺来回走了几步,叫来自己的小厮:“速去通知袁峰,敌军会连夜攻城!让他们做好备战准备。” “诺!”小厮跑去通知袁峰。 当敌军偷袭的铜锣声响起时,夏怀建还在睡梦中。 敌军攻城断断续续的打了好几次,已经搞的他疲惫不堪。 人员伤亡也大,可谓是损失惨重!而前来支援的严安顺到目前为止,没有折损一兵一卒。 但每次敌军退兵,还都有他的功劳,气得夏怀建到现在已经彻底没了脾气! 没办法,这严安顺太邪门儿,他如今还指望着对方呢! 只能忍气吞声,等赶走了南蛮子,打退了叛贼,看他不向皇上参他几本! “不好了,州牧大人,北城门也被敌军偷袭了!” “什么?怎么攻北城门去了?多少人?” “两万左右!” 夏怀建立即起身穿衣戴甲:“特娘的,快叫人去支援,找李君逸去!” “李督军已经在那边守着了!” 夏怀建一听,意外了一下,转而松了一口气,李俊逸倒是个实在人。 出了府,他还是直奔南城门去了,远远的就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是石头落在城墙上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就在袁峰得到严安顺那边的口信时,城墙上传来的石头砸墙的声音和喊叫声。 “攻城啦!敌军攻城!” 守城的兵士们,一个个从睡梦惊醒,慌乱的爬起来,拿起武器开始反抗。 往下一看,敌军的云梯上竟然已经爬上来好几人了! “是南蛮子!这次攻城的南蛮子!快杀啊!” 所有人反应过来,立即捡起大石头砸了下去,袁峰高呼弓箭手:“给老子射穿这些南蛮子的脑袋!” 可那些南蛮子仿佛砸不死,射不穿,一个个的叫喊着就冲了上来! 袁峰挥着大刀砍杀那些爬上来的南蛮兵,真正的交手之后,才领会到,南蛮子的野蛮和力气。 这还只是冲锋陷阵的普通兵士,那些精锐之师呢? 袁峰不敢想,也强迫自己不能想,否则会生起怯意,影响自己的气势。 可他作为一名将领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但那些兵士就不同了,看着自己同伴被对方一刀一个砍杀,轻松的就如砍瓜切菜一般! 不由得就害怕恐惧,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发抖,还如何拼杀? 袁峰看着那些兵士,急得大喊道:“都给老子奋力杀敌!脖子和裤裆是他们的弱点,给老子刺他们的裤裆和脖子!” 袁峰暴怒的喝骂声唤醒了将士们的战意:一个个的红着眼冲了了上去:“杀啊!去你姥姥的南蛮子!” “杀啊……” 夏怀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壮烈的场面。 将士们一个个不畏生死,奋力拼杀! 他止住脚步,指挥道:“叫人去把火油罐抬来,给我烧!” “诺!” 而与南城门的惨烈不同,北城门则是一副诡异的局面! 就在南疆兵准备攻城时,突然北城门的城墙上有两个传令跑着大喊:“南疆王之死,李超功不可没!” “南疆王之死,李超功不可没!” 正在前进的大部队,突然就停了下来,他们望着城墙上跑来跑去喊话的两名传令兵。 负责领兵偷袭的将领高旻睿又慌又懵!他回头看着已经停下的两万将士,气得大喊:“这是敌军在扰乱军心的策略!我们不能上当,大家别忘了,李州牧就是为了南疆王才反了朝廷!真正害死南疆王的人夏怀建和当今皇帝!” 可是那些南疆兵士却没有再上前,确是面面相觑! “杀了夏怀建,为南疆王报仇!”高旻睿高呼,试图能够稳住军心,继续攻城。 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不少人还是被他说动了,跟着高呼:“杀了夏怀建,为王爷报仇!” “杀了夏怀建,为王爷报仇!” 第106章 巴鲁少将 楼上的传令兵也在喊:“南疆王之死,李超功不可没!” 眼看着传令兵的声音就被压下去了,李君逸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挥手,带着三军就喊:“南疆王之死,李超功不可没!” 一下子,两军变成了对喊的局面。 你方喊罢,我方喊! 生怕自己方的声音被压下去了,但奇怪的是就是没人动手。 高旻睿又气又急:“别喊了,攻城!” 可惜,他一个的声音太小了,众将士喊的面红脖子粗的,根本听不到。 高旻睿气的无法,只能拿来弓箭,对准城墙上的传令兵射去。 他动作太快,一箭就将人射死了,北城门的守将万桂山还没从两军对喊的震撼里回神,就看到,传令兵倒下了。 顿时两军停止了呼喊,高旻睿立即大喊:“弓箭手准备!放!” 几乎是作为兵士服从命令的下意识,让他们快速拉弓搭箭,放字一出,令旗一打,立马放箭! 箭雨袭来,万桂山立即警铃大作:“躲避,盾牌掩护!弓箭手准备!” 敌军还没到射程范围,所以他只能等。 李君逸对着自己的兵士做了一个手势,他弓着腰躲在暗处,看了一眼城外的南疆兵。 今日这一出,肯定又是严安顺那家伙安排的,他对南疆王是钦佩敬重的,小时候就天天喊着长大了要像南疆王一样做个了不起的大将军。 如今他临危受命而来,对上的却是曾经令无数西燕百姓自豪骄傲的南疆兵! 李超该死!人人都想诛之! 可他们并不想南疆将士也死,尤其是因这样的人而死! 就在这时,突然突然密集的箭雨消失了,城外传来一声大喝:“全体后退!” 接着数道马蹄声传来,李君逸抬头往外看去。 就看到城外的密林深处,几个身穿盔甲的人骑马而来。 所有南疆兵都是一愣,这声音,如此熟悉! 侧头去看,夜幕里,马上的人脸看不清,但他们看清了熟悉的那把红缨枪! 是巴鲁将军? “巴鲁将军?”不知谁,最先喊了出来! 一下子南疆兵举起手中武器,用他们以往熟悉的方式呼喊着:“巴鲁将军!巴鲁将军……”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南疆兵,没有一个人知晓,巴鲁将军是谁? 就连高旻睿都是懵的!难道是李大人派来的支援将军?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南疆兵士的反应,说明此人南疆王旧部,他下意识的抬起弓箭要射死骑马而来的巴鲁。 “巴鲁将军小心!”一道声音竟从城墙上传来。 接着一道箭光快如闪电笑着高旻睿射去,他下意识的飞身而起,避开那支箭,但那箭随着惯性插入他身后一名副将的马背上,顿时那人被马儿掀翻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就被马儿踏死了! 而巴鲁已经骑马飞身上前,与高旻睿战在一起! 与他一起来的几位,快速组织两万兵士有秩序的往后撤退! 而那些兵士也认出来了他们,全是南疆王的旧部,曾经是他们的头儿! 有千户长,还有副将! 看着他们打出熟悉的手势,这些人下意识的就照做了! 对于高旻睿这个主将,他们本就从心底里不认可,如今遇到昔日的将领一个个激动不已。 不是说他们死了吗?所以李超真的是骗人的,他们没死,那王爷呢? 会不会王爷也没死! 红缨枪在黑夜里快速转动,如幻影神兵,打的高旻睿毫无还手之力! 巴鲁是南疆王的前锋少将!他的武力值在整个南疆蒋帅里都是出类拔萃的! 一把红缨枪耍的虎虎生威,更是屡屡立下战功,就连南邑兵那般强悍,见到这把红缨枪都会害怕! 实在是每次战场上遇到这个手握红缨枪的杀神,就必败! 如此让敌人都闻风丧胆的少将军,他们这些南疆兵士怎么会有人不认识? 见他一会旋身飞腿就将高旻睿踢下马,兵士们立即大喊:“巴鲁少将威武!巴鲁少将威武!” 根本没有觉得被揍的人是自己的将领!在他们心中,巴鲁才是他们真正的将军!他们是巴鲁的兵,是王爷的兵! 巴鲁快速飞身到高旻睿身前,一把红缨枪直指他的喉咙。 居高临下的道:“你不配做南疆兵的将军!来人,拿下!” 而后他抬起头,看向城墙上的一角,距离很远,但他看得清楚,那里正是李君逸的藏身之处! 他高喊:“刚刚,多谢阁下出手相助!在下南疆王旧部少将巴鲁!敢问阁下大名?” 李君逸从暗处走出来,大喊道:“巴鲁少将,幸会,在下李君逸!少将不必言谢,西燕百姓无不感念钦佩南疆王及南疆二十万将士,我们更不希望与南疆将士厮杀!还请巴鲁少将出面,同我等一起,讨伐反贼李超!” 万桂山佩服的看了一眼李君逸,喊道:“共同讨伐反贼李超!” 巴鲁看了一眼万桂山的方向,他飞身上马:“南疆王的兵,只会杀害死南疆王的人!” 他本是愿意听连战的话,说那句不会与朝廷作对,但他说不出!因为王爷就是那个狗皇帝连同这些狼子野心的臣子合伙害死的! 他此刻的眼底猩红一片,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云集! 不见这些朝廷的人还好,此刻见到了,他握着红缨枪的手都在抖,内力贯注到红缨枪里,枪身发出乌鸣声! 当初若不是自己出手,把连战等人救下,逃出生天的!那王爷旧部的得力干将,将全部被害! 一想到魏将军满府被屠的惨状,巴鲁就悲痛万分! 跟他一起的几位将领见他久久走,又听到了红缨枪的乌鸣声,当即知道,他是血海深仇又弥漫心头了。 于是连忙上前小声提醒他:“巴鲁,不得冲动,快带着他们撤离,别忘了,郡主马上就要来了!还怕报不了仇吗?” 昨日,突然连战叫他们商议,是郡主传信回来,让他们想办法保住南疆兵。 不日郡主就要回来南疆,与他们汇合,然后夺回南疆兵权! 想到此,巴鲁终于收回视线,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带着两万人撤离了北城门前的战场! 因为高旻睿被俘,他手底下的参将也被一并拿下,所以没有一人去给李超报信。 两万将士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但是李超不知道,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达姆拉的营帐里,一名斥候把北城门的事,告诉了他。 达姆拉当即起身:“你看清楚了?是巴鲁?” “属下看的清清楚楚,是巴鲁,他的红缨枪属下不会认错,就连南疆兵都在大喊巴鲁少将!” 达姆拉和他的一众副将都坐不住了! “没有的人!”达姆拉咬牙切齿的嘀咕了一句,这话显然是骂的李超。 “铁骑断后,三部和六部全部撤出卞桥地界,转移渝州!” 第107章 当真愚蠢 “是!” 达姆拉再不甘心,也不想让自己陷入险境,如今李超控制不住南疆兵,又横杀出来一个巴鲁! 谁知道这些西燕人是不是骗自己,巴鲁还活着,那南疆王呢? 一想到若是南疆王还活着,此刻正在暗地里盯着自己,达姆拉就忍不住后怕,他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能拿着自己性命开玩笑! 可是就这样撤离,他又不甘心,本来这次联合李超攻打卞桥,他本有两个目的,一个自然就是侵略,东仓富饶,若是能攻进去,他收获自然就大了! 另一个目的就是消耗南疆兵力! 他这几年一直有派人暗中探查,南疆王的死讯,就是怕南疆王又给自己设套,所以哪怕前两年已经基本确定了南疆王的死,他仍然没有敢去宁川府和南疆那边。 而是选择了乌兰察布为突破口,直到李超来找自己,他想无论如何,都要先把南疆兵力消耗掉,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可惜了!此次攻城多次,也才消耗掉几千人,达姆拉气完李超无能,又气西燕朝廷无能,那么多人头送到跟前,才造成那点损失! 越想越不甘心的达姆拉,于是决定再次找到李超,叫嚣着让对方出城迎敌,再战一次! 想到此,他快速跑去李超大帐里:“李兄,如此攻城,毫无意义!我们想办法诱敌出城,两军正面对垒才行!” 李超此刻已经得知了高旻睿消失的事情了,他看着南城门的战事进入焦灼状态,便立即派人前去北城门打探。 谁知来人竟说,北城门根本没有起战事! 他想不明白,两万多人,怎会毫无声息的消失? 脸色臭的厉害,正准备继续让人去查探情况,就见达姆拉又来了,还在提议攻城策略,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攻城? 他心中已经生出撤兵,退守南疆的想法。 但面子上还是没有表露丝毫,尤其是仗没打将士却丢了的事,如此闻所未闻的丢人之事,他更是不想让达姆拉知道。 所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做?若是他们不出来应战呢?” “这就要看李兄你的本事了?你们彼此熟悉,应该有对方的不少把柄和弱点?想办法诱敌出城迎战即可,只要他们敢出城迎战,咱们边大军夹击,赢他们轻而易举。” “可是,他们兵力也不弱啊?否则咱们攻城这么久,也没赢下一次!” 达姆拉掩住眼底的轻蔑,继续劝说道:“咱们虽然没赢,但他们损失也不小,之所以能够跟咱们僵持到现在,不就是他们靠着厚实的城墙掩护吗?哼,龟缩在里面,不就是不敢与我南邑铁骑一较高下吗?这说明他们怕,怕与我的铁骑正面较量!所以我们才要想办法让他们出城迎战!” 李超又被说动了! “那出城作战的计划,你有了?” 达姆拉将李超拉到跟前,细细的说着自己的计划,只是临走之前,他突然问了一句:“北城门战况如何了?怎么南城门的压力丝毫没有减弱?” 被达姆拉这样一问,李超有些慌乱,他心虚的糊弄道:“压力顶不住就快速收兵,免得影响明日战事!” 达姆拉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只是出了营帐后,他脸上的笑变成了冷笑和蔑视! “当真是愚蠢!” 李君逸见到严安顺后,把北城门外的事告诉了他。 严安顺却一脸兴奋的道:“巴鲁吗?他真的是巴鲁?” 李君逸皱眉:“你认识他?” 严安顺又变回那个臭屁的样子:“当然认识,巴鲁少将,是南疆王一手培养起来的得力将领,他年纪轻轻,就武艺超琼!听说当年,年仅十六岁的他,单枪匹马独闯敌军大营,不单烧了敌军粮草,还大杀四方,有着横扫千军之势!” “他可是,唯一一个,除了南疆王之外,还能让南蛮子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听说他一杆红缨枪耍得虎虎生威!很是英姿不凡……” 他一把拿来自己的那杆红缨枪:“看到没有,这就是我爹照着巴鲁的那杆红缨枪给我铸造的……” 听着严安顺滔滔不绝的赞赏与钦佩,李君逸回想起今日见到的那人。 的确英勇飒爽,少年英姿勃发,尽管是黑夜里,但他仿佛会发光,自从他一出场,那两万兵士的整个目光都被他吸引去! 就连自己都好奇,甚至忍不住出手……等等,自己射的那一箭,是不是多余了? 想到他那般武艺,若是引得那高旻睿当着南疆兵士的面,公然对他出手,那岂不是坐实了李超才是害死南疆王取而代之的罪名? 李君逸有些懊恼,他烦躁的挠挠头。 就听严安顺站起身:“今日这一试,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南疆兵士,被李超利用了,他们本身根本没有想着与朝廷作对!” 李君逸想到巴鲁的话,他点点头:“的确,巴鲁说了,南疆将士只会杀害死南疆王的人!” “他真这么说?” 李君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我还能骗你,北城门的所有兵士都听到了。” “那我有办法了!”严安顺突然笑着跳了起来。 “什么办法?” 走,去南城门! 结果,他们两个去的时候,恰巧遇上敌军鸣金收兵! 严安顺挑挑眉,他走到灰头土脸的袁峰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赞赏了一句:“可以啊,兄弟?南蛮子撤了!你又扛住了一次!” 袁峰看见他就气,很想跟他吵几句,问问他是来干嘛的? 皇上派他来,难道只是让他观战的吗?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混账小子,愣是一次都没支援过他们,全靠他们自己硬顶。 但他现在实在是太累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翻了个白眼,表达着自己抗议和不满。 南蛮子太难杀了,这一战,比平时对抗南疆兵多费他一倍的力气! 严安顺则看着城下趁走的南蛮子,指挥着李君逸:“快快快,趁他们跑,射死他们呀,射他,快!” 李君逸看着城墙上惨不忍睹的一幕,眼底也染上了怒气。 他拉弓搭箭对着南蛮兵的后背射去,一开始一箭一个,后来,一箭三个! 袁峰被他这一手给惊艳到了。 就听严安顺大喊着其他弓箭手:“快放箭啊,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 就在这时,一支箭破空而来,直指大喊大叫的严安顺。 袁峰还没来的及出声提醒,李君逸就一把调转箭头,射出! 只见飞来的箭矢被李君逸的箭正对箭头,铛的一声,顶飞! “哈哈哈……南蛮子被打的屁滚尿流喽!哈哈哈……” 袁峰心有余悸的看着还在哈哈大笑的严安顺,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傻帽,别特娘的大笑了,滚下来!” 李君逸顾不上管严安顺,他只想抓住机会,多杀几个南蛮子。 对方看到撤退的兵士被箭伤了,于是也开始调集弓箭手掩护撤退! 袁峰看到了敌军在打军旗,当即下令:“全员躲避,盾牌手掩护!” 李君逸和严安顺都没有实战经验,不知道袁峰突然干嘛这样下令,但还是乖乖照做。 就在他们刚刚躲藏好,箭雨就来了。 李君逸看了一眼旁边终于安静下来的严安顺:“以后军中的事,你小心些,这是战场,别大意!” “知道了!”严安顺撇撇嘴,但到底看向对面的袁峰,眼里带上几分真诚了! 第108章 诏安 敌军撤退后,这次竟然直接拔营撤退了二十里! 而李超的南疆大营也正在往西南方向撤退。 袁峰不解,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打算撤军了? 严安顺一看,压下心底的冲动。 既然巴鲁少将还活着,那他应该会想办法去对付李超。 接下来,他们只要全心全意抵抗住南蛮子就行。 “逸哥,你能联系上那位巴鲁少将吗?若是咱们能跟他合作就好了!” 李君逸摇摇头:“现在他们应该撤出了卞桥战场。” 天亮之后,夏怀建才得知了巴鲁出现带走两万南疆兵的消息。 三方一时间停战! 而李超也终于得知了真实情况,他此刻又气又怕! 下令全军全速撤离卞桥,退守西南,进入南疆境内安营扎寨,开始整顿大军。 达姆拉得知消息后,面上晦暗不明,他早就知道,李超那个蠢货,不靠谱。 如今巴鲁一现身,南疆大军必会乱起来。 自己是趁势继续攻打东仓?还是掉头去剿灭毫无防备的南疆兵? 似乎李超那边更容易得手一些,只要自己散播一些谣言,他们必会军心大乱,兵将离心是大忌。 如此一盘散沙,只要带着勇猛无比的南邑铁骑杀入,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尤其是此刻的南疆兵营里,根本没有得用的将领,而据他所知,巴鲁还在藏头露尾! 但若是自己不趁机灭了南疆兵,那南疆兵权迟早也会回到巴鲁手中。 届时,那就是自己的死对头了! 可达姆拉还在犹豫,这个想法并未立即实行! 他担心若是自己一旦跟南疆兵打起来,夏怀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从背后袭击自己。 所以他该如何安排才能两全其美? 就在达姆拉思虑战局的时候,南疆枯河一带的山腹里,连战看着眼前的两万步兵,眼眶微红:“兄弟们,欢迎你们回家!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郡主将不日抵达南疆!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保住你们的性命,所以巴鲁少将才冒着生命危险暴露,万幸的是,我们不辱使命,将你们一个不拉,安全地带回来了!” “连将军?郡主真的还活着吗?”突然有士兵哭着大声问道。 连战立即回道:“活着!不但郡主活着,王爷还有两个遗腹子,也活着!目前,南疆卫正在他们身边保护着,郡主来信,说他们已经四岁了,聪明伶俐,很有王爷威仪!” 连战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所有在场听到的兵士都热泪盈眶。 他们王爷终于后继有人了! 对于郡主,他们是开心的,但是没有多少信心,远远没有得知王爷还有两个儿子来的重要,来的让他们激动! 连战和南疆王季恒年纪相仿,早年从季恒还名不见经传的时候,就跟随季恒征战沙场,所以他得知王爷的子女还活着,他激动万分。 尤其是自从跟季九宁这个小郡主联系上,看着她字里行间透出来的聪明才干,让他心中充满希望。 眼下,除了这新收回来的两万人,还有五万骑兵,已经全部在暗中掌握在手中了。 由巴鲁暗中指挥,毕竟这些骑兵,可是当年王爷亲手交到巴鲁的手中。 所以他们没有跟随李超上战场,但也没有跟着巴鲁直接来枯河,而是驻扎大本营。 就如一枚定海神针一般!有他们在,南疆大军不会乱! 另外就是他们这大半年里,也在暗中收买集结了一万多兵马。 现在加上收回来的两万,和骑兵,一共有八万兵力了! 冷静下来后的连战,想到了此次行动会带来的后果。 当即派了一队暗使潜伏去往李超领军的南疆大营。 又派南疆卫去给李超送信! 当李超接到连战的信时,身体晃了晃! 只见信中写到:“李大人小心达姆拉,他已知巴鲁出现,久攻不下卞桥,他不甘心无功而返,正在准备带兵剿灭南疆大营!” 李超不知道谁给他送来的信,但是他已经相信了七八成。 与虎谋皮,本就提心吊胆! 这些日子近距离接触达姆拉,才让李超意识到达姆拉的狠辣与谋略!皆在自己之上。 所以他不得不防范,其实在得知巴鲁出现带走那两万人的时候,他就防着达姆拉了,所以才会下令全速撤回南疆地界! 可眼下,他该怎么应对达姆拉? 万一他真的打过来了怎么办? 就在李超六神无主的情况下,他身边的一位谋士突然出声建议道:“大人,如今我们没有退路,朝廷不会帮我们的,唯有想办法诏安巴鲁等南疆王的旧部,才能后顾无忧!” 另一个谋士却出声反对:“此言差矣,若是南疆王旧部回来,他们会直接架空大人的实权,说句不好听的,甚至直接会从大人手里夺走兵权!到时候,咱们就会任人宰割!都不用达姆拉来打,咱们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啊,大人!还请您三思!” “额……两位先生所言,都有理,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若是达姆拉当真攻打过来怎么办?”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先去那位谋士再次开口:“大人,当务之急是,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如此也不会面对突袭而慌乱无措!” 李超一排大脑门忙到:“对对对,来人,传令下去,全军戒备,达姆拉的南邑兵会随时向我军发起进攻,做好迎战准备!” “诺!”小兵领命下去传令。 …… 此刻的季九宁还没出北地,忧心南疆战士的生死,季九宁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不是睡觉就是沉默的看着窗外。 当初来北地时,途经邺城,那里热闹非凡,四通八达的人相聚在那,做着各种买卖。 但眼下,她却在路途中听到了不少声音。 “还是离开的好,如今南方战事一起,好些南方人都堵到邺城里,乱糟糟一片,瞧着害怕。” “是啊,我家那口子也是这样说,昨儿他跟人打探了,听说北地有个叫福暖县的地方,很是不错,人杰地灵,我们要去哪里,你们是想好了吗?去哪里?” “我们家老爷子有旧故在沈州城,出发之前已经书信说好了,就去沈州城安顿。” 还有两个男子的对话,也让季九宁听的认真:“我娘不同意,但我想投奔邺王,参军去。” “你是不是傻?你去参军了,你娘和你媳妇孩子咋办?她们又去不了军营!你快别胡思乱想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沈州城找个活干,能养家糊口就行了,到时候战事一平,咱们就回去了。还能一直背井离乡?” 第109章 制冰的秘方 “回去?那还不得啥时候的事儿呢!那可是南疆兵和南蛮子的联军,他们一起攻打,一个小小的卞桥城,如何能抵挡的住?” “那也不一定,朝廷不是派大军前去支援了吗?还能打不赢几个叛军?” “说的容易!那可不是普通叛军,那是南疆兵!” “切,要我说,这南疆兵跟南蛮子早些年打生打死的,早就结下了死仇,如何能合到一起去?说不定朝廷大军都不用出手,那两方就自己打起来了,嘿嘿嘿~” 咚!季九宁一拳捶在座榻上。 她现在也才反应过来,怕是南蛮子这次的联军,真正的目的就不是攻打东仓,而是借刀杀人,存了灭南疆兵力的想法。 毕竟真正能威胁到他们的还是南疆兵,作为南疆王留下的大军,即便换了主帅,也是可以让南蛮子忌惮的。 “主子?”桑赞喊了一声! “加快脚程,避开人群!” “诺!” 玉玲不知道为什么季九宁突然沉脸生气了,有些担心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九宁,别担心。” 对上玉玲担忧的眼神,季九宁稳住心神,笑着点点头:“嗯。” 出了北地,即便避开人群,小道上的行人也络绎不绝。 全是三三两两的背着包袱,拖家带口北上的人。 玉玲看着不少人被晒的中暑晕过去,也有人因缺水渴的走不动路,心头酸涩不已,想到去年,夏天时,她们从门源逃出来,跟着李家一起走的那段路,同样的缺水! 比这更凶险的是,一路上遇到好几拨流匪,死了好些人!幸好,她当时遇到了九宁,否则就她一个人,还不知会如何呢? 只是看着一路上相依相偎的那些人,她突然又想妹妹了。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妹妹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她们还能不能再见到彼此? 就在这时,迎面有官兵骑马而来,他们挥着鞭子为后面的车马开道:“快让开,快让开!” 桑赞远远看到,立马跳下马车,拉着缰绳将车往里让了让。 好些百姓躲闪不及,都被鞭子甩打在身上,一时间有摔倒哭喊的,有害怕乱跑躲避的,也有因恐惧而大叫的! 叶青握紧刀,跟着跳下马车,警惕的看着走过来的车马。 上面写着大大的谭字! 桑赞和叶青对视一眼,谭家? 季九宁撩起车帘也在看,叶青走到她的车窗前,小声道:“主子,是谭家!会不会跟谭大人有关?” 谭启林吗?早在一个多月前,谭启林的家人就已经搬到了福暖县里的府邸。 这些人或许是谭家旁支,但应该不会是找谭启林的! 突然她的耳朵动了动,一辆豪华马车从她面前经过,里面传来了一道年轻的声音抱怨道:“还以为这北地会多安稳呢,原来也是乱糟糟的。” 另一道上了年纪的男子声音传来:“咱们只是来找人的,其他的咱们管不着,不过若是这沈州牧不识相,那也别怪我将北地的事儿捅给皇上。” “爹,这制冰的人,你确定是在沈州吗?” “那商人的家人还在我们手里,谅他也不敢说谎!皇上要找的人,谁敢阻拦?” “嘿嘿,爹,那咱们找到了这个制冰的人,皇上是不是就会嘉赏咱们?” “你老实点,为父愿意办这件事,也是为了帮你姑姑和三皇子!如今那帮老臣天天催着皇上立太子,其他人都有强有力的娘家支持,三皇子,可只有咱们谭家一脉还算能够支撑,所以咱们必须要办好这件事!知道吗?” “知道,爹!不过,到时候咱们可以让他偷偷的先给咱们多制些冰出来,那咱们不就发了?还有那雪糕,哎呀,我好像想吃呀,爹……” …… 季九宁嘴角露出讥笑,她淡淡对叶青道:“上车。” 而后她放下车帘,等到整个车队过去,桑赞才驾车继续往前走去。 叶青看着季九宁道:“主子,皇上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制冰的事,那府里,会不会有事?” 季九宁打开小冰箱,拿出一根雪糕,咬了一口才道:“不会!” 玉玲既担忧又生气的道:“没想到皇上竟然也如强盗一般,等等,他们要抓你?那?” “你们放心,如今除了我,只有邺王会制冰,我走的时候,都交代下去了,届时他们打听到的结果,只会是邺王的产业,扯虎皮,拉大旗,那就让皇帝和邺王去斗法!” “如此甚好!九宁,你真厉害!” 玉玲又高兴了,她对季九宁是盲目的信任! 叶青也露出笑容:“还是主子思虑周全!只是可惜,那么好的法子,就这样白白送给了邺王!” “可惜什么?给了邺王,又不是咱们就不能用了?” 叶青点点头,但想到谭启林,于是又问道:“这些人会不会找谭启林?毕竟他们应该是同族!那人若是找到谭启林,他不会出卖您?” 季九宁笑了:“他敢出卖吗?我当时为何要他将家人接来,就是要将他的软肋捏在咱们手里,如今整个隆阳县和福暖县都是咱们自己的地盘,你说他敢说出去吗?” 信任都是在一定前提下才有的。 在季九宁离开的十日之后,隆阳县衙迎来了谭国舅! 李殊三日前就得到了方青山的通知,说这人是谭国舅,当今三皇子的亲舅舅,皇帝命他来找制冰的人,带回宫去。 让他想法子在谭国舅找到人之前,找魏宁威打探出制冰的秘法来。 李殊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人物,一时间有些紧张。 魏宁威安慰他:“李大人不必如此紧张,冰是邺王的,谭国舅问起,您照实说就行。” “魏大人,您真的不知道制冰的秘方吗?我可是听说,这冰棍最先是从福暖县那边传出来的。” 魏宁威笑得不动声色:“你应该知道,福暖县里有郡主,是邺王爱护郡主,才会有什么好东西都最先想着郡主殿下的,咱们啊,都是跟着郡主的福气。” “到也是哈,那,既然邺王如此爱护郡主,会不会,我是说邺王会不会把制冰的法子教给郡主呀?”李殊的试探,表现得毫无遮拦。 也把他想得到制冰的秘方表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的想法,就是方青山的想法。 呵,一群贪得无厌之辈! 豪华马车停下,最先跳下来的是一位年轻男子,竟与李殊年龄相仿,接着他伸手扶着谭国舅下车。 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你们谁是这隆阳县令啊?这是我父亲,当朝的国舅爷!尔等还不快快见礼?” 魏宁威和李殊忙笑着上前去问候,一番恭维马屁吹后,才进入县衙后院。 里面李殊早已备下上好的酒菜,李殊请谭国舅上座,而后在他右手边坐下,他顺势让魏宁威坐的时候,却不想,谭国舅直视魏宁威道:“我与你们县令私谈些朝廷之事,你就不必陪着了。” 言下之意就是嫌魏宁威身份不够,不让他上桌,同时谭国舅觉得魏宁威是方青山安排过来辅佐李殊的人,自然不好对付。 第110章 北地的规矩 李殊年轻没脑子,单独说话,更容易套出来些虚实。 对此,魏宁威倒是乐得自在,他识相的退了出去。 只是不着痕迹的对着墙角处做了一个手势,眨眼之间,屋顶上就多出一人来。 魏宁威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离开。 只是他快速去了办公的衙房里,叫来一人,去新镇传信。 这谭国舅必定是要去福暖县的,途经新镇,必须做好防范! 两日前他就与郭明秋和薛敬宗等人通过气了,一切照常,只是若途径新镇时,最好是能给谭国舅一个下马威,让他知晓,这是邺王的地盘,牵扯到军事布防,如此,他应是不敢在县里耀武扬威,至少也会收敛。 正好借着他的口,把郡主还活着的消息传去京城,传遍西燕。 皇帝若是敢派人来暗杀,正好坐实了他杀良将的罪名! 如此,九宁往后公然讨伐朝廷,也才会师出有名,得百姓支持! 至于那些新奇的东西,他怕是没机会看到太多。 郭明秋拿到纸条后,立马就叫来了洪山,让他亲自去将消息传给薛敬宗。 坐镇大后方的薛敬宗看完,笑了笑:“楚辛呀,该来的终于来了,接下来就看咱们的了!” 吴楚辛胸有成竹的道:“等着瞧好!陈武将军到时可要辛苦了!” 陈武也难得的露出笑容:“不辛苦,正愁没事儿干呢!” 二十人的兵士队伍,足有十批,开始带着长矛武器在城中巡逻。 城门口,凡是入城的人都要检查户籍和路引。 街上没有任何小摊贩,但行走的百姓络绎不绝,宽敞平整的石灰马路,道路两边栽种的花草树木,与高挂空中的红色灯笼,形了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整齐划一的建筑,大气明朗,格外的别致华贵! 这就是入城的主街道。 第二日上午,果然李殊亲自带着人来了福暖县。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仿佛他们是多年好友,关系如何亲密呢。 只是三人正畅聊的欢呢,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谭家护卫不客气的对拦在他们面前的一队兵士大喊:“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拦当朝国舅?是不是想死?还不赶快让开!” 郭明秋骑在马上,面容冷肃:“好大的口气!不知是哪位国舅?此乃两国边线重地,王爷特派重兵把守,除非是皇上亲临,否则谁来,都得下车经过查验才可放行!” 一听这里是邺王派兵把守,那些叫嚣的护卫立马噤了声,而后转身回到马车前,小声禀报。 过了一阵,李殊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大步走到郭明秋面前,他没在福宁郡主跟前见过此人,难道真是邺王派来的? 原本想好的说辞,一时间也有些语塞。 就在李殊犹豫踌躇间,郭明秋一挥手,身后那些兵士立马将马车围了起来。 他看着李殊道:“李县令,你姐夫方青山没告诉过你,北地的规矩吗?” “这,这是误会,我们无意冒犯邺王,只是马车里的是谭国舅,谭国舅可是领了皇上的口谕前来寻人的,所以你们就不要拦着了!让我们过去,不然,大家面上可就不好过了。” 他话音一落,郭明秋冷笑:“前日里,北冥国有奸细入内,我就说嘛,怎么查都查不出,不会是你们给藏起来了?” “没没没,误会误会……” “给我搜!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郭明秋二话不说,立即下令。 马车里的人终于坐不住了,谭国舅撩起车帘下了马车。 “谁敢!小小将领,也敢在本国舅面前放肆?邺王如今当真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了呀?”谭国舅自以为自己搬出皇上来,就能压的住邺王! 至少也能压住这个小将,毕竟谁不是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可他想错了,郭明秋丝毫不把他当回事,冷笑的问道:“你是皇上吗?” “我是皇上的大舅哥!三皇子的亲舅舅,这次本国舅还是奉皇命而来。” “你是奉皇命来破坏邺王搜查帝国奸细吗?” “简直胡搅蛮缠!放本国舅过去!” “既然你不是皇上,又没有圣旨,那就请接受搜查,这是军令!” 随后他又道:“再提醒你一句,一旦北地若是有什么损失,今日你谭国舅强闯,本将必会如实禀告邺王。” 话虽如此说,但他手下的兵士已经开始上前搜查了! 谭国舅想拦,但又终是忍下了这口气,这些年,皇上拿邺王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尤其是南邑进犯,南疆造反,已经够乱了,若是北地邺王这边再因为自己闹出什么事儿,怕是他就算找到了制冰的人带回去,皇上也会要了自己的脑袋。 只能先忍下这口气,等他回京后,定要好好参一本邺王,还有这个……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哦,本国舅是想你如此勤奋坚守岗位,想着回京替你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也好让你升官发财嘛!” “这就不老谭国舅了!” 就在这时,兵士回禀郭明秋:“报告,没有查出什么东西!” “得罪了,谭国舅!” “哼!”谭国舅气的转身就往车上爬去,太阳晒的他头晕眼花的。 “快快,快走,热死我了!真是晦气!” 李殊想上车,但马车已经往前跑了。 他跟在后面大喊:“唉唉唉,等等我啊,国舅大人,等等下官啊!” 马车里,谭国舅的儿子气愤道:“草包一个,屁用没有!邺王在此设立关卡,他怎么也不早说?害得咱们白白受辱,还晒了这么久,我这脸都晒黑了。” 谭国舅也气恼的厉害。 本以为接下来会顺顺利利的,谁知进入福暖县还要排队,门口有重兵把守。 想到刚刚那将领要严查的理由,再看所有人进城都需严查也就没那么气了! 花了半个时辰才进城。 谭国舅嫌热只撩起看了一眼,也没细看,倒是他儿子嘀咕道:“一个小小的福暖县竟然有这么多人出入。” 谭国舅倒是想去了别处,突然皱眉:“儿子,你说会不会北冥国的奸细来西燕,也是冲着制冰的法子来的呀?” “啊?不会?” “不好说,没听的有战事起,就说明奸细这个时候如西燕而来,另有所图!如今酷暑,北地却冒出来了会制冰的人,就如那会下蛋的鸡,这制冰的人就是下黄金的金鸡呀,北冥怎会不来抢?” “那怎么办?若是真让北冥人抢前了去,可怎么办?” 说着,就轮到了他们的马车。 两人很配合的下车查验,却突然在车上查出北冥国的信笺,和令牌。 “上面写着如何交易制冰人的事,以及交易的具体银两和地点!” 第111章 一家人 守城将领一挥手:“全部拿下!” 谭国舅吓的立即大喊:“谁敢?我是国舅,奉皇命而来,这个都是假的,刚刚邺王的部下都没查出什么问题,怎么你们一查就查出来了?” 说完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难道刚刚,就是那些人给自己放的这些东西? 可现在他又气又急,这些人又不听他的,而李殊又不在。 陈武走了过来,看着城门口剑拔弩张的情形。 他挥了挥手,接过查出来的“物证”,看了看,而后走到谭国舅跟前。 “如今查出物证,若想证明清白,请回县衙把情况说明一下,若你真是冤枉的,我们自会放了你们。” 城门口的百姓还有很多,有不少人好奇的围观这一幕。 可谭国舅刚刚就被郭明秋耍了一道,如今心口憋着气,再让他受一招,如何也做不到。 他不客气的拒绝了,命令自己护卫开道,他要见福暖县的县太爷。 “你又是哪根葱,敢这样跟本国舅说话,叫县令出来!” 陈武冷笑,他直接动手,一脚踢飞挡在身前的谭家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捏住谭国舅就将他掀翻在地。 “爹!” 疼的谭国舅吱哩哇啦乱叫。 最后一行人被押进县衙大牢,直接在里面待了两天才被秦大勇这个县令带出去审问。 这时候,又饿又渴的谭国舅已经没了之前的风光。 一身衣服灰扑扑的,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很是狼狈。 一进门就看到满桌子的好酒好菜,下意识的吞咽了口水。 “来人,伺候国舅爷洗漱。” 来了两个婢女带着谭国舅去侧殿把脸和手洗干净,才被带回饭桌前。 谭国舅终于找回了一些威严,和思绪。 他没有急着拿筷子,也没有急着去端桌上的茶水,而是将阴鸷锐利的眸光扫向对面的秦大勇和陈武。 “你就是县令?” “没错,本官秦大勇,见过谭国舅。”秦大勇淡定的回应。 “呵呵……哈哈哈……好胆气呀,一个小小县令,敢如此诬陷当朝国舅,说,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如此对待本国舅?” 秦大勇端起酒壶给谭国舅满上:“这杯酒给国舅爷赔个不是,事出有因,还望国舅见谅!” 说罢,秦大勇仰头一口喝尽。 陈武见谭国舅依旧黑着脸,也拿起酒杯,敷衍的赔罪:“最近北地盛行冰食,惹来了不少北冥国人,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 谭国舅眯眼冷哼:“少拿这些话,忽悠本国舅。” 随后他想了想,眼珠一转道:“既然如此,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此次北行,本国舅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寻找制冰之人,带回皇都。你们现在交出制冰之人,本国舅可以既往不咎,还能帮你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秦大勇一愣,立马摆手道:“国舅大人真是高看我们了,一方边线小地而已,不过是贸易多些,三教九流都有,但真正的制冰之人又岂会是我们能认识的人?” 谭国舅看不出两人脸上神色的真假,但这话他是认同的。 其实在地牢的时候,他就觉得是李殊和方青山在坑他。 不然李殊怎么突然半道上就不见了,即便自己不让他坐车,但他也应该跟来才是,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害自己在这些没见识的野蛮人手里吃尽苦头。 他去方青山的府邸时,不但能吃到雪糕和冰棍,还见到了神奇的“冰箱”。 可这里,他什么都没见到。 视线在桌子上扫了一圈,忍不住端起茶水一口饮尽。 而后又拿起筷子开吃,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填饱肚子再说。 入口的肉又老又柴,全桌上唯二的绿色菜,一盘是韭菜鸡蛋,还有一盘是小白菜炖土豆! 在西燕,土豆是平民百姓吃的,有的还拿来喂猪。 谭国舅看到这盘菜,气得脸都绿了,这等东西也能上桌?但看到陈武和秦大勇吃的很香,他在心中已经认定,此地非常贫寒,一县的父母官都吃这样的东西,那普通百姓更别提了。 昨日事情发生,他完全没注意到县城里的情形,只闷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陈武又给他倒满酒杯,见他喝的已经醉意上头,才开口道:“国舅爷,本将再给您敬一杯,今日是我鲁莽了,是我对不住您,您千里迢迢来一次,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今晚您就去我家里住,明日我亲自陪您去县城里打听这制冰人的消息,如何?” 谭国舅没有理他,自顾自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大勇这才又问道:“不知,皇上找这制冰人干啥?去皇宫里制冰吗?” 他问的有些傻,到底是逗笑了谭国舅,他口齿不清的道:“制冰,前所未有,一方冰,几百两,如今皇上国库空虚,找,嗝~有了制冰的法子,自然就有钱了!哈哈哈……” 陈武又道:“国舅爷就会开玩笑,皇上的国库怎会空虚,南疆造反,都派去了那么多大军,可见粮草是充足的,算不得空虚。” 谁知这话一出,立马遭到了谭国舅的反对:“呵呵,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粮草都是从各地方收缴上去的,几位皇子想在皇上面前表现,自然会想法子凑齐粮草。” “有啥好表现得?那皇子不都是皇上的儿子吗?”秦大勇继续冒傻话。 惹的谭国舅大笑不止。 “都是皇上的儿子不假,可皇位只有一个!你们说,给谁?” “倒也是!那您是三皇子的舅舅,我们也支持三皇子好了!” 秦大勇这话,立即把谭国舅说清醒了两分,他支棱起来,看着秦大勇,一把握住他的手! 有些感动的道:“你,有眼光!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 “那是自然,我们自然跟您一起支持三皇子。” 谭国舅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老实告诉我,这制冰的人到底是谁?他在哪里?” 陈武一边给谭国舅倒酒,一边暗自观察着谭国舅,发现他不是装醉,而是在努力装清醒。 于是给了秦大勇一个眼神,接受到陈武的眼神后,秦大勇笑了:“不瞒国舅爷,我在打听,可是我听说,这制冰人已经被邺王找到了,我们也就不敢再肖想了!” 陈武在旁接了一句:“瞧瞧这鬼天气,当真是热,就是那些冰块太贵了,咱们买不起,不过国舅爷,您应该买得起!我们是真羡慕你们这些贵人呀!” 说着他摇摇头,一副无奈又羡慕的样子。 第112章 心软了 谭国舅第二日醒来,只觉头疼的厉害,看清楚地方,是一间破败不堪的土屋子。 四周安静极了,他忙挣扎着起身,跑出屋子一看,简陋狭小的院落,倒是打扫的干净整齐。 但只有两个护卫守在门口,他跑去旁边的屋子里查看,就见他儿子正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呼呼大睡。 “儿子,儿子快醒醒!”可惜半天也叫不醒,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了。 谭国舅断断续续的想起昨晚是秦县令和那个陈县尉请他吃酒。 席间陈县尉说要请他去家里做客,难道这破烂不堪的院子,就是陈县尉的家?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一刻都不要待下去了! “来人!”他的那些护卫呢? 这时门口的小兵对着他喊了一句:“这是我们陈县尉的家,陈县尉去巡视城防了,等会儿就回来,他走的时候,交代让您和公子先家中先吃饭,等他片刻。” “我们不等他了,你告诉我,我谭家的护卫哪里去了?” “这个,小的不知!” 这时,厨房里突然出来两位老婆子,端着饭菜,笑着招呼他道:“大人您醒了?我们老百姓家里没啥贵重吃的,您不要嫌弃。” “我们给您放屋里了,您和公子慢用。” 说着老婆子们放下东西后,就离开了,谭国舅压根没管那些吃的,只看一眼,他就满脸嫌弃了。 转身又去叫儿子了。 好半天才叫醒,父子俩大眼瞪小眼,闻着对方身上满身的酒气,差点都吐了。 最后还是命令那看门的护卫,才打来一盆水,父子俩凑合着洗漱了一番。 肚子饿的咕咕叫,没办法父子俩只能拿起筷子。 “爹,我们的护卫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昨晚你是怎么从牢里出来的?” “就是一个小兵带着我离开的,说是县令正在查验案情,发现我们的确是被诬陷,为了赔罪请我喝酒,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看着自家儿子心虚不已的样子,谭国舅叹口气,拿起白面馒头咬了一口。 含糊不清的道:“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鬼地方,此地毫无疑问是邺王的地盘,这些人粗鄙不堪,一看就是武将出身,只为守住这边线的安全,但远不如隆阳镇富庶,那李殊又是方青山的小舅子,哼!他们这是利用邺王在算计咱爷俩。” “那该怎么办呀?爹!” “先吃,垫垫肚子,咱们先去县衙找那县太爷去,要回咱们的马车和护卫,再去隆阳找李殊那厮算账!若是他们敢贪污咱们的财物,我就找邺王评理去!” “好!可我实在吃不下这些东西,这黑乎乎的是啥呀?看着都恶心。” 谭国舅也是没多少胃口,最后两人一致决定,不吃了,立马就去县衙。 只是他们走到门口时,被护卫们给拦住了。 “大人,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再稍等等,陈县尉很快就回来。” “对对对,两位大人稍安勿躁,我们陈县尉说不定就是去找马车了,他说今儿要带您去找什么人,那肯定不会让您顶着大太阳走路的。就再等等。” 谭国舅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走,那就回屋再等等。” 无奈叹气,的确是热,他们又不知道这儿距离县衙多远,走过去,不被累死,也要被晒死。 何况他们饿着肚子,的确没有多少力气支撑。 于是父子二人又垂头丧气的在屋里等了一个时辰,陈武才回来。 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的吃食都没有,他看了一眼幽怨地瞪着自己的父子二人,露出一副可惜的神情。 “饭菜不合胃口?” 谭国舅正要说话,他儿子就先站起来发了话:“这玩意儿,我们才不吃,你别废话了,快带我们去县衙,把我们的马车和护卫还给我们。我们要离开这里,去隆阳县!” 陈武一脸惊讶,看向谭国舅:“国舅爷,您不是说要去找什么制冰人吗?我今儿都跟县令大人请好假了。” 谭国舅不耐烦的道:“不用你陪我们,我们要去隆阳县,走走!带我去拿回我自己的财物。” 陈武倒是没有再拦着,痛快的带着谭国舅父子出了院子。 一出去就看到破旧不堪的灰土房屋,有的屋顶都长草了。 大热天的,没有什么人,偶尔倒是看到一两个又瘦又黑的小孩子,他们嫌弃不已。 视线在门口扫了一圈,却没发现有马车。 谭国舅父子立马急了,他可不想顶着大太阳走去县衙。 “你没准备马车?” 陈武回头解释道:“准备了准备了,就在前面,这边路不平,我把马车停前面路口了,走几步就到了。” “热死了!” 父子俩在抱怨声中走到路口处,终于在一棵大树下,看见一辆马车。 还好是带着车厢的那种。 马夫看到陈武,笑着上前道:“陈大人,两位贵人,快上车!” 谭国舅二话不说,撩起一摆就上了马车,好在立马还算宽敞。 没了太阳的直晒,他闭上热晕的眼睛,靠在车厢里瘫坐着,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发誓,这鬼地方,他再也不来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到了县衙里,谭国舅一下车,就看到了自己的护卫们和马车。 两人顾不得跟秦大勇寒暄,直接爬上自己的马车,先是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财物,竟然真的一分没少。 当即更加肯定,这里是邺王的地盘,他可是听说过,邺王所在的北地是苦寒的贫瘠之地。 而且他向来治军严明。 方青山是皇上派来制衡邺王的,没想到啊,真正的清官是邺王,贪权富贵的却是方青山。 哼,明明他才是掌握制冰秘法的人,起码他掌控了制冰人!看他不向皇上告状,撤了他的官。 气呼呼的谭国舅,完全不理会,一直在旁劝说的陈武。 最后秦大勇递进来一包土特产:“国舅爷,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家中的土特产,可好吃了。您路上带着吃,就是别忘了,替我们王爷向皇上多多美言几句!” 谭国舅本来嫌弃的想扔下去,他才不要呢,可是一听秦大勇的话,在看他那个眼神,顿时心就软了。 这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人呀,自己都吃不好穿不好的,还想着邺王呢。 也是,就算替他们几个向皇上美言,皇上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呀?还能越过邺王赏赐几个小兵小官? “行,本官会替邺王在皇上面前美言的。你们也别送了!走了。” “唉唉,下官多谢国舅爷!您慢走啊!回头一定要再来啊。” 谭国舅却放下了车帘,指挥着自家的护卫道:“快走,出城,去隆阳县!” 第113章 大族隐世,百年传承 “走,我去送国舅大人!”陈武领着护卫们,从县衙侧门离开。 因为这里修建的非常宽敞,护卫们也只以为这就是县衙正门。 出去之后,陈武带着他们绕道从西城门出去。 看着队伍逃似的走远,陈武带着人关上城门回了县衙。 “走了?”吴楚辛问。 “嗯!”陈武点点头。 这时,薛敬宗看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谭启林问道:“贤弟,你这位本家二叔,若是知晓你在此地,定会杀回来。” 谭启林摇摇头:“他不会知道。” 谭国舅的父亲与他爷爷是亲兄弟,他爷爷是老大,继承了谭家家业,后来皇家选妃,谭家大方不想让女儿入宫为妃,就拒绝了。 但是谭国舅的父亲却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随后二房一家全部搬入京城,也就与大房越来越生分。 前些年隐隐看不起大房,甚至在他们大房一家面前显摆。 前些年,他们为了帮三皇子夺太子之位,才明白势单力薄,这才想起大房来。 夺嫡本就是牵连全族的大事,当初,他们全族一致决定从东仓府搬离,也不仅仅是因为南疆李超造反的缘故。 更是提前做好了受德妃母子牵连的准备。 带不走的家产转赠给可靠的家奴打理,而他们秘密的从东仓府搬离了出来。 庆幸的是如今遇到了福宁郡主。 皇帝不仁,天灾人祸齐聚,天下大乱之相,祖父和父亲说的不错。 他觉得,只有郡主和邺王才有一争天下之力。 其余人不过是昙花一现,浩瀚烟海中的一粟罢了。 “我谭家在此一事,只有郡主和诸位仁兄知晓,只要你们不说出去,便无人知晓!” 薛敬宗点点头:“放心,你谭家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祖父和父亲也这样认为。” 所有人听罢,都笑了。 这就是说,谭家真正的认可了郡主,也愿意归顺支持郡主了,而不仅仅只是一个谭启林! 家族与个人那可是天壤之别啊!尤其是百年王族的谭家。 财力,人脉,底蕴那是少有家族能与之比肩的! 谭国舅离开之后,果真再也没有来过福暖县,甚至一回到隆阳就将李殊揍一顿出气。 好在有魏宁威拦着,好说歹说才饶过李殊,而后一行人去了沈州! 送走“大佛”,魏宁威开始向安阳县扩展,因为雪糕需要大量的水果,所以他们先以收水果的方式渗透到各地。 尤其是村庄里,季九宁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下政策,以农村包围县城的形式发展策略来。 不易引起上面的关注,还更容易些。 新镇也终于在季九宁到达东仓府时,全部竣工。 最先入住的就是郭明秋等要职人员,接着是提前交付了购买金的第一批商户,以及预备居民。 薛敬宗等人也每日里忙的不可开交,越来越多的人得到消息后,涌向新镇。 就在谭国舅被方青山从州牧府赶出来的第二天,宋文斌收到了影卫送给她的密信。 是季九宁寄给他的,内容是,挑起方青山与谭国舅的矛盾,而后借机秘密除掉方青山,嫁祸给谭国舅! 叶香将房羽送来的十名杀手,交给宋文斌,并送了他一瓶香蜜丸。 因为谭国舅屡次逼迫方青山交出制冰人一事,让方青山忍无可忍。 加上方青山站队的是四皇子,对谭国舅本就没有多少喜欢,唯一的顾忌便是皇帝了。 宋文斌笑着劝道:“大人可再忍忍,他也待不了多久,制冰之人在邺王手中,他岂能找到?您说,要不要把邺王一事告诉他,这样他岂不是就会直接找邺王去了?届时,邺王可不会向咱们一样客气对他,您的这口气,不就能出了吗?” 方青山听罢先是一愣,而后仔细琢磨后,似有顾虑一般道:“先生此计甚好,只是若邺王知晓是咱们泄密的,会不会……?” 听懂了方青山的顾虑,宋文斌立即道:“大人尽管放心,这事儿,交给属下去办,定不会牵连到咱们身上来。” “哈哈哈,好,那就依先生所言。” “诺!”宋文斌退出书房,直接去沈州城最大的怡红院,找来花魁姑娘,塞了一千两。 “雪容姑娘,谭国舅父子身份尊贵,这次就辛劳姑娘了。一定要伺候好,届时得让宾客们知晓,父子俩对姑娘的情义!” 雪容本不想答应,可她太缺银钱了,加上自己本就是伺候人的,管他是父子俩还是兄弟俩,对她也无甚差别了。 可她还想多贪图些银钱,于是装作不情不愿的道:“大人交代了,小女子自是会办好,只是如此一来,小女子怕是……” 说着就红了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宋文斌见不得女子哭,加上他也觉得这种事情缺德了。 于是想了想把自己身上带的所有银钱都掏出来给了雪容。 看着桌子上那大大小小的银子,加上铜板,雪容嘴角抽了抽,眨了眨眼睛,最后难为情的同意了! 当天晚上,宋文斌亲自去请了父子二人来怡红院赔罪。 “国舅爷,谭公子里面请!在下可是请了沈州城的花魁雪容姑娘,来给二位爷助兴。” 他话音一落,包厢里的珠帘后面,传来一道悦耳琴音。 烛光摇曳,隔着珠帘,雪容那种倾国倾城的脸若隐若现,瞬间勾的谭公子看直了眼睛。 京城里的花魁姑娘,也美,可人家看不上他,但这个雪容姑娘此刻就在他的眼前。 谭国舅也没好到哪去,一双眼里已经染上了色气。 “我家大人就是暴脾气,但对您绝对还是有诚意的。” 谭国舅闻言,将视线从雪容身上收回,冷哼一声:“冰就是从北地出的,他生为一方州牧,怎会不知?他这是跟皇上抢银子!” “国舅大人慎言呐!”宋文斌一副愁容。 而后神秘兮兮的附耳道:“国舅爷难道不知,北地真正的主子是谁吗?” 谭国舅果然一愣,可他不相信是邺王。 就听宋文斌笑着道:“不瞒您说,我家大人也想找到制冰人,可他这些日子,只查到有大量商人买冰,可冰原却差不多,您说能做到如此地步,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不过我们也是猜测,并无实证!来来来,喝酒喝酒!” 雪容一曲弹罢,缓缓起身。 只是她并未走出珠帘,而是继续隐在珠帘后面,她缓缓扭动腰肢,开始跳舞。 一抬腿,一撩臂,轻纱飞舞间,不经意露出雪白如玉的细腿和玉臂,撩的谭公子目不转睛,酒水到一半就把酒酒杯掉到了地上。 只是地上铺着地毯,倒也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谭国舅更是双眼放光,心尖瘙痒! “跳的好,跳的美呀!”他忍不住感慨。 宋文斌笑嘻嘻的又给他满上一杯:“国舅爷,那在下就不打扰您和公子赏舞了。” “好好好,今日多谢宋先生了!”谭国舅终于笑着挥了挥手。 眼睛就没从雪容身上离开。 宋文斌直起身看了一眼雪容,转身出了房间。 第114章 方青山被刺 房门一被关上,谭公子再也按耐不住,立即起身,跑向珠帘。 谭国舅晕晕乎乎的看着儿子冲向美人,他也急了,晃晃悠悠的起身也朝着雪容走去。 雪容一个旋转,躲过了谭公子的手。 一时间屋子里三人你追我赶,她逃,玩的不亦乐乎。 雪容许是跳舞累了,她实在跑不动了,就停下来,被谭国舅父子一左一右抱住。 她娇声道:“大人,公子,小女子陪您二位吃酒如何?” 她这一开口,呵气如兰,身上的香气若无似有的传入两人的口鼻~ 二人早已色欲熏心,哪有心思吃酒,触手可及的细腻柔软,轻纱都有些碍眼了。 不满的拉着她双双倒向床榻! 宋文斌走之前,特地安排了人在隔壁包厢。 半个时辰后,包厢门被敲响,里面欢笑声传来,却无人开门。 那人佯装喝醉,推开了门,然后笑着大叫:“厉害厉害……” 他这一举动立马吸引了其他客人跑来瞧热闹。 而屋里的谭国舅父子却仿佛听不到似得。 雪容倒是知晓,但她不敢提醒,反而还要拉着二人继续。 “奴家要这样……” 两人兴致上头,又有酒精作祟,加上雪容大胆又魅惑的举动,越发的不管不顾,开始胡来! 直到一群人涌过来,撩起床幔,瞧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雪容一声惊叫,这才将二人惊醒。 “这不是谭国舅父子吗?” 雪容哭着穿好衣裳,就要往外跑,被谭公子一把拉住扯入怀中。 “老子玩女人,你们也敢进来打扰,不想活了是?滚出去。” “哦吆!谭公子原来喜欢和自己父亲一起玩女人!哈哈哈,当真是闻所未闻……” “这可是一段佳话了!哈哈哈……” “混账!来人,给我把他们赶出去!”谭国舅终于坐起身来,清醒了不少。 他也慌乱的找着衣服,开始往身上套,太丢人了,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 可惜,他的护卫们早被宋文斌的人给放倒了,此刻才清醒过来。 等他们到的时候,包厢内的一切早已经被人围堵了全程,传扬了出去。 沈州城内,京城而来的谭国舅父子俩共享一女的事,顿时传的沸沸扬扬。 加上知道了自己的护卫被人故意迷晕拖走一事,谭国舅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他认为自己和儿子被人算计了。 而算计他们的人,只能是方青山。 于是立即召集人手前往州牧府,直接打了起来。 不少知道情况的人,跑去围观。 谭家父子身边的护卫本来功夫不怎么的,但是架不住宋文斌给他送杀手啊。 十名杀手混在谭家护卫里,打起来的时候,谁还管,你是不是自己人,反正是帮着帮着自己的就行。 方青山得知谭家父子竟然敢打上门,气急了,但他知道,这二人不能在他府里出事,否则他无法跟皇帝交代。 于是立马带着人前去阻止发疯的谭国舅。 谭国舅看到方青山来了,气的立即指着方青山就破口大骂! “方青山,你个王八羔子,连老子都敢算计,看老子不打死你个王八蛋!” “你胡说八道什么?”方青山也是气的不行。 “给我揍他!揍死他……”谭公子指挥护卫去打方青山。 可惜他的护卫虽然也有些功夫在身,但是架不住方青山守卫人多呀,愣是没有冲到方青山跟前的。 方青山见此,也就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于是他还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就在这时,突然有三人飞身上前,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大人小心!”方青山的暗卫第一时间拔刀飞身过去救他。 可惜,那些杀手更快,一个正面直穿他的胸口,一个从背后一刀摸了他的脖子。 “大人!”宋文斌这时终于从文房里跑过来,哭着喊着跑上前,抱住往后倒的方青山。 方青山最后一眼就是看着宋文斌满眼泪水的扑向自己。 “大人,大人,快传府医!”宋文斌大声喊着,那叫一个凄厉悲惨,伤心欲绝! 方青山的手只抬起一半就彻底断了气。 谭国舅父子傻眼了!这时候杀手们立即飞身撤退,迅速离开。 谭家护卫也吓傻了,但他们也都受伤了,可看到方青山死了,吓得一个个立即护着谭国舅就撤离。 宋文斌大喊:“抓住他们!给大人报仇!” “不,不是我杀的……跟我没关系……”谭国舅无力的辩驳着。 最后在死了一大半护卫的情况下,连夜带着儿子逃出了沈州城,最后更是狼狈不堪的逃出北地,才彻底摆脱了追杀。 他们父子二人如何回京向皇帝交代,宋文斌不管,他现在正在处理州牧府的一切事宜。 他的真实身份是季九宁安排到方青山身边的暗桩。 州牧之死,不是小事,他必须快速上书奏报朝廷。 并且按照季九宁的交代,在皇帝旨意下达之前,快速掌握军权。 可沈州不同隆阳县,这里有三万兵马,不是三千。 非同小可,于是他风风光光地给方青山下葬,拿着方青山的兵符,每日以给大人报仇的目的,挑选出来几位能干的副将。 “谭国舅是皇帝的大舅子,皇上肯定不会为了给大人报仇就杀了他们。我们必须要自己报仇。” “先生,你就说,要我们怎么做,那父子二人实在可恶,大人死得何其冤枉!” 宋文斌闻言,眼眶微红:“可是你们若是杀了谭国舅,皇上定会问责你们的,大人已经死了,我不想你们也出事啊!”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让他们逃了吗?” “是啊,先生,那大人岂不是白白枉死?” “先生,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突然其中一位千户长出声。 所有人都看向他,只有宋文斌一副悲伤的样子垂着眼,他淡淡开口:“你说。” 那千户长上前道:“如今天下已乱,我们朝廷毫无作为,这样的朝廷,和皇家,我们难道还要效忠他们吗?” “林千户慎言!”宋文斌突然起身怒瞪着说话的林平之! 其他人起初闻言都是一震,心中开始慢慢起了波澜,可是看到宋文斌微微发抖的身体,已经满脸怒气的样子,他们又压下去刚刚升起来的躁动。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效忠皇家的思想,在现实中不断被磋磨的过程中,不少有血性的人都思考过这种忠心,但是却甚少有人真敢违背这种忠心。 后果很严重,他们只是普通兵士,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不敢有任何反抗,深怕连累家小。 第115章 大才 一时间无人说话,宋文斌直起身看着他们,仿佛一下子老了许久一般,诉说着自己的无奈与理想。 “我乃何大儒亲传弟子,学有所成,想要报效朝廷,为天下百姓所谋福祉,可我提出的几项利国利民之举措,皆连被朝廷直接否决,更以动摇皇权为由打了我三十大板,从户部侍郎降为五常大夫。” 说到这里,宋文斌扫了在场的所有一眼,见他们一个个神色认真的看着自己,忽而笑了: “哈哈哈,你们可能不知,我动摇的不是皇权,而是世家大族的利益。皇上默许了他们对我的打压,所以我一气之下,辞官离开了京都朝堂。” “先生,原来您之前竟是户部侍郎?”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感到震惊,户部侍郎啊,那可是天下近臣了! 宋文斌摆摆手:“不值一提!我宋某有所求,亦有所谓!认识了方大人之后,我放下身段,为大人出谋划策,也做了几件实事,我自认为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 “先生所提出来的惠民政策,我们都是知道的,百姓也念着先生的好呢!先生自然是无愧于心,无愧于朝廷的!” “是啊,就拿冰棍和雪糕,现在每个村里都有卖,既能挣钱,还带动了百姓家里的水果买卖。我娘来信说,家里两棵大桃树,就没浪费一个果子,还比往年挣的银子多出三倍不止。” “要我说,先生引进的水车,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之举。” 看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他的功劳,宋文斌心里感叹,这些可都是郡主的功劳啊,不过他此刻还是要用一用。 于是他点点头:“诸位,我宋某只想为百姓谋实实在在的利,可是大人不在了,我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州牧府了,只等着交接了手中事物,便打算去浪迹天涯了!” “先生,你不能走啊,我们不能失去先生。” “是啊,百姓们更是离不开先生!” 这时方青山最忠心的副手突然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大人已死,先生不能再走了,我等都是方大人旧部,愿追随先生,这州牧府的主,与其让朝廷的人来做,不如先生您来做!” “这,万万使不得呀,使不得,王将军快快起来!”宋文斌一愣,而后受宠若惊的忙去扶人。 谁知王将军不但没起,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我等愿誓死追随先生,还请先生不要离开!” “我……”宋文斌似感到不已,眼泪夺眶而出。 其他人也都动容,跟着红了眼眶。 宋文斌花了好一阵,才稳住情绪,他缓缓扶起每一个人,认真的拍了拍他们每个人的肩膀。 而后大步走到方青山往日坐的地方,他站在那里看着一个个期盼着的将领。 “方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的确不能抛下他的家小,独自离开,也舍不得你们和这一方百姓。” “但是我暂时不能做这个州牧,我要留在州牧府,也想看看皇上会如何处置这件事,若是谭国舅不伏法,那我……我就听各位兄弟们的,哪怕是造反了,我也不怕!” 他说的铿锵有力,又句句隐忍,所有将领都哭了。 他们佩服宋文斌的才能,也欣赏他的品性正直,侠肝义胆,跟着这样的人,哪怕赴汤蹈火,他们都心甘情愿! 这时,所有人都被宋文斌感动,已经没有人再去追查事实真相,就连方青山剩下的几个人暗卫,都不再去想那些蹊跷之处。 远在沧州城里的季九宁,得知方青山已死,而且宋文斌顺利的掌控了沈州实权后,终于笑了。 “看主子如此高兴,定是宋大人顺利完成了任务!”叶青笑道。 “没错,宋文斌真是大才呀!哈哈哈……” 这时玉玲跑进来:“九宁,我回来了。” 刚刚从夏府看诊回来的玉玲,一进门就渴的灌了两杯茶水。 “坐下慢慢说,不急。” 来到沧州城后,季九宁并未急着去南疆与连战汇合。 因为达姆拉并未再战,而是撤回了南邑。 就连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渝州府和乌兰察布都没有管。 连战派暗探去查过才得知,南邑皇室内部也开始了内斗,南邑皇帝因此还被气到昏迷不醒,朝中乱成一锅粥。 皇后命人紧急叫回哥哥达姆拉,回去主持大局! 随着达姆拉退出战场,李超自然偃旗息鼓,但他回到南疆后,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赢了夏怀建,自立称帝了。 史记:公元二二一年七月二十八日,李超在南疆自立称帝,年号:大顺,庙号:顺宗皇帝。 这一举动,直接将夏怀建气病了。 只因达拉姆一撤兵,他便立即向皇帝发去战报! 先是表述了一番此战的艰难险阻,后又说了战士们的英勇善战,期间隐晦的表达了严安顺和李君逸逃避战事,几次大战都躲在后方,并未参与,一切都是他自己扛下来等等…… 最后着重叙述了李超如何怯战逃跑的,以及达姆拉和李超联军被他设计瓦解破裂。 最后达姆拉灰溜溜的撤出西燕,就连渝州府和乌兰察布都顾不得管,他夏怀建带领大军大获全胜,还意外收复了失地! 他把自己写成堪比南疆王那般的神武蒋帅,功绩更是可载入西燕史册的伟大。 然而朝廷的嘉赏还没下来,李超那厮就直接在南疆称帝了! 还是顺宗帝! 谁不知道,西燕当今陛下,乃洪顺帝,他李超用顺宗二字,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夏怀建气的直接一口老血吐出,昏迷不醒了! 季九宁一直注视着夏怀建与朝廷那边的动向,得知他病倒,就让玉玲前去以治病救人为由混进州牧府。 本来人家是有府医的,但是架不住,季九宁为玉玲编造一个神棍医者的身份。 那守门的人看到一个小姑娘要来给自家大人诊病,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去去去,一遍去,我家大人才没病。”无他,只因管家交代了,大人病重的消息不能传出去。 玉玲笑了笑:“你家大人病没病,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乃是千秋山叶白衣的师妹,受一位老者索托,前来救夏大人一命。你只管前去禀报就是。” 果然千秋山叶白衣这个名头直接让守门护卫跑去通报了。 很快玉玲就被请了进去。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索托老者又是何人?”夏怀建的夫人此刻上前打量着玉玲。 玉玲笑着道:“夫人叫我玉玲就好,至于老者是谁,我也不知道,只是他说夏大大有大难临头,关乎全府性命,要我来救他。” 夏夫人咯噔一下,难道老者知晓老爷为何而病? 稳住心神,夏夫人知道事关重大,她起身带着玉玲去见了夏怀建。 不等她问,玉玲只观察夏怀建的脸色,便道:“夏大人这是急火攻心,淤血堵住了心脉,需立即施针,否则有生命危险。” 夏夫人听得脸色苍白,身子一软,府医不是说没有大碍吗?难怪老爷一天一夜了还未醒来。 “玉玲姑娘,你快救救我家老爷。” 这时一旁的管家见自家夫人,三言两语就被这个陌生而来的姑娘忽悠的六神无主,当即出声阻拦。 “夫人,这人来历不明,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玉玲自然也听到了,她立即开口道:“我可以让他一个时辰之内醒过来!你们自己选,不过他要是醒不来,那老者交代我的事,我自然也就没法传达给他了。” “什么事?”管家问。 “这不能告诉你,老者所言关系重大,只能说给夏大人。” 这时,夏夫人心急于夏怀建的安危,加上她感觉这个小姑娘不像是坏人,她莫名就相信这个小姑娘。 所以夏夫人略一沉吟,当即做了决定:“玉玲姑娘,你说你能让我家老爷一个时辰之内就醒过来,可当真?” “自然当真!” “好,那你若是使完针,一个时辰之后,我家老爷没醒,你可就出不了这州牧府了!” “那若是醒了呢?”玉玲歪头问夏夫人。 第116章 你怎么不去抢 “若我家老爷真醒了,那我们整个州牧府就欠姑娘一个人情,自然也会送给姑娘千两黄金,作为感谢!” 千两……黄金?果然财大气粗啊!玉玲努力压住心头的震定。 不过州牧府的人情,似乎更合九宁的意。 于是她点点头:“夫人,果然大气!那我可以开始了吗?毕竟多耽误一刻,夏大人就多一分危险!” 其实,夏怀建也没她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她要完成九宁的任务,就得稍稍稍微的撒一下谎。 “姑娘请!” 玉玲展开自己的行医银针,这是季九宁送给她的。 “把他的上衣和袜子都脱掉。” 夏夫人和关键立即上前照做。 扎针时,玉玲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下针时的手法,那叫一个稳准狠。 等待夏怀建苏醒期间,玉玲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夏夫人聊着。 看似家常话,但玉玲不难探知,夏夫人和夏怀建还是很恩爱的,而且言语间夏怀建似乎很尊重这位夏夫人。 但是即便如此,后院里照样不缺姨娘小妾。 玉玲有些同情夏夫人,不会这些都是夏夫人自己的一厢情愿? 可是等夏怀建醒了之后,她就明白,夏夫人不是一厢情愿,而且还给夏怀建留了脸面。 “夫人,老爷醒了!”丫鬟激动的前来通贺。 夏夫人立马激动的跑去看夏怀建。 一进门,夏怀建已经坐了起来,丫鬟正伺候着他喝水。 看见夏夫人哭的跑进去,夏怀建忙起身,一把抱住夏夫人,柔声细语的轻哄着:“让夫人担心了,别哭别哭,我没事儿的啊!” “老爷,你可算是醒了,幸亏了玉玲姑娘。” “嗯?什么玉玲姑娘?”夏怀建一愣。 夏夫人这才从夏怀建怀中脱离,看见玉玲,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帕巾擦了擦眼泪,掩饰自己的羞赧。 她都忘了,人家小姑娘许是还未经人事,她这般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与自家老爷搂搂抱抱的,确实不成体统。 “这位就是玉玲姑娘,老爷,是玉玲姑娘使针才救了你的命。咱们可要好好谢谢人家玉玲姑娘。” 夏怀建听自家夫人这样说,点点头当即道:“多谢玉玲了!” 这时,夏夫人扶着夏怀建又坐回床上去:“快别乱动,再让玉玲姑娘给你好好看看。” 玉玲也没推辞,上前给夏怀建号脉。 “心脉上的淤血已经消除,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夏大大肝火过旺,劝您还是多饮茶,少喝酒,而且不宜生气,否则气出病来无人替!” 夏夫人听罢立即用眼刀捥了夏怀建一眼:“听到没有,少喝酒,少动气!”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为夫以后再也不动气了,酒也少喝点儿,呵呵~”夏怀建一副怂样,讨好着自家夫人。 这模样到让一旁的玉玲大为震撼,在她的印象里,都是女子服从男子,男尊女卑是刻进骨子里的,尤其是夏怀建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三妻四妾,更是不可能如此宠溺着自己的夫人。 想她爹……唉,不是打骂母亲就是打骂她和妹妹……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她都要对夏怀建大奸臣大坏蛋的形象改观了! 不信他是谋害九宁父王的凶手,不能胡思乱想。 于是玉玲摇摇头。 “那个,夏大人,既然你醒了,我有事要跟你说。”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闲杂人等退出去。 果然,夏夫人也起身,挥了挥衣袖带走了一众丫鬟奴仆。 “姑娘是什么人?” “我本是千秋山叶白衣的师妹,玉玲,只是昨日遇到一位老者,她叫我来救你,说你的生死,关乎西燕安危,皇上因你谎报军情,加上反贼称帝之事,已经龙颜大怒,且已经对你生出忌惮之心,那老者叫你最好继续装病,并且上书,把真实军情再复述一遍,奏报皇帝,以求皇上对你宽大处理。” 夏怀建听得眼眸微眯,他正在为这事儿犯愁呢。 果然,皇帝开始忌惮自己了吗?他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啊,不就是想贪些功劳吗? 再说,他有说错吗?那严安顺本就没有派兵支援,这是事实。 何况,达姆拉退出西燕,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英勇善战吗? 听说他连渝州和乌兰察布都没有派兵镇守,就那样放弃了。 自己瓦解了达姆拉和李超的联盟,这些都是事实! “夏大人,别气别气,冷静冷静!” 听到玉玲的声音,夏怀建抬眸问她:“这位老者又是谁?他怎么知道皇上会生本官的气?又如何肯定本官会谎报军情?” 他眼神瞬间从暴怒变的阴鸷狠厉。 但玉玲倒是不怕,她可是准备了好多毒药和迷药,若是他们敢对自己动手,她不介意给他们来个大杂烩,多放些“调料”! 玉玲一副惊讶的道:“你不认识他啊?那他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只要我跟你说了这些话,你自然就会知道他是谁?” “好啊,臭老头,敢骗我,我不管,我救了你,话也传达到了,你家夫人答应我的事,必须兑现。” “我家夫人答应你什么了?” “答应给我一千两黄金作为诊费,另外就是你们州牧府欠我一个救命的人情。” “一千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夏怀建既惊讶又肉疼! “嫌贵啊?我可以帮你变回去的,想不到堂堂州牧大人,竟然想赖我的诊费!你若是不给,我就给所有千秋堂传令,今后州牧府的人看诊卖药,一律不理!” 说着,玉玲还不经意的玩了玩自己腰间挂着的千秋令牌。 果然,夏怀建瞳孔地震,他瞪大眼睛,这姑娘竟然真是千秋堂的。 可他确实不知那老者是谁,但老者说他谎报军情,他倒确实有些心虚。 “诊费给你,但你能否告诉我,老者到底是谁?” 玉玲摇摇头:“疯疯癫癫的,我也不认识他。” “不认识,他为何叫你来州牧府?”夏怀建越发觉得玉玲是在说谎! “他给了我一册传世医典,呐,就是这个?夏大人要看看吗?” 玉玲掏出一本泛黄的书本,递给夏怀建。 夏怀建没有接:“不必了。” 随后他也没有再多言,直接叫管家拿来一千两黄金交给玉玲,而后,又取来自己的随身玉佩,递给玉玲。 “此乃我夏怀建的贴身玉佩,日后若姑娘需要我还你这份人情,就拿此物来找便可!但前提是,姑娘提出来的要求,本官能做到的!” 玉玲接过玉佩:“放心,夏大人一定能做到!” …… 季九宁听着玉玲讲述,笑着给她拿出一根雪糕递给她:“办的不错,奖励你的!” 玉玲将千秋令牌递还给季九宁,连同那一千两黄金,一并给了季九宁。 叶青毫不客气的收起,充公了! 玉玲好奇:“九宁,你说,那夏怀建会按你说的做吗?” “会的!他眼下只能赌,否则留给他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步李超的后尘!” “造反?” “是的,皇帝接下来这道圣旨不会嘉奖圣旨,毕竟李君逸和严安顺二人也写了一份奏报。” 第117章 五弟妹 “哦,对了,九宁,我从州牧府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将军模样的人进了州牧府。只是我已经走远了,没听清楚他们说的什么。” “难道是严安顺和李君逸?这两人也该拔营回京了?” 玉玲摇摇头:“不知啊,他们很年轻,其中一个,还带着一把红缨枪!看上去很是威风凛凛。” “红缨枪?”季九宁一愣,她接受的记忆里,有红缨枪的人,不是一个叫巴鲁的小哥哥吗? 可巴鲁在南疆啊,又怎么会大摇大摆的去夏怀建府邸。 毕竟红缨枪又不是只能巴鲁一个人用,这种兵器,在这里很流行,其他人也用,根本不足为奇。 “九宁,咱们都来这里好几天了,还没好好出去转转呢,今天我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秀衣坊,绣的花色可漂亮了,我从未见过,咱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行,那咱们明天就去逛逛,逛完了,也该去见连战了。” 毕竟他们已经来催了好几次了,将士们一方面担心她的安危,一方面是迫切的想见见她。 于是第二日一早,桑赞陪着三人去了沧州城最大的秀衣坊。 花样款式的确华贵精致,绣娘的刺绣手法很是独特,蝴蝶看着就像展翅欲飞一般,那红的黄的紫的花儿也仿佛能闻道香味儿。 只是里面的顾客,却很少。 想想也就明白,一场大战才刚结束,不少人都离开了仓州去避难了,留下来的人也只是少数,大多还都是无处可去的穷苦人家。 自然消费不起这等东西。 季九宁看着不懂这些衣裳首饰,只让玉玲和叶青去选。 她自己倒是无聊的走到店门口,看着这条繁华落尽的街市,太阳晒得远处的空气都在涌动翻腾。 突然,她的视线被前方的一幕吸引。 “李勉?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等,季九宁多想,李勉的身后就追来一群手拿大刀长矛的家丁,大喊着追他:“站住,有胆你们别跑!” 季九宁一愣,她快速回头交代桑赞:“你在这里保护好她们两个,我去去就来。” 说着季九宁就跑了过去,桑赞自然不放心,他进去给叶青耳语几句后,就去追季九宁了。 同时追随季九宁而去的还有五名暗卫。 季九宁跑去刚刚那条街巷时,李勉已经不见身影,她仔细辨认周围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等她追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李勉正和那群家丁在打架。 季九宁飞身上前帮忙,很快将那些人踹倒在地。 “五……五弟妹?真的是你?”李勉看清季九宁时,差点都不敢认? “李勉,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勉眼眶立马就红了:“五弟妹,我是和五弟一起来的,他听说这边有战事,担心你,就跑来找你们了,娘不放心他一个人来,就让我陪着五弟一起来了。” “李凌也来了?他在哪儿呢?” 听到这两人竟然是因担心自己,特意来此寻找她的,再看看李勉此刻灰头土脸的模样,季九宁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他,他受伤了,我们跟护卫们走丢了,身上的银钱也丢了。这些人……是,店家派来的打手!” 李勉觉得有些丢人,说的吞吞吐吐,但季九宁已经猜到了大概。 “走,带我去见李凌!” 灰扑扑的破旧院墙里,李凌昏迷不醒的躺在木板上,身边是一名护卫。 “李凌?李凌……”季九宁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发现脸颊很烫。 发烧了? “快,抱着他跟我走!”季九宁起身。 他们刚出院墙,桑赞和暗卫就追了过来。 李勉见到桑赞时,下意识的挡在季九宁身前,警惕的盯着桑赞。 季九宁哭笑不得的拍了拍李勉紧绷的肩膀:“他是我的人,别害怕。走。” 你的人?哦,还好还好,不是来追杀他们的。 等等,什么叫你的人?难道……可是他看着比五弟妹大很多呀,根本就不般配好吗? 李勉看着走在季九宁身侧的桑赞,不着痕迹打量着他。 心里已经想歪到天际去了! 等回到秀衣坊时,叶青和玉玲都焦急的等在门口。 “玉玲,你先给他看看!李凌有些发烧了。” 玉玲此刻也已经认出了李勉,但因为在外面,她倒是压下了心头的惊讶。 听季九宁提醒,他才看向趴在护卫背上昏迷的李凌。 摸了一下李凌的脉搏,玉玲满脸严肃,当即从自己的小布包里,取出一个小白玉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了季九宁。 毕竟这可是九宁的夫君,她不好太过粗鲁。 季九宁倒也没多想,上前捏开李凌的嘴巴,就塞了进去。 一行人回到季九宁租的院子里,李勉才把所有经过详细的说给季九宁听。 当初他和李凌身边只有两名护卫,不敢继续走大路,只能穿林而过,前往沧州城。 可是那帮州牧府的府兵追着他们不放,无奈他们只能四处逃窜,好不容易府兵不再追杀他们了,住个客栈,结果还是个黑心客栈,给他们下迷药,偷了他们所有银钱。 他们找店家理论,就被店家反指责是赖账,吃霸王餐,住霸王店! 应是押着他们四人,要以工抵债。 他们没办法证明是店家偷的钱,只能以工抵债。 两名护卫顶替他们做双倍的活,但店家却克扣他们的吃食。 李凌去理论的时候,听到了食客的谈话,说南邑撤兵了,南疆叛军也撤回南疆去了。 战争就这样突然结束了。 于是他高兴的跑去找李勉,战事一结束,那他们就能去找大堂哥帮忙了。 最后他们连夜偷偷从旅店逃出来,那旅店的人竟然追上来了,其中一个护卫为了掩护他们逃跑,还被打死了。 连日来的吃不好,睡不好,李凌终于病倒了。 李勉出去就是为了找吃的,再找找大夫。 可是不巧就被那帮不依不饶的店家打手遇到了。 “好在你们出现了,谢谢你五弟妹!”李勉那声五弟妹叫的特别重。 他还偷偷看了一眼桑赞。 果然,桑赞在听到那声五弟妹时,蹙起了眉头,他惊讶的看向季九宁。 就听季九宁道:“那个客栈本就是黑店,他们不仅贪财,还图人,估计在他们眼中,你们几个就是到手的奴仆。” 叶青走进来道:“主子,热水和屋子都好了,可以让他们住进去了。” 季九宁点点头:“去,你们先去洗漱干净,吃饱肚子,在睡一觉。明天我帮你给李君逸传信。” “你认识大堂哥?” “不认识,所以还需要李凌手书一封信!我叫人带给他。” 李勉这时,才发现,季九宁似乎变了,不只是变得好看了,长高了,更是变得强大了。 她有手下了! 这时,他看到玉玲,忽然想起来另外一个人,出门之前,忐忑不安的问道:“五弟妹,王姚呢?她,还好?” 那毕竟是自己的庶妹,虽是没有血缘的,但好歹相处了十多年。 第118章 你想知道真相吗 季九宁意外,李勉竟然还惦记着王姚,不错。 她笑着道:“阿姚在北地,她开了女子书院,做了女夫子,教女孩子学文识字,女红刺绣,琴棋书画!” 李勉一愣!她这么厉害的吗? 季九宁又道:“她很好!” 过的好,人也好! 李勉听罢先是一愣,而后笑了,他对着季九宁道了一句:“谢谢你,九宁!” 虽然觉得不可置信,但这话是季九宁嘴里说出来的,他知道,季九宁从不说谎! 四妹妹能在外面过得好,他就放心了! 李凌吃了药,又睡了一觉,天黑的时候终于醒了。 看着陌生却干净整洁的屋子,他有些怔愣,身上还有些乏力,口渴的厉害,他虚弱的想要起身,一扭头,就看到躺在他对面身子缩成一团的李勉。 “四哥?” 四哥这个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平日里,四哥天不怕地不怕,性格也温和,陪着他胡闹。 没想到睡着了竟是这样一副样子。姨娘走得早,他从小是奶嬷嬷养大的,从前三哥活着的时候,四哥都是跟在三哥屁股后面进进出出的。 如今他又陪着自己,李凌觉得他应该对四哥再多些关心的。 轻轻地将自己的薄被盖到李勉身上,却不想,李勉受惊一般,直接坐了起来。 “谁?……五弟?你醒了?太好了!” 李勉惊醒后,看清楚是李凌,一把将他抱住,声音里透着后怕和哽咽。 若是五弟出事了,他不敢想,自己如何面对母亲和大哥。 李凌感受到李勉的情绪,轻轻拍拍他的背,愧疚道:“对不起,四哥,是我害的你为了我担惊受怕,对了,四哥,这是哪里?你有没有受伤?” “别担心五弟,这是九宁家里,昨天……” 不等李勉说完,李凌就激动道:“九宁?你遇到她了?她在哪儿呢?快带我去见她!” “吆!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我呀?”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女声,是季九宁,李凌顿时转头看去。 在看清楚季九宁的脸时,他脸一下下就红了,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但又怎么都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欢喜。 李勉起身下床道:“五弟妹,五弟他日日都盼着能找你们呢,就怕你在外面受苦了,他其实很后……” “四哥!你先出去,我有话想和九宁单独说。” 瞧着李凌那害羞又扭捏的样子,季九宁就忍不住觉得逗,屁大点的毛头小子,就情窦初开,懂得害羞了! 李勉知道李凌难为情,也明白这种时候应该留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于是麻溜的出了房间。 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守在门口,以防那个桑赞过来打扰五弟和五弟妹说话。 季九宁知道李勉就在门口,也不怕他偷听什么,因为她对李凌没有任何别的心思,之前的事,不过就是情非得已的乌龙罢了。 “还难受吗?”她问道。 李凌起身下床,走她对面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喝完了才道:“好多了,又是你救了我?” 又?季九宁觉得恍惚!而后点点头笑道:“不然呢?你真是够可以的,找人还能把自己弄那么狼狈!” 简直就是人才。 听她毫不留情的吐槽,李凌更加羞囧,同时心头觉得委屈极了。 自己好心来找他,还受了那么多罪,她倒好,一点不感动,还这样出言挖苦自己。 想着想着竟然有些生起气来,他抬眸瞪着季九宁:“还不是因为你,你当初要是跟我回京,我能跑出来这一趟吗?你知不知道,我……” “你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你好着就行,你那两个弟弟呢?他们都还好?”李凌不想把自己的囧事让季九宁知道,那样显得自己一点都不够男人,没有担当。 吃了苦是他自己的事,她领不领情是她的事。 季九宁忍住笑,但她实在觉得李凌这样子好笑,还带点可爱,于是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们没和我在一起了!” “啊?”李凌一下惊的站了起来,脸色都变了。 “……你,他们两个去哪里了,被什么人带走了?” 看着他眼里的担心和关心,再想想他昨日的惨样,季九宁突然收起了逗弄之心:“别担心,他们两个很好,和你四,和阿姚在一起。” 李凌听出来了,那句未出口的四姐,阿姚就是王姚。 “四姐,她还好吗?” “她很好,有机会了,你可以亲自去看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 会很高兴吗?是因为自己,才害得她失去了父母,失去家,变得无依无靠,她应该是恨自己的?甚至恨李家的绝情! 季九宁见李凌不说话,她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是需要时间和契机去化解的,于是笑着转了话题: “我来问问你,要不要给你大堂哥写信,他应该就这一两日就要拔营启程回京了。你们最好是与他一道回去,安全些。” “不用,我们来的时候,大堂哥不知道,我娘说了,不让我参与到战事里去。” “哦?那你派自己的护卫去杀南蛮兵的时候,咋不记得这话?” “你知道了?”李凌一愣。 “你四哥把所有事情都已经告诉我了,不然我怎么可能知道李君逸是你大堂哥呢?” “哦哦,那你既然,知道了我的事情,现在,你也给我说说,你得事情,我,我想知道。” 季九宁看着又突然害羞的李凌,有些失笑,不过还是简单的说了一些能让他知道的事情。 “南疆乱了,李超借着为我父王保持的借口,自立称帝,这是我不能忍的,所以我要去告诉那些南疆兵,父王真正的死因。” “王爷到底是谁害的?”李凌皱眉问。 “你想知道真相?”季九宁审视着李凌。 李凌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想!” “好,那我告诉你,当今皇帝是主谋,夏怀建和李超是帮凶,还有一个我父亲的亲信,不过听说被李超灭口了。” “什么?”李凌直接傻了! 门外偷听的李勉也傻了! “李凌,谢谢你关心我,但京都,我暂时回不去,因为皇帝容不下我,我若跟着你回了京都,整个李府都会被我牵连。所以,你不要让人知道我们认识,明白吗?” 李凌摇头,他很想说不,可喉咙堵的难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眼里已经染上水汽。 “别担心,我如今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姑娘了,我能自保,也能替我父王以及那三万多枉死的冤魂洗刷冤屈!” 这一刻,季九宁身上迸发出的力量和气场,震的李凌久久不能回神。 第119章 如何苟活于世 季九宁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写一封信交给我,我派人去给李君逸送信,他去找你那些分开的护卫,更容易些。” 说罢,季九宁就要转身离开,李凌却突然开口道:“我不信,你说的都是骗人的,你就是不愿意再跟我在一起了,是不是?” “是不会跟你在一起!这不早就成事实了吗?何须我再费功夫来诓骗你呢?李凌,你回京都,就一点都没听过福宁郡主的事吗?” 见李凌已经说不出话,季九宁继续道:“皇帝封我福宁郡主,若真心待我,我又怎会毁容出现在门源?沦落到给你冲喜的地步呢?” 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李凌这小子不傻,会想清楚的,他们家族观念本就重,不想整个家族被连累的话,自然不会再乱来。 季九宁打开门走了出去,迎面撞上李勉惊愕诧异的神情。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什么,季九宁也已经走远。 李勉踉跄着走进屋里,兄弟俩对视,两人都是一脸难以言喻,不知所措的表情。 过了许久,终究是旁观者李勉更冷静些,他拍了拍李凌:“五弟,你别难过了,天下女子何其多,你现在还小,以后还会遇到真正适合你的女子,九宁,她不适合你!” 就算适合,人家也不要你了!你也要不起。 “四哥!”李凌有些不想听他说这样的话。 “五弟,你心里很清楚,九宁说的都是实话,所以你也应该明白,若你再继续纠缠下去,大家都会很难堪的!重点是,后果很严重!你不能幼稚,更不能一意孤行!” “可是我就是喜欢她,齐嬷嬷说了,她是正儿八经过门,与我拜堂成亲的,那她就是我媳妇儿!” 瞧着李凌有些固执又接受不了现实的样子,李勉心里也很难受,他转身将门关好,拉着李凌走到床榻上坐下。 小声的道:“五弟,你之前一向冷静聪明,此刻咱们先抛开你和九宁的私人感情不谈,就先说说她当下的处境!” “正因为她处境艰难,我才想着保护她,她安安静静地在后院身后多好,谁会知晓?就算不能回京都,我也可以为了她搬离京都,分家与她单过!只要她不暴露身份,谁会找到她?” 李勉觉得自家五弟有些魔怔了,他难得的声音冷了几分:“若她是普通人的女儿,或许可以如此,可她是季九宁,她姓季,她的父王是西燕战神南疆王,如此神勇,为国争战,开疆拓土的功臣,却被……却是含冤枉死,你叫九宁,叫知道真相的人,如何苟活于世?” 越说,李勉越激动,最后他干脆站了起来,胸膛起伏不定,眼含泪水。 每一个西燕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信仰,那就是战神南疆王! 可他第一次知道真相,竟是如此残酷,如此让人不能接受! 他若是季九宁,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那些害死她父亲的人! 所以,五弟是真的太小了,他常年病弱,就算知道南疆王的事迹,也并没有多深刻! 也许是李勉最后的话起了作用,李凌失魂落魄的拿起笔,写的信。 李勉本想让他亲自去交给季九宁,如此还能多见一面,可转念一想,终究是没结果的人,长痛不如短痛,何须再去徒增伤悲! 于是自己拿着信去交给了季九宁。 “九宁,麻烦你了。” “不必客气,这个院子,是我租下的,你们暂时安心住下即可。” “谢谢!”一句感谢说完,李勉不知再说什么,只能转身往外走,可是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脑子里想起在门源时的那场地震。 他被压在废墟里,动弹不得,还有泥水流到他的身上,脸上。 饥寒交迫又余震不断时,是她,带着人出现,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那双娇嫩幼小的双手搬起压在他身上的木头和土块,将他救了出来。 她不止救了自己,她救了李府满门! 想到这里,李勉鼓足勇气回身,却发现季九宁不在那里了。 他捏紧拳头,又缓缓松开,最后大步离开。 第二天中午,李君逸收到信后,亲自来找李凌了。 桑赞将人请进去,李君逸看到做主的竟然是一个小姑娘,他愣了愣,而后非常有礼的道了谢! “多谢姑娘救了我弟弟们,他们现在何处?” 他话音一落,门口就跑进来两人:“大堂哥!” “勉儿,凌儿!”李君逸起身走过去。 却忽然发现,李凌的目光没有看自己,而是盯着前面? 前面?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哦!臭小子这就懂得欣赏美人了? 他没好气的叫了一声:“凌儿!” 李勉也不着痕迹的扯了扯李凌衣袖,李凌终于尴尬的收回视线,看向李君逸,没什么清醒的叫了一声:“大堂哥!” 李君逸想问他怎么回事,但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训斥责问,只能笑着道:“你们两个人没事就好,护卫长早在五天前就找到我了,我也一直在派人寻找你们下落,还好,真的要多谢姑娘相救了!” 说着李君逸又对着季九宁鞠了一躬,而后又道:“在下京都李家,李君逸,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季九宁笑着道:“客气了,李督尉叫我九宁就好,我也是途经此地,刚好遇到。” “九宁姑娘,我记住了,日后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但凡李家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不需要,既然人已经在此,那就带回去。”季九宁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君逸有丝丝诧异,但也没多想,再三谢过之后,带着兄弟二人离开。 只是离开的时候,李凌和李勉的脚步,实在走得慢,李君逸蹙眉,很想伸手拉着他们两个走,但是出于礼仪,他硬是深深忍住了。 季九宁也没起身相送,只认叶青去送人到门口。 李凌走得一步三回头,眼里还有泪光! 好几次他想跑回去,拉着季九宁再问一次,愿不愿意跟他一起离开,但他终究是忍住了,因为他已经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初分开时,她就斩钉截铁的告诉过自己,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他现在终于明白,她说的事情,不是简简单单的抚养两个幼弟长大…… 大门关上之时,李凌眼里的泪水,再也没忍住,他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下,而后第一个爬上马车! 第120章 见面 李勉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没有季九宁的身影,他知道,她再也不是他的五弟妹了! 再也不可能与李家有瓜葛了! 而后一言不发的也上马车,李君逸彻底迷糊了,这一个两个的,不就是救了他们吗?至于这般恋恋不舍吗? 但他还是笑着跟叶青道了别,只是笑的多少有些尴尬。 叶青看着走远的一行人,实在没认真笑了。 “主子,这李督尉兄弟几个,真是有趣的很,搞不懂他们怎么回事,瞧着倒像是不舍得离开一般。” 叶青这样一说,玉玲立马会心一笑,而后轻咳一声:“叶青姐姐,你就别跟九宁说这些了,她呀,天生的男孩子性格,根本对男人不感兴趣!” 季九宁一个眼刀飞过去,玉玲立马识趣的闭上嘴,眨了眨她的大眼睛。 叶青一脸莫名,她似乎错过了一些事情? “行了,咱们也该收拾东西启程了!”季九宁起身,一锤定音! 行囊很简便,收拾完东西,季九宁立即就出发了。 出东仓府的时候,她根据模糊的记忆,找到当初季恒被杀的位置,她下了马车,扫视着周围。 依然是那片密林,但似乎地势和路发生了改变。 野草丛生,原本的路被杂草覆盖住了。 桑赞见季九宁久久站在那里没动,他也认出了这里,当时他们二十名南疆卫被王爷派去保护王妃和郡主了。 “郡主,当年,属下就是在这里跟王爷分开的。” 桑赞的声音里染上了悲伤! 季九宁点点头,她又往前走了一段,停在一个小坡上:“我记得,父王就是在这里被箭雨袭身而死!他死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 马车颠簸的厉害,又隔了很远一段距离,她看不清季恒那双眼里的情绪,但那一刻,大概是希望记住女儿的容颜。 希望妻女能够平安?大概眼里还有无尽的遗憾,遗憾没有来得及看看自己未出生的孩儿,遗憾没有办法再继续陪着心爱的人生活,遗憾没有看着爱女长大成人…… “郡主,走,此地不宜久留!”桑赞努力从悲伤的情绪里抽离出来,眼下,季九宁的安危是第一位的。 季九宁抬手摸了摸身旁的大树,如果说这里唯一留下当年的痕迹,那便是这些大树上的刀痕和箭洞! 四年了! 人或许变了,但依然姓季,终归再次回到了南疆。 一路上季九宁都没有放下过车帘!看着窗外的一草一木,辽阔无垠的戈壁滩上,秋风瑟瑟,吹过的地方,草头摆动,如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 玉玲第一次见这样的景致,很喜欢,但她却没有再如之前一般说笑,而是安静地陪着季九宁看着。 自从在那里停留过,她才知晓,原来九宁的父亲是那样惨死的,原来九宁这个郡主背负着如此大的深仇大恨。 而她的仇人,可是天家! 她有些担忧季九宁,但她还是坚信,季九宁一定可以完成她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会陪着她一起去完成! 入了南疆地界后,桑赞很快接到连战派来的南疆卫! 在枯河村往外百里的地方,连战和巴鲁等将领早早等候在那里。 一个个又期待,又紧张,马车翻过一座山丘,远远的,就看到一群大老爷们,站在那里翘首以盼的场面。 “是郡主的马车!” “郡主来了!” 见到南疆卫护送的马车前来,他们等不及马车走近,便呼啦啦一群人齐齐向着马车奔跑而去! “郡主!郡主……郡主!!!” 季九宁原本笑着,探出头还想跟他们挥手呢,结果就看到这一群人边跑边哭喊。 没错,是哭喊,大声的哭喊着她。 一瞬间,季九宁的眼泪滚落而下,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又好像他们是自己的亲人。 季九宁还是跟他们挥了挥手:“我来啦!” 桑赞把马车拉停,一群人跑到跟前,带起一阵尘土,眼巴巴的盯着马车帘子。 玉玲和叶青先跳了下去,而后帮她打起车帘。 季九宁缓缓走出马车,她没有用叶青扶,直接自己跳了下去。 面前的一张张面孔,与记忆里的面孔慢慢重叠。 她走到众人面前,抬手指着最中间的男人道:“你是连战,连将军?” 连战忙不迭的点头,跟捣蒜一样,然后咧嘴笑了,笑得跟个痴汉一样,抬起袖子擦掉眼泪,重重跪下:“末将连战,参见郡主殿下!” 季九宁一把拉起连战,她拉的时候灌注了内力,连战惊的看向她,却被季九宁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 他又惊又喜,双眼忍不住又红了! 只见季九宁走到另一个大个头面前,男子看上去有些年纪了,但季九宁认识,这是季恒的大将,哈尔沙克! 季九宁笑着的走到他身前站定,甜甜的叫一声:“哈尔沙克叔叔!” “嗳嗳!郡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末将哈尔沙克参见郡主!” “快起来!”季九宁这次没有用内力,只是双手微微用力,将人扶起。 而后她又看向早已一脸期盼着看向自己的巴鲁。 这是小时候天天把季九宁架脖子上带着玩的巴鲁! 他握着红缨枪的手,谷姐发白,可见此刻有多用力。 认真打量他一番后,季九宁内心感叹,这哥们儿可以啊,浓眉大眼,双眼皮高鼻梁,还有那一对招风耳,真正的天才将领! 她笑着走到他面前:“巴鲁……哥哥?你长高了好多!不知道武功长了没有!” 她手痒,恨不得跟这哥们儿好好打一架,过过瘾,也亲自领教一下,古代的大将,和她这个现代的特种兵,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可眼下这个场合不适合,还是先认情,不然一来就打架,人家会怀疑自己是假冒的,虽然但是…… 继续认人! 结果,她还没来的及转身,就被巴鲁一把举起,来了个举高高! 季九宁当场石化,她一个大老爷们被另一个大老爷们儿给举高高了? 这怎么能忍?下意识的反应,她抬手就要直袭巴鲁臂弯。 这时连战和哈尔沙克齐齐出声阻止巴鲁:“巴鲁不得无礼,快把郡主放下来。” 然而巴鲁已经感受到了季九宁那一瞬间的气势变化,以及她探过来的双手。 于是他怔愣的看向季九宁,季九宁默默收回手,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放我下去!” “哦哦!”巴鲁将季九宁放了下去,一脸探究的看着季九宁。 连战走上去,拍了拍巴鲁的肩膀。 季九宁一个个的认了她能认出的所有人,其余她叫不出名字的人,也基本都是第一次见她的人。 由连战一一为她介绍。 第121章 布娃娃 就能又为他们介绍了叶青和玉玲。 回到枯河村,连战带着季九宁先去看了她的住处。 “郡主一路舟车劳顿,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明日再会见将士们?” 季九宁曾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很是简陋,但已经很用心了,该有的都有,干净整洁,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 床头边上的还放了一只布娃娃,这个布娃娃很干净,但上面的布料都掉色了。 有的地方还磨毛糙了。 是季九宁小时候的玩具,这是王妃给她做的,北上的时候,被她送给了巴鲁。 想来是巴鲁给她洗干净,又放回来还给季九宁的。 九宁,你看到了吗?你爱的人,他们也都很爱你,一直记着你! 收回情绪,季九宁回头看着连战,摇摇头道:“我不累,将士们很想见我?” 连战垂眸点点头。 不是很想,是非常非常想见。 郡主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那就去安排,我简单洗漱一下,马上过去。” “诺!”连战立马跑去安排。 连战刚走,巴鲁就溜了进来,他走到季九宁跟前,一张脸上虽没有笑,但却能看出,他的激动和开心。 因为眼睛亮晶晶的。 “九宁?”他开口叫道,带着小心翼翼,又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开心。 季九宁拿起床上的布娃娃晃了晃:“你保存的很好,我很开心。” 巴鲁闻言,终于笑了,原本冷峻黝黑的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和一排白白的牙齿,很有喜感。 这一笑,那个冷面将领瞬间变成小憨憨! 噗呲,季九宁也笑了!她能感觉到巴鲁有很多话想和季九宁说。 她也知道,若是真正的季九宁在此,也一定有很多很多话,要跟她的巴鲁哥哥说。 可惜,现在的季九宁是她,她也很想告诉巴鲁季九宁离开的这四年里,都经历了什么,但没办法,让现在的她跟巴鲁温柔小意的述说她的说有过往,她做不到,但是想想都能尴尬死。 就算抛开这些不论,只说过往,她也忽然觉得不知该从何说起,现实中的季九宁所遭遇的一切,言语表述起来,都太苍白无力。 “这些年,你过……” “我等会儿就去见……” 两人同时开口,季九宁一愣,而后笑道:“我们有的是时间叙旧,先让我洗漱一下,等下我要去见将士们,你在校场等我!” “好!”巴鲁闻言倒是很痛快的离开了。 叶青这时走过来道:“主子,热水送过来了。” 季九宁点点头,拉过屏风挡着,独自在里面洗漱。 她动作很快,简单的的擦洗一番后,将头发擦到半干,简单的扎了一个高马尾! 换上叶青为她准备的干净衣服,这是一身简便的衣服,上半身短襦半裙,下半身是裤子,配了一双小靴子! 这双小羊皮靴子还是魏宁威亲手给她做的呢。 一条红色的布带系到腰上,简单的打了一个结,就大步往校场而去。 玉玲和叶青,桑赞三人跟在她身后! 校场上,人头攒动。 连战带着她走上高台,对着四万多将士,高声介绍道:“将士们,这就是郡主!季九宁,她来看我们了!” “郡主,郡主…郡主…” 季九宁上前一步,发现自己小短腿,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站在连战前面,才停下。 她看着底下黑压压的兵将,严肃而认真的道:“将士们,我很高兴,终于和你们见面了!” 她的声音原本还带着稚嫩,但这一刻,季九宁出口时,灌注了内力在声音上,尽管稚嫩,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四年了,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盼着回到这片土地! 父王之死,母妃之死,我与幼弟们几次三番被害,死里逃生,足以证明天家的无情无义,冷酷残忍! 还有南疆三万将士的冤魂,他们都含恨而死! 我们经历种种,才有今日的相聚。 如今我季九宁回来了,你们还在,我想问一句,你们如今是我父王的兵,还是朝廷的兵?” 站在底下的巴鲁第一个高喊:“我们永远都是王爷的兵!” “王爷的兵!王爷的兵……” “王爷的兵!” “报仇,报仇,报仇!”四万将士高声呐喊。 “好!如今我父王不在了,你们就是我季九宁的兵!兵符在此,众将听令!”说着她拿出那枚鹰头兵符高举! 刷!高台上的连战,哈尔沙克等将领全都跪下:“末将听令!” 巴鲁等少将和四万兵士也齐齐跪下:“末将听令!” 季九宁没有废话,她直接高声道:“从即日起,尔等统一编军,南疆兵团,由我总统领,连战,哈尔沙克,为统领将军!巴鲁,祈颜,房雎尤等少将,为前锋大将!” “诺!” “我季九宁,虽然只有十岁,但是杀父之仇,以及南疆三万兵士的仇,不报誓不为人!” “报仇,报仇,报仇!” “第一次见面,我这个新统帅,为了让大家更好的了解我,我也好了解诸位将领,我决定,来一场比武!” “什么?比武?”哈尔沙克愣住。 他看向季九宁,郡主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要和他们这些大老爷们比武吗?他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比武!你们谁想上来,都可以!一对一比试,你们不必留情。” 底下所有将士都有些不敢置信,但季九宁没管那么多,想要真正做到统领这些人,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服从自己,必须拿出实力震慑。 而不是仅仅依靠南疆王留下的余威! 因为,效果是不一样的!一旦战事起,真正打起来,若是他们在信念上存在着对统帅的质疑,那是很致命的。 所以这一场比试,不单单是了解这些将领的武力值,也是收服人心! 尤其是这些将领的心!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挑战的人,竟然是连战! “末将,愿请郡主殿下赐教!” “连将军,请!” 两人面对面站定,其余人全都退到边上。 众目睽睽之下,连战想放水,也不能太明显。 他看着季九宁赤手空拳,问道:“郡主可有兵器?” 季九宁笑着摇摇头:“不用兵器!” “交手切磋,末将愿赤手空拳领教。”说着他把佩刀摘下扔到一旁。 两人同时跑向对方,原本皱眉不看好季九宁的人,在看清楚她身轻如燕般的躲闪时,都眼眸亮了起来。 第122章 拜了高人为师吗 连战在见面时,季九宁不着痕迹的给他露的那一手,就知道,季九宁是真的有些功夫在身的,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收着力气。 但此刻,他明显感觉到季九宁没有使出全力,对于他使了三分力的招,她轻松应对,而且她的拳法,让连战感到新奇,第一次见这样的拳法! 难道郡主拜了高人为师? 连战不再藏着掖着,慢慢使出力气,一拳比一拳力道大,令他又惊又喜的是季九宁都能轻松应对。 他强一分,她就强一分! “郡主,末将要使全力了!”连战大喊了一声。 “来!让本本帅领教一下!”季九宁开口,说的是本帅,而不是本郡主。 这就是命令了! 连战立即调整,再次打出的每一拳都带着强劲的力量和势头。 季九宁用的依旧是那套军体拳,只是在连战灌注内力的攻击下,她也加入了内力! 一炷香后,两人,打了二十多个回合,季九宁感觉到连战的气息有些乱了。 于是她一个旋身跳跃,用格斗术的后扫腿,一脚将连战踹出好远,连战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站稳后,当即大笑着叫了一声:“好!” 全场寂静了几秒之后,随着连战的这声,立即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郡主威武!郡主威武!” 最震惊的莫过于哈尔沙克和巴鲁。 哈尔沙克举起双手,仰天长啸:“王爷,你看到了吗?郡主她没有坠了您的威名啊,她才十岁呀!哈哈哈……” 巴鲁则是一个飞身,直接到了台上,将红缨枪往地上一震,看着对面的季九宁道:“郡主,可敢与我一战?” 哈尔沙克看向巴鲁,当即不干了,急吼吼的跑过来,抬脚就往巴鲁屁股上踹。 “你个愣头青,郡主才多大?你拿红缨枪,好意思跟郡主比试?” 巴鲁揉了揉屁股:“郡主也可以选着一样兵器。” “这上面的兵器,哪样能跟你的红缨枪对抗?” 连战虽然刚刚输给了季九宁,但他也认可哈尔沙克的想法,郡主再厉害,也还不够与巴鲁一战! 于是他上前拍了拍巴鲁的肩膀:“刀剑无眼,郡主才习武几年,又没上过战场历练,你不要用红缨枪,至于郡主赤手空拳对战,一炷香时间,看谁胜?可行?” 季九宁明显看出了巴鲁的纠结,于是笑着开口道:“无碍,巴鲁少将的红缨枪,我很想领教一番。” “当真?” 巴鲁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就知道,郡主不会怯战。 况且,她刚刚的对战,自己看得清楚,她没使出全力。 他也好奇刚刚,她先后使出的拳法,是否当真那般厉害。 但他更想试试郡主是否只会拳法,若只会拳法,也无碍,只是上了战场会吃亏。 那他以后就不让她上战场,或者,上了战场,他陪在她身边。 季九宁看向一旁的叶青:“叶青,把我的双截棍拿来!” “诺!” “双结棍?那是什么棍?”哈尔沙克傻眼。 巴鲁和连战也一脸茫然! 看着叶青递上来的两节又细又短,中间用一小节铁链拴着的两节铁棍,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 这是什么兵器? 这怎么跟红缨枪比? 郡主这是小孩子玩的? 季九宁接过双截棍,笑嘻嘻的打开。 当着众人的面,现场演示了一下,但就只是一下下。 她看着巴鲁:“怎么样?要不要领教一下我的兵器?这个双节棍,是独属于我的兵器,怕是整个西燕都没有,你可别小看它。” 巴鲁青着一张脸:“可是,这又细又短的,还是两节,怎么打?我,我怕自己伤了你!” 季九宁没有再废话,直接挥退了其他人。 她双手捏紧双节棍,眸光变得认真,看向对面的巴鲁:“巴鲁,战场上不可轻敌,此刻,你只需将我当成敌方将领,我要和你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好!”巴鲁直接就应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郡主。 连战和哈尔沙克一见巴鲁这个武痴,又热血上头了,吓的忙要上前劝阻几句。 可惜,他们刚迈出去两步,还没来得及开口。 季九宁和巴鲁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两方兵器在空中相碰,发出嘭的一声。 季九宁快速摆动着手中的两节铁棍,此刻她的虎口隐隐发麻。 可见刚刚那一下,巴鲁这家伙的力道有多大! 这还只是刚开始,季九宁兴奋极了。 第一次,遇到强者! 而巴鲁更是激动不已,虽然刚刚那一枪,他只使了三分力,但也不是一般武者能轻易接住的。 可是刚刚,郡主接住了,不但接住了,还找到了自己的弱点,她身轻如燕,灵活敏捷,接招的同时,还能反击回来。 如此已经不是寻常武者可比。 两人都是越打越兴奋,一招更比一招快,时而飞起在空中对战,时而落地接招。 擂台上,两人你来我往,打的难舍难分,招式又快又凌厉!带起来的阵阵气势,报废了不少木架和兵器摆架!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桑赞和叶青。 他们时常也会陪着季九宁对练,但从未真正较量过。 桑赞是知晓巴鲁的,巴鲁是王爷亲自教出来的,他的武功和战力,是除了王爷以外,最厉害的了。 没想到几年不见,如今越发厉害了。 而郡主竟然能和巴鲁打的难舍难分,虽然可以看出来,巴鲁还没有用尽全力,但一炷香早已燃尽,郡主还能不败,已经非常厉害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大家以为季九宁要败时,她手中的双节棍突然变长了,而且两端相接,变为一体了。 虽然还是那么细,但它现在的打法和出招却完全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季九宁的身法也在一瞬间变的模糊起来。 因为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出现了幻影。 然后巴鲁也快了起来,所有人就看到,空中,两道幻影战成一团。 兵士直接席地而坐,有的人看到竟然打起哈欠来。 只有连战和哈尔沙克等将领,面红耳赤,不为别的,就是激动! 激动于季九宁的武力值! 就算这一战,季九宁败了,那她也已经是除了巴鲁外,武力值最高的人了。 “接下来,咱们要好好教导郡主一些领兵策略,作战的谋略这些!郡主此等天赋异禀骨骼惊奇之才,以后统一西燕,不再是说说而已啦!”哈尔沙克笑着道。 一副与有荣焉的姿态! “嘿嘿,我看郡主很懂谋略,她在北地能谋划到两三万的兵力,就足以说明,郡主不是个缺乏谋略的。” “可是真正的战场,到底是不一样的。” …… 第123章 你不是我的九宁 砰砰砰! 兵器相撞,巴鲁大叫:“郡主,你这是什么打法?” 所有都懵圈了! 因为巴鲁刚刚被郡主踹了一脚,虽然巴鲁很快做出反应,但明显的,郡主此刻身法极快,而巴鲁的红缨枪即便快,但也还是耐不住,接连被郡主踹了好几脚了。 就听季九宁道:“没有特定的打法,三四种杂交,刚刚新研究出来的。” “什么?我不信!你这棍子,变来变去,一会儿长一会短的。定是练了许久,出拳更是不讲武德,唔……” “再不专心,你就败了!”季九宁回道。 其实是她自己不能多言,因为她早已经力竭了,全靠呼吸功法调动内力支撑。 巴鲁这家伙,不停的跟她说话,可她一说话,这种情况下气息就会乱掉。 巴鲁听不得败字,大喊一声:“谁败还犹未可知!接招!” 突然间,红缨枪嗡鸣之音炸响,震得季九宁一瞬间头晕脑胀。 连战和哈尔沙克吓的大喊:“巴鲁别伤了郡主!” “郡主小心!” “巴鲁你个混小子,敢伤了郡主,小心你的皮!” …… 众将话音未落,季九宁突然从空中掉落下来。 桑赞和叶青齐齐飞身上前要去接。 却被巴鲁抢先一步,一把拉着跌落的季九宁,一个转身,将她拦腰抱住,翩翩落地后,红着脸直勾勾的盯着季九宁。 季九宁甩甩脑袋,眩晕感消散,才看清楚,自己被巴鲁抱着? 还特么的,是古偶剧里的那种英雄救美的姿势? “啊!”巴鲁腰间猛然被袭,疼的他立即将季九宁松开。 “郡主?” “郡主,您没事儿?伤着没有?” “快快快,坐下,让叶姑娘给郡主瞧瞧!” 季九宁被一群大人拉扯着按到唯一还完好无损的椅子上坐下。 叶青也被拉了过来,几万将士也全部呼啦啦站了起来。 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郡主受伤了吗?” “巴鲁少将这是过分了!” “就是,郡主才多大啊?” “郡主可是女子,巴鲁少将竟然舍得下那么的手!” “话说,郡主,是真的好厉害呀,能和巴鲁少将打这么久。” “要我说,刚刚就是巴鲁少将胜之不武,欺负郡主年幼!” …… 巴鲁像犯了错的大狗狗一样,垂着头站在人群外面,一手揉着后腰。 他刚刚丝毫没看出来,郡主有败相,他还以为郡主能接住那一下呢!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希望郡主没事,不然,他真的要懊悔死。 就在他懊恼自责的时候,竟然听到了身后,将士们的窃窃私语。 瞬间脸更绿了! 他真的胜之不武吗? 不对,平日里,他也是这么跟别人打的,怎么这次就胜之不武了? 这些人,怎么一下子就全都向着郡主了? 所以有了郡主,就不要他这个少将了? 巴鲁心里有些失落,但又隐隐有些骄傲! 那可是郡主,是将士们的郡主,也是他的郡主。 只有自己知道,郡主到底有多厉害! 最后那一招,可是王爷传授了他好几年,他才学会,应用自如的,那可是他的杀手锏! 没人知道,郡主逼得他,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普天之下,能与王爷一招杀手锏相交的人,也只有一个邺王! 如今,他敢说,整个西燕,除了邺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毕竟他和邺王,没有交过手,并不知道,谁更厉害,但王爷说过,邺王当年能与他打成平手! 那郡主的武力值,自然也能在西燕排的上号! 至少,应该能进前十了。 季九宁挣扎着从人群中起来:“起来起来,我没事儿。” 这时,桑赞把玉玲带来了,玉玲以为季九宁真的受伤了,吓的她跑了一路,桑赞嫌她慢,中途直接抱着她飞了过来。 落地后,玉玲还有些晕乎乎的。 “玉玲,你快来,给主子看看,是不是受了内伤?”叶青一把拉过发晕的玉玲。 季九宁哭笑不得,但见大家担忧,她也就配合的把手腕递给玉玲。 玉玲把脉后:“没有受太大伤!只是……” “只是什么?”众人齐齐开口。 哈尔沙克和连战都急疯了。 玉玲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才道:“只是力竭了,九宁需要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看,我就说没事儿嘛,你们快别担心了。今儿的比试就到这儿。大家都散了。”季九宁挥挥手。 叶青和玉玲一左一右将她扶起,往她的屋子走去。 看到擂台边上的巴鲁,季九宁直起身,抬手给他比个赞,笑着道:“巴鲁少将威武!” 而后大笑着离开! 她今天虽然败了,但是真的好过瘾啊! 回到屋子,躺倒就睡。 太累了,这一架打的她,直接脱力了,看来自己的功夫还是练的不到家啊。 巴鲁露的那一手,也不知是什么招数,枪都没挥过来,自己就被震晕了! 睡梦里,季九宁看到了季恒,他笑着站在她对面看着自己,也不说话。 那眼神儿,季九宁觉得很恐怖,她问季恒:“巴鲁那一招,是你教他的吗?” 季恒还是不说话,她又问:“我回来南疆了,你高兴吗?” 这时,季恒突然逼近,盯着她道:“你是谁?” “我是九宁啊。” “不,你不是我的九宁,你到底是谁?我的九宁呢?” 季九宁感觉自己被逼的无路可退!她着急的解释着:“我也不知九宁去哪里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她的身体里,她曾经托梦给我,让我替她为你报仇!” “宁儿……”季恒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的宁儿,死了! “王爷,我如今代替九宁来此,就是要替您报仇,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季恒摇了摇头:“不必为我报仇,你做你自己想做的,该做的就好!” “可是皇帝那样对你和你的妻儿,你不恨吗?” 季恒闻言突然笑了:“我为臣,他为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就好!” 说罢,他慢慢走远,季九宁突然大喊:“王爷,您的两个儿子,如今四岁了,很是聪明可爱,我会带他们回来看您的!” “谢谢你!父子一场,却无缘相见,血脉延续,望你和他们一样,都平安健康!万事顺遂!” “父王!父王……”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季九宁再也忍不住,大喊出声! 这是她的父王!她是九宁!她就是九宁! “主子!主子?醒醒!”叶青听到床上的季九宁大喊,立即跑过去查看。 见她满头大汗,神情悲伤,眼角还落下两行清泪。 想到刚刚,她大喊着一声声父王,叶青也红了眼眶。 她跟随郡主这大半年的时候,第一次见郡主这样。 “许是回了家乡!九宁难免思念自己的父王和家人。”玉玲拿来帕子,给季九宁把眼角落下的泪水擦掉。 第124章 舅舅还活着 季九宁并没有醒,而是迷迷糊糊间,梦到到了好多人,好多事,杂乱无章,却又熟悉无比。 这一觉,直接睡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早上才醒。 可把连战等人吓坏了。 因此季九宁昏睡时,巴鲁被连战和哈尔沙克打了三十军棍,并罚跪王爷的配位前,直到季九宁醒来为止。 当季九宁知道巴鲁被罚时,立即跑去看他。 黑乎乎的屋子,门被打开,巴鲁回头,就看到门口从光幕中走出来的季九宁。 “郡主?你醒了?”巴鲁又激动,又自责。 季九宁上前扶起他:“伤的可重?” “不重!我皮糙肉厚,结实着呢,不碍事!”巴鲁笑的有些憨。 季九宁扯了扯嘴角,而后转头看向屋子里供奉的牌位。 最中间,最大的那个,赫然就是南疆王季恒的牌位。 “父王?你知道我回来了,所以去梦里找我了,对吗?可你走的太快了,我有话还没说完!” 巴鲁默默地看着自言自语的季九宁。 就听她继续道:“九宁的灵魂与我互换了,她是我,我是她!你的九宁在我之前的那个世界里,过得很好,她做了一名出色的特种兵!所以你安息,我会带着小时和小辰,收腹南疆,统一西燕!你没有做的,我来做!” 然后季九宁扑通一声,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起身,走近,拿起三支香点燃,祭拜后,插入香炉。 香烟垂直飘上,直冲屋顶。 看的巴鲁都直眼了,本来他还在想刚刚郡主的话,是什么意思?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感觉是王爷回来了。 “王爷?是王爷!郡主,王爷听到你的声音了!”巴鲁激动不已。 他跪下哐哐哐的磕头! “王爷,你在天有灵,郡主回来了,她很厉害!您看到了吗?” 这时,连战和哈尔沙克等人也跑了进来。 就看到巴鲁对着牌位又在胡说八道了,这些年,他几乎每天都来胡说八道一气。 不过,这次倒是也算胡说,郡主的确回来了! 几位将领上前齐齐对着牌位拜了拜。 一抬头,就看到,郡主踮着脚尖,伸出小手,抓了一个牌位下来。 “郡主,这可不能乱动,这些都是牌位!给亡魂立的牌位!”连战一个健步上前,阻拦着季九宁将牌位拿下来。 季九宁个子矮,胳膊短,才十岁,探的有些费劲儿。 她刚刚才看到,魏宁威的牌位就立在季恒旁边,另一边是王妃魏银霜的牌位。 季九宁抬头:“连战叔叔,帮我拿下来,这个是我舅舅的,不能立!” 连战一愣:“郡主,为啥不给魏将军立牌?” “是啊,郡主,这人死……” “因为舅舅还活着呀!”季九宁终于拿到了牌位,她站定后回道。 “啥?” “没,没死?” “郡主,你是说,魏将军他,他活着?” “是啊,我舅舅和我两个姐姐,都活着!就在北地。” “这…这…是真的?”连战等人又激动又不敢相信! 季九宁拿着牌位,扔给巴鲁:“把字给消了,再烧。” 说,她看向几位将领,很认真的道:“我舅舅,魏宁威,活着,而且他活的好好的,是舅舅找到父王,把他埋在南疆的。他还给我画了坟地的舆图位置。” “真是太好了!”连战又哭又笑的感叹了一句。 “就连兵符,也是舅舅给我的,我和舅舅在北地的一个村庄相遇!他认出了我!最后与我们相认的,现在,他帮我看顾着北地打下的地盘,我们要尽快收回南疆兵力!然后与舅舅汇合!” “好好好……” 看了看其他将领的牌位,季九宁转身离开,带着连战等人一同去了议事厅。 连战将李超的府邸和驻军位置,以及南疆大营的位置都详细的讲给季九宁。 令他们欣慰的是,季九宁能看到军事舆图。 李超称帝后,把兵力分为三部分,他在靠近北疆的地方派人修建皇宫,所以第一部分兵力,被派去边界线的塔库城镇守,兵力六万。 而后原本的南疆大营里,只有五万骑兵,剩余四万兵力,一万在他现如今住的府邸所在地镇守。 三万则是在东仓府交界处的曼城驻守! “李超身边的那名军师,可靠吗?”季九宁头也不抬的问。 “可靠的,前日他还来传信,说李超与夏怀建已经秘密达成共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呵!夏怀建现在自顾不暇呢,如何犯南疆?也就李超胆小如鼠!就这还敢造反称帝!”季九宁冷笑。 “夏怀建怎么了?”连战等人不了解夏怀建的情况。 只知道,朝廷的援军已经拔营回京了。 季九宁摆摆手,没有解释夏怀建的事,而是指着舆图上的曼城道:“你们谁去曼城,直接收回这三万兵权?” 连战直接出声:“末将愿去!” 哈尔沙克也出列:“郡主,我与连将军在军中时间最久,许多都是我们带出来的兵,就让我二人前去收腹。” 季九宁抬起头看着他们:“不费一兵一卒,消息不可出曼城!李超旧部,能活捉就活捉,若不能,就地格杀!” “诺!”二人也没想到,郡主竟然如此干脆利落! 还以为小姑娘会心软,会慢慢来! 出了营帐,二人相视一笑,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满意和骄傲。 营帐里,季九宁指着南疆本营道:“巴鲁,你明日启程,大营,直接接管五万骑兵。” 巴鲁:“郡主,骑兵一直在我掌管之下。” “我说的不是暗中操控,而是明目张胆。同样的,消息不能传出去大营半步!” “诺!”巴鲁领命离开。 而后她看着塔库城,手指在上面点了点,看向其余将领,她道:“祈颜,房睢尤,你们二人,可敢随我一道前去收复塔库六万兵权?” 祈颜和房睢尤一愣,随即立马道:“末将敢!” “好,三日后,你二人随我出发,前去塔库城,其余人留守大营,照常带兵训练。” “诺!” 第二日傍晚,巴鲁就派来人报信,大本营已经彻底掌控,十二名李超的将领,死了七个,五个关押在军营大牢。 第三日中午,连战亲自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了三名投降的将领。 “其余人反抗,已就地格杀,这三位愿意投靠郡主麾下效力,其中一个在卞桥城与巴鲁见过面,就是他,叫万桂山。” “在下万桂山,见过福宁郡主!”万桂山当即跪拜季九宁。 第125章 得人心者得天下 却听季九宁道:“错了,我只是郡主,南疆王季恒之女!季九宁!” 万桂山一愣,其余两人也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季九宁的意思。 她不认皇帝给的封号,那么就是不认朝廷了! 万桂山已经跟着李超造反了,还怕季九宁不认朝廷吗?当即便改口道:“万桂山参见郡主殿下!” “罗阳,辛佑,参见郡主殿下。” “起来!” “谢郡主。” 季九宁起身,走到三人面前,挨个打量他们。 万桂山心想,这郡主胆子够大的,他们三个人可是有功夫在身的,又是才刚刚归顺过来,她竟然敢近身。 幸亏他们是真心归顺,若是假意归顺,现在郡主就被刺杀了。 “万将军,罗将军,辛将军,你们为何跟着李超造反?”季九宁问道。 万桂山第一个回:“当时,李超的口号是,为南疆王保仇,属下虽不是南疆人,但是曾在乌兰擦布的依兰县任过百步长,也算见识过王爷的威风,心中钦慕,这些年,依兰县屡屡被南邑抢夺烧杀,去年又经历了地龙翻身,百姓无家可归,但朝廷毫无作为,属下一气之下,带着家人搬到了南疆曼城定居,后李超招募兵卒,属下当时就去了,再后来,他说要替王爷报仇,我们这些人就都同意了!” 罗阳和辛佑听罢连连点头:“我们当时也是走投无路,想着会点拳脚功夫就去参军了,谁知,参军三个多月后,李超就说,要替王爷报仇,说朝廷毫无作为,皇帝昏聩,沉迷美色,乱杀忠良,我们没想那么多,就跟着同意了!” 季九宁点点头,她走回去坐下,又问道:“现如今又为何叛变于他?可是怕死?” “属下是怕死,但我万桂山怕死的不值,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还有郡主在,如今得见连将军等人,才知自己是被李超蒙骗了,我们想为王爷报仇,自然是跟着郡主走,才算名正言顺!况且,连将军说,那李超也是残害王爷的一员!这是我们不能忍的!” 其余两人也跟着附和:“我们不怕死,我们想跟着郡主。” 罗阳出列道:“不瞒郡主,属下,钦慕巴鲁少将已久,得知他还活着,早就想投奔他了,苦于无门结交!” 闻言,季九宁倒是意外,挑了挑眉,巴鲁这小子可以啊,都混成偶像了! 这时,万桂山开口道:“郡主,我们都是真心归顺郡主!若是郡主不信,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们。” “哈哈哈……万将军这是做什么?我何时说,不信你们了?” “那,您是,愿意收下我们了?”辛佑小心翼翼的开口。 季九宁点点头:“收,凡是愿意归顺本郡主的,全部愿意收!” 为何不收呢?她不需要现在就验明他们的真心! 她只需要以他们来做榜样,让世人知道,她有容人之量,收复天下之能,至少要比李超更得人心。 如此,便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来投靠她,她便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超的部下,应是还有几员大将,她素来爱才,若是能像刘玄德一般,收下几员猛将,那不就美了? 得人心者得天下! 她笑着道:“连将军,万将军等人是就交给你去安排,只别委屈了他们就行。” “诺!” “属下多谢郡主厚爱!”三人这才放了心,跟着连战出了大营。 本以为他们是降兵,就算郡主那样说,连战也不会真给他们安排什么好职位。 没想到,连战竟然让万桂山做了千户长,罗阳和辛佑,暂时编入步兵营,为普通兵,但连战说了,只要他们在步兵营里,满期三个月的全能训练,并且拔得头筹,就将他们调去给巴鲁做副将! 这可把罗阳和辛佑激动坏了!他们做梦都想见到巴鲁。 安排了归顺之人,连战又去见了季九宁:“郡主,曼城现在有哈尔沙克将军镇守,他身边的五名副将,已经全部任职下去,您放心就是,不会再生变故。” “那就好!”季九宁笑着道。 而后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连叔,快坐,现在就我们两个,不用那么多规矩。” “这?末将还是站着,礼不可废!”连战心里甜的很,很受用季九宁这样待自己,但他还是刻板的讲着规矩。 郡主年幼,他这个叔叔的,必须帮她树立威望,首先就得从自身做起! 见此,季九宁也没勉强,直言道:“行,我明日,我就要带着祈颜和房睢尤去往塔库!” “什么?郡主,您不能去冒险啊,塔库有六万兵力,祈颜和房睢尤还年轻!他们不一定能降得住那些兵,况且,能被李超派去独立领兵六万的大将,一定不是普通将领,可不会如曼城容易。”连战急忙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不想季九宁冲动。 “郡主虽有兵符,但是他们现在有别的将领,若是一般将领还好,但末将觉得,李超敢造反称帝,说明他手下还是有得用的能臣和武将的!好的将领是可以收复手下兵将的。” 季九宁点头,她认同连战的话! “连叔所言,我是明白的,正因如此,我才要亲自去,不是我自负,而是我亲自去,才显得我有诚意。而且这些大将,为何愿意跟着李超造反,我实在好奇,我并不相信,每个人都是为了给我父王报仇才造反的。这种话,听听就罢了!” 听季九宁这样说,连战也明白,王爷再好,也已经去了,外人远不如他们。 那些打着为王爷报仇的旗帜和口号,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 想了想他问到:“郡主是想策反他们,收为己用?” “不可以吗?”季九宁问。 “倒不是不行,只是您亲自去,风险未免太大!”连战还是不愿意冒险,郡主好不容易回来,他们现在快速聚拢,整个局势,短短几日,已经改变。 这个节骨眼上,郡主不能有任何闪失。 最后连战道:“不如,让属下和巴鲁少将去。” 没想到,他话音一落,季九宁就摇头拒绝了:“你必须守在这里,这是大后方。我只放心你。” “而骑兵营,也必须由巴鲁去镇守,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连战蹙眉,如此得用的旧部里,还真就只剩下祈颜和房睢尤。 “郡主,您打算去了,如何收复叛军将领?” 季九宁一笑:“我会公然发出拜访。” 第126章 大号炮仗 连战一愣:“郡主是说您要公开身份?” “对!我乃是南疆王的女儿,他们能拒之门外不见我吗?” 连战想了想摇头:“应该不会,但若是他们不信呢?或者,他们不愿意相信,说您是假冒的呢?” “呵呵~李超的将领可以不认识我,但里面可是六万南疆兵,就算不认识我的脸,也会认识我手里的兵符,这就是我的身份,若是如此,他们还不信,那我便只能离开了,但兵符就在眼前,他们会让兵符溜走吗?” “那岂不是要对郡主动手?” “动手,那不是更好?公然杀害南疆王之女,强抢兵符,如此,不是证明了这些将领和李超的狼子野心?” “可,如此一来,您就危险了呀?” 季九宁忽然站起:“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至古要取天下之王者,又有几个是不冒险就成功的?有几个是完全躲在背后的?我又是女子之身,若不能真正降服这些兵将,将来,又如何坐拥天下? 何况,我相信曾经跟随父王征战沙场的南疆兵士,他们不会忘了父王,也不会不认兵符!更不会接受南疆王的女儿被人欺负!” 其实就算对方想杀她,也要有本事才行! 她可是有秘密武器的! 哼,武力镇压不了,那就上武器,她就不信,这些人能从她手上占了便宜! 连战无话可说,最后只能同意,好在郡主功夫不俗,但他还是强求要求季九宁带上一百兵卫。 连战连夜去大营里,挑选这一百护卫。 自己的两个副将,加上祈颜和房睢尤等人,加起来十人,这十人成天给巴鲁当陪练,功夫不算低。 又去挑了大营里所有功夫好的,又选了几个聪明机灵的,一百人护卫兵,连夜出列,被连战集训了一个时辰才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桑赞和叶青陪着季九宁出发,玉玲本来也要跟着,被季九宁拒绝了,最后只好给季九宁打包了一些药粉。 “好好给伤患兵治疗,我需要他们,你留在这里更有意义。以后想去,有的是机会。”季九宁交代她。 “明白,你放心,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好!两月之内,我自会回来。” “一言为定!” 季九宁挥别玉玲,由桑赞和叶青陪着,还是那辆马车,只是这次,前前后后跟随了一百护卫,出发去往塔库城。 车厢里,季九宁打开木箱子,取出一个手榴弹,叶青不知道这是什么。 就听季九宁道:“我教你怎么用这个,看到这个小环了吗?到时候一拉,快速扔出去,它就会嘭的一下,爆炸。” 额……叶青迷茫中。 忽然想到了烟花! “主子,这难道是大号的炮仗?”叶青惊讶。 季九宁却笑了:“哈哈哈……差不多。不过这个大号的,一次可以炸死五六个人不成问题。” 马车外跟随的兵士:“……” 天呐,郡主好厉害,这是什么神兵炮仗?竟有如此威力?一个炮仗能炸死五六个人? 他们走路都感觉有点飘,自从那日见到郡主和巴鲁少将的比武后,季九宁这个郡主的地位已经超过巴鲁这个少将了! 在他们心里,郡主是最厉害的。 “我们可以试一下吗?它真的不用点燃就可以自己炸吗?”叶青好奇。 “不行,我一共才带了五十个!不能浪费!”季九宁当即拒绝。 她还要留着,去收复北疆呢! 如今的北疆,是独立的小国,但是统治者没有称帝,而以部落的形式,称王。 南疆与北疆不可分割! 她要先收回来!如此,南邑就会被彻底挡在外面。 那她再去平定内乱,除掉当今皇室,才能后顾无忧。 突然,她觉得,让南邑皇室一直内乱也是个好事情。 “叶青,咱们阁内弟子,可有熟悉南邑的女子?” 叶青一愣,她还在琢磨大号炮仗呢,完全没想到主子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 但她还是想了想道:“阁内有专门的弟子,每年被派往各国,去寻找香草以及香料,而且其他各国里,也有咱们香叶阁的铺子。” “所以南邑也有了?” “是,有铺子,也有寻香的弟子。” 季九宁点点头,附耳对叶青交代几句,只见听罢,点了点头。 “不必太过刻意,一切以保全她们自己为前提。” “诺,属下明白。” 她们是治香的,无需太刻意,手段多的是,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得。 季九宁笑嘻嘻的给了叶青一个赞许的眼神。 古人真的是又智慧又狠心。 对于人命与伦常,并不完全封建,或者恪守成规。 从枯河出发,去往塔库,途中要经过李超所在的莎车城。 但是季九宁并未直接进城,而是绕道而行。 走了大概半个月,才到达塔库城外。 这里的气候,倒是比枯河那一带,要稍微好些,但依旧干燥的厉害。 天气已经彻底转凉,大风刮来,马儿都走不了几步。 “郡主,咱们先进城找个客栈休息。”桑赞提议。 “嗯,先进城。” “那,咱们暴露身份吗?” “暴露啊!” 于是入城门的时候,桑赞直接用南疆话,跟守门的兵士交流。 拿出季九宁的郡主令牌:“马车上的是,郡主殿下,快让开。” “郡主?谁家郡主?”门卫小兵一愣,听说皇上最近新封了两个异姓王。 难道是这两个王爷家的女儿? 不然谁配叫郡主? “南疆王之女季九宁!” “南疆……南疆王?这位大兄弟,你可别唬人啊?这,怎么可能?” 小兵直接傻眼! 这时,连战的副将从马背上跳下来,举起他手中的南疆兵通用令牌:“可认得?连将军的令牌?” 他将令牌翻了面,背面何人是连字。 这种令牌,做不得假。 小兵急忙跑去茶房里,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汇报去了。 不一会儿,就来了三四个人。 没想到那人竟然认识这位副将,他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胡孜克?” “正是!本将配南疆王之女,季九宁郡主,前来塔库城。尔等何干阻拦?” “不敢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怎么?李超当了南疆皇帝,你们连郡主都不认了吗?” “这?属下不敢!放行!”那名护城主将,立即挥手。 现在他们全都知道,巴鲁少将还活着,但自从卞桥一战之后,谁也没再见过他的身影,连着两万多兵士,也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猜测,但谁也没想到,南疆王的女儿还活着,还来了塔库! 先是巴鲁,现在郡主又突然出现,他莫名感觉,南疆又要变天了! 心思冲冲的回到茶房,他可不敢派人去监视郡主,胡孜克不是吃素的,此人嫉恶如仇! 可不好说话,杀人最是不眨眼了。 他没记错的话,这胡孜克可是连战的副将,所以连战也还活着吗?他刚刚拿出来的就是连战将军的通行令牌。 冷静下来后,他立即跑出茶房,去往主将府邸报信。 第127章 刺杀 桑赞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掌柜的本来还在打瞌睡,许久不见客人来了,但是眼下突然来了一大堆人。 他却不是高兴,而是害怕,结结巴巴的道:“大,大人,是要住,住店吗?” 叶青往前一步,递出一锭十两的金子,笑着道:“店家无需害怕,我们只是来住店,今日就包下这家客栈了,好生安置我们的人和马。” “是是是,小姐请跟我来。”店家接过银子,松了一口气,忙带着叶青和季九宁上楼。 左边最大的包厢给了季九宁和叶青住。 整个客栈三层楼那么高,包厢里倒也干净,百十号人全部安排进去,差点住不下,好在兵士们没那么多规矩,挤了挤也就住下了。 “郡主,探子来报,镇守塔城的将领是乌尔塞,他已经知道了您进城的消息。” 季九宁点点头:“不算慢,无碍,让大家警醒些就是。” “诺!” “还没查出此人的身份信息吗?” “郡主恕罪,探子进不去对方府邸和兵营。对方防的很严,底下的小兵也层层筛选过。”桑赞立马跪下道。 “起来,说明这个人治军严明,是个能人!想必对李超也是忠心耿耿的。” 季九宁语气带着些好奇和严肃。 如此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郡主,乌尔姓是南疆大姓,属下以命南疆卫去查,想必不难查出。” “好,这两日,咱们就等在客栈,另外,让胡孜克去将我的消息散布出去。两日内,若是这个乌尔塞还不主动来拜访我,那他们的狼子野心,也该暴露了。” 叶青突然上前:“主子,塔城有咱们的铺子。”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去铺子里打听打听,看看是否有可用的消息!不过你的身份不要暴露。” “属下明白。”叶青连夜去了香叶阁的铺子。 夜已深,客栈里,再无半点火光。 没人发现,一个黑衣人飞上客栈的屋顶,又顺着墙一间间的查探着房间。 最后在客栈二楼的左边厢房停下,他与夜色融为一体,悄无声息的用手指戳开窗户纸。 接着白色的粉末飘散进屋里。 两分钟后,窗户被打开,黑衣人灵巧的翻进屋子里,直奔床榻。 他撩起帘子,手握利刃,正要刺下去,却发现床榻上空空无人! “你在找什么?” 女孩子独有的嫩声自背后传来,黑衣人猛然回头。 上当了! “你就是季九宁?”黑衣人开口问道。 “你是派来的,我就告诉你。” 黑衣人二话不说,快速挥刀向季九宁袭来。 就在这时,桑赞拦在了她身前。 两人扭打在一起,季九宁点燃了屋子里的香炉,淡声开口:“你是乌尔塞的人?” “哦,等等,我今日才进城,他作为镇守塔城的大将军,不会来杀我,否则我这个郡主死在他的地盘上,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大顺刚刚建立,百姓还心存芥蒂,所以南疆王之女不可能死在大顺皇帝之手。” “我想想,那你不会是西燕皇帝派来的?啊,我知道了,你们这些年,从未放弃过寻找我的下落,杀尽季家人,杀尽南疆卫?” “定是如此!皇帝以为我跑回了南疆躲着,甚至他以为李超是拿捏住了我,才能控制南疆十几位将士?” 季九宁的话一出,那黑衣人明显慌乱起来,很快他的动作和反应慢了下来,惊恐之下,他想翻窗离开,却怎么都逃不出桑赞之手。 “三,二……一!” 扑通一声,黑衣人无力的跌落在地,摔了个狗吃屎,还被桑赞一剑挑断了脚筋。 季九宁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开,依然稚嫩,却让黑衣人感到无尽的恐惧与害怕:“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房间没有亮灯,月色照进来,打在季九宁的小脸上,显得她脸色煞白,两眼黑黢黢的,直勾勾盯着黑衣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呵呵呵~” 季九宁冷笑了一声,而后打开香炉,又加进去一粒白色丸子。 屋子里陷入沉寂,突然门被敲响,传来胡孜克等人的声音:“郡主,您可还好?刚刚属下听到打斗的声音。” 桑赞走过去,打开门:“郡主无碍,的确抓到了一个刺客。” 胡孜克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黑衣人。他急忙大步走进去。 “郡主恕罪,是属下等监察不力!” “无碍,此人功夫了得。”尤其是轻功!若不是他跑来跑去的找房间,惊动了暗卫,季九宁都未曾第一时间发现他。 好在桑赞够警觉,第一时间便发现了! “这人,就交给属下去审问,郡主舟车劳顿连日赶路甚是辛苦,还是早些休息。” “不必了。”季九宁看了一眼香炉,嘴角抽了抽,从口袋里掏出五粒解药递给桑赞。 “给他们每人服一颗。你们吃完就退下,此人,我亲自来审。” “这是什么?”祈颜一脸茫然,但还是接过来吃了下去。 胡孜克却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作势就要摔倒,但他摔倒前,快速将解药塞进嘴里。 但还是摔倒了。 “哎吆!胡将军?”另一名副将吓了一跳。 桑赞提醒门口的几人道:“快吃。” 所有人都吃了解药。 胡孜克这才缓慢的活动了一下手脚,从地上坐起来,虽然吃了解药,但现在,他脑袋感觉懵懵的,于是他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看着上首的季九宁。 桑赞上前将胡孜克拉起来,扶着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这时季九宁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问道:“你是西燕皇帝派来的杀手吗?” 黑衣人:“是!” “你叫什么名字?” “李十三” “和你一起的人,还有多少潜伏在塔城和南疆?” “塔城五人,南疆共计三十八人。” “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两名在将军府附近,两名在胡同街二十六号。” 季九宁看了桑赞一眼,桑赞点点头离开。 “你可知道乌尔塞的身份?” “乌尔塞是北疆伊犁州人,因与部落冲突,带着活下来的人逃到南疆,后投奔李超。来塔城前,乌尔塞将女儿嫁给了李超,封了妃。” …… 天亮之前,桑赞回来了。 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四名杀手。 季九宁眼睛眨也不眨的道:“杀了!然后扔去乌尔塞的兵营。” 胡孜克彻底清醒过来后,对季九宁是又敬又怕! 祈颜等人也收起了因季九宁是女孩子而带有的散漫感。 天一亮,军营里的兵士就看到门口的死尸,上面还写着:刺杀郡主,天理不容! “什么意思?” “刺杀郡主?什么郡主?”小兵一愣。 另一个小兵道:“我听说,是季九宁郡主,她昨日来塔城了,没想到,一入城就遭到刺杀!” 这时,周围听到的兵士们全都跑来了:“你们说什么?谁被刺杀了?等等,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咱们军营里?” “你们不知道吗?昨日,郡主来塔城了。但是被这些人刺杀了。” “郡主?”不少人都是一愣,哪来的郡主?他们王爷倒是有个小郡主,不过好像也被狗皇帝给害死了,现在哪里来的郡主? 第128章 鹰头兵符 “是王爷的女儿,她还活着,昨日守城兵,不少人都看到了,听说还有胡孜克将军,和祈颜将军,是他们亲自护送着郡主入城的。” “王爷的女儿,九宁郡主吗?她还活着?” “所以胡将军和祈颜将军他们都还活着?还有谁?” “他们入塔城了?那会不会来看我们?我们要见胡将军!” “听说胡将军拿的是连将军的通行令牌!你们说,连将军会不会也活着?” 巴鲁出现的事情,李超捂得严严实实,所以底下的兵士们并不知晓。 但是因为这几个死尸,兵营里炸锅了。 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天,九宁郡主还活着的事,以及连战和胡将军等少将还活着的消息,立马传开了! 乌尔塞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 他黑着脸,还没想清楚,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所以他并未第一时间来见季九宁。 可现在,季九宁把死尸扔到兵营,引起骚乱,明显是逼他做选择。 否则他将失去这些兵士们的信任! 乌尔塞并未将季九宁来塔城的事告诉给李超,他在权衡利弊。 选择转投季九宁,还是继续效忠李超。 直到太阳落山了,季九宁都没有等来乌尔塞的拜访。 叶青已经回来了。 “主子,属下打听到了,乌尔塞是北疆人,他的部落被北疆其他部落占领,族人被杀尽,只因他的妻子,背叛了他,还出卖了他和他的部落。现在如今塔城里的副将,有三名都是他的部落兄弟。乌尔禾,乌尔善!” “了解此人性情吗?” “不知真是性情,但目前,他将女儿嫁给了李超,后院里倒是有两个女人,都是来南疆之后,李超送给他的美人!去咱们铺子里买过几次香粉,但那两个美人,出身并不高,也不算得乌尔塞宠爱。” “……额!甚至……” 叶青突然吞吞吐吐,季九宁一愣,抬头看她:“甚至什么?” “郡主,还是不要听了!反正也无关紧要!” “说,有关乌尔塞的事,无论大小,没有无关紧要,全是重要的。” 见她一心都是正事,满脸认真。 叶青最后,还是脸红的道:“乌尔塞把这两个美人与两个兄弟共享!此事,是那美人亲口所言。” 季九宁抬眸看向叶青,眨眨眼!然后轻咳一声,渴了一口茶! “去让祈颜和胡孜克去军营里拜访旧友!” 桑赞领命退出去。 叶青不解:“主子,为何突然让胡将军他们去?” “因为乌尔塞还存着侥幸心理。” “您的意思是,他想看看,兵将们是否还认您这个郡主?” 季九宁点点头:“我毕竟年幼,又是女子,在他眼里,不成气候,投向我,对他风险很大,若是这些兵士们已经忘记旧情,或者只是口头感念,并不会因为我而有什么举动的话,那就说明,兵士们从心底里,已经不认我这个旧主之女了!” 叶青当即蹙眉,她不了解南疆王在兵士们心中的地位,毕竟死了四年了。 “主子,如此做,岂不是风险很大?那些兵士,若真的不会反抗怎么办?毕竟他们也是要考虑现实生活的,眼下若是选择郡主,他们会失去被乌尔塞如何对待?” 季九宁倒是笑了,以前她没有见到连战的时候,也在隐隐担心,可自从来了南疆,见到了巴鲁亲自现身,带回来的将士们,又见到了哈尔沙克等人,她就坚定不移的相信,兵士们的心中有南疆王。 不止有南疆王,还有那些带着他们拼杀的将领。 南疆王是他们心中的信仰,他的死,和其他将领的死,都是埋在数十万将士们心中的一根刺。 “别忘了,当年被杀的人,不止我父王一个,还有三万南疆大小将领,这些人的死,在活下来的人心中,是不可触碰的刺,而我和那些活着的将领就是他们的是逆鳞!” 季九宁起身看着叶青:“谁想拔掉这根刺,得有本事!” 叶青明白了,她忽然就不担心了! “主子,那明日咱们要不要去街上转转?” 季九宁一愣:“不怕我被人刺杀了?” 叶青笑道:“皇帝的刺客,桑赞已经派暗卫去传信给南疆卫解决了。目前塔城里,就算乌尔塞要对您动手,也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好啊,那咱们就在塔城里多露露脸,让百姓都知道,我这个南疆王之女,真的还活着。” 所以第二日一早,季九宁就收拾妥当,带着带着叶青和桑赞去逛街了。 “郡主,这里有羊奶茶,您要尝尝吗?”叶青大声问道。 “喝,咱们多买些回去,给胡将军和祈颜还有房睢尤他们也带些尝尝。” “诺!”叶青直接放了一大锭银子:“老板,我们,我们全要了,送去城中的好街客栈。” “好嘞,马上给您送去。” 不出半日,百姓们纷纷跑去街上偶遇季九宁这位南疆王的女儿。 百姓们还是很爱戴南疆王的,是南疆王给了他们安稳平和的生活。 “郡主,您真是季王爷的女儿?”一位大娘大着胆子上前问季九宁。 季九宁笑着点点头:“大娘好,我叫季九宁,是南疆王的女儿,我还有两个弟弟,是父王的遗腹子,如今他们四岁了,您以前见过我吗?” 大娘眼眶立马就红了:“我没见过郡主,但我见过你父王,他当年救了我儿子一命,我们一家无以为报,没想到王爷却先离开了。” 说着大娘就哭了。 就在这时,身边的老百姓见季九宁很和善,又听大娘的话,不少人被感染,勾起回忆,想到当年,南蛮子打进来时,是南疆王一马当先挡在了百姓身前,赶跑了南蛮子。 于是一个个大着胆子跟季九宁聊起了天。 而此时的兵营里,却起了冲突! 祈颜和胡孜克等人去到大营里时,那守门兵士一见到人,立即认了出来,当即不管不顾的就将人带了进去。 兵士们原本还在训练,但见到祈颜和胡孜克等人时,立马停下了动作。 “是胡将军,祈颜少将,还有房睢尤少将他们……” 于是乎,全都一窝蜂的涌了过去。 而被晾在一旁的乌尔善,脸色立即黑了下去。 他大吼一声:“谁敢来军营捣乱?” “敢擅离职守者,军法处置!” 但不论他如何咆哮,那些兵士们都无动于衷,此刻他们眼里只有曾经出生入死的将领。 胡孜克突然抬手,亮出兵符,大喊道:“兄弟们,鹰头兵符在此,郡主亲临,她让我们代她向你们问好!” 呼啦啦几万人齐齐跪下:“参见郡主!” 这是只有王爷才有的兵符,王爷说过,鹰头兵符只会在季家人手中。 当时王爷的意思是,禁止有人乱传军令。 此刻却让他们清楚的知道,郡主真的活着,他们昔日的头们也有不少人还活着。 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哭了。 第129章 夺回兵权 变故却在此刻发生! 突然出现三十多人的弓箭手对准了中间的胡孜克等人。 乌尔善脾气暴躁,权威受到挑衅,一气之下,下令射杀擅闯军营者。 箭雨来袭之时,胡孜克大喊一声:“小心!” 而后他飞身拔剑,救下离他最近的两名兵士。 “住手!谁敢杀胡将军他们,老子,把你全家碎尸万段!”不知是谁,大喊出声,他声音洪亮,带着些许内力,一下子,震得弓箭手都不敢乱动。 “杀了这些狼心狗肺的!”又有人跟着喊了一声。 原本跪着的几万人,瞬间跳起来,冲向那几十个弓箭手。 离弓箭手最近的兵士们,已经直接挥刀砍杀了过去。 乌尔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跳到高台上大喊:“住手,住手,全都给老子住手!” 但是无人理他,直到弓箭手全部倒下。 胡孜克,飞身而起,跳到高处的校场台上大喊:“众将听令!” 呼啦,几万人应声站定,看向胡孜克,下意识的开始排队。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 “祈颜,房睢尤,立即拿下乌尔善!” “诺!”两人齐齐飞身上前,与乌尔善打在一起。 不出一分钟,乌尔善被拿下,五花大绑起来。 胡孜克立即大声道:“兄弟们,我长话短说,郡主活着,就在塔城,连战,哈尔沙克,等将军也都活着,还有你们的巴鲁少将,他也活着。” “呜呜……”底下传来大哭声。 “我们要见郡主!要见连将军,巴鲁少将……” 兵士们大喊。 “郡主来此,就是为了你们!” 这时,乌尔塞骑马而来,他的身后跟着三四百人。 可他一眼就瞧见了被五花大绑的乌尔善! “你是何人?敢来我兵营里捣乱?”乌尔塞骑马看向高台上的胡孜克。 “乌尔塞将军,久仰大名,为何三日了,都不曾见你去拜会郡主?你们不是说,要替我们王爷报仇吗?为何郡主被刺,此等大事,你们却不闻不问!”胡孜克大声问道。 “原来你是郡主殿下的护卫啊?可本将不曾见过什么郡主,也没听过什么郡主?南疆王的女儿,不是早在一年多前就死了吗?” “胡说八道,郡主就在城中!入城时,我亲眼所见,塞将军是不打算认郡主吗?”一名兵士公然回怼乌尔塞。 气的乌尔塞脸黑如锅底。 这时祈颜突然喊了一句:“郡主来了!” 胡孜克也看到了,桑赞和叶姑娘陪着郡主走了进来。 “郡主!郡主!郡主……” 兵士们高举手中长矛,看清季九宁的后,齐齐高呼出声。 无他,季九宁的长相结合了王妃和季恒的全部优点,不少兵士甚至见过小时候的季九宁。 他们相信这就是郡主。 乌尔塞彻底脸黑了,但他已经知道,自己赌输了,当即跳下马,走向季九宁,只是他还没靠近,就是被兵士们拦住。 桑赞也微微侧身上前,警惕的看着乌尔塞。 季九宁倒是笑着上前:“不必拦着,我对乌尔塞将军也是久仰大名。” 她轻轻挥手,小胳膊小腿儿的,好在前面的兵士们看到了,于是让开一条道。 乌尔塞没有上前,对着季九宁拱手一礼:“乌尔塞参见郡主殿下!” “乌尔塞将军不必多礼!”说罢,她直接从乌尔塞身边走过。 乌尔塞捏紧腰间佩刀,最后还是没有冲动。 他看得出,桑赞功夫不低,就连那侍女,也是身怀武功的。 季九宁走到站台之上,胡孜克第一时间就将兵符还给季九宁。 季九宁很是淡定的举起兵符,看向校场里的几万人:“将士们,你们还认这枚兵符吗?” “认!认,认!”全军高呼! 乌尔塞彻底心死,他大步走向季九宁面前,单膝跪地:“末将乌尔塞,愿听命于郡主!” “哥,你怎能屈服一个丫头片子?”一旁被五花大绑的乌尔善,忍不住大喊出声。 季九宁笑了:“你是乌尔禾还是乌尔善?” “关你屁事?老子……啊!”乌尔善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祈颜和房睢尤一人一拳打的吐了血。 乌尔塞蹙眉:“郡主息怒,这是末将的三弟乌尔善,他从小生性鲁莽,不懂礼数,还望郡主莫怪。” 季九宁冷笑,她没有接乌尔塞的这句话,而是直接看向三军:“李超打着为我父王报仇的旗帜造反,在南疆称帝,将士们,你们被此人蒙逼,我季九宁不怪,但你们可知?我的父王,还有那三万将士,都是怎么死的吗?” “他们,就是被西燕皇帝,仓州州牧夏怀建,还有李超,合谋杀害!李超为了将南疆兵权掌控在手,直接绞杀了我军三万大小将领和兵士。李超,夏怀建,西燕皇帝,他们都是我季九宁的仇人!我季九宁,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报仇,报仇!报仇……” 突然,季九宁转头看向一直跪着的乌尔塞问道:“乌尔塞,你可杀害过我南疆兵士?哪怕一人?” “请郡主明查,末将自从接管军队以来,不曾杀害过一兵一卒,众将可为我作证!”乌尔塞急忙解释。 季九宁点点头:“如此,我可考虑收下你的投诚,但你要想清楚,你投诚于我麾下,便与李超是仇人了!” “末将明白!” “那你的女儿呢?你不要了吗?” 乌尔塞身子一震,他沉默良久后抬眸看向季九宁:“末将愿誓死效忠郡主,只希望,郡主能允许末将去救出女儿!” 季九宁没有说话,乌尔塞又道:“末将只有这一个女儿!她是无辜的。” “你先起来,你女儿的事,稍后再议!” “诺!”乌尔塞捏紧拳头,他很恨自己这种无能被迫的选择。 季九宁却已经开始下令了:“众将听令,即日起,全军编入南疆兵团,由连战将军统领,暂由胡孜克副将带领全军,祈颜,房睢尤为少将共同领兵。” “诺,诺,诺……” “祈颜,放了乌尔善。” “诺!” 乌尔塞立即上前扶起自家兄弟,兵权被夺,他们如今也只能继续寄人篱下。 “胡将军,你们几个就留在军营里,想必将士们想跟你们好好聊聊。” “末将遵命!” “将士们,今天我请大家吃肉!胡将军他们留在军营里陪你们一起吃饭。大口吃肉,不用省!” “郡主,郡主!郡主!” 季九宁笑着挥别将士们,带着乌尔塞兄弟二人,回了将军府。 此时,乌尔禾正巧喝的醉醺醺的回来,看见自家大哥带着一群人回府,他眼里,就只注意到了叶青。 当即调笑道:“大哥,终于有看上的美人了?” “二弟,不得无礼!快快拜见郡主殿下。” 乌尔禾一愣,已经被乌尔塞一脚踹到腿窝,直直跪了下去。 季九宁倒是意外,乌尔塞会如此做。 她自然也得做做样子:“无碍,乌尔禾喝醉了酒失态,本郡主自己可以体谅。” 说罢,她走了进去。 桑赞和叶青一左一右护着季九宁。 身后呼啦啦的跟了五十人,个个威武霸气! 乌尔塞越发好奇,这个小郡主是如何从皇帝手下逃出来的! 第130章 塔城城主 乌尔禾被带下去醒酒了,正堂里,乌尔塞和乌尔善站着,看着上首坐着的季九宁。 “郡主,您可是不信我兄弟几人的投诚?” 季九宁挑眉:“哦?为何这么说?” “郡主不妨有话直说,我兄弟三人,既然决定投诚郡主,就不会再有二心,今日我二弟和三弟都对郡主有言语上的冒犯,郡主却没有做任何惩罚,还好言宽慰,这让末将难免多想。” 毕竟,只有对待将死之人或者暂时不能得罪的人,才会选择忍让。 可他们目前依然处于下风,郡主责罚他们,也无可厚非,更不能左右于她。 所以,只能是一种可能…… 季九宁看着乌尔塞和乌尔善,兄弟俩,一个满脸不忿,一个面容冷肃。 这时,桑赞转头看向季九宁,对着她点点头。 整个将军府,已经全部控制住了。 这时,季九宁才笑的真诚,乌尔塞是有本事的,若不是她父王南疆王的威望实在高,她怕是都不会这么容易能从乌尔塞的手上,夺回兵权。 季九宁摊开手:“兵符呢?” 乌尔塞一愣,随即就掏出来递了上去,这种没用的兵符,没有任何犹豫的必要。 季九宁看了一眼:“西燕兵符?” 乌尔塞一愣,随即道:“李超怕贸然更换兵符,会引起变动,所以还是沿用之前的兵符。” 季九宁点点头,直接扔到脚边的炭盆里烧了。 “乌尔塞,乌尔善听令!” 兄弟两人一愣,随即跪地:“末将在!” “乌尔塞任南疆兵团前锋少将,协助连战将军带兵,整军!” 闻言,乌尔塞一怔,随后狂喜:“末将领命!” “乌尔善,本郡主命你即刻前往沙车城,斩杀李超头颅,救出你的侄女!” 什么?刺杀李超?取首级! 兄弟二人震惊不已! 如此大事,只派一人前去,是否过于儿戏? 乌尔塞担心弟弟,立即道:“郡主可能有所不知,那李超身边,还有一员猛将,我兄弟三人都与其交过手,无一人是其对手。” 这时,季九宁从腰间取出一枚腰牌,让桑赞递给乌尔善! “这是?”乌尔善看着上面的季字反应不过来。 “此腰牌乃是我季家特有腰牌,所有南疆兵,都认识这枚腰牌,李超身边的所有南疆兵,届时只要看到这枚腰牌,就会听你号令。” 乌尔善闻言一喜:“末将领命!” 有了能号令南疆兵的令牌,他还怕什么? 乌尔塞看着季九宁,心头却有些震撼,这个小郡主,果然不容小觑,她让自己的二弟去取李超首级,这是在测试他,也是信任他。 季家腰牌,可比西燕皇室和李超给的兵符管用的多。 “将军府,我暂时住下了,你兄弟三人搬出去住。” “诺!”兄弟二人退了下去。 这时,另外两名随行副将进来禀报:“郡主,您的东西,末将已经全部从客栈带了回来,现在院中,请问放哪里?” 叶青忙走了过来:“先搬进来,郡主的屋子,还没收拾出来,等收拾好了再放进去。” 府中不少奴仆,乌尔塞走时,并未全部带走。 而这时,塔城城主罕提鲁,前来拜访。 季九宁挑眉:“叶青,你去收拾东西和院子,这里由桑赞陪着我就成,两位将军,府里的一切安危就交给二位了!” “郡主放心!”两人都被连战千叮万嘱咐过,自然做事的时候,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嗯,乌尔塞等人收拾东西,要带什么走,不要拦着,也别起冲突,今后,本郡主,要重用他们兄弟几个。” “诺!” “去,让罕提鲁来这儿见我!” “诺!” 等人都退出去后,桑赞才道:“主子,这罕提鲁,现在才来见,恐怕对您有不诚之心。” “不见得!见了人再说。” 说话间,罕提鲁就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上前给季九宁问好,右手握拳抵在心口,弯腰行礼:“罕提鲁见过郡主殿下。” 罕提鲁身材高大魁梧,面色黝黑,但五官深邃,是典型的西域美男。 季九宁并未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笑着道:“城主大人无需多礼,倒是本郡主,久闻罕提鲁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定要好好聊聊,来人,上好茶!” “诺!” 虽是刚刚进驻将军府,还没完全安顿好,但是丫鬟仆从还在,也没有乱掉。 加上叶青快速的将主要职位安排到位,吩咐下去,所以茶水很快就端了上来。 “多谢郡主。”罕提鲁喝了一口茶水,面无表情的客气了一句。 季九宁笑着问:“城主大人今日来见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罕提鲁,没想到这小小的女娃娃,还会装傻充愣。 于是他直言道:“郡主如今是支持李超还是来夺李超兵权?” 季九宁笑了,能直呼李超大名,说明罕提鲁并不认可李超这个大顺皇帝。 “罕提鲁叔叔,你可还记得我父王?他曾称赞你是他在战场上的海东青!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 罕提鲁闻言坐直身板:“我与你父王的交情,自然不可能忘记!只怕郡主小小年纪,被人蛊惑,忘记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 “叔叔是担心,九宁会被西燕皇室利用,来剿灭叛贼李超吗?” “难道不是?”罕提鲁的视线锐利又饱含沧桑。 季九宁看到,他的脸上有一道刀疤。 “当然不是!我姓季,季家人的仇,我不会忘,况且,利用我?西燕皇室配吗?” 季九宁说的铿锵有力,令罕提鲁动容了几分,他缓缓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单膝跪地,再次行礼道:“臣,罕提鲁,拜见郡主殿下。” 这一次,是臣。 季九宁起身跑下来,双手扶起罕提鲁。 “叔叔不必如此,我父王走了,但你们每一个跟父王出生入死的叔叔们,都是我的亲人!杀父之仇,九宁不敢忘,灭我三万将士的血海深仇,九宁不敢不报!” 看着魁梧粗壮的男人,因他的话而眼含热泪,季九宁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曾是军人,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他能立即明白罕提鲁的用心良苦与不得已。 他知道一切真相,但为了保住更多人不被残害,选择了蛰伏,但这不代表他就屈服了。 他如猛兽一般,只是在静待时机而已。 “郡主如此,臣便放心了!” “与罕提鲁叔叔相认,九宁又多了一份依仗!” 第131章 桑赞中蛊毒 两人又聊了几句,都是罕提鲁问季九宁,这几年到底在哪里?皇帝如何苛待她们之类的。 季九宁没有隐瞒。 很快,叶青走了进来,她见到罕提鲁,微微行了一礼,而后对着季九宁道:“主子,后院已经全部收拾妥当,李超送给乌尔塞的两名美人,他们走的时候,并未带走。乌尔塞说,请郡主处置。” 请她处置?季九宁一愣。 美人至古多薄命,这两美人既然让她遇到了,那就留着命,好好活着。 她道:“让她们充作府中丫鬟,从贱籍改为奴籍。但她们若是不领情,胆敢兴风作浪,就杀了!” “诺!”叶青立刻去处理。 罕提鲁见季九宁如此果断处事,也就越发放心。 他起身道:“郡主才安顿下来,臣就不打扰了,改日郡主若是方便,可随时传唤臣来伴驾!” “好,今日府上事多,改日,我邀叔叔前来好好聚聚。” “诺!” 送走了罕提鲁,季九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总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 顺利的有些不真实,本来她都做好打一仗的准备了,结果,夺回兵权,只死了几十人,罕提鲁也投诚了! “桑赞,书房在哪里?带我过去!” “诺。” 将军府很大,前院属于军机处办公地点,将军的书房却不在前院,而在后院。 季九宁走进去,恰好遇到叶青正带着人搬东西。 是各种各样的盆栽。 “主子!” “奴婢(奴才)拜见郡主殿下。” “嗯,起来,收拾的如何了?” 叶青带着季九宁往里走去:“院里,屋里都已经收拾好了,只是属下想给您搬几盆花到屋里点缀一下。”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不过你喜欢,就弄,我先去书房看看。” “诺!” “唉,等等,咱们带来的东西,都搬到我卧室里去。” “您就放心,早就给您搬进去放好了。” “那就好!” 季九宁去到书房,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挑了挑眉。 “搬的倒是干净。” 桑赞也打量了一番书房,看到书架顶部,还有几个卷轴没有被搬走,就拿了下来。 打开一看,桑赞愣住了。 “郡,郡主!” “怎么了?”季九宁难得见桑赞结巴,她立即跑过来查看。 是舆图!但不是塔城地图,而是北疆地图。 季九宁拿起一掂,顿时发现玄机,她从轴筒里找出来一张羊皮布,上面写着宝藏图。 “宝藏图?” “是的,郡主,这是在北疆的藏宝位置!” 咚咚咚! “启禀郡主殿下,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南疆卫。” 季九宁快速收起藏宝图和卷轴,而后看了一眼桑赞:“你去看看。” 桑赞走过去,打开书房门,是府里的丫鬟。 “让人进来。” “诺。” 小丫鬟下去后,不一会儿就带着一名南疆卫进来了。 “属下参见郡主,这时莎车城送来的密报,说务必交到郡主本人手上!” 季九宁走过去,正要接过,桑赞却先一步接过去了。 桑赞看着那名南疆卫问道:“可还有其他事情?” 南疆卫道:“没有了!” “下去!” “诺~” 只是在他转身离开时,桑赞却突然一刀插入他的背后。 季九宁一愣,虽然刚刚她有觉得桑赞不对劲,但她没想到,桑赞会直接杀了这名南疆卫。 “他不是南疆卫?”季九宁问。 “是的,这份密信怕是有问题!”桑赞道。 他一把抽出自己佩刀,将人反过来,扯掉脸上的假面具。 桑赞逼问着还有没有死透的人:“说,你是谁派来的?” 那人竟然直接服毒自尽了! “他嘴里有毒药?”季九宁第一次见这样的死士! 桑赞看着季九宁:“主子,您先转过身去。” 季九宁不解,也先给她背后来一刀? 呵呵,开玩笑她还是相信桑赞的!但她还是问道:“干嘛要我转过去?” 桑赞无语:“属下要扒开他的衣服,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哦哦,好。”她其实不用装,男人身上啥玩意,她很清楚。 但季九宁还是乖乖走到后面书架那边去了。 桑赞检查了一遍后,发现没有任何线索,一般死士身上都有标记的,可是这个人没有。 “来人,带去处理掉。” “诺!”两个奴仆小厮立即颤抖着身子将人抬出去。 太可怕了,郡主一来就有死人。 之前那三个爷,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没有打杀过人。 小厮哪懂其他,只觉得死人了就害怕。 书房里,桑赞将死士拿来的纸小心翼翼的打开。 立马变色:“郡主别过来。” 他迅速催动内力挥开了那只虫子。 “怎么回事?”季九宁一惊,就见桑赞面色一瞬间苍白。 “是蛊虫,属下刚刚虽然杀了蛊虫,但是蛊虫的血溅到身上,它们的血是剧毒。” 说着,桑赞就摔了下去。 “桑赞!来人啊!”季九宁大喊。 什么蛊虫如此厉害?仅仅是血液溅到皮肤,就能如此。 那她刚刚若是……季九宁忍不住一阵后怕。 叶青闻言,带着人也跑了过来。 将桑赞抬到季九宁的侧殿里,府中的府医倒是来了,但根本不认识桑赞中的什么毒! “快,飞鸽传书,让玉玲立即来塔城,桑赞不能死!另外,去找大夫来,塔城里,有名的大夫全部请来。” “诺!”叶青立马去办。 屋子里只有季九宁,看着桑赞昏迷不醒,一张脸苍白的可怕,季九宁就害怕。 到底是谁? 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来置她于死地! 李超?西燕皇室?还是……乌尔塞兄弟几人?亦或是刚刚离开的罕提鲁? “桑赞,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你可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南疆卫,从始至终最信任的人!我不许你有事,我还想跟你一起报仇,一起征战天下!让你做见证人,看着我如何一步步收腹天下!你听没有?” 说着说着,季九宁突然想起来什么,她跑自己卧室,打开玉玲临行前,给自己的一大包药瓶。 她挨个查看:“清毒丸?百消丸?该用那个?都用一颗。” 于是她立即各倒一粒出来,喂给桑赞。 她又跑去倒水,折腾半天,总算是给桑赞喝下去了。 结果,一刻钟后,突然,桑赞毫无征兆的就吐出一口黑血,然后整个人又昏死过去。 季九宁吓坏了,难道刚刚,她喂错药了? 不会,玉玲说了,都是解药,不会有问题。 好在,很快大夫就来了。 连着三四个大夫诊脉,都摇了摇头:“没救了!” 季九宁如遭雷击! 这怎么可能? “你们倒是说说,他怎么就没救了?” “郡主殿下,这位将军身上的毒素已经蔓延,此毒霸道无比,况且,解药,根本没有。” “叶青,付诊金,再换一匹大夫来。” “诺!” “等等,叶青,你亲自拿上千秋令牌去千秋堂,就说我找叶白衣救命!若是他不来,就无法得知他母亲死亡的真相!” 第132章 北地的消息 叶青立即拿着千秋令牌去往千秋堂。 将军府一时间戒严! 季九宁将五名暗卫喊来:“如今桑赞昏迷,你们也不必一直藏在暗处了。就留着我身边办事。” “诺!属下暗一。” “属下暗二!” “属下暗三……” “所以,你是暗四,他是暗五?” “是的,郡主。”暗四回道。 季九宁看了一眼昏迷的桑赞,真是个起名废,连她都不如。 “暗一暂时接替桑赞的位置,暗二和暗三,负责所有情报联络,暗四暗五,你二人负责府内外一切事宜。任何风吹草动,都需及时禀报我。” “诺!”五人齐齐应声,而后暗一留下,其余四人全部去办事了。 压根没有犹豫的,季九宁很满意。 天气如今开始转凉,从枯河到塔城,快马加鞭,差不多需要五六日的功夫。 塔城千秋堂的堂主,见到叶青的令牌后一惊,这是门主的私人令牌。 “姑娘……?” “我家主子找叶白衣,速来救命,告诉叶白衣,我家主子,知晓他母亲的死亡真相,另外,病人中的是蛊毒,要快。” 堂主不敢耽误,立即去传信号。 而后他出来对叶青道:“既然是蛊毒,那时间就是生命,在下虽然不及门主医术,但愿跟姑娘前去看看。” “多谢堂主。” 叶青也不废话,当即带着堂主回了将军府。 堂主认真的给桑赞号脉过后,点点头道:“郡主殿下不必太过担忧,小人已经将求医令传给门主,这位将军的毒也被暂时控制住了,差多能坚持个十天半个月,只要能等到门主前来,就能得救!” 季九宁一愣,被控制住了? “堂主老先生,你等等!” 季九宁急忙跑回卧室,找出来那两瓶药,各取出一粒,递给堂主。 “您看看,可是这两味药起了作用?我就是给他喂的这两种药!” 堂主一愣,小心翼翼接过,而后一闻,又尝了一下,良久过后,他忽然激动道:“这药,您是哪里得到的?” “您就说,是不是它们控制住了毒素?”季九宁着急的问。 “是是是,的确是这两味药,准确的来说,是这粒,这是百消丹!百毒可消,百病可除!”堂主激动道。 “那我每日给他吃一粒,是不是就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堂主摇摇头:“这种蛊毒,极其阴毒霸道,此药能控制住他的毒素不再蔓延,但并不能完全消除。还需了解蛊毒之后,再配解药,才能彻底清除蛊毒。” “那您可能看出这蛊毒什么来历?” “蛊毒在南疆有很多,每一种蛊都是养蛊人特地饲养而来,若是蛊虫入体,可用养蛊人的血,来诱出,但这种沾蛊血中毒到此地步的,并不好解。” 说罢,堂主又安慰道:“郡主殿下不必太过担心,我们门主医术了得,蛊毒应是不难解。” “额…那,在下就不打扰郡主殿下了。” 堂主本来还想问问那百消丹是哪儿来的,但见季九宁一脸愁容,也没心思理自己,于是他识趣的没再多问,直接离开了。 倒是第二日,叶青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是叶香通过香叶阁这条渠道送来了北地的消息。 皇帝没有处死谭国舅,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五十大板,而后罚了两千两白银,又重新选择了一个人,去北地接任州牧一职。 并命其带着两千两给方青山的家人,以示赔罪和安抚! 这一处决下来,宋文斌和方青山的旧部,全都不干了。 在新任州牧到达沈州后,还没进州牧府,就被射杀了。 本来一个个气得厉害,私下里没少骂朝廷和皇帝,不少人都要造反了,但是碍于北地还有一尊大佛在镇守。 所以也就按捺住了心底里不甘,而后他们拥护着宋文斌做了沈州州牧。 宋文斌按照季九宁之前给的指示,主动向邺王示好。 果然,邺王并未找他的麻烦,但是邺王把冰块的生意直接在沈州城内铺开了。 对此,宋文斌没有任何异议。 同时,新镇的建立,吸引去了近三万人,郭明秋和陈武收纳了不少新兵,现如今兵将增加到了六万之多! 而魏宁威与薛敬宗等人也把陵阳,安阳等四个县,全部拿下。 四个县,以凌阳最大,又是边境县城,所以驻军有两万余人,而其余三县,加起来也有一万八千多兵力。 如此,季九宁在北地的总兵力,将达到近十四万的兵力! 她高兴,可她却没有笑。 来了南疆,总感觉没有在北地那么踏实,不知为何,这里太乱了。 之前,收复兵权,她感觉很顺利,可是现在,看着桑赞因她而身中蛊毒,昏迷不醒时,她才意识到,南疆这潭水,已经被彻底搅浑了。 她突然有点想念薛敬宗和吴楚辛了,这两个老谋深算的不在,面对如此复杂的环境,她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第二天,胡孜克等人,得知桑赞身中蛊毒,立马前来将军府拜见。 得知原本是有人拿蛊虫来害郡主,只是被桑赞救下了,不由得冷汗直冒。 “谁人下手,竟对郡主,用如此阴毒的手段?”祈颜听罢,气愤不已。 郡主才多大啊?一个小姑娘,就能让对方用蛊毒,还是这么厉害的蛊毒。 “郡主,会不会是乌尔塞等人?只有他们三兄弟知道,您去将军府!” 季九宁摇摇头:“应该不是他们,因为来人是以南疆卫的身份。况且,他们三兄弟,当时都在我们眼皮底下,就算要谋害我,也没那么快布好局!” “以属下看,肯定是李超。他应该是得知您来了塔城,所以派人来暗害您。” “有可能。”季九宁点点头。 顿了顿,季九宁抬头看向胡孜克等人问道:“你们了解罕提鲁这个人吗?” “罕提鲁?”胡孜克一愣。 就听季九宁道:“乌尔塞三兄弟刚刚搬离将军府,他就来拜访了,他问我是帮李超,还是收兵权,为西燕皇室所用,我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他后,他就对我称臣了!” 胡孜克蹙眉:“王爷死后,罕提鲁手下的将领死了不少,而后他交出兵权,退出莎车,来了塔库,做了城主,但他这个城主并无多少实权。” “哦?是这样吗?”季九宁眯眼。 “首先,不可能是西燕皇室,那么只有李超和罕提鲁。罕提鲁的嫌疑在我看来,比李超更大。” “郡主,罕提鲁将军与王爷曾有过命的交情,他应该不会用这这种手段来害郡主?”胡孜克反驳道。 季九宁却没有动摇:“既是过命的交情,为何我来塔城三日,他都没有现身?早不来晚不来,恰恰在我刚进将军府时来,他前脚走,后脚就来了假冒的南疆卫来对付我。” 第133章 谁在棋盘之外 听季九宁如此一说,其他人也不再出声,的确人心难测,当时王爷不就被随身副将给出卖了吗。 但是,就在这时,门卫来报,罕提鲁来见。 屋子里的人顿时面面相觑。 “郡主可要见他?” “不如直接拿下他再说!” 季九宁想了想摇摇头,看了胡孜克一眼道:“听听他怎么说,带罕提鲁进来。” “诺!”门卫领命退下。 不想,这时的郡主府门外,乌尔塞也来了。 “城主大人,也是看望郡主的?”乌尔塞问道。 “你乌尔塞此时前来,是出于担心郡主殿下?还是查验成果的?”罕提鲁相当不客气。 乌尔塞眯眼冷笑:“本将虽是新投郡主门下,但也不是阴毒小人!” 这时,门卫出来请罕提鲁进去。 “郡主殿下请罕提鲁大人进去。” 罕提鲁对着乌尔塞不屑的冷哼一声后,大步走了进去。 乌尔塞立即对卫门道:“还请通传郡主,乌尔塞求见。” “请将军稍等。” 季九宁刚和罕提鲁打过招呼,就听到门卫来报,说乌尔塞求见。 大堂里的人面面相觑,季九宁眼里倒是闪过一抹暗光:“宣!” 直到乌尔塞也进入大堂,季九宁才开始说话。 “末将乌尔塞参见郡主,得知有人用南疆蛊毒毒害郡主,特来探望,郡主可无恙?” 他话一落,罕提鲁直接开问:“乌尔塞,你不要以为郡主年纪小,你就敢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说,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暗害郡主殿下?” 他声音里带着怒火,不加掩饰。 祈颜和胡孜克等人都看着罕提鲁! 乌尔塞毫不避讳的直视罕提鲁:“你不要血口喷人!” 说罢,他往前一步,单膝跪地道:“郡主,末将绝没有做毒害郡主之事,还请郡主明查!” 他抬头看向郡主,见此刻站在季九宁后的,不是桑赞,而是另一个黑衣人。 果然,郡主身边是不缺人手的,好在他没有犯蠢。 “起来,不论是谁,本郡主定会找出来的。”季九宁淡淡道。 这时,乌尔塞又道:“启禀郡主,末将二弟,已于莫时带人前往刹车城!” 季九宁点点头,看向胡孜克,下令道:“即刻通知连将军和巴鲁,大军拔营,前往莎车。” “诺!”胡孜克立即领命下去传信。 乌尔塞听罢,出了一身汗,还好还好! 罕提鲁却一脸震惊,他已经得知连战和巴鲁活着的消息,但是大军拔营,是什么意思? 难道,其他大军也如塔城一样,军权全部落入郡主之手了? 那岂不是…… 罕提鲁一时语塞,只震惊的看着上首的季九宁。 他似乎,小看了郡主。 “乌尔塞,罕提鲁!”季九宁突然大声点了两人的名字。 乌尔塞和罕提鲁立即回神:“末将在!” “臣在!” “从今日起,塔城三万守兵将于南疆兵团合并进行急训,将由本帅亲自督训,乌尔塞,罕提鲁,祈颜,三人负责领兵集训。集训一月,一月之后考核!本帅择优录取,各位也请各凭本事!” “末将领命!”祈颜最先回道。 震惊过后,罕提鲁和乌尔塞也回道:“末将冷命,臣领命。” “无事,各位便即刻去整军。”宣布完,要做的事情后,季九宁冷漠的赶人。 “臣告退。” “末将告退。” 等人全部退下后,季九宁立即看了一眼暗一:“让暗四和暗五,盯着这两人!” “诺。” 这时,叶青道:“主子,您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揉揉太阳穴,季九宁回到卧室,叶青伺候她洗漱。 夜色降临,万籁俱寂。 季九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总觉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眼前的棋盘。 西燕皇室,北地,仓州,李超,南邑……还有她这个南疆王之女,九宁郡主! 谁在这盘棋上? 谁又在棋盘之外? 西燕皇室千疮百孔,明显朝局动荡,已经四分五裂了!所以西燕皇室只是棋子,或者被窃取的目标。 而北地,目前为止,被邺王和自己瓜分了,邺王,从始至终都不曾动过! 仓州,夏怀建,他是西燕皇室的人,还是另有明主? 李超,这个人,季九宁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他就是一个傀儡,一个被人利用的人。 而南邑,看似赢了西燕,瓜分了两个州县的财物,但却在势如破竹之时,选择了与李超联盟?后又在自己南下之后,草草结束战事,彻底退回了南邑! 就连渝州和乌兰擦布,都没有派兵驻守。也就是说,南邑彻底退出了西燕战场。 可是,还有谁? 自己?不,她现在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似乎也是这棋盘上的棋子,甚至是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快的季九宁来不及抓住! 季九宁一点点的琢磨着……意识渐渐模糊! 叶青扇着安神香。 看着季九宁彻底睡着了,才放下帘子,看了一眼暗一,而后她走到西侧殿去休息。 说好的整军集训,罕提鲁也没什么异议,他虽不知乌尔善去莎车城执行什么任务去了,但是既然郡主选择相信乌尔塞,他也不会为难乌尔塞。 三万守城兵,除了继续执行安防任务的一万兵士,其余两万全部调去给了祈颜和乌尔塞。 八万大军,最后分成三部分。三人一人带一队,在大营里,等着季九宁。 看到季九宁出现,所有人齐齐行礼:“参见郡主。” 季九宁缓缓走到高台之上,房睢尤专门给她搭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台子。 季九宁现在的身高也就一米四左右,她走到高台前,也就比台子高出一小节。 总将士远远看去,几乎觉得她和高台差不多,不由得担心她出丑。 最前面的罕提鲁更是一个眼刀直接扫向搭台子的房睢尤。 搭这么高,让郡主殿下如何上去? 乌尔塞摸了摸鼻子,他好奇这个小郡主会怎样化解尴尬? 一军主帅,要是在三军面前,丢了颜面,那可是会失去威望和信服力的。 就在所有人都替季九宁担心的时候,叶青和暗一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一人站一边。 而被万人瞩目的季九宁,却轻轻一跃,小小的身板飞了起来,而后她缓缓落入高台之上。 房睢尤笑了。 郡主的本事,多少要露一点出来,不然这些人,还真当郡主年幼,好欺负呢。 尤其是在军中,武力值和拳头才是硬道理! 果然,季九宁这一波操作,震惊了罕提鲁和乌尔塞等塔城将领,也震惊了八万将士。 “郡主会武?”罕提鲁惊讶的问出声。 第134章 整军训练 罕提鲁的问话,却没有得到季九宁的回答。 这时,祈颜大步上前:“启禀主帅,除负责四门安防的一万兵将外,剩余八万,全部集结完毕,请主帅指令!” 主帅?好,郡主殿下现在可不是主帅吗?罕提鲁特别好奇,郡主一个小女娃,会如何整军。 “弓箭手出列!”季九宁高声道。 “诺!” 负责弓箭手的将领,此刻立即挥舞手中的旗帜,然后他往前走了五步。 哗哗哗!左侧三排,齐刷刷的跟着他向前走了五步。 “稍息,立正,向右看起!”领兵将领高喊。 然后就看到大家动作整齐划一,照做。 “报告!弓箭手整军完毕,共计一万三千人,分五队,请主帅指示!” 这一下,不止罕提鲁懵逼了,乌尔塞也懵圈了! 这是什么操作? 两人齐刷刷看向一旁的胡孜克与祈颜等人! 这才三四天时间?就能把全军整成这样? 如此整齐划一,有节奏! 胡孜克等人却连一个眼神儿都没给两人,他们骄傲的抬起自己的头颅,直视高台之上的女子。 这可都是郡主在枯河给他们教的。 满满的自豪感,这是他们的郡主,主帅,谁说女子不如男儿了? 他们家郡主就很牛! “祈颜,弓箭手的训练场地,准备好了吗?” “启禀主帅,准备好了!由房睢尤亲自负责训练射箭!” 季九宁点点头:“叶青,拿本帅的弓箭来。” “诺!”叶青将挂在身上的弓箭取下来,裹着的布拿掉,直接递给季九宁。 季九宁接过箭,转身,对准了训练场上最高的那个台子,拉弓搭箭,发射。 只听一道破空之声响起,接着,所有人看到,那支箭,直直插入正中间最高的旗杆上。 “房睢尤,五日时间!本帅要看到全体弓箭手,最短射程五百米,命中率不低于八成!” “诺!末将领命!”房睢尤立即带着一万三千名弓箭手去往射击训练场。 接着,季九宁又点名了排阵步兵,结果,只有两千人。 于是她立即命祈颜,再调三千步兵出列,组成五千人的军阵步兵。 “将士们,不要小看军阵步兵,半个月之后,你们各军,将会迎来一次大比拼,到时候,你们自会看到自己的实力,也会领教到不同兵种带来的压迫感! 骑兵不要看不上步兵,兵部也不要看不上弓箭手,你们每一个兵种都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诺!” “军阵步兵,原地等候,本帅将亲自教你们训练。” “诺!” “功城兵出列!” 呼啦啦,攻城兵有三万人!季九宁将他们交给了罕提鲁。 还有六千人是临时组建的骑兵,被季九宁交给了乌尔塞去训练。 剩余的两万多人,全是普通步兵。季九宁交给了祈颜去训练。 等其他兵全部离开,去往各自的训练场时,原地只剩下五千军阵步兵。 季九宁跳下高台:“胡将军,训练期间,你们三名副将,负责监军!针对各军部训练情况,做出严密监视与记录,每日详细的报给我。” “诺!”胡孜克等人退下。 她将这五千人分为十队,每队五百人,组成空心回字方阵。 分别由手持长矛的攻击队,和手持盾牌的防御队组成。 一攻一防,动起来,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看我的旗令,做出变队!最外圈的盾牌手,不要动,如果有人受伤,里面的预备队员立即顶上,期间保持整个阵法不乱,长矛从下攻击敌人下盘,从上攻击敌人上盘和头部,明白了吗?” “明白!” “开始训练!” 接下来,季九宁亲自上场,纠正动作,编队时的漏洞。 甚至是亲自充当敌人,上阵陪着他们训练。 “来,现在我们三人同时攻击你们阵法,请你们全力以赴。” 也在这时,五千兵士,才领教到了季九宁这位郡主的实力,她不只是懂阵法,还武力值彪悍。 原本好好的阵法,常常被季九宁攻破击溃! “再来!” “啊!上!”渐渐的,将士们也被激起了心中的斗志。 他们不能连个小女娃都赢不了。 从训练开始,每日必须三餐,每天必须要有一顿肉,早餐一颗鸡蛋,晚餐必须有菜。 哪怕只是咸菜,绝不能只是细水米汤! 看了他们以往的吃食,季九宁直皱眉。再三叮嘱负责火食的将领。 “记住了,必须按照这个标准来,但凡有兵士们没有吃到肉,我拿你试问!” “诺!” “叶青,给他两千两!再去民间买肉蛋菜回来。记住,不得欺负老百姓。” “末将不敢!” 颤抖着手,接过两千两,将领直接哭了。 多少年了,他们这些将士都吃不饱。 连着几日,将士吃到肉,鸡蛋,菜这些精贵物,全都激动的不行,高呼着:“郡主,郡主……” 一周之后,季九宁带着自己的超大号弓弩出现在弓箭手的练习场! “郡主!” “嗯,让来看看,你们的训练成果!” 于是,每二十人一组,开始射箭。 能达标的站到左边,不能达标的全部退后去做俯卧撑,每人一百个! 就在这时,暗一来报:“郡主,玉玲小姐来了。” 季九宁立即起身,而后她停住,看向叶青:“叶青,你回府去,玉玲回来了。让她务必救活桑赞。” “诺!” 叶青离开了训练场,季九宁慢慢坐了回去。 她不能离开,军队的整合与训练不能马虎。 她现如今能与那暗中之人抵抗的,就是比到时候,真正针锋相对时,谁的硬实力更强! 一万三千人,最后全部达标的人,只有四千多人! 五百米,确实难,因为他们的弓和箭都不行。 “暗一,你来给他们演示一下,三连弓弩的威力。” “诺!” 这把三连弓弩并不重,同时可上三支箭。 所有人齐齐看向暗一,房睢尤已经去准备好了靶心! 当兵士们们看到举离旗语时,都震惊了。 一千三百米? 嗖!破空之声响起,所有人齐齐往后看去。 铮铮铮! 接连三声,三支箭齐齐命中靶心。 房睢尤高举军旗!全部命中! 弓箭手们不淡定了,但季九宁却很淡定:“前二十名出列!” 呼啦啦走出二十人。 “每人奖励一个三箭弓弩!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人带一支队伍,成为小队长!把你们队练出来,争取每个人都能达标!全队达标者,将全队晋级,组成最强弓弩手,每人分发一个三箭弓弩!” “噢噢噢…郡主威武,郡主威武…”一瞬间,弓箭手们炸锅了。 不远处的其他训练兵士,不知道这边怎么了,只听到他们不停的高喊郡主威武。 郡主又干啥了? 第135章 当挂件 季九宁亲自给前二十名分发,她带来的弓弩。 “恭喜你们!” “谢主帅!” 忙完训练场上的事情,季九宁才回府,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桑赞屋里。 玉玲已经熬好了药,正打算端进去呢,就看到跑进来的季九宁。 “九宁!” “玉玲,你可算来了,我都后悔死了,当初没有带着你,以后你就给我当挂件!”季九宁忍不住道。 “哈哈哈,那可不许反悔哦!” “不反悔不反悔,你快说说,桑赞怎么样了?” “别担心,他身上这种蛊毒并不难解,只是要集齐解药所需药材,有些困难,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能坚持到药集齐吗?” “有我在,他死不了!” “玉玲,桑赞对我很重要,他不能有任何闪失!”季九宁严肃道。 玉玲也立即认真的道:“你放心,我不会拿他的生命开玩笑,虽然不能一下子全部拔除他身上的毒素,但是我可以慢慢帮他抵消毒素的伤害。” “走,先去为他喝药。” 两人进去,给桑赞灌下。 看着他脸色苍白,季九宁对玉玲道:“玉玲,我给叶白衣传了求医令。你到时候,要不要见他?” 玉玲一愣:“少主吗?” 季九宁一愣:“他已经是门主了,千秋堂的堂主说的。” “没关系,我相信门主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也没有背叛师门,只是想去找我妹妹而已。” “那就好。” 有了玉玲来照顾桑赞,季九宁接下来几天,整个人都投入到了军队训练上。 四方阵法也已经有了成效,接下来,季九宁又教他们进行联合纵横,变换方阵队形。 用来应对战场上的多变情况。 以及,针对骑兵时,如何作战,使用方阵。 连环方阵,是非常的的变换攻防阵法。 退可守,进可攻。 关键是敌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突破口,所以在战场上,几乎可以做到百战百胜。 再一次演练结束后,季九宁满意的点点头,而后交给负责方阵队的队长,继续盯着大家训练。 “记住,每个人之间,都要相互熟悉,练到有肌肉记忆。包括,有人出现伤亡时,如何及时进行阵法修补,保证阵法不乱。” “诺!” 离开方阵队,季九宁去了罕提鲁那边的攻城训练营。 几万人,分成了好几部分,有练习攀爬梯的,有练习齐心协力撞城门的,也有练习投石的,还有大半部分在练习如何刺杀,搏斗。 季九宁看的直蹙眉。 “这么训练一百年,也不会有突破性的提升。” 罕提鲁大老远就看到了季九宁,忙大步走过来:“郡主!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们在训练什么?” “那我带您去了解一下,战士们系统性练习,的确可以提升战斗力和战胜率。” 季九宁嘴角抽了抽,但也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安静的跟着罕提鲁去看了每一个训练的项目。 罕提鲁倒也解释的详细,深怕她这个涉世未深的小郡主不懂。 季九宁走到爬梯子的那些人跟前,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七八米左右的高度。 她忽然足尖轻点,飞身上了“城墙”,站在那里,一脚将梯子踹开。 “啊啊啊……” 她动作太快,还在练习的士兵们根本没有发现她,所以猝不及防的梯子被一股大力推着往后倒去。 “郡主?”罕提鲁惊诧不已。 这也太大的力气了?上面有四五个士兵呢,不是,等等,郡主是自己飞上去的?那么高,就直直的飞上去了? 这得多好的轻功啊? 爬梯兵士们全都停下来,看着上面的季九宁,季九宁站上去后,暗一和叶青也轻飘飘的落在她身后。 “兄弟们,你们这么练,敌人会怎么做?”季九宁突然出声。 刚刚被她踹翻的兵士,爬起来道:“敌军会用滚石和滚木来砸我们。” “所以你们练习爬的时候,要学会躲避,同时,也要学会盾牌格挡。” “那若是敌军用火油呢?” “是啊,若是用火油呢?”季九宁高声反问。 兵士们一个个不吭声了,罕提鲁看着上面的季九宁,也一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因为战争这么多年,包括历史上,也没有能够客服火油的法子。 季九宁严肃道:“火油退敌,应该也是我们的一大武器,每个守城军都会有,但若是在敌军使用火油前,我们能够巧妙的掐准时间,先炸了对方的呢?” “先炸?怎么炸?” 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唯有罕提鲁,他神色认真的注视着季九宁,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自觉捏紧。 “下面,我来测试一下臂力最后的人,前一百人,将成立攻城手雷队。” “攻城手雷队?” “这是干啥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安静,听郡主说!” 季九宁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木头手雷,重量手感,大小,几乎和真正的手雷一模一样,她让叶青和暗一扔下去! “看到这些手雷了吗?你们每人拿着手雷往这儿扔,罕提鲁将军,你上来看着,扔的最高最远的留下。” 罕提鲁大步走过去,捡起一个木头手雷,翻来翻去的认真看了半天。 而后皱眉,这不就是木头吗? 怎么炸?难道是砸破对方的火油罐吗?罕提鲁点点头,似乎也是个法子,到时候他们再射火箭上去,火油遇火,可不就立即会炸吗? 罕提鲁笑着点点头,看向季九宁大声赞到:“嗯,的确是个好法子,郡主此法甚妙,不愧是王爷的女儿,末将佩服。” 季九宁一脸懵逼,什么法子? 难道罕提鲁认识手榴弹?季九宁立马惊了。 这个美丽的误会,直到罕提鲁上了城墙,季九宁才反应过来。 因为罕提鲁不解的问她:“郡主,如何预判敌军一定会提前将火油放到城墙上?如此风险,岂不是很大?” 一般都是攻城云梯靠近后,经过一轮搏杀后,才会上火油,毕竟火油精贵,稀少,不可能一上来就用。 但凡能用火油时,都是守城最困难的时候。 所以火油,并不会直接放到城墙上,而是由专门的小兵负责运送。 火油是易燃物,会被存放到城墙下的土房里,需要用时,才会被小兵搬运上去。 季九宁一愣,而后反应过来。 第136章 主帅强大的威力 “哈哈哈~罕提鲁将军问的好啊!问的妙啊。” 罕提鲁蹙眉,郡主笑什么呢? 这不是很现实的问题吗? “放心,咱们肯定是要提前派人去探查敌情的,确定火油出来了,再扔手雷!就算砸不到火油罐,那也能砸到人不是,干扰他们进攻,也算。” 拿这砸人?干扰? 罕提鲁怪异的看着季九宁,他总觉得郡主这个法子有点不靠谱,但见她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拒绝郡主的提议。 左不过一百人,也不是多大的改动,影响不了战局。 就由着郡主去玩。 第一波攀爬云梯的士兵们,基本都是最末等的兵士,所以听到能够进入郡主选的一百手雷队,尽管不知道什么是手雷队,但依然热情高涨,一个个卯足了劲儿扔木头手雷。 罕提鲁拿着旗,站在最上面,指左边,士兵就站去嘴边,指右边士兵就站起右边。 季九宁最后给他们画了一条线,城墙高度按十米算,那他们要在三十米外扔,才算及格。 最后合格的只有四十多人,于是又从训练队来选出五十多人,共计一百人。 “叶青,你带着他们单独下去训练。” “诺!” 于是这一百人被带走了,此时的他们,根本没人意识到,将来,这一百人会是怎样的存在。 “罕提鲁将军继续训练。我去骑兵营看看。” “末将遵令。” 对于其余的,季九宁并未再多说什么,罕提鲁是战场上的老将了,不需要她多言。 就算有一些军队上的事,那也要他们自己对比过后,经历了才会真正意识到区别,否则自己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反而还会影响罕提鲁的威信。 季九宁又去了骑兵营,骑兵,被乌尔塞带去了塔城外的一处荒滩上。 练习冲锋和绞杀围攻。 这个季九宁不懂,淡淡的看了一会儿之后,才看出些门道来。 人与马要做到合一,默契,冲锋陷阵的时候,马也是武器,一抬腿能踏死步兵,一次勇猛的冲锋,能帮将领在战场勇往无前。 厮杀时,马儿不会拖着将领乱跑,所以马的眼睛上被蒙着布。 只有极少数的马没有被蒙布。 她想起,在枯河时,巴鲁训练骑兵时,就没有给马儿蒙布。 要求马儿看火,看主将之间的厮杀,应该是一种抗压训练。 季九宁想到军犬,它们也是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和主人一起上战场,成为最好的搭档。马儿也一样。 不得不说,乌尔塞还是可以的,他亲自在马上,与将领们一个个过招。 有些将领还能在他手上过几招,有些兵士直接三招之内就被他打下马了。 等乌尔塞休息之后,季九宁才上前。 “辛苦了,乌尔塞,再有几天,我们就要实践演练了,你有信心,带着你的兵赢得第一吗?” 乌尔塞猛灌了几口水,看着季九宁稚嫩的脸,喘着粗气道:“末将好奇,郡主所说的实践演练,是怎样的。” “接近于真刀真枪的演练。我打算让你们和军阵队为一组进行比试,你觉得怎么样?” 乌尔塞点点头:“郡主就不怕演练时,出现伤亡?” “接近真刀真枪,自然不是真的刀枪,只要谁身上染上对方阵营的颜色,就算谁输了,被染者自动下场。没有染上者继续战斗,直到分出输赢,旗令打出,比试结束。” 乌尔塞第一次听说这种比试方式,一时觉得新鲜,他越来越好奇这位小郡主了:“此法,郡主从何处学得?末将竟是从未听闻。” 季九宁笑道:“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学来的。” 乌尔塞听到这个糊弄的回答,笑了,而后问季九宁:“郡主,不,主帅,您可要来试试骑兵的战力?” 季九宁本来没打算参和他的训练,毕竟一口气也吃不成个大胖子,等和巴鲁汇合后,交由巴鲁好好训练就是。 但乌尔塞主动邀请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好啊!”说着,季九宁走向其中一匹马,看着它的主人道:“能否借本帅马儿一用?” 那个小兵立即红着脸,把缰绳递给季九宁。 季九宁笑着接过:“谢谢,你放心,我不会让马儿伤到的。” “主,主帅客气了。”小兵结巴道。他有些受宠若惊,郡主竟然跟自己说谢谢。 乌尔塞神情复杂的看着这样的季九宁。 就见季九宁摸了摸马儿,对着马儿道:“好马儿,等下要乖乖配合我啊!” 马儿低叫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回应季九宁一般。 季九宁笑着,轻轻一跃,直接飞身上马。 骑在马背上的感觉,真好啊! 自己当年可是从符溪嘎仙出来的,季九宁抬眸看向对面已经上马的乌尔塞。 “那就让本帅来领教一番乌尔塞将军的本事。” 说着,她从小兵手里,接过长矛枪,耍了一个漂亮的枪花。 “那末将就不客气了。”乌尔塞使用的是北疆弯刀。 此刀长一米,宽十公分左右,手柄用羊皮缠着,已经发黑,刀尖处弯入月亮,锋利无比,刀背上还有五个孔,孔上挂着五把锋利的小弯刀,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五个小铁环呢。 两声马儿的嘶鸣,拉开了一场较量! 所有士兵们都注视着这一幕,大部分人都在为季九宁这个小郡主担忧。 虽然听闻郡主会武,但应该只是一些花拳绣腿,顶多就是也自保而已! 但与乌尔塞将军对战,简直就是自取其辱罢了。 但是,接下来的交手,却让所有人惊讶不已。 乌尔塞并未因季九宁的身份就换兵器,而且出手也没放水,两人相遇时,马儿接头的刹那,他挥出一刀,但是季九宁直直应了上来,她一个后仰躲过刀势,同时横着刺出一枪。 那一枪竟然带着雷霆之威,逼得马儿惊叫弹跳起来,乌尔塞不想马儿受伤,只能拽着它往后退。 第二次交锋,季九宁先挥枪,乌尔塞进行格挡,兵器的相撞,乒乒乓乓,叮叮当当。 最后季九宁飞身而起,双手握枪劈下,带着千钧之力,乌尔塞再次格挡,却被震的虎口发麻,而后不得已身体脱离马儿,也就在这时,季九宁虚晃一枪,一个飞腿将乌尔塞踹倒在地。 “承让了乌尔塞将军!”季九宁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乌尔塞。 “郡主威武,郡主威武,郡主威武!”这时六千名骑兵高举长矛,齐声呐喊。 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南疆王一般,满目炽热,满心激动。 这一刻,他们的心中终于有了定海神针! 这就是主帅的强大带来的威力。 抵得过千言万语,抵得过刀山血海。 第137章 克星 “末将心服口服!” 乌尔塞也在这一刻彻底认可了这位郡主。 季九宁没再多言,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拉风了,再多话,就显得啰嗦了。 于是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走着四方步离开了。 暗一跟在季九宁身后,同样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乌尔塞看着这样的主仆二人,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他重新骑到马上,振臂高挥:“兄弟们,主帅说了,五日后,我们将与军阵队来一场实践演练,所以我们想要胜出,就必须要加倍努力……” 季九宁走远,还能听到乌尔塞的声音,满意的弯起嘴角。 而后她又去了祈颜的步兵营。 所有人都在练习格斗术,祈颜一个个的纠正着兵士们的动作。 有两两对练的,有一堆人站成排,齐齐训练的,动作统一,吼声洪亮。 唯一就是,细看之下,缺乏力度,也不够灵活,但是大批军队训练,不是特种兵那种格斗术,战场上厮杀,比的就是勇猛和耐力。 武力值再高,也抵不过人海战术。 突然,季九宁觉得应该给将士们加穿一身更好的铠甲。 北地的将士们,应该已经穿上了。 她没有跟祈颜打招呼,立即回到将军府。 因为桑赞的受伤,暗一等人被迫接手了南疆卫,但是与北地的联系,还是用的香叶阁这条暗线。 她快速进到书房里,写写画画好久,才停下,她要为将士们打造新的铠甲——棉甲! “暗四!去命人大量收购棉花和羊毛,秘密运到北地的造衣坊,让北地的兵士们也能穿上。” “诺!” 晚上,叶青回来后,她直接把信和画好的图纸交给叶青:“传去北地,交到魏宁威的手中。务必要快。” “诺!” “暗一,你亲自去找南疆卫,让他们在塔库城,和枯河,秘密建立两处军工造坊,这是新式铠甲的制作方法和图纸,交给他们。一个月后,我要三万件铠甲。” “诺!” 玉玲走进来,看着发呆的季九宁,将自己熬好的阿胶燕窝羹端给季九宁。 “在想什么呢?你还年幼,不可过度用脑,会伤神伤身,快喝点我熬的汤羹。” “好。”季九宁端起来大口大口的喝着。 玉玲笑道:“你胆子大,身边就留了两个人,其他人都支开了,也不怕再被人暗算。” 季九宁笑着道:“如今的将军府,被暗一和胡孜克等人打造的如铜墙铁壁一般,谁敢来送死?” 自从上次发生了刺杀事件后,胡孜克和其他两位副将说什么都要守着季九宁。 更是派重兵把守将军府,里里外外的丫鬟仆人,也让叶青和暗四暗五全部清理了一遍。 “主子,有连将军的信笺。”暗二突然出现。 季九宁接过打开一看,连战和巴鲁已经带兵抵达莎车城外五十里,也已与乌尔善取得联系,他们准备三日后动手,里应外合,直接拿下莎车。 “好!”季九宁激动的站起来。 若是能一举拿下莎车城,李超的大顺一灭,那么接着自己就会被推到明面上。 如此一来,她将真正开启征战天下的局面! 西燕皇帝,夏怀建,李超之后,就是你们了! 至于背后之人,她相信,迟早都会露出狐狸尾巴的,她季九宁不惧,有本事尽管来战! 想到三日后就要动手,季九宁知道,现在她只能静候佳音! 第二天,让季九宁意外的是,叶白衣来了! 还带着叶红妙!一上来就给了季九宁一个大大的拥抱。 “九宁!我想死你了,听风堂主说你中毒了?” 季九宁拍了拍她的肩膀,退后一步道:“哈哈,我也想你,不过,受伤的不是我,是我的护卫桑赞,叶大哥,你帮我去看看?” 一旁的叶白衣依旧是那一身白,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只是他的视线落在了季九宁身后的玉玲身上,而后淡定的走进侧殿。 玉玲没有跟叶白衣相认,因为没有意义,她不会回到千秋山,今后只会跟着九宁,陪着她一起征战天下,再就是寻找自己的妹妹。 就在叶白衣给桑赞看诊时,叶红妙拉着季九宁的手,不停的跟她小声嘀咕:“九宁,真是没想到,原来你是南疆王的女儿啊!所以你就是那个福宁郡主啊?” “嗯嗯!”季九宁敷衍的点点头,一颗心都在关注着桑赞和叶白衣。 “那你现在住将军府?是什么情况啊?这是你父王之前的府邸吗?” “嗯,啊?不是!” “不是啊?那你住这里干嘛?这里灰扑扑的,风又大,风沙混合着牛羊的骚味儿,难闻死了!” “那你待屋里,别出去就行了。” “哎?九宁,你的脸好了?你看,我还担心你的脸会留疤,所以这次来,特地给你带了两盒去疤膏,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呢。” 季九宁真的很佩服叶红妙这个小姑娘,真能说,小嘴巴拉巴拉一大堆,都不带重复的。 好在,叶白衣说话了:“毒素已经控制住了,我写个方子,你交给风堂主,他会给你配齐这上面的药,另外,我要住在将军府。” “太好啦太好啦!九宁我也要住将军府,我今晚要和你睡!”叶红妙立马抱着季九宁的胳膊不撒手了。 季九宁直接瞪大眼睛:“小姑奶奶,你爱睡那睡那,但是!不能和我睡!” 然后立即叫来丫鬟:“你们两个带着叶小姐去收拾好的枫安院休息。” “诺!叶小姐这边请。”丫鬟立即要带叶红妙去。 但是叶红妙立马就急眼了,她不解的看着季九宁:“为什么不能和你睡?我不管,我就要和你睡!” 季九宁吐出一口气,无奈的看向一旁看戏的叶白衣:“叶大哥,你不是要写药方吗?请跟我去书房。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闻言,叶白衣立马对着叶红妙道:“红妙,不得无礼胡闹,九宁现在是郡主,你乖乖听话,我和她还有些话要说。” 叶红妙最是怕她哥,于是不情不愿的跟着丫鬟离开。 看见叶红妙离开,季九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的叶白衣和玉玲都忍不住笑了,原来九宁也有克星! “行了,快别笑话我了,救人要紧。” 季九宁转身,领着叶白衣进了书房。 “写!” 叶白衣拿起笔写了药方,而后递给暗一。 叶白衣看着季九宁道:“说,你如何得知。” 第138章 如此也好 “宫里的贵妃娘娘是你的姨母?”季九宁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一个炸弹。 叶白衣立即挺直的腰背,身体前倾,注视着季九宁的眼睛,嗯了一声。 “你的母亲,当年或许有喜欢的人,应该是我父王,只是我父王那时,经常与当时还是亲王的皇帝在一起,所以你母亲被皇帝看上,想要娶你母亲为他的皇子妃,可皇帝被先皇赐下一门婚约,无奈他只能作罢,可他心里日日夜夜惦记着你的母亲,而你的姨母,喜欢皇帝,她千方百计的让皇帝纳她入府,后来一路爬到贵妃。” “这些人里,跟我母亲的死,有关系的是谁?” “这还用问?自然是你姨母了!女人真可怕,因为嫉妒,竟然可以杀害自己的姐姐。” “可我母亲是忧郁而死。”叶白衣并不相信季九宁的话,他记得父亲说过,母亲执念着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南疆王,当年也是南疆王辜负了他的母亲。 季九宁冷笑一声:“你对我的敌意,真的很没道理啊,你自己想想看,忧郁而死,难道只是因为一个根本没有在一起过的男人?你当时都多大了,你父亲也在,你母亲怎么可能因为别的男人忧郁而死啊?” 说到这里,季九宁盯着对面的叶白衣,见他捏紧了拳头,不再反驳,季九宁又道:“你姨母亲自推你母亲掉下山崖,而后你母亲被你父亲所救,之后她心如死灰,一直对于你姨母要她死而耿耿于怀,毕竟,你姨母可是你母亲一手带大的,就如你现在带叶红妙一般,若是叶红妙推你下崖,你是否会接受?” “你如何知晓这些?”叶白衣问的咬牙切齿。 “我如何知道,你就不用管了,但是我告诉你这些,不仅仅是作为救命的报酬,也是想提醒你,小心贵妃,她对你们应该只是利用而已。” 师傅说过,叶白衣经常出入皇宫,为皇帝和贵妃诊脉,可想而知,叶白衣对这位姨母很是信任。 让季九宁不解的是,为什么叶白衣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她母亲为什么不告诉叶白衣呢? “谢谢你!”叶白衣起身就要往外走。 却被季九宁叫住了:“等等,作为朋友,我想跟你坦白,我的父王是皇帝害死的,也有夏怀建和李超的份儿在里面,所以我和皇室今后会势不两立,你若是选择站在皇室那边,日后再见,我们只会是敌人!” 叶白衣回头看她:“我只是千秋山的门主,不参与任何势力。” “如此的话,那我们便还是朋友!” “嗯。”叶白衣淡淡应声后推门离开。 “主子,叶白衣受伤了!” “嗯?”季九宁一愣。 “他身上有血腥气!” “难怪,他要带着叶红妙住将军府,而不去千秋堂住!呵~”季九宁嘀咕了一句。 说罢,大步追了上去。 “叶白衣,你等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白衣闻言停下:“你长进不少!”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季九宁身后的暗一和暗五。 “走走走,我带你回枫安院,玉玲医术也很不错,让她给你看看。” 叶白衣跟在季九宁身后,听到她提起玉玲,不由问道:“你与她如何相识?” 季九宁一愣:“依兰县的时候,她就在啊,你没注意到她吗?哦,对对对,那时,玉玲为了逃跑,脸上用了人皮面具。” “我在李府的时候,你见到我用的人皮面具,就是玉玲给我的,这说来话就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你与她如何相识?” “我被人贩王婆子抓去,她在那王婆子底下做丫鬟,早我好多年就被王婆子抓去了,见她得用,就留在身边做丫鬟,后来她可怜我们三姐弟,好几次帮我,再后来,门源地震,她才借机逃出来的,恰好遇到我和李家的人,这才结伴而行至今。” “如此也好!”叶白衣突然说了一句,而后大步走向枫安院。 “哎,那你身上的伤,要不要她帮你看看啊?” “不用!”叶白衣走进去,关上院门。 季九宁笑着转身,往玉玲那边跑。 玉玲正给桑赞擦洗手和脸,见到季九宁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当即起身问道:“你跑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玉玲,叶白衣他果真记得你,只是他受伤了……” “受伤了?”玉玲一惊。 “你别担心,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我问他需不需要你帮他看看时,他拒绝了,说不用。我告诉了他,你和我相识的事情,他只说了一句如此也好!” 玉玲灿然一笑:“所以你这是替我高兴,才跑来告诉我的?” “是啊,我不懂你们千秋堂的规矩,但你当年,毕竟是偷跑出来的,我这不是怕叶白衣找你算账吗?” “谢谢你九宁!” “谢啥啊?你和阿姚都是我的亲人,我们是一家人,等我以后做了皇帝,就封你做大长公主,阿姚做二长公主。” “哈哈哈……那我可等着了!” “嗯,你就等着!”季九宁豪气干云的一挥手。 “九宁,其实我最大的心愿,还是找到我妹妹。” “你们现在都长大了,样貌也发生了改变,所以找起来比较困难,这样,你知不知道你妹妹一些特别的记忆点,比如痣啊,胎记啊之类的。” 玉玲想了一下道:“有有有,我妹妹的左肩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 季九宁看着玉玲,点点头,忽而脑子里闪过另一张脸,与玉玲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只是玉玲活泼开朗,眼睛灵动,整个人显得活力满满,喜气洋洋的。 而另一个人,也很聪慧过人,但成日里低着头,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笑起来害羞腼腆,却又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劲儿。 等等!水喜?难道真的是水喜? 想到这里,她忽然直起身问玉玲:“你妹妹是不是也会做人皮面具?还有她也认识药?” 玉玲不知道季九宁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一脸骄傲的道:“妹妹其实也很有学医天分,只怪她当时年幼,但跟在我身边两年多,自然也是识的草药的,人皮面具更是识得,因为练习的时候,我就是用妹妹的脸练习的,妹妹也试着做过,但并没有成功。” 季九宁忽然站了起来:“难怪,她一早就知道我脸上糊了人皮面具的事。” “什么难怪?九宁,你是说,你认识我妹妹吗?”玉玲激动的一把抓住季九宁的手。 第139章 是妹妹 季九宁拉着玉玲坐下:“你先别急,我也只是猜测,她的确与你有几分相似,也识得人皮面具,但是否就是你妹妹,这还需要确认。” 玉玲眼眶已经红了:“九宁,她是谁?” “你知道我当初给李凌冲喜,进了李府,当时李凌身边有个丫鬟,叫水喜,她认识我脸上的人皮面具,且聪慧过人,性格也很温柔腼腆,而且能够模仿人的笔记,模仿的非常像……” “是妹妹,一定是我妹妹!”玉玲已经哭了起来。 “你先别哭,我让人去给李家送信,先确认一下水喜身上的胎记,若是的话,我派人送你去与她相认。” “九宁,妹妹从小就爱模仿我做事,她性格喜静,常常练字,还模仿我的字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季九宁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写信。” 快速去书房写了一封信,而后交给暗二:“去送信,不要通过南疆卫,送到京都李府,找李凌。” “诺!” “暗三,莎车城有消息吗?” “回主子,暂无消息。” 此时的莎车城外五十里,连战带着四万兵士,以及巴鲁五万骑兵,在此安营扎寨。 而莎车城的四个城门,早在他们到达的前一日就已经全部关闭封锁了。 百姓不得进出。 守城兵将得知带兵前来的是巴鲁和连战后,已经私底下开始有了归心。 此刻,李超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看着大殿里的文臣武将: “你们倒是说说,眼下如何是好?” 平日里的两个军师和谋士都争相不断,可现在全都闭口不言了。 “陛下,臣有一计,只是风险较大,不知陛下可愿意尝试?” “什么计,先说来听听!”李超急道。 “微臣觉得,陛下何不礼贤下士,邀请巴鲁与连战将军入宫,好酒款待?若能劝说其投靠陛下,何乐而不为?” “万万不可呀,陛下!此二人狼子野心,一心只想着旧主南疆王,他们只想为南疆王报仇,对陛下绝无投诚之意,放他们入宫,岂不是引狼入室?若他们借机对陛下行刺,那可就危险了!”另一谋士当即出来阻拦。 李超听罢,也觉得很冒险! 先前那位军师立即笑呵呵的道:“陛下身边有众多猛将,何惧连战和巴鲁?臣觉得武威将军一人足以,何况,臣听闻,乌尔善将军也来了莎车城,看望陛下和乌娘娘,如此,陛下可将所有武将都叫至殿中,若是他们二人不愿效忠陛下,倒是,武威将军他们齐上,精心准备的鸿门宴,他们二人想逃都难!” 他话音刚落,那名武威将军就立即出列道:“陛下,末将有信心战胜巴鲁,届时,陛下只需再派其他几位将军拿下连战即可,如此他们二人,将插翅难逃!” 李超听罢直犹豫! 他见过巴鲁,少年将军,武艺超群,活脱脱第二个南疆王,武威将军苏烈虽厉害,但若想拿下巴鲁,胜算真不好说。 “启禀陛下,乌尔善将军求见!” 李超一愣:“宣!” 对,他虽然没了骑兵,但还有塔城的六万兵马。 乌尔塞三兄弟,绝不可能背叛他。 李超立即激动的道:“快宣!” 乌尔善大摇大摆的走进大殿,对着上座的李超行了君臣之礼! “沉乌尔善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乌尔善声音洪亮粗犷,武将的威仪尽显,给李超增加了一些安全感! “爱卿快快请起!” “谢陛下!” 乌尔善站好之后,看向李超:“陛下,臣的大哥只有乌娘娘一个女儿,分别两月之久,很是担忧想念,所以特命臣前来看望,只是臣没想到,恰好遇到有大军围困莎车城。不知臣能为陛下做些什么?” 说罢,乌尔善看了一眼武威将军苏烈! 此人武力在自己之上,眼下绝不能贸然动手,否则自己也将无法脱身。 临行前,大哥特地嘱咐自己,要静观其变,不可鲁莽行事! 如今自己已经悄悄地偷梁换柱,将侄女从宫中带出去了。 后顾之忧已解,眼下只看能否找到动手的时间。 那连将军说,最好是让巴鲁进城,看来是要行行刺之举了。 那自己可要抢在巴鲁之前动手,不然这功劳就被巴鲁抢去了。 “乌尔善,你速速飞鸽传书,将莎车城的困境告知你大哥,让他带兵前来,救驾!” 李超话音一落,先前那位谋士立即道:“陛下,万万不可呀!” “那六万兵力,是陛下最后的依仗了,若是让他们在城外见到巴鲁和连战,陛下觉得,他们不会被拐走吗?” “这?”李超顿时又犹豫了。 他确实没有把握。 一旁的谋士立马指着军师骂道:“你为何如此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若不让乌尔塞将军领兵前来救驾,就咱们这一万兵力,都不够人家骑兵杀个来回,我看你压根就不担心陛下安危!” “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要吵,不要吵!”李超气的头疼,这两人每次都这样,可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又不能说重话,更罚不得。 军师不再理谋士,只看李超郑重其事的道:“陛下,如今乌尔善将军也在,我大顺十几个将领,难道还怕巴鲁和连战吗?到时候,后方再布置百十精锐,还怕他们二人能逃出这场鸿门宴不成?” 说罢,他忽而直起腰,看着殿上的武将和文臣,一脸悲痛的道:“若是如此,众将士还怕,那大顺威仪何在?若是如此,还不能拿下这二人,那我大顺,何存啊?” 他眼含泪水,神情悲痛!一副不忍面对亡国局势的样子。 “陛下!成败在此一举!只有灭了巴鲁和连战,才能真正的掌控南疆兵权呐!” 被他这一激,满殿的武将立马不干了,他们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想当窝囊废。 区区两人,有何惧怕? 当即一个个全都站出来,请求李超,准备鸿门宴! 他们似乎忘了,鸿门宴,本就是以多胜少,胜之不武的! 乌尔善看向军师的眼神闪了闪,此人对李超当真忠心,献出的鸿门宴计谋也是一绝,若是没有自己的话,那连战和巴鲁若敢进来,那可真就生死难料了! 可那又如何?再厉害,也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如此也好!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第140章 鸿门宴 “陛下!军师所言极是,末将愿在此立军令状,誓死拿下巴鲁!”苏烈大声道。 乌尔善立即跟着道:“陛下,臣也同意军师所言,届时,臣就站在您身后,定不让任何人靠近您半步!” “陛下,臣也愿立军令状,拿下连战!” “陛下,俗话说得好,夺军先夺帅,军师此计甚妙呀!” …… 李超被一个个说的终于心动了:“那,何人前去说服这二人进宫?还有,若是他们二人不愿来怎么办?” 那名谋士突然对着李超道:“陛下,此计是军师所出,这第一步,敌军将领能不能入瓮,自当要看军师的本事了。” 李超闻言,当即道:“对对对,军师,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谁知那谋士闻言,脸上当即铁青,眼里闪过一抹暗芒与不耐。 这时,其中一个文臣突然出列道:“陛下,微臣樊禹愿当说客,前去邀请敌军将领进宫赴宴。”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直起腰板,铿锵有力的道:“臣知道,此去必定凶险,可是陛下,您可以没有臣这个臣子,却不能没有军师啊!” 不少人闻言全都点点头,更有武将看着此人给他投去佩服的眼神。 李超也感动不已,确实如此,军师于他而言,太重要了! 不仅仅是左膀右臂,就连从最开始的跟着自己的谋士,都不如他! 如此想着,当即就同意了:“樊爱卿当真大意!朕答应你,只要你能平安归来,不论那二人是否愿意进宫,朕都升你做二品大员!” “臣,谢陛下隆恩!”樊禹当即感动的跪拜叩谢。 临出城时,军师拉住樊禹,叮嘱道:“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两位将军能甘心归顺我大顺!你就是功臣,是名垂青史的大功臣!” “军师放心,在下一定倾尽全力完成军师的所托。若是在下死在外面,没能回来,军师和陛下也要保重身体。” “快去,一切小心为上!” “诺!” 李超亲自目送着樊禹孤身一人出城。 没有使者的护卫,也没有带什么旨意,与文书。 他的背影,穿过厚重巍峨的城门时,显得决绝又单薄,却让那些武将们从心底佩服他的胆气和忠勇! 城门再次重重关上! 谋士看着军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眸翻滚着怀疑的情绪。 难道当真是舍不得那樊禹?樊禹站出来那一刻,他是惊诧的,怀疑他是奸细,可他的家人的确还在莎车城,军师也没有给他任何书信之类的东西。 两人面对面,相距有一米的距离,举手投足之间,并无接触。 日常里,也没有见他们二人多有来往,难道真是自己多虑了? 希望军师这一计能成,若不然,他也无法交代! 保不住李超,那南疆将会彻底失去控制权。 可眼下情况危急,暗杀郡主也失败了,阻止不了,对方前行,他们又无路可退! 哎!主子,属下真的尽力了,就看老天爷站在哪一边了! “陛下,咱们快些回宫准备。”军师走过来说了一句。 “嗯,回宫,全力备宴!” 呼啦啦一大堆文臣武将,围着李超回宫。 开始准备鸿门宴。 只是他们已经备好宴会三日了,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樊禹也不见回来,不少武将和文臣都面露悲伤,觉得,这定樊禹肯定是被杀了。 但只有谋士觉得,樊禹是叛逃了,所以,他当即向李超建议道: “陛下,如今已过去三日,樊禹不见踪影,敌将也没有任何消息,他定是叛逃了,臣觉得,陛下应当立即抓捕樊禹的家人,严刑拷打,方能得知真相!” “陛下,谋士所言,无理无据,若是抓了樊大人的家人严刑拷打,待他回来,该是何等寒心?” 立即一大堆反对的人站了出来。 就在所有人吵闹的时候,一个小兵突然来报:“启禀陛下,樊大人回城了!” 李超刷的一下起身! “回来了?他一个人还是?” “只有樊大人一人!” “快快快!带他直接来见朕!” “诺!” 很快,樊禹气喘吁吁的走进大殿,脸上都是风霜,他的眼睛却亮亮的。 “微臣樊禹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樊爱卿,快快请起!” “臣谢陛下,微臣不辱使命,不负陛下重托,前去敌军大营,花了三日,终于说服连战和巴鲁,他们二人答应,今晚戌时入宫,参加宴会。” “好!哈哈哈……哈哈哈~”李超激动不已。 “樊大人真当我等楷模!” “樊爱卿此番辛苦,快快回去歇息!” “臣,谢陛下,微臣告退!” 樊禹退了出去,李超立马问军师和众武将:“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陛下放心,末将等早已准备妥当。” “好好好!那便传令下去,背好韭菜,宴请连战和巴鲁两位将军。” “诺!” 戌时一到,城门打开,迎进来一百多人,为首的二人正是连战和巴鲁。 樊禹作为使者,自然亲自迎接。 “二位将军辛苦了,快快里面请,陛下早已为二位将军准备好了上等的酒菜,就等二位将军了!” “有劳樊大人了!”连战客气了一句。 一百多兵士被带去偏房休息,进宫的只有连战和巴鲁。 就在两人进殿时,被两名守卫拦住了:“将军,兵器不可带入。” 巴鲁和连战看了二人一眼,分别将兵器交给二人。 樊禹笑着道:“多谢二位将军理解。” 一进大殿,就看到了高坐龙椅之上的李超。 连战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巴鲁的手腕,而后大步走了进去。 为这场鸿门宴,他们为此,足足准备了三日! 大殿两旁分坐着李超的文臣武将。 只是武将都靠前,而文臣除了樊禹和军师外,其余人皆在后面落座。 连战和巴鲁被安排在中间,却并未安排在最前面。 他们的上位坐着军师和樊禹。 李超紧张的看着越走越近的二人,尽管两人的兵器已经被他卸掉了,但是任然让他害怕。 “连战,见过大顺皇帝。” “巴鲁,见过大顺皇帝。” “两位将军一路辛苦,快快请坐。”坐下好啊,他就能安全了。 “多谢!”两人直直走到座位上坐下。 李超立马道:“上歌舞!” 军师说了,需酒过三巡,趁他们喝醉了,再动手,安全性更高! 所以李超激动过后,微微放松下来。 一个个花枝招展的舞女摇着身姿,走入大殿,而后随着声乐,缓缓起舞。 第141章 反杀 “连将军,在下阿苏勒,是南疆玉田县人,承蒙陛下厚爱,做了大顺军师,此次邀请二位将军前来,也是在下的主意。” “阿苏勒军师,不妨有话直说。”连战客气道。 “两位将军威名远扬,不止是在下,陛下也是敬重二位将军的,如今南疆多难,陛下顺应天意,稳住南疆局势,但是层层困难之下,也急需能臣能将,若是二位将军愿归顺大顺,吾皇必定厚待!南疆兵士也能免于伤亡,百姓更能免于灾难!” 军师言辞恳切,说的李超连连点头,其他大臣武将也跟着点头。 连战也跟着点头:“南疆之乱,是西燕皇室不仁不义所造成的后果,我等作为守护南疆二十几年的老将,自是心痛万分,南疆兵将守护南疆百姓二十几年,最后有三万将士,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非命,死于权利争夺!” 连战站起身,看着李超,又看向满殿的文臣武将:“你们说,南疆的将士心寒吗?武将们,你们若是誓死守卫效忠大顺皇室,但最后却被大顺皇室所害,又当如何?我连战是武将,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如此不仁不义之举,我连战,必杀穿地府,也要问个明白!问个清楚!这究竟是何道理?” 李超急眼了,当即道:“连将军慎言,我大顺自然不会如西燕皇室那般无情无义。” “是吗?敢问大顺皇帝,当时,西燕派来南疆接替王爷的人,可是你?” “这,这……” “连战!休得无礼,吾皇当时,只是奉命前来南疆,并未害南疆百姓。”谋士见李超被问的心虚,只好立即出声呵斥连战。 谁知连战却笑了,他悠悠然坐下,看着谋士问道:“那么,大顺皇帝,作为南疆州牧时,可知南疆二十万将士,为何一夜之间只剩十七万兵士不足?那三万将士去了哪里?是如何死的?为何而死?” 武将们面面相觑,文臣们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把视线停在了上首李超的身上。 谋士气得脸色铁青,但还是笑着端起酒杯对着连战道:“连将军初来,今日咱们只饮酒做欢,不谈政事,这杯酒,在下敬连将军和巴鲁将军!” “请我来此,不谈正事,只喝酒?哈哈哈……想我喝酒可以,那就请大顺皇帝,先回答我的问题。” 李超捏紧拳头,视线看向军师。 军师端起酒杯,看了一眼皇帝道:“陛下,连将军赤胆忠勇,乃真英雄也,他愿意进宫面圣,想必也是愿意归顺陛下,只是作为一个武将,他的兄弟们,死了三万多,想要个答案而已,若是陛下知晓,何不告诉连将军?与他化干戈为玉帛呢?” 李超闻言,当即皱眉。 他亲自派人绞杀的,如何化干戈为玉帛? 于是他直接无视了军师,反正今日他的目的是绞杀这二人,根本不可能让他们二人归顺。 于是他立即挥退舞女,声乐也停了下来。 连战看向他:“若是李州牧没有杀害过我南疆三万将士,那么连战自然愿意归顺!继续守护南疆!” 闻言有一半的人变了脸色,因为他们都参与过那场厮杀。 其实就是下药,再杀!否则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而剩下的人,一个个都看向李超的神色变了。谋士当即起身看着连战道:“那三万将士,是西燕皇室和夏怀建所杀!陛下根本不知情!连将军如此质问陛下,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你们请我二人前来,意欲何为啊?” 连战的反问,顿时让谋士说不出话来。 李超见此,缓缓举起酒杯! 落杯为号! 那谋士见此,自动往后退去。 武将们一个个都直起了腰板,军师转身坐了回去。 连战和巴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而后不动声色的举起酒杯,几乎是同时,连战的酒杯和皇帝的酒杯,摔落在地。 对面的武将,立即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兵器,挥刀向着连战和巴鲁而来。 也几乎是同时,大殿的四周涌进来无数手持长矛的兵士。 连战和巴鲁齐齐动身。 军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动不动的还有樊禹! 手中没有武器,连战当即一脚踢翻面前的桌案。 突然,之前收缴他们兵器的两名小兵竟然跑了进来:“将军,接枪!” “巴鲁,拿命来!”苏烈提着长刀飞身而来,刀光袭向巴鲁。 雪银色的长枪,坠着一抹红色的枪穗,已经在空中划过。 巴鲁身形后仰,足尖向后踢柱,身体打横,如一股旋风,快速往红缨枪上空飞去。 手握红缨枪高空翻旋,杀了苏烈一个回马枪。 两人立时战在一起。 其他武将则是全力围攻连战。 樊禹和军师对视一眼,悄悄退了下去。 此刻李超看着大殿里,乱成一团的局面,立即起身往后退去。 这时,他身边的乌尔善将视线从巴鲁身上移开。 “陛下,要臣护送您离开吗?” “乌尔善,你护着朕。”李超急忙往后撤。 这时,巴鲁突然踢开一个挥刀砍向连战后背的武将,他一脚过去,将正要落下的刀,踢得直直飞向高台上的李超。 “陛下!”不少人看到这一幕大吼一声。 李超更是吓的慌乱不已:“救驾,救驾!” 乌尔善不悦的瞪向巴鲁,而后一把扯过李超,带着他躲过飞来的一刀。 李超正要庆幸呢,一把更冰冷的大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住手!”乌尔善立即大喝一声。 他揪着李超走到最前面:“再不住手,我就杀了他!” “乌尔善,你竟然敢背叛朕?朕要杀了你,杀了乌尔莉亚!” “乌尔善!你个叛徒!”苏烈大喝一声。 可他话音未落,就被巴鲁一枪刺入胸口! “唔~”苏烈不可置信的看向巴鲁。 巴鲁灌注内力,枪头在他的胸膛里转了一圈,而后猛的抽出,带出一串血花,苏烈睁着眼睛,直挺挺向后倒去。 “乌尔善,杀了李超!”连战下令! “不要,不要杀我!我是大顺皇帝!”李超吓的大喊! 乌尔善却没有理会李超,而是立即一刀割下李超的头颅。 血溅了他一身,一脸,但乌尔善却大笑起来:“李超首级在此,胆敢反抗者杀!” 原本还想反抗的武将和兵士们,立即灰溜溜的扔了兵器。 这时,巴鲁却突然飞身出了大殿,半晌过后,他提着一颗人头进来。 啪嗒扔到地上,头颅滚了几圈停在一名武将的脚边:“是谋士?巴鲁杀了谋士!” 所有人齐齐看向巴鲁,苏烈口口声声要拿下巴鲁,却在眨眼之间就被对方秒杀了! 就在众人六神无主时,军师再次出现来到大殿之上。 他身边跟着樊禹。 第142章 罪大恶极 阿苏勒走到高台之上,打开一卷绢布,看着乌尔善提着的头颅道: “李超,与夏怀建合谋,帮助西燕皇室杀害南疆王在先,后任南疆州牧,为了快速掌控南疆兵力,不惜下毒谋害大小将领三万,在谋士章丘子的窜说之下,背叛西燕皇室,自立称帝!此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乌尔善惊讶的看着军师:“阿苏勒?你,你也是郡主的人?” 阿苏勒点点头:“此番,乌尔善首功!连将军可要为乌尔善向郡主殿下请功!” “自是当然!” 乌尔闻言哈哈大笑,他走到巴鲁身边,笑道:“小兄弟,你刚刚可是差点就抢了我的头功啊!不过没关系,我有郡主给的令牌,季家令!众将士听令。” 他扔掉李超的头颅,把手擦了擦,掏出季九宁给他的令牌,转了一个圈。 不少旧部看到这枚令牌,都当即跪下:“郡主殿下!” “郡主说了,凡是杀过南疆兵的人,全都杀了!” “诺!” “饶命啊,连将军,我们是冤枉的,我可没有杀过人啊!” “救命啊,军师大人!” 不少文臣听到杀头,吓的当即求饶。 军师给了乌尔善一个竹简,上面有人名。 “阿苏勒,当真了得!”乌尔善接过竹简,佩服的夸赞了一句。 他刚刚还在想,杀了李超后,要不要劝说他一起归顺郡主。 一场鸿门宴,就此结束,乌尔善快速将名单上的人,抓起来,拉去菜市口。 按照阿苏勒的要求,当众命人宣读李超及其党羽的罪行,一并也连西燕皇室和夏怀建的罪行宣传了出去。 第二日午时行刑之后,莎车城恢复了往日秩序。 让连战惊讶的是,在谋士章丘之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处暗格,里面有大量的书信往来。 其中竟然牵扯着邺王! 此等大事,连战不敢耽误,立即亲自带着所有书信快马加鞭去往塔库城,乌尔善带着李超和章丘之的头颅随行。 而莎车城,已经交由阿苏勒主持大局,巴鲁带军守卫。 就在连战等人到达塔库城时,塔库城已经开始了第二轮比试。 乌尔塞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骑兵,竟然会输给军阵队! 还输的极惨!对方伤亡只有百十人的情况下,他们这边几乎全灭! 他不服,他的兵也不服! 所以开启了第二轮比试! 两军对垒,季九宁命三军所有兵将观战,主将们与她一道落座高台,观战。 鼓声阵阵,预示着战事开始。 军阵队,用盾牌组成一个回字方阵,里里外外,四面八方,都只能看到盾牌,看不到人。 他们严阵以待! 骑兵分成两队,一队从左,一队从右形成包围之势,乌尔塞挥动大刀:“兄弟们,给我踏平方阵!冲呀!” 他一马当先,首当其冲。 顿时马踏之声阵阵,尘土飞扬,气势如虹,朝着一个个军阵方队袭来。 连战和乌尔善被副将带到军营训练场时,正好就看到这一幕。 连战回头看向前方高台之上,一排排人里,他家可爱的小郡主,虽然小小一个,但他一眼就瞧见了。 她满脸的笑意,正注视着战场。 他拍了拍呆愣的乌尔善:“走!去见郡主!” 事关重大,一刻都耽误不得! 两人往高台跑去。 就在这时,不少兵士,已经认出来连战,全都兴奋不已,他们这些日子听了很多关于连战将军和巴鲁将军还活着的事,但是跟亲眼看到,还是不一样。 这一刻,他们全都激动不已! 连战顾不得将士们,他跑向高台:“末将连战,参见郡主!” 季九宁一愣,而后大喜,直接一个跳跃,翻过前面的桌子,双手扶起连战。 “连将军,怎得亲自来了?” 连战:“郡主,莎车城已经收复,李超已死,但末将发现了重大机密,所以亲自来向郡主禀报!” “连兄!”一旁的罕提鲁大喊一声。 连战一愣,回头就看到了罕提鲁,他双目通红,神情激动。 “罕提鲁!”连战也激动不已。 两人一把抱住,罕提鲁用力拍了拍连战的后背,哽咽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罕提鲁,你这些年,可好?” “好,我老奸巨猾,比你活的好!”罕提鲁道。 这时,乌尔善提着两个布兜上前:“郡主殿下,末将完成任务!这是李超头颅和那谋士章丘之的头颅。” “好!本郡主记你首功,稍后嘉奖!” “哈哈哈,末将多谢郡主。” “既已完成任务,腰牌拿来!”季九宁伸手。 乌尔善立即瞪眼讪笑:“哈哈~郡主,这腰牌还挺好使的,您就赏给末将?” “不行!” “那好,小气。”乌尔善不情不愿的给了季九宁。 季九宁也没跟他计较,而是看向战场,两方正在厮杀。 “连将军,稍安勿躁,你们也先坐下,观完这一战,咱们再回府议事不迟。” “诺!” 连战看向战场,惊讶到:“骑兵对战方阵?” “嗯。” 战场上,乌尔塞骁勇至极,他连挑方阵,直接飞身而上,武力强行劈开一道口子,没给对方修补阵法的机会。 “给我强攻之处!” “杀!” 两方的气势,完全不像是训练,就如真正的两军对战一般无二。 别说连战惊讶,就连乌尔善都惊讶了,他哥这是咋啦? 打起来跟不要命一样! 一共十个方阵,连续被乌尔塞毁了两个方阵,顿时,方阵将领打起旗语,高声大喊:“变阵!” 化零为整! 顿时被打散的兵士找到主心骨,开始盾牌掩护,往后撤退。 乌尔塞只以为对方是被打怕了:“给我追。” 顿时骑兵首尾拉长,被方阵队如长蛇一般卷入阵法。 开始慢慢收割,等乌尔塞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晚了,尾部被削,头部被围,出不去,破不了。 最后他只能带着兵硬闯,杀出一条口子,可是他杀到第二道口时,就被刺下马了。 因为按照规矩,他的马中招后,就算死了。 他只能下马应战!最后全军覆灭! 而这一次,军阵队也伤亡不小,足有千人。 季九宁笑着大喊:“乌尔塞将军当真勇猛!不错,比之上一次,进步很大!” 连战和乌尔善一愣。 进步很大?输这么惨,还进步很大? 一旁的罕提鲁也点点头,很认同季九宁的话:“郡主果然厉害,方阵竟然还可以变成长蛇阵!” “这不叫长蛇阵,叫回蛇阵!” “末将乌尔塞参见郡主。” “末将拉哈尔苏,参见郡主!” “起来!” 乌尔塞直言道:“郡主,末将输了,心服口服,只是这次的阵法,到底是什么?还请郡主赐教,骑兵该如何破阵?” “自己琢磨去,对了,乌尔塞,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连战将军,你的顶头上司!” 第143章 闻所未闻 “连战将军?”乌尔塞一愣。 连战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乌尔塞的肩膀:“当真是一员大将,好样儿的。” “末将输了!”乌尔塞觉得有些丢人。 季九宁打断他们:“乌尔善,你将这两人头颅挂与军营,告诉三军,三万将士的仇你替他们报了!” “诺,末将这就去!” 乌尔善立即大喜,他替他们报仇,那不就是让将士接纳他们兄弟吗? “哈哈哈……” 乌尔善开心不已,立即提起布兜朝着将士们走去。 “其余人随本郡主回将军府议事!”季九带着连战等人直接回了将军府。 连战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先和季九宁回书房里,一封封的看完所有书信。 季九宁终于知道,背后的那人是谁了! “原来如此”,竟然是邺王! 回想当初,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在邺王的预料之中,掌控之下。 她正在为邺王做嫁衣! 哼!季九宁看着信中所言:非常时期,可杀了季九宁!嫁祸于西燕皇室! “走!去议事厅!” 众人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让连战紧张! 见季九宁和连战回来了,罕提鲁当即问道:“郡主,到底是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商议解决。” 季九宁坐下后,才道:“章丘之,教唆李超造反称帝的谋士,他,是北地邺王的人!” “什么?邺王?”罕提鲁直接站了起来。 “诸位可能不知,在北地时,我与邺王也算盟友,不过,现在来看,邺王只把我当成第二个李超!想借由我来控制南疆兵权,必要时,再杀了我!” “郡主所言,不难推断,当年王爷都接受了削藩,但是邺王却没有动!这些年他待在北地,不曾有过任何动作,皇帝拿他没办法,看来,王爷的死,让邺王有了反心!”连战道。 “郡主,眼下邺王也有取天下之心,那咱们怎么办?”乌尔塞问道。 在他看来,郡主是女子,再厉害,也无法称帝啊? 虽然郡主有弟弟,可那也太小了! 季九宁没有理乌尔塞的话,她在琢磨邺王,下一步会如何做? 他会公然造反?还是会先拿下沈州,抢占了她的福暖县? 福暖县里,有她的秘密基地,重型武器,自己这次出来,都没来得及带,还有辛辛苦苦做起来的织造厂和印刷厂! 还有她的军工厂!如今天气寒凉,北地的庄稼应该是收了。 寒冬要来,邺王急需保暖之物,去年给他送去那么多的木炭和火炉,如今他得了制冰之法,不缺钱了,应是会给军队准备充足的物资。 若是自己的南疆,有另一个势力在此盘踞,那么自己会如何? 答案显而易见!卧榻之侧,岂可许他人鼾睡! 所以她没时间了,必须开始北上! 季九宁突然起身,面容严肃道:“乌尔塞,祈颜,房睢尤!” 三人一愣,而后立即起身:“末将在!” “本帅给你们三日时间整军,三日后,大军出发去莎车城,与巴鲁集合!” “末将遵命!” “郡主,可是邺王要提前动手?”罕提鲁立即问道。 “没错,邺王一旦得知李超已死,而南疆大军,已尽数被我掌控,他不然会对我在北地的势力动手,如此,我们必须北上援助!” “可是,咱们大军一旦撤离南疆,南邑必会卷土重来!” “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说起来倒是要谢谢邺王!南邑皇室内乱不止,就和我们一样,自然无暇再来南疆作乱。况且,我会留下足够的兵力,守护南疆,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只南邑要防,北疆的各大部落,也要防!” “郡主英明!” “你们说说看,我们接下来该从哪条线北上?” 乌尔塞道:“郡主,如今乌兰察布和渝州府都没有管,郡主何不直接拿下这两地?然后从渝州府出兵,穿过青塘城,从宁川府直取北地?” 罕提鲁则是道:“如此绕了一个大圈,耗费军资不说,也不一定就能瞒得过夏怀建!” 连战则是道:“郡主,北地目前是何形势?可有自保之力?” 季九宁道:“舅舅曾在十日前来信,说北地府城沈州已经被我们拿下,包括其管辖范围之内的六个郡县,也都全部掌控住了。总兵力差不多在十四万!” “这么多?”所有人都惊讶了。 季九宁摆摆手:“这些人里,包括守城兵,所以能调动的大批兵力,顶多就是六万到八万之间!” “如此多,也属实厉害了啊,哈哈哈……”罕提鲁高兴不已。 连战却道:“郡主,少爷们还在北地,邺王若是想动手,怕是会朝小少爷们出手啊。” 季九宁点点头:“连将军放心,我已秘密让人将他们两个转移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早在桑赞中毒时,她就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这盘棋上,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才最有可能。 但凡一点点可能性,她都不敢冒险,所以立即命叶青给房羽传令,令他秘密接季清时和季清辰入阁,由姗鸾和魏容娟姐妹二人,一起陪着他们两个,去往香叶阁。 暗中陪同的自然还有百名暗卫,以及桑赞留下的两名南疆卫! “如此便好!”连战总算是放心了。他其实得知邺王在背后搞这样大的动作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二两小少爷和魏将军的人身安全。 邺王一定会盯着他们。 “另外,邺王应该不会在北地大动干戈!毕竟他也要注意自己名名声!但不妨碍,她会如我一般,暗中行事。” “郡主,您还是立即书信一封,先让魏将军做好防范。”连战提醒道。 季九宁点头:“我现在就去写,你们再商量商量如何北上的事!我去去就来。” “郡主快去!” 等季九宁走了,罕提鲁看着连战问到:“连兄,你如何看眼下局势?” “郡主在明,邺王在暗。对我们来说,有利有弊,但不论如何,郡主争霸天下,谁都拦不住!” “可,郡主是女子啊,争霸天下,难道做女皇?”乌尔塞问出口。 连战当即反问:“有何不可吗?郡主虽是女子,但谋略,武力,都不在我等之下,何况郡主还有两个幼弟,待取得天下,少爷们也已长大,自然也能做得皇帝!” 罕提鲁倒是没说话,主要是,他也觉得女子当皇帝,太过离谱,闻所未闻! 可连战所言也有道理! 最后,他只道:“咱们还是讨论一下,如何北上。” 第144章 信笺 连战想了想道:“若是北地能够自保,那么,我们倒是可以直接攻打东仓,先拿下夏怀建,宣扬西燕皇室杀良将的丑事,再直逼皇都,让郡主顺利取代李家天下!” “那邺王呢?他岂会愿意?” “北地不是有郡主的人吗?八万兵力,虽不能与邺王二十万大军相比,但若是想办法将邺王拦在北地,直到郡主灭了西燕皇室,其余大军再北上一同讨伐邺王!” 罕提鲁听罢,摇摇头:“不现实,郡主那八万兵力,都是临时组建而成的,如何与邺王的兵比?别说拦住邺王了,恐怕提前就被灭掉。” 就在这时,玉玲跑了进来:“九宁……九……啊,对不起,打扰诸位将军议事了,九宁呢?桑赞,醒了。” “桑赞醒了?”身后突然传来季九宁的声音。 刚从书房出来的季九宁,跑到门口,就听玉玲这句话,立即转身跑了。 连战一愣,这次想起来,郡主身边,叶青不在了,桑赞也不见了。 “桑赞怎么了?”连战立即起身拉住玉玲问。 “连将军莫急,之前有人冒充南疆卫,企图用蛊毒毒害九宁,还好,被桑赞拦下,但他自己不小心中了蛊毒,如今已经解了蛊毒!” 连战拳头捏的咯咯直响:“是邺王!他竟然派人对郡主用蛊毒?真是人心险恶呀!没想到,堂堂邺王,竟使如此下作手段!” 连战一掌拍到桌子上,立马报废了一张桌子。 罕提鲁也蹙眉:“连兄的意思是,那蛊毒是邺王章丘之使的。” “没错,邺王给章丘之的信中,写的清清楚楚!必要时,杀了季九宁,嫁祸给西燕皇室!” “连将军,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桑赞?”玉玲提醒了一句。 而后自己转身走了,其余人立即跟了上去。 此时,季九宁已经跑进了西侧殿。 “桑赞,桑赞!” “主子!”桑赞昏迷了许久,还有些虚弱,此刻看到季九宁,想下地行礼,却被扑过来的季九宁拦住了。 “好好躺着,别乱动!你这次,可真是吓死我了!还好,还好你醒了!” “主子,是属下的错,让主子担心了,您还好?军营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今日连将军来了,李超已经死了,现在整个南疆都是咱们的了!” “真的?李超死了?”桑赞不可置信,自己昏睡了一场,醒来,南疆就全部收复了? “自然是真的!是乌尔善亲手杀了他,人头都带回来了,好了,你才刚醒,就别操心外面的事情了,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主子别担心,属下醒来,应该就没事儿了,只是昏睡多日,难免有些虚弱。适应一下就好了。” “应该是如此,但也不能大意,等下让玉玲,好好帮你瞧瞧!暗一,去叫叶白衣,就是桑赞醒了。” “诺。” 结果,还不等暗一去叫人,叶白衣就来了。 身边还跟着叶红妙,一进门就叽叽喳喳:“九宁,你来了,我帮你把我哥叫来了。” “谢谢啊,叶大哥,快给桑赞看看,他是不是彻底没事儿了?” 叶白衣给桑赞把脉之后,点点头:“蛊毒已经彻底解了,休息几日,多补补,就能恢复如此了。”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叶大哥!” “不客气!”叶白衣起身正要离开,就与连战等人遇上! 他微微点头示意后,直接离开了。 叶红妙却没有离开,她站在季九宁身边,一会儿与玉玲叽叽喳喳,一会儿又小声问季九宁:“九宁,这是谁?他又是谁啊?” 最后季九宁无奈,只能让玉玲将她拉出去。 “九宁,你干嘛不让我听,我又不会给你泄密?” 门外传来叶红妙不甘心的大叫。 “红妙姑娘,九宁要和将军们谈正事,你在那里,打扰他们,不方便!” “谁打扰她了?我乖乖待着,也不行,哼!我生气了!” …… 西侧殿里: “连将军辛苦了,都是属下不好,没能保护好郡主。”想起当日凶险,桑赞有些自责。 季九宁却立马打断他:“可别这样说,若是没有你,我说不定早没了。” “郡主,蛊毒一事,定是邺王干的。” 桑赞一愣:“邺王?” 季九宁想到他还不清楚,就点点头,给他解释:“邺王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个人。好了,眼下你先好好休息,我已经命人去给舅舅送信了!” 面对邺王一事,不是一下就能商定的。 季九宁自己也需要整理思绪。 晚上叶青回来,季九宁又给了叶青一封信:“这封密信,事关重大,你加急送到北地,舅舅手中,这封信,送到宋文斌手上!安全的情况下,速度一定要快。” “诺!属下现在就去。” “换身衣服出门,务必小心点!”季九宁叮嘱。 “属下明白。”叶青回去换了一身男子装扮,悄无声息的出了府。 白天,她让暗二送出去的信,是一封假信,但也不完全是没用的信,若是这封信,让邺王的人,或者夏怀建的人截获,倒也有趣。 信中,她写了李超之死,但并未言明邺王的事,只是提醒道,有人交代说,背后另有人在操控局势,她认为是夏怀建!毕竟夏怀建杀了她父王。 所以,命南疆卫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夏怀建! 然后还命南疆卫,给北地的家奴取信,让他们把这个消息告诉邺王叔!她为南疆战士们报了仇,感谢邺王叔,对她的支持和帮助! 她不知道邺王看到这封信,会如何做,如何想。 但她能猜到,夏怀建一旦看到这封信,必定会猜到,背后真正的始作俑者是邺王! 他会告诉西燕皇室!也会自己做选择。 不管他选择谁,自己都会告诉另外一方,让其先去灭他,俗话说,借力使力不费力! 所以,季九宁也做了两手准备,她既要动,也要等!如此关头,她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暗一,棉甲装备进展如何?” “回主子,已经开工在做了,一月之内,一万件,没问题!” “如此甚好,不过绝对不能偷工减料,守卫军工厂的人,必须是可靠的。万不可让人摸进去!” “属下签的都是死契,工厂在地下山洞里,无人可以勘察到。传信和运货,走得都是地下密道,绝对安全。” “你做的很好!” 三日后,季九宁整军六万去往莎车城,连战,乌尔塞,乌尔善等人随行。 罕提鲁继续留在塔城,防备北疆有所动作,乌尔禾,也正式纳入罕提鲁麾下,做了副将。 第145章 她不喜欢我 风越来越大,行军速度慢了下来。 连战看了一眼天色,走到季九宁的马车旁,敲了敲车窗:“郡主,起风沙了,天色也暗了下来,不如让大军原地休整,等风沙小了再走?” 季九宁撩起车帘一角,瞬间吃了一嘴沙,她咳嗽一声道:“咳咳~可以的,让大军停止前进,原地休整。” “诺!郡主就在车上休息,不要下来了。” 叮嘱完季九宁,连战立马掉头给副将示意:“让大军停止前进,原地休整!” “诺!” 而后三名副将,举起军旗,一人朝前,一人朝后边跑边喊:“大军停止前进,原地休整!” 所有兵士看到旗语,又听到喊声后,立即停下,原地等候。 第二队副将跑来,安排休整事宜,和安全警戒等。 两辆马车,一辆坐着叶白衣和叶红妙,一辆是季九宁和叶青,玉玲和桑赞。 “主子,南疆卫来报,您之前的信,被夏怀建截获了!”桑赞不清楚季九宁信中写了什么,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 “那感情好,你不担忧,派南疆卫盯紧夏怀建,另外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摧毁邺王在南疆和东仓的情报网。” “诺!属下即刻就去!”桑赞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风沙之中。 季九宁看着有些担忧,毕竟他身体才刚刚恢复。 叶青想了想道:“既然主子要摧毁邺王的势力,那香叶阁可以在暗中帮忙!” 闻言,季九宁笑了,这就是当初,她选择人诸葛游婉做干妈的好处。 “好!但是让大家务必小心为上,前提是保存自己的实力和安全。你们与南疆卫不同。” 叶青感动的笑了:“属下明白。” “叶青,你与桑赞之间,互相沟通,做起事来,不必事事都来禀报我,你们做主就好。” “诺!” 玉玲百无聊赖的看着两人:“我什么都做不了!九宁,我也想帮你。” “哈哈哈,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们这些人的生死,就靠你妙手回春,给我们起死回生呢。”季九宁笑道。 叶青也笑着道:“的确是,之前我对你的医术,还有质疑,自从你救了桑赞,我可是打从心眼里认可你的,以后我若受伤了,也不怕死了。” 玉玲一愣:“可没这么夸张啊,还不是叶神医来才救了桑赞,你可要好好的,不许受伤!” “玉玲医术虽好,但你也得保护好自己,不能学桑赞。自己的命最重要!”季九宁叮嘱叶青。 “属下明白。” 隔壁马车上的叶红妙,竖起耳朵,在听季九宁说什么,可惜外面风声呼呼的,太大,吵的她根本听不到。 于是噘嘴不高兴道:“哥,季九宁她肯定在说我坏话。” 叶白衣眼睛都没睁开,怼到:“你想去找人家玩,就去,不用找借口。” “谁想找她玩了?我还生气呢!哼╯╰她都不来哄我,我恼了才不要理她。”小姑娘气呼呼的说道。 抱着胳膊靠在马车里,生闷气。 直到马车被敲响:“红妙姑娘,我家主子让我给你和叶神医送些吃的来。” “是叶青?”叶红妙立马惊喜的打开车帘。 “咳咳~”叶红妙被风沙吹的直咳,叶青二话不说,快速带着东西上了马车。 叶白衣睁开眼看着灰头土脸的叶青,满脸嫌弃的道:“有什么事?” 叶青把东西放到中间的小案几上:“这是我家主子送来的,让我叮嘱二位,风沙太大,大军已经原地休整了,你们也不要下车,好好休息一下。” “知道了。” 叶青见叶白衣如此,也就没再多话,转身打算离开,谁知一把被叶红妙拉住。 “叶青姐姐,你就留下来陪我说话,别走了。季九宁有那么多人护着她,她不会有事的。” 叶青一愣,而后笑道:“我是主子的随侍,无论有人无人护她,我都不能长时间离开她。” “切!这话就是唬我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塔城的那几日,你神出鬼没的,根本没有事事陪着季九宁,叶青姐姐,你老实交代,你去干嘛了?” 叶青没想到叶红妙如此鬼精灵,连自己的行踪都清楚,她不由看向一旁的叶白衣。 难道是他在探查自己的行踪。 此人虽是千秋山门主,但他可是西燕贵妃的外甥。 难保不会来探查敌情,到时候出卖主子。 谁知,她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就听叶白衣冷笑道:“跟我没关系,叶姑娘不必脑补!” 叶青:“……” 叶红妙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又看了一眼叶青,见他们二人无视自己,相互对视着。 叶红妙眼珠子转了转顿时笑了:“哈哈哈~我知道了,叶青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啊?我哥长得帅,又是门主,还是医术……” “你误会了!”叶青说罢直接翻身下了马车。 “哎?”叶红妙想打开车门叫叶青,但被叶白衣一把给扯回来了。 “哥,你干嘛拉我?” “外面风沙大,你没吃够沙土就自己跳下去吃,别连累我!”叶白衣面无表情的道。 “哼╯╰,叶青姐姐,也不喜欢我!”叶红妙说着,就眼眶红了。 她多可爱啊,怎么就没有人愿意跟自己玩呢? 在千秋山的时候,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还有师侄师孙们,都很喜欢自己,天天想着法子哄自己玩。 偏偏遇到季九宁,她不喜欢自己,她身边的人也不喜欢自己。 “干嘛哭?”叶白衣看着自家妹妹流眼泪。 “我才不要理你,哼╯╰!”叶红妙抱着胳膊,把头扭向一边。 叶白衣笑道:“你自己话多,人家嫌你吵而已!但不是不喜欢你。” 叶红妙擦了眼泪,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 叶白衣把她拉到身边,抬手给她擦掉眼泪:“你很喜欢季九宁?” “……嗯!”叶红妙点点头。 然后又失落又委屈巴巴的道:“可是她不喜欢我~每次的不愿意和我多说话!” “红妙,你给病人看诊时,若是季九宁一直拉着你,说东说西,叽叽喳喳的在你耳边,你会如何?” “我……诊脉,看诊时肯定不行啊!那样还怎么专心看诊啊?”叶红妙立即摇头拒绝道。 “是啊,所以,每个人在做事情时,都不能被打扰。” “可是,她没有休息时间啊?” 第146章 跟着季九宁 “红妙,九宁与你不同,你要学会理解她的处事方式。” “知道了哥,你这话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说完叶红妙眼珠子转了转。 忽而直起身子,扬起小脑袋看着叶白衣笑的贼眉鼠眼的问道:“哥,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叶青姐姐?”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叶白衣又好笑又好气的瞪着叶红妙 。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啊,刚刚,你们两个人,不说话,互相就这样看着对方?难道不是喜欢吗?” 不等叶白衣反驳,叶红妙突然想到什么,于是笑的一脸肯定的道:“肯定就是!我知道这个,叫做被爱的人吸引,三师兄喜欢小师妹,就是这样盯着人家看。哼~” 叶红妙一副我可懂了,你别想骗我的表情。 将叶白衣给整的哭笑不得:“你别胡说八道啊!人家叶青姑娘,刚刚那样看着我,是因为怀疑我们两个是姨母派来的奸细,怕我们会害季九宁!还还要怪你自己这张嘴惹来的祸呢!” 叶红妙一愣:“奸细?姨母干嘛要派奸细害九宁啊?” 她这话一问,让叶白衣当即冷了脸色,倒不是叶红妙的原因,而是想到了季九宁说的话。 这些日子,他已经查到了,追杀自己的人,正是姨母派来的。 她为何要如此做? 那些人不杀红妙,却只对自己下杀手!是想留着红妙继续为她所用,操控千秋山吗? 当年母亲的死,看来真的是她所为。 “哥,干嘛不说话啊?叶青姐姐,肯定是误会了,姨母可是尊贵的贵妃娘娘,害九宁干嘛?” 叶白衣被叶红妙摇晃的唤回思绪,他神色严肃的看着叶红妙道: “红妙,你也该长大了,有些事情,你应该清楚。” “什么事情啊?” “娘的死,跟姨母有关,九宁说,当年是姨母亲手将娘推下悬崖的。” 叶红妙直接愣住,张大嘴巴,眼睛圆溜溜的看着自己哥哥,她怎么都不敢相信,竟然是姨母害的自己没有了娘! 忽而她转头一想不对啊,季九宁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哥,你骗我的?九宁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她和我一样大,连娘都没见过,所以根本不可能告诉你这种事情。” “你就是不想承认自己喜欢叶青姐姐……” “叶红妙!”叶白衣突然拔高声音。 周身气场立马冷了下来,他严肃的看着叶红妙道:“追杀我们的黑衣人,我已经查清楚了,他们就是姨母派来的杀手!你忘了黑衣人身上掉下来的那块令牌了吗?那是四皇子的!” “可是,可是,姨母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是她的亲人啊,她为什么要杀我们啊?”叶红妙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带着哭腔倔强的看着叶白衣。 “爹说过,娘当年喜欢的人是南疆王,也就是九宁的父亲,所以她知道一些事情,姨母之所以害娘,也是因为当今陛下喜欢娘,姨母因为嫉妒,才害她。至于如今,为何还要至我们于死地,我也不甚明白!大概是怕我得知真相,所以才要先下手为强。” 叶红妙听着自己哥哥的话,已经哭成泪人儿了。 一向宠爱自己的姨母,竟然是害死她娘的人,如今还要害死自己和哥哥。 “别哭了,你不是喜欢九宁吗?我们以后就跟着她如何?”叶白衣一把搂过妹妹,声音是少有的温柔。 果然,一听到要跟着季九宁,叶红妙就来精神了。 “真的吗?” “嗯。” “那要是,她不让我们跟着怎么办?”叶红妙问。 “不会的,她会愿意让我们跟着的。” 叶白衣这样说,自己心里也没谱,毕竟当初,季九宁带着弟弟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想跟自己,自己当初爱搭不理的。 后在依兰县相遇,也没有邀请她一起去千秋山。 所以如今季九宁愿不愿意收留自己,还真不好说。 叶白衣忽然低头看了一眼叶红妙:“玉玲其实也是千秋山弟子。” “啊?我怎么不知道啊?”叶红妙惊讶的直接站了起来? “小心点,乖乖坐好。” “哦。” 被自家哥哥一凶,叶红妙立马变乖宝宝,坐了回去,只是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转来转去的想着。 既然玉玲姐姐是千秋山弟子,那自己去找玉玲姐姐帮忙,不就可以了?玉玲对于九宁来说,比叶青姐姐还要亲,因为玉玲可以直呼九宁的大名,其他人都是叫郡主。 等等,自己叫她九宁,她好像也没有说过什么? 那是不是,她也把自己当好姐妹? “哈哈哈~我就知道,九宁才不会对我见外。” 听着她突然笑起来,还说着没头没尾的话,叶白衣一愣。 但他没有出声,季九宁对红妙是很有包容心的。 她如今掌控着南疆二十万兵马,称霸一方,却没有对他和红妙摆谱,对于红妙直呼其名,她也毫不建议,就能看出来,季九宁是把他们当自己人的。 如此,自然不会讨厌红妙,所以红妙若是想留在她身边,她应是会答应。 再加上玉玲求情的话,就更稳了! 季九宁对于叶白衣的算盘,一概不知,风沙还在继续,连战等人搭好帐篷后,带着季九宁等人进了帐篷里休息。 看了一下帐篷还算坚固,虽然简陋,但是休息已经足够了,于是季九宁对值守的小兵吩咐道: “派人去把叶家兄妹带来这里休息。” “诺!” 另一个营帐里,连战拿出地图,和乌尔塞等一众将领查看路线。 “穿过库县,从噶雅戈壁往东直走,就能直穿莎车城。时间上至少能缩短大半。” “嘎雅戈壁上,狼群非常多,太冒险了?” 连战看了一眼乌尔塞,笑道:“外围的兵士,全部点起火把,狼群不敢靠近的。” 当年,他配合王爷作战,带着援兵就是横穿的嘎雅戈壁。 乌尔塞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再吭声。 他们可是听说过,嘎雅戈壁上的凶险事迹,几乎无人能穿越成功。 这时,季九宁走了进来。 “几位将军辛苦了,兵士们都安顿好了吗?不能生火,就吃点干饼,喝点水,补充一下能量。” “郡主!” “郡主!” “郡主放心,末将已经全都安顿好了。” 闻言,季九宁笑道:“连叔做事,我放心。刚刚,听你们在讨论什么狼群?” 第147章 拿兵符投诚邺王 “咱们郡主耳朵就是灵,哈哈哈~刚刚连将说,为了节省时间,穿过库县后,直接从嘎雅戈壁上横穿去沙城。”乌尔善朗声说道。 “嘎雅戈壁?”季九宁一愣,大步走到地图跟前,看着羊皮上的地图路线上。 连战立即上前帮她指出行军路线:“咱们目前在这里,若是按照原计划路线走,这样的天气情况下,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到,但若是从这边横穿嘎雅戈壁,就能直穿,出了戈壁往前百里,就是莎车城,如此便可少绕一大圈弯路,将节省大半时间,只需要半个月左右,就能到达莎车城。” “所以,这个嘎雅戈壁上,有大批狼群出没?” “没错!不过郡主放心,末将曾经跟随王爷打仗,带着大军,横穿过两次嘎雅戈壁,都安全通过了。” 连战以为季九宁会怕狼,不敢走这段路线,所以特地解释了一下。 没想到,季九宁问的是:“除了狼群,还有其他隐患吗?” “没有!” “那便横穿嘎雅戈壁!狼群不怕,咱们点起火把就行!” 连战闻言一愣,郡主也知道退狼的法子? 然而乌尔塞却道:“连将军当真横穿两次嘎雅戈壁?都全身而退了?我不是质疑连将军,而是听说嘎雅戈壁凶险万分,不止狼群,恐怕还有其他大型凶兽出没。流传甚广的传说,嘎雅戈壁,没有生人能横穿!”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请郡主相信末将,只要举起火把,不要乱走动,有规律的前进,就算有大型猛兽出没,也不敢攻击,且我们有弓箭手,不用怕!” 季九宁还真不怕,她担心的点是,一旦她们进入嘎雅戈壁,将会暂时与外界失去联系! 南疆卫和北地,随时都有消息可能会传来,自己不能在第一时间知晓,并给出指示,那将影响很大! 但季九宁只思考了一分钟不到,就做了最终决定。 “连将军,等桑赞回来后,横穿嘎雅戈壁!” “末将遵令!” 说完之后,季九宁就回了自己的帐篷里,叶白衣和叶红妙已经在里面待着了。 叶红妙正和玉玲在说话,就看到季九宁进来了。 她立马站起身,跑了过去:“九宁!外面那么大的沙尘,你干嘛去了?” “找连将军他们商量一下路线,怎么样?今晚就在此过夜了,你可还适应?” “嗯嗯嗯,我还是第一次住这种大帐篷呢,哎,那我哥呢?他也住这里吗?” “大家都是和衣而睡,有什么不行的?再说了我们在这边,你哥在那边。” “哈哈,那真的太好了!九宁,我想跟你说件事。”叶红妙说着,快速看了她哥一眼。 见她哥点头,叶红妙笑着拉住季九宁坐到玉玲身边的矮凳子。 “什么事儿,你说。”季九宁不甚在意的道,坐下之后,她还给叶红妙和玉玲以及叶青每人倒了一杯热水。 叶红妙道:“那我直说了啊!” “吆,这吞吞吐吐的都不像你了,看来是很重要的事情啊,说罢,我听着。”季九宁笑着道。 “我和我哥决定,以后就跟着你!就像玉玲一样,她以前也是我们千秋山的弟子,你都能让玉玲跟着,那多一个我和我哥,应该也是可以的?” “你们要跟着我?”季九宁一愣。 “对!你不许不同意!不然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叶红妙急道。 季九宁转头看向坐在后面草甸子上的叶白衣问:“你们认真的啊?” 叶白衣点点头:“嗯,我暂时不想回千秋山。” 回去了,麻烦也就带回去了。 目前为止,只有跟着季九宁才是最安全的。 季九宁点点头:“那随你意,我巴不得呢,有个神医在身边,我们这些人,还能多一层保障,我自然乐意!” 叶红妙激动的道:“啊,那你是同意了?” “嗯,当然了,你们两个是我的好朋友嘛,当初你哥,也没把我扔了,只是我自己后来离开了,如今咱们有缘分,又遇到一起了,我自然乐意之至!” 叶白衣很意外,季九宁会如此说。 “噢,哈哈哈~太好啦!九宁,以后,你身边就是三个神医了,我哥神医门主,我是神医小仙女,还有玉玲,听我哥说,她的医术也很厉害了,有神医潜质。” 玉玲立马笑道:“不敢不敢,我还要多谢门主和红妙姑娘。” “那你们以后再多教教玉玲,让她彻底变成神医!”季九宁笑道。 “哈哈哈,那没问题,让我哥教玉玲姐姐。我可以教你,你要不要学?” “不学!有你们在身边就够了,术业有专攻,我可不是那块料,就不浪费时间了!” 见季九宁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叶红妙撇嘴道:“那好!” 听着外面的风声,季九宁心里牵挂着千里之外的北地。 如今北地也十月底了,天气开始寒冷,又要下雪了! 也不知道,今年的粮食收成如何?大勇叔又没有让人准备足够多的抗寒物质。 薛敬宗和吴楚辛等人应该会帮着筹备的,还有隆阳,安阳,凌阳等地,魏宁威有没有把百姓们都安顿住? 兵马的粮草有没有备足? 邺王,有没有开始对他们下手? 还有独自一人打拼的宋文斌,虽然给了他很多暗卫,但是到底整个沈州城,都在靠他支撑。 希望前期自己的布局,能够帮他,拖住邺王一些时日。 对于北地,季九宁真的完全多虑了。 北地天气转凉后,宋文斌亲自视察了一圈北地, 而后他敏锐的发现北地的气氛很不对劲儿,归于安静平淡了! 于是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亲自带着礼物去了邺王的府邸拜会。 邺王惊讶不已,还是亲自接见了他:“宋大人,怎得来了本王这里?” “文斌不敢在王爷这里称大人,朝廷任命的州牧也不是我,此番前来,是投诚邺王您的,不知王爷可看得起文斌?” “哈哈哈……不愧是侍郎大人,何大儒的弟子,当真了得!”邺王给了宋文斌评价。 “此乃沈州三万兵力的兵符,王爷用兵神速,所以这兵符,适合您拿着。” 此事,他没有告诉季九宁,但他相信,季九宁会懂他的良苦用心! 邺王见到宋文斌已经很吃惊了,看到兵符更吃惊,宋文斌送来的可是沈州兵符,如此有诚意的投诚,邺王很满意当即接纳了宋文斌。 一顿酒,也让宋文斌从邺王嘴里套出不少消息。 回到沈州城,他就立即让暗卫秘密通过香叶阁给魏宁威送了密信回去。 所以,北地得知邺王有谋反之心后,立即调整了战略。 并快速做出应对之策。 季九宁的信送回去时,他们正在商量应对之策。 第148章 如何应对邺王 魏宁威看到宋文斌的密信后,立即用火烧了,他惊出一身冷汗。 快速骑马回了一趟福暖县。 薛敬宗和吴楚辛以及谭启林和冯承德等人,看着魏宁威,一个个眼睛瞪的溜圆。 “难怪难怪,还是文斌兄深谋远虑,想的周到啊!”薛敬宗连连摇头。 “如此,若想保存实力,那便直接假意投靠邺王,但核心的东西,却不能交出去。所以,郡主留下的东西,必须得藏好,造纸厂得停一下。” “造纸厂不能停,郡主前线需要大量银钱,我们得把纸拉去东仓和京都那边卖掉换银子,如此才能粮草充足,装备精良。” “不行,一个制冰的法子,都能引来谭国舅,最后郡主逼得无奈,将法子献给邺王,谁知,这邺王才是藏的最深的。如今再名义上投靠过去,若是有这样的好处而不献上,那岂能放过我们?甚至会拖累郡主。” “没错,银子的事情,再想办法,而且现在也不到缺钱的时候,接下来几个大厂都关了。把人力全都调去种大棚,郡主往年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邺王送一次菜,咱们也照常给他送,别让他起疑心了。” 明面上,宋文斌和季九宁这个郡主是分开的,福暖县归郡主,其他都是宋文斌的地盘。 自从季九宁离开后,就连隆阳县,都在魏宁威的运作下,安静下来了。 “魏大人,韩管家找您!” “快请进来。” 韩福生当即把叶香给他的密信交给魏宁威:“今日刚到的,是主子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信!” 这是叶香转给他的话,可见是有大事发生。 魏宁威打开认真看完,而后脸上露出笑容来。 其他人好奇不已。 “郡主收复了南疆!”魏宁威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当真?”薛敬宗等人全都一喜。 魏宁威点点头,眼眶红了,原来给郡主下蛊毒的人,竟然是邺王派去的,好在桑赞已经醒了。 看完所有内容后,魏宁威才道:“郡主来信告知我们小心邺王,邺王安插谋士章丘之在南疆辅佐李超造反称帝,对郡主也是利用之心,甚至得知郡主前往南疆收复兵权时,还对郡主下了杀心,郡主信中叮嘱我们,将计就计,千万不要被邺王抓到把柄。” “那我们就听郡主的,假意投诚?”谭启林蹙眉问道! 他总觉得这样不是很稳妥,邺王一定早就把郡主当做棋子里,但他能在南疆对郡主下杀手,就说明,邺王要扔掉郡主这颗棋子。 既然是要弃掉的棋子,假意投诚有用吗? 薛敬宗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郡主说的是将计就计,没有直言投诚,这个有很大区别。 若是邺王不动,那我们也不动。 但若是邺王要对我们下手,直接反抗?还是献上去? “魏大人,我可否看看郡主的信?” “自然,薛大人请看。”魏宁威直接递给了薛敬宗。 信上季九宁写到: “民生是底线,做该做之事,行该行之举,民为本,你我皆为民。理直气壮,自不避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廷不仁不义,百姓为生存揭竿而起,顺应民意,也和合天理。 聚宝盆,人人都想要,但若谁敢不问自取,便不占理,自会引得群起而攻之! 谁先割据一方,未必谁能先得民心,自古以来都要讲究一个名正言顺,老虎也罢,雄鹰也好,当王者,需得民心,才有话语权,得民心者,得天下,吾自不惧!” 看完之后,薛敬宗站了起来,他懂了,郡主不是要他们投诚。 “诸位,邺王要造反,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恐怕在百姓的眼里,邺王都是忠心皇室的,他悄无声息的将手伸到南疆,而明面上,他老老实实的守着北地边境,守护着百姓的安宁,他有二十万大军,若是造反,何不趁南疆之乱,直接公开造反?” 薛敬宗的一番话,把大家都点醒了。 是啊,为何不大张旗鼓的直接造反,而是小心翼翼的,背地里行事? “邺王是在乎自己的名声?”吴楚辛出声道。 谭启林点点头:“没错!他不想被群起而攻之,又想保存自己的兵力,想利用南疆李超的手,先占据一方,慢慢收割疆土,而后他再来个清君侧?” “邺王当真会算,届时清算了皇室,再杀了李超,他邺王一举两得,博了美名,再顺势改朝换代,自己称帝!” “邺王此人不能小觑,如此沉得住气,行事老辣,领兵这么多年,杀伐决断,是个难以对付的敌人!” “郡主如今收复南疆,下一步要怎么做?”吴楚辛问魏宁威。 魏宁威道:“郡主之前就来过一封信,要求全军佩戴新做的棉甲,两月之后,寒冬来临时,她要向东仓开战。如今天下人皆知,皇帝和夏怀建李超等人合谋杀害南疆王之事,郡主为父报仇,责无旁贷,自然名正言顺。” “若是郡主动手了,邺王想必会对郡主动手,至少会找福暖县的事。” “不会,西燕皇室没有倒下去之前,邺王不会轻易对上郡主的,老奸巨猾的很呢。”薛敬宗冷笑着说道。 “所以,咱们照常进行,但一切行事都要低调,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硬实力要上去啊,魏大人,郡主给你留了多少威力弹?”薛敬宗问。 “怎么?你的意思是,要和邺王刀兵相见?” “有备无患!郡主的意思是,我们就是普通的百姓,百姓谋营生而已,若是邺王要强抢,那自然要闹开,郡主说她不惧,得民心者得天下!” “那就听郡主的,所以眼下咱们还是继续做棉甲。该造纸造纸,该种大棚种大棚,若是邺王不对我们动手,那我们就按兵不动,若安邺王要对我们下手,我们自然也要反抗!。” “可邺王几十万大军,咱们如何反抗?” “放心,楚辛,邺王的大军踏不进福暖县!顶多派些奸细来,或者杀手来,所以我们这些人接下来可得小心点了。” “你可真会安慰人!”吴楚辛瞪了薛敬宗一眼。 冯承德见此,笑道:“哈哈哈~以前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如今知晓背后的人是邺王,那我们就由明转暗,很多事放到暗处去做,也算是好事。加之,郡主全面收复南疆,这是喜事。” “依我看,咱们根本无需惧怕邺王,北蛮人一入冬就会入境来抢劫一番,邺王到时候,肯定忙不过来!” 第149章 有铁矿 魏宁威想了想,看向薛敬宗道:“薛大人,福暖县要不要关闭城门?” 薛敬宗摇摇头:“不到那种时候,不过明日还是尽快和陈武郭明秋等人说明一下情况,再商量一番布军的事,眼下关闭城门,会引起怀疑。” “如此也好。” 几人商量到了很晚,第二天,陈武,郭明秋,等武将全部被叫到一起。 商定了针对邺王可能会对他们下手的应对策略。 同一时间,从隆阳县开始,到新镇,再到福暖县,城门进出人员开始严查,甚至不符合条件的人,一律不许进入。 新镇和福暖县,几乎每隔五日,就要全面查验一次户口,毕竟这里的户口都是季九宁根据现代样式,重新规定的,只有定居在此,完全没有问题的人,才能领导他们的户口。 但凡没有这种户口的人员,全部被清算,而来次走商的人,也只有最早拿到商户通行证的人才可以入城。 没有的,一律不许入城。 寒冬来临,整个北地,都陷入沉寂之中,至沈州往西北的地界上,更是安静的可怕。 织造厂里,所有人满头大汗的在工作,每十人处就燃着一个火炉,长长的烟筒直插屋外。 负责收整棉甲的姑娘们,快速跑着,穿梭在走道上。 负责登记的人,唰唰的在纸上写着,而后记一件,存放一件。 本子上已经有五千八百六十三件了,她还在记。 工厂的每个人都有亲人在季九宁的麾下当兵,所以她们做起来,用心度是两百分以上的。 制作之前就听说了棉甲的作用和要求,能够让箭都射不穿的棉甲,那她们必须好好做。 铁厂那边,翁阳每日都要派人将赶制出来的甲片装箱,送到织造厂。 说起铁来,还要回到两个月前,翁阳在新镇那边建造城墙时,在一座山上发现的。 当即禀报了魏宁威,于是铁矿被他们秘密开采出来,如今新镇的地界,也比原来扩大了许多,因为纳入了这座铁矿山。 季九宁也正是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开始琢磨起的棉甲! 十一月初,北地下了第一场雪! 而季九宁和连战的大军,也在这时,进入了嘎雅戈壁。 一入戈壁,无边的荒凉感向着她们袭来。 季九宁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骑马,此刻风沙也消失了,但却更冷了。 没有高大的树木,一望无际,辽阔无垠! 几万人的队伍,像是闯入荒古禁地一般,突兀,又带着肃杀之气! “郡主,如今是白日里,猛兽很少,但到了夜晚,这戈壁上将会是猛兽的天下,怕不怕?”连战笑问。 “不怕,我还有些期待呢!”季九宁仰着小脸道。 还没到晚上呢,太阳几乎刚刚落下,连战就快速命传令兵下去传令,大军不休息,缓步前进,外圈的一排兵士全部点燃火把! 季九宁刚想说,会不会太早了? 就听到几声兽吼声,在戈壁上震响。 “有老虎啊?”这里竟然有老虎?季九宁惊呆了。 接着她一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狼群。 不少人已经开始打颤了,这也太恐怖了? 就连一向豪气的乌尔善都开始不再说笑了,生怕自己声音大,引来猛兽攻击。 “二排弓箭手进入防御状态!” “诺!” 吼~吼~ 一声接着一声! 季九宁原本以为,有了火把,这些狼群或者猛兽就不会攻击了。 没想到啊,它们会追着队伍跑,企图瞅准时机,能够咬到猎物。 原本这个时候,传令兵就是最危险的,好在,连战把队伍安排的很巧妙,中间是空的,火把兵和弓箭手两排在外围,与中间的大军相隔三米。 够传令兵骑马穿行,也够救援兵缓冲补救! 而且给了前面兵士们后撤活动的空间,毕竟猛兽随时都可能发起进攻。 “叶青,去把我的炮仗拿来。” 桑赞一愣:“主子,咱们只有五十个啊!” 桑赞陪同季九宁骑马,此刻自然也看到了冒出来的野兽,这可不够浪费啊! “只是防备而已!命炮仗手一人一个,隔开队伍,准备必要时救人。” “诺!”桑赞立马去取来。 “郡主,你还带了炮仗?”连战好奇,若是有了炮仗,还真能吓到那些大家伙。 季九宁接过箱子,取出来一个笑着解释道:“这是大号炮仗,很稀有。” 连战立马笑了:“哈哈~末将第一次见如此大的炮仗,不过郡主这法子好啊,早知道,末将也要多带些炮仗来。” 桑赞一脸无奈,他生怕连战命人随随便便就把手雷给扔出去浪费了。 急忙解释道:“连将军,郡主这个是手雷,于寻常炮仗可不一样。本是用……” “哎哎哎,说那么多干嘛?我留二十个,剩下的你发给炮仗手,万不得已才能用。” “诺!”桑赞不情愿的拿着手雷下去发给炮仗手,每发一个,就抽抽一下。 连战远远看着,眼里充满疑惑,不就是个炮仗吗?这桑赞为何如此反应? 他又看了看季九宁,小声试探道:“郡主,你那炮仗,当真只是普通炮仗?” 季九宁眼里闪过笑意,一脸人畜无害的点点头:“对呀,是大号的炮仗。” 哈哈哈~这是罕提鲁起得名字。她觉得挺好! 桑赞挑了几处薄弱点,安排下去三十个炮仗手补位,以防万一。 连战看着季九宁稚嫩的脸,点点头,也是,郡主一个小姑娘,武功高强已是特殊,再有些稀奇古怪的玩物,也实属正常。 虽说女孩子爱玩炮仗,有点不够文静,但季九宁是郡主,郡主喜欢什么都可以。 连战自我洗脑了一番,就没再放心上了。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乌尔塞和乌尔善等人也是好奇了一番,窃窃私语:“郡主哪里找来那么大的炮仗,瞧着还挺好玩儿的。” 旁边的胡孜克点点头:“估计响声更大。” “冒烟花那种?难怪郡主会喜欢,如此贵重玩物,可得不少银钱,我这辈子就见过一次,确实好看。”祈颜道。 房睢尤点点头:“我以前跟着咱们王爷,也见过一次,就是太短了,就闪了那么下。” 季九宁听着几人的聊天,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烟花?哈哈哈……那到时候,你们看看,这个烟花炮仗如何,到时候,定要拉着你们几个一起来评价一下。 第150章 少废话,打不打吧 桑赞发完很快回来:“主子,已经全部发下去了,那剩下的这些,属下还是收起来。您带在身上不安全。” 季九宁心想,带她身上才安全。 不过也没和桑赞多言,直接把二十个仅有的手雷给桑赞。 桑赞接过,立马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到箱子里,拿回马车放好。 叶青和玉玲还有叶红妙正在马车上说说笑笑呢,就见桑赞又抱着盒子回来了。 叶红妙一时好奇:“哎?这是什么呀?”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忙被叶青和桑赞拦着。 “别动!”两人同时严肃的出口阻止。 吓了叶红妙一跳,当即傻愣住,而后她慢慢的收回手。 玉玲一把拉过她的小手安慰道:“红妙,这是军队的东西,很危险,不能碰,会炸的。” “会炸?”叶红妙一愣。 桑赞和叶青不赞同的看了玉玲一眼,觉得如此重要的东西怎能轻易告诉叶红妙这个大嘴巴! 桑赞放好之后,给了叶青一个眼神,示意她看好手雷。 叶青点点头,轻咳一声:“放心,我会看好的。” 桑赞这才离去。 叶红妙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叶青:“叶青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呀?为啥会炸啊?那放我们车上,岂不是很危险吗?” 叶青皱眉:“你别乱动就好。” 越说不让动,叶红妙越是好奇,可是见玉玲和叶青都防贼一样,看着自己,叶红妙也就暂时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 只是眼睛时不时地就要往叶青的座位底下瞄一眼。 玉玲见此,也有些后悔,她刚刚跟叶红妙说多了。 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大军继续向前,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大军的火把如长龙一般,横在嘎雅戈壁上。 两边围着成千上百道绿油油的光,偶尔还有黄色的光闪过。 传令兵每隔半个时辰传令一次,火把开始有规律的摇晃。 巡逻队更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大军的动静,尤其是末尾,在黑衣里,因为有火把照亮,安全的旗语,每向前进五十步就打起一次。 大军末尾,更是被桑赞安插了三名炮仗手。 每次摇晃火把,那些追着跑的野兽就会停下来。 就这样走到太阳升起,大军才开始停止前进,原地休息。 但是连战命外围兵士,收集干草枯木,而后做了一个火圈。 大军在里面休息,两班人轮流睡觉,而后在晚上,继续前进。 经过六天时间,白日休息,晚上赶路,终于在第七日,大军走出了嘎雅戈壁。 “连将军厉害,咱们终于走出来了!”乌尔塞激动道。 原来嘎雅戈壁,也没那么可怕。 季九宁望着远处的莎车城,土黄色的城墙,瞧着格外古朴,上面隐约可见飘走黑色的旗帜,城中月牙式的清真寺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莎车城!巴鲁在里面?” “是的,郡主,不止巴鲁将军,还有阿苏勒!他是收复莎车城的功臣。郡主该赏赐他。” 季九宁笑道:“必须的,还有你和乌尔善,本郡主都会论功行赏!” 莎车城的城门楼上,一名兵士望着嘎雅戈壁的方向,看着密密麻麻的大军,圈着尘土,向莎车城缓缓靠近,立即敲响惊声鼓。 而后噔噔噔的跑去禀报巴鲁。 “启禀巴鲁将军,发现城外百里处,嘎雅戈壁方向,有大约五六左右的大军向莎车城靠近。” 巴鲁正在练武,闻言停下走过来问道:“可看清对方军旗?”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巴鲁立即跑去城墙上查看,他目力很好,当看清那面摇晃的黑黄旗上写着大大的季字时,立即笑道:“不必担心,是连将带着郡主殿下回来了!” “噢噢!”兵士们立马欢呼起来。 而连战这边,在初闻惊声鼓时,就下令命旗手高举军旗。 连战的军旗是黑里加黄,巴鲁的军旗是黑里加红!哈尔沙克的军旗是黑里加白,罕提鲁的军旗是黑里加绿,还有死去的另一名大将,也就是房睢尤的父亲,房奎的军旗是黑里加紫。 这五人是南疆王季恒手下的五员大将! 所以连战在听闻惊声鼓后,就知道,莎车城的守城兵将,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于是立即亮起军旗。 并下令全军全速前进! 叶红妙实在坐车坐的乏了,一出嘎雅戈壁,也嚷嚷着要去骑马。 最后季九宁让叶青骑马带着她。 “哈哈哈~九宁,我看到前面的城池了!终于不用再吃干饼子了。” “嗯,回城了,给你吃好吃的,前提是,你要乖乖听话。”季九宁点头。 叶红妙当即就不瞒了:“我一直都很听话啊,这几日难受的我,身上都要长痱子了,可我都没有叫过,你还觉得我不乖吗?” “那是挺乖的了!回去好好洗澡。再给你好好吃饭。” “这还差不多,九宁,莎车城看起来好大呀,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我收拾感觉后,一起去玩?” “我回去了,要先睡一觉再说,你可以和你哥一起去玩。” “不要,我哥肯定不愿意陪着我去玩,他可无聊了!尤其是最近,都怪你,跟他说姨母的事后,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 季九宁笑:“那不正好吗?他闷闷不乐的,不是更需要出去玩玩,散散心吗?” 叶红妙撅着嘴,不说话了,眼睛转来转去的,季九宁知道,她在思考,怎么带她哥出去玩。 大军越走越近,下了坡,穿过一道密林。 前方空旷的视野里,有一人骑马冲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乌尔塞立即警戒:“有人来了!” 连战笑道:“不必担心,是巴鲁将军!” 乌尔塞一怔,这便是巴鲁吗? 只见来人手握红缨枪,身穿战甲,骑着枣红马,英姿勃发,神采奕奕! “郡主!”巴鲁老远就喊道。 “哈哈哈,巴鲁!”季九宁立即策马冲出大军,朝着巴鲁跑去。 叶红妙都看呆了,反应过来后立即大喊:“九宁!你小心啊!” 其他人也是一怔,郡主骑术如此好吗? 而乌尔塞和乌尔善则是一愣,巴鲁将军是来接郡主的,他和郡主感情如此好? 只有连战,笑呵呵的看着季九宁的背影。 “郡主!我来接你了!”巴鲁看着季九宁向自己跑来,他开心的大喊。 “要不要打一架啊?巴鲁!” 巴鲁:“!……!” 他上次差点把郡主伤到了,被打的屁股开花,现在想起来都疼,还是不要了? “末将怕伤着郡主!” 但是季九宁已经跑了过来,她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后腰上的双截棍,直接取出就朝着近前的巴鲁甩去。 “郡主,我怕自己再伤了你!” “少废话,打不打?” 巴鲁:“……” 我打不打的有话语权吗?你的铁棍都甩我身上了,我总得躲。 于是两个人一碰头就打了起来,后面的连战无奈叹气:“郡主太调皮了!” 除了他,还有祈颜等人,也都笑嘻嘻的看着。 只有乌尔善一惊! “郡,郡主,和巴鲁将军打起来了?” 第151章 如此草率 乌尔塞点点头:“我曾经和郡主交过手,我不是郡主的对手!” “什么?大哥,你都打不赢郡主一个十岁的女娃?” 旁边的胡孜克看着前方,打起来的两道身影,笑着道:“你好好看着!我家郡主可是很厉害的。” 他满脸骄傲,而叶红妙已经惊呆了! 九宁竟然会武?武功如此高强? “快,叶青姐姐,带我过去,我要过去看九宁打架。” 桑赞早就跟着季九宁过去了,此刻正在一旁观战。 叶青闻言,也立马带着叶红妙策马过去。 其他大将也有心痒痒的跑去跟前细看,可是因为有军纪在,只能跟着连战缓慢向前。 “九宁!你小心呀,你干嘛自己上啊?让连战叔叔打他啊!” “喂,你是谁呀?你竟胆敢跟九宁打架?小心我毒死你!” 叶红妙一来,就对着巴鲁,叭叭叭一顿输出。 季九宁当即给叶红妙解释:“我和巴鲁是朋友,我们只是打着玩的,你不可乱来啊!” 她可是见识过叶白衣用毒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没了,很可怕! 生怕叶红妙一个冲动,就把她的巴鲁给毒没了。 叶青也是闻言一惊,立即带着叶红妙往后撤离了一些。 并劝道:“红妙,你可不能乱来,巴鲁将军和九宁是从小长大的朋友,他们只是在切磋武艺,并不是你理解的打架。” “那好,我这不是不知道嘛,放心,叶青姐姐,我不会乱投毒的。”叶红妙赶忙保证道。 她新奇的看着巴鲁和季九宁的对战,连战的大军也缓缓走了过来。 “郡主,巴鲁,咱们先回城要紧,先别打了,回去有的是时间再打!” 连战苦口婆心的劝着两个爱打架的武痴。 “好。”季九宁嘴上答应着,但她趁机还是给了巴鲁一棍子。 占了便宜后,季九宁就跟偷腥的猫儿一般,乐的直笑,这才满意的飞身上马。 巴鲁不备,被成功偷袭,揉着挨了一棍子的胳膊,回到自己的马上。 笑看着对面的季九宁:“月余不见,郡主竟然又长进了不少!” “是吗?我怎么没发现?打起来,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 连战忙挥手:“大军五十里处安营扎寨,其余人进城!” “诺!” 胡孜克等副将,立即带着军旗下去传令,整顿大军。 乌尔塞等将领跟着连战和季九宁一起进城。 叶白衣撩开车帘,听着兵士们窃窃私语,说着,前方季九宁这个郡主和大将巴鲁打架的事情。 他离的远,马车在队伍中间,所以看不到季九宁打架的事,但他很早就知道,季九宁回武。 在门源初见时,还未谋面就给她把过脉,那是他后来愿意带着季九宁的原因,因为季九宁的脉络很奇特。 他平生第一次遇到。 无论是气脉,还是经脉,都比常人宽裕很多。 那时姓季,又带着双生子弟弟,李家人不知,但他可是知道的。 京都城郡主府遭遇大火时,他就在皇宫,听闻姐弟三个全部烧死了。 当时,他被姨母利用,特地去看查过那三具尸体,并不是季九宁姐弟,而是乱葬岗里寻来早已死透的尸体烧焦冒充的。 所以在李家见到季九宁后,他很惊讶,当时就怀疑了她的身份。 可是也因为她的脉象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叶白衣不确定了。 季九宁的脉,自己在皇宫里,给她看过。 那时的季九宁被几位公主和皇子欺负,常常受伤晕过去,自己很熟悉她的脉,并不是这种奇特的脉象。 所以后来,季九宁撕掉那片人皮面具时,露出脸上的烧痕时,自己已经百分百确定了她的身份。 当即没有拒绝带着她们,也幸亏,季九宁没有跟着自己,否则自己恐怕会将她带回千秋山最药人。 他向来生性淡薄,甚至把她们出卖给姨母,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叶白衣倒是笑了,兜兜转转,季九宁让自己得到了真相,还收留了自己。 一入莎车城,阿苏勒带着不少人迎在宫门口。 “臣阿苏勒参见郡主殿下!”阿苏勒行了君臣之礼,直接磕头跪拜。 他身后的那些投降的大臣们,也跟着跪拜。 季九宁小小的身体,站在他们面前,眸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 而后亲自将阿苏勒扶起:“阿苏勒,快快起身。” “都起来,随本郡主进宫!”这是李超打造的皇宫,她要好好看看。 一行人簇拥着季九宁,走进大殿。 绛红色的大柱子,黑漆漆的装修。 季九宁:“……” 咋不是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呢? 好,风格不同! 她大步走向龙椅,抬头摸了摸雕刻霸气的龙头,厚重的紫檀木,泛着幽光!飘着暗香! 足有一米五宽,她踩着榻凳走上去,坐下。 虽然满身布衣,但她却颇有气势。 阿苏勒和连战对视一眼,齐齐跪下,高呼:“女皇陛下万岁万万岁!” 这是他们早就想好的,就是要让郡主顺理成章的登上至尊之位! 季九宁一愣,不是?她就是上来感受一下而已! 接着桑赞和叶青,以及胡孜克等人全都跪下:“女皇陛下万岁万万岁!” 大殿里的大臣,乃至值守护卫全都跟着跪下:“女皇陛下万岁万万岁!” 不是,这么草率的吗? 不过,她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嗯,武则天的心情,自己大概也能体会了。 “众卿平身!”她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抬手回应。 “谢陛下!” 季九宁看着重新站起来的众人,一脸不确定的问:“我这就草率的变成了皇帝了?” 连战轻咳一声:“陛下,您是天下第一人,是女皇!” 阿苏勒上前:“女子称皇,男子为帝,您今后就是女皇陛下!”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皇帝!女皇帝!”好,她就这么草率的登基了。 “诺!臣等遵旨!” 也没有什么盛大隆重的仪式,也没有黄袍金冠加身。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双节棍,嗯! 她没有玉玺,就拿着双节棍登基为帝了! “阿苏勒,你立了大功,连将军说,要我,要朕好好奖赏你,你说说看,想要什么?” 阿苏勒一愣,女皇陛下登基第一件事,就是要封赏自己? 他顿时感动的眼眶泛红:“微臣只有两个愿望,一愿能做陛下信任的臣子,二愿,助陛下取得天下统一!” 季九宁闻言挑眉,这就是忠臣能臣吗?像房玄龄,魏征一样? 她想了想:“阿苏勒,朕命你为机要秘书,暂管一切政务,现在,你即刻带人,将所有有功之人列成册,奏报给朕。二,把投降归顺之人的名单也一并报上来。” “臣阿苏勒领旨!” “连战!朕现在封你为镇国大将军,即刻安顿兵马,同样把军中主将,列册奏报。”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第152章 皇极殿 “其余事宜,等朕了解过情况之后再定。大军赶路,都已经很困了,现在都下去休息。” 季九宁说完,就起身走了下去,阿苏勒等人立马跟上去。 “臣早已收拾好了寝宫,陛下舟车劳顿,先行休息,其余人事,臣去安排。”阿苏勒面面俱到。 季九宁看了他一眼:“阿苏勒,你多大了?” “臣三十有二了!” “为何如此忠心于我?” 阿苏勒一怔,抬眸对视季九宁星辰如海的眼眸,清澈,却幽深! 这是上位者的城府,他暗自心惊,又很满意,笑道:“臣在和田老家,老母病重,身无分文,求医问药无门之时,遇到了王妃,王妃当时带着刚不满两岁的郡主,去和田寻找适合给郡主做玉牌的羊脂玉。” 阿苏勒说起那段相遇,整个人都柔情随和起来。 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见到了让他惊艳一生的女子。 她温柔的命人给母亲医治,还将自己昂贵好看的衣裳赏赐给了母亲,又留下百两银子给他。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他心动,也让他自卑。 他也从那些护卫和婢女的口中得知,她是王妃! 原来,她是神勇无敌的南疆王的妻子,他霎时间开心了,只有南疆王那般男子才配得上她。 可惜,四年前,她被西燕皇室害死了! “陛下勿忧,王妃对臣和家母,有救命再造之恩,所以臣对您是绝对的忠心。” “我信你,阿苏勒。”季九宁拍了拍阿苏勒为了配合她,而弯下来的肩膀。 “谢陛下!” 不谢!你的行动告诉我答案,有答案的人,我从不薄待! 皇宫不算太大,也就跟季九宁记忆里的郡主府差不多大,但是五脏六腑俱全。 勤政殿,连着皇极殿! “这是办公地点?” “皇极殿,是臣为陛下特地改的寝宫,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所住之所。女子属阴,为太极而阳,可保陛下千秋万代,永久康泰。” “辛苦阿苏勒,如此用心。”没想到自己还能和皇极殿有这样的联动! 阿苏勒则继续解释道:“陛下平日里会客处理政务,可移驾至勤政殿!” 季九宁一笑:“那这勤政殿,顾名思义,便是督促朕要勤政爱民?” “哈哈哈~陛下英明!”阿苏勒真的很满意,陛下如此可爱聪慧。 跟在最后面的叶红妙和叶白衣兄妹两脸上没有了笑容。 叶白衣则是想着,他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对季九宁称臣了! 刚刚她坐在龙椅上,自己跟着那些人,下意识的就跪拜了。 如今反应过来,感觉自己上贼船了,所以脸色不是很好。 而叶红妙则是想着,拉着季九宁去玩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她当郡主就忙的顾不上自己,现在好了,被那个连将军骗来当女皇帝了,那当了女皇帝,她更没有时间陪自己了。 她怎么这么可怜啊?还有,九宁怎么那么傻呀?皇帝可是很容易秃头的。 皇宫的皇帝,就是半个秃头,戴的还是自己给他做的假发套呢。 九宁这是不想要头发了! 叶青和桑赞依旧随身伺候着季九宁,似乎只是称呼变了,一切还如之前一样。 暗一等人,也没有变回暗卫,依旧之前的形式,做着事。 季九宁称帝之事,也没有对外大肆公布。 看完所有功臣名单,季九宁在勤政殿里见了第一个人,樊禹。 “微臣樊禹,参见陛下。” “起来,赐座,叶青,给樊禹上茶。” “诺。” “谢陛下!”樊禹回礼后,才坐下。 “朕看了关于你的奏报,你所做之事,朕觉得可封一等功!所以,朕想让你做吏部尚书!你可愿意?” 吏部尚书?樊禹一惊! 这可是二品大员要职啊! 当即起身跪拜:“微臣自然愿意,只是怕自己才疏学浅,担不了如此大任,有恐误了陛下大事。” “那就全力以赴,暂且你就做着这个吏部尚!等朕不满意了,再换你。”季九宁故意这般说。 樊禹喜极而泣:“臣谢陛下隆恩,一定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托。” “哈哈哈,好,朕身边武将众多,文臣大才很稀缺,你好好给朕找人才。不过,针对人才朕也有要求,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满腹经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干实事的人才,为百姓着想的人才。” “诺,微臣明白!陛下要实干家,微臣绝不敢找口才家!” “好,去。” “微臣告退!” 看着樊禹恭恭敬敬的退下,大殿里的,只有她和叶青,以及暗一时,季九宁的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她来这个世界快两年了。眨眼之间,从那个任人欺凌的毁容小姑娘,变成了女皇陛下! 掌控着三十多万兵马的女帝! 说起来很玄幻,想起来也不敢想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 “叶青!”季九宁忽然叫道。 “陛下。”叶青立即上前。 季九宁听着这声陛下,当即笑了,她抬头看着叶青问:“你是不是也没想到,我这个香叶阁阁主,会当了皇帝?” 叶青一愣,而后笑道:“的确未曾想到。不论您是阁主,还是陛下,都是叶青的主子。” “谢谢你,叶青,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都是叶青该做的,不辛苦。” “邺王的人,清算的如何了?”季九宁问道。 “几个大的联络点已经找到,桑赞今日亲自带着南疆卫去清理了,不过应该还有漏网之鱼,或者埋藏更深的影子。” 听叶青如此说,季九宁点点头,略有所思:“从户籍入手,明天开始新的户口将在南疆实行,所有人将变更户口。有问题立即抓起来。” “诺。” “如今内宫里一切大小事宜,都由你来负责,奴仆这些你安排就好。哦对了,叶白衣兄妹,一定要好生安顿,选一个宫室给他们兄妹住,吃穿用度,不要怠慢了。” “属下明白,昨日阿苏勒大人派人将红妙兄妹安排进了秀安宫,在后宫里,算是大宫了。” “秀安宫?”季九宁一愣,后宫里啊? 她脑子里顿时出现后宫佳丽三千的场面,于是快速摇摇头。 不能胡思乱想,有地方住就行了,管他是后宫不后宫的。 叶青不知道季九宁在想什么,只老老实实的解释着:“正是之前乌尔丽雅住的宫殿,秀安宫,环境很不错,红妙姑娘进去之后,很喜欢,亲自说要住下的。” 见季九宁点头,叶青又道:“玉玲姑娘被阿苏勒安排住到了正阳宫,这几日,属下休息时,偶尔也在正阳宫里休息。” 不过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皇极殿的多! 第153章 痛失南疆卫 “嗯,她们安顿好就行,有北地的消息吗?”季九宁查看着南疆各地的情况,以及哈尔沙克送来的关于东仓府夏怀建的动作。 奏报中提到,夏怀建已经开始往边线重新调兵了。 卞桥城守将依然是秦峰,斥候每日出没边境线,越发频繁。 看来夏怀建是坐不住了,已经开始活动了,邺王会不会招揽夏怀建?朝廷是否还会派兵继续支援夏怀建? 季九宁静静地思考着,再有半个月,差不多就能收到第一批棉甲了。 “暗一,棉甲做过试验了吗?是否合格?” 暗一立马道:“陛下放心,已经做过按照您吩咐的,抽样试验,全部合格。” “很好,够一万件了,就送来莎车城,先给巴鲁的骑兵五千件,剩余四千件发给曼城的哈尔沙克攻城兵,剩余一千件发给全军高级将领一人一件。” “诺。” 棉甲真的不够啊,太少了。 季九宁内心呐喊,抓起册子继续看,她必须稳住。 同时心里也在担忧北地,好几日了,都没有来自北地的消息。 因为邺王已经开始大势排查了,南疆的筹谋,竹篮打水一场空,让邺王彻底怒了! 季九宁和李超不同,最后是否会归顺他另说,兵权算是彻底废了。 季恒的旧部很可能挟天子令诸侯,虽然他和季九宁打过交道,也能感受到这个小姑娘的聪慧,但也仅仅只是聪慧而已,否则怎么会把制冰的法子给了自己?所以他依然没有把季九宁当回事。 如今邺王真正要对付的是季恒的旧部。 同时,他派出不少暗卫在福暖县,寻找季九宁的两个弟弟,一旦找到,立即带回去。 可是自从他收到南疆彻底失守的消息后,就开始下令抓人了,但至今都没有寻到踪迹。 难道已经被季九宁带去南疆了? 不应该啊,路上跟踪季九宁的人都并未发现她弟弟的身影,只有四个人! “王爷,不如让宋文斌派人去找?”邺王的副将出声提醒。 “不必,宋文斌此人,还有待观察,你派人好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属下明白。” “季恒的两个儿子,一定在北地。传令下去,全力搜查!” “报,王爷,有东仓的来信。”一名侍卫急急禀报。 副将开门过去,拿过急报,递给邺王。 打开一看,竟然是夏怀建的密信,看完之后,邺王冷笑。 “夏怀建这个老狐狸,还想利用本王?” “王爷的意思呢?” “自然是他自己应对,顺便也让本王看看,南疆如今的实力如何?” “届时,他们一旦打起来,无论谁输谁赢,王爷您可以带着大军直接进京,清君侧!” 邺王点点头:“到时候看情况而定,眼下南疆与东仓之战看来是躲不掉了,夏怀建既然送信来投诚了,那自然也要给他回份礼。” “什么礼?” “让葛淮派一千死士过去,南疆的情报网如今遭到严重破坏,东仓不能再被动,顺便,监视夏怀建和南疆的动向。” “王爷,您为何不动福暖县?这可是在咱们的地盘上,轻而易举的事儿。” “把眼光放远些,正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更不能鲁莽,去去福暖县,不足为虑!盯紧就是,真正影响的是南疆的二十兵马。” “王爷,季九宁在福暖县可是养了不少私兵,那些流民,全被她收去充军了,如今怕是两万兵力也有了。” “本王知道,但是福暖县如今不好进,安插进去的暗桩,也已经好几日没有传来消息了。况且,动了福暖县,会影响本王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你想让本王因小失大?” “属下不敢!”副将听出邺王语气里的不悦,立即认错。 “放心!在北地的,就是本王的。正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在季九宁之前,拿下京都皇城。” 邺王眯眼,东仓这一战,他有些期待,希望夏怀建输的很惨,但又不希望南疆大军踏入东仓。 他只能静待时机,绝不会因为一个福暖县,就让朝廷对自己有任何防范! 毕竟京都的守军就有五万,宁川府也还有八万大军,东南的莘州府也有十二万大军。 目前这些人还是朝廷的大军,包括青塘城的五万! 如今只能先让南疆做这块试金石!自己谋后而定。 季九宁惴惴不安的等待了数日,终于从香叶阁这条线,收到了北地的动向。 原来宋文斌投靠了邺王,而整个福暖县和新镇全部进入戒严状态。 同时,邺王在派人抓小时和小辰,也切断了南疆王和北地的联系。 季九宁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从一开始走的情报网就不是南疆卫,也幸好提前送走了小时和小辰。” “陛下,是否将小公子接回南疆?” “不必,他们待在香叶阁是最安全的,唯一的就是你的身份千万不能暴露,否则一旦被邺王查到,那整条线就没了。” “属下明白。” 一周之后,桑赞带着伤回来了。 “启禀陛下:南疆全境再无邺王和西燕皇室一人,另外抓捕夏怀建的奸细二十三人,还有南邑奸细十六人!” 季九宁激动的起身:“好,桑赞,你真是太能干了!” 桑赞没有笑,捂着心口看着季九宁:“南疆卫死了二百一十八人!” 季九宁脸上的笑瞬间落下,但她有心理准备,这么大的收获,不可能没有牺牲。 “伤的可重?快去让叶白衣瞧瞧!” 桑赞站起来摇了摇头:“属下没事,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只是,南疆卫,如今人数不足百人了!” 前些年被西燕皇室就剿灭的所剩无几了,还是后来连战下令,命所有人都蛰伏起来,静待时机,这才保存下了一些。 为了季九宁姐弟,连战忍痛派桑赞三十人去寻找下落,最后只剩下他们三名南疆卫,好在最后,不辱使命,也找到了季九宁。 如今所有人加起来,只有八十二人了! 南疆卫可是季恒亲自培养出来的一批全能暗卫。 桑赞心痛不已! 季九宁看着他难受,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失去战友的痛,她也曾经历过。 “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重新给朕培养一批南疆卫!” “诺,属下明白!” “下去好好休息。” 看着桑赞退出去,季九宁深呼吸一口气,她的南疆卫啊! 叶青见她不高兴,想安慰几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第154章 朕的志向 季九宁走出大殿:“来人!” “末将在!”巴鲁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季九宁却没有被她吓到。 而是沉着脸吩咐道:“去找这些东西来,在西南角,盖一个房子出来,朕有用。” “诺!”巴鲁接过单子,看了看,郡主,额,现在是陛下了,陛下要这些土,和石粉做什么? 但是他没有真的问出声,因为季九宁已经转身回去了。 根据阿苏勒递呈上来的南疆民生奏报,季九宁真的是捏了一把汗,南疆竟然如此困苦落后。 南疆地域虽大,但是总人口只有五百多万,这其中也只是各地官员能统计出来的粗略人数,基本都是按照登记在册的户籍在算。 最富裕的当属莎车城和靠近天山的伊河县,莎车城的百姓,在这里有种植各种瓜果,养牛羊。 而伊河县,除了牛羊,还有天马!巴鲁的骑兵所用的马匹,全部选自精良的天马。 六万多匹,每年都供军营,所以百姓养马为生,日子过得还算富裕。 季九宁又翻开一本册子:“喀什城?” 她惊讶坐起,看来,真的是平行世界,她立马起身:“叶青,暗一,带上玉玲,随朕去喀什看看!” “启禀陛下,阿苏勒求见。” “让他进来。” 阿苏勒走了进来:“臣参见陛下,陛下,这是莎车城里所有商户的信息!” 季九宁跑过去,一把接过册子,看了一眼,不是烧陶的,就是木头作坊! 偶尔两家打铁铺子,还只有锅具和农具。 刀斧之类的,没有,铁罐,铁炉更没有。 而且吃食铺子,就是哈密瓜,葡萄之类的,再就是羊汤面馆子,大饼馕饼之类的。 衣服首饰之类的铺子,倒是有五家。 “阿苏勒,我想去喀什看看!” 阿苏勒一愣:“陛下,这里到喀什城非常遥远,中间隔着山脉和沙漠,我们就算现在立即动身,等到喀什至少也要一月左右,况且沙漠凶险,驼商每三个月才敢走一次啊!” “一个月?”季九宁冷静下来,是了,喀什很远。 “是啊陛下!”阿苏勒生怕季九宁一个冲动非要去那么的地方。 “陛下,您为何突然要去喀什城?可是发现哪里不对?” 季九宁忙摆摆手:“没有,只是感觉这个地方亲切,阿苏勒,你派人去将喀什城的真实情况探来,我要全面的,详细的。从官员到民生,会成图,写成册。” 见阿苏勒看着自己,季九宁忽而笑了,她看着阿苏勒道:“你想不想让南疆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阿苏勒一愣:“自然想。” “所以,我也想让南疆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从现在开始,对外我要打仗,统一华夏,对内,我要改善民生,发展经济,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阿苏勒一震:“陛下说什么?您要统一华夏?” 华夏可是整片大陆啊,这是世界的全部啊,陛下到底年幼,不过有如此志向自然是好事。 “没错,西燕也罢,南邑也罢,北冥也罢,都是我华夏的一部分,我要统一!”季九宁突然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来。 “阿苏勒,朕的志向,你记住了!” 季九宁跑回去自己御案上,拿起毛笔写下难堪却震撼的四绝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她拿起大纸递给阿苏勒,阿苏勒先是被雪白轻滑的纸张吸引:“陛下,这是什么?” 季九宁一愣,而后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叶青,取拿些雪纸来,送给阿苏勒。” “诺。” “陛下,何来雪纸?此物轻薄,细滑,入墨而不晕,乃是上上等的纸张!” 季九宁笑着拍拍他的胳膊,(因为弹不到肩膀),笑道:“何来?哈哈哈~这纸,是朕自己造的。” 叶青已经取来两指厚的一沓纸,递给阿苏勒,阿苏勒连忙后退跪下: “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呀,如此贵重,微臣不能用啊,此为御用之物,臣不敢收,也不能收啊!” 季九宁一把将纸塞到阿苏勒怀里:“朕让你用,你就用,多着呢!” “陛下?” “阿苏勒,看看这四句话!”季九宁急忙打断阿苏勒,提醒他看自己写好的四绝句。 她还还没有拿这四句话去何大儒那里显摆呢。 倒是先来给阿苏勒分享上了,没办法,她要收复人心,孤立这些思想落后的大臣们,就要入乡随俗,用能够触动他们的方式来。 阿苏勒呆呆的念着死绝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轻轻呢喃出声,而后看着季九宁问:“陛下?此乃陛下之志?” 季九宁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朕要做的事情,朕在北地,已经做了小小实验,很成功!” 阿苏勒突然就笑了起来,他抱着季九宁送给他的纸,大笑着念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哈哈哈,好啊好啊!不轻狂怎是少年,不放肆怎称天骄?这是我的陛下,我的陛下啊!哈哈哈” 季九宁看着阿苏勒突然疯癫一般的样子,睁着大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叶青: 眼神询问,这家伙没事儿? 叶青回:摇摇头,没事,就是激动! 果然,阿苏勒激动之后,跪在季九宁面前道:“陛下,臣阿苏勒愿追随陛下之鸿志,肝脑涂地,奉献一生!” 他眼眶红红的,竟然落泪了,季九宁有些心虚,这些古人真的好容易感动啊! 死绝句的威力,是真大呀! 她笑着上前,扶起阿苏勒:“所以,朕前面说的统一华夏,不是戏言,朕去打仗,开疆拓土,你阿苏勒负责帮朕将百姓照顾好,民生搞起来,如何?” “臣,听陛下的!” “好!言归正传,朕看了你的所有奏报,改革经济先从莎车城开始,朕要百姓种大棚,你去选合适的地方,盖大棚要用的东西,朕会让暗一帮你准备好。” “种大棚?大棚是何物?”阿苏勒突然感觉自己听不懂季九宁的话了。 季九宁转身快速去用炭笔画了草图,有写了详细的种植方法,和周期,以及其原理。 递给阿苏勒之后,季九宁问阿苏勒:“南疆的寒冬已经来临,如今虽未下雪,但已经很冷了,你们如何过冬?百姓如何抗寒?” 第155章 缺盐的时代 阿苏勒突然一愣,接着就是苦脸:“百姓家里都有挖地炕,烧柴火取暖,也有厚实的羊皮棉袄穿着,可是依然有人无法扛过寒冬,每年寒冬都要死好些人,包括牛羊!” 季九宁看着阿苏勒:“没有碳火?” 阿苏勒摇摇头:“碳火只有贵族才有,普通百姓哪里能用上?如今咱们宫里,给陛下的碳火,也只有一千斤而已,还是之前李超命人买回来的。” 季九宁皱眉:“你先去办大棚的事,食物是最要紧的事!取暖的事儿,朕再想办法。” “诺!臣告退!” 阿苏勒离开之后,季九宁直接带着暗一出了宫,在莎车城里,四处查看。 这里砖房很少,大多都是土夯房,有些人还是用粗布搭的棚子。 这里的百姓穿着也与西燕百姓不同,几乎全是黑色粗布麻衣,绣着红色和绿色的花纹。无论男女头上带有绣着花纹的帽子,只是女子还要用纱巾遮住脸,只露一双眼睛。 五官大多深邃,立体! 脚上穿的也都是高绑靴子,看上去倒是暖和,结实。 去了三四家饭馆子,里面黑乎乎的,比黑店还像黑店,大厅里摆着五六张四方桌子,看不见后厨,只在掌柜的柜台前,看到一盏油灯亮着。 季九宁走过去问:“掌柜的,有什么吃的吗?” 那掌柜的立即笑着招呼:“有馕饼,三文钱一个,有牛汤,和羊汤,五文钱一碗,泡馍一碗十文!羊杂汤一碗二十八文,看您要吃什么?” 这时后厨里,又出来一位老叔,笑着招呼季九宁三人:“先坐先坐,天气寒,每人先给你们来碗羊汤,暖暖身。” “好,那就来三碗羊汤。” “马上来。”老叔激动的跑去厨房。 这时,季九宁才看清楚后厨的,油灯亮起,照清楚了厨房的样子,两口大大的铁锅,此刻冒着热气,还有一个土黄色的大陶瓮,它的顶头是竹簸箕,放着十来张圆饼子,烤的已经焦黄了。 “叶青,暗一,给你们来碗羊杂?” “主子做主就是。”暗一道。 叶青点点头,季九宁对着掌柜的道:“给我来一碗羊肉泡馍,再来两碗羊杂。” “哎,好嘞!” 这时,老叔已经端来三碗热汤。 白乎乎的汤,冒着热气,闻起来一股羊膻味,季九宁低头喝了一口,几乎没有盐! “老板,味儿有点淡,能再放些盐吗?” “客观,羊肉汤就是要和鲜味的,太咸了不好。我们的汤都是这样的。”掌柜的立即说道。 但季九宁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心虚,于是问道:“现在盐巴也很贵?你们都是从哪里买的盐?” 掌柜的笑道:“盐,都是官府管的,我们商户每月能领三斤盐,一斤是二百文!” 啪嗒,季九宁的木勺掉在陶碗里,不可置信的问:“多少?二百文?” “是的,所以,客官,您也别嫌弃我们放盐少,实在是不够用!还贵!” “放心,我不怪你们,我能看看你们用的盐巴吗?” “可以,我去拿给您看。”掌柜的倒是个老实人。 看完之后,季九宁久久无言,这比北地所谓的苦寒之地还要穷啊。 这是盐巴吗?这是土块?黑黄黑黄的,全是泥土,真正的盐巴,能占比一半都不错,还一斤二百文!这简直就是在抢钱! 官府管控盐,在这个缺盐的时代,他能理解,可是这也太贪了? 竟然如此欺压百姓,季九宁当即看了一眼暗一。 暗一立即出去,给跟在门外的暗五交代了一句:“去查,管盐的官员是谁,盐巴都是如何处理的。” “诺。” 等暗一进来后,老叔已经把羊杂汤已经端上桌了,还有季九宁的泡馍。 “这是泡馍的馕饼,这两张白饼,送给两位吃了。”老叔单另端来两张巴掌大的白饼,递给叶青。 “谢谢老叔!” “客气客气。你们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三人吃着淡的一点味儿都没有羊杂汤,谁也没说话,也没有剩下,全都吃完了。 叶青走得时候,直接给了老板一两银子:“不用找了!” 说罢,就离开了。 掌柜的和自家老爹看着那一两银子,都惊讶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遇到贵人了。 老叔跑出去,对着季九宁的背影喊道:“谢谢贵人,以后再来啊!” 接下来,她去了一家卖毛皮的杂货店,里面还有一些土特产,大多数都是皮毛,狐狸毛皮最贵,一百多两一张,还有上等的狼皮也很贵,差不多的一张也要五十两左右,普通的羊皮十两。 季九宁买了三张狐狸毛皮,十张狼皮!还有二十张羊皮。 给了店家地址后,店家直接吓的身体发抖。 “别怕,我是南疆王的女儿,季九宁,如今南疆的女皇陛下,以后,我会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说罢,季九宁就带着叶青和暗一离开了。 一路走来,季九宁发现街角处,有很多乞丐,她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叶青:“去前面那家馒头铺,和饼子铺,多买些回来,给这乞丐,每人发两个!告诉他们,明天午时,去衙门口排队,就说樊大人要招人才干活,给工钱,每人每天十文钱,还管两顿饭。” “诺!”叶青去买馒头和饼子。 这里,连买包子的都很少,因为菜少,也因为包子吃不饱,还贵。 叶青走过去,给店家扔了一两银子:“老板,你这里的馒头和饼,我全包了。” 老板捡起银子,咬一口,当即乐的直点头:“谢谢姑娘,谢谢小姐!我给您用篮子装好!” “不用装,我去叫乞丐来,你帮我挨个发给他们就行。” “啊?哦哦,好的好的,没问题。”这不就是千金小姐发善心了吗? “我请你们吃馒头,每人一个,排队站好,迟到的没有!”叶青对着乞丐大喊。 立马街上的乞丐跑了过来,远处乞丐看到这边一窝蜂的跑起来,聚到一家馒头店门口,于是他们也赶忙追过来。 暗一和暗四在一旁帮忙维持秩序。 季九宁走过去,和叶青一起,帮着老板给乞丐们发馒头。 现成的五大笼馒头全部发完,将近三十多张饼子也全部发完了。 但是街上没有领到吃食的乞丐还有一大半,看着那些人渴望的眼神儿, 叶青又扔了一两银子:“给他们做,每人一个!” “唉唉,好嘞。” 第156章 早朝 重新去做这么多人的量,需要很多时间,正好,叶青利用这个时间,把季九宁的交代跟乞丐们都说了一下。 “记住了,明天早上就去衙门口排队,选上的人,每日管两顿饭,还有十文钱的工钱可拿,但是必须守规矩。” 叶青话音一落,乞丐们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不敢相信。 其中一个乞丐问道:“是做什么的?不会是骗人的?” “是啊,咋可能有这么好的事?” “女的也招吗?”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妇出声问道。 她很久了,一个人带着两个孙子,在外漂泊,很想有机会,让孙子能够摆脱流落街头的命运。 叶青得到季九宁示意,看着老妇道:“男女都招工,十二以上,五十岁以下,但凡能干得了,做好活就要!” “这也是给你们流落街头的百姓一个过好日子的机会,你们若是抓不住,今年的寒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你们规矩在此排队,不准哄抢,我们先走了。”叶青说罢,进去给老板打了招呼之后,就和季九宁离开了。 季九宁又转了一圈,把城中的情况,看了个七七八八。 天黑了,才打道回宫。 这一夜,季九宁并没有睡好,她做了很多梦。 不是百姓冻死街头,就是被大雪压塌了房屋,尸横遍野。 最后从梦中惊醒,睁眼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季九宁彻底睡不着了。 她撩开床帘,起身下床。 “主子,您要做什么?”今晚是暗二和暗三值夜。 季九宁摆摆手:“无事,睡不着了。我看会书,你们不必一直守着,去歇息。” 两人无声的退下,但并未去休息,依旧值守在暗处。 季九宁将蜡烛点燃,又点油灯。 拿出纸和炭笔,开始在写工作计划,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寒冬已经来临,她希望一切可以来得及。 写写画画,直到天光微亮,叶青过来。 “陛下,你起这么早?”她惊讶。 见季九宁只穿着中衣,身上凉凉的,叶青快速去拿了厚实的披风过来,给季九宁披上。 “这要是姗鸾姑娘在,定是要念叨您了。” 一听叶青提起姗鸾,季九宁突然就想她了,聪慧温柔又大气,做事细心又讲究,和自己很多时候都能想到一起去。 如今北地危机四伏,也不知道姗鸾和王姚在那边如何了。 叶青见她顿住,眼神放空,就知道定是因为自己刚刚提姗鸾姑娘,让主子又犯了想念。 “今日衙门有事要忙,早朝是不能省了,属下去端些热粥来,您吃些再去。” “行,听你的!”季九宁抽回思绪,笑着应叶青。 见叶青离开,季九宁把桌子上的纸张整理了一番。 这些都是今日要去早朝上与大臣们商议的事情。 有一半是军务,她要让连战快速操练兵士,兵权才回来,中间搁浅了几年,难免懈怠生疏,整体军纪气势都下滑严重。 再就是骑兵,同样要训练,她在塔库城,看过乌尔塞训练,先不说兵,就说马,就缺乏了很多东西。 南疆的马除了有马鞍、马蹄铁、绳子,骑枪以外,就没有其余防护了。 而强悍的,战无不胜的铁骑兵团,是需要给马配置全套防护马甲的。 骑兵还需要配备一把马刀、背上还需要配备弓箭或者弩,右手边马上还要装有一筒弓箭(弩箭),平均每名骑兵弓箭数量都是20-40支。 若是有条件的情况下,还需在弓箭筒的前面放置一桶标枪。 但眼下全是用钱的时候,她大概做不到这么多,但是马甲和弓弩还是要配的。 南疆若是也有一座铁矿就好了! 嗯?可以派人去探查寻找啊,于是季九宁在纸上又加了一笔。 剩余一大半都是改善民生,提升经济的事。 “主子,快吃!”叶青提着厚重的食盒进来。 一小碟点心,一碗八宝粥,还有两碟小菜。 “好。”季九宁放下笔,洗了洗手,走过去吃饭。 叶青去整理床铺,又帮着季九宁把待会儿要穿着的朝服准备好。 季九宁吃饭速度很快,看着叶青如此细心,不由得夸了一句:“我真是好福气。” “属下笨手笨脚的,可没有姗鸾姑娘心细。”叶青也难得的与季九宁说笑了一句。 换好衣服,季九宁直接去上朝了。 现在的她没有皇帝的龙袍,只是简单的绣样朝服。 叶青手里抱着一沓纸。 朝堂上目前大半的臣子,都是李超那边归顺过来的。 季九宁看了一眼阿苏勒的黑眼圈,莫名有些心虚。 这个机要大臣真是当成陀螺的转了。 这时阿苏勒第一个上前参奏:“陛下,臣已经选好了三处地方,可用于建造大棚,总共有五百多亩地。” 嚯!不愧是南疆,三处就这么多! 季九宁问道:“菜种和粮种找的如何了?” “回陛下,您交代下来的基本全有,只是数量不多,番薯和土豆最多,瓜果葡萄也多,还有黄花籽也收集了一袋子,再就是萝卜青菜,其余的都不多,种植起来,顶多三四亩地。” 季九宁点点头:“已经很不错了,继续找。” “诺。” 说罢,季九宁直接点名叫道:“樊禹,昨日,朕给你找了一个伙计,衙门口,今儿应该聚集不少乞丐,你派几个大臣负责,将这些乞丐登基在册,朕要用这些乞丐来盖大棚,种地。” 樊禹立即应声。 “微臣遵旨。” 这时季九宁朝着叶青伸手,叶青忙把那厚厚的沓纸递给她。 季九宁将自己的所列出来的每一项,都宣读了一遍,又和大臣们商议一番。 连战和巴鲁等武将,听说季九宁对军队有这么多改进,都很惊讶。 “陛下,如此添置装备,所需银钱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可咱们眼下……怕是拿不出这笔钱来。” “是啊,陛下,修建大棚所需就要上万两银子了。” 季九宁一愣:“各位爱卿,你们是不是对朕有什么误解?” 大臣们一愣! 就听季九宁又道:“朕除了年纪小,武功高,再就是钱多这一特点了!你们做为朕的大臣,竟然哭穷。” 大臣们:“……” 钱多?陛下哪里钱多? 忽而阿苏勒想到季九宁的雪纸,陛下能用得起雪纸,向来的确是有钱的。 等等,陛下说,雪纸是她自己造的?所以…… 昨日一直沉浸在季九宁死绝句的阿苏勒,压根没注意到季九宁说的那句自己造的。 现在才反应过来,当即双眸放光,激动的双手都在抖。 第157章 羡慕樊禹 “连将军,马甲和弓弩以及弩箭,必须配置,朕还给你们这些大军配置了一件神兵护甲,再耐心等待几日,东西就能看到了。” “神兵护甲?陛下的意思是说,您不止给战马配了护甲,还给战士们也配了护甲?”巴鲁激动的问道。 见他如此,季九宁笑着点头:“没错,将来你们这二十三大军,(包括连战这些年私下收纳的兵士三万,以及李超收纳的三万)是要帮朕统一华夏的神兵神将,朕希望你们能拥有最厉害的装备,最精良的武器,将你们的伤亡降到最低。” 听闻此言,连战等武将已经激动不已,一个个都开始期待起季九宁说的神兵护甲到底是什么样的,能起到啥作用? 自从他们再次接手了大军之后,看到兵士们还是三四年前的衣服,补丁落补丁,连战和哈尔沙克都心酸不已。 唯有骑兵还好一些,但是战马也不如之前壮实,毛发也没有那么鲜亮了。 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这是曾经那支叱咤风云,战无不胜的南疆大军! 若是真能换新的,那真是太好了! 连战这几日整军训练,都心疼那些兵士,好在季九宁回来,给他们改善了吃食。 “朕再说一遍,银子不是问题,你们谁需要钱,来找朕申请就是。”她说完这句话扫视着下面的大臣们。 见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季九宁眼里闪过暗芒。 而后她不动声色地问巴鲁:“巴鲁,朕昨日跟你要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巴鲁立即上前回道:“回陛下,已经找到,今日午时就都能运来了。” 这么高的效率?季九宁惊喜。 回头一想,这家伙派骑兵那些人去找,可不是快嘛! “如此甚好,那今日,朕再给你派一件任务。” 季九宁并未说是什么任务,只是取出一张纸,递给叶青,叶青拿着走下去,转交给了巴鲁。 巴鲁打开一看,立即正色道:“末将遵命!” “完成了,回来找朕,朕给你奖赏!” “谢陛下。” 这时,乌尔善好奇不已,他走出来道:“陛下,您有啥事交给臣去办的吗?” 他想要更多的奖赏。 一旁的乌尔塞正要呵斥弟弟呢,就听上首的季九宁开口了! 季九宁一笑:“乌尔善将军,真是与朕心有灵犀啊!哈哈哈,朕的确有一件要事,要交给乌尔善将军去做!” 乌尔善一听,当即大笑:“哈哈哈……陛下请说,末将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好!朕要你去查南疆所有盐巴的进出,管控,以及行销情况,为何百姓拿到的盐巴里全是黄泥土块,价格却是两百文一斤!” 她说完,大殿里的官员就是一惊,阿苏勒一怔! 乌尔善更是一愣,但他是武将,才不管那么多,也不会想那么多,当即只想到盐巴是官府管制。 那陛下这意思就是,让自己去查官府了? 只是,不等他问,季九宁就又道:“你领兵两千,专门查此事,南疆境内所有官府,但查无妨,一旦发现贪污,私吞,或欺压百姓之事,凡是涉及此事的官员,无论大小,全部抓起来,严加审问!” “末将遵命!”这下乌尔善更激动了,可以耍威风了。 “朕要给百姓吃好盐,而不是泥巴!”想到昨日的画面,季九宁就气的不行。 大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少人都快站不住了。 没想到这个小陛下,作为女子,本来以为好糊弄,没想到更难缠,行事雷厉风行。 乌尔善亲自出马,还有他们这些人好果子吃? 季九宁将这些人的神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继续翻着自己的纸道:“樊禹!” “微臣在!” “寒冬已经来临,随时会下大雪,你派几名官员下到各地方县,去督促百姓加固房屋。并从连战将军那里借支援兵一万,去到各地,帮着百姓建造屋舍!一定要能抗住大雪以及大的沙尘暴!若是事后,出现严重伤亡,朕那你试问!给你拨款一万两,去把事情给朕办好了!” 樊禹连忙跪地领旨:“微臣领旨!” 叶青从袖袋里,拿出一沓银票,数了一万两,走下去,递给了樊禹。 樊禹颤抖着手接过这一万两银票,眼睛却是盯着叶青手里那更厚的一沓子。 自己这才薄薄的十来张,可叶姑娘手里的是他的好几十倍厚,这得多少银子? 不只是他,就连阿苏勒都在吞口水。 激动啊,不缺钱,那就代表着能做的事有很多。 这时就听季九宁提醒叶青:“叶青,再给樊大人五千两,那些收留的乞丐,吃饭住宿的问题,你就一并解决了,给阿苏勒分担一下。” “诺!微臣遵命。”樊禹欢喜的伸手。 其他人则是全都羡慕的看着樊禹,恨不得自己能代替樊禹去领钱票。 这时,上首的季九宁看着阿苏勒道:“大棚的事,迫在眉睫,阿苏勒你全面负责,樊禹,桑赞,你们二人全力协助阿苏勒建造大棚。” 桑赞和樊禹立即领命。 季九宁看了看手里的纸,直感叹,缺人啊! “今日早朝就到这里!” 其他的事情,说了也没用,没有可用之人呐,别看下面站的满满当当的,但是能用的人并不多。 剩余大半的事,都是老百姓的事儿,她既然要做,就要做踏实,必须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做好。 可是今日朝廷上那些人的表现,并不是让她很满意。 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若是让他们给把钱贪污了,那可不行。 回了勤政殿,季九宁就让暗一去贴榜:招贤纳士。 等以后,她也要开科举制度,给所有人晋级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时,暗四回来了:“陛下,南疆所有的盐,都是驼商从巴国运来的。” “巴国!”季九宁知道,这是唯一一个夹在西燕版图里的小国家。 “继续说。” “南疆设有盐府,负责掌管盐府的官员叫闵达,盐府有六队驼商专门负责从巴国购买盐巴,运回南疆,由盐府统一下发给各地官府,再售卖给百姓,其中巴国出售的盐是黄白色晶块盐巴,与百姓手里的相差甚大。” “价格呢?” “价格无法探查,私密交易,对外很难查到,若是陛下想知道,属下可去偷取盐府账本。” “偷账本就不必了,朕已经去命乌尔善查盐巴的事情了。” “属下告退。” 第158章 来至北地的惊喜 “传盐府闵达进宫,朕有话问他!”季九宁立即下令。 若是如此,闵达必定有大问题。 今日早朝自己下令让乌尔善去查,那闵达肯定会有动作,自己先调开闵达,也好让乌尔善少一道障碍! 大殿里,玉玲和叶红妙还有叶白衣竟然都在,还准备好了一桌饭菜等着季九宁。 “快来吃!”叶红妙笑着招呼季九宁。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季九宁好奇的问道,走过去坐下,看看三人,又看看满桌子的菜肴。 忽然惊讶起来:“哎哟!从哪里买来的新鲜绿叶菜?” 这时,桑赞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正是陈文和洪山! “属下参见陛下!”两人激动的跪下行礼。 走了一个月,终于见到了主子,没想到在主子竟然在南疆直接称帝了! “哈哈哈~你们两个怎么来了?”看到老部下,季九宁立马激动起来。 跑过去亲手将两人扶起:“快起来,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还顺利吗?” 陈文笑着摇摇头:“遇到两次抢劫的,但没大的伤亡,我们扮作商队,人多力量大,一路到达南疆,也算顺利了!” 洪文跟着点头:“陛下可好?” “好!快来快来,咱们坐下一起吃饭,慢慢说。”季九宁立即招呼两人落座。 北地跟着季九宁混出来的人都了解她的脾性,没有人觉得别扭,陈文和洪山立即落座。 季九宁看着满桌的菜,忍不住问道:“你们这一趟,都带来了什么?” 洪山和陈文立马笑着道:“除了各种菜,还有五千件棉甲,还有五箱纸,以及五箱抗寒的厚羊毛衣,五万斤粮食!” “另外,还有十箱的生铁!以及三名锻造师傅,魏大人说,让您做主,想用这些铁做武器也好,做棉甲也好。”陈文如实说道。 季九宁惊呆了:“那你们这次出来多少人?” 这时洪山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季九宁:“还有两箱银子和银票,这是钥匙。魏大人和陈武将军安排了属下两人带队,带了一千人,有三百人是陈武将军训练了两个月的死士,他们可以以一挡十!剩余七百人是兵士。” 季九宁鼻头泛酸:“所以你们这是早就谋划着要来看我了?” 洪山和陈文点点头:“魏大人早就想来了,但是被薛大人给拦住了,直到收到您拿下大半兵权,这才让我们立即启程,好些东西早就准备好了,魏大人心系南疆兵士,直接等着棉甲凑够五千件,才让我们出发。” 陈文忽然想起来什么,立即从怀里掏出四五封信来,递给季九宁。 “这是姗鸾姑娘和姚姑娘的信,还有韩叔的信,这两封是两位小少爷的信。” 季九宁一愣,小时和小辰给自己写信了? 接过信纸,她没有立即打开看,而是收起来,招呼着陈文和洪山吃饭:“天寒,饭菜凉了,咱们先吃饭,吃完你们下去休息!” 说着季九宁主动给两人夹菜:“快吃,多吃点啊!” “谢陛下!” 两人不会规矩,也和季九宁没那么讲究,吃得很欢。 吃完饭之后,季九宁让暗一去带他们下去休息。 同时将那一千人安排好,让他们好好休息几天,饭菜之类的都安顿好。 这才自己一个人看起书信来。 她先看了韩叔的来信,信中韩叔除了对她的关心,详详细细的讲述了她走之后的大大小小事情。 比如,蝗灾只在凌阳一带而过,就往南去了,并未来福暖县,隆阳县有大半地方也受到了影响。 好在今年福暖县的粮食收成非常好,平均亩产达到了九百斤左右,这也是季九宁走后,全县最大的喜事。 信中写到,百姓们感念季九宁当时的坚持,以及求来的神雨,才种出了历史以来最高产的粮食来,民众自发的为她立了长生碑,还建造了神女庙! 在北地也算影响很大,不少人都迁移到了新镇落户,提到新镇如今依然全部住满。 还有养的战马,以及普通马,共诞下了七十多匹幼马。 另外,薛大人现在开始让百姓办起了养猪场和养羊场! 收羊毛和羊皮,而且以县尉的名义,每月跟养猪场和羊场收购一百头猪一百头羊,用来改善兵士们生活,也能提升百姓收入。 同时,还将集市开去其他安阳县和凌阳县,每个月轮流开办两场大的集贸会。 除了大棚菜,还有民家自己做的吃食,以及各种手工艺品,以及特产皮毛之类的。 总之现在的北地,在她的势力范围里,以福暖县为榜样,在其他三县全都开启了集市和养殖业。 自从季九宁走后,府中一切事宜变得低调起来。 顾婶和李婶闲着没事干,带着满府的丫鬟婆子,做吃食,拿去集市上卖,或者送去饭馆里卖,也添置了一大笔收入。 大棚菜的种类也多了起来。 最后信中,韩福生说到小时和小辰,说两位小少爷非常想念她这个姐姐,偷偷哭了好几次。 希望季九宁能将他们两个带在身边。 最后还叮嘱季九宁一定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看的季九宁眼眶红红的,而后打开了两个小家伙的信。 季清辰:“姐姐,我好想你!……” 只一句话,季九宁就泪流满面。 信中小辰给季九宁说了他的武艺,长进很大,得到了房羽哥哥的夸赞,还有房如姐姐给他们做了好闻的香囊。 小辰还给她画了一幅画,一幅小马驹的图,画中还有一个小男童,应该是他自己。 “这画技倒是比字长进的快!”季九宁笑着嗔怪了一句。 又打开季清时的信: “姐姐,你还好吗?别担心我和弟弟,我们很好,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回南疆是为父王和母妃报仇的。我只恨自己无法帮到姐姐!只希望姐姐你能够一切平安,顺利,我在香叶阁里很好,房如姐姐和房羽哥哥他们都教了我很多。 还有姗鸾姐姐和樱珠姐姐照顾我们起居,我如今箭术和骑术都有长进,每日里的功课也没落下……姐姐,小时想你!千万保重,望我们姐弟三个能够早日早日相聚!” 季九宁欣慰的笑了,虽然脸上挂着泪痕,但她现在很开心。 看着他们的字迹,就知道,小时的确有认真做功课,长进都不小。 她才知道如今血浓于水,她身上与这两个小家伙流着同样的血。 行至千里互担忧,她看着他们两个有好好长大,心里突然满足起来。 第159章 啥好东西 随后又拆开了王姚的信: “九宁,你还好吗?这一路一定很辛苦?我听说了你在南疆的种种,真的为你感到骄傲!但这一路注定充满荆棘,我会日日祈祷,祈求上苍保佑你一切顺利! 我在学院里的女生班越来越大了,如今已经有十个班了!还有谭启林的妹妹,谭玉儿也来咱们书院教书了,她和我成了好朋友,她还遗憾没能和你见面成为朋友……” 这一年里,王姚真的进步很大,她变得更大气,更明朗,更有理想,在北地做了很大的贡献。 也因为有她的带动,很多女子开始走出门,甚至也用自身的一技之长开起了培训班之类的,也有利用自己学来的本事,做起了生意。 季九宁从心底里为王姚感到高兴! 随后打开了姗鸾的信: “主子,你是否一切安好?我很想出现在你身边,日日夜夜陪伴在你身侧,如今寒冬来临,想必南疆也很寒冷,你一定要好好吃饭,该休息时就要休息,切记要照顾好自己…… 你记挂的北地一切都好,百姓为你建了神女庙,两位小少爷也很安全,如今我们都在香叶阁里,房如师姐安排我们住在曾经你住的星澜阁里,阁内弟子多了一千人,房如师姐让我告诉你,香叶阁上下随时待命,只要你需要,随时让叶青通知她,西燕国内香叶阁的分堂已经重新建立,恢复往日。地下黑市也开始交易往来了。 有不少江湖人汇聚在黑市,房羽招募了一批顶级杀手,有千人,若你需要,可调派过去……” 这封信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纸,里面有房如兄妹,还有祝兰这位六师姐的问候,统一汇聚在了一起。 详细的汇报了香叶阁的一应事务。 说起香叶阁,季九宁是有些愧疚的,她答应了师父游婉,要重振香叶阁,为她报仇,如今却没有多少精力去管各内事物,全靠房如兄妹支撑! 等一切稳定之后,她想把阁主之位传给房如,她作为香叶阁的二师姐,制香技艺超群,比自己更有资历成为香叶阁的阁主。 地下黑市,她暂时需要养着,以后会用到,那些杀手就留在黑市,护好黑市和香叶阁各地分堂就行。 她要打仗,几千个杀手可不管用,需要的是大军!而大军,她有。 季九宁很开心,她亲自去看了陈文和洪山带来的东西。 先是蔬菜:萝卜,青菜,白菜,韭菜,豆角,菠菜…辣椒…就连葱和蒜都有好多。 还有黄豆和大豆也有两三袋,土豆和红薯各两袋。 于是季九宁给阿苏勒赏了五颗白菜,十个萝卜,五把菠菜,五把豆角,红薯和土豆各十斤。 给樊禹赏了三颗白菜,五把青菜,五把豆角,一斤大豆。 给乌尔塞和乌尔善兄弟俩,各赏了两颗大白菜,三个大萝卜,一人两把豆角,一斤大豆。 连战和巴鲁等人,就更多了。 “把这些全部装好,朕赏给每个人的东西分开放。明日早朝,朕要亲自分赏给他们。” “诺!” 新鲜的蔬菜很快分的不剩多少,季九宁唯独没把葱和蒜和辣椒没有分出去。 因为她要留种,继续种植,才能源源不断。 随后就是五千件棉甲,季九宁看着暗一展示的棉甲,开心不已。 “没想到啊,咱们的棉甲还没见到,北地的倒是先送来了。哈哈哈~” 看着季九宁开心,暗一难得的说了一句:“咱们北地有现成的制作工厂,人也多。加之有铁厂配合,所以速度快。” 季九宁点点头:“的确如此,不知效果如何。” “暗一愿意一试!” 季九宁一愣,摆摆手:“不必自己上阵,太危险了,去准备一个草人,给草人套上棉甲,一试便知!” 暗一点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你顺便叫人去通知连战和巴鲁等将军,军中将领全部叫来。朕要给他们看看。” 暗一想了想问道:“是否等试过了再叫将军们来看?” 季九宁摆摆手:“不用,去。” 舅舅做事,自己还是放心的,若不是实验过,怎么可能送来北地。 再说,南疆的棉甲已经试过成功了,都是一样的,让大臣们知道,就是让他们有信心,让他们开心。 所有粮食全部存入粮仓里,军粮是够了!, 再就是铁,如此多,用来筑箭和棉甲,马甲,应是能做不少出来。 洪山和陈文来南疆的事,没有人提前告诉她,所以季九宁是一点都不知道,也就没有提前做准备,否则她早就提前做好准备了。 不过也不没关系,因为做棉甲,所以提前开设了铁厂,所以这十几箱铁,全部让暗一和桑赞秘密运往制作基地。 季九宁还没处理完北地带来的东西呢,连战和巴鲁等人一众武将就全来。 他们一听说陛下有北地来的好东西要给他们看时,全都激动不已,好奇的跑来了。 乌尔善因为有任务不在,乌尔塞却来来了,问连战:“陛下在北地的实力很大吗?有邺王和西燕皇室的阻拦下,他们竟然还能从北地进入南疆?真是厉害了!” 连战很骄傲的点点头:“的确是厉害,陛下在北地一年,经营了非常大的势力出来。” 连战并未多言,而乌尔塞等人直到此刻,也不清楚季九宁在北地到底有多大势力! 只知道季九宁不缺钱,其余的一概不清楚。 祈颜也是一脸好奇:“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 房睢尤则是笑道:“陛下叫来的全是武将,我想应该跟咱们大军有关系!” “是不是三箭弓弩啊?房将军可是获得过陛下赏的三箭弓弩,听说陛下还赏给了塔城将士不少。”另一名副将也是羡慕不已。 如此强大的武器,谁不喜欢,可惜太少了,希望陛下能够派人多做些! 如此,他们的战力必能提升两倍! 这时,暗一带着七八个护卫带着稻草人走了过来。 身后还有两名弓箭手。 “难道真是三箭弓弩?”祈颜兴奋道。 一群人好奇的看着暗一指挥护卫们干活。 巴鲁也是好奇不已:“若是试箭,直接用靶牌就行,咋还弄稻草人呢?” 胡孜克却是笑道:“若是一箭就能将稻草人射倒,那威力就很厉害了。” “陛下驾到!” 众人立即齐齐跪拜:“末将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季九宁走到前头。 大家站起身,这才看到,季九宁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抬着一个大箱子。 第160章 这是多给了一条命 “诸位将军,朕叫你们来,是有好东西给你们分享,你们是不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 季九宁笑着问下面的一群武将,内心嘚瑟无比。 “陛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呀?” “是不是三箭弓弩?” 季九宁举起食指摇了摇,抬起下巴道:“不是三箭弓弩,朕今日带来的这件宝贝,对你们每一个人都重要,对每一位兵士也重要!” 她这话一出,大家伙更猜不到了,突然连战想起来什么,眼睛亮亮的问道:“陛下难道是,为末将等打造了战甲?” 连战这话一出,其他人顿时激动起来,战甲?他们连军响都好久没见到了,还能想忘战甲? “哈哈哈……没错!朕给你们准备全新的战甲!”季九宁高声道。 “真的是战甲?” 这时季九宁朝着暗一做了一个手势:“把战甲拿出来,让朕的将军们看看。” “诺!” 所有人立即看向那口大箱子。 里面装了两件战甲,一件是将军战甲,一件是兵士战甲。 闪着银光的战甲一拿出来,立马引来一阵激动的叫喊声:“天呐,这么好看?” “好威风的战甲!” “哈哈哈,陛下威武!搁以前这样的战甲真是想都不敢想!” “还有头盔?” 看着大家激动不已的样子,季九宁没有再卖关子,直接介绍起来: “此战甲,朕起名棉甲!” “什么?棉甲?这么多铁,应该叫铁甲?”祈颜不可置信。 “是啊,陛下,铁甲多威武霸气啊?”乌尔塞也以为是季九宁小姑娘,不懂得这些事情。 但是季九宁却笑了:“将军战甲每套所用的铁,除了头盔以外,铁的重量是十斤六两,而兵士们的战甲所用铁量有八斤三两左右。所以不足以称之为铁甲,而且,这套战甲真正的厉害之处,不在于铁,而在于里面的棉!” “你们只需要知道,这套战甲,普通的箭是射不穿的,作战时,可以很大程度的保护你们不受致命伤,提高兵将的存活率。” “什么?射不穿?”房睢尤愣住,满脸的不可置信。 只有螺旋铁甲才不容易被射穿,可是这套战甲,如何做到? 而季九宁不会为他们详细解释,这是机密。 她再外面多加了一些装饰,比如肩膀处和手腕处,膝盖处,都是用铁加铜和铝进去,锻造的护套,看着好看而已! 真正的目的是用来迷惑敌人,以为他们的战甲是这样而已! 真正起作用的是特制的双层棉甲和中间夹的铁甲,然后用铜钉固定。 全身的钉子也是铜质的,其余看起来全是棉甲。 等暗一指挥着护卫,把两套棉甲穿在稻草人上,这时大家也才看清楚战甲的全貌。 其实还可以抵御炮火,但是在这里,只有自己才有炮火,所以她的兵士们自然不会遭遇炮火,重点在于防御箭矢的伤害。 以及刀剑,矛枪的伤害。 “来,房睢尤,这里你的箭术最好,亲自检验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季九宁笑看着房睢尤。 “好,那末将就来试试这套战甲的防御。” 房睢尤走了出来,他没有带三箭弓弩,随手见过护卫的弓箭,这两把弓也不一样,都是西燕战场上的常用弓箭,还有一套是南疆特有的重型弓箭。 房睢尤接过常用弓箭,站定拉弓,对着兵士战甲射了过去! 嘭,当!箭头挂在上面,垂了下去。 顿时房睢尤跑了过去,他轻轻一拽,箭就出来了。 衣服上一个洞,但他快速解开战甲,看到里面完好无损! “这?这是怎么回事?”房睢尤愣怔的往后退了两步。 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季九宁:“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巴鲁和乌尔塞也跑了过来,查看发现根本没有射穿。 瞬间震惊了! 箭射不穿代表着什么? 其他人见这三人全都是这种反应,不由越发好奇。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听季九宁继续道:“你再用另一把重型弓弩试一下。” 于是房睢尤接过那把重型弓弩,走回去,认真的拉弓搭箭,射出! 铮!这一次箭稳稳的射到了战甲里,立住了。 房睢尤跑过去亲自查看! 他没有把箭,打开战甲一看:箭是射进来了,但是仍然没有完全射穿! 他用手摸了一下,发现里面硬硬的,剪头射穿的地方凸起。 而后他一把拔掉箭矢,透过空洞的缝隙看到里面还有一层铁甲,被箭冲击的有些变形了。 房睢尤又摸了摸那层棉布,发现比一般棉衣偏硬。 他不懂是怎么回事,明明就是普通棉花,但是看起来又不像。 这时季九宁又命暗一单独拿一套南邑人穿的铁甲上来。 “房睢尤,你再用重型箭,试一下这套。” “诺!”房睢尤此刻已经完全信服了这套棉甲。 南邑铁甲他很了解,南疆特制的重型弓箭就是为了对付南邑铁甲的。 所以他站好,对着铁甲就是一箭。 这一次,稻草人都跟着晃了晃,箭矢没入进去一大截。 其他人也清楚的看到了区别。 “陛下拿来的战甲,竟然射不穿?”祈颜激动了? 乌尔塞也是双眼放光,其他人更是,连战则是老泪纵横! 默默地抬头对着天空道:王爷啊,你看到了吗?陛下她制作出了神兵护甲! 箭都射不穿,除非对方能够准到每一箭都射中他们面门或者脖子。 否则顶多受些伤,但不至于要了性命。 这不是神兵护甲是什么? 房睢尤没有去查看南邑铁甲,他直直的走到季九宁面前,神情激动的跪下:“重型弓箭依然射不穿陛下的棉甲,陛下武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战等人立马回神,齐齐跪下高呼:“陛下威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激动的每个人脸上都泛起红云! “哈哈哈哈……”季九宁开心的大笑! “起来!连将军,你负责统计军中将领,明日禀报给朕,棉甲,朕先发给你们这些将领们!” “臣替所有军中将领谢陛下隆恩!”连战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这套战甲就等于是多给了他们一条命啊!没有人是不激动的。 就是乌尔塞此刻看着季九宁的眼神都是炙热的,隐隐的,带着泪花! 他的选择没有错!他这一刻无比感谢当初自己没有鲁莽! 跟着人,真的很重要! 这是乌尔塞此刻内心深处最大的体会。 第161章 天生就是乞丐 等将军们离开之后,季九宁才又去,看了自己剩下的东西。 她把纸张全部搬入自己皇极殿,再就是五大箱厚棉衣! 她打开箱子看了看,直接笑了:“哈哈哈,真的羊毛保暖衣做出来了!” 叶青也是第一次见,弯腰拿起一摸,立马欢喜的笑了:“呀,陛下,这衣裳好暖软呀,又厚实,就是太小了。” 季九宁立即给叶青演示了一下,什么是弹力! 叶青一愣,而后自己也扯了扯! 两人相视一笑,又挑着看了看其他的,男款大些,女款略小些,但是颜色一模一样! 季九宁在最后一个箱子里面,发现了五套,全是她现在的身量穿的,一看就是给她专门做的。 季九宁拿出来两套,交给叶青:“将这两套送给红妙,她和朕体格差不多。” 又取出来两套男士的,送给叶白衣。 “把你自己的和玉玲的也拿上,给你们每人两套,换着穿!” “谢陛下。” “再给桑赞和暗一等人每人一套,还有阿苏勒和樊禹,以及连战和巴鲁,乌尔善等功臣每人发一套!这是之前的功臣,朕给他们的奖励!再派人给塔城的罕提鲁送去一套棉甲和一套保暖衣。” 叶青和暗一按照季九宁的吩咐,快速分着衣服,拿出来装好,写上标记。 “再给哈尔沙克等驻守在边疆的将领每人送去一套。” …… 军营里,连战正在登记。 因为将领们回去说了战甲的事,现在全军都在激动中! 他们有了神兵护甲,陛下说了以后每个兵士都有。 所以全军上下都激动欢呼不已。 而巴鲁则是带着人去将季九宁要的石粉和土抬进她指定的地方。 樊禹一大早开完朝会出来,也是满脸欢喜,有钱好办事儿呀! 揣着巨款,走走着四方步,下巴抬的老高,别提多神气了! 莎车府衙门口,黑压压一片,全是乞丐。 府兵拦着急得不行,终于看到自己大人的马车了,于是立即跑过去请人,并把情况说了一下。 本以为自家大人会着急,那只樊禹笑嘻嘻的安抚他: “别急别急,本官自会处理!这是陛下安排来帮着建造大棚的做活人。” “做活人?用乞丐?”这能做好活吗? 樊禹大步流星的走上前。 “都让让,大人来了,大人来了,快,让让!” 于是乞丐们自动往边上挪了挪,全都期盼已久的看着樊禹。 樊禹清了清嗓子:“诸位,陛下口谕,招募你们来做活,给你们一个过上好日子的机会!你们可要好好的感谢陛下!” “谢陛下,谢陛下!” 他们这些乞丐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昨日给他们发馒头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南疆新的皇帝。 他们不知道别的,他们只知道这个小女皇给他们吃的,还雇佣他们干活,管他们的死活,那他们就拥护她,感恩她。 樊禹满意的抬手压了压,然后示意自己府兵和随从:“去搬把椅子和桌子来,你们一起来记录,负责给他们登记。另外派人去安排他们的住处,还有吃食!” “诺!” 樊禹亲自盯着自己的手下登记,乞丐们一个个被领进去洗漱,分发食物。 然后又被带去下人房安顿。 这样的活,樊禹做了整整三日,才彻底登记完毕,结果人数太多,住的地方不够了。 樊禹想了想,只能临时建造了,于是就让他们自己盖屋子。 也算是测试一下这些乞丐们,结果,还真是发现了不少人浑水摸鱼,还有些干脆什么都不干的。 樊禹立即将这些人调出来,快速禀报给了季九宁。 得知消息后,季九宁一愣,她真是傻了,有手有脚,还能沦落到成乞丐的,不少人都是因为自身懒惰成性,自身问题极大造成的。 这些乞丐和流民不同,流民原本都是有家有室的良民,自然抓住机会能够好好珍惜。 如今自己承诺他们吃住,还给银子,这些人更肆无忌惮,好吃懒做起来。 “有多少这样的人?”季九宁脸色很不好。 “只是测试了一部分,就发现了七八十人。一共干活的才二百人不到。” 相当于对半了! 季九宁面色一冷:“把这些人揪出来先关入,再让另一批人也去盖。” 幸好这是盖他们自己住的房子,若是让他们就这样去盖大棚,那可真是耽误事。 “樊禹,你去贴榜,正常招工!这次是我的失误,大棚影响甚大,不能有任何闪失,这批乞丐,就不用去建造大棚了。” 她不能拿大棚冒险。 樊禹一听皱眉了:“可是陛下,这些乞丐一共有三四百人呢,咱们全部押入大牢吗?” “南疆不允许有乞丐,要么死,要么就做个有用的人!你把好好干活的人单独领出来,以后再做安排,那些好吃懒得,偷奸耍滑的全部押入大牢。” “微臣这就去办。” 樊禹离开后,季九宁不开心了好久,她怎么犯这么大的错误呢? 乞丐事小,大棚事大。 忽而她抬头看着叶青道:“叶青,暗一,你们两个以后也要提醒我,不可再犯错。” “诺!”叶青本来还想说没关系的,安慰安慰季九宁,毕竟只这一次,又没真的酿成大错。 但她还是应了,没有多说,因为她了解季九宁的脾性。 错了就是错了,她要做的事情,不允许她没有警惕心,放任自己犯错而不责。 好在百姓们,一听说要招工,管吃还给钱,立马来了一大批。 这一次,樊禹也是精心挑选着,优先录取。 最后招了二百人,就没有再招工了。 他从乞丐那些努力干活的人里,亲自调查盘问,选出来一百人。 这些人是感恩珍惜的,那就一起去做活。 那些不珍惜的,当乞丐当上瘾的,他给季九宁上书: “陛下,微臣有个主意,将那些乞丐送去军营当陪练,想必多打打,他们也就都老实了!” 然而季九宁却摇摇头:“送去军营,很可能就真的被打死了,我也不过是说说气话,有些人就是想当乞丐,没办法,人权得给他们,放了。” 樊禹一愣,没有多说:“诺。” 下令将那些乞丐全部都放了,乞丐们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一个个等着官府给发饭呢。 “官爷,啥时间发饭呀?” “带我们去哪儿呀?” “就是啊,这都几点了,也不给我发吃的,陛下说了,管吃管住!还银子。” “对呀,我们进来三天了,一个铜板都没看见呢!” 面对乞丐们不知死活,还理直气壮的话,这些官差也是没有好脾气。 抬起辫子就抽打在这些人身上:“还想要吃的?要银子?就你们这一个个的好吃懒做,陛下给你们重新做人的机会,你们却不珍惜,还偷奸耍滑,白养你们啊?” 啪啪啪好几鞭子抽打在这些乞丐身上。 第162章 樊禹斩杀乞丐 “我们要告陛下,你们打我们!”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 乞丐们边往外跑,边喊着要去给陛下告状。 越发气得这些官兵们动手打,就在这时,樊禹来了。 “住手!” 那些乞丐见了樊禹一个个立马哭着告状,结果樊禹一脸冷漠的告诉他们: “本来,陛下都说了,她不希望南疆有乞丐出现,她愿意给所有想过好日子的人一个机会,陛下给你们机会,给你们吃,给你们穿,给你们住,可是,你们呢?” “你们是怎么回馈陛下的隆恩的?你们偷奸耍滑,拉帮结派,懒惰的连自己要住的屋子,都不好好盖,你们如此表现,是对皇恩的蔑视,敢蔑视皇恩,可是死罪!” 樊禹这话一出,乞丐顿时面面相觑,立即跪下求饶。 但是樊禹看得出来,他们脸上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色。 认为陛下一个小女孩,是不会杀他们的。 可是樊禹不想季九宁的皇权遭到蔑视! 他愿来承担最后陛下的责罚,于是他立即从乞丐堆里,挑出那几个乞丐头头:“平日里,你们几个最是趾高气昂的,指使着别人干活,还要抢别人的吃食。” “大人,我们可是陛下选来的人……” “来人,给本官将这几个人拉去菜市口,斩首示众!敢蔑视皇权者,只有一条路!” “诺!” 官兵们立马上前,将那几个乞丐头目拉走。 “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见陛下!”乞丐们尤不死心。 剩余的乞丐们则是吓的身体颤抖不止,也有些乞丐开始后悔。 “大人,我们知道错了,饶了我们,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干活!” 樊禹可不想再相信一帮乞丐的话:“你们蔑视皇恩,本该全部处死,可陛下仁慈,不杀你们,但机会是没有了,只有一次,可惜,你们不珍惜,既然想当乞丐,那就好好做乞丐去。” 说完,樊禹挥了挥手。 他是真替季九宁感到伤心。 这些乞丐,一生中能有如此机缘,却不好好珍惜,当真是对不起陛下的人善! 大街上,不少人看热闹,之前羡慕这些乞丐,如今则是人人唾弃。 五日后,大棚正式开始建造! 对于樊禹斩杀乞丐之事,季九宁就当做不知道。 可是却有大臣上书给季九宁告状,说樊禹斩杀乞丐,有违陛下旨意,无视皇权。 季九宁都笑了,樊禹正是因为乞丐无视皇恩,才斩杀了乞丐头目,这些人倒好,却来替乞丐说话。 “那这几个人叫来,朕都不认识他们,今天好好认识认识。” “诺!” 半个时辰后,勤政殿里,跪着四名大臣。 季九宁压根记不住名字的几个人:“你们之前,负责什么事务啊?” 其中一个立即上前谄媚道:“会陛下,臣是户部侍郎一职,可是……自从陛下登基以来,户部就形同虚设,臣也想替陛下分忧!” 陛下那么多银子,若是都归他管,哈哈哈……那他岂不是赚大发了?以后就能光耀门楣了。 小小女帝,最是好忽悠,于是他越发的卖惨装可怜。 季九宁可没有时间陪他们玩,当即打断他:“你们几个上书要求严惩樊禹,说他无视皇权,朕问问你们,何为皇权?” 四人面面相觑,而后其中一人斟酌着道:“陛下就是皇权唯一,不论对错,赏罚皆是皇恩,您的旨意就是唯一标准,不可擅自改动,做主,陛下说放了乞丐,但是樊大人却杀了好几个乞丐,这就是无视陛下旨意,无视皇权!” “你刚刚说,赏罚皆是皇恩,朕给了乞丐们机会,让他们盖房子,做活,可是他们却偷奸耍滑,你们说说,这是什么?” “额……” 大臣们顿时无言以对。 就听季九宁继续道:“你们四人眼里,可有皇权?” “陛下,天地可鉴,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自然是皇权至上!” “那你们作为朝中官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有做出什么成绩来?亦或者是你们正在做什么为百姓,为朝廷,办什么事?” 四位官员:“……”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个头上开始冒汗。 季九宁冷笑:“朕不养闲人,尤其是无用之人,今后你四人,不再是南疆的朝臣,不过朕也不会杀你们,回去!” “陛下,臣愿望啊,臣有用啊,是您不给臣等做事的机会啊,如何叫臣等心服?”那名户部侍郎当即大叫起来。 季九宁起身,睥睨一切的眼神看着他:“赏罚皆是皇恩!” 那大臣直接跌坐在地!而后被侍卫们拉了出去。 季九宁眼里燃起一抹暗光! 她还没有开始整顿这些人呢,他们就一个个的开始来挑事了。 之前不是龟缩吗?遇事能避开就避开! 怎么如今一个个的活跃起来了?不就是看到之前,她给樊禹银子的事儿,眼红了,坐不住了! 樊禹斩杀乞丐的事情,也因为季九宁罢免官员的事,彻底在南疆传开了! 季九宁的皇权,也从这时一点点集中起来,开始慢慢形成中央集权。 一月之后,大棚建好,百姓对于季九宁这位小女帝,也开始拥护起来。 无他,只因季九宁改善民生。 她让民商来造木炭,打炕!同样建立农贸集市。 更重要的是,乌尔善用一个月的时间,彻底将盐府血洗了一遍。 闵达及其党羽共计七十八名主犯被斩首! 盐府这才真正的回到了季九宁的手上。 她命人去按照自己的方法过滤,制作出了真正的细白砂盐! 价格却比之前低很多,一斤盐只要五十文! 百姓能够吃上好盐,还便宜,对季九宁推崇备至! 民心从这一刻开始,也真正的站到了季九宁的身后。 攘外必先安内! 季九宁快速清理掉一大批无用之才,她能可缺,都不用烂人。 连战和巴鲁的大军,也终于穿上了棉甲,虽然没有全部普及,但也已经有一半人穿上了。 远在曼城的哈尔沙克,收到季九宁让人送来的战甲和给他的蔬菜保暖衣后,高兴的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 “哈哈哈,陛下说了,这套战甲,普通箭矢都射不穿,咱们以后打仗,可不怕死了!” “如此厉害的战甲,陛下是如何想出来的?”哈尔沙克的副将也是激动。 因为他也领到一套将军战甲,看起来可比普通兵士们的战甲威风多了。 “这个是机密,你们就不要想了,陛下是神女天女,自然是天佑,咱们以后好好效忠陛下就是。” “末将明白!” 第163章 朝拜 “去让人把郡主赐给我的那些菜加肉全做了,犒赏三军!”哈尔沙克大手一挥,豪爽万分。 “谢将军。”副将高兴的跑了。 这时,进来一名侍候禀报:“回禀将军,在卞桥城十里坡发现一支敌军小队,大约一千人,但是看穿作,不像是夏怀建的兵。手中配的也是大刀,不是长矛。” 哈尔沙克一顿,眼眸如猛虎一般幽深危险。 “他们在干什么?活动范围,以及出现时间!可探清楚了?” “属下先行回来禀报,其他人还在探!” 哈尔沙克挥挥手,示意斥候退下。 自己起身走到舆图前,看地形,思考,对方要做什么? 能出现在十里坡,不是夏怀建的兵,也跟夏怀建脱离不了干系,不拿长矛说明不是普通军士。 只一千人在外活动,难道是想主动释放信号,向他挑衅? 不应该啊,虽然夏怀建比李超强很多,但是才经历过战事不久,不可能再次想要挑起战事。 况且上一次,他还是请求支援才守住了卞桥城,加上有他们在其中运作,否则西燕现在一定是大乱的局面。 只是普通巡查吗? 不,这千人队伍的很可疑! 直到第二波斥候来报:“回禀将军,敌军小队,在十里坡绕行两圈,后进入便桥城!活动时间前后共计一个时辰。” “只是绕行两圈?什么也没做?”哈尔沙克有些惊讶! 斥候点头:“是的将军,敌军行走速度匀速,且队列整齐。手配大刀,但无其他动作。” “下去,时刻关注卞桥城城外的动作!” “诺!” 随后,哈尔沙克立即唤来自己的守城副将,下令让他全面戒严,注意敌军再有动作。 他自己则是给远在莎车城的季九宁禀报了此事。 顺便问一下,何时准备开战! 这些日子,战士们日日训练,加上有了战甲,使得全军上下都气势高涨,此刻攻打东仓,必然事半功倍! 但是他很快收到了季九宁的回信。 叫他不必着急,并在信中告诉他,那一千人很可能是邺王安排的人,来故意挑衅他们,好促使南疆和东仓尽快打起来,如此他好有理由和借口出兵。 一旦邺王的大军离开北地,那么他们去到哪里,哪里都将变得危险,换句话说,哪里有可能就会归顺邺王。 到时候三家混战,谁赢了,天下就是谁的,没有人会管其他! 邺王只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而已。 显然夏怀建也是老狐狸,他不想得罪邺王,但又怕邺王把他完全吃掉。 靠西燕皇室,如今已没有退路了,和南疆握手言和,更不可能,他合谋带兵杀死南疆王季恒,是不争的事实,像李超那般妄图之辈,才会落到那般境地。 他,夏怀建不会。 所以,邺王要做什么,他没有阻拦,但是也没有全力去配合。 南疆的那帮人,不是傻子,会看不出来,这些人跟自己无关。 十二月时,南疆下了很大的雪,连着下了两天两夜,那雪厚的,几乎都能把季九宁给埋了。 好在这一次,南疆全境,因为有季九宁之前的安排,伤亡不大,只有偶尔的一两个小村庄,小部落有坍塌事件。 所有人都感激季九宁的先见之明。 其实每年都有大雪压塌屋子的情况发生,每次伤亡也都不小,但是没人管,百姓自己有实力了多加固一层,没实力就只能听天由命。 季九宁出资,命人去做的事,百姓都知道,一个个心怀感恩,对着莎车城的方向跪拜叩谢。 有一位老者游历到南疆时,看到万民朝拜,不由好奇,将朝拜之景画了下来。 画作先后流传至西燕与其他国家,看完之后,无不感叹,南疆百姓淳朴,信奉神明的举动。 他们大多都以为,是民众美化了南疆女帝,将其侍奉为神女,朝拜。 只有当时画作的老者知晓,是因为女帝做了很多事,为南疆百姓带来福祉的事迹,才会深受南疆百姓爱戴与朝拜。 季九宁在大殿里看书,看到很晚才睡,第二天早上上朝,还觉得困。 阿苏勒禀报着,暖棚里的景象,他说的激动:“陛下,寒雪隆冬,我们南疆还有新鲜蔬菜,当真了不起,微臣代表南疆百姓感念陛下恩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也跟着跪拜! 季九宁如今依然对于这里的人时不时就跪拜,习以为常了,只等他们念完词,才幽幽开口:“起来。” 她看了看手中写好的几份书稿。 “樊禹推荐给朕一份任职名单,这些时日,朕也派人观察过这些人,所以今日宣布一下各位的任职。” “哈布达,任哈密总督一职,卢布任户部尚书一职,李信任工部尚书一职,乌苏里盐府都管一职……” 这些人大部分还没有上朝会的资格,所以只有寥寥几人在季九宁念叨他们的名字时,出来谢恩。 另外,季九宁将罕提鲁调回莎车城,任命其为兵部尚书。 任命乌尔禾为塔库总督。 而乌尔善因接连立了几次大功,直接被季九宁封为骠骑大将军。 桑赞也成为了御林军统领,南疆卫也移交到了暗一手中! 南疆的局面在十二月底,算是彻底稳住了。 过新年的时候,季九宁思虑再三之后,忍住了要接小时和小辰回南疆的冲动。 越是看起来安静,就是越是危险。 邺王此刻一定紧紧盯着南疆的动向,她不能冒险。 过完年,正月十五刚过,季九宁便下令,大军开始讨伐西燕皇室。 第一战就是东仓! 季九宁在开战前,已经向天下发了起兵文书! 为父亲南疆王报仇! 百姓没有任何人埋怨,要埋怨也是埋怨西燕皇室无情无义。 连战和巴鲁的大军与哈尔沙克大军在曼城集合。 季九宁亲自坐镇。 她穿上了独属于她的战甲。 手里的武器从双截棍,换成长剑!剑身长八十公分,剑柄有十五公分,通身银白,泛着冷光,剑鞘更是古朴大气,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 她看着手下一个个精兵强将,眼里是势在必得。 “晚间注意敌军偷袭!乌尔塞,祈颜,你二人负责看护粮草,后大后方。” “末将遵令!”二人齐齐应声。 “胡孜克等将军作为右旗,主攻敌军西城门。” 第164章 开战卞桥城 “末将军令。” “乌尔善勇猛,你带两万大军作为左旗,主攻敌军东城门。” “南城门为主攻,镇国公带功城兵负责主攻,巴鲁骑兵在后。” “末将遵令!”几人齐齐应声。 季九宁看着他们:“这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诺!” “诸位,攻城,至关重要,朕亲自指挥,只待城门大开之后,连战带军攻入即可,巴鲁的骑兵,只需动两万进去就可以了。” “诺!”巴鲁应声。他心想,他的铁骑一万就可以横扫卞桥,直取仓州! 如今的骑兵是重骑兵,马甲弓箭全部配上了,可谓战无不胜之师,但巴鲁没有说,只默默遵令行事。 等所有人都待令下去后,季九宁叫来了叶青:“你的手雷队,准备的如何了?” “陛下放心,五百手雷队,已经全部整装待命。”叶青立即应声。 这半年里,陛下交给她去亲自带出来一支手雷队,攻城用。 “每人一箱,一箱不得少于二十个!东西两个城门也派去一百人助攻!主城门留三百人待命。” “诺!” 晚间太阳刚落下去,季九宁就下令,发起了进攻。 先遣部队,全部身着战甲,头戴铁盔,扛着云梯往前冲去。 卞桥城的南城门之上,夏怀建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大军,泛着银光,眼眸微眯。 一旁的袁峰一双眼瞪着,里面翻腾着不可思议的光! 他喃喃道:“这是南疆兵?怎么可能?” 他半年前才刚刚与南疆兵交过手,那时的南疆兵,穿着破烂,武器都是旧的,还不如他手下的兵。 如今半年过去,只是换了一个领兵的人,怎得全军都换了。 瞧瞧那气势,磅礴睥睨!他看着就生出一股退意! “不论如何,也要顶住了!刚刚伺候来报,说西城门方向也发现了一支敌军。”夏怀建脸色难看。 他以为怎么也要等到天气暖和了,才能开战,没想到这个季九宁选择了最冷的时候。 每年刚过年这段时间都是最冷的。 袁峰看着夏怀建道:“可能派一支小队,去偷袭敌军后方?若是烧了粮草,还有胜的可能。” 夏怀建点点头:“我即刻去安排。” 袁峰点头,叮嘱道:“选些功夫好的。大人,不如,让邺王的那一千死士去,如此也能一举两得!” 夏怀建看了袁峰一眼,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等夏怀建走后,敌军立即动了,缓慢的行走变成了快速往前冲来,袁峰双手扶在城墙上,腿肚子都在打颤。 立即大喊:“敌军攻城,弓箭手准备!” 在敌军到达可射击范围时,他脸上的肉都在颤抖:“放箭!” 箭雨袭来,可南疆兵却并未倒下几人,依旧保持队形,整齐划一的向前冲来。 袁峰彻底慌乱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在做梦? 怎么会不伤不死? 云梯已经达到城墙脚下,袁峰立即喊:“石头,滚木,上!火油队准备!” 他喊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南疆兵有鬼! “立即去通传州牧大人!南疆兵可抵挡箭矢攻击而不倒,快去!” 他其实想说,这一战,下令撤军退守仓州!可是卞桥城的百姓怎么办? 敌军攻到仓州,他们又该退去哪里? 这时,袁峰突然注意到敌军正中间有几百人行动诡异。 他们手中没有兵器,穿着同样的战甲,站成一排,身上斜挂着一个布袋! 后方叶青起码打着旗语,高喊:“手雷队,攻!” 于是一个个的立即掏出手雷,拉下手环,就朝着城墙上扔过来。 袁峰还在琢磨这是什么呢?就看到一个个小木头节扔了过来,接着爆炸声响起。 当城墙上火光冲天,炸声四起时,不止袁峰措手不及,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手雷队自己! 季九宁身边的人全部震惊脸!陛下让人扔的什么? 轰隆之声夹杂着叫喊声,伴随着烟尘,一瞬间,如人间炼狱! 袁峰距离最近的一处爆炸,他被自己的守卫护着摔倒在地,没有受伤,但是耳朵却有一瞬间失聪。 脸上黑灰覆盖,整个人都是懵的,再一看压在自己身上的守卫,胳膊和腿已经不见了,整个人血呼啦差。 再远处的地方他看不清楚,只有火光和烟尘弥漫,再就是他的兵士传来的阵阵叫喊之声。 “撤退!全军撤退!”袁峰第一反应就是下令撤退! 然而接着就是密集的箭雨覆盖! 袁峰努力挡住所有袭来的箭雨,往后撤离,烟尘渐渐消散,他才看清楚城墙上的一切,还如他一样站着的人,不足十个。 残肢断臂,血流一地,烟火弥漫,而这时,身着银甲的敌军,已经翻上城墙。 袁峰下意识的冲上去砍杀! 直到敌军终于有人死在他的刀下,袁峰才终于明白,敌军不是不死之身。 可是此刻,城墙上只有几人,他来不及撤退,就在人海战术中,被生擒。 城门打开,连战的大军和巴鲁的骑兵如洪流一般,快速冲入城中。 收割着敌军的人头。 季九宁骑在马上,看着安静的城墙,在黑夜里,只有火光和缕缕青烟飘荡! 这时,突然有士兵来报,敌军偷袭粮草,与乌尔塞将军打了起来。 季九宁头都没回:“房睢尤!” “末将在!” “去助乌尔塞和祈颜,剿灭敌军!一个不留!” “末将遵命!” 房睢尤带着自己的三箭弓弩手,立即去往后方支援! 夏怀建已经从暗道,带着人撤离,逃出了卞桥城。 他站在曾经李凌站着的那个山头,看着卞桥城的方向,震惊不已。 然后痛哭道:“袁峰啊,我对不起你呀!” 他手下的得力大将,对他忠心耿耿!可他只能让他挡在前面,否则自己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当他看到季九宁焕然一新,气势汹汹的大军时,就知道,这卞桥城怕是守不住了。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让袁峰继续守着,他才能争取更多时间逃跑。 夜色里,火光冲天,震雷之声响起,夏怀建已经知道了站在城墙上的袁峰是什么结局了。 定然已经死透了! 他哭自己失去了一员忠心耿耿的大将!也哭自己的狠心! 连战得知已经生擒敌军将领,立即下令:“投降者不杀!收缴兵器,搜查全城!” 巴鲁已经带兵打开了西城门,将胡孜克的大军迎接进城。 东城门那边,乌尔善看到手雷在城墙上炸响,立即命人撞开了城门,自己就攻了进来。 一个时辰之后,连战和巴鲁已经全面控制住了卞桥城。 第165章 输给了女皇陛下 连战快速派人出城去通知季九宁! “巴鲁,你带兵戒严全城。” “诺!” “传令,将敌军将领带上来!”连战站在卞桥府门口。 灰头土脸的袁峰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但他很有骨气,任士兵如何踢打,都没有跪下去。 连战见此立即挥退兵士:“住手!都退下!” 他们从不欺辱战俘和敌国百姓,这是南疆王曾经定下的规矩,如今陛下依然是严令五申! 连战看着袁峰满脸灰土,也忍不住想起陛下让兵士扔上去的东西,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他也是今日第一次见。 没想到这家伙有福气,第一个就领教了! 袁峰听不到连战的心声,若是能听到,定然会骂娘,他愿意把这份福气让给连战!也让连战尝尝。 可惜,他听不见,连战也尝不到! “你叫什么名字?夏怀建何在?”连战出声问道。 听得连战问起夏怀建,袁峰才想起,夏怀建还在城中,立马脸上浮起担忧,可转念一想,连战既然询问自己,那就是还未抓到州牧大人。 于是他稍稍放心,梗着脖子道:“不知!” 连战观察他的表情,立即下令:“下令全城不放过任何地方,搜捕夏怀建!” 袁峰急道:“夏怀建不在卞桥城!” “哈哈哈……你倒是对那无情无义的夏怀建忠心!本将瞧你有几分胆气,不如归顺我南疆,投入我皇麾下效力,如何?”连战大笑。 他对这人倒是有几分欣赏,能在炮火里活下来,也没有逃跑,如今被擒还能替夏怀建遮掩,是个忠义之人。 “哼!”袁峰把头一扭。 他想骂南疆叛国,但是一想到,当初的确是西燕皇室有负南疆王在先,他又说不出话来。 他曾问过夏怀建,是否真的出手害死南疆王,夏怀建哭着跟他说,绝对没有的事,是皇帝让他背锅的。 他相信了夏怀建,一直相信到现在。 “本将军是连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连战笑问。 袁峰一愣!连战?眼前这人是鼎鼎大名的连战? 他立马瞪大眼睛打量着连战,不可置信的道:“所以你真的活着?没有死?和巴鲁一起没有死?” 连战觉得袁峰很有意思,他笑道:“是的,本将军就是连战,少喝了一杯蒙汗酒,没有被李超害死。” 袁峰一愣吞了吞口水,他想问,南疆王之死,真的和州牧大人夏怀建有关系吗?可他又不敢问。 最后只道:“我叫袁峰!能输给你连将军,我袁峰也不算辱没!” 连战摇摇头:“你输给的不是我,而是我南疆女皇!” “女皇?你是说季九宁?呵,季将军不必将自己的功劳让给一个小女娃,去给她造势提升威望,你觉得谁会信?”袁峰一脸不屑。 连战却很认真的对他道:“这一战是女皇陛下亲自指挥部署,除了你的南城门,东城门也被破,没有援军助你,一炷香不到,整个城破!正常攻城下,这是历史战绩!你否认不了!” “那是因为你们不讲武德,用了有违天理的雷火攻击我们,才能快速攻破防守!” 雷火吗?他记得穿越嘎雅戈壁时,见过这些东西,当时听叶青叫那些木头节是大号炮仗!但炮仗可没这威力,叫雷火炮的确更有感觉! 想想当初,自己只以为是陛下调皮,新来普通的炮仗玩闹,没想到啊,却是如此神兵利器! 连战见袁峰一副犟驴模样,也就懒得搭理她,直接叫人带他把他关起来,等待季九宁来了再处理。 大军搜查了两个时辰,仍然没有找到夏怀建的任何踪迹。 就在这时,一名小兵从府里跑出来,禀报连战:“启禀将军,在书房里,发现了一处暗道!” 连战立即转身进去查看。 他命胡孜克带人探入密道去搜查! “记住,无论有没有搜到人,寻到出口后,立即带人撤回!不得多事。” “属下明白。”胡孜克带来五十人,举着火把,进入了暗道里。 而城外的营地里,季九宁带领剩余大军已经安营扎寨就地休息了。 原本偷袭粮草的人,已经绞杀,整整一千人,有一半都功夫不低,查验之后,觉得这些人很像死士! 夏怀建竟然派死士来偷袭粮草,还好乌尔塞没有大意,又有房睢尤及时帮忙。 伤亡不大,不过统计出来的结果,也有百人死亡。 城内的伤亡还没统计出来,季九宁在等! 不过很快通报就传来了:“启禀陛下,战亡人数三十二人,伤八十九人!战俘两万八千多人,歼灭敌军一万一千多人,生擒敌军将领袁峰!镇国公在卞桥府邸书房内,发现一处密道,疑似夏怀建通过密道已经逃跑了。” “好,朕知道了!让镇国公安顿大军,休整,明日朕再进城。” “诺!” 仓州府。 夏怀建连夜逃回仓州府,立即书信上奏西燕皇帝。 他这一次可以说没有任何夸大其词,甚至他都感觉没有表述清楚,其中万分之一的威力和恐怖! 不过,信中,他重点写了雷火,关于战甲,他只写南疆兵全部换了新的银光铁甲,至于战甲箭射不穿,他没有提,因为还没真真打起来,他已经跑了,所以没有看到,压根不知道。 同一时间,他写了另一封信,传给了邺王!请求他出兵支援! 可惜了,无论是战报还是信笺,还没来得及送达,季九宁的大军就来到了仓州府。 攻破卞桥城,季九宁只让大军休整了一日,立即整军继续向东仓腹地前进。 夏怀建还在府中和劝说自家夫人带着孩子们离开呢,就有兵士来报。 “不好了,州牧大人,南疆兵已经到达原州城下,准备攻城了。” “什么?”夏怀建的夫人一惊,险些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你别怕,你现在乖乖听话,带着孩子们即刻前往莘州府去,低调些,别让人发现了你们的身份。等着战事结束了,我一定接你们回来。” “不行,老爷,你和我们一起走,不要再管这些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原州小小一城,连袁峰都挡不住的南疆兵,原州如何拦住?原州一倒,下一站可就是仓州府了呀!” 夏怀建见自家夫人哭的伤心,字字句句都是实话,可他不能逃啊! “夫人,你听我说!南疆王,的确是我带兵围杀的!” “什么?”夏夫人震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我逃到天涯海角,那季九宁也不会放过我!可是夫人你和孩子们是无辜的,你们隐姓埋名,好好生活,钱财我都命管家提前备好了!快走!” “老爷!你糊涂啊!……呜呜~”夏夫人哭的泣不成声! 第166章 雷火 夏怀建见自家夫人哭的悲切,也有些后悔,但是他没的选择。 于是一挥手,命管家和护卫带着自家夫人和孩子撤离。 他信不过西燕皇室,更信不过邺王,所以他将自己的夫人和孩子悄悄转移去了偏安一隅的莘州府。 哪里有他早先布下产业,够妻儿舒舒服服的过活两辈子的了。 没了后顾之忧,夏怀建收起妻离子别的伤怀情绪。 立即前往军部大营,开始整军。 卞桥城一战,他损失了三万兵力,如今还有十万! 原州的两万,他已经放弃了!只希望他们能多支撑一段时间。 “快速调集粮草,大军全部聚合到仓州,准备与南疆在仓州府外一战!” 成败在此一举了! “诺!” 原州府城: 三箭弓弩搭配手雷,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让敌军直接投降了! 城门打开,乌尔善和胡孜克直接带大军冲进去,收缴武器,关押敌军将领,派兵看管战俘! 连战前去整顿城内情况,等一切稳定好了,才将季九宁迎进城去。 在原州城里,季九宁见了敌军守城将领:“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末将王谦见过女皇陛下。” “末将江荣见过女皇陛下。” 两人态度还算诚恳,但是季九宁并未给他们好脸。 “可有参与当年南疆王一事?” 两人当即一惊,慌忙跪地,王谦立马解释:“女皇陛下明查,这事与我们二人无关,是夏怀建和他的亲随副将李荀攸密谋,其他人都是被瞒着的,并未参与!” 江荣也道:“当年是皇上下令,夏怀建立功心切,但又怕消息走漏,毕竟我们这些当兵的武将,那个对南疆王不崇拜?所以夏怀建怕我们坏事,都是瞒着的。” 听得提起当年王爷被害之事,巴鲁忍不住一枪抵在江荣脖颈间,咬牙问道:“那你二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荣吓的吞了吞口水,忙颤抖着声音解释:“是后来陛下给了夏怀建很多封赏,他邀请我们前去赴宴,宴席间,他喝醉了,说了出来,他还说富贵险中求!让我们以后都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当时酒桌上剩下的人不多,只有三四个人。” 这时,连战问了一句:“那四个人?” 江荣道:“除了我,还有夏怀建的副将李荀攸,梧州城的城主何迪,以及仓州府大将军贺铭山!” 连战点点头:“袁峰也不知情吗?” 王谦眼珠子转了转,没看看江荣,只听江荣道:“我其实曾经告诉过他,但他不相信。” 季九宁:“巴鲁收了枪!” 巴鲁这才把枪收了起来。 “你二人既然得知真相,那如今又投降了,明日,你们便做前锋,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取夏怀建首级!” 两人一愣,季九宁挑眉:“不愿意了?” “不不,不是,我们愿意!”王谦立即道。 江荣垂着眼,却没有说话。 “先押先去!” “诺!” 王谦见季九宁并没有放了自己,立马着急了:“女皇陛下,我们是诚心归顺啊!” 直到人看不见了,连战才开口:“这王谦不是个堪用之人!” 季九宁点点头:“你刚刚问袁峰,是看上人了?” “是,陛下还没见他,末将带着他来了,您要不要见见他?” 季九宁摇摇头,看了一眼沙漏:“不必了,等拿下东仓,朕再一并见。” “诺!”连战笑着应下。 “如今气势正足!你联系一下哈尔沙克看看他到了青塘城下了没有!” “启禀陛下,有急报!”这时,门外突然有人传来急报。 “传!” “启禀陛下,哈尔沙克将军带大军已经抵达青塘城下,并将陛下手书命人送到秦安手中。” “好!如此,夏怀建,别想有人能支援他!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大军出发,前往仓州府!” “诺!” 十万大军,齐刷刷的出现在了仓州府外五十里处。 连战下令:“就地安营扎寨!全军待命!” “诺!” 仓州府的城墙上,贺铭山看着远处的山林里,升起的烟火,整个人气压都很低。 “去给州牧大人传令,就说敌军已经安营扎寨了。” “诺!”小兵立马领命而去。 此时正值傍晚,看不清,贺铭山想到夏怀建今日说的话,对方有雷火?还响声震天! 什么样的雷火?大晚上的,又不下雨,如何引来雷火? 难不成就连老天爷都觉得南疆王一代枭雄,死的冤枉,来替他讨伐了吗? 关于夏怀建描述的雷火,贺铭山想象不出来,但他突然想到另一个东西,那就是炮仗,早在一百多前,就有了炮仗。 西燕贵族都流行用用炮仗来庆贺节日,或者婚嫁和丧葬仪式上使用,驱邪避祟。 但是炮仗只有短暂的火花,响声虽大,但威力却小! 可若是把所有炮仗放一起呢?点火,或者再加入火油不就可以炸响? 贺铭山立即命手下去取炮仗:“记得,多找一些来,他们能用,本将也能用!” “诺!”小兵跑去买炮仗去了。 贺铭山总觉得不踏实,他想了想又道:“再去多准备些火油来!” “诺!” 吩咐完之后,他又看了一眼敌军大营的方向,这才下了城墙。 夏怀建和一众将军们,也在商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这时,贺铭山走了进来! 其他人见到贺铭山全都脸色不好看,无他,只因贺铭山脾气不好,油盐不进,谁的面子也不给,就连夏怀建都被他指着鼻子骂过! 也就是他骂了夏怀建,才让不少人知道了夏怀建参与谋害南疆王的事。 但是夏怀建这人太能演了,他大度的原谅了贺铭山,说他只是喝醉了,而后又哭又伤心的说自己从未做过昧良心的事! 也不知怎得,贺铭山又相信了夏怀建,反正最后也没再找夏怀建的麻烦。 但是他打仗厉害,又是仓州府的老将,夏怀建没有动他,其他人自然更没人惹他了! “贺将军快来,如今大军压境,咱们该如何应对?是守城还是派兵出城迎战?”夏怀建立马笑嘻嘻的招呼贺铭山。 谦卑的询问着贺铭山该如何退敌。 贺铭山走过去道:“大人,你说的雷火,我去让人做了,待会儿你看看是不是?” 夏怀建一愣:“你说什么?你让人做雷火?你会做?” 贺铭山冷着脸解释道:“我只是根据你的描述,试想了一下。” 第167章 未战先怯 其他人听到贺铭山竟然还懂雷火,一个个的都看着他,眼里带了惧怕。 唯有夏怀建眼神闪了闪,激动道:“快快,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雷火?哪怕只是季九宁的雷火一般的威力,也可以啊!” 他只远远瞧着,有震声和火光,其实并未全部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连两城失守,若是仓州府再守不住,那皇帝也不会饶过自己的,必会推自己出来做挡箭牌! 夏怀建此刻病急乱投医,只希望贺铭山说的是真的。 半个时辰后,他看着一地的炮仗傻眼了! “贺将军?这就是你说的雷火?” “嗯,我来试试!”贺铭山也不喜欢废话,毕竟敌军随时都可能进攻。 他直接将火油倒在一整板炮仗上,然后推开,将火折子扔过去。 瞬间火势暴起! 接着噼噼啪啪的炮仗开始响起来了,别提多热闹了! 但是没有任何威慑力,除去火油燃气的火有些吓人,炮仗声清脆响亮,但却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贺铭山:“……” 夏怀建:“……” “这,瞧着倒是像那么回事,不过敌军的声响一声,很响亮,就如打雷一般!咚的一声巨响那种!”夏怀建看着贺铭山那张冷脸,一言难尽的跟他解释着。 贺铭山听,却拿起一版鞭炮开始研究。 这么小,声音自然也不会大到哪里去,可若是巴掌大,或者脑袋大呢? 如雷之声,应是不难! “去,传令下去,让制作炮仗的人将这些小鞭炮里的火药统一倒入一个大炮仗里,至少要手掌那么大,能点燃快速炸响的那种,做出来,本将军赏他千两黄金。速度要快!” “诺!” 不少人都觉得贺铭山是疯了,那怎么可能呢,人家是能炸死人的雷火,你这炮仗,纯粹脑子有问题。 但是夏怀建却眼珠子转了转,没有阻拦。 只是问贺铭山该如何退敌! 贺铭山走过去看了一眼舆图,想了想到:“出城迎敌。如此就算输了,也能保证城内百姓不受影响,我们也能退守城中,与敌军僵持!” 夏怀建点点头,看向其他人:“诸位将军觉得如何?” 这时,夏怀建的亲随副将李荀攸出声道:“大人,末将觉得,刚开始,咱们先等敌军来攻,咱们守城还能消耗一部分敌军。届时再出城迎敌也可。” 贺铭山没有说话,出城迎敌只是想近距离的了解敌军,更精准的掌握敌军情况,不至于被动,若是敌军有攻城利器,那他们还死守城中,就是等死。 夏怀建蹙眉,陷入思考。 “出城迎敌,若是打退敌人还好,若是打输了,只会损失更惨重!”另一名副将也道。 贺铭山突然冷笑:“还未战就先怯战了,如初还不如不战,直接投降去呢。” “贺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只是在商量而已!怎么就是怯战了?倒是你说投降,说的如此轻松,莫不是贺将军早有此意?”李荀攸幽幽开口。 “放屁!别跟老子扯你那一套扣屎盆子的歪道理,敌军现在显然是有攻城利器,死守城门,伤亡惨重的只会是咱们!”贺铭山直接怼了李荀攸。 “对方此次领兵的是连战!甚至还有巴鲁在,出城迎战,铭山啊,你觉得谁做你的前锋合适?” 想了想,夏怀建突然这样问道。 贺铭山既然要出城,那就让他去,自己和其他人留守城中,的确更合适! “大人不必担忧,末将身边的四名副将即可!” “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你带兵去迎战!” 夏怀建一说完,贺铭山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他不悦蹙眉,看着夏怀建问:“没了?” 夏怀建沉默片刻又问贺铭山:“铭山打算如何出城迎战?”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悦道:“大人作战,为何如此草率?即便是末将去迎战,也该说说策略,以及派谁做策应,后手是什么?敌军十万大军,我们该派多少人迎战,骑兵如何安排等等,为何只道一句,我去迎战?” 这时李荀攸又跳了出来:“大人不是问你了吗?准备如何迎战?这主意是你出的,自然问你了!” 贺铭山顿时指着李荀攸骂:“你少在这里当搅屎棍子,这一战至关重要,详细的作战策略都没有,如何应战强敌,对方可是连战!” 李荀攸却冷笑:“连战又如何?” 南疆王都被自己杀了,区区一个连战又算什么? “好啦好啦,你们都别吵,大战在即,吵什么架?有本事,就打赢了!贺铭山,你既然准备出城迎战,那么先说说,你的想法,然后大家一起商量出来一个策略。”夏怀建急忙打断吵架的两人。 李荀攸这些年膨胀,他是知道的,但眼下这一关,的确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守住仓州府,就等于守住了自己命。 “你领三万主力正面迎敌,骑兵分为左右两翼形成夹击包围之势,让王将军带五千弓箭手,在后方为你们做策应,若是不敌,立即收兵回城,第一战,只是用来试探敌军虚实,不可硬抗,以免造成重大伤亡。” 听着夏怀建安排,贺铭山火气终于小了些。 “诺!”他冷声应道。 商议完大体的作战计划,贺铭山就去自己的军营了。 他叫来副将问:“点兵三万,整军准备,好好给将士们吃一顿,明日一早,随本将出城迎战!” “诺!”随身副将立马跑了。 贺铭山又叫来自己的侍卫问:“炮仗做好了吗?” 侍卫一愣,:“那店家还未送来。” “你去催一下,必须尽快做出来!”贺铭山冷声道。 “诺,属下这就去催!”侍卫忙跑去找做炮仗的店家。 此刻已经快太阳落山了,店家正准备关门回家呢,就见侍卫来了,忙笑着打招呼:“兵爷,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 “贺将军下午命你们准备的大号炮仗呢?准备好了没有?” 听到问话,店家老丈就是一愣:“兵爷,这可不是一两日能做出来的呀,贺将军要求的,咱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只能摸索。” “将军要的很简单,能炸响起大火就行,不是说了吗?将小的聚在一起做大!这么简单,还用摸索吗?” 听着侍卫说外行话,店家老丈笑着摇头:“这要想炸响起火,是需要火药配比的,可没那么容易……” “行行行了,你别跟我说这些,战事在即,敌军压境,随时都能打进来,将军是要用这个去对付敌军的,耽误不得,你现在立刻就去做!” 第168章 刀兵相见 “可是,这一下子,真的做不出来啊,兵爷!” “做不出来也得做,我今晚必须带回去一个。”侍卫的态度很强硬,根本不管店家老丈的解释。 无奈之下,店家老丈只能回去自己捣鼓。 前厅里兵士就等着呢,他取来一个用竹麻纸和竹片做的圆筒,按照自己的猜想将炮仗火药翻了两倍多装进去,再把蜡脂线埋进去!用蜡油封住口子。 好半晌后,才走出去递给早就等不及的侍卫:“兵爷,老朽不敢保证一定能成,但你可以拿回去试试!若是不成,明日我再来试试。” 侍卫接过,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就拿着走了。 老丈摇摇头,刚准备转身,就被砍晕了过去,南疆卫的暗探,直接扛着老丈离开,与他一起的人,还将剩余的火药和炮仗全部带走了。 贺铭山等的心急,一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将军晚饭做好了,您先吃饭。” 听着管家的声音,贺铭山这才起身往餐厅走去。 贺铭山年四十了,正妻夫人一个,还有两名姨娘,共三子两女,妻贤子孝,姨娘也懂规矩,他也算人生赢家了。 对面家人,他总算换了一张脸。 吃饭期间,夫人齐氏试探道:“夫君,外面的人都说南疆王的女儿做了女帝,她带着大军打来了仓州府,你如今匆匆忙忙的,可是真的?” 贺铭山点点头,没有瞒着她:“放心,有我拦着,他们进不来!” “可是卞桥和原州都让他们攻破了,而且才两日功夫不到。守卞桥城的可是你的好兄弟袁峰袁大将军,连他都战死了,说明对方真的很强,那可是南疆王的兵啊!” 齐氏说着就落下泪来,贺铭山见她如此,又听得提到袁峰,顿时心里也不舒服,没了吃饭的胃口。 “别担心,咱们仓州府,集结了十几万大军,就算打不赢南疆兵,也不会那么容易城破!” “嗯,妾身相信夫君,只是您可要千万注意安全。”齐氏擦了泪,也觉得自己失态,扰了夫君胃口。 于是赶忙给贺铭山夹了菜,又笑道:“夫君最是威武神勇,定是没问题,快吃饭,是妾身多虑,夫君莫怪。” “知道,别担心!”贺铭山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安慰道。 但到底还是心里想到袁峰难受,也因为对上的兵是南疆兵而难受。 曾几何时,十几年前,他还支援过南疆,也算是与他们一同并肩作战过,明明是同胞,却刀戈相见! 他不瞒夏怀建,但夏怀建是听从的是皇上的旨意,终究是皇上负了南疆王啊! 他替南疆王难过,不值! 同样是西燕将领,他感到心寒,可又能如何呢? 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这一顿饭吃的贺铭山如同嚼蜡!兄弟的战死,也是他心口上的一道口子,不愿深想,不愿多提。 只盼着明日能这城外,与对方一较高下。 贺铭山还没睡下呢,侍卫终于回来了。 “将军,您要的大号炮仗来了。要不要试试?” 贺铭山看着他手上的炮仗一愣:“只有一个?” 侍卫愣愣的点头:“啊,是,是啊!将军,就这那店家老丈还是费了老大劲儿才做出来的,他说让您先试试,若是能有成效,他再多做些!不然就浪费了火药粉!” “嗯,那就试试!”贺铭山起身。 还没走两步呢,他的副将就忽然急匆匆的跑来,神色慌张的禀报道:“将军不好了,敌军要攻城!” “什么?”贺铭山一愣。 反应过来后,极力拿起自己的佩剑往外走,还不忘叫上抱着大号炮仗的侍卫:“快,你带着炮仗跟本将军上城墙上去试试!” “诺!”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迎敌!” “诺!” 贺铭山边走边下令,脑子里想的却是,连战咋这么喜欢夜袭了? 他不是一向打仗,喜欢正面迎敌吗?自己还想与他真正的对战一场呢,他倒好,直接攻城了! 好在自己早有准备。 夏怀建那边也听说了季九宁带兵攻城的消息了,急忙起身往大营跑。 心中把季九宁骂了又骂,小女娃精力倒是旺盛,连觉都不让人睡,上次夜袭卞桥城,这次又是仓州府。 哼!仓州府可不是卞桥城! 没那么容易,让你得逞!“贺铭山呢?他去城墙上了吗?” “大人放心,贺将军刚刚已经去了,属下刚刚,还遇到了贺将军的侍卫,他们竟然真的做出来了一个大号炮仗,估计这会儿,贺将军带着它上了城楼,正好可以去试试效果了!” “哦?做出来了?” “是呢,属下亲眼所见,还看了看呢,与那侍卫聊了几句,他说贺将军要拿着这个大号炮仗去对付南疆兵,以牙还牙,给袁大将军报仇呢!” 夏怀建点点头:“但愿有效!” 到了大营了,见其他将领才来了一半,顿时不悦,比自己还慢,不成体统! 但是怒归怒,他没有多说这个问题,而是直接拿过守城图看他们的军士布防。 正南门有护城河,两边有高峰山坳,虽然正前方地势平坦,但若是想派兵攻袭其他城门,敌军并不容易,需要绕山! 说起来,仓州府的四个城门,属南城门最是易守难攻了! 季九宁带大军从南行来,只能攻打南城门! “下令给贺铭山,死守南城门!将弓箭手拍派过去。” “诺!” 南城门外: 季九宁身着棉甲,戴着毛茸茸的狐狸皮做的帽子,帽顶上还竖起来九根漂亮的红色羽毛! 随着身下马儿的晃动,羽毛在夜色下,一颤一颤,泛着幽光! 她的左边是连战,右边是巴鲁,身后是暗一和叶青。 最前方是她的军阵队,用盾牌护着的撞城门的车子。 后面是两万功城兵,有云梯队,加上手雷队!还有一排是三箭弓弩手! 再往后就是就是她的五万骑兵团! 大后方还有三万兵马,守着粮草!也是她的预备预备队! 这里开战,没有号角响起,只有击鼓声! 暗夜里,哪怕几十里的距离,季九宁也仿佛能看清,城楼之上的那名守城将领! “连将军,命人把袁峰带来!” 南疆卫说,袁峰和守城大将贺铭山可是结拜兄弟! 如此若是能够收服这二人,倒是又能新添两员大将! “诺!” 连战立即命人将袁峰带来。 第169章 真正的手雷 袁峰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季九宁,看着眼前气宇轩昂,面容如玉,眼神却犀利坚定,与他印象中那个柔弱稚嫩的小女皇相差甚远! 心头忍不住震撼。 “给袁将军松绑!”季九宁轻启。 袁峰一愣,给他松绑? “这是何意?”袁峰看着季九宁问。 季九宁笑,抬手指向城墙上:“你若是不想他被炸死,就告诉他一声,我知你二人是结拜兄弟,他定也以为你死了,让他知道你活着,想必也会心理好受些。” 袁峰听罢,越发疑惑,两军对垒,这小女皇为何还能替他们敌军将领着想? 这时,他身边的连战突然笑了:“哈哈哈~袁峰,我皇陛下惜才爱才,敬你二人是个英雄,难得的将才,起了招安之心!不知道你可愿意?” “这!”袁峰看了一眼城墙之上的人,想起自己经历的凶险,顿时红了眼眶。 季九宁见此也没有逼着袁峰立即答应,而是道:“袁峰,你不必急着答应朕,这也不是交换条件。你去,镇国公给袁峰一匹马!” 袁峰看向季九宁,她真的如她父王一样有魄力,有心胸! “袁峰在此谢过!”他给季九宁作揖拜谢。 而后上马,由连战陪着他一起朝前走去。 城墙上的贺铭山远远的看到两人骑马上前,靠近安全线。 “贺兄!我是袁峰!” 听到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声音,他浑身一震,立马拿来火把往前凑了凑。 当他不顾安危,探身出去。 当他看清楚城墙下的人正是袁峰时,立马激动的笑了。 “峰弟,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是我,贺兄,他们没有杀我,贺兄,对方有炮火……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是两军对峙,大战在即,他不可能劝退贺铭山不战而降,他也不会劝。 “好!兄弟你放心!我不怕死!”贺铭山明白袁峰的言之未尽! 作为一名军人,一名领兵的将帅,是不可能因为怕死而怯战败退的!其他人也许会,但他贺铭山不会,袁峰懂他,所以只言让他注意安全! 多的话,没必要说! “兄弟,回去,我们要开战了!”贺铭山红着眼眶,喊了一句! 他没有要求对方放了袁峰! 他看着那严阵以待的南疆大军,潜意识相信,袁峰不会死! 袁峰深深的看了一眼贺铭山:“保重!” 而后他调转马头,走了,连战看了一眼贺铭山,笑了。 是个侠肝义胆的好将! “贺将军,希望你能活下来!”说完,他一拽缰绳,骑马回去了。 贺铭山这才注意到连战,他眼神一闪,那人,好熟悉! 等等!他是?连战!连大将军? 双手扶在城墙上,看着两道熟悉敬重的身影在夜色里消失。 贺铭山的久久不能平复! 战鼓响起,他肃着脸,又是那个浴血奋战的大将贺铭山! “全军准备!弓箭手预备!”他大喊! 楼下的冲锋鼓响起,攻城兵快速向前冲来。 “冲呀!” “放箭!” 大战开始! 袁峰就骑马站在连战身边,看着南疆兵一个个在箭雨中向前冲去。 即便有人被箭势冲倒,也很快就爬起来,继续向前冲去,他猜测肯定是里面穿了铁衣,可他们跑的那么快,动作也并不笨拙! 眸光紧紧盯着城墙上的那个身影! 眼看着撞门柱已经快推到城门口了,贺铭山突然拿来自己的那枚大炮仗。 “给本将点火,扔下去!” “诺!”侍卫兵看着手掌长的引火线,吞了吞口水。 快速点火朝着楼下的撞门柱扔去。 顿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火光闪过,全是烟尘! 南疆兵被震的直咳嗽,四五个人倒下,很快就爬了起来。 “这什么东西?”连战立即一瞪眼。 季九宁笑得讳莫如深:“这位贺将军,当真是人才!” 国防科技人才,都懂得举一反三了! 好在自己让桑赞提前安排南疆卫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火药这一块,一旦亮相,就要做好被对方抄袭的局面! “陛下知道?” “嗯,这才是真正的大号炮仗!哈哈哈~看着响,却没有威力!”季九宁坐在马上大笑。 袁峰回头看她,眸光闪烁,所以贺兄他也在琢磨那个火雷? 大号炮仗?难道真是炮仗做的? 袁峰突然就期待起来,若是贺兄也有,那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可惜,袁峰不知道的是,贺铭山只有那么一颗,还失败了! 他此刻看着南疆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前进,整个人都低气压了。 如此大的震响,为何一个人都没死? 这就是典型的一点操作猛如虎,造成的伤害零点五! 看着战士们已经在爬梯子了,季九宁给叶青下令:“叶青,让贺将军领教一下,什么是真正手雷!” “诺!”叶青领命,骑马往前冲去。 “手雷?”袁峰闻言一怔! 要开始了吗? 袁峰不自觉的拽紧了缰绳,脊背挺直,看着城墙上的人影! 叶青的拿着旗帜冲向最前面的手雷队,下令:“手雷队,准备,攻城!” “诺!” 弓箭手立即让开,手雷队往前跑去。 “扔!”叶青大喊。 一个个借着手雷,不需要点火,精准的落在城墙上,炸开! 咚!嘭!轰! 一个接一个! “啊……”顿时,城墙上烟火炸起,喊声震天! “贺兄!”袁峰眼泪忍不住落下! 他紧紧盯着城楼上,期盼着贺铭山也能与他一样,活下来。 贺铭山看到手雷扔上来时,大喊:“盾牌防护!” 同时他自己也飞身躲开了去,但还是被一个接一个扔过的手雷逼得无处可躲,胳膊上受了伤! 烟尘弥漫,哀嚎声不断!好在盾牌防护多少有效,大部分兵士都蹲下去了。 所以这一次,死亡的人数比卞桥城要少大半! 贺铭山也真正的领教了对方的雷火武器。 “杀呀!”南疆兵已经彻底爬了上来。 烟尘还没有彻底散去,贺铭山迅速回神:“敌军上来了,都给本将杀啊!” 他大吼一声,立即挥刀砍杀! 烟尘在喊杀声中渐渐响起! 楼下的撞门柱,一下一下撞着! 南疆兵上来的越来越多!贺铭山眼看不敌,立即大吼:“去传令,调兵过来,预备兵给老子上!” 战争的厮杀是残酷的!没有其他可言,只有硬拼。 季九宁看看着自己兵士,被砍杀掉下城墙。她捏紧缰绳,给房睢尤下令! “三箭弓弩手!至城下二百米处,放箭给朕上!” “诺!” 第170章 贺将军忠勇 袁峰又是一愣! 三箭弓弩又是什么东西?这个小陛下,她是藏了多少好东西啊? 可他离得远,看不清楚前面的具体情况。 只有贺铭山能感觉到它的恐怖!明明敌人在城墙外面,箭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稳稳的把前来上城墙支援的兵士全部挡在下面。 杀伤力还不小!城下的兵士也伤亡起来! “给我顶住!用盾牌掩护上来!”他大喊着。 一时间形成了一种僵持!好在,很快贺铭山的另一员副将从其他城门登上城墙,而后快速跑快支援。 连战看见敌军支援到了,立马继续加派一万兵力往前冲!现在就是硬拼! 没的选! 胡孜克,祈颜,乌尔善,乌尔塞四人首当其冲朝着城墙上飞去!四人武力都不低! 能登上去,就有吃下这座城的机会! 季九宁坐在马上,跃跃欲试! 连战和巴鲁一左一右护着她,也是看着她,谨防她冲动行事! 连战提醒季九宁:“陛下,弓弩手可以撤回来了,否则我们的人想下去开城门,也会受影响。” “好!去给房睢尤传令!停止放箭。” “诺!”立马兵速跑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城门终于被撞开!连战巴鲁当即带着骑兵就冲了进去! 大军涌入! 季九宁看着袁峰问:“袁峰,你说夏怀建此刻还在仓州城吗?” “不知!您为何问我?”袁峰看向季九宁。 季九宁道:“因为我在想,若是能抓住他就好了!” 袁峰没有吭声。 连战却看到城墙上挂起了南疆军旗!也就是说,南城门被他们控制住了。 “陛下,城内大军不好对付,您还是别急着进去,带大军在外面等着!臣进去看看,稳住局势后,再来接您入城!” 季九宁一听,点点头:“去!” “诺!”连战应声之后,看了一眼袁峰。 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调转马头走了!他一动,他的大军跟着就动了。 “镇国公,给朕拿下仓州城!”季九宁对着连战的背影大喊。 袁峰看着近在咫尺的季九宁,好奇不已:“连战为何放心让我与陛下待在一起,就不怕我杀了陛下?或者挟持陛下?” 他话音一落,叶青和暗一立马包括其他将军立马看向袁峰。 季九宁则是淡定的笑了:“哈哈哈~袁峰呐袁峰,你不会!连战相信你,朕也相信你!” 她满脸的笑意,说相信一个敌军将领,袁峰蹙眉。 “哼,若你不是南疆王的女儿,我袁峰冒死也会杀了你!” “或许!”季九宁不甚在意! 她骑马往前走了几步,叶青紧紧跟在她身边,“陛下,要不要回车内休息一下?” 季九宁摇摇头,她恨不能跑进去杀敌,只是不想连战和巴鲁分心! 这才老老实实待在外面等着。 “去,派人把南城门伤亡的我军战士都带回来。” “诺!” 月亮已经悄悄爬上头顶,这一战,打了整整一夜! 喊杀声震天,不断有人倒下! 城中的百姓,紧紧关闭门窗,安静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夏怀建在南城门破时,由李荀攸等人护着从北城门撤走! 夏怀建的大军边打边退! 巴鲁远远的看到了夏怀建等人的车马,顿时骑马就要追上去,还好连战来了。 顿时喊住他:“巴鲁,不要追!陛下有令,先拿下仓州城!” 巴鲁一枪一个,将拦在他面前的敌军放倒! 贺铭山还在战斗!他硬撑着最后一口气,跟胡孜克打了八百回了! 胡孜克知道,季九宁想收复他,所以并未真的下杀手,因为贺铭山此时已经伤痕累累,先是身上中弹,后又被乌尔塞兄弟围攻,伤了肩膀! “贺将军,你何必呢?如今大势所趋,你何不归顺我南疆陛下?” “我乃是……西燕大将,如何能叛变?” “良禽择木而栖!贺将军忠勇,可是西燕配吗?夏怀建配吗?他早就暗地里投效了邺王,早已是叛军了,也就你们被蒙在鼓里!如今天下,三足鼎立,邺王,南疆西燕早已不复从前了!” 贺铭山挑开胡孜克,往后退了一步,大惊失色:“你休要胡说!夏怀建何时投效了邺王?难道邺王也造反了?” “贺将军,你见了我们陛下,自会知道真相,李超就是邺王的傀儡,邺王派人用蛊毒暗杀我们陛下,他的罪证都在我们陛下手里,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 “不可能,你休想哄骗我!” “贺将军,我们陛下早已心知,她爱惜你的才能,所以让我等不等伤你性命!你可以,不信我胡孜克,但是连战将军,你也不信吗?袁峰好好的活着,就是我们陛下对你的诚意!” 贺铭山终于站不住,坐到地上去。 他看着周围死去的几乎全是他的兵,心口钝疼。 南城门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立马有南疆兵上前要去绑贺铭山,让胡孜克给拦住了。 “不必绑,本将带着贺铭山去城外见陛下!陛下自会处置!你们派人守好南城门!” “诺!” 胡孜克上前搀扶起贺铭山,下了城墙。 贺铭山这才看清楚,随处可见的都是躺下的兵士,血流成河! 他推开胡孜克,一瘸一拐的走向城门外,手中的刀却没有丢开! 南疆兵见到他,全都抬起手中的武器对着他。 胡孜克跟在他身后! 季九宁正百无聊赖呢,就听叶青喊她:“陛下,你快看!” 季九宁立即抬头看去,就见火光照耀下的城门处,有两个人,缓缓走了出来! 两人身上都是血,但是其中一个穿着棉甲,但是另一个一瘸一拐的是谁?还拿着刀,月色里,还泛着冷光,上面血迹斑斑! 这时袁峰突然激动起来,他骑马往前跑去:“贺兄!” 听到这声喊!季九宁才明白,这是贺铭山,当即也骑马往前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暗一,让玉玲前来救人!” “诺!” 贺铭山跌跌撞撞,实在走不动了,听到袁峰的声音,他身体一晃,抬头看去,视线里,有两道模糊的身影骑马朝他跑来。 他又撑着往前走了两步:“袁峰!” 突然他身体一晃,差点倒下,胡孜克要扶他,他却快一步,用自己的长剑插入地上,支撑着他的身体,没有彻底倒下。 “贺兄!” 袁峰远远看见,心急如焚。 跑到近前,不等马儿站稳,他急急跳下去,连跑带爬的冲到贺铭山身前。 哭着将贺铭山扶住:“贺兄!” 第171章 拿下仓州 贺铭山使劲儿眨眨眼,想看清袁峰,他抬手握住袁峰的手,低低的笑了:“我输了!只一战就输的彻底!” 袁峰摇摇头,心想,我的更彻底! 这时候季九宁过来了,她跳下马,跑过来,看清楚是胡孜克后,笑了:“胡将军没受伤?” “谢陛下关心,末将没有受伤!贺将军伤的有些重!”胡孜克笑道。 季九宁走到贺铭山跟前,她的身高和此时半跪着的贺铭山刚好齐平! “贺将军,可愿效忠朕?”季九宁问。 她的声音有女孩的清脆,但也有上位者的气势! 毛茸茸的帽子下,一张雪白的小脸,贺铭山看着她问:“邺王,是否已造反?” “是!只是他聪明,在等待时机!如今仓州城破,他一定会借口清君侧的名义,带大军去往京都!” “夏怀建可投效了邺王?”贺铭山再问,一旁的袁峰,整个人已经傻了! 他怎么不知道这些? “夏怀建曾给邺王投去愿意归顺的书信,邺王也派了一千死士来助他,但是两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个朕就不得而知了。” 听着季九宁的话,贺铭山低低笑了。 季九宁看着袁峰:“带他回去医治!大夫已经等着了!” “好。” 袁峰二话不说,就将贺铭山扶着上马。 季九宁看了一眼,对着胡孜克道:“你回城中去帮镇国公!” “诺!”胡孜克转身离开。 叶青陪着季九宁上马回了大营! 玉玲直接带着贺铭山去到营帐里,两名兵士给她帮忙,快速消毒上药,包扎! 而后给了袁峰一副药包:“去给他熬好,喂一半留一半,天亮了再喝!” “好,谢谢!” 袁峰接过,走出去要熬,可是他找不到东西,水也不知道从哪儿接,于是就问其他小兵,但是没人理他。 知道他是俘虏,全都没好脸色,尤其还是害死王爷的夏怀建手下。 更是没有好脸色。 直到玉玲过来主动帮忙:“算了,还是我来!” “谢谢你了。”袁峰有些不好意思。 “不必客气!你们是陛下看好的人,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玉玲笑着说完就走了。 袁峰一怔,而后苦笑了一下,又快速转身走进营帐里,去看贺铭山。 贺铭山昏迷着,身上多处受伤,好在都不致命! 看来的确是对方留手了! 这时,他见士兵抬着一筐木炭进来,又点燃了一个火盆。 忍不住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木炭!” “炭还有木炭?”袁峰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 “嗯,是我们陛下命人制出来的,玉玲姑娘怕你们冷,让多加一个炭盆,给你们取暖。”士兵的口气里全是骄傲。 说完之后,又去旁边的大包袱里,取出一张厚棉被,抱着过来,给贺铭山盖上。 忙乎完,这才下去。 袁峰摸了摸厚实但柔软的棉被,竟是新棉。 心里很惊讶!军营里,能有新棉,已是难得,怎得还舍得他们用? 仓州城内! 夏怀建的残留兵力,全部被剿灭,或被抓获,他来不及带走粮草,也被巴鲁派兵把守起来了。 连战去到仓州府衙,翻找了一遍,又去夏怀建府中搜查。 结果,在他的府里,发现了好几个他的姬妾,还有好些下人,书房里有很多墨宝,整个府里华贵非常,珍贵的摆件数不胜数。 从几名姬妾口中得知了夏怀建还有自己的藏宝库。他带人前去找,却发现内部设有机关。 于是他只派兵把守,并未立即闯进去搜刮! 乌尔善和乌尔塞此刻还在带兵搜查,连夜将仓州府内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部抓起来,关进了大牢里。 但是并未为难其官员家属,只道等口信! 天蒙蒙亮时,季九宁都快睡着了,终于巴鲁回来了。 他亲自迎战季九宁和大军入城! 连战等人熬了一夜,此刻却依然精神奕奕,见季九宁进来,齐齐跪下行礼:“臣等恭贺陛下成功拿下仓州府!” “很好!今夜,诸位将军都辛苦了,快起。”季九宁坐到最上首的椅子上。 “启禀陛下,臣在夏怀建的府邸,发现了一个藏宝库,但是内置重重机关,恐怕不好进去。”连战起身禀报。 “哈哈哈,夏怀建这个老东西,好东西多,爱财如命,这个不重要,倒是城内如何了?” 她其实一路走过来,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毕竟巴鲁这张嘴,平时不开,这时候逮着自己,肯定要说个不停的。 “夏怀建带着大军从北城门撤走了,城内只有贺铭山的旧部,还有一人,叫方世泽,他是夏怀建的人,带着骑兵五千负责断后,被巴鲁擒获后,关押在了地牢里。” “嗯,关于抓获的人,你明日列个名册注明其职位给朕。” “诺!臣已经命人去登基了。” “很好,城中布防可安排妥当?”季九宁对于连战向来都是放心的。 连战在武将里的确算是很细心的了,粗中有细,做事想的周到,也从不拖泥带水! “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全部换上了咱们的人!城中也已搜查过了几遍,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官员的府邸,也已派人暗中盯着了,一有异常,立即回来禀报,再就是粮草之事,夏怀建逃的匆忙,并未全部带走,粮仓有五十多万担粮食!”连战说到这里就激动! 东仓府可真是富裕啊! “哈哈哈~夏怀建囤积如此多粮草,应是准备与咱们久战呢!”想到有五十万担粮食,季九宁开心不已! “哈哈哈,那夏怀建老贼是没想到,自己一战之力都没有,就彻底败逃了!”乌尔善也大笑出声。 夏怀建逃跑时,他在西城门那边,听说了消息,还准备去拦截呢,但是又接到连战命令,不必去追夏怀建,先拿下仓州府。 否则他定是能看到夏怀建屁滚尿流的样子。 这时连战地上战报:“陛下,此战杀敌一万八千多人,俘虏敌军一万六千五百四十七人!我军将士战死五千六百人,伤三千四百人!” “即刻将俘虏打散编入新兵营,明日开始休整练兵!乌尔塞,胡孜克,你二人负责练兵。” “臣遵旨!”两人齐齐应声。 季九宁看向巴鲁:“巴鲁,原州和卞桥的新兵,你来负责操练整顿,下一战,朕要带着他们上战场。” “末将遵命!”巴鲁气势如虹的应着。 第172章 退守何处 “城中百姓没有惊扰到?”季九宁看着底下的一众将领。 “没有,陛下放心,末将等都禁忌着呢!”巴鲁对上季九宁那审视严肃的视线,立即解释。 “嗯,不光你们要记着,手下的兵也得记住,但凡有一人敢做了欺民霸女之事,朕绝不轻饶!”季九宁厉声道。 “诺!”众将齐齐应声。 军纪严明,才能打胜仗,作风优良,才能得百姓拥护! 她要的是天下安宁,而不是自我极乐! “都下去休息两个时辰在忙!今日所有城门关闭,咱们在仓州城要休整几日,等哈尔沙克那边的消息。再决定如何出兵!” “诺!” 众人应声后齐齐退下。 只有连战留了下来,他上前几步道:“陛下,贺铭山如何了?” “连叔放心,玉玲在给他医治,已无性命之忧,只需多休息几日就能痊愈!” 连战点点头:“陛下有所不知,贺铭山曾与在十几年前,与臣和王爷等人,一起作战过,多少也算生死之交,可惜造化弄人,最早他被调派去驻守宁川府,后又被夏怀建调来守卫仓州府,多年不见,他亦是如年少时一样勇猛。” 季九宁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也是感慨万千! 就听连战又道:“臣听说,他当时在城墙上已经被手雷伤了胳膊,又被乌尔善和胡孜克两人围攻,可他应是没有倒下,直到力竭,被胡孜克告知夏怀建和邺王勾结造反之事后,才心甘情愿的出城拜见陛下!” 季九宁想说,他不是心甘情愿来拜见自己的,而是想当面问问她,是否是真的! 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这样的人的确值得敬佩!可作为军人,舍身忘死报效国家,是每个军人都刻在骨子里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玉玲说,他明日就能醒来,连叔到时,可要好好劝劝他!告诉他,他的赤胆忠勇不是为西燕皇室,也不是为夏怀建,更不是为朕,而是天下百姓!” 季九宁看着连战,神色认真道:“朕让南疆卫去查过,贺铭山在东仓和宁川府一带,很有威望,此人也很聪明,昨日他扔下去的那枚雷弹,虽然粗制滥造,没有成效,但是他能想到此中关键,并立时命人去改进,就足以证明,此人聪慧过人,且胆大心细。敢说敢干!” “陛下说的是,那是否说明夏怀建手中已经有了手雷?”连战想到那声巨响也是心惊! 季九宁站起身来回走着,她摇摇头:“暂时应是没有的,否则他早就用来对付咱们了,只怕他们会找人继续研究手雷,到时候,难保不会做出来!” 古人可是很聪慧的!毕竟火药就是古人发明的,之前没有战争武器的概念和启示,如今有了,肯定不会放弃! 想到此,她看向连战:“连叔,大军在仓州城内休整,但是周边的县城,我打算派乌尔塞和巴鲁去收复!” 连战点点头,他想了想道:“如此也好,大军能够得到休整。咱们也趁机了解一下局势!恐怕邺王和西燕皇室最迟明日也会得到消息。” “嗯,知道是迟早的事!不过如今咱们已经拿下仓州城,夏怀建带兵退守,也只有两地的可能,一是去东北面的峦城,二是西北方向的石崖城!” “江荣说过,梧州城的城主与夏怀建关系甚密,会不会他去了梧州城?” 季九宁闻言走到夏怀建留下的舆图前,查看。 梧州城在其余两城还要往北,与仓州城相隔有八百里,中间还有三座大山横隔着。 “若是如此,他倒是要辛苦了!连夜逃走,直接进山?”季九宁也在琢磨,这种可能性! 连战指了指峦城的位置:“这处地势平坦,距离仓州城又近,周边都是县城,对于夏怀建来讲,不够安全!在此退走时,也容易被劫!他不会选峦城。” 季九宁听得点头,她问:“石崖城呢?这里看着可是易守难攻之地,四面环山!” 连战点点头:“的确如此,可也正因为如此,石崖城很可能成为坟塚之地!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定是风水宝地,此处看着好,但也凶险万分,不宜进,更不易退!一旦被围,就逃无可逃了!” 季九宁眼眸亮亮的,连战懂得真多啊,古代的将领,真的不能小觑。 “如此说来,他会带兵进山直入梧州城?”季九宁挑眉问,但其实也已经相信了连战的话。 夏怀建在东仓境内盘踞多年,自然对此地十分了解,从去年到现在,他定是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只是开战后,没想到自己有武器,加上棉甲的作用,让他们难以对付,才失去了气势,加上他身边有个李荀攸。 听闻江荣所述,这个李荀攸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小人。 只会背后使阴招,一旦有危险就立即脱离,从不会正面冒险去反抗。 而夏怀建恰恰对此人很是宠信! 如此,仓州城才会短短时间被放弃,而不是奋起反抗! 连战沉思良久后,指着地图道:“若是臣的话,臣不会选择这两地,而是带大军翻山,退守梧州城,如此,即可调派这两城的兵力对我军形成两面夹击,防御抵挡,还可再退守京都,或者干脆北上去往北地投靠邺王!即便是等待援军到来,也是最好的选择!” 季九宁无不赞同:“嗯,不急,南疆卫和朕的暗探,已经全面出动了,消息不出两日就会送来,咱们耐心等待!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所有战俘的兵士,全部打散编入咱们的队伍中,进行操练。” “臣明白!陛下放心就是,熬了一夜,天已经亮了,陛下身体要紧,您还是早些休息。臣已经命人收拾好了府衙!” “连叔也辛苦了,快些下去休息。” “诺!臣告退!”连战这才退下。 叶青上前给季九宁地上热茶:“快喝口热茶。” “好!的确说的口干舌燥呢!哈哈哈~”季九宁笑着接过。 这时,暗四走了进来:“启禀陛下,府衙全部检查过去了,一切安全,您可移驾去后院休息了。” 季九宁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茶,这才起身。 “走!去休息!” 第173章 军机要事 季九宁一路往后院走,看着景致,都忍不住咋舌,这假山流水,木桥河塘的,连地下铺的都是大理石砖,两旁的灯柱精致的比她前世电视剧里的还要华贵大气。 古朴大气,主殿的房屋顶上都是用的琉璃瓦。 廊厅里雕柱,纹络古朴繁复,色泽艳丽,屋子里摆件,处处体现着金钱的光泽! 红酸枝的大床,紫檀木的书桌,还有黄花梨木的茶台,和椅子。 连衣柜和屏风都是紫檀木配金雕! 季九宁摸着那玉石摆件,触感温凉细腻,是一只小麒麟。 “夏怀建就是杀了朕的父王,才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啊!” “陛下,您莫要再伤怀了,快些休息。咱们迟早能抓住夏怀建,用他给王爷祭奠!” 叶青安慰着季九宁。 其实她还想问季九宁,为何当时,不拦截夏怀建,听闻巴鲁将军当时已经看到夏怀建了,是连战拦住了,这次生生让夏怀建给逃了! 可是现在看是外头的太阳都升起来了,陛下都一天一夜未合眼了,自然是先休息要紧,身体可不能开玩笑! 季九宁也的确是困了,于是只脱了外袍,就直接和衣而睡了! 外面竟然开始下起了大雪,满地的死尸被清理,地上的血全被覆盖住了。 天光终于彻底大亮,但是向来繁荣热闹的仓州城,此刻却依然安静! 无一人出门。 仓州城失守,短短三日,三城连失的消息,终于在第四日傍晚送到京都皇帝的手中! 他一口老血吐出,直接昏迷了过去。 洪公公急得,马上传唤太医! 大臣们噤若寒蝉,后宫妃嫔人心惶惶! 唯有几个皇子表面一副伤心担忧的样子,背地里的动作,却接连不断! 其中二皇子更是在无人主持的朝会上,提议让邺王去调兵攻打季九宁的大军。 但是却遭到了大臣们和其他皇子的反对! “二皇兄,邺王需要镇守北地,北蛮人每年都有入关强抢的时候,这时候调离邺王,岂不是让我西燕,两头开口?” 说话的是三皇子,他舅舅在北地被欺负的时候,邺王都不见出面,甚至他和母妃怀疑,邺王早有反叛之心,他派人暗杀了方青山,再嫁祸给舅舅。 毕竟从北地逃回来的人描述,当时同他们一同进去了十来个杀手,帮他们。 只有他们自己根本就打不过方青山的,想也能想到的。 刚好又是那些杀手出手一刀杀了方青山,舅舅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场面混乱之下,就全部嫁祸给舅舅头上了。 而方青山一死,北地就又如从前一般,只有邺王一人做主了! 刚好制冰人又在他手上,如此一石二鸟的计谋,还有实力能办到的事,除了邺王,不会再有他人。 他排除异己!不顾圣意,就是有二心。 好在自己和母妃对父皇苦口婆心的劝说,终于让父皇相信了邺王的目的,这才让父皇对舅舅放过舅舅一条性命! 遭到三皇子反驳的二皇子,脸色很黑,但他还是坚持道:“如今战报凶险万分,说是他们手里雷火,此物非常可怕,是攻城的利器,连夏怀建都挡不住南疆兵,那眼下,除了邺王,谁还能拦住南疆大军?” “可是北地怎么办?”三皇子就用这个问题,问住了大半朝臣。 “让邺王留一部分兵力驻守北地,再说北蛮人也不一定会打进来,可季九宁的大军就不一样了,她口口声声为南疆王报仇,已经在南疆当了女皇,势必是要攻入咱们皇帝的,总不能等着她打过来了,再叫邺王来?” 二皇子这话一落,顿时有不少大臣附和:“的确如此,若是那时,再调兵来护驾勤王,恐怕为时已晚!” “听闻南疆大军全部换了新的战甲,兵器也精良,还有无法攻克的雷火辅助攻城,那咱们如何抵挡?” 仓州城都失守了,后面也就三道门大门了,过了这三门,京都就没有保护屏障了!那到时候他们也就危险了! 看着大部分人不提邺王出兵,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在心里认定了邺王早已有了不臣之心。 当年只有邺王对于皇帝的削藩置之不理,违抗圣旨就是不臣之心,不将皇帝放在眼里,人家手握二十万大军,动不动就打仗,百姓拥护,皇帝那邺王一点办法都没有。 违逆反叛之人应是邺王才对,皇帝却讨伐不了,反而却对忠心耿耿的南疆王下了死手! 现在不少人觉得皇帝当年的确做错了事情,外面的老百姓好糊弄,但是他们这些天子近臣,可不好糊弄。 南疆王心甘情愿的来京接受削藩,却被皇帝直接暗害,还苛待其子女。 如今人家女儿造反,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南疆大军打进来是为南疆王报仇,寻的人自然是皇帝,他们没有仇的大臣们,自然可以安枕无忧,至少性命保得住。 可若是邺王来京,那绝对是冲着皇位去的,到时候他们这些老朝臣,指定会被他清算! 所以他们才不会出面说话。 四皇子见二皇子和三皇子吵起来了,他站在一旁看戏。 也不管,脑子里在盘算,如何先确保自己的太子之位,如此乱象,才是他的机会。 季九宁,一个小女娃,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毕竟他堂堂西燕王朝几十年,如何是一个小女孩就能撼动的! 就在他们吵的不可开交之时,远在北地的邺王,也收到了消息。 他看完之后,直接眼眸眯起! 季九宁有雷火?他突然就想到,曾经在北地时,季九宁放过一次烟花,那烟花他未曾亲眼所见,但是百姓却当神火祭拜! 如今她又有雷火,用来攻城,短短三日时间,不但攻破了卞桥,原州,就连夏怀建重兵把守的仓州城都被破了。 如此势如破竹之势,这雷火到底是什么武器? “来人!” “王爷!”暗探立即现身。 “去查雷火!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雷火之源。” “诺!” 看着人离开了,邺王立即叫来其他其他副将和谋士一起商议。 “顺便去给宋文斌传信,让他来一趟,就说是军机要事!” “诺!” 第174章 无人同他分享 十几人到邺王的府邸,进去参拜。 书房里登时聚满了人。 邺王摊开西燕地图,给他们指一下季九宁当前的位置。 “仓州城,如今已被季九宁拿下!密报上说,南疆大军携带威力十足的雷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只用了三日时间,就攻破三城,吸纳兵力将近五万!”邺王大概说了情况。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南疆大军竟然如此厉害?那先前和南邑联军时,怎么连攻几日都攻不下?” “仓州城可是夏怀建的老巢啊,他手里可是十几万大军,怎么就平白让给季九宁了?” “这不是让,就是真真实实的输给了南疆大军,他怕是此刻正带着大军狼狈退守呢。” “看来连战和巴鲁等人,当真没有死,否则其他人可打不出如此威猛的战绩!” “那王爷想如何做?咱们是出兵?还是继续等?” 听到这句问话,所有人齐齐看向上首的邺王。 就等着邺王发话,发兵出击。 邺王沉思良久,而后抬头问诸位手下副将和投效者。 “如若此时咱们派兵,该如何派兵,诸位觉得咱们是攻打季九宁的南疆大军?还是去往京都,以清君侧的名义来先占下天时的好?” 顿时有人站了出来:“主公筹谋大业已久,何不直接问鼎,男方有季九宁作乱,无人可与咱们作对,此时筹谋下大宝之位,天下群雄自然是追随主公的多!那季九宁就是一个小女娃,选谁一目了然!” 另一名谋士则是道:“主公筹谋多年,隐忍不发,只是在乎名声,如今既然季九宁给了咱们一个起兵的理由,何不名正言顺?咱们的大军可不比南疆大军差!夏怀建打不过,不代表咱们打不过!” “王爷,末将觉得,咱们可兵分两路,一路去往梧州城方向,那里山多地广人稀,咱们可以带大军隐藏于山里,静待时机,暂不出兵,等待季九宁与夏怀建大军交战,咱们再伺机而动。” 闻言,邺王想了想问道:“那另一路兵马该如何?” 那名副将道:“另一只兵马,清君侧!去往京都,同样可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邺王点点头! 顿时其余人也开始思量如此做的可行性和好处。 “张将军所言有理,主公派大军前往京都,只言清君侧,为保皇帝安全而去,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将让安插进宫内,或者想办法控制住御林军,到时候,主公想怎么做,都容易!” “的确是个好办法!” 这时谋士崔焕站了出来,一脸得意的道:“主公,属下的人来报,他已经成功潜入二皇子府中,若是主公想入京,到时候二皇子可利用一番!” 闻言邺王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啊,崔先生当真大才,如此若他日用的上,本王记你大功!” 崔焕立即笑着道谢:“臣谢主公!” 其他谋士眼眸微闪,这个崔焕倒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他们还没想到这一茬,这人已经干好了。 有人立马不服气了,其中之一就是刘绥,他身材瘦小,一双眼却泛着精光。 没有直接针对崔焕,而是上前提出来了另一个重要问题:“主公,到时候会亲自上京?那北地派何人看顾,主持大局啊?” 这一问,倒也给邺王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刘大人觉得谁合适?”邺王直视他的眼睛问道。 邺王的眸光压迫感太强,刘绥不敢直视,忙低下头:“臣一切听从主公安排,不过北地是您的大后方,如今季九宁在此地,也有一小波实力留存,所以咱们必须得派个人能镇守住才行。”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崔焕立马翻了个白眼,其中不少人也瞧不上刘绥。 觉得这太过小家子气,此刻又说不到点子上去,这话谁不知。 邺王也压下胸中那股怒气,把视线投向了其他人:“你们都说说,谁愿意跟随本王上京?谁愿意留守北地?” 邺王的话一出来,顿时安静了两秒。 而后其中一员大将站了出来:“王爷,末将愿去梧州城,会不会那季九宁!多年不见南疆兵,倒是有些好奇,他们到底如何厉害?” 有了人开头,另一名大将也站了起来:“王爷,末将愿跟您一起北上,拿下京都。” 开玩笑,拿下京都,才是首功! 其他谋士也都深思远虑一番后,做出了选择:“主公,臣愿意跟随您北上,京都世家大族倾轧,不好对付,臣去了,也能帮您分担些。” 说话的是另一名投效之人,也是从东仓府迁徙到北地安家落户,逃避战事的氏族之人。 苍南阳,苍家!虽比不上谭家那样的名门望族,但也是小有实力的后起之秀! 财力还是有的,且在京都有本家熟人。 邺王接纳苍南阳时,就对他做过调查。也是看重了他的价值,才收了他入府。 等得就是这一天。 其他人自然也不愿意落后了去,一个个都表示着自己愿意去京都,为邺王分忧! 崔焕的人就在二皇子身边,自然少不了他。 邺王当即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准备东西。等他择好日子,随他去往京都。 剩余的人里,邺王派了两名大将去往梧州城。其余人全部留守北地。 “北地,是本王的老家,北蛮人不可不防,季九宁的人也不可不防,你们留下的人,比我们更重要。等着你们随时做策应。” “诺!” 本来还有人想争取争取一下,也跟着去京都呢。 但听得邺王如此一说,也都闭嘴了。 沈州城! 宋文斌收到邺王的召见信,已经第二日午时了。 他看到想到了邺王为何要召唤他去见面,因为早在昨日,他就先一步收到了季九宁的来信。 他的女皇陛下,已经成功带领大军拿下了仓州城,短短三日,三日啊,连破三城! 仓州城可是重要的富裕之地!更是夏怀建的老巢。 都能一战城破!可见季九宁的南疆大军是何等气势! 宋文斌独自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他高兴啊,只是这份喜悦与激动不能表露出来,也无人同他分享! 谁能体会那种干大事的爽感! 他的选择是对的,季九宁不但有治世之能,还有领兵作战之才。 无人可与之匹敌! 就连邺王也差远了! 第175章 筹谋万全 在书房里想了想,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出发前,留下了一封书信。 带着季九宁留给他的十名暗卫去拜会邺王。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宋文斌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 北地太安静了,安静的可怕! 转而他放下练车,喝了一口热茶,低笑出声:“这恐怕是最后的安宁了!” 往后,烽烟四起,战火纷飞,整个西燕国,都将迎来皇朝的变革! 他在这其中搅弄风云,也算有滋有味了! “哈哈哈~” 到了邺王府邸,宋文斌收敛起自己的锋芒与狂狷,他微弯着脊背,拱手作揖,给邺王行礼。 其他人见他不行叩拜之礼,当即便呵斥道:“宋文斌,你既已经投效主公,为何不行叩拜之礼?可是有不臣之心?” 宋文斌虽是最后投效来的人,可是这人无论个人能力还是投诚时带给邺王的心意,都是他们这些人无法比的。 前任户部侍郎?还是何大儒弟子,加之三万沈州兵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越是这样,他们便越看不顺眼,越醋,那不得找找他的错处,好给王爷上上眼药? 然而宋文斌对此,没有放在心上,他之前也跪过邺王,如此倒是显得这些人小肚鸡肠了。 他淡笑着道:“在下把王爷放在心上,无需做这些样子,来给王爷看,此番前来是与王爷有要事相商,若王爷喜欢让我跪着听,那我便跪着就是。” 说着他走上前去,作势就要下跪,连忙被邺王拉住。 “宋大人何须如此,快坐。”邺王有武力,直接把宋文斌带着就按到了椅子上。 而后他抬眸扫向刚刚说话挑拨的那人,狠狠的瞪了一眼,敲打道:“本王不喜搬弄是非之人,能进到本王书房的人,都是本王选择相信的人,若是谁再敢犯错,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诺!” 众人立马垂首应声。 显然邺王是生气了,看来这个宋文斌当真在邺王心里有着重要的地位。 宋文斌这时,又笑着出来当好人:“文斌多谢王爷爱护与信任,您消消气,诸位大人应该也是想为王爷分忧而已!思虑甚多,难免有犯糊涂的时候,倒也情有可原!” 如此说,倒是给了邺王和这些人留全了脸面。 “哈哈哈,瞧瞧,还是文斌通晓情理。”邺王当即大笑。 “王爷盛赞了,您这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宋文斌开始装糊涂,他指了指在座的各位又惊讶又似糊涂的道:“怎么大家伙都来了?莫不是王爷要过生辰?” 确实,邺王的生辰就是在开春之时,但不是现今日。 邺王一愣,转而有些感动:“没想到文斌你竟还记得本王生辰?不过,不是今日,还要下个月初九了!今日叫你来,是要商议起兵之事!” “起兵?”宋文斌一惊,他手里的茶水都洒出去些许。 瞧着就是初闻消息,震惊不已。 邺王笑道:“如今季九宁带着南疆大军,已经连破东仓三城!夏怀建如今去往了石崖城,此地易守难攻,想他应是能支撑些时日,不过,本王现在担忧季九宁带着大军直逼京都,所以兵分两路,一路派张将军带五万大军前去支援夏怀建,另一路,由本王亲自带兵前往京都护驾,文斌,你觉得如何?” 护驾?支援夏怀建? 开什么玩笑啊? 邺王还真敢问他,这是还不相信自己啊!那就给他来个猛的。 宋文斌当即戏精附体,他把茶盏放到桌上,一双瞪大,神情激动道:“王爷所言可真?那季九宁当真起兵打东仓了?” “嗯,自然!战报前日里就送来了。”邺王瞧着宋文斌这样子,一时也不知道他激动啥。 就听宋文斌又道:“哈哈哈~太好了呀,王爷,此时正是咱们的机会啊!” “哦?什么机会?” “王爷,您才是真正的爱国爱民啊,为何还要去想着护驾呢?带大军直入京都,以清君侧之名入宫,控制住皇帝,与其余皇子大臣,您就能直接做主了,届时,整派其他各地兵马集结一起攻打季九宁南疆大军,还怕灭不了她吗?” 宋文斌的话,让其他人都是惊诧,这人倒是敢说! 挟持皇帝,皇子和大臣?哪有那么容易? 这时,宋文斌看向了其他几位大臣:“诸位投效王爷,也终于到你们发挥使力的时候了,去到京都,想办法在各家府中安插眼线,拿下这些人的把柄,再有王爷的强势武力和威望之下,不怕没有人倒戈!” 邺王点点头,的确如此。 “可本王进宫,怕是不易!再者,进宫对于本王来说,也是危险之事,南疆王就是被皇帝射杀!难免皇帝临死之前,不会抓住机会也对本王下杀手!” 宋文斌笑着摆摆手:“王爷多虑了,此时的西燕,急需一个能护住皇室安稳的人,那个人必须是王爷您啊!” 其他人这时候也出来附和:“的确如此,若是那皇帝不傻就该知晓,只有王爷才能与季九宁的南疆大军一战。否则对方直取京都,他们就危险了!” “是啊,王爷,京都守卫,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五万兵力!咱们带去十万大军,还怕拿不下京都吗?” 这时宋文斌又开口了,他思虑道:“王爷不必担心皇帝,咱们没有控制住皇子和大臣之前,先不进宫面圣,眼下咱们在这里商议对策,只不定京都的朝会上早已乱成一锅粥了,若是王爷信得过文斌,文斌可与王爷一同前往京都!” 邺王终于笑了,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如此,本王便再无顾虑!” 宋文斌是前户部侍郎,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父亲乃是先皇亲随,他与现在的皇帝,幼时,也是伴读。 有他在其中周旋,可谓能够事半功倍,甚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如此自己所筹谋的大事,还怕不成吗? 其他人见此,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 宋文斌当即起身给邺王再次作揖,态度恭敬道:“文斌必定为王爷筹谋万全!” “好好好,文斌快坐,那你说说看,咱们接下来,该是如何做?” 第176章 戏精附体 宋文斌当即问道:“刚刚听这位大人说,王爷打算带十万兵马前往京都?” “不错,文斌可是有不同意见?” 宋文斌点头:“北地可是王爷的大后方,如今抽调十万去往京都,那南方,季九宁那边如何调派兵力?” 邺王笑道:“本王暂时不会与季九宁的大军对战,派兵去往南方,不过是给朝廷做个样子,所以只派五万兵力过去做做样子。北地留守五万,加上你那三万兵力,北地一共八万,应是可以对付内乱或者北蛮人!” 宋文斌点点头:“用兵之事,文斌不懂,王爷英明,如此也好。不过派遣出去的领兵将领很重要,留守后方的人,也同样重要,王爷可是想好了?” 邺王点点头,又摇摇头:“之前本王拟定了一批人,张将军带五万大军南下,陆将军和裴文谦留守北地,其余人,本王大半都是要带走的。” 留下也未必安全,说不定还会生事! 不如带走,北地有八万兵力在,一力降十会,再强的龙也得给他伏着! 宋文斌并未言语,这个安排看起来没毛病,但是架不住邺王刚愎自用啊!张将军一人带五万大军南下? 张将军再厉害,也有万一呢,连个预选之人都不备。就等着被他家女皇陛下吃掉。 至于留守北地的五万大军,呵呵~杀回来,估计都来不及救! 不过嘛,这些都是后话了,若是邺王拿不下皇宫,女皇陛下拿不下夏怀建,那北地最好还是安安静静的好。 不过他相信,这一日不会太远了。 他的消息,他了解,西燕皇室如今已经乱象横生! 皇子间的争斗,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没有人管西燕的战事!只一心想着登位大宝! 如此腐朽,不必外人多费力,自己就从里面掏空了,倾倒只是时间问题。 邺王见宋文斌一时不说话,还以为他在思虑什么? “文斌,文斌?你可是觉得本王如此安排不妥?” 听得邺王唤他,宋文斌急忙收回思绪,他眨眨眼,有些为难的道:“臣就怕北蛮人打进来,北地的百姓,日子过得太苦了!臣担忧啊!” 邺王听闻他是因为担忧百姓,才这般,正想安慰他几句话呢,就听他又道: “王爷知道,文斌为了北地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付出了不少,做了那么多,只盼着他们能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战事一起,若是北蛮人知到王爷带着大军离开北地,极寒了一冬天的北蛮人,还不得闯进来硬抢?” “届时,八万,也不知道够不够拦得住北蛮人大军。” 宋文斌幽幽道。 这话虽是糊弄邺王的,但也的确存在这种问题,北蛮人一年两次犯境,一次是入冬前,百姓刚收完粮食的时候。 一次便是开春暖和的时候,就像宋文斌所言,北蛮极寒之地,一冬天都苟着过,天气一暖和,想要吃穿,自然下入境西燕抢掠来得快。 邺王思考一番之后,看着宋文斌,言语隐晦的道:“此时,文斌不必担忧,本王在北蛮有线人,若是他们敢有动作,本王自会第一时间知晓。” 宋文斌看了看邺王,见他对自己点头,宋文斌眸光微闪,而后低头对着王爷道:“王爷手腕了得,如此文斌便没了担忧。” 好啊,邺王竟然与北蛮人勾结,难怪呢,这些年,每次皇帝一下圣旨召唤他入京面圣,北蛮人就恰好打进来了。 若是百姓知道,邺王这个守护神是他们的杀神,可还如何爱戴敬仰? 全都是老狐狸,北蛮不会打,他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宋文斌也在心里对邺王更加唾弃起来。 之前,他只是选择不同,各为其主,对于邺王没有更多的看法,甚至多少也是有些敬重的。 可自从得知,他派人用蛊毒毒杀季九宁后,就对邺王此人有了不同的看法。 大丈夫行事应光明磊落,即便是政敌,要行非常手段,可也不是如此毒辣阴险的方式,尤其对付的还是南疆王的女儿,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这真是让他大跌眼镜,对邺王的看法一变再变。 此人行事,狠辣,不留情面,为人阴险,不讲道义,只看利益!与之相交相当于拿命遮堵。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处处都是陷阱!一步走错,就会被他盯上,下一步就有可能掉入他设好的陷阱之中。 能与北蛮人勾结多年,还不被北地百姓知晓,这也是本事! 可怜那些被生生害死的百姓! 就因为邺王的欲望,被无辜的送了出去! 接下来邺王又与他们商议了出行的时间。 定在十日后,南下的大军先行两日,而后再给京都发奏报。 主动表示以派大军南下协助夏怀建,抵挡南疆叛军,只是报的大军人数却反过来了。 邺王在奏报里说,南下剿灭南疆大军的兵力有十万,而进京护驾的兵力,只带了五万,留守五万在北地。 十万大军先行,大军出北地行至大别山后停下,直到邺王带着五万大军行来,两军悄悄交换,十万大军开始拐弯往京都方向而去,五万大军则是跟着张将军南下! 西燕皇帝也终于苏醒,看到邺王的奏报,他又惊又喜! “来人!去给朕查!邺王的大军行军时间,和路线。” “诺!” 皇帝也害怕啊,谭国舅说过,邺王明知谭国舅是奉皇命而去,可邺王却还是让手下人抓了谭国舅,给他下马威! 连制冰之人都隐藏起来,甚至为了夺回北地完整的控制权,还设计杀了方青山,嫁祸给谭国舅! 如此心机手段,胆大妄为! 皇帝不相信,邺王没有谋反之心。 眼下季九宁没死,还收复了南疆大军,带着他们造反,这是给了邺王一个起兵的借口。 这时,黄公公突然跑进来,递给皇帝一份密报。 “陛下,咱们派往南疆的暗探还有一人活着回来了,这是他冒死带回来的密报。” 皇帝急忙接过。 打开一看:邺王派章丘之控制李超在南疆造反,章丘之使用蛊毒暗杀季九宁不成,反被季九宁所杀! 还附带着两份盖有邺王私印的书信。 皇帝看完,咳嗽的更厉害了,那书信上,很快被染上了鲜血! “陛下!陛下?” 第177章 已是悬崖百丈冰 黄公公急忙大喊:“传太医!快传太医!” “黄忠,不,不要让邺王……进,进宫!”皇帝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又昏了过去。 两次事件,使得他心力交瘁,急火攻心,如今不止是他的身体状况,就连整个西燕,都已是悬崖百丈冰!难治了! 挣扎,不过是最后的期盼和不甘! 太医院的人呼啦啦来了一堆,才堪堪将皇帝的病情稳住。 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皇后和贵妃哭的泪眼汪汪。 黄公公站在皇帝床前,劝说着两位娘娘,顺道还把密信偷偷给二位娘娘看了。 “皇后娘娘,皇上昏迷不醒,邺王又有不臣之心,如今的局势不稳,还望您能站出来,主持大局啊!” 听着黄公公的话,皇后缓缓点头。 “放心,本宫会跟家父以及家兄商议,如今邺王已经带着大军往京都护驾而来,咱们得想办法,将他拦在京都城外。” “娘娘英明!”黄公公低头作揖。 皇后想了想又道:“皇上昏迷不醒的事情,暂且先瞒着外面。有奏折就交给六部去处理!” “诺!”黄公公应着。 一旁的贵妃娘娘却是看了一眼皇后,眼里都是鄙夷不屑。 她柔柔出声:“黄公公,皇后娘娘为皇上操持大局,本宫也要为皇上分忧,能做的就是给皇上侍疾了!年前白衣走时,还给我留下了两粒回转丹,想来能让皇上身体好转些!” 皇公公一听,立马对着她弯腰行礼:“叶神医留下的,定是好药,奴才代皇上先谢过贵妃娘娘!” “黄公公可不兴跟本宫说谢,这都是本宫该做的,平日里皇上对本宫的好,本宫记着呢,如今皇上身体又痒,本宫自是要照顾。” 贵妃娘娘矫揉造作的说了一顿,皇后不想看她,先行离开了。 她还要去找父亲和哥哥商议一下邺王的事情。 而贵妃见皇后走了,她也离开了,说是回去拿药,顺道着收拾些用品过来,她要在皇帝寝宫里,日日夜夜照顾皇帝! 对此,黄公公并未阻拦。 只是他却知道,除了皇后娘娘外,怕是无人真心在意西燕的战争,一个个都盯着龙椅呢。 他长叹一声,收起信笺,候着去了。 皇后乃是常太傅之女,常葭,她十六岁入宫为后,对皇帝也曾一往情深过,可是后来,被伤的很重。 好在常葭并非是爱钻牛角尖之人,她饱读诗书,心中装着天下,也有百姓,自然心胸开阔。 可惜一生无所出,被围困在高墙后宫之中,被迫与一堆女子争风吃醋! 她的父亲也疼爱女儿,可也改变不了什么。 此刻听闻女儿找他有要事相商,立即就收拾收拾,带着儿子进宫了。 “老臣拜见皇后娘娘!”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父亲,大哥,快快请起,烟儿上茶。” “诺。” 常太傅和常大人这才坐下,两人脸上都是探究。 皇后的宫里,倒是没有外人,她直言道:“父亲,大哥,邺王有不臣之心,此番进京,恐怕目的不纯,他来京都,恐怕并非是护驾,而是来借机夺权!甚至篡位!” “什么?”常太傅一惊,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 而常大人则是垂眸沉思良久,抬头问皇后:“娘娘的消息可准确?” 皇后也没瞒着:“皇上今日又吐血昏迷了!只是我让黄公公瞒下来了。” “是何情况?不是刚刚好转吗?”何大人急问。 皇后摇摇头,一脸悲观的道:“有暗探送南疆送来密信,邺王的手下章丘之辅佐操控李超在南疆造反,企图控制南疆兵权,只是后来季九宁回去了,还从其手中夺回了南疆大军的控制权,密信里,邺王下令,命章丘之用蛊毒试图控制季九宁,可惜,没有成功,最后季九宁还将章丘子也杀了。” “这!邺王竟是背后操控李超造反之人?” 常太傅和常大人都震惊不已。 “父亲,季九宁深知邺王的狼子野心,她定是利用邺王来拖住皇上,好让她在南方起兵作乱,而邺王,也同样利用季九宁造反起兵之事,来进京达成目的。黄公公说,皇上昏迷之前,下令,千万不能让邺王进宫!” “女儿想了又想,邺王有五万大军,若是让他进宫,皇上必定危险,皇权就会动摇,一旦他动用武力,控制住宫里,那皇室就彻底败了,所以,必须把邺王挡在京都外面如此京都还算安全。” 常太傅点点头,却也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娘娘此番为皇上打算,倒也是良策,可惜,想要把邺王拦在京都城外,恐怕不易。” “父亲,邺王想要进宫,只能孤身一人,到时候,若是他敢乱来,本宫自会安排御林军和弓箭手,取他性命。” 当年皇帝用这样的手段错杀了南疆王,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那自己如今,就用同样的手段,来杀起了造反之心的邺王! 西燕皇室,才二世就要败落了吗?,当真是对不起那般英勇神武的先皇! 常太傅一时间有些心酸,眼泪不自觉落下。 “娘娘,是想我们去鼓动说服其他大臣一起想办法,拒绝让邺王入城?” “邺王此番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和气势,想要将他拦在京都外,并不容易,女儿一人,做不到,自是要朝臣们一起联合,才能做到。” “另外大哥,你乃是吏部尚书,要想办法联合六部,齐心协力处理好皇上的政务,想办法说服他们,不可与邺王为伍。同时,也要谨记,防着有二心的大臣,在其中作梗!” “诺!臣定尽心尽责,还望娘娘不必太过操劳,注意身体!” 毕竟,这是西燕皇室的事情,她连子嗣都没有,管这么多,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可有些话,也不能明说,毕竟是在宫里,隔墙有耳!所以只能这样含蓄的提醒妹妹。 作为皇后,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没必要太认真了。 常大人的心里话,皇后是不知的,也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意,她如今一心就想着如何拦住邺王。 如何保住西燕皇室! 三人在皇后宫里商议了很久,常太傅离宫后,就直接回府了。 第178章 忠孝难两全 回府后的常大人常沐,立即叫来其他兄弟和家人,去了常太傅的书房议事! “邺王要来京护驾,三日之前就出发了,可今日我与父亲进宫,皇后娘娘却说,邺王有不臣之心,之前南疆李超造反,就是邺王在背后操控,企图控制南疆兵权,可惜,杀出来一个季九宁,乱了他的计划,现如今,他借着季九宁启动战事,以进京护驾为由,想要入京控制京都,一旦皇权旁落,则西燕李家皇室就危险了!” 老二常元问道:“眼下邺王亲自带军进京,又有谁能拦住?” 老三常唯却道:“咱们为啥要拦邺王?要我说,如今这天下被皇上治的……” “住口!休的胡言乱语!”常太傅立即呵斥三儿子,老四还小,才刚刚成家,正与娇妻新婚燕尔呢,所以此刻听着,没有多话。 “无论如何,咱们都是皇上的臣子,当为皇上考虑,如今皇室有难,为人臣子,怎可议论其朝,生叛之心?纵违逆之事?” 常唯却垂下眼眸,紧抿着唇,他觉得父亲真是老了,忠心是给英明的皇帝,可现在的皇上配吗?那一个个皇子配吗? 再说如今的季九宁造反,当初皇帝是如何对待忠心耿耿的南疆王的? 没有他先负良将忠臣在先,人家季九宁能造反吗? 一个小姑娘,带着两个幼弟,当初是如何被那些皇子和公主欺负的? 全京都,怕是只有皇帝一个人在掩耳盗铃! 谁看不明白? 当年为了自己能够夺得大宝,费尽心机求娶自己的姐姐,可是后来呢? 娶了太傅唯一的嫡女,登上皇位,可是他最后又是对待他姐姐的? 从民间带回去的蛇蝎农女,却当宝贝似得宠着,给了贵妃之位,宠惯六宫,都压到他姐姐这位皇后娘娘的头上去了。 可曾想过曾经是如何求取的? 如此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之人,要他说,压根就不配当皇帝! 他只是没有邺王的兵权,若是有,他也早就造反了! 天下百姓日子过得疾苦,他却日日与贵妃在汤泉宫里用牛奶沐浴! 骄奢淫逸,荒废朝政,心中没有百姓,还滥杀忠良,如此罪恶,就该受天罚! 父亲真是愚忠啊! 一家人商议到很晚,最后还是常唯强烈要求:“父亲,大哥,如今局势动荡,我们忠于李家皇室,可有想过,我们常家自身安危?姐姐虽贵为皇后,可却多年无子,你们如此殚精竭虑,是在为谁拼命?” “儿子不希望,咱们落得南疆王那般下场,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眼下邺王来势汹汹,姐姐这个皇后的娘家人,首当其冲就会被邺王对付,毕竟当年,是咱们一力推着皇上登上大宝。在世人眼里,咱们就是保皇派,咱们全府上下三百多口人,可不是儿戏!” “还望父亲和大哥做决定之前,好好想想,儿子想带着妻儿暂时离京避难。” 说罢,常唯就起身离开了。 留下常太傅和常沐等人陷入沉思! 常唯的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们是邺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夺权必先铲除异己。 他们常家定是邺王的首要目标,他的子子孙孙,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啊。 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忠心,早已腐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老旧沉珂一般,难以拔除。 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境! “只古忠孝两难全,父亲,儿子以为三哥所言甚是有理!还有句话叫,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父亲,若是为了如今的皇上让咱们常家遭遇不测,这份儿忠,百年之后,可有史书记载?亦或是,后人会如何评判?儿子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样的忠,是愚忠!” “父亲教导儿子才能,养儿子德行,想必是想儿子将来能够为天下百姓做事实,成为读书人的楷模!可如今不止儿子要沦为牺牲品,咱们常家三百多口人,都将会成为皇权争斗的牺牲品!” 最小老四,常安,突然起身对着常太傅说了这么一段话。 听的常太傅喃喃自语:“铁打世家,流水的皇帝!” “愚忠?是啊!”自己这是老了! 可他与先皇有情意在,自己怕是无法为他守住这辛苦打下的江山了! “安儿和唯儿所言甚是,为父听得醍醐灌顶,常家不参与这场皇权争夺了,你们现在即刻就去收拾细软,你们明日一早就带着家眷离京,去你母亲的老家,莘州府去避难。” 常元一愣:“父亲不走吗?” 常太傅笑了,他缓缓摇摇头:“你妹妹还在宫里,为父不能留下她一人独自面对,你们四个,好好护着你们的母亲,以及你们的妻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父这一生,也算过得值了。” “父亲,咱们要走一起走!”常沐也不同意了。 常太傅摇摇头,语重心长的给三个儿子交代:“不要丢了常家的人,先皇与我有知遇之恩,没有先皇,为父不能从一介布衣,做到当朝太傅,还出了一个皇后的女儿,这些荣耀都是皇家给的,如今皇上治朝不善,导致皇朝动荡不安,我是臣子,即便皇上再不堪,我也不能逃,皇后娘娘不能逃,否则我常家有违道义。” “如此,就算传承百年,又如何?没有精神在,都是空的,将无任何意义!” “好了,都下去收拾东西,记住,我常家家训:为人则信,处事则刚!” 三兄弟齐齐跪下,没有再多言:“儿子谨记!” 看着三个儿子起身离开,常老太傅笑了,笑着笑着落下泪来。 他颤颤巍巍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个卷轴,打开看着,喃喃道:“先皇,臣对不住你,到时候,下去给你赔罪!” 忠孝难两全啊! 皇宫里的皇后娘娘,也是一宿没睡,传唤了好几家夫人进宫,却收效甚微,都用话来搪塞她。 人人都是一句:“臣妇回去定当将皇后娘娘的旨意传达给家主,皇后娘娘切勿太过劳心劳力,自身身体要紧。” 而后就告退了。 皇后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回去,把邺王不臣之心的事说了,但接着说的就是如何选择,直接选择邺王的人,更是占了大半! 就连她的娘家人,都为了活命,选择了避难。 第179章 谭家嫡女 三皇子更是早早等在宫里,只待他母妃回来,瞧的贵妃急步进殿,立马迎上去: “母妃,父皇如何了?” 贵妃摇摇头,更是直接给自己的儿子说了邺王的事。 “皇儿,你要有心理准备,邺王来势不善,恐怕是要夺权,他操控南疆李超造反,还毒害季九宁,你父皇就是因为这个才吐血晕倒,你父皇的身体,一次次打击太大了,他怕是……也撑不住多长时间了。” “母妃,你别太伤心了,小心自己身体。”三皇子扶着贵妃进里屋坐下。 等贵妃缓了缓,擦干眼泪,这才又忍不住问出口:“母妃,那您说,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贵妃摇摇头:“你父皇下令,让邺王不得进宫,可是你觉得,有谁能拦住邺王呢?皇后那个死脑筋,虽说可以去劝说其他大臣,可是你,想想看,谁会不顾安危,为了皇上和邺王去硬碰硬?只怕早就背地里开始想着如何巴结邺王了。” 三皇子身形一摇晃,跌坐在榻上。 “若是无人能拦住邺王,那我的皇位岂不是就要被邺王抢走?” “抢你皇位的可不邺王,皇儿,你不如利用邺王,先铲除其他人,毕竟比起邺王来,他们更名正言顺,万一,邺王只是要个傀儡皇帝,他自己掌握大权,如此咱们也可以有机会徐徐图之。”贵妃一双茶黄色的眼眸,转来转去的琢磨着。 三皇子听得一惊:“母妃,这也太冒险了?” 贵妃却冷笑一声,瞥了三皇子一眼:“邺王想要自己取而代之,也要徐徐图之,他若是直接取代,会被天下人笑话!” “可邺王在乎这些吗?” “不在乎,他还清君侧?还打着口号护驾?当皇帝的人,最在乎的就是口业,百姓如何评判,你父皇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怕就是杀了季恒,让他这个皇帝,直接失了民心,你以后可得主意!” “母妃教训的是,孩儿一定谨记!” “我等会儿还要去照顾你父皇那里侍疾,这几日都在养心殿,你若有事儿了,就去养心殿找母妃。” “好,可是母妃,儿臣心里还是怕,若是邺王不接受咱们的招抚,反而派人杀了儿臣怎么办?” “你傻呀,干嘛一上去就急着要见邺王,再说,就算要往来,如此敏感的时候,还能你亲自去,叫人抓了把柄?派人暗地里与他交涉就是!” 贵妃说罢,见自己儿子还是有些担忧,神情纠结,她直接站起身,对着宫女喊道:“把本宫的细软衣裳,用品准备好了吗?本宫要去养心殿给皇上侍疾。” 她走到自己床边,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来两粒回转丹。 这是从叶白衣那里得到的。 想起叶白衣,贵妃恨不得咬碎牙齿。 也暗自怪自己那人太不小心了,竟然让叶白衣听了去。 她并非叶白衣的亲姨娘,早在二十多年前,她是谭家二房嫡女,可是她母亲死得早,父亲谭国舅又娶了一房夫人。 于是自己被谭国舅送去乡下,那年她只有十三岁,身边的嬷嬷恰在那时,遇到了在她家附近玩耍的两姐妹。 她偷偷观察几日,发现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有一位皇子,于是便起了心思,本来想着自己加入她们。 可是被嬷嬷阻止了,皇子身边,不好待。 可她自己太不甘心了,不想一辈子在乡下,她想离开这里,于是想办法设计害了叶白衣姨娘的丫鬟,自己再去救她,从她口中得知了所有姐妹俩的事情。 于是杀了丫鬟,又想办法把他姨母引过来,找了千秋山的人给自己换脸。 精心策划了许久,才终于得偿所愿,可是叶白衣的母亲,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不对,隐隐开始怀疑,所以她为了不让皇上起疑,顺便杀了她这个情敌。 她看上皇帝的从来就只有权利! 一步步隐忍努力,才爬上如今的高位,可是她那办事不足贪心有余的父亲差点儿给坏了事。 名义上,自己告诉叶白衣,谭国舅曾经救过自己,恰逢自己在宫中毫无实力和背景,就认了他做干爹。 谁曾想,那日,他跑进宫来,找自己要银子,还威胁自己。 正巧叶白衣进来。 叶白衣的母亲能被千秋山的宗主所救,也是造化弄人了! 不过她儿子倒是被自己利用了一段时间,这几颗回转丹,便是叶白衣给自己留下的。 尽管她看不出叶白衣有什么变化,但是自己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任何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叶白衣死了,她还可以利用叶红妙。 只是,事到如今,自己也没能杀了叶白衣,那一批追出去的杀手,至今都快小半年了,一个都没回来,想必是全死了。 眼下皇位要紧,还得多派些人手保护自己的儿子,否则,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叶白衣! 贵妃脸上闪过阴雨狠毒之色,下的丫鬟们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把收拾好的包裹拿着,跟在贵妃身后,去了养心殿。 贵妃向来脾气不好,却对三皇子和皇上是最温柔,最体贴的。 刚一进养心殿,立马换上了温柔贤惠的模样。 “黄公公辛苦了,皇上如何了?可吃过药了?” “贵妃娘娘放心,奴才刚刚给皇上已经服过汤药了。” 贵妃点点头,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的往里走。 在皇上的床榻前坐下,一手握住皇上的手,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伤心难过的垂下泪来:“皇上,你可要好好的啊,别丢下臣妾和皇儿。” 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句贵妃对皇上情深义重! 一旁的黄公公静静地垂眸站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贵妃缓缓,从自己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一旁的黄公公。 “黄公公,这是白衣给本宫留下的回转丹,你查验一番!给皇上喂下去,但愿皇上洪福齐天,能够醒过来。” 贵妃说着将药盒递给一旁的黄公公,自己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叶神医的药,定是好药。”黄公公还是那句话,不咸不淡的夸了一句,但是手上却没停,他拿出试毒的银针插入。 见药没问题,这才笑着走过去给皇上喂下去。 第180章 烧了郡主府 “贵妃娘娘,这里暂且由奴才看顾着,您先去里殿休息休息,皇上服下药,想来暂时不会有什么事。” 黄公公对着一旁垂泪的贵妃笑道。 贵妃这才装模作样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她一走,黄公公就冷了脸,脸上的笑容秒消失。 别人不知道,自己跟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自是早就看透了贵妃的本性。 私下里打骂宫女太监,皇上后宫里的新人,有一半都是死在这位贵妃娘娘的手中。 也就是她没有母族,否则贵妃怕是连皇后也不会放过,三皇子更是早就被立为太子了。 在皇上面前演戏,把皇上耍的团团转。 黄公公想到这里,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皇帝,脸上是冷漠。 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小太监,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也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师傅,就因为一个妃嫔耍手段,硬闯到养心殿,找皇上,自己没拦住。 就被皇上和师傅下令处死。 那一日天气刚入冬,恰逢南疆王妃入宫,许是怀有身孕之人,见不得血腥。 她跟皇上求了恩典,在自己奄奄一息时,救下他的命。 后来皇帝将计就计,命他去照顾南疆王妃,做卧底,让自己把王妃和小郡主的一举一动都禀报给他。 自己偷偷跟王妃说了皇上的意思,王妃却笑着对他道:“你如实说就好,我们孤儿寡母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坦荡明艳的女人,总是让他这个活在沟渠里奴才仰望。 尽管她不如意,却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就连那个小小的郡主,亦是一脸倔强,被皇子公主欺负,她也不哭。 回来从不给王妃撒娇告状! 王妃也只是笑着告诉小郡主:“发脾气不见得能给自己做的主,有些事情自己装在心里就好,皇恩浩荡,咱们娘俩就在这京都城,好好看着,你也要好好长大!” 小郡主不知听进去多少,只乖巧的点点头。 再后来,南疆王妃在过年的时候,终于临盆,皇帝却命自己给王妃下药! 他要一尸三命! 因为太医诊脉,王妃怀的是双生子。 也许小郡主一个女儿家,皇帝还能容情,可一旦生下嫡子,那南疆卫必定会想办法将嫡子带回去南疆,暗中培养,将来找自己报仇! 所以他不想养虎为患,便要直接斩草除根! 自己那天颤颤巍巍的带着皇帝派来的三名稳婆,他找准时机,告诉了王妃。 王妃终是落泪了,她把药拿走了,然后抓着自己的手,拜托自己,一定要护住郡主和两个儿子。 她说她不为难自己,会在平安生下孩子后,自己吃下药,但是一定要他发誓,护三个孩子平安,还把南疆王的玉坠给了自己,让他想办法拿着玉坠找南疆卫,让南疆卫将郡主和两个儿子带离京都。 “黄公公,我在这京都城里,没有任何能求助的人,他日救命恩情,换你今后护住我的三个孩子,你可愿意?” “奴才愿意,王妃,您可以不死的,奴才不怕死,奴才愿意拿命护着您和小郡主离府,这时奴才攒下的银子,二百多两,够您生下孩子,安稳过一段时日了。” “黄公公,皇上要的是我们的命,你是无辜的,何苦受我连累,白白送死。” “王妃……呜呜:您死了,两位小公子怎么办?小郡主怎么办?” “黄公公,就算你死了,皇帝也不会放过我们母子,没了你下药,还有别人会来下药,与其那般,还不如我死了,好让皇帝放心,我会写一封信,你帮我专程给皇上。此后,你帮我看好他们三个,你的大恩,我和王爷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念你的。” “奴才,就是豁出去老命,也定会护住郡主和两位小公子的性命!” 王妃生产前,写下一封信,而后交给他,让他即刻进宫送给皇上。 他不敢耽搁,连夜跑进宫复命。 他告诉皇帝,说自己下药时,被王妃看到了,只是王妃什么也没说,只写下了这封信,叫他送来。 他没有看信上内容的内容,只知道最后,皇帝果然下令,命他好好看照两位小公子。 他回到郡主府后,王妃已经诞下了两位小公子,小郡主守在里面。 半个小时辰后,小郡主出来了。 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母妃死了!” 他却不敢哭,因为王妃说了,只有得到皇帝信任,他才有机会保住郡主和两位小公子的命。 郡主府里,当天夜里,便来了两位南疆卫,可惜,他们来的太晚了,再早一天,也许王妃就有机会逃出去。 但是他却因为王妃的死,取得了皇帝的信任。 本来他留在郡主府继续照顾三位小主子,可皇帝却把他叫回宫了,命他接了师傅的班,在他身边伺候。 他那时才知道,皇帝是要小郡主和两位小公子自生自灭。 府里的丫鬟婆子全部撤走了。 而他也终于学会了虚与委蛇,工于心计。 打着替皇上名声着想的名义去看望三位小主子,告诉皇上自己去帮他正好看看有无异常。 皇帝听罢,很是满意。 回回都同意,甚至后面,都不需要自己多找借口,皇帝自己就主动让自己去了。 就这样,他带些吃食,和衣物去看郡主,宣扬皇上对郡主宠爱有加。 给皇上博了好名声,皇上高兴,那段时间,小郡主成了皇帝博好名声的工具。 但是有用的工具才能活,才能有饭吃,有衣穿。 就是这般,小郡主才带着两位小公子跌跌撞撞,小心翼翼的过了两年。 第三年,有人给皇帝举报,说她府中有南疆卫出入。 皇帝查都不查,就即刻下令,命暗探去刺杀,自己根本来不及通知,南疆卫就在当晚,与暗探厮杀了起来。 南疆卫为了三个小主子的安全,本来就不敢人多,就怕被发现。 可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一共五名南疆卫,只逃脱了两个。 至此郡主府的日子更加难过,搬过年,皇帝日日做噩梦。 不知是不是心虚害怕,总是梦到南疆王两个儿子长大后带着南疆大军造反了。 于是他等不及了,就下令让暗探去烧了郡主府。 第181章 报仇 那是自己第一次给皇帝下安眠药! 皇上睡着了,自己偷偷溜出宫,跑去郡主府,可是已经大火烧了起来。 “来人呐,救火啊!” “呜呜……郡主?小公子……” 他哭的伤心难过,有了赴死的想法,就在他要冲进火海的时候,被赶来的京兆尹给拦住了。 “黄公公,不可啊,你冷静点。” 他看着京兆尹的脸,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 但他还是很快回神:“大人,快去救救小郡主和两位小公子,若是他们有个什么事儿,皇上得多难过呀?” “黄公公放心,我已经命人去救了。只是,这深更半夜的,您咋突然来郡主府了?” 京兆尹眯眼看着黄公公,总觉得他跟这场大火脱不了关系! “皇上心疼三位小主子,白日里忙,也只有这会儿有时间,过来瞧瞧她们几个,顺便送些东西来。大人,你应是心里明白,他们不易啊!” 京兆尹打量着他,但到底没有多少什么,送东西? 哼!东西没见着,大火倒是放了! 黄公公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关过了没过,可他在外人眼里,自然是与皇上一体的,他做什么,就代表着是皇上要做什么。 于是他没急着回去,毕竟要想不被皇上问责,自己就得把戏做足了。 就算死,也得给让世人知道,这事儿就是皇上干的! 他一直等到大火灭了,可是京兆尹却抬着三具烧焦了的小黑尸出来。 他一瞬间哭着就跌坐在了地上! 王妃呀!奴才对不住你和王爷了! 可是既然如此,他也不敢这样喊出来,只一个劲儿的压抑着哭声。 “郡主啊,你叫皇上该如何跟王爷交代呀?” 京兆尹看着这样的黄公公一脸嫌弃,但是碍于他是皇帝的人,也还得对他客客气气的。 “黄公公,还请您和我一起进宫面圣!” “诺,奴才,呜呜……奴才这就陪大人一起进宫!” 于是,他们带着三具黑礁尸进了宫,皇帝还在睡。 “大人在此稍等,奴才进去看看皇上。” “请!” 黄公公这才点了点头,转身急步进了养心殿。 他边走边脑子里转着,该怎么跟皇上说自己的事儿。 “皇上?皇上!” 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他也害怕,所以下的药量不多。 此刻皇帝悠悠转醒:“怎么了?几时了?真怎么睡着了?”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大概是睡踏实的原因,竟然舒服多了。 “陛下,您睡着的时候,奴才不放心您交代的事儿,就去盯着了,如今,事儿已办妥了,三具,全焦的,京兆尹大人,就在殿外候着呢!您看,要不要现在就去见见?” 一听这话,皇帝当即清醒过来。 猛的坐直身体:“死了?” 黄公公垂眸,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情绪,双手拽紧了浮尘,对皇帝道:“全死了!” “哈哈……咳咳!你去让京兆尹进来!” “诺!皇上您披件衣裳,如今夜里凉!” 说罢,他转身去拿衣服,眼泪不争气的落下,给皇帝披好后,他这才低着头出去传话。 “大人,皇上叫您进去回话。” 京兆尹对着黄公公点点头,而后自己大步走了进去。 黄公公微微侧头,用眼睛瞄了一眼那担架上的三具尸体。 快速收回视线,深呼吸一口气跟着进了大殿! 他全程看着皇帝演戏,装模做样的红了眼,可到底是一滴眼泪都没留下来! 他正高兴呢,哪来的眼泪? 大概是京兆尹也看出些来苗条,毕竟前面还自己这位御前公公莫名其妙的半夜出现在了郡主府门前。 想必所有人都应该会清楚真相! 只可惜,清楚又如何,一家五口,满门被灭! 有谁能替他们报仇去? 黄公公想来想去,还真有一个人,那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他要为王妃,为小郡主,还有两位小公子报仇! 皇帝不是在乎自己名声吗?不是在乎这个皇位吗? 那自己就让他当个昏君,被百姓和百官愚弄。 他利用职权,玩弄心机,唆使挑拨那些妃嫔对皇上用药,告诉她们,只有怀了龙嗣,才能在这宫里有地位,活下去,活的有尊严。 不少人,没机会给皇帝下药,但为了怀上子嗣,就跟护卫厮混,自己得知后,偷偷为她们安排,被皇上翻牌子伺候。 如今八皇子,和十二皇子,可都不是皇帝亲生的。 他由觉得不解恨,自己偷偷从香叶阁里,买了不少伤身和伤精神的香丸回来。 这些年,时不时地给皇帝用一点,骗着他盖了玉玺,做了昏君之策! 可是他清醒了,也没有收回成命,甚至觉得自己掌握生杀大权,享受这种感觉! 皇帝越发的胡闹,和贵妃两人整日宣淫! 这般折腾下来,他的身体也越发的亏损! 直到北地的一道民书奏报出现。 恰逢他想借机去祭拜一下小郡主等人。 他偷偷的在京外,给三位小主子和王妃立了碑,很久了,他没有去看过了。 所以他立即找了借口:“陛下,这可是北地来的,火炉一事虽小,但事关邺王,奴才替您亲自去看看,顺便也能探探邺王虚实!” “好,那就你替朕,亲自去传旨,再赏些铁,试探一番邺王的心意!” 黄公公点点头,笑道:“陛下英明,您送的这个量,要好好想想一下,奴才觉得不能多,也不能太少了,如此,才能试探出,邺王届时会如何做!” 皇帝想也没想,就写了两千斤! 于是黄公公笑着,拿上圣旨就带着离宫了。 直到在北地,他见到了季九宁! 让他激动的无以复加,可当时,毕竟情况特殊,所以也就没有立马相认。 可他还是把南疆王的玉坠给了季九宁,季九宁似乎不记得自己一般。 不过也好,小郡主经历大难,不死已经是万幸!不记得他,就不记得。 可是他这些年,却一直与南疆卫有私下联系。 所以第一时间,他还未出北地,就通知了南疆卫。 好在桑赞等人,速度够快! 得知确认了,郡主的身份,两位小公子也平平安安的,黄公公高兴了好久。 第182章 虎父无犬女 也从那时起,他开始与季九宁,通过南疆卫,偷偷联系! 开始帮着季九宁在皇帝面前遮掩,打掩护。 谭国舅带冰入宫时,他便知道,郡主制冰的法子被皇帝知晓了,于是立即通知了季九宁。 好在郡主也是有魄力的,把制冰的法子给了邺王,他给皇帝上眼药,邺王造反之事,早已在皇帝心里铁板钉钉了。 这一次,郡主起兵攻打东仓,眼见形势发展起来,邺王一旦入宫,那么京都必定会被邺王控制。 要想拖慢进度,就的让皇帝吃定心丸。 所以季九宁送来了邺王造反的证据! 皇帝倒下了,黄公公才能在其中运作。 他命人去暗中在外联络邺王!让他智取,不可武力,免得名声受损。 这一招,对皇帝有用,对邺王,也同样有用! 油灯明明灭灭,黄公公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皇帝床前,守着。 这一次,皇帝即便能醒过来,身体也好不了了,只盼着女皇陛下,能够早日拿下西燕。 只是邺王,的确是个大麻烦!自己该如何应对?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皇帝,难道也要用特殊法子吗? 可是自己如何接近邺王,他身边,自己的人根本安插不进去。 每次给邺王送消息,传递,只能由下人交接,他的人连邺王的面儿都见不上。 不过,这次邺王来京,目的明显,肯定少不了找自己。 毕竟自己才是邺王在这京都城里,最大的底牌。 那自己就可趁着机会,好好把握一番。 仓州城: 大军演武场上,季九宁自己练了一气,又找巴鲁来,跟自己对练。 “陛下,您的内力又增强了不少,怎么这么快?”巴鲁一边打,一边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这才短短两个多月,年前最后一次对打,季九宁还达不到这样的内力境界。 此刻竟然能够接住自己的杀招了! “哈哈哈~朕有内功心法!” 她又是练太极,又是练军体拳,能够很好的将呼吸法发挥,增强内力。 “什么内功心法,怎么如此厉害?”巴鲁眼眸泛起亮光。 炽热无比的看着季九宁。 他也想练呢,不过他知道,这肯定是陛下的不传之秘。 所以他其实也就问问。 季九宁倒是大方:“等朕有时间了,写下这篇呼吸内功心法,到时候送给你,去可以去练练。” 巴鲁已经很厉害了,不过她很好奇,这个世界的最强武力到底有多逆天? “真的?” “自然,朕一言九鼎!君无戏言!!!” “哈哈哈~好!” 巴鲁的大笑声传出老远,连战等人等在议事大营门口,远远的注视着两人的对练。 贺铭山已经能够下地了,今日商议军务大事,所以他也被袁峰扶着来了。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和兵士训练,无论是贺铭山和袁峰,还是底下的兵士,都对季九宁佩服的五体投地! 见识了南疆兵的强悍,以及训练,甚至是武器,无一不惊叹。 如今又见识到了季九宁这位小女皇的武力值。 “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好厉害的武功!”贺铭山忍不住赞叹。 他现在最好奇的还是那个大号炮仗。 季九宁终于和连战停手,两人缓缓的走过来。 季九宁笑着看向贺铭山打招呼:“贺将军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嘛!” “见过陛下!还要多谢陛下,让玉玲姑娘给臣医治。”贺铭山态度恭敬。 早在他醒来后,得知家人和妻儿都好好的,于是立即和袁峰决定改投季九宁。 这没什么丢人和纠结的,夏怀建没有派兵支援,屡屡丢下自己的将领和兵,为了自保逃命,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儿,就不是个有担当的人。 况且南疆王的确是夏怀建所杀。 袁峰听闻贺铭山当时就在场,也终于相信了这一事实!对于改投季九宁,再没有异议了! 皇帝也是昏君,滥杀忠良,他们作为武将,没什么好说的,二人很干脆的给季九宁下跪叩拜,称臣! “走,进去议事!”季九宁笑着一挥手,自己大步流星的率先进了营帐。 待其他人全部坐下,季九宁才开口:“朕收到了两条重要消息!” 其他人全都挺直脊背,神色认真严肃的盯着季九宁。 “第一条:邺王发兵了!他派五万大军前往梧州城外的密林深山!等待时机,另外,他本人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前往了京都!很明显,他是要先一步控制住京都,而后掌控话语权,集合各地兵力,再一起准备讨伐朕!” “邺王的心思当真深的很!十万大军前往京都,那京都的守卫也才五万多,肯定不是邺王的对手!”袁峰第一个说话。 “陛下,那我们也要尽快起兵了,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要在邺王的五万大军到来之前,拿下夏怀建才行。”连战立即道。 他担心夏怀建投效邺王,到时候大军指挥权,肯定在邺王的手里,那打起来,肯定会是一场硬仗! 季九宁却笑了,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其他人都一脸好奇,陛下怎么还笑了? 就听季九宁又道:“不必担心,朕还有第二个消息,就是夏怀建,他带着剩余七万多兵力,没有退守梧州城,而是直奔石崖城而去!” “什么?去了石崖城?”连战一愣! 其他人不知道为何连战是这个反应,只有贺铭山皱眉了,但他很快又舒展了眉宇! 夏怀建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石崖城,易守难攻,又奇又险! 大军不好行路,攻打起来,的确很难展开,可是,一旦城被攻破,夏怀建的大军将退无可退! 贺铭山想到自己如今投入了季九宁麾下,多少有些庆幸! “陛下,消息可准确?”巴鲁问道。 若真是石崖城,那他的骑兵将很发挥战力了。 季九宁笑着点点头:“千真万确!” 香叶阁的消息,不会出错。 “陛下为何如此高兴?那石崖城地势高,环山路而上,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咱们这一战,怕是不好打呀!”乌尔善最是直脾气,好奇就直接问了。 乌尔善问出了在场其他很多人的心声,一个个都盯着季九宁。 第183章 攻城战略 这时,贺铭山突然问季九宁道:“陛下可是看出石崖城乃兵家坟塚之地?” “不错!真没去过石崖城,但是你们应该了解石崖城的地理环境,进去不易,出去也同样不易!”季九宁点头。 这时巴鲁道:“那咱们的兵马如何上去攻城?” “朕有办法,无需大批兵马上去,石崖城就能不攻自破!” “什么法子?”袁峰领教过季九宁的手段,不由好奇。 “叶青,拿图纸来。” “诺~”暗一将一张长方木桌搬到众人的正中间放好,叶青拿着一张一米长的卷纸走过去,缓缓展开! 所有人被吸引,起身围了过去! “这是石崖城?陛下?”连战和巴鲁异口同声,满脸的不可置信! 其他人同样一脸惊讶,震撼! 季九宁这几日,每日除了练武之外,就是绘制这幅石崖城的地图。 她画的是接近三d的实景图,当她拿出来时,如一幅画般闯入每个将领的眼中! “这也太真了?”乌尔善忍不住大叫出声。 季九宁心想,要是有彩笔,那才叫真呢。 “陛下从何得来?”贺铭山惊讶不已,他守着仓州城这么多年,竟然还不知道有这样详细的地图,连对方布兵人数和位置都显示出来了,甚至是什么兵种都一清二楚! 这就像全裸在敌人眼前一般。 乌尔塞指着城楼角的一排把守兵道:“这是弓箭手?” 连战则是指着门楼口的人道:“这是传令兵!” “哈哈哈~好啊好啊!有了这个,还怕咱们破不了石崖城?陛下,臣愿意去活捉夏怀建!瞧瞧这处,这个城府衙门的院子里,肯定是夏怀建,哈哈哈~”乌尔善大笑不止。 “哈哈哈……还是乌尔善好眼力!”季九宁也笑了。 自己看完暗探送来的图报后,突然玩心大起,就画了这个,没想到被乌尔善给发现了。 石崖城虽然建在山峰之上,但是却并不是最高的山峰,而是地势最平坦,最宽的一座山峰,最早就是作为一个军事战略要地,建立的。 用来烽火传递信息,也用来屯兵粮草和布兵做策应的。 但是后来西燕统一,大军撤走之后,百姓们在这里生活了下去,慢慢的就成了一座城! 夏怀建定是知道石崖城的由来,才会想着躲在这里,以为能够保险。 可惜呀,他遇上了自己! 笑够了之后,季九宁嘚瑟的给大家讲解这幅图:“通向石崖城的路,只有这一条,但是后山处,并非没有退路,而是有一个陡坡两人可过的宽度,所以大批兵马撤退不易!” “就是这个位置!”季九宁指了指南城门的方向,往下走有这样的一条细长的窄道。 “再看这里,下了这道土坡,就是一个小山峰,这里有个山洞,大概可容纳二百多人左右,而山洞的另一头,是一道浮桥!铁锁链搭的木板,过了这道浮桥,就可以直通大山逃生!”季九宁刚解释完。 乌尔塞就道:“那咱们把这浮桥烧了不就能断了夏怀建的退路?” “嗯,正是如此!另外,石崖城内的百姓生活区离城墙很近,所以为了不伤百姓,咱们这一次,不能直接用手雷轰炸。”季九宁点点头道。 “这里是唯一通道,对方肯定会设置路障!怕是大军上去不易,陛下不妨说说您的策略!” “咱们既然能掐断了夏怀建的退路,那么从这张图上可以看出,夏怀建在北城门的布防,并不严,兵力只有一千左右的弓箭手和几百持矛的守城兵,而石崖城没有东西门,是平行四边形的面积,只有主城门南门,和北城门,那咱们何不派一支特种小队,直接从后门攻入?攻其不备?” “后门攻入?那怎么绕过去啊?而且每次上去的人数只有几个,这样的话,一旦冒头就被对方弓箭手射杀了呀?”胡孜克忍不住道。 “胡将军说的有理,这样的话无法形成一股战力!”袁峰也皱着眉说道。 季九宁笑了,她看向了暗一:“朕,不需要大军上去,这种事情,普通兵士是无法完成任务的,朕自从入了莎车城称帝开始,就让暗一训练了一批暗卫杀手!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轻功相当好,他们现在,已经有两千人等在浮桥那边了!就连这幅图也是他们提供信息,朕亲自画下来的!” 说罢,她看向贺铭山笑道:“贺将军,朕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这一刻的贺铭山对上季九宁的眼神儿时,内心深处是彻彻底底的拜服! “陛下圣明!”贺铭山垂眸道,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季九宁还是个天生的将才。 季九宁收回视线,继续指着图纸说自己战略计划:“前门通道上,对方除了扔刺钉,还放了三排木栅栏,在城墙上更是挂了无数板鞭炮!企图阻止兵士攻上城墙!” “鞭炮?哈哈哈~这夏怀建是想学陛下的手雷?”祈颜笑道。 这时贺铭山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毕竟曾经自己也是努力在调配大号炮仗,企图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结果什么都没做出来…… 他轻轻咳嗽一声,袁峰也憋着笑看了一眼贺铭山,当时那一声巨响,可他给激动坏了,结果光打雷不下雨!一个兵都没炸死! 就听季九宁继续道:“咱们想要攻进去,必须清除这些路障!” 这时,乌尔塞突然激动起来:“陛下,臣知道该怎么清除这些路障!” 他声音激动洪亮,惹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直没说话的江荣站在最后,忍不住嘀咕:“这有什么好法子吗?只能派人冒险去清除。” 一旁的房睢尤则是笑道:“自然有更好的法子!起码加个盾牌就比步兵上去强。” 就听乌尔塞道:“陛下有一支神兵军阵队,我曾带着骑兵屡战屡败,陛下,您只需派出一个方阵队,就能将刺钉收回来,咱们的战甲配上盾牌,不但可以清除路障,还能把那些刺钉拿回来,再用到夏怀建的身上去!” 季九宁点点头:“不错!乌尔塞将军所言正是朕所想。” 第184章 青塘城打起来了 “四方军阵队出击,不止是为了清除路障,咱们顺便给他把鞭炮全点了,锣鼓喧天的再庆贺一番,再跟夏怀建借些箭!提醒夏怀建,他的死期要到了!”季九宁绷着脸说出这番话。 “怎么借箭?”连战一愣。 “方阵队的盾牌外面全部绑着稻草不就行了?夏怀建以为咱们只是用稻草做掩护,定会派弓箭手大势射杀!而咱们的人,只需要躲在里面捡刺钉就行!把路障清除完了,再撤下来。” 季九宁的话,刚落,巴鲁突然出声:“陛下,能否把捡来的刺钉全部拿去北城门后山的出口处,让夏怀建逃的时候自己先体验一番?” 所有人都看向巴鲁,原来巴鲁将军还有这样顽劣和黑心的一面! 季九宁却笑了:“巴鲁将军,朕打算把夏怀建和李荀攸交给你去处置!” “臣谢陛下!”巴鲁当即笑了,黑脸上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看的其他人忍俊不禁,只有连战知道,巴鲁心中存着一股仇恨,这股仇恨不比季九宁这个亲生女儿少,甚至更甚。 如果不能亲手杀了夏怀建和李荀攸,巴鲁会愧疚一辈子! 因为当初,他没能跟随王爷身边,第一次和王爷分开,王爷就被害死了,这是巴鲁心中的刺! 王爷对于巴鲁既是养父,也是将军,更是师父! 这些年都无法接受王爷的离世,直到得知季九宁还活着,又亲眼见到了季九宁,这才有了人气,曾经他无数次的不管不顾的要去刺杀夏怀建和西燕皇帝! 都被连战拦住了! 当初季九宁安排乌尔善斩杀李超,巴鲁得知后,都闷闷不乐了很久! 现在季九宁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如何能不高兴?不激动呢? “嗯,朕帮你把夏怀建和李荀攸赶去后门,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其余的事,她会做好! “诺!”巴鲁眼睛亮晶晶的,活像个摇尾巴的大狗狗! 连战笑着拍了拍巴鲁的肩膀。 贺铭山不懂他们之间的事,只关心那七万兵马如何拿下? 季九宁自然也知道大家伙的心思。 “路障清除之后,鞭炮声响起,攻城队会爬梯子上去!不过,既然巴鲁要去后门等夏怀建,那朕的特种兵,就要调一千人回到南城门,直接飞上去,作为先遣部队,负责打开城门!” “城门开,大军先不入,四组军阵队先进去,收割一波战力后,再由镇国公你带大军进去,喊口号:活捉夏怀建,李荀攸!赏千金!扰乱敌军军心!” “在这里,是敌军的演武场,房睢尤,朕命你带一万弓弩手紧随镇国公入城,包围演武场,将夏怀建的主兵力围困住,贺铭山,袁峰,本次战役,朕不让你们去直接作战,但是朕给你们一道旨意:不惜一切代价,策反这些主兵力!让他们投降!你们可能做到?” 面对季九宁的命令和问话,房睢尤二话不说,就道:“臣定不辱命!” 贺铭山和袁峰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郑重的对着季九宁跪下作揖道:“臣等定不辱命!” “好!这些兵不管是不是夏怀建的兵,是不是西燕的兵,他们都是朕的同胞,朕不希望他们白白送死,所以你们懂朕的心意就好。” “陛下仁善,臣等敬服!”众人齐齐躬身答道。 “乌尔善,祈颜,你二人负责掩护房睢尤的弓弩手!” “末将遵令!”乌尔善和祈颜出列,齐齐应声 。 季九宁点点头:“此战贵在速度!一旦鞭炮响起,动作必须要快!不给夏怀建任何反应的机会!就让石崖城,成为夏怀建和李荀攸的坟塚!” 毕竟,这可是他们亲自选的! “报!”突然营帐外响起兵士急报声! “进来!” “启禀陛下,哈尔沙克将军在青塘城与秦安开战了!”兵士快速说完。 季九宁忽的直起身,脸色冷凝起来。 看来哈尔沙克没能说服秦安归降! 如此想来,秦安对西燕皇室倒是忠心耿耿! 连战问士兵:“何时开战的?” “回镇国公,昨日下午开战,秦安骂哈尔沙克将军,说他有辱南疆王忠臣之名,哈尔沙克将军骂秦安睁眼瞎,看不明白事情真相,两人隔着老远,直接骂了起来,哈尔沙克将军气急,就直接命大军攻城了!” 季九宁嘴角忍不住抽抽! 这秦安真是有意思,南疆王忠臣,可西燕皇室呢? 遇到这种讲不明白道理的人,直接开打,哈尔沙克将军,还真是暴脾气! 连战皱眉:“陛下,可要派人去支援?” 胡孜克出列道:“陛下,镇国公,秦安如此不识好歹,末将愿带到两万兵力从仓州方向支援哈尔沙克将军!” 这时,巴鲁道:“陛下,让胡将军带着末将的骑兵去!速度快,还能起到作用,这石崖城,骑兵没有大用!” 季九宁想了想,沉默片刻后她点点头:“好,胡孜克,朕现在命你亲率三万骑兵,从仓州方向攻入青塘城,支援哈尔沙克,争取早日拿下青塘城!另外,朕给你一百手雷,雷手五十人!即刻点兵出发!” “末将遵令!”胡孜克接过巴鲁的兵符,立马和巴鲁一起去了骑兵大营。 而叶青也立即去调派了五十人的手雷队,跟着骑兵团赶往青塘城支援 ! 毕竟,当初秦安带去五万,青塘城原本的三万,一共八万兵力,虽然被南邑消耗了一部分,但也不会少于六万! “其余人,准备攻石崖城!随时准备!”季九宁大声下令。 “诺!”所有人根据自己的位置去准备了。 季九宁也没有闲着:“暗一,你亲自去,后山的特种兵给朕调回来一千人,其余一千,让他们守在暗处,随时准备配合巴鲁将军,务必保巴鲁将军安慰!” “诺!” 虽然巴鲁武功高强,但是架不住夏怀建阴险使诈! 尤其巴鲁报仇心切,难免会不管不顾的孤身前往。 想了,她大步走出营帐,去了自己武器库,打开一个个箱子,看着里面的地雷,她眼眸眯了眯,还是盖上了。 这个地雷威力太大,石崖城毕竟是在山峰之上,若是几个炸响,恐怕峰体会受损,那石崖城就很危险! 第185章 背叛 她也怕地雷伤到百姓! 季九宁转了一圈之后,季九宁取了两大包手套出去,命护卫送去军阵队,发给负责捡刺钉的人! 又拿出一把自制手枪!因为制作工艺和材料的不同,无论是子弹还是枪身,都无法与前世的手枪比,但一定距离内,射杀一个人,还是可以的,甚至,还可以连续射击五次。 她拿着手枪和一袋子弹丸,离开了武器库。 半个时辰后,胡孜克带着三万骑兵和雷手出发前往了青塘城! 一个时辰之后,季九宁和连战亲率大军,从仓州出发,前往了石崖城! 此时,中午刚过,大家吃了午饭才出发的。 军阵队和弓箭手先行,粮草和大军行走在中间,骑兵断后! 直至夜晚接近子时了,大军才到石崖城下五十里的密林。 有密林掩护,倒是并不容易让高处的守城兵发现。 休整了半个时辰后,季九宁下令让军阵队,前去悄无声息的捡刺钉。 同时出发的,还有三百弓弩手,躲在附近的树上,用来掩护。 季九宁看着军阵队出发,心里总觉得不服输,她的感觉向来很准! 可是到底哪里会出问题,她却没有头绪,等等!军阵队绑了稻草! 若是对方不射箭而射火箭过来呢,夏怀建可不是李超! “叶青!快,让军阵队的人,将稻草取掉!不得带稻草!” 叶青一愣:“诺!属下这就去。” 叶青见季九宁那般着急,于是都不用走的了,直接乱跑带飞的冲了过去。 在军队大营里飞身可是很危险的,叶青喊道:“陛下有令!命军阵队去掉稻草!” 先头部队都已经出发走出去一截了,于是叶青顾不得许多,找到带队的负责将领,拦了下来。 “军阵队停下!陛下有令,把稻草全部取下!以免敌军射火箭!” “诺!”一听是季九宁下令,在看来人是叶青,领军将领没有任何犹豫。 直接下令:“原地拆稻草。” 就在他们拆稻草的时候,斥候跑进了季九宁的大营:“启禀陛下,石崖城里燃起烽火!另外,城门外敌军顺着绳索从城墙上下来了两千多人,埋伏在了两道的密林和山峰上!” “燃起了烽火?”季九宁一惊,立马站了起来。 说明敌军已经知道了她今晚要攻城,烽火?难道夏怀建没有把所有大军带进去吗? 烽火给谁看? “下去,继续探!” “诺!”斥候一离开! 连战等人立即蹙眉:“陛下,看来夏怀建已经得知了消息!” “会不会有内鬼?咱们如此小心,速度又快,夏怀建这么会算吗?怎么就刚好能算到,咱们今晚会去攻城?”乌尔善第一个出声质疑。 他和巴鲁相处久了,对夏怀建的老部下都有一定成见。 就连袁峰和贺铭山都有偏见!此刻视线在营帐里的每个人脸上掠过!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和江荣站在一起的王谦。 一对上乌尔善那双充满杀气腾腾的眼睛时,王谦快速躲开了视线,垂眸站在那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心虚! 这几年,他都没有参加过真正的大战,对于一切都是害怕的,季九宁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娃,虽然现在她自称女皇,可是将来她定无法登位! 夏州牧说的对,天下百姓不会认可一个小女娃当皇帝,这不是儿戏! 西燕土地辽阔,百姓更不止南疆那点人,季九宁眼前再厉害,也是在这一方土地,可是夏州牧,已经和邺王联手,将来推邺王当皇帝,邺王可比季九宁有威望! 百姓一定会选邺王!季九宁将来,只会被万人唾骂! 毕竟女子登基称帝,闻所未闻!何况她还是个小孩子! 虽然她有武功,但是王谦觉得,季九宁的武功就是花拳绣腿!肯定是巴鲁故意让着季九宁,只是为了让他们这些归顺者信服季九宁。 巴鲁多厉害的人,季九宁怎么可能跟他打那么久,不落下风?不就是为了给季九宁提升威望吗? 他不傻!毕竟这些天来,除了巴鲁,就没见过有其他人跟季九宁对练过。 当时夏州牧派暗卫找到自己时,他就同意了,毕竟一千两黄金,当时就给了自己,跟着夏大人,才能有好日子。 所以在季九宁做了决策之后,他便快速回去告知了夏怀建的暗卫去传递消息。 仓州城是夏州牧的地盘,季九宁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夏大人的对手! 只是他也没想到,一向粗鄙不堪的乌尔善,怎么就想到是有内鬼呢? 他可千万不要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一旁的江荣看着乌尔善的视线落定在他这里,当即就蹙眉了。 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背叛季九宁的事儿! 这时,季九宁开口了:“乌尔善!” “末将在!”乌尔善立即收回视线,转身看向季九宁。 就听季九宁面无表情的道:“拿下王谦!” “诺!” “什么?不是,陛下,末将愿望啊!”王谦猛的抬头大喊,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吓得他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往后退!乌尔善已经一步步逼近了王谦。 “陛下,末将冤枉啊!您没有证据,凭什么就怀疑我?为什么不能是袁峰和贺铭山他们,他们才是与夏怀建关系最好的人!” 乌尔一把上前,抓住王谦的肩膀,就要把他拿下。 王谦见自己的话丝毫没有动摇季九宁的意思,立即慌的挣脱乌尔善,整个人往后撤退,准备逃跑。 但这可是季九宁的军事议事营帐,里面全是将军,个个身手不凡,都在他之上! 祈颜离门口近,一个旋身过去挡住了王谦的去路,乌尔善一把将王谦摔倒在地,整个膝盖重重的压在了王谦的背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江荣都来不及反应,王谦就被拿下! “特娘的奶奶个腿的!竟然敢给夏怀建报信儿?”乌尔善抬手就给了王谦一个巴掌。 顿时王谦一口血吐到地上,还带着一颗牙! 江荣蹙眉,此刻也是不敢置信! 他上前几步,问王谦:“你当真出卖了陛下?” 王谦摇摇头,他不想死,看到江荣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没有,江兄,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你帮我跟陛下求求情!” 第186章 杀鸡儆猴 江荣却后退一步,他和王谦在原州城共事多年,对于他还是了解的,说谎的时候,眼睛会晃来晃去的,恐惧害怕时还会不停的眨眼。 明显,此刻他是在说谎! 王谦胆小,事故,平日里爱占点小便宜,他觉得可以理解,毕竟他从小家境贫寒,自己一个人从小兵一步步混到将军,很是不易了。 所以他平日里,对王谦多有包容和理解!但是大是大非面前,王谦的选择,让他感到不耻! 你若不愿投效季九宁,大可以当初就想办法杀出重围,去投效夏怀建,苟且偷生,算什么大丈夫? 还是说,一开始,他就是夏怀建安插的眼线,要他假意投降呢? 可自己才是原州大军的主帅,当初夏怀建为什么不找自己呢? “你是何时决定投效夏怀建的?”江荣直接问道。 还企图通过江荣救命的王谦,听到江荣的这句问话后,犹如晴天霹雳! 江荣看穿了他! 彻底没了希望的王谦,直接瘫倒在地,哭着辩驳道:“江兄,我不是诚心投效他的,在仓州城,夏怀建有很多暗卫埋伏盘旋,他们说我若是不做内线,就直接杀了,还要杀了我的家人啊!” “我真的是逼不得已啊,陛下,饶命啊,我真的没有给夏怀建说什么,只说了今晚要攻城!”王谦哭着解释。 季九宁深呼吸一口气,他对于叛徒,从不手软:“拉出去,斩首!” 若是叛徒都能放过,她的威信何在?那日若是再遇背叛,那她就是活该了! “不要杀我,饶命啊,陛下,末将再也不敢了,陛下饶命啊……”王谦挣扎着嘶喊,最后被乌尔善一刀砍掉头颅。 “啊!”只轻轻一声,就尸首分离,这个伙计,乌尔善从杀李超时,就干的得心应手。 很快,乌尔善回到营帐复命。 “启禀陛下,王谦已斩首!” “嗯!”季九宁淡淡点头!视线在不少人身上掠过! 希望能够杀鸡儆猴!若是还有人看不清局势,自找死路,那自己也不手软! “王谦的家人,收缴其房屋住地和一半的家产,作为惩罚!” 季九宁淡淡的话语落下,一瞬间,营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挺直了腰背!没想到季九宁处理叛徒如此狠。 可是想想也对,季九宁如今是皇帝,她没有因为王谦的背叛,诛其九族已经很不错了! 这一刻,不少人才彻底将季九宁是皇帝的认知,刻进了骨子里。 处理完了叛徒,季九宁走到图纸前,看着布防图,她不怕李超知道,用的就是阳谋,谁让你自己选择的呢? 别说两千人了,就是两万人来,她的军阵队也不怕! “暗一,传令下去,一千特种兵先隐藏好,若是被敌军发现,就立即暗中绞杀那两千人。” “诺!”暗一退下。 “陛下,既然夏怀建已经得知咱们的用兵策略,那咱们要不要修改一下?” 季九宁静静地看着地图,摇摇头:“知道又如何?朕倒是想看看夏怀建要怎么应对朕的大军!” 前方石崖城唯一的通道上,黑压压的回字方阵队,正在缓缓靠近城门。 他们带着手套捡了一路的刺钉!此刻眼看着刺钉没有了,他们缓缓靠近木栅栏。 挪木栅栏可不容易,要现身,几人合力才能抬起来挪开。 也就在这时,突然冒出来千数之多的黑衣人,挥着大刀杀了过来。 树上的弓箭手立即放箭掩护! 除了负责抬栅栏的人外,其余人立即形成包围圈,将杀手拦在阵法外,使用阵法攻击术,刺杀敌军。 暗一刚好潜伏过来,看到城门口的厮杀,他下令:“传令下去,若是敌军没有你们,就不用管其他,一旦发现了,立即绞杀,记住,你们的主要任务是,开城门!” “诺!” 还好,刚刚他们差点儿就暴露了。 于是一个个下去传令。 暗一看着门口处的厮杀,如鬼魅一般悄悄潜伏过去,杀了靠近抬栅栏的敌军。 三排栅栏,并不容易。 足足半个小时,才彻底挪开,然而敌军还有数百人在战斗,拦在门口处,仿佛不怕死一般,暗一立马明白,这些是死尸! 他快速撤出战场,鞭炮还没点燃,他借着火光看到了城墙上的弓箭手,微微蹙眉。 立即飞身回到大营。 “启禀陛下,夏怀建放出来两千死尸,目前被我军绞杀的,还余三百人左右,但是对方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弓箭手。” 季九宁看着身上带血的暗一,蹙眉:“你受伤了?” 暗一一愣,忙道:“这些都是敌人的血,属下没有受伤,我们的特种兵也未被发现,但是对方重兵把守城门,我们的人怕是不容易进去。” 季九宁笑了:“这么多人?” 就不怕她的手雷伺候?哦,对,王谦估计告诉了夏怀建,自己此次不会用手雷了。 “叶青,命手雷队,掩护特种兵入城!” “诺!” 战事本来就是残酷的!不可能没有牺牲! 突然她们听到了鞭炮声响起! 季九宁猛的站起身,看向外面。 此时的营帐里,除了巴鲁和他的几名副将外,其余负责此次战役的将领全都在! 季九宁快速走出大营,抬头看着山坡上的火光! 这么远的距离,他们都能看到如雨般射来的箭! 攻城队的梯子刚搭上去,就被滚石和滚木砸落,她的兵一个个从上面掉下来,而那些滚石和滚木却顺着山坡方下滚来,不停的撞击着她的盾牌军阵队! 能看到,最前方的两组军阵队,已经被打散了!箭雨袭进去,他们不死也要伤! “果然,不好攻破!去下令,让军阵队的人利用木栅栏掩护,将木栅栏斜放着!拦截滚石!”连战比季九宁更快速的做出反应。 他的另一名副将立即下去指挥。 很快,叶青的手雷队已经靠近军阵队,相隔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有些危险,于是他们在最后两组军阵队的掩护下靠近了一百米。 “扔手雷!” 唰唰唰的手雷迎着箭雨扔到城墙上,夏怀建的弓箭手防卫立马被破坏掉。 直到箭雨变得七零八落,特种兵终于发起攻击,他们一跃而起,借着攻城梯,快速上了城墙。 顿时城墙上厮杀声一片! 第187章 真是天子 “给我泼火油!烧死这帮叛军!”夏怀建手下负责守城的将领大喊。 顿时兵士抬起油罐泼了下去,火把扔过去,顿时火龙腾起,快速燃烧蔓延,不少功城兵来不及躲闪被火海吞没。 下面的道很窄,就算想往后撤退躲避,也不容易! 季九宁远远看着串起来的火光,蹙眉,这一战当真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难! 夏怀建逃无可逃,必会拼死反抗。 可是现在,一千特种兵上去了,但是大军被火拦住,一下上不去,很可能会葬送她的特种兵! 弓箭手此刻又不能用,毕竟箭过去可是敌我不分。 就在她急得团团转时,暗二跑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巴鲁将军带着自己的五名副将从北城门闯进去了!特种兵请求陛下旨意,是继续留着外面堵夏怀建,还是跟进去保护巴鲁将军?” 连战当即大惊:“这臭小子心咋这么急?这不是添乱吗?” 季九宁垂眸,自己就是特种兵出身,她非常清楚,一名优秀的特种兵可以顶的上千军万马,毫不夸张。 若是巴鲁此次能够在敌军内部制造混乱,那将给北城门的特种兵缓解不小的压力,打开城门,应该也会有希望。 可敌军几万人,又有弓箭手,城门难破,时间越久,于他们而言越不利,她不能只等那百万之一的可能。 于是立即起身,看着连战道:“镇国公,大后方朕就交给你了,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朕,要亲自入城去开城门!这一战,巴鲁不能有事,城也必须破,夏怀建,必须死!” “陛下不可呀!”连战立马阻止。 季九宁当即抬手:“不要拦朕,放心,朕死不了,有叶青和暗一在,还有城墙上的一千特种兵,朕不会有事!” 说罢就往外走去,祈颜第一个拦在门口:“陛下,您是皇上,不能冒险啊!” “是啊陛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还有我们,我们去做,您不能冒险啊。”江荣也站起来说了一句。 季九宁回头,帝王的威严和气势第一次真正的展露:“朕乃是天子,天子自有天保佑,朕的江山,朕要亲自去打下来!尔等各司其职,就是对得起朕!” 说罢回头看向祈颜:“让开!” 连战看了一眼祈颜,祈颜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 季九宁大步离开,她带着暗一和叶青,拿了手雷,又提了她的君王剑! 一路顺着主道飞身过去,看着城墙上依旧火势很大,四架工程梯全部烧毁,想要如之前一样直接飞上去,很难。 “暗一,有没有其他方法,进去。” “侧面那边有半截小道,只是太危险了,陛下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走,不怕,朕带了这个钩爪绳索!” 于是三人悄悄地往侧面跑去,那是悬崖峭壁的方向,城墙脚下紧贴的小道,只有半米宽。 季九宁背靠着城墙侧着身子一点点挪过去,抬头看了城墙之上,这里的兵士也不少呢,要想不被发现,也很不容易。 首先钩爪上去不要发出声音,不要被看到,否则她们三个就危险了。 暗一看着简夏小声道:“陛下,这上面应该是预备役守卫兵,等着大军破城时用的,属下先上,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陛下和叶青快速借机登上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季九宁当即点头:“注意安全!” 暗一点头,看向叶青:“叶青,可否借力一用。” 叶青点点头,当即抬起剑柄,灌注内力。 “多谢了!”暗一冲着季九宁和叶青点点头,快速跃起,脚尖点在叶青举起的剑鞘上,立马飞了上去。 一看到暗一上去了,季九宁快速扔钩爪,拽了拽之后,她先上去,叶青在底下护着她,直到季九宁也上了城墙,叶青才拽着绳索飞身而上。 三人的到来,让预备役兵士措手不及。 穿越以来,这是季九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战场杀敌。 君王剑在她手中快速旋转,收割着人命,暗一和叶青一左一右如两大护法守在她身边。 三人快速向城门口移去。 夏怀建的兵士快速放暗号,提醒夏怀建和其他将领,有敌军从他们的位置入城了。 “那个小孩是谁?”有兵士疑惑出声。 这时一个百户长很快反应过来:“是季九宁?天,她肯定是季九宁!” “快,告诉夏大人和将军!季九宁入城了!去了城门……啊!” 已经走远了的季九宁还是听到了这几名兵士的话,于是二话不说,反手就扔了一个手雷过去。 爆炸声响起,躲在城中的夏怀建身体忍不住颤抖一下。 “又来了!这个季九宁!” “大人,刚刚兵士来报,说季九宁进城了!” “什么?季九宁来了?哈哈哈…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本官…去给本官派兵全力拿下季九宁!生死不论!赏千金!” “诺!” 就在他们传令的时候,季九宁三人已经快速杀到南城门,与特种兵们会合了,看着短短时间内,就只剩下五六百人时,季九宁的心都在滴血。 “叶青,把守城兵的火油罐扔到敌军堆里去!暗一,去帮助他们,朕可以自保!” 叶青快速去抢敌军的火油罐,反手扔到涌上来的敌军堆里,季九宁毫不留情的一个手雷扔过去。 顿时山崩地裂般炸响,痛苦嘶吼声响彻天际,敌军快速倒下一大片! “特种兵!给我杀!”季九宁大喊。 叶青看到如此威力,立马继续扔火油罐,和季九宁主仆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 很快,城墙上的火势没有了新的火油补给,火势小了下去。 “特种兵,留三百人守住城墙,把火油扔下去烧死敌军!其余人跟我下城墙,开城门!”季九宁大喊! “诺!”所有特种兵都听到了季九宁灌入内力的指令! 叶青带着三百人守住城墙,并负责扔火油,暗一带着其余人跟随季九宁下了城墙,杀入城门口。 “暗一,我手雷没了,把你的给我!” “来了!”暗一如鬼魅一般,在敌军的人堆里飘过,快速收割着人命,很快来到季九宁身边。 把自己的手雷包脱下,挂到季九宁身上。 季九宁反手掏出来一个,一手挥剑杀敌,一手抬起,用牙咬掉拉环,准确的扔到叶青刚刚扔油罐的位置上,顿时又是一片爆炸声,和火光! 第188章 开城门 但是围过来的人却越来越多,季九宁知道,说明夏怀建已经得知消息,自己来了,看来他是想杀了自己,亦或者异想天开的想活捉自己? 哼!门儿没有,窗户也没有! 想抓住她?再练练。 季九宁还没有真正使用过自己的杀招呢试试看! “暗一,掩护我!” “诺!” 听得季九宁喊掩护,不止暗一过来护着她,其他离得近的特种兵也下意识的靠近她,掩护。 季九宁收起她的君王剑,站定,背对着城门,口中粘着内功心法,双手画圆太极,然后快速打了出去:“双龙出关!” 随着她一声吼,双手撑掌推出,一股看不见的强大气流,如山洪海啸,将她前面的兵士吹飞出去好几十米远,那些兵士摔倒在地,一个个开始吐血,而后再也站不起来。 亲眼目睹一切的暗一惊诧不已! 特种兵们这下更来劲儿了:“杀!” 季九宁的一掌,将城门口的敌军就清空了大半! 迅速靠近城门口,杀了守门的兵士! 人合力要打开城门,却发现,城门还被上了一道锁链!男子腕臂粗的铁链,普通剑根本劈不开! “暗一首领,城门上了铁链!”特种兵立即禀报。 季九宁自然也听到了!她快速跑过去查看。 她举起自己君王剑劈下去,发现根本劈不开! 而背后,夏怀建的大军再次攻了上来! “你们都闪开去,前面杀敌!这里我来负责!” 她双手灌注内力,抓住扣住铁链的环扣处,用力往外掰! “啊!”她大叫一声!铁链的一个口子终于大了一些,差不多有一指宽。 季九宁回头看了一眼,调整呼吸,继续开铁链,就在这个时候,巴鲁带着副将,杀了过来! 本来,他已经杀入夏怀建的府邸了,夏怀建不但布置了千名杀手,等着自己落网,还说九宁来了,他已经派大军在城门口杀九宁去了。 巴鲁可以迟一点杀夏怀建,但不能接受季九宁有任何万一。 他快速带着副将撤离夏怀建的府邸,来到城门口,找季九宁。 当她看到暗一在城门前和特种兵挡住敌军时,一个飞身越过,就看到了人群后,肚子趴在城门上,不知道在干嘛的季九宁。 于是下令:“你们帮暗一和特种兵,我去协助陛下。” “诺!”五名副将齐齐应声。 季九宁又忍不住大喊一声:“啊!开!” “陛下!”巴鲁吓了一跳,快速跑过去。 “巴鲁?你来了?快打开这道铁链!开城门。” “我来!” 就在巴鲁和季九宁两人开铁链的时候,城墙上的火势终于灭了,连战下令,最后两架攻城梯上! 大军这才慢慢上了城墙,叶青和特种兵的压力终于小了一些! “快下去支援陛下!”叶青大喊! 此时叶青还不知道巴鲁已经来了!但她的使命就是守住火油,和城墙。 友军越来越多,城下的暗一等人因为巴鲁带来的五名副将,也减轻了负担! 就在这时,李荀攸竟然亲自带着弓箭手来了,他要射杀季九宁和巴鲁!就如当年射杀南疆王一样! 箭雨袭来,暗一一惊:“掩护陛下!” “掩护陛下!” 巴鲁一把扯过季九宁,将她小小的身躯藏在自己和城门之间。 季九宁一愣,反应过来后,抬头看向还在用力开铁链的巴鲁! “巴鲁,别怕,我很强的!你全力开铁链,我来掩护你!” “不行!你别动!”巴鲁第一次强势! “那好。”季九宁心想,我有手枪。 然后她就踩着巴鲁的膝盖,搂着他的脖子,爬了上去,巴鲁整个人一愣。 “陛下?”巴鲁脸都红了,耳朵也红了! “别动,你继续。” 然后季九宁掏出自己的手枪,对准远处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李荀攸! 她手臂伸直,快速按下扳机! 嘭的声! 李荀攸都没来得及叫一声,直接就从马上栽了下去。 “李将军!”李荀攸的副将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赶忙去扶李荀攸,却发现他没气了,眼睛睁的大大的。 心口的位置在流血! “这是什么暗器?”他颤抖着手,快速背起李荀攸往后跑去。 弓箭手还在继续,叶青把最后两个油罐扔向弓箭手,见季九宁没有再扔手雷,她就开始扔自己身上的。 顿时弓箭手被炸的翻飞,减少了箭矢攻击,但是他们仍然属于人少的一方,所有人都打的已经快没有力气了,但是城门还没有打开。 可是敌军却一波接着一波! 巴鲁大喊一声:“开!” 啪嗒!铁链终于被他弄开! 巴鲁快速和季九宁一左一右将城门打开。 早已等的心急如焚的军阵队和连战,终于在这一刻松了一口气。 “军阵队,冲啊!”连战大喊一声。 军阵队快速往里前进,季九宁和巴鲁两人则是悄悄的离开了城门口。 朝着夏怀建的府邸而去。 暗一见巴鲁带着季九宁走了,于是立即追了上去。 陛下在哪里,他就得跟到哪儿! 叶青也一样,城门一破,她的任务就完成了,于是也快速追了上去! 巴鲁的五名副将也紧紧跟随巴鲁去往夏怀建的府邸。 夏怀建正惊诧李荀攸是怎么死的? 就听到外面的刀剑之声响起,他安排的杀手大喊:“保护大人撤退,巴鲁打进来了。” 季九宁当即大喊:“夏怀建,朕亲自来了,你不出来见见吗?还往哪里逃?” 夏怀建听着这道充满气势的少女声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往前走了两步,探头看向院子里的打斗场。 其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挥动着一把不符合她身量的剑!但却杀人不眨眼,手起刀落间,他的杀手们一个个倒下! 夏怀建惊讶,季九宁竟然如此厉害? 他当即掉头就往后跑:“快快快,带着东西,往后山跑。” 于是他随时立马背起桌子上早就收拾好的金银财宝,跟着夏怀建往后山跑去。 还不忘招呼其他兵将守护夏怀建。 季九宁的耳力相当好,立马顺着声音杀了过去。 巴黎见此也追了过来。 夏怀建看着追杀过来的季九宁和巴鲁,吓得拔腿就跑! 杀手们快速缠上季九宁和巴鲁,他们一个个就如肉包子大狗,压根挡不住不是两人的对手,可还是视死如归的拦在夏怀建身前。 给了夏怀建逃跑的时间! 第189章 斩草要除根 季九宁和巴鲁边打边追,直到夏怀建逃到北城门口! “啊!我的脚!”因为跑的太快了,根本没注意,脚就踩上去了,再退回来时,双脚已经全部中招! 跌坐在地的夏怀建,看到城门外那一地的刺钉,整个人脸都抽搐。 他下令:“快把刺钉清理了!” 季九宁已经追了过来,她稳稳的落在夏怀建头顶的城墙上,看向抱着流血双脚的夏怀建。 “夏怀建,你还往哪里逃?” 夏怀建猛的抬头,看见季九宁手里泛着寒光的刀,整个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的护卫一部分去清理刺钉,一部分拦在夏怀建身前,总人数只剩下三十几人了! 而身后的杀手,死的也差不多了,巴鲁和其他人已经拦住他们,在绞杀了! 暗一和叶青陪着季九宁先追了过来。 “他日,你杀我父王,今日朕便要百倍偿还!” “不不不,你误会了,南疆王不是我杀的,是皇上下的令,执行的,也是李荀攸,跟完没关系!”夏怀建此刻也感到了害怕。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没有清理完的刺钉,好在已经清开一小片了! 他又往后退了退! 季九宁一挥手,暗一立马如离弦的箭一般俯冲过去,杀掉夏怀建的护卫!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暗一的对手,很快就被杀的只剩下七八个人捡刺钉的,此刻他们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血,但还是努力的扒拉着刺钉! 这时巴鲁来了! 他直接落到夏怀建面前,看着他吓尿裤子,狼狈的往后退! “就是你,杀了王爷!这份仇,本将整整等五年!” 巴鲁说着就弯腰一把提起夏怀建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他。 一拳挥到夏怀建的脸上!疼的夏怀建当即吐了血,牙也跟着掉了几个! 可见力气之大。 就在季九宁以为巴鲁要掐死夏怀建之时,他却将夏怀建整个人丢到了刺钉上! “啊!……”重力摔下,夏怀建的后身几乎全是刺钉! 巴鲁红着眼眶道:“陛下亲眼所见,你下令万箭齐发,让王爷死时满身中箭!如今本将必定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说着他一掌将夏怀建仅剩的几个护卫也打到刺钉路上,听着他们齐齐哀嚎,巴鲁才觉得血液还在流动。 “放,放过我!”夏怀建还在祈求! 巴鲁却挥枪挑断了他的脚筋!夏怀建疼的又是一阵哀嚎! 季九宁蹙眉,但是没有阻拦。 在他原本的价值观里,士可杀不可辱,没必要折辱罪犯和敌人。 可惜,这是杀害她父亲的人,当年因为没了父亲,她们姐弟三人所遭受的屈辱,这些人全部有份儿。 再说若是给了夏怀建痛快,巴鲁怕是出不了这口气。 想到自己一枪杀了李荀攸,季九宁有些心虚!默默地看着,也不说话! 直到夏怀建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时,巴鲁才停手! “陛下,把夏怀建带回去,留着他,等着他的儿子来救他,末将势必要杀他全家!才算!他一条命,赔不起王爷的命!”巴鲁咬牙切齿的道。 这一刻季九宁才真正感受到了巴鲁的仇恨到底有多深。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尽! 在这种环境下,她理解了当年西燕皇帝为何非要杀了自己和弟弟们。 听玉玲说,夏怀建还是个妻管严? “随你,回城!特种兵继续埋伏在此!”季九宁下令。 “诺!”巴鲁将挑断了手脚筋的夏怀建如死狗一般活活拖回城中。 此时,城中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但是伤亡数据还没统计出来,只是连战已经命人全城搜捕夏怀建的党羽及其他将领。 而抓到的三个将领,不是自刎,就是被连战的人杀了。 能跟着夏怀建活到这一步的人,还誓死顽抗的人,都是曾经参与南疆王一事的人。 巴鲁看着连战问:“李荀攸呢?” “死了啊,你不知道?”连战一愣。 暗一默默看了一眼季九宁,当时,大概只有他看清楚了陛下手里的武器,他不知道陛下如何做到的,但是一声响之后,李荀攸就直直摔下了马,后来他追着陛下去到夏怀建的府中,好像在外面看到了李荀攸的尸体! 所以是陛下杀死了李荀攸! 巴鲁一愣,当初他在开铁链,只知道李荀攸带着弓箭手来围杀他们。 再然后城门打开,陛下要他一起去杀夏怀建,自己跟着陛下走了。 现在……等等。 巴鲁后知后觉的想到季九宁手脚并用的爬上来,搂着自己的脖子……再然后就听到一声响! “陛下,你用手雷炸死李荀攸了?” 季九宁心虚的耸耸肩:“不是手雷!” 然后默默地从腰间掏出一把小手枪,道:“用枪打死的!” “枪?”所有人一愣。 季九宁轻咳一声,又嘚瑟起来。 “嗯,就和弹弓差不多!” 她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不信,弹弓可打不死人?顶多打伤,打残!能一弹弓,远距离打死人的,的高的内力和准头! 巴鲁又问:“他人呢?” 这时乌尔善道:“清理到尸体堆里了,你找他干啥?死都死了!” “不行!他死的太痛快了!我要拉出来鞭尸!”巴鲁说完,就大步往外走了。 带着人找李荀攸的尸体去了。 季九宁叹气。 连战却道:“李荀攸当年,亲自动手射杀王爷,如今,他痛快死掉,无法赎罪!只能鞭尸了!否则王爷英魂无法安息!” 其他人再没有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啊,夏怀建的手下将领和兵士,被祈颜和巴鲁以及房睢尤三人分开单独审问,问出来了不少人。 于是屠杀和鞭尸并未因夏怀建和李荀攸而终结! 当年参与的人,除了已经战死的,剩余二百八十多人,上到将军,下到兵士,全部被带去大牢里受刑! 对此季九宁严肃的对着巴鲁道:“巴鲁,报仇也要适可而止,他们只是听命行事!亲自参与者,你可以打杀,除了你心中恶气,消除仇恨,但不要再牵连其他人进去了,朕希望你能明白,虐杀不是最好的复仇!” 第190章 去掉仇恨 巴鲁听完季九宁的话,不是很理解,他蹙眉问道: “陛下,难道你心中不恨吗?他们可是夏怀建的部下,他们助纣为虐就该死!” 季九宁点点头,认真的看着巴鲁的眼睛道: “巴鲁,你要明白,夏怀建是西燕朝臣,他们是西燕兵将,就如你之前一样!你可记得咱俩在父王牌位前的那股青烟?就在我昏睡时,父王在梦中,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他不恨西燕皇帝,因为他努力杀敌,为的是百姓!他还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他的原话,他做好自己,不问前程!如此伟大又崇高的精神,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我也不希望自己的仇恨去污染了他这份伟大!” 季九宁站起身,缓缓走到巴鲁身边,抬手牵住他紧握着拳,将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你在父王心中,就是半个儿子,他疼爱看重你,你也敬重爱戴他,知他死的冤枉,你心中含恨,我与你一样,可我们要清醒,要对得起他的爱和看重,不能因为恨而增添杀戮!父王是个有大爱的人,他是个胸中装着丘壑的人!杀戮会污染他的英魂! 我相信父王在天之灵,不希望你如此,也不希望我如此,我们一起携手,打下天下!让父王看到一个真正国泰民安,百姓安宁幸福的天下!” 巴鲁看着季九宁,啪嗒啪嗒的掉下眼泪,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八尺男儿哭的委屈,哭的像个孩子! 季九宁起身走到他身前,抬手紧紧抱住他!巴鲁也忘了君臣之礼,紧紧环抱着季九宁的腰,放声痛哭起来! 哭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完了,心中的仇怨就散了! 巴鲁才能真正开启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叶青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和暗一齐齐低下头,不敢看相拥而泣的两人! 大殿里,一时间,只有巴鲁的嚎哭! 过了很久,巴鲁终于哭够了,季九宁的衣服都被他哭湿了一大片,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季九宁给他擦了眼泪,笑着从他怀里推开,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气道:“巴鲁将军,从现在开始,你要全力以赴的跟着朕一起打天下!” 巴鲁不自在的搓了搓手,点点头:“诺!” 又恢复了大狗狗状态。 这时,侍卫来报:“启禀陛下,镇国公求见!” “宣!” 季九宁一瞬间气势就回来了,她大步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坐下。 连战进来禀报:“陛下,臣已经全部清扫了石崖城,投降的兵将共计四万七千多人,歼灭敌军三万八千六百人!我军死亡兵士四千五百四二人!伤两千六百人!” 季九宁松了一口气。 这一场仗,还好有方阵队和特种兵! “特种兵还剩下多少?” 连战到:“南门的一千人,只剩三百二十一人了!后面的一千没有动!” 季九宁点点头,捏了捏拳,心痛了! 连战道:“陛下,咱们要快速撤出石崖城,斥候来报,崖下三百里处,有敌军斥候!” 季九宁猛的站起身,眼眸微眯,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 “快!立即撤出石崖城!” “诺!” “暗一,去把那一千特种兵调回来!” “诺!” 邺王的大军没有这么快,能到,那就是其他人,梧州城主的人还是北面峦城的人? 夏怀建最开始燃起的烽火,估计是在求助,看来之前,夏怀建是想对自己两面夹击,那与他商议联盟的人,不是梧州城城主,就是峦城城主了! “陛下,末将也去调动大军,即刻出发!”巴鲁起身,他此刻依然也想到了潜在的危险。 石崖城不能待,他们必须快速撤回仓州城! “去。” 巴鲁离开后,叶青不解看向季九宁:“陛下,现在已经卯时三刻了,为何要急着退出石崖城?那石崖城谁来守?” 季九宁拿起自己的帽子戴上,道:“烽火狼烟,你看到了吗?” “嗯。”叶青点头,她之前从未参与过战事,自然想不通关键。 “开战之前,夏怀建做了两手准备,既售卖了王谦得知我军攻城情报,还给自己暗中留了一条退路,更重要的是,他联络其他其他势力,准备对我军形成夹击之势,可惜,不知对方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迟迟没有行动!” “您怎么知道?”叶青一愣。 季九宁拿起君王剑,回头看了一眼叶青:“怎么变傻了?刚刚镇国公不是说了吗?三百里处,发现敌军斥候!那么就说明,有其他军方势力再盯着咱们的举动。” 说着季九宁就大步出了府衙,叶青连忙跟上去。 在府衙门口,正巧遇到暗一带着一千多名特种兵等候。 “出发!带大军回仓州!” “诺!” 而南城门口,连战已经集结完毕大军!受降的四万多兵马也全部被贺铭山和袁峰收纳! 留下袁峰带着一万守城兵负责善后,以及看守石崖城! 其余人和大军,全部回仓州! 季九宁刚到仓州城外,就遇到从青塘城来报信的斥候! 本来斥候是先去了石崖城,去了之后才知道,季九宁已经带着大军回了仓州,这才调转马头! “启禀陛下,青塘城没有攻破,暂时休战,哈尔沙克将军让属下向陛下请旨!再调派一批大号炮仗过去,准能攻破城池!” 季九宁听得哭笑不得! 同时也对这位执拗死脑筋的秦安生出几分佩服来。 能抗住南邑大军,还能抵挡哈尔沙克,两战皆能死死守住青塘城,为西燕皇室把西北方向的大门守住! 此人看来,是有些东西在身上的! “让哈尔沙克和胡孜克将军不必攻城,直接围困!朕会派粮草过去!” “诺!”斥候换了一匹马,立即往青塘城方向跑。 回到仓州后,季九宁命大军休整一日,照样重新打散编队!开始进行训练! 三日后,巴鲁带着已经全部恢复的贺铭去往青塘城。 两人没有带大军,而是带来粮草,和三千弓弩手,和五箱手雷! 哈尔沙克见到巴鲁,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你可终于来了!陛下可好?” “陛下很好,命我等前来助你拿下青塘城!” 第191章 规劝秦安 贺铭山看了看远处灰扑扑的城墙,已经被炸的破破烂烂了,上面的土砖都掉下去不少,这样了,却还能守住,城门不被破,看来当真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三人去到大营里,烤着火商议。 哈尔沙克主动说了关于守城将领秦安:“陛下命我劝降他,收复城中兵力,可此人冥顽不灵,还说什么咱们造反是有辱王爷威名!他怕不是个傻子!” 贺铭山倒是与哈尔沙克认识,只是多年不见,他如今这脾气越发暴躁了。 真是傻子能守住城? 巴鲁冷脸道:“明日我去叫阵!他若是真男儿就出城与我决战!” 贺铭山:“……若是他不出城呢?” “那他就是缩头乌龟,骂的他抬不起头!” “抬不抬的起头,人家也不在乎啊,哈尔将军,陛下说了,此人只是死脑筋,不知王爷死亡真相而已!如今咱们已经拿下大半个东仓,只差峦城没有攻打了,中间夹个他,收复是迟早的事,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贺铭山耐心的劝慰哈尔沙克。 哈尔沙克点点头:“陛下言之有理,嘿嘿,那明日,你去劝说他一番,你曾守卫仓州,他应是相信你的话!” 贺铭山没有推拒,当即点头:“明日我与巴鲁一同前去,我先劝说他,看他是否考虑归降,若是他依然不肯,那便叫巴鲁将军叫阵,喊他出来单独比试。” “如此可行,听贺将军的!”哈尔沙克笑道。 只听贺铭山又道:“只是有一点,巴鲁将军,明日比试,只是比试,不设生死,若是你赢了秦安,也得把他放回去!” “放回去?这是为何?直接抓住他,咱们再攻城,不见轻而易举吗?”巴鲁不理解。 而一旁的哈尔沙克却沉思起来。 贺铭山却摇摇头,详细的给巴鲁解释起来:“陛下要的不是一座古城!而是里面的几万兵将!为何陛下让哈尔沙卡将军围困秦安,而不是下令继续打?因为在陛下心里,秦安和城中兵马已经是她的了,再打那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呀!” 贺铭山可谓掰开了,揉碎了,给巴鲁和哈尔沙克讲。 哈尔沙克到底也是老将,脾气不好,但只要关乎季九宁的事,立马就能想通。 “我明白了,陛下胸中丘壑,壮志凌云,在她心中,天下百姓和兵马最后都会归于她,那么在这个收复途中,若能够想法子减少损失,那对将来会更有益!” 贺铭山笑着点点头:“正是如此!” 只有巴鲁皱眉,他看到的眼下,若是能够立马拿下青塘城和秦安,不是对陛下更有利吗? 邺王已经派大军来了,他们若是不能一鼓作气打到京都去了才是延误,先机岂不是让邺王占了去? 还有那个皇帝老儿,他要杀,京都的地盘,他也要替陛下拿下! 贺铭山看出巴鲁的神色,知他一时没能想明白,也不再多言,年轻人嘛,需要多经历经历。 哈尔沙克则是深知巴鲁报仇心切,想去京都城,但这一次他也没劝,因为陛下的军国事更大! 在哈尔沙克心中,如今辅佐季九宁就如当年跟着南疆王征战沙场是一样的! 甚至更用心,更在乎! 第二日上午,贺铭山与巴鲁骑马来到城门前,在敌军弓箭手射不到的地方站定。 贺铭山近距离观察青塘城,越发的佩服秦安,连他都没能守住的结实的仓州城,秦安却能接连守住破败不堪的青塘城! 城门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城墙上的兵士躲藏都怕是没什么好地方躲,他是如何守住的? 巴鲁看完脸色古怪! “咱们再攻一次,肯定就城破了!”他冷声道。 这时城墙上的士兵看到了二人,立即前去报信,另外的兵士则是喊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作何?” 这二人,之前他们都没见过。 贺铭山向前一步道:“我乃是原仓州城守将贺铭山,前来拜会你家秦将军,还望能够通传,让秦将军出来一见!” “仓州城守将?你是贺大将军吗?”小兵听过贺铭山的威名,此时有些惊讶! “正是本将!”贺铭山淡淡的应道。 那小将立即回身对着传令兵说了几句,传令兵立马跑了。 “还请贺大将军稍等!” 没过一刻钟,秦安就来了,他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的两人,一眼就认出了贺铭山,同时,也把视线移向了一旁的巴鲁身上。 看清少年郎手里握着的红缨枪,秦安一惊,直接问道:“你是南疆王义子巴鲁?” 巴鲁立马抬起下巴:“正是本将军!” 这人倒也不算没见识,还能认识自己。 秦安顿时挺直了腰背,他又看向贺铭山:“贺将军,你如今已然归降季九宁了吗?这是为何?” 仓州城破,他收到消息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以为贺铭山战死了。 因为贺铭山一死,整个东仓将再无人可守得住了!叛军北上,是迟早的事,而他誓死守护的青塘城将成为沧海遗珠! 只是他没想到,贺铭山没死,却归顺了季九宁! 贺铭山看着秦安,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秦将军,你守在青塘城少说也有大半年了?你看看这渝州府,如今乱成什么样?西燕国内乱象横生,百姓活的苦不堪言!可你看到西燕皇帝有做什么吗?你和你的将士们誓死守护青塘城,可是你们的军饷,死亡抚恤金有发吗?别说你了,我在仓州,朝廷也在欠饷银,只是夏怀建另怀鬼胎,为了拥兵自重,才自掏腰包发了军饷,所以仓州兵马认夏怀建,而不认西燕皇帝,如今夏怀建已死,良禽当择木而栖,秦将军何苦自困?” 秦安一震!这些话,无人与他提及!但他心里都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只是每每想不通时,便开始自欺欺人! 贺铭山见秦安不说话,他又道:“我敬佩秦将军的忠心耿耿,可你知道季九宁为何造反吗?” “她的造反不就是打着她父亲的旗号为借口吗?贺将军,你所言有理,亲某对你也多有钦佩,可你也应该知晓,季九宁小小一个女子,竟然贪心的想做天下之主?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女主登基称帝,这根本就是有违天道!” 第191章 规劝秦安 贺铭山看了看远处灰扑扑的城墙,已经被炸的破破烂烂了,上面的土砖都掉下去不少,这样了,却还能守住,城门不被破,看来当真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三人去到大营里,烤着火商议。 哈尔沙克主动说了关于守城将领秦安:“陛下命我劝降他,收复城中兵力,可此人冥顽不灵,还说什么咱们造反是有辱王爷威名!他怕不是个傻子!” 贺铭山倒是与哈尔沙克认识,只是多年不见,他如今这脾气越发暴躁了。 真是傻子能守住城? 巴鲁冷脸道:“明日我去叫阵!他若是真男儿就出城与我决战!” 贺铭山:“……若是他不出城呢?” “那他就是缩头乌龟,骂的他抬不起头!” “抬不抬的起头,人家也不在乎啊,哈尔将军,陛下说了,此人只是死脑筋,不知王爷死亡真相而已!如今咱们已经拿下大半个东仓,只差峦城没有攻打了,中间夹个他,收复是迟早的事,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贺铭山耐心的劝慰哈尔沙克。 哈尔沙克点点头:“陛下言之有理,嘿嘿,那明日,你去劝说他一番,你曾守卫仓州,他应是相信你的话!” 贺铭山没有推拒,当即点头:“明日我与巴鲁一同前去,我先劝说他,看他是否考虑归降,若是他依然不肯,那便叫巴鲁将军叫阵,喊他出来单独比试。” “如此可行,听贺将军的!”哈尔沙克笑道。 只听贺铭山又道:“只是有一点,巴鲁将军,明日比试,只是比试,不设生死,若是你赢了秦安,也得把他放回去!” “放回去?这是为何?直接抓住他,咱们再攻城,不见轻而易举吗?”巴鲁不理解。 而一旁的哈尔沙克却沉思起来。 贺铭山却摇摇头,详细的给巴鲁解释起来:“陛下要的不是一座古城!而是里面的几万兵将!为何陛下让哈尔沙卡将军围困秦安,而不是下令继续打?因为在陛下心里,秦安和城中兵马已经是她的了,再打那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呀!” 贺铭山可谓掰开了,揉碎了,给巴鲁和哈尔沙克讲。 哈尔沙克到底也是老将,脾气不好,但只要关乎季九宁的事,立马就能想通。 “我明白了,陛下胸中丘壑,壮志凌云,在她心中,天下百姓和兵马最后都会归于她,那么在这个收复途中,若能够想法子减少损失,那对将来会更有益!” 贺铭山笑着点点头:“正是如此!” 只有巴鲁皱眉,他看到的眼下,若是能够立马拿下青塘城和秦安,不是对陛下更有利吗? 邺王已经派大军来了,他们若是不能一鼓作气打到京都去了才是延误,先机岂不是让邺王占了去? 还有那个皇帝老儿,他要杀,京都的地盘,他也要替陛下拿下! 贺铭山看出巴鲁的神色,知他一时没能想明白,也不再多言,年轻人嘛,需要多经历经历。 哈尔沙克则是深知巴鲁报仇心切,想去京都城,但这一次他也没劝,因为陛下的军国事更大! 在哈尔沙克心中,如今辅佐季九宁就如当年跟着南疆王征战沙场是一样的! 甚至更用心,更在乎! 第二日上午,贺铭山与巴鲁骑马来到城门前,在敌军弓箭手射不到的地方站定。 贺铭山近距离观察青塘城,越发的佩服秦安,连他都没能守住的结实的仓州城,秦安却能接连守住破败不堪的青塘城! 城门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城墙上的兵士躲藏都怕是没什么好地方躲,他是如何守住的? 巴鲁看完脸色古怪! “咱们再攻一次,肯定就城破了!”他冷声道。 这时城墙上的士兵看到了二人,立即前去报信,另外的兵士则是喊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作何?” 这二人,之前他们都没见过。 贺铭山向前一步道:“我乃是原仓州城守将贺铭山,前来拜会你家秦将军,还望能够通传,让秦将军出来一见!” “仓州城守将?你是贺大将军吗?”小兵听过贺铭山的威名,此时有些惊讶! “正是本将!”贺铭山淡淡的应道。 那小将立即回身对着传令兵说了几句,传令兵立马跑了。 “还请贺大将军稍等!” 没过一刻钟,秦安就来了,他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的两人,一眼就认出了贺铭山,同时,也把视线移向了一旁的巴鲁身上。 看清少年郎手里握着的红缨枪,秦安一惊,直接问道:“你是南疆王义子巴鲁?” 巴鲁立马抬起下巴:“正是本将军!” 这人倒也不算没见识,还能认识自己。 秦安顿时挺直了腰背,他又看向贺铭山:“贺将军,你如今已然归降季九宁了吗?这是为何?” 仓州城破,他收到消息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以为贺铭山战死了。 因为贺铭山一死,整个东仓将再无人可守得住了!叛军北上,是迟早的事,而他誓死守护的青塘城将成为沧海遗珠! 只是他没想到,贺铭山没死,却归顺了季九宁! 贺铭山看着秦安,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秦将军,你守在青塘城少说也有大半年了?你看看这渝州府,如今乱成什么样?西燕国内乱象横生,百姓活的苦不堪言!可你看到西燕皇帝有做什么吗?你和你的将士们誓死守护青塘城,可是你们的军饷,死亡抚恤金有发吗?别说你了,我在仓州,朝廷也在欠饷银,只是夏怀建另怀鬼胎,为了拥兵自重,才自掏腰包发了军饷,所以仓州兵马认夏怀建,而不认西燕皇帝,如今夏怀建已死,良禽当择木而栖,秦将军何苦自困?” 秦安一震!这些话,无人与他提及!但他心里都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只是每每想不通时,便开始自欺欺人! 贺铭山见秦安不说话,他又道:“我敬佩秦将军的忠心耿耿,可你知道季九宁为何造反吗?” “她的造反不就是打着她父亲的旗号为借口吗?贺将军,你所言有理,亲某对你也多有钦佩,可你也应该知晓,季九宁小小一个女子,竟然贪心的想做天下之主?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女主登基称帝,这根本就是有违天道!” 第192章 对战比试 巴鲁听罢秦安所言,当即就要挥枪! 好在被贺铭山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 他小声安抚巴鲁:“巴鲁将军莫急!不知者无罪!” 巴鲁深吸一口气,才点点头。 “秦将军,女主为何不能为帝?女娲娘娘造下的我们人族,女子本就是首尊,你我皆女子所生育,为何秦将军觉色女主不可称帝?亦或者秦将军心中的帝王,该是什么样的?” 贺铭山质问秦安,却没有真的等他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又道: “贺某心中的帝王,性别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是否是明君!她心中是否藏着天下百姓,能够为民造福,是否有雄才大略,知人善用,此才是天道!而不是昏晕无能,贪图享乐之辈!西燕皇帝杀害忠良南疆王季恒,还虐杀其妻儿,这是君子所为吗?是一个帝王该做的吗?” 秦安听的有些无地自容,也有些心乱如麻!可是听到他说西燕皇帝杀南疆王,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贺将军,你休得胡言,秦某劝你,不要被那季九宁所骗了!皇上要是真杀她,她还能活吗?” 贺铭山笑了:“哈哈哈~哈尔沙克说你愚不可及,当真是让贺某见识了!皇帝若是不杀她,王妃为何会死?郡主府大火时,为何黄公公深夜在场,被京兆尹大人当场遇到,奈何他是皇帝的人,你当时难道不在京都?没有见过大火烧郡主府,也没听到此事吗?若是秦将军执意选择做个掩耳盗铃,睁眼瞎之人,那贺某当真无话可说,毕竟,装睡的人,谁也叫不醒!” “只盼将来,南疆王的下场,不会是你的下场就好!” “贺将军不必对我用激将法!我是不会归降季九宁的!” 他话音一落,巴鲁再也不忍了,直接道:“你可敢与本将军一战?” 秦安立马看向巴鲁:“你休想骗本将军下去,你二人合力,哄骗与我,不就是想乘机而入吗?哼,我才不会上当!” “我巴鲁向来坦荡,哄骗之事,从来不做,你不必小瞧本将军,与你一战,也是看在女皇陛下对你看重的份儿上,她下令,不得伤你,所以本将至于你点到为止,不伤你性命,无论成败,都放你安然回城!” 贺铭山看向巴鲁,眼里带着欣赏,虽说年轻气盛,但这一对比,倒是高下立见了。 秦安听罢眯眼思索,巴鲁的威名他还是听过的,京都城不少二世主都崇拜巴鲁,说他乃是哪吒转世!一把红缨枪杀了敌军片甲不留。 如此威名赫赫的将军,若是自己真能与他一战,就算是死,也算了! 他看向巴鲁问道:“你所言可真?” “自然!贺将军可作证!” “好,那秦某就与巴鲁将军比试比试!”如此也算一番收获。 可那些守城兵立马拦住了秦安,苦口婆心的劝说:“秦将军,不可呀,这定然是叛军的计谋,想哄骗您下去。” 秦安却不听:“不会,巴鲁与贺将军,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本将军下去之后,你们城门锁好。若是敌军拿我威胁你们,你们不要理就是!” “那将军如何回城?” 秦安道:“你去拿绳索来,放下去,本将会接住绳索自己上城墙的!位置就从来放就行。” “诺!” 秦安安排好后,就提着自己的双戟下了城墙,他翻身上马,孤身一人出了城。 巴鲁和贺铭山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应战。 一时间贺铭山倒是对秦安有些看不透了! 陛下说的没错,秦安这人的确死脑筋,但现在却又能相信他们,愿意出来应战!这脑回路真的是…… “巴鲁将军,秦某来应战!”他中气十足的喊道。 贺铭山骑马让开到边上:“两位都点到为止,不得伤对方性命!” 巴鲁点点头:“好!” 红缨枪在他手中快速挽了一个漂亮的枪花,枪头垂下,直对的地面沙尘自动四散开来。 而秦安则是抽出腰间一左一右别着的两把双戟! “来!” 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动,数秒之后,大概是眼神儿较量结束了,两人同时策马动了起来。 “啊!”秦安大喊,气势汹汹的挥动双戟向着巴鲁袭来。 当两道带着杀气的冷光袭来时,巴鲁挥动红缨枪,左右开弓抵挡。 一旁的贺铭山也是兴致勃勃的观战。 秦安的武艺,他还没有领略过呢,也没见识过,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如此猛的打法,速度够快,双戟近距离作战,还是有优势的,尤其速度快的时候,接招之人若是慢一点就会被伤到。 好在接招的人是巴鲁,他不但速度够快,还能打乱双戟的配合,一个旋身躲开,反手从双戟中找到空隙,向着秦安袭去。 秦安被迫从马上飞身离开,巴鲁紧追不舍,两人从马上打到空中,再到地上。 秦安将双戟使出了残影,速度越来越快,巴鲁原本并未把秦安放到心上,可是越打,越认真,看向秦安的眼神也变了。 此人脑子不好,但是武艺却超群,这把双戟使得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巴鲁被秦安逼得,不得不认真对战,使出自己的真本事。 当巴鲁的内力全然注入红缨枪后,格挡在双戟的兵器上时,秦安终于蹙眉了。 巴鲁这是才开始吗?他的虎口都在发麻! 于是秦安也全力使出自己的内力,旋杀,勾,斩,刺…… 变幻莫测,速度又快。 一旁的贺铭山看的震惊,秦安竟然如此厉害?能与巴鲁打这么久,而不落下风?自己虽未与巴鲁交手过,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巴鲁的对手! 不由得对秦安又多了几分审视。 难怪能守住青塘城,如此勇猛,一人可挡千军! 突然,贺铭山想到了季九宁,他在演武场上,见过季九宁与巴鲁对打,也是同样厉害。 此刻他好奇,秦安若是无法战胜巴鲁,那他是否能够战胜陛下?不过,以他此刻观看,应该多少是高于陛下一筹的。 没办法,这双戟实在厉害! 巴鲁这个武痴算是季九宁之后,再次被激了起来。 “哈哈哈,秦将军好武艺!今日咱们就打了尽兴如何?” 听得巴鲁还能大笑说话,秦安脸黑了几分,但是输人不输阵。 “好!秦某愿奉陪到底!” 秦安也大吼一声! 第192章 对战比试 巴鲁听罢秦安所言,当即就要挥枪! 好在被贺铭山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 他小声安抚巴鲁:“巴鲁将军莫急!不知者无罪!” 巴鲁深吸一口气,才点点头。 “秦将军,女主为何不能为帝?女娲娘娘造下的我们人族,女子本就是首尊,你我皆女子所生育,为何秦将军觉色女主不可称帝?亦或者秦将军心中的帝王,该是什么样的?” 贺铭山质问秦安,却没有真的等他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又道: “贺某心中的帝王,性别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是否是明君!她心中是否藏着天下百姓,能够为民造福,是否有雄才大略,知人善用,此才是天道!而不是昏晕无能,贪图享乐之辈!西燕皇帝杀害忠良南疆王季恒,还虐杀其妻儿,这是君子所为吗?是一个帝王该做的吗?” 秦安听的有些无地自容,也有些心乱如麻!可是听到他说西燕皇帝杀南疆王,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贺将军,你休得胡言,秦某劝你,不要被那季九宁所骗了!皇上要是真杀她,她还能活吗?” 贺铭山笑了:“哈哈哈~哈尔沙克说你愚不可及,当真是让贺某见识了!皇帝若是不杀她,王妃为何会死?郡主府大火时,为何黄公公深夜在场,被京兆尹大人当场遇到,奈何他是皇帝的人,你当时难道不在京都?没有见过大火烧郡主府,也没听到此事吗?若是秦将军执意选择做个掩耳盗铃,睁眼瞎之人,那贺某当真无话可说,毕竟,装睡的人,谁也叫不醒!” “只盼将来,南疆王的下场,不会是你的下场就好!” “贺将军不必对我用激将法!我是不会归降季九宁的!” 他话音一落,巴鲁再也不忍了,直接道:“你可敢与本将军一战?” 秦安立马看向巴鲁:“你休想骗本将军下去,你二人合力,哄骗与我,不就是想乘机而入吗?哼,我才不会上当!” “我巴鲁向来坦荡,哄骗之事,从来不做,你不必小瞧本将军,与你一战,也是看在女皇陛下对你看重的份儿上,她下令,不得伤你,所以本将至于你点到为止,不伤你性命,无论成败,都放你安然回城!” 贺铭山看向巴鲁,眼里带着欣赏,虽说年轻气盛,但这一对比,倒是高下立见了。 秦安听罢眯眼思索,巴鲁的威名他还是听过的,京都城不少二世主都崇拜巴鲁,说他乃是哪吒转世!一把红缨枪杀了敌军片甲不留。 如此威名赫赫的将军,若是自己真能与他一战,就算是死,也算了! 他看向巴鲁问道:“你所言可真?” “自然!贺将军可作证!” “好,那秦某就与巴鲁将军比试比试!”如此也算一番收获。 可那些守城兵立马拦住了秦安,苦口婆心的劝说:“秦将军,不可呀,这定然是叛军的计谋,想哄骗您下去。” 秦安却不听:“不会,巴鲁与贺将军,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本将军下去之后,你们城门锁好。若是敌军拿我威胁你们,你们不要理就是!” “那将军如何回城?” 秦安道:“你去拿绳索来,放下去,本将会接住绳索自己上城墙的!位置就从来放就行。” “诺!” 秦安安排好后,就提着自己的双戟下了城墙,他翻身上马,孤身一人出了城。 巴鲁和贺铭山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应战。 一时间贺铭山倒是对秦安有些看不透了! 陛下说的没错,秦安这人的确死脑筋,但现在却又能相信他们,愿意出来应战!这脑回路真的是…… “巴鲁将军,秦某来应战!”他中气十足的喊道。 贺铭山骑马让开到边上:“两位都点到为止,不得伤对方性命!” 巴鲁点点头:“好!” 红缨枪在他手中快速挽了一个漂亮的枪花,枪头垂下,直对的地面沙尘自动四散开来。 而秦安则是抽出腰间一左一右别着的两把双戟! “来!” 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动,数秒之后,大概是眼神儿较量结束了,两人同时策马动了起来。 “啊!”秦安大喊,气势汹汹的挥动双戟向着巴鲁袭来。 当两道带着杀气的冷光袭来时,巴鲁挥动红缨枪,左右开弓抵挡。 一旁的贺铭山也是兴致勃勃的观战。 秦安的武艺,他还没有领略过呢,也没见识过,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如此猛的打法,速度够快,双戟近距离作战,还是有优势的,尤其速度快的时候,接招之人若是慢一点就会被伤到。 好在接招的人是巴鲁,他不但速度够快,还能打乱双戟的配合,一个旋身躲开,反手从双戟中找到空隙,向着秦安袭去。 秦安被迫从马上飞身离开,巴鲁紧追不舍,两人从马上打到空中,再到地上。 秦安将双戟使出了残影,速度越来越快,巴鲁原本并未把秦安放到心上,可是越打,越认真,看向秦安的眼神也变了。 此人脑子不好,但是武艺却超群,这把双戟使得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巴鲁被秦安逼得,不得不认真对战,使出自己的真本事。 当巴鲁的内力全然注入红缨枪后,格挡在双戟的兵器上时,秦安终于蹙眉了。 巴鲁这是才开始吗?他的虎口都在发麻! 于是秦安也全力使出自己的内力,旋杀,勾,斩,刺…… 变幻莫测,速度又快。 一旁的贺铭山看的震惊,秦安竟然如此厉害?能与巴鲁打这么久,而不落下风?自己虽未与巴鲁交手过,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巴鲁的对手! 不由得对秦安又多了几分审视。 难怪能守住青塘城,如此勇猛,一人可挡千军! 突然,贺铭山想到了季九宁,他在演武场上,见过季九宁与巴鲁对打,也是同样厉害。 此刻他好奇,秦安若是无法战胜巴鲁,那他是否能够战胜陛下?不过,以他此刻观看,应该多少是高于陛下一筹的。 没办法,这双戟实在厉害! 巴鲁这个武痴算是季九宁之后,再次被激了起来。 “哈哈哈,秦将军好武艺!今日咱们就打了尽兴如何?” 听得巴鲁还能大笑说话,秦安脸黑了几分,但是输人不输阵。 “好!秦某愿奉陪到底!” 秦安也大吼一声! 第193章 缺德玩意 城墙上围满了兵士,看着秦安和巴鲁的比试。 贺铭山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兵士,见他们穿的铠甲都是破旧的,心中有了计较。 于是他笑着看两人比试,秦安已经将双戟打出了残影! 但是他依然无法找到巴鲁的弱点和破绽,相比之下,巴鲁却能精准的找到他的破绽,并破除。 红缨枪闻鸣之声响起,一股无法逾越的气势袭向秦安,任他拼尽全力也阻挡不了的力量,最后生生飞了出去。 整个人被强大的内力吹出十几米后砸在地上。 “将军!”城墙上的士兵忍不住大喊。 秦安一口血吐出,缓缓抬头,看向已经飞身上马的巴鲁。 这一刻,秦安笑了,自己输给巴鲁,但他又觉得自己值了。 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身体踉跄了一下。 这时,贺铭山过来了。 他关心的问道:“秦将军,没事儿吗?” 秦安摇摇头:“无事,巴鲁将军手下留情了。” 他没有杀自己,刚刚那一下,他完全可以杀了自己,可他没有,是可重诺的人,也是能跟着南疆王身边,不会差。 “秦将军,好武艺,贺某自问可接不了巴鲁将军这久的攻势!我扶你上马。” 秦安看着双手扶住自己的贺铭山,一时五味杂陈,自己很欣赏这样的巴鲁与贺铭山。 可是他们却是敌人,忍不住出口问道:“贺将军,为何选择季九宁?” 贺铭山回看他,似乎刚刚他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那现在自己就好好回答他一下,只是贺铭山说的时候,声音大了些,秦安默默地抽了抽嘴角,自己耳朵又没聋,用得着这么大声吗? 可他还是没有打断贺铭山。 “陛下,年龄虽小,又是女子之身,但却武艺高强,不输你之下多少,且她至纯至善,足智多谋,又有雄才伟略!她亲手研制了手雷,小小一个,不用点火,扔到敌人堆里,就能砸死五六个人!” 秦安脸很黑,自己知道这是什么,何止五六个?他的兵不到一刻钟,就死了四千多多人!而且好些都死无全尸! “原来这缺德玩意,是季九宁制的?她简直丧尽天良!咳咳咳~”秦安突然气愤的大喊! 耐不住他受了不小的内伤,气力跟不上,用了劲儿就直咳嗽! 贺铭山给他顺气:“秦兄啊,你想想看,若是这东西用在南蛮身上?或者北冥人身上呢?咱们西燕的土地,将会扩大,也将无人敢再挑衅,到时候,百姓不用受苦,安居乐业!说到这儿,我就不得不跟你说说陛下的治国安民之道。” 秦安冷笑:“一个小女娃,还懂治国安民之道?”他咋这么不信呢? 面对秦安的不屑,贺铭山似毫无所觉一般,他满脸含笑的道: “我自从跟了陛下,就日日吃到肉,不但有肉还有新鲜的蔬菜!因……” “贺铭山,你别忽悠我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蔬菜?你当我是傻子吗?”秦安一把推开贺铭山,怒目而视着贺铭山。 这时,巴鲁到:“贺将军,我打伤了秦将军,你帮我回去大营拿十斤白菜,十斤豆角,十斤萝卜来,赔给秦将军。” “哈哈哈……好!我这就去,秦将军,将士们,你们等着我啊,去去就来,新鲜的蔬菜。” 贺铭山当即明白巴鲁的意思,光说没用,得让这些人看到东西,得让秦安震撼,他才会真的思考,有些窗户纸,只捅破了不行,还得全部撕洞,才会让人真正认清现实! 于是他当即上马就往大营跑去,留巴鲁一个人在那里,他并不担心。 一是秦安受伤了,加上他压根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二是,巴鲁一人之力,足以当千军!所以自保没问题! 哈尔沙克见贺铭山独自一人回来了,当即皱眉:“巴鲁呢?” “哈尔沙克将军莫急,巴鲁将秦安揍伤了,让我回来取十斤白菜,十斤豆角,十斤萝卜过去,给秦安当赔礼!快快快,哈尔沙克将军帮帮忙!” 贺铭山简单明了。 “打伤就打伤了,赔他干甚?没要了他命,已是看在陛下的份儿上。” 闻言,贺铭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这帮人都这么彪悍,不愧是南疆人。 当初陛下也倾心自己,要收复自己,可是依然没有手下留情,纯粹就是随缘。 乌尔塞和胡孜克几人,对上受伤的自己,也没怎么留情呢!估计当初他们的内心,也是这种想法? 毕竟那时,自己还是夏怀建的手下,想想他们对夏怀建的痛恨程度,自己的确应该感到庆幸! 哎!当初他伤的那么重!差点儿就归西了呢,好在陛下最后还是救了自己! 贺铭山的思绪很快收回,他看着哈尔沙克道:“快去拿,我有办法劝降秦安以及他的大军归顺陛下。” 听贺铭山如此说,哈尔沙克这才去拿了,只是给的时候,多少有些肉疼。 用布袋子装好,放到马背上驮着,贺铭山快速去往青塘城门外。 城墙上的兵士比他走时,又多了不少。 许是都想看看新鲜的蔬菜。 贺铭山下马,将袋子取下,提着走到秦安面前,打开! 他一手抓起一颗大白菜,一手抓起一把豆角,对着秦安晃了晃:“看清楚了吗?新鲜的大白菜,绿油油的豆角,还有大白萝卜!” 秦安蹲下下去自己也抓起一颗白菜,一个萝卜,又大又嫩! 他整个人都怔住,这可是寒天啊,如何有的? “怎么有的?”太不可思议了!秦安急问出声。 吃对于每一个人都是最重要的,贺铭山深知这一点。 他认真道:“因为陛下创造了大棚种植,一年四季都有蔬菜产出!两月左右就能收割一茬!还能大棚种植粟米!陛下的兵,从不饿肚子,不但不挨饿,还不会挨冻,也不会欠军饷!” “这,这怎么……可能?”秦安满心震撼,这一刻,他看着实实在在的白菜,莫名就不再怀疑贺铭山的话是假的! “怎么不可能,大棚种植,如今不止南疆有,北地也有,因为陛下在北地生活过一年,她无论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因她能填饱肚子,因她过上好日子,陛下还制了木炭和铁炉!给每家每户补贴银子安装。一斤木炭才十文钱!只为让百姓用得起!” 第193章 缺德玩意 城墙上围满了兵士,看着秦安和巴鲁的比试。 贺铭山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兵士,见他们穿的铠甲都是破旧的,心中有了计较。 于是他笑着看两人比试,秦安已经将双戟打出了残影! 但是他依然无法找到巴鲁的弱点和破绽,相比之下,巴鲁却能精准的找到他的破绽,并破除。 红缨枪闻鸣之声响起,一股无法逾越的气势袭向秦安,任他拼尽全力也阻挡不了的力量,最后生生飞了出去。 整个人被强大的内力吹出十几米后砸在地上。 “将军!”城墙上的士兵忍不住大喊。 秦安一口血吐出,缓缓抬头,看向已经飞身上马的巴鲁。 这一刻,秦安笑了,自己输给巴鲁,但他又觉得自己值了。 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身体踉跄了一下。 这时,贺铭山过来了。 他关心的问道:“秦将军,没事儿吗?” 秦安摇摇头:“无事,巴鲁将军手下留情了。” 他没有杀自己,刚刚那一下,他完全可以杀了自己,可他没有,是可重诺的人,也是能跟着南疆王身边,不会差。 “秦将军,好武艺,贺某自问可接不了巴鲁将军这久的攻势!我扶你上马。” 秦安看着双手扶住自己的贺铭山,一时五味杂陈,自己很欣赏这样的巴鲁与贺铭山。 可是他们却是敌人,忍不住出口问道:“贺将军,为何选择季九宁?” 贺铭山回看他,似乎刚刚他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那现在自己就好好回答他一下,只是贺铭山说的时候,声音大了些,秦安默默地抽了抽嘴角,自己耳朵又没聋,用得着这么大声吗? 可他还是没有打断贺铭山。 “陛下,年龄虽小,又是女子之身,但却武艺高强,不输你之下多少,且她至纯至善,足智多谋,又有雄才伟略!她亲手研制了手雷,小小一个,不用点火,扔到敌人堆里,就能砸死五六个人!” 秦安脸很黑,自己知道这是什么,何止五六个?他的兵不到一刻钟,就死了四千多多人!而且好些都死无全尸! “原来这缺德玩意,是季九宁制的?她简直丧尽天良!咳咳咳~”秦安突然气愤的大喊! 耐不住他受了不小的内伤,气力跟不上,用了劲儿就直咳嗽! 贺铭山给他顺气:“秦兄啊,你想想看,若是这东西用在南蛮身上?或者北冥人身上呢?咱们西燕的土地,将会扩大,也将无人敢再挑衅,到时候,百姓不用受苦,安居乐业!说到这儿,我就不得不跟你说说陛下的治国安民之道。” 秦安冷笑:“一个小女娃,还懂治国安民之道?”他咋这么不信呢? 面对秦安的不屑,贺铭山似毫无所觉一般,他满脸含笑的道: “我自从跟了陛下,就日日吃到肉,不但有肉还有新鲜的蔬菜!因……” “贺铭山,你别忽悠我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蔬菜?你当我是傻子吗?”秦安一把推开贺铭山,怒目而视着贺铭山。 这时,巴鲁到:“贺将军,我打伤了秦将军,你帮我回去大营拿十斤白菜,十斤豆角,十斤萝卜来,赔给秦将军。” “哈哈哈……好!我这就去,秦将军,将士们,你们等着我啊,去去就来,新鲜的蔬菜。” 贺铭山当即明白巴鲁的意思,光说没用,得让这些人看到东西,得让秦安震撼,他才会真的思考,有些窗户纸,只捅破了不行,还得全部撕洞,才会让人真正认清现实! 于是他当即上马就往大营跑去,留巴鲁一个人在那里,他并不担心。 一是秦安受伤了,加上他压根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二是,巴鲁一人之力,足以当千军!所以自保没问题! 哈尔沙克见贺铭山独自一人回来了,当即皱眉:“巴鲁呢?” “哈尔沙克将军莫急,巴鲁将秦安揍伤了,让我回来取十斤白菜,十斤豆角,十斤萝卜过去,给秦安当赔礼!快快快,哈尔沙克将军帮帮忙!” 贺铭山简单明了。 “打伤就打伤了,赔他干甚?没要了他命,已是看在陛下的份儿上。” 闻言,贺铭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这帮人都这么彪悍,不愧是南疆人。 当初陛下也倾心自己,要收复自己,可是依然没有手下留情,纯粹就是随缘。 乌尔塞和胡孜克几人,对上受伤的自己,也没怎么留情呢!估计当初他们的内心,也是这种想法? 毕竟那时,自己还是夏怀建的手下,想想他们对夏怀建的痛恨程度,自己的确应该感到庆幸! 哎!当初他伤的那么重!差点儿就归西了呢,好在陛下最后还是救了自己! 贺铭山的思绪很快收回,他看着哈尔沙克道:“快去拿,我有办法劝降秦安以及他的大军归顺陛下。” 听贺铭山如此说,哈尔沙克这才去拿了,只是给的时候,多少有些肉疼。 用布袋子装好,放到马背上驮着,贺铭山快速去往青塘城门外。 城墙上的兵士比他走时,又多了不少。 许是都想看看新鲜的蔬菜。 贺铭山下马,将袋子取下,提着走到秦安面前,打开! 他一手抓起一颗大白菜,一手抓起一把豆角,对着秦安晃了晃:“看清楚了吗?新鲜的大白菜,绿油油的豆角,还有大白萝卜!” 秦安蹲下下去自己也抓起一颗白菜,一个萝卜,又大又嫩! 他整个人都怔住,这可是寒天啊,如何有的? “怎么有的?”太不可思议了!秦安急问出声。 吃对于每一个人都是最重要的,贺铭山深知这一点。 他认真道:“因为陛下创造了大棚种植,一年四季都有蔬菜产出!两月左右就能收割一茬!还能大棚种植粟米!陛下的兵,从不饿肚子,不但不挨饿,还不会挨冻,也不会欠军饷!” “这,这怎么……可能?”秦安满心震撼,这一刻,他看着实实在在的白菜,莫名就不再怀疑贺铭山的话是假的! “怎么不可能,大棚种植,如今不止南疆有,北地也有,因为陛下在北地生活过一年,她无论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因她能填饱肚子,因她过上好日子,陛下还制了木炭和铁炉!给每家每户补贴银子安装。一斤木炭才十文钱!只为让百姓用得起!” 第194章 背上骂名又何妨 贺铭山的话,让秦安震撼不已,也让城墙上的兵士们,彻底炸锅了。 他们一个个的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季九宁的事迹,心中对南疆兵生出羡慕来! 同样是浴血奋战的兵,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还没钱,可是季九宁的南疆兵却能吃的那么好,他们多久没有见到荤腥了? 多久没摸过银子了? 大部分兵士的家里有父母妻儿,日子过得不好,就等着他们的军饷过活呢,可是这都快一年了,一直没有发军饷。 好些从京都来这里的兵,早就心中后悔来当援军了,当初只以为是支援一下,就能很快回去,现在却要留守在此地,他们感觉皇帝早就忘了,还有他们这几万兵! 贺铭山的声音再次传来:“秦安!这就是我选择女皇陛下的原因,她值得!她有真本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她也是真真实实的为天下百姓着想的帝王!你的英勇无畏,应该献给这样的郡主,而不是一个昏聩无能还阴毒自私的郡主!” “将士们,你们不想吃好吗?不想吃饱吗?不想穿暖吗?不想拿军饷吗?只要你们归顺陛下,陛下承诺,编军训练五日后,集体发放军饷!以后每个月都能吃上肉和新鲜的蔬菜,还有鸡蛋!陛下保证过,只要她在位一日,就一日不让将士们饿肚子!还会给你们发放新的战甲!你们看到我与巴鲁将军身上的战甲了吗?” “看到啦!”不少兵士大喊,已经开始跟着贺铭山畅享未来生活了。 秦安此刻也顾不上呵斥将士们了,因为他自己也已经开始动摇了。 贺铭山自然看出来了秦安的松动,他再接再厉道: “我们这套战甲,可以抵挡箭矢的伤害!还保暖!在战场上厮杀,就等于多了一条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秦安突然喃喃自语。 难怪当初,自己放箭时,那些人就如不死之身一般,即便倒下去了,也能快速爬起来,这是秦安始终无法理解的地方,将领有护身之宝,他能理解,可是这么多攻城小兵个个都有,他就有些想不通了。 如今贺铭山一说,他终于知道了真相! “你们想要吗?”贺铭山问。 “……”顿时城墙上的兵士看向秦安。 肯定想要啊,可是能要吗? 秦安把菜装好,提起袋子就放到了马背上,然后他翻身上马,看着贺铭山问:“季九宁当真会善待每个降兵?会如你说的一样善待百姓?” 能制出那么缺德的东西,他始终怀疑季九宁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毕竟中箭了,挨刀砍了,还有机会能捡条命回来,可是遇上那玩意,直接分尸了,人最忌讳的就是死后不得全尸。 贺铭山不知道秦安想的是这些,但他能看出,秦安有了归顺之意。 他认真又严肃的道:“我铭山在此保证,女皇陛下,所承诺的事情,绝对会做到!不但会善待你们,更会善待百姓,就拿我自己来讲,陛下与夏怀建有杀父之仇,可是却并未因夏怀建而对我下杀手,甚至连偏见都没有,她是一位心胸宽广,仁心仁德,还知人善用的好郡主!我的几万兵将,同我一样,归顺后,领到了新得战甲,还有翻倍的军饷!” “你们也一样!” 贺铭山震地有声的话,让秦安点点头又问:“南疆王当真是夏怀建与皇上所杀?” 巴鲁抢先道:“这还能有假?” 贺铭山则是看着秦安神色严肃又带着悲痛道:“皇上下的圣旨,夏怀建与李超执行,李荀攸亲自带兵一万围剿南疆王的车队,此时曾在夏怀建的府宴上,他喝醉了酒,亲口所言,做不得假!我当时就在场!” “李超这个叛徒竟然也是参与者?” 巴鲁刚刚对秦安有所改观,此刻因为他的反应,又忍不住翻白眼! “当初李超给我们所有南疆将领私下送去蒙汗酒,不少人都喝下,就那样无声无息的被杀了。而我和连将军因为有军务,没有喝,哈尔沙克当初也已经喝下去了几口,好在我与连将军去的即时,发现杀手后,才救下哈尔沙克,我们三人察觉到不对,才开始反抗,但救下来的将士,太少了,李超也因为我们发现了他的阴谋,而派杀手,大势围杀我们。” “你不信我所言,还要相信一个滥杀忠良的皇帝吗?” 贺铭山看向秦安,见他脸色不是太好,没有多言,只是道:“秦将军,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只要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个天下,已经民不聊生,四分五裂的现状,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也翻身上马,准备调转马头时,他又忽然看着秦安道:“秦将军,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秦安看着贺铭山眯眼,直觉不是啥好事儿!他问道:“何事?” 贺铭山非常平静的道:“邺王造反了!他的十万大军已经发兵去往京都了,想来不日便要到达京都城了。另外,他还派兵五万南下,打的旗号是,护驾,清君侧!” 秦安听罢,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你说什么?” 牛眼一瞪,整个人拽着缰绳,原地转了一圈,闹到闻闻响个不停。 但他还是快速明白了贺铭山的意思! 邺王说的清君侧,但却只派五万兵马南下,而十万大军,却去了京都。 这不是清君侧,这是要清君啊! 他还想问什么,一抬头,巴鲁和贺铭山已经骑马离开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秦安抬手摸了摸那袋子菜,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回头看了一眼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将士们,看看破败不堪的城墙,忽然觉得自己誓死守护在这里,就是个笑话! 皇帝不仁,国土四分五裂,百姓苦不堪言,整个西燕国满目疮痍! 秦安红了眼,他的确愚笨,看不透人心的奸滑与险恶! 或许季九宁是女子,也没那么不能接受,倘若她当真能让西燕安定下来,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能让这些征战沙场的兵士们,吃饱饭,穿暖衣,自己就算背上千古骂名又何妨? 叛军,叛徒,若是能为百姓带来安宁和好日子,那他愿做这个叛军,叛徒! 他在想,自己的父亲,或许也不会怪罪自己? 第194章 背上骂名又何妨 贺铭山的话,让秦安震撼不已,也让城墙上的兵士们,彻底炸锅了。 他们一个个的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季九宁的事迹,心中对南疆兵生出羡慕来! 同样是浴血奋战的兵,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还没钱,可是季九宁的南疆兵却能吃的那么好,他们多久没有见到荤腥了? 多久没摸过银子了? 大部分兵士的家里有父母妻儿,日子过得不好,就等着他们的军饷过活呢,可是这都快一年了,一直没有发军饷。 好些从京都来这里的兵,早就心中后悔来当援军了,当初只以为是支援一下,就能很快回去,现在却要留守在此地,他们感觉皇帝早就忘了,还有他们这几万兵! 贺铭山的声音再次传来:“秦安!这就是我选择女皇陛下的原因,她值得!她有真本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她也是真真实实的为天下百姓着想的帝王!你的英勇无畏,应该献给这样的郡主,而不是一个昏聩无能还阴毒自私的郡主!” “将士们,你们不想吃好吗?不想吃饱吗?不想穿暖吗?不想拿军饷吗?只要你们归顺陛下,陛下承诺,编军训练五日后,集体发放军饷!以后每个月都能吃上肉和新鲜的蔬菜,还有鸡蛋!陛下保证过,只要她在位一日,就一日不让将士们饿肚子!还会给你们发放新的战甲!你们看到我与巴鲁将军身上的战甲了吗?” “看到啦!”不少兵士大喊,已经开始跟着贺铭山畅享未来生活了。 秦安此刻也顾不上呵斥将士们了,因为他自己也已经开始动摇了。 贺铭山自然看出来了秦安的松动,他再接再厉道: “我们这套战甲,可以抵挡箭矢的伤害!还保暖!在战场上厮杀,就等于多了一条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秦安突然喃喃自语。 难怪当初,自己放箭时,那些人就如不死之身一般,即便倒下去了,也能快速爬起来,这是秦安始终无法理解的地方,将领有护身之宝,他能理解,可是这么多攻城小兵个个都有,他就有些想不通了。 如今贺铭山一说,他终于知道了真相! “你们想要吗?”贺铭山问。 “……”顿时城墙上的兵士看向秦安。 肯定想要啊,可是能要吗? 秦安把菜装好,提起袋子就放到了马背上,然后他翻身上马,看着贺铭山问:“季九宁当真会善待每个降兵?会如你说的一样善待百姓?” 能制出那么缺德的东西,他始终怀疑季九宁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毕竟中箭了,挨刀砍了,还有机会能捡条命回来,可是遇上那玩意,直接分尸了,人最忌讳的就是死后不得全尸。 贺铭山不知道秦安想的是这些,但他能看出,秦安有了归顺之意。 他认真又严肃的道:“我铭山在此保证,女皇陛下,所承诺的事情,绝对会做到!不但会善待你们,更会善待百姓,就拿我自己来讲,陛下与夏怀建有杀父之仇,可是却并未因夏怀建而对我下杀手,甚至连偏见都没有,她是一位心胸宽广,仁心仁德,还知人善用的好郡主!我的几万兵将,同我一样,归顺后,领到了新得战甲,还有翻倍的军饷!” “你们也一样!” 贺铭山震地有声的话,让秦安点点头又问:“南疆王当真是夏怀建与皇上所杀?” 巴鲁抢先道:“这还能有假?” 贺铭山则是看着秦安神色严肃又带着悲痛道:“皇上下的圣旨,夏怀建与李超执行,李荀攸亲自带兵一万围剿南疆王的车队,此时曾在夏怀建的府宴上,他喝醉了酒,亲口所言,做不得假!我当时就在场!” “李超这个叛徒竟然也是参与者?” 巴鲁刚刚对秦安有所改观,此刻因为他的反应,又忍不住翻白眼! “当初李超给我们所有南疆将领私下送去蒙汗酒,不少人都喝下,就那样无声无息的被杀了。而我和连将军因为有军务,没有喝,哈尔沙克当初也已经喝下去了几口,好在我与连将军去的即时,发现杀手后,才救下哈尔沙克,我们三人察觉到不对,才开始反抗,但救下来的将士,太少了,李超也因为我们发现了他的阴谋,而派杀手,大势围杀我们。” “你不信我所言,还要相信一个滥杀忠良的皇帝吗?” 贺铭山看向秦安,见他脸色不是太好,没有多言,只是道:“秦将军,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只要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个天下,已经民不聊生,四分五裂的现状,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也翻身上马,准备调转马头时,他又忽然看着秦安道:“秦将军,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秦安看着贺铭山眯眼,直觉不是啥好事儿!他问道:“何事?” 贺铭山非常平静的道:“邺王造反了!他的十万大军已经发兵去往京都了,想来不日便要到达京都城了。另外,他还派兵五万南下,打的旗号是,护驾,清君侧!” 秦安听罢,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你说什么?” 牛眼一瞪,整个人拽着缰绳,原地转了一圈,闹到闻闻响个不停。 但他还是快速明白了贺铭山的意思! 邺王说的清君侧,但却只派五万兵马南下,而十万大军,却去了京都。 这不是清君侧,这是要清君啊! 他还想问什么,一抬头,巴鲁和贺铭山已经骑马离开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秦安抬手摸了摸那袋子菜,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回头看了一眼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将士们,看看破败不堪的城墙,忽然觉得自己誓死守护在这里,就是个笑话! 皇帝不仁,国土四分五裂,百姓苦不堪言,整个西燕国满目疮痍! 秦安红了眼,他的确愚笨,看不透人心的奸滑与险恶! 或许季九宁是女子,也没那么不能接受,倘若她当真能让西燕安定下来,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能让这些征战沙场的兵士们,吃饱饭,穿暖衣,自己就算背上千古骂名又何妨? 叛军,叛徒,若是能为百姓带来安宁和好日子,那他愿做这个叛军,叛徒! 他在想,自己的父亲,或许也不会怪罪自己? 第195章 英雄起 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是前朝大将秦怀曜之孙! 爷爷战死沙场后,王朝也灭亡了,父亲那时护着怀有身孕的母亲,躲去了偏僻之地。 新的王朝建立,自己渐渐长大,父亲才告知自己身份,那时的他,刚在新王朝谋了一个小武职。 “父亲没骨气,国破之后苟活了下来,也辱没了你爷爷的气节和牺牲!你生在新王朝,也算新王朝的人了,但是你爷爷的忠勇之义,你要继承下去,不可如父亲一般苟活!” 想起父亲的话,秦安心痛如绞! 他要对父亲食言了! 可他不是苟活!而是建立新的王朝,西燕大势已去,只二世便民不聊生,满目疮痍! 他要追随明主,开创一个新的王朝出来,就如当年的南疆王季恒一样! 听闻季恒的血统里,还有一部分南邑的血统呢,虽不知真假,但英雄不问出处! 倘若那季九宁当真如贺铭山所言,足智多谋,心系天下百姓,能为百姓造福,那将来在历史中,她必定是浓墨重彩的! “将军,将军,快回城!”城墙上的兵士们,看秦安一个人骑马在那里待了很久,不由叫喊他。 秦安这才回神,调转马头回了城中。 他一回城,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迎了上来。 “将军,快给俺们看看,这些是白菜和豆角?” “将军,今晚能吃吗?” “吃啥吃?一天就知道吃,万一那哈尔沙克给咱们下药咋办?” “这是生菜,咱们洗洗再做熟了吃,怕啥?” 兵士们已经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了,但是唯独没有人敢说出,归降的话。 尽管人人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份期盼之心,但是将军不发话,他们就不敢,说了,万一被杀头咋办? 这时,秦安的副将杜霖傅和青塘城城主等人过来。 秦安下马,将一袋子菜扔给兵士:“去做了,今儿给大家伙打打牙祭。” “诺!” 小兵扛着菜就跑去了炊事班! 几人回到秦安的府邸,对于今日贺铭山与巴鲁的来意,深聊起来。 青塘城城主最先开口:“秦将军,青塘城能守住,还是多亏了你的守护,我如今虽还是青塘城城主,但是朝廷,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当初南邑打进来时,我其实也有退意,可是你来之后,守住了这座城,韩某代全城的百姓对秦将军不甚感激!” 秦安看向韩崇焕:“韩正主客气了,若是没有你们全力相助,我一个人的力量也无法抵抗这么久!” “那眼下这种情况,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日这事,秦将军打算如何?” 秦安看着韩崇焕沉默不语,倒不是防着韩崇焕,而是他在琢磨,该怎么说,这种事,他不善言谈! 打仗还行,这种大事,要如何说,才能让大家同意! 而韩崇焕经过这近一年的相处,也算是了解秦安的脾性,见她这般看着自己,他试探道:“秦将军,可是在想归顺之事?” “嗯!”他淡淡嗯了一声。 杜霖傅这时说话了:“将军,末将说句大不敬的话,眼下朝廷明显已经放弃咱们了,自从您上书,朝廷派人和粮草来支援后,朝廷就没理过咱们,你说,这种情况下,咱们应抗到现在,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韩崇焕点点头:“我知秦将军是大义忠勇之人,可是南疆王的死,足以证明咱们这位皇帝不是位明君,眼下有好的选择,咱们何不考虑一番?” 他这话一出,秦安愣住了,所以大家都想着归顺?都要投效季九宁去? 自己还在这儿想着如何劝说呢,他们竟然一个个都已经做好了归顺的意思,甚至听这话的意思,还是怕自己想不通,不愿归顺? 他没那么迂腐? 秦安对自己感觉良好!丝毫不觉自己过往的执拗。 他轻咳一声道:“贺铭山说,邺王也造反了!天下这次,彻底乱了,我们若是死守此处,结局不难预测!” “邺王也造反了?”所有人都惊讶了。 贺铭山最后走时说的话,他们并没有听清,所以听秦安说出来,都惊讶万分! 韩崇焕直接靠在椅背里,开始琢磨起来:“秦将军,如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咱们兄弟俩要如何选择,可得想清楚了。” 若是邺王也造反了,那邺王是否比季九宁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季九宁只是一个小女孩,而邺王可是和南疆王齐名的,赫赫有名的战神! 这若是一旦选错,日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秦安虽有些执拗,但是他不傻,立马就明白了韩崇焕的意思! 他没急着解释什么,反而看向杜霖傅等人问道:“你们选谁?” 所有人都齐齐哑声了,这选谁,他们本来都想好了,要选季九宁了。 可是他们都忘了还有邺王这尊大佛呢,如今又听秦安说,邺王也造反了,谁能不多想? 观察我每个人的神色,秦安摇摇头,若是他们都想投效邺王,那他就一个人走。 邺王此人,他不会选,因为听闻父亲所言,爷爷当年就是对上了邺王的兵马,才战死的。 他不可能选择邺王!去做一个不孝子孙! 他缓缓开口:“邺王的确有实力问鼎苍穹,但我秦某不会选择他!原因你们就别问了,只是私事而已!无关其他,你们若是愿意选择邺王,我不会拦着。” 韩崇焕讶异一瞬间后,快速琢磨起来,若是不论季九宁女子之身,单论其背后的实力,如今的确可以与邺王抗衡。 他忽然问秦安:“秦将军,针对贺铭山对季九宁的评价,你作何感想?” 秦安思虑一番之后道:“他所言的季九宁虽是女子,但却足智多谋,心怀天下苍生,是个仁心仁德的帝王,但雷火,你们也得见识过了,贺铭山说,这雷火是她亲手发明出来的,如此……” “当真?”韩崇焕直接惊问出声。 秦安一愣:“嗯,贺铭山不会说谎!” “倘若如此,秦将军,那我韩崇焕也选择季九宁!” “嗯?此物可是大凶器,一个女子能做出如此凶器,其心肠必定是硬的,能否善待百姓还待考虑,为何韩城主却要因此物而改变主意?” 第195章 英雄起 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是前朝大将秦怀曜之孙! 爷爷战死沙场后,王朝也灭亡了,父亲那时护着怀有身孕的母亲,躲去了偏僻之地。 新的王朝建立,自己渐渐长大,父亲才告知自己身份,那时的他,刚在新王朝谋了一个小武职。 “父亲没骨气,国破之后苟活了下来,也辱没了你爷爷的气节和牺牲!你生在新王朝,也算新王朝的人了,但是你爷爷的忠勇之义,你要继承下去,不可如父亲一般苟活!” 想起父亲的话,秦安心痛如绞! 他要对父亲食言了! 可他不是苟活!而是建立新的王朝,西燕大势已去,只二世便民不聊生,满目疮痍! 他要追随明主,开创一个新的王朝出来,就如当年的南疆王季恒一样! 听闻季恒的血统里,还有一部分南邑的血统呢,虽不知真假,但英雄不问出处! 倘若那季九宁当真如贺铭山所言,足智多谋,心系天下百姓,能为百姓造福,那将来在历史中,她必定是浓墨重彩的! “将军,将军,快回城!”城墙上的兵士们,看秦安一个人骑马在那里待了很久,不由叫喊他。 秦安这才回神,调转马头回了城中。 他一回城,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迎了上来。 “将军,快给俺们看看,这些是白菜和豆角?” “将军,今晚能吃吗?” “吃啥吃?一天就知道吃,万一那哈尔沙克给咱们下药咋办?” “这是生菜,咱们洗洗再做熟了吃,怕啥?” 兵士们已经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了,但是唯独没有人敢说出,归降的话。 尽管人人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份期盼之心,但是将军不发话,他们就不敢,说了,万一被杀头咋办? 这时,秦安的副将杜霖傅和青塘城城主等人过来。 秦安下马,将一袋子菜扔给兵士:“去做了,今儿给大家伙打打牙祭。” “诺!” 小兵扛着菜就跑去了炊事班! 几人回到秦安的府邸,对于今日贺铭山与巴鲁的来意,深聊起来。 青塘城城主最先开口:“秦将军,青塘城能守住,还是多亏了你的守护,我如今虽还是青塘城城主,但是朝廷,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当初南邑打进来时,我其实也有退意,可是你来之后,守住了这座城,韩某代全城的百姓对秦将军不甚感激!” 秦安看向韩崇焕:“韩正主客气了,若是没有你们全力相助,我一个人的力量也无法抵抗这么久!” “那眼下这种情况,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日这事,秦将军打算如何?” 秦安看着韩崇焕沉默不语,倒不是防着韩崇焕,而是他在琢磨,该怎么说,这种事,他不善言谈! 打仗还行,这种大事,要如何说,才能让大家同意! 而韩崇焕经过这近一年的相处,也算是了解秦安的脾性,见她这般看着自己,他试探道:“秦将军,可是在想归顺之事?” “嗯!”他淡淡嗯了一声。 杜霖傅这时说话了:“将军,末将说句大不敬的话,眼下朝廷明显已经放弃咱们了,自从您上书,朝廷派人和粮草来支援后,朝廷就没理过咱们,你说,这种情况下,咱们应抗到现在,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韩崇焕点点头:“我知秦将军是大义忠勇之人,可是南疆王的死,足以证明咱们这位皇帝不是位明君,眼下有好的选择,咱们何不考虑一番?” 他这话一出,秦安愣住了,所以大家都想着归顺?都要投效季九宁去? 自己还在这儿想着如何劝说呢,他们竟然一个个都已经做好了归顺的意思,甚至听这话的意思,还是怕自己想不通,不愿归顺? 他没那么迂腐? 秦安对自己感觉良好!丝毫不觉自己过往的执拗。 他轻咳一声道:“贺铭山说,邺王也造反了!天下这次,彻底乱了,我们若是死守此处,结局不难预测!” “邺王也造反了?”所有人都惊讶了。 贺铭山最后走时说的话,他们并没有听清,所以听秦安说出来,都惊讶万分! 韩崇焕直接靠在椅背里,开始琢磨起来:“秦将军,如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咱们兄弟俩要如何选择,可得想清楚了。” 若是邺王也造反了,那邺王是否比季九宁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季九宁只是一个小女孩,而邺王可是和南疆王齐名的,赫赫有名的战神! 这若是一旦选错,日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秦安虽有些执拗,但是他不傻,立马就明白了韩崇焕的意思! 他没急着解释什么,反而看向杜霖傅等人问道:“你们选谁?” 所有人都齐齐哑声了,这选谁,他们本来都想好了,要选季九宁了。 可是他们都忘了还有邺王这尊大佛呢,如今又听秦安说,邺王也造反了,谁能不多想? 观察我每个人的神色,秦安摇摇头,若是他们都想投效邺王,那他就一个人走。 邺王此人,他不会选,因为听闻父亲所言,爷爷当年就是对上了邺王的兵马,才战死的。 他不可能选择邺王!去做一个不孝子孙! 他缓缓开口:“邺王的确有实力问鼎苍穹,但我秦某不会选择他!原因你们就别问了,只是私事而已!无关其他,你们若是愿意选择邺王,我不会拦着。” 韩崇焕讶异一瞬间后,快速琢磨起来,若是不论季九宁女子之身,单论其背后的实力,如今的确可以与邺王抗衡。 他忽然问秦安:“秦将军,针对贺铭山对季九宁的评价,你作何感想?” 秦安思虑一番之后道:“他所言的季九宁虽是女子,但却足智多谋,心怀天下苍生,是个仁心仁德的帝王,但雷火,你们也得见识过了,贺铭山说,这雷火是她亲手发明出来的,如此……” “当真?”韩崇焕直接惊问出声。 秦安一愣:“嗯,贺铭山不会说谎!” “倘若如此,秦将军,那我韩崇焕也选择季九宁!” “嗯?此物可是大凶器,一个女子能做出如此凶器,其心肠必定是硬的,能否善待百姓还待考虑,为何韩城主却要因此物而改变主意?” 第196章 女子之身的弊端 面对秦安的反应,韩崇焕摇摇头,他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直接起身:“秦将军,知我为何当初想选邺王吗?” 秦安蹙眉:“因为邺王是男子。” 他当初不就是嫌弃季九宁女子之身吗?现在其实也还建议这个,只是他没得选。 “哈哈哈~没错,因为季九宁是女子,可我不是因为身份而嫌弃她的女子之身,而是因为自古以来女子都是依附男子而生,她们柔弱少有主见,且感情用事,心肠柔软,容易被人利用,诸位想想,一国之君的气魄和威仪,若是普通女子,如何担得起?” 他深谙人心,世家权贵玩弄权术,集合自己的势力,妄图敛财称霸一方。 勾心斗角,玩弄权谋之地,若是做主的人是位幼女,没有足够的才智手腕,迟早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他选这样的女子有何用?这样的君主未来的结局不会比现在的皇帝好,甚至更惨。 “没错啊,所以如此说来,邺王岂不是更适合我们追随?”有人问出声。 “是这样没错,但邺王能制出这样威力十足的雷火吗?还是说邺王的兵马有铜身铁臂,不怕雷火之力?此物没有大量使用,想必也是季九宁顾及百姓,不想伤及无辜,但若是在战场上呢?两军对峙,只要有这个,就能大面积的伤敌军锐气,破敌军阵法,可谓无往不利战无不胜的利器!” “秦将军,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这是军事实力上的强弱对比,季九宁这边明显优胜,除了雷火,她的大军还有箭射不穿的战甲,人数上,也比邺王的多,夏怀建已死,她的大军加起来少说也有二十七八万了!若是咱们再归顺,那就是三十五左右的兵力,堪比邺王的两倍了!” 韩崇焕这样一说,所有人都认真起来,他们倒是没有细想过这些。 只听他继续道:“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季九宁眼下所做所行,都足以证明,她与传统女子不同,她能从皇帝的手下逃出生天,还能重返南疆,夺回兵权,甚至亲自挂帅带军攻打东仓,如今不但杀了夏怀建,还收复了贺铭山这样的名将!细细想来,贺铭山所言不虚!若说她只是傀儡,那韩某是不信的。” “韩城主此言有理,的确不像傀儡,那贺铭山口口声声称她女皇陛下,言语间尽显恭敬,还夸赞其是足智多谋的帝王之才。” “我也听到了,还说季九宁做什么大棚,火炉,命人去给每家百姓里安装。这些东西,包括做法,咱们之前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嗯嗯,不错!” 其他人听罢韩崇焕所言,全都认真思考起来。 这时,秦安也终于想起来贺铭山还说过一句话,他说季九宁的武功不输自己? 秦安忽然站起身,他的举动惹得其他人一愣,齐齐看向他。 就听他道:“贺铭山还说……还说他武功高强,不在我之下!” 韩崇焕点点头,季九宁身上必定有着不同寻常之处,无论是能制火雷,还是寒天种出蔬菜来,亦或是她武艺超群。 “秦将军,咱们择主,就要择一个明主,且只有一次机会,季九宁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我很好奇,不防见见她本人再做决定?你意下如何?” 秦安点点头:“我去派人告诉贺铭山一声,让他安排一下,看看咱们怎么面见她?” 杜霖傅却道:“人家现在可是女皇陛下,那是咱们说见就能见的?” “是啊,人家要是不愿意见咱们咋办?” “不会不见,只是应该会传唤咱们前去仓州城面见她。她是女皇,安全第一,也无可厚非!只看咱们到时候,敢不敢去。”韩崇焕淡淡的道。 他有一点没说,心胸格局,极其智谋才能上,或许季九宁的确不错,区别于普通女子。 可是女子嫁人生子,也是一生大事,越不过的坎!季九宁该如何选择? 倘若有一日,天下平定,她择后宫?那枕边风一吹,女子再厉害,也越不过男子,几句甜言蜜语一哄,男子专权怎么办? 生下来的孩子,即便跟她姓,也不能确保今后的安定!这是最大的问题!他需要冒着杀头的危险,当面问清楚此事。 “那边这样,今日大家都在府里吃饭。尝尝那新鲜蔬菜。”秦安道。 很快几道新鲜的菜就被端上桌,几人坐下吃着,心中感慨不已。 “好吃!这猪肉炖白菜,想都不敢想,哈哈哈,那贺将军还是,他们几乎日日都能吃上,你们说,是不是骗咱们的话?那么多人,日日都能吃上,那得多少银子啊?” 秦安吃了一口萝卜,香的他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吞了。 韩崇焕这个城主,自然比他们淡定多了,好吃的也都见识过,只是好奇这寒天是怎么种出白菜的。 一顿饭吃的,几人差点打起来,筷子使得一个比一个快。 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 秦安则是去了书房,拿起笔,给贺铭山去了一封书信。 第二天中午,书信就出现在了季九宁的手中。 看完之后,她大笑不止:“哈哈哈~贺铭山竟有阿苏勒谋臣之才,如此收复秦安和青塘城几万将士,有希望了!” “陛下如此高兴,可是秦安愿意归顺了?”叶青笑问。 季九宁笑道:“有了归顺之意,此人言明,不止是他,还有青塘城城主韩崇焕,等人在列,都想亲自见见朕,有些事情要与朕确认,若是朕能够打消他们的顾虑,那么他们将愿意归顺,倘若无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归顺,也要朕信守君子度量,放他们安全回城。” 叶青一愣:“陛下,他们这是愿意来仓州城面见您了?” “他们可没说要来仓州城,只是言放他们回城!贺铭山是在城门外与秦安相见的,想来,朕也得再去一趟了。” 叶青当即蹙眉,就不同意了:“陛下,万一他们设局陷害您怎么办?再说,您如今已是帝王,怎能去见他们,该是他们来主动面见您才是。” 季九宁笑着摇摇头:“哈哈哈,叶青倒是比朕适应的快,不过眼下,是朕想要收复他们,自然要拿出诚意才行,去,传令,明日一早,朕亲自去青塘城外,见他们。” 第196章 女子之身的弊端 面对秦安的反应,韩崇焕摇摇头,他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直接起身:“秦将军,知我为何当初想选邺王吗?” 秦安蹙眉:“因为邺王是男子。” 他当初不就是嫌弃季九宁女子之身吗?现在其实也还建议这个,只是他没得选。 “哈哈哈~没错,因为季九宁是女子,可我不是因为身份而嫌弃她的女子之身,而是因为自古以来女子都是依附男子而生,她们柔弱少有主见,且感情用事,心肠柔软,容易被人利用,诸位想想,一国之君的气魄和威仪,若是普通女子,如何担得起?” 他深谙人心,世家权贵玩弄权术,集合自己的势力,妄图敛财称霸一方。 勾心斗角,玩弄权谋之地,若是做主的人是位幼女,没有足够的才智手腕,迟早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他选这样的女子有何用?这样的君主未来的结局不会比现在的皇帝好,甚至更惨。 “没错啊,所以如此说来,邺王岂不是更适合我们追随?”有人问出声。 “是这样没错,但邺王能制出这样威力十足的雷火吗?还是说邺王的兵马有铜身铁臂,不怕雷火之力?此物没有大量使用,想必也是季九宁顾及百姓,不想伤及无辜,但若是在战场上呢?两军对峙,只要有这个,就能大面积的伤敌军锐气,破敌军阵法,可谓无往不利战无不胜的利器!” “秦将军,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这是军事实力上的强弱对比,季九宁这边明显优胜,除了雷火,她的大军还有箭射不穿的战甲,人数上,也比邺王的多,夏怀建已死,她的大军加起来少说也有二十七八万了!若是咱们再归顺,那就是三十五左右的兵力,堪比邺王的两倍了!” 韩崇焕这样一说,所有人都认真起来,他们倒是没有细想过这些。 只听他继续道:“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季九宁眼下所做所行,都足以证明,她与传统女子不同,她能从皇帝的手下逃出生天,还能重返南疆,夺回兵权,甚至亲自挂帅带军攻打东仓,如今不但杀了夏怀建,还收复了贺铭山这样的名将!细细想来,贺铭山所言不虚!若说她只是傀儡,那韩某是不信的。” “韩城主此言有理,的确不像傀儡,那贺铭山口口声声称她女皇陛下,言语间尽显恭敬,还夸赞其是足智多谋的帝王之才。” “我也听到了,还说季九宁做什么大棚,火炉,命人去给每家百姓里安装。这些东西,包括做法,咱们之前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嗯嗯,不错!” 其他人听罢韩崇焕所言,全都认真思考起来。 这时,秦安也终于想起来贺铭山还说过一句话,他说季九宁的武功不输自己? 秦安忽然站起身,他的举动惹得其他人一愣,齐齐看向他。 就听他道:“贺铭山还说……还说他武功高强,不在我之下!” 韩崇焕点点头,季九宁身上必定有着不同寻常之处,无论是能制火雷,还是寒天种出蔬菜来,亦或是她武艺超群。 “秦将军,咱们择主,就要择一个明主,且只有一次机会,季九宁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我很好奇,不防见见她本人再做决定?你意下如何?” 秦安点点头:“我去派人告诉贺铭山一声,让他安排一下,看看咱们怎么面见她?” 杜霖傅却道:“人家现在可是女皇陛下,那是咱们说见就能见的?” “是啊,人家要是不愿意见咱们咋办?” “不会不见,只是应该会传唤咱们前去仓州城面见她。她是女皇,安全第一,也无可厚非!只看咱们到时候,敢不敢去。”韩崇焕淡淡的道。 他有一点没说,心胸格局,极其智谋才能上,或许季九宁的确不错,区别于普通女子。 可是女子嫁人生子,也是一生大事,越不过的坎!季九宁该如何选择? 倘若有一日,天下平定,她择后宫?那枕边风一吹,女子再厉害,也越不过男子,几句甜言蜜语一哄,男子专权怎么办? 生下来的孩子,即便跟她姓,也不能确保今后的安定!这是最大的问题!他需要冒着杀头的危险,当面问清楚此事。 “那边这样,今日大家都在府里吃饭。尝尝那新鲜蔬菜。”秦安道。 很快几道新鲜的菜就被端上桌,几人坐下吃着,心中感慨不已。 “好吃!这猪肉炖白菜,想都不敢想,哈哈哈,那贺将军还是,他们几乎日日都能吃上,你们说,是不是骗咱们的话?那么多人,日日都能吃上,那得多少银子啊?” 秦安吃了一口萝卜,香的他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吞了。 韩崇焕这个城主,自然比他们淡定多了,好吃的也都见识过,只是好奇这寒天是怎么种出白菜的。 一顿饭吃的,几人差点打起来,筷子使得一个比一个快。 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 秦安则是去了书房,拿起笔,给贺铭山去了一封书信。 第二天中午,书信就出现在了季九宁的手中。 看完之后,她大笑不止:“哈哈哈~贺铭山竟有阿苏勒谋臣之才,如此收复秦安和青塘城几万将士,有希望了!” “陛下如此高兴,可是秦安愿意归顺了?”叶青笑问。 季九宁笑道:“有了归顺之意,此人言明,不止是他,还有青塘城城主韩崇焕,等人在列,都想亲自见见朕,有些事情要与朕确认,若是朕能够打消他们的顾虑,那么他们将愿意归顺,倘若无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归顺,也要朕信守君子度量,放他们安全回城。” 叶青一愣:“陛下,他们这是愿意来仓州城面见您了?” “他们可没说要来仓州城,只是言放他们回城!贺铭山是在城门外与秦安相见的,想来,朕也得再去一趟了。” 叶青当即蹙眉,就不同意了:“陛下,万一他们设局陷害您怎么办?再说,您如今已是帝王,怎能去见他们,该是他们来主动面见您才是。” 季九宁笑着摇摇头:“哈哈哈,叶青倒是比朕适应的快,不过眼下,是朕想要收复他们,自然要拿出诚意才行,去,传令,明日一早,朕亲自去青塘城外,见他们。” 第197章 担忧宋文斌 得知季九宁要去青塘城,亲自收复秦安,连战等人并未阻拦反对。 只是商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安排,确保季九宁的安全,万无一失。 季九宁大手一挥,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朕,明日一早乌尔塞和袁峰你们二人带军八万,前去收缴峦城,方睢尤和祈颜,乌尔善三人一同前往,相互配合,协力拿下峦城!” 连战点点头:“峦城一下,就只剩下最后的梧州城了,整个东仓都在咱们的控制之下了。” 季九宁点点头:“想必,邺王这一两日也要到达京都了!” 消息还没送来,她不能确定具体时间,但带着大军行路,尤其邺王还要隐藏十万大军的事情,所以速度不会太快。 但是来东仓的五万大军就未必了! 想到这五万大军,季九宁就想笑,宋文斌真是她的好谋臣啊,变着法给自己送餐,只来五万,吃下来,岂不是很容易? “哈哈哈~”想笑就直接笑了出来。 其他人见此纷纷疑惑,看向季九宁,乌尔善第一个问:“陛下想到何事?如此高兴?不妨说来,让咱们大伙听得一起高兴高兴?” “哈哈哈~只是想到邺王的五万大军,不日便会一起送入咱们口中,朕自然就乐。” “哈哈哈~陛下看来对这五万大军早有预谋啊。”乌尔善一听也乐了。 连战却摇摇头,提醒季九宁道:“不是臣打击陛下,邺王的部下,对于他的忠心,不亚于我们对王爷的忠心,收服是很难的,吃到嘴里,很容易被刺!” 季九宁终于收敛起笑意,看向连战:“那镇国公,对于这五万兵马是何感想?” “打!”连战只说了一个字,很含蓄。 唯有硬打,打掉他们的骨头和力气,全灭了都不能给邺王留下后路! 但此刻,季九宁懂了,她其实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了,那时候的她,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让邺王和他的兵士心甘情愿的归顺自己。 所以不时的给他们送东西,除了当是寻求庇护,更是为了能够为将来留下一份善缘! “朕在北地时,可是没少给邺王的大军送物资啊,吃的,用的,好东西一出来就送过去。当时是朕天真了!” 季九宁感慨万千! “陛下当时情况特殊,不过现在细细想来,当真后怕,若是邺王得知陛下志向,定会提前抓了陛下。”连战也是一阵后怕。 当初他就劝说季九宁离开北地,来南疆,有他们保护,再不济也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呢。 当初季九宁自告奋勇的主动联系邺王,好在她还留防备心,每次都是用小姑娘的语气,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 也许就是如此,才骗过了当初的邺王,甚至他也想用这样的法子来利用自己把。 只是自己当初北地时,走的隐秘。 等等,邺王知道! 想起他给章丘之下令杀自己的书信里的日期,那时自己才到南疆一个月,邺王就开始下令了! 所以他一直都有在暗中监视自己? 后知后觉的季九宁也生出后怕来,看来以后,自己不能再那么虎了,得再小心些才行。 如此谭国舅来北地一事,想必邺王早就知晓了。 那宋文斌呢? 邺王是怎么相信宋文斌的? 季九宁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宋文斌是拿着沈州兵符去见的邺王! 好在宋文斌当真对季九宁忠心,他是个选择了就一心一意的臣子。 否则季九宁还当真危险,尤其是北地那边,很可能被全部吃掉了。 也亏得她建立了新镇,好些世家大族都迁移到了北地,住进了新镇和福暖县! 如今反过来倒成了护佑福暖县的一股力量了! 想到此处,季九宁就坐不住:“朕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北地的一切都是朕放在邺王手里的软肋,所以真的时间不多了,老虎不可能一直打盹,朕要抓紧时间拿下更多城池,变得更有实力才行。” 季九宁没有说的是,她现在开始担忧宋文斌的安危了。 宋文斌可是当初何大儒给自己举荐的人。 让她信任宋文斌,说宋文斌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但是受他牵连,在朝堂上不得志,希望季九宁能知人善用,做宋文斌的伯乐。 季九宁正是缺人之际,当初进入沈州城,想要入方青山的门下,必须是新人,不能是自己身边的人,但还要有雄才大略,又必须确保对自己忠心耿耿! 连魏宁威当时,都觉得用宋文斌太冒险了。 但是季九宁选择相信何大儒。 毅然决然的认下宋文斌,严格说起来,她与宋文斌都未曾好好聊过天,说过话。 当初为了安全,只在书院里,远远的见过一面,宋文斌隔着老远,给自己行了一礼而已! 如此便算了认下自己这个主公! 连战等人自然也听出来了季九宁语气里的迫切。 “陛下不必担忧,明日,您和哈尔沙克一道拿下青塘城,乌尔塞他们再将峦城拿下,如此咱们就是四府之地了!” 季九宁点点头。 四府:乌兰察布州府,渝州府,南疆府,东仓府。 祈颜拿出地图看“陛下,您看看,咱们按照国土地域算,是整个西燕一半的土地了!” 所有人看完都笑了。 他们如今势如破竹,唯独季九宁没有笑! 她左手手指点着京都府的位置上,右手食指点在北地的福暖县位置上。 “你们说说看,咱们是一路攻取北地?还是直接先去京都?” “陛下若是实在担忧北地,那咱们就先攻取北地,全部拿下之后,再去京都。”祈颜道。 镇国公连战看了看地图道:“陛下,如今北边只剩下宁川府,和北地,而东边只剩下京都和莘州府。臣觉得,若是明日拿下峦城和青塘城之后,咱们不如兵分两路,陛下担忧带兵从宁川府攻入,臣带兵从莘州府攻入。您觉得如何?” 季九宁看了一眼莘州府。 地域不算大,但是沿海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对这个安静的州府不甚了解。 整个西燕战事已起,唯有莘州府还安安静静的。 “叶青,朕要莘州府的全部详细情况。”季九宁忽然对着叶青下令。 “诺!”叶青立即领命离开。 第197章 担忧宋文斌 得知季九宁要去青塘城,亲自收复秦安,连战等人并未阻拦反对。 只是商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安排,确保季九宁的安全,万无一失。 季九宁大手一挥,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朕,明日一早乌尔塞和袁峰你们二人带军八万,前去收缴峦城,方睢尤和祈颜,乌尔善三人一同前往,相互配合,协力拿下峦城!” 连战点点头:“峦城一下,就只剩下最后的梧州城了,整个东仓都在咱们的控制之下了。” 季九宁点点头:“想必,邺王这一两日也要到达京都了!” 消息还没送来,她不能确定具体时间,但带着大军行路,尤其邺王还要隐藏十万大军的事情,所以速度不会太快。 但是来东仓的五万大军就未必了! 想到这五万大军,季九宁就想笑,宋文斌真是她的好谋臣啊,变着法给自己送餐,只来五万,吃下来,岂不是很容易? “哈哈哈~”想笑就直接笑了出来。 其他人见此纷纷疑惑,看向季九宁,乌尔善第一个问:“陛下想到何事?如此高兴?不妨说来,让咱们大伙听得一起高兴高兴?” “哈哈哈~只是想到邺王的五万大军,不日便会一起送入咱们口中,朕自然就乐。” “哈哈哈~陛下看来对这五万大军早有预谋啊。”乌尔善一听也乐了。 连战却摇摇头,提醒季九宁道:“不是臣打击陛下,邺王的部下,对于他的忠心,不亚于我们对王爷的忠心,收服是很难的,吃到嘴里,很容易被刺!” 季九宁终于收敛起笑意,看向连战:“那镇国公,对于这五万兵马是何感想?” “打!”连战只说了一个字,很含蓄。 唯有硬打,打掉他们的骨头和力气,全灭了都不能给邺王留下后路! 但此刻,季九宁懂了,她其实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了,那时候的她,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让邺王和他的兵士心甘情愿的归顺自己。 所以不时的给他们送东西,除了当是寻求庇护,更是为了能够为将来留下一份善缘! “朕在北地时,可是没少给邺王的大军送物资啊,吃的,用的,好东西一出来就送过去。当时是朕天真了!” 季九宁感慨万千! “陛下当时情况特殊,不过现在细细想来,当真后怕,若是邺王得知陛下志向,定会提前抓了陛下。”连战也是一阵后怕。 当初他就劝说季九宁离开北地,来南疆,有他们保护,再不济也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呢。 当初季九宁自告奋勇的主动联系邺王,好在她还留防备心,每次都是用小姑娘的语气,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 也许就是如此,才骗过了当初的邺王,甚至他也想用这样的法子来利用自己把。 只是自己当初北地时,走的隐秘。 等等,邺王知道! 想起他给章丘之下令杀自己的书信里的日期,那时自己才到南疆一个月,邺王就开始下令了! 所以他一直都有在暗中监视自己? 后知后觉的季九宁也生出后怕来,看来以后,自己不能再那么虎了,得再小心些才行。 如此谭国舅来北地一事,想必邺王早就知晓了。 那宋文斌呢? 邺王是怎么相信宋文斌的? 季九宁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宋文斌是拿着沈州兵符去见的邺王! 好在宋文斌当真对季九宁忠心,他是个选择了就一心一意的臣子。 否则季九宁还当真危险,尤其是北地那边,很可能被全部吃掉了。 也亏得她建立了新镇,好些世家大族都迁移到了北地,住进了新镇和福暖县! 如今反过来倒成了护佑福暖县的一股力量了! 想到此处,季九宁就坐不住:“朕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北地的一切都是朕放在邺王手里的软肋,所以真的时间不多了,老虎不可能一直打盹,朕要抓紧时间拿下更多城池,变得更有实力才行。” 季九宁没有说的是,她现在开始担忧宋文斌的安危了。 宋文斌可是当初何大儒给自己举荐的人。 让她信任宋文斌,说宋文斌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但是受他牵连,在朝堂上不得志,希望季九宁能知人善用,做宋文斌的伯乐。 季九宁正是缺人之际,当初进入沈州城,想要入方青山的门下,必须是新人,不能是自己身边的人,但还要有雄才大略,又必须确保对自己忠心耿耿! 连魏宁威当时,都觉得用宋文斌太冒险了。 但是季九宁选择相信何大儒。 毅然决然的认下宋文斌,严格说起来,她与宋文斌都未曾好好聊过天,说过话。 当初为了安全,只在书院里,远远的见过一面,宋文斌隔着老远,给自己行了一礼而已! 如此便算了认下自己这个主公! 连战等人自然也听出来了季九宁语气里的迫切。 “陛下不必担忧,明日,您和哈尔沙克一道拿下青塘城,乌尔塞他们再将峦城拿下,如此咱们就是四府之地了!” 季九宁点点头。 四府:乌兰察布州府,渝州府,南疆府,东仓府。 祈颜拿出地图看“陛下,您看看,咱们按照国土地域算,是整个西燕一半的土地了!” 所有人看完都笑了。 他们如今势如破竹,唯独季九宁没有笑! 她左手手指点着京都府的位置上,右手食指点在北地的福暖县位置上。 “你们说说看,咱们是一路攻取北地?还是直接先去京都?” “陛下若是实在担忧北地,那咱们就先攻取北地,全部拿下之后,再去京都。”祈颜道。 镇国公连战看了看地图道:“陛下,如今北边只剩下宁川府,和北地,而东边只剩下京都和莘州府。臣觉得,若是明日拿下峦城和青塘城之后,咱们不如兵分两路,陛下担忧带兵从宁川府攻入,臣带兵从莘州府攻入。您觉得如何?” 季九宁看了一眼莘州府。 地域不算大,但是沿海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对这个安静的州府不甚了解。 整个西燕战事已起,唯有莘州府还安安静静的。 “叶青,朕要莘州府的全部详细情况。”季九宁忽然对着叶青下令。 “诺!”叶青立即领命离开。 第198章 攻打峦城 也就在这时,其他人才好奇叶青不是陛下的女护卫吗? 负责消息的一直都是南疆卫,自从桑赞的南疆卫受损后,也一直都是暗一的暗卫营负责情报消息。 可是为何陛下此刻却让叶青姑娘去了? 连战也想到了桑赞,当初桑赞受命剿灭邺王的暗探以及皇帝和夏怀建的密探,出动了所有南疆卫,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他自己受伤严重不说,整个南疆卫差点也灭团了。 如今桑赞在南疆重振南疆卫,以及辅佐阿苏勒建造大棚。 只是他有点不理解季九宁,盖大棚这种事情,为何要桑赞去做? 桑赞留在她身边岂不是更好?如今有暗卫营,等天下大局已定之后,再见南疆卫也不迟啊。 如此想着,连战就问了出来:“陛下,桑赞可是身体还没恢复?” 听闻提起,桑赞,季九宁一愣。 转而她笑了:“应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怎么?镇国公是想桑赞了?” 连战笑着摇摇头:“臣就是觉得,陛下身边护卫不够,暗一和叶青二人但凡有个什么事儿,陛下身边就没人陪着了,臣多少有些不放心。” “镇国公别担心,朕身边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四人在暗中保护着朕呢,不然就桑赞那脾性,能放任朕出来冒险才怪了。”季九宁笑着给连战解释道。 但她没有说的是,桑赞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 这件事,她只信得过拿命救自己的桑赞。 他们以为那些用不完的手雷是从哪里来的?指望自己一个人做吗? 那他们大概看不到自己这个皇帝了! 自从桑赞养好伤后,她便秘密与桑赞商议,教会他制作火药,不止手雷,还有北地有的地雷,这武器,最初在北地做试验时,桑赞就亲眼见识过。 自然知晓其事关重大。 他带着剩余活下来的七十多个南疆卫,暗中建造了底下制雷厂。 “桑赞,这是朕称霸天下的最强底牌!朕只放心你,所以就教会给你了,所有制作方法,只有你一个人全部知晓,其他人分环节制作,你记住,此物越少人知晓越好,朕不希望它流落他人之手,那到时候就真的是人间炼狱了!” 桑赞知晓季九宁的用意。 地雷弹,一直都没有用,只用了威力最小的手雷,也是不想这样逆天的武器祸害了人间。 桑赞在她临行前,立下军令状,“属下对着皇天起誓,定不负陛下所托,也不会将秘法流出去,否则死不聚魂!” 在自己走后,桑赞暗中运送手雷过来。 这才有了源源不断的手雷,连攻五城! 如今短短半月时间,自己顺利拿下东仓,只等她收复秦安之后,便会带大军直取北地! 与舅舅会合后,再攻入京都! 商议到很晚,众人才散去。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乌尔塞和袁峰便开始整顿自己的大军,出发攻打峦城。 如今乌尔塞为主将,袁峰为督军,祈颜和乌尔善为前锋,方睢尤带三箭弓弩手配合乌尔塞调兵掩护。 八万大军,踏着整齐的步伐,迎着晨光从仓州城出发!前往峦城。 因为季九宁每次攻城,都不伤及百姓,而且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生活,所以渐渐的,其他城中的百姓也传开了,就没有多少老百姓再害怕打仗了。 毕竟在他们心里,季九宁一个小女娃的大军,再恐怖也没有南蛮子的大军恐怖。 所以此时的峦城,还在睡梦中沉睡呢! 峦城相距仓州城只有八十多里地,太阳升起之后,半个时辰,大军就到达了峦城的西城门外! 彼时的城门紧闭,楼上也安静如鸡。 隐隐约约的倒是能听到城中百姓家里的狗叫鸡鸣之声。 峦城不算大,但是城墙很结实城楼也很巍峨! 乌尔塞在路上,就听袁峰讲了峦城的情况。 峦城城主叫李道兴,地地道道的东仓人,东仓州牧换了三茬,但是唯有李道兴一直都是峦城城主。 城中守将穆平安,是一位年轻守将,接了他父亲的位置上来,听说还是李道兴的外甥。 可以说整个峦城都在李道兴的把控之下,就连夏怀建这些年,都没能拿李道兴怎么样! 袁峰一句话形容李道兴:“油盐不进,滚刀肉!” 乌尔塞下令:“陛下说,让咱们能智取就智取,袁将军对此熟悉,可有好的法子?” 袁峰笑了,他还真有法子:“李道兴称霸此地已久,势力盘根错节,但出不了东仓,几日咱们攻打石崖城,就是他原本与夏怀建联合好的事情,却临阵变卦,没有支援夏怀建,被发现的斥候也是他的人。” “咱们不是带了陛下新制作的铁钩吗?他防守最严的肯定是四个城门,咱们从四个角悄无声息的上去,我知道他的府邸在何处,所以我带兵前去找李道兴,你带兵正面攻打西城就好!” “你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我们攻不破城门,你可就危险了!”乌尔塞蹙眉。 “让乌尔善和祈颜与我一道进去,我去城主府,他们去给你开城门,你和小房在外面!” 祈颜笑道:“放心,我们主打一个出其不意!速度够快的话,完全可以!” 袁峰道:“我带了陛下给的信号弹,若是我劝说李道兴不成功,有危险时,我会放信号弹,成功了,他自然会下令休战,迎接你进去。” 乌尔塞点点头。 于是三人分头行动,没人带兵一千人,悄悄爬了城墙。 虽然守城兵不多,但是乌尔善的西南角很快就被发现了,守城兵立马敲响手中的铜锣! 于是快速涌入大量兵马涌入西南角,倒是给西北角的祈颜减轻了不少压力。 虽然也被发现了,但祈颜手快,一把夺过铜锣,然后快速解决掉这里的守城兵,换上了。 “快,把他们的战衣先套上,混入城门口去,趁敌军不备,打开城门。” “诺。” 出奇的顺利,祈颜顺着城墙明晃晃的往城门跑。 路过的巡逻兵看到他们后,大喊:“将军有令,有敌军闯入,各部不得擅离职守。” 祈颜头也不回的回道:“城门外,发现大量敌军,我们去支援城门!” “啊?大量敌军?”巡逻兵立马顾不上祈颜等人,自己跑去城墙上,往外看去。 面前开阔的土地上,没有敌军兵马啊? 难道是在两边的密林里? 第198章 攻打峦城 也就在这时,其他人才好奇叶青不是陛下的女护卫吗? 负责消息的一直都是南疆卫,自从桑赞的南疆卫受损后,也一直都是暗一的暗卫营负责情报消息。 可是为何陛下此刻却让叶青姑娘去了? 连战也想到了桑赞,当初桑赞受命剿灭邺王的暗探以及皇帝和夏怀建的密探,出动了所有南疆卫,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他自己受伤严重不说,整个南疆卫差点也灭团了。 如今桑赞在南疆重振南疆卫,以及辅佐阿苏勒建造大棚。 只是他有点不理解季九宁,盖大棚这种事情,为何要桑赞去做? 桑赞留在她身边岂不是更好?如今有暗卫营,等天下大局已定之后,再见南疆卫也不迟啊。 如此想着,连战就问了出来:“陛下,桑赞可是身体还没恢复?” 听闻提起,桑赞,季九宁一愣。 转而她笑了:“应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怎么?镇国公是想桑赞了?” 连战笑着摇摇头:“臣就是觉得,陛下身边护卫不够,暗一和叶青二人但凡有个什么事儿,陛下身边就没人陪着了,臣多少有些不放心。” “镇国公别担心,朕身边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四人在暗中保护着朕呢,不然就桑赞那脾性,能放任朕出来冒险才怪了。”季九宁笑着给连战解释道。 但她没有说的是,桑赞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 这件事,她只信得过拿命救自己的桑赞。 他们以为那些用不完的手雷是从哪里来的?指望自己一个人做吗? 那他们大概看不到自己这个皇帝了! 自从桑赞养好伤后,她便秘密与桑赞商议,教会他制作火药,不止手雷,还有北地有的地雷,这武器,最初在北地做试验时,桑赞就亲眼见识过。 自然知晓其事关重大。 他带着剩余活下来的七十多个南疆卫,暗中建造了底下制雷厂。 “桑赞,这是朕称霸天下的最强底牌!朕只放心你,所以就教会给你了,所有制作方法,只有你一个人全部知晓,其他人分环节制作,你记住,此物越少人知晓越好,朕不希望它流落他人之手,那到时候就真的是人间炼狱了!” 桑赞知晓季九宁的用意。 地雷弹,一直都没有用,只用了威力最小的手雷,也是不想这样逆天的武器祸害了人间。 桑赞在她临行前,立下军令状,“属下对着皇天起誓,定不负陛下所托,也不会将秘法流出去,否则死不聚魂!” 在自己走后,桑赞暗中运送手雷过来。 这才有了源源不断的手雷,连攻五城! 如今短短半月时间,自己顺利拿下东仓,只等她收复秦安之后,便会带大军直取北地! 与舅舅会合后,再攻入京都! 商议到很晚,众人才散去。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乌尔塞和袁峰便开始整顿自己的大军,出发攻打峦城。 如今乌尔塞为主将,袁峰为督军,祈颜和乌尔善为前锋,方睢尤带三箭弓弩手配合乌尔塞调兵掩护。 八万大军,踏着整齐的步伐,迎着晨光从仓州城出发!前往峦城。 因为季九宁每次攻城,都不伤及百姓,而且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生活,所以渐渐的,其他城中的百姓也传开了,就没有多少老百姓再害怕打仗了。 毕竟在他们心里,季九宁一个小女娃的大军,再恐怖也没有南蛮子的大军恐怖。 所以此时的峦城,还在睡梦中沉睡呢! 峦城相距仓州城只有八十多里地,太阳升起之后,半个时辰,大军就到达了峦城的西城门外! 彼时的城门紧闭,楼上也安静如鸡。 隐隐约约的倒是能听到城中百姓家里的狗叫鸡鸣之声。 峦城不算大,但是城墙很结实城楼也很巍峨! 乌尔塞在路上,就听袁峰讲了峦城的情况。 峦城城主叫李道兴,地地道道的东仓人,东仓州牧换了三茬,但是唯有李道兴一直都是峦城城主。 城中守将穆平安,是一位年轻守将,接了他父亲的位置上来,听说还是李道兴的外甥。 可以说整个峦城都在李道兴的把控之下,就连夏怀建这些年,都没能拿李道兴怎么样! 袁峰一句话形容李道兴:“油盐不进,滚刀肉!” 乌尔塞下令:“陛下说,让咱们能智取就智取,袁将军对此熟悉,可有好的法子?” 袁峰笑了,他还真有法子:“李道兴称霸此地已久,势力盘根错节,但出不了东仓,几日咱们攻打石崖城,就是他原本与夏怀建联合好的事情,却临阵变卦,没有支援夏怀建,被发现的斥候也是他的人。” “咱们不是带了陛下新制作的铁钩吗?他防守最严的肯定是四个城门,咱们从四个角悄无声息的上去,我知道他的府邸在何处,所以我带兵前去找李道兴,你带兵正面攻打西城就好!” “你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我们攻不破城门,你可就危险了!”乌尔塞蹙眉。 “让乌尔善和祈颜与我一道进去,我去城主府,他们去给你开城门,你和小房在外面!” 祈颜笑道:“放心,我们主打一个出其不意!速度够快的话,完全可以!” 袁峰道:“我带了陛下给的信号弹,若是我劝说李道兴不成功,有危险时,我会放信号弹,成功了,他自然会下令休战,迎接你进去。” 乌尔塞点点头。 于是三人分头行动,没人带兵一千人,悄悄爬了城墙。 虽然守城兵不多,但是乌尔善的西南角很快就被发现了,守城兵立马敲响手中的铜锣! 于是快速涌入大量兵马涌入西南角,倒是给西北角的祈颜减轻了不少压力。 虽然也被发现了,但祈颜手快,一把夺过铜锣,然后快速解决掉这里的守城兵,换上了。 “快,把他们的战衣先套上,混入城门口去,趁敌军不备,打开城门。” “诺。” 出奇的顺利,祈颜顺着城墙明晃晃的往城门跑。 路过的巡逻兵看到他们后,大喊:“将军有令,有敌军闯入,各部不得擅离职守。” 祈颜头也不回的回道:“城门外,发现大量敌军,我们去支援城门!” “啊?大量敌军?”巡逻兵立马顾不上祈颜等人,自己跑去城墙上,往外看去。 面前开阔的土地上,没有敌军兵马啊? 难道是在两边的密林里? 第199章 偷城 就在他转身要去禀告时,突然一支箭射中他的心口。 噗通,倒地死了! 房睢尤藏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此刻乌尔塞焦作的等待着,他的二弟被人围攻了! 袁峰则是没有穿战甲,乔装之后孤身一人跑去了城主府,而他的一千随从,跑去支援被发现的乌尔善了。 他轻车熟路,敲响李道兴的府门。 “李兄?李兄,快开门啊!大事,我有大事跟你说!” 一大早的,大门就被拍响,看门的睡眼惺忪的打开门问道:“你谁呀?什么事找我们城主老爷?” “军国大事,关乎你家老爷全府性命,就说我叫袁峰,快去通报!” 袁峰的气势一出,那看门奴才立马跑了!门也没关,但袁峰没有自己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着。 这时不少人都听到了他刚刚的喊话,全都跑过来远远的站着看他。 袁峰往府里飘了一眼,笑着对他们道:“南疆女皇打过来了,你们怕不怕?邺王也造反了,现在都到京都了,你们想不想归顺南疆女皇?” 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邺王也造反了?” “看来天下真的要大乱了呀!” “那咱们怎么办?” 这时百姓里有胆子大的问袁峰道:“那你是谁?” 袁峰笑到:“本将原是卞桥城的守将袁峰,现在嘛,已经投效了南疆女皇陛下!是她麾下的大将,陛下,仁心仁德,不伤百姓,与无辜之人,你们不必害怕,等会儿战事起了,你们躲回家里就好。” “天呐,你是袁大将军?” “他不是说被季九宁炸死了吗?怎么还活的好好的?” “哈哈哈……女皇陛下不杀无辜战俘和归顺者,对我以礼相待。所以我没死。” 他话音刚落,那守门奴才就跑出来了。 “大人,老爷让你进去。” “带路!”袁峰转身进了府里。 李道兴穿着一身常服,正等在会客厅里,一个人走来走去的。 见袁峰进来,立马笑着上前迎接:“袁大将军,真的是你啊?哈哈哈~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唉,不说了不说了,来坐,快上茶!” “诺!”小婢女立马跑去上茶。 袁峰顺着李道兴坐下。 看着他笑道:“李兄,可是以为我战死了?” “卞桥城一战,大家都心里有数,听说那一夜下雪城墙上火光冲天,你又是个爱往前冲的,谁不担忧?” 听着李道兴关心自己的话!袁峰笑着点点头: “的确是差点就死了,我的副将护了我,他却战死了。” 李道兴眸光闪了闪,斟酌着问道:“袁将军这段时间,是在哪里?可知咱们东仓变天了?” “我如今归顺了季九宁,今日来就是看在往日情分,告诉你一声,不止东仓变天了,整个西燕都变天了,邺王也造反了,而且他带兵十万已经去往京都了,想必今日也该到了。” “大人请喝茶!”小婢女刚端茶上来,就被吓的急忙跑了。 “什么?”李道兴惊的直接站起身! 夏怀建所言是真的呀?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自己错过了帮助夏怀建的机会,原来夏怀建真的和邺王勾结在一起了,拿自己没帮夏怀建,导致他死了,邺王会怎么看自己? 袁峰见他这样惊讶,只以为他是不知道这个消息。 他一把拉着李道兴坐下:“你城外,季九宁的大军已经在等着了!如今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归顺她,你安安全全的,二,抵抗不从。” 李道兴眯眼:“所以你是带着大军来攻打我的?” “我听皇命!东仓只剩峦城,和梧州城!梧州城太远了,临近京都了,所以先收复峦城,再齐齐攻打梧州城。” 袁峰这个实在人,倒是真实在,有话是真说! 李道兴是个多疑的人,哪怕面对袁峰,明知他是个直脾气,不会磨嘴皮子的人,但还是会多思虑三分。 袁峰见他如此,就明白他是又开始质疑了。 “李城主,邺王知道你不帮夏怀建,导致他损失七万大军,已经派五万精兵南下来,找你算账了。我这次来,也是想救你一命!” “你为何救我?你可救了贺铭山?” 这两人可是拜把子兄弟,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贺兄也已归顺了女皇陛下,李兄要不要也归顺陛下?” “我若归顺?有何好处?” “你能活命,这个好处还不够吗?”袁峰看着他的眼睛。 李道兴最是爱财惜命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这时,小兵突然跑进来禀告。 “什么事?”李道兴冷声喝问。 “城门被打开了,敌军打进来了!” “什么?”李道兴直觉的自己上了袁峰的当! 当即怒目而视着袁峰:“是你故意的?” “李兄,快快归降,能活着不说,还能少死些兄弟!” 李道兴闭了闭眼睛,:“快去叫你的人停手!我归降!” “哈哈哈,好!咱俩一起去!不然我可阻止不了你的人。” 袁峰说着就拉起李道兴一道往外跑,小士兵也立马跑去传话! 城门口正打的水声火热呢,李道兴大喝一声:“住手,都住手!本官愿归降南疆女帝!” 划拉,一下子两边立马停手,齐齐看向李道兴。 她身边站着袁峰。 乌尔塞打马过来:“李城主,幸会!” 一场血战,就这样刚打开就结束了,但也免不了牺牲许多战士。 许久不见战事的血腥场面,李道兴看着倒下去的那些人,心有余悸。 定了定神:“这位将军是?” 袁峰笑着为她介绍:“这位是乌尔塞将军,陛下身边的得力大将!” 这时乌尔善灰头土脸的跑来,大喝一声:“哥,咋不打了?杀他丫的!他们城中没有多少兵马了!” 李道兴心惊,看向这凶神恶煞的说话之人。 他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答应,就是因为城中的确无多少兵力抗衡季九宁的大军,二是因为害怕邺王会找自己算账。 先假意归顺,保住性命再说。 当即笑呵呵的道:“不知这位将军又是谁?如何称呼?” “本将军乌尔善!这是我大哥!你不会就是城主?” 乌尔善眯眼打量着李道兴,对视李道兴的眼睛,心里忍不住嘀咕,此人尖嘴猴腮,眼神晃动,是个心思敏感,心胸狭窄之人。 “幸会幸会,原是乌尔善将军,在家久闻将军大名啊。” 第199章 偷城 就在他转身要去禀告时,突然一支箭射中他的心口。 噗通,倒地死了! 房睢尤藏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此刻乌尔塞焦作的等待着,他的二弟被人围攻了! 袁峰则是没有穿战甲,乔装之后孤身一人跑去了城主府,而他的一千随从,跑去支援被发现的乌尔善了。 他轻车熟路,敲响李道兴的府门。 “李兄?李兄,快开门啊!大事,我有大事跟你说!” 一大早的,大门就被拍响,看门的睡眼惺忪的打开门问道:“你谁呀?什么事找我们城主老爷?” “军国大事,关乎你家老爷全府性命,就说我叫袁峰,快去通报!” 袁峰的气势一出,那看门奴才立马跑了!门也没关,但袁峰没有自己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着。 这时不少人都听到了他刚刚的喊话,全都跑过来远远的站着看他。 袁峰往府里飘了一眼,笑着对他们道:“南疆女皇打过来了,你们怕不怕?邺王也造反了,现在都到京都了,你们想不想归顺南疆女皇?” 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邺王也造反了?” “看来天下真的要大乱了呀!” “那咱们怎么办?” 这时百姓里有胆子大的问袁峰道:“那你是谁?” 袁峰笑到:“本将原是卞桥城的守将袁峰,现在嘛,已经投效了南疆女皇陛下!是她麾下的大将,陛下,仁心仁德,不伤百姓,与无辜之人,你们不必害怕,等会儿战事起了,你们躲回家里就好。” “天呐,你是袁大将军?” “他不是说被季九宁炸死了吗?怎么还活的好好的?” “哈哈哈……女皇陛下不杀无辜战俘和归顺者,对我以礼相待。所以我没死。” 他话音刚落,那守门奴才就跑出来了。 “大人,老爷让你进去。” “带路!”袁峰转身进了府里。 李道兴穿着一身常服,正等在会客厅里,一个人走来走去的。 见袁峰进来,立马笑着上前迎接:“袁大将军,真的是你啊?哈哈哈~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唉,不说了不说了,来坐,快上茶!” “诺!”小婢女立马跑去上茶。 袁峰顺着李道兴坐下。 看着他笑道:“李兄,可是以为我战死了?” “卞桥城一战,大家都心里有数,听说那一夜下雪城墙上火光冲天,你又是个爱往前冲的,谁不担忧?” 听着李道兴关心自己的话!袁峰笑着点点头: “的确是差点就死了,我的副将护了我,他却战死了。” 李道兴眸光闪了闪,斟酌着问道:“袁将军这段时间,是在哪里?可知咱们东仓变天了?” “我如今归顺了季九宁,今日来就是看在往日情分,告诉你一声,不止东仓变天了,整个西燕都变天了,邺王也造反了,而且他带兵十万已经去往京都了,想必今日也该到了。” “大人请喝茶!”小婢女刚端茶上来,就被吓的急忙跑了。 “什么?”李道兴惊的直接站起身! 夏怀建所言是真的呀?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自己错过了帮助夏怀建的机会,原来夏怀建真的和邺王勾结在一起了,拿自己没帮夏怀建,导致他死了,邺王会怎么看自己? 袁峰见他这样惊讶,只以为他是不知道这个消息。 他一把拉着李道兴坐下:“你城外,季九宁的大军已经在等着了!如今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归顺她,你安安全全的,二,抵抗不从。” 李道兴眯眼:“所以你是带着大军来攻打我的?” “我听皇命!东仓只剩峦城,和梧州城!梧州城太远了,临近京都了,所以先收复峦城,再齐齐攻打梧州城。” 袁峰这个实在人,倒是真实在,有话是真说! 李道兴是个多疑的人,哪怕面对袁峰,明知他是个直脾气,不会磨嘴皮子的人,但还是会多思虑三分。 袁峰见他如此,就明白他是又开始质疑了。 “李城主,邺王知道你不帮夏怀建,导致他损失七万大军,已经派五万精兵南下来,找你算账了。我这次来,也是想救你一命!” “你为何救我?你可救了贺铭山?” 这两人可是拜把子兄弟,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贺兄也已归顺了女皇陛下,李兄要不要也归顺陛下?” “我若归顺?有何好处?” “你能活命,这个好处还不够吗?”袁峰看着他的眼睛。 李道兴最是爱财惜命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这时,小兵突然跑进来禀告。 “什么事?”李道兴冷声喝问。 “城门被打开了,敌军打进来了!” “什么?”李道兴直觉的自己上了袁峰的当! 当即怒目而视着袁峰:“是你故意的?” “李兄,快快归降,能活着不说,还能少死些兄弟!” 李道兴闭了闭眼睛,:“快去叫你的人停手!我归降!” “哈哈哈,好!咱俩一起去!不然我可阻止不了你的人。” 袁峰说着就拉起李道兴一道往外跑,小士兵也立马跑去传话! 城门口正打的水声火热呢,李道兴大喝一声:“住手,都住手!本官愿归降南疆女帝!” 划拉,一下子两边立马停手,齐齐看向李道兴。 她身边站着袁峰。 乌尔塞打马过来:“李城主,幸会!” 一场血战,就这样刚打开就结束了,但也免不了牺牲许多战士。 许久不见战事的血腥场面,李道兴看着倒下去的那些人,心有余悸。 定了定神:“这位将军是?” 袁峰笑着为她介绍:“这位是乌尔塞将军,陛下身边的得力大将!” 这时乌尔善灰头土脸的跑来,大喝一声:“哥,咋不打了?杀他丫的!他们城中没有多少兵马了!” 李道兴心惊,看向这凶神恶煞的说话之人。 他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答应,就是因为城中的确无多少兵力抗衡季九宁的大军,二是因为害怕邺王会找自己算账。 先假意归顺,保住性命再说。 当即笑呵呵的道:“不知这位将军又是谁?如何称呼?” “本将军乌尔善!这是我大哥!你不会就是城主?” 乌尔善眯眼打量着李道兴,对视李道兴的眼睛,心里忍不住嘀咕,此人尖嘴猴腮,眼神晃动,是个心思敏感,心胸狭窄之人。 “幸会幸会,原是乌尔善将军,在家久闻将军大名啊。” 第200章 假意归顺 乌尔善冷笑,问道:“哦?你听过本将军大名?” “自然听过,当初女皇陛下为父报仇,听说就是一位叫乌尔善的将军斩杀了李超,此等英雄事迹,天下早已皆知!下官近在东仓府,自然也是有所耳闻,还很是佩服将军英武!” “哈哈哈……你这马屁拍的,本将军倒是听得舒心。不过,你如今可是真心归顺我皇?” 说着乌尔善就直接提刀冲上来,抬手把刀架在了李道兴的脖子上,一双虎目死死盯着李道兴。 “城主!”李道兴的手下和拥护者看着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这个乌尔善当真粗鄙,残暴,他们城主明明好好跟他说话,谁知,他下一刻竟然如此待人。 李道兴此刻拼命压下惊慌害怕,脸上堆砌着讨好的笑容:“自然是真心归顺!袁将军,快快快,你来替李兄说句话啊。” 袁峰距离李道兴最近,别人看不出来,他却能感受到,李道兴刚刚一瞬间下尿了。 他默默地走上前,拉开了乌尔善,将他的刀从李道兴的鼻子上拿开:“李城主的确是真想归顺。陛下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李兄,你回去收拾收拾,跟我回去面见陛下!” “是是是!我现在就回去。”李道兴转身就往城主府跑。 一边跑,一边咒骂乌尔善:“这个粗鲁的鞑靼!等我有机会,一定要你好看。” 回到府中立马命人去烧水!而他自己则是快速跑去卧室的暗格里,打开进去。 原本该是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却亮如白昼。 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向前着两道,照亮了整个通道。 里面竟然是个金库! 堆满了金银珠宝,四面墙壁上全都是金子堆砌起来的墙,中间小山一样的金子和珠宝。 李道兴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来这里,找找快乐,同时也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该如何保命,如何守住自己的财富。 季九宁一介女流难成气候,再说,他可不想与一帮粗鄙之人为武,打天下容易,治天下却难,季九宁的手下能打又如何? 迟早也会被人推翻,武力可服不了民众! 邺王才是下一届皇帝的不二人选。 眼下邺王已经进京,自己去投效他,就得想办法把夏怀建一事圆过去。 想想,想想……李道兴的头脑风暴不停地转动。 “老爷?水好了。” 突然头顶传来管家的声音。 他急忙跑回卧室,泡到热乎的水里,才感觉到舒服多了,心情也才彻底恢复过来。 他忽然想到办法了,于是立马对管家到:“你去帮我给邺王写一封信,派人悄悄送去,记住了,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避开季九宁这帮人!” 管家跟随李道兴多年,在其身边出谋划策,最懂李道兴的心思。 “诺,信该怎么写?”管家问道。 “就说咱们的三万兵马当初全部调给了夏怀建,也已经折进去了,如今季九宁大军势如破竹,本官为了峦城上下百姓,只能假意归顺,但我的心是向着邺王的,要让邺王知道,本官对他有用,愿做邺王的内应。” 管家点点头,立马下去了。 李道兴洗完澡,换上一身官服,这才出门。 只是他一出府,就发现外面全变了,乌尔善骑在马上,吆五喝六的指挥着兵士沿街查办。 见到李道兴,乌尔善也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就打马离开了。 四个城门,全部被撤换了人手,改成了乌尔塞的人马,而城中原有的所有兵将,连守城的兵士加起来却只有一万不到! 乌尔塞当即和袁峰察觉到了不对。 于是立即下令让祈颜和乌尔善带兵搜查! 他们怀疑,李道兴耍阴谋诡计,将其余兵马藏起来了,不然,怎么可能偌大的峦城,只有这点兵力。 当初夏怀建可是想与他联手的,若只有这点兵力,那那些斥候又是怎么回事? 袁峰走过来,见李道兴脸色阴郁,立马笑着招呼他:“李兄,马车已经备好了,请,我与你一同回去,面见陛下。” “好,辛苦袁将军了。”李道兴快速恢复笑容,跟着袁峰离开。 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袁峰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但什么也没说。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一共只有五十人护送。 此时已到了中午,太阳晒的厉害! 而季九宁此刻也已经不在仓州城了。 她骑快马,一路由特种兵护驾,去了青塘城。 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哈尔沙克见到她的就跟好久不见自家小闺女了一样,稀罕的不行,粗野大汉秒变痴汉脸: “陛下,累不累?骑马作甚?颠的多难受,回去的时候,做马车就行。” “不用,朕喜欢骑马!”季九宁笑得不甚在意。 “天寒,快喝点热奶,暖暖身子,烤烤火。” 哈尔沙克直接亲自动手,将碳火盆子移到季九宁跟前。 蹲下身子问季九宁:“脚丫子冷不冷?要不脱鞋烤烤?” 一旁的贺铭山,第一次见这阵仗,连战到季九宁跟前是恭敬,这哈尔沙克到季九宁跟前,纯粹就是一副女儿奴的样子! 瞧瞧那语气,温柔的压根不像是跟秦安对骂的沙场老将。 瞧瞧那一脸的笑容,慈爱如老父亲宠溺女儿,无底线! 季九宁已经习惯了哈尔沙克的样子,笑着一把将他拉起来,坐到自己身边。 “乌尔塞和袁奉已经去攻打峦城了,朕这两日,必须拿下秦安和青塘城,哈尔沙克,贺铭山,巴鲁,就在昨晚半夜,朕收到了密信,邺王已经进了京都。” “速度挺快了。”贺铭山嘀咕了一句。 “他的十万大军在城外八十里处安营,静候邺王命令。而邺王带着十个谋臣,已经迅速混入京都各大世家,企图架空皇权,以此逼迫皇帝主动写下罪己诏,退位让贤!” “真是下的一步好棋!陛下,若是邺王快速操控了各大世家,那他夺位成功是迟早的事情!一旦他登位,天下百姓不知其中因由,只会拥护他,那咱们的处境,可就不太好了!”贺铭山蹙眉说自己的心中所想。 “确实如此,不过铭山不必担忧!他的狼子野心,早已经天下皆知,他下毒谋害皇帝,派人刺杀朕,这种舆论,在民间已经从北地传往京都了!” 季九宁冷笑。 她的人从来都不是吃素的!!! 第200章 假意归顺 乌尔善冷笑,问道:“哦?你听过本将军大名?” “自然听过,当初女皇陛下为父报仇,听说就是一位叫乌尔善的将军斩杀了李超,此等英雄事迹,天下早已皆知!下官近在东仓府,自然也是有所耳闻,还很是佩服将军英武!” “哈哈哈……你这马屁拍的,本将军倒是听得舒心。不过,你如今可是真心归顺我皇?” 说着乌尔善就直接提刀冲上来,抬手把刀架在了李道兴的脖子上,一双虎目死死盯着李道兴。 “城主!”李道兴的手下和拥护者看着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这个乌尔善当真粗鄙,残暴,他们城主明明好好跟他说话,谁知,他下一刻竟然如此待人。 李道兴此刻拼命压下惊慌害怕,脸上堆砌着讨好的笑容:“自然是真心归顺!袁将军,快快快,你来替李兄说句话啊。” 袁峰距离李道兴最近,别人看不出来,他却能感受到,李道兴刚刚一瞬间下尿了。 他默默地走上前,拉开了乌尔善,将他的刀从李道兴的鼻子上拿开:“李城主的确是真想归顺。陛下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李兄,你回去收拾收拾,跟我回去面见陛下!” “是是是!我现在就回去。”李道兴转身就往城主府跑。 一边跑,一边咒骂乌尔善:“这个粗鲁的鞑靼!等我有机会,一定要你好看。” 回到府中立马命人去烧水!而他自己则是快速跑去卧室的暗格里,打开进去。 原本该是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却亮如白昼。 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向前着两道,照亮了整个通道。 里面竟然是个金库! 堆满了金银珠宝,四面墙壁上全都是金子堆砌起来的墙,中间小山一样的金子和珠宝。 李道兴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来这里,找找快乐,同时也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该如何保命,如何守住自己的财富。 季九宁一介女流难成气候,再说,他可不想与一帮粗鄙之人为武,打天下容易,治天下却难,季九宁的手下能打又如何? 迟早也会被人推翻,武力可服不了民众! 邺王才是下一届皇帝的不二人选。 眼下邺王已经进京,自己去投效他,就得想办法把夏怀建一事圆过去。 想想,想想……李道兴的头脑风暴不停地转动。 “老爷?水好了。” 突然头顶传来管家的声音。 他急忙跑回卧室,泡到热乎的水里,才感觉到舒服多了,心情也才彻底恢复过来。 他忽然想到办法了,于是立马对管家到:“你去帮我给邺王写一封信,派人悄悄送去,记住了,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避开季九宁这帮人!” 管家跟随李道兴多年,在其身边出谋划策,最懂李道兴的心思。 “诺,信该怎么写?”管家问道。 “就说咱们的三万兵马当初全部调给了夏怀建,也已经折进去了,如今季九宁大军势如破竹,本官为了峦城上下百姓,只能假意归顺,但我的心是向着邺王的,要让邺王知道,本官对他有用,愿做邺王的内应。” 管家点点头,立马下去了。 李道兴洗完澡,换上一身官服,这才出门。 只是他一出府,就发现外面全变了,乌尔善骑在马上,吆五喝六的指挥着兵士沿街查办。 见到李道兴,乌尔善也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就打马离开了。 四个城门,全部被撤换了人手,改成了乌尔塞的人马,而城中原有的所有兵将,连守城的兵士加起来却只有一万不到! 乌尔塞当即和袁峰察觉到了不对。 于是立即下令让祈颜和乌尔善带兵搜查! 他们怀疑,李道兴耍阴谋诡计,将其余兵马藏起来了,不然,怎么可能偌大的峦城,只有这点兵力。 当初夏怀建可是想与他联手的,若只有这点兵力,那那些斥候又是怎么回事? 袁峰走过来,见李道兴脸色阴郁,立马笑着招呼他:“李兄,马车已经备好了,请,我与你一同回去,面见陛下。” “好,辛苦袁将军了。”李道兴快速恢复笑容,跟着袁峰离开。 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袁峰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但什么也没说。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一共只有五十人护送。 此时已到了中午,太阳晒的厉害! 而季九宁此刻也已经不在仓州城了。 她骑快马,一路由特种兵护驾,去了青塘城。 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哈尔沙克见到她的就跟好久不见自家小闺女了一样,稀罕的不行,粗野大汉秒变痴汉脸: “陛下,累不累?骑马作甚?颠的多难受,回去的时候,做马车就行。” “不用,朕喜欢骑马!”季九宁笑得不甚在意。 “天寒,快喝点热奶,暖暖身子,烤烤火。” 哈尔沙克直接亲自动手,将碳火盆子移到季九宁跟前。 蹲下身子问季九宁:“脚丫子冷不冷?要不脱鞋烤烤?” 一旁的贺铭山,第一次见这阵仗,连战到季九宁跟前是恭敬,这哈尔沙克到季九宁跟前,纯粹就是一副女儿奴的样子! 瞧瞧那语气,温柔的压根不像是跟秦安对骂的沙场老将。 瞧瞧那一脸的笑容,慈爱如老父亲宠溺女儿,无底线! 季九宁已经习惯了哈尔沙克的样子,笑着一把将他拉起来,坐到自己身边。 “乌尔塞和袁奉已经去攻打峦城了,朕这两日,必须拿下秦安和青塘城,哈尔沙克,贺铭山,巴鲁,就在昨晚半夜,朕收到了密信,邺王已经进了京都。” “速度挺快了。”贺铭山嘀咕了一句。 “他的十万大军在城外八十里处安营,静候邺王命令。而邺王带着十个谋臣,已经迅速混入京都各大世家,企图架空皇权,以此逼迫皇帝主动写下罪己诏,退位让贤!” “真是下的一步好棋!陛下,若是邺王快速操控了各大世家,那他夺位成功是迟早的事情!一旦他登位,天下百姓不知其中因由,只会拥护他,那咱们的处境,可就不太好了!”贺铭山蹙眉说自己的心中所想。 “确实如此,不过铭山不必担忧!他的狼子野心,早已经天下皆知,他下毒谋害皇帝,派人刺杀朕,这种舆论,在民间已经从北地传往京都了!” 季九宁冷笑。 她的人从来都不是吃素的!!! 第201章 谈鸿志 “传开了?”贺铭山一怔。 还是是从北地传开的?这北地不是邺王的地盘吗? 贺铭山对于季九宁的事情,尤其是北地的事情,还不是很了解,只听过只言片语,在季九宁没有称帝之前,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 突然她就如一匹黑马杀出重围,干掉李超,夺回南疆兵权,接着半年时间,就开始带兵攻打起了东仓,速度迅猛,令人咂舌! 他跟随季九宁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人主动给他讲解季九宁的事情。 甚至知道的人都闭口不谈,毕竟还有两位小公子在外面,一旦说多了,会带来危险。 看着好奇的贺铭山,巴鲁和哈尔沙克,一脸的与有荣焉! 季九宁认真道:“铭山,北地有朕的人!自然而然就会传出来!” 至于有多少人,什么个情况,季九宁没有细说,不是故意瞒着贺铭山,也没这个必要,毕竟邺王这个死对头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她现在要谈重点:“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拿下青塘城,整顿大军,肃清东仓府,拔除邺王和皇室等人的暗探与情报网!” “陛下,肃清暗探和情报网可不容易呀?”贺铭山又是一惊。 “不容易也得做!这种事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办到!”季九宁的坚决,让贺铭山又是一惊。 可他没再说话。 就听季九宁问到秦安的事情:“你们与秦安,谈到什么地步了?” 贺铭山认真的将他与秦安的对话以及对方兵士们的反应全部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季九宁。 季九宁琢磨之后,沉思数息之后,看向哈尔沙克:“你带军准备,随时进城,但也做好攻打的准备,不接受朕的诏安,那便打进去!最多三日,三日内,朕必须拿下青塘城。” 她没有时间,在这里和秦安耗着! 宋文成等人,还等着朕去救呢! “诺,陛下放心,大军一直都在戒备状态,随时可以迎敌。”哈尔沙克道。 季九宁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立即起身:“走,巴鲁和铭山,你二人陪朕去。” “诺。”两人齐齐起身跟随季九宁前往青塘城城门外。 秦安得知消息后,很惊讶,没想到,季九宁会来的如此神速。 立即派人去通知青塘城城主。 韩崇焕来后,立即表示:“秦将军,我与你一道出城,面见这位女皇陛下。” 他实在好奇,这位堪称传奇的小女皇,究竟是何等人物? 于是两人快速骑马,来到城外等候。 他们的副将也忍不住骑马出来,谁也不怕遇到危险,出奇的安静,又默契的谁也没提这回事。 季九宁到的时候,就看到严阵以待的七八人,秦安骑在马上,站在最前面。 整个人气宇轩昂的,与南疆将领的大体格不同,秦安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 而与他并行骑马而立的还有一人,季九宁瞬间猜出他的身份。 “青塘成城主?韩崇焕!” 忽然,季九宁想到,当初门源地震,李重启死后,黎氏带着儿女扶棺回京,经过青塘城时,恰逢南邑打进来,百姓逃亡,拥堵在青塘城外。 还是黎氏写了信,给这位城主,李凌又给底下的小兵送了银子,这才得以被放行进城。 没想到,她还能与这位韩城主在此等情况下再见面。 她骑马上前,主动开口:“秦将军,韩城主,别来无恙啊!” 这便是小女皇季九宁? 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见季九宁的面,再听她话语里的气势,秦安和韩崇焕就立即明白,她是真的帝王,不是傀儡。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打马上前见礼:“秦安见过女皇陛下。” “青塘城城主韩崇焕见过女皇陛下!” 季九宁一瞧这二人的态度,心下明了,顿时有了笑脸:“二位都是人中之龙,朕乃爱才之人,今日得见,满心欢喜,若能添得两位辅佐朕取得大业,必能流传千古!” 面对季九宁一上来就这样直白的话,秦安和韩崇焕都是一愣。 随后韩崇焕率先反应过来,他认真问道:“女皇陛下,韩某有两件事要问!” “请讲!”季九宁的黑眸直视韩崇焕。 “陛下,将来可要成婚?”韩崇焕这话一出,秦安当即愣住。 在场所有人都呆了,包括巴鲁都愣住了。 唯有季九宁笑:“哈哈哈~韩城主竟是个直性子,不过朕喜欢,朕今日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回答你,朕不会成婚!但朕知道在担忧什么,朕将来的江山会传给谁?” 韩崇焕点头:“是的。” “朕有两位幼弟,也是邺王正在大力搜捕的南疆王遗腹子!将来,朕的江山转给弟弟,如今他们年幼,无法担起大任,不然,朕可不稀罕当这个皇帝。” 这话一说,所有人又是一惊! 语出惊人死不休的季九宁又继续道:“朕会开创一个盛世,教弟弟治国理政之道,也会留一帮忠臣良将辅佐他,韩城主不必担忧朕将来后宫干政之事,别说朕不会成婚,就算成婚了,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因为朕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她这话说的气势如虹,压迫感扑面而来。 虽只有十一岁,但对于韩崇焕和秦安等人,却生不起一丝小瞧之意,甚至已经在心里臣服。 这时,韩崇焕又开口问道:“陛下刚刚说要开创一个盛世,如何叫盛世?” 季九宁看着他以及他身后城墙上的兵士,高声道:“何为盛世,自然是国富民强!朕曾经在南疆称帝时,跟阿苏勒说过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盛世。” 季九宁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第201章 谈鸿志 “传开了?”贺铭山一怔。 还是是从北地传开的?这北地不是邺王的地盘吗? 贺铭山对于季九宁的事情,尤其是北地的事情,还不是很了解,只听过只言片语,在季九宁没有称帝之前,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 突然她就如一匹黑马杀出重围,干掉李超,夺回南疆兵权,接着半年时间,就开始带兵攻打起了东仓,速度迅猛,令人咂舌! 他跟随季九宁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人主动给他讲解季九宁的事情。 甚至知道的人都闭口不谈,毕竟还有两位小公子在外面,一旦说多了,会带来危险。 看着好奇的贺铭山,巴鲁和哈尔沙克,一脸的与有荣焉! 季九宁认真道:“铭山,北地有朕的人!自然而然就会传出来!” 至于有多少人,什么个情况,季九宁没有细说,不是故意瞒着贺铭山,也没这个必要,毕竟邺王这个死对头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她现在要谈重点:“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拿下青塘城,整顿大军,肃清东仓府,拔除邺王和皇室等人的暗探与情报网!” “陛下,肃清暗探和情报网可不容易呀?”贺铭山又是一惊。 “不容易也得做!这种事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办到!”季九宁的坚决,让贺铭山又是一惊。 可他没再说话。 就听季九宁问到秦安的事情:“你们与秦安,谈到什么地步了?” 贺铭山认真的将他与秦安的对话以及对方兵士们的反应全部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季九宁。 季九宁琢磨之后,沉思数息之后,看向哈尔沙克:“你带军准备,随时进城,但也做好攻打的准备,不接受朕的诏安,那便打进去!最多三日,三日内,朕必须拿下青塘城。” 她没有时间,在这里和秦安耗着! 宋文成等人,还等着朕去救呢! “诺,陛下放心,大军一直都在戒备状态,随时可以迎敌。”哈尔沙克道。 季九宁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立即起身:“走,巴鲁和铭山,你二人陪朕去。” “诺。”两人齐齐起身跟随季九宁前往青塘城城门外。 秦安得知消息后,很惊讶,没想到,季九宁会来的如此神速。 立即派人去通知青塘城城主。 韩崇焕来后,立即表示:“秦将军,我与你一道出城,面见这位女皇陛下。” 他实在好奇,这位堪称传奇的小女皇,究竟是何等人物? 于是两人快速骑马,来到城外等候。 他们的副将也忍不住骑马出来,谁也不怕遇到危险,出奇的安静,又默契的谁也没提这回事。 季九宁到的时候,就看到严阵以待的七八人,秦安骑在马上,站在最前面。 整个人气宇轩昂的,与南疆将领的大体格不同,秦安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 而与他并行骑马而立的还有一人,季九宁瞬间猜出他的身份。 “青塘成城主?韩崇焕!” 忽然,季九宁想到,当初门源地震,李重启死后,黎氏带着儿女扶棺回京,经过青塘城时,恰逢南邑打进来,百姓逃亡,拥堵在青塘城外。 还是黎氏写了信,给这位城主,李凌又给底下的小兵送了银子,这才得以被放行进城。 没想到,她还能与这位韩城主在此等情况下再见面。 她骑马上前,主动开口:“秦将军,韩城主,别来无恙啊!” 这便是小女皇季九宁? 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见季九宁的面,再听她话语里的气势,秦安和韩崇焕就立即明白,她是真的帝王,不是傀儡。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打马上前见礼:“秦安见过女皇陛下。” “青塘城城主韩崇焕见过女皇陛下!” 季九宁一瞧这二人的态度,心下明了,顿时有了笑脸:“二位都是人中之龙,朕乃爱才之人,今日得见,满心欢喜,若能添得两位辅佐朕取得大业,必能流传千古!” 面对季九宁一上来就这样直白的话,秦安和韩崇焕都是一愣。 随后韩崇焕率先反应过来,他认真问道:“女皇陛下,韩某有两件事要问!” “请讲!”季九宁的黑眸直视韩崇焕。 “陛下,将来可要成婚?”韩崇焕这话一出,秦安当即愣住。 在场所有人都呆了,包括巴鲁都愣住了。 唯有季九宁笑:“哈哈哈~韩城主竟是个直性子,不过朕喜欢,朕今日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回答你,朕不会成婚!但朕知道在担忧什么,朕将来的江山会传给谁?” 韩崇焕点头:“是的。” “朕有两位幼弟,也是邺王正在大力搜捕的南疆王遗腹子!将来,朕的江山转给弟弟,如今他们年幼,无法担起大任,不然,朕可不稀罕当这个皇帝。” 这话一说,所有人又是一惊! 语出惊人死不休的季九宁又继续道:“朕会开创一个盛世,教弟弟治国理政之道,也会留一帮忠臣良将辅佐他,韩城主不必担忧朕将来后宫干政之事,别说朕不会成婚,就算成婚了,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因为朕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她这话说的气势如虹,压迫感扑面而来。 虽只有十一岁,但对于韩崇焕和秦安等人,却生不起一丝小瞧之意,甚至已经在心里臣服。 这时,韩崇焕又开口问道:“陛下刚刚说要开创一个盛世,如何叫盛世?” 季九宁看着他以及他身后城墙上的兵士,高声道:“何为盛世,自然是国富民强!朕曾经在南疆称帝时,跟阿苏勒说过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盛世。” 季九宁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第202章 办国宴 就连贺铭山也是第一次听季九宁这话,他虽然是武将,但是也听得出来,那四句话的含金量,造诣深远! 而韩崇焕和秦安两人当即下马跪拜:“臣韩崇焕愿归顺女皇陛下!誓死效忠!” “末将秦安,愿归顺陛下,誓死效忠!” 其他副将反应过来来,全都下马齐齐参拜。 城墙的兵士也高兴的大喊:“归顺女皇陛下,誓死效忠!” 他们终于也能吃饱,穿暖了吗? 季九宁骑在马上,看着归顺的韩崇焕和秦安等人,以及城墙上欢呼的兵士,缓缓笑了。 竟然如此顺利! 她连攻城的准备都做好了,韩崇焕却突然问了自己两个问题,就这两个问题,便让他们放下心里的芥蒂,归顺自己。 “哈哈哈~好!朕,会与你们一起,开创盛世!”于是她跳下马,亲自上前扶起韩崇焕和秦安。 “众将士平身!从今以后,你们就都是朕的人,朕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谢陛下!谢陛下!谢陛下!”众将士齐齐高呼! 季九宁回头看向暗一:“传令哈尔沙克,入青塘城整军编队!给将士们登记,准备发放新的战甲给他们。” “诺!”暗一领命之后,骑马回营传令。 秦安回头大喊:“开城门,恭迎陛下,进城!” “诺!”兵将高呼着,打开了城门。 贺铭山却蹙眉了,上前附在季九宁耳边小声提醒道:“陛下,这也太顺利了,会不会有诈?昨日他们还不是这个态度呢,转变之大,速度又快,还专程要见您,作实有些蹊跷。还望陛下三思!” 季九宁眨眨眼,小声跟贺铭山道:“不怕,朕带了这么多家伙,嘿嘿~敢算计朕,朕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挎包,笑得一脸邪恶! 贺铭山:“……”他多虑了! 陛下人小,鬼却很大! 离他们很近的几人,除了韩崇焕,其余几人都是武力高强,耳力很好的人。 自然把两人的悄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秦安脸色顿时变来变去的,视线移开季九宁的小挎包上,他蹙眉,她堂堂女帝身上挂个包干啥? 而且鼓鼓囊囊的,那是什么东西,还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难道是火雷? 秦安立马就不好了,那么威力十足的东西,女帝就这样大喇喇的挂在身上? 城门已经打开,此时,哈尔沙克带着大军已经过来了。 秦安一见哈尔沙克,面色有些黑,回想起来当初两人的骂战,她又觉得自己很幼稚,于是也没有跟哈尔沙克打招呼。 季九宁倒是发现了两人的别扭,也没有提什么,只是翻身上马,直接进城了。 城中的百姓听到了城墙上兵士们的高呼,也都知道了他们的城主和大将军归顺了南疆的女皇。 没有战事了,他们也都好奇的跑出来看热闹,想瞧瞧女帝的风采和真容。 季九宁如探花郎游街一般,挥手跟其沿街的百姓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季九宁!以后我会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欢迎女皇陛下,欢迎女皇陛下!” 百姓欢呼着,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谁就是他们的天! 回到府衙里,秦安和韩崇焕向季九宁说了青塘城的情况。 “目前,城中百姓还留存万户有余,粮草……不多了,也就够维持两月!兵将加一起,还剩六万三千多人。” 秦安说的有些心虚。 “无妨,朕有足够的粮草,你手下的六万三千兵力,需要打散,重新编队,你没意见?”季九宁问秦安。 毕竟她的这些兵,是从京都带来的。 “末将没有意见。”秦安立即应声。 “好,那你们准备一下,将城中安顿好后,你与韩崇焕随朕一起前往仓州城参加军事会议。” 军事会议?听到这话,秦安和韩崇焕顿时不明觉厉。 齐齐应声:“诺!” 收复青塘城的消息,快速传回了仓州城。 连战等人高兴不已! 胡孜克也把骑兵顺利交接给了巴鲁,浩浩荡荡的大军,回到仓州城。 秦安再来仓州城,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似乎变得生机勃勃了! 不像是经历过战事的城池! 李道兴跟在连战等人的身后,也终于见到了季九宁这位女帝! 他远远瞧着,眼里闪过惊讶,好漂亮的女帝,威风凛凛,倒是很像那么回事儿。 连战为了庆贺收复两城与东仓,摆了宴席! 季九宁穿来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到舞姬跳舞,整个人都兴奋不已,很有昏君的模样。 双眼盯着婀娜多姿,扭动腰姿的舞姬,闪闪发亮! “哈哈哈……好!跳的真好!” “叶青,赏!” 其他大臣,武将们一个个的都面色古怪。 一舞完毕,季九宁才举起酒杯:“诸位,朕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办国宴,很高兴能够看到这么多新加入的能臣武将,这第一杯酒,朕敬你们,欢迎你们来到朕的身边!” 所有人立即起身,受宠若惊的端着酒杯回敬:“臣等惶恐!” “来,喝!”季九宁豪气的一口干完! “谢陛下隆恩。”所有人一口闷。 “都坐,朕没那么多规矩,今日大家都畅所欲言!”季九宁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她也缓缓落座。 连战坐在群臣之首,哈尔沙克坐他对面,但他此刻起身走到李道兴身边来: “陛下,袁峰将军与乌尔塞将军成功收复峦城,这位便是峦城城主李道兴,坐他旁边的这位年轻小将便是峦城守将李举!” 二人立即起身走到殿中齐齐跪拜:“臣李道兴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末将李举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九宁缓缓抬手:“平身!” 二人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站着,季九宁也一时没有说话,就这样打量着二人。 殿中一时落针可闻! 直到季九宁再次开口:“李举,你今年多大了?” 李举一愣,微微抬眼看向高座上的季九宁,瞧着她的瑰丽容颜,眼神闪了闪,立马恭敬回道:“回陛下,末将十九了!” 李道兴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侄子,他眼珠转动,也偷偷抬眼打量季九宁,顿时明白过来,侄子为何少报了三岁。 陛下如今十一岁了,登基之后,是要选夫的。 如此一想,他顿时后悔给邺王写信了,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事儿? 不过也不晚,且看季九宁能走到那一步把,正好先让侄子探探风,若是陛下真有纳夫之想,那自己家中可是有两个儿子正好年纪与陛下相仿! 说不得自己今后就能一步登天,当上皇亲贵胄了! 第202章 办国宴 就连贺铭山也是第一次听季九宁这话,他虽然是武将,但是也听得出来,那四句话的含金量,造诣深远! 而韩崇焕和秦安两人当即下马跪拜:“臣韩崇焕愿归顺女皇陛下!誓死效忠!” “末将秦安,愿归顺陛下,誓死效忠!” 其他副将反应过来来,全都下马齐齐参拜。 城墙的兵士也高兴的大喊:“归顺女皇陛下,誓死效忠!” 他们终于也能吃饱,穿暖了吗? 季九宁骑在马上,看着归顺的韩崇焕和秦安等人,以及城墙上欢呼的兵士,缓缓笑了。 竟然如此顺利! 她连攻城的准备都做好了,韩崇焕却突然问了自己两个问题,就这两个问题,便让他们放下心里的芥蒂,归顺自己。 “哈哈哈~好!朕,会与你们一起,开创盛世!”于是她跳下马,亲自上前扶起韩崇焕和秦安。 “众将士平身!从今以后,你们就都是朕的人,朕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谢陛下!谢陛下!谢陛下!”众将士齐齐高呼! 季九宁回头看向暗一:“传令哈尔沙克,入青塘城整军编队!给将士们登记,准备发放新的战甲给他们。” “诺!”暗一领命之后,骑马回营传令。 秦安回头大喊:“开城门,恭迎陛下,进城!” “诺!”兵将高呼着,打开了城门。 贺铭山却蹙眉了,上前附在季九宁耳边小声提醒道:“陛下,这也太顺利了,会不会有诈?昨日他们还不是这个态度呢,转变之大,速度又快,还专程要见您,作实有些蹊跷。还望陛下三思!” 季九宁眨眨眼,小声跟贺铭山道:“不怕,朕带了这么多家伙,嘿嘿~敢算计朕,朕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挎包,笑得一脸邪恶! 贺铭山:“……”他多虑了! 陛下人小,鬼却很大! 离他们很近的几人,除了韩崇焕,其余几人都是武力高强,耳力很好的人。 自然把两人的悄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秦安脸色顿时变来变去的,视线移开季九宁的小挎包上,他蹙眉,她堂堂女帝身上挂个包干啥? 而且鼓鼓囊囊的,那是什么东西,还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难道是火雷? 秦安立马就不好了,那么威力十足的东西,女帝就这样大喇喇的挂在身上? 城门已经打开,此时,哈尔沙克带着大军已经过来了。 秦安一见哈尔沙克,面色有些黑,回想起来当初两人的骂战,她又觉得自己很幼稚,于是也没有跟哈尔沙克打招呼。 季九宁倒是发现了两人的别扭,也没有提什么,只是翻身上马,直接进城了。 城中的百姓听到了城墙上兵士们的高呼,也都知道了他们的城主和大将军归顺了南疆的女皇。 没有战事了,他们也都好奇的跑出来看热闹,想瞧瞧女帝的风采和真容。 季九宁如探花郎游街一般,挥手跟其沿街的百姓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季九宁!以后我会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欢迎女皇陛下,欢迎女皇陛下!” 百姓欢呼着,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谁就是他们的天! 回到府衙里,秦安和韩崇焕向季九宁说了青塘城的情况。 “目前,城中百姓还留存万户有余,粮草……不多了,也就够维持两月!兵将加一起,还剩六万三千多人。” 秦安说的有些心虚。 “无妨,朕有足够的粮草,你手下的六万三千兵力,需要打散,重新编队,你没意见?”季九宁问秦安。 毕竟她的这些兵,是从京都带来的。 “末将没有意见。”秦安立即应声。 “好,那你们准备一下,将城中安顿好后,你与韩崇焕随朕一起前往仓州城参加军事会议。” 军事会议?听到这话,秦安和韩崇焕顿时不明觉厉。 齐齐应声:“诺!” 收复青塘城的消息,快速传回了仓州城。 连战等人高兴不已! 胡孜克也把骑兵顺利交接给了巴鲁,浩浩荡荡的大军,回到仓州城。 秦安再来仓州城,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似乎变得生机勃勃了! 不像是经历过战事的城池! 李道兴跟在连战等人的身后,也终于见到了季九宁这位女帝! 他远远瞧着,眼里闪过惊讶,好漂亮的女帝,威风凛凛,倒是很像那么回事儿。 连战为了庆贺收复两城与东仓,摆了宴席! 季九宁穿来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到舞姬跳舞,整个人都兴奋不已,很有昏君的模样。 双眼盯着婀娜多姿,扭动腰姿的舞姬,闪闪发亮! “哈哈哈……好!跳的真好!” “叶青,赏!” 其他大臣,武将们一个个的都面色古怪。 一舞完毕,季九宁才举起酒杯:“诸位,朕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办国宴,很高兴能够看到这么多新加入的能臣武将,这第一杯酒,朕敬你们,欢迎你们来到朕的身边!” 所有人立即起身,受宠若惊的端着酒杯回敬:“臣等惶恐!” “来,喝!”季九宁豪气的一口干完! “谢陛下隆恩。”所有人一口闷。 “都坐,朕没那么多规矩,今日大家都畅所欲言!”季九宁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她也缓缓落座。 连战坐在群臣之首,哈尔沙克坐他对面,但他此刻起身走到李道兴身边来: “陛下,袁峰将军与乌尔塞将军成功收复峦城,这位便是峦城城主李道兴,坐他旁边的这位年轻小将便是峦城守将李举!” 二人立即起身走到殿中齐齐跪拜:“臣李道兴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末将李举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九宁缓缓抬手:“平身!” 二人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站着,季九宁也一时没有说话,就这样打量着二人。 殿中一时落针可闻! 直到季九宁再次开口:“李举,你今年多大了?” 李举一愣,微微抬眼看向高座上的季九宁,瞧着她的瑰丽容颜,眼神闪了闪,立马恭敬回道:“回陛下,末将十九了!” 李道兴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侄子,他眼珠转动,也偷偷抬眼打量季九宁,顿时明白过来,侄子为何少报了三岁。 陛下如今十一岁了,登基之后,是要选夫的。 如此一想,他顿时后悔给邺王写信了,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事儿? 不过也不晚,且看季九宁能走到那一步把,正好先让侄子探探风,若是陛下真有纳夫之想,那自己家中可是有两个儿子正好年纪与陛下相仿! 说不得自己今后就能一步登天,当上皇亲贵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