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我能支配他人技能》 第1章 前世 傍晚六点刚过,周围已经暗了下来。 夏尔走在市中心的道路上,汽车的前灯不时照亮穿行于大楼之间的缝隙。 脚下的柏油路和廉价皮鞋摩擦发出低沉的声音。 刚才还满是冷汗的指尖,现在已经冷了下来。 把包换到左手,夏尔对着冰冷的右手吐了口气。 被冬季干燥折磨过的皮肤,到处都是裂纹。 夏尔回过头来,仿佛要再次确认刚才摆在眼前的现实。 大楼的窗户还透着光。 现在没有公司能准时下班,那自己为什么被要求这么早就离开办公室呢? 虽然烦恼越来越深,但心情却很轻松。 不,应该说很干脆,没想到自己还不到一个月就被炒鱿鱼了。 理由并不复杂。 首先是夏尔的身份。与正式员工不同,派遣员工一般没有任何保障。 以前也有欠了一年合同进入的公司,虽然夏尔的主要业务是维护政府机关的系统,但在访问量最多的年初过后就被解雇了。 夏尔早就预料到这种可能性,为了不让他们有机可乘,一直都在认真工作。 而这次,夏尔又做了一件有点糟糕的事。 发现了现场领导的错误,并指出来了。 从那以后,夏尔被当成眼中钉,就这样被赶出了公司。 认真做事也得不到回报,已经习惯了。 因为不讲理的待遇而愤怒,以及对今后生活的不安而产生的焦虑,直到刚才手汗止不住冒着。 这在上班族的世界里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既然要忍耐着活下去,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工作会比较好。 如果从现在开始,作为厨师的话应该说不定会有机会。 去试试会比较好吗? 临近春节的这个时期,饭店应该需要很多人手。 即便如此,在不愉快的时期被炒了鱿鱼。 年末也停止招聘,接下来的一个月自己恐怕就没有收入了。 夏尔从口袋里掏出银色的怀表,确认时间。 6点11分。 大概七点多就能回到家里。 不管怎么说,待在这里也没有用,夏尔迈开了脚步。 一边吐着白气,一边走在夜晚的街上。 因为临近除夕,周围都是华丽的彩灯。 对中国人来说,除夕是年末假期的开始。 想象一下星期五晚上的解放感,就容易理解了。 其实,最开心的,就是那一部分。 但是,这对夏尔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原本打算今天晚上也去工作,但像是这样闲下来了。 就算想去玩,也没有可以乱花的钱,也没有可以一起闹腾的朋友。 学生时代的朋友早就疏远了,现在换工作的夏尔,也不存在什么关系要好的同事。 至于恋人、妻子、孩子就不在讨论范围之内了。 也不至于说是孤独之身。 小时候也收到过礼物。 夏尔记得七岁那年的生日,收到了一套很便宜的彩色铅笔,而且还吃了蛋糕。上同一所小学的朋友也来庆祝了。 这是夏尔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幸福回忆。 但是,一周后的除夕,该怎么说才好呢。 别说拿压岁钱了,就连吃的都没有。 也就是说,是这样的。 夏尔的父亲是个动不动就使用暴力的男人,喜欢赌博,而且有外遇的癖好。 除夕的前一天,父亲玩火的事情又败露了,父亲和母亲大吵了一架。 一开始他还一脸不悦,但很快就改变了态度,给了母亲几拳。 最后,父亲拿走了家里大部分的现金,一个人去了三亚旅行了。 那么,剩下的母亲和夏尔,以及二哥呢? 首先,母亲把无法还手的怨恨发泄在了周围的东西上。 把事先准备好的年夜饭全部掀翻在地,把家里所有的盘子都扔向墙壁。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母亲一个人走出家门。 逃回娘家?不,其实母亲也有所谓的“恋人”。 那是个比夏尔大十岁的学生,一个人住在城市生活。 在用电话取得联系后,母亲匆匆离去寻求安慰。 接下来是大哥,他麻利地搬出椅子,从架子上拿走零食。还有冰箱里的饮料,然后给朋友家打电话。 大哥说是为了新年庆祝,巧妙地说服对方,没有浪费时间,迅速离开了。 而不擅长人际交往、朋友也很少的二哥,则是选择了更为踏实的战略。 确认大哥不在后,二哥开始捡散落在地板上的年夜菜,把那个放进透明的塑料袋里。 但是,当夏尔起身想要帮忙的时候,二哥却用狠狠的目光瞪了过来。 也就是说,不打算分享。 不相信家人的二哥,拿着收集一遍的饭菜,走上了楼梯。 在这个时期,即使没有冰箱,只要放在阳台的阴凉处,也能保存很长时间。 就这样,在回到日常生活之前,二哥又成了房间里食物的守护者。 这已经不是父母第一次吵架了。 如果这是夏天的话,在冰箱前设置床铺就可以,对此夏尔也已经习惯了。 问题是家里的大部分现金都在父亲手里,剩下的也随母亲一起带走了。 保存性优异的零食被大哥带走了,剩下的食物也由二哥独占。 夏尔能够支配的,只有水龙头、被丢弃的调味料,以及粘在地板上的菜。 走出家门,寻求大人的帮助如何? 以前也做过。但这样做了的话,后患无穷。 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父亲会做出可怕的制裁。 就在一周前,父亲特意邀请附近的孩子们一起庆祝除夕,或许也只是为了炫耀。 夏尔也曾跟在母亲后面,向她求救。 但是,和恋人甜蜜时间被打扰了的她,彻底无视了夏尔。 当然,禁止泄露消息的威胁也随之而来。 因此,已经没有留下应对措施了。 至少,当时夏尔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什么也想不出来。 喝水也觉得很冷,肚子也越来越饿,于是拼命地舔地板。 …… 正对着马路的露天酒透出橙色的灯光。 夏尔每往前走一步,喧嚣声就会越来越近。 一对喝酒醉到面红耳赤的男女,正在专心致志地聊天。 在那旁边,挂着黑色围裙的员工忙碌得来来往往。 雪白的盘子上,炒蔬菜……多亏了大蒜和青椒,实在是五彩缤纷……因为油的关系,泛着暗淡的光。 光看盘子就知道,这家店只是虚有其表。蔬菜的火候很甜,油用得太多了。 这样半吊子难吃的菜,对醉汉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呢?有什么能让人如此开心的东西。夏尔无法想象。 稍微扩大了一点步幅。 虽然最终父母离婚了,但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 大哥留在父亲身边,二哥和夏尔被母亲收养了。 不管选择哪一种,肯定都是充满痛苦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母亲没有钱。 然而,她并没有戒烟,还是继续打着麻将。 因此,夏尔在成长时期,吃的几乎都是廉价的速食食品。 在这种情况下,夏尔利用从小积累的经验,每天努力打工…… 也就是说,继续在厨房里工作。如果没有单位提供的伙食,夏尔一定会因为营养失调而倒下。 没过多久,二哥就和街溜子混在一起。明明不是很厉害却被卷入打架,不能喝酒却在别人的怂恿下喝了酒,还学会了抽烟的坏习惯。 因为二哥躺着抽烟,把家里的房子烧了个精光,最后一点家当都烧了,最后不得不搬家。 只有大哥是长子而受到重视。虽然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大哥施暴,但天朝老一辈延续香火的想法根深蒂固。 父亲出钱让大哥上了重点大学,还让他毕业了。 大哥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能掌握要领,人缘也很好,工作也不错,但唯独缺少一项重要的才能,他没有耐心。 开始工作还不到三年,就特意从大公司辞职,大哥加入了自称创业公司的集团。 然而,那里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组织,没有很好的收益基础。 总之,项目很快就破产了。 大哥那个没有考虑的后果也波及了夏尔。毕竟,身为公司董事之一的大哥,虽然是出资方,但手里没有钱……这样的话,就只能向正常工作的弟弟借钱了。 金额高达十万元。对于当时才二十岁出头的夏尔来说,可以说是全部的存款。 虽然大哥暂时放弃了创业,开始了普通的工作,但在还夏尔的债之前,他又轻易地抓住了机会。这次不用夏尔出资了。 大哥和夏尔不同,他的体质很受女人欢迎。 过着半是小白脸的生活里,大哥既没有向夏尔还债,也没有照顾年迈不能工作的父母,只是随心所欲地放纵。 有一天,行踪不明的二哥来找夏尔。他说暂时没有地方住,要待在夏尔家里住几天,没过几天,他就把房间里的钱拿走了。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竟然连夏尔的信用卡拿出来盗刷,这给夏尔留下了一大笔债务。 后来二哥因为别的罪名被逮捕,现在还在监狱里,但欠债的责任都在夏尔身上。 总额二十万元。因为有利息,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没还清。 ……突然,一股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一个浓妆艳抹的茶色头发女人与夏尔擦身而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的脚步很稳健,上半身却灵巧地靠在旁边的大个子男人身上。 男人肌肉发达,体型宽大,从服装上看显得轻浮,脸上还透着粗鲁。 顺便一提,他的头发是剪短的寸头,他完全不在意对他撒娇的女人,一边摆弄着手边的手机,一点大步向前走着。 男人是男人,女人也是女人。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些吗? 夏尔收回了视线。 大哥娶了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女人。在那之后,大哥和父亲都开始对夏尔指手画脚,也就是说,年纪这么大了也该结婚成家。 但是,在女性眼里,夏尔并不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虽然夏尔在上了年纪的女性中很受欢迎,但那大概是因为夏尔做事认真、老实,看起来也不受欢迎。作为自动取款机的一方,应该能得到好评。 另一方面,从年轻女性那里得到的答复很爽快。 被媒婆介绍了一次,还约会过。 但是,无论夏尔怎么努力,都没有什么结果。 夏尔按照她的要求,买了昂贵的包包和首饰作为礼物送给她,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她连电话都不接,微信也不回了。 说起来,那个“她”从来没有叫夏尔名字,一直都用是“你”来称呼。 ……走到大马路上。过了这里,有下地铁的楼梯,汽车带着路面上滑过的声音开了过去。 可能是空气干燥的缘故,汽车的车轮在柏油路上发出的摩擦声格外刺耳。 因为离日落还没过多久,所以有几辆大卡车没有开前灯。 虽然觉得很危险,但夏尔又想象着,如果能在这里朝十字路口的正中央走一步,或许自己也能变得轻松一些。 那是去年的事。分居中的母亲,抽烟、喝酒、熬夜、打麻将,反复过着自甘堕落的日子,最终由于生活不节制,得了病。 而且是胃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 悲惨的反而是父亲。 好几年都没见过面,有一天,夏尔接到了大哥的通知,去领父亲回家。 一直随心所欲地生活的父亲,人生走到这一步,终于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老年痴呆症比看起来要更痛苦,想必在他本人内心深处,一定涌动着强烈的不安。 但是,负责照顾他的夏尔也吃了不少苦头。 每当沟通不畅时,父亲就会大发脾气。 下班回到家一看,家里变得乱七八糟……这很正常。 光靠自己做不到,也拜托了大哥帮忙,但钱和人力都分不开。 请护理人员也要花钱。 就这样,这一年里,夏尔一直努力欺骗着自己。 但是,这也在上个月结束了。 在工作日的大白天,夏尔眼睛在红绿灯上徘徊时,父亲被汽车撞飞。 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夏尔被实际上没有工作的大哥质问:“为什么要移开视线!” ……信号灯变成了绿色。 夏尔停止了空想,没有自杀。 回想起来,已经过了三十五岁,对人生已无留恋。 但是,不是很好吗? 父母去世了,债务也快还清了。 原来如此,自己既没有恋人也没有家人,事到如今也没有喜欢的东西,也没有埋头苦干的兴趣和生存价值。 即便如此,也没有留下什么让人想要急忙去死的理由。 对夏尔来说,重要的是如何“度过”这一生,仅此而已。 为什么自己一直在努力呢?明知道徒劳的。 或许只是想耍帅一下。 不是被任何人评价,而是自己内心的矜持。 因为这些东西,让本来就不完美的人生变得更加可悲。 自己觉得做了漂亮的决定,在旁人看来,只是笨蛋而已。 并不稀奇。在这个世界上,这也是很常见的故事。 夏尔迈出脚步,打算穿过十字路口。 走了几步,耳边传来轻微的金属声。 夏尔往脚边一看,一只小小的银色怀表落在地上。 刚才拿出来确认时间的时候,应该放在西装内口袋里的…… 这是夏尔前几天在市区地摊上买到的,只花了一百块钱,有点奢侈。 用手机确认时间,有点索然无味。 而且在系统开发和维护的工作中,有些现场禁止携带手机和其他电子产品。 那时,夏尔伸手买下这个,只是一时兴起。 夏尔小时候喜欢《贤者的礼物》这个故事。 嗯,这是常有的事。 有一对贫穷的夫妇,丈夫有一件宝物,那是祖传的怀表。 另一方面,妻子也有引以为傲的宝物,那是一头美丽瀑布般的秀发。 圣诞夜晚上,妻子想给丈夫送礼物,但因为没有钱,所以卖掉了头发。为此,她买了一条白金表链,用来挂丈夫的怀表,但最后还是浪费了。 原来,丈夫居然卖掉了那只珍贵的怀表,为妻子买了一把昂贵的梳子。 没有怀表的表链,没有头发的梳子。不是很滑稽吗?还有比这更白费功夫的事情吗? 彼此的宝物,都在那一刻失去了。真是两个笨蛋。 这和努力到现在的自己差不多。 但是,为什么会如此让人着迷呢? 夏尔看到这个破旧的怀表时,突然想起以前的心情。 虽然知道是多余的奢侈,但还是忍不住想要。 总之,既然掉了,只要捡起来就行了。 夏尔弯下上半身,将手指伸向冰冷干燥的柏油路。 这时,耳边响起了引擎声。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夏尔惊讶地抬起头来。 大卡车保险杠的灰色笼罩了夏尔的整个视野。 下一瞬间,夏尔感到一阵冲击,一切都被涂成了黑色。 第2章 未知 ……这里是哪里呢? 奇妙的景象展现在眼前。 宽敞的大厅从未间断过。 地板擦得锃亮,一尘不染。 眼前所映出的,是一片紫色的世界。 大厅对面排列着无数的窗户。 目测了一下,大概一个人能轻易钻过去。 说不定,更大的动物也没有问题。 这样的东西多得数不清。 映在大厅地板上的,是窗户天空的颜色,那是令人异样的紫色,令人毛骨悚然。 无数的影子涌向那扇窗户。全部都是紫色,但轮廓各不相同,有的像人类,有的像老鼠、狗,还有昆虫和植物的剪影。 它们一个接一个地过来,从某个窗户猛地跳了下去。 那群紫色的影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夏尔用眼睛追踪着出处,来到了自己身后的墙壁上。 与一排的窗户平行,这里也看不见尽头。 墙壁黑漆漆的,应该说是漆黑一片。 从外观上来说,自己之前背靠的墙也是用透明的,墙的另一边是漆黑的世界。 地板正好在墙壁处中断,往下看,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出到底有多深。 这堵透明的墙,似乎是单向的。 过了一会儿,紫色的影子从脚下的暗处倏地爬了上来。 它们没有回头,而是保持着呆滞的表情,默默地向前走。 然后,又从某个窗户又往下掉。 仔细一看,坠落的时候,它们的轮廓崩塌了,变成了沙坑里沙子一样的颗粒状。 即便如此,明明是这么多生物涌来的地方,却安静得不可思议。 既不热,也不冷,既没有痛苦也没有快感。 那么,注视着这一切的自己是谁呢? ……“夏尔”? 突然,夏尔审视一下自己的手,那是紫色。 就像燃烧的火焰一样,轮廓不时地抖动。 衣服好像还穿在身上。 刚才的自己明明是在……“刚才”? 这时,夏尔的记忆终于复苏了。 对了,自己被大卡车撞飞了。 临近新年的某天,在大城市的街道上,自己打算步行回家。 正要过大十字路口的时候,前几天在地摊上买的怀表掉在了地上。 也许是想把它捡起来的缘故,没有注意到接近的卡车。 咦?那时,确实应该是绿灯。 自己走的是人行横道? 那么,那辆卡车是闯红灯打瞌睡开车的吗? 算了,都已经结束了。 问题现在是自己所在的地方。 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夏尔从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再说了,明明被卡车撞飞了,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一般不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吗?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是这样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一直发着呆的缘故,脑子里好像蒙上了一层迷雾,现在终于清醒了过来。 自己是谁?夏尔,三十六岁,单身,男。 作为劳务派遣到互联网公司的职员,不久前刚被炒鱿鱼。 然后……那个“自己”好像死了。 一辆大卡车在没有刹车的情况下高速冲了过来。 自己肯定是连感到疼痛的时间都没有,当场死亡。 夏尔有点生气了,现在的人开车都不讲交通规则了吗? 然而,这种愤怒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自己本来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父母也先一步去世了。 剩下的只有负债累累的大哥和在监狱里生活的二哥,交往过的朋友也没有留下。 既没有做喜欢的工作,也没有全身心投入的爱好。 从某种意义上说,死是自然的命运。 如果死后的世界这么安静,没有痛苦和烦恼,倒不如早点来得好。 毕竟自己的身体也不是那么好。因为工作和人际交往的压力,遭受胃溃疡的痛苦也不是一两次了。 但在这里的话,就不需要那么费心了。 就是在几乎没有什么好事的情况下结束了人生,这一点让夏尔感到些许愤怒。 本以为死了就能结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忍受着这没有希望的人生。 然而,眼前的这光景是怎么回事? 从黑暗中爬上来的无数影子,它们从对面的窗户跳了下去。 这难道不是“重生”的现场吗?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也就这样继续前进,从某个窗户掉下去了,又会在某个地方重生。 开什么玩笑!这样的人生。 在活着的时候,夏尔害怕死亡。 夏尔觉得,无论自己重生多少次,都会有这种感觉。 而且,因为害怕死,所以每天都在忍受着痛苦。 但是呢?即使死了,也会被复活。 而且,恐怕是把过去的记忆全部抹去重开。 重复着同样的失败、同样的痛苦,轮回转生。 自己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夏尔扑通一声坐了下来。 毫不动摇,就这么决定了。 想要再活一次的人,怎样都好。 自己已经放弃了,再也不去重生了,重复着悲剧的谁爱去谁去。 不管结果如何都无所谓。不管有多无聊,自己都会在这里待到直到腐朽为止。 死掉的自己还会再死一次吗?即使是这样,夏尔也决心要留在这里。 话虽如此,但这里是个无聊的地方。 一开始会有无数的影子来来往往,只是看着它们,就能消除无聊。 但是,这些影子无论何时都是面无表情,做的事就是不断前进。 悄无声息地爬上来又再掉下去,太单调了。 于是,夏尔对正要从眼前走过的男人说道。 “喂!你好?摩西摩西?hello!” 但是,不管怎么叫,男人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没有听到吗?夏尔抢先一步,拦住对方。 然而,男人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冲了过来。 见此,夏尔下意识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脸,脸前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感觉就像是用力将手猛地塞进沙袋里一样。 夏尔吓了一跳,环顾四周,眼前没有男人。 回头一看,那张脸缺了一部分,颜色也变浅了的男人残骸依然在前进。 ……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自己的身体有时会变得模糊,不过,比刚才更有一种充实感。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夏尔有一种预感,就是自己从那个男人那里夺走了什么。 夏尔转过头去,发现那个男人就这样往前走,从窗户掉了下去。 它的样子和其他影子一样,变成了沙粒。 不管夏尔是否阻止,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嗯,破坏。 这里也没有其他娱乐。而且,这里都是没有自我的死人。 既然如此,随心所欲也无所谓。 一看,对面走来一只雄性狮子般的野兽。 当然,不是对夏尔有敌意,只是单纯地朝窗户走去。 好的,这里是重拳。 夏尔猛地挥了一拳,就像打在沙城一样,手臂轻而易举地从狮子的脸上穿了过去。 然后,夏尔又感受到了充实感。 无论殴打还是踢踹,狮子都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头。 就这样,在窗户的另一边四散开来。 夏尔试着用手抓住。 在碰夏尔的手后,狮子的部位留下了轻微的冲击,然后变成了细小的尘埃。 那尘埃又慢慢地流向窗户。 这次是年轻女性的身影,羊角、紧身丝袜和超短裙……好像是在正在s什么游戏角色的女性。 真可怜。但是,机会难得。夏尔躺在她脚下。 身为男人,至少要做一次这个。 但是,不出所料,即使夏尔往她的裙子里面看,她也完全不在意。 那么,夏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拽着一张薄皮,手重叠在一起,只有裙子的后面部分破破烂烂地变成了灰尘。 就这样追着,一点一点地剥掉了衣服。 刚才已经确认过,如果手伸进去太多,就会导致整个身体都会崩溃。 结果,变成了养眼的魅惑身姿,但对现在的夏尔来说毫无意义。 这里没有痛苦,也没有快感。 而且,就连欲望也没有。 因为保留了知识和记忆,所以夏尔能够理解性欲,但是这里没有消除性欲的肉体。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自己也太差劲了。 随便看年纪轻轻就去世的女性裸体…… 算了,本人也没有注意到,用不着在意。 就这样,她又消失在了窗外。 虽然有点害怕,但是窗户是什么样子呢? 夏尔站在窗边,先摸了摸窗框。 嗯,这个没问题。 夏尔不想被其他紫色的影子撞倒,不小心掉下去。在这一点上,地板和墙壁似乎都能牢牢抓住。 夏尔从背后用手撑着窗框,视线悄悄移向下方。 与对面的峭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遥远的下方可以看到耀眼的、让人感到温暖的光芒。 夏尔本想伸长脖子,再好好看看……但是,内心却觉得那个有点危险。 虽然窗框的另一边也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但就算不掉下去,一旦爬出窗外,身体马上就会开始变形。 这样一来,似乎就不能轻率地观察下界的情况了。 好了,现在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很遗憾,连睡意都没有。 夏尔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只要能永远懒散地躺着,就什么都不需要,可不知为何,自己的意识却一直保持着清醒。 然后瘫坐在地……几个小时,不,几天? 临终前本应该捡到的怀表,跑到哪里去了? 即使在手边,也有可能不会转动。 从那之后过了多久?无聊。 不,夏尔想要的不是单纯的无聊,而是刺激。 但是,这里唯一的刺激,就是一直前进的紫色影子。 夏尔朝着那些影子,拳打脚踢,总之像是小孩子玩沙子一样,把数不清的影子打散。 毫无结果。不仅如此,夏尔还觉得自己身体的密度上升了,脑子里好像塞满了什么东西…… 刚到这里的那种茫然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算了。 总之,什么都不做。 想到这里,夏尔又坐了下来。 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有意识吗?” 第3章 祂 夏尔好像听到了声音。 猛地站起来,环顾四周。 然而,紫色的影子没有一个朝这边看。 “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更近了。 在哪? “这边。” 就在正后方传来声音,夏尔慌忙回头。 站在那里的,是个黑发美男子,他长着一张超凡于尘世间的面孔,至于服饰,就像是缠着一块宽松的白布条一样。这是古罗马人穿的那种。 似乎来自那个黑暗的空间。 “你、你是谁?” 面对期待已久的刺激,夏尔虽然惊慌失措,但还是设法提出了问题。 然而,这个男人却置若罔闻,反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为什么你会有记忆?为什么你不想重生?” 夏尔花了一些时间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但是,当思绪集中起来之后,夏尔用稍微带攻击性的语气回答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记忆吗?还有,从那里跳下去,果然就会重生!但是,我不想让人生重来一次。” 夏尔斩钉截铁地说道。 顺便也追加了问题。 “你是神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真是太幸运了。 这样既能消除无聊,又能发泄至今为止的怨恨。 毕竟,在这里的很多灵魂,都被自己打得粉碎。 “差不多。如果你这么想的话,就当做是这样。” 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答案。既然语言相通,那就应该用清楚明白的方式说明才对。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把我从这里推下去吗?” 说了之后,夏尔觉得糟了。 仔细想想,眼前这个男人,是这里唯一可以沟通的对象。 在没有任何刺激的空间里,夏尔差点就要发疯了。 即使是把不幸的人生作为礼物送给自己的本人,在这里也应该好好相处才对。 但是…… “一半正确,我想让你从这里跳下去。” 被告知最害怕的事情,夏尔全身僵硬。 “恕我拒绝!我已经不打算重生了!谁会再想过一次这种狗屎的人生!” “嗬?” 男人端正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原来如此……你是碰上了什么倒霉事才来到这里的吗?” 那是自以为是的口气。 “这对你来说是个笑话,对我来说却不是。如果你是神,请回答我。我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事。历尽千辛万苦,最后还是遇上了交通事故,人生中几乎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然而,眼前的男人完全没有胆怯的样子。 “你这么说也不对。虽然说我是神……但你的人生之所以变成那样,并不是我的错。而且,说不定只是生为人类,就已经很幸福了呢?” “为什么?” “你仔细看看。” 男子所指之处,是一如既往的紫色影子。 “人类自不必说,就连所有的动植物,甚至微生物……大家都是生来就会走向死亡。以各种形式降落在各种各样的世界,灵魂循环往复,再回到这里。这种反复……灵魂在世界上不断积累,又会成为产生新世界的原动力……” 夏尔不太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男人转过身来。 “比方说,你也有可能变成了那个米粒。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可能还没出生,甚至还没发芽就已经被当作食物消耗掉了。而且那个小颗粒……是水蚤啊,被小鱼吃掉就结束了,无数次重复这样的生活反而更为普遍。” 原来如此,夏尔理解了。 的确,一出生,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揉来揉去,等回过神来就已经死了…… 这样的事情重复几万次的话,这么一想,作为人类活着,死去,甚至自己死后也能保持意识和记忆,算是得天独厚了。 但是,这并不能说服夏尔。 “我明白了。总而言之,不只是人类,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坨狗屎,我好不容易死了。所以就这样待在这里。而且,要是重生成水蚤、绿毛虫之类的,那可受不了。” 然而,眼前的男人对于夏尔的宣言嗤之以鼻。 “可以吗?这里没有任何刺激,你的精神真的能够保持正常吗?” 听他这么一说,夏尔有些不安。 直到刚才,自己还因为没有太多刺激,差点失去了理智。 人类无法忍受完全的麻木。夏尔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心理学的实验之一,就是让人在空无一物的空间里睡觉。 为了阻断对皮肤的刺激,在手臂上也缠上东西,为了不给声音和光线戴上头盔。 然后说,你能坚持多久?” 受高额的报酬所吸引,很多应聘者都去挑战,但大部分都坚持不了三天。 勉强努力的人们,从中途开始渐渐坏掉了。 他们开始唱歌,还出现了幻觉……最后甚至连走路都不能了。 这个空间里几乎没有任何刺激。的确,自己的心可能会坏掉。 但这样不是很好吗?也就是说,自己可以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既然坏了,那就算了,这个时候,我反而想死。” 对于夏尔的话,男人不可置否,他指着窗外。 “如果你回到一个人,总有一天你会忍不住从那里跳下去。” 夏尔一时语塞。 现在,不管经历了多少痛苦,夏尔都不想再重生了。 就这样在这个地方发疯,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但是,怎么样呢? 疯了之后,有没有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从这里掉下去呢? “那么,只要作为神的你阻止我就好了。” “我没有义务这么做。” 被当场拒绝了。算了,这是当然。 “那你出来干什么?” 如果眼前这个男人的目的是想要让自己掉下去,应该也没有必要特意跟过来搭话。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 夏尔皱了皱眉。 “是的……你刚才不是说,不想重复不幸的人生吗?” “嗯。” “那么……如果是幸福的人生,试试也无妨。你是这么想的?” “道理上是这样,但那不可能?成为水蚤,有什么幸福的?” “那里——” 男人一脸严肃,声调告一段落后,开始对夏尔说话。 “如果下次还能转世为人,怎么样?” “感觉不到任何魅力。” “真的吗?会有美好的家庭、朋友、恋人……有意义的工作、在新的世界体验旅行的喜悦……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温暖的床。我认为以上的都比在待在这里要好很多倍。” “可问题是,你说的这些能不能实现呢?” 就算生为人类,大半也会过着不怎么样的人生,神可能不知道,但是。 “当然可以,只要生来就具备有利条件。” “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吗?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如果只是为我创造一些条件,也只会再度悲惨地度过余生。而且,从那里跳下去的话,记忆不是也会全部消失吗?” 听到夏尔的指责,男人再度露出笑容。 “是啊。通常会失去记忆、形态、所有的一切。还有一件事……就算你跳到了某个世界……很遗憾,凭我也无法做出你就是你的标记。 充其量,只要能够留下记忆、或是以人类的形式出生,还是可以想办法的……但是除此之外就无计可施了。所以,一开始就出生在王侯贵族的家庭,或者长成美男子,我不太可能帮助你完成。” 夏尔看到了,眼前的男人承认了。 “但是……就算我什么也做不了,你或许能做到。” “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我们称你现在的状态为‘世界的碎片’。” “世界的……碎片?” “只要抱着强烈希望,你的愿望只有一个,或许能够实现。毕竟那么多灵魂的力量都集中在你身上。” 灵魂的力量? 就是那个吗? 因为自己把其他紫色的影子打得粉碎的缘故?还是说,原本就是指在这个场合保持意识和记忆这件事本身呢。 “或许是命运的使然,在经过这个区域的时候,我碰巧找到了你。” “为什么?” “所以是交易。” 男人没有回答夏尔的问题,但这次他收敛了表情逼问道。 “我告诉你,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如果你拒绝,我就会离开这里。而且,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虽说是为了谈判,但也会给夏尔施加压力。 如果拒绝的话,要么在这个空间里发疯,要么为了寻求刺激而坠落到某个世界,二者必居其一。 “你要从我指定的窗户跳下去。作为交换,我会帮助你重生为一个人类应有的存在,并且帮助你保留记忆。” “可是……这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我说完。你身上蕴藏着「世界碎片」的力量。只要有记忆和作为人类的身体,就可以使用这种力量。” “这个世界碎片是什么?” “以你理解的范畴解释,就是某种超能力。” 原来如此。 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作为拥有某种超能力的人,应该可以重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可以获得比普通人更有利的地位。 “你的记忆和灵魂的形状,在这个空间待下去很难保持正常。说起来,人的记忆这种东西结算放着不管,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薄。尽管如此,只要在这个空间里保持自我,就是有利的,剩下的只要稍微努力就足够了,问题是……\" 男人以夏尔接受交易为前提,继续说下去。 “身体,只有这个没有办法。姑且设法使你重生为某种与人类接近的东西。你也要保持清醒,不要失去自我。否则,变成猴子也不奇怪。如果一切顺利,你会成为一个长得像你的人。” “我对自己的外表并不感兴趣。” “尽管如此,一旦疏忽了形象,转眼之间心理会出现问题。这种程度的转世,很危险。” 这方面的话,夏尔大致明白了。 但重要的还在后面。 “我知道这一点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在后面,不是吗?我能得到什么超能力呢?还有,你想让我在什么地方复活,又或是想让我做什么?” “啊,抱歉。” 男人放松了表情。 “虽然是你即将获得的能力,但这是不可预测的。硬要说的话,这取决于你强烈希望的事情……你生前的愿望是什么?说说看。” 前世的愿望吗? 发生了很多事情。 首先,自己小时候很害怕家庭暴力。接着父母离婚,总之日子过得既寂寞又悲伤。 夏尔想,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不管是谁都好,只要有人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但没过多久夏尔就注意到了,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原因有很多。比如说,即使要找女朋友或者妻子……看看自己的家人,全是包袱,甚至有成为罪犯的二哥。 因为条件很差,所以不会有人想和夏尔交往。 谁也不会去踩看得见的地雷。 不只是家人,朋友关系也不是很融洽,只能建立起薄弱的关系,结果最后只能要么吵架分手,或者自然消失。 总而言之,夏尔一直在寻求“联系”,但实际上,这让夏尔感到不幸。 或许不要那么重情义,而是应该更自私一些。 牺牲了很多的夏尔,一直坚持到父母去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努力坚持着。 明明在心里,早就已经绝望了。 事实上,结果是根本没有回报。 自己需要的是“斩断”的力量。 但是,夏尔始终没有得到它,反而是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努力到了那种程度? 夏尔一直在想,自己要“补上”。环顾周围,到处都是比自己做得更好的人。 夏尔很羡慕。要是能将他们的幸福、时间,和不幸的自己人生嫁接到一起该多好啊。 “……斩断……” 夏尔太专注于提问,以至于陷入了沉思。 然后,不知不觉中,夏尔想着的事情变成了话语。 “嗯?” “我想要斩断的力量……把妨碍我自由的、纠缠不清的什么全部斩断。” “嗬。” “我一直都在为缺少的东西而苦恼。所以,我不想再站在失去的一方了,这次我成为夺取的一方。” “不是很好吗?” 眼前的男人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你的想法是真的,一定能够得到力量。” “一定?你不是会想办法解决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这样做,但这是不可能的。之所以你会觉醒自己拥有作为‘世界碎片’的力量……因为这不是某个世界之神的领域。” 咦? 的确……夏尔环视着无数排列的窗户思考着……如果这每一扇窗户,都连接着不同的世界。 在这里面只有某个世界之神的存在中,要控制在领土之外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很困难的。 “这么说,连我觉醒到什么能力也不知道吗?” “事实上,我甚至不知道你会以什么形式觉醒,和觉醒的契机都不太清楚。” 天啊,这不是一场没分寸的赌注吗? 但是,男人似乎看穿了夏尔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 “尽管如此,大概率地,你应该会被某种东西唤醒……虽然还不足以再现世界权能本身,但足以让你自由的程度。所以,没有必要那么悲观。” 说到这里,男人再度投来严厉的视线,有一种奇怪的压迫感。 “差不多可以了。请做出决定,是按我说的做,还是留在这里。” “等等。在那之前,我还没问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对夏尔的指摘,男人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我已经解释过了,从我指定的窗户跳下,就是这样。还有,如果硬要补充的话……我希望你能充分运用手中的能力,随心所欲地生活下去。” “……就这些吗?” “就这些。” 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神,我看不到你的目的,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是无法解释的,也不打算说。但是,我和你的契约只能持续到你从这里跳下去为止。重生之后的事,我也无法保证。相反,我也不会束缚你。因此,这里的契约不会直接影响到你重生后的生活。” “你要我相信那个?” “是啊,我只能这么说。但是,我们通常不能在契约中编织谎言。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因为你所认为的神这个存在……和人类不同。” “哦……” 虽然不太清楚,但只要抱着世界碎片这种东西的自己,降临到那里的世界就完成了。 “我不太明白。” “即使不知道,你也不会觉得不方便?” “这倒也是。” 确实,这样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没关系……我做,是哪扇窗户?” 自己可以在这里待到发狂,然后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但是,仔细想想。假设在再次品尝人生,然后再次死去。 那样的话,应该会回到这里。要是自己还留有记忆的话,下次一定会继续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自己已经忘记了一切……也就是说,从精神意义上来说,已经如愿以偿地死掉了。在那之后,在某个世界变成绿虫藻也就无所谓了。 对于夏尔的改变,男人点了点头。 “姑且先向你道谢。然后,再祈祷你的下一个人生能够更加美好。……那么,目标世界就是那扇窗户。” 夏尔不知道他是怎么分辨出来的。明明有好几扇形状相似的窗户,那个男人却毫不犹豫地指着那里。 “那样就可以了?” “是的。” 明明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夏尔还是慢慢走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内心还是很害怕。 很难解释,夏尔感觉现在的自己快要消失了。 来到了窗边,男人跟在夏尔后面。 但是,仅此而已。如果站错了窗前,会告诉自己,其他什么都不做,也不必催促。 夏尔慢吞吞地回过头,男人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搭话道。 “怎么了?” “不……” 夏尔觉得很难解释,这样真的好吗? “坚定你的愿望,我能说的就是这些。” 是啊。既然决定了,就只能这么做了。 夏尔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有没有空气,反正就是这么做了。然后用双手拍自己的脸颊。鼓足干劲,再次回过头来。 “再见。” 男人一言不发,点了点头。 夏尔也向前看,迈出了一步。 越过窗框的线。景色没有什么变化,但皮肤却有些刺痛。 明明还没跳下去。 果然,一到这边,存在就会一点点地被剥离吗? 夏尔环顾左右,和刚才一样,无数紫色的影子,粉身碎骨地倾斜而下。 向前看了看,感觉就像阴沉的天空后面有太阳。 但是,整个都是紫色的。 在这片天空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感觉什么都没有。 还有脚下。夏尔看到一道耀眼的光,但再也找不到更细致的东西了。 如果可以的话,夏尔想先看看接下来跳下去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太悠闲的话,反而会觉得不好,这个让自己的轮廓正在逐渐地崩塌。 夏尔下定决心。 弯曲膝盖,做了个姿势,下一瞬间,伸展开全身,投入到眼前广阔的世界中。 第4章 重生 微风拂过脸颊,可以感受到些许潮湿和新鲜植物的气味,有点怀念。 脑海正中央,意识的火苗微微点燃。 感受到的刺激,使夏尔从深沉的睡眠中迅速苏醒过来。 就像池子中心的波纹逐渐传到岸边一样,微弱的意识不久就传遍了整个大脑。 从那里开始确认手、脚、还有眼皮的状态。 尽管还很困,但是感受到眼皮的重量。 不,这是因为没有好好接受。一旦醒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阳光照在眼皮上,催促着夏尔的苏醒。 下定决心,夏尔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蔚蓝的天空,薄薄的白云挂在上空,被风一点点地吹着。 虽然是很普通的景色,但从来没有这么令人惊喜过。 夏尔把视线移到左斜前方,发现那里有一大片的农田。 这是一片麦田。虽然还是青绿色,但已经长高了。 什么时候会迎来收获呢? 现在是春天吗? 每当还残留着些许凉意的微风一吹,麦穗就会轻轻地摇晃。 非常祥和的景色。 回想起来,自从开始在大城市工作以来,自己就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大自然。 将视线从麦田上收回来,夏尔决定探索一下这个地方。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夏尔试着移动了一下脚。 “……咦?” 动弹不得。 首先,起不来,身体变得很不便。 手也是如此,非常笨拙。 不能随心所欲地动,也没有力气。 夏尔试着至少让自己保持坐着的状态,但是头太重了,导致无法维持平衡。 怎么回事? “xxxxxxxxxx!” 就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好像是哪里的外语,完全听不懂意思。 夏尔往后仰,朝那边看去。 那是个年轻的女人,这个女人用手臂抱着夏尔。 好白、好大……不,不对。 夏尔使出全力,试着举起了双臂。 然后,把手移到了自己眼前。 那是一双婴儿的手。 “xxxxxxxxxx!” 这个女人看着夏尔,露出了笑容。 这一刻,夏尔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婴儿。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 她看上去也太年轻了,只有十八岁的样子。 如果只看脸的话,那是一种妩媚、可爱,又有些轻浮的表情……在夏尔前世的记忆中,这是正在玩耍的女人表情。 说不定她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姐姐或其他亲戚。 至于打扮,就算是奉承也不显得富有。 女人的衣服是这样,夏尔身上穿的也是如此,布料实在太粗糙了。 对于看惯了现代漂亮纤维制品的夏尔,这些感觉就是满是歪斜的丑陋手工制品。 而且,这个女人虽然如此妩媚动人,却没有好好化妆。 皮肤上有一些晒伤的痕迹。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村民,头发的颜色看起来是棕色的。在这附近,应该很普通。 从这些信息中,夏尔可以判断出两件事。 首先,自己重生的世界或地区,文明水平比现代天朝低了好几个档次。 农田里找不到拖拉机等农业用机械,也没有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更没有为这些交通工具移动铺设好的道路。 而且,自己的身世恐怕是平民百姓。 虽然还不能排除抱着自己的这个女人,其实不是母亲,而是有钱人家的女仆或者保姆的可能性。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有钱有势的人,应该会给自己这个亲生儿子穿上更好的衣服。 也就是说,对于来自21世纪天朝的夏尔来说,可以说是搬到了贫困的农村乡下,且现阶段无法摆脱这种状态。 在这个世界上,互联网和现代美食都无法期待。 但也不全是坏事。总之,虽说身体有些不适,但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前世的身体因为重复繁重的工作而变得支离破碎,光是能够复位,就已经很好了。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视力。通常,刚出生的婴儿没有足够的视力正确地看待事物,夏尔的眼睛没有问题,只是手脚不发达。 如此看来,自己现在的状态究竟是怎样的呢。也许是孩子和大人的混合体,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大脑。 接下来…… 没错,这才是关键。 自己到底从世界碎片中,得到了什么样的超能力呢? 赶快发动看看。 ……喝! 什么都没有发生。 或者说,夏尔不知道自己掌握了什么能力。 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想要斩断、掠夺、和链接。所以,应该掌握了斩断的力量。 比如,眼前的手推车。车轮不是橡胶,而是全部用木头做的……试着把它切成两半! ……只是微风掠过。 说不定是自己初始的能力比较弱。 如此安慰自己,夏尔集中了精神,转向那辆手推车上放着一根破旧的绳子上。 因为已经很破旧了,稍微用力一拉似乎会被扯断,试着对它使用能力。 ……连微风都没有。 这么说来,那个黑发男人也说过。 虽然是从世界碎片中得到的超能力,但并不一定会马上发现。 并不是一定会发现,但可以高概率得到什么。 咦?这是不是很麻烦? 比如说,世界碎片,在五年后觉醒,给了自己很强的超能力。 但是,那件事谁会告诉自己呢? 那个黑发男人吗? 不,这不可能。 对跳下这边的自己说了不能做过多干预之类的。 如果这是真的,他只知道夏尔现在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完全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在哪里做着什么。 也就是说,必须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超能力。 夏尔在想,自己的愿望是“斩断”、“掠夺”、“链接”,范围太过宽广,完全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与之相关的东西。也不知道自己的愿望会以什么形式实现。 就算得到能力,也不能告诉自己那个是什么时候开启的,使用方法也是,那不就没用了吗? 如果有什么契机,偶然有机会知道什么样的能力、什么样的使用方法就好了。 如果没有这样的幸运……自己就会在这个看起来很贫困的农村地区,一辈子都只是作为农民生活。 对于现代人来说,这是很辛苦的道路。 说不定凭借自己前世的知识也能在这个世界赚大钱,不过以目前的状态是无法做到。 在夏尔东张西望的时候,抱着夏尔的女人站了起来,开始向看起来像是自己家的木造住宅走去。 房子的结构,就像是中世纪的西式建筑。 即便如此,作为农民居住的房子,所要求的功能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除了与钢筋混泥土的房子不同,没有台阶,以及穿着鞋就上去这一点外,剩下的只是外观上的不同。 靠近出入口的大厅兼用餐厅,光线昏暗。 当然,窗户上没有玻璃。木板半开,阳光从那里照进来。 木制的桌子周围摆着几把椅子,大小和形状都参差不齐。其中,女人在放着靠垫的那把最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明明只是走了一小段路,她的呼吸就有些急促,就像是生育后体力衰退一样…… 果然,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母亲。 虽然不知道生孩子后过了多久,这样四处走动真的好吗? 就在夏尔思索的时候,来了三个女人。 两个年轻,一个老人,三个人都穿着烟灰色的连衣裙。 也就是说,身份地位和抱着自己的女人差不多。 虽然夏尔不知道她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恐怕是从长者那里得到了各种各样的指导。 上了年纪的妇女一直在说话,声音低沉,没有抑扬顿挫。 有事发生时,两个年轻女子便起来照顾她。 尽管如此,气氛还是不太明朗。 这三个女人应该是自己母亲的亲属? 虽然会给人一种天朝大家庭的感觉,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来访,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应该会对着婴儿笑着说“好可爱啊”之类的话。 也许是文化不同。 仔细想想,就是这个文明水平,抗生素根本不存在,婴幼儿的死亡率似乎也很高。 如此说来,对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倾注那么多的爱,可能本来就是一种禁忌。 因为对可能马上就会死去的儿子抱有过度的依恋,在感情上可能会带来负面影响。 其中一个女人走进厨房,似乎在干活。 与此同时,抱着夏尔的女人什么都不做,一直坐在椅子上。 这几乎是确定的,这个女人就是夏尔的母亲。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后,她们离开了座位,准备离开房间。 这时,三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夏尔身上。 感觉像是冰冷的视线,完全不像是看刚出生不久小孩子。 在这些女人们出去后,这个像是母亲的女人在椅子上放松了一会儿,但一听到脚步声,她立刻僵住了。 大步走着,这个声音……是男人的脚步声。 紧接着,那个男人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他穿着暗黄色的上衣和褪了色的褐色裤子,还有一双破旧皮靴。一眼就能看出他身材高大,肌肉发达。 他会是谁呢? 单从外表来判断,作为丈夫来说的话,他年纪也太大了,大概四十岁左右。 另一方面,这个像自己母亲的女人,才十八岁的样子。 那么,是这个女人的父亲吗? 但是,就这点来说,并不像。 他的头发的颜色同样是棕色,但长得并不像是父女,所以不能作为基准。 在农村的话,这种事情也不是很罕见。 只是,最令夏尔在意的是,那个男人看过来的眼神。 那个男人瞪了夏尔一眼,大步走到女人跟前,进行了几句简短的交流。 女人露出不悦的表情,别过头去。 忽然间,啪的一声响起,男人的大手打在她的脸颊上。 被打的她很冷静,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 她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反击,只是用轻蔑和憎恨的眼神看着他。 那个男人似乎因为打了她一巴掌后而松了一口气,他不再理睬女人,径直走进厨房。 女人看着他,大声说道。但是,男人没有理会。 夏尔听到一旁传来打翻家具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男人出现了。 就这样,男人想要离开房间里,他手里拿着一个瓶子。 女人再次发出责备的声音,男子怒吼回应。然后,他强行徒手拔出瓶子里的软木塞,炫耀性地喝下里面的液体。 重新盖上瓶盖后,男人一言不发地走出去。背后传来了女人的叫声,但他没有理会。 这是……那个。 这是夏尔前世熟悉的场景,名为家暴的现场。 但是,没想到会再次体验到这一点。 重生后的一大早,形势就变得可疑起来。 第5章 虐待 回想起来,现代天朝的房子既干净又卫生。玻璃窗保持着房间的明亮,创造出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墙壁的材料应该也有很多种,因为一定会用到壁纸,所以看起来很整齐,很漂亮。 而这里,只有高处孤零零的一扇小窗户,而且现在还开着。 现在是蚊子出没的季节,夏尔真想把它关上,但是够不着。 这所房子坐落在农村的边缘。 因为附近有一片小树林,所以会有无数的昆虫飞来。 现在墙上还停着一只像是把蟑螂放大了一圈的虫子,一动也不动。话说回来,虽然和墙上木材的颜色融为一体不显眼,但这个完全就是蟑螂啊。 但是,现在的夏尔也没有能力改变这种状况。首先,根本谈不上。 夏尔出生了将近一年了,并没有一一计算每一天的流逝。 有两条线索,一个是正在生长麦子的样子,另一个是生日。 话虽如此,也不是为了庆祝。 不久前,村子里有一个节日。至于是什么内容,夏尔就不太清楚了。 白天的时候,大家一起去像是祠堂的地方参拜。 晚上,大家在村子中心的广场升起篝火,一起吃着大餐。 至于一岁大的夏尔,只在第一次的问候被带着参加,接下来就只是看家了。 从那个节日算起的第五天,那三个女人一起来到了夏尔家。 最年长的老妇人,拿着小小的木制发饰,长篇大论地说教。 夏尔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她不时地指着夏尔,大声喊着什么,然后老妇人会把那个发饰插入母亲的头发里。 这时,站在后面的两个女人,分别递上扫帚和菜刀。 说完,她们走到房子的出口,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一开始夏尔还以为这些亲戚是和母亲闹翻了,但也许不是。 母亲和她们的关系本来就有些冷淡,即使是最后一次分别,也没有吵架的气氛。 老妇人的话虽然听起来很啰嗦,但总的来说,那是一种在解释着什么的口吻。 另外,无论是头饰,还是递给母亲扫帚和菜刀的动作,总觉得有些仪式的味道。 从那以后,她们再也没有来过这所房子。 取而代之,似乎是给夏尔起了名字。 母亲和父亲看到夏尔的脸都会说“夏尔”。 即使是很少来的客人,也是这样对夏尔呼唤的,大概这就是自己的名字。 简而言之,事情是这样的。 帮助目前度过产后困难时期的女人们,将作为家主的权限还给了熬过一年的母亲。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的婴儿长大了,几乎可以站起来走路了。 虽然还有随时都可能死去的弱点,但暂时已经脱离了危机,所以给孩子起了个正式名字。 话说回来,夏尔刚出生一年的成长程度,其实并不怎么样。 事实上,夏尔还不能站起来走路。 总之,没有吃饱。 实际上,这是夏尔最紧迫的问题。 出生在贫困的农村,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不得已的,但原因并仅仅如此。 首先要说的是母亲的问题。仅仅一年,她就彻底抛弃身为母亲的自觉。连可以好好吃的东西都没剩下,就一个人出门了。如果是干农活也就罢了,更多时候只是出去玩玩而已。 出去玩吗? 在发育不良的一岁孩子身上,连好好的远行都做不到,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推理呢? 但是,这既不是夏尔的推理,也不是想象。 虽然夏尔一直没能离开家里,但也正因为如此,对家里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总而言之…… “噔、噔。” 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不是一个人。又来了。 轻轻的脚步声之后,是沉重的脚步声。男女两人。 其中一个是母亲,另一个是村子里的年轻男人。 一进家门,两人就窃窃私语。母亲的脸上洋溢着笑意,男人也为了之后的快乐,伸手搂住了母亲的腰。 因为是没有娱乐的乡下,约会路线也很有限。 两个人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向卧室走去。 这是每次都会发生的事,而且对方的男人也频繁更换,夏尔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母亲的工作呢。 因为,夏尔的家就在这个村子的郊外,就算是自己的父母,在村子里也不受欢迎。 至于她的丈夫,是个可怕的酒柜。所以,靠着女人的纤细手腕,从养育孩子到生活费,要承担所有事情都很困难……既然如此,卖淫也是没办法的事。 然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原本就是一个不会喝酒闹事的中年男人,再加上这个村里最贱的女性,处在一起只是为了摆脱麻烦而已。 其证据就是,她的经常从老家和姐妹那里收到一些援助。 而且,以前母亲像往常一样带着男人进来的时候,父亲回来过,当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也许母亲通过性关系获得了一些好处,但这些好处并不能补贴家用。 此刻,门后传来了娇喘声,还有破床发出的嘎吱声。 夏尔倒不是要对这样的母亲进行谴责,但至少希望能给自己点什么吃的,哪怕只有一片面包也好。 前世的夏尔,完全没有受到异性的眷顾。才一岁的自己,将来会受欢迎吗? 在这个年幼的身体里,享受快乐似乎还要等一段时间,但正因为是作为知识来理解的,所以更加焦躁不安。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焦躁不安、说这些闲话的时候了。 面对高大男子的影子,夏尔不禁抬头仰望。 这么大白天不干活,做什么呢。 突然出现的是夏尔的父亲,皱巴巴的上衣,乱蓬蓬的棕色头发,胡子拉碴。明明散发着邋遢的气息,却只有眼神坚定。 当父亲经过敞开的大门来到这里时,似乎已经准确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当他第一次抓住出轨现场的时候,场面非常激烈,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使用着暴力,把母亲打得鼻青脸肿,差一点就杀了她。 好不容易逃出这个地方的奸夫去请求支援,失去理智的父亲被村民们制服了。并告知父亲不能再挣扎。 然而,母亲在父亲的面前被睡了。对于这件事,父亲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毕竟他本来就是个粗鲁、懒惰的人,所以在村子里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 也许是因为男人们不愿意放弃品尝他妻子的权利,所以才做出了偏颇的裁判。 因此,尽管情况这种悲惨的境地,父亲只是瞪着卧室那边。 而夏尔就这样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一动不动。 夏尔心中最好的情况就是,父亲就这样默默地从厨房里拿走现金或酒之类的东西,然后再离开。 在这种情况下,母亲也许是感到愧疚,并不会严厉地责备丈夫。 但这一次,夏尔似乎有点不走运。 两人对视了。 夏尔想要逃跑,手脚乱动,但已经来不及了。 父亲在夏尔面前蹲下,语气平和地对夏尔说了几句话。 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大概是说出了非常肮脏的话。 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不知怎的,夏尔可以察觉出来。 正当夏尔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父亲抓住了夏尔上衣的脖子一带,拎了起来。 尖叫是没有用的。母亲现在还沉浸在愉悦的肉欲中,稍微轻一点的动静根本不会注意到。而且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为夏尔做些什么。 夏尔就这样被父亲用一只手举起来,一点一点地被抬走了。 穿过玄关,绕到房子后面。这次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了。 在卧室的另一边,房子的后面,有一个水缸。 做饭和洗衣服,谁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由于这个世界没有自来水,所以需要从附近河里把水担回来,再倒入这个水缸之中。 父亲的手轻轻掀起木盖。接着,一只大手从两侧夹住夏尔的身体。 这样一来,不管夏尔再怎么挣扎、再怎么挣扎,都没有逃脱的希望了。 夏尔的头靠近水缸。 水面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波纹。所以夏尔能看清自己的脸,是婴幼儿丰满的脸。 轻轻地,尽量不被发现地,夏尔慢慢的深呼吸。 但在夏尔深吸一口气之前,自己的头已经陷入水中。 起初,夏尔受到更多是直接的暴力,父亲会用带刺的树枝刺伤夏尔皮肤,亦或者将烧焦的石头压在皮肤上。但是,这种残留着创伤的虐待很快就会被发现,父亲也不得不克制不断恶化自身处境的行为。 最终决定的就是这个,潮湿的衣服,等会儿就干了。 而且目标是一岁孩子的话,也没法向大人告状。 也就是说,把夏尔浸水到快要溺死的时候再提上来,是非常扭曲的爱好。 说到底,这个男人没有足够的胆量杀掉夏尔。 夏尔知道这一点,所以每次都会在适当的时候,进行夸张的表演。 换句话说,夏尔会做出呼吸困难、快要淹死的样子。 这样逗他开心不好吗?既然虐待这种行为有了回报,下次也会想要欺负自己。 但是,如果因为已经习惯了就毫无反应的话,说不定会让父亲更加抓狂。到那时,一切都太迟了。 经过几次潜水训练后,夏尔终于被拉了上来。 这时,滴落的水面上,又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所以,不管愿不愿意,都可以确认,自己被身为父亲这个男人虐待的理由。 夏尔是黑头发。 第6章 人渣 把夏尔痛打了一通之后,父亲又找了一个惯常“逃避”的地方。 酒。 找到藏在橱柜深处的酒壶后,他一手拿着茶壶,走了出去。 离去的父亲头发是棕色的,现在还在卧室里运动的母亲也是茶色。 顺便说一句,不管是她的男伴,还是其他村人,据夏尔所知,担任她的对象的男人和其他村民,全都是棕发,唯一的例外是老人的白发。 那么,自己的黑发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管怎样,肯定是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孩子,一般情况下会那样想。 作为丈夫的一方,这当然不好笑。 而且,正因为如此,村子里的女人才会对夏尔投以冷淡的目光。 但是,也有可能这种头发的颜色并不是遗传上的父亲造成的。 毕竟,前世的夏尔是黑发,这一世会保持天朝人的特征也没有什么奇怪。 过了一会儿,卧室的门开了。 在他们虚弱的脚步下,露出充满充实感的微笑的两人出现了。 就这样,母亲微笑着目送男人到门口。 那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只有全身湿透的夏尔坐在那里。 确认夏尔的模样后,母亲就一下子变了脸,她看起来很生气,满是厌恶,简短地喊着什么。 与此同时,一记犀利的耳光打了过来。 就算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的话,还是可以理解的。 ‘又把房间弄湿了,你在干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她以为夏尔在什么地方玩水,然后把那些脏东西带进房间。 真是糟透了的人生。 这样的话,还不如上辈子好。 那边也许在幼儿时期也有过类似的体验,只是没有记忆而已,还好。 既然如此,那就赶快利用那个父亲的虐待,干脆死了算了。 夏尔不知想过多少次,但总有一种舍不得舍弃的依恋。 超能力。那个,在紫色的世界中,来历不明的男人告诉夏尔的可能性。“斩断”“夺取”的力量是什么。 夏尔试了很多次,想像了很多,但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到底现在自己的身体里,是寄宿着那种超能力呢,还是,还没有觉醒呢。也不知道使用方法。 虽然有点早,但是母亲接下来是不是要准备晚饭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夏尔也终于可以吃到隔了一天的饭了。就算是和剩饭差不多的东西,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夏尔本来是这么想的,但难得的是,母亲带着夏尔的换洗衣物回来了。 什么风把她吹来了? 就这样,母亲脱下夏尔的湿衣服,换成干的。 虽说天气已经相当暖和了,但是湿着身子很不舒服,一直不管会导致感冒了也不奇怪。 换好衣服后,母亲抱着夏尔站了起来。 应该相当沉重,不过那里姑且算是农村的女人。尽管如此,如果要去几百米外的村子中心,这样下去还是有点困难。 于是,她拿来了背包。夏尔只能露出脸来。 自从那个节日以来,夏尔第一次以这种形式外出。 之前的话想不起来了,大概半年前是最后一次? 如果从稍微高一点的夏尔家开始,就可以俯瞰村子。 在那里,母亲慢慢地从走下去。 一路上还可以看到自己家管理的麦田。 也许是快到收获的时节,强烈的阳光映衬着远处树木的深绿色。 上面是蓝天和白云,还有呛人的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只有自然环境是夏尔喜欢的,但不管怎么说,周围的大人太坏了。 马上就到村子了,可是,这时夏尔突然有了疑问。 母亲需要一些东西,而且经常有机会出去。但在这种情况下,夏尔总是在看家。 这么说,这次她是想自己抬到什么地方去。 该不会是把自己丢掉?夏尔知道这很有可能,但这次感觉不一样。 谁会特地给丢掉的小孩这样穿衣服呢?或者反过来说,最后还是要打扮一下? 那样的话,就算是甜点心也会含在嘴里,而且之前的那一巴掌也是多余的。 夏尔想着想着,母亲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了脚步,这又是一座村外的简陋建筑。 母亲一边喊着什么,一边走了进去。 房子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女人粗鲁的回答声。 总之看起来没问题。难道是到亲戚家里来了? 至少,这里肯定不是她的老家。 夏尔记得那个地方,因为在节日那天去过那里。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与外面的闷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里凉飕飕的,没有人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老人家常有的那种刺鼻气味。 大步流星地走出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丑陋的老太婆。 她的嘴角浮现出令人作呕的笑容,眼睛里浮现出卑劣的视线。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夏尔的母亲和这位老妇人在亲切的气氛中互相说着悄悄话。 过了一会儿,老妇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夏尔身上。 既然特意送到这里来,原来如此,是她主动找自己有什么事。 从夏尔的角度来看,毫无疑问是初次见面的对象。 老妇人的脸上依然挂着那令人作呕的笑容,把脸凑近夏尔。 有股难闻的味道,就像香烟里的尼古丁一样难缠。 夏尔反射性地转过脸去,但老妇人抓住夏尔的头,硬是把脸凑了过来。 一度和夏尔拉开距离的老妇人,正在和母亲说着什么,母亲也点点头。 于是,老妇人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 看到这里,母亲夸张地笑了起来。 一脸尴尬的老太婆又添了两枚,母亲终于点了点头。 这时,两人同时回过头来看着夏尔。 老妇人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虽然夏尔不太清楚,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办,要大声哭吗?但也许没有人会来救自己。 这里是村外的小房子,周围恐怕没有其他成年人。 至于母亲,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肯定是觉得好玩。 与此同时,老妇人的手臂抱住了夏尔。 夏尔被带进了卧室。 现在还是白天,老妇人用木板封住窗户,取而代之的是点燃了什么,像是柴火之类的东西。 虽然昏暗,但这样能勉强保证视野。 在这种情况下,老妇人笑眯眯地把脸凑了过来。 就在夏尔想会被做些什么的时候,老妇人已经拿起了蜡烛。 在蜡滴在皮肤上的一瞬间,仿佛灼烧般的疼痛在夏尔身上燃起。 这是什么巫术吗?这个世界滴蜡这一行为的意义也有可能与前世不同。 但是,似乎也不是那样的。 最重要的是,从老妇人的眼里,透露着扭曲的欲望。 她仍然热切地注视着夏尔,露出瘆人的笑容。 果然是变态,快逃。 夏尔这么想着,正要下床。 可是这个举动并没有取得成效,反而被老妇人抓住了头发,拉了回来,被粗暴地摔在床上。 夏尔痛得失去了力气,然而,老妇人依然毫不留情。 也许是因为违抗的惩罚,夏尔被扇了扇了两记耳光。 老妇人充血的眼睛在俯视着夏尔,但是,夏尔已经奄奄一息了。 在朦胧的意识中,夏尔发现她肮脏的手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太过分了,刚出生没多久,就非得被当成玩具不可…… 但思绪却逐渐纠结,渐渐淡薄。 不断增大的疼痛,终于切断了夏尔的意识。 回过神来,已经是自己家了。 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在地板上,已经是傍晚了。 房子的墙壁上一如既往地爬满了蟑螂。 事到如今,夏尔已经不再在意那些东西了。 肚子饿了。 但是,夏尔什么都不想吃。 那之后,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老妇人又做了什么? 夏尔什么也没看到,也不记得。 但是,身体上的疼痛告诉夏尔,那个老妇人是虐待狂。 能突然发生地震吗?火灾也行,洪水也没关系。 夏尔想要毁灭这个村子,杀光他们。 够了,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话,现在,切断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不行吗。 厨房里弥漫着煮熟的蔬菜味道。 看样子,隔了一天,母亲又要喂夏尔吃东西了。 第7章 祝福 今天也是晴空万里,虽然阳光还很强烈,但吹过来的风却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 事实上,走进阴凉的地方,就会觉得冷得令人吃惊。 要是出汗的话,绝对会感冒。 保护现在的夏尔免不受太强烈阳光照射的,是高大的木造建筑物。 它相当于一个所谓的筒仓,用来暂时储存整个村庄的收成。 和前世记忆中的一样,是圆柱形的建筑物,大约有三个相邻而建。 夏尔坐的是那个筒仓旁边的一堆木头上,从那里眺望着眼前的广场。 今天是节日,全村的男男女女都聚集在那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开心。 夏尔旁边的筒仓里塞得满满的。但是,旁边大概只填满了一半。 至于最后一栋,应该是空荡荡的。 总之,去年相比,今年的小麦收成明显较差。 所以,即使是聚集在广场上的村民们,内心也充满了不安。 尽管如此,今年的农活告一段落还是令人高兴的。 因此,每年在初秋举办的收获祭,今年也要举办。 话虽如此,这已经是夏尔第二次看到它了。 自好像到了两岁,身体也开始一点点地成长起来。 虽然语言只有片言只语的程度,但已经能够一点一点的说话,听懂了。 不过,家庭环境依然如故,加上父母不跟夏尔搭话,学习速度相当缓慢。 父母现在离夏尔很远。父亲在那边一手拿着酒瓶,加入了中年男子的圈子里,母亲正和同龄年轻女性朋友谈笑风生。好像完全忘记了夏尔还是个两岁的幼儿。 好,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在这里,周围的成年人都会注意到。 说是庆典,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如果这是一个丰收的年份,他们也会在村子里招待乐队,闹得天翻地覆,但是最近一两年,他们反而显得很朴素。 所以这次也和上次一样,先由村长在村子的广场打招呼,然后到附近的祠堂向女神祈祷,然后大家一起共进午餐。 这一天,可以尝尝猎人们为了今天捕捉到的肉。 孩子们玩到晚上,然后回家,就这样了。 不过,大人也有今后的乐趣。 铿、铿地传来尖锐的金属声。 在筒仓附近的了望台上。如果发生火灾等紧急情况,就会敲响这个钟,通知全村。 不用说,,这个广场严禁生火。 毕竟,在火灾中首先要优先保护的资产,就是这些筒仓中的小麦。 但是,现在钟声如此响亮,并不是为了通报什么紧急情况。 现在村长要开始致辞了,他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 一个白发男子从广场的角落走了出来。他是一个身材苗条的老人,留着修长的胡子,但是他的背挺得很直。 虽然身为受到大家尊敬的村长,但在服装方面,却与其他人无异。 和夏尔的母亲一样,他也穿着破布一样的衣服。 村长站在木箱上,说了几句什么,全村的大人们都举起双手,爆发出喜悦之情。看来是个好消息。 以夏尔贫乏的语言能力,无法完全听懂,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今年的麦子产量比往年要少,也不知道能不能一直吃到春天。 但是,村长却前往领主的居城诉说自己的困境。 经过这次请愿,今年的税收似乎可以减免一些。这样就可以过年了。 现在,让我们向女神表示感谢,村长是这么说的。 村民们也答应了。大家迈着轻快的步伐,朝村子后面的森林走去。 在通往森林深处的路上,有一个广场。 夏尔右手边看着那个,再往里走,就是目标女神的祠堂。 去年也看到了,所以夏尔没有惊讶,也没有感动,更没有失望,那只是个破旧的祠堂。 说道稍微大一点的地藏菩萨,或许很合适。 有一座比成年男子的身高略矮的石造屋顶,其中有一座笔直竖立的女性石像。 据说她是众多女神中,最美丽、最慈悲的“祝福女神”,但大家却一点也不懂得感激。 因为石头屋顶上有一道裂缝,好像有水从那里漏出来,经过多年的降雨和风化的影响,女神的脸也几乎被腐蚀了。 在这种状态下,村里的人连修理女神像的样子都没有。 就算女神像本身是神圣的,连碰都不敢碰,至少也该修理一下屋顶。 夏尔不是唯一一个没有信仰的人。 只是形式上的祈祷之后,大家便迅速离开了祠堂前。 在来这里的路上,在树林里的广场上,烧烤已经准备好了。那里也供应一些酒。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回头看了看。 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神,基本上都指女神。 因为夏尔还不太会说话,也没有受过正规的宗教教育,所以不能掌握细节,但夏尔知道女神的话会有很多。 拥有“祝福”“时空”“治愈”等各种属性的女神们被信仰着,偶尔会听到大人们对她们喃喃说着祈祷的话语。 那么,把自己送到这个世界的那个黑发男人呢?拥有介入死后世界的力量。 当然,这一定是众神之一。即便如此,直到这里,也完全看不到对他的祈祷文,或是供奉他的神殿之类的东西。 这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什么人。 当西边的天空开始变成橙色的时候,夏尔又坐在村子广场的木头上。 和前世的记忆相比,不管吃什么都觉得难吃,这是老实说的。 不过,能吃上一顿饱肉,还是比什么都好。感受小小的幸福。 然而,这是一个小小的幸福。 周围没有成年人,所有的孩子都在村子周围玩耍。 夏尔还只是个两岁的孩子,按理说应该由父母和亲戚来照顾,但那里比较是出轨生下的孩子,所以没有人在意。 相应的,倒也轻松。不用在意任何人,就能待在自己想待的地方。 无论好坏,都是孤独的。也不仅仅是孤独。 夏尔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个世界上的语言,当然也不能读书。 没有和父母兄弟的亲密接触,也没有与同龄孩子一起玩耍的经验。 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因为去年的事,可以想象父母接下来会怎么做。 父亲早就烂醉如泥了,就这样喝了一晚上的酒,直到把自己喝烂为止。 母亲呢?即使在这样的日子里,也在秘密地出轨。 本来,每逢节日,村外就会有乐队和艺人来到这里,对这些人来说,卖淫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仅仅是节日的前半段,孩子就被送回家,其实也有这样的原因。 只有在这一天,男女双方都将夫妻的羁绊放在一边,放纵沉浸在一时的快乐之中。 然而,近年来村子很穷,乐队也没有机会前往,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的基本需求会消失。 这方面的故事,其实是夏尔偷听了大人的窃窃私语,从勉强能听懂的内容中重新构成的。 恐怕,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很有可能是在这种节日的时候来到村子里的异国艺人。 否则,这无法解释头发的颜色。 就这样,被父母和亲戚抛弃,夏尔在这种地方打发时间。 真是的,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重生的呢。 两年过去了,那个黑发男子口中所说特别的力量,已经不见踪影。 虽然得到了斩断的力量,但无论怎么念头还是用力,都不会斩断任何东西。 会不会是被骗了,或者是运气不好。 不,说起来,看到死后世界的记忆本身,就是自己的妄想吗? 那前世的记忆呢?难道说那三十六年的生涯全是妄想吗? ……忽悠就是这么回事。 实际上,自己在地球上度过的经验,现在又有什么用呢?自己从世界的另一端带来的,只有空虚。 夏尔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办,接下来去哪。 留在这里也没用。回家吗?今晚晚些时候,没有人会回来。 难道要等烂醉如泥的父亲被抬进来,和各种男人乱搞的母亲偷偷回来吗?开什么玩笑。 没有目的的,夏尔开始朝着和家相反的方向走。 这个林加村原本是一个只能住三十户左右的小村落。即使是幼儿的脚,只要笔直穿过去,也能立刻离开。另一边是森林。 夏尔沿着白天走过的路线,继续前进。右手边可以看到广场。白天的烧烤被收拾干净了,此刻正在中心准备篝火。剩下的成年人在这里喝酒。 在那后面的森林里,男女偷偷地亲热起来。跟夏尔没关系。 就这样一直往前走,来到女神的祠堂前。 夕阳的天空下,祠堂里女神的脸,看起来发黑。 夏尔试着把手伸了出来。 就是这次,夏尔希望发生点什么。 希望这次能有事发生。要是能把那个女神的头砍下来就好了。 当然,什么也没有。 没错。应该斩断的,难道不是自己的缘分吗。 如果自己能离开这个村子,去别的地方。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至少对现在的夏尔来说,如果长大成人,具备了相应的能力,会不会又有所不同呢。 但是,出去后又能做些什么,生存需要的手段,究竟能否在这个村子里获得呢。 大概,作为一个不起眼的村民,结束了悲惨的一生才是这个时代的映照。 这样的人生,没有留恋。 但是,不管夏尔有多么自暴自弃,都没有自杀的念头。 自己知道死亡边缘的东西是什么。 将思绪收回来,夏尔将视线转向了祠堂的另一边。 那边是村民无法进入的领域,也就是村子外面。 夏尔决定去看看。 平时的话,不会采取那种行动。 因为谁不知道森林里有什么猛兽,而且这样做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处。 但现在不一样了。总之,夏尔想出去看看,想看看这该死的村子外面。 夏尔并不是想自杀,但即使自己的行动结果是死亡,也不觉得可惜。 森林里没有黄昏时的阳光照射进来,看起来很昏暗。 但夏尔还是下定决心,向里面走去。 脚下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夏尔走了很远,抬头仰望,透过树木的缝隙,总算可以看到紫红色的天空。星星也在眨眼。 不远处传来水声,是一条河。 走近声音传来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个小瀑布,落差不到一米。 从森林深处流过来的水,非常清澈。 因为清澈透明的水没有任何颜色,就这样倒映着河底。 流水的声音一点也不刺耳,就算一直听也不会心烦。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安慰感。 夏尔在附近的一块圆石头上坐了下来。 高大的树木黑压压地覆盖在头顶上,奇怪的是,夏尔并没有感到不安。 微风吹拂,高处的树枝摇曳。气氛就像是年长者在温柔地挥手。 这里的黑暗,不是恐怖和不安,而是带来安眠的东西。 然后,夏尔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景色的变化。 染上淡淡紫红色的世界,慢慢地变黑了,被涂成深蓝色。 变化。这是一个美丽的变化,夏尔连呼吸都忘了。 原来如此,作为一次小小的冒险还不错。 光是这样就已经值得了,夏尔心想,努力站起身来。 这时,夏尔的眼睛又捕捉到了不同的东西。 看到一个小光点,就在不远处,看起来像是在河上漂流。 “那是什么?” 那是一只纯白色的鹿。不,以为是鹿只是一瞬间,块头有牛那么大。 但是它的头上有鹿一样的角,像驯鹿一样的角。只是它的角闪耀着银色的光芒。 那只动物突然从森林深处出现,盯着夏尔看。 不知道为什么,夏尔从它的眼神里感受到了确实的知性。 在夏尔露出微笑的表情后,像鹿一样的生物把脚浸进河水里。 就这样,它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到夏尔身边,咕咚一声躺下了。 它的肚子露了出来,从隆起的乳房可以看出是母的,完全没有警戒夏尔。 要是有这么一只毫无防备的动物,恐怕很快就会被猎人捕获了。 夏尔战战兢兢地摸了摸那白色的毛皮。不知为什么,动物的表面似乎微微发光。 白鹿眯着眼睛,又露出温柔的笑容。 它像是在招手似的弯曲前腿,夏尔下定决心,背靠着它躺了下来。 很温暖,夏尔觉得自己要睡着了。 好不容易闭上的眼睛,夏尔再一次睁开。在外面这样睡觉,到底会不会感冒这样的担心掠过夏尔的脑海。 于是,夏尔与它四目相对。 夏尔把头枕在的,并不是白色野兽的身体上。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满头银发、美丽无比的女性的膝盖。 她身上既有少女般的纯洁,又有慈母般的温暖和沉稳,散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气氛。 她注意到夏尔的视线后,露出了充满爱意的微笑,轻轻地抚摸着夏尔的头。 夏尔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时,银发美少女已经不在自己身边。 刚才发生的一切,难道只是一场梦? 然而,在完全暗下来的空间的之外,依然可以看到小小的光点。 为了这次一定要看清楚它的真面目,夏尔的眼睛一直追着它,再次回过神来,才发现还有其他这样的光点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这是…… 萤火虫! 等到夜幕降临,无数的萤火虫彷徨而来。 带着温暖的黄色光点,到处飞舞,把周围照得一片苍白。 突然,有一种抚摸皮肤的感觉,萤火虫在夏尔身边飞过。 原来是另一只萤火虫,停在膝盖处,在那里闪烁着光芒。好像它们并不害怕人类似的。 突然,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感情充满了夏尔的内心。这该怎么解释呢。 是吗?自己不是在看这美丽的景色,自己也是这风景的一部分。 意识到了后,夏尔恍然大悟。 自己记得刚才感受到的平静,是前所未有的。 对此,夏尔仿佛从根本上受到了动摇。 自己该解释呢? 如果有人出现在夏尔面前,同情夏尔的处境,给一些鼓励的话,夏尔一定会反感的。 自己不可能愿意倾听那些咄咄逼人的话,因为现实就是现实。 但是,这个空间不是那样。 它本身不在乎人类怎么看待这景色,可以自由地做任何解释。 但是,它让夏尔感受到了自然和快乐。 夏尔拼命地把内心产生的“觉察”拉近。 没错,自己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甚至在村子的旁边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可能连村民们都不知道。 谁能想到夏尔今天会来这里呢? 直到刚才还占据夏尔内心的绝望,已经消失了一半。 二十年后的自己,会在哪里呢。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在村子里吗? 像现在这样悲惨的生活,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呢? ……不知道嘛。 既然无法消除现在的痛苦,为什么现在就必须预约未来的痛苦呢? 这里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多久没有这么清澈的心灵了。 夏尔站起来,仰望夜空。 金色的月亮开始在树林间露出头来,头顶上的星星在黑漆漆的天空中闪耀着白色的光芒。 突然,那里划出了一条白色的条纹。 是流星! 一瞬间掠过的光线,仿佛是出于好玩而产生的。 夏尔想趁现在好好许愿,因为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会出现。 漂浮在黑暗中的无数光芒,让夏尔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祝福。 第8章 火灾 远处的喧嚣。不断传来“铿锵”的声音,像是用铁棒敲打锅底的声音。 很多人的脚步声、怒吼声。 这样的东西,乘着风,到达了这里。 夏尔惊醒了。 现在还是午夜,在没有一丝灯光的黑暗房间里,夏尔轻轻地坐起身来。 旁边是母亲,和往常一样烂醉如泥的父亲,隔着一段距离躺着。 他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 虽然夏尔已经两岁了,但是体能却有了很大的提高。 不仅能正常行走,还能爬上爬下。 尽管如此,这个房间的窗户位置还是有点太高了,要是有一堆东西倒是能够爬上去。 为了确认情况,夏尔走出了房间。 已经过了盛夏,到了让人感到空气凉爽的时候了。 尽管如此,那里毕竟是乡下,窗户和门都是开着的。夏尔毫不费力地走出房子。 从村外高地上的自己家中,可以俯瞰整个村庄。 不过,因为是没有电灯的世界,所以无法欣赏夜景。 在月光明媚的夜晚,可以看到村子里灰白色房子的屋顶,但仅此而已。 不过,就这一夜而言,情况并非如此。 村子的中心被染成了红色,几座高大的建筑物正在向天空燃烧。 许多村民一边发出叫喊,一边往桶里打水,泼洒着。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也已经成了杯水车薪。 重要的不是那里,现在起火的建筑物,怎么看都不是一般的房屋。 如果自己的记忆是正确的话,那是…… 夏尔匆匆忙忙回到家中。走进卧室,摇醒母亲。 不一会儿,母亲醒了过来,明显是不高兴的样子。 “母亲,那、那里。” 可悲的是,夏尔能说的这个世界语言,还只是这个水平。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父母都不在家,和夏尔说话的机会也很少。 再怎么具有成年人的思考能力,没有学习的机会也是无济于事。 母亲拨开头发,咯吱咯吱地抓着头,跟着夏尔出了门。 在那里,目前发现村子的中心着火了。 果然,母亲的脸色也变了。 她一会儿想往前走,一会儿又想往回走,在原地跺了几下脚后,她迅速冲进屋里,换上鞋子。 然后,母亲一把抓起房檐下的水桶,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村子。 对作为村子守护者的她来说,这也是一场不可忽视的重大危机。 没错,燃烧的是……筒仓里的小麦。 第二天早上,村子的中心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氛中。 整个村子的人都瘫倒在烧毁的筒仓附近。 这也难怪,小麦的大部分收成都被烧掉了。 这些小麦对于向统治这一带的领主纳税也是必要的。今年的麦子产量明显不如去年。 因此,即使没有突如其来的火灾,村里本来就没有足够的余地来支付征收的税款。 虽说夏尔的语言理解能力并不充分,但看看大人们之间险恶的气氛、零零碎碎的几句话、以及寒酸的田地,还是能够读懂这些的。 话虽如此,如果没有这个事件,事情还是可以解决的。 前几天,这个林加村的村长好像去了领主的城堡,要求减免税收。 如果领地内出现饿死者,那么最终对领主而言也是一种打击。 他们谈论了这样的内容。最终,领主也微笑着同意减税。 然而,这一次,这一切都白费了。 别说纳税了,连吃的份都没剩下,也无法确保明年的稻种。 家家户户微薄的积蓄,几乎就是今后的全部粮食。 也就是说,照这样下去,这个村子不等来年春天,就会因饥饿而全军覆没。 正因为陷入了这种最糟糕的情况,村长才召集了全体村民,商讨该如何度过这场灾难。 然而,在他们商量之前,很快就发生了一场小冲突。 两个男人瞪着对方。眼看就要扑上去了,但是周围的男人们冲上去阻止了他们。 这场争吵的起因,不必说,就是这次火灾的起因,纵火犯是谁? 他们在争论是不是你放了火。但是,正常情况下,会在干燥的小麦旁边用到火吗? 如果发生了火灾,犯人会怎么做呢? 除非喝醉了,否则他会大声呼救。 这并不是作为犯人不被发现就可以逃避责任的恶劣性质。 结算不被怀疑,整个村子也会因此挨饿,这是毫无疑问的。 仔细一看,夏尔的父亲也在角落里受到责备,大概是因为没有来火灾现场,睡得迷迷糊糊的缘故。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被隔离在村外的房子里,所以不可能注意到什么动静。 但是,寻找犯人是徒劳的。 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村长也没有把它列在议题上。 尽管如此,村民们还是互相争吵,村长用手指梳理着雪白的长须,一边静静地观察着。 看到时机成熟,村长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 于是,现场的骚动一变,变得像泼冷水一样,鸦雀无声。 直到去年为止,都没有遭遇如此严重的歉收……虽然只言片语,但就夏尔所听到的来看,领主的赋税很重,不管怎么样,根本不可能有储蓄。 村子里没有食物储备,包括纳税的部分,都烧光了。 当然,也没有钱,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会全军覆没。 虽然只是在能够理解的范围内,但是村长的主张大致如下。 村长会大胆地请求领主全额免除这次的税收。 不过,这笔账是明年以后的分期付款。 即便如此,村民的食物仍然不足。 因此,作为不得已的措施,村里未婚的姑娘,尽可能作为奴隶卖掉。 当然,男人也一样,如果削减得太多,会影响到明年以后的生产力。 这么说的话,减少女儿就没有结婚对象……反正只要从别的村子娶过来就行了,就算婚期稍微推迟一些,也比村子全军覆没要好。 因此,男人只有希望离开饥饿村庄的人,才能成为奴隶。 这是个糟糕的判断,但如果要说还有什么对策,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而且,就算是被卖掉的姑娘们,只要想就能活下来。 因为穷到吃不起饭的人,是不会想要奴隶的。 村长还下令每户人家提供食物和资金。 这当然也引起了一些反对的声音,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在狭小的村子里,无处可逃。 即使独自一人享有家庭份额的食物,如果饥饿加剧,也只会发生掠夺。 如果平等地重新分配,就不会发生冲突。当然,家具也是如此,看起来可以兑换的东西就卖掉,用它们来买食物。 事情谈妥后,村长骑着毛驴,带着村子里最壮实的大个子和小个子男人,立刻出发了。 接下来的广场一片寂静,没有人想动。 偶尔会听到类似低沉呻吟的声音,每个人都蹲在地上,表情空洞。 其中也有亲子相拥悲伤的身影。那里的少女,一定很快就要被卖掉了。 能够像这样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这个世界的奴隶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夏尔实在不太清楚。 不过,结算不再为吃喝而发愁,恐怕也只有碰上特别幸运的事,才能再见到家人的脸了。 在这种情况下,夏尔在想到了自己。 现在自己这副身体是两岁的孩子,父母和大人会保护没有力量的孩子吗? 不,似乎没有那种气氛。 夏尔的父母在村子里也是麻烦人物,加上夏尔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那么,会被他们卖掉吗?夏尔想干脆就这样。 这两年来,夏尔从出生就一直受到这个村子里的人虐待,包括父母在内。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加害者,但没有人保护过夏尔。 所以,夏尔对离开这里没有留恋,奴隶的境遇也许还比这里好。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个两岁的孩子。 说话也不方便,身体也还很小。 不能胜任任何工作的自己,还有市场价值吗? 在这种情况下,最可怕的剧本不是成为奴隶。 如果没有被出售,或者根本就不是出售的对象……那就更要悄无声息地、理所当然地被抛弃。 而且,面对这种情况,夏尔也无能为力。 总不能在这个年纪,主动说出“把我卖掉”之类的话。 就在夏尔烦恼需要等待多久的时候。 就在太阳正上方,众人的影子变得更小更深的时候,村子的出口附近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好像是在吵架。 夏尔漫不经心得回头看了一眼。 又吵架了吗?的确。 进入夏尔视野的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男人,他们的衣服到处都被染成了红色。 就在夏尔产生冷淡的感想,谁会再来一次这么激烈的吵架……这时,夏尔的背后闪过一道电流。 那不是村长吗! 村子引以为豪的胡子被剪掉了一半,牙齿也缺少了几颗。 跟在他后面的矮小男人,脸颊肿得很厉害,可能是受到了严重的殴打。 而另一个大块头却不见了踪影,这么说说来,也没看见毛驴。 这是怎么回事,三个人不是去了领主住的城堡吗?光是单程就应该需要一天以上。 不知集合村民的村长发出指示,接着出发后,是不是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村长用沙哑的声音在大声喊着什么。不幸的是,夏尔听不太清楚。 不过,从周围村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恐惧和失望。 肯定是坏消息。 直到刚才还在夏尔身边相拥而泣的母女,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 原本绝对不放开的手,现在却无力地解开了,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回家。 到底是什么? 就在夏尔疑惑的时候,自己的父母也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家所在的高低。 好像根本不把夏尔放在眼里,就算上去打招呼也没用,只好追了上去。 即使要求说明情况也很难得到回复,那样的话,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思考。 他们离开村子一行的目的是什么?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连减免的税都交不上了。 因此,村长向领主请求更多的慈悲。 但事情发生在他们出发两小时后。 村长,大块头,小个子、毛驴都出去了,回来的是伤痕累累的村长和小个子。 领主的城堡应该在更远的地方,所以在那之前发生了麻烦。 这么一想,可疑的是谁呢?也许是大块头。 为了避免饥饿袭击村庄,他以准备为名,从家里拿走值钱的东西,再在路上把两人打得落花流水,抢走村长的驴子逃走。 的确,真是个噩耗。 在饥荒面前,暴力事件迅速发生。 左思右想,夏尔终于一个人回到了家。 在那里,混乱正在展开。 父母正在争抢装满小麦的罐子。父亲用强健的体格,从母亲那里夺下罐子来,并将她踢倒在地。 看来,父亲也会选择和那个大块头一样的道路。 刚才出发前,村长解释说,粮食都要统一管理,还有家具,能变卖的东西都要兑现。 那么,现在这个时候想要独吞食物,就是对整个村子的背叛行为。 然而不知为何,夺走罐子的父亲并没有逃走,而是退回了里面的房间。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其实母亲才是打算携带食物逃跑的一方吗? 从痛苦中恢复过来的母亲,看也不看夏尔一眼,爬进厨房的深处,把装酒的壶拿了出来。 注意到响动的父亲小跑着过来了。 看到这个,母亲把壶举过头顶,这是表明,只要靠近就会将其砸碎的意思。 两人互相瞪视了一会儿,父亲终于不情愿地退下了。 就这样,父母双方都没有看夏尔一眼,各自守着手中的食物,躲进了另一个房间的深处。 奇怪的是,等到黄昏时分,情况依然如故。 也没有人来家里进行食物和资金的统一管理。 村长的命令为什么不执行呢? 走出大门,夏尔俯瞰村子。 没有人出来散步,可怕的沉默笼罩着这个地方。 第9章 苟活 用薄布围住编织粗糙的圆形篮子。 准备两根长长的木棒,把它们安装在篮子的左右两边。 棍子交叉。那个部分正好是把手,还需要一块薄木板来盖上盖子,以及一根支撑它的棍子。 眼下,这就是夏尔现在的生命线。 凭着一个两岁孩子的体力,设法把篮子推到墙边。 然后,用另一根木棍,在停在墙壁上的昆虫周围咚咚地戳了一下。 面对刺激,昆虫只有两种行为。要么动,要么不动。 虽然听起来理所当然,但两者都是符合生存目的、具有合理性的行为。 如果有危险,必须移动并避开它。但是,随便乱动的话,就更容易被天敌发现。 而且,不管昆虫选择哪种行为,它们都会表现出极端的反应,就好像打开了开关一样。 这只虫子有点懒。也许是因为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 不管怎么样,明明是用木棒从后面刺过去的,可是只要爬上墙壁几步,就会停止动作。 但是,那样就麻烦了。它至少得再往上走十厘米。 再试一次,夏尔希望它不要飞走。 懒洋洋地,那只虫子沙沙地移动着脚步,钻进了篮子里。 现在,把篮子和木板之间的空隙弄掉,摔在地上。 透过笼子周围的薄布,确认里面的虫子的状态,还是没有动静。 他不可能不感到惊讶,但正因为是这种状况,他才会一动不动。但这会要了你的命。 虫子不可能对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不感到惊讶,但正因为是这种情况,它才会一动不动。 但是,那会要了它的命。 夏尔把另一块薄布盖在篮子上,轻轻地提起篮子。 然后,伸出手想要抓住里面的虫子此时,虫子一转身,选择了全力逃走。 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尽可能远离夏尔的手,想从篮子被提起的地方溜走。 但是,虫子的头上轻轻地盖着一块布,只要用手遮住它的周围,它很快就无处可逃了。 就这样,虽然隔着布,却直接捉虫子。 太好了,但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 夏尔环顾左右。再次确认附近没有人后,轻轻打开脚边四方形篮子的盖子。 然后迅速地把刚才抓到的虫子扔进去,再关上。 今天是久违的大收获,总觉得有点开心。 离家很远的地方,河边的树荫下,有夏尔的“秘密基地”。 虽说如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设备。 从家里带出来的小锅,用石头堆成的炉子,干燥的木块堆放在远离地面的地方。 夏尔还用草和树枝在头顶上搭起一块遮风挡雨的布,这也是大人们来到这附近时的伪装。 在这个稍微有些昏暗的基地里,夏尔将从一个方形的小笼子里,把捉到的虫子转移到另外几个大笼子里。 在这种情况下,特别是对于肉食性昆虫,不要忘记把它们的肢体扯下来。 夏尔不希望他们尽可能地互相吞噬,也没有把它们当作收藏品收集起来,反正要杀了它们,所以要解除行动能力。 顺便说一句,就最终目的而言,肢体也只能成为阻碍。 完成这一连串的工作后,夏尔再度警戒起周围的环境。 太阳已经西斜,四周已经昏暗下来。 附近有人经过吗。不在。好。 夏尔伸手去拿几个篮子中最先的一个,里面果然躺着几只虫子。 没有食物,只是被困在里面,它们饥饿而且没有精神。想逃走也好,想同食也好,都没有肢体。 夏尔捡起几个,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扔进锅里。差不多装满了一碗饭,就把篮子合上了。 就这样在水里翻来覆去,把虫子们淹死,同时也有去除污垢的意思。 于是暂时把水倒掉,注入新鲜的河水。 然后准备一些薄薄的干木片,互相打火石。 虽然这样,一开始夏尔只是觉得只要撞上去擦出火花就行了。 经过仔细研究,夏尔开始明白,应该以一种相互摩擦的方式来做这件事,就像用火柴点燃一样。 点燃后,先将火移到枯叶上,然后是树枝和小木片。 把锅放在炉子上,下面用火烤。 盐虽然很少,但因为是从家里带出来的,所以只放一点点。 还差一点。夏尔突然从焦急的心情中回过神来。 要是在这个地方被发现的话就完蛋了。 夏尔又回到出口,环顾四周。一切都好。 过了一会儿,虫子完全煮熟了。 夏尔拿出一把闪烁着暗淡光芒的叉子,从里面舀出一只。 那只蟑螂躺在叉子上,四肢僵硬,仰面朝天。 刹那间,生理上的厌恶感涌上心头,但夏尔还是转过身,闭上眼睛,让它过去。 然后,一口气送进嘴里。 什么都不想。只是咬、咬、咬。 一个劲地咬。吞下去。喉咙里有东西卡住了。用水冲洗。好。下一个。 起初,夏尔一边吃一边告诉自己这是虾,是小虾。 但是,夏尔会无意识地去寻找自己所吃虾类特征,无论如何都会找到不同之处,直面自己吃蟑螂的现实。 这样把贵重的食物吐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最好什么都不想。 尽管如此,一旦开始进食,获胜的总是强烈的饥饿感。 话虽如此,吃完之后也不能掉以轻心。一想起自己当时在做什么,就会冲动得几乎要把一切都吐出来。 顺便说一下,去掉四肢体也是为了提高食用时的安全性。 大多数昆虫的肢体末端都有刺。尤其是后腿,通常有无数尖锐的。 据说前世在东南亚各国也有昆虫料理摊位,但是外行人不去后腿就吃,所以嘴里到处被刺,痛得要命。 看样子,今天也能平安无事地吃到最后了。 夏尔再次用水冲洗嘴角,为了不留下吃东西的痕迹,然后用剩下的水洗平底锅和叉子。把手放在即将熄灭的火前,温暖身体。 如果这个消失了,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昨天没回家,那今天应该回家吗,重要的是平衡的行动。 情况一如既往地不得而知。只是从那天起,村子里失去了秩序。 丢了驴子回来的村长,再也不想去领主的城堡了。 他受了重伤,这也难怪,不过夏尔觉得那样的话,派个代理就好了。 把村里的姑娘们卖掉的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前几天,夏尔看到一对依依惜别的母女,她们两人的表情都很空洞。 虽然处境艰难,但还是为能在一起而高兴丝毫没有这种气氛。 食物和其他财产的共同管理也悬而未决。事实上,没有人再愿意工作了。 如果真要开始行动的话,那也只有到附近的树林里去找一些可以吃的东西的时候了。 村子里的年轻人有时会吵闹,这样的他们一定会在半夜悄悄地溜到村子外面去。 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并没有就这样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夏尔不知道,所知道的只是现在这个林加村正在遭受饥荒的现实。 最近,夏尔每隔两三天就要回家一次。 为什么不是每天?那是为了瞒过父母和周围大人的眼睛。 即使呆在家里,父母也不给吃的。 夏尔试着哭着求她,但她完全无视夏尔的请求。 村民们的反应也大同小异。 于是夏尔意识到,现在只能靠自己去争取食物了。 然而,所有引人注目的食物都被成年人压制了。 这个村子里没有夏尔的人。既然如此,就只能去找别人不肯吃的东西了。 当然,一开始夏尔试图吃更多的东西。 但是,要收集野菜和天然果实,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要对付野生动物,首先就是体力不足。 即便如此,获得大山恩惠的努力,至今仍在继续。 当大人们进入山区时,夏尔会偷偷跟踪他们,看看他们采集的是什么样的食物。 但是,在现阶段,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食物,大部分已经被消耗殆尽。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夏尔有料理的诀窍。 因此,夏尔能够利用周围丰富、而且没有受到任何人关注的食材。简而言之,就是虫子。 这样才不会出人意料地愚蠢。昆虫是高蛋白、低脂肪的营养食品。而且,意外的高卡路里。 被虫子不是食物这种想法所束缚的村民们,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但是,夏尔也被这样抛弃了,没有义务一一告诉他们,就像格陵兰岛的维京人被丰富的鱼类包围着活活饿死一样。 不管以什么形式,能得到食物固然是好事,但也有问题。 父母不给食物,但夏尔还活着。 正常情况下,这很奇怪。 一旦被怀疑,自己的秘密基地,以及储存在那里的食物,都有被彻底夺走的危险。 正因为如此,夏尔才会找时间回到村子里,模仿乞丐的样子。 虽然夏尔从来没有因此分到过食物,但是周围的村民都以为夏尔靠那些东西维持生计。 这就是夏尔每天不回家的原因,为了让人猜想他是不是擅自闯入别人家里。 目前来看,这种方法奏效了。 但是,一想到将来,夏尔就很不安。 现在是秋末。很快,就连昆虫都找不到了。 今天碰巧是大猎,可能是因为冬天快到了,虫子蜂拥到了谷仓里,这里比户外多少要暖和一些。 在这种状态下进入冬天,下次又该往嘴里塞些什么呢。 据说鹿等在冬天挨饿的时候,会吃树皮,难道人类也靠这个吃得下去吗? 夏尔看看自己的四肢。在这个年纪,明明是这么小的孩子身体,却瘦骨嶙峋,几乎没有脂肪,即使是肌肉,也只有一点点。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零几个月了。夏尔已经没有梦想和希望了,感受到的只有愤怒和绝望。 生活总是贫穷和痛苦,周围的人总是很冷漠。 而且,期待中的超能力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那个自称神的男人的话,果然应该无视掉才对。 现在在意的,是不久之后就会造访的,死后的处世方式。 能不能像那时候一样,好好保存记忆呢。否则,会不会默默地被紫色的集团吞噬,再次转生成什么呢?怎样才能永远留在那个地方呢。 虽然这样只顾着考虑死后的事情,但实际上,夏尔每天都在拼命地活着,自己也很矛盾。 如果不喜欢这么痛苦的话,早点死掉就好了。 到头来,夏尔连该活下去还是该死,不,应该说是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石堆深处,小小的红色火苗,静静地熄灭了。 自己该回家了。 第10章 疯狂 夏尔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父母一直在各自的房间里。最近,这两人都杀气腾腾。 他们各占据了家里的一个房间,在出入口堆满了东西,不让人轻易进出。 此外,睡觉时也抱着菜刀和柴刀。如果有人强行抢走他们的食物,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是那种状态,就算夏尔哭喊给他们看,他们也不会回头。 夏尔知道。但是,回家的目的只是为了表明,自己还是继续过着乞丐的生活。 既然情况这么糟糕,为什么不离开村子呢? 当然,夏尔想过一次。 那么,为什么不付诸行动呢?因为夏尔认为生存的可能性很低。 这个村子的周围,是人类生活的地方,几乎不会遭遇什么危险的猛兽。 自己的秘密基地之所以能够发挥作用,也是因为离村子不远的缘故。 可是,一旦离开村子,又会怎么样呢? 毫无疑问,每一种环境中都有各自生态系统顶端的猛兽横行霸道。如果它还能长到五岁或者十岁的话,那么它的体型也就相当大了,所以也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反击。 但现在夏尔只是个两岁的孩子。这样的身体,只要被野狗追赶,就会性命攸关。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随着饥荒的加剧,村庄本身可能成为危险地带。 但是,至少在父母小心翼翼地保护好各自的食物之前,还算安全。 如果连这个都没有了他们会怎么做呢? 说不定会成为盗贼,袭击周边的其他村庄。 即便如此,那些没有财产或食物的孩子也只能被抛弃。 左思右想之间,夏尔走到了玄关前。 “我回来了。” 夏尔挤出声音,勉强让整个屋子都能听到我回家的声音。 接下来就只能在父母不在的房间里安营扎寨,睡到天亮了。 想到这里,夏尔不经意地跨出一步,就在这时,看见屋里有灯光晃动。 有人在点灯吗?这个时候? “夏尔!?” 回到家后,母亲带着惊讶的表情迎接夏尔。 她跑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尔的脸,然后快速地说了些什么。 夏尔没听清楚,不过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你去哪里了?爸爸到处找你,今晚你就待在家里 突然怎么了?说出了像普通父母一样的话。 难道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寄生虫附着在大脑上? 夏尔正纳闷儿,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父亲回来了。 父亲看起来脏兮兮的。由于没有好好吃的东西,再加上之前就一直酗酒,没有好好工作,初次见面时的肌肉已经衰弱得不成样子了。 他本来就年近四十,给人一种上了年纪的印象,最近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 当他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由于灯火的关系,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凄厉,但脸颊很快就松弛下来。 然后,他用从未听过的温柔声调,向夏尔诉说着什么。 父亲伸出了手,夏尔被抱住,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 但是,也因为是在母亲的眼前,所以没有发生一般情况下会随之而来的暴力事件。 坐着的母亲站起来,走向厨房。 厨房?她以前很少给夏尔提供食物。 父亲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夏尔。 回想起来,自己一直都没有体会过人体的温暖。 到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才把自己当成孩子。 虽然有些疑惑,但夏尔知道在内心深处,一直干燥着的某个部位在呐喊着。 比起怀疑,更想沉浸在这种状况中的想法占了上风。 过了一会儿,母亲从厨房快步走了回来,手里端着一个汤盘,里面居然是麦粥。 不过,数量并不多,而且被稀释了,几乎就像水一样。 尽管如此,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可以说是盛宴中的盛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夏尔睁大眼睛的时候,她拿起勺子要给夏尔吃。 夏尔的脑子里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释这种情况的东西。 怎么办?应该不吃吗?但这不自然。 也就是说,父母如此饥饿,不可能只有夏尔一个人不需要吃饭。 所以,这里只能吃了。 犹豫不决的时候,勺子已经开始塞进夏尔的嘴里。 怎么办? 但是,只要含上一口,就再也无法抗拒了。 温暖,普通的食物。不是那个恶心的昆虫。是粥,夏尔从来没觉得有这么好吃过。 没事的,会没事的。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 一开始,夏尔不是没有想过,要是这粥里有毒就好了,可是这样做的好处在哪里呢。 如果想杀死一个两岁的孩子,可以用成年人的力量掐死。 为了欺骗这样的自己,会特地把珍贵的粥弄得满身是毒吗?所以夏尔相信这粥本身是安全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呢?……夏尔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父母要离开村子。但是不能带一个拖后腿的两岁小孩。 所以,最后一晚,她才想对孩子好一点。 那是伪善、是自欺欺人的,夏尔知道。 但是,现在这样的窘境,怎么能怪他们呢? 光是自己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而且,怎么能说完全是伪善呢? 虽说是为了自我满足,但实际上还是把宝贵的食物分给了夏尔。 按照以往父母对待自己的态度来看,夏尔觉得这一碗粥完全不分给自己也是可能的。 虽然两个人几乎没有向夏尔倾注过爱,但这并非是零,夏尔现在很高兴。 ……总觉得,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的温暖。两年多一点的时间里一直紧张的神经,好像突然松弛下来了。 总觉得有一种睡意压上心头。在那个秘密基地里,因为周围的声音而提心吊胆地睡觉,所以很累 夏尔被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吵醒了。 像石头一样坚硬的东西,在水汽混合的地方,反复在前世的记忆中。 对了,这是磨刀的声音。 睁开眼睛,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夏尔躺在木地板上。 因为是在没有照明的建筑物里,所以更加昏暗。 夏尔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这是牲口的牛棚。 当然,目前连牛的影子都没有。但是自己家没有牛棚。 也就是说,自己被运到了村子里其他人的家里? 夏尔决定先起来看看。双手撑在地板上,上半身啊,咦? 手的感觉迟钝。虽然不是完全无法动弹,但总觉得麻痹的厉害。 就是那个,就像枕了一晚上胳膊之后一样,冷冰冰的,没有力气。 不仅仅是手臂。脚也一样,不,全身都是这样的状态。只有意识比较清楚,但身体跟不上。 夏尔好不容易才勉强抬起头来,环视着唯一透进微弱夜光的出入口。 不知道是谁的房子。然而,就在这栋建筑物的外面,靠墙的地方,有人正在磨刀。 为了什么?原来在这里的,是用来拉犁的,用来耕作的牛。 因为这里仍旧扔着不再使用的农用机具,而且村子里本来就没有肉牛饲养者。 不管怎样,那头牛已经不在了。早就被吃掉了。也就是说。 怎么可能?夏尔在这个念头和胸中急剧扩大的危机感之间摇摆不定,拼命挣扎着手脚。 没用的。怎么也使不上劲。大概是察觉到有动静,从出口出来的一瞬间,男子只探出头来,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简而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自己现在可以在这里被杀,被吃掉。 最后,父母让夏尔喝麦粥,这甚至不是伪善。 这是有合理意义的,里面还装了点麻药。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夏尔的意识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觉醒了。就像这样,现在全身也没有力气。虽然不太可能,但总不可能从在出口磨刀的男人手中逃脱。 毕竟,直接杀掉亲生孩子,还是有些抵触的。 但是,如果是素不相识的别人家孩子,可以杀,也可以吃。 据说在很久以前的天朝历史记载里,也有饥荒时期易子而食的现象。 不,这是全世界都有的情况。在危急时刻,最先被抛弃的是老人和孩子。 太天真了。夏尔本来以为会是最坏的情况,但事实并非如此。 自己什么都没有?不,不是还有这个身体吗? 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哪怕只是一瞬间,自己也想从父母身上找到类似亲情的东西,真是愚蠢。 但是,为什么呢? 村长的计划怎么样了? 如果用全村里的资产换取食物,再把年轻的女性卖掉,情况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突然,外面有影子晃动。 夏尔可以听到这里的碎石声。刹那间,牛棚里一片昏暗,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思考了。 第11章 支配 一步,又一步,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从门口射进来的苍白的月光,静静地照亮了小屋。 男人脚下的影子清晰可见,一直延伸到夏尔的脚边。踩在碎石上的声音消失了。 夏尔的视线几乎全被黑衣男子的剪影占据了。 要死了。 夏尔的心跳不断加速。 夏尔对生活没有留恋,也从没想过要重生。 但是。 那时,还有那么一丝期待。 前世是一场悲剧。 童年。家里又不是没钱,但自己总是饿着肚子。 每当听到楼下传来开关大门的声音,夏尔就屏住呼吸。 学生时代。自己几乎没有朋友。恋人什么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虽然有很多同学和熟人,但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夏尔以外的人。 进入社会之后……一开始自己忍了下来,在餐厅工作。 但是,厨房这个地方,对夏尔来说,是唤起少年时代痛苦回忆的地方。 尽管我知道这对自己不利,夏尔还是进了一家公司工作。但这是一家黑色公司。 因为无法承受接二连三的繁重工作,夏尔成为了一名派遣员工。 自己的处境越来越糟,被逼到了绝境。 在这样的情况下,父母相继倒下,代替身为借款魔和犯罪者的两个哥哥,一个人照顾着他们。 夏尔一直在做梦。即使现在这么痛苦,即使这么悲伤,总有一天,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会有人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为此,夏尔一直紧握着这只手忍耐着。 对了……这只手里,一定有砂金。 虽然这可能只是字面上的一小部分,甚至是微不足道的。 但如果能遇到一个对自己微笑的人,夏尔会毫不吝惜地献出一切。 说真的,虽然说是宝物也未免太寒酸了,但即使如此。 在摆摊位上,看到老旧的怀表时,夏尔想起来了。 是的,“贤者的礼物”。 夏尔不是要谁为了自己放弃任何重要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自己能遇到这样一种联系,会让自己更想把重要的东西从身上舍弃掉。 这个愿望很快就破灭了。 这将近四十年的人生,化为虚无。 够了,够了。一切,都很多。 想结束这一切。 因为有联系,所以痛苦。 那自己宁愿永远孤独下去。 即使如此,当夏尔遇到自称神的黑发男子时,内心深处升起了一丝期待。 自己上辈子运气太差了,但下次不一定了。 这次一定要努力,既然还有前世的记忆,就不要再犯愚蠢的错误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果然没必要努力,命运早已注定。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连蟑螂都吃了才活下来的,就为了这样死去吗。 ……眼前的男子静静地举起柴刀。一瞬间,眼睛睁大了。 那一瞬间,夏尔滚到了一边。刚才还是脖子所在的地方,突然被刀尖狠狠地击中。 果然还是不想就这么死掉。 此刻的夏尔还是感觉手脚麻木,连站都站不起来。 离入口稍远一点,夏尔爬到牛棚的角落。光是这样就让夏尔喘不过气来。 并不是有什么想法。夏尔把后脑勺靠在木墙上,看着前方。 男人的黑色剪影越来越近,在黑暗中越来越模糊,月光照不到的这个牛棚的一角。 陈年干草的味道,其中混杂着自己温吞吞的叹息,冰冷的土地的感觉。 自己许了什么愿?来到这个世界时,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想生活在充满爱的家庭和好朋友的环境中吗? 不。 ……想斩断。 夏尔想斩断的,既不是大车的车轮,也不是磨损的绳索。 “我想把妨碍我自由、纠缠不清的东西,全部切断!” 婊子母亲,酒鬼父亲,贫穷的林加村,全部的一切,以及眼前的这个男人。 夏尔想全部的切断! 一瞬间,夏尔的视线变得通红。 剧烈的心跳,喘不过气来。汗水从身体里流出来。仿佛全身被粗暴地摇晃着。 “这……这是……” 脑中仿佛响起轰鸣的错觉之后,夏尔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只差一步的距离,男子已经逼近了。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睛在发光。 但夏尔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些。 ◇ 康布罗纳·莱姆(26) 男性人类,26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农业lv5 技能:烹饪lv1 技能:缝纫lv1 空位:22 ◇ 当夏尔把注意力集中在男子身上时,似乎隐约看到了类似文字的东西。 刚才那是什么? 这是他的个人信息吗?但是,就算看到了那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男人不,应该说是康布罗纳他再次缓缓地举起柴刀。这一次,无处可逃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夏尔条件反射地伸出手。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对着男人面前浮现的文字。 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凝结,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旋转。 紧接着,噗通一声,感觉有什么东西断了。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失去立足点坠落下去似的,莫名的恶心和恐惧,紧紧地揪住了夏尔的心。 时间似乎停止了。刚才弥漫在牛棚里的杀气,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仅杀气腾腾,还有男人的身影。 一阵沉闷的金属撞击声。稍微迟了一点,啪的一声轻响接踵而至。 夏尔定睛一看,那里躺着一把刚刚磨好的柴刀,旁边散落着一些发黑的衣服。 怎么? 男人消失了? 不是这样的。 刚才男子所在的空间里,漂浮着人形的彩虹色雾霭,颜色就像浮在水中的油一样,那光不稳定地摇晃着。但是,出现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 不久,摇晃得格外剧烈,完全失去人形,四散而去。 怎么?男人突然消失了?只有肉体? 不。 难道…… 夏尔把颤抖的手举到眼前。 ◇ 夏尔(2) (男性人类,2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躯壳:康布罗纳 空位:0 ◇ 引起这种莫名其妙现象的,是这个叫“支配者”的技能吗? 夏尔不太清楚现状,也没有人给他解释面板上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还有,夏尔也不太清楚,这个“空位”是什么? 总之,刚才的男人和自己,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在自己的面板里,有和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的名字…… 想到这里,夏尔再一次把意识集中在自己的手上,文字浮现出来了。 夏尔轻轻地伸出手去触摸那个文字,轻轻地试着将两个名字的位置对调。 就在那一瞬间,夏尔失去了平衡,趴在地上。 “……呸。” 夏尔吐出嘴里的沙粒,四肢着地。 突然感受到了以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视角也变高了。 就这样站起来,和出入口的高度差不多的地方,有自己的视线。 夏尔环顾四周环视了一下刚才自己应该还在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 但是,脏兮兮的的儿童服装,掉了下来,脚下踩着男子刚才穿的深色衣服踩着刚才还穿着的黑色衣服。 夏尔正要冲出去,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匆匆穿上脚下的衣服。也拾起柴刀,插在腰间的腰带上。 于是赶紧穿上脚下的衣服,把菜刀也捡起来,插在腰带上。 迈着蹒跚的步伐,来到牛棚外。 小屋旁边有刚才还在使用的磨石和水缸。 幸运的是,月光也很明亮。夏尔轻轻地俯身在水缸上。 倒映在水面上的,是刚才还想杀夏尔的那个男人面孔。 第12章 弑父 虽然没有真实感,但也只能相信了。 夏尔用月光照着自己的手,反复确认了好几次。 那不是一只柔软、白皙的孩子的手。那是一个从事多年艰苦农活的男人干裂的手指。 视角也很高,比起重生前的自己,这个成年男性块头更大,肌肉更发达。 身体似乎很结实,动作十分流畅。但是夏尔感到非常饥饿。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夺走了这个男人的肉体?夏尔只能这么想。 但是,一次能够获得的,似乎只有那个肉体。 这个人身上的其他东西,比如记忆或者技术,都没有跟上来。 也就是说。刚才……那一瞬间,男子所在之处漂浮着的彩虹色的雾霭……是灵魂吗? “咔嗒~” 听到木门打开的声音,夏尔猛然回头。 门上留出一道缝隙,有个女人从那里看着这边。 是这个男人的妻子吗?一定是这样。 既然收到了“肉”,就希望能快点把它处理好。 不仅如此。也许她也很在意丈夫独占的可能性。 怎么办? 想了几秒钟,夏尔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回屋里去。 然后,拔出腰上的柴刀,做出要进牛棚的样子。 见此,木门关上了。 当夏尔用眼角余光确认了一下,便压低脚步声,走出牛棚,也从这个家的地盘溜走了。不由自主地跑起来。 夏尔冷汗不止。 怎么办,虽然夺走了肉体,但自己还是不太会说话。 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因为刚才看到了。但是,要说要冒充这个男人,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刚才说这个人的身体在这里,那么灵魂到哪里去了呢? 那彩虹色的薄雾。自己所希望的,是斩断、链接的力量。 这个男人的灵魂与肉体分离了。失去形体的灵魂,将何去何从? ……也就是说,自己杀了人。 大概,被夺走的本人也没有自觉,应该连疼痛都没有。 这个男人的灵魂,一定正在攀登那黑暗的绝壁。然后,穿过紫色的大厅这次会在哪里以怎样的方式重生呢? 刚才在家的妻子、孩子们如果知道了这个事实会怎么想呢?会怨恨吗? 或者,因为少了一个人的口粮而感激自己呢? 杀了,是自己杀了他。 “……!” 涌上心头的恐惧感。就差一点,夏尔就要叫出声来。 之所以能够压下去,是因为夏尔注意到了周围房子里传来的声音。 “……啊……砰!” 从木造建筑物的缝隙中传出微弱的惨叫声,紧接着传来低沉的打击声,那并不是个例。 夏尔只是今晚的受害者之一。这个村子里的各个家庭交换孩子,互相杀害。 然后,作为当前的食物。 既然已经这样安排了,当然,同样的事情在每个家庭都会发生。 疯狂,实在太疯狂了! 为什么非要做到那种地步? 夏尔浑身发抖,不由自主地向村外跑去。 虽然夏尔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跑回了刚才自己待过的老家。 明明不用看就知道,但夏尔还是忍不住确认。 不,或许是觉得只有自己家是不一样的,明明不是那样的。 门口一片漆黑,一点声音也没有,非常地不自然。 想看的心情和不想看的心情交织在一起。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蹑手蹑脚的迈出了第一步。 夏尔看到里面有灯光。那是厨房,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是硬物碰撞的声音。 哐当、哐当……然后,越是接近,一股明显的令人不快的臭味越是扑鼻而来。 是血! 夏尔被一个在黑暗中滚动的瓶子绊了一跤。 被夏尔撞倒的那个东西,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发出华丽的声音碎裂。 就在这一瞬间,蹲在厨房里的两个人回过头来。 那里是地狱! 一个头朝后天方向的全裸少年,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脖子以上全是瘀血,舌头无力地伸出来。 相比之下,雪白的胸口有两三道红色的伤口,这应该不是致命伤。那里没有大量出血,一定是死后留下的伤口。 地板上铺满了血地毯,这是因为他的脖子几乎被切成两半,手脚也被从根部切断了。 而夏尔的父亲则一手拿着沾满鲜血的柴刀,以蹲着的姿势看着这边。 在火盆里烧着大量木片的母亲,也一脸鬼相地瞪了过来。 “xxxxxx!” “哇哇啊!” 对于父亲的吼叫,夏尔不由地尖叫起。 看到夏尔,父亲站了起来,举起柴刀转过身来。 夏尔吓得后退,但他还在逼近。 尽管自己不是来抢占“食物”的,也没有拔出腰间的柴刀,可父亲仍在追赶过来。 不仅如此,夏尔已经退到门口了。 然而,喘着粗气的父亲,却没有回到刚才的血泊中去。 “xxxxxx。” 夏尔用知道的单词发出毫无意义的呻吟声,滚到月光下。 是的,就像字面意思一样,夏尔在地上滚着。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因为向后走,再加上心情不好,脚下一绊,摔倒了。 “xxx!” 见到夏尔露出破绽,父亲大喊大叫,就这样,它扑过来,柴刀猛地挥下。 回过神来,夏尔已经闭上了眼睛。 然后,左臂的小指侧感到一阵轻微的疼痛。 显然,夏尔把胳膊乱挥。柴刀打在左臂上,刀尖被移开了。 取而代之的是手臂上的瘀伤,还有些许割伤,但意外的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看样子,平时没怎么好好保养,再加上刚才把少年切成细条的工作,刀尖都湿滑了,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但危机仍在继续。他弯下腰,把柴刀举过仍然摔倒在地的夏尔头顶。 他似乎意识到这样下去不会让夏尔受到打击,想要骑在夏尔身上。 那样的话,就完了。总之,夏尔用尽全力,一脚踢中了父亲的胸口。 感觉到脚后跟有弹性,夏尔被弹到后面,但父亲也退了几步。 夏尔趁机站起来,伸出手来。 这是一种不打算战斗的姿态,不要对按着胸口蹲着的对手进行追击,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表明和平的态度了。 然而,父亲却无视我的态度,在夏尔起身的同时劈来。 不能再用手臂承受这样的攻击了。夏尔拔出腰间的柴刀,往后退。 这把柴刀磨得很锋利,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面对这样的夏尔,即使如此,父亲还是一点一点地拉近了距离。 就好像非得杀了夏尔不可似的。他向前走了一步,从房子的阴影中露出了脸,与其说是憎恨,不如说是兴奋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不要!” 夏尔又喊了一声,父亲却头也不回地冲了过来。 于是,夏尔当即转身就跑。 通往这所房子的路上,有一条下坡路,夏尔从那边跑下去。 一边踩着碎石,一边奔跑着,但后面有动静追了上来。 “哇!?” 突然有一种漂浮的感觉。 在黑暗中,以不习惯的身体向前冲去。 作为理所当然的结果,夏尔失去了平衡,从高处滚了下来。 脸撞到碎石遍布的路面上,造成无数擦伤。 夏尔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好不容易才回过头来。 那里有一个双臂举着柴刀的父亲的身影。 “哇啊!” 夏尔闭上眼睛,发出垂死的叫声。 因为恐惧,夏尔僵住了。 然而,过了许久,父亲的攻击却迟迟没有到来。 夏尔知道自己正全力咬紧牙关,紧闭双眼,于是胆怯地试着放松脸上的肌肉。 虽然昏暗,但月光照耀下的世界,在眼前展开。 “呃啊啊啊……啊……” 夏尔感觉到脚下的重量。 那里有一个蹲着的父亲的身影,父亲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不,是按住了。 尽管如此,滴答、滴答的液体还是落了下来。 那种温热的触感,隔着鞋子传到夏尔的脚尖。 父亲已经没有斗志了,这种能力也丧失了。 砰的一声,父亲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按在脖子上的手指松开了。 痛苦的呼吸声仿佛在夏尔的耳中翻腾。 很快,那刺耳的声音消失了。 沉默中,一阵风吹过。快要枯萎的草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又安静下来。 虽然还有余温,但父亲已经一动也不动了。 虽然周围一片寂静,但夏尔的脑海里却如同暴风雨一般。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从能理解的地方开始整理。 理由尚不明,总之,父亲想杀掉我。这里所说的我,是指这副身体的男人。 也许他和那个正在分尸的少年有某种关系。 即使父亲没有死,既然语言不通,要他解释这一点,也是不可能的。 结果,遭到报复的父亲倒在脚边。 最后一瞬间,自己大概是受到恐惧的驱使,再度挥舞手臂。 但是,和刚才不同的是,自己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柴刀。 父亲挥下柴刀,但那一击,被夏尔的手臂稍微弯曲了一下。 自己的柴刀也被父亲的肩膀附近挡住,应该够不到才对但就在那一瞬间,这段距离却完全消失了。 在这副身体的加持下,夏尔的力气有了一定程度的增长,加上惯性的作用,父亲的脖子被划了一道薄伤。 没错,就是把血管的某处切成两半的程度。 说是事故,不如说是意外……不过也太轻描淡写了。也许是父亲平日的不修边幅导致了这个结果。 总是不工作,只是喝酒,无所事事。 因为年纪大了,体格比较弱。而且,对于杀人这种行为,他显然也不习惯。 因为刚刚杀害无法抵抗的少年,并将他解体,所以他的精神状态更加脆弱。 ……这个,是自己杀的吗?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夏尔没有杀人的一图,但已经从腰间拔出柴刀了。 说起来,在这样的夜晚去别人家比较不好。 为什么自己会想回家呢? 一夜之间,杀了两个人……不,不对。 这家伙,虽说是自己的父亲,却一点也不像父亲,只是单方面虐待着孩子。 就连今晚,自己也被他骗着喝下掺了毒的粥。 更何况,这也是正当防卫。 这么一想,自己现在的肉体又有什么问题呢,差点被这家伙杀了,还有喂自己吃安眠药粥的母亲,也是他的同谋。 恐惧悄悄地退去,渐渐地,连夏尔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愤怒取而代之。 即便如此,夏尔还是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突然,夏尔抬头望向房子的方向,看到了一个人影。 不需要考虑是谁。虽然她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但一感觉到夏尔的视线,就想立刻折回去。 夏尔站了起来,是的,她在逃避自己。 如果只是能逃走也就算了,但这种情况,能放任不管吗? 自己杀了人,她目睹了这一切。 如果让目击者从这里逃跑,然后向其他村民报告…… 不,不用想那么多,她也是父亲的共犯,想要杀死“我”的人。 无论是本应是孩子的夏尔,还是这副身体的主人康布罗纳。 她逃回了家,从玄关走到刚才的厨房前,在那里拿了灯,准备离开家门。 在那里和夏尔碰面。她的那张脸上,已经只剩下恐惧。 而且,那种惊恐万分的脸,这张夏尔从来没有见过的脸,更加燃烧了夏尔心中的嗜虐心。 她喃喃自语,语速很快。夏尔听不清楚,但听起赖像是在乞求饶命。 还有,夏尔不太清楚,听起来好像是叫自己跟在后面。 即使夏尔想回答,也不可能畅所欲言,而且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事来,所以只好紧紧地跟在后面。 她邀请夏尔进入她的卧室。 第13章 惨剧 这是一个熟悉的房间,旁边并排放着两张简陋的木床,上面盖着一个大草垫。 母亲将手里提着的灯笼,放在了床边的木箱上。 她盯着夏尔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静静地转过身,伸手去拿头发的绳子,把它解开。 长而浓密的棕色头发散开。她的白色连衣裙,在橙色的微弱光线中浮现出来。 紧接着,传来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那件连衣裙就掉在了地上。 她的背部露出来了。至于她身上穿的东西,首先只有脚边的凉鞋、缠在胸前的白布条以及内衣。 随着一阵轻柔的拉扯布料的声音,胸前的遮盖物消失了。 在这种状态下,她转过身来,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恐惧。 至今为止,像这样和各种各样的男人睡过吗。这个女人。 她是夏尔在这个世界上的母亲。 但是,哪个世界会有人想看到自己母亲的风流韵事呢? 可是,夏尔不止一次亲眼看到她把男人带进来。 说不定这个肉体的男人也已经和她发生了关系。 夏尔无法确认的,只有那扇紧闭的门的另一边而已。 现在,它即将在这里被揭露出来。 床嘎吱作响。她坐在那里,然后躺了下来。 夏尔依然低头看着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她坐起身来,蹲了下来。 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有挑逗男人的意思。 她没有犹豫,也没有困惑。 她在床上转身面对夏尔,支起膝盖,就这样光着脚向两侧摊开。 一只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遮住裸露的乳房,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微笑。 夏尔有些愣神地望着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热流。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的丈夫是个浑蛋,只会喝酒,还使用暴力。 但是,对妻子所生其他男人的孩子,态度如此冷酷,还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这个家伙,她把亲生儿子卖给老太婆当玩具,她则和各种各样的男人上床。 结果,丈夫被杀之后,她就这样向加害者敞开了双腿。 不,夏尔知道原因。 与其被杀,不如献出身体。 从理性的角度来看,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是正常人的行为吗? 这个女人没有害怕,也没有悲伤,而是自信满满地脱掉了衣服。 她不在乎刚才死去的丈夫。不仅如此,还把儿子送到别人家里。 这个女人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夏尔,在这里,夏尔要亲眼看看这家伙是个多么肮脏的女人。 夏尔带着黑色的愤怒,跪在床上,就这样把对方推倒。 ……随着兴奋的浪潮渐渐平息,一阵倦怠和饥饿感袭来。 从那之后,自己享受了多少次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女人是个真正的妓女。 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安全,她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真心实意地享受行为的女人。 不过,仔细想想,她一点也不爱她的丈夫。 父亲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村里强行婚配的粗鲁中年男子。 一个从村子里强加过来的粗暴的中年男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刚才的情事对她来说,无疑是无比充满解放感的。 现在她枕在夏尔的胳膊上,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从床上爬起来,连衣服也没穿就离开了房间。 她没有走出家门的迹象,夏尔等着看她去干什么,只见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杯子和一块已经变硬的面包片。 面包!? 到今天为止的两个月里,一次也没吃过的美味佳肴。 居然还藏着这种东西,夏尔很愤怒,明明一口都没让自己吃过,至今自己可是靠吃了虫子才活下来的。 然而,比起涌起的愤怒,饥饿感更胜一筹。 夏尔默默地伸出手,吃到一半……先用杯子润了润嘴。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吃。 虽然和饱腹感相去甚远,但吃完一整顿之后,那种名为饥饿的痛苦就渐渐远去了。 剩下的只有浓浓的睡意,夏尔试着躺在床上。 但她没有让夏尔这么做,而是拉起夏尔的手,嘴里嘟囔着什么,催促夏尔跟上。 她依然全裸着,穿着凉鞋,这一次直接走出房子,走下了斜坡。 她指着的,是刚才还是丈夫的肉块,仿佛说是想让夏尔搬运这个。 当然,不是为了埋葬。 夏尔第一次感觉到她是个极其可怕的女人,于是背着父亲的尸体,总觉得特别沉重。 在她的带领下,夏尔走进了厨房。 刚才看到的地狱绘图正在眼前展开。 那是残忍杀害后的少年尸体。 夏尔忍不住别开视线,她靠过来,轻轻地吻了夏尔。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布,快速地说了些什么。 就这样,她没有拆解少年,从哪里取出一块大麻布,小心地装着少年的遗体,放包了起来。 做完之后,她拿着丈夫之前的柴刀,又指着丈夫的遗体,又在说什么了。 大概是说了让我们代替那个孩子吃掉之类的话。 “先休息一下……” 夏尔想表明自己不想分尸的意思,于是转过身。 就在这时,一道锋利的刀尖掠过夏尔的鼻子。 这个不知何时抢走夏尔柴刀的女人,在正后方发出了必杀的突然袭击。 如果自己当时正在进行拆除工作,就不可能避开了。 夏尔一屁股坐在地上,感到背上瞬间湿透的冷汗。 真是个浑蛋。之前的睡觉,和珍贵的面包,只是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从正后方一下子…… 如果是这样,趁自己睡着的时候袭击他就行了,但她大概觉得要是夏尔假装睡着反而更危险。 夏尔的语言能力不足,在这种情况下或许也起到了有利的作用。 她一个劲儿地唠叨,听起来就像是噪音一样,所以夏尔没有考虑她可能提出的各种要求。 “该死!” 错过了最初的一击、最好的机会,她的脸上这次露出了绝望和恐惧。 机会渺茫,事已至此,也不能退缩。 她决定在夏尔站起来之前做出决定,又给了夏尔一击。 夏尔一边挪着屁股,一边想往后退,但躲避不及,只好用左臂挡了下来。 与上次不同,夏尔感到非常疼痛,刀刃已经穿透了肉的一半。 “xxxx!” 趁夏尔胆怯,她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柴刀。 但是,夏尔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往后跳。 后面是橱柜,由于背部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好几个盘子从头顶上滚落下来,摔成了碎片。 但是,两人这样拉开了距离。 看到想要站起来的夏尔,她为了灭口而跑了过来。 但是,由于过于慌张,她的脚被那里的血泊滑了一下,跌坐在地,这次轮到她了。 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夏尔…… “噢噢噢!” 在愤怒的驱使下,夏尔用尽全力抡下刀刃损坏的柴刀。 虽然她爬了起来,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柴刀的核心部分抓住了她的头顶,钝的触感从刀刃的根部传来,把她的头发卷了进去,刀尖嵌进了头骨里面。 时间似乎停止了。她保持着空洞的表情,但是鼻孔里却流下了红色的鲜血。 口水从嘴里流出来,她眼中的光芒消失了。就这样,她侧身倒下。 在刚才少年快要凝固的血液上,水声哗哗地滚动着。 安全感,危机已经过去了,左臂的疼痛甚至还伴随着一丝轻微的快感。 然而,耳朵里却传来断断续续的噪音,这让夏尔感到非常不愉快。 温暖的空气在周围飘荡,这种缠绕在身上的恶心到底是什么呢? 是自己,自己的呼吸声,眼前的血泊。 空气一直凝滞着,包裹布又开始染红的少年,父亲脸色苍白地躺着。全裸着的母亲,头被打碎了。 在三具尸体包围夏尔,夏尔肚子一人站在寂静之中。 “呃啊啊啊啊!?” 仿佛脑袋中的某根弦断掉了,夏尔大叫起来。 “哈……啊……” 夏尔想离开这个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但是,只要抬脚走一步,就会听到水声。 尸体流出的血,弄脏了夏尔的鞋子。 尽管如此,在下一刻,夏尔还是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差点摔倒。 第14章 落水 穿过树林,夏尔看到了一片没有遮拦的大地。 虽然头顶上的星星还在闪烁,但眼前的地平线,正在昏暗的光线中浮现出来。 这一幕更加煽动了夏尔的焦躁感。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现实,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只要天还没亮,如果自己对事件视而不见就好了。 从广阔的未知世界里,传来了无法忽视的真实感,自己不能再待在村子里了。 直到昨天傍晚为止,自己还只是个孩子。 为了生存下去,虽然以虫为食,但即便如此,父母还是正常的,也是村里的一员。 如果自己能够顺利度过这次危机,那么之后就可以继续过着平静的生活。 但是,已经回不去了。 自己差点被麻药杀死,觉醒了神秘的力量,夺取了成年人的身体。回到家里,先是杀了父亲,然后杀了母亲。莫名其妙,真是一团糟。 现在的夏尔,使用这个男人——康布罗纳的身姿。 因为村里都在易子而食,所以对于杀害孩子,至少在村子里不会被问罪。 但是,关于在那样充满杀气的夜晚拜访别人家,杀害那里全家人的事情呢? 绝对不会原谅? 不管怎么说,夏尔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个世界的语言,也没有作为这个男人的记忆和知识。 因此,以劫持这个男人的人生形式,是活不下去的。 那么,作为原来的自己呢?都一样。 本应该被杀害、被吃掉,为什么还活着,这不是很奇怪吗? 本应杀害夏尔的康布罗纳不见了,紧接着夏尔的父母也被杀害了,只有孩子本人活了下来。 全村视线会聚集在自己身上也不奇怪。 毕竟,如果自己还活着,只会被村民当作是备用粮食来看待。 所以,夏尔现在就这样跑着,一句话也没有向村子里的其他人交代。 夏尔也不知道村外是什么样子,现在的自己既没有食物,也没有钱。 只是穿着沾满鲜血的衣物,手里拿着同样沾满鲜血的柴刀。 以自己现在血迹斑斑的形象,怎么看都是危险人物,也不可能回去换洗的衣物或者带出值钱的东西。 更重要的,不只是那样。 夏尔此时害怕得不得了。一个晚上自己就杀了三个人,直到刚才接受了那个现实。 在夺走这个男人肉体的时候,还没有多少真实感。 虽说是杀了,但并没有直接施加暴力,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 但之后就不一样了。 虽说是自卫,但自己还是用亲手杀了双亲。 那一瞬间的触感,还残留在手中。 所以,不管是什么理由,夏尔都无法忍受回到那个空间。 黎明的曙光开始照亮眼前。这时,夏尔终于明白手脚摩擦的感觉是什么了。 周边是广阔的原野,齐腰高的野草,占满了四周。 临近冬天,枯萎的草很硬,在夏尔的皮肤上留下了许多小小的擦伤。 而且,除了伤痕以外,还有黑红色的污渍。 夏尔回过神来,停下了脚步。 虽然心里明白,但昨晚的事果然是现实。 自己被这个现实追上了,从背后被抓住,逃不掉的,这样的放弃充满了夏尔的内心。 放弃就像安心。从不必要的力量中解脱出来,突然感到疲劳感,夏尔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尽管如此,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回到村子里是很危险的。 自己确实有必杀的能力。但是,究竟什么样的原理,又是如何发挥作用的,还没有完全掌握。 或许,无论拥有多么强健肉体的对手,使用这一击就能打倒。 自己只需要打开敌人面板选中,对方也没有任何回避和防止的手段。 话虽如此,如果一下子全村的人都来袭击呢? 是否能在一瞬间“切断”所有人,还不得而知。 结算发动这种能力没有任何限制,那么,只要杀光所有村民就解决了吗……考虑到将来,这反而是下下策。 毕竟,自己还连这个世界的语言都没有学会,也没能把握生活习惯和常识。 要是因为有人妨碍自己而一直杀人的话,不久就会被当成危险的怪物登上通缉了。 因此,虽然拥有绝对的能力,但自己目前还处于复杂的状况。 从现在开始,自己必须利用这个男人结实的肉体,为原来的自己创造能够生存下去的条件。 尽可能地请求富裕的家庭之类的,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或者像教堂那样的宗教设施是夏尔接下来的目标。 问题是,该如何到达那里? 说起来,能不能把自己托付给他们,这点也很难判断。 毕竟语言不通,要说手中的财产,只要一把沾满鲜血的柴刀和一件沾满血的衣物。 在达到目的之前,会不会饿死都不好说。 如果袭击林加村的饥荒在这一带肆虐,自己接下来的旅程也会变得非常困难。 夏尔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走着,景色变了。 就在东方天空的亮度逐渐增加的同时,远处的地表上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波浪起伏的那个,一定是水,这是一条缓慢流动的河流。 另外,在河的对面,夏尔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耸立的像墙壁一样的东西…… 是个人影。 而且不是一两个人,有几十个人,他们的外观是统一的。 是的,他们是士兵。 那些士兵戴着圆形的金属头盔,身穿镶有金属铆钉的皮甲,手里拿着木制盾牌和长矛。他们站成一排,一动不动。 这样的一群人站在河上的一座桥前。 在这群人后面,夏尔可以看到几个类似帐篷的东西。 这么说,这些士兵就在那里看守桥梁的。 并不是设了检查站,而是有必要,才特意在这里扎营等候的。 ……为了什么? 夏尔脑海中闪过是否来抓捕自己的可能性,但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像手机那样的通信设备。 夏尔不否认自己是罪犯,但再怎么说也太早了。 为了抓住一两个罪犯,这个人数也太过异常。 不过仔细思考的话,在治安良好的现代天朝,恐怕会布下数千人的搜查网。 但是,从这里的文明水平来看,小型犯罪应该随处可见,即使是监视和警戒,治安当局的能力也不可能赶上这么大的范围。 事实上,林加村里没有警察。 是不是发生了军队出动的事情吗? 怎么办? 在这个距离,夏尔觉得士兵们应该已经能看到自己的身影了。 现在要是转身逃跑的话,反而很可疑。 幸好四周都是高高的草丛,所以能看到部分是腰部以上的地方,也就是说,自己拿在手里的柴刀是看不见的。 还有一段距离,夏尔轻轻地把凶器从手中滑落。 那么,要用什么态度来申辩呢? 首先,关于不会说语话的事情,多少都能蒙混过去。 可以说自己本来语言能力就差,也可以说是因为卷入了可怕的事件,精神上受到了打击。好,就这样。 接下来就是态度和表情了。 只要不露出破绽,关于自己杀害父母的事,也没有别的目击者。 这里又不是21世纪,dna鉴定也不存在。 不管有什么分辨罪犯的技术,自己的杀人都是正当防卫。 如果只是稍微惩罚一下……两三年左右的话,不管是坐牢还是强制劳动,都能找机会溜走就好。 已经决定了。 夏尔举起双手,表示没有抵抗的意愿,向那些士兵靠近。 桥上出现了一名像指挥官的男人。只有他没有戴头盔,披着鲜红的斗篷。 虽然身材瘦削,但远远看去,也是一副锻炼得很好的灵活身材。他没有长矛,但腰间挂着一把宽而长的剑。 不过,最有特点的还是那张脸。 一开始夏尔以为是光线的缘故,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那个男人有一头黑发,顶多五厘米左右的刘海向正上方延伸,而且皮肤是浅黑色的。 男人用锐利的延伸看着夏尔。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他的年龄只有二十多岁,但这个男人一定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即使是作为外行的夏尔,也能感受出来。 虽然忍不住想退缩,但这里必须忍耐。 夏尔再次举起双手,假装成事件的受害者,一边明确表示求助的态度,一边向桥靠近。 夏尔提心吊胆地踏上坚固的石桥,指挥官的表情突然放松下来。 夏尔的心也因此从紧张中解放了出来,看来是会听自己说话的气氛。 虽然之后可能会被关起来,在那之前那还是设法谈谈。 毕竟现在林加村正处于疯狂之中。虽说是饥荒,但也是互相残杀的状况。 虽然不知道这支军队来自哪里,但如果是领主的部下,应该有义务防止统治下的村庄遭到毁灭。 指挥官的男人向夏尔挥手,示意快点过桥。 审问恐怕是无法避免的,夏尔内心叹了口气,一口气走到桥的另一边。 然后,踏上了对岸的泥土里,那一刻。 “噗呲!” 夏尔花了大约一秒钟才理解发生了什么,身体的两个部位,不,是三个部位感到疼痛。 一阵剧痛传来,突如其来的压力让夏尔全身到处都麻木了。 自己的身体和左肩,被三根矛贯穿了。 夏尔踉跄着想往后退,脚后跟绊在桥的石阶上,一屁股坐倒在地。 强忍着不适感,夏尔将矛拔了出来。 发出扑哧的一声,鲜红的血湿透了上衣。 为什么? 再怎么说,现在的自己应该没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指挥官是对这次暴行是怎么看的呢?想到这里,夏尔使劲回头看。 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原来如此,从一开始,不管来者是谁,结果都是一样。 自己不能就这样被干掉。 夏尔喘着粗气,把已经使不上劲儿的左臂按在膝盖差不多高的桥栏杆上,勉强站了起来。 然后,把剩下的右手伸向对方的指挥官,默念道。 ◇ 黑尔萨斯·库班(27) (男性人类,27岁) 魔法核:火之魔力lv3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6 技能:剑术lv7 技能:火魔法lv6 技能:格斗术lv5 技能:投掷术lv6 技能:隐蔽lv6 空位:20 ◇ 这是什么? 和夏尔现在这副身体的男人无法相比,眼前的指挥官看起来很强壮,到底是什么人呢? 但是,没有时间考虑了。这次的目标是躯壳,也就是身体。 虽然想要连同其他技能一起夺取,但现在没有那么多余地。 这副身体已经满是疮痍,没有替代很快就会失血而亡。 夏尔集中意识,想要夺走黑尔萨斯的身体。 片刻过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夏尔依然伸着手,什么也做不了,僵直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会失去身体? 黑尔萨斯用冷漠的眼光看着愕然的夏尔。 但是,当知道什么都没发生时,也许是失去了兴趣,他突然低下了头。 下一瞬间,夏尔的右臂在空中飞舞。 痛苦来得很晚,刚才剑的轨迹,完全看不见。 就在一瞬间,夏尔的右臂从肩头被干净地砍掉了。 “唔……啊……” 接二连三的冲击让夏尔双腿发软,就这样失去平衡,向斜下方倒去。 那里不是在桥上,而是在无声流动的河里。 灰色的水面金字啊眼前,撞击水面的声音传来。 夏尔的全身浸在冰冷的河水中,甚至是温暖的感觉。 没有力气,夏尔试着用右手划水,却发现没有了。 只剩下左臂,勉强仰面躺下,夏尔看到了黑尔萨斯从桥上俯视着这边,还有士兵们保持着原来屹立不动的姿势。 那个渐渐远去,夏尔现在正被河冲走。 无能为力,河里的水实际上相当冷。 冬天就要来了,这是当然的。 但是,失去了大量血液的夏尔,身体变得更加冰冷。 到了这个地步,伤口已经不是疼痛之类的维度了,就连意识都变得模糊。 如果自己在更好的环境里,要是学会了正确的语言,也掌握了一般常识之后。例如,掠夺王侯贵族的身体,也许就能走上相应的人生。 只是,运气不好。 为了生存下去,除了夺走这个叫康布罗纳的男人的肉体之外别无他法。 而现在,这副身体已经完蛋了。 夏尔举起颤抖的左手,点开了面板。 ◇ 夏尔(2) (男性人类,2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躯壳(使用中):康布罗纳(男性人类,26岁) 空位:0 ◇ 得把这多余的、不再需要的肉体删掉。 这样想着,夏尔用手指滑动名称。 突然,自己的意识清醒,疼痛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夏尔不太清楚,只是突然觉得河水很冷,不由得挣扎。 突然发现有完整的右臂后,夏尔吓了一跳。而且,裸露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 裸露的皮肤? 夏尔发觉自己一丝不挂,而且,还变回了原来的幼儿身体。 ◇ 夏尔(2) (男性人类,2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空位:1 ◇ 这是怎么回事? 总之,为了不溺水,努力保持平衡。 忽然,夏尔更在意上游。如果突然有小孩子出现在河里,而且刚才的士兵们发现了的话就完了。 夏尔回头一看,自己的鼻头正好撞到一样东西。 那是冰冷的康布罗纳遗体。 夏尔一下子抓住了康布罗纳的肩膀,一边保持浮力,一边仰望上游。 距离比想象的要远,远处变小的人影,已经不再注意这边了。 然而,危机并没有过去。 夏尔的身体又回到了脆弱的两岁孩子身上。而且,最后放进肚子里的是含有麻痹药的麦粥。 在冰冷的河水中,力量迅速消失。 这样下去可不妙,自己得想办法上河里去,得暖暖身子。 夏尔是这么想的,但以现在的状态没有办法游到河边去。 漂浮着的康布罗纳身体,好像进水了,渐渐地沉入水中。 事已至此,夏尔又开始溺水了。 会死在这里吗? 果然只能这样死去吗? 在绝望之中,黑色的思绪充满了夏尔的内心。 但是,在模糊的视野中,夏尔发现了。 这是一块浮在水面上的木板,出乎意料的大。 如果是大人的话,只能让上半身浮起来,但如果是两岁的孩子可以完全支撑。 夏尔使出最后的力气抓住它,爬了上去。 无力地躺在木板上,被水打湿的身体,依然冰冷。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觉得从头顶上广阔的蓝天中,可以感受到一丝温暖。 天空是湛蓝的,到处都是清澈的蓝色。 那颜色和夏尔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抬头看到的颜色一模一样。 一望无际的蓝色。 于是,夏尔的意识中断了。 第15章 马车 ……这是什么地方? 夏尔看到的不是蓝色的天空,阳光不怎么充足的建筑物的木制天花板。 周围弥漫着稻草的气味。 因为没有窗户,所以看不见外面,但是不停地敲打天花板的雨声、弥漫的湿气,让夏尔知道了周围的情况。 夏尔的意识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全身沉甸甸的,胳膊和腿都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咦?明明自己刚才在河里溺水…… 这里不是在不稳定的木板上,自己的身体也没有湿。 虽然被廉价的破布覆盖着,但也因此感到了温暖。 ……梦?难道刚才的事……? 不知是出于安心感还是压抑的疲劳感再次涌上心头,打断了夏尔的意识。 接下来,夏尔从疼痛和振动中醒来,还有噪音。 地板上已经铺好了毯子。但是,有时连同木地板一起剧烈震动,甚至会使躺着的身体感到疼痛。 这是怎么回事呢? 夏尔睁开眼睛,头上好像盖了一条毯子,轻轻地移开它,环顾四周。 首先看到的是脚,孩子们坐在那里,抱着膝盖,看不到表情。 话又说回来,在这种震动中,这样坐着,屁股一定很痛。 夏尔试着坐起来,比之前醒来的时候好得多。 虽然还有肌肉酸痛之类的感觉,但那也很轻微。 尽管还有些饥饿感,但睡眠充足。 只不过,问题是这种情况本身。 即使夏尔爬起来,周围的孩子们也不会改变表情,好像对自己不感兴趣。 夏尔觉得很奇怪,正想出声叫唤,脚下却摇晃得更厉害了。 夏尔注意到光线从自己背后晃动的布料缝隙中射进来,便注视着那边。风景在流动。 阴雨天下,布满小石子的路面渐渐远去。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现在马车里? 但是为什么呢?自己最后做了什么? 如果记忆正确的话,自己确实应该抓住浮在水面上的木板,被冲到河的下游去了,意识就此中断。 在秋末寒冷的空气中,把湿透的身体暴露,以幼儿贫弱的体力,就这样死去也不足为奇。 也就是说,有人发现了自己,捡起来保护了。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样的马车里? 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孩子?夏尔在意的是他们的表情。 这些孩子表现的不像是这个年龄,完全没有玩耍、吵闹或者嬉戏的行为,取而代之只是默默地坐着。这不正常。 摆脱了一个危难的安全感渐渐淡去,因为夏尔意识到了新的问题正在出现。 振动逐渐减小,然后马车完全停了下来。 忽然间,耳边传来踩在碎石上的声音。 气势汹汹地把马车掀起马车后面的车篷,背对着阳光的男人面孔,看不清楚。 “出去,吃饭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听到这句话,孩子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按照顺序出去。 夏尔也恢复了意识,应该听从。何况,要给自己食物的话,那就更好了。 夏尔钻过车篷,朝脚下望去,发现到处都是青灰色的小石子。 不过,马车的车身比想象的还要高。 如果是大人的话,应该可以轻易跳下去,但自己这个两岁孩子的身体,能做到吗? 但是,这里的气氛似乎并不能帮助。夏尔下定决心跳了下去。 “啊……” 不出所料,夏尔摔了一跤。 这副身子比想象的还要虚弱。 确实,从离开林加村到现在,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夏尔最后一次吃的是那碗加了麻药的麦粥,也不可能有多少力气。 “你在干什么?!” 看着跳下来的夏尔,刚才的那个男人提高了嗓门,走了过来。 他的个子不高,但看起来很粗鲁,一身肌肉像是有过很好的锻炼。 他大约四十左右,脸上布满了斑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到压扁的青蛙,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看起来就像是这附近的人。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皮夹克和一条皮裤子,脚下是靴子,腰间还挂着一把长剑。 携带着武器……光是这一点,就让夏尔立刻感到了不妙。 ◇ 瓦里西(39) (人类男性,39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2 技能:交易lv5 技能:剑术lv4 技能:盾技lv3 技能:烹饪lv1 技能:缝纫lv1 技能:农业lv4 空位:31 ◇ 和之前想杀夏尔的黑尔萨斯相比,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弱了好几倍。 不过,夏尔没有掉以轻心。 只要伸手夺走肉体……不,这种情况下,只要夺走剑术能力的话,就安全了吗? 但就在夏尔左思右想的时候,那个男人抓住了夏尔的衬衫,询问道。 “没有受伤?喂,如果有什么地方疼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咦?是在担心自己吗? 这太可疑了。细想起来,如果对方想杀自己的话,趁睡觉的时候砍死就行了。 夏尔能够夺走其他人身体的能力,这家伙也不可能知道。 对他来说,夏尔只是个两岁的孩子,只要想伤害,随时都可以做到。 但是,这样一来,周围孩子们的样子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如果这家伙和他的脸不相称,是保护弱势儿童的好人,那么孩子们也会更加亲近他。 但是,丝毫没有那种情况。 孩子们被告知要晚饭,就出来了。看上去年纪小的,才三岁左右的孩子,只是站在那里,但是到了五岁左右已经在工作了。 那些孩子拾起大小适中的小石头,或者从附近的树上捡一些干燥的落叶和木头。 “你看起来还不能很好地行动……听好了,待在那边,和其他的孩子乖乖的。明白吗?” 只要自己服从命令,对方就不会伤害自己。 夏尔乖乖地走到指示的地方,在那里坐下。 环顾四周,周围是森林中。 小溪附近有一条碎石路,马车就停在那里。 夏尔现在坐在阳光下,背对着马车,前面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如果下大雨,河流会延伸到这里吗? 天气多云,天空看起来就像脚下的鹅卵石一样阴沉。 看到夏尔的样子后,那个叫做瓦里西的男人忙着环视四周。 这里有好几个孩子,当然不能离开视线。 这在这时,马车前头出现了两个人,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和干练的短发年轻人。 不,虽然头发很短,但是仔细一看,那是个年轻的女人。 夏尔看着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两人都是黑发,皮肤黝黑,和砍死夏尔的那个叫黑尔萨斯的家伙有着类似的特征。 他们走过来,谈论着什么。 首先是年轻女子,夏尔误认为她是男人也不无道理。她的头发很短,虽说是轻装上阵,但还是穿着皮制的胸甲,纤细伸展的四肢也有着野兽般的精悍。 她背上背着一个箭袋,左手拿着一把弓,身上还挂着短短的曲刀,应该是个能正常战斗的人。 虽然不会突然袭击,但还是有必要弄清楚里面的内容。 ◇ 爱莎·沃托克(15) (人类女性,15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交易lv3 技能:剑术lv4 技能:格斗术lv3 技能:弓术lv5 技能:隐蔽lv3 技能:房中术lv1 空位:7 ◇ 夏尔不太清楚等级判断的标准,所以很难判断。 不过,以她的年纪来看,应该是相当能干的人。 但是,另一个年长的男人,正如夏尔所见,他处于发号施令的位置。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外面披着一件宽松的红色外套,而且头上顶着又粗又短的圆筒形帽子。 他五官端正,黑胡须修长。乍一看,是高雅的风貌。那样子让人感受知性的同时,也兼具威严。 然而,他那冰冷的目光,却让夏尔无论如何都很在意。 于是,夏尔再次集中了注意力。 ◇ 米尔克·卡梅尔(42) (人类男性,42岁) 技能:萨哈利亚语lv6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施莱语lv4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交易lv7 技能:格斗术lv4 技能:弓术lv6 技能:骑乘lv6 技能:隐蔽lv3 技能:房中术lv2 空位:32 ◇ 看样子,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商人。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世界的语言,但似乎通晓各种各样的地方语言。 这么说来,带着一起的女人是他的女儿吗?但是,姓氏不同。 既然如此,就是把亲戚的女儿托付给他修行?长相也有相似之处,用不着一一确认,大概就是这样。 夏尔凭借自己眼睛看到的面板,也只能知道名字、年龄和能力。 放在火上的大锅里,蔬菜和少量的肉煮熟了。 太好了,这是一顿相当不错的饭菜。 这样的东西,在林加村的时候,自己也吃不到几次。 也许,眼前的这顿饭,并不是什么特别奢侈的东西,毕竟正在旅行的途中。 林加村是个相当贫困的地方,尤其夏尔家最为贫困。 再加上生活费的大部分都被父亲花在喝酒上了,父母都不关心儿子,所以到现在为止,夏尔都是吃着勉强维持生命的东西。 第一次看到的中年男子瓦里西从大锅里盛到碗里,里面是加了肉和蔬菜的大麦粥。 孩子们在排队,夏尔也绕到了最后面,用双手捧着递过来的碗。 很温暖,木汤匙也插在里面。 夏尔像其他孩子那样,蹲在马车旁边,在阳光下,吃起了给自己的食物。 味道太淡了,是在节约盐吗?还有,温度太高了。夏尔以为自己舌头会被烫伤。 做汤的时候可不能把汤煮得那么久。同样的食材,只要稍微下点功夫,就会变得更好吃。 但是,即使脑子意识到这些问题,夏尔也没有感到不满。 因为太专注于吃东西了,回想起来,这一个月来,自己的主食都是虫子。 吃完了。本想细细品味一番,却又觉得一瞬间就结束了。 久违的,肚子暖暖的,也不需要担心吐出来。 夏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吃完饭喘口气的瞬间,头顶上出现了一道阴影。 第16章 新的身份 “你好像醒了。” 夏尔抬头一看,是刚才目光锐利的商人米尔克。 米尔克面无表情,声音里也不带任何感情,只是想确认事实,仅此而已。。 刚才,瓦里西很在意夏尔跳下马车时有没有受伤。 夏尔觉得,米尔克也应该也是考虑到自己安全的才对。 实际上,米尔克有一段时间在等夏尔吃完,他知道夏尔还是个两岁左右的孩子。 但是,夏尔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人出手相助。 虽然不知道施以援手的是瓦里西、米尔克,还是不在这里的某个人。 但是,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帮助,自己应该会在河边变冷。 所以,夏尔认为自己应该对他说谢谢。 然而,对方完全没有接受这种的气氛。 在那里,完全没有人在年幼的孩子面前展现出好意。 当然,也没有敌意,就像是没有感情。这真是助人为乐之后的表情吗? “怎么了?听得懂我说的吗?还是不会说话?” 米尔克一边向夏尔伸出左手,一边这样叫道。 夏尔发现在米尔克的手腕、袖子的深处,有一条很大的旧伤痕迹。 他的语言很流利。确实,康布罗纳掌握的语言技能是福林语,所以现在米尔克说的,以及夏尔勉强能听懂的,一定都是同样的福林语。 从技能判断,对方不是本地人,却十分出色。 不管怎么说,回答点什么才行。尽管夏尔自己说的不是很好。 “谢谢你,救了我,给我吃的。” 夏尔的福林语技能为零,没有掌握技能。 也就是说,还没有达到可以称为技能的水平。 总之,去海外旅行的人,在当地学会了简单的问候,也不能说是技能,一定是磕磕碰碰的程度。 “嗬……看起来没事……还能说话吗?” “是的。” 虽然夏尔没有自信能正确听懂对方的话,但还是想设法继续着对话,其中也有想要了解现状的心情。 “好,你叫什么名字。” “夏尔。” “只有一半,你的xx呢?就和家人一起的名字。” 有一部分没有听清,或许是姓氏。 但是,夏尔不知道。 父母叫的只有名字。虽说是贫穷的村民,也不是没有姓。 第一个被夏尔夺走肉体的男人,也有个叫莱姆的家族名。总之,因为没有必要,所以也没有机会知道。 不,如果只是机会的话还是有的。 在自己拥有了支配者的能力之后。虽说是荒唐的状况,但毕竟看到了父母的脸,要是那时确认一下个人资料就好了。 “……不知道。” “是吗?算了。” 米尔克摸了摸黑色的胡须,点了点头。 “你几岁了?也就是说,你的年龄。” “是二、二……” “好,你知道自己的生日吗?几月几号。” “我不知道……但是……” 夏尔绞尽脑汁,挤出了几个词。 自己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法,父母在告诉夏尔生日之前就死了。 但是,如果自己现在记忆中的情况告诉对方,米尔克也许会告诉自己生日。 “麦子很高、青色……祭祀的火、打扫灰尘之后,阿姨,来了。” 发饰,用这个世界的语言该怎么说的呢?夏尔不知道。 之后,还有扫帚和菜刀。所以,夏尔用身体动作表示。 “这个,这个也交给了母亲。” “嗯,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这些足够了。” 好像听懂了。夏尔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法,但是米尔克的话一定知道。 但是,接下来的问题让夏尔僵在原地。 “你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是地点的话夏尔知道,但是,那绝不是可以说出口的东西。 不,冷静点。 虽然自己杀了父母,夺走了另一个男人的肉体逃跑,但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知道详情? 暂且不论那个,一想到自己村子里发生的种种事件,被知道自己的出生地不是会很糟糕吗? 最让夏尔在意的是那些士兵。黑尔萨斯这个厉害的剑士,为什么会停留在那里呢? 难道说,不管情况如何,他都会把村民都杀掉吗? 而且,乍一看,这个叫米尔克的男人,似乎和那个黑尔萨斯是同一民族出身。 只是夏尔不清楚,这个地区的统治者,是否和眼前这些皮肤黝黑的人有关联? “怎么了?” “……村。” 这里就利用两岁孩子的优势,不知道自己村子的名字也不奇怪。 “夏尔,你的村子叫什么名字?” “……嗯——” 虽然打算蒙混过去,但米尔克的追问并没有停止。 这时,有个男人插了进来,是脸长得很像青蛙的男人瓦里西。 “老爷,这种问题没有办法回答,这家伙看起来最多不就是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子吗?” 没错,多说几句,对自己这么小的孩子期待也太高了。夏尔在心里为瓦里西加油。 “是这么说没错,瓦里西,或许这孩子比看上去要更聪明。” “老爷,你怎么知道?” 是的,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想? 确实,自己内在是活了将近40年…… “这孩子一见面就对我说了谢谢,一个两岁的孩子,会对陌生人说感谢的话吗?正常情况下,只有被父母教了才会这么说。” ……糟了! 是吗? 不愧是有着7级交易技能的商人,果然不能小瞧。 “之后也是这样。即使被大人搭话,他也能耐心交谈,也能很好地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生日也就罢了,居然能把做那个节日所需的东西以动作展示给我看,这很让我很吃惊。” 这也是吗? 夏尔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有一部分都是不认识的单词,不知道在说什么。因为有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条理清晰地说了太多。 “而且,恐怕……” 这时,结束了和瓦里西的对话,米尔克将视线转向夏尔,像是评估价格的眼光。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从哪里来的?” “村。” “嗯,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说不定,这家伙注意到自己想要淡化村子的名字了吗? 怎么办?要坚持说不知道吗? 不,那很危险。 即使说不记得,这些家伙也有可能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被捡到的,如果有消息说漂流到了林加村附近的河边…… 夏尔在意的是刚才的“恐怕”的后续,米尔克正在察觉夏尔的理解力。 也就是说,他的“也许”的后续是“甚至可以说谎”。 夏尔的处境就像是一个在快入冬的时候赤身裸体躺在河边的孩子一样可疑。这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现在,两个大人的视线依然锐利地盯着夏尔。 迫于压力,夏尔说出了那个词。 “林加村。” “……原来如此。” “老爷,这是……” 果然有什么事,瓦里西的脸色明显地变了。 但是,夏尔还是个两岁的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事,责任都不会轮到自己身上。 如果因此要对自己痛下杀手,或者采取什么敌对行动……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但是夏尔会用这个支配者的能力,夺走对方的肉体。 “我明白了。” 米尔克抬起头,一口咬定。 “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诺尔。” “诶?” “诺尔,忘掉过去的人生。还有,今后我会你学到很多东西。” 为什么?要改名字,难道林加村人,有那么问题吗? “为什么?” 夏尔刚要发问,米尔克就用眼神制止了。 “……首先,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不要有多余的疑问。然后,按照我说的做,明白了吗?” “嗯,可是……” “明白了吗?” 这是不容置疑的压力。在那之后,夏尔什么都没说。 因为,突然被这么高亢的措辞,说“是”,总觉得输了似的。 在这样的过程中,米尔克的视线越来越险恶。 “瓦里西。” “是。” “让这孩子知道自己的立场,花点时间也可以。但是,不要伤害他。” “好。” 说完这些,米尔克转身走开了。 夏尔端着已经凉透的碗,不知何时缩了缩身子,看来自己并没有被拯救。 第17章 奴隶 在洒满阳光的中庭,夏尔呆呆地望着天空。 蓝天上,像碎一样的云断断续续地飞着。 一定是在上空挂着飞快的风。但是,这个中庭与外界隔绝,外面的冷风不会吹进来。 这座建筑物的周围呈“口”字形,让人误以为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天朝。 窗户也是四方形。从中庭能看到的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是敞开的。 但是,只有二楼以上才有这样的窗户。 突然,视线回到地面高度,中庭的景象在夏尔看来很煞风景。 因为所有的领域都是根据需求被分割开的,在那里看不到任何余裕。 这个中庭既是工作区,也是训练场。 在这座建筑物中,最好的地方是南侧。 理由很简单,因为阳光可以照射进来。 因此,南侧的三楼是主人和与其立场相近之人起居空间,二楼是洽谈区。 至于一楼,现在夏尔面前有一扇很大的门,门的左右都是储物间。 这扇门其实是双层的,眼前是一扇厚重的木门,另一边还有一扇青铜门。 顺便一提,木门的门闩不是在中庭,而是在对面。 进出这座建筑物有两种方法。一是穿过眼前的两扇门。主人坐马车出远门,要经过这里。这扇门很大,足以容纳四匹马车通过。 根据宽度和高度来看。说是二楼,实际上相当于普通建筑物的三楼。 另一个是进入主人的房间,或者也可以是商谈用的房间也可以。 建筑物的南侧还设有楼梯,从那里可以直接进入商谈室。 穿过走廊,就能到达三楼主人的房间。 另外,去一楼取门闩也必须经过这里。 连接这些区域与二楼、三楼中庭一侧走廊的,是设置在中间的一个房间,要进出那里,必须穿过坚固的铁栅栏和双层门,平时锁得很紧。 不,硬要说的话,还有一条从这里进出。顺着下水道走。 这里的主人不会和夏尔这些小孩子一起吃饭。但是,他也是人,会喝水,也会上厕所。 因此,煮饭要在南边主人的空间进行。 下水道从西南角的地下流出,由于内部用石头隔开,宽度被缩小,连一个孩子都无法通过。 但是,建筑物南侧二层和三层的污水,在东侧和西侧的正中央各有一根石柱安置在储物间,通过石柱与地下的污水相连。 也就是说,只要揭下柱子附近的石板,进入下水道空间,就能到达主人房间的正下方。 但是,在石板的下面有一扇简单的装了锁的铁栅栏门,即使越过那里,一楼和二楼之间也有铁栅栏地板阻挡着出入。 因为一年会进行一次大扫除,夏尔偶然看到了里面,特别是仰视头顶铁栅栏的石柱,里面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怎么看也爬不上去。 一楼东侧是厨房、露天食堂和洗衣房。北侧设有包括马等家畜的小屋,西侧是厕所和垃圾堆放处。因此,西侧的二楼是最没有人气的地方。 幸运的是,夏尔的房间在别的地方。 而中庭是根据用途被划分开来,中庭外围是马车和行人通行的道路。 过了那里,各种各样的工作区被分割成四方形。 例如,就在眼前的北侧,有一小块田地,种植着鲜花和果树。 目的并不是粮食的自给自足,也不是为了给庭院增添色彩,只是为了学习这些保养的方法。所以,种植着随时都可以修剪的灌木。 在那对面则是一片空无一物的空间,这里当然也是有作用的。 一部分被选中的人,在这里使用木剑进行战斗训练。 除此之外,还有木工场、锻冶场等,虽然规模很小,但也有设置。 总之,这是只有用途、目的性质的空间,实在有些索然无味。 尽管如此,要想体会阳光的温暖,就只能在这里进行活动。 北侧的二楼有夏尔的房间,因为和中庭之间有走廊,所以日光照射不到。 而且,那边只有床,和这里一样煞风景。而且,进出还需要许可。 没错,光是出入就需要许可,还要接受身体检查。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工具。虽然没有真正的剑和枪,但有锻冶时用的锤子和木工使用的小刀。 因为还有绳索和打火石等实用物品,所以不能随便拿出去。 因此,要去位于建筑物二楼的卧室,必须从北侧二楼,在楼梯上全副武装等候的两个男人中间穿过。 不过,这两个人只在白天站岗。 夜间,一位老人在紧挨着楼梯的值班室里。 夏尔现在正坐在那个楼梯上,享受着日光浴。 毕竟对于两岁的孩子来说,工作的安排、教育的计划都不可能面面俱到。 不过,也正因如此,夏尔才觉得无聊。 要是有个能说话的人就好了,可大家都很忙。 首先,夏尔自己还说不好福林语。 午饭后瓦里西会教夏尔读写,所以从现在开始夏尔就很期待。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生活还不算太差。 一日三餐都有饭吃,还能接受教育,更不会遭受无理的暴力。 实际上,夏尔不满的只有一件事。 也就是说,套在自己双手双脚上的金属圈……那是手铐和脚镣。 在马车旅行的最后一天,夏尔远远地看到了这座建筑物。 而且,爱莎想要给夏尔戴上了手铐,明知是徒劳的抵抗,夏尔还是试着做了。 夏尔并不认为凭力量就能反抗成功,只是想要表示自己没有犯下被戴上手铐、关在监狱之类的罪行。 瓦里西制服了夏尔,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他甚至说,你什么错都没有。 那么,为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瓦里西这样回答。 “你变成xx了。” 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夏尔提出了疑问。 瓦里西稍微思考了一下,换了一个词说道。 “总而言之,你被卖了。从提克家,以五枚金币的价格。” 被卖了吗?五枚金币?提克家? 夏尔瞪大了眼睛,瓦里西在旁边坐下,慢慢地解释。 在夏尔被士兵们杀害扔进河里的那天。即使换成了原来的肉体,最终也还是因为河水的冰冷而筋疲力尽。 从那以后,载着夏尔的木板靠在了某个地方的河边。 本来应该就这样死去的地方,恰巧有人路过,那就是提克家六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 虽说是提克家,但并不是什么有渊源的贵族,而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农民。 顺便说一下,提克这个姓在这个地区并不少见。 他们不是夏尔所在的林加村的居民,也没有什么交流。 据说一开始,提克家的父母看到儿子捡回来的幼儿,让他扔掉。 歉收的影响已经扩散到这一带,对提克家的人来说也很严重,没有余力去帮助陌生的孩子。 但就在这时,对夏尔和提克家来说,好运降临了。 流言传来了。也就是说,附近来了奴隶商人。 对贫农来说,奴隶商人既是可恨的对象,又是值得感激的人。 也就是说,是将家人卖掉换取钱财的对象。 如果不这样做,一家人都会饿死,但没有哪个父母愿意把孩子交出去。 但是,对此时的提克家来说,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果然,这时米尔克和那一行人路过了那里。 提克家的父母谎称夏尔是他们的孩子,想要将其卖掉。 但是,对方是精明的米尔克。 在看了夏尔的容貌后,米尔克指出了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说是亲戚的孩子托付给了他们。 但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没有得到父母的许可就想把夏尔卖了。 因为那是违法的,所以米尔克想要拒绝。 然而,对提克家来说,根本不打算养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幼儿。 他们把几天前刚捡到的孩子放在家里,想着如果能当场卖掉的话就好了。对于一筹莫展的他们,米尔克提出了领养的建议。 就这样,夏尔被命名为修加村的诺尔,成为了提克家的一员。 在收养申请书上,还有作为家长提克夫妇的签名。于是,当场交易成立了。 结果,提克夫妇虽然对被压价这件事感到不满,但还是对临时收入喜笑颜开。 另一方面,捡到夏尔的少年和他的妹妹看起来很难过。 “所以,你迟早都会被卖掉,要不然早就已经死了。” 瓦里西严肃的脸上浮现出沉痛的表情,这样解释道。 夏尔终于想通了。自己醒来后,米尔克马上跟自己搭话了。 因为买下了昏迷的夏尔,应该也有很多不安因素。 即便如此,也许是觉得五枚金币左右的话,用于赌博也未尝不可。 黑发在这一带很少见,而且皮肤很白,也不像是萨哈利亚人。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夏尔是一个异常的存在。 即使是普通的孩子,因为外表不错,也有可能卖出高价。 另一方面,也考虑到了当时的状态,可能很快就会死掉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夏尔的反应让米尔克还算高兴,他对夏尔的印象是个聪明的孩子。 另一方面,夏尔也已经有了麻烦的反抗心。这个如果不好好去除的话,米尔克会很困扰。 毕竟那个时候,夏尔的身份已经是“奴隶”了。 没错,是奴隶。在用金钱交易的那一刻,夏尔就失去了作为自由民的资格。 事已至此,再怎么抗议也无济于事。 面对一脸死相的夏尔,瓦里西依然耐心地解释。 奴隶也有很多种,夏尔是转让奴隶,不会被那么恶劣的待遇,也可以好好吃饭,接受教育,将来也有获释的可能性。 虽然瓦里西长相凶恶,但夏尔觉得对方或许是个好人。 不管怎么说,夏尔放弃了,伸出了手。 如果使用支配者的能力,瞬间杀害瓦里西、爱莎和米尔克,夺取财物逃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这样一来,就和逃离村子时没什么区别了。 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连话都说不清楚。 虽说目前的处境很差劲,但还是再忍耐一下比较好。 而且,夏尔还没有充分理解自己的特殊能力。想要依靠这个,也会感到不安。 从刚才开始表情就完全不变的瓦里西,默默地把黑色的手铐和脚镣套在夏尔的手脚上。 那是一种普通的铁制物品,上面有铁链,但实际上并没有更多的约束。 然后,夏尔和其他孩子按照瓦里西的指示,穿过敞开的大门,进入这个收容所。 从那以后,一次都没有出去过这里。 太阳也越来越高了。回过神来,厨房里飘来一股诱人的香味,快到中午了。 夏尔站了起来,走向整齐摆放的木桌。 第18章 新的开始 拖来一个木箱,放在水槽前面。 于是夏尔爬上台子上,把眼前的餐具沉进右侧的水槽。 接着,夏尔卷起袖子。 吃饭是一种享受,但之后收拾却是极度的忧郁。 冬天尤其如此。与前世不同,并不是到处都能得到温水。 夏尔把手放入冰冷的水中,把污垢洗掉。 清洗完毕后,放入右侧的水槽。 接下来大概是冲洗剂之类的东西,就结束了。 在这里吃饭的只有奴隶,之后的善后工作也由奴隶负责。 所以,现在这个收容所里的奴隶,包括夏尔在内,共有三十一人。 目前,所有人的餐具都是由夏尔负责清洗。 虽然冰冷的手感到疼痛,但夏尔并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样子。 仔细想想,这也是上辈子吃过的苦头,如果不加以忍耐,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诺尔。” 身后传来声音,一个耳熟的低沉男声。 “是,主人。” 夏尔停下手中的工作,正要回头,一瞬间僵住了,只把脸转过来不好。 于是,夏尔把正在洗的盘子放回水槽,用面前的毛巾迅速擦了擦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木箱上下来,然后回头,向对方鞠躬。 在眼前,站着的是米尔克。 “原来你在这里。” “是的,主人。” 米尔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环顾左右,似乎是在打量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我听说你被分配了工作……这些东西都是由你收拾清洗吗?” “是的,被这样决定了。”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奴隶都归米尔克所有。 但是,命令权却部分交给了部下们。 除了瓦里西和爱莎之外,这里还有两个警卫和一个教师。 他们根据自身的职能,分别根据需要,向奴隶们发号施令。 但是,真正的细节部分,却交给了奴隶们的自治。 基本上的指导方针是:不能让年纪太小的孩子接触刀,不能靠近火。 不过,大部分都是由年长的奴隶决定,年幼的孩子们只能服从。 结果,虽然危险性很小,但辛苦的工作会随之而来。 “每天,是吗?” “是。” “是谁把那个工作分配给你的。” 对于那个提问,夏尔故意含糊其辞。 “前辈们。” 其实,并不是前辈们。 维克斯现在九岁了。是一个满脸雀斑、令人讨厌的小鬼,这家伙被任命为男孩子们的头目。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夏尔入住以来,就一直被当成眼中钉。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夏尔被转移到了北侧的小房间。 要是在大房间里,就不得不和那个讨厌的家伙睡在一起。 “……原来如此。” 米尔克叹了口气,把手放在太阳穴上。 虽然米尔克是奴隶商人,但他的主要商品是儿童。 根据各种各样的经验,这似乎是由他决定的方针。 孩子有优点也有缺点。首先,好处是力气小,不能违抗大人。 不必担心突然的逃跑和叛乱,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另外,采购价格低廉也不容忽视。 当拥有某种特殊技能的大人成为奴隶时,采购价格和销售价格之间的差额绝对不会很大。 而对象换成孩子的话,像之前的修加村一样,想要卖掉孩子的家庭有很多。 如果教育这些孩子,使他们增加附加价值再出售出去,利润空间是很大的。 当然,坏处也不少,首先孩子很容易死亡。 如果不买进长得好看、身体健康的孩子,就会一味地花钱买食物,没法好好养育孩子。 在教育上也不能偷懒,米尔克采购的孩子通常在三到四岁之间。 从那里经过两三年的训练期,在还很小的时候就必须卖掉。 顾客是贵族和大商人,需求是好看、训练有素、头脑聪明的孩子…… 当然,作为劳动力是半吊子,但那样也没关系,这些富裕阶层会对买来的孩子们进行再教育。 就这样,年幼的奴隶们成了对那些家族尽忠的执事、女仆、伙计。 夏尔是米尔克用五枚金币买下的,三四年后被拍卖的时候,至少可以卖到五百枚以上。 另外,米尔克也希望如此。 五百枚金币这个数字,相当于城市中产阶级的年收入。 但是,超过了这个年龄,只要没有特殊的情况,奴隶的价格是不会随着时间上涨。这也是因为买方变了。 年幼的孩子,可以被主人染成自己的颜色,与能力相比,价格定得很高。 但是,一旦超过7岁,就必须开始接受职业训练。 作为农民,作为商人,作为铁匠,或者其他任何可能需要的技能,让他们学习。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长大后就没有用了。 这样一来,下一个买方就会比富裕阶层低一级,实际上负责监督工作地位的人。 从公司的角度来说,不是董事长或总裁,而是相当于经理或人事部的人,为了补充人员,他们会向上级请愿,购买具有一定技能的奴隶。 或者是有钱的开拓农民,奋发出手。 与那些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孩子不同,十岁左右的孩子被视为开始学习工作的奴隶。 在这个阶段,如果做得好,可能会在工坊或组织里得到一个重要的位置,但这种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如果有一定的技能的话,转售也很容易。 谁会把重要的工作交给这样随意购买而来的奴隶呢? 这种境地的奴隶,通常人们会用不同的眼光看待他们。 如果继续下去成为超过十五岁的奴隶,那就太悲惨了。 在这个岁数,没有能够什么生存下去的技能,就只能做体力劳动了。 被送进矿山劳动,在恶劣的环境下,早早地死去。 当然,这种情况下作为奴隶是廉价的,几乎只能以和犯罪奴隶一样的价格相提并论,所以如果自己家的孩子变成那样的话,在米尔克这边也会亏损。 当然,如果是女人的话,就会有所不同。 因为只要长得好看,就能卖到妓院一带。 不过,这个也不会被高级的地方买走。 因为如果真的是上等美人,训练有素的话,在少女阶段就会被有钱人包下。 也就是说,比起男性奴隶,卖得更稳定罢了。 这就是为什么在米尔克的奴隶收容所里,也有一些人没有卖出去。 现在,最年长的只有十岁。正因为有卖不出去的自觉,所以那些孩子的内心才会乱成一团。 不过,因为那个孩子在这里的生活经验很长,而且作为前辈,力量和地位都很强,所以还负责管理孩子们。 事实上,即使是漫长的人生,他们能够指挥别人的时候也只有现在。 即使掌握了相应的职业能力,如果没有特别的幸运,也只是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 只要这份工作能做,他们就可以使用,否则就会有送他们去矿山的未来,这个未来既没有梦想也没有希望。 态度自然而然地会变得蛮横无理,发出无理的命令。 而且,也许,米尔克容忍了这一点,可以说是半有意为之。 说起来,不管被卖到哪里去,主人对奴隶的要求都是不合理的。 所以,必须让那些孩子早点习惯。 可是,有这么多孩子聚集的这里,米尔克也不能随时陪在身边一一进行教育。 因此,用年长的孩子给新人下马威,也认为是训练的一环,故意放任不管。 不过,这也是程度问题。 如果把年幼的孩子投入到过于严酷的工作中,被弄伤的话,就不划算了。 “你会写字了吗?” “是的,托您的福,现在教科书有八成都写完了。” “计算也能做到吗?” “是的。” \"如果读写没有问题的话,我会给你安排另一份工作。\" “谢谢您。” 还有三个月就满三岁的夏尔,从米尔克看来,似乎是个非同寻常的孩子。 虽然结语言结巴巴,但其他都没有问题。 不仅没有问题,简直是不可思议。 夏尔具有成人的思考能力,前世学过基本的数学,而且还做过五年左右的程序员。 另一方面,这个世界的标准计算能力来说,顶多也就是加减乘除,而且只能做自然数的运算。 只有一小部分人能熟练使用小数点、分数、负数和函数这些概念。 所以,在米尔克看来,夏尔是值得期待的商品。。 如果被一群无能之辈毁掉,那就太可惜了。 在某种程度上,米尔克为了维护秩序,也为了不让周围的人看出自身在偏袒夏尔,可以严厉对待,但这是有限度的。 在夏尔的读写变得更好一点之后,米尔克会交付事务工作。 夏尔觉得,要是不宣传自己的价值,可能会被不好的对待。 “瓦里西马上就要来了,你要好好学习。” “是的!那么我想先把洗好的东西收起来。” 米尔克向后退了一步,挥了挥手,意思是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夏尔鞠了一躬,重新站在木箱上。 第19章 课堂 “……好,那就差不多该复习上次的内容了,列举大战中被允许存续的六个王室的名字。” “是的,福林斯蒂亚、塞利帕西斯、瓦迪拉姆、波罗尔卡、查纳、瓦诺玛。” 在空旷的蓝天食堂里,夏尔和瓦里西面对面坐着。 周围没有人气,气氛很安静。 不过,再过一会儿,大一点的孩子们就要来训练木工技能了。 顺便说一下,夏尔坐的椅子,和摊开笔记本的桌子,都是这里孩子们的作品。 瓦里西的教育最初只是针对普通儿童的,但是,他马上发现到了夏尔的理解度有些偏差,于是改变了方针。 与其说是教育幼儿,不如说是改为训练外国奴隶的做法。 因为夏尔的内在是大人,一方面语言不便,另一方面即使是某种程度上复杂的概念也能接受。 但是,夏尔对这个世界的常识一无所知。 这就是为什么瓦里西总是围绕历史和地理设计课程。 “征服这些国家,在各个王室中留下自己血脉的人物叫什么名字?” 对于这个,夏尔有记忆,但不太想回答的问题。 因为用中文讲的话,意思会变得很尴尬。 “是夏尔·吉西安·奇雷姆。” 好像是一千年前的英雄。在那个时代,取名的规则也与现在不同。 过去,人们通常会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基本上只有长辈等有限的人才能称呼,还有一个家族的名字。 现在,普通人只有姓和名两种。 奴隶只有一个名字。如果是贵族的话,在名字和姓氏后面会跟着被封的领地名称。 嗯,在福林斯蒂亚和塞利帕西斯是这样,在其他地方,规则又有些不同。 作为英雄,夏尔·吉西安·奇雷姆的人生就是这样进行的。 受到女神庇佑的他,将当时的六大王国一一纳入己方,然后将敌对的势力消灭之后再让其臣服。 在征服了全世界之后,每个王室都给了他一位公主,并和她们全部结婚。 后来,据说吉西安本人接受了女神的邀请,升入了“天幻仙境”,在地上,六大王国都由他的子孙继承了王位。 夏尔现在生活的地方也是旧福林斯蒂亚所在的地方。它现在分裂成了三个国家,其中两个自称是福林斯蒂亚·吉西安家族的成员。 在这种程度上,他被视为英雄。夏尔的名字似乎也是以这个英雄命名的。 “你好像记得很清楚……好,那么,把刚才的每个单词写在这张纸上。” 说着,瓦里西递过来一张灰色的纸。 夏尔照他说的将文字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瓦里西接过来,开始检查,看看有没有错字,眼睛紧贴着纸张。 “嗯,好,这样就行了。” 最近,文字也变得能够正确书写了,话语也顺畅地流露出来。 夏尔凝视着自己的手。 ◇ 夏尔(2) (男性人类,2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1 空位:0 ◇ 夏尔掌握了名为福林语的技能。 显然,通过努力学习和锻炼,技能通常是可以学到的。 也就是说,它就像被灵魂相关联的力量结晶。一个人学习一年所能掌握的程度,大概只有1级左右。 只是这样的话,比如说5级或者7级,到底需要经过多少训练量才能达到的水准呢? 很难想象,米尔克,这个经验丰富的奴隶商人只有七年的工作经验。 相反,从这个世界的体系来看,他在十几岁时就开始从事实际工作了,这样算起来,他有将近三十年的职业生涯。 顺便说一句,夏尔前世学到的技术没有反映在这里。中文也好、英语也罢、料理、编程都是。 其他暂且不论,至少烹饪技能还可以保留下来…… 但是,这样一来,就会为没有「空缺」而感到不安。 没有空缺,是不是意味着不能再掌握这些技能了? 不过,只要看看周围的成年人,大家都在这个空白处有很大的数字。 也许可以认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能容纳的技能也会增加。 很快就可以确认了。 夏尔来这里三个半月了,再过三个多月,就是三岁的生日了。 “我越来越觉得,你真的是两岁孩子吗?这么聪明,会不会是披着皮的魔物之类的?” 离瓦里西的猜测相差不远,因为夏尔是披着幼儿外衣的穿越者。 但是,魔物这个关键词,让人在意。有几件事夏尔一直想知道。 “那个,魔物真的存在吗?” “嗯?当然了。” “瓦里西,你见过吗?” “当然。” 什么,是那么理所当然地存在着的东西吗? 但是,夏尔在林加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种传闻。 好,就算听了,也不能理解。 “因为我原本就是所谓的佣兵、冒险者啊。” 第一次听说。不过,这么一说,倒也有些合乎情理。 虽然很少见过瓦里西拔剑的样子,但夏尔记得他举起木剑给孩子们做示范。 即使在外行人看来,那也很了不起。 夏尔心想,能做到那种程度的剑术水平只有4级吗? 这样的话,那个杀死自己的男人——黑尔萨斯到底有多强。 “原来是这样。” “咦,我没说过吗?我这样也算是暂时到了高级冒险者了。” “这么说,你的本领真高。” “不,老实说,那已经超过我的能力了,我有点太贪心了。” 瓦里西一边说着,一边往椅子上依靠,用左手搔着头。也许是有点害羞的心情。 “在晋升到高级冒险者的考试中……嗯,委托已经达成了,不过就像这样,我失去了手臂,虽然使用单手剑没有问题,但是要使用盾牌的话。” “这不是很了不起吗?既然完成了委托,不就是合格了吗?” 高级冒险者,这水平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是啊,可是我的伙伴被魔物杀死了。那样的话,也不能说想升职了。” “原来是这样……” 还有一个想问的事情,夏尔差点忘了。 “这么说来,魔法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喽?” 黑尔萨斯的技能中,有叫火魔法的东西。所以,他可以使用魔法,魔法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唯一的问题是魔法在这个世界的地位。 是否像中世纪末期的欧洲那样会成为猎巫的对象,包括那一带在内的问题。 “嗯,当然有的。” “是吗?可是我从来没有在这里看到过过。” 没错。米尔克、爱莎、瓦里西,还有另外两个门卫、教师,没有人拥有魔法技能。 “哈哈哈哈,学习魔法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有那么难吗?” “困难归困难,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花钱也没办法做到。” “钱?” 根据瓦里西解释,魔法这种东西,无论是学习还是使用,总之都是需要花钱的。 首先,为了学习,必须得到魔法书,这是昂贵的奢侈品。 这个世界上,一开始并不存在所谓的魔法。如果是一些特殊的神通,有过。 神通里有类似能治疗疾病,能在空中飞翔的能力,总之能做很多事情。 但是,女神们恩惠的神通只在少部分人身上出现。 现在,除了一部分地区之外,很少出现拥有这些神通的人。 而就在英雄夏尔·奇雷姆登上“天幻仙境”后不久,女神们进行了“幸产”,结果在中央陆块…现在被称为奇雷姆岛的地区内落下了石板。 那些石板上写着魔法的使用方法,任何人都可以阅读。 然而,三百年后,各国之间爆发了战争,中央陆块也被卷入了战乱之中。 因此,大部分石板被拔了出来带走了,有些被毁坏了,还有一些沉入了海底。 这是必然的结果,因为魔法可以成为强大的武器。 一些这样幸存下来的魔法,以书籍的形式保存了下来。然而,其中也有不少是假的。 而且普通人很难分辨那个错误。 为什么呢? 因为真正会使用魔法的人很少。这不仅仅包括是否有魔法知识,更重要的是能力问题。 事实上,人类几乎没有魔力。只要念咒语,火球就会大爆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在使用魔法时,必须要经过一定的程序。 如何获取不足的魔力是最大的问题? 只要提高自己的技能,低等级的魔法就可以用较少的魔力施展。 又或者增加施术者的数量,长时间进行仪式的话,即使高级魔法也能发动。 然后就是通过使用特别的道具和药品,可以在暂时提高魔力。 关于这种做法,女神所赐予的石板上也写得清清楚楚,但大部分都丢失了。 所以,就算有人写了“这样做可以获得魔力哦”,也没办法好好验证其真假。 因为即使没有得到结果,也无法判断其原因是施术者的实力不足,还是程序上的错误。 所以,只能用已经确立的方法去做,这样一来,准确的信息必然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关于魔法药的材料也是一样。另外,有些东西,不管积攒多少钱,也得不到。 除了已经失传的法术以外,在真正强力的魔法中,有时也会成为某个贵族的绝不外传技术,甚至是军事机密,所以不会告诉外人。 不过,对日常生活有用、可用于工作的魔法,只要是等级较低的东西,一般人也还知道得差不多。但也就只有这种程度。 因此,毫无疑问,只有贵族子弟、富裕商人或他们的随从才能随心所欲地学习魔法。 虽然是没有梦想的故事,但如果是低级魔法,只要是对生活有帮助的东西,即使是平民也有机会学习。 “……原来是这么回事。” “怎么,你对魔法感兴趣吗?” “是的,我想试着使用一次看看。” “别做梦了,比起那个,难得你那么聪明,就当个普通商人什么的。要是把钱存起来,也许你可以赎回自己,不是吗?” 瓦里西一边挥手,一边这样说道。 确实,以奴隶身份的话,魔法还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首先,要以提高自己的立场为目标,毫无疑问。 “喂,瓦里西。” 一个守卫走过来,向这边招了招手,瓦里西一下子站了起来。 “差不多,我该走了……” 瓦里西平日里负责遛马。如果不运动的话,对动物的健康不好,也会积攒压力,需要用的时候出问题对商人来说也是很大的困扰。 下课之后,短暂的闲聊时间就这样结束了。 “诺尔,那本教科书,我给你批了带回寝室的许可。下节课该讲各国战争的地方了,你得提前预习一下,再见。” 当夏尔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掠过建筑物上的阳光也有些黯淡下来。 夏尔拿着借来的书,离开了座位。 第20章 噩梦 晚上需要洗的东西不多。 菜单上只有加了豆子和一些蔬菜的麦粥,为此的容器、饮水用的杯子、还有汤匙。 就这些了。当然,所有的材料都是木头做的。 在这个收容所里,早饭和晚饭都很简单,午饭要吃很多。 这是身为医疗发达国家的萨哈利亚人,却长年贩卖奴隶的米尔克的想法。 无论是饮食、睡觉还是运动,都不能掉以轻心。 晚上吃太多会降低睡眠质量。而且,就算熬夜,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再说,照明也不便宜。 还有一点,晚上水会感觉更冷,但不要偷懒。 周围已经一片漆黑,但月光已经照到头顶上。 这里很暗,但庭院里却洒满了苍白的光。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诺尔。” 老人温和的声音,在这里的老人只有一个。 “还没结束吗?” 这位老人是被在这里孩子们称为“老师”的男人。无论是头发、胡须、粗眉毛全都雪白,皮肤却有点晒黑。他总是迈着大踏步走路,穿着棕色的上衣和裤子。 “还差一点,对不起。” “哦,这样啊,那我在这里等你做完。” “是。” 老师一边说着,一边等待。 绝对不能请求帮忙,因为奴隶需要作为奴隶的自觉。 老师是被米尔克雇来的,是自由民。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身份的界限也是奴隶与其使用者之间的安全阀。 毕竟,这是一个普通人因为债务和刑罚而沦为奴隶的世界。 昨天为止的自己和今天的自己,有什么不同,这种感觉也不奇怪。 必须让他们意识到,这是他们与社会的关系决定的。 如果不保持适当的距离感,世界会更加混乱。 ……当然,被擅自卖掉的夏尔,完全没有这样的自觉。 之所以在这里,只是因为比起一个人生活,靠别人养活更有利。 “结束了。” “是吗?” 老师微笑着点点头,从他的表情中,丝毫感受不到对奴隶的轻蔑。 倒不如说,就像是看孙子的眼神。 老师在等夏尔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必须让夏尔回到房间。 晚上禁止进入中庭,所以工作结束后就会被送回房间。 有充分的理由。 因为无论是中庭,还是从哪里都可以进入的仓库,都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物品。 小刀、手斧、干草、火石、绳子……全都是平时的作业和训练用的东西,但一步弄错,就会成为逃跑和叛乱时的武器。 所以,虽然走廊是可以允许通过,但是楼梯夜间是禁止通行的。 因为二楼是男性的领域,三楼是女生的领域。 而且,每个关键点都有监视。 白天警卫站立的北侧楼梯附近是老师的值班室。 连接二楼和三楼的楼梯在东北和西北方向,不远处是有两名警卫的卧室。 瓦里西的房间在南边,朝向中庭。不用说,这是守门人。 在上了锁的大门后面,靠近商谈空间和办公室的地方,是米尔克和他的护卫爱莎的房间。 “今晚的月亮也很美。” 仰望着天空,老师开口了。 夏尔一边并肩走着,一边瞥了他一眼,马上又转向前方。 “这么着急有什么关系?就算停下来看看天空,也不会有什么坏结果的。” 老师把夏尔头也不抬的赶路解释成是为了遵守收容所的规则,这是一个错误的猜测,但夏尔不敢主动解释原因。 “快三岁了吗?这么小,是不是有点太解释了?” 夏尔知道,老师是在关心自己的。 到目前为止,老师已经送走了无数的孩子。 当然是作为奴隶。从他的立场上来说,他有很多机会接触那些不幸的孩子。 被降为奴隶就已经够倒霉的了,但他主要负责的是那些六岁还没卖出去的少年。 老师向孩子们传授锻造、木工、缝纫技巧,但总的来说,这些孩子们并不是很开心。 因为他们知道没有未来,所以脸上总是笼罩着阴霾。 夏尔用形式上的模范解答来回答。 “到了六岁,要是卖不好就麻烦了。现在不好好干,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干呢?” 夏尔还不到三岁,还有三年的准备时间。 而且,现在的夏尔,虽然理所当然,但和普通的六岁孩子相比也很优秀。 虽说语言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毕竟,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夏尔的计算能力还是特别强的。 这在前世的天朝是很平均的水平。 总之,照这样发展下去,能正常卖出去的东西自然会很好出手。没有必要着急。 “这不是三年后的事了吗?诺尔,你出生到这里还过不了三年,要等到比现在多一倍的时候才会发生这种事情,不必慌张。” ……尽管如此,夏尔看到的阴霾,恐怕比这里任何一个孩子都要多,尤其是在这样的月夜。 “老师,我已经够悠闲的了。” “连看月亮的时间都没有吗?” 夏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来到了北侧的楼梯前。 “好了,小心爬上去,别跌倒了。” 配合着身材矮小的夏尔爬上楼梯。 在路上,老师伸手去拿铁链,从楼梯的一端拉到另一端。现在这里禁止通行了。 “诺尔,能走到房间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老师,不用了,我自己能做到。” “真的不像小孩子。” 老师歪着头,苦笑着向夏尔挥手。 上了二楼,从好几个窗户射进来的月光,只把那里的地板照得雪白。 夏尔踩着冰冷的石头,笔直地望着前方。 右转,轻轻推开第二扇门。 “……诺尔,太晚了。” 是困倦的孩子的声音。 夏尔反手将门带上。 没有合上,门和那块石头的框架并不完全吻合,必须找个地方修理一下,用力一推,把门固定住。 “抱歉,韦斯特。” 居住在同一间屋子的少年,韦斯特,他快四岁了。 以夏尔前世的经验来说,就韦斯特的年龄而言,他已经足够成熟了。 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气质,大概相当于两倍的年龄。头脑不坏,也有胆量。 人们似乎期待他成为一个好商品。正因为如此,才被分配了和夏尔的双人房间。 在这个收容所,条件最好的房间,不管怎么说都是在东边。因为可以看到朝阳。 不过,东边的房间很大,平时要和一大群人挤在一起。 正因为境遇不同,没有不睡觉闹事的小鬼,但对典狱长这样的年长者卑躬屈膝实在麻烦。 在这一点上,这个北侧有许多小房间,两个人可以共用一个房间。 被分配到人数少的房间的孩子分为两种,没有协调性的废柴。 除此之外,就是不被别人看见自己收拾自己的聪明孩子。 只是,韦斯特在坏的方面也和大人很接近。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了偷懒的诀窍。 当然,这无疑是长大成人后有用的技能,但在孩童时期,愚直的努力,回报也要大得多。 如果说指向韦斯特最合适的标签,那大概就是“早熟”。 “真是的……早点睡……” 韦斯特嘟囔着,转过身去。躺在简陋的床上,裹着像破布一样的毯子。 的确,早点睡比较好。 但是,在那之前,夏尔想度过一段奢侈的时光。 虽然对不起韦斯特,但夏尔还是轻轻地打开了北侧的小窗。 “……嗯。” 声音和没有风却微弱地流入的冬天冷空气,让夏尔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满天星斗,前世从未见过的美丽的夜空。 尽管夜晚的温度很低,但那也只会增加这庄严气氛所包围的景色的韵味。 仿佛不净化心灵,连站在这里都不允许。 不管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境遇,只要是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的话,就一定是自由的。 ……话虽如此,太任性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也会给韦斯特添了麻烦,如果他到了忍耐的极限,向米尔克抱怨的话,自己就会有麻烦了。 很遗憾,今晚就到此为止。 夏尔轻轻地合上木窗,钻进自己的床。 ……突然,意识恢复了。 周围一片冰冷,自己的手脚也像冰一样冰冷,无法随心所欲地移动,喉咙里涌起恶心的感觉。 环顾四周,几乎一片漆黑。 唯一能看见脚下的地方,有一丝微光。 夏尔抬起头,视线转向那边。 碎石子飞溅的声音,一个足以挡住出入口的高大男人,一手拿着柴刀,挡住了去路。 夏尔识图发出尖叫求救,但喉咙里有东西卡住,发不出声音。 男人朝夏尔挥下菜刀。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夏尔闭上了眼睛。 但这一瞬间永远不会到来。 夏尔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周围一片昏暗,空气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手脚上沾着粘糊糊的东西。 夏尔轻轻地把手掌放在眼前,黏糊糊的、红黑色的……血! 突然,抬头一看,发现躺着一具脖子被割开的少年尸体,身材高大的男子在那里不断挥下柴刀。 那是父亲。然而,他的脸色毫无生气。 其原因是在脖子上有一道很大的伤口,全身的血液都从那里流出之后。父亲注意到了夏尔,静静地翻着泛白的眼睛。 夏尔正想后退,但背上、头碰到了某种柔软、温暖的东西。 夏尔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到一张女人的脸。 从头上、眼睛里、鼻子里涌出鲜血的母亲。 她依然保持着最后的姿态,毫不掩饰自己娇艳的肢体。 不知道哪里的焦点不对的视线交织在一起,她突然微笑了。就这样,她想用嘴唇堵住夏尔的嘴。 已经是极限了。 夏尔乱了方寸,把母亲推开,踢到父亲。 就这样,从昏暗的厨房里跑出来,冲过玄关……完了。 看到了,夏尔看到了,头顶上一轮苍白的满月。 “哇啊啊啊啊啊!” 在意识回归时,夏尔发现两个黑色的人影,正压在自己身上,那是谁? “放开我,放开我!” 别碰我! “吵死了!适可而止,诺尔!” 一声令下,夏尔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个孩子的声音,夏尔很熟悉。 这是在房间里。原本应该关上的门敞开着,月光从那里照了进来。 夏尔睡在床上,全身都在冒汗。 俯视着夏尔的……一个是韦斯特,另一个则是……老师。 “……哈啊哈啊。” 好像又做噩梦了。 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一切都很好。夏尔当时挺积极的。不,现在也是。 过去的就过去了,被当作奴隶贩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是,他们养活了夏尔,并让夏尔接受了教育,如果做得好的话,他们会让夏尔在上流阶层的家里工作。 这不是充满了美好的事物吗?比起在林加村的时候,夏尔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当一切都很忙碌,一切都很新奇的第一个月过去的时候,夏尔第一次做了个梦。 “又做噩梦了,诺尔。” 给老师添麻烦了,还有和自己同屋的韦斯特。 “对不起。” 对于夏尔的道歉,老师静静地摇了摇头。 “来这里的孩子,这是常有的事。” “呸!” 韦斯特发出了抱怨。 “痛苦的不只是你一个人,大晚上的扰人清梦,试着设身处地为我想想。” 无法反驳。夏尔知道这真的很糟糕,但也不是想做才做这样的梦。 “……老师,请把我关进刑罚房。” 夏尔只能这么说。 待在这里的孩子,现在大概有三十人左右。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 北边的小房间各有两人,东边的大房间更多。 事实上,房间只有一半是空的。 但是,那个空房间的一部分,建造得比这里牢固得多。门也是金属制的,没有缝隙。 地板上有两条铁链,拴在手铐和脚镣上,窗户上嵌着铁栏杆。 不过,对于窗户,就算不那么严密,反正也不可能从这里跳下去逃跑。 沿着南侧以外的墙面,有一条宽、深约两米的护城河,底面是石头地板。而且还非常仔细地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沙。 从窗户掉下去,肯定会受重伤,即使下落位置很好,也绝对会留下足迹。 总之,这个设施最严密的是在西侧建造的铁门房间。 奴隶把那里称为“刑罚房”。实际上,淘气、行为不端的孩子,都会被关在这里,这是规定。 事实上,夏尔还没有见过实际上变成这样的例子。 如果是这个房间的另一种使用方法的话,夏尔只看过一次。 这里曾经收留过一个成年的犯罪奴隶。和孩子不同,那人的力量很强,而且是前科犯。 这样的“商品”,虽然不是米尔克的爱好,但有事也不得不接受。 也就是说,是这么回事。领地中,必有一定数量的罪犯,也不能全部判死刑。 必然有一部分被作为犯罪奴隶出售,而他们的利润将用于赔偿受害者。 然而,没有多少顾客愿意主动购买成为犯罪奴隶的人。 当然,奴隶商人也不愿意这么做。 但是,奴隶商人只有在该地区统治者的庇护下才能维持生计。 因此,领主等人有时会半强制性地拜托他们清理这些恶劣商品。 当然,这是有回报的。说起来,为什么在远离街道的这种偏僻地方,要建立全是儿童的收容所呢? 其实附近有领主的军队哨所,一旦有紧急情况,也可以从这里寻求帮助。 两人目不转睛地俯视着因悲惨和抱歉而垂头丧气的夏尔。老师一个劲儿地看着韦斯特,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一点,韦斯特转身又回到床上,用毛毯裹住。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要睡觉了。” 听起来像是顶撞般的言行,但夏尔知道,这是他特有的善良。 韦斯特有权利要求分开住。但他没有做那个,连两个人的生活都无法应付的孩子…… 因为他明白知道这样的负面评价意味着什么,对于不能期待未来的孩子,米尔克不会投资。 这样的孩子很快就在奴隶贩子之间的交易中,流向其他地方。 而且,像米尔克这样愿意提供优质儿童奴隶的商人,并不多见。 “是啊,时间不早了。” 老师从夏尔的枕边坐起身来,安慰地说道。 “诺尔,你去睡觉,我也要回房间睡了。” 夏尔挤出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勉强说道。 “晚安。” 木门轻轻地关上了,房间里又陷入了黑暗。 第21章 三岁生日 从紧闭的木窗户缝隙中,可以看到橙色的光渗出来。 最近,世界看起来很明亮。 从最后一次做噩梦开始,已经过了三个月。 今天,对夏尔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夏尔没有被谁吵醒,而是自然而然就醒了。 恢复意识后不久,夏尔就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因为结果正如自己所料。 旁边的韦斯特仍然在梦中,但夏尔在床上撑起半个身子,一个人摆出胜利的姿势。 ◇ 夏尔(3) (男性人类,3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2 空位:1 ◇ 技能出现空位了! 这天早上,夏尔三岁了。 看样子,只要在自己的年龄上加上1,可以容纳技能、素材的范围就会增加。 这很重要。即使夏尔使用支配者的能力,如果没有空位,就没有可以保留夺取的能力和躯壳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夏尔来到这里之后,至今为止一次也没有发动过这个能力。 然而,自己终于有空间来研究这种力量的性质。 嘛,夏尔也很高兴福林语的水平有所提高。 在语言方面,这半年来夏尔刻苦学习,至于身体方面,这只能归功于米尔克的彻底健康管理。 在这里,过得比林加村惬意很多。 外面传来了咣当、咣当地敲击锅底的声音,该起床了。 夏尔从床上下来,摇醒躺在旁边的韦斯特。 “嗯……已经是早上了……” 韦斯特露着肚子,用厌烦的声音这么呻吟着。 早饭后,夏尔被米尔克叫去,这里是平常不会踏入的南侧会客室,脚下铺满了来自南方米尔克的故乡——萨哈利亚地区的地毯。 而且,在从南方国家购入的乌木桌子前,夏尔坐在以塞里帕西斯北部特产的兽皮为素材的沙发上。 这太不正常了,因为通常只有他的客人才会坐在这里。 即便如此,这是一个豪华的房间。在众多的家具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放在墙边放着的一个巨大的黄金摆钟。 那个材料大部分是金和银,而且钟表各处都镶嵌着宝石。 尤其是表盘上,从一点到十二点的地方,各有一大粒宝石在闪闪发光。 就这一点来说,是非常贵重的物品。 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似乎以前的米尔克是和富人阶层打交道的珠宝商。 也许正因如此,这些物品被理所当然地摆放在这里。 虽然至今客人没有变,但是商品却成了孩子的奴隶。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变化,才让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呢? “连你也对这些感到很新奇吗?” 那当然了。如此珍贵的珠宝,即使在前世也不多见。 话虽如此,无论多么华丽,终究不过是装饰罢了。 夏尔觉得自己前世的怀表更准确,性能更好。 ……那么,黄金钟摆与那个死前掉落的怀表相比,又是怎样的呢? 而且,还有比宝石更有魅力的东西在它的另一边闪耀着。外面。 南侧,沐浴着明媚的春日阳光。 即使对有着前世记忆的夏尔来说已经习惯了,但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很少见的东西,将两人和外面的世界区分开来。 这是一堵玻璃墙。 虽然小片的玻璃并不贵,但若是能覆盖整面墙壁,而且是高品质、高透明度的玻璃,还是很特别的。 这个洽谈室比中庭更靠近外面。即使越过玻璃墙,也只有石头走廊。 但是,从那里探出身子,就已经是建筑物外面了。 这么多宝物,看起来也许太不谨慎了。但是平时,玻璃窗的上面,盖着厚厚的铁门。 “别往那边看。” 米尔克简短而不带感情地说。 窗外,不远处,有着一片风林,另一边是大海。 这座建筑物的周围、其他的方向,只有尚未开垦的荒地,即使不情愿,眼睛也会被吸引过去。 “那后面的风景,说起来就是奖赏。如果先拿到,就没法努力了。” 原来如此。 大部分孩子们,包括夏尔在内,其实每个人都渴望走出去。 即使打开自己房间的窗户,也只能看到一成不变的风景。 如果不成长为一个好的奴隶,连看到世界的机会都没有。正因为如此,才要更加努力。 “平时我是不会让你们进来的。” 米尔克把背靠在对面的椅子上,开始进行说明。 “你们并不总是在拍卖会上出售。在某些情况下,也有在这里直接进行交易的情况。若是被珠宝首饰吸引了注意力,降低了商品的价值,我也会很为难办。对你们来说,这也是重要的商谈场所,为了让你们提前习惯,会让你们坐着。” “是。” 夏尔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周围的环境和窗外的景色上,这时还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到米尔克身上。 “因为是你的生日,你今天三岁了,我一般会收养三至四岁左右的孩子。也就说,把你们叫到这里来谈一两次话。一方面是为了占卜你们的将来,另一方面是为了……对了,就说是为了给你们留下印象。” “是。” 夏尔明白米尔克的意思。 被带到这里的孩子,基本都来自贫困家庭。 这些孩子被扔进奴隶的世界。当然,在其心中只有绝望。 但是,一个充满绝望的孩子能成为卖点吗? 什么时候死掉都无所谓,反正是奴隶的身份,自暴自弃的人在工作中有用吗?更何况,购买他们的是大商人和贵族。 如果必然在那些贵族、有钱人的宅邸里工作,在那里会看到就是绝对的差距。 米尔克在这里想要传达给孩子们的东西和平时的不一样,平日里九成是放弃和服从。 但是,在这里,却埋下了希望。 没错,只要主人喜欢,或者自己也……不是侍奉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主人,而是成为真正坐在这里的人。 叛逆精神会成为阻碍,但米尔克还是想为孩子保留上进心。 因此,眼前摆着一个茶杯。 茶来了,主人亲自对奴隶进行来客用的款待。 “……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是吗?” “没错,你完全不像个奴隶。顺便说一句,也不像个孩子。” 米尔克用手指摩挲着黑色的胡须,凝视着夏尔。 “我贩卖儿童奴隶有很多原因。其中之一正是他们的孩子气,只要能教,孩子什么都会学,这是他不同于成年奴隶的地方。” “我也在有好好的学习哦,主人。” “你怀疑你是否需要更多的知识?倒不如说,什么都不教的话,说不定能够卖个好价钱。一个普通的孩子很容易接受奴隶的身份。” “我也是,主人。” 米尔克露出嘲讽的笑容。 “嗯……就算是演技,这种态度还是不要改变比较好。否则,就要受到惩罚。但我早就知道,你内心深处并不害怕任何人。” 说着,米尔克喝了一口茶。 “一般来说……通常我都会告诉他们世界各地的趣事。南方大陆上的大森林、我故乡的沙漠地带、塞利帕西斯北部的冰雪世界……大城市的繁华、美食、美酒、娱乐……怎么样?有什么感兴趣的吗?” “一切都很新奇,很有意思。” 米尔克叹了口气,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微笑。 “偶尔说说真心话。” “是真心话。” “那你跟我顶嘴试试。” “那很冒犯,主人。” 但是,米尔克用下巴示意。 也就是说,这里可以容许发言。 夏尔决定了,然后回答道。 “那么……首先是南方的大森林吗?总觉得那个地方到处都是虫子,你不觉得难受吗?光是想像就觉得全身发痒。” “接下来是沙漠吗?景色看起来不错,但很快就会厌倦。而且白天很热,晚上很冷。只要风一吹,嘴里就满是沙子,绝对会很难受。” “除此之外,还有冰雪世界。听了那样的话,为什么会有人想去呢?当然,我也不喜欢城市。” “老实说,没有规划的城市,垃圾随处常见,路边也很脏,不是吗?可以看到处都是污垢。臭乞丐每天晚上都在桥下睡觉,如果不小心,就连也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老实说,在城市里能买到的东西,或多或少还算值得庆幸的,顶多也就是妓院里的女人,不过你会帮我找吗?只是,请原谅我不想得性病的心情。 还有就是据说是当地的特产,只是随便搅拌一下不太新鲜的食材做出来的假料理,如果有人是为了欺骗小孩的戏剧或者这种东西,哎呀,实在是太可悲了。嗯,果然还是这里,作为家是最好的。” 至于米尔克,他拍着膝盖,放声大笑,尽管声音很低。 明明平时毫无表情,这幅样子很少见。 “你、你这家伙!说不定真的如同瓦里西所说的那样,里面是魔物呢!” 他按住抽搐的脸和肚子,终于开口问道。 “那么,你想尝试的事情是什么呢?” “我想见识一下魔法。” 夏尔只知道魔法的存在,但从未见过实物,要是那时黑尔萨斯给自己来个火球就好了。 “只是看看吗?” “可以的话,我也想学习。” “那可不行。” “是。” 米尔克把胳膊肘支在膝盖上,身体前倾。这就是那个,他想倾听夏尔的愿望。 当然,在可能的范围内。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这样的话,是啊……我想变强。喏,那个,我对剑术也有点兴趣。” 有时候瓦里西和爱莎会教孩子们武术。但不知怎的,学生总是只有女孩子。 “嗯……这要求的确很有男子汉气概,但也很难做到。” “为什么?” “如果是平时,我会说‘考虑一下’来搪塞过去,不过,我跟你说清楚,会很难卖出去,不行。” 米尔克的表情非常严肃。 “卖不出去?可是女孩子……” “女奴隶就有这样的需求。尤其是在需要保护的贵族女性旁边服侍。即使是男人不能进入的地方,保护主人也是工作。以自由民的身份,懂得武术的女性很少。所以,一个充当护卫的女孩,一个不抗拒战斗,天赋异禀的女孩,就会畅销。 但是男人呢?能战斗的男人并不罕见。然而,有可能拿着武器反抗的奴隶……很糟糕?” “的确如此。” 这么一说夏尔就明白了。 米尔克的课程大概就是这样省去了风险和浪费的结果。 虽然姑且询问了夏尔的希望,但能实现的范围,绝对不是很广。 “还有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旅行。” 听到这个回答,米尔克笑了。 “刚才你还把外面的世界贬得一塌糊涂!” “不,不是的。” 这是有原因的,但夏尔不能向米尔克解释。 “我想见的不是风景,也不是食物,而是各种各样的人……你看,不管是在这里教我读书写字,还是培养我做生意的知识,不实际使用一下,不就掌握不了吗?” “的确如此。” 收起笑声,米鲁克恍然大悟。 当然,夏尔的真实想法在别的地方。 “不过,也不是现在。” 就算现在就让夏尔出去,也还没什么好夺走的。毕竟,现在只有一个「空位」。 在这个收容所内「掠夺」也是一种手段,但很遗憾,周围到处都是孩子,并没有什么技能。 此外,如果这里有人突然失去能力,肯定会被米尔克发现。 这样一来,原本就是个举止可疑的孩子的夏尔也有可能遭到怀疑。 “嗯,我知道了。” 米尔克挺直了背,他露出温和的笑容,用开朗的声音对夏尔说道。 “不管怎么说,作为商人,我会尽我所能教育你。你的福林语还不够完美,只有这样才有改进的余地。还有,再多学一点的话,从整理文件开始,把做生意的窍门也灌输给你。 不过,这里本来就不是培育完成的奴隶的地方。考虑到客人的情况,也不能过多地染上我的颜色。而且,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年内教会你做生意的一切。”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地位,我不在乎你是谁,只要能在三年后的拍卖会上卖个好价钱就够了。卖出去之后,我希望你能认真地度过一年左右,但是从那以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现在也应该还有在这里生活的好处,不是吗?” 米尔克没有轻视夏尔。不,也许他意外地总是认真地面对孩子们,至少现在他打算和夏尔「交易」。 不是靠力量支配,而是想通过谈话来争取彼此的利益。 作为夏尔,不能说出自己的秘密。 不用说话。只要合作,他是这么说的。 “……没错。” “好。” 米尔克站了起来,夏尔也离开座位。 “是时候回到院子里去了。” “是。” “午饭后,瓦里西会带着课本去,今天也要好好学习。” “是的,谢谢您。” 夏尔鞠了一躬,转过身,向中庭走去。 但是,夏尔现在的兴趣没有在瓦里西带来的课本上。 当然,房间里的陈设也是一样。 夏尔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那就是尽快使用试试自己的能力! 第22章 欺负之后,说教 晴朗的白天。稍早吃过午饭的大人们,把马牵了出来。 一般来说,管理马匹是瓦里西的工作,似乎偶尔会从南侧的大门牵出马来让它们运动。 但是,为了打开里面的门让马通过之后,关上里面的门之后,再打开外面的门,所以奴隶的孩子们没有机会往外看。 虽然也有防止逃跑的意思,但是作为米尔克的方针,也是尽量不让外人看到。 然而,这一天,大门敞开着。就是为了把马车开出去。 马车被拉出来,意味着米尔克要去采购奴隶。 而且,陪伴这次旅行的总是瓦里西和爱莎。 两个门卫和老师则是负责看家。 在上次的拍卖会上,年长组的一部分人不见了,所以空房间多了起来。 可能是为了补充。话虽如此,因为商品就是商品,所以被要求卖掉的人也不多,米尔克瞄准的是贫困地区。 在夏天来临之前,巡游一些快要耗尽积蓄的人们所在的地方。 从这个意义上说,包括林加村在内的布拉姆地区,其实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好去处。 据说现在的领主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挥霍无度,只会对平民课以重税。 就像夏尔所知道的,那个地方土地肥沃,而且布拉姆城堡也位于连接连接福林斯蒂亚北部和塞利帕西斯的重要贸易路线上,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有不错的收入。瓦里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尔。 或许是觉得夏尔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很难明确地说出口。 贵族欺凌平民的结果,就会出现被降为奴隶身份的孩子,但奴隶的买主仍然是贵族。 而对这样的贵族摇尾乞怜的,就是他们这些奴隶商人。 这次的行程似乎是在附近巡回,预计一周左右回来。 面对剩下的二十几个孩子,只有三个大人。 虽然人手不足,但是不能增加人手。 因为如果不是值得信赖的人,就无法委托重要的商品。 米尔克每年培养和出售的孩子大约有十个。如果再想增加,就无法维持教育的密度和质量,所以这是上限。 而且,一个孩子的出售金额,如果只有最低限度的价格,就是五百枚金币左右。 这样一来,一年的收入就只有五千枚金币了。 从最近开始学习的商人知识来看,仅凭这些钱支付员工的工资和这里的维持费,这些钱就会全部消失。 考虑到不能顺利销售的情况,也不能随便雇人。 当然,也不全是如此。根据孩子的不同,价格也会上涨。 特别是漂亮的孩子、聪明的孩子,甚至能卖到最低价格的十倍以上! 即使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只要在拍卖会上提高价格,就可以从中获利。 如果有一半的孩子能以最低价的两倍出售,米尔克的收入将是普通人的几倍。 “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 像往常一样,米尔克面无表情,说话的对象是老师。 “我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事,但如果发生紧急情况,你可以联系哨所。最近,这一带已经没有海盗了,也不会有什么傻瓜想要与卡梅尔氏族为敌了……但也不是绝对的,特别是晚上要小心。” “遵命。” “交给你了” 老师弯下腰,米尔克转身走向马车。 在夏尔的注视下,瓦里西在车夫的座位上坐下。 鞭声一响,马车疾驰而去。 包括夏尔在内的这些孩子,从大门里面目送他们离开,一会儿两个守卫就出来了,从里面的大门关上。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外面,连呼吸都忘了。 随着三个大人的离去,孩子们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首先,最常见的反应就是“这样就能偷懒了”,共用房间的韦斯特就是典型的例子。 这个收容所里最可怕的老师是米尔克。 虽然他从不会打骂孩子,但仅仅这种气氛,就足以震慑孩子们。 此外,米尔克主要负责礼仪和语言训练,对快要卖掉的六岁左右孩子特别严厉。 对女孩子来说,爱莎是一个处境相似的老师。 再加上,关于战斗技术,也是从她那里学到的。 爱莎从不说不必要的话,也从来不笑。所以,在奴隶孩子看来,她和米尔克一样让人害怕。 既然他们都要走了,孩子们自然就把这一周当成了假期。 至于夏尔,瓦里西又给夏尔留了几本教科书。 什么都不会改变。是时候复习了,有些事情时间长了就会忘记,白天的夏尔要么工作,要么一直在读书。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计划,大一点的孩子们在拍卖会上被富人收养,米尔克和其他人去购买新的奴隶,现在正是这个收容所人口密度最低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也是自己的能力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状况。 夏尔只用过一次这个能力。从今天开始,自己要实验来弄清它的性质…… “呃!?” 夏尔看到脚下有人的脚尖,连忙跳开,防止自己摔倒,然后转过身,环顾四周。 “被发现了,都是你害的。” “明明我看他还在发着呆。” 说出充满恶意话语之人,是那些没有卖出去的年长孩子们。 十岁的孩子王维克斯,还有今年七岁的德罗,达米尔。 夏尔轮流看着身后的两个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这些人当中,相当于“淘汰组”的,目前只有维克斯。七岁的时候在拍卖会上卖不出去,现在正在接受木工的训练。 他五官端正,但满脸雀斑。而且,大概不是很聪明。比起考虑未来的事情,他现在这个收容所内的地位似乎才是最关心的问题。 夏尔理解了,这样的奴隶卖不了多少钱。 米尔克在某个时间点放弃了他,毅然决然地让他定位为“欺凌负责人”。 德罗在后面,他还是有潜力的,茶色的头发在这一带很常见,长得也不能说不可爱。 老实说,要是他有时间在这种地方和维克斯混在一起,还不如好好学习,找个愿意买单的贵族会比较好。 他们只能再拍卖一次或两次,拍卖对象都是有钱人。 但是,德罗的本性是扭曲的。这个三人组的头目乍看之下是维克斯,但实际上,正是这个德罗向他灌输了一些不存在的东西,巧妙地操纵着维克斯。 维克斯那张端正的脸庞上,浮现出的那双眼睛,已经蕴含着某种下流的感情。 而在他们身后的,是达米尔,他的头发是金色的,但据夏尔所知,他是和卢因人的混血。也就是说,他有这个国家西北部塞利帕西斯地区人民的血统。 到目前为止,这个收容所里只有他和另一个人是金发,所以夏尔以为他很稀奇,但事实并非如此。 倒不如说,像是夏尔这样,黑发却皮肤白皙……也就是说,不是萨哈利亚人,恐怕还是和东方人的混血儿要稀罕得多。 看起来很害羞的达米尔,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一直垂着眼睛。 夏尔在想,大概是因为他们说什么因为处境相同之类的话,所以才被前面两个人带来的。而且也无法明确拒绝,只是呆呆地站着。 这个选择不能说是好的,但也不能说是坏的。 如果反抗得不好,成为欺凌对象的目标就会变成达米尔自身。 欺凌?没错,这很可能是欺凌! “夏尔,我说你啊,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什么意思?” “听说米尔克大人好像很喜欢你,你就因此而傲了吗?” 啊,真的有白痴。 夏尔忍不住摇了摇头。 米尔克只是将这里的孩子当成商品。商品只有能卖多少钱,和能不能卖出去。 从表面上看,米尔克是故意要保持这样的分割,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偏袒的意思。 之所以频繁地借给夏尔教科书,让夏尔学习作为商人的知识,也是因为夏尔一个接一个地记住学习内容。 夏尔的努力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将这里的孩子作为商品卖出去。 “你别得意忘形了,夏尔!” 维克斯弯下身子,把脸凑了过来,威胁道。 那么,该怎么办呢? 在这里,试着故意挨打也未尝不可。 如果立刻向老师报告这件事的话,维克斯就会被送进刑罚房。 但是,维克斯不会从孩子王的位置上撤下来。 因为维克斯在这里负责欺负人,可以说是毫无自觉的工具人。 如果奴隶在这个收容所太舒服的话,被卖掉的地方可能会让人产生回心转意的想法。 维克斯甚至连自己早就被抛弃和利用了都没注意到。 这样的话,从那里出来之后就麻烦了。 在最坏的情况下,夏尔可能要向米尔克哭诉,但夏尔不会这样做。 “是的,对不起。” 夏尔只是低下头,打算通过。 但是,维克斯堵在了那里。 “你过来一下。” 夏尔的肩膀被抓住了。 对方十岁,夏尔只有三岁,这个年龄差不容小觑。 而且,连德罗都抓住了夏尔的手臂,抵抗似乎是徒劳的。 “我们现在要打扫马厩,你也来帮忙。” 如果真的只是帮忙打扫的话,夏尔也不是不愿意帮忙,但那只是表面的措辞。 干脆用这个臭小子测试一下?不管是什么,首先必须要夺走他的技能…… 夏尔的双臂被拉扯着,被拖向中庭的角落。 这时,传来一声怒吼。 “达米尔!你们在干什么?!” 跑出来的是达米尔的姐姐,玛利亚。金色的头发扎成辫子,长相本身和弟弟一模一样,但看上去有些好胜的样子。她九岁了,是女孩子们的大姐头。不用说,都是滞销品。 但与维克斯不同,她并不会欺负人。 虽然和她没有什么交情,但就夏尔所见,玛利亚没有什么特长,却她也很会照顾人,是个凡事都会很认真的少女。 当然,五官也很端正。 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会留到这里呢? 据说她每次都在拍卖会上犯错…… 顺便说一句,达米尔和玛丽亚都是米尔克给他们取的名字。 虽然各自都知道彼此的真名,但被禁止使用。因为事后被人告状也不好办,所以才这样称呼。 “姐姐,那个,我……” 想说点什么,但是达米尔低下了头。 “啧,可恶的婊子。” 维克斯露出厌恶的表情。 “有时间在这里大放厥词,不如回房间,练习一下你那点手艺活。” “哈?就算回到房间,也找不到对象啊。” 维克斯说玛利亚是个妓女。虽然他也是未售出的,但他暂时打算成为木工匠人。 与此相反,没有掌握什么特别技能的玛利亚,未来就只有妓院了。 但她也不甘示弱。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解决你的烦恼。” “哦?这种事可以随便做吗?” 对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说,内容过于过激和露骨。 至少在二十一世纪的天朝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以奴隶这种底层身份……在这种苛酷的状况下,或许这边反而比较正常。 “没关系,我会把你的那玩意咬下来的。” “原来如此,这是哪门子的方式啊?” “你不懂我的仁慈?对于一辈子都是奴隶的你来说,那东西反正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我是说,从现在开始,帮你摆脱多余的烦恼。” 原来如此,反正会变成妓女,对?对于这样的侮辱,玛利亚予以了反击。 你这辈子都没有对象?摆脱奴隶身份已经不可能了?也就是说,连妓女都不能上。 “你这样做,如果留下伤痕,米尔克大人会生气的!” “你们才是,围在一起欺负才三岁的孩子,以后会怎么样我都不敢想。” 玛利亚双臂交叉站在维克斯面前,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缩的态度。 “嘁……” 维库斯意识到自身的处境不妙,便示意两个小弟跟他走,然后默默地走开了。 德罗也瞪了玛利亚一眼,跟了上去。至于达米尔,他左顾右盼,不知道该怎么办。 “达米尔!你跟着他们一起干嘛,过来一下!” 听到姐姐的斥责,达米尔的肩膀猛地一颤。 玛利亚向前一步,拉住了弟弟的手臂。 她本想打算就这样离开,但又打消了念头,然后马上转过身来,向这边逼近。 “诺尔,对?” “是的。” 玛利亚带着成熟的笑容说道。 “你没事?都是我的弟弟不好。” “不,谢谢你的帮助。” 夏尔低下了头,她点了点头。 “诺尔,你可真够坚强的。就这样继续努力,不要变得像我们这样。” 在夏尔犹豫着该不该回答“是”的过程中,玛利亚带着弟弟消失在了建筑物的阴影中。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总之,先把抱在手里的教科书放在房间里。 然后,终于到了期盼已久的实验时间。 第23章 实验 “果然和这些小孩子合不来……” 现在是好机会,大多数孩子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习数学,很简单的加法和减法。 虽然太小的孩子可以免除,但他们通常在房间里小睡。 至于夏尔,部分是因为这个身体年龄,毕竟夏尔的数学能力在收容所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包括老师在内,现在再教算术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就是为什么夏尔有时间在院子里闲逛,而不引人注目。 而且,夏尔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最不受欢迎的地方,也就是垃圾堆积场。 当然,垃圾中当然也包括生活垃圾。 既然有生活垃圾,就表示那些东西……也就是曾经成为夏尔生命食粮的黑色虫子们。 尽管只试过一次,但夏尔有切身体会到支配者的能力有多么强大。 但是,夏尔对这种能力的信息却知之甚少。 为什么康布罗纳的身体可以被夺走,而黑尔萨斯的情况却不行呢?有很多可能性。 不过,其中最有利的是有无可以容纳的空位。 那时夏尔两岁,一共只有2个空位,一个被分配给支配者本身,另一个则是分配给了康布罗纳的躯壳。 在无法再接受任何东西的状态下,想要行使能力,结果却失败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于是,夏尔本想进行能力的实验,但不得不暂且搁置一旁。因为夏尔希望自己能说福林语。 代替舍弃的康布罗纳躯壳,现在已经培养到了2级的语言技能,夏尔不想失去这个。 所以,夏尔一直期待着三岁生日的到来。但是,要马上测试能力,这里实在是太狭窄了。到处有人的视线。所以,夏尔才等到今天。 去年,夏尔从康布罗纳那里夺走了肉体,这种能力,对人类以外的目标还能使用吗? 夏尔觉得能行。因为…… ◇ 蟑螂<36> (雄性,1岁) 技能:病毒抗性lv5 技能:快速交配lv4 空位:34 ◇ ……因为夏尔的支配者能力,连无名虫子的情报都能识别出来。 既然能够识别,也就是被认为是可以夺取的对象。 不过,快速交配是什么呢?病毒抗性倒是浅显易懂。 不,夏尔现在看到的这只蟑螂,一定是优秀的一类。 它有一个相当不错、黑亮的身体,而且它的六条脚是锯齿状的,看起来很敏捷。 夏尔猜它会用那条腿迅速地扑向雌性,一定是在一瞬间完成了一切。 夏尔在前世看到的一本关于物种的书上说,这取决于生物的种类,雌性蟑螂一生中只交配一次。 因此,雄性们争夺处女雌性的战争中,会进行非常激烈的争斗。 这个雄性个体,也是在那样的竞争中也得到了相应的结果。 不过,作为人类的男性来说,高速交配这种技能是绝对不会想去学习。 “成为我的食粮,蟑螂!’ 夏尔一边用普通话喊道,一边试着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偶尔不这样说出口的话,好像就会忘记。 顺便说一下,普通话不算作技能。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的东西。 脑海中闪过某种东西急剧旋转的画面,而夏尔又感到一阵恶心和无端的恐惧。 不过,事情过去之后,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虽然是被夏尔能力影响的蟑螂,但是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精神十足。 只不过—— ◇ 蟑螂<36> (雄性,1岁) 技能:快速交配lv4 空位:34 ◇ 夏尔觉得,自己可能做了坏事。 因为这个,这只年轻的蟑螂变得无法忍受不干净的环境,或许会英年早逝。 算了,没办法,年轻的蟑螂哟,最好趁现在努力交配。 至于夏尔自己呢…… ◇ 夏尔(3) (男性人类,3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2 技能:病毒抗性lv5 空位:0 ◇ 太好了自己得到了对方的技能。 蟑螂距离夏尔有三米多的距离,这个也要研究一下。如果是距离更远的对手,能够到达吗? 夏尔最担忧的那个推测……能力夺取是不是不只限制使用一次…… 虽然有些杞人忧天,但确认了能力能够使用后的夏尔还是很开心。 那么,这种病毒抗性的技能,在人体是否能够正常发挥作用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是非常值得庆幸的特性。 不过,目前来说还是把这个删掉。蟑螂的话,很多地方都能见到。 但是,在那之前…… ◇ 蟑螂<34> (雌性,1岁) 技能:病毒抗性lv3 空位:33 ◇ 如果获得同样的技能,会怎么样呢?5+3等于8吗? 虽然算法可能不是这么简单粗暴,但夏尔还是想试一试。 夏尔伸出了右手,默念道。 “把你的灵魂交出来,蟑螂!’ 雌性蟑螂一动不动。 但是—— ◇ 蟑螂<34> (雌性,1岁) 技能:病毒抗性lv3 空位:33 ◇ ……能力也没有任何变化。 咦? 为什么呢? 列举几种可能。 一。因为自己的能力栏已经被填满了。即使是同样的技能,能力也不会重叠,而是消耗不同的空位。 二。不能从性别不同的对象那里夺走能力。 三。也许支配者不能连续使用。 是哪一个呢? 首先,如果是性别的话,确认起来很简单。 从眼前的另一只雄性蟑螂那里,夏尔试着夺走其病毒抗性的技能……但却没能做到。 不管是雌性和雄性都不行,这样一来,第二种可能性就消失了。 那么,如果是空位的问题。 虽然觉得有点浪费,但夏尔还是删除了病毒抗性的技能。 ◇ 夏尔(3) (男性人类,3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2 空位:1 ◇ 好,这次一定要……咦? 还是不能夺取能力。 这个……难道,原本就不能连续使用吗? 也就是说,没能夺走黑尔萨斯的肉体,也是因为这个吗? 夏尔理解了。 这样一来,隔期就令人担忧了。 不是十分钟,也不是一个小时,肯定不是那么短的时间。 夏尔夺走康布罗纳的肉体是在半夜,而被黑尔萨斯斩杀的时候是黎明,计算至少要几个小时才能使用。 既然如此……夏尔悄悄伸出手,这是过去的习惯。只要有心的话,像蟑螂这种东西,多少都能抓到。 虽然很可怜,但是腿全部都要扯下来,要是让它们跑掉就麻烦了。 夏尔记住现在的时间,也许再过几个小时也没用。 半夜起来,看看自己的能力什么时候会被激活。 但是,如果这只是几个小时或者几天的话也就算了,如果几周或者几个月才能用一次的话……不不,别想了。 即便如此,现在就更应该确认清楚了。 就这样,夏尔悄悄地把可怜的蟑螂藏在衣服的下摆里,回到自己的房间。 半夜起来好几次,尝试使用支配者的能力。 天亮了,蟑螂还是老样子。 过了整整一天的午后,这只蟑螂才变成了彩虹色的雾霭。 第24章 维克斯 在昏暗的堆积场,夏尔凝视着堆积如山的生活垃圾,陷入了沉思。 支配者这个能力不能连续使用。即使有空位,也要过一整天才能使用。 这只限于能力的夺取。因为当夏尔夺走康布罗纳的肉体时,在切换激活躯壳或者分离不需要的能力时没有任何限制。 从这点来看,这个能力确实是世界上最强的,但不能随便使用。 无论怎样的强敌都能一击秒杀,但是在被众多敌人包围的情况下,如果自身没有变强的话,就会被其他的幸存者嘲弄杀死。 此外,即使当时是一对一的战斗,也未必在整整一天过去之前,保证不会遇到新的强敌。 而且,夏尔有在意的事情。 虽然目前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呢? 每次想要夺走对方的能力和躯壳,夏尔总是感到莫名的恶心和本能的恐惧。 一开始还以为是对夺走生命的罪恶感,但怎么也想不通。 也应该考虑使用次数有上限的可能性。假设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一年在这个世界上每年是三百六十六天……如果自己还能活一百年,这个能力的使用次数就剩下三万六千六百次了。 有了这些,利用这个能力成为世界最强也不难……实际上,一半的时间用不上。因为不一定每天都能见到拥有值得夺走能力的对象。 这么一想,夏尔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寿命了。 ◇ 夏尔(3) (男性人类,3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2 技能:病毒抗性lv5 空位:0 ◇ 因为是三岁孩子的身体,所以面板上是这么写的。 但是,显示自己名称的旁边的数字是什么呢?不是肉体年龄,而是灵魂的年龄吗? 夏尔看向了眼前蟑螂的数字。 ◇ 蟑螂<34> (雌性,1岁) 技能:病毒抗性lv3 空位:33 ◇ 明明只活了一年,灵魂的年龄却特别大,人类从来没有这样过。 夏尔知道,灵魂的年龄与空位直接相关。但是,灵魂的成长是有限度的吗?如果有,会有什么在后面等着呢? 是不会再成长了,还是说会越来越接近死亡呢? 说到这个,夏尔想起自己有件事还没试过。对于已经拥有的技能,如果再去获得同样的技能,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例如,如果自己从周围的孩子那里夺走了福林语的技能,结果会是加法还是只留下更高级的能力,两者都需要不同的空位。 这点很重要。如果能做加法的话,可以从弱者那里一点一点地夺走能力,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不得不向强敌挑战了。 当然,这个强敌应该不会有受到自我攻击的自觉。 只是,实际上不能以人类为对象。 距离米尔克他们预定回来的日子还有五天。 今天刚刚夺走了一只断掉四肢的蟑螂身体,所以无法使用能力,不过从明天开始,再多尝试一下就而已了。 想到这里,夏尔转身准备离开垃圾堆积场。 “看招!”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夏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轻盈的身体很容易就会浮起来,摔到身后的垃圾堆上。 “太好了!” 小鬼开心的声音,是维克斯。 该死,这感觉真不好。 尽管夏尔可以用手抓蟑螂,但并不是意味着就喜欢垃圾、污垢和蟑螂。因为有需要,所以只能忍耐。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维克斯似乎认为,只要逃离现场的话,就没有证据了。 “怎么样?刚才那一下漂不漂亮?哎,喂?” 孩子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维克斯在大声喊叫,但他身边一定还有一个同伴。 夏尔拍掉身上的污垢和虫子,慢吞吞地走出垃圾堆积场。然后,夏尔转向左边,发现维克斯还在那里。而且,他并不孤单。 德罗也站在他旁边。但是,德罗和维克斯都背对着夏尔。 至于达米尔,他就在两个人面对面的地方。 然而,达米尔的脸仍然低垂着。然后……他的旁边,是难得露出愤怒表情的老师。 仔细一看,达米尔的脸有点红肿。 “……这是怎么回事!?” 老师用低沉的声音质问那两个暴徒,一边看着沾满污垢夏尔的脸,一边看着两人。 “不,那、那个……”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使用暴力了,维克斯!” “老师,我在和诺尔开玩笑呢。” “哼!” 老师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达米尔。 “如果对象是同龄的孩子,也许会吵一架。” 德罗不自在地蜷缩着身子。 “你们这个年纪,从背后踢三岁的孩子,算是开玩笑吗?” “可、可是……这家伙不是一般人啊!” 听到维克斯的诉讼,老师皱起了眉头。 “哪里不正常了?” “诺尔说的话,做的事,都像大人似的!平日里也很冷静,总是在学习,还对米尔克大人说三道四!” “我不是说过,诺尔是认真的好孩子吗?” “不是的!他只是假装成那样!” 维克斯满脸通红,拼命地辩解道。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旁边的德罗。乍看之下,他低着头,似乎在对老师的说教进行反省,但表情却十分平静。 可能是因为犯人是维克斯,而德罗只是在暗示。代表是维克斯,他只要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夏尔已经大致了解情况了。首先,是那里的达米尔。大概是昨天被玛利亚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他被告知不要和维克斯和德罗一起玩。 于是,到了今天,那两个人又来了。也许又要做什么坏事,所以德罗拒绝了他们俩。 所以,感到愤怒的维克斯狠狠地揍了达米尔一顿。 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满意。话虽如此,也不能对玛利亚下手。 这样一来,就要怨恨那个造成达米尔反抗维克斯的人了。 也就是说,那个人是夏尔。 刚才,维克斯想从后面把夏尔一脚踢开。偶然回头的夏尔,用手接住了踢,但夏尔记得那个时候他的声音,高兴地说:“太好了!” 这不是吵架,因为是为了好玩而欺负人,所以维克斯感觉很舒服。 尽管如此,他之所以特意采取行动,大概也是因为德罗的引导。 在夏尔看来,维克斯目光短浅、感情用事……总而言之,脑子不太好使。只要稍微动摇一下自尊心,就很容易被操纵。 对他们来说,计算错误的是,老师正好经过那里。 也许不久前,老师发现了达米尔脸部肿胀的细节。 所以,碰巧找维克斯他们的时候,老师看到了刚才的暴力行为。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关进刑罚房也不奇怪。这就是为什么维克斯想减轻自身的罪孽。 “无论如何,这都不能成为你做这件事的理由。现在开始是自己进那个房间,还是等主人回来呢?” 要么选坏的一边,要么选更坏的一边。真是个令人讨厌的选择题。 维克斯咬着嘴唇,眼神游移不定。 夏尔向前走了一步,跟老师打了招呼。 “老师。” “什么事?” 老师的视线投向夏尔,表情却丝毫没有放松。 “我确实刚才在那里被踢到了垃圾堆里去的。”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看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德罗惊讶地抬起头。 但是,老师依然保持着镇定,并没有改变严肃的表情。 “为什么呢?”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夏尔给了自己一个违背自己意愿的理由。 “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做了坏事,就必须好好地接受惩罚。否则最终对本人也没有好处。” “您说得没错。不过,我想和先来这里的哥哥们友好相处。” “哼……” “拜托了,就这一次,好吗?” 夏尔内心当然另有想法。 夏尔希望维克斯被赶出这里,否则他会继续担任孩子王的角色。如此一来,像这次这样的欺凌行为势必会进一步升级,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既然如此,不如在这里卖点人情,让今后能友好相处下去,对自己也有好处。 “能那么顺利吗……” 老师小声嘀咕道。 “什么?” “不,没什么……维克斯,只有这一次,因为诺尔本人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也决定忘记。不过,不会有下次了。” “啊,是,是!” 维克斯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另一方面,站在一旁的德罗露出诧异的表情看着夏尔。 反正对夏尔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件。 希望这样能减少麻烦……但反过来说,注意力要是集中在自己身上,无法继续进行实验就麻烦了。 总之,事情办完了,夏尔迅速向水槽走去。把脏东西洗干净后,就回到房间里休息了。 第25章 争斗 米卢克离开后的第三天下午。 没有被分配到什么重要工作的夏尔,蹲在中庭的台阶上,仰望着蓝天。 天空中漂浮着巨大的白云,今天是六月的第七天,所以季节已经是初夏了,阳光刺眼。 该是能力可以使用的时候了,但夏尔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也没有接收到“这个瞬间开始就可以使用了”的通知。 所以,夏尔想要把握大概的时间。该用什么方法好呢? 果然还是应该以太阳的位置为线索来判断。 不过,最可靠的方法就是试用一下,不能发动并不意味着有什么副作用。 既然如此,现在应该可以立刻前往现场。 夏尔站起来,走向马厩,现在那里应该空无一人。 为什么选择马厩?最近连续两天去了垃圾场,昨天那里被维克斯盯上了。所以,夏尔想要换个地方。 迈进马厩,果然里面一片昏暗。 因为没有马,现在出入口也关闭了。 虽然只是用薄木板隔开,但感觉这里就像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由于阳光直射不到,空气有点凝滞,凉飕飕的。 还有,夏尔闻到了马的臭味。 虽然很凉爽,但总觉得有种让人不喜欢的气氛。 这里应该也有虫子,虽然没有蟑螂那么多……看,在那根木柱的阴影里,有个东西在跳来跳去。 如果可能的话,自己想确保两只以上拥有的同样技能。 因为夏尔打算花两天时间,从它们那里取得同样的技能。 如果可能的话,也想要虫网……但是,自己得不到自制的材料。 如果是拜托他人帮忙制作的话,谁会……如果是木工的话,维克斯大概可以? 但是,夏尔不觉得对方会因为自己的要求就这么做。 就算退一百步答应了,似乎也欠下奇怪的人情。 没办法,这里要亲手抓住…… “哟。” 后面传来声音,夏尔停下了动作。 不,应该没有必要慌张。 因为自己只是想捕捉虫子,这不是孩子们会做的事情吗? 夏尔镇定下来,转过身去。 “你好。” 站在夏尔身后的,就是那个维克斯。此外,他还拿着木工作业用的工具,是把看起来很锋利的小刀。 是不是准备得太充分了?不可能,在自己和他商量之前,他就已经打算帮忙做虫网了? 夏尔有些怀疑,接下来用那把小刀削的,是木头还是自己的肋骨? ……不不不,之所以老是想到这些事情,是因为自己太在意了。 虽说去年差点被村子里的男人杀了,但什么都一起考虑是不好的。 “维克斯,今天怎么了?”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觉得维克斯身上散发着某种凶恶的气息,声音自然也提高了。 “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夏尔的声音低得出奇。 维克斯他在出入口的门前放下了沉重的行李。 门前放着那么重的东西,以现在的夏尔来说,稍微轻轻一点是移动不了的。 现在,马厩的门是一拉就能打开的。不然的话,从这里经过的人,有可能会突然撞上打开的门。 顺便说一句,马厩的上面有很大的空间让空气通过,而下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缝隙。 ……被关起来了。 “你才是,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维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走过来,他的手里仍然握着一把小刀。 “没什么。” 夏尔眉头紧蹙,心中的不安感愈来愈强。 在这样回答的过程中,维克斯踩着脚边的稻草,大步走了过来。 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停,停一下!” 就算夏尔这么说,维克斯也不会停下来。 不行。 “救命……哇!” 就在夏尔正要大叫的时候,维克斯开始奔跑,然后跳了起来。 夏尔连忙侧身跳开,避开他。 真是的,为什么自己和牲口棚这么不合适呢? 夏尔甚至没有时间去想这些,自己只是三岁大的孩子,而对方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十岁男孩。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没有获胜的要素,更何况对方还有武器。 “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尔想不出好词,试着拖延时间,如果能说服他放弃的话,那就更好了。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维克斯完全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似乎没有什么冷静的想法,而是大声地怒吼着。 很遗憾,无论是说服还是拖延时间似乎都很困难。 “我知道!我是个吊车尾,即使在奴隶之中也是!” 听到维克斯的声音,夏尔一下子僵住了。 这是夏尔很熟悉的一种感觉。 “你这家伙……也太瞧不起人了?哼,仗着自己的聪明!” “没这回事。” “吵死了!可恶,德罗那家伙,居然也把我当成傻瓜……” 维克斯绝望地叫了起来。 他急促地呼吸了一会儿,然后用低沉而忧郁的声音喃喃说道。 “昨天……我松了一口气。老实说,明明被发现踢了你一脚的事情,却不用进刑罚房,也不用被报告……但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 “他一直在对我说教……如果是老师的说教,也就过去了……可是两个守卫也知道了。” 老师是个通情达理的大人,不会说多余的话,这样的话。 “他们说了一些令人讨厌的话,我是连三岁的孩子都不如的人渣!从今以后,在这里,你必须跪在诺尔的面前,因为你不够聪明,才会听到这样的话!” 那两个守卫跟夏尔没什么关系,米尔克也没有分配重要任务。 脸长得很吓人的瓦里西,是个性格很好的家伙,老师也是。 但是,那两个守卫是随处可见的保镖,肯定不是很聪明。 大概是想延长工作时间。也就是说,通过刺激自卑感,给维克斯施加了沉重的心理压力。 通常来说,被他人鄙夷的经历本身,通常就会摧毁孩子的自尊心。 正因为如此,没有什么比内心的鞭策更有效的惩罚了。 但是,应该不能说其中没有虐待弱者的嗜虐感情。 没错,如果是这个世界的正常人都会看不起奴隶。 他们不是特别坏的人,只是不够聪明。 只有在本人认为耻辱可以挽回的时候,耻辱才会变成刹车。 相反,如果让他们觉得太迟了,那就只能成为燃料了。维克斯已经越过了那条界线。 “我整晚都在绞尽脑汁。我连你这种小鬼都要低头,难道就不能好好活下去吗?” 维克斯有自知之明。夏尔还以为他只是当上了孩子王后,才趾高气扬。 太天真了。 维克斯早就意识到了,同期大家都卖出去,只有他被甩在后面。米尔克的视线也变得冰冷。维克斯的傲慢只是自卑的另一面。 当然了,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但夏尔并没有深思熟虑……光照得越多,阴影就越浓。 一开始,从夏尔刚入住这里的时候开始,欺凌就发生了。只是夏尔不在乎而已。 一般情况下,会让两岁的孩子用冷水洗碗吗? 回想起来,从那时开始,自己就被维克斯盯上了。 “喂,你觉得怎么样?父母也把我当成多余的垃圾看待,卖到这种地方。可是,只要稍微长大一点,脸上马上就长满了雀斑。到头来,在收容所里,我还是卖不出去的商品。再怎么努力,我这辈子都是一次性的奴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该怎么办!” 人生是不讲理的。而且,不公平,而且通常都是单方面的。 所以,对于他的问题,夏尔回答是“无可奈何”。 但是,就算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自己和他没什么两样,或多或少聪明一点,但说我们的境遇相同,能成为安慰吗?自己还是有可能被贵族之家买走的。 再说,就算不是这样,今生的夏尔,拥有现代科学的前世知识和记忆,而且还有世界上最强的能力。对他的安慰只会成为谎言。 但是…… “所以啊,变成怎样都无所谓了……很相称,杀了一个人,我也要死了你这家伙,不要躲了!” 维克斯的手臂伸出来想抓住夏尔。 夏尔退后一步,避开了他。 “维克斯,你这不是完全无可救药了吗?” 大声的怒吼。在回声中,夏尔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帮忙。 “瞧不起人,你们这些家伙!” 维克斯怒火中烧,发出了无能狂怒。 无论如何,以道理说服对方,在现在这个场合是没有用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逃出对方的魔掌。 往后跳,可以争取一点时间,但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算左右移动,也很快就会被追上。现在虽然互相瞪视,但那也是时间的问题。干脆,正面突破? 夏尔一边往后退,一边悄悄地把腰沉了下去。 膝盖上积蓄着力量,双手抓着一捆干草,夏尔盯着逐渐缩短距离的维克斯,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在某个时刻,维克斯一鼓作气冲了过来。 瞄准那里,夏尔用右手的干草砸向他的脸。 夏尔本以为维克斯会用一只手挡住,但出乎意料的是,一瞬间,自己成功夺走了他的视线。 趁机从他旁边擦身而过……但夏尔还是跌倒了,左脚踝感受到压力。 夏尔认为作战没有问题,只是单纯的肉体差异而已。三岁孩子的身体素质,连从他身边溜过去的速度都不够。 就这样,他的左手抓住了夏尔的左脚踝。 怎么办? “反正,反正……已经没有救了,这样的人生……” 维克斯完全魔怔了,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 夏尔条件反射性地想把左手上的干草扔过去,又停了下来,没用的。 维克斯已经稳稳地跨在夏尔身上,重量压在夏尔身上。 事到如今,仅仅是夺去他的视线,已经无法摆脱他了。 那么……应该差不多可以使用了……只有王牌了吗? 但如果在这里夺走维克斯的存在,会怎么样呢? 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无论哪条路,成为大问题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但在这里让自己成为「加害者」就不妙了。 这时,夏尔的视线转向了维克斯的头顶。 天花板上可见的颗粒。不,那是……一只小小的跳蚤? 要么自己死,要么维克斯死。所以,如果两者都有可能活下去的话。 但是,是不是风险太大了?不,很好。 夏尔集中了意识,压抑住胸中弥漫的恐惧和不快。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涌到马棚附近,他们推开入口的门,但被行李挡住了,怎么也打不开。 话虽如此,大人挤进里面也只是时间问题。然而,维克斯没有停止的意思。 夏尔再次握紧左手的干草,在脑子里决定规则。 ‘如果快死了,就要恢复原状''……夏尔不想被压扁,然后就完了,这样的事情。 “可恶!我本来还想继续折磨你的……没办法,已经……” 坐在夏尔身上,维克斯双手反握住小刀,举了起来。 “去死!” 就在那一瞬间,夏尔把剩下的干草砸了过去,干燥的茎叶飘散开来。 然后,夏尔感受到了全身的震动,坚硬的东西撞在石头地板上的感觉。 抬头一看,一个胖乎乎的大家伙,拿着那个硬邦邦的东西。 那家伙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一屁股坐在原地。 砰!一个更大的声音。夏尔吓得跳了起来,身体异常轻盈。 接近地面的视野,下一瞬间就被埋进了小屋的木墙里。 回头一看,好多巨人涌了过来。好像在说些什么,跟自己无关。 ……不,有关系吗? 咦?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来着? ……算了。 这里凉爽宜人,光线昏暗,对夏尔来说很舒服。 稍微放松一下。 —————————————————— 白天的温暖像谎言一样,寒冷干燥的风吹过,靠近地面不好。 特别是太阳很甚的时候。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快就会被晒干。 也不需要大量的水分,也不缺吃的。 长长的触角在头顶上摇晃,那边,好像很好吃的味道……在那边,它后腿用力,跳了起来。 在降落的地方触摸周围的环境。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几乎没有任何光线。它的眼睛本来就看不清楚,也不会在意。 两个敏感的尖端触碰到什么东西。 这似乎是……和自己一样种类的生物……看起来很好吃。 确认大概位置,把脸靠近。身体的大小和自己差不多,这是一个相当丰盛的晚餐。 而,尸体却干干净净地留在那里。 算了,开饭。 用下巴从左右夹住,在体节之间把下巴伸进去,打破,啪的一声裂了。 里面塞满了看起来很好吃的嫩肉,把头埋进去吞食。 咦?不管把脸探得多深,都不会觉得呼吸困难吗? 自己还有呼吸,没有鼻子……鼻子是什么呢?气味?感受到了。 同伴的尸体看起来很好吃……很奇怪?好像想起了什么…… ……好吃。 但是,不可能全部吃完。而且,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蚂蚁,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 现在它喘了一口气,这次去哪里呢? 又有耀眼的光芒从远处射来。它讨厌那个,变得无精打采。 不知怎的,它开始困了,就在那潮湿且凉爽的地方呆着。 第26章 没有太多烦恼的生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肚子饿了,但是附近没有什么好吃的。 眼前的青草没有多少水分,干巴巴的。 但也不是不能吃,这样还不错。 试着用后腿跳起来。一瞬间,飞到了难以置信的高度,然后就掉了下去。 仿佛转瞬即逝,又仿佛漂浮了相当长的时间……然后,坠落。 从这样的高度掉下来,居然不会受伤。 咦? 算了,怎样都好。 蹦蹦跳跳很有趣。 如果有美味的食物,会更开心。 肚子很沉,感觉好像塞满了什么东西。 试着把肚子弯成一个“弓”字。眼前出现了一根细长的管子。它把后腿更靠后的部分,扭转身体,拉过来。 用嘴触摸,用触觉触摸。想舔个遍,因为是从这里出来的东西,必须好好保养。 过了很久都没有亮起来。光线暗了下来,但不再明亮。 从两个前端,感觉到断断续续的冲击。往明亮的地方一看,大大的水滴不时地落在地面上。 小苍蝇开心地飞来飞去,感觉一定很好。 它知道那个,但是,是脑子不够用。 在附近有个庞大身躯从它身边跑过,溅起了泥水。 仅此而已,然后小苍蝇全身被水淋湿了,就再也无法动弹了。 ……昆虫的呼吸是依靠侧腹上的呼吸道,要是全身湿透了,就会无法呼吸了…… 咦? 比起那个,那只小苍蝇看起来很好吃。 虽然有点小,但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吃下去。 它不喜欢明亮的地方,但是现在周围没有人。 肚子有点难受。 有什么东西在逼近。 不想动。 被树和枯叶包围的地方,这里很好。 身体的前端,有什么东西出来了。它非常喜欢。 它一直一动不动,度过了一段黑暗的时间。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明亮的时光和舒服的黑暗时光了。 现在是它最喜欢的黑暗时刻。 敏感的触须在寻找什么。有东西在动,是食物吗? 不。 那是—— 它后腿用力,跳了起来。 不行。 自己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很长……东西? 虽然身体不算大,但对方的四肢很长。而且还有好多。一、二、三……不行,数不过来。 那么多的肢体,一边眼花缭乱地移动,一边把它横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心悸的感觉! ! 感到剧烈的刺痛。 力不从心。 啊,这是……“死”吗? 它想大叫。 但是,发不出声音。 应该说,没有发出声音的部分。 咦? 声音是什么呢? 它感觉到背上的甲壳被撕开,体液从那里流出。 都结束了。 咦? 好像,有什么在意的样子…… 有什么非常重要的…… ‘快要死的时候,要恢复原状。'' 原状? 原来是什么? 回去? 它知道自己快死了。 回去? 必须得回去! “呃?!” 夏尔感到一阵眩晕。 怎么回事? 活动一下身体……感觉不对劲,该有的地方没有该有的东西。 皮肤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背上似的。 “呃啊啊啊!” 尽管如此,直到刚才还充满着心中的恐惧,还是直接变成了声音。 声音? 哐当,远处传来声响。 怎么办,怎么办,会怎么样呢? 夏尔想逃,但是,就算想逃,身体也无法顺利运转。 好不容易才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趴在地上。夏尔在那里看到了。 “呀啊啊啊啊啊!” 在那里,有夏尔害怕的东西……满是长腿的怪物? 咦? 一只小小的蜘蛛被压扁了。 但它看起来太可怕了,夏尔的尖叫声停不下来。 在背后,木门被粗暴地推开了。撞到墙上,反弹回来。 近处,一个巨大的黑影在靠近。 “……!” 有个奇怪形状的生物看着这边,仿佛在说什么,靠近了夏尔。 夏尔情急之下想要保护自己,但什么也做不了。 肩膀被抓住了,夏尔不禁叫了起来。 “住手!放开我!’ “……!” “不要碰我!不要杀我!不要吃我!’ 怎么回事? 对方不是要吃自己吗? ……吃? 把我? 为什么? “诺尔!怎么了,回答我!诺尔!” 这个人是谁啊? 人? 冲进来不仅仅是一个人。仔细一看,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了。 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从抱着夏尔、长得像青蛙一样的男子身后走了过来。代替他抱起夏尔。 “诺尔……诺尔!振作一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诺尔是谁? 谁? 谁是什么? “诺尔。” 男人压抑着满溢的感情,发出低沉的声音叫夏尔。 ……是我吗? “诺尔!” 为什么要这么大惊小怪呢? 真奇怪,自己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来着? “醒来……夏尔!” 夏尔恍然大悟。 对了,自己是……夏尔。 “……米、米尔?” “是的,米尔克。” 就是这样。 自己是米尔克奴隶的诺尔…… 就在夏尔准备整理思绪的那一瞬间,记忆一下子在脑海里乱成一团。 之前在黑暗的马厩深处,大口大口吃着虫子的尸体。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住在同一个小屋里的蜘蛛扔下的。因为在吃之前找到了别的猎物,于是就把它扔掉了。 还吃了干草,又香又好吃……好吃吗? 一只被水浸湿的小苍蝇在挣扎。自己走过去,也吃了一口。 在黑暗的马厩里,自己产卵了吗?对了,那是…… 夏尔最后看到的,是想咬死自己的长腿蜘蛛…… “呜……呕……” 一股恶心涌上心头。 突然觉得世界很遥远。 “喂,诺尔,振作一点!振作一点……” 周围大人们的怒吼声也渐渐远去。 第27章 梦 连绵不断的雨。 昏暗的房子里,电灯也没开,夏尔用小手在碗里搅拌着白色的糊状物。 仅有的一点零用钱,夏尔把那个全部用在了这份材料上。 已经没有多余的了,所以一定要做好。 很快,大家都该回来了。 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在恰到好处的时间,把它烤熟。 客厅里的旧时钟发出沉重的声响,现在是晚上六点。 现在正是梅雨季节,外面还不算太黑。 好了,差不多该放到平底锅里了。第一张肯定会失败,那是自己的。把顺利的交给父亲、母亲,剩下的交给两个哥哥。 夏尔尽力了,果然不出所料。第一张是彻底失败,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让人看了都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托它的福,第二张总算能看得程度了。如此细心,终于完成了五张。因为材料就这些,所以手工薄煎饼就到此为止了。 夏尔把盘子摆在客厅里的一张旧木桌上。把煎饼放在那里,不加枫糖浆,还有黄油。对了,还得拿出筷子。 望向窗外,雨一如既往地继续下着。 咚的一声,现在是晚上七点。 不对劲,这家商店今天也关门了。母亲开车去接在补习班的二哥,父亲和大哥一起出去了,但夏尔没问他们去了哪里。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今天是夏尔的生日。 不过,最后一张薄饼烤好了,是三十分钟前的事。这样一来,薄饼也凉了。 不知为什么,夏尔的心也出汗了,那种状态变得像是冷却了一样。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不,还没事。虽然味道会差一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几天前,父亲和母亲又大吵了一架。像往常一样,父亲打母亲,母亲打碎盘子。 那段期间,夏尔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现在两个人都过着沉默、不看对方的生活。 夏尔后悔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害怕,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又变成了这样。 尽管如此,好不容易过了自己的生日,今天大家应该都会好好回家,夏尔这么想着。 虽然夏尔觉得自己做得不好,但已经尽力了。吃了这个,能一边笑一边说话的话,就可以了。 但是,大家都没有回来的样子。 七点半的时候,夏尔听到屋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还有轮胎溅起水洼里的泥土,这让夏尔的心怦怦直跳。 汽车关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但是,情况很奇怪。虽然客厅的大窗户上挂着窗帘,但是外面的声音听得很清楚,脚步声非常粗暴。 而且,还传来了母亲焦躁的声音。虽然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但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玄关的门一打开,外面的雨声便清晰可见。 “你这个蠢货!知道了吗?别再让我在外面丢脸了!” 没有时间说打招呼的话,因为母亲已经很生气了。 二哥低下了头,脸颊上有红色的痕迹,肯定是被打了一顿。 就这样,母亲和二哥来到了客厅。 不,应该说是拉着二哥的耳朵,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一瞬间,母亲环顾四周,似乎也注意到了薄饼,但什么也没说。取而代之的是,她拍了拍无言地站在面前的二哥的脸颊。 夏尔刚要说些什么,又听到外面的声音。 另一辆车。也就是说,父亲回来了。 希望这种状况能够停止,一瞬间夏尔这么想着,但马上又想到,反过来会不会更麻烦呢。 父亲带着大哥走进客厅,所有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大家一度陷入沉默。不过,母亲很快就开口了。 “你去哪里了?” 低沉的声音,仿佛在责备弥漫着悠闲空气的父亲。 “休息的时候,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 又开始吵架了。 但是,母亲并没有停止追问。 “夏维又因为小偷小摸被抓了!真是不得了啊!” “是吗?” 父亲不耐烦地附和着。 旁边的大哥一脸严肃,母亲问大哥。 “你去哪儿了?老实告诉我。\" “凯,你不用说。” “说。” 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父母逼着孩子,到底站在哪一边。 没有选择的余地。要是说了,就是站在母亲一边,如果不说,就是站在父亲那边。 但是,大哥找到了第三个答案。 “为了寻找夏尔的生日礼物……” 但是,他的视线游移不定。母亲没有错过。 “然后呢?礼物在哪里?” “嗯,这个嘛……” 没有东西,这是个站不住脚的理由。 不,说不定最初是抱着这个打算才出门的。但是,经费没了。 夏尔什么也没说。不能说,这样就行了。 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姿态了。因为大哥在袒护着父亲的同时,不经意地给了母亲一些提示。 “哪里有那种钱?” “少啰嗦,这是我自己的事。” “不要……” 虽然声音听起来像蚊子叫,但夏尔还是挤了进去。 父亲母亲的视线投向了这边,夏尔挥了挥手说道。 “那个,我烤了薄饼,想让你们尝尝。” 虽然有些尴尬,但夏尔还是尽力挤出了笑容。 于是,父亲默默地走近盘子,看着那个薄饼。没有用筷子,而是用手指捏一把,然后送到嘴边。 于是就这样默默地端起了盘子,站着不动。 他大步走过去,推开窗帘,猛地打开玻璃窗。 雨声震耳欲聋,在这样的灰色庭院里,父亲若无其事地把盘子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火候没调好,虽然有些地方烧焦了,但也有些地方很嫩。基本上都冷掉了。这种东西,别拿出来。” 说完,他把盘子放在桌子上,走出了房间。 母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要去哪里?!” 父亲没有回答,穿上鞋子就走了。过了一会儿,夏尔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渐渐远去。 虽然母亲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发火了。一怒之下,她抓起眼前的薄饼盘子,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够了!” 母亲扔下手里的行李,只带了一个小手提包,就离开了房间。玄关的门开了又关上。 就在第二次引擎声远去的时候,玄关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大哥带着雨具,他现在要出去了。 回头一看,二哥正在回收剩下的薄饼。一张、两张……他停下了手。 因为其中一个和地板上破碎盘子碎片混在一起,另一个则是烧焦的失败之作。 二哥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道,眼睛紧紧地盯着夏尔。 “这些我先拿走了。” 仅此而已。 玄关的开门声和爬楼梯声传来,夏尔一个人被留在客厅里。 眼前是一块烧得焦黑的、已经凉透的薄饼。 夏尔拿起了叉子,咔嚓,一阵冰冷的声音响起。 夏尔再也无法动手,一动不动。 “咚~”的一声,时钟响起。已经八点了。 突然,喉咙深处涌出了一股热乎乎的东西。 等夏尔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抽泣起来,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止不住地涌出来…… 突然醒了。 雨声还在继续。雨……对了,下雨了。 夏尔环顾四周。老旧的木床,还有小椅子,梳妆台。 透过半开的木窗,可以看到中庭。大概是连工具都不能暴露在雨中,只好搭起临时搭建的帐篷。 这里好像是一楼朝东的房间,偶尔用来代替医务室。 这里的南边是仓库,北边是食堂。夏尔的意识逐渐清醒起来。 没错,自己不是前世那个懦弱的自己了。现在的自己是夏尔,不,是诺尔。 “你醒了……” 听到陌生的声音,夏尔回头。 “你在哭吗?” 夏尔的视线被眼前之人吸引住了。 这么问的少女,是从未见过的可爱,但这不是理由。 她是黑发。 第28章 薇薇安 “你呢?” 夏尔愣了一下,问道。 眼前的黑发美少女,她的头发虽然没怎么打理,却非常丝滑,垂到她胸前那么长的地方。 虽然只是长直发,但这种发质是天生的。 另一方面,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不像褐色皮肤的萨哈利亚人,这样的孩子不应该出现在收容所里。 “唐娜。” 过了一会儿,有了回复。 她本来就是个五官端正的少女,让人觉得冷冰冰的,但夏尔很在意她表情的阴影,于是凝视着她。 ◇ 薇薇安(3) (女性,人类,3岁) 技能:福林语lv2 空位:2 ◇ “……薇薇安?” 夏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糟了。 自己和她是初次见面,刚睡醒,有些迷迷糊糊的。总之,得找个借口。 “听人说……” 夏尔刚要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自己刚才还在睡觉,完全没有请教他人的机会。 “哎呀,可是,你的头发不是漂亮的黑色吗?” “我叫唐娜。” 她突然不高兴地说道。 但是,眼前支配者指出的名字仍然是薇薇安。 也许是因为她仍然认为自己是薇薇安。到目前为止,夏尔曾偷看过收容所里其他孩子的面板,上面都是奴隶的名字。 那么,刚出生的婴儿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像蟑螂那样,用种族名称来表示呢? 当夏尔陷入思考的深渊时,她向夏尔投来了奇怪的视线。 “那你为什么哭呢?” 被这么一说,夏尔才意识到,自己的脸颊上有泪痕,于是伸手擦了擦。 刚才做了一个以前的梦,自己竭尽全力的真心化为垃圾的地方。 但是,现在的夏尔会这么想,那是真心的形状,只是任性,是撒娇。 再说,冒雨回来的家人,也不一定会想吃突然送上来的煎饼。 因为是自己的生日,所以就应该更积极地反馈?这与他们毫无关系,只是我自作主张一个人期待,一个人失望而已。 “嗯,有点过去的事……” 这么说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据夏尔推测,她也是被带到这里的新奴隶。孩子因为想念家人而哭泣,是很常见的故事。 夏尔一边辩解,一边不由自主地盯着自己的手背。 “……!?” 下一刻,呼吸快都要停止了。 ◇ 夏尔(4) (男性人类,3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2 空位:2 ◇ 空位又增加了一个! 身体年龄没有变化。但是,灵魂的年龄增加了,这是怎么回事? “薇……唐娜!” 夏尔惊慌失措地喊道,听到这么大的声音,她的肩膀猛地一颤。 “今天是几月几号?快告诉我!” 虽然对夏尔突然的态度变化感到困惑,但唐娜还是细细品味了夏尔的要求,给了一个合理的回答。 “今天是……六月的第十三天。” “年份?女神历是几年?” “咦……” 回答不了也没办法,她才三岁,能说出月份和日子就做得很好了。 夏尔打算换个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昨天还是一年前?” “前天。” “是吗?” 在脑子里整理信息。 夏尔还不能确定,但似乎没过多久。 自己被维克斯袭击的那天,是六月的第七天。夏尔夺走了头顶上那个跳蚤的躯壳,取而代之逃过了一劫。 遗憾的是,从那里传来的记忆,断断续续。 虽然不太想回忆起来,但那是宝贵的体验,与现在完全不同的身体活动。 夏尔也没想到不同身体使用起来差距会那么大。 虽然视野不太清楚,但声音听得很清楚。而且,虫子形态时的自己长着触角,从气味到振动,什么都清晰地传达了过来。 但更重要的是,智力急剧下降,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直到最后一刻,差点被蜘蛛杀死了,才想起了变身前暗示的规则。 如果没有那个的话,自己就会这样被蜘蛛吃掉了。 夏尔只能依稀记得,当时自己应该在产卵。但是,不记得和雄性交配过。 这么说来,对方在被自己夺走肉体之前,就已经交配过了,这样想是很自然的。 这么一想,自己以虫子的姿态出现,真的是最近几天的事了。 但仅仅几天,自己的灵魂就老了。 要是继续叠加会怎么样呢?首先,可以储备的能力范围会增加。仅仅如此吗? ……难道,不断增长下去会死吗? 不,等等。与灵魂的寿命无关,人终有一死。 如果这个身体被维克斯伤害了,就算剩余的寿命再长,等待自己的也只有死亡。 另外,夏尔曾经夺走村子里男人的肉体,那时他已经二十六岁了。假设夺走的是将近六十岁的村长的身体呢?应该没过几年就会死掉了。 难道说,只要不断地更换肉体就能无限地活下去吗,还是有什么规律呢? 如果灵魂的年龄没有上限,自己可以利用有风险的这个力量提升能力栏。 仅仅五六天,灵魂就多了一个年龄,能够掠夺的能力范围增加了。或许,转移的肉体寿命越短,老化也越快。 自己只要就夺走寿命极短的动物躯壳,在适当的地方放手就行了。只要当两个月的虫子,就能得到十年的能力范围。 不,不行,风险不只是直接的死亡。 仅仅变成几天,自己的精神就快崩溃了。因为突然回到了人类的身体,所以意识没有跟上。 夏尔能成为人类以外的任何东西,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既可以成为飞翔的鸟,也可以成为海里游泳的海豚。而且,甚至可以一次性使用那副躯壳。 但是,长时间以动物的姿态存在,想法就会渐渐趋近于这种动物,甚至被同化。 “……你呢?” 唐娜的声音把夏尔的意识拉了回来。 总之,只过了几天。大概是这样的,就这么想。 “什么?” “名字。” 原来如此。 “哦,我叫诺尔。那个……这段时间是你在照顾着我吗?谢谢你。” “没关系。” 她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虽然只有三岁,但现在已经很清楚了。米尔克买了最高级的东西。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她会就这样成长为无与伦比的美少女。 然而,这位美少女的表情并不出色。 “我只是被告知要观望一下而已。” 这也难怪。 如果是不久前才被卖为奴隶的话,也不全是像夏尔这样被虐待的贫困家庭儿童。 在这种情况下,不开心才是正常表现。 薄薄的木门打开了,走进来的是米尔克。 “诺尔……你醒着啊。” “给您添麻烦了。” 夏尔在床上低下了头。 米尔克严厉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唐娜。 “我不是告诉过你,他一醒来就马上告诉我吗?” 夏尔在那里插话。 “米尔克大人,我也是刚刚才醒来的。” “是吗……唐娜,够了,回房间去。” 在他的手指示下,唐娜走出了房间。 “真严厉啊。” 听夏尔这么一说,米尔克一本正经地回答。 “她看起来不错……虽然也有可能卖出高价,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着不管。如果纵容的话她们,很多时候根本成不了商品。你明白?” “是的。” 以自己的美貌为傲的奴隶。即使夏尔是贵族,也会有所顾忌。 “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天前,整个采购过程都按计划进行。因为事先在那些村子里说好了,所以只需要办理手续就可以。” 看来真的是这几天的事。如果自己消失了一年的话,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然后呢?” 米尔克扬起一边的眉毛,向夏尔提出了疑问。 “你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为什么……” 那么,怎么办呢? 自己怎么回答,米尔克才能接受呢? “那么,我再问你别的事,你是怎么逃跑的?” “逃跑?” “别装傻了,你差点被维克斯杀了?” 就是这样。 夏尔并不是故意要蒙混过关,只是单纯的意识没有跟上。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的大脑还是一片混乱。 “维克斯怎么样了?” 夏尔有点好奇,就问了一下。当然,也是在拖延时间。 “现在还在刑罚房里。” “接下来怎么办?” “很遗憾,到底还是不能放在家里。” 这也难怪。对其他孩子施暴的少年,如果只是赤手空拳的话还好说,维克斯甚至拿出了刀具。 这样的危险分子放着不管,就没生意可做了。 但是,在夏尔心中总觉得不痛快。 “怎么了?” “不。” “难道你在同情维克斯吗?” 是这样吗?夏尔觉得,也许是没有自己亲手复仇才觉得可惜了。 “我听说了。关于维克斯把你踢进垃圾堆里的事,你好像放过了他。但是,结果却适得其反了。” “是。” “无论如何,要是我在这里,就能避难发生这种事。不,即使不是孩子,这种案子也很少见。不幸的是,人类就是这样。” 那个利用人性来平衡这个收容所里的精神的罪魁祸首是这么说的。 夏尔凝视着他,问道。 “……维克斯从刑罚房里出来的话,会怎么样?” “我说过不会让他留在家里的。” “米尔克大人,我是说在那之后。” 米尔克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我会把他交给我认识的一个木匠。那是从家具到弓箭什么都能制作做的大型作坊。如果他十岁的话,可以作为打下手的学徒被雇佣,应该会以低价交货。这次是亏本。” “……这样啊。” 对于夏尔的反应,米尔克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我的工作就是这样。” 他抚摸着乌黑有光泽的细长胡须,继续说道。 “我强烈地感觉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救。所有来我这里的孩子都是平等的。从同一出发,最终被贵族或大商人买下。然而,即使我对每个人都抱有期待,以同样的方式教导所有人,最终还是会出现不同的结果。” “所以才要舍弃?” “作为一个商人来说是的。” 夏尔的语气或许有点责备的意味。但是,米尔克并没有不好意思。 “但这不是我的全部,诺尔。” 米尔克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对夏尔说。 没错。米尔克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尽管他做着做奴隶商人这种卑贱的生意,却显得格外高贵、威严。 直到现在,夏尔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顺便说一下。” 米尔克又坐了下来。 “闲话少说,还是请你回答正题。” 那么,自己该怎么解释呢? 夏尔不能把能力的事都告诉对方。再者,就算自己说了对方会相信吗? 一般人会先认为不可能。 但是,对方是米尔克,他很聪明,思维也很灵活。 既然到目前为止的事情都说得通了,应该会接受自己的解释。 如果真是这样,又有新的问题了。随时可以杀死主人的奴隶,这不是最危险的东西吗?这种奴隶,别说成为商品了,光是放着就很危险。 那么,试着动态地说谎?不,那也不是行得通的对象。 既然如此。 “……我变成了虫子。” “什么?” 夏尔只说了一部分的事实。 “米尔克大人是从谁那里听说维克斯想杀我的?” “是留在收容所的守卫打听来的。” “守卫看到了吗?” “没有,但是玛利亚从马厩下面的缝隙里看着维克斯和你争吵,所以报告了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 米尔克看起来很惊讶。 “那么,你说的虫子是指?” “是的,我记不清了,不过,维克斯举起手中的小刀时,我看到后面有一只小跳蚤。回过神来,我就已经变成它在地上跳来跳去。” 面对这超越一般人常识的解释,米尔克皱起了眉头, “从那之后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我总觉得自己做了很多事情。不过,最后还是被蜘蛛袭击,背上被咬了一口。当我快要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回到了马厩里。” 米尔克把手放在下巴上,陷入了沉思。 “你可能不相信。” “不。” 过了一会儿,米尔克继续说道。 “你……会使用魔法吗?” “不会。”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就没办法解释了……不,可是突然变成虫子,在没有魔法阵和催化剂的情况下,像你这么大的孩子能够使用这么高级的魔法吗?” 米尔克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尔。 “米尔克大人,维克斯和来救我的守卫说了什么?” 米尔克一直盯着夏尔,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他说你只留下衣服就突然消失了,明明骑在你身上,却突然不见了。但是,守卫没有看到。工具正好成了马棚门的一根支撑杆,冲进房间的时候,现场已经只剩下维克斯了。” “这么说,维克斯一开始就说了实话?” “不,一开始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中途还是想尽办法蒙混过关。比如说这里根本就没有诺尔,那家伙从收容所逃跑了之类的。但是,直到最后一刻,守卫还清楚地听到里面有人打斗的声音。最终,他坦白了。” “原来是这样。” “那之后呢?” 米尔克重新坐下,继续说道。 “只有你。” “我也坦白了。” “原来如此,你不打算说吗?” “我不是说了吗,我确实变成虫子了。” “那你是怎么变成虫子的?……你看,什么都不想说?” 米尔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调皮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应该也是因为这样才逃离林加村的。” “咦?” 林加村。 说起来,那个村子怎么样了呢? “米尔克大人,你知道什么吗?” 夏尔探出身子,米尔克却只是笑了笑。 “你不说话,难道非得我一个人解释不可吗?” 这倒也是。 但是,果然在那个村子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件吗? “算了……诺尔。” “是。” “拜托你,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那个,我是被维克斯袭击的人。” “我知道,这是我的过错。但是……” 米尔克抱着双臂,俯视着夏尔。 “我希望至少在你被出货后的一年,一年左右的时间里,老老实实待着。不然的话,关系到我的信用。” “……是的。” “这样就好,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是的。” 米尔克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很快,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雨声响起。 六月在这个世界上,代表着碧玉之月,脆弱的宝石。 有时它是绿色的,但更常见的是棕色的。它象征着泥土、杂草。 是吃苦耐劳的农民在明媚盛夏之前努力的时期。 夏尔从无可救药、充满死亡的林加村逃了出来。 现在处于社会的底层。但这并不是零,终于踏上了人生长梯子的第一阶。 不要着急,也不要慌张。现在要一步一步往前走。 第29章 在朝霞的天空中飞舞 从西边地平线照射进来的光线,开始混入橙色。 看来时间不多了。最近,日照时间明显变短了。 俯瞰大地。绿色的草原上,稀稀落落的树木,拖着长长的影子。 从那里一点一点地向远处望去,可以看到滔滔的大河,排列着白色冠冕的群山。 风很舒服,周围没有人。在天空中自由驰骋的兴奋感,让人忘记了一切。 但是,不能忘记。现在自己在天空中飞翔。因为这是绝对不能失败的状况。 诺尔消失事件已经过去两年了,最后,夏尔还是继续住在收容所里,今年五岁了。 现在夏尔已经能相当熟练地完成读写。今天也兼顾学习,在米尔克的办公室整理文件。 即使是同一种语言,也有商人使用的字体、贵族使用的格式等各种各样的模式。 根据目的不同也会有所变化,所以要记住的东西还有很多。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就是自由时间。于是夏尔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 因为现在已经有相当大的自由裁量权了,所以这个时间没有人来打扰夏尔。 夏尔告诉米尔克,再也不会闹出这种事了。所以从那开始,控制了能力使用的频率。但是,从结论来说,还是没有忍住。 地上的景色变了,森林中广阔湖泊,湖畔开着五颜六色的花。今天的目的就是这个。 离湖不远的地方,有一片灌木丛。在那里,夏尔发现了一种植物,是密集开着的可爱小花。 在前世,这是一种类似于绣球花的设计,但是每一朵花都有一个星星的形状。 颜色因株而异,但大概很少有人喜欢大红的花朵,还是粉红色或白色的比较好。 夏尔看清地面上没有大型动物后,才降落了下来。然后是两足行走。 鸟也有膝盖,不是不能像人类一样行走,但每走一步,脖子都会喀喀地前后扭动,这让夏尔感到很难受。 虽然夏尔知道这也是因为鸟类骨骼造成的,但是心情并不愉快。 确认身后空无一物的干燥地面后,夏尔使劲伸长脖子,用嘴把这朵花的茎折断。 幸好是一只强壮的猛禽肉体,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到。问题是,断掉的花能否在不掉落的情况下回收。 幸运的是,即将倒下的花,被其他的茎和植物支撑着,停止了动作。 夏尔小心翼翼地重新衔起,轻轻放在地上。 虽然现在已经能做这么复杂的工作了,但一开始还是很辛苦的。为了不被发现,把房间关得严严实实,可谓慎之又慎。 要说最容易弄到手的动物身体,当然是虫子。但那不行。切换后不到几秒钟,意识就会消失。 更确切地说,变成了虫子后智力会降低到了虫子的水平。 那么,如果是更聪明的动物身体呢?比如说马。 米尔克喂养的马都很聪明,也很听话,但那也不妙。 在收容所里,像马这样的大型动物消失了,会引起轩然大波。 出于同样的理由,猪和鸡也放弃了。 虽然这边没有马那么重要,但是数量管理得很好。突然消失的话,特别是鸡,会被怀疑偷吃。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野生动物了。 有一天,夏尔望着窗外,看到一只雄伟的,黑乎乎的,像大乌鸦一样的鸟在天空中飞翔。 这么说来,乌鸦好像是相当聪明的鸟。如果嘴够不到杯子里的水,就会往里面扔石头提高水位,然后把水带到自己能喝的地方。搞不好,就连人都想不到这个。 就是这个,夏尔想着,从遥远上空夺走了乌鸦身上夺走了身体,与使用能力的一些不愉快是必要的费用。 即便如此,如果换了身体,智力难免会下降。 而且,乌鸦是会飞的动物。不能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恢复到原来的身体……所以最初,以“想在空中飞行就变回去”为条件,在房间里反复训练。 过了半年,夏尔已经习惯了。过了太长时间,意识果然会变得模糊,所以在变成那样之前变先恢复成人类。 为了应对最坏的情况,夏尔已经设定了条件。“如果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就下到广阔的地方,变回人类。”。 之所以被指定为宽敞的地方,是考虑到降落地点是在只有鸟才能降落的细树枝上。 自己从高高的树上,折断无数细枝落下……夏尔不愿去想。 此外,夏尔还进行了一系列实验。 比如说,虽然有点残忍,但还是夺走青蛙的身体,转移到蛇身上。 因为自己可以成为鸟,所以夏尔觉得蛇也可以变成青蛙。但这失败了。 激活哪个身体,主动权在对方那边。 如果想要交换身体,就只能强行夺走蛇的身体了。 像这样,不管能不能活用,从夏尔这里把技能和材料传递给别的生物,没有时间上的次数限制。不过,如果要从其他生物那里得到什么,还是要受到二十四小时的束缚。 好了,看来已经聚集了足够的数量。有了这些,唐娜也会很高兴的。 虽然有点重,但还能飞。即使是老鼠这样的小动物,也可以用脚勾住飞翔,这种程度没问题。只是,如果太过粗暴,花瓣就会凋零,那就没有意义了。 从很多方面来说,太晚是危险的。如果知道自己失踪了就糟了,夏尔也不能错过变回人类的机会。 到达房间的窗户时,天已经开始变暗了。 这样不好,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同住在一个房间的韦斯特差不多要回来了。 为了不损坏花朵,夏尔小心地盘旋,然后慢慢进入室内。 翅膀掠过墙壁有点痛,但没办法。然后,夏尔把花放在床上,马上变回人类。 和往常一样,夏尔变成了五岁小孩的模样。 但是,全裸。 夏尔赶紧穿上衣服,但在此之前要把花藏在床底下。 最糟糕的是,即使看到全裸的身影也没关系,因为只会被当作变态。但是,花是不行的,光是从哪里取来的,就会被人质问。 在紫红色的天空中,被一点光照亮的空间里,夏尔加紧了工作,把浸过水的布缠在花的根部,然后轻轻地放在床底下,然后又穿上一直脱在床上的衣服…… “喂,诺尔!你又把自己关起来了!” 砰砰的敲门声,是韦斯特,千钧一发。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夏尔刚穿好衣服,奴隶的手铐和脚镣……已经解开了,但是因为长袖的关系,没有被注意到,稍后偷偷重新戴上。 这个要么用钥匙打开,要么把圆环缩小到极限后,可以再次展开。 夏尔赶紧跑出去,打开了门。 “吃饭了,走。” “嗯。” 这两年,夏尔很受他的照顾。韦斯特今年也六岁了,接下来的一年是胜负的关键。 七岁之前还有机会,但之后只能选择低一级的人生。 虽然也有像达米尔那样,在快八岁的时候勉强卖出的情况,但这样的情况很少见。 像往常一样,晚饭很简单,今晚也是豆粥。 夏尔和正在分配晚饭的少女对视,是唐娜。 在这两年里,原本可爱的她变得更有魅力了。 明天就是六岁孩子已经是这样了,再过十年,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但是,至少以夏尔现在的身份,首先是够不着的。 在发现夏尔后,唐娜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移开视线。 并不是被讨厌,她对谁都是这样。如果搭话的话就会回应,也会好好遵守命令,基本上是个好孩子。只是,有点内向。 而且,说是文静,听起来还不错,但很少露出开朗的表情。如果露出笑容,应该会变得更加可爱。 “嗯,今天也很晚哟。学习吗?” 后面有人跟夏尔搭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玛利亚。 她今年也十一岁了,即将步入青春期的她,在这里已经是泰斗级人物了,不,是大年纪了。 不过,她的外表很漂亮,身体也不缺保养,所以妓院收留她是没有问题的,她自己似乎很轻易地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是的,差不多。” “就是这种感觉哦。” 玛利亚微笑着说道。那是一种有所暗示的表情,她从上到下打量了夏尔。 “唐娜。” 对着在夏尔背后工作的唐娜,玛利亚叫道。 “过来一下” 从两年前开始,玛利亚就已经成为女孩子们的老大。现在无论男女,都没有人敢违抗她。男人最年长的奴隶是没有买主的德罗……但他现在很少露面。 虽然是老大,但玛利亚是个好人。不管是谁,都可以跟她搭话,在这里的奴隶多半受到她的照顾。这就是所谓的大姐姐?所以大家都很依赖她。 “我记得明天是你的生日。” “嗯。” “恭喜!” “啊,谢谢。” 在夏尔面前,两个人肩并着肩说着什么。 算了,和自己没关系。 因为轮到夏尔了,所以拿着托盘。站在锅前。接过豆粥后,坐在椅子上吃,仅此而已。 话虽如此,那两人脸贴脸地压低声音,究竟是在密谈什么呢? 玛利亚对这里的奴隶们很熟悉。和大家说话,给予商量,这是理所当然的。 夏尔之所以知道唐娜的情况,也是因为玛利亚的说明。 唐娜……不,薇薇安出生在努加村,离林加村和修加村很近。但是,在布拉姆的领地之外,应该说正好在相邻的地方。 她的老家是那种随处可见的贫穷农家。父母都是普通农民,头发当然也是棕色。只不过,与一般人稍有不同的是母亲,据说她是个出类拔萃的美人。 于是,出场的便是手持统治契约的乡村骑士。然而,尽管不到富有的程度,领主还是领主。对领民而言,这个命令是绝对的。 当然,领内的农民并没有因为有个美女妻子而闯进去抢夺的不幸。他虽然算不上什么优秀的领主,但也有这种程度的良知。 但是,那里发生了事件。几年前,从东方大陆的汉方国来了一位青年贵族,带着一群同样来自汉方国的黑发男子。 这个男人似乎是个相当放荡的人,他所到之处都会引发问题,然后周围的人就会掩饰过去。就这样,在他游山玩水的时候,顺便来到了努加村附近的领主府邸。 那个青年贵族出身于在汉方国也很有名的世家,所以不得不采取相应的措施。 一个乡下骑士,拥有一座不大的庄园,但是他的领地很小,收入很少,没有多少仆人。 但如果有客人来访,就另当别论了。 他命令领地内的各个村庄做临时仆人的工作。 这时,薇薇安的母亲也站了出来。对于贫困农民来说,现金收入的机会是不容错过的。她不仅漂亮,而且比乡下的女人更优雅、头脑也聪明。 虽然她已经生了一个大儿子,年龄也近三十,但仍然很有魅力。于是领主给她穿上女仆装,让她做前台的工作。 错误发生在青年贵族离开领主宅邸的前一天,薇薇安的母亲被要求照顾他,突然被拖进了一个密室。 当然,也听到了尖叫声,宅邸中有其他仆人和随从。但是,他们不想惹麻烦。 从领主的角度来看,这是莫大的耻辱。毕竟,自己的领民被擅自侵犯了。 但是,如果在这里贸然行动的话,搞不好的话,有可能会导致福林斯蒂亚和汉方国的关系恶化,自己的地位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这位来自汉方国的青年贵族身份似乎很高。 次日清晨,浪荡贵族和他的随从们离开了庄园。 更确切地说,是随从们催促他出发。他们也知道自己的主人不合常理,所以他们离开的时候,给了领主一些钱作为补偿金。 领主给了薇薇安的母亲其中的一部分,这对农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金额。然后他下了命令,今后,不能就此事提起诉讼。 于是薇薇安的母亲哭着回家。此时,真相是否被她的丈夫知道,还不得而知。 当然,领主对宅邸里的所有人都严加封口。虽然有传闻,但也仅此而已。 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完全蒙混过关。因为薇薇安的母亲怀孕了。 在这个时候,要不要堕胎是个难题。也就是说,不知道是哪一方孩子。 在分娩的那一刻,怀疑变成了确信。仅仅因为一次失误,就生下了一个本身就不被允许存在的孩子。丈夫看到她的头发是黑色后,就给“继女”取名叫薇薇安。 从此,薇薇安和她的母亲过上了不舒服的生活。 然而,薇薇安的母亲在那种情况下仍然活得很好,她并没有责备女儿。倒不如说,尽可能地倾注了全部的爱。 但是,那也仅限于薇薇安三岁的时候。 母亲给懂事的女儿摘了花,这一切都留在了薇薇安的心里。 不久之后,薇薇安的母亲就病倒了。虽然得到了一些照顾,但乡下的农民没有钱请医生。 不,也许有过。因为三年前,薇薇安的母亲收了一笔封口费。但不管怎样,在那之后不久,她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薇薇安的继父很快就再婚了,继母明显地讨厌薇薇安。就在这时,米尔克一行人经过了。 唐娜来到这里的四个月后,夏尔才知道这个故事。在八月迎来生日的唐娜,为了一年前与母亲的回忆而热泪盈眶。 去年是母亲给她摘了花,现在连从这里出去都不行。同住一个房间的玛利亚安慰了唐娜。 很会照顾人的玛利亚,若无其事地照顾了看起来能帮上忙的孩子,告诉唐娜的事情也是希望夏尔能照顾她,所以夏尔知道了事实。 那时的唐娜真的很痛苦。本来精神上就受到了伤害,再加上周围的状况也很残酷。 虽说有玛利亚,但德罗的骚扰并没有停止。 德罗不会对难对付的孩子下手,看清了比自己弱、而且身心都脆弱的对象,便毫不在意地伸出手来。与单细胞维克斯不同,其做法很狡猾。他从不在公共场合做坏事。但是,他会特地选择最伤人的话,特意在耳边重复一遍。 结果,这种骚扰持续了半年左右。在此期间,夏尔和玛利亚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唐娜。 但是有一天,当德罗被其中一个一直欺负他的男孩狠狠反击的时候,一切都平息了下来。 尽管如此,唐娜还是变成了比以前更加内向了,在旁人看来都觉得可怜。 一年后,夏尔一时心血来潮。好不容易能变成鸟飞到外面去,就在这里给唐娜带去生日礼物。因此,去年夏尔给她送了花。 嗯,这样的亲切,或者说心血来潮也到今年为止了。 明天她就六岁了。那样的话,一年内就会有买家了。 一定会在那里,作为大商人或贵族的情妇长大。注定要属于别人的。所以对夏尔来说,既不期待,也不执着。 喝完豆粥,夏尔站起身来。今晚要早点睡。 ……第二天早上,还早的时候,夏尔被声音吵醒了。 夏尔睁开眼睛,看到韦斯特正在穿衣服。天还没亮,但是作为奴隶的韦斯特现在必须出去。 当然,这是米尔克公认的工作。包括韦斯特在内的几个年长的孩子被分配了早上打水。监督由守卫担任,所以逃不掉。 虽然只是去离收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但这其实很受欢迎。 尽管早起很辛苦,不过短时间还是可以出门的。 “哦,你起来了?” “嗯啊。” 夏尔尽量装出装出困倦的样子。 “我走了。” “路上小心。” 说着,夏尔闭上了眼睛。韦斯特很快就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夏尔发现他似乎没什么遗忘的东西后,一下子跳了起来。 首先,从床底下轻轻地取出花束。 太好了,看起来还没有枯萎。取下那个后,尽量不发出声音和振动,把床搬到出入口的门前。 虽然以孩子的腕力相当难,但也只能这么做了。不速之客才是最危险的。 在此基础上,集中意识,夏尔变成了黑色的乌鸦。 从窗户探出头来,东方的天空终于出现了红色。再过一会儿,太阳就会露出来了,今天看起来也很晴朗。 首先不带花束,飞到外面。然后,确认目标位置的窗户状态。 去年的时间很紧,所以很难撬开。今年的话,关门的方式有点松。 这样一来,似乎可以把鸟喙伸进去,扩大缝隙。 夏尔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贴着墙面。为了尽量不发出声音,夏尔把鸟喙伸进去,拉到跟前。里面有两个少女躺在床上,再扩大一点比较好。 没被注意到吗?看起来没问题。在确认了里面的情况后,夏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这次抓住花束,,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飞起来。 快速飞行并不困难,但是像这样小心翼翼地在空中盘旋,却是相当困难的。 终于到达了窗框,夏尔一只脚抓住建筑物,另一只脚抓住花茎往里缩。 如果不好好插进去的话,花就会掉下来。当然,在这项工作中,为了稳定身体,也会经常拍打着翅膀。虽然不想发出声音,但也没办法。 虽然很辛苦,但这样今年也能把花送到了。夏尔喘了一口气,飞快地展开翅膀,飞上上空。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收容所附近没有其他建筑物,但在离那里不远处,可以看到几个人影。 虽然像豆粒一样小,但一定是韦斯特他们。远处是一片绿色的树林,还有映着微弱朝阳光辉的大海。 回想起来,在这里的生活也变长了。但是,夏尔马上就要走向广阔的世界,和这样偶尔溜出去散步不一样。 自己的第二次人生,这次真的要开始了。 夏尔再次展开了翅膀,现在自己还得待在这里。 第30章 白天的微笑,夜晚的眼泪 “……这么说来,今年是吉西安·奇雷姆升天后的第九百九十年。女神历是从那个时候延续下来的……” 今天是在蓝天食堂集合大家的课,但是没有老师。 简而言之,它被方便地使用。 没错,在大家面前进行说明的人,就是夏尔。 因为被说可以作为示范教给孩子们一些基本的知识,所以夏尔上了演讲台。 “一年有十二个月。平时说一月、二月也没有错,但每个月都有各自的称呼。那么,有谁知道一月的象征吗?” “我知道!” 一位少女举起了手。 “请讲。” “蛋白石之月!” “是的。”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月亮都有一个对应的宝石名字。一月是蛋白石,诸如此类,宝石被赋予了象征性的意义。 例如,这里所说的蛋白石,是指特别闪耀着七种颜色的珍贵蛋白石,其意思就如字面所示,是“开始”、“创造”、“光”、“顶点”、“生命”之类,可喜可贺的东西。 那么,蛋白石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吗?有人会这么说,但也不然。 王侯贵族虽然也拥有珍贵的蛋白石,但他们不会将其用作日常装饰品。 因为蛋白石光彩夺目,但同时又过于神圣。戴上原初女神的象征,只会在非常正式的场合。 “好的,那么,爱丽请坐。” “是。” 被这么一说,她坐了下来。 “那么,谁知道四月的象征是什么?……嗯,那么,科威尔。” 被叫到的科威尔紧绷着脸,刚进入这里的时候,他还是个苗条可爱的幼儿,而现在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强壮的男孩。这对米尔克来说也是个失算。 实际上,看起来很强壮。这不是胖,而是这样的骨骼。也正因如此,科威尔看上去比他的年龄要大很多。 所谓的强壮,一般是指优点,但在这里并不总是如此。 相比之下,贵族更喜欢身材苗条的美男子。 一般来说,作为奴隶的男孩是没有成为士兵的可能性,所以很少有体格健壮得到正面评价的情况。 而且德罗不怎么出现在人前,也是因为这个科威尔。说实话,比起年长三岁的德罗,科威尔发育得更好,即使打起架来,德罗也会屈服。 现在,这个收容所的孩子王是科威尔。 “呃,那个……” “提示。二月是象征神职人员的橄榄石,三月是象征灵性之风的翠玉……这两个,意味着春天。那么,接下来呢?” 但是,精神的成长并不一定伴随着肉体的成长,科威尔的记性差得令人绝望。 因此,夏尔排除了容易混淆的两个候选物。春天的三颗宝石都是绿色的,但是橄榄石和祖母绿都是透明的。不过,最后一个却并非如此。 但是,仅凭仅凭这一点还不明白。好,再推一把。 “顺便说一下,四月的宝石是贵族的象征,它代表着财富、王权和现世的顶峰。” 科威尔“嗯”了一声,然后用力喊道。 “是玛瑙!对?” 韦斯特在旁边听着,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仿佛在说,这家伙又弄错了。 确实如此。科威尔是只会说自己将来要成为骑士,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不可能实现的梦想的笨蛋……既然是笨蛋,就应该对自己相关的东西多了解一些。 “恰恰相反……韦斯特,你来回答。” “好的。玛瑙是下一个五月的石头,雨、泥、杂草,是农民的象征?正确答案是翡翠。” “正是。” 科威尔羞愧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手。 “可恶,可恶!” 韦斯特坐在椅子上,灵巧地避开了科威尔的攻击。 科威尔虽是个笨蛋,但不阴险。就算觉得被羞辱了,通常也会当场结束。这是他的优点,尽管他是个粗人,很容易动手,但夏尔并不讨厌他。 而且,科威尔绝对不会打明显软弱的人或女孩子,这和德罗可不一样。 “你可以坐下了。” “还没结束!” 连一拳都没打到,他的郁愤似乎无处发泄。 “还有一个问题,猜猜下一个!” 虽说是猜谜,但这不是赌博。嗯,没关系。 “那么……紫水晶是几月的石头呢?” “唔……” 夏尔打算尽量设个简单的问题。 距离唐娜的生日已经过了一个月。现在正是秋高气爽,是九月份。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科威尔也应该明白。 “七月!对!” “可以吗?那样真的可以吗?” 就是这样。麻烦的是,不让他答对,这家伙没完没了。 但是,夏尔不能说谎,所以就像这样不断地给出提示,希望对方能注意到。 然而,旁边传来了多余的声音。 “太过分了……明明是小唐娜的生日月。” 面对爱丽的吐槽,科威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唐娜是在七月出生的,那么她也会和科威尔和韦斯特一起,被带去参加上次的拍卖会。 “那么……”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课。有时候夏尔真想这么说,但是指明对方回答的人是自己。 夏尔稍微严厉地看了他一眼。科威尔似乎明白了,把话咽了回去。 “八月……对,就是八月!对?” “是的,正确答案!你说的没错!” 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韦斯特向夏尔投以冷漠的视线。 夏尔知道他的意思,明明知道反正都是笨蛋,为什么还要一一点名呢? 话虽如此,但如果因此就放任不管的话,不就一点成长都没有了吗?并不是每个人学习能力都能像韦斯特这样。 “紫水晶是士兵的象征,被认为具有勇气与危险、希望与绝望的两面性……要成为骑士的话,首先要从普通士兵,对?” “哦!” 奇怪的是,虽然科威特在腕力上远超夏尔,但至今为止一次也没有动手过。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些受到尊敬的感觉。为什么呢? “那么,爱丽。” “呜哇?我、我吗?” “正月的第二天,用别的称呼怎么说?” “诶……老师,一上来就算数,太狡猾了。” 说话不够流利的爱丽,她并不是像唐娜那样的美少女。这的确是米尔克特意买来的,虽然比平均水平要可爱一些,但也就是这种程度而已。 这孩子其实也和科威尔差不多。她总是说,只要进入宅邸,就能过上贵族般的华丽生活。 这不可能,因为她将成为一个仆人,类似实习生……米尔克似乎并不打算纠正这方面的误解。因为他们认为,去比收容所更好的地方是一道希望,这会成为这些孩子们的支柱。 爱丽的记忆力虽然不差,但一旦想起来,就会一下子变得不行。现在也不会做简单的加减法。她才六岁,在前世的天朝还没上小学一年级,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嗯,三十天是一个月,对?所以是青玉月的三十二日?” “答对了。” 没错,这个世界的历法是重复的。只有最后一个月有三十六日。最后的六天,就是年末的祭典时期。 而且,虽然年初的第一天是休息日,但基本上是用来向女神祈祷的日子,禁止喝酒和喧闹。第二天,工作正常开始。 “那么,唐娜。” “是!” 唐娜最近有些奇怪,之前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现在突然变得精神起来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的生日……不,不对。那天她确实一整天都很高兴,但那是有其相应的理由。 但是,仔细一想,从那之后,她对夏尔也露出了笑容。 夏尔突然意识到,难道她知道送花的是自己吗?但是,怎么发现的呢?不可能。 话虽如此,基本上她还是很内向的,稍微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脸就会立刻红起来。这样就更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像这样在课堂上点名,她会非常高兴。因为只要说出答案就可以了,比起没有正确答案的对话,这样对她来说更轻松。 只是,因为太过活力而让人不知所措,所以很少指名她。 \"下次拍卖的日期是几月几号?\" 夏尔的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刻薄。因为它的意思是自己被卖的日子,也就是告别的日子。 但是,作为夏尔来说,总不可能把她买下来。 对今后的未来,夏尔希望她能保持积极的态度。 没关系,如果是她的话,会有很好的赞助人。 不出所料,唐娜瞬间收起了笑容,但似乎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她露出精神饱满的笑容,爽快地回答道。 “是蓝玉之月三十日!” 一年之中有几次大集市的日子,蓝玉集市,也就是十月末的那次,规模要大得多。 因为在第二天的冬季庆典之前,会有很多物资在运输。另外,蓝玉也是商人的象征。对于以做生意为生计的人们来说,这是不能输的一天。 另外,蓝玉还有“斩断娇气”的意思。夏尔不知道这对唐娜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如果这里变成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她会很高兴的。 不过,那种娇气,很快就要抛弃了,虽然这是出于夏尔的好意…… 即便如此,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唐娜呢?是因为是期待将来的美少女吗? 这是一方面,但也没有那么简单。 说不定……她有可能是自己的姐姐吗? 确实,如果是黑头发、白皮肤的话,和夏尔的条件正好相符。 但是…… 来自汉方国的青年贵族在这一带旅行,前往王都。 那时,唐娜的母亲怀孕了,那是八月的事。 但是,夏尔的生日是三月六日,距离唐娜出生有七个月。 不知道这位贵族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旅行。只是,汉方国离这里很远。从福林斯蒂亚的贸易港口出发的话,途中会经过奇雷姆岛……要先在中央陆块停留,然后再乘船转航才能到达。 福林斯蒂亚的商人通常的活动范围,最多也就是南面对岸的萨哈利亚,或者西北方向的塞利帕西斯的一个小入口,可见距离有多远。 于是,那个远方的贵族特意来到这附近。之所以做出如此荒诞的行为,是不是因为他只是一个没有在这里定居意志的旅行者呢?那样的话,赶快去王都,或者去塞利帕西斯就好了。 而且,回家的路并不是只有一条。即使不是经由布拉姆城的路线,也能回到汉方国。 就像在受到款待的骑士家里,突然强暴佣人一样的男人,他一定所到之处都是胡作非为。 努加村和林加村的附近。据地图上所知,步行大概用不了一个星期。在那种的地方,七个月过去了,那样的贵族还在那里徘徊才奇怪呢。 ……算了。 就算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来到收容所之前,夏尔和唐娜从未见过面,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然后,再过两个月,就要分别了,那之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夏尔不再寻求麻烦的联系,目标有两个,一是尽可能地获得极大的幸福感。然后,另一个是…… “……诺尔,你呢?” 唐娜好奇地盯着夏尔的脸。没错,现在还在上课。 沉迷于思考是夏尔的坏习惯,前世不也是因为注意力不足而死的。紧张的时候还好,不然就危险了。 “嗯,答对了。” 这时爱丽吐槽道。 “诺尔,原来是被唐娜迷住了啊。” 称呼从“老师”变成了“诺尔”。但是,这是自作自受。因为在课堂上抛开老师的角色,沉迷于自己的想法。 “唐娜确实很可爱哟……可是,不行啊,我和唐娜都马上就要去贵族大人的宅邸了。在那里烤美味的蛋糕,打理庭院,过着快乐地生活。” “嗯,是啊……那我接着讲课。” 这时有人插队了。 瓦里西从管理室跑了过来。 “噢,诺尔,打扰了。” “没事。” 瓦里西先跟夏尔说了一声,然后转向大家说道。 “参加本次拍卖的人,已经获准外出了!本月三十三日,坐马车出门。这次让带你们参观附近的街道,还有零花钱哦!” 孩子们踢开座位,高兴地蹦蹦跳跳。 夏尔扶着额头。哎呀,这样的话,看样子不能上课了。 那天傍晚,突然收到了一封紧急的信。 话虽如此,只有米尔克会因此脸色苍白。 据报道,米尔克在萨哈利亚拥有的椰枣农场的产量可能会大大低于原计划。萨哈利亚的特产椰枣,在蓝玉月中旬收获,迅速装货,流入福林斯蒂亚市场。 这种营养丰富、甜味十足的水果是很好的商品。但是,不知为何,今年的收获量很少,因此预计不会有太大的利润。 那么,这样以来,事情就麻烦了。 虽然米尔克是个奴隶商人,但他并不只是经营奴隶生意,他和几个客户约定了批发椰枣。 如果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就会影响到我的信誉,所以必须进行调整,让住在萨哈利亚的朋友通融。 平时天黑之后就不会工作的,但这天点上了珍贵的蜡烛,夏尔、瓦里西和米尔克三个人赶紧做完了文书工作。就这样快马加鞭地将指示传达给米尔克各地的部下和卡梅尔氏族的相关人员。 因此,夏尔今天累坏了,瓦里西也筋疲力尽,立刻回到了管理室。 韦斯特可能早就在梦里了。夏尔看着悬在天空的月亮,决定今晚早点睡觉。 想到这里,当夏尔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时,注意到了微弱的歌声。 是少女的声音。也就是说,是从三楼传来的。 夏尔觉得那歌声有点不对,因为耳边响起了与声音的主人不相称的寂寞的声音。 一般不能进入三楼,也没必要进去。 但是,对夏尔来又如何呢?如果变成鸟,就不会有任何阻碍可以侵入了。如果不被发现变身的话。 不过,夏尔稍微思考了一下,发现也没有这个必要。晚上的这个时间是不允许走出房间,以及在走廊里唱歌的。 也就是说,看守也睡着了。夏尔先在楼梯旁的门卫室,确认守卫熟睡后,然后悄悄爬上楼梯窥探。 声音的主人果然是爱丽。 充满悲伤的哼唱被吸入了夜空,不久就消失了。 沿着脸颊的泪痕,在夜空微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擦着眼泪,说了一句话。 “不要……” 和白天她那乐观的气质、言行实在相去甚远。据说她的梦想是在贵族的宅邸里,过着华丽的生活,明明是这么说的。 笨蛋,那种事怎么可能有呢? “……妈妈……” 爱丽一边喃喃自语,一边靠在栏杆上,停留在原地。 她是在哀悼。被卖到这里之后,她还是想继续保持希望。也许父母会把她赎回来。 看着她的样子,夏尔的内心中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散发出了热度。 事到如今,你还会想起父母吗? 但是,你在这里是谁的错?你不会是被绑架过来的?作为你的回报,你父母得到了什么? 父母真的不想放手吗?有可能。 但是,考虑放手还是不放手,在决定了之后,才有了现在。 家里应该还有其他的孩子,说不定还有些积蓄,向亲戚朋友求助的手段也不是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父母还是决定卖掉了爱丽。 愉快的回忆?令人怀念的故乡?那对爱丽有什么好处?现在的爱丽不是这样痛苦吗?但是为什么爱丽现在还会想念那样的人,那样的地方呢? 夏尔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在前世活了将近四十年,所以夏尔知道。反正人生里什么都不会留下。 重要的朋友?一旦过了三十岁,就几乎没有什么交往了。 亲爱的家人?如果夏尔不考虑自己的家庭,要说在职场听到各种抱怨的话。结婚不到三年,就满是对媳妇的抱怨和对照顾孩子的叹息。 总之,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孤独的。爱丽应该早点知道那个。 可以明确地说,比起那样的联系,还有更确实的东西。 钱。 看看米尔克,不,看看她的父母不就知道了吗? ……走。 没有药可以治傻瓜。 也没有理由再看让人不舒服的东西了。 秋夜冰冷的空气拍打着脸颊,夏尔走下了昏暗的楼梯。 第31章 爱莎 门被咚咚地敲响。还没吃早饭,一定是从打水回来的韦斯特。 “喂,诺尔,你在吗?” 夏尔默默地打开门。 韦斯特认为夏尔是个很难相处的孩子,想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如果打扰他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的确,被打断阅读的感觉并不好,被这样认识的话,做很多事情都会比较容易。 “那我先走了……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没错,今天是拍卖前的出游日。米尔克给那些可能很快就要卖出去的孩子们,提供了出去的机会。 当然,并不是让他们自由行走,只是允许他们在一定范围内行动。 毕竟是六岁左右的孩子,只能带他们到视线所及的地方,或者治安相当好的地方。 那么,创造这些机会的目的是什么呢? “没什么想要的。零用钱能拿到?用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这个嘛……” 韦斯特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我已经是第四次了。” “去城里?” “不,这是第二次了。” 韦斯特也在这两年里也长大了不少。比夏尔大一岁的他,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与此同时,韦斯特偷懒的毛病也越来越严重了。而且,要领好,记性也好,反而不好对付。 人的生活方式会从表情上表现出来。即便如此,这个营造出轻松洒脱风情的少年,在旁人看来,一定会期待他的素质。 但是,对于追求勤奋且忠实美少年的贵族们来说,却很难得到好评。 因此,在过去的三次拍卖中,他都没有达到米尔克能接受的最低价格,最终不了了之。 “总而言之,让我玩得很累。” “原来如此。” 拍卖前的外出会给人带来压力吗?表面上是奴隶商人的良心,是他们离开这里前最后的回忆,但实际上,这是一个提醒他们自己的机会。 毕竟,米尔克就是米尔克。一人份,六枚铜币。 如果这点开销能激发干劲的话,那就太便宜了。 顺便说一句,如果有六枚铜币,以孩子的水平来说,可以玩得很开心。 路边摊子上便宜的饭,有三个铜钱就能吃到饱,小吃之类的东西,大概也就一枚铜钱。小玩具的价格则是一枚铜钱到四五枚不等。 “但是,事情总归是张弛有度,韦斯特。” “哦,说得好。” “该玩的时候要好好玩,不留后患。该做的时候好好干,多余的工作绝不带回家。” “对,对,就是这样!” “所以……” 夏尔盯着韦斯特的眼睛。 “……我想,只要改掉你平时的懒惰毛病,应该会好一点……” “呜!” 韦斯特痛苦地按着胸口。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觉得维斯特是没有缺点的。” “诺尔,你真是无情啊。” “坚持就是力量!” “那是哪里的话啊?” “是我故乡的名言。” 在两人出入口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咕嘟咕嘟的马蹄声,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诺尔,那我先走了。” “嗯,玩得开心点。” 韦斯特一边挥手,一边向楼梯跑去。 在瓦里西的带领下,一行人出发了。 唐娜、爱丽和科威尔都在。 另一方面,德罗和玛利亚没有同行。因为他们已经不是在拍卖会上出售的商品了。 这样下去,感觉会很辛苦。 这等于是在宣告,“我已经不再期待你了”。 玛利亚很洒脱,但德尔最近相当萎靡。因为在智力上输给了夏尔,在腕力上输给了科威尔,所以也不能像维克斯在时那样,摆出奴隶首领的架势。 目送马车后,夏尔像往常一样向办公室走去。 虽然严密的铁栅栏挡住了间隙,但因为夏尔要通过,所以只有这个时间没有上锁。 当然,夏尔会在自己经过之后把门锁好。 只是,开着门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米尔克似乎最近打算夏尔带上钥匙。 这样好吗,让奴隶拿着通往出口的钥匙什么的。 “来了吗?” 虽然和会客室相比,家具的质量要差一些,但还是比奴隶用的房间好很多。 米尔克正在浏览一摞文件,他抬起头来。 这里就是他平时的办公室,来客稀少的上午,是主要的文书工作时间。 米尔克虽然是个奴隶商人,但他还有其他生意要做。 他在萨哈利亚拥有椰枣农场,还是一艘南方贸易船的船东。 此外,米尔克也是福林斯蒂亚各地零售商的赞助人。他不仅出钱,还提供建议,也不缺少信息交流。 所以,办公室里到处都是信件。 来自商船和农场的收支报告,来自零售商、氏族人员的咨询和联络。贵族和大商人等老客户的寒暄。 根据立场和状况的不同,文字自不必说,使用的语言和字体也会发生变化。 把这些内容读一遍,审查一遍,将信息转录到账簿等中,然后再考虑回复,所以米尔克总是很忙。 另外,米尔克所属的卡梅尔氏族,似乎是在萨哈利亚也有相当地位的豪族。 而且米尔克是那里前任族长的次子,因此,米尔克的地位堪比贵族。 但是,在这个国家,米尔克只不过是一个商人,所以不被认识的人特别尊敬。 在这里,商人是不受尊敬的职业。 然而,萨哈利亚和福林斯蒂亚的社会结构和价值观都不同。 在萨哈利亚,地位高的人从事商业活动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此,客人的质量也很高。贵族、他们的使者、大商人的掌柜等,经常进进出出。接待这些人的时间通常设定在下午。 所以,在进行谈判之前,必要的文件应该先整理好,或者先看一下。 “今天没有那么多客人,不过按照惯例,上午就收拾干净。” “是。” 听他这么一说,夏尔坐到了米尔克的旁边。 分配到的只有福林斯蒂亚国内的文件,对夏尔来说,萨哈利亚语和卢因语的文件还很困难。 第一封是……嗯,最近通货紧缩很严重。 因为缺钱,东西卖不出去,正在叹息。 王都的零售商之间,似乎正在展开廉价销售的竞争,这样下去不但没有利润,还会陷入僵局。 如果是米卢克,他会怎么回答呢?如果是夏尔的话就“停止这种无谓的争斗”。 “嗯,不好办。” 一旁的米尔克叹了口气。 “在王都的人太多了。之前因为有王城的增改建工作,反而人手不足,后来因为规模缩小,就突然中止了。虽然现在每个人手里都有钱,但是他们不会买东西。那么……” “听说正在进行廉价销售的竞争。” “那些预计未来销售额而囤积库存的人将不得不这样做,真是的,福林斯蒂亚王室也会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举动。” 说着,米尔克伸手去拿下一份文件。 “如果再干点别的公共事业的话,应该能够稳定下来……不过,也只是暂时的。” 夏尔喃喃自语着,米尔克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就这样,用眼神催促夏尔继续说下去。 “首先,公共事业的种类不好。王城的增改建什么的,就算完工了,谁也赚不到钱?如果能再多做一些做完之后,能做下一份工作的话,应该会好一点。港湾的整备啦,贸易路线的修补啦” 例如,建立一个新的贸易港口。 嘛,如果没有位置和其他优势,这是毫无意义的。就这样一来,就需要有人在那里工作了。 在这个世界上,单纯的劳动由人力进行,体力劳动的需求就这样发生了变化。 听完夏尔的话,米尔克把手放在下巴上,稍微思考了一会儿。 “嗯……不过,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算了,还是跟认识的贵族打个招呼。” 米尔克拿起信纸,左手紧握羽毛笔,他是左撇子。一瞬间,袖口卷了起来,露出了昔日的伤痕。 他在考虑开始写点什么……但是,思维又在别的地方徘徊。 “不过,这样一来,今年的蓝玉集市恐怕就没指望了。” “为什么?还是因为东西卖不出去吗?” 听到夏尔这么一问,米尔克一边点头,一边加以说明。 “这也是原因之一……毕竟在这种时候,总会有讨厌的金钱流动。听着,诺尔,钱是一种生物,如果不一直流动下去就会死的。 但是,如果像这次这样突然停止流动的话……我们这些商人就会想办法让它流动起来,有时会做出无理的举动。不符合实体价值的交易容易进行,也是这种情况。” “那么,这也是机会吗?” “也可以这么说,但那并不是对商人而言。对那里抱有期待的,只有被称为投机商或赌徒的人。” 说着,米尔克摇了摇头。 “首先,我们要控制住损失。把农产品和食品卖掉,珠宝首饰就先暂停一下,至于拍卖……还是要参加的。虽然不期待,但我只能认为这是一个露脸的机会。” 以前是珠宝商人的时候,米尔克经常往返于大城市的贵族家,但他成为奴隶商人后,就很容易与老客户疏远。 而且像他这样,把高质量的孩子送出去,变成了某种特殊的业态。 米尔克平时都泡在这个收容所里,这种时候不去露面,真的会被遗忘。 这是夏尔开始帮忙之后才发现的,对于米尔克来说,虽然奴隶商人是招牌生意,但并不构成收益的基础。 这个世界上、这个地区的商业活动,与其说是市场原理,不如说是靠关系,米尔克用优质的奴隶当做门面。 如果不想被人遗忘的话,就像以前那样到处兜售就好了,但米尔克似乎不喜欢这样。 如果总是察言观色的话,虽然也有得到热门信息的好处,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让人心力交瘁。 虽然米尔克很聪明,但基本上是个文静的男人,也许他想尽可能保持平静的生活。 他一边用羽毛笔给贵族写信,一边粗略地叙述着今后的应对方式。 就在这时,夏尔也拿起了自己的笔。 “……噔。” 微弱的脚步声,似乎不是只有夏尔一个人注意到了。 站在那里的是爱莎。 夏尔和爱莎几乎没有交集,只知道爱莎在孩子面前很严厉。 首先是目光锐利,非常沉默寡言。接受她的指导的都是女孩子,而且只有五岁以上。 据说有一小部分人要接受武术训练,除此之外就不知道了。 她总是穿得很轻便,白上衣、白裤子,她穿着一双看似便于行动的皮鞋,腰间挂着萨哈利亚风格的弯刀。 爱莎的头发是黑色的短发,但和夏尔相遇开始就一直没剪,现在已经很长了。 不过,为了不妨碍视野,刘海被剪得很齐。 爱莎欲言又止,呆呆地站在房门口,那个视线前方的正是夏尔。 “啊……早上好。” 夏尔转过身来,打了个招呼。 但是,米尔克吩咐她道。 “上午还有工作,别来这里。” 像是要推开她似的,米尔克的语气异常冷淡。对于连奴隶的孩子也不忘关怀的米尔克来说,真是少见。 听米尔克这么一说,爱莎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去。 夏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紧贴身体的衣物,丰满的胸部和挺拔的臀部尤其引人注目。 管怎样,等她离开视线后,夏尔又紧紧地抓住桌子,继续工作。 发现忘了东西的时候,是从中庭的北侧楼梯下来,去吃午饭的途中。 因为突然碰到了玛利亚。 “啊!” “怎么了,盯着人家的脸看。” 夏尔想起来了,自己把那个忘在米尔克的房间里了,那是夏尔打算稍后再读的《塞利帕西斯皇帝传》。 夏尔正在读第九代阿尔登大帝的事迹,功过都不少的人物,被认为是相当奇怪的人。 但是,延续至今的大陆西部美食文化,可以说是从他开始的。对于前世做过厨师的夏尔来说,那是个不容忽视的人物。 “哎呀,因为上午的工作,把书忘在了米尔克大人的房间里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皇帝陛下一生中唯一的恋爱对象,竟然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厨师…… 在这个世界上,厨师的地位并不高……书中的女主角是个金发美女。看到玛利亚的金发后,夏尔正好想起了那一段。 在向玛利亚解释后,玛利亚露出了理解的表情,随即说道。 “原来如此,嗯,诺尔好像可以自由出入那里,干脆去拿。” “我会的。” 再晚一些,门会被锁上。如果米尔克在附近,也许还能再打开,但有时他会在白天睡觉。 夏尔想着,干脆和他商量一下,今后把钥匙借给自己。 急忙回到了二楼的办公室前,铁栅栏并没有上锁。 但是,虽说是允许出入的,但本来是禁止进入的场合,未经允许不能擅自进入。 如果米尔克在里面的话就打声招呼,如果不在的话,就必须迅速地把书拿回来。夏尔尽量不发出脚步声,悄悄观察里面的情况。 夏尔听到轻微摩擦的声音,好像有人。 那么,打声招呼,把书收回来好了。 想到这里,正当夏尔深吸一口气准备搭话时,却停止了动作。 “……哈啊……” 女人沙哑的声音。这是爱莎的? 有点不对劲。 夏尔当场竖起耳朵。比平时更粗暴的呼吸声,还有水声。 这,难道是? 从暗处看到的一切,正夏尔所想象的那样。衣着单薄的爱莎,缠绕着站在房间角落的米尔克,平时的铁面无私也一扫而光。 萨哈利亚人特有的小麦色皮肤,细长的眉毛,还有这几年长出来的那头卷曲的黑发。她面带微笑,露出既像是谄媚又像是挑逗的妖艳笑容。 夏尔想起了刚才爱莎来房间时的违和感。 这么说来,她看起来特别有女人味。为什么?现在夏尔明白了。 因为她的衣服掉在附近,可以闻到淡淡的香水味,夏尔大概是在无意识中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爱莎扭过脸来,亲吻了米尔克。但是,米尔克却把头转向了一边。 下一瞬间,夏尔简直不敢相信眼睛。 啪,一声尖锐的声音,爱莎打了米尔克的脸颊。 这是怎么回事?爱莎依然面带微笑。她保持笑容,这次抓住米尔克的头发强行正面,强行把舌头塞进他的嘴里。 夏尔一时忘乎所以,但马上又缩了回去。因为夏尔记得爱莎的能力。 ◇ 爱莎·沃托克(18) (人类女性,18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交易lv3 技能:剑术lv4 技能:格斗术lv4 技能:弓术lv5 技能:隐密lv4 技能:房中术lv2 空位:10 ◇ 她受过秘密训练,不管是躲起来,还是寻找躲藏的对象,她应该都很擅长。 虽然现在注意力也分散了,但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不会有什么好事。 虽然内心有不少疑问,但夏尔还是先不引人注目地离开了现场。 第32章 玛利亚 “你们安静点!” 在中庭的用餐区,玛利亚发出了怒吼。 那是一群渐渐习惯收容所的四岁孩子们在胡闹。 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半,负责送餐的孩子们也快到吃饭的时候。 看到夏尔,他们慌张地想站起来,被夏尔挥手制止了。 那种程度,自己来就好了,自己不应该这么晚才来。 “诺尔,书拿回来了吗?” 玛利亚没礼貌地叼着木汤匙这样问道。 “那个啊——嗯,回头再说。” “嗯?” 玛利亚似乎注意到了夏尔表情的变化。 “算了,诺尔,你的头脑很聪明?” “我觉得这种事不是对本人说的。” 她咧嘴笑了笑,但没有停下来。 “又来了!唐娜总是说,诺尔你很聪明。” “是吗?” “嗯!怎么说呢,唐娜每次都只说诺尔的事。” 在这两年里,夏尔和玛利亚的关系也变得非常亲密。 以前的她给人的印象是更紧张、也更认真。 自从目送达米尔平安无事的被接到商人家里之后,玛利亚的态度变得相当随和了。 也许这就是她的真实表情。 “我觉得不是玛利亚想的那样。” “好了好了。那么,我有很多事想请教你。” 嗯。现在还有什么是她学不到的吗?明明能很好地进行读写,也可以进行简单的计算。 玛丽亚已经决定去妓院了。 虽然夏尔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但肯定不是面向贵族的最高级场所,应该是去面向富裕的普通市民更低一级的地方。 目前还没有决定哪家店铺,只要被送到那种级别的店,她就不需要更多的教育。 如果是在真正的高级店里工作,似乎还要学习歌曲、乐器、舞蹈、礼仪等等,但这里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教师。 “嗯,有什么事吗?” “好像要说很久……对了,诺尔,今天下午你有空吗?” 多亏了米尔克,夏尔才能从大部分杂务中解放了出来。 除了给孩子为当教师,和帮忙做文书工作以外,基本上是自由的。 而且,因为年长的孩子出去玩了,所以下午的课也免了。 \"嗯,米尔克说下午没有工作。\" “那就没问题了!那么,去诺尔的房间……啊,不,我的房间比较好。” “女生房间……不会挨骂吗?” “日落之前的话,应该没问题?那你吃完就过来。” 玛利亚边说边站起来,拿着托盘去收拾了。 算好时间,夏尔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 虽然也没有什么人看守,但进入女生房间还是要费点心思的。 之所以去得稍晚,也是因为把午睡的时间也计算在内了。 夏尔在单薄的木门前敲了敲。 “请进——” 延迟的声音回应道。 夏尔轻轻地推开门,溜进室内。 “呀!” “……总觉得最近,玛利亚的性格变得开朗起来了呢。” “算是。” 她坐在床上,两条腿晃来晃去。 但是,因为到地板的距离很近,所以脚底摩擦着地板。 慢慢地,这张床也不合身了。它太小了。 “玛利亚,正事是什么。” “嗯,我的那个来了。” “来了?什么事?” “初潮。” 夏尔的大脑有些宕机。 “所以才这么说。” “哈哈哈。” 因为是十二岁的少女,所以从肉体上不会太早。 但是,对于体验过与女性无缘的前世的夏尔来说,当面听到女性的这种话题,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诺尔真的很聪明,虽然很早熟,但你是个初学者。” “就说像个孩子嘛。” “哪里哪里?如果是小孩子,在害羞之前,是不会理解的。” “那倒是。” 看着不知所措的夏尔,玛利亚咯咯地笑了起来,扎成一束的金色头发摇曳不定。 啊,真可悲。上辈子自己活了三倍,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捉弄。 明明侵犯了生母并亲手杀了她,连夏尔自己都这么想,但那时和现在的情况相差太大了。 如果没有积累起来的憎恶,没有生死存亡的恐惧,是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而且这段时间,夏尔也变得不那么紧张了。 “好了,坐。” “啊,嗯。” “那里……是可爱的唐娜的床!很香!” 正要坐下,夏尔又站了起来。 “诺尔,是要坐我旁边吗?嗯,过来。” 玛利亚一会儿招手,一会儿拍了拍左侧。 不行,如果继续交往的话就没完没了。夏尔转身去拉住门把手。 “啊!我是开玩笑的!对不起!” “真是的……” 夏尔折返,坐在她对面。 虽然是唐娜的床,但夏尔并不在乎。 或者说,夏尔今年五岁,唐娜才刚六岁呢。 即使是前世的儒教也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所以六岁之前都没问题。 “玛利亚很开放嘛。” 夏尔带着叹息的语气这么说。 玛利亚稍微垂下头,降低了声调。 “将来几乎已经决定了。” “你不讨厌吗?” “嗯……怎么了?” 玛利亚的便装是有拼布的裙子,然而她却毫不在意地将膝盖弯向胸前。 这样一来就能看到内衣了,夏尔不经意间移开视线。 “因为我本来就是贫穷农民的女儿。当然,被卖掉的时候我很受打击。正常情况下,反正结婚对象是由父母决定的,和自己一样的穷人一起搭伙过日子? 所以,如果不能维持生计,下次我就要成为出卖的一方了哦?将自己生的孩子卖给奴隶商人什么的。” 她依然保持着明朗的笑容,但却毫不留情地说出残酷的现实。 “这样的话,我觉得还不错。如果能被优秀的丈夫爱着,抚养孩子长大成人的话就再好不过的了,但这种事情,即使在村子里也很难做到。所以,没有那么多不满。嗯,至少我能接受。” 原来是那样。不,也只能这么想了。 “然后呢?” “嗯,玛利亚想问什么?” “……兴奋吗?” 玛利亚故意露出裙子里面。 “……你再这样我就回去了。” “哇,等一下!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就算想做也没有这个条件。夏尔叹了口气,说道。 “这种事情,你就在店里面对着客人做。” “诺尔真是冷漠啊。年纪大的女孩子,都有被人估价的心情,不是吗?” “请不要向五岁孩子要求这个。” 夏尔在调整坐姿之前,抓住塔玛利亚的裙子,强行拉了下来。让她坐直,然后在对面坐下。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嗯,就是那个。” 玛利亚问着,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夏尔不耐烦地回答。 “爱莎的事。” 正当夏尔以为是继续调侃的时候,玛利亚提出了真正的问题。 “你注意到了?” “有点儿。” 玛利亚变得有点严肃。 “你看,站在我的立场上,不是有这方面的教育吗?我想诺尔应该懂,所以我就直说了,比如避孕之类的,这也是爱莎教我的。” “原来如此。” “但是,所谓教导,没有经验是不行的?那么,和米尔克一样是萨哈利亚人的话,当然会有这种情况。” “嗯。” 仔细想想,这是理所当然。被卖在这里的女孩子们,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女仆。像玛利亚这样的命运也不在少数。 但夏尔从没有见过米尔克用老鸨一样的大人。既然如此,这份工作当然应该是由唯一的女性爱莎来完成。 “夏尔,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仔细想想,米尔克也是个男人。虽然已经到了中年,但是身体上还算健壮,有这样的欲望也不足为奇。 但是…… “这么说来。” “嗯?” “米尔克有家人吗?” “嗯……” 玛利亚摇摇头。 这么说来的确如此。 夏尔从没见过米尔克的家人和亲戚,也不记得听过他说那样的话。 起初夏尔并不在意,但现在看来甚至有些奇怪。 夏尔来这里已经三年了,还没见过米尔克出过远门。 即使出门,也是为卖掉的奴隶筹措库存,或是去看看自己来港口的商船之类的,总而言之,他只会因为工作的关系出门。 所以,米尔克几乎过着家里蹲的生活,但在这段期间里,米尔克的家人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如果是信使的话,偶尔也会骑马过来。但那也不是家族的人,只是负责送信的。 “听说诺尔看到爱莎和米尔克一起之前,我一直在想爱莎会不会是米尔克的女儿呢。” “玛利亚,要是被爱莎听到就完咯。” “哈哈哈,抱歉。” 毫无愧疚,玛利亚露出了毫无阴霾的笑容。 夏尔情不自禁地说出了早已知道的事实。 “但至少我知道,爱莎和米尔克没有直接的亲子关系。” “为什么?” 有一个简单明了的理由。 从遇见他们的那天起,夏尔就知道了。 “名字不一样?你看,姓。\" “诶?不是姓卡梅尔吗?” “你在说什么啊?是沃托克,爱莎·沃托克。\" 话音刚落,看着玛利亚的脸,夏尔愣住了。 玛利亚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33章 秘闻 世界变得和平,大约是在距今一千年前。 是传奇英雄——夏尔·奥古斯·奇雷姆消灭各地魔族,将人类的所有国家置于统治之下的时候。 那么,那个失去和平的原因是什么呢? 答案是三百年后,各国战争发生的时候。 夏尔·奥古斯·奇雷姆在兼任六个大国王位的同时,自称皇帝。虽然在此之前也有使用这个称号的国家和人物,但在他之后,其意义发生了变化。 皇帝是在全人类的支持和承认下才能就任的。即使统治了广阔的地域,掌握绝对的权力,这也不会改变。单凭武力是不能称之为皇帝的。 七百年前的大乱,虽然是由各种各样的原因累积而成的,但要说直接的契机,则是某个愚蠢的人企图策划自己担任皇帝的时候开始的。 因此,皇帝这个词又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如今,“想当皇帝”成了一句谚语,指的是不知分寸的野心家。 各国战争实际上持续了将近一百年。结果,当时存在的六大国,除了一个之外都崩溃了。就拿这里的埃斯塔-福林王国来说,福林·奇雷姆的嫡系已经断绝,现在其旁系构筑起了两个王国。 但是,其恶劣影响并不仅仅波及到边境线。总之,土地也剧烈地荒废了。 而且,由于小国林立,缓冲地带增加,这也成为了复兴的枷锁。 此外,像埃斯塔-福林王国南部这样的沿海地区,也受到了和平时代不存在的威胁的困扰。也就是说,是海盗。 时至今日,在包围从福林王国南部到萨哈利亚北部的海洋周围,仍然存在着五个国家。这个间隙,成了犯罪者理想的栖身之地。 因此,未开发的增加,物流也被切断,所以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文化上,都停滞了很长时间。即使是现在,也不能说已经充分恢复了。 作为各国政府,也并不认为这样就可以了,反而当务之急是开发荒废的领域。因此,在埃斯塔-福林王国,开拓事业也得到了国家的支持。 先提出计划,并按照计划完成开拓一定范围的人,将被赋予贵族称号和当地的领主权。 而且,开拓团大约五十年前在国家东南部的某个地区迁入,那块地成了沃托克男爵的领地。 “……我爷爷也在那个开拓团里。” “特意从帕西斯过来?” “是的,因为那里更穷。你看,爷爷是贫困农家的三儿子。他为了能做点什么工作来到了埃斯塔-福林王国,却因为不会这里的语言而流落街头,所以才参加了有危险但也有回报的开拓团。” 玛利亚是参加那个开拓团团员的孙女。所以,夏尔知道了那个历史。 但是,书里没有写吗? 没错,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天朝。不会什么都写在书里,就算有记录,也不可能传到这样的收容所。毕竟,没有顺利进行的开拓地有很多。 \"不过,现在那个地区确实……\" “对!是福林王室的直辖地?” 沃托克男爵家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大约在十四年前,也就是玛利亚出生的时候就毁灭了。详细情况尚不清楚,但据说最后由于海盗的袭击,男爵家的人们都被杀害了。 “仔细想想,都是因为这个,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税率会变化吗?” “嗯。开拓的根据情况而定,是指人口吗?还是街道的规模?虽然不太记得了,但是在沃托克男爵统治的时候税金只有现在的一半左右。不过,因为成了直辖领土……” “在贫困的地区,还要征收高额的税金吗?” 现在,住在旧沃托克男爵领地的人们都在贫困中挣扎,玛利亚的老家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才奇怪呢。为什么爱莎有沃托克的名字?这不是很奇怪吗?” “即使你说奇怪……” “为什么?诺尔,你是从哪里知道爱莎名字的?” 总不能告诉是自己通过面板看到的。真伤脑筋,夏尔找了个理由应付道。 “嗯,我记得在文件上看到过。” “真的吗?” “嗯。” “嗯……” 玛丽亚陷入了沉思。虽然好像总算蒙混过去了,但夏尔心中的疑问依然没有消失。 “沃托克家族都是萨哈利亚人吗?” “不会,完全不同,我记得是普通的福林人。在南部不是常见的名字吗?据说沃托克男爵一开始还是一个有钱的商人。” “那么,沃托克这个姓氏到处都有吗?” “怎么可能?后面不是有“沃托克”吗?因为只有贵族才有姓氏……诺尔不是自己在课上说过吗?” 玛利亚说得对。沃托克男爵的真名在福林国并不少见。但是,只有贵族有姓氏,这是根据被封的土地来命名的。 而且,即使之后升爵,支配的更迭,基本上也不会发生变更。所以,不能想到名字相同的另一个家族。 但是,为什么爱莎会有这样的名字呢? “……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传闻?” “……攻击了沃托克男爵领地,刚才说是海盗……其实,好像不是。” 这样解释的玛利亚的脸色有点苍白。 “不是海盗吗?那是谁呢?” “米尔克不是来买我和弟弟的吗?那时,村子里的大人们都一脸嫌弃的表情。有人说过。八年前,袭击这片土地的不是海盗,而是萨哈利亚人。” “但是,海盗中是有萨哈里亚人不是很正常吗?” 以萨哈利亚人为中心的海贼团抢劫了男爵领地的话,虽然规模有点大,但也不觉得什么异常。但是,即使是萨哈利亚的军队,或者地方豪族的私兵也有组织地发起了攻击,情况就不同了。 现在,在连接森林和萨哈利亚的内海各国之间维持着停战状态。虽然其中也有长年敌对的国家,但现在保持着小康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某个拥有公共权力的集团向埃斯塔-福林王国的统治地区发动了有组织的战斗。这会是大事件,就算发生战争也不奇怪。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既然是海盗,领地内的事物就不会有什么区别?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什么都抢,袭击的对象谁都可以,不,应该是以弱者为目标。 但是,沃托克男爵领地被攻击的晚上,受害的几乎只有男爵的宅邸及其周围。卫兵被杀了,不过附近的民房好像没有受损,明明还有一些还算有钱的商人仓库在那里。” “……”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不是碰巧调查不足的海盗只袭击了领主宅邸之类的话,这有可能是萨哈利亚人特有的“报复性攻击”。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让夏尔列举出最具攻击性的人种,排在首位或其次的就是萨哈利亚人。与此竞争的是罗马人,两者有很多相似之处。 虽然在学问水平都很高,但有一些共同点,他们都自尊心很强,对杀人的行为毫不犹豫。 萨哈利亚人的复仇是残酷的。如果觉得自己的族人受到了侮辱,就会在交谈前挥动弯刀。 如果有一个亲人被杀,他们会把行凶者的家人全部杀掉。不管逃到哪里,不管过了多长时间,经过怎样的过程变成什么样子,都没有关系。他们绝对不会忘记,不择手段。 而且,基本上他们复仇的选择只有杀害,没有什么和平相处的天真想法。也就是说,杀了他们的亲人也好,打了他们也罢,或者只是说了他们的坏话,那种报复也一定是杀死对方。 顶多只是普通的杀,或者痛苦的杀之类的区别而已。另外,明明有报复的机会却不做这件事的萨哈利亚人,会被亲人视为叛徒。 另一方面,他们非常珍惜朋友和家人。就像复仇的情况一样,朋友无论相距多远都是朋友。即使过了几十年,和小时候一样,无所顾忌的交往也被认为是美德,不,是常识。 对朋友和家人的援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此感到惋惜被认为是耻辱。另外,也许是因为重视亲人之间的团结,他们有近亲结婚的习惯。 虽然并不一定要和亲戚结婚,但是表兄弟姐妹之间的情侣等并不少见。 回想这样的常识,米尔克果然是不正常的。虽然也不是没有和血族的联系,但那都是工作相关的。既不回老家,也没有从家乡来的人。卡梅尔是萨哈利亚里显赫的氏族,氏族成员应该有不少。 总而言之,虽然原因不明,但是如果沃托克男爵招致了萨哈利亚权贵的怨恨,应该会从地上抹杀掉。这样的话…… “……王室是不知道事实,还是故意把责任归咎于海盗?” 夏尔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推测。 想法一个接一个地涌现出来。 “如果这不是海盗的错,作为福林王室,就必须向对方国家提出抗议。但是,即使被要求公开道歉,其他理由姑且不论,进行报复攻击的萨哈利亚人的豪族也不会乖乖低头。也就是说……” 幕后交易。 埃斯塔-福林王国方面不会寻找犯人。作为代价,暗地里让对方国家付出一些代价。另一方面,沃托克男爵领地默默地并入皇室领地。 当然有好处。萨哈利亚方面也进行了初步的报复,现在可以在这里放下拳头。这样就避免了对双方都没有利益的无谓战争。 “等一下……” 玛丽亚冒着冷汗。 “太扯了。” “这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 “可是……” 玛利亚不安地瞪大了眼睛。 “那么,米尔克是什么人?爱莎从哪里来?沃托克家族的人是奴隶吗?” 假设与沃托克家发生纠纷的是卡梅尔氏族。于是,作为复仇的一环,米尔克将对方一族的子女奴役,每天都要羞辱对方。作为只会杀人的萨哈利亚人的报复,这是相当不合理的。 不,这很奇怪。 “不可能,因为爱莎有武器,又是米尔克的护卫。” 没错,爱莎随时都能杀死米尔克。如果因为害怕为卡梅尔氏族报仇而不敢下手的话,那倒也罢了,至少逃跑也是可以的。 现在的她已经具备了在外面的世界里生活下去的能力。只要给她一匹马加上充足的路费,就很难追到了。 而且从刚才两个人的样子来看,也很难自圆其说。虽然不太想想象,其实米尔克很变态,心甘情愿被打之类的……不,这种理由不足以说明整个情况。 “那么,你是说米尔克在保护爱莎吗?可是,为什么?” “有这个可能性……如果是这样的话,根本不会有活口。如果袭击沃托克领地的是卡梅尔氏族,米尔克就会成为氏族的叛徒。即使不是,危险也是一样的。在与沃托克对立的氏族看来,米尔克是敌人。事已至此,有理由如此袒护吗?” 玛利亚把手放在下巴上稍微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嗯,果然是爱情?你看,为了喜欢的人,连命都可以赌上!” “四十多岁的米尔克和二十岁前的爱莎恋爱?” “和年龄没有关系哦!” “不不不,这也太奇怪了。那两人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相遇的呢……玛利亚入住这里的时候,爱莎已经在了吗?” 玛利亚皱着眉头,也在烦恼。 “有……是……那时应该和现在的我一样大……” “那么,米尔克当时已经爱上了十四岁的少女了吗?死了也在所不惜吗?” “嗯……” 玛利亚也很烦恼,但夏尔也很头痛。 “说起来,沃托克家的女儿为什么外表像萨哈利亚人也不知道……” 玛丽亚一下子转过身来。 “果然是米尔克的女儿!”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做那种事情呢?” “那种事,我怎么知道!” 玛利亚好像在认真考虑,脑子里净是些黄段子。 “好了!” 玛利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大声喊道。 “停止思考!” “说这么多……” 不就是觉得麻烦了吗? 但是,她的意见可能是正确的。 “不,但是这样比较好……” “诺尔,这太糟糕了,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对,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夏尔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打开门,阳光已经开始发黄了。 俯视中庭。砰的一声,总是关着的门打开了。 随着咔嗒咔嗒一声,马车回来了。 “差不多该走了。” “嗯,下次我会光着身体等你。” 听到玛利亚的话后,夏尔用尽全力的眼神代替了那句话的回答,离开了那里。 第34章 压花 中午过后,文件整理完毕。 像往常一样,夏尔把书夹在腋下,走到院子里。 因为比起自己的房间,这里更加明亮。 话虽如此,夏尔也不想读那么多书。 在那里待了将近三年,夏尔已经读完了所有的书。这本《诸国战争史》也是第四次看了。 正当夏尔晃晃悠地不知道该在哪里坐下的时候,一幕危险的景象进入了视野。 “……等等!” 木工场。唐娜双手举起锤子,想把它砸到脚边的木块上。 明明不用那么砸,钉子也会钉进去的。 “诺尔?” 听到夏尔的声音,她停下了手。 “锤子可不是这么用的,你是干什么的?” “那个,我在做木工。” 被问到时,她指着脚下的木片。 看样子,唐娜是想钉钉子,但是并没有经验。 “你问别人可以使用这里吗?” “米尔克大人说可以。” “是吗……” 米尔克似乎做出了一个对他来说很少见的愚蠢的决定。 所谓使用,就是用锤子和钉子做木工作业。当然,唐娜不可能滥用这些工具。 不过,她至今为止有那样的经历吗?这是米尔克根据自身的常识考虑,认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结果。 “使用方法,是谁教你的?” “……诶?” 果然。 否则,没有人会这样做。居然想用螺丝代替钉子钉进木板里,而且,锤子的尺寸太大了。 这么重的东西,唐娜无法处理。 “我们换一下工具。” 夏尔从她那里拿起工具,跑向仓库。拿出一些备用的木片和锯子,还有一把小尺寸的铁锤和木槌,还有几根细钉子。 “试试这个。” “嗯!” 她高兴地收下了这些。 “你想做什么?” “嗯……那个!” 她指着的地方,是一朵五颜六色的花……变干燥的东西,是想把花压花放在木框里。 再仔细一看,那朵花,不是正是夏尔变成乌鸦送来的吗? “……你一直留着吗?” “嗯!去年我把它放在水里,可是它已经枯萎了,所以……是玛利亚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 压花一旦开始枯萎,就很难做好。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趁着花朵新鲜的时候处理比较好。 幸运的是,夏尔采到的是一朵小小的花,以它也很容易干燥。 “不过,我觉得光靠木框是看不到压花的。” “诺尔,这个!” 唐娜竟然有一块小小的玻璃板。 “什么,这是从哪里拿来的?” “在城里买的!” 在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不少玻璃存在。而且是从很久以前的事了。 林加村里完全没有,这让夏尔大吃一惊。这是夏尔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才知道的事实。 这又是那个人……据说是夏尔·吉西安·奇雷姆在汉方国的城市生活时创造出来的。除此之外,纸也是他发明的。打倒魔王,掀起技术革新的,他是个传奇的人物。 总之,如果是小尺寸的东西,价格也不会太高。 如果要把自家的窗户全部换成玻璃的话,那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也不至于到了绝对不可能的地步。 夏尔所在的林加村是乡下地方,只是没有玻璃制品进来罢了。 即便如此,如果用六枚铜钱左右的零花钱来买的话……其中也包括了午餐费,应该是相当严格的。 “摊贩叔叔告诉我,接下来只要做个木框就行了。” “原来如此。” 虽然夏尔也不是手巧的人,但既然如此,自己是不是应该出一把力呢。 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悲惨的未来肯定会到来。 唐娜不小心打碎了唯一的玻璃,泪流满面。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好,可能会被碎玻璃、钉子或锤子弄伤。 “那么,我也可以帮忙吗?” 听夏尔这么一说,唐娜睁大了眼睛。 “……可以吗?” “嗯。” 在夏尔的回答后一两秒左右,她才爆发出喜悦之情。 “真的!?哇!” 唐娜在原地蹦蹦跳跳,真可爱。 首先,夏尔在整理一下做法。 唐娜单纯地认为把木片和玻璃做成三明治就可以了,但这样只能做成杂七杂八的东西。 首先是嵌入玻璃板的框,夏尔准备了一个形状像是覆盖在玻璃各边的木框,然后在后面装上一个尽可能适合玻璃板的木框。从前面就用钉子钉住这个。 也就是说,前者是压制玻璃的前面部分,后者是嵌入玻璃的框架,玻璃后面的板子还没有。 然后再嵌上玻璃,不管怎么说多少都会出现一些偏差。 这种缝隙不仅嘎嘎作响,而且直接把坚硬的木头和玻璃隔开,也会让人觉得危险。 于是,用类似薄和纸的东西包裹住微量的纤维,将其夹在前方的框架与玻璃板之间。 这样的话,最重要的压花,后面的台纸,还有木板塞在后面,填补空隙。 再准备一块和整个木框一样大小的木板,贴在后面。 在这块木板上,后面刻一个凹陷。这是用胶水固定周围。 但是,因为可能会剥落,所以也要在旁边加上木板。通过这块板,从侧面,在前面和后面的木板上,分别钉上钉子。 不知为什么,夏尔觉得它太大了,自己本来就不擅长做工,也没有基础的木工技能。 最后,把一块木板放在身后。 夏尔把整个过程在纸上画了一遍后,唐娜兴奋地喊道:“我知道了!” 有时候牵着唐娜的手,有时自己示范,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总算完成了。 看着完成的工艺品,唐娜高兴地手舞足蹈。 “诺尔,谢谢你!” 她兴高采烈地说。 “不客气。” 好了,事情办完了。也没有受伤,现在夏尔可以放心了。 然而,唐娜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她停止了跳跃,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不一会儿,微笑又慢慢地回来了。只是,那与其说是从内心洋溢出来的欢喜,不如说是沐浴在舒适的风中时那种透明感。 然后她又说了一遍,这次语气很平静。 “谢谢。” “啊,嗯。” 怎么回事? “能顺利完成真是太好了。” “不,不是那样的。” 不是指制作压花吗?没错。那个感谢,第一次就说了。 那么,第二次的是什么? 莫非……她也知道那朵花的来源? “那你说什么?” 夏尔的表情有些僵硬,问道。 但是,她…… “没什么,呃,那个……是什么来着?” 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演戏,只是普通的困惑。 “事情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了。” 啊……是吗?总觉得有些扫兴。 不管怎样,事情办完了就回房间。读书的时候,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晚餐时间也快到了。 她会负责收拾的,夏尔踩在楼梯上。 “诺尔——” 但唐娜还在说话。 “为什么?” “什么事?”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诺尔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糟了。 原来她还记得。 这么说来,最近刚对玛利亚也犯了同样的把戏。 不注意的话,可能会把它弄得一团糟,从现在开始,自己要有意识地小心。 “之前不是说过吗?因为你的头发是黑色,很少见,所以我不由自主地喊出这个名字。” “嗯?” 这是一个痛苦的借口,对成年人是行不通的。 “那为什么?” “什么?” “当时你为什么哭?” 这个她也记得。 这也是无法解释的。夏尔做了一个前世的梦,是痛苦时光的回忆。 但是,这样的话,多少都可以蒙混过关。 “我在梦里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夏尔没有说谎。毕竟,自己是被卖给奴隶商人的孩子。就算有让人想哭的回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坚持说不要刨根问底,想要搪塞过去也很容易。 “那是什么样的?” “我不太想说,唐娜也不想回忆起不愉快的事情?” 好的,解决。 她不得不同意。 “可是、可是……” 唐娜继续说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夏尔。 “诺尔说了一个我从没听过的词。” ……!? 难道是自己用汉语呻吟的时候,被唐娜看到了吗?原来如此,应该会留下印象。 “诺尔是哪里人?外国人吗?” 不可能。就算在这里说“是的”,被米尔克确认的话,一下子就会被发现是骗人的。 不,那种情况下,米尔克会产生怀疑吗? 夏尔告诉他,自己来自林加村。也就是说,应该是福林斯人。 这样一个乡下村子里的幼儿,不可能两岁左右就学会了外语。 本来,被他捡到的时候,夏尔连福林语都还说不好。 “怎么可能,我是在福林斯蒂亚出生的。” 一瞬间的犹豫之后,夏尔微笑着这么回答。 没关系,这里没有会说汉方语的人,自己的呻吟声,就当是汉方语。 只是,夏尔不知道生父的长相。一定是潜意识里想起了婴儿时期听到的父亲的事。对了,就讲这样的故事。 夏尔急忙整理理由时,唐娜用悲伤的声音低声说道。 “……因为诺尔看起来非常痛苦……” 夏尔觉得胸口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确实如此,但是,不能把动摇表现在脸上。 “唐娜,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该收拾收拾了。” 话题一转,她似乎猛然回过神来。 “我也来帮忙?”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做!” “那我先走了,再见。” “嗯。” 正要收拾的她,再次抬起头喊道。 “这个压花,我会好好珍惜的!” 她笑得合不拢嘴。 夏尔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开始爬楼梯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一声。 “我要成为像诺尔那样的人!” ……她说了什么? 夏尔渗出冷汗,好不容易才回过头来,唐娜精神饱满地向自己挥手。 唐娜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里面可是……在前世结束了平淡生涯的败犬哦? 在这个世界里,还不如前世,自己靠着吃虫子活了下来,将父亲和生母杀死,从村子里逃了出来的怪物。 啊……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很可怕。 夏尔也勉强地再次挥了挥手。 第35章 前夕 蓝玉集市的前一天。夏尔吃完早饭,环顾了一下中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微妙气氛。既匆忙又无精打采。 匆忙的真面目是显而易见的,这次要拍卖的是不到十个孩。 一旦中标,他们就会被当场移交给对方。所以,必须趁现在收拾一些私人物品。 虽说如此,最多不过是些换洗的衣服而已。 还有,因为被迫站在舞台上,总不能一直保持着肮脏的外表,所以他们也会匆匆忙忙地洗完澡。 虽然姑且打算明天早上再洗一次澡,但那个时候好像抽不出太多时间,也有趁现在让心情焕然一新的意义。 另外,因为要去和在这里成为好朋友的其他孩子们告别,所以相当忙。 在这忙碌的生活中,有一位不懂察言观色的少年,是科威尔,拿着木棍。 “瓦里西!” 科威尔的脸上挂着微笑。但是,他的笑容有些僵硬。 为了帮忙而四处奔走的瓦里西,这次却留了下来。所以,也不是完全没有余裕。 “怎么了,科威尔?” 科威尔喊道,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教我剑术!” 在这个收容所里,没有教男孩武术的机会。其中的情况和理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科威尔果然能够理解。 在此基础上提出的诉求,就像小孩子天真无邪地要求玩耍一样,但是…… 瓦里西听到这句话,停下手上的活儿,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 然而,回头一看,瓦里西却以阴霾的笑容回应。 “真拿你没办法。” 瓦里西带着科威尔走向中庭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训练用的木剑。他拿起一把,又把另一把扔向了科威尔。 “打过来,我看看你的情况。” 科威尔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扔掉棍子,双手握紧剑。他看起来迫不及待。 从用餐的空间里,夏尔悠闲地看着这一切。 忽然,爱丽站在他旁边。 “明明忙得不可开交……科威尔真是个笨蛋。” 在一旁发出奚落声音的是爱丽。 虽然这么说,但她似乎打算从这里观看比赛。 瓦里西用右手握住了剑,至于他的左手,仍然垂着。 看到他这样举剑的样子,夏尔才真切地感觉到,他是个技艺相当高超的剑士。 一眼看去,既有威压感,又看不出破绽。 “怎么了?” 瓦里西一动不动的科威尔搭话。 科威尔是个完全没学过剑术的孩子,面对这样的高手,能做什么呢? 科威尔也意识到了对手的强大,一动不动。 但这场比赛是他自愿开始的。而且,他也知道时间有限。 “喝啊!” 科威尔一边使出浑身解数,一边用尽全力挥舞着木剑,瓦里西毫不费力地接受了。 然后,在科威尔动作幅度变大的时候,瓦里西拿起木剑从侧面捅了过去。 当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因为不能在即将拍卖给奴隶的皮肤上留下淤青。 那一瞬间,瓦里西的眼睛圆圆的。原本应该是全力抓着木剑,失去平衡的科威尔,用蛮力调整姿势,狠狠地击中了迫近的瓦里西的木剑。 而且,尽管是在这种状态下发出的一击,却承载着十分过分的重量。 瓦里西的右手被弹开,身体露出了破绽。 “噢噢噢!” 科威尔又挥舞着木剑,向瓦里西跳去,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瓦里西用双脚猛地向侧面一推,然后,他将木剑轻轻放在向前倾斜的科威尔脚边。 科威尔猛地向前摔倒。 就在他仰面想爬起来的时候,木剑的刀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不过,科威尔却显得很高兴。 “好了,起来掸掸土。” 瓦里西对刚爬起来的科威尔说道。 “科威尔,就连曾经是高级冒险者的我看来,你的状况还不错。” “真的吗!?” “是啊。你的臂力根本不像是六岁的小鬼,如果就这样增强力量的话,或许就能变强了。” 听到这意外的夸奖,科威尔雀跃不已。 但是,咦?夏尔记得瓦里西参加了晋升为高级冒险者的升格考试,虽然合格了,但是没有升级就应该引退了。 “依我看,你根本不需要剑。与其说是不适合,不如说你根本没有必要使用它。” “为、为什么!?” “因为剑这种东西,是无力的人为了使不足的腕力也能打倒敌人而制造出来的武器。剑就是这样的工具。但是,也有不少弱点。既有卷刃的情况,也有根据盔甲的形状,被弹回去的情况。所以——” 瓦里西一边回收科威尔的木剑,一边继续说明。 “像你这样腕力过人的家伙,只要普通使用打击武器就行了。单纯有分量的攻击,很难抵挡,威力也很高。与其学些小技巧,不如先锻炼身体。” 科威尔目光灼灼地听着瓦里西的话。 和夏尔一起注视着他的爱丽,那表情实在难以形容。 “成为骑士是不可能的。” 那里没有了往常的开朗,爱丽的脸上浮现出虚幻的微笑。 科沃尔怎么到现在才说出这种任性的话呢?还有瓦里西为什么要陪着科威尔打交道。爱丽的心还很小,不知道为什么。 “诺尔。” “嗯,怎么了?” 不知何时,爱丽已经回过头来。 “承蒙你的照顾了。” 她深深地低下了头。 “哪里哪里,我才是受您照顾的那个。” “没这回事。” 只看外表的话,她又变回了往常的样子,还有口齿不清的说话方式。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是吗?” “是的。” 她微微一笑。 “所以,如果我去城堡当女仆的话……” 她握紧拳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会从后门给你送剩饭哦。” “哈哈,我很期待。” 看完瓦里西和科威尔的较量,她转过身来。 “那么,我也去和其他孩子打声招呼,诺尔再见。” “嗯,去。” 爱丽背对着夏尔,跑开了。 “那么……” 像要和爱丽交换似的,将行李打包在袋子里的韦斯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夏尔旁边。 “这次能好好卖出去吗?” 韦斯特像是在说什么人事安排一样。 “怎么说呢?” 对夏尔来说也是人事。 “喂,这里是鼓励我的地方?我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就已经七岁了。” “我知道你很迫切,不过可能有点苛刻。” “喂。” 韦斯特发出抗议的声音,夏尔对此解释道。 “不,我不是说韦斯特不值钱。你看,我在米尔克身边,看到了很多的信息。这一次,简单地说,大家都不愿意花钱。更何况这么贵的东西,买了合适吗?” “嗯,怎么,感觉这么不妙吗?” “唉,培养孩子需要时间的奴隶,并不是当机立断的能力。如果不是能够预测未来的情况,是很难出手的。” 听到这句话,韦斯特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笑容。 “这样的话,后天说不定得回来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你得好好努力。” 即使经济不景气,卖出去的时候也意外地一下子就决定了。事情就是这样,米尔克是这么说的。所以,也许有人会在这里告别。 就在夏尔和韦斯特说话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影靠了过来。 “……” 四目相对,唐娜转过头去。 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夏尔陷入沉思时,韦斯特突然站了起来,啪的一声拍了拍夏尔的背,走开了。 “唐娜?” 夏尔一出声,唐娜便战战兢兢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今天的衣服是出门穿的。或许是为了凸显她的黑发,她穿了一件黑底白衬的连衣裙。 恐怕她这辈子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不过,拍卖是明天,所以现在不穿也没关系。 倒不如说,在正式出场前弄脏了会很麻烦,所以直接装在行李里应该比较方便…… “那个……” 明明让她说出有答案的问题就会滔滔不绝,可一旦自己思考并编织语言的话,似乎一瞬间就会变得笨拙。说不定到了贵族家里之后,这也是一件苦差事。 “谢谢。” 她终于开口了。 但是,谢谢是关于什么的谢谢呢? “因为你为我做了很多。” “是这样吗?” “嗯。” 她的脸上浮现出寂寞的笑容。 “我被欺负的时候,你也在保护我?” 这主要是因为德罗很碍眼。米尔克并没有改善成为反派奴隶的状态,这个世界上既有善意也有恶意。 既然如此,米尔克认为这里的收容所里也必须如此,否则孩子就无法成长。但是,那样对夏尔来说太不舒服了。 对唐娜来说,最重要的是有科威尔在身边,这是她的幸运。 身材瘦小的科威尔茁壮成长,凭着这股蛮力,压制住了喜欢冷嘲热讽的德罗,最终将其打败。 要说当时夏尔所做的事,也就是悄悄堵住了德罗的后路而已。 ……嗯?那样的话,对唐娜来说的英雄不是自己而是科威尔了…… “你总是教我学习。” 那是因为米尔克不愿意花时间,把夏尔当成教师更能集中精力做本职工作,并不是只对唐娜好。 “而且……” 还有别的事吗? 但是,夏尔没有听到下文。在中庭的中心,爱莎按了铃。 叮叮当当的声音,宣告着出发时间。 唐娜站起来,回头看着夏尔。 “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果能再见面的话,就说。” “嗯。” 原来如此,所以米尔克才会放任恶霸不管。像这样,奴隶之间成为好朋友,会带来很多麻烦,反而是残酷的。 不管怎么萧条,毕竟是唐娜,一下子就能找到买家也不奇怪。 所以,一定就到此为止了。 她轻轻挥了挥手,向马车跑去。 第36章 过去 “诺尔。” 有人从后面叫夏尔。 其他孩子看着马车离开。这一次,不仅仅是人来人往,而是伴随着离别。 当然,这些年长组的孩子们未必卖得出去,但即便如此,收容所里还是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空气。 夏尔慢慢地转过身来,出声招呼是瓦里西。 “都出发了。” “他们走了。” 两人凝视着被紧闭的门。 今天出去的孩子可能再也回不来了。那样的话,就不会再见面了。 再也见不到,就等于死了。 在前世的天朝,又有多少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呢?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电话,也没有互联网。 虽然离别的意义可能不一样,但这些人似乎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嗯,可能会卖不出去。” “哈哈!” 瓦里西露出了落寞的笑容。 “你这家伙,这么一说,我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瓦里西,你的心情果然很复杂吗?” “那是当然。” 瓦里西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因为我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嘛。像这样,原本打过照面的小鬼突然都不见了。老实说,这不是我喜欢的工作。” 他把下巴托在桌子上,坦率地说道。 “可是,帮奴隶商人做事,不是自己选择的吗?” “那家伙啊……因为在我受伤不再当冒险者之后,收留我的就是米尔克大人。” 反正这之后也有空,夏尔拉过一把椅子,也坐了上去。 “对了,刚才你对科威尔说过,自己是高级冒险者。” “哦,那个啊。” 瓦里西苦笑着解释道。 “我还以为这是可以原谅的谎言,毕竟成为高级冒险者的工作本身就很成功嘛。” “至于说谎的理由……就不用问了。” “你知道吗?能够晋升高级冒险者的人并不多……不过,这只是回忆而已。让一流的冒险者指导剑术,我只是想实现孩子们的梦想。” 科威尔也没有那么蠢。或者说,他是个性急的孩子,记性不好,也不会算计,但他不是不懂人心、事物道理的孩子。 从现在开始,如果被贵族家庭买走,成为骑士的梦想一定会被粉碎。 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 就算不能成为骑士,至少也能站在冒险者、战士这类接近梦想的地方。 哪怕只是入口,科威尔也想亲眼看看。 既然如此,那么与之交手的对手,越强越好,这就是为什么瓦里西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言。 “这么说来,我还没详细说过呢,那是我还是冒险家时候的事。” 瓦里西凝视着左手,开始说话。 “我也是普通农民的孩子。不过,我很崇拜战士,和科威尔一样。” 瓦里西是在他十三岁时离开了故乡。在那之前,他一直以农民儿子的身份帮助父亲工作。 但是,因为一个小契机,就和家人闹翻了。 于是他下定了决心,以在村子里停留的行商学徒的形式,踏入了外面的世界。 所谓行商,只要是旅行中必要的事情,他都必须去做。 搭建营地,准备食物,并保护自己免受土匪和野生动物。 没过多久,瓦里西也被迫拿起了剑。对当时的他来说,这让他非常高兴。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瓦里西再次失去了耐心。 作为雇主的行商,并没有什么才能。因此,他的生意不好,于是减少了付给瓦里西和其他学徒的工资。 因为继续被人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瓦里西虽然知道时间有点早,但还是宣布了独立。 就这样,他顺道去了冒险者公会,完成了登记。 起初,瓦里西在贫困中挣扎。 总之,没有能赚钱的工作。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个没有经验、没有信誉、没有业绩的年轻人,没有人会对此抱有期待。 那么完全没有工作吗?倒也不是。 与其说那是冒险者的工作,不如说是雇佣兵的工作。 这也就相当于廉价雇用训练不足的年轻士兵,让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瓦里西抓住这个机会,以萨哈利亚南部的沙漠地带为中心,度过了三年与死亡为邻的日子。 但他还是挺过来了。 “一般来说,应该是经历了一场灾难之后,变得更强大了。但是,我已经知道自己的极限了。” 沙漠中的战场是残酷的,萨哈利亚部落之间的冲突。势力强大的豪族之间频繁发生争斗,瓦里西多次被卷入激战之中。 在那里,比他剑技更好的人随处可见。瓦里西输了,而且很多次。 但是,瓦里西最大的武器并不是剑,而是取之不尽的耐力和生存下去的意志。 在沙漠战场上,与士兵相比,他们的敌人更多的是变化无常的自然环境。 白天炎热,夜晚寒冷。偶尔刮来的沙尘暴会淹没视线。 瓦里西的口渴从来没有停止过。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他来到了南方大陆,目睹了同伴们被瘟疫夺去了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瓦里西不管输赢,总之逃过一劫。 最后,他活到了雇主与敌人氏族和解的那一天。 瓦里西拿着一大笔钱,回到了福林斯蒂亚。 “这个时候,我犹豫了……是继续当冒险者,还是干脆成为商人?” 瓦里西有一定的本钱。再加上在福林斯蒂亚当商人的经验,以及在三年的佣兵生涯中所学到的关于萨哈利亚的知识。但最终。他还是没能放弃自己的梦想。 “明明就知道,自己成不了一流的。” 尽管如此,瓦里西还是恋恋不舍。 在这个时候,瓦里西还从来没有进入过迷宫,他想做点更像冒险者的事情。 而且,瓦里西也不是没想过成为骑士,他有在萨哈利亚的经验,所以他认为军队也会发现自己的价值。 在那之后,他开始同时做冒险者和商人。 从二十岁开始的几年,正是瓦里西人生的黄金时代。 他的剑术也已经达到高手的境界,作为商人的知识和经验也变得相当丰富。 据说有一段时间他手头很宽裕,也玩得很花哨。 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逾越的墙壁,不知不觉的开始折磨着他。 “自从我连续三次没通过福林斯蒂亚的正规军考试后,就变得乱七八糟了。” 这一半是运气不好,一半是自作自受,他不能通过的原因不是技术。 一个是脸,正如其他人所看到的,瓦里西看起来就像一只压扁的青蛙,毫无美感。 志愿加入的近卫兵团、海龙兵团,个个都是士兵中的佼佼者,像瓦里西这样外表,而且出身平民的人并不受人喜欢。 另一个理由是年龄。一般来说,要成为国家的正规兵,一般都是二十岁以前入团。 作为普通兵的退休年龄是二十年,作为指挥官的话,有二十五年到三十年的服役年限。 在那之后,就是接受国家出租土地等补偿,安度晚年了…… 瓦里西在二十七岁的时候报了名,这也难怪。他身兼冒险者和商人的工作,赚了不少钱。 在荣誉上,他远不及正规军,但在收入方面,他远远胜过正规军。 而且,在军队里,生活态度会受到严厉的要求,但如果是自由的冒险者就很随意了。 福林斯蒂亚要求正规兵入伍后,除战死等不得已的情况外,二十年内作为现役军人活跃。 瓦里西的话,退伍年龄是四十七岁,有点太高了。 还有就是长年作为自由人的生活习惯,从外表上也渗透出来了。 最终,他放弃了这条路。 “既然如此,我改变主意,要成为一流的冒险家。” 从那以后,他开始努力。战斗,战斗,战斗到底。 作为冒险者的等级也从初学者到了初级,最后到了中级。 从这里开始,是高级冒险者的领域。 瓦里西召集了一群志趣相投的人,他们同吃同住,一起克服危险,不知不觉和他们成了朋友。 而且,还不止这些。 “这样的我,你是这么想的?只有长相我没有自信。可是那真是奇迹啊。” 属于同一个队伍的女性居然看上了瓦里西。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好意,瓦里西欣喜若狂。 他并不是没有上过女人,但那那些是在战场上赚钱的妓女们。 据说有一段时间,因为太受性欲的困扰,所以瓦里西甚至认真地考虑过要购买奴隶。 他很清楚,即使这样做,结果也只是徒劳。 但不知为何,一个突如其来的奇迹降临了。这个时候,瓦里西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士兵真是太好了。 如果拥有近卫军的地位,或许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结婚,但归根结底,这是家与家的交易。 然而,眼前的她却不计得失地在看着自己,瓦里西觉得这样好多了。 正因为如此,瓦里西暗地里开始害怕冒险。 危险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一起潜入迷宫的她,也有死亡的可能性。 但是,瓦里西没能说出“不要再当冒险者了,今后要以商人的身份生活下去”这样的话。 是在哪里和她相遇?瓦里西没有忘记。 为了一起成为高级冒险者,他们携手合作。 瓦里西在想,如果让她看到自己胆怯得半途而废,她一定会离开的。 “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机会来了。” 某位贵族对领内的遗迹进行了调查。事前调查显示,没有太大的危险。 于是,贵族的儿子接管了调查队的指挥权,大概也是想让他为袭爵赚取分数。 但是,他们在那里失踪了。没有定时联络,也没有追加派遣部队的音讯。 过了没多久,一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说出了身份不明魔物的存在。 面对情况的恶化,贵族不顾一切,向冒险者公会求助。 不巧的是,那个支部的一流冒险者已经离开了,于是接受这个委托的正是瓦里西的队伍。 “他们告诉我,只要接受这个委托,救出贵族的儿子,就可以认定为高级冒险者。我以为还要再等一年左右,所以这是个机会。我们都很高兴,等我完成这项工作,我们就结婚。” 但是,那明显是fg。 “我试着踏入当地,四处走了走,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普通的遗迹。根本没有出现会让二十名士兵失踪的怪物,但是……在遗迹的深处,发现了横穴。” 这个世界的迷宫都有着悠久的历史。所有这些魔物横行的危险迷宫,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东西。当然,所谓的迷宫,是与女神为敌的各地魔王所准备的场所。 因为是为了养活自己手下的魔物的设施。虽然规模各不相同,但潜伏在里面的魔物的强大程度,是外面的世界无法比拟的。 瓦里西他们闯进了这么危险的地方。但是,这次的委托不是讨伐魔物。 只要找到贵族的儿子,不管生死,带回去就行了。 即使是迷宫,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瓦里西判断自己可以做到。 但是…… “我找到的那个贵族的儿子吓坏了,他手下的士兵几乎全军覆没。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以怎样的方式死去的。我们先把那家伙扶起来,往出口那边拉,差一点就能回去了。” 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当瓦西里察觉到明显比人更高的位置闪耀着光芒时,惨剧已经开始了。 一定是被爪子撕裂了。走在后面的贵族护卫,首先被杀了。铁铠甲也没能起到保护作用。 因为看不到敌人的身影,瓦里西等人陷入了恐慌状态。 但是,怪物走路的速度相当快,身后断断续续地传来惨叫声。 尽管如此,在靠近遗迹出口的地方,追踪似乎停止了。 就在瓦里西松了一口气,准备悄悄逃离的瞬间,那只魔物出现在石造昏暗走廊的对面。 “我没看清,不过好像是鸟……那是在萨哈利亚鸵鸟一样的魔物正在看着我们。当然,比我大了好几倍。” 那头魔兽向瓦里西他们冲了过去,通往外面的通道很窄。 他们想一齐出发,却被堵住了。就在这时,那个魔物渐渐逼近。 在那里担任断后的,正是瓦里西的女朋友。 “我大喊大叫,停下来。但是,她只说没关系,你走。我犹豫了,但考虑到不能浪费时间。首先把贵族孩子丢出去,让所有人都出去了。然后我就回去救她。可是,到那时候……” 刚才的地方,已经没有人的迹象,只有她那被鲜血浸湿的胸甲还在滚动。 然而,瓦里西无暇为此感到悲伤或愤怒。 “那个怪物躲在阴影里。它知道我会看到她留下的装备后,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里。现场并没有她的尸体,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感到不安,那个怪物盯上我了。” 即便如此,千钧一发之际,瓦里西还是回过了头。 但是,魔物的爪子连同瓦里西举起的盾牌一样,撕裂了他的左臂。 瓦里西仅凭剩下的右臂和剑,顽强地战斗着。 但是,对方明显很强,而且动作也很快。 瓦里西判断没有胜算,于是转身逃跑。判断情况才是他的强项。除了最初受到的一击以外,他没有受伤,并且安全地逃出了遗迹。 结果,委托达成了。他把贵族的儿子活着交给委托人。 但是,瓦里西他们失去了重要的伙伴。 达到了目的,队伍解散了。他的一些同伴成为了高级冒险家,并获得了高级冒险者勋章。 又有几个人以此为契机,放弃了冒险。 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瓦里西属于后者。 “……我什么也没做。” 之后的两年左右,瓦里西说自己都不太记得在哪里、做了什么。 那段时间,瓦里西简直就是个空壳,甚至借酒消愁,整天都是躲在旅馆里睡觉。 在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里,资金也渐渐枯竭。 没钱以后,他成了流浪者,也就是乞丐。 这样下去可不行,产生那种危机感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周围的乞丐同伴。 在他们的劝说下,瓦里西无精打采的去打零工,度过了一段只有痛苦而毫无意义的日子。 作为剑士的瓦里西,已经过了巅峰期。 虽然也有每天不注意健康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左臂受伤严重。 尽管接受了治疗,但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即使日常生活没有困难,但像以前那样激烈的战斗,似乎也已经无法忍受了。 就在这时,大约距今五年前,瓦里西与米尔克重逢。 十多年前,沙漠战场上中两人见过。米尔克听了瓦里西的话,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劝他帮助自己工作。 “原来是这么回事。” “嗯。” 虽然是痛苦的故事,但瓦里西还是一脸平静。 “所以,我不希望孩子轻易说出相当冒险者,想当士兵之类的话。沙漠佣兵时代的事情,就算现在回想起来,也只能认为是地狱。如果让我再做一次……是啊,现在的我甚至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成为俘虏的道路。” “但是,科威尔……” “当然。因为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不过,他听过我的建议?不需要剑,要锻炼身体。就是这么回事。” 不是说作为战士的道路,而只是作为一个有权有势的仆人活下去就行了。 为了能在现实中向对手妥协,瓦里西给科威尔准备好了缓冲。 “唉,真是无聊透顶。” “不,没那回事,瓦里西。” “诺尔。” 瓦里西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因为你有过人的才能,所以应该会想尝试这个。可是啊,死了就完了,这一点你要记住。” 说完这些,瓦里西就回管理室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夏尔在心里再现他的半生。但是,即使这样做,也不能消磨掉今天剩下的时间。 今天没有工作,读书固然好,但这个收容所里的书,夏尔已经看完了。 为了排遣无聊……没错。久违的变成鸟,在空中飞翔。 现在的话,同屋的韦斯特也没有了。 于是,夏尔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来,飞翔……夏尔想着,望向窗边。 窗户敞开着。昏暗的石头房间里,北侧窗户的蓝天清晰地浮现出来。 然而,在窗台的下方,有一样东西却很陌生。 这是一个木制的装饰品,涂上了鲜艳的颜色,雕刻出的是在花田上欢快舞动的小鸟的身影。 夏尔拿在手里,仔细看着。这是谁……? 是威斯特的私人物品吗?不对,他不会忘记这么容易明白的东西。 那么,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吗?也不对。 如果买了的话,应该是上次外出的时候。但是,不论韦斯特给夏尔什么,都会好好说明才是。 首先,韦斯特没有赠送这种东西的兴趣。那家伙很现实,所以他会带回一些好吃的,甜的糖果。 但是,夏尔在意的还是这个设计。鸟,还有花。 难道唐娜注意到了吗?但是,怎么做呢?她到底知道多少? 夏尔一边膨胀着内心的疑问,一边轻轻地把它放回窗框。 第37章 信件 新年到了。但是,收容所内丝毫没有愉快的气氛。 本来在收容所里,就算是年末年初,也不会有什么庆祝的事情,也不会有收到礼物的事情发生。 但是,那里奴隶商人也是人子,晚餐有时会附带一点点心。 当然,米尔克不是没有目的地这么做的。 就拿那些点心来说,原本也是白天让孩子们做的。 总而言之,对于世间一般的年末节日,在毫无通知的情况下卖掉也不太方便,所以为了教育,也为了一点消遣,才设置了这样的活动。 那个并没有被省略,但是大家的表情很阴沉。 不仅是孩子们,还有大人。因为米尔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高兴过。 米尔克是能控制情绪的人。除了面对客人时的亲切笑容,他很少表达自己的感情。 正因为如此,只要偶尔表现出愤怒,就会变得非常可怕。 过去夏尔只见过他一次情绪激动,那个维克斯的事。当夏尔因为变成虫子而进入异常状态的时候,他很难得地直呼夏尔的真名。 关于那件事,夏尔没有特别提到。 米尔克的关心,甚至打破他定下的规则。 另一方面,对于成为加害者的维克斯,则给予了严厉的处分。 立刻把他送出了收容所。从那之后的几天,米尔克的情绪一直不太好。 但是,这次并没有那么简单。蓝玉集市之后,两个月过去了,米尔克还是心事重重的,他一生气就会变得沉默寡言。虽然没有撞到东西,但动作多少有些粗暴。 他不高兴的原因在哪里呢?有一件事让夏尔想起来了,那就是是蓝玉集市的拍卖会。 从结论来说,根本卖不出去。确实如此。 因为拍卖会本身已经不可能了,由于无法避免突如其来的不景气,大商人和贵族纷纷取消了参加。 结果,代表性的奴隶贩子们也推迟了展出。 对此,无论是孩子们还是负责管理这些事情的大人,都觉得是因为自身的工作态度不好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很失落。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令人生气的事态。但是,真的有那么让人生气吗? 首先,拍卖会没有举行并不是这里人的错。 而且,夏尔到了现在的地位才知道,米尔克的大部分收入来自萨哈利亚的种植园和贸易船等收益。 说实话,夏尔觉得米尔克应该把时间花在更有效率的生意上。 简而言之,奴隶商人是副业。关于之前提到椰枣的出货,也是勉强凑齐了必要的数量,所以没有发生问题。 那么,可能还有另一个原因。 其实,关于这一点,夏尔心里也有数。 米尔克收到了一封信,来自统治这片土地的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的法院,里面写着许久不见的那个命令。 “……以上,命令收留及出售三名犯罪奴隶。” 虽说是奴隶商人,但米尔克的业态有些特殊。从右到左,他的工作不仅仅是让人流动。 所以,米尔克特别讨厌收留和卖掉坏的犯罪奴隶这种工作。 总的来说,这种法院委托的工作,除非是最底层的奴隶贩子,否则谁也不会高兴的。 正因为如此,才特意以命令的形式。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获得了奴隶商人的执照,就不能拒绝。 话虽如此,作为不高兴的理由,这也太软弱了。 所以,对于夏尔来说无法接受。 其他的孩子还好。但是夏尔必须像现在这样,在办公室里,把闷闷不乐的主人丢在一边,一直做文书工作。说实话,真是如坐针毡。 “诺尔。” 仿佛从地底传来的阴郁声音,让夏尔猛然回过神来。 “今天就算了,我要休息了,收拾完就回房间去。” “是。” 终于解脱了,夏尔松了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气来。 “还有——” 像钉钉子一样,米尔克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夏尔。 “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不要对孩子们太好,这对他们没有好处。” “是、是的。” “知道就好。” 说着,米尔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夏尔按照他的吩咐,先伸手去拿那叠信,想把散落在桌上的文件收起来。 “别碰它!” 夏尔吓了一跳,把手缩回去,依然耸着肩,悄悄抬头看着米尔克。 注意到夏尔混杂着胆怯的视线,米尔克终于放松了僵硬的表情。 “啊,没什么。还是我来收拾好了,就这样。” “是的。” 怎么回事?很明显他的形迹可疑。 总之,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行了,夏尔放下桌面上的东西,站了起来。 “对了,诺尔,有件小事。” 走到房间的出口附近时,米尔克回过头来,突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的确,我说过可以一边吃这个房间里的红茶和点心一边工作,但是你的速度有点太快了?我不是吝啬,但这样下去你会蛀牙的,掉牙的奴隶是卖不出去,小心点。” 咦? 自己确实喜欢甜食,但是吃了那么多吗? “呃……好的。” 听了夏尔的回答,米尔克退到了后面的房间里。 离开办公室后,夏尔走到中庭,发现孩子们都聚集在餐厅里。 站在圆圈中心的是玛利亚,她总是保持微笑。但是周围的孩子们,却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 “我之前问过老师了。他说,离开这里后努力为新主人工作的话,大概一半以上的孩子在十年内能成为自由民。” 在孩子们的圈子里,也有唐娜、爱丽和科威尔。 但是,他们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滞。 “看来当商人的人还是很多的。果一直当奴隶的话,就不能用自己的名字进行交易,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说实话,看着让人心痛,完全是玛利亚的独角戏。她竭尽全力支持所有沮丧的人,但孩子们完全失去了信心。 “我听说有些孩子虽然成不了骑士,但他们会成为骑士的随从。” 科威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虽说他们平时的表现像是大人,但毕竟是个六岁的孩子。 理解不了经济不景气也是很正常的,明明已经做好了在蓝玉集市一定能够卖出去的决心,却吃了瘪。 最后,在回家的路上,米尔克生气了,这些孩子一定是觉得无处安放。 总之,再这样下去,玛利亚也太可怜了,所以夏尔转过身去,想在这里陪她说说话。 这时,从南侧仓库的暗处,出现了一个高个字的孩子。 是德罗,在男孩子中最年长的。虽然这段时间很少露面,但现在他笑容满面。 “哟,卖剩下的人,你们好!” 在被科威尔打败之后,德罗应该是老老实实的,但他现在却精神饱满。 也许是心理作用,德罗的脸色看起来也很油亮。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破坏现场的气氛,顺便挖苦大家。夏尔很清楚德罗的目的。 “没什么。” “那就赶紧消失。” “为什么?” 这种事,只是嘴皮功夫对他来说是没用的。科威尔站了起来,打算使用蛮力。 一般情况下,这是正确答案。对于嘴上说不通的家伙,很遗憾,只能诉诸肉体语言。 但是…… “哟?科威尔,你打算干什么?喜欢暴力,在拍卖会上可是不受欢迎的?” 听到这句话,科威尔猛地握紧了拳头,呆立在原地。 德罗变得比以前更讨厌了,比维克斯的性质恶劣得多。 “给我适可而止!” 夏尔插嘴道。 “德罗,太难看了,你也是卖剩下的?” “哟?什么啊,这不是诺尔吗?\" 德罗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有信心下次能卖出去的诺尔,庇护着这些失败者,很好玩吗?” “真傻。在这么小的收容所里较劲,有什么意思?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听了夏尔的话,德罗嗤之以鼻,转身回到房间去了。 不幸的是,这场口角是德罗赢了。对他来说,没有必要打败夏尔和玛利亚。 孩子们越是受伤,他就越是开心。 但当德罗离开后,玛利亚大声地说。 “大家不必介意啦!就连是达米尔,也是在快满八岁的时候,被商人领养走的!” …… 回到房间,夏尔躺在床上。 总觉得最近压力很大,收容所里氛围很紧张。 “呼……” “诺尔,累了吗?” 韦斯特也躺在旁边。 “这个嘛……办公室里只有我和米尔克,刚才德罗又跟大家吵架了。” “嗯——” 韦斯特看着天花板,头也不回地继续说着。 “为什么呢,果然是从那天开始啊。” “蓝玉集市?” “没错,我们卖不出去的时候,米尔克还在咋舌呢。当时我就在想这下子不妙了。不过,什么都没有……” “那个时候,米尔克没有现在这么的不高兴吗?” “是的。” 说起来也是。 虽然夏尔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但事实上,为什么米尔克会如此生气,真正的原因还没有调查出来。 “可是,就在我们临走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像商人的家伙来了。米尔克也假笑着和他一起在帐篷里聊天,就是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突然听到了一声怒吼,是来自米尔克的。我从没听过那样的骂声。” 韦斯特一边说着,一边绷着脸。 “然后,一起进帐篷的商人似乎想设法安抚一下,但好像也没什么办法。最后还是被米尔克轰了出来。不,不止是那样。如果爱莎没有插手,米尔克早就勒死那个商人了。走出来的时候,米尔克把手上的纸捏得乱七八糟的。” “纸?” 差不多已经到傍晚了,即使不点灯,也看清文字。米尔克现在可能也在休息。 事实上,夏尔有一把备用钥匙,这点没有告诉任何人。 因为如果被恶意利用就麻烦了,还会惹来其他孩子的不满。总之,夏尔随时都可以进办公室。 “嗯,怎么了?” 看到站起来的夏尔,韦斯特喊道。 “我有点事放心不下,马上就回来。” “哦。” 韦斯特一副不感兴趣的挥了挥手。 夏尔压低脚步声,回到办公室。因为不想被米尔克责备。 刚才韦斯特的话。还有,今天工作结束时,夏尔要收拾的那封信,怎么想都是有联系的。 也许是看热闹的本性使然,但当然不止如此。如果可以的话,夏尔希望能暗中帮助米尔克。 果然,桌子上还留着刚才搁置的那叠信。 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即使没有灯光,也能勉强看清字迹。 夏尔特意找出一封特别有被捏得乱七八糟的痕迹的信,抽了出来。 粗略地一看了一下…… “前略,致卡谢尔: 炎热的天气仍然存在,但白天一天比一天短,这些天你过得怎么样? 我也沉浸在这个时期特有的那种寂寞之中。 这种令人揪心的悲哀,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现在,王都的重建工程也将部分中断,想必你也手头拮据。 但正因为现在这个时候,我觉得我能帮你。 这也可以弥补这种穿透我心灵的悲伤。 我指的是半年前让给他的那个美少年,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 他真的是个很棒的少年。 只要是为了我的愿望,他愿意做出任何牺牲。 当然了! 你能想象到吗? 我狩猎场里的泉水……那个即使在夏天也冰冷清澈的泉水,那美丽的泉水。 其中有一棵美丽的枯树。 啊! 一个少年被绑在那里……没有穿多余的衣服。 而且,当然不会使用粗绳这种不雅的道具。 果然是雏,顺其自然就好。 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渗出了血的样子也很美。 在那种情况下,达米尔真的是个好孩子。 他没有像某个傻孩子那样,大喊救命! 只是默默地忍受着痛苦。 简直就像精彩故事中的一幕,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 一开始,我只是一时冲动,后来,在那两个男孩的帮助下,我一共解决了三次问题。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晚上。 这是一个闷热难眠的夜晚。 但是头顶上闪烁着美丽的星星。 我把一丝不挂的他放在露台上的床上,把手伸到他的两腿之间。 无论被做什么,他都不会说什么。 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多么端庄啊! 用你们的话来说,就像是个谨慎的淑女一样…… 不!和这种下流的东西比起来,对他太不礼貌了。 你也认识他,对?你不觉得吗? 到了关键时刻,我把他翻过来,把那部分靠近我自己。 他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害怕起来,用手抓着雪白的床单。 那个动作!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顺从。 到了接受我的时候,他才发出呻吟声。 真是太可爱了! 我们不可能有机会一直获得这样的快乐。 虽然他很可爱,但命运却是残酷的。 为了延长美丽而做的手术,他无法忍受。 你能理解我在医生宣告失败时我有多失望吗? 他们告诉我,达米尔还有呼吸,但死亡只是时间问题,我赶紧回房间。 在那里,流着血痛苦挣扎的他…… 我毫不犹豫地压了上去,首先是往常的那个,然后,就在刚才,正在流血的地方…… 因为我没有直接进去,所以用刀切开之后……把我所有的热情都奉献出来了。 被我爱到这个地步,他一定也是心甘情愿的。 与其丑陋的活着,不如美丽的离开更好。 他给我带来了一个夏天的爱情。 没错!他一定是恋爱的妖精。 而且,为了爱与美的宝贵牺牲。 我决定这么想。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 上次你对我很好。 接受了我的任性,给了我和这个美丽妖精相处的时间。 可是这样下去,到下一个冬天结束的时候,我会寂寞地冻死的。 因此,我希望你再给我介绍一个能温暖我冰冷内心的恋爱对象。 听说你领取达特尔,是从那个萨哈利亚奴隶商人那里得到的,他似乎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 若非如此,怎么可能准备那么棒的少年呢? 我听说你和他也很熟。 请一定要和我谈谈。 最后。 我还要告诉你,殿下正在寻找一些值得信赖的商人来举办他的宴会。 作为侍奉未来国王的人,我也有责任去寻找更好的人才,并把他们介绍给殿下。 在这一点上,你和我之间有着可靠的信赖关系。 剩下的就是留下看得见的业绩了。 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介绍你了。 那么,我期待着你的积极答复。 你的好朋友戈法特。” 一开始,夏尔根本看不懂不了写了什么。 但是,渐渐地,一股恶心从胸腔深处涌上来。 这,也就是说…… “谁?”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夏尔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了。 第38章 愤怒 昏暗的办公室里,夏尔浑身发抖。 直到刚才,夏尔的指尖还热乎乎的,现在却被汗水冷却,冻僵了。 衬衫粘糊糊地贴在背上的触感,令人难以忍受的恶心。 然后,夏尔被站在斜后方的男人吓坏了。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造型恐怖、宛如蜡像一般的米尔克,终于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开始很安静,每走一步都大步走,步伐粗鲁。 然后,米尔克从夏尔这里夺走了那封信。 “你看到了?” 声音很安静。 正因为如此,夏尔能感受到米尔克内心强烈的愤怒。 “……是。” 夏尔好不容易从喉咙深处挤出微弱的声音。 明知道不能看,还是看了。这是不可避免的惩罚。 夏尔手中通往办公室的钥匙,只是为了工作或读书而借的。 为了好奇心擅自进入这里,即使夏尔不是奴隶,也是滥用职权。 但是,在最后一刻,米尔克设法控制住了激动的情绪。 “既然已经看到了,那就没办法了。” 米尔克僵硬的手再次将满是皱纹的信揉成一团。 “我也太粗心了,把它和其他信件一起放在桌子上。如果不想给你看,就应该放在那个机密文件的架子那里。” “没有。”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米尔克也没有责怪夏尔。 不,一定是有这种心情,但他极力克制住了。 但是,如果就此撒娇,未免也太无礼了。 “这都怪我的自私。” 说着,夏尔把手中的钥匙递了过去。 “我做出无法辨别立场的举动,实在对不起。” 但是,米尔克摇了摇头。 “不用了,这个你还是留着……先不说这个了。” 米尔克双臂交叉,开始在房间里走动。 “听好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玛利亚,理由你知道?” “是的。” “你真的明白了吗?听好了,就当你是想要出于好心,把真相告诉了她。” 米尔克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表情异常严肃。 “知道这样的事实,玛利亚会死的。” 夏尔感到一阵寒意。 米尔克低着头,低声说道。 “原本我并没有打算把他们两个都收留下来……尤其是达米尔那边。” 外面已经变得相当昏暗了。 米尔克把目光转向窗外,好像意识到了远处的什么地方。由于光线的关系,无法窥见他的表情。 “玛丽亚似乎还能忍受,可是达米尔……那么腼腆、瘦弱的孩子,要想在奴隶的身份中生存下去是很困难的……所以,如果要买的话,就只有姐姐了。尽管如此,那对父母……” 大概是想起了当初买下两人时的场景。在结束的时候,米尔克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那对父母是真心想抛弃孩子!既然如此,就把能干的姐姐留在身边,把前途黯淡的小儿子扔掉算了。于是,姐姐为了保护弟弟,坚持要自己去,这次那对父母干脆改变了主意!说这样太麻烦了,把他们两个都卖掉就轻松多了!” 米尔克的声音充满了下颚从未听过的愤怒,他说得很快。 “果然不出所料!玛丽亚因为担心达米尔而无法离开。即使是在拍卖会上,也会故意搞砸,想要卖不出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达米尔能顺利卖出去,就能把她接到一个好地方…… 可是,谁会想要一个像他那样温顺、过于腼腆的孩子呢?我本来也不想买。正如我所料,没有人会在拍卖会上认领达米尔,所以——” 不知什么时候,米尔克已经握紧了拳头,他用肩膀呼吸。那个声音近乎尖叫。 “所以我才低下头,恳求卡谢尔收养达米尔,完全是的!虽然他有点胆小、腼腆,但不是坏孩子,只要好好训练,就能成为忠实的仆人。没想到那个浑蛋居然把它卖给了一个变态贵族!然后一个劲儿地催促我把下一个送给他,该死!居然把我当成傻瓜!” 怎么可能? 米尔克没有盈利,不仅如此,还完全亏损。 比起得失,米尔克更优先考虑达米尔的将来吗?为什么只有达米尔? ……不。 或许,在他心中,总是把利益放在后面。 “那么,到底是谁得到了幸福呢?玛利亚已经不能被贵族的宅邸收留了。她将被送进妓院,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女,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生存。为弟弟挺身而出的她,结果……” 米尔克用那只大手捂住脸,背对着墙,瘫倒在地板上。他的声音变得微弱而沙哑。 “米尔克大人……” 夏尔把心中产生的疑问,战战兢兢地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成为奴隶商人呢?” 米尔克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夏尔。 “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是玛利亚,不、不仅如此,还能收养很多孩子……” “那可不行。” 米尔克阴沉的声音打断了夏尔的话。 “为什么呢?” “不问就不知道吗?” 仿佛从地底传来的低沉呻吟声。 充满了深深的怨恨和憎恶。 “诺尔。人有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的责任,这也是一种权利。即使是孩子、奴隶也一样,这是很重要的。如果放手,就会失去生存的意义。 但是,那些傻瓜不知道。如果我出于好意,提出要把孩子接回来抚养。说得委婉一点,到处都是贫农,他们会把孩子强加给我。你觉得最后会怎么样?” “这……” “如果你觉得我在说谎,那就去旧托克男爵领地看看,那里有证据。” 很有可能。如果是夏尔所在的林加村的人,肯定会这么做。 这个世界进步的程度,远不及前世的天朝,民意度也很低。可悲的是,面对如此野蛮的人,慈善事业根本无从谈起。 毕竟,即使看到有人分发金钱和食物,或者实际得到了好处,也无法理解他们的目的。 如果不是交易是什么?不知感恩,很快就会忘记。 所以,在深入思考慈善事业的意义之前,愚民们会干脆将目光转向别的地方。 也就是说……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只要有机可乘,就算偷也无所谓。 “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无法立起来的纤弱的杂草,种在花坛里又能怎么样呢。我必须被恨,放弃孩子的父母必须悲伤,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必须受苦。只有看到他们自己的样子,他们长大后才会重新考虑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孩子。” \"所以你才……\" 米尔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收入有多少吗?但你不会知道它的用途。这些都记录在那个放机密文件的柜子里。出乎意料的是,我可以自由支配的财产并不多。” 之前一直不知道,在听完米尔克的话后,夏尔理解了。 米尔克是个有原则的人。不是因为赚钱,而是把它当成自己的工作,所以才成为了奴隶商人。 “好了,你回房间去。记住,永远不要让玛利亚知道这件事。就让她觉得弟弟在某个大商人那里当仆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反正再也见不到了。” 思绪纷纭。但是,夏尔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米尔克。 夏尔鞠了一躬,离开了办公室。 “……咦?怎么了?喂,诺尔。” 夏尔刚回到房间,韦斯特就来搭话。 “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怎么可能?告诉我。” 韦斯特已经兴致勃勃地从床上探出了身子。 这个狡猾的少年,怎么可能放过对方的空隙呢?那就只能将错就错了。 “我知道了,出了点事,但我不能说。” “为什么?” “秘密。就算你说‘如果不告诉我,我就从窗户跳下去’,我也不会告诉你。不光是你,谁都不会告诉的。” 当夏尔坚决断言的时候,韦斯特瞪大了眼睛。然而,他却慢慢地向后退去。 “……我知道了。” “抱歉。” 虽然嘴上说着道歉,但夏尔绝对没打算开口。 夏尔不知道玛利亚会有多震惊。 死亡,夏尔觉得这个说法有点言过其实。 但是,这样的事实,告诉玛利亚也只会招致灾难性的后果。 而且以“只有这里的秘密”为由,向韦斯特坦白,这也太残酷了。 如果不小心泄露出去也不奇怪,即使不是这样,也会变得无法毫无顾忌地和玛利亚说话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原来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啊,听说米尔克发怒了。” “啊……” 夏尔全身感到疲惫,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 “喂,诺尔。” “什么?” “睡觉倒是可以的,不过马上就要吃饭了?” 发生骚动的时候,夏尔已经吃过晚饭,正在房间里休息,天已经黑了。 从中庭那边传来了少女的尖叫声。 “来人啊!” 那是……唐娜的声音。 夏尔和韦斯特都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把手,跑了出去。 中庭一片混乱。 “不要!求求你!把它扔掉!” “放开我!让开,放开我!” 玛利亚和唐娜在扭打。令人不安的是,玛利亚反手拿着菜刀。这时,唐娜紧紧抓住了她。 “夏尔、韦斯特,快来!” “嗯。” 夏尔和韦斯特点头,左右抓住了玛利亚。 没有突然伸手去拿菜刀。贸然靠近的话,自己可能会受伤。 于是,从左右两边,分别拉住了她的双臂。 就算是玛利亚,面对三个人的力量,也不可能挥刀。 夏尔和韦斯特伸出手,根一根地拉扯她的手指,菜刀发出金属声掉到了地板上。 “不要打扰我!啊啊啊!” 这是平时难以想象的疯狂程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非,她知道达米尔的死讯?但是,这么说也太早了。 夏尔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米尔克也不可能说。 “求求你,让我过去!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但是,从她的言行来看,只能认为一切都已水落石出。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吵闹声,大人从四面八方跑了出来。 瓦里西绕到玛利亚的身后,双手交叉勒住她,这样就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孩子们也从窗口跑了过来。 最后,米尔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看到那个样子,玛利亚一下子摆脱了瓦里西的束缚,瞪着米尔克。 “你把达米尔怎么了!” 对于她劈头盖脸的质疑,米尔克没有回答。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放弃的神情。 “他现在在哪里?快回答我!” “在我认识的商人那里。” “骗人!” 回答的声音毫无抑扬顿挫。但是,玛利亚完全不相信。 “……回答我。达米尔……还活着吗?还是……\" 米尔克始终面无表情。但是,玛利亚从这沉默中读出了真相。 刹那间,她捡起了躺在附近木工场的木棒。 “呜……呜啊啊啊啊!” 一记重击命中了击中了米尔克的额头。帽子被吹飞,木棍折断了。 米尔克没有动摇,但是两眼之间出现了一道伤口,血从那里慢慢地滴下来。 “杀人犯!人贩子!骗子!” 玛利亚用反转的声音继续叫着,在无处可去的愤怒中原地踏步。 “如果你不来村子里的话!如果没有你的话!” 不是这样的,也许不是。 玛利亚认为,米尔克是为了钱才把达米尔交给了变态贵族。但是,夏尔刚才看到他说出了一部分真相。 虽然不知道米尔克有怎样的过去,但现在的他绝对不是金钱的亡者。 据夏尔推测,只有在不得不这样做的情况下,米尔克才会买下孩子。收留夏尔也是这样。 就算黑发再怎么稀罕,一个瘦得随时有可能死的,甚至连意识都没有的孩子,值得付出五枚金币吗? 如果夏尔就这样衰弱而死,或者如果不是那样也有什么严重障碍的话,米尔克就亏本了。 除此之外,唐娜的情况也是如此。大概是在理解她在老家没有容身之处的情况下,才收留了她。 玛利亚的情况也一样。可是,现在的她,连这些都想不起来了。 “我……那我该怎么办!一直以来是为了什么……\" 玛利亚的膝盖一软,当场跪倒在地。就这样,她蹲了下来,开始嚎啕大哭。 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倒也是。除了夏尔和米尔克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事实。 瓦里西也不会知道的,从没听说过达米尔可能死了。 但是,夏尔的思考就此中断了。 “诺尔。” 声音很平静,米尔克仍然面无表情。 “我刚才说了什么,你已经忘了吗?” 夏尔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不。 这,莫非是?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夏尔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我不是说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吗?” 米尔克在怀疑夏尔。 虽然夏尔觉得那很愚蠢,但是夏尔也想不出其他的嫌疑人。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么,玛利亚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不知道。” 只能实话实说。 这时,爱莎跑了过来,她的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封信在玛利亚和唐娜的房间里吗?我明白了,你确实你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你偷偷地把这封信拿出来,塞进了房间里。真亲切啊,诺尔。” 怎么可能! 那应该是米尔克自己放进机密文件架子里的。夏尔没有伸手去碰,因失误而带走的可能性都没有。 但是,米尔克误会了夏尔的犹豫。他认为这是被告知事实后的不知所措,于是他迈开大步,在夏尔面前停下。 “你这个蠢货!” 在怒吼的同时,夏尔的视野歪向一边。失去了平衡感,眼前出现了中庭的石板路。 夏尔后来才明白,自己挨了米尔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叫你不要告诉别人!”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夏尔无法呼吸,从嘴里吐出唾液、胃液、血液,还有晚饭吃的东西。 接着,肚子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住手!” 少女的声音在夏尔的耳边响起,唐娜趴在夏尔脸上了。 “让开!唐娜!碍事!” 米尔克激动的声音响彻,但是,唐娜不为所动。她紧紧地抱着夏尔的头,闭上眼睛,在那里当场浑身发抖。 但是,就连这样一个少女的身影,愤怒的他似乎也看不进去,就在米尔克想把夏尔和唐娜一起踢出去的时候。 “米尔克大人!住手!会死的!” 在夏尔视野的角落,看到了瓦里西和爱莎正试图按住米尔克。 很痛苦,鼻子和喉咙都堵塞了,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夏尔迷迷糊糊的。 突然,夏尔注意到了从面向中庭的二楼走廊上俯视的影子。 那家伙看着哭泣的玛利亚,看着痛苦的苦闷着的夏尔,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除此之外,夏尔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第39章 推理时间 “……唔。” 夏尔觉得自己的头在摇晃,嘴角特别热。 不。它肿起来了,嘴里有种粘糊糊的感觉。 刚才那一巴掌,把夏尔的嘴巴打破了,以至于出血了。 除此之外,还有呕吐物和其他东西的臭味,让人一下子觉得恶心。 “喂,不要太勉强了!” 夏尔正要起身,头顶上传来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是韦斯特吗? 夏尔环顾四周。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从北侧照射进来了微弱星光。 也就是说,是平时的自己房间吗?但是,在场的不只是韦斯特一人。 “继续睡!” 科威尔用一种异常紧张的表情说道。 “诺尔,你还好吗?” 爱丽也忧心忡忡地低头看着夏尔。 然后,唐娜蹲在韦斯特的床上,一直抽泣。 “啊……” 平时挂在脖子上通往办公室的钥匙不见了。 “嗯,钥匙……我拿走了。” 韦斯特似乎难以启齿,移开视线告诉道。 夏尔明白,丢失的不是钥匙,而是信用。 韦斯特怕那会让夏尔伤心,所以才吞吞吐吐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夏尔觉得米尔克伤得很深,米尔克并不把夏尔当成奴隶,而是一个更重要的存在。 在马厩里奄奄一息的时候,米尔克用真名叫了夏尔,直到今天,他还让夏尔自由出入他的办公室。 关于生意上的重要问题,也跟夏尔商量了很多,是自己背叛了他的这份信任。 不,不是自己背叛了他。 “喂。” 科威尔把脸凑了过来。 “是真的吗?” “……什么事?” “这……全部啊!” 全部。达米尔死了。还有,夏尔偷偷给玛利亚寄了一封信,告诉她这件事。 当然,后者不可能是事实。 “诺尔没有错。” 唐娜蹲在韦斯特的床上,声音哽咽。面对她充满强烈意志的低沉声音,科威尔瞬间胆怯了。 “诺尔不会做那种事,如果他想告诉我,肯定会来找我的。他不会那样把信偷偷塞进来。” “哇,对不起!是、是啊。” 被唐娜的气势所压倒,科威尔在椅子上手忙脚乱地辩解道。 “总之——” 夏尔摇摇晃晃地坐了上半身。 “有水吗……我想漱口。” 月亮悬挂在天空中,现在已经是午夜了。 夏尔做了大致的说明。关于信的内容,夏尔隐瞒了一部分…… 总之,接受达米尔的人擅自转卖给贵族,并因此而死。 对于知道了那个事实的夏尔,米尔克下达了封口令。 夏尔本应该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不知为何,晚饭后,玛利亚知道了这个事实。 “是真的吗?” 科威尔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或许是受够了,韦斯特插嘴道。 “这还用问吗?你也没告诉我啊。” 好了。 夏尔已经把自己的情报告诉他们了。不过,自己也有两件事想请教他们。 “……玛利亚怎么样了?” 看到夏尔的目光,爱丽左右看了看,终于开口道。 “现在,瓦里西或者爱莎一直陪着她……她睡在医务室里。米尔克大人说,让她一个人待着会很危险。” “是吗?” 那么,暂时没问题。 话说回来,那个开朗活泼的玛利亚……正如米尔克所说。可以说,她正充满了绝望。 之前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夏尔问过她,对做妓女有没有抵触情绪。 她回答说,即使在贫困的村子里,也是一样的悲惨,所以也有这样的生活。 但那终究是脑海中的理解,只是道理。玛利亚也想在普通家庭长大,普通地举行婚礼。即使那只是贫穷、悲惨的生活。 更何况,她是卢因人了,祖父母来自塞利帕西斯。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塞利帕西斯教会的信徒。 与其他允许一夫多妻的地区不同,塞利帕西斯严格执行一夫一妻制是常识。 除了婚前性行为之外,妓女等最低级的生活方式这样的价值观已经普及。 在这种道德熏陶下长大的玛利亚,该如何与成为妓女的自己妥协呢?也许她只能变成淫荡的女人。 但是,就算知道了,事到如今又能做什么呢?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她的心里留下勋章,这至少是一种怜悯。 玛利亚说过,虽然她成了妓女,但弟弟却成了优秀的商人。 想到这里,夏尔开始烦躁了。 或许有点薄情,但这种人际关系已经受够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米尔克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信任夏尔,而科威尔、爱丽、唐娜在这里,也是因为他们还相信夏尔。 但是,说实话,一切都很麻烦。 首先,自己是谁?这是哪里? 夏尔是奴隶,这里是收容所。不管米尔克是出于善意地进行活动,那都是他的事。夏尔很快就会被卖掉,这个收益会落到米尔克手里。 当然,在这段期间里,孩子们都是由米尔克悉心照料。也就是说,只是一种交易。 周围的孩子们也都处于完全相同的条件下,这一点没有改变。 有人成为贵族家的仆人,有人成为工匠,也有人成为妓女。 但是,离开这里后,彼此的人生通常就再也没有交点了。 总之,和前世的小学一样,因为同学会没有成立,所以说更加遥不可及也不会错。 即使在前世,缘分这种东西也没有带来什么好的结果,只会增加多余的行李。 对夏尔来说,本应最紧密相连的家庭纽带,才是最沉重的负担。 从这个意义上说,在这个世界上夏尔的运气很好。自己已经没有故乡了。离开这里,又会有一段过去消失。 如果自己在下一次拍卖中卖出去,不出五年,大家就会忘记夏尔。 为了那种浅薄的缘分,夏尔正在操心不必要的事情。 看来是太过亲昵了。因为稍微有点优秀,就被米尔克看中,又被委托照顾孩子们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中,多余的线缠绕了全身。 不管怎么说,马上就要离别了。如果夏尔愿意的话,今晚也可以变成鸟飞走,没有必要继续做奴隶。 夏尔之所以留在这个收容所,是因为没有生存的手段,语言也不方便。 总之,这里只是一个过境点。 现在,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了。 但是…… “所以……唐娜?我们能谈谈吗?” 被夏尔搭话,唐娜吓了一跳。但是,在一瞬间的僵硬之后,她一下子停止了抽泣,毅然决然地转过头来。虽然眼里还留有泪珠。 “什么事?” “是关于玛利亚读过的那封信。我没说,也没把信扔进去。但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信送到玛利亚那里。是她自己找来的,还是别人送的?” 为了理解夏尔的问题,唐娜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用小小的头脑思考着,眨了眨眼。 但是,她马上用坚定的语气向夏尔解释。 “晚饭后,我们一起回到房间,发现脚边有一张纸片。因为我踩到了,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才注意到的。 好像是什么信,为什么会在这里呢,玛利亚她一边说着,一边捡了起来……真是皱巴巴的,要是情书怎么办……” 虽然唐娜努力想要冷静地说话,但是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情绪就会变得激动起来。 “玛利亚什么也没说,继续读着。我本来想稍后再等她告诉我内容的,但是她的样子越来越奇怪了。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信掉在了地上。玛利亚摇摇晃晃地要离开房间,我跟着她。 然后她突然跑起来,从厨房里拿出菜刀,开始胡闹。说是要杀了他,接下来,我想就是你们应该看到的那样。” 唐娜这样解释着,紧紧地握着白皙的小手。她没有中途哭出来,而是牢牢控制着情绪,把话说完。 “我明白了,谢谢。” 话虽如此,接下来怎么办呢?偷走信件并将其扔进房间的人,最有力的候选人依然是夏尔。 即使想消除嫌疑,也没有任何证据。 “谢谢大家。不管怎么说,发生的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大家还是回房间休息,已经很晚了。” “等等。” 把横插进来的是唐娜。 “诺尔,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没有错。” “话虽如此。” 从明天开始,被米尔克盯上的生活会变得艰难吗? 不用担心,自己能成为鸟。 如果在意的话,真的可以潜入米尔克的私人房间,抢走财物逃跑。 不仅如此,米尔克的姓名也可以夺走。只不过,夏尔不打算这么做。 ……等大家都睡着了,再偷偷溜出去。 “诺尔,那你就得说清楚。” “米尔克已经不相信我了。刚才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 “那么,就这样放着不管吗?” “那也没办法啊。” 或者说,怎样都无所谓。真是一剂良药。 果然,和人相处是没有好事的。 “不!不对!” “什么不?” “在没有洗刷你的罪名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但是,唐娜似乎不想保持沉默。 尽管如此,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唐娜总是站在夏尔这边。 平时她沉默寡言,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这里……刚才也想保护差点被踢飞的自己,现在也坚决相信自己是无辜的。 话说回来,夏尔不记得自己以简单易懂的方式对唐娜做过什么。 “我同意唐娜的说法。” 韦斯特叫了起来。 “很奇怪?就算是你,被人打了,心里也不舒服?” “我也赞成!居然对玛利亚这么过分的事,不能置之不理。” 众人把夏尔抛在一边,话题不断地进行着。 “等一下。这种事情,该怎么办?我们没有证据啊。” 听到夏尔提出的抗议,韦斯特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开口道。 “那是你自己想的?诺尔,用你那聪明的脑袋想想。” 关键的地方,全部都扔给夏尔。 好了,首先是排除法,自己没做。 米尔克呢?不可能做。 爱莎?瓦里西?他们没有理由做出那样的事情,瓦里西应该也不知道达米尔的死,老师和门卫两个人也一样。 这样的话,有人……是谁? 夏尔正纳闷的时候,科威尔开口了。 “诺尔没有做。那么,是别人干的?偷偷溜进办公室。” 对那个武断的想法,爱丽吐槽道。 “科威尔是个笨蛋。” “为什么啊!” “办公室是锁着的,能进去的只有大人和诺尔。” 的确如此。如果锁被破坏了,那就另当别论了,那边的锁没那么差。 “你可能忘记锁门了?” “不,我锁好了门,我记得进去的时候也好好地开了锁。” 韦斯特插嘴。 “不,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忘了锁门,有人趁你进办公室的时候偷偷溜进去,那家伙自己把门锁上了。” “也不能说没有……但这不可能。而且每次我离开房间之后,过了一会儿,米尔克会都会确认门是否上锁。” 要说这个,那是理所当然的。把钥匙交给奴隶本身就不寻常。 更何况,那个奴隶是个孩子,也有不小心忘记锁门的情况。他再次确认是理所当然的。 “也就是说,只有在我忘记锁门,米尔克也没有确认的情况下,才能潜入里面……接下来就是从我这里偷了钥匙的情况,但这次没有,如果是这样的话……” 夏尔在想,到底是谁,为了什么闯进了办公室? “那家伙为什么要进办公室呢?大家就算可以进那个房间,难道还想特意溜进去吗?” 对于夏尔的问题,大家都很纳闷。 “我的意思是,结果是这样的,但那家伙不可能一开始就知道信的存在,我在看到之前也不知道……如果我忘了锁门,嗯,我想不会。 但如果有人先进了房间,他应该听到了我和米尔克的对话,这才知道了那封信的存在……也就是说,即使讨厌我和玛利亚,也不是一开始就为了伤害玛利亚而潜入的。明白吗?” 对于夏尔冗长的解释,爱丽歪着头说道。 “我也不是不想进那个房间……” “诶?为什么?” “因为有甜点心啊。” 原来如此! 确实,平时大家没有机会吃到甜食。这是夏尔的特权。 当然,夏尔也不是一直都在吃。 如果长了蛀牙,就太晚了。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的牙膏都无法和现代天朝无法相比。 “不,就算是。” 夏尔搔着头,重新整理思绪。 “就算我碰巧当时忘了锁门,犯人是怎么注意到呢?每当我进出的时候,犯人都会来检查通往办公室的入口吗?我不会总是忘记的,不是吗?更不用说米尔克了。” 没错,进入办公室的话,就能得到甜蜜的点心。 这样一来,犯人就有了经常进入办公室的理由。 但是,这种可能性太低了。 怎么才能穿过自己和米尔克的检查,继续得到点心呢……不,等等? [确实,我说过可以一边吃这个房间里的红茶和点心一边工作,但是速度有点太快了?并不是舍不得,但这样下去你会蛀牙的。蛀牙的奴隶是卖不出去,小心点。] “对了!” “什、什么啊?” 科威尔被夏尔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夏尔不在乎。 “米尔克说过,最近点心减少得很快。不过,我几乎没吃。米尔克也是。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到呢?” “这是真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韦斯特的视线变得敏锐起来,他好像注意到了。 “就是这么回事,先不说犯人是怎么做的……那家伙有他自己的潜入办公室的渠道。” 第40章 潜入 “……果然,大家都已经睡着了。” 唐娜喃喃道。 冬日天空中的满月,湛蓝而寒冷的光辉,充满了中庭。 不过,夏尔绝对不会仰望夜空的。 无法忘怀的林加村,那个屠杀的夜晚。 虽然最近一直没有做过那个噩梦,但夏尔觉得随时都有可能重演。 即使夏尔跨过铁链,从出入口附近的值班室前面经过,也没有被人发现。 在骚动之后,大家似乎都疲惫不堪,睡得很熟。 医务室里应该有玛利亚、守护她的瓦里西和爱莎,但现在被黑色窗帘遮住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好了,大家,时间不多了。就像刚才说的那样。” 在夏尔催促下,唐娜和爱丽小跑着向仓库深处跑去。另外两个人跟在夏尔后面,站在仓库正中央的柱子前。 “是这个位置吗?” 科威尔歪着头。仓库里东西各有一根石柱。柱子高约四米,里面是空的。 虽然两者都起到了南楼排水管的作用,但离办公室最近的却是这里。 “总之,先把石板揭开看看。” 当夏尔宣布开始工作的时候,韦斯特用偷偷摸摸来的撬棒,想把附近的石头地板掀翻。 夏尔也跑过去,伸出援手。 不一会儿,只听“咔嚓”一声,石头抬了起来。 科威尔把手指伸进去,石头立刻翻了过来。 “喂喂,再小心一点,要是摔破了可就不妙了!” 韦斯特神色慌张地说道。 科威尔也缩了缩脖子,觉得刚才的事情很糟糕。 就在这时,唐娜和爱丽回来了,拿出一块破布,铺在附近的地板上。在防止石床破损的同时,还可以做到隔音。 “好,再来一块。” 这次很轻易地掀了开来。在黑暗的石头地板深处,可以看到陡峭的楼梯。 柱子虽然靠中庭,但是月光很难照进来,脚下几乎一片漆黑。 众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勉强能容纳一个大人通过的空间往下走。 在短短的楼梯最下方,有一扇大人只要缩着身子就能通过的铁栅栏门。虽然这个铁栅栏没有横杆,但竖杆的间隔很窄,即使是孩子也不可能通过。 当然是锁着的。科威尔把手扶在门框上,用力一拉。 “果然没有打开。” “那还用说吗?” 韦斯特无奈地说道。 “门是锁着的?可是要怎么打开呢?” “才不是呢,你看脚下,这扇门是要推的。” 听到韦斯特的提示后,科威尔露出了这样的表情,用力推了推门。 然而,铁栅栏的门依然只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打不开啊?” “那还用说吗?门是锁着的。” 听他这么一说,科威尔生气了,正要举起拳头。但是,马上想起了现在的状况,放下了举起的拳头。 “首先,我们要怎么突破这个障碍的呢……” 韦斯特也用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从物理上,破坏这些坚固的铁栅栏。 如果使用道具的话或许可以,但会发出巨大的破坏声。 如果能从这里穿过,一定是用了什么巧妙的手段。 然后,夏尔对解开铁栅栏的方法有了头绪。 “唐娜,把灯拿来。” 听夏尔这么一说,她战战兢兢地递过一盏小灯。这是刚才和各种物品一起拿出来的。 夏尔蜷缩在黑暗中,摩擦着打火石。不一会儿,一盏微弱的灯光诞生了。 “果然……大家看到了吗?就是这扇门的框架部分。” 铁栅栏,而且是没有涂料覆盖的东西,生锈很快。 所以,这个铁栅栏每隔几年就要更换一次。当然,不每根铁棒上都会沾上若干铁锈…… 而铁锈特别显眼的地方,正是脚下固定铁棒的框架部分。而且,为了间隔排列的铁棒,还塞进了短短的木片。 “把这个拿走。” 夏尔这么一说,韦斯特就上前了。他巧妙地操作着粗糙的雕刻刀,轻轻地刨出木片。 “喂,等等。别弄坏了,弄丢了也不行,以后会成为证据的。” 对于夏尔的指摘,韦斯特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从框架下的底部抽出了一块木片,大家的视线集中在框架的上方。 从下面仔细观察,果然不出所料,金属部分的支撑已经锈迹斑斑,没有发挥作用。 取而代之的是,为了不顺利掉下来,上面巧妙地钩住了一块木片。 如果用很大的力量去摇晃的话,也许会掉下来,但是稍微碰一下的话,应该不会发现。 韦斯特又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木片一个接一个地取下了来。为了不弄错嵌在哪里,按顺序排列,把木片放在爱丽展开的布上。 “那么……” 夏尔把纵向排列、已经没有支撑的铁棒向左右推开。虽然多少有些抵抗,但总算挤出了一个小孩子能通过的空隙。 “铁栅栏生锈了,腐烂了吗?” 科威尔钦佩的说道。这是一半正确,一半错误。 “与其说是生锈了,不如说是有人特地让它生锈了。” “怎么做?” “只要花点时间就能做到,只是一开始很辛苦。” 让铁生锈看似简单,其实是很难的事情。因为即使表面生锈,强度也不会轻易降低。 所以,做这件事情的人,首先应该是在框架和铁棒的接合处用锉刀锉的。在上面洒点什么液体。 然后,干了之后再撒上去。只需要重复这种过程,无论是金属还是木材,反复被水淋湿或干燥后,就会变得如此脆弱。 听了解释,科威尔瞪大了眼睛。 “哦,这样一来,铁棒就会生锈了啊!不过,如果真那么简单的话,连办公室外面的铁栅栏都能破坏?” “科威尔真是个笨蛋。” “为什么!” 叹了口气的韦斯特,替爱丽说出了心声。 “那么显眼的地方,弄坏了马上就会被发现?在这里的话,一年只会确认一次,而且只要在大扫除前把刚才的木片收拾好,坏掉的理由就不会暴露出来。毕竟,它是生锈了而已。” 就是这么回事。这样的石板,不会总是掀开,这会变成盲点。 “进去。” 夏尔提议继续前进时,消极的声音响起。 “嗯……” “真的吗?” 唐娜也耐心地点点头。韦斯特一边搔着头,一边抱怨道。 这也难怪,前面就是污水了。 话虽如此,夏尔目前站着的地方还算干净。在建筑物的东侧有厨房和医务室,污水的源头首先来自这里。 另外,从办公室后面的热水室兼厨房,不需要的废水也会从头顶上往下掉,还有喝剩的红茶什么的。 但是跟下游相比,还是好多了。毕竟建筑物的西侧有公共厕所。 另外,南楼西侧也有主人和客人用的便池。因此,如果爬上西侧的柱子,就如同字面上所说的那样,会沾满污物。正因为不想这么做,所以才要从东侧进攻。 嗯,也许是心理安慰,反正这两条河流在西南角汇合。 不过,由于下水道随着朝向角落而倾斜,所以西侧的污物不会到达这里。 “走。” 夏尔一上前,大家都不情愿地跟了上来,鞋子脱了。 脚下的水几乎没过脚踝。当然,因为是冬天,所以很冷。 众人不能在沾了脏水的状态下进入办公室,所以当然也准备了擦拭用的布。 “脏死了。” “呜哇!好冷!我们快点上去!” 借着灯光,夏尔隐约可以看到头顶上的铁栅栏。 这里,夏尔还准备了一样东西。 “科威尔,这个。” 那是一块长布。如此面积的话,如果不是私自带出,或者没有得到使用许可的话,是不会留在手上的。 如果是刚才那些木块的话,只要从房间的床上削下来,或是偷偷地把马厩的木板剥下来,应该就可以弄到了。 被扎成拳头结的长布条,前端包裹着石头,这块石头起着重石的作用。 “好,交给我!” 科威尔从唐娜手中夺过这些东西,迅速做出投掷的姿势。他用尽全力朝头顶的铁栅栏扔石头,但或许是控制不好,发出了沉闷的声音,石头和布又回来了。 “可恶!” “真是太危险了。喂,科威尔,扔错了倒没什么,你可要多加小心啊!刚才要是把米尔克弄醒了,可就全泡汤了。” 而且,如果落下的布沾满了污水……之后就惨了。 “还是让我来。” 韦斯特跑到前面,从科威尔手中夺过长布条后,转动着肩膀。 突然,他抛出带有石头的布料前端。明明是不经意的动作,前端却漂亮地穿过了铁栅栏,一下子回到了这边。 “好,可以上去了。” “这次就让我来!” 科威尔一把推开韦斯特,抓住布料的绳子。到处都打了个结,这里应该可以作为线索。只是…… “科威尔,你可以先走,但不能把脚踩在布上。” “什、什么?” 沾满污水的脚沾到布上的话,下一个爬上去的人,手掌就会沾上污垢。韦斯特想把这看作是可接受的范围。 科威尔很干脆地接受了这个挑战。 “好,来!” “喂,太勉强了。” 但是,在夏尔阻止之前,科威尔已经用手抓住了绳子。然后,真的只靠手臂的力量爬了上去。这是什么样的腕力啊。 “水从脚底滴下来,很脏。” 离绳子越来越远的时候,爱丽抱怨道。 但夏尔还是紧张地抬头往上看。如果布料强度不够,科威尔就会掉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但是在结束的地方掉下来的话就会受重伤。 但是,科威尔把夏尔的不安抛在了身后,干脆地贴到了铁栅栏前。 铁栅栏有一条胳膊可以通过的间隙。科威尔在那里伸出胳膊,拿出另一根事先交给他的短绳,它被挂在一个简易的金属炉子的脚上,这个炉子安装在热水室和厨房里。 炉灶和科沃尔之间比较重量。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科威尔扔下第一根绳子,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那边的炉灶上。 头顶上的铁栅栏,只是像盖子一样被放置着。随着科威尔用他的蛮力将一根短绳子拉近,他和他一起滚到了热水室的地板上。 “我做到了!” 他的呐喊声,传到了下水道底部的夏尔这里。 “那个笨蛋……” 韦斯特捂着脸,唐娜和爱丽都一脸为难。 不过,多亏了科威尔,成功闯入了办公室也是事实。以这种全力以赴的方式攀登,对其他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嗯?既然如此,爬上这里的犯人又是如何轻松自在的呢? “好,上来!” 科威尔对众人这么喊道。夏尔小声地指示“安静点,让绳子垂下来”,科威尔迅速地从铁栅栏上抽出长布条。 夏尔正纳闷他打算怎么办,没想到科威尔竟然只用他的手拿着那个放下来。 “不,所以说……” “我拉你上来!快点!”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现在的时间很宝贵。 “我来。” 唐娜向前走了一步。 但是,夏尔觉得这里应该由自己去。本来就是自己的问题,哪怕有一点危险,自己也必须站出来。 “千万别松手!” 夏尔刚抓住绳子,科威尔就像绞盘一样,用力把夏尔提了起来。 回过神来,夏尔踩到了热水室的地板上。 “下一个!” 等到把所有人都拉上来的时候,就连科威尔也已经气喘吁吁了,但他的脸上却挂着微笑。 “真厉害,不愧是你!” “嘿嘿……因为我被人说了。” “说了什么?” “先锻炼身体,是瓦里西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吗!科威尔把那句话信以为真,他每天都在锻炼。 话说回来,才七岁左右的孩子,多么不符合标准啊。 不,这已经到了可以称之为怪力的程度。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一定会变成怪物的。 “哇!好漂亮的房间啊!” 爱丽满脸笑容,钻进了办公室。 “点心呢?点心在哪里?” “……在那边的箱子里哦。” “我很高兴!” 为了获得无罪释放,为了洗清嫌疑,特意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入侵办公室……难道爱丽想要参加的理由,就是为了这个? 顺便一提,夏尔的脸颊还肿得很厉害,根本吃不下点心。 “我已经有点累了。” 韦斯特眨了眨眼睛,喃喃地说道。 “我以为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没想到这么轻易……有这种方法,随时都能逃走了。” “是。” 与其说是身体上的疲劳,不如说是精神上的打击才是导致疲劳的原因。 每个人都想出去,但如果有出口的话。对于突然被赋予的自由,他也感到困惑了。 不过,就算逃走,也没有地方可去。也不能回老家。闯入这里的犯人,一定也有同样的想法。 “算了,我困了,要睡了。” “在这里睡觉吗……科威尔?” 回头一看,科威尔已经躺在沙发上打呼噜了。 “真拿你没办法。” 在对面的沙发上,韦斯特坐着,闭上了眼睛。 夏尔也坐在他旁边。这时,唐娜坐了下来,她那美丽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怎么了?” “呵呵。” 她发自内心地开心,把手放在夏尔耳边,小声地说道。 “怎么说呢,这种事儿挺有意思的。” “是吗……是啊,嗯,我觉得我懂。” 在狭窄的沙发上,唐娜把肩膀靠在夏尔身上喃喃自语。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要是天不亮就好了。” 夏尔有些惊讶,轻轻地抚摸着唐娜的头。但是,她马上把脸埋在夏尔的肩膀上,说道。 “不,没什么。” 在那之后,她就睡觉了。 回过神来,旁边的韦斯特也坐着熟睡了。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好的,找到了。” 爱丽发现了装点心的盒子,一屁股坐在夏尔脚边。 夏尔听着她狼吞虎咽吃点心的声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41章 真相 脚步声迫近,夏尔听到有人正迈着大步,快步走着。 似乎想要发泄一下心中的烦躁,夏尔如梦似幻地听着。 传来了撞开门的声音。 “起床了,诺尔,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这里是夏尔平时在楼上的卧室。但是,时间不是正常的。 最后,夏尔没有去吃早餐,一直在睡觉,脸颊红肿。 午饭时间已经过去,阳光中甚至夹杂着橙色。 “快点下来!” “米尔克大人,诺尔不能动。” 韦斯特附和道,但米尔克毫不留情。 “瓦里西!把诺尔拖出来!” “不,可是……” “够了,你是不听命令了吗!” 在气势汹汹的推动下,瓦里西只好冲到夏尔身边,轻轻地把肩膀借给夏尔。 “到中庭里来!” 说完这句话,米尔克就快步走了下去,瓦里西背着夏尔慢慢跟在他后面。 米尔克在院子里等着,跺着脚。 “太晚了!听着,我现在必须出去。今天早上,我接到一个有生意往来的贵族的紧急联络。而且,我必须为玛利亚安排医生。” 米尔克一边说着,一边睥睨着周围。 “瓦里西!你留下来!一直守在玛利亚身边。详细情形都写在这张纸条上,回到医务室后,马上看!” 不允许反驳,强行让瓦里西握住纸片。 “其他职员不需要特别上课什么的……这样,去每个人的房间转一圈,确认打扫是否周到。我回来的时候,你们要向我汇报。” 这一次,米尔克冲着在中庭里集合的孩子们喊道。 “今天的课全部放假!因为是自由时间,所以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工作人员会巡视房间的,如果没有收拾的话,要好好弄干净。如果他们告诉我这里很乱,我会考虑惩罚的。” 最后,米尔克回头看了夏尔一眼。 “诺尔!让你来收拾残局。” 米尔克说着,扔了什么东西。 它击中了夏尔的胸口,反弹着落到石头地板上,发出尖锐声响的是办公室的钥匙。 “虽然让你吃了不少苦头,但你还有工作要做。即使我要做,也必须马上离开,你去把文件整理好。明天我回来之前,一定要完成!明白了?” 说到这里,米尔克转过身去。 “爱莎!快把马牵出来,我们快走!” 米尔克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凶恶,就连冷酷的爱莎,脸上也多少有些动摇。 按照吩咐,她急忙把马牵了过来,出入口很快就打开了。 似乎等不及了,米尔克疯狂地策马狂奔,爱莎紧随其后。大门很快就关上了。 “喂,诺尔……怎么办?” 夏尔一手拿着钥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韦斯特担心地靠了过来。 但这就是夏尔的极限。突然脚下一软,就像断了线一样,当场跌倒。 “等、等一下……喂,老师,诺尔不行了,我们把他抬到房间里,让他睡觉!” “……是啊。” 话虽如此,把夏尔抬到他这个老人身上还是有点困难。 夏尔被门卫抱在怀里,离开了中庭。 “好了好了。” 老师拍了拍手。 “接下来我会巡视大家的房间,如果有东西要清理,现在就去做。如果房间干净的话,什么都不用做,但是脏了的话,我会向米尔克先生报告的。” 这句话让孩子们回过神来,每个人都像小蜘蛛一样跑回房间。 ……就这样,院子里的人都看不见了。 “……会来吗?” “会来的。” 米尔克离开后大约两个小时,是黄昏时分。 直到现在,收容所里还是一片混乱。 每个人的房间里都禁止携带物品。但实际上,年长组的孩子们有在街上自由行动时买的物品,即使不是这样,方便的工具也会带到自己的房间里。 米尔克心情不好的程度可想而知,孩子们现在不想因为这个话题而受到关注。 韦斯特一边假装在照顾夏尔,一边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听着。 “……刚刚过去了。” “你分得清吗?” “仔细听就知道了,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一样。” 韦斯特的耳朵已经捕捉到了对象的动作。 “再过一会儿,我就悄悄把门打开。” 看准时机,韦斯特轻轻地拉开门。走廊里没有人,也不会把头抬到窗框以上。 夏尔也跟着他,悄悄地把视线落在中庭里。 “没人啊。” “在,建筑物的西侧,喏。” 有那么一瞬间,夏尔好像看到了孩子的身影。但是,那个影子融入了南楼下面仓库那边了。 “再等一会儿反正哪条路都逃不掉。” 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夏尔和韦斯特悄悄地离开了。 为了不被发现,夏尔在通往中庭的下楼梯处警戒了一下周围,然后迅速跑到仓库下面。 “确认一下。” 听夏尔这么一说,就像昨晚那样,韦斯特迅速地把石板掀开。 两人顺着台阶走下去。 铁栅栏被左右推开了。显然,对方没有注意到夏尔他们昨晚的探险,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逃不出陷阱了。 夏尔从那里一步进入了下水道的领域。 “原来如此……” 犯人似乎花了不少功夫,挂着的是绳梯。前半部分只有绳子,后半部分两根绳子之间绑着作为脚手架的绳子。 就像昨晚科威尔做的投掷一样,犯人必须进行两次投掷,但相应地,立足点就稳固了。另外,为了不让脚沾到污水,还放了一个木质踏板。 “好,足够了。” “话说回来,很容易理解啊,要做的事。” 两人折返,回到石板路上,又像原来一样盖上盖子,而且在上面放着一个可以当重石的大包袱。 这样一来,逃跑路线就被切断了。 “只是以防万一……那么,我们走。” 夏尔和韦斯特从仓库下面出来,和昨晚的伙伴们……科威尔、爱丽、唐娜,决定一起去看结果。 总而言之,不需要保险。 当这一行人到达时,办公室没有上锁。 夏尔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夏尔把目光转向热水室,发现被拆下的铁栅栏和绳梯还在那里。 就这样走进了那间有着漂亮座钟的会客室,夏尔在那里看到了三个人影。 “啊……你们!” 坐在椅子上的人是米尔克。因为对身体不好,他很少抽烟,今天却难得用烟斗来品尝。 爱莎在他旁边,弯着腰,抓住了入侵者。 她的面无表情,在看到夏尔一行后也仍然没有改变。 然后,被爱莎抓住的是……正如夏尔预想的那样,是德罗。 “……你来晚了。” 米尔克正在眺望大海的另一边,看到夏尔一行人后,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放下烟斗,回头看着这边。 夏尔问道。 “德罗的目的,果然是……?” 米尔克耸了耸肩,开玩笑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点心盒空了?还有这个烟斗……你看那边的桌子上。” 会客室里,一张精致的木桌上堆满了耀眼的光芒。镶有大颗祖母绿的金项链,一枚小钻石镶嵌在铂金底座上的戒指,闪闪发光的七色丝绸披肩。无论哪一件,都是价格不菲的贵重物品。 “拿了这么多东西……这个数目太大了,到底能不能让诺尔顶罪。首先,没有地方可以隐藏。我想他是打算就这样逃走。” 说这话的时候,米尔克看着德罗。 闻言,被按在地上的德罗转过脸去。 爱丽提出了疑问。 “难道他不应该再把责任推到诺尔身上吗?” 听她这么一说,米尔克露出了寂寞的笑容。 他的视线转向夏尔。好像是说,给她解释一下。 “米尔克大人的意思是,爱丽,事情是这样的。从自己卖不出去的那一刻起,就不打算再被当成廉价的奴隶卖掉了。如果能轻松地获得金钱和自由,你会怎么做?” 没错,最快的办法就是偷点值钱的东西然后溜出收容所。 每年一次,米尔克都会安排一个生日聚会,和孩子们聊天。 也就是说,大家都知道这里有贵重物品。 也许德罗很早就意识到了这种入侵方式。他花了很长时间做了一个绳梯,把它藏在房间里。在铁栅栏上,先用锉刀锉,后来又用盐水多次淋过。就这样,德罗偷偷溜进了办公室。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困难了。偷财物很容易,但这种事很容易被发现。 如果米尔克在收容所内找遍每个角落,他迟早会发现的。再说,即使从这里逃跑,周围也是毫无遮拦的原野。 即使德罗能从骑着马的米尔克那里逃离,也会被驻扎在附近领主的军队发现。所以,在这里,德罗稍微修改了一下计划。 虽然他会偷走贵重物品,但德罗认为这是在他被卖为奴隶的时候,同批次还有其他的几个孩子会被卖给远方的贵族。总不至于只有他会被怀疑。 而且,就算到时候有人怀疑,米尔克也不可能跑到贩卖奴隶的地方去调查。 要是告诉顾客,‘我的奴隶偷了偷走了我的财宝’,米尔克的信用就会消失。 更重要的是,那时德罗已经在新主人家里了,也不愁没有地方藏钱财。 所以,计划没有漏洞。一旦被送到当地,接受适度的职业训练后,就可以把珍贵的宝物换钱,然后把自己赎回来,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再加上把手头剩下的钱用来做生意的本钱,以后的人生也会一片光明。 然而,一个甜蜜的诱惑向他袭来。 “米尔克大人给了我出入的自由。不仅如此,里面点心也是随便吃,德罗不可能不羡慕这个。” 对他人充满嫉妒和恶意的德罗,无法忍受这种状况,甚至考虑是否可以利用它。 最初,它只是一点点,拿走了一些点心。夏尔也以为是米尔克吃的那部分,米尔克也觉得是夏尔吃的。 没有被注意到的事实给了德罗错误的信心,他越来越频繁地偷东西吃。 渐渐地,他的欲望变得无法抗拒,甚至在夏尔和米卢克一离开办公室就立刻溜进去了。 但正因为如此,德罗听到了夏尔和米尔克的对话。终于有机会给那个可恶的玛利亚致命一击了。 德洛尔没有多想就把信偷走了。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体验,使他内心的危机感麻痹了。 果然,玛利亚受到的冲击,远远超出了预想。 他也看到,一直以来备受米尔克信任的诺尔被狠狠地揍了一顿。这对德罗来说,感觉非常愉快。 “但是第二天,米尔克就把钥匙给我了。德罗肯定急坏了,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认真工作的。不管怎么说,米尔克还是让我进入他的办公室。 总有一天,米尔克会再次信任我。不久之后,他就会知道我其实并没有偷信。到那时,米尔克就会发现闯入办公室的入已经不远了。” 时间是有限的,德罗不得不匆忙做出决定。 如果是现在的话,米尔克已经出去了。而且,还带着厉害的爱莎。 瓦里西需要一直陪着玛利亚,老师则在房间里巡视。 虽然还有两个门卫,但是他们也在帮忙。 在本来就人手不足的情况下,米尔克命令确认各个房间的清扫状况。 也就是说,现在可以不被任何人关注的情况下行动。 而且,钥匙还在夏尔手里。如果又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会怎么样呢? 在德罗看来,米尔克对夏尔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当然,无论怎么惩罚夏尔,被偷的贵重物品都不会出来。 不过,暂时应该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肯定会晚些时候才发现德罗失踪了。 无法自由离开收容所,因为这是常识,也是大前提。 “总而言之,由于德罗轻率地偷出了信,至今为止建立的偷窃渠道就面临着危机。该放弃哪一边呢?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要再溜进去了?还是说,以此为最后的契机,尽可能地偷走贵重物品逃跑呢?德罗选择了后者。” 听到所有说明的德罗,将浑浊的目光转向这边。 “诺尔,你这个浑蛋!可恶!你居然给我下套!” 夏尔盯着他的眼睛,然后说道。 “……不是。” “什么?” “是你自己掉进了自己的陷阱。” 夏尔发出了连自己都吃惊的冰冷的声音。也许是被那个气势所压倒,德罗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德罗。” 不知何时,米尔克又望向窗外,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你也来这里这么久了,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的。” 德罗脸色苍白。他紫色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想编织出一句道歉的话,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在这里训练孩子们很多年了。虽然接触过很多孩子,但是没有比你更胆小。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没想到会扭曲到这种地步……回想起来,在你教唆维克斯的时候,我就应该好好处理,我本来还有点期待,希望有一天你能改过自新。” “开、开什么玩笑!” 从德罗那里传来谴责的声音。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是个奴隶商人,你只是买下我们,然后又卖掉!改过自新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善人了吗!” 德罗不知道米尔克的真面目。夏尔也不敢说知道,但至少米尔克不是那种只把人当成物品的人。 虽然绝对不会纵容,但在其内心深处,有一种坚定的信念。 听完德罗的抱怨后,米尔克宣布。 “那么……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工作。照这样下去,你本该被当作职业奴隶贩卖的,但这次很特别,我要把你送到有历史渊源的福林斯蒂亚贵族之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德罗。” “……不。” 察觉到这句话话意思的德罗,想要表示拒绝,但是却在途中停了下来。 “爱莎,现在就出发。到最近的城市就行。虽然本人不在,但宅邸里有佣人,应该能说得通。坐马车去,把德罗绑起来交给他就行了,对方也知道。” 爱莎默默地鞠了一躬。 “不!不要……等等……哇啊啊啊!” 虽然德罗发出惨叫,但爱莎根本不听。向吵闹的德罗的胸口来了一拳,让他闭嘴,然后扛着他走出房间。 随着关门声响起,接待室里沉默了几秒钟。 只有座钟的秒针在不停地低语,除了夏尔,其他的孩子们都很沮丧。 他们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也不知道被送到贵族的宅邸究竟意味着什么。 总之,这里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他们重新认识到奴隶与其主人这种冰冷的关系。 至于米尔克,他就像泄了气一样,憔悴不堪。然而,他终于抬起头来,向夏尔打招呼。 “诺尔。” “是的。” 他叹了口气,眨了眨眼睛。 “你觉得怎样才算是道歉。” 夏尔不由得移开了视线,这实在是难得一见的面孔。 只因为一件事,就忘记了平时的信赖,走向了暴力,简直就是一副无处容身的人的表情。 “那边那些本来应该被偷走的东西,虽然是我个人的财产,但就算以废物价格卖掉,也可以玩上十年。如果我把它让给你,你能忘记昨天的事吗?” “别说这种没出息的话。” 夏尔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说出来之后,才觉得太残忍了。 米尔克想要公平,希望接受惩罚,接受夏尔的道歉。 即使对方是个孩子,只是个奴隶。 另一方面,爱丽和韦斯特对干脆说不要那么多宝物的夏尔,投以惊讶的视线。 但是,对于拥有支配者能力的夏尔看来,那种东西随时都能得到,没有想要的理由。 “是的。” 米尔克明显地感到失望,于是又在椅子上蹲了下来。 “你累了?今天就回房间休息。”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听从主人的命令,把手搭在了门上,准备离开房间。 这时,夏尔突然灵光一闪。不,应该说是想起来了。 “那个……” 注意到夏尔回过头来,米尔克有些惊讶。 “这次能够证明我的清白,多亏了这里的所有人。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让他们尽情地吃甜食。” 夏尔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只说了这么一句。 米尔克也无力地笑了笑,回答道。 “知道了,我一定会的。” 第42章 外出 温柔的风拂过脸颊,潮湿而温暖的空气。 夏尔把视线投向草原的另一边,可以看到从远处依次弯下腰去的低矮草丛。 就在它到达脚下的同时,迎面吹来一阵粗暴的春风。 天空中,白云零星地飘浮着,但这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在没有遮挡的地方仰望,天空真的很大。 今天是十月二十日,这是夏尔第一次被允许外出。 回想起来,自己在两岁的时候被收容所收养后,被关了四年之久。 当然,夏尔曾变身为鸟儿,在外面飞来飞去,但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脚踏实地、自由自在地行走了。 因为上次是在城市里的自由活动,所以这次变成了野餐。 离收容所不远处,有几个漂亮的地方,这里也是其中之一。 位于大海附近的高地上,山上是草地。野花娇小可爱,却又五彩缤纷。 摇曳的海面的反射也很美,但背对着大海就是森林,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 其实夏尔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了。因为变成鸟散步的时候,曾经来过好几次。也许正因如此,感动稍微少了一些。 “好了,你们!中午之前都是自由行动!我在这里,有什么事就叫我!” 这次的领队也由瓦里西担任。孩子们都知道他看起来很可怕,但实际上他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所以米尔克分配了这样的工作。 “韦斯特,走!” 不用问去哪里。科威尔真的很容易理解,他手里拿着好几根鱼竿。 “你还没学会吗?” 韦斯特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上次野餐时,科威尔和韦斯特一起钓鱼。 大家商量了一下,看看谁能钓到更多的鱼,结果是惨不忍睹。 因为韦斯特钓到了十多条鱼,而科威尔在最后一刻才钓上了一条,而且是一条很小的鱼。 “诺尔怎么办?” 韦斯特这么问道。 夏尔环顾了一下周围。怎么办?远处有唐娜,爱丽,还有玛利亚。 没错,这次玛利亚也参加了。 最近,她会被送进妓院,不过米尔克还是有所顾忌。 直到现在,玛利亚的表情依然阴霾。 米尔克一定是希望,玛利亚能在和孩子们的交流中恢复过来就好了。 所以,夏尔想到是不是有必要在这方面多费心思,稍微考虑了一下。 然而,与此同时,她们一起向花园跑去,于是夏尔转过头来回答道。 “那我也参加。” “好!那就决一胜负!” 科威尔高兴地喊道。 嗯,确实……夏尔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也许能和科威尔一决胜负。 即使在前世,在死前的三十六年里,夏尔也曾多次尝试钓鱼,但事实上,一生中从未钓到过一条鱼。河流和海洋就不用说了,就连护城河也一样。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夏尔的实际成绩也还是零。 夏尔三个人坐在清澈的湖畔边,一块巨大的圆形岩石上,每个人都把鱼线放得很远。 鱼钩在水面上形成波纹,不知不觉消失后,周围笼罩着寂静。 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鸟叫声。空气清新得令人心旷神怡,而且脚下的湖面也透明度极高。 也许是因为风向的关系,这是一段奢侈的时光。 “喔,我钓到了。” 真不愧是韦斯特。就夏尔所看到的,他所做的和夏尔没有什么不同,果然还是有所谓的本事吗。 漂浮物在不停地抽搐,他用娴熟的动作巧妙地把鱼拉过来,最终钓了上来。 “真是的,太厉害了!” “今天运气可真好。” 韦斯特咧嘴一笑,又把鱼钩扔进湖里。 远处的水声可以听到,原本像是毫无瑕疵的玻璃窗的水面,现出圆圆的波纹。也很快消失了。 “……总觉得……怎么说呢……” 韦斯特不知所措,想把心中的感情用语言表达出来。 “什么?” “呃……不,我是说,这里真是个漂亮的地方。” “嗯。” “之前去过的那座城市,虽然没这么漂亮,但也有很多有趣的地方。” “嗯。” “我们是幸福的吗?还是不幸的?明明生活在这么美丽的地方,为什么平时总是那么令人窒息呢?” 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这个问题太哲学了。 但是,如果是有前世知识的夏尔,可以为这个问题提供答案。 当然,那也许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不过,韦斯特很聪明。 实际上,夏尔甚至觉得他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孩。 “你看看天空。” “嗯?” 听夏尔这么一说,韦斯特和科威尔都抬头仰望着天空。 “这么明亮,光线充足。不过,你看,这次是那个,看森林里的树木。” 两人依言望着林立的树木。这片森林有着悠久的历史。林立的树木种类几乎均匀,高度也几乎相同。 “很漂亮。” 韦斯特说道,似乎是喜欢森林的美丽,但是,夏尔想让他看到的不是那里。 “我们看到了森林,觉得那里很漂亮对。但是的角度来看,这是非常困难的。每棵树都很高,不是吗? 否则,其他的树就会向上长,它就无法沐浴在阳光下了。因为那样的话会枯萎的……所以大家都要长到极限,人类的世界也是一样的。” 科威尔自不必说,就连韦斯特也向夏尔投以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的目光。 这种话不是一下子就能理解的。 “也就是说……森林里的树木之所以都一样高,是因为如果再长高一些,就会出现某种不利因素。无法维持树干的强度,需要更多的营养…… 但是仔细想想,这些都是徒劳的。如果大家都一样矮的话,就不需要努力长高的辛苦,也能沐浴在同样的阳光下。我的意思是,你不用那么努力,现在可以尽情玩下去。” “哦,哦。” 科威尔绞尽脑汁,表示他已经跟上了进度。但是脸上的表情没错,确实连一半都没能理解。 “人类也是如此。我们生来就拥有很多东西,但我们必须把它们中的大部分用于生存竞争。终日劳作的农民、冒着生命危险战斗的战士、把大部分资产用来购买下一批商品的商人。大家都是这样? 无论是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边境线,还是我们奴隶的身份,所有人都是建立在这样的平衡之上的,但是这里面有很多无谓的挣扎。” 夏尔一个接一个,依次夹着具体的例子进行说明。 所以,只要好好想想,连小孩子都能理解。 前世,如果对大人说这样的话,大部分的家伙都不会理解。 为什么呢?因为大家根本不想理解,只是一味地加速内卷。 但是,明明是在谈论包括自己在内的世界,却对此毫无兴趣…… 在夏尔看来,他们都是梦游症患者。而且,夏尔坚信自己是理智的。 毕竟,没有什么奇怪的成见,而且对生活很认真的孩子们更能接受这样的话题。 “比起追寻幸福,我们擅长的是活着,而在日常之中的幸福则会更加耀眼,就像是现在也是一样。对于韦斯特的问题,这是我的答案。” 韦斯特被这么一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海。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叹息的同时发出了声音。 “诺尔,我真的偶尔会搞不清你是谁,你从哪里找到这种想法的?” 在韦斯特看来,夏尔是个天才。但在夏尔看来,韦斯特要聪明得多。 自己只是因为前世学了许多年的知识,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韦斯特却紧紧咬住不放。 老实说,在前世,明明有很多成年人,连资本主义经济的结构和进化论的基本知识都没有完全理解。 “……喂,诺尔。” 科威尔提醒道。 夏尔把视线转向湖面,注意到鱼竿在晃动。 “喔,上钩了!?” 夏尔很高兴,从前世算起,这是人生第一次钓到鱼。于是转换意识,重整拿好鱼竿。 这时,背后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诺尔,这个!” “戴上!” 有那么一瞬间,夏尔视野被遮住了。 沙沙作响的什么东西,把夏尔从头到眼睛都遮住了。是什么呢? 不知道是什么,夏尔用手摸了摸,感觉有些潮湿。 夏尔环顾左右,发现科威尔和韦斯特的头顶都戴着花环。 原来如此,真是少女般的游戏,她和玛利亚一起摘花。 “……是你们做的吗?” “嗯,当然了!” 玛丽亚挺起胸膛。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她的胸部开始微微隆起。 夏尔不知道是否应该祝福那些开始变色的花蕾。 从现在开始,她将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女人。 正因为是女人,所以要在妓院里生活。 乍一看,她看起来很好。确实,来到这里之后,多少能稍微恢复一下精神。 但是,一时的东西是不能长久的。怎样才能让她幸福呢? 这肯定是她自身的问题。为了弟弟,抱着这样的目的努力,这样做固然了不起……但如果毫不留情地说,那就等于没有自我。 既然达米尔已经死了,就必须好好考虑如何为自己而活才是。 “唉……” 韦斯特发出泄气的声音。夏尔吃了一惊,拉起钓竿。 “……只有鱼饵被吃掉了。”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韦斯特多次举起竿。夏尔和科威尔面露难色。 不过,在回去的时候科威尔一下子钓上了两条鱼,女孩们悠闲地望着这样的三人。 “噢,没想到。” 玛利亚惊讶地说道。但是,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领域。 “诺尔不太会钓鱼,是吗?” “嗯,算是。” 说实话,为什么钓鱼这么菜,夏尔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明明已经想了很多方法。 例如,对于鱼来说,比起大声说话,“咚”的一声踩在地上似乎更能听到声音。所以夏尔非常小心,不让地面受到任何冲击。 然后是影子,当陆地上的影子落在水面上时,鱼儿似乎会警觉起来。 所以,夏尔一直注意着阳光的角度。 然而,怎么看都没有这种顾虑的的韦斯特,反而取得了数倍的成果。莫名其妙。 “差不多该吃午饭了,把鱼交给瓦里西。” 唐娜催促着,三人也站了起来。 当爱丽看到装有午餐的纸盒时,她发出一声尖叫。纸盒上有一个像是王城变形的标记。 “这、这个!是丹格店里的!真是难以置信!” 她并不是唯一感到惊讶的人,瓦里西似乎也没有被告知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是翻着白眼。 这也难怪,丹格店是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最好的蛋糕店。 虽说是蛋糕店,但在这个厨师地位低下的世界里,这是少数直接受到国王表彰并被授予勋章的高级点心店。 建国五百年来,被授予这种荣誉的店铺数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且,要拿到丹格店里的蛋糕,也相当困难,并不是说拿出钱来就可以了。 预约已经排得满满的了,只要那里有一点空闲,就有无数的下级贵族和大商人蜂拥而至地前来下达订单。 王室和高级贵族本身就有一流的厨师,所以很少需要这些店的照顾……但是,丹格的店,在格调上,可以与王室甜点媲美。 所以,这些面包和蛋糕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相当不正常的情况。 王都在这里的西北方,在山脉的另一边,稍微靠内陆一点的地方。 丹格店当然也在王都。但是,如果要在王都制作蛋糕,运送到这里的话,再怎么说也太花时间。 这个世界和前世不同,没有可以添加到食品中的防腐剂,也没有铁路和机场。 虽然有魔法取而代之,但能够使用的人类极少。 也就是说,把店里的糕点师傅叫到最近的城市,让他们在那里制作。 要贯彻这样的任性,应该需要相当数目的金钱……以及相当多的关系才对。 “这是真的吗?我也没吃过呢?明明连看都是第一次!嘿,这里价值多少枚金币啊?该不会是装错了?” 可怜的瓦里西心烦意乱。现在才慌,也为时已晚了。 就算运到最近的城市,也难免过了保质期。 明白事理的夏尔,内心也有点吃惊,自己确实对米尔克说过。 “这次能够证明我的清白,多亏了这里的所有人。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请让他们尽情地吃甜品。” 但是,这也太夸张了。 想必此时此刻,在王都的有钱人之间,一定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卡梅尔氏族的公子到底是为了讨好谁才抢走了大家的点心师呢? 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为了实现与少年奴隶们的约定。 “反正现在不吃,只会变成生活垃圾。” 听夏尔这么一说,孩子们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正是如此!不能糟蹋食物!” “如果我成为骑士,可以每天吃这个吗?” “不可能每天都这样,顶多一年一次?” “老百姓嘛,一般一辈子都没有吃饭的机会啊……” 不知道米尔克想法的瓦里西,虽然额头上冒着冷汗,但还是下定了决心。 “好!每人一盒,对?不要慌张,也不要吵闹,排好队!” 很快就排起了队。手里拿着纸盒的孩子,有的高兴地把盒子高高举起,有的紧紧抱住,以免盒子掉在地……每个人都为这份意想不到的礼物而心跳不已。 “喂,我们去哪儿吃?” 难掩喜悦的唐娜这样问道。 “我们要去花园!” 爱丽说道。 大家互相点点头,然后自然而然地加快脚步,冲向明亮开阔的地方。 第43章 心结 “哇……” 在花田的正中央,夏尔他们围成了一个圈。 明明不是事先约好的,却在同一时间打开了纸盒。顿时,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不愧是面向贵族的超高级店。虽说是很简单的盒饭,但做得相当扎实。 首先是两条长长的面包。 其中一个是硬的,五颜六色的蔬菜上面夹着烤制的上等肉。 另一种是软的,从周边各国运来的各种水果,和鲜奶油一起包裹着。 因为全都用薄纸隔开,所以形状并没有变形。 不仅如此。箱子的角落里有一个粗大的圆柱形瓷器。它的周围被一层像纸箱一样的厚纸包裹着,与面包没有任何接触。 夏尔一摸,竟然是冰凉的。 打开木盖一看,原来是加了冰块的红茶! 考虑到这个世界的文明水平,这是相当奢侈的。 除非找一个能施展冰魔法的人,或者从高地上刨冰运过来,否则是得不到的。 但这就是丹格店的精髓。 “这就是……那个巧克力蛋糕!” 在这个世界上,似乎也有相当于可可的植物。 不过,毋庸置疑,它们并不在福林斯蒂亚自然生长。只在萨哈利亚以南的大陆,施莱人王国的部分地区栽培。 当然,光是材料价格就非常昂贵。与前世的天朝不同,巧克力是相当贵重的东西。 而且丹格店不是面包店,而是蛋糕店,最擅长的便是做糕点。这种技术的精华,就藏在这一块巧克力蛋糕中。 以夏尔这个前世有厨师经验的人来看,虽然还没尝过就不能说什么,但眼前的蛋糕即使在现代天朝也称得上是一流水准,这是毋庸置疑的。 “怎么办……哎?先吃这个吗?” “要从哪个开始吃呢?” “一般来说,是从有肉的地方开始的?” “怎么说呢?我认为从甜的部分开始吃,最后一块蛋糕可能会觉得更好吃。” 大家都掩饰不住兴奋。嗯,这也难怪。 别说可可了,在这些连砂糖都没好好吃过的孩子们面前,想让他们冷静下来是不可能的。 但是,对于有过吃甜食经验的夏尔来说,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所以,看着他们久违的孩子般嬉闹的身影,夏尔还有微笑的余裕。 但是,在环视大家的过程中,夏尔的视线定住了。 “……玛利亚?” 她的表情难以形容,嘴角挂着微笑。但是眉毛却垂了下来,眼角不自然地充满力量。 她就是这样一副表情,呆住了。 “啊!” 注意到夏尔的声音,玛利亚慌忙掩饰表情。 “诺、诺尔?” “怎么了,玛利亚。” “嗯,啊,蛋糕看起来很好吃。” 但是,夏尔注意到了她无力的声音。不,还有其他四个人。 不知不觉间,刚才浮躁的气氛已经烟消云散。 “怎、怎么了?大家。来,吃。” 夏尔听到玛利亚干涩的声音。但是,表情上残留的阴霾并没有消失。所以,谁也没有动。 于是玛利亚主动伸手去拿面包吃。但是,就在我要举起它的时候……颤抖的手却没有握住纸盒,掉了下来,落在地上。 “对不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低着头的她流下了泪水。 “快乐的气氛,被我破坏了……” 没有人能说出任何话来。确实如此。失去了比自己更珍惜的亲人,这种悲伤,谁能理解呢? 玛利亚一定是这样想的。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真幸福。 但要是达米尔也能吃到。那就更好了。为什么自己在这里,达米尔却已经不在了呢? 但这样不好。从今以后,每当她找到幸福,就会被罪恶感拉回来。只能过着不幸的生活。 “对不起。” 玛利亚抬起头,眼里噙着泪水,她的脸上露出笨拙的微笑。 “我出去走走,大家不要介意。” 说着玛利亚就要起身。 米尔克为什么让玛利亚同行呢?而且偏偏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奢侈呢?赎罪吗? 不,他不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用这种东西来弥补自己的失败。 这一定是他的请求。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玛利亚向前看。 不是失去了谁的幸福,而是希望今后,即使困难,也要寻找自己的幸福。 而且,能有意识地汲取这种愿望的人,肯定只有夏尔。……再过一个月,大家就再也见不到面了,所以不用管也没关系…… 不过,夏尔果然还是个老好人。 “玛利亚!” 听到夏尔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 “坐下。” 夏尔以平静但强硬的语气说道,她无言地服从了。另外四个人则担心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 玛利亚勉强挤出快要消失的笑容,问道。 自己该说些什么呢? 「就算悲伤,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必须幸福。」 「人生,有好事也有坏事。所以,总有一天会有好事发生的。」 「因为有我们在你身边。」 全都是狗屎。 明明是强加于人,明明是不负责任……特别是最后一个,真的是毫无意义。 大家都是奴隶,很快就要被卖到各地去了。 就算心里有想法,那又有什么用呢? 玛利亚会忍耐着,微笑着点点头。这个场面也会平息。 但是,夏尔可以断言,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因为这样的话语而得救,什么心结也治不好。 这种话,只是为了掩饰当时不愉快的气氛,没有真心体会对方心情的,不过情的他人所使用的台词罢了。 差不多?对着“没有精神”的人,大家经常说“打起精神来”。 这种程度的鼓励到底怎么回事,在夏尔听起来,就像是在说只要忍耐就好了。 如果说有什么能治愈悲伤,那就是时间。不过,那个应该已经花得够多了。 所以,现在重要的是……不是推动,甚至不是支撑。夏尔意识到了。 “对了,玛利亚,你喜欢什么颜色?” “诶?” 面对这意想不到的问题,玛利亚不知所措。唐娜和爱丽,甚至连韦斯特也睁大了眼睛。 “嗯——” “比如说,这朵花吗?” 夏尔试着摘下近处盛开的桃色花朵。 因为玛丽亚的反应很淡,所以这次要开白色的花。 一朵朵地展示给她看,这次是青紫色的花。 “不知道?是自己喜欢的颜色吗?” “诶?啊……等一下。” 她转换了意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娇小可爱的小花。 “这个……吗?” 玛利亚选择了一朵黄色的花。 “嗯,很适合玛丽亚。” 听夏尔这么一说,玛利亚还是抱着疑问,又露出了不自然的笑容。还是有点尴尬。 但是,意识深处不是已经萌生了小小的觉察吗?只能这样期待了。 “玛丽亚,要是将来,嗯,十年后成为有钱人的话,你想做什么?” “有、有钱人?等一下,诺尔?我怎么会有钱?” 不可能变成那样吗,停止思考可不好。 这种时候,就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帮忙。 “科威尔。如果十年后你有一百万枚金币,你会怎么做?” “喔,是我吗?唔……” 单纯质朴的他,立刻开始认真思考。 如果是韦斯特的话,反而不行。想起刚才微妙的气氛,反而会反问。说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那样的话就完蛋了。 “对。首先,我要买金属盔甲!全部都是铁块做的!还有盾牌和剑!我还要一匹马,这样我就能成为骑士了!” 爱丽马上吐槽道。 “……科威尔是个笨蛋。” “为什么啊!” “你打算花钱当骑士吗?” “嗯……” 的确,用金钱也不是不能买到骑士的身份……但那一定非常不体面。 被戳中了痛处的科威尔提高了嗓门。 这、这个嘛!我要自己立功!那么,我就用这么多的钱来建城堡!” “一百万枚金币,盖出城堡是不可能……” 韦斯特无奈地说道。 总之,在科威尔的头脑中,根本不可能从逻辑上构建出一大笔钱的用途。 “少啰嗦!总之,我要拥有一座气派的城堡,成为骑士,建功立业!” 很多事情的顺序都乱七八糟的,但是很棒。 被问到喜欢的东西是什么,能马上回答。这是一项优点。 而且不知道为何,喜欢耍小聪明的人总是做不到。 夏尔面带微笑,又问了玛利亚一次。 “那么,玛利亚呢?” “诶……” 烦恼了一会儿,她找了个借口。 “那种事,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过什么巨款。” “那么,不用钱也行。如果能够实现玛利亚的愿望,你想要什么。” 玛利亚僵硬的笑容消失了。与此同时,现场的空气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我希望能让达米尔活过来。” 然后,夏尔当场断言。 “那可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说什么都行吗?” \"那不是玛利亚的愿望,所以不行。\" 她想反驳,喉咙哽住了。这句话不是自己的愿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对于夏尔严厉的言辞,韦斯特略带责备的目光投向这边。 夏尔眨了眨眼,勉强让他忍住了。 “那……你说还有什么……?” “这是我想问你的。” “没有了。” “有的。” “没有。” “绝对有。” 面对夏尔毫不动摇的姿态,玛利亚又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听说了一点点,米尔克告诉我,他没打算买下达米尔。但是,因为父母无论如何都要放弃达米尔,所以玛利亚为了保护达米尔,两人才一起被米尔克买下。是从那时开始?达米尔的幸福就成了玛利亚的梦想。” 玛利亚点了点头,眼里涌出了泪水,。 “那么,在那之前,你有什么梦想?” “那个……之前……” 她的眼睛凝视着空无一物的一点。那里一定映着很久以前的风景。 “可是,那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梦想啊。只是一般地和贵公子认识,然后结婚之类的童话故事罢了。” “这样就行了。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其实你想要什么呢?你要好好想想。” “别说傻话。你知道?我马上就要当妓女了?你是让我逃走吗?但是,这样的我要怎么活下去呢?反正也要在某个地方垂死挣扎,不然的话,还不只是出卖身体而已!” “我知道。即使这样也没关系,你的梦想也可能实现。” 她还是一副诧异的表情。 她应该也知道。在有名的妓女中,被贵族看上而坐上了花轿的有好几个。 不过,她的梦想并不是以这样的金钱为目标的故事。 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身份和财产,而是用一颗心来实现的梦想的话。 \"玛利亚,这里是岔路口。\" 夏尔用坚定的声音断言,但内心却充满了不安。 心灵的创伤也和身体的创伤一模一样。要治疗的话,必须用水冲洗,把伤口裸露出来才能开始。 但是,如果这样会让她更加痛苦的话。 “达米尔已经不在了。不管玛利亚做什么,他都不会笑,也不会悲伤。但是,玛利亚还活着,看看周围。 这里有花田,也有大海,有森林,也有湖泊。还有看起来这么好吃的蛋糕。然而,玛利亚只看到了自己的脚下。” 看着玛利亚的表情,夏尔稍微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看什么都是灰色,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就是这样。因为你自己把一切都弄得一模一样。那么,这样的蛋糕,吃了也没用。是的,这根本就不能算是活着!” “……嗯。” “但是,只要踏出一步,就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色。我不能说什么「振作起来」这种自命不凡的话。所以,拜托了,希望你能记住你的幸福。” 一阵沉默之后,接着,她虚弱地问道。 “……你是想说,只要努力就会变得幸福吗?” 这个问题是笼罩着她内心最大的障碍。 “不是能不能幸福,这种事,谁也不敢保证。我只是想知道玛利亚想要什么。在这样的想象力,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夏尔认真地盯着玛丽亚的眼睛说道。 “不要熄灭自己心中的小小火苗,希望你能注意到……你手边的黄色小花就是线索。” 玛利亚一直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视线投向手中的黄色花朵,将其轻轻地放在一旁。 然后,她慢慢地取出纸盒里的木叉时……把叉子插在夏尔的巧克力蛋糕上。 “啊!” 来不及阻止,木叉已经向被切开的左半部袭来,那东西就这样收进了玛丽亚张大的嘴里。 “嗯!” 大家都张着嘴,盯着正在咀嚼的玛利亚的脸。 慢慢地咀嚼着咽下去之后,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但是,用手一擦,她用开朗的声音说道。 “这个,太好吃了!” 大家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仿佛黑暗的空气终于消失了似的。 总是被悲伤牵着鼻子走的玛丽亚,多少变得开朗起来了。这样就能重新振作起来了。 她现在的表情就是这样的笑容。所以,夏尔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突然,夏尔望向旁边,看到玛丽亚一副为难的表情,微微一笑。 总而言之,大家在愉快的气氛中享用了午餐。 顺便说一句,蛋糕的另一半果然是绝品。 第44章 告白 吃完午饭,大家都在阳光下打起盹来。 但是,之后情况就有些不同了。 最先醒来的是夏尔,偷偷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大家还在睡觉。 正当夏尔在想该怎么办,应该继续察言观色,还是一起睡觉的时候,爱丽在一旁坐了起来。 本以为她会吵醒大家,没想到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大家都睡熟了之后,便一个人走开了。 一个人去哪里呢?夏尔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拂草的声音。 从位置来看,是韦斯特。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他大概伸了个懒腰,就这样又独自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这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夏尔正在疑惑,这次是玛利亚。 她和前两个一样,一个人站起来,向森林里走去。 在确认周围只剩下熟睡的科威尔后,夏尔沿着玛利亚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她坐在森林里的湖畔边上,在刚才钓鱼的另一边,一个倒下的树干上,无所事事地仰望着蓝天。 气氛有点尴尬,她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 也就是说,心情并不灰暗。 不过,夏尔很容易就能想象出,她一定是在度过一段非常私人的时光。 夏尔想悄悄地离开,但就在这时,脚踩到了树枝。 “……谁?” 两人四目相对。 “原来如此,是诺尔。” 她露出透明感十足的笑容,回答了夏尔的疑问。 “你看,不是只有一天吗?所所以我必须把很多东西都塞进去。果然还是想像小孩子一样玩耍,吃好吃的饭,悠闲地睡午觉。但是在最后的时刻,我想调和自己的感情。” 夏尔正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她又加了一句说明。 “比如说我,名字不是叫玛利亚吗?但我敢打赌,在把我卖掉的地方,他们会叫我别的名字。也许那时的我还是玛利亚,但事实上,两者都不是,甚至就连我真正的名字也是一样。老实说,就连做梦也没有想过我会被卖掉的时候。” 即使落到这种地步。 不,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要一个直面过去、清算过去的地方。 怀念故乡,在心中尽情撒娇的最后时光。 同时,这也是与能够像孩子一样生活的自己诀别的一刻。 “回去以后,就不能一个人了。” “这样啊……对不起,我好像打扰到你了。” “没事。” 她拨弄着长长的金发,说道。 “诺尔帮了我不少忙,就在刚才。” 这样微笑着的她,已经没有了阴影。虽然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痛苦也很大……接下来就看她自己了。 “可是,好不容易到了可以一个人待着的时间,诺尔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嗯……啊,经你这么一说,我也去散散步。” 今天,这段时间是非常宝贵的。 即使对夏尔来说不是,但对她们来说,也是人生中重要的一幕。 于是,夏尔决定迅速从她面前离开。 穿过森林,还有一座小山丘。夏尔试着爬到那个地方看看,山丘的另一边又是一片森林,前面有一条美丽的小溪。 是滋润这个地区的埃塞河的支流吗? 回想起来,从林加村里逃出来的时候,也是被河水冲走才逃过了一劫。夏尔有点怀念的感觉。 村子附近森林里的女神祠堂,那深处美丽的沼泽,现在是否依然如故? 夏尔走到河边,顺着露出水面的石头,渡到对岸。环视周围,一步步走进森林。 背靠着树,夏尔集中了意识,能力发动。 变成乌鸦的夏尔展开翅膀,一口气飞到了天空。 果然,在空中飞行的感觉很好。 如果只是站在高处,即使在前世,高层建筑也是数不胜数。 当然,站在高层建筑物上确实可以欣赏到雄伟的景色,但是如果能够自由地飞翔,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在这里,夏尔确实能一个人待着。 正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用真心去思考。 应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自己一直很幸运。 虽然遭遇了极大的危险才逃出来的,但设想没有发生饥荒,就这样呆在林加村会怎么样呢? 自己可能没有机会注意到支配者的能力。 不管怎么说,如果一直在那里生活的话,是不可能接受到像样的教育的。 不止如此,虐待也是日常,也不能保证每天都能饱。 在收容所的三年半时间从来没有白白浪费过。瓦里西教会了夏尔读书写字,米尔克教会了夏尔作为商人的基本知识。 虽然不能奢侈,但有着健康的饮食习惯,这也是好事。 夏尔觉得自己就是利用了这种处境,能学的都试着学了,即使对此不是并不感兴趣。 但说实话,夏尔并不打算把人生的目标,放在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上。 自己可以成为任何东西,一瞬间就能夺走别人多年积累起来的技术。 不仅如此,既然能够抢夺肉体,要冒充别人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马上就要作为奴隶被卖了,在贵族和大商人聚集的拍卖会上。 这也不错。如果是这么有权势的人,周围一定会聚集很多优秀的人物和高贵身份的人。 也就是说,对夏尔来说是绝佳的觅食场所。 但是,夏尔的目标不在这么小的地方。 即使通过支配者获得了很多的财富,也只能创造一时的快乐。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会老去,最终就会死去。 死了会怎么样呢?夏尔知道那个。 也应该提出反省的问题,自己有点太善良了,这是前世养成的坏习惯。 刚开始夏尔只是想通过扮演好孩子来获得大人们的好感,但是当夏尔发现时,自己就已经很认真地努力了。 如果仅仅是帮商人干活还好,但一不留神,自己就会做出“老好人”的举动。 刚才玛利亚的事也是,也许她现在应该很感激。 但是,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如果因此而感到幸福的话,那时她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就算记得,也一定只是这样而已。不会有什么东西回来的。 努力为别人做点什么也没用。恰恰相反,甚至是有害的。前世自己不是在那上面吃过很多亏了吗? 所以,不要偏离道路。 夏尔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目标。一是尽可能地获得极大的幸福感,另一个就是实现长生不老。 无论获得多么大的幸福,死后重置就没有意义了。 不是结束,而是重生。 也就是说,下次很有可能只有痛苦的人生在等着自己。 只要拥有无限持续获得快乐的手段,接下来只要拥有永恒的寿命……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不断地积累幸福。 如果是长生不老,或许已经快要实现了。 只要有支配者的能力,即使这个身体老了,也可以换成下一个肉体。 但是,夏尔很在意刻在自己灵魂上的年龄。这个数字是否有上限,还有待调查。 回想起来,在这三年间,自己已经能够很好地运用这种能力了。 现在就算变成这只鸟的样子,意识也不会突然飞走。 夏尔可以在空中飞翔,好好思考。 但是,长时间来看还是很危险的。尽管如此,它已经变得相当可控了。照这样下去的话…… 咦? 刚才翻越过来的爬上山丘的少女的身影进入了视野。她的脚步没有犹豫,步伐也很快。 现在她面向了这里,确实在看着夏尔。 夏尔也不会看错的。还能有谁是黑发少女呢? 这样下去可不妙,必须变回自己的身体。 夏尔向刚才的位置俯冲下去。 “……诺尔?” “还不行!等一下” 太危险了。刚才,夏尔还是那只鸟的样子,一头扎进了水里。 之后,虽然马上变回了人类,但几乎与此同时,唐娜已经到达了山丘的顶端。 夏尔从水里探出头来,和刚才爬上那里的她四目相对。 于是夏尔我赶紧退到了树林里,她是沿着下坡路跑下来的。 “你在干什么?” “我在游泳,等我穿好衣服。” 光着身子不好意思,这是借口。最大的问题是奴隶的手镯脱落了,在树荫下,必须偷偷地戴上。 “才刚刚到春天?这么冷的天气。” “啊……可是,在收容所的话,不是不能每天洗澡吗?而且还要和大家在一起,就算是我偶尔也会想清爽一下。” 说实话,水太冷了,夏尔的牙齿都打颤了。 这也难怪,现在相当于天朝三月末或四月。 虽然没有温度计,但是水温大概在十五六度左右。 水太冷了,夏尔的耳朵都疼了。 因为湿着穿了衣服,所以感觉黏黏的,身体也很冷…… “诺尔。” “什么?” “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一只大鸟?” 该死,果然看到了吗? “不知道,之前我潜入水中,没怎么看周围。” “是吗?” 唐娜没有再追问下去。夏尔松了一口气。 五分钟后,夏尔和唐娜躺在向阳的斜坡上。 唐娜知道夏尔看起来很冷。 话说回来,她到底怎么了?从第二次送花的那一天开始,夏尔就觉得她很亲近自己。 当然,她基本上是个腼腆、不善言谈的人,而且她本人也意识到这一点……像这样主动靠近的情况很少。 对她来说,这是第二次获准外出,但这段时间果然很宝贵,应该和别人没什么两样。 而且,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的经济正在恢复。在下次拍卖会上,她一定会大卖。 “那个,诺尔。” “什么?” 她坐了起来。 “刚才的话。” 刚才? 自己洗澡的原因吗? “你喜欢什么,你想要什么。” “嗯。” 唐娜倾斜着身体,端正的脸转向这边。 “谢谢。” 咦? 自己是为了玛利亚才说的。 所以说,因为玛利亚恢复精神了,所以唐娜也来道谢了吗? “如果玛利亚也能好起来,那就太好了。” “嗯,不是这样的。” 她抬头仰望午后的天空,继续说道。 “我也有想成为的人。” 原来如此,是在说梦想啊。 唐娜的人生几乎是注定的。即使是六岁的现在,她也是美得让人不寒而栗。 之后,以高价被贵族和商人买走。 当然,从常识上来考虑,她不会马上被叫到闺房去的。 因为是从米尔克那里买的,所以基本的教育没问题。不过即便如此,如果是上层阶级通用的礼法,都会被重新训练。 再过不到十年,她的主人就会得偿所愿。 也就是吃成熟的果实。到那时,她应该已经长成一个光彩照人的美少女了。 总而言之,她往坏了说成了大商人的爱妾,往好了说成了贵族的侧室。 如果运气再好一些的话……也就是说,贵族的正室不能生育男孩,她抢先一步的话,就会直接进入真正意义上的上流阶级的行列。 简而言之,就是灰姑娘本身的未来。不过,如果主人是个长得像猪一样的男人,那里肯定会感到悲哀……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如果是二十一世纪的天朝人,肯定会在小红书上抱怨没有自由,但这里是封建制社会,身份制度是常识。如果能够在充分的条件下生存下去,那么在这里插入抱怨才是不合常理的。 “那是什么样的人?” “我……” 于是,她把话咽了回去。 就好像说出来需要勇气。 “……我想成为新娘。” 原来如此,也许并不容易。 她终究是作为情妇,作为候补侧室而被购买的。 成为一个合法的妻子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梦想。也就是说,背阴的女人是不行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嗯……说不定会有办法的。” 如果正室死了的话。当然,这还不够。因为一般来说,后配也是从贵族或有权势的女儿中选出来的。 但是,如果在那个时候生下长子的话。虽然不太想象,但还是想象了一下。先生下第一个孩子的唐娜,吩咐侍女毒死正室夫人…… 听了夏尔的回答,唐娜的脸瞬间亮了起来。 但很快,她的表情就消失了。留下的只是虚无缥缈的微笑。 “不,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该不会是读了自己的内心?不过,夏尔看面板里,唐娜并没有那种特殊能力。 “我……” 然后,唐娜深呼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直直地看着夏尔。 “我想成为诺尔的妻子。” 嗯? ……为什么? 怎么办? ……不不不,冷静点。 这个,对了,一定是那个。 差点忘了她还是六岁的孩子。而且,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收容所里度过的。 其中看起来很帅的是谁?米尔克暂且不谈,在同龄的孩子中,首先是自己。 不管怎么说,即使在奴隶的立场,主人还是给了夏尔办公室的钥匙,也给孩子们上过课。 说起来,夏尔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原来如此,的确,就算自己是唐娜,要在那个收容所里选择丈夫的话,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那是只知道狭小的世界而产生的想法。 “唐娜,我也会被卖掉。” 所以,最好在这里找个垫子垫在心里,然后悄悄地回到现实中去。 当然,夏尔也不是不想要美少女。但是,美少女这种东西,只要拥有了无限的寿命,想要多少都可以。没有理由坚持。 比起那个,把包袱拖在身上要麻烦得多。 “嗯,我知道。” “所以,在现在的唐娜看来,我可能有点聪明。但唐娜被买走的地方,一定有大商人和贵族。” “是啊。” “当然,贵族有贵族的儿子。和我不同,他们受过正规的教育,所以头脑也很聪明,也学过剑术,所以身体也在锻炼。从礼仪到打扮,一切都很周到的贵公子。” “嗯。” 出乎意料的是,唐娜老老实实地听着夏尔的话。 不,真的理解了吗?夏尔开始有点不安了。 “不过呢,唐娜长得比我好看多了,性格也比较直率。贵族的儿子说不定也会一见钟情。不,他一定会迷上你的。” “……是吗?” “是啊,绝对会的,这点我可以很有自信地说。” 没错没错。 对眼前的少年奴隶热情高涨的事,很快就会忘记。 女人就是这样的,前世的经历告诉夏尔,是的。 “但我更喜欢诺尔。” ……咦? 刚才的修正,或许自己说的坦率是错误的。 没错,唐娜大部分时候都很坦率,但不知为何,她有时会变得非常固执。 “是吗?可是,我是奴隶!” “嗯。” “不从奴隶身份解放的话,就不能和主人决定对象以外的人结婚。” “嗯。” “说起来,如果被不同的主人买走,肯定会走得很远,所以连面都见不到了?” “嗯。” 这小妮子真的明白吗? “那你不觉得不可能吗?” “即便如此,我还是选择了诺尔。” 这下麻烦大了。 这个,如果在被买的地方,对主人说出这种话……米尔克的立场就没有了。 “刚才诺尔说了,喜欢什么,想要成为什么。” “嗯,我说过。” “我已经想了好几个月了。不过,刚才我明白了。” 难道是自己老好人的缘故,本来打算把湿漉漉的玛利亚放在火上烧,结果又溅到别的火药上去了吗? 自己果然不擅长处理这个。这样一来,就只能彻底驳倒了。 “……为什么唐娜会喜欢我?” 如果说聪明、长得漂亮,那就全部驳回。 从前世开始,夏尔就很擅长贬低自己。 虽然不受欢迎,但是用大人的逻辑思考能力,把唐娜的梦想打碎。 “比如头脑聪明……” “嗯。” “脸也很漂亮之类的……” “嗯。” 好,按计划进行。 “这种事,其实全都无所谓。” 咦? 被抄了底的夏尔有些不知所措,唐娜则是继续说道。 “诺尔。” 她又抬头仰望头顶的蓝天。 “是什么呢……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好大,好像有什么东西。” 大东西吗?难道自己变成鸟的时候,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了? “大概是诺尔总为他人着想。” 夏尔还以为你会突然说什么呢。 自己为他人着想?太荒谬了! 虽然自己是个愚蠢的老好人,但仅此而已。 如果自己真的是个善良的人,就不会对被卖的少女见死不救。 只要夏尔愿意,让唐娜一个人逃跑是很简单的。顺便可以占有某个有钱人的身体,然后利用他的财产,过上奢侈的生活。 但夏尔不会那么做。不是不能,也不是不想。 夏尔决定不做,只为了自己而活。 夏尔不会想着把重要的我自己一刀两断,让别人献媚,以此作为代价换取别人的爱。 在收容所的时候,自己只不过是稍微对她好一点。 就折页,已经足够了?肤浅的善意,人们很容易忘记。 她也是一样,反正只要在大商人和贵族家里受到重视,唐娜就会忘掉。自己和她只是擦肩而过而已。 夏尔坐起身来,尽量用轻松的声调说道。 “只是觉得有而已。” “不,有的。” “我没有那样的品质。” “不,有的。”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转过身来,脸离得很近。 “诺尔。” 被她坚强的意志所吸引,所以夏尔才迟迟没有发现。 嘴唇上的触感。夏尔还以为对方做了什么,但很快就明白了。 “我绝对不会放弃,我会保护诺尔的。” ……她刚才说了什么? 唐娜会保护我吗? “我一定要活在诺尔身边。” 说完,她猛地站了起来。 “走,时间不早了。” 夏尔哑然,只能听任她摆布,站起身。 回到马车前的时候,天空已经变成了红色。 结果,午睡地方留到最后的只有科威尔。看来,他睡得很香,睡得很熟。 韦斯特一脚踢开他的头,他终于醒了。 瓦里西看到所有人都在。确认结束后,他冷静地环视了周围。那表情是僵硬的笑容。 “好,大家都在!那么……我们回去了!好好坐马车!” 看起来真的很难说。 因为夏尔知道今天对孩子们来说有多重要。哪怕一分钟、一秒钟、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也想延长在这里的时间。 尽管瓦里西可能是这么考虑,但还是必须命令大家回去。 ……你看,唐娜,仔细看。为他人着想的男人,是指像瓦里西那样的男人。 众人依言,上了马车。到目前为止的时间都是为了做好心理准备。 正因为如此,孩子们很干脆,尽管只是表面上的。 夏尔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西边,红色的太阳正在落山。前面的山丘,被风吹拂着轮廓的青草覆盖着,渐渐染上了混杂着红色和绿色的混浊的颜色。 对面森林里的树木,早已变得一片漆黑,透过树木的间隙,可以看到湖水的水面,与白天温柔的样子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异常冰冷的靛蓝色。 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日子,但也是一个漫长的日子。 离别的日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就要离开这个已经度过了三年半的地方,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也不知道谁会选择自己。事到如今,真实感与不安一起渗入心中。 宽限期结束了。总之,夏尔也和其他孩子一样。 放下视线,夏尔向前看去。灰蓝色交织的天空下,一辆暗色的马车孤零零地伫立着。 现在必须朝着目标迈进。 第45章 犯罪奴隶 这是一个春日的宁静早晨。大家吃完饭,在往常的露天食堂里休息。 一些小孩子成群结队地玩耍,即将举行拍卖会的年长组,要做的事也只有下午的课…… 礼仪的最后确认,所以现在很闲。温暖的阳光洒在院子里。 那破坏和谐的噪音,突然响了起来。 “噗噗!” 从比较近的地方传来的低沉的喇叭声,微笑着跑来跑去的孩子们也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种事谁都没有经历过。不,夏尔觉得好像很久以前,生过类似的事情……是什么来着? 瓦里西从办公室附近跑了下来,大概是慌忙打开门闩,木材的碰撞声,从正门的另一边传来。 不久,爱莎从里面打开了门。 这时,米尔克终于出现了,站在他对面的青铜大门前。 瓦里西移动了安装在大门旁边的一个类似圆形把手的东西,门一点点地向外打开了。 光线从门缝射进来,将周围涂满阴影。夏尔才明白了大人们惊慌失措的原因。 门后耸立着无数男人的身影,光是看到就有几十人。 “圣林兵团第三军!我是指挥官泽尔科巴,我想拜见米尔克·卡梅尔大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个子略高、且长相精悍的中年男子。 他全副武装着金属铠甲,这种装备可以归类为所谓的板甲,由熏银胸甲和部分由细链条组成的链甲组合而成。 他没有戴头盔,大概为了打招呼,站在一旁的侍从抱着类似的东西。 应该是平常站在前面工作的人。 就福林斯人来说,眼前这位指挥官的肤色很深,头发是所谓的三七分,整体给人一种脸很粗犷的印象,但他的眼神让人感觉到他的诚实和智慧,胡子也被仔细地刮过。 说到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正规军,首先是以首都防卫为主要任务,迅速响应国王命令的近卫兵团,还有保护从南部到东部的沿海地区的海龙兵团。 此外,还有以据点防卫为主要任务,拥有精良工兵队和投石器等大型武器的岳峰兵团,以及利用其机动能力协同各部队的疾风兵团。 至于负责打击国内犯罪组织、监视街道的圣林兵团,与其他的军团相比,给人的印象总是很朴素。 话虽如此,它也是一支建国以来历史悠久的军团,其地位绝对不低。 既然是指挥官,当然是从相应的家世中挑选出来的。 “你好,我是米尔克。” 米尔克以浅浅的角度低下了头,语气平静,非常有礼貌。 和泽尔科巴相比,米尔克要瘦得多。而且,由于没有穿盔甲这种能增加外表宽度的东西,这种差别就更加明显了。 “百忙之中打扰你们,我想你们应该已经收到通知了,不过我是为了犯罪奴隶的事顺道过来的。” “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洪亮,充满了这才是战士的气氛。 夏尔突然往旁边一看……果然,科威尔的眼睛闪闪发光。 “感谢你远道而来。” 米尔克总是表现得很客套。不管怎么说,对方是公职人员,而且是因为公务才来这里的。 虽然米尔克曾经抱怨收养犯罪奴隶,但在这方面他已经做得很到位了。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在我们这里稍微休息一下?虽然有些寒暄,不过红茶加点心还是可以准备的。” ……而且,米尔克很能分辨对方。 眼前的泽尔科巴并非一个可以忽视的人物。 第三军的指挥官是军团长,每个兵团人数都是一万人,分为五个军团。 也就是说,泽尔科巴的立场是指挥两千名士兵。 也就是说,贵族的爵位姑且不论,军人的地位是相当高的。 夏尔感觉有点不自然。处于这种立场的人,会为了引渡犯罪奴隶而一一前往吗? “不好意思,容我拒绝。” 泽尔科巴面不改色地说。对于他的回答,米尔克鞠了一躬。 “正如你所看到的,这次不是小部队调动,而是在执行另一项任务。不过,我想跟你打个招呼。” 他的语气里似乎包含着什么。 在大门的另一边,可以看到很多士兵。 不可能第三军的人都在,但人数还是相当可观的。 可能是去执行其他任务时顺便过来的。不然的话,就无法解释为什么要来这么小的收容所了。 不过,来打招呼,倒也不是不知道。 尽管大部分孩子们都不清楚,但米尔克是个重要人物,他是上一代卡梅尔族长的次子。 在这个国家他只是一个奴隶商人,但绝不是可以忽视的人物。 实际上,之前也有一些当地名流前来拜访。 但是,泽尔科巴丝身上丝毫没有友好的气氛。 “直到前几天,这个地区的防卫都是由第二军负责,从现在开始,就由我们负责了。” “再次承蒙您的关照。” 泽尔科巴说完,米尔克又鞠了一躬。 “自从在这里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就再没有受过盗贼们的侵扰。只要圣林兵团的各位在,我们就放心了。” “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 泽尔科巴打断了米尔克的客气话,说道。 “这次引渡的犯罪奴隶,是不久前我军团扫荡的盗贼团伙的一伙。” “是吗?” 面对米尔克的疑问,泽尔科巴继续说道。 “首领是来自萨哈利亚的逃亡奴隶,已经被处决了……你不知道吗?” “我听说过传闻。” “那么,他们的根据地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森林里,这又如何呢?”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直到我们第三军讨伐他们之前,有一百多名盗贼在森林里筑起堡垒,并在附近的街道上肆虐。” 既然是这种状态,为什么这么小的收容所不会遭到袭击呢?泽尔科巴对此表示怀疑。 这样想的话,就能理解为什么要带这么多士兵了。 当然,在其他任务执行过程中顺便拜访下也许是事实。 不过,只要情况允许,泽尔科巴还是试着给米尔克施加压力。 如果背后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可能会露出破绽。比如,仗着老家的权势。 没错,问题是米尔克的身份太高了。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点,一般派几个部下就可以了事。 “对了,我听说第二军团的指挥官和米尔克殿下认识。” “是的,我们很熟。” 或许在泽尔科巴眼里,米尔克是想以不赚钱的奴隶商人身份为幌子,企图扰乱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和平的坏人。 但是,那只是一种猜忌。 当然,泽尔科巴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米尔克。 与之隔海相望的萨哈利亚国家,虽然现在没有处于战争状态,但也不是值得信赖的友好国家。 大规模的盗贼团伙在沿海地区横行霸道,这种情况对那些企图入侵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人来说是件好事 负责监视地区的军团东奔西跑,无暇顾及细节。 事实上,这样的问题已经发生了。 例如托克男爵的领地,也遭到了来历不明的海盗袭击,损害惨重。那样的事件屡屡发生,让人警戒也是很正常。 如果是王国军队的军官,自然知道卡梅尔氏族的存在。 前任族长的儿子和一群儿童奴隶一起窝在这种偏僻的居所里,确实不自然到了极点。 那么,凶恶的盗贼团体为什么没有袭击这里呢? 这并非是因为米尔克和他们相通。 恐怕是害怕了卡梅尔氏族的报复攻击,首领是萨哈利亚人也很重要。 还有一点,米尔克确实与负责这一地区治安的军团相关人员关系密切。 干部自不必说,就连守卫附近灯塔的士兵们,遇到事情也都会报到。 所谓的官商勾结,也许就是这样,但也是自我保护的智慧。 因此,这座收容所被士兵们严密地监视着。 假设米尔克和盗贼团伙有关联,并且告诉他们第二军团的动……不,逐一考虑也太蠢了。 夏尔觉得,如果是这样,就不会让自己在办公室工作了。 因为很有可能因为某个偶然的契机,被卖掉的少年奴隶告知真相的危险。 不过,泽尔科巴并不了解这些内情。 “也许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米尔克始终保持着恭敬的态度,欢迎来访这句话也是发自内心的。只是,被信任肯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泽尔科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点了点头,开始谈正事。 “……那么,关于犯罪奴隶的事,我想你应该已经了解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监视。” “在下明白。” 但这个回答似乎并没有让他满意。 “不,但是……这件事虽然难以启齿,但我不能不说。米尔克大人,这里收容所的警备安全吗?” “迄今为止,我从未允许过奴隶逃跑。” 上次德罗差点成功了。 米尔克会注意到他收养的犯罪奴隶,但是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像德罗一样的孩子,已经掌握了逃跑的方法。 “那就好,可是光靠这个还不行。” “你的意思是?” 泽尔科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这次扫荡战之前,我们抓过一部分盗贼,不过,被那些家伙逃过一次。” “为什么?”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看来他们的同伙中有一个拥有非凡力量的人,徒手扯断了被袭击拘留所里士兵的手臂,关押囚犯的牢房的铁栅栏也被扭曲得面目全非。” “什么……” 扯断手臂。既不是折断,也不是用刀砍下。 总觉得好像很痛的样子。与此同时,犯人的残忍性也浮出水面。 话说回来,能把铁栅栏折断,到底有多强壮呢。夏尔的内心忍不住吐槽。 “我们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用大批士兵包围了他们,将他们一网打尽,但在那场战斗中,我们找不到拥有这种怪力的人。不知道他是逃走了,还是碰巧当时不在家……” 米尔克的表情第一次变得苦涩起来。 泽尔科巴继续说道。 “为了以防万一,首领很早就处死了,但也不一定就这样结束了。今天送过来的是一些特别恶劣、狂暴的人渣,希望你们多加注意。” “……我知道了。” 夏尔仿佛能听到米尔克的叹息。 泽尔科巴转过身,用手势示意手下。 这时,传来了嘎啦嘎啦的车轮声,一辆小型马车朝大门驶来。 仔细一看,那辆马车的车顶不是用车篷,而是用薄铁板覆盖着。没有窗户。 马车一停下,后面的出入口就被打开了。 在士兵的催促下,伴随着沉重的锁链声,从里面出现了三名男女。 犯罪奴隶和夏尔这种转让奴隶的待遇有很多不同。 所谓的转让奴隶,是指用金钱交换的结果,成为奴隶的身份。 因为不是犯罪行为造成的,所以只要凑齐足够的钱,就可以把自己赎回来。 只要主人宣布释放,马上就可以恢复自由民的身份。当然,其中也有限定年限的转让奴隶契约。 基本上,奴隶有义务服从主人的命令,但这并不意味着主人可以为所欲为。 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杀害转让奴隶,会受到惩罚。 此外,虽然各国法律不同,但假设转让奴隶逃跑成功,经过数年之后,奴隶身份就会过时效。 主人必须正确地管理他的奴隶,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但是,犯罪奴隶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首先,他们无法赎回自己,所有者也不能自由买卖。 另外,所有者也不能随意释放犯罪奴隶。 一旦拥有,就必须向在当地机关申报持有证明。如果逃跑了,就一定要抓住。 要是犯罪奴隶反抗的话,杀了也没关系。 另外,关于逃跑,也不存在转让奴隶条例中的时效。 但是,有年限的犯罪奴隶也是存在的。年限结束后,就可以成为没有期限的转让奴隶。 总而言之,那些在监狱里无法管理的、失败的坏人,将成为犯罪奴隶。 只是做稍微轻轻一点的坏事,是不会被处以这么严厉的惩罚。 一般来说,只有犯下死刑等凶残罪行的家伙,才会沦落到这种身份。 一个士官模样的人,手里拿着命令书宣读着。 “摩尔!尼图拉!伊力克!以上三名犯罪奴隶在此移交给公认奴隶商人米尔克·卡梅尔,请依照规定程序,进行处置和赔偿!” “遵命。” 确认移交后,泽尔科巴行了一礼。 “那之后的事情呢?” 米尔克谦虚的回答。 “交给我。” 于是泽尔科巴加快脚步,走近自己的马,在侍从的帮助下,迅速地跨了过去。 他一声令下,就和许多跟随他的士兵一起离开了 还没等看到队伍的末尾,大门又像往常一样关上了。 院子里还剩下三个犯罪的奴隶,他们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锁着。 夏尔大概是看着入神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三个。 不知不觉中,他们一步又一步地走了过来。 “喂,你在看什么?” 站在最左边的年轻男子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倒竖的茶色直发,长相酷似猴子的恶人脸。他比瓦里西大一圈,肌肉发达。 夏尔一直盯着右边的男人,迟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啊哈……!” 正因为是犯罪奴隶,双手和双脚都被一条短链拴住。所以夏尔大意了,以为应该么有问题,就放松了警惕。 尽管那个男人的步幅只够勉强行走,他还是锐利地蹭过来,一膝盖撞在了夏尔的胸口。 “诺尔!” 站在大门口的瓦里西大叫起来,米尔克也脸色大变地回头来。 不过,这三个犯罪奴隶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立场的恶化。 女人来到趴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夏尔身旁,狠狠地踩住夏尔抓着石板的右手。 “你这个眼睛下流的小鬼,难道没受过教育吗?” 夏尔抬起头,想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只见那个右边的男人露出了讥笑。 “你们这些家伙!” 瓦里西绕到后面,把三个人从夏尔身上拉开,爱莎也过来帮忙了。 米尔克也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三人,院子里的孩子们也对犯罪奴隶的狼藉行径感到惊讶。 所以没人注意到。 夏尔吐出痛苦的气息……暗自窃笑着。 第46章 夺取 在众人为犯罪奴隶的入场感到愤怒的情况下,夏尔一方面被涌上来的胃液噎住,另一方面也无法抑制手中利益的巨大喜悦。 站在眼前的犯罪奴隶有三个人,夏尔立刻用支配者确认了他们的面板。 首先是突然膝盖撞向夏尔胸口的年轻男子,那是个高大的福林斯人,一看就知道长得很粗俗。 ◇ 摩尔·埃图特(23) (男性人类,23岁) 技能:福林语lv4 技能:交易lv3 技能:棍术lv4 技能:农业lv3 空位:19 ◇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本事,但福林语的技能比夏尔高,棍术也很厉害。他所持有的交易技能是夏尔的目标。 其次,把夏尔的手背狠狠踩在脚下的女人。她五官本身很端正,眼神令人作呕。 虽然很性感,但同时也散发着糜烂的气息。 她的外貌是标准的福林斯人,头发是茶色。 ◇ 尼图拉·普赫(26) (女性人类,26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房中术lv5 技能:理发lv2 技能:化妆lv2 空位:22 ◇ 看技能,就能了解对方的人生。 如果刚才的摩尔,或许是农民的儿子,因为不能认真工作而离家出走的话,那么这个女人一定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去当奴隶了。 其证据就是,没有农业等老家经营的技能。只有房中术的等级很高,说明长时间作为妓女生活,而且这个年龄也已经过了巅峰期。 关键技能是……房中术对现在的夏尔来说没用,但是高等级的福林语很有魅力。 自从成为盗贼们的伙伴之后,她大概就是凭借着这种语言的力量,才把那些受害者骗过去的。 不过,要说最好的猎物,果然还是这家伙。 ◇ 伊力克·威坦(28) (男性人类,28岁) 技能:福林语lv3 技能:卢因语lv5 技能:交易lv3 技能:药物调合lv4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技能:格斗术lv2 空位:22 ◇ 这是最后向夏尔露出嗤笑的男人,乍看之下,根本不像是犯罪奴隶。 卢因人一般比福林斯人块头大,肌肉也更加发达。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瘦骨嶙峋,甚至比旁边的尼图拉还要矮一点。 伊力克的脸上满是痘痘,皮肤也很脏。 顺便一提,他的貌看起来也有些古怪,就好像他长期以来一直是个被欺负的孩子。因为是金发碧眼,所以姑且可以认出卢因人。 除了魔法以外,药物调合的技能也引人注目。就像是有钱的药品批发商的儿子。 从卢因语的水平更高这一点来看,他应该不是玛利亚那样的移民者后裔,而是来自塞利帕西斯。 但也许其中最强大的存在就是伊力克。 不管怎么说,这是夏尔人生中遇到的第二位魔法师。 身体操作魔法是指……搞不好,扭曲了铁栅栏的犯人就是这家伙。 那么,这是个大问题。 如果让犯罪奴隶逃跑的话,米尔克的立场就很难办了。 逃跑者绝对要抓住,这次不仅如此,刚到任的泽尔科巴还不相信米尔克是清白的。 这可不好,必须得帮助一直以来珍惜的养育大家的米尔克。夏尔内心做好了打算。 话说回来,现在的自己…… ◇ 夏尔(7) (男性人类,6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2 技能:交易lv1 躯壳:乌鸦 空位:3 ◇ 前几天,灵魂的年龄达到了七岁。那个变成虫子的时间,以人类的寿命来说,大概相当于一年多一点。 但是肉体年龄的话,还要再花一点时间,下一次的拍卖会,预定在六岁左右的时候出售。 好了,现在变成这样。 ◇ 夏尔(7) (男性人类,6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2 技能:交易lv1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躯壳:乌鸦 空位:2 ◇ 夏尔从伊力克那里夺走了魔法技能。 嗯,这是必要的措施。要是让犯罪奴隶在这里逃走,米尔克不就麻烦了吗? 绝对不是为了自私,这是为了维护社会正义,然后就是报恩。夏尔是这么想的。 更何况,这些人是一直重复着暴力犯罪的盗贼一伙。 就在刚才,他们还对夏尔使用暴力,所以没必要客气。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变成魔法师。 夏尔想试试魔法。如果可能的话,想放出火球之类的华丽魔法,但在这个时候,夏尔不会说什么奢侈的话。 嗯,总之先施展出能使铁栏杆弯曲的怪力……咦? 从刚才开始,夏尔就试图用右手敲碎眼前的石板,但自己的拳头快要锤破皮了。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呢? “诺尔!你没事?” 唐娜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跑了过来。 好像是看到夏尔用右手咚咚地敲地板,误以为夏尔是正在剧烈的痛苦中挣扎。 她似乎是在想刚才撞击所造成的伤害一定非常大。 “啊……对不起,我已经没事了。” 瓦里西也向夏尔投来了担心的目光,但是他从背后控制着犯罪奴隶,所以没有跑过来。 “爱莎。” 这时,传来了米尔克冰冷的声音。 “把我房间里的弓和箭拿来。” 爱莎本来和瓦里西一起压制着犯罪奴隶的,但在接到命令后,她迅速退到了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院子里一片寂静。 当爱莎快步跑回来后,米尔克轻轻拨动弦确认状态。他背起箭袋,对两人说道。 “瓦里西,够了。爱莎,你随便从那边的木工场捡三块木头回来。” 三块成人拳头大的木片。当爱莎把它拿来时,米尔克把它交给了爱莎和两名警卫。 “瓦里西,给我义个信号,然后你们三人就可以随便扔了。” 孩子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是,夏尔知道米尔克有什么技能。 “扔!” 就在瓦里西叫喊的同时,木片都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飞去。然而,在大家用眼睛追赶它的同时,传来了“嗖”的一声弓弦振动声。 木片中,有两块掉落在了石板上,最后一个插在马厩的墙上,所有的箭都穿透了这些木板的中心。 米尔克一声长叹。孩子们睁大了眼睛,没有人知道米尔克有这样的特长。 但是,米尔克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犯罪奴隶们。” 米尔克转过身,用平静的声音宣布。 “我可以在全力奔跑的马背上做同样的事,没有下次了。” 再做出愚蠢的举动就当场格杀。警告只有这一次,接下来就是正式演出了。 没错。知性、谦虚、彬彬有礼的奴隶商人。这只是米尔克的表面。 只要脱下这层面具,就会露出凶暴沙漠战士的真面目。这就是为什么萨哈利亚人很可怕的原因。 犯罪奴隶也知道了米尔克的难对付,变得温顺起来。 “瓦里西。” 米尔克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命令道。 “让他们进西边的房间,先给他们吃点东西……不被饿死的程度就足够了。” “是!” 瓦里西粗暴地拽住牵扯他们的锁链。因为看起来步子迈不开,走起路来有点困难,但瓦里西丝毫没有手软。 从这些犯罪奴隶突然对夏尔使用暴力的态度,以及无法辨别犯罪奴隶立场的样子来看,瓦里西决定在刑罚房里好好管教他们一顿。 当犯罪奴隶消失在北边的楼梯后面,米尔克和孩子们说道。 “不要害怕,拍卖当天之前我不会让他们出去的。在刑罚房里,牢牢地束缚住手脚,没有什么危险的。放心。” 听到这话,年幼的孩子们纷纷回应。米尔克点了点头,回到了办公室。 但是,夏尔还是抱着头。 该怎么办呢?自己的能力,在识别不到对手的情况下就无法发动。 要么看得见,要么直接接触,自己必须想办法进刑罚房。可是,即使变成了鸟,那里也没有什么窗户…… 还有,好不容易抢来的身体操作魔法,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发挥作用。怎样才能使用呢…… “怎么了?那里还疼吗?” 唐娜盯着夏尔的脸。 夏尔慌忙站起来,挤出一个笑容。 “不用了,已经没事了,谢谢。” 第47章 探望 夏尔一个人回到房间,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虽然从刚才就一直在尝试,但身体并没有变得变强的迹象。于是,夏尔想起了瓦里西曾经解释过的事情。 魔法是距今一千多年前,降临到奇雷姆岛的石板上所记载的技术。 但是,其中大部分在后来的诸国战争中失去了。因此,记述正确的魔法书是非常昂贵的。 而且,在实际使用魔法的时候,由于人类几乎没有魔力,所以需要花费很多心思。 这需要非常高的技巧,需要召集人数,需要花时间进行仪式,还需要借助工具、药品等催化剂的力量。不是仅凭一个咒语就能简单搞定的。 没错。 夏尔刚才夺取了身体操作魔法的技能。但是,那里没有记忆。 仔细想想,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是夏尔失算了。 原本夏尔以为只要夺取技能,就可以马上使用,但事实并非如此。 简单来说,不管你有多好的烹饪技巧,你都不可能在没有食谱的情况下烹饪出你从未吃过的美味食材。 因为一直以来夏尔都是以动物和昆虫为对象进行实验,所以这方面的情况不太了解。 总而言之,夏尔现在的状态非常奇怪。 只有身体操控魔法的经验,没有知识。 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好不容易夺取的技能,毫无意义吗? 不,不是这样的。仔细想想,只要有知识,无需练习就能顺利使用。 即使是念同样的咒语,普通人在练习了几百次之后才能稍微顺利一点,而自己只要一下就会大功告成。所以,自己要做的就是获取知识。 这么说来,向伊力克求教就是解答了。 可问题是,对方没有理由教自己魔法知识。 还有其他方法吗?花大价钱买魔法书? 这或许不错,但能否遇到记载着正确方法的魔法书很看运气。所以,还是把伊力克的嘴撬开比较好。 对夏尔来说,不管对方有什么理由,只要能让对方能够告诉自己答案,使用怎样的手段都可以。 虽然是最后的手段,但是只要利用支配者的力量,在眼前消灭一只动物,就能借此威胁对方将一切坦白。 不过,这并非万全之法,要是被伊力克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被到处说的话……那么,就在这里杀了他比较吗? 能问出多少就问多少,然后夺取身体,立即废弃。就像康布罗纳的时候一样,如果从自己的面板中踢出,尸体就会落在原地。 ……不,不行。 考虑一下伊力克的立场,他是犯罪奴隶。 所谓犯罪奴隶,是所有能想到的最坏的立场。 需要现成技能的职业奴隶的人生也绝不是一片光明,但他们还有机会自己赎回自己,甚至还有可能讨主人的欢心。 但是,如果成为犯罪奴隶,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仅如此,即使拥有技能,毕竟没有社会信用,根本不会被分配到重要的工作上。 那么,会去哪里呢?如果是男人的话,首先是去矿山。或者在深山里,一直砍伐木材。 投入任何人都能做,对任何人都很痛苦的艰苦体力劳动中。 因为得不到重视,几个月后就会死去,但这不成问题。 如果是女人的话,倒是不会卖到这种地方,而是当成消耗性的妓女。或者,被有变态癖好的贵族买下,折磨至死。主人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杀死他所拥有的犯罪奴隶。 伊力克现在就是那样的身份。所以,即使被告知要杀了他,也不会构成威胁。 更何况,这是他的秘密——身体操作魔法的知识。 如果被人知道伊力克是扭断卫兵手臂,让盗贼们逃跑的犯人,就不只是成为奴隶那么简单了。 是吗?因为反正马上就要那样死了,所以才会是那种态度吗?突然做出那种事……咦? 很奇怪? 夏尔觉得他们三个都很从容。 确实,讨好承包出售自己的奴隶商人,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想胡闹的话,随心所欲也不奇怪。 但是,这样就能重新开始吗?太果断了? 如果有那么干净利落地度过犯罪奴隶余生的器量,从一开始就不会成为盗贼? 不,不是这么回事。是吗……夏尔觉得这样拼图的碎片就对上了。 那三个人打算用身体操作魔法的力量挣脱束缚,从这里逃出去。 当然,在确认技能时,夏尔察觉到伊力克有逃跑的可能性。 然而,站在旁边的两名犯罪奴隶也知道伊力克的特长。 也就是说,这可以成为谈判的筹码。 你们不是打算逃走吗?不想被揭穿的话,就告诉把那个魔法的诀窍说出来。 不,但是,所谓魔法,不是靠一句咒语就能解决的。 虽然伊力克确实进行过很多次魔法训练,也有一定的知识,但仅凭这些恐怕是无法扯断那条铁链。 要么召集一大群人举行仪式,要么使用魔法道具。 前者是不可能的。但是,后者呢? 如果有信心通过魔法从这里逃跑的话,当然应该有为此准备的催化剂。 想到这里,夏尔有了主意。 算上今天,距离拍卖只剩下五天了。所以,尽管自己可能得不到所需要的知识,还也值得尝试一下。 只是,这样一来,必须要解决的课题……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打开了。 “诺尔,你没事?该去吃饭了。” 是韦斯特。虽然他口头上在问候,但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 对于夏尔来说,上次米尔克的暴力行为比之前严重了好几倍。那种只有普通的撞击,根本不会痛。 “已经是饭点了吗……” “嗯?是啊,我都已经吃完了。” “饭……是吗?” “怎么了?” 虽然有些牵强,但也只能这样了。 “啊,没什么,是吃饭,我现在就去食堂。” 然后是晚饭后。 在昏暗的中庭,瓦里西驳回了夏尔的提议。 “这种事你不用做,万一他们再对你动手该怎么办?” 夏尔提出让自己照顾这三个犯罪奴隶,想先去送饭,但还是被拒绝了。 站在即将拍卖的少年奴隶立场上,要是那些家伙突然暴力,导致夏尔的脸给弄伤了就不得了。 当然,夏尔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只好解释道。 “嗯,我想他应该不会做那种事……那些家伙确实是人渣,但也是国家委托贩卖的犯罪奴隶。如果是逃走的话另当别论,要是擅自造成伤害,或者误杀的话,就必须赔偿。米尔克大人已经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 瓦里西在担心夏尔,虽然也有立场在内,但首先是在担心夏尔。 要说服他,只是普通的理由可能过不去。 夏尔把声调告一段落,低下了头,继续说道。 “那个……我很不安。” “不安?” 瓦里西扬起一边的眉毛,催促夏尔继续说下去。 “你看,我一直都待在这里。就在最近,我出去了,但那也只是一次野餐而已……其实我很害怕,真的能在外面和别人交往吗?” 夏尔试着扮演一个柔弱的孩子,瓦里西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笑了起来。 “哈哈哈!诺尔,这是在说你自己?这么成熟,五岁就能出色地帮商人做事的家伙,一离开这里马上就会变成普通的孩子?这笑话也太有趣了。” 但是,夏尔不能在这里后退。 “瓦里西,你这么想我也能理解,但是,那是因为在这里大部分都是好人。在外面的世界里,有不能和睦相处的人,也有可怕的人。 而且,我在这里不是一直做着得天独厚的工作吗……所以,我想练习一下,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好好地说话。” “这种事,连大人都办不到。恶劣的人渣,不管到哪里都会让人讨厌,不能好好和他们说话也是正常的。” “或许是……” 果然,作为理由还是太弱了。 但是,夏尔不会退缩。 “嗯……对我来说,你想的事情太简单了。太聪明也许不是什么好事哦?担心太多,会早死?” 瓦里西从椅子上站起来,笑容可掬地说道。 “不过,既然你这么说,只要和我一起,去也可以。” 听到瓦里西的回答,夏尔稍作思索。 要是和瓦里西同行,就不能随便说话了。但无论如何,进入房间的机会有了。 因为即使无法获得魔法知识,只有切割技能的机会的话,也值得一去。 “真的吗?谢谢你!” 夏尔沿着西侧的走廊前进,下面就是厕所和垃圾场。 这个收容所,晚上是禁止在楼层间移动的,所以每层都有厕所。无论哪里的污物都会通过墙边的石槽,落到一楼。 但是,要说设置在这里的刑罚房,那就是房间,也是厕所。 首先,刑罚房的前面有一扇又重又大的铁门,而在外侧装有类似门闩的横向交叉的铁棒,将其从门侧拉伸至墙侧,使其无法从内侧打开。 这边进去的话,和其他房间的门一样是推开的,所以从里面出去的话,就是拉开的。 里面又长又窄。左右被厚厚的石墙所覆盖。在尽头的墙壁上,有四个坚固的铁圈。这就是囚犯手脚上的枷锁,用铁链绑在一起。 因为长度不是很长,如果拆不下这个,连门都碰不到。 不仅如此,就连躺在那里也不行。 那么怎么办呢?只能坐在尽头墙壁上的简陋的西式马桶上。无不管是睡觉还是起床,那里都是固定的位置。 排泄物从那里流下去,真的是厕所。顺便一提,这个马桶没有盖子。 正因为这样的结构,冬天从下面吹入冷空气,夏天则变得潮湿,而且总是散发着恶臭。 “但这不是小孩子该看到的。” 虽然说了要带夏尔去,但瓦里西还是有些不情愿,磨磨蹭蹭的。 这也难怪,事到如今,什么对教育不好之类的,对夏尔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别说是拷问了,连杀人都早已经经历过了,但这不是他所能知道的。 伴随着金属摩擦发出的那种令人不快的声音,门开了。 “我给你送饭来了。” 夏尔说着,用手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到前面。 房间里很暗。房间上方有一扇很小的窗户,看样子就算变成鸟也无法潜入。 如果瓦里西不在后面提着灯笼,大概什么都看不见。 “真的假的,喂。” 这样叫唤的是摩尔,那个长相粗鲁的男人。 “在这种地方还能吃饭吗?快把我弄出去。” “别开玩笑了!” 瓦里西简短而尖锐地说道。 “要是态度稍好一点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但是,会突然攻击孩子的家伙,可不能让你出去。” “嘁,你这个浑蛋。” 夏尔小心翼翼地靠近,摩尔又想攻击过来。这次果然不出所料,夏尔退后躲开了。 “喂!” 瓦里西脸色大变。 “嘿嘿。” 但是,摩尔却轻蔑地笑了。 “要是能做的话就试试看,喂。你们不是要把我卖了,然后把钱付给那些伪装成受害者的笨蛋吗?要是伤到了我,价格会下降?” “你说什么?” 这种从容,果然…… 那么,需要再确认一下。 “那么,摩尔先生,这顿饭……” “不需要!臭小子,你给我滚出去!” 夏尔鞠了一躬,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诺尔,我不是说了吗?怎么可能和那种家伙好好说话。” 刚走出第一扇门,瓦里西就对夏尔说道。 “现在还不知道,还有两个人。” 这样一来,几乎和夏尔预想的一样。 摩尔说他不需要吃东西,但他还要在这里待四天。如果一直不吃不喝,就会死。 如果下次真的不把饭带来了,他打算怎么办? 确实,米尔克有负责将犯罪奴隶卖掉的义务,但是与其允许他逃跑,还不如杀了那些人。 也就是说,他认为最近或许今晚就能从这里逃走。 第二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请用餐……” “不用了,对了,有没有酒?” 夏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的爱好真不错,把我塞进这种狗屎地方。你们看,我连内衣都没穿,这可是福利哦。” 听她这么一说,夏尔和瓦里西都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那么,今晚的对象是哪一个?那边的大叔?还是那边的小鬼?我会让你插进去,快点。” 夏尔压低声音,再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带饭来了。” “什么?我才不要喝那种稀粥呢!把它从我两腿之间冲到这里的下水道里去,那种东西。” 这家伙也是一样。 嗯,的确是因为这里的臭味才没有食欲,这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大概不是这个原因。 “走,诺尔。” 瓦里西转过身去,夏尔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房间。 推开第三个房间的门,发现有个瘦弱的男人瘫软在那里。 “我给你送饭来了。” “饭菜……?哦,就放在那一带。” 说完,他慢慢地摇了摇手,好像身体不舒服。 “请问,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咳……一直在马车上摇晃过来,而且这里这么脏,真恶心。” 伊力克皱着眉头抱怨道。 “你们一开始的态度太恶劣了。” “哦。” 对于瓦里西的指责,伊力克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来,是当时的孩子?” 这是伊力克第一次盯着夏尔看。 “抱歉,我的同伴脾气不太好。” “不,别放在心上。” 这是第一次谈话成立,尽管只是表面上的东西。 这个,也许可以。 “请问,伊力克先生,莫非是塞利帕西斯人?” “嗯?是啊,当然。” 伊力克用的是并不怎么熟练的福林斯语,勉强可以相互交流。 夏尔见打开了话题,继续搭话。 “我很喜欢历史,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在西都的美食圣地,尝尝西格玛大帝喜欢的那道有名的面食。” “喔,那个啊,的确很有名。”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只要一点点就好,能让我听听塞利帕西斯的故事吗?” 夏尔两眼发光,如此恳求道。 “哈……好啊,当然可以。只是……\" 伊力克有些无精打采,声音沙哑地说道。 “今天太累了。明天,如果是明天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谈。这个嘛……我早上很嗜睡,如果你能晚点来,我会很高兴的。” “那么,吃早饭的时候。” “嗯,这个不错。” 夏尔感觉到对方的敷衍,是想放自己鸽子,但肯定不行的。 “那么,你看起来很累,而且也不宜久留。今晚我就此告辞了。” “……真是个好孩子。晚安,明天再来。” 关上铁门后,夏尔满脸笑容地看着瓦里西。 “有可以说话的对象!” “呃……算是。” “我明天可以去送早餐,对?” “嗯……没关系,不过不要靠近哦!” 这样就可以。 没关系,伊力克逃不出去。 夏尔很期待明天早上。 第48章 新的信息 第二天早上,夏尔在瓦里西的陪同下,来到了刑罚房。 那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早上好,我给你带了早餐。” 看到背着晨光走过来的夏尔,摩尔猛地抬起头。 “不过,也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不需要?” “给我!” 和昨晚完全不同,摩尔脸色大变,只是大口大口地吃着干巴巴的面包和水。 至于尼图拉,她的脾气坏得可怕,看上去憔悴不堪。 说是送饭来了,但她毫无反应,只见她侧着脸,一脸不悦。 最后,夏尔走进了伊力克的房间。 “早上好!” “唔……早上好。” 他那长满雀斑的可怜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 但是,夏尔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睡眠不足。 “咦?你昨晚没睡好吗?” “……有点。” “是一直坐着不好睡觉。” “啊,对,就是这样。” 这时,夏尔突然在意起伊力克的脖子。 “咦,那个……” 从简陋的灰色衣服领子里窥视,露出的一抹绿色。细细的绳子上,挂着几个小小的……石头? 不对,好像有什么凝固了的树脂似的东西挂在那里。 “是一条形状很有趣的项链呢。” 夏尔伸出手,伊力克猛烈地扭动着身体。 “别碰!” 他的声音很尖。 不过,他做出鬼脸的一瞬间,大概也注意到了在夏尔旁边摆好架势的瓦里西…… 伊力克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恢复了那种无依无靠的、平常的笑容。 “啊,你看,这个……是我母亲的遗物。” “是吗?真是一条奇怪的项链呢。” “虽然很便宜货,但是对我很重要。” 伊力克笑着结束了他的解释。 但是,尽管我们进行了这样的对话,夏尔还是认真地开始了工作,这种事情的顺序很重要。 ◇ 伊力克·威坦(28) (男性人类,28岁) 技能:福林语lv3 技能:卢因语lv5 技能:药物调合lv4 技能:格斗术lv2 空位:24 ◇ 继身体操作魔法之后,又夺取了交易技能。 夏尔想要的是药物调合,或者是高等级的福林语,但那还需要忍耐。 瓦里西仍然对犯罪奴隶保持警惕,夏尔不能一个人出入这里,就现在而言,还不能从对方那里得到自己所需的信息。 第二天。 几乎是同样的发展。摩尔转变了态度,开始乖乖地接受食物,这一天尼图拉也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对臭气也渐渐习惯了。而伊力克则是变得越来越虚弱。 在时间所剩无几的情况下,夏尔接下来夺走的,是摩尔的交易技能。 ◇ 摩尔·埃图特(23) (男性人类,23岁) 技能:福林语lv4 技能:棍术lv4 技能:农业lv3 空位:20 ◇ 至此,夏尔的交易技能终于达到了4级,属于熟练者的行列。 没错,因为也在昆虫对象身上进行了尝试,所以夏尔知道,技能所需的经验是依靠不断累积上去的。 即便如此,夏尔还是觉得成长的程度太小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技能的等级大致和经验年数成正比。 差不多一年一个级别。 但是,要达到2个级别,需要2年左右的经验。 所以,按照一般计算下来,要达到4级,需要相当于那个等级总和的年数,也就是十年左右的修行。 但实际上,也有在较短的年数内达到较高水平的情况。爱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那么年轻就能熟练使用好几种武器。 不过,这是在原有的综合条件下完成的,即肉体素质优秀,在有限的时间里经过密集的训练,以及身边有好老师等因素的作用下,才能成立。 那么反过来说,只要积累必要的年数的经验,任何人都能达到高水准吗?不。 从语言技能来看,这方面的问题就清楚了。 迄今为止,夏尔还没有见过达到语言技能达到7级的持有者。 这是怎么回事呢? 也许是这样,水平越高,经验的质量就越重要。 单纯的日常会话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因此而写出优秀的文艺作品。剑术之类的也是如此。 基础训练无论是对初学者和高手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为了让高手取得进一步的成长,应该需要更加努力的练习。 也就是说,即使掠夺了很多低等级的技能,也很难达到很高的水平。 而且,技能并不能带来知识,如果没有训练和学习,恐怕也不会有多大的成就。 话虽如此,这样一来,“交易”应该会更加得心应手一点。夏尔是这么想的。 胜负的第三天到了。 夏尔向瓦里西求情。 “他们明天早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是吗?这样的话,今天也是最后一次可以和犯罪奴隶谈话了,特别我有很多话想和伊力克说,我可以一个人稍微放松一下吗?” 如果目标是其他两个人,瓦里西也不会同意的。 然而,除了一开始,伊力克一直都很温顺、友好。 瓦里西再次叮嘱不要贸然靠近后,才允许夏尔一个人去。 “早上好。” 今天的目标是伊力克。而且,重要的不是技能,而是信息。 “睡得好吗?” 然而,他依然表情僵硬,没有回答。 “你好像很累。” “我、我说……” 伊力克带着微妙的表情对夏尔说道。 “我、我身体不太舒服,你应该知道?” “是吗?” “对,你和瓦里西关系很好吗?我想请你转告他。” 伊力克一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样子。 “我是因为做了坏事才来到这里,我知道这一点,但是我想偶尔沐浴一下阳光,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做,我一定会死的。” 真的只是想晒太阳吗?不,当然不可能。 夏尔内心思忖道。 伊力克察觉到了异常,为什么不能使用身体操作魔术,第一天晚上和昨晚都是,虽说真正的原因是夏尔夺走了技能,但不管怎么说,伊力克关于魔法的知识和记忆都没有消失。 这样的话,就要考虑其他的原因了。也许这个地方有问题。 “我觉得那很难,不过明天你们就可以出去了,因为要坐马车前往拍卖会场。” “不行!来不及了!” 伊力克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夏尔的话。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理智。 “哇,不好意思,我的声音大了点。” “没事。” “拜托了,我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你只要告诉瓦里西就行。半个时辰就该,不,只要一会儿就好。” 在听到伊力克的请求后,夏尔挑了挑眉头,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的时候到了。 “真拿你没办法,好啊。” “真、真的吗?谢谢你!” “不过,既然如此,我也有个请求。” “什、什么事?” 夏尔指了指伊力克的项链。 “那条项链。” 于是,伊力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个不行!” 是。 第二天早上的那个反应,夏尔不可能忘记,那个行为很可疑。 “我并没有要求你把它给我,只是希望你能让我好好看看。” “不行、绝对不行!” “只是看看都不行?” 伊力克明显怀有戒心。 明明只是给人看看,又不会减少什么。 这更加提起了夏尔的兴趣,一般来说,只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才会这么重要。 过了一会儿,伊力克开口了。 “……只是看看吗?” “是的,我只需要看看。” 伊力克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谢谢!” 夏尔微笑着走近他。另一方面,伊力克看起来非常讨厌,连假笑都无法浮现。 夏尔伸出手,轻轻地捏住项链。 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物品。首先是系在脖子上的绳子,色泽和普通的枯萎杂草一样,手感也不好。作为装饰品来说,实在是太粗糙了。 绳子上挂着许多小木块。一边有洞,另一边有特殊形状的突起。形状像船锚。 挂在那里的绿色碎片,像是某种树脂。因为粘在木片上,所以稍微轻一点就不会掉下来。 仔细一看,在那绿色树脂的内侧,还有一个像是小石头的东西,它被雕刻成一定的形状,底部刻着某种符号。 顺便说一句,并不是所有的木块上都粘着绿色的树脂。有些甚至没有挂任何东西。这恐怕是…… “可以了?” 伊力克不耐烦地说道。 “是啊。” 夏尔轻轻地放松了手指的力量。 “那就快把瓦里西……” “这在哪里买的?” 对于夏尔突然的提问,伊力克显得很不耐烦。 “……因为是妈妈亲手做的,所以哪里都没有卖,话说回来。” 就是现在! 夏尔指尖用力,一口气向后跳开。像枯草一样的绳子,轻而易举地被扯断了。 藏在手指间的,是夏尔在办公室里使用的切纸刀。 与现代天朝的那个不同,这个形状真的很单一,几乎是长方形,总的来说,给人的印象像剃须刀片。 “啊……还、还给我!” 伊力克大叫起来。不过,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刑罚房的铁门也有阻挡惨叫的作用,他的手此刻已经够不着夏尔了。 “……这个?” 夏尔故意装模作样地晃了晃那称之为项链的东西。 “对!还给我!这是我的!” 已经是这边的东西了。但是,不能掉以轻心,得把他逼到绝境。 “当然会还给你,等我调查清楚再说。” 这句话让伊力克僵住了。 “什、什么?调、调查?你说要调查?” 对此,夏尔嘴角露出微笑,故弄玄虚地说道。 “对,我会调查的,我想让魔法专家来看看。” “为什么?!” 夏尔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伊力克也没想到夏尔能看穿这是魔法的催化剂。 “伊力克·威坦……你老家在哪里来着?不是挺有钱吗?怎么还沦为了这样的罪犯。” “喂,你!为什么连我的名字都知道!?” 是通过面板看到的,但是这样一来,伊力克觉得夏尔知道些什么。 犯罪奴隶与转让奴隶不同,一般不会改名。理由很简单,因为立刻知道那是不是那个罪犯,会比较方便。 但即便如此,成为奴隶就要失去姓氏这一大原则依然没有改变。 说起来,成为犯罪奴隶,对老家来说也是不光彩的事情,所以还是没有姓氏的好。 正因为如此,圣林兵团的负责人宣读犯罪奴隶的名字时,也省略了家族姓氏。 在伊力克的眼中,夏尔多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至少来这里之后,应该没有人告诉过他的姓氏。 他原以为不会被看穿……再加上夏尔现在知道了催化剂的存在,导致伊力克处于混乱之中。 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的夏尔继续说道。 “很遗憾,这里不能使用魔法哦。” “什……!?” 慌张地闭上嘴。竟然因为不能使用魔法而动摇,这等于是承认了。 夺走了伊力克技能的这件事夏尔无法解释,也不会去做,所以试着撒点小谎来代替。 “我也没问得太详细,只是说什么有禁止魔法的结界……对了,这个催化剂要怎么用?” 有几块没有树脂的木片。然后,挂在离脸很近的位置。最重要的是,伊力克有药学相关的技能,也就是说—— “果然,是要吞下去吗?” “这、这是……” 夏尔听到了他屏住呼吸的声音。 “是母亲的遗物……” “这样啊,我知道了。” 夏尔赶紧转过身去。 “那我调查之后再还给你,抱歉了。” “等等!” “没关系,我马上就会知道了。回头见,伊力克。” “不要!不要啊!” 夏尔露出笑容回过头来。在这里,夏尔完全脱下了孩子的外衣。 老实说,自己既不擅长也不喜欢这种做法,也不喜欢,但在这里自己会狠下心来,坚持到底。 “老实说就行了。” “你、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打算浪费时间的话,我就出去了?” 夏尔又给他看一眼项链。 “对了……如果你告诉我这个的使用方法和制作方法,我就可以还给你。” 伊力克突然停止了动作,嘴唇在颤抖,多少有些犹豫。但是,别无选择。 “……你为什么想知道那种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好的,再见!” “等,等一下!” 伊力克咬着嘴唇,终于开口了。 “哇,我知道了。我说……对了,这就是催化剂。跟你想的那样,如果不嚼就咽下去的话,两种魔法就会立刻生效,不需要咒语和动作。” “哼,然后呢?” “在使用后暂时会得到很大的力量,也能迅速行动起来。不过……如果不习惯的话,就无法顺利行动。” 原来如此,果然这家伙就是第三军团长说的怪力男。 从这样的外表来看,自然不会让人怀疑。 “还有一个呢?” “感觉会变得敏锐,能清楚地听到响动,鼻子也会变得灵敏。即使在黑暗的地方,细节也能清楚地看到,而且……即使是快速移动的东西在眼里也能变得很慢。” “太棒了!” 不愧是5级的身体操作魔法,如果和战斗技术很好地组合起来,好像也能和相当的强敌交锋。 很遗憾,伊力克只有2级的格斗术。 但是,听到夏尔感叹的声音,伊力克皱起了眉头。 “反正你也用不上。” “为什么?” “必须练习这个领域的魔法,让魔力流在体内流动才能发挥效果,但是也会有副作用。” “副作用?” 有那样的东西吗?能听到真是太好了。 毕竟,自己是在威胁他打听情报,也有可能故意只提供不完整的信息。 正因为如此,夏尔才会变得如此讨厌,不停地给他施加压力。 一旦让伊力克从心理上恢复过来,开始考虑讨价还价,就会有很多麻烦。 “魔法的效果只有一个小时,之后就会全身无力。这个也会持续一个小时,那种状况下虽然勉强能走路,但是别的就做不到了。” “如何消除副作用?没有什么吗?” “没有。不过,这个系统的魔法也有给身体注入活力,增强抵抗疲劳和困倦的能力,但是对于这个副作用没有效果。” “原来如此啊……那么,做法呢?” 伊力克摇了摇头。 “不行。” “那我只能带回去调查了。” “是,不是这个意思!” 伊力克提高了声音。 “你想使用魔法吗?可是,没那么简单。没有十年以上的练习,就不能使用那个魔法。” “我知道。比起那个,这个是怎么做的?” 伊力克看起来很烦躁。与其被人做奇怪的算计,那样要好得多。 “哇,我知道了!反正你也做不了,我就告诉你。材料都是帕西斯的。首先是外层的树脂,这是从东北部森林地带的冷杉树皮上收集的,放在火上烤就会融化,所以用它包里面的东西。 其内容是用西南部湿地的派克蜘蛛体液,和西北部林特平原上开放的苔原花的花粉混合。晒干后,切成六角形的柱子形状,上下分别刻上魔法文字,然后贴上金箔。” “嗯……我做了笔记。明白了,如果是那种材料,这里也有,我现在就去做。如果做得好的话,我就把新的项链送给你,而不是这条项链。” 当然,这也是谎言。这样不说的话,可能会有一部分工序被糊弄过去。 如果实验者放在伊力克身上,他也不想接受做错的催化剂。 “笨蛋!那可是剧毒!” 你看。 一定要小心。 “咦?为什么不先说?” “这、这是常识!要是苔原花的花粉吸入过多,就会失去意识!摄入派克蜘蛛的体液,身体就会麻痹,变得痛苦。不排除毒素是不能使用的。这也不是没有经验的人能做到的事!” 嗯,如果是提问形式,可能会有遗漏。 “那就写在这上面,把步骤和必要的注意事项全部写下来。要知道,我在收容所里还是很有面子的。虽说是奴隶,但很受主人的喜爱,所以大家都不敢违抗我。所以我会让药剂师做的,请详细写出来。使用者的是你自己,所以千万要小心。” “哈,笨蛋!那样做的话,会全部暴露的!算了,你偷偷把工具和材料拿来!我就在你面前做!” 对此,夏尔拒绝了伊力克的提议。 “不要,你那边更危险。如果是药剂师的话,我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没关系。不说这个,你得照我说的去做……” “可恶,你这个小鬼……” 很好很好,写得很热情。虽然还不能完全相信伊力克,但总比没有强。 “好了,我写完了。快点……” “嗯,有没有什么简单的咒语?” “哈?” 能榨取多少就榨取多少,机会只有现在。 “你刚才说了一种能让人恢复活力的咒语。那个也教给我,怎么样?” “……这不是简单的咒语。最简单、立刻就能使用的,是阻碍行动的咒语。” “阻碍行动?听起来挺方便的,有什么效果呢?” “给对方一瞬间的痛苦,本身不会受伤。但是会因此摔倒,或者会把自己带的东西弄掉。” “噢!” 这不是相当有用的东西吗?夏尔像是发现新的玩具一样,眼睛闪闪发亮。 “好,那就在这张纸上写上阻碍行动和恢复活力这两个咒语!” “可恶……” 夏尔看了看写好的,发现上面写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什么?” “魔法文字。” “我看不懂,请好好用福林语写出来。” “不行,发音也不一样,表达不出来。” 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只要是正确的情报,就有价值,今后慢慢研究也可以。 不过,既然如此,或许应该在这里试试他的诚实度。 “那么……这个简单的魔法。阻碍行动什么的?实际用咒语要怎么说。” 伊力克咬得咬牙切齿,已经是自暴自弃了。他按照夏尔说的那样吟诵了咒语。 当然,什么也不会发生,他认为那是监狱里设置的结界造成的。 “那我也试试看。” “不可能马上就能成功。最起码得一年以上基础训练,或者像我这样习惯了就另当别论了,一开始是配合催化剂……嗯!?” 只见夏尔在嘴里就嘟囔了两三句,伊力克就无力瘫软了下去。 嗯,好像不是表演。其他信息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但先这样就行了。 “好,就是这样。” “你、你!” “嗯?” “……为什么你能使用魔法?” 在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后,夏尔用别的话术搪塞了过去。 “那是因为结界就在你的脚下,这是理所当然的?” 一边说着,夏尔从项链上抽出一块木片,扔给了伊力克。 “我会让药剂师稍后给你做,你先用这个。” 接住催化剂的伊力克和刚才不同,满脸喜色。 “哦哦……只要有这个!” “嗯,我先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在这里胡闹。” 夏尔这么一说,伊力克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为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我给你那个东西的事情也会被发现的。” 于是,也许是因为至今为止的抑郁,伊力克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呵呵,那不是很好吗,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还不清楚吗?” “那只能让米尔克将你射杀了。” 不让交涉,无论何时自己都是发号施令的一方,这是绝对的。 “那要到哪里才可以?” “明天你就会离开这里,等拍卖结束后再逃跑就好了。” “那么,和我一起来的同伴呢?” “是那么重要的人吗?” 听夏尔这么一说,伊力克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卑鄙的笑容。 “嘿嘿……听你这么一说,那两个人怎么都行。” “对?” 夏尔把这次得到的笔记整理在手边,决定离开房间。 “再见了,嗯,加油。” “哼……” 关上门,和愤愤不平的伊力克告别了。 刑罚房的恶臭,也该就此告别了。 然后。 “……谢谢你。” 夏尔这么嘟囔着。 ◇ 夏尔(7) (男性人类,6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2 技能:交易lv1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技能:药物调合lv4 躯壳:乌鸦 空位:1 第49章 谈心 没有上锁。夏尔轻轻推开铁栅栏,走入室内。 办公室那边很暗,橙色的微光从接待室那边照了进来。平时很少点亮蜡烛,但今天晚上好像很特别。夏尔朝那里走去。 “我来归还钥匙了。” 米尔克坐在沙发上,只是瞥了一眼夏尔手中闪闪发光的钥匙。 那也是……别说很少,夏尔还是第一次看到,米尔克喝了酒。 因为米尔克的手里拿着玻璃杯,所以不能接过钥匙。夏尔轻轻地把钥匙放在桌子上了。 “辛苦了。” 这样说着,米尔克露出了笑容。 突然,他把玻璃杯放在钥匙旁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反正也没什么事,你先坐下来。” 米尔克用手势示意夏尔坐下,然后走到了里面。 不一会儿,传来陶器互相碰撞的声音。然后,米尔克把香喷喷的红茶和盛在盘子里的点心放在托盘上回来了。 “明天就要分开了。” “是的。” 听着夏尔的回答,米尔克往摆在夏尔面前的茶杯里倒了红茶。 但是,作为奴隶,让主人做到那种程度,还是让夏尔觉得不太合适。 所以,当夏尔表现出客气的动作时,米尔克讽刺地说道。 “今天是最后一次看到那做作的样子吗?是故意的吗?那句敬语也是。” 倒完红茶,米尔克仰起了头,“咚”的一声靠在沙发上,然后悠然地跷起二郎腿。 “时间过得真快,都三年半了吗?” “是啊,承蒙您的关照。” “承蒙您的关照,这可不是明天就要被卖掉的孩子台词哦?” 见夏尔没有回答,米尔克继续说道。 “你是认真这么想的吗?” 实际上,对于夏尔来说,自己确实受到了照顾。暂且不论自己有支配者的能力,在那种情况下,还是会需要米尔克的帮助。 如果没有他,自己在恢复意识之前,又会被抛弃在村子的外面。而且这个力量,只有周围有人才能成立。 当时的自己连这个能力具体起什么作用,都没有掌握。 如果在那个时候想要活下去的话……夏尔除了把过着稳定生活的某个人的人生全部夺走以外,别无选择。 当然,那也不简单,因为记忆是无法继承的。 “哼。” 拿起酒杯,米尔克又喝了一口。 “真希望你能告诉我一点。” “什么?” “别装傻了,你是谁?” 虽然这样追问着,但米尔克的脸上却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我是……林加村的夏尔,现在是奴隶诺尔。” “呼……哈哈哈!” 米尔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林加村?你是说真的吗?你来自那里?” 即使被人怀疑事情的真假,以当时夏尔的福林语能力来看,也是微不足道。 毕竟当时的夏尔只是两岁的孩子,总的来说,因为处理记忆语言的速度很慢,所以没有办法有没有记错信息。 “米尔克大人,就我当时所听到的是这个,是村子的名字错了吗?” “呵呵,哈哈哈!” 又在笑了,米尔克继续说道。 “没弄错,确实有叫这个名字的村子。” “那就不奇怪了?” 于是,米尔克停止了大笑,虽然嘴角还在上扬。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诶?” “我在问你是怎么从林加村逃出来的。” 这是一个直指核心的问题。 与此同时,米尔克果然知道些什么,就像特地使用“逃出来”这个词一样。 如果自己没有支配者的能力,就不可能在那场屠杀之夜活下来。当然,夏尔不能解释那个。 “嗯,应该是巧合。” “巧合?” “被扔在河里什么的。” “嗬。” “不,不知怎么的,林加村那个时候好像没有了食物,像我这样的孩子因为平时不讨喜,所以才被抛弃了……” 作为借口应该很合适。自己被邻村的提克兄妹捡到,好像躺在河边。既然如此—— “这么快就想出来了,这谎还真撒得出来啊。” “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 “那是因为……” 米尔克的表情变得有些认真。 “林加村已经不存在了。” “哈?” “村子本身被破坏殆尽,应该只剩下废墟,村民也全部被杀了” 夏尔愣住了,张大了嘴巴。 “我对你说过?不要自称是林加村的夏尔。” “是的。” “你觉得是为什么?” 那不是夏尔的特例。比如唐娜,她原来的名字是薇薇安。除此之外,玛利亚和戴尔也被禁止使用真名。 “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有作为奴隶的自觉吗?” “当然,但不仅如此……只有你是特别的。” 米尔克放下玻璃杯,转过身来。 “三年半前,我听说布拉姆地区饥荒很严重。按照当初的计划,我也打算顺便去林加村。” 米尔克的视线刺向夏尔。 “但是……到罗格村的时候,当地村民告诉,继续西进很危险。” “危险?为什么?” “一个是饥荒太严重了,在贫穷的村民看来,像我这样的奴隶商人应该看起来很有钱。如果发生那样的饥荒……别说收购了,就连突然被杀也不奇怪……” 夏尔亲身体会过那种“危险”,那比米尔克所说的还要残酷。 “但是,我没有去林加村还有更大的理由……你觉得是什么?诺尔?” “那是……” 米尔克盯着夏尔的脸,又露出了笑容,其中充满了讽刺。 “你有线索?” “呃,是的,那个……” 眼见装不下去了,夏尔开口道。 “那个时候的林加村很奇怪。” “嗯?” “那个……食物真的没有了。” “嗯,然后呢?” “……最后,村民们互相残杀,他们把孩子杀了吃的时候,我逃了出来。” 听到夏尔的话,米尔克收起笑容,抬起了头。 “到此为止了吗” “是的。” “但是,如果那样的话,为什么不减少开销呢?把自己卖身给不就能活下来了吗?” “是啊……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本来村长为了这件事去找领主大人商量过,但他很快就回来了。从那以后,村子就陷入了无序状态。” 听了夏尔的话,米尔克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 “这和我知道的故事不太一样。” “是什么样的故事?” 夏尔自然而然地探出了身子。 “叛乱!” “哈、叛乱?” 米尔克靠在沙发上,捋着下巴的胡须,用沉重的语气说明道。 “由于农作物收成不好,林加村无法支付规定的税金,所以向伯爵请愿减免税金。虽然伯爵接受了,但村民违背了他的恩情。他们为了表示没有纳税的意愿,亲自放火烧毁了小麦,企图用暴力反抗领主。伯爵不得已只好出兵镇压了叛乱。” “诶!” 怎么可能?因为那场火灾,林加村的情况变得那么糟糕。 虽然不清楚火灾本身是否是事故,但至少说是自己人纵火,也太假了。 夏尔强压内心的波澜,解释道。 “那样是胡说八道!当时筒仓在夜里着火了,所以第二天村长就想出去商量,结果很快就回来了……”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莫非。 村长很快就回来了的原因……不是因为同行的男人抢走了驴。 杀了使用康布罗纳身体的自己,真正的嫌疑人已经在村子附近等着,那人赶走了村长。最后,没有回到村子里的大个子男人,不是独自逃跑,而是被人杀了? 时机是不是太好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重要的小麦被烧毁的第二天,黑尔萨斯就已经率领士兵在村子的出入口守候了。 “那么……那时的士兵……黑尔萨斯……就是为了这个吗?” “什么!” 夏尔一惊,停止了思考。 “你刚才说了什么?!” “诶?” “名字,你刚才不是说了黑尔萨斯吗?” 糟了,说了多余的话吗? 但是,已经瞒不过去了。不管怎么说,夏尔已经有点分不清哪里好,说哪里不行了。 “是说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你见过他本人了吗?” “……是的。” “你怎么知道是他?” “那个……” “他不可能报出自己的名字。” 糟了,又说错了。 如果把自己能力带来的信息稍微透露出去,真的会变成麻烦的事情。 但是,米尔克的兴趣已经转移到了下一个。 “是吗……不过,他潜伏在那种地方吗?” “那个,米尔克大人,你知道些什么吗?” 对于夏尔的问题,米尔克点了点头。 “当然了,你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人吗?” “那是因为,在离开林加村后,我就一直在这里啊,怎么可能知道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米尔克皱起了眉头。 “别说怪话了?那就好像只知道名字,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是、是啊!除此之外,就只有他是萨哈利亚人这一点了。” “哼。” 点了点头,米尔克又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东西。他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接着说道。 “那家伙……在萨哈利亚也很有名呢。不过,他杀了太多人,明白吗?” 夏尔当然明白,因为自己已经被杀过一次。 夏尔被长枪贯穿的时候,黑尔萨斯笑着看着那一幕。那家伙对杀人没有犹豫。不,恰恰相反,他是一个积极享受杀戮的人。 “很多人为了报复而追捕他。但从来人能成功报仇,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因为找不到吗?” “有这个原因,但不仅如此。” 米尔克俯身说道。 “你还活着啊。” “诶?” “黑尔萨斯是一名无与伦比的剑术高手,他被称为「猎首者」。迄今为止,没有人能从他手中逃脱。而且,他对女人和孩子也会毫不留情地杀害。那么,你是如何逃脱的呢?” 被问到的夏尔只能把那归结于运气很好。因为康布罗纳的身体掉进了河里,要是没有被冲走的话,就算自己舍弃身体,爬出来也会马上被杀掉。 “……你又变成虫子了吗?” 不知不觉间,米尔克又露出了笑容。 “你身上到处都是奇怪的地方。总是说要看书,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在里面做什么?我觉得很奇怪,试着进了一次房间,在那里谁都没有,走廊上也没有人。奴隶的手镯也掉在地板上了。那时候,你也变成虫子吗?” 咦!? 糟了!被发现了,到什么程度? 夏尔冷汗直冒。 “莫非……” “嗯?” “给我木雕的人是米尔克吗?” “你在说什么?” 米尔克完全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继续道。 “我不记得有给过你那样的东西。” “那个,放在窗边的。” “不知道哟。” 怎么办?糟了。不,冷静点。这是自掘坟墓。 也就是说。除了米尔克以外,还有人能察觉到自己的能力吗?果然那人是唐娜吗? “哈哈哈!” 米尔克大声笑了。 “你也有慌张失措的时候啊!” “啊,当然。” “哈哈哈!” 他拍了拍膝盖,似乎觉得很好笑。 “算了,诺尔,你就是这样的人?不,真的是人吗?” “当然是人!” “偶尔会变成虫子的人吗?” 虽然夏尔什么也说不出来,但米尔克并没有停止追击。 “还有呢?记忆语言的方法那么落后,为什么能那么会计算呢?你的父母是这样吗?在教语言之前,先教了算术?但是,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没错,因为教数学,首先应该需要语言。 “与其说你是孩子,不如说更像是外国人。身体像个孩子,语言也不通顺,思维方式却完全像个大人。而且,你的想法在这一带是很难看到的,我真不敢相信你是来自林加村这样的偏僻农村。” “那是因为……” “嗯,应该是真的。不然,就不会出现黑尔萨斯的名字了。” 米尔克似乎很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把头靠在沙发上。 “很奇怪的点有很多哟。上次抓到德罗的时候,我想送你一大堆宝石,你却一口回绝了。有了那么多钱,赎回自己就不用说了,连做生意的本钱都不愁,就算想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也不难。你不觉得没有常识吗?” “这是……” “嗯,我知道。因为你不是那种喜欢钱的人。与其说如此,不如说你没有那种欲望。难道,你不缺钱吗?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即使现在没有用武之地,也会先把钱存起来。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但是你却没有那么做……这意味着你有多钱,或者你现在有什么马上能换成钱的东西,对?” 夏尔已经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几乎等于秘密被人知道了一样。 话虽如此,事到如今要在这里除掉米尔克吗?夏尔内心摇摆不定。 “这件事,我会藏在心里的。” 但是,在温和的笑容中,米尔克是这么说的。 第50章 夜话(上) 夏尔的右手边是夜晚的黑暗。虽然看不见,但对面是一片广阔的小树林和碧绿的大海。这是隔开福林王国和萨哈利亚之间的一个小内海。 但是,从这里一直往东走,就可以到达大的内海。是连接奇雷姆岛和西方各国的海。 在夏尔的左手边,放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钟摆,是这个接待室里最珍贵的东西。 和故乡地球的东西一样,刻着十二个时辰。最引人注目的是表盘上装饰用的宝石。与夜色形成鲜明对比,它发出令人目眩的光。 在夏尔和米尔克停止交谈的时候,这个空间就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在回响。 “人生真是不可思议啊。” 米尔克把旁边的瓶子拉过来,往手边的玻璃杯里倒了酒。 “抛弃故乡,在这种外国的偏僻乡村里安静地生活……我早就没想到会发生什么事了。” 他喝了一口浑浊的红酒。 “也许,我之所以出生,就是为了现在在这里。” “……那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个意思,诺尔……不,夏尔,可以吗?” 米尔克又打破了他设下的规则。对他来说,用本名称呼奴隶有着特殊的意义。 “还是说,你还有别的名字?因为夏尔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上很常见哟。” 米尔克不顾瞪大眼睛的夏尔,继续说道。 “我在马厩里发现你的时候,你好像在叫嚷着什么。那是某种我没有听过的语言。既然我不知道的话,那应该是东方的语言?但是,教那个的人不可能在林加村。 就算你有一头黑发,而且你的父母是东方贵族出身,教你说了家乡……单凭这些,也无法解释你的计算能力。除此之外,你还以我也不知道的各种概念为基础来组织思考。总而言之,你的思考能力,显然是大人的能力。这么说来……” 米尔克探出身子,对着夏尔说道。 “……能变得满是虫子的你,其实既能成为孩子,也能成为大人,不是吗?” “米尔克大人,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呢。” “毕竟时间很充裕。” 放下玻璃杯,米尔克倏地站了起来,望向窗外。 今晚没有放下铁门。尽管如此,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如果不仔细凝视的话,什么也看不见。 “你消失了,之后又被找到了……一开始,我以为你是魔法师,而且是在历史上留名的一流魔法师。但是,不可能。既没有大规模的仪式,也没有使用贵重的催化剂和古老的魔法道具,人怎么可能变成虫子呢?所以,除此之外的……” 悄悄地回头看了看这边,米尔克说出了结论。 “你是超越了人类智慧,不可思议的,来自某个遥远地方的存在。” 那半是事实,半是错误。 要说夏尔是从哪里来的,这话说得没错,但要说内在的自己,不过是个平凡的人。 “我有想过,是不是女神特地派我来保护夏尔这么特别的人。” “米尔克大人太看得起我了。你不是在旁边看到了吗?我确实有擅长的地方,但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对,就是那里。” 米尔克指着夏尔点了点头。然后,又兴冲冲地坐在夏尔的对面。 “我在想,我能为你做什么?” “为什么?” “现在的你很穷。” 米尔克一脸严肃地断言。 很穷。虽然说得很直接,但那是理所当然的。 夏尔是奴隶,没有财产。这个世界哪有不贫穷的奴隶呢? “因为我是奴隶,所以这是很正常。”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米尔克抱着胳膊,看着夏尔。 “我要告诉你富豪和穷人的区别,富豪不会对金钱抱有幻想。当然,他们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该用的时候也会用,但他们正确地理解这样做能得到什么,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幸福。但是,穷人不一样。” 感觉被人说了很常识的话,尽管夏尔自认为对金钱并没有抱着什么幻想。 “穷人啊……以为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得到。嗯,那有一半是事实。但是,因为这种想法,他们永远也不会成为有钱人。 每次发生不好的事情,他们都会抱怨像我这样的资产家。会说你从一开始就很有钱,所以才这么有钱。虽然我不否认,但也不止如此。” “那个,米尔克大人,我对金钱也不抱有幻想哦。你看,你说要给我宝物的时候,我不是拒绝了吗?” “是的。” 米尔克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夏尔。 “那时候,我当然很沮丧,但内心某个冷静的地方却在呐喊,说这是自相矛盾。” “什么意思?” “虽然你对金钱没有欲望,你的行为举止很优秀,但在我看来,你就是穷人。诺尔,富人有梦想,追逐梦想。但穷人恰恰相反。虽然嘴里说在追逐梦想,但其实是被目标从后面逼着,只能勉强地跑着……所以,在该走的路上,不能一直坚持下去。” 仿佛有一箭射进了夏尔内心的深处。 是的,的确如此。夏尔的目标完全没有改变,因为知道了死后会怎么样,所以自己必须在这个世界获得永生。 幸运的是,自己持有支配者的能力,这个世界还存在着魔法,所以这个机会实现的可能性绝对不小。 但是,既然如此,就必须抓紧时间了。 即使长生不老,如果是距今五十年后呢?如果换上年轻健康的肉体后成为不死之身还好,否则会变成什么样呢? 前世自己刚刚三十多岁,却每天都因胃痛和过敏而痛苦。 总之,自己的目标是有时限的。最多还有二十年,在此期间确保无限的寿命。能做到吗? “诺尔。” 米尔克把玻璃杯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尔。 “不管你的目标是什么,只要实现了就能幸福,这是妄想。” 没有那样的事,夏尔的内心深处在呐喊。 米尔克不知道。因为没有前世的记忆,也不记得死后的世界。 但是,夏尔看到了,所以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痛苦的人生。 人生是痛苦的。这是夏尔在这个世界上最初的体验,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贫困、虐待以及饥饿和杀戮。 即使好不容易努力从这些环境挣脱出来,最终人类还是会死掉,然后又被扔进那个可怕的轮回里。 “很多穷人都希望有一天会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给他们最喜欢的东西。所以,他们每天都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做着自己讨厌的工作。结果,在这里也划分内心的方式能否变得幸福。 因为有钱人有充裕的时间对各种各样的事情感兴趣,所以才会成功。从结果来看可能是这样,但不是本质。” “那……” 夏尔决定问一下。 “米尔克大人,你觉得怎样才能变得幸福呢?” 听到夏尔这么一问,米尔克捋着下巴,稍作思考。然后,他麻利地回答道。 “做正确的交易,不是吗?” “交易吗?” “没错。” 米尔克盯着夏尔说道。 “诺尔,交易是什么?” “要问什么的话……是以物换物,也有用货币代替的情况。” “是啊,但是,你能理解这一点吗?交易的本质是会产生亏损的东西。” 一瞬间,夏尔不知所措。 米尔克是个商人。而且,因为取得了一些成功,所以也不差钱地生活着。对这样的他来说,交易是亏损的。 “那就这么办。在普利斯的街上,我买了萨哈利亚产的红宝石。如果想在珠宝商那里卖掉那个红宝石,会怎么样呢?” “那种东西,不能做成生意。因为,即使对方买了也得卖掉?” “不会哟。” “那么,当然会有比买价便宜的卖价。” “为什么?” 夏尔感觉被人说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是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珠宝商就不会赚钱了?” “是啊。那么,卖的对象不是珠宝商,而是普通人呢。你觉得这样能赚钱吗?” 夏尔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也许能赚到钱,但效率好像很低。” “是啊,即使不从我这里买,在珠宝商那里也能得到同样的东西。所以,我的售价不能比他们高,只能整天在街上跑来跑去,卖个便宜的价格。考虑到劳力,这也可以说是赤字。” 夏尔挠了挠头,不解道。 “这么说,还是不要做交易比较好吗?” “话是这么说,但那是不可能的。人所做的事情,大多都是交易。无论是花时间学习,还是在田地里种农作物,大家都是投入某种资源,回收其他资源的交易。” “这样一来,大家只会觉得越来越穷。” “是吗?最后大家都会死?健康、年轻、时间这些资源都耗尽了,最终也失去了财富。” 虽然是无可救药的想法,但也可以说是现实的。 但是,这样的话…… “那么,正确的交易是什么?” “相反,从不正确的交易开始,因为那样比较简单。” 在夏尔面前,米尔克双手交叉,他的眼中闪烁着热情,讲述了接下来的事情。 “就像我刚才说的,人总是在进行交易。交易才是人类的本质所在。福林王国的贵族们说农业才是交易,但那些傻瓜什么都不懂。要是自己耕田的农民说的话还好,可那些贵族只会借此吹捧自己而已。” 米尔克的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 “而且,那帮人经常做不好的交易,把领地获得的税收用于奢侈上,为了虚荣购买漂亮的宝石……然后,为了填补自己的空虚,找来奴隶代替情人之类的。 对以前的我来说,他们是美味的客人……这是资源和财富交换效率极其低的现象。你明白吗?” “是的。” “这就是贫穷。损害财富的东西,就是贫穷,明白吗?生病的身体,扭曲的毅力等等,都可以成为你资源的一部分。这些东西会介入你的每一笔交易。想成为有钱人的穷人总是只把钱当作问题,这是不对的。” 说着,米尔克的右手和左手分别竖起了一根手指。 “这里有两个商人,做生意的本领都差不多。但是一个人和父母、兄弟关系都很好,朋友也很多,有体贴的妻子和健康的儿子。 另一个是非常努力的人,但是和父母关系不好,兄弟的债务都压在他身上,也许是环境恶劣,只能和流氓一样的朋友交往,妻子挥霍无度,儿子又经常生病。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对,就是这样。不幸的男人,要赡养父母,还要为了分居支付更多的钱,被迫替兄弟还债。狐朋狗友之间的交际,如果不早点断绝关系,会很痛苦。 儿子的治疗费也是一大笔钱,而且不管怎么努力,妻子还是不停地花钱。因为儿子经常生病,也没能建立理想的家庭,所以想用钱来解决这个不满。” 与其说是在哪里听到过,不如说是实际经历过。这让夏尔振聋发聩。 “另一个幸福的男人恰恰相反。和关系好的父母一起快乐地生活,和兄弟姐妹互相帮助。和好朋友一起度过幸福的时光,又有性情温顺的妻子,所以这个商人不用多花钱。久而久之,两个人的财富差距会越来越大。”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生下来就是这样。” “没错,这样穷人就会越来越穷。而且,正因为这样的人,才会依赖金钱,想用金钱的力量来获得幸福,这听起来很滑稽……但在某种意义上,金钱很像女人。 愚蠢的男人在追求女人时,只会考虑如何在床上享受,如何让女人为自己付出。这样的男人,女人是不会选择在他身边的。” 毫不留情。 不过,这几十年来,米尔克大概也见过很多这样的人。没落的资产家什么的…… “财富这东西,本质上是不平等的。钱不会自己扩散,如果什么都不做放任不管,就会渐渐地集中到一部分人身上。而且,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有钱了……会怎么样呢?” 稍微思考了一下,夏尔马上就有了答案。 “钱就失去了意义。”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有钱,就意味着货币无法成立。而在到达这一过程中,社会秩序也随之崩溃。 因为会出现完全没有钱的阶层,他们被排除在交易之外。这样一来,只能自给自足。 只能自给自足,也就是说不能分工。分工是指专业化,由此实现效率化。也就是说,自给自足的社会是一个效率低下的社会。因为每个人的生产率都很低,所以当然很穷。 在那种情况下,大范围的秩序就变得没有意义。也就是说,货币经济不成立的区域不断膨胀。这样一来,整个世界就会变得贫穷。 ……对于在现代天朝沉迷于读书的夏尔来说,这是终于可以跟上的讨论。仅凭实际的商业交易经验,米尔克就得这样的结论,米尔克的智慧到了什么程度呢? “没错。也就是说,钱会死的意思。我之前说钱是生物,也是出于这个理由。” 然后,米尔克抱着胳膊,挺直了背。 但是,最重要的部分,好像没有告诉自己。 “那么,好的交易是指什么?” “你想想看怎么样?” “诶?” 不。 现在,自己才知道什么是不好的交易。 那么,好的交易就是做相反的事情吗? “……如果依赖金钱是不好交易的话……那么,尽力赚钱就可以了吗?” “是的。” 米尔克点了点头。 “放弃想让钱为你做什么的企图。刚才我说过,有钱人追逐目标。但是,穷人被目标追赶。这一点的区别也体现在这里,越想让别人帮自己做点什么,就越焦虑。也会勉强自己。 为了缓解这种勉强带来的疲劳,又要花钱。穷人一直在跑,一点也不幸福。但是,已经满足了的人,就不用特意做那种事。” 第51章 夜话(下) 夏尔沉思了一会儿。 “那不是无可救药了吗?” 也有稍微有点生气的时候。 “米尔克大人,越是贫穷的人,就越要忍耐。不是吗?” “如果把这当成是忍耐而做,是不会有结果的。” “那就更过分了。” “也不都是那样。夏尔,不要以为幸福的人、有钱人是特别的。他们并不是感受不到穷人的不安和恐惧,也不可能不知道痛苦。喜欢的东西有很多,但那也不是天生的。” 米尔克微微一笑。然后,他用慢条斯理的口气对夏尔说。 \"他们拥有的最大财产,就是知道需要努力去爱。\" “努力去爱?” “没错。” 米尔克张开双手,做出像是捧起从天而降的什么东西的动作。 “你不是也有喜欢的东西和不喜欢的东西吗?所以,总是想抓住喜欢的东西。弄不好的话,眼里只能看到那个。但是,现实中从天而降的,无论是好是坏都没无所谓。 不过……稍微改变一下视角,不是喜欢或讨厌,而是怎样才能喜欢上呢?……我说,从一开始就有喜欢的东西和讨厌的东西,之后只追逐喜欢的东西的人生,不是很被动吗?” 说这话的米尔克,眼睛里闪烁着少年般的光芒。 “那是……” 夏尔回答不上来了。 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这是不言自明的。 因为自己就是自己,所以那也是没错的。 “不要找出口,要找入口……呵呵,这是我从父亲那里学来的。” 这样说着,米尔克轻轻一笑。 “因为我是商人,所以只能告诉你关于钱的事,但我认为这是事实。而且,不应该把钱和人生分开来考虑。富裕是全面性的。想要依靠它才想要握紧的时候是不行的,如果能自然而然地放手,那个人就已经很富有了。没错,好的交易不是抓住,而是放手。” 米尔克仿佛将重要的事情都说完了,他虚脱地把背靠在了沙发上。 “我也希望你有一天能有好的交易。” 那是米尔克自己的祝福。 但是,夏尔想在那里插上一个刁难的问题。 “那么,米尔克大人一直以来都是进行好的交易吗?” “不要用敬语,米尔克就行了。” 米尔克挥手说道。 “好的交易?哈哈,说句大话,我之前也在一笔很大的交易上失败了,现在正在做善后工作。” 虽然这么说,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悲观的样子。 “米尔克大人,你应该有很多钱。” “是啊,到死也用不完的程度。但是,对我来说,几乎是没有用的。” 就在这个时候,夏尔决定试着提出以前就有的疑问。 “那个,米尔克大人,你把钱花在什么了呢?” 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时,米尔克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而且,还有其他奇怪的事情。米尔克大人是上一代族长的儿子?为什么要这样躲在外国的偏僻乡村里呢?” 夏尔说到这里,米尔克的表情又浮现出了笑容,感觉有点尴尬。 “行。钱是用来赎罪的,我在这里则是为了保守秘密。” “秘密?” “藏匿着沃托克家的女儿。” “……!” 承认了。 果然,爱莎是沃托克男爵家的幸存者。 “……赎罪是指?” \"几年前,袭击埃斯塔-福林王国东南部,摧毁沃托克男爵领地的是卡梅尔家族。\" 米尔克甚至露出了微笑,但夏尔却僵硬了。 这样的话,要是泄露出去可就惨了。 \"那是报复性攻击吗?\" “没错。” 那么,米尔克呢。 背叛卡梅尔家族的人?这是直接关系到他生命的事实。 这件事一旦公开,无论是埃斯特-福林王国,还是卡梅尔氏族都不会容许他的存在。 “那么,爱莎呢?咦?可是,肤色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的父亲是萨哈哈利亚人。” “那么,米尔克和爱莎结婚了?” “不会,哪有父亲会和女儿结婚呢?” 夏尔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女儿? 但是,和女儿…… “你也看到了。我和爱莎有关系,不好吗?” 即使被米尔克这么说,夏尔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像缺氧的金鱼一样,只会长大嘴巴。 “那么……爱莎是您的女儿,也是你的情人,把她藏在这里,但是,她还是米尔克大人的护卫?” “有点不一样。” 米尔克用沉稳的声音断言道。 “爱莎不是护卫。虽然她这么做了,但是让她拿着武器,是为了随时可以杀了我。” “诶!?” 夏尔的目光飘忽不定,米尔克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呵呵……哈哈!算了,这事和你没关系,不过你感兴趣的话……” 米尔克缓缓地站起来,走进办公室深处,很快就回来了。 他手里握着银色的戒指、纸和笔。 “把这个戒指给你。如果有一天你恢复了自由,就去见担任卡梅尔族长的我弟弟提兹。只是,除了提兹以外,别让其他人听到我的名字比较好。这枚戒指到时候会证明你的身份。” 沉甸甸的戒指放在夏尔的手掌上。戒指的底座上,代替宝石雕刻着类似印章的东西。 “那可是宝贵的东西,你可别卖错了。” “是、是的。” 说完之后,米尔克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还有,这……怎么说呢……我有个请求,就看你的心情了。” “请求,是吗?” 夏尔愣住了,盯着米尔克的脸。 “嗯,诺尔,不行的话可以拒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夏尔意思到,这不是指在这里和林加村的名字。 正因为夏尔接触到了米尔克最大的秘密,所以米尔克可能也想掌握夏尔的一部分秘密。 “那样的事,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没什么,只是自我满足。” “既赚不到钱,也不能用我做什么哦。” “这样也好……不过,诺尔,这也是‘交易’。来,你的选择是?” 说这话的米尔克,其实很开心。 夏尔稍微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 “……可以。” 夏尔从他手里接过钢笔和纸,写下了自己在天朝时的名字。汉字是“夏尔”。 “这个是怎么读的?” “xiaer,是这样的。” “哦。那么,你叫尔夏?” “不,夏是我的姓,名字叫尔。” 米尔克好奇地凝视着写有夏尔名字的纸。 “果然是这样啊。” “什么?” “你超越了这个世界的道理。” 没错。这样一来,米尔克就掌握证据了。即使不知道夏尔是来自异世界的转生者。 “放心,这个秘密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米尔克小心翼翼地把纸折叠起来,揣进怀里。 就算只看纸,普通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笔‘好交易’吗?” 夏尔讽刺地问道。 米尔克瞬间露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表情,随即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这个嘛,怎么说呢?” 第52章 临行前 随着黎明的到来,收容所里已经充满了紧张的空气。 早餐也在比平时早的时间供应。没有时间了。 像历年一样,要去举办集市的城市,不早点出发就来不及了。 在城门关闭的黄昏时分到达,在里面住一晚。 被拍卖的孩子暂时离开米尔克和瓦里西的身边,交给市政府负责的职员。 之后也没闲着,被拍卖的孩子会在当天内完成和负责人的面试。站在中立运营奴隶市场的组织,会以书面向竞拍的参加者这些传达信息。 因为当天只是穿着漂亮的衣服站在舞台上,所以希望购买的人知道的只有外表。能否准确回答和读写……这些重要的信息,运营方会在早上第一时间传达。 所以,不能浪费时间。 夏尔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饭,在没有征得瓦里西许可的情况下,跑到刑罚室里转了一圈。 摩尔无力地蹲在房间里。这倒也是。按原计划,伊力克会用那个怪力把墙壁打通,他们就此逃走。 但是,到拍卖当天为止,都没有任何行动。 “摩尔先生,这是早饭哦。” 即使搭话,也一动不动。 当然,夏尔对他的态度不感兴趣。夏尔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被认为常年活跃在各种犯罪现场的那种棍术经验。 “我先放着,你不快点吃的话,就没时间了哟。” 如果可能的话,自己也想从伊力克那里夺取卢恩语的能力,但还是放弃了。 突然听不懂母语的话,伊力克会察觉到异样。明天还有一天机会,所以不想从现在开始就被吵吵囔囔的。 接下来是洗澡,毕竟没有时间。 昨天已经把行李整理好了,所以要做的事情不多。 夏尔给乌鸦的身体洗完澡后,拿起背包,来到了中庭。 再过一会儿就要离开这里了吗?总觉得没有现实感。 “嗨,诺尔。” 从后面传来了温柔的老人的声音。 “老师,承蒙您的关照了。” “哈哈……说起来,诺尔在这里也是老师啊。” 刚来到这里,自己经常受到老师的照顾。晚上总是梦见那林加村的惨剧,在那个时候,赶来的就是老师。 不过,自从习惯了收容所的生活之后,就没什么交集了。老师忙着对付更费事的孩子。此外,还有帮助七岁之后没有人收养的孩子学习木工、裁缝等技术的任务。 “上次的拍卖很遗憾,据说这次很有希望。没关系,诺尔会找到一个很好的认领人。” “谢谢。” 夏尔是三年半前来的这里,与那时相比,老师更老了。要想像米尔克那样从事养育孩子的奴隶商人,这样的人才是不可或缺。这个工作老师还能继续几年呢? “虽然会很寂寞……但是要好好努力哦,诺尔!” “是的。” 他把大手轻轻地放在夏尔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 于是,老师离开了,但下一个对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诺尔!” 是玛利亚。 “……要走了啊。” 那倒是。毕竟自己是这里的奴隶,预定要被卖出去。 而且,那是仅凭夏尔自己的意志是无法改变的。当然,不过这只不过是场面话而已。 “要是能卖出去就好了。” “诺尔这么优秀,感觉很容易就能卖出去了。” “嗯,听说这次经济好转了……说不定这是最后一面。” 夏尔说出事实后,玛利亚瞬间露出了极度悲伤的表情。 看到这样的表情,夏尔明白了米尔克表面上冷酷的必要性。 依恋越深,悲伤也就越深。这样的话,大家都不会向前看。 人生是孤独的,即使现在在这里感到寂寞,十年后、二十年后,也只是偶尔想起而已。 但是,明知如此,她还是活在这里。 “是吗……不过,大家都会去往好的地方,这是件好事。” “那个,玛利亚呢?” 虽然难以启齿,但她的命运也快要逼近了。 “嗯,反正夏天之前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好像已经决定了接收的地方。” “我们离开这里后,也算是经历了一轮新老交替了。” “我从六年前就在这里了。” 玛利亚仰望着从收容所中庭看到的四方形蓝天。 “出生以来,有一半都在这里。” “这么说来,我也是。” “总觉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玛利亚牵着夏尔的手,在胸前紧紧地包裹着。 “和特别的人一起生活过,大概是这种感觉。” “玛利亚,对刚满六岁的孩子来说这样太早了?” “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说着,她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把嘴凑到了夏尔的耳边。 “……其实,你随时都可以从这里出去?” “诶?” “我看到了。” 什么?是自己变身的过程吗? 夏尔还在想着哪里失误了的时候,玛利亚带着些许回忆的表情说道。 “嗯,那时真是吓了我一跳……诺尔,当时你的衣服上有花瓣哦。” 被这么一说,夏尔停顿了两三秒钟,突然想到了什么。 为了给唐娜送花,自己变成了鸟。那是她生日的前一天晚上。 “我不知道你具体是怎么做到的。” “啊,嗯。” “手镯也掉了。” 被看到了,果然是这样。如果只是手镯的话,不仔细看衣服的下摆可能不会注意到,但在此之前,先让人看到花瓣的话。就已经引起了注意。 不,说起来在前一年也送花,所以如果这次也有人送花的话……也许她们已经注意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的夏尔,结果却失误了很多次。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想起来。” “什么?” 夏尔反问了一句,玛利亚显得有些生气。 “我不是唐娜!再过两年,就得接客了!对?” 被质问的夏尔轻率地回答道。 “那么,再过十年,等我有钱了,就去店里找玛利亚。” “哎!我不是说那个。” “好了好了,等我有时间一定会去看你的。” “真的!?” 玛利亚的表情一下子舒展开来,然后马上又用那种开玩笑的语调说道。 “我不会从诺尔那里拿钱的,我等你!” 夏尔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样的对话也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在这之后,她要接待几十、几百个客人,一个人靠金钱生活的她,还能记得小时候的心情吗? 对前世的夏尔来说,过去只有痛苦和悲伤。所以,从那个经验来看,她也一定会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的,这个笑容一定是现在才有的。 突然,夏尔把视线转向中庭的中央,瓦里西正在把行李塞进了马车。在他的旁边,站着科威尔和爱丽。 科威尔的样子很奇怪,他想跟瓦里西打招呼,却迈不开步伐。 这半年来,他默默地锻炼着身体,想给瓦里西展示那个成果。也就是说,想再挑战一次。 但是,在这里夏尔想到了,应该说是意识到了一个重大问题。 现在的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 ◇ 夏尔(7) (男性人类,6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3 技能:交易lv4 技能:身体强化魔法lv5 技能:调配药物lv4 技能:棍术lv4 躯壳:乌鸦 空位:0 ◇ 身体强化魔法和棍术,分别达到了从中级向高级迈进的阶段。 但是,说到关键的自己,还是孩子的身体。 ……在行使全部能力的情况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可也确认的话,自己想事先做。前些日子从伊力克那里夺取的能力发挥了作用,这是可以肯定的。尽管如此,夏尔还没有尝试过那秘药的效果。 特别是,这个怪力的秘药,应该先亲身体验一遍。 会有多少好处,又有多少副作用?数量也有限,要使用的话,一定会是在关键的场合。这是依靠最终武器支配者之前的重要王牌。 在夏尔眼前,爱丽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科威尔是个笨蛋。” “为什么啊!” “之前也是被瓦里西打败的,即使再去挑战,结果也是一样。” “这种事,你怎么知道!?” 迅速从争吵的两人之间穿过,夏尔从训练场的武器放置处抽出了一根长棍。 “那个……” 夏尔一搭话,瓦里西就停了手的动作。有点吃惊,他也没想到夏尔会做出这种事。 那爱丽和科威尔也一样,看得目瞪口呆。 “……天啊!科威尔这个笨蛋,连诺尔都被感染了!” “你懂什么,这不是笨蛋!这是男人的梦想!” 从这个小插曲开始,引起周围人的关注。不知什么时候,韦斯特也探出头来,兴致勃勃地盯着这边。 唐娜也一样,因为突如其来的暴力事件而不知所措。 “真的假的,诺尔,我还以为你是个比较老实的人呢。” “嘛,这也是回忆哦。” 没办法,瓦里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从训练场取出了木剑。但是,他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喂,不是要做吗?诺尔。” “瓦里西,你的盾牌呢。” 夏尔知道瓦里西的能力。 ◇ 瓦里西(42) (人类男性,42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2 技能:交易lv5 技能:剑术lv4 技能:盾技lv3 技能:烹饪lv2 技能:缝纫lv2 技能:农业lv4 空位:34 ◇ 可悲的是,瓦里西在最近两三年里取得的进步,只有做饭和缝纫。 考虑到在这里的生活,也不是没有道理。 总之,光靠单手剑是无法发挥他本来的实力。 嗯,因为以前被魔兽突袭,左臂废了,所以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像正常的那样行动。 听夏尔这么说,瓦里西取出了小型盾牌,把一根皮带将其绑在手臂上,用右手抓住单手剑,摆好架势。 “是啊。如果你真的想做的话,那就打过来试试。” 夏尔也将棍子笔直指向瓦里西。看到那个架势,瓦里西的表情变了,似乎察觉到了夏尔不是装模作样。 夏尔慢慢地靠近,一点点地缩短间隔。 因为自己是个孩子,手脚都很短,用这需要双手操作的棒子,间隔时间会很长。所以,瓦里西必须在某个地方行动。 但是,瓦里西一动不动,已经在木棍能到达的范围了。 好的。 下定决心,夏尔用尽全力向瓦里西的脸刺去。 但是,第一击被避开了,接下来的攻击被盾牌冲走。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把夏尔的力量转移到一边。 因为体格上的差异,夏尔差点失去了姿势。瓦里西没有放过这点。 瓦里西将盾牌用力地向前推。以孩子为对象,力量技巧很受用。 能用的都用,这就是战斗。 夏尔后退一步,调整姿势。在此期间,缩短了距离的瓦里西,挥起右手的剑,敲了过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夏尔向身后跳去。 赢不了。 武器距离的差距被盾牌弥补了。另外,即使是在战斗中的判断速度,夏尔也远远赶不上,再加上这个体格差。 “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瓦里西这样问道。因为不能让夏尔受伤,这仿佛是在说,现在应该知道力量差距了。 但是,夏尔还有很多事情要尝试。 “再……麻烦你一会。” 夏尔说着,把手放在嘴边。 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夏尔吞下了怪力的秘药。 见夏尔坚持,瓦里西重新拿好了剑,把盾牌摆在前面,又往这里冲了过来。 体格上的差异,短期内是无法掩盖的。因此,即使使用过一次的战术,也一定会再次适用。一般来说,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毕竟,普通情况下是这样。 夏尔用木棍横扫回应了这一点。虽然瓦里西想要躲开,但预想之外迅捷一击,轻轻地掠过脑袋。 瓦里西吓了一跳,暂且往后跳。 这是正确答案。如果现在不后腿,接下来的一击就会打在下巴上。 瓦里西的眼睛越来越认真了,,他终于把夏尔当成了值得好好战斗的对象。 此刻的夏尔感觉身体很轻,手脚逐渐充满力量。而且,世界看起来格外清晰。空气的流动、温度差、事物的色调、动作、气味。一切都很鲜明。 能行! 夏尔突然往前迈出了一步,接着一左一右地用力击打。没什么招式,只是乱打。 但是,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瓦里西只能被迫防守。从抵御攻击的木剑和盾牌中,发出骇人的声响。 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夏尔的武器攻击范围很大,而是这是接二连三的攻击。对于必须先破坏自己的姿势,或者抢先一步,深入到夏尔近身才行的瓦里西来说,这样的行动应该是最让他头疼的。 话虽如此,瓦里西并没有感到困惑。 这是当然。这样的猛攻,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现在要保持集中力,不要被击中身体,一定会在哪里出现耐力不足的情况。趁着这个空隙,一口气进行反击。 瓦里西是这样想的。 但是,遗憾的是,夏尔的这种耐力还会持续一个小时,直到药效结束。明明折腾得这么厉害,却完全没有疲劳感。也许,如果继续这种胶着状态,会先感到疲惫的是瓦里西。 但是,这种战斗方式是行不通的。这场比赛不结束,就不能出发。所以,要迅速做个了结。 夏尔在某个地方突然停止了攻击,调整好姿势,准备后退一步。 这就是瓦里西等待的状况。现在正是决定胜负的时候,他向前迈出了一步。 那条腿在半路停了下来。 “定……!?” 夏尔嘴里轻轻地嘟囔着阻碍行动的咒语,阻止了瓦里西的动作。 就是现在! 夏尔向前冲去,用尽全力挥下了棒子。 瓦里西立刻举起盾牌,但是姿势还是没有维持住。 随着一声巨响,木盾弹了出去。 瓦里西用旧伤残留的右手勉强抓住的皮带扔掉了,这是没能正确抵挡住攻击的结果。 瓦里西一屁股坐在地上,夏尔跳了起来。 再来一击。 瓦里西慌忙站起来,用木剑接住。 一声闷响,瓦里西被重重的打了出去,他手中的木剑已经破碎四散。 在后面爬的瓦里西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举起了手。 “等、等一下……!我输了,诺尔,是我输了!” 定睛一看,瓦里西在喘着粗气。 但是,不愧是曾经的冒险者。 尽管夏尔刚才乘势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但好像没有受伤。而且,虽然受到了攻击,但他还是向后退了一步。 从单纯的胜负上看,夏尔赢了,如果这是实战的话,瓦里西应该马上就会逃走了。 “嗬。” 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开始观战的米尔克捋着下巴,愉快地叫了起来。 “越来越像怪物了?诺尔。” 站在旁边的爱莎和两个守卫吓得脸色发白。 “能做到这一点的诺尔,即使是我,被靠近也会很危险。从远距离用弓射击的话,应该还有胜算。” 在寂静的中庭里,只听到米尔克的脚步声。 “掸掉沙子,瓦里西。” “是的。” “那么——” 米尔克转向夏尔,再次确认般说道。 “这辆马车是去奴隶竞拍卖市场的……怎么办?诺尔,你要坐这辆吗?” “是的。” “好!” 米尔克拍手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 “时间到了!大家上马车!” 于是,院子又一片哗然。 运送儿童奴隶的马车由瓦里西担任车夫。这次也有犯罪奴隶,所以米尔克和爱莎把他们塞进另一辆马车,走在前面。 夏尔从马车的后座上,向目送自己的玛丽亚和老师挥手,意气风发地离开了收容所。 但是,精神也就到此为止了。 孤零零地建在草原上的收容所从视野中远去,马车在沿海的街道上行驶,夏尔体会到了急剧的疲劳感。 身体沉重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就像病入膏肓的身体一样,不,在某种意义上,感觉更糟糕。 “……总觉得,诺尔又变得奇怪了。” 唐娜担心地说道。 “嗯,有点……我刚才太激动了。” 夏尔设法露出笑容,让唐娜放心。 “你真了不起。” 科威尔小声地说道。 “只是运气好而已,碰巧赢了。” 一般来说,六岁的孩子打败身为战士的大人,是不可能的。不是厉害,而是不自然。 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韦斯特什么也没说。 “……诺尔不是笨蛋。” 爱丽无奈地总结道。 明亮的晨光从马车后面照了进来,还有收容所里没有的新鲜的原野空气也是。但夏尔还没来得及品尝,就累得睡着了。 第53章 拍卖场 明明没有被吵醒,夏尔却自然而然地醒了过来。这里的石头地板太冷了。 夏尔睁开眼睛,昏暗的房间里到处铺着草席,席子上躺着几个奴隶。 既有像夏尔这样的孩子,也有大人,只是全部都是男人。 房间的出入口一个有生锈的铁栅栏,通道的对面也是同样的牢房,里面也有几个人在睡觉。 多么凄凉的风景。最初看到米尔克的收容所时,夏尔以为那是一个非常荒凉的地方,但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本来,对奴隶的待遇就是这样的。 远处传来脚步声。然后,铁栅栏被打开时,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这是夏尔听说过的早饭和洗澡的时间。实际上,在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必须换衣服、洗澡、吃饭。 “米尔克·卡梅尔的奴隶,诺尔。” 夏尔正在用分发的破布擦拭湿透的头发。 听到负责人没有感情的声音,夏尔回头看。 经过一夜管理的奴隶,又会被移交给主人。 虽然也取决于奴隶商人,但毕竟奴隶是他们的商品,所以也有想在拍卖时候自己做宣传。不过,米尔克不会那样。 在这里,夏尔和其他孩子们汇合了。大家好像没怎么睡。也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催促马上移动。 “来了吗?” 米尔克坐在散乱的木箱上,等着大家。 犯罪奴隶似乎已经到达现场了,后面瓦里西在负责。 不过,现在的这三个犯罪奴隶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活力,摩尔和尼图拉的眼中偶尔会浮现出黯淡的光线。因为他们知道,这样一来,就没有得救的希望了。为什么伊力克没有采取行动呢?他们充满了责难的心情。 说到那个伊力克,即使是在现在,他还是一副消沉懦弱的样子。他也知道,在众人面前,即使有身体强化魔法的帮助,也很难逃脱。 所以,伊力克大概认为逃出去的时间是今晚或者第二天晚上左右。 但是,到那时才会意识到……魔法已经不能使用了这一事实。 “去会场,今天从上午拍卖就要开始了。” 米尔克走在前面。包括夏尔在内的孩子们,尽管只戴着没有锁链的手铐,但谁也不会违抗,跟着走。 在众人身后,爱莎以监视角色的名义站着,但她根本没有必要监视孩子。倒不如说,她在最后帮瓦里西催促着犯罪奴隶前进。 夏尔一行人还好,但周围的气氛更加杀气腾腾。因为在这个时候,有些奴隶会情绪激动地叫嚷,或者挣扎着想要逃跑。 到处都能听到喊声、哭声,有的地方甚至还能听到用木棍打人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脚下踏着碎石的声音,格外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不久,夏尔一行人来到了舞台后面的背阴处。 为了让顾客能更好地看到商品,舞台朝南,背面有很大的隔板,所以,接下来出场的奴隶必然要在寒冷的地方等待。 这时,唐娜终于在放心地叹了口气。 这也难怪。来到这里之前,大家都没有说话。 当然,对于即将被贩卖的奴隶来说,毫无顾忌地沉迷于聊天是不可取的,但不管怎么说,气氛还是很沉重的。 “米尔克大人。” 旁边有人打招呼。是一个三十多岁左右,脸上没有特征,看起来腰很低的男人。 “今天的拍卖,关于上午的犯罪奴隶怎么处置?” “像往常一样,我会交给你运营。” “我知道了。” 得到回答后,男人退了回去。 确认拍卖时的宣传是否由米尔克亲自进行宣传。但是,经营高级少年奴隶的米尔克,不可能做犯罪奴隶的介绍。多少钱都行,只是想快点收拾。 但夏尔却迫不及待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也许再过一会儿就行了。 “让您久等了。” 刚才那个男人回来了,旁边跟着两个强壮的男人,想要带走犯罪奴隶。 那可不好办,明明还在犹豫呢。但是,好像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夏尔在心里默默祈祷…… “快走。” 刚才那个低声下气的男人,在面对犯罪奴隶时,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发出声音。在催促下,三人迈开脚步。 然后……就在他们踏上舞台旁边的楼梯的时候,夏尔终于确认成功。 ◇ 夏尔(7) (男性人类,6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交易lv4 技能:身体强化魔法lv5 技能:调配药物lv4 技能:棍术lv4 躯壳:乌鸦 空位:0 ◇ 夏尔考虑了很多,如果要再剥夺别人的能力,就必须删除现有的东西。 虽然也考虑过舍弃乌鸦肉体,从伊力克那里取卢因语,但最终还是作罢。 那样体型的大乌鸦,在街上未必随时都能得到。如果是小鸟的话应该有很多,但是那样不行。如果不是位于生态系统顶点的强大种类,就会被更强的动物盯上。 而且,虽然对摩尔和伊力克进行了“报复”,但对尼图拉还没有。 对方踩了自己的手背,自己必须想她道谢,所以夏尔夺走了她唯一的语言技能——福林语。 虽然她好像还没有注意到,但今后无论是听还是理解,她都无法顺利地进行。到能说好话为止,大概需要几个月,不,需要多少年的时间才能说得流利呢? 另一方面,夏尔可以流利地说福林语了。虽然之前的水平也没什么不方便,但处了发音以外,还残留外国人的口音。但是从现在开始,就像真正的母语一样,能够自由自在地使用了。 因为想看尼图拉被夺走语言之后的反应,夏尔东张西望地往远处看,米尔克发现了这个,询问道。 “怎么了,诺尔?” “啊,没什么。” 一瞬间,米尔克歪着头,继续问道。 “……你想看舞台吗?” “是的。” 在众人面前站在舞台上,夏尔想趁现在先看看。 “我知道了,从侧面看就好了” 说着,米尔克走在前面,夏尔急忙跟在后面。 这里的奴隶市场的拍卖都是从廉价商品开始进行。虽说便宜,但因为要拍卖,所以并没有定价。 意思是说,从价格低廉的奴隶那里出售。 因此,很早就出现了犯罪奴隶。而是是没有年限、事实上被判处死刑的那些人。这次,米尔克负责收留的三个人也属于这一类。 另一方面,夏尔他们的出场时间很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是身份。 为了赶上早晨的第一场拍卖,参加者必须在黎明前开始移动。另一方面,如果去参加下午的拍卖,晚一点出发也来得及。不能让身份尊贵的人去做痛苦的早起。 因此,在夏尔视线所及之处的,都是看起来很粗野的男人。弥漫着一种仿佛是某个工地监工的气氛,他们在寻找可以使用的奴隶。 “在舞台上几乎没有什么可做的,你看。” 一个犯罪奴隶拖着连接双脚的锁链,站在舞台中央。这时,已经站在舞台上的主持人提高了声音。 “接下来是这边!十六号!这家伙也是在上次讨伐盗贼时捕获的其中一人!犯罪奴隶,没有年限!他的年龄是三十二岁,请看。” 主持人毫不客气地扯下了站在那里的男人上衣。 “没什么特别的伤痕!嗯,虽然有点瘦,但应该还能撑得住!没有事先体温,就这样开始竞拍!” 这个负责人也和买家一样,给人一种粗暴的感觉。 大概是注意到夏尔的感受,米尔克在一旁说道。 “犯罪奴隶组结束后,我们会更换主持人,顺便打扫一下会场。预计在你们出场的时候,气氛会稍微好一些。” 以工地上的大叔为对象,像贵族执事一样的人担任主持人的确不太合适。 “下一个,十七号!这家伙也和刚才一样,曾经是盗贼!是犯罪奴隶,没有年限!只是这家伙很年轻!竟然才二十三岁!” 那是指米尔克交给他的摩尔。摩尔的表情带着绝望,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开始只是不想认真生活,调皮捣蛋而已。不知不觉间,他被引向了坏的一方,回过神来,已经是人生的终点。但是,这是自作自受。 另一方面,凝视摩尔的参加者们的视线充满了热情。这样的话,榨干利用价值到死就再适合不过了。 “体格也很好,当然,也没有受伤和疾病!事前的问题是……被抓住之前的工作?当然是盗贼,但在那之前……据说这家伙身体魁梧,以女人为诱饵吸引男人,然后再进去,用棍子威胁勒索。 所谓的仙人跳,好像是让逃跑的男人受了重伤,于是从街上逃了出来,成了盗贼的伙伴。也就是所谓的冒险者崩溃的野蛮人。” 在一旁看着的夏尔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摩尔和尼图拉合作,到处骗男人。 然后,做了太多这样的事情,终于在街上呆不下去了,加入盗贼的行列。 “来,那就以五百枚金币开始!” 但是,没有人发出声音。即使体格如此强壮,犯罪奴隶还是低于正常价格。 舞台的对面,设置着一个像小钟一样的东西。那个响了一次,发出尖锐的声音。 “四百九十!” 竞价开始了。如果普通的拍卖是上升竞价的话,那么犯罪奴隶的竞价中就是降价竞价。对于快速处理掉便宜货来说,这是还不错的方式。 “三百五十!” “买了!” 参加者中,坐在最前列的体格强壮的男人举起了手中的旗子,就这样决定了。 “好的,按规矩,这个奴隶现在是你的了!” 主持人安排工作人员带着摩尔到买家那里去。 “下一个!十八号!这家伙扮演盗贼们的妻子!犯罪奴隶,这家伙也没有年限!是女人!” 尼图拉出场了。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动摇得很厉害。 “二十六岁!虽然比我大了一点,但还有很多用途!事前提问是……嗯。今天早上,有件事……你会说卢因语吗?” 为了回答,主持人翻了翻手头的资料。但是,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写她是否有福林语的知识。 “我想大概不行……那我让她来回答……喂,十八号,你听到刚才的话了吗?” 一般来说,因为没有必要在舞台上说话,所以夏尔在想是不是无法确认清楚被剥夺了语言技能的反应。这次是对的。 “你会说卢因语吗?” 然而,尼图拉被逼得脸色发白,只能后退一步。 嗯,很明显没能理解问题的意思。 夏尔夺取了对方的经验,而不是知识。所以,尼图拉像往常一样,应该能理解福林语本身。但是,即使知道文字或单词,实际上也不能说对话。 虽然是前世的事,但夏尔曾用自己仅有的积蓄去英国旅行。自己完全听不懂伦敦地铁上维多利亚站每次播出的广播。不管听多少遍,都只听到波音在耳边鸣叫的声音。 之后,夏尔询问了居住在当地的天朝人,那句话的是“d the gap”,也就是说请小心台阶。那本是夏尔也能理解的简单英语。 所以,现在的尼图拉也听到同样的负责人的话。说不定是更糟糕的状态。 “回答我,能说话吗?” 别说卢因语了,现在连福林语都不会说的她来说,这个问题太难了。 虽然不能在参加者面前施暴,但作为主持人,即使殴打也想问出来。从那表情中可以看出他的愤怒。 但在尼图拉的表情中,浮现出了强烈的恐惧。 “对不起!” 主持人决定进行切换。 “这种状态,怎么也问不出来!只是,据资料记载,十八号原本是在妓院工作的奴隶,在那方面使用的话,语言不会也是没有问题的!……那么,以五百枚金币开始!” 过了一会儿,尼图拉以二百四十枚金币成交。购买者又是一个像工地老板模样的男人。 购买的目的是为了慰劳部下,从事繁重体力劳动的并非只有犯罪奴隶。但是,除了可以让其死亡的犯罪奴隶以外,还需要相应的待遇。 衣食住行自不必说,娱乐也是如此。但是,在偏僻的地方砍树,在矿山里挖矿,想让普通的妓女叫来,价格相当高。在这一点上,作为犯罪奴隶还算漂亮的女人,正好可以缓解这些劳动者的压力。 尼图拉一直战战兢兢的。终于察觉到了担任主持人的动作,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了舞台。 “……已经够了吗?” 听到米尔克的声音,夏尔回过头来,回答道。 “是的。” 对此,米尔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在你的时候,会是比较高雅的交易,所以不用担心。” 原来如此。 所以米尔克不想做。 这就是普通奴隶的世界。把人当东西对待,就是这样。 “下一个,十九号!这家伙也是犯罪奴隶,但正如你们所见,他是卢因人!只是他的体格……” 夏尔的声音回响着渐渐远去的主持人声音,和米尔克离开了现场。 第54章 竞拍 昏暗的帐篷里,煤油灯照亮了周围。映出的是一脸不安、沉默不语的孩子们的脸。 在蓝天下,提前吃了午饭。午餐是肉干和沙拉的热狗面包,在这样的地方,能准备的东西很有限,谁也没有抱怨。因为米尔克自己也是吃那个。 快吃完的时候,运营的人来了,开始在空地上搭帐篷。 这好像是米尔克拜托的。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也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在舞台的后面搭起了一个小帐篷。 只隔一层幕布,噪音就一下子远去了。 米尔克把孩子们叫了进去,点燃了煤油灯。让孩子们坐在小椅子上,他自己也坐下了。就这样,默默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掀开了帐篷的入口,外面洁白的光令人目眩。 “米尔克·卡梅尔大人在吗?” 一个浑身散发着恭谨之色、衣着考究的半老男人,只露出脸,这样招呼道。 半老男人觉得很唐突,或许是没有敲门就闯进来了,不过是这边擅自搭帐篷的,米尔克也告诉他可以这样搭话。 “到时间了吗?” 米尔克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回答。 “是的。” “明白了。” 一瞬间,米尔克闭上了眼睛,转过身来说道。 “韦斯特。” “是!” 不知是不知道被叫的顺序,还是罕见地陷入了沉思,韦斯特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你的话没问题,只要站直就行了,挺直腰杆,不要动,这样就能解决问题。” “是。” “你去。” 韦斯特站起来,半老的男人也点点头,走出了帐篷。 在那之后,夏尔觉得过了很久。实际上,最多也就十分钟左右。韦斯特回来了,刚才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也一样。 韦斯特的表情相当复杂,嘴角半带笑容,眼睛却像要哭出来似的。 “米尔克大人。” 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这次径直地走进帐篷,笔直地站了起来。 “恭喜您的商品成交了。” 听到这句话,米尔克有力地点了点头。 但是,韦斯特还是一脸为难的表情。 “那么,下一个孩子也该上场了。” “是的。” 就这样,米尔克的少年奴隶们被拍卖了。 这次由于经济状况有所改善,需求也有提高了。韦斯特的接受的之所以能够顺利决定,并非偶然。 科威尔在被米尔克提名的时候,因为紧张而变得僵在原地。 “科威尔,你的话,最好放松一点。尤其是脸上,要保持微笑。” “是、是的。” 在眼前被告知韦斯特已经找到了的买家,或许是受到了打击。这样一来,日常生活就真的完全不同了。必须在这种状态下迎接拍卖。 “没什么难的,只是站着就行了。这种事连少女都做得到,强壮的男人就更不用说了。” “嗯,我走了。” 科威尔不再拖拖拉拉,猛地站了起来。 又是漫长的十分钟。其他一脸紧张的孩子和一脸寂寞的韦斯特,都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帐篷突然被掀了起来,科威尔走在前面,半老的男人跟在后面。科威尔低下了头。 半老的男人又站直身子说道。 “恭喜您的商品成交了。” 但是,科威尔的表情仍然很僵硬。 “只是……” 米尔克把耳朵凑近了一脸难以启齿的半老男人。但是,他的话很简短,米尔克马上点头,转向科威尔。 “别放在心上。” 这是米尔克的第一句话。 “大部分人都不了解你的价值。尽管如此,我还是选择了你。所以,我要做的事情不会改变。 在新的地方,你要好好努力,取得成果。这样的话,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找到真正发挥自己价值的地方。不要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而荒废了。” 听了米尔克的发言,夏尔大致有了眉目。也就是说,科威尔虽然中标了,但可能几乎没有人竞拍。只是经过了一段时间后的第一句话就决定了。 即使是米尔克,利润和费用也差不多是持平。 “那么,下一个。” “是的。” 夏尔点了点头,米尔克朝着爱丽搭话道。 “爱丽,你要去城堡当女仆?去。” “是。” 爱丽一改刚才凝重的表情,一下子站了起来。 乍一看,只是有着一张清秀的脸,可爱的少女。会场的买家们一定会有这样的印象。但是,夏尔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当然,米尔克应该也知道这个。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得斩断过去的枷锁,向前看。 爱丽离开后,夏尔感觉特别漫长。过了十五分钟。 帐幕轻轻地打开,只见爱丽低着头,小手紧握着拳头,眼里噙满泪水,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但是,跟在后面的半老男人,表情却截然相反。 “恭喜您的商品成交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半老男人的声音很明快。 夏尔稍作思考,便理解了理由。 眼前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特意消磨自己的时间,担任竞拍的主持人,应该也在宣传商品。 为什么要背负这样的辛苦呢?当然是因为越做越有利。如果高价出售的话,他的手中也会有一些利润。 米尔克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情况,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 “唐娜。” 米尔克俯视着唐娜,搭话道。 “不要紧张。放松,站直。露出微笑,这样就好。” 但是,唐娜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米尔克再次说道。 “唐娜,听好了。你确实有足够的力量变得幸福。但是,这种力量不会默默地给你财富。如果你有想保护的东西,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米尔克站起来,走到唐娜身边,蹲下,把脸凑了过去,然后低语道。 “……你看到玛利亚了?即使在这里思前顾后,也保护不了任何东西。你战斗的地方不是这里,明白吗?” 听到玛利亚名字的瞬间,唐娜痛苦地按住了胸口。 只有这个,夏尔也是一样。 玛利亚为了保护弟弟,不惜放弃自己畅销的机会,结果只能去妓院了。 不管唐娜想保护什么,如果在这里卖不出去,就没有未来。 即使是在这里卖出,也不知道会卖到哪里。可能是贵族的宅邸,也可能是高级妓院。尽管如此,也只能试试运气了。 唐娜终于站了起来。一瞬间,视线和夏尔重合了,但马上挣脱了,说道。 “我走了。” 米尔克站起身,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远处传来了涟漪般的欢呼声。看到唐娜的身影的人们,不由得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本来,应该在上次的蓝玉之市上披露的,但是因为计划打乱而中止了。所以,这是唐娜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既然是让客人如此期待的努力,只要唐娜不出问题,就不可能卖不出去。 之后又隐约传来了几次欢呼声,过了多长时间呢?周围一片寂静。 从远处传来踢开碎石的声音,帐幕的出入口被雪白的阳光涂满。 唐娜的肩膀在颤抖,她没有流泪,但她的表情似乎在说,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她脸色苍白,看起来马上就要吐了。或许是生理上的厌恶感到了极限,连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半老的男人略显疲惫,但还是笑着恭喜道。 “恭喜您的商品大卖。” “好像花了很长时间。” “因为气氛非常热烈。” 在旁边说着那样的话。 但是,夏尔还是很担心现在一脸快要死了的唐娜。正想上前搭话的瞬间,头顶上传来了声音。 “诺尔。” 是米尔克。 “下一个是你。” 太阳已经逐渐西斜。天空还很明亮,头顶上一片青翠。春意盎然,这一天很长。 虽然背阴的帐篷里有点暗,也有点冷,但像就这样走到阳光下,接触沐浴在阳光下的木板,就能切实感受到温暖。脚下的木楼梯也很暖和。 与上午的舞台不同,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这里没有什么装饰,现在却垂着奢华的红色绸缎。舞台前也摆放着几层花坛,五颜六色的花点缀其中。 放眼望去,观众席也和刚才不一样。不是裸露的木头座位,而是把布盖在那里,放着靠垫。 而且,最重要的是客人阶层不同。没有一个像工地上的大叔,大多数都是穿着西装的男人。 恐怕是某个家族的执事。购买儿童奴隶的是有钱人,也有贵族,而所谓的奴隶,基本上是卑微的存在。 所以,跟着这样的拍卖行进行商品竞价,不是身为贵族的绅士淑女该做的事。 在这些仆人中,有时会混杂着几个外貌奇特的人。有几个身穿萨哈利亚式宽松服装的男人,也有几个穿着福林王国上流社会的洋装。他们不是贵族,而是富有的商人。 “让大家久等了,这位是九号,诺尔。” 半老的男人沉稳地开始说明。 “这是由奴隶商人米尔克带来的最后一位奴隶。正如你们所见,九号是一位黑发的美少年!” 舞台下面,响起了小小的欢呼声。但是,也没那么高涨。 这种程度的声音,在帐篷里都听不到。比起那个,倒是有几个神色惊讶的男人。 “那么,关于九号诺尔的说明,正如大家手头的资料中所述。一般来说,在拍卖奴隶的时候,常识是先从价格低的东西开始展出,最后再放上最有魅力的东西……根据委托我的奴隶商人米尔克说,这次也是按照那个顺序进行的。” 半老的男人强调着最后一段,听到这个,舞台下方发出了比刚才更大的欢呼声。难道眼前的少年真的比绝世美少女唐娜更有价值吗?大概是这样的疑问。 “听起来可能有些难以置信,诺尔在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进行复杂的计算了。而且,他的记性也很好,在过去的一年半时间里,他甚至帮奴隶商人工作。据米尔克自己说,他无法用「有才能」这个词来评价,已经可以称得上「异能」了。” 异能吗? 或许确实如此。夏尔得出结果的时候,那个思考回路和这个世界的常识相差甚远。 以前世积累的知识和概念为基础,让一个普通的孩子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在旁人看来,和神童没两样。 “买下这位少年的人,绝对不会吃亏,只要正确利用,至少能获利数倍于投资的金额……各位,奴隶商人米尔克一直以来都只经营高质量的儿童奴隶。但是,过去他从来没有发表过如此强硬的意见。这样的东西,今后可能都不会再出现了……各位,准备好了吗?” 观众的反应,没有唐娜的时候那么容易理解。 虽然一部分客人向夏尔投来了热情的目光,但也有不感兴趣的。。有多少人想要拥有「异能」的奴隶呢?在现场,也有很多不相信这个说法的人,认为只是奴隶商人的炒作。 他们已经决定了奴隶的用途。比如说,如果是买下唐娜,一般选择作为自己的情妇,或者是把她作为十年后的玩具。又或是打扮成高级妓女?各种不正规的利用混入其中,不但没有必要,甚至是有害的。 说真的,要说自己有比唐娜更好的价值……总之夏尔想不出来。 确实,只要得到自己的忠诚和信任,花在自己身上的钱,应该可以轻松回收。毕竟,自己甚至可以夺走别人的肉体和人生。 但是,夏尔觉得为了别人做那个的可能性无限低。也就是说,只是个稍微聪明一点的普通少年奴隶。 “那么,一千枚金币起拍!” 突然起拍的价格就是普通奴隶的两倍,这让夏尔有些愕然。 然而,马上就有人举手。 “格鲁比大人出了一千枚金币!” 毫不犹豫地买自己的,是哪里的怪人?夏尔朝着半老男人看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夏尔差点吐了。 是这家伙吗? 瞬间,夏尔理解了。 首先……懒散肥胖的肉体。那身体应该可以塞进去三个夏尔的量。 虽然个子绝对不高,但体重确实应该是米尔克的三倍。尽管他穿着萨哈利亚风格的长袍,但长相是福林人。 夏尔在想,他那胖乎乎的身材,一般的福林人穿的衣服只会把身体勒得很紧,所以穿起来很不舒服。 长相也很糟糕。塌陷的眼眶里,阴郁的眼神。横向扩张脸的周围,脸颊和脖子上是松弛的皱纹皮,和大量的脂肪堆积在一起。 皮肤也是相当粗糙,比雀斑还要糟糕。他的嘴角松散地张开,口水从那里垂下来。再加上那稀疏的胡须,就像沙漠里的杂草,显得特别脏乱。 那样的男人凝视着夏尔…… 夏尔一瞬间就明白了,给唐娜开出高价,一定是这家伙。 夏尔为了不引人注目,迅速回头看向沙漏。 这是刚才犯罪奴隶的拍卖会上没有的东西。为了便于客人理解,准备了大型沙漏。刚才,格鲁比等人向夏尔投标了。如果在这沙子落尽之前没有人举手的话,夏尔就会被中标。 “一千一百枚金币。” 从远处,传来冰冷的声音。 “还有没有比伊弗洛斯大人更高的?” 夏尔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高个子男子,鼻子下尖尖的小胡子营造出管家的气质。 虽然夏尔没有那么在意,但是比肤色稍微深一点的眼睛,乍一看,无法辨别人种。或许微妙地继承了萨哈利亚人的血统。 只是头发的颜色不是萨哈利亚人常见的黑色,总的来说是像卢因人的淡银发。而且因为年级的缘故,正在长出白发。从服装上判断,应该是贵族的仆人。 “一千二百枚金币。” 很快那个叫格鲁比的胖子就插了进来,好像不打算放弃夏尔。 “一千三百枚金币。” 这个叫伊弗洛斯的男人淡淡的喊道,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给人一种极其冷静的印象。 看来不是普通人,夏尔查看了对方的信息 ◇ 伊弗洛斯(55) (人类男性,55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6 技能:卢因语lv6 技能:指挥lv5 技能:管理lv5 技能:交易lv5 技能:调配药物lv4 技能:医术lv4 技能:风魔法lv6 技能:格斗术lv6 技能:剑术lv6 技能:投掷术lv6 技能:隐匿lv4 技能:轻工业lv4 空位:41 ◇ 果然。 夏尔觉得光看面板就很厉害了。 虽然伊弗洛斯比米尔克大十岁左右,但从外表来看,身材很结实,肌肉也很结识。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算是高龄了,但还在工作。 大部分技能水平都是5及或6级,但夏尔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应该相当于高手。实际上,使用6级弓术的米尔克水平相当之高。也就是说,这个名为伊弗洛斯的男人也能以这种水平处理各种事情。 “两千枚金币!” 正当夏尔陷入思考的深渊时,旁边传来了胖子商人格鲁比焦躁的声音。 是想一口气吊起来,让他死心吗? “三千枚金币。” 伊弗洛斯淡淡地回答,声音听起来很清楚,但绝对不会让人感到兴奋。 “四千枚金币!” 胖子大喊一声,站在旁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很虚弱的男人,正在告诉他什么。但是,格鲁比不耐烦地推了那家伙一把。 夏尔随即将视线放在这个胖子商人身上。 ◇ 格鲁比·普鲁士(41) (人类男性,41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施莱语lv4 技能:波罗尔语lv4 技能:商业lv6 技能:房中术lv7 技能:调配药物lv6 技能:精神操控魔法lv6 空位:32 ◇ ……居然不是普通的胖子。 不仅会说多种语言,而且精通药学,熟悉商业,还是位高水平的魔法师。但是,这不是很可怕的人吗?精神操控是什么?这样会给人类洗脑之类,暗中操纵人类吗? 而且,高等级的房中术。这家伙,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呢? 夏尔内心忍不住吐槽。 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能力出众的人,就不应该在刚才浪费每天一次的技能来提高福林语的等级。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从地位相当高的人那里夺走了能力,会怎么样?他们会考虑原因。如果是一两次的话还好,或许不会被发现。但是,多次使用终归是会被察觉的…… 虽然从尼图拉那里夺走了语言,但是购买者是工地上的男人,只会觉得稍微有点落差。反正不管能不能说话,让她做的工作都没有区别。 “五千枚金币。” 伊弗洛斯声音无情地回响在现场。 对于这个金额,夏尔很是惊讶。要知道五千枚金币……把货币的价值换算成人民币的话,铜币相当于5元,银币相当于50元,金币相当于500元。所以,只要有四五百枚金币,足以支撑一个家庭生活一年了。那五千枚金币,不可谓不高。 另一方面,格鲁比则满脸通红,短促的手脚抖个不停。旁边的男人费劲地想要按住他,就在胖子准备再次出价的时候,一个身材苗条、看起来像是秘术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戴着眼镜,穿着黑色的职业装,把深棕色的头发扎成马尾辫。这个女人靠近胖子的耳边,在说着什么。在这期间,沙漏里的沙子也不断地落下。 “五千五百枚金币” 格鲁比终于用挤出来的声音喊道。 “格鲁比先生——” “六千枚金币。” 没有让主持人说完,最后由伊弗洛斯结束。胖子格鲁比的眼里浮现出愤怒和绝望。但是,已经没有跟着竞价了。 随着伊弗洛斯的声音落下,会场变得一片寂静,就连淙淙落下的沙子声都听得见。 不久,沙漏上方的最后一粒沙子落下,拍卖结束了。 “以六千枚金币中标,恭喜来自普利斯的托维蒂子爵家的伊弗洛斯大人。” 随着一锤定音,夏尔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决定了。 第55章 离别 “恭喜您的商品成交了。” “辛苦了。关于今天的份,回头见。” “好,再见。” 把夏尔送回帐篷后,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离开了。 这之后会怎么样呢?也许,大家很快就会被带到在新的主人那里。 为了寻求指示,孩子们望向米尔克。 但是,米尔克却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 “你们——” 过了一会儿,米尔克终于发出了声音。 “到今天为止,我们相处的时光看似漫长实则短暂。” 米尔克一直闭着眼睛。 平时爱不会为台词发愁的他,现在仿佛在一个一个地寻找词语一样。 “现在的你们,不幸和幸福并存。” 夏尔察觉到了。 刚才的米尔克是奴隶商人。但是,现在孩子们离开了他的身边。 这次,在场的所有孩子都被顺利卖掉了。所以,谁都不会再回到收容所。 现在这里的,是作为一个人的米尔克,他就这样开口说话。 “是我让你们离开了老家,这也是不幸和幸运的结果。从住惯了的村子、家人身边离开,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但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们会怎么样呢?或许有些人会饿死,有些人会一直受到父母的虐待。最重要的是,无法从贫困的农村摆脱出来。” 孩子们也很认真地听着故事,表情多种多样。 爱丽等人一脸严肃,并不是不能理解刚才的话。只不过,明明身为奴隶商人的米尔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呢? “今后也一样,你们生活在财富和权力的旁边。但是你们现在的身份是奴隶,也许一辈子也摆脱不了那种境遇。” “你想说什么?” 爱丽忍不住问道。 米尔克的表情露出了前所未见的平静。 “我教给你们作为奴隶应该做的事情,服从是这个世界上必不可少的美德。但是……在最后的最后,希望你们抛弃它,为了自己。”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说这种话!” 爱丽踢开椅子站了起来,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见的愤怒。 夏尔记得,爱丽常常半夜徘徊在收容所的走廊上,怀念故乡而哭泣的身影。 “因为只有现在。” 与熊熊燃烧的爱丽相反,米尔克像温水一样。 “你们已经不属于我了。在买方过来认领之前,没有人能束缚你们……如果对我有所怨恨,就趁现在。” 说着,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想打就打,就是这个意思。 “……那样的话!就让我回到村子里。” “那就别说了。” “为什么!” 米尔克的表情依然平静,但说话却毫不留情。 “爱丽,卖掉你的是你父母。” “不对!肯定是你花了很多钱,骗了我父母。” “即便如此,我还是按照约定付了钱。” 对爱丽来说,最不想承认的现实摆在面前。 “我是坏人,爱丽。把孩子买来后卖去,是外道。所以,如果你这么恨我,就向外面的爱莎借一把剑,刺向我心脏。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不会判你罪的。” 米尔克说得很坦然,爱丽和其他的孩子们都僵在原地。 \"而且,你的父母也和我一样。\" “不对!” “没错,接受现实。” 从那以后,爱丽低下头,握紧拳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刚才还保持沉默的韦斯特抬起了头。 “我知道。” 韦斯特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走近米尔克。 “我也是被卖掉的,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接受了。不过,没必要把这些都推给爱丽?” “我知道这很残酷,但这是必要的,韦斯特。如果现在不做的话,就没有人会做。” “有必要做吗?” “有。” 一脸严肃的米尔克,先是转向韦斯特,然后转向爱丽。 “收养你们的人都是贵族和大商人。他们买你们不是因为有用,而是因为他们想在你们还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你们,把你们塑造成自己忠实的家仆。而且,以奴隶的身份,有很多工作不能交给你们。所以,只要你们正确地努力,总有一天会恢复自由民的身份。” 听到明确宣布的希望,爱丽和其他孩子们都回过头来。但是,紧接着米尔克又说道。 “重要是那个时候,你们在那里第一次获得自由。不仅如此,还积累了财富……为富有的人服务是一门好生意,你们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感情生活了。但是,如果你们周围聚集了曾经的家人和朋友,你们会怎么做呢?” 面对提问,爱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不要伸出手。” “为什么?” 爱丽哽咽着问道。 “人生是有限的,而且我们的财富和爱情都是一样的。所以,这些珍贵的东西,要留给真正珍惜你们的人。对方不只是家人,想通过虚假的爱情来掠夺幸福的人有很多。而且背负的伤痛越大,你们心中重要的部分就越没有防备。” 米尔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袋子。 “这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他用手指捏起其中的一个,那是一枚银胸针。 这是一件很少装饰的圆形小东西,正中央镶嵌着一颗淡蓝色的宝石。是海蓝宝石。从米尔克的财产来看,这并不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恐怕……凭夏尔的直觉,这最多是价值两三枚金币左右的样子。只要是自由民,即使是平民也能正常得到的程度。 “科威尔。” 突然被搭话,科威尔的目光游移不定。 “你明白蓝玉的意思吗?” 米尔克这样问道,脸上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啊……这、这是……” 稍微抱着头,拼命思考之后,科威尔终于开始说出了意思。 “十月之石……是商人、旅行者的象征……” 科威尔继续回忆,并将其转化为语言。 “决心、孤独、探索,深入那条路……还有……” 于是,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坚强。” “是的。” 米尔克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请一定要收下。虽然你们的身体还只是孩子,心灵也还没发育成熟,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长大成人了。今后的人生一定会很寒冷,向往温暖也不是一次两次。正因为如此,才要一直忍耐,就像等待时机出售的商人一样,要有耐心。” 米尔克站了起来,给每个人都递上了一枚胸针。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出去。” 和帐篷里相比,外面很明亮,但阳光已经开始染上橙色了。 发现走到外面的孩子们,瓦里西和爱莎回过了头。 “事情好像结束了。” 瓦里西眯着眼睛说道。 一直以来生活在一起的孩子们,一下子又消失了。之后,再次相遇的是从贫困中被卖掉的可怜孩子们。当它成长到终于能露出笑容的程度时,又不得不离别。 那么,爱莎呢?夏尔抬头看着她,以为她会露出一贯的冷面。 她竟然罕见地微笑着。不会?夏尔还没来得及吃惊,她的手就轻轻地放在夏尔的头上。 夏尔惊讶得也说不出来。毕竟,自己对爱莎几乎一无所知。即使在最后的最后,她也没有说话,这一点很像她的个性。 抚摸完夏尔的头,爱莎对其他的孩子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她心中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呢?和米尔克是什么关系?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虽然她可能不知道那个,但至少她现在选择了温柔地抚摸着在场的孩子。 “诺尔。” 后面有人过来搭话,是韦斯特。 “决定了就是决定了,新的容身之处。” “是啊。” “真是的,以后会变成怎样呢?” 韦斯特搔着头,似乎也想以他的方式整理心情。 “喂,诺尔。” 这时,科威尔开口了。 “我不会输的。” “嗯?怎么了吗?” “你明明那么强,还藏着掖着。” 夏尔才意识到,是指的自己和瓦里西的比赛。自己并不是故意隐瞒,也不好解释自己突然变强的缘故。 “我要成为骑士。那样的话,你就和我一决胜负。” 确实,科威尔现在已经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怪力才能。但是,现在的骑士并不是努力的结果。 实际上,大多数骑士都是贵族的次子。他们不去游历,而是过着随心所欲、快乐的校园生活,然后被随便任命就业。那么,他的梦想什么时候破碎呢?夏尔不忍打破科威尔的梦想。 “科威尔成为骑士还早得多呢,我的话,从明天开始就能成为城堡的女仆了。” 爱丽也加入其中。 “诺尔也好、大家也好,来城堡的话……我能帮忙从后门给你送点剩饭。” “那太好了。” 韦斯特笑着结束。 可是,总觉得有违和感,好像缺了什么 “嗯……看来是来接我了。那我走了,运气好的话还能见面。再见了!” 韦斯特背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噢,我的认领人也来了。诺尔,再次见面时和我一较高下?绝对哦!” 科威尔也有力地离开了。 “那么,诺尔,我也走了。” 爱丽留下了往常的笑容后,走远了。 然后,夏尔终于意识到了违和感的原因。 “……唐娜?” 唐娜站在夏尔的旁边。 从刚才开始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脸色铁青,微微地颤抖着。即使别人说她感冒了,夏尔也相信。 “唐娜?” “……没事,我没事……” 大概是被那个胖子买下感到很受打击?那倒是,那个外貌,以及房中术的水平。因为名字里没有来自被封土地的称号,所以应该是大商人……不管怎么说,目前还没有哪个贵族亲自出现在奴隶拍卖会上。 “看起来不像没事。” 至少,如果像爱丽那样被买去女仆的话,还算不错。但是,这也是命运。而且,这也不一定是最坏的。毕竟是那个代谢综合征的体型。如果一下子死掉的话,就能拿到遗产,趁着年轻再婚了。 “那个……” 唐娜终于开始说话了。 “诺尔也看到了,我是被坐在会场左边靠里面哪个的胖子买下的。” “嗯。” “他拿出两万枚金币来。” 那也太厉害了,在现实社会相当于一千万的金额。夏尔忍不住吐槽,那个胖子到底有多想要唐娜啊。 夏尔多少猜到,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最终想要竞拍自己的时候经费才会不够。 “听说他在普利斯附近……” “原来如此。” “职业是……专业贩卖女性的奴隶商人,而且……据说经营着好几家妓院。” …… 对于将来的梦想是“妻子”的唐娜来说,也许是最坏的对象。 “那个大叔……主持人后来告诉我的,听说那个叫格鲁比的人还没有结婚。他会不断召集漂亮的女孩子,让她在宅邸工作……如果厌倦了,就把她们调到店里。” “唐娜,没事的。” 夏尔硬要这么说。 “因为厌倦了才会被抛弃,像唐娜这样的美人,今后也得不到了,所以不会被抛弃。” “不,我希望他马上抛弃!” 那怎么可能,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两万枚金币。总不能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就抛弃。 “因为那个人……眼睛,很恶心……” 唐娜带着哭腔说道。 虽然夏尔同情她的可怜,但是内心冷静的部分却在叫。恶心的只有眼睛吗? 但是,唐娜的哭诉也到此为止了。 一个行动不便的庞然大物摇晃着从暗处出现,一点一点地,以缓慢的脚步靠近。左右跟着一个看起来很懦弱的男人和一个身材挺拔的女人,不时支撑着他踉跄的身体。 看到恐惧和厌恶本身靠近,唐娜屏住了呼吸。但是,她紧紧地握住夏尔的手。 “没关系,没关系,我没事。” 她喃喃说道,仿佛要强行把颤抖的声音压下去。 “因为我漂亮的部分已经给诺尔了,所以没关系了。” 不仅仅是声音,抓住夏尔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所以,所以我——” 尽管表情僵硬,但她还是盯着夏尔,全力以赴地表达了想法。 “绝对、绝对会回到诺尔身边。” 说完,她终于放松了手指的力量。 正好,格鲁比刚来到米尔克身边。 唐娜对夏尔露出尴尬的笑容。 “诺尔,再见。” “唐娜?” 但是,她再也没有回头。 被格鲁比陪伴的女性牵着手,渐渐远去。 ……这样真的好吗? 夏尔握紧了拳头。 即使唐娜还是个孩子,即使是单方面的想法。到现在为止都相信自己,想保护想在自己身边的人,却没有保护。 假设自己不在这个世界出生,唐娜还是会出生在努加村,被当作奴隶卖掉。买下的人也一定是格鲁比,那个命运不会改变。 所以,这不是自己的责任,她的人生应该靠她自己来过。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目标,不能带着累赘去那里。 夏尔觉得自己的理由大概没有错。 但是…… “……唐娜!” 自己的声音传到唐娜的背后吗?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没有回头。笔直,只是笔直地,被牵着手离开了。 “剩下就你一个人了,诺尔。” 不知什么时候起,米尔克已经在夏尔身边了。 “接你的人也来了。” 在稍远的地方,站着刚才那个叫伊弗洛斯的男人。当他的视线与米尔克重合时,他以娴熟的动作敬了一个礼。 “我没必要再和你说了,随心所欲地生活。” 米尔克一边说着,一边拍了夏尔我的肩膀。于是,夏尔也向前迈出了一步。 伊弗洛斯看着夏尔乖乖地跟在后面,再次向米尔克行了一礼。 夏尔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身后。 第56章 爵位 不仅是前世地球,这个世界的身份制度也很复杂,根据国家和地区的不同也有所不同。 在埃斯塔-福林王国,实行着西方国家也普遍存在的阶级制度。 从上面开始。 首先,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果然是“帝皇”。 对全人类来说,最高领袖就是帝皇。对任何人的任何命令都是可能的,但不进行世袭。 担任这个地位所需要的是来自全世界国家的承认,和来自宗教权威的支持,以及具体的目的。 如果没有达成大的目标或解决大的问题,帝皇就会保持空位。 历史上,拥有这一地位的人物只有夏尔·奥古斯·奇雷姆一人,他致力于统一世界和讨伐各地魔王的大事业。 如果只是帝皇这个称号的话,在他以前就已经存在了,但之后就不再作为过去的意思使用了。所以,被他征服过一次的帕西斯帝国的帝皇,从下一代开始也自称为王。 例外的是波罗尔的皇族,他们的国王是东部诸岛协约国的盟主,在意义上使用了相当于帝皇的称号。尽管如此,他们也同意自己的实际地位不是帝皇,而是国王。 但是,这样以来就会产生一个问题,成为帝皇不需要任何背景吗? 除了个人能力之外,如果没有在国家单位通用的势力,他的权力就不会有时效性。 如果有一天有人突然成为帝皇,但那个人既不是某个国王也不是贵族呢?但是,有些东西可以弥补,是奇雷姆岛。 奇雷姆岛是夏尔·奥古斯·奇雷姆建立据点的地方。这座岛从以前是各国之间的缓冲地带,在他统一世界后,建立了帝都帕多玛,作为东西贸易的要塞和学术的中心繁荣了起来。帝皇的领地也就是这个岛。 各国战争以后,曾有很多势力试图攻占这个地方。但是,帝都的防卫线极其坚固,这是设想与魔王战斗而设计的防线,迄今为止从未被征服过,住在这座自由城市的人们都以此为傲。 除去过去一千年来一直空缺的帝皇,在世俗中地位最高的是以国王为首的“贵族”。 他们的共同点如下。首先,基本上没有纳税义务。 虽然实际上也有被要求经常纳税的情况,但形式上是“为王室光荣的服务”,所以可以期待某种回报。而且,这种情况下的税率也比一般老百姓低得多。除此之外,还有与地位相应的特权。 如果有领地和某些特殊约定的话,其地位就会被世袭。 另外,世袭贵族的家庭很难设立。因为有固定的人数,只能通过血缘关系来继承,所以正式的结婚必须由贵族之间进行,这是常识。 在这个世界上,就像前世的中国和英国一样,爵位分为五个阶段。这主要适用于西方国家。 为了方便起见,从高到低分别称为: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尽管如此,其含义与前世截然不同。 首先是排名第二的侯爵,这是指原本拥有独立领地的贵族中,在创建王国时支持国王的贵族。在这种情况下,“贵族”是一个相当可疑的词。 王国创建时正值战乱的时代,其中当然也有出身显赫家族的人,但应该也有不少人只是武装势力领袖的人物。 无论如何,他们虽然都拥有独立的势力,但彼此之间也有利害关系,承认其中的第一人为国王,并发誓以后要追随他和他的子孙。 也就是说,最有力的豪族成为国王,而其他豪族在合作关系上成为侯爵。 因此,侯爵的地位很高,特权也很大。 因为是封建关系,所以有事时出兵的义务,也被要求做出与地位相称的功绩,但另一方面,他们本来就是“独立国家”的统治者。所以,即使是国王,也不敢随意削减他们的领土,更不敢闯入他们的地盘。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的侯爵,没有领土。话虽如此,也不是真的没有。而是放弃了自己运营的侯爵,向国王献上了领土。 这样一来,王国就会接管原本属于他们所有的领土,国王给他们养老金,以保持他们的名誉和地位。 最近,正在推进中央集权化的埃斯塔-福林王国正在强化这一制度。原本只适用于侯爵的这个系统,现在也向其他贵族释放了“请以领地换取稳定的现金收入,以及更高的爵位和名誉”。 大多数贵族都对领地情有独钟,不会轻易放手。但是,实际上的问题是,因为在王都担任官员和军人工作而无法返回领地的贵族越来越多。 夏尔现在的主人也是这样,原本的领地位于王国的西北部,但是因为港口城市普利斯的工作很忙,所以不知道几年才会回去看一次。 因此,选择将领地改为养老金的贵族也在逐渐增加。 公爵作为最高权力者国王的血亲,在五个爵位中,地位最高。 话虽如此,这并不与权力的大小成比例。这分为世袭的和非世袭制。另外,其中也可以分为拥有领地的和没有领地的。 世袭的公爵是创建王国时成立的地位。即使是国王,也只是诸侯中的第一人。这样一来,其权力基础并不强。所以,把可靠的亲属作为领主送到建国时通过战争征服的重要据点。 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国王与这些公爵家的关系也逐渐疏远。因此,设置关系更近的公爵领地的行动不断推进。 也就是说,现任国王的兄弟和亲生儿子作为一代公爵,掌管着重要的领地。但是,其子孙无法继承领地,也会失去公爵的地位。 另外,并不是所有国王的亲生儿子都能得到领土。所以,也存在没有领地的公爵。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世袭的。 那么,没有世袭的公爵家的子孙会怎么样?除了太子以外的王子是公爵,但孙子是子爵,毕竟是作为分家的贵族来对待的。 曾孙成为男爵,此后失去贵族地位。如果不这么做,就必须向他们支付养老金,王室的财政困难将不可避免。 伯爵除了不是国王的血亲之外,和像公爵很像。本来不是领主的人被送到征服地和开拓地,得到了土地的支配,承担起了王国的防卫线。 从这个过程来看,伯爵没有侯爵那样的特权。只要是伯爵的领地,王国的正规军就可以自由地通行。因为伯爵领地不是独立的国家,只是国王的领土由臣子保管。 顺便一提,包括夏尔出生的林加村在内的布拉姆地区一带也是伯爵领地。这是原本夏尔·奥古斯·奇雷姆的幕僚罗杰,在对帕西斯的战争时将这里作为后勤基地而得名。 罗杰在战后也承认了对该地的统治。另外,在他手下工作的骑士中,有很多人被赋予了那个姓,以提克自居。捡到从林加村逃出的夏尔的提克家,也是这样的骑士们的后代。 子爵本来是被贵族旁支的地位。当然,不能随便自报姓名,只有伯爵家和侯爵家向国王提出申请,承认领地的分割和继承,在得到批准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如上所述,非世袭的公爵长子通常也被授予子爵称号。 毕竟是国王的血亲,孙子的话,也会被当做分家的贵族一样对待。 这些子爵虽然没有领土,却能领取养老金。 夏尔现在的主人也是子爵家的族长。本家是在王国北部拥有领地的冯·凯诺侯爵家。很久以前,在西北部边境附近,侯爵家有一块空地,是分给他的。 因此,子爵家原本的领地很窄,地位也并不高。但是,由于与王室有着密切的交往,也因为世世代代都作为财务官员活跃在社会上,所以现在被委以统治港口城市普利斯。 男爵是在其他情况下被赋予的地位,或者被授予立下大功的人物。基本上没有领土就不能世袭,所以如果是没有世袭、只有养老金的一代男爵,数量是相当庞大的。 另外,在非常时期向国家提供大量财物的乡下富农的子孙有时也会被授予男爵。最近,例如成功开拓荒地的沃托克家也被赋予了地名的称呼和男爵的爵位。 单从这一点来看,似乎没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其实不然。 首先他们,除了少数例外,他们没有纳税义务。另外,在没有领地的情况下自不必说,加上拥有广阔领土的男爵也很少,所以几乎没有出兵的义务。 光是保证领土的稳定,就会被视为充分的工作。多么轻松的身份。 话虽如此,但被授予男爵地位的大多都是在军队中名声显赫的人物,反正都是被派去打仗的。 另外,由于旁支或袭爵以外的原因,一个人的爵位发生变动的情况非常少。统治地和爵位并不一定是固定的关系,但土地被认为是有“等级”的。 例如布拉姆地区,作为伯爵领地是理所当然的,而这成为侯爵领地或者成为男爵领地被认为是不自然的。大体上来说,贵族的名字由三个部分组成,首先是那个人的个人名字,其次是家族名,最后是来自最初被封土地的称呼。 贵族是特权阶级,因此不以地位的变动为前提。 不过,也有例外的升爵。根据功绩和失态,有时会进行统治地的转封等,相反,有时也会通过奉上领土被赋予名誉和特权。 以上是贵族阶层的说明。但是,这五个阶段的爵位并不是全世界任何地方都适用的。 例如,在萨哈利亚,取而代之的是氏族制度。族长相当于侯爵那样的地位。也就是说,卡梅尔的上一代族长的儿子米尔克,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主张子爵的身份。 另外,在萨哈利亚,国王的地位并不高。因此,实际上不存在相当于公爵、伯爵、男爵的地位。 虽说是国王,但和相当于侯爵的族长几乎是平等相处。对他们来说,国王只不过是部落联盟的代表。 其他地区也形成了与各自社会相称的贵族阶层。不过,其特权和地位的存在方式大致上有共同点。 那么,“骑士”又如何呢?他们不是贵族吗? 没错。只是骑士的话,并不能被认为是贵族。不仅是福林人和卢因人,萨哈利亚也有相当于骑士的身份,但他们不是贵族。 即使被授予了领地也是一样。 骑士这个可以说是贵族和平民的中间阶层,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但是赋予这一特殊意义的,据说还是夏尔·奥古斯·奇雷姆。 现在实际上已经不能这么说了,本来的骑士是指“对社会有贡献的精英”,其地位是世界共通的。 骑士是与贵族截然不同的阶层。按照程序,贵族既是贵族,又可以成为骑士。反过来说,并非贵族就能自动成为骑士。不过,与骑士相比,贵族拥有更多的特权,所以兼任骑士得到的东西较少。 另一方面,普通百姓只要按部就班,也可以成为骑士。而平民成为骑士时,其身份即为骑士阶级,适用于骑士阶级的法律也以此为基准。 骑士的身份不会被世袭,这取决于骑士这一地位的形成。他们起源是帝皇、国王、贵族从普通人中选出优秀的人物,要求他们对国家和世界做出更大的贡献。 但是,无论多么有能力的人,也会出现下一代人是没有才能的。所以骑士的地位不是世袭的,而是通过由现任骑士培养后继者,推荐给国王等有权势的人的形式产生的。 与追认现有权威的贵族地位不同,骑士称号是能力和实绩的结果。所以这个特权,与其说是为了增加他们自身的利益,不如说是为了消除他们在社会上活跃的障碍。 首先,成为骑士前一阶段侍从的人,分别由保证其身份的有力者给予作为标记的物品。大多数情况下是银制的装饰品,项链啦、戒指啦…… 一旦成为骑士后,就会被更换成黄金制品。虽然这些装饰品本身的价值微乎其微,但因为能证明身份,所以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其待遇都得到保障。如果对他们做出了不正当的行为,那个事实不久后就会被其援助者知道。 作为骑士及侍从的特权,代表性的就是移动自由。话虽如此,骑士当然也有特定的贵族追认其身份,如果与现在要通过的地区的统治者是对立关系的话,就没有什么保障了。 另外,骑士有纳税的义务。更确切地说,他们和平民一样,是不被免除税金的处境。但这是针对一般的经济活动,作为骑士,从有权有势的人那里得到的酬金和领地的收入,和贵族一样是免税的。 只是,这些权益的意义与贵族的不同。附有“充分利用这笔资金,为社会效劳”的条件。当然,没有养老金和领地的骑士也有很多。 关于骑士的权利和义务很复杂,不能一概而论。 例如,统治唐娜出生地努加村的,是被赋予领主地位的骑士。他应该有参军的义务,以埃斯特-福林王国。另一方面,也有没有特定领地的骑士,他们对有权有势的人几乎没有义务。 要成为骑士,需要经历几个阶段。 首先,有必要让贵族和身居高位的神职人员等有权势的人担任“侍者”的地位。侍者就是所谓的学徒,也就是身边的侍从。被选中的人物会照顾贵族的生活起居,或在宗教设施参加服务活动,以此来磨练自己。 另外,被赋予侍者身份的,并不仅仅是有出息的孩子。 例如,夏尔现在所处的子爵家的执事也是侍者。在这个阶段,还不是所有人都以骑士为目标。总之,侍者是贵族的“人才库”。 侍者中有特别出息的孩子时,有权势的人会委托给需要传承的骑士进行教育。如果骑士接受了这一要求,那个孩子的身份就会成为“侍从”,也有骑士提出想接受谁为侍从的情况。 侍从的作用是辅佐骑士,继续以学徒的立场上锻炼自己。他们和主人一起,通过经历艰苦的旅行,一边为社会做出贡献,一边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骑士……就是这么回事。 实际上,这样旧式的侍从现在已经是少数派了。或者说,从普通人的家庭中诞生骑士本身就极其少见。 夏尔所在的子爵家执事虽然出身于一般家庭,但提拔为侍者也是在长大之后,这样就就足够出人头地了。现在的骑士大多数来自贵族之家。 也就是说,是这么回事。从贵族的角度来看,如果贸然分家,领地就会减少。如果不愿意的话,次子、三儿子就只能从家里出去。 如果不是王族,那么很快就不再是贵族了。只有侯爵家的孩子就算不是嫡子,也可以自称勋爵,但那也只是头衔而已。 不管怎么说,从本人来看,就这样落到平民的身份是无法忍受的。因此,他们至少会想办法保持骑士阶级的地位,老家也会给予这种程度的援助。 因此,平均十四岁左右,他们就会拜托认识的骑士,获得侍从的身份。 既然成为了侍从,就有义务踏上历练之旅,但此时,作为指导者的骑士会命令侍从一个人去旅行。于是,侍从开始了形式上的冒险。也就是说,要在帝都帕多玛的名门学校上学。当然,学费由父母承担。 当他顺利毕业回来后,指导者的骑士去告诉有权有势的人……这个人的历练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形式上的册封仪式,这样一来,贵族的次子们就成长为优秀的骑士。 接下来就凭这个骑士的头衔和老家的帮忙,找个好工作就行了。虽然近卫兵团的部队长是最受欢迎的职位,但对于孱弱的人才,也准备了成为文官的道路。 虽然这样的骑士占绝大多数,但其中也存在例外。 据说从一千年前的奇雷姆时代开始,就有继承古老传承的流浪骑士,他们用传统的方式锻炼自己和侍从,立下坚定的誓言,以生命为盾牌,守护着无力的人们和自己的骄傲。 像贵族次子成为的骑士也会说出誓言,但据说像他们这样真正的骑士的誓言是极其严格的。至今仍流传着流浪骑士们为了讨伐恶逆无道的领主从而壮烈牺牲的故事。 要么自己去拯救人们,要么舍弃流浪骑士的身份,去侍奉为世鞠躬尽瘁的名君……不管怎样,这条路总是要拼上性命的。 位于其下方的是“普通老百姓”。 有纳税的义务,有些国家也有服兵役的义务。一般来说,移动也受到限制,未经领主许可,不能出领地或出国。经常反复移动的商人们也为此获得了特别的许可。 在他们之下的,只有“奴隶”的身份。 通过交易落到奴隶身份的就是转让奴隶,这是经过既定年限就可以恢复到普通人的身份。即使是没有年限的转让奴隶,只要能准备好赎回自己的钱,或者所有者宣布解放,也还是能回归普通人。 对他们,所有者有命令的权利,但不允许不正当的虐待。无正当理由杀害了转让奴隶,那人就应当放弃所有的其他转让奴隶,并向国家支付罚款。 最残酷的立场是犯罪奴隶。在规定了既定年数的情况下,在年限之后成为转让奴隶。如果不是特赦的话,一辈子都是奴隶。 既不能用金钱赎回,也不允许所有者自由释放。而且所有者可以在何时何地,以任何理由杀害犯罪奴隶。 ……而现在,夏尔强烈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份。 贵族、骑士、平民、奴隶。 自己就是占据最底层的奴隶。 就在夏尔把胳膊肘放在窗框上眺望窗外时,门打开了。 “夏尔,早会。” 夏尔的称呼又变了。 自己从奴隶诺尔,变成了子爵大人的奴隶夏尔。 第57章 早会 夏尔环顾了一下现在的环境。 在过去住了三年半的收容所里,除了刑罚房以外,没有单间。 不过,每个人都有一张床,这有助于确保个人空间。 这里没有那个,窗边放着一张能让几个大人躺下的大床,这个房间里只有床和在其另一边的衣柜。 那么,个人的私人物品要放在哪里呢?答案是床底下。 把床板拆下来,那里可以容纳一些东西。 那么,衣柜里放着什么呢? “怎么,你还没换衣服啊,快点。” “是。” 夏尔回过头,回应了向自己搭话的青年。 然后,夏尔离开窗边,慢吞吞地走近衣柜。 里面的是服装,就像所谓的西装一样。就是那个稍微有点奢侈,这也可以说是平时穿的衣服。 “要是迟到可就麻烦了。我要去别的房间巡视,你快一点。你一个人能去中庭吗?” “可以。” “好的,再见。” 见到夏尔点头后,青年就快步离开了。 夏尔叹了一口气,打开衣柜,拿出自己的衣服。闪闪发光的设计,无论何时都保持着漂亮的状态。 伤痕、开线、明显的污渍自不必说,光是出现皱纹也是个大问题。因为这不是自己的所有物。 换完衣服后,为了慎重起见,夏尔会站在设置在衣柜和床之间的镜子前。领结稍微歪了什么的,即使是这种程度也会被人盯着看。 “好,没问题。” 还有一点余地。夏尔这么想着,正要从房间出来的时候。 砰!听到推门的声音,几个少年冲了进来。 “糟了!……喂,夏尔!太碍事了,让开!” 幸亏自己事先换好了衣服,夏尔立刻退到一旁。 这里也是合住的房间。而且和收容所不同,总是塞满五六个人。 关于这点,夏尔从一开始就在收容所就受到优待。 米尔克的收容所也有大房间。但是,当时有一个叫维克斯的小鬼。所以考虑到对于不到三岁的孩子来说无法忍受欺凌,而给当时的夏尔安排了房间。 现在的这个房间面积足够大。如果只是睡觉的话,即使五个大人也能解决。但是…… “喂,夏尔!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中庭。 子爵家的仆人,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到主人面前打招呼,严禁迟到。 “我先走了。” “喂……喂!站住!只有你先别走!” 不得不说处于非常遗憾的状况。 在这个大房间里的并不只有少年奴隶。大部分是仆人的儿子,就这样在子爵家服侍。因此,同房的前辈们都不是奴隶。 是因为这个吗?他们的精神年龄太小,做出这种举动也不奇怪。不,倒不如说这种程度才符合年龄。 米尔克对孩子进行了仔细的挑选,之后也进行了严格的训练。尽管如此,还是会出现像维克斯那样的人,但维克斯也并非真的愚蠢。对前途莫测的自己感到悲观,这种程度的智力是有的。 但是,说到这里的仆人儿子,情况几乎处于完全相反的状况。将来的工作岗位已经基本确定,而且是在贵族宅邸里当仆人。他们充分了解这一得天独厚的地位。 如果有机会和屋外的孩子们玩的话,那就一目了然。面对一般家庭的孩子,他们时常摆出一副老大的架势。 因此,他们没有紧张感。也不求上进,只是孩子。 不,他们只是渐渐养成了自大坏脾气的孩子。 “为什么?” “如果只有你没迟到,我们会被骂!” 没错。 明知道有早会,还在到处闲逛,大概是在宅邸外面乱窜。夏尔很清楚他们的日常活动。 “所以,好!在这里等着!你是奴隶?那就应该听我们的话!” 他们也清楚夏尔的身份。而且,即使不能因此歧视,也会被区别对待。 “我很害怕。” “什么啊!” “我是奴隶,没有被大家那么受重视。大家稍微迟到一点也没关系,但是我会被赶出宅邸。所以请让我去。” 其理由,这只是夏尔的推测…… 首先。自己虽然作为奴隶买下,但不久后有可能被解放。当然,前提是要继续为子爵家服务。这样一来,与原本不是奴隶的仆人之间的人际关系又会如何呢? 如果因为是奴隶而被轻视是理所当然的,那么一旦处于对等地位的原奴隶们,之后就有可能与其他的人产生对立。宅邸里留下纠纷的种子是不可取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直不解放就好了,但这样一来,就不能期待奴隶作为仆人的品质了。在一直被轻视的环境中,没有机会摆脱奴隶的境遇。 这样一来,无法期待奴隶的忠诚感,即使找到了有能力的奴隶,恐怕也无法充分利用。 虽然也有动力的问题,但是如果一直是奴隶的话,连一纸合同都签不了,更别说委托重要的工作了。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的话,在幕后像这样把身份的差异摆在眼前的情况也有。夏尔每天的压力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明明面积应该很充足,那些孩子却都挤了过来。 因此,夏尔只能蜷在角落里睡觉。现实就是这样。 嗯,还有一个原因。这位当家好像也理解…… “可是,我们会被骂的!” “快点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其实已经快不行了。看来他们也明白这一点,夏尔的一句话让他们面面相觑,然后沉默着加快了准备。 反正都来不及了,还不如多找几个共犯。 但是,如果有可能赶上的话,还是快点比较好。 在确认他们的视线不在这边之后,夏尔悄悄地向走廊走去。 站在中庭的石板上,这一整块就是一个人的空间。 排队的顺序也都规定好了。一般来说,像夏尔这样新来的人应该排在后面才对,结果却被安排在了前面。 不过,孩子还小,站在后面的话,即使站在露台上也看不见。 不远处,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因为周围很安静,所以声音很响亮。 意识到气氛,即将迟到的孩子们屏住了呼吸。 在穿着西装的状态下跑步是被禁止的。可能会摔倒,弄上污渍或者弄破。 鞋上沾了泥也不行。更进一步说,衣服上沾上汗臭也是不太好,送去洗衣店的日子是固定的。 额头上冒着汗珠,表情怪异的孩子们慢慢地走下中庭。大人们直视着前方,露出有些严肃的表情。 但是,什么也没说。这里不允许说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主人就会出现。 夏尔也没有和他们不对视,只是若无其事地盯着斜上方白色的露台。 这时,窗帘被拉开了。从巨大的窗户对面,出现了五个人影。 一个人是子爵家族的族长,萨菲斯·恩拜奥·维蒂。年仅三十一岁的他,就被委以管理港口城市普利斯的重任。 萨菲斯是个长得像画中人一样的帅哥。在明亮耀眼的茶色头发下,是一张五官分明的脸,身穿着有品位的黑色燕尾服,在外人看来也是非常漂亮,营造出了一种精英贵族的氛围。 站在旁边的是其妻子伊利亚·英格·布罗凯德。二十八岁,也相当漂亮。因为有卢因人的血统,所以她的头发是厚重的金色。她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粉红色礼服,看她的表情,就觉得很合适。看上去非常稳重、温柔。 站在她脚边的是子爵千金莉莉安娜,五岁。遗传了母亲的金色卷发。虽然看起来有点怯懦,但是非常可爱。 被母亲牵着手,呆呆站在那里的是才两岁的威廉,这是遗传了父亲的茶色头发。 站在他们一家背后的,是这座宅邸的执事伊弗洛斯。来到宅邸后一段时间后夏尔才知道,伊弗洛斯果然是卢因人和萨哈利亚人的混血儿。 在埃斯特-福林斯蒂亚的西南方向,南部内海的尽头是萨哈利亚、塞利帕西斯、福林斯蒂亚各势力互相冲突的纷争地带。伊弗洛斯出生在那里,理所当然地置身于战斗中,并崭露头角。不久后被前代子爵发现,开始服侍。 伊弗洛斯粗略地环视了一下仆人的脸。仅凭这些,应该就能掌握了所有人的状态。对于快要迟到的孩子们,事后一点会进行说教。 萨菲斯像是打断了面无表情的执事似的往前走了去过。于是,全体仆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喊道。 “主人,早上好!” 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这个时候,低头的角度过浅或弯腰的时间太短,事后会受到警告。必须步调一致。 “大家早上好!” 爽朗的声音从上面下来。 这个仪式几乎每天早上都会重复。这是子爵对宅邸里仆人的关注和关心。 但是,夏尔认为事实并非如此。 萨菲斯悄悄地向右转。虽然他嘴里嘟囔着什么,但是站在露台下的夏尔听不见。不知何时,伊弗洛斯站在子爵旁边说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 然后萨菲斯转过身来,那视线一瞬间投向了夏尔。 萨菲斯发表了简短的演讲。 “多亏了大家,我才能每天集中精力处理公务。今天我也要前往总督府履行职责,但每次都能安心地出门。” 这是来自主人的感谢之词。出现这样的台词时,佣人就得稍微鞠躬,而且是把手放在胸前。这方面的动作,必须偷看周围才能记住。 “我希望大家都能在这里游刃有余地发挥实力……那么——” 这时,子爵的视线又和夏尔的联系在一起了。 “今天,我想大家都知道,是关于成为你们新同事夏尔的故事。” 备受关注,让夏尔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或者说,萨菲斯从不训斥仆人,那是伊弗洛斯和其他干部的工作。 “他来这里已经一个月,对工作的地方已经很熟悉了。虽然也有他自己的努力,但我想也多亏了大家的支持。” 子爵本人一直扮演着温柔、善良的主人角色。 “夏尔,你也听说了?虽然这里有人出身于奴隶,在努力下获得自由民的地位,做着出色的工作。我希望你能考虑到十年后、二十年后的将来,今后也努力地工作。” 对此,夏尔深深地鞠了一躬。这里自己不应该发出声音,因为丈夫正在说话。 “为了保持王国的和平,还有很多工作必须做。虽然这里的大家没有直接的参与,但我希望大家在这里的努力,从结果上来说也是为了普利斯的人民。” 最后以漂亮话结束了讲话。 演说结束后,子爵一家回到房间深处。直到完全看不见那个身影,窗帘被拉上了好一会儿,仆人们才离开。 当然,放松的叹气或弓着背就出局了。闲谈之类的也是。 不过,只要出了中庭,进入走廊,可以有一段对话的时间,但大家都不会这么做。总之,现在的夏尔只想快点把现在穿的漂亮衣服脱下来。 突然往旁边一看,刚才的孩子们被女仆长抓住了。委婉的说教即将开始。但是,与夏尔无关。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有些不舒服。每天早上,心情都不怎么好。 为什么会有那么浪费的早会?具体的指示、联络、信息交换都在其他的地方进行。从前世在公司的工作经验来看,夏尔觉得这些都是徒劳的。 不,好像有很多企业都有这种仪式,甚至形成了企业文化在传播。 当然,那个目的夏尔很清楚。 ‘子爵大人是多么了不起的主人啊。’ 夏尔想代替他这么说。 对仆人宽容温柔。即使是奴隶也不分彼此地,他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位自由主义的主人。 而且,如果侍奉这种与主人、仆人距离较近的贵族,我们仆人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也许会得到疼爱。 但是。 在夏尔看来,这一切都只是表演而已。在来自现代天朝来的夏尔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 子爵总是以“为了国家,为了皮里斯的人民。”作为结尾。仿佛他的事情是次要的,只要能为社会服务就满足了。 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站在更高的露台上说话呢? 关于服装也是如此。如果子爵一家想穿漂亮的衣服,是他们的自由。但是,为什么要让仆人们也穿上漂亮的衣服呢? 明明知道不能在早会上穿成平时的衣服,这就是那个。 这和米尔克在少年奴隶生日时叫到客厅的意思完全不同。现在的主人是毫无疑问的贵族,所以给大家施加压力、权威。再加上,主人这么珍惜大家,所以才给你们准备了这么漂亮的衣服,大家要懂得感恩…… 还有,恐怕……这是对一流贵族的自卑感。 这里有一个在维蒂子爵家被视为禁忌的话题。相当于宗家的冯·凯诺侯爵家就是其中之一。子爵也就是旁支,只是二流贵族。 正因为如此,维蒂家族只好站在太子这边,介入权力斗争。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无法保持地位,更别说出人头地了。 这和冯·凯诺侯爵家坚守着自己的领地,与王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子爵……萨菲斯,在甜美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错综复杂的感情?优秀财务官员的父亲死后才两年,对萨菲斯子爵的评价还没有定下来。但是,想在这个贵族社会中生存下去,他有一个优势。他曾是太子的同学,而且,现在也是心腹之一。 正因为如此,他受到了不少羡慕的目光。同时,也有人认为他是一个只依仗王室威望的卑鄙人物。姑且说是有从事军务的经验,以好成绩从帝都名门学校毕业的年轻精英。 本人隐藏着自卑感,却被周围的人羡慕。自然会想让自己看起来比实物更真实。所以夏尔认为,子爵装扮仆人也是其中的一环。 如果是真正富裕的贵族,所有仆人平时穿的衣服质量也能提高,根本就不会雇佣弄脏衣服的蠢货。因为较高的爵位和报酬,可以筛选人才。 在仆人面前扮演出色的主人,这本身也可以说是工作的一部分。只是,不知怎的,夏尔总觉得其中掺杂着子爵个人的喜好、愿望,有某种感情混杂在其中。 嘛。 不管怎么说,这与自己无关。 赶紧回房间换上平时穿的衣服,因为接下来很忙。 第58章 忙碌 夏尔传说即使脏了也没关系的便服,开始到处跑动。 必须给先吃饭的前辈们上菜。现在,子爵一家应该正在悠闲地吃早饭。但是,夏尔等仆人的吃饭时间根据立场而变化。 例如,执事伊弗洛斯比主人更早起床,吃了简单的饭菜。从那之后一直工作到子爵上班,夫人和两个孩子的午饭时间。 干部以外的仆人,早晨都有相应的工作,而且比主人更早醒,但要等一段时间。 厨房首先是为提供主人早餐而使用的,所以仆人基本上是在那之后。而且食堂不够大,需要排队等候。 因此,最后吃到饭的是像夏尔这样的少年奴隶和厨师们。他们必须比管家先起床,准备好早餐。然而自己的饭却要推迟。 厨师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其实很低。虽然有像西格玛皇帝喜欢的查尔·梅拉那样的例外,但一般会被视为下等职业。 实际上,女性担任厨师长的现场也不少。因为优秀的男性厨师数量很少,而且要求的工资也比较高。不过,也许是为了面子,维蒂子爵家的厨师长是男性。 不管怎么说,夏尔对这座宅邸,除了床铺以外,对饮食也有不满。本来营养就不均衡,用餐时间也太晚了。 而且,下一个工作在等着,所以不能悠闲。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这个面向仆人的食堂,只有做工很夸张。正因为是普利斯总督的宅邸,所以到处都是用奶油色的大理石。但是,不知是没有充分清扫过,还是旧了,总感觉有点脏。 天花板几乎裸露在外,上面铺着发黑的旧木材。夏尔面前,现在放菜盘的那张木桌,虽然做工很气派,但已经相当有年头了。 本来是很好的东西,却散发出微妙的陈旧感,以及因为没有珍惜而造成的粗糙感。 夏尔端起碗,想把剩下的汤喝光。 尽管知道这种做法不太好,但夏尔并不介意,因为现在自己是奴隶。 这时,身后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吃得好脏啊。” 被看见了吗? 夏尔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 “快点,还有客厅的打扫。” 她……娜吉娅是乳娘的长女,今年七岁了。 在这座宅邸的仆人中,最了不起的当然是伊弗洛斯。但是,乳娘和女仆长也不算低。比维蒂子爵大一岁的乳娘,从小就很了解维蒂子爵,也很照顾维蒂子爵。 顺便说一下,因为有血缘关系的人在夫人家工作,所以联系网也很完善。因此,对于子爵来说,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人,就是那些老仆人了。 是那样的乳娘的女儿。当然,在仆人的孩子中,他们享有顶级的权势,很早就被委以重任。 “知道了,娜吉娅,我马上就去。” “啊,不要面向我,求你了。” “求你了”这句话的音调很怪。娜吉娅皱着眉头,脸上充满了无比的讽刺和厌恶。 一直以来都是精英的娜吉娅,对夏尔没什么兴趣。 话虽如此,娜吉娅才七岁,态度就这么苛刻。那副样子仿佛在说,光是看脸就觉得很肮脏。 在旁人看来,娜吉娅是个可爱的少女。银色的短发,雪白的肌肤,海蓝宝石般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的大人们都忍不住称赞她的容貌。 但是,那是因为不知道她有表里之分。就连身为母亲的乳娘也被娜吉娅表面上的健康态度所欺骗,这也难怪。因为夫妻俩都忙于繁重的工作,没有机会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 “我不想看到你被汤弄得乌烟瘴气的嘴角。” “好。” “我已经跟你交代了,快点做完。” 只说了这么多,她就走开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夏尔赶紧把收拾好碗筷,穿过走廊。然后…… “不是铃兰的房间吗?” “大概是,但现在还不行。” ……十分钟后,夏尔和负责设施管理的青年进行着争论。 夏尔有两份工作。首先,要事先打扫客人接下来要住的房间。简而言之,这里是普利斯总督的宅邸,当然客厅也不止一两个。 另外,每个房间都有相应的规格,根据来客的身份来区分使用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如果每个房间都能利用上,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但人员并没有多到足以挤出那么多劳力的程度。 所以,根据客人的计划,每次都要整理房间,擦拭、刷干净、做好准备。 但是,让人头疼的是,这个“来客预定”往往是顶级机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要说拜访总督及其夫人的人物,要么就是有着尊贵身份的贵族,要么就是代表地区的大商人。 也就是说,不能提前告诉那些不是干部的仆人,更不用说奴隶了。上面的理由是,那些身份卑鄙的人,不知道何时会为了钱而出卖主人。 想留出充裕的时间着手准备的下级仆人。也许是为了确保大人物的人身安全,高层想要尽量避免信息泄露。两者必然会产生冲突。 那么,为什么夏尔要在这个房间前努力呢? 那当然是因为,夏尔知道今天的来客是谁。是子爵夫人的老同学,嫁给了在这附近拥有领地的小贵族的海伦娜男爵夫人。 海伦娜男爵夫人并没有多大的政治影响力,这次完全是非正式的茶会,也不是公务的一环。只是,为了聊天,经常来玩。上次她回去的时候,夏尔在旁边听她明确说过下次什么时候来。 子爵夫人聚餐的场合,可以分为以工作为目的和单纯的交往。因为这次是内部的聚餐,所以应该会像往常一样,在铃兰的房间里迎接。夏尔可以提前预想到。 但是,作为青年方面,即使知道这一点,也不能让步。 “没有得到许可,你知道?” “打扫完卫生之后,我还得换衣服,能交给别人打扫吗?” “那可不行。” “那……” “这也是不可能的,请理解。” 他并没有故意刁难夏尔。既然是负责设施管理的立场,那就应该对人员的出入和物品的保管负责。 要是随便让其他仆人出入,出了什么问题……例如淘气的孩子在客房的沙发下捉迷藏,或者不小心弄坏了家具……受到惩罚的是他。 不仅如此,即使没有发生任何故障,在没有得到许可就允许出入的时候,也会被追究责任。 所以,夏尔也是明知故犯。但那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采取任何行动,这次自己就会被说:“轮到你处理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做呢?” 最终,建设性的解决方案只有一个,要得到某个大人物的指示和许可。不,本来应该早就通知这个设施的负责人才对。 \"我去拿到伊弗洛斯先生的指示。\" “这……” 青年露出苦涩的表情。 夏尔知道那个理由。对眼前的青年来说,执事不是直接的上司,中间有一个叫卡图格的女性中层管理人员。 如果要跳过她,带回伊弗洛斯的命令……但是,现在青年还没接到指示,卡图格的怠慢就很明显了。 “那是最快的。” “……” “要是房间没有准备好,最终你也要吃苦头?” 乱糟糟的人际关系。抛开中层管理人员,去听最高负责人的声音。如果允许了,那就没有他的立场了。 “就算你这么说是,伊弗洛斯先生现在不在宅子里。” “什么?” “我也只是随便问了一下,听说今天有和商队的洽谈。” 子爵家的手下有几艘所谓和商船,乳母的丈夫其实也是商船的领队。 维蒂子爵的领地位于贫困山区的农村地区。当然,作为收入来源是不能放心的。虽然也有作为普利斯总督的薪水,但还不到可以敛财的程度。 这样一来,无论如何也不能没有副业。但是,子爵本人既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也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因此,这方面的事物就交给了执事负责。 到这种程度,与其说是执事,不如说已经是家宰了。 当然,子爵不直接指挥生意,还有其他原因。 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福林王国贵族的价值观。对他们来说,财产就是统治下的农地。他们认为,依赖除此之外的其他收入,特别是在商业交易中大肆敛财,根本不像贵族。 但是,对于不是贵族本人,而是其仆人为了家族而自发努力的部分,可以“看漏”。 “这样的话,就找不到了。” “是啊……” 男爵夫人大约在中午前来访,还剩不到两个小时了。但是,夏尔不能把那个时间全部用于打扫。得在来客前一个小时内收拾好,然后经过女仆长的检查,在此基础上换好衣服迎接客人。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得到卡图格女士的答复。” “那就拜托你了,夏尔,我不能随便离开这里。” 于是,夏尔快步离开了那里。当然,在走廊里奔跑是禁止的。 卡图格女士在哪里呢?按照常理,应该是办公室。但愿她没有去别的地方就好了……夏尔这么想着,往办公室里一看,果然,裹着黑色连衣裙的她正坐在桌子前。 “卡图格女士,对不起” 在室内做文书工作的,不止她一个人。大吵大闹,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夏尔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声音应该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但她没有要停下手的意思。也许是太忙了,直到粗暴地把该写的文章写完为止,她才罢手。 于是,卡图格稍微粗暴地把钢笔往桌子上一摔,才转向这边。 “然后呢?有什么事?” 卡图格是三十多岁,给人的印象有点严厉的福林王国女性,或许是被夏尔打扰,她现在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对不起,今天聚餐的许可……” 夏尔这么一说,卡图格便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然后转身对着桌子,翻弄着一叠文件。 “嗯……不是这个,这个也不是……是这个?” “嗯,应该是!” “夏尔,这份资料不齐全。” 卡图格看着薄薄的活页夹里只有一张申请书。 但是,流程并没有那么简单,实际上的手续如下:首先,男爵夫人说一句“下次我要和子爵夫人见面”。于是,男爵夫人身边的侍女准备好申请书,拿到这里来。卡图格收到后,向相关部门取得许可。 明明是男爵夫人的申请,却要取得许可? 没错。说到底,拿着申请书的侍女未必没有恶意地谎报情报。所以,为了一个活动,到处都是指示。 安保负责人确保当天的安全,备品负责人准备聚餐所需的物品。从政治上的关系来看,秘书们要开会确认一下有没有问题。等全部到齐的时候,由执事和上位的仆人再次确认。 “真伤脑筋啊,伊弗洛斯也出去了,其他秘书也都在那边,所以没法决定。” “可是,卡图格女士,接下来的聚餐该怎么办?” “关于那个,相关的手续都办好了,只是上面还没批复下来。” 这种纵向意思,没错,卡图格不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正确的。 她已经联系了相关部门,只不过现在没有得到对那个的答复。这个责任不在她。虽然没有责任,但是夏尔希望她能想点办法。 “真是的。” 卡图格叹了口气,开始抱怨道。 “再说了,为什么每年都要开这么多次这种没有实质内容的聚餐呢?真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麻烦。” 从小就在子爵家服饰的她,这番话却让人丝毫感受不到对主人的敬意。 不过,认真地怀着尊敬之心的仆人,应该没有。 顺便说一句,这是夫人的安排。在侍奉维蒂子爵的仆人看来,这不过是女人的任性罢了。 嗯,话是这么说……莫非,这也是仆人们亲手“嫁祸”的一部分?站在夫人的立场考虑,也不是没有同情的余地。哪怕只是和朋友见个面,一旦有了身份,也就会变得繁琐起来。 卡图格的目光落在文件上,一脸为难。这时,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了脚步声。 “失礼了!” 来者是一个以福林人来说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虽然肩膀很宽,但并不胖。他的个子不高,身体很结实,白色的上衣外套着脏兮兮的围裙……没错,他就是这里的厨师长。 “今天的午餐!搬到铃兰的房间,没错!” 他大声的叫道,并不是在发泄愤怒,这就是他的自然状态。 卡图格一脸厌烦地回答道。 “嗯,估计是这样……” “我听说客人是海伦娜男爵夫人!那么应该就不会错?” “应该是这样的。” “你不清楚吗?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了!” 厨师长希望能弄清楚是否可以开始烹饪,这是非常迫切的。 但是,卡图格也有她自己的理由。她叹了好几口气,摇了摇头。 秘书班的人都是伊弗洛斯的亲信。也就是说,是最伟大的人,即使想要强迫对方也做不到。 不管怎么说,事情变成了这样。没办法,无计可施了。 “……我知道了。” 她半是赌气地说道。 “正式通告,设施管理负责人、警备负责人、厨师长、招待负责人,请在铃兰的房间里迎接中午到来的海伦娜男爵夫人。因为外交负责人的答复逾期,所以我们内务组会进行事后确认。” 听到这句话,厨师长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卡图格女士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在那里叹了口气。被迫抽了下下签。 对这样的她,夏尔也行了一礼,迅速离开了房间。 从那里开始是一片混乱。夏尔尽可能快地联系了相关的各个地方后,自己就这样打扫客厅。如果在事先告诉女仆长的时刻之前还没有收拾好的话,会受到更严厉的斥责。 当然,如果只是赶上时间,工作草率的话,会受到更严厉的批评。 因为时间紧迫,女仆长大步走到房间里,检查了几个细节。掀开窗帘,看看里面有没有积灰,沙发下面有没有垃圾。知道那个没问题后,又迅速离开了房间。 这样第一项工作就完成了。好了,得抓紧时间了。 第59章 接待 距离客人来访还有不到三十分钟。 夏尔先去了趟厕所,为了完成另一项工作,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橱里取出早上问候时不同的另一套黑色衣服,直接跑进浴室。 虽说是浴室,其实并没有热水。准确地说,在特定的时间段里有热水,但除此之外都是冷水。 于是夏尔马上脱下衣服,洗了澡。现在是四月,离夏天还有一段时间,水温很凉。 但是,这不是怕冷的时候。夏尔取出用得很小的肥皂,赶紧洗了全身,头发也是。 洗完澡回来后,首先要漱口。从刚才开始就跑来跑去,口渴得不得了,但夏尔靠漱口来忍耐,然后全力擦拭身体。尽可能地擦干头发上的水分后,又涂上随身携带的香油。 然后换上刚才那件黑色的衣服,已经不能做出会出汗的动作了。 尽量以平稳的步伐沿着走廊前进,夏尔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在宅邸的出入口中,离铃兰的房间最近。 “太晚了。” 抱怨的声音响起。娜吉娅狠狠地瞪了一眼夏尔,然后将抱着花束交给他。 娜吉娅也打扮得很漂亮,衣服也很白净。 脚步声从夏尔身后传来,是担任幕后工作的、负责设施管理的青年。 “快点,现在得去门口迎接客人。” 夏尔和娜吉娅没有回答,也不点头,只是默默地转身向前。这是默认的。从现在这个瞬间开始,仆人的表演开始了。 没错,夏尔还有一份工作,那就是……成为装饰品。 夏尔希望对方能想起自己的容貌。虽然自己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现在的自己的确是位黑发的美少年,而且还穿着黑色的衣服。 搭档呢?是位银发的美少女。娜吉娅穿着雪白的裙子。两人站着的大门前,周围摆放着五颜六色的花,脚边的香炉里飘来一股奇怪的气味,夏尔只知道大概花了不少钱。这些都是对男爵夫人表示欢迎的装饰。 正因为如此,夏尔才不能破坏现场的气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持这样,完全变成了一幅画。 夏尔做好了站上几十分钟的心理准备。 没什么好惊讶的。刚才男爵夫人的马车进入了这座宅邸。就算接到了报告,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来这里。但是,也有可能是在路上散步。 虽说经常来访,但最多一个月来一次。夏尔也是第二次迎接男爵夫人。 在那期间,季节在变化。从上个月正值春天,到了现在经常下雨的时期,院子里的花也换了种类。 作为热爱大地、草原、森林、还有富饶农地的福林王国贵族,必须一一予以称赞。如果是稍微装腔作势的人物,不想出一首诗来,是不会甘心的。 另外,作为家主的子爵,建造一座漂亮的庭院来迎接客人,也算是贵族间的礼仪。 顺便说一下,在那期间,夫人一直在等待。在铃兰的房间附近,一边喝茶一边悠闲。现在,陪伴男爵夫人的大概是女仆长左右。因此允许的还有执事在外面,来客是女性,而且是非正式的情况。 如果是正常的公务见面,气氛会稍微有些剑拔弩张。等待客人的时候,在等候室里会进行周密的商谈。另一方面,根据事前的情报,如果有必要,也会尽量推迟引导来客到房间。 看起来只是茶会,却总是有政治上的讨价还价。另外,在贵族子女出道社交界之前,会在这种场合积累经验。为了在迎接客人的时候不失礼,而且不示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呢?周围的大人们都会提醒。 然后,在此期间。夏尔就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只是站着而已,什么都不做。 夏尔为了通知各部门到处跑,然后忙着打扫卫生,即使口渴了也不喝水。原因就在于此。 中途想上厕所怎么办?不行,不准离开工作岗位。当然,漏尿也是不行的。 这是一般的孩子做不到的。不管怎么说,即使是对夏尔很严厉的娜吉娅,也很能忍耐,她保持着笑容,一动也不动。看到这样的地方,多少会想评价一下。 从夏尔和娜吉娅站着的玄关,可以清楚地看到晴朗的天空。作为这个时期的天气来说很少见,阳光也渐渐强烈起来。 刚才洗冷水澡的时候感觉很冷,现在穿着黑色衣服站着那里,背上又在微微地冒汗。 夏尔希望男爵夫人能早点来,要是自己因为太热脸色变了就麻烦了。就算中暑晕倒,那也是因为水分不足一直站着的结果,所以自己没有错,但是在这里,这种逻辑行不通。作为影响美观,让主人蒙羞的奴隶,只会受到主人的白眼。 不知道等了多久了。远处传来了女人们欢笑嬉闹的声音,终于重新打起了精神。 夏尔看过一次,所以知道。是海伦娜男爵夫人。她和子爵夫人一样,是个二十几岁的美丽女性,她穿着鲜艳的绿色礼服,戴着同样颜色的宽檐帽子。比起气质和威严,平易近人的笑容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她毕竟是贵族,顺着视线看就知道了。为了不直视她的眼睛,夏尔稍微垂下了头,但总觉得能感受她的视野。 男爵夫人没有——把夏尔和娜吉娅当人、当孩子看待。 可爱的少男少女并排站着的景色,只不过是作为门的一部分来欣赏而已。所以,粗略地将它收进视野后,就立刻进入了里面。这时,夏尔听到了她说了一句话。 “……你还是老样子,爱好很好呢。” 她毫不介意地这么说着。为了那个美好的爱好,孩子们在闷热的天气里站了将近一个小时。 男爵夫人和她的侍从一旦进入房间,夏尔的任务就结束了。当然,回去的时候还要同样地站着。 那么,接下来就是痛苦的时间了。 男爵夫人住在普利斯的近郊,旁边的田园地带就是海伦娜男爵的领地。所以,乘坐马车大概一个半小时就能到达。 现在快到夏天了,白昼变得越来越长了,所以应该会在这里待到傍晚五点左右。 也就是说,有整整四个小时没有事情可做。毕竟这期间也不会一直叫人站着,暂时可以在为佣人的休息室里休息,但是……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里不能睡觉哦。” 喘了一口气,夏尔刚坐下的时候,头顶上就传来了娜吉娅冰冷的声音。 夏尔知道,这里不允许打瞌睡,理由有好几个。 第一个,这么漂亮的衣服要是有褶皱,就是大问题了。 第二个,自己还没有送走客人。被叫的时候,必须马上赶过去。 第三个,这里的工作态度关系到负责人的评价,重要的是生活态度。既然是在工作时间,就不能擅自行动。 不能擅行动,是除了厕所等不得已的情况之外,从这个房间出来也是不行的。吃完早餐后,也不是什么都不给,但准备的只有三明治之类的东西和温茶,盘子附近放着手套和纸巾。 另外,不要在这里说不必要的对话。如果声音走传到外面,夫人们能听到了呢?不过,从现实的角度考虑,声音根本不足以传到夫人所在的地方,况且也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 所以,只能在这里坐着,必须坐着。 夏尔完全可以断言,最痛苦的不是慌张打扫的时候,也不是为了迎接客人而冒着酷暑站着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只是坐着,这个时间才是最煎熬的。 所以夏尔之前拜托过负责人,至少这个时间想读一会儿书。只要学习进步了的话,对主人也会有所帮助。可是,那个陈情当场就被驳回了。 理由是什么?虽说有了印刷术,但书还是很贵的。 因此,如果被失手弄脏或破损的话就麻烦了。首先,一个身为奴隶的少年,怎么可以触摸子爵家的藏书呢?如果想做学问,不久就会有机会。 做了几年现在的工作,成为青年之后,可以成为商人,或者被分配到内务班,就能在现场能学到读写之类的必要知识。所以,忍耐。 太荒谬了。多么愚蠢的回答啊?严厉地对待自己还好,那也是他们的工作的一部分。在上层看来,站着不动也是重要的工作。 乍一看,好像只是个傻瓜,但其实有很重要的意义。在上流阶层的人们身边认识她们的面孔、记住其名字、掌握礼仪……只要站着就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但是,这是什么?也不向自己确认现在可以做的事情。然而,弥足珍贵的少年时代,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吗?到现在为止,其他孩子们的可能性也一样被破坏了吗? 夏尔内心很是煎熬。 不过,纳吉亚似乎没有什么不满。相反,在这一天里,其他的佣人在炎热的室外努力地进行体力劳动。 她只要在凉爽的房间里眺望那个就可以了。而且穿着漂亮的衣服,就像是某个大小姐一样。确实是得天独厚的地位。而且,作为奴隶出身的夏尔,偏偏占据了这样的特权地位。原来如此,夏尔明白了娜吉娅讨厌自己的理由了。 太无聊了,夏尔总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腐烂。每天都是马虎处理事务,传达不完全的信息,徒劳地等待,被蛮不讲理地催促,既不能发挥能力,也不能提高能力。而且被人说的都是关于生活态度方面的提醒。 在这种地方待几年,自己真的会变成废物。夏尔只能这么认为。 傍晚,目送男爵夫人离开后,夏尔又换上平时穿的便服打扫了铃兰的房间。在这里,还得接受女仆长的检查。但是,她去了门前送行,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周围已经开始变得昏暗了。夏尔想在晚饭时间之前跟女仆长打招呼,于是对负责设施管理的青年说了一声,让他先把房间锁上,然后急匆匆地向办公室走去。 但是,那里空无一人。不管是谁都行,必须向上面的人交代。 难道是在子爵一家的身边吗?如果要进入中庭、主人的空间,穿这身衣服就不合适了。夏尔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里也没有人。现在是晚饭前的自由时间,孩子们可能也在外面玩。 夏尔换上西装后,踏入了平时只有高级仆人才能进入的领域。宽敞的中庭中,陈旧的走廊上只有几盏蜡烛。 说起来,普利斯的总督地位本就相当高。各国战争以后,六个王国都处于分裂状态。其中无数小国林立,这里的普利斯也曾一度是独立势力的根据地。 也就是说,这里的总督宅邸是曾经的普利斯王宫。当然,与过去相比,规模有所缩小,一些建筑物也被改建了。 在这样的地方,仅从领地的规模来说,只是算是贫穷贵族的维蒂子爵到任了。子爵没能安排过多的人员,而且他没有侧室,这作为贵族来说是很少见的。因此,广阔的土地上有不少部分无人管理。 夏尔走在寂静的走廊上,不由心想,这种地方到底有没有人。 一时间有点迷茫了。正如目前夏尔所看到的那样,蜡烛一一点着,所以并非完全没有使用,还做了初步的警备。本来这里应该是分配给后宫、侧室的空间,但是因为没有,所以只是偶尔被利用。 乳白色大理石以一定的间隔形成拱门,柱子上亮着橙色的灯,对面是一片半圆形的黑暗。明明这个宅邸里应该有很多人,夏尔却感觉像是参观了一座无人居住的废墟。 就在夏尔想回去的时候。 奇怪的声音。 从房间里传出,是走廊里烛光照不到里面。 难道是入侵者?不安瞬间掠过脑海。在这种地方被卷入事件而死,夏尔可不想。于是,他压低脚步声,轻轻地窥探室内。 看到了人形的剪影。但是非常小,它动了起来,往前走。橙色的光照亮了他的脸。 是子爵的长子,威廉。虽然还是个两岁的幼儿,却已经是子爵家的继承人了。附近既没有保姆,也没有仆人,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徘徊呢? 不管怎么说,好像没有危险。夏尔叹了一口气。 威廉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夏尔的脸。夏尔也一直盯着他的脸。 在对方看来,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仆人吗?不,才两岁的孩子,不知有没有身份的意识。只是觉得周围的女人大部分都在保护他是理所当然的。那样的话,对他来说,自己应该是个陌生人。 夏尔收回了思绪。周围依然一片安静,没有其他人。谁也不在…… 夏尔默默地伸出了手。 ◇ 威廉·恩拜奥·维蒂(2) (男性人类,2岁) 空位:2 ◇ 夏尔日常忙于琐事,既没有学习的机会,也没有出人头地的可能性。而且,即使想从别人那里夺走能力,邂逅的次数也极其有限。 作为接待人员,虽然夏尔经常站在贵族等重要人物面前,但不能对他们下手。因为周围都是别人的视线,所以夺走身体就更不用说了。其他人的能力,一般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就算想要夺走,也不能在刚到子爵家后不久就被发现有什么变化……一想到那时都快被米尔克和玛利亚知道了,就不能过于相信这个能力能保持秘密。 也就是说,现在的每一天都毫无收获,碌碌无为。与其度过这样的时间……索性在这里成为贵族家庭的儿子,或许也不错。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 被自己夺走肉体的威廉会死。当然,没有痛苦也没有自觉。不仅如此,他们的父母、保姆和侍女也不会注意到这一变化。 要说有一点担心的地方,就是名为夏尔的少年奴隶失踪了。但是,对子爵家来说,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自己作为贵族的继承人被抚养长大,过着华丽的宫廷生活。谁也不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只要有支配者,人生就不会落后。如果自己愿意,这个国家的王位也触手可及…… 突然,夏尔伸出来的手又放下了。 威廉一脸不可思议地凝视着这样的夏尔。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拿着灯笼的侍女,后面是保姆和女仆长。 “……真的,为什么要移开视线?” “非常抱歉。” “可是,在这种地方……” 夏尔向她们搭话了。 “对不起,我正好在找你。” “呃……夏尔?是啊,还没有报告……不过,我现在很忙,待会见。” “威廉少爷在这边。” “咦……你说什么?” 她们跑过来,朝夏尔指示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脸羞涩地笑着的威廉。在他本人看来,这可能有点像是在捉迷藏。 “啊,太好了!” “来,我们回去,威廉少爷。” 保姆和侍女跑过去,蹲下身子抓住了威廉。 女仆长低头看了一眼威廉,然后转过头来问道。 “你发现的时机真好。” “不,是偶然。其实,我是为了确认房间打扫的事情,在找负责人……” “是吗?” 女仆长沉思了一会儿,立刻开口道。 “我知道了,稍后我再确认铃兰的房间。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不会联系你的,今天你可以休息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 夏尔行了一礼,背对着女人们。回到房间换好衣服,终于要吃晚饭了。 自己没有夺走威廉的肉体,为什么呢? 理由是……有几个。首先,自己的能力栏已经被填满了。这样的话,要夺走威廉的身体,就必须舍弃某种能力。另外,夏尔很在意自己的失踪后,会被怎样处理。 而且,现在要继续威廉的人生,就暂时不能自由行动了。两岁的孩子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说出流利的福林语,更别说读书了。夏尔不觉得自己能够忍受那样无聊的生活。 还有,维蒂子爵的身份虽然很有魅力,但还不至于那么执着。还有很多更高等级的贵族,顺便哪个地位也不错,但一旦情况发生变化,很有可能一下子被打入谷底。 最重要的是子爵的人性。虽然看起来很出色,但夏尔对那个男人的评价并不高。一想到要把那样的人当父亲长大,就有点厌烦了。 ……不。 不是这样的。 夏尔犹豫着要不要毫不犹豫地杀了威廉。 事到如今? 夏尔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在林加村杀害父母时的情景。虽然是很可怕的体验,但只要熬过去了,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夏尔并不享受杀人的乐趣,但只要有必要,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但是,现在这里有那个“必要”吗? 自己错过了难得的机会。今后不会再有威廉独自一人的情况了的。在还没有形成像样人格的现在,就算自己进入其中,也很难被人察觉到里面是另外一个人。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威廉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其动作将铭刻在周围人们的记忆中,伪装也会变得越来越难。 不管怎么说,这看是结果。 夏尔稍稍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直往前走。吃完饭,稍微放松一下。 洗了澡,今天也睡在那个孩子房间的角落里。 第60章 拔草 “直到中午之前,就做这个。” “是。” 夏尔蹲在地上,也不看对方的脸就回答。 在此期间,夏尔也忙得不可开交。今天的工作是在花坛里除草。 并不是每天都有客人到访。只要客人来,夏尔就会成为一件艺术品装饰在门口。但是,不来的话,就只是奴隶。 奴隶有与奴隶相称的工作,那就是在室外进行单纯的体力劳动。话虽如此,也不是对这么小的孩子抱有什么期待。只不过,让身为奴隶的夏尔从事能够触及到细节、能充分发挥小小身体的业务,是完全合理的。 为了防止中暑,同时也为了不影响夏尔本来的作用,他们给了夏尔白色长袖的工作服。 要是晒黑或虫子叮咬,会影响美观。 已经汗流不止了。现在是六月,初夏的阳光出乎意料的严酷。 但是,夏尔不会说什么不满的话。 即使是这样的工作,也比一直站着当装饰品好得多。至少对夏尔来说是这样的。 顺便说一下,娜吉娅被分配了完全不同的工作。她平时的工作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帮忙缝补衣服。 因为她将来要在子爵家以女仆的身份生活下去,所以针线活这一项是要必须记住的。 特别是在这个世界上,缝纫与烹饪一样,是女性的必备技能。 当然,今天从事拔草业务的不止夏尔一个人,同寝室的少年们也是。但是,当看守的青年一走,他们就立刻放下了工作。什么也不做,只是坐着,和朋友们嬉戏,很快就懈怠了。 这些家伙……该不会是在想,推给自己一个人?夏尔暗自叹了口气。 “哎呀!” 背后传来踩在碎石子上的声音。回头一看,是打着阳伞的娜吉娅和她的哥哥站在那里。 “今天你有在好好工作呢。” 听到娜吉娅的冷嘲热讽,夏尔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自己不过是在做着与奴隶身份相称的工作。 不过,夏尔注意到,娜吉娅今天的服饰与平时有些不同。 “喂!” 声音有些延后,是站在娜吉娅旁边的哥哥……路德瞪着夏尔。突然闯进去,踢开堆在夏尔身边的杂草。 “竟敢无视我!” 为了不让沙子进入眼睛,夏尔刚用胳膊护住眼睛,就在这时,拳就从头上落下来了。不管怎么说,即使能看到,这个姿势也躲不开。 路德的外表和妹妹长得一点也不像,皮肤略黑,头发也是普通的茶色。最重要的是,脸一点都不好看。怎么说呢,就是给人一种生硬的印象。 “别管他了。” 娜吉娅用冷淡的声音说道。 “即使打那种人,也只会把衣服弄脏。” 被妹妹这么说,路德确认了一下他的手。好在上衣没有弄脏,但最先踢开杂草的那只鞋上沾了一层泥。 “切!” 路德想把那份烦躁再次发泄在夏尔身上,却又打消了念头。结果,衣服可能会越来越脏。想要躲开拳头的夏尔,未必不会用脏手套抓住他的上衣。 “走,爸爸在等着我们呢。” 此时,夏尔才想起来。 乳母的丈夫负责一艘商船。在普利斯南边的广阔内海,与对岸的萨哈利亚进行着贸易。一旦开船出海,最快也得一个月后回来。慢的话好可能半年以后。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扮演温柔主人的子爵,也会表示一下施恩。所以,给家人送行的时间。 而且商船是子爵家的所有物,所以目送它的家人也不能穿得太寒碜。总之,这两个人不高兴和打扮的理由,可以用这个来解释了。 路德的暴力在曾吸引了周围孩子们的视线,但现在已经被遗忘了。他是宅子里的孩子王。除了子爵的亲生儿子以外,在孩子的立场上,没有比他身份更高的人。 至于女仆长的丈夫是商队的队长,虽说两人之间有几个孩子,但是最小的儿子也已经十三岁了,作为商人的后代,正在实践中积累经验。 脚步声渐渐远去,刚才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变成了没有发生过。夏尔还是老样子,继续着拔除杂草的工作。 那之后不知经过了多久,再过三十分钟就是中午了。 夏尔戴着手套的双手沾满了泥,所以用胳膊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胳膊肘也被汗水湿透了。从那以后夏尔一个人努力了,但是拔草这种事,不是光靠个人的努力就能解决的。 如果只从自己的责任范围来说,夏尔认为已经做得很好了,但还有七成以上的工作没有动手。 “这个……怎么办呢……” 即使夏尔嘀咕着,也没有人回应。孩子们已经不在现场,不知去哪里玩了。事故恐怕会随便找个借口,例如‘因为奴隶夏尔没有认真做,什么的。’ 当然,大人们也明白。所以,不会只有夏尔被骂。 话虽如此,玩忽职守是连带责任,结果剩下的工作也得被迫做。而且,那之后还附带专人监视。 虽然还有一点时间,但总觉得继续下去很傻。反正自己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汇报一下后就休息。这么想着,夏尔向内务组的办公室走去。 在后门旁边的饮水处洗了洗手,用毛巾擦一把汗。走进屋内,不愧是石造的建筑物,顿时凉快起来。夏尔走在稍暗的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 走上楼梯,走在比中庭低一级的地毯上,推开右侧半开的门。夏尔打算马上报告孩子们的怠慢,于是踏进了房间。 “卡图格女士,关于清扫花坛的事。” 紧张的空气让夏尔不由得哽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夏尔。 “现在真不是时候。” 卡图格女士说话很快,随机又沉默了。 “怎么办?” 站在房间深处,穿着稍高级灰色燕尾服的年轻男子不耐烦地说道,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个大信封。 “这……这不是我的错!” “也不是我们的错。” “是啊!都是因为商队的负责人忘记了。” “但是,我们把文件放在办公室了。” “什么意思,我可没有接过这封信。” “我知道,但是——” “总是这样!秘书室的人!联系总是很慢,只有我们自己扛着。” “现在说这种话也没用?” “那你要怎么办!这东西现在可是在这里。” 咦,这是…… 莫非,这是预定交给今天出航商船的东西。结果弄错了,还在这里。 不管怎样,都与自己无关。夏尔忍不住朝角落靠了靠。 “总之,要是不采取应对的措施,我们也会被追究责任。” “什么责任?又不是我接手的!” 不管怎么应对,每次商船的出航都是在中午。夏尔所在的子爵宅邸位于城市的西北偏西,前面的海上也有港口,那里是军港。 子爵的商船也和普通船只一起,停泊在更东侧。也就说是街道的另一边。而且也不是笔直的道路。更何况这一天,大街上应该也有很多人。 如果真的发生战争,需要出动军队的程度就另当别论了,总不能为了这种落下的东西,就让士兵开路……跑着去也来不及了,即使骑着马,因为道路很拥挤,所以速度没办法那么快…… 如果船长自己发现文件不足,也许就不会出航了,但本应该收到文件的人,应该就是他手下的书记,而且当事人很可能还没有考虑到失败的事情本身。 嗯,请节哀顺变。肯定是重要的文件,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夏尔默哀着,轻轻地转过身去。 “对了……那里的你。” 嗯? “没错,就是你,戴着草帽的。” 夏尔小心翼翼地回头一看,发现神色慌张的卡图格、几个内务组的男女,还有秘书科的燕尾服男都看了过来。 “你现在有空吗?” 开什么玩笑,真的假的?这些家伙的脑袋没问题? 夏尔强压心中的波澜,找了个理由。 “待会还有拔草的工作。” 对此,卡图格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了。这项工作取消了。不好意思,能帮我把这封信送到港口吗?” “那个……” 夏尔稍作踌躇,然后说道。 “即使说送到港口……自从我来这座宅邸之后,一次都没有出去过。” 没错。 这一个月左右,自己一直在宅邸里工作。虽然可以行动的范围稍微变大了一些,但这和在米尔克收容所里没有太大区别。 “没关系。在城市的东侧……有很多船桅的地方,所以不会弄错。我希望你能把这个信封送到商船的船长手中。” 看着卡图格完全病急乱投医了的样子,夏尔忍不住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那份文件是什么内容,但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应该不能交给小孩子才对。 “没有其他空着的人,没办法,交给你了,夏尔。” 夏尔真想向伊弗洛斯告状,这些部下都在甩锅。 这是以自己搬运这份重要文件失败为前提的。恐怕最后打算报告这么说,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运气不好还是没能送到。 这些人想模糊责任所在,增加做错事的人,减轻她们的负担。就像那些偷懒不拔草的孩子一样……早会快迟到的时候,想的不是弥补,而是要求对方也一起吃到的思考回路。 “可是……” “听好了,这份文件里包括子爵阁下写给萨哈利亚豪族的信。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必须得好好送过去!” 燕尾服男抓住往后退的夏尔,硬把信封塞进手里。 “拜托你了!” 夏尔目瞪口呆,长大了嘴。但是,燕尾服男丝毫没有留情。 “快点去!” 回过神来时,夏尔已经在跑了。白色的外墙是成年人身高的三倍。 这是夏尔来普利斯之后第一次外出。除了在林加村的时候,几乎没有机会在广阔的世界里到处奔跑。 明明终于迎来了那个时刻,夏尔内心却没有丝毫欣喜。 无法拒绝。如果在那里坚持说“不行”之类的话,就会被报告说“夏尔不合作,导致文件没能送到”。 话虽如此,就这样搬运也是……到中午为止,实际上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应该来不及了。秘书处的那家伙一定会这么说。「没有其他人员,不得已选择了夏尔……虽然给了他充分的时间送出去了,但是因为他来到普利斯不久,所以好像是迷路了。」 可恶,太差劲了。因为是奴隶,所以很容易就把责任推给了自己。伊弗洛斯在做什么?应该剔除这些笨蛋,健全组织才对。 不。即使知道也做不到吗?作为贵族家族这个组织上层的人,肯定也有很多不能让外界知道的秘密。另一方面,这些家伙一旦离开了子爵家,也无法好好活下去。贵族和他们身边的侍臣们互相黏在一起,已经无法分开了。 算了,这些都无所谓。问题是自己。无论怎么做,这都是失分。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想取得成果,尽早改善现状。明明想标榜自己是个有用的孩子,让自己能更自由地行动。 要不趁着这个机会逃走?自己想要失踪的方法有很多,可以夺走别人的身体和人生,也可以先变成一只鸟。反正来不及了……等等? 收回思绪,夏尔停下了脚步,仰望积雨云漂浮的蓝天。子爵的宅邸坐落在比较高的地方。走到外面,俯视街道的视野就会变宽。托他的福,夏尔清楚地看到了没有遮拦的广阔的天空。 如果变成鸟的话,下界的拥挤可以忽略不计。搬运一个没有多少重量的信封就简单多了。为了不小心被风吹走,要用脚趾甲牢牢抓住。 但是,夏尔马上放弃了这个想法,理由有两个。 一个是现在拂过夏尔脸颊的海风。今天风比想象中大。从东南方向吹来的风,对即将起航的帆船来说很合适,但对要飞过去的自己来说,只不过是逆风。这样的话,即使全力振翅高飞,也有可能来不及。 还有一点。飞过去的地方,没有换洗的衣服。即使现在是穿得脏兮兮的衣服,但是作为子爵家的仆人,总不能全裸着到处跑。当然,为了赶时间飞行,来不及搬运现在的全套衣服。 那么,不变回人类就好了吗?那样的话也许可以。 以鸟的姿态追上船长,把信丢在头上……如果是这个方法,即使已经出航了,也能成功搬运。只是,夏尔只见过他一次脸,中午出航的船也未必没有其他,送错了可就惨了。 而且,即使信顺利送到了,也会因此产生其他问题。 “夏尔什么时候养了那样的鸟?” 不行。 要是让自己把那只鸟带过来,是不可能当场做的,也不具备使役动物的技能。也就是说,只能自己变身。太棒了,夏尔是能变成鸟的人!……开什么玩笑!与其暴露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不如就这样逃走。 没办法,只能放弃了吗? 不,等等。如果无论如何都想赶上的话,还有一个方法。 夏尔用汗津津的手轻轻地碰了碰挂在脖子上的简陋项链,还有几粒。这是强化身体的魔法,如果用这个获得爆发性的运动能力,或许可行。 只不过,像飞一样奔跑的样子被人看到,才六岁左右的孩子就会使用这么高级的魔法到处乱跑,那可真是会出大事了。 不。 只要不被确定是自己就好了。 幸运的是,夏尔手边有刚才还在擦汗用的毛巾。用这个遮住脸的话……然后,在递信的瞬间,毛巾就不用说了,上衣也脱了,用来掩饰外表。 在这大白天。如果做一些华丽的动作,一定会引人注目。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照相机。或者如果是魔法师的话,也许还能记录下自己的情况,但是能够行使如此高级魔法的人,不会在那附近出没。 时间矛盾呢?没关系,可以蒙混过去。船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宅邸出发的,秘书不知道船是什么时候出航的。总不能一直站在宅邸的高处监视港口。 也就是说,秘书认为是出发晚了一些,船长则认为夏尔是在最后的时间出发。船回来最早也是一个月后,那个时候,船长肯定已经不记得那个送信的少年了。 然后,自己因为这件事向内务组和秘书卖了人情。 只是…… 这么做还来得及吗?即使试着做,也可能不行。 而且,不管事情成败如何,自己都要消耗一种宝贵的魔法药。努力能换来结果吗? 但是,就在这样烦恼的时候,时间也在不断地流逝。 ……嗯! 夏尔一边诅咒着自己的认真,一边吞下了魔法药。刚才还感到闷热无力的身体,现在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活力。 夏尔用敏锐的感觉,探索周围。幸好这一带是高级住宅区,周围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这样的话,夏尔麻利地缠上毛巾,完全挡住了脸,特别是头发完全遮住。只有黑发是绝对不能让人看到的。 轻轻低头,积蓄力量,然后一口气跳起来。 夏尔的身体像谎言一样浮在空中,下一瞬间,脚踩在了附近住住宅的屋顶。 能行! 夏尔凝视着远处林立的桅杆,全力冲了出去。 第61章 送信 差点就危险了。 跳过屋顶,迅速地把信封送过去!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呢? 一开始还好,但随着越来越接近市中心,目击者越来越多了。 特别是在贯穿城市南北的大马路南端,正好是从那里开始向左右延伸的三岔路口,从五层大楼的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吸引了下面的注意力。路上的行人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夏尔。 这样一来,那些出于兴趣看热闹的人就开始行动了。为了抓住夏尔,开始有闲人追了上来。 离港口很近的地方,夏尔躲在灌木丛中,躲开了其他人的追赶。于是扔掉毛巾,脱下了上衣。上面只穿了一件衬衫,虽然看起来很随意,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从这里开始,已经不能在建筑物上奔跑了,也没有那样的地方。既要隐瞒现在的身体能力,又要很好地跟上。 夏尔一边想着,一边拿着信封跑了起来。数几百米之外,可以看到依依惜别的船长一家身影。 那个高个子、肌肉发达的中年男子就是船长。他穿着一件旧了的灰色长大衣,散发着精悍的海上男人。低调的胡子给人一种比起威严,更加野性的感觉。或许是上了年纪,有一种独属于大叔的魅力。 在船长身边的是他的妻子,也是威廉的乳娘。在那周围还站着路德和娜吉娅,还有一个小女儿。 “请等一下!” 当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时,夏尔故意缩小了步幅。若是以马一样的速度赶来,日后可能会成为话题。 就在这时,船长蹲下身来,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然后站起来正要转过身去。 “船长!你忘了东西!” 听到这个声音,他们终于回过头来。 赶上了,夏尔感觉自己快到极限了。 接下来是演技。其实还有余力,但夏尔硬要打个趔趄。然后,手撑在膝盖上,用肩膀呼吸。这时,夏尔终于抬起头来,这样说道。 “这个……里面装着信,是秘书让我赶紧送来的。” “给我看看。” 夏尔把信封递给表情严肃的船长,他检查里面……注意到里面的一张信纸。仅凭这一点,他似乎已经理解了这是什么性质的文件了。 “为什么是这个?” “船长,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好像是内务组的人忘了交给今天的负责人了。” “也就是说……是吗,那家伙又不小心搞砸了?” 和胡子很相称的中年船长喃喃自语,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收进了内口袋。 “谢谢,你……是叫夏尔吗?” “啊,是的。” “托你的福,我才没有落下重要的东西。” 说着,船长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在那里,没有住在宅邸里的人们常有的那种令人讨厌的气氛。 为什么从这么正经的父亲那里,会成长出像路德和娜吉娅那样扭曲的孩子呢?有点不可思议。 夏尔忽然左右一看,两个孩子的表情很微妙。首先是路德,他好像还没有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 娜吉娅稍微有点心领神会,开始把握情况。但是,她不想承认是夏尔帮了父亲。话虽如此,也不能说出口伤人。现在就在父母面前,必须做个好孩子。 “我记得夏尔是和娜吉娅一起帮助做接待的工作?” “是的,一直承蒙娜吉娅小姐的指导。” “哈哈,娜吉娅的指导吗?这孩子很不错,娜吉娅。怎么样,夏尔,你们有好好相处吗?” 那一瞬间,娜吉娅紧抿着嘴唇,压抑着感情。下一瞬间,她露出笑容,理所当然地用撒娇的声音断言道。 “是的,父亲。他一直很努力,我心里也很放心。” 其实,娜吉娅很讨厌夏尔。不仅如此,就在刚才,已经超越了讨厌的阶段,达到了某种新的境界。父亲竟然撇下亲生女儿,去称赞另一个孩子。明明对于她来说,只有在偶尔回家的时候才能得到父亲的夸奖。 “是吗。夏尔,今后也拜托你和娜吉娅好好相处了,对了。” 船长像是想起了什么,摸了摸怀里,接着掏出一个皮袋子,从里面取出了五枚银币。 “夏尔,今天你慢慢回去。” “诶?” “来普利斯以后,一次也没有出去玩过?难得这个机会,现在就好好地享受一下。” 五枚银币,作为孩子的零花钱来说是破天荒的。按照前世的感觉,大概是两百五十块钱。 夏尔不想收下,因为路德和娜吉娅从旁边瞪着自己。 “虽然是难得的机会,但我不能接受。我只是做了卡图格女士吩咐的工作而已。” “哈哈,是啊,那也是。” 船长停顿了片刻,然后说道。 “那就这样。你用这些钱给内务组和秘书科买些点心作为礼物。各买一两枚银币左右,可以吗?这是为了弥补我们的失败而做出的感谢。然后,用剩下的钱吃午饭,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买回去也行,怎么样?” “嗯,随便在外面吃饭也是……” “这也是工作,如果对宅邸外的事情完全不了解的话,就没法好好跑腿了。这次是不是也迷路了?这也是为了今后的工作哦。” 船长条理清楚地说给夏尔听。 这种程度的话。办完事情以后会很晚,所以在外面吃饭。嗯,也不太好拒绝。如果是各两枚银币分量的点心,手头就只剩下一枚银币,吃完午饭就结束了。好的。 “如果是工作的话,我就接受了。” “嗯,谢谢,帮大忙了。” 这样说着,船长在夏尔手上放下了五枚银币。紧接着,又追加了五枚银币。 “诶!” 糟糕,娜吉娅瞪得很厉害。 怎么办?把这笔钱留着,回头轻轻地还给她。不,大概不是这个问题。夏尔知道。自己很了解她的性格,几乎是第一次见面的自己,本应该是看不起她的对象,突然被父亲宠爱到这种程度,简直无法忍受。 看到突然愣住的夏尔,船长只认为是客气,脸上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后退了一步。 “那么,夏尔……路德,娜吉娅,我差不多该出发了,保重。” “好的,路上小心。” 之前像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的乳娘,以缓慢的动作向丈夫低头行礼。船长轻轻挥了挥手,就不再回头,快步地走上了船。 就在夏尔目送完船长上船后,后背传来了一个平静的声音,是不知何时站在后面的乳娘。 “你这身打扮,真是慌慌张张的。” “呃……” 没错。现在的夏尔只有一件衬衫,这不是要在人前展示的样子。 “不好意思,失礼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乳娘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但她绝不是看上去的人物。 她在宅邸中也是屈指可数的掌权者。虽然性格不如女仆长那么张弛有度,但毕竟常年在贵族宅邸工作,对礼仪上其实也很严格。虽然不会当场呵斥,但之后会慢慢给施加压力。就是那种感觉的人。 “这次应该很忙碌,真是辛苦你了。” “啊!那个……” 夏尔轻轻地把刚才的银币递了出去。 “这些钱,像我这样的孩子随身携带的话,金额太大了。吩咐的工作部分我收下了,剩下的能请您帮我保管吗?” 突然得来的不义之财,最好赶快放手。夏尔是这么想的。 “哎呀,我都没注意到这个。” 听夏尔这么说,乳娘从怀里掏出了钱包。她觉得单手递钱太失礼,于是把十枚银币放在掌心上递了过来。 不过,夏尔立刻将手缩了回去。 “哎呀呀!” 没有起伏的声音。开什么玩笑,还打算追加银币。 这可不行,自己可不能从这里再接过这笔钱。 这个乳娘的行为,当然是故意的。和想要表达感谢之情、希望和女儿友好相处的船长不同。乳娘是为了自己,为了丈夫,为了今后也在子爵家生活下去的孩子们。 因为对于贵族家工作多年的人来说,这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金额,所以很容易忘记,但是对夏尔这样的少年奴隶来说,十枚银币是一笔巨款了。 回想一下普通的少年奴隶以五百枚左右的金币进行交易就知道了。也就是说,仅在今天,夏尔就赚到了普通奴隶赎身所需金额的五百分之一。 ……不过,既然知道自己的实际中标金额,就知道这只是微乎其微。只靠奖赏得到的钱是不足以赎回自己的。 “我们回去,路德,娜吉娅。” 乳娘转换了一下思绪,用略显严厉的语气这样说道。 送行结束了,接下来又要回到日常生活中了。 “你的事情,我会和秘书处好好报告的,你就慢慢回去。” “好的,谢谢您。” 她轻轻点了点头,就带着两个孩子走开了。 直到她们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夏尔才松了一口气。 总之,夏尔回收了刚才扔出去的毛巾和上衣。因为扔在码头附近的灌木丛里,所以很脏了。没办法。夏尔必须穿这个,不能晒黑。脸可能会暴露在阳光之下,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是不得已的。 然后,夏尔迈开脚步。 事到如今,心中充满了解放感。没错,现在的夏尔有足够的零花钱。而且,稍微晚一点回去也没关系。眼前是第一次看到的街道,可以体验一下旅行的感觉。 怎么办?先吃饭……想到这里,夏尔想起了现实。 没错。身体强化魔法的效果,还有三十分钟左右就会消失。那样的话,就是那个副作用了。 所以,在那之前,必须找个能好好休息的餐饮店安顿下来。 夏尔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环视四周。总之,这个码头没有那样的地方。 脚下是坚实的石质地基。那里设置了用于系泊的石柱。好几艘木船漂浮在不同的地方,波光粼粼的阳光在涌来的波浪上显得很耀眼。 对于在这个世界上喜欢读书的夏尔来说,这里其实是想看一次的地方之一。埃斯塔-福林王国对普利斯的包围战。战况因从市内的越狱者而发生了变化,顺着洋流来到城墙外侧的公主出卖了国家。因为是相当戏剧化的故事,所以夏尔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站在现场一看,却觉得索然无味。虽说是个美丽的码头,但也不可能留下当时的历史史迹。 况且,连公主登陆的准确位置都没有记录。不过,因为当时的普利斯市更靠西,所以这一带应该是城墙之外。 在对面的陆地上,排列着好几座木制仓库。在其前方除了一部分通道外,都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虽然景观很美,但搬运行李很不方便。这种东西,是谁出的费用呢?嗯,姑且也是应对涨潮的对策? 听着海浪的声音,也是很惬意的。但是,如果因为魔法的副作用倒下的话,夏尔想选择好一点地方。在这样阳光强烈的地方躺上一个小时是不行的。如果是在灌木丛中,虽然可以避免被晒伤,但就得被面临蚊虫叮咬了。 这里是街道的东南边,从这里稍微绕到北侧看看。 大约十五分钟后。夏尔有点猜错了,开始有点焦虑。 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就应该在某个时间点接受城市的简单介绍。 夏尔现在所在的附近,连一家餐饮店都没有。小房屋之间,狭窄曲折的通道杂乱无章地交错着。而且还有高低差,马车根本进不去。 单从结构上看,简直就是贫民区,幸好这里没有那种不干净的感觉,也没有感到人身危险的氛围。不仅如此,还充满了活力,现在也从附近的建筑物里传来了声势浩大的打击声。 没错,这里就是工匠街。似乎每个区域都被规定好了,这里被定为铁匠的区域,而旁边的房子是木匠的区域,在不同的地方,工匠们都在努力工作。 夏尔仔细想想,发现这也是必然的。普利斯这座城市基本上是作为贸易据点而繁荣起来的。首先开发了沿海地区,并修建了通往内陆的道路。 夏尔来这里时看到的那个三岔路,也是很久以前就有的了。 形状很好的高台位于西侧,必然会在那里构筑城堡。另一方面,随着人口的增加,各种各样的需求也随之而来。 另外,为了在这里购买流入的各种物品,制造这些物品的工匠也聚集在一起。留给他们的地区只有这里。 恐怕这一区域的城市规划还有其他实用性的理由。要是有像西侧那样的大山丘,被城墙紧紧包围的话还好,但这一侧的环境并没有那么优越。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了迎击入侵城市的侵略者,建造这种具有难以理解通道的城市一定会更方便。 好的。即使有点勉强,也要向西方突破。各种各样的匠人,很多小店,光是观赏也不会厌倦,但夏尔不能就这样待在这里。 走到大街上。这是普利斯的中心区,其他区域最多只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建筑物,这里却有五层楼的高层住宅。下面的楼层大多是店铺,根据地方的不同,二楼也是这样。面向水手的旅馆也在这一带。 从陆地一侧进入普利斯,一般要通过北侧的门。与那扇门直接相连的就是这条马路。只有这里修整得非常好,宽度足以容纳三辆马车并排行驶。此外,人行道也很宽敞。刚才前往码头的时候,只有这条路是不可能直接越过的。 在这条大街的南端,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岔路。每条路都有点窄,西侧是住宅区,最终与军港相连。东侧是商用港口。因此,西侧早早的就没有餐饮店了,而东侧则是五颜六色的招牌格外显眼。 这个三岔路口,一眼望去,效率相当低。毕竟,没有明确的交通规则。 上午出航的人,下午到达的人好像很多,所以大致上已经形成了流动。而且,很少会从西方来大量的马车。只有一次,夏尔看到了一群飞奔而过的马车,大家都停下脚步让步。大概是在执行公务。 现在是中午时分,到处都能闻到好吃的饭菜香味。 哪里好呢?太拥挤的地方不行。接下来一个小时左右,自己可以坐下的地方,最好是空一点,稍微阴凉的地方。 就在眼前,有一家气氛安静的店。因为上面有五层,所以当然下面都是石头砌的,但一楼店铺的表面却用深褐色的木材覆盖。与其说是纤细,不如说是粗犷,有些陈旧。这种氛围让人联想到上了年纪的男人那裂却温暖的手。 夏尔走进里面,也没有人说欢迎光临。 店内昏暗得恰到好处。考虑到建筑物的强度,也开不了那么大的窗户。而且,普利斯一带是男方国家,应该尽量遮挡阳光。 几个男人坐在店内的各个桌子上,默默地吃着东西。 只有一个地方,有一边闲聊一边喝酒的三人组,其他地方都很安静。 夏尔环顾四周,看到了通往楼上的楼梯。 原来如此,这里也是旅馆兼餐饮店吗?这里是海上男人和频繁旅行的壮的小贩聚集的地方,这样的人会从白天开始在备有旅馆的食堂里休息吗?他们大多在外面转悠,吃路边摊的饭解决。他们基本上只有早上和晚上在这里吃饭。 很方便。只要不拥挤,即使一个孩子在这里休息,也不会有人抱怨。 夏尔跑到柜台附近,对专注于洗东西的店主搭话。 糟糕的一个小时。老实说,夏尔准备好接受副作用了。 上次和瓦里西战斗后,也有相应的疲劳感。虽然爬起来都很困难,但夏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完全不同。这次毫不克制地全力奔跑,奥运会选手也会位置今天的大跳跃。这是七岁孩子身体无法承受的巨大负荷。 结果呢……在药效到期的同时,发热和疼痛急剧袭来,仿佛全身都肿胀了起来。面对摆在面前的料理,夏尔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好不容易做的菜,夏尔却不趁热吃,店员好奇地看了过来。 过了三十分钟左右,手终于能动了,夏尔勉强拿起勺子,把食物送进嘴里。但是,不能很好地咽下去。只咬一口就容易了。大体上,味道不太清楚。于是,夏尔把快凉了的菜硬塞进了嘴里。一定是吃了,但胃却没有动。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从这痛苦中解放出来,夏尔站了起来,放下了钱走出店门。 走到明亮的大道上,夏尔悄悄地确认手边的余款。 那么,剩下的钱……银币九枚,铜币少许。其中,有两到四枚作为礼物送给内务组和秘书科。去高档一点的店买些点心回去就行了,问题是剩下的。 虽然可以还给乳娘和娜吉娅,但她们肯定不会接受。那么,就让它归自己所有就好了,但不管怎么说,夏尔合住在孩子的房间,没有任何隐私。 因为不能放贵重物品,所以夏尔把米尔克送的戒指挂在脖子上,海蓝宝石的胸针也藏在衬衫里面。因为至今为止没有带过现金,所以还好……这笔钱,要是被同屋的孩子们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对了,这样的话。 夏尔沿着来的路,返回到了工匠街。 …… “我回来了。” 夏尔回到昏暗的内务组办公室,一疲惫的卡图格坐着回过头来。这个人总是充满了压力。 “我想那里应该已经收到信了……” “是的,卡图格女士。” 问题没有表面化,这似乎是件好事。一瞬间,卡图格的眼睛恢复了力量。 “总算赶上了,得救了。” “运气好像很好。然后,这个……\" 夏尔递出了两个薄木盒。 “船长说,给你添麻烦了,只是形式上的歉意。我一直在找这个,所以有点晚了。” “没事,秘书科的那份放这里就好,待会我会转交给他们。” “那么,我要回工作了。” “夏尔,你今天已经可以休息了。” “呃?” 卡图格叹了口气,重新坐下,她用厌烦的语气说道。 “大人是大人,孩子也会成为大人。我已经知道你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剩下的就由其他孩子来做了。” 说完,她露出了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容。 穿过午后的庭院,在回到宿舍的途中,夏尔看到了几个蹲在地上的孩子。对方好像也注意到了夏尔,一个劲地看了过来。但是,什么也没说,似乎认为是夏尔举报了他们的偷懒。 “喂!你们去做你们的工作!” 站岗的青年提高了嗓门,孩子们立刻移开了视线。就这样,他们在烈日下继续工作。 夏尔一边走着,一边反省着刚才的事情,这次的行动失败了。 说到底,都是自己这种老好人的部队。内务组和秘书处确实遇到了困难,虽然这样顺利地把信封送到了那里,但为此,自己背负了可能被人知道真实身份的风险,也消耗了宝贵的魔法药。 既然自己隐瞒了能力,那么信封的成功搬运,就只能看作是幸运。就算卡图格女士和秘书科的人多少有些负疚,但自己从中得到的也不过如此。船长笑着撒下银币,乳母也承认了。 总之,自己得到的东西,只有几枚银币和一点休息时间。只是勉强度过了从天而降的灾难。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办公室里,一切就都过去了。 自己必须处理得更好。若非如此,在这宅子里是待不去的。 另外,能力的活用也是好坏参半,不能因为可以使用就轻松行使。这个魔法药,还是不应该随身携带。因为有的话就会用掉,银戒指和胸针也想顺便收起来。 夏尔用拇指轻轻弹了弹手里剩下的一枚银币。剩下的呢? 为了制作定制的小型存钱罐而消失了,真是个笑话。因为应该收起来的现金几乎都没有了。而且,东西还不在手头。 几天后,好像会送到这里来。 夏尔又回头看了一眼。蹲下的孩子们的草帽,不时反射着阳光。 稍微通风一点就好了。 算了,久违的散步也很开心。夏尔只能这么想。 第62章 大小姐 “夏尔,过来一下。” 今天也很热。可能是因为这里离海很近的缘故,空气很潮湿。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南方的夏天。 在这样的情况下,夏尔懒洋洋地拿着拖把,在稍微有外来风进来的走廊上,认真地进行着今天的工作…… 突然有人从后面喊了一声。夏尔回头一看,一个陌生的女仆站在那里,她眼神有点严厉、脸蛋平平的。 “边走边说正事……我问你,几天前你在外面买了东西吗?” “是的。” “有从外面寄给你的行李,你买了什么?” 这时,夏尔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只好解释道。 “那是存款罐,虽然形状有点奇怪。” 听夏尔这么一说,女仆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些。 “那么,肯定是你的?” “如果没有其他人也买了东西的话,是的。” 原来如此。首先,她讨厌麻烦。要是送到别人那里的行李被人拿走了怎么办?那样的事件在子爵府上发生是不可取的。 子爵府上的人数相当多。虽然夏尔没有数过,但是包括仆人的家人在内,应该已经超过一百人。因此,只要发现秩序的破绽,看必须立即采取措施。 “其实……” 然而,事情似乎还不止如此。 “事情变得有点麻烦……” “这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东西去到了别的地方。” “哎……那么,你能不能确认一下,拿回来?” 夏尔这么一说,她摇了摇头。 “待会你看就知道了,不管对方要求什么,你都要回答「是」。” 那么,如果要自己把那个定制的存钱罐捐出来的话,就必须得让吗?那本来就是用船长给自己的钱买的,夏尔也不打算大声主张那是自己的。即便如此,从精神卫生上来说,允许抢夺也是不太好的。 “让您久等了。” 女仆的声音不是对着夏尔,而是对着眼前的那扇门。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到达的。 回过神来,夏尔发现地毯的质地也变了,走廊也变得非常气派,也就是说…… “请进。” 里面传来了严厉的中年女性声音。 “失礼了。” 门从里面打开后,夏尔旁边的女仆深深地鞠了一躬。夏尔也效仿了这一点,慌忙弯下腰。 房间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好像是主人的房间,摆着上等的椅子、桌子和家具,并不奇怪。但是,那些椅子上已经有客人了。 不,那不是人,也不是动物。而是一群很大的布偶。窗帘的色调和设计也非常符合少女的爱好,华丽且可爱。 在这样空间的正中央,一个女孩孤零零地坐在大沙发上。金黄色的头发,白瓷般的皮肤,端正的容貌让人联想到人偶。她的双手正抱着一个极不相称的粗糙铁块。 旁边坐着两位年轻女仆,还有一个接近中年的女仆,背脊挺直,站着旁边。开门的是在房间角落等候的见习女仆。 在这个场合,除了主人以外,身份最高的中年女仆开口了。 “是夏尔?” “是的。” 她保持着不与感情纠缠、没有动作的表情,用略显高雅的语气继续着。 “这个金属箱子上贴着这么一个小小的收件人姓名,这确实是你的吗?” 那个工匠做了蠢事吗?没有把寄给谁的东西写在表面的包装纸上吗?夏尔叹了一口气后,回答道。 “虽然是第一次看到实物,但我委托制作存钱罐是事实。” 听到存钱罐,在场的女仆们面面相觑。大概是因为不熟悉的形状。 “可是,既没有钥匙,也没有钥匙孔。” “这是因为……” 夏尔刚想解释,又听了下来。因为注意到了少女的视线。 抱着夏尔存钱罐的少女,是这座宅邸中的最高权力者之一。因为每天早上都会抬头看,所以不可能不认识。 莉莉安娜·恩拜奥托·维蒂。是子爵家的长女。现在,虽然空间上没有什么能把夏尔和她隔开的,但那里却存在着一堵严明的身份之墙。 她是贵族。相对而言,夏尔既不是骑士,也不是平民。是奴隶。 但是,她没有意识到那堵墙,一直盯着夏尔。 “只要对准号码,就能打开,首先是固定箱子的锁链。” 夏尔尽量露出温暖的笑容,用温柔的语气说明。 莉莉安娜凝视着夏尔,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光芒。 然而—— “夏尔。” 一个泼了冷水的声音从旁边飞来。 “小姐会向我们提问,请你不要随便发言。” 明明是她不知道这个箱子的结构。不过,对这个存钱罐感兴趣,是大小姐?既然如此,解释一下又有什么不对呢? “这不是危险的东西吗?不是很容易弄伤手吗?” 中年女仆完全不在意夏尔的愤怒,继续发问。 “我想应该不会,它只是个存钱罐。” 中年女仆听到夏尔的回答后,转过头去,用下巴示意,侍奉在大小姐旁边的两个女仆也点了点头。 夏尔仔细一看,原来是两个人在小声地和大小姐说话。大小姐也用从这里听不到的微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着,她好像听到了,然后传达给了周围的人。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位年轻的女仆开口道。 “小姐在问打开这个箱子的方法。” “是的。” 因为夏尔知道大小姐从一开始就想知道,所以对大小姐说明道。 “要打开箱子,必须指定号码。为此首先得……” “夏尔!” 中年女仆又瞪了过来。 突然,夏尔注意到了有一只手在拉着自己的袖子。那是和自己一起进入这个房间的女仆。 “不可以。” 她的低语带着紧迫感。 “请不要对着大小姐说话,这里只能对提出问题的女仆说。” 一瞬间,夏尔硬了,拳头硬了。 果然,这就是所谓的身份之墙吗?是那样啊。按照这个世界的常识来看,这才是正常的。 稍作反思,夏尔对着刚才提问的女仆进行了说明。 “不好意思。首先,请把箱子正中间的板子往旁边挪一下。……对,就是那个。然后,接下来把那个牌子往下挪。好的,这样就能看到号码了。” 隐藏的地方有一个六位数的转盘。然后根据指定的数字,按下开关打开它就可以了。只是,那个开关被安排在了有点难以理解的地方……但是,在说明这一点之前,急性子的大小姐就想想办法打开箱子,哗啦哗啦地摆弄着。两个女仆慌慌张张地凑到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 “能打开给我看看吗?” 过了一会儿,女仆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了。” 在夏尔回答的同时,中年女仆迅速插了进来,拿起箱子,立刻递给了夏尔。再进一步缩短和大小姐的距离,也是不行的。 夏尔已经不在乎这些家伙的想法,用手点了初始设定的数字,一边按下旁边的按钮,一边打开了箱子。嗯,那个工匠虽然说是第一次做,但成品比想象中还要好。 在夏尔打开箱子的同时,中年女仆拉着箱子,就这样,交到大小姐手里。 大小姐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但马上又露出了战战兢兢的表情。 两个女仆七嘴八舌的讨论,然后就变成了对夏尔的提问。 “这个箱子是在哪里买的?” \"我是在这条街东侧的工匠街订做的。\" “那里还有其他这样的箱子吗?” “不,是我跟他商量,希望他能这样做。” “花了多少钱?” “六枚银币。” 接下来会怎么说呢?大小姐想要这个吗?就在夏尔猜测时,大小姐的表情却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了。 虽然只是微妙的变化,但总的来说,与其说是快要哭出来,不如说是心情低落。 两个女仆不停地跟大小姐搭话。过了一会儿,中年女仆拿起了箱子,递到夏尔的眼前。 “辛苦了,这是你的东西?明天给你送过去。” 夏尔行了一礼,从房间里退了出来。离开时,大小姐阴沉的表情映入眼帘。 事件发生在第二天。 第63章 骚动 直到那一刻之前,都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刚喝了一口午饭的汤,夏尔就察觉到周围有些异常。 昏暗的食堂外,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发生了什么事呢?反正跟自己无关……不。 夏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端起盘子,尽量把汤吞了下去。然后全速将里面的馅料塞进嘴里。 如果可以的话,面包也……虽然夏尔这么想,但已经没有那个时间。 “全体集合!停止用餐!现在马上到中庭集合!” 那是负责安保的男人怒吼。夏尔无法违抗,只好不情愿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跑了过去。 聚集在院子里的仆人几乎都是宅邸里的所有人。 是什么事呢?子爵因为办公在办公处,夫人今天也去和其他贵族聚餐了。那样的话,只有莉莉安娜和威廉在。这次召集是谁的指示呢?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因为突然被召集起来的仆人们的说话声和脚步声突然停住了。 盛夏时节,阳光照得发亮的石板路上,响起的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银发老人,是伊弗洛斯。 他低声简短地说。 “报告。” “是!” 站在一旁的负责安保的管理者,脸上淌着汗水。这一定不仅仅是因为穿着厚重的盔甲。 “距今一个小时前,负责的侍女弄丢了大小姐。接到报告后,我们在宅邸内进行了搜索,但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我们已经封锁了入口……” 快要到不想说的内容,话就中断了。 “继续。” “……在仆人的孩子房间里,发现了大小姐的……衣服。而且,仆人的孩子有一套便服不见了。” 伊弗洛斯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安保人员保持肩膀下垂,退了下去。 “你没说错,大小姐有可能跑到宅邸外面去了,全体人员立刻去搜索。” 站在夏尔旁边的青年小声地抱怨道。 “……又来了。” 回来了? 就在夏尔思考这句话的时候,伊弗洛斯继续详细地说明。 “负责的侍女立刻换上便服,其他人也换上能上街的衣服。负责的侍女分别在市区的各个地点待命。除此之外的人,其他人只要想到的地方,都要进行彻底搜索!” 伊弗洛斯的视线变得严厉起来。 “如果发现了,要尽快报告给附近的侍女。即使搞错了,也不能叫大小姐的名字。还有,男性仆人,不要碰大小姐。明白了吗?” 夏尔没能理解这句话,为什么? 大小姐出去了,夏尔知道必须马上找到她。万一被绑架了,那可就麻烦了。向附近的侍女报告是什么?还有,不准叫名字怎么找人? 伊弗洛斯锐利的目光立刻看穿了夏尔的内心,马上四目相对。 “大小姐擅自外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大小姐经常外出的事情让世人知道,是不可取的。你明白吗?” 原来如此,换上平时穿的衣服进行搜查。负责的侍女去迎接,也是为了让她们起到保护普通迷路孩子的母亲和姐姐扮演的角色。 不是子爵家的千金离家出走,而是家长来找孩子。这是伪装成的演出。 理由有的很多。首先,如果那些坏人知道子爵千金毫无防备地在外面闲逛,会怎么做呢?就算这次平安地把大小姐接回来,下次也有可能被盯上。 还有,她是贵族。有身份的女性,要是被传有喜欢一个人浪荡,会怎么样?必要的评价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聪明女孩”。不需要除此之外的形象,因此事件不能被曝光。 至于男性仆人们……这就无需多想。从大小姐前几天的样子来看,她是个相当腼腆的孩子。相对而言,也会采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举动,不过,她只对陌生人腼腆也不奇怪。 “这件事我会报告给夫人的,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好了,知道了就动起来!” 一声号令,大家七零八落地跑了起来。夏尔也正想出去,突然发现。自己该去哪里找呢? “那个……” 夏尔紧紧抓住从附近经过的男人。 “什么啊!” “对不起!我要找的地方还没有被指定。” “哈!?没人会指望你这样的小孩子!随便找!” 他只说了这么一说,就拉开夏尔的手跑了。 也许,大人对于平时活动的大小姐,都会得到如何寻找哪里的指示。 正当夏尔左思右想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声音。 “夏尔?” 成熟女性的声音,这是卡图格女士。 “你看这个。外出的时候,侍女都会把这条黄色的缎带系在头发上。如果看到小姐,就问戴着这个的女人是不是府上的人。” “谢谢你,卡图格女士。” 得救了。 这一点,如果不说明的话,夏尔就没办法了。 “来,快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倒是。发生这种事件的时候,还磨磨蹭蹭的,怎么说呢,给人的印象很糟糕。 夏尔也立刻跑出了院子。 那么…… 仆人们的目的是找到大小姐。如果能顺利发现并进行保护,紧急事态就结束了,大家都会回到宅邸。 但是,对夏尔来说呢?说实话,怎么样无所谓。上次的信件搬运,得了多少分呢?自己的的评价并没有因此飙升。 惩罚?如果找不到大小姐呢?不过,这是全体仆人的问题,更确切地说,是对随意出入视而不见的安保负责人的失误。如果这不是第一次,那他们的责任就更重大了。 所以,既然自己没有责任的话……甚至连认真寻找的必要都没有。不如说,自己以寻找小姐的名义,悠闲地在街上散步就可以。 没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 幸运的是,无论找哪里都可以。那么,夏尔要去哪里呢?在街道的东侧,有工匠街的附近。 夏尔完全不知道大小姐在想什么。所谓的交集,也就只有昨天的对话而已。这样的话,只能在可以推测的范围内进行搜索了。 或许,没有从自己这里抢走的那个存钱罐。大小姐想要和那个一样的东西呢?为此,大小姐踏入了街道的东侧……那可不妙,要是引起这样的事件,自己肯定是难咎其责。 从市区中心的三叉路开始,夏尔找到一条通往东侧工匠街的通道。 上次是从码头往北绕了一圈,然后再往西南走,所以走同一条路要绕远路。 如果直接前往工匠街,就应该直接过去。虽然是第一次走,但总会有办法的。 十分钟后,夏尔后悔了那个判断。 第64章 出走的大小姐 没想到这样的景色竟然在眼前蔓延…… 从中心街往东走,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在石砌的高大建筑物之间,通道上方正好有一个被布覆盖的区域。 只有那里才会像拱廊一样昏暗。于是,夏尔想进去看看会有什么。 明明是大白天,却到处亮着灯。小小的蜡烛上,盖着粉红色的罩子。 每个建筑物的入口没有门,取而代之的是垂下半透明的布,还有浓郁的花香。同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水流的轻微声音。 这是……嗯,也就是说,是那样的地方。前世的夏尔既没有胆量也没有钱,只有兴趣,首先没有缘分…… 开什么玩笑。就在工匠街的旁边,竟然有这样的领域吗? 不,不过,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这里是港口城市。即使是前世,说起港口城市也有这样的空间。正因为是长时间在海上过着禁欲生活的男人们,所以也有想要发泄的时候。 而且,一般的商船也会到东边来。他们使用的旅馆大多也在城市的东侧。当然,妓院也设在附近。 即便如此,这也是充满不洁感的景色。夏尔回头看看周围,发现有很多槽点。 首先,这条通道太窄。建筑物和建筑物的间隙里经常堆放着垃圾。如果没有那股刺鼻的香味,恐怕鼻子会因为恶臭而受不了。脚下有一处不明的水洼,湿漉漉的。 夏尔很快就明白了水声的原因,这附近有一条横穿城市的河流。 只是,在其他的区划中,河面上都会有石板覆盖,而这里没有。 在码头附近,河水又会流入土管。总而言之,就像下水道裸露出来一样。这样以来,夏天滋生大量蚊子也不奇怪。 问题是,大小姐来过这里吗?夏尔觉得自己都会迷路,如果不是平时经常外出,真的很难把这么复杂的道路掌握清楚。 在茫然只知道东侧的状态下,要想寻找目标店铺的话…… 不。 如果没有来这里就没问题了。 所以,要把这一带找个遍。如果没有,那就不是自己的责任了。 夏尔这么想着,在这条通道上走来走去。 在精神卫生方面,环境实在很糟糕,不时传来娇艳的喘息声。 冷静点,我已经不是处男了。夏尔对自己这么说,想起的只有那个发生惨剧的夜晚。嗯,反而更加郁闷了。 偶尔会有行人经过这里。话虽如此,这里毕竟是夜晚的游乐场。有时也会和戴着风帽的成年男性擦肩而过,但仅此而已。 尽管是这样的地方,但并没有给人一种治安特别差的印象。既没有在墙上涂鸦,也没有看到暴力的痕迹。只是,通道很窄,偶尔也会有垃圾乱扔的地方。也许是谈不上卫生的环境。 就在夏尔绕着这个并不算宽敞的可疑角落转了一圈之后,通道的另一边传来了低语。 “……是吗,那么我来带你去?” 刺耳的恶心声音。从生理上和本能上,夏尔觉得那个声音的主人不是个好家伙。 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夏尔悄悄从墙的影子里窥探着情况…… 站在那里的是一名剃着光头的中年男子,和一名金发少女。 居然被自己找到了。如果没找到的话,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总之,夏尔基本上可以确定那是大小姐。所以,必须向附近的侍女报告。 虽然夏尔很想这么做,但在这种情况下,无法离开视线。一般都是两个人一组行动,或者和其他成员在某个地方碰头,事先约定好那样的事,然后进行搜索。反过来说,自己作为人员并不被期待,结果适得其反。 怎么办?只要跑到大街上,绝对会有一个侍女。赶紧跑回去,运气好的话三分钟左右。 这三分钟,能走多远?如果这还是大小姐的单独行动的话,一般缩小包围圈就可以了。但是,现在。 中年男子的眼神,让夏尔感到讨厌,完全把大小姐当成性对象来看。才五岁呢。虽然不想看,但微妙隆起的裤子就是证据。 可是小姐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是在贵族家庭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别说好人和坏人了,说不定连男性和女性之间都分不清。 只有三分钟。但是,在那三分钟内,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把大小姐带到哪里去。周围是五层的高层建筑,而且为了方便“做生意”,设置了很多小的休息室。 虽然也有常驻在房间里的妓女,但也应该有专门吸引路人的出租屋。如果被关进那样的地方,首先就找不到。 即使找到了,恐怕也为时已晚了。如果是前世的天朝,带着孩子进情趣酒店可能会被立刻逮捕,但这个世界上却没有那样的法律。 夏尔的脖子上还挂着那个魔法药。很遗憾,虽然没有武器,但光凭怪力,就能轻易打倒这个中年男子。 虽然伊弗洛斯说不要碰小姐,但情况很糟糕。万一有什么事,就把这个男人撂倒,带着大小姐回去。 夏尔屏住呼吸,继续观察情况。 “小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边。” “是从城里啊,有山丘的地方来,真远,你还真会走啊。” “嗯。” 夏尔还以为大小姐是更消极的性格。 总觉得,能正常对话?很奇怪?明明在宅邸的时候,几乎听不清楚什么声音。这样一听,声音真可爱。 “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工作。” “哈哈,那是当然了!爸爸一般都在工作呢。” 明明是个白天就在找女人的中年男人。比起那个,大小姐明显想要淡化父亲的职业。 “小姑娘,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呢?” “嗯……” 大小姐一脸为难地沉思着,在某个时刻,突然想到了似地抬起头来说道。 “不太清楚。” “哈哈哈,是吗,是啊,原来是这样啊。” 确定了。 这位大小姐,其实出乎意料地能干。虽然看起来很内向、细腻、天真,实际上,实际上也不懂人情世故……但并不是笨蛋。她想按照她自己的方式好好进行,不想说不方便的话。 而且,这种情况下,“不方便的事情”恐怕是父亲的身份。因为…… “那么,找到存钱罐后,你要怎么办?” “嗯,叔叔,你会陪我玩吗?” 明显是撒娇似的声音,这像是大小姐本来的性格。 而且,言谈间,微妙地渗透着良好的教育。 中年男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对眼前小女孩的身份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视线中的情欲之色越来越浓。 “嗯,这个嘛……对了,那我们先玩。” “可是,储蓄箱的店……” “那样待会再说,对了,我们进去。” 果然,没有离开视线是正确的。 夏尔赶紧冲出去,拉进了和大小姐的距离。 “噢,莉莉丝!原来你在这种地方啊,我找了你好久。爸爸也在找你,我们一起回去。” 夏尔并不是忘了小姐的名字。但是,真实身份是秘密,那就只能在这里演习了。 另一方面,中年男人看到夏尔的脸,明显有些不高兴。 “什么啊,你!” “对不起,我是那个孩子的哥哥,叫诺尔。因为妹妹迷路了,所以来找她。” 中年男人一直盯着夏尔。 这家伙,要不要放弃眼前的猎物,要放在天平来衡量一下……想到这里,就在我提高警惕的瞬间,那家伙果然扑了过来。 和预想的一样,行动顺利。夏尔不依赖药物,避开了最初的袭击,迅速环顾了一下周围,靠在墙上的旧扁担。虽然有点短,但也不是不能处理。 夏尔把扁担拿在手里,重新调整了架势。 “你这小鬼!” 伴随着喊声跳过来的中年男子,动作漏洞百出。夏尔往后退一步,朝中年男人的头部和小腿各一击。 中年男人应声倒地,夏尔低头看着一边呻吟一边打滚的中年男人,突然环视了一下周围,注意到从旁边跑过去的脚步声。 糟了!大小姐要跑了! 昨天才刚见过面,夏尔认为大小姐不可能会忘记自己的长相。 再加上自己把接下来要和她玩的“大叔”撂倒,身份已经显而易见了 乖乖地回去?如果是那样的打算,大小姐一开始就不会逃跑。 “请等一下!” 夏尔发出了声音,心想糟了。 哥哥会对妹妹说“请等一下”吗?可恶,冷静不下来。 大小姐头也不回地继续往里面跑着。虽说如此,这个时期一岁之隔的体格差异还是很大的。 夏尔再过一会儿就要追上了,只要穿过这条昏暗的小巷,来到大街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眩光,大小姐忍不住伸手挡住。 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小台阶的大小姐,猛地摔倒了。刚想到“不妙”也是瞬间,夏尔奔向大小姐,看到的是即将到来的马车。 夏尔不顾一切,抱起大小姐,什么也没看就向后跳去。背上有坚硬石墙的触感。与此同时,尖锐的风压掠过鼻尖。 太危险了。 夏尔战战兢兢地将视线转向脚下。太好了,并没有发生大小姐的脚被车轮压到的悲惨事情。 被压扁的,只有大小姐的一只鞋。就在刚才的一瞬间,鞋子被脱掉了,此刻只剩下一只鞋子在脚上。 夏尔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想要松开手。眼前的大小姐睁大了眼睛,好像是吃惊,又像是后怕。 怎么办?被告知男性仆人不能触摸大小姐。但是,现在放开的话,好像又会逃走…… 夏尔的迷茫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零散的几个脚步声逼近了,有三个系着黄色丝带的女人,还有两个男人。大家都沉默不语,目光锐利。夏尔刚放下心来,就像吃了闷棍一样动弹不得。 其中一个女人一下子从夏尔身边拽走了大小姐,动作十分麻利。不到一分钟,马车就来了,迅速而不显眼得将大小姐送了上去。就这样,飞快地离去了。 夏尔目瞪口呆地目送它,突然,手臂被紧紧地抓住了。 就这样,男人大步向前走去,完全不考虑孩子的步幅。 而真正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第65章 伊弗洛斯 一个小时后,夏尔被默默地扔进了宅邸内满是灰尘的仓库。 夏尔眼看着自己被绑起来,吊在天花板上。 这时来了几个年轻男子,手里拿着棍子。 喂,真的吗?为什么啊?确实,自己碰到了大小姐。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然大小姐会被马车撞死? 因为本来就没有和周围的侍女取得联系,一直追着大小姐。如果顺利的话,也不会那样逃跑。 不过,这也要看情况。那么可疑的男人正要对大小姐下毒手,怎么可能去找散落在街上的仆人呢? 夏尔很后悔当时被气氛所吞没,现在才会变成这样。 不,还是不要放弃,继续辩解。如果在此基础上还要受罚,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个——” 夏尔声音沙哑,说不清楚。那是马上就要动用私刑的状况,就算夏尔曾经越过了一次死亡线,也不会习惯这种事。 “刚才没有办法,大小姐被一个可疑的男人。” 下一瞬间,夏尔听到了风声,脚底一阵剧痛,连呻吟都叫不出来。 “大小姐差点就被袭击了。” 第二次疼痛袭来。 可恶,说点什么的话就要挨打吗? 不,并非如此。刚才只是碰巧,不管怎么说,惩罚的时间已经开始了。 不一会儿,数根棍子打在夏尔的身上。 黄昏时分。 夏尔一个人躺在这里。 不管用什么姿势,都很痛苦。因为脚底被打了,所以站着是不可能的。 后背也挨了打,不能仰卧睡觉。于是夏尔趴着,每次呼吸都会摩擦衬衫,后背也会痛。 大概是意识到了商品价值,夏尔的脸和肚子没有被击打。 但是,在这种痛苦中,这也不能成为多大的安慰。 夏尔激动起来。 让大小姐离开宅子的不是自己,就算她离开宅子是因为想要自己带的存钱罐,也并不是自己建议她偷逃出去的。 确实,在确保小姐的时候,出现了危险的结果。 但是,如果自己向侍女求助的话,会怎么样呢?自己只不过是做了必须去做的事情,最终却变成了那样。 夏尔明白了,在这里努力也得不到回报。反而会吃尽苦头,既然如此。 就在夏尔几乎下定决心的时候,背后的门悄然打开了。 夏尔在想是谁,便稍微挪动身子往门口偷看。 来者是一脸严肃的伊弗洛斯。不,他总是这样的表情。 他还是那么沉默寡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允许随便发言的压力。 这是来干什么的?如果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就好。 自己要被炒鱿鱼了?还是说退货呢? 那个有点不高兴,这可不是给米尔克看的样子。 其他的孩子都被贵族家买走了,被认为是最优秀的自己……明明做着连孩子都能干的工作……太丢人了。 夏尔在等待,但是伊弗洛斯什么也没说。 大概是在等自己说出什么? 脱口而出的,是哭泣,还是埋怨?想以此来决定应对方式。 夏尔不上他的当。如果有事的话,从那边提出了就行了,于是夏尔就这样趴了下来。 “连招呼都不打吗,夏尔?” 嘁。 “一看就知道了?我就连发出声音都很痛苦。” “哼!” 拖着脚边的椅子,伊弗洛斯在夏尔面前坐下。 \"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不知道!” “我听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个说法让夏尔很生气。 夏尔慢吞吞地坐起来,把疼痛的屁股朝下,转过身来。 “是因为碰了大小姐吗?不这样做的话,她现在已经死了?是因为一直追着大小姐吗?是因为吓到大小姐了吗?还是因为没有呼救?如果当时我没有立刻打败那个变态大叔,现在早就成牺牲品了哦!碰上这种事情,不正是因为我找到了大小姐吗?如果你说我这样不对,也就说得过去了。” “哼。” 伊弗洛斯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看来你对此相当不满。” “不然呢?” “但是,你是奴隶,还不能自由。” 听到这句话,夏尔回瞪着伊弗洛斯的眼睛。 现在的话,就算是伊弗洛斯,夏尔也不害怕了。决定了,今天就要从这个宅子里出去。大小姐一个人离开都没能发现,更别说抓住会飞的鸟了。 “嗬?” 也许是从夏尔的视线中汲取了意志,伊弗洛斯发出了有趣的声音。 “你打算像大小姐那样顺利地出去吗?可是,那样又有什么用呢?一个孩子根本没有可以生存的地方。而且,如果站在奴隶的立场上随便逃跑的话,在这个国家的时候就会被通缉。一旦抓住,这次就是犯罪奴隶了。” 那种东西能成为威胁吗? 夏尔对此嗤之以鼻。 “嗬,你有信心逃掉吗?” 但是,夏尔极力抑制着兴奋,设法说道。 “请给我一个月时间。” “然后你用这段时间逃走?” “不,如果可以自由移动的话,我会把自己赎回来。这样就没意见了。” 听到这句话,伊弗洛斯收起了笑容。 “你说什么?” “我会去弄点钱,赎回我的自由。” “你忘了自己的中标金额了吗?” “是六千枚金币?” 只要认真到那种程度,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需夺走有钱人的肉体,买下自己就行了。即使没有财力雄厚的人,只要夺走子爵的身体也很容易。 伊弗洛斯一带会察觉到异样,但毕竟没有证据。既然如此,干脆让碍眼的家伙全部消失。 在此基础上,自己的回购按照法律程序来完成。虽然可以把所有事情都蒙混过去,然后逃跑,但夏尔可不想事后受到惩罚。 “你打算怎么做?” “我没有理由告诉你。” 看到夏尔这幅充满自信的样子,伊弗洛斯眯起了眼睛。 “那你为什么要做奴隶?在被卖出去之前,赎回自己不就好了吗?” 这是最合理的疑问。但是,那里是有理由的。虽然没有告诉对方的情义,也不想说,但夏尔还是含糊地传达了一部分本质。 “因为我觉得有什么可以学的。” “什么?” 夏尔来这里,至今还没有偷走周围人的技能。在收容所里,夏尔本打算慎重地行动,却被唐娜、玛丽亚和米尔克发现了一半。他们都站在自己,这倒还好,但夏尔不想在这里做那种蠢事。 而且,夏尔还没见过这个宅邸里最大的宝藏。 “虽说是旁支,但也是历史悠久的贵族血统,应该也有宝贵的藏……优秀的指导者或许在。” 如果没有学习知识的机会,光是夺走技能,也无济于事。 夏尔本以为这里会有很多东西,这是真心话。 这句话让伊弗洛斯皱起了眉头,没有生气。但是,夏尔的发言几乎都是挑衅。 本以为是优秀的贵族之家,就试着侍奉了一下,结果被告知没有像样的人才,也很无聊。而打理这个无聊贵族之家的,正是伊弗洛斯本人。 “首先——” 也许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伊弗洛斯调整坐姿,用柔和的声音说道。 “关于人才不足……是作为执事的我无能和怠慢造成的。但是,这并没有损害维蒂子爵家的名誉。” 伊弗洛斯的回答得像优等生一样。 “关于藏书……这里的子爵家当然也有自己的珍藏。但凡事都有阶段,只有对主人的忠诚和实绩得到认可,才能打开通向知识的大门。”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夏尔决定先用礼貌语说话。差点就要说出,你是不是傻瓜,这种话。 尽管如此,伊弗洛斯发现夏尔的意见与语言的郑重程度完全不同,于是用动作催促夏尔继续说下去。 夏尔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首先,给孩子学习的机会,优秀的孩子自然就会进步,这才是最重要的?” “能力的进步是好事,但如果不忠于主人,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恰恰相反。如果主人能帮助自己成长,就更值得侍奉了。现在这种理念诞生的,只有那些得失不明、价值低下的人才。” “哼。” “话说回来,这里的仆人们都那么忠诚吗?大家明明总是想着逃避责任,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是这样。” “知道了,可以?” 伊弗洛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倒是想看看,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是否真的能准备好赎金……” 伊弗洛斯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继续说道。 “很遗憾,我不能给你那样的假期。” 夏尔的视线自然也变得严厉起来,自己根本不需要假期,只是默默地出去就能得到那个金额。只是,在那之前……伊弗洛斯也给了夏尔一些经验。 “话虽如此……你说我们子爵家没有什么可学的,我可不能保持沉默。” 这是给自己看子爵家的藏书的意思吗?特别是,如果有魔法书的话,自己无论如何都想看一下。 但是,伊弗洛斯似乎看穿了夏尔的心思。 “让我考虑一下重新安排你的工作。首先在那里拿出成果,如果能证明你有刚才说出口的能力……我就会向主人推荐。不管怎样,首先要靠你自己的力量摆脱奴隶的身份。” 虽然有些失望,但夏尔还是接受了。 说起来,现在的对话对夏尔来说是个大失败。感情用事的话,不会有什么好事。 有什么不对吗?不言而喻。自己对子爵家完全没有忠诚之心,而且随时都可以离开。 被这样说了,会给自己看秘藏的书吗?不可能有的。 以夏尔的能力可以窃取对方的技能,但是知识除外。所以,夏尔的棍术至今还是自己的风格,魔法除了从伊力克那里听来的东西以外,完全不会用。 勉强偷子爵家的藏书或许能行,但魔术文字的读写这类专业技能的基础,还是需要学习的。正因为如此,夏尔才想要在子爵家出人头地。尽管如此。 不管,如果要在别的地方找老师的话,完全可以无视这些细节,把现在能抢的东西都抢过来再逃走…… “还有……我来这里,是为了把这个交给你。” 伊弗洛斯手里握着那个特制的存钱罐……和夏尔的项链。 没错,在刚才的责打中,绳子断了。项链掉在地板上,没能回收,但似乎被伊弗洛斯捡到了。 “真是奇怪的项链。” 伊弗洛斯有药学方面的技能,有可能注意到了这个树脂块不仅仅是装饰。 “是别人给的,听说很便宜。” 即便如此,也只能装傻了。最糟糕的是,就算自己的秘密被曝光,伊弗洛斯也没有办法避开支配者。 既然随时都能封口,自己就还有余地。 但是,伊弗洛斯对项链不再感兴趣。 “还有,这枚戒指。” 那边是米尔克送给夏尔的,是用银制的粗糙戒指。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别的送的。” “谁送的?” 因为材质是银,所以觉得是有价值的东西。以为是自己偷了吗? 夏尔叹了口气,回答道。 “是把我卖了的奴隶商人。” “什么!?” 一瞬间,伊弗洛斯的眼睛里充满了力量。 “是米尔克·卡梅尔亲自交给你的……你确定吗?” “是的。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去确认一下也可以。” 伊弗洛斯的表情难以形容。怎么说呢,应该说是惊愕……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 \"当时他对你说了什么?\" “呃?” “你不记得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夏尔稍作回忆。确实,自己听说了米尔克过去的秘密。但是,很多部分不能在这里说。 “他跟我说,等我恢复自由了,就去见他弟弟提兹,好像是担任卡梅尔族长来着。” 这样的话,说出来也无妨。也不是谎言。 听了夏尔的话,伊弗洛斯伫立良久,各种各样的想法似乎在他的心中交错着。 “原来如此。” 在伊弗洛斯发出如此声音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个还给你。” 伊弗洛斯轻轻地把项链和戒指放在痛苦地座在地上的夏尔身边。 “对了,还有——” 伊弗洛斯转过身,正要走出房间时,突然又回过头来。 “对保护大小姐这件事,我向你表示感谢。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伊弗洛斯又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这样一来,夏尔就很难想象他在想什么了。 “……我们子爵家也有值得以看的东西,夏尔,不久后你就会知道的。” 伊弗洛斯只说这么一句,就关上了门离开了。 第66章 来客 今天的打扫有点困难,因为这是久违的总督阁下本人的会面。 虽然夫人和客人见面时,也要准备相应的房间,打扫卫生也不能马虎,但对主人来说,一般都是公事公办的会谈。出现的对象身份也有很多。 正因为如此,房间的规模才会变大,准备也会变得夸张。 这次的房间是“芍药”。如果是小规模聚会,而且会见比总督身份低的人时,这里是最上等的房间。 与之相对的,只有一个客人。据说是普利斯市的普鲁士商会会长。 不是贵族。既不是骑士,也不是公众人物,只是商人的代表。 也就是说,如果是其他大商人一起开会,那就另当别论,这次是他一个人来。 根据卡图格女士的简要情报,这位会长大约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崭露头角,十五年前就已经处于现在的地位。也就是说,子爵的父亲来这里赴任之前,就已经是领头人物了。 作为接任才两年的现任总督,有必要打起精神,在最高级的房间迎接,在表示尊重对方意志的同时,也想展现出作为当地统治者的威严。 据说那位客人上次来这里,是子爵就职典礼上,差不多有两年了。 在这样背景下举行的会谈。当然,这间宽敞的房间,夏尔是一个人打扫不完的。这次女仆长也在场,引起了很大的骚动。多亏这样,反而有了一些时间上的富余。 换好衣服后,夏尔环视了一下房间。 正如芍药的名字所示,房间是圆形的。奢侈地使用彩色大理石装饰了内壁,头顶上闪耀着豪华的枝形吊灯。 房间北侧是主人的座位,周围使用的是红色石头。此外,还有黄金柱子和装饰巩固在其旁边。与此相对,对面的墙壁是绿色的。 在房间的中央有一张大桌子。这个是可拆卸的,如果不需要的话,可以折叠收纳。房间是圆的,还特意弄成八角形,用厚重感的土黄色大理石制成。 脚下是白色的大理石。客人用的椅子只有八角形的左右和底边,共计五条边。也就是说,后面是主人的座位,左右两边没有座位。但是,从有预备空间的地方来看,那里应该会有下属站在那里。 这些桌子和座位都位于白色大理石台上。客人如果不登上很短的楼梯,就无法到达他的座位。主人的座位在更高的地方,除此之外的地方都要低了一层。不管怎么说,那只是很小的落差。 窗户的制作也经过了深思熟虑。分成几个高度,有可以自由开关的小窗,为了控制光线的量和色调,可以在几种彩色玻璃中切换。 这些可以通过幕后的装置进行操作。所以,无论何时,都能以自己期望的形式拥抱外面的阳光。只要好好计算季节和时间,也可以演出让阳光一直照射在主人的背后。 另外,因为不是自己负责打扫的,所以没有亲眼看到,但在这个主席台后面的墙壁那边,好像还有冷暖气装置。 话虽如此,但并不是使用魔法。抽取地下水,使其在墙壁背面和地板下循环。 房间的温度上升,是因为阳光会使墙壁变热,所以把那里冷却一下,就会让人过得舒服一点。相反,在冬天则会注入热水。顺便说一下,动力是马。 现在的王城似乎也有使用魔法的冷暖气装置,与之相比也许会觉得寒酸。但是,考虑到建造的时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七百年前爆发的各国战争毁灭了帝都帕多玛以外的六个大国。之后经过了一百年左右的黑暗时代,普利斯王国诞生了。那个时候,魔法技术几乎都是失传状态,不像现代那样进行复原工作。 大体说来,就算是现在王城的冷暖气,也不过是把统一时代遗迹里挖掘出来的东西,加以修复和挪用而已。 只有曾经的普利斯王的谒见室还存在。但是,自从这里成为埃斯塔-福林王国的统治城市后,增加了迎接王室使者而新建了“牡丹”房间,那里成为了接待顶级客人的场所。比这里更豪华的房间,就只有正式活动用的“睡莲大厅”了。 这么一想,真是感慨万千。这里也曾是历史舞台。即使被埃斯塔-福林王国军队包围,普利斯市也不为所动。 但是,就在这个房间里,面对着重臣们的高龄国王突然病倒后,情况发生了变化。下一个戴上王冠的人是谁呢?公主陷入了从缺乏团结的普利斯逃出来的境地。 以后,再也没有人坐过这里的王座。因为当时豪华的王座被占领这里的福林王国军队拆除,现在为了总督,准备了比以前更简朴的东西……即便如此,这把椅子也足够气派……只是被放在那里。 花瓶已经摆好了,香也点烧了。真是华丽的气氛。至少,夏尔从客观的视角来看,是这样的。 “怎么,舍不得了吗?” 妨碍夏尔欣赏的东西有两个,一个是众所周知的娜吉娅存在。 她翘首期盼着今天的到来。 “你已经没有资格出入这种地方了,好好享受。” 娜吉娅看起来非常高兴。这倒不奇怪,从今天起,夏尔就不负责接待了。虽然偶尔会过来帮忙,但已经不是正式成员了。 “事先声明一下……调职是我自己的愿望,并不是因为工作失败而被撤换。” 夏尔表示只要愿意,随时都能回来。但是,娜吉娅的状态并没有改变。 “那就更愚蠢了。” 娜吉娅手舞足蹈地继续说道。 “你不知道吗?担任接待工作几年后。如果是男性的话,接下来就回去秘书科。不过,只有优秀的人才能升职。然后,秘书科最优秀的人,就会成为执事。我父亲曾在秘书科工作过一段时间,现在的伊弗洛斯大人也是从秘书科升上去的。” “所以呢?” “都说到这种份上,你还不明白吗?” 娜吉娅趾高气扬,半开玩笑地把嘴凑到夏尔耳边。 “你已经被淘汰了,落后于人。不过,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 所谓负责接待的人,是指虽然身为下级的身份,却要亲眼目睹主人交往对象的特殊身份。记住来客的面孔和名字,在现场学习上流阶层的举止和思维方式。以这样掌握的素养为基础,被分配到更重要的任务。 的确,如果不是有前途的孩子,连被安排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夏尔从那里离开,所以有常识性考虑的人看来,是做了愚蠢的选择。 但是—— ……娜吉娅是个毫无防备的女人。 听了这一句话后夏尔的感想,首先是这个。 反复这样的态度,招致自己的愤怒,会怎么样呢?如果发生暴力事件,自己就不能待在家里了,作为某种软肋……这想法太傲慢了。 如果在这座宅邸里的成名赛中落选,谁还会执着于那里的规则呢?因为娜吉娅离子爵家这个小型社会的中心很近,所以无法想象那些被抛到边缘的人。 娜吉娅或许认为即使惹别人生气,最多也只是会挨一顿揍,那也太天真了。夏尔已经经历了更多。既然如此,自己也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挖出娜吉娅的眼球。虽然自己会被赶出这里,沦为犯罪奴隶,但如果娜吉娅失去一只眼睛,就无法过上像现在这样的生活了,也会被排除在接待人员之外。 在夏尔的杀气之下,娜吉娅瞬间变成了认真的脸,但很快又露出了傲娇的笑容。 “什么嘛,我一点都不害怕哦。喂,你能正常走路了吗?” 她的样子仿佛在说,只要稍微保持距离,就不再害怕了。 对,让夏尔心情郁闷的,就是这种痛苦。由于前几天不讲理的惩罚,夏尔全身都受了伤。这几天肿得很厉害,连普通的工作都无法进行。 直到今天,才总算恢复了日常工作。因此,今天清扫的时候,蹲下身去铲缝隙里的灰尘时候,到处都痛得不行。 够了,把娜吉娅也加入了自己的名单。反正自己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那样的话,把这家伙也推下地狱。是的,那副身体相当漂亮,自己要抢过来。但是,内在是没有必要。 话虽如此,如果就这样只让灵魂消弭的话,死的时候就完全没有痛苦和恐惧了……让娜吉娅的灵魂转移到虫子和植物身上好了。 但是,首先,总之要放弃和这家伙的玩耍。 “你是来叫我的?快点走。” 看到夏尔冷淡的态度,娜吉娅又恢复了平时的板着脸。 夏尔和娜吉娅站在芍药的房间外面。周围是小巧的庭院,旁边是休息室。客人在那里稍作休息后,终于向这边走来。 另外,根据卡图格女士的信息,普鲁士商会的会长好像是个对花草不感兴趣的人。即使不是贵族,只要是富裕阶层,都会爱花、赏花,然后去再去看看子爵,但唯独这次的人,这种常识就行不通了。也就是说,很快就会到这里。 远处传来声响,客人到了等候室。果然,在这里歇一歇。现在是大白天,相当热。而且,在客人的到来后,子爵从后面进入芍药的房间,等待着那个。 虽然夏尔暂时站在没有阳光直射的地方,但闷热难耐。和往常一样,穿着黑色的西装,沉浸在花丛中,只有这个时候,芬芳的花朵也会让人感到发痒。虽然事前驱除了蚊子等害虫,但也未必完全没有。 过了一会儿,休息室又传来了响动。 看来,客人马上就要来了。不,终于吗?为了不让汗水太明显,夏尔在脸上化了妆,但如果完全汗流浃背,就没有意义了。夏尔很欢迎客人能早点来。 在稍远的地方,门打开了,一个大人的身影从那里出现。 从这里看的话,种植的树太碍事,看不清楚。客人迈着相当缓慢的步伐,夏尔对那个感到尴尬。是脚不舒服吗? 现在,夏尔看到了它的脚下,拄着拐杖。而且,是萨哈利亚风格的夹克,好像胖得厉害,连走路都很困难,他的体型相当大。明明很热,真让人着急。 那个脚步慢的客人,转过拐角,走了过来。 “骗人的……” 在看到对方的面孔后,夏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娜吉娅也是这样。不过,那个理由和夏尔不一样。 来者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最肮脏的人。如果要排名的话,目前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格鲁比·普鲁士,夏尔没想到对方会来到这种地方。 该死,早知道从卡图格女生那里问一下名字就好了。 “噢!你瞧我遇见了谁。” 四目相对。然后格鲁比看到夏尔,明显地露出高兴的表情。 真伤脑筋。现在的夏尔是装饰品,没有预想到要和客人对话。虽然并不是特别想说话,但如果被搭话,该怎么办才好呢? 格鲁比的后面是拍卖会上见过的女人,她没有催促走得慢的格鲁比,而是默默地站在后面。 格鲁比盯着夏尔,他的表情从一开始那令人恶心的笑容,马上变成了面无表情。 接着,格鲁比环视左右。一瞬间,他看到了娜吉娅。夏尔也用眼睛偷偷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丝毫没有动摇。但是,身体却很诚实,起鸡皮疙瘩了。 面对一动不动的格鲁比,担任向导的伊弗洛斯也有些困惑。不能走路的话,是否应该帮忙……但是,格鲁比终于开始行动了。 “不,失礼了。” 格鲁比拘谨地拖着沉重的身体,道了歉。 “还是得稍微注意一下健康啊……” 虽然是之前在拍卖会上对决过的两人,但这次的关系却很微妙。 对伊弗洛斯来说,格鲁比是主人的客户。所以,这是应该谦虚的对象,对格鲁比来说也是一样的。毕竟他虽说是富裕的商人,但却是平民的立场。相对的伊弗洛斯属于骑士阶级。 而且,会让人觉得彼此内心都很厌恶。至少,格鲁比不会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格鲁比气喘吁吁地走了十几米的距离,终于站到了夏尔的旁边。 怎么回事,明明隔着一米多远,却感觉有体臭飘来。而且不只是肥胖中年男子的味道,似乎是为了掩盖这种气味,还沾上了一股相当不自然的花香……反而让不洁感更为突出。 这时,格鲁比回过头来。 “嗨,诺尔。” 果然跟自己搭话了吗?怎么办?作为装饰品的时候,可以和客人说话吗? 夏尔偷偷看了看伊弗洛斯的脸色。对于没有常识的对方不合常理的行为,伊弗洛斯做出了无可奈何的判断,因为无视客人更失礼。 “好久不见,格鲁比大人。” 如此问候,深深地鞠了一躬。 说实话,夏尔很烦恼该怎么回答。毕竟,自己虽然知道他的长相,但并没有和他说过话,也没有具体的关系。 “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你。” 出人意料的是,格鲁比说话的方式和伊弗洛斯很像。只是声音很低,而且有些沙哑。或许是因为太胖了,每说一句话,都能听到痛苦的喘息息。或者说,就像打嗝一样。 但是,没想到还能见面,这是第二次。因为夏尔是子爵的奴隶,所以被那里的伊弗洛斯买下了,当然会在这里。 但是,格鲁比仿佛看穿了夏尔的内心,说道。 “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一直觉得工作的话……应该有更适合你的。” “首先是出于礼仪方面的考虑,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虽然我的能力远远不够。” 夏尔用尽全力礼貌地说完,格鲁比的眼睛深处,似乎有某种难以形容的东西在蠕动。 “呵呵……算了……回头再说,诺尔。” 对于那句话,夏尔深深地鞠了一躬,对话到此结束。 格鲁比又拖着沉重的身体,向里面走去。在他的后面,伊弗洛斯和格鲁比的女人跟在后面。 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茶色头发在后面扎成丸子。整洁的眼镜和秘书范儿的紧身裙非常搭配。但是…… 夏尔悄悄地确认了一下。 ◇ 艾薇·摩尔贝利(24) (人类女性,24岁) 技能:福林语lv6级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商业lv2 技能:药物调配lv3 技能:格斗术lv5 技能:投掷术lv5 技能:隐密lv5 技能:轻工业lv5 技能:游泳lv4 技能:房中术lv5 技能:精神操控魔法lv3 空位:12 ◇ ……果然。 完全是护卫嘛。而且是独当一面的,为什么要带着她一起呢? 正面交锋的话,怎么也赢不了伊弗洛斯……不,不过,旁边还有碍手碍脚的主人,总不能轻率行事。嗯,子爵很安全,自己也没有理由担心。 夏尔身后传来了沉重的门关门声。 总之,暂时从艺术品的工作中解放出来。 第67章 三万枚金币 “哦,这么说来,你们不是很亲近吗?” 娜吉娅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那个恶心的男人,就是普鲁士商会的大商人格鲁比·普鲁士。 当然,夏尔只是被问了才解释的。 现在,夏尔和娜吉娅在佣人的休息室里休息。就这样待在外面的话,难免汗流浃背。在一看就觉得很闷热的状态下,无法完成作为装饰品的作用。 话说回来,格鲁比居然还记得,这让夏尔有些惊讶。明明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像他那样有钱的人,应该每天都被美少女、美少年包围着。 以夏尔的身体来看,确实是上等的东西,但也没必要那么执着。最重要的是,他有唐娜。 还有那语气。虽然丑陋得无可救药,但态度本身确实很平常。也许是因为在子爵的宅邸,所以才伪装成那样,但夏尔在那里感受到了格鲁比的智慧。 “也许他还想要夏尔,要不让他好好疼爱你?” 娜吉娅絮絮叨叨的声音传到耳边。在“想要”“疼爱”的这几个字上,带着奇怪的语调。 “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对于明显带有性意味的表达,夏尔反问道。这种话从一个才七岁的少女嘴里说出来,实在太俗气了。 “没什么,你是觉得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这家伙…… “不是吗?对了,据说格鲁比大人对可爱的女孩也很温柔哦。要么,跟他打声招呼怎么样?” “你在开玩笑?” 娜吉娅嗤笑着强调。 “跟那种乡下商人打交道,我可做不到。再说了,我可没有那么便宜。” “他可是连主人也刮目相看的大人物哦?那么,选谁好呢?” “当然是秘书处的一把手了!如果是下一任执事候选人的话,可以考虑结婚哦,只要是戴着侍者手镯的人。” 这座宅邸的顶点,除了子爵一家以外,当然是执事。不过,得到侍者手镯的不止是他一个人。女仆长的丈夫等人,主要在陆地上活动的商队队长,也会被赐予手镯。娜吉娅的父亲还没有获得侍者的身份,但只要继续积累实绩,迟早会变成那样。 夏尔也决定稍微挖苦一下。 “娜吉娅喜欢身份高的男性吗?” “那是当然?或许,等威廉大人长大后,或许我也可以嫁给他。” 夏尔本想说的是:“只要是有金钱和地位的对象,谁都可以吗?”,但她完全没有回答。 这里的世界和现代天朝不同。要结婚的话首先要从对方的财产和身份开始,这是常识。不过,即便如此,夏尔也觉得太现实了,这么小的孩子就是这种想法了。 “夫人一定不会允许的。” “哎呀,谁知道呢,因为那是少爷的选择。” 一般来说,贵族除了正妻之外,还有数名妾室。但是,在维蒂子爵家,现在连一个这样的女人也没有。 理由很简单。因为现在的妻子讨厌这一点。平时总觉得很是温和的女性,一旦丈夫出轨,马上就会变得疑神疑鬼。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据说子爵夫人的母亲是卢因人贵族,受到了帕西斯教会的影响。 但是,家族的维持是贵族最关心的事情。如果独子威廉不能生男孩……即使不能原谅丈夫的出轨,如果是儿子的话。 “不过很遗憾啊。如果不是换了部门,说不定我也能成为娜吉娅的未婚夫了。” “住口!你以为自己是谁?是奴隶?明明是奴隶,黑发,汉方人!” “汉方人”,她强调了这个词。 和前世一样,在这个世界也存在着歧视。大多数福林人认为她们才是和谐的人种。所以,关于除此之外的人种、民族都注定是异类。 例如,在他们看来,卢因人是“乡巴佬”,“粗野”,而且都喜欢“大吃大喝”。萨哈利亚人呢?人们对这一带的印象都是“拜金商人”“凶暴”等负面的东西。对于生活在萨哈利亚以南的大陆上的施莱人,则用“野蛮”“肮脏”来形容。 那么,如果是对自己人的话会做出评价吗?当然,她们对王都的居民毫不留情地用“自私”、“狡猾”、“淫乱”来形容。 实际上,其他民族在谈论福林人时,也会提到这个坏话。 还有夏尔这黑发……关于汉方人呢?其实给人一种“滑稽的家伙”的印象。 事情是这样的,汉方人很少来福林王国,大多数商人到帝都的往返就满足了。不过,也有例外的人来到这里,其中的代表就是艺人团体。简单地说,就是马戏团。 因为他们是艺人,所以在客人面前表演各种各样的技巧。其中最受欢迎的是少年杂技演员。华丽的衣服随风飘扬,化妆精致的少年一遍又一遍地在空中飞舞。 无论在哪个马戏团,当红少年的名字都是有着显着的汉方人特征。这样,在那个汉方人的名字被叫出来的瞬间,观众就能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因为他们是艺人,所以在舞台上有华丽的举止,也表现出滑稽的动作。虽然这不是汉方人的全部,但总之对他们不太了解的福林人断定他们是“滑稽的家伙”。 夏尔之所以讨厌这个“汉方人”的称呼,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因为是黑发,所以是汉方人。比起人本身,只看人身上的标签。 也就是说,现在娜吉娅瞧不起夏尔,说“和这么滑稽古怪的家伙交往,真是不敢苟同。” 夏尔觉得跟小孩子较劲也不讨人喜欢了……于是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 “虽然以前只见过一两次面,但娜吉娅的父亲是个优秀的人,母亲也不愧是在子爵家担任乳娘,是个非常文雅的人。可是为什么儿子和女儿会变成这样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尔提起父母的瞬间,娜吉娅突然流露出愤怒。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你、你懂什么!” “我能理解哦。周围的大人都太坏了,另外你本人也被这种环境影响。” “……” 正因为如此,无论娜吉娅表现出多么愤怒、多么可怕,夏尔都完全没有恐惧感。自己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但她执着于宅子里的生活。 “我没说什么不好的话。你父亲也在国外,母亲也总是在工作。我知道你很寂寞,但是为了排遣心中的苦闷,每天做些无聊的事情,久而久之,就会真的变成一个粗俗的人,对?” “你……只不过是汉方人……” 娜吉娅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说不出话来。应该是有自觉的。夏尔用冰冷的眼睛凝视着那样的她。 娜吉娅想尽办法想要反驳夏尔,但时间到此为止了。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夏尔,你在吗?” 是担任幕后工作的青年声音。 “是的,我在。” 嗯。 如果是客人回去的话,不仅是夏尔,应该也会和娜吉娅打招呼。 夏尔赶紧走出房间,那名青年一口气说道。 “格鲁比大人指名要你过去。本来是不允许你出入的……夏尔,你要注意,可别做出有失礼仪的事。” 五分钟后,夏尔进入了刚才芍药的房间。但是,这次已经不能放松地环顾周围了。 夏尔走进房间,向主人行了一礼,接着又向客人格鲁比鞠了一躬。 以夏尔的身份,连问候的话都不能说出来。因为会强迫对方做出询问的动作。 “那么……” 看到夏尔后,子爵转向格鲁比。 “如您所愿,我把夏尔叫来了。” “谢谢。” 脂肪堆积过多的格鲁比转向了这边。 “那么,我再次说一下刚才说过的话。” 被这么一说,子爵的表情变得有些严峻。 “夏尔。” 格鲁比配合着夏尔被更改的名字,这样说道。 “要不要来我这里工作?” “哈?” 即使对方这么说,夏尔也不好回答,毕竟自己是子爵的所有物。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为此特地跑到普利斯来的吗? “阁下。” 当格鲁比把视线从夏尔身上移开时,他仍然用同样的声音,但坚决的语气明确地说道。 “能把他让给我吗?中标额的五倍,最多三万枚金币,我可以立刻支付。” 第68章 交涉 三万枚金币。 一枚金币,换算成相当于前世的500元的话,大约是1500万元。 成年男性一个人的月收入,在城市里大概是十五到二十枚金币左右。 也就是说,现在夏尔的估价超过他们一生的金额。 “话虽如此,格鲁比。” 子爵不愧是贵族,在谈判上依然面不改色。 “夏尔已经是我们家的仆人了,而且贵族家里有很多规矩。” 虽然措辞有些含糊,但总而言之,意思是家里的各种秘密,更确切地说,就是闲言碎语之类的东西,不能让人在外面传出来。 正因为如此,贵族家的仆人才能安于其地位,主人不能那么容易抛弃自己。当然,前提是不出意外。 “我知道,只不过,他已经在子爵殿下身边侍奉三个月了?” 对于格鲁比的说辞,子爵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之所以让夏尔担任现在的职务,是因为有与之相称的理由。夏尔在我这里已经工作了三个月,你是想让我现在开始放手吗?” “放手之类的,太荒谬了……子爵殿下并没有因此失去什么。从今以后,夏尔只会和我一起为子爵殿下效力。” 格鲁比仿佛觉得表面上的拒绝没有意义,他径直走到了前面。 是让,还是不让?拒绝也没用,接下来只需要以堆积金币的方式谈判就行了。 乍一看,似乎是放弃了正经的谈判,选择了一条自取灭亡的道路,但事情并不非这么简单。格鲁比的对手是贵族,而且是重视脸面的福林王国的贵族。 福林王国的贵族认为人的根本是农业,有轻视金钱至上商人的倾向。 因此,故意为了一大笔钱而延长谈判。倒不如说,大方才是他们所追求的态度。 从刚才开始,站在子爵旁边的伊弗洛斯,就一直在发出不显眼却微妙的信号,应该是想告诉子爵“拒绝”。 其理由在哪里夏尔不得而知,也许是舍不得夏尔,但也有可能只是在意收下重金卖掉仆人这一行为的评价和传闻。 “格鲁比,您可能忘记了,我是站在公众的立场上。既然是侍奉王室、王国的身份,那么保护和养育误入我身边的雏鸟,也是我的使命。” 出来了。这是大义名分,这是子爵一贯的正义使者姿势。 “我想用不着你特意说……走出这个房间,从高处俯瞰。这附近有比普利斯更大更美丽的城市吗?其中,还有比这更适合教育充满希望少年的地方吗?” 为了少年的未来,在贵族家成长是最好的。如果反对这个的话,在社会上就出局了。 但是,格鲁比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笑容。 “确实,没有比在子爵殿下的周围长大更幸福的事情了。不过,虽然不如您,但我也想对未来进行投资。” “这么说?” “失礼了……” 面对这个问题,格鲁比坐着轻轻向子爵行了一礼。 然后,格鲁比无力地拖着身体,转过身来看着夏尔。 “……夏尔,你看怎么样,我没有孩子。如果你愿意在我这里工作,我就收你作为我的养子。” 这句话让子爵和伊弗洛斯都哑口无言。 格鲁比在埃斯特-福林王国南部屈指可数的富豪。虽然身份是平民,但其权势不容小觑。 他的是名声并不好,敌人也很多,但他却有足够的财产来弥补这些不足。 如果能够成为他的继承人的话,已经是很棒的灰姑娘故事了。 夏尔的目标是长生不老。而且,在这个世界的各地,存在着不死传说。所以夏尔想亲自去那些地方,确认其真伪。只有实现完全的不死,才能避免那可怕的“重生”。 为此,夏尔才选择了被子爵家购买的道路。为了夺取能力,学习知识和技术,为将来的探索之旅做准备。 但是,现在子爵家没有给夏尔所期待的东西,连学习的机会都舍不得。 如果格鲁比会代替子爵给出那个的话,夏尔没有理由拒绝。 但有一点值得惋惜……子爵家是贵族,有可能把夏尔提升为骑士身份。 若是成为骑士的话,不需要得到许可就能周游世界,所以如果可能的话,夏尔想要一个侍者手镯。 但是—— “当然,我会把你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出来……” 听到格鲁比的条件,夏尔不以为然。 夏尔觉得,即使不是奴隶,也和奴隶没有区别。 如果同意了,自己要拿出什么来代替呢?多半是屁股,可耻的py交易。 不过,以这点小的代价就能从这个宅邸出来,也不错。 一旦离开这里,从奴隶身份中解放出来,之后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只要有了自由行走的身份,每天都能从来往的行人那里掠夺技能。 但是,伊弗洛斯的视线让人刺痛。前几天,夏尔连珠炮似地说,钱的话自己可以准备好,但不是现在这么回事……绝对是被误会了。 “那么,薇薇安的所有权也让给你。” ……嗯? 薇薇安? “噢,我记得当时的名字是叫唐娜?” 没错,唐娜被这家伙买走了。从那之后才过了三个月。就让她恢复真名了吗? 这个时候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就是那么个美少女,而且还有成长空间,就已经厌倦了吗? 夏尔内心的疑问出现在脸上了。 格鲁比补充道。 “唐娜还是老样子,那么可爱。现在她在我那里过得很好。” 还没玩腻吗?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出手?不知怎的,夏尔总觉得对方是这样的语气。 很奇怪,太奇怪了。 拍卖的时候,没能拍到自己,这家伙到底发了多少脾气啊,自己就在眼前看着那个。而且,那个时候确实也把欲望投向了自己。 那又怎么样?现在的格鲁比充满了知性和沉稳。 虽然看起来不舒服还是没有变化,加上汗臭味,不适感增加了三成,尽管如此,还是不行。 不,格鲁比就是所谓的暴发户。二十年前一跃而起,现在已经是大富翁的男人。 坐拥如此成就的人物,不可能只靠色色就能解决。 是的,即使那笔生意是通过幕后手段。例如,用精神操控魔法操纵他人之类的…… ……呃? “的确,我是个卑鄙的商人,不能让你成为骑士……但是,想要成为厉害的人物,前进的道路不止一条。” 格鲁比依然在宣言,但是夏尔的脑袋里却是想着别的东西。 精神操控魔法? 操纵精神的魔法。 具体来说,能做什么呢? 怎么可能,莫非。 ……这家伙,现在可以读懂自己在想的事情? 不仅如此。 自己有什么感觉,在某种程度上,也能控制吗? 不,不。 这样下结论还太早了。 如果有那种能力,根本不需要转弯抹角,现在马上控制子爵和伊弗洛斯就好了。 “哈哈哈……话说得太突然了,吓到你了吗?” 假设……即使现在不能在这里控制自己的精神,也不能偷窥自己的想法。 但是,格鲁比的手上有唐娜。 夏尔觉得唐娜不会出卖自己……即使不说永远不会有,但夏尔想在唐娜这段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但是,前提条件是唐娜必须处于正常状态。 就算要使用精神操控魔法,也得做大规模的准备。 即使有必要在祭坛上使用花时间熬制的魔法药之类的前提条件,在格鲁比的家里也很容易实现。 而且,唐娜无法抗拒。不管是胡闹还是逃跑,站在旁边的这个女秘书都能轻而易举地抓住。 即使得到的只是坦白剂程度的效果。就算唐娜会把秘密全部坦率地告诉给格鲁比,可她对夏尔的能力了解到什么程度?至少夏尔知道,在生日送花这件事上,唐娜顶多认为是自己在使唤鸟,要么就是变成鸟本身,也曾摘下过奴隶的手镯和脚镣。 被瓦里西带着出去郊游的那天,自己虽然在空中飞行,但是注意到接近的唐娜,跳进了水中。 夏尔还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关,或许早就被她看到了? 为什么自己没有事先向唐娜确认呢?她到底知道多少? 为什么自己没有好好考虑可能性呢?当唐娜被格鲁比收养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意识到将来会变成这样。 格鲁比知道这个秘密吗?那个到了什么程度? 而现在,在这个瞬间,自己受到了他的精神操控魔法的影响到了什么程度? 像这样左思右想,也被解读了吗? 而且,假设被他发现了自己的能力,这家伙的目的又是什么? 让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少年做部下,为了什么? “……我是这么想的。” 等夏尔回过神来,格鲁比正对着子爵。 “我会尽我所能的……嗯,我会把夏尔培养成优秀的青年,让他为子爵殿下有所帮助。” “嗯。” 子爵抱着胳膊,摆出思考的姿势。 无论如何,判断总是由所有者来进行。子爵怎么处理格鲁比的呼吁呢? 夏尔觉得自己大概知道子爵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而且,拥有这样主人的伊弗洛斯烦恼有多深。生活了三个月,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暴露出来。 这个叫萨菲斯的男人,非常重视面子,但内在却不那么优秀。他既不笨,也不懒,但也没有特别诚实或勤奋。现在,他也在考虑如何处理眼前的巨款。 他,正确地说是伊弗洛斯之所以中标夏尔,是为了维持为了将来子爵家的家臣团。六千枚金币不是支付给艺术品的金额,大概是相信了作为奴隶商人的米尔克,才决定购买的。 但是,对子爵来说,只要是忠实的孩子,谁都无所谓。在这一点上,两者的意识存在偏差。子爵对部下不感兴趣,他认为只要组织能维持下去就好,而且这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子爵不知道伊弗洛斯为什么要为奴隶的孩子支付那么多钱。如果格鲁比愿意出三万枚金币的话,不如把夏尔等处理掉,找来十个合适的少年奴隶代替会比较合适。 另一方面,多年来置身于现场的伊弗洛斯,其实知道在这个组织的深层已经发霉了。要想将其挖掘出来,并暴露在南国的阳光下,需要有行动力以及领导能力的优秀部下。 而且,如果可能的话,应该是一个没有任何横向关系的、纯粹的、只忠于子爵的人。经过几代人持续侍奉一家几代的人,由于仆人之间有隔阂,意外的会变得没有用处。 现在伊弗洛斯也上了年纪,没有那么多时间。就像前辈曾经录用以自己为首的外部人员,谋求家臣团的革新一样,伊弗洛斯也想将外部的新鲜血液注入到恩拜奥家族。 可以窥见这种意识上的差异,现在子爵也在装作思考的样子。但是,内心只觉得很麻烦。对他来说,仆人是自然而然的存在,不需要事事费心去考虑。不过,执事就是为了这个才存在的,这倒也没错。 所以,在子爵心中争执的,是另一件事。怎样做才能让伊弗洛斯信服呢?面对格鲁比,如何保持贵族的名誉? 这样的话,回答自然会变成这样。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子爵松开了胳膊,露出微笑。 “培养肩负未来的青少年是对国家的重要服务。因此,我认为利索能力的事情都应该由我来做,但现在意识独占这个荣誉也有问题。” “子爵殿下,您的意思是?” “唉,格鲁比,在这个决定中受影响最大的不是别人,而是夏尔自己,所以我觉得让他自己来选择比较好。” 子爵带着爽朗的笑容断言道。 伊弗洛斯表情很严肃。子爵似乎做了更好的应对,但那只是表面。夏尔也明白,毕竟现在自己本人就在眼前。 是为了一笔钱离开主人,还是想着为了忠诚留下来?从仆人的立场来看,心情会倾向于哪一种呢? 伊弗洛斯想让夏尔对子爵家献上忠诚,但最关键的主人却是这样。 而且,这不是夏尔一个人的问题。其他家臣不久后也会听到这件事。来者不拒、去者不追,这句话听起来不错,但其中带着些许寒意的感情不正是有血有肉的人吗? 那么。 在这种时候,子爵家的未来与夏尔无关,但问题是格鲁比的思想准备。 虽然夏尔只是推测,但总结起来是这样的。格鲁比现在有可能读懂自己、子爵和伊弗洛斯的心。当然,这可能是不行的。 但是,不管估计得多小,唐娜的内心都已经解析完毕了。至少,夏尔应该认为是用某种方法让她开口的。 在知道自己有某种特殊力量的情况下,所以提出了收养。 问题在那之后。虽然不知道格鲁比的目的是什么,但夏尔未必会坦率地合作。那该怎么做呢?就像在这里宣言的那样,把自己从奴隶中解放出来,支付比较好的工资,再交付唐娜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应该直奔这个话题上。 如果能顺便成为精神操控魔法的师傅,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夏尔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对自己付出的人,夏尔也会付出相应的努力。 但是,格鲁比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不仅是精神操控魔法的高手,他还有各种各样的力量。非凡的财力,以及有能力的手下。若是让他举行复杂的仪式,自己也难逃魔爪,更别提现在的自己要如何在那么多手下的重重包围圈中突破的问题了。 不行。 虽然条件很诱人,但不可靠。如果不小心受到甜蜜的诱惑,成为他的所有物。 反过来想。他为什么不惜花上三万枚金币?因为自己是子爵家的财产。因为如果强行绑架的话,在各种意义上都会遭到报复。 也就是说,虽然不是本意,但现在的自己被子爵家的权威保护着。因为夏尔的住处是当权者的宅邸,所以一直都很安全。 “格鲁比大人。” 促进发言的周围空气。夏尔行了一礼,开口道。 “谢谢你如此评价我。” 伊弗洛斯正用仿佛这才是破洞一般的眼神盯了过来,夏尔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但是,我也曾受过子爵家的恩惠。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更换主人,这样真的好吗?” 听到这句话,格鲁比瞬间皱起了眉头。 “因此,我不能给您一个愉快的答复,只是我想珍惜格鲁比大人的心情。今后如果有什么机会,无论是为了子爵家,还是为了格鲁比大人,我都会努力的。” 夏尔话音未落,格鲁比的脸上露出了恶心的笑容。 “夏尔。” 旁边传来了声音,是伊弗洛斯。 仆人开口说话,允许这种差遣的时间,现在已经结束了。不管怎么说,让与不让的结论是由主人来决定,所以伊弗洛斯让夏尔退下。 夏尔行了一礼,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暮色渐凉,难得从工作中解放出来,夏尔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眺望外面。 现在这里没有人,夏尔从佣人楼二楼的窗户望向远方。虽然是朝南的,但说实话,眺望的景色并不是很好。因为左右两侧建有其他的大型建筑,所以只能从那个间隙眺望远处。 遥遥相望的港口。周边的大仓库,一排排军船的桅杆,所有的一切都被染成了橙色。 结果,夏尔还是奴隶。格鲁比没有再强人所难,悻悻而归。 还被娜吉娅讽刺说:“你没能成为有钱人啊。” 收拾房间的时候,来看夏尔的脸的伊弗洛斯,默默地拍了一下夏尔的肩膀,依旧面无表情。 或许伊弗洛斯以为夏尔用某种手段叫来了格鲁比。总而言之,这次的骚动一定是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的示威,所以那样理解了。 在背后,门打开了。 “夏尔,你在吗?” 是内务组的男性。 “我是来回收借给你的衣服的。” “那挂在那里的衣橱里。” 听夏尔这么一说,他迅速地把手伸到里面。 “怎么了?” 因为对方的表情很好,所以夏尔忍不住问道。 “不,没什么。” 他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继续道。 “算了,别灰心。” “什么意思?” “即使脱离了接待,也有好好发挥作用的人。” 他很是同情地安慰道。 “嘛,你还是个孩子,工作只是过渡,这个时候稍微休息一下怎么样?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是。” 对夏尔来说,虽然这是一种错误的顾虑,但这里还是承蒙对方的厚意。 “夏尔,那我走了。” “谢谢你。” 男人离开了,房间又被寂静笼罩着。 这一次,格鲁比放弃了。但是,夏尔觉得这是对方没有正确理解了自己的力量的话,不然是不会收手的。 快点,去夺取技能,积累知识,增强力量,让子爵家也承认了自己的价值,获得自由,把那些像格鲁比一样想要向自己秘密伸出手的人解决掉。 必须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得好好地规划一下今后…… 在沉没的夕阳中,夏尔无力地叹了口气。 第69章 从制作药品开始 “……对,集中精神……这是什么气味?” 位于码头附近,子爵家所有的大型仓库。 那个冰冷的石头包围的地下室,打扫得一尘不染的空间里装着很多架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壶。 这里只有一盏煤油灯,而且挂在房间的角落,周围有些昏暗。 虽然有窗户,但是双重关闭着,外面的光线完全进不来。 “是冷杉树的树皮。” “没错。” 现在,夏尔正在接受女仆长的丈夫,也就是商队队长的指导。 最终重新分配的工作地点是外部的营业部队,这对夏尔这个年龄来说还早。 一般来说,孩子成为商人是在十岁左右。 在那之前,需要学习文字的读写和算术。 不过,夏尔从一开始就能做到那个,除了是否能够忍受旅途的颠簸是个问题之外,没有其他的担忧。 “夏尔,说明一下这个效果。” “在潮湿的状态下加热,就会得到树脂。树脂除了有增强体力的效果之外,还可以作为其他药剂的溶媒发挥作用,冷却下来就会凝固。” 这个夏尔知道,因为这是挂在自己脖子上魔法药的一部分材料。 不过,从前几天开始,商队队长就对夏尔进行了各种药剂方面的指导。 “答对了。” 商队队长是一个与骑士阶级相称,展现出理智表情的男人,深褐色的头发被红色的圆帽子包裹着,上半身也穿着同样的红色衣服,留着不长不短的浓密胡须,五官立体。而且,眼睛出奇地明亮。 “听好了,不管我说多少遍,最重要的是气味,首要判断药物的眼光从这里开始。” 药材中有很多不耐阳光。当然,也有接触外部空气就会变质的情况,所以也有可能是密闭的,但即便如此,药品的一部分还是会附着于容器上。 在阳光的照射下,暴露在室外的空气中,会散发出特有的气味。 通过那个气味熟练者可以判断药品的种类,并且掌握其质量。 也有些药品是完全密封的,感觉不到一点气味和颜色,但这些药品大都装在玻璃容器中,外面再盖上别的容器。对于这些特殊药品,只能在昏暗的房间里用眼睛来确认。 因为是药品,所以很难处理。据说其中也有人以高价卖出质量明显下降的商品。 为了不上那种当,夏尔必须从现在开始要磨炼自己的知识和经验。 “你真的记住了吗?这么短的时间里,我给你看了一百多种药……” “托您的福。” 他扭头,但夏尔没有不安。 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然能这么顺利地分辨出气味。而且,很快就能记住,不会忘记。自己有那么聪明吗?夏尔想着,这应该是技能的功劳。调配药物等级达到4级,相当于积累了十年以上的经验。 “算了,先不说这个。” 商队队长从怀里取出了金币,那里有十枚。 虽然金币比银币小一圈,但在重量上丝毫不逊色。 “……这是什么?” “交给你的。” 夏尔狐疑地抬起头,商队队长淡淡地继续说明。 “已经得到了伊弗洛斯的许可。这十枚金币,你可以随便花。不过,下周开始的远行回来后,一定要把这十枚金币还给我。” 说了给,又说要还。 也就是说,这不是零用钱。 “要是不够的话,会怎么样?” “那时你赎回自己时需要的费用会稍微涨一点。” 不仅如此,这直接关系到自己的评价。 “反过来说,即使你把钱增值了,需要还的也只有十枚金币。不过,你到底能赚多少钱,我会好好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 他蹲在夏尔面前说道。 “不能因为目的地是科普特,就去找格鲁比。”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没错。 这次的集市在科普特举行。位于内陆,是普利斯开拓的前线基地,格鲁比的根据地也是在这座城市。 看来伊弗洛斯完全误会了,夏尔一直以为自己和格鲁比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交集。 “那就好,放心。你还是个六岁的孩子,不用自己走路,也不用骑马。你的行李和你自己,全都都用我们的马车运过去。路上吃饭和睡觉的地方也是,全部由大人照顾。其他人都认为你除了参观学习之外没有别的工作……你的运气真好。” 运气好吗?夏尔反倒感觉自己被逼到了绝境。 旅行的困难、身份要求的手续以及其他问题,全部都由商队来承担。 所以,夏尔要拿出成绩来,也就是说,以及准备好了不能以其他理由来辩解的情况。 “夏尔,还有一个星期呢,趁这段期间好好考虑,做好准备。” “是。” 伊弗洛斯命令秘书处重新安排了夏尔的岗位。 虽然夏尔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指示,但现在自己被送进了营业部队。 在那里,成为夏尔上司的人是女仆长的丈夫——商队的领队卡恩。 虽然是萨哈利亚人的血统,但从身体特征上看,就像是福林人一样。只不过他的帽子和上衣明显是萨哈利亚式。尽管如此,这和米尔克和格鲁比身上穿的不一样。 这是居住在萨哈利亚西北方向、与帕西斯边境附近的人们所穿的,便于行动的服装。从气候上来说,这里不像萨哈利亚的环境那么恶劣,昼夜温差也没有那么大。 因此,不需要米尔克穿的那种长袍,卡恩总是穿着便于行动的衣服,腰上挂着小道具包,一眼就能想象出他的步伐是多么轻盈。 但是,如果需要便于行动的衣服,福林风格的旅行装也是可以的。不过,萨哈利亚人是绝对会复仇的人种,同时也会被认为是不可忽视的商人。卡恩大概也是想利用这种印象。 “喔,对了,还有——” “是。” “要多加练习,想要成为药品从业者,基础练习是必不可少的。加工这个科纳的果实。方法我已经教给你了,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失败了也没关系。总之在出发之前,把这一个壶的量全部做完。之后让我看看质量,其他时间你可以自由行动。” 卡恩之前和夏尔谈过,这里没有擅长所有领域的商人……那么你想学什么?被这样说了。 夏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药学,因为自己有lv4的药物调配技能。 这个世界既不安全,也不卫生。如果精通药学的话,或许可以维持生命。 而且,药品也经常被用作魔术的催化剂。对于想要以长生不老为目标的夏尔来说,比起金钱,更想要依靠魔法的力量。 卡恩不是药品专家,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鉴别。实际加工药品或在现场使用时,卡恩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尽管如此,初级药品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就不会成为问题了。因为卡恩主要负责药品的买卖,而不是药剂师,他对夏尔的期待也是成为药品商人。 一般来说,药品商人的出路并不是那么坏。 药基本上是有钱人的东西,顶多也就勉强够得上中产家庭。 大多数平民、穷人都只能自愈或者用些土方子。也就是说,在药品商人面前,有钱人是主要客户。 “明白了。” “旁边的调和室和上面的休息空间,让你自由进入。不过,出发之前不会有其他人使用,你可以随意。在出发的前一天,把你的行李准备好。还有,这个作业也是……那么,今天你要先回去还是留下?” “留下。” 卡恩在听取了夏尔的要求之后,部分地满足了。 夏尔说想读书,他真的借了。但是,只限于工作有关的书籍。 关于药物的原材料和加工方法的书籍,都带来了三本左右。 当然,那也足够感谢了。所以,夏尔每天都会待在仓库里,直到傍晚。 “知道了。到了傍晚巡视的时间,你就乖乖回去,我要走了。” “请慢走。” 卡恩本来就是个大忙人。和夏尔这样的见习少年打交道,并不是能长期交往的立场。 目送卡恩离开后,夏尔一手拿着角落里装满科纳果实的壶,走进了隔壁的调和室。 靠近天花板的窗户开着。和保管室不同,这里经常通风。 墙上有温度计,这是因为有些药品受温度的影响很大。 根据室内环境的不同,材料可能会被浪费。 不过,加工科纳果实,是由新人药师亲自动手的工作,并不那么那么注意。 夏尔把椅子作为垫脚石,关上窗户,等待房间的空气平静下来。 然后,把附近架子上的研磨机拉了出来,把它放在工作台上,然后坐到旁边。 从壶中取出胡桃大小的科纳果实,按压研磨机施加压力。 因为很容易压扁,所以接下来要磨得很细,不能偷工减料,直到变成粉末状为止都要认真地继续工作。 接下来把它暴露在水中,放置一段较短的时间。 如果时间太短会残留有害成分,导致看起来粗糙。如果太长,药效的成分就会流失。 书中也写了多少是合适的,但需要看清。等酸味减弱后,把水倒掉,完全消失后是不行的。 剩下的东西中,纤维质的大块要扔掉。回收下面残留的白色粉末,装进麻袋里,再挤掉水,之后就只需要晒干就完成了。 当然,之后赶紧洗手。也许是技能的关系,夏尔知道自己做出来的效果。 嗯,绝对不是很难的工作。只要倒水的时机正确,就不会有质量问题。 科纳果实做成的药品,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消毒剂。作为药品价格也很便宜,使用起来比较方便。 夏尔加工的这个药品,会被用哪里使用呢?如果质量在一定程度以上,可能会在有钱人家里使用。 卡恩似乎认为夏尔会对最初的工作感到困惑。他说,角落里的科纳果实很多,只要在一点一点失败的过程中,掌握诀窍就可以了。但是,夏尔无视他的意图,决定今天之内全部做好。 工作都做完了,夏尔叹了口气,靠在墙上。 虽然并不难,但这是一项既单调而又让人疲惫的工作。不过这样一来,剩下的一周里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夏尔看了看手里的十枚金币。 卡恩在想什么呢?首先自己要看穿其意图。 他的意思是,用这笔钱在科普特的市场上买值钱的东西,在普利斯卖出去吗? 不,不仅如此。那样的话,他应该在到达科普特之后,给自己才对。 一周前就交给了自己,也就是说…… 他的意思一定是,从普利斯采购商品,在科普特出售来赚取差价。 但是,夏尔很困扰,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 夏尔的武器是支配者,以及由此得到的高级技能。 但是,夏尔还没有将任何技能培养到堪称一流的程度,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没有相应的知识。 关于药品的调配,已经有相关的书籍,以夏尔现在的水平调配大多数的药品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即便如此,生产出来的也只是常见的药品。 而且,既然目的是卖东西,就算制造的东西很好,卖不出去的话也没有意义。 没有其他武器吗?要说有,也有。那就是前世的知识。 要不,把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自己设计的存钱罐造出来? 虽然很有趣,但这似乎会成为一场赌博。 人之所以会为某事出钱,是因为知道它的价值。一提到新奇的东西,就会觉得有什么价值,但那是危险的臆想。 这样的话……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有两件。 一个是根据现在普利斯的行情,推测什么东西的标价是多少,这是在选购商品时必须掌握的知识。 另一个是了解现在科普特的行情。但是,就算商人的水平再高,实际上没有见过现场的夏尔也不可能明白这一点。 那么,从别人那里打听信息吗?卡恩的话应该知道。 但是,如果请求卡恩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凭借考官的力量能度过这个测试吗?夏尔心中浮现出叉号。 那么,只能根据推测采取行动了。夏尔在脑海里翻出收容所时代学到的知识。 科普特是位于普利斯东北方向的城市。规模比起普利斯要小得多,附近有山川、河流、森林。越过山,从那里往东走,就会来到肥沃的埃塞地区。 米尔克的奴隶收容所就在那附近。一路往北走,不需要多久就会到达埃塞河的主流,对面是布拉姆地区……那是夏尔在这个世界上的故乡。 在普利斯和埃塞地区,以及布拉姆所地区包围的正中间,有一个零星的城市,那就是科普特。但是,这周边的开发并没有进展。 奇雷姆的统一战争之后,世界逐渐被开拓,但是在三百年后的各国战争中全部毁于一旦。 而现在,埃斯塔-福林王国的统治范围仅限于城市,说得好听点,也就是连接城市之间的界限。 因此,科普特仍然是开拓的前线基地。因为周边有良好的自然环境,还有只能在那一带采集的珍贵药草和矿产资源,因此吸引了许多商人和冒险者在此逗留。 也不能忘记矿工们的存在。与海边的普利斯相比,科普特的气氛要粗野得多。 科普特离大海不是很远。尽管如此,从最近的港口城市普利斯还是需要步行七天左右才能到达。 那么,科普特不足的东西是什么?……盐吗? 不,轻易下这样的结论是不好的,说不定已经有无数的商人把盐运去兜售了。 即使如此,商人也是在赚差价,所以即使自己做同样的事情,应该也能获得一定程度的利润。 但是,如果科普特本地能够制盐会怎么样呢?虽然没有听说过可以采集岩盐的事情,但也有可能只是书上没有记载而已。 不行。果然,凭推测行动很可怕。 不,等等? 之所以害怕,是因为推测。 只要确认一下就好了。 怎么做?夏尔不会问卡恩,宅邸里的其他人也是。 自己直接去看就知道了。 步行七天的距离。一天的移动距离在三十公里左右,最多也就二百公里。如果是直线距离的话,应该更短。 重要的是自己有高速移动的手段,只要变成那只大乌鸦就没有问题了。大型鸟类的时速可以达到一百公里。即使不到那种程度,以一半左右的速度飞行也可以。 虽然根据天气和风向的不同,效率也会有所变化,但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麻烦的是到达当地之后。毕竟不能全裸走来走去。 虽然有点成了累赘,但只能把收容所时代最轻最破的衣服挂在身上飞行了。 因为太寒碜了,所以被当成是乞丐的孩子也没有办法。 时间呢?没问题。自己这一周被允许自由行动。 话虽如此,但条件是不能离开普利斯。 看门人的就算看到夏尔,也不会让夏尔出去的,不会连没事盯着天上的鸟看。 下定决心后,夏尔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去仓库,然后在城里的集市确认物价。 这样一来,即使自己偷偷离开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 第70章 酒馆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山峰,大地的凹陷和倾斜,给那里抹上了一层阴影。 远处是淡淡的白云,头顶的蓝天令人目眩。 至今为止,夏尔已经变成鸟在空中飞翔过好几次了,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长距离地飞行过。 一大早,夏尔就把破布一样的衬衫和裤子捆得紧紧的。 然后,为了不让任何人看到,全裸移动到海湾仓库顶层。在这里,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挂在脚上,以免忘记,从打开的窗户起飞。之后只是一味地朝着东北方向飞行。 因为不知道正确的位置,所以有些不安,不过仔细想想,脚下有人类建造的道路。而且,太阳也出来了,大概的方向还是知道。 因为没有钟表可以看时间,距离的概念也很模糊,所以也有可能下到错误的城市,但那也是没有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夏尔已经飞过了三个村子。 但是,夏尔并没有把那些判断为目的地。 在那里既没有看到城墙,也找不到豪华的宅邸,格鲁比不可能住在那种地方。 道路依然笔直,但夏尔开始担心了。 这完全是已经在山里了。是离目的地很近,还是出了什么差错…… 越过一座山峰后,可以看到远处明显人造的方形石块。 这座山中还有其他建筑物的残骸,似乎到处散布着古代的遗迹。 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夏尔才发现那是一栋正在修整的建筑物。 没有装饰的粗犷灰色墙壁,与给人留下女性化印象的普利斯白色建筑物相反,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群晒黑的男人。 不是什么遗迹。 到达正上方的时候,无数人的身影进入了视野。 这里就是科普特吗?夏尔内心百感交集。 路上行人的气氛也和城市的外观一模一样。虽然正值盛夏,但这里的海拔比平地略高,气温也相对较低。 正因如此,赤着上身走的男人们才格外引人注目。要是天气变得更热,阳光也越来越强烈,穿着上衣做事反而会让人忍受不了。 城市里的景象和普利斯完全不同。怎么说呢,不够滋润。 既没有人行道边上的树,也没有什么房子在阳台上摆放花。 或许是出于实用性的考虑,灰色的石板路铺得很结实。 正因如此,死角的空间很少,这对夏尔来说不太方便。 毕竟夏尔一开始的打算是躲在隐蔽处,赶紧换上衣物。 不久,广场映入眼帘。那座气派的建筑物,恐怕是市政厅。 在其周边,排列着一排低矮的建筑物,旁边摆放着椅子和桌子,有点像是开放式的露天酒馆。 “呀……呀……” 突然,耳边传来尖锐的叫声。 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夏尔回头一看,那里有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黑鸟,从它身上明显能感到敌意。 虽然不太清楚,但应该是在主张领地意识。 夏尔环顾四周,发现很远的地方也有同样种类的鸟。看样子,这一带像自己这样的黑鸟有很多。 那么,这样一来,就不能一直选择地方了。 和当地的鸟打起来,可不是开玩笑。更不用说自己的脚上,还搬运着变回人类时所需的衣服。 虽然有些不安,但夏尔还是迅速往面向这个广场的餐饮店后面俯冲。 就在此时,头顶上传来振翅声,似乎避免了深究。 既然把街道上空作为领地,人类的剩饭应该也会成为它们的食物。但正因为如此,它们才会成为人类驱逐的对象。 对它们来说,地面是充满食物和危险的地方。 下落到地面后,夏尔迅速地环顾左右。 只要没有决定性的目击者就好,如果变身的瞬间不被目击到,之后就算被认为是全裸的变态少年,也可以蒙混过去。 好,没问题。 夏尔恢复少年的模样,迅速地解开行李。 不过,似乎是绑得太紧了,总是进展不顺利,不由得感到一阵烦躁。好不容易解开绳子,先把裤子拉出来。 夏尔一边观察周围,一边硬着头皮穿上,然后穿上衬衫,最后用准备好的大毛巾遮住头。 黑发在这里也很少见,夏尔不希望在这里给人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于是用绳子把它缠起来。 然后,夏尔拾起这次作为调查费带进来的一枚银币,与卡恩交给夏尔的十枚金币不同,这是夏尔的私有财产。 穿过稍微有点脏的小巷,夏尔来到了广场。在这里,整片土地被暗黄色的石板所覆盖。 虽然看上去有定期进行打扫和维修,但其频率和密度有很大的差异。 在市政厅建筑物前的路上,整齐地排列着很整洁的石板,而在这边餐饮店前的地板却给人一种砖头块的感觉。 由于石头之间有缝隙,脚下凹凸不平。 因为没有多余的体力搬运鞋子,所以脚底有点痛。 夏尔仰望天空。太阳要南下了,还差一点点,时间应该是在中午之前。 至于盐的价格,该从哪里开始调查呢? 如果眼前的餐饮店能提供信息的话,是最快的,他们应该也是从盐商那里进货。夏尔这么想着,把目光转向眼前的开放式酒馆。 在这个时间,还有几个男人拿着木杯子,大声喧哗,木杯子里面好像装着酒。 老实说,夏尔不擅长醉汉。前世因为从事饮食工作,所以遇到这种人的机会也很多,但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粗鲁呢?要是喝醉了的话,连菜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不,说不定他们才是自己的突破口。 一般情况下,餐饮店的老板怎么会给素不相识且脏兮兮的孩子提供信息? 即使想要搭话,也只是被误认为是乞丐而被赶走。 但是,如果是心情愉快的男人们呢? 不行也没关系,夏尔下定决心朝他们走去。 “……用起来感觉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这个重量完全不适合初学者使用。” “怎么不合适?初学者只要好好锻炼身体,这点重量完全可以接受!” 不知为何争吵得很激烈。是什么呢?夏尔探出了脑袋。 “再说了,我的鹤嘴镐又锋利又结实,你真是不识货!” “只看工具的锋利可不行,实际使用过程中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们有一半都是赤裸着上半身,而且肌肉都很发达。 他们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工作服,也许沾了汗水和污渍,有些灰色。一看就知道是体力劳动者。 “那你说说看,如果不粉碎的话,要怎么稳定地工作?” “你还差得远呢,真要用在工作上,可不是只追求锋利就行了!” 嗯? 鹤嘴镐?那是什么? 就在夏尔歪着头的时候,和团体中的一个人四目相对。 “喂,那里的小家伙,正好,过来一下。” 闻言,夏尔乖乖地走近了他们的桌子,一股强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这个,你拿起来看看。怎么样,很不错的工具?” 快要输掉争论的那个年轻男子,让夏尔握着鹤嘴镐。 优质的木柄,还有黑亮的金属部分,对还是孩子的夏尔来说相当沉重。 “好,用这个挖一挖看。” “用这个?” 这是矿镐?在这样的城市上,要挖哪里? “不管是脚下还是什么地方都行,你试试看。” 可以吗?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夏尔觉得反正自己是个孩子,责任由他们来承担就好了。于是当场举起鹤嘴镐,砸在脚边。 “哐”的一声,感觉就像用勺子挖起芝士蛋糕一样,脚下的石板被刨了起来。 “好厉害!” 这个鹤嘴镐是怎么回事?不是很了不起吗?搞不好连金属铠甲也能轻易地削断。 “怎么样?厉害?” 让夏尔握着鹤嘴镐的年轻男子一脸得意地说道。 但是,坐着对面的中年男人似乎不太满意。 “哼,使用了多年的搭档,本来不应该让别人碰的……” 他递出了手边的鹤嘴镐,好像是在说,这次试着这边。 这么削地板真的好吗? 夏尔接过那个……差点叫出声来。 这是何等的手感。就像被使用过无数次一样,木柄吸附在夏尔的手掌上,有种奇妙的触感。 然后,夏尔把它举起来。这时,又有了轻微的惊讶。 脊背一下子挺直了,而且,不知为何感觉不到鹤嘴镐的重量。 夏尔抡起鹤嘴镐,咣当一声停在脚边。 这一次,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深陷其中。但是,响彻全身的冲击并没有让人感到不快。 脚下的石板,在鹤嘴镐砸下去后,出现了漂亮的圆形裂纹。 明明没打算用多大力气,但是效果却出乎意料。 “嗬。” 把鹤嘴镐交给夏尔的中年男人,发出轻微的感叹。 “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是怎样的比试呢?夏尔完全不明白。 “然后呢?” 刚才的年轻男子一副拼命的表情追问上来。 “哪个更好?” “诶?” “是镐子!你说哪个更好?” 嗯……怎么办? 夏尔只知道,这两种工具似乎都很厉害。 先用的那个有点重,对还是孩子的夏尔来说有些吃力,总的来说锋利无比。相对而言,之后挥动的鹤嘴镐,虽然没有那么锋利,但使用后自然挺直了腰杆,应该是平衡很好的道具。 问题不在于此。不管自己在这里怎么回答,都会被卷进纠纷中。 就在夏尔这么想着,眼神开始游移的时候,一旁响起了“啪啪”的拍手声。 “好了,到此为止,别让孩子为难。” 旁边有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插了进来。 “呃,那个,大家是谁?” “你问我们是谁?哈哈哈!” 现场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感觉刚才的争论被搁置了。 “我们是仙鹤帮。” “仙鹤帮……?” “你这种说法,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明白?”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转过身来,简单易懂地解释道。 “我们是在这条街上工作的矿工。” 听到这句话后,夏尔理解了。 但是,为什么大白天就喝酒呢? 夏尔的脸上出现了疑问,中年男人对此说明道。 “当然,我们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真要说起来,我们可是一流的矿工!” “一流吗?” “因为我们很清楚在矿洞最深的地方应该挖哪里,怎么才能避免崩塌。” 夏尔露出理解的表情。 他们不是底层的奴隶劳工。当然,他们都是体力劳动者,社会地位不高,但仍然是拥有特殊技术的团体。 这时,刚才的年轻男子也插嘴道。 “最重要的是,有这把鹤嘴镐。” 没错,非常锋利。但是,那又如何呢? “对了,刚才你不是说仙鹤帮……是什么?” “嗯,我们不畏惧任何坚硬的岩石。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有这个搭档,我们就一定能把它挖出来,这就是所谓的仙鹤帮。” “是、是吗?” 这时,中年男子抱着胳膊点了点头。 “仙鹤帮可以说是我们的骄傲,不知不觉就熟悉了。” 原来是这样啊。一般说来,普通矿工就可以了,但他们却特意取了个“仙鹤帮”之类莫名其妙的称号,想必是有所讲究。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拍着夏尔的肩膀说道。 “依我的判断,你也有成为仙鹤帮一员的潜力。” “哈?” “如果你要去帕西斯,或许可以顺便去一下我们的圣地。” “呃,好的。” 面对大叔的调侃,夏尔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连忙说道。 “啊,那个……” “嗯,怎么了?” “各位,你们在这里挖矿?” “没错。” “你们在挖什么样的东西?” 在挖岩盐?如果是那样,自己就出局了。 “现在这里只有普通的铁矿脉。以前好像也有铜的矿脉,但那已经干涸了。” “没有别的吗?比如岩盐之类的。” “岩盐?” 夏尔一说岩盐,年轻男人的心情顿时不好起来。 “那种不温不火的东西,我们挖不出来!” “诶!?” 为什么要生气呢?夏尔觉得莫名其妙。 “好了好了,对方是个孩子,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吗?” 在中年男人对年轻男人说教后,转过来对夏尔问道。 “你是哪里的孩子,不是这一带的人?” “是的。” 到底会不会被发现?因为问了在没有岩盐的土地上挖岩盐这件事。夏尔有些不安,但还是解释道。 “我是商人学徒,和队长一起来这里的。” “原来如此,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是的。” 好的,自己的说辞被接受了。嗯,第一次来也是真的,和商队来科普特一起来这里也很快会成为事实,没有问题。 “你看,那个……之前,大人说过哦。从事累活的人最喜欢吃盐,所以——” 夏尔顺着对方的方向,发现他们的桌子上有装在小碟子里的盐。 因为他们也是体力劳动者,所以经常流汗。当然,不仅要喝水,还要补充盐分。 “确实,我们可能都喜欢咸的东西,但在这一带的盐可不便宜。” “是吗?” “是啊!这里的酒馆真是小气,用小碟子盛盐,却要收两枚铜钱……而且还是质量不好的岩盐。” 嗯,那到底有多贵呢?夏尔想要知道价格。 “哈哈!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体格魁梧的中年男子说道。 没错,夏尔看上去只是个六岁的少年。说得太像大人的话,会让人觉得奇怪。 但是,至少要在这里问出信息。 “那个,其实,这次是外出学习,需要查一下价格,所以我才来这里看看。” “这么小就是商人了吗?真厉害啊!”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来到有盐的酒馆吗?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矿工们用温暖的眼神注视着还很年幼的夏尔。 年轻男子客气地说道。 “价格的话……还是去批发商那里看看比较好。” 居然在这里得到了预想之外的情报,夏尔回过头来看着对方。 年轻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城市的北边应该有中间商的窗口,我们的矿石也会运到那边,当然,也有食品从业者。” “是这样啊!” 太好了。 接下来,只要从中介商那里打听清楚行情就行了。 这时,中年男子插嘴道。 “从广场一直往北走应该就会看到,只是如果偏离道路的话,会出现奇怪的地方哦。如果可以的话,让大人带着你去。” “谢谢你们。” 虽然都是些不太了解的人们,但最终还是有人告诉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夏尔低下头,径直向北走去。 不一会儿,夏尔觉得自己因为变重而没有准备鞋子是错误的判断。 脚下的石板沐浴在阳光下,温度渐渐升高。这么强烈的阳光,过不了多久脚掌就会受不了。 走了一会儿,夏尔觉得还是不行,于是决定拐进岔道,找一家能买到凉鞋的店。 但是,这个判断也许是不对的。 拿着找回的五枚铜钱环顾周围的时候,夏尔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的位置方向了。 第71章 迷路了 总之是北边,从灰色建筑物之间可以看到蓝天。 夏尔背上沐浴着强烈的阳光,笔直地前进着。 也许多少会迷路。没有问题,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话虽如此,但徒劳无章地到处走也是个问题。这里要仔细观察人的动作。 如果是很多人走的街道,一定有目的地。夏尔这么想着,环顾周围。 隔着两公里远的大街上,有很多人进进出出。街道的入口有一扇衡门,而且在还涂成了朱红色,在这个毫无生气的街道上是很少见的。而且,门上也垂着一块朱红色的布,将这条街与外面隔开。 就是这里,夏尔想着,小跑过去。 一进大门,就变成了一条很气派的街道。道路很宽,石板的色调也很明亮,左右两侧林立着三层楼高的石头店铺。 这些建筑物的材质本身和周围没有区别,首先,大小就相差悬殊。每一栋有二十米宽,而且气氛也更加华丽。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每家店的门前都装饰着五颜六色的布。正好从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地方垂下了一块大布,能隐约看到对面。 根据情况不同,有的还绣着某种图案。而且,在那块布的对面,宽敞的出入口敞开着,从那里飘来了一股芬芳的香气。 二楼家家都有阳台,在其左右两侧可以看到设置照明的凹陷。建筑物有三楼,那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嵌着透明度很低的玻璃。 这条看起来很气派的街道,大概有五百米长,那对面果然是朱红色的门。 原来如此,这里一定是商人街的中心。气氛相当高雅。 只是,有点不方便。每家店的前面都用布盖住了。现在是这个季节,或许是为了防止阳光照进店里,但这样的话,就完全不知道他们卖的是什么样的商品了。 也许可以根据店门口布的颜色来判断,但遗憾的是,什么知识都没有的夏尔根本无法想象其中的逻辑。 关键的是食品店在哪里呢?收购矿石的批发商是哪个?白、红、蓝、绿、黑……不行,完全想象不到。 虽然从自己的外表来看,很有可能被误认为是乞丐而被赶出去,但即使如此,夏尔还是冲进某个地方去问路。 说不定还会遇到像刚才矿工们那样亲切的人。 夏尔下定决心,将视线投向附近装饰黑布的店。布的边上用金丝刺绣,给人一种高雅奢华的感觉,肯定不是杂货店。 “有人在吗?” 夏尔掀开布试着喊了声。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可以看到店里的内部情况。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店铺内部干净清洁,和粗犷的外墙一点也不像。 沙发看起来很舒服,旁边垂着半透明的布,保护着客人的隐私。现在接待处没有人,好像是无人状态…… 紧接着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女人的。 走出来的年轻女人一看到夏尔,脸上就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喔,欢迎光临。” 是个漂亮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礼服,很有南国风情,整体上穿得很少,妆也化得很精致。茶色的头发被扎成马尾辫,其根部点缀着鲜艳的花朵。 “难道你是今天要来的那个孩子?那就得从后门进来啊。” “诶?” 怎么回事? 夏尔感觉自己被误解了,没有计划也没有预定。首先,否定要这一点。 “不,不是,我要盐” “盐!?” 夏尔刚说出盐,女人就惊叫起来。 “唉,这样的孩子都已经吃盐了吗……”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嗯?算了,也有这样的情况。那么,你带了多少盐过来?” 咦?果然有什么不对劲。 “那个,不是的,是我想要盐。” “嗯?!” 姐姐的惊讶和困惑达到了顶点。 “喂,不要开玩笑说这种话哦!这不是孩子用的东西!” “嗯?大人和孩子都需要盐?” 这时,表情一下子从她脸上消失了。 “难道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终于注意到了,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严重的误会。 “我是来买盐的。” “盐,就是那种盐?做菜用的……” “是的,还有别的盐吗?” 她带着些许失望的表情,眨巴着眼睛。 “那个……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不是批发商人的街道吗?我在找食品店。” 渐渐地,她的视线变得严肃起来。一开始的欢迎气氛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甚至渗透着敌意。 “哈?那你是谁?不好意思,让乞丐的孩子出入,我会很为困扰的。” “我不是乞丐。虽然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我是侍奉骑士阶级商人的学徒。” “那个学徒为什么要找盐呢?你该不会在这种地方采购盐?” “不,队长对我说要学习,让我去调查一下盐的行情。” 她听了夏尔的说法后,按着太阳穴低下了头。 “……是这么回事啊。嗯嗯,我知道了。因为这里不是批发商人的街道。还有,最好不要在这里说盐比较好哦,会被误解的。” “诶?” “快出去。对不起,你在这里会影响生意的。” 面对不容分说的口气,夏尔点了点头,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批发商人的街道,那么这里是哪里呢?格外气派,明亮……位于街道中央,夏尔环顾四周,看着这些用五颜六色的布装饰的建筑物。那一边是苍翠的群山和岩石。 明明是这个城市最干净最华丽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不明所以,但总之先往北走。那样的话,也许会到达批发商人的街道。夏尔这样想着,正要穿过北侧的门时。 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夏尔被撞飞了。 “哦?小和尚,你没事?” 眼前是一个神情轻浮的年轻男子,打扮得还不错,他穿着整洁、嫩草色的上衣和看起来质地不错的深蓝色裤子。从外观上判断,应该是个富裕的商人。 “我没事,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夏尔一边道歉一边低下头。 “和尚……不,是女孩子吗?遮住了头发……” 因为夏尔用浴巾大小的布遮住了头发,加上皮肤白皙,五官也出乎意料地端正,这样很难和女孩子区分开来。 “不,姑且也算是少年哦。那个——” 如果对话成立,就是机会。询问一下批发街的位置。 “我迷路了,如果方便的话请告诉我,我在找食品中间商,请问批发街在哪里?” “哦?” 听了夏尔的话,他的表情就像发现什么新事物一样。 “真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批发街从这里出去,一直走,右转就到了。” “谢谢,真是帮了大忙了。” 这样就放心了。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又是哪里呢? “批发街的对面有广场和仓库,但经常有野狗在那里徘徊。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孩子要小心哦。” “谢谢你,大哥哥。” “不客气。” 本来可以直接低头往前走,但夏尔的好奇心涌上心头。 “对了,大哥哥为什么会来这里?” 对于这个问题,他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你……啊,小孩子不知道吗?” “诶?” “我是来洗涤灵魂的。嗯,偶尔也可以?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了。” 夏尔这时才意识到对方的话里的意思,回头看了看后面。这鳞次栉比的建筑物,全部都是妓院吗? “莫非……这里,和那些女人……” “就是这么回事。我觉得不好意思,就不说了。” 不过,大白天就出入这种地方,这家伙也太无聊了。 “嗯……大哥哥,之前我觉得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地方呢。” “这里很特别哦,因为科普特这座城市有格鲁比,其实这里在行商中也欢迎呢。” 格鲁比? 有那家伙在,会有什么不同? 似乎是看出了夏尔的疑惑,年轻男子解释道。 “在别的城市里,哪有这么气派的成人店。你看,这条街全部都是格鲁比的店!” “诶!全部?” “因为格鲁比实际上是这座城市的老大,他利用金钱和权力,把这一带变成了色城。这里的话,科普特是福林王国南部最色情的地方了。” 确实,夏尔听说格鲁比在经营妓院,但没想到规模这么大。大约有五十家店铺,这都快比得上天朝的某些连锁店了。 “对于一般的花花公子来说,一般是在黑店边吃盐边玩……” “是黑色的店吗?还有盐?” 没错,夏尔的疑问就在那里。 夏尔知道这里是妓院。那么,那块布的颜色又意味着什么呢?另外,“盐”似乎也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也就是说……” 男人似乎非常喜欢玩女人,他像遇到了同好一样,忘我地说了起来。 首先,可以通过布的颜色来判断店铺的种类和倾向,黑色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妓女所在的地方。据说是一边吸食被称为“盐”的强精剂,一边享受过激的游戏。 绿色与黑色相反,是专门为经验不足外行服务的店。虽然服务水平很低,但似乎有一定的需求。 除了性行为之外,与其他娱乐配套的是红色和蓝色。红色是一边享受舞蹈和歌唱,一边喝酒的趣味。蓝色是经营洗澡、按摩的地方。 那么,白色呢?这里不提供直接服务,而是买卖女奴的地方。 据说格鲁比的每一家店都被严格管理,水平也非常高。所以,有些人选择通商套路,就是为了在偷偷玩耍。 即使是前世,例如古希腊的科林斯,港口总是停满了船。海上商人之所以来往频繁,并不是因为那里有什么充满魅力的商品,而是那里有阿芙洛狄蒂神殿神殿,有专属的妓院。但是,即使是这样的理由,只要人们聚集在一起,市场就会得势。 “而且不仅仅是这里,据说真正的超高级店,没有门路是不可能光顾的,连在哪里都不知道。” 想必有诱人的服务在等着他。只是,夏尔不想去品尝。因为那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美女……也就是说,这是格鲁比的“眼线”,有可能被悄悄进行精神操控魔法。即使不是这样,光顾这种特别服务的店,也会被抓住各种把柄。太可怕了。 “话说过头了。不好意思,我差不多该进去了。” “谢谢您的帮助。” “十年后再来好好的体验一番,再见!” 闲聊结束后,男人迅速向街道的深处走去。 原来如此,格鲁比在这条街上有这么大的权利。虽然是无意的绕道,但也没有白费。 如果他成了自己的敌人,自己也好未雨绸缪。 夏尔重新振作起心情,走到了色情街。 第72章 盐 ……夕阳刺眼。 用白色石头砌成的普利斯,只有这个时间段里不怎么显眼。在地面上大概不会有那种感觉,但从上空看去,实在是太扫兴了。白色的四方形建筑在傍晚的红光中零零星星地漂浮着,不由得让人联想到火锅、豆腐。 啊,这么说来,无论是哪一个都很久没吃了。离开天朝丰富的饮食生活已经六年了吗?豆腐相关的菜,在普利斯也能准备齐全,也不是不会做。 不过,作为仆人,这种事怎么能指望那些厨师们呢。说到平时饭菜偷工减料的程度。不,别想了。 夏尔在子爵家的仓库周围盘旋了一圈。窗边没有人影,正好临近晚饭的时间,也就是说是好机会。 夏尔猛地收拢翅膀,滑进屋内。于是马上回到人类的身体,重新解开行李。必须马上穿上衣服。 带去的零用钱全部花光了。剩下的五枚铜币,也用在了给自己买吃点东西,以及喂鸟的肉体。 但是,夏尔得到了充分的情报。 在科普特,每公斤盐大约是四到五枚银币,质量好的有六枚。盐在普利斯的售价是三到四枚银币,价格不菲。不过,即使是普利斯,也不是盐的原产地。 在普利斯的西南方还有一个叫布尔坎的渔村,那里以海水为原材料生产盐。在这里的话,大概一到两枚银币左右。当然,这也取决于盐的质量。 据说流入科普特的盐分为南部布尔坎的盐和北部布拉姆地区的岩盐。而且,科普特当地没有盐的生产手段。 这样的话,把盐搬运过去卖的话,会有很大的利益。话虽如此,但从布尔坎到普利斯需要三四天,从普利斯到科普特七天左右,需要移动相当长的距离。往返单程十天以上,而且,如果使用马的话,这些也要算在成本里。 此外,路上还会有盗贼出没,不论是普利斯和科普特,都要缴纳入市税。 所以,一般来说,这不是一笔好买卖。这是指普通情况下。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明天也必须在天空飞行。 为了吃晚饭,夏尔决定赶回子爵宅邸。 出发前一天的午后,夏尔被卡恩叫了出来。 在宅邸的一角,商队正在做出发的准备,几辆马车里装着各种打包好的商品。 “来了吗?” 穿着一贯西部萨哈利亚式民族服装的卡恩向夏尔搭话。 “拿来了吗?” 给夏尔传话的仆人告诉夏尔有两件事。一个是夏尔的行李,明天早上出发,没有时间从那里悠闲地塞行李。所以,换洗衣服等私人物品,必须趁早带进去,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药。 “是的,首先是这边。” 夏尔把完全干燥的科纳药品递给他。卡恩打开袋子,确认了里面,他把手指伸进去,检查着药品质量。 过了一会儿,卡恩诧异地看着夏尔。 “……这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是的。” “真的吗?” “是真的。” 嘛,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很明显,和初学者通过练习制作做出来的东西,水平是不一样的。 “下次你就在我在面前工作哦。” “当然可以。” 虽然是从伊力克那里抢来的技能,但现在是夏尔自己的实力。不管怎么看都行。 “那么,远行中你的私人物品,这个背包可以吗?” 卡恩对夏尔说过。你的行李、你自己,都要用马车来搬运。既然如此,就让他来搬。 “我还有其他行李,能帮我搬一下吗?” “什么?” “太重了,我搬不动。” 卡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回事?”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迈开了步子。 “在这里。” 夏尔也走了起来,卡恩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在夏尔的卧室,卡恩看到了放在角落的大袋子,而且是两袋。按重量计算,合计四十公斤左右。 “这都是你的吗?” “是的。” 看到夏尔点了点头后,卡恩停了下来。他的表情很严肃,但这是认真的,好奇心似乎占了上风。 卡恩慢慢地回过头来,说道。 “我可以看看里面的东西吗?” “请随意。” 卡恩蹲下,轻轻地打开厚厚的纸袋。从挂在腰上的小道具袋中取出小勺子,舀了一把盐。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袋子后,他盯着勺子上的盐,用指尖捏一小块,放进嘴里。 “这是……” 这是布尔坎出产的盐,而且是经过精心处理的高级品。从科普特回来后,夏尔马上判断没有时间,第二天就飞到了布尔坎。 于是,夏尔立即购买了最高品质的盐。虽然一开始有人因为夏尔是孩子而轻视,但夏尔有商人的技能,再加上前世还是个厨师,所以对盐的鉴赏力已经习惯了。 顺便还有子爵家仆人的身份。所以当他们发现夏尔代表着子爵家又很内行时,态度立刻就转变了。 设法让马快点,昨晚终于到了。无论如何都只是为了自己的方便才让人将盐运来,所以相应地提高了搬运费用的部分。尽管如此,最终还是得到了四十公斤精盐。 即使用普利斯全部卖掉,也能获得两枚金币的收益。但是,如果真的想获利的话,就要把这个带到科普特去。 当然,在当地也不应该以最高价格出售。倒不如说,即使打折,也应该早点处理掉。否则,这次就不能在那边进货了。 “这不是岩盐……是布尔坎的盐吗?这也是很好的东西,不过……” 卡恩转过身来看着夏尔。 “在哪里买的?” “普利斯不是也有卖盐的地方吗?科普特在山里,所以我觉得盐能卖得很贵。” 不可能说是自己特意从布尔坎采购回来的。即使在空中飞行不到两个小时的地方,走过去却要三天。那么,是怎么去布尔坎,然后又回来的呢?因为这会成为问题。所以,夏尔坚持说是在普利斯买的。 当然,卡恩注意到了其中的矛盾。以普利斯的卖价,这种质量的东西是不能以十枚金币买到如此的分量。 “这也是我的行李,能帮我装一下?” “……那是当然,我会让人把它搬到马车上去。” 说完这句话,卡恩转身离去。不能再追问下去了,他是商队的管理者,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处理琐碎的事情。 但是,为了避免被发现,夏尔决定今后必须更加注意行动。果然,一旦使用能力,就会在某个地方出现矛盾。 那么,明天开始就是旅行了。花一周时间去三个小时就能到的地方,悠闲地度过,尽情地享受一下。 第73章 探查情报 午后的旅店床上,夏尔呆呆地看着手边的金币。 从普利斯带来的盐变成了二十枚金币。因为自己搬不动,所以卡恩派了一个年轻人跟在夏尔身后。 虽然努力和中间商进行交涉,但并没有达到预想的价格。 没办法,接下来就要上市了,食品也以较低的价格大量出售。在这样的时期主动请求收购,也算是见好就收。 话虽如此,十枚金币还是翻了一倍。这已经算是成果了,但真正的胜负还在后头。 现在,为了迎接明天开始的集市,每个人都在努力收集信息。卡恩就住在这个总部的这家旅馆里。他有自己的大生意要做,再加上他的身份,一般客人都会从对面来。相反,有必要主动打招呼的对象,据说昨晚就完成了。 话说回来,夏尔还是有点轻视在这个世界旅行这件事。虽然是昨天才到的,但是腰还是很痛,都是马车的错。 这里的马车和天朝的汽车完全不同。既没有悬架,也没有坐垫,没有橡胶轮胎,即使维修好了,道路上也有细小的凹凸。 当然,这并不是夏尔第一次乘坐马车出行,收容所的郊游和拍卖都是依靠马车。但是,那时的移动距离最多一天。 不,当初从布拉姆地区运到埃塞地区时,应该花了更长的时间,但那时候,前半部分自己已经没有意识,再加上营养失调,无法正常活动,而且麻痹和药物还在起作用,所以一直躺在床上,根本顾不上那么多。 顺便说一下,从奴隶拍卖会的会场到普利斯的大部分路程,其实几乎都是乘船。 总之,像这次这样连续一周在马车上颠簸,还是第一次。说到腰疼,夏尔直到现在也不想动。 但是,必须出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二十枚金币,这样下去也会变成死钱。再在这里,再赚一个阶段。明明那个机会就在眼前,怎能无动于衷呢? 当然,夏尔想要的不仅是钱,目标依然没有动摇。只要自己在这里展示了出色的结果,就能得到更好的资源倾斜。 夏尔的最终目的是获得长生不老。不过,这是每个人都在追求,却得不到的终极梦想。既然要挑战这样的大目标,就必要具备尽可能高的能力。 幸运的是,自己有支配者这一压倒性的力量。因此,努力所需的时间就会戏剧性地缩短。然而,只夺取经验,并不能取得预想的成果,因为没有相应的知识。 怎样才能获得知识呢?当然是找优质的教材和优秀的教师。 夏尔以奴隶的身份来到子爵家,就为了这个。 也许想成为自由民的话,拜托米尔克会更方便。而且,知道夏尔可能性的米尔克,一定会找到合适的老师。但是,那里的环境很差。即使有范本,也会为夺走经验的对象感到困扰。 拜托让自己在街上生活? 虽然米尔克掌握着夏尔是异世界人转世的证据,但他不理解支配者的能力。如果夏尔说出,想在大城市生活是为了从别人那里夺走人生的一部分,那他一定不会帮助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在他身边生活太危险了。他是几年前沃托克男爵领地袭击事件的相关人员,而且藏匿着报复性攻击的对象。 如果事实曝光……只是奴隶的孩子们姑且不论,大人们的性命恐怕就没有了。如果明知道情况还在一起的话,夏尔也不会被原谅的。 因此,夏尔想有效利用子爵家的关系和诀窍,作为有用的人培养出来,现在得拿出成果。为此,必须忍受腰痛。 夏尔缓缓地爬起来,像个老人一样走了几步,走到房间门口回头看。 旧窗户的木框里镶嵌着熏黑的玻璃。从那里照射进来的阳光中,可以看到飞舞的尘埃,深褐色的地板,天蓝色的床单,有味道的灰泥墙。房间还算干净,可以说很舒适。即使前世去乡下旅行的时候,说不定也会住在这样的旅馆。 虽然这一路有时会露宿旅馆,也曾由村里提供空房子住宿,但大体上没有住宿困难。像这样到了正规的街,也能住相应的旅馆,可以说是得天独厚的环境。 没关系,自己的人生正在慢慢变好。最初是一个贫穷农奴家的孩子,自己作为奴隶被抚养长大,现在则在贵族宅邸里服务。但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安于现状,必须继续前进。 越过中间商的街道,向城市的东北部走去。 穿过一排密集的建筑物后,眼前有了广阔的空间。这里既是连接北部通商路道路的广场,又是向东扩展的仓库区入口。 栅栏对面,东侧的仓库都是木制的。实际上,制作得并不扎实,气密性也不太好。也就是说,还不至于漏雨。 这倒也是。这里的仓库不以长期保存商品为目的。不过是为了明天开始的集市,放置从各地运来的货物而临时准备的。 这个区域平时行人并不多。或许是因为这样,才会有一群野狗盘踞在这里。如果不靠近的话好像不会袭击过来。即使靠近,如果是成年男人,狗也会逃走。但是,如果对方是孩子的话,就不知道了。 夏尔从远处眺望着仓库,陷入了沉思。 科普特的集市在每年七月,也就是红玉月举行。有些地方比平地凉快一些,一周左右的时间,会有很多商人聚集在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小小的节日。 当然,各种各样的商品都可以进行交易,但在这里有一点必须注意。那就是参加该活动的商人们的目的。 当然,立场不同,情况也会有很大的不同。例如,像卡恩这样身份高贵的人物,原本就不是以直接利益为目标。倒不如说,交往和维系关系才是主要目的。 至于中小企业和有些苗头的商人,都想宣传自己带来的商品。 为此,要以批发的价格出售的优质商品。于是,初出茅庐的商人就会努力地去收购这些值得挖掘的东西。夏尔也想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问题是那些乘虚而入的恶劣投机者们。在这种场合,特别是不成熟的人,为了不错过有利交易的机会而急于购买。 把质量低劣的压仓货巧妙地推给这些家伙……每年,陷入这种陷阱而蒙受巨大损失的商人络绎不绝。 特别是药材批发商更危险。如果是贵金属制品,就很容易辨别出赝品,如果被人知道本来把铅当成黄金卖出去的话,就会成为明显的欺诈行为。 在科普特市这会受到制裁,传言也在商人中传来。但是,劣化的药材呢? 那是冷杉树的树皮没错?虽说劣化了,但有证据来证明销售时质量很低吗?是不是后来自己没有保存好?……他们会这么说。 所以卡恩也反复对夏尔说,判断质量很重要。如果没能看穿劣化的药材,并选择买进,这对于商人和药剂师来说是耻辱。 而且,尽管是如此危险的市场,据说明天开始的药材销售还是以拍卖形式进行。 当然,无法靠近确认气味等。商品数量也很多,所以交易必须要快。 那么,怎样才能看穿呢?当然是事前信息和商人的脸。 什么品种、有多少、由谁来出品?对此,科普特市的相关人员正在分发相关资料。看了这个,经验丰富的商人会决定在哪里买进。 他们有一个信息网,就在夏尔这样站着的时候,他们会在街上的咖啡馆、酒馆,或是格鲁比的风俗店里互相交换着情报。 他们记性好得出奇。哪个参加者,从几年前开始展出了什么,以多少金额展出,最后中标?他们对那一点记得相当准确。 当然,比起新加入的商人,他们更信任以前的合作商,因为每次都有上了当的商人,所以有助于区分这一点的,就是过去的产品信息。 对他们来说,每年的行情和药材的市场价都等于是常识。而且,什么药材在什么时候好卖,是不是想把压仓库的药材卖出去了,这些他们都能很好地看穿。 所以,要是自己也能参加那个情报交换就好了……大人的谈话,谁会邀请六岁的孩子呢?至于卡恩,现在也在旅馆里忙着接待客人,再次确认明天以后的交易计划。 这次,关于夏尔的事情完全往后退。 因此,夏尔必须通过自己独特的手段和努力来收集信息。 运气好的话,随便选点东西,也许就不会抓到垃圾……如果失败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金币就泡汤了。 仓库附近分散着几名警卫。因为里面放着价值不菲的东西,要是小偷来了可就麻烦了。所以,他们对人类的接近很敏感。 夏尔想着,如果是孩子的话或许没问题,结果刚试着靠近了一点,就被警卫用严厉的目光瞪着。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也有小孩子的扒手。 在这样的警卫旁边,慢悠悠走着的,是一群野狗们。那么…… 夏尔再次确认自己的状态。 ◇ 夏尔(7) (男性人类,6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交易lv4 技能:身体强化魔法lv5 技能:调配药物lv4 技能:棍术lv4 躯壳:乌鸦 空位:0 ◇ 很遗憾,还没有空位。 如果要削减的话,应该还是乌鸦的躯壳? 虽然夏尔觉得鸟的身体很方便,但比起科普特上空飞舞的鸟类,似乎有点相形见绌。最重要的是,动物除了技能之外,身体能力本身就不错。 在这里,试着成为一次鸟以外的动物? 夏尔盯着这群狗,狗的外观各不相同。既有体型明显小、毛长得也不好的,也有体格壮硕的让人想问哪来那么多食物。 那是一只颜色偏白的西伯利亚哈士奇。从这些狗的态度来看,那应该是这一带的老大。 ◇ 狗(27) (雄性,3岁) 技能:爪牙战斗lv4 空位:26 ◇ 所谓的爪牙战斗,大概是指利用狗的身体进行战斗的能力。 原来如此,靠自己的力量成为了集团的老大。 不过夏尔对小动物可没有什么同情心,于是立刻发动了能力。 就在周围的警卫被夏尔和路人分散注意力的时候,一只狗狗静静地归西了。 夏尔抬头看了看头顶。虽然天还很亮,但也不能太悠闲。狗的视觉虽然在黑暗中也能发挥作用,但视力本身不太好。 回到旅馆,夏尔确认了一下情况。从卡恩的私人房间里不时传来笑声,大概有来客。正好。 夏尔像往常一样脱衣服,然后把上次去科普特旅行时使用的破衣服捆好。这个放在旅馆附近的隐蔽处。因为回来的时候,如果旅馆里有很多人的话,以狗的姿态是回不去自己房间的。这种情况下,在外面变回裸体的人,穿上衣服。 准备好了。夏尔深呼吸,集中意识。 视野突然模糊了,色调够不鲜明。为什么呢? 夏尔想了想,便明白了理由。因为不能很好地分辨红色。所以天蓝色的床单看起来和原来的颜色很接近,但脚下的木板等与其说是深褐色,不如说是深灰色。 而且,整体的视力很低,不努力看的话,远处会变得模糊。鸟的时候,能很好地分辨出三种颜色,视力也很好。 似乎可以保持意识。条件是……如果不知道自己是谁,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就要恢复原状。虽然有风险,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作为野狗的一生就不太像话了。 在这样的旅馆里,如果有野狗混进来的话,可就麻烦了。夏尔麻利地叼起应急用的换洗衣服,匆匆地穿过房门。 看到这只毛茸茸的大型犬时,狗狗们都转过身来。 突然消失的老大,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了。通过气味察觉到这一点,它们低下头。 嗯,不知道为什么,夏尔有点高兴。一定是因为那个,自己重生到这里之后,一直处于比较低的身份,现在的自己则是这些家伙的国王。 不过,夏尔另有目的。即使现在的自己经过,警卫也毫不在意。正中下怀。 然后,夏尔环视了简陋的木制仓库群。 每个仓库都贴着姓名牌。这是为了简单区分哪个是谁的行李,这对夏尔来说也很方便。明天药材拍卖展出者的名字,夏尔在某种程度上还记得。 夏尔想要的药材,已经在普利斯的时候就决定了。 夏尔以没有腰痛、柔软的狗躯体无声地走来走去。虽然视野已经褪色,但空间里充满了声音和气味。因此,不用到处寻找,马上就能判断出哪个分区有要买的药材。 散发出最强烈气味的,就是这个位于最里面的仓库。据推测,应该是很早就到达了科普特。 夏尔看了一眼名牌,上面写着“莱多”。这就是自己明天拍卖打算购买的原材料商家。但是—— 药材保存的基本是密封。大部分情况下,接触外部空气、在阳光下暴晒、带湿气都会导致劣化。变质的药材会根据各自的种类散发出某种气味。 从这个臭味来判断,这家伙的药材似乎不行。虽然还不能断言,但是有一股微妙的霉味,除了目标的药材以外,还有一股臭味散发了出来。也就是说,可以说对药材管理很松懈。 果然,走进另一间仓库,就没有那么难闻的气味了。当然,多少有些臭味。但是,并不像刚才那么糟糕。如果是这个商人的东西,好像可以付钱。夏尔抬起头看了看名牌。 卡谢尔。 嗯,是什么来着?好像还记得,是谁来着?……啊。 是他。 玛利亚的弟弟戴尔。由于性格内向,最终在拍卖会上无人问津。于是,米尔克开始寻找愿意收留戴尔当商人学徒的对象。那个时候举起手的是这个家伙,卡谢尔。 然而,他却把戴尔卖给了别人,那个人偏偏是变态贵族戈法特。结果,戴尔因虐待而死,对玛利亚来说,他是仇人之一。 所以,米尔克已经和这家伙绝交了。只能这样了结了。 他肯定无法接受,但总不能因为死了一个奴隶就进行报复性攻击。 毕竟,戴尔的所有权已经属于卡谢尔了。首先,这里是福林王国,不是萨哈利亚,要是做出这种行为,就会成为罪犯。 而且以米尔克现在的立场,不能贸然行动。虽然米尔克是上一任族长的儿子,但现在只是一个人。 是吗?原来在这种地方。 嗯,夏尔的目标是药材。只要能买到就足够了。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和他见一面,替玛利亚报仇。 走了一会儿,夏尔大致有了眉目。购买也没问题的对象和不能购买的对象,不愧是狗的嗅觉。 在栅栏覆盖的仓库群的内侧,出入口的旁边,依旧有很多野狗。 夏尔一靠近,这些狗就恭恭敬敬地垂下眼睛。 嗯,感觉果然很好。 喂,别舔鼻尖,真是些可爱的家伙。 就在夏尔好不容易摆脱狗狗的亲昵后,稍微冷静了下来。接近傍晚,气温也有所下降。靠过来的狗狗体温很舒服。 总之,今天就睡在这里……明天……明天? 明天是什么来着?咦? 第74章 会场 “太晚了,饭都凉了……这是什么样子?” 坐在旅馆餐厅里的卡恩放心地叹了口气,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色已经黑了,早就过了晚饭时间。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外面闲逛呢? “那个……我觉得这是件脏了也没关系的衣服。” “话虽如此,寒碜也要有个限度啊。” 面对这句话,夏尔没有反驳。 因为锁定了目标商人,放松了警惕,混在一群狗中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安全感和自信油然而生,不由得坐了下来。 触摸身体毛皮的舒适。而且,当时所有狗们都对夏尔怀有敬意。 在那种快感中,夏尔差点睡着。但是,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时跳了起来。 天黑了,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周围的狗狗们都保持着距离,一脸惊讶地看着这边。 多亏了自己设下的限制,才变回了人类。那是好事,可是,这种情况万一被警卫发现了就麻烦了,要是被狗袭击了也不好,所以又变成了狗的样子。这次,夏尔终于没有停下,赶紧地跑回到旅馆。 但是,狗狗们看到了,追着夏尔。因此,为了甩掉它们,夏尔在科普特的大街上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游行。 费了很大劲才回来。 “你去见格鲁比了吗?” 卡恩追问道。 身体上暂且不论,夏尔的精神上已经消耗殆尽,随口回了句。 “没有,你可以去查。” “嗯,那么,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回来?” 不能不说明。如果让跟着的奴隶逃跑,他也会被追究责任。 因为一般不能在没有通行许可的情况下外出,所以没有问题。 尽管如此,对于怎么也没回来的夏尔,卡恩多少有点着急。 不过,自己出门前把金币都放下了,夏尔觉得卡恩应该会很相信自己。 “我去看药了。” “看药?” “你看,预定在拍卖会上展出的东西都在仓库里?” “嗯。” “好不容易有人教了我如何通过气味来辨别,我自己怎能不去确认试试呢?” “确实我有教过那样的事。” 卡恩的嘴角讽刺地歪了歪。原来如此,如果在这里失败的话,那也没关系。可以折断狂妄少年奴隶的气焰。 “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想办法确认。” “哈哈哈……警卫没让你进去?” “是的。” 看着夏尔失落的脸,卡恩笑了。 “算了,这也是很好的经验。并不是每次都能凭借得天独厚的条件达成交易。不管结果如何,随心所欲就行了。” “是的。” 开什么玩笑,明明知道仅凭运气会导致被黑心商人坑的状况,却什么信息也不告诉自己。 不,这也是教育的一环吗?在社会上,所谓的商业交易确实是不讲理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把药看完了,这一次自己不可能会失败。 “时间不早了,吃点饭再睡,明天要早点起来。” 说着,卡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夏尔行了一礼,在桌子前坐下。 这里的饭,老实说比子爵家供应的好吃。一路上也是如此。所以,最近夏尔的饮食越来越好……不过,现在没有什么饥饿感。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几乎是刚吃过午饭的午后离开旅馆,没花多少时间就更替使用狗的身体。从体感时间来看,现在顶多也就是傍晚。但是,自己必须吃饭,也必须睡觉。 第二天早上,夏尔一天亮就起床了,只吃了汤和沙拉的简单早餐。 为了防止中途饿了的情况,夏尔准备了一些水和面包,金币也拿好了。 夏尔现在要去拍卖会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标,但夏尔有卡恩帮忙带路。这是因为,小孩子根本无法入场。卡恩会同行到药材商的拍卖会场,告诉其他人夏尔是子爵家的佣人。 话虽如此,但之后就是单独行动了。拍卖会大概会在中午之前结束,之后自己必须回到子爵家的摊位。 在黄昏前,交易本身就会全部结束。傍晚到晚上,又是节日兼情报交换的时间。那个时间,夏尔一定会待在旅馆里。 在朝阳的照射下,石头拉长了与身长不相称的影子。卡恩他们一边呼吸着清晨清澈的空气,一边踢开脚下的碎石往前走。 到了现场之后,反而很顺利。卡恩拉着夏尔的手,飞快地走着。他简短地告诉夏尔会合时应该做什么记号,然后把夏尔带到了目的地。 到达药材商的拍卖会现场后,卡恩小声对出入口的工作人员说,虽然夏尔是个孩子,但希望他们能像大人一样对待,责任由卡恩承担。就这样,之后就快步离去了。 夏尔坐下来,再次环顾四周。 难道拍卖会场的造型都差不多吗?座位呈扇形摆放。在扇子的把手那里准备了舞台。这次都是木制的。从旧得有点脏的地方可以看出,已经用了好几年。这个集会结束后,一定会被拆除,放回仓库。 上次夏尔是商品,这次则是作为买家的身份来到拍卖会场。 但是,药材等有分量的物品拍卖,有时会采取特殊的形式。 例如,如果有人说要将手上一百公斤的冷杉树皮全部卖给夏尔,会很困难。虽然夏尔想要多买一些,但是不能大量进货。 因此,在限定时间内,每个人都要用手势告诉对方自己出的金额和分量。 首先,要按下手边的电铃,等工作人员转向这边,买家指定单价和购买量。工作人员看到之后,迅速做了笔记,谁花多少钱买多少。 到了时间,从下面开始确认。 例如,假设商家以1枚银币一公斤的价格,拍卖十公斤的冷杉树皮。 与此相对,a用两枚银币订购全部十公斤的冷杉树皮,之后b用3枚银币订购三公斤,c用4枚银币订购两公斤。 在这种情况下,c支付8枚银币确保两公斤的订单,b支付9枚银币确保三公斤的订单,而a在自己订单中的一半,即五公斤的订单中,以5枚金币进行交易。 如果在这个交易中,c之后d希望5枚银币订购五公斤的话,a就完全买不到东西了。 另外,因为这是拍卖,所以不能宣布比前一个希望中标者小的单价。这样一来,就可以通过最初指定高价买入少量,来骚扰其他参加者。但是,在这默认不能这么做。 因为大家都这样做的话,卖家可能会积压大量未售出的商品,而希望以合适的价格购买商品的参加者也会落空。每年都有犯这种禁忌的笨蛋,这类人好像会被晾在一边。 这次是速度的较量。来这里的路上,夏尔从卡恩那里学到了拍卖的规则和使用的手势。和往常一样,也许是有交易技能的缘故,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手势。 尽管如此,交易还是以相当快的速度完成,自己的订单是否通过,如果不仔细确认其他中标者的手势,就无法判断。 但是,在这种场合倒下,那才是外行人干的事。如果能像呼吸一样自然地完成交易,那就另当别论了,否则,事先把预算和购买模式记在脑子里就行了。 比方说,自己要以每公斤二十枚银币的价格购买鲲树叶,要是有人以十七枚以上的价格购买,就得按铃。 每样东西都有不同的行情。所以,如果不下单的话,应该可以设法凑齐分量。因为有好几个商人在出售同样的商品,所以即使第一次买不到,第二次也可以解决。 但是,仅限于今天,夏尔觉得可以稍微更改一下计划,目的不仅仅是商品。 第75章 卡谢尔 脚步声在舞台上回响,一个目光犀利的年轻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各位都来了吗?这里是药材商的拍卖会场,您不会走错?” 主持人公事般地说道。 “嗯,那么,我想马上开始。不知道各位手上有没有拿到本次竞拍的商品列表,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会分发给大家,请告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主持人大概也知道,这个阶段不会有那么笨的商人。他迅速环视一下客人,大概有七成的座位都坐满了。 实际上,这个药材拍卖会并不是那么受欢迎的地方。 科普特确实是药草的产地,但正因为如此,平时买的人都会在这里买。而且真正珍贵稀少的药材不在这里,而是在贵重物品的拍卖会上交易。 “那么,我们马上开始。第一,这是莱多先生的商品,波塔果实,2多伦,每库恩三枚银币起价。” 说着,主持人按响了铃声。台下的三位记录者一脸紧张地摆好架势,他们的工作是确认客人的手势,并准确无误地记下来。一旦失败就会发生纠纷,所以责任重大。 顺便说一下,多伦和库恩是这个世界的重量单位。虽然多少有些不同,但只要认识到多伦相当于吨,库恩相当于公斤的话,就不会弄错。 过了一会儿,铃声响了。远处的座位上,年轻男子打了个手势,四枚银币只有1库恩。 看来,关于莱多这种投机者的恶评已经传开了,只下了少量订单的这个男人也得到了事前信息。以最小单位购买少量,肯定是为了确认。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其中也有看起来很紧张的人,一副想下单,但总算打消了念头的表情。他们一定从前辈那里得到了建议。如果谁都不出声,就不要贸然行动。 “……时间到了。那么,下一个。” 很遗憾,莱多再也不能在科普特做赚钱的生意了。要是一年后大家都忘了还好,但商人们的记性往往很好。除非刚来不久的新人,否则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二十六号,卡谢尔先生。泰拉树叶,七十库恩,每库恩十三枚银币起。” 来了。 既然机会难得,夏尔想从这家伙那里买些泰拉树叶。作为预算,夏尔打算以每单位二十枚银币的价格买下,最坏的情况是,哪怕跳到二十五枚也无所谓。 如果有人以用二十三枚的价格买了很多,就要注意了。在这种情况下,能买到的分量就会减少到八成。 在这种场合,对商人来说,价格是地位的体现。能竞价多少?也就是说,这体现了人们对自己的信用度。果然,在卡谢尔有不错的信誉,价格不断上涨。 在附近的座位上,一名中年男性摆出十七枚银币的手势。夏尔一边观察周围人的脸色,一边按响了铃。 有一个人比夏尔先按铃,就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后,夏尔站了身,按照计划发出信号。“是孩子吗?”记录者们瞬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马上低下头记录起来。 那么,接下来是打起精神的时间了。谁订购了多少?总共七十库恩,绝对不算多。夏尔最初的订货量是五库恩,也就是十枚金币。但是,其他商人却准备了几百枚金币在这里,因为一笔大订单,就把夏尔的订单跳过。 远处的老人用二十一枚银币的单价订购了二十库恩。还有四十五库恩。另一个男人用二十二枚银币的价格订购了十库恩。还有三十五库恩。 想想,在竞争更加激烈的情况下。自己所能确保的权利,在最后越好。也就是说,可以便宜地买到。 虽然很难想象,但如果有大幅超过二十五枚银币单价的大额订单呢?那个时候不能说“果然还是二十五枚”。这是懦夫比赛。 二十三枚共十库恩。即便如此,与平时的市场价相比,感觉还是有些便宜。 怎么办?要按铃吗?剩下的名额,还有二十五库恩。 远处的铃声响起,二十四枚单价订购十五库恩。 也就是说,如果下次再有人买十五库恩以上的话,夏尔就买不到泰拉树叶了。对此,夏尔把手伸向按铃。 但是,夏尔还是做了个深呼吸。卡恩曾说过,在按铃之前,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环顾四周。 等夏尔回过神来,周围一片寂静。 大家都觉得价格可能涨得过头了,很难插手。拍卖才刚进行到一半,还有其他商人在卖泰拉树叶。 “……时间到了,那个,下一个。” 太好了,夏尔松了一口气。 因为还有其他必须中标的药材,所以还不能掉以轻心,不过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 临近中午,拍卖顺利结束。 夏尔按计划买到了预定的药材,就算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拿回去出售,也能获得一些利润。 但是,夏尔真正的目的在那之后。自己调制,调制成这个季节有需求的药品。这样一来,价格就会进一步上涨。 除此之外,夏尔也有自己的计划。 夏尔凝视着从后门悄悄出去的几个男人,然后将视线锁定在其中一个身材稍魁梧、身穿长衣的中年男子身上。 一头深褐色的头发,看起来硬邦邦的胡子很显眼。他的头上戴着中央萨哈利亚风格的夸张帽子。虽然脸上刻着无数的皱纹,但很多都是反复假笑的结果。 “谢谢您的交易。” 听到夏尔的问候,他露出一副措不及手的表情,但马上掩饰了一下,回以笑容。 “不客气,你……是哪位?” 他似乎有点在词语的选择上犹豫了一下。 那也是吗?这样的孩子居然会参加拍卖。 因为也有一同而来的商人,所以对方判断周围夏尔的老板就在附近。 但是,如果让学徒和奴隶来打招呼的话,应该会让他们使用不同的打招呼方式。 “我是普利斯的商人,卡恩的学徒夏尔。您是卡谢尔先生吗?” 卡恩的名字对方是知道,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环顾周围,最重要的卡恩并不在这里。那么,这个孩子一个人在这里?他的表情中浮现出诧异的神色。 “当然是。对了,你的老板在哪里?” “卡谢尔先生,卡恩队长在中央广场那边。今天我想主动跟您问好,所以请原谅我的失礼。” “嗬”,卡谢尔惊讶地叹了口气。他只是刚刚到后门确认了商品的出售情况,所以还不知道夏尔已经下了订单。 “卡谢尔先生出售的泰拉树叶,虽然数量不多,但我还是购买了一些。” “你自己?” “是的,卡恩队长把交易委托给我了。” “哦,那可太厉害了。” 年轻的商人和前辈的商人搭话,互相联系,这并不稀奇。因为所谓的信息网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只是夏尔太年轻了。 “虽然我还不成熟,但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您能趁我在这个城市的时候多多指教。” “明明这么,却很懂事呢。不愧是子爵家的学徒,今晚再来。” 听他这么一说,夏尔行了个礼。寒暄到此结束。 本来用不着跟他打招呼,但他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用。 ◇ 卡谢尔(42) (男性,42岁) 技能:福林语lv5级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级 技能:卢因语lv5 技能:交易lv5 技能:调配药物lv4 技能:木工lv3 技能:裁缝·皮革工匠lv3 空闲:35 ◇ 先拿走哪个好呢? 夺走福林语是不可能的。突如其来的变故,会引起很大的骚动。 话虽如此,夏尔还没有掌握的技能,就算想抢走,也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其实夏尔也想要其他语言,但这一点决定先忍着。 那么,是交易和调配药物吗?那么,就是后者。 ……但是,现在就把经验掠夺走是不可能的。因为,昨天午后夺走了狗的身体。因为还没过24小时,所以支配者还不能发挥作用。 这就是夏尔硬着头皮也要买卡谢尔商品的理由。也就是,作为购买物品的客人以及后辈的商人出现。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也能成为高级药剂师了。水平也会提高,不足的知识部分卡恩会提供书籍。 剩下的是商业交易吗?等自己离开科普特那天,再去打一次招呼,把它夺走。 被剥夺了做生意的主要技能,卡谢尔会怎么样呢? 但是,在这里见到自己算他倒霉。最重要的是,除了报玛利亚的仇这一点,夏尔也有恨这家伙的理由。 因为卡谢尔卖掉了戴罗,所以夏尔才遭到了米尔克的那一拳。 这么想的时候,说不定自己也变得冷酷了。回想刚被带到奴隶收容所时,夏尔就打算不管是谁都要夺走他们经验。 但是,现实的问题是,除了一部分大人之外,周围的大部分都是不值得夺走能力的孩子。而且,如果夺走了大人们的技能,自己的生活也会马上受到威胁。 回过神来,夏尔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懦弱的人,对贸然从毫无关系的人那里夺走技能这点犹豫不决。 当然,其中也有对“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发现”的强烈恐惧…… 大概是因为在林加村的生与死的生活结束了,夏尔也没有了紧张感。 原本的计划是在最后一天之前腾出自由时间,夺走城外鸟类的身体,但这个计划作罢。这样的话,又会丢掉刚夺走的狗的身体。 虽然可以换掉,但毕竟是好不容易夺走的身体,也失去了一条生命。既然有可能在其他地方使用支配者,那么鸟的身体就改天再说。 之后没有发生大事,夏尔一行人完成了总共四天的行程,离开了科普特。 第76章 线索 朝阳照耀下的白色城墙,是普利斯的北门。围绕这座城市的石墙上有三扇大门。其中,人流量最大的就是这里。 并不是说墙上有门,因为这是防御上容易成为弱点的部分,所以特意做成了外凸出的圆形,从外面看就像一个小小的堡垒。而且在左右两侧,立着比屋顶还高的高塔。 为了攻陷这片曾经是王国首都的土地,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的军队吃了不少苦头。周围的附属城市都被控制了,只剩下普利斯。 不过,只差一点点了,福林斯蒂亚的军队却没有在海战中取得胜利,还顽强地忍受着来自陆地的攻击。 当时的普利斯规模稍小,没有现在城市的东侧。市区以西侧的宫殿为顶点,在山丘实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圆周。 这些房屋都是坚固的石造建筑,因此,即使好不容易破坏了一部分城墙突破,这些房屋也会被重新构筑为防卫线,抵挡住攻击。 起初,埃斯塔-福林斯蒂亚方面打算以粮草为目标。 但是,普利斯市内有充足的储备,关于水,其实宫殿地下有深井,所以并不存在马上就会不足的情况。如果再拖拖拉拉,周边各国的援军很快就会赶来,而且敌国也会瞄准福林斯蒂亚王国军的主力不在家的背影。 但是,即使有普利斯的铜墙铁壁防线,也有抵挡不住的东西。那是因为……隐藏在内心的浑浊恶意。 夏尔在靠近普利斯的村落住了一夜,黎明前就匆匆出发,现在,如果是普通工作的人,应该是终于吃完早饭的时候。 虽然夏尔觉得不用这么着急,但是快到中午的时候,北门的车流量就会增加。这样的话,就要等很长时间。 所以,卡恩才选择了提前行动,但夏尔认为还有其他理由。就那样,这里的城墙很美。 当马车停在大门正下方时,夏尔发现了异常。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远处传来卡恩烦躁的声音。 如果是平时的话,几乎都是通行证,但是警备兵却一脸比以往更加严肃的表情。 “从外面进去,有什么问题吗?” “对不起。” 被卡恩大喝一声,门兵低头行礼。几个人四散跑着,打开大门。 卡恩表情严肃,回过头来喊道。 “快点!” 在不寻常的气氛中,马车卷起了沙尘,以飞快的速度冲进了市内。 在它的身后,沉重的铁栅栏又被放下了。 对返回宅邸的仆人们,卡恩简短地下达了指示。最低限度,只收拾需要搬运和保管的物品。结束后,在中庭里等待。 只能认为发生了某种非同寻常的事件。总之,夏尔也把自己买来的药材搬到冷藏室去。 眼下的善后工作已经结束,众人无所事事地站在马车旁边。 就在这时,伊弗洛斯与卡恩一起走了过来。大家想要低头行礼,但伊弗洛斯却摆手阻止。 “时间很宝贵,就这样听着,大小姐又失踪了。” 又来了?那个疯丫头。明明看起来很认真、老实、贤淑,实际上内在的东西绝对不一样。 是溜出去玩了吗?而且是这么一大早。 夏尔收回了思绪,发现周围的大人们也露出厌烦的表情。 “昨晚很晚才被确认不在。”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转过头来。 “晚饭的时候还在,乳娘也确认了晚上休息的地方。但是,侍女深夜巡视的时候,发现大小姐房间前面有些不对劲。” 这种变化似乎很小。 每天晚上,大小姐就寝后,就没有人进出她的房间了。在周围照顾她的侍女,暂时会在休息室里小睡一会,但基本上直到早上才会出去。 虽然周围也有护卫,但实际上拿着武器守夜的男人们离得很远。 在这种情况下,实际上是在深夜进行地毯的更换工作。因为不能在白天有人出入的时候做,所以深夜要更换完成。 但是,刚刚被清理干净的地方,有一点起毛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人踩了,是不会变成这样的。 感到不对劲的那个侍女,轻轻地把手放在门把手上。令人惊讶的是,房门没有上锁。 “至今为止,大小姐也有擅自外出的情况。但是,半夜出去的情况一次都没有。现在,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市里的门全部关闭着。……其他的业务都可以先停下,尽快找到大小姐。” 在伊弗洛斯的说明之后,卡恩走了出来。按照平常的小组,分配探索的区域。 那么,自己会怎么样呢?夏尔和向全体人员分配指示后的卡恩对视了。 “这么说来……” 看着夏尔,卡恩似乎想起了什么。 “夏尔,我不会给你什么特别的指示。手段不限,总之,要么找到大小姐,要么找到线索,好吗?” “是的。” 上次,夏尔发现了大小姐。结果很悲惨,被打得一塌糊涂。 所以,如果这次可以的话,夏尔不想发现。 但是,也不能不出门。于是夏尔戴上帽子,穿上白色长袖衬衫,走出了宅邸的门。 在街上闲逛。但是,气氛并不像散步。 行人特别少,取而代之的是身穿盔甲的士兵们在四处走动,并没有隐瞒大小姐的失踪。现在宅邸里有子爵和夫人。对于他们来说,应该尽量不想把丑闻公诸于世的,但似乎已经没时间掩饰他们的面子了。 夏尔朝着以前发现大小姐的地方东侧走去,那里有很多士兵冲进了妓院和旅馆。是因为上次的教训吗?如果把大小姐抢过来塞进这种地方,犯人一定会立即处死。 既然这么仔细地寻找,迟早会找到的。普利斯虽然是个大城市,但是夜间大门紧闭,四周有坚固的城墙,士兵们不分昼夜地在城墙上监视着。 如果想要逃脱,只有像夏尔一样变成鸟才行得通。 夏尔无意中走着走着,来到了常去的海湾仓库附近。 就心情而言,夏尔想就这样去仓库的地下室看书……不过,自己偷懒的事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还不如在米尔克收容所的时候好。不管怎么说,自己随时都可以读书。埃斯塔-福林斯蒂亚对普利斯市的攻略战,被总结成了有趣的故事。 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防线的埃斯塔-福林斯蒂亚军队。在开始考虑撤退的时候,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好运。 担任指挥的年迈普利斯国王病倒了,不过那个消息被隐藏在内部,当时外界没有注意到的余地。 剩下的是性格刚烈的公主和年幼愚钝的王子。公主虽以才女而闻名,但对她敬而远之的家臣也很多。再加上战争时期的情况,她的处境急速恶化。 本来应该以她为中心,团结一致努力为国防而努力的情况下,选择谁来领导的内部分化却开始了。 于是,公主在为数不多的家臣帮助下,试图逃离城内。 如果不这么做,就会陷入生命危险的境地。话虽如此,却无法越过城墙。 城门不能通过。但是,如果是大海的话。 不能划船出去。那样做的话,会被巡逻中的军船发现,被捉拿。所以她用了一个大皮囊,里面塞满了空气,这样下去会浮在水上太多。但是,如果有适当的压仓,就能在水面附近。 而且,皮里斯的海岸有洋流,海岸附近的潮汐其实是循环的。从近海流向海岸的东西,反过来,在前世海水浴场经常发生事故的离岸流,以及连接这两者的动作……是沿着海岸的并岸流。 公主委身于洋流。然后,到达了市外的海岸。 她要求敌国的国王,封她成为王妃。当然,为此准备了礼物。只要公主发出信号,就会打开西边的城门。 现在,公主的替身还被软禁在城内的一间屋子里。但是,一旦暴露身份,就不能再使用这一招了。周围的人都准备这可能是个陷阱,但福林斯蒂亚的国王并没有犹豫。 他的决定带来了胜利。然而,王国却失去了以往质朴刚健的风气,被南部地区的奢侈和颓废所吞噬,现代福林斯蒂亚贵族存在的矛盾也是以此为开端。 ……不过,夏尔觉得大小姐再怎么任性,也不可能一个人连皮囊和小船都准备好了。 就这样,夏尔走在码头。 没有人外出,船的起落受到限制。商人们本来打算今天中午就出航,这也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到处都有绿植。这么说来,上次自己把秘书处忘了的信件赶紧送来的时候,把毛巾扔进了这个草丛里。 因为自己跳过屋顶之类的,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所以有必要改变外观后再出去。 而且,在那样的绿色中,隐约可见着小小的粉色。 夏尔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既然发现了什么,就不能什么都不做。夏尔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很显然是女式的,而且是尺寸很小的手帕,很高级的东西。 掉在这种地方,也就是说…… 不,不。 没有证据证明这是大小姐的。 夏尔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好的。 只是轻轻念道,夏尔的身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大型犬。 夏尔轻轻靠近鼻尖,确认气味。 是大小姐的吗?那种事夏尔无从得知。如果在变成狗的状态下闻一次大小姐的气味,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夏尔还是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旁边就是大海,逆着并岸流回去的路一定很辛苦, 但凭这只狗的体力,应该能回去。夏尔下定决心,跳入了水中。 不用游泳,夏尔被海水抬到了城墙的另一边。在那里,夏尔观察着海岸。 仔细一看,离城墙不远的地方,有一块被践踏过的地方。 夏尔在那里上岸,调查气味。 于是……哎呀呀,不想发现的东西,又偶然地发现了。 看来自己的运气不太好,总是这样。比如,卡谢尔的信,米尔克的情事等等。 不,这次的发现确实是偶然的,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士兵们也一定能发现。当然,手帕也是一样。 因为码头周边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也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所以大多认为大小姐过去的可能性很低,所以还没有展开搜索。 如果在其他地方没能发现的话,不久也会分配人手。 但问题是,那些人是否注意到有一帮人真的用和几百年前一样的方法从这里溜了过去。如果没有狗的嗅觉,恐怕这很难做到。 而且,狗的嗅觉还捕捉到了其他信息。应该是人类男性的气味。 男人比女人的体味重,所以很容易辨别。在科普特市内展开汪汪大游行时,夏尔闻到了很多。还有更刺鼻的气味,而且不止一个。这是……马! 仔细观察地面,果然隐约可见马蹄的痕迹。 确定了。 这是一起诱拐案,莉莉安娜已经被带到市外。而且,虽然不知道现在如何,至少犯人离开这里的时候,用的是能拉开距离的马。因此,应对迫在眉睫。 但是,该如何表达这个呢? 不,想也没用。自己的责任就是把找到的东西报告上去。 夏尔急忙折回,利用着狗会游泳的特性,拼命地返回码头。 “这是在码头找到的?” “是的。” 接到夏尔的报告后,伊弗洛斯和卡恩投来了认真的目光。 “附近没有大小姐。一般来说,她不可能把手帕丢在那种地方。考虑到她离大海很近,很有可能是被小船之类的东西带走了。” 最坏中的最坏,不想承认的现实。 伊弗洛斯并没有动摇,但他似乎清楚地理解了事态到底有多糟糕。 “等一会儿。” 伊弗洛斯转过身,快步向里屋走去,门的那边应该是子爵和夫人。 过了一会儿,子爵猛地冲了出来。他不顾这边,朝走廊的对面走去。 看到这一幕后,伊弗洛斯对夏尔说道。 “我们已经决定将一部分搜索队派往市外进行搜索,但仅凭这一点,还不能排除大小姐在市内的可能性。” 伊弗洛斯握紧拳头,苦涩地说道。 “你做的很好,夏尔。不过,请继续在市内搜索。” 那个没有意义,夏尔已经找到了大小姐被带出去的证据,但是不能在这里解释。 当夏尔露出抗议的表情时,伊弗洛斯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城墙外并不安全,虽然数量并不多,但也有盗贼、野兽和魔物出没。我知道你眼光锐利,很聪明。但是,你只是六岁的孩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能做什么呢?” 这也解释不了。虽然做不到,但恐怕这个世界上的生物,只要是一对一的情况,无论对方多么强大,夏尔都能一击打倒。 即使没到那种程度,只要运用身体强化魔法和棍术,连中级冒险者都可以打倒。最重要的是,能追踪到逃跑的绑匪气味的只有自己。 “危险的事情应该交给大人……稍微休息一下就好,继续拜托你了。” 说完,伊弗洛斯转过身去,将一部分人马送到外面。大概是为了下达那个指示。 夏尔默默地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第77章 翼鸢 很热,非常热。 真是令人视野在烈日下摇晃的酷暑。在这种情况下,夏尔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默默地往前走。目标的车辙还在向北延伸。 想诅咒自己的性格,自己不会装傻偷懒这种把戏。 也可以说是不会变通。回想起来,学生时代也认真听课。 夏尔不像其他人那样在课堂上学习其他学科,夏尔无论如何都很在意课程本身,无法专注于其他作业。现在明明眼前有事情要做,为什么还要做多余的事情呢?当时是这么想的。 同样,上课时也不可能只是发呆。既然能听到,要么听,要么做笔记。 如果眼前有能做的事情,就应该去做。 正因为如此,虽然困意严重的时候也会打瞌睡,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基本上都是尽力完成。 所以,这次也是一样。 夏尔知道大小姐被绑架的事情,也记得绑匪的登陆地点和气味。但是,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能力,所以不告诉伊弗洛斯他们的。 那么,默默地偷懒就好了。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大小姐会怎么样呢?可能会被杀,也可能被卖掉。 这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这些夏尔都知道,明明知道,但自己可以救出她。 夏尔把自己骂了一顿。没什么事,就像送信一样。那个时候,自己也想把忘了的东西送到船长那里,结果做了荒唐的事情。 确实,正因为是自己,才得以赶上。但是,这样得到了什么呢? 不,这次的原因不同。整个城市都封锁了,也要搜查大小姐。这样的话,只要平安地把她带回去,自己的身价也一定会上升。 为了立即从奴隶身份中解放出来,有可能得到优秀的教师、优质的教科书,也有可能加入骑士身份的行列。 对,虽然不是科威尔,但夏尔也想成为骑士。倒不是出于憧憬,而是出于更实用的理由。 夏尔希望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自由移动。如果是骑士的话,就不用缴纳入市税,可以出入任何城市。 但是,如果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就不能在大小姐面前光明正大的形式使用能力。 能行吗?不行就算了,自己一个人逃回来就好了。 这么想的时候,夏尔意识到自己老好人的毛病还是没治好。这是一种病。 回忆前世,想起林加村,如果不找个理由,就无法从别人那里夺取能力,这是自己的软弱之处。 现在是绕远路的时候吗?夏尔忍不住这样责备自己。 沿着海岸上马的气味,不一会儿就混入了其他的气味。 从东门附近绕了一圈,在北门附近上了马车。 原来如此。夜间移动能移动的距离很有限,绑匪也一样害怕盗贼和魔物。最重要的是,不能用布包着被绳子捆起来的女孩子。没有人会一边宣传自己是人贩子一边移动。 所以,他们在安全的地方让马休息,大概快天亮的时候,再次开始移动。 果然,在路边的空地上,留下了长时间停留的痕迹。 也就是说,就在卡恩率领的商队正要穿过北门的附近时,绑匪开始向北逃跑。 因为夏尔一行人是从东北方向来的,所以没有和犯人擦肩而过。 最初,夏尔一边警戒气味消失,一边慌慌张张地继续移动。 不管怎么说,从普利斯的北门开始,是一条修整过的石板路。 从那里往西偏移的路线是主线,是连接普利斯和王都的主干道。 不过,绑匪没有选择那条路。 在某个地方,那些绑匪穿过石板路,把马车转向了岔道。 但是,那里是容易留下车辙痕迹的碎石路。几乎朝正北走的这条道路,几乎贯穿了埃斯塔-福林王国的中部,但人口密度很低。 这个地区的大部分被未开拓的森林所覆盖,除了散布着小规模的城镇和村落之外……再朝东北方向走,就会到达布拉姆地区,再往北走,虽然很远,但也能到达冯·凯诺侯爵的领地。 与刚才重视准确性,着急追赶气味的情况不同,现在的话,只要追寻车轮的痕迹就可以了。所以,慢点跑也可以…… 狗的弱点在于炎热,和人类不同,狗没有汗腺。即使体温上升,也只能伸出舌头来换气,要是再用全力奔跑来提高体温,无异于自杀。 而且,明明是如此强壮的狗,却意外地没有力气。 具体来说,搬运货物的能力较低。小小的背包里塞满了食物和水,还带了换洗衣物。 顺便把在科普特交易中剩余的几枚银币和铜币放了进去。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想要搬运沉重的行李,短距离还好,否则很快就会腰部酸痛。 很热,一个劲儿热。 从亮度来看,现在大概四点多。 今天没有风。多亏如此,气味才没有消失。 上午下定决心冲出去后,夏尔短暂休息了五个小时左右,继续移动。真的很累了。 不行,已经到极限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水声,是潺潺流淌的河水。 在知道这一点后,夏尔就忍不住跑了出去。 偏离道路,在森林树丛的正下方,有一股清澈的河水。 夏尔跳了进去,身体一下子冷却下来。就这样把鼻子伸进去,大口喝水。 复活!这时夏尔突然回过神来,连同绑在背上的小背包也一起进了水。 没办法,上了岸,夏尔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不可能在,这附近又没有人烟。放下心后,夏尔在那里恢复了人类的姿态。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 果然,长时间保持动物的状态,不管怎么努力,智力还是会一点点下降。 就在夏尔想把湿漉漉的背包和里面的行李晾到附近树枝上时,视野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人造建筑。 遥远的小山顶上。虽然融入了周围的风景,但夏尔没有看错,那是古堡的遗迹。 是什么时代的东西呢?可能是伴随着夏尔·奥古斯·奇雷姆的西北远征而建造的据点。也有可能是各国战争以后的基地?又或者只是山贼们的据点。 但是,重要的不是这个。 如果自己是绑匪,会怎么做?不分昼夜的持续移动是不可能的。 话虽如此,一边悠闲地休息一边在主干道上徘徊的话,很快就会忙不过来。 既然如此,就只能这样冲进岔路,但在这样的森林里露宿并不太好。 这是一个绑架子爵家千金的计划。恐怕是在调查了她以前就有的逃跑习惯后才采取的行动,犯人应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虽然不知道最终目的地是哪里,但至少在中途,犯人们需要准备藏身的地方。 那座古堡确实离普利斯太近了。一天就足够了,但从追踪的一方来看,也不知道绑匪逃到哪里去了。 是东边、西边,还是北边?这是位于几条岔道之一,连地图上也没有标记的古老遗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发现的。 如果车辙的痕迹,马匹的气味,正朝着那个堡垒前进的话…… 夏尔隔着树叶看着倾斜的太阳,想着即将面临的威胁,心情变得紧张起来。 太阳开始下山,带着热度的空气依然粘在地上。与城里相比,虽然相当凉爽,但绝对称不上很舒适。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以狗的样子充分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跑了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马车直走了一会儿,在某个地方转了个方向。那里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兽道。大概不是一般马车能进去的路。 绑匪选择了相当粗暴的移动方法。要是夏尔的话,会把马车抛弃……不,但是,这样不行吗?在这样的道路中央,如果倒着一辆没有马的马车,实在太不自然了。 果然,在路越来越窄的地方,一辆马车被扔进了灌木丛里。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特地来这里确认被抛弃的马车。 前方只有马在移动。为什么要这么小心呢?不管怎么说,这辆马车说不定被人目击到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失败。所以,当绑匪再次逃出藏身之地时,一定会有人坐着另一辆马车来接他。在那之前,先潜伏下来,躲开追兵。 黄昏时分的森林中。虽然比平地更暗,但幸运的是,狗的视觉虽然在色彩上很弱,但对黑暗方面却很敏感。 而且,比起光,更依赖声音和气味。 马的气息一直残留着。看样子,应该是往刚才的山上去了。 踏上曲折的兽道,夏尔抬起头,树木的黑色剪影左右,来到一条笔直的上坡。看不到爬上去的地方,只有渐渐染成蓝色的天空。 虽然还留有一段的距离,但前面的东西就只有那座建筑物了。 以狗的身体来说真是太好了,夏尔不由得庆幸自己的选择。如果是人的话会更加警戒,但如果是狗的话,假装成野狗,随便乱窜就行了。 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想到是来找大小姐的。不过,还是需要注意别被当初美食来猎杀了。 终于到达目的地。 那种兴奋和安心,变成了一瞬间的间隙,耳朵明明捕捉到了声音。 突然变大的噪音,夏尔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背上传来了刺痛,后腿突然使不上劲,全身瘫软。 怎么回事? 夏尔慌忙环顾四周。但是,周围都是同样的深绿色和黑色,根本分不清。狗的视力本来就很低。 不,不是眼睛,是耳朵和……鼻子。夏尔集中意识,好像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目光转向那里的瞬间,空气再次震动起来。 那是! ◇ 雅西尔(26) (雌性翼鸢,13岁) 技能:爪牙战斗lv5 技能:隐密lv5 技能:毒素lv3 技能:对话指令lv4 空位:22 ◇ 完了!?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动物,却有名字。不,是动物吗?说不定是被归类为魔兽的生物。 说到鸢,应该是指猛禽。 而且,技能特别多。还有,这个“对话指令”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家伙是在人类的管理之下。 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几乎无计可施。最初的一击出乎意料有效。明明只是稍微掠过的攻击,但似乎瞄准得相当准确。 虽然有些吃力,但夏尔还是站了起来,仅此而已。 反正对方是有着速度优势的鸟类。与此相对,自己现在使用着障碍物包围的狗,不可能跑得过。 是认为已经藏不住身影了,还是只是没有必要?翼鸢没有再次混入树丛里,而是直直地看着夏尔,展开它那巨大的身躯。伸展双翼的话,其宽度在三米左右。其翅膀大部分为黑色,但有一部分是鲜绿色。 既美丽又可怕。原来如此,是翼鸢吗。确实,这不是普通鸟,而是鸟型的怪物! 怎么办? 但是,连思考的时间都没给,翼鸢就飞上了天空。 夏尔本以为它会无视自己,移动到什么地方……但是。 去传达入侵者的存在……这也不是不能想象。只不过,这个魔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有什么理由攻击一条普通的狗吗? 恐怕这只翼鸢已经接到了消灭入侵者的命令。只有在不足以对付敌人的情况下,才会去报告。 也就是说,不想考虑的可能性,这家伙飞上高空是因为—— 夏尔拖着沉重的身体,急于躲到一颗大树的阴影里。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来俯冲后的一击。虽然避免了对头部的直接攻击,但从左腹部到背部,整个被撕开。 在强烈的一击之下,夏尔背上的背包飞了出去。 看到那个一瞬间,夏尔理解了。 因为变成了狗,所以自己没注意到这么简单的理由。 在哪个世界里,会有搬运行李的野狗呢?翼鸢看着挂在夏尔背上的人造物品,知道了背后一定有人类的存在。 因为刚才的攻击,夏尔倒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特别是左前腿,完全不能动弹,疼痛太剧烈了,全身都麻痹了。黑色的血不断地流出来。这个身体,已经不行了…… 翼鸢俯视着濒死的狗,仍在上空保持着战斗的态势,看上去受过很好的训练。它认为附近应该有人,所以毫不松懈地将视线转移到周围。 这样以来,在舍弃这只狗的瞬间,自己就会成为牺牲品。 如果手边有棍棒的话,说不定还能反击。如果再使用身体强化魔法,虽然会陷入苦战,但是只要不逃跑而是朝这边冲过来的话,还是有可能将其打倒的。 但是,不可能。虽然自己带了药,但现在还在背包里。 不会给自己悠闲翻背包的时间,而且,本来就没有棍子,因为用狗的身体搬起来太重了,所以放弃了。 看来是被逼上了绝路。 在这样的过程中,出血仍在继续。尽管痛的厉害,但意识渐渐模糊,视野也变黑了。 已经不能选择手段了。 一瞬间的集中后,夏尔一丝不挂地落在森林的泥土上。 风声略过耳畔,翼鸢俯冲了过来! 在黑色翅膀迫在眉睫的瞬间,它消失了。 “哈……太危险了……” 夏尔不由得瘫倒在地。顿时,在回程的马车上颠簸了一个星期的腰发出了悲鸣。 ◇ 夏尔(7) (男性人类,6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交易lv5 技能:身体强化魔法lv5 技能:调配药物lv5 技能:棍术lv4 躯壳:翼鸢 空位:0 ◇ 第78章 计划 蝉鸣声刺耳。说到夏天,果然还是这个。 在绿意盎然的凉爽森林中,今天的计划是……休息。 所以,夏尔俯卧着躺在地上。 说起来,昨天傍晚自己差点就被杀了,真糟糕。 虽然好不容易打败了怪鸟,但也因此陷入使用底牌的境地。 虽然也因此得到了高速移动的手段,但这是以失去狗的肉体为代价的。 捡回一条命,又被腰痛折磨,夏尔当场意识到自己有很多问题。 自己现在已经把绑架者饲养下的魔兽收拾掉了。对方什么时候会注意到这一点呢?如果注意到了,即使不是,在本该回来的时间里却不见踪影,该怎么办?会来巡视。 当然,没有留下鸟的尸体。但是,狗的尸体是有的,也可以看出那个伤口是在那只鸟的攻击下造成的。 也就是说,知道在这里展开了战斗。 所以,夏尔赶紧开始打扫,拾起背包。 虽然是天色昏暗,但夏尔还是拼命地拾起了行李,银币和铜币也是。 还有,狗的尸体……这是最让人头疼的,夏尔没有余力将其扔到很远的地方去。 虽然可能没用,但夏尔还是把它拉到一边,在那里挖了个简单的坑,埋了起来。 流出来的血迹无法完全擦掉。虽然上面盖上了土,但只要仔细观察,就算是外行人也能注意到它的崭新。 下一个。 虽然做了各种各样的善后工作,但是在这附近很危险。毕竟,这是在怪鸟监视的那条路附近。 那样的话,就只能移动了。但是,人的身体不行,会留下脚印。 于是,夏尔代替了刚刚夺走鸟的样子,用脚抓住背包。 在搬运能力上远胜过狗,身体轻松地浮了起来。 落在森林的树木上,夏尔重新考虑要不要在高处飞行,因为低空飞行既危险又困难,但夏尔不想冒险被城堡里的主人发现。 于是,夏尔从城堡的南侧,绕着圈子向东边飞去。因为街道比这里更靠近西侧,所以夏尔选择了犯人们不会警惕的方向。 本来夏尔想在天亮之前冲进城堡。 不管怎么说,自己把负责监视的鸟打倒了。 如果知道了那个事实,他们应该会采取警戒态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绑匪的同伴就会从城里过来,而且这些家伙也有可能开始移动。 但是,这是很困难的,夏尔用掉了自己的王牌。再加上腰痛和疲劳,身体状况糟透了。 虽然不是不能动,但是在这种状态下,夏尔不想挑战强敌。 落地后,夏尔先把行李放下来。 天色已经相当暗了,这只鸟的视觉整体上比人类要好。而且,看起来比作为孩子的自己强多了。所以,暂时用这个肉体行动。但是,不能就这样睡觉。 不管怎么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智力下降是不可避免的。特别是放松心情的瞬间更糟糕。 如果睡觉的话,一转眼自己就会变成一只鸟。保持这样站睡在树上睡觉的话,肯定是安全的,但这样一来,第二天早上就有回不去的危险。 不过,可以醒来后会变回人为条件睡觉……那么,就剩下别的课题了。 夏尔确认了周围的安全,附近没有什么肉食动物。这恐怕是那些以城堡为据点的人们做了什么。但是,慎重还是要慎重。 夏尔把在海湾仓库埋头阅读的药草知识全部动员了起来。 飞了一会儿,首先,我发现了库蒂亚草。用脚指甲将草拔起,夏尔不想太粗暴地对待,这个磨碎后会发出特有的气味。这可以驱兽防虫。 另外,如果水洗的话就能洗干净,使用起来很方便。 接着找到的是埃里温树的树皮。剥掉表面,放在水里浸泡的话,就会变软。是具有促进血液循环效果的外用药。 其实,正确的做法是把它放在温度高的热水里,然后把提取的成分做成膏药使用,但这里不能用火。 现在的自己,刚经历了一周的马车旅行,状态非常糟糕。如果不稍微改善一下身体状况,到了关键时刻,就很危险。 夏尔在附近发现了小溪。但是,打了水后应该马上离开。即使有防虫剂,也不应该躺在蚊子群中。 除此之外,夏尔还收集了一些可以作为食品的野草和能够用于止血的药草。 一切准备就绪后,夏尔变回了人类。 把药磨碎,再浸泡在水里,然后简单吃了顿饭。收集落叶作为床铺,趴在那里。用树皮代替湿布贴在背部。 虽然夏尔对在这种地方睡觉感到不安,但是不能不休息。 而现在,迎来了第二天早上。 身体的各个部分隐隐疼痛。但是,只有腰稍微好了一些,这样的话应该可以正常行动。 就这样,在嘈杂的蝉声中,夏尔重新确认随身行李。 手头的应急食品是肉干和面包,还有在这一带采集的野菜,整体来说分量并不多。即使小口小口地吃,也以今天一天为限。 如果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就需要额外的食物。 没有换洗的衣服,自己现在穿着的褴褛衣服就是全部。 顺便一提,还有凉鞋。盖在床上的是一条大毛巾,有这个和没有这个是完全不同的。 银币三枚,铜币七枚。这些暂时没有用途。如果追踪时间再长一点,应该会有所帮助。 最后,是关键的王牌,身体强化药。话虽如此,大部分都留在家里了。 所需的材料中,普利斯也只有冷杉树的树皮,但其他都得不到。因此,夏尔只带了一粒,挂在绳子上。 好了。那么,重新考虑怎么办。 现在,自己有两个大致的选择。一个是就这样冲进城堡,救出大小姐。做这个多少有些问题。不管怎么说,敌人的情报太少了。 如果潜伏的对象只有两三人,其实力也只和瓦里西差不多的话,对使用了身体强化药的自己来说,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消灭敌人,慢慢地把大小姐带回去。 如果有更厉害的对手呢?在那种情况下,尽量避免直接战斗。 虽然是偷偷把小姐带出去,但就算顺利,也无处可逃。 话虽如此,只要能顺利地去到最近的村子,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只要证明身份,事情就简单多了,到时候,手中的银币也能派上用场。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会面临某种程度的危险。 所以,对现在的夏尔来说最安全的选择是……就这样回到普利斯。 光是确定了绑匪的位置就已经是大功劳了。用怪鸟的身体返回的话,用不了一个小时。但是,问题在那之后。 敌人对无论何时都不会回来的宠物,应该会感到异样。而且还在视野开阔的城堡上眺望着城市。 这条狭窄的街道上,如果有骑兵队举着闪闪发光的长枪蜂拥而来,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算了,就算放跑了,也一定是自己的功劳……因为是那个子爵家。如果不小心弄伤了大小姐,说不定可能会被归咎于“都是你的错”。 最重要的是移动手段。即使是追寻大小姐,小孩子为什么会徒步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呢?从常识上来说,往返至少需要马。被提问的时候,该如何搪塞? 而且,卡恩就因为以极低的价格购买了布尔坎的盐这件事产生了怀疑,所以不能轻率地模仿。 要说理想的话,还是冲进去把大小姐救回来,再慢慢回到宅邸。 这样一来,在天数上也可以稍微蒙混过去。但是,无论做多少设想,如果不去做的话只能是纸上谈兵。 没办法。夏尔下定决心,再次飞向天空。 夏尔避免突然接近城堡,因为害怕被主人发现。取而代之的是调查了带大小姐出去时的逃跑路线。 首先,回到达这里的街道,不向北方前进大约十五公里的话,就没有村落。这条路线上,那里是最近的村子。如果要返回普利斯,必须移动三十公里以上,所以要逃的话,还是在那里。 即便是使用身体强化魔术逃跑,也不能跑得太远。再怎么想,东奔西跑找小姐需要三十分钟,抱着她跑又要三十分钟,也只能到达那个村子。 好,逃跑的地方决定了。那么,接下来是城堡了。 首先,尽量从远处观察。这个城堡建在被浓绿树木包围着山岩中,给人一种被掩埋的感觉。 城堡下面完全是人造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东西,但有一扇金属城门。不过,好像已经相当破旧了。好像只能打开一扇门,也可能是生锈了,处于半开状态。 在门口有一个男人在盯梢,穿着皮甲,拿着一把不可靠的长矛,年龄在二十岁出头。 测试一下实力。 ◇ 科扎?莫普(21) (男性人类,21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枪术lv2 技能:医术lv2 空闲:18 ◇ 不能说是强敌,对监视的工作也不热心。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把长矛当拐杖靠着,只是无聊地叹着气。 如果是这种水平,自己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倒他。 但是,不能仅凭这家伙一个人来判断敌人的战斗力。因为应该还有其他指挥者。 门上理所当然地有城墙。只是,这座城堡好像是在岩山上凿出来的,城墙后面的不是平坦的地面,而是石墙。虽然规模不大,但看起来是坚固的要塞。 就这样,人造物体和自然岩石混合交织在一起,大约有三层楼高,上面已经被岩石覆盖着。这块巨岩左右两边都被砍掉,如果不是像夏尔这样能在空中飞翔,是无法轻易站在这座城堡的顶端。 走近仔细一看,在那座岩石山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出入口。看来他们是从城堡的内部联系起来的。 话虽如此,能从这种地方出去,也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吗? 虽然就在城堡的正上方,但包括它在内的岩山顶部稍高一些,凹凸不平。立足之地不好,也有没有什么遮蔽物,即使占据了阵地,也无法得到什么优势。 那么,再靠近一点观察。夏尔想要掌握敌人的人数。 夏尔降低高度,窥视城堡的窗户。但是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风切变的声音。 在视线转向斜上方的一瞬间,夏尔感觉到了自己的毁灭。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预感,夏尔全身绷紧。 但是,那家伙没有攻击夏尔。 只是看着这边,露出惊讶的表情。 ◇ 库兹尔(28) (雄性翼鸢,14岁) 技能:爪牙战斗lv6 技能:高速飞行lv4 技能:隐密lv3 技能:毒素lv3 技能:对话命令lv4 空位:22 ◇ 怎么回事……原来还有一只。 而且,明显比自己夺走的这只更强。 乍一看,体型相差不大,羽毛的颜色也是黑底暗红色,不太适合隐秘行动,所以意外的风险很小。但是,不管怎么说战斗技能等级很高,移动能力也很出色。 如果要和这家伙战斗的话,在拥有武器的基础上,如果没有吃身体强化药,首先是赢不了的。而且,想要逃跑也是不可能的。 就算全力奔跑,也一定能以移动速度之差被追上。即使强化身体,飞行也比跑步快。那样的话,就只能单方面地被打败了。 不,这真是个严重的问题。 假设自己顺利地把大小姐带出去,然后逃走。只要强化身体的话,即使是大人也追不上自己,就算骑马也是一样。 因为即使在视野不好的森林中,自己也能以相当快的速度通过,将战斗降到最低限度再逃跑……这个作战成功的前提条件,就是自己移动能力的优越性,这一切都在此刻被颠覆了。 这只鸟,还有几只呢?如果还有十只左右的话,自己就完全没办法控制了,无条件撤退。但是,如果只有这家伙。出事的时候,一定要把它也一同打倒,或者把饲主打倒,否者就逃不掉。 总之,这次事件的危险系数一下子飙升了。 那么,人类的战斗力如何呢? 夏尔粗略地看了看窗外,几个男人们无所事事。有的只是躺着放松,而另一些人则兴致勃勃地玩着类似扑克牌的纸牌游戏。里面只有一个女人。不过,她身上散发的气氛和周围的男人没有太大差别,大概是恶棍中的恶棍。 虽然人数不少,但看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战斗技能只有2级或3级。 这样的话,只要强化身体,短时间内就能打倒。 但是,仅仅如此吗?应该有更强的人。否则,就无法与守护上空的魔兽能力相称。而且,也不知道大小姐在哪里。 怎么办? 冷静点。他们应该还把自己当成同伴。这样的话,就算进入建筑物中,也不会被怀疑。 夏尔下定决心,收拢翅膀,走了进去。 第79章 绑匪 房间里空荡荡的。 那是当然。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没有人在这里生活。 窗户上别说玻璃,就连木板都没有。地板也是裸露的石头。门以前应该是木制的,但现在只是个四方形的洞。而且全部都是灰尘。 来到了走廊上。因为没有照明,所以特别暗,而且很凉快。 往旁边看,只见楼梯只够一个人的宽度。也就是说,没有窗户的房间还在上面。毕竟在这里飞不起来,只能用脚顺利地跳过楼梯。 爬上去之后,看到了左转的通道,还是那么狭窄。这样就无法展开翅膀了。 在这种地方转来转去,不觉得奇怪吗? 就在夏尔这么想的时候。 “怎么,雅西尔在这种地方。” 夏尔心跳加速,回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站在那里那里的是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男子。 ◇ 图达·奥姆(25) (男性人类,25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萨哈利亚语lv4 技能:棍术lv5 技能:格斗术lv4 技能:投掷lv4 技能:隐匿lv4 技能:游泳lv3 技能:医术lv3 技能:房中术lv4 空位:22 ◇ 他手里拿着一根部分用金属覆盖的棍子,身上穿的一副方便行动的皮铠甲,但是这身打扮却格外适合。 从能力上来说,还算不上一流。即便如此,他仍然是足以独当一面的战士。不过,比伊弗洛斯逊色一些。如果和担任格鲁比亲信的女性战斗,应该很快就能决出胜负。 从几乎只有战斗技能这一点来看,他可能是个纯粹的士兵或冒险者。 “嘿。” 图达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把夏尔抱了起来。明明翼鸢形态的夏尔有一米多高的体长,他却毫不在意。 “真是的,你去哪里了?凯斯那家伙都出去找你了!” 凯斯? 这么说来,那个人就是使役魔兽的人物?夏尔很想先看看那个人的脸,但又觉得很危险。如果自己没能做出饲主预期的反应,会怎么样呢? “喂喂,别乱来。你想去哪里?” 图达抱着夏尔,不断向走廊深处走去。 夏尔环顾四周,左侧安装着一扇崭新的门,应该是这些人特地安装的。 图达握住了门把手,拉了开来。 “吉姆,你看,雅西尔回来了。” “嗯。” 怎么回事?夏尔用难以置信的心情看着眼前的幸运和不幸。 幸运就在房间的角落里,是大小姐。虽然表情有些阴沉,但气色还算不错,应该很受重视。 虽然现在没有被绑,但地板上有绳子。在没有人看守的夜间等,可能就此束缚起来。 衣服大概还是在宅邸时的东西。夏尔原以为一定脏了,没想到房间里面有个水桶,还装满了水。恐怕是在最底层的女人在照顾着这一点。 夏尔确认了目标的位置,也完全确定是绑架事件。没有比这更大的成果了。但是,夏尔之所以紧张,是因为旁边的男人。 ◇ 吉姆·伊古里(37) (男性人类,37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战斧术lv6 技能:盾术lv5 技能:剑术lv4 技能:格斗术lv4 技能:土魔法lv4 技能:骑乘lv5 技能:医术lv4 空位:28 ◇ 吉姆是一个全身裹着坚固金属铠甲里的大汉,他的铠甲外侧有一些装饰,覆盖在上面是一件茶色的朴素斗篷,但是材质看上去很好。他的右手则是拿着一把看上去既有重量又锋利的双刃战斧,左手边则是从手指覆盖到肘部以上的臂甲以及立着镜子一样形状的金属盾牌。腰间挂着一把剑,应该是备用武器。 虽然吉姆面容严肃,却让夏尔联想起在收容所见过的圣林兵团军团长——泽尔科巴,给人一种高雅的感觉,就像是骑士一样。 “图达。这里是女士的房间,进入的时候要得到允许。” “你还是那么古板呢,吉姆。” 图达说着,把夏尔放到地上。 想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救出大小姐是不可能的。至少,夏尔觉得自己不能一个人打倒这些家伙。 如果和其中的一个人对上,也不能说没有取胜的机会……说实话,不管以谁为对手,自己都得用掉底牌。特别是这个叫吉姆的家伙,装备质量看起来也很好。即使在最佳条件下挑战,也很难取胜。如果是伊弗洛斯的话,或许可以势均力敌。 这样的话……刚才的鸟和图达,用身体强化魔术和棍术击破。吉姆只能用支配者打倒了吗?没有多余的时间了,这样没问题吗?或许认真考虑撤退比较好。 还有刚才的态度和语气。这家伙果然是上流阶层的人,所谓实行犯中有那样的人物,说明下达命令的是更高一级的人物吗? “先不说这个,准备好了吗?” “当然,那个没问题。现在好像没有人从普利斯追来。按照计划,明天早上,下一辆马车就会到来。” 在说什么? 明天……早上? 会不会太早了?不,是吗?目前,普利斯的反应很迟钝。大概是同伴一直在监视这附近的情况。但是,没有看到追踪者经过附近。 如果展开了更严格的搜索,他们应该会选择在这附近潜伏一段时间。但是,既然敌人的眼睛没有看向这边,那就趁现在拉开距离比较好。 夏尔稍作思考,果然还是得撤退。既然如此,就只能抛弃大小姐了。 因为是这样。如果自己要追踪他们的话,就只能变成鸟的样子,但这样的话,就必须继续欺骗迟早会回到这里的饲主凯斯。 自己能完美伪装吗?要是失败了,就会被一群和自己势均力敌或者比自己更厉害的强敌包围。 支配者也许是最强的能力,但一次能打倒的对象只有一个。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情况很不妙。 “早知道这么简单就带了出来,就没有必要中途扔下马车了?” “最好还是多加小心。” 图达看起来很从容,但吉姆用庄重的语气继续说道。 “万分之一的失败也不允许。不,如果只是失败倒还好。但是,如果我们的事情被人知道的话……” “是的是的,我知道。” 图达挥动着手,语气轻松地回答。 “所以说,只要不露面的话,就不会被发现。你得感谢我哦,要不是我说服那些侍女,现在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呢?” 不知怎的,夏尔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图达似乎笼络了子爵家的某个侍女,因此知道了小姐有离家出走的癖好,便计划了这次的事情。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的身份很轻浮,而且还是冒险者。 对图达挑衅般的说话方式,吉姆并没有表现出愤怒。 “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靠你的力量。但是,到最后一刻为止都不能松懈。” “啊……我知道了。” 已经听到足够的信息了。 夏尔走到房间的角落,用嘴戳了戳木门。 “哦,你想出去吗?好,我来开门。” 图达为夏尔打开了门。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凯斯呢?\" “哈,那家伙?我记得,这家伙去找野味了。” “哼。” 夏尔也转过头来,看着吉姆的脸。 他的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小心点。我不太相信凯斯,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哦。” 图达厌烦地叹了口气,刚才的亲切笑容消失了。 “慎重倒也没错。” 图达用有些责备的声调继续说道。 “事情进行到了一半,你就别再怀疑伙伴了。明白吗?那家伙是什么目的都没关系。我们一旦被抓住的话就完了,只能互相帮助,这点你要想清楚!” 被这么一说,吉姆噤口不言。确实,图达的说法很有道理。 但即便如此,吉姆还是一脸为难的表情。 嗯。凯斯是什么人呢? 但是,对现在的夏尔来说,在确认那个之前停留在这里太冒险了。因为好像是魔兽使,说不定马上就会发现自己的样子很奇怪。此时逃跑才是上策。 “我先告诉你,这样的工作到此为止了,别再把我牵扯进来了。” “……我知道。” 最后,夏尔看了一眼房间角落低着头的大小姐,然后快步离开了那里。 第80章 机会 黄昏时分,绿色的树木变成了黑影。 夏尔向着耸立在远处的岩山,展开了翅膀。 结果,没有其他的选择。要想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得救出大小姐,只能在今晚采取行动。虽然很苦恼该怎么办,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决定坚持到底。 那么,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那座城堡虽然很老旧,但相当麻烦。在残破的门前,经常有人看守。如果使用身体强化魔法的话可以瞬间打倒,但也有可能因此被发现。 如果只是一两个倒能勉强应付,但要是图达和吉姆同时出现,那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因此,正面突破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就只能从里面开始突围了。变成鸟,从窗户跳进去? 虽然也考虑过,但这次一定会被怪鸟的饲主发现。 更何况,在那之后必须变回人类。如果鸟把换洗的衣服带进来,肯定会被认为很奇怪。 那么,就没有可乘之机了吗?不,还有有一个入侵手段。 屋顶的小出入口,就是这个。 在那之后,夏尔从天空中详细地检查了一下。虽然是古老的石砌建筑,但有一部分已经被泥沙和崩塌的石堆掩埋。 原本好像有一扇金属门,但现在已经腐朽生锈了,只起到了缩小出入口的作用。 总而言之,只有一个孩子的宽度。如果是变身后的这只鸟,或者是原来的身体,还是能设法挤进去。但是,对于全副武装的大人是不可能的。 如果花点时间清除障碍物就另当别论了,不然可不上不到屋顶。 一般来说,没有理由对这种地方保持警惕。 这座岩山有着相当高的高度。夏尔以前使用身体强化魔法,在普利斯的街道上跑来跑去。但是,那时也避免了从太高的地方坠落。 如果突然从五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的话,肯定会摔断腿。而且,从正下方的地面来看,这座岩山比五层楼还要高。 因此,想要正常攀登上去是很难的。 首先,必须从城堡的城墙附近搭梯子,小心翼翼地寻找立足点……对于一般人来说,与其花那么多功夫,不如从大门出去走直径更快。 但是,前提入侵者得是普通人。 趁着现在,夏尔带着衣服和身体强化药、还有治疗身体的药草和止血叶,在岩石上待命。 肚子已经先填饱了。在森林里,一到晚上,周围就会有虫子涌出。但是,不能因此把带有气味的防虫剂涂在身上。所以,为了保持万无一失的状态,夏尔以鸟的姿态等待到夜晚。 绑匪的那帮人也是,吃完晚饭后,剩下的就睡觉。就算留下看守,其他人也应该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就算是刚才的骑士,也不会整晚待在女士的房间里。 夏尔唯一担心的是另一只怪鸟。如果在逃跑的时候被发现的话……所以,夏尔还是躲在屋顶出入口的凹陷处,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头顶上并没有影子。 橙色的天空变成了蓝色,蓝色又渐渐变成了黑色。 里面传来金属声,让人感受到重量的声音,一定是吉姆在走路时发出的。夏尔用耳朵测量从这里到大小姐所在房间的距离。 一定还有人在。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了轻微缓慢的脚步声,是在给大小姐送晚餐。与此同时,绑匪们也在吃饭。 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就在夏尔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从下面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是相当大的,令人不愉快的声音。简直就像铁板互相用力摩擦一样。因为在意原因,所以夏尔悄悄地回到了屋顶。 城堡的门稍微开大了一点。前面站着五个人,手里拿着火把。在其中心,吉姆仍然穿着铠甲。 “出发巡视!全体人员,警戒周围!” 即使从很远的地方,他的声音也很响亮。 这是个好机会。 在这个城堡中,说到强敌,首先是吉姆,然后是图达。 其中一个人要离开这里。如果是现在的话,不用进行危险的战斗,说不定能够顺利带着小姐逃走。 而且,吉姆离开后,门前已经没有人了,连岗哨都休息了吗? 夏尔收回视线,再次回到屋顶的出入口。 从刚才开始,夏尔的心跳就不停。总之先深呼吸,恢复人类的样子,穿上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把挂着身体强化药上的绳子系在脖子上。剩下的就是捡起叶子放进怀里。 夏尔小心翼翼行走着,不发出声音,走廊里一片漆黑。夏尔一边让眼睛慢慢适应,一边继续前进。 在左转的地方是下行的楼梯。在稍远一点的右侧墙壁上,透出些许光线,恐怕那里就是白天看到的小姐所在的地方。仔细一看,门上挂着一根木棍。 绑架者为了多重目的,才准备了这扇门。首先,为了维持大小姐的健康。要是一直敞开着门,既挡不住雨也挡不住风。虫子,说不定还有蛇什么的也会进来。 另外,这也是为了保护隐私。最后,为了在没有看守的情况下确实把她监禁起来。 有木棍,说明里面没有人。既然灯亮着,就说明会有人回来熄灯……怎么办呢? 那么,往前一点再做判断。夏尔稳步前进,在通道右转,对面没有任何光亮。 那也是吗?原因不止一个。 首先,他们利用有限的装备设法行动。不能浪费宝贵的照明。因为基本上处于被追赶的立场,所以随时都有可能无法补给,节约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如果灯点的太亮,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即使在远处也能看得很清楚。如果这像大小姐的房间这样没有窗户的地方还好,否则就只会增加多余的风险。 夏尔侧耳倾听,什么也听不见。也许是睡着了。或者,只有意识是清醒的……这么安静的话,应该会一动不动,不可能对异变做出迅速的反应。 夏尔有些担忧,因为太过顺利了。 不,这是合情合理的。在夏尔的推测中,首先,那个凯斯的魔法师注意到了异样。因为他在使役的怪鸟回不来了,于是出去找,但没找到。所以,他和吉姆商量,是不是有隐藏的追踪者……。 但是,虽说是魔兽,终究是动物。可能是回归了野生,也可能是被更危险的动物捕食了。因此,吉姆关于怪鸟的失踪,无法确定原因。 一般来说,因为白天见过一次,所以当时就认为还活着。于是,为了慎重起见,他们去巡视了。 考虑到这里没有另一只怪鸟,说不定凯斯和吉姆一起出去找怪鸟了? 这样的话,现在城堡里只有五个人左右的杂鱼和图达。他们是确定没有危险就睡了,还是计划和吉姆轮流出去巡视,总之决定提前休息。 对于至今为止没有人追赶的情况,也许感到安心。 也就是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如果错过了,可也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夏尔悄悄地往回走。 为了不发出声音,夏尔小心翼翼地取下木棍。然后,试着稍微拉开门。里面没有看守…… 果然,只有大小姐。好像没有被束缚,大小姐无力地躺在简陋的木床上。 夏尔一走进房间,她就以这个姿势瞪大了眼睛。 “……谁?” “嘘!” 如果是以伊弗洛斯为首的家臣团全体出动赶来救援的话还好说,现在在场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引起骚动就完蛋了。 夏尔尽量安静地慢慢靠近大小姐。同时,她慢慢坐起身来。好不容易到了可以听到耳语的距离后,夏尔才开口道。 “我是夏尔,您忘了吗?” “夏尔……?” 大小姐试着回忆,但似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实在太过分了。明明自己把她从萝莉控的手中救了出来,结果被打得遍体鳞伤。 就在夏尔暗自吐槽的时候,大小姐开口道。 “那个奇怪的储蓄箱!” “……” 终于想到的她,稍微提高了声音。夏尔忙慌把手指伸到她面前,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 “我是来救你的。只是请暂时保持安静,忍耐一下。” 第81章 发现 “是的,我知道了。” 大小姐明确地回答了夏尔的话,对此,夏尔在心里有点佩服。 她只比自己小一岁,所以才五岁。尽管如此,还是很有自制力的。 自从来到子爵的宅邸之后,夏尔看到的都是些蠢货,所以感觉很新鲜。 ……不,是吗? 说不定和收容所的孩子们是一样的。无论是韦斯特,还是爱丽,都非常可靠。就连那个头脑简单的科威尔,在考虑别人心情这一点上,也比子爵府上的那些仆人强得多。这是人生经验决定的。 他们年幼时就被迫离开了父母,孤独而悲伤,不得不拼命爬起来。这也许是被迫的、扭曲的成长。但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明确的意识。 与此相对,宅邸里的孩子从一开始就生活在安心和懒惰之中。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父母本身就是这样。 实际上,即使在前世,没有想象力的小孩,长大成人后也是一样的。 每当电视新闻报道虐待儿童的事情时,处于优渥成长下的人就会说“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太过分了!”,但当真正经历过虐待的少年时代的人谈起自己的经历时,那些人又会骂不懂感谢父母的恩情。 在他们自己的问题上,立场也是一样的。明明在公司上班,每月会拿着死工资,却总是说如果有钱就好了。然而,他们在发薪日那天就用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一味地期待月底。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做些副业就好了,但无论怎样的努力都无法持续下去。父母是这样,自己也是这样。一旦有了孩子,就会对孩子说“好好学习”,但对于自己孩子在学习上遇到的挫折,却一点兴趣也没有…… 宅邸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梦游症患者。但是,她、莉莉安娜却不一样。 这倒也是,子爵千金的立场。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被迫忍耐。父亲对女儿并没有太大的期待。只是,作为贵族的女儿,他希望能够平安地长大就好。 母亲虽然有一半是公务在身,但也不关心孩子们。陪伴大小姐的是侍女们,她们却在身份的隔阂下无法亲近。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会成长为表里不一的孩子。 “对不起,我只是个卑微的奴隶。” 夏尔伸出了一只手。 “前面很暗,请把手伸过来,点灯的话会被发现的。” 大小姐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 好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要说最理想的情况,下到最下面的楼层,然后使用身体强化魔法,抱着大小姐向前跑。这样一来,就可以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来缩短距离。 只要不打扰,直接以普利斯为目标也许也不错。不管怎么说,贸然逃进小村落……虽然不至于,但是也不能断言绑匪不会把整个村子都杀光。当然,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 但是,这也太贪心了。如果中途被人发现就完了,所以在这里稍微妥协一下。 夏尔和大小姐沿着走廊往前走,有一个下行楼梯。这是夏尔白天以鸟的姿态经过的地方。从那里往左走,应该确实有一个房间。 在三层楼高度的地方,计算身体再怎么强健,抱着大小姐跳下去,还是很勉强,但或许会有办法。 落地的时候会发出很大的声音,肯定会有追兵袭来,但强敌只有图达。 夏尔轻轻地走出房间,轻轻地推开门。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往前走。 扶着墙壁,摸索楼梯的位置,夏尔小心翼翼地前进。 距离并不远。到窗户,只要走到窗前。不会遭遇一次战斗就结束了,非常成功。 下了楼梯,就这样转向左边的房间里…… 呼! 无数的火把被燃起来,把夏尔和大小姐包围起来。 夏尔正要进入的房间,五名男女正围在宽敞入口等待着,图达位于中心。只有他没有拿着火把,而是拿起了武器。 “……哈?我以为有老鼠在……没想到是只小老鼠。” 对方在等自己吗?为什么?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眼前的一幕,夏尔思绪纷纭。 就在夏尔瞪大眼睛,浑身僵硬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拖重物的声音。 那是有规律的步伐,毫无疑问。 “情况怎么样,图达。” 是吉姆! 而且后面跟着几个手下。 “你看,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真的吗?难道不是还有人在上面吗?\" 听吉姆这么一说,图达用手指了指。两个拿着火把的男人小跑过去,那些人没有把夏尔放在眼里一样,飞快绕到后面,向楼梯上走去。 “嘿,那里的小鬼。” 图达以攻击性的态度逼问夏尔。 “你是怎么进来的?” 任谁也不会想到,孩子会独自来这种地方。 一般来说,去营救的人会选择强壮的士兵。像这样的孩子,一定是有什么理由。例如,入侵手段,通过了什么狭窄的洞之类的地方…… “我是从出入口进来的。” “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是的,夏尔没有开玩笑。但是,对方没有相信自己。 从刚才开始夏尔冷汗止不住了,脑子稍微冷静了一点。不能因为害怕就听从对方的要求,没有关系。即使对方迟早要杀自己,那也不是现在。 为什么能这么断言呢?应该就在自己这个孩子的背后,有子爵家的营救部队。因为对方必须得到那个信息。 这些家伙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能力。关键时刻,自己可以变成怪鸟逃走。 如果凯斯饲主到场的话,那时候可能就没救了……不,尽管如此,自己还没有使用支配者。嗯,没关系。即使是最坏的情况,也只有自己能逃脱。 “喂,科萨。” “是、是!” “你有好好监视吗?这么重要的时候,你居然打瞌睡?” “没有啊,老大!真的!” 也许,刚才吉姆带着几个人出去巡视,就是个陷阱。 但是,那个叫科萨的男人似乎没有被事前通知,他好像真的松懈了,脸上冒出的汗就是最好的证明。 “算了。那我再问你另一个问题,其他的同伴在哪里?人数有多少?告诉我,” 来了,这才是他们最在意的地方。 怎么回答才最有利呢?夏尔在想要不要告诉他们,伊弗洛斯率领的突袭部队已经在森林里展开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会怎么做?就算半信半疑,也有可能先做好逃跑的准备。 但是,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样一来,图达和吉姆应该会舍弃手下,只身骑马强行突破。 那样的话,姑且不论有人质的价值大小姐,自己肯定会被先杀掉的。 那就老实告诉他,自己是一个人来的。但是,这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话,就回到最初的问题了。明明是孩子,为什么能追踪到绑匪到这种程度呢?因为需要理由。 “我不知道。” “什么?” “我是下级,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你这小鬼!?” 邓达明显不耐烦了。 “胆子真大!” 吉姆低沉的声音响彻全场。 “图达,现在不是和孩子打交道的时候,先把他绑起来丢进去。至于有没有追兵,我们直接调查就行了。” “确实……” 冷静下来的图达也表示赞同。 “这么说来,凯斯呢?” “你说过要去找有没有敌人。” “那个浑蛋!” 图达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说道。 “那家伙总是我行我素!” “不过,这次的判断不错。” “有‘翼鸢’在,监视不就足够了吗?凯斯到底在干什么,连这样的孩子都闯了进来!” 确实,两只都在的情况下,偷偷溜这里应该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头顶上没有另一只怪鸟是这个原因,一定是凯斯带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这次也是因为凯斯发现了雅西尔的失踪,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埋伏。” “雅西尔在啊,我大白天还见到了,只是那家伙没管好而已。” “但是,实际上……我们是这样抓住了入侵者。” 吉姆说着,转过身来。 “待会再生气,现在时间很宝贵。图达,把他们送回房间去,我真的要去周围巡视了。” 图达一脸失望,但很快就切换了心情。 “科萨!” “是。” “把这两个孩子关在房间里,记得绑起来,别让他们跑掉!” “是。” “还有,把长矛放下,换一根棒子。那边的小鬼暂且不论,要是失手杀了子爵千金,这趟可就白干了。” 图达飞快地做出指示,大人们听后走了过来。 夏尔回头看了看身后,莉莉安娜不安地望着这边。 没关系,还没结束…… 夏尔向她点了一次头。 第82章 倾诉 房间角落的烛台,放置蜡烛的地方有三个,点了灯的只有其中一个。这好像不是他们带进来的,相当老旧。 刚才大小姐躺着的木床也是。虽然勉强保存了下来,但原本应该是很好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能看到一些破烂。 从那个特别大的东西来看,可以知道原来是什么样的东西。 是座钟。时针指向三点,一动也不动。 从这种形式的时钟来看,至少可以知道,最后统治这座城堡的人们生活在各国战争以后的时代。上面分为十二个时辰,这种圆形时钟是统一时代以后普及开来的。 虽然稍显褪色,但是底座上画着蓝色的装饰。在当时,也算是高级工艺品。 这种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作为身份高贵的人居住的空间可能性很小,但从靠近屋顶这一点来看,也许是值班室之类的地方。 即便如此,破碎的时钟显得格外凄凉。 最后,这个城堡也会被攻破了吗?还是守军放弃了这片土地? 不管怎么说,之后闯入这里的人把剩下的财产都掠夺走了。 所以,这个房间的前面,包括三楼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但在这里,有几样东西被遗弃了。 为什么呢?因为对他们来说没有价值,烛台虽然做工考究,但却是青铜做的,木架子体积很大,加上通道狭窄,这对于房间的入口来说太大了,所以觉得麻烦放在那里了。 但是,时钟呢? 各国战争以后的混乱时期。在他们的时代,精确的时间已经不太能够作为评判价值的标准。许多技术失传,流通断绝,人民变得贫穷,所以他们毫无顾忌地破坏了这些无意义的摆设。 烛台的火在晃动。 夏尔和大小姐并排坐着,就在刚才的木床上,两只胳膊被绕到身后,胳膊肘固定在腰部附近。 因为腿脚也被捆住了,所以就算能动,也只能像毛毛虫一样爬来爬去。 看守坐在稍远的木椅上,手里拿着一根长棍。 或许是对两个孩子不感兴趣,看守只是呆呆地望着另一个方向。 剩下的蜡烛越来越少了。 看守发现了蜡烛的变化,站起身来看了看烛台。 但是,没有替换。毕竟,这里还有其他的照明设施。他咂了咂嘴,窸窸窣窣地在他放在椅子下面的背包里摸索。 拿出来的是提灯和油壶,他用娴熟的动作将蜡烛中移出火种,点燃了提灯。 一瞬间,烧焦的气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看守并没有从房间出去的意思。因为刚才没有看守好大门,所以不能再大意了。 就算这是这样,他看上去也没什么干劲。 夏尔稍微思考一下,得出了结论。关于绑架,是常规的犯罪行为,但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佣兵和冒险者喜欢做的工作。所以,那些缺乏能力、懒惰的人必然会选择这项工作。 这里的指挥官应该是吉姆,但是宣誓效忠主人的骑士和手下之间,心灵上的距离太远了。即使吉姆喊着“为了主人献上忠诚”,也没有一个人会认同。 所以,他才会利用门路和主人的权威,把图达拉了进来。 从白天的对话来看,吉姆显然对此不感兴趣,他有独当一面的本领,即使不做这种事情也能活下去,不会心甘情愿投身于这种犯罪。 也就是说,这里的关键人物是图达。吉姆也明白这一点,就算是雇主本人也不可能管理好这群小混混。 只不过绑架需要人手,虽然图达利用侍女绑架了莉莉安娜,但之后准备逃跑手段和监视等任务还是得交给别人。 正因为如此,吉姆才故意表现得很谦虚,让图达休息,他则是出去寻找敌人。 暂时没有回来的样子,这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只是一只怪鸟失踪,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就在刚才,确实有人发现了入侵者。 这样一来,其周边绝对会有同伴,在发现之前不能回去。 对夏尔来说目前情况不算太坏。 自己这个存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不过,即便如此,夏尔还是切身感受到自己的不幸。 “……” 身旁传来呼吸紊乱的声音。 蓦然回首,夏尔发现大小姐眼中噙满了泪水。 在和夏尔短暂的对视之后,大小姐低下了头。 “怎么了?” 夏尔小声地问道。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大小姐微弱的声音。 “……对不起。” 该怎么回答呢?夏尔有些苦恼。 如果是其他人一定会这么说: ‘如果你这么想,就不要离开宅邸。’ ‘没关系,都是为了大小姐。主人向仆人、那也是奴隶道歉,反过来是不应该的。’ 只不过,夏尔不想说那些漂亮话。 “为什么要道歉?” 夏尔脱口而出的是冰冷的声音。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大小姐还是吓得浑身发抖。 “因为我擅自出去了。” “那是什么坏事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大小姐的说法让夏尔感到了些许焦躁。 “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所以说不好吗?大小姐,你看,不管是谁都可以随心所欲地走出宅邸,就连身为奴隶的我一样,对?” 对夏尔来说,只要把她带回家,自己的评价就会提高,仅此而已。 虽然被可怜的幼女所吸引,但这对自己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因为我是父亲的女儿。” “那又怎么样?” 夏尔语气不善地回应道。 对于夏尔来说,并不怎么喜欢大小姐,她都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加上之前的事情,自己吃了不少苦头。 任性的离家出走,直到现在才表现出乖巧的态度。 不过,夏尔也看清这家伙的另一面,一面是娴静的淑女、一面是活泼撒娇的少女。 也许是因为前世的经历。女人的这两面是可以区分使用的,因此就同情、可怜,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明明我应该是个好孩子。” “是吗?为什么呢?” 即使被无情地纠缠,她也没有哭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说道。 “……我不知道。” 是。而且,也没必要明白。 不管怎么说,夏尔觉得自己和她的接触点只有这里了。 说实话,自己也不能保证带着她成功逃脱。 不行的话,就一个人逃跑回去。这样一来,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那么,什么时候采取行动比较好呢? 如果吉姆不在的话,要尽快。按理说是这样,但是…… 不能马上行动。不,夏尔只是不想动而已。 今晚是月夜。而且,天空万里无云,晴空万里。 虽然知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那时铭刻下的恐惧并没有消失,夏尔没有自信能够保持冷静。 更何况,现在的时间大家可能还没睡。最理想的逃出时机应该是,黎明前睡得最沉的时刻。 “明知如此,我还是做了。” “是吗?” 夏尔早就转换了想法,但莉莉安娜却没有。 “大家都说很为难,但我还是一个人出去了。” 大小姐咬到嘴唇发白,继续说道。 “大家平时都不关注我,但是,只要我一出去,她们就会来找我。” “是吗?” “大家都说,大小姐你是很重要的人,请不要乱来。可是……” 大小姐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继续倾诉道。 “我回到房间后,和往常一样。”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贵族的女儿拥有得天独厚的身份,不愁吃穿,教育方面也有优质的家庭教师,就算奢侈也能做到。 所以,在旁人看来,很想说她任性什么的。 但是。 “之前……” 明明夏尔没想在听,大小姐一说就停不下来。 “我抢了仆人女孩的布偶,并不是那么想要。但是,我拿在手里看的时候,那个孩子说要还给她……” 在夏尔看来,小孩子都是这样。 不过,结果也可想而知。 “我本来想还给她的,结果出来一个大人把她带走了,再后来的话……” 大小姐肩膀颤抖着,继续说道。 “她的脸颊又红又肿。我说要把人偶还给她,她却说不需要。” 夏尔之前在大小姐的房间里发现很多奇怪的东西,特别是椅子上坐着很多布偶……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周围的人给她买了很多。 她的身边没有一个像样的大人。 明明那是其他孩子的东西,却不告诉大小姐应该好好还给对方。 相反,她们还助长了这种行为,甚至惩罚了受害者。 但是,年幼的大小姐注意到了这种扭曲。 “我本来想和大家一起玩的,可是大家在我面前连脸都不敢抬起来。” 满是毛茸茸的布偶,就算是替朋友放着,确实也只会让人郁闷。而且,想保护既得利益的亲信侍女们,限制了他人接近莉莉安娜。 ……该死。 “那个,夏尔。” “什么事?” “……如果能够离开这里,你会和我一起玩吗?” 夏尔睁大眼睛,瞟了她一眼。 然后,干脆的断言道。 “不可能。” “为什么!” “当然不行啊,只是接触到你的程度,我就会被宅邸里的其他人殴打。” 大小姐一瞬间缩了缩了身子,直言不讳道。 “哇……是我的错吗?” “不,都怪大小姐身边的那些笨蛋。” 眼睛游移不定。 各种各样的思考好像没有跟上。 自己不会那么轻易让她撒娇的,因为依赖只会给彼此带来伤害。 而且,自己留在子爵家的理由只有一个,夺取能力,收集活用它的知识和经验,如果可能的话得到骑士的手镯,获得自由,仅此而已。 “诶……夏尔。” “又怎么了?” “你是怎么看我的?” 莉莉安娜提心吊胆地问道。 “嗯,我觉得你是个大小姐。” “不是那样的。是喜欢吗,还是讨厌?” 该怎么回答呢?自己绝对不会说出“我当然喜欢你”这种话,所以转变了话题。 “没什么想法。” “诶?” “不过,如果贸然靠近,就会吃尽苦头,仅此而已。” 面对夏尔的这句话,大小姐提出了疑问。 “那、那你为什么来救我?” “哈?那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一般来说,这不是对五岁幼女说的台词。 夏尔知道,但对自己来说,这都无所谓。 夏尔并不打算一直呆在子爵家。等掌握了知识和技能,拥有了可以自由行动的身份后,就去旅行寻求长生不老的方法。也就是,只要达成目的,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如果大小姐长大成人,可以行使相应的权力的时候,自己还在普利斯的子爵府上里,那就太晚了。 所以,没有什么好丢脸的。夏尔以自己的善意,诚实地回答道。 “只要能把大小姐救出来,我就能从主人那里得到很多钱,说不定还能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出来。这多是一件美事。” 一瞬间,她端正的小脸上皱起了眉头。 “诶?那为什么只有你……” “我想其他人也是一样的,你应该也很清楚?” 这对大人来说也很辛苦…… 夏尔内心冷静的那部分在发牢骚。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焦躁得停不下来。 “怎么会……” 大小姐一副受到打击的表情。 夏尔还以为大小姐会就此放弃,但不知怎的,一度面无表情的莉莉安娜,这次开始咧嘴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夏尔。”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露出那么高兴的表情? 夏尔无法理解。 “那么,只要给你钱,你就会喜欢上我吗?” 大小姐似乎找到了应对的话术。 但是,在理智的判断之前,夏尔的愤怒先爆发了出来。 “败家女,那是在用你父母的钱,好意思用在别人身上吗?!” “诶!?” 夏尔的这句话说得有些快,大小姐的理解似乎没有跟上。 在夏尔来说,子爵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压力也不小。这时,主人的爱女对自己说了一句谄媚的话,一瞬间开关就被打开了。 就连一直若无其事地把两人对话当耳边风的看守,也被夏尔那露骨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来。 “抱歉。” 夏尔挤出笑容,用温和的声音掩饰道。 “刚才的话请您忘了。” “嗯……嗯……” “大小姐。” 这次,夏尔心中良知的部分露出了来。 “真正的善意是用钱买不到的。” “嗯,是的。” \"但是,有很多人会为了钱而装出喜欢的样子。\" 对于夏尔的话,大小姐坦率地点了点头。 “虽然很难,但是如果有真正能和自己相处的人,或者觉得自己很重要的人,就好好珍惜。” “……嗯。” 那样的人,夏尔前世一次也没找到。 憧憬着那样的事情,但是现实又是怎样? 三十多岁了,别说结婚了,连交往对象都没有,朋友也渐渐离开了。 最后,自己也放弃了一切,决定用眼前的金钱和快乐来掩饰过去的痛苦时光…… 夏尔回过神来,发现莉莉安娜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这不像刚才那种让人觉得有什么算计的东西,表情真的在不停变化。 从前世开始,夏尔就知道女人很可怕,到底害怕什么,就是这种地方。 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呵呵。” 夏尔的视线从大小姐的脸上收了回来。 还有几个小时呢?据夏尔所知,现实中伊弗洛斯率领的营救部队还没有到达这周围。 不管吉姆多么努力地寻找敌人,也不会因此而推迟出发时间。 那个提灯……如果不加点油的话,一个小时左右就会暗下去。 因为在去科普特的旅行中使用了同样尺寸的东西,所以夏尔记得很清楚。 如果是21世纪天朝市面上的提灯,可以维持一夜,但这里的要更加原始。 只是油芯的部分吸入了满是杂质的油,在燃烧而已,所以燃料会越来越少。 也就是说,可以通过那里添油的次数来计算时间。 “大小姐。” 现在大概是午夜零时左右,夏尔决定行动定在三点左右。 “明天要早起,趁现在稍微睡一会儿。” 被这么一说,大小姐脸上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但是,她没有违抗夏尔的话,茫然地躺了下来。夏尔也跟着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意识却没有切断。不管怎么说,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还有三次,第三次添油的时候,就是行动的时候。 远处传来了轻微的金属声。 第一次。 夏尔有点迷迷糊糊。 没关系,还可以。白天一直在休息,从傍晚开始很长时间自己都是以鸟的身体行动。所以,这副身体的体感时刻应该还是白天。 只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了,光线昏暗,所以才想睡觉。 多亏了看守,夏尔才恢复了意识。看守又在咔啦咔啦地摆弄提灯。 第二次。 夏尔没有睡着。 楼下轻悄悄的,吉姆也没有回来的迹象。 躺在床上,夏尔轻轻地观察看守的情况,看样子对方相当困倦。 为了第三次加油,看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悠闲地打开着提灯的盖子。 在那期间,夏尔低下了头,目标是项链前端的小绿色结晶。 用门牙尖咬住,接下来就是把木片咬断,必须咽下去而不是嚼。 好的,行了! 夏尔感觉身体里突然注入了清爽的水,空间的颜色变得鲜明,黑暗的地方也看得很清楚。稍微用力,束缚身体的绳子就被扯断了。 看守仍然蹲在地上往提灯里面加油。 要是贸然打断这个行为,导致油和火落在地上,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夏尔在等待,顺手把滚到脚边的棍子捡了起来。 咔啦咔啦地响了一会儿,看守把提灯的盖子关上。 “呜!”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夏尔给了他一棍子,看守应声昏倒在地。 “大小姐。” 见看守没有恢复意识的迹象,夏尔喊了一声,躺在木床的莉莉安娜睁开了眼睛。 “差不多该回家了。” 第83章 图达 “大小姐,请拿着提灯。” “可以吗?” 从这里逃脱。如果吉姆在城堡外面的话,剩下的只有杂鱼和图达。 与其躲起来,还不如短时间内打倒。首先,就像吉姆彻夜巡视一样,留在城堡里的人应该在防备着外部的袭击。虽然在小睡,但在一定程度上做好了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正因为如此,夏尔才瞄准了他们松懈的黎明前,吉姆的归来和他们的起床时间之间,绝妙的时间。 “因为没有办法隐藏。” 于是,她左手吊着提灯,右手抱着油瓶。夏尔觉得没有那个也没关系……算了,她喜欢就好。 夏尔伸手去推门,打不开。 有支撑杆在外面吗?如果看守想去厕所的话,会怎么做呢? 但是,对现在的夏尔来说没有意义。 夏尔把棍子靠在墙上,手搭在门的根部,用力。 费了很大力气后,在某个地方,门上的木材承受不住,裂开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支撑杆似乎折断了,随着一声巨响,门倒在走廊对面的墙壁上。 “快点,很赶时间!” 夏尔重新拿起棒子,来到走廊。莉莉安娜也不甘落后,跟在后面。 果然只要发出声音,就会有反应。不久前包围自己的地方,夏尔和走廊里和两个男人碰上了。 “呃!” 他们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毕竟夏尔是个孩子,有迷惑性。与此同时,他们也没有想到逃出密室的原因,感到困惑。必然,反应会慢一拍。 “喝!” 夏尔向前一步,将手中的木棍横扫过去。 棍子的前端被猛烈地敲进毫无防备的眉间。就这样,领头的男人翻着白眼倒下了。 “什么?” 在他身后的男人想拿起佩剑,夏尔没有给他施展的时间。同样用棍子指向眉间,等对方意识向上后,迅速回击,在没有防备的两腿之间狠狠一击。 “哇!” 作为男人,不由得会对疼痛产生共鸣。但是,在战斗中瞄准要害是铁则。而且,不能留下后手。 夏尔朝蹲在地上的男人脖子挥了一棍。在那一击下,男人昏厥了。 脚下滚落着佩剑和斧头。夏尔不由得捡起来,这个大小姐用不上。话又说回来,自己拿着也不好……最终,夏尔把这些东西朝着房间对面的窗户扔下。 夏尔在内心责备自己在做什么。对方明明是来杀自己的,难不成忘了林加村的事情吗? 也许正是因为没有忘记。自己亲眼目睹了死亡,才更加害怕。 “走。” 夏尔像是要压抑内心的纠葛似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声音变低了。 莉莉安娜不安地注视着这样的夏尔。 但是,没有互相凝视的时间,一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啊!你们?” 她的语气很粗暴,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女性魅力,,手里拿着剑。虽然长度可以单手操作,但是没有盾牌。 既然如此,就同样缩短间隔。对着直击眉间的棍子,她挥动着剑,试图偏移棍子的前端。 在威力和速度上,夏尔的一击压倒了对方。如果有出色的技能,漂亮的应对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只是当做防止普通攻击的心态来战斗是毫无用处的。 一击之下,这个女人也晕倒了。 这样看来,瓦里西应该很强。只要剑和盾使用得当,而且没有旧伤,会是非常难缠的对手。 而眼前这些家伙,无论哪一个,战斗技能的等级都只有2、3级,基本上都是一击定胜负。 夏尔俯视着楼梯。刚才被抓的时候,吉姆就是从下面走过来的。 确认小姐跟在身后,夏尔踏上楼梯。在那里,和从下面跑上来的男人四目相对。 先手必胜!对方瞬间就被击溃了,似乎连摆好手中长矛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高处有利,但也有其他的因素。身后的莉莉安娜拿着提灯,眼睛里进了那道光,似乎觉得刺眼。 下了楼梯后,就是大厅。照例应该是个什么都没有、煞风景的地方。 然后,又是一个人。他双手握着,长着短胡须,是个闷热难耐的男人。 这让夏尔意识到,自己和对方有些不投缘。 这是前世学到的知识。由于双手剑的重量和大小,在通常的战斗中很少有用。但从历史上看,世界各地都在制作。 双手剑用途不在于直接杀害敌人,而是为了折断长枪等带柄装备而诞生的武器。 男子看清了情况,把剑放在斜上方。为了应对夏尔的动作,想把棍子变短。 怎么办?夏尔不想浪费时间。 一时也想不出应对方法。 这也是知识和经验的欠缺,前世的夏尔,几乎没有正式用武器战斗过的经验。 还有就是,比起被耍得团团转,人类更难做到准确无误地刺击。 深呼吸后,夏尔迈出一步,向前冲。 这是假动作。仔细观察,要是对方挥动剑,就立刻让棍子变道。 虽然夏尔是这么打算的,但对方脸色一变,向后跳去。 然后,遭到了比预想更加尖锐的撞击。这样就拉开了距离,自己想做假动作的想法可能被发现了。 不,既然如此,干脆用力推…… 想到这里,夏尔头脑突然冷静下来。 再来一次。 夏尔向前踏出一步,挥动了木棍。 配合着这个动作,对方这次终于挥剑迎了上来。是不是觉得不会有两次同样的假动作?但是,木棍的轨道突然向右偏移。 夏尔像花样滑冰选手一样,露出背影,并且跳了起来。就这样转了一圈,木棍的前端打在了男人的脸上,脖子以上的部分翘了起来,姿势也变了。 落地后,夏尔立即进行追击,男人完全歇菜了。 这样,底层的打扫就这样结束了。但是…… 走廊的另一头,是微弱的提灯光芒。他一直在看着夏尔战斗的样子。 图达把灯放在那里,静静地走了过来。 “吓了我一跳。” 糟糕。 如果可能的话,夏尔想以突袭的方式打倒这个强敌。 趁把对方轻视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没想到身为四阶冒险者奥布里会被你所打倒。” 奥布里是指刚才打倒的男人。 四阶属于中级冒险者的行列。最下面是一阶,从下到上的排列。 “你是怎么挣脱绳子的?门应该也封锁了。” 怎么办?自己的目标不是战胜这家伙,而是把大小姐带回去。 窗户在几米远的地方,这里相当于城堡的二楼。但是,和普通的大楼相比……高度还是相当高的。然后,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而且还要支撑着大小姐的体重,朝着看不见的地面落下。 不行,这实在太危险了。如果脚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那一切就结束了。 那么,要不要使用支配者吗? 不,那也不太好。虽然现在不在,但如果吉姆出现在这里的话。真的就完全没有退路了。 “随便你怎么想。” 夏尔一边这么说,一边重新举起了棍子。 “没想到五个手下都能轻松搞定……原来如此,难道你真的是一个人来的吗?” 图达也重新拿起了武器。 夏尔下定决心,这里只能用力量将他打倒。 如果在吉姆回来之前,凭借现有的能力就能取得胜利,就等于成功逃脱了。相反,如果依赖支配者,恐怕就无法拯救小姐了。 夏尔再次确认了图达的能力。 ◇ 图达·奥姆(25) (男性人类,25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萨哈利亚语lv4 技能:棍术lv5 技能:格斗术lv4 技能:投掷lv4 技能:隐匿lv4 技能:游泳lv3 技能:医术lv3 技能:房中术lv4 空位:15 ◇ 真糟糕。 这家伙没有不擅长的距离。 用木棍的话,对方的间隔相当于身体尺寸的大小,自己并不占优势。但若是靠得太近,就会被格斗术拖入近身战斗。要是没有注意,还会遭到飞行道具的攻击。虽然现在距离还没有接触到对方,但对他来说,可能已经处于间隙之中了。 “怎么了?不是要过来吗,还是说,你想逃跑?” 思绪纷纭。 是否有足够的实战经验,也会影响发挥。对夏尔来说,这是绝对缺乏的。 “……那我来咯!” 好快! 这是杂兵们无法比拟的攻击,甚至带动着破开空气的声音。 眼看着棍子的前端越来越近,夏尔用尽全力扭过头,避开了一击。 这次轮到我了。 就在夏尔这么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风声。 夏尔反射性地退了一步,一根棍子从鼻尖掠过。 没错。这不是长矛,是棍子。 图达灵活地周旋,巧妙地利用两端进攻。 遗憾的是,单纯的技术上,对方更胜一筹。 即便如此,也不能一直僵持着。 在身体能力方面,身体强化后的夏尔更占据优势。 在进攻的间隙,图达偏移了一下棍子。 那一瞬间,夏尔的身体游了起来,力量被卸去一大半。很难受。 意识到这样不行后,夏尔持着木棍,用身体去撞击。然而,图达却突然消失在了前方。 因为惯性,夏尔在石头地板上咕噜咕噜地滚来滚去。但也因此拉开了距离。 夏尔急忙站起来,重整摆好架势。 和瓦里西对战的经验,现在活过来了。 没错。达到一定水平的战士,不是承受攻击,而是躲开攻击。 图达不像刚才的女人那样,而是使用小伎逃避一击,好好地移动脚的位置,稍微改变一下夏尔的力量方向。这样就能制造出间隙。 正因为夏尔知道对方有那样的本领,才得以应对。 但是,自己的攻击模式正在被对方注意到。 确实,自己的一击很尖锐,运动能力也不寻常。 但是,由于缺乏实战经验,无法很好地应用。 因为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武术训练,所以学到的技能也很少。只不过是凭借夺取的技能胡闹而已,这是理所当然的,但现在已经成了自己明显的弱点。 冷静点。 夏尔在内心安慰自己。光凭身体能力,现在的自己不是一般人了。就算是图达也不会有从一栋楼跳到另一栋楼里的体力。既然如此,就应该发挥其优势。 “啊啊啊!” 伴随气势一起,夏尔再次冲了过去,挥舞着木棍进行全力一击。 而这一次,图达用棍子接受了那个。 “唔!?” 即便如此,还是超乎常理的力量。而且,这是连续攻击,夏尔从各个方向瞄准图达。 最初的接受方式很不好,要是能保持一定距离或者巧妙地应对就好了,但现在已经不能用脚了。必须脚踏实地,不停地接受被夏尔的攻击。 尽管如此,敌人也是棍术高手。到了这一步,夏尔的攻击还是没能让他受伤。 “喝!” 就在这时,图达的左手被夏尔举起来的棒子弹了起来。因为攻击的气势,图达放弃了棍子。 就是现在! 刚一踏进去,视野里就浮现出白色的颗粒。 夏尔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这时,一只手挥下的棒子从头顶袭来。 为了避免这一点,夏尔的脚往地上一蹬,然而,图达的棍子还是掠过夏尔的左臂。 因为夏尔的脚踏,朝着后方飞去,撞击在墙边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图达追击的木棍挥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夏尔用棍子接住了这一击。 “嘁。” 图达表情从容地后跳一步。 太危险了,刚才的攻击。 图达放开左手,是出于邀请。 夏尔刚才一鼓作气冲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图达藏着的石砾瞄准脸飞了过来。 要不是用面板提前看过能力,预想会有飞行道具的话,那一下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夏尔的呼吸急促起来。 回过神来,已经汗流浃背。 很奇怪,明明还有时间。 是吗? 这不是身体的问题。 药效还在继续。但是,自己的精神快要消耗殆尽了。 图达并放过这个机会。 他拉进距离,反而对夏尔进行连击。 在胡乱攻击的间隙,夏尔把图达的棍子弹了起来,然后图达轻易地放开了左手,然后用右手接住。巧妙得可怕。 两人的距离非常近,一不留神就会抱在一起。 图达挥动着棍子,想要阻止夏尔。 “什么!?” 但是,发出悲鸣的人是图达。 夏尔用手抓住了他的棍子。为了反抗,图达慌忙地把棍子抽过来,然而—— “啊!” 那只手像被电击了一样,剧烈地痉挛。图达光靠一只手没能抵挡住夏尔的腕力,被夏尔强硬的夺走了棍子。 见此,图达依旧没有放弃,他向后跳去,准备调整姿势。 于是,夏尔简短地吟诵了咒语。 “可恶!?” 左脚朝意想不到的方向一拐,图达露出了毫无防备的样子。 就在这时,夏尔的棒子打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击就足够了。 图达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夏尔叹了一口气。要是没有从伊力克那里得到“阻碍行动”的咒语,最终失败的人就是自己了。 最重要的是,图达不知道它的存在。虽说是魔法,但终究只是疼痛。如果知道可能会来的话,忍耐下去也很容易。 现在能获得胜利,是因为他意料之外的疼痛而陷入混乱。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夏尔了。 终于回过神来,夏尔将视线转向周围,看到了不安的莉莉安娜。 夏尔微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一瞬间,她也露出了微笑。 好的。 剩下的就是走下不远处的楼梯,从大门离开了。 在空荡荡的窗户外,天空渐渐变成灰色。吉姆也快回来了,必须抓紧时间。 夏尔使了个眼色,莉莉安娜跑了过来。 跑下大厅旁边的楼梯。从门缝里透出了外面的微光。 就差一点点了。 但是,那里出现了阴影。 第84章 凯斯 夏尔在想他是从哪里出现的。没有声音,也没有征兆,影子在晃动。 被提灯照亮的是一个男人。 茶色的头发杂乱地长着,但扎成了古怪的形状。打个比方的话,就像前世的非主流一样。 虽然梳成了这样的发型,但是靠近头部和颈脖,头发依旧竖立着。完全看不出发胶定型的迹象,应该是非常刚强的头发。 他的个子很高,一米八左右,里面穿着皮铠甲,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马甲。腰间佩着剑,从剑鞘的做工来看,应该是上品。 然后,被刘海遮住的另一头,投来的视线仿佛要将夏尔燃烧殆尽。 这样锐利的目光,夏尔从来没有见过。 “哦。” 过了一会儿,男人发出了声音,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但是,夏尔脸色苍白,直冒冷汗。 “你是什么人?” 夏尔感觉喉咙发痒。 这是意料之外的,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吗?凯斯,是雇佣兵,请多关照。” 男人轻快地回答道。 但是,夏尔已经看穿了这家伙的真面目。 ◇ 兰斯·日耳曼(26) (男性人类,26岁) 魔核:水之魔力lv3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卢因语lv3 技能:萨哈利亚语lv4 技能:剑术lv7 技能:盾术lv6 技能:格斗术lv6 技能:水魔法lv6 技能:投掷术lv5 技能:隐蔽lv5 技能:轻工业lv4 技能:游泳lv4 技能:医术lv3 技能:魔兽使役lv3 空位:12 ◇ 怎么回事? 这家伙,很奇怪? 这不是怪物级别的能力吗? 在哪里、怎么长大,才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协助诱拐犯绑架呢! “你呢?” “诶?” “是名字,既然我告诉名字,你也得报才公平。” 不。 冷静点。吉姆也说过,凯斯是不可信的。 实际上,这家伙的名字也是伪造的。这样一来,目的不一定和吉姆和图达相同。 根据情况,也许可以共同战斗。那样的话,应该没有比这更让人放心的家伙了。 “我叫夏尔。” “哼,然后呢?” “什么然后。” “不是没有姓吗?还有,也要说一下职业。” 距离还很远。 尽管这种水平的对手不能让人放心,不过,夏尔觉得自己躲过一击还是能够做到。 “我没有姓,是维蒂子爵的奴隶。” “哈!?” 男人皱起眉头,扭曲了脸。 “开什么玩笑?你是奴隶?” “是真的。” 他无言以对,半张着嘴,一副打从心底感到惊讶的表情。 “不会……不,是吗?我明白了。你应该是那个,伊弗洛斯培养的秘密人员!” “不对。” “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嗯,一开始是负责接待客人,虽说如此,但那只是一直站着对客人微笑而已……现在我在帮助通商部的工作。” 这个回答再次让凯斯哑口无言。 “真的假的……那种事情有什么好做的。” 凯斯指着夏尔手里的棍子。 “那是图达的?” 没错,在战斗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夺走了。因为是用金属加固的,所以更坚固,也更可靠。夏尔庆幸自己没有扔掉,拿了过来。 “那家伙好歹也是高级冒险者?打到他的人,难道只是这样的奴隶吗?” 原来是这样。 的确很棘手,手段也有很多。不论是变幻自如的技巧,还是让人措手不及的投掷时机。 夏尔觉得图达比瓦里西更强。也就是说,刚才的图达,有着真正高级冒险者的本领。 “哎呀。” 回过神来,凯斯又露出了惊讶的笑容。 “我还以为这份工作又要落空了……没想到你还挺能干的。喂,你也这么想?” “什么?” “那不是绑架了贵族女儿吗?我还以为能和伊弗洛斯或玛林战斗呢。” 和伊弗洛斯? 这家伙,有什么怨恨吗……看上去也不像。 而且,玛林是谁来着?总而言之,不是伊弗洛斯也可以。 “那么,差不多该开始了。” 说着,凯斯举起了手中的剑。 糟糕!这是临战状态。 “叮!” 眼前火花四溅。 夏尔被这一击弹飞,立刻爬起来。 刚才的攻击仿佛一瞬间就到达了面前。 这是什么?明明距离那么远,却在一瞬间被打飞。 夏尔庆幸自己反射性地举起棍子,抵挡住了一击。但是,如果这根棍子没有用金属加固,肯定会和自己一起分成两半的。 “你不是要把大小姐带回去吗?全力以赴。” 说着,凯斯轻轻动着手指,这是在挑衅。 夏尔多少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所谓的战斗狂。本来就很强,还对变强这件事喜欢得不得了。 否则就解释不了这家伙的行动,甚至用假名进行犯罪,目的不是报酬。他想要和伊弗洛斯这个有名的男人战斗的机会。 “凯斯,我没有战斗的理由。” 不行,要是和这家伙正儿八经地打起来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如果使用支配者夺取肉体就能赢,那是最后的手段。不管怎么说,这里还有小姐。可以的话,夏尔不想被人看到自己使用这个能力。 “……倒不如说,你能帮我吗?” “哈?” “请协助子爵家。报酬的话,带回大小姐后可以得到很多,骑士的身份也是。而且,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借此约定和伊弗洛斯比试。” 凯斯听到夏尔的话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连搞笑的才能都有吗?” “我是认真的。” “你啊,一个奴隶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约定呢?” 话虽如此,但为了顺利夺回大小姐。即使是伊弗洛斯,多少也会接受。子爵本人暂且不谈,执事本人并不是笨蛋。 “而且……” 凯斯笑着说道。 “我有战斗的理由。” “就算打倒孩子,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然而,凯斯嘴上抱怨着,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意。 “说起来,杀了雅西尔的人,就是你?培养那个我可是花了四年的时间,你要我怎么做?” “这么想的话,不去做奇怪的工作不就好了吗?因为要战斗,所以会留下悲伤的回忆。” 怎么办? 趁对话还在继续的时候,好好研究对策。 “悲伤?怎么可能呢?” “不,是你刚才说了要给雅西尔报仇。” “不管是谁,只要活着就会战斗,战败则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啊…… 原来这家伙一直生活在这样的价值观中生活吗? 生命很轻,别人是这样,他本人的也是如此。杀人和死亡都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要活在刹那。 有着这样的能力,他却对金钱和名誉都不感兴趣。 这个世界的高手都是这样的吗? 不管是杀人狂黑尔萨斯也好,还是战斗狂的凯斯也罢。 就在夏尔思考的时候,凯斯轻描淡写地说道。 “拖时间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什么?” “……时间到的时候,麻烦的是你?” 夏尔吃了一惊。 被看穿了。 如果没有身体强化魔术,自己就只是个孩子。不仅如此,一旦副作用开始发作,自己就跟病人没什么两样了。 凯斯是个战斗狂,杀死动弹不得的对手,不是本意。但是,给予虚弱的敌人刺致命一击,也是战斗之道。夏尔认为对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顺便,这个怎么样?” 这样说着,凯斯把剑挂到身上,嘴角开始嘟囔着什么咒语。 一瞬间,就被喷雾一样的湿气覆盖在夏尔全身。 夏尔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有些湿漉漉的,不过,没有伤口也没有疼痛。乍一看,不像是攻击手段。 但是,身上的水滴浑浊成了白色。 “我把你身上的脏东西冲洗掉了。” 残留在体内的身体强化魔法,如果作为催化剂的效果被清洗掉的话。不,效果还在持续,并没有感到无力。但是,恐怕再来几次,魔法就会完全解除。 “可恶!” 无奈之下,夏尔冲上前去,挥舞棍子全力打了下去。 然而,接住了强烈一击的凯斯却丝毫没有动摇。 那么,这个怎么样? 夏尔嘴里吟唱。 对于瞬间的剧痛,凯斯并没有扭动身体。 相反,他从正上方猛地砍下了剑。 虽然夏尔立刻用棍子接住,但脚下打滑使不上劲。不知什么时候被冻了! 结果,没能杀死对方,夏尔在冲击下弹到后方。 爬起来的夏尔不禁愕然,手中的武器从中间整齐地切成两半。 “我说了。” 凯斯知道关于身体强化魔法的事情。所以,「行动阻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差不多该动真格了,对?” 凯斯一副轻松的样子,继续盘问道。 “我说,你还在隐瞒?” 直觉敏锐。 面对如此强劲的强敌,夏尔感到无可奈何。自己积累的手段行不通,那么,就只能使用支配者了。 不管多么厉害的高手,都避不开这种情况。 “因为你之前舍不得拿出来……喏,你看。” 凯斯无聊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 说到这里,夏尔再次愕然。 不知何时,门的另一边出现了人影。不是一个人,站在中间的是……虽然看不清楚,但应该是吉姆。 天哪。 怎么办? 如果没有其他干扰的话,事情就简单了。只要夺走凯斯的身体,剩下就是逃跑了。 但是现在这么做的话,自己就必须和吉姆率领的佣兵们战斗。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就算吉姆只要一个人也很难打倒。更何况,手中的武器还是这种状态。 那么,从凯斯那里夺走能力而不是肉体吗?比如剑术之类的? 但是,手里没有剑。用棍子来模仿剑术吗?而且,就算夺走了剑术,这家伙还有很多其他技能。可以使用水魔法,徒手和飞行道具都可以战斗。 大体上,后面的那些人现在也警惕着里面的情况,说不定马上就会作为援军进来。果然,还是看不到能赢的未来。 那么,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好。 不。 即使自己用怪鸟的身体逃跑,凯斯也好下令追踪,到此就结束了。 卡住了。 已经无计可施了。 “既然放弃,那就算了。” 凯斯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 他举起手中的剑,面带笑容地说道。 “再见了,夏尔。” 第85章 变身 头上是剑的影子,必须做点什么。但是,身体僵硬,动弹不了。 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吗?是这样。至少,对眼前的凯斯来说,人生就是这样。 但是。 “哇、哇啊啊!” 咣的一声脆响传到耳边,在凯斯的脚下。 夏尔回过神来,抬起头,发现莉莉安娜正把手边的油壶扔了出去。 当然,凯斯不可能直接受到冲击,只有玻璃瓶的下半部分还保留着漂亮的形状。 大概是被扔过来的时候,壶倒了过来,上半部分连同盖子一起当场粉碎。 油洒在夏尔和凯斯之间。 “呀!” 莉莉安娜并没有停下脚步,多半不是基于冷静的判断和思考,大概是忍受不了浓厚的死亡气息。她用手中的提灯,向凯斯攻击。 笨蛋。面对那样的怪物,这种攻击能做什么? 夏尔没能预测大小姐竟会采取如此荒唐的举动,反应慢了一秒。 然而,不知如何应对的,不仅是夏尔一个人。 “等、等一下!” 凯斯看了看脚下,又看了看莉莉安娜,惊慌失措。 他看一眼碎在地上的提灯,用迅速的动作,把提灯的把手和灯的主体分开。 与此同时,夏尔从后面抱着大小姐,向后拉。 失去了支撑的提灯落在地板上蔓延的油上,掀起了盛大的火焰。 就是现在。 夏尔抱起大小姐……跑上背对着的楼梯。 真是幸运。 即使是凯斯,似乎也不是谁都杀。这次的工作是绑架子爵千金,不是杀害。而且,也不可能在大小姐的身上留下丑陋的烧伤痕迹。所以,凯斯才没能应对她突发的反应。 但是,如果因此就趁此机会攻击,那就太愚蠢了。 夏尔深知双方的差距。所以,这里要逃跑。 如果不能采取最佳方案,那就采取第二好的方案。 说实话,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着陆,但还是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这样多少可以争取一些距离,接下来就是全力穿过森林了。 爬上楼梯后,这个计划就泡汤了。 都怪自己太天真。 总算从伤害中恢复过来的图达,正拿着一根棍子杵在那里。位置是靠近窗户的地方,另一个叫奥布里的家伙也恢复了意识,他的下巴流着血,拿用大剑当拐杖想要站起来。 两个人都不是完好状态。但是,夏尔此刻手无寸铁。这样一来,想从窗户跳下去是不可能的。如果有十秒钟的话也许能打倒两个人,但在这期间凯斯会追上来。 既然如此,就只能走空着的那一边。 夏尔抱着大小姐跳过躺在楼梯下的男人,跑上通往三楼的楼梯。图达、凯斯和吉姆从后面追了过来。 幸运的是,上到三楼的那个女人已经瘫软在地。虽然恢复了意识,但是无法应对飞驰而过的夏尔。 再往前走,右边的房间里有两个男人,他们也从昏迷中重新振作起来,竟然悠闲地坐在行李旁边,取出绷带准备治疗。 而且,他们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毕竟,他们以为夏尔把大小姐带出去了。 把他们放着不管,夏尔跑上楼梯。从这里的三楼跳下来是不可能的。 没有窗户的岩山中。走在狭窄的通道上,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啊!?你们!” 碍事! 夏尔直接冲过去,科扎被撞飞到靠在过道上的门上。虽然没能争取到多少时间,但夏尔还是拿起棉被和门扔到楼梯那里。哪怕只是给敌人造成一瞬间的停顿也要做。 到了这里,只有一个去处了。夏尔抱着大小姐沿着小路往前走,向右拐。 于是,夏尔跑上楼梯,在摇摇欲坠的出入口,看到了压瘪的铁板。光线从外面隐约地照射进来,只有那里看起来很明亮。 夏尔放下莉莉安娜,催促她爬上去。就算不用说话,她也能理解,总算爬上了屋顶,夏尔也紧随其后。 从岩山上,夏尔眺望四周。东边浮现出一条耀眼的橙色线,清晨清新的空气渐渐平静下来。 但是,情况非常糟糕,自己已经是笼中鼠了。 就在下面的出入口处挤满了人。话虽如此,也不是马上就能通过的。 “留下岗哨,绕过去!” 是图达的声音。 也就是说,大概是打算从三楼的窗户附近搭梯子爬到这里来。 那么,怎么办呢?再下通道以正面突破为目标吗? 不,这可能是个陷阱。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着急的理由。图达和吉姆还在考虑增援的可能性,即使是这样,最多也再等三十分钟。 时间一过,自己的身体强化魔术就会解除,然后爬上来就行了。 倒不如说,夏尔甚至希望对方现在马上发动攻击。把那些从不稳定立足点上来的人单方面推下去,就能减少他们的数量…… “嗯……” 突然一阵眩晕,夏尔感到腰部无力,瘫软在地。 “夏尔!?” 骗人的? 现在? 也许时间过得比想象的还要快,又或者是因为凯斯的魔法起作用了,无论如何,自己依靠的身体操作魔法,现在已经解除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 如果执着于夺回莉莉安娜的话,自己会死的。这里只能撤退了。 如果变成翼鸢的样子,或者…… “夏尔!你没事?不要死!” 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图达的棒子被擦过的左臂,现在肿了起来。 多亏了身体操作魔法,至今为止都没有意识到,但确实留下了伤害。 夏尔从怀里取出代替消炎剂的药草,打算用右手捏碎,手指却使不上劲。 夏尔也有想过让莉莉安娜来帮忙,但是,她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成功让夏尔打消了这个想法。 楼下有声音,好像从几个地方搭上了梯子。但是,还没有爬上来。看不到这边的状态,所以是当然的。话虽如此,那也是时间的问题。 要逃跑的话,就是现在,只有现在! 尽管如此。 “……快跑。” 莉莉安娜用颤抖的声音说了普通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哪怕只有夏尔也行,快逃!求求你!”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大颗大颗的眼泪,一个接一个地落在夏尔的脸上,被朝阳照亮的金色头发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面对就算只有一次,也保护过自己的人,也要弃她而逃吗? 明明前世被背叛过无数次。 笨蛋。 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想守住自己的秘密。 唐娜的时候也是这样,自己没有阻止她被格鲁比买走。也许正因如此,自己的秘密才会被人知道,那是自作自受。 现在也是如此,只顾自身利益和安全的结果,结果被逼得走投无路。从一开始就叫伊弗洛斯来就好了。关于能力,应该有很多方法可以掩饰。 还没有,还没结束! 自己有最后一张王牌。 使用支配者的话,虽然只有一次,但是无论怎样的强敌都能打倒。不仅如此,甚至可以夺取肉体。 在这个场合,能确保自己安全的方法是…… 混蛋! 夏尔对自己吐槽。为什么会想到那里? 啊,确实如此,只要夺走莉莉安娜的身体。自己消失了,追上来的人会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没有的东西是没办法的,他们会回收变成莉莉安娜的自己,前往目的地。自己只要抓住时机,以莉莉安娜的身体逃跑就行了。 自己竟然想要做出那种可悲的事情…… 然而,突如其来的振翅声打断了夏尔的思考。 心里的热度骤然褪去。 随着呼啸的风声,一个黑影向着夏尔飞来。 “啊啊啊!” 莉莉安娜尖叫着抱着夏尔。 但是,怪鸟很聪明。除了目标之外,它不打算进行攻击目标以外的其他地方,怪鸟收起锋利的爪子,迅速地飞入上空。 大概是凯斯下令让它来这里的。 莉莉安娜被威胁吓得目瞪口呆,瞬间僵住了,然后盖在了夏尔的身上。或许是意识到了怪鸟不会攻击她。即使这样,现在她也在颤抖着,想遮住夏尔的身体。 可瞄准的地方越来越少,怪鸟看起来有些烦躁。它空中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心急了,开始俯冲。 这样的话,莉莉安娜……! 一瞬间之后,怪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什么?” 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莉莉安娜全身僵硬,茫然地望向天空。 那是夏尔使用了支配者的结果。 最后的最后,没想到会这样使用自己的王牌。 确实,这样就没有被撕裂的危险了。但是,挂在周围的梯子该怎么办呢? 用尽了一切方法,自己已经没有战斗的手段了。 ◇ 夏尔(7) (男性人类,6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交易lv5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技能:药物调合lv5 技能:棍术lv4 躯壳:翼鸢(雅西尔) 躯壳:翼鸢(库兹尔) 空位:0 ◇ 虽说是一时冲动,但夏尔还是放弃了棍术。而且徒劳的是,有两个鸟的身体。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可以变成鸟逃跑…… 不,等等。 夏尔把注意力集中在莉莉安娜身上。 ◇ 莉莉安娜·恩拜奥·维蒂(5) (女性人类,5岁) 躯壳:翼鸢(雅西尔) 技能:福林语lv3 空位:3 ◇ 可以接收躯壳。 剩下的只要她自己飞起来就好了。 但是,能做到吗? ……至今为止,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在收容所里,夏尔每天进行秘密实验。已经确认了可以将夺取的身体和技能传递给其他生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无法把蛇变成青蛙。 即使拥有多个躯壳,也无法选择要激活哪个。如果无论如何都想变成别的生物的话,只能等一天后,把原来的身体抢走。 但是,如果是以人类为对象的话,又会怎样呢? 夏尔没有做过,也不能保证顺利进行,即便如此。 “大小姐。” 夏尔痛苦地喘着粗气,勉强说着。 “……想回家吗?” 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 “想。” “可能会有危险,或许会弄丢什么重要的东西,这样也可以吗?” “是的。” 变成动物的话,精神会受到影响。就连习惯了变身的自己,只要变成了狗智力就下降了那么多。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变身。一旦变成鸟,理性等会不会消失? 但是。 就这样被绑匪带走,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呢? 所谓幸福,有点难以想象。即使几年后被发现,作为贵族女儿最重要的部分也已经荡然无存了。即使实际上什么都没做,如果被下贱者囚禁,也会被认为贞操丢失,也结不了婚,最多一辈子都住在家里。 最坏的情况,可能会因为名誉而被抹去存在本身。正因为有相似的身份,所以比起被格鲁比买走的唐娜,只剩下悲惨得多的未来。 “那么……请仔细听我现在开始说的注意事项。” 说话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持续的响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大小姐,从现在开始,你要变成鸟了。” “诶?” “如果我变成鸟,大小姐也要冷静下来,变成黑绿色翅膀的鸟。” 面对莉莉安娜一副不太能够理解的表情,夏尔继续道。 “第一点,在你变成鸟之后,不能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跟在我后面飞。” “嗯……好的。” “第二点,如果我变回人类,大小姐也要变回人类。请下决定,一定要变回人类!” “是、是的。” “第三点,我和大小姐变成鸟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爸爸、妈妈、伊弗洛斯和侍女们都不行。听清楚了吗?” 莉莉安娜的眼睛里浮现出困惑。即使是五岁的少女,也不太可能相信这种事。如果是童话故事里出现的大魔法师倒也罢了,只是普通的少年少女怎么能变成鸟呢? “那么,请看。” 夏尔说着,踉跄地站起来,凝视着南方的天空。 一瞬间的集中后,夏尔的衣服轻轻地滑落。 夏尔转过身,对大小姐展开翅膀。 莉莉安娜惊讶地停止了动作,夏尔把翅膀拍打在岩石上,不停催促着。 她回过神来,不知道怎样才能变成鸟,缩着身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行吗?光靠自己是不能变身的吗? 夏尔将意识延伸到浮现在她面前的面板上。 切换顺序。把这个,在这里…… 就在切换完成的一瞬间,她的衣服飘落在岩石上,一张脸僵硬的怪鸟雅西尔坐在那里。 进行得很顺利,第一次。 大概是这么回事。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是要切换身体的话,自己的能力和身体所有者自身的意志是必要的。也就是说,只有一方同意的情况不行。在动物实验中没能顺利进行,一定是因为没有想变身为那种动物的意愿。 好。 剩下的就是飞翔了。 夏尔扬起翅膀,一口气飞上天空,在她的头上盘旋。 她抬头看着,几次张开翅膀,用犹豫的动作原地踏步,突然好像明白了诀窍。虽然很危险,但还是一鼓作气地飞上了上空。 夏尔转向南方。 目标是普利斯。 就在夏尔和莉莉安娜展开翅膀,准备离去的时候,从远处的下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岩石上站着几个男人。 “库兹尔!雅西尔!?” 凯斯大声呼吁。接着,又拿出类似笛子的东西,一阵猛吹。但是,夏尔和莉莉安娜都对此没有反应,悠然地向南飞去。 图达看着散落在脚下的孩子衣服,歪着头。手下们正在选择落脚的地方,想往岩山下看。吉姆和三个男人在城堡下面来回移动,寻找有没有人。 那样的他们身影渐渐远去。 夏尔看着跟在后面的莉莉安娜,加快了速度。 朝阳完全把天空染成蓝色,放眼望去,今天的普利斯也是白色。 其中最大的建筑物是位于街道西侧的总督宅邸,夏尔和莉莉安娜在那里降落。 好像是早上打扫的时间。恰巧,大小姐房间的窗户也大开着,周围好像没有人。 这倒也是,因为房间的主人不在,所以派侍女监视也没有意义。不如说,如果有那么多空闲的话,应该会去搜索。 夏尔收拢翅膀,滑进房间,莉莉安娜也跟在后面。 下一刻,夏尔变回了人类。 当然,身上光溜溜的。 鸟形态的莉莉安娜看着夏尔,注意到了什么。 是的,变回人类。 过了一会儿,鸟消失了,出现了一个金发少女。当然,也是全裸。 “大小姐,衣服。” 但是,莉莉安娜没有表现出害羞的样子。恰恰相反,她想接近夏尔。 这是那个吗?果然还是智力低下的影响。说起来,因为自己说过要一直跟着。即使现在大小姐也打算继续实行那个。 但是,很糟糕,这个画面要是被其他仆人发现的话…… “咚、咚、咚”的脚步声在楼下响起。 糟糕! “离我远一点,大小姐。” “啊——” 不行,语言不通。 没办法。 夏尔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甩开她的手,从门向外走去。然后赶紧合上。 “哇!” 莉莉安娜面对木门,或者说是墙壁,不停地敲打着以示抗议。似乎连门把手的使用方法都想不起来了。 唉,夏尔觉得自己变成虫子的时候也很惨……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应该会恢复原样。 比起那个,附近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这个真的很糟糕。 夏尔又急忙变成鸟的样子。 “哇啊!” 几乎与此同时,女仆从楼梯上探出头来。 发出悲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宅邸里,竟然混入了这么一只大鸟。 听到那个声响,楼下响起了更激烈的脚步声。 “怎么了!” 伊弗洛斯猛地冲了上来,手里拿着拔出来的剑。 夏尔慌忙拍着翅膀,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飞去。从附近的窗户飞出,一心一意地朝着上空前进。 “太危险了。” 夏尔松了口气,低头看着宅邸。 看来,大小姐是偶然转动了门把手,全裸着冲进走廊,被伊弗洛斯抓住了。因为事态过于严重,他和女仆都陷入了混乱。 ……这次也很危险。 需要反省的地方有很多……总之,先回海湾仓库休息一下,一切待会儿再说。 第86章 汤 昏暗的食堂。正因为面积大,所以给人一种特别空旷的印象。 眼前是一碗寒酸的清汤,里面只有皱巴巴的肥肉。蘸着面包吃,这个面包又硬又老,没什么味道。 夏尔越来越焦躁。 够了,这种东西,不吃也罢。 夏尔站了起来,离开座位。 走到屋外。 夏天夜晚的空气,是温热且潮湿的。 只有夜空是美丽的,因为是没有工业污染的世界。 心情不会变好,真是让人受不了。 在那之后,大小姐好像一整天都处于混乱状态。当然,陷入混乱的不止是她一人。 普利斯市被封锁了整整两天,要是再停止流通的话影响就太大了,所以正在讨论如何将其解除。 子爵家的领导层非常烦恼,子爵本人也在为如何处理这种失态和耻辱而伤脑筋。 在众人看来,那天早上,大小姐突然在宅邸里被发现。 没有出去过吗?但是,即便如此,精神状态也太奇怪了。就像变成了鸡一样,忽而手脚乱动,忽而想去什么地方。 因此子爵夫妇被推向绝望,心想是不是女儿是不是发疯了。 但是,第二天早上,情况慢慢好转了。据说大小姐在睡梦中反复说着胡话,醒来后语言也变成了可以交流的状态。那么,问题就在这里。 监视睡眠中大小姐的侍女听到了。在梦话中,大小姐反复呼唤着“夏尔”的名字。 那么,接下来是夏尔的行动。 大小姐失踪的早上,夏尔在海湾仓库附近发现了手帕。然后,提出了被带到普利斯市外的可能性。 这个推论变成了“错的”。毕竟小姐是在宅邸内被发现的。如果这是一起绑架事件,凶手又是怎么从封锁中的普利斯溜出来,又回来的呢? 毕竟手帕确实是大小姐的所有物,自己只是提示了可能性。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的发现就不能算是多大的功劳了。 另一方面,失分则是积累起来了。 那之后,夏尔离开宅邸整整两天。因为是非常时期,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然而,大小姐的梦话在这时响起。 特别是伊弗洛斯的怀疑似乎越来越强烈。在子爵府上的每个角落都搜查了一遍,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在大小姐的房间里发现呢?另外,发现大小姐时徘徊的怪鸟是什么?说起来,找到手帕并拿来的,也是夏尔。 所以,夏尔被传唤,接受审问。当然,最终蒙混过去了。 自己不过是遵循吩咐,在街上到处寻找,吃饭是用之前远征旅行时存的钱,在外面解决,睡在海湾仓库里。 但是,似乎被认为是太不自然了。为什么还要花钱去外面吃饭呢?在家里吃不就好了吗? 而且,夏尔的状态一看就很异常。左臂上还残留着肿胀。 尽管夏尔说是在街上摔倒的,但伊弗洛斯等人应该已经看出了那是被打击武器造成的。 因此,在被追究行动不自然的时候,夏尔说了:因为食堂的饭菜很难吃,所以趁这个机会在外面吃,在宅邸的仆人房间里,因为其他的孩子很吵,所以就睡在能一个人呆着的海湾仓库里。 嗯,这半是事实。 面对强硬坚持这幅说辞的夏尔,伊弗洛斯没有再追问下去。但是,这件事泄露到出去了。 “夏尔那家伙,明明是个奴隶,却对仆人的饭菜挑三拣四的!” 食堂的厨师们明确地把夏尔当成了敌人。因此,端上来的饭菜比以前更难吃了。 那样的话,干脆真的在外面吃饭怎么样? 虽然夏尔想这么做,但是没有钱,前往去科普特之前拿到的十枚金币,在当地变成了二十枚。这些钱大部分都用来购买药剂的原材料,但剩下了一些银币和铜币。 然而,那个在去救出大小姐的时候,作为军事资金拿走了。变成鸟的紧急事态下,当然不可能带回来。 顺便说一下,因为不想把买来的药材置之不理,所以夏尔今天努力加工了一下。因为这是马上做好就能销售的商品,主要面向女性的防晒兼防虫的产品,如果错过盛夏时期,就会变成库存。 这次是在卡恩的监视下调配的。只有高级药剂师才能调配的药品,夏尔理所当然地生产出来,卡恩的表情很奇怪。 但是,在看了做好的东西,被判断为质量没有问题后,剩下的就是卖掉了。 在这里,卡恩说要全部收回。那么,收购金额呢?对这么问道的夏尔,他只说了随后联系。 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完全是身无分文的人。 还有,大小姐好像记住了自己。 如果能在附近的话,夏尔一定会对她说上一句。 “飞到天上去了?大小姐只是在做梦?我不知道那样的事哦?” 但是,因为那件事,莉莉安娜好像对夏尔感到了亲近。 夏尔不明白,明明自己说了那么多风凉话,说只是为了钱之类的,为什么还会这样呢?虽然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但关于绑架事件的一系列记忆,她自己似乎认识到了现实。 不过,大小姐似乎遵守了约定,关于这些的问题,伊弗洛斯并没有提出。要是伊弗洛斯知道这一点,却什么也不说,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是这样。难道要让绑匪逍遥法外吗?所以他还没有确认绑架事件本身的存在。 更重要的还是大小姐。 这是她恢复正常后的第一次早会。平时在仆人们面前呆呆站着的她,这时却出手了。大小姐看着站在前面的夏尔,轻轻挥了挥手。 虽然夏尔拼命移开视线,装作没注意到。但是,见夏尔没有反应,莉莉安娜想用更大的动作引起注意。结果,很多仆人看到大小姐的异常行为。 很快伊弗洛斯就出来了,婉言劝解大小姐注意形象,这才作罢。 早会结束后,夏尔又被娜吉娅挖苦了。 “你是怎么巴结大小姐的?” 因此,这段时间,夏尔的压力逐渐达到极限。 再加上好不容易结束工作吃的饭这么难吃……真是无法忍受。真的,只有夜空美丽才是唯一的救赎。 在米尔克的收容所,也有人告诉过夏尔关于星座的事情。因为和地球的夜空不同,这里既没有北斗七星、也没有南十字星。今晚几乎是新月,所以可以安心地眺望星星。 “那里的小鬼,碗里的东西还没吃完呢!” 后面传来了一个粗鲁的声音。 “难得准备的肉,竟然浪费粮食,喂!” 两个年轻男人。虽然不知道厨房待了多少年,但厨艺技能等级实在是太低了。一个是1级,另一个是2级。 就是这样的家伙在偷工减料地做饭。刚才的汤,喝了就知道了,已经完全沸腾过一次了,去浮沫也不充分。在现代天朝,家庭主妇都不会这么粗枝大叶地工作。 “不都是因为你们经常偷工减料吗?” 夏尔忍不住生气地反驳道。 “你说什么?!” 他们把夏尔当成普通的孩子,逐渐逼近。 但是,夏尔在这个世界上无数次从死亡线上挣扎。差点被黑尔萨斯杀死,从凯斯手中逃出来。和那些怪物相比,这些家伙不过是小混混。 只是,现在的自己没有可以直接用于战斗的技能,最多也就用阻碍行动的咒语来折磨人。 ◇ 夏尔(7) (男性人类,6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交易lv5 技能:身体强化魔法lv5 技能:调配药物lv5 技能:棍术lv4 躯壳:翼鸢(库兹尔) 空位:1 ◇ 还有一个,要抢什么呢?为了没有武器也能在任何地方战斗,学习一下格斗术。 这个世界和前世相比,还是格外暴力。如果有一天自己要去寻找长生不老的话,没有战斗技能是不行的。 “你说说看,哪里了偷工减料?” “到处都是,煮的汤像傻瓜一样。咸淡太浓,去除浮沫也不充分。顺便说一句,营养也不均衡。里面只有一块肉,没有蔬菜。” “哈?” 被夏尔毫不掩饰地说出事实,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但是,夏尔没有停下来。 “如果不能好好地做饭,那就赶紧辞职。” “你这个臭小子!” 厨师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很低。明明是男人,却做着女人的工作。要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辞职,因为这里是总督的府上。比起在其他地方生活,在这里工作确实更安定。 在这个厨房的现场,大多厨师处于下级地位。如果是厨师长级别的话,就不一定了。 男人抓住夏尔,一脚踹在肚子上,夏尔被踢飞滚到了脚边的石板地上。 “别自以为是了!” “……怎么了!你们在吵什么?\" 低沉的声音,弥漫着急躁的气氛。 从食堂那边出现了一个男人。 ◇ 塞恩(40岁) (男性人类,40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1 技能:卢因语lv1 技能:烹饪lv6 技能:药物调配lv2 空位:35 ◇ “啊,厨师长!” 厨师长是皮肤黝黑、上了年纪的男人。虽然才四十岁,但头发已经开始变白,脸上的皱纹也很多。不过,他的身材却很壮实,看起来力气。白色厨师帽,白色衣服、围裙,小胡子画出一个漂亮的长方形。 “这个小鬼总是剩饭,一不小心就……” “是啊!厨师长不是经常说吗,不要糟蹋食物。” 听到手下这么说,厨师长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开口道。 “夏尔!还只是个孩子就这么挑食,真让人佩服!” 也许是出于教育上的指导,但并没有仔细了解情况的样子。于是乎,夏尔冷冷地说道。 “……难道不是你对手下的指导不到位吗?” 今晚,怒气好像止不住,似乎不能选择忍耐。 “你说什么?” “总是偷工减料,做的都是些不像样的东西,吃不下就怪我。厨师长的你也是,不仅对这样的人放任不管,还直接囫囵吞枣地理解别人说的话!” 夏尔知道厨师长本来就是个急性子。不过,此刻更像是是瞬间冒烟的热水器。 “回到食堂,看看给我的汤你就知道了。” “你这家伙!你是在戏弄我这个掌管子爵家厨房的人吗!” 糟了,可能会打过来。 但是,就在夏尔准备逃跑的时候,斜后方传来了一个声音。 “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厨师长和两个手下都吓得停止了动作。 夏尔也回过头去。 “我不是规定了吗?不准在宅邸内乱来?” 与语言相反,是一位洋溢着悠闲气氛的女性,是子爵夫人伊利亚。 “夫人!不是乱来,这是教育!” “说到教育,就连暴力都可以吗?” “这是因为……” 就在争吵快要再次发生的时候,伊利亚轻轻地说道。 “那你说说看……发生什么事了?” “这家伙糟蹋了主人给的东西!” 厨师长不听夏尔的辩护,怒不可遏地断言道。 “哦,是这样吗,夏尔?” “没有。” 夏尔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答。 “夫人,您可能不知道,这里面向仆人的食堂里,端出来的都是不合格的饭菜。虽说是给仆人的食物,但从子爵家的厨房里拿出这种东西来,实在无法想象 。说实话,去普通人来往的酒馆能吃到更像样的东西。也就是说,糟蹋食物的反而是他们。” “嗯。” 听了夏尔的说明中,伊利亚摇晃着金色的头发,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吗,厨师长?” “那是不可能的!这家伙只是奢侈而已!” “那么,把我吃的东西端给夫人吃一次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奴隶的食物,怎么能让主人吃呢!” “比起这个,夫人要是知道你们只会偷懒和对工作敷衍了事,才会头疼?” 争吵越演越烈。 不过,这位夫人其实也很有心机。虽然站在激烈的争吵正中间,却一点也不慌张,似乎在仔细地比较对方的说法。 “夏尔,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让我看看!什么是不偷工减料的料理!” 咦? 虽然有些愤怒,但似乎还是有作为厨师的矜持。 如果有理由的话,就用实力来表示。原来如此,那样的话,自己也能接受。 “具体来说,应该怎么做呢?” 夏尔的声音自然平静下来,一种其妙的沉着涌上心头。 “厨师长,现在做点什么拿出来比试吗?” 这时,夫人突然插嘴道。 “听起来很有趣,厨师长?可以吗?” “是的,夫人!” 伊利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夏尔觉得很像什么,就是那个,莉莉安娜也是这样笑的。说不定,她可能很腹黑。可爱地说,应该是恶作剧般的笑容? “机会难得,我吃一口也没关系吗?” “但是,夫人那个是……” “这样不是很好吗?那么,就这样。” 她无视厨师长的抗议,淡淡地继续说道。 “下周中午,没有来客的计划。要不厨师长,你和夏尔各做一道料理怎么样?我很期待你们会上什么料理呢。” 虽然采取了提案的形式,但在她心中好像已经决定要做了。 “厨师长,选什么样的料理进行比试呢?” 伊利亚让厨师长进行选择。 “嗯……那么,刚才我和夏尔因为汤的事争执。所以,我们各自做汤端上来怎么样?” “夫人,我没有意见。” 伊利亚呵呵地微笑着,断言道。 “那么,这件事,下周中午再谈,你们两个的料理我都很期待哦。” 夏尔、厨师长和两个助手只能低头行礼。 第87章 凉汤 宅邸的中庭。 虽说是中庭,但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中庭。可见这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宅邸。这次会场是布置在最里面的地方。 在酷暑还很厉害的季节,决定尽量选择凉爽的地方。 左右夹在白色墙壁和走廊中间,周围是夏末盛开的可爱花朵。那里设置了一个简易舞台,就像比赛会场一样。当然,头上有两层白布,光这一项就足以消暑了。 舞台上准备好了椅子和桌子,现在已经坐了三个人。中间是子爵不在时地位最高的人物,也就是夫人。坐在她的右边是长女莉莉安娜,最后的椅子上,不知为何坐着执事伊弗洛斯。 “那个……” 伊弗洛斯很为难。这是难得一见的面孔。 “就算我是执事,也不能坐在同一个地方。” “哎呀,不是挺好的吗” 伊弗洛斯想表明立场以保持主人的威望,而夫人却对此感到有趣。观众们看着这罕见的场面,都露出了相似的表情。 是的,有观众。这也是大势所趋。 在宅邸里的人几乎都来看这场对决,只能认为有人故意散布谣言。奴隶夏尔向厨师长吵架了,夫人听了之后,就决定举办今天的活动。 这个世界的娱乐活动很少。要是夏尔是当事人的话,也会过来凑热闹。 在夫人坐的舞台对面,设有一间简易厨房,是为夏尔和厨师长准备的。 也就是说,不借助别人的力量,仅凭自己做出一道合格的料理。 据说一开始厨师长的部下们还提出要帮上司的忙。但是,他把那个全部拒绝了。 顺便说一下,夏尔为了准备当天而出入厨房时,虽然被帮厨们阻挠,但厨师长还是公开地给予了进入许可。他还说如果有需要的食材,可以自由使用。 这些许挽回了夏尔的好感。虽然厨师长脾气急躁,但或许是个意外公正的男人。 “限制时间是一个小时,你们准备好了吗?\" 传来伊弗洛斯的声音。 厨师长从刚才开始就抱着胳膊瞪着夏尔。 在这一周内,夏尔多少明白了他的为人。就自己而言,并没有那么讨厌,但是比赛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开始!” 随着信号的响起,夏尔和厨师长开始行动。 夏尔侧目看了看厨师长的隔板上。 鲜红的虾,优质的扇贝,看起来美味无比的双壳贝。 原来如此,是适合港口城市普利斯的一道菜。 厨师长一个接一个地拧下虾头,蘸上酒和调味料。 太奢侈了,那只虾的身体部分,应该不会用在这个汤里。厨师长想要的是虾酱,沿海地区的天朝人都知道虾酱很好吃。虽然分量更少,但味道很浓,厨师长打算毫不吝惜地大量投入那个。 手法也很好,一眼就能看出来。夏尔认为,即使和前世的自己相比,从技能上来说,也是技高一筹。 但是,这场胜负,自己不打算让步。 夏尔在放材料之前,再次确认了一下厨具。虽然把污渍都清洗了一遍,但以防万一。用沾餐具洗涤剂的布擦了一下,然后用水冲洗,再用湿布再擦一遍,最后用干布再擦一遍。 接下来要做的菜,最重要的是干净。 “哼!” 厨师长没有察觉夏尔的意图,冷哼了一声。 “事到如今还在清洗器具吗?你这个半吊子。” 不管怎么说都行。比起那个,做菜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唾沫有可能会飞进料理里。 夏尔把食材放在了烹饪台上。顿时,观众们发出了失望的声音,这也难怪。 熟透了的西红柿、大蒜、面包、洋葱、黄瓜……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新鲜的蔬菜,但没有一种是高级食材,在旁边工作的厨师长也嗤笑着。 “加油!” 就在这时,传来了大小姐公然偏袒夏尔的应援声。 这是一目了然的,再次引起了观众的骚动。 夏尔不管不顾地开始工作,把西红柿去皮,取出籽,进行过滤。得到的番茄汁马上送到烹饪台下面,用清洁的磨盘,仔细地把大蒜和面包磨碎,混合。再加入番茄汁,用少许盐和柠檬汁调味。 从中途开始,厨师长就诧异地看着夏尔的工作,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从刚才开始,夏尔就完全没有要点火的迹象,而且还做了大量的汤后,就收进灶台下面,其余就是悠闲地把蔬菜切成细丝。 “差不多可以了?” 伊弗洛斯的声音响起。距离一个小时还剩一点时间,但是,夏尔早就准备好了。当然,厨师长也在刚刚结束了工作。 “我是完成了,就是不知道夏尔那里怎么样……” 这样说着,厨师长看着夏尔。 夏尔向厨师长点了点头。 于是,厨师长毫不客气地将做好的汤倒进碗里,一看就很好吃。不仅仅是虾,扇贝也精心地用酒和调味料预先调味,双壳贝也是酒蒸。 长时间连续煮,引出美味,再加上少许高级的砂糖。最后,为了让这个汤的香味浓郁,使其不太油腻,还添加了香草。以夏尔前世的标准来看,这完全是五星级的料理了。 终于到了实际试吃的时候了,三人各自拿着银汤匙,吃了一口。夫人看着厨师长说道。 “你的工作一如既往地出色呢。” “多谢您的好意!” 厨师长夸张地低下了头。 然后三个人品尝着眼前的汤。观众们羡慕地看着那个。 但是,只是看着而已。考虑到材料的价格,厨师长不可能把多余的部分做出来分给大家。 其他两个人还是一言不发。但是,注意到夏尔的视线后,伊弗洛斯点了点头。 “夏尔,你准备好了就拿出来。” 伊弗洛斯似乎难以启齿。因为是他是评委的一方,所以会觉得敬意有没有指向奇怪的地方。 当然,夏尔的脸上写着别放在心上,然后从烹饪台下面取出装有汤的锅。 不够凉。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冰箱,也不可能在大夏天有现成的冰块买。如果凯斯在这里的话,则另当别论。所以,没有比早上打到第一桶地下水更冷的了。 夏尔麻利地加入了些蔬菜,把番茄红汤盛进碗里。 “这是什么?!” 厨师长脸色大变。 “你没用火煮熟吗?” 夏尔没有理睬他的发言,从准备好的盘子里交给侍女。 按照人数出锅后,盖上锅。 这时,夏尔终于开口了。 “这是冷汤,请趁凉吃。” “胡说八道!” 但是,厨师长并没有退缩。 “没有过火怎么吃!更何况是夏天的话,就更不应该吃了。万一食物中毒怎么办!即使不是这样,如果轻易使内脏受凉,也会导致体力衰退!这么理所当然的事你不懂吗!” “厨师长。” 这时,夫人插嘴道。 “所以夏尔才认真地重新清洗了厨具和餐具。” “是,话虽如此。” “看起来,夏尔只使用了面包和蔬菜,蔬菜都是新鲜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看着那场对话的伊弗洛斯,似乎决定了要走在前面。 “夫人,我来。” 伊弗洛斯说着,喝了一口夏尔的汤,应该是兼做安全确认。 一瞬间,他的动作停止了。但是,从表情上看,夫人明白了没有问题,所以大小姐也决定用餐了。 看到这幅样子,观众们有些着急。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放弃了白天的休息时间来看热闹的,之后肚子饿也是不可避免的。 夏尔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大家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还有很多呢……凉凉的很好吃哦。” 夏尔说着,拿出干净的碗和勺子,然后一碗接一碗地倒入汤,放在桌子上。 一开始只是从远处看的观众们,开始有一两个人走近,他们轻轻地拿起盘子,然后迅速后退。 回过神来时,已经排起了长队。 “什……” 厨师长愕然地看着那个情况。 “你在干什么!” “厨师长,来一碗怎么样?” “不需要!” 在场的大多观众都喝到了夏尔的汤,而且听到有人在那里叹气,看来进展顺利了。 这时,女仆长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大概是察觉伊弗洛斯的立场很难发出指示,所以才走上前去。 “那么,差不多该打分了……努力审查胜负的各位……” 在女仆长说完后,周围一片寂静,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舞台上。 “请问,谁的更好?” “夏尔!” 最早做出判断的,果然是大小姐。也就是说,大小姐从一开始就打算不管夏尔做出什么,都会这么回答。 但是,这一胜利让观众们气氛高涨。 “那么,接下来是伊弗洛斯。” 因为在有主人在场的场合不能叫“大人”,女仆长好像也很难做。 “嗯……” 伊弗洛斯稍微思考了一下,目光落在手边的盘子上。 “展现出熟练技巧的厨师长?还是提出了新口味的夏尔……虽然很难分出胜负,但我想着这应该是厨师长的功劳。” 又是一阵骚动。这样一来,一胜一负,结果取决于夫人的判断。 那位夫人在宣布最终结果之前,抬起头问夏尔。 “夏尔,这道菜叫什么?” “是的,夫人,这是‘西班牙式凉汤’。” 听到这个陌生的料理名称,当场的所有人都歪着头。 这倒也是。据夏尔所知,这个世界上没有类似的料理,这是夏尔在前世的经历中学到的。 尽管如此,明明没有料理,却有食材。西红柿和大蒜都和前世一模一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夏尔不知道那个理由。 “把面包的美味叠加在西红柿的酸味上,冷却后就很容易喝。这是一道既能喝、又能吃的汤,特别适合调理夏季的疲劳。” 没错,夏尔的意图就在那里。 厨师长做的汤确实很好喝。如果是贵族间的聚餐,这道菜绝对是无可挑剔的。但是,说起来也只是那样,这是为了不让主人蒙羞的奢侈和虚荣的料理。 然而,有些东西是无法满足的。 无论是夫人,还是仆人,终归都只是活生生的人,而且大家都无一例外地被这个夏天的炎热所困扰。 特别是连日来,由于贵族之间的应酬,夫人的胃里塞满了油腻的料理,现在应该相当疲惫了。 更确切地说,自己的这个料理不需要什么昂贵的材料。不用肉也不用鱼。但是,取而代之的是要求,以及态度。 如果不彻底保持清洁,不开火的这道菜会出现食物中毒的危险。 对食客的关怀,为此的关系。这正是子爵家的厨房里没有的东西。 “是吗?很有趣的味道。” 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瞥着盘子,摆出用胳膊肘覆盖的姿势。 “但是,我的判定是……给厨师长。” 对观众来说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也许是没意思,到处都能听到叹息。 但是,从二楼的走廊往下看的一部分人,却发出了惊叫。 从刚才开始夏尔就注意到了,是让勺子来回移动的次数。 厨师长的汤剩了,自己的汤却喝到了最后。尽管如此,夫人还是宣告了厨师长的胜利。 说到底,夫人是贵族。今后也必须让厨师长发挥作用,因为现在没有能代替他的人才。 但是,厨师长也不是迟钝的男人。 “夏尔。” 厨师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还有汤吗?\" 夏尔装出一声不吭的样子递给了他。 厨师长用勺子尝了一口,似乎由此明白了一切。 他踉跄地往前走,在太太面前跪了下来。 “是我输了!” 厨师长深深地低下头,说道。 “还有,麻烦您了!请务必让夏尔去厨房!” 夏尔看着这一幕,直冒冷汗。 这可不好办了。如果作为厨师的话,就不能去寻找长生不老的方法了。夏尔的目标是学习知识和技术,然后离开这里。 “注意一下。” 伊弗洛斯站在前面开口道。 “决定这件事的不是你。” “是啊——” 夫人慢悠悠地说着,眼睛里飘荡着不寻常的气息。 “对了,厨师长,今天中午放要上什么菜?” “那是……” “我是指面向仆人的料理哦。” “呃?” 夏尔在想,这个叫塞恩的男人,应该是个料理狂人,而且是个一心一意工作的人。但是,视线能看到的范围尽是自己的工作。所以,管理不好部下。 “那就交给你了……” “剩菜也可以,谁能帮我拿过来吗?” 对此,在厨房工作的仆人们都绷起了脸。 “你们没听见吗?!” 糟糕。 仆人们知道夫人是个很少发怒的人。即使表现出亲昵的态度也会被原谅,有些失态和无礼也在允许范围之内。但是,一旦露出严厉的表情,在结果出来之前是不会退缩的。 夏尔知道子爵夫人并不是真的天真。 证据就是,子爵没有一个妾室,情妇也是。继承了卢因人贵族的血统,在帕西斯教徒抚养长大的夫人,有时会展现出平时难以想象的严格和不通融的一面。 其中被不安驱使的一个人,跑到厨房,拿了碗汤回来。看到夫人的表情,当场的仆人们都僵住了。 “我不会品尝这个,明白吗?” 夫人说着,离开了座位。 “厨师长,首先要致力于培养现有的厨师。” “是!” 夫人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下舞台,消失在走廊的另一边。 大小姐向夏尔挥了挥手,然后跟了上去。伊弗洛斯也在后面追上去了。 短暂的沉默,厨师长站起来,回头看向观众们,深深地弯下腰鞠躬。就这样踏入走廊,离开了。 顿时,在场的仆人都发出了欢呼声。 “真是精彩的比赛!” “夏尔,你真厉害!” “再给我做汤!” 仆人们拍打着不知所措的夏尔的肩膀,然后走开了。 看来……自己好像是比赛输了,却赢了人心。 这是夏尔前世费尽心思学到的料理,在这里也起到了些作用,也不是不高兴。 这种喜悦在晚上确认自己的状态时,变得烟消云散了。 ◇ 夏尔(7) (男性人类,6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交易lv5 技能:身体强化魔法lv5 技能:调配药物lv5 技能:棍术lv4 技能:烹饪lv6 躯壳:翼鸢(库兹尔) 空位:0 ◇ 骗人的…… 是那个吗?因为自己至今为止没有正式做过饭。两岁的时候做的虫子汤,和厨艺没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如果认真做料理,活用能力的话,就会被算作技能。 占据了一个技能格子。 总之,从这一天为开始,面向仆人的饮食内容有了大幅度的改善。 第88章 合资开店 料理对决一周后,夏尔被卡恩叫了出来。 只是,地方有点奇怪。既不是装卸货物的中庭,也不是海湾仓库的一个房间。 这个总督宅邸的建筑物和房间,都超出了必要的范围,大致可以分为六类。 第一类是子爵和他家人生活的领域,位于用地的中央。 第二类是和外宾见面的地方。从南边的正门开始,隔着外面的庭院,与几栋华丽的建筑物相连。 第三类领域,占有东南部的广阔面积。这里是所有人频繁出入的地方,也是仆人的工作场所。几座林立的建筑物,有的是仓库,有的是办公室。 第四类。相对于很多仆人白天工作的东南部,东北部则是子爵府上精英们居住的地方。由于场地形状的关系,面积不大,秘书处的办公室也在这里。 第五类。在用地的北侧,有仆人的领域,夏尔起居的儿童房也在这里。 最后是有用地的西北部。这里原本是普利斯后宫所在的地方,当时的建筑物也还残留下来,但现在被搁置最久的就是这里。 “哦,夏尔,我一直在等你。” 夏尔被叫到的是用地的南侧,那是靠东的商谈区,而且是在上层。 头上的枝形吊灯闪闪发光,挂在窗户上的蕾丝窗帘很雅致,脚下的地毯也很高级。这里是迎接客人的地方,不是夏尔平时工作的地方。 “话虽如此,让你久等的是我。你看,这是你给我售卖药品的钱” 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六十枚金币。确实,花了两周。 夏天已经结束了,马上就要进入初秋了。 “全部都售卖掉了。那部分利润全部归你。” “谢谢……” 用天朝的金钱观来说,大约相当于三万元。感觉有点多了。因为,原来的十枚金币应该已经扣除了,结果超乎想象。 嗯,这个不错。因为有了利润,所以高兴就好。照这个样子努力下去,存钱罐很快就会装满。 但是。 ……夏尔在意坐在房间角落的人物,自然而然地,回答也变得冷淡了。 “然后呢。” 卡恩也回头看了那个人一眼。 是个女人,梳成丸子头的茶色头发,一副看起来很能干的眼镜,配上秘书般的深蓝色紧身裙。上衣是白衬衫,那里有深蓝色的系带。 虽然没有见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忘记的记忆力,但关于这个女人,夏尔想忘记也忘不了。 “这位是和我们子爵家关系很好的科普特商人,格鲁比·普鲁士的部下。是艾薇·摩尔贝利小姐。” 在卡恩的介绍下,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可爱地鞠了一躬。 明明给人严肃的印象,竟然会有这样的表情。一瞬间让夏尔的心跳加速。 也不能保持沉默,首先是问候。 “初次见面。” 不能忘记自己是奴隶。虽然是子爵家的仆人,但在这里还是谦虚为好。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虽然是第三次见面,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自己对方的名字,所以夏尔想这样打个招呼。而且…… 从刚刚开始,夏尔就只有讨厌的预感。她到底来干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夏尔也想保持心理上的距离。 \"艾薇小姐,这位是通商部的实习生夏尔。\" 卡恩的敬称起得很微妙,这也是因为他的身份。 卡恩是骑士身份,与此相对,别说艾薇了,就连她的主人格鲁比也只是平民。但同时也是重要的生意对象和客户。而且,如果介绍的人物是奴隶的话,应该有点难做。 艾薇向卡恩轻轻点头,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向夏尔伸出了手。 “呵呵,请多关照。” 夏尔回握住她的手。光滑、柔软、漂亮的不自然的皮肤,应该用了不少药。 通常,手上会出现生活的痕迹。所以前世也有很多漂亮的女性在努力抗衰老,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手总会变得粗糙,无法掩饰。 她,艾薇的本职是秘密,手上不应该是这样。话虽如此,如果渗透出其生活的痕迹,就无法完成任务。 “不过,夏尔,你们还是初次见面。” “呃?” “卡恩大人。” 艾薇牵着夏尔的手,回头对卡恩说道。 “我以前见过这个孩子。” “是吗?” “是的,以前格鲁比来拜访的时候,夏尔在外面接待。” “真是的。” 卡恩也露出了笑容,回头对着夏尔,装作开玩笑的样子说道。 “如果连这么漂亮的姑娘都记不住,那就不配当商人了。” “很抱歉。” 夏尔回应道。 艾薇牵着夏尔的手,一边向夏尔搭话,飘来一阵清香。 “那也没办法,我没有直接跟你说。” 这种亲昵应该是有意为之。夏尔在想,原来如此,如果自己的外表不是孩子,是不会这么露骨。 但实际上,即使看到她的举止,卡恩也只是苦笑。把夏尔当成孩子对待,其他人看来就像是艾薇的关怀。 “那么,接下来我要说很重要的事情。” 差不多了,卡恩也插嘴道。 “是啊。” 艾薇仿佛被按下了开关,坐直身子。 “夏尔,我今天叫你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 卡恩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似乎是重大的话题。 “这次我们与格鲁比商会合资开设了一家药品专卖店,你就在那里作为子爵家的代表工作。” 是这样吗?格鲁比这家伙,特意指定自己吗? ……嗯?等一下。 “那个,我是代表吗?” 夏尔反问道。 卡恩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听说你是店长。” 就在这时,艾薇笑着插嘴道。 “我是夏尔的助手哦!” “哈!?” 骗人的!? ……根据卡恩的说明,是这么回事。 看了夏尔的药后,他认为没有质量问题,就在取得了伊弗洛斯的许可后,在市内子爵家的店里将其出售。 然而,就在那时,艾薇恰巧有事来到了普利斯,买了这个药。 据说因为质量好,她向店铺的人询问了是谁做的。店员不知道夏尔,跟秘书科联系后,报出了夏尔的名字。 艾薇赶紧结束了事情,回到了科普特。然后拿出药品的样本,向格鲁比进行了报告。于是乎,格鲁比当场决定了。 接到命令后,艾薇回到了普利斯,她向子爵家方面提议的是以下建议。 新店铺的开店费用全部由格鲁比承担,获利的情况下子爵家拿七成,格鲁比拿三成。如果出现亏损的话,格鲁比方面承担全部费用。 只是,关于事业的继续、撤退的判断,需要双方达成一致。当然,在业务开展方面如果有必要,格鲁比商会会提供全面的支持。 这样的约定如果在账簿上作假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所以把所有的权限都交给店长夏尔,艾薇作为其助手,全面支持店长的业务活动及日常生活,并服从任何命令。 “真的有这种事吗?” 夏尔不由得脱口而出。 “就是这样。” 卡恩叹了口气,递过来几张纸。 “全都是他本人的签名,还有盖章。如果这些都是假的,艾薇小姐就得坐牢了。” 毕竟是出价三万枚金币想要买下夏尔的格鲁比。要说这是谎言,应该是不可能的。 只是,夏尔不满意的是这个过程。 在子爵家的店里卖药的时候,“碰巧有事”的她来到普利斯买了药。调查了制作者,偶然发现是夏尔。格鲁比正是看中了其质量,才“当场”决定了合资开店。其条件是“开店费用全部由自己负担,损失也全部负担,但是利润几乎都给了子爵这边”。而且,为了照顾作为店长的夏尔,艾薇“常驻”在店铺兼住处。 完全被锁定了。 “那么,这个达成协议了吗?” “嗯?” “所以,执事伊弗洛斯大人的判断是……” 被这么一说,卡恩咳嗽了一声,然后回答道。 “当然,在这么好条件下,是不可能拒绝的。” 真的吗?伊弗洛斯,到底在想什么? 格鲁比瞄准的目标是什么? 夏尔还记得以前格鲁比想要强硬买下自己的时候,伊弗洛斯的表情,所以此刻的疑惑更深了。 “那个,像我这样的孩子当店长,是不是有点太不合理?” 虽然想着不行,但夏尔还是试着提出意见,想办法让其撤回。但是…… 艾薇突然插话道。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存在的。” 卡恩也摇着头,补充道。 “没错。从表面上看,是格鲁比商会在普利斯新开的分店。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大家都会认为她是店长。” 夏尔理解了,原来自己是帮忙的那一方,只好找别的借口开脱道。 “我可是奴隶,怎么能随便在宅邸外生活。” “夏尔,这是主人的命令。” “卡恩大人,如果是奴隶的话,因为不能承担责任,所以不能在合同上签字,应该有各种权利的制约。” “名义上,所有手续都是以艾薇小姐的名字办理。” 嗯,真难对付。夏尔感觉有些棘手。 “可是,要住在外面?生活费怎么办?奴隶一般是拿不到工资的?” “这次是特例,和普通的成年人店员同等的工资,生活上的费用作为经费扣除。如果在常识范围内,我不会抱怨,你就在那里好好适应。” “但是,只有女人和孩子的店,不是很危险吗?卡恩大人,子爵家会派几个男人过来?” “需要人的话,就由你来雇佣,用店里的经费。” “咦?” “但是,如果是出于防范目的,几乎没有必要。在普利斯市,如果与总督和格鲁比大人为敌,就活不下去了。” 嗯。这点上夏尔很赞同,特别是格鲁比尤其可怕。如果违抗的话,就会派手下追上来。然后被绑架,被带到科普特的宅邸,被那个胖子洗脑。 说起来,从艾薇的能力来看,不是那些佣兵能比的。如果是之前夏尔战斗过的那个高级冒险者,与之对决,艾薇应该不会输。 “那个……” 艾薇举起手,对着夏尔说道。 “人手不够的话,我会让格鲁比来安排的。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能找到,而且不会收钱的。” “唔,那还是算了。” 开什么玩笑。 那样的话,那家店一定会变成监视所。 夏尔询问道。 “顺便一提,我有否决权吗?” “没有。” “果然是这样吗?” “毕竟你是奴隶啊。” 无处可逃。 “没关系的!” 这时,笑脸相迎的艾薇靠了过来。 “我看了上次的药!如果能够生产出那么好的产品,不管是多少顾客都能找到!没有什么不安的!努力开一家好店!” 卡恩也转过身去对艾薇说道。 “那么,艾薇小姐,这么长时间,辛苦了。” “不!这里才是,我好想耽误了卡恩大人和伊弗洛斯斯大人很多时间。” “那是小事一桩,多谢你的好意。” “您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已经完全变成了商谈成功的氛围。或者说,早就成立了? “卡恩大人,不好意思,下午有个预约,有个重要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是吗?那么,下次有时间的时候,就当我是普通的客人。” 夏尔半是茫然地目送着艾薇离开。 “夏尔。” 凝视着房间门的夏尔,被旁边的卡恩搭话了。 “这是不得已的判断。” “是吗?” “你看那个。” 卡恩一边指着,一边坐在室内的沙发上,他指着是桌子上的金币。 “你来这里还不到半年,就已经这样了,实在太显眼了。\" “诶?” 卡恩看着皱起眉头的夏尔,开口道。 “你没有自觉吗?” 卡恩叹了口气地继续说道。 “你明明是个奴隶,却突然被提拔到了接待部门。刚开始,格鲁比还特地来找你,说要把你买下来。就连我都听说了,出三万枚金币的话。而且这次,刚一脱离接待,就马上做好了药品开始卖,还与厨师长对手进行料理较量。不知不觉间还受到了大小姐的喜爱。不管怎么说,这都很奇怪?” 为了能早点出人头地,离开这里……这是夏尔过度焦虑的结果。但是,如果自己老老实实的话,就会一直做着碌碌无为的工作。夏尔无法忍受那个。 “就连着六十枚金币的临时收入,对大多数仆人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而你却理所当然地……光是这样,就会引起很大的风波。当然,多亏了你的胡闹,情况也有所好转。就连食堂的饭菜,最近也有所改善。但是,确实遭人嫉妒呢。这样下去,家里的秩序会被破坏的。” “卡恩大人,是这样吗?” 卡恩点了点头。 “这是和我伊弗洛斯商量后决定的。我并不是要抛弃你。相反,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所以,今后也要继续努力。” 说着,卡恩站了起来,然后露出既忧郁又微笑的表情,拍了拍夏尔的肩膀。 “你先制定一下新店的计划,我不会特别指示你,你想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第89章 爱巢 “那么,夏尔大人。接下来是第三个地方,我觉得这里是最好的。” “哦。” 那里在一辆漂亮的双头马车上,没有货斗,只有宽敞的座位和遮阳篷。坐在那里的是夏尔和……毫不避讳自称助手的艾薇。 本来,这辆马车是有钱的市民为了办点小事而使用的出租马车。所以动起来很轻快,座位上还铺着厚厚的靠垫,乘坐体验绝对不坏。 没错,应该很舒适。 尽管如此,夏尔的心情却非常不好,自己和艾薇一起坐在单人座位上。 一开始,这个女人想让夏尔坐在她的膝盖上。 当然,夏尔断然拒绝了。 结果,因为勉强并排坐着,贴在了一起。 要说憋屈,这件衣服也一样。 “怎么了?” “不,没什么。” 子爵家有夏尔的外套,就是早会要穿的那个。但是,那是子爵家的东西,不是夏尔的私人物品。 所以今天早上,艾薇来拜访的时候,夏尔穿着便服出来迎接。 于是,她在前往目的地之前,先去了一家高级的服装店。当场买了适合夏尔穿的衣服,硬塞给夏尔。这是非常昂贵的服饰,和早会时的一样贵。 令人窘迫的还不仅这些,最令人窒息的是她对夏尔的态度。 “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请告诉我。” “啊,是的。” 一开始,她过于亲昵地重复着“夏尔大人、夏尔大人”,但在夏尔露出些许不快的表情后,艾薇立刻为她的失礼道歉。 艾薇说现在是工作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是部下,直呼主人其名是不礼貌的,所以会用尊称来称呼。 即使夏尔说“不要这样,我是奴隶”,她也不听。 于是,夏尔改变态度,反过来对她说敬语,甚至到了殷勤无礼的程度,结果就惨了。 艾薇突然沉默下来,停下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在路上向夏尔下跪。 无论如何,如果不是夏尔作为主人来行动,她是不会接受的。要想阻止这个……只能允许她的这些小动作了。 “就是这里,车夫,请停车!夏尔大人,我们下车。” 还是不要贸然反抗为好。细想起来,从前世到现在,自己一次也没有赢过女人。不,不是说在林加村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也不是不久前在城堡打晕了一个女绑匪之类的,而是那边的意思。 在收容所也是如此。被玛丽亚戏弄,即使是唐娜也没能好好说服。来到这里之后,自己也总是对大小姐的失控感到胆战心惊。孩子尚且如此,更别说和作为成熟女性的艾薇竞争了。 “这里地段不错,已经修缮完毕,马上就能入住,真是太好了!” 她连笔记都不看,就滔滔不绝地罗列起房屋的优点。 在普利斯市区中心,那个三叉路口的南侧。 虽然没有面对主干道,但就在从那里稍微往里走一点的巷子附近,可以称得上是黄金地段。 建筑物的外观?这一带的房子几乎都是一样的。普利斯市有建筑条例,对可以用作外墙的石材是有限制的。 据说这是出于对美观的考虑,但这对从海上眺望普利斯的水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在陆地上这样眺望着家家户户,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所以,外观的好坏,之后由占地面积、有无庭院、建筑物的大小等决定。在艾薇的挑选下,第三家店铺兼住所,相对来说太小了。 这是一栋三层楼高的住宅楼,没有院子。周围都是差不多或更高的建筑物,所以采光并不太好。但是,有屋顶。 建筑物的正面是这类店常见的样子,就像是普通的小吃店稍微变干净了一点的感觉,这么说能说得通吗?在客人和店员之间,有一个相当于柜台的台子,那是隔板。虽然没有门帘,但大尺寸的窗户空着,那扇窗户上方留有一块挂木招牌的空间。 从内侧看,店铺里的地板比马路高,正好坐下的时候,视线的高度和行人差不多。柜台下面有一个很方便的架子,可以放一些笔记用具和小道具。另外,店员的背后有货架。 店员如果想从里面提取库存,可以从左斜后方的通道前往地下室。另外,关门的时候,道路一侧的窗户上方、店内一侧有铁栅栏,把它拉下来就可以了。可以从内部上锁。 “钥匙已经交给你了,快去往里面看!” 夏尔按照她说的那样,跟着她走。 虽然艾薇的情绪高涨,但夏尔对她兴趣不大。 当然,能从至今为止吵闹的孩子房间里逃出来是件好事,但是取而代之的是被置于艾薇的监视之下。 面对建筑物的右侧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再往里走,左侧的墙上有玄关。那是私人住宅的入口。这边也很严密,有一扇金属门。 艾薇插入钥匙,拉开门,发出沉重的声音,大门打开了。 稍微有点灰尘的空气漏了出去。当然,家里很昏暗,而且很凉快。 因为不是天朝的房屋,所以几乎所有的区域都是穿着鞋进入,脚下是石头。 虽说是玄关,但鞋柜和台阶都没有。门也是如此,走廊出乎意料地宽敞。稍微往前一点,左侧的墙壁就不见了。也就是说,和店的后厨相连,这个玄关应该也是店里商品的交货口。 从后厨看过去,左右各有一点空间,右侧是放置炉灶的地方,墙壁上突出了一个类似石水管的东西。火和水基本上可以使用了,如果有人把这里当作餐饮店而使用的话,应该会很受欢迎。 然后,左前方有一段短楼梯,通往商店陈列货架旁边。另一方面,右前方栏杆的另一边是下行楼梯。再往前,就更暗了。 “这里有地下室,而且一直到地下二层。” 艾薇已经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了提灯,她熟练地点亮了灯,然后走在前面。 地下室有必要仔细确认。最可怕的还是水,地下室就像浮在水里一样,如果加工得不彻底,水就会从墙壁渗出来。 话虽如此,迄今为止看到的房子中,还没有出现过这种缺陷住宅。看到格鲁比和总督的名字,任何中介公司都不会随随便便地介绍房子。 这个地下室的墙壁看上去非常牢固,而且上面还有细长的窗户,可以更换空气。大概是接近地面的高度。因为是和细小的铁格子配套,所以虫子暂且不说,小动物……似乎可以防止老鼠的入侵。 只是…… “咦?地下二楼呢。” “呵呵。” 这个地下室建得很好。虽说有地下二层,但夏尔却找不到向下的楼梯。 “其实,这是个密室!” 艾薇说着,走到了前面。 这里的墙壁上整齐地叠着石块,其中一块石头只要一按下去就会陷下去。就在凹陷处正下方,有几块是没有固定的。把它们拆下来后,出现了可以手摇的滑轮。 “转动这个的话……”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嘎吱的声音。转眼间,角落的地板下沉了。然后,出现了下行楼梯。 “怎么样?夏尔大人。” “你是指什么?” “咦?男孩子不都喜欢这样吗?” 嗯,夏尔知道,总觉得像是秘密基地。 也就是说,建造这栋房子的人到底有什么必要,才会设计出这样的噱头。一定是秘密组织。 话虽如此,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正常人也不会注意到。默默地推荐这所房子让自己选择,然后在地下二层藏点什么。站在艾薇的立场上,这么做似乎也未尝不可。 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夏尔认为,或许她是想通过把一切都弄清楚来得到自己的信任。 下楼一看,因为通气性差令人瞠目结舌。原来如此,这是不行的。如果从上面被关上,首先就无法逃脱。空气大概也进不来,这样的话,要让格鲁比的人潜伏起来也没什么帮助。 而且,如果从上面滴水下来的话。姑且来说,这里比海岸线高,虽然一楼的地板比道路高一些,但也不能保证绝对不会浸水。 发洪水的话,在下面就完全没救了。地下一层还有针对这种情况的排水沟,但地下二层没有,只是掏空,用石头压实而已。 “还有,这个家里有好东西哦。” 回到一楼。 从玄关看到了后厨都看了一遍,夏尔之前没有确认里面的情况。 再往前就是居住空间了。 从刚才的玄关直走,马上就会走到尽头。左边是后厨,右边是木门,那里也有钥匙孔。 走进里面,就能看到左侧的楼梯和右侧的小房间。 小房间里有洗脸池,旁边还有一扇门,再往前就是厕所。另一方面,越过洗脸池,进入更里面的房间…… “浴缸?” “是啊!很少见?” 在这个世界上,入浴情况远远不如现代天朝。 虽然子爵家有浴室,但是,一般人家里没有那样的设备。 大多数旅馆也会付费提供擦拭身体的毛巾和热水,但设有浴室的地方相当少。其理由多种多样,既有缺水的情况,也有燃料不足的原因。 用魔法放出火和水呢?要是说出那样的话会被嘲笑的。 使用魔法所需的催化剂非常昂贵。即使有催化剂的情况下,想用魔法烧水洗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高级魔法师才能做到的。如果黑尔萨斯和凯斯合作是可能的,但那才是愚蠢的。 普利斯有公共自来水,只要付了钱,就能从墙上的石水管中流出水来。燃料虽然不能说是便宜,但也并不是特别贵。 所以今后只要不吝惜一些开销和工夫,洗澡本身是可以的。 不过,即便如此,浴缸依然给人一种奢侈的印象。 夏尔拿着提灯,走进浴室,发现墙壁上镶着五颜六色的瓷砖。 虽然不大,但浴缸也很不错。大概是以白色的石头为基础刨出来的,为了不让洗澡的人滑倒,底部有细小的刻痕。乍一看,是个相当干净的空间。 好像并不是完全漆黑,有一扇小小的玻璃窗。大概是因为湿气很浓,当然是带铁栅栏的。 “就定在这里!” 突然,艾薇开始了主张。 夏尔呆呆地看着她,对她突然说出的话,认知没有跟上。 “就是这里,因为有浴室哦!” 夏尔觉得艾薇的眼睛很认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之前一直住在格鲁比的房子里。那样的话,应该也有浴室。即使出去做秘密工作,回来后也会有放松的绝佳空间。 但是,从今以后暂时和自己在一起……夏尔理解她的心情。 “总之,先看看上面。” 夏尔按住探出身子的她,登上楼梯。 二楼是居住空间,走到尽头,有一个与外面道路平行的走廊,那里有两扇门。 右门的对面是厨房兼餐厅。虽然有放炉灶的地方,但这里毕竟没有自来水。 这个世界的自来水,是从高处往下流着水构成的。 普利斯市的情况是,城墙外的西北方向有水源地,内侧有蓄水池。因此,由于水压的关系,无法到达二楼。 所以,做厨房工作的时候,即使麻烦也只能从一楼搬水过来。 打开左侧的门,有一个像是卧室的空间。虽然面积不大,但是设有阳台。有从这扇门的另一侧,也就是从一楼上二楼的楼梯顶上,有通往三楼的楼梯。 整个建筑物都是石造的,但这一带好像已经是木制的了。 三楼是一排单间,没有什么特别功能的,只能作为卧室使用的空间,有三个。和二楼不同的是,天花板有点低,恐怕建筑物的外面完全是石头做的。 因此,为了把石头紧紧地堆到上面,采用了拱形结构。也许是这个原因,通往屋顶的楼梯从建筑物的边缘开始,在中央附近露出来。 通往屋顶的入口用木板隔开了。夏尔推开那个,太阳的光线照射在白色的地板上,映入夏尔的眼睛里。 “怎么样?” 两个人站在屋顶上,艾薇问道。 很遗憾,比这里高的建筑物有很多。所以不能说视野出众,但毕竟有高度,景色也算不错,万里无云的秋日晴空令人目眩。 从建筑物间隙看到的大海,不时闪烁着光芒。夏尔将目光落在脚下,略显昏暗却充满活力的小巷里,现在也有很多人来来往往。 “我觉得是个好地方。” 虽然这样回答着,但夏尔却有些心不在焉。 ……会扰乱子爵家的秩序吗? 卡恩是这么说的。 确实,夏尔想起了一件事。说起来,或许自己从前世开始就属于会破坏和谐的类型,自己不太会察言观色,也不喜欢阿谀奉承。现在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顾周围地行动着。 但是,这是真正的理由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出卖给格鲁比就好了。那可是三万枚金币。 子爵肯定会答应,再去拍卖,找个有前途的少年不就好了吗?如果想要伊弗洛斯最初期待的那种聪明、对子爵家忠诚的人才,那一定是正确的选择。 这么一想,好像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我找的房子就是这三套,你有哪个满意的吗?” 不痛快。 自己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将近半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然而,从子爵家几乎没有得到期待的东西。 也许是预测太乐观了。夏尔在想,只要老实地工作,表现出忠诚心,书库之类的地方应该很容易就能进去,其他技术也能得到学习的机会。 结果,这是夏尔内心中……地球上现代国家的常识让自己这样判断的。如果在天朝,有一个年仅六岁就能发挥出惊人才能的少年,会怎么样呢? 答案是会上电视,父母也努力地创造了接触各种事物的机会,而且在社会方面也站在了起跑线上。但是,这里不是天朝。 如果无法预料的话,也许应该干脆放弃普利斯,一走了之。 “……夏尔大人?” 好不容易得到的怪鸟身体,被伊弗洛斯看到了,很麻烦。那个男人的绝对不会忘记。明明是很方便的大型鸟类身体,反而因为各种限制太显眼了,不能随便使用。 也许是时候了,自己药学的知识也掌握得差不多了,技能也达到了尚可的等级。接下来,只要夺走大人的身体,就能成为旅行中的药品商人。 然后,自己周游各地,寻找长生不老之路。 “夏尔——” 总之,夏尔最在意的地区是…… “呜哇哇!” 不知什么时候,绕到后面的艾薇,正从后面咬着夏尔的耳垂。 “嗯~嗯~” 夏尔觉得很痒,正准备抗议的瞬间,艾薇用白皙纤细的手指戳了夏尔的侧腹。 “啊!” 想要挣扎的夏尔被艾薇从后面抱住,动弹不得。 虽然她不再舔耳垂了,但取而代之向耳朵里吹气,夏尔的背部感受到柔软而有弹性的触感。 该死,这甜美的女人。 “所以……” 终于停止的搔痒攻击停止了,夏尔调整着呼吸。 艾薇满脸笑容地对夏尔说道。 “就这里。” “……是的。” 果然,过分焦虑也不好。 这个世界比前世危险得多。如果想要成为没有武力的药品商人,现在这样也可以,但那样的话,每次遇到危险,都会烦恼。 实际上,即使是站在正后方的艾薇,对现在的夏尔来说,也是一个没有胜算的强敌。 如果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咕噜,但在那个时候,至少也要从周围的人那里夺走一些技能。 只是,遗憾的是,即使想做那个,现在的自己也没有适合那个的空栏。所以,暂时没有办法。 ……绝对不是因为背上感到的柔软。 “这里就是我和夏尔的爱巢了!嗬嗬嗬!” 说着,她再次把手臂绕到夏尔的两侧。 夏尔突然感觉到了某种漂浮感。 回过神来,夏尔才意识到这个女人,高高地抱着自己,在屋顶上开始原地转圈。 ……很奇怪? 这家伙是格鲁比的手下? 为什么总是这么兴奋?难道是演技? 又或是是本来的性格? 不管怎么说,看来自己前途多难是肯定的。 第90章 酒馆的工作 “就是这样。” 黄昏时分的酒馆,店内由深褐色的木材装饰着。与质朴这个词很相称,是一家充满男性气息的店。 客人马上就要蜂拥而来。为了做好准备,现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在这种情况下,那里的店长特意抽出时间和夏尔说话。 “他在信里写着没问题,马上做出能够端给客人吃的东西。” 男人哼了一声。他的颧骨隆起,眼睛细长,一副很难缠的样子。头上则是戴着一顶雪白的帽子,盖住了即将变白的头发。上衣和裤子都是灰色的,而且还穿着脏兮兮的围裙。 “我现在很忙,现在开始要做三十分钟,要给客人做四十多盘以上的小碟料理。材料你可以用喜欢的东西。喂,快点!” 被催促了,夏尔像被弹起来似的跳了起来。 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厨师是一个充满无理取闹的职业。无论是除夕、新年,还是暑假等休闲季节,然后是午休时间和晚饭时间。 总之,大家休息的瞬间就是赚钱的时候。所以,如果想过上普通的人生,就不应该成为厨师。 夏尔从小就在帮忙做这个工作,学生时代在邻居家的饭店里穿梭,直到成为黑心企业的程序员为止……夏尔一直在这个行业里。因为是关系到人的健康和安全的工作,所以不能松懈,再加上是服务行业,也不能忘记关心。 厨师的技术当然是看着学,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一一用语言得到指示。所以,只要开口就一定会发出怒吼。 在大家都很开心的玩耍,觉得不用特意去这么艰苦地方体验工作的时候,夏尔还是个孩子。 所以,即使长大成人后,夏尔还是不太喜欢这份工作。于是,夏尔想体验一次普通人的人生,试着成为了一名程序员。就结论而言,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怎么开心。 但是,现在这样活动身体,又有了不同的触感。 虽然世界不同,但厨房是自己所熟悉的。鳞次栉比的食材,夏尔将其区分开来,仔细考虑让顾客享受怎样的味道。此刻,被赋予斟酌是幸运的。 一般来说,第一次在现场是不会有这样自由的。当然,也有作为考试的意义,但不管怎么说,这是给客人的。最重要的是对厨师长的信任。 那么,现在是九月。夏末,秋初。那么,当季的蔬菜是…… 夏尔选出了南瓜和大蒜,还有青辣椒。 “哼。” 店长在远处哼了一声。 夏尔将南瓜切成薄片,用芝麻油快速翻炒,然后用盐和胡椒调味。因为有和海带相当的海藻,所以也混在一起。 其实夏尔也想要酱油,但普利斯也没有。尽管也有自己不能接受的地方,即便如此,应该也能达到水准以上的味道。 时间还很宽裕。夏尔把手伸向成品,目不转睛地看着。然后用小叉子送到嘴里,慢慢地嚼着。 自己之所以要在这里工作,是因为子爵家专属的厨师塞恩的介绍。 有一天,夏尔突然被叫了出来,单方面地说要安排去哪里,也没有说明是什么事。 但是,到了当地一看,突然就像这样。无论在哪个世界,厨师都很节约语言。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自己在公司当程序员时代,从事的工作反而需要用语言正确说明的工作,所以对这种事夏尔既觉得麻烦,也能够理解。 顺便说一下,让奴隶身份的孩子去做外面的工作,似乎也不是没有过。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就得不到赚零钱以及赎回自己的机会。作为主人的立场来看,也有帮助仆人学会工作的积极一面,所以一般会被默许。 只是,厨师长的目的当然不在此。结果,他的诉讼被驳回,夏尔没有在子爵家的厨房工作。但厨师长深信,总有一天夏尔会成为举世闻名的厨师,并决定,如果不为之寻找锻炼的机会,将是历史性的损失,所以才把夏尔扔在熟人那里。 当然,这家店夏尔很久以前就来过。说来也巧,把那封秘书科的信寄出去后,自己就在这里坐了下来。那个时候,自己正好在开始吃之前药效就已经过期了,之后连勺子都举不起来了。关于冷掉饭菜的味道,因为舌头没有恢复知觉,所以完全不知道。 “真高雅啊。” 店长用讽刺的语气说道。 夏尔也不是不明白,毕竟自己控制了这个盘子的盐分。更进一步说,为了不破坏食材本身的味道,特地将南瓜的甜味、海藻的美味、青辣椒的辣味和咸味融合在一起。这样单独吃的话,一定会觉得相当好吃。 但是,这里是酒馆。大口喝酒的客人是体会不到那种味道的。他们想要的是强烈的咸味。夏尔想要咸味的左勾拳,与酒的苦味这一右勾拳相呼应。 更进一步说,这里还有冒险者等所谓的体力劳动者。辛勤劳作一天的人,必然会追求咸味重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高雅的料理是没有出场机会的。 所以,夏尔在盘子里稍微放了一点盐。如果咸味不够的话,就用这个来弥补。 不过,店长把夏尔的顾虑也算进去了,所以才说出很高雅的话。 “然后……” 店长品尝了盘子里的菜后,朝着夏尔问道。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菜?” “一是因为这些都是时令蔬菜。南瓜、大蒜、青椒,都被认为是现在这个时期最便宜而且好吃的。另外,现在是初秋,即使白天很热,晚上也会变冷。因为是感冒开始流行的时期,所以我想推出能增强体力、温暖身体的料理。” 是的。面对料理时,夏尔总是这么想。前世的厨师生涯,归根结底就是为客人着想。无论当时觉得多么美味,如果不能给人带来幸福,就不能是完美的一道菜。 “哈哈哈——” 店长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既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惊讶。 “真是高雅啊!” 他把吃完料理后的空盘子放在柜台上。 “算了,很简单,按照这个势头继续做。今天我就充当服务员了,我会亲眼见证你的首秀。” “是的。” 店长刚做完指示后,入口的门就开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 “大叔,先给我来杯麦酒!” “来了!” 从厨房深处传来做生意用的清脆声音。看来,工作要开始了。 第一位客人来了之后,后续客户就一个接一个地来。不一会儿就满座了。在橙色灯光照亮的店内,店里充满了喧嚣。 夏尔做的小碟菜很快就被吃完了,马上又得继续做。 店长决定把那个作为对客人的服务发放,理由还是味道。如果不在正式开始喝酒之前品尝,那就只是干巴巴的蔬菜。 当然,还另有一个目的。 “哦?大叔,这个很好吃哦!我都不知道你会做这个!” “你说这个——” 店长把装满啤酒的木杯“咚”的一声放下,扬起了下巴。 “是那个孩子做的,是我。” “什么?!那孩子?” “不是一般的孩子。喏,是做子爵家厨师长的徒弟。” “喔!” 注意到他的视线,夏尔回过头,静静地点头致意。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啊!不愧是贵族的家臣。” “大叔,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夏尔。” 感受到店长的视线,夏尔悄悄走过去和客人打招呼。 “我叫夏尔。今后会在这里工作,请多多关照。” “哇!真高雅!” 说实话,夏尔对他们的这种态度感到很困惑,但也不可能在这里轻易染上他们的习惯。 夏尔是贵族仆人,为了保持主人的形象,保持高雅就可以,而且必须如此。 “喂,你还会来这里吗?” 店长提出了这个问题。 “嗯,以后不忙的时候,可能会偶尔来这里帮忙。” “喔,那可真是让人期待啊!” “真好啊!子爵家的仆人都是吃着这样的东西吗?” 那是误解。倒不如说,这里的饭菜更好吃。 ……说出来反为不美。 总之,这不仅仅是一种服务,同时也是为了在店里工作新人的一种展示。 这里的客人大多是长期住在这里的人,即使不是,也有很多是常客。来普利斯的水手,每次都会集中在这里投宿。因此,这样让大家熟悉自己的脸,对这家店也是很有意义的。 那么,当得知夏尔是子爵家的人时,自然也会提到那个话题。 “是啊,前几天还挺严重的。” “喔,那个糊涂的老头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那个……咦,我忘了?” “是伊弗洛斯,对?” 子爵千金的绑架事件。这件事没有作为绑架事件处理,毕竟她是在宅邸内被发现的。那么,是如何解决的呢? 首先,伊弗洛斯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查明了真相。莉莉安娜好像没有说明是她怎么回来的……也可能是记忆真的很模糊,无法自信地说明……总之,绑匪的手段已经很清楚了。 事情的起因竟然是赌博。 在大小姐闺房的侍女们之间,流行着纸牌赌博。毕竟,只要和年幼的少女打交道,就能确保高工资和空闲时间。 尽管如此,却没有多少随意外出的自由,平日里必须随时陪在大小姐身边。 因此,为了消除平时的欲求不满,这类游戏的传播是必然的。 因为是赌博,所以会有胜负。于是,一旦开始输了,就会想在下一次再赢回来,不断地进行徒劳的胜负。就这样认输了的侍女中,有一个在不当班的日子外出散心,在那里遇到了美男子。 据说那个美男子很大方、很有魅力,而且对她一见钟情。进行约会,几次见面之后,这位侍女就开始考虑从男人那里骗钱。 对于父母生病这种常见的谎言,那个男人做出了夸张的反应。他说‘无论多少钱都可以借给你’,还说‘你的家人都像是我的亲人一样’,断言什么时候还都可以,甚至干脆不用还也无所谓,爽快地接受了没有利息的借款。 然而,输了的侍女并不止她一个。身边的人不可能不羡慕轻松还清债务,而且还变得很有趣这名侍女。听她说,竟然榜上了有钱的帅哥商人。 在其他人刨根问底后,逼问那个侍女,威胁说让那个帅哥也见见她们,否则就拆穿这个侍女是在说谎。 那个美男子,即使女朋友奇带了无数的“亲戚”来,也没有露出一丝不快的表情。 如果想要什么,就买给她,如果说要借钱,只需要一张借条,就可以无利息地借给她。据说有几个人甚至和这个美男子发生了肉体关系。尽管她们内心不知道这样不好,但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运转得很顺利。 事情的转变,是在大小姐被拐事件发生的几天前。她们的秘密全都掌握在那个男人手中,还有大量的借据。 那个男人宣言,如果再不还清,就将一切全部公开。 这个男人的巧妙之处在于,他并没有对所有的侍女进行威胁,而是选择了容易对付的侍女,一个个地通知她们。 她们互相没法商量,只能被迫答应参与坏事,决定教唆小姐,夜晚的海边非常美丽哦。 在她们的引导下走到外面的莉莉安娜,一眨眼就被带走了。 夏尔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图达确实是个很时髦的男人。而且,他是个有能力的冒险者,而且演技似乎也很好。 中了他圈套的侍女实在太多了。大小姐的贴身侍女都接受了他提供的财物,三分之一还发生过肉体关系。其中不仅有未婚姑娘,还包括已婚人士。 她们都很天真,都觉得她们自身才是图达唯一爱着的人,也有一种自觉是在和别人竞争。 让夏尔吃惊的是,那些侍女中的总管,妨碍夏尔和莉莉安娜说话、眼神讨厌的中年女人,都被图达抱在怀里。顺便一提,据说她好像在纸牌赌博中赢了很多钱。 而且,这些侍女大部分都出身于世代侍奉子爵家的家族。伊弗洛斯宣布将她们永久逐出出境,也不允许留在普利斯。 最终目的地竟然是子爵的根据地托维蒂亚地区。在这个世界上,普通人的通行自由基本上是受到限制。即使是位于国土西北部、山中盆地的乡村托维蒂亚,道路上也设有关卡,一旦进去,未经许可就不能出来。 而且,她们一辈子都得不到通行许可。表面上,她们的辞职理由是回老家养病。 另一方面,给那些人发放了慰问金。不用说,这是封口费,子爵家的丑闻决不能向外界透露。 问题是无法掩饰的失态……也就是说,封锁了普利斯市两天。这已经没有隐藏的手段了。这样的话,就需要有人来背锅了。 承担了这一任务,不是别人,正是伊弗洛斯本人。 也就是说,是这样的剧本。他是个耳背的糊涂老人,听错了女仆长的报告,以为大小姐失踪了。愤怒的他闯入市政厅,以子爵的执事地位,大声要求封锁城门。政府的职员们害怕他的权力,害怕他说的是事实,于是慌忙地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后来才知道是误会,但据说子爵很为难。 毕竟,伊弗洛斯是从上一代开始就侍奉的重臣。 虽然这次犯下了错误,但轻易从那个地位上撤下来也不好意思。 不过,在仆人们之间,那个老人已经没用了,这是常识…… 仆人们被指示散布这样的谣言,大家都很努力。毕竟,平时高高在上的上司,现在可以在外面说他的坏话,是一个很好的出气筒。 转眼间,现在伊弗洛斯作为普利斯成了有名的糊涂老人。 “怎么样?果然还是老年痴呆了吗?那个老头。” “不,我说不出来。” “这么说,果然是老糊涂了?” “……不,伊弗洛斯大人是个出色的人哦。”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毕竟你的立场还是仆人。” 夏尔确实可以大声说他的坏话,但夏尔并不会这么做。倒不如说,不要说出口,这样看起来更像那个。 实际上正好相反,明明每天都在为照顾少爷、子爵而奋斗的伊弗洛斯……现在也应该为了弄清这件事的真相而不断努力。 对夏尔来说,那是希望失败的地方。毕竟,自己被犯人看到了脸,而且自己还也报了名字。 总之,所谓忠义真的很辛苦。 和客人谈笑风生,工作刚告一段落,出入口的门又打开了。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出现的是冒险者,也不稀奇……夏尔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了她,瞬间被那出众的容貌吸引了。 第91章 艾可 推着厚重的木门,出现的是一个矮小的美少年。虽然在室外活动,但是脸上日晒较少。年龄最多十五岁左右的样子。不过,从他的服装来判断,可能会比看起来要更年长一些。 他扛着箭筒,挎着小小的皮质背包,腰间上有一把刀,衣服是以绿色为基调的束腰裤。穿旧了的皮靴。 夏尔的粗略一看,那人全身都是旅行者风格,看起来很方便移动。而且,胸前覆盖着一层皮革铠甲,而且在上面还披上了一件绿色的斗篷。 看起来相当年轻,但一定是个冒险者。这么说,应该还是初学者?夏尔带着些许兴趣,确认了他的能力。 ◇ 艾可·埃纳·瓦拉(14) (女性人类,14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弓术lv6 技能:格斗术lv3 技能:隐蔽lv4 技能:轻工业lv1 技能:游泳lv1 技能:骑乘lv1 技能:医术lv1 技能:药物调配lv1 空位:5 ◇ 这是…… 不管怎么看,都是很受欢迎的人物。 首先是名字。 这个世界的名字,名和姓是一套的。但是,奴隶没有姓氏。 相反,贵族则在姓氏后面根据所封土地的称号。有称号意味着这个人是贵族,或者是贵族出身。但不知怎的却成了冒险者,在这样面向平民的旅馆里住宿。 还有性别。作为女性,头发也剪得很短,服装也是男性的,所以看上去确实像个少年。但是,夏尔知道,面板将此人判定为女性。准确地说,是那个肉体。 即使是外貌,以她的外貌也很出众。最近,都是看着图达、凯斯、大小姐那些俊男美女,所以变得不怎么稀奇了,但实际上是相当少见的。 通俗地说,普通外貌的就像偏差值一样,普通的比较容易找到,但是到了某个节点以上,就相当少见了。 实际上,和夏尔合伙开店的艾薇,从社会标准来看,也属于美女的范畴。 总而言之,这个艾可的少女仅凭身份和美貌,就足够幸福地生活下去了。但是,她的技能却不同寻常。 不管怎么说,弓术已经达到了6级。另外,因为至今为止看到的怪物,所以夏尔没有什么冲击,但仔细想想,这很异常。 达到一级需要一年的时间,在那里再上一个等级,到达二级需要两年的时间,这是普通的成长速度。她现在已经是六级了,通过简单计算,她积累了二十一年以上的经验,明明实际年龄只有十四岁。 于是夏尔把视线转向了她的手。 因为光线昏暗,所以看不太清楚,她戴着皮手套。但是,指尖是露在外面的类型。 那个手指,一眼就能看出来。手指被染成了稍微有点脏的颜色,硬邦邦的。一定是不断收紧弓弦的结果。到底要经过多少刻苦练习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呢? 实际上,富林王国的国技是弓箭。特别是在征服南部地区之前的福林人有着质朴刚健的风气,任何人会使用弓箭都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如果是出生在古老的贵族家庭,就有可能学习弓术长大……这远远超过了那样的水平。 总之,肯定不是一般人。 “……有座位吗?” 艾可环视着四周说道。 “真不巧,要拼桌了。” 听到店长回答,她立刻皱起眉头。 “知道了,那我先回房间了。” “啊,等等!”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窗边的一群客人向夏尔挥了挥手。 “我们正好吃完饭要回去。” 说着,他们慌忙起身,把零钱放在柜台上,爬上楼梯。 夏尔等店长回收完钱,开始收拾。艾可一直站在入口附近注视着这一幕。 “收拾好了。” “麻烦你了。” 说着,她终于走了过来,在座位上坐了下来。这里挤一挤可以坐四个人,现在她一个人悠闲地坐着。 “别发牢骚了,快拿去。” 听店长这么一说,夏尔把自己准备的小碟菜和水端了过去。 “……这是?” 艾可看着菜,马上就觉得不协调。 “这是今天赠送的小菜。” 但是,艾可诧异的表情没有变化。身后传来店长的声音。 “威廉!那不是我做的!是那个小伙子的料理!” 威廉?名字不一样。也就是说,这个少女果然是装成男人的。那样的话,肯定顺便也在掩饰年龄。冒险者公会应该不会接受太年幼的孩子。 “这个?” “嗯,是的,希望能合您的口味。” 艾可用配上的小叉子吃了一口,她表情瞬间绽放。 “……真好吃。” “谢谢。” 能得到别人的好评,夏尔很高兴,于是询问道。 “请问您要点什么?” “我不喝酒,老板知道的,还有今天的晚餐。” 即使装作男人,声音也很可爱。虽然她伪装成了少年,但过不了多久,她就蒙混不过去了。 夏尔回到柜台,原封不动地告诉店长,店长隔着帽子挠了挠头。 “那可真伤脑筋,就在刚才牛奶用完了。” 据说艾可总是不喝酒,只点热牛奶。 在这里的那些人,大多会随心所欲地喝着酒,醉醺醺地睡觉。但是,这是无法安眠的。即使想睡觉,疲劳感也无法消除。在这一点上,牛奶能安抚神经,提高休息质量。 但是,如果没有那个的话…… “没有了吗,我都是在睡前喝的,有什么好东西可以代替吗?” 夏尔也很为难,即使客人突然这么说。 旁边的座位上传来粗野的声音。 “喝点酒不就行了吗?” “我不喝酒。” “为什么啊,喝醉了就会睡着的。” “总之,我不喝。” “切!” 总觉得有点险恶。这个叫艾可的少女,好像真的很讨厌酒。 嗯,也不是不明白。大概是觉得这个充满酒气的空间很烦人,但她却硬着头皮坐着,忍耐着。 另一方面,说‘喝点酒不就好了吗?’的那些人对艾可的态度多少也有一些想法。讨厌拼桌,也拒绝喝酒。大家觉得她是个不适应场合的家伙,会有些不舒服。 “如果是能让人睡得安稳的茶,或许可以准备。” 夏尔见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插话道。 “是吗?” 艾可的表情顿时明朗起来。 “那我边吃边等着你。最近总是睡不好觉,你说的茶,多花点时间也没关系。” 于是,夏尔回到柜台。 “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说那种话。” “店长,我们这里没有那个吗?” “我们这里是酒馆,怎么可能会有茶。” 听到了,夏尔有了对策。 “店长,我能离开五分钟吗?” “唉……我知道了,随你的便。” 取得谅解后,夏尔冲到街上。市区的商店也差不多该关门了,必须抓紧时间。 附近有一家小药铺。在快要关门的时候,我冲进去买了相当于薰衣草的药草。不过,为什么会有这么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植物呢?另一方面,像魔物这样实际上不存在的东西也被发现,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相似的不只是外表吗?不要紧……虽然夏尔这么想,但关于这个一定没有问题。 姑且从调配药物的知识和技能来看,在这个世界上,薰衣草也被认为有一些药效。 回到店里。夏尔往花和花茎等处注入热水,在还没变浓之前取出。夏尔在那里加了一点蜂蜜。 “让您久等了。” “欢迎回来……嗯,好香啊。” 对于薰衣草的香味,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她应该很喜欢。 “原来如此,是花草茶吗?看起来很好喝。” “不,这个。因为苦味特别重,所以加了一点蜂蜜。” “原来如此。” 果然是贵族,就连拿杯子的动作都显得很有品位。 艾可轻轻尝了一口,放下了杯子。 “嗯,不错。对我来说刚刚好,还想再喝呢。” “那太好了。只是……\" “只是?” 艾可的刘海晃动,她或许没怎么注意到。稍微疏忽一下,动作中就会微妙地渗透出女孩子的气质。 “喝多了不好,还有怀孕期间要控制。” “什么!怀孕?我、我……” 见艾可慌乱,夏尔连忙补充道。 “是的,和男性没有关系,对。” 女性的身份果然是个秘密。 就在这时,从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是店长。 “他是子爵大人的仆人,很擅长这方面。” 被这么一说,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是吗?” 艾可的声音低沉了一些。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她的表情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谢谢你今天两次给我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尔。” “夏尔,你的姓呢?” “没有。” 等于宣布自己是奴隶。 艾可沉默地凝视了夏尔一会儿。 “是吗?你也吃了不少苦啊。” 在艾可的视线中,没有任何身份意识或歧视。 不过,夏尔还是引起了她的兴趣。 “我叫威廉。是威廉·埃纳,请多关照。” “这边也是,今后也请多关照。” 夏尔心中暗忖,她和子爵长子用了同样的名字。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说出贵族的称号。 看来是有原因的。一开始夏尔还以为她应该是离家出走的少女,但是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报出了姓氏。这是怎样的背景呢? “还有,这个。” 艾可从怀里掏出了三枚银币。 “收下。只能拿出这样的东西很抱歉,这是我的心情。” “诶?怎么可以。” 或许是天朝没有小费制度的缘故,夏尔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婉言谢绝了。 不,但是,这个还是不收下比较好?做了一小碟菜,加上一点香草茶,就拿三枚银币?是不是太多了? “收下。” 背后传来了店长的声音。 “拜托了,以后还会有很多事情需要你照顾。” 在外人看来,坚持推辞的夏尔太生硬了,很不自然。 那倒是。一般来说,在这种地方工作的少年奴隶,都会把这个作为回购的资金。客气一点才是比较奇怪的。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 “嗯,不用客气。” 不过,还是提高警惕比较好。 这不是上次带大小姐的侍女们。虽然维蒂子爵家族的身份普通,也没有广阔的领地,但却担任普利斯总督这一要职。敌人不少,围绕着权利的家伙也一样多。 如果普通人,和子爵家的仆人友好相处,期待将来能有所回报的话,夏尔可以理解的,但她是贵族,是冒险者。 找不到和自己交往的好处。如果有什么内幕的话,之后就会很辛苦。 退到柜台,夏尔悄悄地问店长。 “那个,威廉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你说那家伙吗?” 这是在这里吃饭客人的信息。就连店长也压低了声音。 “她是个奇怪的家伙,成为冒险者才一年,就已经是中级冒险者了,明明才十六岁。” “是吗?” “相反,感觉很难相处呢。不能同席,也不能喝酒,就连同住一个房间都不能忍受。唉,因为是老客户,所以倒也习惯了,就是那样。” 在店长的解释后,夏尔明白了。 店长对她几乎一无所知,就算有什么更重要的信息也不会告诉才来一天的夏尔。 于是,夏尔决定自己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就好了。 “好了,客人也该告一段落了。夏尔,那你接下来帮忙洗下碗。” “是的。” 新到桌前的客人,也差不多要中断了。从这里开始,就剩下喝酒喝到深夜的那些人。毕竟不能在这里工作到这个时间,所以应该会在合适的地方回家。 夏尔走进厨房,着手处理今晚的善后工作。 第92章 搬家 万里无云,晴朗的天空,秋高气爽。 九月的秋天正式来临。南国的普利斯也渐渐暑气消了下去,凉风吹了进来。 现在也许是最容易度过的时期。 在这样一个清爽的早晨,夏尔背负着行李,继续朝东门走去。 “早上好。” 突然,旁边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早上好。” “真是个舒服的早晨呢。” “是啊。” 娜吉娅满脸喜色,似乎对夏尔离开宅邸这件事感到非常高兴。 “感觉怎么样?” “嗯,非常清爽。” “不是问你天气,我是问被赶出宅邸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说了,非常清爽。” 夏尔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夏尔,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这里,来这里只待了半年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夏尔感觉自己有些被冒犯了。 因为,自己确实被卡恩说过“会扰乱宅邸内的秩序”。 “我只是被委派了新的工作。” “哼!新工作?不是派去给转包的商人打下手吗?” 不过,周围的认知是这样的。任谁也不会想到夏尔真的是店长,艾薇才是助手。 毕竟格鲁比商会在药剂的制造和销售方面有很多实绩。在这一点上,远胜子爵家。年仅六岁的夏尔,要实际制造商品,制定销售计划,从常识上来说,这只能是开玩笑。 但是,夏尔很生气了。总是被这样纠缠,就算对方是美少女也很麻烦。 “……你真的这么以为吗?” “什、什么事?” “那你这么想就好了。” 说着,夏尔从怀里取出三枚金币。 “对了,这个。” 娜吉娅不明白夏尔在说什么,瞪大了眼睛,夏尔硬塞给了她。 “之前,你父亲对我有所照顾。年底之前他会回来?你拿这个买个礼物送给他。” “这、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随你怎么想,还有人在等我,就这样。” 夏尔丢下这句话,径直地从娜吉娅身边走过去。 虽然娜吉娅让人生气,但她的父亲是个好人。不过,这样就不欠人情了。 再过十年左右,长生不老的事情解决了,自己一定会回来好好报复娜吉娅的。 连夏尔都觉得面对小孩子时心胸很狭窄,这种东西扩宽也是没有用。 终于到了门前。马车停在通往入口的道路上,在那个旁边,站着挺直腰杆的艾薇。 最近一段时间,夏尔一直在等着准备就绪。 开店的准备终于结束了,艾薇来接夏尔。 这次的马车和上次不同,是四匹马的马车。相应的,后面的车厢部分也做得很大,可以放很多东西。 “早上好,夏尔大人。” “早上好。” 听到夏尔的回答,艾薇微微歪着头。 “早上好,夏尔大人。” “早上好。” 在那里,夏尔屏住呼吸。 “……早上好。” 这个。艾薇坚持要让夏尔采取自大的态度,敬语自不必说,礼貌语也不行。 那有什么问题?语言是一种习惯。总是以谦虚的态度对待他人……当夏尔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时候,就会变得漏洞百出。 但是,如果在这里艾薇突然跪下的话,夏尔还是无法接受。 “您的行李就这些吗?” “是的。” 一瞬间,被艾薇盯着看。虽然想让她说“嗯”一声,但总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睁大眼睛。 “那我们走。” 夏尔的行李只有一个背袋那么多,装货只需要两秒钟。然后上车,直接出发。 马车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车轱辘作响,向前驶去。 “话说回来——” 夏尔和艾薇坐在马车的货箱前方,俯视着眼前平缓的下坡路。左右两侧林立着白色砖块般的房屋。 “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是的,我已经顺利解决了。” 既然自己也被委派了店面,就好好地考虑了该采取什么样的方针。因此,夏尔把为此所需的物品的购买和其他事情都交给了艾薇。 也就是说,既然开店资金全部来自格鲁比,就只能由她来做了。 顺便新居的家具等也让人备齐了一套。不过,关于这个,夏尔打算到家后再做判断。 夏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用的东西太高级,就让她全部退货。 “可是,你真的打算用那样的方针吗?” 艾薇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安,于是夏尔解释道。 “我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提高利益,既高效又稳定。” 包括她在内,这个世界上人们的常识都是,医生高薪,药物昂贵,所以穷人不会去医院。 如果生病了,就鼓足毅力撑过去。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只有死路一条。 其前提是“药是生病后服用的东西”。虽然也有例外,但如果症状恶化,没有其他办法时就吃药。因为药是最终手段,所以价格昂贵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药品商人在本来就很贵的东西上,增加额外的价格。买不买是你的自由哦。相应的,当然赚了不少钱。 但是,前世来自天朝的夏尔明白,这才是导致疾病蔓延的想法。 在文明水平较低的世界里,说到疾病首先是传染病。而且,这种病不管患者的身份和财产。只要仆人感染了,主人就不会平安无事。 这样的话,生病后即使吃药,也只是杯水车薪。 不管怎么吃药,又从旁边人那里感染。那么,如果最终死去的话,那个人创造的财富是零。 总而言之,利用重病患者的窘境,这种商业模式短期内可以赚到钱,但从长远来看,会使整个社会变得贫困,对药品商也是不利的。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例如,在前世,有一些病是通过不治愈来产生财富的。像艾滋病这样的慢性病,患者死亡需要十年甚至很长的时间,因此比起开发根治药,不如销售延长生命的药更赚钱。 另外,那个在技术上也更加简单。但是,在这里做同样的事情的话,人一定会接二连三地死去,就历史书上看,实际上就是这样。 所以夏尔决定,靠以预防为主的医疗赚钱。 像科纳果实一样的消毒剂,让那种廉价的药更加普及。鼓励洗手、漱口,进行生活指导,使其一直保持健康的状态。依靠那个赚到钱。 实际上,夏尔认为这样收入也会比较稳定。因为,如果一个人生病后再买药的话,在那个人成为患者之前,自己的利润是零。 又或者,那些人不买药,夏尔还是赚不到钱。相比之下,如果是预防疾病的话,虽然只是一点点的积累,但是钱会一点点定期地进来。 “我很担心会不会引发降价竞争。” “没关系,因为目标不一样。” 夏尔之所以打算按照这种方针做生意,有两个根据。 其一,毕竟自己只不过是被雇佣的店长。不管赚不赚钱,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吃亏的是格鲁比,而且,即使创造了巨大的利益,赚钱的也是子爵。 拿出结果就能摆脱奴隶吗?夏尔已经不怎么抱有期待了。如果想要自由的话,就劫持子爵的肉体,做出释放指示就行了。 子爵家的书库?反正也进不去,那就用自己的工资一点一点地买想要的书。说的极端一点,就是这么回事。 总而言之,夏尔并没有受到一定要成功的压力。夏天远征科普特的时候,还在努力想办法拿出结果来,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精力了。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杀了子爵,然后离开就好了。夏尔也有过那样的想法,毕竟待在子爵家很窘迫,也完全没有什么恩情,但也没有必须要杀他的理由。 因此,考虑到选择杀人还是无偿加班直接,夏尔不得已选择了后者。 还有一点似乎很矛盾,那就是这里的子爵家,是现任总督。 那么,当地的统治者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以人的生死为盾牌,大肆敛财,究竟是怎么一种行为呢?如果是一般药店的做法,那也就罢了。 夏尔的店招牌上写着“生态药品店”,这家店做对社会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另外,从长远来看,这也有利于子爵家。即使子爵不能理解,但伊弗洛斯一定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其实,比起子爵家的名声,夏尔更想提高自己的信用。 “可是,都是便宜的药,而且工作时间也……” “摆着不知道卖不卖得好的药,一直坐着,我觉得那也是浪费时间。” 夏尔的工作时间非常短。早上十点到十二点,下午十四点到十六点,开店时间只有四个小时。 在这个世界上,工作时间一般比前世短。配合日照时间,夏天时间长,冬天时间短。即便如此,普通的店一般每天至少得开上七个小时。 那么,留出时间做什么呢? 首先是调配药物。商品不只是依靠进货。自己必须买来原材料,实际制作成药品。这个时间也是未知数。 另外,还要确保自己的学习时间、休息时间。按照夏尔的设想,上班时间肯定会很忙。 “一开始不会特意追求盈利的。” “可以吗?” “不仅如此,亏本也无所谓。我会尽量频繁地面向附近的主妇做特价。” 夏尔的目的是让客人排队。告知廉价的香水将与消毒药配套,以极低的价格出售。要是主妇排起了长队,就正中下怀了。 这样的活动,至少每周都要重复。养成以后要买什么,就会去那里的习惯。 等人多了,夏尔想在大一点的地方开设场所,进行洗手等训练,或者介绍使用的洗涤剂。 那么,利润从哪里来? 当然,作战计划夏尔已经做好了。 “先不说这个,和那些客户的会面是什么时候?” “为了能在今天中午完成,我已经事先通知了。” ……钱最好从某个地方开始。 个人能拿出来的钱也不多。如此以来,动用大笔资金的地方首先是公共单位,其次是商店。 餐饮店、旅馆,还有其他的地方。向这样的地方提出建议,说服他们可以将清洁感作为卖点。 客人住过一次就不会再来了,这样的店就别管了。以熟客为对象,把那些希望客人都变得幸福的店拉进自己的圈子。不久,普利斯的餐饮店和旅馆都会变得干净。不这么做的店就会逐渐落魄。 这种时候,第一人就是夏尔,向市场发出挑战。 这样的努力,有什么好处吗? 有的。 要说为什么,因为这里是聚集了很多商人和水手的港口城市。 重要的是夏尔的最终目标。 不久后,自己就要离开普利斯了。虽然不知道会和子爵家发生什么关系,但总之可以自由旅行,这是为了得到长生不老。 但问题是那个目的地。到目前为止,在两处做了标记。 但是,其中的一方,即使按照目标进行,也只是“不会死于寿命论”,实际上的结果与自杀没有区别。 萨哈利亚中部的【人偶迷宫】原本就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如果可以的话,夏尔想避免在这里追求永生。 这样一来,必然只能以另一个目的地为目标。在南方大陆的腹地,寻找那片大森林深处的生命果实。 但是,那里也是相当危险的地带。残酷的丛林、陡峭的地形,更重要的是,世界上最大的魔物——绿龙在这里徘徊。 说白了,在只有半吊子能力的状态下去,只会死得很惨。不,即使有与黑尔萨斯那样的战斗力,一个人也很困难。 即使是绿龙,一般也需要几十名有本领的战士聚集在一起狩猎。 也就是说就是这么回事。 夏尔不特意拒绝厨师长介绍的打工地点,也不是想让自己赚不到钱的药品店出名。 反正现在没有增加能力的余地。既然如此,就尽可能地获得信任,收集信息,增加朋友。 虽然格鲁比不可信,但说不定会被更好的人看中。 在宅邸里是做不到,如果能到市井中去工作的话,也许也会有机会出现。 反正再有一段时间,在能力范围增加之前,能做的事情也不多。那样的话,试着挑战一下眼前的工作也不错。 第93章 入浴 太阳快落山了。从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的光线中,透出橙色。 日落提前了,夏尔怀念现代天朝的日光灯。有了那个,就可以活动到深夜了。 只是,正因为如此,大家才会加班到半夜,甚至有人过劳死。在这个世界上,几乎看不到这么工作狂的人。 夏尔不知道对支配者来说,第一次身体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最好还是避免过度使用,导致日后出现问题。 具体来说,应该防止视力下降。在这个世界上,眼镜也是有的……再过一会儿,自己就该停止读书了。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再读一点。 这本书花了二十枚金币,而且还是二手货。但是终于得到了,这梦寐以求的一本书。 这是魔法理论的书籍,涵盖的仅仅一些基础,而且关于具体的魔法,几乎没有记录,所以才是这个价格。 瓦里西之前说过,魔法就是烧钱货。如果是平民的话,根本不会想要学习。 夏尔看了内容,这种想法越发强烈了。 首先,光是咒语就很过分,那个发音很难解。元音三十六个,辅音和其他音素七十二个。 光是发音就太非常复杂,还有声调。不仅如此,就像某种非洲语言一样,不仅是吐气,就连吸气时发出的声音和咂舌之类的声音都变成了音素。 而且,还有快速吟诵时的缩写和例外规则等,非常麻烦。 文字有一百零八种,这就是所谓的“魔法文字”。就像罗马文和英文的区别一样,魔法文字也有各种各样的书写方法。而且,不仅是二维,有时还包括三维的标记。 不过,能活用它的,大概只有制作魔法道具的专家。 另一方面,也有像汉字那样,意义统一的符号,根据场合的不同,不使用它们的话,理论上也无法进行有效的记述。 因为在写魔法文字时,图型的大小和形状也是个问题。虽然在吟唱咒语时不需要意识到其差异,但仅凭口头就能发动的魔法并不多。 作为夏尔的王牌——身体强化魔法。刻在魔法药上的文字,也是这些魔法文字中的复合符号之一。不经过相当多的学习,是无法自由自在地使用魔法的。 楼下传来脚步声。 眼前的门打开了。 “呀?是在学习吗?” 艾薇毫不客气地闯进房间,隔着一张矮桌,坐在夏尔的正对面。 夏尔现在坐的地方是新居二楼的大厅。 在入住的时候,艾薇就已经把一切都整理好了。这个房间按照夏尔的想法,做了台阶,可以脱鞋进去,有两个矮沙发和一张长度合适的桌子。脚下铺着施莱产的凉席一样的垫子,到了再冷一点的季节,就换上萨哈利亚产的地毯。 为了备齐这些东西,艾薇认真地察言观色。大概是因为还记得以前,去看入住地的时候,她硬要夏尔穿高级的衣服,夏尔露出抗拒的表情。 这个家的东西,都是老百姓买得起的水准。如果向格鲁比提出要求,或许用最高级的东西来加固也是可能的,但是夏尔不想因为这种事欠格鲁比人情。 “嗯,再看一会儿……天就要黑了,趁现在。” 话虽如此,明明别人就在身边,自己却沉迷于书是不礼貌的。夏尔轻轻地合上魔法书,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刚才,艾薇连敲门都没敲就进了这个房间,这是事先商量好的。进入三楼死人房间时,一定要敲门,不要随便碰私人物品。 但是,除此之外的空间,可以自由出入。虽然夏尔想保护最低限度的隐私,但也讨厌生活被束缚。 \"那是什么书?\" 艾薇坐在夏尔面前,询问道。 “这是魔法的基础,你懂吗?要是你能告诉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 夏尔知道,艾薇有某种程度上的魔法知识。精神操控魔法是3级的话,应该有相当于6年左右的练习时间。只是,如果有优秀的教师,并且认真训练的话,可以缩短更多的时间。师傅一定是格鲁比。 夏尔不禁有些好奇,她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呢? 根据这本教科书,实际上,精神操控魔法和身体强化魔法,好像是比较容易得到结果的一类。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现象停留在施术者和对象人类的内部。除此之外,像控制动物、占卜来预测之类的行为,概率出乎意料的低。 相反,火魔法和水魔法那样引起肉眼可见的物理现象魔法,即使付出努力也得不到回报。 即使只是点燃小火,也需要昂贵的魔法药和作为媒介的魔法道具,经济上不均衡的情况要多得多。 但是,也有克服这些问题的手段。 那便是获得魔法核。如果将其吸入体内的话,那个人本身就会变成魔法道具一样。 这样一来,即使不使用催化剂,也可以简单地使用一定程度的魔法。 具体来说,比如说,自己掌握的5级身体强化魔法里,仅凭咒语就能简单发动的,恐怕只有相当于1级的技能。 因此,即使是黑尔萨斯和凯斯,按理说,仅凭咒语和动作,最多也只能使用相当于2级的魔法。 然而实际上,凯斯轻松地操控难度更高的魔法,瞬间冻结脚下。不管夏尔怎么看,那都是中等级别的魔法,他有相当于3级的魔法核。 遗憾的是,魔法核的制造方法并不为大众所知。或许在什么地方流传着,但很难从书中找到。 完整的魔法核,无论多么低级的东西都是非常稀少且昂贵的,如果在拍卖会上拍卖的话,价格会炒到非常高。而且,这个魔法核一旦被人融入体内,就再也无法取出了。 艾薇翻着眼前的书。 “没想到夏尔大人,还挺用功的。”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虽然艾薇可以使用精神操控魔法,但她并没有想要说出来的意思。 夏尔觉得,这大概会引起自己的警戒。不过,话虽如此,也只有三级。只有中级水平的力量,即使想要突然操纵别人、或者洞察内心之类的把戏是做不到的。 顺便说一下,引起这种超能力现象的,其实不仅仅是魔法。在这本书里夏尔第一次知道,原来存在着名为「神通」的东西。 魔法的历史很短,只有最近一千年左右。始于夏尔·奥古斯·奇雷姆升天后,石板降落在中央陆块上,在此之前并没有魔法。 不,准确地说,“魔法”这个词本身是存在的,特指被帕西斯教徒所敌视的邪恶术法。 与此相对,「神通」据说是从神话时代就存在的。据说原初女神听取了散布在世界各地原始人的愿望,产生并赋予了各种各样的超能力。 其效果与魔法相似,但不需要吟诵和催化剂,只是能够应用的范围并不广泛,而且现在能保持这种能力的人非常稀少。 “嗯,请加油哦。” 艾薇一边照本宣科地说着,一边把书放在了桌上。 “首先的努力工作。” “是啊。” 两人垂下了头。 一大早,夏尔就搬进了新家,整理好了店铺的装潢。然后中午去了附近的酒馆兼旅馆,这是艾薇事先说好的。 夏尔指示她,不仅要在酒馆和旅馆,还在妓院展开业务推广。 从结论上来说,谈判失败了,几乎没能理解自己的说明。 夏尔认为,为了让客人买东西而开店,是在浪费时间。商业中最重要的是销售?当然没错。但是,对于网络时代的夏尔来说,在店铺里面对面的销售会让人觉得很麻烦。 本来人力就有限,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只关注药物的生产。 只要事先决定好卖到哪里、卖多少,就能做到。 所以夏尔一开始就决定把主要的客人锁定在商家,而不是普通家庭。 对于一般家庭来说,并不需要那么多的洗涤剂和漂白剂,但如果是酒馆兼旅馆的话,就会大量消费。夏尔是这么想的。 但是,对方的意识太低了。如果提供干净雪白的床单,客人的印象也会变好,会成为回头客。这些人完全没有理解这个。 虽然在现代天朝,多次入住在同一个旅馆的人也不多。如果是每年都去同一个景点的粉丝还好说,如果只是普通的旅人,去一次就完了。 如果是国外的酒店,因为从一开始就打算狠狠地宰客人一顿,所以有时会很过分。食堂里毫不在意地端出勉强能吃的东西,晚上睡觉的时候关掉空调,不一会儿就有一大群螨虫从被窝里袭击过来。 但是,在现代天朝这样做的话,会被人在网上吐槽,败坏的口碑是很可怕。因为经常处于竞争的压力之下,所以不能太胡来。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与其说是还没有那么高的国民素质,不如说是根本没有口碑的压力。 即使是今天的旅馆,也不是没有常客,正因为是在这种情况下,才需要注意。就连酒馆那边也是,店里有没有好好消毒,肉眼是看不出来的。比起那个,稍微降价会更让人高兴。 但是,夏尔觉得,自己不能错过那个。 将主要客户定为商店的理由,那是因为这里是港口城市。 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生活的城市,很容易变得不卫生。如果是一个经常因交易而发生人员更替的港口城市,那就更糟糕了。来自外部的传染病随时可能爆发性的扩散。 人们毫无防备地到处走。在餐饮店吃、喝、或者提供料理。 一直在海上寄托着不自由的男人们,在妓院发泄欲望,和定居在城里的妓女们近距离接触。然后回到旅馆,裹着沾有污秽的床单睡觉。 光是想想,夏尔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项工作,不静下心来是做不到的。 花时间,从周围开始,改变市民的意识。这样一来,自己也能稳定地受益。 虽然短期内很难,但从长期来看绝对会有结果。特别是,只要有什么契机,人们的意识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是…… ……自己能做到吗? “啊,对了。” 坐在沙发上摇晃着身体的艾薇,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看了过来。 “夏尔。” 因为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所以艾薇会主动跟夏尔搭话。 不过,夏尔已经没有力气再阻止她了。 她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又或者说……” 这句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夏尔强忍住吐槽的欲望,用厚厚的魔法教科书的一角,拍了拍她的头。 “既然你要准备的话,我就吃完晚饭再去洗澡。不过,我一个人就好了。” “不!这里由我来履行照料者的责任!” 说着,艾薇倏地站了起来。 在离开房间之前,她回头一看又露出了笑容。 但是,在那里夏尔想起来了。 “算了,还是我……” 夏尔试图阻止,却被艾薇打断了。 “请期待地等待哦!” 门猛地关上。 对于她的一句话,夏尔只有不安。因为是这样。 ◇ 艾薇·摩尔贝利(24) (人类女性,24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商业lv2 技能:药物调配lv3 技能:格斗术lv5 技能:投掷术lv5 技能:隐密lv5 技能:轻工业lv5 技能:游泳lv4 技能:房中术lv5 技能:精神操控魔法lv3 空位:12 ◇ 艾薇没有烹饪的技能,完全没有。明明技能有这么多,却只有料理不擅长。 到现在为止是怎么活下来的呢?夏尔很烦恼,格鲁比让她跟着自己的时候,没有把这一带当成问题吗? 但是,就在太阳下山之前,夏尔的不安消除了。 “夏尔!准备好了哦!” 不管怎么说,那之后大概过了十分钟。 这么短时间内,也就是说……在外面买了现成的东西。那样的话自己就放心了。 夏尔停止读书,跟着她向隔壁的房间走去。 餐桌上放着面包。当然,面包是从外面店里买的,因为在家里烧制面包是很费力的事。因此,需要做的只有其他菜。 那么,虽然是关键的小菜…… 夏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厨房的灶里点火了!而且,上面还放着锅!? “做好了,特制炖菜!” 喂,住手。 一看就知道,这很奇怪? 不就是收集材料,煮了一下吗?当然,沸腾了。 夏尔看到上面漂浮着一层泡沫。而且,里面的土豆没有去芽,只是粗枝大叶地剥掉了皮。 突然,夏尔看了一眼脚下的垃圾桶,里面胡乱地塞着大量残留着鱼身部分的皮。 \"还有特制沙拉酱。\" 夏尔看着那个被称为特制的东西,样子完全惨不忍睹,而且味道闻起来就已经变酸了。 “还有牛排!” 夏尔快哭了。 才第一天自己就要被这个女人杀掉吗? 表面黑乎乎的,这是直接把肉塞进灶里了。但是,因为火力太强,只有烧焦了表面,这样的话里面是生的哦,一看就知道。 “那我开吃了……咦?” “艾薇。” 夏尔慢慢地站了起来。 “总之,先从能做的地方开始打捞。” “诶,什么?打捞?” 夏尔叹了口气,炖菜已经来不及了,其他的,只要自己动手做过,应还能吃。 结果,夏尔只好一边对她说教,一边重新做了晚饭。 “主人,浴室准备好了。” 楼下传来声音。 也许是心理作用,声音有些低落。夏尔觉得。 主人是什么?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艾薇的主人了? 下到一楼,夏尔站在洗脸池前面,那里有把提灯挂在墙上的钩子。 “看,主人,已经准备好了。” “……真不愧是浴室的水,一直沸腾着。” “哪有。” 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夏尔总算放下了心。 艾薇也是人。如果是会烫伤皮肤的水温,不可能不注意到。 “那么,谁先进去比较好呢……等一下!” 艾薇在没有说明的情况下,开始解开衬衫前面的扣子。发出“嗖”的一声,领带掉在地板上。 “嗯,那你先进去。” 夏尔边说边想从房间出来,却被她的脚挡住了。 艾薇把紧身裙放下来,白皙的长腿映入眼帘。下一刻,她的脸逼近了夏尔的眼前。 “不行。” “不是你先洗吗?” “主人不先泡澡,这种洗澡方式我简直无法想象。” “那你在上面等我。” 回过神来,艾薇的双手搭在夏尔的肩膀上。 “这样的话,水就凉了?” “我马上就好。” “不行!” “为什么?” “孩子不好好洗澡就从出来什么的。” “艾薇,你这是要做什么?” 艾薇蹲着,过来脱夏尔的上衣。 夏尔慌忙叫道。 “等、等一下!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给你洗背哦~” “不,哇!” 三分钟后,夏尔背对着艾薇,蹲在地上。 全都被看到了。 不,不是?自己确实到处裸奔过,那是在变成鸟的时候。 但是,夏尔并不是有什么暴露的爱好,那只是使用能力后的惩罚游戏,不会对被人看到的这件事感到快感。 艾薇全然不顾夏尔的羞耻心,她在夏尔身后解开衬衫剩下的扣子,脱下了内衣。 “来,进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没有给夏尔冷静下来、整理思绪的时间。 不经意间,柔软的触感触碰到了夏尔的后背。 “……咦!?” 就这样,艾薇把夏尔靠在胸前,轻松地抱起来了。 虽说是夏尔只是六岁的孩子,但也有二十公斤左右。 “那么,泡澡前先洗一下身体。” “什么?”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夏尔的全身、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她摸了遍。 已经嫁不出去了。夏尔是真心这么想的。 基本上,艾薇都是在明白的基础上做的。 夏尔认为,艾薇察觉到了自己的早熟。在下令去妓院推销产品的时候,她就一定知道自己有那样的知识。尽管如此,在对待孩子的大义名分下,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是性骚扰,女色狼。 洗完身体后,夏尔和艾薇泡在了浴缸里。因为很窄,所以从背上紧贴着。 事到如今,夏尔还是很讨厌自己的前世。无论是知识还是经验,夏尔都明白年轻女人能带来什么样的快乐。说到眼前的艾薇,如果是前世年轻时的夏尔,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美人。 总之,自己必须彻底是个孩子。对于成熟的她,作为孩子身体的夏尔,不能做出大人那样的反应。 虽然这么想,但夏尔还是不由得陷了进去。 明明对方做饭是毁灭性的,技能上也没有裁缝。这个世界上女人必须的两大技能都是零,却在房中术和格斗术上颇有成就。 不,冷静点,教科书上也写着。心情一乱,就容易中魔法。这家伙想对自己施加精神操控魔法。一定是这样。 夏尔不断在内心提示自己。 然而,背后的艾薇看起来很开心。是在玩,还是在表演?夏尔不知道。 这样的艾薇对夏尔说道。 “那我们去床上。” “哈?” “不是已经决定了吗,主人。” 见夏尔僵在那里,艾薇继续说道 “今晚我陪你睡觉!到你睡觉为止,我要你唱摇篮曲哦!” 这个……! 这种事,至少要等自己再过十五年再做! “哎呀——!” 夏尔手脚用力想要挣扎。但是,毫无用处。 被艾薇从后面紧紧地抓住,动弹不得。 正后方传来她的笑声。 第94章 公会 今天早上天空也是晴空万里。朝阳从三楼的窗户、窗帘的间隙照射进来。 这个世界,城市里玻璃比夏尔想象的还要普及。 尽管质量不高,透明度没有达到前世的程度。夏尔所在的这个房间也是这样,对面的建筑物也使用了玻璃窗。 这样看来,夏尔再次体会到了林加村是多么的贫困。 打开窗户,清爽的空气涌了进来。 一瞬间,夏尔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是这样,如果自己留在宅邸里的话,现在应该还在那个孩子的房间里。 想必一直过着窘迫的生活。现在住在单间里,虽然身份是奴隶,但和自由民差不多。 夏尔对子爵家没有感恩之心,不过,还是要努力做力所能及的事。 就在夏尔难得积极向上的时候,窗外传来了摩擦的声音。 夏尔低头一看,发现艾薇正拿着扫帚和簸箕打扫店门口。 真是勤奋啊,作为孩子的部下,一般人肯定会觉得很愚蠢,根本干不下去,可艾薇身上丝毫没有这种迹象。 好的,那今天早上给你做顿特别好吃的。 想到这里,夏尔下了楼梯,走进厨房,拿起菜刀。 这时,艾薇从下面上来了。 “早上好,夏尔大人。” “早上好。” 一看,艾薇脸上的表情很是不满。 于是,夏尔开口问道。 “嗯?做了什么坏事吗?” “不不不!” 她瞬间切换了表情,伸出双手并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 “嗯?” 夏尔一边把手边的蔬菜切成碎片,一边探出身子想听她说话。 “夏尔大人,那不是能说给正在准备饭菜的人听的话。” “发生了什么?” “夏尔大人,我每天早上不是都会打扫家门口吗?” “嗯嗯。” 一直都是让她做的,下次自己来做。就在夏尔这么想的时候,艾薇开口了。 “最近在家门口,一大早就有狗屎在那里。” 是吗? 也有不礼貌的饲主。 “而且,在特价日的早上,绝对会掉下来的。” “原来如此。” 夏尔瞬间停下手。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被骚扰了?” “不是有可能,而是有人这么做了——” 顿了顿,艾薇继续说道。 “我起了个大早去监视,结果……天还没亮,就有个牵着狗的男人特意在我们家门前干了那个坏事。” “那太过分了,必须得好好找他算账。” “夏尔大人,对方肯定会装傻的。” “也许……是谁呢?” 于是,她扶了扶眼镜,摆出一副漂亮的女人姿势。 “已经调查完毕了。” 她的声调也降低了一个等级,变成一副能干的秘书模样。 “凯恩·乌达玛,二十七岁,是和这里隔着一条街的药店的店长。直到两年前,他还是隶属于王国军·岳峰兵团的军医。 虽然继承了去世父亲的家业,开始了药剂师的工作,但由于技术不太好,加上本人生活态度恶劣,和周边居民的感情并不好。” “生活态度?” “听说他喝酒吵吵囔囔到半夜,还有就是很爱吵架,一有什么事就大声喊出来。店里好像也有正常开门的日子,也有出去赌博的时候。” 嗯,原来如此。夏尔理解了。 换句话说,就是这样。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认真工作的临街药店,在发现商业对手后,决定过来捣乱。 “夏尔大人,你要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 “要不要偷偷杀了他?” 听到艾薇的建议,夏尔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不管怎么说,这么做的话你会被抓住的。” “伪装成事故就好了。” “不行,太危险了。” “用毒药作为饵料。” “所以说不行……饵料?” 艾薇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是狗哦。” “那更不行了,狗狗只是被利用了而已。说起来,艾薇你为什么要先收拾狗呢?” “因为,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她那笑容里,夹杂着邪恶。 “如果夏尔大人想做同样的事情,这次交给您就好了……噗……我想仔细观察,那个傻瓜的样子。” ……真没品味。 夏尔在内心叹了口气,开口道。 “不,我不会那样做的。” “不行吗?” “不行。” 真是的,这家伙…… 明明接下来要吃饭了。 “再看看情况。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的话,再采取对策就好了。” “……要让他继续下去吗?” 艾薇脸上带着些许不满。 “还没那么严重?” “那么,我每天早上都要打扫狗屎吗?” “不,我来做。所以,艾薇你不用在意了。” “嗯,哪个世界里会有女佣让主人打扫卫生呢?” 原来是女佣啊。 或者说,在那之前,打扫不行,做饭却可以吗? “我知道了,我再忍耐一下。” “对不起,我们都是新来的,尽量避免发生纠纷。” 汤也煮好了,差不多吃饭了。 “还有,今天我要去公会。” “好的,夏尔大人,上午我来看店哦,没问题的。” 吃过早饭,夏尔前往三岔路北侧的冒险者公会。 当然,这也是工作的一环。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暂时业务所需的药草,数量都有库存。 但是,随着商品的畅销,会逐渐短缺。 那么,就要考虑从哪里进货了。 如果和科普特取得联系,也许能买到廉价的药草,但那样的话,就真的成了格鲁比商会的分店了。 格鲁比最初投入了一定金额的资本,但是对于以后的事情,只是静下心来等待结果就可以。 因此,夏尔打算把采集药草的任务交给当地的冒险者。 反正,根据材料的不同,有的采集到时间一长,质量就难免受损,所以不得不这样做。 过了一会儿,夏尔到达了目的地。 眼前是石造的,粗犷而严厉的装潢。夏尔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早上好,我是生态药品店的。” 夏尔一边向偶然对视的前台小姐搭话,一边走进了里面。 厚重的石砌墙壁和地板,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里面有几张圆桌,墙边排列着公告栏。 也许是一大早,公会里没什么人。只有三个人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浏览委托书,剩下的就只有职员了。 出入口的对面,有一个深褐色的木制柜台,那里坐着两名负责接待的女性。 短发姐姐没有因为夏尔是孩子就轻视,而是低头用礼貌语气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以前我曾写信跟你联系过,今天就委托书的事情前来商量。” “请稍等。” 她离开座位,爬上楼梯。 夏尔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只是等待。 另一个接待员惊讶地看着夏尔,在她看来夏尔完全不像是小孩子说话的方式。 “让您久等了。” 回来的只有前台的女职员。 “请您随我到二楼的接待室来。” “好的,我知道了。” “我来带路。” “没关系,是之前那个房间吗?” “是的,就是前面的房间。” “谢谢。” 夏尔刚踏上楼梯,身后就传来了窃窃私语。 最初的接待员很了解夏尔,听说是最近成为话题的儿童店长。 有传闻大概是件好事,只要自己不出纰漏,知名度就关系到店里的利益。 在目标地点门前,夏尔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老人的声音。 “打扰了。” 夏尔打开门,行个礼,将视线放在对方身上。 眼前的老人头发全白了,头发能够到肩膀的程度。鼻子下的胡子蓬松,左右垂着。下巴上的胡子也很长。但是,脸上有很多皱纹,而且皮肤晒得黝黑。 这样的他身上穿的是普利斯也很少见的汉方式衣服。雪白的长袍配合便于移动的裤子。通俗地说,就像前世所说的功夫服装。 老人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等着夏尔。 “进来。” 虽然措辞很有礼貌,但丝毫没有贬低自身的成分。 汉方人被称为是世界上自尊心最强的人种。因为在乎面子,他们寸步不让。而且,越是年长者,越想保持与之相应的威严态度。 即使是现在,他也说“进来”,不是“请进”。在这里他是主人。所以,即使有命令,也不会亲自折腰请客。 即便如此,也不是说随便对待人。实际上,明明是以孩子为对象,支部长却特意亲自见面。当然,这一定也和夏尔背后那些人的权威有关。嗯,或许只是碰巧有空。 “失礼了。” 夏尔在坐下的时候说一声。 “嗯。” 老人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重视长幼秩序的他们,总是对礼仪很挑剔。所以,在关系变得亲近之前,最好注意一下态度……这是艾可的忠告。 “今天过来,一想请您告知公会方面的审核结果,而是确认委托书的刊登方法。” “一大早,辛苦了……那么……” 虽然年事已高,但他说话清晰,声音很洪亮,其眼光也丝毫不亚于年轻人的锐利。 向公会提出采集委托时,需要考验委托人的可靠性。能否好好支付货款,会不会滥用采集到的物品等常识性的部分。 关于这个部分,在夏尔背后有子爵和格鲁比的时候,就没有问题了。因为是办理手续,所以只是在等着被批准而已。 另外,在购买公会的物品,刊登委托书的时候,也有一定的规则。总的来说,夏尔的目的是让他详细地介绍一下。 “……所以,审核结果是没有问题的,接下来是委托书的写法。” “是的。” 虽然眼前的老人在做这样事务方面的工作,但他以前好像也是有名的冒险者。在周游各地后,终于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实际上,他并非东方大陆人。 虽然并不广为人知,但在施莱人居住的南方大陆东北部,存在着汉方人的定居地。移民开始的时间相当久,最早的群体甚至在两千年前。 然而,尽管历史悠久,与当地人的混血却没有什么进展。尽管与本土有微妙的差异,但他们至今仍保持着汉方风格的文化。 然后……夏尔不由得凝视着他。 ◇ 徐福(66) (男性人类,66岁) 神通:敏锐感知lv4 神通:超柔软lv3 神通:飞檐走壁lv2 神通:挣脱lv2 神通:怪力lv2 神通:识别眼lv1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施莱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4 技能:汉方语lv3 技能:卢因语lv3 技能:调配药物lv4 技能:医术lv4 技能:烹饪lv2 技能:缝纫lv1 技能:棍术lv6 技能:拳法lv6 技能:隐蔽lv5 技能:灵巧lv5 技能:游泳lv3 空位:46 ◇ 虽说等级很低,但这是多么幸运的人啊。拥有六种神通,而且多才多艺。 真正厉害的只有拳法、棍术、还有轻功、隐蔽之类的。 夏尔认为,但从面板上看,或许比伊弗洛斯还要强,只是年纪太大了。 虽然没有好好调查,但据说南方大陆出身的人中,很多都获得了神通。 此外,据说在东方大陆中央部的山区,也有一部分这样的群体。实际上,像这样看到能力者,夏尔还是第一次见到。 神通与魔法不同,没有多少练习的余地。如果才能不觉醒的话,一切都无法使用,觉醒的到来也很突然。 大多数情况下,从一开始就可以行使的力量总量是没有变化的,强者从一开始就是强者。而且一般来说,一生都不会失去这种超能力。 不过,话虽如此,也有遇上拥有神通敌人的时候,夏尔觉得自己多少还是得习惯一下。 当然,对支部长来说夏尔没有什么情义可言,所以在这里夺走他的神通,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愧疚感。 但是,技能栏不够。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拥有能力等级并太高。目前,或许可以放过他。 “……以上是基本的注意事项,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了。” “好。” 支部长大方地点点头,说道。 “那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就好了,下次你要带着委托书来。” “是的……啊。” 夏尔想起来了。 “怎么了?” “不,对不起。这和刚才的事情没有关系,我们支部有处理苔原花粉和派克蜘蛛的体液吗?” 听到材料的名字,支部长徐福把手放在下巴上,凝视天空几秒钟,然后转过身来。 “不,应该没有。我没听说过苔原花粉什么的,派克蜘蛛是帕西斯西部的那个蜘蛛素材吗?” “是的,苔原花好像在很靠北的地方……也就是说材料应该不少见。” “没有,完全没有记忆。这种材料在这一带很少见,是用来做什么的?” “呃,我只是想要学习一下药学……仅此而已。” 夏尔冒着冷汗,就这样搪塞了过去。 挂在夏尔脖子上的身体强化药。在和瓦里西对决,送信,夺回小姐的过程中,已经用了三个。如果可能的话,自己想要补充一下,然而实际上想要收集这些材料都很困难。 “嗯,如果那么需要的话,那就委托收购?” “我会的。” 刚才不问就好了,夏尔有些烦恼。眼前的这位老人既有药学知识,又有识别眼这种神奇的本领。 这么说来,伊力克说苔原花粉是剧毒。要是引起了奇怪的误会,会有很多麻烦。 自己只顾着偷窥他的个人信息,注意力有些分散了。 “那我今天就告辞了。” 夏尔说着离开了作为,支部长也同样站了起来。 “是吗?” 他走在前面,打开了门。 “随时再来。” 第95章 冒险者的反省会 升腾的热气。陶器和金属互相接触的声音。 到处都是油灯的灯光,温暖的橙色映衬着深沉的褐色装饰。 “好的,我回来了。” 今天的夏尔仍旧在酒馆打工,应该说是没能放弃。 理由有三。 首先,来自厨师长的压力,要是半途而废,会被宅邸里的人看不起。 第二点,本职工作还没有走上正轨。在这种情况下,要用生物药品店里的钱来确保自己的工资,夏尔觉得很不甘心。 话虽如此,那也不是延长工作时间就能赚钱的。也就是说,这家店的微薄收入也不容忽视。 第三点,因为人际交往正在逐渐形成。 “夏尔,今天的料理也很好吃!下次也拜托你了!” “好的,谢谢!” 常客也渐渐记住了夏尔的脸,料理的评价也不错。 既然如此,作为店长,事到如今夏尔也不想就这么放手。 实际上夏尔的本职工作,也就是让酒馆、旅馆、妓院统一购买消毒剂和洗涤剂,这里就是第一号店。这样的话,就不能突然说要辞职了。 不过,多亏在这里露面,药店才逐渐被船员和冒险者所知。 虽然偏离了目标方向,但是客人增加是件好事。 “夏尔,给我三杯葡萄酒!” “好的,请稍等!” 从靠窗的座位上传来声音,夏尔吃力地抱着三个大木杯,勉强地小跑起来。 “让你久等了。” 然而,夏尔赶到的那张桌子上,却弥漫着微妙的空气。 “有什么问题吗?” 夏尔忍不住这么问道。 站在那里的,是已经完全熟识的冒险者们。 沃尔特是一名大块头的战士,他穿着显得高大的红铜色铠甲。 来自普利斯近郊的渔村,为了出人头地而成为了冒险者,目前二十五岁。 短发,晒黑的脸,浓密的眉毛。座位旁边立着沃尔特爱用的宽大盾牌,以及对于单手有些沉重的铁锤。 坐在那对面的人是布鲁斯,队伍里负责斥候工作的男人。身材矮小,头发一直长着,剪得不整齐。他穿着轻薄的皮甲和黑色的上衣,武器是短剑和几把投掷用的匕首。虽然全部都夹在腰带上,但在战斗能力这一点上,还是让人有些担心。 在布鲁斯的对面是哈利,看头发的颜色就知道是卢因人。虽然他的名字与帕西斯帝国的开国皇帝相同,但他不是帕西斯教徒,而是隶属于女神殿的下级神官。 尽管哈利身穿灰色神官服,却有着卢因人的矫健身材。据说主要的工作是负责营地的建设,治疗受伤的同伴等不起眼的工作。 哈利的拳术和初级魔法,都是在神殿里学到的,不过催化剂很贵,所以很少使用。 而被那三个男人包围着,蜷缩在窗边坐着的少女,是艾可。 她的外观和上次差不多。如果说稍微的不同之处,那就是有无帽子。 这又是一顶绿色的猎鹿帽,她把那个压得很低。 “今天,我们的队伍等级升到了五阶。” “诶,这不是很厉害吗?” “哎呀,还差得远呢。” “不,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恭喜你。” 成为冒险者并不难。如果有人推荐,或者没有犯罪记录,拥有自由民以上身份,还有就是年满十五岁以上,谁都可以取得资格。这时分配的等级为一阶。 最底层冒险者所能做的工作非常简单。除了最低限度的训练,剩下的就是搬运行李和在安全地方的采集活动。 真的谁都能做到,相应地,报酬也很少,没有什么人会想留在这个阶段。 但是,从一开始就有社会信用作为担保,或者在一定时间内完成这些工作,就可以证明确实是认真履行责任的人。 通过这个阶段的话,将晋升到二阶。之后,在安全保障不高的地方进行采集活动,主要是狩猎食草动物。 因此,从这里开始武器的携带得到了公认。另外,危险度高的猛兽不能交给这个级别的冒险者。 完成一定次数的委托后,进入下一个阶段。 但是,这里首次举行晋升考试。条件是讨伐危险的猛兽、魔物或者盗贼。 是否能和有战斗能力、积极挑战的对手交锋,这就是考验。 但是,在这个时候,不需要一个人去挑战危险。只要在指引者的带领下顺利完成战斗就足够了。 如果是晋级为四阶的中级冒险者考试,难度就会大大提高。 虽然对手的猛兽和魔物的种类没有变化,但是这次必须一个人完成,或者带领初级冒险者战斗。既可以凭借突出的个人战力克服,也可以利用指挥能力和特长、以及磨炼出的判断力顺利渡过难关。这都是实力。 但是,如果是五阶冒险者的话,对手的魔物强度就会发生变化。 在此之前,以动物来说,只要能猎取老虎、熊等程度的东西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例如它们袭击人居住的村落的情况下,会对家畜等造成损害,也会出现受伤者和死者,但反过来说,这种程度也就足够了。 只不过,五阶冒险者升级考试中的对手,是有可能会带来更大灾害的危险魔物。 例如,在前世是幻想的产物格里芬,在这里似乎是实际存在的。只要一只,如果是小村庄的话,毁灭也不奇怪。据说非常凶暴,比起食物更优先杀戮,和只要确保食物就能在那里平静下来的野生动物不同。 还有,哥布林等类人的怪物。这些单靠一只并不强大,成长到这个地步的冒险者,应该已经打倒过很多次。但是,如果有领导将它们集中在一起,危险度会急剧上升。 据说其中也有使用魔法的个体。与人类不同,据说魔物在没有催化剂的情况下也能使用魔法,所以相当麻烦。 这些魔物集团积极袭击并抢劫人类村落。与冲动的四处觅食的猛兽不同,它们有明确的意图杀人、焚烧建筑物,有时还会使用策略、设下陷阱。 因此,原冒险者转职成王国军队士兵时,大致的分界线就是这一点。 本来,如果是土生土长的士兵,即使实力再低一点,也能被录用,但冒险者总给人一种自由人的印象。 既然要从这些人当中录用,至少要确保他们的能力。如果是晋升为五阶的中级冒险者,会被视为拥有超过平均水平的战力、判断力和经验。 但是,明明是突破了那样的难关的一行人,脸色却很不好看。 对于夏尔的赞扬声,他们的表情有些为难。 “算了……” 作为领袖的沃尔特用模糊的话语回答。 驼背的布鲁斯把脸转向了艾可,她条件反射性地缩了缩身子。 “威廉,你差不多该恢复心情了。从结果来看,很顺利?” “可是……” 艾可把帽子戴得很漂亮,像是搞砸了什么。明显很失落,也很羞愧。 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大概没有庆祝晋升的心情。 沃尔特微笑着说道。 “喝点酒心情也会变好。” “我绝对不会喝的。” “哈哈哈!” 从艾可的情况来看,确实不能喝酒。如果喝醉了,陷入前后不知觉就危险了。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女性冒险者独自旅行。在这个神就是女神的世界里,女性的社会地位并不算低,但在暴力司空见惯的社会中,大多数女性还是会处于相对安全的领域。 顺便说一下,在贞操观念方面,就前世而言,和发展中国家一样严格的。 若是遭受了性侵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会被视为“贬值”了。 虽然夏尔不知道原因,但她一直隐瞒着性别和本名。如果被别人抓住了弱点,内心的不安可想而知。 “我的判断可能有点过于仓促了。” 在此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哈利突然开口道。 “哪有什么事,那时候不是一鼓作气赢了吗?” 听到沃尔特的话,哈利垂下了眼睛,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矿石制成的圆形物体,正好有乒乓球那么大。 夏尔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魔法道具。 “那是什么?” 哈利回答了夏尔的这个问题。 “光魔法中有一种叫‘闪光’的技能,需要在稀有的矿石上刻上魔法文字……使用的一瞬间会发出强光。如果使用得当,可以瞬间夺走魔物的视野。” 看起来很方便。夏尔在想,如果技能栏有富余的话,一定要试着学习。 “不过,这个道具是在一次性的,而且不便宜。” “一个要十枚金币哦。” 喝干了木杯里的汽水,打了个嗝,沃尔特补充道。 “不过,该使用的时候还是要用的。如果舍不得花钱金钱致使丢掉生命,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 一脸阴沉的艾可小声说道。 “如果我那时没有射出那一箭的话。” “不。” 布鲁斯打断了艾可的话。 “那样的话,失败的应该是我。我去看哥布林的情况时,被群落的首领发现了。而且我也没能确认它的能力。” 说着,布鲁斯也喝了一口。 “可恶,偏偏那只哥布林首领的魔法是风魔法。因为被发现了,所以它从一开始就使用魔法等着我。要是早点知道的话,就能采取对策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瞄准的目标落空了,这是不会改变的。因为这样,所以敌人才会蜂拥而至。” 就像魔法教科书里说过的那样,风魔法中有一种能使飞道具的攻击偏移的“避箭”咒语。好不容易有个厉害的射手瞄准了目标,可一旦使用这种魔法,就能轻易躲开。 那么,就没有对策了吗?当然,有很多。 最容易理解的,就是使用魔法无效化的道具这一手段,只要用金刚石特制的箭镞就可以了。 金刚石是铁受到魔力影响而产生的稀有金属,不仅拥有异常的硬度,还具有免疫魔力的性质。除此之外,虽然没有那么有效,但各种各样的素材和药品,都起着相似的作用。 也有附加魔力的做法。同样用风魔法来提高威力,进行射击。 虽然是力量型技巧,但是有效性很高。但是,人类在使用魔法时,一般都需要昂贵的催化剂,所以这也对钱包不太友好。 有趣的是使用秘银特制箭镞的方法。这是由于秘银是受到魔力影响而产生的,虽然硬度不太高,但是具有彻底吸收魔力,而且也能被魔力吸引的特征。 为了在内部放大魔力,经常被用作魔法道具的素材,不过,反过来,也起到了杀死魔法师的道具作用。 也就是说,如果使用风魔法想要将箭矢弹回的话,箭反而会飞向着那个魔力的源头。当然,这个造价上非常高。 那么,除此之外应该怎么做呢?只能通过更简单的手段。总而言之,就是大力出奇迹。以极高的威力射击出去,用某种手段扰乱施术者的注意力,制造空隙。 用风魔法无法吹开的重物,又或者干脆放弃使用飞行工具。 “结果不是你控制了吗?” 沃尔特教导似的说道。 “我只打败了七只。” 布鲁斯也低着头,叹了口气。 “我也只有四只。” “我只解决了两只。” 最后说完这句话哈利闭上了眼睛,一脸歉意。 “……那么,威廉先生呢?” 回答的不是她,而是沃尔特。 “十四只普通哥布林,还有头目一起。” “这不是很厉害吗!” 话虽如此,夏尔从他们的技能信息来看,这个数字或许是合理的。 即使是强壮的沃尔特,战斗技能也只有盾术、锤术是4级,实力和冒险者时期的瓦里西差不多。 布鲁斯投掷4级,剑术3级。 至于哈利,格斗术3级和光魔法3级。 不过,关于后面的两个人,战斗以外的技术更丰富。 至于整个队伍里唯一拥有6级弓术的艾可才是异常的。 “对不起。” 但是,艾可的心情好像没有好转。 “我并不是想在大家高兴的地方泼冷水。只不过,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对不起,我要回房间休息了。” “等等,喂!” 艾可从座位上站起来,推开沃尔特走到通道上,就这样登上了楼梯。 脚步声消失后,布鲁斯喝了一口汽水,叹了口气。 “唉,真是的。” 虽然形式上关系很好,但布鲁斯其实不太喜欢艾可的行事。 “那家伙的理想太高了,太胡来了?竟然打算一个人挑战三十多只的哥布林群。” 对此,夏尔不由得开口道。 “这么勉强吗?” “没错,公会也觉得这样太危险了,所以才让我们一起过去。嗯,我也就抱怨罢了,她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沃尔特也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看着那家伙,总是安心不下来,或许是急于做出成功……这很危险,明明走错一步就会死,却不断提高门槛。老实说,我根本看不下去。” 在他们的语气中,不觉得是别人的事。 夏尔认为,或许自己在伊弗洛斯和卡恩看来也是这样的。实际上和现在的艾可没什么两样,所以自己也陷入了和凯斯这样的怪物对决的境地。需要反省。 “她要是能和作为神职人员的我商量一下就好了……可是那个孩子什么都不肯说。” “嗯……” 陷入沉思的男人们。 出乎意料的是,都是好人。 并不是说艾可的坏话,倒不如说在担心。 “没错。” 睁开一只眼睛的沃尔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的说道。 “喂,夏尔。” “嗯?” “你的料理真好吃。” “谢谢。” 沃尔特的嘴角上扬。 “那我把材料带过来,你能帮我做顿饭吗?当然,我会准备谢礼的。” 第96章 干杯 “要是通过公会就好了” 天亮后不久,夏尔和艾可小组一行人走在普利斯郊外的草原上。 前世夏尔不擅长早起,不过在这个世界,晚上能做的事情很少,几乎都是一大早就要起来准备。 虽然只是出一趟市外,众人却是全副武装。 不过,棍棒挂在背上,盾牌也吊在肩上,沃尔特倒是挺轻松。 因为是视野很好的地方,所以即使盗贼或者其他什么的靠近,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好防备。 布鲁斯和哈利都穿得和平时一样。只是,这次要在当天返回市内,所以没有搬运睡袋和帐篷。取而代之的是,哈利的背上有一个大袋子,里面是空的。 走在队伍最前面是艾可。 “那样的话,不是要交手续费吗?” 沃尔特用轻松的语气回答。 哈利也点头补充道。 “嗯,生态药品店的东西做得很好,要是倒闭了可就麻烦了。” “开店得讨好客人,这点和冒险者是一样的。” 在他们晋升五阶冒险者的几天后,今天是夏尔设定的休息日。 除了艾可以外的三个人都准备了剧本,生态药品店成立时间不长。但是,客户很难固定下来,实际上收益没有提高,这让夏尔很困扰。 因此,这次决定准备了丰富的晚餐,邀请老客户举办家庭聚会。 关于这一点,希望各位有本事的冒险者们,猎杀作为食材的猎物…… 但实际上的计划是在狩猎后,把他们邀请到自己家,重新举办祝贺升级的聚会,以消除艾可的郁闷。 实际上,艾可在公会内的状况似乎相当不好。 因为基本上不让人靠近,而且不断做出成果,所以也有讨厌的人。 夏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附近的桌子上也有一个男人上来搭话。 没有牛奶的话就喝点酒什么的。说不定,那是讨厌她的冒险者之一。 虽然艾可本人也知道她正在失去容身之处,但她还是毫不在意。 因为她有实力,所以公会的支部长绞尽脑汁想办法解决。 再者,公会中人际关系的恶化,对冒险者来说相当不好。 不仅仅是工作时找不到伙伴之类的问题。毕竟,他们已经全副武装了。 如果真的产生了险恶的关系,下班回家路上遇到暗算也不奇怪。 当然,如果发生了那样的事件,对于公会来说也会影响信誉。 艾可平时总是一副钻牛角尖的样子,大家都不知道她是否会因为这种小事高兴,但他们似乎决定了。 夏尔对那个计划做了一点改动,聚会定在狩猎一周后举行。 如果急于解体,肉质就会变硬,也没有风味。放血必须当场顺利进行…… “到猎物所在的森林,大概需要三十分钟。” 不仅要找动物,还要找野菜。这个秋意正浓的季节,动物为了过冬而长肥,植物也迎来了收获的季节,不能错过这个好时机。 这就是夏尔跟过来的理由。要是错误地采集了可能成为毒药的蘑菇,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夏尔还有别的企图。 想近距离观察实战经验丰富的冒险者们动作。在之前的莉莉安娜夺回作战中,因为经验不足,经历了好几次的危机。 虽然那时碰巧能平安生还,但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夏尔希望通过见证实例,来学到一些东西。 “是啊……夏尔。” 走在前面的艾可看着夏尔。 “早饭吃了吗?” “没有。” 到了森林后,说要在野外吃早饭,所以夏尔只喝了水就出来了。 “是吗?” 艾可已经朝前看了。 刹那间,传来“咻”的一声。 “那有点早了。” 收起弓,艾可从前方走过来,手里提着一只倒吊着的野鸟,箭漂亮地射穿了它的脑袋。 到达森林时,笼子里已经装满了人数相当的猎物。 平时,准备朋友的饭菜好像是哈利的工作,这次夏尔也来帮忙。 应该说,夏尔才是最主要的,被特邀前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个。 “即便如此……” 现在,夏尔看着眼前的鸟和兔子,终于明白了“威廉总是紧绷着”这句话的意思。 头部被射穿的不仅仅是第一只鸟,下一只鸟也是。对于兔子,艾可说着“左眼”,射出了箭。 正如她的宣言所示,左眼被一箭射穿。只是杀死动物的程度,并不能让艾可满足。 当夏尔问,为什么会射得那么漂亮时,布鲁斯解释道:她随时都在练习。 随时是字面上的意思。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条件下,艾可都能瞬间准备好弓箭,当场射击。 实际上,在射箭练习中,周围有人的时候,需要根据现场情况来分配角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沉着冷静地应对。 实际上,就在刚才夏尔也看到了,艾可对弓的操作很异常。 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左手拿着弓,右手放箭,但她可以随时左右相反地切换。 不论是站着、坐着、躺着,甚至是滚着,都能击中靶子。使其能更准确、迅速、更远、以更强的威力被命中。 艾可一直维持着这种紧张感和集中力。 到底是什么让她到那种程度呢?夏尔不得而知。 “喂,威廉,休息一下。” “那你要用锤子去打猎物吗?” 本来今天想让艾可散散心,但这样一来,结果又和往常一样。 话虽如此,但弓箭最适合狩猎也是事实。 “我来设置陷阱。” 就在这时,布鲁斯插了进来。 “沃尔特,你去帮忙,哈利去看守营地,威廉去休息一会。” “可是……” “只让你工作的话,我们的技术会变得迟钝的。” “嗯……再见。” 于是,她才乖乖地退到帐篷里, 夏尔和哈利开始准备早餐。 话虽如此,但几乎都靠哈利在做。如果只是烹饪技术的话,夏尔占绝对优势,但哈利有这几年作为冒险者的经验。 如何有效地使用有限的工具。在那个现实中,夏尔必须尽量做好吃的东西。 因为很久没有处理过野味了,所以夏尔有点不知所措,正常情况是想让肉质松一点再处理的。 在设置完陷阱的两个人回来之前,夏尔和哈利准备了简单的加肉烩饭。 只不过,虽说在附近发现了一类香草,但也不能说腥味消失了,变成了不太让人信服的味道。 沃尔特他们吃了后,并没有对此抱怨,而是说这比平时的更好吃。 一周后。 夏尔做好了准备,在家里等着。 “妈妈我真是感慨万千啊!” 艾薇一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一边走来走去,但夏尔没有理会。 明明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身上弥漫着一种让人紧张的气氛。然而在一起生活后,却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这肯定也是她的作战计划,不能掉以轻心。夏尔在内心告诫自己。 一楼传来咣咣的敲门声。因为门是金属做的,所以声音会比较响。 夏尔赶紧走下楼梯,打开大门。 “欢迎光临。” 就这样,被其他三人推着背的艾可走了进来。 “诶?等、等一下……这个气味。” 好像通过气味注意到了。艾可呆呆地凝视着斜上方,回过神来问夏尔。 “不是面向常客的聚会……” “呃,那个。” 夏尔欲言又止,沃尔特代替夏尔喊道。 “对了,我们再来庆祝晋升!噢!” “今天要喝个够,嘿嘿……” 在布鲁斯后面,哈利静静地鼓掌。 这个人总是露出微笑,但表情几乎没有变化。没有必要就不说话,夏尔也不太了解哈利。 “那怎么行?” “好了,是在二楼?夏尔。” “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打扰了!” “哇、哇,等一下!” 二楼餐厅的门开着,艾薇在等着。 “欢迎光临。” 艾薇一本正经,率先打了招呼。 “啊,是艾薇小姐吗?” 沃尔特像往常一样,从稍靠下的地方向她搭话。 “是的,夏尔一直承蒙您的关照,请问是在哪里见过面吗?” “嗯,我记得之前买止痛药的时候,艾薇小姐在看店。” “是吗?” 就在两人寒暄的时候,夏尔听到背后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回头一看,哈利的背袋倒在地上。而最重要的是他本人,一副惊愕的表情,僵住了。 那个视线的尽头,是艾薇。 “啊,你是……” “什么?” 艾薇微微歪着头,转向他。 “你是哪位?” 哈利微微颤抖着,问她。 “我吗?” 另一方面,艾薇却丝毫没有紧张感。这到底是演技,还是本色出演,夏尔很难判断。 “我是夏尔的母亲。” 听到这句话,夏尔差点没宕机。 然而当事人的艾薇一脸严肃地断言,仿佛这就是事实。 “那么,你是哪位?” 对于艾薇的提问,哈利仍然不停地颤抖,突然从背后把手放在夏尔的肩膀上。 “我是夏尔的父亲。” 尼玛的!? 夏尔忍不住在内心爆粗口,不明白平时都很老实、安静、很认真的布鲁斯,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话? 更何况,这家伙是金发,和自己完全不同。 “啊,又开始了。” 沃尔特一脸尴尬地说道。 “不好意思,夏尔。这家伙又发病了。” “哈?” “他平时是个很认真的绅士,但一看到美女,就会突然发病。算了,只要别管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是吗?” 这是令人困扰的癖好。神殿没有努力矫正这种人格吗?话说回来,这个要怎么收拾呢? 就在夏尔头疼的时候,沃尔特解释道。 “算了,你就无视他,这家伙以前也对威廉做过同样的事。” 艾可?夏尔一看,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缩着身子。 “那个时候,过了一段时间就老实了,这次应该也没有问题。” 在得到说明后,夏尔理解了。 人不可貌相。乍一看很正经的人,其实很可怕。 相反,看起来放荡不羁的人,一般分成两类。一类是真的没有道德,只是随心所欲的小混混。另一类是为了获得打扮奇怪的自由,刻意保持良知态度的人。 “比起那个,夏尔,料理准备好了吗?” “是的!这次一定能让大家享受到真正的美味哦!” 夏尔朝锅的方向一看,看见艾薇站在那里。 “那么,我来完成最后的料理……” “哇!” 夏尔挣脱了哈利的手臂,跑到了灶前。 “夏尔?” “艾薇,接下来就交给我,拜托了。如果你出手的话,之前的一切准备都会泡汤,请往旁边让一下。对了,给大家斟酒。” “呃?” 虽然被夏尔滔滔不绝的语速所惊讶,但她还是让出了位置。 差一点就危险了,不能只把料理交给她。自从共同生活的第一天以来,夏尔好几次想给她做饭,但完全没用。 为什么呢?那么多才多艺的人,知性和感性应该都有一定的磨炼才对。或许,有些事不能以常理来看。 夏尔深呼吸了一次,冷静下来后,看着已经各自就座的大家说道。 “我试着把收到的食材做成了各种各样的料理,如果你们觉得合适的话,请多多发表意见。” “那是当然!” 沃尔特精神饱满的回答,那只手里已经握着杯子。 “好的,再来一杯。” 他举着比平时在酒馆里拿着木杯小的啤酒杯,喊道。 “为了庆祝威廉升级为五阶冒险者,纪念普利斯支部最年轻的纪录,干杯!” “诶!?” 到了这里,艾可才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干杯!” “女神啊,感谢这次的相遇!” 大家都说了些祝贺的话,虽然其中也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台词。 艾可摇摇晃晃举起拿着杯子的手,又顺着气氛往回拉。她看着手边加了蜂蜜的花草茶,似乎还没理清思绪。 她运气很好,夏尔是这么想的。 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在酒馆的往常举止,加上参加了之前的狩猎,夏尔强烈地感觉到。她根本顾不上关心周围的人,她一直追寻着目的,其他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这并不一定是不好的。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变得如此强大。 刚才还说她是最年轻的五阶冒险者,但实际上她多报了两岁,所以她的记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难被超越。 在这个少女的年龄,已经开始涉足达人的领域了。用天才也不足以形容了。 但是,那是有代价的。即使是冒险者公会,也会善意对待她的人。也有嫉妒的原因在里面。在这种情况下,艾可不相信任何人,一直紧绷着神经。 在沃尔特等人看来,艾可很优秀,也有相处的价值,然而像是发条一样的线迟早会绷断。 其中一个原因是舍不得她的才能,另一个是…… 当艾可终于有时间环顾四周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了下一个动作。 “这个,没有什么调味汁,会不会变腥了?” “没关系,倒不如说是我的自信之作。” “好的,那我就品尝一下!” 这时,一个比往常更可爱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个……” 听到那个声音,大家都停下了行动。 “今天……谢谢大家。” 艾可颤抖着小声说道。 对此,大家都笑着回应了她。 “客气什么,我们不是同伴吗!” “艾可,吃,应该很好吃,我还没吃呢。” 艾可垂下了眼睛,浮现出不知是在哭泣还是在微笑的表情。 第97章 聚会 被水场包围的高殿。虽然是镀金的,但无论是屋顶还是墙壁上,都画着金光闪闪的线条。 建筑内侧是白底金色,头顶上无数枝形吊灯闪闪发光。 这里是总督官邸最华丽的地方,睡莲大厅,不会用于小型活动。 正因为如此,如果不是客人数达到几十人的状况,以那么大的面积展开,成本会很高。 顺便说一句,夏天最好不要使用这里,蚊子会从脚边的池塘里涌冒出来。 当然,杀虫剂会扔进去的,但即便如此,令人不快的湿气还是无法消失。 因为到处都有出入口,无论是水汽还是虫子都可以自由出入。 因此,大型活动主要设定在春天和秋天,例外的只有年末年初的庆祝。 虽然还是傍晚,但已经有很多客人走进会场了。 虽说只是子爵的私人聚会,但也兼有政治上的交往。 越是想到处打招呼的人,越是会急急忙忙赶来。 因为也有来自远方的客人,所以基本上是住在睡莲大厅左侧的建筑物里。 由于今天这种情况,子爵家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回来了?” 站在旁边的娜吉娅露出接待客人的笑容,面朝前方,对着夏尔小声说道。 还是一如既往讨厌的语气,所以夏尔并没有理会那个。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对踏足睡莲大厅的客人。 “海伦娜男爵夫妇来了。” 夏尔和娜吉娅端正了正身子,迎了上去。 只是站着笑的工作,又来了。 要是被凯斯等人看到,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维蒂子爵现在的工作有表里两种。 表面上,维蒂子爵负责管理普利斯的大小事宜。 虽然普利斯是王室的直辖领地,但是维蒂子爵作为其代理官员赴任的。他的领地则是推给了其他的代理官员。 然而,维蒂子爵真正的工作还有别的,是关于宫廷内的工作活动。 现在,埃斯特-福林王国的国王年事已高,经常生病。 虽然掌管政务的是大臣们,但他们所肩负的事情并不止一样。 首先需要考虑是第一王子。现任国王的长子,已经将近四十岁了,外面的评价好坏参半。但是,他继承王位存在一些问题,长子不是正妃的儿子。 于是,就轮到另一位候选人出场了。那是第三王子,比维蒂子爵大一岁,学生时代是前辈后辈的关系。目前,在王位继承竞争中领先的是第三王子。 话虽如此,其地位也不能说是坚如磐石。在各地的权贵中,有支持第一王子的,也有支持第三王子的,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保持着对任何一方都不参与的态度。 就选举而言,有很多无党派人士无论投哪一方都不奇怪。 例如,冯·凯诺侯爵家和夏尔所在的维蒂子爵家有亲戚关系,至今仍然保持中立。 王位的继承本身是由上一任国王指定的,并不一定要得到贵族们的同意。 不过,由于王国是建立在封建关系之上,所以各地领主要是不承认新王,国王将会形同虚设。 一般来说,谁能赢得更多贵族的支持,谁就能赢得这场比赛。 因此,萨菲斯拼命地拉拢尽可能多的贵族。他能担任普利斯总督,也是从父亲那一代开始宫廷工作奏效的结果。 然后,他活用了这个立场,更加努力地工作。 既然那么累,一开始不做这么麻烦的事不就好了? 夏尔是这么想的,但对于维蒂子爵来说似乎难以忍受。 不管怎么说,要是放弃普利斯总督的职位,就只能窝在国土西北部的像猫额头一样狭小的领地上生活。 那里是四面环山的盆地,一旦与邻国发生战争,可以成为重要的防卫据点,但由于道路状况不太好,平时毫无价值。 可农耕的土地也很少,文化上也是乡村,没有什么特产和资源。值得一提的就只靠近森林,木材有很多…… 要是待在那个贫穷的地方,仆人也雇不到现在的一成。 与属于宗主国的冯·凯诺侯爵家对广阔的领土和资金始终漠不关心形成鲜明对比,只有贫穷领地的维蒂子爵通过积极地参与政治斗争,勉强维持了贵族的地位和体面。 这样想来,萨菲斯的态度和想法也并非完全错误。 萨菲斯不在乎下等人,就连皮里斯的统治,都认为是麻烦事,平日也是一味地在意上级的评价和其他贵族的视线。 不过,为了子爵家的维持和发展,这才是最重要的。 “已经确认所有出席者都到场了。” “我知道了,那大家先休息一下。”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是身穿黑色礼服的卡图格女士。 “你们两位辛苦了。这次的时间比较长,先在休息室换衣服,吃点小吃。之后的送行要到深夜。” “是。” 如此规模的宴会,不是单个部门就能协调,而是全体仆人一起应对。 顺便说一下,伊弗洛斯和卡恩这些骑士阶级的人,处于中途参加的立场。 卡恩还可以在周围打个招呼,但伊弗洛斯要一边管理幕后、一边接待客人,所以会很辛苦。 站在大厅门口的夏尔,将会场内的景色尽收眼底。 大家看起来都很辛苦……明明有这么多财富,而且在奢侈的环境里。 然而,夏尔对此不怎么羡慕。 由厨师长率领厨房组做的料理,此时也几乎无人问津。 夏尔想说,既然如此,不做也行?反正为了虚荣和面子。 ……反正都是会死的。即使这么装饰,也只是一刹那的光景。 夏尔内心感慨万千,如果是没有任何刺激的死后世界就另当别论了。 就算自己住在没有人的深山里,只要没有痛苦就好。相反,追求长生不老的目标是不能让步的。 “真厉害。” 但是,走在旁边的娜吉娅似乎有着完全不同的感想。 “只要有骑士身份的丈夫,即使是平民出身的女性,也能站在那里吗?真让人羡慕啊。” 听到这个,夏尔的视线转向娜吉娅的脸上。 即使是前世,也有很多女性是这么想。但是,现实中去了那里,肯定会满是抱怨。 一般来说,骑士的妻子在那里是最低级的存在。看到贵族出身又嫁到别的贵族家的女性,会因此而产生嫉妒。 在天色暗下来后,点亮了过道的灯,夏尔艰难地走到西楼。 在二楼佣人专用的空间里,前往更衣室,换上平时穿的衣服,松了一口气。 因为房间里有好几盏灯,所以并不会显很暗。为了让完成一项工作的仆人休息,还放置了长椅和桌子。 而且,无论是味道还是营养,都比以前改善了几个档次的小吃集中收进了篮子里。 夹着肉和蔬菜的热狗之类的东西被布包裹着,散发着温热。 夏尔从附近的水瓶往杯子里加水时,吓了一跳,居然是有颜色的。 没想到里面装着是红茶,这是以前无法想象的待遇。 明明宅邸里的饮食状况迅速得到了的改善,自己却马上被送了出去…… 怀着微妙的心情,夏尔拿起一个面包,边喝茶边吃了起来。 “你的吃法还是那么粗俗。” 夏尔并不着急地把面包塞进嘴里,但坐在另一张长椅子上的娜吉娅却恶语相向。 算了,就当做是背景音乐了。夏尔无视她,并吃完了手上的面包。 一直站着很累,而且,时间也很长。 虽然在店里的工作也很花时间,在调配药品的时候,弄不好几个小时都休息不了,但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所以尽管很累,也不会感到辛苦。 站久了全身都很僵硬,夏尔展开手脚,伸了个懒腰。 但是,再过几个小时,还得站在那里给客人送行。 然后,计划半夜回家。 到时候,艾薇会来接夏尔。 顺便一提,格鲁比并没有出席这次的聚会。作为替代,派遣了一名代表参加。 艾薇在一般的商务活动时,也做过代理人,但在这种正式的场合,是由商会的副会长来做。 那么,还有几个小时呢? 由于仆人的休息室没有时钟,所以夏尔不知道具体时间。 之所以说可以换衣服,是因为客人不会突然离开。 虽然看起来可以悠闲地度过,但是今天没有把书带来。 在不熟睡的程度上,放松地度过吗? 今天晚上得熬夜,明天还得像往常一样开店。 如果是艾薇的话,熬夜不会搞坏身体,但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正当夏尔这么想着,靠在椅子上的时候,事件发生了。 “那里是仆人的地方,请和我回去!” 在走廊的另一头,传来女人急促的私语声。 然后,一阵短促的脚步声突然接近。 在敞开的门边,大小姐突然出现在了那里。 “夏尔!” 面对大小姐的亲昵,夏尔很苦恼。 因为这个房间,还有其他人。 首先,有一名负责房间安保的男性。 娜吉娅坐在对面的长椅上,眼睛瞪地圆圆的。 还有,追着大小姐的新任侍女。 话说,莉莉安娜来这里是干什么? 夏尔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一起来玩!” 夏尔记得自己说过不行,之后会被打的,所以不愿意。 这是在三个月前已经说明过的,现在的大小姐仿佛忘了一样。 开口可能会受到惩罚,但即使保持沉默,问题也不会解决。 “大小姐,这里是仆人休息室。” “嗯。” “虽然现在正在休息,但在这之后,我们还有为客人送行的工作。” “嗯。” “非常抱歉,下级的人不能随便待在大小姐身边,今天还请您见谅。” 夏尔下定决心了。 没错,现在是工作时间,所以改日再说。 “我知道,可是夏尔总是不在家里,我早上也看不到你。” 大小姐露出一副可见尤怜的样子,继续说道。 “所以,现在来玩!” 面对大小姐的邀请,娜吉娅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嗯……是啊,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今晚都忙着接待客人,所以大家一起去大小姐的房间里玩。” 大家一起,这才是娜吉娅想说的。 夏尔轻轻地用眼睛向娜吉娅示意,然而她却装作一副没有看到的样子。 “大小姐,我就算了,你和娜吉娅一起去?” 这是夏尔的目标。 身为奴隶怎么能够进入大小姐的房间,更何况是在半夜。 所以,把大小姐的事推给娜吉娅,自己回到这个房间悠闲地休息。 这是夏尔完美的计划,然而大小姐却说道。 “所以,我想在这里玩。” “唔……是吗?” 该怎么办才好呢?夏尔很苦恼。 要是被揍了一顿,明天也开店,这可不是开玩笑。 药店的店亲身验证伤药效果什么的,绝对的负面新闻。 “那么,大小姐,我们应该做什么呢?” “那个……” 她接下来说的话,把夏尔推向了恐惧的深渊。 “我想在天上飞!” 夏尔头发都竖起来了,冷汗直冒。住口,真的,不要再说了。 五岁孩子,好可怕,尤其是不考虑后果这点。 “……那个,大小姐,人是不能在天上飞的。” “嗯,所以我想变成鸟。” 听着大小姐的发言,夏尔刚才吃的面包仿佛在胃里变成了石头一样。 就算不到胃溃疡的程度,也已经快要糜烂,要是带点胃药就好了。 “人是不可能变成鸟的。” “嗯。” 她老实地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尔,小声嘀咕。 “从那以后,我怎么也不能变成鸟。为什么?” 特意压低了音量。也就是说,她理解这是不应该被周围人听到的事情。 “大小姐,你是在说梦话?人是不会变成鸟的。” “嗯,我知道。” 莉莉安娜依然盯着夏尔的眼睛,继续说道。 “那么,这件事我和爸爸商量一下。” 等等!那可不好办了! 对了,那双眼睛。 明显是知道还在做,夏尔明白,那是恐吓的意思。 “大小姐说得太匪夷所思了,周围的人听到后也会很担心!” 虽然喉咙有些发干,但夏尔还是说了出来。 然而,莉莉安娜并没有停下来。 “夏尔,我的记性很好哟。” “那是当然的,大小姐很聪明。” “听我说。” “什么?” “夏尔,耳朵靠过来。” 说着,莉莉安娜把嘴凑近夏尔的耳朵。然后,以小声且快速地说了出来。 “败家女,那是在用你父母的钱,好意思用在别人身上吗?!” “哇!” 夏尔忍不住叫了一声。 娜吉娅和其他两个人都看了过来,关于大小姐粗俗至极的那一句话,大概没有听到。 “对?” “……是的。” 不行。 大小姐记得很清楚。 夏尔并没有办法在这件事上开脱。 “夏尔,一起来玩。” “嗯……那个,大小姐,能玩点普通的游戏吗?” 夏尔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莉莉安娜。 幸运的是,莉莉安娜似乎愿意接受这个请求。 “嗯!” 在那之后,莉莉安娜在这个房间里待了三十分钟左右,兴致高昂地和夏尔、娜吉娅玩了玩纸牌游戏。 但是,在意周围目光的侍女一直在催促,过了一会儿就把莉莉安娜拉走了。 就在夏尔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道阴影。 “你不是被亲近,而是被威胁了?” 娜吉娅俯视着夏尔,高声笑了起来。 夏尔浑身是汗,蹲在地上,连反驳什么的力气都没有。 那天晚上,夏尔摇摇晃晃地走出宅邸。 负责接送的艾薇一脸诧异地说:“府上的工作真的很辛苦呢。” 然而,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夏尔很烦恼。 第98章 药物调合+1 最近,夏尔深深感到家门前通道的昏暗。 天气变冷了,已是深秋。在这里安家,算起来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幸运的是,这座大楼面向东南。而且,房间是在三楼。 对面的建筑物也只有同样的高度,所以朝阳会照射进来。但是,这个时间一天比一天晚。 最悲惨的是二楼以下。曾经舒适的客厅,现在完全变成了背阴的地方。 刚搬来这里的时候,夏尔也觉得萨哈利亚产的地毯很奢侈,但现在改变了看法。 虽说是南国的普利斯,但到了深秋还是有些凉意,有时呼出一口气就会变成白色的雾气。 “又要学习了吗?” 艾薇进了房间。 自从来到这里后,她很努力工作,毫无怨言。 虽然做饭很让人绝望,但她还是早上第一个起床,把厨房和一楼后厨的窑子点着。顺便还帮准备了暖水袋,所以坐在店里的夏尔不用受冻。 “总之,只要反复练习,就能记住。” 根据前世的经验,夏尔认为学习中最重要的是反复。总之就是重复。 简单的东西,基本上都能记住。但是,在会出错的问题上,经常会忘记。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教训就是完全没有受到教训,就是这么回事。 要想完全了解魔法的理论,只能花时间学习。夏尔连自己正在使用的身体操作魔法都还没有完全理解。 “是吗?可是,今天是特卖日哦。” “嗯……” 没错。 夏尔啪的一声合上魔法教科书,站了起来,视线轻轻移动到窗户下面。 有人在,附近的阿姨们排着队。 “店得开门了,别在那里发呆了,快点。” “好啦!” 夏尔已经习惯了每天都会变换着节奏的艾薇,还有每周一次的特卖日的准备。 跑到一楼,夏尔拉起摆在橱窗上的铁栏杆。 “让您久等了!” “好的,请排队!” 夏尔和艾薇一提高嗓门,队伍里的视线就聚集了过来。 药品店一开始不怎么受人关注,然而,在夏尔这段时间的努力下,慢慢开始有了成果。 虽然销售额不高,收益也很低,但夏尔的想法开始被接受了。 也就是说,“药不是重病后使用的”。夏尔一直在生产让日常生活更加舒适的廉价药,今天特卖的东西也是这一类的东西。 暖身药浴。总之,是温泉素。材料成本出乎意外的便宜,而且制作简单。 家里有浴缸的房子并不多,但是,热水浴是如何温暖身体的?因为在那里加入了药效成分,所以人变得不知寒冷。 在使用了这个后,简单的只洗个澡就完事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而且,这个卖得好的话,肥皂的销量也会增加。 客人们只不过是为了洗澡舒服,顺便洗一下身体,结果却变得更清洁、更卫生。 顺便说一下,下周的商品也已经在准备好了。 这次推出的是护手霜,作为能够愈合及抚平肌肤裂痕,有效预防及治疗秋冬季手部粗糙干裂的产品。谁看了都知道,这一定又会成为人气商品。 也许街上的其他店也会效仿……如果能借此提高这座城市的卫生水平,夏尔想要默许。 “好的,让您久等了,您要沐浴露吗?” “给我三袋。” “谢谢您的光临,顺便买块肥皂怎么样?” “不用了,我家还有剩余的。” “最近有一种预防疾病的漱口药,如果您觉得不错的话,不妨一试。” 就这样,夏尔在一个接一个地接待客人。 粗略地看了看队伍,在相当靠后的地方,有一张熟悉的脸。是哈利和艾可,他们平日里都是来买伤药的。 “好的,那么下一位。” 送走阿姨后,夏尔回过头来。 就在那一瞬间,夏尔被拽到了店外,在脚尖勉强挂在柜台上的状态下,胸口被人抓住了。 “喂,臭小子。” 那是一个体格并不怎么好的男人。也许是一开始就营造出一种险恶的气氛,让夏尔觉得他的眼神很是浑浊。 “每次都做这样的事,你就是想这样抢走周围的客人吗!” 周围的阿姨们都保持着距离看着他。 虽然从远处传来了喧嚣声,但还没有人上来阻止。 那么,这家伙是谁呢? ◇ 乌鲁玛(27岁) (男性人类,27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药物调合lv4 技能:医术lv4 技能:商业lv2 技能:剑术lv2 技能:烹饪lv2 技能:缝纫lv1 空位:20 ◇ 看着眼前的面板,夏尔想起来了,这家伙之前也来骚扰过自己。 就是每天早上往家门口撒狗屎的人,艾薇好像在抱怨。 这个男人在对面的街道上经营着药店。据说原来是军医,继承了父母的店。 只是,看技能就知道,做生意的能力不行,药的质量也一般。 而且,乌鲁玛喜欢赌博和喝酒,店里经常关着门。即便如此,到目前为止,因为有人会以高价买药,所以总能想到办法解决。 然而,后来夏尔开始以良心的价格做生意后,乌鲁玛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差了。 很遗憾。好不容易在父母那一代开起来的店,变成这样也就完了。 “大叔,这可是做生意哦。” “你这小鬼,现在马上住手。” 乌鲁玛说着,轻轻地戳了戳夏尔的头。 夏尔对此并不感到害怕,只是有点痛。 ……嗯,怎么办呢?让这种态度的人保持原样,不会有任何好处。 既会成为自己的敌人,也不会对改善街道卫生状况有帮助。这种家伙,有着这样的能力,真是抱歉天物。既然如此,就只有一件事可做。 “该放弃的人是你。” “哈?” “在我看来,比起街头的药剂师,你还不如回军队或是在医院做护理来得幸福。” “你这小鬼竟敢对我指手画脚!” 夏尔完全被乌鲁玛从店里拉出来,摔倒在石板路上。 身体发冷时的磕碰,会让人感觉身体内部有回响,感觉相当痛。为什么呢? “喂,那位大哥。” 不知何时,艾薇走近了乌鲁玛的旁边,脸上带着阴森的笑容。 “什么事?” 乌鲁玛疑惑地看着她。艾薇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垂下身子,接着往后退。 后背靠在墙壁上的这身打扮,仿佛在诱惑着他。 乌鲁玛的视线,完全被胸部之间的风景所吸引。 “还请饶了人家。” 只是声音很温柔。但是,夏尔知道。 “嗯?你说什么……” “哐”的一声闷响。 艾薇用双臂牢牢地抓住乌鲁玛的肩膀,在他那满是空隙的两腿之间,狠狠地用膝盖撞了过去。 在夏尔看来,那个绝对很痛,痛得要死,乌鲁玛应该会痛到绝望。 “额啊啊啊……” 乌鲁玛当场倒在地上,捂着两腿间发出呻吟。明明用不着这么做的…… 但是,在这场即兴表演中,排队的阿姨们都很热情。为果断的艾薇鼓掌喝彩,仿佛变成了精彩的表演。 这里是比前世更野蛮的世界。夏尔想起了前世读的塞万提斯·萨维德的《唐·吉诃德》的高潮部分。对于血流成河的打斗,就连神职人员都认为是“娱乐”,看了之后露出笑容。或许这里也有与此相似的规则。 哎呀呀,真是个可怜的男人。光是今天早上就失去了三样重要的东西。一个是面子,另一个是种子,还有一个是…… ◇ 夏尔(7) (男性人类,6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交易lv5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技能:药物调合lv6 技能:棍术lv4 技能:烹饪lv6 躯壳:翼鸢(库兹尔) 空位:0 ◇ 现在的药物调合等级提高了。这样一来,大部分的药应该都能做好了。 比这更高的技术,在国内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之后夏尔一直在接待客人,直到最后,铁青脸的哈利和难得精神饱满的艾可走了过来。 “让您久等了!” 听到夏尔的声音,哈利嗡嗡地摇了摇头。他好像是被刚才的膝盖踢吓到了,他颤抖着向艾薇问道。 “……你是什么人?” 于是,艾薇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断言道。 “我是夏尔的母亲。” 看着夏尔的眼睛,艾可也苦笑着。 “那么,你呢?” 对于艾薇开玩笑的问题,哈利夸张地回答道。 “女神啊,发发慈悲!竟然有如此残酷的命运在等待着我!贤者们,请回答我,爱和恐惧,哪个更胜一筹……” “别管他了,夏尔,先来点疗伤药了。” 艾可不顾独自挣扎的哈利,爽快地说出了来意。 “对了,有保养手部的药吗?” 艾可展示了她经常拉着弓弦的手,继续说道。 “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很痛,我觉得作为冒险者不应该在意这些……” “不,不行!” 夏尔看着残损不堪的手指说道。 “细小的伤口会进入污垢等各种不好的东西,从而导致疾病。这么拼命地练习,要是因此手指坏了,陷入要切掉的境地怎么办?必须趁早预防。” “诶!?那个,该怎么办?” “等一下。” 夏尔跑进店里,拿着膏药、绷带和试制品的护手霜回来了。 “首先,在伤口消失之前,要用这个药和绷带。护手霜等好了之后,每天都要擦。冬天皮肤会变得干燥脆弱,要小心。” “嗯,知道了,多少钱?” “这是试用品,也可以哦。比起这个……” 艾可刚要说「我一定会付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知道了,和往常一样,是宣传。” “是的。” “那就交给我。” 在一连串的对话结束的时候,哈利和艾薇的相声也结束了。 “那么,就这样。” “啊,对了。” 夏尔对正要离去的两人搭话。 “马上就要到年底了,我们厨师长有个命令,好像要委托狩猎的工作……可能要拜托你了,请允许我稍后再说。” “知道了!那我回头再来。” 生态药品店白天会关门。在此期间夏尔悠闲地吃饭,读书。 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有时也会放弃午休回去工作。 关于今天,基本上按计划进行。照这个样子,下午稍微补点药就可以了。另外,还得写下草药的订货单。 “老大!” 最近,艾薇对夏尔的称呼越来越多了。 “今天没有风,太阳也出来了,我们在屋顶吃?” “就这么办。” 于是她迅速地搬来了折叠式的木桌子和椅子。在那期间,夏尔把烩饭盛在碗里,放在托盘上。 来到屋顶一看,阳光很暖和。 对此,夏尔感慨万千,真是奢侈。在前世,想要静下心来吃午饭,简直是做梦。 小时候,自己总是匆匆忙忙地吃完午饭,在餐饮店工作的时候,午饭往往是在客人离开后才慢慢解决。成为上班族之后,也在一个小时的时间范围内,跑进了拥挤的店里,想办法收拾。而且,还得兼顾和同事的交流。 现在,可以在视野很好的屋顶上,沐浴着阳光,悠闲地吃东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中午12点到14点是休息时间,实在是太奢侈了。 从那之后就只剩下两个小时的营业时间。表面上交给艾薇,夏尔继续在里面制药。傍晚业务结束后就下班,真的很悠闲。 “呀!今天的料理看起来也很好吃呢!” 在和自己相遇之前,艾薇到底是靠什么生活的呢? 常驻在格鲁比宅邸的厨师料理?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差的东西,要是吃不到呢?只是在街上吃饭吗?在旅行中的野营时呢?肉干吗? 即便是现在,艾薇也一边说着好吃什么的,一边吃着夏尔准备好的烩饭。 夏尔认为,艾薇应该有一般人的味觉。这么一想,真是太可怜了。 “嗯?你不吃吗?” 大概是注意到了一直被夏尔盯着看,艾薇的声音让夏尔回过神来。 明明初次见面很冷酷,相处起来却很轻松。但是,本性…… 夏尔在艾薇身上放了炸弹。 ◇ 艾薇·摩尔贝利(24) (人类女性,24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商业lv2 技能:药物调合lv3 技能:格斗术lv5 技能:投掷术lv5 技能:隐蔽lv5 技能:灵巧lv5 技能:游泳lv4 技能:房中术lv5 技能:精神操控魔法lv3 躯壳:铜钱草 空位:11 ◇ 铜钱草,也就是植物的身体。 夏尔的能力,可以从灵魂中分离出个体因生存时间而获得的技能、特征、以及躯壳。而且,植物似乎也不例外。 在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前,夏尔亲眼目睹了米粒在紫色的空间里仿徨。 也就是说,植物也有灵魂。 对此,夏尔做了个实验。首先,剥夺动物的肉体,将其喂给植物。 即使夏尔祈祷,植物也会不想要更换肉体,所以只能等一天。 然后,第二天,夏尔夺走了植物本来的身体,植物变成了动物。 结果呢?什么也没发生,变成动物姿态的植物是植物人状态。天生的反射似乎起作用,呼吸和心脏跳动等半自动的部分没有问题,但完全没有自发行动的样子。 不仅如此,即使遭到天敌的袭击,也几乎毫无抵抗。 接着,夏尔让动物变成植物,一天后再回原来的样子。结果和植物的情况相同。仅仅过了一天的植物生活,实验动物就完全忘记了它是会动的。 不过,恢复需要多长时间,夏尔也没有仔细调查,说不定也许能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支配者是必杀的武器。但是,有无数的弱点。 在这个夏天里,被夏尔研究透了。因为有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的限制,所以面对众多敌人的时候很难应付。 一旦用完了就退路了,什么时候出王牌,让夏尔烦恼不已。 不仅如此。即使被凯斯逼得走投无路,自己也在犹豫该夺走他的哪个部分。 不管怎么说,那是一座宝山,达人级的剑术,一流的水魔法,还有魔法核。 但是,如果没有任何准备,就只能夺走肉体,让灵魂消散。说实话,夏尔觉得这很可惜。 而且,一旦夺走了肉体,剩下的就只有死了。自己也不能活捉他们。这样一来,即使打败了凯斯,也不可能打听到他的雇主。 在某种程度上,能够解决这种问题的,就是这个炸弹。 说实话,一旦变成了植物,即使再变回人类,也很有可能无法正常行动。 这是夏尔的推测。 以前,自己变成虫子的时候,差不多花了将近一个星期才恢复到像样的精神状态。具备神经组织的动物都是这样,如果变成了连大脑都没有神经的植物,用通常的手段是无法恢复精神的。 但是,即便如此,肉体和技能还是会保留下来。而且,复活的可能性也不是零。 关键时刻,自己会夺走艾薇的肉体。必须夺走。 夏尔害怕死亡。别说自己会死,就连杀了别人也觉得害怕。 那种软弱、天真,也是前几天切身体会到的。如果不给自己找个理由,就无法好好战斗。 就这样,自己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可一旦变成敌人,会怎么样呢? 她不是可以手下留情的对象。但是,自己对于一般的杀人,肯定会踌躇不前,最终被打败。 所以,夏尔准备这颗炸弹也是为了消除自己的胆怯,同时兼顾实际利益。 “嗯……” 艾薇隔着眼镜一直看着夏尔的脸。 夏尔知道她是格鲁比的手下。到现在为止,一定到处弄脏了手。 即便如此。 夏尔在想,如果可以的话,不去看她那副真实样子就好了。 “夏尔,怎么了?” “艾薇。” “嗯?” “脸上有米粒。” 被这么一说,艾薇慌忙地拿出手帕。 夏尔一边笑着她的粗心,一边把烩饭送进嘴里。 第99章 岁末年初 到了傍晚四点多,已经感觉相当昏暗了。 斜射进来的阳光,为普利斯雪白的建筑物增添了色彩。从空中俯瞰,只不过是做得不好的火锅豆腐,但从地面上看,景色并不差。 “今年也非常感谢!” 生态药品店今年的营业到此结束。 十二月三十日。 在这个世界上,这一天是工作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的六天基本上是节日。 暂且有日程安排,今晚或明天晚上会很热闹。这个时期,回乡探亲的人也不少,所以先趁现在先结束年会。这个时候,餐饮店会变得非常忙碌。 第二天、第三天依然是节日,但闹到深夜的人会少一些。这个时期会举行私人宴会或聚会。大多数情况下,因为是在自己家招待客人的形式,所以作为餐饮店会清闲一些。 虽然白天也有人在咖啡店之类的地方和朋友聊天,但也只有这么一点需求。 在这个假期的第四天、第五天,会再次隆重庆祝,庆典正式开始,整个街道都被汹涌的喧嚣所包围。 与此相对,第六天则是单纯的休息。 这也难怪。连续五天都在喝酒,宿醉后躺倒的日子是固定的。就这样身心都净化之后,迎来了正月。根据工作的不同,这一天开始正常工作,但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会去女神殿或帕西斯教堂,向神祈祷。 因此,夏尔根据这个相应地制定了计划。 今年的营业到今天为止,从明天开始休息六天。 但是,有急症病人什么的,夏尔在家的话,还是会出售药品。急性酒精中毒之类的,绝对有可能。 但是,关于艾薇…… “对不起。” 站在巷子里的艾薇对坐在店内椅子上的夏尔很抱歉地说道。 根据格鲁比的命令,接下来她必须回到科普特。因为往返需要时间,她从明年一月中旬才能归来。 夏尔回想起,之前去科普特的时候,因为是坐马车出行,所以虽然花了很多时间,但艾薇还直接骑马去,应该可以稍微缩短日程。 如果是这样的话,派别人来就好了,但是这次因为事情太突然,没能准备好代理。也就是说,这是格鲁比方面的失误。 “没关系的,最近客人也越来越有礼貌了。” 特别是一个月前,艾薇的膝盖踢过之后。 乌鲁玛躺了一段时间后,好像关了店。有传言说,他正在试探能不能再被军队雇佣。 “店总会有办法的。” “你看,在岁末年初这么开心的时期,让夏尔一个人独处,姐姐我很难过哦。” 艾薇抱着夏尔,扭动着身体。 不过,夏尔并不介意。偶尔也想要能发呆的日子,而且—— “不,没问题的。我有酒馆的工作,子爵家也有工作要做。” “这样啊。” 一瞬间,夏尔觉得在艾薇的表情中真的出现了阴影。 不,是错觉了? “今天就休息,机会难得,今晚就庆祝艾薇的那份。” 明天要去酒馆帮忙,后天子爵家里还要开派对,能整个休息的日子只有第三和第六天。 能休息一下吗?所谓的厨师,就是这种立场哦。明明自己从收容所出来,刚开始过上普通的生活,就变成了和前世一样的情况。 另外,一月一号从下午开始营业。上午,夏尔想顺便去女神殿参观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艾薇就出门了。 夏尔今天也要在酒馆帮忙一天。 从早上开始准备,中午过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但傍晚以后客人会蜂拥而至,所以从那里一直到半夜都没有休息。 其实夏尔不想工作到这种地步,但这次被告知会发特别的津贴。 果然,从傍晚开始就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这家店自从夏尔来了之后,基本上总是客满,今天除此之外,还有站着吃的人。店外也临时摆了张桌子,酒店的生意非常红火。 在这种情况下,留宿的人也很精明。稍早就下来,占好了位置。 或许是觉得都不点只占座位也不好,于是他们又点了点酒,现在店里已经人满为患。 “夏尔,这里!” 是沃尔特的声音。不是往常那样坐在窗边,这次是把几张中央的桌子拼在一起,围成一个圈坐着。除此之外,布鲁斯、哈利、艾可这些熟悉的面孔,甚至还有公会支部长徐福。 “谢谢,让您久等了!” “呵呵。” 今天也是一身白衣的徐福,对夏尔露出了微笑。 可是,这里是酒馆哦。夏尔有些担心,那么白的衣服,各种料理的酱汁和油会溅到身上,弄脏衣服。 “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工作,这个鸡肉料理是你做的吗?” “是的,合您的口味吗?” “真是难得一见的高级料理啊,来看看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的评价。” 夏尔低下头。因为还有很多客人,所以不能站着说话。 夏尔正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向这边挥手的艾可。 “怎么样?那个有用了吗?” “是的!托您的福,明天的工作应该能解决了!” “是吗?那太好了。” 就这么简单的对话,夏尔再次低下头,跑向厨房。 夏尔已经另外给了艾可安排了工作。在正式入冬之前,再次请他们狩猎野猪。 这些在放血后,夏尔放在地下室里。 这些素材,明天晚上将交给子爵家的厨房。 “喂,夏尔!你在发什么呆!把这些送到三号桌!” 店长怒吼道。 “好的,我回来了!” 惊慌之下,夏尔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 在那之后,忙碌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节日周的第二天。 明明是节日的季节里,自己一次也没有享受过。 但是,对此感到不满也无济于事。 除了平时的酒馆休息以外,自己还别的工作。 夏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总督宅邸的东门。 “你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虽然语气严厉,但态度却很温和。 厨师长在等着夏尔回来。子爵家宽敞的厨房里,不仅厨师长,还有其他见习厨师也都来了。 “你们!今天看着夏尔工作的样子,好好学习!” 今天夏尔的工作是做出一道适合端上去的菜。 岁末年初的活动季节,对子爵家来说也是重要的时期。 睡莲大厅也预定在第四天晚上举行盛大的派对,几乎每天都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活动。 但是,今天,也就是第二天,是全家人庆祝的日子。 然后第三天,没有被特别分配到工作的人可以休假。 顺便一提,第四天对夏尔来说简直是噩梦。上午在酒馆帮忙准备,下午又要继续做接待。而且,第五天也是在酒馆工作一天。 所以,当家里人悠闲地度过,因为主人的恩惠而悠闲地享用美食的时候,夏尔在尽可能努力成为那个供给源。 而且还要按照厨师长的要求,给还不成熟的学徒们做示范。 夏尔这次要做的是水煮猪里脊。不是用葡萄酒等除臭味,而是仔细地煮,让味道变得自然清爽。 而且,调味也使用柑橘系的酱汁。夏尔想用这道料理给人一种清爽的印象。在这个时期,请客喝酒不断,会给肠胃带来很大的负担。 在材料方面,不得不有所妥协。其实不是成年猪,而是幼猪的肉比较好。 因为硬度会有差异。但是,这次不仅是给子爵一家,还要提供给官邸内的全体仆人,所以分量很重要。 夏尔给在场的厨师看了步骤,然后监督他们,让他们也试着做同样的事情。 话虽如此,但这不是练习,哪怕有一点问题,也要跳出来修正。 因为有厨师长在,所以没有夏尔想象中那么辛苦。 饭菜做好了,首先享用的还是主人。 不过,提供餐桌事宜的并不是厨房组,而是另有相关人员。所以,夏尔松了一口气,过得很轻松。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说话了。厨师长喊道。 “夏尔,子爵殿下叫你过去。” “是、是的。” 虽然穿着一身纯白的厨师服,但夏尔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跟在担任侍者的年轻男子后面。 宅邸最深处是子爵一家的餐厅,意外的没有那么宽敞。贵族家的就餐区,有一张细长的纵向桌子,主人坐在的末端……虽然有这样的印象,但这里并非如此。 房间里确实坐着萨菲斯,位置也是生日席,但桌子本身不怎么长。左右只有子爵夫人、莉莉安娜、还有威廉坐着,最多只剩下一个人的座位。 室内的陈设虽然看起来都很高级,但都不太花哨。 从整体上看,比起威严和权威,不如说是以平静的空间为目标。 不过,宅邸里除了公共空间以外,大家都是这种感觉,咦…… 夏尔突然想到,这不是子爵本人的爱好,而是夫人的兴趣?她本人虽然不是正式的帕西斯教徒,但深受其影响。 例如,桌子的尺寸也是如此。如果是福林王国的贵族,有一两个妾室也是理所当然,所以孩子的数量自然也多。 或者说,为了子孙繁荣、防止家道中落,也应该这样做。如果孩子多的话,就有必要把他们安排在长桌边上。 但是,具有帕西斯教价值观的她,不允许萨菲斯有侧室,也不允许情妇。 话虽如此,但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一次怀孕生子需要十个月,所以目前孩子只有莉莉安娜和威廉,也不能保证下次还能生出来。 如果孩子不增加,桌子的尺寸也可以从一开始就小。因此,餐厅只要分配一个狭小的房间就可以了,陈设的数量也会随之减少。结果,气氛就像卢因人贵族的私人领域一样。 以前夏尔就觉得这一点不像萨菲斯。因为如果是爱虚荣的他,即使不需要,也会准备更气派的房间和更显眼的摆设。 或许,是他的父亲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做好的准备。 贵族的婚姻通常由父母双方决定。也就是说,萨菲斯的父亲故意选择了像伊利亚这样的女性。 萨菲斯的父亲菲尔是个能干的财务官僚,也很擅长在宫廷中周旋,最终在晚年获得了普利斯总督的地位。而且,还得到了让儿子继承的承诺。但是,他心里一定有一丝不安。 确实,儿子的评价不错,学生时代的成绩也很好,即使从事军务也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但是,仅此而已。 与辛苦乡村的托维提亚爬出来的菲尔不同,萨菲斯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贵族之子的光辉人生。而且,他的容貌出众,在社交界也是话题青年之一。 在夏尔看来,就连自己都能注意到这一点,所以身为官僚的父亲看穿儿子的本质也不足为奇。 父亲总是在必要的驱使下施展权谋术数,而儿子则是对此感到兴奋。 而且,发现儿子对部下不感兴趣后。他自然地认为,年轻人容易沉醉于被赋予的名誉,被虚荣所驱使,这种危机需要采取对策。 其布局之一就是伊弗洛斯。他特意将来自大陆西南部纷争地带的雇佣兵指挥官提拔为执事。 伊弗洛斯从父辈起就是重臣,即便是萨菲斯,也很难无视其威望。 还有一个,一定是伊利亚。 有不少女性对美男子、接近权力中枢的萨菲斯产生了不正常的想法。 但是,如果沾沾自喜,任由情欲摆布会怎么样呢?再加上虚荣心,一旦爆发,就再也无法控制了。 在变成那样之前,需要一个给丈夫牢牢戴上项圈的女性……这样一想,一切都可以接受。 伊利亚虽然有不通融的地方,但是个聪明的女人,而且很漂亮。控制着爱面子的丈夫,不让他花不必要的钱,恐怕是她的功劳。 “夏尔。” 正当夏尔想着这些的时候,站在旁边的服务员小声地提醒道。 差不多该上菜了。 侍者推着手推车上菜的时候,夏尔躲在窗帘后面站着。 怎么样,对自己的一盘会有什么反应呢?果然还是很在意别人对自己对料理的评价。 在这道菜的前面,还有鱼的料理。通常夹在中间的主食,夏尔拜托厨师长特意省略了,否则就体现不出酱汁的味道了。 反正之后又会出现煮得恰到好处、味道浓郁的肉料理,所以填饱肚子是没有问题。 看到这道不同寻常的料理,萨菲斯瞬间皱起了眉头,但吃了一口后,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萨菲斯很惊讶。明明很简单,却很好吃。调味是盐、胡椒、柑橘类的调味汁。这些都是为了强调肉本来的美味,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味道偏向某个地方。 仔细想想,这道料理可能和子爵的喜好正好相反。因为它不是华丽的加法,而是用朴素的减法完成的。 在幕后的信号下,夏尔走上前去。 “哦,夏尔。” 子爵露出一贯的笑容,朝着夏尔说道。 “之前我听伊利亚说过,你不是用汤和厨师长一决胜负了吗?而且还是我不在家里的时候。” “是的。” “后来才知道,我觉得很遗憾。今天这道料理也是你做的,味道很有意思。” “谢谢您的称赞。” 幸运的是,莉莉安娜并没有失控。尽管如此,她还是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下颚。 至于这些,伊利亚不是很清楚,她依然保持着贵族式难以读取感情的笑容。另一方面,快三岁的威廉一脸茫然地望着夏尔。 “看来你可以大展身手的地方还有很多,真是可喜可贺。今后也要继续努力,因为一定会有回报的一天。” “谢谢您的教导。” 看到站在一旁伊弗洛斯的视线,夏尔行了个礼,告辞了。 这样就放心了。自己的工作结束了,明天可以休息。 想到这里,夏尔回到厨房,厨师长上来搭话道。 “夏尔,你也难得来一趟,吃完饭再回去。” 回到家,特意生活做饭也很麻烦。遵循了厨师长的好意,夏尔把自己吃的东西放在托盘上,向仆人的餐厅走去。 “噢!” 在那里,一家人团聚了。娜吉娅和路德,还有乳娘和船长。他们正在吃夏尔给大家准备的水煮猪里脊。 “这不是夏尔吗?” 船长友好张开手。 啊,不好办。 在夏尔看来,对于娜吉娅和路德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虽然不讨厌乳娘,但心理还是有点不舒服。只有船长一个人很热情,这让夏尔不知如何应对。 “坐这边就行了,别客气,对?” 被这么一说,夏尔坐在船长旁边。 于是乎,又被娜吉娅瞪着了。 “我想向你道谢。夏天你送来文件的时候,我给了你零钱,没想到你会以这样的方式还回来。” 说着,他把身上的外套摊开给夏尔看。 “之前穿过的那件,变得破破烂烂。这次回到普利斯,发现有新的。我问了一下,听说娜吉娅为我买的,那么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说着,船长将手放在夏尔的肩膀上。 嗯,夏尔对他并不反感,如果只有他的话。 而且越是亲近,娜吉娅就盯得越紧。 “即使脱离接待,你也绝对是维蒂子爵家的精英。当我从卡恩那里听说这件事时,着实吓了一跳。你已经是一流的药剂师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得到手镯的。” “……是这样吗?” “当然。你已经很优秀了,我根本没法比。” 船长一边说着,一边卷起了袖子。那里有一个刻着复杂纹路的银手镯在闪闪发光。 “就连我也被赐予了。” “恭喜你。” 如此一来,他也成为了骑士身份。娜吉娅一定也很自豪。 “所以啊。” “是的。” “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了。” “爸爸!” 娜吉娅一脸不悦地抗议。船长像咬了什么酸东西似的,露出一副恶作剧的表情。 “哈哈,我是不是太心急了。” 不早了,也不晚。 娜吉娅一定会长成漂亮的美少女,银发美少女是冲国人特攻。 “对了,夏尔。” “什么?” “现在还在计划阶段,说不定明年春天会去萨哈利亚……所以,我和伊弗洛斯、卡恩商量,也许你也会被叫去那里。” “是吗?” 但是,店里怎么办? 要么临时派人过去,要么交给艾薇处理……因为还没多少收益呢。 “你可能会很忙,但至少做好心理准备。” “是的。” 只是萨哈利亚吗? 夏尔有想去看看的心情,只是在书上读过,内海的另一边。如果能去的话,还是很期待。 结果,在船长一家子去了别的地方之前,夏尔一直在忍耐,。 ……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夏尔只能依靠无法仰望的月光,步行回到了自己的家。 街上一片寂静。苍白的光线中,普利斯笼罩在寂静中。 冷冽的隆冬空气,更衬托出这景色的清雅。 明天睡一天。明明想的都是这些,可回过神来,脑子里的一切都消失了。 明明是熟悉的街道,却像是第一次看到似的,有踩着新雪的不可思议快感。 进入后小巷,变得更暗了。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也不会弄错。 夏尔摸了摸自家的门,指尖冷得都快要吸住了。插入钥匙的轻微转动,门发出了沉重的呻吟。 在接下来开门的金属声之后,余音渐渐平息。 即使不开灯,夏尔也不会感到困扰。因为火气清得很干净,所以家里很冷。 当然,因为空气流通被阻隔,所以比外面暖和一些。 一路走到这里,夏尔的皮肤很冷,但身体里还是温暖的。 上了楼梯,走到二楼的时候,夏尔突然想起,拿起一把木椅。 就这样穿过三楼,来到屋顶。 夏尔把椅子放在屋顶的露台上。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这个时间,大家要么在家里安静地喝酒,要么已经睡着了。 夏尔选择了可以避开月亮的方向,转向了东侧。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可以说是动荡的一年。 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在收容所。就在这普利斯的东边,越过包括科普特在内的山岳地带,对面的埃克塞特地区有米尔克的藏身之处。 那时候很辛苦,没想到玛利亚的弟弟竟然被杀了,米尔克的心情本来就很不好,德罗那个笨蛋却特意把告知事实的信扔进了房间……夏尔本以为自己只能变成鸟离开那里,结果自己被周围的大家帮助。 之后米尔克的道歉,没想到会变成贵族吃的甜点。 到了春天,犯罪奴隶们来了。虽然被踢了一脚,感觉很痛,但从伊力克那里夺走的身体强化魔法,现在已经成了夏尔的王牌。 在拍卖会上,子爵家和格鲁比的竞价。 结果,自己被伊弗洛斯中标,来到了普利斯……现在想想,总之是想象力不足。为什么让唐娜就那样走了呢? 子爵家的生活非常窘迫,每天都被旧俗和条条框框所束缚,过得很憋屈。 所以,能加入卡恩率领的商队,对夏尔来说是幸运的。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那座山的某个地方,那是科普特的方向。三天过去了,现在艾薇也差不多到达格鲁比家了。 夏尔想要一个突破口。在这种情况下,偶然大小姐……莉莉安娜被绑架了。因为有支配者的能力,所以尾随并不难。 但是,自己过于相信夺来的力量了。虽然可以打倒高级冒险者,但是对于真正的高手,却束手无策。 因为缺乏实战经验,也没有受过良好的训练。而且,即使想使用王牌,被众多敌人包围着也无计可施。 在焦躁的情况下和厨师长吵了起来。这大概是导火索,自己也被营业部赶出去了。 不过,这或许是件好事。因为烹饪技能占据了格子,自己不在着急了。如果是从别人那里夺走的技术暂且不论,夏尔不想放弃前世的努力积累。 作为结果,自己也受惠于此。艾可和哈利现在是店里的常客了,酒馆的店长也说了支持的话。 自己现在之所以这么忙,是因为自己的价值得到了认可。这么一想,夏尔觉得也没那么糟了。 ……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 在收容所的三年半里,夏尔感觉自己每天都过得非常密集,甚至有些模糊。 自己今后会怎么样呢? 收容所里一起度过的大家…… 韦斯特,科威尔,爱丽还好吗? 从那以后,玛利亚就被送到妓院了吗? 唐娜呢……离这里只有一周,不,只要自己变成鸟几个小时就能去的地方。 在格鲁比的领导下,会不会感到痛苦呢?只有她,是自己只要通过努力就能救出来的。 米尔克还是和一如既往收养并养育着孩子们吗? 瓦里西,老师果然很疼爱大家。 爱莎呢……最终,夏尔还是不太明白。她和米尔克的关系,沃托克男爵领地毁灭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呢? 夏尔看了看手上的戒指。 那天晚上。夏尔把属于自己的一部分秘密告诉米尔克时,得到的银戒指。 获得自由之后,去见他的弟弟提兹。 那一天会是什么时候呢? 感觉未来还很,或许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夏尔轻轻地仰望天空。 黑色的夜空中,无数的银光汇聚在一起,只有那里渗出深蓝色。 夏尔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某种相似的东西。突然,夏尔想起故乡村子祠堂深处的小瀑布。 星星无声无息地闪烁着,将这些光辉编织成一幅宏大的绘画。 在那之中,夏尔认为自己发现了世界的祝福。 第100章 儿童店长 和煦的春光透过白色的蕾丝窗帘照射进来。已是三月,即将进入一年中最明亮的季节。 脚下的地毯看起来很高级,软绵绵的。冬天也许还好,但夏尔想是差不多到换的时候了。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执事双手交叉在背后,透过眼镜向夏尔投来了尖锐的视线。 “……但是,一定要在得到图书管理员的许可之后才能阅览。” “明白。” 夏尔被子爵家收养已经快一年了。难得被伊弗洛斯叫去,现在的位置是官邸的指令楼。这是东北部的秘书科所在的建筑物。 于是,夏尔得到了奖励,终于获得进入子爵家书库的许可了。但是,可以浏览的书只有一小部分。不能上二楼以上的图书室,即使是一楼的书,也必须一一取得阅览许可。 书库里并不是只有书,好像也有显示家中经营状况的账本。这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子爵家族在今后的十年、二十年是关键时刻。” 伊弗洛斯的表情很严肃,每天的苦恼都刻成了皱纹。 这个曾经作为纷争地带以佣兵队长而闻名的男人,在忙于照顾少爷贵族的过程中,也逐渐变老了。 “子爵殿下还很年轻。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会急于行事。但是,我们既有弱点,也有很多敌人。在此基础上,我们需要能够预见未来的人才。夏尔,我对你所期待的东西就在那里……即使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也没关系。” “是的。” “以你的年龄,在被授予子爵家重要职务的时候……应该侍奉的人会成为威廉。为了将来,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强力量。” 被子爵家收养了一年。 夏尔听着仆人们说的各种故事,逐渐掌握了他们现在的状况。当然,这是包括推测在内的理解,并没有太大的偏差。 如今的子爵家以商业作为经济基础,也不得不那样做。 虽然维蒂子爵有领地,但那里兼顾着边防,责任很重,因此开销也大。 即使是这个总督宅邸来说,也是徒劳的宽敞且豪华。 说实话,仅靠王室支付给总督的薪水是远远不够的,根本无法维持现在的生活。所以,依靠副业赚钱,用来维持一家。 那么,为什么萨菲斯会在普利斯呢? 接受不适合他的工作,是有其原委的。 萨菲斯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二十年前的子爵家曾在王都生活过。他的父亲活跃在中央政界,是位高权重的财务官员。 上一代维蒂子爵只是乡下贫穷贵族的后裔,靠着努力和才智,才发展到了那个地步。但是,在那里停滞不前。 即使贵族的地位身份不高,成为财务大臣的道路也不会因此受阻。但是,他知道。好几个精英都担任了那个职务,对上那些大贵族都很头疼,最后甚至招致怨恨,走向没落。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普利斯总督就任的话题。 好像是距今十年前的事了。据说前督竟然通敌其他国家,进行了反叛的准备,这可是个大事件。 被发现后,前督就被逮捕、审判、处决。据说剩下的族人也被剥夺了贵族地位,被逐出了王国。 上一任维蒂子爵的动作很快,他迅速做出了选择,支持当时稍处于劣势的太子派,让太子答应他就任下一督。 伊弗洛斯和卡恩已经成为他的心腹和身边的人物,正是以他们成为中心,才造就了子爵如今的繁荣。 另外,随着职位的升迁,来自各地的人聚集在一起,这里的仆人数量也随之增加。即便是子爵家也需要人手。 凑齐人数,有什么用?当然是权利的确保和回收。 ……这就是不原因公开账本的理由。 子爵家得到了关于停靠的商船的信息,那些货物和交易价格都清清楚楚。 以这样的信息为基础,子爵家的领导层制定经营方针。说起来,就像是在进行内部交易一样。 利用总督的立场,抢先获得统治所需的信息,并将其提供给家里的人。 不仅如此。例如,将商队的队长卡恩提拔为骑士身份,是为了将其排除在征税对象之外。作为世界共同的规则,骑士的活动得到支援,其财产权得到保障,移动自由得到认可。 卡恩在普利斯既没有支付入市税,也没有对买卖所得的收益征税。银手镯只是个借口,其实只是作弊而已。 除此之外,上一任维蒂子爵还把与子爵家有关的人安排在市内的各个地方,让他们在那里工作。这就是所谓的关系社会,串通一气。 当然,这是公开的秘密。无论在哪里,负责地方统治的官员们都以此中饱私囊。 而且,如果到儿子这一代都担督的话。萨菲斯还不到三十岁。假设现在的太子继承王位,再活二十年到三十年左右。到那时,普利斯就已经是恩拜奥家族的领地了。 在这份未来的设想中,市内的任何部门,都由子爵家的爪牙稳坐。政府机关自不必说,民间的大商人、工匠公会之类的也都是。 而且,大多数市民从出生开始就接受子爵家的权威。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其他贵族以总督的身份接过这里,也无法进行有效统治。结果,作为王室,接下来也只能交给萨菲斯的儿子威廉来统治。 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的目标是实现中央集权化。因此,侍奉王室的官员们,必须不断向拥有既得利益的大贵族进行激烈的挑战。 但是,明智的是,萨菲斯的父亲从那场毫无结果的争斗中退了出来。 取而代之的是,利用王位继承之争,让对方答应了本来不应该被允许的“任地继承”。接下来就是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等待时机的到来。 一旦发生动摇王国根基的事态,繁荣昌盛的普利斯就会真正成为恩拜奥家族的囊中之物。 伊弗洛斯将近十年到二十年定为关键时刻,也是这个理由。 等到威廉继承家业的时候,恩拜奥家族的财富也会相当可观。从一个不起眼的乡下子爵,变成不亚于一流贵族的大人物。这就是萨菲斯的父亲菲尔暗中的野心。 伊弗洛斯对夏尔的训示仍在继续。 “还有,你准备好去萨哈利亚了吗?” “是的。” “暂且不论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从现在的立场来看,你还是个学徒。比起出结果,学习更重要。” 这两三个月,真的很辛苦。 关于自己去萨哈利亚的准备,不能因为店长不在就关门。 如果只是想要填满商品的空缺,夏尔只要向格鲁比哭诉就行了,但这样一来,自己至今为止的努力就会化为泡影。 所以,虽然很感兴趣,但夏尔最初打算拒绝去萨哈利亚。 但不知为何,伊弗洛斯没有同意。他说,即使店里暂时停业,也强烈要求夏尔参加研学旅行。 这样一来,夏尔就不得不忙于事前的准备了。 必须努力备齐不在期间的商品、特卖品等。每天都要制造大量的药品堆积在地下室,直到很晚。 此次去萨哈利亚,是真正的“研学旅行”。 迄今为止,恩拜奥家族拥有的商船只有一艘。他拉拢了几乎是外人的船长,从那以后,上一任子爵开始谋求海上贸易的利润。 最近,这种努力也有了成效,开拓了能够盈利的通商渠道。这样一来,就会想要增加船只的数量。 因此,从秘书处的精英中选出了第二艘船长候选人,也配齐了手下的人员。在现在的船长的领导下,实际锻炼着他们。 此外,作为最后的航行,他制定了前往附近的萨哈利亚城市进行交易的计划。 日程大约三周。按单程六天的计算,预计在夏尔七岁生日之前能回来。 顺便一提,艾薇这段时间一直念叨着“我会跟着你”“不要走”这样的话。 当然,这肯定是不行的。夏尔说服了她,店里的管理由谁来做,首先这是子爵家内部的工作,不是共同事业,所以不能带她去。 “我要说的就这些了。” 伊弗洛斯的表情突然放松了下来。 “你的店……做法真有趣。” “谢谢你的评价。” “虽然收益还算不错,但是很受市民欢迎的店。考虑到子爵家的未来,这也不错。希望你能继续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夏尔还没有告诉伊弗洛斯,自己真正的目的。 米尔克说“异能”才是夏尔的武器,不只是支配者。从现代天朝引进的各种概念,才是隐藏的王牌。不过,这些都只是在书上读到的,要运用到实际生活中,很难如愿以偿。 走出伊弗洛斯的办公室,夏尔朝东门走去。 “夏尔,你回来得真快!” 在门前,艾可似乎很高兴与看门人聊起了天。 “你们在说什么?” “啊,那是……” 艾可吞吞吐吐地说完,微微红了脸。 但是,看门人似乎并不体贴,身材高大的他毫不客气地大声告诉夏尔。 “这家伙很受欢迎!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六阶冒险者了,真是相当厉害呢。” “哎呀,不要!果然不该说的!” 嗯? “升级为六阶冒险者的考试,这个不是之前已经做过了吗?” “嗯……这次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艾可低下了头。 “对了,我还没听说过详细。” “夏尔,关于这个问题下次再说,好吗?” 她似乎不想被追究,夏尔决定暂且不提了。 “那么,我该走了。” “哦,再见。” 自从半年前的厨艺对决以来,对夏尔有好感的仆人增加了。虽然也有像娜吉娅那样讨厌的人,但感觉过得轻松多了。 今天是难得店里休息的一天,夏尔和艾可一起,沿着通往大街的小路走去。 “不过,你也是个男孩啊。” “你指什么?” “好不容易当上子爵家仆人的你,居然对冒险者感兴趣。” 实际上,夏尔今天是想出去买点东西,所以拜托了艾可陪在身边。 去年秋天,夏尔和她的伙伴们一起去打猎。 那时,夏尔深切地感受到了。的确,哈利的烹饪技术并不怎么样。但是,一旦到了野营,其身手之快是自己无法比拟的。 如果自己将来为了追求长生不老而旅行,需要什么呢?夏尔认为,首先,最基本的要求是强度。这个不能让步。但是,除此之外呢?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这张王牌,经常需要单独行动。那种情况下,身边的事情也必须自己处理。 所以趁着现在,难得有机会和现役冒险者接触,所以夏尔想请教一下具体的技巧。 “我也想尝试当一次冒险者,不仅如此。不久后,我要去萨哈利亚。” “夏尔,为什么你会去那里呢?” “因为上司说要我去研学旅行。” 今天购买的是冒险者使用的各种道具。从小型的单人帐篷,到火石等全套野营用的工具包等。 不仅是基本的使用方法,还有特定的情况……例如,在狂风肆虐的情况下,要怎么做才能点火,对于这样的场面,夏尔也想一一了解诀窍。 “真好啊。” “你还没有去过吗?” “我还没呢。如果想升级到高级冒险者,就得去一趟萨哈利亚或者帕西斯附近积累经验。” 到目前为止,她仅凭天生的弓术,就一口气晋级了,但在前方耸立着一堵墙。 七阶是中级冒险者的最高等级,也是通往高级冒险者的入口。对他们的要求是成为周围冒险者的榜样。 这样一来,光靠强大是不够的,还需要丰富的经验。对于活动范围仅限于当地的冒险者,他们经历过的情况也有限,所以能够传给后辈的东西也不多。因此,以更高为目标的人,会踏上武者修行之旅。 顺便一提,夏尔和艾可在这半年里变得非常亲密。虽然还用礼貌性用语说着,但几乎都是直呼其名。 艾可并不在意年龄差,没有理由把夏尔当孩子看待。毕竟,虽说是奴隶,但毕竟还是药品店的店长。 “那过几天,威廉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那倒是不会,我打算在普利斯再呆一段时间。” “嗯……不过,这一带好像也没有那么厉害的魔物。” “的确。” 艾可追求坚强的理由,至少和出人头地没有关系。 虽然最近和人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但在此之前的她好像每天都在拼命的训练。当然,她现在也没有懈怠。 到底是什么在驱动着她呢?夏尔想不明白。 走下总督宅邸所在的山丘,来到了贯穿城市南北的大道。 “嗯,第一家店是在那个三岔路口的这边,在右边过了马路的地方……” 艾可刚要这么说。 剧烈的碰撞声,马的嘶叫声,以及微弱的呻吟声混杂在一起。 隔着马路,站在远处的夏尔也听得很清楚。在冲击下,马车上的木材被撕裂、折断的声音。 “糟糕,是事故!” 艾可大叫的同时跑了起来,夏尔也毫不落后地跟上。 在这个三岔路口,意外的交通事故很多。道路从大道向左右分开,这并不是像t形路那种视野开阔的形状,而是类似汉字“人”的形状。 因此,经常发生西侧来的马车和东侧来的马车误撞的事故。 而且这条路基本上没有右侧通行或者靠左侧走这样的通行限制。大家都不自觉地回避、让步。 甚至没有像天朝的道路那样“右转优先”的规则。所以,如果车夫横着从东边的通道一口气把马车停在道路的右侧,就会出现强行横穿马路的情况。就这样发生了事故。 “威廉,你看着受伤的人,我回家去拿药来。” 夏尔这么告诉她,艾可只是点了点头,又马上去抢救伤者。就在这时,周围也聚集了看热闹的人。 “哦?怎么了!” 在事故的现场附近,恰巧经过了沃尔特和哈利。 “麻烦帮一忙!又出事故了。” 听到这句话,两人也跑向马车残骸。把倒在受伤者身上的东西推开,然后是治疗。 夏尔赶紧往前赶。 回来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受伤的人躺在路上。沃尔特在伤者骨折的部位垫上夹板,艾可用小刀小心地切开伤口附近的衣服,而且,哈利正好正要进行处理。 “我带药来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救护车。虽然有医院,但没有办法把伤者运到那里。所以,紧急情况下的外科应对,只能这样做。 当然,因为环境不卫生,伤口里也会有杂菌进入。于是,轮到夏尔的药出场了。消毒、消炎、止血、镇痛…… 虽然哈利也学过治疗魔法,但因为需要昂贵的催化剂,而且等级还不高,一般依靠药物治疗比较可靠。 “帮大忙了!” 哈利也不看夏尔的脸,伸手去拿瓶子。既没有什么顾虑,也没有那个余裕和必要。 “有不够的东西吗?” “不是……夏尔,这边,对,就是这里。请按住。止住出血。” “是的。” 结果,大约一个小时后,所有的处理都结束了。另一辆马车被叫来,夏尔目送伤者送往医院。 无论是艾可、沃尔特、哈利都是的。顺便说一下,夏尔也拿不到提供的药费。 ……不,自己没有特意为了赚钱而努力。 夏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了一口气,周围的围观群众都纷纷称赞起来。 说起来,就是这么回事。 他们作为冒险者,越来越受市民的信任。不过,他们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目的意识。 对于夏尔来说,自己也因为那个有名的“儿童店长”又帮助了别人而被人记住。顺便一提,用于救人的药品部分被计入了宣传广告费。 在周围帮助大家,这也是子爵家名声的一部分,这也难怪伊弗洛斯会有一张好脸色。 在去年的大小姐被绑架事件中,子爵家的名声有所下降,但由于执事承担了所有失误,加上包括夏尔在内的下属们的不懈努力,子爵家的好感渐渐得到恢复。 但是…… 像这样生活在城市中,就会发现这个城市存在的诸多问题。 真想在什么地方提出建议,改善一下。 “让你久等了,夏尔。” 回过神来,艾可已经回到了夏尔身边。 “累了吗?” “不,完全没有。” “那今天的计划?” 今天本来打算出去买东西的,不过艾可并没有被这件小事打扰心情,她露出笑容说道。 “走。” 于是,夏尔和艾可向哈利挥手,走出了拥挤的人群。 第101章 出航 温柔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这里是海边,有海潮的香味。 每次仰望天空,都觉得不可思议。蓝天就是蓝天,照理说应该是没有变化的,但有时湛蓝得让人眼睛痛,有时也像今天一样,看起来很浅。天空中漂浮着几朵像撕碎一样的云。 码头上,有好几个男人们正忙碌地工作。话虽如此,货物的装载等早已结束,现在是最终确认。 夏尔在其中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男人。 “喔,是夏尔吗?我一直在等你呢。” 适合留胡子的帅气男人,那是船长。个子很高,胸膛厚实,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也很可靠,是个只要站得笔直就很有亲和力的人。 船长身上披着一件水手外套,这是娜吉娅用夏尔给她的钱买的礼物。 和前世的水手一样,衣领特别大,竖着。表面材料是具有防水性的动物皮制成的。 三个月来,他的头发已经变为灰色,感觉不到新鲜,但这种感觉也和他的气氛很吻合。 “马上就要出发了。你的东西已经装好了,剩下的就是不要离开我。要是没赶上可就麻烦了。” “是。” 就在附近,站着乳娘和她的两个孩子,路德和娜吉娅。 顺便一提,应该还有一个和威廉同龄的女孩,但这次好像也没带过来。 夏尔和乳娘对上眼神,点了点头。 不过,她没有点头致意,而是搭话道。 “夏尔。” 看起来总是面带微笑的乳娘,头上总是戴着什么布一样的东西。前世的话,就像穆斯林女性身上的那样。在那个地深处,隐藏着淡金色的头发。她的服装总是很朴素,但很整洁,从不凌乱。 她五官端正,但给人的印象并不算特别漂亮。只是那个眼睛非常细,正因为这个,从表情中很难读出感情。现在夏尔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这次前往的地方,穆斯塔姆是福林人在萨哈利亚的居留地。那里是我们国王统治不到的地方,要求的是有品位的举止,通用的是威严的态度。作为子爵家的家仆,要保持相应的态度。” “感谢您的建议。” 没有起伏的声音。怎么说呢,夏尔不擅长应付。 大概是因为乳娘出身于世代侍奉子爵家的家庭,所以对夏尔这种出身贫寒的奴隶没有什么好感。即便如此,只要有用,就允许存在。 只是,那个“什么”在哪里,现在还很难判断。是像伊弗洛斯一样,一心一意地支持着维蒂子爵的成功吗?还是在拼命维护本人的既得利益? 乍一看,丈夫和她似乎水火不容。 “那么,兰,路德,娜吉娅。我差不多该走了。” “爸爸!” 娜吉娅露出悲伤的表情。 对于不住在家里的父亲,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夏尔在娜吉娅身上感受到了矛盾。毫无疑问,她是乳娘的女儿,对现在的地位感到自豪,肯定着这样的生活方式。而且,她已经逐渐养成贵族仆人容易有的傲慢。 但另一方面,或许是出于人类的本能,她似乎也能感受这种社会的窒息。正因为如此,娜吉娅才会亲近笼罩着完全不同气氛的父亲。 不过,今天很安静呢。 夏尔回忆起之前,自己只是从船长那里得到了钱,就被她瞪了那么久。这次是一起旅行?然而,与其说是憎恨,不如说是不安。 “没关系的,娜吉娅。这次就在附近。用不了一个月,我会再回到普利斯的。” 船长温柔地抚摸着女儿仰视的头,这样说道。 “之后就拜托你了。” “明白。” 对于船长含糊的指示,乳娘死板地弯下腰回应。 就这样,船长背过身向前走,夏尔跟在后面。 子爵家的二号船。 虽然比想象的小,但也很气派。 夏尔目测了一下,从船头到船尾大概有十五米长,宽度是五米左右。有三根桅杆,这艘船的色调也很美,深茶色中点缀着黑色,应该是刚建成不久。 “夏尔。” 船长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你不是作为船员上船的,基本上是作为客人来对待,所以请和我一起行动。这次我也不是船长。” 明明是船长,又不是船长吗? 关于这方面的详细情况,船长还没告诉夏尔。 夏尔刚要开口提问时,船长停住了脚步。 “开始!” 刚才那温柔的气氛,此刻严厉得连碎片都感觉不到。响亮的声音,让夏尔觉得现在的船长简直判若两人,一瞬间,夏尔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在那里,排列着二十名船员。只是,这些人的容貌看起来不太精悍。 然后,在那对面站着一个男人。和船长相比,那人还是弥漫着不可靠的气氛。 ◇ 梅克·纳丘(26岁) (男性人类,26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3 技能:卢因语lv3 技能:交易lv4 技能:指挥lv2 技能:管理lv4 技能:驾驶船lv3 技能:剑术lv2 技能:烹饪lv2 技能:缝纫lv1 空位:16 ◇ 嗯,原来是这样。 作为船员的经验最多只有六年。从商业交易、管理和福林语技能的等级高这一点来看,这家伙是从秘书科提拔成为船长的。 与此相对,作为一名合格的船长,其职业生涯还是有所不同的。 ◇ 丁·弗吕米(38岁) (男性人类,38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语lv3 技能:施莱语lv4 技能:汉方语lv2 技能:交易lv5 技能:指挥lv4 技能:驾驶船lv6 技能:游泳lv6 技能:剑术lv4 技能:医术lv4 技能:木匠lv3 技能:烹饪lv2 技能:缝纫lv2 空位:24 ◇ 西至冲突不断的马尔克斯盟国,东至南方大陆东侧汉方人的殖民地。弗吕米跨越了很多大洋,是一名熟练的船长。 相比之下,这次的船长梅克还没有摆脱掉那种从哪里借来的纤弱。虽说长了肌肉,也晒黑了。 “点名!” 这次负责的船长梅克用略带青涩的声音发号施令,这时,稍显散漫的船员们又各自发出了声音。 这个没问题吗?这些人作为船员的水平也并不高,有驾驶船技能的人只有2到3人。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真正的船长弗吕米会想办法的。夏尔只能这么想。 夏尔和弗吕米刚进去一会儿。一名船员吹起类螺号的东西,船就一点点地离开了岸边。 温和的东南风,风平浪静,潮流由西向东。 因为行进路线几乎在正南方,所以以稍微上升的形式,让船无声地在水上滑行。 不久便穿过了湾内,海浪稍微高了起来。之前微微变化的风向也定下来了,陆地建筑物的影响消失了。 也就是说,这是大海本来的样子。回过神来,已经感觉不到漂浮在港口的海潮气息了。与其说是如此,不如说海水本来就没有气味。因为经常流动的水中没有沉淀。 甲板上,突然传来船长的号令。作为回应,船员们以迟缓地动作拉起绳索。即便如此,船还是笔直地前进了。 “是艘好船?”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弗吕米……船长这样对夏尔说。 话虽如此,弗吕米是对着夏尔说,但视线却是船员。在这期间,也在守护着学生。 “美中不足的还是这艘船太新了。” “新的不好吗?” “哈哈,是啊。按照陆地上的常识来看,越是新的越好。但是,船不一样。” 刚才对船员们发号施令时那张看起来很严厉的脸完全藏了起来,现在的弗吕米脸上变得和蔼可亲。 “从一开始就完整的船是不存在的。所以,多次出海,坏的地方把它修好……在反复的过程中,就会变成好船。而且,因为是木材做的。构件和构件需要时间磨合,所以还旧一些比较好。” 弗吕米说到这里,夏尔想起来了,前世读过的书。 开着刚做好的船试航,通过一段时间测试来发现问题点。对其进行修正,就能制造出真正意义上的船。 “这艘船的优点就是笔直前进。虽然速度一般,但一旦决定了前进的方向,之后就放手也能一直开下去。如果想在内海赚钱的话,这个很不错。” 也就是说,这艘船不打算远航。 夏尔回头问弗吕米。 “那么,这艘船会一直往返于萨哈利亚吗?” “是啊,而且他们也是。” 弗吕米用下巴指着忙碌地的船员们,声调低了一截。 “经验还远远不够。其实,暂时……还是踏实努力五年比较好。” 弗吕米好像还没有对学生们的实力感到安心。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等他们再积累点经验再说……” 但是,他忧愁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恢复了刚才的笑容。 “那么,夏尔,海上怎么样?还不错?” 确实如此,夏尔环顾四周。 白色的普利斯已经变得那么小了,眼前只有一条水平线。 “很舒服,真的。” “对?我也总觉得这是工作。不过,这次就像客人一样。” 说着,弗吕米也看着地平线,他眯起了眼睛。 从普利斯到对岸的福林人居留地穆斯塔姆,预计大约需要六天时间。 在当地度过一周左右后,再回到普利斯。 即使是前世,夏尔也没有这样悠闲地体验过乘船旅行的滋味。所以,这次是第一次。 去了那边既有工作,也有学习。 不过,暂且不谈那个,现在就好好享受。夏尔这么想。 第102章 船 固定在木壁上的灯笼发出橙色的光芒。 如果是在灯的正下方,还能看清文字,但稍微远一点,就已经很昏暗了。 “是不是很窄?哈哈。” 船长,或者说这次是老师的弗吕米真是个爱笑的男人。 “那也没办法。如果天花板是无法触及的高度,到时候可能会受重伤。” 当被问到感想这艘船怎么样时,夏尔回答了一句“好窄”。 作为孩子的夏尔还可以,但是成年的船员们在船舱里几乎很难站直。 不过,这么小的空间也有其功能性。被暴风雨袭击的时候,里面的船员需要能够抓住的地方。如果不能在那里站稳的话,身体很可能会撞到墙壁,以至于受重伤。 而且,在那种情况下无法正常行走,只能抓着墙壁移动。 首先,帆船本来就是经常受到侧风的影响而倾斜的。 基于这样的设想,船舱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如果像陆地一样配备架子的话,在紧急情况下就会变成危险品。 船里只设置了几个的柜子,每一个都上了锁。 而且,再看看墙壁,尖锐的地方极少。 “会有那么大的暴风雨吗?” “偶尔会有,陆地上风稍微大一点,在海上却是灾难。不过,这一带这种情况很少。” 现在,夏尔和弗吕米吃完晚饭,回到分配给两人的单间里。 仅仅两个人就能住一个房间,在船上是件奢侈的事情。 要是夏尔不去的话,这里应该是弗吕米一个人的空间。 普通船员合住在小房间里,能拥有单间的只有客人和船长。 在船上,这里是上等的房间。 首先,夏尔现在坐在床上。 如果是孩子还好说,要是大人的话,这个尺寸已经到了无法完全伸展的程度。 这其实也是一种收纳,可以把私人物品塞进床底下。 只是,实际上不会在这里睡觉。 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船体总是倾斜着,所以,稍微往上一点有个地方可以放吊床。 睡觉的时候,应该是吊着的。 现在吹着东南的风,向西南方向前进。 虽然是从侧面迎风的形式,但作为船来说这是最稳定的。 来到甲板上,一定能体会到被夜风吹拂过的快感。 但是,船总会倾斜。 “一开始可能睡不着,只能让你习惯了,还有用餐也是。” 弗吕米知道夏尔做菜的事。不过,夏尔也了解情况,也有自己的判断。 船上的食物虽然不怎么样,但也不是完全不能下嘴的东西。 腌制蔬菜、肉干、饼干、水。晒干的果实只有一口的大小,首先不能说是健康的。 但是,要在船上做饭吗?如果在这艘全是木材的船里,没有任何防火措施的情况下使用了火会怎么样…… 至少,这不是为了吃好吃的东西而应该做的事情。 而且,到萨哈利亚只需要几天。 上岸后,尽情地吃新鲜的就可以了。 “我倒无所谓,船长一直在船上生活?” “船长这个称呼就别在这里说了。” “诶,可是……” “你看,我现在不是船长了。” 话虽如此,但怎么称呼也不好办。在夏尔心中,弗吕米已经是船长了。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船长。 “那么,我该怎么称呼才好呢?” “丁就行了。” “不,这个……” 考虑一下常识。对方是骑士,自己是奴隶,而且是大人和孩子。 “那么,弗吕米大人。” “不用那么客气。” “那么,弗吕米先生。” “真有趣啊,夏尔,哈哈哈。” 不知怎么说,夏尔不知道弗吕米对这个词的态度。 和子爵家的其他人大不一样。总的来说,弗吕米更接近于夏尔打工的酒馆遇到的客人。 “不必用敬语哦,夏尔不是我的部下,我也不是船长。不,就算真是这样,也不用太在意。” “是吗?不,我确实不是部下,但如果是部下的话,不采取相应的态度,不是很糟糕吗?” “嗯,这还是陆地上的人想法。” 对于理解跟不上的夏尔,弗吕米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先说结论,这个世界的船员不存在上下级关系。 当然,船长的命令是绝对的,他的判断往往关系到人命,所以绝对不能轻视。 不过,除此之外,在个人对个人的关系上,一般不需要谦卑和摆架子。 为什么呢?这取决于商船的习俗。 航海计划是一种赌博。假设香木很畅销,所以计划前往南方大陆的腹地。 这样一来,这次航行以几个月为单位。中途船有可能沉没,也有即使平安地把货物带回来也赚不到多少钱的情况。 这类工作就是这样开始的。 首先,居在陆地上的商人制定粗略的计划,出资或募集资金。必要金额齐备后,再选定实际掌管航海的船长。 船长选择计划中使用的船。如果有好的,就和船主交涉,让他们使用。这也有最初制定企划的商人已经决定了的情况。 然后是招募登船人员,如果是优秀的船员,就会向认识的有能力船员打招呼。 这是一个重要的过程,如果是有信用的人提出的建议,肯定会召集有能力的人。这样一来,航海的成功就得到了一半的保证。 相反,如果制定企划的商人、被选定的船长、使用的船等出现了问题,就很难找到优秀的人才。 对于聚集在一起的船员,根据他们的力量和作用,制定报酬等级。 当然,越是熟练的船员,越会被赋予越重要的作用,等级也随之提高。 该等级是指船平安完成任务,从目的地返回时,从获得的利益中分配多少比例。 所以,报酬是计件制,其多寡是共同责任。 一次航行,总而言之就是企划,企划结束后队伍就会解散。 因为合同结束了,上司和部下的关系也彻底解除了。 基本上,雇佣方会将船员视为独立的专业人士,被雇佣的一方也有这样的自尊心。 所以,船员只需要按照要求完成任务,认真服从上司的命令,除此之外就是个人的自由了。 “所以,说实话很难做。” 弗吕米捋着头发,叹着气说道。 第103章 弗吕米 确实如此,这和陆地上的雇佣关系完全不同。 例如,陆地上商队以卡恩为队长,维持着纵向的组织。即使下面人的措辞不像在子爵府上那样,也要对上级的人表示敬意。 基本上,连最基层的人员都是子爵家的,所以即使是只是搬运行李的基层人员,每次都会被用到。 而且,如果手下传出了什么丑闻,向所有人低头是卡恩的责任。 海上的世界则不同。在航海有关的部分,船长的命令是绝对的,但除此之外,双方是对等的关系。 那么,如果有人做了傻事,会怎么样呢? 比如在船内赌博,结果发生了争吵。此后,当事人将会被禁止参加赌博。 不过,其他船员可以像往常一样,即使赌博也不会被说什么。 相反,如果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件,勒令所有人都禁止赌博的话,会引起不满。 在海上男人们的世界里,一切都是自身的责任。 要是犯了更严重的错误呢?例如,不小心使用了火,差点引起火灾怎么办? 那样的话,就谈不上惩罚,而是全军覆没的危机。 所以,全体船员会齐心协力去灭火。 不过,犯下这种错误的船员,恐怕再也不会被邀请去正经的航海了。 作为现代天朝出身的夏尔,在觉得爽快又舒服的同时,也在想这么自由好吗? 或许对天朝人来说,下级服从上级命令的方式更常见。 “这次也是,我又不是船长,要是船长梅克出现了什么纰漏,我就得教训他……这很奇怪?” 不知怎么的,夏尔觉得弗吕米说话的方式有点可爱。 明明长得很帅气,身体也很强壮,却坐在那里对着孩子一本正经地发牢骚。 “但是,既然梅克是船长,那弗吕米先生也必须服从命令?” “当然了,那就是船长。无论发生什么事,负全责的是船长。船上的事务就应该是这样的。” 因为弗吕米带着骑士手镯、是子爵家的干部等理由,就命令本该是最高负责人的船长梅克,或者挑毛病。对他来说,是心理上无法接受的事情。 “不过,这也是赞助商决定的。” “赞助商是子爵殿下吗?” “虽然表面是这样,但实际上的负责人是伊弗洛斯。不,他很认真,也很优秀,这是值得肯定的。” 然而,伊弗洛斯不懂海上的逻辑。或者,即使知道,也不想按照原来的模式去做。 在夏尔看来,伊弗洛斯大概是希望海上贸易也能像卡恩的商队一样,也就是说—— “那么,现在驱动这艘船的人都是子爵家的人?” “是啊,全是些外行。船长是秘书科调来的梅克,船员都是从山里托维蒂招来的,嘛,都是农民的次子、三儿子。别说驾驶船了,就连游泳的技术都很差。不过,掉进大海里的话,会游泳也无济于事。” 听弗吕米这么一说,夏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坐上了一艘破船。 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哈哈!你不用摆出那种表情,肯定没问题的。至少大家都已经锻炼了三年以上。” “是吗?” “简而言之,我想要一艘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的船,招募在港口城市长大的普通船员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确实……” 夏尔顿了顿,然后问道。 “但是,为什么弗吕米先生会去子爵家?不是秘书科出身吗?” “哦,这个啊。” 他张开手脚,躺在床上。 “在秘书科大概有半年了。这是规则,没办法。但是,那之后我马上又出海了。” “半年?诶?那之前呢?” “我只是个船员。” 弗吕米的祖父是福林贵族,据说他小时候在偏僻乡村的男爵领地和祖父见过一次面。 但是,弗吕米的父亲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没有继承领地的希望。 这种情况下通常的出路是成为骑士,通过熟人的介绍,找个合适的骑士为师,就这样在帝都的学园度过每一天。回国后参军,或是成为官员。 但是,弗吕米的父亲不一样。虽然讨厌学习,但是有剑术。 而且男爵很穷,为了让长子和次子接受贵族子弟该有的教养,送到了学园,但再多就负担不起了。 所以,身为三子的父亲靠着一把剑问世了,成为了冒险者。 在各地转战的父亲,有一次在穆斯塔姆的福林斯人居留地被富裕的商人看中。 贵族之子这个家世背景起到了积极作用。后来,父亲就职于居留地的驻军,甚至登上了受人尊敬的立场。 作为那个家庭次子出生的弗吕米,从小就是看着大海长大的。 而且,继承家业的还是长子。 既然如此,为了获得成功踏入社会,只能成为船员了。这是非常自然的过程。 自从十三岁第一次登上商船后,此后的十五年里,弗吕米周游了各地。在纷争中的马尔克斯盟国,他在躲避倾泻的箭雨同时四处逃窜。 也坐过一艘不好的船。那些人竟然以走私牟利为目标,强行突破南部萨哈利亚人统治的海峡,向南方大陆的东侧进发。 结果,被不忘复仇的家伙逼得走投无路,船沉没了。 弗吕米侥幸逃过一劫,又从别的城市被雇佣回来了。 在这过程中,也有被海盗袭击的情况。时而战斗,时而逃跑。 不过,最近由于子爵家积极讨伐海盗,所以没有机会遇到。 就这样,在岁月的流逝中,弗吕米也成长为一名真正海上的男人。 他已经在几次航海中担任船长,并成为一个值得信赖的对象。 但是,他周围的人都很焦急。 为什么呢?因为弗吕米没有结婚。 海上航行是一门危险的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特别是以遥远的大海为目标的情况下,危险的程度也会变得更大。 再加上经常不在家。所以,结婚很难。 就在这时,弗吕米被开始统治普利斯的子爵家看中。 想要统治港口城市的上一任子爵,也需要优秀的船员。而且,当上一任子爵知道弗吕米是远亲贵族的血统时,便做出了决定。 上一代子爵,不,确切地说,是掌管家臣的伊弗洛斯,向弗吕米的老家提出了亲事。女方是世世代代侍奉子爵家的骑士家族的女儿。 弗吕米今后在子爵家的海上交易部门工作。作为干部,他被授予骑士手镯。 接下来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不容分说,婚礼很快就举行了,弗吕米被安排在秘书科工作。虽然也不是没有处理事务的能力,但从他本人的性格来看,似乎很难忍受。 而且,他原本就是为了进行海上交易而挖来的人才。此后,他一直为了子爵家出海。 但是,弗吕米对子爵家族的做法并不太忠实。 陆地上是陆地上,海上是海上。船员每次都是用自己的人脉召集,对他们的报酬也按照船员的规则进行。 当然,弗吕米没有恶意。因为这是常识,所以才这么做的。 但是,以伊弗洛斯为首的管理部门来看,这是一种敷衍、低效率的做法。 其结果就是这次的航海。也就是说,没有弗吕米,也可以随心所欲移动的船。为此培养的那个班底。 “唉……” 听完弗吕米的经历后,夏尔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不是相当糟糕的情况吗?因为,那个银手镯是通过培养这支商船队才得到的? 也就是说,今后子爵家的“第一军”,将来会怎么样呢?不就等于说没你什么事情了? 这个,娜吉娅应该理解不了。但是,如果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会很失望。从各种意义上。 “没关系的。” 弗吕米挠着头,懒洋洋地说道。 “在事情变成那样之前。我都会照常出海,只是……\" 弗吕米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可能会让孩子们觉得可怜。” “那是……” “因为那家伙是子爵家的核心人物。说实话,如果我被赶出去,我想带着她们在一起去穆斯塔姆生活。如果是我的话,在那边可以得到很多工作。只是能生活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离婚。 比起丈夫,乳娘更愿意留在子爵家。弗吕米一定会这么想。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管怎么说,弗吕米是个总是在海上的男人。站在乳娘的立场来看,比起经常出航的丈夫,身边的同伴们更加重要。更何况,子爵家是她家世世代代侍奉的主人。 而且,情况会使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对弗吕米来说,伊弗洛斯是个爱唠叨的人,但在子爵家中,伊弗洛斯是“改革派”的首领。 然而,世世代代侍奉恩拜奥家族的乳娘,可以说是“保守派”的重要人物。弗吕米的家庭,可以说是处于子爵家主导权之争的中心。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飘然出海。 “嘿,夏尔。” “什么?” “你觉得我的孩子们怎么样?” 突然被问到一个击中要害的问题,让夏尔觉得很难回答。 “呃,那个,我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孩子。嗯,和我一起工作的只有娜吉娅,但她非常有耐心,大人说的话也会好好听。” 虽然嘴上说着,但搪塞过去也不会对弗吕米有什么好处。 另外,夏尔也知道弗吕米有一颗能够承受残酷现实的心,所以无论如何脸上也不能完全掩饰。 “哈哈,你真不会说谎啊。或者说,你是个很善良的人?” 大概是两者都有。 做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也不行,还是爽快地说。夏尔叹了口气,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拜托你了。” “首先是我,从一开始就被娜吉娅讨厌了。” “为什么?” “明明是个奴隶,却被调到接待人员的岗位上。每天我都被她挖苦,在决定调动之后,被说落后啦、掉队啦,各种各样的。” “是吗?真对不起。” 弗吕米一副真的很抱歉的表情。不过,他对此并没有那么惊讶。 “虽然我倒无所谓。不过,那是受了环境的影响。” “哦?” “要是结婚的话,不是骑士阶级的人就不行。看到聚集在睡莲大厅的贵族和骑士,她也想站在那里。又或者干脆当威廉的情妇也没关系之类的话。 我不知道穆斯塔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不过那里应该比起普利斯更乡下?在那样的城市里,我觉得她完全没有作为普通的平民,过着简朴的生活的想法。” “是吗……” 弗吕米双手交叉,脸颊托在那里。 “但是,我觉得寂寞也是真心话。娜吉娅很喜欢爸爸呢?” “她说了什么吗?” “不……” 虽然难以启齿,但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之前我不是给你送过信吗?那时候你给了我零花钱,钱的事暂且不谈,我本来就被娜吉娅讨厌,再看到你对我的关系,就更加不舒服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 “所以?” “我知道我很讨厌,这么说出来也会让她受伤,但我还是说了。” “什么?” “父亲和母亲都是优秀的人,为什么女儿会变成这样呢?虽然我知道她很寂寞,但如果只是为了排解无聊而做着这种事情,真的会变得庸俗。” 夏尔说了实话。 自己在前世活了三十多年,一直不受欢迎。 不过,作为父亲的弗吕米应该想知道。 “这样啊……” “抱歉,弗吕米先生。” 弗吕米的视线落在地板上,低声说道。 过了一会儿,弗吕米看着夏尔,明确地说道。 “不,谢谢你。” “诶?” 虽然弗吕米的笑容有些落寞,但那双眼睛很清澈。 “那是因为有母亲的立场。稍微越界一点,周围的大人也不会训斥。但是那样的话,结果是没有好处的。有时即使会受伤也必须学习。而且那个孩子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站在平等的立场上吵过架?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即使只有一点点,代替做了那个的话,我也必须感谢你。” “怎么会。” 夏尔不是在教育弗吕米。 只是有点生气,严厉地反驳了一下。 弗吕米的脸上有些自责,说道。 “真正错的人是我,我没有好好陪伴在妻子和孩子的身边。” 也许是这样。不过,如果他不是船长的话,也不会和现在的妻子结婚。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但是啊……” 重新坐好的弗吕米,似乎已经重新振作了心情,声音恢复了力量。 “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即使是这样,我也是那些孩子的父亲,所以我会尽可能地保护他们。” 让人感受到坚强意志的眼睛散发着光辉。 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夏尔认为弗吕米是个诚实而睿智的人。而且,能清楚地分辨事情的是非。 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 “子爵家想要铤而走险。如果能成功就好了,不然的话……所以一旦有危险,就算被人强行抓起来,我也要让家人逃到海的另一边去,就算被她们憎恨也好。” 断言之后,弗吕米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是这样呢。” 是的,夏尔笨拙地笑着搪塞过去。 第104章 穆斯塔姆 刚才还弥漫着悠闲空气氛的甲板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此刻,夏尔能隐约看到远处的小点。那里是这次的目的地穆斯塔姆。 乘船旅行算不上舒适。 船摇晃得并不厉害。在这个时期,由于持续刮着相对稳定的侧风,所以船的倾斜几乎是恒定的。 因此,夏尔特意准备的晕船药也没能派上用场。另外,饭菜难吃,也睡不着安稳觉,这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这里没有能做的事情。毕竟不能把昂贵的魔法教科书带进这种船上。如果是普通的书,姑且可以拿来消磨一下时间。 现在这本书记载着关于萨哈利亚的生活和文化。不过,因为夏尔已经读了好几遍,所以很快就厌倦了。 于是,夏尔主动要求帮忙做船员的工作。只是,完全是外行,而且是个孩子的话,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大部分时间变成了参观或者打杂。 令人惊讶的是,海上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个人的稍微休息一下倒是可以,当然也会保证船员有充足的睡眠时间。 然而,只是靠风力扬帆远航,船上却有很多工作要做。例如,检查和修补绳索,备用风帆也是如此。这些是关键时刻的生命线,所以检查是必不可少的。 夜里也一定有好几个人值班。如果有异常情况,应唤起其他船员,避免危险。 在海上待了几天的夏尔理解到,当船员是件很辛苦的工作。 现在为了入港,正在细致地操作船只。对船员来说,入港绝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离陆地很近,说明海底很浅。 如果不好好看清路线,最坏也有可能发生触礁。而且,有时也会给港口带来麻烦。 弗吕米也一脸严肃地看着工作。无论是否出于本意,都必须防止事故的发生。 但是,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渐渐地,街道的全貌映入眼帘。 如果说普利斯是白色的城市,那么穆斯塔姆就是黄色和绿色交错的城市。 远远望去,房子的形状大同小异。如果是普利斯是火锅豆腐,这个大概就是油炸豆腐,还配了葱。 靠近一点,葱的真面目就变得清晰了。是椰枣树。普利斯也有,但这里全是椰枣。 “夏尔。” 不知什么时候,弗吕米站在了正后方。 “好像没什么问题。马上就要上岸了,我们先做好准备。” 从摇晃的船来到几天未到的地面,夏尔总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的。 “哈哈哈,还在摇晃,是?” 弗吕米指着这样的夏尔,像孩子一样笑了。 这时,这次的船长梅克跑了过来。 “老师,接下来要把货物搬下来,可以吗?” 弗吕米转过身,抹去笑容回答道。 “嗯,没关系,也不是事事都要得到我的许可。” 弗吕米叹了口气,双手叉腰。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所蕴含的意志却清楚地渗透着严厉。 “听好了,你已经是船长了,不要再按照别人的指示行动了。” 与此相对,被说教的梅克总是低着头。 不过,夏尔从中隐隐感觉到一种反抗心理。 “可是,您是我的上司,也是骑士阶级。” “所以呢?你是说这次的负责人是我吗?” “不,不是那样的。” “那是什么意思?” 梅克看起来很难开口,但还是勉强说了出来。 “我在弗吕米老师的领导下,为子爵家工作。可是,为什么老师什么都不做呢?请考虑一下您的立场。” “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的。还有,你知道吗?下次航行的时候,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虽然脸上浮现出苦涩的表情,但是弗吕米还是像教导他一样说道。 “在海上,没有人会帮助你。无论子爵阁下有多大的权力。不管伊弗洛斯多么努力,对于漂浮在海上的小船,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弗吕米的这一句话就是一切。船员的专业意识从何而来?随心所欲,又怎么能统一思想呢?在海上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一切都是自我责任的想法,是从他们的实际生活中产生的。 在别人手下工作,接受评价。这对梅克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弗吕米完全不接受那样的撒娇。 相反,也不会批评。弗吕米明明拥有权威,却既不表示,也不承认。这或许才是梅克不满的原因。 “要是你能明白就好了。只是一味地接受命令,可成为不了优秀的船长。” “是。” 梅克行了一礼,板着脸转身离去。 夏尔不明白,对梅克来说,商船领袖的地位是怎样的存在。在秘书科里是出人头地,还是掉队?为了逃税,子爵甚至授予了卡恩骑士手镯,如果梅克积累了一定的实绩,不久也能成为骑士了。 “……不要紧?” “嗯。” 远远地看着梅克笨拙地工作,弗吕米又叹了一口气。但是,也不能大声斥责。接下来必须依靠他们自身的力量来完成。 过了一会儿,一名船员跑了过来。 “那个,听说今晚的旅馆是‘翡翠居’,只要在晚饭时间之前回来就可以了。” “知道了,谢谢你。” 听了这句话,弗吕米转过身去。 “好!那么,夏尔。我带你参观这条街!” 手把手指导的阶段结束了。即使多少有点不成熟,也只能靠自身的力量去做。不过,在梅克看来,弗吕米是在玩忽职守。 夏尔被弗吕米带到了街上。 码头旁边用石板铺成。与普利斯不同,它像是用参差不齐的石头拼拼凑凑做成的,颜色也是暗淡的土黄色。 到处露出泥土的地方长着椰枣树。而且,海边林立的仓库都是用晒干的砖头砌起来的。 即便如此,还是很热。现在这个时期,如果是普利斯的话,天气会有点冷,但在这边却不同。 确实,就像前世的地中海,从欧洲移动到非洲北岸一样,气候的变化是理所当然的。 阳光也很刺眼,夏尔都想要防晒霜了。正值中午,阳光几乎从正上方照射下来,影子只会缩在夏尔的脚下。 过了一会儿,夏尔转到岔路上,那里是一条商业街。喧嚣一下子袭来。房子外面摆着简陋的临时帐篷,那里卖着各种各样的食物。 家家户户都是土坯房,这一点没有变化,只是上面涂了一层什么东西。大概是和砖一样的材料,也就是泥。家家户户看起来越来越像油炸豆腐了。 这是肚子饿的缘故吗?夏尔正想着这样的事,头顶上传来了声音。 “夏尔,你有什么不喜欢的食物吗?” “那倒没有,我什么都可以吃。” 正如字面所示,任何东西。尽管如此,如果可能的话,还是想吃点新奇的东西。 回答完之后,夏尔突然想到了一个主张。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尝尝穆斯塔姆风味的料理。” “哈哈,是吗?那去哪里好呢?” 虽然这么说,但弗吕米似乎有点困扰,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后,明白了那个理由。 这里是萨哈利亚中的福林人居留地。所以,端上来的菜不少都是福林风格。而且,如果有一部分材料不组,剩下的就会出现萨哈利亚风格的素材。 “嗯,应该是萨哈利亚风味的料理。” 弗吕米环顾周围,嘴里嘟囔着。 “好的!那就定在这里!” 决定了方针的他,以高大的身躯,毫不犹豫地前进。以夏尔小孩子的身体,配合步调是很困难的。 弗吕米选择的是像开放式酒一样的餐馆。午饭时间稍稍偏了一点,所以没有晒到太阳的最里面作为空了出来。也许是木材在这里很珍贵,以至于墙壁和地板都没有木头的覆盖物,裸露着晒干的砖地板。 夏尔刚在深褐色的木椅上坐下,马上就有年轻的男店员走了过来。黑发浅黑的皮肤,是萨哈利亚人。 “○x△□☆。” 弗吕米飞快地说了些什么。 于是男店员立刻点点头,离开了。 “……刚才点了什么吗?” “我说了要两份套餐,这是萨哈利亚语。” 虽然夏尔看过萨哈利亚语的书,但刚才的话完全听不懂。 今后,如果要周游世界,语言必须记住。为此,技能位也是必要的。这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不过,如果想要现在就学会说话,那也不难。 ◇ 夏尔(8) (男性人类,7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交易lv5 技能:身体强化魔法lv5 技能:调配药物lv6 技能:棍术lv4 技能:烹饪lv6 躯壳:翼鸢(库兹尔) 空位:1 ◇ 也许是频繁变成动物的缘故,灵魂年龄增长得有点快。距离生日还不到一个月,已经有了一个空位了。 因此,只要从路人那里夺取萨哈利亚语的技能,剩下只要稍微练习一下,就能马上说得很流利。 然而,夏尔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毕竟,被夺走语言的一方,会感到相当明显的不自由。而且,那也算不上多么稀有的技能。 过了一会儿,店员端来了两个大盘子。夏尔看了看里面,有一堆白色的东西,还有被揉成一团黄色的炒蔬菜。紧接着,像是饮料的白色液体倒进陶瓷器皿中被端了上来。 “尝尝看。” 在被推荐的情况下,夏尔把木匙插进白色的料理里,送进嘴里,有一种扫兴的味道。或者说,好像没有什么味道。谷类食物都是这样的,吃不惯的话,就会有这样的印象。 这次是炒菜。之所以是黄色,应该是使用了什么香料。夏尔将其送到嘴里,顿时一股尖锐的辣味和超越辣味的香料味充满了鼻腔。 夏尔也不知道这该怎么评价呢,和“不好吃”有点不同。这种完全不熟悉的味道,让人不知道该开口。 “因为这里受到了萨哈利亚东部的影响。” 弗吕米边吃边向夏尔说明。 “虽然也可以种植小麦,但除此之外也可以用来做菜。如果想吃福林风味的东西,面包也有,我想应该不会困扰的。” “不,我觉得味道很有趣” “是吗?不用勉强哦。” 除了小麦,夏尔不知道里面还加了什么,大概是杂粮之类的。如果是靠近福林王国的沿海地区,勉强也能收获小麦,但如果再往南一点,就很难收获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萨哈利亚风味的料理。 “这个嘛,西部的施莱人也会吃。不过,南部和东部有不同的饮食文化。” “虽说是施莱人,其实也有很多种。” “那是肯定的。你觉得整个南方大陆有多大?北部、西部、东部,然后是隔着一片大森林的南部。居住的人和习惯都完全不同。” 弗吕米两样放光地说着,大概是回忆起了曾经冒险的日子。 对于从小就生活在这个沿海城市里的弗吕米来说,世界看起来是什么样的呢?至少,在福林王国中的权力之争中,肯定找不到其意义。 “哦,还挺能吃的,你真的不挑食吗?” “在我的立场上没有奢侈的余地。到了危机时刻,连虫子也会吃哦。而且,这是这里的特色菜?” 比起曾经作为日常食粮的虫子套餐,现在这个已经算是相当可以了。 “那就好,什么都能吃。这种感觉,对船员是绝对必要的。” “我不是船员。” “哈哈,话是这么说,我是说如果要去世界各地的话。” 确实如此。 前世也有一档叫荒野求生的节目,那里面的贝爷几乎什么都能吃。夏尔认为这是很了不起的技能。 虽然只吃当地的东西,也不会死。当然,前提是卫生状况没有问题。 最后,夏尔喝完白色液体,微甜微酸。用前世的话来说,这和西米露很像。 “好,你不累吗?” “完全没有。” “好,那我们在街上走一走。虽然并不是说会有什么,但市场和福林王国市场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氛。总之,先去买顶帽子。” 确实,照着这样的阳光,马上就要中暑了。 夏尔跟在弗吕米后面,离开了座位。 第105章 潇洒的最后一天 “喂,夏尔,你真的没事吗?” “没有问题哦。” 只是弗吕米走得太快了。他身材高大,腿又长,正常走路的话,七岁孩子的步幅很难跟上。也就是说,即使是大人也会被丢下。 不过,在弗吕米心中,夏尔跟不上他的节奏,似乎另有原因。 “你吃药了?” “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里是穆斯塔姆郊外的椰枣种植园,今天是夏尔在萨哈利亚的最后一天。 很遗憾,没能像想象的那样观光。应该说,几乎什么都没能做到。 第一天只有卸货和休养。从第二天开始,就忙着处理带来的商品。 通过和市内的中间商交谈,让他们看货。然后和对方讨价还价,让对方接受。 当然,市内的商人是不可能知道这边带着什么东西来到这里的,所以一开始他们只是四处去传递信息。 从第三天开始,中间商来了,提出购买的数量,和意愿的金额。 这边则是需要耐心等待多方的提案,如果匆忙抛售,利润会很小。 同时,因为有了出售金额的目标,所以还得调查回程的船上要装载什么,能以多少价格回收。就这样花了整整两天。 第五天和第六天是签合同和搬运货物。首先,将我方要出售的物品名单交给中间商。完成后,再按照约定从其他商人那里购买购物,装船。到此为止,工作终于结束了。 顺便一提,夏尔也符合这个条件,据说其他船员也在子爵家的工作之外,分别私下带着自己的商品进行买卖。相日程相应地会被压缩,所以会变得更加忙碌。 对此,弗吕米的意见是一半赞成,一半反对。亲自对商品进行评估,最终获得结果,确实是很好的经验。但是,不能忘记的是,这样会挤压原本应该有的装载空间。 如果原本就是“可以出海”、“没有特定目的”、“只决定航线和停靠地点”的性质出海,就没有什么问题,不然就应该避免浪费。 现在是第七天,今晚是最后一次住在穆斯塔姆,所有人都有自由时间。 船员们都在度过各自的时间。白天可以喝酒,也可以在街上观光游览。当然,也有一直睡在旅馆睡觉里的。 顺便一提,船只的戒备,雇佣了当地的警卫。这个在靠岸后就把他们叫来,让他们看船里的情况。之后搬运货物后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简而言之,和他们签下了合约,如果丢失了什么东西,他们就得按照规定支付规定的赔偿金。 因为有了这个,船员可以休息。并不是在每个港口都有,根据港口的不同,也有和黑社会一样的人,所以是好坏参半。 最后一天,弗吕米带着夏尔去了城外。毕竟只有孩子一个人的话,在国外到处走动也太危险了。 在城里姑且不论,在外面,福林语也不太懂。正因为如此,弗吕米才会有这样的顾虑。 难得来到这里,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夏尔也想把异国的风景尽收眼底。 ……只是,在这个时候,夏尔变得没有什么精神了。 “嗯,如果以前从来没出过国的话,应该会这样。” “慢慢就会习惯了。” 终于追上了。 这个农场太大了。放眼望去,是一排的椰枣树。在蓝天下,看着有规律地垂下的绿叶,相当壮观。 连日繁忙的工作,不习惯的风土人情,旅途劳顿。这些堆积在一起的结果,让夏尔感觉身体的抵抗力明显下降了。 从第三天开始,就为腹泻而烦恼。大概是水土不服,被杂菌打败了。 而这也是几乎不能好好观光的主要原因。 当然,夏尔已经做好了对策。净化水的药,还有调整肠胃的药。 但是,如果没有充足的体力,任何药物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结果,从第四天开始,夏尔就一直躺在旅馆里。在那期间,夏尔决定买什么商品回去,那份工作拜托了弗吕米。 这时夏尔突然想起来,蟑螂好像有一种“抵抗病毒”的技能。要是事先取得那个就好了。 今后,如果自己独自旅行,疾病会带来致命的结果。 不管变得多强,如果发着高烧,腰腿直不起来就完了。回到普利斯后,先想个对策。 不管怎么说,到今天这个时候,身体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夏尔觉得出去走走也没关系,就和弗吕米一起出去了。 “你看,果实下垂的是雌株,不下垂是雄株。这里大部分是雌株。” 弗吕米担任向导。 “完全成熟后再品尝,又甜又好吃,不过也有在那之前收获的。只要晒干的话,也能保存很长时间。” “弗吕米先生,你在穆斯塔姆生活的时候,经常吃椰枣吗?” “那时我可是个坏孩子哦。一到秋天,我就在附近的农庄,自己爬上去摘椰枣吃。” 弗吕米怀念地眯起眼睛。 顺便一提,如果是这个农场里,即使他偷东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要说为什么,因为这里是他哥哥的所有地。 椰枣的果实有相应的需求。在萨哈利亚,这是所有人都喜欢的水果,但在福林王国,却是价格昂贵的舶来品。 不过,像普利斯这样海上贸易发达的城市,由于很容易买到,价格也不会很贵,所以老百姓也能负担得起。 夏尔想起,米尔克也有椰枣种植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产量比预想的下降了很多,所以到处都在通融。 “这里还算是我们的地盘,但越过山丘,对面就是萨哈利亚豪族的地盘了。要是出手,可就惨了。” “莫非是卡梅尔氏族的吗?” “嗯?不是的,那是在更东边地区的豪族啊。你知道吗?” “呃,就一点点。” 不是吗? 从米尔克里收到的银戒指。夏尔在想如果见到提兹,应该能和他说上很多话。 话虽如此,自己还是个奴隶,至少要成为自由民的身份。 “那里纷争可是持续了很长时间。” 关于这一点夏尔也多少有些了解。瓦里西作为雇佣兵转战萨哈利亚东部到南方大陆西部。 夏尔还记得瓦里西说过,在海峡对面,他的很多同伴因为瘟疫死掉了。 “也有笨蛋想趁这个机会跨越海峡,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这么说着,弗吕米露出了苦笑。 “嘛,穆斯塔姆就是这样,主要产出椰枣和鱼的地方。可以享受福林风味的饭菜,也可以享受萨哈利亚料理。另外,因为没有国王和贵族,所以可以尽情享乐。” 听起来很不错,之后只要习惯当地的水就行了。 关于政治空白,大概是因为这里正好位于缓冲区。 在西边,萨哈利亚文化中心瓦迪拉姆王国与马尔克斯盟国接壤。 在东边,持续了长时间的纷争,现在以卡梅尔氏族为首的豪族瓜分着统治地。 北侧隔海相望的是埃斯塔-福林王国与其旁边的西蒙尔-福雷王国。 从这些地区来的很多商人大多会去普利斯和穆斯塔姆。不过,普利斯那边和大城市物流相连,经济上更加活跃,而穆斯塔姆只是一个中转点。虽然经营的是从通过萨哈利亚中部沙漠路线运来的商品…… “对了,夏尔,你买礼物了吗?” “还没呢。” “那可不好。无论是给店里的常客,还是给酒馆的各位,都最好带点什么回去。” 夏尔知道弗吕米想说什么,但现在还不是吃椰枣的季节。 但是,弗吕米看穿了夏尔的想法。 “把熟透的椰枣晒干了的,应该还有些。我去问下能不能便宜地卖给你。” 那很好。本来就很甜的果实,经过干燥后会更衬托出甜味。 夏尔眼睛里浮现出艾薇一边说着“好甜”,一边咬着牙的样子。 “谢谢。” 就这样,夏尔拿着一袋子干椰枣,回到了旅馆。 在旅馆里,不知为何大家都有些心神不宁。甚至有人还没吃晚饭,就用湿布擦拭身体换衣服了。 不过,与其说是开心的表情,不如说是没有注意周围的感觉,仿佛沉浸在自身的世界里。 “夏尔。” 船长梅克向夏尔打了招呼。 “今晚的饭菜不在这里,我已经预约好了。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会安排你一个人的饭菜,你打算怎么办?” 在说什么怪话呢。在这种情况下,夏尔觉得自己不可能说出“我不去,想在旅馆里用餐”这种话。 毕竟出航前的最后一餐,一定能吃到丰盛的东西。 “不,我会跟过去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 虽然船长梅克晒黑了,但那张与年龄不相符的脸给人一种青涩的感觉,用词也很谨慎。 “那到时间了我们一起去,别迟到了。” “好的。” 夏尔满心期待地在房间里等着。过了一会儿,夏尔听到大家在走廊的脚步声,于是自己也推门出去了。 在一楼的餐饮区,大家都站着。即使到了晚上,气温也很高,有的人已经汗津津的。大约有二十人男人在场。 夏尔不经意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好像是这家旅馆主人的老人,正用前所未有的冰冷目光看了过来。 嗯?为什么呢?是因为今晚不在这里,而是在别处用餐吗?但是,这样的话…… 在那里,夏尔和坐在房间角落的弗吕米四目相对。 他用诧异的眼光看了夏尔一眼。 面对弗吕米的视线,夏尔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怎么了,弗吕米先生,你不去吃饭吗?” 对于夏尔的问题,弗吕米稍微沉思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 “我是打算随便在街上逛逛……莫非,夏尔你要跟着他们去?” “诶?是的,因为梅克船长说已经预约好了。” “……” 弗吕米罕见地露出了厌烦的表情。但是,在下一瞬间,他猛地站起身来,向夏尔走来。 “梅克。” “是、是!” “我也陪你走到一半。” “……是的,我知道了。” 然后,梅克呼了一口气。 “弗吕米先生,那个,有什么问题吗?” “不。” 弗吕米的表情很严肃,不过,很快便恢复爽朗的笑容说道。 “算了,一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在夜晚的街道上。即使是这个时间,不,应该说是太阳落山的缘故,狭窄的小巷里行人络绎不绝。 在从各个路边摊透出的橙色灯光照射下,男人们的背影忽隐忽现。 不一会儿,就到了街道上最明亮、最嘈杂的地方。 虽然是晚上,却灯火通明,年轻的女性站在门前大声地招呼客人。而且,她们穿得很薄,裙子也很短。 在鳞次栉比的店铺中,梅克和他的伙伴们走进了一家店。 店里几乎一片漆黑,只有里面的舞台很明亮。所有座位都是面向那个舞台设置的,前面有桌子,每一个桌子上都点着紫色的蜡烛。 让夏尔更在意的是店内的气味,呛人的香水……这不是餐饮店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如此浓郁的花香,根本尝不出味道来。 难道不成这里是? 抱着猜想,夏尔在催促下入座。弗吕米则是坐在夏尔旁边。 看样子今晚这家店被包场了,没有其他客人。 大家各自冷静下来后,铜钹声响起。很吵,太突然了,吓了夏尔一跳。 接下来是笛声和打击乐器,好像是从幕后传来的。就在众人被声音分散注意力的时候,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从旁边走了出来,把什么饮料放在众人面前。 只是,她发现夏尔到底是个孩子时,有些不知所措。 “给我来点果汁。” 取而代之的是弗吕米对她这么说。于是,女人点了点头,马上又缩了回去,拿来了陶瓷杯子。 这时,舞台上的气氛开始热烈起来。原来是另一位年轻女性走了过来,她身穿薄纱一样的外衣。那块纱的后面,怎么看都只有一件内衣。她以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在众人面前跳着舞蹈。 “弗吕米先生,这是……” 夏尔小声问道。 对此,弗吕米点了点头。 “这家店既提供食物,也提供其他服务。” 夏尔真想让梅克那个混蛋给自己好好解释一下。 不,如果把自己当成孩子的话,就很难解释了。本来带着孩子航海就是特例,所以梅克对此也很为难。 过了一会儿,汤端了上来。这时夏尔仔细看了看女孩的脸,虽然化了浓妆,但出乎意料地年轻,还不到十五岁。 这也就是说,在进行重要的“接待客人”之前,由实习的女孩负责上菜。 夏尔马上尝了一口。虽然不算难吃,但也不是特别好吃。 因为客人是福林人,所以调味也是福林风格。只是,大蒜实在放的太多了,味道的平衡似乎是次要的,变成了像强精剂一样的料理。 “这里的舞女只要有客人叫她,就会坐在旁边。而且,越是后面出现的女孩越红。” 弗吕米淡淡地向夏尔解释道。 “因为搭话是按照先来后到,所以顾着吃饭的话,会比较吃亏。” 好像是那样。 一开始就不打算用这种东西填饱肚子……不,汤的量本来就少。大概,饭菜的质量和数量都不能期待。这家店不是靠吃饭,而是靠酒和女人来赚钱。所以,在食物方面,从一开始就很马虎。 “只是坐在旁边喝酒吗?” “怎么可能?剩下的就看钱包里装了多少。” 有点像是前世的夜场,夏尔在心里暗衬。 “那个……” “嗯?” “那个……弗吕米先生也在这种地方。” “哈哈哈!” 弗吕米笑得前仰后合。 一瞬间,夏尔以为弗吕米是想蒙混过关,但并非如此,他小声轻轻补充道。 “我不到二十岁就毕业了哦。” “也就是说,以前也来过?” “嘘!拜托了,别告诉兰和娜吉娅,好吗?” 夏尔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把柄。 “那是以前的事情,现在我有妻子和孩子。事到如今,不能在这种地方玩了。” 不过,自从结婚后,好像没有玩过什么坏游戏。 那么,从二十一世纪的自由观念来看,夏尔认为弗吕米是无罪的。 不过,从女性的角度来看,这些就不一样了。夏尔不认为那个顽固的乳娘会允许弗吕米从前玩过女人。即便那是结婚十年前的事。 弗吕米的声音低了一截,他把嘴凑到夏尔耳边,轻轻地说道。 “你看。” 他指着的地方,是梅克。梅克已经一只手抱着女人,喝着酒了,聊得很起劲。其他船员也差不多。 “我呢,没有说不要玩。当船员总是与危险相伴,所以闲暇的时候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不过……” 弗吕米的表情浮现着悲伤。 “但是,这已经过线了。看着他们的时候我就在想。回到普利斯,就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来到这里,就会这样玩。简直就像是在宣泄,而不是在消遣。” 确实如此。 并不是说选择放松的人有什么不好。一下子出海赚钱,一下子痛快地玩。如果是以生命为筹码来赚钱的船员,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毕竟海上的生活很辛苦,压力也很大。所以,上岸之后就尽情享受。 到这里为止是理所当然的,对弗吕米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范围。然而,他们的玩耍方式还不止这些。 只要是热爱船员生活的人,就会有限度。即使享受,也不会贪婪。 真正的船员会看看周围,想要一起热闹起来。有苦有乐,他们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但是,现在的梅克他们不一样。不看周围,拼命把视线看向女人们。到这里还不到三十分钟,就已经有人红了脸。这是失去自制力,只顾着喝酒的证据。 到今天为止的工作很辛苦。从明天开始还得坐船,回去就是憋屈的普利斯。那么,只能趁今晚…… 正因为有了扭曲的感情,游戏的方式才会变得毫无节制。 “弗吕米先生。” “嗯?” “要不要吃路边摊的烤串肉?” 听到夏尔的提案,弗吕米露出了笑容。 “好啊!” 不用说,两人立刻从店里溜了出去。 第106章 暴风雨 从穆斯塔姆出航的第三天晚上。夏尔在甲板上吹着夜风。 在没有废气的这个世界里,就连普利斯的夜空也很美丽。但是,也有正因为是在没有遮拦的海上才能体会到的感动。 今晚的天空格外美丽,漂浮在云间的星星比平时看起来更明亮。摇曳般一闪,让人目不暇接。 因为船是在侧风的作用下扬帆前进,所以实际上吹来的风并不太清楚。 不过,就凭船身就在脚下的波浪来看,今晚的天气应该很平静。 再过三天,最晚四天,自己就会回到普利斯。那样的话,每天又会被店里的工作,和酒馆的打工所追赶。但是,这样真的好吗?总觉得自己每天都在随波逐流。 正当夏尔陷入沉思时,感觉有人站在背后。 “弗吕米先生,你也是来乘凉的吗?” 夏尔想要搭话,弗吕米却只是抬头望着天空,而且还是一副认真的表情。 “怎么了?” 夏尔又跟他说了一遍,他终于把视线转向了这里。 “不……也许是我的错觉,没什么。” “错觉?那是指什么?” “我在想天气可能会变坏。” 夏尔还以为对方会突然说些什么呢。 回程的三天,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现在也是这样,虽然云多少有些明显,但是风也很平静,波浪也很低。 “这么安静吗?” “暴风雨就是突然到来的。”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表情上却看不到一丝平常的欢快气。和夏尔这样的外行不一样,弗吕米面对大海时,一刻也不会掉以轻心。 “明天早点起。” 说完这句话后,弗吕米转过身,回船舱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尔就醒来了。回过神来,弗吕米不在身边。 夏尔以为他又要出去观测天气了,便来到了甲板上。 果然,弗吕米一直地盯着东方的天空。 “早上好。” “嗯,早上好。” 弗吕米的视线没有看向这边。而且,他的表情比昨晚还要严峻。 “今天也是美丽的朝霞呢。” “看那边,夏尔。” 弗吕米指着东边,严厉地说道,打断了夏尔悠哉的声音。 “今天的太阳看起来比以往都大,而且天空的颜色也比平时深得多。也就是说,空气被什么东西笼罩着,这可不好。” “难道说要变天了?” 夏尔有些摸不着头脑,反问了一句。 “夏尔,接下来最好保持警惕。最坏的情况是,最近可能会卷入暴风雨中。” “诶!” “在那之前,能够回到普利斯就好了。” 弗吕米在原地来回踱步。不过。也许是在某个地方整理好了想法,他返回到了船舱。 中午时分,风稍微大了点,但天气依旧晴朗。 只是,感觉得云有点多。尽管如此,船还是顺利地破浪前进着。 事件发生的时候,大家都在甲板上嚼着代替午饭的饼干。 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低沉声音。 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是从心底传来的。 过了一会儿,海鸣声消失了。 “梅克!” 弗吕米用异乎寻常的大声喊道。正在吃饭的船长梅克把没吃完的饼干放在原地,一脸不高兴地跑了过来。 “再往东一点的地方,应该有一个小岛。如果来得及的话,就早点过去,抛锚。要是可以的话,把船固定住,说不定会有暴风雨。” “那只是你的猜测?” 面对在紧张气氛中滔滔不绝的弗吕米,梅克用无力的声音回应。 “梅克,你没注意到吗?昨晚看到的月亮和星星。今天早上的日出,还有刚才的海鸣。这么重叠在一起,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可是……” 这一次,梅克并不坦诚。 “您不是说这个时期很少来暴风雨吗?” “的确,我是这么说的。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可是,再过两天就到普利斯了。” “这两天里,要是暴风雨来了怎么办?可能不到一天就会沉下去。” 梅克沉默了一会儿,两人互相瞪视着。 对,彼此邓士哲。 其他船员们懒洋洋地看着两个人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梅克叹了口气,反驳道。 “如果不来怎么办?” “什么?” “如果不是暴风雨的话,你要怎么办?” “运气很好,仅此而已。” “开什么玩笑!” 一直以来都很老实的梅克,现在突然提高了声音。至今为止一直压抑着的反抗心,彻底暴露了出来。 “如果到达晚了,是我的责任。” “梅克,如果船沉了,还有功夫说这些吗?” “要是下沉下去就好了!” 梅克清楚地瞪着弗吕米,像画圆圈一样在周围来回踱着步。 “就是因为你老是做那种任性的事,才会变成这样。” “你是说这种事情?” “是啊,要是你老实按上面说的做,我就不会被派去做这种工作了。” “这样的……工作!” 糟糕。 总是面带微笑的弗吕米,因为这一句话就快要爆发了。船员的工作,现在完全被贬低了。 “不使用子爵家的人,只雇熟人。连预定的到达日期都不能遵守,你知道秘书科有多为难吗?” “梅克,你都忘记我教过的东西了吗?比起时间,安全更重要!” “所以事到如今,你才要拖我的后腿吗?为了告诉大家,新人船长还是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只能由你来做,才决定从现在开始就开始添乱吗!” “不是!” 弗吕米往前走了一步。但是,不知何时起,被左右两名船员按住了他的肩膀。 “在岛上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的工作方式,不是一直都在抛给别人吗?一有什么事,就说让我自己去考虑。” 过于愤怒和困惑,弗吕米连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这次是船长命令,就这样继续开船!” “你是想要害死大家吗?梅克!” “我也很为难,这次有的船员装载着不能长期存放的食品。如果让它们腐烂了,谁来赔偿呢?” 说着,梅克转过身,走向船舱。 “梅克!” 弗吕米提高了嗓门,但是梅克没有回头。 “重新考虑一下!梅克!” 远处传来了木门关上的声音。 弗吕米咂着嘴,低下了头。 夏尔和弗吕米回到了船舱。 弗吕米看起来心神不宁,这让夏尔很难开口。 回到房间,他喘了一口气,马上行动起来。他从床底下取出背包,只留下里面需要的东西拿在手里。 “请问,弗吕米先生,你在做什么?” 夏尔轻轻地问道,他回过头来。 “最好趁现在把行李收拾好。夏尔,你也是。” “咦,那是怎么回事?” “从我的经验来看,七成概率会有暴风雨袭来。一旦卷进海里,什么也不会留下。要是船沉了,基本上就没救了。但是,如果你没有马上死掉的话,手头有多少水和食物就变得重要起来。” 弗吕米只说这么多,就又回去工作了。 夏尔也模仿他,把最低限度的水和食物、身体强化魔法的催化剂、各种药物以及折叠成小块的换洗衣服,都放进了小小的皮背袋里。 到了傍晚时分。 夏尔来到甲板,风还是有点大,天空云依旧很多。只是,晚霞看起来是格外黑红色。 看起来进展得很顺利。就这样再往前走一天,明天上午就能到达普利斯。 和白天不一样,周围很安静。大家都不说话,只是吃东西。 但是,也许是心理作用,看起来像是在和弗吕米保持距离。 就这样,值班以外的船员都回到船舱休息了。 那是突如其来的。 在深深的迷糊中,夏尔突然失去了平衡感,差点从吊床上滚下来。 “……怎么了?” 夏尔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在黑暗中,夏尔发现弗吕米开始行动了。 “好像来了。” 弗吕米这么说的同时,“咚”的一声响彻了整艘船,侧腹似乎受到了强烈的波浪冲击。 “我去看看情况。” 弗吕米迅速地从吊床上跳下来,打开了门。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狂风的呼啸声,寒冷潮湿的空气涌了进来。 是在这里等他,还是自己也……夏尔犹豫了一下,从吊床上下来。 扶着倾斜的通道,夏尔总算爬到了船舱的出口附近。 在外面,传来了男人们的叫喊声。 “去岛上!全力驶向那座岛!” 从刚才开始大声囔囔的是梅克。不知道船员们是否听从了那个命令,但每个人都很慌张,一会儿拉绳子,一会儿松绳子。 要是操作不当的话,船体就会被强风吹得倾斜,结果就是满是白色泡沫的海水从甲板流入船舱前的走廊上。 “不行!现在开始反而更危险!向西行驶,避开障碍物!” “抛锚!停船!登陆!登陆!” 虽然夏尔感到恐惧,但还是觉得弗吕米的指示是正确的。 陆地旁边的水很浅。在这场暴风雨中,船底也有被撞破的危险。如果是在暴风雨之前,肯定是躲在陆地的阴影里避难比较安全,但事已至此,倒不如乘着风浪,在海面上随波逐流。 “快把碇放下!你在干什么!” “不要,梅克!现在开始没用的!” “碇在哪里!?” 这时,船受到了不自然的冲击袭击。那是风和波浪无法解释的、摇摇晃晃的感觉。 船员叫喊道。 “明明已经抛锚了!还是停不下来!?” 走锚了,那是理所当然。在这么大的风浪下,被抛下去的碇半途而废地摩擦着海底,船体反而在不停地摇晃。 船上已经一片混乱。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弗吕米冷静地下达了指示。 “把那块碇扔掉!这样下去会触礁的!准备调头,往西南侧行驶!快点!” 但是,船员们谁都没有行动。面对即将到来的恐惧,这些人只是当场发出悲鸣。 从东边吹来的狂风,不容分说地将这艘树叶般的小船推向了近在咫尺的小岛。 “可恶!” 判断为已经无法避免最坏的事态的弗吕米,打算回到船舱。在那里,和夏尔撞了个正着。 “你在干什么!” 听到这尖锐的声音,夏尔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快点!准备好冲击!” 就在弗吕米大叫的同时,夏尔感到了巨大的冲击,几乎让人分不清前后左右上下。 不知道是一瞬间,还是持续了几秒钟。 夏尔回过神来时,震动已经平息了。 而夏尔一点伤也没受,虽然全身都湿透了。 远处传来了汹涌的海浪声,天空中断断续续地落下来的雨声格外刺耳。 而且,背上有温暖的触感。 夏尔猛地回过头。 “嗯……” “弗吕米先生!” 状态很糟糕。夏尔再次确认了自己的位置。 刚才还在船舱门口,现在却被推到走廊深处的墙壁上。 说是走廊,其实只有三米左右长。但是…… 弗留米抱着夏尔,直接在背上承受到了触礁时的冲击。 “振作点……弗吕米先生!” “啊……” 怎么办?怎么办? 没错。 是药。 “我有止痛药!有受伤的地方吗?止血剂也有。” “……” 尽管已经奄奄一息,弗吕米还是说了句。 “夏尔,哈哈,你。” “是、是的” “……受伤了吗?” 夏尔一时语塞。 明明自己才是被保护的人。 虽然太暗看不清楚,但一定是哪里受伤了。在这种状态下。 “我毫发无伤!没事,比起这个,弗吕米先生的伤势要先治疗一下。” “得去看看其他的船员……夏尔,快点。” 弗吕米摇晃着站了起来。 虽然一瘸一拐的,但似乎还能行动。 “不要勉强了,你还是休息一下!” “不行……这艘船说不定就这样沉了,趁现在……” 确实。即使现在,从船体的某个地方也传来了嘎吱作响的声音,令人不安。 “袋子呢?带食物了吗?” “是的,在这里。” 听到夏尔这么回答,弗吕米的额头上冒着汗,痛苦地喘着气,脸上露出了微笑。 “那就好。”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帮上忙,但夏尔还是绕到他瘸着的右脚旁边,扶了他一把。 弗吕米没有用左臂,大概是刚才的冲击中受伤了。 刚走出船舱,弗吕米就拿出他的袋子对夏尔说道。 “不好意思,帮我点亮提灯。” “是的。” 弗吕米光靠单手无法操作,夏尔行动了起来。 虽然风很大,但因为在出海前向艾可等人打听了很多情况,所以顺利点燃了火。 夏尔本想说避开强风,在船舱深处点火不就好了吗?但在那里,连一点星光都没有,找个东西也很麻烦。 提灯的光照亮了周围的状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雨珠,横着打过来。它们被弹回湿透的甲板上,剧烈地飞溅着。 船体倾斜着倒了下去。桅杆中有两根折断了,剩下的一根缠绕着帆。每当被风吹动,整艘船就嘎吱嘎吱作响。 下面是右侧,那里好像被水淹没了,有一部分货物也不行了。 而最重要的船员们…… 甲板上有几个人滚来滚去,他们各自在倒在地上,发出呻吟。即使大颗的雨水落在脸上,似乎也动弹不得。但是,他们的情况还算好的。 船身下方裸露的岩石上,有四个人。其中,多少有些行动的有两个人。剩下的两个人,就算海水盖在脸上,也没有动弹。 有几个踉跄着爬着的男人们。在那之中,梅克呆呆地站在船下,头上还流着血。 “站起来!” 弗吕米大声喊道。 “能动的就救助其他人!受伤者要治疗!起来!” 梅克没有动,但两三个男人回过神来。 “上岸!快点!……把伤者搬过去,轻轻地。” 总之,不能在这种地方悠闲地处理伤口。 从会动的船员那里开始站了起来,把肩膀借给躺在地上的男人们,下了船。 “在海岸深处,靠近森林的地方等待!夏尔,在那里,尽可能的帮大家处理一下伤口。你剩下的药待会从房间里拿出来。\" 于是,夏尔也在大人的帮助下,总算下到了海边。一旁,面无表情的梅克摇摇晃晃地徘徊着。 坐在树木旁边,也许是心理作用,夏尔感觉暴风雨变得遥远了。大概是因为风被挡住了,所以周围的声音变得容易听到了。 “请尽量擦掉污渍,我要帮忙涂止血剂了。” 没有干布,也几乎没有清洗伤口的淡水。 就算只涂了药,也算是安慰一下。而且数量有限。但是,总比不做好。 夏尔一边鼓励着呻吟的男人们,一边继续为他们治疗。 最后一批船员们从后面走了过来。三个男人抬着腿脚不便的弗吕米和动弹不得的两人。 “不是还有吗?” “太晚了。” 弗吕米断言说,用不着治疗。 二十名船员中,有两人死于那次触礁。 手脚受了重伤,不能正常行动的有六个人。 其他的人虽然有严重的瘀伤和擦伤、以及少许出血,但并没有危及生命。 说到弗吕米的状态,首先是右脚踝扭伤,背部有严重的挫伤。但最棘手的是左臂,在保护夏尔的时候,上臂猛烈地撞到了墙上。肿得非常厉害,好像动不了,也有骨折的可能性。 “麻烦能行动的人尽量从船上带些水和食物,以及其他能用的东西过来,今晚在这里露营。” 几个男人慢吞吞地动了起来,听从了指示。帐篷什么的没有多少,为了让受伤者的人休息,只能展开备用帆。反正雨是挡不住的,众人就往稍微好一点的地方走,走到森林深处,树木茂盛的地方走。 作为伴手礼买来的椰枣,也是这个时候的应急食品。弗吕米对夏尔说了声“不好意思”,给每个人分了一个。这种时候,哪怕只是把甜食含在嘴里,心情也会不一样。 “大家不用担心,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们可以平安回家的。” 弗吕米故意用温柔的声调这样说道。他很清楚,在这里的新人船员们精神快要崩溃了。 “有不舒服的东西吗?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今晚就休息。” 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该怎么睡呢?虽然夏尔这么想,但没想到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睡着了。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疲惫不堪。 ……然而,灾难才刚刚开始。 第107章 海盗 奇怪的宁静,让夏尔的意识清醒了。 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船员们弯着腰的背影。 现在是几点呢?天空稍微恢复了些明亮,但头顶上乌云密布。雨势也没有减弱,风还保持着气势。然而,周围却格外安静。 从船员们中间,夏尔望向对面。 站在那里的是几个男人。 虽然晒黑了,但人种上应该是福林人,其中好像也有萨哈利亚人。 而且他们无一例外地拿着武器。 发生了什么?虽然很想问,但又不敢出声。夏尔环顾四周,找到了弗吕米,只见他把受伤的左臂护在背后。 不,不是那样的,他想从绕到后面的左臂上取下骑士手镯。因为给不能动的手臂带来振动,不可能不痛,但没有将其表现在脸上。 在尝试了几次后,手镯掉了下来,掉在潮湿的土上。 拿起武器的男人们仔细观察着夏尔一行人的情况,完全被包围了。 对方应该很快就发现了这边没有武器,而且都是受伤的人。尽管如此,也没有人提出治疗。 夏尔注意到了他们的服装。领队的男人戴着一顶宽檐高的帽子,身穿一件黑红相间的长大衣,不太好看的胡子遮住了半个脸,只有眼睛瞪得紧紧地,这幅模样让人联想到随时都会咬住自己的肉食动物。 但是,周围那些看起来像是他部下的男人,穿着都很不统一。所持武器既有福林风格的直剑,还有萨哈利亚风格的弯刀。而且,这些人都脏兮兮的。 是哪个国家的军队?即便如此,装备的差异还是让人觉得不协调。难不成是萨哈利亚豪族的私兵?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福林人。这样的话。 这些家伙,莫非是……海盗? 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夏尔得到了结论。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不,这并不奇怪。 他们也在海上发现了异样,和傻傻的梅克不同,他们很快就把船开进这个岛的安全地点。就这样度过暴风雨的时候,他们在这个岛附近发现了搁浅的船。 有船,就应该也有人。所以他们在周围进行了探索。结果,梅克等人很快就被发现了。 如果按照弗吕米最初的提议,提前登陆的话,情况就会大不相同。如果所有人都处于健康状态,带着不时之需的装备,站岗扎营的话。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拿着武器来的,谈不上友好。 夏尔用能力调查了一下,有没有什么强敌。 需要注意的只有两个人。 首先是身穿黑红色装饰大衣的领队,他的手上提着一把长剑。 ◇ 佐克(33岁) (男性人类,33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4 技能:施莱语lv2 技能:交易lv3 技能:指挥lv3 技能:驾驶船lv5 技能:游泳lv4 技能:剑术lv5 技能:医术lv2 技能:木匠lv1 技能:烹饪lv1 技能:缝纫lv1 空位:21 ◇ 在看了一眼夏尔便察觉到,眼前这个人是天生的海盗。 那么,下一个。 单凭战斗力,这家伙更危险。 ◇ 辛格(28) (男性人类,28岁) 神通:幻影lv3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施莱语lv3 技能:指挥lv1 技能:驾驶船lv3 技能:游泳lv2 技能:剑术lv5 技能:弓术lv4 技能:格斗术lv4 技能:隐藏lv4 空位:18 ◇ 他穿着白色的衣服,与佐克形成鲜明的对比。辛格只有上半身戴着皮革护胸,但那也是白色的。头上缠着头巾,从那里看到的是黑发。尽管如此,长相却微妙地带有福林风格。 看上去就像是所谓的混血儿。究竟是萨哈里亚人还是施莱人,夏尔无法分辨。 也许是继承了南方大陆东部的汉方移民的血统。从神通来看,这种可能性很高。 幻影,会是什么能力呢? 能够让人看到幻象吗?如果能和假的区别开来倒是不可怕…… 拥有如此多种战斗手段的人物所使用的神通。既没有吟唱也没有催化剂的情况下,就呈现出现幻象。 自己知道能力的真面目倒还好,不然就很难应对了。至少,这是夏尔第一次见。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很糟糕,明显是很危险的。 夏尔想起了和凯斯对打时的事情。 虽然眼前的辛格不是那么强大的对手,但是一不留神就会被打败。 幸运的是,现在情况相反。在他看来,自己不过只是个孩子。 只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自己也有弱点。 就像他们不知道夏尔的真实身份一样,夏尔也不能把他们的能力告诉弗吕米他们。 如果自己突然说出“这家伙有神通”之类的话,受惊的海盗们会第一个盯上这里的。 幸运的是,能力栏还有一个空缺。要是情况允许的话,夏尔真想把神通夺走……这次,也许应该放弃。 即使夺取了不知道使用方法的能力,光靠这一点也不能完全排除敌人。首先,仅仅夺走了神通,还不足以消除辛格的威胁。 虽然很可惜,但到了关键时刻,必须一口气把他们全部干倒。 即便如此,明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对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拿着武器,看着这边。 为什么?夏尔很不解。 过了一会儿,弗吕米采取了行动。他一边拖着身体,一边向对方靠近。 \"你能帮帮我吗\" 这是弗吕米说的第一句话。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们的船搁浅了,这里都是些受伤的人。恳求你们给我们一些食物和维修船只的材料,如果有药的话就更好了。作为替代,我们会把剩下的货物全部给你。” 你在说什么?对方可是海盗,这样的交涉能行得通吗? 夏尔正想着的时候,弗吕米又补充了一句。 “相信我,我们不是海盗。只是普通的商人。你们也是一样?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互相帮助。” 夏尔反应过来了。 这是弗吕米故意为之的。 眼前的这些人肯定是海盗,这一点弗吕米也很清楚。 但是,在这里大声呼喊并不是上策。如果海盗说“你们是海盗”,该怎么办? 消除目击者,一般情况下都会那样做。而且,货物也会被全部抢走。 在这样的小岛上,就算杀了人,也不会立刻展开搜索。 但是,即便是海盗,也希望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即使是这样一群受伤的人,一旦要杀了,也会拼死抵抗。 而且,如果他们的商船在这里断绝了行踪。即使暂时没有问题,过段时间也可能会被人发现。如果没杀死的人留下来,情报就会如实传达出去。 作为海盗,应该不想失去作为根据地的岛屿。 也就是说,如果被认为不是海盗的话。或者,明知是海盗,却不把他当成海盗来对待。要不要和这个错误搭上关系,还有考虑的余地。 正因为如此,弗吕米才故意说:“我们不是海盗。” 对方拔出武器的理由,是自己这边主动为他们准备的。 说不定,佐克已经看穿了弗吕米的意图。 “哼。” 佐克用刺耳、傲慢的语气说道。 “你们不知道,这里是私有土地。” 看来海盗那边也准备好了剧本。 “对于随便闯入的人,我们都可以杀了。” 这句话让船员们害怕。另一方面,弗吕米的眼睛仍然向上看,表情不变。 没错,这是很明显的威胁。 “不过,根据你们的态度,我可以放过你们。” 海盗决定顺着弗吕米的表演。 但是,因为不想为此把食物和材料分开给这边,所以他虚构了这座岛的管理员角色,向弗吕米索要贿赂。 总而言之,就是一种无赖。 夏尔所在的船被单方面地掠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是幸运的。 “那就拜托了。只要暴风雨一停,我们马上就会起航,请您谅解。” 弗吕米低下头,就在事情谈妥的时候。 “等一下。” 梅克插嘴道。 “只要你现在帮助我们,事后会得到数倍的谢礼。” “梅克,住口!” “我不能把货物交给你,等我们顺利回到普利斯之后,会给你丰厚的报酬。” 听到普利斯这个词的佐克,脸上的表情变了。 “普利斯?” 梅克一激动,连多余的话都说了。 “没错!我们是统治普利斯的托维蒂子爵家的人。” “梅克!” 太迟了。 佐克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气氛的变化让梅克不由得沉默了。 踩着湿漉漉的草,佐克向前走了一步。与之相应,梅克也跟着后退了一步。再走一步,继续后腿。这时,佐克扬起了下巴。 辛格从旁边突然靠近。下一瞬间,银色的光一闪而过。 “呜……我的手啊啊啊啊!?” 梅克的左臂在空中飞舞,是被辛格斩断的。 “可恶!” 弗吕米咬牙切齿。周围的船员们都只能左右张望,什么也做不了。梅克跪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但是,下一瞬间,弗吕米下达了号令。 “全体人员,散开!快逃!” 以此为信号,船员们四处奔逃。站在周围的海盗手下举起武器,不过,尽管受了一点伤,能动的船员们还是冲出了包围,分散逃向森林深处。 “你在做什么!夏尔!你也是!” 仔细一看,原来是弗吕米把拿来当拐杖的木棍当剑用,拼命争取时间。但是,这是一只胳膊动不了,腿也不听使唤的男人抵抗。那些普通海盗就算想办法,面对强敌也束手无策。 走了几步,辛格站在了弗吕米面前,挥动了手中的剑。 ……但是,辛格的剑没有砍中弗吕米。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招式不灵光,动作也很迟钝,剑被弹落在了普通的木棍上。 就是现在! 夏尔扑向那把剑,捡起来了。然后,对着因为突然的异变而不知所措的辛格,夏尔用双手持剑刺了过去。 ……很浅,而且是讨厌的感触。 夏尔既没有身高优势,也没有力气。好不容易到达身体的突刺,也被辛格用作为盾牌的左臂减弱了其威力。 虽然刺伤了辛格的手和身体,但这还不足以把他打倒。 “干什么……太荒唐了!” 弗吕米的声音传入夏尔耳中。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 夏尔(8) (男性人类,7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交易lv5 技能:身体强化魔法lv5 技能:调配药物lv6 技能:棍术lv4 技能:烹饪lv6 技能:剑术lv5 躯壳:翼鸢(库兹尔) 空位:0 ◇ 辛格最大的武器,剑术被夺走了。 之后,不给与切换心情的余地,在使用幻影之前,一口气打倒。 如果使用身体强化魔法,很快就能做到这一点。打倒辛格,剩下的就只有佐克了。那么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想到这里,夏尔伸手去拿挂在脖子上的绳子。但是,附着在其顶端的催化剂却不协调。 没有时间思考,辛格的回旋踢飞了过来。虽然被用剑击中了,但夏尔无论是体力和体重都相差太大了。 虽然刀刃的部分稍微伤到了辛格的脚,但剑就这样被弹了出去,夏尔也因此滚到了一边。 “夏尔!” 脸色大变的弗吕米拿起手中的棍子,再次向辛格打去。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虽说负伤了,但辛格还是切换到了格斗战,而且周围的手下把弗吕米团团围住。 说到夏尔,虽然让辛格受伤了,但可能还被当成是孩子,并没有把注意力先放到这边。 弗吕米打算继续抵抗。但是,在确认夏尔被甩到很远的地方后,他把棍子扔了下去。 因为拾起剑的辛格用刀尖对准了重伤而无法动弹的船员脖子。 已经不行了。 虽然很遗憾,但在这里已经不能再战斗了。 海盗中有两三个人再次把注意力转向了夏尔这边。 再这样下去,自己也会被抓住的,那更不好。 现在必须逃跑。 夏尔慌慌张张地跑向森林深处。 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跳进附近的草丛里。 倾盆落下的大雨和狂风帮助夏尔隐藏了身影。就这样,等待脚步声远去。 背靠大树,夏尔诅咒着自己的失态,然后捏了捏脖子上的身体强化药。 那个被盐水冲刷,已经失去了半截的形状。 第108章 拷问 失败了。 要是自己能够事先确认一下就好了,现在的结果是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雨下个不停,狂风大作。 夏尔靠着大树的树干上,看着被暴风雨搅动的森林景色。 在那里,有急于胜负的必要和理由。 首先,受伤的人很多,其中有几个人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 而且,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来取得的胜利,前提是能使用身体强化药。 如果是备用药的话,就在那个皮背包里。 只要顺利吃下药,两秒钟就能把辛格的心脏切成两半。 那样的话,剩下的就只有佐克了。 因为剑术的等级没有差别,身体强化后的夏尔更强,所以胜利几乎是确定了。 然而,没有事先将其拿出来的缘故,导致自己浪费了王牌。 为什么会失败呢? 说到底,自己的内心还是很脆弱。 没法对庇护自己的弗吕米危机视而不见。这本身并不是一件坏事,但如果能再冷静一些,或许可以采取不同的做法。 在意周围的受伤者也是事实,但却没能好好考虑自己该做的事。 更确切地说,搁浅并被海水淹没时,自己就应该事先确认一下胸前的药怎么样了。 准备好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能战斗。然而,夏尔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或许是出于对杀人行为的恐惧。 要是当时瞄准脖子,说不定早就把辛格打倒了。 如果有更多的觉悟,或者即使没有身体强化药,只是杀死对方的话,也是能做到。 梅克的事情也是。现在回想起来,弗吕米特意摘下手镯就是理由。 自从上一任子爵担任总督后,海盗频繁遭到讨伐。 只要是子爵家的人,必然会遭到报复。 正因为如此,弗吕米才放低了姿态。 夏尔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把艾薇也带来了。 如果是艾薇,应该能和辛格正面交锋。 虽然现在说也已经是马后炮。 不过,那些海盗们的追踪也太松懈了。 这是为什么呢? 理由的话,夏尔很快就想到了。 现在进行全力搜索,对那些海盗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风雨交加的情况下,人类对声音无法敏感地做出反应,搜寻的一方比逃跑的一方更不利。 而且,逃跑的船员们体力还很充沛。虽然受了轻伤,但到了关键时刻也会全力以赴。 说不定,船员们为了防备追上来的海盗,会设下陷阱,也有可能进行奇袭。 另一方面,等待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风雨减弱后,追踪也会变得容易,而且船员们没有像样的武器和食物。 因此,逃跑的船员们害怕被发现,不敢好好睡觉,也没有食物,体力随着时间推移会不断消耗。 不管怎么说,海盗会好好保护海盗船,而自己这边搁浅的船不修理是无法移动的。所以只需要把逃亡者的食物控制住就好了。 站在海盗的立场上考虑,逃跑的船员们会怎么做呢? 首先是救出伙伴,也许会试图帮助弗吕米和梅克。 下一个目标,夺回船,或者夺取海盗船也可以。 就算抛弃被抓住的同伴也能逃离这座岛的话,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船的附近都会有海盗。 然后,关于食物的筹措,船员们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少。为了暂时渡过难关,食物是必须的,然而获得食物的手段很有限。 要么从自家的船残骸中回收,要么在森林中寻找到可食用的东西。 不过,前者很有可能有人在看守,即便是后者,无人岛上也不能指望有什么过得去的食材,更何况也没有时间去寻找。 要是不躲起来的话,就会被发现。 既然如此,作为海盗,比起搜索,夏尔认为他们更会致力于据点的防卫上。 据点越少越好,至少也应该监视那两艘船。 然后,把俘虏的船员们聚集在其中一处。 ……他们会杀死俘虏吗? 夏尔稍微思考了一下,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既要杀,也要活的。 对于海盗,不想让夏尔这边活着,最终会杀死所有人。不然的话,消息就会传到普利斯。 但是,如果现在把俘虏的人全部杀掉,会怎么样呢? 逃跑的船员们一定会背水一战,反正都要被杀了,不如在这里拼尽全力一搏。 海盗明显是想要避免那个。顺便一提,他们也想把逃跑的人引诱过来。 所以,不会马上杀害所有俘虏。 不过,为了让这边着急,很有可能杀鸡儆猴。 夏尔在考虑接下来,活下去的手段。 第一个方案,变身成鸟。 “翼鸢”虽然很显眼,但不会有人认为里面是自己。 就这样,只要撑到雨停,海盗们离开岛屿就好,剩下的都无所谓。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飞到普利斯。 只是,那种情况……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会成为问题。 第二个方案。召集其他船员,乘坐其中一艘船逃离这座岛。 老实说,这很难,大家都走散了,俘虏也必须夺回来。 要是抛弃弗吕米他们,难度也不会因此下降。 船上都是熟练度很低的船员,无法保证能够平安回到普利斯。 而且,夺取海盗船的话,战斗不可避免,要是使用自己的船就需要修理,还必须摆脱海盗的追踪,这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案,战胜那些海盗。 胜利需要什么?其实,手段有很多。 对夏尔来说风险小的作战方法,还是等待。 再过一天,就可以再次使用支配者了。 这次直接夺走佐克的身体就好了。 只要花上整整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安全地抹杀两位海盗头目。 另外,就算保持鸟的样子,也可以行使能力,所以不会被那些家伙盯上,可以单方面攻击。 然而,这样做有其他风险,必须把自己以外的人暴露在危险中。 再过两天,这场暴风雨也会减弱。这样一来,海盗会加大追踪力度。 夏尔自己倒是可以逃掉,但船员们不能。而且,如果海盗能够出航,也不会磨磨蹭蹭等待。 那样的话,或许会以俘虏为诱饵。 也就是说,进行严刑拷打,以儆效尤,揪出逃亡者。 那么,自己需要做的是什么? 夏尔得出的答案是找回自己的背包,拿到身体强化药,只要有那个就能赢。 虽然自己没能杀死辛格,但让他受伤了,并非无法对付。 只要不是和佐克一起对付,完全可以打败他。 对于那些杂兵们,必须妥善分割才行。 虽然一个人用不了十秒钟,但是一次对付多个人还是很致命。 但是,那个袋子在哪里呢? 必须进行侦察。在这场暴风雨中,鸟要飞起来有点困难,也有些不自然,但是如果不变身的话,就无法接近他们。 好,方针决定了。 那么,首先决定据点,把自己的衣服藏在那里。然后,变成鸟去寻找他们。 附近的大树上有一个洞穴。 夏尔脱下衣服,全部塞进去。 然后,抬头看了看头顶,是强风。 夏尔环视周围,在确认没有人影后,变成了翼鸢的样子。 老实说,相当难飞。走到树上,就会被大雨淋湿。 话虽如此,要从下面飞行的话,障碍物又很多。最重要的是,夏尔在脑子里画不出地图。 因此,每次都要爬上高高的树上,环顾四周,把握位置关系,实际上比想象中更费工夫和时间。 尽管如此,回到刚才逃跑时跑过的路,之后就不难了。 海岸附近的森林里,植物的枝叶弯曲着,之前当做坐垫的备用帆也不见了踪影。 不过,刚才砍下梅克手臂时留下的血还留在原地。 周围没有人。那么,去了哪里呢? 夏尔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只是留下了脚印,靠近搁浅的船那边。 但是,船的前面,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人。 夏尔长了个心眼,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里面有海盗埋伏的可能性很高,应该是为了瞄准来找食物的船员。 但这样一来,海盗的主力部队应该还有另外的存在。 夏尔回到刚才的地方,仔细观察脚下。 不一会儿,夏尔发现了草被踩过的痕迹。 即使在这样的雨中,森林里也很容易留下足迹,而且逃不掉的主要是重伤者。 恐怕是弗吕米一边扶着受伤的人,一边被海盗带走的。 顺着这个追下去……更确定了夏尔的想法。偶尔能看到血迹,而且这里是下风口。 也就是说,如果海盗要让船停泊,应该会尽量选择不受风的地方。 不久后,夏尔到达了岛的北侧。 面向北方,右手边是断崖峭壁。狂暴的东风敲打着岩壁,形成惊人的上升气流。 左侧是一片森林,对面是平缓的斜坡,海盗把船固定在这下面。 夏尔在气流稳定、稍微容易滑翔的地方,悄悄往下飞。 陡峭的斜坡……靠人的手脚爬上去没有什么难度,但在那对面,有一块大的礁石,海盗船被系在那里,严密地用好几根绳子固定着。 在礁石的正中央,有一栋木屋,看起来很老旧。 靠近天花板的附近有一扇小小的四方形窗户。夏尔悄悄飞了上去,往里看了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 肉烧焦的气味,这是夏尔不太想看到的景象。 狭小的木屋里站着几个男人,中间是穿着大衣的佐克,他的手里握着一根前段发红的金属棒。 在佐克对面,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是船长梅克。虽然已经失去了一只胳膊,但是肩膀的伤口处好像已经止住了血。只是,这并不是为了让他活下去。 “你还很精神?喂!” 佐克用刺耳的鼻音搭话。然后,把金属棒的前端靠近。 看着那个,梅克的脸上浮现出恐惧。 “啊,快住手!呃啊啊啊!” 梅克不断地扭动着身体,炽热的金属棒前端贴在皮肤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持续烧焦。过了一会儿,佐克把那根金属棒放回了壁炉。 “住手?哼,事到如今,喂!” 从佐克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根深蒂固的憎恶,不受抑制的凶暴性格。 对此,夏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因为你们,我们被折磨得这么痛苦,难道你忘了吗?嗯?” 梅克什么也不说,不能说。但是,佐克似乎无法原谅那个。 他用黑色皮靴,踩着梅克的大腿,把脸凑近道。 “说点什么啊,你这个混蛋!” “啊、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你们是海盗。” 听到这句话,佐克的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 “喂,你们听到了吗?因为我们是海盗!这是子爵家仆人的话,在他死掉之前可不要忘记哦!” 一瞬间,现场爆发出下流的笑声。 但是,那个骚动,在佐克看来也只是小小的嘈杂声。 “喂,在听吗!” 于是,佐克再次面对梅克。 “以前,我的海贼团有很多人呢。乘坐的船也不是那种小船。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是拜谁所赐?” 佐克踩在着梅克的大腿上。 “不过嘛,今天我很幸运,能见到你,感觉真棒。” 说着的瞬间,他把握紧的拳头打在梅克的脸上。 鼻子断了,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板上。 其他人呢? 当然也在,弗吕米和其他三名重伤的船员被倒在地板上,只是重伤人不能动弹…… 即使是弗吕米,看到对梅克的拷问,也不是什么都不想。 但是,弗吕米却什么也没说。即使在这里庇护,也只能是谁先死。 跪在破旧的木地板上,弗吕米懊恼地摇着头。 那里面有一张卧铺,辛格坐在那里,他赤裸着上身,左臂和腹部分别缠着绷带。 而且,为了治疗,使用了从夏尔的皮革背包里取出的药。 那里面还留着身体强化药。幸运的是,海盗们中没有人学过魔法,所以没能看穿这个药的真实用途。 只是……地点不好,完全是在房间的最里面。 “喂,你!” 佐克抓住梅克的下巴摇晃着。 “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 “……梅、梅克。” “梅克,真是个好名字!放心,只要你如实回答,我就不会杀你,也不会打你。” 沉浸在复仇喜悦中的佐克,脸上浮现出快乐得不得了的表情。 “喂,你来这里之前,在哪个港口?” 嗯,对海盗来说,这是一个问题不太重要的问题。 “穆斯塔姆……” “嗬——穆斯塔姆!这是个不错的城市,我也很喜欢。那么,就在那里,梅克。” 佐克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腰间拔出佩剑。 “告诉我,你在离开港口之前……和女人做过了吗?嗯,也就是说,夜晚的女人。” 突然被问到奇怪的问题,梅克僵住了。 但是,看到那个反应后,佐克立刻把剑抵在了梅克的脖子上。 “说出来就行了,老实点。” “不要杀我。” “那就别让我等!” 梅克眨巴着眼睛艰难地回答道。 “做了……” 对于这个回答,佐克的笑容更深了。 另一方面,后面的海盗们大部分都很兴奋,只有一部分人很懊恼。 “那么,继续。” 佐克的提问似乎有第二个。 从这个样子来看,好像是在打赌。 “你抱着的是福林人?还是萨哈利亚女人?是哪一个?” “咦?” “回答我,喂!” 周围的人都发出下流的嘲笑。但是,梅克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佐克举起了佩剑,就这样一下子拉到眼前。 被切开的是梅克的裤子,佐克伸手一扯,突然把布打开。顿时,梅克的下面暴露出来了。 “如果不能用嘴说的话,我就问问你的下面?” “等一下。” “快点。” “……两边都有。” “哈?” “是福林人和哈撒利亚人的混血女人……” 一瞬间,海盗们沉默了,佐克的脸上笑容也消失了。 看来,并没有海盗赌过混血儿。 “你说说看。” “嗯……我和福林人和萨哈利亚人的混血儿做了!” 哗啦!佩剑刺入了梅克的胯间,剑刃就在鸡儿的旁边。一两秒后,传来了切掉什么东西的声音。接着,鲜血液喷泉弄湿了佐克的裤子。 片刻之后,海盗们大笑起来。 “哈哈!真不愧是佐克老大,轻易就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 但是,佐克似乎决定停止拷问。他擦干了血迹,把佩剑收进鞘,转过头对手下的男人说道。 “带来几个人来,我们也该去看看那边船上的情况了。” “是的,老大。” 然后,佐克看了看正在休养的辛格。 “你再休息一会儿!真是的,辛格你也太大意了,居然被小孩子打败了。” 这句话让辛格的表情变得僵硬。 但是,佐克已经转向别处了。 “可别杀了梅克,就算不管他,也很快会死,但你要让他等到我回来。我还没有把他切成片吃掉呢,哈哈。” 说完这句话,地板上响起了皮鞋声。 虽说是鸟的样子,但偷窥在外人看来会很不自然。夏尔尽量不使用翅膀,爬上了木屋的屋顶。 门很快就开了。以佐克为首,五个男人跟在后面。 夏尔一动不动地目送着那几人离开。 ……那么。 要行动的话,只能乘现在! 第109章 幻影 必须得快点,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风和雨都还很大,时间大概是中午之前。 走到这里,夏尔足足花了一个小时。 因为自己一边追寻着足迹,一边以低效的方式移动着。 如果是那些海盗的脚程,单程二十分钟就能到达搁浅的船。 不知道会在那里停留多久。据点在这里,反正还会回来的。 按最短时间计算,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就会回到这里。 也就是说,在那之前,自己必须完成该做的事情。 该做的事。做什么才能达到目标?有几个答案。 第一个。以弗吕米为首,救出被困在这里的同伴。 当然,仅凭这些还不能完全解决现状的问题。 只是,这里的目标,并不是打败海盗。而是活着逃出这个岛,回到普利斯。 但是,这个目标很难达成。弗吕米还能勉强维持最低限度,但其他俘虏的情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因为不能动弹,所以即使救出了,也没有逃跑和躲藏的能力。海盗的船在这附近,如果能把其他船员召集到这里的话……但是,不可能。 因此,第二个。就像当初自己想的那样,把身体强化药拿回来。 这只是一个必经之路。如果采取这个选项,下一个目标就是消灭海盗,特别是佐克和辛格必须得打倒。 不,不是打倒。恐怕还需要“杀死”。完全压制使其无力倒下也可以,但如果之后逃跑的话,手下的海盗们又会乘势而起。 ……自己能做到吗? 就在夏尔思考的时候,穿着黑色大衣的佐克从视野中消失了。 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出去的有五个人。也就是说,里面的海盗是辛格和剩下的四个男人。 因为夏尔从辛格那里夺走了剑术技能,所以光看技能的话是高手,但是七岁孩子的肉体和肌肉力量还跟不上,不能采取直接冲进去干掉他们的作战方式。 还是需要先吃药。这样的话,应该能在比较短的时间内打倒杂兵。那么,该如何取药呢? 关于自己的变身,如果和弗吕米等人共享秘密,事情会变得简单得多。 因为只要看到这个样子,就会察觉并给予支持。 但是,那是无中生有的要求,所以夏尔最后只能采取这样的方法。 “有人吗?救救孩子!” 从木屋往上走了一小段斜坡,夏尔从树荫下探出头,大喊道。 当然,是恢复成人类的样子之后。因此,也是全裸的,有点冷。 因为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所以夏尔一边观察周围,如果没有动静的话再靠近一点。 说不定背后会突然出现佐克等人,夏尔在心跳不断加速。 “梅克船长!弗吕米先生!” 差不多该听见了? 夏尔这样想着的瞬间,砰!木屋的门打开了。 夏尔慌忙缩回头,然后变成鸟的样子。尽量安静地拍打翅膀,脚搭在树枝上。透过树叶的阴影,窥探他们的行动。 随着四个男人从木屋出来后,迈着稍微沉重步伐的辛格出现了。 四个男人分成两人组分别向左右跑去。 也就是说,在夏尔看来,右边的两个人,避开斜坡,向着后面的悬崖海岸。 左侧的两个人没有爬上这个斜坡,而是在左边一片密度很低的灌木林和沙滩上。 然后,辛格做出了对他们下达指示的动作,径直朝夏尔跑来。 走近了。不知为何,夏尔感觉自己的脑袋深处涌起了一阵热浪,感觉很恶心。 想想是理所当然的,敌人正在靠近。 但是,辛格没有把意识转向夏尔,而是径直向悬崖上跑去。因为他要找的不是鸟。 不过,进展得也太顺利了。因为俘虏受了重伤,动弹不得,就全部人都离开了木屋。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机会。就算他们只持续了三分钟的巡逻,也足够了。 趁着这段时间,只要木屋,确认自己的背包就行。 夏尔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变回了人类,从那里全力跑向木屋。 然后,在想打开门的一瞬间,夏尔突然停止了动作。 果然很奇怪,为什么那些人会跑到外面来? 只是对孩子的声音有反应吗?在其他船员还没全部落网的情况下,派出所有人? 那是不可能的。 夏尔轻轻地抓住门把手,下一瞬间,一边拉开门,一边向后跳。 滚到地上。虽然背上沾满了泥,但也顾不上了。 夏尔一边起身,一边看着他。 辛格站在那里。 从应该只有一个入口的木屋里,出现了刚才应该跑到外面去的辛格。 ……没时间考虑了! 夏尔像被弹了一样,跑上了斜坡。 陷阱。不,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要跑出去,在树荫下就能再一次变成鸟。这次,滑翔到房子旁边,从那里变回人类就好。只要不被弗吕米他们看到,之后就没有问题了。 对于海盗们,只要封口就好…… 就在夏尔奔跑的同时,辛格从后面追了上来。也许是腹部有伤,没有想象中那么快。 话虽如此,因为体力上的差距,所以迟早会被追上,必须保持更远的距离。可恶! “这是!” 夏尔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现在,佐克和他的部下从上坡时倾斜的右斜后方出现了。 这么快就已经回来了吗?刚才自己的声音,他们也能听到吗? 糟糕。这样一来,就无法采取进入右侧森林躲藏的战术了。 如果被人目击到自己变身为鸟,自己的优势就会消失一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是的,夏尔很烦躁。 幸运的是,还有向上逃跑的余地。 夏尔抬头一看,斜坡还延伸到了一百米开外。 但是,之后怎么办?另外,在脑海深处又涌起恶心的热浪。 可恶。总之,再往上一点……咦,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焦躁?从脚边吹来的风和雨滴令人不快……风?从脚下开始? 夏尔突然意识到。 脚下的碎石发出声响,自己踩的不是森林里的草丛。 环顾四周。即使回头看,也没有看到佐克等人的身影。 从后面追过来的,只有辛格一个人,而夏尔的前方只有张着大嘴的断崖峭壁。 不知不觉间,在脑海里迸发出的热浪已经消退了。 ……幻影。 这就是神通的可怕吗?太危险了。 夏尔一阵后怕,自己从一开始就中了辛格的神通。 应该是在第一次听到自己声音的时候,辛格就制止了想要冲出去的部下们。 因为无论怎么想,这都是陷阱。即使胆子再大,也很难想象一个七岁的孩子会独自前来夺回俘虏。 这样考虑的话,一定会有共同行动的船员们就成了答案。 在夏尔的推断中,辛格一定是认为发出邀请的方向,潜伏着以夺回俘虏为目标的船员们。毕竟船员们都手无寸铁,没有理由特意让海盗们提高警惕。 而且背后只有大海。一般都会觉得在悬崖的背面,又或是在另一边的树丛中,应该有夏尔的伙伴。 所以,辛格把四个人分成两人一组,派往左右两边。 那么,对于故意大声叫嚣的狂妄少年,该怎么处理呢?只能由辛格来做。 而且,辛格也是想要报复。但是,既然一只胳膊和腹部受了伤,只能避免体力来决出胜负。 到处跑伤口会裂开。另外,如果全力追赶孩子,木屋真的会变得没有人驻守。 要是能轻易得到解决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综合这些因素,辛格有效地利用了幻影。 最初,连辛格本人都伪装成外出了。 如果夏尔不小心打开门,就可以发动奇袭。但是,那个失败了。 话虽如此,来的只有夏尔一个人。 那么,抓住夏尔想要逃跑的焦虑,辛格做出利用幻影剥夺其判断力的选择。 如果不考虑后果,目力所及地冲上坡道,目的地就会是没有立足之地的悬崖另一边。 但是,这个计划也失败了。 夏尔在即将掉下去之前就停下了脚步。 虽然还很远,但是辛格从后面慢慢缩短距离,夏尔的表情中明显带着焦躁。 即使识破了幻象,情况也没有多大改善。 辛格选好了位置,在夏尔的斜后方,从东南向西北走来。 如果朝正北走的话,夏尔有可能向左跑,逃进悬崖边的森林里。此刻却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只能这么做吗?在没有强化身体的情况下。 夏尔环顾四周,因为没有大小适中的树枝落到脚下,所以从附近的小树上折断了一根树枝。 初步保留木质化的部分,还算结实。 但是,这样的东西能做什么呢?对方腰里还带着一把铁制的直剑。 剑……等等? 辛格站在背靠悬崖的夏尔面前,两人隔着剑勉强够着的距离。 夏尔双手握着木棍。辛格看着那个,露出了冷笑,从腰间拔出了剑。 果然如此,这验证了夏尔的猜想。 然后,辛格举起了剑,这是夏尔第三次看这个动作,但是…… 辛格使出必杀的斩击,就在那一瞬间。 夏尔结束了简短的吟唱,木棍猛地打向了他的右手。 “叮!” 伴随着悦耳的金属声,铁剑在地上滚动。 就在这时,夏尔横冲一滚,拿到了铁剑。 也就是说,是这么回事。 现在辛格的动作慢得可以用外行来形容。而且,他握剑的方式也很宽松。 仅仅是打向手边的一击和「行动阻碍」魔法加持,就变成了这样。 即使有剑术的知识,但经验也被完全抽走了。而且,辛格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也难怪,辛格失去技能的时候,是在对弗吕米进行斩击的时候。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挥过剑,怎么会知道自身已经倒退成了初学者的状态呢? 绝对不能错过因为惊讶而僵硬的这一瞬间。 因为以夏尔的身高很难瞄准头部,所以夏尔使出全力,砍在他的右腿上。 “呜!” 夏尔的剑斩在辛格的大腿上,从剑身传来的渗入肉里的触感。这种心情和爬上来时的不快混杂在一起。 就这样,辛格无计可施,一屁股坐在地上。 现在他的左臂也不能正常活动,右脚也受伤了。仅凭剩下的右臂,无法承受下一击。 夏尔视线转向辛格,将手中的剑一挥而下。 为了平安回到普利斯,辛格必须得死…… 就在夏尔的剑即将砍到对方身上瞬间。 辛格的身子一滑,在地上像蛇一样扭动着腰,他用剩下的左脚踢了夏尔的腋下。 被这意料之外动作惊讶的夏尔,无法回避。 “啊!?” 体重,重心,身体向左游。夏尔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伸手想抓住一个不可能的地方…… 漂浮感。 接着,从悬崖下吹来的风吹到耳边、身体里。 遥远的地面近在咫尺。 ……鸟! 呼的一声,传到夏尔耳边。 夏尔的翅膀巧妙地乘着从崖下吹来的狂风,猛地进行一个急剧的刹车,就这样以无法控制的速度被推到了上边。 就在上面,看到了晃晃悠悠的辛格,应该是被摔到地上了,为了确认夏尔的样子,他站了起来,被一只近三米宽的怪鸟撞到脸上。 “这是!?” 对于意想不到的突然袭击,他吓了一跳。 另一方面,夏尔绕到他的背后,在那里回到人类,立刻捡起滚到脚边的剑。 “呀!” 只是用力砍了一剑。 辛格猛地回头,试图躲开。但是,右脚不灵,而且那里是悬崖边上。 那一瞬间。 两人四目相对。 辛格的眼睛仿佛在看难以置信的东西。 那是一种无法逃避死亡的直觉。 紧接着,他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向后倒去…… 突然,他的身体从夏尔的视野中消失了。 在夏尔走到悬崖边之前,听到了“咚”的一声。 夏尔注意着脚下,然后往下看。 在崖下的沙坑里,可以看到白色裤子和缠着绷带的身体,还有小小的黑红污渍。 而且,即使拥有支配者的能力,也无法判别那是谁。 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落在夏尔的心里。 无论怎么眨眼,眼前的景色都没有消失。因为那不是幻影,而是千真万确的实体。 第110章 斩杀 在解决了辛格后,夏尔又跑下了斜坡。 因为手里拿着剑,所以不能成为鸟。 从树木的缝隙处俯瞰木屋,附近还没有人影。但是,海盗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说不定已经在里面了。不,没有思考的时间。 夏尔下定决心,冲进了里面。 “夏尔……你!?” 其中有被绑在椅子上,筋疲力尽的梅克,双膝跪地的弗吕米,还有躺在地板上的三名船员。 在夏尔的视线中,一个海盗的身影也没有。 “你在做什么,快逃!” 夏尔没有时间搭话,在寻找了一番后,找到了自己的背囊,当场就把它倒在地板上。 纸包着的饼干掉了下来,装满淡水的皮水壶在地板上弹了一下,滚动到了一边。接着衣服散落一地。 有了,浅绿色的颗粒。 就在此时,背对着的入口出现了影子。 “啊!?这小鬼是怎么回事?” “喂……辛格大哥呢!” 不知什么时候,海盗们已经回到了出入口。 但是,稍微晚了一点。如果他什么都没说就动手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 在那期间,夏尔吞下了木片前段的身体强化药。 “那把剑!那不是辛格大哥吗?” “真的吗?这个小鬼……喂!” 看着夏尔的外表,海盗们放松了警惕,毕竟七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夏尔拿着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至少要有穿衣服的时间。 两名海盗已经闯入了房间,一个是整个下巴都被刚毛覆盖的壮实男人,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瘦削、留着小胡子的男人。 两个人都拿着剑,身上没有铠甲,而是穿着普通福林风格的服饰。 满是空隙。 “抱歉。” 夏尔向前一步,使用身体的力量反过来夸张地砍了上去。这是辛格经常展示的技能。说起来,黑尔萨斯也使用了同样的技巧。 手中传来胸骨破裂的触感,剑尖漂亮地画了一个圆,斜着划开了壮实的男人。 夏尔一边避开倒下的海盗,一边砍向看呆了的另一名海盗。侧切地撕开他的躯干,接着剑掠过了喉咙。 “噗通!” 伴随着声响,两名海盗立刻倒在木地板上,鲜红的液体从那里涌出,仿佛血液喷泉一样。 “……夏尔?” 身后传来了弗吕米颤抖的声音。 夏尔知道他很惊讶。但是,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入口外侧,又传来了踩着泥土的脚步声。还有两个人,不能让他们逃跑! “啊……噗。” 随着剑光一闪,连说话的时间都不给,一名海盗便仰面倒在门口。 “怪、怪物!” 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态,剩下的最后一个小个子男人转身想要逃跑。 夏尔踩着地面追上去,斩断了那家伙的左腿。 “哇啊啊!” 抓住趴在泥地上那名海盗的脖子,夏尔用剑指向他。 “丢掉剑!” “救命!” “快点!” “求求你,不要杀我。” “不放,那就把那只手都砍掉!” 粗暴地把那名海盗的剑挑飞,顺便斩断了三根手指,但夏尔丝毫不介意。 因为刚才的杀戮,夏尔体内有什么东西麻痹了。 就这样,夏尔用蛮力把这名海盗拖到了木屋。 看着倒在地板上的两具尸体,那个男人的表情变得更加恐怖,但夏尔还是不顾一切地踩了下去,让他闭嘴了。 “你究竟是谁?” 弗吕米呆住了。 “没有时间解释了。” 夏尔靠近他,砍断绳子。 “请把这个幸存者绑起来。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杀了,也可以治疗。我还得赶紧解决其他海盗。” “等、等一下,夏尔。”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跟不上状况,弗吕米发出了稍微让人感到焦急的声音。 尽管如此,弗吕米还是没有停下手,为失去左腿的海盗止血。胳膊绑好了,脚也绑好了。 在那期间,夏尔穿着衣服。虽说只是一块布,但有和没有是完全不同的。 即使能防止的只是小小的擦伤,考虑到这个世界的卫生状态,也很有意义。 “那么,我要走了。” “等一下,在那之前,先救梅克。” 没时间了,夏尔想这么说,但还是放弃了。 如果药效到期,就完蛋了。已经没有备用了。那样的话,自己就只能变成鸟,抛弃一切逃走。 即便如此,自己特意战斗是为了拯救这些船员。 真心想帮助和庇护夏尔的只有弗吕米一个人,但弗吕米是即使把自身置于危险之中,也会向周围的人伸出援手的人。 “梅克,已经没事了,振作点。” 弗吕米跑到伤痕累累的梅克旁边,解开了绳子。但是…… 束缚一松,梅克就斜着倒下了下去。 “梅克!振作点!” 呼唤着,弗吕米拉起梅克的手。 那身体还微微有些温热。但是,脉搏和呼吸都已经停止了。 可能是流血过多的缘故,再加上无休止的反复折磨,削弱了梅克的体力。 “可恶!” 确认了梅克的死亡,弗吕米懊恼地摇了摇头。。 “弗吕米先生。” “……什么事?” “其他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唉。” 弗吕米低着头回答道。 “那两个完全不能靠自己走路的人被扔到了悬崖下面。” 第一次搁浅的两个人,到这里为止是三个人。还有梅克。包括夏尔和弗吕米在内,共有二十三人从穆斯塔姆出发。那之后四天里,死了这么多。 “知道了。” 明明除了辛格之外,自己又杀了三个人,但夏尔心中却有一种奇怪的平静。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在杀了佐克之前,这一定不会停止。 “那我走了。” “夏尔,等等!” 弗吕米大声喊道。 “什么事?” “危险。” “你不是看到了吗?现在的我可以打倒他们。” “怎么会有这种事?” “没有时间解释了。” 夏尔斩钉截铁地说到。 在这样的年龄,行使着强大的身体操作魔法。虽然支配者也是个秘密,但关于这个魔法,夏尔也不想让人知道太多。虽然总有一天会无法掩饰…… “知道了,我也去。” “这……” “夏尔,你一个人去的话,也不能说没有万一。” 也许是这样。但是,扭伤了脚,走路都吃力的弗吕米,有多大的战斗力呢? 弗吕米从倒下的海盗脚下捡起一把比较漂亮的剑。 “你拿着这个。” “弗吕米先生,自己用不就行了?我已经有了。” “把你手上借给我。” 夏尔按照说的把剑交给他。 “好,走,目的是海盗首领吗?” “是的。” 他们应该朝着搁浅的船去的,夏尔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森林里,风还很大,但也许是因为担心,雨势似乎变小了。 在泥泞的脚下,弗吕米毫不示弱地跟了上来。 在身体强化的效果结束之前,必须发现佐克。到时候,即使放下弗吕米,夏尔也得到处跑去找。 目的地已经知道了。虽然时间还早,但周围的警戒丝毫没有懈怠。 不一会儿,夏尔的耳朵察觉到了违和感。 “停下来!” 弗吕米心领神会地停下了脚步。 雨声,其中隐隐夹杂着刮风的声音。 “趴下!” 只听“嗖”的一声,箭射进了头顶的树上。 只是,目的似乎准头不太好,就算夏尔站着也不会被打中。 即使是射向弗吕米,是否命中也很可疑的。 在强风中的射击,恐怕不仅仅是射手的技术问题。 不过,这样一来,就抵挡住了对方先发制人的攻击。如果可能的话,夏尔想从这里发动奇袭。 环顾四周。 离昨晚的床很近,是森林里的兽道。 视野比较开阔,在箭飞过来的前方,是一片树丛。 问题是,对方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的追踪……恐怕有别的队伍。 就在夏尔警惕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树木深处走过来。 在他后面还跟着另外五个男人。从木屋出来的时候是四个人,剩下的一个人应该是后来和佐克合并的。 “哦?你们为什么在这种地方?” 在足够听到声音的距离内,佐克说道。 对此,弗吕米嗤之以鼻。 “一看就知道了?” 夏尔也想上前,但弗吕米用折断的手臂轻轻地推了夏尔一把,似乎想说,保持距离。 弗吕米举起了手中的剑,剑尖上还留有血迹。 “那把剑不是辛格的吗!” “哦,他叫辛格?” 弗吕米露出自信满满、游刃有余的笑容。在这期间,夏尔一点点向森林里后退。 “魂淡!你是怎么挣脱绳子的?不!你杀了辛格吗!” “有必要解释吗?” 在知道了弗吕米的目的后,夏尔假装逃离这个地方。转过身去,冲进连兽道都没有的森林里。 “喂……围起来!” 佐克向部下下达了号令。一脸紧张的男人们,分散地向左右散开,之后把弗吕米远远地围住。 在这些海盗看来,弗吕米是击败辛格的强敌。即使是佐克,在战斗方面的个人技能也比不上辛格。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才决定这样围殴弗吕米。 “我说,面对受伤的人,也太过分了?” 弗吕米故意讲了个笑话。 “嘁,你这混蛋。” “要不要一对一地做个了结?”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是和你一样的蠢货吗。” 在交流的过程中,夏尔安静地绕到佐克的身后。 虽然距离还很远,但以现在的身体能力的话,完全可以一口气冲过去。 “你这么胆小,怎么能当海盗头目。” “哈!我告诉你个笨蛋。这个世界,疏忽大意的人会死。” “完全正确。” “啊?” 佐克转过身来,夏尔已经冲了过去,差点就把剑横砍了进去。 被剑打中腹部,佐克身体弯曲成弓字形。 然而,夏尔计算错了,这样本来应该可以打倒的。 不知怎的,剑没有砍进去,也许这把剑是便宜货,但不知为何,没能撕开大衣的表面。 “你这小鬼!” 夏尔猛然回神,用剑弹开从头顶上佐克挥下的佩剑。 由于剑被弹开,佐克向后退倾倒。 要是刀刃无法穿过大衣的话,那就砍在能看到皮肤的地方就好。就在夏尔举起剑,正要砍向佐克脖颈的瞬间。佐克突然握紧左手,向这边伸了出来。 砰!的一声,一瞬间的光芒令人目眩。 这是什么?佐克不懂光魔法……不。 “吓我一跳……去死!” 刹那间,夏尔的视野一片空白。 这不是魔法。凭对方的技能,怎么能判断出对方的战斗力呢? 夏尔变得敏锐的耳目,近距离地感受了火药的爆炸。 这也是佐克的杀手锏之一。即使没有技术,只要使用工具就可以。 但是,夏尔也有其他技能。 “什么?!” 在短暂的吟唱后,佐克的动作停止了。这是行动阻碍的咒语。 夏尔顺着他发出的呻吟声,斜劈了他一刀。 切在肉里的感觉。 终于,视力终于慢慢恢复了。 没有被外套覆盖的胸部的被切开了一部分,血不停地往外涌。这是致命伤。 佐克往后退了两三步,背撞到树干上,蹲了下来。 “哈哈……真是太糟糕了。” 意识到死亡之人的阴沉表情。但是,并没有特别悲壮的感觉。总的来说,飘荡着的是干脆的认命。 “被这样的小鬼杀死……我也在不行了呢……辛格……” 就这样,佐克不动了。 把弗吕米团团围住的海盗们,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想到头目会这么干脆利落地被打败,而且那个对手还是孩子。 “放下武器!” 弗吕米大声喊道。 海盗们已经没有战斗意志了。 第111章 伤者 打倒佐克的当天下午,雨小了,不久天空放晴,只有风一直刮得很大。 俘虏了海盗们之后,把船员们召集起来,那天在岛上扎营。 第二天早上,船员把能从搁浅的船上运出的货物全部装到海盗船,下午起航。 “夏尔,你没事?”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那是打倒佐克没过多久的时候,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夏尔筋疲力尽地瘫软在地上。 然而,在不明白这一切的弗吕米看来,似乎是出现了什么重大问题。 如果是原因的话,夏尔能够想到很多。 不过,对七岁的少年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已经没事了,昨天只是有点不舒服。” “那就好。” 现在,两个人站在船的甲板上。 直到昨天为止的暴风雨就像是谎言一样,天空晴朗得很。 “话说回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么,该怎么解释呢? 没有人目睹到夏尔使用了支配者。但是,活用身体强化魔法和剑术进行战斗的时候被看见了。 自己轻而易举斩杀了三个大人,剩下的一个人也成了俘虏。另外,虽说是奇袭,却轻易地斩杀了难以对付的头目。 这不是孩子能够做到的事,光是作为药剂师的能力就非同一般。虽说是紧急情况,但做得太过头了。 “弗吕米先生,那个是指什么?” “你不想解释吗?还是只是没意识到?那你回去后,只需要如实地告诉伊弗洛斯,一定会得到奖励的。” 到底能得到多少钱呢? 衡量了一下优劣,夏尔觉得自己能力的能力被曝光反而会更加麻烦。 “……是指我和海盗正面战斗的事吗?” “还有别的吗?不,有。但是,现在我比较在意这个。” 没办法。 夏尔说出了事先想好的借口。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个……” 夏尔一边说着,一边把绑着身体强化药的绳子递了过去。 “来普利斯之前,有个奴隶把护身符让给了我。他告诉过我,关键时刻把它吞下去,就会充满力量,所以这次我就试着用了一下。” 夏尔没有说谎。确实,自己从伊力克那里得到了身体强化药。 虽然这是欺骗,并对他百般威胁让其说明的结果。 但是,要利用这种强化身体的药,必须熟练身体强化魔法。 而且这个“护身符”还有几个备用的。关于那一点,夏尔没有告诉弗吕米。 “那时候我很拼命,但是,我害怕战斗。” 这也是夏尔的真心话。即使拥有力量,也不会因为发挥它而感到喜悦,反而是走错一步就会死的状况。 差点就被辛格杀死了。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时候,一瞬间,思维停止了。 如果再晚一秒钟变身为鸟的话,肯定会被杀死的。 即使是佐克,也绝对不是能够轻松取胜的对手。 奇袭失败后,夏尔近距离目睹了火药爆炸。 当然,从佐克的角度来看,突然被人从后面袭击,应该是不知所措的。尽管如此,佐克还是毫不犹豫地亮出了手牌,迅速做出反应。只有一纸之隔。 “弗吕米先生。” “什么事?” “关于这次的打击海盗,能不能全部说成是弗吕米先生做的呢?” 把功劳据为己有的话,从奴隶中解放也会进入了视野。 这次,子爵家失去了六名水手。这的确是个沉重的打击,但也可以说是到此为止。 要是商船队全军覆没了会怎么样?子爵家会暂时失去通过海上交易获利的手段,其影响仅靠六千枚金币是无法弥补的。 夏尔这么一想,把自己从奴隶的身份证解放出来,真是太便宜了。 “夏尔,为什么呢?” “如果让大家觉得我还能战斗的话,我可能又会被送到危险的地方。但是,你看。” 夏尔把「护身符」不见了的绳子递给弗吕米看。 并没有说已经没有药了,夏尔没有说谎。 只是,按照这样使用下去,总有一天会用完的。 现在的夏尔还不能做出这种药,至少在离开普利斯之前是不可能的。 “原来如此。” “拜托了。” 弗吕米露出认真的表情,一直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 “根据你的说明,我理解了打倒小屋里的海盗,以及之后的事情了。那时,你首先是在找护身符?” “是的。” “那你能告诉我这个吗?你是怎么打败那个厉害的男人……那个叫做辛格的家伙。” 没错,这不能归咎于护身符。 但是,夏尔想出了很多理由。 “他在追我的过程中,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事实,尽管重要的地方都省略了。 “知道了。” 弗吕米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就这么办。辛格是在追逐你的时候从悬崖上掉了下来。尽管如此,还是夏尔你一个人打倒的。另外,关于头目,是和我两个人一起联手除掉的,我会这样告诉上面。” “可是……” “这样的话,姑且是事实?” 弗吕米这样说着,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 可恶,是吗? 如果自己只说事实的一部分,他也会这么做。 弗吕米的大手放在夏尔的肩膀上。 “再过两三天就能回普利斯了,悠闲地度过就好。” “是的。” “……啊,对了。” 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船上的工作不用你帮忙。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够拜托你照顾那些受伤的人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就可以,况且手头也没那么多药……如果有用的话,在必要的范围内,可以自由使用货物。之后再告诉我就好了。” “明白了。” 就这样,弗吕米的问话结束了。 推开门。 狭小的房间里一片漆黑,里面散发出刺鼻的药品味。 船舱的地板上,铺着毯子,上面躺着几个男人。 现在船上有十二名船员、一名代理船长、和三名伤员。 不仅如此,还有十名俘虏、一名重伤俘虏和八具尸体。 没有受伤或只受了轻伤的海盗,全部被关在船底。 全部都被绑着,经常有两名以上的船员在监视,那些俘虏的海盗现在连厕所都去不了。 在他们的脚边放了一个排泄用的容器。因为解开绳子实在是太危险了。 毕竟,他们的命运已经决定了。就这样被带到普利斯市,在那里交给当局。 罪大特别严重的会被处决,即使不是,也几乎会成为犯罪奴隶。 问题是重伤者。除了幸存的三名船员,还有一人受了重伤的海盗。总共有四个人被丢在这个房间里。 “我是来换绷带的。” “哦,夏尔。” 一名船员坐起身来,好像恢复了很多。 夏尔把提灯放在一边,扶起他,拆开旧绷带,确认伤口的状态。 他的伤口大致有两处,一个是搁浅时的挫伤。特别是后背撞击的特别严重,现在那个部分还肿着。 因为不能马上治愈,所以到了普利斯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伤口,这是在海盗袭击时被砍伤的。从肩膀一直到胸口。 可能是运气比较好,没有伤到内脏。 “伤口已经愈合了哦。” “啊,得救了。” 夏尔宣布恢复后,船员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那个……” “什么?” “我已经能动了。” “还需要静养,怎么了?” 于是,船员转着头说道。 “这里空气太闷了,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时,旁边也传来了声音。 “啊,我也是。” “我也是。” 确实,这时比船舱高一层的房间,是走廊的尽头。外面的光线几乎进不去,也没有空气的流动。 “而且,我的后背很疼。” “因为只有一条毯子,所以我才趴着睡觉呢。我背上有伤口,船一倾斜就很难受。” 夏尔听着船员的反馈,稍微思考了一下。 这里原本是仓库之一,现在作为病房把他们安置在这里是有理由的。 首先,刚开始这些人的伤势更糟糕,要让他们躺在吊床上让夏尔有些不安。 因为也有骨折的船员,所以想尽量固定不动。 对于背上有伤的人,夏尔觉得怎么也不能趴在吊床上,不然会压到背部。 另外,也想确保一定的空间。因为房间里有药品的味道,如果把他们放在往常的房间里,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还有一点。因为考虑到在受伤者中出现死者的可能性。 如果在普通船员旁边又出现人死亡的话,气氛会变得更糟糕。 不过,他们三个都恢复得很好。照这样的话,已经可以送回船舱了。 “我明白了,你们也去和弗吕米先生商量一下。” “那么,夏尔,我们可以暂时离开这里吗?” 只是这样一来,就剩下的一个人了……如何处置受了重伤的海盗就成了问题。 这家伙是被夏尔砍掉左脚和右手的男人。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肯定是重伤,但如果及时得到妥善的处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是,那个时候没有余力。虽然弗吕米进行了最低限度的止血,但也没有给伤口涂上药。 比起那个,这个幸存的海盗作为人质才是问题所在,所以首先要做的是绑住他的身体。 因此,这家伙被伤痛折磨着,倒在同伴的尸体旁边。 但是,当夏尔打倒佐克,让散落在森林里的船员们前往小屋时,暴行突然开始了。 太过理所当然了,毕竟有四名伙伴被海盗杀害。 夏尔和弗吕米回到那里的时候,发现这些海盗身上到处都有刺伤和瘀伤。 现在恢复最慢的是这个海盗。如果还能活下去,这家伙也会被移交给当局。 因为那个有奖金,所以让他活下去是意义的。如果死了,就会被扔到海里。 另一方面,正在搬运佐克和辛格的遗体,这和赏金挂钩。 “可是,要怎么监视这家伙呢?” “干脆杀掉。” “笨蛋,这不是还要换取赏金吗?” 船员们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起码走路和吃饭没有问题。虽然要让他们回到工作岗位还早,但换个房间也未尝不可。 “大家都恢复得很好啊。” “夏尔,这都是托你的福。” “能站起来走路吗?” 听夏尔这么一说,三名船员靠在墙上,慢慢地站了起来,看起来没有问题。 “那么你回房间去……不,在甲板上呼吸新鲜空气也可以。不过,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可以找我或者弗吕米先生。” “知道了,谢谢你!” “喂,等等!” 刚要走出房间的时候,一个人叫了起来。 “夏尔你一个人在这里吗?很危险?” 夏尔自己没有感觉到危险。眼前的海盗受了重伤,还被绑了起来。 如果他发动袭击,只要夏尔念出“行动阻碍”的咒语,就能打倒。要是这名重伤的海盗有一把刀具就另当别论了,但周围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我想应该没问题,但是附近没有人也不太好,待会我请个人过来。” “知道了。” 说完,他们走出了房间。大概是相当想念外面的空气。 然后,夏尔把视线转向躺着的海盗。 他没有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拇指。虽然涂了药,但伤口还是裸露着。 重新一看,怪诞,违和感非常强烈。 左腿从膝盖下方就没有了,膝盖上方绑得很紧,止住了血。 即使作为犯罪奴隶出售,这也是廉价的。这个世界,没有像样的假肢。 虽然似乎存在再生失去手脚的魔法,但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东西。 现在,让这名海盗站在生死边缘的不是这些伤口。他的脸因为激烈的殴打而脸肿了起来,上半身也一样,到处都是瘀伤,但决定性的是背部和腹部的刺伤。 流血过多也不容忽视。体力也严重受损。而且…… 夏尔一伸手,微睁着眼睛的他全身一震,想要逃走。但是,手脚被捆住了,活动的体力也没有。 “放心,我只是确认一下你的身体状况。” 夏尔这么一说,海盗终于停下了动作。但是,那双眼睛不安地注视着夏尔手上的动作。 夏尔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非常烫。 大概是细菌从各处的伤口侵入了。现在的他没有能够击退这些的生命力。虽然已经用药剂消毒了,但是,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怎么回事?” 男人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你指什么?” “你到底想要把我怎么样?” 被这么说,夏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没有回答,卷起绷带,然而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要上药。” “呜!” 被触碰到伤口的他皱起了眉头。 “真搞不懂。” “怎么了?” 这次,轮到他沉默了。 “转过去,我要看看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被这么一说,他一边发出呻吟,努力把身体倾斜过去。那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很奇怪,绝对很奇怪。” “所以呢?” “是你。” ……虽然确实是这样。 “只是个孩子的你,就已经会战斗和用药了吗?” “嗯,算是。” 涂完药,他又仰面朝天。他转过汗津津的脸,对夏尔质问道。 “为什么要给我上药?” “因为受伤了。” “一般都是杀掉?” “如果把你们当做犯罪奴隶卖掉的话,不是可以得到奖赏吗?当然得到奖赏的不是我。” “哈哈哈!” 男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干笑道。 “只剩一只腿不可能卖得出去?杀了我,反正……” 这也是可以想象的未来。 在提灯微弱的光线下,浮现出男人阴沉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他问夏尔的名字。 “我叫夏尔。” “怎么回事,是奴隶吗?” “是的。” “嘁。” 他躺在地板上摇了摇头,仿佛在说已经受够了。 “一切都很奇怪。” “是吗?” “啊,是啊……” 他厌恶地瞪了夏尔一眼。但是,那表情中的不只是憎恨,理所当然有恐惧,也有几分悲伤。 “……这艘船是去普利斯的?” “是的。” “可恶!” 他无力地骂道,闭上了眼睛。 虽然治疗结束了,但还没有人来这里。 也就是说,夏尔必须在这个房间里继续监视他。 “这么说,你知道普利斯吗?” “我就是在那里的出生的。” 这个意外的回答,瞬间吸引了夏尔的注意力。 “二十年前我就逃出来了。” “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嗯,当然。” 不知何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了讽刺的笑容。 “我偷了。” “那是什么?” “是药啊。” 他挤出刺耳的声音说道。 “药吗?” 药是昂贵的东西,这是常识。 但是,需要它的只有病人。也就是说…… “为什么?” “我妈病了。” 他将视线投向空无一物的黑暗。在「无」的空间里,浮现出了他的人生。 “我家很穷,爸爸和哥哥说要把我卖了,然后去买药。” “那是作为奴隶?” “是啊,老妈阻止了这个,但是……” 说到这里,他一度哽咽。 “妈妈越来越憔悴了。都怪我……我是这么想的。” 世界是残酷的。 夏尔也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残酷的前世。无论怎么选择,都没有救赎。 而年幼的他,一个人被逼得走投无路,内心一定也是纠结的。 “所以我就偷了……但是,在到家之前,我就被发现了,还被那些人追赶。结果没能把药带回家,我一直躲在下水道里。” 他举起缺了手指的右手,凝视着。那只手在颤抖着。 “好不容易回到家的时候……老妈已经死了。听起来很傻?正好棺材就要被抬出来了。但是,我不敢靠近哭泣。因为我是小偷。很快就被发现了,我被赶出了那个家。” 他放下右手,“咚”地敲了敲地板,无力地把头靠在地板上。 “最后还是被走私的人捡到了,好不容易才离开了这座城市。之后……我成为了坏人,直到现在……哈哈。” 无言以对。 从他身体的年龄来看,从普利斯逃出来应该只有十岁。 从那之后到三十岁的现在,一直过着逃亡生活,参与着各种各样的犯罪。 他认为这么糟糕的世界,对自己和母亲见死不救的世界,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却因为良心的谴责而烦恼。 不管怎么说,一旦堕入犯罪的道路,就已经没有选择了。但是,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 不偷药,当奴隶卖不就好了吗?虽然这也是一个方法,但这样得到的药,不能保证母亲会得救。 如果药物不起作用,他的奉献将是徒劳的。 作为他的母亲,既然没有得救的希望,也不想毁了儿子的人生。 不偷药,也拒绝当奴隶?在那种情况下,可以见证母亲的死。 但是,他一辈子都会因为这件事而自责。 连小孩子都知道。选择哪个都不行。所以,他就偷了,只是运气不好。 “……很奇怪?” 他浮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 “我想要得到药是那个时候的事,我知道,总有一天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今后也只能成为犯罪奴隶。但是,打败我的是小孩子,是奴隶。目的地是普利斯。这到底算是什么啊!?” 太讽刺了。 做了只能当场做的事,结果就是这样悲惨的结局,还不如中途自杀…… “杀了我!” 他低声说道。 “这样的身体,反正我是卖不出去的。” “不对、” “你杀了那么多,再杀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 夏尔在心中,反复找借口。 那是非常时期。如果不做会被杀的,所以只能杀了那些人。 那么,伤害这个毫无抵抗就逃跑的男人的是什么呢?一样的,要是向头目报告行踪的话就麻烦了。但是。现在没有那个危险,就不能杀了他。 “我是海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逞强,将错就错,否则就是自暴自弃。 那时候,夏尔从后面追上去,砍掉他脚的时候,他也是苦苦哀求。 背后的门打开了。 “让你久等了,夏尔。” 一名未受伤的水手,准备和夏尔换班。 “夏尔,我会在旁边看着,你去休息一会儿,待会还得拜托你。” “……是的。” 夏尔偷偷看了看海盗,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第112章 软弱的内心 来到上甲板,这里的空气和病房完全不同,能够感受到清爽的风。 夏尔站在船的船头。现在风是从斜后方吹来的,且风速尚可。 这份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吵吵嚷嚷地说着话,两名船员来到了甲板上。 “哦,是夏尔吗?辛苦了。” “嗯,你好。” 夏尔低下头,两个人伸出手来阻止了这个行为。 “我听说了,你很努力啊!” “船长也说了哦,很厉害呢,夏尔。” 弗吕米好像对其他人说了很多。 即使直接打倒佐克的不是夏尔,作为孩子也已经活跃到了异常的程度,被关注也是不可避免的。 “那只是运气好而已。” “运气好也是实力哦。” 船员一副痛快淋漓的样子继续说道。 “夏尔,你知道吗,那些海盗。他们正安置在下面的船舱里,全身束缚着。因为只有一个水桶可以代替马桶,所以只能轮流使用…… 所有人的胳膊都被绑着,裤子也脱不下来。所以,为了方便直接把它脱掉了!哈哈哈,活该。” 对此,夏尔下意识露出了讨厌的表情。 虽然船员们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也有其他的解释。 “没错,我可不想在那里监视,太臭了。” “是啊,那个地方就算盖上盖子也臭气熏天,普通的货物已经没法装了?” 然而,夏尔不想像他们那样笑。 因为昨天和海盗们战斗时麻痹的内心,正在慢慢恢复了原状。 他们也有各自的人生,其中也有无可救药的恶人。 但是,即使是在邪恶的世界里,也并非全是那样的人。 因为是罪犯、海盗,所以就断定所有人都是毫无良心的坏人……这不就等于说,妓女都是天生淫乱、喜欢花钱和做爱的人吗?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是啊,被我们教训了一顿的家伙。夏尔,那家伙怎么样了?已经死了吗?” 他们的语气,就像对待东西一样。 “不……他还活着。” “哦,那就把他搬到楼下的房间?” “我想应该做不到,他根本站不起来。” “那样的话,就扔到海里怎么样?” “不行呢,还得交给当局。” “不过,夏尔,就算让他成为犯罪奴隶,也是没有价值的?毕竟是残缺的身体,不会有人买下他的。” “……这也不是我能判断的事情。” “哈哈哈,夏尔你太较真了。” 船员们并不理解夏尔的心情。 虽说是来自乡下的托维蒂亚,但他们原本也是侍奉子爵家的家臣后代。 因为他们是次子、三子的身份,所以才会出海,但毕竟是子爵家的船员,身份也有保障。 那些从社会中心排挤出来的人们,不会进入这些船员的眼里。 “累了,我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再见,好好休息哦。” 夏尔没有回答,快步回到了船舱。 即使回到房间,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从平安无事的行李中寻找着什么,夏尔的手摸到了书的触感,把它从袋子里拉了出来。 标题是《萨哈利亚的生活和文化》,在那个过程中掉落在地板上。 夏尔目不转睛地看着昏暗的地板。因为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几天前的光景。 坠落悬崖的辛格。 被自己杀死的那三名海盗。 一边吐血一边断气的佐克。 自己杀了五个人。不仅如此,在林加村时也杀了三个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杀了八个人,真是不敢相信。 夏尔安慰自己,那全部都是正当防卫。如果不做出选择,自己就会被杀掉。 再次被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听到俘虏的海盗身体状况正在恶化的报告,夏尔快步走向病房。 果然,那个男人痛苦地喘着气,额头上流着汗。 尽管如此,他还是起了鸡皮疙瘩,浑身发抖。 夏尔拿起湿毛巾轻轻地擦了擦他的额头,用手碰了碰,发现他烫得厉害。 这令夏尔感到烦恼,该不该用退烧药。 人体对细菌发热是正常的反应。在想用热量杀死细菌的同时,也想妨碍它们的化学反应。而且,体内的抗体也会在这个温度下会被激活。 不管是生病也好,还是别的,归根到底是蛋白质作为化学反应的催化剂。 因为催化剂只有在合适的温度下才能发挥作用,所以这是一个有效的对策。 所以,如果轻易退烧的话,就会导致失去抵抗力。 话虽如此,过高的高烧也会阻碍当事人身体必要的化学反应,所以也要适当抑制。 在这个存在魔法的世界里,夏尔看到了各种与前世一模一样的症状,所以夏尔认为,这里面的原理是相同的。 夏尔点了点头,船员离开了房间。 在治疗结束之前,这里不需要看守。 “能听到我的话吗?” 听到夏尔的声音,那个男人微微地睁开眼睛。 “咳咳……你又来了吗?” “因为我还得带你去普利斯。” 对此,他愤愤地哼了一声,然后问道。 “还有几天?” “我不知道。不过,据说是往西边漂的,估计还要两天左右。” “呵呵!” 他的脸上又浮现出讥讽的笑容。 “看起来已经结束了呢。” “我说,你相当痛苦啊。” “那倒是。” 他的呼吸变浅了。因此,说话也容易中断。 “我知道了。我会给你用退烧药,应该会稍微舒服一点。” “真是浪费啊。” 夏尔一边这么说,一边把药粉倒在他的嘴里,再把水灌进去,他也没有反抗。 “……你不想看一眼普利斯吗?” “没想过。” “可是,那是你的故乡?” 他想摇头,又停了下来。对现在的他来说,转动着头都像是干重体力活一样。 “这样的我有什么回去的资格呢?老妈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老爸是否还活着……就算在那里,我想他也不想看到变成海盗的儿子。” “或许是的。” “是啊,很丢脸。” 那是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 他心中一定也有怀念故乡的心情,不过,更多的是凄惨和悲伤。 现在的他,仿佛就没有什么可以安慰心灵的东西一样。 “那个……海盗先生。” “咳,我有个名字叫卡沙尔。” 因为用支配者看过,所以夏尔知道那个。 只是,没有被告知就不能叫。 “那么,卡沙尔先生。你觉得……至今为止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咦?” 听到夏尔的问题,卡沙尔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是啊。” “真的吗?” “我该说什么好呢?我一直都是小啰啰。偶尔也会喝酒,也会和妓女做爱。这是开心的事吗?” “不……” “是小时候的回忆吗?啊,很开心哦。不过,全部都被我糟蹋了。” 无论多么幸福的回忆,其中同时存在着罪恶感,已经无法发自内心地笑了。 “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的?” “没错,你想要的东西,又或是事物?” “那个没有意义!” 卡沙尔提高了嗓门。 他瞪着夏尔,痛苦地喘着气。 “……我什么时候会死?” “还没有这么快。” “实话实说!” 夏尔瞬间噤口不言。 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只是,即使在这里得救,也没有未来。 要么成为犯罪奴隶,要么被斩首示众。不管怎么说,等待的他只有绝望。 “今天和明天就是危险期。只要你能跨越那个,就能保住性命。” “哼。” 这种时候,决定生死的往往是患者的毅力。夏尔想起前世就诊的医生说过的话。 “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但是,不管怎样。” 夏尔认真地看着卡沙尔,继续说道。 “就算这是毫无意义的人生。” 话音落下,卡沙尔用不可思议地看着夏尔。之后,又浮现出讽刺的笑容。 “哈哈哈,是吗?” “什么?” “你真是胆小啊。” 夏尔一时不知道他的意思,愣住了。 但是,后来才慢慢体会到。 说中了。 没错,自己并不是担心他的命,而是害怕增加自己的罪孽。仅此而已。 卡沙尔不顾愕然的夏尔,视线在虚空中彷徨。 “你知道吗?” 卡沙尔咧着嘴笑,他稀疏的胡子,就像是刚刮过一样。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什么?” “你觉得我在骗人?不过,那是真的,明明是个海盗的我。” 他闭上眼睛,平静地说道。 “从帮助走私到模仿强盗,我什么都干过。虽然拿着剑,但只是用来吓唬人,实际上没有杀过人。” “为什么呢?” “没脸见人?” 卡沙尔回过头来,他的表情前所未见的平静。 “妈妈希望我能好好地活下去,所以她叫父亲不要把我卖掉。结果,就是这样,好几次,我都想要杀死你。但是,做了那个的话,妈妈会怎么想呢?” 夏尔呆若木鸡。 “所以,在妈妈给我的人生中,还要夺走他人的性命吗?所以我才做不到啊……就算朋友说我是胆小鬼,没有毅力。哈哈哈。” 这时,卡沙尔注意到了夏尔表情的变化。 “喂,夏尔。” “怎么了?” “就算我死了,你也不用在意。” 他闭上眼睛,平静地说道。 “我做了很多坏事……这是自作自受。” 从那里离开后,夏尔回到自己的房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自己该如何收拾这份心情呢? 杀了好几个人的自己,没有杀死任何人的卡沙尔。哪个才是正经的呢? 但是,这样的迷惘也被夜幕笼罩着。 夜里,夏尔被敲门声惊醒了。 “来了!” 夏尔从吊床上跳下来,打开门。 那里站着一个船员。 “起来了吗?抱歉,夏尔,这件事和那个生病的海盗有关。” “怎么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感觉真的快要死了,所以才来告诉你一下。” “我知道了!” 夏尔沿着狭窄的走廊跑向病房。 房间里充满了呛人的湿气和臭气。卡沙尔微微颤着,重复着浅呼吸。 夏尔试着轻轻触摸他的额头,就像是刚冷却的温水。 “卡沙尔先生。” 夏尔搭话。但是,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脸。” “什么?” “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振作点!” “……妈妈……对不起……” 这是即死。 没有恢复的希望。 而且,已经没有时间了。 看起来如此痛苦。 他一边后悔过去的人生,一边被罪恶感折磨着。 ……不行。 果然不行。 他可能一直在做了坏事。但是,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 那么,自己和他有区别的话,在哪里呢? 罪就是罪。但是,明明希望改过自新,难道连洗心革面的机会也不给吗? ……要是自己的话。 夏尔的内心一阵波澜。 如果是自己的话,即使变成这样的他,也有可能获救。 这个肉体已经不行了。但是,只要换上别的肉体。 “卡沙尔先生,还请不要放弃。” 夏尔摇晃着他的肩膀。 “再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马上就好了。” 植物是没有意义的。据夏尔所知,不可能恢复意识。但是,如果是动物。 最坏,昆虫也行,要是能弄到老鼠就更好了。 只要几天的变身,就你能恢复意识。只是,翼鸢的身体实在是太显眼了。 之后如何获得人类的肉体?这才是后话,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人生可以重新开始,所以——” 说到这里,夏尔停了下来。 因为夏尔知道已经没有意义了。 支配者已经不再显示出卡沙尔的信息了。灵魂消失了,那里只有他的尸体,无力地躺在地上。 咔嗒。 背后的门打开了。 “噢,终于死了?夏尔,剩下的就交给我。” 负责看守的船员轻松抱起了卡萨尔的遗体,就这样走下楼梯,来到甲板。 那是个多云的夜晚。黑压压的海浪,偶尔在微弱的星光中闪烁。 “嘿!” 他就是像在说了,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一样,把曾经是卡沙尔的东西扔了出去。 落水声响起,在夏尔眼前溅起了水花。 除此之外,黑色的海浪中什么也没留下。 第113章 归来 看来是被冲到了西边。出航三天半后,众人终于望见了白色的普利斯。 “……终于可以回去了。” 夏尔不由得用疲惫的声音喃喃道。 话虽如此,站在甲板上的弗吕米心情似乎也是一样的。 “是啊,在这么久的地方航行,居然会这样。” 夏尔深有同感。 说实话,这也太过分了。 首先应该是在安全的这个季节航海,被卷入了这么大的暴风雨。 而且,自己漂流到的岛屿恰巧是海盗的据点,差点被海盗杀害。 这么多麻烦重叠在一起,不是常有的事。难道自己比上辈子更不走运吗? 另一方面,也不是没有相应的收获。 部分货物被冲走或者被海水,因此失去了。但是,海盗船中有相应的财物。 据说讨伐海盗的情况下,基本的规则是将其所有物分给讨伐的人们。因此,弥补这次航海的损失并不难。 但是,造成大量死伤者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训练过了数年的船员有六名。这对子爵家来说,是不可忽视的打击。 “现在是这种情况,不好意思,回家前我得陪你一会儿。” “是的,我知道。” 不管怎么说,这边已经失去了出发时的船。取而代之的是乘坐破旧的海盗船返港。这样的话不能不进行说明。 船靠岸,用绳索连接。顺着木板下到地上,安全感油然而生。 “把海岸警卫队的负责人叫来。” 弗吕米这样告诉港口管理者。 首先要做的是引渡海盗。 不管怎么说,船上运载了十多名海盗代替了失去的货物,还有佐克和辛格的遗体。 这是为了进行首次检查。如果是有名的海盗,提交上去是能够得到赏金的。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不过还差一点,请把货物搬到仓库去。然后你们可以回宅邸休息了,我去办理手续。” 子爵家的相关人员得知商船回来后赶了过来,弗吕米简短地说明了一下。 船里有以梅克为首的六具遗体。 首先,指示把这个搬出来,交给遗属。 不一会儿,一辆大马车驶来,仆人帮忙把遗体装上去。 因为不能直接拿给遗属看,所以在途中买了棺材和盖在遗体上的布。 在此期间,海岸警卫队的负责人来了。根据先前收留的海盗遗体以及俘虏海盗的证言中,他们的身份已经明确了。 弗吕米被邀请到警卫队的办公室,夏尔也忍不住跟了上去。 曾经有一段时间,佐克率领两百多名凶恶的海盗在内海横行霸道。 前年,由于普利斯海军的讨伐,佐克失去了大多数兵力。之后,他们袭击小规模的商船,反复走私等,进行着小规模的活动。对他首级的赏金是五百枚金币。 他所穿着的黑色外套,是用生活在西部尽头的黑龙皮肤加工而成,是相当高级的物品。 不过,因为是二手的,已经使用了很多年,所以价格下降了很多。 黑龙的皮肤有外皮和内皮,外侧不渗水,而且可以防止切割。据说内皮可以缓和冲击,减弱打击效果。 辛格。以前作为雇佣军,活跃在萨哈利亚和马尔克斯盟国。但是,四年前,因为犯下了杀人事件,成为被追捕的对象。收留他的人是佐克。此后,他作为心腹展开活动。他的首级也换到了三百枚金币。 另外,对于没有特别悬赏的海盗,如果能够活着抓住,原则上也会以五十枚金币的价格来奖赏。等待那些海盗的命运只有一个,成为犯罪奴隶。 海盗的随身物品中,对于被盗后不久,且原所有者要求夺回的物品,将以规定的金额作为交换予以返还。但这次却没有相应的物品。 因此,船上的大约两千枚金币和一些宝石、美术品等,都归子爵家所有。 至于夏尔,因为是奴隶,所以没有财产权。 假设主人子爵带着夏尔出去狩猎……即使真正捉到鹿的是夏尔,也是属于主人的子爵所有。 奴隶的财产权受到保护的情况与普通人不同。首先是主人赏赐的财物,那个部分就归奴隶所有。例如,在生态药品店的工资,这正式成为夏尔的财产。 另外,如果对方知道夏尔是奴隶,在那种情况下送了礼物,那部分也是夏尔的财产。 以前弗吕米给夏尔银币的时候,格鲁比想用三万枚金币买下夏尔的时候。 最后,没有听主人的命令,自己一个人赚的利润,这也是属于自己的。 例如,在没有被安排工作的时候,去树林里采集药草,然后在街上出售。这样赚到的钱,可以变成自己的财产。 按照这个原则来考虑的话,这次讨伐海盗带来的利益,该如何分配呢? 首先,海盗们拥有的财产归子爵家所有。 这个不是夏尔个人的工作,而是他们商船队活动的结果。 明明是自己打败了海盗?但是,搬运俘虏的是船员,原本出发航海也是根据主人的命令。 活着带回来俘虏的赏金,这也是归子爵家所有,和刚才的道理一样。 让夏尔有点犹豫的是,在辛格和佐克身上的悬赏金。 关于辛格,是自己一个人打倒的。不过,夏尔解释说,在自己快要被杀的时候,辛格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即便如此,辛格并没有自杀,也没有除夏尔以外的人参加过那场“战斗”。 至于佐克,偷袭杀死他的是夏尔,弗吕米也参加了其中。虽然主要是作为佯攻角色。这样的话,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和弗吕米友好的平分。 另外,关于佐克随身携带的黑龙大衣也是一样。出售后再分配利润,这已经成为常识。 但是…… “子爵家稍后会给你奖赏,请在汇总后联系那边。” 弗吕米只说了这句话。 夏尔想要临时收入。赏金一人各一半,合计金币五百五十枚。要是把大衣的部分加起来的话,就更多了。 有了这些,自己也能买到一本魔法书。即使不是这样,自由之身的日子也会越来越近。 但是,夏尔也想避免在这里引人注目,轻松讨伐海盗头目的七岁孩子。传出去确实不太好。 “夏尔,没事,已经累了吗?” “是啊……不过,还有事情要做的事情吗?” “有的……第一,不,是第二郁闷的。” 一脸为难的弗吕米让夏尔坐上马车,目的地是子爵宅邸的东门。 几十分钟后,夏尔和弗吕米坐在伊弗洛斯办公室的沙发上。 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另外,不方便的地方被模糊了。 具体来说,辛格的死因是从悬崖上摔下去的,是在追赶乱窜的夏尔途中发生的事故。 关于佐克,已经和弗吕米统一了口径,只说了一句‘一起战斗过’。 “……死者六人,这可真是个沉重的打击啊。” 一脸严峻的伊弗洛斯叹了口气。而且,死者中还包括从下次开始担任船长的梅克。 “不过,和人数减少的原因不同,我们失去了训练有素的船员。子爵家今后的海上贸易计划,必须大幅调整了。” “是的。” “为什么没能阻止这一事态的发生,弗吕米?” 伊弗洛斯眯了眼睛。 “经验不足,他们还不了解大海。” “不是已经在船上呆了六年了吗?” 领导能力不足,伊弗洛斯想这么说。 但是,仅从梅克的角度来看,这并不适用。 不,即使是这样,弗吕米又能做什么呢?梅克在海上呆了六年,接下来就要任命为船长了,但他却把船员说成“这样的工作”。 总之,重要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不是穆斯塔姆。” 伊弗洛斯站起身来,踩着地板,继续斥责道。 “而且,你的妻子也在这里,普利斯。你戴了银手镯,这个意思应该理解。” “是的。” 不是手镯,而不是项圈。 在海上,弗吕米就像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舞的海鸥一样轻盈,在这里却像一只借来的猫咪一样温顺。 “你的失态必须得到弥补。” “请等一下。” 夏尔自然而然地发出了声音,猛地站了起来。 “真正失态的人,难道不是梅克吗?!” “夏尔。” 夏尔一直在旁边看着,无论过多久都不打算自立的梅克。 船员们模仿海上男人的坏习惯,却无法舍弃陆地上的逻辑。对天气的变化也看不清,因此懈怠了必要的注意。 即使弗吕米指出了这一点,梅克也将其全部置之不理。一旦遭遇暴风雨,就慌张地下达无理的命令,最后与海盗发生口角,自取灭亡。 这一切都是弗吕米的责任吗?明明他又不是船长。 尽管如此,弗吕米还是出声阻止反抗伊弗洛斯的夏尔。 然而,气在头上的夏尔继续说着。 “正是因为梅克没注意到暴风雨的到来,无视别人说的话,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他把暴风雨看得太轻,直到真正卷入后,又惊慌失措地让船搁浅。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们最多晚一两天就能正常回到普利斯了。” “夏尔,别说了。” 弗吕米在为夏尔担心。 即使骑士的他多少有些失败,也不会吃很大的苦头。 但是,夏尔只是奴隶。 对此,伊弗洛斯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对弗吕米说道。 “你先离开一下。” “……是的。” 弗吕米勉为其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的声音,伊弗洛斯转过身来对夏尔说道。 “坐下。” 没有反抗的理由,夏尔在那里坐下。 “你好像忘了很多事。” 伊弗洛斯站着,俯视着夏尔说道。 “不管你多么有前途。现在的你还是个孩子,是奴隶。” 这一句话,点燃了夏尔的情绪。 “子爵家有相应的秩序,必须遵守。” “梦话睡了再说,混账老头。” 夏尔忍不住吐出真心话。 “什么是奴隶?什么是贵族?死了不都一样吗?” “什么?” 伊弗洛斯原本也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就算他很厉害,夏尔不会害怕的。 倒不如说,此刻伊弗洛斯的表情上带着愤怒。 “死了都一样吗?” 伊弗洛斯用冰冷的视线盯着夏尔说道。 “你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哪个贵族手里都忘了吗?虽然你是奴隶,但即使不是这样,只要是在这普利斯,就没有人能反抗子爵家。” “那种恐吓对我没有用,我随时都可以自由。” “那是借助格鲁比的手吗?” “不!” 夏尔站了起来,瞪着他。 “我不需要依赖任何人,随时都可以自由。” “嗬,你是说你能逃掉吗?一个人。” “没有必要逃跑。” “……你说什么?” 伊弗洛斯皱起了眉头。 “虽说我已经老了,但没想到连你都敢小瞧我。” “哼!在人类的领域里,你是没法赢过我的。我不会给你拔剑的时间。” 说到这里,夏尔又闭上了嘴。 似乎是血液太过旺盛了。 危险。如果真的要杀伊弗洛斯的话暂且不论。否则,这是绝对的秘密。 不用担心。即使挑衅,也不会拔出剑。 不是随便破坏主人财物的男人,伊弗洛斯这个男人。 “不……这次船员们死了,都是你的错。” 夏尔稍微降低了声调说道。 “嗬,是我的错?” “是的。” 没错,应该说的是这里的话题。 “你为什么不把海上的事情交给弗吕米先生呢?” “不是交给他了吗?” “不,不是的!” 判断为已经谈妥了,伊弗洛斯在沙发上坐下。夏尔也跟着,坐在他的对面。 “夏尔,你想说什么不对。” “这次,船员们都知道,从下次开始,弗吕米先生就不再是上司了。” 夏尔一边整理着发热的头脑,一边选择语言。 “所以,在航海结束的时候,他们随心所欲。弗吕米先生发现暴风雨的征兆,让他们避难,那群船员也没有理会这个。比起那个,他们更热衷于自己的个人交易。 明明是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大海,却装上了无法长期保存的食品,为了赶时间而匆忙的开船。” “哼。” “不过,原本各自进行贸易,是弗吕米为了培养他们才允许的。应该不是为了削减宝贵装载的空间,让他们在子爵家的船随心所欲。但是,弗吕米先生已经阻止不了那个了。” 伊弗洛斯抱着胳膊,静静地听着夏尔说话。 “尽管如此,这些船员还是想着在很多地方拜托弗吕米先生。一一报告,获得许可。明明从下次开始,一切都得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做了?总而言之,不管走到哪里,他们都只能站在被人保护、被雇佣的立场上思考问题,这是最为致命的!” “他们不也是被雇来的船员吗?” 这时,弗吕米插嘴道。 “我保证他们的待遇。普通的船员,如果船不能盈利的话,自己的收入也不稳定。但是,既然乘坐子爵家的船,只要购买并搬运当家要求的物品就可以了。因此,即使没有利润,他们的工资也会得到保证。我要的是按照命令、计划工作的船员。” “所以才会这样!没有责任感是,是因为他们没有把这看做是自己的问题。你知道梅克船长是怎么说的吗?他把船员叫做‘这样的工作’,明明在穆斯塔姆的时候和女人搞在一起。” 被这么一说,伊弗洛斯表情变得僵硬了。 这样就像被告知,今后再不能拥有子爵家随心所欲的船了。 但是,夏尔想明确地告诉对方。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 “说什么?” “子爵家也有值得一看的东西。” “是的,我说过了。” “到底有什么值得看的呢?” 对夏尔辛辣的发言,伊弗洛斯皱起了眉头,但不可思议的是,这次他并没有那么愤怒。 第114章 回家 “我再说一遍,这次船员们的死亡都是你的错。进一步说,是自作自受。这不是船员的问题。子爵家能保证他们的生活和收入吗?他们都是些只顾着依赖,且毫无觉悟和责任感的家伙!” 就是事实本身。 伊弗洛斯什么也没说。 “去年绑架大小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传闻,那也是一群娇气的侍女们干的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没有合适的人才吗?” “没错。” 伊弗洛斯低声呻吟。 “你应该已经知道子爵家的历史了。” “……嗯。” “二十多年前,上一任维蒂子爵来到王都,得到了官职。那时,在身边的只有从乡下托维蒂亚带来的随从。” 他倏地站起来,望向窗外。 “他们原本是有交情的乡下贵族的次子、三男的子孙。除了会读书写字之外,其他如你所见,都是普通的乡下人。尽管如此,气度却很小。我被上一代提拔为执事时,也曾有过很大的抵触情绪。” 不知何时,他的视线转向了夏尔。 “作为我们家,不能舍弃自古以来的臣子,也不能冷待他们。所以,必然会把重要的工作交给他们。” “所以,你才让梅克当船长?” “即使不是梅克,也有其他人做同样的事情。” 那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不。 “像弗吕米先生那样的人,在其他地方找到不就好了吗?” “这样的话,就无法保持对子爵家的忠诚了。” “所以,你才让弗吕米先生和这里的人结婚,对?” “这……” 伊弗洛斯一时语塞,然后说道。 “是我的失败。” “有什么失败的?弗吕米先生就算有不满,也还是做了该做的事。” “我不会再做第二次了。因为我的不明,让这两人变得不幸。” “……你在说什么?” 对此,伊弗洛斯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 “别问。” “为什么?” “知道这件事不是好事,就不要再把这件事当作话题了,即使是为了弗吕米。” 被这么一说,夏尔沉默了。 伊弗洛斯再次在夏尔面前坐下。 “你早就知道了?” 那样子就像一个疲惫不堪的老人。 \"所以我才花了那么多钱把你买下。\" 不仅如此。把弗吕米这样的人招来也是,还请来了雇佣兵时期的副官卡恩。伊弗洛斯一直为子爵家的人才枯竭而烦恼。 “但是……今天我明白了,你似乎不是一个忠诚的人。” “也不是。” 不过,夏尔的诚意,取决于对方对自己表现的态度。 “换句话说。想要控制你,似乎是不可能的。” 控制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是那样。 夏尔在想,如果要暗杀自己的话,伊弗洛斯应该也能做到。 但是,靠威胁让夏尔服从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受不了,夏尔就会夺取别的肉体,逃到很远的地方。那样的话,谁也追不上。 “我从来没有见过米尔克如此强调一名奴隶的价值。不过,什么事都没有。” 伊弗洛斯露出讽刺的笑容,低下头,像是在表达深深的失望,又像是自嘲。 “你确实很能干。在这个年纪做着让大人都汗颜的生意,厨艺也很好。是一流的药剂师,而且还能对抗海盗。 既然如此,米尔克为什么要放弃你呢?很简单,再怎么能干,也不会产生利益。因为你也不会服从任何人,总之是无法控制才放手了。” “不是的。” 米尔克送走了夏尔,但是,那不只是夏尔。 出于某种原因,他只能以奴隶商人的身份来拯救贫困的孩子们。 “有什么不同?” “只有服从的人才能带来利益吗?” 听到夏尔的这一句话,伊弗洛斯睁大了眼睛,盯着夏尔的脸。然后,浮现出讽刺的笑容。 “你是说要看交易吗……那你想要什么?金钱?还是身份。” “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不在这里。不过,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知识和经验。” 听到夏尔的回答,伊弗洛斯收起笑容,又摇了摇头。 “买下你,也许是我的失态。” 被那么说也没办法。 确实,在花了数千枚金币的他看来,肯定是很想得到结果。 所以,要付出和收获。 “要是你觉得我有价值的话,相应地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就可以。我看了那个之后决定怎么办,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哼。” 伊弗洛斯面无表情,靠在了沙发上。 “知道了,你该走了。” 夏尔站起来,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夏尔。” 就在夏尔把手放在门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伊弗洛斯的声音。 “……去年绑架大小姐的人是谁?” 还没忘记吗? 也许,从那以后,自己就一直是他的监视对象。 夏尔摇了摇头,说道。 “要是我知道,当初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实际上,夏尔知道的也只是信息中的一小部分。 图达,吉姆。即使说出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能不能到达主谋。 但是,接下来的问题让夏尔更加紧张了。 “那么,是你把大小姐带回来的吗?” 夏尔想说“不”,又作罢。 绑架是肯定的。因为找到了协助绑匪的人。然而,却没有找回的人。 但是,一般来说,没有人在立下这样的功劳后不主动申报。 也就是说,基本上暴露了。保持沉默的,要么是绑匪一方的人,要么就是救出了大小姐,却有理由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人。 “……失礼了。” 以金币和从奴隶中解放出来为代价,换取自己的秘密,实在不划算。 所以夏尔沉默了。谁会认同是自己救了大小姐的愚蠢想法呢? 如果只是在伊弗洛斯的脑子中,可以随心所欲地猜测。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 弗吕米在走廊的另一头等着。 “没事?夏尔。” “完全没关系。” “是吗?你可真厉害。” 就这样,两人一起走在走廊上。 “接下来要去哪里?弗吕米先生。” “那是最不舒服的地方……” 弗吕米带着夏尔去了仆人楼的地下室。在那里放着在这次事故中死亡的六个人的棺材和……遗属们在等在那里。 原来如此,这确实是今天最糟糕的工作。 夏尔和弗吕米的任务,就是把遇难船员临终的情况告诉他们。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夏尔被哭泣声和怨恨的视线包围,感到无比压抑。 但是,考虑到遗属的心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即便如此,夏尔还是很佩服弗吕米的口才。 在等待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剧本吗? 在他的故事中,虽然梅克不够成熟,但却是个认真的船员。在穆斯塔姆的最后一晚,他自掏腰包请朋友们喝酒。 当然,是在普通的酒馆里。遭遇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袭击时,拼命指挥,但不幸触礁。据说被海盗包围时,为了保护其他船员,敢于站了出来。 名叫梅克妻子的侍女,流着泪问道。 “那么……那个人最终说了什么?请告诉我。” “啊这……” “我很想知道!弗吕米,拜托你了。” 见此,夏尔欲言又止,但弗吕米毫不犹豫。 “你冷静点。” “是、是的。” “他受了重伤,声音很小,我听不清楚……我听到他说:“玛格丽特,对不起,祝你幸福。” “呜……哇啊啊!” “即使是有那么大觉悟的男人……最后还是会担心妻子。” “嗯……哇啊……” 夫人就这样剧烈地抽泣着。站在旁边的中年女性,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 “谢谢您!” 向弗吕米低头行礼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上了年纪的男人。好像是梅克的父亲。 “儿子坚持到了最后呢。” “真是太可惜了。” 这样说着,弗吕米表情微妙地低下了头。 离开遗属身边,走出宅邸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弗吕米先生。” “嗯?怎么了?” 弗吕米一脸轻松的走着,夏尔把目光投向那边。 “弗吕米先生居然能说出那么多话……” “已经习惯了。” “但是,我记得梅克先生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和福林人和哈萨莉亚人的混血女人做了’吗?” “哦,你记得很清楚啊。” 弗吕米眨着眼睛说。 “可是,我的耳朵里是那样‘听到’的。我只是这么解释的,夏尔。” “嗯。” 人生有时需要漂亮话。 只是…… 夏尔怀着无法释怀的心情,回到了家。 “欢迎回来!夏尔!” 夏尔刚一打开家门,艾薇就冲了出来,伸出双手抱着夏尔。 就这样,她蹭了蹭扑倒石质地板上夏尔的脸。 “等、等一下!” “时隔一个月的夏尔啊~” “快、放开我。” “嗯——我都想舔遍夏尔全身了。” “我没洗澡,很脏的,所以放开我。” 好不容易逃脱了她的束缚,夏尔松了一口气。 “因为很辛苦。” “嗯。” “让我休息一下。” “嗯,不过,在那之前……” “什么?” “礼物。” 说着,她伸出双手。 “唔……这个嘛。” “诶!没有吗!?” 她夸张地向后仰了仰。 “不,我买了……” 夏尔一边说着,一边从背袋里取出一个压扁的袋子。 “遇难的时候,大家都吃了我的椰枣……” 夏尔摸索了一下袋子里。 “咦,怎么回事?难道……” 夏尔惊慌失措地翻转过来,在袋子里摸索。 这时,手里有了触感。 只有一个。拇指大小、暗红色的干椰枣。 “留下来了。” “哇!” 艾薇迅速地夺过了那个。就这样,用双手捏着,送进了嘴里。 在吃下椰枣后,她叹了口气。 “好甜!” 夏尔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事到如今才有了实感。 自己重新回到了日常生活。 第115章 生日(上) 醒来,身体还是很疲劳。 从回到普利斯的第二天开始,连续两天都是特卖日。 幸运的是,自己在萨哈利亚采购的商品大部分都平安无事。 因此,以哈萨利亚产品参展为由,面向顾客进行了低价销售。 大部分商品都与药品有关。萨哈利亚的药学很盛行,有一些在普利斯很少出现的药品,以及面向冒险者,准备了各种火药。 说句愚蠢的话,佐克对夏尔使用的障眼法,也包括在夏尔进货物品中。 好像只有声音和强光,热度和冲击很少。如果不是近战的话,效果就不明显,使用起来也不是那么方便,所以在这一带没有那么活用。 不过,在瓦迪拉姆王国和马尔克斯盟国的纷争地带,那是雇佣兵经常使用的热销品。 然后,特卖的两天结束了。 今天,作为休息日,也是夏尔七岁的生日。 无论是生日还是别的什么,夏尔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特别是早餐,一定要赶紧做。如果艾薇不小心说了句“今天很特别”之类的话,就会品尝到黑暗料理了…… 这个担忧应验了。 夏尔刚踏进二楼的厨房,就看见系着围裙的艾维僵在那里,好像马上就要做出什么事的样子。 “早上好,艾薇。” “呀!你好!” “你在干什么?” “那当然是……” 自己明明已经宣布禁止艾薇做饭,这一个月一直是在外面吃饭。 “我来做。” “就让我做一顿嘛。” “不行哦,让开。” “嗯……” 这两天太忙了。所以,连悠闲准备饭菜的时间都没有。 像这样做菜的时候,夏尔再次感到自己终于回到了平常的生活。 即使是生日,也不会做什么特别的东西。玉米和豆汤,肉和蔬菜三明治,还有沙拉。 因为是早上,所以把简单易做的东西迅速端了出来。 “嗯,令人怀念的味道。” 艾薇一口一口地咬着,说出了这样的感想。 “这就是我家的味道,儿子亲手做出来的味道。” “一般情况下,不是会说妈妈的味道吗?” “因为是夏尔做的哦。” 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夏尔叹了口气,告诉她今天的安排。 “所以,今天……” “嗯,和姐姐约会一天。” “姐姐是谁?” “我。” 说不下去了。所以,夏尔干脆无视了。 “和伊弗洛斯的约定是今天。好像是有关于海盗的事情要说,我得去看看。” “这么说来也是。” 艾薇喝了一口汤,继续说道。 “不过,真不容易啊,没想到夏尔在这种时候,在这么近的地方遇到海盗。” “唉,当时真是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会死呢。” 这是真心话,海盗当然也很危险……最让夏尔感到害怕的,或许是暴风雨。 在那种情况下,即使变成鸟也只会被打到海面上。 因为梅克做出了白痴的判断,全船的人都差点死掉。 如果在触礁的瞬间,弗吕米没有挺身而出的话,这么一想,夏尔就不由得毛骨悚然。 “在那之后呢?” “还有,我得去酒馆那边打个招呼,那里也有常客。” “是吗?那么会晚些回来吗?” “嗯,晚饭前我会回来的。” 吃完饭,夏尔刚走到玄关附近,正准备出门时,身后传来跑下楼梯的声音。 “等等,达令。” “谁?” “我本来想过一会再说的,给你,这个。” 她手里拿着的是男性用的腰包,黑色皮革做的,相当结实。 “以后可能还要出远门?有这种东西就方便多了。” “为什么……” “是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啊,谢谢。” 没想到会突然被祝贺,夏尔点点发愣。 “嗯,戴上试试看。” 她双手摆成拳击手的姿势,鼻息粗重地催促着,夏尔想要绕到腰部……但是尺寸不合适。 这完全是大人用的。而且,比较大,对行李较多的旅行者来说或许不错。 “我觉得太大了。” “不是这样的。” 艾薇蹲下身,把手搭在夏尔的背上。挎在肩上,说是腰包,其实就像一个背囊。 “这个是用很好的皮革制成,可以一直用。如果太小了的话,以后就不能用了?” 这是合理的判断。现在基本上就像背包一样使用,长大后挂在腰上就行了。 “但是,如果发生上次那样的事……可能会弄丢。” 特别是自己,有时会变身为鸟逃跑。高质量的道具什么的,太可惜了。 “夏尔,那种时候要扔掉哦。” “要扔掉吗?” “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会扔掉一切逃跑!这是常识。” “太可惜了?” “如果执着于物品,而失去了更重要的生命,那就完了。我刚才说了句好话!” 艾薇一个人摆出胜利的姿势。 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工具就是工具,思虑有时也会成为阻碍,果断很重要。 “那我该走了。” “路上小心哦。” 在艾薇的目送下,夏尔离开了家。 距离回到普利斯已经过了两天,夏尔听说发了打击海盗的奖金,自己好像也能得到一部分。 夏尔走进入了位于东北部的秘书处大楼。 “打扰了。” 伊弗洛斯的办公室。就在前几天,两人刚刚碰面过。现在也是,那时更累,精神上也没有余裕。 夏尔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有些说过头了。 脑袋冷静下来后,虽然有些胆怯,但夏尔尽量没有表现在脸上。 “进来。” 弗吕米也已经坐在里面,他的左臂骨折了,除了用绷带缠了一圈外,还用夹板固定着。 “接下来你还有个地方要去,我想简单地解决一下。坐下。” 伊弗洛斯淡淡地说道。 夹在沙发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堆被分成小份的金币。 “我听弗吕米说了一遍,你好像和海盗战斗过了。” 弗吕米到底说了多少? 事前,夏尔考虑了他的立场,跟他说了要统一口径。 辛格是在追赶夏尔的过程中,从悬崖上掉下来死了。这个是既定的事实,而打倒佐克的是弗吕米。 “先说结论,夏尔,我给你一千枚金币。” 咦? 是不是太多了? 夏尔被超出预期的金额吓到,然而,伊弗洛斯继续说道。 “这是我们公平计算出来的结果。首先,赏金中有三百枚属于辛格。虽然他是从悬崖上掉了下来,但这是你一个人解决的。所以,那部分全部都是你的。” 嗯,夏尔觉得这个自己可以接受。 “还有头目的佐克,这是五百枚金币的赏金。不过,这是你们两个人打败的。所以你有一半,这二百五十枚金币归你所有。” 真是太公平了。一般来说,大人和孩子一起战斗,并不会被认为做了同样的工作。 因为,根据事前两人统一的口径,自己只不过是吸引敌人拖延时间罢了。 ……难道说,自己几乎打倒过的那些,也全部计数在内了? 不,不是这样的?难道说,全都暴露了? 夏尔回想起,自己为了救船员们,冲进房间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或许还有意识。 夏尔认为,要到看着自己轻松地斩杀海盗。即使只让弗吕米闭口不谈,也没有办法了。 他们还醒着吗?然后,目击到了吗?夏尔不知道。只是,那时他们完全没有动过身。 因为那时没有多余的时间,自己没有观察到那么多,之后因为累了,忙着别的事情,也就忘了。 “还有,俘虏的海盗,一共十人。每个海盗价值五十枚金币的赏金。所以,那一半的二百五十枚也是属于你的。” “那不是很奇怪吗?搬运海盗是全体船员做的。” “夏尔,虽然搬运了,但在此之前,是你和弗吕米让他们失去了力量。所以,这是公正的判断。” 是吗?夏尔思考后也觉得挺合理的。 到此为止有八百枚金币,剩下的两百枚呢? “最后,头目佐克持有的黑龙大衣。虽然还没有拍卖,但估价大概在四百到五百枚金币左右。因此,我会给你相当于一半的金额。这样合计,正好是一千枚金币。” 原来如此。 但是,这是非常大的金额。换算成人民币的感觉的话,是五十万。 相当于普通家庭三年的收入。 夏尔在想,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想要买下有身体强化魔法详细内容的魔法书。 嗯,用途慢慢考虑。 但是,仔细想想,也许并没有多大的利益。 前世大航海时代海盗的收入更惊人。占领并掠夺敌国的船只,就连最基层的水手都能得到足够一年享乐生活的工资。 如果是船长或者提督之类的身份,更是一笔巨大的金额。与此相比,现在的金额反而正常得多。 “作为补偿,海盗的财物并没有算在你应得的部分里。” 因为是奴隶,所以是理所当然。 “除开你们的赏金,这里有两千枚金币,另外还有一些黄金铸锭和美术品等。这些资产价值还在核定中……我们准备向这次的牺牲者支付补偿金。另外,因为要改装缴获的海盗船,作为第二艘商船使用,这笔费用也会一并使用。” “总觉得,只有我拿得太多了?” 照此计算,弗吕米也能得到七百枚金币的奖金。 但是,对于遇难者的家属呢?就算把抢来的现金分发出去,每个人也就三百枚金币。如果考虑到一年的工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至于让船触礁,置于海盗面前的应对。因为没有被追究责任,所以一笔勾销了。” \"原来如此……\" 等等。 也就是说。 夏尔看着弗吕米。 “我已经决定把自己应得的部分交给遗属,因为不能说我没有责任。” “诶。” 那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这让夏尔很不舒服。 “那我也……” “我不会阻止你的,夏尔。” 伊弗洛斯直视着夏尔说道。 “但是,这有什么理由和根据?船的搁浅、海盗袭击、商船的所有活动……这都是你的责任吗?” “……不。” 自己没有支付的理由,有道理。 不过,只是弄到钱的话,只要不问手段,对夏尔来说也不难。 所以,为了给周围的人留下好印象,夏尔认为把这些发出去也是可以的。 话虽如此,自己出钱的事,未必真的能被善意地接受。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讨厌。 但对伊弗洛斯来却不同。这次,只是登上船的少年,却为保护其他船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如果子爵家没有好好评价这个呢?如果是夏尔收到钱后,撒出去还好,但如果由执事代劳,就会让人觉得是连正当的奖金都要抢走。 这和戴着骑士手镯的弗吕米主动谢绝奖金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想给周围人留下“信赏必罚”的印象,才会给夏尔了一大笔钱。 弗吕米点点头。 “奖金待会给你送过去。夏尔,现在还不能回去。”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大小姐叫你了。” 第116章 生日(下) 夏尔走向位于场地中央的大小姐房间,自己曾经踏足过两次这里。 弗吕米回去工作了,但伊弗洛斯跟在后面。 所以,夏尔有些坐立不安。 “我把夏尔带来了。” 门开了。 上次进这个房间,是去年夏天。那时,客厅的沙发上放着好几个大布偶。 现在那个被清除得干干净净。虽然并没有把布偶处理掉,但它们已经被好好地装饰在房间的角落里。 虽然有几个侍女在旁边,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贴身为大小姐传话了。取而代之的是…… 夏尔差点“啊”得叫出声来。因为,娜吉娅竟然坐在了大小姐旁边。 “夏尔,欢迎光临。” “大小姐,好久不见。听说你有急事,我特地赶来了。” 说着,夏尔深深弯下腰。 “生日快乐!” “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夏尔愣了一下,但在大小姐面前,身后伊弗洛斯的视线很扎眼。 对此,夏尔慌忙道谢。 “谢谢。我没想到你会为我庆祝,我有点乱了阵脚。” 自从去年夏天的料理对决以来,对夏尔有好感的仆人确实增加了。 不过,这样被大小姐宠爱,也会招来周围人的嫉妒。 但是,娜吉娅的视线中并没有恶意。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夏尔真的很厉害啊。” 到底传成什么程度了呢?如果到处流传着“非常强大”的信息,那就麻烦了。 不过,这个年纪就已经是药剂师什么的,现在也有很多不同的感觉。 坐在旁边的娜吉娅开口道。 “据说夏尔趁海盗不注意,让被抓的我父亲逃跑了。在那之后,他自己充当诱饵,帮助我父亲打败了海盗。” “哎!好厉害啊!” 看来,自己斩杀杂兵的部分被大幅度省略了,这是好事。夏尔松了口气。 顺便一提,弗吕米对娜吉娅说了夏尔的优点。 实际上,如果夏尔不行动的话,弗吕米早就死了。不过,他也是保护了夏尔才受伤的。 但是,问题是……大小姐目睹了夏尔和绑匪的战斗场面,所以夏尔觉得她对这件事也有不同的理解。 “所以,我想在过生日的同时送你一份礼物。” 莉莉安娜用可爱的声音说道。 她的笑容比以前多了,气氛也变得开放了。也就是说,那次的帮助是值得的。 这时,莉莉安娜又向站在夏尔背后的人撒娇道。 “爷爷。” “不行!” “给夏尔一个骑士手镯。” “我做不到。” 噗!? 礼物是骑士的手镯吗?不,怎么可能。 大小姐许诺给奴隶手镯又能怎么样?在此之前,能保证骑士身份的是其赞助者。也就是说,只有正式的贵族。 莉莉安娜虽然是贵族的女儿,但并没有继承爵位。 如果是承诺了将来爵位的公爵家的子女,或者没有正式爵位也能维持贵族称号的侯爵子女们倒还好说。 没有继承人地位的莉莉安娜,根本不可能给夏尔骑士的身份。 “嗯……” “呃,不是这个意思,请你想想常识。” 嗯,夏尔希望她能考虑一下。 这实在是跳过了好几个阶段。 “大小姐,你不是准备了别的东西吗?” “嗯……” 于是,莉莉安娜不情愿地向站在一旁的侍女示意。暂时退到里面的侍女,过了一会,推着手推车走了过来。 上面放着一把短剑。剑刃发出银色的光,旁边还放着剑鞘。一看就是做工扎实的好东西。 “夏尔,这是小姐的心意,收下。” 身后的伊弗洛斯这么说道。 “像我这样的人,能得到大小姐的关心,真是非常感谢。” 如此道谢后,夏尔又深深地低下了头。 但是,大小姐似乎很不满。 “爷爷,我想要送的其实是秘银剑。” “不可能。” 那也不是能让奴隶拥有的东西。 话说回来,就算是贵族也无法轻易得手。 因魔力而改变质地的银……秘银比白金还要贵。加工也需要技术,所以这种尺寸的剑,价格不会少于一千枚金币。 莉莉安娜到底在想什么?夏尔不明白。 “算了,就这样。” 莉莉安娜有点遗憾地说道。 “因为夏尔很强,不拿那么好的武器也没关系。” 很强,是吗? 这方面,如果话题展开的话就麻烦了。 但是……暂且不论。 “大小姐,你说错了。” “诶?” 在这次旅行中,夏尔有了切实的感受,自己一点都不强。 “真正强大的人,并不是指像我这样的人。例如,像娜吉娅的父亲丁·弗吕米那样的人,才是强者。” 听到这句话,娜吉娅的表情明朗起来,频频点头。仿佛在说,怎么样,你明白我爸爸的厉害了吗? 但是,夏尔是真心这么想的。 确实,只要使用支配者的能力,或者运用身体强化魔法进行战斗,正面打败弗吕米一点都不难。但是,所谓的强大,并不只是这样。 弗吕米准确利用了自身的资源。 随时关注天气,捕捉暴风雨的征兆。一旦被卷入暴风雨,他也毫不慌张,根据当时的状况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船触礁的瞬间,他迅速地保护了夏尔。即使是身体受伤,也首先想到的是救出周围的船员们。 在被海盗们包围的时候,以生存为优先,顺利地进行了交涉。被夏尔救出后,弗吕米也没有陷入停止思考,而是用虚弱的身体扮演了诱饵。 不只是他。夏尔明白,和自己战斗过的辛格和佐克也是这样。 辛格认为,与其过度使用受伤的身体,不如使用幻影更有效率的战斗。 就算被夺去剑倒在地上,也不会犹豫。虽然是在临死的时候,却一直瞄准着可以反击的瞬间。 佐克也是,虽说被自己轻易打倒了,但夏尔觉得他并不弱。无论是活用昂贵的装备,还是熟练使用小道具,都是非常优秀的判断。 “船触礁的瞬间,他保护了我。因此左臂负伤,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能立刻做出那样判断的人绝对不多。” 虽然夏尔是带着由衷的赞赏这么说的,但娜吉娅的样子很奇怪。 刚才那骄傲的笑容消失了,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呃……那是什么?” “怎么了,娜吉娅?” “那么,爸爸受伤是因为夏尔的错吗?” 啊……糟了。 夏尔发现自己被娜吉娅狠狠地瞪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离开大小姐的房间,这次去了往常的酒馆。 这一个月,因为工作上出现了漏洞,所以不能不露面。 午后。推着木门进入店内,有几个客人,还有店长。 “哦,是夏尔吗?” “让您担心了。” “不用在意。”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夏尔知道其实并非如此。 尽管店长的性格很强硬、给人一种顽固父亲的感觉,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很有人情味。否则,夏尔还有别的本职工作,也不会在这里工作这么久。 “然后呢?你来干什么?” “问候一下。” “你这小子,知道开门的这段时间,我有多忙吗?” “对不起。” 从下周开始,自己也许会找个时间帮忙。还得补充药品,看来忙碌的生活似乎还会持续下去。 “比起那个,还有人在等着你呢?” “诶?” 店长拇指所指的地方,是四个人占座的艾可等人。 就这样,店长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回去。 “嗨,夏尔,欢迎回来!” 与以前相比,现在变得开朗的艾可挥着手说道。 “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了。” 夏尔低着头,拉过旁边的椅子,在他们的桌子旁边坐下。 沃尔特马上就来搭话了。 “哈萨利亚的商品特卖,昨天、前天你那里已经人山人海了……那么便宜,有利润吗?” “一点点。” “哈哈哈,果然如此。” “那是一个月不在家,要跟客人打声招呼。” 这时,布鲁斯也插嘴道。 “最近听到了很多传言哦。” “什么样的?” “夏尔,听说你打败了海盗。” “嗯,那是我们船长干的,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 对此,哈利安静地说道。 “即使是这样,一般来说,讨伐海盗和盗贼,至少也是五阶以上的中级冒险者才会做的工作。夏尔,你没事?” “我觉得是运气好。” 这时,艾可突然发出不自然的声音。 “咦?” “怎么了?” “夏尔,你的行李……” 听到这个声音,其他三个人也开始打量夏尔的身体看。 “你背的包,材质相当不错?还有,那个……剑?” “啊,是的,这把剑是大小姐今天给我的。” “给我看看。” 布鲁斯表现出了兴趣。 夏尔老实地把剑鞘取下来交给他,布鲁斯“嗖”的一声抽出剑身,盯着看了一会儿。 “虽然很短,但是钢制的。不错,二十枚金币,不,应该要三十枚才能买到。” 相当于大人月收入的剑吗?即使不是秘银剑,似乎也是相当不错的东西。 “收到了这样的东西,也就是说你和海盗战斗了吗?” “算是。” “好厉害啊。” 沃尔特也是一脸惊讶。 “没想到除了威廉以外,还有孩子做出这么鲁莽的事。” “威廉先生,你也击退过海盗吗?” “不,是一个人解决了盗贼团。” “嗯!?一个人?好厉害。” 然而,与夏尔赞扬的声音相反,艾可却满脸通红。 “别提了,那件事……” “为什么,这不是英勇事迹吗?” 于是,沃尔特毫不在意地说了起来。 当时,作为四阶冒险者的艾可被周围的人疏远。不愿意和任何人合作,总是一个人接受委托。 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具备了参加五阶晋升考试的条件,所以正在等待相应等级的委托任务。 最终贴出来的,是关于盗匪团的讨伐。 据说有十名盗贼盘踞在古遗迹附近,袭击过路的旅人。如果是平时,应该几个人组队才能接到的工作,但艾可向接待处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接到了订单,然后独自离开。 她到达遗迹时,已是深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但她已经决定,一定要在这个晚上把盗贼们全部消灭。 那时的艾可,对自己的攻击力有绝对的自信,因为武器不同。 虽然是弓,但艾可手上铁弓的破坏力和飞行距离都很出色。 即使面对多人有些不方便,但只要一击就能“粉碎”对象。 因为威力巨大,所以稍微碰到什么东西,箭的轨道也不会改变。 那时,艾可自信满满地说,要用这个武器把盗贼们一网打尽。 但是,她太疏忽了。 为了调查盗贼们的藏身之处,她四处走动,无意中踏入了某座塔的顶层。 那是笔直的、细长楼梯上的小房间,供十个人一起睡觉的地方很狭小。似乎是打算从高处俯视,把握地形和现在位置。 艾可以为没有人,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那里正是盗贼们的卧室。 惊慌失措的她慌慌张张地跑下楼梯,然后回过头,做好准备,瞄准每一个走下来的人。 然而,那里却是一片漆黑。 即使听到了声音,也不知道对方的正确位置。 面对敌人意外逼近附近的气息,艾可慌张地射出了箭。 然而,反应很奇怪。没有射在敌人身上的感觉。就在艾可想着是否射偏了的时候,盗贼们从上面滚了下来。 如果被接近的话,弓箭就没有优势了。就在楼梯正下方的艾可那里,全体盗贼落在那里。 不可避免地,艾可陷入了恐慌,用力手中的铁弓敲击着,让盗贼们沉默。 在此基础上,让所有盗贼站在墙边,麻利地用绳子串起来。盗贼们似乎说了什么,但她一概无视。 既然所有盗贼都被逮捕了,委托也就算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回到普利斯。 她命令那些被俘的人快走。盗贼百般狡辩,最终还是在艾可的威胁下移动了。 深夜,艾可和强盗们走在森林的密道上,那天的天空阴沉沉的,本来就是新月。而且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战斗,又怕被敌人发现,所有没有点亮提灯。 抵达普利斯的西门时,天还没亮。 也有规定,日出之前不会开门,等了一会儿才进了市区。 这时,她终于意识到了。 “别说了。” 满脸通红的艾可捂住了脸。 “好,不说了,哈哈哈哈。” 沃尔特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见他话说到一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夏尔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全都没穿裤子。” “咦?” 在遗迹中,她射出的箭确实命中了。不过,箭头射穿的不是盗贼的肉体,而是腰间的皮带。 而且还挤在狭窄的楼梯上,造成了奇迹般的结果,切断了排成一列的盗贼们的腰带。 结果会怎么样呢?穿的裤子滑落,这就像枷锁,步伐突然受到限制。这就是盗贼们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原因。 顺便说一句,这个世界上没有橡胶这种东西。即使有,也不会用于普通人的内衣。只能绑在一起维持着。 但是,绳子的一部分被箭射断,绳结也会在下落时解开……这时,内裤也基本上脱得差不多了。 但是,现场在漆黑的遗迹中。更何况,艾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确认。害怕反击的她,连给人说话的机会都没,就把敌人打得稀里哗啦,接着绑了起来,迅速地出去了。 路也不好走,几乎都是没有光线的地方。 所以,当她走进入黎明的普利斯时,就被门卫拦了下来。 ‘你打算带着那些光着下半身的男人做什么?’ 她在那里等了一个小时左右。结果证明了她是为了公会的工作逮捕盗贼,才允许了通行……。 “一大清楚,十个光着下半身的男人就排成一排,在普利斯的大街上,噗哈哈哈……” “所以威廉的名字一下子就出名了。” “它的外号是‘内衣猎人威廉’……因为这件事,背地里说坏话的人已经消失了。” 不留情面。艾可满脸通红,低着头。 才十四岁的少女,拉着露出下半身的男人游行,真是非常羞耻的游戏了。 “那、那已经过去了!” “是吗,明明很厉害?” “是、是的。” 放下心慌意乱的艾可,沃尔特又认真了起来。 “话虽如此,那把剑怎么办?” 在回程的船上,夏尔想了几件事,并决定将其中之一付诸实施。 “我想练习剑术。” “哦,要做吗?” “关键时刻,必须要好好战斗。” 战斗能力,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 即使用支配者夺取了技能,那也不够。 自己没有弗吕米那样的应用能力,没有像辛格那样的觉悟,更没有像佐克那样的知识。这些都需要通过自己积累经验,才能变得熟心应手。 “如果是剑的话,布鲁斯可以教你。” “我?我不是很强啊。” “对付孩子的话,应该没问题?” 布鲁斯的剑术技能不高,只有3级。但是,他的实战经验本身比夏尔丰富得多。 “可以的话,那就拜托你了,我会付你酬金的。” “喂喂,别闹了,谈钱就见外了。” 必须变强。 为了在紧急的时候能做该做的事。 “嘿。” 店长从背后拿着杯子走过来。 “我请客,喝。” 里面倒着牛奶。 “哦——” “那么,让我们再次干杯。” “喂,威廉,你差不多该醒醒了。” “那么,夏尔。” 木啤酒杯互相碰撞。 “辛苦了!” 第117章 工作狂 离自己家的店铺很近。沿着狭窄的街道往南走,夏尔来到了海边的女神殿附近的空地。 初夏的蓝天下,夏尔挥舞着木剑。 “……嗨呀!” 布鲁斯被夏尔的刺击打了个趔趄,脚下乱了一团。 “看招!” 为了不让夏尔追击,布鲁斯又用力推了过来。 就算剑术技能再怎么高超,大人和孩子的体格差距,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弥补的。 “又来了,喂!” 沃尔特在一旁起哄道。 “这到底是谁教谁喔?” “单凭技术,布鲁斯已经没有胜算了。” 哈利也在冷静地分析着。 不过,体格也是很好的武器,夏尔也不会以此为由要求布鲁斯手下留情。 在这个世界上,比人类大得多的魔物到处都是。 对夏尔来说,只要把布鲁斯当做是兽人就好了。 从海盗岛回来两个月了。夏尔从布鲁斯那里学到了很多实战技巧,也许是剑术技能的缘故,学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结束了。 刚开始的时候,夏尔总是输在体型的差异上,但现在就像这样,可以有效地战胜体重两倍以上的布鲁斯。 但是,不能因此而骄傲,因为布鲁斯封印了最擅长的投掷技巧。 “呀!” 使用过一次的战术,不应该一再重复。 不过,就算是这样,体型上的差异也很难应付。 无论是作为冒险者,还是作为男性,布鲁斯都属于小个子。而且,绝对不是力量战士。 尽管如此,面对夏尔的时候,布鲁斯却不得不选择这种战斗方式。因为只能在没有保留的地方努力,所以无论如何都显得很粗糙。 夏尔轻轻地向旁边一闪,身体冲向前方的布鲁斯一瞬间摔倒了,但马上又回头来想要重新站好。这时,夏尔使出了下段斩杀。 “哇!” 接下来是眼睛。 “啪!” 脚。 “呀!?” 眼睛。再来一击,眼睛。 “啊!太危险了!” 艾可从后面跳了出来,托住了着布鲁斯的后背。 “到此为止!” 在她的制止下,夏尔收回了剑。 是的,夏尔一边思考一边战斗着。 这里是从普利斯市中心正往南走的地方。和城市的东西方向不同,这里是在高台上,离海面有几米的落差。 所以夏尔故意背对着大海,受到布鲁斯的攻击,然后招架反击。 相反,面对眼前的布鲁斯,夏尔通过反复对脚、眼睛、脚进行牵制式的攻击,将其逼入危险的境地。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但夏尔并不是真的打算让他掉进海里。 即使艾可不跳出来,也还有五米以上的立足点。如果是在空地以外的地方,夏尔打算把他推出去。只是,从那里开始脚下有点凹凸不平,所以她才判断有危险。 “呼!” 在艾可的搀扶下,布鲁斯摇着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已经完全变成我在学习的状态了。” “没有的事,我也在练习呢。” 确实是在练习。到现在为止,夏尔都只是依靠身体强化魔法。 不过,现在即使没有那个,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战斗了。 话虽如此,以现在的能力,布罗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夏尔。 至于艾可,如果从远处被盯上的话,夏尔无论怎么挣扎都会单方面被打败。 “那么,这下轮到我了。” 沃尔特出来了。虽然完全不想赢,但这也是练习。 “你在说什么?你能好好手下留情吗?” 艾可从旁边插话道。 “之前的比试,你不是打飞了夏尔吗?布鲁斯会掌握分寸,你不行。” “嗯,但是……” 如果布鲁斯赢不了的话,自己就只能寻找更强的对手了。就强度而言,沃尔特是最合适的。 夏尔粗略地浏览他们的能力。 ◇ 沃尔特·加什(24) (男性人类,24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1 技能:战锤术lv4 技能:盾术lv4 技能:格斗术lv3 技能:游泳lv3 技能:垂钓lv3 技能:驾驶船lv2 空位:16 ◇ 首先是沃尔特。除了战斗技术以外,还有很多渔夫之子的能力。 如果只看技能的话,夏尔也有胜算。 但是,厚重的铠甲,沉重的战锤,还有宽大的盾牌。 对只靠一把剑战斗的夏尔来说,说不上是投缘。当然,如果吃下身体强化药的话,胜负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之前练习的时候,夏尔刚砍出去,就遭到了沃尔特沉重的一击。 正因为武器的重量缘故,所以很难控制力度,所以和他的练习赛是危险的。 “我的武器是锤子,要是使用轻的东西,挥动的速度也会改变,痛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干脆用布和棉花做个训练用的锤子?” 一瞬间,夏尔开始想象。让沃尔特拿着大小姐房间里的大玩偶熊,试着战斗。 嗯,完全没有紧张感,看来不能成为练习。 话虽如此,但布鲁斯在战斗上已经跟不上自己的节奏了。 ◇ 布鲁斯·克洛(23) (男性人类,23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卢因语lv2 技能:萨哈利亚语lv2 技能:投掷术lv4 技能:剑术lv3 技能:陷阱lv3 技能:隐匿lv4 技能:灵巧lv3 技能:游泳lv3 技能:交易lv2 空位:13 ◇ 作为战斗技术,布鲁斯最擅长的是投掷小刀。 但是,在投掷的时候,即使不是刀具,只要能够达到实战中的速度,也会产生相应的威力。 和木剑不同,投出去就无法停止,所以对夏尔不能用。 但是,光靠剑术的话,正如面板所示。虽然比外行强,但也就这种程度。 除了直接和战斗有关的以外,斥候系的技能很显眼。 虽然没有详细询问他的过去,但是从他通晓外语和交易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商人出身。 那么,哈利又如何呢? “那我来做?” “你也是啊,要是能使用武器就好了。” ◇ 哈利·泰特米(22) (男性人类,22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拳法lv4 技能:光魔法lv3 技能:治愈魔法lv2 技能:药物调配lv3 技能:医术lv4 技能:烹饪lv2 技能:缝纫lv2 技能:木匠lv2 技能:锻冶lv2 空位:11 ◇ 只有拳术达到了可以说是熟练者的水平,其他的水平都很低。 而且拳法这东西,特别是在低级的时候,是缺乏攻击力的技能。 根据经验来判断,与穿插着使用小刀的格斗术不同,拳法是一种完全不使用武器的技术。所以,在这个四人组里,哈利是负责杂务和掩护的。 从技能上判断,哈利的大部分人生都是在神殿关系中度过的。完全看不出什么偏向,各种各样生活方面的技能,总之让夏尔有了学习的感觉。 “可是那样的话就麻烦了,没有合适的对象。” 事情就是这样。 干脆雇个高手怎么样? “真是不平衡。” 沃尔特在空地外的小岩石上重新做好,说道。 “夏尔的剑术很厉害。虽然也能冷静地战斗,但身体还是个孩子。而且,明明剑术本身的知识不怎么丰富,为什么会进步得这么快呢?” 这是通过支配者获得能力的扭曲。 这种不自然的部分,熟练的人一看就明白。 话虽如此,作为夺取经验的一方,夏尔只是自然而然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并没有自觉。 在周围的人看来,夏尔是一个天才。 “这就是所谓的才能。” 布鲁斯摇着头,嘴里嘟囔着。 “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即使是威廉,那么年轻就成了这么优秀的弓箭手……\" 夏尔觉得自己不能和艾可相提并论。自己只是作弊得来的能力,而艾可的技术是地狱修炼的结果。 如果真的只是技术,艾可的弓术已经可以称之为一流了,只能说很厉害。 “我……也许是幸运的。” “不,威廉先生的成绩不是刻苦训练的结果吗?” “是啊。” 就在我们闲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夏尔,我的夏尔在哪里?” 是艾薇。最近,在家以外也贯彻了角色扮演。大家已经习惯了。 “你好,艾薇小姐。” 艾可的打招呼。 “我家夏尔一直承蒙你们的照顾了。” “不不,看着夏尔,我也学到了很多。” 如果她来了,午休时间就结束了。 夏尔拾起木剑,站了起来。 “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 “没关系,回头见。” 和他们分开,夏尔踏入小巷。进入背阴处,顿时凉飕飕的。 “请擦一下汗。” “啊,谢谢。” 接过毛巾擦汗。在这期间,夏尔的脑海里还在思考接下来的工作。 “差不多该进货了。” “是泰拉树叶,后天左右。” “因为是夏天的畅销商品,收到后必须一口气做好。” 但是,面对干劲十足的夏尔,艾薇的表情有些奇怪。 “夏尔,你最近是不是努力过头了?” “诶?是吗?” “是的。” “没有那样的事,我只是从白天开始练习剑术而已。” 傍晚打烊以后也可以。既然白天也要陪夏尔,就没有理由不做。 “但是,也有公益活动。” 在普利斯市开店,自然少不了对社会的贡献。最近夏尔积极参加街道的清扫活动。又是捡垃圾,又是清理下水道,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话虽如此……” “还有,夏尔少爷,你之前做了那么多捐给女神殿的药。” 附近的女神殿经营着收养无依无靠孩子的孤儿院。基本上都是靠位于帝都总部的援助金来维持,当然,也非常欢迎捐款。所以,从这个春天开始,夏尔开始往那里捐了一些药品。 “夏尔少爷,我觉得你的范围太广了。” “是吗?不过,忙碌是件好事。” 说着,夏尔抬头看着蓝天。 艾薇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地走到自己家附近。 一天做一次好事。最近,夏尔开始这么想了。不知道为什么,总之—— “一日一善,是。” “什么?” 糟了。 好像是用普通话嘟囔的。 “我的意思是,每天做一次好事。” “哦。” 自己不够努力。更多,想要更多,不能什么都不做。 在上次回去的船上,夏尔想了很多,自己必须变得更强。 好不容易有能力,却没做该做的事。不仅仅是学习和锻炼。只要自己稍微伸出手,很多人就能得救。 这种紧张感似乎一直持续着。 “不,一天一次太天真了。不管是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嗯,六次比较好。” “夏尔少爷……” 回头一看,艾薇一脸不高兴。 “怎么了?” “……没什么。” 夏尔认为自己不能停下来。 只要不停下来的话…… “啊,对了。” “是。” “营业方面,有了结果一定要告诉我哦。” “好的。” 现在是下午的营业时间,麻利地工作。 第118章 恶臭的巢穴 那天早上,夏尔心情很好。 因为前一天晚上,艾薇带回来了“好消息”。 “那个……” 吃完早饭,夏尔兴冲冲地收拾行李,她从后面搭话道。 “我觉得你不要期待太多比较好——” 音调很低,似乎不太感兴趣。 “艾薇,就算结果不太好,也没办法,这只是第一步。” “嗯,不过,就我所见,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事。” “没关系,那种事。” 夏尔停止往背包里塞东西,站起身来。 “幸好,伊弗洛斯并不期待这家店能赚多少钱。只要能为街上的人们做点事,就会得到认可。” “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你是说我是孩子还是奴隶?确实,这是个问题,但合同是以艾薇你名字签下的,可以?” “嗯……” 文件、笔记用具、提灯、样品药品一并塞进背包。 还有,因为不是治安很好的地方,所以,姑且背上一把剑。 没有忘带的东西。 “那我们走!” 夏尔背起背包,走下楼梯。艾薇也很不情愿地跟在后面。 推开玄关沉重的门,走到外面。 已经是初夏了。现在还是早上,所以不算太热,但白天气温会迅速上升。特别是建筑物的上方。 最近,阳光也照射到夏尔的房间里。明明冬天的时候那么渴望,现在却热得受不了。 这一时期,白色的普利斯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整座城市都是白色的,这是理所当然。 “在东边?” 夏尔一边说着,一边精神饱满地向大马路走去。艾薇摇摇晃晃地追赶在后面。 “听好了,艾薇。” 最近,艾薇的语气有些低落。 她还是老样子不让夏尔用敬语。基本上是对等的关系,或者夏尔稍微高一点的关系。 但是,被习惯了的东西是没办法的。 “所谓的公共卫生,既不挑人也不挑身份。在同一座城市里,无论哪里都要一样干净。” 夏尔边走边讲。 “不管我们怎么努力把酒馆和旅馆打扫干净了,如果其他的地方不干净,最终还是会导致疾病蔓延。” 没错。 经过半年多的营业活动,终于—— 在商船码头的北侧……终于从所谓的妓院接到了订单。 大小姐第一次失踪时,夏尔曾误入这一带,当时目睹了妓院的肮脏。 虽然建筑物本身比较坚固,但房子和房子之间却异常狭窄,缝隙里堆积着垃圾。脚下还有粘糊糊的水洼。 而且,有一条从西北向东南贯穿街道的河流经过这一带。 这条河在城外是水源,但在城里几乎是下水道。 特别是妓院所在地附近,没有被石头地板覆盖,而是裸露在外面。 因此,温暖的季节会滋生蚊子,恶臭难闻……这一带的妓院门前,之所以竖着带有香味的蜡烛,也是为了掩盖水沟的臭味。 目睹了这一切之后,夏尔想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净化一下。 倒不是夏尔有什么洁癖,只是实在是太让人看不下去了,从现代天朝来的人来说,这是超出容许范围的肮脏。 夏尔把公共卫生作为店里的主要业务,大概有一半也是因为这个。 确认左右两边没有马车,小跑着过马路。这也是需要考虑的。 如果不制定交通规则,不建设人行天桥,城市就永远不会有安全的街道。 真的,萨菲斯在做什么呢?行政服务一点也没有周到嘛。 “那我来带路。” 艾薇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走在了夏尔的前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格鲁比的手下应该经常会看到妓院。 当然,作为女性,看到女人被当成商品,可能会不高兴。 走了一会儿,浓重的香水味飘了过来。 那是一种快要渗进眼睛里的痛苦,鼻子变笨了。不过,不这么做的话,来自水沟的恶臭还是会熏鼻子。 还是那么糟糕的地方。在这种地方找女人,不饿肚子是不可能的。 “……呕?” 夏尔的这种感想,在中途被抹杀了。 “艾、艾薇。” “什么事?” “这里有点奇怪。” “夏尔少爷,是这边哦,我没弄错。” “不是这个意思!到底是什么,这个臭味!” 光是在远处,夏尔就闻到了那股香水都掩盖不了的强烈恶臭。 连最低限度的卫生管理也懈怠了,这是长期以来的结果。 “夏尔少爷,就是那栋建筑……” “艾薇,那是气味的发生源?” “嗯,周围的店家都说太过分了,向老板投诉,所以没办法才来委托我们的。” 哇…… 即使是肮脏的妓院中,也算是最差的地方。 太臭了,甚至影响到周边店铺的营业,这太过分了。 不过,如果没有香水味,周边的店肯定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果然,还是想把所有的污秽全部净化掉。这次,就当作是案例来解决。 “有人吗……咳咳。” 走进那座建筑,夏尔的鼻子一震。这个,不光是排泄物之类的东西。 怎么做才会变成这样的臭味呢?已经无法正常发出声音了。 “来了~” 从里面传来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 随着脚步声,门开了。 “有个好姑娘……你们说了什么?” 走出来的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白衬衫黑裤子,和他的声色相称,是个看起来很轻浮的男人,只不过那个眼神很凶。 “嗯……我是生态药品店的。” “这样嘛。” 笑容消失的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还以为是帕西斯教会的人呢!那么,进来。” 话虽如此,男人的还是很冷淡,他也不确认夏尔的反应,就背对着两人,朝里面走去。 这座建筑物并不大,一共五层,宽度和纵深都比夏尔家稍微大一点。 没有地下室,里面被定制成了妓院。 首先是一楼。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老板的私人生活空间和前台。 建筑物的内侧有一个像夏尔店一样的柜台,前台站着一个女人。 一眼望去,她的脖子上套着铁项圈,用铁链与背后的墙壁相连。很明显是奴隶。 “这边。” 夏尔被邀请去了他的房间。 “总之,大家都在抱怨。” 连座位都没给夏尔和艾薇,他就在出入口说了起来。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而且是双层门。 进了这个房间,夏尔注意到了,里面没有恶臭。 应该是在使用除臭剂。而且窗户关得很严,门也打不开。 不只是隔绝臭味,这附近有一条河,也想避免蚊子进来。 “能不能先随便收拾一下?我拿不出多少钱。” “哈?” “最低限度,一口气消除臭味的感觉?直接撒上除臭剂也可以。” “呃……算了,我可以先看看里面吗?” “请,随你的便。” 老板满不在乎地让夏尔和艾薇离开了房间。 一出来,他马上又关上了门。 艾薇看着夏尔。仿佛在说“你看”。 总之,不把握整体就无法开始。 夏尔一手拿着提灯,在恶臭中幻视整栋建筑物。 沿着狭窄的楼梯来到二楼,有四个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摆着一张皱巴巴的木床,很简朴。窗户上嵌着木板,外面的空气好像不会进来。 空气非常浑浊,房间的角落里还放着破旧的椅子、桌子和烛台。 夏尔看了看脚下,原本应该是雪白的地板上莫名沾上了黑色的污垢。 好像有些温热……至于是什么原因,夏尔不太愿意是去想。 夏尔悄悄靠近床。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打开的床单,岂止是白色,已经超过了黄色,染成了茶色。虽然不敢碰,但轻轻一伸手…… “……啊!” 身后的艾薇发出惨叫,夏尔也是。 茶色的床单瞬间动了一下。仔细一看,细小的跳蚤和虱子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的…… “在这种地方睡觉,会全身发痒的!” 夏尔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喊。 “那我们出去,快点,从这个房间。” “就这么办。” 然而,这样的惨状并非只发生在这个房间里。同一层的四个房间,还有三楼、四楼都一样。 “……喂,艾薇。” “夏尔少爷,什么事?”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客人吗?” “就算被这么说,我也不懂男人的心情啊~” 有道理,不过,就算这个是的,夏尔也提不起干劲。 夏尔来到五楼。 恶臭越来越严重。 顶层的房间并没有被细致地划分开来。取而代之的是,爬上楼梯的尽头挂着破旧的门帘。夏尔拨开那个,走了进去。 里面有十来个女人。有的穿着连衣裙,有的几乎赤身裸体。 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女性,其中也有明显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女孩子。 只是,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戴着铁项圈。但是,锁链的长度不够,只有一米多长。 而恶臭的原因就在她们身边。破旧的污物上,有无数只黑色的苍蝇飞来飞去。 但是,她们连收拾也不收拾。本来就不能从这个地方离开,所以也没有什么办法。 姑且有个洗脸盆之类的东西,大概是用来装污物的,就算想扔,如果没有人来回收的话,结果还是一样。 这个房间也有窗户,以前好像从那里把污物扔下去的。 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窗框上有茶色的斑点。 在那股恶臭中,污物旁边掉落着一块旧面包碎片。 这些人都是在吃着这个吗? 房间里很闷热。因为是在河边,空气很潮湿。 今天一点风也没有,窗户好不容易开着,臭气却散不出去。 在这能想到的最恶劣的环境中,她们一言不发,只是躺着。 太过分了。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夏尔眼前一片漆黑,在她们身上,看到了在林加村时的自己,每天都被父母无情虐待。 自己过去那份悲剧延续的最终宿命,就是这里。 想到这里,一股热流涌上了夏尔的脑海。 “艾薇。” “是的。” “总之,钥匙呢。” 一瞬间的犹豫之后,她回答道。 “如果有的话,应该是在前台。” 这么一说,夏尔明白了。 客人是在一楼的前台付钱拿钥匙,用那个钥匙带一个女人出来,然后进入合适的房间里。 于是,夏尔跑到一楼,绕到前台。 “对不起,钥匙呢?” “……银币、一枚,然后……” “哇!?” 夏尔再次看到站在前台那个女人的脸,发出了一声惨叫。 那是皮肤病。整个脸的右侧都发红溃烂了。因此皮肤膨胀,压迫到右眼下半部分,眼睛眯成一条缝。 嘴唇也只有右半部分,膨胀着鼓鼓的。另外,有一处头发稀疏得很厉害,应该是头皮受损了。 除此之外,还能看到到处都是的红色斑点,这是被蚊子叮过的痕迹吗? 但是,她看起来很痒,却连手都。 而且,她身上也发出了恶臭。什么事也没有,只是被铁链束缚着站在那里,当场就垂了下来。看上去,她穿了连衣裙,好像没有穿内衣,没有了意义。 总之,让她在这里做前台是……因为生病,商品已经没有价值了。 治疗?这个世界药的价格可是很贵的。 “对不起。” 夏尔看到脸后很惊讶,于是抱歉道。 她应该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一定会很受伤。虽然夏尔这么想,但她完全没有反应。 “啊,那个——” 夏尔尽量用温柔的声音搭话。 “我是来打扫这里的,不是来找女人的。总之,我想先把楼上的女孩们洗干净,房间也想打扫一下,所以请把钥匙借给我。” 在我的呼唤下,她沉默了一会儿,不久就开始说话了。 “银币,一枚。” 但她就像一台坏掉的收音机,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难道是没有听到吗?” “没用的。” 艾薇在后面说。 夏尔回头一看,艾薇摇了摇头。 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夏尔盯着前台的女人看一会儿,然后转身冲进了老板的房间。 “老板!” “什么嘛,吵死了……还有把那里关上!” 房间里,老板躺在沙发上啃着饼干。 “老板。” “报价完成了吗?便宜点。” “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 他停下吃点心的手,扬起眉毛。 “那也太荒唐了?” “很脏?我知道,你就随便喷点能够消除臭味的强力的消毒药、除臭剂什么的就好了。” “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吗?上面的污物堆积已经很严重了。” “那又怎么样?” “那样的话会生病的!放任不管的话会有人死的!你知道吗?” “所以说那又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用的,夏尔少爷。” 艾薇从身后冷冷地说道。 “她们是二手的性奴隶,其中一部分也许是犯罪奴隶。” “那又怎么样?” “廉价的性奴隶,在十五岁左右就已经卖身了,顶多十七、十八岁左右就会迎来高峰。当然,如果是有一定魅力的奴隶,就会找个地方赎身,也会受到相应的重视……如果以上都没有,就会被贱卖给更低级的妓院。” 这么说来,夏尔好像听说过一点来着。是玛利亚告诉夏尔的。 受过高度训练的真正高级妓院的女人们,从身材到技艺,无论什么都是精心培养的,待遇再怎么也不会差到现在这种程度。如果做得好,也能成为有钱人的情妇。 即使是比它低一级、专供平民用的高级妓院,也有相应的将来。只要努力,还是可以赚到一些钱的,即使是奴隶,也有机会赎回自己。 但是,没有任何附加价值的女人沦为奴隶的情况又会如何呢? 她们无法好好取悦客人,即使在平民中,也有为相对贫困的阶层提供廉价的服务。 这样一来,卖点就只有年轻和新鲜了。过了这两三年,她们本身就会越来越粗糙,商品价值也会越来越低。 “夏尔少爷,你已经看出来了?她们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你明白吗?” 渐渐失去价值的她们,也没有其他能爬上用场的地方。 话虽如此,就这样放在店里,只会降低店本身的档次。因此,被送到程度更低的店。 于是对更穷的人,提供更马虎的服务。 最终,变成了只能躺在床上,任凭他人摆布,变成名副其实人偶般的奴隶。 ……这里是这些女人的终点。 “不知道。” 夏尔不由得从喉咙里蹦出了这句话。 “喂,你!” 夏尔回过头,对男人威胁道。 “马上把她们给放了。” “啊?!” “你想被杀吗?这个懒惰的混蛋。” “喂……你、你们是来干什么?!” “这个!” 夏尔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在剑柄上。 “不行!” “艾薇!” “结算是这样的男人,你杀了他也是犯罪。” “就是因为这家伙,死了很多人?” “是的。” 这句话差点让夏尔爆发出来,但越过那座感情山,一种奇妙的平静在内心蔓延开来。 是的,夏尔自己很清楚。不行,开关打开了。就这样,对于这样的事情,不可能熟视无睹。 “是吗?” 夏尔放下了手。 “不打扫就打扫,太碍事了,你们回去。” 妓院老板扫兴的下达了送客通知。 “艾薇,我先回去了。” “暂且,是吗?” 夏尔没有回答,粗暴地推开门,离开了那里。 第119章 买下她们 “夏尔大人!?” 艾薇在身后喊道,但夏尔没有理会。 快步回到家,夏尔径直跑进自己的房间。 床底下有夏尔的宝箱,那是名副其实的藏宝箱。 上次讨伐海盗得到了一千枚金币。本来夏尔是想把钱存银行的,可自己的身份是奴隶,奴隶不能签订交易一定金额以上契约的合同。 在银行开户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夏尔只好把它存进箱子里。 自那以后,夏尔开始寻找魔法书之类的东西,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想买的东西。 但现在看来,那是幸运的。 “不会……你打算做什么?” 当艾薇对夏尔说敬语的时候,那是想阻止夏尔行动的情况,是为了提醒夏尔的官方立场。 想干什么,一看就知道了。这既不是消毒药,也不是除臭剂,而是金币。 “请住手。” “我要回去。啊,对了,叫辆马车,能装很多人的大家伙。” “不行,这太荒谬了。” “艾薇,可以的话,把洗涤剂也装上去。还有,我要出城门了,还请允许我通行。” 艾薇知道夏尔一腔热血。 她蹲下后,把手放在夏尔的肩膀上。 “怎么可能救得了呢?” 她的主张也很有道理。 夏尔用金币从那个男人那里买下奴隶们,是有可能的。如果包括犯罪奴隶,手续会稍微麻烦一些,但本身也不是不可能的。 问题是在那之后。 “可以吗?买下之后,你打算怎么养活她们?反正也只能继续她们卖淫了。如果能做别的工作,早就被安排了。” “就算这样,也应该有更好的做法。” “夏尔少爷,犯罪奴隶该怎么处理?本来只不过是把应该被处决的那些人,作为道具加以利用而已。” “真那么想,那就处死不就行了吗?既然特意让她活下来,应该有相应的使用方法。” 见夏尔始终不肯改变意见,艾薇当场叹了口气。 “唉……所以我才讨厌。” 她抓住夏尔肩膀的手也没有了力气。 “真不知道你是真的聪明还是蠢……这种事情要是公之于众,肯定会被人瞧不起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那里面明显有十岁左右的少女,怎么看都不是犯罪奴隶?那么,对转让奴隶施加那种程度的虐待是违法的。真的,必须交给市里的警备兵。” “他们才不会认真对待呢!” “为什么?” “那是理所当然的?爱惜奴隶,这是一般情况下谁都不会遵守的规则。按照夏尔少爷的意思,那就不能把奴隶作为买卖的工具了。不管是转让奴隶还是犯罪奴隶,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不会作为案件处理。” 她摇着头继续说道。 “这里不是科普特,你也不是格鲁比。一个子爵家的仆人,光是给妓院卖药就已经名声不佳了。” “……把在最恶劣的环境下工作的奴隶女性救出来,送到更好的妓院,会影响名声?” “是的,这不是贵族家的仆人应该做的事。” “真无聊。” 太无聊了,真的很无聊。 “见死不救反而会得到更高的评价,这实在是太恶心了。艾薇,你看了那个,没有什么想法吗?” “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 把想说的话咽回去,她中途停下了。 取而代之的是用颤抖的声音,艾薇轻轻地说道。 “……你知道吗?谁能保证你救的都是好人呢?如果犯罪奴隶犯了罪,其责任就是……” “我?”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只要罚款就可以了,但你还是奴隶。” “就当是艾薇买的不行吗?” “行不通,这不是你的钱吗?当然可以被调查。” 这次,轮到夏尔叹息了。 这么说来,也是。 前世也是这样,这个叫“社会”东西。让有钱人变得更有钱,让不幸的人变得更不幸。 就是这样的,表面上的平等,实质上的不公平。 大家都对此视而不见。没错,对那些最弱势的人。 “艾薇,没问题。” “什么?” “不管谁说什么,让他闭嘴就行了。”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救出的奴隶是个坏人,想惹事的话,我就会杀了她。这样可以。” 艾薇知道夏尔决心很坚定,只好放弃了,去打理了相关准备。 借来的大马车进不了胡同的深处,所以只好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虽然对即将被运走的她们来说很抱歉,但这是搬运家畜用的货斗。否则,平常的马车不会载她们的。 夏尔和艾薇朝刚才散发恶臭的巢穴走去。 “我回来了。” 夏尔没有敲门,一边打开门,一边进入了房间。 “你们是怎么回事?” 小个子男人明显表现出不高兴的态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全部清理。” “不用了……你们实在太烦人了。” “费用是两百枚金币。” “什么?” “艾薇。” 按照夏尔的指示,艾薇把背包放在地板上,从那里拿出十枚金币,像柱子一样立着排列起来。 “等、等一下?怎么回事?” “把那些女人都教给我,所以我支付给你两百枚金币。” “哈?” “把所有奴隶都放了,你这个垃圾软男!” 在夏尔叫喊了几秒钟后,男人的理解终于跟上了。 “你是说要把那些女人全部买下?” “顺便也请你从这个城市出去。要是做同样的生意,结果什么都不会改变。” “嗯。” 对夏尔的语气,妓院老板也没有表示愤怒。 但是,他用估价的眼神盯着夏尔。 “那么,我想要七百枚金币……我进货也是要成本的。” “前台那个患皮肤病的女孩,那东西有商品价值吗?只要能被收留就行了?” “哎呀?不过,有价值的孩子也在那里。你看到了,金发的小女孩。” “别开玩笑了!那样的孩子不可能是犯罪奴隶?别看我这样,但我是子爵家的仆人,你可以向上司告状。” “真是个坏孩子啊,你。” “哈?你这人渣好意思说别人?” 男人和夏尔互相瞪了一眼。但是,这场比赛,夏尔赢了。 “算了,那我再给你加五十枚金币,二百五十枚金币。再多就没有了,拿着这些钱滚出这座城市,人渣。” “嗯……好的,我知道了。今天我就会搬出去。反正那些脏兮兮的女人,连一天的伙食费都赚不到。” 即使包括犯罪奴隶在内,十名女奴隶的价格以此交易也太便宜了。 理由有很多。状态恶劣,也不都是年轻的女性。但是,最大的理由是……夏尔从这个人渣身上,夺取了交易的技能。 “那我们走,因为犯罪奴隶的移交必须送到政府。” 过了中午,夏尔又站在这个妓院前。 那个人渣已经不在了。看来那个人渣本来就打算出城的,似乎计划手头的犯罪奴隶死后,就这样放任不管。 “那么……把带大家带出去。” “是的……” 艾薇阴沉的脸,点了点头。 手边有一张汇总了奴隶们信息的纸。名字后面用括号写着旧姓。 虽然奴隶没有家名,但资料上记载着她们还是自由民时的名字,还有极其简单的经历。 转让奴隶五名,犯罪奴隶六名。 所有者变成了夏尔。合同本身是以艾薇的名字进行的,再把所有权转移给夏尔。 但是……越看,心情越低落。 ◇ <转让奴隶> 卡娜(伊诺莫)20岁 福林人,出生于海伦娜领地的莫伊村,六年前成为转让奴隶。 特妮娅(雅沃)19岁 福林人,出生于海伦娜领地的莫伊村,六年前成为转让奴隶。 斯特拉(莱斯特)18岁 福林人,出生于布拉姆领地的伊加村,三年前成为转让奴隶。 乌拉(莱塔)17岁 福林人,出生于布拉姆领地的伊加村,三年前成为转让奴隶。 米莉亚(提克)9岁 福林人,出生于布拉姆领地的修加村,三年前成为转让奴隶。 ◇ <犯罪奴隶> 加琳娜(霍宁)20岁 卢因裔福林人,来自布拉姆领地的富加村,15岁结婚,两年后杀害了丈夫。 希塔(达玛)18岁 福林人,来自王都,15岁时因涉嫌诈骗和抢劫被捕。 莉雅(希内拉)17岁 萨哈利亚裔福林人,来自穆斯塔姆,15岁结婚,两个月后杀害了丈夫。 米菲(加比奇)17岁 福林人,来自冯·凯诺领地的安德内斯村,14岁时因盗窃家畜逃跑,后被捕。 艾迪玛(福什)15岁 福林人,来自苏德尔领地阿格里奥市,13岁时,刺杀了两名男性。 朱莉(阿斯里克)13岁 福林人,来自布拉姆领地的富加村,10岁时被判通奸罪。 ◇ 真悲惨,夏尔只能用这一句话来概括。 刚才在顶楼看到的她们看起来更老了,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就是如此残酷。 首先是犯罪奴隶的经历,夏尔吓了一跳。 “15岁结婚,两年后杀害丈夫。” “15岁结婚,两个月后杀害了丈夫。” “13岁时,刺杀了两名男性。” 一半都有杀人经历。 虽然夏尔也没资格说别人的事。 顺便说一下,负责接待的那个脸都肿了的女孩,就是艾迪玛。 另外两个人,“诈骗和抢劫”“偷家畜逃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但这也相当可怕。 但是,最后一个人…… “10岁时犯奸淫罪。” 布拉姆领地的司法未免也太狭隘了。不管怎么看,夏尔都觉得她才是受害者。 可以看到转让奴隶各自被打包出售的痕迹。集中在六年前的莫伊村,以及三年前的布拉姆领地。 犯罪奴隶加琳娜和朱莉说不定也有关系,因为时间上是重合的。 即便如此,布拉姆领地出身的人实在太多了。将近一半来自夏尔的故乡。 夏尔记得,五年前有一场严重的饥荒。 仔细想想,自己也差不多了,林加村人。逃出杀戮之夜后,被修加村的提克家捡到,作为养子卖了出去。 嗯?修加村……? “米莉亚·提克,9岁,卢因裔福林人,出生于布拉姆领地的修加村,三年前成为转让奴隶。” ……提克? 怎么可能?莫非。 “怎么了?” “不……不会。” 总之,以后再考虑。首先让她们离开这里。 夏尔沿着走廊直走。穿越原人渣老板的私人房间,来到前台。 她,艾迪玛,依然站在那里。 “我是来拿钥匙的。” “银币,一枚。” “那就算了,我已经是这里的所有者了。” “银币。” “所以……啊,已经——” 夏尔从钱包里拿出一枚金币。 “把钥匙都拿出来。” “金币……吗?” “一枚金币,相当于十枚银币,还有这个。” 又出了一枚银币。 “你也过来……艾薇,带她出去。” “是的。” 也许是没能理解夏尔的话,艾迪玛不停地眨着眼睛。 艾薇绕到这样的她身后,解开了锁链。 “啊!” 对于锁链解开的事实,艾迪玛露出惊讶的表情。 “在马车上等着,我把所有人都带来。” “夏尔少爷,我来做。” “为什么?” “因为太危险了。” “怎么会?” “不,这一点我不能让步。” 艾薇用坚决的语气断言道,把拴住艾迪玛的锁链交给夏尔。 “如果有什么事,就砍了她。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只说了这么一句,艾薇就跑上了楼梯。 这也难怪。十来个奴隶。就算营养失调得一塌糊涂,突然发狂会怎么样呢? 到现在为止被锁链所束缚,自己过去只会招致犯罪奴隶们的憎恨。 等了很久,头顶传来锁链的声音。 那个步伐很缓慢。大概光是走路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而且也没有觉得积极活动的意义和必要。 “夏尔少爷,让你久等了……到这边,坐马车!” 艾薇向夏尔行了一礼,马上又转向女奴隶们,立刻命令道。这种严厉的命令语气无疑是她警戒心的表现。 马车很快就被恶臭包围。而且,因为载着的是犯罪奴隶,不能让她们随便逃跑,所以后面的门也要关上。 穿过普利斯市的东门,夏尔一行人来到海边。 “大家都出来!” 即使打开门,奴隶们也只是蹲在里面。 “洗干净身体,来。” 但是,艾薇没有等。上了货斗,一个一个地硬拉下来。 “夏尔少爷,你去准备洗涤剂,我带她们过去。” “啊,嗯。” 其实夏尔想要淡水。但是,在普利斯市内根本没有可以清洗她们的地方。因为太脏了。 海水里含有盐分,就算掺进洗涤剂,溶解的效果也不太好……盐本身有杀菌效果吗? 啊……患有皮肤病的艾迪玛,或者其他的女孩子,也会被海水浸湿。 不,这个时候,也要忍耐才是。再这样下去的话,真没办法了。 看来,她们的身体已经非常衰弱了。即使被推到外面,也没有表现出要逃跑的样子。 不是极度饥饿或口渴……当然是营养失调……最重要的是,由于缺乏运动,脚上的肌肉都萎缩了。 所以,夏尔和艾薇把毫无抵抗、无精打采的她们一个个脱光,用海水洗净了她们的身体。 两个小时后。夏尔看着附近海湾水的颜色,叹了口气。 因为曾经接近无限透明的普利斯海水,现在变得像泥水一样浑浊。 最好不要认为这样就干净了,只是去掉了最低限度的臭味。 之后,就算把她们带回家……还需要长时间洗澡。 但是,那之后怎么办?自己家没有能容纳十一个女人住宿的地方,这样的话…… 自己一不留神都发火了,不顾后果地采取行动……夏尔觉得这是自己的部队。 明明平时总是仔细考虑各种事情,想得太多什么都做不了。 是这样的,也许艾薇说得没错。 艾薇虽然害怕犯罪奴隶们的暴行和逃跑的可能性,但这样看来,还是有这样的精神比较好。 这种活死人似的状态,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总之,前途多难是毋庸置疑的。 第120章 果然仁慈不是为了别人 黄昏时分。 这个时间段,普利斯的街道变成了火锅豆腐。 夏尔已经筋疲力尽了。 “对不起……” 夏尔用疲惫的声音呼唤道。 推开的是夏尔常去的酒馆兼旅馆的门,是打工的地方。 “这不是夏尔吗?……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 店长对此有些惊讶。 夏尔身后,除了艾薇之外,还有站着十一个女人。 “不好意思,小一点也没关系,有没有空着的房间可以睡觉?” “……哦,我觉得床不够,所以要在沙发或者简易床上铺毯子睡觉,这样可以吗?” “足够了。” 决定在两人用的房间里,每四个人挤在一起。 虽然无处落脚,但也没办法。 倒不是夏尔舍不得住宿费,而是这家旅馆没有多余的房间。 把女奴隶们带到房间后,夏尔在一楼酒馆的椅子上坐下,趴在桌子上。 “喂,夏尔,那是什么?” 店长理所当然地要求解释。 对此,艾薇叹着气回答道。 “夏尔生病了。” “啊?” “我们店长犯老好人病了。” 夏尔无言以对。 “妓院要买消毒剂和除臭剂,我在那里看到了,这些犯罪奴隶。” “那么,那些女人是犯罪奴隶吗?” “有一半是这样。” “喂喂!” 店长一脸为难的表情,因为夏尔把犯罪者放在这里。 “夏尔,那你想怎么办?明天就还给店里吗?” “不,我已经从原来的老板那里买下来了。” “唉……这下麻烦了。” “嗯,真的”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夏尔正趴在桌上想着的时候,更麻烦的事情来了。 “吱!” 出入口的门打开了。 站在那里的是一位一脸尴尬的老人,身上的衣服全是灰色的,看上去很疲惫。 “夏尔在那里吗?” “我在。” “呃?这不是个孩子吗?” “嗯,是的。有什么事吗?” 说完,老人站在夏尔面前,叹了口气,开始说明。 “那件事你要怎么责任呢?” “什么?” “关于我出租那栋楼的事。” 也就是说,是这么回事。 那家妓院一直被那个人渣老板租着。但是,不好好工作、挥霍着女人的他,渐渐地连建筑物的清扫也不做了。 结果正如夏尔所见,变成了一座肮脏的污物大楼。 最近,人渣老板连地租都一直在蒙混过关。在这样的情况下,本人却放任一切逃走了。从这位老人看来,这个锅就落到了夏尔身上。 “就是因为你多管闲事,才变成这样的,我该向哪里控诉呢?” “我多管闲事?那个男人,一直没付房租,也没打扫不是他的问题吗?” “就算这样,我也没地方要钱了。” 听到老人的说明,身后的艾薇叹了一口气。 夏尔倒是没想那么多,就做了交易。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能不能先打扫一下,让那里能用上?那个男人拖欠两个月的房租,我没能收回来,这也是我的错。” “为什么我要承担那么大的责任呢?我只是从妓院的老板那里买下了女奴隶而已。” “就因为这个,他才放弃了店铺出去的?” 放弃妓院是那个男人的判断,夏尔想说和自己无关,但又放弃了。 因为让他滚出这座城市的,毫无疑问是因为夏尔自己。 “而且,买了这些女奴隶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没有店铺的话,生意也没法做了?” 眼前的老人想让夏尔租下那里。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个男人,打扮得并不好看。就前世来说,是靠养老金生活的老人。恐怕那座建筑物的地租就是他的生命线。 “老爷子,我不一定再让她们卖淫。” “如果能做其他工作的话,那就更好了。” 在这个世界上,女人不太会照顾人。有农田就是种地,有旅店就是老板娘。烹饪还是缝纫,只要有一技之长,总会有办法的。 虽然是例外,但如果有学问或武术的本领,那也可以生存。 但是,如果没有的话,就业岗位就会受到极端的限制。 来自贫困农村的女人们,不会读书写字。与前世不同,现在是没有汽车的社会,所以肌肉力量的作用非常大。 男人可以成为体力劳动者,而女人的单纯劳动并非必要的。也就是说,女人的价值就如此之低。 另外,她们中有一半是犯罪奴隶。规定只要是所有者,随时都可以杀害。 把负责任的工作交给处于这种状态的人,是不可能的。可以选择的职业更是有限。 另外,妓女的经历和犯罪奴隶的事实重叠在一起的话,正常的结婚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老人从怀里掏出纸片,爽快地说道。 “我不认为你还能轻易租到别的店。决定了怎么办后,就联系我。” 他只说了想说的话,就离开了酒馆。 艾薇眼看着他,又叹了一口气。 “哎呀呀,夏尔少爷。” 嗯,确实。 气势汹汹地背负着棘手的事情,真有一种实感。 但是,把那个地方告诉自己的不也是艾薇吗……夏尔不能这么说。 因为,是自己命令即使对象是妓院也要做生意的。 如果夏尔生气了该怎么办呢,艾薇早就预料到了,也很担心。 “总之……向冒险者公会提出委托。” “是打扫吗?” “嗯,一定要下很大的决心。不然的话,那是没办法的。” 说着,夏尔沉重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随着轻快的声音,出入口的门打开了。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沃尔特和他的伙伴们,是四人组。 “哦,夏尔,你来了。” “沃尔特先生,你好,我现在正要出去。” “嗯?不是打工吗?” “是的,今天有点事……待会,我想去趟公会。” “喂,等一下。” 沃尔特在夏尔面前的椅子上咚一声坐下后,问道。 “这也太见外了?有什么工作的话,可以先跟我们商量。” “嗯,不过,这不是中级冒险者做的工作?打扫卫生。” “嗯,是吗?” 这时,一旁的布鲁斯插嘴道。 “不是这么说的,最近的经济不景气哦……我可没说过要把工作让给后辈之类的。” “是吗?” “如果能赚到钱的话,做也可以。那么,你要出多少钱呢?” 被这么一问,夏尔坦率地说出了金额。 “一栋楼,每人五枚金币,可以?” “噢!?” 对于夏尔的回答,四个人都站了起来。 “这报酬也太丰厚了!” “真是破格啊。” “是行情的五倍……” “什么嘛,这么好的事情,别拿去公会啊。” “不,可是那里是……” “你应该不知道,如果交给公会的话,我们的份额就会减少两成哦。所以,直接交给我们更好?” 对此,夏尔叹了口气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事情有点复杂。” “哦,有什么困难吗?” “我想还是让大家看看实物比较快,大家跟我一起上去。” 夏尔一边爬楼梯,一边简单地说明。 “其实,我在工作的地方,偶尔碰到了一家性质恶劣的妓院。” 夏尔一边爬上木楼梯,一边回头继续说道。 “因为有十来个快要死了的女奴隶……所以就顺势买下了。” “哦,这不是很厉害吗?” 沃尔特有些感慨,继续道。 “原来你也是男人啊,对,夏尔。”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说自己的行为有男子气概的话,应该是称赞语…… “没什么,就这样。” “不,我不知道” 这时,艾可插嘴道。 “夏尔,才七岁……是不是有点太早熟了?” “艾可也是!你们在说什么啊?\" 夏尔爬完楼梯,站在门前。 “不过,我领养的有一半是犯罪奴隶,今后该怎么办呢?” “啊,原来如此。” “然后,在这个房间里。” 夏尔一边打开门,一边继续说明。 “砰!” 就在解释的时候,夏尔的胸口被踢了一脚,摔在身后的墙壁上,接着当场跌倒在地。 “咳……咳……” 很痛苦,夏尔喘不过气来。尽管这样做毫无意义,但夏尔还是忍不住挠着地板。 夏尔抬头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房间的入口。 如果是犯罪奴隶的叛乱,杀害也是一个选项。 “……哼。” 只是穿着简单连衣裙的女人,头发金色,年龄二十岁左右,她的眼神锐利。符合这个特征的奴隶只有一个。 ◇ 加琳娜·霍宁(20岁) (女性人类,20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列宁语lv4 技能:农业lv4 技能:格斗术lv2 技能:游泳lv1 技能:烹饪lv2 技能:缝纫lv2 技能:房中术lv3 空位:12 ◇ 当然是农民的女儿。尽管如此,她有格斗术这项技能。虽然只是业余表演的水平,但对于没有防备的孩子,效果似乎很好。 “你在做什么?!” 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艾薇用冷静的声音问道。 “夏尔大人是想要拯救即将死去的你们。” “哈!” 然而,听到艾薇的说明,加琳娜的脸上却浮现出讽刺的笑容。 “谁有拜托过你吗?” “……你说什么?” “别人的事,你少管闲事。还是说,你积攒了很多呢?” 夏尔终于从疼痛中恢复过来,能说话了。 “是我买的,有什么不行。” “哈!真是个恶心的小孩,居然这么有钱,还以为自己做了好事吗?” 加琳娜的眼睛里,寄宿着黑暗的火焰。憎恶这三年的痛苦,无处发泄的愤怒,此刻正在肆虐。 “那我要怎么办才好?放任你们在那里死去吗?” “哈?别问这么傻的问题。” 这时,艾薇插嘴道。 “就到此为止。粗话暂且不论,如果实际使用暴力的话,犯罪奴隶就必须处理掉。” “来啊!” 加琳娜并没有胆怯,反而是发自内心地微笑着。 “干脆就在这里杀了我!” 听到她的叫喊,左侧两个房间的门打开。 这是收容了其他奴隶们的房间。她们从门缝里窥视着情况,加琳娜的同寝室的女人们也早就醒了,看着这边。 “回头再说。” 夏尔站起来说道。 “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们慢慢商量。我不会做伤害你们。不过,在那之前……大家都饿了?” 加琳娜收起了笑容,她表情狰狞地看着夏尔,仿佛一头野兽一般。 “伙食费当然由我来出,今晚大家就吃个饱。” 听到这句话,加琳娜身后有个女孩两眼放光。能行。 “要是想喝的话,酒也可以哦。我现在去楼下叫人准备饭菜,在那之前你们先休息一下。” 我说着,转过身去。 艾薇站在加琳娜面前,斩钉截铁地说道。 “回房间去!” “……嘁。” 即使想反抗,也不明白,加琳娜似乎有这种感觉。 话虽如此,并不是说注意到了力量的差距,而是这里的气氛。 从最差劲的妓院里买下她们,给她们清洗身体,干净的床铺,甚至连饭都给她们吃。要继续跟那样的人吵架,是很难的。其中也有艾琳娜自身体力衰退的原因。 “喂,夏尔。” 在下楼梯的时候,艾可在耳边呢喃。 “那些人真的很危险?” “嗯,也许是。” “夏尔,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要杀了她吗?还是转卖?” “这……真让人为难啊。” 等所有人都来到酒馆后,夏尔才继续说明。 “……总之,我想先把妓院打扫干净。因为我不想和街上的人发生纠纷。因为那里相当脏,所以每人五枚金币的报酬。” “我们可以做吗?” 到了当地,好像会被问,「可以辞职吗?」 “可以。不过,还是穿准备扔掉的衣服来比较好。另外,手套、口罩也是必须的。嗯,这些由我来准备。” “什么时候做?” “虽然有点突然,但我每周请了两天假。今天休息了一天,所以明天不做的话,就得搁置一个星期了。” 对。 没有时间了。明天收拾完成就好了…… “我知道了,是明天。夏尔也来吗?” “当然要去,因为不能完全麻烦你们。” “可是啊。” 一脸为难的布鲁斯嘟囔道。 “她们没事?那些女人。虽然不是全部,但都很叛逆。” “是啊。” “夏尔,你到底打算怎么办?继续让她们去卖淫吗?还是说,你能够找到其他的工作。”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夏尔确认过了所有人的技能,除了卖淫以外,可以做的工作就只有农业了。 虽然也有学习武术的女性,但总不能让犯罪奴隶持有武器。 “我先找找看,如果没有的话……” 说着,夏尔瞥了一眼大家的脸。 “没办法。” 艾可表情阴沉地说。 夏尔知道艾可的真实身份。对于强迫女奴隶卖淫这件事,即使内心抱有强烈的厌恶感也不奇怪。毕竟是贵族的女儿。 “虽然心情不好,但那不是夏尔的责任。” “怎么说呢……谢谢你。” “也许是徒劳。” 哈利用几乎要消失的声音,从旁边提出了意见。 “去和女神殿那里商量一下。因为神官的工作就是帮助贫穷、无依无靠的人。不过,如果对方是犯罪奴隶的话,就很难了。” “是啊,真伤脑筋呢。” 这时,布鲁斯发出了声音。 “在那之前,那些家伙今晚会不会逃走?” 那可不妙。 “那就麻烦了,那我来监视你。” “不。” 艾薇插了进来。 “那样的话,我来。” 这时,布鲁斯又插嘴道。 “明天可以拿到一大笔钱。这么点小事,就由我们来负责。” “是啊,反正我们也要住在这里。” 夏尔松了一口气,幸亏有大家的帮助。 明天再奋发图强。 话虽如此,金额已经告诉他了。 “做好了。” 这时,店长说了一句。 给女奴隶们吃的饭似乎准备好了。 “我去叫她们。” 艾薇站了起来。 都怪自己的一时兴起,让她多操心了。 夏尔想着,得找个地方把这份人情还给她。 第121章 困顿 “这也太难闻了。” “呜、呜……” 所谓欲哭无泪,正是这个意思。 通常,人会习惯恶臭。但是,凡事都有限度。 “喂,忍耐一下……打扫的工夫会增加的。” 沃尔特用微弱的声音呼吁道。 布鲁斯和哈利都被恶臭熏倒了,艾可甚至还在呕吐。 恶臭的原因不只是污物,也包括了妓女们最初使用的化妆品和香水。 应该是既便宜又含有对人体有害的成分的东西,好像还有其他莫名其妙的药在里面。这些瓶子碎了混合在一起,再加上污垢、呕吐物、生活垃圾、腐烂的动物尸体等堆积在那里…… “没办法啊,艾……威廉,你这边也很辛苦,不过拜托你和布鲁斯一起把楼下的家具搬出来,木窗户也拆下来,放到外面的货车里。” “是、是的。” 夏尔给这座建筑起了个「恶臭塔」的名字。 这里的顶层才是污物的大本营。因为越往上,就越脏、越臭。 即使对于身经百战的冒险者来说,这也是前所未有的肮脏。可能比拙劣的地牢更危险。 “那么,我们……” “把这里的污物集中到一楼的货车上……连货车一起焚烧掉。如果不注意风向的话,之后可能会有人投诉。” “是啊。” 夏尔为此还准备了一次性拖把。想要完全清洁这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 第一次拖地、第二次拖地、第三次拖地。 “一口气解决掉!” “喔、喔!” 夏尔喊着,打起精神。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惨叫。正常人看到那个移动的床单,就会变成这样…… 总之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扔掉,所有顶层的东西都擦了又擦,把堆积起来的污物撒上除臭器,装成箱子往下扔。 二楼到四楼的单间也差不多。床单全部搬走就行,床可以拆了,再往下。 椅子和桌子又旧又脏,所以得处理掉。只有烛台是金属制的,但样式不好,又旧又脏,也该收拾了。 做完这些之后,把脏东西装上货车,运走。 不管喷多少除臭剂,这种级别的污物也无济于事,所到之处都引起了关注。 好不容易来到市外,在空无一人的海边沙滩上挖了坑,连同货箱一起扔进那里,然后在上面浇油点火。 “呜……!?” “臭死了!烧了就更臭了……” “威廉,不要站在下风口!” “啊,我的眼睛!” 结果,在烧完之后,大家盖上沙子,把它埋了。 “只要努力到这里,接下来就轻松了,对?” 四个人的表情就像刚刚从怪物身边逃出来一样,只是无力地点头,脸上已经半哭了。 这是一大早就开始的工作,稍微休息了一下,再次回到那里已经是中午了。 这里作为空间来说并没有那么大,要做的事情也不多。 堆积如山的污物都清除了,剩下的就是用拖把反复拖地,再在上面一股脑地泼上药品,弄干净就行了。所有的窗户都要敞开。 “对了,那个,大家。” 我提议道。 “要吃午饭吗?” 谁也没说什么。但是,沃尔特和布鲁斯只投来了抱怨的目光,哈利面不改色。至于艾可,对饭这个单词做出了反应,又要吐出来了。 顺便一提,艾薇也不是在玩。由于妓院的人渣老板没有留下什么,家具都需要重新购置。 夏尔把那些可以再利用的东西留下,其他的都作为废品扔出去。 在阳光中开始夹杂着橙色的时候,所有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那我去跟房东报告。” 艾薇一脸疲惫地说着,走开了。 “那么,各位辛苦了。” 反应很淡。 “谢礼我这就去拿。总之,大家不能直接回旅馆……要不要去公共澡堂?” “我会的。” 布鲁斯小声回答道。 但是,艾可陷入了困境。 “啊,那个,我……” 没错。 因为名字和性别都是假的……不能去男澡堂。 于是,夏尔提议道。 “威廉,你来我家。我看你在工作中好像有点不舒服,我给你开点药。” “诶。” “我家也有浴室,用它就行……但是,不烧开的话,就只有冷水。” “那就好,谢谢。” 谈妥后,男人们无力地走了起来。 “那我在酒馆等你。” “好的。” 这是地狱般的工作。 那样的事,夏尔再也不想做了。 “这是谢礼。” “哦……” 在酒馆的一角,众人围在桌子边。 按照约定,一人五枚金币。 这确实是个好工作。大概一个月,有二十枚金币就能过日子。 这次的工作,他们一天就赚了四分之一。但是,谁也没有露出笑容的余地。 “先喝酒。” “嗯。” “我……今天也喝酒。” 如果是牛奶的话,会有生食品的味道,所以可能还会放回去。 比起这个,艾可更想用酒之类的刺激物想忘掉一切。 “唉,没想到被格鲁比派遣到普利斯生活……会遇到这种事。” 艾薇也受到了轻微的伤害。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 “就是那里……” 把租来的建筑物打扫干净了,大概二十枚金币因为药品和购置杂物之类的原因花了出去。但是,支出并没有就此结束。 睡在旅馆里的奴隶们,在这里住宿每个房间需要三枚银币的开销。 不过,因为只使用了三个房间,所以按这个金额计算需要九枚银币。 早餐和晚餐通常要花两枚银币,这里面包括了晚上的一杯饮料。 因此,虽然不喝酒,但在店长的好意下,每个人的一日三餐仅需要两枚银币。 也就是说,只要放置一天,就会有三枚金币和一枚银币消失。 “因为是十一个人的生活费……这是个难题。” 哈利说着,抱起了胳膊。 “因为她们都很虚弱。” 艾可也用手拖着下巴抱怨道。 对此,夏尔对众人解释道。 “总之,我想让她们好好休息两个星期。吃、睡、休息,再稍微运动一下。在此基础上,还得再找工作。” 布鲁斯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放下啤酒杯。 “如果放了转让奴隶,或许可以让神殿收留,但犯罪奴隶就不一样了。” “唉,因为做了坏事,才成为了奴隶。” 但是,哈利用沉重的声音插话道。 “虽说是转让奴隶,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基本上,奴隶这种东西,无论是犯罪还是借款,都被认为是给社会带来麻烦的存在。”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 “当然了。只是,神殿不愿意插手法律相关的事物……名义上是为了她们“重新做人”,以“锻炼”为目的,在神殿里修行。也就是说,总有一天会被带出神殿。” “在那之前能自食其力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要是有熟练的技能也就罢了……神殿毕竟是宗教设施,并没有太多精力教他人在世俗中生存而锻炼的技能。这样一来,年龄和卖淫经历就会成为问题。因为女性要自食其力是相当困难的。” 这里不是现代天朝。女性靠自己的力量维持生计是相当困难的。所以,结婚占她们人生的主要部分。 “不过,夏尔你最近也在向神殿直营的孤儿院捐款……我想她能应该会听你说些什么。” 不过,那是夏尔以子爵家的名义做的,对方可能没有对自己的认识。 艾薇提出意见。 “干脆一辈子在神殿里打下手,就不用出去了。” “话虽如此。” 这时,加什说出了一个不负责任的想法。 “干脆所有人都去当冒险者!只要有本事,吃多少都没问题!” “你是笨蛋吗?” “为什么啊?” “那些犯罪奴隶怎么办,让她们拿着武器胡闹吗?” 还是不能轻易得出结论。 “总之,先听听当事人们的意见再说。哈利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向神殿确认一下接收条件……明天午休的时候我想去拜访一下。” “明白了。” 然后大家都吃了加入香料的东西,解散了。 第122章 神官长的忠告 说起这个世界的宗教,首先想到的就是女神。 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被认为是「原初女神」,这几乎是所有宗教的共识。 过去魔王肆虐的时候,也有崇拜女神以外的宗教。最广为人知的是在南方大陆扩张势力的「变异魔王」伊沃鲁,它要求人类将自己奉为神明。 但是,在夏尔·奇雷姆的讨伐而灭亡之后,对这个魔王的信仰也消失了。 另一方面,也有一边承认作为创造者的女神,一边信仰女神以外的例子。 东边尽头,那里的人们崇拜着龙神。 据传说,除了女神之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五尊龙神,它们与女神合作,维系着这个世界。 尽管如此,主流派还是直接崇拜女神的宗教。但是,这其实也不止一个。 曾经世界上最大的宗教组织是信仰“正义女神·忒弥斯”的帕西斯教,被认为是距今约一千五百年前登场的圣女布狄卡所传播的教义,至今仍有以卢因人为中心的众多信徒。 忒弥斯不仅仅是想象中的神。除了圣女无数奇迹之外,还有忒弥斯现身与邪神战斗的记录。那是距今二千五百年前,在西边尽头的穆安湖。 当时的穆安湖清澈透明,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湖。 在那一带,生活着建立了高度文明的旧卢因人。但是有一天,堕入黑暗的邪龙,为了杀死所有人类,从湖底的深渊中出现了。 据说与之战斗,并将邪龙消灭的正是女神忒弥斯。 虽然胜利的是忒弥斯,但损失惨重。 在这场战役中,位于穆安畔周边的城市毁灭殆尽,全部成了遗迹。 清澈的穆安湖,也变成了怪物横行的肮脏沼泽地。 据说旧卢因人几乎都死了,还有一小部分逃到了萨哈利亚,剩下的一部分逃到了北方。 另外,现在的卢因人在过去的卢因人社会中属于奴隶阶层,但由于统治者的灭绝,他们突然获得了独立。 帕西斯教把忒弥斯看作是与创世的「原初女神」等同存在,并且否定了除此之外的所有神。 因此,在帕西斯教占统治地位的时代,魔法和类似的东西被视为邪恶,很多人因此受到迫害。 不过,那个时期应该不存在所谓的现代魔法。 而取代帕西斯教成为世界上最大宗教的,是女神殿。 虽说是宗教组织,但多少有点松散的感觉。 这是一千年前英雄夏尔·奇雷姆统一世界后组织起来的集团。虽然也崇拜女神,但是信仰的方式与帕西斯教略有不同。 首先,“原初女神”已经不存在了,这是官方的见解。取而代之的是担当世界核心的“祝福女神”。 另外,也承认了与之相连的一百零七个女神的存在。 每个女神都有各自的权限,人们所得到的神通,被认为是这些女神赐予的礼物。 另外,英雄夏尔·奇雷姆升天后,帝都帕多玛近郊也有很多石板飞来。 据说里面写着激发不可思议力量的秘诀,这就是现代所说的魔法起源。 尽管石板在三百年后的各国战争中丢失了大部分,但魔法本身并没有消失。 那么,女神殿到底松散在哪里呢? 首先,没有像样的戒律。这与极端重视纯洁的帕西斯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姑且有常识水平的规则。杀人是不好的,这还是有的。 只是,绝对不行之类的,没说到那种程度。 饮食自由,饮酒也不受限制,性方面也几乎没有限制。 虽然强奸是不允许的,但结婚自由,一夫多妻也好,同性恋也罢,甚至卖淫嫖娼,也算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正是因为这种自由,市井里传出了一些无心的流言蜚语。 据说以前女神们会举行过“幸产”的仪式,那可能是性方面的仪式。对此,神殿正式予以否认。 那么,女神殿的工作是什么? 一是对贫困人群的援助,要亲手再现女神的恩宠。只是,被拯救的一方必须是正确的人。 然后是教义的传承,戒律并不是唯一的教义。 虽然宗教不要求世人必须信仰,但为了让神职人员树立良好的世界观,还是会要求他们勤勉学习。 最后,是对魔王的抵抗。 被称为魔王的东西,应该全部被英雄夏尔·奇雷姆消灭了。 但是,在任何事情上都宽容的女神殿,唯一不会让步的就是这个。 女神殿把魔王和相关的东西作为绝对的敌人。 普利斯市的女神殿位于三岔路的南端,海边的小山上。左边是面向普通民众的港口,右边是军港。 但是,只有这里悬崖耸立,下面是大海,到处是大岩石,根本没有停泊船只的空间。 这里的神殿建筑基本上都是石头建造的,宛如古希腊建筑的纯白石柱鳞次栉比。 从海边看的话,非常显眼,也很美丽。 从北方陆地一侧来的人,绕着顺时针方向画一个半圆走,在这条石柱的回廊上前进。 细数之下,应该会注意到这根石柱正好有一百零八根。 走到尽头时,这次朝正北走去。在那对面耸立着的是女神殿的正殿。 金色的苍穹下,排列着几块大小不一的雪白石板,宛如漂浮在空中。 那块石板是描绘众多女神奇迹的浮雕。其中,也可以看到召唤出英雄夏尔·奇雷姆,命令其拯救世界的「时空女神」克罗诺亚的身影。 这些大大小小的石板对面是一条宽敞的通道,再往里面就是大厅。数不清的女神像并排矗立着,烛光照耀着她们。 虽然是很有气氛的建筑物,但实际上女神殿的建造方法并没有什么规则。 只是因为在普利斯碰巧在王国的时代很富裕,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夏尔。” 夏尔和在那里等待的哈利汇合,向到正殿的旁边走去。 和一般的参拜者不同,如果有商量的事情,可以在旁边类似事务所的地方谈话。 与正殿相比,这是一座朴素得多的建筑。 粗略一看,那是一座三层楼的四方形建筑物,只有材质是纯白的大理石,这一点上很像普利斯。 在哈利的带领下,夏尔走进里面的办公室。 在那里,有一个女人在等着。 她五官端正,乌黑的头发也很有光泽,体型略显丰满,但依然保持着美丽……从年龄来看,应该在三十五岁左右。 “感谢您今天能抽出时间。” 虽说是子爵家的人,但夏尔还是奴隶,于是低着腰,打了招呼。 “我一直在等你,听说孤儿院得到了你的帮助。忘了介绍,我是神官长莉娜。” 据说这是这一带罕见的瓦诺玛人和福林人的混血儿。虽说是瓦诺玛人,但也有移居东方大陆的人,可能是其子孙。 “我已经从哈利那里听说了,你收养了状态很糟糕的奴隶。” “神官长,能这么早告诉您真是帮了大忙,今天就这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先做下。” 我听从劝告,在了椅子上坐下。于是,莉娜也坐在对面。 另外,哈利还站在夏尔的斜后方。 虽然夏尔感觉有点不好,但毕竟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客户,所以也没办法。 突然想到了什么,夏尔慌忙站了起来。 “我叫夏尔。对不起,刚才忘了打招呼。” “不用在意这些小事。我知道,请坐。” 通过这样的对话,夏尔想探索她的为人。 单从目前来看,是非常宽容的氛围。作为奴隶、孩子这样的晚辈,即使有失礼仪,也不会表现出丝毫在意的样子。 但是,语气却不一样,让人感觉到了某种压力……倒也不是说不好,不过,只有表情是笑容。 “我先说结论。” 听到神官长接下来的话,夏尔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如果是解放后的转让奴隶,可以暂时收留。在她们做一段时间的义务劳动,然后离开神殿自食其力。” 几乎是预想中的回答,也可以说是固定的句子。 夏尔知道这里不能接受犯罪奴隶。但是,即使是转让奴隶,“离开神殿自食其力”这句话,实际上就像是在说让她们回去再当妓女一样。 “那个,我明白您的话,但是……” 神官长制止了正要起身的夏尔。 “夏尔,你也是转让奴隶之类?” “是的。” “明明自己的事情都不如意,为什么还会想着去帮助别人呢?” “这……” 面对这句话,夏尔咬紧牙关。 说实话,夏尔的脑子里火花四溅。 真想大喊:开玩笑什么玩笑,看了那个恶臭塔的惨状再说。 “夏尔,你也知道奴隶的定义?” 奴隶有两种。转让奴隶,即用金钱换取奴隶身份的人。 另一种是犯罪奴隶,按照法律规定,犯罪者被视为是奴隶身份。 “所谓奴隶,就是没能承担起自己责任之人的身份。如果给社会带来麻烦,就是犯罪奴隶。即使没到那种程度,挥霍自己财产,不得不借助他人帮助的人,也会成为转让奴隶。” “……是的。” “在女神的领导下,人人平等。但是,即使得到了神的恩惠,也有不能纠正自己行为之人,因此必须背负相应的重担。” “不对!” 在这里,如果全部回答嗯,只会因为接受了她的条件而被赶走。 “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从两岁开始就是奴隶?明明这无关自己的意志和行动,完全是被单方面的买卖。” 实际上是自己对米尔克说可以作为奴隶出售的结果,但夏尔隐瞒了这一点。 “奴隶的身份也是我的责任吗?你是说我的行为不好吗?” “可是,你有足够的钱来领养十一个奴隶?” “我的中标额是六千枚金币。” 面对这天价的金额,神官长莉娜瞬间僵住了。 “我手头只有一千枚金币。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想要赎回自己,也得花上几年的时间。” “你这个年纪能赚那么多钱的话,应该用不了多少年?” “那几年,不,几个月,或许再过几天……没有被我收养的这些奴隶们全部都会死去。” 她的笑容消失了。 “那么,这也是命运的安排。” “神官长,这就是女神所说的平等吗?”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平等并不仅限于现世。努力纠正行为的人,死后会被邀请到女神们居住的‘天幻仙境’哦。” “……这是你自己确认的吗?” “什么?” “死后的命运,你确定吗?” 夏尔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死过一次,又重生了。所以夏尔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死去的灵魂,会被抛到这个世界之外。 “夏尔·奇雷姆看在人们眼前被女神邀请了。” “他是活着上天的?去世的人呢?” “教典上说,同样去女神身边。” “那么,怎样才能确认这一点呢?在活着的时候,要努力多少才能得到回报,从哪里来区分呢?” “这是女神的心意,不需要别人想得多。” “原来如此。” 夏尔不知何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也就是说,你要把所有人的问题都扔给神,而对现在受苦受难的人见死不救。” “我没这么说。”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请给我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这次我领养的人中,还有9岁的孩子。” 她的表情中露出沉重的疲劳感。 “早就听说你不是普通的孩子……好,我明白了。” 她似乎已经抛弃了善良神官的面具。眼睛闪闪发光,顿时就有了气势。 “我就直说了,理由有三个。第一,神殿的财政状况。说白了,就是没钱。” “不是有这么气派的建筑物吗?” “所以啊,土地也要交税?可是,在女神殿里,信徒们的乐捐却寥寥无几。据说在王国时代,从当时的普利斯王室那里得到了巨额的资金援助。而现在,如果没有总部的支援金,马上就会停滞了。” 从外表上看不出那么严重。 因为是神殿,结算是为了展现最低限度的威严,也必须尽量弄得干净整洁。 而且,林立的石柱也并非不用维护。只是弄脏了还好,但要是破损倒塌了,就造成大事故。当然,拆除也要花钱。 “即便如此,也不能在没有得到总部许可的情况下搬离这里。而且,你刚才说什么见死不救,这座神殿已经收养了几十名孤儿。主要是因为三年前北部地区的饥荒……说实话,再接受下去已经很困难了。” “其他的理由……” “还有一点,那这是女神殿的立场。” 神官长把胳膊肘放在桌子上,表情严肃地说道。 “大约一千年前,世界统一后,就围绕着是否应该解放所有的奴隶展开了争论。不,即使现在也有争论……” 神官长带着无力感,慢慢地摇了摇头。 “从神殿的立场来看,虽然想提倡所有人的平等,但是要想实现这一点,需要动员六大国。如果只说结论的话,步调是不一致的。而且,当时的帕西斯王国不承认女神殿。” “现在呢?” “更糟。如果神殿否定奴隶,就会被认为是对各地政治势力司法权的挑战。这也是既得利益的问题。奴隶就是奴隶,自己承担责任。对于无视这个大前提擅自采取行动,只不过是一个支部神官长的我来说,是太沉重的话题了。” 对于这个解释,夏尔可以接受。 “第三个呢?” “是帕西斯教堂。” 神官长皱着眉头,露骨地表示出厌恶,不屑地说道。 “普利斯市以前就有帕西斯教会,但听说不久前到任的女主教是教义优先主义者。我想你也知道,奉行原教旨主义的帕西斯教,不仅对女神殿怀有敌意,而且对性方面完全不宽容……总而言之。” 神官长莉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在这里收留原妓女,很有可能会被当成攻击的材料。结算出于好意出手,结果也会让窝藏的一方变得不幸,我们是保护不了的。” 结果是明哲保身。 夏尔这样一想,攻击性的话自然就脱口而出。 “你是女神的仆人。这样的世界造就了不幸的人,你却不去面对。” “请理解。女神殿只是宗教设施,其使命是向人们宣讲教义。拯救市井百姓是以其余力进行的工作。” “开什么玩笑!把最需要得救的人们抛在一边,还能教什么?” 但是,夏尔的一句话让她激动起来。 神官长踢开椅子,站了起来。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有一千枚金币?真好啊!有了这么多钱,能养活多少孤儿呢?” 瞪了夏尔两三秒钟,她回过神来,放松了肩膀,然后又蹲在椅子上。 “……不只是我们的责任?那么,请告诉我,夏尔。现在这个世界,比魔王存在的时候幸福吗?还是不幸福呢?” 夏尔本想回答。这种事,自己不可能知道。 不过,或许没什么变化。 “即使在有好几个魔王的时代,人们也只是普通地在街上生活,种田,结婚,有孩子。魔王全部被讨伐后,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诸国战争之后,人类尽是互相残杀。现在也有孤儿和奴隶,我这只不过一个地方的神殿,你期望我能做什么?” 夏尔明白了,神官长大抵不是坏人。只是,她也有自身立场,也不自由。 而且。即使女神殿里有救人的义务,那也不是嘱咐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因为自己只是偶然捡到了不幸的奴隶而已,不满足自己的要求不是神官长的错。 冷静下来想想,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您说得对,对不起” 夏尔低下头,准备离开房间。这时,身后传来了神官长的声音。 “夏尔。” 回头一看,她用压抑的声音给了夏尔忠告。 “最近会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 “那些不理解你善意的人,会与成为你的敌人,请注意身边。” “那是什么意思?” “能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就这么多了。”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表情。她站在负责女神殿事务的立场上,一定很有压力。 接着,神官长莉娜勉强挤出笑容,悲伤的眉毛和不协调的笑容。 “不好意思,下次再聊点开心的话题。” “是的,谢谢您。” 夏尔行了一礼,离开了她,哈利始终显得很不自在。 ……问题终于在五天后浮出水面。 第123章 琳 “店长,今天。” “嗯,有空,随便用。” 午后的酒馆。通常每个人都在外面工作。就算是休息日,从这个时候开始也不会喝酒。所以这个时间段几乎没什么客人。 而且,如果不是这样的时机,就不方便开会。 夏尔跑上楼,叫大家集合。 厨房里,气氛慵懒,包括店长在内的几个人。悠闲地继续为傍晚做准备。 在寂静的空气中等了一会儿,上面传来了脚步声。 “各位,请坐。” 总共有十一人。女奴隶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过来,在适当的椅子上坐下。 与上周相比,她们的脸色好多了,只是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空洞无物。 这是令人担心的心理问题,但没有严重的疾病。 只有艾迪玛的皮肤状况相当糟糕。因此,现在她的脸被绷带缠绕着。当然,上面涂着夏尔做的膏药。 “再次问候……我叫夏尔,是从先前的老板那里买下各位的。我的身份是转让奴隶,和你们没什么区别,但我有自由民的监护人,所以我们签了合同。” 女人们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呆呆地盯着夏尔。 她们在看,意味着在听自己说话,还不错。 于是,夏尔继续说道。 “虽然我是主人,但我不想粗暴地对待大家。我正在努力寻找最好的领养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支持我。” 虽然已经取得了对她们的支配权,但夏尔还是表现很差劲。 本来在前世,自己就不擅长摆架子,但这次这么做,倒是有充分的理由。 夏尔只想让她们口齿清楚。 自己的手头只有一张简单的笔记。比如犯了谋杀罪,通奸罪。但是,仅凭这一点,她们的过去并没有浮现出来。 当然,也可以窥视技能,但由此识别的只是粗略的能力。也就是说,她们的真面目,不说出来是不会知道的。 “所以,今天有件事想请各位协助。” 以前踢过夏尔的加琳娜,虽然投来了锐利的视线,但并没有胡闹。 只要待在这里,就能暂时吃上像样的饭菜,而且能一直得到休养。她应该明白现在不需要反抗,但仅此而已。 “告诉我,各位的经历。这里有一张笔记,我知道它很粗略。但是,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不直接告诉我的话,我是不知道的。当然,不仅仅是成为犯罪奴隶的经过,要是还有什么擅长的事情和喜欢的事情,也请告诉我。” “真讨厌。” 加琳娜咬住夏尔的话不放。 “那又有什么用?” “如果能更好地了解大家,就能帮助大家找到更好的工作,和更好的领养人。” “哈,别说傻话了!” 说罢,加琳娜把头扭向一边。 怎么办。如果过于谦虚的话,反而会被人瞧不起,谈话就无法进行下去吗。 夏尔叹了口气,说道。 “如果你不配合的话,以后会有麻烦的哦?” “又来了,你是来威胁我的吗!随你的便!” “不是的。过不了多久,我的钱就会花光。到那时,就只能把大家扔出去了,对?” 简单的事实是最好的。夏尔认为,比起违抗命令就伤害她们的威胁,让她们理解自己实际面临的问题会更有效。 毕竟,自己不是想让她们臣服,只是需要她们的合作。 “到时候,转让奴隶们就会被当场释放。但是,没有工作,也没有钱?至于你们这些犯罪奴隶,我甚至不能放你们走,因为我不是拥有领主权的贵族。因为就好,所以要找领养人。最坏的情况就只能交给国家的刑吏了。” “你说这些谁懂啊。” 她们大多数都是从未接受过正规教育的原贫农的女儿们,接下来的说明可能是多余的。 “总而言之,我不可能一直养着你们,所以你得工作。” “还是和以前一样做那种事情。” “不,所以我想,如果能让你们做其他的工作就好了。” “啊——” 打从心底无所谓,加琳娜露出充满厌恶感的表情。 “你是笨蛋吗?女人的犯罪奴隶,用途早就决定好了。你明明是个奴隶,却过着多么幸福的人生啊?” “请不要妄下定论,我也没有对你们妄下定论。” 夏尔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移向手边的笔记上。 “虽然有犯罪奴隶这个说法,但应该不是真的只有犯罪者才对。” 比如她。 朱莉(阿斯里克),13岁福雷斯人,来自布拉姆领地的富加村,10岁时犯下通奸罪。 因为有支配者的能力,夏尔不会看错的。坐在角落那边的少女,那就是朱莉。 是个五官相当漂亮的女孩子,圆圆的眼睛,她的容貌很有透明感。白皙的皮肤,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深栗色的头发,就福林人来说颜色很深。 一开始见到的时候,头发左右分开,扎成双马尾,现在没有打结的东西,就放下来了。体格,就年龄而言,给人一种略显矮小的印象。 “比如说,朱莉小姐……这很奇怪?虽然是十岁就被判了通奸罪。怎么说呢,应该是受害者?”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渣,但肯定是把她囚禁起来了。而且她还是个十岁的少女,所以事情败露,就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太差劲了。 “我不能证明朱莉小姐是无辜的,但我希望能向领养人解释清楚。” “……不想说。” 朱莉的这一句话打断了夏尔的话。 这件事对她们来说是心理创伤。但是,不弄清楚这一点,就无法继续前进。 “呃,所以说,我是觉得,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坏的人。” “我杀了。” 作为女性来说,声音很低。 黑色的头发,浅黑色的皮肤,那是一张五官分明的脸,可以说是美丽的程度。这是萨哈里亚人混血儿莉亚的一句话。 “大概就像上面写的那样,我杀了我的丈夫。\" “呃……” “啊,我也是。” 加琳娜也叫了起来。 “我确定。是自己杀了丈夫。我记得是在村子的水渠里。我用大石头砸他的头,然后抓住他的头发,把头塞进水里,把他淹死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很生气了。” “可是,你有杀人的念头吗?也就是说,你为了某件事拼命,根本无暇思考,就这样一鼓作气……” “不。明知道这样下去他会死的,我还是杀了她。” 为什么? 快到喉咙,停了下来。 她不打算回答。 见此,一旁的加琳娜说道。 “你根本不明白,你的做法对我这边真是麻烦。” “麻烦!?” 这让夏尔有些不知所措。 比如说,这里的店长,协助打扫恶臭塔的沃尔特他们,或者是艾薇……如果他们觉得很麻烦的话,夏尔完全理解,因为没有理由陪伴自己自私的善意。 但是,她不是死里逃生了吗? 而且,还不止这些。自己给了她们睡觉的地方和吃的东西。 而且,明明还在寻找更好的领养人。 “我本来应该就这样死掉。” “为什么?” “笨蛋,你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懂,是吗?” 面对瞪大眼睛的夏尔,加琳娜以恶毒的口吻继续说道。 “比如说,你肯定会想?在那么肮脏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客人来。会来的,而且还是常客。” “哎……” “你觉得是为什么?” 正当夏尔弹出身子想要询问原因的时候。 砰!随着一声响亮的声音,酒馆入口的门打开了。 “就是这里。” 一个身穿深蓝色修道服的女人。因为头上戴着头套,所以几乎看不到头发。 顺便说一句,她的胸部也非常平坦,光靠外表根本看不出是个女人。 只是她容貌端正,在长长的修道服下面勉强能看到裙子的下端,而且声音是女性,所以才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那个叫夏尔的无耻之徒在哪里?” 又来了。 总觉得,夏尔无法理解。明明那个人渣店长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也没有人说什么。 当自己帮助别人的时候,反而会这样纠结呢。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流言,但我就是夏尔。” 夏尔报上姓名后,她立刻瞪大了眼睛。就这样,她的视线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夏尔。 “好像还是个孩子。” “是的,七岁。” “哦……” 就在夏尔觉得她的期望落空的时候,她忽然说了一句话。 “原来如此……就算很小,男人就是男人。” 咦? 你在在说什么,这个女人。 “哎,什么都无所谓。夏尔,马上住手。” “什么?” “我让你停止现在做的事情。” 夏尔皱着眉头,说道。 “呃,什么事呢?” “你现在要做的一切。” “做……具体做什么?” “所以说,全都是。” 怎么回事? 那么,是那个吗?是要自己停止呼吸、停止心跳之类的? “嗯,你好像有什么误会。” “真是失礼的男人,请用是或不是回答。” 眼前这个穿着修道服的女人一副不容分说的样子。 对此,夏尔叹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想蒙混过关。” “我没有糊弄,我真不知道。” “明明证据就在眼前,你怎么敢这样!” 证据。 也就是说,她果然是为了女奴隶的事过来的。 而且,从服装判断,她…… “你好像被误解了,我不是买春的。” “哇!” ……哈? 她突然捂住耳朵,大叫了起来吗? “不是让她们做性方面的工作。” “哇!” “也不是想通过性行为来赚钱。” “哇!” 夏尔只要说出带有性意味的下流字眼,她就会尖叫起来,连都觉得难以忍受。 “至少听我说完。” “住手!你这色魔!” “色、色魔!?” “蛊惑人心,你果然是恶魔的爪牙,即使还是个孩子!” 不,胡说八道。 对话,无法进行。 “算了,你是谁?” \"我是帕西斯教会普利斯的支部长,琳·沃克。\" 果然,原教旨主义的帕西斯教徒来了,指的就是这家伙吗。 “我要告诉你,夏尔,你在做的事情是不行的。人为了正直,应该时刻禁欲。为此,不要触摸污秽的东西,保持视而不见的状态,以及不说话的行为。另外,为了不要再听到这些,也必须避免内心去想。” 听起来像是在说正经话,但是这个,已经出局了。 对于被认为不好的东西,不仅不能实行,就连看、听、想都不行。 如果说实际上“不要卖淫”,“不要逼迫他人”的话,夏尔还可以理解,但光是说出那个词,她就有那种反应。 这个逻辑,是邪教。只要把不方便的事情全部打上“恶”的烙印就行了。 只有这样,才会失去“了解的机会”本身。 盲目相信的人们,因此越来越脱离了社会常识。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 “那么,如果真的有脏东西,该怎么收拾呢?不出手的话,根本没法打扫。” “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吗?不给看的时间,把一切都烧掉就好了,不留任何痕迹。” 不行,完美闭环了,这是危险的思想。 虽然夏尔听说帕西斯教在性方面缺乏宽容,但没想到这么极端。 嗯,因为是原教旨主义者。 “那我选个好词来说。琳小姐,我希望在座的女性都能做“正确”的工作。虽然她们的身份是奴隶,但对于转让奴隶,我将予以释放;对于犯罪奴隶,她们会被转让给能够好好照顾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夏尔认为,这样的话应该没问题了。 自己只是想给不幸的女奴隶们安排一份不那么下流的工作。如果她是一个纯洁正直的帕西斯教徒,应该合作才对。 “肮脏!” 然而,琳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给人类世界带来麻烦的奴隶,光是这样就已经很肮脏了,而且还是靠肮脏生计来赚钱的女人们。难道你想再次将这样的害兽释放回人间吗?不,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也不会原谅你的!” 对于固执的琳,夏尔反驳道。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要我干脆地杀了她们吗?” “别说傻话了,杀人是最大的罪过。” 嗯,那很好。 夏尔想听听,她的备选方案。 “所以,你说该怎么办?” “不能碰。” “哈?” “远离污秽。” 不,别说这种话了。 “可是,放任不管的话,大家都会死的。” “你果然还是想这样诡辩,无论如何都要把她们的污秽传播到世上,对?” 她背对着哑口无言夏尔,高声宣布。 “罪孽应该从根源上斩断!不能就这样算了!” 琳和来的时候一样,粗暴地关上门,然后快步离开了。 “那是什么……” 夏尔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这话说得对,哈哈。” 丢下这样的夏尔,加琳娜离开座位,站起来说道。 “我也不知道你在疯什么……不过,这样已经够了?” 加琳娜说着,回到房间去了。哗啦一声,其他女人也纷纷起身。 只要夏尔说“等等”,她们一定会停下脚步。但是,夏尔发不出声音,她们也就离开了。 夏尔只是茫然地站在那里。 第124章 子爵的斥责 傍晚,夏尔坐在客厅的窗边翻看魔法书。 内容进不了脑子里,只是跳读而已。 有什么不对吗?夏尔突然我发理解这个世界了。 自己发现了被虐待的女奴隶们,所以从妓院老板那里买了。之后,想把她们让给能够善待的领养人。 但是,神殿实际上拒绝接受,甚至连帕西斯教会都称自己为色魔。 因为她们是奴隶吗? 但是,自己也是奴隶。 不,自己是子爵家的财产,这与一次性的犯罪奴隶立场不同。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她们冷漠。酒馆的店长一听说是犯罪奴隶,也会露出不安的表情,但并没有拒绝住宿。 沃尔特他们也帮忙打扫了那座恶臭塔,之后还帮夏尔商量了对接的事宜。 白天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是谁煽动了她呢? 没错,是人为的。对夏尔的行动感到不快的某个人,终于找到了契机,开始了攻击。 否则就无法解释。自己确实在找她们的领养人。但是,并没有到处宣传,也没有使用子爵家的名字和权力。就连广告都没有登,只是通过朋友的口口相传而已。 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很有限。而且,都是自己的朋友,也就是艾薇和沃尔特他们。但是,很难想象他们会采取恶意行动。 除此之外,就只有离开城市的那个人渣和那座恶臭塔的主人了。 这件事,在最开始的阶段,就在迅速发酵了。 夏尔觉得自己还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情况已经在看不见的地方情况发生了变化。 实际上,女神殿的神官长就事先察觉到了琳的行动。 ……但是,为什么? 是子爵家的人吗?嫉妒自己受到关注……最怨恨自己的人是谁呢? 厨房里的人?但是,厨师长很照顾夏尔。他们会特意冒着被上司憎恨的危险吗? 娜吉娅?当然不可能。一直在宅邸里的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伊弗洛斯?卡恩?太愚蠢了。 但是,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街上的药店了。 问题是,之前搞事的那个药剂师,应该早就解决了。 一般来说,只要脑子正常的话,就会知道比起和夏尔吵架,不如友好相处更有利益。 目的到底是什么? 报复?还是为了利益?完全不知道。 而且,恐怕情况正在不断恶化。 如果有机会,琳应该会在帕西斯教堂向信徒们灌输一些不存在的事情。 说不定因此自己的坏话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与最开始的时候不同,当这件事被人广为人知之后,就很难看出是谁惹的祸了,混在人群中。 该怎么办才好呢? 在夏尔思考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声音。沉重的金属门打开后关上,接着是爬楼梯的脚步声。 “夏尔少爷。” 面无表情的艾薇告诉夏尔。 “客人。”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成年男性的声音。 但是,没等向导就闯入了。 夏尔把书放在一边,正要站起来的时候,那个人来到了出入口。 “打扰了。” 执事伊弗洛斯竟然亲自来到这里。 很奇怪,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如果有什么事,派人过来就好了。 “夏尔。” 伊弗洛斯毫不客气地闯进房间里,说道。 “你好像多管闲事了。” “……你在说什么?” “夏尔,你不是在装傻?关于奴隶们的事。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请告诉我。” 夏尔很在意那个,头都要痛了。 “在那之前。” 伊弗洛斯抱着胳膊,在房间里不安地走来走去,继续说道。 无所谓,这里有台阶,应该脱鞋的地方。但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他不知道那个,穿着鞋到处走,之后必须打扫。 “你为什么买下了她们?” “因为她们被虐待得很严重。” “就这样吗?没有其他理由吗?” “没有。” “哼。” 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这时,艾薇立刻开口道。 “那个,伊弗洛斯大人。” “什么事?” “非常抱歉,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中,但是这里不能穿着鞋乱走……” “嗯?……哦。” 伊弗洛斯慌忙脱下鞋子,这身打扮实在不太合适。 不过,之后已经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来势汹汹地逼近,坐在夏尔的正对面。 “夏尔,没有时间了。” “怎么了?” “就在刚才,你被主人传唤了。” “那么重要!?” “已经变成事件了。” “为什么!?” 夏尔有些惊讶,伊弗洛斯将脸凑过来说道。 “在那之前,你为什么想要帮助那些奴隶?” “因为这种待遇实在太过分了,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犯罪奴隶本来不就这样吗?” “伊弗洛斯大人,那里面也有转让奴隶在内。而且,看到那个,就没有一一考虑的时间了。” 一瞬间,伊弗洛斯皱起眉头,但没有再追究这个问题。 \"所以,你从哪里支出了这笔购买费用。\" “当然是打击海盗赚的钱。” “这么说,全部都是说你个人财产里拿出来的?” “是的。” 伊弗洛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夏尔说道。 “夏尔,如果他们让你放弃你买下的这些奴隶,你会怎么做?” “要看条件。” “什么条件?” “没有必要把钱还给我。不过,让她们在像样的地方工作。” “那恐怕很难。” 夏尔很生气,但伊弗洛斯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我明白了。你是同情那些不幸的奴隶,一时冲动才买下来的,就当是这样。” “什么意思?” “我现在就带你去子爵殿下那里。不过,听好了,你一句话也不许说。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交给我,明白吗?” 气氛不容分说。 他不等夏尔回答,就催促道。 “起来,我要走了。” 一小时后。 夏尔的背上渗出了汗水。 在总督官邸的中心,夏尔坐在子爵办公室前的休息室里。 自己被逼到走投无路的这种情况,如果娜吉娅在附近,她会说些什么呢?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不知怎的,从周围人的气氛中,可以察觉到情况相当严重。 咔嗒一声,装饰华丽的门打开了。 “请进。” 担任子爵侍卫的年轻男子,对夏尔和伊弗洛斯这样说道。 另外,艾薇要看家,所以没有过来。 房间里面站着的是一脸明显焦躁的维蒂子爵。他抱着胳膊,跺着脚,挑起一只眉毛,那张端正的脸抽搐着。 看到夏尔的瞬间,子爵用那双眼睛狠狠地瞪了过来。 “来了吗?” “让您久等了。” 伊弗洛斯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道。 “那么,再问一次,这是怎么回事?伊弗洛斯。” 子爵从附近的桌子上拿起一张纸条。 “市民的抱怨信都寄到我这边了,就连帕西斯教会也谴责我了!你觉得该怎么办!” “都只是恶意的骚扰。” “可是,事实上,恶评不是已经传开了吗?” 恶评? 夏尔皱起了眉头,就因为自己收养了那些女奴隶吗?不是对自己个人,而是对子爵? “那个散发着抹香味的女人对我说了,子爵家是靠那些肮脏的女人们赚钱的吗?” ……诶? 夏尔不明白,是因为自己买下了她们吗?确实,因为作为子爵家的奴隶,自己买下了卖淫用的女奴隶。这么看来,就意味着子爵家通过卖淫生意赚钱? 但是,夏尔感觉有点不对劲…… “毫无根据。” “那还用说!” 子爵一边喊着,一边把文件摔在地上。 夏尔偷偷瞥了一眼,上面的结尾有个熟悉的签名。 “夏尔。” 子爵用下巴指了指掉在地上的文件。 “你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 虽然被告知不许出声,但来自主人的命令不能无视。 “我可以读吗?” “快点” 于是,夏尔赶紧蹲在他脚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文件,然后快速浏览一下…… “这……!” 夏尔的内心深处迸发出一股怒气。 整理这一系列文件的是帕西斯教会的琳·沃克。这里写的是子爵家的恶行,以及来自市民的投诉。 根据所写的内容…… 子爵家很久以前就在这里经营卖淫事业。而且,为了掩盖经营的事实,雇佣了某个人物,把一切都交给了他。 营业的实际情况也很糟糕,将犯罪奴隶置于最恶劣的环境,污秽也随处可见,甚至给周围的市民生活带来不便。另外,各种犯罪组织也曾出入过那家店,他们和子爵家有着某种关系。 但是,最近与代理人的关系恶化,雇佣关系消失。子爵家方面,为了继续维持妓院的经营,只收养了女奴隶们,并重新整备了妓院的建筑物。 这份请愿书明确要求停止重建这样的妓院,不要为犯罪分子提供聚集场所。而且,赞同这一要求的市民的签名,已经成了长长的清单。 “怎么可能!?简直是胡说八道……” “夏尔。” 伊弗洛斯对着正要脸色大变的夏尔说道。 不要再说了,这是一种意志的表达,所以夏尔也在想办法控制自己。 “要是这样的丑闻传到王都,你觉得会怎么样?” “只要证明清白就没问题。” “太荒谬了,你真的这么想吗!” 子爵的话有一定道理。 比如古代的天朝就是这样。有官方立场的人被诬告,即使是没有事实依据的控诉,只要有不正当行为的传闻,就会成为本人的耻辱,被认为是表示能力不足的证据。 而且,作为埋葬政敌的手段,经常被利用。 “尽早解决。” “这我知道!” 是的,在这成为中央那帮人的政治材料之前。 如果能迅速灭火,子爵家就不会受到损害。 “可是,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可恶!伊弗洛斯!说起来,都是你的错!” 子爵将怒火发泄在伊弗洛斯身上。 “你为什么买这样的奴隶!?说是为了培养支持子爵家的人才?可是,你看看这个结果!好不容易买下来的奴隶,却做出任性的举动,只会妨碍我的脚步!” “子爵殿下,请用长远的眼光看,夏尔还是个孩子。” “孩子?你说他是孩子?孩子会想到买下妓女来赚钱吗?……啊,会想到,卑鄙的奴隶孩子就是如此!” 听到子爵的这句话,夏尔的眼前霎时一片黑暗,气得差点插嘴了。但是,还是忍住了。 子爵生气,这还可以理解。因为危险丑闻的原因是夏尔自己造成的。 但是,接下来的发言,虽然很难听,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卑鄙的奴隶,为了钱金钱为目标到处招妓的孩子。这让夏尔明白了,维蒂子爵的笑容和赞美都是只是表面。说实话,奴隶什么的,甚至连佣人都看不起。 “夏尔收养奴隶是为了救她们的命。” 伊弗洛斯弯着身为夏尔辩护。 “夏尔使用的是他之前打击海盗时拿到的奖金,这一次也是为了拯救那些可怜的奴隶。现在还藏在旅馆里,给她们提供食物。” “不需要的慈悲!那些人是犯罪奴隶,为什么不让她们死掉?!” “子爵殿下,听说救出来的时候,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虽然确实很愚蠢,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是出于善意的行动就好。” “你是老糊涂了吗,伊弗洛斯!实际上,这种想法是错误的!还有,夏尔,你是子爵家的奴隶!你只需要做对我有用的事就可以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想!别看!别动!你这个奴隶!” 夏尔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虽然子爵看起来是个帅气的青年,但内在却是比格鲁比还要卑劣的人。这是一个唯利是图、有害腐败的贵族。而且很无能。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污秽的女奴隶,但那些人在普利斯市内受到了如此恶劣的对待,到现在为止却什么都没有处理的人呢不正是维蒂子爵吗?明明拥有公共权力,拥有净化市内的权力。 夏尔还有别的话要说,每月都会发生在三岔路口的交通事故。污水直接流过的部分市区。 说起来,从穆斯塔姆回来的路上船搁浅的时候,自己遭到了海盗的袭击,这也是普利斯市的失职。 正因为子爵没有好好工作,所以才会出问题? 没关系,自己会把这些肃清掉的。 在这个世界上,正好……林加村有三个人,之前的海盗有六个人,所以这是第十个。如果是对他的话,夏尔觉得自己也不会有愧疚。 就在夏尔半恍惚状态,正要发动支配者的时候,背后的门打开了。 “怎么回事?” 那是子爵夫人伊利亚,莉莉安娜也跟在她身后。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停滞了。 “你们的叫声真大。不过,女神不是告诫过我们吗?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子爵的妻子是帕西斯教徒。两者本质上都崇拜着同一个女神,因此很难区分单纯的女神信徒和帕西斯教徒的平信者。 她继承着卢因人贵族的血统,由帕西斯教徒的保姆抚养长大,但从未在公共场合自称是帕西斯教徒。然而,劝诫人们戒除愤怒的教义,只有在忒弥斯的教典中才有记载。 “岂止如此!你看,这个不成器的奴隶,竟然想让恩拜奥家族陷入危机!” 子爵萨菲斯完全兴奋起来了。另一方面,夫人沉着冷静的样子。 多亏了夫人,连夏尔都冷静下来了。 没错,夏尔可以杀子爵,但这不是杀他的理由。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也很糟糕。因为会有目击者,一点也不安全。 顺便说一句,夏尔终于明白她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了。 是这样的,时机太恰当了。这要归功于宅邸内部的网络,对夏尔有好感的佣人在背后帮忙。 “你的话我听到了一点。” “女人别插嘴!这是关系到我们家的名誉!” “你说的太悲哀了。恩拜奥家族的命运,不就这样是我的命运吗?” 夫人露出淡淡的笑容,开导着丈夫。 “不管怎么说,夏尔是为了拯救处境可怜的女人,而舍弃了私人财产。贵族的职责是为人民服务,带领王国走向和平。既然如此,随从也应该效法主人,夏尔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角色。” 虽然稳重,但笼罩着不容分说的气氛。 惊慌失措的子爵听到后,顿时语塞。 “岂止如此!现在谴责子爵家的声音越来越多了。” 子爵的语气比刚才低了很多,勉强说道。 “是啊,情况让人堪忧。” “是,你明白。” “但是,你现在斥责夏尔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确实如此。 如果夏尔有恶意,故意要降低子爵家的声望,那就另当别论了……首先,不可能有这种事,伊弗洛斯和伊利亚夫人都明白。 所以,应该再考虑下一步了。怎样才能消除这个不光彩的谣言呢? “发出声音的人是谁?” “……帕西斯教会的神父,琳·沃克。” “原来如此,那么,我也试着说服他们撤销这个控诉。” 很合理。 一般来说,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一个地方城市的传闻不可能就这样传到王都。 但是,如果宗教组织或某个有权势的集团在那里有意图地活动,那么它就会实现。 所以首先,让琳安静下来。 “你是不是应该去查一查这些传言的来源?明天早上,你可以试着命令市政厅的人去打探一下。” “唔……我会这么做的……” 子爵看了看女儿,又看着妻子,好不容易挤出一点声音。 如果他大喊大叫的话,莉莉安娜会露出悲伤的表情,没有比这更难做的事了。 这应该是夫人的策略。即使她一个人去提意见,由于是女人也有不被理睬的危险。但是,如果在女儿面前就不一样了。 “夏尔。” 不知什么时候,伊利亚转过身来。 “有人想滥用你的善意。现在是需要注意的时期,所以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 “是的,夫人。” 夏尔低下头,她满意地微笑着。 然后转身离开。 “那么,马上。” 夫人离开了房间。 紧随其后的莉莉安娜也一起。在房间的门口,她再次向夏尔回头挥了挥手。 “有时间一起玩~” 在紧张的气氛中听起来不协调的拖延声音。 莉莉安娜就是莉莉安娜,明知道还是做了。无视空气的明朗声音,这表明了她的意思。她天生就是贵族的女儿。 “那我们也是。” 一直低着头的伊弗洛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随你的便。” 夏尔再次行了一礼,离开了子爵的办公室。 第125章 卑劣 回去的路上,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至少暂时不会受到惩罚。但这一来样,寻找能够收养女奴隶的领养者肯定变得更难了。 夏尔来到大街上,在靠近三岔路口的一带,向南走去。突然发现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那不是……平常的酒馆吗! “都聚集在这里干什么呢?这里还有客人住在这里呢!退后!” 店长大声囔囔着。 “把罪犯教出来!” “这里窝藏着坏人吗!” 然后,围着店长是三十多名男女。仔细一看,大致可以分为两类。 一是中老年女性群体,另一类是穿着简陋的年轻男性。 “店长!” “哦,是夏尔吗?快,进去!” 夏尔从挡在门口的店长旁边,一溜烟跑了进去。 “啊!夏尔……事情不妙了。” 一直坐在一楼酒馆的哈利,站起来迎接。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子爵家利用犯罪奴隶的妓女们,染指了什么恶行。” “怎么会。” “其他三个人还没有回来。请你上二楼去,大家应该都很不安。” “知道了。” 照着哈利说的那样,夏尔跑上二楼。 “大家都平安无事!” 就这样打开了面前的门。 “……进来之前先敲门。就算是妓女,也不想被人看到裸体。” 与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来的夏尔相反,加琳娜回应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她的声音中夹杂的阴沉。 “对不起。比起那个,外面出事了。” “哇,你不是要我们出去吗?” “不,我会争取时间的,请你们从后门悄悄出去,先在我家待一会。” 听夏尔这么一说,加琳娜一脸茫然。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夏尔明白,因为一开始自己非常生气。但是,确实。 不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东西,对自己来说。 然而,夏尔真正的坚持是…… “算了。” 说着,加琳娜站了起来。 “加琳娜,你去哪里?” “我会出去的。” “就这么办,我现在就去确认安全。” 夏尔正要站在她前面,她用手制止了那个。 然后,其他的女人也默默地站起来。另外两个房间的奴隶们,也许是察觉到了情况,慢慢地走了出来。 “把米莉亚留下来,她还是个孩子。” “你在说什么?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逃走的。” “你是在装傻吗?” 加琳娜一边说着,一边嗤之以鼻。 她突然抓住夏尔的手,又回到了房间里。 透过窗边,从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在微弱的灯光中,浮现出几个男人的脸。 他们是最大声的喊着,想要闯进店里的人。 “莉亚,能看到吗?你的眼睛很好。” “不会错的,我认识他。” 夏尔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莉亚似乎看出夏尔脸上的疑问,她对夏尔说道。 “那是以前店里的常客。” “什么?” “还有那个男人也是,他经常来。” “为什么?” 夏尔不知道。那么,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们的打扮看起来又穷又脏,所以,夏尔知道他们只能和便宜的妓女做。 “喂,我以前跟你说过?” 加琳娜露出讽刺的笑容。 “为什么我们会有客人呢?你知道理由吗?” 夏尔默默地摇摇头。 “哼!他们……不是想抱女人。漂亮的女人,可爱的女人,率真的女人。那种东西,根本不在他们的选择范围里。” “那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那些家伙想看的是最差劲的女人,最落魄的底层。” 那样说着的加琳娜,脸上浮现着难以形容的嗜虐感情。 “你看他们的打扮、长相。一看就知道很穷,对?他们是转让奴隶或者其他什么的搬运工。 简而言之,他们都是些底层的犯罪分子。总之就是小混混。因为没有一技之长,所以也存不了多少钱。反正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这个境遇……但是,现在我们就在那里。” 莉亚接着说明道。 “犯罪奴隶,世界上最下层的身份,生不如死的女人。” 脸上缠着绷带的艾迪玛也说道。 “那个……他们曾经很喜欢我的脸……脏兮兮的皮肤,肿了起来……每次看到我,他们都开心地笑着……” “怎么可能……” “嗯,是故意的?” 加琳娜冷笑着说道。 “对他们的雇主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出气筒。如果他们过度劳累,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叛乱,那可不得了。” 弱者会欺凌更弱者,明亮的贸易城市的黑暗面。 在平静的日常生活的阴影中,竟然有那么可怕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不,前世不也是这样吗?超市里卖的水果产自哪里,人们会仔细考虑吗?城市的清洁呢?冬天烧的煤炭呢? 世界的某个地方有扭曲的沉淀,只是平时看不见而已。 加琳娜把窗帘拉回来,仿佛在说,这就是解释了。 “所以说,要是我们不在那里的话,事情是无法平息的。” “那太危险了。” “犯罪奴隶这种身份,就算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说完,她准备离开房间。 “骗人。” 夏尔不禁脱口而出。 “杀人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夏尔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她们现在的行动是为了不给夏尔和店长添麻烦。 为此,她鼓足勇气,要把自身置于危险之中。但是,这是杀人犯会做出的行为吗?一个卑鄙自私的杀人犯不可能有这种想法。 “只顾着自己的事,只要自己得救就好。所以,要杀死自己以外的人。因为害怕,因为胆小。” 没错,因为自己胆小。 所以,夏尔杀了那些人。 ……此刻,夏尔感到内心深处有一股讨厌的东西缓缓往上涌起。 “嗯,也许?” 加琳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听你这么一说,也许是这样。我也很害怕,那时差点就被杀了。” “……差点被杀了吗?” 加琳娜的履历,杀害了和她共度两年的丈夫。但是,夫妻关系真的那么差吗? “嗯,我女儿……” “女儿!?” “嘿嘿,看不出来,我姑且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 不,现在不是用那种表情笑的时候。 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她的丈夫差点杀了女儿。为了阻止这一切,才杀害了丈夫? “你也知道?布拉姆是个穷乡僻壤。没有吃的,就只能卖身。但是,我的丈夫是个腐败的浑蛋……明明想离婚,却一直忍耐着,结果还是把我当作转让奴隶给卖了。” “……然后呢?” “明明可以少一个人的口粮,还能挣到卖掉我赚来的钱……那家伙,居然觉得麻烦会妨碍再婚的事,所以想把刚出生不到一年的女儿偷偷扔到水渠里。那个人渣!” 然后,情绪激动的加琳娜从后面拿起石头袭击了丈夫,使其受了重伤。还是不够,抓住他的头发,一头扎进水渠里淹死了。 为了保护出生不久的女儿,应该能更冷静地应对的,这只是局外人的意见。 “我的情况是……” 莉亚小声说道。 “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被杀了。他骗我说是死于航海中的事故,然后被迫结婚了,作为他的第三夫人。不过,我很快就知道了真相。” “……你没有告状吗?” 她摇了摇头。 “因为他是穆斯塔姆的头号人物。所以我杀了他,至今我也不后悔。” 爱人被杀,贞操被夺。但是,既然知道了事实,如果保持沉默,那就是对所爱之人的背叛。 无论最终目的地是死刑还是奴隶。尤其是对萨哈利亚人来说,复仇只有一种办法。她别无选择。 “……艾迪玛呢?” “我的……很普通。” 普通是什么? “苏德尔这个地方,是领主的家仆随心所欲的地方……我被两名士兵粗暴对待,差点就被勒死,正好手边有一把剑。” 被轮奸了,差点被杀的时候,趁着乘隙反击。结果,被士兵们的同伴抓住了…… 这样算是罪过吗? “谁都……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我杀了他。” 加琳娜打断了我的叫声。 “对,杀了。” “我也……杀了人……” “可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就算是受害者,也不构成犯罪? 那是借口。 她们接受了,做好了心理准备。很久以前,从一开始,她们就打算在那个肮脏的地方静悄悄地死去。 夏尔想起来了。 从黑暗中闪闪发光的菜刀,逼近的黑影。所以自己夺走了康布罗纳的肉体。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杀人。 自己就这样畏缩逃窜,杀了父亲。就在眼前,他捂着脖子蹲着的样子,深深地印在夏尔的眼睛里,无法忘记。 一把菜刀从头顶砍下来,雪白的脸。母亲的眼睛、鼻子流着鲜红的血。她一丝不挂地倒卧在血泊中。 摇摇晃晃的辛格,失去平衡坠落的时候,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自己毫不犹豫砍死了闯进小屋的男人们。还有一个人,逃跑的最后一个人,只用一只脚和手指就解决了。但是他最终还是死在了回去的船上。既没有好的药,而且伤的很重,原因是感染和大量出血。 佐克蹲在一棵树下,压着流血不止的胸部伤口,就这样断了气。 这些都是自己杀的。 自己杀了他们。 是自己杀了那些人。 所以,自己得做点好事。 所以,必须得补偿一下。 所以,必须变得强大起来。 …… “啪”的一声,一只手搭在夏尔的肩上。 “我走了。” 夏尔抬头一看,是加琳娜。 “饭很好吃,谢谢你。” 夏尔没有力气阻止她们。 不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大了起来。男人们的怒吼,夏尔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 于是,夏尔一下子清醒过来,撩起窗帘,俯视窗外。 是围殴。 三个男人正踢着蜷成一团的加琳娜的后背。 两个男人抓住莉娜长而浓密的黑发,来回拉扯着。 艾迪玛脸上的绷带被撕破,男人们对着蹲下来的她唾沫横飞。 还没来得及多想,夏尔就跑了起来。 “住手!” 夏尔一边推开出入口的门,一边挤了进去。 “住手!不要打了!” 有几个男人对夏尔的声音做出了反应。 “让我们住手,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那些奴隶的主人!” 没错。 是自己的“东西”。如果随意伤害,那就是“器物损坏”。即使是犯罪奴隶。 “这样的小鬼?” “我知道。这家伙明明是个奴隶,却以药店的店长自居。” “哈?你一个奴隶还要指挥别人吗?喂。” 但是,他们似乎没有理解这样的逻辑。 “给他点教训!” 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夏尔的去路,其他男人站在左右两侧。 夏尔抬头看着他的脸,想着要说什么。就在那一瞬间,左右手被抓住,被拉着。紧接着,胸口一阵疼痛。 “娃哈哈!笨蛋!喂,是不是很痛!” 这些家伙。 难以置信。 一个成年人对孩子下手。 就这样,夏尔推到在地上。 头顶逼近的鞋底。在视野的角落,夏尔看到加琳娜看着这边,正要起身。 但是,疼痛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头顶传来的声音。 “真是无耻!” 是哈利闯了进来。他的拳头干净利落地打在领头男人的下巴上。 就这样,那家伙向后面踉跄了一下。 “你这个混蛋!” “干掉他!” 但是,最重要的是,暴力事件是必须避免的。人群已经变成暴徒,似乎要把整个店铺都给毁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咻的一声。 夏尔站起身来,没有人动。 一只箭射在酒馆的木墙上,有好几根。它们无一例外都在暴徒的脸上,正好在眼睛的高度,距离脸不到一厘米。 “安静!” 艾可冷淡的声音响起。 正好沃尔特他们回来了。 “如果再胡闹的话,我就射死你们,这是正当防卫。” 艾可一边说着,一边上着弦。 但是,只有一个男人不懂察言观色。 “啊?不是小孩子。” 听到了啪的一声。紧接着,男人的裤腰带断裂,掉在脚边。 “我知道了,不、不要动手。” “没有第二次了。” 这时,沃尔特也举起了手中的铁锤,往脚下的石板路上砸去。 “滚开!” 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人群突然慌慌张张的原地踏步,很快就散开了。 正在夏尔发呆的时候,艾可跑了过来,轻轻地抱着夏尔。 “夏尔,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她担心地看着夏尔的脸。 被这么一说,夏尔心中充满了歉意。 “对不起……” 夏尔没有看着她的脸。 自己在干什么? 给很多人添麻烦了。 “对不起。” “你没必要道歉。” 沃尔特把那只大手放在夏尔的肩膀上。 “你又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只是想帮助别人而已,为什么要道歉呢?” 不是。 夏尔终于明白了。 自己不是那样优秀的人。 这一切都是谎言。 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卑鄙。 “夏尔。” 店长一脸严肃地站在夏尔面前。 “店长。” 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 必须赶快把女奴隶们带回家里。不管怎样,都得离开了。 “给您添麻烦了。” “事到如今,要是这里少了打工的你,可就麻烦了。” 面对店长的安慰,夏尔心里一暖。 “喂,沃尔特。” “是的。” “你不是欠了我很多酒钱吗?这几天给我看着点儿。” “哦。” “威廉,你送夏尔先回去。” “好……夏尔,你能走路吗?” 夏尔无法直视他们的脸。 只能无力地点了点头,已经竭尽全力了。 第126章 在黑暗中商量 当夏尔站在家门口时,门自动打开了。 “欢迎回来。” 艾薇用神秘的表情迎接夏尔。 “你送夏尔回来的吗?” “只是顺便而已。” 艾可这样微笑着。然而,她的表情却阴云密布。 “休息一下。” “不,没关系。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艾可向夏尔挥了挥手,离开了。 艾薇一言不发地上了二楼,夏尔也跟着去。 回到客厅。在出发前坐过的地方坐下。夏尔觉得特别累。 “抱歉,夏尔少爷,这是附近摊子买的。” 艾薇说着,把烤串放在小盘子里。足够了,或者说,没有食欲。 房间里有一个小灯笼,夏尔感到房间格外昏暗。 “今天就好好休息。” 艾薇没有刨根问底,而是替夏尔打气。 “从明天开始,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但是,夏尔已经厌倦了。 “……算了。” 所以,夏尔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听到夏尔的这句话,艾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走过来,坐在正对面。 “要放弃吗?” 被她这样确认,夏尔的胸口又开始发闷了。 “你不说过,一天做六次好事吗?” “住口,艾薇。” 让她闭嘴。夏尔很讨厌自己的这种说话方式。 闭嘴,或者别说了。前世的童年让夏尔听过很多,自己都不想说。 但是,现在的夏尔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艾薇小声说道。 “……六个人吗?” 过了一会儿,夏尔明白了她的意思,屏住了呼吸。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收拾一下。” “干什么?” 艾薇没有回答,而是捡起了放在窗边的木剑。 “不适合你。” “咦?” 就这样,她拿着木剑,准备离开房间。 “你要做什么?” “扔掉。” “为什么!” “因为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用。” 那是布鲁斯给夏尔的,扔掉太失礼了。 在夏尔抗议的视线下,艾薇把它靠在墙上。 就这样回来,这次坐在夏尔旁边。艾薇凝视着墙壁,断言道。 “只锻炼身体,什么用也没有。” 她的语气冷冰冰的。 “可是,多少也有点用。” “不对。” 艾薇似乎不允许夏尔的抗议,继续说道。 “不适合。” “为什么?” 于是,她转身面向这边,用手搂着夏尔。就这样,温柔地拥抱着。 “你太温柔了。” 不对。 自己很没出息。 夏尔明白这一点,想要辩解道。 “不是的,我……” “嗯。”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搂着夏尔,稍微退后一点,想听夏尔说话。 “我很胆小、卑鄙,一直在逃避。” “嗯。” “不顾一切地杀人……但是,之后会想起来的。” 所以。 为了填补这个空缺,夏尔想做个好人。 多么肮脏啊。 “这样是我的自私,的确,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能够坚强一点的话。” “如果坚强的话……会怎么样呢?” 如果坚强一点的话。 即使看到那座恶臭塔的妓女们,也能无视吗? “艾薇。” 即使艾薇不说,夏尔也知道她的能力,是在战斗中活下来的人。 “像我这样的,看起来怎么样?” “这个嘛……” 她露出微笑,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呆滞。 “非常可爱。” “我是在认真的。” “所以,很可爱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紧紧地抱住了夏尔。 “……你的意思是,没出息、软弱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就可以了。” 这次,她摸了摸夏尔的头。 短暂的沉默后,夏尔开口道。 “我以前见过两个很强的人。” “两个,是吗?” 对。 自己过去见过的高手,那是…… “一个叫黑尔萨斯,你知道吗?” “诶!” 听到这个名字,她吓了一跳。 “这个名字……不过,是真的吗?真的是那个「猎头」吗?” “毫无疑问是这样的,非常强大。” “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别人都说他是杀人狂呢。” 因为夏尔确实被杀过一次。 “我也是这么想,他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虽然剑术也很厉害,但最重要的是,他杀人没有任何犹豫。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笑了。” “另一个人呢?” 这位是化名。但是,用真名比较好吗? “兰斯·日耳曼。那是个非常厉害的剑士,还有那个魔法。” “兰斯!?在那个纷争地带被称为最强的「战鬼」……你们在哪里遇见的??” 哎呀,得好好蒙混过关才行。 “我去过一次普利斯外面,差点被他杀了。” “你是怎么逃走的?” “那个嘛,事情很复杂……” 因为不能说是变成鸟逃走了。 “这个人也是这样,明明说接下来要生死相交,他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和每次杀一个,之后想起来都要抱着头的夏尔完全相同。 “所谓坚强的人,难道就没有迷惘之类的东西吗……的确,也许我不适合。” “是啊,但是……” 艾薇坐起身,平静地说道。 “我觉得不用模仿。” “为什么?” “每个人都不一样?你有你的强项就好了,不是吗?” 这不是夏尔无法接受的话。兰斯是兰斯,自己就是自己。 如果那个男人把剑术练到极致,自己只要把药剂的调配做到极致就行了。 如果黑尔萨斯致力于杀人的话,自己只要救人就行了。如果以成为优秀的人这一点为基准来考虑的话,夏尔就足够战胜他们。 但是,不是的。 “这么做一定没错。不过,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非做不可的事,是吗?” “嗯,我在找东西。所以,总有一天要到世界各地转转。” 是这样的。 不管多么无情都好。夏尔不介意被称为最差劲的人。 无论在这个世界上过着怎样的人生,只要死了,就又会被送回那个紫色的空间里,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就算被关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孤独地方,夏尔也要在这个世界上得到长生不老。然后,永远的沉睡。 “这东西有那么重要吗?” “我只为此而活。” 接受那个黑发男人的邀请,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夏尔只是单纯地抱着“如果有什么好事的话”的心情。 但是,在那个屠杀的夜晚,自己体验到了生与死的恐惧。 果然,还是不能死。无论如何,多次重复着人生,是夏尔无法忍受的。 而且,如果手上有了有这个能力,说不定连不死之身的肉体也能得到。既然如此。 “我看不出来。” “诶?” 她笑嘻嘻地说道。 “肯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 “只是直觉而已。不过,并不是坏的意思……我想你一定会发现更好的东西。” 正当夏尔无法释怀时,她又补充了一句。 “你看,夏尔很温柔。” “我一点都不温柔。” “不是最近的事……嗯,怎么说呢?” 她重新坐好,望向虚空。 “不是表面,而是根部……好像有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夏尔记得很久以前,有人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这是谁的话来着? 但是,就在夏尔正要仔细回忆的时候,艾薇把夏尔举起来,放在了膝盖上。 “好了!” “什么?” “让我们把所有的事情理清一下!现在已经乱七八糟了,”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在夏尔脖子上蹭来蹭去,还是老样子。 没错,是时候结束对这个复杂的局面了。 “是啊,我们来整理一下问题。” 夏尔在黑暗中闭上眼睛,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收留女奴隶们的再就业地点。即使做回妓女,至少也要让她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其次是帕西斯教堂。要让那个琳闭嘴……但是,关于这个,已经有对策了。 因为多亏了支配者,她的能力已经全部确认了。那个女人,装作一本正经的神职人员,其实…… 最后,落在子爵家的指控,这是最麻烦的。 麻烦…… ……等等? 对了! 如果说这一连串的事情有一个连贯的目的。 “有人在牵线。” “是啊。” “琳寄来了弹劾子爵的抗议书。但是,那在一定程度上需要对这次事件有所了解。也就是说,如果不知道我用钱赶走那个人渣的事实,就写不出来。” “嗯嗯。” 夏尔开始理清思路了。。 夏尔觉得自己被盯上了,所以想到了原因。这本来就是个错误。 港口城市普利斯是一个对所有人开放的城市。也就是说,维蒂子爵家的敌人也可以自由出入。 仔细想想,以前的绑架小姐事件不也是这样吗?就像子爵一家要在这个城市扎根一样,敌人也融入了白色的城市风景中,等待着机会。 “谁知道我买了女奴隶的事实?我自己和艾薇,还有店长和沃尔特他们。其他客人即使注意到身份不明的女性住在这里,也无法知道这么详细的情况。” “可是,这里面……” “是的,不可能。店长是厨师长的熟人,以这种形式地骚扰子爵家没有意义。还有,就算是平时的四人组也是。哈利是女神殿的下级神官,我不认为会传到帕西斯教会那边。其他三个人也想不出理由。” “你的意思是?” 也就是说……犯人是艾薇,你! 然而这个说法也不成立。 格鲁比也没有理由成为夏尔和子爵的敌人。 “这样的话,还有两个人。首先,是那个人渣本身。” “啊,原来如此。” 因为格鲁比对子爵家表示了恭顺之意。虽然不能断言不会敌对,但那样的话,艾薇就不能这样让夏尔自由。 那样的话,剩下的就只有两个人了。 也就是说,这次的事件是相当偶发的。自己偶然闯入的地方,就是地雷区。 “那个肮脏的妓院,也有可能像琳的抗议书中所说的那样,真的成了罪犯的聚集场所。而且,通过提供那样的地方,那个人渣也从中获利了。不然的话,在那种普通男人不会出入的地方开店,不就只会亏本吗?但是因为我仗着子爵家的权威,把他被赶出去,所以……” 既然如此。 看不见的玩家越来越多。不好好整理的话,思考就跟不上。 首先,从看得见的地方开始,是妓院的那个人渣老板。 恐怕那家伙一边经营着肮脏的妓院,一边为罪犯们提供了容身之所。 但是,这次,他决定放弃一切逃跑。因为总督的仆人来了,他意识到已经不能被盯上了。 不过,这家伙终究只是个小喽啰。 其背景是拥有众多小混混的罪犯商人。 在他们看来,这是突如其来的事件,而且还会引起不安。 也许他们的事情正在泄露给当局?即使不是这样,也害怕接下来会有调查。 夏尔只是为了清扫而露面。但对此,他们表现出了过度反应。 但是,在他们身后,恐怕还有人。 这家伙以子爵家本身为目标,平时总是躲在罪犯们的后面。而这一次,动起来的就是这些家伙。 为什么能这样判断? 犯罪商人失去了恶臭塔的据点。即便如此,他们积极地和夏尔争执也没有意义。或者说,风险只会越来越高。 对他们来说,本来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老老实实待着,再建立类似的据点就行了。 但是,已经没有那样的余裕了。 幕后黑手联系了帕西斯教会的支部长琳,那里混入了只有内部人才能知道的信息。也就是说,那座恶臭塔曾是罪犯聚集的地方,这是一个新事实。 就这样,先从正面动摇子爵家。 但是,这样一来,犯罪商人就麻烦了。 他们该怎么办呢?如果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就会被人知道在那里做了什么。 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帕西斯教会的抗议行动。如果趁着这个机会,把子爵家塑造成真正的坏人。 于是,对夏尔进行了集中攻击。 顺便,也想除掉那些妓女们。虽然小心避免情报泄露,但是如果她们知道什么的话。 在夏尔看来,要是能找出不是自己的真正坏人就能洗脱这一切。 “艾薇。” “是。” 妓院老板是个人渣。如果可能的话,夏尔想确保那家伙。 他消失在哪里了?真的带着二百五十枚金币去了城外吗? 也许。因为害怕被详细调查。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把家具和别的东西都放下,然后那么匆忙地离开。 所以,已经不可能追踪了吗? 不,夏尔看到了另一个可疑人物。 “房东老头,去审问他,手段不限。” 为什么他的房子被玷污了那么久,却至今依然保持沉默? 是因为曾是罪犯的伙伴,还是害怕罪犯?不管怎么样,应该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干脆把他绑架过来。” “突然消失也不太好。” “呵呵,既然如此,要不也留封信。” 说完,艾薇把夏尔从膝盖上放了下来。 “夏尔大人,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如把那些犯罪分子和幕后主使一网打尽。 “明天早上去酒馆。还有,虽然很讨厌,但是如果可能的话,也可以去帕西斯教堂。” “你要做什么?” “去找人帮忙,还有就是收集信息。” 听到夏尔的话,艾薇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第127章 抓住尾巴 首先是敲门。 如果要进女士的房间,这是必须的。 “早上好。” 夏尔隔着门叫道,但是,没有回应。 最后,夏尔不耐烦地走了进去。 “……别这么麻烦,赶快进来……真是的。” 加琳娜如此抱怨道。 态度显然和以前不一样。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夏尔一大早就来这里的理由之一,就是为了探望她们。 昨天她们被围殴了一顿。虽然已经做了应急处理,但差不多需要更换绷带和药物的时候了。 “仰面躺着睡不着。可就算是趴着,每次呼吸的时候……” 夏尔理解这个。 在上辈子的童年时代,夏尔也被父亲狠狠地打过。用像挂衣服的衣架,在背上打了好几遍。 那样做的话,后背就会肿起来,这样一来,晚上睡觉时的姿势就不好了。 只要翻个身就会痛得醒过来,所以只能趴着。但是,一呼吸就会擦到上衣,结果很痛。 “我把药膏带来了,这样应该会轻松一些。” “哈哈,药啊,我们可付不起钱哦。” “这个不用你们担心,是我自己做的。” 同一房间的其他女奴也遭到了同样的暴行。尤其是艾迪玛肿起的脸,更让人心疼。 “先换绷带,还有药。” “喂,夏尔。” “什么事?” “有没有能让胸部变大的药?” 加琳娜说的这句不着边际的话,让夏尔差点脑溢血。 “你在胡说些什么?” “哎呀,我觉得一直趴着的话,本来就贫瘠的胸部,感觉会越来越小。” 确实,因为长期过着缺乏营养的生活,她的心情一定相当低落。话虽如此。 总之,既然这么有精神,暂时应该没问题。 不过,她似乎还不能靠自身的力量行动,今天就让她好好休息。 “那么,不好意思,把上衣掀起来。” 没关系,这是医疗行为。自己本来就很认真,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只要她们趴着别动就行,只在受伤地背上涂药。 就在夏尔自我安慰时,莉雅毫不留情地脱掉了衣服。 “等、等一下。” “怎么了?” “前、前面!” “有必要隐藏吗?” 和加琳娜不同,莉雅的胸部比例很好,很漂亮。身材健美,仿佛没有受到营养失调的影响一样。 总觉得,就是那个。在回归社会之前,有必要进行再教育。 “总之,我需要人帮忙。” “那你去找萨迪斯,她在隔壁房间,姑且没有受伤。” “知道了。” 夏尔走出房间,敲了敲隔壁的门。 这时,萨迪斯探出头来。 “啊,太好了。不好意思,我要上药,你能帮我吗?” “……嗯。” 金发少女。萨迪斯是个皮肤白皙,看起来很胆小的女孩。 这是夏尔第一次认真看着她,但是,从以前开始很在意。 “那么,我来涂药,请大家趴着。” “要趴着吗?” “被打到的是后背?” “可是,男人想要看到的是前面?” 各方面都不协调。莉雅,你没事。 这时,加琳娜插嘴道。 “啊……莉雅,算了,就这样。” “真无聊。”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夏尔惊讶的声音,加琳娜回答道。 “是莉雅的捧哏。她的笑话让人看不太懂,你就别太在意了。” “哈、哈……” 走过怎样的人生,才会变成这样呢?一定有一两颗螺丝飞走了。 “那么,萨迪斯,把那个瓶子打开。” “这个?” “嗯,对。然后把里面的药摊开一层薄薄的……” 用膏药把手弄得黏糊糊的,她摸到了加琳娜的后背。 “呜呜,好痛!” “虽然会有一瞬间会很难受,但请忍耐一下,这样伤口就会好得快。” “哦,哦。” 一旦开始上药,萨迪斯之前呆滞的表情突然充满了生气。灵活地动着手。 在这期间,即使加琳娜痛得扭动着身子,萨迪斯也仿佛毫不介意似的,淡然地继续着工作。 “好,就这么多,那我给你缠上绷带。” “嗯。” 说到这里,萨迪斯眼睛突然失去了光芒。 既然机会难得,夏尔试着问一下之前在意的事情。 “萨迪斯。” “什么?” “萨迪斯是从修加村来的?” “嗯。” 没错,出生地是对的。 这一次,为了给莉雅的背部涂药,她的手上已经涂满了膏药。 “你知道爸爸的名字吗?” “诶?” “你父亲的名字,是不是不叫‘萨乌迦’?” 萨迪斯的动作停止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夏尔。 “……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瓦里西给夏尔解释过。 夏尔之所以被修加村的提克家卖掉,是因为提克家的儿子和女儿在河边找到了夏尔,带回了家。当时六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 也就是说,女儿比夏尔大两岁左右。萨迪斯九岁了,这点没错。 然而,贫穷的萨乌迦命令他抛弃身份不明的孩子。 孩子们反其道而行之,让夏尔睡在牲口棚里。 后来,因为身体虚弱,一直没有恢复意识的夏尔被米尔克买走了,离开了修加村。 两年后,修加村发生了饥荒。 尽管是迫不得已,无情的萨乌迦还是做出了冷酷的决定,而这一次是卖掉他的亲生女儿。 但是,当时收养萨迪斯的并不是米尔克。 那个奴隶商人看到萨迪斯只是个贫农的女儿,又太年轻了,不能马上让她去卖淫,于是便以很低的价钱把她买下。 一切都在流动,现在,就在这里。 艾迪玛在后面问道。 “你们认识?” 好像是。直到最近,夏尔都没有见过。 “是我捡到的。” 萨迪斯这样回答。 这样的回答,是无法向她们传达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是,夏尔的心中却觉得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 不管采取什么方式,自己的行动果然没有错。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被那个人渣的行为激怒,而收买她们的话,连救过自己命的萨迪斯都会没法拯救了。 “以前我被扔在河里的时候,萨迪斯好像把我捡了起来。当时我昏过去了,所以不记得了。” “……还有这种过去?” 这时,加琳娜插嘴道。 “那么,这次就由你来救她。” “我是这么打算的。” “不是这个意思……唔,怎么说呢。” 加琳娜把手放在头上,做了几秒钟思考的动作,然后说道。 “总而言之。萨迪斯还没做过。” “还没?” 加琳娜的意思是,还没有完成进行过那份工作。 原来如此。 当然,作为一个九岁的女孩经历过这种事情,也太早了。 “夏尔,你就想办法让她在正常的世界里生活。” “当然,大家也一起去。” 但是,夏尔刚说完,加琳娜就摇了摇头。 在帮艾迪玛的伤口刚抹完药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尖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有一个人,而且声音很轻。 看到她来到房间前,夏尔的脸扭曲了。 “唉,真是寡廉鲜耻!” 是帕西斯的主教——琳,她来这里干什么。 ……虽然省去了拜访的麻烦。 “你一个男人居然在女人的房间里,而且她们都是半裸的,夏尔……你果然是恶魔之子。” “我只是在伤口上涂药而已。” 琳一边指着夏尔,一边微微颤抖。 夏尔虽然惊讶,但还是回答了她。 “那么,有什么事吗?” 被这么一说,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是遵循正义的女神……来道歉和解释的。” 道歉?这家伙?竟然说出这种话,真让人吃惊。 “昨天有暴徒来过这里?” “这些人不是你叫来吗?” 否则就不需要治疗了。 假设是琳造成了这种“寡廉鲜耻”的状态,会怎么做呢? “他们不是我们教会的信徒。” “煽动的人是你?” “不是!”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好狡辩的……听说你寄给子爵家一封强烈的抗议信,对?” “那是做了,但和暴力行为不同。” “怎么说?” 夏尔也不打算理她。 或许她自以为是个修读神学、头脑聪明的女人,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夏尔看来,她只是一个被坏蛋们利用的傻瓜。 “关于原初女神!没有正义的暴力是堕入幽冥魔境的大罪!” “琳小姐,那就请你努力堕落。” “所以我才没有做过!” 那么…… 从整个事件来看,琳本身只是处于事件的末端。但她掌握了一个重要情报。 她来这里道歉,或许是自己的幸运。夏尔决定不在这件事纠结,直入主题道。 “那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展示神的正义!” “莫名其妙。” “恶魔之子,你又说这种话了!别装傻了!” 面对斥责,夏尔按着额头,叹了口气。 “这次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看不出来吗!” “你这么说,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我就直说了,就是那边的少女!” 说着,琳指了指萨迪斯。 “你竟然让这么年幼的女性卖淫。” “我没有。” “胡说!像你这种肮脏的男人说的话。” “算了,你爱信不信。” 被这么一说,她瞬间僵住了。 “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刚刚才听她们说的。” “……” “琳小姐,有件事我想请教你。” 她的抗议中有一些令人费解的地方。 首先,夏尔第一件事就是用钱把那个人渣老板赶走了。知道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此外,有消息称恶臭塔曾被用作犯罪分子的聚集地。这是夏尔和艾薇在赶走那个人渣的时候不知道的事情。 那么,如果不是编造的话,就是有人给她灌输的。 “琳小姐,你认为我很早以前就参与卖淫活动……可是,我是去年才被子爵家买下来的奴隶?在我来这里之前,那栋楼里就已经开始卖淫了。这要怎么解释?” “那……也就是说……对,是交接……你的前任管理员应该在那里!” “说不上来,不过没关系。那么,是谁告诉这些谎言的呢?” “……你说骗人?”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琳小姐,难道你和那个妓院的老板有交往。” “不可能的事!在圣典里,接触肮脏之人是可耻的!” “那是什么人告诉你这件事的呢?” “当然是来自虔诚的帕西斯教徒的控诉了。” 嗯? 那么,教会人士? “你怎么知道他是帕西斯教徒?” “那还用说,她身上穿着司祭的衣服。” 啊,不行,这家伙。 因为这样的理由就相信别人吗? “衣服这种东西,弄到手的话谁都能穿。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吗?” “我看人的眼光很准,她是一个非常认真的女人。从她的肤色和相貌来看,一定是个施莱人,但是她对帕西斯教有很深刻的理解。” 那是相当引人注目的人物。 不是卢因人,也不是福林人。如果仅仅是肤色的话,萨哈利亚人和施莱人有时很难区分。 但是,萨哈利亚人的帕西斯教徒的宗派略有不同。她们这些“古传派”的帕西斯教徒从来不穿像琳所穿的司祭服,也不会有女性成为牧师。更确切地说,圣女的权威本身并不被承认。 而且,这里虽说是贸易城市,但施莱人的数量并不多。 因为南方大陆和萨哈利亚之间的海峡被当地的豪族所控制。 也就是说,施莱人很少来到这里,更何况是女人。 “原来如此……” “别说这种事了。” 刚才还在房间外面大喊大叫的琳,马上就来到了眼前。 “那是真的吗?” “你是指什么?” “那边的女孩,她还没有被玷污。” “是的,那又怎么样。” 于是,琳迅速伸出手,拉住了萨迪斯的手。膏药把琳的手弄得黏糊糊的。 “太好了!圣女也说过。‘最有价值的,是无垢的幼女’……恶魔之子夏尔,这孩子会被教堂收养。” “呃?” “感谢女神,感谢圣女,感谢这次的邂逅。” “不,等等。” 夏尔挡在了房间的门口。 “姑且说一句,萨迪斯的所有权还在我手里。而且,你也没问她本人的意愿。” “现在就释放了她那。还有,本人意志什么的,用不着确认。” “你之前不是还说,奴隶是污秽之物吗?” “不,幼女是特别的,幼女才是至高无上的。” 啊,不行,邪教就是这样的。 总之,夏尔想把那个奇怪的女人留到以后再说。 首先,得处理完剩下两个房间女奴隶们的伤口。 夏尔正这么想着,下面传来了脚步声。 “夏尔少爷,你在这里吗?” 艾薇来了,也就是说。 “……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 也就是说,猎物在笼子里了。 必须抓紧时间。 “艾薇,那就麻烦你了,在那之前,先把那个碍事的女人挪开。” “知道了。” “啊?!” 艾薇扛着挣扎着的琳,慢慢地走下楼梯。 看来,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了。 第128章 被发现了 地下室的墙壁,一部分的砖块可以拆下来。 转动从那里出现的方向盘,房间角落的地板一点点往下沉。 “选这个房子真是太好了。” “没错,不愧是夏尔少爷,有先见之明。” 两人这样说着,暗自窃笑。总觉得心情完全就是个反派。 “这样不要紧吗?” “夏尔少爷,我是出其不意拿下他的,我想应该没有人跟踪。” “话是没错……” “请放心,我也掌握了物证。” 夏尔点了点头,走下通往地下二层的楼梯。 艾薇跟在后面,手里提着灯笼。 “早上好,感觉怎么样?” 走到楼下,夏尔看见了艾薇抓过来的那个老人。他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真是太过分了……” 老人露出怨恨的表情,呻吟到,这是要求夏尔清扫恶臭塔的那个男人。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就算是你是总督的仆人,也该有个限度?” “咦,你还没招供?” 夏尔回过头,问艾薇。 “我觉得没有必要,这是在那个老人房间里发现的药。” “原来如此。” 夏尔有高等级的药物调配技能。也就是说,可以完成药剂鉴定之类的工作。 光闻味道就知道了,这是毒品。在埃斯塔-福林王国内,没有许可证的交易是被禁止的。 “这个药,还有别的吗?” “不算多,剩下的都在他家。” “胡说八道。” 面对证据,老人依然矢口否认。 “这是非法的药物。” “一定是陷害,我可不知道那东西,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你想装傻?” “就算我有那种药又有什么用?我连那种药是做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面对老人的狡辩,夏尔看着眼前的面板,说道。 “那么,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什么?” “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我叫逞罗,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老人。” 上钩了。 “骗人。” “你说什么?!” “你的本名塔拉姆·艾德,你好像对药物多少有些了解,在萨哈利亚那边生活了很长时间?” “什……?!” 如果使用“支配者”,很容易就能查出本人的生活经历。 萨哈利亚语水平很高,调配药物的能力也还过得去。怎么样,这样还能装糊涂吗? “如果没有调查过的话,我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喂,死心的感觉怎么样?” “咕……” 其实夏尔只是在装腔作势,但老人似乎就此放弃了。 大部分都和预想的一样。 他是走私组织的合作站,并为此提供场所。当时为了掩人耳目,把妓院交给了那个人渣。 但是,因为子爵家的仆人来收买女奴,人渣老板趁机逃走了。 当时,为了不让怨恨转向自身,人渣老板向老人找了一大堆借口,然后就逃之夭夭了。 于是,老人匆匆忙忙去检查他的建筑物。 不出所料,善后工作并没有做好,一些非法药物就这样被遗弃在那里。 人渣老板之所以没有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是因为没有方便出售的渠道,如果被发现了就是重罪。 不管怎么说,这种东西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栋建筑的恶臭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老人决定将残留在现场的药物按照商品价值进行筛选,将不重要的药物丢弃。他跑上五楼,把它们撒在垃圾堆里,混在一起。 为了掩盖气味,他还把附近的化妆品和香水都倒了出来。之后去清扫的时候,被可怕的恶臭折磨的部分原因,就在这里。 至于那些售价昂贵的毒品,他实在舍不得扔掉,就带回了家。 本想尽快处理掉,但现在还不能动。 首先是毁灭证据,最好是制造出另一个嫌疑人。于是,他开始寻找购买奴隶的生态药品店的儿童店长。 之后就像夏尔知道的一样。通过把清理工作推给夏尔,把证据清理掉。 而且,直接抹掉证据的不是他,而是夏尔。 这下老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时间会解决的。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了。帕西斯教会的琳开始大惊小怪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连那里是走私商人聚集地的事实都暴露出来了。 虽说详细的事实还没有涉及,但这样下去,老人很可能会被波及。 他的生意伙伴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紧急开会,决定把不方便的事情全部推给夏尔和子爵家。 为了制造更大的骚乱,还派小混混去女奴隶们住的旅店。 夏尔记下参与犯罪的走私商人名字,走出了地下室。 “看来他和幕后黑手没有直接的联系。” “嗯,不过这不成问题,有个女人把帕西斯教堂点着了。” 显然,他是幕后主使,或者是幕后主使的手下。 “我们去公会,城里的警备队也可以,可以的话,还是交给熟人比较放心。” “那我去叫辆马车。” 如果有人看到那个老人被运走了,走私商人们就会逃之夭夭。夏尔希望把风险降到最低。 半个小时后,夏尔在公会的接待室里,面对着徐福。 “原来如此……” 徐福喝着施莱产的香草茶,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些证物由我保管。还有,那个叫塔拉姆的男人,我会让公会里信誉良好的人去塔拉姆的家。但是,可以吗?如果不交给警备队,而是交给公会的话,多少要花点钱。” “这个时候没关系,万一警备队和走私者之间有联系的话,就有可能从中全部暴露出来。” “是啊……假扮成帕西斯教徒的女人行踪,也要立刻派人去追捕。” 这就算是解决了一件事。过不了多久,罪犯们就会被抓住,对夏尔的嫌疑也会被撤销。 有了证据,帕西斯教会也会保持沉默。之后,再慢慢寻找收留女奴隶的地方就行了。 “对了,夏尔,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难道你觉得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什么?” “你考虑一下,站在罪犯的立场上。如果塔拉姆消失了,追逐他们的冒险者来了。这么一来,在背后牵线的肯定是你,或者是子爵家了。” “既然如此,就会想要逃走?” “是的。但是,用正常的方法是逃不掉的。要出城,如果是从陆地出发,就必须通过城门,要是从海上出发的话,也必须得到许可才能出港。我不认为那些察觉到自己危机来临的人会乖乖地从那里经过。” 那么? 如果不能顺利逃走的话……。 “闹事?制造事件混乱,然后趁机逃走之类的吗?” “还有,要销毁证据,被盯上的,果然还是你啊。” 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就有必要保护自己。 顺便说一句,那个假装是帕西斯教徒的家伙。如果目标是子爵家,真相被揭露就麻烦了,普利斯越是混乱,就越是有利可图。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可能对抗犯罪分子的暴力行为。” 也会被对方盯上。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不安全了。 不过,幸运的是,夏尔有艾薇这个优秀的护卫。 万一有什么事,躲在子爵家的儿童房里就行了。 “逃跑的地方倒是有。” “的确,只要你窝在总督宅邸里,暂时就是安全的……不过我很清楚,那种犯罪组织,出乎预料的执念很深。这次你赢了,下次就不一定了,而且,这次他不是为了利益,只是报复才来找上你的。” “这……” 真难办,夏尔觉得非常麻烦。 希望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但是,有这样的办法吗? 想到这里,徐福的脸上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既然如此,你不打算稍微改变一下计划吗?” 顿了顿,徐福继续说道。 “我听说过传闻,说什么你还是个孩子,居然能打败海盗。” “那件事大部分不是我的功劳。” 夏尔好好对弗留米守口如瓶了。当然,其他船员或许也看到过夏尔在木屋里打倒小杂鱼。 “是吗?但你打倒了海盗头目之一。” “不……不,那是船长做的。” “哦?那么,你获得了打击海盗的赏金这件事,不是已经传到我的耳中了吗?” “你想说什么?” 于是,徐福说道。 “要让那些坏人闭嘴,再怎么说也只有靠力量了。虽然我觉得这样很野蛮,但这应该是最有用的。” “支部长大人,我背后不是有子爵家吗?” “不,不是这样的。你知道吗,犯罪是不划算的生意。为什么还要走上这样的道路呢?因为不知道得失,脑子里只有眼前的事物,所以才会去做。你明白吗?” 嗯,可以理解。 “……也就是说,比起‘如果对我下手,子爵家会报复’,不如说‘被我报复’更容易理解?” “正是如此,你明白得真快。” 夏尔理解了,徐福是想让七岁的自己和成年男人战斗。 但是,在夏尔面前,艾薇插嘴道。 “恕我直言,支部长大人,这件事是不是有点问题?” “嗯?” “如你所见,夏尔少爷还是个孩子,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无法挽回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来找公会商量。” 这是平常的傻瓜角色无法想象的常识性说话方式。 不过,徐福的表情依然游刃有余。 “的确,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就算不是一个人,也要危险的。” “两个人的话,应该可以解决。” 听到这打断的声音,艾薇沉默了。 “……独当一面的高手,只要稍微露出一点实力,那些外行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那、那是……” 一瞬间,艾薇的眼神飘忽不定。 难道,徐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艾薇或许是这么以为的。 不过,几乎可以肯定被看穿了。识别眼……多么邪恶的神通啊。 “……你看旁边,这孩子好像早就知道了。” 糟了。 应该改变一下脸色吗? “什么?” 艾薇转过头来。 “不、不、那个……” 怎么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干脆堂堂正正地说“我不知道呀”或者干脆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好了。 “夏尔少爷。” “什、什么?” “你掌握到什么程度了?” “到什么程度?就算你这么说,我不太清楚。” 冷静点。 自己没有收集任何证据。也就是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夏尔少爷,我想起来了,昨天你不是说要我去绑架塔拉姆吗?你知道我能做到的,对?你是这个意思?” “艾薇,既然你这么说,那为什么要坦率地回答我要做呢?我只是说了要做才交给你的。” “哈哈哈哈!” 看到被艾薇的审问吓得退缩的夏尔,徐福大笑起来。 “关于那边的夏尔,我只知道他打海盗的事……” 徐福的嘴角依然挂着笑意。但是,视线在一瞬间变得像刀子一样锐利。 “至于艾薇·摩尔贝利小姐,我们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气氛突然变了。 艾薇一脸严肃地转过身。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平时的可爱。 愤怒、憎恨、焦虑、悲伤……完全没有那种颜色,只是眯起了眼睛。 “嗯,姑且可以假装没看见。” 气氛令人窒息。 但是,夏尔还是硬着头皮大声插话道。 “那个……” “什么事?” “结算是这样,我和艾薇战斗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 徐福重新坐了下来,放松背部,回答道。 “那些以为你们俩是普通的女人和孩子,想要快速解决问题的笨蛋们,说不定能够在此一网打尽。简单来说,就是试着当诱饵如何?当然,我和工会的人也会马上赶往现场。 “可是……” 这就意味着自己要等待暴徒过来,店或许会被砸,这让夏尔感觉有点不竖幅。 “嗯……计划由我来安排,我想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 第129章 黑幕显现 大海依然美丽。光是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一边伫立,就能洗涤人的心灵。 即使在知道了暴风雨的可怕之后,也是如此。不会厌倦,能永远地凝视。 “真闲啊——” 从后面传来了仿佛要破坏夏尔这种感伤的声音。 “快了。” 时间已经是傍晚,金色的光在波浪上飞舞。 在这个美好的时刻,夏尔对无动于衷的艾薇说道。 “比起那个,大海不是很漂亮吗?” “嗯……” 然而,她似乎有些不满意。 “夏尔少爷,你不是每天都在看吗?” “艾薇,平时我都离家很远,而且只在午休时间来。” “我出生在一个渔村。” 啊,原来如此。 “所以说,我对大海已经厌倦了。” 不过话说回来,艾薇的皮肤还是很白的。真可怕,格鲁比的美白药。 这里是女神殿附近的空地。离市区有点远,不受欢迎。 平时,夏尔都是在这里让布鲁斯带着练习剑术。 周围没有什么障碍物,从这里只能通往西侧的神殿和北侧的小巷。 东边和南边,只有断崖峭壁,所以没有退路,这地方不适合藏身。 正因为如此,夏尔才会在这里等待。虽然有点太明显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 艾薇有点生气。 “从很早开始就知道了。”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现在,艾薇打扮得和平时不一样,很方便活动,没有一丝性感,就像前世步兵的制服一样的装备。虽然她肩膀上挂的不是子弹,而是投掷用的小刀。 除此之外,她腰间啊还挂着一把近战用的匕首。 她假装不让人明白自身有战斗力的事实。嗯,就在今天早上,她绑架了塔拉姆,至于是怎么做到的,没有特别追究。 正常情况下,即使想象使用了在普利斯的格鲁比手下们也不奇怪。而且对方是个老人,如果只是抓住的话,以年轻女性的体力,也能应付。 “总觉得这样,一看到就知道了,这个人绝对在锻炼啊——” 支配者的判定结果是间谍,而且是能独当一面的人。 “我都不知道夏尔是那么能干的孩子。” “嗯。” “太狡猾了。” 这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剑术的技能,也是前几天刚从海盗那里抢过来的。 在那之前,夏尔虽然有过棍术,但那在救出大小姐的时候弄丢了,所以从刚开始同居的艾薇看来,夏尔对武术一无所知。 “算了,秘密什么的,太脏了。” “没什么秘密。” “夏尔少爷,你一定很擅长说谎和欺骗。因此,不久的将来,你就会变成一个骗哭很多女孩子的男人。” “才没有。” “我也被你玩弄了。” 听到这里,夏尔沉默了。倒不如说,自己才是被玩弄的一方…… 当时六岁的自己被全裸剥光,那时的羞耻心夏尔记忆犹新。 “嗯,比起那个,准备好了吗?” “夏尔少爷,休想想蒙混过去。” “啊,真是的!” 接下来会有很多混混被引导过来,夏尔没有想过,自己和艾薇两个人就能打倒这些人。 已经准备好了援军。夏尔这次也带来了身体强化药,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干掉。 此时此刻,街上应该已经骚动起来了。 “我们现在是通缉犯。” “只有今晚哦。从明天开始,又和往常一样。” “要是那样就好了。” 徐福的剧本是这样的。 恶臭塔的主人塔拉姆为了确认拥有建筑物的清扫情况,外出巡视。在那里,发现了剩下的非法药物,赶紧向公会报告。 支部长立即封锁了恶臭塔和塔拉姆的家。然后,按照指控,搜查了嫌疑人夏尔和艾薇。也掌握了她们的住宅,然后向子爵家报告。 现在整个城市都在找夏尔和艾薇。当然,只是形式上而已。 在这样情况下,犯罪分子们会如何行动呢? 首先是走私商人们,这些家伙现在一定非常慌张。 塔拉姆擅自跑进了公会,把夏尔塑造成小人固然是件好事,但走私违禁药品可不是小孩子一个人能干的活。作为那个合作者,他们未必不会被出卖。 然后,和煽动帕西斯教堂的幕后女人呢?徐福已经派人追踪这人,把她当成夏尔的交易对象。 她应该很着急,已经意识到她真实身份正在被追踪。再说,要是塔拉姆早晚会坦白事实,让人知道子爵家与此事无关,会怎么样呢?那就达不到目的了。 对任何一方来说,碍手碍脚的都是夏尔。 让夏尔死在这里,那样做就能把事件搅浑。 现在,在城市的北部,一支搜索队正在寻找走私商人和假冒的女司祭。 在生态药品店前,假扮成附近家庭主妇的公会人员,不停地讲述着夏尔和艾薇的去处。今天竟然在海边野餐。 反正也不会改变自己被盯上的事实。那为什么不把它们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呢?这是徐福的建议。 只要有战斗能力出色的艾薇在,就可以在小混混们面前争取时间。到时候,夏尔也战斗就好了。 太阳从西海落下。 头顶上的天空是蓝色的,星星已经在闪烁。周围迅速变得昏暗起来。 这时,远处终于出现了几个人影。 “那么——” 艾薇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 “夏尔少爷,你确定你做到吗?” “当然。” 在救兵赶到之前,必须以自己的力量战斗到底。 应该不用那么久……自己是诱饵。如果被打倒的话,就发挥不了作用。 人数相当多。目测有二十个男人赶来,至于后面还有多少人就不清楚了。 夏尔轻轻地拔出了剑,艾薇也反过来拿着匕首。 男人们当中,有一、两个人走上前来。 “……你们是夏尔和艾薇?” 也没必要回答。如果能拖延时间的话,对话也未尝不可。 “要是不想挨揍的话,就老老实实地闭上嘴跟我走。” 不可能相信。他们之所以不在这里袭击,是因为不想在现场留下血迹。 为了随时可能迎来的攻击,夏尔双手握剑,放松了多余的力量。 “切……” 幸运的是,他们的武器很差,只有一小部分人拿着剑和弯刀,剩下的就只有木头和铁棍。 而且,战斗技术也不怎么样。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技能,即使有也最多只有2级左右。 只是数量很麻烦。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打倒领头的人就能解决了。 “呼!” 一个急性子的光头男子,挥舞着手中的铁棒过来。 夏尔把剑尖滑过去接住,然后斜着向后冲。剑刃迅速地滑过光头男子的小腿和右臂。 “呜哇!” “浑蛋!” 以此为契机,小混混们蜂拥而至。但是,他们的脚步很快就停了下来。 只听“咚”的一声,三个男人当场倒地。 两人的头部,另一人的胸口插着一把短刀。前面的两个人当场死亡,还有一个人也按着胸口,当场跪倒在地。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喂,这些家伙!” “让开!” 这是约定好的模式吗?从后面走出一个看上去像保镖模样的男人,齐肩的头发,破旧的皮甲,他手里拿着一把单手操作有些困难的长剑。 ◇ 埃乌姆·阿图(29岁) (人类男性,29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1 技能:剑术lv5 技能:格斗术lv3 技能:医术lv2 技能:农业lv1 空位:23 ◇ 一看就知道是雇佣兵。 而且,他似乎相当有经验。如果只是剑术的话,足够拥有可以称之为高手的本领了。 艾薇也看出了这一点,她一副观察的样子,扔出了小刀,但是那个很干脆就被剑弹了出去。 在这昏暗的环境中,非常干净利落。 这样一来,间隔就这样变成了战斗力差。从格斗术的技能来看,在能力本身的熟练度上,艾薇并不输于埃乌姆。甚至还高出一截。 但是,装备上的优势不容小觑。 对方的身高、体重、力气都很大。在这一点上,具有同等技能的夏尔也比不上他。所以不能说这边有利……一般情况下。 距离还很远。在他冲进来之前,至少可以投掷两次。 但在那之后,就必须用手边的匕首接住那把长剑了。所以,必须在被接近之前打倒。 一点一点地拉近距离的埃乌姆,突然加大了脚步。 瞄准那一瞬间,艾薇扔出了小刀,被弹开。 于是夏尔迅速念出了「行动阻碍」的咒语。在剑的间隙之外,埃乌姆失速了。 他的姿势明显走样,艾薇向那里投掷出了第二发。 但是,埃乌姆还是右手挥剑,也将小刀打落下去。 到此为止了。因为挥舞的幅度太大,所以不能马上恢复姿势。 缩短间隙的夏尔,从膝盖内侧斩断了仍然保持着姿势的埃乌姆左脚。 对于倒下的埃乌姆,艾薇都毫不留情地把刀刺向脖子,一击致命。 “连埃乌姆都被干掉了!” 恐惧突然蔓延开来。毕竟,没有觉悟的小混混们,就是这种程度。 就在夏尔这么想的瞬间。 “那里!” 艾薇猛地转过身来,把刀一扔。她的表情因焦急和紧张而僵硬。 她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击,被轻而易举地弹了开来。在那里夏尔才注意到。 全身涂黑的,看似女人的影子。因为连脸都覆盖着黑色的布,所以看不太清楚。 话说回来,明明穿着这么异样的衣服,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呢? ◇ 库库罗默(25) (人类女性,25岁) 神通:透视lv5 神通:夜视lv5 神通:魅惑lv4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施莱语lv6 技能:药物调配lv2 技能:格斗术lv6 技能:投掷术lv6 技能:陷阱lv5 技能:隐蔽lv6 技能:灵巧lv5 技能:游泳lv5 空位:11 ◇ 也许是因为隐蔽的等级太高了。她成功地混入了那群混混之中,毫无违和感。 然而,在察觉到一丝杀气后,艾薇总算做出了反应。 即使如此,这也很糟糕。 除了拥有相当高的神通之外,单从战斗能力来看,简直就是艾薇的上位版本。 夏尔很烦恼。只要使用支配者的话,一击就能打倒。但是,这样好吗? 这个女人可能有情报。谁想攻击子爵家? 虽然不是被拷问后吐槽那么简单的对手,但总之能够成为证据。 而且,如果是战斗的结果,不得已而杀害的话也就罢了,把肉体消灭得无影无踪的情况,夏尔想要避免。 更何况,要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一个人凭空消失,自己的底牌也会被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中。 库库罗默无言地威慑着士气低落、眼看就要逃跑的小混混们。 然后,她以滑行般的步伐向前走来。 很难对付,而且很慎重。大概是在很远的地方测量了这边的实力。 也许她也注意到了,埃乌姆由于身体操作魔法的影响而失去了姿势。 而且,「行动阻碍」的魔法,如果本人的能力很高,或者预判会发动的话,效果会大打折扣。从那个对凯斯没有奏效这一点也可以看出。 这样的话,剩下的手牌……只有两张,不,三张吗?希望能坚持到援军来。 首先,轻轻地吞下挂在脖子上的药片。 夏尔绕到艾薇的后面,库库罗默视线始终没有从夏尔的身上移开。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但是没有办法。 库库罗默没动。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阻止夏尔的行动,又或是做不到。 “你们——” 从遮住眼睛以外的面具对面,传来女性低沉的声音。 “如果不能在这里杀了她们,就会处死或者沦为犯罪奴隶。可以吗?\" 对于不明身份的女人,小混混们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一起动手,那样就能杀了他。” 听到这句话,男人们恢复了平静。 不,恰恰相反,眼睛里充满了欲望。 只是这种程度的鼓舞,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糟了! 夏尔意识到,这或许是神通魅惑的效果。 虽然这些小混混本身的能力并不高,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所期望的事情却得到了支持。那样的话,自然就容易听从库库罗默的话了。 最初有三人被杀,一人受伤。之后,就连他们的保镖都被打倒了,可他们还是向前挤了过来。 啊……这样啊!正因为有了这个能力,琳才轻易地被骗了吗? 周围几乎完全被黑暗所笼罩。在这种情况下,库库罗默向后退了一步,打算在黑暗中发动攻击,让这些男人来消耗夏尔的体力。 “动手!”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冷冰冰的女人声音。 以此为信号,男人们蜂拥而来。 现在轮到夏尔出场了。在这种情况下,不能选择手段,只是用尽蛮力,横扫过去,范围内男人们的脚就会被砍断。 “一个一个来……首先是女人,上!” 糟糕。一旦进入混战状态,艾薇的劣势就变得明显了。 投掷技术无法发挥作用,手里拿的是没有延伸能力的匕首。 此外,为了利用敏捷性,这里几乎没有障碍物。 虽然选择了不让敌人逃走的地方,但对艾薇来说也没有退路。 尽管很强,可要是四面被围,同时又被铁棍攻击的情况下,是无法闪开的。 而且,还不止这些。 “啊啊啊!” 在眼前挥舞棒子的男人。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砍断他们的腿,斩断他们的手臂,让其沉默。 但是,这实在是太令人眼花缭乱了。一个,又一个,仿佛一堵肉墙倒了过来。 “叮!” 随着一声金属撞击的同时,艾薇的匕首被弹了开来。是黑色的石砾。 库库罗默还是有优势的,她拥有夜视和透视的神通。 因此,周围的黑暗,以及挤满四周的男人们,都不会妨碍她的视线。 而且库库罗默打算把利用这些男人,就算夏尔杀死了这些人,她也不会感到任何痛痒。 在这种情况下,敢于用难以识别的武器,从远处发动攻击。虽然很阴险,但合理。 而且,事已至此。果然得使用底牌! 夏尔认真观察着四周,支配者必须得看见对手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现在她在哪里? “唉!” “可恶!” 以强化的身体能力、变得敏锐的感觉能力,夏尔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即使失去了武器,艾薇还在继续抵抗。但是,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夏尔暂时跑到了她附近,就在这时。 “后面!” 突然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库库罗默,想把刀刃刺向艾薇的脖子。 即使条件反射的回头,艾薇还是被库库罗默按倒在地。 骑在艾薇身上的库库罗默,为了给她一击,举起了匕首。 “库库罗默!” “什么!?” 砰!火药的爆炸声以及闪光,从夏尔左手丢出的圆筒中发出。 “呀!?” 夏尔没有错过这个空隙,用剑砍了上去。 库库罗默在地上滚了一圈,迅速闪身躲开,但刀尖划破了她的面具和脸颊。 这是佐克使用的闪光弹。即使等级再高的“夜视”和“透视”,如果眼睛本身被致盲的话,也无济于事。 突然被直呼真名,库库罗默大吃一惊,转身就是运气的尽头。如果这样不行的话,就只能用支配者抹杀其存在了。 “该死!” 库库罗默激动地拿着短刀,朝着夏尔扑了过来。 躺在地上的艾薇反应过来,迅速用脚牵制住了库库罗默,对此,夏尔挥动了手中的剑。 虽然库库罗默设法用一只胳膊保护了身体,但确实有了反应。 这样一来,她的右手就派不上用场了。 尽管如此,她的视力也差不多该恢复了,小流氓们的魅惑状态也没有解除。 “……为什么!?你在哪里知道我的这个名字?” “谁知道呢?只要你能告诉我那边雇主的名字,我就能想起来了。” 看来,真名是个秘密。塔拉姆也是,夏尔觉得这种人的话,肯定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不可能知道的信息,所以可以充分利用。 “我杀了你!” 库库罗默的憎恨之情溢于言表道。 但就在这时,夏尔的背后出现了无数的光源。 “在加重罪孽之前,先放下武器!” 这是扎琳娜的声音。 从她神殿带着几个具有战斗技术的下级神官来这里。 在他们的火把确保了视野之后,隐约传来一阵风声。 接着传来的是男人们含混不清的惨叫声。 “你们,老实点!” 那是沃尔特的声音。 也就是说,刚才是艾可的射击。 从侧面看,甚至还有穿着白色衣服,拿着棍子的老人。 看到这一幕的库库罗默,悔恨地吐了一口气。 “……公会的徐福也来了,可恶!” 而且,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手持火把来的,是伊弗洛斯和子爵家的私兵们。不知道为什么,连琳也混在里面。 胜负已定。 至少,那些小流氓们目瞪口呆,只是呆呆地站着,不会再反抗了,也做不到。 “老实点。” 夏尔把剑指着她,认真地说道。 库库罗默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这样的夏尔,突然,她开始大笑起来。 “呼……哈哈!哈哈哈哈!” 夏尔想要杀了她,但大家已经在附近了,在这里抓住才是上策。 不过,库库罗默没有给夏尔那样的时间。 “夏尔!” 库库罗默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这笔债我一定会还的,绝对!” 不能让她逃走。 夏尔这样想着,即使迈出一步,也为时已晚。 库库罗默纵身跃上了背后的断崖峭壁。过了一会儿,水声响起。 即使跑过去往下看,也只能看到黑压压的波浪。 第130章 女神官的秘密 “我不是说了吗?把她交给教堂!”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抚养幼女,还有比教会更好的地方吗?我可不能交给你这样的好色之徒!” “这不是对七岁小孩该说的话?” 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自家的药品店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营业,夏尔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顺便去酒馆,来看看收留的女奴隶们的情况。 但是,好像从前天开始,琳每天都来这里。今天偶然碰到了。 “说到底,琳小姐,都是因为你,我才吃了那么大的苦头,多少反省一下你的错误。” “我被骗了!也就是说,我是受害者!所以我是无辜的!” 的确,被骗反而不好这种说法,实在是蛮横无理的道理。 更何况她的认知受到了神通的阻碍,所以夏尔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责怪她。 只是,也许是因为琳对这些女奴隶们说了很多坏话的缘故,夏尔一直找不到收养她们的人。 正当两人在一楼的酒馆里争论不休时,出入口的门打开了。 “我回来了……咦?夏尔,难得今天有空。” 艾可认出了夏尔,过来打招呼。 “欢迎回来。虽然已经好很多了,不过我还得给她们上药。” “你还在接触那些污秽的人吗?” “我说……” 也许是被琳的话激怒了,夏尔的语气变得粗鲁起来。 “有些人是没办法的?明明认真努力地活着,却被逼到走投无路。这些事情都用‘污秽的人’这个词来解决吗?” 琳的脸抽搐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就有了反驳。 “退一百步说,唔,转让奴隶就算了。可是犯罪奴隶呢?就算被逼到走投无路,也可以犯罪吗?” “会犯错的才是人?一旦犯错,就不能重来吗?” “那么,被害人的立场又如何呢?难道要对犯下罪行的人肆无忌惮地生活置之不理吗?” 这方面的议论,前世也有过。两者都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依据法律的精神,夏尔否定了琳的说法。 惩罚不应该是复仇。一旦肯定了复仇,就无法维护社会秩序。 “照这个道理来看,最后就只剩下自相残杀了。一旦踏上歧途,就再也无法重新开始。这样的话,也不需要反省了。杀了一个人,杀一百个人也是一样,是这么回事?” “那正是恶魔的邪念。” “琳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只要从一开始,每个人都不犯罪,心怀善意地活着,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样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是一个人人互相关爱、互相帮助的世界,根本就不会产生罪恶。 但是,现实不可能是这样的,所以必须在某个地方妥协。 法律是不完美的人妥协的产物。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既公平,也不公平。 看到杀人犯还活着,家人会感到憎恶,但如果允许报复,社会利益会受到更大的损害。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决定。 “唔……想要创造这一切,是正义女神的目标,也是我们信徒的使命。” “将来这样就可以了。那么,现在呢?现在眼前发生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所以,最好不要触碰。触碰的话,就会被污秽拖入深渊!” 啊……这家伙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种想法或许并不稀奇。 实际上,即使是在前世,在中世纪,人们也是认为‘受到惩罚之人肯定是做了坏事’。 在那个“相信”而不是自己思考为知识基础的时代,现代人的方法反而是一种常识性的思维方式。 “总之!把肮脏的奴隶赶出城市!把幼女送到教会!我是不会让步的!” 留下这样的话语后,琳就离开了。 “啊……” “夏尔,你也很辛苦呢……” 艾可也显得十分无奈。 “为什么呢?我每次遇到什么事,总觉得自己被卷入了麻烦。” “嗯,为什么呢?” 真的,如果是普通的孩子,早就死了。 林加村的大屠杀之夜,被维克斯袭击的时候也是如此。 无论是大小姐的绑架事件,还是之前的萨哈利亚旅行。而这一次,即使在普利斯这里,夏尔也真的遇到了危险。 ……可能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算了,一个一个解决。总之,今天晚上就让琳闭嘴,关于她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是啊。” 夜深了。最近太阳完全落山后,还是有些闷热。 在这样的情况下,夏尔和艾薇一起监视着某栋集体住宅。当然是躲在暗处。 “啊,刚刚打开了。” 从建筑物的三楼,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干净利落的白色连衣裙,搭配与这个城市中心格格不入的草帽。而且她还提着一个手提包,亚麻色的长发很漂亮。 “俗话说,女人要靠服装来改变……” 如此看来,原本宗教女人的影子,完全看不出来。 不过,即使换了服装,平坦的胸部依然没有变化。 “她平时不化妆,只穿神官的衣服,果然是有问题。” 女人完全没有发现她被跟踪,不断地往市区深处走去。 一家酒馆,位于妓女街和工匠街之间。离大马路也不远,地上四层的位置好像也能接待相当多的客人。 因为那不是一个普通的酒馆,只有有特定兴趣爱好的人才会来这里。 没有迷路,女子轻快地爬上楼梯,用力推开木门。 夏尔一行人也瞅准时机,悄悄地走进店内。 里面充满了热气。 没错,这里是赌场。 但是,不做完全靠运气的赌博。总之,虽然没有骰子赌博,但是象棋和扑克都有。 那么,这个世界,其实纸牌游戏很充实。 而且,也不全是像麻将、扑克牌那样,可以说是相对单纯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这也是传说中那个英雄的缘故。 从那个时代开始,以东方大陆为起源,形式多样的游戏就此诞生并传播开来。 即使在各国战争以后的多次混乱时期也没有丢失,一直流传至今。 在纸牌游戏中,也有需要相当复杂的战略、战术的东西。这叫做逻辑战斗,怎么说呢,总之,这是一种需要仔细研究、制定作战计划才能取胜的东西。 正因为这种游戏传播到了这种程度,夏尔才放弃了把它创造出来做成生意的打算,真是遗憾至极。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纸牌是由工匠手绘的,所以绘画师有一定的工作。 即使游戏规则上没有问题,如果使用了图案太脏的纸牌,也会成为轻蔑的对象。 相反,那些制作精良的卡片会被收藏家收纳入保险箱里。 夏尔的视线掠过房间的角落。 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坐在靠里的座位上,正在确认手上的牌。看起来完全投入了。 ◇ 琳·沃克<24> (人类女性,24岁) 技能:福林语lv7 技能:萨哈里亚语lv6 技能:卢因语lv6 技能:弓术lv5 技能:光魔法lv5 技能:药物调配lv4 技能:医术lv4 技能:农业lv1 技能:游戏lv8 空位:15 ◇ 看来是个相当优秀的人物。 她锻炼了福林斯人的国技弓术,也精通神官所要求的光魔法和医疗技术。 此外,除了福林斯语之外,她能比蹩脚的本地人更好地读写萨哈利亚语和卢因语。真了不起。 只不过,游戏,8级。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夏尔还以为是怎么回事。 夏尔让艾薇帮忙查了这个女神官的背景。 这个叫琳的人,来自冯·凯诺侯爵领地,一个积雪深厚地区的农村。 但不知为何,她从小就很聪明,父母把她送进了学校。 她在那里成绩突飞猛进。结果,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她拿到奖学金去塞利帕西斯留学。 只是,她就读的学校有点不对劲。 那是与塞利帕西斯教有关的学校设施。她的父母也都是偏向塞利帕西斯教的女神信徒,所以对这方面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这件事后来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留学时期,她讴歌了自己的人生,好像还谈过恋爱。 但是,或许是因为胸部太过平坦,最终没有成功。渐渐地,她迷上了两样东西,塞利帕西斯教和游戏。 关于塞利帕西斯教,在众多教派中,特别是被称为“圣女派”的原教旨主义集团,开始插手其中。 虽说是集团,但圣女派的想法是通过重温圣女布狄卡的行迹,让自己更接近女神,因此对于拯救其他信徒并不积极。 说得直白点,就是不正经之人信仰的宗派。因为极端重视纯洁而为人所知,被世人视为傲慢的人。 关于游戏,琳在留学之前就很喜欢。但是,也因为没有了父母监视的枷锁,她开始公开地玩耍。再加上多次的失恋经历,似乎扭曲了她的人格,让她更加沉迷于游戏。 现在,在这个赌场里,没有任何一个玩家能与她抗衡。 因为太过强大,即使挑战也只会被剥得体无完肤。 这也难怪,毕竟是8级的能力。 要知道就连着名战士黑尔萨斯和凯斯的剑术也达到了7级。 像夏尔这样拥有支配者力量的人暂且不说,如果是常人,就算用一生的时间也无法达到,可以说是天才的领域。 所以,大致确认完卡片的她,百无聊赖地环视四周。 如果没有人敢挑战,就只能自己去挑战。但是,大家都会拼命拒绝的。 这时,一个小个子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这里有空位吗?” “嗯,当然。” 或许是讨厌男人。听说她有洁癖,她讨厌性的理由之一是“男人很臭”。 琳迅速地缩了回去,直到说话的男人唾沫不会溅到她的距离。 “那么,我们来决一胜负!” “好的。” 两人坐在椅子上,将手中的牌洗了一遍,叠成一垒后。从那里抽出手牌…… 其实,琳的对手是布鲁斯。他也喜欢游戏,玩过一下。 只是玩玩而已。和琳这样的专业人士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顺便说一句,琳也看到了布鲁斯的脸。 所以,当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琳也吓了一跳。 但是,布鲁斯装作不知道。而且现在的琳已经变装了,她脱下了平时穿的神官服,打扮得像个城里的姑娘。 告诉自己没有问题后,琳集中精力打游戏。 “我输了。” 不出所料,布鲁斯瞬间惨败。 放下作为赌金的五枚银币,准备离开。 “诶!” 可是,这样一来,让布鲁斯跑了,琳又会觉得无聊了。 就是这样。如果不适当地手下留情,让别人开心地一决胜负,他们很快就会离开的。 “要不要再来一局?” 听到这句话,布鲁斯坐了下来。两人再次摆好牌。 布鲁斯一脸懊恼地提议道。 “这一次,那就加倍赌金。” “可以吗?” “下次一定会赢的。” 与他的话相反,十分钟后,布鲁斯的牌全军覆没。 用剑术来说,就像外行面对凯斯一样,这是理所当然的。 “再、再来一局!” “咦,等、等一下。” “再加倍!” 赌博的道理是,只要不断地加倍下注,就一定能赢。 这在看运气的游戏中是成立的。因为就算输了几十次,只要最后赢一次,就能把之前输掉的全部赢回来。 但是,在这个纸牌游戏中是不成立的。因为这两人的水平不在一个层面上。 “再来一次!噢噢!” “那个,你没事?” 不知不觉中,布鲁斯吐出了大量金币,准备一次赌二十枚金币。 “没关系!下次,这次一定要结束。” “真的,到此为止了?” “我保证。” 结果和预想的一样。琳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布鲁斯的全部财产都被拿走了。 在大量金币面前,琳似乎有些心动了。 “……好,胜负就是胜负,我就收下了。” “等、等一下!如果这个被拿走,今晚的饭钱可就惨了!” “不是你自己要赌的吗?” “是,就算是这样,作为单纯的游戏来说,也太过分了。” “呵呵,这下我就可以买到新卡了……” 事实上,这个也是事先调查过的。 琳喜欢金钱,然后再将这笔钱投资到游戏中,简直是个游戏狂。 顺便一提,除了玩游戏、幼女爱好,以及作为神官最基本的工作之外,她什么都没做。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懒惰之人。 “不,至少……” “输掉的表情太难看了。那么,这个我就收下了……咦?” 好了,该上场了。 艾薇,还有沃尔特、艾可、哈利。除此之外,夏尔还召集了所有能叫来的熟人,围坐在桌子旁。 “恭喜你,琳小姐。” 夏尔故意提高了嗓门。 “哇,真厉害的技术呢。压倒性的胜利,赢了这么多局,不愧是琳小姐,真是最强的。” “你、你、你说的是谁……” “这是你的胜利,那些金币就请你拿回去……哎呀,没想到塞利帕西斯教的神官竟然嗜赌如命。” “不、不是的!我喜欢的只是游戏而已。” “是吗?” 既然抓住了现场,就已经是这边的胜利了。 “算了,随便你。这些钱你拿回去,琳·沃克小姐。” “那、那是谁?我不认识那个人。” 看着装傻的琳,夏尔突然指向一个错误的方向。 “看,那边有个幼女!” “什么?!在哪里?把幼女带到这种地方来,真是不可原谅!我来带她回去……哈?!” 是的,决定性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琳身上。 “总之,你可以先跟我来吗?” “啊,那个,等一下,去哪里?” “向普利斯市内的所有塞利帕斯教徒们致以问候。” “等等,如果你这么做,我……” “神职人员失格?” “只要每周一次短时间说教,就能拿到生活费的轻松工作就没有了,请千万不要这样。” 虽然有各种遗憾的心情涌上心头,不过,算了。 因为目的似乎达到了。 “嗯,明天再说,那么,晚安。” 说着,夏尔把金币硬塞进她的手中。 第131章 总之就这样吧 午后的酒馆。夏尔让已经痊愈的女人们坐下,向她们通知道。 “呃……结论,不行。” “那还用说。” 和夏尔一脸抱歉的表情相反,加琳娜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他女人似乎也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就算需要人手,也不一定非得是我们啊。” “没有多少人会特意雇佣犯罪奴隶的。” 也许是琳在周末的讲道中肆意妄为的影响,但即使没有她,情况也会很简单。 一般来说,在健全的工作场所,招募女性的话,那么普通家庭的普通女性首先会去那里。而且是具备缝纫、烹饪等女性必备技能的人。 再者,从搬运货物到干农活,如果是体力劳动的话,那里还是倾向用男性奴隶。 关于转让奴隶的女性,对于一些人来说,也是有吸引力的。 不过,那只是一些富裕的男人为了把她们当情人才来搭讪的,所以没什么意义。 艾迪玛用一如既往的模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你还是放弃……我们已经很难过上正常的人生了……如果不是嫁不出去的乡下什么的,也不可能结婚。” 夏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对她们来说仿佛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话说回来,在林加村也是如此。 在那个极度贫困的村子里,饥荒迫在眉睫时,村长决定卖掉女儿们。或许是打算等以后生活宽裕了,再买个年纪大一点、身价大跌的女奴隶做妻子。 这是一个多产多死的世界。这或许很残酷,但生命的一次性使用,或许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对于把现代天朝的价值观带进来的夏尔来说,差异太大了。 “那个……” 虽然很难启齿,但也不能不继续下去。 “这次要拍卖那栋建筑。” 在那之后,所有相关人员都被逮捕了。 塔拉姆被移交给了子爵家,然后是城市警卫队,没收了他的大部分财产,并被驱逐出境。 之所以塔拉姆能避免成为犯罪奴隶,完全是因为他泄露了走私商人的情报。 名单上的走私商人全部被逮捕,没除了被没收所有财产外,还被贬为犯罪奴隶。 至于他手下的混混们,除了死者和重伤者之外,其余都直接被当成了犯罪奴隶。 不过,也有不少男人在那场战斗中失去了手脚。他们只是被驱逐出城。 之所以没有被当作奴隶,不仅是因为没有买家,还因为生活费用高。 但是,只有最先拿到钱后逃走的浑蛋和跳入海中后失踪的库库罗默至今仍未被发现。 也就是说,实际上作战可能是失败的。 关于那个关键的幕后黑手逃跑的这件事,还有那家伙比夏尔想象中更厉害的那一点,徐福也说是意料之外。 顺便一提,在检举这些罪犯的问题上,名义上是总督府执行,也就是子爵的功劳。 总之,这些走私商人都被逮捕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算是成功了。 只是,子爵家的敌人究竟是谁,至今仍是未知数。 “然后,毕竟是那个地点,应该没有那么多人会投标,所以我们可以便宜地拍下来……” 便宜有原因的。 在那种卖淫窝点的深处,能做的买卖,不可能有那么多。 “如果你们有什么工作上的想法,请告诉我……” “这还用说吗?” 啊。果然。 “如果再有一点时间的话……” “你不必太在意。” “嗯嗯。” 从旁边发出声音的是来自布拉姆领地来的姐妹,斯特拉和乌拉。 “在我们村子里,这很正常。” “其他地方也一样。对了,你们周围的村子……有没有消失的地方?” 这时,朱莉突然冒出一句。 她今天把头发梳成双马尾,与清秀的容貌十分相称,十分可爱。 “消失的地方?” “对啊。我听说,那个叫林加村的地方……整个村子都一起反抗领主。” 反抗?这和夏尔知道的不一样。 如果在那里焦虑的话,今晚就睡不着了。 “朱莉知道吗?” “……嗯,就一点点。” “能告诉我吗?” 但是,她沉默了。 所以,夏尔更进一步。 “领主找茬,单方面把所有人都杀了?” 听到夏尔的这句话,斯特拉和乌拉都睁大了眼睛。 但是,加琳娜丝毫没有惊讶。 “那个该死的领主肯定会这么做的。” 朱莉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她又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只是听说。” “什么?” “他对来到城堡的村长说,如果不想变成林加村那样的话。” “那是谁?” 正要问,夏尔停了下来。 是吗?原来是这么回事。 “朱莉……对不起,你当时在城堡里。” 听到夏尔的问话,她默默点了点头。 看来,布拉姆领地,这个世界上夏尔家乡的统治者,真是个混蛋。 在统制的村落里,将发现的美少女绑架到城堡中并强奸。 但是,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不方便的状况。或许也许他只是厌倦了朱莉。于是那家伙就给朱莉贴上了罪名,让她变成了犯罪奴隶。 “这样说也没错。” 一直沉默的希塔开口了,她有诈骗和抢劫的经历。 的确,她的表情具有一定的魄力,眼神也很锐利。 “现在谈的是工作?” “啊,抱歉。” 夏尔双手合十,然后说道。 “我只能释放转让奴隶。如果有人想要回到老家,我会准备一些钱。至于犯罪奴隶……不好意思,我也无能为力。” 听夏尔这么一说,缩在角落里的两个人惊叫起来。 “我们能回到村子里去吗?” 那是……卡娜吗?一直以来影子都很淡薄,所以没怎么注意,不过话说得很有地方性口音。 “当然。我现在就把你从奴隶身份中解放出来,这样你就可以回家乡了。” “太好了!” 坐在卡娜旁边的特妮娅高兴地举起了手。她的话也是带着口音的,一定是在乡下待了很久。 “其他人呢?斯特拉和乌拉呢?你们不想回去吗?还有萨迪斯呢?” 然而,三个人的反应都很冷淡。相反,她们低下了头。 “……咦?那个,你说要解放我们。” “嗯……” 斯特拉抬起头来,代表其他二人发表意见。 “反正回去也会被卖掉。” 夏尔被说服了。她们三人来自布拉姆地区,对那里的暴政感到厌恶。而且,故乡非常的贫穷。 确实,她们很讨厌在原妓院老板的手下卖淫,但,就算回到村里,反正又会被转卖。那样的话。 “你的意思是……还是待在我这里比较好?” “对。” 已经没有贞操了。而且,不管回不回去,反正做的工作都是一样的。那样的话,至少在稍微好一点的地方。 和她们见过的妓院老板相比,夏尔显得格外善良。 不,不是看见了,事实上,一定是良心使然。 “夏尔。” 莉雅拉了拉夏尔的袖子。 “把萨迪斯送到教会比较好。” “为什么?” “与其这样当妓女,还不如去当修女呢。” ……原来如此。 唯一的问题是,那个女神官,绝对是萝莉控。把少女的教育交给那种女人…… “只是寄存。工作的话,让她帮夏尔完成白天的工作。” “哦!” 还有这招吗? 确实,如果只有萨迪斯一个人的话,帮忙看店还是可以的。 而且只要萨迪斯的样子不对劲,自己随时可以把她从那个女人身边拉开。 “即使是变态也要学会利用,这是铁则。” 莉雅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 “那好,卡娜、特妮娅,待会儿一起去办手续。另外,我也准备了钱,每个人只能给出六十枚金币。” “这么好心吗?” “不要乱花钱,回村里要小心。” 六十枚金币相当于在普利斯三个月的生活费。不过,如果是在乡下的村庄,至少值两倍的价钱。多少应该对以后有点帮助。 不过,就算回到村子,她们也已经离开了六年,而且这段期间一直在卖淫。不知道会不会被排挤。 但如果这是她们的选择,夏尔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么,其他人……” “没关系。” 加琳娜冷冷地说。 “这不是你的错。” 艾迪玛也怯生生地向向夏尔道谢。 “应该说谢谢你救了我们。” 希塔用比加琳娜更讽刺的口吻吐出这句话。 “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件好事。” 夏尔再次打量她们。 结果只能把她们变回妓女。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明明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两人却能回到故乡。一个由女神官抚养。 但是,剩下的……是夏尔重新装修过的店,仍旧去卖春。 不。 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就这么想。 那里的经营权,在不久的将来夏尔会放弃。等她们走上正轨后,就把那两个转让奴隶释放出来,让她们自己选择。 这样一来,她们赚的钱就全部归她们所有了。 就算是被人瞧不起的工作,如果能够自力更生也未尝不可。 办完手续,夏尔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像往常一样,艾薇开门迎接。 “对不起,回来晚了,我这就去准备饭菜。” 夏尔禁止艾薇做饭,如果自己不做饭,她就会挨饿。必须赶快做点什么。 “在那之前。” 在楼梯口回头。 难得,她一脸严肃。 “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是什么呢? 总觉得特别不舒服。 就像被训斥之前的气氛。 “什、什么事?” 我吓了一跳,不由得用了敬语。 “马上就好。” 在昏暗的一楼走廊上,艾薇俯视着夏尔,继续说道。 “你没有杀死那些人。” “什么?” “就是那些暴徒的事。” 那是被库库罗默一行人袭击的时候。 夏尔斩断了第一个人的胳膊和腿,让他摔倒。接下来的那个保镖,是艾薇杀死的。 之后是一场混战。夏尔不顾一切地砍向那些人的手脚,做了很多事情,但确实没有直接攻击他们的脖子、头部和心脏。 原因之一是,这并不合理。 夏尔的身体很小,对方很大。由于体型上的差距,比起攻击对方身体高处的要害,还不如攻击手脚等末端的效率更高。 “是故意的吗?” “啊,不……没有。” “那就更糟了。万一没能打倒的对手再次站起来袭击,你打算怎么办?” “这……” 夏尔无法反驳,她说得没错。 直到完全打倒为止。不,直到夺去性命为止,还有被反击的可能性。 “夏尔少爷,如果要战斗的话……” 她当场蹲了下来,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夏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手下留情是绝对不行的,这和大意是一样的。” “……是。” 艾薇端正的脸扭曲了。 “我也不喜欢战斗,但是,我们得切换状态。” 这么说来,她究竟过着怎样的人生呢? 一个出生在渔村的普通女人,怎么会成为格鲁比手下的棋子呢? 看到平时的艾薇,夏尔发现她平时的呆萌形象已经不能单纯地用演技来形容了。 或许,她原本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吗? “如果无法切换的话,就不要再战斗了。但是……” 艾薇轻轻地拥抱了夏尔。 “这次就那样!” 夏尔不知道。 自己已经不太了解艾薇了。 从她的角度来说,应该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能力。 正因为本来就不值得信任,所以才会明显地表现出亲昵、厚颜无耻的态度。 可是,现在…… “……噗!呀!” 突然,艾薇挠着夏尔的侧腹。 “等等,好痒,别闹了艾薇。” “肚子好饿啊,夏尔~” “好啦!” 夏尔甩开她的手,跑上楼梯。 那里已经是和往常一样的家了。 第132章 生动的教材 脚边是施莱产的凉爽地毯。快到夏天了。在春天之前,还可以铺上地毯,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脚下的闷热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沙发上也盖了一层类似蔺草的套子,多亏了这个,夏天黏黏糊糊的感觉缓和了不少。。 “子爵殿下说,他连面都不想见。” 伊弗洛斯面无表情地说。 连面都不想看,指的就是夏尔。 “奴隶的事,就由你来处理。” 说着,伊弗洛斯用鼻子哼了一声。 伊弗洛斯的内心是怎样的呢?主人是个不值得侍奉的人,这一点在他心里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很容易忘记,他本身就是子爵家的外人。 在上一代子爵的时代,不知为何突然占据了要职。 但在那之前,伊弗洛斯是佣兵部队的头目,说恭维话也称不上高雅。 所谓佣兵和冒险者的业界,是一群实力至上的人游手好闲的世界。 在这些人里面,既有沦落为不良分子的人,也有扬名立万的人物。 而且,在那样的世界里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的伊弗洛斯,不可能对萨菲斯子爵有很高的评价。 虽然表面上很了不起,但一旦发生什么事就很容易慌乱。是那种看上去很帅,但在实战中没用的类型。 然而,即使这样的不满,伊弗洛斯也绝对不会表现在表情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伊弗洛斯穿着燕尾服。说出来的话也很正式。 就算外人说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执事,夏尔也会相信。 “这样啊。” 但是,从伊弗洛斯说的每一句话中,夏尔能隐约感受到一丝细微的差别。刚才的对话也是如此。 子爵说不想见夏尔的脸,甚至还特意说了一些鄙夷的话,比如关于奴隶什么的。 这种事,毋宁说是不该说出口的,因为只会降低自己对子爵的忠诚。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言论呢? 和子爵一起,是为了贬低夏尔吗? 不对,伊弗洛斯不会做这种没用的事。 伊弗洛斯不会因为对方是奴隶就瞧不起。比起身份,他更重视内涵和结果。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伊弗洛斯是个可怕的男人,也值得信任。 这是伊弗洛斯的讯息。 伊弗洛斯已经放弃了让夏尔相信子爵是优秀主君的努力。但是,要相信作为执事的他。 为了夏尔,伊弗洛斯向萨菲斯低下了头。 “那么,善后工作呢?” “我会解放转让奴隶,任命其中一人为店长,尽快让她们离开我的手。” “那就好,子爵家今后绝对不会再提起这件事。” 只能当妓女的犯罪奴隶们。夏尔的收入不足以养活所有人。 话虽如此,也没有积极收留她们的地方。如果有的话,应该只有那些不怎么样的对象。 所以,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暂时“兼任”了儿童店长。 也就是说,夏尔既要当生态药品店的店长,又要当妓院的老板。 只有七岁,就成为让女人出卖春的男人。 自己的人生,到底是怎样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会出现很多立场问题。 子爵家的仆人在经营妓院,这个构图很糟糕。 于是,夏尔决定借用一下格鲁比的名字。 “……不过,这样算欠下了他的人情?夏尔。” “今年之内,我要去打个招呼。” “这样就结束不是很好吗?” 确实如此。 格鲁比欣然同意在用他的名字在普利斯市内开一家妓院。不过,他在信中只有两点要求。 “夏尔必须去科普特一次,直接向格鲁比本人解释这件事。” “虽说只是是暂时的,但既然以格鲁比商会的名义经营妓院,就必须在服务上保持高水准。” 科普特的卖春街在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很有名。夏尔也见过一次,一部分旅行商人就是冲着那个去的。 当然,在喜好的人之间,格鲁比的名声也很高。 用他的名字开店是好事,但是质量低下的话,那可就名誉扫地了。 “可是——” 伊弗洛斯重新坐好,继续说下去。 “我还没打算把你从子爵家解放出来。” “是。” “我的意思是,不打算让格鲁比把你买下来。明白吗?” “是的。” 夏尔不喜欢被束缚,所以不想被他买走。 “那就好。这次把子爵家的敌人揪出来了。你虽然也引发了问题,但也成为了可喜的变化契机。” “您这么说,我觉得心里的包袱好像卸下来了。” “哼!” 伊弗洛斯刚想说“心不在焉”这句话,又咽了回去。 伊弗洛斯早就清楚夏尔的真实想法。但是,他的立场是给子爵家带来秩序。 眼下的人,光是形式上就已经表现出恭敬的态度了,怎么可以否定呢。 “不管怎样,对你的惩罚已经没有了,对你的奖赏也没有了。遗憾吗?” “不,哪里的话。” 听到夏尔这么回答,伊弗洛斯露出可怕的笑容。 “呵呵……别客气。” “什么?” “既然子爵殿下不肯奖赏你,那我就送你一件礼物。” “哈……谢谢你?” 咦?情况很奇怪。 还没等心中的问号消失,伊弗洛斯就站了起来。 “出去。” “什么?” “给你的奖赏……在这里好像交不出来。” 说完,便飞快地往前走。夏尔只能跟了上去。 穿过通往东门的宽敞通道,伊弗洛斯走进了佣人楼包围的所谓“工作场所”。 由于现在是中午,所以没有人在忙碌。 面对管理宅邸的执事突然访问,原本放松的人们露出紧张的表情。半躺着的男人们慌忙起身。 然而,伊弗洛斯完全不在乎周围的情况。 “就在这附近。” 脚下是石板路。方圆十米,没有任何遮挡。 只是,在那另一边,形成了一道人墙。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卡图格女士也在,一手拿着针线工具,和娜吉娅待在一起。大概在这附近做针线活。 “好,把那个拿来。” 伊弗洛斯吩咐站在附近的男人。 那个男人带着懂事的表情点了点头,快步离开,又马上回来。他的手上……有两把剑。 “以你的身体,恐怕只能用这个短的了。” 说着,伊弗洛斯把剑扔了过来。 夏尔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但分量很重。 心想怎么可能呢,试着把剑从鞘里拔了出来。 耀眼的银色,是铁制的。但是,剑刃没有开封。 “虽说不会断掉,但一不留神就会受重伤。” 伊弗洛斯说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拔出了剑。 “准备好了吗?夏尔。” “什、什么事?” 没有回答。 头顶上闪过的银光,让夏尔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您这是要干什么?伊弗洛斯大人。” “真出乎意料。” 在见到夏尔挡下攻击后,伊弗洛斯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脸上挂着一丝冷淡的微笑。 “因为你看起来很无聊,所以我才想陪你玩玩。” 很快,下一击就要来了了。那也是勉强撑着接受,但是。 这是……观望的攻击。夏尔还不是认真的。 “夏尔,不想受伤的话,就全力以赴。” 这……这是怎么回事?训练? 夏尔在想,这或许是伊弗洛斯对自己的确认?他看到自己和很多小混混战斗。 还有受了重伤的男人们。做那件事的人是谁,根本不需要确认就知道了。 但是,似乎没有闲暇去悠闲地思考。夏尔重新举起了剑。 “哦。” 伊弗洛斯表情笑得更深了。 “你看起来很聪明。” 但是,只是口头上的称赞。脸和身体的动作不一致,像蛇一样扭动剑刃,准确地瞄准了夏尔的脖子。 “让我看看,光靠防守是赢不了的。” 太荒唐了。 本来大人和孩子就有体力和体格上的差异。而且,他的剑术水平也很高。 身体强化药不能在这种地方使用,也不可能正常战斗下去。 夏尔只能尽自己所能,在绝望中反击。 但是,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攻击。无论哪一击,都很容易被伊弗洛斯弹开。 “嗯……” 伊弗洛斯看上去若有所思。 “和我想的一样……这可不行啊。” 夏尔听见他这么喃喃自语。 这可不行,有什么不行呢? 另一方面,周围的人群也开始渐渐热闹起来。 屡次引起骚动的夏尔,这次又以剑术与执事较量。 而且,面对以厉害着称的伊弗洛斯,还能坚持到现在。 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一瞬间,映入视野一角的娜吉娅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事实上,夏尔只是被玩弄的那一方。 砰!有力的一击挥了下来。 这次夏尔扭动着身体想要回避,但似乎是预料到了这一点,轨道发生了变化,夏尔被横扫出去。 虽然被摔在地上,但夏尔还是立刻抬头往上看。 背着太阳,只剩下黑色轮廓的伊弗洛斯又举起了剑。 夏尔下意识滚动,然后迅速爬起来,条件反射般地念起“行动阻碍”的咒语。 “唔?!” 伊弗洛斯的身体微微摇晃,就是现在。 想道这里,夏尔刚要动手,又被人连剑一起打飞了。 这次,夏尔穿过人墙,滚到庭院里的树丛附近。 “就这点程度吗?原来如此。” 说着,伊弗洛斯静静地走了过来。 果然很强。 伊弗洛斯冲破人墙,走了过来。 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那倒也是,以孩子为对象的训练来说太过粗暴,要说是较劲,也太过杀伐了。 “这样可以吗?夏尔。” “咕……” 轻轻接住夏尔的一击,就这样把身体往下沉,重重地压了过来。伊弗洛斯轻声说道。 “因为你说‘子爵家没有可以看的东西’,所以我才特意跑出帮你,不是吗?” 原来如此。 这就是他的‘交易’吗?自己对伊弗洛斯这本活生生的教材不感兴趣吗?但是,如果没有心理准备,就会受重伤。 这是多么令人不安的教科书啊。 但是,这种状况该怎么解决呢? 伊弗洛斯想见证夏尔的全部力量,想确认资质。 但是,夏尔今天也没带身体强化药,所以没招了……嗯,夏尔不认为伊弗洛斯是行得通的对象。因为在实战中,找借口的一方只会死。 ……不,等等。 “那个……” “嗯?” “我输了。” 夏尔放下铁剑,向后退,跪在地上,如此说道。 顿时,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作为孩子已经很努力了,是很好的胜负……但是,伊弗洛斯不满地哼了一声。 ……就是这里。 夏尔把脚边的沙子往伊弗洛斯的脸上砸去。 然后,捡起放手的剑,瞄准他的脚跳了出过。 被夺去视线的伊弗洛斯,胡乱地挥剑。 但是,不是这里。夏尔的脸就在剑尖前方二十厘米的地方…… “咕哈?!” 回过神来,夏尔才发现自己的后脑勺已经撞到了背后的树上。 仿佛自己被一股强大的飓风吹飞了一样。 四周一片寂静。 当然了。 夏尔刚才一边说着输了,一边突然发动了突袭,卑鄙至极。 在之后还会被娜吉娅那边的人嘲讽。 但是,能战胜伊弗洛斯的手段,也只有那个了…… “……嗬。” 伊弗洛斯终于拂去眼角的沙子,发出奇怪的声音。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周围的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伊弗洛斯脸上浮现出了生动的笑容。 “什么嘛,重要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吗?” 平时一本正经的管家假面不知去向,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带着一种野性。 “如果你愿意,可以下次再来。有时间的话,我可以陪你。” 说完,伊弗洛斯捡起夏尔滚落在脚边的剑,拨开人群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聚集在一起的人们也歪着脑袋,三三两两地散开,继续午休。。 只有夏尔被留在院子的树下。 这……是不是意味着今后也可以继续训练了呢? 第133章 意识改革 “到今天为止,承蒙您的照顾了。” “不用客气。” 店长摆了摆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店长看起来很害羞,对感谢的话不擅长。所以,如果对付不停地说表示感谢的话,反而会为难。 在夏尔身后,站着八个女人。两个是来自布拉姆领地出身的转让奴隶,六个犯罪奴隶。 床和其他家具都准备好了,接下来要搬家了。 话虽如此,她们几乎没有私人物品。顶多也就是件衣服而已。 “让我也说一声,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给你添麻烦了,过段时间,我再向你道谢。” “店长,如果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来店里哦!” 道谢是可以的,但最后的那句话不太好。看,阿姨在里面瞪着呢。 “来,夏尔少爷,咱们走。” 比奴隶们更加恭敬的艾薇催促着出发。于是,众人开始慢慢地走着。 翻新后的恶臭塔已经不再散发恶臭。不仅如此,它看上去比周围的建筑还要更加漂亮。 本来,除了一部分例外,普利斯街上的建筑物都是用纯白的石材建造的。 经过彻底的反复清扫,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好,起个新名字。吃什么好呢? “可能是不太想看的地方……” “太好了,变得很漂亮!” “我们进去。” 夏尔本来还担心,说不定因为那个地方曾经遭受过那么多虐待,所以对她们来说,连进去都难以忍受…… 不如说,在夏尔之前,加琳娜已经推开了门。 一楼。 夏尔彻底改变了内部装修,虽然只是内部装修而已。 以前艾迪玛所在的接待处,现在空无一人。 相反,墙上挂着一把钥匙。 到目前为止,只有四个。 楼梯前面用砖砌了一堵墙。取而代之的是,夏尔打通了原妓院老板私人房间的墙壁,在楼梯旁边装了一扇门。 总而言之,不经过原妓院老板的私人房间,就无法进入上层。 办公室则被隔成了两部分半,细长的正面和后院使用的宽阔背面,。 原来房间深处有一个自来水口,所以夏尔花钱请市政府接了水龙头。 夏尔还购置了一个壁炉,决定在这里随时准备热水。 此外,还堆放了大量的毛巾、肥皂等备用品,打算把这里作为女人们待命的地方。 正面靠近原来那扇双层门的地方放着沙发。 虽然有些狭长,但这里是客人的等候室。附近挂着一个铃铛。为了不显得煞风景,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廉价的画和花瓶。 正面的房间也好,里面的房间也好,都只有窗帘的隔断,连接着通往楼梯的门。 二楼。 和以前一样,有四个房间。但是,地板擦得锃亮,这和以前完全不同。 布满无数螨虫的床单被烧掉了,陈旧的床也被搬了出来。而且,这些房间也做了一些工程。 首先,原本覆盖着木板的窗户,现在镶嵌着透明度较低的玻璃。为了通风,还可以打开。 但是,还有比这更引人注目的东西。 “嗯?……喂,这是什么?” 安装在房间角落的石制箱子。没有盖子,里面是空的,但底部有细小的刻痕,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尺寸。 而且,她们大部分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箱子所在的地方,地板低了一层,脚下是粗糙的水泥地。更深处刻着一条排水沟。 “这是浴缸,你看不出来吗?” “咦,怎么会这样?” 现在不知道也没关系。虽然夏尔前世没有异性缘,但关于色色的相关知识还是有的。 除此之外,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房间里的床和椅子。 总之,房间角落里有香炉、花瓶,墙上也挂着一些廉价的画,不过也就这样而已。 “因为要用水,所以每天都要好好打扫哦,不然会发霉的。” 即使夏尔这么说,她们也无法理解,只是不停地翻白眼。 三楼和四楼。 虽然把所有的污垢都清理了,但这里既没有床,也没有浴缸。 因为没有使用,所以也就没有施工。也就是说,八个房间也白白浪费了,没办法。 五楼。 夏尔把八个人的床搬进了这里。另外,在房间的角落里砌了几面墙,分别设置了小型厨房区和卫生间。 另外,所有窗户都安装了可开关的玻璃窗。尽管如此,中间还是留有相当大的空间。 “虽然是同房,但是要忍耐一下哦。” 但是,听了夏尔的话,莉雅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有。” “嗯?怎么了?” 于是,莉雅拽着套在他脖子上的粗糙铁环说道。 “戴项圈的地方。” “哦。” 于是夏尔想起来,给艾薇打个手势。 过了一会儿,艾薇从背来的包里,哗啦呼啦地取出了一个金属环。 “这是大家的项圈,我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 艾迪玛脸已经完全消肿了,她显得有些困惑。 “那个,夏尔少爷?” “什么事?” “转让奴隶是可以,但犯罪奴隶的项圈,基本上是不能摘下来的哦?我记得是按照法律规定的。” “是的,所以要换成那个。” 夏尔指着艾薇挂在手上的金属环。 “不,可是那个……不是项链吗?” “那就是项圈。虽然是银色的项链,但项圈也算是装饰品。我挑选的很时髦?” 说完,夏尔向艾迪玛招招手,让她弯下腰。转动手中的钥匙,沉重的项圈轻松地脱落了。 “因为要让大家从事体力劳动,所以不适合戴那种笨重的项圈。现在给大家准备的银制品,不会生锈,刚刚好。” 就这样,夏尔甚至给不需要戴项圈的斯特拉和乌拉也戴上了银项链。 “怎、怎么了?” 戴着银项链的加琳娜露出奇怪的苦笑。 “要是戴上这种东西,会乱套的。” “那就好。” 作为一个贫穷的农妇,她从来没有机会穿戴这样的装饰品。 但是,无论哪个时代、哪个世界,首饰品都是女人的梦想。 当然,夏尔不会无缘无故地把钱花在这种东西上。 这是有必要的,而且还不止一个。 而且,这是连她们自身都必须清楚地认识到的性质。 “那么……” 因为窗户很大,所以阳光强烈地射进来。 虽然用白色窗帘遮住了光线,但在这个夏天,还是很热的。 “我希望大家从现在开始进行意识改革。” “哈?意识改革……” 听了夏尔的话,大家都目瞪口呆。 “各位就算只是接待客人的话,是不可能赚到很多钱的。” 夏尔一边走在白色地板上,一边继续说明。 面对突然变化的气氛,大家都站直了身子。 “艾迪玛小姐,你以前的工作能赚多少钱?” “啊,是!” 被指名道姓时,艾迪玛跳了起来。 “一枚银币。” “没错,正是如此。” 一枚银币换算成人民币的话,大概是五十元左右。 虽然这个世界的女人比前世的价值低,但这是最底层的金额。 “普利斯有比这里更便宜的店吗?艾迪玛小姐?” “应该没有。” “正是如此。” 就算再好色,首先一般男人是不会靠近的。就是这么差劲的店。 “为什么那么便宜呢?如果要列举理由的话,就没完没了。不过……加琳娜小姐。” “哦,哦。” “这份工作,常说的卖春……实际上,客人为什么要付钱呢?你应该提供什么来获利?” “啊?” 听到夏尔的问题,她皱起了眉,认真地瞪了夏尔一眼,然后闭上了嘴。 “换句话说,你的工作是通过出卖什么赚钱?” “那还用说,是身体?” 对此,夏尔用眼神示意。 接到指示后,艾薇立刻开始了行动,扔出一颗小小的豆粒击中了加琳娜的眉心。 “你干什么!” “不对。” “什么?” 夏尔的脚步声咯噔咯噔地响着,向下一个人问道。 “莉雅小姐。” “胸部和臀部。” 嘭! “米菲小姐。” “虽然不好意思……那个。” 嘭! “希塔小姐。” “什么……全部都不一样的话……难、难道是后面的?” 嘭! “斯特拉。” “我、我不知道!哇、哇!” “嗯……谁知道正确答案?” 但是,大家都只是一头雾水。 艾薇轻轻地叹了口气。 夏尔用孩子的声音尽可能沉重有力地说道。 “所以只有一个银币!” 对于夏尔的这句话,加琳娜插嘴道。 “等一下。虽然也有年轻的,但我们已经被卖了三年,而且我还是个经产妇,已经超过二十多岁了,说实话,当妓女的话,廉价也是没办法的事。” “的确,这也是有道理的。” 夏尔转向所有人。 “听我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家店今后每接待一次客人,都会从客人那里收取五枚以上的金币!” “啊?!” 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不行不行不行!这不是很高的店标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那样的价钱,不会有客人来的……” 没错,她们会这么想。 所以才会有银项链。 “请安静!” 夏尔一边喊着,一边拍拍手。顿时安静了下来。 “要改变你们想法!反过来说,你们认为怎样才能赚到那么多钱呢?没有什么想法吗?” “不可能。” 艾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夏尔知道这很疯狂。她们的教育水平虽然有个体差异,但最高的也不及上辈子的中学生,最低的在小学生以下。因为思考本身就缺乏习惯。 这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差距相似。 上辈子,发展中国家的人们都是靠廉价劳动力赚钱的。那么发达国家的人们是怎么赚钱的呢? 物价和人工费都很高,经济大幅增长也无望,在这样一个穷途末路的社会。 答案是……概念。 “……那么,从能看到的地方开始考虑,乌拉小姐。” “是、是的!” “那个项圈,是用银子做的?你觉得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戴上呢?” “这、这是奴隶的代表……不是吗?呃……” 其实一点都不疼,但好像完全被刚才的豆粒吓到了。 夏尔希望让她保持适当的紧张感,但很难保持稳定。 “那我换个问题,你戴上去看看,感觉怎么样?” “咦?” 乌拉用手指在脖子上摸了一会儿,玩弄着银项链的触感。然后,她突然露出了微笑。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觉得还不错。” “那么,在客人看来,是什么样子呢?” “咦……” 真是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至今为止,大概从来没想过客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卖淫是被迫从事的工作,客人渴求身体,她们则是奴隶……或许是思考完全停止在那里。 看来自己和她们之间的差距比想象中还要大。 夏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没办法,今天我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的。” 于是她们松了一口气。 “你们卖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梦想和服务。” 对于夏尔竭尽全力倾诉的话语,她们回以茫然的表情。 “在此基础上,你们还需要一些东西,那就是梦想和骄傲。” “夏尔少爷,你这张脸可没有说服力啊。” 夏尔知道,但是,这里必须先说出答案。 她们一点也不愚蠢。她们之中有的不但会说话,还会计算。 那么,自己和她们的区别在哪里呢? 归根结底,一个人的理解力、教育水平、或者说教养水平,是如何顺利进行抽象化和具体化的。 将某物代替或联想某物,用概念代替思考或加速思考。这需要知识的积累和应用知识的训练,这就是教育和学问。 但不管怎么说,她们没有这方面的教养。所以,必须从具体谈起。 “我至少不想让大家都成为廉价的妓女。” “可是,我们就是便宜货?” “我不希望你们这么想,而且,这也不是事实。正因如此,才有了那个银项圈,不,是项链!” 听了夏尔的说明,她们露出诧异的表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就不适合戴这条项链了。她们可能是这么想的。 “这个世界上,能够佩戴装饰品的,只有具有与之相应内涵的东西。反过来说,被装饰也是一种有价值的主张。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在接待客人的房间里全部都装饰一番,让大家都穿上漂亮的衣服。” “这……这不是浪费钱吗?” 艾迪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是浪费。相反,如果不用于此,又有何用呢?听好了,漂亮的打扮有两个含义,一点是为了提醒你们自己是值得的。还有一点,为了客人不把你们当成便宜货。” 似乎终于能理解了。但是,希塔却撂下这句话。 “总而言之,主人是想把我们高价卖掉吗?唔,这我当然明白。可是,这对我们来说,不是毫无意义吗?” 真正的问题来了。 但这和预想的一样,夏尔暗自窃笑。 “为什么?” “那是当然的?奴隶再怎么努力,赚的钱都是主人的。做不做都一样的工作,那当然要偷懒啦。” “……如果我说,不一样的呢?” “咦?” 对于希塔的疑惑,夏尔转身宣布道。 “除了这家店的维持费用以外,赚的钱全部归大家自己所有。” “什么?!” “那个维修费也是,花了多少钱,都由大家一起管理,我绝对不会插手。” 准确地说,因为这栋建筑和土地要征税,所以这部分要付钱。 不过,这里的地租也很便宜。只要好好工作,并不是拿不出的金额。 为了整顿这家店,夏尔花了不少积蓄,不过已经算了。 总之,夏尔是这么决定的。 嘛,只要不择手段,对夏尔来说,钱多少都能赚回来…… “斯特拉和乌拉将在今年内释放,在此期间,我会让她们担任这里的店长。只是,收入要公平分配,我保留犯罪奴隶的所有权。因为我不想赚了很多钱之后,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还有,莉雅应该可以计算和管理资金,这方面就交给你了。” “不,等一下。” “奴隶是不能随意离开城市的,而且也不能进行犯罪行为。要是你们犯罪的话,虽然很遗憾,但我会让城市警卫队来处理。但只要不惹麻烦,我什么也不会说。关于钱的用途,我也不会说三道四。” “可、可是……” 加琳娜狼狈地说道。 “我知道你很看好我们,但是我们也不可能得到五个金币。” “所以,我想了很久。” 夏尔决定把自己的构想告诉她们。 “比如说,现在只有四间客房。这家店今后接待客人的原则是两人一组。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允许一夫多妻制,但实际上只有有钱人才能两个以上妻子,即便如此,两个妻子也不可能和睦相处。在这里,将会演出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剧本’。” “哈、哈……” “你们也看到那里安装了浴池?清洁感很重要。而且,入浴还有放松的效果。为了让客人高兴,不能吝惜必要的工夫。” 这是夏尔借鉴前世经验所创作的模式。 这个世界上最早用于买卖的前世知识,就是这个。夏尔为今后自己的人生担忧。 “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想法……但要实现这些想法,还需要各位的努力。” 没错。就像字面意思一样,是努力。 例如,设备的使用方法,有必要灌输业务流程。 客人来了,在挑选客人的时候,还能动的人必须从后院把热水送进浴缸里存起来。 客人离开后,迅速收拾干净。 因为没钱雇杂工,所以让她们亲自来。一开始夏尔会在附近监督,但不久就得让她们亲自全部完成所有的工作。 当然,仅凭这些是拿不到五枚金币的。她们自身也需要提高水平。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让大家锻炼身体。” “锻炼?为什么?” “另外,我还要请在场的艾薇指导你们使用格鲁比亲自传授的秘密技巧!” “哇!是我吗?!” 也许是没想过会被卷进来,艾薇慌慌张张地叫着,不过这件事让她来做。 她是房中术的高手,这点已经通过支配者确认过了。 “总之,我只能这么做了。我给科普特的格鲁比写了信,所有人的领养都被拒绝了,但我说试着说服了用他的名义开店,所以……” “有这回事吗?” 艾薇猛地回过头来。 “嗯,我看过科普特的店,也不是办不到……该做的还是会做的,夏尔少爷。” “嗯?” “有一件事,需要修正。” “什么?” “请不要说什么格鲁比亲传!我从来没有被那个变态色老头碰过一根手指头!” 哇哦。 那么,是谁对她进行训练的呢? 话说回来,明明是她的老板,却说她是“变态色老头”。 嗯,算了。 “不过,最需要锻炼的是大家的心。” 意识改革。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她们就会再次沦为廉价的妓女。 为了自己而努力,为客人服务,这里没有上下级关系。 做必须做的事情并获得报酬。 从今以后,不再是毫无意义地忍受痛苦,而是在做出选择的基础上,进行正当的交易。 “很遗憾,社会只接受大家站在现在的立场上。但是,不必为此感到羞愧。你们明白吗?” 她们看起来很茫然。 嗯,委婉的表达是行不通。 “只有这一点是绝对的。” 夏尔盯着所有人的脸,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要觉得自己卑鄙或肮脏!从今天起,就把这种心情丢掉!从今以后,你要取悦别人,拿走他们的钱。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 嗯,决定了。 这样的话,一定会理解的…… 加琳娜轻声说道。 “是啊,挺起胸膛看起来更高大一些。” 夏尔虚脱了,当场跪倒在地上。 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134章 东方的客人 黄昏时分。盛夏的普利斯湿度依旧很高,没有风的话气温也不会下降。 到了这个时间,依然很热。 正因为如此,人们才会渴望凉爽,那常常演变成一杯酒。 “夏尔,我要三杯啤酒!” “好的,来了!” 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总是被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没怎么帮上忙,今天是在酒馆的兼职。 稍早出来,做了大量的盐锅烤鱼。鱼被和鸡蛋混合的盐包起来,乍一看好像很咸,但盐分几乎不会进入鱼的内部。一边把外面的盐锅拆开一边吃。 现在是盛夏。每个人都会流汗,陷入盐分不足的状态。所以,在这个时候,希望能好好补充盐分。 ……从店长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希望大家能吃点咸的东西,多喝点酒。 入口的门吱呀作响,挂着的门铃响了起来。 “夏尔,今天看上去很忙碌哦!” 是沃尔特。而且今天有很多人。布鲁斯,哈利,艾可。更难得的是,后面还有徐福…… 后面那个黑发的女人。是谁? 她上半身裹着暗褐色的斗篷,下半身穿着同一颜色的宽松长裤。 “大叔,六个人哦!座位在哪里?” “哦。” 平时的窗边已,没有可以坐六个人的空间。店长只好把台附近的两张桌子贴在一起,让六人坐了下来。 “大叔。” “嗯?” “这位,这个人。从今天开始,今后就请多关照了。” 沃尔特把她介绍给店长。 乍一看,很明显不是福林斯人。齐腰长的黑发束在脑后,五官清秀,但怎么看都是东方人那种。 夏尔还以为是汉方人呢,记得他们的习惯是把头发扎在脑后…… “我叫美雪·卡库亚,来、来自瓦诺玛。” 他说话结结巴巴的。但是,她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对方。 从装束来看,似乎是个冒险家。作为女性来说略高。虽然身材瘦削,但可以看得出她身上长着锻炼得很好的柔韧的肌肉。 在她脱下斗篷后,夏尔才知道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盔甲,这种东西在这附近很少见。 至于武器呢?夏尔一看,首先是腰间挂着一把刀。它既不是福林斯人或卢因人使用的直剑,也不是一部分萨哈利亚人或施莱人使用的曲刀。刀身的弧度很小,让人想起了前世看到的唐刀。 还有箭袋,像是会使用弓箭之类的。 还有……绑在腰右侧的,那个是什么? 那是夏尔从没见过的、形状怪异的道具。首先是一只手的把手,左右各有三叉钩爪。材质好像是金属,发出银色的光。 “哦,那你要住我们这里吗?” “有房间吗?” “单间的话,是最近空出来的,当然没问题。” 夏尔斜眼看着他们的对话,确认着美雪的能力。 ◇ 美雪·卡库亚(17) (人类女性,17岁) 技能:诺玛语lv5 技能:汉方语lv2 技能:福林语lv1 技能:萨哈利亚语lv1 技能:施莱语lv2 技能:药物调配lv2 技能:医术lv2 技能:刀术lv4 技能:弓术lv5 技能:水魔法lv4 技能:隐蔽lv2 技能:灵巧lv2 技能:游泳lv3 技能:驾驶船lv3 技能:烹饪lv2 技能:裁缝lv2 空位:1 ◇ 哇……这么年轻,真是多才多艺。 不过,每一个技能等级都不高。刀和弓,还有水魔法都很熟练,但其他都是门外汉。毕竟是沿海的国家出身,游泳和操船的技能似乎有所提高,其他就没什么了。 嗯,迄今为止,夏尔看过的都是规格以外的怪物,所以才会觉得不起眼,但按照这个世界的常识来看,美雪也属于相当优秀的一类。再修炼五年,她的战斗技术应该能达到独当一面的水准。 “这孩子啊。” 徐福开始说话。 “听说她出生于瓦诺玛的武将之家,从十五岁开始就为了练武而不断旅行。” 嗯…… 但是,真的可以吗? 这个世界的文明水平与现代天朝大不相同。因此,文化和风俗习惯是几百年前的氛围。 例如,虽然女神创造了世界,但多少还是存在男尊女卑的思想,平均结婚年龄也很靠前。 这方面的情况,即使在瓦诺玛也不会改变。这么说来,美雪现在正是适龄期。虽然不知道旅行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但从这里再回到瓦诺玛的话。而且是在旅行之后,至少也需要花费两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从人生规划的角度来看,似乎有点走钢丝的感觉。二十岁之前回不了故乡的话,最坏也要在二十二三岁之前结婚,否则找对象会很辛苦。还是那个?是因为讨厌这种人生的“束缚”而出现的吗? “美雪已经是中级的冒险者了,技术很可靠哦。” “不好意思,我的资历尚浅。” 她坐着鞠了一躬,脸上露出一丝羞愧的表情。 这时,布鲁斯说了一句。 “喂,美雪,你可以放轻松一点啦。” 哈利也补充道。 “是的,这里只是普通百姓的酒馆,谁也不会在意什么礼仪规范的,请放松一下。” 变得非常善于交际的艾可也表现出关心的态度。 “对了!美雪……这里的菜很好吃哦。” 艾可的视线投向了夏尔。 “夏尔,今天的菜是什么?” “嗯,是盐锅烧鱼。” “……鱼?” 对于“鱼”这个词,美雪做出了反应。 “是的。用盐和鸡蛋混合后包住鱼,慢慢烤,很好吃哦。” 虽然不知道刚才的说明她理解了多少,但她的眼睛闪闪发光,似乎很喜欢吃鱼。 “听起来不错!” “给我一个,不,反正是全部人的份。” “明白了。” 每人一盘。普利斯面朝大海,离盐的产地也很近。所以可以提供这样的料理,但作为面向平民的酒馆,是相当奢侈的一道菜。 “把外面的包裹拆开来吃吃看。” “哦,好啊。” 所有人都拿起叉子,打开盖在鱼身上的盐锅。然而,只有美雪一个人不知所措。 艾可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上前搭话。 “怎么了?” “是,那个。” 美雪从系在自己腰上的化妆包里拿出两根细棒,那是。 “不好意思。” 筷子! 原来如此,夏尔理解道吃鱼的话,用刀叉很难吃。 “哦,有这样的工具吗?” “真巧啊。” 布鲁斯钦佩地看着他,美雪有些不好意思,用漂亮的筷子动作把鱼吃得干干净净。 “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吃。” “谢谢。” “喂,夏尔,你也坐一会儿!” 沃尔特一边拍着旁边的空位,一边怒吼道。这家伙,因为天气热,一口气就喝完了第一杯酒。 店长环顾四周。 “啊……真拿你没办法。夏尔,你去陪他们一会儿。” 得到允许后,夏尔坐在了沃尔特旁边。对面是徐福和美雪。 “美雪,如果你要在这里过夜的话,最好记住这家伙,他叫夏尔。” 布鲁斯说着,用拇指指着夏尔。 “你好,我叫夏尔。” “哦,请多关照。” 听到介绍后,美雪露出有点诧异的表情。 这也难怪,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夏尔可能是重要人物的理由。 “做这道菜的也是夏尔哦。” 就像自吹自擂一样,沃尔特很自豪。 虽然身材魁梧,肌肉也很结实,但其实很容易醉酒。 不过,即使喝醉了酒,也只是更加强调平时的粗枝大叶,性格并没什么变化,所以也不至于太在意。 “……是吗!” 美雪捂着嘴叫道。 她似乎非常喜欢这道菜。因为这句话,她看夏尔的眼神变了。 “不仅如此,我们工作上用的药有很多种?那些也是在夏尔的店里买的。” 尽管沃尔特毫不客气地介绍夏尔的优点,但对美雪来说似乎有些困难。但是,旁边的徐福小声耳语道。她终于理解了,用力点头,挤出一句话。 “夏尔,你……是出生药店家庭的孩子吗?” 见美雪的理解出了偏差,沃尔特纠正道。 “不对不对,这家伙是药剂师。我是说,是他自己在制药!” “什么?!” 药剂师这个词虽然很难理解,但如果是“他在制药”这样的句子,似乎就能理解了。美雪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坐在布鲁斯旁边的艾可插嘴道。 “那个叫生态药品店的地方就是。这里是普利斯总督的,呃,简单来说是治理这里贵族的店。夏尔是那个贵族的仆人。” 在艾可耐心的讲解之后,听着徐福的翻译和补充,美雪睁大了眼睛。然后,眼看着表情僵硬起来。 “而且还很有本事。” 哈利还说了一些不必要的额外信息。 “是啊!夏尔现在应该比布鲁斯还要厉害?” 听到这番对话,美雪左顾右盼。 “那个……” 被过分称赞,倒是让夏尔有些不好意思了。 “夏尔的剑术很厉害。前几天发生了一件小事件,他独自就打倒了好几个成年男人。” “还和海盗战斗过呢。” “等、等一下,太夸张了,那几乎都是艾薇干的。” 其实,前段时间也有几个人被夏尔砍伤,失去了手脚,丧失了战斗力,但夏尔想尽量把这些隐藏起来。 一般来说,七岁的孩子能做到这种程度,再怎么说都太奇怪了。 不过,在了解夏尔的人看来,这并不夸张。 “对了,徐福会长,上次那件事是不是太乱来了?” 让夏尔和艾薇当诱饵,那真的很危险。 只是打倒那些杂兵还好,没想到会出现库库罗默这样的强敌。 “嗯,没想到会有那样的人物出现,真是抱歉。” “意料之外,这就可以了吗?” “抱歉,我们之后稍微调查了一下。” 听到徐福的解释,夏尔有点好奇。 “那个库库罗默的女人,好像有点特殊。” “的确,一般人是不会做那种工作的。” “不,我的意思是……她就像是所谓的‘秘密组织’的人。” 事情越来越头大了。 艾可歪着头。 “秘密……组织吗?” “嗯。” 徐福用从容的动作抱起双臂,夸张地点了点头。 “据说在萨哈利亚南部,跨越南方大陆的地区,自古以来就存在着一个组织,那就是‘帕夏’。”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也正常。不过,历史可是很悠久的哦!据说他们原本就是侍奉魔王伊沃鲁的黑暗战士。” 听到这里,夏尔皱了皱眉头。 “可是,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嗯,那个女人不是能熟练使用好几种神通吗?众所周知,使用神通的人在南方大陆有很多。但是,如果不是特别幸运的话,不会觉醒那么多的力量。” 这么说的话,徐福也能行使复数的神通。 “不过,能力的觉醒是有诀窍的。” “诀窍?” “是的。通过给予具有特定资质之人特定的刺激,就能使其觉醒。那些知识现在很多都消失了,而帕夏的人传承了这些。” 原来如此。但是,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夏尔露出惊讶的表情,徐福接着说道。 “所以,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就委托各地的支部进行调查,结果发现了距今二十年前的记录。” “记录?” “这是库库罗默作为奴隶在南方大陆被买下的记录,买下她的商人在三年后被当局怀疑与犯罪组织有关而被捕。听说他第二天就自杀了,后来竟然在家里发现了帕夏那帮人的印章。” 原来如此。 库库罗默是在黑暗战士的训练下长大的。 “啊……真让人受不了。” 沃尔特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夏尔,你还活得好好的?” “的确。” 夏尔意识到徐福差点就把话题岔开了。 “不管怎么说,居然让女人和孩子应付二十个以上的男人,你是怎么想的呢?徐福会长。” “事到如今,当时我不是问过你吗?因为我知道你有战斗的本领。” “你怎么知道我和艾薇能和他们战斗呢?” “这个嘛,直觉。” 没错。 这个老头儿早就看穿了夏尔和艾薇的实力,遇到小混混肯定不会有什么闪失,两人的能力都堪比熟练的战士,应该可以做到。 眼看着自己的实力就要被暴露了,艾薇慌了手脚,却发现夏尔早就知道了,吓了两大跳,所以那天才会闹脾气。 这恐怕要归功于徐福的识别能力,但他究竟能看到多少信息呢?夏尔不得而知。 只是,今天是给新来的美雪的欢迎会。 如果再继续只谈自己的话题,用她听不懂的福林语谈论自己的话题,就不太好了。 “不过,美雪小姐也特地从很远的地方来学习,想必是相当有本事的?” “诶。” 即使知道话题是在说她,但因为复杂的句子说得太快,理解也跟不上,美雪只好漫不经心地看着夏尔。 见此,夏尔想尽快离开自己的话题,所以这里就当下酒菜。 “美雪,你在哪里学的武术?” 她明白了问题的内容,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我一开始是和家族的人,后来……” 她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似乎在拼命思考。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 “国王。” “国王?!直接对国王?!”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吓了一跳,差点站了起来。 “啊,不是的,是希吉莉大人。” 即使提到了名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为此穷途末路的美雪,只好偷偷摸摸地向徐福解释。 徐福听懂了美雪的话,替她做了说明。 “希吉莉是瓦诺玛的皇族之一,虽然不是国王,但也是家族的一员。” 美雪的故事给夏尔带来了遥远的瓦诺玛的情况,这是书里没有提到的知识。 瓦诺玛是无数岛屿和小国家组成的,其中最具权威的人物被称为“狼”,实际上被视为和瓦诺玛的国王。据说那个血亲也是传说中那个英雄的子孙。只不过,皇族本身似乎从那之前就一直存在着。 瓦诺玛皇族中,会选出世世代代被称为“圣巫女”的女性。如果说世俗权力的顶点是“狼”,那么位于宗教顶点的就是圣巫女。其实际情况是个谜,就连瓦诺玛人也几乎不知道详情。 圣巫女是什么时候被选上,什么时候被替换的也不知道。与“狼”的即位仪式不同,圣巫女的地位继承是秘密进行的。 虽然有时会出现在人们面前,但大多数情况下,她都用半透明的薄布覆盖全身,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长相。 根据传闻,圣巫女不会变老。小时候见过圣巫女候补的人,在上了年纪之后,有机会再次见到圣巫女。那个人已经步入老年,而眼前的圣巫女却依然和年轻时一样。 说到底,圣巫女到底是什么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因为普通人几乎没有接触的机会。 但是,如果是圣巫女的使命,大家都有所认识。她和龙神穆哈沟通,与以魔王为首扰乱这个世界秩序的威胁战斗。而且,这个责任不仅是圣巫女自己,其继承人候补也被赋予其责任。 刚才提到的希吉莉,似乎就是圣巫女候补继承人之一。 “哦……” 这是个有趣的信息。 夏尔在想,自己追求长生不老。如果这种可能性存在于瓦诺玛,或许是个好消息。 在解释完美雪的事情后,徐福补充道。 “嗯,她说今后要在普利斯待一段时间,所以就交给沃尔特他们了。” “哦!我会带你去体验各种各样的事情!” 喝了酒,态度开始变得各种奇怪。徐福对着这样的沃尔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并没有生气,只是露出苦笑。他是汉方裔的施莱人。虽说从人生经验中掌握了灵活性,但他们本来对礼仪礼节就很严格。 “夏尔,也请你多多照顾她。” “是。” 夏尔规规矩矩地低下头。看到这个样子,美雪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这时,厨房那边传来了声音。 “喂,夏尔!差不多该到这边来帮忙了!” “是,我回来了!” 店长给的休息时间到此结束,自己必须做好本职工作。 夏尔向大家行了一礼,然后跑回了厨房。 第135章 圣女传说 普利斯北门附近的广场。比起西侧的旧住宅区,这里更靠近东侧的平民区,被低矮的建筑物包围。因此,盛夏的晴空一览无余,头上只漂浮着两三朵破碎的云朵。 目的地是从那个广场进入岔道,稍微前进一点的地方。 夏尔穿过一条宽度顶多容两个大人擦肩而过的路走了进去,与用白色大理石严丝合缝的旧城区相比,北侧还有用其他材料建造的房子。虽然给人一种垃圾的印象,但这样也很有生活感,不坏。 在大多数小房子中,突然有了一个豁然开朗的空间。 颜色暗淡的建筑,与白色的普利斯格格不入。硬要说的话,就像把黄色、黄绿色和褐色混合后脱色。表面凹凸不平,一点都不好看。按高度算,最多两层楼。嗯,也可以说是有味道的建筑物。 庭院里种了一些树木,每一棵都不高,都很稀疏。因此,更能凸显庭院的宽敞。或者说,在这个狭小的港湾城市里,有庭院的房子少之又少。 然后是正面的入口。那是一扇气派、厚重且粗犷的木门。 在它的表面上,左右各贴着一块被凿成某种符号形状的金属板。 “有人在家吗?” 虽然对里面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但礼貌就是礼貌。夏尔喊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门被慢慢推开了。 “欢迎光临,罪人。” 门后的阴影里,是那个熟悉的女人。真够客气的,这个萝莉控。 不过,就刚才说的话来看,其实并不是她不懂礼貌。在塞利帕西斯教,特别是塞利帕西斯中央的“圣典派”、“圣女派”等严格的宗派中,无论谁来都要这样打招呼。因为在正义女神忒弥斯看来,所有人都是罪人。 “洗去你身上的污秽,进来。” 这似乎也是定型句。 所以,生气是不对的。琳是这里的女主教,所以她只是遵守宗教上的规则。 理应如此,但不知为何,夏尔总觉得她是在兴高采烈地对自己说这句话。 “打扰了。” 里面一片昏暗,又是一阵凉意。因为只有小窗户,又是沉闷的石造建筑,所以即使是盛夏也比外面凉快得多。 这座建筑既是塞利帕西斯教的教堂,也是神职人员的住所。往里走的话,有一个还算宽敞的礼拜堂,但出入口就在这条昏暗的通道里。 这似乎也是一种样式,塞利帕西斯教从历史的一开始就是战争的延续,教会也是一个防卫据点。 因此,为了不让敌人马上冲到里面去,首先要设置一条狭窄而复杂的通道。 根据地点的不同,有些地方的地下还设有迷宫,甚至还会设置陷阱。也就是说,只有信徒才能安全地在教会内部走动。 “跟我来。” 夏尔跟在一只手提着灯笼的琳后面,走在弯弯曲曲的狭窄通道上。推开一扇木门,这里是会客室。 “虽说是恶魔之子,但毕竟是客人,我会给你上茶的。” “那个……” 一开始的礼节性的寒暄,算了,没办法。 在夏尔面前放下一杯茶水后,琳继续说道。 “恶魔之子,只要你不放弃邪恶的计划,我是不会收回自己想法的。” “琳小姐,我可没有做过什么邪恶的事情。” “你不是把那些女人留在了城里吗?” “琳小姐,我不会从那家店拿一分钱。” 如果对此她不满意的话,就让她一个人把普利斯的妓院全部净化掉。 “而且,还不止这些……” 嗯?还有吗? “啊!” 从出入口传来少女的声音。 “夏尔。” 一个腼腆的少女走进房间,金色的头发随风摇曳。 “萨迪斯,好久不见。怎么样?这段时间还好吗?” 这时,琳打断了进行的对话。 “总、总之,夏尔,你坐在那边的沙发上去。” 夏尔坐下后,琳坐在对面。萨迪斯想坐在夏尔旁边,但琳抢先抓住了她的手。就那样被拉着,在琳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说呢,太牵强了。 “……喜欢幼女也要适可而止啊。”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这种肮脏的男人碰到萨迪斯而已。” 这话太过分了。按照常识来想,夏尔只能认为这已经是在挑衅了。 “琳小姐,我好像受到了你先入为主的成见。” “一切都是遵循圣典的真理,夏尔。” “好,随你的便。不过,你心里明白?” 夏尔说想拜托她抚养萨迪斯,她就冲过来了。如果是小女孩的话,她很高兴。 但是,夏尔对她的固执感到不安,所以推迟了释放萨迪斯的时间。 虽然萨迪斯已经不记得了,但夏尔并不打算让这个曾经的救命恩人成为宗教的牺牲品。 “今天我是来跟你谈谈萨迪斯的工作。” “啊,真恶心。” “琳小姐,那是白天的正常工作。” “是的,我知道。” 琳抱着胳膊,低头看着夏尔。即使这样摆出压迫胸部的姿势,也只能清楚感受到胸部的平坦。 “从大白天就干这么肮脏的工作……” “那边工作我不是说过了吗?” “让她陪醉汉喝酒,就已经很污秽了。” 只是平常在酒馆打工。 不过,这不是那么糟糕的工作。这个世界,连孩子都是劳动力。 夏尔觉得让她去酒当服务员,应该不会遭报应的。 再说了,艾薇已经调查过了,所以夏尔知道。平时的生活都在这个教堂里,琳却特意花了仅有的一点钱,在市内租了一间狭小的公寓。里面塞满了收集来的游戏卡和出门时的变装道具。当然,这些维持费也是在游戏中获胜赚来的。 按照自己的欲望生活,却对别人的事情肆意妄为。夏尔想说别开玩笑了。 “那也不对。” “嗯,我知道。你是让萨迪斯在你店里卖药?” “是的。” “真恶心。” “为什么?” 莫名其妙。明明自己是为了让人健康,做出非常有用的药。 “反正你的话,一定是在制造下流的药!” “你在说什么?我事先告诉你,我可不卖春药。” “哇!” 没错。这个女人,该死。 这不是谈不下去了吗? “你听好了,我也在认真考虑萨迪斯的未来。即使是这样的我也能把药做得很好,足以胜任店长的工作。所以,我让她在我这里学习工作,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你是个幼女的话……” ……干脆真的变成幼女好了。 但是,作为肉体素材的幼女灵魂会被召唤到天堂。 算了,无视它继续。 “琳小姐,如果要想活下去,就得有一技之长。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女性能胜任的工作并不多。不是做饭,就是缝纫……不过,如果是做药的话,就不分男女了。” “确实不是什么体力活啊。” “是?即使是孩子,也有生产某种东西的能力……” “真下流,你在想什么?” “哈?” “生产孩子,你现在想的是什么……” “……那个,琳小姐,你脑子里的东西,不都是污秽吗?” “哇哇!” ……果然,还是把萨迪斯接回家。 在神职人员手下,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也不行。反正家里还有一个房间。 “就是这样,琳小姐,我要让萨迪斯在我家学习。” “不行,我不能允许。” “你在说什么?萨迪斯的所有权暂时还在我手里。” “这样夸耀自己的身份……不是很卑鄙吗?” 这个女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正确地说话。 “没办法?如果你是正常人的话,把萨迪斯寄放在你这里也没关系。” “真令人意外,还有比我更正经的人吗?” “倒不如说,找一个比你有问题的人要更难。” “嗯。” 琳用手托着下巴,瞬间陷入了沉默。 但是,马上又接着说下去。 “可是,你所说的‘学习’根本没有必要嘛。” “为什么?” “很简单的事。你以为我是谁?你不觉得跟同时修习药学、医学,而且还掌握了光魔法的我学习,会更有帮助吗?” 嗯。 确实,在夏尔看来,只有调配药物的技能,自己更高。不过,这家伙既懂医术又懂魔法。 “不仅如此,我不仅精通福林语的所有表达方式,萨哈利亚语和卢因语也能熟练掌握。考虑到将来,你不觉得学习多国语言对萨迪斯很有帮助吗?” 这也是正确的说法。 她的福林语水平达到了7级,是夏尔至今为止见过的最高水平。这是对贵族和商人要求更高的措辞。如果不是一些作家、诗人或研究古文献的学者,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我在塞利帕西斯留学期间,曾在贵族家庭担任过家庭教师,也就是说,我已经习惯了教别人东西。总而言之——” 琳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尔,斩钉截铁地说道。 “夏尔,你根本没有必要把她带回自己家抚养,如果纯粹是为了萨迪斯的将来考虑的话。你的主张不过是想把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据为己有的欲望表现!” ……夏尔知道琳很能干。不,的确知道,但是。 夏尔不相信琳的人品,所以想让萨迪斯在自己家工作。所谓欲望的表现,就是这个词,夏尔想把它原封不动地还给理论武装到这种程度的琳。 但是,就算这么说,也一定会被“哇!”的叫喊结束…… “让萨迪斯离开教堂的理由是有的。” “哦,那是什么?” 夏尔准备用理论武装自己。 “也许你作为知识分子、教育者都很优秀……问题是,你是严格的塞利帕西斯教徒。对你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在一般人看来,这种生活方式太严格了。如果就这样让什么都不懂的萨迪斯在这里成长的话,恐怕只能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走上像你这样的人生道路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比如说,你现在还没有结婚,像是一般女性到了这个年纪都会找对象的。” “不。” “你看,你的反应不就是一切吗?你是要让萨迪斯一辈子未婚吗?” “嗯。” 琳又把手放在下巴上,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 “你好像误会了,塞利帕西斯教徒也是允许结婚的。” “嗯,如果是一般信徒的话。” “不对哦,像我这样的女神官,只要遵守戒律,当然也可以结婚,因为并没有被禁止。” “什么?!” 第一次听说,这让夏尔很吃惊。 “怎么会,是这样吗?” “呵呵,请为你的无知感到羞耻。” ……嗯?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琳还是未婚呢?虽然性格那样,但成绩优秀,而且多才多艺。 就算胸部不大,可是五官端正,即使不化妆皮肤也很漂亮。明明也有被当作优质对象的机会。 “那么,我想问一下。” “什么事?” “为什么琳小姐没有结婚呢?” “这个嘛。” 琳挺起胸膛,回答了夏尔的问题。 “首先,都是些脑筋不好的男人。” “咦?” “再说了,大多数男人又没挣多少钱,有什么资格娶女人回家呢?” “嗯???” “而且,男人很臭,连靠近都让我觉得讨厌。” “更不能碰了吗?” “你在说什么呢,夏尔?” 琳低头看着夏尔,坚定地说道。 “听好了,‘圣女派’的正统塞利帕西斯教徒可以结婚,但不能接触异性。” “为什么?” “作为丈夫的男性不能碰妻子,也不能碰其他女性。” “那样的话,结婚有什么意义吗?” “真下流。” “……” 不经意间立刻说出“下流”之类的话,其实对琳、色情作品的传感器是相当敏感…… 或者说,即使措辞严谨,但骨子里还是很粗俗的。 “夏尔,意义的话还是有的。” “那是什么?” “丈夫要赚钱养活我这个妻子。” “嗯嗯。” “这样我就可以从日常的辛劳中解放出来,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然后呢。” “能为我尽心尽力,丈夫不也很幸福吗?” 对此,夏尔沉默了。 所以啊,她才没有丈夫。 “那个……琳小姐,顺便问一下,你理想的丈夫是哪种类型?” “钱。” “什么?” “我想和钱结婚。” “什么意思?” “就是那样,钱可以买到一切需要的东西,却没有多余的东西附在上面。” 嗯。 夏尔说不出话来。 该如何深入呢?到了这里。 “可是,钱又不能作为人来结婚……” “至于那个,一直待在远处,只给我汇款也可以哦。” 看着如此僵硬的夏尔,琳不忘叹了口气。 “夏尔,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一味追求家庭、孩子之类的东西,那么无论过多久都无法得到救赎。” “咦?” “的确,塞利帕西斯教会也祝福新生命的诞生,但这些终究是虚无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失去。” 就算只追求金钱,也不会得到救赎。此外,总有一天钱也会失去。 “嗯,是这样没错。” 琳直勾勾地盯着夏尔,毫不在意地说出了对夏尔来说无比重要的话。 “但也有人获得了无限的生命。” “什么?” “圣女布狄卡从未老去。” “咦?可是,我好像在历史上学过,她上了年纪后死了。” 如果夏尔没记错的话,埋葬她遗骸的巨大庙堂,现在应该就在塞利帕西斯神圣教国的首都。 “是这么传的。不过,即使在她去世一百多年后的时代,圣女还是时常出现,创造奇迹。” “那真的是圣女布狄卡本人吗?” “如果不是在塞利帕西斯详细研究过她的事迹的我,大概会说‘在传说中’或‘没有证据’。” 什么……!? 那么,圣女布狄卡已经实现了长生不老吗?夏尔很好奇。 “有吗?!” “嗯,而且是以肉眼可见的形式。” “那是……怎样的?” 没想到自己想要的重要情报就藏在这种地方。 夏尔觉得自己做调查研究是不可能的。因为教堂的人应该会把这事当作无关紧要的话题来处理,也不愿意浪费时间。 “是脚印。” “脚印?” “在那个污秽的‘神壁派’聚集地阿尔迪尼亚,我发现了圣女的足迹,调查了她的大小。应该是夏尔·奥古斯·奇雷姆出现的两百年前,也就是圣女去世后三百年时期的脚印。” “你怎么知道那是圣女的脚印?” “首先是大小。” 在圣女的庙堂里,还留有她生前使用过的衣服和鞋子。这些是被视为国宝的圣遗物,普通人连阅览的机会都没有。但是,琳在塞利帕西斯的大学里也是成绩第一的优等生。因为是研究目的,所以允许阅览。 琳没有浪费这个机会。根据鞋子的大小,调查了脚的尺码。另外,根据鞋底的磨损程度,推算出走路时的习惯。再根据剩下的衣服推测体格。然后再算出体重。结果,步幅也大致清晰了。 而且,她在东部塞利帕西斯的阿尔迪尼亚王国发现了圣女留下的脚印,具体地说,是残留在水泥上的痕迹,所以对其进行了调查。 结果实在是太一致了。当然,如果能留下关于圣女布狄卡体格的详细信息,那个时代的人们编造伪品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关于她的体格,包括他们的典籍在内,文献上没有任何详细的记录。甚至连头发的颜色也引发了黑发还是金发的争论。最多也就和眼前的琳一样,是个贫乳。 而且圣女的遗物一直被保管在庙堂,从未被拿出去过。而且,即使是阅览记录,也顶多几十年才有一次,而且除了这次阅览的琳以外,其他人都是“圣典派”的重要人物。与“神壁派”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很差,所以没有理由协助他们树立权威。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模仿圣女,那就太过分了。 “那么,事实上,圣女还活着吗?” “有这个可能。只是,好不容易调查了一下,这种东西在学校的论文里是写不出来的。因为‘圣典派’的大人物都说圣女早就不在了。”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有用的信息。 虽然之前也有关于圣女不死之身的传说,但夏尔全都把它们当作是童话故事。所以说实话,塞利帕西斯在寻找长生不老的信息时,是把她排除在外的,但事已至此,也不能无视了。 “琳小姐,我很感兴趣,这个故事很有趣。” “是吗,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 “知道了塞利帕西斯教的好处之后,那么……首先,阉割。” “哈?!” 等一下。 为什么会这样。 “否则,你就不应该碰塞利帕西斯教徒的女性。” “琳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果然脑子有问题,太危险了。” “你也是个不懂事的人。我先告诉你,我不会把萨迪斯交给你的。”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给你呢。听好了,不管谁怎么说,在法律上都是这样。” “是岂有此理。哪里还有胜过幼女意志的东西?” “对了,萨迪斯,你选哪边?” 说到这里,夏尔和琳都闭上了嘴。 萨迪斯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嘀咕道。 “大姐姐,这里太无聊了……我可以去夏尔家玩吗?” 第136章 大小姐的信 即使是炎热的盛夏,也有可取之处。在这个季节,太阳落山的时间比较晚。 难得有时间的午后。下午四点关了店门,外面还是明亮的,天空很蓝。 夏尔今天没有任何计划。药品库存充足,也不用去酒馆,妓院的训练也休息,宅邸里也没有工作,也没有约定和布鲁斯他们练习剑术。 不知为什么,夏尔突然觉得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怎么办。明明平时很忙,一有空闲时间,就会这样兴奋地坐立不安。这也想做那也想做。理想的情况下,夏尔想出去走走。 不是垃圾遍地的街道,而是一个绿色的美丽地方。 是的,夏尔想在离开米尔克收容所之前远足时的那个像森林一样的地方放松一下。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既然身份是奴隶,就不允许随便外出。 要穿过城门,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而且,这附近的风景肯定不能让人满意。夏尔想去远一点的地方转换一下心情。 既然如此,干脆久违变成鸟。在蔚蓝的天空下悠然翱翔,想必是一件很惬意的事。但是…… 客厅的门打开了。 “我的夏尔……在这里!” 夏尔有个同居者。艾薇为什么在这里,毫无疑问,格鲁比一定是想让她目睹夏尔的蜕变。所以,夏尔一直在忍耐自己的能力。 夏尔相信艾薇,毕竟是一起拼了命战斗过的关系。虽说如此,她是间谍,也许任务就是这样。 “艾薇,怎么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 艾薇边说边脱下鞋子,走了进来。 “我也是来放松放松的。” 还是不要想着自己被监视了。实际上,夏尔不认为现在的她有那种意识。 夏尔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手边的书。 “嗯?你在读什么?” 由于每个月都有收入,夏尔一点一点地买了很多书。 魔法的教本很贵,很难买到,如果普通的书也可以的话,费用也不会太高。即便如此,以前世的标准来考虑,价格也接近五到十倍左右。 夏尔现在正要浏览的,是一本关于世界各地名胜的所谓旅行书。 “路克的世界杂志,这是距今两百年前,走遍世界各地之人的记录。” “哦?” 夏尔啪啦啪啦地看了一遍。当然,并不是作为普通读物而购买的,夏尔需要的是情报来源。 路克·哈西尔是一位伟大的旅行家,走过了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出生于瓦迪拉姆王国,在那里修习医学和药学的精英,但在某个时间点开始,他决定踏上冒险之旅。 其原动力是无止境的好奇心。话虽如此,他同时也是药学研究者,似乎也有调查世界上各种各样素材的目的。 最初,为了适应脚步,他走遍了萨哈利亚全境。之后北上到达穆安大湖沼,进而到达塞利帕西斯神圣教国。从那里东进到达了阿尔迪尼亚王国,南下到达了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从普利斯乘船,绕过萨哈利亚东岸的港口,终于抵达南方大陆。 在南方大陆的大森林里,有着能够使人长生不老的神秘果实。听到这个消息,他不顾一切地向那片偏僻的地方进发。 “有意思吗?” “嗯,很有意思,尤其是南方大陆探险的故事。” “嗯。” 从结论来说,路克没有发现长生不老的果实。但是,夏尔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路克在严酷的大森林探险中,遇到了某个人。最初,那人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不过,瞒过博学多识的路克是不可能的,那个男人正是南方大陆西岸富饶繁荣的贝塞汉王国的王子。 问题有两个。首先,为什么这种身份的男人会躲在这样的森林里?理由很简单,他在王宫的时候发生了权力斗争,他输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他所说的政治斗争,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这个男人看上去很年轻,至少看起来不像是活了一百年的样子。所以一开始,路克怀疑男人在说谎。 但是,在反复追问的过程中,这个疑问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因为那个男人明显受过高等教育,他巧妙地回答了路克刁难的问题。 总的来说,他试图隐瞒自己的身份,而且公开出身也没有什么任何好处。再说了,作为生活在森林深处的原住民,他的教养也太好了。 因此,路克明白了自己找到了长生不老秘药的线索。男人一开始拒绝了路克的请求。但是,在一再的恳求下,他终于屈服了,答应带路…… “夏尔也是个男孩子呢。” “嗯,算是。” “剑术之后是大冒险吗?” “唔……” 但这次探险以失败告终。 只差一点点的时候,倒霉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在那之前,路克他们克服了无数的危险。成群的吸血虫、食人鱼的突袭、无数的悬崖峭壁、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但是,在这最后的最后,却遭到了巨大绿龙的袭击。 绿龙那个被认为是陆地上世界上最大的魔物。 在这个世界,作为魔物的龙有四种。 栖息在穆安大湖沼的黑龙,生活在汉方大陆和萨哈利亚的沙漠地带赤龙,在东方海域罕见出现的青龙。 若论身体长度,青龙更胜一筹,若论展开翅膀时的尺寸,黑龙胜过绿龙。 但是,绿龙的体重和肌肉力量却无人能及。 那家伙以压倒性的质量迫近,撞飞了森林的树木,一边向一行人施压。好不容易避免了全军覆没,虽然逃过一劫,但担任向导的男人身负重伤,不久就断气了,物资也几乎全部损失。就这样,路克没有达到目的,就离开了大森林。 在他的记录中,有两条通往长生不老的线索。 一个是大森林的不老果实。另一座是位于汉方大陆的神仙山。 夏尔在想要是自己自由之后,也去这两个地方看看。 “……艾薇,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嗯……” “没有吗?” “唔,不!有!” “哦,在哪里?” “是阿尔迪尼亚王国,因为你看,不是有美食之都吗?” 就在曾经一分为二的塞利帕西斯帝国的东侧。这里与塞利帕西斯神圣教国不同,成为了更加世俗的国家。虽然塞利帕西斯教是国教,但宗派是“神壁派”,戒律也很宽松。 这是个很有趣的国家,但夏尔并没有去的计划,直到最近。 因为从琳那里听说了圣女长生不老的传说,所以不得不去塞利帕西斯。而且,瓦诺玛也是。圣巫女似乎也是不死之身,所以这件事一定要解开秘密才行。 “夏尔,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嗯,有很多哦。” “很多的话,就没意思了。硬要说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嗯……那么,是萨哈利亚?” “前些天不是去过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往东边走,我想见一个热卡梅尔氏族的人。” 米尔克说要去见他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族长提兹。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对夏尔一定有好处,所以夏尔想找个地方露个脸。 不过,如果要去萨哈利亚,还有别的目的。 位于中央的“人偶迷宫”,那也是夏尔的目的地。附近还有“赤龙之谷”,极其危险。但是,那里也有夏尔所追求的“长生不老”。 只不过,在一般人看来,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夏尔所认为的不死,和其他人的印象有些差距。不是想活得长寿,过快乐的生活。 因为目标是“不再出生”,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死了也没关系”。 而且,在这个迷宫里,有可能存在自己所追求的“永远的死亡”。 这个“人偶迷宫”也是世界闻名、危险系数屈指可数的迷宫,但同样恐怖的地方还有很多。 例如塞利帕西斯某处的“魔宫”。迷宫本身的危险程度自不必说,更可怕的是它的特性。因为,误入迷宫并成功逃脱的幸运儿,在一年内全部死亡。因此,据说现在连确切的位置都没有传达出来。 夏尔把书扔到窗边。 “嗯,还是太可惜了。” “什么?” “难得天气这么好,我想出去散步。” “啊!那就约会!” 就说,真是的。 已经快一年了,这个傻瓜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夏尔穿上鞋子,走出房间,然后走到昏暗的一楼。这时听到了声音。 是微弱的敲门声。 “嗯?” 有客人来了。夏尔想到这里,立刻打开了门。 那里站着一位银发少女。 “啊!” “你好,夏尔。” 她目光锐利地盯着夏尔。还是老样子,一直讨厌夏尔的娜吉娅,竟然特地跑到这里来。 “哎呀呀,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欢迎光临。” 艾薇弯下腰说道,娜吉娅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我是娜吉娅·弗吕米。今天突然来打扰,实在很抱歉!” “哇,这么小就很懂事了,真可爱。” 的确,外表很可爱,只有外表。 “呃……娜吉娅,是什么事?” 对此,娜吉娅的嘴角浮现出笑容,同时锐利的视线看着夏尔,用没有抑扬顿挫的低沉声音快速说道。 “大小姐叫你,没事的话就跟我来。” “呃?” 夏尔本来想去散步的。 算了,没办法。自己是奴隶。即使不是这样,也是贵族家的仆人。 “还有。” 娜吉娅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喏,信。” “信?” “大小姐给你的。” 咦? 真奇怪。如果要见面的话,直接说正事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夏尔当着娜吉娅的面拆开,从里面取出一封信,展开。 下一个瞬间,夏尔把它撕碎了。然后想直接撕碎扔掉,却作罢。而是揉成一团,放进口袋里。 “你、你要干什么?!” 对于如此无礼的行为,娜吉娅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对大小姐的信,怎么说?即使不是奴隶,不,即使不是仆人。这种无礼也是要惩罚的。 但是,夏尔还是勉强敷衍了事。 “上面写着:看完后撕毁扔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什么?!” 听了夏尔的辩解,娜吉娅瞪大了眼睛。 “艾薇。” “嗯?” “因为被叫到府上去了,对不起。” “嗯,路上小心。” 夏尔在身后艾薇的笑容目送下,走出了玄关。 “……这件事,我会向大小姐报告的。” “当然。没问题,随便你哦。” 娜吉娅想吓唬夏尔。 对夏尔来说,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 那封信只有一句话。 因为上面是这样写的。 “我想变成一只鸟。” 第137章 大小姐的结论 麻烦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 “真是的,大小姐也真是的……跟夏尔这种人打交道,有什么好玩的?” 横穿普利斯的大道时,夏尔感到掌心里冒出了冷汗。 我想变成一只鸟。因为想在空中飞翔,所以让她变身。 开什么玩笑。 夏尔真想自己变成一只鸟,飞得远远的。 但是,如果自己拒绝了会怎么样呢? “败家女,那是在用你父母的钱,好意思用在别人身上吗?!” ……不行。 那孩子会瞄准自己能承受的极限贴过来。 那干脆处理掉?不可能的。要让一个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的美少女消失,夏尔扪心自问做不到。最重要的是,莉莉安娜也很清楚这一点。 “怎么,你的脸色很差。” 夏尔意识到,自己的动摇连旁人都能看出来,只好解释道。 “没、没什么!” 夏尔让大小姐变成鸟并不难。但问题是之后。 首先,如何掩饰大小姐的失踪。要是在宅邸里突然消失,又会引起大骚动。 而且,必须在安全的地方重新变回人类。从鸟变回人类,光靠自己的意志是不行的。除非自己就在她身边,而且是她自己事先决定的契机或者她保持着正常的意识。 变回人类的时候,还能有多少正常的思考能力?只要通过不断地练习,就可以减少智力下降的影响。 特别是翼鸢的肉体,具有保持高智商的潜在能力。但是,终究还是受到习惯和变身时间短的限制。 嗯,只要自己不把她弄丢,不管有多糟,一天后都能让她变回人类。但是,在变回人类的时候,她的身上没有任何衣物,这是不能暴露的。 必须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迅速给她穿上衣服,以免被人发现。 ……不可能的,当然不行。 宅邸内有女仆长,也有乳母。如果出了什么事,伊弗洛斯会带着出鞘的剑赶来。 和全裸的大小姐在一起会怎么样?当场被杀也不奇怪。 不,那样的话,还有逃跑的余地,更可怕的是被冷静地观察。 伊弗洛斯以前曾目睹过陷入半狂乱状态的大小姐。那是夏尔从诱拐犯那里逃回来的时候。 在同样的情况下,还在一起的话就无法推诿了。自己拼命守护的秘密,会被人知道。 “夏尔。” 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呃?” 夏尔回过神来,已经是宅邸的范围内了。 “你在干什么?快走。” 娜吉娅回头看了一眼,夏尔吓了一跳。 已经很明显的形迹可疑了。虽然自己知道,但也没有办法。 大小姐闺房门前,娜吉娅敲了敲门。 “我是娜吉娅,我把夏尔带来了。”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 夏尔极力抑制住内心的动摇,鞠了一躬,走进房间。 “夏尔,我一直在等你!” 莉莉安娜满面笑容地迎接了夏尔。 夏尔则是快要哭了。 “信你看了吗?” 大小姐突然这么说。 “是、是的。” “大小姐,关于这个——” 娜吉娅露出坏心眼的笑容,轻快地走上前来。 “夏尔不知怎么回事,一看是大小姐写来的信,就把它撕得粉碎,乱七八糟地揉成一团。真是太无礼了!” 在娜吉娅看来,这是告夏尔状的好机会。 “哦,是吗?” “正是如此。对于这种不懂礼貌的猴子,只能用鞭子来教训教训他。” 被这么一说,大小姐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尔。 大概是看出了夏尔的狼狈,她并没有故意说出贬低的话。 “娜吉娅。” “什么事,大小姐?” “我想和夏尔单独谈一会儿,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来了。 夏尔已经不行了。 “大小姐,您在开玩笑。” ……哦? “现在差不多是傍晚了,在这样的时间里,大小姐的房间里有个男人,这已经是个问题了。如果我丢下夏尔离开这里的话……” 对于娜吉娅的助攻,夏尔的内心在喝彩。 娜吉娅。之前一直觉得你不好,对不起。你现在是我的女神。是天使。 没错。不管莉莉安娜有什么企图。也只能偷偷地发号施令。 大小姐之所以让夏尔胆战心惊,是因为她独享这个秘密。如果这不再是秘密,说什么都会被无视,大小姐也很清楚这一点。 “嗯……” 大小姐发出不满的声音。 “这样啊。” “是的。” “没办法通融一下吗?” “当然了,大小姐。” 于是,莉莉安娜微微一笑。啊……这张脸,绝对是想到了什么坏事。 “娜吉娅,前些时间我听你爸爸说过,关于你的事。” “爸爸?” “嗯。” “大小姐,我的爸爸说了什么?” “他说将来要让女儿和夏尔结婚。” “啊?!” 娜吉娅后退了几步,一脸想吐的表情。 “他是娜吉娅未来的女婿,我要是和他待在一起,果然会引起嫉妒?” “没、没那回事!” ……莉莉安娜真的只有六岁吗? 她看人很准,做事很阴险。 至少比夏尔前世小时候要聪明多了。 “那好,娜吉娅,就让我和夏尔待一会儿。” “不、不对!这个不是两回事吗?” “这样啊,果然……是这样吗。没关系,交给我。” “诶?” “我会跟爷爷和爸爸说的。如果是七岁和八岁的话,虽然有点早,但还是可以订婚。” 咳……咳咳…… 订婚! 就是那个,是不是有种从上往下看悬崖峭壁的感觉?夏尔感到头晕目眩。 和比老鼠还讨厌自己的家伙结婚?夏尔知道莉莉安娜不是认真的,但光是说出来就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夏尔回头看了一眼娜吉娅。 她的表情就像爱德华·蒙克的《呐喊》一样。端正的面容,现在简直就像猴子一样,而且雪白的皮肤上还会起痱子。 “大小姐!” 娜吉娅摇晃着双腿,勉强抗辩道。 “恕我直言,虽然卑微,但我是骑士的女儿,而夏尔是奴隶。” “嗯?如果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出来不就行了吗?” “您说的这么简单,可在夏尔身上花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娜吉娅。只要夏尔能像以前一样在我们家工作,这种小事完全无所谓?如果他有了未婚妻的话,就不会离开这里,对?” “可是大小姐,您这么任性……” “只要是我说的话,爸爸什么都愿意听!” …… 夏尔沉默了。 确实,对于子爵家来说,没必要让夏尔成为奴隶。 伊弗洛斯之所以不放夏尔走,是因为他认为没有其他能把夏尔拴住的手段,要么就算有也会花很多钱。 但是,如果想让夏尔成为守护子爵家的忠臣之一的话。总有一天会让夏尔成为自由民,将未婚妻强加过来也是迟早的事。 实际上,娜吉娅的父亲丁被迫与世代侍奉子爵家的女儿兰结婚。 伊弗洛斯之所以不对夏尔使用这种手段,只是因为他认为女人的魅力对有着小孩外表的夏尔还不适用。 娜吉娅是个美少女。性格是那样,但是外表远高于社会的平均水平,将来一定会长成美女的。即使现在不可能,但五年后、十年后也会变得现实起来,完全合理。 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夏尔马上就会变成鸟,离开这里了! “呜……呜……” 哇。 娜吉娅都要吐了。 喂,没事?振作点。 要是把止吐药拿来就好了,正好店里有库存。 就在夏尔担心的时候,娜吉娅断断续续地说道。 “哦、哦……大小姐……” “嗯?什么事?” “我有点不舒服,所以……我先去洗个脸,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我马上就回来。” “是吗?嗯,去。” 啊啊啊。 娜吉娅输了。 因为是莉莉安娜的事,所以她也很清楚娜吉娅讨厌什么,一定故意这么说的。 虽然夏尔知道莉莉安娜长得很像她母亲,但是作为六岁的孩子实在太可怕了。 娜吉娅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门关上了。房间里只有夏尔和大小姐两个人。 昏暗的室内陷入沉默。 思绪还没整理好,脚步声就已经走近了。对夏尔来说,这听起来像是死刑判决。 “终于能说话了,夏尔。” 汗水一滴接着一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想在天空中飞翔。” “大小姐,先说常识。” “夏尔,要是你准备说人不能变成鸟的借口就算了?” 对此,夏尔沉默了。 不让自己争取时间吗? “我知道了。可是,那之后该怎么办呢?” “嗯?夏尔,你指的是什么?” 夏尔也不知道哪里有人看守,只好尽量压低声音说话。 “大小姐,你不记得了吗?从鸟变回人类之后,睡了整整一天?要是再变成那样的话。” “睡觉前回来的话,正好在半夜睡着,就能恢复原样了。” “即便如此,大小姐你知道吗?就在一年前,你被绑架了,凶手也尚未落网。从那以后,大小姐身边就没有人了,但是警备比以前更加严密了哦?一旦你不见了,马上就会被发现,如果被发现,就会闹得沸沸扬扬。” “唔……” 对夏尔的劝说,莉莉安娜露出不满的表情。她把手指贴在嘴唇上,若有所思。 “您明白了吗?” 然而,她突然转过头,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么——” “什么?” “夏尔只要装成我就行了!” 哈? “你、你说什么呢!就算我穿上女装,他们也一定会立刻看穿我的!” “咦?夏尔的话,不会有事?” “怎么可能!” “既然可以变成鸟,那么能变成和我一模一样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呢?听好了,那不是‘变身’成鸟,而是能变成‘原来’的东西。” ……啊。 夏尔意识到了。 夏尔没想到莉莉安娜会注意到。 莉莉安娜对莉莉安娜表情的变化很敏感。 见此,她露出微笑,低声对夏尔说道。 “你想到好办法了吗?” “……是的。” “那就这么办。” ……这可不行。 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消失的话,会被艾薇抓住自己的尾巴。 “等、等一下!今天我必须回家。” “为什么?” “明天还有自觉殿下交给我的店里工作呢。” “那什么时候可以呢?” “嗯……下次休息的时候……到宅邸工作……” “知道了!” 莉莉安娜爽快地接受了“等待”这个条件。 与此同时,夏尔也没有了拒绝的选项。 第138章 大小姐的日常·上 夏尔穿过麻痹鼻子的香水漩涡,敲了敲门。 “唔,夏尔老板?” 出来迎接夏尔的是艾迪玛,她脸上的浮肿也完全消失了,又恢复了本身和蔼可亲的神情。 “对不起,我想借用一下地方。” “怎、怎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今天一天,我借四楼的一个房间用下。或许会进进出出,你不要介意。” 不等回答,夏尔大步走了进去。 环顾四周,夏尔发现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们也在重复着规定的训练。 经常更换的备品,用过的毛巾堆在篮子里。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下个月就能开张了。不这么做的话,自己的资金真的要用完了。 “对了,艾迪玛,不要让人进我的房间,好吗?” “是、是的。” 确认艾迪玛这么说后,夏尔立刻快步跑上楼梯。 冲进四楼的一个房间。通常用木板封着,这里连门都没有设置。 夏尔把那块木板挪开,进入里面,再放回原处。抬头一看,在连大人都够不到的地方,有一扇窗户。 “那么……” 现在是早上十点左右,夏尔做了很多准备,结果到了这个时间。要是再晚一些的话,就来不及了。 夏尔从背上放下背包,里面是大块的肉片。 然后……当场集中精神。 片刻之后,夏尔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鸟。好久不见,这种感觉。 但是,今天要享受天空的不是自己。 夏尔飞快地跑过去,捡起掉在脚边的背包。用脚一抓,硬是用力煽动翅膀,爬到窗口。 这肉不是现在吃的,那是为了在外面玩半天的莉莉安娜准备的。 夏尔判断这个重量足以提起,便一口气滑翔下去。在与这座建筑拉开距离之前,夏尔不想大张旗鼓地展翅高飞。 想避免引人注目。好不容易不再从家里飞行,要是在这种地方被人发现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从城市的东侧到西侧,夏尔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就飞了过去。 不久,山顶上占地面积很大的子爵家宅邸映入眼帘。 目的地已经知道了,而且那里还有协助者……或者说,这次的主犯已经疏散完毕了人群,打开窗户,迫不及待地在那里等着。 夏尔一口气跳进了敞开的窗户。 “哇!” 大小姐高兴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夏尔调整好姿势,轻轻落地。然后,放下背包,莉莉安娜从里面取出肉。 一切都是事先秘密商量好的,夏尔不会在这里一一说出来。 如果夏尔变回人类的身体,就会全裸出现。 夏尔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打扮,即使不是,从大小姐的房间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也很不好。 现在,她兴奋地站在那里。等待着那个瞬间,夏尔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在下一个瞬间,失去了肉体的她,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巨鸟的姿态。 顺便一提,为了腾出实施这个的空位,夏尔把交易的技能转移到了屋顶上培育的药草上。如果那棵草枯萎了,或者被抛弃了,那5级的交易技能就永远失去了。 夏尔在这里和大小姐事先商量过。变成鸟之后,先顺时针转三圈,然后张开翅膀仰面朝天。 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用功呢?因为夏尔最害怕的就是大小姐在失去人类形态后的智力低下。 如果变身之后连这种程度的命令都无法执行的话,夏尔就打算在它开始飞之前立刻把它抓起来。 但是,她还是按照夏尔说的去做了。放心了。 夏尔用喙轻轻地推开肉块,变成鸟的莉莉安娜,狼吞虎咽地吃着。 如果可以的话,夏尔希望她不要太兴奋。因为意识最容易跳跃的就是这样的瞬间。 不过,她似乎做得很好。吃完今天的饭,她精神饱满地跳到床上,对着夏尔张开翅膀,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飞向天空。 不要紧……啊啊,真担心。甚至可以说是心神不宁。 如果中途脑子里完全变成鸟的话,就没有办法把她带回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要么作为夏尔,要么作为莉莉安娜,其中一个的人生就会完全消失。 总之,担心也没用。而且,夏尔已经设定好了,如果快要失去意识就回到宅邸里去的规则。 不可思议的是,变身前定下的规则,即使意识同化,不知为何还是会执行。从最初变成虫子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看着离开的莉莉安娜,夏尔想起自己还要必须要做的事。 首先,从鸟的形态变成人,但不是平时那样。 “这个,有很多问题啊……” 夏尔忍不住用普通话发起牢骚来。 现在的夏尔代替了莉莉安娜,当然是在全裸的状态下。 就这样被仆人发现就糟了,夏尔急忙捡起衣服。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不快点的话……! “大小姐?大小姐!” 幸亏锁了门。 “请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传来女仆焦急的声音。 “没什么,怎么了?” 夏尔一边提高嗓门,一边把脚边的背包推到床下,然后迅速穿上衣服。 “刚才警备人员跟我联络,说小姐的房间里有可疑的影子!快开门。” 好像是飞出去的时候看到的。 不管怎样都可以蒙混过关。衣服也穿好了。 夏尔做了一次深呼吸,冷静下来后,轻轻地打开了门。 “是不是太慌张了?” 夏尔抬头看着女仆,用惊讶的声音说道。 “你看,什么都没有?” 两名女仆在脸颊上留下汗珠,环视着房间。可是,到处都找不到可疑的影子。 “那么,我……我还要休息……” 说罢,夏尔想把两人赶出去。今天就当作身体不舒服,打算躺着度过,这也是计划之一。 夏尔并没有详细调查莉莉安娜平时都在做些什么。虽然她只告诉了夏尔一些重要的要点,但这种程度的情报肯定会露出破绽。所以,尽量不要行动。 “请稍等。” 女仆的手放在夏尔的肩膀上。 “今天上午,音乐老师应该会来。” “音乐?” 确实是这样。糟了,突然陷入危机。 “如果是贵族子女的话,至少也得会点音乐” “呃?” “糟糕,时间快到了。” 这个世界贵族的音乐课,一般学的小提琴的前身乐器,夏尔记得是有六根弦的那个。 不过,因为是这个世界的“小提琴”,所以形状或许稍微有些不同。 既没有练习也没有事前信息的情况下,突然演奏乐器? 可恶,该怎么办呢? “我、我身体不舒服。” “不行,大小姐,这是必须好好做的事情。” 变成莉莉安娜身体的夏尔,从左右两边被女仆抓住了。 看来无处可逃了。 “大小姐,我们走。” 反抗无果后,夏尔被带到一个明亮的房间。 在这里,夏尔闻到了树的味道。如果是平时的话,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让人心情平静的空间,尽管有点灰尘。 但是现在,站在那里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严肃的女人。看上去是二十多岁,她穿着深灰色套装和紧身裙,头发在后脑勺扎成团子,戴着眼镜,在这个世界的女性中是很少见的装扮。 她的眼睛里闪着光,夏尔不禁缩了缩身子。 “迟到了,大小姐。” 大小姐,她嘴上这么说,声音里却没有任何敬意。 “练习曲都复习过了吗?” “嗯……嗯。”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是现实中的莉莉安娜,会是哪一个呢? 都一样吗?现在的夏尔,无法夺取别人的能力。 这是一整天的冷却时间。也就是说,必须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来演奏乐器。 “那就赶快试试看。” “是、是的。” 夏尔这么回答后,站在身后的女仆把乐器盒递了过来。 夏尔不情愿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把五弦的小提琴,看来是专供儿童使用的。 作为普通家庭出生的夏尔自然不会弹这种东西,前世也没有什么接触乐器的经验。 拿出乐器是可以,但这样下去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有点像是垫肩的东西,所以夏尔把它和乐器适当地咬合了一下。这样一来,好像可以用肩膀支撑了。 关于这个,夏尔只知道知识,这类乐器不是用手支撑,而是用脖子和肩膀夹着维持姿势。 但是,问题是…… “好,开始。” “嗯……” 夏尔放下乐器,慌慌张张地开始找东西。 “大小姐,你在做什么?” “嗯,乐谱。” “乐谱?!你没有背下来吗?” 哇! 好可怕。总觉得无比可怕。怎么办? 不,冷静点,冷静下来,一定没问题。 因为,你看。 莉莉安娜还没有掌握乐器技能。也就是说,她原本就没有认真投入过音乐。也就是说,就算自己做得不好,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违和感。 “对、对不起。” “好了,开始。” 一旁的女仆把乐谱放在乐谱架上。 嗯,完全看不懂,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话,就算夺走了技能也没用。因为夏尔没有任何知识。 唔……怎么办? 在外人看来,大小姐不擅长这个没关系,就当是偷懒了。 但是,问题不在于此,夏尔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快点。” 已经无所谓了。 夏尔像个自暴自弃的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右手上使劲地用琴弓摩擦着琴弦。 嘎啦!咯吱咯吱咯吱……乌拉乌拉。 啊,咦? 弓在中途停了下来。 嗯,因为涂了松脂,所以琴弓会粘在弦上,但是—— ……夏尔回过神来,仰望前方。 音乐老师已经捂着耳朵缩成一团。 她喘着粗气。 “听着这个,我还以为会缩短寿命呢。” 夏尔也有这种感觉,觉得这次没有意义的课还是休息比较好。 “看来,你得从基础开始回忆了。” 哦? “从波音。好,左手保持原样,不要动!放松多余的力气,从上到下……” …… 幸运!? 太好了。成为了基础练习。 只需要移动琴弓,在同一根弦上。因为只会这一下,所以是波音,不需要知识就可以做到。 “就是那里!胳膊肘,手腕。啊,又来了。” 音乐老师拿出小石头,放在夏尔的右手背上。 “把琴弓移开,不要让它掉下来。” 但是,这对初学者的夏尔来说很难。 “笔直!垂直!要是弓和弦有奇怪的角度——” 嘎吱,嘎吱嘎吱。 “啊,真是的!” 怎么说呢,是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虽说是自己演奏的噪音,但是处于现场的夏尔同样得忍受,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感受。 和夏尔不同,以音乐为生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这样一来,就没法向夫人报告了。” 诶? “在美妙的音色出现之前,无论几个小时都可以陪你!” 怎么会! 难度一下子提高了! 怎么办才好呢? 真正的大小姐,在这种时候是如何克服的呢? 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事先告诉自己呢? ……难道说,她讨厌这个课程,把它硬塞给我了? 畜生! 不,按照本来的计划,自己应该躺在床上一整天,应该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 在夏尔内心的碎碎念中,又过了两个小时。 这段时间里,一直在练习波音的基础知识。 直到临近午饭时间,夏尔才终于解放出来。 第139章 大小姐的日常·中 ……终于结束了。 两个小时一直在进行基础练习,夏尔挺过来了。 而且,莉莉安娜的身体并没有得到很好的锻炼。 她才六岁,而且还是贵族的女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之,夏尔累坏了。 她平时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呢?夏尔傻傻地按照音乐老师说的做了很多遍,如果是她本人,一定会很顺利地过关。 狡猾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才能。才六岁的莉莉安娜就具备了,而夏尔就算有包括前世在内的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也没有学会这个技巧。 不管怎样,终于自由了。 总之,夏尔想好好躺一会儿。 回到刚才的房间,夏尔从喉咙深处呼出一口气。 “大小姐。” 身后有人说话,夏尔吓了一跳。 必须尽量避免平时莉莉安娜不会做的动作,尤其是那些让人觉得没有品位的举动,一定要极力避免。如果不注意,怎么都会有男人味。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哎…… 夏尔不高兴,自己现在没有太多的饥饿感。首先,汗流浃背,粘糊糊的,很恶心。 想洗澡。那之后,夏尔想至少睡上一个小时。 但是,女仆不管不顾地走在前面。也不回头,咚咚咚。 没办法,夏尔只好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跟着女仆,夏尔来到了一个可以俯瞰中庭的阳台上。 这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地方。因为头上有遮阳伞,所以既可以遮挡阳光,也可以通风,感觉还不错。 只是,到底是什么事呢,该说是无法释然吗? 夏尔环顾四周。一直往前走,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在通往那个阳台之前的走廊上,女仆们并排站着,气氛异常森严。 ……监视? “那个?” 夏尔试着用几句话来表达自己的疑问,不想说太多是因为会露出破绽。 不过,这个样子有点不对劲。要是被这么盯着看,要怎么吃得下去。 看到夏尔的样子,其中一名女仆垂下眼帘,终于开口说道。 “今天令尊也不能回来,令堂正在和客人们畅谈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女仆说得对。莉莉安娜才六岁。这样的孩子明明在家,却不和父母一起吃饭。光是这样,就已经是相当异常的状态了。 嗯,可是等等啊? “那个……威廉呢?” 夏尔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一般来说,这样的话,至少让姐姐和弟弟一起吃饭。 要问为什么夏尔会犹豫,因为这或许是子爵家平日里的常识。 “我想……威廉少爷应该在别的房间吃饭。”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得到了回答。 既然如此。 莉莉安娜总是在这样的风景中吃饭吗? 一个六岁的孩子,在众多大人的注视下,在没有家人和朋友的地方…… 夏尔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情,但没有理会,继续向阳台走去。 阳台并不宽敞,装饰得很漂亮。阳台的栅栏上装饰着鲜花,角落里有一棵矮小的树放在花盆里。正中央则是一张白底镶金的桌子放在那里,上面放着白瓷盘子。 然后,当夏尔来到附近时,女仆轻轻地拉开了椅子。正当夏尔理所当然地想坐下时,突然注意到站在座位斜后方的女人。 那个女人左手拿着一块像木板一样的东西。那个影子里,藏着拿笔的右手。 两人的视线一瞬间重叠了一下,但马上又垂下了眼睛。 真的假的,夏尔现在真的没有食欲了。 这是从莉莉安娜那里听说的。 听说偶尔也会在吃饭的礼仪上打分。 作为贵族的女儿,为了学会不以为耻的贵族行为。 话虽如此,是不是太严厉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跟任何人说话,只是死气沉沉地把眼前的东西送进嘴里吗? 过了一会儿,汤端了上来。 夏尔尽量不发出声音,静静地送进嘴里。排在后面的五个女仆和负责监视的女人默默地监视着这一切。 味道……也不坏,但也没那么好。 夏尔知道自己的舌头太严厉了。遗憾的是,夏尔知道这道菜是如何制作的。 既然是来客的日子,那么子爵夫人和那位客人吃的东西应该是厨师长亲自做的。因为这是不允许失败的场面。 这样一来,大小姐和少爷吃的东西,就不得不有些疏忽了。 首先,第一道汤是厨师长手下技术最好的学徒做的。虽说是在成长,但毕竟是在修行。 到底还是不会把煮得滚烫的汤端出来……即便如此,他们也不知道温度和味道的绝妙关系。在什么样的温度下,能感受到什么样的味道? 例如,在前世,很多饮料一旦变温就会太甜。微糖的罐装咖啡,如果不冷却,就称不上微糖。 做饭的时候,有吃的时间,也有吃完的时间。 主菜果然出自厨师长之手。然而,这本来就是冷的。他们把这些东西放在那里,本来可以做得更好吃的…… 食材都是好东西,不管是厨师长还是其他厨房的工作人员,在给定的条件下,他们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工作。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怎么说呢,这个环境也相辅相成,总给人一种不协调的印象。 吃完后,夏尔尽量优雅地离开了那里,感觉胃里好像有什么沉重的石头在滚动。 在回房间的路上,夏尔听到走廊上有轻微的声响。这个宅邸虽大,人却很少。 女仆的数量虽然不少,但除了作为侍女在身边工作的人之外,其他的人就看不到了。 当然,抱着一大堆洗好的衣服手忙脚乱的女仆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所以不会出现在主人的生活空间里。 因此,走廊里总是很安静,不会有多余的声响。 然而,人的声音?那是女人们说话的声音,但是…… “啊!大小姐?” 身后传来叫住夏尔的身影,但他毫不在意地朝那边走去。 在这个主人生活的领域里,没有女人可以私下闲聊。如果是密谈倒也罢了,至少不会这么大声。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说话,倒没有那么严格,但如果想要那种放松的时间,还是有其他的空间。也就是说…… 夏尔在走廊拐角处停下脚步,悄悄窥探对面。 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数名侍女。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正中间坐着一个胖乎乎的三岁小孩。 桌子上摆着盘子……还要各种各样的玩具。侍女们正在拼命讨好威廉。 “大小姐。” 背后的女仆压低声音催促夏尔离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夏尔自己没有抚养过孩子,但前世哥哥有孩子。三岁是比较困难的时期,似乎经常食欲不振,挑食。无论哪个家庭,在养育小孩上都很辛苦。 即便如此,站在女仆的立场上,也不能怒斥“吃!”。 不过,即使是亲生父母这么做,孩子也会变得害怕吃饭。所以那些女仆才会那样努力转移注意力,在这期间一点一点地喂他。 夏尔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现在可以置之不理的状态。 但是,在莉莉安娜本人眼里,会是怎样的呢? “大小姐,下午的行程安排准备怎么样了?” 离开那里,在向自己房间走去的途中,站在身后的女仆对夏尔说道。 “今天有礼仪、还有读写课。” 天呐。 下午也不让自己休息吗? 四小时后。这次夏尔真是累坏了,趴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这种生活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六岁的孩子来说,这不是很严苛吗? 早上,被要求演奏两个小时的乐器。午餐一边评分一边吃,下午各一个半小时的课。虽说上课的时候会休息十分钟,中间也会休息三十分钟,但这样一来,注意力就会分散。 她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时光吗? 但是,休息也要适可而止。今天自己做了什么?在课堂上学到了什么,如何回答了抛出的问题。夏尔必须把那个记下来交给莉莉安娜。否则,她回来后就没有办法填补空白的一天了。 这个房间,椅子和桌子都有。但是,仔细一看,没有笔记用具。没办法,夏尔得去拿。 悄悄的走廊上。 在渐渐暗下来的光线中,夏尔悄无声息地走着。虽然并没有躲起来,但身为大小姐,总不能到处乱跑。 夏尔在想,或许在自己面前,莉莉安娜相当随心所欲的,但实际上,她平时肯定是相当忍耐地过日子。 走着走着,夏尔发现从一扇门里漏出光来。 有灯,就意味着有人。只要跟其中一个女仆打声招呼,她们就能把书写用具送过来。 但是,就在那里,夏尔停下了脚步。 “……是啊,真的。” 她们在窃窃私语,那是一个女人欲言又止的声音。 “都是去年那件事不好。” “老实说,我不想靠近她。” 怎么回事? 她们在说什么?从她的声音来看,夏尔觉得很不舒服。 去年?那个?也就是说,不会。 “真的,能顺利通过谈判真是太好了……之前还说要增加警备,减少女仆呢。” “咦,大小姐好像自己说过,人少一点就可以。” “真是得救了。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们承担责任,那不就麻烦了吗?” “的确,因为大小姐总是偷偷溜出去……要是当了侍奉她的女仆,真是会头痛呢。” 这是…… 夏尔都快窒息了。 去年这个时候,莉莉安娜被绑架了。虽然平安回来了,但从那以后,她的身边已经焕然一新。她身边的女仆全部被派去托维蒂亚。而这个替代品,到现在还没有选择。 理由呢?因为她自己不愿意,但也不止如此。作为女仆们来说,大小姐这样的任性,也是求之不得的。 本来,只要侍奉在主人身边,就可以借助其权威为所欲为。 然而,莉莉安娜是个经常溜出宅邸的问题儿童。站在周围人的立场来看,应该吃了相当多苦头。 而且莉莉安娜不是长子,而是长女。总有一天会嫁到别人家的身份。 如果婆家不是贵族,自己也就不是贵族了。与侍奉下一任当家的威廉相比,实在是算不上多好的位置。 所以,对于仆人们来说,莉莉安娜在某种意义上是被抛弃的存在。 反正是要嫁出去的,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只要不被卷进去就行。等大小姐嫁出去后,时间一长,就会与宅邸内的社会断绝关系。 太天真了。 她的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事实上,莉莉安娜很聪明。光是凭借女仆们的态度,莉莉安娜就已经看穿了她们的心思。说不定还曾像这样偷听过对话。 而且,她的记忆力之好,是无法模仿的。她绝对不会忘记曾经听到过的恶意语言,无法忘怀。 夏尔走回昏暗的走廊。 第140章 大小姐的日常·下 夏尔走出建筑物,前往位于用地东北部,秘书们所在的指挥大楼。那里应该有书写用具之类的东西。 “诶,大小姐!” 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夏尔回头一看,发现娜吉娅就在那里。 “到这种地方来,有什么事吗?” 她一边盯着夏尔看,一边这么问道。 情况不太好。是吗,莉莉安娜不会特意出去吗?平时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所以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躺着。 夏尔稍作思索,决定实话实说。 “我想借用一下书写工具。” “嗯?那么,我想西馆那边应该也有。” “娜吉娅,我现在不太方便。” 说实话,夏尔不想和娜吉娅有任何交集。 虽然也想避开其他人,尤其是莉莉安娜身边的人。因为很快就会发现和平时的不同,而且,见的人越多,需要向本人报告的事情就越多。 “唔。” “算了,我自己去拿,你别介意。” 夏尔尽量使用女性语言,适当地保持距离。然而,就在这时,娜吉娅靠了过来。 “大小姐。” “是、是?” “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夏尔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当场掩饰自己的自然。 太危险了,就像刚才和女仆说话那样。 “大小姐,不太好的事情,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不好……的事?” 咦? 连莉莉安娜本人都没说过她在搞什么鬼把戏。 “娜吉娅,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呃……那我就直说了,是关于夏尔的事。” “夏尔?夏尔怎么了?” 夏尔察觉到一丝不妙,在自己不在的地方这个女人也到处说了坏话吗? “怎么说呢……那个人,在我看来,不是个正经的人。” “为什么?” 如果娜吉娅只是因为讨厌才说出这样的话,夏尔以后会让她吃点苦头的。但是,既然说到这里,应该有什么根据才对。 “大小姐,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事?” “他是子爵家买来的奴隶,惹出了许多事情。大小姐或许都不知道,听说他现在甚至开始做起了可疑的生意。” 可疑是指什么?夏尔想问,但还是放弃了。 要说近期的事情,那是自己一手策划的,由格鲁比赞助的风化店。即使让她具体说明,从娜吉娅的口中也说不出来。 但是,这样一来,如此娜吉娅讨厌的背后,应该有谁是大人? 当然,夏尔很了解,娜吉娅也很讨厌他,但还有人透露了更讨厌他的消息。否则,娜吉娅不可能知道或理解妓院的事。 那么,说到对才八岁的她灌输这种话的人物……原来是这么回事。 “而且,前几天我还看到了。” “看到什么?” “夏尔和伊弗洛斯大人用剑战斗的样子。” ……是那个吗?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练习赛。如果这种事情是突然发生在别人面前的话,夏尔倒是不会都说些什么。 “大小姐,我虽然不懂剑术,但那不是一般孩子的动作。” 嗯,是啊。 这是修炼了十年以上的剑技水平,即使是外人,也能感受到夏尔的厉害。 “而且,那个,那根本就不是比赛,只是伊弗洛斯大人在戏谑地为他练习而已……那个夏尔,竟然如此卑鄙!他用脚边的沙子砸向伊弗洛斯大人的眼睛,想让伊弗洛斯大人受伤!” 啊…… 夏尔确实做到了。但是,那是训练,战斗中的技巧罢了。 伊弗洛斯并不是要把骑士之剑赐予夏尔。坚强就好,只要能战斗就好。 因为他想教夏尔这种实战的剑,夏尔敢打赌,伊弗洛斯本人一点也不会感到不舒服。 但是,娜吉娅是不会理解的。 “那是一场疯狂的战斗。的确,他和父亲一起与海盗交锋的传闻,一定也是事实,他一定是用偷袭对方脖子的卑鄙手段逮捕了贼人。这也许在当时是有用的做法。” 夏尔渐渐明白了。 娜吉娅不仅讨厌自己,还开始害怕自己。 实际上,她在夏尔面前完全没有表现出那种样子。 “大小姐,请您小心,在那个人的附近,一定会有灾难。事实上,我父亲就被海盗袭击了,而就在不久前,也有很多坏人在这普利斯横行的事实被暴露。这两件事都和夏尔有关。” 经娜吉娅这么一说,夏尔才发现确实如此。 真的是七岁的孩子吗?在这个层面上,有好几次差点死掉。只会让人觉得倒霉透了。 自己必须尽量不把周围的人卷进来。 “这样啊。” 夏尔没有斥责,只是肯定地点点头。 娜吉娅的这番话,也必须好好告诉莉莉安娜。 “我会考虑的,谢谢你特意赶来。” “大小姐。” 她对正要离开的夏尔说道。 “一旦有事,我会充当大小姐的盾牌。不过,请您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说完,娜吉娅低下了头。 夏尔轻轻挥了挥手,走进指挥大楼里。 但在夏尔脑海里,改变了对娜吉娅的评价。 除了觉得自己不好之外。她对子爵家族和莉莉安娜的忠诚非常坚定。 八岁的年纪就有这样的觉悟。作为挡箭牌,她斩钉截铁地说。 虽说她有种种不正常的地方,但在所有的仆人当中,她应该算是忠于主人的组织核心人物。 毫无疑问,她对夏尔的恶意,对主人的忠诚,一定都是她的母亲,也就是威廉的乳母培养出来的。 没错,是乳母,名字叫兰,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 应该是塞利帕西斯教徒,而且,她应该也不是子爵夫人那种分不清是塞利帕西斯教徒还是女神教信徒的人,而是确确实实入了塞利帕西斯教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光是经营风俗店这点就足以让她作呕了也说不定。 对身处子爵家中枢的她来说,夏尔是个碍眼的人。她出身于世世代代侍奉维蒂子爵的家族,所以她是一荣俱损的。一年前从莉莉安娜身边被送到乡下的那些人也是一样。 那么,在夏尔看来……自己是新来者伊弗洛斯买来的,也就是子爵家内部的新兴势力。 也就是说,派系之争。以往的那些守旧派从大小姐眼前消失了,明明是外人却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在宅邸里走来走去的伊弗洛斯,竟然把肮脏的奴隶带在大小姐身边…… 真麻烦。 不过,对于娜吉娅,也不能不说是可怜。 从小时候开始,在还没有完全理解这一点的情况下,就深深参与了这种纷争。 而且,她的母亲是旧势力的代表,而父亲却不属于任何一方。明明戴着骑士手镯,却被子爵家排挤了。 但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丁肯定会被列为执事一方的一员。 关于这方面的详细情况,娜吉娅应该没有听过。难道是家庭内部因为派系斗争的余波而一塌糊涂? ……下次见面,自己要对她稍微亲切一点。 夏尔是这么想的。 走向指挥大楼的上层。 如果有熟悉的面孔,就打声招呼……爬上二楼后,夏尔立刻和伊弗洛斯碰了个正着。 “大小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哎,伊……爷爷。” 不行不行。 知道自己没有演技的天分,夏尔如实说道。 “我想借点东西,纸和笔。” “哦,是吗?” 伊弗洛斯的表情是夏尔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这才是爷爷看着孙女的感觉。 “请稍等。” 说着,伊弗洛斯向旁边秘书科的男子打了声招呼。 “去我的房间,拿一支合适的笔和几张便条纸。” “是!” 意识到眼前人物的身份后,男子快步离去。 “不过,如果是书写用具的话,西馆里应该也有。” “啊,嗯,是这样没错。” 看到那些女仆,夏尔实在不想搭话。如果自己能在闲聊中打断她们的谈话,她们一定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嗯。” “明天我会还给你的。” 根据莉莉安娜的事前情报,面对伊弗洛斯时,通常会用一种随便的语气。真是莫名其妙的解释。 只是,在夏尔面前,莉莉安娜说话的方式很撒娇。 然而,平时也不是每次都那样。因此,夏尔小心翼翼地说话,尽量表现得彬彬有礼却又微妙地高人一等。 “您是要写信吗?哦,不好意思,作为仆人,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从伊弗洛斯的语气中,夏尔并没有被刨根问底的厌恶感。反而给人的印象是,虽然他很想插嘴,但碍于自身的立场,只能忍着。 看起来伊弗洛斯真的很期待和莉莉安娜打交道,而不是和夏尔打交道。 “保密。” 夏尔特意这么说。 “哈哈哈,要保密吗?” 那是夏尔从没见过的温柔面孔。的确,这样的话,确实可以叫他爷爷了。 但是,他的地位应该和其他仆人没什么两样。虽说守旧派和革新派有区别,但无论对哪一方来说,莉莉安娜都只是一枚棋子。只是用于与其他贵族的政治联姻。 平时明明伊弗洛斯那么勤奋地工作……但夏尔知道,其实他对萨菲斯并不怎么尊重。那么,对莉莉安娜和威廉又会怎么样呢? “爷爷!” 虽然对不起莉莉安娜,但夏尔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爷爷为什么会在这个宅邸里?” “嗯?” “你以前不是很有名的雇佣兵吗?只要有想做的事,在哪里都可以努力。” 一瞬间,伊弗洛斯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他把手搁在下巴上,稍微思考了一下,想出了答案。 “这个嘛……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怎么想了。对我来说,这里就像是我的家一样。” “子爵家?” “是啊。” 他也是为了子爵家族、恩拜奥家族的荣耀而工作。 也就是说,他的荣华富贵就在那里。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合适。到目前为止,夏尔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欲望。 “大小姐,能在这里侍奉您,我真是太幸福了。仅仅如此,还不行吗?” 太过于优等生式的回答,该如何接受呢? 夏尔不知道。 伊弗洛斯在想什么。 “那……。” 之所以不明白,是因为自己设的问题不合适。 所以,夏尔试着问另一个问题。 “如果我对爷爷说,只限一个,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帮你实现,爷爷想要什么?” “哦……嗯嗯,这好难回答的问题。” 伊弗洛斯重新抱起胳膊,把手放在下巴上,陷入了沉思。 “就算不是我,是父亲大人、国王大人……又或者,如果女神能实现这个愿望呢?” 因为莉莉安娜能实现的愿望也就那么几个。 “大小姐的意思是,什么都可以实现?” “是的。” “哈哈,原来如此。” 伊弗洛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毫不犹豫地断言道。 “那当然是希望大小姐、威廉少爷,还有你们两位的父亲和母亲每天都过得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哎……” 多么美丽的事情,夏尔有种自己被拒之门外的感觉。 “没有其他的吗?” “当然没有。” “那为什么?” 说到这里,夏尔停了下来。 如果是伊弗洛斯的策略,夏尔能够理解。 伊弗洛斯推进恩拜奥家族对普利斯的实际统治。现在他正在派遣很多人去确保以子爵家为中心的金钱流动。总而言之,就是要让一切都沾上关系。 但是,如果真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希望一家人幸福的话,就没有必要支配这样的城市了。 并不是地位越高的贵族就越幸福,应该可以在乡下的托维蒂亚悠闲地生活。这样的话,至少不会发生莉莉安娜被绑架的事件。 但是,年仅六岁的莉莉安娜问这样的问题,实在奇怪,不管她有多么聪明。 “大小姐,很辛苦吗?” 但是,伊弗洛斯通过这个推测出提出这样问题的夏尔心情。看样子,好像是太深入了。 伊弗洛斯蹲在夏尔面前,和夏尔的视线保持高度一致。 “但是,如果能成为出色的淑女,将来也会大开眼界。为了大小姐自己的幸福,现在也请努力!” “把她培养成淑女,还不是会嫁给别人家吗?” 夏尔嘟囔了一声。 终究还是那里,果然是棋子。 听了夏尔的话,伊弗洛斯睁大了眼睛。接着,他慌慌张张地前后左右看了看,轻轻地把嘴凑到夏尔的耳边。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大小姐。” 怎么回事? “说实话,这些都无所谓。” “什么?” “如果将来威廉少爷和大小姐要舍弃身份和领地等一切,远走他乡的话,我也只会跟随且服侍你们。” 这句话听起来很意外,但却很贴切。 没什么难的。在处理一年前的绑架事件时,伊弗洛斯也把自己当成痴呆老人,维护子爵的名声。他并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行动。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大小姐。” 眼前单膝跪着一位面容安详的老人。 “忍耐也好,辛苦也好,这些都是要试着学会的。不过,在关键时刻,谁也不必在意什么,请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这次轮到夏尔睁大眼睛了。 为什么? 夏尔的内心在呐喊。这一定是纯粹的忠诚。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呢? 声音立刻打消了夏尔的念头,去拿笔和便条纸的男人终于回到了这里。 “辛苦了。” 伊弗洛斯恢复了执事的表情,把那些东西交给夏尔。 “那么,确实。” 夏尔接过那个……在无法整理头脑的情况下,勉强挤出几个字。 “谢谢。” 第141章 背负沉重命运的少女 日落后不久。 夏尔坐在一个舒适的餐厅里。右边是萨菲斯,对面是威廉,再旁边是伊利亚。 这里是夏尔以前带水煮野猪肉进来过的那个房间。 “那么,饭前祷告。” “女神,谢谢你今天的食物。” 女神殿对一般的信徒没有饭前祷告的义务,这也是塞利帕西斯教徒的习惯。 在夏尔看来,在这个家里,从家具到礼仪,再到塞利帕西斯风格,都沾染了夫人娘家的趣味。 过了一会儿,男仆开始端上饭菜。 比起中午吃的东西,精心制作的东西有着明显的差别。果然味道不错,不过夏尔还是注意不要在这里吃太多。 毕竟这个身体马上就要还给莉莉安娜了。而且,在那之后还得马上睡觉,不能让胃里太胀导致难以入眠。 “对了,伊利亚。” 萨菲斯一边用刀切鱼一边开始说话。 “马上又要来一个大客人了。” “哦,请问是哪位?” 对于这个问题,萨菲斯直到吃完都没有回答。不愧是子爵家的当家,一口一口地吃,尽量避免不雅的结果。 “是布拉姆伯爵。” “哦。” 什么? 夏尔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布拉姆伯爵。 他曾经是夏尔出生地的统治者。连脸都不认识,甚至年龄也不知道。不过,夏尔很清楚布拉姆伯爵做过什么。 向贫穷的林加村派遣士兵,将他们全部杀死。 绑架并强奸了当时还很小的朱莉。 无论怎么想,布拉姆伯爵都是个人渣。 夏尔看了看夫人的脸色。她的声调低了一截,夏尔想应该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是太子派的人,我们也不能无视。” “你……” 伊利亚的脸上流露出厌恶。 “亲爱的,奉承也要适可而止。” “事到如今,怎么可能停下来?而且,待在安全的地方,如何取得胜利呢?” 女人不要插嘴谈论政治。只有在这个家里,你才可以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萨菲斯的声音很平静,但听起来像是这么说的。 “亲爱的,如果是胜利的话,不是已经得到了吗?接下来,重要的是不要失去它。” “又来了。” 夏尔很明白子爵夫人的意思。 前任当家已经游说太子,让萨菲斯在这里担任普利斯的总督。 能继承这个地位就已经足够了。如果想升至更高的职位,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而且风险也会增加。 只要能继续扩大在这片土地上的统治力,子爵家的未来就一片光明。既然如此,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手中的东西,除此之外别无所求。至少不值得冒这个险。 “这就是女人之所以肤浅的原因。” 说着,萨菲斯耸了耸肩。 难道要冒着风险获得成功吗?但是,再多的话,他想要什么呢? 如果总督的地位不满足的话,接下来就是财务大臣之类的要职? 但是,这个职位是上一任特意舍弃的出人头地之路。 虽说名誉和收入都很高,但那也是因为不太稳定的缘故。 如果能爬到那个地步,说不定还有升爵,但称号并不伴随实权。 毕竟大臣的地位毕竟是无法世袭的,所以考虑到维蒂家族的长久成功和繁荣,夏尔反而觉得负面的影响很大。 “算了,话说回来,布拉姆伯爵有一个儿子。” “是。” “说不定,说不定。” 不是。 伊利亚的脸也在抽搐。 “亲爱的,但是……” “是啊,我记得他的年纪已经快二十岁了。” “既然如此,不是还要别的好姻缘吗?” “也许。” 这果然是莉莉安娜听了也会不寒而栗的案件。这比前几天对娜吉娅的“与夏尔结婚”的口头传言要严厉得多。 因为那是只是半开玩笑,就算实现了,也只是在仆人之间普通结婚的范围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一样。 因为是贵族,年龄差距悬殊的婚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成为那个可恶贵族的继女的话。 大概二十岁左右,已经是正常结婚的年龄了?那么,和适龄期的女性结合不就好了吗? 如果说布拉姆的长子到了四十岁,在那个时候偶然和二十岁左右的女儿结婚的话,夏尔还可以理解。 莉莉安娜才六岁。不是现在要预约的对象?难道就没有其他良缘吗?如果没有,那又是为什么呢? 其中一个原因,可能是他们缺钱了。不管怎么说,把领地压榨得那么厉害,也许是后院的事情起火了。 “可是,伊利亚!” 但是,开始做梦的萨菲斯并没有停止倾诉。 “我听说伯爵的儿子体弱多病。” “那就更糟了。” 夏尔真想当场把手边玻璃杯里的水全部泼到萨菲斯脸上,但还是忍了下来。 根据得到的情报,夏尔能够推测出萨菲斯恐怕是想把女儿嫁给布拉姆伯爵的儿子,取而代之夺取领地。 布拉姆地区的确是一片广阔的领地……即便如此,在本人面前说这种下流的话,就算莉莉安娜是个孩子也会受伤的。 “怎么样,莉莉安娜?” 萨菲斯话题突然转向夏尔。 “你将来想做什么来着?” 怎么办? 夏尔不知道莉莉安娜的梦想是什么。 “父亲大人,您怎么突然这么说?” “哈哈哈,以前你还说想嫁给我呢?” 啊,夏尔现在血管都快断了。 看着笑着说话的萨菲斯,这家伙竟敢如此,是不自觉吗?把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为了欲望而挥霍掉,难道就不觉得很扭曲吗? 说起来,前世也有这样的人。 夏尔觉得,因为自己幸福,所以周围的人也应该幸福。 然后,像理所当然的那样,做出极端自私行为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人大多对名声和别人的评价很敏感。 现在夏尔明白了。如果之前莉莉安娜回答说“想成为新娘”的话,那又是为什么了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莉莉安娜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亲爱的。” “什么事?” “莉莉安娜也是贵族的女儿,首先得让她进入帝都的学园。” “哦。” 被泼了冷水,萨菲斯明显地不高兴了。 帝都帕多玛的学园,15岁入学,18岁毕业。毕竟让伯爵的儿子等十年以上的婚事,是不可能成立的。 “在学习的过程中,说不定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不就是多余的智慧吗?” 萨菲斯以带刺的口吻吐出这句话。 “听说有些姑娘忘记了本分,以官僚为目标。” “这不是很好吗?” “我说的是她们作为贵族的自觉不足。说到底,不守主家又算什么贵族?” “亲爱的,如果你说守护家族是贵族的职责,那么我就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什么意思!” 随着一声怒吼,萨菲斯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餐具弹跳了起来。 “哇啊啊!” 威廉尖叫起来。 “少爷!” 从里面冲出来的是乳母兰。 “少爷,别担心,我在这里哦。” 然而,三岁的孩子却哭个不停。周围大人的险恶气氛,至今为止一直让他心怀恐惧。大声哭喊,好像在抗议。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夏尔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躺下,可以告辞吗?” “嗯……” “晚安,莉莉安娜。” 萨菲斯的表情有些尴尬,而伊利亚则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回答。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天已经黑了。 夏尔打开上了锁的门,走了进去。床上…… 有了。她的小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看来是按照事先定好的规则行动的,既不要离开床上。 还有就是……是否能够好好地维持“恢复原状”的意识。 夏尔变身成鸟的模样,集中注意力。现在可以把肉体还给她,接下来…… “呀。” 夏尔小声地,为了让她听见而鸣叫。如果大声喊叫的话,会被发现房间里的异样,所以不会这么做。 这也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到了晚上就回房间,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话,就在房间的床上待着不动。当听到鸟的叫声,就会变回人类。 夏尔集中意识……一瞬间后,巨鸟变成了少女。 呼,放心了。 从思绪中回来的夏尔看向莉莉安娜。 莉莉安娜也在看着这边,歪着头。这是……很糟糕的模式,智力明显下降了。 总之,如果就这样飞出房间的话,就麻烦了。比那个更可怕的是,自以为还能飞的大小姐,或许会做出从窗户跳下来的举动。 没办法。 夏尔只好变身成全裸的少年模样。 “来,睡觉。” 强迫也没关系,总之先把她哄上床。只要不动就行了。只要过了一段时间…… 但是。 “啊——” 果然。 又忘记说话了。 然后,莉莉安娜一边对着夏尔笑,一边依偎过来。 “等等。” “啊——” 所以,这作为绘图很糟糕。赤裸相拥的大小姐和夏尔。被发现的话,这个绝对会死的。 外面没有人? “睡,睡。” “啊——” 夏尔一按住莉莉安娜,她就乖乖地躺下了,但是一松手,她就想爬起来。 然后,她又想要紧紧抱住夏尔。 总之,不能贸然行动。 “我、我知道了,你看。” 夏尔自暴自弃了,主动上了床,躺下。 于是,莉莉亚娜也不反抗,钻进了被窝。然后,紧紧抓住了夏尔。 不太需要很长时间。 莉莉安娜已经吃饱了,身体疲惫不堪。没过多久,她的手臂就没了力气,从她趴着的头发那边传来了呼吸声。夏尔轻轻地离开她的身边。 再次集中意识,展开翅膀。脚踩在窗框上,回过头来。 这个小女孩背负着多么沉重的负担啊。 夏尔朝着乌云密布的黑暗夜空,振翅高飞。 第142章 布拉姆伯爵 这份工作,真是时隔多日了,没想到站着都这么难受。 盛夏已过,现在是秋季。在炎热的秋老虎时节,夏尔穿着厚厚的西装,和娜吉娅并肩站着。 即便如此,对夏尔来说,这份工作还是不能错过的。 不管怎么说,迎接的客人是那位布拉姆伯爵。看到那张脸,夏尔决心一定要记住他。 现在并不是杀了他的时候。 的确,林加村因为他而毁灭了,夏尔也差点死掉。而且他的恶行还不止这些。 夏尔从自己家的朱莉被强奸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布拉姆伯爵一定经常穷凶极恶。 但是,要在这里杀了他,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使用支配者抹杀其肉体……如果布拉姆伯爵在普利斯总督府上失踪,其他人暂且不论,伊弗洛斯首先会怀疑夏尔。 此外,支配者造成的死亡并没有任何肉体上的损伤。而且,完全无法预料。 也就是说,没有痛苦和恐惧,作为复仇的手段,它没有多大意义。 最重要的是,夏尔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伯爵。关于林加村的杀戮,也是根据各种情报综合判断才理解的,直接杀了自己的是黑尔萨斯。 也就是说,即使知道作为知识来说是坏人,感情却没有跟上。 今天要在芍药间迎接那家伙。虽说作为贵族,那边的规格要高一些,但并不是国王派来的敕使。 这样一来,在这里身为总督的子爵就应该居于上位才对。 而且,维蒂子爵原本是冯·凯诺侯爵家的分支,也就是说,是独立贵族出身。 伯爵是王室臣子的血脉,所以在地位上也不能一概而论地说低人一等。 午后最闷热的时候,伯爵已经在休息室休息了。 夏尔和娜吉娅就像当年迎接格鲁比时一样,站在香气扑鼻的花丛中,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夏尔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休息室的门打开了,然后是脚步声。 他们在说话,负责接待的是一家之中地位仅次于主人的人物,也就是执事。 “哦,那么,萨菲斯殿下现在还是只有一个妻子吗?” “因为子爵殿下深爱着夫人。” “那真是太好了。不,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一定会觉得很不自在?” 那位中年男人的声音很刺耳,就像嚼着嚼着口香糖被粘在一起的不快感,贴在耳朵上。 “不过,他可是普利斯的总督,我还以为他过着挺好的呢。” “维蒂家族有上代菲尔大人的家训,摒弃了必要以上的浪费。” “哪里哪里,这可是相当了不起的东西哟!” 拐了个弯,这边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布拉姆伯爵给人的第一印象。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那就是“充满不洁感的秃头”。 他的头顶光秃秃的,闪闪发亮。可是,他好像不想失去仅剩的那点头发,也没有把周围的头发剪得整整齐齐,而是乱糟糟地聚集在那块空地的周围。头发的质量也不好,不仅卷曲了,白发也多了起来。 布拉姆伯爵的脸也是如此。夏尔并不想对他与生俱来的造型美丑指手画脚,但刻下的皱纹和表情所带来的气氛,大致足以让人联想到那个男人的糜烂生活。 皮肤也很粗糙,脸颊松松垮垮地下垂着。眼睛浑浊,嘴巴松松垮垮地张着。 体格只是稍微矮一点而已,但是,只有下腹部突出。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手脚纤细。这又衬托出丑恶。 这样一来,他身上那套上等的茶色西装,看起来就像是从泥里或粪坑钻出来的一样。 “噢!” 那个浑身污秽的男人看着夏尔。 视线立刻锁定在娜吉娅身上。 “相当……不,相当不错,阁下也有很好的兴趣呢!” “不敢当。” “兴趣”这个词带着奇怪的语调。然后夏尔就猜到了,这位大叔把娜吉娅看成了子爵的情妇了。 连夏尔都能猜到,伊弗洛斯应该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伊弗洛斯硬是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夏尔看着站在右边的娜吉娅。不出所料,她依然面带笑容,只是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那个,阁下?” 伊弗洛斯有些不知所措,这很少见。 因为伯爵停住了脚步,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的视线依然锁定在娜吉娅身上。 “啊,这个,不知不觉就看得入迷了。” “因为普利斯有许多珍贵的热带花卉。” “对对,是啊,真是一朵好花。” “花”这个词指的是什么?在场的听着不可能不明白。 伊弗洛斯这么说只是为了给伯爵一个停下来的理由,但那家伙却曲解了他的意思。 真是一个放纵欲望的人。最重要的是,明明是在主人的家里面,却毫不客气。 “那我们继续走。” “是。” 夏尔和娜吉娅保持着表面上的笑容,总算躲过了布拉姆伯爵。 布拉姆回家的时间是在晚饭后,所以夏尔和娜吉娅暂时回到仆人的休息室。 “那是什么……” 难得的是,娜吉娅紧紧抱住她的手臂,流露出厌恶感。 “什么?不是伯爵吗?” “这我知道!” 大吼大叫却无精打采。 “太恶心了,真是不敢相信。” “……上次格鲁比来的时候,你不是也说过这种话吗?” “那个也很恶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这次的更讨厌!” 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娜吉娅比夏尔想象中更有看人的眼光。 在丑陋方面,格鲁比是无与伦比的。也许是为了掩盖体臭,他在身上涂了各种各样的药品,以至于鼻子都快要歪了。即使是平常的行为,也绝不是值得称赞的。因为他在科普特当妓院老板。 但不管怎么说,格鲁比还是有智慧的。虽然声音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但即使是他跟站在那里的仆人说话,话语本身也没有失礼的成分。 可是,布拉姆伯爵呢?只是下种而已。看到娜吉娅就产生情欲,甚至还猜疑她是萨菲斯的情人。一边走一边说的都是下流的事情,他那令人作呕的说话方式也让人恶心。 “娜吉娅,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什么?” “他好像喜欢小女孩。” “啊?!” “因为这是真的,一个来自布拉姆地区的女孩……当时她只有十岁,被那个男人玷污了。” “不会?!” “然后,不知道是被妻子发现了还是什么原因,他把那个孩子变成犯罪奴隶,甩掉了麻烦。” 娜吉娅哑口无言。 但是,这不是编造的故事。这是夏尔身边一个叫朱莉的不幸少女的真实故事。 “唔……我不想靠近他。不过,那是真的吗?” “怎么了,娜吉娅?” 夏尔调侃的说道。 “他可是贵族大人哦。” “那又怎样?” “干脆直接告诉主人,让主人把你送到布拉姆去。” “开什么玩笑!” “娜吉娅,你不是想成为贵族夫人吗?” “就算这样也不行!” 真的很讨厌。 算了,捉弄人的事就到此为止。就算是报复她之前的态度,这样也足够了。 然后,娜吉娅在原地坐了下来,脸上还是一副失望的表情。 夏尔就这样放任她,开始思考刚才看到的东西。 和传闻没什么两样,布拉姆伯爵是个肮脏的贵族。 布拉姆伯爵是所谓的当地贵族。也就是说,不是获得官职、承担王室事务的贵族。 也就是说,他的收入基本上取决于领地的收益。 但是,那块领地的状况如何呢?林加村的贫穷,从这里普利斯的人看来是无法想象的。 其他村子也大同小异。萨迪斯被亲生父亲卖掉了,加琳娜也被丈夫卖掉了。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那个腐朽贵族只想着从中榨取。 可是,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穷呢? 布拉姆地区最初是一个地名,指的是一个很大的范围。原来的领域,实际上是一直延伸到大陆东岸的广阔陆地整体。 因为这里原本就是传说中那位英雄的幕僚,负责后勤的罗杰的领地。 他构筑了从现在被称为奇雷姆岛的根据地到反塞利帕西斯帝国最前线的补给线,并加以保护,当时修建的道路被称为罗杰古道。 因此,在接下来的三百年里,大陆北部的物流中心就是这条罗杰古道。 从东岸笔直向西,经过曾经是最前沿要塞的布拉姆城堡,向西北方向延伸的道路通往塞利帕西斯,向西南方向延伸的道路与科普特和凯诺尼亚相连。 这里森林和河流丰富,农业发达,更重要的是商业繁荣。 但是,由于各国的战争,基础设施遭到破坏,物流中断,情况发生了变化。 罗杰古道沿线的古村落逐渐被遗弃。当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获得现在的版图时,布拉姆地区实际上已经缩小到了过去的三分之一。 它已经失去了作为物流据点的存在价值,只剩下从福林斯蒂亚到塞利帕西斯东部的中转站的作用。 即便如此。位于布拉姆城正下方的埃塞河给流域带来了极大的恩惠。而现在的布拉姆地区,对于整个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实际统治区域来说,面积只有不到一成。 如果只从领地的面积来看,可以与冯·凯诺等大贵族相匹敌。作为国内的贵族,这个面积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因此,光是农业生产,就应该有相当的财富。 但是,恐怕是因为持续的暴政,农民的流失才会持续下去。可是布拉姆伯爵为了获得更多的资金,让本来就贫穷的人们承受了更大的痛苦。 有人敲门。 “夏尔,娜吉娅。” 露面的,是担任接待负责人的青年。 “刚刚接到通知,今天的晚饭由你们负责送餐和其他事情。” “什么?” 这让夏尔有些吃惊。 贵族,而且是像萨菲斯这样的爱慕虚荣的人,厨师和送餐人员都是使用男性。而且通常是挑选美男子,这样做虽然会增加工资和成本,但也会让人觉得很体面。 所以,一般来说,还没学会在这种岗位上工作的少年,会像夏尔一样成为摆设,或者被派去做其他工作。经过不断锻炼,最后才能在客人面前露脸。 然而,布拉姆伯爵却打破了这些常识。 在交谈过程中,他称赞了迎接他的少年少女的容貌,并表示希望一定要他们担任服务员。 “难以置信……” 娜吉娅哑口无言。 “我会再来叫你,在那之前,请在这里休息。” 说完,青年就离开了。 “完全被盯上了呢。” 夏尔这么一嘀咕,娜吉娅吓得脸都扭曲了。 “怎么办……” “老实说,我觉得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 “如果有什么事,你父亲一定会来救你的。” 老实说,萨菲斯是靠不住的。他没有保护仆人的想法,如果布拉姆伯爵说“把她让给我”,萨菲斯可能就会顺水推舟地送出去。虽然伊弗洛斯那边肯定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就是了。 但弗吕米不一样,就算和子爵家断绝关系,就算被追杀,他也要保护家人。只是…… 在没有后盾的情况下进入布拉姆城,是不是太过危险了? 除了夏尔,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如果黑尔萨斯出现的话,弗吕米的脑袋会瞬间飞出去。 “可是……” 对,弗吕米不在这里。在遥远大洋彼岸,几周后才会回来。 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意识到危机本身就太晚了。 ……没办法,夏尔决定了。 “总会有办法的。” 夏尔是这么对娜吉娅说的。 弗吕米曾经救过自己一次,就让自己来报答他的心意。 第143章 复仇之箭 “呵呵,再仔细一看,果然是可爱的东西呢。” 刺耳的声音。再次听到,还是很恶心。 萨菲斯邀请这个变态和他的家人共进晚餐。威廉被赶出了餐厅,取而代之的是布拉姆伯爵。不过,占位的方式稍有改变,不是左右各占两人,而是分别坐在方桌的一边。否则,就不得不让女儿或妻子站在这个男人身边。 直到刚才,夏尔和娜吉娅还守在窗帘后面,所以才能仔细观察布拉姆伯爵的行动。 “哎呀,萨菲斯阁下,您的品味真不错。” “哈哈哈,不敢当。” 因为布拉姆伯爵的爵位比他高,而且年龄也比较大,所以萨菲斯在措辞上似乎决定要尊重对方。不过,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却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这一点连夏尔都很清楚。 毕竟,自从布拉姆伯爵来到这个房间之后。比起坐在对面的主人,他更专注地打量妻子和女儿。 现在,夏尔和纳基尔一出现,他就一直盯着娜吉娅看。 但是,这个服务开始之前的三个小时,夏尔也不只是在等待时间的流逝。 “这是前菜的生火腿。” 夏尔跟负责接待的幕后人员打了招呼,取得了去厨师长那里的许可。结果,他们还让夏尔帮忙做饭,不过,这个时候也没关系。夏尔本来就打算这么做。 “哦,看起来很好吃的一道菜。” “请一定品尝一下。” 夏尔悄悄地退下,看着伯爵把火腿放进嘴里。 “呵呵,这太棒了!” 布拉姆伯爵吃得很开心。不过,这是夏尔的抵抗。 这次的菜单是夏尔想出来的。就算布拉姆伯爵再怎么是个人渣,也不能在这里下毒。 但是,如果是为了压制那颗疯狂的好色之心,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里是豌豆和小鱼干做的汤。” 料理与健康和身体息息相关。因此,它们设计的初衷应该是为了增加食用者的幸福。但是,只有这次,夏尔决定拿出了抑制布拉姆伯爵性欲的东西。 起初还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这么做的夏尔,从这个现场来看,自己的决定果然没错。 “嗯,味道真奇怪。” “这是普利斯的海产品,材料是鱼干。” 如果这个世界的人类肉体构造和前世相同,那么性欲会在副交感神经的作用下增强。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拿出能彻底干扰它的食物就可以了。 “布拉姆地区位于内陆,所以鱼类很容易短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你可以带一些回去,然后按照习惯食用比较好。” 夏尔微笑着这么建议。 小鱼干含有大量的磷,火腿和豌豆也含有较多的这些成分。顺便一提,汤里还有夏尔亲手做的锅巴。 这些过剩的磷会促进钙的释放,进而阻碍副交感神经的工作。 应该已经在各处做了很多色情的事情了,差不多也该让他退出男人的行列了。 “接下来是香肠配菜。” 这一套配餐下来,最少也就是得勃起功能障碍。 布拉姆伯爵没有注意到夏尔的诅咒,一边进餐,一边开始谈论重要的话题。 “……那么,萨菲斯子爵,王都那边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闻呢。” “是吗?” “听说陛下的御医已经丢了饭碗。” “这么严重?” “不……也不是说马上就会怎么样,只是听说以后病情会逐渐恶化。” 虽然很难理解,但伊利亚冷冷地看了布拉姆伯爵一眼。 这是一个没有实质内容的情报,只有影响力。布拉姆伯爵想借此吸引萨菲斯的注意力,这种卑鄙的行为让伊利亚难以抑制厌恶之情。 “大概还能撑一年左右,再往后就……” “原来如此。那么,那边的情况如何呢?” “嗯,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那位戈法特伯爵终于站到我们这边来了。” “是吗?那太好了!” 夏尔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人。是谁来着? “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地盘。唉,这样一来,最重要的是拥有投票权的贵族态度了。” 在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贵族拥有很重要的“投票权”,但并非所有的贵族都拥有。 如果国王去世,选择继承人的自然是国王本人,这是外部任何人都不能干涉的贵族固有权利。但是,这个决定只能影响到国王的直辖地和以此为基准的地区。而且,现在王室的直辖地只占王国全境的三成多。 在这个世界上,国王只不过是贵族中的头号人物。如果没有周围贵族的承认,国王就只是一个领主而已。所谓的投票权,是指当新国王被选出时,从诸侯的立场出发,有权重新表明是否承认此人为国王的权利。 只要是建国时协助国王的旧贵族,基本上都享有这样的权利。例如,冯·凯诺侯爵家族就是如此。 另一方面,公爵家没有这样的权利。因为他们不是承认的一方,而是被承认的一方。 一般来说,伯爵也没有这样的权利。因为原本是作为属下从国王那里受托领地的立场。 子爵呢?当然没有。因为即使那个家族拥有投票权,也由主家行使其权利。如果有子爵拥有投票权,那通常是在主家全军覆没的地方。当然,新兴贵族阶层的男爵们一般也没有这个权利。 不过,即使是例外的伯爵家,只要有历史遗留的领地,就拥有投票权。布拉姆伯爵就是其中之一。 此外,特别是王室信赖的贵族,在某些情况下也会被赋予投票权。 例如,对于凭借能力获得大臣地位的新兴贵族,时日不多的国王想让他们保护继承人……就是这样的状况。 因此,即使是国王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指定继承人。 总之,如果王权强大,并得到强大的支持,那么继承也会顺利进行。 相反,如果势力减弱,各种贵族的想法就会纠缠在一起,形成非常棘手的状况。 “在数量上,我们占了上风?” “话是这么说,不过有些人的态度也不是很明确……” 布拉姆伯爵说着,故意摇了摇头。 “比如说,冯·凯诺侯爵。” 从萨菲斯的角度来看,这是他的主家。 表情自然僵硬起来。 “阁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那是什么?” “阁下在普利斯的治绩非常显着,令人刮目相看,只要通过诸侯的推荐,或者……” 布拉姆伯爵含糊其辞。 夏尔多少能够理解。子爵是冯·凯诺侯爵家的分支。也就是说,投票权在主家,他没有。 但是,作为太子派,没有理由不让忠实的心腹维蒂子爵投他一票。既然如此,一定会想办法给他投票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萨菲斯阁下是难得一见的贵公子,只是缺少了这个,不过,只要通过我们的斡旋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真是个有趣的故事。” 一点都不开心,充满了充满欲望的肮脏感和卑鄙感。 说着这些话,布拉姆伯爵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坐在右斜前方的莉莉安娜身上。 他左手拿着红酒杯,右手悄悄藏在桌子下面。然后,布拉姆伯爵伸手靠近夏尔身边娜吉娅的屁股…… 当然,她注意到了。意识到了,为了忍耐而全身僵硬。 ……夏尔以任何人都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哐啷?!” 突然,露出苦闷表情的布拉姆伯爵,手中的酒杯落在了地上。 “怎么了?” 夏尔大叫一声,跑了过去,赶紧回收散落在脚边的玻璃碎片。 娜吉娅为了拿擦脏地板的抹布,退到里面去了。 “没……没什么。” 仿佛没有想到是离得远的夏尔反而是第一个上来的人,布拉姆伯爵一脸讶异地这么回答。 过了一会儿。 娜吉娅回来了。夏尔假装把玻璃杯的碎片递给她,故意又叫了起来。 “啊!” “怎么了?” 萨菲斯不快地叫了起来。 “非常抱歉,娜吉娅好像被玻璃杯划伤了手指,能稍微包扎一下吗?” “是吗?你们可以退下了。” 萨菲斯向夏尔和娜吉娅挥了挥手,这表示接下来的工作将交给本职的服务员。 两人行了一礼,退下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聚餐结束了。 布拉姆伯爵接下来要退到宅邸外的宿舍。于是他一边和萨菲斯谈笑风生,一边走在夜晚的回廊上,从南门坐马车。 伊弗洛斯紧随其后,夏尔和其他佣人跟在后面。夫人、大小姐和娜吉娅都没有跟来。 连接着子爵生活空间的本馆和睡莲大厅的回廊。就位置而言,它位于用地的西侧。在这里进入朝西的通道,就可以到达刚才的芍药间。 这是一条用雪白的大理石砌成的通道,右侧墙壁上到处都有照明灯。走廊的内侧是一片雪白,而另一侧,相对于中庭裸露的那一侧,由于天色昏暗,看上去是一片漆黑。 “哎呀,真是有意义的谈话啊。” “是啊。” “见了面之后,我对萨菲斯阁下更感兴趣了。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和你多认识一些。” “你能这么说,我感到很荣幸。” 就在这种恶心的对话中。 夏尔听到了低沉的声音。 咻,一声轻响。 定睛一看,萨菲斯和布拉姆伯爵之间有一个黑色的东西突出来。不。这是。 “请趴下!” 伊弗洛斯喊道。与此同时,他上前一步,护住两人,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剑。 第一次看到。但很明显,那不是一把普通的短剑。 伊弗洛斯凝视着走廊外的黑暗,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突然一阵风刮了起来,包围了周围。 见此,夏尔明白了。 伊弗洛斯也是风魔法高手,这恐怕是“防箭”的魔法。 看来,那个草丛里潜伏着什么人。但是,这样一来远程暗杀就变得不可能了。 本该如此。 再一次,发出“咻”的一声。 小心翼翼地做好准备的伊弗洛斯突然冲了出去。 噗呲一声,一支箭射进了他的左臂。 为什么!? 但是,伊弗洛斯没有犹豫,以雷鸣般的声音发出了号令。 “你们!就是那个灌木丛!快点冲进去,所有人!” 这里的人不是士兵。即使被这么说,也有没有行动的人。 但是,此时行动才是正确的选择。除非做了特别奇怪的事,否则暗杀者不会瞄准这些人。 因为,时间越长,就越没有退路。如果不想被抓的话,就不能和这些小喽啰做对手。 夏尔先爬起来。于是,生怕被孩子抢先一步,几个年轻人也站了起来。 在看不见脚下的黑暗中降落,然后离目标地点越来越近。 夏尔并不打算抓到凶手没,因为自己并没有对萨菲斯宣誓效忠,所以这只是把工作做到自己不被打扰的程度而已。 话虽如此,寻求真相的意识还是有的。去年的大小姐绑架事件一样,今年的库库罗默事件。如果这次的刺客和他们是同一个委托人派来的,那么这场毫无意义的追逐就可以结束了。 “在那里。” 青年指着。 “好吗?一起、一口气走!” 他的声音在颤抖,这也不怪他。 他们打算抓住犯人,但是对方全副武装,众人手无寸铁,所以害怕了。 但换作是夏尔,根本用不着抓犯人。只要看到就好。即使光线昏暗,看不清楚,自己的支配者只要能认出对方,就能读取出名字来。 “冲!” 跟在他们后面,夏尔故意慢了一拍靠近。 就在那一瞬间,夏尔意识到了。 “糟糕!” 爆裂声。 这是……! 是火药吗?还是光魔法? 但是,缺乏杀伤力,只有声音和光。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被夺去了,在眼睛习惯了黑暗的时候,强光往往效果拔群。 怎么办?夏尔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 自己不被杀是最优先的。 夏尔向后退,撞在树上。就那样背对着树,继续观察周围的动静。没有人。 过了一会儿,夏尔的视力恢复了。 周围一片混乱。 夏尔跑回走廊,那里聚集了很多人。 伊弗洛斯的左臂上深深地插着一支箭,刚才赶来的医生正要把它拔出来。 “果然。” 尽管额头上冒着汗,伊弗洛斯还是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是涂有毒药的箭镞吗……” 而且,刺客的攻击穿过了伊弗洛斯的魔法。 正因为伊弗洛斯早早发现了危险,所以他上前亲自中了这一箭。 “伊弗洛斯大人,毒的种类是?” “我知道,刚才已经告诉医生了。” 夏尔觉得好像没自己出场的机会了。 伊弗洛斯在战乱地区的经历,让他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毒药。用在他身上的东西,一定也能立刻看出是哪种。 “警卫,把伯爵送到宿舍,然后是周围的警卫。” “是!” “子爵殿下也请回府,之后的事由我们会解决的。” “嗯、嗯。” 听伊弗洛斯这么一说,布拉姆伯爵和萨菲斯都开始向各自的安全地带移动,周围被数名士兵紧紧包围着。 剩下的是伊弗洛斯,还有继续治疗的医生,以及帮忙的女仆们和几个无所事事地站着的仆人。 这是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 不,不是突然的。袭击者这次做了充分的预告。 夏尔回过头。 插在墙上的黑色箭头。 那支箭很普通,只是从箭羽开始,被涂成了黑色。 “那是……” 夏尔还没来得及把疑问说完,伊弗洛斯就痛苦地喘着粗气回答道。 “复仇之箭。” ……原来如此。 暗杀者把第一击命中在墙上。如果要利用对方的疏忽大意,就应该更加隐蔽。一开始,刺客就没有打算击中目标。 复仇之箭。这支黑色的箭被这么称呼着。特别是在福林斯蒂亚,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做法。 特别是出于某种理由想要杀死对方时,常常会使用这种方法。因为暗杀者经常会因为没能达到目的而遭到报复。另外,也有可能被抓起来招供,所以逃不掉的情况下也会自杀。 但是,如果这样,那就太遗憾了。他们要做的不是单纯的杀人,而是复仇,正义在此。 因此,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意志,首先要放出作为宣言的一箭。在这种情况下,箭要涂上红色或黑色的颜色,规则是全部染成一色。 如此一来,这支箭的意义重大。 凶手不是普通的暗杀者。子爵家……不。 这一次,夏尔不能轻易做出判断。 这次袭击的目标是谁? 和以前一样,是针对子爵家的吗? 还是想杀死穷凶极恶的布拉姆伯爵? 或者是对曾经在纷争地带胡作非为的伊弗洛斯本人的复仇? 夏尔不知道。 一切都在黑暗中。 直到后来,凶手还是没有抓到。 而萨菲斯、布拉姆伯爵和伊弗洛斯都没有受到进一步的袭击。 第144章 出发前的告别 “……差不多可以了。” “这个真费工夫啊,夏尔。” 在常去的酒馆里,夏尔正准备尝试新料理。以前世的味觉,在这边的世界能接受到什么程度呢? 从昨晚深夜到现在,夏尔和店里的人轮流,在圆柱形的深锅下点火。不过,因为不需要微妙的调节,只要一个劲儿让水沸腾就可以了,所以管理本身并不难。 “店长,作为交换,材料费很便宜?” “那还用说,骨头什么的,一般人是不吃的,只是不知道扔骨头的地方而已。” 经过几个小时熬煮的汤现在变得浑浊,散发出特有的香味。 “那你呢?” “现在就可以。” 夏尔唰、唰地把水沥干。把面条放入汤中,轻轻添上准备好的蛋。最后撒上切成细丝的葱,好了,大功告成。 “请。” “哦。” 店长接过碗,没有用筷子,而是用木叉子向面条挑战。 “呜噢?!” “怎么样?” “这是什么?” 店长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吃。 “是我太天真了!” 大概是找不到词语来表达。那倒是,如果一定硬要说的话,那就是炸骨味。 “我可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 “我想也是。” “夏尔,你从哪儿学来的?” “……店长,比起这个,店里能提供吗?” 这个大骨面,严格来说只能说是未完成。和前世不同,有些香料是很难弄到的。尽管如此,夏尔还是根据记忆找到了几种味道接近的调味料来替代。 大致吃完之后,店长终于回答。 “味道还不错,应该能成为特产。” “既然如此。” “今天就拿出来……每次都做这种东西,有点辛苦。” 这也难怪。因为太费功夫了。 话虽如此,季节马上就要到冬天了。 长夜漫漫,天气越来越冷。这样的话,这道大骨面就不可或缺了。一边吃着这个边喝一杯酒……一定会有人沉迷其中。 应该说,如果店长能推广到全世界,夏尔不自己做也能吃到。在这期间,如果酱油和味极鲜能自然产生的话,就更高兴了。虽然夏尔知道不太可能。 这家酒馆也给了夏尔很多关照。为了即使自己不在了也不会减少收入,夏尔想留下一两道能成为特产的菜谱。 现在是蓝玉之月。再过十天左右,就要举办蓝玉集市了。对福林斯蒂亚各地的商人来说,这是个节日。结束之后,日历上就是冬天了。 明天,卡恩的商队将为此前往科普特。夏尔也搭了顺风车。但是,目的地也在那之后,这次是长途旅行。 “总觉得口渴。” “店长,会想喝酒?” “哈哈,原来如此,你也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夏尔也不是只会高雅的菜品,尽管夏尔并不觉得大骨面很低级。 不过,在这样的店里,比起纤细的口感,大口大口地吃下去的满足感更容易被人接受。 夏尔目光转向窗外。街道对面的房屋,在鲜红的背景下变成了黑色的剪影。差不多了。 “今天真是好冷啊……店长,三杯麦芽酒!” 悬挂的铃铛发出叮铃的响声。 推开出入口的门进来的,是沃尔特五人组。 “欢迎回来。” “哦,是夏尔吗?咦?” “怎么了?” 沃尔特一边看着夏尔的脸,一边歪着头。 布鲁斯也从旁边走出来,俯视着夏尔说道。 “你不是明天就要出发吗?” “是这样的。” “喂喂,这样真的没事吗?” “没事哦,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就在夏尔回应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 “夏尔!” 店长站在柜台前,咚!他放下三个木杯。然后,沃尔特他们也就座了。 在美雪来之前,他们都是四个人一起行动,现在加上她,总共五个人接受委托。 由于有了两名强力的弓箭手,作战范围也变宽了,可以选择更具进攻性的战术。而且美雪还会用刀。所以,最近好像接了不少单子。 “今天事情多着呢!” 夏尔一边摆着啤酒杯,一边笑着说。 准备的不仅是大骨面。夏尔尽可能做了很多菜。因为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也要和熟人问候一下。 “夏尔,你打算去哪里?” 艾可像往常一样,用礼貌的语气问道。 “我打算先去科普特,然后再去布拉姆。” “这么说,算上往返的话,要花上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这次旅行是由许多目的积累而成的。 第一。夏尔知道格鲁比叫自己去的理由,这是之前欠下的人情,夏尔被要求今年之内去科普特来打一次招呼,承诺必须兑现。 第二。子爵家的工作,根据伊弗洛斯的密令,夏尔必须把信送给布拉姆伯爵。 如果是这样的信,由卡恩送去不是更好吗?如果是普通的联络,这是理所当然的,但这次的联络,应该说是偏向私人的,或者说是不想公开的性质。 所以卡恩把夏尔送到科普特后,就在当地参加蓝玉集市。没有人会关注从那里溜出来的奴隶孩子。 而且,夏尔还有其他的使命。 第三。寻找布拉姆伯爵背叛的可能性。 这也太无理取闹了。 布拉姆伯爵被认为是太子派。但他从来都不是个好名声的人,也不值得信任。 或许他和长子派也有暗地里的联系?……对此,虽然附加了可能的条件,但夏尔必须去寻找那个可以判断材料。 这样一来,危险度就大大提高了。 这不是开玩笑。夏尔深知黑尔萨斯的实力,要是遇到他就非常危险了。不可能做拙劣的潜入工作。 只是,那家伙不知道夏尔的长相。就算是杀人狂黑尔萨斯,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位置,别说是无谓的战斗,就连被人看到都会讨厌。 夏尔在想,如果不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他的底细,他应该不会轻举易动的。 事实上,根本没必要潜入城堡。 按照常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夏尔被告知的也是,要和给城里提供物资的商人搞好关系,把他们拉拢到子爵家这边来。 所以,不必急于获取信息,慢慢地熟悉就好,有了一定程度的交流之后,再转给伊弗洛斯或者他选择的其他人。 只是……这一点夏尔没有自信。事实上,在过去的六个月里,关于布拉姆的消息几乎没有传到普利斯。经由那个地区来的商人极度减少,就算像这样在酒馆打工,也没有机会听到流言蜚语。 此外,虽然这是一项并不轻松的任务,但也有相应的胡萝卜。 伊弗洛斯告诉夏尔,根据夏尔取得的成果,有望从奴隶身份中解放出来。 当然,如果认为这是对夏尔的纯粹恩情,那就太天真了。 夏尔很明白,子爵府上有些工作不能任由奴隶去做,如果想更好地利用自己,就必须恢复自己的自由民身份。 而且,伊弗洛斯只告诉周围的人夏尔要去哪里。 夏尔去跟格鲁比打个招呼是私事,去布拉姆地区则是子爵家的工作。但是,详细情况还是隐瞒了。 “是啊。不过,下个月我一定会回来的。” “店里还好?” 艾可抬头看着夏尔,担心地问道。 “没关系的,这次已经不只是艾薇一个人了。” “可是,萨迪斯也还小呀。” “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总有办法的。” 从那以后,萨迪斯就在夏尔的店里工作了。 当然,每天都得从塞利帕西斯教会过来。本来在夏尔家的空房间里也可以,但琳不肯让步。 话说回来,她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一旦对什么感兴趣,就会睁大眼睛,否则就会一直一个人玩。 不知为何,从她的身影中,似乎可以透露出她在修加村时的生活是怎样的,让人有点心痛。 夏尔又回到台,拿着艾可和美雪的那份牛奶。 “今天有新菜。” “哦,真的吗?” “简单地吃点东西,作为喝完酒后的这道菜,我想推荐给大家。” “嘿嘿,好期待啊。” 这时,出入口门上挂着的铃铛又响了起来。 “好的,欢迎光临……啊。” “是我哟,夏尔少爷。” 真稀奇,夏尔没想到艾薇会来。 “你来干什么?” “在外面吃饭。” “我不是在家里准备好了饭菜吗?” “可是……” 艾薇抱着夏尔的身体,扭动着身体,悲叹道。 “我的夏尔,可爱的夏尔,马上要离开我了,有一个月不能见面。” “难道是格鲁比叫你来的吗?艾薇。” 听到格鲁比的名字,艾薇握紧拳头,昂首挺胸地站着。 “那个胖子!竟敢这样!他一定是专挑可爱的女孩子准备笼络夏尔少爷!” “啊这,我只是七岁的孩子啦。” “对了,夏尔少爷,就说我们感冒去不了,这样最好。” “为什么?会给子爵家添麻烦的。” “真是的。” 这时,店长插话进来。 “要吃饭的话,就坐在那边。” “喔,艾薇小姐,这边这边。” 艾薇似乎不打算给店里添麻烦,于是也坐了下来。 “因为,最后一晚我本来想和夏尔一起吃饭呢。” “啊……” 沃尔特安抚了她。 “好了好了。艾薇小姐,这里既有夏尔,也有夏尔做的菜。” “唔……” 艾薇趴在桌子上,不满地抗议着。 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她满足。 想在家里悠闲地度过两人独处时光的艾薇似乎有些不耐烦。 “夏尔少爷,和我在一起。” “不,要是一起出去,就没法兼顾这里的工作了。” “明明我还想和你一起洗澡的。” 噗! 求你了,别这样。 “哎,是吗?” 艾可惊讶地看着夏尔。 夏尔很想吐槽,有什么关系,自己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嘛。 这样啊。因为自己还是孩子,所以想捉弄还在撒娇孩子的心情。夏尔理解,但是—— 哈利突然大叫起来。 “不行!夏尔,你在想什么呢。” 失控了,他不是早就放弃艾薇了吗? 对于失控的哈利,夏尔解释道。 “请不要误会,那是艾薇的擅作主张。” “也就是说,果然你们是一起洗澡的!” “不是!可是一旦被抓住,就甩不掉了。” “算是。” 对此,布鲁斯叹了口气。 “艾薇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直到看到你在夏天战斗之前,我都不知道。” “当然啦,我可是夏尔少爷的护卫。” 艾薇同时也负责监视。这一点夏尔实在说不出口。 从她的角度来说,这是无法忍受的。好不容易想隐藏实力接近夏尔,但早就被看穿了,徐福也发现了,结果被很多人看到了战斗的场面。对于间谍来说,可以说是任务失败了。 “我早就知道了。” “哈利,为什么?” “那个……对粗鲁的客人进行膝击……” 去年年末的特卖日,有个脑抽的药店老板来上门挑衅。顺便一提,在那之后一个月后就关门了,他好像又在岳峰兵团重新就业了。 哈利回想起当时那无情的一击,脸色变得苍白。 “啊,店长,也给我上点吃的!” 艾薇慌忙地喊道,她大概是不想自己的事情再被人打探下去。 “好的。” 她不是那种会吃很多东西的人。因此,不能多放几盘。 有了这样的判断之后,店长立刻决定推出大骨面。 “喂,夏尔,我对煮面的方法还没有把握,你要不要来试试。” “好的。” 回到厨房,煮面。用稍凝固的水沥干,放入汤中,迅速入碗,装在托盘里端过去。 “艾薇,久等了,这是新推出的料理‘大骨面’哦!” “哦哦!” 男人们探出身子,往碗里看。 “哇,是新料理。” 艾薇拿起叉子,吃了一口。 “唔!” “怎么样?” 咀嚼完毕,她猛地回过头来。 “夏尔,这个,莫非是……” “嗯?” “阿尔迪尼亚的面条?你在哪里学的?” “咦,是吗?我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不过……” 据夏尔在书上看到的,自古以来,阿尔迪尼亚的主流面食就是没有汤。 西格玛皇帝的最爱,查尔·梅拉,在那里打出了面这一新招牌汤面,抓住了皇帝的胃。然而,在她死后,这个食谱似乎逐渐被淘汰了。 原因有很多。首先是容易松软的问题。 所谓筋道又美味的面条,只在表面含有充足的水分,深处没有渗透的状态下成立的。但是,如果一直泡在汤里,就会逐渐被周围的水分侵蚀,很容易就会变得软趴趴的。 贵族的饮食,自古以来就是花时间慢慢地吃各种东西,更何况是聚会的时候,也会把料理撇在一边长谈。 即使是意大利面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质,更容易变质的汤面更不可能在上流社会存活下来。因此,现在的厨师们反而在磨炼烤面的技术。 “本来想尝一次的,没想到在这种地方。” 那么,在哪里学的?不能说这是前世。 夏尔想着各种借口的时候,艾薇继续吃着面条。 “哦,看起来很好吃。” “夏尔,也给我们。” 正要回答的瞬间,出入口的铃声又响了。 “喂!” 虽然语气是男人,但却是女人的声音。 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店内,香水的味道和大骨面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你看,果然在。” “店长,我们是来吃饭的。” 来的是夏尔拥有的奴隶。 第一声是加琳娜,接下来是艾迪玛和莉雅。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也给我们上一份。还有,麦芽酒!” 加琳娜粗鲁地坐了下来,用粗野的声音如此要求道。 “喂,夏尔……” 店长面对一口气涌来的订单,表情僵硬起来。 “没关系的。这种时候,这道菜很容易端上来。” 煮面不需要一人一份。只要掌握了时机,不管是五个人还是六个人,都可以同时进行。 一眨眼的工夫,大家都准备好了大骨面,配餐完毕。 “哦,和酒很搭!不过,今天吃完了后,明天开始就是老爷子的饭了。” 加琳娜毫不客气的说话方式,让店长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不好意思,店长,加琳娜她并没有恶意” 感觉马上就会吵起来,莉雅急忙出来道歉道。 哈利注视着她们那边,小声说道。 “看来生意相当兴隆。” 虽然声音很小,但加琳娜却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了!这是夏尔少爷的功劳哦。照他说的做了,客人来了很多。很不可思议,你觉得呢,夏尔少爷。” “什、什么?” “你到底是从哪里想出这么色情的点子来的?” 又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而且,夏尔希望她不要在这种地方大声询问。你看,艾可和美雪的视线都过来了。 “但你最好别得意忘形,加琳娜。” “嗯?为什么?” “之前当局管制得很严,现在因为反效果,客人很多。新鲜感褪去的话,过不了多久就回归正常形态了。” “唔,原来如此……” 直到最近,夜晚的街道上也有警备兵来回穿梭。 虽然不能说是严禁嫖妓,但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想要悠闲玩耍的人应该不多。 理由很简单。那天晚上,不知道是瞄准了子爵还是伯爵,总之“复仇之箭”对准了他们。此后,子爵在整个城市布下了搜查网,但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凶手。 从那以后,士兵就开始巡逻,担心有袭击者潜伏在什么地方。 最近,这种高度严戒态势才被解除。当然,宅邸内的警备也比以前加强了许多。 伊弗洛斯无理要求夏尔调查布拉姆伯爵的情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这次袭击是针对子爵的,最不容易被怀疑的是受害者。故意找到子爵,让他暗杀……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这也只是可能性之一。不知道被盯上的是维蒂子爵、布拉姆伯爵还是伊弗洛斯。说起来,那支复仇之箭其实只是个幌子,很有可能是长子派为了恶化子爵和伯爵的关系而采取的离间策略。 “嗯。” 桌子对面的艾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 “夏尔,完全是‘涩情店长’了哦。” “不、不是啦!我当店长的只有药店而已,那边的店我已经完全脱手了!” “这样的话,和艾薇一起洗澡的时候呢?” “你误会了!再说,我也没有从那边的店里拿到一个铜板的利润!” 莉雅拍了拍夏尔的肩膀。 “夏尔大人,要是洗澡的话,下次一起洗。” “什么?” 加琳娜也叫了起来。 “我们的主人还是夏尔呢,只要你下达的命令,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住手,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这时,艾薇插了进来。 “不行。” 夏尔松了一口气。没错,既然是自己的护卫,希望艾薇能在这里扮演好保护者的作用。 争吵这种事,不能自已去做。让别人来做,效果会顺利得多…… “夏尔少爷是我的,可以一起洗澡的人也只有我。” 喂!再搅和下去,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在夏尔做好收拾残局的准备之前,感觉到了压在背上的感觉。 “嘿嘿,我抱住你了。” 恶毒的艾迪玛把胸贴在夏尔背后。回想起刚认识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开朗起来,这一点真的让人觉得很欣慰。 “走开!” 艾薇紧紧抓住夏尔的身体,在夏尔的脸颊上摩擦。这时,莉雅和朱莉慢慢走过来,半开玩笑地抓住夏尔的手和脚。 被四个人抱在一起,夏尔完全动弹不得。 “哇,真受欢迎呢。” 远处传来艾可生硬的声音。 沃尔特也目瞪口呆,笑了。 “这家伙将来绝对会让女人哭泣的。” 这时,出入口的铃声又响了。 “好的,欢迎光临!” 店长代替成为了客人的玩具的夏尔说道。但是,来客却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 灰色的帽子里飘着亚麻色的长发,修长的身材被同样是灰色的长大衣所覆盖,她一只手握着金发少女的手,视线则是直直地盯着夏尔。 “啊……是琳。” 被麻烦的家伙看到了讨厌的地方。 “你这个色魔!你果然是恶魔之子!夏尔!” 即使穿着便服,塞利帕西斯教徒的本性还是不变的。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叫了起来。 被握住手的萨迪斯想要跑向夏尔,却被琳拉了回去。 “琳,救救孩子……” 琳无视夏尔的呻吟,在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请给我今天的推荐。” “好的。” 店长也不帮忙。点菜后,他挽起袖子说:“这次自己煮了。” 大骨面的面条不会煮太长时间,很快就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用托盘端到座位上了。这时,又出入口又来了客人。 “好的,欢迎光临!” “打扰了。” 几个男人一窝蜂地走进店内。站在最前面的是夏尔熟悉的某人,看着可以依靠的身影,夏尔不由得大叫起来。 “弗吕米先生!” “嗨,夏尔……你在干什么?” 问题不对劲。不是在做什么,而是被做了什么。 “我被玩弄了。” “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 说完,弗吕米笑了起来,转身面向店长点了单。 “给所有人买单!” “好的,我知道了。” 夏尔用做生意用的声音,精神饱满地回答。 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夏尔甩开那些女人。 “抱歉,我要工作了!” 就这样回到台,抓起木杯,夏尔往返于桌子之间。 最后砰的一声放在放在弗吕米面前,招呼道。 “弗吕米先生,没想到你会来。” “不,我早就听厨师长说了,反正我也想尝尝传说中的夏尔做的菜。” “是吗?谢谢你。” 夏尔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转向周围。弗吕米身后的男人们,有夏尔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对了,大家明天要一起出海,就像卡恩一样。为了能赶上蓝玉集市。所以机会难得,我都邀请过来了。” “这样啊,正好今天还有新做的菜呢。” “哦!不错,交给你了,尽管拿出来!大家都等不及了。” 夏尔兴高采烈地跑回厨房。 “……那么,这就是今天的新品,请品尝。” 在那之后将近一个小时,夏尔又是做饭又是送餐,四处走动。已经筋疲力尽了。 也许是看不下去了,布鲁斯出声问道。 “喂喂,你没事?” “嗯,没关系的。反正从明天开始,我就一直坐在马车里。” 虽然不累,但屁股会痛的。一想到那个,夏尔就头疼。 “嗯……” 弗吕米放下叉子,一脸严肃。 “怎么了?” “不……” 他一脸为难,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似乎在寻找一个词。 过了一会儿,弗吕米又接着说道。 “夏尔,你是不是有点太努力了?” “什么?” “我不是一直看着你,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的确,夏尔在拼命地工作。不光是药店的工作,为了这次远行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在空闲的时间里,还要和伊弗洛斯和沃尔特等人一起练习剑术。魔法理论也在日夜学习中。因此,夏尔晚上睡得很香。 “你这么紧绷的话……总有一天会崩溃的。” “是这样吗?” “嗯,还是找个地方放松一下比较好。对了,这次旅行结束后,休养一段时间。” 夏尔此刻才发现,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自己显得那么忙碌吗?确实,从夏天开始自己就有工作狂的感觉,这也是因为前世是天朝打工人的缘故。 “可是,店里也离不开我。” “嗯,是这样没错。” 然后沃尔特和布鲁斯也加入进来。 “的确,夏尔你的工作量就算成年人也会觉得很大哦,或许真的该休息一下。” “是啊……压力也很大。毕竟,这就像接手格鲁比的店一样。” 注意到的时候,艾可也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接下来就要见面了。格鲁比这个人,听不到什么好传闻……虽然是个大人物,但好像也是个相当强硬、做事肮脏的人。” 夏尔觉得也是。对方无论如何都无法如愿以偿,他一定是在用精神操控魔法之类的东西来控制其他人。面对这样一个男人的传唤,自己必须小心行事。 “子爵也经常和那种人交往,真叫人搞不懂。” 布鲁斯恶狠狠地说道。 在伊弗洛斯等人的拼命努力下,萨菲斯被平民认为是优秀的贵公子,有能力,有品德。如此了不起的人物,竟然与福林斯蒂亚南部的污点人物有交集,真是不可思议。知道实情的夏尔只能苦笑。 现在,在稍远处的桌子上,琳还在不停地嘀咕着“真下流”之类的话。 众所周知,格鲁比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个……” 艾薇用难得的无力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姑且算是我的雇主。” 这一句话,让整个酒馆顿时安静下来。 “啊!” “不,大体上就像各位说的那样。” 不准备辩护吗? 一瞬间,大家都露出了泄气的表情。 “但是,不仅仅是这样。” “怎么说?” “的确,他是个坏人,不但贪财,还是个色鬼,又胖又臭,但不是这样。” 布鲁斯皱着眉头。 “艾薇小姐……这么说来,你可以信任他咯?” “从某种意义上,是的……不过,我想还是不要相信为好。” “那么,艾维先生为什么在那种人那里呢?” “喂,别说了!” 布鲁斯打断了夏尔的问话。 再多话就太失礼了,而且还要牵扯到艾薇的个人情况。 “是啊,对不起。” “没有。” 艾薇的笑容一改往日开玩笑的样子,而是一本正经地微笑着回答。 但是,哈利用手托着下巴,一直在思考。突然抬起头,问道。 “那么,艾薇小姐。” “什么?” “我不知道格鲁比会为了什么事找把夏尔……不过,艾薇小姐,你想怎么做?你希望他变成什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艾薇瞬间露出了阴郁的表情。但是,夏尔还没来得及责备哈利,艾薇就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回答道。 “当然,我还是想像以前一样,和夏尔两个人一起生活。” 这时,加琳娜出声了。 “好了,别担心,要是夏尔大人被格鲁比抓住了,我们会去救他的。” 虽然很勇敢,但那是不可能的,还是不做为好。 不出所料,莉雅马上开始吐槽道。 “做不到。” “为什么啊!你真薄情。” “未经许可,奴隶不得离开城市。” “该死,这种东西,不要理会就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夏尔希望她们不要这样做,因为死亡的概率相当高。 黑尔萨斯藏身的布拉姆城也很危险,但科普特也一样。格鲁比养大的间谍和护卫,不可能只有艾薇。没有像样战斗力的加琳娜们自不必说,就算是沃尔特他们,也很难生还。 ……之所以想在出发前告诉他们新做的料理,也是因为夏尔感觉到了相应的危险。 在一旁,弗吕米用平静而清晰的声音说道。 “夏尔。” “是。” “到了紧要关头,那些就全部扔掉。总之,全部。只考虑安全,考虑生存。好吗?” 夏尔很庆幸,能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 “是。” 这次的旅行,一定要留心。 第145章 欲望之间 晨雾中,石板路上回响的,只有马蹄声和车辙声。 薄雾笼罩下的科普特附近的街道,笼罩着梦幻般的氛围。 古老的石造建筑接二连三地出现。每一处都长着青苔,被植物藤蔓覆盖着。 脚下是一种低矮的花草,仍然保持着绿色。叶子被朝露打湿了。甚至连路边的一块土黄色的大石头,看起来也好像在诉说着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由于头顶上有云,很难看清楚,不过天才刚亮不久。马上就到科普特的开门时间了。 昨晚夏尔等人在这附近扎营。半天到一天的路程上有一个村庄,大多数商队都会在那里过夜,但卡恩不允许。临近目的地的时候,为了避免门前拥挤,就在附近的街道上宿营。 “等不及了吗?” 身后传来声音。 这次,夏尔和卡恩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 要说有什么好处,那就是空间大,即使躺着也不困扰。 至于卡恩,平时总是闭着眼睛,想着什么心事。在昏暗而摇晃的马车里,虽然不能做文件工作,但心里毕竟是忙碌的他,大概是想趁现在把脑袋里的东西整理一下。 “卡恩大人,只是看看外面,反而会因为不安而起鸡皮疙瘩。” “嗯……不过,格鲁比好像很喜欢你呢?” 从马车前面微微射进来的光,映照出卡恩坐在里面的脸。由于天色昏暗,阴影更加显眼。 加上轮廓很深,以至于眼角一片漆黑,看起来就像鬼屋里的鬼魂一样。 “拜托了,请不要把我卖给格鲁比。” “夏尔,难道说你很讨厌格鲁比吗?” “不是这个问题。” 那个男人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秘密? 夏尔很难想象格鲁比什么都不知道。以那么胖的身体特地跑到普利斯来,想把自己买下来。 现金是金币三万枚,换算成前世的话,现金1500万元。而且,如果不够,还会继续追加。 如果自己是职业选手也就罢了,对只是孩子的奴隶开天价,做到这种程度也没有意义。 而且在那之后,还派艾薇过来,夏尔很清楚,那绝对是在监视。 毕竟,格鲁比是科普特的统治者。他知道夏尔在药品拍卖会上竞拍到了什么,也知道夏尔打算生产什么样的产品,所以才特地在子爵家的店里买了药。 不过,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样做可能对他有利。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你该不会是打算告诉我,你非常喜欢子爵家,所以不想离开?” “我只是害怕格鲁比。” “嗯,原来如此。” 马车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摇晃起来。 “快到了。” “什么?” 卡恩咧嘴一笑。 “我以前就拜托他们修补街道了,不过这里好像还差得远呢。经常来这里的话,从摇晃的方式就可以知道已经走到哪里了。” 原来如此。 随即,夏尔便失去了兴趣,毕竟自己的目的是长生不老,在商人的世界里呆太久也没有什么意义。 “夏尔。” 后面又有人说话了。 “伊弗洛斯说,他决定相信你。” “什么?” “所以,我也不打算事到如今再对你提这个那个的详细要求,只是……” 卡恩闭上眼睛,停了下来。 也许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 “助我一臂之力。” “是、是的。” 听到夏尔不靠谱的回答,卡恩睁开了眼睛,白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也一样……并不是特别在意子爵家。” “什么?” “真是孽缘,伊弗洛斯以前是我的上司。” 所谓的上司,应该是指在马尔克斯协约国周边作战时的事。 关于卡恩的过去,没有人详细告诉过夏尔。 这么说来,他也是雇佣兵团的一员。 “我还以为是早就断绝的缘分呢……我是受人之托,才助他一臂之力的。不过,他是个会奖罚分明的男人。” 在卡恩的话语之后,只有蹄声回荡。 “平安无事的回来,这就够了,明白了?” 夏尔对此没有异议。 “是。” 这样明确地回答后,卡恩似乎接受了,又闭上了眼睛。 开门后立刻溜进市内,先确保住宿。卡恩把详细的手续交给部下后,便开始陪同夏尔往市中心走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市中心的广场。就是那些仙鹤帮驻扎的地方。这么早的时间,酒馆都还没开门。不过,广场上到处都在搭建临时小屋的基础。 “三天后就是集市了,接下来的六天,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卡恩一边走,一边告诉夏尔。 “夏尔,很遗憾,你没有机会直接参加。” “是,卡恩大人,结束前我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虽然格鲁比叫夏尔去了,但夏尔完全不知道他想对自己做什么,也不知道打算和自己一起待多久。 不过,夏尔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去布拉姆区域,应该不会被挽留好几天。 首先,格鲁比本身就是这个城市商会的会长。蓝玉的集市正在进行中,总不能一直和小孩子玩下去。 斜着穿过广场,绕到市政厅后面。从那里走到街的东侧,上坡路映入眼帘。 道路的正中央是为了让车辆通过而平整的,左右两侧整齐地设置了阶梯。 “从那堵墙往外都是格鲁比的私人领地。” 卡恩一边确认夏尔跟在后面,一边往上爬。 这个世界上,稍微高一点的地方,未必都是黄金地段。 上下太费劲也是原因之一。 实际上,在城市里,二楼的房租通常比上层的贵。但是,作为这个城市的王者,格鲁比或许是特意安排在这里的。 爬上坡道后,道路又恢复了水平。眼前耸立着高达四米的粗犷石墙,和构成科拉普特街道的无数石头一样,是微微带绿的灰色。 墙的旁边有一扇门。门是青铜制的,看上去很重。 不过,既然是在人行道旁边,就这么大的尺寸来看,应该不是正门。实际上,车辆可以通过的通道还要往更深处延伸。 紧挨着大门,挂着一面铜锣。卡恩毫不犹豫地拿起备用的撞木,敲打起来。 过了一会儿,大门慢慢打开了。 “欢迎光临。” 从里面传来的,是银铃般的女人声音。 左右各三个人,正对面一个人,她们穿着深绿色的女仆装。不用说,每个人都是惊人的美丽。 夏尔注视着站在中央,看起来像是女仆长的女人。 ◇ 苏?维特(23) (人类女性,23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语lv5 技能:房中术lv6 技能:乐器lv5 技能:歌唱lv5 技能:舞蹈lv6 技能:料理lv5 技能:缝纫lv5 空位:14 ◇ 令人意外的是,她并不是战斗人员,而且也不是奴隶。 不过,那也是。只是迎接客人,特意安排有武力的人没有好处。 夏尔可以用支配者的能力来衡量对方的战力,但即使不是这样,高手也能够看穿对手的实力。这样做只会让客人保持警惕,是一种损失。 从能力上来说,她应该是格鲁比的最高级妓女。不过,到了这种程度,夏尔甚至都不好称她为妓女了。 更不用说她的美貌了,即使在上流社会也适用的措辞。 优雅,除此之外,在独当一面的技艺上,也完善了作为女性所需要的料理和裁缝的能力。 要是夏尔早知道有这样的人,就拜托把她派到自己家里来当佣人了。 夏尔突然想起了艾薇。 躺在起居室里,双手抓着自己做的点心,嘴里说着“真好吃”,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收回思绪,夏尔看向了其他人。 技艺高超的,只有这些女仆们的首领,其他的都没有到那种程度。 尽管如此,其中一项技能至少也能达到五级。看她们多少有些年轻,或许还在接受训练。 “我来带路。” 身份也没有确认。 按照通常的想法,卡恩已经来过科普特很多次了,应该和格鲁比以及他的手下都认识。这次的来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或许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女仆长走在前面,卡恩跟在后面,夏尔紧跟在最后面,仿佛要追上她似的。女仆们排成两列,每列三人,悄无声息地走着。 这些女仆们垂着眼睛,保持着一种恭敬的态度。 在某个圆柱建筑物前,女仆长停下了脚步。 “这边请。” 不知为何,门会自动打开。她催促夏尔和卡恩先进去。 夏尔明白了,自己是格鲁比的客人。所以从这里开始,就是自己直接面对他的地方。她们必须更加谨慎地遵守作为陪衬的立场。 里面很宽敞,直径二十米左右的圆形空间。 脚下是明亮的茶色木板。不知道是擦得很干净,还是涂了清漆,看起来很光滑。 夏尔进入的地方虽然被石墙覆盖着。从这个房间的东侧到南侧,从大致的角度来看,大约有一百二十度左右,覆盖着高透明度的玻璃。 格鲁比的房子位于城市东边的高地上。所以,从这里看到的是它的外侧,雄伟的绿色群山和零星的遗迹。 内侧的墙壁上立着等间隔的柱子。但是,这些并不是用来支撑建筑物的,每个顶端都放着一个价格不菲的壶。关键是,包括柱子本身,都只是装饰。 头顶是枝型吊灯,上面灯火辉煌。与此同时,还点燃了类似香火的东西。既让人感到心情舒畅,同时也让人感到平静……这是相当上等的东西。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时代制作的、看起来很古老的金属制圆桌。虽然颜色偏黑,但有一种微妙的暗红色。 在那周围放着三张长椅,直觉告诉夏尔这些椅子也是好东西,但夏尔最在意的还是桌子。 毕竟,看室内的装饰和陈设,每一件都很有品位、和谐,唯独这张桌子太过粗糙,给人一种异样的存在感。 对面的门开了。 一个男人用僵硬的手拄着拐杖,他拖着肥胖不堪的身体向夏尔走来。 格鲁比·普鲁士。他的丑陋没有改变,但看起来比上次瘦了一点。 不,即使是现在,与社会的平均水平相比,他的身体确实也是非常肥胖。 ◇ 格鲁比·普鲁士(42) (人类男性,42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lv4 技能:施莱语lv4 技能:汉方语lv4 技能:交易lv6 技能:房中术lv7 技能:药物调合lv7 技能:精神操作魔法lv7 空位:33 ◇ 夏尔不经意地确认了他的状态,心中响起了警钟。 这家伙……变得“强大”了吗? 不仅仅是成长了,而且变强了。 没错。和以前不同的地方只有三个。但是,这三个地方才是问题所在。 首先,他瘦了很多,这是开始注重健康的证据。 另外两个都很危险,药物调合和精神操作魔法,两者都达到了高手的境界。 技能的提高代表着不断练习的结果,而且密度相当大。 如果级别低,即使只是漫不经心的经历等级也会提高,但达到他的水平,半吊子的训练是无法成长的。 也就是说,为了明确的意志和目标,才会付出努力。 即便如此,肉体的衰弱还是很严重。长年颓废生活带来的恶劣影响是无法掩饰的。 格鲁比摇摇晃晃地走着,身边依偎着几个女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就会过来支撑着这个庞然大物。 他设法坐在长椅上。 “让你久等了……哈哈哈……” “没那回事。” 卡恩轻轻点了点头。 在这里,格鲁比是绝对的主人。但是卡恩的身份更高,于是,格鲁比选择了坦诚的态度。 “来者是客……我希望你们能坐下来放松一点……” 听他这么说,卡恩坐了下来。但夏尔是奴隶,犹豫了一下该怎么办,但格鲁比示意夏尔坐下。 “你们两个都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有。” “那可不好……苏,给客人们上餐。” 说着,格鲁比话音刚落,女仆们就已经行动起来了。以毫无浪费的动作,一个接一个地端来银制的大盘子。 脆脆的生菜配上看上去很好吃的火腿,在确保滋润甘甜的奶酪中加入的果汁可以说是无比清爽,将餐桌点缀五彩缤纷的煎蛋,配上新鲜出炉的丰满面包。 虽然不是特别精致的料理,但是素材的好处一眼就能看出来。 就在夏尔不由自主地想出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 ……距离这么近,格鲁比却一点都不臭!? 去年夏天格鲁比来到普利斯的时候,夏尔确实闻到了一股可怕的恶臭。因为情况太糟糕,头都昏了。但是,现在却没有了。只能闻到饭菜的香味。这是怎么回事? 不,也许是季节的关系。那时正值盛夏。汗流浃背的格鲁比为了掩饰体臭,结果变成了那样。现在是晚秋。即使是肥胖的他,也不至于那么严重。 “话虽如此,但都是现成的东西,实在抱歉……” “哪里的话,格鲁比阁下,我对你无微不至的款待感到痛心。” “不不不,如果能再多待一会儿的话……我想中午一定能拿出最好的饭菜。” 无论走到哪里都客客气气的卡恩,和毫不介意的保持着亲密态度的格鲁比。有一种微妙的不合拍感觉。 说到这里,格鲁比把视线转向了这边。 “夏尔,你也别客气。” “是、是的。” 话虽如此,可隔壁的卡恩根本不动手用餐,夏尔怎么可以抢先一步呢? 正因为没有自信能看透周围的气氛,所以夏尔才会胡乱猜测。是不是已经在这里进行了子爵家与格鲁比的拉锯战了。 不不不,就算是。拒绝主人款待的客人,这样一定很失礼。 夏尔理解卡恩的警惕,但是这样一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就在夏尔不知所措的时候,卡恩开口说道。 “我们先干一杯!” “是啊。” 酒和果汁立刻被倒入各自的玻璃杯中。确认了这一点,格鲁比发出了声音。 “庆祝朋友的到来。” 然而,卡恩对此并不暂停。夏尔只能歪着头。 “……哎呀,怎么了?” “格鲁比阁下,虽然我不太想说太多,但我们缺少一些东西。” “咦?” 卡恩的视线落在黑色的桌子上,说道。 “餐具。” “不用担心,当然有。” 这么说来,桌子上全是大盘子。没有叉子、小刀,甚至连勺子都没有。为什么? 卡恩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感谢你的盛情款待。” 然后两个人的酒杯重叠在一起。格鲁比把杯子也对着夏尔,于是夏尔也把装果汁的杯子靠了过去。 夏尔小心翼翼地慢慢喝了一口。 ……没有问题。 如果说有什么不寻常之处,那就是相当好吃这一点。 夏尔不是没有想过,既然是有着这样技能的格鲁比,说不定下了什么毒,但那毕竟是杞人忧天。 嗯,这是理所当然的,但他要是这么做了,后果就不堪设想。 然而,卡恩似乎有些微妙的不高兴。 “那就尽情享用。” 格鲁比用沙哑的声音说。 不过,能够用手抓住的,顶多只有面包而已。 还是在这里像萨哈利亚或南方大陆那样,用手抓着食物吃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没有水瓶可以冲洗手上的污垢。 夏尔困惑地抬起头,只见格鲁比露出恶心的微笑,对夏尔说道。 “来,夏尔你也一样,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餐具’。” ……诶? 夏尔顺着格鲁比的视线,环顾四周。 迎接夏尔的女仆们有七个。再加上格鲁比带来的,房间里坐着将近二十个美女。她们垂着眼睛,只是等待指示。也就是说…… “格鲁比阁下。” “怎么了?” “夏尔还是个孩子。” 卡恩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脸上露出厌烦的表情。 “是啊,如果是小孩子就更不用说了。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好好用餐。” “既然如此,能不能请您拿出普通的餐具?” “虽然你这么说……但这在我们家是很正常的事。” 啊,果然。 总而言之,这里就是格鲁比的“无手餐厅”。 “卡恩先生,你也不是塞利帕斯教徒。” “尽管如此,普利斯还是有一个相信我的妻子。”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们只是吃顿饭而已……莉莉,薇娅,帮客人用餐。” 被叫住的女仆鞠了一躬,行了一礼,在卡恩的左右坐下。 一个人坐太宽的长椅,三个人凑在一起,就显得有些狭窄了。当然,格鲁比是故意这么做的。 “举起沉重的餐具就不用说了,弄脏手也是件很麻烦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吃饭必须要开心。你不这么认为吗?” 卡恩没有回答。 但是,跟随左右的女仆们动了动那只手,把食物递给了卡恩。于是他也放弃了,开始吃。 “好了,夏尔也是。” “啊,没有。” 对于前世以处男结束,在这里也只经历过我推的妈妈经验的夏尔来说,这难度有点太高了。 这样的话,就只能选择一些粗鲁、强硬的做法。 “格鲁比大人,毕竟我还是个孩子,即使在餐桌礼仪上有问题,也请原谅。” 说着,夏尔伸出手。 “唔。” 似乎早有预兆。 夏尔还没来得及抓住面包,一旁的女仆就挤了过来,在夏尔旁边坐了下来。 就那样,利用手的长度,先拿起菜递给夏尔。 她抓住夏尔的腰,把夏尔拉到长椅上。就在这时,另一个女仆从对面走过来,结果夏尔也被夹在两个女人中间。 没什么特别的。 这里是格鲁比的城堡,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如他所愿。 仅此而已。 格鲁比在款待客人的场合炫耀他的权力。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顺应他的风格。无论看起来多么亲密,他都是单方面的、任性的。而夏尔不得不接受这一点。 “卡恩大人。” “什么事?” “这边要待多久?” “直到蓝玉集市结束。” “原来如此。” 在谈话过程中,格鲁比也让女人们侍候着。不仅是左右,还有身后。他的手不像夏尔和卡恩,一直都在认真地工作。 就算不抓食物,也会好好地抓住餐具,而且不是隔着布料。不仅抓住,还要记住微妙的力度。结果,那个餐具已经微微染红了脸颊。 “那么,我想和夏尔一起住几天。” “……格鲁比阁下,我打算让夏尔去别的地方办事。” “我知道,那就给你安排一辆快车。” 卡恩应该也很清楚,来到这里会受到怎样的“欢迎”。而且,他并不是那种能从心底享受这一切的下流之人。 “只有三天左右……可以吗?” 毕竟是在格鲁比的地盘上,卡恩苦涩地咽下了这个要求。 第146章 酒肉池林 草草地吃完之后,卡恩强忍住心中的不快,迅速离开了现场。 夏尔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朝他离去时投来的视线点了点头,卡恩就像逃跑一样消失了。 “这也难怪。卡恩阁下毕竟是个大忙人啊。” 格鲁比一边笑着,一边继续摆弄着“餐具”。 女佣们也习惯了,虽然脸上红扑扑的,却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格鲁比连吃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一个劲儿地咀嚼、吞咽着递过来的食物。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夏尔有所顾忌地这么告诉站在左右的女佣。于是,她们从怀里掏出一块香喷喷的布,轻轻擦了擦夏尔的嘴角 好了,用餐结束了,“餐具”的出场时间也该结束了。夏尔想找个机会离场…… “是吗,不用着急?夏尔。” 格鲁比落落大方地说道。 “饭后要喝热茶,尤其是今天早上的早饭,热菜很少。” 茶水很快就端了上来。优雅精致的茶杯,这也是昂贵的东西。 “夏尔,人生若是不快乐就没有意义……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觉得您说得没错。” “是啊,当然。吃完饭就立即站起来工作……那种东西啊,根本不是人的生活,而是奴隶的生活。” 对于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夏尔回应道。 “那个,格鲁比大人,我就是奴隶哦。” “哈哈哈!” 格鲁比摇晃着庞大的身体,笑了。 “我没有把你当奴隶对待,所以你不是奴隶。我记得当时你以六千金币的价格卖出去了?现在回想起来,要是不那么吝惜就好了。那时我手头很紧……所以,这次我听说你要去布拉姆地区办事,如果你在回来的路上顺道来一趟,我会让你拿这些钱回去赎身。” “我不能轻易借你这么多钱!” “不是借给你,只是说由我代你偿还。” 转让奴隶的契约在某种意义上与债务相同。也就是说,只要支付相当于中标价款的金额,就可以从奴隶一方争取自由。只是…… “这么说,我也不会成为格鲁比大人的所有物咯?” “这不过是一点小事。哦,还有,你不用叫我大人,我不喜欢拘谨。” 夏尔沉默了。 格鲁比说要把夏尔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出来。但是,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好处。 夏尔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义,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格鲁比大人,话是这么说没错。就算抛开我的身份不谈,您也是长辈。” “是啊,只要不是‘大人’‘殿下’,叫什么都可以。” “是的。” “对了,你原本的名字也是夏尔。” 他在这里说出了夏尔的真名。 对于这边的表情,格鲁比马上补充了一句。 “嗯?哦,薇薇安告诉我的。她说这是你原来的名字。” “是的。” “好名字,这不是和伟大的英雄夏尔·奥古斯·奇雷姆同名吗?” 就算被称赞是个好名字,夏尔也只会觉得别扭。 在这个世界,这是完全不同的意思。就这么想。 “英雄?” “啊,当然。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难以舍弃憧憬的心情。” 那么,自己就是那个与英雄同名的人物。 夏尔觉得,他或许是有这样的期待? 只是拥有稍微少见超能力的异世界人,居然会开出这么高的价格。 “诺尔这个称呼不适合你,有时候我真的怀疑米尔克的感性。” “哈、哈。” 没错,比起那个。 难得来到格鲁比的宅邸,如果只是问问题,夏尔倒是不介意。 “格鲁比先生,现在薇薇安也在这里吗?” “没错,买下来的时候,大家还叫她唐娜呢。我已经决定改回她的本名了。” 夏尔以前也叫她薇薇安。那是去年夏天的事。 从那以后一年多过去了,还平安无事吗? “呵呵,你在担心吗?都写在脸上了。” 早了,不能让人觉得这是自己的弱点,夏尔只好解释道。 “不,那是当然的。我们已经在一起好多年了。” “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所以我就直说了。” 格鲁比重新坐在长椅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么重的体重,光是以同样的姿势坐着,就够难受的了。 “我还没有对薇薇安出手,只是让她接受专业女性的训练。” 她才八岁。如果有特殊嗜好则另当别论,不管是多么美少女,要品尝还是太早了。 “照这样下去的话,她一定会成为顶级的商品。就算把她交给福林斯蒂亚的王宫里……不,甚至连那个都是可惜的。” “嗯,应该是。” 虽然出身于营养状况不佳的努加村,但当时的美貌值得期待了。正因为如此,才知道她的外表有多么出众。而且很难想象格鲁比今后会管理不善,所以她的容貌虽然会被磨砺,但不会被毁掉。 “因为我是做生意的关系,给王室也通融了不少女人。当然,我只挑优质的送过去,但像薇薇安这样的材料,我可不想用那种平淡无奇的方式。” “是的。” “话虽如此,自己品尝也是……如果觉得不错也没办法,但那也太可惜了。我想更有效地利用她。” “哦。” 格鲁比那充满热情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夏尔。 “……薇薇安现在还想见你。” “格鲁比先生,能让我看看她吗?” “一半是肯定的。” 这时,格鲁比站起身来,想要挺直腰背,继续说下去。 “让你看到她的脸是没问题的,但我不打算让薇薇安看到你。” “为什么?” “呵呵……你不是很清楚吗?一旦靠近你,她就会紧紧抱住你不放。” 已经过去一年半了,还是这样吗? “格鲁比先生,薇薇安如此怀念我……换句话说,你这里的生活相当艰难,是这样吗?” “不。你回头看看也没关系,这里吃穿都不缺。的确,训练确实很严格,但绝对不会搞坏身体。周围的老师也都是些能说会道的女人。相反,她在这里甚至可以说是幸运的。” “那样的话,或许只是意外地觉得这很难受而已?” “不不。” 格鲁比清了清嗓子,把身体靠在身后的女人身上。 “她的房间里,装饰着压花。” “什么?” “听说那是她的宝物。” 是那个吗? 夏尔想起了,那是在第一次拍卖之前,和自己一起亲手做的。 “我想送她更漂亮的礼物,但她全部都拒绝了。那个相框,怎么看都是门外汉的手艺,所以我想至少要重新制作一下,但是她连这一点也拒绝了。” 事到如今,夏尔才想起了她的顽固。 “夏尔,薇薇安对你太投入了,我也不好对付。” “那真是不好意思。” “这样一来,还是只能让你买下了。” 果然是这样。 “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夏尔,我怎么可能用钱把她让给你呢?” 那就更不好了。 虽然夏尔很担心薇薇安,但是不会为此丢掉自己的安全。 “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差不多该续杯茶和女人了?” 一般情况下,那里应该是再添一杯茶和点心。 “不,我只要茶。” “哦,这么说,你更喜欢她?” 坐在夏尔右边的女人,是刚才迎接女仆中的队长。 即便如此,不换女人就等于非常喜欢,这样的方程式能成立吗? 单纯地除去女人,这种选择也有可能,夏尔希望格鲁比能想起来一点。 “很不错?还可以在这个场合使用五年。” “五年?” 如此美貌、精通艺术的女性,竟然在剩下的五年里一次性使用。不过,这一点格鲁比也做了补充。 “当然,之后还有工作要做,只是作为后进的指导者而已。” 现在女仆长已经二十三岁了,二十八岁就退役了。只要她在格鲁比下,就应该用各种各样的药品抗衰老,现在的她也依然美丽。即便如此,按照格鲁比严格的标准来看,只能再使用五年。 嗯,这里不是前世的天朝。能活到六十岁以上的人真的很少,女性老得也很快。如果一直工作到二十八岁,或许已经足够长久了。 “夏尔,要不,我就把她让给你。” “怎么突然这样。” “不用客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必多虑,这点小事不会让你做出什么承诺的,你也没必要感到愧疚。” 真是大方。但是,从她的名字来看,她应该不是奴隶,而是有着姓氏。 当然,夏尔无法说出已经看穿这一点的事实。 “……她也是奴隶吗?” “不,我有按时给她发工资。” “格鲁比先生,那对我来说很困难。” “哦,那里没问题。每个月给她的工资,我已经全部存进银行了,直到五年后。所以,之后的就业地点也都掌握在我的商会手里。” 原来如此。 虽然确实不是奴隶身份,但这样是无法摆脱的。在这一带,如果想当高级妓女,是不可能违背格鲁比的。 “不过,既然是这样的女佣,五年的工资也不便宜?格鲁比先生,刚才你说要帮我赎身马上拿出六千枚金币,不是差不多了吗?” “还没到那种程度,不过嘛,从现在开始的话,差不多是一半。” “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总觉得不合逻辑。” “哦?” “当初你想通过拍卖的方式把我买下来的时候,没有拿出那区区六千枚金币,为什么现在又想拿出大价钱呢?” 怎么样,已经说到核心了。 “哈哈,夏尔,那时候我只是用来玩的钱呢。而且,我先给薇薇安出了两万枚金币,根本没准备好现成的钱。” “哈,玩吗?” “是的。我告诉你,我的财产可不止那么点。如果我认真的话,不管你值多少钱我都能拿出来。但是,那样的话,就没有可以挥霍的钱了。一般不会这么做。我也会忍耐。” 原来如此,的确。 真正的有钱人不会减少他们的财富。即使奢侈,也只是从积累的财产中吸取一点利息和剩余部分而已。 如果他是一个只会随心所欲的人,也不会取得今天的成就。 “我听说米尔克打算在上次的蓝玉集市上展出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把工作放下过来了。” 怎么说呢。 他到底有多喜欢女人啊。 “不,这个提议也是为了向你道歉。” “道歉?” 格鲁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一开始把药品店交给你的时候,我还以为子爵家会派人来呢。没想到那个年轻人连这点功夫都懒得浪费。” 不由得说出了心里话。果然,在格鲁比看来,萨菲斯就是个“年轻人”。 “所以我只派了艾薇来找你,那个……不行?” “不,她工作很努力。” “这么说了,你吃过她做的菜了?” 听到这句话,夏尔回想起来了,第一天晚上。 好不容易买到的食材,被夏尔拼命地重新做过的事。 “……你看!” 格鲁比指着夏尔的脸,摇晃着肚子笑道。 但很快,他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用那只手撑住低下的脸,叹了口气。 “那件事无论怎么训练都没用。” “唔,果然是这样。” “尽管如此,她还是坚信自己能做到,还真是……被说成是拿手菜,结果把焦黑的肉块递给我……” 吃惯了美食的格鲁比满脸皱巴巴的。大概是不想回忆。 夏尔也想起来了,把肉块直接扔进窑里也分辨不出的菜。究竟以什么样的料理为标准,才能做出那样的料理呢? “结果不是你在做饭吗?最后连午休时吃的点心都准备好了?我是派人给你打下手才把她送过去的,结果你反而成了仆人。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打算这样。” 说着,格鲁比苦笑起来。 因为艾薇喜欢甜食啊…… 只要夏尔不看着,她一有空就到处闲逛,啃着点心。当然,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的,也不是不工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正在变成一个令人遗憾的姐姐。 旅行回来会不会变胖?夏尔开始担心了。 “所以,至少要找一个会做饭和缝纫的女人,带过去。苏也可以,或者是更年轻的。对了,如果没有音乐之类的技艺也没关系的话,十五六岁也有一些能干的。这样的话,可以用十年左右,夜晚的侍寝也经过了基础训练,放心。” 不,哪里可以放心了。 “那个,我才七岁。” “夏尔,没问题,试一次就好了。毕竟不能让她们生孩子,但如果只是享受的话应该是可以的。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换个合适的女人了。” 夏尔找不到回答的话。 像这样,一涉及女性相关的话题,这家伙的价值观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出发前艾薇说的话,出乎意料地没有错。用可爱的女孩子笼络,夏尔没想到真的会来。 “咦?夏尔,你不感兴趣吗?这怎么可能呢。真搞不懂,我从四岁开始就对女人着迷了……” “一般来说,应该不会这么快?” “嗯,只有这个,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很遗憾,夏尔也不知道。 “格鲁比大人,我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 “什么事?你不用客气,告诉我就好。” “难道说您没有常识吗?在客人面前,和女人这样。” “哦。” 格鲁比若无其事地说,好像在说“扫兴”。 “我不是让你们先选了吗?夏尔,你更喜欢这边的女人吗?” “是、是这样的问题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这里是我的家。没有必要装腔作势。想要就拿,想碰就伸手。正因为你很在意这些,所以才不能享受这些。” 格鲁比一脸严肃地继续说,仿佛在说正论。 “就在刚才,卡恩看起来很不高兴。真扫兴。有相信并等待他的妻子,这不是很好吗?我这里的女人都管得很严,没有人生病。就算是秘密,死也会保护,也会让她们遵守。再说,我自己也没有用下半身威胁过别人,做那种事没有意义。总而言之,客人玩得很开心,没有留下后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合情合理。 只是,他会不会以这里的行为来威胁人就不得而知了。格鲁比本身并不介意别人的评价,但一般人不会。如果和格鲁比开乱交派对之类的事实被传开,会觉得有点受不了。 “人类都是一样的。现在我已经通融了王室和贵族那么多女人,不管是谁,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 啊,这样啊。 在这种地方,没有必要把普通人的评价当真。 格鲁比就是这样掌握着福林斯蒂亚贵族们的下半身。卡恩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贵族的侍从,他的秘密对格鲁比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价值。 “原来如此……” “夏尔,我是认真地说,如果你不想让人生变得无聊,最好的办法就是随心所欲。但越是自以为聪明的傻瓜,就越是不明白这一点。” 有说服力,又好像是歪理。即使道理没有错,能实践的人也只有少数。 因为现实问题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只有格鲁比这样的成功者和强者。 “……对不起,夏尔,和你说话很开心。” “什么?” 是工作吗? 考虑到格鲁比的处境,恐怕没有时间这么悠闲了。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让我稍微离开一下座位。我这个身体,光是解手都很困难。” 什么,就这样吗? 但对格鲁比来说很辛苦,现在也只能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来。为了防止摔倒,周围都是女人。 他踏出了步履蹒跚却很有分量的一步,又一步。 “行程方面,这三天几乎都空着,所以时间上还有余裕……夏尔,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格鲁比走出了房间。 剩下的只有带夏尔参观的七个女仆了。 “那个……” “是。” 女仆用清爽的声音回答。 “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 “好的,请休息。” 说着,她摊开了身体。 对此,夏尔只好解释道。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啊,等格鲁比先生回来的时候再来就好了。” “明白了。” 因为夏尔总觉得自己被监视着,心里不踏实。 首先,这些女仆会对夏尔的一言一行做出反应,准备把身体伸出去的那一带又不能掉以轻心。 夏尔站在女仆的角度上考虑,自己特别受格鲁比的喜欢。如果能俘获自己的话,有特别奖金也不奇怪。 但是,女仆们却出乎意料地坦率。 她听从夏尔的指示,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大盘子和茶具,快步走出房间。 “那么,请慢用。” “好的,谢谢。” 这下室内就完全没有人了。 顿时,寂静笼罩了四周。 “呼……” 格鲁比真是个非常随性的人。 按照欲望生活。这不是自己的座右铭吗? 但是,格鲁比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有相应的实力。坦率地说,夏尔觉得很厉害。 话说,他说请了三天假。 也就是说,在这期间,自己必须一直拒绝他的请求吗? 那个怎么想都不容易,夏尔有点头痛了。 第147章 颓废的款待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靠近了。 首先进入房间的是以苏为首的女仆们。之后,其他女仆也围着格鲁比回来了。 “哎呀,让你久等了。” “没有。” “还得再运动一下才行啊。稍微运动一下,就是这样了。” 说着,格鲁比吃力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首先,我必须带夏尔领到客房去。” “那个,您不用做到那个地步,卡恩大人住的地方也不远。” “不不不,接下来就是蓝玉集市了,街上会很拥挤。就算今天来这里很容易,明天也不一定会这样。” 女仆们跟着正要沿着来时的通道返回的格鲁比,走出了房间。 夏尔也被邀请了,没办法只好朝那边走去。 “失陪了。” 夏尔一看,格鲁比正坐在轮椅上。看来已经走不动了。 “哈哈!我已经尽力让自己多活动一会儿了,不过已经到极限了。等到中午再来运动。” “嗯,只是稍微走走而已,对?” “这样也好多了,以前光是开口说话就觉得喘不过气来,累得筋疲力尽。” 女仆们很自然地把夏尔推到了格鲁比旁边,跟在带路的女仆长后面在走廊上走着。 “房间有很多,如果没有指定的话,我会帮你选择。当然,如果你不喜欢,换个地方也没关系。哦,还有,你得选择‘床上用品’。” “……这不是普通的意思?” “在我家是很普通的。” 格鲁比笑着毫不犹豫地说道。 “格鲁比先生,只要有普通的床和被褥就行了。” “很正常的,放心。” “连材料都要指定吗?” “这是生物的天然材料,有什么不好的?” 好,如果只是把色情笑话变成现实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睡在美女堆成的床垫上,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这个房间怎么样?” 夏尔被带到一个宽敞的房间,有一个朝东南方向的露台,一看就知道摆放的家具和家具都是高级品。 床也有,那也是特大号的,上面放着一床质量上好的羽绒被。 “喏,我没骗你?那是纯天然材料制成的被子。” “是啊……” “夏尔,你在想象什么?” “不,正是这样的房间……” “哈哈,你就放心。到了晚上,我会随便挑十个人送过去,枕头就用那个。” “恕我谢绝。” 夏尔和格鲁比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走进明亮的室内。 “抱歉,夏尔,请允许我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里不在。虽说请了假,但我是这个城市商会的会长,无论如何起码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饭?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在那之前,不好意思,请你随意消磨一下时间。” “好的,我等您。” 夏尔勉强挤出笑容目送他离去。 反正就算想回去,她们也不会放夏尔走。 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顿下来是件好事,可是以后该怎么办呢。 现在的夏尔,能做的事情相当有限。 首先是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自己该怎么度过呢? 格鲁比是个有钱人,应该有不少珍贵的藏书。尤其是高级的精神操作魔法的教程,应该都拿在手上。如果能拿出来看的话,夏尔就没用怨言了。但是,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指望的。 除此之外的藏书呢?如果是普通的书,也许会拿来。没办法,就这样打发时间。 “那个……” “是的。” 女仆依然用优美的声音回应着夏尔的呼唤。 “如果有就好了,这里有没有书什么的能让我阅读一下?” “不需要特别许可就能拿出来的话,我现在就去整理一下带过来。” “没关系,那就拜托你了。” “是。” 回答的是她,行动的却是另一个女仆。她以毫不浪费的动作行了一礼,迅速退回走廊。 果然,不到十分钟,她们就带着二十本左右的书放在推车上送来了。 这么多书,两个小时内不可能看完,这大概是给了自己一个选择。 那么,夏尔随手捡起一本,视线掠过书脊。 《世界春宫图全集上:普利斯王朝时期作品(临摹)》 这是什么? “不愧是夏尔先生,眼光真高。” “哎?” “那个现在已经绝版了,是精密临摹世界春宫画的画集……” “等、等一下!” 夏尔像是握着一根烧红的铁棒,慌忙把书扔了出去,又捡起另一本。 《夺走王国的女人·亡国的公主米达传记》 “不愧是夏尔先生,眼光真高。” “呃?” “那是以后宫生活为中心的,描写了在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被处以监禁处分的普利斯公主的生涯……” “哇、哇!” 就是那个。背叛普利斯,把自己卖给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族的公主的故事。把那个写得有趣又色情……这当然也是禁书了。因为现在的福林斯蒂亚王室都是这个女人的血脉。 夏尔有种不祥的预感,简单地确认了一下剩下的书名。 《福林斯蒂亚的美女·百花缭乱》 《实录:夏尔·奥古斯·奇雷姆的后宫生活》 《宠姬查尔·梅拉的两年——没有厨具的日子》 《世界名胜·最强夜生活场所就在这里!》 《关于孕育传说的考证……揭露女神殿里的涩情修女》 夏尔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女仆的脸,问道。 “请问,这……” “什么?” “全、全都是女人的?” 于是,她垂下眼睛,恭敬地回答道。 “因为这里只有我等主人买的书。” 是吗,说的也是。 就算是格鲁比,也应该是认真工作的。但是,一谈到娱乐,就变得一边倒了。 不,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夏尔只好询问道。 “嗯,我想可能会有不看书的客人。” “是的。”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一般是怎么度过的呢?” “我们会帮助客人努力忘记时间。” 也就是说,就是这么回事。 “还有就是吃饭、喝酒之类的。” 两者对夏尔来说都没有兴趣。饭才刚吃完,酒也还没到可以大口喝酒的年纪。 “有什么需要动脑的东西吗?比如某种游戏之类的。” “啊!我忘了,这里有象棋。” 噢!就是那个。 夏尔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普通的象棋,在琳常去的酒馆里也有。 不过,天朝的象棋和外国的国际象棋的规则都不一样,夏尔从来没有试过。 “规则你知道吗?我只是外行。” “我当然知道。那么,要下一局吗?” “拜托了!” 虽然肯定会一直输下去,但好像能学到很多东西。这太好了。 “那么,请到这边来。” “嗯?为什么?” “棋盘在那边。” “哦。” 别说奇怪的话了。 把棋子和棋盘拿到这里就好了…… 走了五分钟左右,来到游廊。由于高低差的关系,距离地面正好有两层楼那么高。 那块地面……中庭铺着石阶。每一张正好是一米见方的大小,整齐地排列着。 头顶的云朵不知何时四散开来,夏尔可以仰望清澈的蓝天。 “这里是棋盘。” 哦。 这是棋手的浪漫。原来如此,这整个铺满石板的中庭,就相当于棋盘的方格。夏尔猜想她们肯定会用大棋子的。 夏尔正这么想着时,背后突然响起了锣声。 “然后,那边……” 女仆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 “她们会成为棋子。” 几乎一丝不挂的女人们突然涌进中庭,只是头上戴着一顶红蓝相间、形状各异的帽子。 “客人,规矩是这样的。” “等、等一下!” “什么?”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夏尔的困惑,对女仆来说似乎不算什么。 “大部分客人都会在这里和主人以下棋为赌注,比如把自己的女奴放在一边,谁赢了就借给谁度过一晚上。” “这样啊!” 夏尔的声音有些激动。 可恶,格鲁比。无论是什么娱乐,不染上涩情就不满足吗? “客人,既然来了,何不好好享受一局呢?” “可是,我也没什么可赌的。” “那么,就这么办。” 突然,女仆浑身散发着妖艳的气息,与夏尔四目相对。 “和我一决胜负。如果夏尔大人赢了,我就把自己送给你。” 噗!? 那么,如果自己输了呢? “如果夏尔大人输了的话,那么……你就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不行嘛。 不管怎样,自己都被锁定了。 夏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勉强说道。 “我、我是初学者,所以有点……” “棋子已经排好队等着了。” 别无选择。 夏尔在思考,自己该怎样才能摆脱这种状况。 首先,女仆没有游戏技能。也就是说,她的技术还很初级,和自己没有区别。也就是说,有胜算。 但是不能赢,也不能输。 “棋子”们已经分成左右两组,等待着指挥官的命令。 “请先下手为强。” 对此,夏尔做出了决定。 只要夏尔一示意,就会立刻传达给了院子里的女人们。戴着蓝帽子的女人向前迈出一步,去吃敌方的红色棋子,在吃掉对方之前,她还热烈地亲吻了对方。 “呃?” “那么,轮到我了。” 在女仆的指示下,这次红色的棋子袭击了夏尔的蓝色棋子。娇艳地纠缠在一起后,蓝色棋子离开了中庭。 对于百合的r18场面,夏尔吐槽道。 “……这个演出,需要吗?” “大家都很高兴。” 已经……足够了。 总之,为了熬过这场比赛。夏尔只好集中于此。 就这样,经过一个小时的深思熟虑,夏尔得到了预期的结果。 “是平局,对?” 女仆的表情阴沉下来,喃喃自语道。 “是啊!这么一来,这局就分不出胜负了。” 夏尔松了一口气。 不要再乱动了。而且,夏尔已经精疲力竭了。 夏尔筋疲力尽地在自己的房间里躺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好像是午饭时间。 “那真是太遗憾了。” 面对厚厚的牛排,格鲁比夸张地呻吟了一声。 “我本来想先带你去看看,让你大吃一惊的。” “不、不是的。” 这一次,格鲁比给夏尔准备了“普通”的餐具。不过,左右都是女人,这一点是不变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合理的。就算让夏尔的手闲着也不会主动去碰她们,所以才这样准备,让女人们缠在周围。 “算了,过去的事也没办法……夏尔,你喜欢游戏吗?” “嗯,我想是喜欢的那种。” “是吗?那我们一边悠闲地吃,一边玩纸牌游戏。” 女仆在餐桌旁边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张牌。让夏尔和格鲁比拿一张稍微大一点的卡片。于是,站在夏尔两侧的女人们开始把夏尔要吃的牛排分成小块。 然后,夏尔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牌上…… “呜!” “怎么了?” “又来了!” “在我家这很正常呢。” “正常?嗯,我知道。” 夏尔不禁叹了口气。 夏尔手里的卡片是所谓的战争游戏系,上面画着怪物和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像夏尔·奥古斯·奇雷姆和马尔克斯协约国的阿尔蒂·迈特那样的英雄们…… 很漂亮,一切都完美的女性化了。而且都是裸露的打扮。 “我特意请技术高超的画师画的……来,把卡片放到场上。” 夏尔从不否认性欲。但是,像这样二十四小时持续发情是不可能的。 无法理解……夏尔一边想着,一边只能出牌。 “那么……” 吃完饭,纸牌也结束了。这时,格鲁比一脸严肃地问夏尔。 “对了,夏尔。” “是的。” “你觉得薇薇安怎么样?” 怎么样?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并不是被要求有漂亮、可爱这样的感想。这种事不用问。 也不是想听认生、意外顽固之类性格的话题。 坦率地说,你对她有多深的感情?格鲁比想让夏尔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这很难启齿。 格鲁比现在对夏尔感兴趣。夏尔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如果自己在这里说很重视薇薇安,她可能会成为控制自己的工具。 话虽这么说,但是怎么回答都无所谓,只是喜欢外表而已,这样回答真的好吗?格鲁比会决定把她当作商品来对待。结果一定是她不愿看到的未来。 真伤脑筋。这是夏尔烦恼的地方,夏尔没有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幸福的觉悟。但是,如果被告知就这样变得不幸的话,夏尔就不能保持沉默了。 最好是她能发现财富和权力的价值,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我希望她能幸福。” 最后,夏尔还是说出了最保险的心里话。 对上格鲁比那样的人物。即使不借助精神操作魔法的力量,也能在某种程度上猜到对方的想法。 对夏尔来说,有些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步。而且,人的爱心和善意不会无限延续下去。既然如此,也只能在某个地方舍弃了。 “哦。” 格鲁比一边转着头,一边低吟。 “这回答可不怎么有趣。” “格鲁比先生,就算觉得无趣也没关系。这是我的真心话。” “夏尔,既然你这么想,你让她幸福不就行了吗?” “这……” 自己让她幸福就好。 这种的说法让夏尔产生了疑问。 有什么不对劲吗? 自己和她。 不是?决定幸福与否的不是自己,而是薇薇安本人。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男人让女人幸福或许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有不幸的原因,我会把它清除的。” “呵呵呵。” 对于夏尔的回答,格鲁比似乎有些满意。 格鲁比摇晃着松弛的脖子上的皮肤,低声笑了起来。 “那么,差不多该去看看了。” “什么?” 格鲁比笑着说道。 “当然是你的薇薇安。” 第148章 薇薇安的生活 “多亏了手艺高超的玻璃工匠……不过,太大声了还是会注意到哦,夏尔。” 夏尔沿着狭窄的走廊上前进。这里离客厅所在的区域很远,可以说是调教空间的后面。 格鲁比精心准备,在训练中的女人们居住的建筑物里设置了这样一条狭窄的走廊。 这条走廊的墙壁上,偶尔会有圆形的玻璃墙。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放大镜,在墙的另一边,只有一个被极小的玻璃填满的洞。但是,从这边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情况。 而且还有传声筒之类的东西。托他的福,在某种程度上,站在这里也能听到那边的对话。 “平时我是不会特意跑到这里来的,因为都交给部下了,但是今天很特别。” 薇薇安的日程已经确认了。 午饭后,她和其他女生一起上历史课。只是,再怎么说都是八岁左右的少女们,集中力达不到那种程度是很正常的。考虑到饭后的困倦感,课程暂时中断,改为运动时间。 现在,薇薇安还在这里听老师讲课。当然,教师也是女性。 “上次的复习,普利斯王朝最后的国王叫什么名字?知道的请举手!” 戴着眼镜,头发扎成丸子的瘦削女教师,看起来很严厉。 “好的,薇薇安你来回答。” “是祖博二世。” “在位年数呢?” “两个月。把王位献给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后,他在福林斯蒂亚王室的庇护下在首都度过了余生。” 噢噢。 她回答得很流畅,而且还积极地举了手。 表情也很认真。明明周围的女孩子中,有人已经昏昏欲睡了。 旁边的格鲁比高兴地说道。 “我听说她非常热心,成绩也不错。” ……嗯,算是。 现在的部分当然可以毫不费力地回答出来,因为夏尔在课上做了很多功课。 而且,夏尔还把学习的诀窍传授给了米尔克的奴隶们,包括薇薇安在内。 这种事情,如果只是作为一系列符号来记忆的话,就会变得很难。但是,这种行为本来就脱离了人类的记忆能力和知识本质的行为。 知识是什么?这是对物与物之间关系的叙述。 正因为如此,为了给某种东西下定义,只能用周边的某种东西来说明。只要看看汉语辞典什么的,这个现实就会浮现出来。 因此,关键在于联想。从一个信息联想到另一个信息。 颜色、形状、气味或者故事。利用这种联系,在无法忘记的知识周围,不断种下知识的种子。 如果可以的话,尽情享受也不错。伴随着感情的记忆,容易固定下来。相反,最大的敌人是“麻烦”的心情。 之后只要重复就可以了,不必花时间去尝试一次就记住。取而代之的是,在短时间内,重复多少次都可以。 薇薇安和韦斯特很快就记住了诀窍。爱丽很微妙。科威尔呢……不,那家伙有怪力这种才能,就算知识欠缺一点也没关系。 但是,迄今为止,夏尔见过的记性最好的人是莉莉安娜,夏尔可不记得教过她这些技巧。 “格鲁比先生。” “什么事事?” “这方面,薇薇安已经学会了?也许你可以让她学习更高级的东西。” “哦?不愧是米尔克……不。” 被察觉了。 “是你吗?” 面对格鲁比的指出,夏尔转移话题道。 “是的。不过,这是米尔克先生的指示。” “嗯,我就知道是这样。” “因为教书也能学到东西。” 虽然不是七岁小孩的台词,但事到如今。 格鲁比笑眯眯地看着夏尔。 “那也挺有意思的。” “什么?” “下次让薇薇安来上课。的确,对于有成长空间的孩子,应该给予她们更多的负担和成长的机会。”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从锻炼的角度来说当然不错。 夏尔刚才透过玻璃看到薇薇安的表情。 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能做到。这样的薇薇安是班上最好的学生,但她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如果是普通的孩子,一定会得意扬扬。 但是,薇薇安身上完全没有。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对不瘟不火的课堂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为什么……是吗? “我要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夏尔察觉到,在她心中,“能干的人”的标准或许是自己。 就算和周围的孩子比起来优秀,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或者更确切地说,沾沾自喜是愚蠢的,必须在那里更上一层楼。 或许在薇薇安看来……夏尔是个有着超越大人能力却没有傲慢态度的少年。不仅如此,夏尔始终没有失去求知欲,那样的夏尔看起来就是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 直到这一刻,夏尔才意识到。 “那么,课程暂时结束了。接下来是锻炼时间。好的,起来!” 也有被骂了才醒过来的女孩。这时,薇薇安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接下来要换个地方。” 格鲁比向推着轮椅的女仆长使了个眼色,随后她便在狭窄的通道中推着轮椅前进。 夏尔跟在两人后面。 从建筑物里绕了一圈,从南侧俯瞰宽阔的庭院。 这里就像是前世学校的操场一样。 “全体,列队!” 老师换了。作为体育老师,给人的感觉是有些狂暴的女人。皮肤晒得黝黑,但是头发的颜色是福林斯人常见的棕色。穿着便于活动的上衣、裤子和鞋子。 夏尔偷看她的能力之后发现,她擅长棒术和格斗术,应该是原冒险家或雇佣兵。 大概有十多名女孩穿着同样的衣服。而且,她们手里还握着一根比身高稍微长一点的棍子。 “跑起来!” 女教官尖锐的叫声响起,所有学生在院子里绕着圈子跑。 季节是深秋。虽说今天没有风,但还是很冷。 尽管如此,已经是下午了,地面也被适当地加热了。那里是救赎。 虽然也有人懒洋洋地跑着,但薇薇安的背挺得笔直,保持着整齐的姿势。 “好!立正……别在那里磨磨蹭蹭的!” 这难道不是比爱莎更严厉吗?夏尔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至少从表面上看,要可怕得多。不过,爱莎沉默寡言,还有气势上的威压。 听从她的号令下,学生们有条不紊,按照一定的模式挥动着木棒。 格鲁比在旁边补充道。 “今天是练棍术的日子,虽然每隔一天就换一次,但明天要学格斗术。” “你是让她们学习武术吗?” 夏尔猜测,或许艾薇也是经历过这样训练出来的。 “哈哈,你在这里学到的只是基础而已,如果她们很有才能就另当别论了,但我并不想培养什么高手,只是有些推销对象会担任贵妇人的护卫。总之,做得到总比做不到要强。” 那么…… 原来如此。和这里不同的地方,有真正培养间谍的场所和方法吗? 只是,夏尔不知道艾薇是怎么练成那样本领的。她原本好像是个渔村的姑娘,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一头扎进这个充满张力的世界里呢? 不管怎样,夏尔注视着薇薇安。 ◇ 薇薇安·内克(8) (人类女性,8岁) 技能:福林语lv4 技能:缝纫lv1 空位:6 ◇ 目前还无法确认她的棒术和格斗术技能。 也就是说,这里的训练密度并不高。 这也难怪。因为总不能让年幼的少女,而且很有可能成为妓女或情妇的她们变得肌肉发达。如果完全不运动,身体就会变得不健康,所以才这样锻炼。 不过,从动作来看,达到成为技能的阶段也只是时间问题。不管怎么说,认真是不一样的。 “我是个武术门外汉。” 格鲁比心满意足地继续说道。 “我觉得她最近的动作还不错。” 在院子里,少女们开始穿戴护具之类的东西,好像也要对打。 “两人一组!快点决定!” ……咦? 没有女孩子愿意和薇薇安搭档。 “你往这边走,好,那么,开始!” 怎么回事? 随着一声令下,女孩子们用棍子互相击打,薇薇安也一样。但是,问题不在这里。 薇薇安被孤立了。 这样的结果很明显,她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美女,学习成绩也很优秀,而且如果实力也很强的话,其他人的地位就没有了。 所以,谁也不愿意和她搭档。 夏尔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格鲁比,想要看看他是怎么看待这种状况的。 格鲁比的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像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道。 “……那个孩子,身心都很坚强啊。” “格鲁比先生。” “什么事?” “难道说,薇薇安被孤立了?” “好像是。” “不会很难办吗?” 这时,格鲁比抬起头来,看着夏尔。 “没问题。” “可是,欺负人什么的。” “那种东西,在后宫生活中也是理所当然的。尤其目标是美女的时候。夏尔,你知道吗?只是美丽而柔弱的花,根本不值得出售。” 这是正确的说法,夏尔无法反驳。 基本上,就连米尔克也在某种程度上对欺凌置之不理。 不管这是好是坏,在她们今后被送入的世界里,必定存在着这种不讲理的行为。因为忍耐不住的话,就活不下去了。 “你这么担心的话,就由你来接手。” “怎么做?” “这个嘛……” 格鲁比一边回避夏尔的问题,一边又把视线投向院子。 “而且,她本人似乎并不怎么痛苦。” “什么?” 刚开始学习武术不久,其他女孩子也一样。那么,差距就体现在认真程度上。 已经没有能战胜薇薇安的孩子了。 夏尔一度怀疑,这也是自己的错吗? 看到了能打倒曾经是冒险者瓦里西的力量,如果她是以此为目标的话。 “那么,夏尔。” “什么?” “我想在她们下课之前,带你去薇薇安的房间,你觉得呢?” 这次不是从窥视孔,而是使用备用钥匙,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房间。厚重的木门没有吱吱嘎嘎地打开了。 夏尔也不是没有想过,竟然可以随便看到这种程度,但老师们的突击检查好像比较频繁。反正奴隶本来就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深褐色的木地板打扫得很干净,这个房间好像是很久以前建成的,地板的磨损程度相当严重。 房间并不大。虽说是单间,但也可以说很狭窄。 一进房间,左边就有一张床,足够成年男性躺下的大小。上面盖着雪白的床单,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床的右边,推开门后的空间里摆着一张厚实的木桌,还有一把椅子。那张桌子前面是这个房间唯一的窗户。纤细的木格子,总觉得有些靠不住。 在房间的右侧,几乎没有什么空间,不过这里暂时安装了一个架子。衣服和其他私人物品都放在这里。 就只有这些了。 而且,除去日常生活所必需的衣物和水桶之外,眼前可见的她的私人物品,只有一件。 桌子上。 摆着的只有夏尔和她亲手做的压花框。 格鲁比平静地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感想吗?” 这就是现在薇薇安的世界吗? 夏尔无法用语言表达。 “夏尔,很煞风景?” “……是的。” “一般来说,如果孩子努力学习,或者在训练中取得成绩,我会给她们礼物,看看其他孩子的房间就知道了,那里还放着毛绒玩具和玩偶。薇薇安成绩优秀,应该得到很多东西,但是她都被拒绝了。” 薇薇安活得比夏尔想象的更坚强的生活。认真上课,努力锻炼身体。 而且,也不想和任何人亲昵。没有女孩子常有的组团想法。相反,即使孤独了,也怀着微弱的希望,不断努力。 确实,她本来就很怕生,想要亲近也需要时间。但是,这应该不是唯一的理由。 所有这些努力。 如果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的话。 “嗯……不能待太久。我们该离开这里了,再过一会,她会回来换衣服。” 在格鲁比的催促下,夏尔离开了房间。身后传来了女仆长关上门的声音。 走在又长又暗的走廊上,夏尔无法摆脱沉重的心情。 “如果有不幸的原因,我会把它清除的。” 刚才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反弹了回来。 为了和夏尔一起生活,薇薇安不惜付出一切。 夏尔不一样,只是想着赶快离开子爵家,获得自由活动的身份。得到长生不老,又或者离开烦人的现世,永远地长眠下去。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在她看来,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呢?自己并不是她理想中的那种优秀的人。 之所以看起来优秀,是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和经验。只是这样而已,自己没有什么能与她的真心相匹配的东西。 自己能做什么?夏尔扪心自问。 只要向格鲁比屈服,她就能获得自由。到那种程度,夏尔也能想办法应付。 但是,没有未来。她所追求的夏尔这种人,根本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对她来说最大的不幸就是如此。 或许,尽管现在还不能断言是这样。 夏尔在想,也许是遇到了自己才变成这样的。 “晚饭时间我再派人去叫你,在那之前你就好好休息。” 格鲁比对一直沉默着的夏尔叹了口气。 这也是他想要的,或者自己让他失望了。 回到被分配的房间,夏尔在床上坐下。就那样,只是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第149章 与格鲁比的交易 顶层可以一览科普特周边的群山。今天的天气也很好,从早上开始天空就放晴了。 “睡得好吗?” 不远处的格鲁比说道。 当然,与前几天一样,是用“餐具”吃饭。 今天早上的菜肴比昨天的要丰盛一些。热乎乎的汤,辛辣的烤肉,甚至还有在这个冬天不知从哪里来的新鲜水果。 “托您的福,我睡得很香。” 夏尔故意这么回答。 昨晚吃过晚饭后,夏尔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但就在夏尔刚要睡觉的时候,女仆们闯入了房间。她们说沐浴的准备已经做好了,所以要洗澡。 当然,夏尔也很喜欢洗澡。即使在普利斯的家里,泡在热水里的时间也是最幸福的。只不过经常被艾薇拉进去一起泡是个烦恼。 但这里是格鲁比的宅邸,洗澡意味着什么是显而易见的。自称“身体刷子”、自称“浴椅”、自称“毛巾”等东西的人很多,夏尔不知如何应对。 好不容易有前世澡堂那么大,真是气派,可是夏尔就像被洗的马铃薯一样,一点都不能悠闲。 刚从浴池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自称“枕头”的人群又涌了过来。托格鲁比的福,夏尔完全睡眠不足。 “那就好。” 虽然夏尔不知道格鲁比有多认真,但他的心情很好。 ……可恶,这绝对是女人们的报告。 “这么说来,夏尔,我并没问你重要的事。” “怎么说呢?” “嗯。” 格鲁比坐直身子,直直地看着夏尔。 “你将来想做什么?” 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也就是说,你想成为什么?目标之类的。” “……” “像你这么坚强的孩子,当然会为未来考虑周全,不是吗?” 怎么回答呢? 夏尔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但是,很困扰,真的说不出话来。 夏尔有将来的计划。就这样从奴隶身份中解放出来,如果可能的话,得到骑士手镯。在此基础上,对各地进行探索。目的是得到永生的方法。 候选地已经选好了。 为了追寻圣女布狄卡的不死传说而前往塞利帕西斯。 而萨哈利亚中央的“人偶迷宫”,在那里,与其说是永恒的生命,倒不如说是获得永无止境的死亡。 另外,为了寻找长生不老的果实,还必须前往南方大陆的大森林。 此外,在汉方还有一座“神仙山”,那里至今还生活着许多长寿的人们。还有东边尽头瓦诺玛的圣巫女,这也是为了解开不死的秘密,不容忽视。 但是,要表达出来的话,就很难了。 因为预定要去各地冒险,所以要成为冒险者!这样的回答,格鲁比能接受吗? 既想要通行的自由,又想成为骑士……这也不行。 既然如此,干脆直接说出“我想成为不死之身”。 “为什么呢?”夏尔害怕会被这样问。 反过来说,试着说出纯粹的谎言?为了子爵家发展之类的。这也太假了。 “……怎么了吗?” “没有。” “哈哈,你的秘密主义真让我为难啊。” 夏尔感觉自己被格鲁比看穿了。 这种回应,究竟是读懂了自己的心思,还是凭借经验的直觉,很难判断。 叹了口气,夏尔回答道。 “我想去各种各样的地方。” “哦?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解开世界的不可思议。” “嗯。” 虽然这条线已经很勉强了,但总算可以用语言表达出来了。 “圣女布狄卡真的复活了并出现在阿尔迪尼亚吗?那个探险家路克亚寻找的不死果实,真的存在吗?女神们居住的‘天幻仙境’究竟在哪里呢?” “呵呵,原来如此。” 不知何时变得严肃起来格鲁比点了点头。 “夏尔,你是想亲自确认一下吗?” “是的。” 格鲁比稍微想了一会儿,又露出了和往常一样的笑容。 “那就必须早点获得自由和财富?照现在这样下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您说得没错。” 至此,他停止了追问。 夏尔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后过了一会儿。 格鲁比站起来,对夏尔说道。 “我对你很感兴趣,但在问这问那之前,我希望你能看看我的。” 然后,格鲁比走在前面,催促夏尔跟上。 夏尔只好站起身,跟了上去。 途中气喘吁吁的格鲁比最终还是坐在了轮椅上。就这样,沿着宽敞的走廊前进。 不知不觉间,空间的装修变得更加豪华了。鲜红的地毯,精致的烛台,厚重的窗帘将空间隔开。 “这里。” 格鲁比从轮椅上站起来说道。 “这是交货前最后阶段女人们的住所。” 随着信号的响起,窗帘被一齐拉了。在那后面,大约有十个精心打扮的女人,仿佛有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夏尔也在一瞬间忘了自我。 “夏尔,这是近期向福林斯蒂亚王室交货的部分。” “她们……是奴隶吗?” “大部分是。” 格鲁比拄着拐杖走到站在那里的女人们旁边,用手摸了摸她们的脖子。 “其中也有为了出人头地而来这里的女人。” 格鲁比回头看着呆然凝视的夏尔,然后又慢慢地回到了这边。 “她们表面上是后宫的照顾人员……只是被当成女官。但是,实际情况是……” “你的意思是,传言是真的?” “是的。自从普利斯公主——米达以来,福林斯蒂亚的王宫就变成了阴谋和欲望漩涡的魔窟。听说现在那个年老的国王病了……其实也不奇怪,只是因为玩过头搞坏了身体。就在三年前,我还把准备好的女人们一起送了过去。” 米达公主把普利斯出卖给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获得王妃的地位。然而,她真正的目的却是自私到了极点。 起初,她以贤妻良母的形象示人,与还年轻的国王生了很多孩子。另一方面,即使国王爱着自己的妾室,她也毫无怨言。不仅如此,甚至还支持。 具体来说,就是扩充后宫,将南方出身的美女们召集到一起。 以武勋闻名的国王,有一天突然驾崩。有传言说,这是生活不节制作祟。由于儿子们还年幼,前任国王的弟弟继承了他的地位。 但是,这位国王也只活了三年就去世了。也有传闻说他和米达有关系,但事实并不清楚。接下来登上王位的是体弱多病的弟弟。他把自己关在皇宫深处,几乎不出门。 如此一来,随着王权的削弱,原本只有国王才允许出入的后宫,就会有无数的掌权者进入。大贵族和身居高位的大臣们前来,在那里沉醉于美女和美酒。 而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正是米达的儿子。他将擅自闯入后宫的贵族们全部处死了。 而视王国为己有、为所欲为的母后虽然免于一死,但仍然是处罚的对象。 可是,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即使米达不在,福林斯蒂亚王室的后宫也总是需要美女。王家已经染上了以普利斯为中心的南方风俗。 “美丽的女奴有时会被当作礼物送给有权有势的贵族,对王室来说,也是政治上必要的道具。” “嗯,这是常有的事。” “夏尔,这里都是最高级的女人,还有为了保全我的利益和地位的商品。可是……” 格鲁比低头看着夏尔说道。 “……你想要吗?” “呃?” “这些女奴说到底也值不了几万枚金币,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弃和王室的商谈,把她们当作礼物送给你。” “什、你在说什么?!” 突然说什么蠢话? 这种东西,就算收到了,该怎么处理才好呢?总不能让她在那栋恶臭塔里面卖春? “格鲁比先生!你要我怎么做?” “随便用就行,不要的话,换成钱也没关系。” “不,但是,你和王室的约定……” “那种东西,只要反悔就好了。” 若无其事地。 开玩笑……那么,应该没有。 “夏尔,不需要吗?” “在需不需要之前,首先这很难处理。” “哈哈……那么,这边走。” 格鲁比的脑海里已经没有这些美女了。他转过身,朝下一个房间走去。 “这个怎么样?” 在隔壁房间排队的是一群少女,正好是和薇薇安同龄的女生。 “有什么不同吗?” “很年轻?” “哎。” “现在的你不适合成年女性,但如果是她们,十年后会成为很好的玩具。” 既然把她们带到这里来了,那么真的十年之后,她们的工作效果会和刚才那些女人差不多,大概是这样预测的。 夏尔也有前世的记忆,所有从十五岁开始就能感受到那种性欲,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 “谢谢,但我不能接受。” “我不会说现在马上。就算带回去,你也没法管理和训练。在那之前,由我或者我选的代理人来保管。” “以后也不用了。” “嗯。” 这时,格鲁比对跟在后面的女仆们说道。 “我现在要去地下室,你们不要跟过来。” 虽然脚步不稳,但他还是固执地禁止她们同行。 “夏尔,跟我来。” 于是夏尔跟着格鲁比向走廊深处走去。 厚厚的窗帘后面是楼梯。格鲁比拿起旁边的提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格鲁比先生。” “什么事?” “请双手抓住扶手,或者拿着拐杖。提灯由我来拿。” “……抱歉。” 格鲁比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他的肉体,与他的知性和欲望成反比,简直就是一副沉重的负担。 普通人一步下一级台阶,他却必须两腿并拢,才能一步一个台阶地前进。尽管如此,因为体重很重,所以不能随便支撑。如果他跌倒掉到夏尔身上,夏尔肯定也会受重伤。 如果夏尔一个人去的话,不到五分钟的距离,格鲁比却爬了十五分钟以上的时间。在装饰华丽的金属门前,他掏出怀中的钥匙。 “就是这把钥匙,你要记住。” 格鲁比拿出来的是一把闪着银光的大钥匙,在头部的位置,嵌入了巨大的紫水晶。 塞进钥匙孔,转动。 “光靠这些是打不开的,虽然不显眼,但脚下,对,那里有一块可以滑动的金属板。” 夏尔照他说的做了,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四位数的数字键。 “听我说。” 怎么可能,夏尔一边想着,一边照他说的做了。 “密码是你的生日。” 一个惊人的事实被告知。 夏尔的生日是翡翠之月的第六天,四月六日。也就是说,0406…… 随着“吱”的一声,银色的门打开了。 “关于这扇门,我偷了你的点子……好了,我们进去。” 虽然夏尔目瞪口呆,但还是听从他的话。一进门,格鲁比就抓住了门,然后又关上了。 “从里面出来也需要这把钥匙,不需要号码。” “是、是的。” “好了,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下。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在房间里看看。房间太小,估计很快就能看完了。” 于是夏尔再次拿起他的灯笼,从入口附近的架子上确认。 第一个架子上堆着许多大箱子。因为没有上锁,所以夏尔打开看了看。金黄色的光芒立刻刺痛了夏尔的眼睛。 “那可是最无聊的东西了。” 身后传来格鲁比的声音。 他刚才说了最无聊的东西,这些都是金币。如果这些箱子都是金币的话,到底值多少钱呢?虽然夏尔知道他是个富豪,但还是忍不住手抖。 “不过,在使用方便这一点上,它比别的强,所以暂时放在那里。” 金币箱旁边堆着各种各样的金属锭。首先是熟悉的钱。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颜色奇怪的金属。略带蓝色的、银色的、琥珀色、还有闪耀光泽的黑色。 “那是黄金、白金……从那里开始是魔法银……也就是秘银,然后,那个深褐色的是金刚石,黑色是纯度很高的金刚石。” 这些都是极其珍贵的贵金属。 总之,这里是格鲁比的宝物库吗?但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夏尔脑海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了。 “怎么了?难得有机会,要不要全部看一看?” 格鲁比还在冒汗,毫无防备地暴露着那肥胖不堪的身体。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么一大笔钱面前,肯定会失去理性。只要把其中的一小部分带回家,就可以一辈子玩乐生活了。 不管怎样,夏尔按照他说的,打开了旁边的小木箱。打开一看,惊呆了。 从大颗到小颗,都塞满了同一种类的宝石。这个箱子是祖母绿,而旁边的箱子是红宝石,这样的珠宝箱有好几个。 “那是普通的宝石,旁边的箱子,输入号码是打不开的,这和门的号码是一样。” 长三十厘米左右,宽十五厘米左右,很小,但看起来很结实的金属箱子。 夏尔输入号码,打开一看,里面又是一个金属盒子,这边没有上锁。打开后,里面反射出五彩缤纷、耀眼夺目的光芒。 “这是充满魔力的宝石,是常被称为魔石的东西。不过跟魔法核比起来,就跟碎屑石差不多。” 话虽如此,这个箱子里只有这个。 事到如今,夏尔已经无法想象金额的数字了。 另一边摆放着更大的物品,由魔法金属制造的刀剑和防具。是利用罕见的龙鳞制作的铠甲。 再往里走,有一块高尔夫球大小、发着微光的圆形石头。 “这大概是最贵重的东西了。” “……这是什么?” “魔法核。” 魔法核! 那个被称为魔力之源。 作为魔法的催化剂,据说是终极之物。如果没有的话,一般只能使用魔法药、绘制大规模的装置和魔法阵,或者举行人数众多的仪式。 但是,只要有这个。当然,魔法本身需要精通,但在施法时,完全可以担任无损催化剂的作用。 不过,据说只能对某一系统的魔法发挥效果。单从外表看,夏尔无法判断它能用来施展什么样的魔法。 夏尔呆呆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格鲁比先生。” “嗯?”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的格鲁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当然是为了送你礼物。” “真的假的……” “不过,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来了。 夏尔意识到,他终于要跟自己说正事了。 “……我听薇薇安说了,你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能力。” “哎?” “就算你想蒙混过关也没用,这显然不正常。已经不能用‘能干’这个词来形容了。为什么一个快八岁的少年,能做到像熟练的药剂师那样,又能讨伐海盗呢?” 的确如此。 如果只是有关药物方面的知识和能力,或许还有蒙混过关的余地,但如果是战斗能力,无论如何都不在常识范围之内。但是,那时如果不战斗,就活不下来。 “格鲁比先生,如果我有那种能力的话。” 夏尔慎重地选择措辞,质问格鲁比。 “知道后,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 格鲁比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然,如果你能帮到我的话,也许我会请你帮忙。” “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干坏事吗?” “哈哈!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以前我做过很多事,但最近我已经老实多了。” 尽管等于是被骂成了坏人,他却面不改色。 “谁知道呢,格鲁比先生,人的本质是不会那么容易改变的。” “那是当然,但是这里的财富和权力让我平静下来了。事到如今,我已经不需要具体做什么。大多数东西,即使坐在轮椅上也能得到,更重要的是,对方已经可以随意想象,主动为我让路了!哈哈……” 原来如此。 “不用担心,这里只有你和我,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泄露出去的危险。” 夏尔突然停下脚步。 该怎么办呢? “我……” “你好好想想。” 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首先是整理思路。 自己是否想要钱财另当别论。 首先,格鲁比知道多少?夏尔不得而知。 如果偷看了薇薇安的记忆,很有可能她已经发现自己有变身能力了。只是,夏尔不认为她可以区分得那么清楚,这到底只是能变成一只鸟,还是有其他的能力。 这是区分夏尔能说什么和不能说什么的材料。从格鲁比的角度来看,夏尔只是一个能变身成动物的少年。 不过,他掌握的证据只有这么多,但另一方面,也有判断的材料。是夏尔的能力。作为药剂师大显身手,与贵族厨师竞争,与海贼战斗的异能,这些非同寻常的能力又该如何解释呢?就算能成为动物,也不可能做到这些事情。 所以,应该还有别的秘密。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其次。 夏尔在想,就算他确切知道自己的能力,又打算用在什么地方呢? 消灭敌人?还是间谍?单纯地赚钱?还是用于娱乐? 但是,知道全貌后,他可能会重新考虑使用方法。可能会觉得太危险而选择杀了自己。 最后。 自己可以相信格鲁比吗? ……不知道。 轻易地说“我做不到”是很容易的。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坏人,现在他也像这样燃起欲望,想夺走自己的秘密。 但另一方面,他又毫不吝惜地暴露他的秘密。在他的财产中,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如果自己背叛他,他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如果被发现自己的能力,会被他用在什么地方呢? 换做是自己,会怎么做? 首先,准备好接班人。只要是身体健康的男人,谁都可以。 然后,指定他为继承人,然后夺走他的肉体。把夺走的肉体移植给格鲁比,再把格鲁比的肉体分离出来,丢弃在原地。 这样一来,格鲁比等于把财产留给了他的继任者。 拥有健康和年轻,他可以继续享受人生。 这样就可以了吗? 利用这种能力,就算成为贵族和国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尔对于格鲁比这个人的想法,还没有那么了解,只是知道他是个好色之徒。而且还是一个充满智慧、遇事毫不留情的人。如果再加上长寿和野心,会做出什么呢? 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那就是他的能力。 夏尔很清楚,格鲁比能使用精神操作魔法,所以才会从薇薇安那里窃取情报。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自己。 那么…… “……我觉得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什么?” “格鲁比先生,你已经是成功人士了。财产也花不完。权力和名声也都有了。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问的不是这些话,而是你有没有打算告诉我。” 格鲁比用不容分说的强硬语气说道。 夏尔在他身上看到了坚决的意志,即使已经知道他是个连行动都很困难的男人。 “没有。” 夏尔挤出声音,断言说道。 沉默震耳欲聋。 过了一会儿,格鲁比叹了口气。 “哎呀……” “抱歉。” “这样好吗?这么多的财产,说不定已经没有机会得到了。” 不。有。 不过,夏尔并不想从他那里夺走。只要夏尔想,就可以夺走他的肉体,指定自己为继承人就行了。一点也不难。然而,这实在是太卑鄙了。 “是的,我明白。” “那么,这些就不收下了。是这么回事?” “没错。” “嗯。” 格鲁比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夏尔的决心, 但是,随后他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不过,我可是格鲁比·普鲁士。” 格鲁比自信满满地断言道。 “夏尔,不管你说什么以及有什么意见,都无关紧要。” 面对强硬的语气,夏尔一瞬间摆好了架势。 “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的秘密打听出来,而且,这里的财宝,还有训练中的美少女们,我一定会让你收下的。” 有那么一瞬间,夏尔还以为会遭到什么攻击呢,但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攻击过来。 格鲁比只是宣布,绝对要按照他的意志去做。 “那么……” 格鲁比又摇摇晃晃地拄着拐杖,向前迈了一步。 “那么,差不多该回上面去了。” 格鲁比的声音很平静,丝毫感觉不到刚才的那种气势。 第150章 暴发户的诀窍 “真有意思……我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来没遇到过说这种话的人。” 第二天晚上。 夏尔现在在格鲁比的卧室里。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里面放着松软的沙发和高级感十足的方桌。整面墙都是玻璃的,而且是透明度最高、价格最昂贵的东西。 左右两边都是厚厚的红色窗帘。此外,在它的两侧,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在磨砂玻璃中点着灯。就在他脚边,房间拐角处,放着一只用南方产的黑色高级木材组装而成的漂亮钟表。 “我应该多请几天假的……又或者我应该住在普利斯。” “怎么可能,格鲁比先生,你不是有工作吗?” “是啊,真是的,连自由都没有都让人头疼。” 即使在夏尔拒绝之后,格鲁比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 夏尔本以为会很尴尬,没想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叫着“夏尔”,还和自己一起吃饭。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话,那就是从刚才开始的。以前,除了去宝物库的时候,总是有女人伺候,可是从晚饭前后开始,如果没有必要,就会让人离开。 然后,格鲁比把色情话题封印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就各种各样的问题征求夏尔的意见。 现在让他感到有趣的是夏尔前世学到的知识,进化论的观点似乎让他乐此不疲。 “可是,夏尔。” “什么?” “以这个世界的平均水平来看,你学习得相当努力,思考得也很清楚,有很多有趣的想法。这很了不起,但多少有点学术性,啊,怎么说呢,你是不是有点过于木脑壳了?” “也许是,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格鲁比不嫌累,从晚饭前不久开始,就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和夏尔交谈。就像舍不得浪费时间似的。 “可不是吗?你的话里没有提到怎么才能赚钱。” “这个嘛……嗯,或许是。” 进化论的观点未必就没有商业价值。或者说,从宏观上看,人类的经济活动就是生物的自然活动。 在格陵兰岛和澳大利亚殖民地人类没有考虑到环境的脆弱,不断地浪费资源。其活动的本质与微生物并无二致。如果培养皿中有充足的养分,细菌只会不断地自我增殖。 所谓生物,只考虑现在而活着。反过来说,现在只要有剩余,就一定会有人钻空子。 就像在火山灰覆盖的土地上迅速发芽一样,就像蜣螂一样的昆虫出现寻找牛粪一样……而且,在“已有”的东西为前提,人和动物都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也就是说,在尚且不稳定的时候,去寻找更好的着陆点,这样的模仿,没有任何一种生物会跟随。 ……这话对格鲁比来说很好听。但与此同时,似乎也让他产生了过于学院派的感想。 “夏尔,知识本身就是一种娱乐,但我认为有用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有用吗?” “是的,简单地说,就是钱。” 说罢,格鲁比嘿嘿一笑。 “你不是帮米尔克干活吗?他是怎么告诉你关于钱的事?” 夏尔开始挖掘记忆。 “嗯……穷人认为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实现。所以,虽然嘴上说要追求梦想,实际上却被后面的欲望和需要所逼迫。但是,有钱人却相反,他们追求自己的梦想……” “哈哈哈!” 格鲁比大笑起来。 “夏尔,太过分了,哈哈哈,这不是有点尖锐吗?” “啊?什么?” “这简直就是在讽刺我嘛!哈哈哈!” 看来是真的中了他的笑点。虽然很痛苦,但他摇晃着身体,依然止不住地笑。 “那个,格鲁比先生,您对钱的事情是怎么看的呢?” “我吗?” 格鲁比终于收起笑容,转向这边。 “钱就是钱。如果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没有钱就无法开始。如果想要钱,就得有赚钱的欲望。” “可是,大家每天都会想着赚钱?” 听到这个问题,格鲁比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到的一切都与钱有关。这个沙发多少钱,谁花多少钱买,做起来要花多少钱,今后能不能买?人也一样。 见面交谈,这家伙能让自己赚到钱吗?信息总是在流动。但是,那些蠢货只是听之任之。与其说是愚蠢,不如说是懒惰。听好了,他们只是一味地以钱为中心考虑问题。” “……原来如此。” 虽然夏尔说了“原来如此”,但是还没有明白。 在这一点上,夏尔远不及格鲁比。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对金钱保持着彻底的关心。这不是单纯通过获取知识或学习就能赶上的。 “我是暴发户。” 格鲁比一边将那庞大的身躯向前倾,一边平静地说。 “我第一次决定经商,是在二十岁之前。作为一个不起眼的药剂师,我没有什么财产。然而,在我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机会,也就是萨哈利亚东部的冲突。海上到处都是海盗,因此,大部分商品都经由瓦迪拉姆进行交易,当然价格也是很贵的。” 萨哈利亚西部存在相对稳定的王国。但是,东部的情况却很糟糕。以尼喀麦尔氏族为首的许多强有力的诸侯,不断地进行着离合集散。 得益于此,对岸南方大陆西岸的王朝也兴亡反复。例如,曾经金碧辉煌的贝塞汉王国,也卷入萨哈利亚东部频繁发生的豪族之间纷争,在大约一百年前就已经灭亡。 “一旦发生战争,药品就会大卖,所以我决定压在这上面。当时,我手上仅有一百枚金币,这样做不了什么大生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这个嘛……一半存银行,另一半……不,可是这样的话……” “是的,那就赚不了钱。这么小的一笔钱,连船都租不起。结果,就和其他人一样,要特意走陆路去瓦迪拉姆王国。那样的话,就等于什么都不做了。” “那么,格鲁比先生,您选择了什么?” 于是,他用一根手指在空中刺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 “我买了一块地。” “土地?为什么?” “不过,我付的只是定金,其余的按月分期付款。” “咦。” “拿这块地做抵押,我借到了两千枚金币。” “啊?!” 顾不得夏尔的惊讶,格鲁比继续说道。 “我用这笔钱买了船。不过,这也只是定金。另外,因为必须采购药材,所以让中间商每人拿了两百枚金币。” “那个,保证呢?” “因为我们没有什么业绩,就算那笔钱被他们拿走跑路也不奇怪。然后进了货,就和那些不要命的船员一起,渡过满是海盗的大海,很简单?” 这与其说是生意,不如说是赌博。 “太乱来了!只是碰巧顺利而已。” “没错。不过,夏尔,这本来就是一回事。我想问一下,你所说的乱来指的是哪一部分?” “全部!尤其是在渡海的地方。” 然后,格鲁比摇了摇头。 然后,他以劝诫的口吻说道。 “商人只有进货才能获利。但是,自己一个人完成采购是不可能的。除了信任有关系的中间商,寄存相应的钱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万一被人带着钱逃跑了?所以鉴别很重要。有些人第一次很好,第二次就会背叛。” “一开始就是走钢丝?” “当然,在那边卖商品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并不是所有的商品都能以你想要的价格一下子卖出去,还是要有中间商出面。但是,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不做之前是不知道的。” 多么复杂啊。夏尔很清楚,如果是自己的话,估计早就放弃了。只要有人在某个地方露出獠牙,不就很容易被掀翻了吗。 “那么,你的意思是赌赢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不只是这样。还有一点,就是要好好地看清对方,你对于对方来说,要一直是必要的存在。” “必要……为对方着想之类的吗?” “不对不对。” 格鲁比挥挥手,重新坐好。 “那我就具体说说,我把止痛药带到萨哈利亚。但是,收购这些药的萨哈利亚的商人们怎么做才能赚到更多钱呢?与其在药品销售中做中介,还不如直接把药全部偷走,说不定还能赚钱,但是……” 格鲁比说着,右手竖起一根食指,左手竖起另一根。 “如果他们对我有所期待,那就另当别论了……那么,那里是什么呢?” 想想,格鲁比扬了扬下巴。 “呃……很难……与其从中介药物,不如默默地抢夺药更赚钱……不过,这么做的话,和格鲁比的关系就断了。” “是啊。” “要是断了就麻烦了……那么,格鲁比先生有什么用处……啊!” 夏尔的发现让格鲁比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催促夏尔说出答案。 “格鲁比先生,你买下来了对方的商品,对吗?” “是的,因为对方也有因为战争而难以出售的库存,所以可以低价收购,但这个时候,利润率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红宝石也行,丝绸也好。总之,最重要的是要从他们那里进货,这样一来,交易就会纠缠在一起。这样他们就不容易背叛我,因为他们对我有所期待。” 原来如此。 不愧是格鲁比。 的确,即使在一次冒险航海偶然赚到了大钱,如果不能持续下去也没办法。最初的投资金额不算小,但也不大。 勉强借到了两千枚金币,自从乘着泥船穿过内海之后,格鲁比为了确保他道路畅通无阻,一直在不断地努力。 “人是靠期待来行动的。” 格鲁比用危险的手势抓住杯子,把里面的凉茶倒进喉咙里。再慢慢地放回桌子上。 “你刚才告诉我们,在动物交配方面存在着怎样的竞争,这很有趣,我把那些女人当成商品,看着她们,我就明白了。” 乍一看,格鲁比似乎不在乎女人的感受,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在她们面前,格鲁比经常把女性当成东西看待。 “追求女人,最不能做的事情是什么?是温柔地对待她。相反,应该做的事情是?让她觉得付出了就会有回报,然后……” “然后?” “接下来呢?这次你明白了吗?” 又是一个难题。 让人期待了。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 “哈哈,这个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困难。” “对不起,我投降了。” “没关系,我告诉你一件特别的事,那就是……抢夺。” “抢夺?” 格鲁比的眼睛里闪着毒辣的光芒。 “是的,就是要抢夺。记住,交易不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当然,双方都是为了获利而合作,但同时也是为了超越对方。也就是说,相当于和战的双方。那么,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就是掌握主导权。” 格鲁比话语中透出的魄力,让夏尔瞬间打了个寒战。 这不是和平世界之人的语言,而是战斗者的想法。至少,这是一种经常意识到战斗,并以此为前提的思考方式。 “你知道我这里有多少女人吗?当然,我会给他们发工资的。但是,仅凭这些,并不能买到她们的忠诚和勤奋。这里面必须有期待、信赖和不安。” “只是期待、信赖……还不够吗?” “是的,正因为不安,她们才会委身于我。我越是自私任性,她们就越想亲近我。所以,我必须夺走她们的主导权。如果没有这些,我很快就会失去立足之地。” 不可否定。即使在语言上能理解他的意见,脑子里也无法整理。他平时说话尖酸刻薄的根据,就在这里吗? 这似乎是正确的,但也有不愿承认的感觉。 “夏尔,你要记住,女人真是一群麻烦的生物,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是很好的练习对象。” “练习?” “是啊,下次上街的时候,好好观察一下那些依偎在丈夫和恋人身边的女人们。他们总是想牵对方的手,但是,在牵手的那一刻,女人们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呢? 指尖的另一边,有一个保护自己的男人,但是男人一旦变心就无法维持这种关系了。因此,安心与猜疑、献身与自私经常在拔河。” 这是何等的观察力。在看似相爱的男女关系中,格鲁比也发现了斗争的痕迹。 也许正是这种彻底的意识,支撑着他的冒险事业。 “以前,我很讨厌那种女人的软弱,或者说是丑陋的部分,现在,我觉得那也是一种味道,哈哈。” ……但是,从人的角度来说又是怎样的呢? “原来如此,格鲁比先生,我觉得很厉害,也接受了。” “嗯?” “可是,作为一个人,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哦?你看不起我吗?” 格鲁比好像被人说了什么有趣的话似的,睁大了眼睛,身体前倾。 “不,我没那么说。” “事到如今,是吗?你不是看过很多次吗?不顾旁人的目光玩弄女人,不顾肥胖的身体狼吞虎咽,无论何时何地都任性到了极点。你为什么不直说呢,还是你认为我会生气?” 听到格鲁比如此直言不讳,夏尔不禁哑口无言。 格鲁布又笑了,身子往后仰。 “夏尔,我是真心实意地告诉你。” “是、是的。” “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可以全部忘掉。不过,你要记住这一点。” 虽然还保留着笑容,但他收起下巴,竖起右手一根手指,神情肃穆,清楚地说道。 “人生中最重要的是自己想做什么。” 他把张开的左手盖住手指,继续说道。 “最无聊的事……” 格鲁比露出讽刺的笑容,斩钉截铁地说。 “就是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很有他的风格。 格鲁比在自己的生活中体现了那个,不需要别人告诉他 “格鲁比先生,这完全是你的风格啊。” “是吗?因为我可是格鲁比·普鲁士。” 夏尔忽然有了疑问,便问道。 “请问,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嗯?” “就在地下室里。” “嗯,是的。” “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只是个名字。” 说到这里,格鲁比的表情严肃起来。 “但这很重要。听着,夏尔,千万不要习惯奴隶的境遇。贵族的仆人和奴隶一样,你不能沾染上这种东西。” “奴隶姑且不论,若是贵族的仆人,大家都想当。” “怎么可能,那种东西。” 格鲁比的表情有些不屑,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 “你那里应该也有?有姓恩拜奥的家伙。那些世世代代侍奉恩拜奥家族的人,或是从奴隶中解放出来的人都有这样的姓氏。多么糟糕的名字!我绝对无法忍受。” “到、到此为止吗?” 格鲁比严肃地点点头。 “贵族们都会说,那是一个名字,是荣耀的象征。开什么玩笑!把这种事当真的人是蠢货。自己的名字要自己决定,不要让别人来决定你是谁。” 对于坚定断言的格鲁比,让夏尔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 夏尔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它至少与格鲁比的形象不符。在普利斯,格鲁比的形象被世人描述为肮脏的男人、卑鄙的商人和下流的恶棍。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缓和下来。 “嗯,尽管我说得吹毛求疵,其实我还是犯了一些错误。” 对着夏尔的视线点点头,格鲁比继续说道。 “年轻的时候,我没有现在这么胖,但长得也很难看,身体也很虚弱。我做的每件事都是失败的,人们总是嘲笑我。所以当时我就想,只要有钱就行了。” “可是,格鲁比先生,就是这样的经历才成功到现在的?” “嗯……不过,在全世界各地冒险的人生,或许也很有趣。” 说着,格鲁比看着夏尔。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令人惊讶的平静。 “是解开世界之谜的旅行吗?真不错。如果我也能去的话,一定要去看看。” “现在就去看看怎么样?路费什么的总有办法?” 对于夏尔的话,格鲁比苦笑道。 “你是在讽刺我吗?我也想这么做,但是以我现在的身体……坦白说,直到最近,我都感觉不到活着的意义,所以才会用那么多钱去买女人来消磨时间。不过,最近事情变得有趣了。” 原来是最近。 如果是为了这件有趣的事而练习精神操控魔法的话…… 就在夏尔思考的时候,格鲁比扭动沉重的身体,视线越过背后的玻璃,投向黑暗。 “现在一片漆黑,看不见……不过,那里种着树。” “那是什么种类的?” “是奇诺拉塔,这是一种常见的伤药材料,一点也不美观。每次我请客人来这里,他们都会建议我换一种。” 格鲁比转过身来。 “但这就是我的人生。我靠从那棵树上摘下来的药发了财。而且,那棵树啊,无论怎样的风雨都不会折断,即使持续干旱,即使大雨持续,也不会枯萎或根部腐烂。然后耐心地活上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格鲁比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黑暗之外,那里什么都没有。 “抱着这么沉重的身体,我不知想了多少次,不如像那棵树一样活下去。” 格鲁比毫无保留地展现了他的人生。 说不定,那是比宝物库里的物品更重要的东西。夏尔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夏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做呢?其意图,最终还是不明白。如果是为了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谈这些就没有意义了。 “……聊了很久呢。” 格鲁比注意到了房间角落的时钟指示的时间。 “很遗憾,明天是你出发的日子,也是蓝玉集市的前一天。我也不得不在下午前往现场,现在该洗澡睡觉了,真舍不得。” “是的。” 夏尔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 事到如今,夏尔已经分不清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敌是友了。硬要说的话,或许是“兼而有之”。 “今晚也洗个澡让身体暖和起来再睡觉。我已经准备了和昨晚不一样的身体刷、毛巾、枕头……哈哈哈!” 然而,当夏尔回过神来的时候,格鲁比又变回了平时的他。 第151章 艾薇的过去 终于摆脱了色情宅邸,有了新的发展。 格鲁比宅邸外的场地,靠近北边的正门附近。 宽敞的中庭里放着四匹马拉的马车。可以看出,这些都是健壮的、高质量的马。 在阴沉的天空下,初冬的空气依然很冷。科普特位于高海拔地区,所以会更冷。 “伊帕!别磨蹭了!” “是、是的,我回来了!” 面对格鲁比的斥责,被称为伊帕的男人惊慌失措地回应。 夏尔见过他。他是以前夏尔被迫参加拍卖会的时候,和艾薇一起陪着格鲁比的男人。 “那么……” 格鲁比依旧拄着拐杖,转过身来。 “看来,我们该告别了。” “是。” “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多撒撒娇。” “格鲁比先生,那个……” 的确,他不是那种请求就会吝啬的人。但是,向这么可怕的男人求情,事后会得到什么回报呢? 不,是之前的问题。 “真的不需要吗?苏不行吗?对你来说,她还是年龄太大了。不过,也有更年轻的姑娘可以选择。” 格鲁比好像是想把一个女仆送到普利斯的家里。或者说,女仆兼夜晚的对象。 夏尔当然会拒绝的。 “不是这个问题,格鲁比先生。” “能有什么问题?” “呃……” 跟这家伙谈有无性欲,毫无意义。格鲁比坚信所有男人都有和他一样的冲动,所以没有说服的余地。 “……艾薇一定会生气的。” “艾薇?” “在出发之前她还在想自己是没用呢,还是不需要呢,好像有点不高兴似的。” “事实就是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可是……” “哈哈哈!” 格鲁比带着愉快的微笑说道。 “夏尔,我现在就要预言……你一定会一辈子都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绝对不会错。” “也许。” “这不是笑话吗?那样一来,你就变成戴着项圈的狗了!哈哈!” 格鲁比毫不留情地对着一脸苦相的夏尔笑了起来。 “那么……” 格鲁比摇晃着宽大的萨哈利亚式长袍,把手伸进怀里。 “那就没办法了。除了女人,我还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哎,那是?” 哗啦的一声。 在格鲁比左手边,有一条细细的银项链。而且,顶端还有一颗紫色的宝石。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在附近的商店买,也不会超过五枚金币。” 从宝石的大小来看,或许也是如此。 格鲁比走近夏尔,把它挂在夏尔脖子上。 “这点小事,你就默默地收下。只是个纪念品而已。” “啊,谢谢。” 不会是什么奇怪的魔法道具? 乍一看,好像只是普通的装饰品。 “你有什么好防备的?……我听薇薇安说过,每个来自收容所的孩子都会得到一枚海蓝宝石胸针。” “是的,我也是从米尔克先生那里得到的。” “果然,所以我也要把自己最喜欢的宝石送给你。” 看来,这次的礼物是表里如一。 虽然是个小心也不为过的对手,但错误的警戒或许是失礼的。 虽然只是乍看之下,但无论是锁链还是普通的银,形状也不像是在模仿什么魔法文字,宝石中似乎也没有这样的装置。 “紫水晶是士兵的象征。有危险和成功这两种面孔。只要鼓起勇气,踏出第一步,就会有收获。” 格鲁比慢吞吞地把手搭在夏尔背上。因为腰围太粗,自然而然就成了拥抱的姿势。 他一边把项链挂在夏尔脖子上,一边轻声说道。 “做决定要趁早,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夏尔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但是,从夏尔身上移开的格鲁比,却像是在享受夏尔的动摇似的,只是咧着嘴笑而已。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格鲁比大人,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接下来由你负责,把夏尔从布拉姆一路送到普利斯。” “是!” 那个叫伊帕的懦弱男子趴在地上回答。 确实,在普通人看来,格鲁比是一个可怕的人。就算是夏尔,只要一松懈,也会被吞噬。 “哎呀,糟了,差点忘了。” “有什么事吗?” “不,夏尔,我的意思是你回到普利斯之后。” 格鲁比露出暧昧的笑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这是不寻常的。不管别人如何,自己就是自己。不管谁说什么,都要坚持自己的意志。格鲁比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人。 “是。” “艾薇是个可怜的女人。哪怕一点点也好,对她好一点。” 关心别人的话? 而且还是对自己手下的女人? 夏尔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 “那就保重了。” 格鲁比从旁边向坐上马车的夏尔挥手。 直到最后,格鲁比对夏尔还是很友好的。 “是的,谢谢您做的一切。” 听了夏尔的话,格鲁比眯起眼睛。 “啪!” 鞭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伊帕开始骑马了。眼前的大门打开,马车冲出了宅邸。 眼看着格鲁比那绿中带灰的城堡般的宅邸渐行渐远。 快速行驶的马车毫不留情。夏尔站在担任车夫的伊帕身后,凝视着流动的风景。 右手边已经可以看到北门附近的广场了,还有无数的小屋。为了配合蓝玉集市而带来的商品,大概都堆在那里。 就这样,马车抵达科普特市的北门。和进去时不同,出来的人并没有那么拥挤。更何况是格鲁比的手下,检查也是最小限度的。转眼间就通过了。 出了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排队等候的队伍。既有马车,也有背着行李站着的商人。那些想在最后一刻冲进科普特的人。但是,这种行动迟缓的商人,是不可能做成一笔好买卖的。 出发一个小时左右,到了中午时分,商人的队列也中断了,只剩下在无人的街道上奔跑。 虽然已经过了高地,但景色反而更显得荒凉。 在东方的另一端,可以看到深绿色的森林,远处可以看到群山。这座山脉一直绵延到布拉姆地区附近。 对面是被光和水点缀的埃塞地区,那是夏尔被米尔克养大的地方。然而这一边却是杀气腾腾,寒气逼人。 生长在马车驶过的公路旁,稀稀落落地长着一些枯萎的草,上面沾满了土黄色的沙子。稍远的地方有一片很高的草原,也许是季节的关系,草地呈现出墨绿色的。每当风吹过,便毫无滋润,只听得见沙沙的摩擦声。 向西面望去,依然可以看到远处的森林。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中心只有森林,小村庄散布在其中。这一侧的森林也是暗绿色的,感觉不到生气。 “嗯。” 从车夫座位上传来一个客气的声音。 “夏尔少爷,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伊帕明明比夏尔年长许多,语气却显得十分不自信。 “直呼其名就行了,伊帕先生。” “是、是吗?那、那我们就轻松地聊聊。” 因为驾驶马车需要看着前方,所以伊帕没有看向这边。为了不输给马车的隆隆声,他提高了嗓门。 “那个,不好意思,今天要露宿街头了。” “是。” “要到目标地点,得抓紧时间了。中午也不能好好休息,我想就这样让你在里面吃。” “伊帕先生,这样就好,你不必多虑。” “那么,你把那个包拿出来,打开后面的纸袋。” 夏尔打开一看,里面还放着残留着温度的面包,其中夹着烤得恰到好处的肉和蔬菜,看起来非常美味。除此之外,还有像是点心面包之类的东西。因为各有两个,应该是自己和伊帕的份。 另一个包裹里有一个陶瓷水壶,里面装着果汁。 “这里有两份,伊帕先生也是现在吃吗?” “嗯,那么,不好意思,能帮我拿到这里来一下吗?” 于是夏尔小心翼翼地穿过摇晃的马车,在他旁边的车夫座位上坐了下来。 “就是这个。” “哦,这次的面包不错。” “这次不错?难不成质量会有变化吗?” “会的,平时只会提供普通的黑麦面包。” 说着,伊帕灵巧地一只手抓住缰绳,另一只手拿起面包。吃了一口,用力点头。 “嗯,好吃!” 看到他满脸雀斑,高兴地微笑着,夏尔不由得脱口而出。 “我的那份,如果可以的话,你要吃?” 于是,伊帕慌忙松开缰绳,啪嗒啪嗒地挥动手掌,否认了。 “怎么可能!要是事后被发现了可就糟了!” “伊帕先生,缰绳!缰绳!” “哇!” 感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伊帕马上拾起缰绳。就那样,他平静地对手上的面包再来了一口。 “伊帕先生,你果然害怕格鲁比吗?” 于是,伊帕嘴里还塞着面包,额头上挤出皱纹,夸张地点了点头。 “那还用说!我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十多年了,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 虽然夏尔知道他是个好人,但这样是不行的。在那个清浊并吞的妖怪般的格鲁比面前,伊帕只会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是,这么说,你们已经相识很久了?” “嗯,是啊。虽然完全没办法出人头地,但也算是老资历了。” “也有出人头地的人吗?” “当然。格鲁比老板会把分店交给我们,因为在萨哈利亚那边就有很多。但是,对我来说,‘把工作全部交给你,对你来说还早了一百年’。” 嗯…… 说着说着,夏尔总觉得自己能明白原因了。 “真好啊,夏尔,你当了三天的‘客人’?一定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还被可爱的女孩子包围着……啊,真好啊。” 人倒是不错,不过嘴巴看起来不紧。对眼前的快感和不快很敏感,似乎无法对未来有远见,所以格鲁比也不能把真正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不过,对夏尔来说或许是好事。 “这么说来,伊帕先生,你知道艾薇吗?” “啊,艾薇?呃,是谁来着……因为那里的女人太多了。” “大概一年半前,你不是和格鲁比先生去拍卖奴隶吗?那个时候和你在一起的,戴着眼镜的女人。” “嗯……啊!你是说那个可怕的女人?!” 可怕吗? 那个笨蛋艾薇? “呃……那么,你知道薇薇安是谁吗?我也是那个时候被拍卖的,她是在我之前售出的黑发女孩。” “那个我记得,毕竟老板出了两万枚金币呢。” “那就不会错了,当时和你在一起的女人。” 这么一说,伊帕明显地皱起了眉头,他的表情像是在呻吟。 “如果是那家伙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在我家。” “咦?!是吗?我还在想她最近不在老板附近,原来到你那里去了!?” 显然,他并没有被告知艾薇的行踪。 不,比起这个。 “对了,刚才你说她是个可怕的女人。” “是的。她很恐怖的。我也经常在老板附近工作,但是一有什么事,她就会狠狠地瞪着我,而且沉默寡言。我经常担心她会杀了我呢。” “沉默寡言?” “除了必要的事情,其他一概不说。再说,那本来就是老板的保镖。” 果然如此。 也就是说,伊帕也知道艾薇作为暗杀者的样子吗? “伊帕先生,难道你看到艾薇的战斗了吗?” “啊……” 伊帕犹豫了一下,环顾四周,小声对夏尔说道。反正在这样的马车上,夏尔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偷听。 “我说,你能不能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嗯?当然可以。” “我以前看到过。” 据伊帕所知,艾薇担任格鲁比的护卫大概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在此期间,暗杀者曾被派到格鲁比那里。 “我已经不顾一切地扑在老板身上了。” 似乎是被从旁边出来的艾薇说了句“碍事”,一把抓住他扔到了那些袭击者面前。于是,艾薇迅速用飞刀杀死了一个失去了平衡的人,对另一人也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割断了敌人的颈动脉。就在这时,大量喷出的血液落在伊帕的脸上……他似乎就那样昏过去了。 “真是的,那个女人简直是个疯子。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真是场灾难啊。” “不过,现在老板的护卫好像又有别人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见过。” “哦……” 夏尔也没看到类似的人物。换句话说,格鲁比在面对夏尔和可汗时,完全没有戒心。 或者,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潜伏着护卫也不一定。 “不过,这么说来,艾薇来找格鲁比顶多是一两年前的事情。” “不是的。” “什么?” “我第一次见到艾薇,大概是十年前。” 那是他刚成为格鲁比的部下不久的时候。为了某件事,目的地是王国西南部的苏迪亚附近的村庄。格鲁比一行乘坐马车沿着海边的道路前进,那天他们本来计划在附近的一个小渔村里过夜的。 然而,他们的到来可能晚了一天。 “到处都是黑乎乎的……” 最多不超过十间的木造房屋,只不过所有的东西都被烧焦了。快到海岸附近的村子中心时,一股骇人的尸臭让人不得不转过脸去。 躺在地上的男人内脏都倒了出来。蜷缩在燃烧房子里的,是已经半炭化的老奶奶。虽然没有任何伤痕,但很明显是溺死趴在地上的少年。 其中,有个女人一脸空虚地坐了下来。目测的年龄,比当时的伊帕稍微小一点。十五岁左右。身上几乎没有衣服,到处都是破洞,而且还沾满了血。她的膝头,抱着一团黑红色的肉块,她只是无所事事地凝视着大海的另一边。 “发生了海盗袭击。” 当时,比现在更多的海盗聚集在内海。他们不仅袭击大型商船和沿海城镇,也有粮食补给等目的,很少会抢劫这些小村庄。 不过,能够发展到这种程度的杀戮,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他们是一群特别凶残的人。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格鲁比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时至今日,陆上商人经常带着一群人,带着武器去打击海盗和土匪。有时也会雇佣冒险者。 如果他们早一天到达这个渔村,海盗也许就不会为了避免损失而冒险发动攻击了。 也就是说,运气不好。 “我不觉得在那种地方有什么好扎营的,可是老板却说要在附近过夜。” 格鲁比的眼睛里映出一个蹲着的女人的身影。他一个人走过去,说了些什么。然后回到一行人那里,命令他们扎营。 第二天早上,那个女人被带上了马车。即使被搭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她连饭都不肯动,在强烈的催促下,终于吃了一点。 “嗯,大概在老板那里待了半年左右。后来不知去了哪里,好几年都没见过了。最近她才回来,做了一年左右的护卫,然后又消失了。原来如此,她现在在普利斯。” 或许对伊帕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但是,对夏尔来说…… 晚上,夏尔站在伊帕准备的篝火前,陷入沉思。 在拍卖会上,格鲁比去拜访普利斯的时候,艾薇确实和伊帕说的一样。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像冰一样冰冷的刀具,正是这样的印象。 但是,后来作为自己的助手来到这里的她,却展现出了完全不同的面貌。先是对自己用敬语谦虚了,做出亲昵的动作。一开始夏尔以为她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但是,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做的饭菜,和城里的大家和睦相处的样子,夏尔就知道那绝不是伪装。 然后,尽管夏尔很不情愿,但艾薇总是开玩笑以妈妈自称。 她独自一人坐在海边。 所谓抱在膝盖上的东西,恐怕是…… 夏尔抬头仰望。这是个多云的夜晚。与此同时,星星在闪烁。 想也没用。 因为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改变过去的事情了。 第152章 修加村 “今天真冷啊……” 开始旅行的第三天。这一带差不多是布拉姆地区的边缘了。 像普利斯这样的沿海地区,即使在冬天也比较温暖。但是,像科普特这样的山地,以及布拉姆地区这样的内陆地区,降温会更加严重。 离开科普特以后,周围的风景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脚下。从普利斯到科普特,离开科拉普特后有一段时间,道路还是维护得很好的。当然,到处都有凹陷,但也就那种程度。 可是到了布拉姆地区一带,已经和普通的碎石路没什么区别了。这使得马车摇晃得很厉害。 “道路也很颠簸。” “哈哈,我也受不了,不过,没关系。” 看来伊帕的忍耐力相当强。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虽然他身体虚弱,但还是面带微笑,一心一意地做着车夫的工作。 “我记得马上就要到村子了,夏尔,我们今天可以在有屋顶的地方好好休息。” “真的吗?!” “只要付钱,也能吃到像样的饭菜哦。” 夏尔很期待。如果可以的话,也想泡个热水澡,只不过,那也算是奢侈。 “伊帕先生,顺便问一下,那是个什么样的村子?” “是修加村,已经四年没去了,最近我一直往返于普利斯和科普特之间。” 修加村……好像听说过。 试图唤醒记忆,夏尔抬头往上看。天空湛蓝如洗。但是,在日落的早些时候,隐约漂浮的云朵上已经混合着橙色的光。 “因为这一带都是乡下,如果再靠近城堡一些,路就稍微好一些了……只不过,那得过了桥之后。” “桥?” “你看,这附近有一条埃塞河的支流,有一个小山谷,附近只有一座桥可以通过。如果你不喜欢这边,我们就得往西边绕。嗯,如果是回普利斯的路线,那边也可以……” 夏尔听着伊帕的讲述,不经意地望向路的尽头。视野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人工造物,灰色的小屋一样的东西。 “哦!” 与此同时,伊帕似乎也注意到了。 “那就是修加村。” 修加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荒凉山麓的村庄”。北面是森林和山脉,脚下是广阔的平地,山脚下的平地上零星散落着四四方方的灰白色房屋。被挖开的农田也是暗褐色的,整体感觉不到一丝明亮或活力。怎么说呢,是一片寂静。 事实上,尽管夏尔已经到了村子的边缘,坐在驾驶的马车,唯一听到的只有这里的车轮声。 的确,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应该没有人会在户外辛勤耕作,但即便如此,这还是让夏尔觉得一丝不对劲。 “就这样穿过修加村,再穿过北侧那座小山的右侧就能到城堡了。不过,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在这里住一晚。” 比夏尔更熟悉这一带地理的伊帕这样说道。 说到这个。既然进入了布拉姆地区,那么米尔克也已经来到这附近了。夏尔也有片段的记忆。从林加村溜出来,然后在马车里醒来,青灰色的石子路给夏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样啊,自己回来了吗? 在一栋大房子前,马车停了下来。夏尔下到坚硬的地面上,土黄色的沙尘漫天飞舞。 “有人吗?” 伊帕提高了声音喊道。 过了一会儿,房子里面传来了声响。明明只是打开门而已,却从屋内传来咚咚咚的嘈杂声。 紧接着,走出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皮肤晒得黝黑的老人。话虽如此,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皮肤的色泽很好,脊背也挺得笔直。 “什么事?” “村长,好久不见。” “哦?是你。” 然后一秒、两秒、三秒…… “我叫伊帕,科普特的商人。” “哦,原来如此。” 这个完全被遗忘了。 伊帕,可怜的人。应该是很难留下印象,因为他看起来不像重要人物。 “那么,今晚我想留下来过夜,你这里有房间吗?” 可是,当他这么一开口,村长的脸色立刻变了。 “不行,别磨磨蹭蹭的,你先走。” “咦?为什么?” “你好久没来这里了,应该不知道。最近这个村子,根本没有可以招待客人的状况。趁太阳还在,快点过桥去下一个村子。” “怎么可能。接下来是富加村?现在怎么可能来得及呢?我还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好冷啊” 开始旅行的第三天。我们快到廷蒂纳布里亚的边缘了。 像普利斯这样的沿海地区,即使在冬天也相对温暖。但是像科拉普托这样的山区,或者像廷蒂亚布里亚这样的内陆地区,降温会更加严重。 离开科拉普特以后,周围的风景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脚下。从普利斯到科拉普特,离开科拉普特后有一段时间,道路还是维护得很好的。当然,到处都有凹陷和凹陷,但也就是这个程度而已。可是到了这一带,已经和普通的碎石路没什么区别了。这使得马车摇晃得很厉害。 “路也很颠簸。” “哈哈哈,你挺住了。不过,没关系。” 也许伊帕已经很有耐心了。不,瘦忍耐吗。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虽然身体虚弱,但还是面带微笑,一心一意地做着车夫的工作。 “我记得就快到村子了,今天可以在有屋顶的地方好好休息。” “真的吗!?” “看来只要付了钱,就能吃到像样的饭菜了。” 我很期待。如果可以的话,也想泡个热水澡,不过嘛,那也算是奢侈。不过,能不能给我倒点热水呢。用毛巾擦干身体就不一样了。 “顺便问一下,这是什么村子?” “休加村。已经四年没见了。最近我一直往返于普利斯和科拉普托之间。” 修加村好像听说过。 为了唤起记忆,我抬头往上看。天空湛蓝如洗。但是,在日落的早些时候,飘浮着的一小片云彩,已经混合着橙色的光。 “这一带特别是乡下。如果再靠近城堡,路就好走一些了不过,在过桥之前。” 「桥?」 “你看,这附近有一条埃克塞河的支流。我们有一个小小的山谷。附近只有一座桥可以通过。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们就得绕道去西部了。嗯,如果是回去的普利斯路线的话,那边也可以” 我一边说着这些,一边不经意地望向路的尽头。视野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人工物体。灰色的小屋一样的东西。 “哦。” 与此同时,伊帕似乎也注意到了。 “那就是舒加村。” 休加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荒凉山麓的村庄”。北面是森林和山脉,脚下的平地上零星散落着四四方方的灰白色房屋。被挖掘出来的农田也是暗褐色的,整体感觉不到一丝亮度或者说活力。怎么说呢,是一片寂静。 事实上,尽管他们已经到了村子的边缘,正在赶车,他们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他们自己的车轮声。的确,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应该没有人会在户外辛勤耕作。 “河就这样穿过舒加村,再穿过北侧那座小山的右侧就到了。不过有点早,今天就在这里住一晚。” 应该比我更熟悉这一带地理的伊帕这么说。 说到这个。既然我们已经进入了廷蒂纳布里亚,我想米鲁克也已经来到这附近了。我也有片段的记忆。逃出林加村,然后在马车里醒来。蓝灰色的碎石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样啊。回来了啊。 在一栋大房子前,马车停了下来。我们跳到坚硬的地面上,土黄色的尘土飞扬。 “请原谅我” 伊帕用瘦弱的声音喊道。 过了一会儿,有动静。明明只是开门而已,却从屋内传来咚咚咚的嘈杂声。 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个老人,头发花白,皮肤晒得黝黑,圆溜溜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话虽如此,皮肤的色泽很好,背脊也挺直。 “什么事?” “村长,好久不见。” “哦?哦,你” 然后是一秒、两秒、三秒 “伊帕,科拉普特的商人。” “哦,原来如此。” 这个完全被遗忘了啊。 伊帕,可怜的人。应该是很难留下印象。因为你看起来不像重要人物。 “那么,今晚我想留下来过夜,你有房间吗?” 可是,当他这么一开口,村长的脸色立刻变了。 “不行,别磨磨蹭蹭的,你先走。” “哦?为什么?” “你好久不见了,应该不知道。最近这个村子,根本没有可以招待客人的状况。趁着太阳还没出来,我们过桥到下一个村子去。” “怎么可能。接下来是富加村?现在怎么可能赶得上呢?我还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呢。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面对这个问题,村长只是转过脸去。 “总、总之,我给你忠告了。” “啊,等一下。” 村长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立刻返回家中,把门关上了。而且,之后又传来砰砰砰的声音……这是把重物放在门前的声音。 也就是说,有什么东西比不得不堵住出入口更危险呢? “怎么了吗?” 对于夏尔的询问,伊帕脸上挂着抽搐的笑容,回过头来。 “这个嘛……” 这是怎么回事呢? 为了避免麻烦,应该加快脚步吗?还是应该优先休息呢? 首先,就是眼前的这种状况。 村长甚至在玄关前设置了路障,以防袭击。 那么,袭击这个村子的威胁有多大呢? 但是,如果对方是盗贼什么的,就没有理由不好好向自己这边说明。因为是危险地带,所以马上离开。 野生动物?魔物?都一样。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反而躲在了房子里。 村民不愿解释的威胁。 那是…… “总之,我们再往前走一点。” 听到伊帕的话,夏尔点了点头,又坐上马车。 慢慢往前走了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从前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挡在了马车的前方。 “喂!” “是村民吗?” “没错。” 即使是贫穷的布拉姆地区的村民,穿着也太过分了。衣服破破烂烂,胡子也不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旅行商人吗?” “是的。” “那就来我家住下。” “真的吗?!” 其实伊帕也累了,马上就想接受男人的提议。 不过,这怎么看都很可疑,夏尔轻轻拉了拉伊帕的袖子。 “嗯。不过,住宿费是要收的。还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自己负责。” “好的,那要多少钱?” “一枚金币。” “金币……” 如果住的是豪华酒店,那倒也罢了。这个一看就很穷的男人,要求一枚金币作为一夜的住宿。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伊帕先生。” 夏尔在他耳边低语。 “这个绝对很奇怪。走,露宿街头也没办法。” “嗯。” 看到夏尔和伊帕的样子,男人改变了态度。 “开玩笑的。” “什么?” “也行。” “什么?!” “把这匹马牵到我家来。如果只是睡觉,我不收钱。” 开玩笑吗? 刚才的一枚金币,一脸严肃。突然又说可以。 这家伙…… 夏尔把他当成应该警惕的对象,注视着他。 ◇ 奈斯·提克(37) (人类男性,37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农业lv5 技能:料理lv2 技能:裁缝lv2 技能:木工lv3 技能:动物使役lv3 空位:31 ◇ 这个名字……夏尔想起来了! 这不是萨迪斯的父亲吗? 而且,这家伙在书面上是自己的父亲。因为作为奴隶的夏尔,被认为是米尔克从奈斯·提克那里买下的。 从能力上来说,对方并没有让人感到特别危险的要素。他是个在农村随处可见的普通男人。他的发色是福林斯人特有的茶色,体格也和一般人一样。 但是,这家伙的人品却值得注意。儿子和女儿把夏尔捡起来,作为父亲的他却用五枚金币卖掉了。 换句话说,比起人道,他更看重的是利益。三年前,甚至把萨迪斯也当做奴隶卖掉了。如果是来历不明的别人家的孩子就另当别论了,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是如此。 这样的男人会出于好心借宿吗?不可能。更何况,如夏尔所见的贫穷。 夏尔能想到的理由也就只有,这家伙打算抢了伊帕的财物逃走。 “的话……可以,夏尔?” 伊帕,你最好在格鲁比手下多学一点。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看作不能独当一面。 没办法。他当了一天车夫,很累了。那就让他睡。只要自己通宵监视他一天就行了。毕竟,自己只是在后面的车厢里休息而已。 夏尔下定决心,叹了口气。 山村的夜晚来得很早。 伊帕把马车拉进奈斯的院子,给马匹喂草时,周围已经变成了橙色,影子拉得很长。 一踏进院内,夏尔就对那异样的景象提高了警惕。 这房子的土墙。灰色的墙壁上到处都有小小的皲裂,似乎也没好好修缮过。而且,最近也有开裂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墙壁之外,院子里也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陈旧的木桶,没有被清除就任其生长。家里似乎也没有好好打扫过。 还有一个马厩。但是,奈斯并没有把马引入那里。没有其他的马,也不是故意刁难。因为建筑物破烂不堪。 虽然处于随时可能倒塌的状态,但夏尔下定决心踏了进去。这时,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段记忆。 下雨天。仰面朝天,看望着天花板。对了,这里……那是提克家的儿子和萨迪斯带自己来的地方。 夏尔正专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伊帕正在和奈斯说话。 “那个,奈斯先生。” “什么事?” “住在家里的其他人呢?” “只有自己。” 那样的话。 萨迪斯的母亲已经不在这里了吗? ……不。 儿子呢?他应该有儿子。 但是,夏尔觉得要是说出来,事情似乎会变得很复杂,再怎么说也不知道奈斯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萨迪斯是金发。只是,据夏尔所见,奈斯是个普通的福林斯人。这么说来,母亲或许是卢因人。布拉姆地区也是阿尔迪尼亚的门户。距离很近,搬到这里来住也不奇怪。 “那个,奈斯先生。” “什么事?”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给点吃的东西吗?比如晚饭,还有热水。” “没有。” “什么?” “没有吃的,如果想要开水,那里有锅和柴火,你自己烧。” “……是的。” 奈斯的态度与其说是冷漠,不如说是单纯的冷淡,伊帕被他的态度所压制后退了一步。 见到这一幕,夏尔叹了口气, 算了。如果半夜有什么奇怪的动作,自己就扑过去从背后砍死他。大小姐送给的剑也带过来了,只有这个不能离开手边。 结果,即使有了睡觉的地方,也无法安心,连像样的晚饭都没有,在这里清洗身体都很困难。伊帕难掩失望之情。 结果还是和昨天一样,是肉干、黑麦面包和腌制的蔬菜。夏尔蹲在提克家的院子里,正在锅里生火。 “啊……” “伊帕先生。” “什么?” 他无力地垂着头,想用叉子把碗里的肉干勾起来。可是手一乱,又掉到汤里去了。 即使是这种程度的小事,在感到疲惫的时候,也会成为焦躁的原因。 回想起来,他从一开始就期待着旅途中能有个休息的地方。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够忍耐。但被人以这种方式背叛,心情肯定不太好。 “今晚……请您先休息。” “为什么?夏尔你不睡吗?” “我会看守的。” “为什么?” “……我有不祥的预感。” “预感?” 伊帕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办法。不解释的话,应该不会明白。 “你不觉得奇怪吗?刚才村长在家门口放了个木棍什么的东西,不让人随便进去吗?” “会不会有野狗之类的东西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应该会说明。什么都不说……这对村子来说是不方便的。” 对,搞不好会被追究自身的责任。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情况,夏尔也找不到噤口不言的理由。 “然后,说要留下来过夜的人,也有些奇怪。连吃的都不给。” “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没出钱吗?” 不,不行。 也许是疲劳的缘故,但是这家伙的思考已经停止了。 “伊帕先生,他一开始不是说了要一枚金币吗?” “那是开玩笑?” “奇怪的不只是这里。伊帕先生,我对这里的人有点了解。” “你说什么?” 伊帕站起身来,仿佛在说,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安静!……那个人是奈斯·提克?我在普利斯家有他的女儿。” “真的吗,为什么?你们认识?” “不是,他的女儿是被卖为奴隶后收养的。” “怎么可能。” “不过……奈斯应该还有妻子和儿子才对。可是,为什么不在这里呢?” “这……” 这时,围着院落的围墙上响起了敲击声。 “什么……怎么有这么多陌生的人……” 站在远处的奈斯听到这个声音,停止了动作。然后,伊帕看起来很惊讶。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远处的语气虽然粗暴,但听起来像个少年。连变声期都没有到。 夏尔也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由于出入口朝西南方向,视野被夕阳遮挡。 那里站着一个少年。身高一百三十公分,体格略显瘦削。明明是这个季节却穿着单薄的衣服,手里拿着长长的棒子。蓬乱的头发在日落的阳光下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从他的语气中,夏尔猜测他是奈斯的儿子。 不过,最有特征的是那双眼睛。他的眼球是金色的,眼睛是红色的。这样的外表还是夏尔第一次见。 “你们是旅行的商人吗?那么,你们应该有很多东西?给我一点小钱呗。”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木棒走了过来。 伊帕似乎跟不上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慌忙想用叉子把肉干捞起来,却再次掉到汤里。 没办法。夏尔把餐具放在地上,站起身来,注视着他。 ◇ 乔伊斯·提克(11) (人类男性,11岁) 神通:读心术lv5 神通:透视lv5 技能:福林语lv4 技能:棍术lv3 技能:农业lv2 技能:料理lv1 技能:缝纫lv1 技能:木工lv1 技能:动物使役lv1 空位:2 ◇ ……就是这家伙。 果然是这样啊。引起问题的是村民,所以村长含糊其辞。 虽然有棍术技能,但只有3级。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即使是没有任何技能的人,几个人聚在一起群殴,也不是不能制服。 但不知何故,乔伊斯觉醒了神通。不仅能读懂人心,还能透视物体。这样一来,突袭行不通,陷阱和佯攻也毫无意义。如果村民计划成群结队地进行围攻,他会提前察觉,然后逃之夭夭。 这是强敌,至少不是没有战斗能力的人能击退的对手。 “哦?那边的大叔都吓坏了,难道说这个小孩子更能干吗?” “放下棍子,战斗起来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什么?你以为你能打败我吗?” 乔伊斯自信满满的表情扭曲了。 但不管怎样,夏尔还是把剑从鞘里拔了出来。 夏尔不打算杀了他。虽然乔伊斯现在已经沦落为坏人,但他也是救了夏尔的恩人,夏尔并不想杀死他。 互相瞪视。但是在开战之前,乔伊斯就已经开始着急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让他毛骨悚然的东西,但是看起来,夏尔下调了对于他的评价。和自己不同,这家伙恐怕没经历过拼上性命的战斗。只是拿着那根棒子胡闹。即使多少有点技术,以体格取胜,这个差距不会轻易改变。 问题在于读心术。夏尔担心自己使出的每一招都有可能被他提前看穿。也就是说,假动作和其他的纠缠都没有意义。用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下,就是正面攻击解决问题。 夏尔猛地往前冲。既然有距离差距,就只能挑战接近战。自己的武器杀伤力更强。如果是近距离的话,对自己有利。 然而对于夏尔的强行闯入,乔伊斯完全没有反应。不仅如此,他还感到困惑。为什么这么没有防备? “哈!” 夏尔将剑以斜斩的角度挥下。瞄准是木棒,但是乔伊斯可能是觉得手会被砍断,所以他把武器扔掉了。 “别动!” 把剑尖对准脖子。仅仅如此,乔伊斯就瘫倒在地。 解决了,是吗…… 想到这里,夏尔叹了口气的瞬间,突然听到马蹄声,回头一看。 “什、什么?等一下!奈斯先生?!” 伊帕在后面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他一只手按着后脑勺。是被打了吗? 夏尔定睛一看,发现奈斯正把从马车上卸下来的马匹拉出来。他骑在其中一头马上面,抓着另外三头的缰绳。 嘁!是想趁和儿子争执的时候偷马和行李逃跑吗! 就算跑过去也来不及了,但是。 “……呜哇?!” 第一次吟诵时,奈斯在马上失去了姿势。 夏尔一边跑过去,一边又快速念了一遍“行动阻碍”的咒语。于是,他完全从马上摔了下来。 “咳咳咳……” “你这家伙,居然抢走我们的东西!” 夏尔一把抓住奈斯的头发,把剑抵在他的喉咙上。 从后面追上来的伊帕并排站在夏尔旁边,来看奈斯的脸…… “伊帕先生,快把马牵过来!” “是、是的!” 被骂了一声,他像被弹起来似的跑了起来。 ……对了。乔伊斯呢? 回头一看,捡起棍子的乔伊斯正要拿伊帕的行李。 “可恶!你们父子都是小偷吗?” 但是,不能让他就那样去做。虽然拉开了距离,但从这里还能传达咒语。 “好、好痛?!” 乔伊斯抱着背袋,向前摔了一跤。 夏尔转过身来,用剑柄狠狠地打在奈斯斯的后脑勺上。一次,两次,再咏唱“行动阻碍”的咒文,全力再一击。剧痛过度,他趴在了地上。 “站住!” 夏尔举起剑,追上了乔伊斯。 乔伊斯扔下行李,拔腿就跑。 怎么办? 周围渐渐暗了下来。但是,就这样被小偷们包围着的话,也不能安眠。 身后传来马蹄声。 “夏尔,我把马带回来了!” 马儿们并没有跑远,似乎很快就停下了脚步。 这是幸运的。 “伊帕先生。” 好。 夏尔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去追他,趁现在,把奈斯绑起来。” 第153章 猴子 头顶已经过了橙色,渐渐染上了蓝色。乔伊斯知道当地的情况,视野越差,对夏尔就越不利。 而且,夏尔不知道读心术和透视的能力会起什么作用……如果光靠近就能读出想法,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身影,那就已经绝望了。 姑且有能不容分说地击溃对方的力量。身体强化药是常备的,只要含上一口,即使是脚步的速度也绝不会输。但是,这个也所剩无几了。而且在战斗力上这边更胜一筹。因为是不用嗑药也能赢的对手,浪费就太可惜了。 要说可惜的话,刚才的战斗也失误了。 乔伊斯明白了夏尔的强大。也就是说,彻底逃避。如果他主动攻击这边,抓住他的机会也会增加。 可惜的是,夏尔现在的身体才八岁。相对地,乔伊斯十一岁了。这三年有很大的不同。因为体格的差异,身体能力也不同。如果只是单纯地逃跑,那就无可奈何了。 即便如此……在夏尔的视野前方,还是可以看到乔伊斯。灰色的上衣在周围被染成暗蓝色的风景中显得格外显眼。 乔伊斯偶尔回头看看,然后继续奔跑。果然速度很快。为了不被落下,夏尔全力追赶。 话虽如此,道路也没有那么多。乔伊斯沿着大路跑,顺着街道往东北方向。方向就是刚才伊帕说的“有座桥”的位置。 果然,很快就听到了水声。从很低的地方传来。 昏暗中,一座白色的石砌拱门浮现出来。脚下是悬崖绝壁,这边和对岸都是几乎垂直的岩壁。 跑到桥半边的乔伊斯回头看向这边。虽然夏尔已经很累了,但不能让他在这里逃走。没关系,只要再靠近一点,“行动阻碍”的咒语就能达到。 但是,他的行动出乎夏尔的预料。 “浑蛋,要是你能追上我,就试试看!” 夏尔原以为他会怒吼着向这边挑衅,没想到他竟然靠着桥栏杆,接着纵身一跃。 望着这一幕,夏尔惊讶地停在了原地。 栏杆上系着粗绳子。乔伊斯紧紧地抓住它的前端,把身体当作摆锤,像钟摆一样用力。 真是不要命了……乔伊斯不顾目瞪口呆的夏尔,直接顺着力滚到了桥下的悬崖峭壁上。 不。那里正好有一个像洞穴一样的裂缝。洞似乎特别深,他的身体一下子滑了进去。 真是个浑蛋,简直是猴子。 既然如此。夏尔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关键时刻自己能变成鸟。虽然不想被人看到变身的样子,但不管怎么说,死亡的危险是可以避免的。 为了做同样的事,夏尔把手搭在绳子上。在那里,夏尔又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绳索的前端被青白色的火焰包围着!? 乔伊斯早就放下了绳索。离开洞穴后,现在还在啪嗒啪嗒地摇晃着。而且,似乎就是在那个时候点火的,还在上面撒了油。 怎么回事?这样一来,他也不可能从那里回来了…… ……等等? 不可能的。 乔伊斯现在藏身的洞穴。要怎样做才能离开那里呢?如果他有猴子一般的身手,或许可以顺利地下到河滩,但那未免太冒险了。首先,如果这是唯一的逃跑手段,追击不是更有利吗? 村长为了保护自身免受乔伊斯的骚扰,特意躲在家里。然而,在事态恶化到那种程度之前,村民们应该是想让乔伊斯失败的。 实际上,如果村民全体出动围剿他,那种程度的棍术和神通都没有多大意义。不过,恐怕也是用这次同样的方法逃走的。 如果凑齐了人数围起来的话,会怎么样呢?在悬崖上和悬崖下布阵,就能消耗乔伊斯的粮食。实际上应该是这样的。然而,事情并不顺利…… 那么,那个洞穴的另一边,应该有出口才对。 只不过,那是和河对岸的森林里之类的地方相连的。这样一来,只要在一块木板上盖上树叶,就可以伪装了。不可能把这么大的范围都找个遍。 结果,不知什么时候从洞里出来的乔伊斯,趁大人们不注意,绕到村子里,又开始胡闹起来。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夏尔思考着方法,在黑暗中凝视着入口。 夏尔有办法到达那家伙的藏身之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那副姿态不想被人看到。此刻,乔伊斯还在洞口,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好。 “可恶!你这只猴子!等着,我要把全村人聚集起来,把你打死!” 夏尔故意大声说话,表现得很夸张,然后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 说罢,夏尔立刻折回。在能看见洞穴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在树后安营扎寨,把目光转向洞穴。周围已经很暗了,但是洞穴看起来更暗,所以还能分辨出来。 于是,夏尔开始警戒周围。没有问题。应该没有人会来。伊帕正忙着看守行李。其他村民也害怕乔伊斯,而闭门不出。 夏尔脱下衣服,把它叠成小块,把最低限度的准备好。还有,剑。这个暂且拿着。毕竟全裸的话,冬天的空气会刺痛皮肤。然后……默念着。 好久不见。 换成翼鸢的肉体。包括翅膀在内,将近三米的巨大身躯。夏尔立刻用爪子夹起放在脚边的衣服和剑,然后振翅两三下,身体就浮起来了。 夏尔猛地飞起,在山谷中滑翔,用眼角余光确认洞穴内部。 只是一片黑暗。再来一次。果然,看不到灰色的上衣。这样的话,就只能赌了。 这一次,夏尔径直走下山洞。里面果然很暗,看不清楚,好像是个很深的洞穴。 确认周围没有人的气息后,夏尔恢复了人类的身体。再次环视四周,看来乔伊斯已经躲到里面了。 赶紧穿衣服。不管怎么说,这是最优先的。然后拔出剑,这才让人心情舒畅。 说不定乔伊斯已经在里面摆好了架势。夏尔压低脚步声,因为光着脚,没什么声音,但特别冷。 走了一会儿,洞穴向右拐。夏尔小心翼翼地绕过那里,再往里走。现在几乎看不到灯光了,一片漆黑。 不,在最里面,可以看到一个极其微小光点似的东西。 夏尔慢慢靠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 原本躺着的乔伊斯一下子跳了起来。 “是谁!” 他慌忙拿起棍子,现在夏尔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影。 乔伊斯站在洞穴的尽头。在他的头顶上横卧着几根巨大的圆木,上面覆盖着落叶和树枝,似乎成了障眼法。月光透过缝隙间照进来。 “为……为什么?可恶,之前为什么没看见?!” 乔伊斯说着奇怪的话。 看不见?因为看到了,所以才会这样怒吼。 嗯,总之怎么样都无所谓。 “老实点,你不想受重伤的话。” 说着,夏尔举起了剑。 “呜……” 意识到无法取胜后,乔伊斯退缩了。 话虽如此,即使想拔开头上的小树枝逃跑,现在也来不及了。 就在乔伊斯手忙脚乱的时候,夏尔上去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夏尔并不想这么做,难道乔伊斯似乎不明白,读心术似乎没有起效似的。 “你们父子俩都是小偷,既然如此,你们应该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夏尔的一句话却让乔伊斯怒火中烧。 “不要把我和那种人混为一谈!” 他那刺耳的声音让人怀疑空气是不是空气爆炸了,夏尔一时之间愣住了。 “我是小偷?那些家伙,还有村里的人,不都一样吗!” “……什么意思?” 难道整个村子都是贼窝? 如果是这样的话,伊帕就危险了。 “那些家伙,全是些肮脏的家伙!这不是我的错,我是正义的!” “等一下。” “我可不会听那些家伙的话!我会随心所欲地对付他们!那些骗子……” “好了,冷静点。” “咿!” 夏尔用冰冷的剑尖抵住滔滔不绝的乔伊斯脖子上。 “请说得明白些。否则……我等不了那么久。” “畜生……” 但是,乔伊斯的眼睛里还是流出了泪水,他瘫倒在地。 “把萨迪斯还给我……把妈妈还给我……” 就这样,他蹲在原地,开始号啕大哭。 至此,夏尔总算隐约察觉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萨迪斯是你妹妹?” 然而,没有回答,只是抽泣。 “然后,奈斯把你妹妹卖掉了。” “是!” 喜怒无常的状态。 当夏尔说出奈斯的名字时,乔伊斯猛地坐起身来,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所以你才胡闹吗?可是,这样就能把萨迪斯找回来吗?” 如果他能读懂夏尔的心思,应该会注意到夏尔把她托付给了塞利帕西斯教会…… 但乔伊斯还是低着头,坐了回去。 “我知道。” 乔伊斯无力地坐在枯叶上,喃喃自语地说个不停。 “没人知道被卖掉的孩子去了哪里。” 咦? 夏尔的疑惑更深了,他现在不是想要读懂自己的心吗?还是,“读不懂”? 这么说来,刚才和自己战斗的时候也很奇怪。因为太没有防备了,所以从一开始就动摇了。 “那你像个小偷就是所谓的正义?这样做的话,不光是村子,路过这里的旅人也会受到连累。” “全部、全部都是坏人!” 乔伊斯又生气了。 真是个表情变化无常的家伙。 “外面的人把妈妈和萨迪斯买走了。” “你怎么知道是被卖掉的?奈斯是这么说的吗?” “不,他什么也没告诉我。” 对此,夏尔叹了口气,得引导乔伊斯的发言。 直接让他知道自己看穿了他会读心术这件事,果然不太好。虽然夏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似乎无法读取。 “那为什么?” “虽然很突然,但我开始明白别人在想什么了。” 来了。 他招供了。 “一开始,妹妹不见了。我到处找她,可是爸爸什么也没说,一切照旧。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嗯。” “所以,一开始我在村子里到处寻找,但又觉得那样找不到,所以就潜入村长家。” 这就是所谓的成年人聚会,于是乔伊斯决定偷偷溜进去。 三年前的乔伊斯是个身材矮小的少年,比现在的夏尔稍微小一点。因此,只要把手脚缩起来,就可以藏身在大锅里。 大人之间讨论之后,最后会煮芋头吃。乔伊斯决定藏在用来做这个的锅里。 如果盖子被揭开,一切都会暴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要想不让人发现里面的情况,还是有办法的。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芋头汤,他往里面加了水,然后蜷缩在里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幸运的。那个锅被某个大人拿了起来。判断里面装着东西,就把它放在村长家大厅的灶台上。 就这样,乔伊斯听到了他们的会议。 “吓了我一跳,这次他们想把我卖了。” 三年前,那是布拉姆地区全境又一次饿殍遍野的时期。 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出售的是年轻女性。接下来,有时也会出现工作旺盛的男人。 至于乔伊斯呢?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很难判断。作为劳动力是半吊子,但他是提克家的继承人。 只不过,一开始,奈斯就认为把乔伊斯卖掉也没关系。他不知道儿子就藏在附近,只好表示要放手。 “你也看到了?村子里。” “嗯。” “很安静?” “……那个?” “因为没有孩子了……” 谈话结束了。在锅里,乔伊斯被绝望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这时,大人们的意识又回到了灶上的锅上面。 是谁特意放了芋头?现在正闹饥荒,虽说是大人之间的聚会,但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准备招待食物。村长自己也不知道锅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有人说里面装了东西。村长也认定是妻子或其他什么人擅自准备的。 在村长的同意下,有人在灶上点了火。一开始是还好,渐渐地,锅里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热度。 乔伊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偷听了他的谈话。但是,这种热度实在让人受不了。在极限状况中,乔伊斯感到视野扭曲了。 终于,他实在忍无可忍,一脚踢开锅盖,滚到了地板下面。 他痛苦地喘息着,抬头看着大人们的脸,就在这时。 “大人们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双重的。” 一开始,除了语言之外,好像还听到了什么声音,乔伊斯吓了一跳。特别是当视线投向对方时,这一点更加明显。但是,即使不特意去看,只要有意识,就能隐约感受到某种东西。 “我马上就明白了,我知道这些家伙的真实想法了。”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墙壁的另一边已经变得透明起来。只要意识集中起来,就能做到,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看透一切。 不管怎么说,看到他从锅里爬出来,大人们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又说了关切的话。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真是,那只是开玩笑的,我们不会做出把你卖掉的事……」 但是,对于已经觉醒神通的乔伊斯来说,却行不通。这些家伙在说谎。 他暂时被送回了家,好不容易恢复了精神,正要洗脸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变化。 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眼球变成了金色。 “从那以后,我决定不原谅这个村子里的人。” 说着,他用拳头敲了敲脚下的泥土。 夏尔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有一点还不明白。 “还有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 “我很好奇……你能读懂我的心吗?” 夏尔现在也想起了萨迪斯。如果能够读懂心,就应该明白。 “不能。” “为什么?” “我不知道。总之,你很奇怪,就像那边的石头和墙壁一样,什么都听不见。” 咦? 为什么呢? “是、是这样啊。” “唉……” 乔伊斯叹了口气。 “怎么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因为我被抓了嘛。” 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俯视着乔伊斯,夏尔开口道。 “总之,你先跟我来。” 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提克家的院子里,篝火熊熊燃烧着。在那里,奈斯还被绑得像个粽子似的,而伊帕则抱着头蹲在地上,他小声而快速地重复着。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夏尔出了什么事,我就……” “我回来了。” 夏尔半是惊讶的搭话道。 “夏尔!欢、欢迎回来!” 伊帕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仿佛解除了心中的忧虑。 但是,看到跟在夏尔身后的乔伊斯,伊帕的表情又阴沉了下来。 “咦……那孩子?” “已经没事了,他好像已经死心了。” 大概是因为这样暂时放下了心,伊帕放松了肩膀。 “那就好,可是,这个要怎么处理呢?” “是啊。” 夏尔低头看着倒在脚下的奈斯,思考着,然后转过身,回头问乔伊斯。 “你想怎么处理?你能原谅爸爸吗?” “绝不,我连他的脸都不想看见!” 乔伊斯斩钉截铁地这么说。 乔伊斯的粗暴,既是对村里人的报复,也是为了自卫。但是奈斯却把儿子的暴力当成良机,想要偷走这边的马匹和行李。他是个浑蛋。 “那么……伊帕先生,就这么办。” 夏尔整理了一下思绪,一口气说了出来。 “明天早上去见村长,我们会把奈斯当作小偷来处理。至于这个孩子,我会把他带回去。因为普利斯的家里有他的妹妹萨迪斯。” “什么?!真的吗?” 现在才知道的事实,乔伊斯从后面摇了摇夏尔的肩膀。 “跟着我,就能见到你妹妹。” “真的假的!我一直很担心来着……呵呵呵!” 他确实发出猴子般的叫声,表达了喜悦之情。 就这样了结了一件事…… 但不知为何,伊帕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心情可以理解,一想到这个像野生猴子一样的少年会和他同行。 虽然夏尔觉得很辛苦,但还是请你加油。 明天也要继续旅行,赶紧睡觉。 第154章 荒废的城市 断断续续的剧烈摇晃。从刚才开始,马车就一直被无数的小石子绊住脚步。 焦躁无法平息,多么不愉快的旅程啊。 结果,在修加村,夏尔只是小睡了一下。第二天早上,把奈斯交给村长,并告诉村长,自己愿意收留乔伊斯,村长让夏尔自行带走。看来他们父子俩都是村里的贼人。 伊帕带着疲劳感,驱车朝富加村驶去。 只有乔伊斯精神饱满,有生以来第一次去别的村子,所以他的兴奋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多亏了那刺耳的声音,还有那不安分的样子,夏尔和伊帕都精疲力竭了。 黄昏时分终于到达了富加村。不过,那里也和修加村没有太大区别。 村民们贫穷、冷漠、不亲切。好不容易隔了四天才借到热水和毛巾,不过说到晚餐时拿出来的东西,如果说有什么菜可以比较的话,也只有以前子爵家的汤了。 只有几个浮在水面上的芋头,完全节省了盐,是一种哪里都找不到乐趣的东西。这些包括浴缸和睡觉的地方,三个人花了一枚金币,简直难以置信。 第二天早上,夏尔一行人开始向布拉姆城移动。但是呢,道路状况并没有得到改善。商队最后一次经过这里是什么时候呢?情况已经到了不得不这样问的地步了。 就连平时总是露出亲切笑容的伊帕,现在也沉默不语。 一旁的乔伊斯也察言观色,忍耐着默默地坐着。然而,他似乎受不了整天坐着不动,不停地抖着腿。 但是,就快要到了。 夏尔以前在书上读到过。这条坡道,是从南边到布拉姆城的必经之路。登上左右被岩壁夹着的山顶,就可以看到城里的全景。 伊帕顿了顿,停下马车,摇晃顿时停止了。 “夏尔,乔伊斯,你们看。” 正好是中午。蓝色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 而在那下面。 “那里就是布拉姆城堡。” 在盆地的中央,稍稍偏北的地方,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堡。 拥有一千年历史,坚不可摧的要塞。那就是布拉姆城堡。 作为夏尔·奥古斯·奇雷姆世界统一战争时的最前线基地。此后,又作为物流基地。在各国战争时期,也是重要据点。 盆地的西半部是森林。而在城堡的南侧,则是扇形的街道。从那里开始有一片草原,东南方有村落。 这片土地的入口是有限的。首先是刚才跑上来的南方路线,然后是连接普利斯和王都的西南路线。 东南沿河路线,连接埃塞河和罗杰古道。最后是通往塞利帕西斯的北方路线。之后被陡峭的群山阻隔,很难靠人马移动。 这里曾经是东西陆上交通的要点。在罗杰古道失去作用之后,它只能作为通往阿尔迪尼亚的门户,以及连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东部和中央的功能。 然而,即使它对人类的作用变小了,对水的作用也不会改变。从这个盆地的西边到西北,有多条河流流向城堡。 没错,布拉姆城堡就建在埃塞河的交汇处,然后河流就这样向东南方向穿过。 那么,流淌在修加村附近的是什么呢?那是从埃塞河的水源地分支出来的一部分水,并没有流到盆地的内侧,而是流向更南侧的支流。 这条河的水质变化很大。在包括林加村在内的水源地,几乎可以用透明来形容。 即使在修加村附近,透明度也很高。然而,在布拉姆城堡正下方流淌的一带,却变成了像咖啡一样的浊流。不可思议的是,再往下游的话,不知为何反而透明度提高了。 坐落在浊流的正上方,特别是河流宽阔的地方,是福林斯蒂亚屈指可数的名城。 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堡中央耸立的高塔,仅仅是石头堆就高得惊人,离地面大概有一百米,顶端只有几个人可以站立的大小的圆形屋顶。也许没有装饰看起来很朴素,但据说有事的时候,这里会悬挂一面大旗。 不过,它周围的城墙也有相当高的高度。粗略地看,最矮的地方都有二十米左右。而且,低处甚至没有窗户。此外,墙壁是弯曲的,这使得它很难成为一个立足点。 整体而言,这座城堡给人以坚固的印象,但同时也掺杂着曲线和直线。原因就在于水流。 在各国战争期间,这座城堡一度遭到严重破坏。敌人从阿尔迪尼亚方面截断河道,等到积水的时候一口气将其释放出来。结果,增设的城墙部分严重受损,在那场战役中陷落。 出于当时的反省,上游一侧为了转移水势,有好几座锐角突出的防卫塔。而在下游一侧,为了追求单纯的坚固性,建起了一排圆形的防御塔。 然而,城堡的基础部分从未被摧毁。说起来,在这样的河流上,怎么会建起如此气派的城堡呢。 据说河底是由坚硬的岩石构成的。城堡的周围,一直延伸到对岸,从外观上看,就像一个巨大的石头做成的碗。 但通常情况下,石头会被水流冲走。而且在这座城堡的正下方,似乎有个地下水喷出的地点。 仅仅是推进工程就一定很辛苦,而这工程却经过了一千年也没有崩塌。这不可能是常识。 有一种说法是,女神们帮助夏尔·奥古斯·奇雷姆筑城,所以才会变得如此坚固。也有传说是念力女神把岩石一块一块地搬过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座城堡建造得非常好,即使把这种荒诞的故事当真也不足为奇。 这座城堡的另一个特征是底层。通往西南、南、东南、北各个方向的通商通道,全部都在这座城的一楼。 话虽如此,虽说如此,但其高度却有十米以上的宽敞大厅。 途中虽然是条河,但到处都有突出的石阶,所以就以此为基础搭建了一座坚固的木桥。因此,这座城堡也是一道屏障。 这座城堡的西北方向,只有在相当高的位置才有窗户。另外,可能是想把设备集中在不容易受到水流伤害的地方,从上面看城池的用地,东北部分呈现出一个特别膨胀的形状。在那一侧,高度二十米以下的位置同样没有窗户。 虽然没见过,但夏尔根据在米尔克收容所读过书的记忆来说,这东北区域似乎有一个中庭。虽然高度和通商通道差不多,但是要进去的话,只能先上到四楼再下去。看起来阳光很差。 从远处看,布拉姆城堡是一团粗糙的灰色。听说以前有人形容他像“蹲着的大块头”,确实有这种气质。 “呜……哇哇哇哇!” 乔伊斯激动的声音让夏尔回过神来。 “太厉害了!那个!” 连沉浸在感动中的余地都不给吗?夏尔也这么想过,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远远看去,这是一座雄伟的堡垒。 离那里稍远一点的市区,看起来也相当不错。三层楼高的石头房子整齐地排列着。 沿着西南、南、东南的各条通商道路很宽阔,它们在半圆形的广场上汇合,那里有一座非常显眼的建筑物,就是所谓的市政厅。 从南边三条通商道路来的马车,全部在这里汇合。从城的南门进入,办理手续。然后在这里转一圈,被送到各自的出口。 但是,向西南和东南方向行驶时,不再经由市区。只有往南走的时候,才会退回市政厅那边。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即使交通量增加,也不会堵车。 “四年没见了,果然不错。” 伊帕也一改刚才的板着脸,露出了笑容。 “今天,我们就在城里投宿,下定决心,住进有浴缸的高级旅馆!旅费方面不用担心哦。” 用格鲁比给的经费来奢侈……对此,夏尔也非常赞成。 “旅馆?旅馆是什么?” 乔伊斯抛出了一个乡巴佬般的问题。 “嗯,有很多房间的地方。” “房间?很多吗?这么说,那里住着那么多人吗?” “不是住在那里,而是空房间。” “哎,那是为什么呢?” “去了就知道了!” 伊帕心情大好,快马加鞭。 马车又开动了起来。 走下斜坡,穿过盆地。果然,马车的摇晃也安静下来了。刚才看似遥远的市区,渐渐靠近了。 对,洗澡,洗澡时间到了。总之,这是一种乐趣。 在米尔克收容所的时候,夏尔每隔几天才能进去一次,勉强还能忍受,但现在,夏尔已经不能没有它了。 这已经成为一种奢侈。去穆斯塔姆的时候呢?虽然淡水很珍贵,但沐浴海水还是可以的。一般来说,船员们都用海水洗衣服。但是,在陆地上旅行,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夏尔正想着这些事发呆的时候,旁边的乔伊斯在一旁高声叫道。 “那、那是什么?!” “什么?” 夏尔被乔伊斯的声音吓了一跳,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注视着乔伊斯的视线投向的方向。 什么都没有。 硬要说的话,只能看到近在眼前的市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那座城市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 乔伊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伊帕冲他笑了笑。 “你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城市吗?” 说着,伊帕又立刻转向前方。 但是,乔伊斯的表情还是很僵硬。 夏尔悄悄在他耳边低语。 “乔伊斯,你难道‘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乔伊斯拥有名为读心术和透视能力的高级神通,在他面前,身心都是透明的。 不知道为什么,对夏尔来说似乎行不通,但对一般人来说,这种能力让人想说是犯规,简直就是作弊。 虽然比不上夏尔的支配者,但有了这样的力量,大部分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只不过,处理这些问题的本人的智慧,实在是太令人遗憾了。反正乔伊斯就是那种想到什么就会马上说出来的性格。 而且,拥有如此危险能力的孩子,谁会放任不管呢?如果别人知道了他的才能,要么谄媚,要么利用,要么因恐惧而想要杀死他……不管怎样,都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夏尔下了严令,绝对不能把神通的事告诉任何人。此外,还禁止他胡乱揣摩别人的心思。 “……正好相反,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什么都没有?” “喂,夏尔,这座城市真的有人居住吗?” “你在说什么?” 看来,既听不见人类的心声,也看不见人的身影。 这可不是一般的事。 “乔伊斯,详情呢。” “所以说,在看得见的范围内,所有的房子都是空的,很奇怪?” 怎么办? 这个应该告诉伊帕吗? 但夏尔无法解释。 “……哦!” “怎么了?” “广场附近好像有几个人。” “多少?” “大概有十个人,穿着铠甲,带着武器。” “啊?!” 等等,什么情况? 难道是山贼?追捕?一切都乱套了。 就在夏尔犹豫不决该怎么办的时候,马车来到了市区的入口处。 “你看,那就是酒店……” 准备伸出手指开口说话时,伊帕也察觉到了异常。 但是,当乔伊斯第一次看到这座城市时,却没能读懂伊帕的心思。 “原来如此,这就是旅馆吗!的确,有这么多房子,却没有人住!想进哪儿就进哪儿睡?不愧是大城市!” 乔伊斯明白什么是城市,他一脸得意地环视四周。 但是,夏尔和伊帕只是感到困惑。 “这是一座鬼城,伊帕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四年前还是个普通的城市。” 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 市政厅附近应该有几个男人,他们好像有武装。 “总之……先去市政厅。” “没错,因为我们是从外面来的,而且还要办理乔伊斯的手续。” 乔伊斯是布拉姆地区的居民。因此,未经允许不得离开领地。 为了取得那个许可,反正也必须到城里去才行。当然,最重要的工作不是这个,而是把子爵的密信交给那个肮脏的伯爵。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来到市政厅前的环形交叉路口。 除了夏尔一行人,没有其他人像是从外面来的。但是,那里驻扎着十来个全副武装的男人。 乍一看,这里的气氛十分阴冷,市政厅前的广场上只有他们。曾经还在运转的喷泉,现在也已经干涸了。脚下的石板路大概也没怎么保养过,到处都可以看到磨损的痕迹。 士兵们在那里,武装是统一的。所有人都头戴银色盔甲,身穿镶有铆钉的皮革铠甲,腰间挂着长剑,手里拿着长矛。 山贼是不会这样的。这么说来,他们是从城堡派来的。 一看到马车,他们就慢慢走过来。于是伊帕停下马车。 这个判断完全妥当。无人的街道,驻守在那里的士兵们。认为他们一定知道内情,这是很自然的。 但是,夏尔内心的戒备却越来越大。 不管怎么说,都是这些家伙。把从林加村逃走的夏尔刺成了肉串。虽然夏尔记不清他们的长相了,但他们一定是同伙。 “喂!” 士兵们来到附近,马车也完全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伊帕先问道。 “没什么。只是,你们打算去哪里?” “什么都没有……城市里不就是一层空壳吗?” 伊帕抗议似的说道,但对士兵来说,这似乎是家常便饭。 “那种东西,早就这样了。” “什么?!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你去别处寻求说明。” “真伤脑筋……我完全不知道,因为最近我一直待在南边。” 伊帕……夏尔想格鲁比一定知道。 或许为了让人误解他收集信息的能力很差,才故意保持沉默的。 唉,不能说别人的事。夏尔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糟糕。 原来如此,在普利斯的酒馆里,突然很少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也是因为这一带的原因。因为人们本身不再居住,所以也就不会有人经过这里。 “喂,这里不是可以随便经过的地方。” “嗯,我知道。是通行税。我也有事要去城里,所以想继续往前走。呃,和以前一样,有派发号码牌什么的吗?” “这个嘛。” 在士兵们中间,身为队长的男子身体前倾,流利地说道。 “规则稍微变了,通行税先在这里缴纳。” “好的,那么马上……” 但是,就在伊帕伸手去拿钱包的时候,夏尔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喂!你们这群浑蛋!” 乔伊斯拿着棍子冲了出来,从马车上朝士兵挥舞。 “好痛,你这个小鬼!” “等……等一下!住手,乔伊斯!” 一瞬间,乔伊斯对周围的三名士兵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你这个浑蛋!大骗子!居然想骗我们!” “少废话!!” 毕竟是孩子的臂力,武器的也只是木棍。既不厚重也不锋利,回过神来的士兵们将手中的长枪翻转过来,用枪身部分将乔伊斯击倒,然后按住了他。 第一个挨了耳光的队长瞪着伊帕。 “你们不会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第155章 荒凉 “承蒙允许见面,感激不尽。” “哼。” 面对台下低头行礼的夏尔,眼前的男人只是表现出不快。 这里是布拉姆城堡的接见厅。以整个用地来说,是位于靠南一角的宽敞房间。因为位于上层,所以爬到这里很费劲。 夏尔的左右两侧,排列着一些石柱,粗细正好和成年男性的身体差不多。白色圆柱状的天花板被雕刻覆盖,中心装饰着彩色玻璃的圆顶。坐在正面的伯爵身后,镶着家徽的红色旗帜是粗糙的石墙上唯一的装饰。 作为贵族的生活空间,略显简朴。 “虽然身世卑微,但这也是奉主人之命,还请多多包涵。” “哼!” 这种险恶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夏尔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失礼的事。自从伊波介绍了夏尔之后,伯爵的态度明显变了。 说起来,子爵家的使者来到这里,这个事实是必须要隐瞒的。夏尔从格鲁比家租了一辆马车和伊帕一起出发,也是这个原因。 也就是说,表面上是科普特的商人格鲁比派人来向伯爵请安。 所以,夏尔进入也是因为伊波的名字。另外,让乔伊斯留下来看管马车,但愿他没有惹上什么麻烦。 至于刚才和士兵们的争执,最后还是由伊帕解决了。因为夏尔不能说出子爵家的名字,所以只能这么做。 而且,光是提到格鲁比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奏效了。虽说如此,因为也有让对方受伤的事实,所以这边也放低姿态。最终,双方以“通行税”达成和解。 即便如此,这惨状。街上没有人,盘踞的士兵们几乎等同于强盗一样,这里的治安一点也不好。 “对了,我以前见过你的脸,我想起来了。” 伯爵不屑地说道。 这和子爵说话时的语气完全不同。 “那时候的孩子啊……既然如此,让另一个人来送信就好了。” 夏尔下意识想到了他指的是娜吉娅。 真是的,这家伙脑子里只有女人吗? 这家伙似乎也对夏尔的到来感到不愉快,但夏尔对伯爵也只能感到厌恶。这种丑陋的生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身材上看,伯爵很邋遢。只有下腹部松弛,四肢却显得十分孱弱,而且秃顶。两只眼睛在油光发亮的额头下方画着半个月亮,一副下垂的样子。 一想到他绑架过当时十岁的少女,并强奸了她。夏尔简直要吐了。 ……不。 不能以貌取人。格鲁比不就是这样吗?看上去那么肮脏,其实既是经验丰富的商人,又是优秀的魔法师。那么这家伙也是。 毕竟是历史悠久的贵族。持有特别魔法书的,只有身份高贵的人物。看起来像这样,应该是在学习特殊的技术…… ◇ 奥迪乌斯·菲尔西·布拉姆 (男性人类,45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卢因语lv1 技能:指挥lv1 技能:管理lv1 技能:房中术lv1 空位:40 ◇ 什么都没有。 干净得令人吃惊。 就身份而言,指挥和管理的水平都非常低,但这样就能统治广阔的领地了吗? “那么,有什么事?” “这是子爵殿下寄来的密信。” 于是夏尔向前迈出一步,准备把文件交出去。伯爵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 “别过来,你这个下贱的奴隶。” 夏尔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所以并不觉得意外,但心情还是不太好。 就是那个,如果说萨菲斯是外表完好的垃圾,那这家伙就是里里外外腐烂不堪的残渣。 只是,要怎么给呢?总不能把它放在地板上,然后往后退。 “夏尔,这里由我代交。” 伊波低下头,接过夏尔的信,战战兢兢地走到前面。 于是,伯爵一边狠狠地瞪着他,一边迅速地把信揪了出来。 “好了,就这些事吗?” “是的,只是伯爵大人,我不知道信的内容。” “那又怎样?”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给我的主人写回信的话,我会在城里待几天,下次再来拜访的时候,也请让我代为保管。” “哼!” 谈话就此结束。 像是在说“碍事”,布拉姆伯爵看也不看夏尔一眼,挥挥手示意赶走。 于是夏尔行了一礼,悄悄地离开了接见厅。 马车和乔伊斯在城堡的一层,那是一个让人联想起地铁宽敞区内的昏暗空间。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无聊地晃动着双腿。 “久等了。” 夏尔和伊波一边坐上马车,一边搭话。 “我刚才听人说,城里已经关闭了一半的店。” 城内的小吏告诉乔伊斯,因为居民都不在了,所以现在只允许在大街上通行。但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因为受不了年年上涨的税金,大家都跑了。到底要施行怎样的暴政,才会变成这样呢? “所以说,只能去附近的村庄了。” 盆地东南部的一个村庄。如果不去那里,连旅馆都没有。但是,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夏尔只有不祥的预感。 这就是问题所在。进入伯爵领地后,村民们的反应异常冷淡,似乎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于此地的商人了,人们已经忘记了他们带来的好处。如此说来,远来的客人,不过是身份不明的外人而已。就会短视地认为,能抢多少就抢多少。 而且,这里是伯爵的膝下,那些流氓士兵就在附近。也就是说…… 马车从东门出了城,经过河上的桥,转向东南。没走多远,周围的景色就变了样。 起初,周围是一片草原。在那里,只是随便堆放了一些旧木材,盖了一间简陋的小屋。 不,与其说是小屋,就氛围而言,还不如说是纸箱屋来得恰当。 里面蹲着一位眼神呆滞的少女。继续往前走,人数越来越多。 一名中年男子坐在路边,身上堆满了垃圾。然而,老人却躺在小屋与小屋之间,一动不动。而且,人们频繁地在石阶街道上横穿。自然,马车也不得不放慢速度。 这时,大概是看准了这一点,有位老妇人走近了伊波。 “这是大商人!” “哈?” “长途跋涉,您一定很累?需不需要稍微放松一下?” “什么?” 这位老妇人实在寒酸。脏兮兮的上衣,乱糟糟的头发。看得出来,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嘴角虽然带着笑意,眼神却没有余裕。 “如果是现在的话,有可爱的孩子可以让你体验哟。” 对此,伊帕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困惑。 “孩子?” “是的,十二岁的小女孩!只需要四枚铜币就能体验一小时!有三个,随便你挑选喜欢的。” “不,我是说……” 尽管拒绝,老妇人还是探出身子。她用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抓住伊波的衣袖。 “那要再往上一点的吗?还有十六岁的。” “不需要!请你走开!” “全部买下来也没关系!五枚金币,只需要五枚金币,就算是当奴隶也行。” 这可不妙。 夏尔发现马车停了下来,周围都是一些像乞丐的人,正一点点拉近距离。只好轻轻拍了拍伊波的肩膀,委婉地提醒他注意。 伊帕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一把推开了老妇人。 “我要走了,太危险了,快走开!” “老爷,看在女神的份上,四枚金币,不,三枚也行。” 伊波皱着眉头,却没有往旁边看,而是快马加鞭。 “驾!前进!” 于是马儿们也开始慢慢往前走,渐渐地加快了速度。于是,不得已聚集在周围的人们也只好放弃,停下了脚步。 再往前走几步,简易的贫民窟就被切断了,换成了有年头的贫民窟。 站在路边的都是妙龄女性,而不是老妇人和孩子。她们的服装还是那么廉价,但多少增加了一点干净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喷了同一种廉价香水,就连马路上都弥漫着这种香味。 啪嗒!尖锐的声音响起,夏尔回过头,发现站在那里的是一位狡猾的年轻女人,她手里的小石头飞快地砸在木板上,发出撞击的声音。看到夏尔一行人不由自主地回头,她露出微笑。 夏尔的视线从那里移开,又发现有别的女人从另一个方向这边投来亲吻。 但是,她们讨好的笑容不会长久。伊帕无视她们,继续驾驶马车往前走,这些女人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转即用蔑视的眼神看着马车。 “……乔伊斯?” 夏尔注意到坐在旁边的少年有些异样,回过头来,发现他汗流浃背地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怎么了?” “……对不起。” 夏尔小声问,乔伊斯小声地回答道。 “无论如何都能听到。” 内心的声音吗? 神通也不只是方便。即使没有那个意思,如果周围的人强烈地想的话,就会被听到。 “这里太恶心了,我们快走。” “……啊,是啊。” 走到一个地方,栅栏已经竖起来了。另一边是农田,那里没有贫民窟的人。 见此,伊帕也算是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行驶。 傍晚时分,夏尔在一栋民宅里安顿下来。爬到壁炉前,试图缓解一点寒冷。 “让您久等了。” 说着,这家的中年男主人把锅端了进来。里面有煮熟的蔬菜、还有少量的肉和鱼。 想想到现在为止的旅行,这已经是足够丰盛的大餐了。 至于价格,住一晚需要一枚金币。但是,这样的话就不得不接受了。 每天晚上,这里都会提供热水,最重要的是,接下来会在这个装有壁炉的小屋里。 因为在富加村,被推到一个跟谷仓没什么两样的地方,然后被拿走了同样多的钱。 “哦,这看起来很好吃。” “是我妻子做的。” “那你娶了个好老婆,真好,因为我还没结婚。” 伊帕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称赞了料理和男主人的妻子。男人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对了,这一带是怎么回事呢?四年前来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么严重。” 夏尔也很在意。 尽管林加村大部分时间也很穷,但这一带的惨状已经让人不忍直视了。 “四年前……这么说,您不知道?” 男人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下来。 “三年前,饥荒肆虐。” “这个……我知道。” 夏尔也很自然地插嘴。 毕竟,夏尔曾经照顾过的那些妓女……现在负责经营店铺的斯特拉和乌拉,犯罪奴隶加琳娜,还有萨迪斯。大家三年前都离开了故乡。 “天气有那么恶劣吗?下大雨什么的?” 三年前,也就是夏尔四岁的时候。那时还在米尔克收容所,所以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不过,夏尔不认为那一年有什么气候异常,只不过,所在的地方是沿海的埃塞地区,内陆的布拉姆地区的情况也无从得知。 但是,就算天气有问题,也不会是干旱。毕竟,这片土地上有水量丰沛的埃塞河。降雨量多少不足等,应该很容易弥补。 “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灾难。” 男主人低着头,用沉重的声音说。 “三年前,我们接到了更替种植命令。” “更替,是吗?” “迄今为止,为了自给自足,我们一直在种植小麦和蔬菜……但领主大人却说,今年要以棉花作为一部分税。” 也就是说,鼓励了商品作物的种植。 但是,棉花应该在温暖一点的地区种植。而且,夏尔不认为这一带的农民有种植的经验。 “首先,买棉花种子需要现金。我试着种了一些,但是怎么也长不大。我以为是浇水不够,就不停地浇水,结果根腐烂了。因此控制了水的用量,这次又陆续枯萎了。有些人以为是肥料不够,所以使用了很多,但即使顺利成长,也不会开花。” 不出所料。 刚开始的时候要控制水的摄入量,在盛夏的生长期需要大量的水。肥料如果不给予适量的话,就不能开出最重要的花。这句话说起来很简单,但如果不实际去尝试,就无法掌握诀窍。 如果没有知识和经验,棉花就不是可以好好栽培的东西。伯爵或许是为了增加领地内的收入才鼓励种植经济作物,但如果想要这样做,就应该建立起能够提供技术的体制。 “即使顺利长大,也只能开很少的花。据说种了一次第二年就能收获,可到了冬天,就全部枯萎了。” “这……” 虽说是风媒花,但如果不人工授粉,就不会结出多少果实。再说,棉花本来就是热带植物,在如此寒冷的布拉姆地区过冬是不可能的。 从领民的角度来看,恐怕是难以忍受的。种植棉花消耗了大量的费用和劳力,这样下去可是大损失。 “可是,税还是要用棉花来付……没办法,我就从外面的商人那里买了棉花。” “农家的话,哪有那么多钱?” “是的。” 男人摇了摇头。 “我家还有点积蓄,总算凑齐了。因为那件事,钱都花光了。但其他地方都很悲惨,把儿女卖了出去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了。” 要说这种事情,也太过分了。伊帕表示怀疑。 “难道你们没有向领主请求减税,或者争取宽恕期限吗?” “没有,不,没有人会提起这种事。” “可是,你们不是因为领主的安排才种棉花的吗?” 这时,男子的视线扫过四周。 “我不敢大声说出来,但是,大概五年前,有个村子申请减免税收,你猜结果怎么样了?” 这是夏尔很熟悉的事情。 “怎么了?” “……好像都杀光了。” “嗬?!” “所以,我们也不能随便提起。” 了解了这样的背景后,夏尔在想那个伯爵已经烂透了。 这时,伊波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那么,村子外面……沿路散布的那些小屋呢?” “是那个吗?” 男人叹了口气。 “那些是卖了女儿也交不起税金,最终连农地都卖掉之人的下场。” “是吗?不过都是女人。” “起初,奴隶商人也买了一些。但是因为人数流出太多,领主觉得这样不好办,就不批准了。” 真的吗? 不过,那也是。如果所有的居民都变成奴隶,跑到外面去了的话。傻瓜也知道结果。 “那么,男人在哪里?” “一部分人成为了基层士兵。不过,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呢?” “……客人,你最好小心点,这一带还好,不过已经到处都是盗贼了。” 因为连奴隶都做不了。 在这个世界,平民如果没有领主的许可,是不能离开统治地的。如果擅自脱身,可能会被问罪。 即便如此,能够依靠自己臂力的男人们,还是会到外面去寻找食物。如果能在那里找到生意或工作还好,如果没有,就只能成为盗贼了。 另一方面,女人、孩子和老人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于是她们在领主的居附近,做着卖春的事情。 “那些贫民窟的女人,你们最好不要买。后面可能跟着一个成为强盗的丈夫,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但也有可能是驻扎在城堡里士兵的情人。” 话虽如此,有这种“联系”的女人们,可以说还是很幸运的。 刚才的老妇人想把小女孩卖给伊帕,也许那些女孩是老妇人的孙女。用四枚铜币作为一小时的玩伴,这样可以购买少量的食物。 如果被收为奴隶的话,虽然老妇人今后的收入虽然会减少,但孙女的生活还是有保障的。 这个村庄附近的贫民窟属于底层的世界,其中最悲惨的恐怕就是像她们这样的少女和老人了。另一方面,那边的年轻女孩们,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都过着像样的生活。因为城堡里的士兵们会给钱。 “有那么糟糕吗?” “客人,这个村子也不是那么安全。” “是吗?” “士兵们已经到这里了,他们喝醉了,就会开始胡闹。我们不能违抗他们,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我们都视而不见。” 这可能不太好。 刚才,乔伊斯和士兵们起了争执。钱已经付了,夏尔希望事情能稳妥地解决就好了。 目前还不能离开这个村子。因为必须得到伯爵的回复,在那之前,必须尽可能地收集他们身边的信息。 “听说你们要待好几天,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说完,男人转过身去。 第156章 阳光明媚的一天 今天早上也是晴天。推开木制的窗户,外面清新的空气流进来。 多亏了这间用砖墙盖起来的小屋,一整晚都没有让壁炉的热量散失。 这一路的旅途,夏尔每天晚上都会冻着,黎明时会被寒冷惊醒,能在温暖的室内真是谢天谢地。 只是,在狭小的小屋里过夜,空气难免变得混浊。 刺眼的蓝天,仿佛被窗框切割过一般浮现出来。阳光照进正方形,正好照在乔伊斯的脸上。 “嗯?” 夏尔看着在狭窄的床上蜷缩着身体的那两人,开始微微动作,时而缩身,时而伸展。 自己今天早上好像睡过头了,不过,偶尔这样也不错。 因为夏尔先醒了,所以穿上了外套。 没有理会困倦的两人,夏尔打开了门。 就在脚下,建筑物地基的石头上,有装在篮子里的面包和用布盖着的锅。 揭开盖子一看,原来是一个小锅,放在一个大容器里。 容器里装着热水和加热过的石头。原来如此,看来是为了不让它马上凉下来而费心了。 “你们俩……汤都要凉了。” 夏尔把这些拿到房间里,放在小桌子上。 两人终于坐了起来。夏尔再次抬头望向天花板附近的窗户,室内飘舞的细小尘埃在晨光中闪闪发光。 将视线转向面前,夏尔继续准备早餐。把水倒进杯子里,把汤分别盛到各个盘子里。于是两人也从床上爬了出来。 “起床,吃饭了!” 乔伊斯睡得迷迷糊糊的,但当他意识到那里有一顿像样的饭菜时,突然精神了起来。 这也难怪。在修加村的时候,一直吃不到熟的东西。 “伊帕先生,别睡了。” “嗯……” 可能是低血压,伊帕真的很困。在他那乱蓬蓬的棕色头发下面,依然眯着眼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夏尔咬了一口面包,思考今天的行程。 看来有很多计算外的状况。 自己的工作是什么? 首先要把密信交给布拉姆伯爵,但这只是表面上的任务。 事实上,那封信没写什么大事。 虽然没有直接读过里面的内容,但因为听过伊弗洛斯的说明,所以基本上都知道。 用老生常谈的话说,首先,维蒂子爵希望布拉姆伯爵能协助他保住现任普利斯总督的职位。 还有就是为了获得“投票权”而进行的运动。如果可以的话,因为萨菲斯的升迁已经带有现实意义了,这个也希望能得到帮助。 作为回报,维蒂子爵会给布拉姆伯爵提供一些资金援助。 此外,子爵还呼吁普利斯的商会投资开发布拉姆地区。为了布拉姆伯爵在王都学院上学的儿子,也会帮助他找工作。 虽说是密约,但内容并没有那么重要。 再说,就在不久之前,布拉姆伯爵还拜访过普利斯。第三者也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相对来说比较好。 “嗯,这里的汤果然很好喝。” “是不错。” “唉,真想早点结婚……” ……所以,伊弗洛斯特意派夏尔去的理由,正是为了另一个任务。是对伯爵的贴身调查。 布拉姆伯爵明确表示要与太子派合作的立场,是最近才有的事。虽说他现在经济拮据,但从领地的广阔来看,他也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大贵族,还拥有投票权。所以,这算是个好消息。 但不管怎么说,布拉姆伯爵是个名声不好的人。 阴谋家,卑鄙小人。 即使在那些喜欢搞阴谋诡计的贵族之间,也经常有这样的评价。 再说了,布拉姆伯爵总是躲在自己的领地里,从二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如此,他也不像萨菲斯那样接受王室的工作。 的确,如果是拥有与冯·凯诺侯爵相匹敌广大领地的贵族,倒也没什么不自然的。 但正因为如此,没有人详细了解他的动向。这样一来,就不能因为是同伴就轻易相信他。 不久前的袭击事件。如果有暗杀者想要杀害子爵,那一定是长子派所为。伊弗洛斯认为伯爵有可能就是这个指引。 但是,最近出入布拉姆伯爵领地的商人少之又少,情报总是不足。这样一来就无法判断是黑是白了。 所以分配给夏尔的工作,就是调查伯爵家内部情况之前的准备。 没错,不可能突然进行调查。 现在就进去,偷看布拉姆伯爵和其他贵族往来的信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首先要做踏实但确定性高的工作。 夏尔只要住在城市的旅店,在那里享用豪华的午餐,或者晚上跑去酒馆,请屯在那里的市民喝酒就行了。 一方面,是收集现在当地广为人知的新闻和主要的关注点、常识等。 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和身居要职的人物走得近一些。 并不是说要和守城的警卫人员搞好关系,夏尔的目标是在城内批发商品的商人。 自己是普利斯药店的儿童店长,也是格鲁比的最爱。 从表面上看,自己只是和伊帕一起来寻找生意的线索。 站在这样的立场上,一点点地增加“朋友”。只要在伯爵身边增加维蒂子爵的支持者,就算完成了任务。 “你还没结婚吗?已经是大叔了?” “唉,才二十多岁呢!一直以来的工作都很忙。” “不就是不受欢迎吗?还把责任推给工作,真不像话。” “这、这……” ……但是,就是这样。 这次的作战计划彻底失败了。 伊弗洛斯也知道布拉姆地区的经济不景气。因此,夏尔还接到指示,即使在金钱上我方有所损失,也要以满意的条件进行交易。 但没想到情况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 顺便一提,城里几乎完全无人化似乎是从今年夏末开始的。 那里的士兵说,很久以前就开始减少了…… 去年年末,随着税率的上涨,开始出现了离开据点的商人。 在此之前,来到布拉姆地区的商人一直在减少,这也是税收收入减少的原因,布拉姆伯爵将应纳税提高到了杀人的水平。 契机是伯爵的那次出访。去了王都,回来的路上顺道去了普利斯,之后就性情大变,请求减税的林加村竟被烧毁,村民被屠杀。 商人们察觉到,继续待在这里,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下场。如果要逃就是现在,众人心想。 当布拉姆伯爵看到商人们抛弃土地和建筑物离开领地时,勃然大怒。那些被商人抛弃的不动产,被布拉姆伯爵个人接收为私有土地。 现在整个城市都成了他的所有物。不过,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经济价值了。 这就是现在禁止进入道路以外区域的原因。还有,那里无家可归,在村庄附近形成贫民窟的人们。 为了不让这些人擅自进城,布拉姆伯爵派遣了士兵驻扎在这里。 目前也不是没有收获。首先,布拉姆伯爵领地如此贫穷的事实本身。 而且,林加村的屠杀已经在村民之间广为流传。布拉姆伯爵似乎选择了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在领地内进行警示。 它之所以没有在普利斯广为人知,可能是因为从布拉姆地区来的人本来就很少的缘故。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布拉姆伯爵似乎增加了士兵。 昨天晚上,这里的房主也说,他们会从流民中挑选壮汉当士兵。 既没有钱,也没有战争,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大多数领民认为,这是为了增加威胁农奴们的工具。 但是,关于在当地增加子爵家的朋友,不得不说相当困难。 就算是暂时等待伯爵回答的意思,至少也要在这附近待三天…… “你说的格鲁比,就是那个?我听说了,是个大商人,围着很多女人?分一个不就好了吗?” 面对乔伊斯的提问,伊帕叹了口气道。 “如果能做到,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也就是说,就是这种程度。” “乔伊斯,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想,你是不是抱有太多的期待了。你一直坚持从格鲁比那里得到一个女人,是?” 夏尔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把最后一块面包放进嘴里,随口问了句。 “你们在说什么?” 回过神来,只见脸色大变的伊帕和兴致勃勃煽风点火的乔伊斯互相盯着对方。 “快去贫民窟买春,别耍帅了。” “你这小鬼!听好了,我要找个像样的妻子,好好结婚……” 啊……这是。 “乔伊斯。” “嗯?” “到此为止。” “哦,哦。” 这个笨蛋,就因为能读懂伊帕的心,就戳到他的痛处,开他的玩笑。 既然是好不容易得到的神通,应该用在好一点的地方。 吃完饭,夏尔一行人走到外面,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晒了一会儿太阳,然后就朝着贯穿村子中心的公路走去。 目前是度假时间,治愈到这里旅行的疲劳。在返回普利斯之前,悠闲地度过。而且,关于夏尔的秘密任务,伊帕和乔伊斯都不知道。 “总之,我们去散步!” “是啊,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夏尔三人处于一种相当奇怪的力量平衡之中。夏尔对伊帕用敬语,对乔伊斯用命令的语气。因为他是曾经用武力压制过的对手,而且他是个冲动的孩子,不严厉批评他就不服从。 然而,乔伊斯对夏尔很顺从,对伊帕却表现出明显的轻视态度。就这样,就像猜拳一样,不知道谁最了不起,形成了循环型的关系。 至于现在,意见和立场是一致的,虽然早上起得比较晚,但是之后没有事情做,以至于很闲。 所以,夏尔提出的只是漫无目的地散步的建议,很顺利就被接受了。 于是夏尔不由自主地沿着街道走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越过了村庄和贫民窟的分界线。 说实话,夏尔并不想在这里走,但从这次的目的来看,无论如何都有必要和当地人接触。尤其是这附近的妓女……如果花点钱就能知道城堡里的情况就再好不过了。 夏尔走在街上,发现有几个女人朝这边看。因为还是上午,还没有切换到生意模式的人不在少数。 作为小孩子的夏尔并不是她们风流韵事的目标,这倒也值得庆幸,可这样一来,就很难抓住和她们搭讪的契机了。 话虽如此,反正都一样,能成为她们的客人的只有伊帕了。 那么,该怎么办呢?给钱很简单。但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在撒钱可不是什么好策略。因为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正在收集信息。如果有什么好办法的话…… 但是,夏尔的思绪被噪音打断了。突然,马路对面传来一声惨叫,还有男人的怒吼。 周围的女人们,一齐把视线投向那边。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老太婆,不知道我是谁吗?” “原、原谅我!只是……” “少废话!” 夏尔跑过去一看,那里有几个士兵。站在远处的,是贫民窟里的女人们。老妇人是这场骚动的中心,就是昨天跟伊帕搭话的老妇人。 “士兵大人,只是我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至少给点!” “我怎么知道?” “就算不是铜币,面包也无可以,拜托了。” “开什么玩笑!” 士兵把老妇人踢倒在地,怒吼道。 “别说的好像是我抢了你的钱似的!” “可是,你和我的孙女做了。”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这个丑八怪,谁会抱你孙女啊!” 这是。 看来,那里的士兵应该是接受了老妇人的劝诱。然而,事情结束后,他却吝啬起了铜币。 至于夏尔是怎么知道的?是那个士兵的脸,鼻子旁边有瘀青。因为昨天遭到了乔伊斯的突袭。原来如此,这种小气的做法,实在很像他的风格。 对于士兵任性的说法,老妇人似乎也忍无可忍了。她放弃了温顺的态度,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怒吼道。 “即便如此,你还是玩得很开心!” “我说了,滚开!” “什么啊,你不是在城堡里领薪水吗?才四枚铜币而已!” 是什么让她如此愤怒?是饥饿吗?或者只是一点点的自尊心。让孙女卖春也想得到的一点饭钱。然而,如果连这点都被背叛、被拒绝的话。面对进一步的剥削,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吗? 但是,那名士兵突然沉默了。她一言不发,大步地走向老妇人。 “怎么,才知道生气了?” 说到这里,老妇人似乎才想起了对弥漫着危险气氛的士兵的威胁。但是,这有点太迟了。 士兵的拳头很快打在了老妇人的脸上。一个趔趄,老妇人倒在街道的石板路上。士兵骑在那里,一次、两次、三次地挥动拳头。一瞬间,老妇人的脸上满是鲜血。 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 “喂!” 比任何人都先跳出来的,果然是乔伊斯。 “你这个骗子,完全没有接受教训!” 乔伊斯大叫的同时冲了出去,把手里的棍子猛地挥出。坐在地上殴打老妇人的士兵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脸上挨了一棍。 “明明从我们这里拿走了金币,你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你说什么?又来了!你这小鬼!” 士兵捂着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家伙因愤怒和屈辱而涨红了脸,怒吼道。 “不想被杀的话,现在就给我消失!” “这是我的台词!你这个骗子!” 乔伊斯和士兵各执一词。 但是,伊帕已经开始行动了。 “等、等一下,老爷……” 伊帕露出卑微的笑容,轻轻地把金币塞到士兵的手里。但是,士兵没有回头,而是直接一拳打在伊帕的脸上。这一击使得伊帕一个趔趄,当场摔倒在地。 夏尔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用钱可以协调的了。 “你搞错了,小鬼。” 士兵的眼睛盯着乔伊斯,突然拔出剑。感到危险的女人们发出短促的惨叫,一齐向后跳去。 “如果你现在就跪下,我只要扭断你的胳膊就原谅你!” “哈!” 乔伊斯不可能退缩。 “你才是!把之前骗来的钱都给我留下!不然我就把这棍子塞进你的屁眼里!” 这样一来,战斗就不可避免了。可是,这下麻烦了。 为了以防万一,夏尔还是带着剑。不过,这名士兵的确是个不怎么样的家伙,但总不能在这里把他杀了。 ◇ 西托尔·达玛(27) (男性人类,27岁) 技能佛林语lv5 技巧:枪术lv3 技能:剑术lv3 技能:盾术lv3 技能:农业lv3 技能:交易lv2 技能:料理lv1 技能:缝纫lv1 空位:19 ◇ 就能力而言,不是那么难对付的对手。在装备上,他现在既不戴头盔,也没有盾牌和长矛。虽然穿着铆钉的皮革铠甲,但仅此而已。而且,被覆盖的只有上半身。 但是,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出鞘的剑,不能低估这个事实。只是拿着木棒的乔伊斯,没有一击就能夺走对方生命的攻击力。但是,这个士兵却有这种想法。 “乔伊斯。” “什么!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了!” 说实话,夏尔也一样不舒服,随即叹道。 “乔伊斯,不要杀人,除此之外随你便。” “喔!”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形成了人墙,士兵和乔伊斯站在中央。两人已经是临战状态,各自摆好武器,面对面慢慢地画着圈。 在离那里稍远的地方,有一个仍然躺在地上的老妇人。夏尔在靠近人墙的地方,保持着能够看清两人的位置。 面对挥棒相向的乔伊斯,士兵步步紧逼,他夸张地摇晃着身体。 “喔!” 把对方当成孩子,轻视对方。原来如此,无论是昨天被打,还是刚刚被打,都是毫无防备的。因此,士兵西托尔认为只要好好战斗,就不会输。如果是普通的孩子,应该最害怕就是这把剑。 想到这里,西托尔试图用剑煽动乔伊斯的恐惧心理。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假动作,乔伊斯也会做出很大的反应,然后向后退,这样就很容易把乔伊斯逼入绝境。 只不过,因为能读懂对方的心思,所以乔伊斯知道士兵的动作全都是假的,也觉得是在轻视自己。所以,应该可以无视这些,沉着应对才是。 然而,明明怒气冲天,但乔伊斯却一副身体僵硬、后退的样子,这多半是故意的。 经过反复的假动作,西托尔判断乔伊斯已经足够僵硬了。 防守本来就比攻击更难。在战斗中,掌握主导权比较有利。尽管如此,因恐惧心理而僵硬的身心,是不可能从容地躲避这一击的。 士兵西托尔举起剑,想要向前一步……但是,膝盖却向奇怪的方向弯曲。与此同时,棍子的尖端击中了他的脸。 只是保险而已。这次吵架,乔伊斯有份。而且,夏尔还没让他见过妹妹。让他死在这种地方,根本不算报恩。所以,夏尔从这里偷偷用“行动阻碍”的咒语来支援。 但是,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乔伊斯盯着对方,一边发动真正的攻击,一边干净利落地进行了反击。 “你这家伙……” 因愤怒而失去理智的西托尔满脸通红,挥剑砍下。这种显而易见的攻击,不可能击中能读懂心思的乔伊斯。更何况,如果觉得危险,夏尔就会从背后阻挠。 西托尔每次挥剑面部都会遭受一棍,每前进一步也会挨揍,向右闪避和向左闪避都是。棍子有节奏地发出悦耳的声音,击打着西托尔的脸。 “干的好!” 不一会儿,吆喝声开始响起。是周围贫民窟的居民。 “打得好!” 还有拍手。一开始只有一两个人,但很快大家就开始模仿了。 西托尔举起剑,大家都摆出要拍手的架势。就像响起掌声一样,乔伊斯的攻击打在西托尔的脸上。 “嗬!嗬!嗬!” 已经没有帮忙的必要了。 脸上不断挨打的士兵已经摇摇晃晃了。乔伊斯没有分心。开战前那么挑衅,到了关键时刻,脑子里却完全没有没用的东西。这是很好的素质。 “哇哇哇!” 自暴自弃的西托尔头也不回地用力挥舞着剑。就在这一瞬间,金属声响起,剑从他手中弹开。 西托尔惊讶地回过头来。从下面挥起的木棒打在了他的下巴上。他抬起下巴,失去了力气,当场跪倒在地。顿时,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看来,城堡里的士兵们其实不仅被村庄的村民讨厌,就连贫民窟的居民也讨厌他们。当然了。 打败对手的乔伊斯把棒子插在地上,昂首挺胸地站着。 “今天就饶了你!滚!” 被这么一说,西托尔咬紧了牙关。可是,他想站起来,却又踉跄了两三下,手撑在地面上。 附近的士兵同伴把他扶起来。好不容易站起来,甩开扶着自己的手,摇摇晃晃地走了起来。 刚才在战斗中掉下来的剑,他想把这个捡起来。 西托尔好不容易抓住了剑,拖着脚,向人墙外走去,就在这时—— 乔伊斯喊道。 “……不行!住手!” 西托尔反手持剑,将其插在他的脚下,明明刚才的老妇人还躺在那里。 惨叫声顿时蔓延开来。 “呜……呜……” 怎么回事!? 就连夏尔也变了脸色,想要冲过去。可是,西托尔突然回过头来。 “给我滚开!” 西托尔挥舞着武器,大喊大叫。 光是这样,站在周围的女人们就会被恐惧驱使,往后逃去,甚至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这样,士兵们准备离开。 “等、等一下!” 但是,夏尔抓住了乔伊斯的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如果现在去追那个,接下来所有人都会攻击过来。 那样的话,夏尔会对乔伊斯见死不救吗?只有当场杀死那些士兵了。 “奶奶!奶奶!” 两位少女蹲在老妇人旁边,摇晃着身体。后面站着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孩,抱着最小的孩子。 士兵的剑正好插在老妇人的胸膛,呼吸声已经很奇怪了。 她咳嗽了一声,布满皱纹的嘴角开始出现红色的条纹。 “医、医生。” 伊帕被这场混乱弄得不知所措,莫名其妙地在空中抓了抓,先把手里的金币递了过去。 其中一名少女看见了,突然把它打落了下来。金币发出一声闷响,在地上滚动。 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拿钱也没用。事已至此,还谈什么金币。 少女眼中噙满泪水,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愤怒。 但是。 听到声音的老妇人,只把头抬起来。仅仅如此,血又像雾一样喷了出来。 就这样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那里有一枚金币,在蓝天下,被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老妇人动了动身体,只是伸直左臂,抓挠坚硬的地面,她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终于勾住了金币。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老妇人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把金币拉过来,她用颤抖的指尖把它拿下来,轻轻塞进刚才那位少女的掌心。 那一瞬间,老妇人的脖子上失去了力气。 夏尔听到少女们屏住呼吸的声音。 仅此而已,周围一片寂静。 天空明明这么蓝。 迎面而来的风是如此的清新。 阳光是温暖的。 旁边流淌着的河流,泛着泡沫略带土黄色的水。 盘旋天空的鸟儿在头顶上一瞬间投下阴影。 在那样的地方。 少女们依偎在老妇人的遗骸上,啜泣不止。 第157章 第十个 位于高处的窗户上,浮现出暗淡的茜色。 仰望的明明是同一扇窗户,看起来却如此不同,这是为什么呢? 乔伊斯在床上,蹲在一张乱七八糟的床单中间。 那么吵闹的少年,现在却连一声也不出,平时用的东西也扔在地板上了。 伊帕坐在角落里的安乐椅上,连脖子都靠在靠背上,只觉得虚脱。 只是在外面走了一会儿,就遭遇到了过度的暴力和无理的死亡。 “是我的错吗?” 乔伊斯喃喃自语。 “要是不去的话,老奶奶就不会死了?” 嘶哑的声音。这就是他半途而废的结果,或许是觉得自身也有责任。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是没办法的事。” 伊帕一动也不动,懒洋洋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四年前也称不上是好地方,但现在已经完全是另一个城市了。居然糟糕到这种地步。” 如果只是从科普特到埃塞地区,其实没必要特意跑到布拉姆地区。从地图上看是绕远路,先到普利斯,然后坐船向东也能去。 不管怎么说,繁荣的城市和村庄大多位于沿海。仅从天数来说,陆路和海路没有太大差别。 尽管如此,如果伯爵的统治再好一点,情况应该就不同了…… “夏尔。” “什么事?” “唉,我不想待在这里。” 乔伊斯低着头抱怨道,这也正常。 “我也是。” “我们明天就走。”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夏尔说明了不受欢迎的事实。 “不行,乔伊斯。” “为什么?” “后天才能给你签发通行证。” 乔伊斯是平民。没有票据,是不允许擅自前往其他领主统治地的。 伊帕能有那个多亏了格鲁比。另外,身为奴隶的夏尔,可以跟随主人或受主人委托管理的代理人。 “真麻烦。” “乔伊斯,不管麻烦还是别的什么,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出去,只会被当成罪犯对待,我可不是故意刁难你。” 而且,伯爵的回信,如果有的话,也必须收下。 虽然见到那样的家伙,心情也会变差,但没办法。 如果可以的话,夏尔也想调查布拉姆城堡的情况……只不过要在这种地方待上几天,实在不可能。 “可是,那个士兵的行为难道就不是犯罪了吗?” 有时夏尔也会讨厌按照大人的方式思考问题的自己,或许乔伊斯直率的观点才是正确的。 擅自离开领地就算犯罪?那么,单方面殴打甚至杀死连正常反抗都做不到的老婆婆又如何呢? “当然不能原谅。” “那个士兵一定会被绞死?那我要看完之后再走。” “乔伊斯。” 这时,伊帕抬起了头。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还是算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伊帕,你好烦。” “对我随便说什么都可以,不过,你明白?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 “可恶!”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对不起……” 来的是房主。 “那个……” 他手里拿着锅,还有一篮子面包也挂在那里。 伊帕坐起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噢,是晚餐,谢谢。” “呃,不,那个……” 房主不作声地回答着,表情微妙,默默地把锅和篮子放在桌上。 “因为总是很好吃,所以我很期待。” “是、是啊。” “什么?” 夏尔和伊帕都注意到了房主表情的变化。 至于乔伊斯呢?虽然不是聪明的孩子,但毕竟能听到内心的声音…… “那个……对不起。” “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们明天早上就出发吗?” “嗯?怎么了吗?” 然而,这时乔伊斯却“啧”地咂了咂嘴,垂下了头。所以夏尔也猜到了。 “莫非是今天早上的事?” “是的……” 就是这么回事。大概是知道乔伊斯和士兵起了争执,房主不想卷入那些士兵的报复之中。 “唉……” 伊帕看着夏尔和乔伊斯的脸,思前想后,终于回答道。 “不好意思,明天的话有点困难,后天早上可以吗?我们得拿到通行证才行。” 这是理所当然的,也是常识性的理由。 然而,听到这个回答,房主翻了个白眼。 “你在说些什么悠闲的话?谁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什么时候会来干些什么!” “可是……” 被气势压倒的伊帕向夏尔求助,并将视线投向这边。 哎呀哎呀,真是个靠不住的大人。 夏尔叹了口气,解释道。 “总之,这位伊帕先生是科普特的大商人格鲁比的部下,要是那些士兵敢贸然出手的话,可是会出大事哦。” 然而,这句话似乎并不能让房主放心。 “总、总之,可以吗?我已经好好地忠告过你了。其实,最好是今天晚上、现在就逃走。”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小屋。 士兵们的行为过分到让人那么害怕吗?但是,就算是这样。 这里不是贫民窟,而且伊帕是格鲁比的部下。 对于格鲁比来说,伊帕或许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但是,如果因为这样,手下就受到粗暴对待,或者被突然杀害的话。那个男人是不可能保持沉默的。 明天一整天不要出门,老老实实待着就行了。 如果贸然出门,可能会被人找茬,但如果把自己关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会有人偷马,到时候就向伯爵陈情。 不管怎么说,夏尔是子爵家的使者。虽说只是个奴隶,但回程的交通工具被伯爵的部下夺走了呢? 如果是同盟关系贵族派来的使者,至少应该会准备一辆替代的马车。 “总之,趁着还没凉先吃。” 看来伊帕也想过同样的问题。 “没办法,明天就睡一天。从后天开始,我们还要一直坐着马车沿着那条凹凸不平的路走下去。” 虽然嘴上说着明天,但天已经黑了。 因为半夜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只能马上睡觉。到底要睡几个小时呢? 在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安静的村子里。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没有任何声响,自然就会想睡觉。 梦中,砰的一声,门打开了。 背着月光出现的男人。描绘出门扉的轮廓,苍白的光线照亮狭小的房间。 冬夜清冷澄澈的空气,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甘甜。 但是,闯入房间的男人呼吸急促。 他看上去毫无余力,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然后将手中的棍子首先打在伊帕的头上。 “啊?!” 一次、两次,伊帕爬了起来,正要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时候,胸口挨了一拳。 乔伊斯被这一阵骚动吵醒了,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朝出口望去。 四目相对的男人,这次向乔伊斯挥舞着棍棒。敲了两下、三下,打得乔伊斯失去了抵抗力,整个人趴在床上。 男人把乔伊斯拉了出来,就那样抗在肩上,向外跑了去出去。 也许是击中的地方不太好,乔伊斯一动不动。四肢无力地伸展着,被扛在肩上。 ……真是个令人不安的梦。 这样想着,意识渐渐清晰起来。 外面冰冷的空气让夏尔回过神来。 不是梦! 夏尔看向旁边。伊帕痛苦地喘着粗气,还站不起来。乔伊斯的床是空的。 大意了,早知道在出入口放一根支撑的木棍了。 夏尔反省着不够警惕的自己,就那样坐起来,穿上鞋子,立刻往外走。 周围是视野开阔的农田,起伏也不大。 既然已经逃到贫民窟,应该马上就能发现有动静的东西。 应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夏尔一眼就看到了跑在远处的男人背影,他肩上抱着的应该是乔伊斯。 出了小屋后,他一个劲儿地向西,也就是,也就是埃塞河所在的方向跑去。 虽然小孩子的脚步有些吃力,但夏尔还是尽全力追赶。似乎还没被发现,不过那家伙当然很警惕。 之所以先动手打伊帕,是因为万一有成年男性追上来可就麻烦了。如果能用剑刺死他倒也罢了,但既然知道他是格鲁比的部下,那也太冒险了。 因为说到底,这家伙想做的只是白天的报复。 他之所以没有顺便打夏尔,是因为他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确实,看上去只是个孩子,也是年纪最小的。此外,如果在睡觉的话,就没有惊动的必要了。 不管怎样,他只是动手打了伊帕一顿,然后就绑架了乔伊斯。 没过几分钟,伊帕就会站起来追了上来。那么,那家伙会怎么做呢? 终于,男人在河边停下了脚步。 他一边放下乔伊斯,一边看着夏尔的方向。 被注意到了,管他呢,自己必须再靠近一点。 虽然没有带剑,但现状也不是完全没有战斗力,只要能牵制就足够了。 但是,那家伙可能是轻视了只有孩子追上来的状况,没有逃跑的样子,他拿着手边的绳子想要蹲下。 就在这时,乔伊斯突然跳了起来,想要一拳打过去。 装死的策略并不坏。但是,被男人轻易避开,反而乔伊斯的脸上挨了一拳。 不行,乔伊斯自身的格斗能力太低了。 肯定是这样。既然能看穿对方的心思,就应该在知道对方是否被突然发现的基础上采取行动。 夏尔用尽全力跑过去。但是,距离还有一百多米。 在这个距离上,“行动阻碍”的咒语够不到。 没有理会跑来的夏尔,士兵西托尔强行让乔伊斯趴在地上,迅速捆住他的手脚。 然后把麻袋套在头上……抬起稍微动了一下的乔伊斯。 顿时,夏尔理解了,他是要把乔伊斯扔进隆冬的河里! 西托尔的手臂用力,加大了力度,想把乔伊斯的身体扔进河里。那一瞬间。 ……乔伊斯突然失去了支撑,落在脚下的泥泞中。 夏尔别无选择。 既没有飞行道具,也没有处理对方的技能。 在能够使用的魔法中,没有能够打倒或妨碍西托尔的东西。 即使大声呼救,周围不是农田就是原野,没有人家。 而且,即使有,村民也会因为害怕士兵而不敢出来。 在那种情况下,夏尔唯一可以选择的手段就是支配者。 而且,这个能力没有“马虎”。 对夏尔的能力来说,已经没有空位了。但那里没有问题,乔伊斯也在视野之内。 因为每一项技能都是培养到了高级,不能完全抛弃。所以,夏尔把商业交易的技能转移到了乔伊斯身上。 在此基础上,夏尔夺走了西托尔的肉体。 ◇ 夏尔(8) (男性人类,7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躯壳:男性人类 躯壳:翼鸢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药物调合lv6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技能:料理lv6 技能:剑术lv5 空位:0 ◇ 这是这个世界上的第十次杀人事件。 但唯独这一次,夏尔没有太多的罪恶感,也没有后悔。 或许是因为亲眼目睹了西托尔生前的所作所为。就在今天早上,西托尔用暴力杀死了一个老妇人。 而且就在刚才,因为仇恨想杀了乔伊斯。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继续干坏事,处理掉真是太好了。 问题是善后。 眼前是扭动着身体的乔伊斯。因为他的手被绑在身后,所以无法解开套在头上的麻袋。 虽然夏尔很想马上帮他,但这要等一会儿。 夏尔再次环视四周,确认没有人来。好。 首先是散落在脚边的衣服和行李。夏尔捡起这个,扔进附近的草丛里。 然后跑到乔伊斯身边,摇晃他的身体。 “没事?振作一点!” “呜、呜哦!?是夏尔吗?!” “别动,我现在就解开。” 夏尔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解开了绑得紧紧的绳子。手臂,然后是麻袋,最后是脚。 “夏尔……喂,那个混蛋呢?” “……逃走了。” 乔伊斯读不懂夏尔的心思,所以,即使夏尔说谎也不会被发现。 “啊?!” “大概是怕我追上来,他怕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但是,乔伊斯并不认同。 “嗯……很奇怪。” “怎么了?” “可是,那个家伙,直到前一刻为止,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啊?” ……糟了! 即使读不懂夏尔的心,只要能听见西托尔的心声。推断现状就理所当然了。 “他想把我扔进河里,然后再逃走。可是,他突然就不见了。” “乔伊斯,就是那个,他突然冲动地改变了主意,一定是这样的。” “……是吗?” “没错。就算你说能读懂心,也看不穿我的内心?总而言之,你的神通也不是全能的。” 好,蒙混过去了。虽然乔伊斯一脸诧异,却没有反驳的意思。就这样。 夏尔忽然察觉到动静,回头一看,只见伊帕正拖着腿从远处跑过来。这边的乔伊斯站起来挥了挥手。 “太好了……你没事?” 伊帕上气不接下气,手撑在膝盖上,在确认夏尔和乔伊斯的平安无事后,他松了口气。 “太危险了,再过一会儿,乔伊斯就要被扔进河里了。” “这里真是太荒唐了。” 伊帕吐出这句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在出入口用木棍支撑着。对了,还有,为了防止被偷袭,最好有人轮岗。” 呼吸终于平稳下来的伊帕,站直了身子,站在两人面前。 “我们回去,今晚我来守着。” 这时乔伊斯插了进来。 “不,我来。” “不能强迫孩子。” “后天,你不是要驾驶马车回去吗?既然如此,缰绳就得交给你,你还是醒着比较好。” “是吗……那么,如果困了就和夏尔换班。” 现场,只有夏尔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了。 看着一动不动的夏尔,两个人回过头来。 “怎么了?夏尔。” “伊帕先生,乔伊斯……你们先回小屋。” “哦?” “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明天晚上之前我会回来的。”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错过。 “怎么、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把你扔到这种地方去?” “拜托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不,这里很危险。对?你怎么了?” 乔伊斯也讶异地看着夏尔。 “……你要去干什么?” “乔伊斯。” 夏尔严肃地说道。 “这是子爵家的工作。不好意思,我不能再跟你解释了,也不能带你去。” 夏尔催促哑口无言的两人先走。 因为刚刚杀了西托尔,但他的身体还在夏尔那,衣服也都在这里。 那么,当场把两人赶回去,变身换衣服就好了。 原以为几乎不可能的,潜入布拉姆城堡的可能性现在变成了可能。 既然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而且…… “不用担心,坏人很快就会受到惩罚,我只是去确认一下而已。” 就算没有子爵家的工作,夏尔做的事也没有差别。 必须看清。自己这个世界的故乡,这片土地上的真相。 第158章 地下训练场 黑暗中,夏尔松了一口气。 把伊帕和乔伊斯说服,确认过他们不在附近之后,夏尔收回了士兵西托尔的衣服,切换了身体。 下一刻,夏尔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因为白天被乔伊斯打了很多下,所以肿起来了。 穿好衣服,穿上皮铠甲,腰佩长剑。那么,该怎么办呢? 驻守在城堡里的士兵,半夜三更还这样外出走动,难道没有问题吗? 首先,最让夏尔在意的是这一点。 不过,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应该有得到原谅的方法才对。 若非如此,也不会为了报复而特意违反军纪。 总之,先走着,目标是城堡。 夏尔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突然对贫民窟更感兴趣。因为远远地就能看到这个时间点着的篝火。 白天发生了命案,现在去那里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夏尔是这么想的,但事实证明杞人忧天了。 顺便一提,关于偷偷溜回城堡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在这大半夜里,士兵们堂而皇之地和贫民窟的女人亲热。远处还有醉酒而涨红了脸的男人,正扑在露出胸膛的女人身上。也有士兵默默地抱着女人,然后消失在小屋中。 这太混乱了,夏尔不禁在想,城堡内的秩序究竟怎么了? “西托尔?哇,你的脸都肿了。” 花了几秒钟,夏尔才意识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夏尔有些吃惊,回头一看,那里站着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正用黏腻的视线看着夏尔。 明明天气很冷还穿得这么少,而且那丰满的胸部格外显眼。 夏尔瞬间意识到,她或许是西托尔的熟人。 当然,一旦进了城堡,这种麻烦的家伙一定会更多地出现。最坏的结果就是,很快就无法蒙混过关了。 只是,如果可能的话,夏尔希望能在周围的人产生怀疑之前,悄悄地消失。 在这里留下奇怪的足迹可不太好。 “别管我。” 夏尔装出不高兴的样子,简短地说了一句。 因为夏尔不知道西托尔平时是怎么跟眼前这个女人说话的。心情不好的话,即使表现得和平时不一样,也不会显得那么奇怪,也方便疏远对方。 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张满是瘀伤的脸也是有用的。 “喂,真的吗?听说你被小孩子弄伤了。” “烦死了。” “西托尔,等一下!” 女人以为真的惹夏尔生气了,慌忙追上来。 她缠在夏尔的手臂上,把脸贴了过来。 “西托尔,你要去哪里?” “回城。” “什么?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不,时间差不多了。” “……可是,现在回去的话,反而不妙?现在也不会开门的。” 一开始夏尔只想着怎么把这女人赶走,但最后一句话让夏尔停下了脚步。 也许。 首先,这里的士兵们。夜间外出已成习惯,这大概不是伯爵所公认的。 对此,夏尔推测应该是花钱请看门人或队长什么的从后门出来的。 这样一来,在黎明时分的某个时间,这些人又会回到城里。而且不到那个时间,看门人也不准进出。本来,一般人也不会在夜游途中回去。 ……这么说来,现在一个人朝城堡走去,不是相当不自然的行动吗? “西托尔,你怎么了!” 就在夏尔陷入思考的时候,女人开始不高兴了。 “难道说,你又想换别的孩子了?白天的也是那个?我听说你想试试那种不像样的女人,什么嘛,明明有我了。” “啊……知道了知道了。” 今晚回到城堡之前,就在这女人的小屋里度过。 “我不会出轨的,请你安静一点。” “那么,要不要来我家?” “我会的。” 夏尔这么回答后,女人一下子喜形于色。 当然,她并不是喜欢西托尔,而是对能赚到的钱感到高兴。 这个女人的家和其他破旧小屋没什么区别。不过,只要正常进去就好了。 穿过门,关上门,室内的烛光让夏尔想起了脸上的火辣辣。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只要有这么一小团火,就会感到温暖。真是不可思议。 只听“嗖”的一声。在狭小的小屋里,不用转头,立刻就知道了。 女人的薄上衣从肩上滑下来,现在只穿着内衣。 “等等。” 夏尔叹了口气,阻止道。 “嗯?怎么了,你想亲手帮我脱掉吗?” 女人回过头来,“咚咚”一声走了过去,表面冰冷柔软的肌肤蹭了过来。 这可不妙。 “今天太累了,我想睡觉。” “哈?!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会付钱的,行?” “什么跟什么嘛!果然是出轨了。” “没有。” 夏尔一边说着,一边在怀里摸索。 一枚金币挂在手指上的重量,这是之前这家伙从伊帕那里骗来的“过路费”。 “喏。” “哇!是金币?喂,西托尔,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给你的,安静点。” “嗯、嗯。” 女人端坐在床上,看着手边闪闪发光的金币。 是不是有点不自然,但是夏尔别无选择。 如果是真正的西托尔,或许会毫不在意这点小伤,还会抱住这个女人。 或者更确切地说,为了发泄被乔伊斯痛揍的郁闷,会尽情地玩上一晚上。 但是,如果这样做,风险就会增加。 夏尔完全不知道西托尔是怎样对待这个女人的。如果自己以平时不一样的方式玩得开心,眼前的女人一定会大吃一惊。 而且,如果不马上睡觉的话,就会发生不必要的对话。 夏尔有支配者,所以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名。话虽如此,如果不小心叫出了这个名字,很可能会暴露。 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女人会和西托尔互称本名。而且,西托尔平时的兴趣在哪里,和这个女人说了什么,这些都无从得知。 所以,不要做多余的事,马上睡觉。 “到了回城堡的时间就叫醒我,我可不想迟到。” “嗯,我知道了!” 拿到一大笔钱,心情大好的女人老实地点了点头,她缠着躺在床上的夏尔,用毛毯盖在夏尔身上。 …… “……起来,西托尔,差不多了。” 不知不觉间,夏尔真的睡着了。 被摇醒后,夏尔不禁一惊。 “嗯,是啊,都这个时间了。” “大家已经开始回去了。” “知道了。” 夏尔迅速收拾好衣服,推开小屋的门。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从后面抱住了夏尔。 “西托尔。” 她一边发出撒娇的声音,一边缠着夏尔的脚。 “下次不要再绕路了,好吗?” 说完,她的嘴唇贴了上来。 夏尔虽然感到有些生气,但还是面不改色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个女人和西托尔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呢? 即使是那样的人渣,也有人需要吗?还是单纯的当做摇钱树?夏尔希望是后者。 晨雾中,在贯穿贫民窟中央的大马路上,可以看到几个男人的背影。 他们都是城里的士兵,只要默默地跟着他们,就可以平安无事地进入城堡内。 “喂?西托尔!” 身后有人发出了声音,又来了。 夏尔咂了咂嘴,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么样?” “什么?” “哈?那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哦。” 也许是关于乔伊斯的事。 被那样的小鬼欺负,作为男人也太没面子了。所以,他在朋友圈里公开表示要去报复。恐怕就是这么回事。 “我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但还是被他逃走了。” “喂!” “没办法?那个叫格鲁比的部下出来了,那边又不能干掉。” “那可真没劲,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打听到的消息。” “晚上再去就是了,今晚我一定要宰了那个小鬼。” 但是,男人不服输地接受了夏尔的话,遗憾地叹了口气。 成群结队的男人们没有走向通往城门的桥,而是陆续坐上了河边的小船。 “吱”的一声。朝着城堡划去。夏尔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面。 谁也没说什么,但是大家应该已经习惯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仔细观察,好好配合。 小船很快就到了城堡的正下方。但是,眼前只有厚重的城墙。 这个高度,好像爬不上去。 就在夏尔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架绳梯从头顶上掉了下来。 从上方二十米的窗户下来的,男人们熟练地将绳子的末端系在小船两侧的把手上。 做完之后,前面的人顺着绳梯爬了上去。夏尔也跟在后面。 全员进入城堡内后,回收绳梯和绑在绳梯前端的小船。 所有人都拉着绳子,把交通工具拉上来,夏尔也理所当然地帮忙了。 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顺利潜入城堡内了。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昏暗如仓库的房间。 陈旧的木架上,塞满了大缸、铲子之类的东西。每一件都落满了灰尘,看来平时都没有使用过。只是脚下总是有士兵出入,地面显得格外光滑。 靠窗的士兵迅速关上窗户。至此,室内几乎一片漆黑。 没有人说话,但他们知道该去哪里,开始向走廊走去。 总之,夏尔还是一样跟着走出去…… “喂,西托尔,你要去哪里?” 刚才那个男人向夏尔搭话。 “被小鬼揍了一顿,脑袋都变蠢了吗?你的房间在这边?” “啊,对。” 危险。 一不留神就会出大事。 不过,这张脸和身体都是西托尔本人的,所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不,如果城里有人能使用精神操作魔法或读心术的神通……那也没关系,至少,乔伊斯好像看不到夏尔的心。 到了士兵们的床上。 和刚才一样,还是昏暗的房间,两张双层床左右并排着。 这里的私人空间只有床上,夏尔的床在下铺的右边。 夏尔躺在那里。简陋的床单,简陋的枕头。一点也不舒服,兵营不就是这样吗? “喂,你睡什么?马上就要吃饭了。” “哦——” 夏尔随口应了一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所有人都起来,穿上皮甲。收拾好衣服,两人一起来到走廊,就这样径直走向下层的食堂。 不一会儿,夏尔来到了一个相当大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可以容纳四五百人入座的大房间。 即便如此,明明有很多人在吃饭,却显得格外安静。 从远处可以听到厨房的声音。夏尔很快就意识到,那是因为没有人在吃饭时说话。 士兵也是人,现在也不是战争时期。 夏尔觉得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有这么多夜猫子在,军纪什么的几乎等于没有了。 在异样的气氛中,夏尔按顺序排好队,从托盘上接过面包和汤。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开始吃。 糟糕。 吃了一口,夏尔发出了这样的感想。 夏尔回想了很多事情。确实,这比蟑螂汤要好多了。 不过,比起平时在普利斯喂艾薇的那些东西,简直是天壤之别。 做菜的方法很粗糙,食材本身也不好。 节省了盐和豆子,没有味道的汤,加上快要腐烂的黑面包。不可能好吃的。 只是,这恐怕不是理由。 大家都在匆匆忙忙地吃饭,而且是一副紧张的表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 不察言观色就行动的话会怎么样,夏尔在子爵家学到了很多。趁还能吃的时候尽可能快的完成用餐。 “喂,快点儿!”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和夏尔一起行动的男人简短地说道。 “待会还得去训练场呢!” 夏尔定金一看,食堂里挤不下的士兵们正在走廊上排队等候。 “要是迟到的话……会被杀鸡儆猴的。” 杀鸡儆猴? 这是怎么回事? 等夏尔吃完,男人一脸烦躁地站了起来。他就这样快步走出食堂,往更下层赶去。 为了不迟到,夏尔也不甘落后地跟了上去。 然后继续往下跑。对,大家都在往下跑。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紧张,完全没有余裕。 在这些跑步的人中,也有昨晚在贫民窟看到的面孔,但简直判若两人。那张松弛的脸,现在甚至可以说因为恐惧而抽搐。 不一会儿,来到了大厅。看上去和刚才的食堂差不多,不,比刚才的食堂还要大。因为天花板很高,但是有一种压迫感。 这个训练场没有窗户,被厚厚的石墙所覆盖。 训练场?肯定是这样。这杀气腾腾的气氛。士兵们整齐地排列着,矗立着。然后,等待着谁的到来。 脚下铺满了沙子。但是,并没有脚陷下去的感觉。怎么说呢,这些沙子的目的是…… 一阵脚步声传来。 气氛顿时变了。 “敬礼!”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带着紧张的声音发出的号令。 一个男人踩在沙地,走了过来。银色的铠甲映入眼帘,尤其是肩膀的部位更是厉害。 整体来说是流线型的设计,怎么看都不像是实战用的铠甲,更像是游行用的铠甲。 他的脸就像面具一样,皮肤白皙,眼睛细长。深褐色的头发很细,梳理得很整齐。他的面容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但同时又透露出一丝冷酷。他的嘴角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但夏尔只觉得有点诡异。 那个男人终于走到了士兵们的对面。 然后转身。 “点名。” 他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在寂静的空间里,这声音听起来很空洞。 士兵们用颤抖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号码。 这就是恐惧。他们害怕眼前这个男人。 夏尔静静地盯着指挥官模样的男人。 ◇ 罗斯·菲尔西(22) (男性人类,22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指挥lv4 技能:管理lv2 技能:剑术lv6 技能:格斗术lv3 技能:暗器lv5 技能:灵巧lv3 技能:隐密lv4 技能:陷阱lv4 技能:药物调合lv5 空位:12 ◇ ……这是。 危险人物。 从名字来看,应该是布拉姆伯爵的亲戚,但没有贵族称号。也就是说,至少不是亲生儿子。 能力很强。在这个世界上,他是站在第一线的人物。 虽然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却是个剑术高手,指挥能力也相当不错。能够维持如此荒芜的伯爵领地,一定是靠他的力量。 但是,不管怎么说,夏尔最在意的还是他暗器的技能。 夏尔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组合。结合隐密、陷阱、药物调合等级来看,总之只能浮现出不祥的印象。 “第三班,共有一百人,全部都在这里。” 听完报告,罗斯大方地点了点头。 “各位。” 光是这个声调,就好像有毒的爪子一下子扎进身体里似的。 “每日锻炼,甚是不错。武艺只有时刻延伸到实战,才能掌握。” 罗斯环视着众人的脸,继续说道。 “只是……遗憾的是,诸位之中,似乎有人怠慢了训练。” 一瞬间,夏尔吓了一跳。 不,不是夏尔偷懒。是这具肉体原来的主人懒惰了。 但是,如果因此而被罗斯盯上的话,那就糟了。 “那是我这个指挥官的疏忽。也因为太年轻了,我真的很抱歉,但我觉得自己让你们感到无聊了。” 每一句话都让士兵们屏住了呼吸。 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某种不祥的东西。 “今天一定要好好享受,因为平时很少来的老师特地来了!” 听到这句话,气氛又变了。 没有人出声。但是,现在夏尔确实感觉到了一阵骚动。 老师。 被这家伙这样称呼的高手……夏尔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远处传来踩踏沙子的声音。 即使在远处,也能瞬间明白。 夏尔以前见过他。即使没有交谈,在一起的时间肯定少于三分钟。但夏尔绝对不会忘记,也无法忘怀。 黑尔萨斯·库班。 那个杀了夏尔一次的男人,就站在那里。 第159章 沙漏 “军队需要的是实战能力。” 罗斯只是淡淡地继续说着。 “具体来说是什么呢……在各个层面上,要求的东西都会发生变化。但是现在,士兵们,只有一件事是你们应该考虑的。” 罗斯阴森森然的笑容倏地消失了。 夏尔的背脊一阵发凉。这是……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拼命战斗,其他什么都不需要考虑。” ……杀意。 虽然到目前为止并不算多,但因为有过实战经验,所以夏尔明白。 遭遇海盗时、还有库库罗默。他们并不是漫不经心地战斗。而是有一个明确的印象,那就是杀了对方。而且,夏尔已经切身感受到了。 这家伙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夏尔,死了也没关系。 杀!有一个明确的意图在那里。 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贴着凄惨的笑容。 “那么,今天在训练之前,我想让你们看一场堪称典范的比赛,当然是给各位的代表看的。” 不行,这个。 一旦被选中,就会死。 如果是平时的话,夏尔还能应付。如果有可逃之处,可以变身成鸟,也可以用支配者夺走肉体。 但是现在,不管怎么变身,这里都是地下室。连窗户都没有,不能出去。 杀了西托尔之后,还不到半天时间,本来夺取身体后有那么一刻的适应时间,现在更是不可能的,脚下连蝼蚁都没有,夺取它们的肉体躲藏起来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就只能好好战斗了,那两人都明显比自己的能力更高。而且,夏尔也没有带王牌的身体强化药。 委身求饶?怎么可能,那不是通用的对象。 “不必担心,反而应该感到光荣。因为我们可以请到一流剑士伊米利克·阿诺大人陪你们练习。” 伊米利克? 你是说黑尔萨斯吗? ◇ 黑尔萨斯·库班 (男性人类,32岁) 魔法核:火之魔力lv3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6 技能:剑术lv7 技能:火魔法lv7 技能:格斗术lv6 技能:投掷术lv6 技能:隐秘lv7 空位:24 ◇ ……没错,是黑尔萨斯。 从他使用假名来看,似乎还有人在追捕他。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萨哈利亚人的复仇不可能有“中止”二字。 乍看之下,好像黑尔萨斯的能力没什么成长,但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高手不可能放弃练剑。 只是,这里没有能与他抗衡的剑士。既然没有教师,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斗,没有明显的进步,也就不足为奇了。 取而代之的是,隐秘和格斗术,更重要的是,火魔法的等级提升了。虽然夏尔不知道他在哪里做过怎样肮脏的工作,但还是认为他在切实地增强实力比较好。 现在的自己,首先不是对手。 怎么看都比伊弗洛斯还要强。再怎么有成年人的肉体,也不能认为这样就能弥补差距。 “那么,第一个。” 第一个?他打算指名多个吗? “科萨·海亚克。” “咦?” 那个被点名的男人哽咽了。 “首先是你,就当是我的练习对手。” “是,长官。” 还很年轻。才刚刚过二十五岁,是个中等身材的普通福林斯男性。 科萨的眼睛明显没有聚焦,膝盖在颤抖。从他害怕的样子,以及周围士兵的言行和态度也可以看出,这实际上就是死亡的宣告。 看到他的样子,黑尔萨斯“呼”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像是要吐出来似的,黑尔萨斯低声说道。 “用真剑。” 听到这句话的意思,科萨猛地一震,立刻跪倒在地。 罗斯看着他,不耐烦地说道。 “你在干什么?” “罗斯大人……” “快点,别让大家等太久。” 夏尔看向周围,在场的其他士兵无不面色凝重。 没有人想看到处决。 “没办法。” 罗斯叹了口气,对着黑尔萨斯的方向说道。 “那边没有武器。” 听到这句话,科萨瞬间露出了喜色。另一方面,黑尔萨斯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么,关于配置……准备好了吗,科萨?” 担任裁判的罗斯用非常亲切的语气说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伊米利克大人能让你练习的时间只有一分钟,你就尽情地学习。” 一分钟。 想办法活一分钟,就不会死。 科萨用满是汗水的手,艰难地把剑拔了出来。不管怎么说,对方没有武器,这里有。 这个距离的差距,加上剑尖的锐利。如果只有一分钟的话,或许还能设法撑过去……他大概是这么想的。 太天真了。 夏尔不禁叹了口气。 在实战中,一分钟是漫长的。他以为只靠3级的剑术,就能在黑尔萨斯一流的武技下活命吗? “那么,开始。” 对于这个漫不经心的宣言,科萨无法应付。他环视左右,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才意识到比赛真的开始了。 “咿!” 然后,一边发出惨叫声,一边双手将剑向前推,后退。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但还是采取了防御性的姿势。 黑尔萨斯放过了到这里为止的空隙。如果是真正的战斗中,在科萨惊慌失措的时候做出了断也不是什么难事。 黑尔萨斯像一头凶猛食肉兽般地摇晃着身体。动作虽然缓慢,却无比灵活,让人联想到猫科动物的动作和眼神。 见对手毫无防备,科萨向前冲,左右挥舞着剑。 黑尔萨斯向后退了一步,这让科萨松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 黑尔萨斯向前突进。 “哇?!” 科萨像是从斜上方劈下来一般,挥剑就砍。它击中了黑尔萨斯的左手腕。 不会? 连这么想的时间都没有,黑尔萨斯就已经紧贴着对方了。 “咻!” 就在这一瞬间,科萨的侧腹、腹股沟、胸口都受到了打击。 科扎被击中了,可能是手下留情了,他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去,没有摔倒。 另一方面,黑尔萨斯的手腕上没有任何伤痕。那里没有被砍掉,在被砍之前,黑尔萨斯用手背抵住了剑腹,然后移开了剑尖。 “时间就快到了,距离沙漏完全落下来,还有十秒……” 罗斯看着手边的沙漏,眯起了细细的眼睛说道。 不想死。虽然正处恐惧之中,但是科萨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他忍着剧痛,继续举起剑。 一瞬间,黑尔萨斯的脸上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下一个瞬间,他的脚步比刚才快了好几倍,连挥剑的时间都没给,就又扑向了科萨。这次,黑尔萨斯的双手被托在头上和脖子上。 “啊……哇啊啊啊!?” 对于突如其来的事情,科萨惊讶地挣扎着。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下一瞬间,正如预期的那样…… 一声闷响,在训练场内回荡。 “刚好一分钟……科萨,辛苦你了。” 然而,罗斯的感谢没有得到回应。 支配者表示科萨还没有死。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脖子的骨头完美地折断了,朝着奇怪的方向扭曲着。已经不可能恢复了。 黑尔萨斯喃喃道。 “可怜……” 面无表情。 什么?可怜?夏尔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明明是黑尔萨斯亲手给了科萨致命伤,难不成是不想杀他? 那么,黑尔萨斯有什么事不能违抗伯爵和罗斯吗?比如说不想被赶出去? 怎么可能? 黑尔萨斯不是普通的战士,他以杀人为乐。 夏尔至今都忘不了。希望能放过自己,安心过桥的那一瞬间,那种剧痛。 即使在无法违抗约伯爵的情况下,这家伙也不可能哀悼别人的死亡。 “保卫布拉姆伯爵领地的诸位。” 罗斯的视线已经不在科萨身上了。 “我军有比较豁达的风气。即使不遵守详细的军纪,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士兵的任务是杀死敌人。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在这里就可以得到宽恕。” 这可能解释了为什么科扎必须被杀。但是,敌人呢?现在,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没有与任何地方发生战争,贵族之间应该也没有发生小冲突。 “我听说前几天讨伐盗贼的时候,竟然出现了放过他们的蠢货。这是不能容许的。作为士兵,一旦开战,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应该勇敢面对任何对手。” ……原来如此。 科萨也是布拉姆地区的居民。但是,伯爵的暴政让他无法生存,于是他抛弃了村庄。但幸运的是,他被雇佣为杂兵之一。 但是之后,他所居住的村庄穷得几乎无法维持生计,熟悉的人离开了村子。 如果在没有法律许可的情况下离开领地,就是罪犯。即使是伯爵,也不愿意让领民外流。但是,科萨没能为了杀鸡儆猴而杀死他认识的人。 “科萨好像动不了,你就在那里参观……那么,第二个。” 来了。 下一个是谁? “西托尔·达玛,是你。” 是……什么? “上前来,看来你也需要锻炼啊。” 罗斯一脸平静地说道。 “什么?” 怎么回事? 西托尔,你到底做了什么? “关于你,我想就不用多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脸上的伤是谁弄的吗?” 怎么会!?都是因为那个吗!可恶。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无所谓了……不对! 不是这样的?为了活下去,什么功夫都不能吝惜。不要停止思考! “这是因为……” “你以为输给小孩子的士兵有什么作用吗?既然身为小队长这个角色,就得好好锻炼一下才行。” “罗斯大人,因为他是那个大商人格鲁比的同伴,所以我才没有还手!” “太难看了……这可以成为你不出手的理由,但不能成为把你被弄得满脸瘀青的依据。好了,快点过来。” 确实。如果西托尔只是因为杀不了乔伊斯,现在的借口也行得通。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应该受到乔伊斯的攻击。 该死,抢了那家伙的肉体潜入是好事,但是突然变成这样。 怎么办? 只能做了。对了,只能干了,但如果毫无对策的战斗,自己也会被杀的。 “用真剑。” 黑尔萨斯低声说道。 罗斯对磨磨蹭蹭的夏尔,叹了口气。 “没办法,伊米利克大人,这边就不用武器。” “不。” 听到夏尔的插嘴,罗斯和黑尔萨斯都有些吃惊地回过头来。 “请拿你最喜欢的武器。” 夏尔的脚边,就在刚才,科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如果自己也不想变成这样的话。 即使禁止了武器,黑尔萨斯还是比夏尔强。既然如此,就让他拿着剑。 话说回来,没有武器仍然是一个很大的障碍。所以,黑尔萨斯也会认真起来。为了在一分钟内结束,他会全力扑上来。那样的话就糟了。 还有一点。夏尔虽然接受过伊弗洛斯的剑术训练,但并没有学过打倒手无寸铁之人的技术。但是,如果对手同是剑士的话,多少会有一些反制的手段。 但是,最重要的是…… 黑尔萨斯的嘴角浮现出笑容。 “那就好。” 无论如何,看到事态的发展,罗斯就像刚才一样,漫不经心地宣布了开始。 “和刚才一样,是一分钟的比赛……那么,就位……开始。” 夏尔也像刚才的科萨一样,双手持剑,往前冲。 这是伊弗洛斯教义中没有的动作。应该说,他不喜欢这种消极的战斗方式。 其理由是,与其选择防御性的姿态,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全力进攻,把敌人打得抬不起头。 总之,这是有合理性的。攻击和防守,哪个更有利?能掌握主导权的是进攻方,这是很大的优势。 这是战争的常识。进攻方只要调动必要的战斗力即可,而防守方则需要经常调动更多的资源。如果不知道有多少攻击力被转移,那实际上就是无限大。换句话说,损失最大的是防守方。 不过,根据夏尔的推测,这一次,开始的阶段里对方还是会全力防御的。只有最初的三十秒。 黑尔萨斯缓缓拔出腰间的剑。灰色的,不怎么有光泽的东西。 但是,不可能不是普通的东西。 一流的剑士必然追求一流的剑。只不过那种毫无光彩的感觉,即使是普通的钢铁剑,或者是秘银制品,也不会那样。 不管怎么说,这种缓慢的动作,夏尔很欢迎。 如果说夏尔脱离了战斗的常规,那么黑尔萨斯现在也一样。 不管怎么说,这虽然名义上是练习,但却是一场赌上性命的战斗。既然如此,黑尔萨斯也应该使出全力,使出最大威力的攻击立刻杀了夏尔,但他却没有那样做。 为什么呢?因为这是杀鸡儆猴的处刑。 拿着武器也没关系,谁也没有想过夏尔能凌驾于黑尔萨斯的剑之上,更不用说获胜了。在这种情况下,黑尔萨斯不会一开始就砍死夏尔。把生命延续到时间的最后一刻,在还差一点点的时候收割生命。 但是。 那就是“大意”。 不管你是怎样的高手,都应该保持警惕。就算只有夏尔的实力,也有可能把黑尔萨斯…… 突如其来的一击。 “叮……” 这是一次沉重而尖锐的剑击,然而却被黑尔萨斯轻易地挡了下来。 “哇啊啊!” 尽量不要露出空隙。夏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挥舞着剑,就像在说自己害怕攻击一样。 沙漏走到哪里了?夏尔很在意。不行。如果被这种事吸引注意力的话,会死的。 现在,集中精力在当下。 夏尔一边往后退,一边把剑稍稍向右移动,黑尔萨斯见状立刻眯起眼睛。 来。 一瞬间的晃动,这是……! 夏尔把剑拉过来,身体分离左肩向前,全身向左侧滑动,然后从上段斜着向下切。 就在这一瞬间,剑与剑没有碰触地交错在一起。 手上还残留着“滋”的一声掠过般的触感。 黑尔萨斯不知什么时候放出了一记斜斩。 但那是夏尔见过一次的剑,更何况,在海盗那里也目睹过。 最重要的是,伊弗洛斯教会了夏尔如何应对这个的技巧。 如果知道用哪招带来决定性的一击,他们就会通过肢体动作改变自身的位置。配合着从斜下方向上挥出的剑,从斜上方挥下剑。 这是大招。如果能干净利落地占据后端,就会成为决定性的反击。 但是…… 这就是力量的差距吗? 躲过对方的攻击,夏尔使出浑身解数的反击,只是稍稍剃了几根黑尔萨斯的头发。 黑尔萨斯的眼睛睁大了。 被发现了。 自己的实力。 如果刚才的一击多少造成点伤害的话就能赢了。 但是,黑尔萨斯在关键时刻扭过身子,好不容易避免了直接的打击,甚至连流血都没有流。 话虽如此,事到如今也不能掉以轻心了。 黑尔萨斯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眼睛闪闪发光。 果然如此,他不是一般的杀人狂,也是个战斗狂。战斗,杀戮,他只是喜欢这种行为。 对此,夏尔也重整好了姿态。 “呼!” 抢得先机的是夏尔。 全力向前,乱打一通。 如果现在就退缩的话,就完了。如果某处受到致命伤,或者等着对方攻击这次就没救了。 相反,即使受到了其他任何伤害,即使失去了指尖和手脚。反正这是西托尔的身体,最终都要扔掉的。 现在,只要在这个训练场期间不死就行。 所以,要缩短间隙。 不管黑尔萨斯有多厉害,剑就是剑,最锋利的部分是剑的前端。 不管怎么说,剑不是菜刀。过于纤细的剑柄,无法承受经常发生的打击,所以不得不牺牲剑锋。 将这种钝感的锋利带到实用层面的是剑士的腕力,也是腕力所产生的压力。剑是一种用力量压碎、撕裂肉体的工具。 因此,剑中最危险的部位是剑尖,挥动时速度最快的部分。就算没有剑刃,打中了也会很骨折。 反之,如果是剑身的话,表面可能会断。但是,依靠斩击想要断骨是很难的。 如果挑战超接近战。如果不被拉开距离的话,就算赢不了,也不会马上被打败。 但是,黑尔萨斯丝毫没有动摇。他毫不费力地接受了夏尔的每一击,然后若无其事地反击。看起来游刃有余。 没关系。在最后的瞬间,如果不在最后一刻被他砍下脑袋,打穿心脏的话。就算身负重伤,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 夏尔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然后,维持在近身战中。 夏尔不知道一分钟后比赛是否真的会结束,即便如此,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被一击打倒的危险。 突然,黑尔萨斯从双方交锋的地方抽出了右手。夏尔当然会推他一把,但他还是举起了手。这是有什么打算…… 是咏唱!? 等夏尔意识到的时候,那只手已经发出了火焰。 “……该死?!” 黑尔萨斯离开剑的手逼近这边,夏尔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去。 那一瞬间,夏尔感觉到更多的热量,于是乎条件反射般的,这一脚蹬在地上,往后一跳。 爆裂声。接着是“滋滋”东西烧焦的声音。 黑尔萨斯脚边的沙子被炸开了。站在最前面观看战斗的士兵们似乎也受到了连累,都捂住了眼睛。 不,比起这个,黑尔萨斯…… 夏尔回过神来看着前方。 从敞开的缝隙的另一边,一把灰色的剑猛地砍了过来。夏尔立刻用剑挡在前面。 铿……高亢的声音在远处回响。 完全接下了这一击,夏尔松了一口气后,现实又立刻摆在了眼前。 剑被折断了。 “完了!” 这样的话,下一次攻击就挡不住了。 黑尔萨斯毫不理会夏尔的困惑,将剑挥下。 灰色的剑光瞬间朦胧。连形状都没有,只是一条直线,一阵又热又冷的风吹过夏尔的脖子。 动不了。 完全看不清动作。 而且,黑尔萨斯的剑确实已经抵到了夏尔的脖子上。 这就是。 这就是“猎首者”黑尔萨斯·库班的剑,那个别名的由来。 剑技的极致,致命的快剑。 但是…… “伊米利克……大人?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罗斯露出诧异的表情说道。 黑尔萨斯的剑确实已经到了夏尔的脖子上。一层薄皮被划破,甚至出血了。但是,身体和脖子还连在一起。 明明只要稍微往旁边挪一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砍飞的。因为被这样用剑指着,所以夏尔很清楚,这一定是突击与斩击双段式的招式。 也就是说,再过一秒夏尔就死了。 只是剑并没有继续下去。 “你合格了。” 黑尔萨斯简短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啊?” “看看沙漏。” 这时,夏尔才想起沙漏的存在。 确实是一分钟。罗斯手中的沙漏,宣告了这场性命攸关比赛的结束。 第160章 黑尔萨斯 “嗯……” 这一意料之外的结果,让罗斯感到有些困惑。他苦涩地抽搐着薄薄的嘴唇,试图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围的士兵们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当然,原本应该死去的西托尔,却展现出了意想不到的高超剑技,平安无事地活了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保持冷静的,只有黑尔萨斯一个人。 “剑术不错,就是武器不好,下次别用这种便宜货了。” 黑尔萨斯说得很自然,仿佛那才是战场上的前辈。 凯斯也是,不过这一类的高手,总觉得生命交往和日常生活没有区别。 看来,夏尔真心以为自己会被杀死的事,以及自己真心想要杀了黑尔萨斯也要活下去的事,似乎都无所谓了。 黑尔萨斯扬了扬下巴。 “还有其他人吗?” 被人搭话,回到现实中的罗斯,口齿不清。 “啊,不……到此就结束了。比赛很精彩,希望各位向西托尔学习。” 这一句话,让训练场的气氛顿时松弛下来。总之,危机解除了。 即便如此。 这就是士兵们的生活。外面尽是亡命之徒,城堡里却是恐怖政治。 话虽如此,也不能贸然跑出去。本来就没有其他可以糊口的工作,所以才会待在这里,如果擅自逃跑的话,就是逃兵。 而且,即使是士兵,身份也不过是一般庶民,因此若是在平时,没有通行证是不能移动到领地外的。 卑躬屈膝久了有时会产生傲慢的态度,抑郁的感情是他们粗暴行为的根本。 问题是,为什么要召集这样的士兵? 布拉姆地区很穷。由于伯爵的恶政,土地荒芜,流通中断,人们纷纷逃离住惯了的村庄。 当然,税收也会下降。既然如此,应该没有多余的开支才对。 也就是说,这里的士兵们还是有用武之地的。必须的。 但是,这绝对不可能是像改善领地内的治安这种例行公事。既然如此,还不如减少士兵,把省下来的钱用在减免税收上。 而且,这个“用途”恐怕没有设想那么遥远的未来,人没有强大到可以永远过着充满恐惧的生活。 当然,他们也会找个地方把目标调过来……不过,这和悉心培养士兵是两回事。总之要不停地鞭挞屁股,让他们随时可以跑起来。 把恐惧刻进去,让士兵们无法反抗。为此才进行的特训。 那么,具体来说,罗斯打算在哪里使用他们呢? “那就开始训练。” 罗斯坐直身子,宣布道。 好,但是夏尔手上已经没有剑了。该怎么办呢? “你是叫西托尔。” 黑尔萨斯向夏尔搭话道。 “罗斯,我想借用一下这家伙。反正他也没有剑,现在没法练习。” “我知道了,就交给你了。” 看来练习被免除了。 但是,作为交换条件,夏尔不得不和这个杀人狂度过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 离开训练场,穿过弯弯曲曲的通道,穿过游廊,夏尔和黑尔萨斯在一个房间里安顿下来。 “坐在那里。” 房间很小。 有一块木头的隔板,上面挂着黑尔萨斯平时使用的红色斗篷。小小的书架上放着几本旧书,还有香炉和刻有装饰的木箱。 黑色的皮沙发占据了整个房间,沙发对面是一把普通的木椅,再过去是一张桌子。桌上孤零零地放着烛台。 虽然隔板旁边挂着窗帘,但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对面。几乎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张简单的床,其他的真的没有多余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黑尔萨斯的私人房间吗? 如此一流的剑士。如果想要正常地招揽到这样的高手,究竟要付出多少代价呢?可是,为什么生活如此拮据呢? 是因为复仇者吗?但是,他是一个求战不止的男人,光是躲起来就已经很不自然了。 如果敌人追来,迎击不就好了吗? 原来如此,暂时让黑尔萨斯躲在这里,或许也不错,可是一直闷在这种乡下城堡里,他不觉得不满吗? “只有这个了,就是那张沙发,坐下。” “是、是的。” 在黑尔萨斯的催促下,夏尔坐了下来。 没错。现在黑尔萨斯似乎对夏尔有兴趣。 夏尔则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这里一定要好好周旋,避免被杀。而且,如果可能的话,需要获取信息。 “你的剑术真有意思。” 黑尔萨斯坐在椅子上,嘴角浮现出笑容,这样对夏尔说道。 “谢谢。” “在哪里学的?” 当然,夏尔不知道西托尔的过去。如果随便举出具体的人名,恐怕会被人发现矛盾。 反正被调查的话,到处都会露出破绽,但只要能瞒过这个场合就足够了。 “村子里有个以前的冒险家。” “哦。” “嗯,我只是在模仿他的动作。” “这……” 对此,黑尔萨斯的笑容中带着狰狞。 “他一定是有名的剑士。” “不,没有那么了不起,大概。不过,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哼!” 黑尔萨斯对夏尔说的话嗤之以鼻。 “在福林斯蒂亚的偏僻乡村可学不到这种优雅的剑术。这一带的冒险者只会猎杀野生动物和笨重的魔物,缺乏与人类对抗的实战经验,你却说是这一带的冒险者教出来的,未免太牵强了。” “是、是吗?为什么伊米利克大人会这么想?” “那个回招。” 嘁。 斜身躲闪,一剑斩了回去。好像给他留下了印象。 “那种技巧……要么是在萨哈利亚,要么就是在马尔克斯协约国,战争地带的雇佣兵经常使用。相反,穿着沉重铠甲作战的福林斯蒂亚正规兵根本练不出那种技术,使用这个剑术,要是不轻装上阵就很难做到。” 因为是从伊弗洛斯那里学来的技术,所以那种习惯必然会残留下来。从今以后,即使使用技术,也要仔细考虑。 黑尔萨斯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夏尔,继续说道。 “还有,你的本领。” “咦?” “真了不起,竟然差点杀了我。” “不、不,刚才只是侥幸而已。” “不。” 不行,看来瞒不过去了。 在刚才的战斗中,夏尔成了黑尔萨斯需要注意的人物。 “在那一瞬间,他就看穿了我的剑技,立刻施展出回击技……从之后的动作来看……你最起码也有六阶冒险者的本领。” “是、是这样吗?” “你这是谦虚吗?还是……想要蒙混过关?” “什么?伊米利克大人,才没有那回事。” 糟糕。 这个流程。 夏尔只能联想到,要是这么继续下去,被对手莫名其妙地怀疑,然后突然被杀的结局就很近了。 “西托尔,为什么你来到布拉姆城?你想要什么?” 该怎么解释呢?想要吃的东西之类,或者故乡的村子被毁了,这怎么可能行得通。 只要有一天,不,半天就可以了。 脑筋急转弯的夏尔,找到了临时用的借口。 “是钱。” “什么?” 面对这个回答,黑尔萨斯的笑容消失了,露出惊讶的表情。 “钱,谁都想要啊。” “西托尔,我问得很认真,你也要认真回答。” “我是认真的。” 只能这样强行转移了。 “就算现在赚不到钱,以后也会有大机遇。我就是这么期待的。” “我不明白。” “为什么?伊米利克大人,将来总比现在好?” 黑尔萨斯用充满焦躁的眼神看着夏尔,他快速地说道。 “为了未来,哪里有必要牺牲现在?有了这个本事,不管是在萨哈利亚还是在马尔克斯,都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当个冒险家也好,只要升到六阶那么高的级别,也会有不错的收入。 如果你愿意,成为福林斯蒂亚的正规兵也可以。可是,为什么要成为这种贫穷领主的私人兵呢?你告诉我是为了钱?” 嗯,确实。 仅仅说金钱是理由是行不通的。 西托尔是个小气的男人,也可以说是浑蛋。去城里巡视时,会对路上为数不多的商人谎称勒索钱财。 在贫民窟,他想买春一名只需要四枚铜币的少女。而且,就算输给了孩子,也是会为了泄愤而杀了老奶奶的人渣。 也就是说,他平时赚的钱不多。在某种意义上,这个人实在太不协调了,不能说出一个男子汉的梦想是靠剑术争取上去的。 那么,该如何解释呢? “那是因为……这里好像有很好的机会。” “哦?” “话说回来,伊米利克大人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有那么好的剑术,应该可以在任何地方谋生?” 这里也是机会。夏尔在蒙混过关的同时,也在确认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我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那可不行,伊米利克大人是上头的人?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嘿嘿。” 夏尔尽量用下流的语气说话,甚至还露出谄媚的笑容。不仅如此,即使在沙发上,夏尔也会故意让自己的手脚伸展开来,弯曲背脊,表现出放松的样子。 刚才还很客气地说着话,现在却故意改变了态度。也就是说,这是为了让黑尔萨斯感觉到这是真正的西托尔,这是真心话。 到现在为止一直想蒙混过关。那个被察觉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夏尔将要扮演了卑鄙下贱、狡猾、贪婪的西托尔。 “别多管闲事。” “这可不行,这关系到我的钱和性命……” 在这里,夏尔说出了刚才得出的推测。 “……应该很快就会有一场大事件?” “你听谁说的?” 黑尔萨斯的视线变得严厉起来。 “谁也没问过,一看就知道了。伯爵这么拼命的聚集兵力,到底想干什么?明明临时征召的士兵都很弱,却总是那样以让人害怕的手段统治……这在正式上场时能派上多大的用场呢?嗯,不管怎么想,这都不是能够长久使用的用法。” “原来如此。” 黑尔萨斯那双眼睛,锐利地射向夏尔。 “不仅是剑术,还有智慧,是吗?和那些只顾眼前、什么都不考虑的农民不一样,你这个人看起来很麻烦啊。” “多谢您的称赞。” 虽然夏尔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但内心却很紧张。如果黑尔萨斯动了杀意,夏尔就没救了。首先,连武器都没有,没有胜算。 这个房间只有一扇小窗户……如果在自己抛弃肉体,变成鸟飞起来之前被抓住的话。即使躲开了,还是会有火球飞过来的危机。 “但是,如果要开战的话……你有什么可以赚大钱的手段吗?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又能做些什么呢?” “嗯,只是立了功,讨个好处而已?如果能拿到将领的首级,至少也能当上骑士。” “你想当骑士吗?可是他们会要求你表现出符合身份的态度。” 嗯,挺难的。 因为是根据临时想到的随便说说,所以渐渐失去了逻辑的整合性。 “打个比方。伊米利克大人,因为是战争,所以总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嗯……你喜欢战争吗?” “那还用说。不是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吗?抢劫、纵火、杀人、强奸,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光是这样就很有趣了。” 于是,黑尔萨斯不快地皱起了眉头。 “不纯洁。” “是吗?” “尽管你觉得自己做了坏事,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挥剑,真是肮脏至极啊。” “嗯,会这样吗?” 咦?偏偏被放火杀人的黑尔萨斯说教。夏尔快要弄不清哪个才是外道了。 但是,那么,黑尔萨斯不认为自身在做坏事,却在不停地杀人? “可是,伊米利克大人又是如何呢?那么轻易地就把人类杀了……不会觉得不妥吗?” “我不这么认为。不,应该说我只做了好事。” 黑尔萨斯面带微笑,干脆地断言道。 “好事?” “不过,仅限于用剑杀人的情况。” 说完,黑尔萨斯从椅子上站起来,凝视着小窗户的另一边。能看到的只有毫无生气的绿色森林,以及与火山口一样的盆地边缘相连的红色岩山。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出身在豪族。” 他仿佛仰望着遥远、遥远的沙漠之国,继续说道。 “萨哈利亚人的战争是什么样子,你应该很清楚。输了就全部杀光。” “是、是的。” “生于那个地方的我也是个憧憬剑士的普通孩子。” 既然如此。 像是在部落冲突中失去了家人之类的吗? “和哪里发生了战争?是瓦迪拉姆王国吗?还是红血盟一带?” “都不是……是同族内部的骨肉相残。” 这一定是一场残酷的战斗。 重视血亲的萨哈利亚人的内讧,光是想象就令人毛骨悚然。 “我有个年龄相差很大的哥哥,他是个了不起的剑士。” “难道……” “有一天,我们突然受到了袭击。哥哥用一把剑打倒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他叫我快逃,但我的视线离不开他。” 黑尔萨斯在微笑。 但是,从他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中,夏尔隐约感到了一丝危险。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太美了。比起可能会被杀的恐惧……说实话,我更想看。但最终,数量上的箭雨射向了哥哥。” “那么,是输了?” “是啊,不过,这本身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无法原谅的是……” 黑尔萨斯的眼中充满了热情。 “他把我们幸存下来的族人绞死。” “咦?” “你明白吗?战场上的勇士死于刀剑,贵族的行刑也是刀剑,但是贱民的处刑是用绳子。他们把我的亲人……像那些卑贱的人一样杀害了。” 执着的重点在哪里吗? 不,也许是这样。萨哈利亚人把骄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是觉得名誉被玷污了,就只有复仇一条路了。 “那么,伊米利克大人复仇了吗?” “当然。” 黑尔萨斯抱着胳膊,望向远方。 “一开始我故意屈膝。当时很悲伤,也很悲惨。所以在没有监视的夜里,我就一心一意埋头于剑术之中。 起初,我以为这是为了复仇。实际上,七年后,当我第一次杀死一个敌人时,那种浑身发抖的喜悦让我几乎失去了理智。” “这……应该是错觉。” “不是的,你错了,西托尔。” 随着黑尔萨斯的语气越来越热切,夏尔内心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这家伙…… “开始复仇两年后,我终于俘虏了所有曾经是仇人的人,但是,我不想把他们绑在绞刑架的绳索上。” “那么,伊米利克大人是用剑砍了他们的头吗?” “有点不一样。” 黑尔萨斯扬起嘴角,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回答道。 “我让所有人……包括女人和孩子,每人有一次拿着剑的机会。” “什么?” “全力以赴和我作战,如果胜利就原谅她……就是这样的条件。” “……” 夏尔缄默了。 谁能战胜天才剑士黑尔萨斯·库班呢?这无疑是单方面的屠杀。 “果然不出我所料。” 黑尔萨斯握紧拳头,继续说道。 “不管是谁,拿起剑全力战斗的瞬间……没有比这更美的事物了。剑刺入敌人的身体,溅起红色的血,这也是。 还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剑,在拼死战斗中的呐喊,是最好的歌声。剑、剑、剑……不管对手是老人、孩子、女人,也不管是否作为身经百战的勇士。嘿,西托尔。” 黑尔萨斯毫不掩饰自己的疯狂,沉浸其中地说个不停。 “没有什么比剑带来的死亡更令人愉快的了,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家伙。 详情不得而知。虽然夏尔不知道,但眼前这家伙大概已经……疯了。 是因为幼年时期全家被杀的缘故吗?还是因为一直过着屈辱的生活?又或者为了复仇杀了太多的人呢? 普通人对自己生活的世界抱有热爱,夏尔也是如此。 虽说是转世到这个异世界,但是夏尔从未忘记过前世。上学路上的老旧砖墙、开裂的水泥、无论何时走过都种满盆栽的房子……这些不会给夏尔带来什么,只是隔了几年再看到,只要吸一口空气,就会有一种又回来了的感觉。 这样的世界,每个人都有。 但是,这家伙,黑尔萨斯。 那个世界恰巧充满了死亡和憎恶。原来如此,至高无上的剑技确实很美。然而,这种美总是与恐惧和毁灭相伴。 这个男人以流血代替了与家人的团聚,以凝视朋友的笑容代替了剑的光辉,以死神的陪伴代替了与恋人的拥抱。这是理所当然的,只有这样才会兴奋,否则就不能感受到爱。 无所谓好坏,这就是他的世界。 现在,他也把普通人绝对无法理解的感动,理所当然地强加给夏尔。 怎么回答才好呢? 不能说“理解”之类的话。但是,夏尔也不知道该不该反驳。 但是,就在夏尔犹豫不决的时候,黑尔萨斯“呼”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吗?” “啊,没有。” 夏尔想了想,问道。 “那么,刚才……伊米利克看到第一个人时说的,‘可怜’是指什么意思?” “很可怜?” 黑尔萨斯面带微笑,若无其事地说道。 “他本来可以死在剑下的,但他却只能以那样的方式死去。如果他再多一点勇气,就能高尚地死去了。” 或许,科萨本人丝毫没有这种觉悟。黑尔萨斯现在说的话,科萨完全无法理解。 “那么,伊米利克大人是不是以为,只要死在剑下,大家都会很幸福?” “不是吗?” “当然不是!大家都不想死,一般来说杀人都会可怕!” “呵呵呵。” 黑尔萨斯笑着,一副想说什么蠢话的表情。 “只要是人……不,只要不是神,不管是谁,最后都会死。西托尔,那么你想怎么死呢?” “什么?” “衰老吗?自己不能做到任何事情时,只想躺在床上死去?还是生病?头痛和腹痛困扰着,吃了苦药又吐出来,半夜也睡不着,流着恶心的汗……你想呻吟着死去吗?” “啊这……” 夏尔的目标是长生不老。所以,这两种都想拒绝。 但是,一般人也会说同样的话,虽然知道总有一天会死。 “都不喜欢吗?” “那还用说!” “但是,总有一天会死也是理所当然的。” “话虽如此。” “逃避这种理所当然的生活。西托尔,疯狂的是我吗?还是你?” “可是……” 疯狂的正论。 确实如此。就算是夏尔,也不能保证能够长生不老。 如果有一天会死,自己想怎样死?对于已经确定的未来,既没有任何展望,也不采取对策,更不努力。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也没有比这更被轻视的事了。 “这个嘛……就是那个啊,如果能在夜里安静睡觉的时候,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呼的一下死掉,那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西托尔,真是岂有此理的谬论!你并没有为了成为那样的人而努力?那只不过是逃避死亡罢了。” “唔。” 正确。 虽然是对的,但还是很偏激。 那就是彼岸的思考方式,而不是生者的想法。 “剑就好。剑……无论是生是死,都能给我一切……” 活着的时候带来财富和荣耀。在临死的时候,它会带给持有者骄傲和安宁。 好。 即使夏尔不能理解。 黑尔萨斯就是这样的人物。他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的,今后也会这样。 但是…… “算了,西托尔,说不定你以后也能理解。先不说这个了。” 黑尔萨斯转身对夏尔说道。 “我可以保证,你的本事很可靠。我会去和罗斯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你升职。你的本事,在战场上也要充分发挥作用。” “是。” “好了,废话多了。就这样,你可以回去了。” 夏尔行了一礼,转过身,手搭在门上。 ……但是,最后还有一件事。 虽然知道这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风险,但夏尔还是忍不住问了。 为什么要把这种生活方式强加给别人呢? “伊米利克大人。” “什么事?” “你知道林加村吗?” 那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话一出口,夏尔的心就像敲响了警钟。 为什么说了不该说的话。 即便如此,如果不能听到黑尔萨斯的回答,夏尔就无法安心下来。 夏尔从很久以前就想确认。若非如此,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呵……呵呵呵,是吗?” 背后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 夏尔回过头去,发现黑尔萨斯背对着窗户,光线很亮,夏尔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是那个村子的人吗?” “……那里有我认识的人。” “是吗?” 仅此而已。 夏尔也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就是这种感觉。 杀了那么多?怎么能采取这么淡定的态度? 夏尔不由得开口叫道。 “在那个村子里的都是普通的农民!不是战士!是农民!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杀人!” “噗……哈哈哈哈哈。” 黑暗中,黑尔萨斯露出洁白的牙齿,滑稽地笑着。 “你真有趣,到底有几个面孔?” “伊米利克大人,请回答我。” “好,我来回答你。伯爵拜托我这么做,仅此而已。” 就这样? 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夏尔继续说道。 “……放火烧村子的筒仓的也是你?是用那个魔法做的。你知道那样的话,村子里就会陷入饥饿状态,明知如此还故意做了。” “哦?” 黑尔萨斯露出打从心底感到有趣的表情,在房间里无声无息地走着。 “你连这个都知道?” “从远处监视村子,你把去找伯爵陈情的村长等人痛打一顿,把他们赶了回来。之后,还有人企图逃离村子。” “西托尔,你说错了。” 黑尔萨斯竖起一根手指,指出。 “我没有把他们赶回去,我之所以把村长打到那种程度,是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和我战斗。但是我说过,只要你拿着剑战胜我,我就都听你的。结果,三人中只有一人接受了提议。” “就是那个大块头。” “你记得很清楚吗?没错。不过,那是一个连剑术都不懂,只知道以块头取胜的对手。” 是吗? 原来如此。 那天,那个时候。 浑身是血的村长叫嚷着。 一个比谁都残忍,比什么都可怕的男人带着士兵们,堵住了林加村的出口。 大家逃不掉的,没有食物,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们没救了。 事实就是如此。 “是吗……真是令人吃惊……” 黑尔萨斯一边走近,一边喃喃自语。 “没想到那个村子里还有幸存者。” “……啊!” 可恶。 虽说夏尔很在意,是不是自己说的太多了。 但这里已经是出口了。只要冲出去就是游廊。从那里跳过去就能变成鸟儿飞走。 “别那么害怕,还是说你现在就想做个了断?” “哼!” “如果有不满,就用剑来表达,剑也有这种力量。” 和夏尔正好相反,黑尔萨斯从容不迫。 “但我不会说错话。西托尔,为了未来,忘掉无聊的过去。” “未来?” “没错。” 黑尔萨斯直视着夏尔,说道。 “很快……这里,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就会掀起战乱的风暴。如果顺利的话,或许会发生一场席卷所有西方诸国的大战。” 你说什么……!? 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吗?伯爵呢? 不,那个肮脏的男人怎么会有那种野心? “不过,那是后话了,虽然我们正在进行准备,但是如果不先解决眼前的战事,那么这个梦想就无法实现了。” “……梦想?” 战争,杀戮,这是梦想? 确实,对黑尔萨斯来说或许是这样。但是,伯爵一定不明白。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没错,这是我的梦想。西托尔,没有比为了某事而挥舞的剑更无聊了……这座城堡里,也有不自量力的野心家,他是不懂得剑的喜悦的笨蛋。但是,多亏了那个家伙,我才能再次站在梦幻般的舞台上。” 罗斯吗?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难道伯爵也被巧妙地操纵了吗? “很美……总之,很美。在生死之际,在那里闪耀的剑。” 黑尔萨斯那陶醉的眼睛闪闪发光。 为了那扭曲的欢喜,即使牺牲很多人。他的心里也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了。 “所以你跟我来。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黑尔萨斯露出疯狂的笑容。 “就把你的剑指向我。试试用剑杀死我,如果你能做到,我随时都可以接受。” 第161章 白银女神的传说 来到游廊。每隔着一步又一步的距离,都能切实感受到初冬澄澈空气的寒冷。 等回过神来,夏尔才发现自己浑身是冷汗。 幸好没被杀。夏尔大从心底这么想。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可怕的东西还是很可怕的。 不过,这算是一个不错的礼物了。光是向伊弗洛斯报告黑尔萨斯·库班和罗斯·菲尔西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了。还有,关于被聚集在这座城堡里的杂兵们的日常生活。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夏尔还想要一个东西。 这种令人不安的状况,究竟是由他们的什么目的所造成的呢?最重要的部分,至今仍不明朗。 虽然说战争即将来临,但即使他们召集士兵并不意味着战争就会自动开始。 即使强行突然起义,周边的诸侯和王国军队也会前来镇压。 要想靠这些弱兵做出成绩,没有相应的状况是无法开始的。 幸运的是,士兵们和罗斯应该都还在训练场。当然,站在那里的并不是城内所有人,但就算只有夏尔一个人无所事事,也不会引起那么大的注意。 如果要获取信息,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遗憾的是,无法通过打听来调查。首先,知道细节的人太少了。 布拉姆伯爵、罗斯还是黑尔萨斯,在这些人面前也不能问,更不能随便打听,否则就没命了。 而且,这三个人都只站在自身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所以一定会提供偏颇的信息。 既然如此,就只能找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客观地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同时又不向任何人告密的、真诚的对象了。也就是说,夏尔的目的地是书库。 问题是书库在哪里。这座城堡太大了,即使随便走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这种时候,首先要思考。要做文件工作的话,还是去书库。而且在这个世界上,书还是很贵的,需要书的是有一定教养的人,也就是城主或接近城主的人。也就是说,书库必然位于主人的生活区或办公区附近。 但是,要发动战争是很危险的。这么重要的文件放在一般的办公室里,很可能被那些不含因果关系的普通官员发现。如果落入期待告密获利、不够忠实的仆人之手,结果就更糟糕了。 这样的话,还是应该去找伯爵的私人书库。那是什么地方呢?或许是东南方向的区域。 很简单,因为那里最舒服。应该是确保了离平时起居地方不远的房间。 夏尔在走廊上走了一会儿,这里空空荡荡的。 偌大的城堡中,只有士兵。女仆和佣人也不是没有,但几乎看不到。 是为了节约经费而解雇员工,还是因为害怕泄露情报而故意不让人靠近,夏尔不得而知。 当然,这对夏尔来说是好事。如此在城内到处走动,也不会被人看见。 找了三十分钟左右,夏尔终于发现了一个像样的地方,随即推开沉重的木门进入室内。 这里灰尘特别多。在靠近天花板的相当高的位置,可以看到零零星星的小窗户。 房间本身虽然不小,但就空间而言,实在是太挤了。狭窄的书架上塞满了书,缝隙只够一个成年男子勉强通过。 这是一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城堡,最后一次陷落也是在六百多年前,像这样的资产应该是多得让人厌烦的。 然而,伯爵似乎没有打算让这些书籍延续下去。别说看这些书了,就连保存这些书的努力似乎都有所懈怠。 ……这样可不行啊。 至少这里没有伊弗洛斯想要的信息。 基本上连门都没锁。他们重要信息能放在这种地方吗?先不说伯爵,夏尔也不认为罗斯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 这样的话,关于这方面阴谋的文件就不在这里了。如果不偷偷溜进伯爵的私人房间,恐怕拿不到手。 但是,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如果留下拙劣的痕迹,接下来警戒会更加严密,伯爵或许会改变计划。 那就放弃,夏尔做出了决定。 再说了,自己也太认真了。但是,子爵家的仆人这一身份终究只是暂时的。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东西而太过努力。 因为当初的计划被打乱了,让城里的居民和子爵家建立联系的计划无法实行了。 因为偶然得到了西托尔的肉体,自己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偷偷溜进来的。已经多少取得了一些成果,应该可以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就算是兼具兴趣和实际利益的探险时间了。 不管怎么说,夏尔有一段时间没能真正读过书了。前世,夏尔总是在工作之余喜欢阅读各类书籍。 这个世界的书很少,导致夏尔很困扰。然而,这里的书多得几乎都要扔掉了。 那么,从哪个开始看呢?会不会突然发现什么魔法书之类的。 刚才黑尔萨斯房间里的旧书,一定是魔法书。与以前见面时相比,火魔法的等级提高了,所以手边应该有教本。 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特意放在伯爵的书库里,这是不会错的。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有这么多书的。只是伯爵还没发现而已,也有可能有其他挖掘的东西…… 《领地统治记录·女神历400年~450年(复印件)》 《村落调查记录·农产品的生产状况,女神历523年度版(复印件)》 《关于罗杰街道维修计划(复印件)》 《关于中期防卫计划封锁阿尔迪尼亚边境的报告(复印件)》 总觉得都是些让人不想读的标题。虽然作为历史资料来看很有价值,但并不能反映当下的真实状况。在有趣这一点上,肯定也不能期待。 没办法。夏尔也不是来这里找小说的。夏尔只是觉得,要是有点像样的东西就好了。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冒险了。如果被人看到普通士兵的西托尔躲在书库里。罗斯会怎么想呢? 比起那个,自己能熬到今晚吗?一天,不,再过半天,只要不被杀就行了。 明天早上,自己就能从黑尔萨斯那里夺回火魔法的技能。如果能拿到教本就更好了。 如果做不到,那就夺走剑术好了,夏尔真希望自己能在这里多住几天。那样的话,罗斯的技能也可以随便剥夺,但是这就会让伊帕和乔伊斯等待了。 总之,这里还有美味的猎物,为了不让人起疑,赶紧离开这里……嗯? 《林加村的传说·女神殿调查队的报告》 这是什么? 林加村?夏尔发现了自己家乡的名字记录在案。 调查队进入了那样的乡下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夏尔不由自主地从书架上抽出那本册子。没错,是册子。没有好好装订。 也就是说,它不是印刷出来后才流传于世的东西。 粗略地看了一下标题和目录。然后啪啦啪啦地翻,抓住概要。 这个报告是很久以前写的。女神历三百八十八年,那是六百年前各国战争正酣的时候。 当然,这么古老的书不可能在这种保存状态下留存至今。这是那个复印件的复印件,它分别在602年和803年被重印在新纸上。 首先,这里面简单地叙述了当时福林斯蒂亚的状况。 当时六大国分裂,全世界都处于混乱之中。在布拉姆地区,统治这片土地长达300年的提克家族也绝嗣了。 新任命的代官在就任后不久,就宣誓效忠神圣塞利帕西斯王国,并对福林斯蒂亚王室举起了反旗。这也难怪。毕竟,虽说是“王室”,但当时的福林斯蒂亚的国王却有四位之多。 之后的十多年里,布拉姆城堡经受住了福林斯蒂亚军队断断续续的攻击。但是在367年,由于水攻,城墙毁坏了一半。经历了历史上唯一的一次沦陷。 又过了二十年。在福林斯蒂亚王室稳定统治的时候,邀请了女神殿的相关人员。这是为了对抗来自北方的塞利帕西斯教势力。 那么,女神神殿的目的就是要消灭魔王。因此,神官们有必要调查居民的信仰。 为了权力斗争而拼命的贵族们似乎并不在意,但神殿似乎认为魔王也参与了这次诸国战争的爆发。 然后,他们发现了。在布拉姆地区盆地附近的一个位于埃塞河水源地的村庄里,似乎流传着对陌生神明的信仰。 ……回过神来,夏尔已经无法停止阅读了。 自己出生的村子里发生了什么?这跟现在的自己也有关系吗? 调查队证实了居民对女神的信仰。当然是蒙面调查,多名调查员装扮成旅行者,分别扮演塞利帕西斯教徒、女神的信徒、没有信仰心的人等角色。但是,居民们始终表示皈依祝福女神。 但是,也有一部分区域是禁止外来者进入的。那是森林深处,有水源地的地方。 去那里只有一条路,途中有一个广场,最里面放着一尊祝福女神的雕像。调查者问村民为什么不能进去,得到的回答是,因为这里是女神的圣地。 看着书里的信息,夏尔回想着。 秋天的收获节。人们来到森林深处,向女神献上感谢的祈祷。那尊石像相当破破烂烂的,现在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形状了,原来是那么久以前就有的吗。 只不过那是祝福女神像。在这份报告中,神殿的调查员提供了证词。也就是说,从当时开始,林加村的居民就是女神的信徒。 但是,村民们都不愿意走到雕像的另一边去。夏尔仔细一想,感觉得很不协调。 那座雕像并不是在道路的尽头。从雕像开始的这一侧是修整过的道路,而另一侧虽然形同兽道,却也是平坦的道路。 正因为如此,当时只有两岁的夏尔才能走到里面。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把雕像放在马路中央一样,有种不自然的感觉。 女神神殿的调查员们对“圣地”一词产生了怀疑。 因为,对于女神来说,圣地无非就是“天幻仙境”,它就在奇雷姆岛的某个地方。 所以,如果在西方大陆有什么“圣地”的话,那很有可能是魔王的根据地,也就是“幽冥魔境”。 神殿做了最坏的打算,派遣神官战士团占领了林加村。拘留村民,并审问了他们。 村民们再三表明了对女神的皈依。但是,话题一涉及圣地,他们就闭上了嘴。 只不过,经过顽强的追问……恐怕夹杂着威胁和拷问……最后,调查员得到了一些情报。 在这片土地上,曾经有一位被称为“白银女神”的存在。 流动的银色头发,白皙的皮肤。她身穿白色的衣服,据说她的美貌是无法用其他方式比喻的,既有少女般的天真,又有慈母般的温暖,还有贵妇人般的高贵。 另外,据说她走路的时候,脚印上开满了鲜花。 虽然是神,却能轻松地出现在人群中。她经常混在孩子们中间玩耍,遇到有什么困难的人就赶过去,她会热心地听取他们的意见,帮助他们然后离开。 如果有争执,她就安抚和调解双方,如果有人犯了错误,就花时间开导。 但是,据说并没有对他们施加刑罚。不仅如此,如果有人对罪人发怒,她还会替罪人请求赦免。 她出现的时候是吉兆。因为只要女神在那片土地上,就会被许诺丰收。 只要种下种子,即使不用一一照料庄稼,每年也有吃不完的收成。家畜的健康也得到了保证,尤其是奶牛,它们的奶水总是溢出来。 但是,也有一个禁忌。她讨厌流血事件。 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自不必说,就连捕猎者也不愿意捕捉动物。如果罪行太严重,她就会躲起来。这样一来,这片土地就失去了丰收。 即使是这种情况下,只要本人真心悔改、道歉,就没有不能原谅的事情。 这位女神经常以非人的形态出现,据说经常看到的是巨大白鹿的样子。银光闪闪的她,似乎经常被人在布拉姆盆地的草原上被人目击。 另一方面,如果她要躲起来的话,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据说她有一种叫不可思议的羽衣的东西,女神用它来隐藏自己的身影,或者从远处飞过来。 ……巨大的,银色的鹿。 很多年前的记忆了。但是,那不是梦吗? 在塞利帕西斯教传入布拉姆地区之后,对白银女神的信仰依然悄然存在。 因为她没有要求任何回报。人们表面上表达了对正义女神的信仰,但一旦有什么事,就向白银女神的她求助。 在塞利帕西斯教宗教裁判所的注视下,白银女神现身并赐予了奇迹。 但是,终于有一天,帝国军开始了镇压。目睹了大规模迫害的女神,再也没有回到盆地。但她似乎移居到埃塞河的上游,并继续与人们打交道。 这一切都在大约一千年前被切断。这就是夏尔·奥古斯·奇雷姆的世界统一战争。 当他消灭了所有魔王,统治了世界的时候,人们选择了结束与女神的关系。 为什么呢?刚刚成立的女神殿的神官战士团,在全世界各地进行了调查。 有没有魔王残党?如果有,即使是再小的嫩芽也必须消灭。除了原初女神,和其化身的祝福女神以及五色龙神之外,那就只有当作魔王处理了。 村民们认为,如果继续和她扯上关系,他们的安全将会受到威胁。 那一天,人们要求白银女神离开。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她流下了珍珠般的眼泪,还说想继续待在人们身边。但是,害怕受到惩罚的村民们坚决不听。 于是她留下了下面这样一句话:“就像在这个地方放置祝福女神像一样。那雕像的另一边,就是我的圣域。现在人们让我离开了,所以我不会越过这个边界。但是,如果有人需要我的帮助,就可以进入这个圣域。即使你们拒绝了我,我也不会拒绝来访的大家。” 女神最终还是离开了,在那里放置了祝福女神的像。之后,村民再也没有进入雕像的另一边。 得知情况的神官战士团,立刻向森林深处急速前进。然而,他们长期搜寻大片区域,却没有发现任何魔王的踪迹。 最终,女神神殿的调查团严厉地告诫村民们不要对怪异的神抱有信仰之心,然后就离开了林加村。 这是…… 不,夏尔现在还无法判断。那清澈的溪流,还有小瀑布。自己在那里睡觉时做的一个梦。 但是,如果白银女神真的存在,把自己当成是来寻求帮助的人的话。为什么不好好跟自己说话呢?夏尔不想待在那种充满虐待的家里,要是能养活自己就好了。 不过,那也不是夏尔拜托的所以没办法,问题还是在那之后。 当黑尔萨斯的士兵包围村子时,村民们被严重的饥饿所折磨。如果真能出现这里写的奇迹,女神应该也能出手拯救才是。 但是…… 如果说到被拯救,或许自己确实是被拯救了。 那时夺来的成年人身体受了致命伤,掉进了河里。于是夏尔换了自己本来的肉体,但在初冬冰冷的水中,只能溺死。 但是,不知为何,自己的运气很好,抓住了漂浮的木板。而且,漂流到修加村附近,碰巧乔伊斯和萨迪斯经过附近。 木板、漂到的地方、路人,这一连串偶然的结果,使夏尔没有死。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也是碰巧,米尔克来了。 如果这里没有奴隶商人来,说不定自己还没恢复意识,就又被奈斯抛弃到远处了。 而且,如果来的不是米尔克的话。如果不是以精心养育孩子为目的的他,是无法走向这么幸运的未来。这一点从萨迪斯是在恶臭塔里被发现的这件事就能看出来。 夏尔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那天,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是太过偶然的巧合。 自己从来没想过这里面有什么理由和原因,所以也没放在心上,或许,真相就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毕竟白银女神现在害怕被人发现。被当作魔王、邪神,成为讨伐的对象。 但是,这也令人费解。 传说中,这位白银女神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别说是干坏事了,连吵架都不行。 不仅如此,只要被人拒绝,她就会流眼泪。 这种东西会是魔王吗?难道她是如此危险的分子,以至于女神殿奋不顾身地追杀? 那么,这位白银女神,就是所谓的一百零八位女神之一…… 也许不是。据夏尔所知,没有女神总是以动物的形象出现。而且,这位女神拥有复数的权能。带来丰收,变成动物,绽放花朵,隐藏着身姿。 女神殿中公认的女神们,基本上都只拥有一种权能,不可能实现如此多的奇迹。 女神到底是什么?什么是女神殿?而且,还有正义女神、塞利帕西斯教。 这个世界有魔法和神通。实际上,夏尔也清楚,在自己身上具备一种叫做“支配者”的神秘能力。那么,如果真的有神,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这些神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呢? 塞利帕西斯教也镇压了这位白银女神的信徒。还有夏尔·奥古斯·奇雷姆。但是,白银女神却从未用剑指着任何人,只是逃避和隐藏而已。 但是,夏尔也有担忧。 自己接受了这位白银女神的“祝福”。从女神殿和塞利帕西斯教的角度来看,这难道不是“借助恶魔的力量”吗? 如果那个貌似女神的人怀有恶意,或者即使没有恶意,奇迹也要付出某种代价呢?也就是说,如果有足够的理由禁止自己和她接触呢?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夏尔遭遇了许多不幸。 在普利斯,也有很多次差点撕掉。躲过凯斯的剑,被突然的暴风雨卷走,连城市里都混入了厉害的暗杀者,而且不止一次。所有这些事件,夏尔都被卷入其中。 不会,夏尔在想。但是,这也只是偶然吗? 不知道。 但毫无疑问,有更多的事情需要调查。 林加村离这里不远。 回去的路上顺便去看看。 夏尔把册子轻轻放回书架,拉开沉重的木门。 第162章 审讯 陈旧的黑面包,豆和蔬菜的汤。 糟糕。 这样的食物晚上还要再来一次吗? 夏尔有点怀念民宅里的美味佳肴了,伊帕和乔伊斯此刻正在享用这个。如果吃的东西太过分的话,会对朴素的精神造成伤害,心情自然会变得消极。 啊,前世也是这样,越是努力,越是不幸……诸如此类。 夏尔并不是想吃什么豪华的料理。如果是精心制作的食品,倒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明明自己一个人闷头吃饭,却很在意周围的视线。那些人知道刚才在训练场发生的事。 虽然那些人偷偷地往这边看了一眼,但是视线重叠的时候,马上就低下了头。 能不能早点到明天早上。黑尔萨斯会出现在训练中吗?如果不来的话,就用罗斯代替好了。 因为技能没有空格,所以一般来说顶多是夺取剑术的经验。 现在的5级剑术,也相当接近6级,如果能从罗斯身上夺取力量,至少也能使用6级的剑术,如果进行顺利的话能够晋级为7级剑术。 或者,虽然很可怕,但还是去黑尔萨斯打个招呼,然后直接被轰出去呢?啊,糟糕。还是快点吃掉这一餐。 正想着这些事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影。 夏尔抬起头,吃了一惊。 “不用急,慢慢吃。” 此刻,正是夏尔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罗斯站在那里。 “罗、罗斯大人。” 明显有事才来的,以夏尔现在的立场和身份,不可能继续吭哧吭哧地吃饭。 于是,夏尔慌忙放下餐具,站了起来。 “您有事找我吗?” “嗯。” 罗斯回答道,脸上依然挂着一丝冷漠的微笑。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想请你告诉我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夏尔也需要对方告诉自己,因为夏尔完全不知道西托尔的经历。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嗯,已经吃完饭了吗?” “不能让您久等。” “真是用心良苦,那么,请跟我来。” 夏尔行了一礼,跟在罗斯后面走着。 走在路上,夏尔想了很多。 难道罗斯听了黑尔萨斯的话吗?所以要给西托尔升职了?但是,这个反应是不是太快了? 还有,他走的方向不是在建筑物的上方,而是一直沿着楼梯往下走。 领主和指挥官的房间应该在建筑物的上方,这样的话就不知道为什么要往下走了。 在刚才的训练场再试一次身手?如果是纯粹的,没有生死的考试,夏尔可以微笑着参加。 在昏暗的走廊里,罗斯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 明明是这里,他却没有要进去的样子。 “什么?” “你先进去。” “是、是的。” 总觉得怪怪的。或者说是一种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受欢迎的东西。 但是,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反正腰间也没有剑,奇怪的反抗才有风险。只要不突然被杀,之后应该都能解决。 想到这里,夏尔把手搭在门上,轻轻推开。 里面一片漆黑。 但是,既然被要求进去,那也没办法。夏尔充分警戒着,踏出第一步。 房间之所以很暗,是因为除了门以外的三个方向都挂着黑色的窗帘。所以,夏尔现在所站的地方,相当狭小。整个房间看起来也不怎么宽敞。 到底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在窗帘的缝隙里,夏尔似乎看到了靴子。 气息。被包围了!? 回过神来正要转身的瞬间,三个方向的窗帘落下,矛尖刺了出来。不止一个,是七还是八!完全被包围了。 然后…… 正后方,罗斯也拔出剑来,切断了夏尔的退路。 “误会!怎么会这样?” “你给我老实点。” 刚才的房间,那是拷问室。 被窗帘遮住的不仅仅是士兵。夏尔困在其中一个仪器里。 这是一把设计粗糙的椅子,让人联想到前世的电椅,脖子上的皮革和金属束缚装置可以勒住受害者。手臂固定在扶手上,只有指尖露在外面,脚也一样。 这个世界,也有像徐福一样拥有“超柔软”神力的人。半吊子的拘束,是不能让人安心的。 罗斯的视线在夏尔的身上游移。 确实被牢牢地束缚住了,他判断这样夏尔是无法脱身的,便点了点头。 接着,上半身赤裸、大肚子的大汉上前一步。圆圆的脸,瞪得圆圆的眼睛。但是,从中读不出任何感情,一看就知道是负责拷问的牢房看守。 “好了,那就请你好好谈谈。” “什么?” 黑尔萨斯对夏尔的技术充满期待,但是罗斯—— 他们认为夏尔是个间谍。 “你的主人是谁?” “我的主人当然是……” 夏尔想了两三秒,回答道。 “是布拉姆伯爵大人。” 紧接着,夏尔发出了像是某个小人物的惨叫。原来刚才那个大汉用铁棍敲了一下夏尔的小拇指。 “我再问一次。” “唔……” “你的主人是谁?” “所以说,是伯爵大人。” 在同样的地方再来一次,就像小脚趾撞到桌角一样疼痛。不过,这还只是小打小闹。 在人类历史中,拷问这种东西究竟被研究到什么程度…… 虽然这些都是无用的知识,不,夏尔一直以为不会派上用场。然而,夏尔在上辈子读过很多书。 最初的疼痛程度只有这种程度,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就给予最大的痛苦,作为审问手段效果不太好。受害者感到绝望,将错就错,或者真的死了。 比如说,如果罗斯在这里切断了夏尔的手脚、生殖器,或是挖去了夏尔的眼球。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会意识到“这里就是终点了”。那样的话,在开口之前就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如果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接下来就只能等着自己哭出来,希望对方能快点给自己一刀了。 “那么,我该怎么回答才好呢?谁都可以,指挥官也好,队长也好。” “不是?” 罗斯连微笑都消失了,只流露出冷酷,静静地继续审问。 “那么,我们换个问题。为什么你在和伊米利克老师谈过话之后,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不对,我午饭前就回来了。” “可是,在那之前,你绕了好多路。” “是、是啊。” 夏尔深感自己的大意,以为没人看见,就没人注意到自己。 “因为好不容易有了时间,所以我想学一下识字。” “哦?” “我、我是乡下人,要学会一点读书写字才行……所以,我一直在找有书的房间。” 听到这里,罗斯扬了扬下巴,铁棍落在另一侧的小指上。 “呜啊啊!” “那么,你读了什么?” 你这混蛋! 给我记住了。 夏尔喘着粗气,在内心发誓,一定要让眼前这个家伙付出代价。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记录说曾经好不容易调查过以前的一个村子。” “你为什么会读那种东西?” “只要能识字,什么都一样!毕竟,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如果你愿意,请带我去那个房间。我可以把我读过的书交给你。” 如果真的能那样做的话就好了。毕竟,夏尔真的读过。 要是能详细说明一般不会出现的册子里面的内容。也许有人会想,难得的自由时间竟然都用在读这种无聊的东西吗? 但至少,如果是真正的间谍,一般不会在这种行动上花费时间。也就是说,可以消除或减轻嫌疑。 “没有那个必要。” “为、为什么?” “你忘了吗?规定的区域之外,应该是禁止走动的。” “那可真是对不起!不过,我可没做过其他的错事!” 听到这句话,罗斯纤细的眉毛瞬间扭曲了。 “没做错什么……嗯,看来你的反省好像还不够。” “不,请等一下!都是我的错!打扫厕所也好,减薪也好,什么都可以,请不要杀了我!” 对。只要现在能活着逃走,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无所谓。 “既然如此,就赶快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哎?” 小指尖又疼了。但是,不仅如此。 大汉把铁棍靠在夏尔旁边,然后从附近的桌子上拿出一个小东西。夏尔明白了那是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夏尔想逃,但是,做不到。 眼前是罗斯,还有一个大汉。此外,房间里还有五名士兵。 夏尔没有可以马上拿到手的武器。即使能逃脱这个束缚,也没有未来。 这让夏尔在椅子上手忙脚乱。但是,一切都毫无意义。 这幅身体完全被固定在椅子上,右手的手掌紧紧地压在扶手上。那裸露的指尖之一,大汉选择了无名指。 “咕、呀啊啊啊!” 夏尔下意识地大声喊道。 指甲和手指之间被扎了一根针。 “住手……” “西托尔,你的主人是谁?” 可恶。 夏尔依然坚持着自己之前的观点。 如果得到必要的情报,这家伙会拿自己怎么办?只有死。相反,如果有需要提取的信息,最起码还会留着性命。 “呜哇!” 接下来是中指。 大汉蜷起庞大的身体,把针仔细地打在夏尔的每一根手指上。就像专注于塑料模型涂装的少年一样,只是默默地。 随着“吱”的一声,走廊一侧的门打开了。 听到这个声音,夏尔也抬头看去。 只见罗斯恭维道。 “叔父大人。” “嗯,罗斯,辛苦你了。” 站在门口的人是布拉姆伯爵。 “这家伙就是被发现的虫子吗?” “现在我正在让他吐出信息。” “哼,你的爱好还是这么扭曲。” 听到这里。夏尔觉得这也许是个机会。也许,伯爵比罗斯更容易呈情。 “您误会了,伯爵大人,请发发慈悲!” “怎么,他还在说这种话?” 布拉姆伯爵看的不是夏尔,而是罗斯的脸。 “我们才刚刚开始,而且他看起来很固执。” 怎么办?怎样才能说服伯爵呢? 就算被困在这里也没问题。再过一天,不,半天的时间。 如此一来,最坏的情况下,或许可以劫持别人的身体逃脱。 不管怎样,至少得避免在那之前被杀,或是遭受到精神错乱的剧痛。 “是真的!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请你相信我!” 但是,夏尔想不出对策。 “哦,他是这么说的,罗斯。” “看样子,他似乎没弄清楚自己的立场。” 这时,罗斯和伯爵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恶心的笑容。 “哎呀,你这蝼蚁不明白吗?” “什、什么?” “如果你是无辜的,那就直接去死。因为你被怀疑了。” “怎、怎么可能!太乱来了!” 但是,伯爵的脸上已经充满了愉悦。 “不是这样的?因为你已经注意到了。” “为什么?” “事实上,这座城堡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咕……这……! 原来是这样! 排除可疑。确实,如果策划了会引发战争的阴谋,那么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即便如此也不会立刻杀了夏尔,因为我可能是“间谍”。如果是“间谍”的话,那么是谁下令暗中侦查的,就有必要弄清楚。 “可是……这样下去可不行。” 伯爵露出略显不安的表情,转向罗斯。 “莫非王室已经注意到了?” “不,我想应该没有。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也就罢了,不可能有那么多人能躲过黑尔萨斯的剑。” “可是,现在不是有虫子闯进来了吗?” “的确,这是令人担忧的事态……但也不是没有线索。” 黑尔萨斯,他报出了名字。也就是说,在这些家伙之间,那家伙就是黑尔萨斯·库班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这只虫子在前几天被一个孩子打得很惨。据说那孩子是科普特·格鲁比的手下带来的。” “嗯。” “但是,就今天早上所见,这个男人的本事,少说也有王国军队的队长实力,连骑士的身份都有可能达到。按照一般的想法,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出现被孩子打的遍体鳞伤的丑态。” 原来如此。 糟了。话虽如此,但也不能说是失态。 夏尔展示了凌驾于黑尔萨斯之剑的本领。在那个时候,罗斯就开始怀疑了。 这么厉害的男人,为什么非要被孩子打呢?之前,他在城下的贫民窟里搂着女人,舍不得零钱,俨然一副小厮的样子。但一旦面临生死攸关的状况,他突然发挥出了这种能力。 也就是说。被孩子打,一定是故意的。制造了轰动一时的事件,然后在背后做些什么……罗斯怀疑这里面的深意。 “话虽如此,认为是他们的关系人也太草率了……只是,他们特意做了那么引人注目的事,有什么意义吗?” “原来如此……但是,我们不能困住他们。明天,我们必须让那个奴隶的孩子拿到子爵的回信,也必须发出他们要求的通行证。” “叔父您说得没错,如果在这里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我们就会被人察觉到。” 罗斯解读得太深了。 也许是计划的压力太大了,他对此深信不疑。 “而且,说起格鲁比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呢?因为他和整个王国的贵族都有关系。” “是啊。不过,直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介入过这种政治斗争……我感到很意外。” “就算处理掉这些虫子,问题还在后面。是谁泄露的消息?那个,朱莉吗?” “不,应该不会,她已经无法脱身了,事到如今,就算她招供,恐怕也难逃死刑了。” “那是谁呢?” “不知道。” “该死!” 或许是因为害怕,勃然大怒的伯爵一脚踢开脚边的拷问器具。 “如果你搞砸,我就完蛋了。你应该知道的!” “我们都一样,叔父,我也是。” “那么,为什么不赶快结束呢!” “没想到他这么顽强……要是没有那个男人插手就好了。” “黑尔萨斯吗?” 说出这个名字后,伯爵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那个可恶的家伙……要是没有他的话!结果早就出来了啊。” “叔父大人,不可急躁。” “我等不了!你应该知道的,怎么可以再让这些杂兵继续白吃白喝!” 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伯爵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动乱,把领地内的流民布置成士兵。然而,不知为什么,事情并没有按照计划进行,只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不仅如此,甚至还发现了像这样前来暗中侦查的人。 “叔父大人,或许有必要暂时让现在的士兵自给自足。” “罗斯,你这个蠢货!就算你能养活这些杂兵,我又能怎么样?在这段时间里,利息就会越来越多。” 原来如此,因为负债累累,领地内的资金流都快断了。 “关于这个,叔父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一旦到了那个时候,那种东西就无所谓了。” “是啊,那时就只需要还利息了。” “这不是很好吗?叔父,这里还是忍耐一下,先别说这个了。” 罗斯的视线再次投向夏尔。 “……现在必须想办法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 于是,伯爵也平息了怒气。没错,现在不是破口大骂的时候。 “无论如何都要让他说出来,把相关人员都查出来。” “是。” “那就交给你了。” 伯爵观察完情况后,又快步走出了房间。 等脚步声远去,罗斯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么……” 夏尔下定决心。一旦发现生存下去的机会,就必须抓住。 “我也不能待在这里,这家伙要是说了什么,就跟我联系,知道了吗?” 考虑到立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统管城内士兵的是罗斯。如果一直待在拷问室里,会影响工作。 但是,这对夏尔来说并没有什么安慰。 门关上了,留在房间里的只有表情呆滞的大汉和夏尔。 大汉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尔。 第163章 在流血的最后 “啊,那个……” 如果语言相通,首先是谈判。自己比罗斯更仁慈,能给眼前的大汉更有好处。首先必须告诉那个。 但是,夏尔刚要说什么,大汉就在那里蹲了下来。 夏尔以为他要干什么,但什么事也没有,是刚才的延续。 “啊,呜哇啊啊啊!” 这次是小指。因为剧痛而向后仰,只会让自己的身体陷进束缚具里。 只能不断地发出尖叫,却什么也做不了。夏尔从未感到如此身体上的不便,如果能关掉疼痛的开关,那该有多好。 二十分钟后,针扎进了夏尔双手所有的手指,夏尔已经汗流浃背。 折磨到这个地步,大汉长出了一口气,他始终保持淡定。 这样下去可不行。 必须设法逃脱。如果反复遭受这种疼痛,自己的脑袋会先出问题。 “救、救命啊。” “……” “钱,对了,钱我会给你的。只要稍微等一下,我就能准备一大笔钱,真的。” “……” “女人吗?我也会想办法的,所以……” 然后,他转过身去。 本以为说服成功了,没想到什么事都没有。他径直走向房间深处的炉灶。那里放着一个被火吞没的罐子。 “等、等一下!住手!” 但是,夏尔的呼喊是徒劳的,大汉只是淡淡地把它举到夏尔面前……就这样捏起了夏尔大腿上的肉。 “唔呀啊啊啊啊!” 对于新种类的疼痛,夏尔的身体产生了敏感的反应。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是这种情况下甚至不能挣扎。 糟了。 完了,完了。 大错特错。 只是想逃避疼痛。金?女人?收买?自己怎么做得到?贫穷的士兵西托尔,是怎么做到的!? 这让他确信背后一定有人。夏尔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恳求,对他来说,就等同于招供了。 酷刑没有停止。直到高处的小窗透出的光线,不知不觉间染上了橙色。 皮肤被灼烧、剥落、切割。 刺进指甲和手指之间的针也不是一根、两根,而是三根。 从剩饭到脏东西,什么都塞进了夏尔嘴里。 已经到极限了。 “呼、呵呵!” 看到夏尔想说什么,大个子帮夏尔把塞进嘴里的东西拿掉。 “我……知道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去叫罗斯或者伯爵来。” 对于夏尔的表示,大汉第一次有了反应。 他停下拷问的手,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他丢下被绑着的夏尔,打算走向房间的角落。 那是……门铃?天花板上挂着绳子之类的东西。 妈的。 夏尔还以为他能让他离开房间一会儿呢。如此一来,事情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夏尔在一瞬间心中默念着。 那身体一下子变回了小孩子的身体。 果然还是没能完全脱离束缚。但幸运的是,项圈脱落了。用来固定身体的皮绳也因为夏尔自己变小了,等于是松开了。胳膊和腿都能轻松地抽出来。 夏尔用尽全力跳起来,双脚着地。 只听“咚”的一声。 大汉回过头来。与此同时,夏尔又切换了面板。那身体又换成伤痕累累的西托尔。 夏尔是如何逃脱拘留的呢?然而,大汉虽然有些混乱,还是直接拉了拉门铃的绳子。 可恶! 已经没有时间了,夏尔捡起脚边的铁棒。 这是一把剑,这是两手训练用的剑。潜意识里这么想。 夏尔看着逼近的大汉,以这样伤痕累累的身体,胜算微乎其微。但是,这是只靠体力战斗的情况。 “!?” 突然,大汉跪了下来。他感到一阵难以理解的剧痛,再来一次「行动阻碍」。 夏尔用尽全力,用铁棒来对付跌跌撞撞的他。一棍、两棍。这下,大汉已经躺倒在地板上了。 好了,快逃。 但是,怎么办?全裸地跑出去吗?还是在这个房间里搞点什么武器?这根铁棒不适合逃跑。太重了。 夏尔这么想着,猛然发现大汉又站了起来。 “烦死了!” 夏尔对着他的下巴来了一棍,结果他的头重重地滚到地上,钻进了炉灶里。 “……!……!” 橙色的火种传到了头发上,男人一边抓着,一边在地板上打滚,逐渐被火焰包围。 够了。这家伙的对手到此为止了,自己必须早点离开这里。 夏尔扔下铁棒,一丝不挂地跑出房间。 环顾左右。刚才夏尔来的那个不行,罗斯会从那边过来。 既然如此,就只能往另一边跑了。没关系,事态还没被察觉。 要是这个房间的窗户再大一点就好了,如果能在追兵来之前离开这里的话,有大窗户的房间或者城墙。只要能在能看见天空的地方,夏尔随时都可以逃走。 幸运的是,通道很窄,弯弯曲曲。只是,没有窗户,中间也没有可以进去的房间。 虽然中途出现了岔路,但其中一条很明显是通向地牢的入口,所以夏尔选择了相反的方向。 因为那边有楼梯。这样就可以逃跑了。夏尔这么想着,全力冲了上去。 那里是城墙的底部。 四面被厚重的石壁包围,宛如井底的地方。好不容易才看到头顶上的暗红色天空……这里一定是城堡内的东北部。正如夏尔书中所读到的那样,脚下塞满了河底的沙子。 如果能从这里飞出去的话…… “喂,你!你穿成这样,是在干什么!” 切! 有士兵看守吗? “站住!你……呜啊?!” 现在不是吝惜付出的时候。「行动阻碍」的咒语让他停住脚步,并使其手臂麻痹,夏尔冲了过去。夺剑之后,再一次,士兵无力地蹲了下去。 这时,从刚才的通道里传来了脚步声。糟糕。 如果变成鸟,就容易逃脱。但在这里不行,有目击者。 还会留下西托尔的尸体。最坏的情况下,这也是一个选项,但在最后关头还是应该尽量避开。一般来说,变成鸟之后再被弓箭狙击的话,这次就真的没救了。 “该死!” 夏尔朝着最近的楼梯跑去。 身后传来盔甲摩擦的声音。 “什么……一个人?你是怎么溜出来的?快追!别让他跑了!” 是罗斯,那里跟着几个士兵。 这里只有逃跑看。幸运的是,没穿衣服的夏尔身轻敏捷,这是唯一的优势。 但是。 一个士兵碰巧经过夏尔面前。 “哇……” “站住!别让他跑了!” “什么?!” 没办法。 “呜……哇!” 连夏尔自己都觉得太天真了。 夏尔对着眼前士兵的右手和左脚各刺了一剑,顺便使用了「行动阻碍」。这样一来,就追不上来了。 之后不再回头,只是管跑。往上,往上。 忽然,背后传来“咻”一声。 是箭! “瞄准脚!” 可恶。果然把飞行工具带出来了吗? 夏尔靠在栏杆和楼梯上,尽量不被盯上。天色开始变得昏暗,这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优势。 然后,不管怎样,一心一意地向上爬。 夏尔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没有经过锻炼的西托尔的肉体,早就到了极限。 没办法。虽然是很长的吟唱,但是夏尔边吟唱「活力」的咒语。 “冷静!呼叫救援!不要让他离开这个区域!把他逼上绝路!” 夏尔的目的只有一个。跑到一个没人能看到的地方。如果有困难的话,就到城墙上。 还有二十米。这座毫无用处的宏伟要塞,如今却实在可恨。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 突然,城堡内一片慌乱。不用想也知道。警戒状态,去逮捕入侵者。他们一定是这样命令的。 “找到了!” 楼梯前,门开了。跳出来的是两名士兵。 总之,先对一个人施加「行动阻碍」,让他跪下来。另一个人不管不顾,举着剑跳了过来。 但是,他不是夏尔的对手。夏尔躲过了刺击,接着给了他的右手一击。虽然伤口不深,但一击就让他滚到了地板上。 好,给剩下的另一个人也来个致命一击。 “锵!” 背靠着石墙,连掉下来的武器都捡不起来,胆小的男人。 那一瞬间,一段不愿回忆的记忆掠过脑海。 「我从来没杀过人。」 海盗里,那个死在夏尔手中的人。只是因为贫穷,不得已才犯罪的。 即使是眼前的士兵,也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出生在贫穷的布拉姆地区,只能被伯爵雇佣。 夏尔放下举起的手。 “咦?” 放着不管。夏尔往前走了一步…… “呃?!” 后背隐隐作痛,夏尔刚迈出第一步。 刚才那个士兵正用剑尖刺进了夏尔的侧腹。 “啊啊啊!” 夏尔条件反射般地斜劈了一刀,士兵的手臂因此断了一半。 “该死!” 笨蛋。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不就完了吗? “就是现在!瞄准!” 弓弦发出不祥的声音。 夏尔条件反射般的翻身躲过箭雨。箭镞撞击石壁时,发出轻微的响声。 刚才的一击奏效了。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再加上没有穿盔甲和衣服,剑刃一下子就刺了进去。只要站起来,就会瘫倒在地。 尽管如此,只要爬完那个楼梯。 夏尔以剑为杖,匍匐前进。快点,还有三米就到了。 “噗呲!” 其中一支箭射中了夏尔的左小腿,夏尔再也跑不动了。回头一看,这石阶上全是自己的血。 但是,终于来到了这里。 在圆形防御塔上,夏尔环顾左右,旁边一个人也没有。 在这里能够看到斜后方有士兵冲上来,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达这里。 但是,他们永远追不上的。 夏尔站在城墙的边缘。 最后,夏尔又回头看了一眼。 终于从对面楼梯跑上来的士兵们,看着夏尔,用剑指着这边。他们分成左右两派,各自画出一个圆弧,企图夹击过来。 谁也看不到。 夏尔确信了这一点,便从城墙上纵身一跃。 坠落之后,夏尔立刻切换身体。 鸟儿的翅膀一下子抓住了空气,冬天干燥而浓密的空气很快就成了羽毛的栖息地。 然后,夏尔要舍弃肉体。 西托尔伤痕累累的身体。在这里,夏尔要把它和自己分离开来。 突然,在中空出现了伤痕累累的男人的肉体。 它一头栽进了环绕着布拉姆城堡的埃塞河的浊流。 夏尔在风中飞翔。城墙上的士兵们看着咖啡色的水花出神。 这样就可以了。身份不明的男子西托尔·达玛被逼得走投无路,从城墙上纵身一跃。不久尸体就会被打捞起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没有人注意到夏尔。虽然没能夺走那些家伙的经验,但能带走情报。接下来只需要回去。 只是…… 夏尔确实看到了。 在这片土地上蔓延的邪恶。 夏尔不是正义的伙伴。不管布拉姆地区的居民再怎么痛苦,那都不是夏尔的问题。 夏尔不会为了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主动出击。 即便如此,夏尔知道。 他们是敌人。 如果他们再次出现在夏尔眼前的话。到那时,一定会伴随着死亡。 夏尔俯瞰着黑暗的灰色城堡,想象着终有一天会到来的战斗。 ……突然,城堡的一角出现了一个豆粒那么小的点。 红色的斗篷在风中飘扬,黑发男子。 那家伙也是来找自己的吗?但是,再也找不到了。 自己只要不再和他相遇就够了。但是,如果还能见到的话…… 夏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着他。 他也看着夏尔。 ……不妙! 夏尔凭直觉挥动翅膀,切换到正下方的滑翔。紧接着。 头顶上传来爆炸声。 是火球魔法。 为什么? 夏尔不知道,是高手的直觉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黑尔萨斯把夏尔当成敌人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特意发起攻击。 没有继续攻击。 因为夏尔的飞行位置比城墙还低,射线已经无法通过了。 夏尔就那样滑向城堡西侧的森林。 最后,夏尔望向伫立在夕阳下的城堡。 那发黑的庞然大物,似乎随时都会动起来。 第164章 荒凉的故乡 在整备状况恶劣的路面上颠簸前进,小石子被车轮弹飞的声音不绝于耳。 已经是冬天了,空气很冷。幸运的是,今天天气晴朗,也没有风。 马车里一言不发。乔伊斯是唯一一个散发着微妙气氛的人。 至于伊帕,他似乎很高兴能从这个令人作呕的布拉姆城堡逃出来。天气很好,身心都很轻松,就是这种表情。 与此相对,乔伊斯则在昏暗的马车里低着头。和夏尔四目相对,他慌忙低下头。 也许是害怕了。 今天早上,夏尔去拿许可证的时候,顺便去了伯爵那里。收到了给子爵的回信,正准备离开城堡的时候。 众人在城堡下面那个像地铁站一样的环形交叉路口绕了一圈,马车从西侧出口驶出时,和几个男人在木板上放着什么东西擦身而过。 为了不引人注意,上面盖了一块布,但对乔伊斯来说,那等于没有。 不管怎么说,只要他愿意,不仅可以透过物体看到,内心也是透明的。 那是西托尔的尸体,大概是在河底的什么地方被岩石卡住了。从城墙上摔下来是昨天傍晚,即使马上出去找,由于夜间的黑暗,肯定也找不到。 第二天早上,城里士兵在大范围内搜索,终于找到了尸体。西托尔被打捞上来,首级被实地检验,现在就这样被运入城里。 乔伊斯能读懂人心,所以不用特意接近士兵们,也能看到他们心中的西托尔形象。 还有西托尔身上的拷问痕迹。烧焦的腿、撕裂的侧腹、满是窟窿的指尖。惨不忍睹的死亡。 然后,乔伊斯知道夏尔昨天一整天不在家。 夏尔目睹了乔伊斯的愤怒,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有什么地方会特地宣称要去执行子爵家的工作,那么无论怎么想都只能是在城堡里。 也就是说,乔伊斯认为是夏尔把西托尔残忍地杀害了,因为这是夏尔临走时说过的惩罚。 实际上,被残忍杀害的人是夏尔。 虽然不是很好,但昨天下午的严刑拷打,不能让乔伊斯和伊帕见到,不然他们两个人肯定会晕倒的。 那么痛苦的回忆,无论是前世还是这次的人生,都可能是第一次。 与战斗中的打击和受伤不同,那双手的疼痛真的锥心刺骨。 嗯,能这样出发,说起来夏尔很开心,也很高兴。 那个布拉姆城堡,现在已经可以说是魔窟了。就算有再好吃的猎物,也不想久留。 因为一点小事就受到惩罚或者被怀疑,转眼间就会被判死刑,很快就会失去理智。 翻过最后一段坡道后,马车又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永别了,布拉姆城堡。只要是在自己不在的地方,战争也好,什么也好,随你便。 好了,下一个目的地不远了。 夏尔让伊帕绕路的。 “再往前行驶一会儿,就要进入岔道了。” 目的地是林加村。所以,如果沿着这条街道往前走的话,就会走得太远。 这条路从盆地的西南方向通往福林斯蒂亚的中心,但是有点偏南。埃塞河的源头位于布拉姆地区西侧的山脉,而林加村就位于山麓。 “一天到不了,估计明天早上才能到。” 夏尔记得是这样的感觉。之前去向领主陈情的村长,单程应该也花了两天左右。 “对不起,伊帕先生,让你绕道路了。” “哪里哪里,这点小事。再说,谁都会对故乡有感情的。” 对于伊帕的随口一说,夏尔陷入了沉默。 故乡吗? 自己的故乡在哪里呢? 是前世的天朝吗?但是那里有什么? 父亲虐待家人,任性地活着,最后因为老年痴呆症,对儿子百般折磨,最后去世了。 母亲沉溺于尼古丁、酒精和麻将,总是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最后因癌症去世。 那两个人的坟墓、还有沉迷女色的大哥,蹲监狱里的二哥。还有一些他们欠下的债。 但是,走在熟悉的城市街头。虽然在学生时期的生活中没有美好的回忆,也没有朋友,但如果抬头仰望校舍的话。站在夏尔帮忙的餐馆后面。光是回想起来,夏尔的心就会动摇。 还是米尔克收容所? 到目前为止,夏尔在这个世界上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那栋四方形的建筑物里。 夏尔在林加村只待了两年半,被子爵家领养时才六岁,所以也不到两年。但是,自己在米尔克那里度过了三年多。 林加村的养父是个酒鬼。相比之下,收容所的养父米尔克看似冷酷无情,但实际上却是一个聪明、胸怀宽广的人。 列举从前世开始收养自己长大的人物,脑海中浮现出好几张面孔,但如果让夏尔选一个做父母,会毫不犹豫地指定米尔克。 但是,那里是奴隶收容所,不是孩子们可以回家的地方。夏尔相信米鲁克也不希望这样。 然后是林加村。 这是一个弥漫着寂寞、凄凉气氛的偏僻村落。 由于行动范围有限,就算问是个什么样的村子,也想不起来了。 当然,夏尔记得一部分。然而,全貌并没有浮现出来。 即便如此,还是要确认一下。也许自己什么都不懂,但说不定对现在的自己也产生了某种影响。 如果走到女神像后面,现在还能见到银白色的鹿吗? 快到中午的时候,伊帕把马车的方向转向了西北。一头扎进多年没有整修、人迹罕至的碎石路里。 周围的森林郁郁葱葱,感觉不到人气。 因为是冬天,很多树叶都掉光了,所以并没有那么暗,但也看不到有什么东西代替,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虽说是故乡,但夏尔还是没有实感。 这是夏尔第一次经过这里。曾经骑着驴子去见伯爵的村长,应该看过这番景象才对。 伊帕不觉得有多远距离,直到傍晚时分,他才停下马车。根据手上的地图,已经近在眼前了。 于是众人决定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大家就醒了。几乎不发一语地吃完饭,催马前进。 不一会儿,夏尔一行人便穿过了森林。 那里是一片草原。高高的枯草,被呼啸的北风推开,发出听不见的低语。 西边的天空还是一片混浊的颜色。黎明的橙色,午夜的蓝色,还有灰色的云交织在一起。在这样的环境下,马车只是前进。 天快亮了。除了马车碾过枯草之外,什么也听不见,忽然又有新的混杂声,是水声。 伊帕把马车停下。夏尔跳下来,拨开草丛向前走。不一会儿,草丛的帘子断了,眼前豁然开朗。 埃塞河的源头,流淌着冰冷的清水。尽管如此,河面还有不到两米宽。 “伊帕先生。” “嗯?” “附近应该有一座石桥。” 夏尔和乔伊斯分头跑去左右张望。不一会儿,向南跑去的乔伊斯发现了它。 没错,就是这里。 在夏尔的记忆中,本以为是更大一点的桥,但实际一看,它比夏尔想象的要小。 虽然做工扎实,但栏杆也只有大人膝盖那么高。宽度也没有那么大,能否让伊帕的马车通过都是个问号。 天快亮了。橙色的光从后面照向这边。 然后,夏尔看到了。 桥的这一边,石块上残留的黑色斑点。 许多年过去了,大部分痕迹都被雨水冲走了。即便如此,石头与石头之间的血迹还是没有消失。 当时,夏尔是带着恐惧和不安走过这座桥的。然后,被士兵们刺穿,被黑尔萨斯砍了一剑。 把目光转向下游。 夏尔曾经浮在两米宽的河面之间。蜿蜒着,沿着这条通向远方森林的河流,一个人随波逐流。 既然如此。 夏尔走到对岸,环视脚下。大概是在那一带…… 花了一点时间,但找到了。 是柴刀。 那天,那个时候。 夏尔为了在杀戮之夜中活下来所做的一切。 虽然现在看起来像是梦境或幻觉,但确实发生过。 木把手的部分已经完全腐蚀掉了。 虽然还有金属部分,但整体已经严重生锈。 也许是在意夏尔停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乔伊斯跑了过来。 “那是什么?” “……柴刀。” “夏尔,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多时间来找这个?” 夏尔抬起头,看着乔伊斯。 “因为我用这个杀了父母。” 乔伊斯屏住了呼吸。 本来不该说的。但不知为何,它却自然而然地从喉咙深处冒了出来。 “回去。” 不需要封口。 看看乔伊斯的表情就知道了。 乘马车过石桥很困难,费了不少功夫。即便如此,总算渡过了难关,接下来就简单了。脚下意外的结实,坐马车去没有问题。 像流水一样,在草原上奔跑。 就是这样,太清淡了。曾经在这里跑步的夏尔,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令人毛骨悚然的草原从未中断过,夏尔也不知道该走多远,就好像省略了一个本该是这样度过时光的地方。 不一会儿,远处出现了村落。这是第一次看到的景色,之前的夏尔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村庄。 “到了。” 说完,伊帕停下马车,把马拴在村外的一棵大树上。 “慢慢来。” “对不起。” 夏尔鞠了一躬,一个人走了出去。 天已经完全亮了。头顶是蓝天,还有几朵白云,感觉很冷。 虽然林加村已经无人居住有一段时间了,但从稍远的地方看,也不像是那么荒凉的样子。脚下的道路,也许是被踩得很坚固的缘故,至今也没有长满野草。 但是,越靠近,就越觉得不对劲。 村外的谷仓。从村子外围看没什么,转过去一看,半边是焦黑的,压得扁扁的。 果然遭到了领主军的袭击。 就这样,夏尔继续向村子的中心走去。 在这里,夏尔意识这里没有应该有的东西,是钟楼。 村子的中心有一个木制的了望台。有一面铜锣可以发出尖锐的声音,每逢节庆或发生火灾的时候,就会敲打起来。 到了广场,夏尔才知道原因。是根部着火,然后倒下了,横倒在地的柱子和木质结构已经开始腐朽。 旁边有三个筒仓。这也是,各自的墙壁和天花板都燃烧殆尽,变得空荡荡的。 筒仓旁边的那堆木头还在。收获节那天,自己坐在这里。 夏尔想要继续前进,却发现了,差点忍不住发出呻吟声。 一团白色,夏尔忍不住想移开视线。然而,脚却在不停地向前走。 白骨堆积如山。 有大有小。夏尔只数了一下头盖骨,大概有十个人的骨头之多。 这么多人死在一起,不是村民之间的纷争,而是黑尔萨斯在这里也做了。以生存为赌注,用剑一决胜负。只是夏尔不清楚,这里的骨头是谁的。 但是,既然看到了这个,就有了必须靠近的地方了。女神的圣域应该在村子的北侧,但夏尔却转身向南走去。 途中,一间土墙房子映入眼帘。不知怎么就上钩了,那是…… 没错。夏尔想起来了,是那个恶心老太婆的家。 虽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但夏尔还是顺便走了进去。 这里也被烧焦了。玄关附近的墙边有一组白骨,长矛就插在那里。领主军为了不让一个生还者出现,到处杀戮。 夏尔推开吱呀作响的门,看了看里面的房间。 这里几乎还是当时的样子。脏兮兮的床铺,还有墙边摆放的茶壶。 只是墙边有小小的骨头和渗血的痕迹。也就是说,这里的老太婆也吃了孩子。从骨头的数量来看,也许只有四五岁。 林加村的结局竟然如此悲惨。杀了孩子吃掉,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再加上有士兵来了,不管是谁都在屠杀。 只是,对于这个老太婆,夏尔实在无法表示同情。 按理说,自己应该亲手杀掉她的。 壶里的药已经变质,无法准确判断是怎样调制的。 不过,在已经了解药物知识的夏尔看来,那是一团对健康不利的刺激物。也不值得特意带走。 离开这里,曾经的家就近在眼前了。从这里开始有一段坡道。从位于林加村南端的老家可以俯瞰整个村子。 夏尔一边看着左侧的梯田一边走。麦田已经无人打理。 虽然能看到零星的麦子残骸,但大部分都是杂草。 夏尔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幕风景,就是在这里随风摇曳的、青色的麦子们。 家里没有受到火灾的影响。虽然为了照明点了一盏煤油灯,但似乎没有点燃其他东西,就这样熄灭了。 从敞开的入口,一步。在这冰冷昏暗的家中。不知不觉间,夏尔感到胸口一紧。 有那么一瞬间,夏尔感觉到一股恶臭,就像腐烂了的血一样。 然而,转瞬之间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家里的客厅,整个地板上全是黑色的污渍。那是当时留下的血迹,以及躺在地上的三副白骨。 一个是头顶有一道裂缝。也就是说,这就是……母亲。 旁边那个身材高大、一看就很魁梧的骨头是父亲。 而从破布内侧只露出脸来的白骨,应该就是当时的少年。 不会留下任何血腥味。 在没有封闭的地方,几年过去了。周围的野生动物、昆虫早就把尸体吃光了。 就算看到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是夏尔的父母。但同时也是想杀了夏尔的人。 然而,胸口深处却渗出一股类似疼痛的感觉。 侧门是开着的。夏尔当时用康布罗纳的身体喝水,那个杯子就那样放在那里。 那张床。虽然沾满了灰尘,但那件衣服应该是母亲的。 夏尔不禁想起了当时母亲献媚的情景,顿时心里充满了厌恶感。 不只是那时,在自己出生后的两年里,母亲一直这样,和各种各样的男人睡过。 而自己,无可逃避的,是这个家的孩子。 忽然,一个快要腐朽的木器进入了视野。那是……夏尔作为幼儿在这里最后吃的麦粥,里面加了麻药。 夏尔想起自己被抱在怀里,感受着别人肌肤的温暖,一瞬间感到高兴。 还没来得及收拾用过的毒粥,那两人就死了。 如果自己不杀了他们,就会被杀。 他们与普诺斯究竟有着怎样的人际关系,才会发展到那种程度的厮杀,成了永远的谜团。 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真实的。 离开家。 在感伤的同时,有些冷却的部分,夏尔认识到某个事实。 几乎就在那个杀戮之夜之后,黑尔萨斯和其他人就袭击了村庄。否则,他们的尸体不可能不被人发现。如果被村里的人发现了,肯定会吃掉的。 这么一想,自己逃出村子的时机正是千钧一发之际。 如果自己就那样没有唤醒支配者的能力,而是待在村外的藏身处。 结果大概率会是被领主军发现,会被杀死。即使逃过了搜捕,也没有吃的了。到下个村子之前恐怕已经饿死了。 夏尔收回思绪,回到村子中心,向北走去。 这附近,应该有自己的“秘密基地”才对。 在夏尔四处寻找那个的时候,先发现了别的东西,那是康布罗纳的家畜棚。 这里曾经是这样吗?虽然这么想,但是证据还在。 入口左侧留有磨刀石和水瓶,进入左侧是沾满泥土的儿童衣物残骸。 自己第一次在这里杀人。 那时,夏尔无法想象未来。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比那时更像“这个世界的人”了。 幼年时期把一切都和前世天朝相比。现在,夏尔已经习惯了不用汽车而用马车,不用煤气而用柴火烧水的洗澡方式。 再往前走一点,夏尔在河边找到了。 当时为了掩饰,自己在倒木的缝隙间搭建了临时营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地方真的变得不那么显眼了。 在这里可以看到一个脏兮兮的金属器皿,还有三个篮子。夏尔打开一个看,里面躺着几具缩成一团的虫子尸体,看起来不像是食物。 在这种地方,吃这些东西。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明明想活下去这个地步。终究还是杀了人,染上了血,成为奴隶。 最后,夏尔把自己出生的地方毁掉了。这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仿佛全身都压上了重石,夏尔拖着变得迟钝的肉体向北走去。 终于,夏尔终于踏进了问题所在的地方。 节日那天走过的路。穿过广场,来到一尊貌似祝福女神的石像前。 当时两岁的自己,就是从这里穿过,再往里走。 但是,虽然看起来很眼熟,却怎么也抹不掉不协调的感觉。 的确,那时是初秋,现在是冬天。很多树木叶子都掉光了,景色有些寒意也在情理之中。 但话又说回来,和布拉姆地区的其他村子一样,这里弥漫着一种格外荒凉的氛围,就像无人居住的房子一样。 没错。“无人之家”……这个说法很贴切。失去主人后的数年,生活感的淡淡余香似乎刺痛了夏尔的心。 的确,那时也是黄昏时分,四周一片漆黑。 但是,怎么说呢,某处有一种类似温暖的东西,夏尔并不感到不安。 现在呢?因为知道没有危险,所以夏尔没有恐惧。只不过,周围笼罩着一种寂寞、空虚的气氛,仿佛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一样。 夏尔踢开落叶,踩着枯萎的小树枝,向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传来了水声,就是那个小瀑布。 夏尔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个美丽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无法忘记。 在林加村的时候,最让自己感到安心的就是那里。 但是,眼前的情景,已经足以让我失望了。 从前躺过的圆形石头旁边,长出了好几棵杂草。它们又细又长,也许是季节的关系,都快枯萎了。 曾经清澈见底的水,也变得有些浑浊。无数的落叶堆积在一起,在瀑布的冲击下微微颤动。那水声也有些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 围绕着瀑布的树木也没有那时感受到的温柔,没有被守护着的安心感。 然后,夏尔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动静。银白色的鹿,也没有突然出现。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虽说是禁止入内的圣地,但那时候林加村的一部分人也一一清扫过吗?因为没人管理,所以就荒废了吗? 感觉不对,没有更重要的东西。 难道传说是事实吗? 白银女神讨厌流血。可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村民们互相残杀,互相吃肉,然后是由黑尔萨斯·库班杀死了所有居民。如果女神真的在这里的话,那她就见证了这一系列的暴行。 更何况,林加村已经是一个废弃的村庄了。这里没有人。 一千年前,拒绝她的人们后代也消失了。 不。 此刻,自己就站在这里。 夏尔就是这样来确认她的存在的。 如果自己在离开村子时得到了她的帮助,夏尔想向她道谢。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夏尔想从她那里得到真相。 “……有谁在吗?” 夏尔试着大声喊道。 “不在吗?如果你听到了这个声音——” 夏尔的话,被无情的空气吸了进去,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请告诉我真相。” 片刻之后,现场只剩下瀑布制造出噪音。 没有人回答夏尔。 不行吗? 也许是这样,自己杀得太多了。 自从村子里饿殍遍野,自己就为了吃而杀死了昆虫。 关于这一点,她一定是原谅了。 之后,对父母下手了。虽说是为了生存,但也太过分了,但女神或许连这一点都原谅了。 但在那之后,离开收容所,被子爵家接走之后。 因为有力量,夏尔肆无忌惮地挑战,杀了六个海盗。而在这里布拉姆,又是一人。 并不是想杀才杀的。但是,即便如此,还是终结了十条生命。 难道是不可思议的羽衣,让女神隐身了吗。 所以,,村子也好,这个瀑布也好,都失去了丰收。 但是,那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难道自己的出生、生存本身就是错的吗? 只要永远留在那紫色的死者世界里。 但就算是这样。既然如此,夏尔还是希望白银女神能出现在这里,明确指出自己的错误。 并非寻求原谅。只是,如果要接受惩罚的话,自己也想要得到她亲口的告诫。 但是,不管夏尔心里想什么,一切都没有改变。 冬日的寒风吹过,枯萎的野草瞬间以冰冷的声调沙沙作响。 该看的都看了。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 夏尔默默地转身离去。 “……嗯?已经可以了吗?” 在大树下晒太阳的伊帕爬了起来,向靠近的夏尔打招呼。 “是的。” “夏尔,不用着急?” “该看的东西……我已经看完了。” 说着,夏尔回过头去。 林加村。 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出生地。 那里已经死气沉沉了。 蓝天下,几朵巨大的白云飘过,远处可以看到背朝白色的山脉。在这清新的景色中,伫立着一个小小的村庄。 这个村庄出人意料的荒凉。村民在世时那种浑浑噩噩、汗臭熏天的感觉,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没有人,什么都没有。风从右往左吹去,村子只是张着嘴,任凭风吹拂。 再见了,林加村。 夏尔在想,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第165章 努加村事件 “夏尔,你没事?” 马车今天也在碎石路上行驶。但是,这场充满痛苦的强行军,很快就会轻松许多。 从布拉姆城堡往西南方向,村落极少。离开林加村的第二天,夏尔一行人就到达了加琳娜的出生地富加村,之后就只剩下一片无人的荒野了。路况也越来越差,天气越来越冷。 “唉,因为最近没什么精神。” “是吗?” 当然,夏尔可能会更多地考虑这个或那个问题。 在林加村看到的东西。乔伊斯和伊帕也见到了,或者可以想象。 正因为如此,夏尔才无法整理自己的情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现实。 自己确实在那个地方,无能为力。但这并不能消除夏尔的罪恶感。 夏尔自然而然地变得沉默寡言。疲劳不断累积,也提不起精神来。 在旅行的成员中,年纪最小的是夏尔。与优秀的大人伊帕、十一岁的乔伊斯不同,夏尔的身体还只是个八岁的少年。 虽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但每天在冷风中坐在马车里不停地摇晃,疲劳也在不断积累。 “夏尔,也许明天你应该好好休息一天。” “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吗?” 即使在富加村,村民们的不友好也没有改变。 要是有新鲜的食物,温暖的热水,还有安心的床。那该有多好。 然而,即使支付金币,端上来的也只是寒酸的芋头汤和水而已,可以住的也只是一间会透风的卧室。 马上就要下一个村子了,这次又能得到怎样的款待呢?夏尔从现在开始就很期待。 “接下来是努加村。” “伊帕先生,那是在哪里来着?这边都是些相似的名字,一个一个都记不住。” “是吗,我想你应该知道?” “咦?” 是什么来着? 夏尔陷入了沉思,但是,自己没有去过,妓院里的奴隶应该也没有来自努加村的……啊! “……薇薇安?” “对!就是那个女孩!我记得那次拍卖会的时候,主持人说他是来自努加村的。” 没错。 薇薇安的出生地。据说,汉方国的一位青年贵族来访,让她的母亲怀孕了。的确,林加村和努加村都是位于同一条路线上的村落。 所以,夏尔也有想过,说不定自己也是那个汉方贵族的儿子。只是,几个月中途的偏差,怎么也想不通。 “可是,薇薇安是这里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但是,努加村在布拉姆地区之外了。啊,不,就地方而言,算是布拉姆地区的边缘,领主不一样。” 那个夏尔也记得。 薇薇安的母亲是在一个与她签订了统治契约的骑士住所里被强迫的。 “那里有一座小小的城堡,据说是以前战争时期建造的,现在领主还住在那里。” “那又怎么样?” “……今晚的住处,就选在那里。” “这能做到吗?!” 于是,伊帕得意地挺起胸膛。 “那是当然,我是觉得很有希望才这么说的。虽然不是在这里,但在别处,我还是住过骑士大人的城堡。” “伊帕先生,你怎么做到的?” “也没什么,一般正常付钱就可以了,很单纯呢。” “就这样?” 伊帕得意地咧嘴一笑,向夏尔解释道。 “首先,骑士的城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 “这里其实还属于布拉姆伯爵的领地,所以王室特意租下了努加村,让骑士来统治。” “是吗?真是麻烦……啊,不对。” 王室甚至不惜花钱在各地建立了骑士领地。 这是为了保卫国家。贵族是半独立势力,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管怎么说,王室的统治领域只占整个王国的三成左右,而布拉姆是占整个王国一成的广阔疆域。既然如此,附近就必须有人监视。 从布拉姆地区前往王都方向,只有两条路线。要么经由科普特前往普利斯,要么经由努加村前往普利斯→王都方向,或者前往冯·凯诺侯爵的领地。 王室租借了这个王国中央的要地,名目大概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不管怎样,这里有一个骑士和皇室达成了协议。 只拥有这么一小块领地的势力,不可能压制住布拉姆伯爵的进军,但至少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还是可以第一时间上报,而这种可能性正是对布拉姆伯爵的无声牵制。 “看你的表情,好像知道了。” “是的,可是,如果是防卫要地的话,能靠付钱就入住下来吗?” “夏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正因为是这样的乡下骑士,虽然有农地的收入,但没有现金。要想赚钱,就只能卖农产品,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运到附近的城市,让商人出价收购,才能兑换成现金。总而言之,这取决于面值,欢迎随时可以流动的现金。” 王室的援助也没有那么丰厚。确实如此,因为像这样的骑士领地一定遍布整个王国。 而且,伊帕是大商人格鲁比的手下。也就是说,虽说是借来的,但也有社会信用。 作为这里的受雇领主,伊帕可以说是赚零花钱的最佳对象。既然以前还住过一个汉方国的青年贵族,招待客人也没有什么问题。总之,本来就是这样的地方。 “不用担心了,夏尔,老板给了我这次充足的旅费。今天、明天我们去洗个热水澡,吃点好吃的。” “嗯。” “只是……” 于是,伊帕转过身来。 “乔伊斯,你能老实点吗?” “哦,哦。” 不知怎么的,乔伊斯最近安静得让人觉得可怜。只是被夏尔瞪了一眼,就吓坏了。在这个延长线上,乔伊斯也不再违抗伊帕了。 “那就这么定了!走!” 穿过树林里的小路。在某个地方,岩山的顶上,开始隐约可见人工制品之类的东西。 那就是城堡吗?似乎也兼作关卡。 原来如此,如果乔伊斯在这里没有通行证的话,事情就非常麻烦了。 穿过山阴,村子越来越近了。这里也是山间的盆地,不过,虽然村子里的高低因地而异,但马车通过的道路却很平坦。 在村子附近,道路的整备状况也有所改善,所以压力不大。 一路上,夏尔看到了几栋房子。与布拉姆地区境内的东西相比,要华丽得多。红色的屋顶,稍加装饰的墙壁,至少看上去比富加村和修加村要富裕一些。 “就是那个。” 一座高大的石造城堡。最高的尖塔,大约有二十米。 虽然规模不大,但由于左右被岩壁所夹,作为防卫要地发挥了充分的作用。 只是,夏尔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团体。 “那是什么?” 在城楼的正下方,既是关卡又是广场兼通道的正中央,屯扎着十多名男女。 因为既没有行李也没有马车,所以不是旅人,应该是这里的村民。他们的穿着与布拉姆地区的居民不同,让人联想到普利斯的居民。 “乔伊斯。” 夏尔小声说话,所以乔伊斯也能猜到其中的意思。 “好像生病了。” “生病?” 乔伊斯小声告诉夏尔。 “他说有人生病了,大家很担心。” “哦……可是那样的话,叫医生什么不就好了吗?” “好像已经叫过了,不过好像不行了。他说马上就要死了,担心接下来的事。” “接下来?” 但就在夏尔和乔伊斯讨论的时候,伊帕已经把马车开到了城堡的正下方。 “好了好了,打扰了!不好意思,我是来旅行的,想借宿一晚。” 这时,城堡旁边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嗯,是从布拉姆城堡出来的。” “那可真是好久不见了。难得有这样的事……你要住在这里吗?” “啊?是的,我想拜托你。” 于是,那个中年男子开始和周围的十几名男女开始交谈起来。 “如果只是一个晚上,倒也没关系。” “只有一个晚上吗?不,我是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跑到这里的。让我休息一下有什么关系,对了,我有钱。” “这我知道。”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对不起,现在不是招待客人的时候。” “这又是怎么回事?” “领主大人生病了。” 尽管如此,中年男子还是把夏尔一行人带进了房间。因为他知道没有比这更好的旅馆了。 历史悠久的古城狭窄的走廊里,一片寂静。脚下石板路的凉意沁人心脾。 打开参差不齐的石壁之间的木门,里面有一张可以睡三个人的床,桌子和椅子也都有。在这一带很少见,这里的舒适程度不亚于一家像样的旅馆。 “厕所和澡堂就在这条通道的尽头……还有,情况不太好,请不要到处乱跑。” “明白了。” 伊帕露出扫兴的表情。明明一直很期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麻烦呢。 不过,多亏了乔伊斯带来的信息,夏尔才明白情况比想象中严重。 担任这里领主的骑士年事已高,体力也不好,现在被重病缠身。 据乔伊斯所知,那应该是一种“梦魇”。患者受到间歇性剧痛、高烧和幻觉症状的折磨。 当然,致死的例子也不少,特别是体力不好的老人和小孩更容易患病。而且,虽然不太清楚原因,但据说极少数情况下,它也会在人与人之间传播。 也许是因为这种病本身就很罕见,所以根治药物并不存在。 这不是开玩笑。这种东西要是被传染了,那可不得了。确实不应该久留。 不过,村民们之所以特地来到城馆前,伫立不动,还有别的理由。 虽说不是特别受人仰慕的名君,但身为此地领主的骑士,至少有最起码的良知。当薇薇安的母亲受到强迫之后,领主仍然给了她钱。 说起“封口费”听起来不太好,但也可以当作是抚恤金。如果是布拉姆伯爵,他是不会采用这种对策的。 而这里领主会在这个年龄才死亡意味着,他的儿子其实早就死了。也就是说,后继无人。 如此一来,在死亡的同时这块土地就会归还给布拉姆伯爵。在王室达成派遣替代骑士的之前,这里将置于那可怕的暴政之下。 对于居民来说,这不是开玩笑。 也就是说,邻近领地的惨状,会蔓延至此。 在此之上,夏尔甚至还掌握了在伯爵居城所见所闻的情报。现在那里到处都是杂兵,还有那些蠢货想要挑起战争。 在非常时期,本应燃起狼烟提高警戒的这座城堡,却在这个时候失去了作用。正在召集士兵的伯爵,会答应再次租借这里吗?怎么可能,肯定会找个理由拖延时间。 一旦这里被突破,就会打开通往西南和西北的两条路线。向西南走是普利斯,西北方向是冯·凯诺侯爵的领地。 只是,西南通道在进入普利斯之前,会先进入连接普利斯与王都的主干道。也就是说,中间不经过普利斯就能到达王都。姑且说,王都前面应该有城墙,也铺了防线…… 话虽如此,毕竟是大军的移动,王国方面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 而且,只要王都的近卫兵团稍微坚持一下,就会有普利斯的军队从背后赶来,还有在西南部巡回的圣林兵团。现在的伯爵军还没有强大到即使遭到夹击也能击退敌人的程度。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坏消息。 伊弗洛斯下令为子爵家收集情报,但事情已经不能以这种规模收场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但是。 那么,该怎么办呢?要把这个情报带到王都吗?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伯爵打算采取军事行动。目的也好,规划也好,都还是个谜。 而且,如今年事已高的国王似乎并不能很好地处理政务。这样一来,将这些信息传递到哪里就成了一个相当困难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伯爵现在是太子派的一员。萨菲斯,这个又是太子派的重要人物,居然把想把友军一脚踢下去?不可能。 就算知道了,也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一个非常困难的情况正在形成。 “那个……夏尔?” “啊,是。” “他好像要帮我们烧开水,快进来。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啊,谢谢。” 听他这么一说,夏尔走向浴场,将全身的污垢洗掉。 久违的热水对皮肤来说太热了。与其说是爽快,倒不如说是像这样泡了个热水澡,感觉有点摇摇晃晃的。 回到房间,晚饭已经端上来了。不节约盐的热汤,新鲜的蔬菜,而且还有肉。 但不知道为什么,夏尔吃很多却没有满足的感觉,只是觉得胃里沉甸甸的。 大概是累了。想到这里,夏尔早早地躺下了。两人也早早上床,熄了灯。 那是半夜的事。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有个女人,正大声叫嚷着什么。 远处传来涟漪般的喧闹声。 夏尔一下子跳了起来。 “乔伊斯。” 没有反应,他抱着枕头睡着了。 没办法,还是自己去确认。 “嗯……夏尔?” 伊帕好像也醒了。 “我去看看。” 听夏尔这么一说,伊帕最终也爬了起来,两人来到走廊上。 狭窄的过道上,有两三个女仆模样的中年女性在忙乱地跑来跑去。 “那个,怎么了?” “死了!” “什么?” “领主大人,他已经死了!接下来的大事……!” 夏尔和伊帕张着嘴,面面相觑。 虽说是大事,但受影响的还是村民。目前来说,跟夏尔没什么关系。 明不会很快发生什么事。不过,这一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王都,努加村将暂时归还给布拉姆伯爵。 看来只能一大早出门了。 夏尔还以为自己可以放松一下,但自己真的很不幸。 第166章 一个月后的家 厚重的白墙在视野中流逝,景色也随之切换。那里是熟悉的圆形广场。 这里是普利斯市北边的门户。虽然平时不怎么到这里来,但出入大街小巷时总能看到。 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呢。对于经常出国旅行的人来说,这里就像国际机场一样,这样的说法能够理解吗。 只是,好久没回家了,离自己家这么近,夏尔的心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重。 难道自己又要当成“没发生过的事情”吗?目前来说,这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会一直持续下去吗?那么,又该如何生活呢? 之所以会这样情绪低落,一定也是因为累了的缘故。这几天,身体很沉重,思考也不统一。不行,得保持清醒。 好,这样回来是好事,但问题还是堆积如山。 首先,自己必须确认店里的状况,还有向伊弗洛斯的报告。 不过,最棘手的还是乔伊斯的处理方式。 能读心和透视是一种相当危险的能力,尤其是在这样的城市。 这家伙呆的地方没有什么隐私可言。另一方面,乔伊斯的能力并非没有缺陷。即使没有那个意思,只要是别人强烈认为的事情,即使不愿意也会听到的。 不过,既然萨迪斯在这里,就不能不带乔伊斯来。再说,让他一直在修加村模仿猴子,对他本人也没有好处。必须与已经掌握的神通相调和,才能勉强在人群中生存下去。 话虽如此,具体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呃,夏尔?” “怎么了,伊帕先生。” “这是左边还是右边?” “嗯,在左边,然后就在那条小巷里。” 夏尔一行人已经到了那个三岔路口。确认没有人从旁边冲过来后,伊帕把马车开进了面向三岔路口的小巷子里。 “就是这里,我们到了!” “好!” 这条巷子,宽度足够走人,却没到马车擦肩而过的程度。 一般情况下,不应该把车停太久。但是,伊帕还是把夏尔送到了这里。 “辛苦了,伊帕先生,谢谢你。” “哪里哪里,我这边也是工作嘛。” “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么进去坐一下?” 就在夏尔这么劝伊帕的时候,家里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夏尔!我的夏尔!欢迎回来!” 艾薇啪嗒啪嗒地跑过来,用全身的力气对着还坐在车夫座位上的夏尔一个闷胸杀。 “唔、唔?!哈,艾、艾薇,冷静一点。” “夏尔少爷这一个月都不在家,太过分了。” “哇,我知道了!冷静点!等一下,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伊帕呆呆地看着一边挣扎一边安慰夏尔的艾薇,乔伊斯也是。 “那个……这是哪位” 伊帕战战兢兢地问道。 “哈?当然是艾薇……好了,放开我。这位是伊帕先生,你们认识?” 然后,终于松开了手,艾薇抬起头。 那一瞬间,夏尔和伊帕四目相对。艾薇则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他,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至于伊帕,在认出眼前人的过程中脸就扭曲变形了。 “艾薇?!为什么?不,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面对他惊愕的样子,艾薇眨巴着眼睛。 夏尔仔细打量了一下艾薇,脸颊啦、胸部啦,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肌肉有些丰满了。 “伊帕先生?” “是、是的。” “好久不见。” 艾薇低下了头,但伊帕的脸依然抽搐着。 “……完全不对……” “什么?” “完全不对劲,角色不一样!” 让两人进入二楼的接待室,这个房间也好久没来了。可以脱鞋的房间。在福林斯蒂亚应该不会有很多这种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夏尔再次意识到自己前世果然是现代人。 “让您久等了。” 夏尔端着茶,回到房间。要是让艾薇准备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完全没有,旅途中,真是承蒙您照顾了。” 但是没有茶点。夏尔在离开前做的东西,在一个月之后就会全部消失了。 “那之后,伊帕先生会回到科普特?” “我是这么打算的。今天已经快到中午了,我想在普利斯住一晚。” “那就来我家。” “不不不,我有马车,得住在旅馆里。” 确实没有放的地方。 话虽如此,自己受到了相当多的照顾,却什么都不回报,实在过意不去。 艾薇用力扯了扯夏尔的袖子。 “嗯。” “什么?” “那个孩子,怎么了?” 那么,怎么办呢? 乔伊斯能听到人心。也就是说,他也看到了艾薇的内心。 “呃……乔伊斯?” “是!” “自我介绍……不行吗?那个,乔伊斯是萨迪斯的哥哥。因为他在修加村,情况有点糟糕,所以我就把他带来了。” 能读懂心情的事…… 暂时先不说。 “是吗?那就请多关照了。” 艾薇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伸出白皙的手。 对此,乔伊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战战兢兢地伸出手。 夏尔用手戳了戳他。对此,他的眼神游移不定。 果然听到什么了。因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一瞬间就能明白。 “然后呢。” 夏尔直奔主题。 “今天的安排,我想先让伊帕先生在我们平常去的旅馆里休息一下。不好意思,乔伊斯今天能和伊帕先生一起住在那边?这个家还有一个房间,但是没有床和其他东西。所以,我想让艾薇带你们去旅馆。” “嗯。” “我现在必须回子爵府上报到。不过,具体的结果报告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再说,还有两个星期就过年了,工作也积攒下来了。” “嗯。” 艾薇顺从地点点头。 坐在她对面的伊帕僵直着,悄悄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怎么了,伊帕先生?” “什么?!不,那个,没什么!” 完全被吓到了。嗯,是。他目击了艾薇以前的战斗场面。 实际上,夏尔也见识过她的可怕。就算是平常看起来像笨蛋的角色,一旦发生紧急情况,也会在最初的一秒就杀了敌人。那种毫不留情的态度,外行人是无法模仿的。 乔伊斯应该是听到了伊帕的心声,以至于连带对艾薇产生了恐惧。 “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就围着伊帕先生开个派对。我也承蒙他载我到这里,受到了他不少的照顾,这里是拜托你了,艾薇。” “嗯。” ……总觉得,从刚才开始就只会说“嗯”? “呃,艾薇?” “嗯。” “那个,怎么了?” “嗯。” 夏尔瞥了乔伊斯一眼。 果然,这种时候很方便,不知不觉就依赖了。 不辜负夏尔的期待,乔伊斯悄悄在夏尔耳边说道。 “礼物。” ……糟了! 太忙了,太累了,都忘了! 但是,没有什么办法? 就算在科普特买了东西,也没什么能让她高兴的。因为她是从那里来的,而且她从来不用格鲁比店里的香水……尽管如此,在布拉姆城,那里有很多穷困潦倒的乞丐和妓女,但也只有这些。 因为曾经差点被黑尔萨斯·库班杀死,太过拼命,所以连准备礼物的事情都漏掉了。 而且,乔伊斯的耳语,还被艾薇仔细地听到了。 “……没有吗?” 艾薇依然面带笑容,淡淡地说道。 唔、唔,怎、怎么办? “哈哈哈!那就轮到我出场了。” 从容不迫地这么说的,正是伊帕。 “我已经偷偷准备好了,毕竟我是个商人。你看,布拉姆地区不是什么都没有吗?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哪里有那样的特产,所以我找到了。” 乔伊斯从怀里出来的是什么点心。 “是努加村的特产点心,好像是用核桃和蜂蜜做的。虽然很粘,但是很甜很好吃哦。马车上也装了很多,夏尔,你可以把他们作为礼物送给大家。” “怎么会……对不起,伊帕先生,特地让你跑一趟。” 和为了自己的事竭尽全力的夏尔不同,不愧是习惯旅行的伊帕。精明。在那个慌乱的努加村这半天时间里,竟然把货物都买好了。这让人肃然起敬。 然而,艾薇却显得很不高兴。 “……不用了。” “什么?” “不要。”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要夏尔亲手准备的礼物。” 伊帕一脸愕然,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终于开口问道。 “喂,夏尔。” “什么事?” “怎么了,那个,艾薇小姐她?” “我也不知道……自从她来我家的时候开始,就是这种感觉了。” 听到这个回答,伊帕又是一阵惊愕。 脑子里的整理好像跟不上。 夏尔叹了口气,决定这里还是由自己来解决。 “艾薇。” “什么事?” “对不起,我忘记带了,这一路上有很多事情。” “嗯。” “下次我会弥补你的,原谅我。” “嗯,不过……” “嗖!”她探出身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夏尔少爷,我想确认一下。” “什么?” “科普特,怎么样?” 诶? 是格鲁比的盛情款待?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夏尔不认为自己有做什么内疚的事。 “女孩子什么的,不是分了很多吗?夏尔少爷。” “等、等一下!我没做什么亏心事。” “因为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哟。” “艾薇,那是格鲁比自己强加给我的!所以我……” “咦?” 这等于是认罪了。 等夏尔意识到的时候,发现乔伊斯正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这边。 大概是那个,他在通过观察着伊帕和艾薇的脑海来推测着发生在夏尔身上的事情。 “那些我都拒绝了。” “哦?” “是真的!” “嗯。” “因为——” 稍作停顿,夏尔继续说道。 “格鲁比说要给我安排一个新的女仆。” “什么?!” 艾薇坐着往后一仰。 本以为这个说法可以说服对方,没想到她跳了起来,冲着夏尔大喊道。 “不行、不行不行!不可以把带那种色情女仆带来!” “没人带,我没说要带。” 没有立场了吗? 格鲁比也说过。艾薇做家务的能力,简直让人绝望……事实上,确实如此。 “你、你拒绝了?” 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艾薇,夏尔连忙安慰道。 “嗯、我已经好好回绝了。” “呼。” 艾薇一屁股坐下,喘了口气。 “太好了!” “对了——” 没错。 净说些傻话,差点忘了最重要的商量事情。 “艾薇,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我是说乔伊斯。” 没错。 夏尔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留在家里,毕竟自己总是忙于工作,而且艾薇也没空。即便如此,也不能让有着特殊能力的乔伊斯一个人待着。 “我在想该怎么办。” “嗯?” “他在老家的修加村,实在是无法生活下去。虽然现在到了普利斯生活,但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所以有很多东西要学习,这个年纪差不多也该找份工作了……不过,我们家住不下,工作也不适合他。” “原来如此。” 不过,到目前为止,艾薇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那样不是很简单吗?” “简单?” “那就在府上找份工作,你去找伊弗洛斯先生。” 那是…… 不行,以快攻出局。应该说,这是最糟糕的选择。 像乔伊斯这样的野蛮少年,不可能在那个讲究礼仪的子爵家生存下去。在那里,这种人最容易受欺负。 正因为夏尔明白这一点,所以正常情况下,伊弗洛斯也不会愿意接受的。因为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好处。 好处?那么,准备那个就好了。乔伊斯有神通。不仅能读懂人心,还有透视能力。怎么样? 的确,如果把这句话告诉了伊弗洛斯,他一定会把乔伊斯当成宝贝。说不定还会顺便对夏尔这个招到人才的人产生好感,得到一些酬劳什么的。 但是,这才是不应该做的事情。 伊弗洛斯不是坏人,但他最关心的是维蒂家族的幸福。既然有这么方便的棋子,肯定会为主人彻底利用的。 尽管乔伊斯拥有读懂人心的神通,但他的内心是粗野而纯朴的。如果它被用于伊弗洛斯所认为的目的……夏尔只能看到不幸的未来。 “恐怕不行。” “哦?为什么?” “要成为贵族的仆人,乔伊斯缺少的东西太多了。” 夏尔只能这么说。 乔伊斯的神通不仅要对伊帕保密,还要对艾薇保密。 否则,格鲁比就会发现这个事实。这也太危险了,不能把乔伊斯借给他。 “唔……不过这么一来,要去哪里呢?和萨迪斯一样的塞利帕西斯教堂吗?” “我觉得这很自然,不过,你看……” “嗯,因为主教是琳小姐……所以不接受男孩子吗?” “是的。” 也就是说,这个方向也行不通。 “那就拜托哈利先生?女神殿的话,从识字到工作的基本知识,应该都会教导?” “我也这么认为。” 只有一个孩子的话,神官长扎莉娜应该也会接受。教育上的经费可以由这边出。 夏尔每个月都会向神殿捐款,所以偶尔向她们提出这样的请求,她们也不会轻易回绝。 只是…… “可是,有一点……” “什么?” “乔伊斯。” 夏尔严厉地看着乔伊斯,说道。 “你能乖乖听话吗?” “诶?” 这家伙是猴子。所以,在教育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必须有靠实力让人闭嘴的可怕人物。 这样的话,扎莉娜的魄力不足,哈利也不行。 虽然并不软弱,但毕竟是神职人员,所以首先要表现出温柔。他没有那种能让吵闹不休的小鬼闭嘴的可怕。首先,他还是个冒险家。如果日常生活中没有接触,恐惧就会逐渐减弱。 “不,如果没有能够管教的人会很麻烦的。” “有那么调皮吗?” 被艾薇盯着看,乔伊斯打起了退堂鼓。 “不是、我没有……” “唉,艾薇。我就直说了,乔伊斯,在修加村做过类似小偷的事,当然是有理由的,因为他是个谁都不敢碰的粗野之人。” “是吗?唔……不过,的确如此。” 想了一会儿,艾薇难得地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我有个好地方。” “哪里?” “不如去拜托徐福会长。” “会长!” 徐福,冒险者公会的支部长,武术高手。这个不错,这不是很适合乔伊斯吗? 他的话没问题,神通的运用或许也可以教。嗯,他有识别眼的神通,不说也可能知道。 “乔伊斯。” “嗯。” “你想变强吗?” 听到这个问题,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他那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用那嘶哑的声音喊道。 “我想!” 对于乔伊斯的答案,夏尔点了点头。 “那我让你去拜普利斯最好的棍术高手为师,你要有礼貌。” “喔!” 这样一来,事情就尘埃落定了。 “那么,我差不多该回子爵府上了。” “路上小心。” “哦,还有,到了旅馆之后,不好意思,也拜托塞利帕西斯教堂了,得让他和萨迪斯见面。” “嗯,知道了。” 好了,那就把要做的事情做完。 夏尔猛地站了起来。 “伊帕先生,等我回来之后请你吃饭,请好好期待!” 第167章 理想的名字 “夏尔,有空也来科普特玩,下次我来招待你。” “好的,谢谢你。” “那么,再见了!大家保重!” 说着,伊帕扬鞭上马,马车在石板路上颠簸前进。 昨天晚上,夏尔在常去的酒馆兼旅店开派对。和伊帕一起聊旅行中的特产,顺便把伊帕准备的点心作为礼物分发。 被琳带来的萨迪斯一看到哥哥,就默默地跑了过去。从那以后她就一直不肯离开,所以夏尔决定让萨迪斯和乔伊斯在一起过夜。 即使是现在,在目送伊帕离去的时候,萨迪斯依然牵着乔伊斯的手。 昨日回到住所的琳,也是为了来接萨迪斯,才赶到这个地方来的。 话虽如此,病态喜欢幼女的她,似乎也没有疯狂到不惜拆散兄妹关系,强行绑架的地步。 “琳小姐,怎么样,很欣慰?” “是啊,真是温馨的亲情。” “所以,乔伊斯。” “拒绝,我只收养幼女。” 没有动摇,这家伙一点都不会动摇。 琳之所以这样等待,一切都是为了萨迪斯,而乔伊斯是个小丑。 看来只能交给女神殿了。 “那个,哈利先生。” “嗯,我昨晚听说了,带他去神殿的事情就交给我。” 哈利没有露出一丝不快的表情,接受了乔伊斯。 “还有……” “你是说公会的会长?那边今天也会去的。” 太好了,这样就放心了。 “伊帕真是个有趣的人。” 艾可笑着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虽然伊帕只会耍小聪明,但他另一方面也很机灵,和谁都能打成一片。能够不胆怯地表现出谦虚的姿态,或许是一种难得的能力。 “先不说这个,夏尔。” 和往常一样,沃尔特一边对着喝得烂醉的同伴叹气,一边和他搭话。 为了给伊帕送行,沃尔特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差点瘫在路上,是布鲁斯用肩膀支撑着他。 “差不多该去子爵宅邸报告了?” “是的。所以,我得告辞了。” 其实夏尔有点忙碌,因为没有时间。 真是的,都这么累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忙呢? 艾可也笑着对夏尔说道。 “放心,这里我们会帮你收拾好的。” “那么,好像有很多事情没做完,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 两个小时后。 夏尔强忍着涌上来的睡意,在伊弗洛斯的办公室里,结束了大致的报告。 “嗯……” 伊弗洛斯在厚厚的地毯上慢慢踱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可是,你确定黑尔萨斯·库班藏匿在那里吗?” “没错。” “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是在冒名顶替?” “不可能,伊弗洛斯大人,一旦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暗杀者就会蜂拥而至……最重要的是,他的剑术,还有火魔法,不可能有那么多符合身份的人。” 其实夏尔只是用支配者确认了一下,但夏尔还是这么说的。 当然,夺取西托尔的身体进行活动的事,也被隐瞒了。所以,虽说相当勉强,但夏尔还是说自己偷偷潜入了城内一探究竟。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我们就有了一张对付布拉姆伯爵的王牌了。” “是的。” 不过,如果让人知道是自己泄露了情报,黑尔萨斯或罗斯可能会来暗杀。 特别是黑尔萨斯来了,即使是伊弗洛斯也会有危险。 不过,夏尔不是很担心,只要他从正面过来,之后只要自己在那里,他反而是个活靶子。 “不过,你说他们在准备……战争?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宜。” “伊弗洛斯大人,这一点我亲眼看到了。” “夏尔,我们这边很难对付,就像你说的,我们不能把伯爵从这里踢下去,话虽如此……” 伊弗洛斯抱着胳膊,叹了口气。 “如果他做了什么事,我们也会受到牵连,所以现在把他从太子派中除名也不太好。我想避免在这里失去投票权。更重要的是,现在伯爵在政治上掩护我们。” 没错。 回信的内容,这也是伊弗洛斯告诉夏尔的。伯爵似乎与其他太子派的贵族联名,为萨菲斯展开政治活动。 首先,评价从上一代开始的实绩,也给予子爵家投票权。还有升爵的是非对错,也是请伯爵写书面奏折的。 “夏尔,我觉得很难,但先彻底清查一下他们的底细。近期,我们打算前往王都。到时,我会提醒亲近的贵族们注意,这也取决于形势。” 夏尔主张的观点是,最好先停止潜入布拉姆城,黑尔萨斯和罗斯都相当敏锐。而且,一旦暴露了真实身份,首先就没救了。 所以,即使要进行调查,伊弗洛斯也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 “嗯,算了,辛苦你了。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你取得的成果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如果您满意的话,那就太好了。” 伊弗洛斯坐在夏尔面前,开门见山地说道。 “所以说——” 他笑得更深了。 “我会奖赏你的。” “那是什么,又是什么训练之类的东西吗?” 因为上次伊弗洛斯说要奖励,结果直接训练了起来。这个老家伙有时候真是不可理喻,基本上和黑尔萨斯、凯斯是同一人种。 “我指的奖赏不是那个。” 说着,伊弗洛斯把桌上的文件拉了过来。 “夏尔,在今年之内,我就把你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出来。” “终于!” 夏尔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毕竟自己被冠以了奴隶的头衔,还是有很多限制的。但是,这样一来,终于可以不顾忌任何人了。 对了对了,还得去萨哈利亚东部的卡梅尔氏族的村落……虽然也没有理由着急。 但是,反过来想想。花费了六千枚金币买下的奴隶,却只花了两年就解放了。 当然,自己的努力也起到了相应的作用。救出被绑架的大小姐,保护了即将被海盗杀害的船员们,现在又调查了极度危险的布拉姆地区的情况。 “这么说来,你终于也能报上一个像样的名字了。” “是。” “名字和姓氏,解放时,两者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决定。只是……” 伊弗洛斯脸上浮现出微妙的笑容,提出了一个条件。 “总之,这是规定,必须先说明一遍。这种情况下,有理想的名字,也有禁止的名字。” “伊弗洛斯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从取个理想的名字。” 伊弗洛斯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夏尔。 “你现在是子爵家的奴隶,这是在主人的厚意下获得解放……当然,前提是你今后也要继续侍奉主人,所以……” 他张开左手,说道。 “首先,夏尔,这是你最好的名字。这是你在主人面前的重要名字……因此,解放以后,还是使用这个名字为好。还有姓氏,这也是和主人有关的东西比较好。因此,我想建议你自称为‘夏尔·恩拜奥’。” 咳…… 夏尔·恩拜奥。 就算成了自由民也是仆从。 而且还说这是恩拜奥家族的东西。到处宣扬。这也是一辈子。 伊弗洛斯眉毛皱成一团,苦笑着说道。 “别摆出那么讨厌的表情。” “可是……” “嗯,我早就料到了。” 伊弗洛斯一边笑着,一边继续解释。 “那么,这次是不能取的名字。首先是和主人一样的名字,这是必须避免的。具体来说,像是前代的菲尔殿下,还有萨菲斯殿下,还有继承人威廉少爷。这些名字是禁止使用的,姓氏也一样,绝对不能自称是维蒂。” “嗯。” 这是常识,不应该使用会让人误以为是出自主人血统的那种名字。 “当然,和王室有关的名字也不能用。如果你自称福林斯蒂亚之类的姓氏,那也就犯法了。” “是。” “另外,与王室作对的人的名字也不被允许。尤其是这里是普利斯,以前统治过这里的拉纳家族,以及能让人联想到这里的名字都不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这么看来,还是有很多限制的。 “还有,神和魔王的名字基本上都不行。即使弄错了,也不应该使用忒弥斯、吉乌纳、莫哈、伊沃鲁、杰奎斯……这些名字。” “我不会这么做的。” “同样的关系,奇雷姆也不太行,它现在已经是头衔的一部分。在六王族的血脉中,只有夏尔·奇雷姆的子孙才能自称,所以如果你擅自使用这个名字,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就算允许了,夏尔也绝对不想自报家门。 “但是,夏尔。夏尔·奥古斯的称呼,这是普通的名字,报上名字也没关系。” 顺便说一下,历史上有名的圣女布狄卡,以她命名的例子也不少。 同样的道理,夏尔只是一般的名字,而奥古斯是一个正式姓氏。 “你原来的名字……是叫诺尔?” “是的。” 从书面上看,这是在收容所的名字,所以这是毫无疑问的。 “既然是这个名字,直接使用也没问题,怎么样?” “……请让我考虑考虑。” “好。” 反正正式成为自由民是年初的事,再犹豫一下该叫什么名字也没关系。 “那么,关于解放奴隶的手续……” 说着,伊弗洛斯又拿出另一份文件。 “读读看,这可是破格的条件哦。” 说着,他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在带着些许疑惑的情况下,夏尔阅读了文件上的内容。 ◇ 「维蒂子爵萨菲斯根据以下条件释放了他的奴隶夏尔。 契约认为,萨菲斯用于购买夏尔的6000枚金币,是对萨菲斯的负债。 因此,夏尔必须偿还债务。 偿还的条件如下: 萨菲斯与夏尔签订了劳资合同。 每两年自动更新一次。 夏尔在续签劳资合同时,获得一次性偿还六千枚金币的权利。 如果债务无法偿还,萨菲斯可以决定续签合同。 另外,初次签订合同时不产生该权利。 这笔债务也不产生利息。」 ◇ “伊弗洛斯大人,这和奴隶有什么不同?” “名字会变,而且能做的工作范围也会更广。” “可是,这样一来解放不就是形式上的吗?” “呵呵,夏尔,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只要给时间你马上就能筹到钱。” “啊这……” “不过,要还钱的话,机会只有两年后的那一天,而且是一次性的。不然的话,又会自动续约。” 简直就是流氓条款。 听到伊弗洛斯的话,夏尔用力地拽紧了手中的文件。 “哎,别那么生气,事情有很多嘛。” “什么情况?” “我有件事想让你做,身份却很碍事。” “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于是,伊弗洛斯收起笑容,稍微严肃地说道。 “首先,我想希望你能成为大小姐的同学。” “同学?” “嗯……” 伊弗洛斯又抱起胳膊,露出略带沉思的表情。 “最近大小姐的样子不太好。”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对什么事都没有干劲,漠不关心,当然,这也影响了她的学习。” “这……” 那是因为在这个宅邸里生活,既没有梦想也没有希望。 希望她和二十岁的伯爵之子结婚的男人,正是她的父亲。 “夏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控制一下。” “……嗯。” “对我来说,萨菲斯殿下和小姐都是同等的主人。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幸福,这是绝对不能让步的地方,唯独这一点,你要相信我。” 暗指不会让不幸的政治联姻发生。 如果不是以前和莉莉安娜交换了身体,恐怕夏尔也不会相信这句话…… “我希望你能成为大小姐的支柱。” “店里怎么办?” “继续下去不就好了?” “我还要去酒馆帮忙。” “还在做吗?” “因为靠那个维系着关系,所以店里很有人气。” “嗯,原来如此。” 伊弗洛斯试着思考了一会儿,但似乎很快就转换了思路。 “夏尔,如果是你的话,事到如今也用不着和孩子一起学习了。那样的话,一个星期露一天脸也没关系,去鼓励一下大小姐!”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我不是要你一个人干,娜吉娅也会去的。” “咦?” 不需要那个……虽然夏尔这么想,但对大小姐来说,娜吉娅是个值得信赖的仆人。 虽然夏尔不知道莉莉安娜自己是怎么想的,但娜吉娅是真心想成为她的挡箭牌的。 只是,夏尔被讨厌了。 “和两个可爱的少女同桌学习,不是很好吗?” “无所谓好坏。” “当然,我要让你碰大小姐一根手指头。” 嘁。 原来如此。 “伊弗洛斯大人,之前你把复绿米和乳母兰撮合在一起,说后悔了的事情,已经忘了吗?” “我没有忘记,重要的是当事人之间的意愿,我学到了这一点。” “原来如此,很好。我一定会记住这句话的,伊弗洛斯大人。” “这一点我也不会忘记。不过,娜吉娅一定会长成罕见的美女。” 是个不修边幅的老爷子,真的。 “如果我能看到你认真的献身精神,我会给你更多的东西,呵呵。不过,还有一点。” 伊弗洛斯停止了玩笑,再次坐直身子。 “我很抱歉只给你负担,但我希望你能在春天再腾出时间。” “又来了吗?” “把你从奴隶的身份解放出来,其实这就是理由。为了纪念陛下即位二十周年,王都将举行庆祝会。” 然后呢? 刚才说要去王都。 “所以,我希望你能扮演大小姐的侍从。” “没有其他人吗?” “即使有,你也是最合适的。” 看起来很麻烦啊。 一定会在死板的地方,再成为一件艺术品。 “那就谢谢了。” “大小姐也会很高兴的,最重要的是你有战斗的力量,虽然很少发生什么意外……不过还有刚才伯爵的事情也不能不防备。” ……原来如此,也难怪。 对伊弗洛斯来说,主人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即使没有伯爵的事,现任国王的健康状况也有可能恶化,还有贵族之间的势力斗争也越来越激烈。 大小姐曾经差点被绑架。当然,通常也会部署一些护卫,除此之外,他想把武力放在看不见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大小姐交往的对象都是贵族子女,其中也有王室成员。” “是。” “站在奴隶的立场,是不能带你去那里的,所以只能让你成为自由民。” 感觉就是那个。 前世,你看,那个叫什么来着? 只是名义上的自由。 “总觉得,我一点儿也不方便。” “仆人就是这样,死心。” “伊弗洛斯大人,真不留情面。” “我会犒赏你的,拜托了。” 说着,伊弗洛斯拍了拍夏尔的肩膀。 夏尔叹了口气,感觉一点回报都没有,自己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对付黑尔萨斯的。 嗯,这方面的事情以后再说。 总之,必须先开店。因为药的存量已经用完了,所以要埋头工作三天。得赶紧回家了…… 夏尔站了起来。 “那么,我就告辞了……” 啊……嘞? 一瞬间,夏尔一阵眩晕。 怎么回事? “夏尔?” “……” 咦? 突然张开嘴巴的夏尔,感觉身体里好像塞了根铁丝似的,动弹不得。 想要站直,这边摇摇晃晃,那边摇摇晃晃。 这是怎么回事? “夏尔!” 伊弗洛斯脸色大变,站了起来。 别对着这边大吼大叫,听着耳边回响的声音,夏尔只升起这样一个想法。 然后,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咚”的一声,夏尔的视野发生了变化,在厚厚的地毯上,可以看到伊弗洛斯水平站立的双脚。 ……什么啊,为什么,自己这是怎么了。 思考无法集中。 “振作点!夏尔……” 声音很遥远。 视野逐渐变得昏暗。 为什么? 带着这个疑惑,夏尔失去了意识。 第168章 梦魇 要是没生下来就好了。 要是没醒过来就好了。 那天早上,夏尔的脑海里也会浮现出和往常一样的情景,就是这个。 明明没有闹钟,早上七点却准时起床。然后走出自己的房间,跑下眼前的楼梯,迅速走向餐桌。 夏尔已经从头顶到脚尖,无一丝破绽地紧张起来。 从早上开始天气就很热。 客厅的窗户开着,但风吹不进来。白色的地板反射着光线,一瞬间灼伤了眼睛。 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再过不久就是初二了。虽然是休息日,但是夏尔每天都要去学校。 暑期的补习,其他同学都在抱怨,但对我来说却帮了大忙。 大哥去参加夏令营了,不在家。 下面的二哥坐在夏尔对面,只见他坐着,飞快地把饭一股脑儿灌进喉咙里。 父亲坐在夏尔的右斜前方。虽然在吃饭,但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因为连对视都很危险。 此时,准备早餐的母亲已经不在这里了。也许是为了尽量不去看父亲的脸,她匆匆忙忙地向店里走去。 加了白萝卜的汤很难喝,甚至觉得有些苦味。 菜不够。但是,哪怕只是米饭,也要一口气吃完。夏尔不想浪费时间。 七点零五分。 “我吃完了。” 夏尔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好了,补课时间到了。 学校的补习从早上八点开始,必须换好校服,进入马上就能过去的状态。到学校要花三十分钟左右,得快点。这样的借口。 “去拖地。” 父亲咕哝着说道。 开什么玩笑。 那样的话,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借口就不再是借口。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家里的时间会增加。 “因、因为补课要迟到了。” 说完,夏尔急忙离开餐桌,跑上二楼。 然后,夏尔抓起放在床上的一套换洗衣服,准备离开房间。 砰! 门被撞开了,门真的要从根部炸开了。 “夏尔!!” 起初,这听起来只是一个人在吠叫。过了一会儿,夏尔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 没错,大意了。父亲不允许有丝毫的反抗。 不管其中有没有理由,都没有关系。好不容易熬过了暑假。明明没有踩到老虎的尾巴,好不容易熬过来了。 站在房门口的父亲,只能认为他已经发疯了。仅仅因为拒绝带狗散步,就已经失去了理性,眼看就要暴跳如雷了。 夏尔悄悄地走出自己的房间,从呼吸急促的父亲面前走过。这是房间前面的楼梯。如果突然被打,或者被推下去,也不足为奇。家里真的变成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有了别人在看着的话,会不会好一点?不会的。 就在前几天,父亲在店里发飙了。明明是星期六的大白天,里面有很多客人。父亲一边大声叫嚷,一边殴打母亲。 最后,父亲抓起母亲的头发,把她从厨房的后门扔了出去。 母亲的眼睛在流血。夏尔慌忙叫了救护车,母亲就这样住院了。 拿起拖把的夏尔开始从一楼拖起,可是怎么办?怎样才能圆满收场呢。 总之,要尽快结束拖地。动作快点,总之马上。回到家,收回换洗的衣服,直接跑回学校。这样一来,自己就几乎一天都不用回家了。 夏尔拖完了地,放下拖把。好,接下来就是去学校了…… 然而,就在这时,后面那家店的后门又响起了开关的声音。夏尔吓得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去扫水!” 一瞬间,夏尔脑子里一片空白。 补课迟到?之后会被老师批评吗?这已经是小事了。 父亲知道夏尔很为难。明知如此,却硬要优先执行他的命令。 如果违抗,夏尔就会遭到没有限度的暴力。 当然,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监视着,如果只是逃离这个地方的话,或许可以做到。但那也只是暂时的,如果自己不在,就会有人代替自己接受制裁。 问题不在眼前。刚才,父亲对夏尔的反抗产生了不满。 有补课又怎样,这些事情都成为不了理由。 不,是不能当成理由。 以什么为根据,拒绝了他的命令,所以会受到彻底的惩罚。 这样的话,之后就会有点痛苦,如果事情能够结束的话……能那样就好了。如果只是在脸上留下几天的肿胀。但是,大概…… 这时,二哥刚好经过。 父亲没有区分。 “你也去扫水。” 突然受到牵连的二哥似乎吃了一惊。 “店里的帮手呢?” “你不用管,去扫水。” 反抗是痛苦的根源,这句话已经深深烙印在身心上。二哥无言地服从,在夏尔身旁开始拔草拿起扫把。看到这一幕,父亲又折回店里。 接下来,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夏尔和二哥暂时什么都没说,必须服从命令。如果工作慢了,就会被认为是懒惰。如此一来,迎接的将是更可怕的惩罚。 “夏尔。” 二哥扫着水,眼睛里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你也讨厌那个?” “嗯。” “真希望他早点死掉。” 二哥还是不够谨慎。 夏尔知道他心怀怨恨,但他不应该把这种怨恨变成现实。 之前,二哥偷偷用刀划烂了藏在家里的全家福,被发现的结果是什么就不用说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任何与家人有直接关系的东西。相反,他的房间里多了装昆虫的瓶子。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把他拉出来痛杀,到处都是没有四肢、触觉和翅膀的蝴蝶尸体。 夏尔很清楚。 现在,二哥这样向这边说着父亲的坏话,这也是虚假的联合。 事实上,即使别人被打,二哥也希望自身安全。人的身体只有一个,如果有别人有危险,他就是安全的。 所以,如果说夏尔是二哥的伙伴,那就只有现在在同一个地方害怕暴力的时候,夏尔才是他的伙伴。 几分钟后,店里的后门又传来了粗暴关门的声音,巨大的影子慢慢逼近。 “做完了吗?” 夏尔和哥哥默默地扫水。 父亲在两人面前停下。 “啪”的一声,震耳欲聋。 夏尔突然挨了一记耳光,没有任何语言和解释,这次轮到二哥还手。 接着是夏尔,又是二哥。不仅是违抗命令的夏尔,就连一直待在那里的二哥。不,寻找理由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叛逆。 “嗯,你们。” 父亲就像擀面一样,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继续淡淡地朝两人脸上打耳光。 “不想待的话,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每一段都是一击,耳光堆积如山。 毕竟还是个孩子,夏尔不知道该在哪里怎样生活。 怎么做?夏尔在想。 而且,事到如今,自己还有东西想要保护。 ……不想失去家人。 自己希望能找回亲人的爱…… 事到如今,在旁人看来可能会觉得这些可笑。但是,当时的夏尔是真心这么想的。 因为这里就是家,是回去的地方。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中,即使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夏尔也希望它是自己最后的归宿。 所以,为了这个,牺牲一下也没关系。 自己会忍受的。 小学毕业的时候,老师让学生们决定自己的座右铭。别的孩子写了很多,夏尔则是写下了“忍耐”。 被要求在格子里写下将来的梦想。夏尔想了想,写道“我想成为世界上最后一个人”。想必谁也听不懂。什么是最后,那是得到幸福的顺序。 如果那里有重要的东西的话……不,如果价值的根基本身存在的话。 无论多么痛苦,也不能松开手。 连续打了几分钟,夏尔和二哥都已经习惯了,脸肯定会肿上好几天,洗脸一定会非常疼。但是,别说眼泪了,连一声呻吟都没有。 如果表现得很疼痛,就会遭受更严重的虐待。所以,没有反应是最好的。以前夏尔很害怕暴力,但不知不觉间,已经能够做到忍耐了。 如果时间无限充裕,这种暴力也会无限持续下去。不过,开店时间快到了。 在适当的时候,父亲结束了这一切,回到店里去了。 但是,还没有到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 车库那边有个人在等待。 那是出院不久的母亲。 是啊。 这一刻已经到来。 夏尔明白了。 夏尔以为自己已经尽力不让这种事发生了。 没想到,竟是自己扣下了扳机。 即使什么都不说,夏尔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换洗的衣服。 不只是学校的校服,还有几天的内衣,还有身边的一整套日常生活用品。虽然不多,但还有攒下来的压岁钱。 二哥还拼命地搬运着之前搜集的书,把这些东西全部堆到轻型汽车的座椅后面。到这里,肯定用不了三分钟。 引擎声响起。就这样离开吗?想到这里,夏尔就不希望开车出去了。 但是,不快点出发的话。如果我父亲抓住了夏尔,而夏尔已经表现出逃跑的迹象,接下来会有更加悲惨的结局。 轻型汽车扭转着车身,略显粗暴地向公路驶去。就这样,不知去向,只管笔直地跑下去。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啜泣声。自己?二哥?夏尔不知道,只是脑子里一片。 看到夏尔的样子,母亲咂了咂嘴。用手按住收音机,打开了…… “——今天早上的古典音乐全集,这次是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作曲的,为两把小提琴而作的协奏曲!那么,请欣赏!” 母亲把音量调大,那种和谐的、与现场格格不入的音色在车内回响。 …… …… …… 这是…… ……夏尔感到呼吸困难,在黑暗中继续挣扎。 是记忆。 自己的前世。 这之后一直到中午都做了些什么,夏尔已经记不起来了。 下午三点多,夏尔来到母亲的朋友家,吃了迟来的午餐。但是吃什么都没有味道,结果几乎都剩下了。 然后生活在亲戚家里点点滴滴。夏尔每天晚上都为找地方睡觉而发愁。 虽说是亲戚家,但也不能连续几天麻烦他们。新学期一开始,也必须去学校。就算是吃饭,手头的钱也很有限。 一个月后,夏尔决定转学。 还是高中生的两个哥哥可以和至今为止的朋友一起生活,只有夏尔因为搬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所以不在熟悉的城市范围内。 夏尔本来想像以前一样过学校生活,哪怕花点时间也好,但教育局之类的机构并没有批准夏尔的特例。 夏尔开始了在一间有着蟑螂出没的破旧出租屋里的生活。每天吃方便面和馒头,然后是面包店要处理的剩余面包。因为没钱,所以不能洗澡,房间的灯也一直关着。 过了一段时间,大哥在父亲的资助下,为了上大学离开了家里。 二哥很快就和坏人混在一起了。酒和烟,后来变成稀释剂,最后变成兴奋剂。 夏尔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在二哥的眼镜盒里发现了好几支渗着血的注射器。 母亲也陷入绝望。人生,如果不在这里一下子扭转过来的话,好像就不会满足。 于是乎,母亲去参加自我启发类的财经课程,像是传销一样的运行逻辑下,反而把手头仅有一点积蓄都用完了,越来越穷了。 这就是。 这就是“夏尔的世界”。 从小到大,夏尔都是一个劲儿地向别人低头求生。即使有想法,也说不出来。 自己总是在害怕失去,也许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个失败者。 这样的态度自然会表现出来。没有人把夏尔当成“重要的人”。只要老老实实地待着,就能混在朋友的圈子里,而夏尔只是待在那里而已。 即使在工作上努力做出了成绩,夏尔的贡献也被当成了下属理所当然的义务。 夏尔斜着眼睛,看着那个不怎么努力的家伙,他只因为1的努力+99的拍马屁就得到了好评。对此,夏尔不禁低下了头。 虽然没有什么好事,但坏事倒是有很多。权利无法主张,义务和责任却接踵而来。 但是。 这样也好,重要的东西只有一件。 这个世界让夏尔很痛苦,此刻也是在底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夏尔都是个失败者。 但是,夏尔肯定自己不会做和他们一样的事。 这紧握的拳头,不是用来打人的。没有人知道,但在这双手里,这手中有沙金。为了有朝一日把它交出去。 被折磨,被伤害,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夏尔终于张开了这双手。 自己没有凌驾于任何人之上,一无所获,被世间的一切遗忘了。 即便如此,自己最终还是没有染上邪恶。这样一来,即使没有战胜任何人,也等于战胜了一切。 那时候的夏尔,每天晚上都从自己房间的窗户仰望月亮。在那温柔的灯光照耀下,夏尔觉得自己可以忘却每天的悲伤。 没有可以商量的人,没有人愿意倾诉自己的痛苦。 但是,或许。也许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在遥远的彼方,或许有这样一个人。 所以,把自己扔进泥潭里真的好吗? 如果那个人在的话。为了那个人,也必须保留自己。 正因为是这样。如果自己放弃了自己,之后那个人来的时候,一定会感到寂寞……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没有能够握住自己手的人呢。 这可不行,只有这个,是绝对的。 夏尔把自己的想法寄托在温柔的月光中。 但是…… “真的?” 黑暗中传来如此询问的声音。 “真的吗?” 是谁? “如果是真的,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悲伤?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痛苦?” 当然,这很痛苦,也很悲伤。 正因为如此,夏尔才会重视想法。 就像《智者的礼物》一样,夏尔也想珍惜手中的东西。 黑暗的视野转换了。 这次……是更小的时候。小学的教室,就是那个休息时间。 夏尔在看绘本。 很久很久以前,印度有一位非常仁慈的国王,名叫萨波达王。 有一次,飞来一只鸽子,向国王求救。 因为鸽子会被老鹰吃掉,国王就把鸽子抱进了怀里。 这时,老鹰来了。 把鸽子交出来,如果不吃它,老鹰和雏鸟就会饿死。 国王没有交出鸽子,而是答应给老鹰同样重量的肉。 于是,国王把鸽子放在天平的一边,另一边……放上切开自己身体所得的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鸽子这么小,不管放多少肉,天平都不平衡。 国王终于把自己放在了天平上…… 那里的上课铃声响了。读书结束了,夏尔合上书页。 这个故事的后续会怎样呢?事到如今,已经无从得知了。 不过,到母亲为止,夏尔已经感觉到了。 要想得到宝贵的东西,就必须献出自己的一切。 “献出自己的一切,就能得到回报吗?” 黑暗中又传来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 如果是那样的话。 这么想有什么不好? 自从夏尔懂事以来,就没有体会过安心的滋味,也没有得到过被爱的实感。 只要在这里就没问题,只要有这个,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一次也没有。 但是,如果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出来,所有的一切都用来支付的话,果然还是能得到一个人应得的东西,不是很好吗? 但是,当然,夏尔不会有这样的奢望。 前世的遗憾。 那就是,一次也看不到的笑容。 如果是笑脸的话,夏尔看过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真正对自己露出过笑脸。 夏尔不需要怀表。 只要银链就行了。 如果能实现,哪怕只有一瞬间。 梦也好,幻象也好,夏尔都想有这样的时间。 只是牵着手,感受那份温暖。 如果有一个小时,不,就算是十分钟,至少一分钟也好。 如果把自己的全部,付出整个人生来支付,连这点东西都买不到吗? “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 从黑暗中,夏尔的视野再次开阔。 随即,夏尔看到的是……青色的满月,还有发出钝光的柴刀,高大男人的剪影。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随着“嘭”的一声,柴刀掉落在牛棚脏兮兮的地板上。 “第一个人。” 同样的黑暗,脚下有温热的触感。现在回想起来,那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脚上全是血。 男人捂着脖子,痛苦地喘着气。但他突然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地。 “第二个人。” “咔”的一声,手臂传来钝感。 因营养失调而变得雪白的脸上,流着鲜红的鼻血。就这样,一丝不挂的她倒在血泊中。 “第三个人。” 在狂风肆虐的悬崖峭壁上,辛格踉跄了一下。为了躲避剑,失去了立足之地…… 那一瞬间,夏尔和他四目相对。 低头望去,只见他的尸体躺在那里,腹部被染成了红色。 “这样就有四个人了。” “不,不对。” 可以左右上下自由地来回挥剑。仅仅如此,两个大人就跪倒在地,鲜血从全身喷涌而出。 男人们趴在沾满梅克的血和尿的地板上,断了气。 “第五个人,第六个人。” 从正面劈开。 身体中心被切开的海盗当场死亡。 “第七个人。” 就在他胸口受伤的那一刻,佐克的血溅到了周围。 夏尔跌跌撞撞地后退,背靠着树蹲了下来。 就这样,死去了。 “第八个人。” “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振作点!” “……妈妈……对不起……” 在臭气熏天的船舱里,被砍得遍体鳞伤的他发着高烧,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连看一眼故乡的机会都没有。 “第九个人。” 在黑暗中,西托尔跑向埃塞河。 那一瞬间,他的身影将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十个!已经是十个人了。” 恶心,一股莫名的热量从夏尔的内心深处涌了出来。 “这是没办法的事。” “什么?” “我不得不做,否则,要么被杀,要么会有更多的牺牲者。” “只要你死了,对方就不会死。” “这……” 可是,怎么会呢。 “如果你死在林加村,就不会有后来的牺牲者了。” “不对,他们都是些坏家伙。” “坏?谁?什么事?” “这……” “杀人犯。” 面对对方的话,夏尔无言以对。 “你也一样。” “什么?” “如果没有力量,就找正确的人来拯救。一旦有了力量,就会理所当然地挥舞。” “没这回事。” “你的父母和两位哥哥的确都是很过分的人。不过,你是最棒的……杀了十个人,你一定很骄傲?” 真是个说话刻薄的家伙。 夏尔感到恶心 “……这就是你想要的?” “什么?” “你想要夺走一切,想从被夺走的一方变成被掠夺的一方……就是抱着这样的愿望来到这个世界的,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前世是那样的,所以……” “那不是很好吗?因为愿望实现了。” 确实,不管怎么掩饰,自己做的事情都是事实。 但是,那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是你自己决定的?只要善良就好,是这样?” 不,好人要想成为好人,就必须重塑一个正确的世界。 如果不收拾西托尔,乔伊斯就会死。 “可以吗?说这种话……” “什么?” “西托尔只是个小恶棍,而乔伊斯却是个拥有神通的少年……如果后来染上了邪恶,那危害会是……” “不对!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乔伊斯。” “他在村子里模仿盗贼。” 又一次,是事实。 一个简单的事实摆在夏尔面前。 “不是你对,只是自我满足。不是他们的错,只是站在你的对立面,仅此而已。” 没有反驳的余地,夏尔跪了下来。 “明白了?你前世所期望的,都是些与你不相称的东西。” ……忍受了好几年的痛苦。 重复着枯燥的工作。 不断接受麻烦的事情。 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受伤。 “只有一次的笑容?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至少要伸出手来?仅此而已,别让我笑了。” 难道你认为只要交出自己的一切,至少可以买到一分钟的笑容吗? 狂妄自大之极! 即使出卖自己的全部存在,也无法得到任何碎片。自己连这点价值都没有。 从一开始……对,就已经决定了。 “是的,怨恨!憎恨!诅咒!然后尽情地悲伤!这样才适合你。” 胡说八道。 这太荒谬了,夏尔不能承认。 “好了……到了送礼的时间了……” 听到这句话,夏尔缩起了身子。 不会,不会。 “应该已经交给你了?来,打开那只手,看看……” 紧握的右手,夏尔为了绝对不打开而使劲。 “……不,住手!” 但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怎么也握不住。用左手按住,于是右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将左手推开,掌心对着自己,慢慢张开手指。 夏尔看到的是…… “呜……哇!” ……是滴落的鲜红血液。 哪里都找不到漂亮的金黄色颗粒。 只有鲜红的血在不断滴落着。 然后,夏尔依然保持着从心底爬上来的恐怖冲动,继续尖叫着。 “好了,那是你的了!你打算用它来交换?快点端上来!” 是吗? 原来是这样。 夏尔不想浪费自己的人生。 夏尔想要相信,无论多么痛苦都是有意义的,都是值得的。 但事实很简单,只是因为自己太软弱,才会一直被欺负。强的话,就像这样,随心所欲。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也就是说,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 即使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连一个笑容都买不到。 这才是把整个人生的所有努力和优点加在一起,自己也不配拥有之物。 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就是答案。 这只脏兮兮的手,根本不可能握住。 “你觉得内疚吗?那我现在就让你好受点。” 伴随着这声音,虚空中浮现出无数的剑、枪、锤、锯。每一件都很老旧,刀刃都生锈了。 那些东西飘浮起来,突然撞向夏尔。 “噗呲?!” 在腹部、胸口、指尖。 就像在布拉姆城堡里受到的折磨一样,针刺在指尖,炙热的铁锤不停地敲打着夏尔。皮肤被烧得剥落,恶臭扑鼻而来。 “呜啊啊啊!”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哈哈哈。” 从那里开始,不断的折磨接踵而至。夏尔大喊大叫,最后喉咙嘶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与其这么痛苦。 干脆…… 这么想着的瞬间,眼前出现了黑色的漩涡。 乌云被台风眼一样的东西吞没。它逐渐加快速度,把一切都吸进混沌之中。 “喂!”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告诉夏尔。 “你该休息了。” 是吗…… 也许这样更好。 去空无一物的地方。 进入真正的安息。 夏尔伸出了手。 第169章 夜间的邂逅 突然,夏尔醒了。 是晚上。 熟悉的房间。朝东南方向的窗户上挂着窗帘,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 窗户旁边,沿着墙壁,就是夏尔躺着的床。 夏尔茫然若失,只是望着前方。可以看到暗灰色的墙壁。 这里是……普利斯。 是吗,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吗? 但是,这不是单纯的梦,一半是现实。 夏尔知道自己一直在杀人。 还有现在自己的肉体被侵蚀的事。 在这样的清醒时分,夏尔还是感到头晕目眩,似乎发着高烧。眼神呆滞,手脚无力,感觉也迟钝。 夏尔能想到的线索只有那个,是梦魇病。 因旅途劳顿而疲惫不堪的夏尔,成了那个病魔的猎物。 自己正在向伊弗洛斯报告的过程中,不顾疲劳继续着行动,终于在那个场合突然发病了。这也难怪,快八岁的身体,所从事的工作已经超过了成年人。 周围一片寂静。 自己倒下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 夏尔回想起当时从乔伊斯那里听到的信息。梦魇病的死亡率很高,目前还没有特效药,这对体力不足的孩子和老人来说是致命的。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 至今为止,夏尔好几次濒临死亡。 正因为如此,夏尔才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 这种发烧也不会持续太久。接近濒临死亡的康布罗纳,以及西托尔身体的最后状态,已经没有可以榨取的力量了。 自己甚至撑不到天亮。 这么突然? 这么简单? 没有任何脉络,唐突的? 但是会死。 只要转移到翼鸢的肉体上,就能延迟死亡。但是不能待太久,不然会降低智力。 这样一来,要想活下去,就只能舍弃这个身体,变成另外一个人。 ……“杀”谁呢? 如果要伪装,最好是自己知道的人。而且,周围的人都不太了解他……乔伊斯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要把萨迪斯处理掉,就能蒙混过关。顺便把神通也夺走的话…… “哈、哈……哈哈……” 夏尔发出干涩的笑声,很快就变成了咳嗽。喉咙好干,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还要杀人吗?没有怨恨,也没有做那么多么恶劣的事……对一直依赖自己的对象。 不要。 与其堕落到那种地步,夏尔更想保持作为人的尊严 那么,自己会死吗? 没错。 本来,这样就好了。 即使忍受着痛苦,认真地努力活下去,但在某一天,不讲道理的事情也会突然袭来。就像前世最后的交通事故一样。 人生就是如此。所以,那时的夏尔才会想着自己再也不要出生了。 眼皮越来越沉重。 现在的清醒,似乎也没多少时间了。虽然痛苦过度,以至于一瞬间醒了过来,但这个身体已经连长时间保持意识的力量都没有了。 如果就这样堕入梦中,下次就不会醒来了。 夏尔轻轻地闭上眼睛。 黑暗中,夏尔的意识渐渐远去,仿佛听到了鸟儿振翅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越过窗户,降落到这个房间里。那一瞬间,仿佛置身于森林之中,清新的空气充满了四周。 不可思议。这次的梦,又变得温柔多了。或者如果接受了死亡,梦魔病也会对自己仁慈吗? ……如果是在梦中,就没必要闭上眼睛。 夏尔睁开眼睛。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黑暗,眼前出现的是一堵灰色的墙壁。 房间的角落里竖着一把练习用的木剑,那是从布鲁斯那里借来的。墙上挂着大小姐送的剑,还有时钟,此刻时间正好指向午夜十二点。一个小衣柜,一个书架,厚厚的魔法教本的书脊反射着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微光。 和往常一样,是夏尔的房间。 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无论是木剑、衣柜,还是魔法教本。每一个都像得到了生命一样,充满了活力,甚至墙壁也是。 夏尔讶异地凝视着,透过蕾丝窗帘的模糊光线照射到的地方,看起来就像在对这里微笑一样。 这是什么? 发生了什么? 这是在做梦吗?真的吗? 就在这时。 夏尔察觉到了动静。 床边放着一张褪色的木椅,上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么大的一个人在那里,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到呢?门和窗都没有打开的样子,然而那个女人却理所当然地坐在那里。 没有任何装饰的纯白连衣裙,雪白的肌肤,银色的长发,还有那无比温柔的眼神。她悲伤地皱起眉头,嘴角却浮现出笑容,似乎不想让夏尔感到不安。她的刘海在窗帘缝隙射进来的月光下闪闪发光。 “可怜……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说着,她伸出了手。雪白的手碰到夏尔的手的瞬间,好像碰到了什么热的东西。只是,没有疼痛。 疑问在夏尔脑海中翻腾。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的爱子,快死了。” 这我知道。 所以,到底是谁?还是说,这也是梦的一部分? 夏尔很想这么问,却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动不了。 “我是被遗忘的存在,是自古以来的存在,是被邀请来的,也是来保护你的。” 悦耳动听、温柔中透着真诚的声音,沁人心脾。 这种感觉夏尔还依稀记得。 林加村后面的瀑布…… “是的,我记得。” 她笑得更深了,继续说道。 “有多久没有人类来到我的身边了?”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果然是那头白鹿…… “看来你对我的情况有所了解。” 你能读懂我的心吗? 神通吗? 夏尔在心中喃喃自语。 “不,我并不具备这个世界的祝福。” 这个世界的?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身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一点你也察觉到了,亲爱的孩子。” 那么,果然…… 但是,为什么呢? 自己一直重复着最忌讳的行为。这么年轻,已经杀了不少人…… “所以说,你也想要死去?” 这是正常的。 杀人的人就会被杀,这又有什么可疑的呢?有罪,有罚,有报应是理所当然的。 “不,惩罚只不过是为了让人悔改而存在的东西,以及通往宽恕的途径而已。之后,为了再次携手共同生活,而不是为了毁灭。” 即便如此。 如果有必要,夏尔还是会用鲜血弄脏自己的手。回到日常生活,就会害怕犯罪。出于善意,甚至想要蒙混过关。 前世,夏尔以为自己还残留着一丝善良。 如果自己更幸福,更有力量的话,会做什么呢?夏尔自己给出了答案。 “不,不对。” 她已经笑不出来了,眼角甚至浮现出泪水。 她直起腰,伸出手,把夏尔的身体拉过来,紧紧地抱住夏尔。 “我的爱子,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到这里为止,什么都没有。 这不就是世界吗? 空无一物的大地上长出了青苔。苔藓生机勃勃的地方种子飞来,长出青草。 草健康生长的地方,现在又长出了树。树与树在高度上互相竞争,把树枝伸展到极限,森林里一片漆黑。 于是,在这纷争不断的空间里,更多的动物挤了进来。紧贴地面的苔藓、青草、铺开的树叶,一一被啃噬。更大的野兽会从那些犯人的后面冒出来,在森林的地面上滴下鲜血。 谁幸福? 是森林里最强大的狼吗?但它们正忙着争夺猎物。 那些松鼠呢?因为害怕被肉食动物盯上,总是提心吊胆。 就算叶子被啃了一小口,也和这种恐怖无缘的树木吗?算了,就算是它们,也在拼命地跟别的树争地盘。 总而言之,无论身处这片森林的哪个角落,总会在某个地方尝到痛苦、恐惧、争吵、饥饿……总有一天会死去。 自己也只不过是生长在那样世界里的一棵寒酸的树木罢了。 这让夏尔很难过,只有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死亡。 “不,你……我的爱子,你本可以活得更幸福的。” ……什么? “你被诅咒了。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不过,两者的力量太强大了,我无法消除它们。” 这是怎么回事? 诅咒?什么时候?在哪里? 她终于松开了手。 “但是,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把那些诅咒掩盖起来,虽然只是暂时的住所,但是如果把你带到比这里更北的地方,我所在山间宁静的栖息之所的话。那里一年四季鲜花盛开,空气清新,水质清澈,各种水果硕果累累……有一种安宁和喜悦。” 简直就像在天堂一样…… “是的,那里就像我曾经的居所。在那片土地上,没有人受苦,悲伤终究会被喜悦所取代。” ……但是,如果是在天堂。现在看来,那里似乎不是自己能进入的地方。 与其这样弄脏自己的手,还不如在离开林加村后,在那冰冷的河水中断气……为什么会偶然被孩子们捡到呢? “我的爱子,那不是偶然。” ……这是怎么回事? “你被扔到村子附近的河边,我让他这么做了。如果你被冲到下游的话,短时间内是到不了别的村子的,那样的话就没有救你的办法了。但是在那之后的三天里,附近都没有人经过。” 三天? 胡说!在那寒冷的天空下,孱弱的自己竟然能存活三天? 那么,自己在修加村被人捡到是在林加村屠杀的三天后? “那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 她垂下眼睛。 “那种残忍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但是,这是事先定好的约定,事后是不能违背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在我眼前被杀害。” 她痛苦地咬着嘴唇,握住了夏尔的手。 “事到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所以。 夏尔想起了那天,正因为自己走进了祝福女神像的对面,所以才保护了。 “……为了不让祂们察觉到,我给你倾注了生命之源来保护你,然后向远方求救。” 夏尔不太明白。虽然不知道,但如果自己在那个寒冷的季节里,浑身湿透、全裸地在河边躺了三天。没有任何帮助,不可能活下来。 果然,这不是偶然。 但是,就算这是真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马上带自己去那个天堂般的地方呢? “跟我一起来的话,就只能躲在暗处生活。但你是人,我觉得人应该活在人类之间。” 原来如此。 可以理解。 ……但是,作为一个人,夏尔的人生也快要结束了。 “这个。”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大酒杯,大概有一个成年人用双手围成一个圈那么大,上面刻着动物图案的复杂图案,里面充满了香气扑鼻的雪白液体。 “把这个喝了,我的爱子。” 这到底是……? “我没有直接治愈梦魇的力量。但是,也不是没有希望。即使没有治愈的力量,也有培养的力量。因此,我将把命运交给生命的流动,与你内在的生命力量联系在一起。” 夏尔动不了。即使被要求喝,却连手都伸不出来。 她轻轻地把手搭在夏尔的背上,另一只手把酒杯凑近夏尔的嘴边,白色的液体一点点填满了夏尔的口腔。 咕咚,夏尔的喉咙动了一下。一点一点的,一点一点的……无比清澈的银色水滴仿佛被注入体内。 “请强烈的希望。你已经战胜了它,请注意到这一点。” 夏尔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只是,自己会死吗?还是还能够活下去? 如果能活下去的话,是否可以带自己去那个乐园一样的地方呢? “那样也没关系……不过……” 她把脸凑过来,轻轻抚摸着夏尔的脸颊说道。 “你已经有重要的东西了?而且,你也是无可替代的……” 渐渐地,睡意突然袭来。 “如果你实在活不下去,那就到我这里来。不过,只要你还是人类,就在人群中寻找,你的幸福一定也在这里。” 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夏尔的视野突然变得一片漆黑。意识渐渐远去。 在无尽的黑暗中。但是,那里已经没有了不安、恐惧,当然也没有了痛苦。 ……冰冷的空气似乎缓和了,意识从漫长的睡眠中被唤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半开的窗帘。晨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微微扬起的尘埃,闪耀着白色的光芒。 温暖的木色,那是隔断隔壁房间的木墙,那里有一把被染成橙色的剑和时钟。时间是六点半,黎明时分。 房间和平时一样。 没有昨晚那种奇怪的跃动感。 只是……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那不是白衣银发的女神。 是艾薇。 “你……醒了吗?” 声音有些沙哑,艾薇睁大了眼睛,这样说道。 夏尔想回答,但喉咙还是痛得说不出话来。 话说回来,她瘦了一点吗?眼睛下面有黑眼圈,眼睛充血,头发也乱蓬蓬的。而且,一反常态,显得很虚弱。 起初,她很惊讶。应该没想过夏尔会恢复意识。从那里,各种感情喷涌而出。困惑、悲伤、喜悦……但她压抑住这些后,问道。 “夏尔,你饿不饿?我这里有汤,马上就端过来。” 她笨拙地挤出笑容说着,轻轻地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门静静地关上后,夏尔才意识到。 右手变得冰冷。直到刚才,直到夏尔醒来。 艾薇一直紧握着夏尔的手。 第170章 落泪 楼下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木制楼梯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但似乎不是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门开了。 艾薇不安地环顾四周,然后凝视着夏尔。仿佛在说,要是趁她一不留神就死了怎么办。 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是哈利。 “真的啊……竟然醒了。” 虽然没有大声说话,但他似乎也很吃惊。 站在门口不动的话,会妨碍到哈利。意识到这一点,艾薇又慌忙挪到一边。拿着托盘的哈利慢慢地穿过那里。 端来的是装满水的杯子、木汤匙,还有一盘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汤。 哈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要给夏尔喂汤喝的时候,艾薇突然跑过来,一把夺过了木勺。然后,她轻轻地把汤匙插进汤里,递到夏尔面前。 “……能喝吗?” 夏尔点了点头,汤匙地靠近了嘴边。 一口……只能芳醇用这一句话概括。这个汤相当够味,是有手艺的人奢侈地使用材料的结果,也就是说。 “好吃吗?” 夏尔还是发不出声音,只能点点头。 “这个啊,是子爵府上的塞恩厨师长特意做给我们吃的呢,希望在你醒了后给你吃。” 原来是这么回事。对于这一道菜,夏尔心服口服。 但是,也有不能理解的部分。夏尔知道厨师长欣赏自己,但没想到会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材料很奇怪,就像用最高级的食材长时间烹饪的一样……既费钱又费功夫,这简直就是子爵和客人口中的菜肴。 在夏尔看来,萨菲斯才不会为了夏尔这种说不一定就会醒过来的人,特地允许厨师长使用这种食材。 也就是说,这是厨师长的独断专行。 “夏尔,不用勉强,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味道无可挑剔,但肠胃比想象的还要虚弱。再这样下去,之后会肚子疼的。尽管如此,多少还是能吃到热腾腾的食物。 “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收拾。” 哈利再次拿着托盘,走到下面的厨房。或许是看准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艾薇开口了。 “哈利和其他的人都轮流来看过情况了,沃尔特、布鲁斯和威廉也是。” 原来如此。 “我对药没那么了解……所以请扎莉娜小姐从神殿过来。” 等等,是不是把事情弄得太大了。 怎么办?从现在开始,夏尔担心的是治愈后的问候。 在夏尔内心慌乱的同时,艾薇却忙于整理着心情,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握着。 她看起来很憔悴。 “夏尔,你已经卧床五天了……我以为不行了。” 五天!? 原来如此,自己也会衰弱到这种地步。 脚步声又回来了,门开了。 “艾薇小姐,你先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事我会看着办的。” “但是……” “你不是一直没睡?有什么事我马上叫你。” 刹那间,她回头看了夏尔一眼。 难道说,她已经连续五天没有休息过了吗? 她察觉到了夏尔的脸色,立刻回答道。 “那……我先去躺一会儿,麻烦你了。” “交给我。” 艾薇关上了门,哈利“呼”地吐了口气。 “夏尔,你也该休息一下了,我看你还没有从疲劳中解脱出来。” 累了?别表现得怪怪的?自己不是一直躺在这里吗? “你不记得了?那倒也是,一直在努力工作的你肯定不觉得。刚开始从子爵的宅邸搬到这里的时候,你已经筋疲力尽了,大概过了一天左右,你突然发作性地开始胡闹、大喊大叫……” 是那个噩梦。 真是可怕的拷问。对于上辈子就习惯了疼痛的夏尔来说,这也是酷刑。 “几乎持续了三天三夜。由于大家都担心你会因为挣扎而受伤,所以必须有人一直在附近看着……不过,就在今天,你就不怎么动了,唉。” 哈利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移开了视线。 这……也就是说,因为梦魇病的恶化,夏尔连挣扎的精神都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有等死了。 “不过,既然你已经醒了,就应该有恢复的希望。话虽如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好好休息。” 说着,哈利给夏尔盖上毛毯。 夏尔乖乖闭上眼睛,意识渐渐远去。 再次醒来时,从窗外照进来光的颜色变了,已经是傍晚了。 然后,坐在夏尔旁边的人也切换了。 “哦,你好像醒了。” 穿着纯白功夫服的老人,是徐福。 “嗯……” “好像也能发出声音了。嗯,就诊脉而言,你恢复得很顺利。” 普利斯冒险者公会的会长,在这种地方真的合适吗? “你好像带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孩子回来。” ……有意思……啊,是乔伊斯。 它能读懂人心,夏尔想提前告诉徐福,试着动动嘴巴,但喉咙还是有点沙哑。 “嗯,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我多少有些了解。” 凭借识别眼的能力,他对乔伊斯的能力了解到什么程度呢?另一方面,夏尔也很在意,乔伊斯是否能看穿徐福的内心。 “夏尔,首先要努力恢复体力。思考未来,努力什么的,以后也可以。现在回想起来,你还是个孩子,却工作得太辛苦了。” 夏尔也没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身体却跟不上。 “那么,固体食物好像还不太好消化……药的话,能喝吗?” “是、是的。” “那就好。” 徐福取出桌上的壶,把木匙插进去,从里面可以看到黏稠的黑色黏液。 “虽然有点苦,但对喉咙和肠胃特别有效。来,张开嘴。” 照他说的张开嘴。在这时,一把勺子飞快地向前推进! “唔——呜!” “喂,可不能吐出来呀,把它喝下去。” “咕噜。” “对对,就那样打开喉咙一口气。” “咳咳咳!” 喂,你这老家伙。 由于太过苦涩,夏尔下意识地想要吐出来,可是徐福却突然抓住夏尔的鼻子。在夏尔换气的同时,他把汤匙塞进喉咙里,强迫夏尔喝下去。 “……水。” “水还是忍一忍比较好,会稀释药的。” 看穿了夏尔的反应,徐福不怀好意地挑了挑一边的眉毛,笑了。 口腔里的味道很奇怪。明明今天早上是厨师长汤的天堂,到了傍晚就变成这样了。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不必担心了。好好养病就行了,哈哈哈。” 第二天中午,楼下的大门被打开了。 就这样,夏尔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朝上面走。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夏尔!可恶的罪人,夏尔在吗?” 用这种称呼的女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 身穿深蓝色法衣的琳,一只手抱着大行李。 “我代替萨迪斯来看你了,你感觉怎么样?” “啊……谢谢。” 夏尔勉强还能发出正常的声音。 多亏了昨天的药。 这个暂且不论…… “那个……” “你是在找萨迪斯吗?我怎么可能把幼女带到这种地方来呢?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点夏尔同意,自己是个病人。如果是有抵抗力的大人就另当别论了,如果让像萨迪斯这样的孩子介入的话就不好了。 梦魇病很可怕,自己得救了,但其他孩子可能就不行了。相反,如果琳把萨迪斯带到这里,夏尔会立刻把她赶走。 “恶魔之子夏尔,就是你肮脏下流的坏心思,果然考虑到可怜幼女的贞操,还是不能交予你!” 一个即将死去的七岁孩子怎么样才能觊觎少女的贞操呢?这家伙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请问,琳小姐,行李是什么?” “哦,你说这个吗?” 她放下了行李,地板发出砰的一声。 “你是病人,必须好好吃饭,增强体力。” “是、是的。” “所以,我要让你尝尝我家乡村里流传下来的最好的菜肴。” “那……谢谢你?” 菜吗?虽然夏尔不知道自己能吃多少,但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把食材和厨具带过来了。二楼有厨房。 但是,像是无视夏尔内心的疑问,琳麻利地取出了行李。首先是一个小炉子,是黑色金属做的。 然后,在炉的左右各立一根铁棒。那根棒子的前端是双叉的,可以钩住棒状的东西。在那里,安置了沉甸甸的带骨肉。 “琳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点火了。” 在夏尔不知所措的时候,琳就这样点燃了炉子。然后,一边旋转带骨的肉,一边持续加热,直到颜色适当为止。就像前世所说的旋转烤肉一样。 “呵呵,吓到你了吗,夏尔?” “那个,琳小姐,真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可是猎人的女儿哦!去塞利帕西斯留学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冯·凯诺侯爵领地的雪山上。把这种程度的猎物烤着吃,简直是小菜一碟。”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有那么高超的箭术。 虽然没有艾可那么厉害……不,如果考虑到她还有很多技能的话,这个女人的才能绝不逊色于艾可。 但是。 “呜……咳咳,咳咳!” 她身上缺乏某种决定性的东西,夏尔不得不这么说。 正在烤的生肉开始冒烟。准确地说,是从肉里漏出来的多余油脂掉到炉中的炭火上,蒸发掉了。室内弥漫着油腻的空气。 “差一点了,感觉还不错。” “那个,琳小姐,空气有点……” “是的,做得非常好。” 她看准烤好的时机,迅速地把肉捞了上来。 “来,夏尔。” “嗯?” “拿着两端。” 说是要拿,但是夏尔现在坐在床上。 双手拿着这么大的一块带骨的肉,指尖会变得油腻腻的。 “拿着。” 她再次催促道。 “刚烤好的肉是最好吃的。” 琳没有要帮夏尔拿点纸巾的意思,于是乎,夏尔只好不情愿地伸出手。 啊,果然,手粘糊糊的。而且,肉汁眼看就要掉到被子上了。 “然后就这样一口气咬下去!这是最美味的吃法。” 面对这反常识的发言,夏尔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 “那个,琳小姐。” “病人不应该顶嘴。‘身心紊乱之时,不应该忤逆他人’……圣典里也有这样的说法哦!” 啊,不行。 夏尔完全忘了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一直都是这样的。 “来,吃。” 夏尔放弃了,咬了一口肉。 ……唔? 确实,有值得说的话。 只是烤肉而已。当然,虽然用盐和香辛料调味,但烹饪本身非常单纯。 那么,这美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照这个样子,全部吃掉。” 夏尔很想吐槽,自己可是个病人,勉强塞进胃里也不太合适。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烤肉顺利地进入腹中。或许是昨天徐福的药起作用了。 “嗯,不错嘛,夏尔,差不多吃完了。” “……托您的福。” “能吃这么多,康复也不是很遥远的事了!为自己能活下来而高兴,污秽的罪人!” 说完,琳就转身离开了,不做任何善后。 房间的角落里,炉子还在不停地冒烟……而夏尔的手上,则是粘糊糊的大骨头。当然,下面的被褥也受到牵连,满是油污。 怎么办,这个…… 夏尔想吐槽,比起罪孽的污秽,更应该先把自己这个房间的污秽弄干净。 这种困扰的状态,在半个小时后就解决了。 “……真是的,我还以为你在干什么呢。” “得救了。” 接下来来探病的是加琳娜等人,艾迪玛和莉雅也在。 “居然对我们的主人这样,那个琳,果然还是需要一点再教育?该怎么做才好呢?” 对加琳娜的问题,艾迪玛举手回答道。 “好的好的!我觉得让她在店里工作比较好!” “你说的店,是我们的吗?” “嗯!是的,夏尔大人!” “我觉得很难想象。” 琳在那家妓院工作……不可能……啊,不过可能有点意思。但是,首先能胜任吗? “好的,洗手。” 莉雅把装有洗涤剂的热水倒入脸盆里,然后端了过来。这样手的黏腻感就消除了。 可是,为什么还要附上湿毛巾呢? “被子的情况很糟糕啊。” “嗯,怎么都是肉汁。” “唉,只能先把床单换了,再洗一道了。反正,一直出汗,睡了一个星期左右,被子和毛毯都得换了。” 经她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还有,你穿的睡衣和内衣也要换洗。” “啊,对,是啊。” “顺便把汗流浃背的身体也洗干净。” “嗯、嗯。” 察觉到异样的气息,夏尔往后退。但是,终究是生病的孩子。 隔了几天好不容易才勉强从床上站起来的状态,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逃避的。 当加琳娜和莉雅一口气冲过来的时候,夏尔动弹不得,被按倒在床上。 “好!我按住主人的肩膀,莉雅你快点把它脱下来!” “遵命!” “等、等一下!” “上面也脱吗?” 加琳娜歪着头,仿佛在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是夏尔大人说的话,要清理你的身体吗?” “嗯,谢谢。不过,我会自己做的。” “乖,病人就躺着,我们会帮你脱掉的。” “住、住手。” 但是,抵抗是徒劳的,夏尔被轻易地剥去衣服,全身被摸了个遍。 “好,第一阶段,结束。” “哈?还有后续吗?” “去除最低限度的污垢后,接下来就是洗澡了。下面朱莉在烧洗澡水,你去洗。” 如果要洗澡的话,刚才的就不需要了…… 夏尔赶紧用掉在脚边的浴巾盖住身体。 “嗯,这么说来……” 夏尔很在意,就问了一句。 “艾薇呢?” “哦。” 加琳娜耸耸肩,莉雅代替她回答道。 “相当累了,现在躺在楼下的客厅里,斯特拉她们在看着。” 一定是护理太累了,连艾薇都病倒了。 否则,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暴行。或者应该说是艾薇会亲自动手。“夏尔是我的!”,她会说着诸如此类的蠢话。 “是吗……给你们添麻烦了。” “哈哈哈,别说无聊的话了!” 说完,她“嘘”的一声,啪嗒啪嗒地挥了挥手。 “赶快去洗澡,趁这个时候,我这边会弄好的。” “谢谢。” “啊,危险!” 艾迪玛跑过来,帮助夏尔不要从楼梯上摔下来。 之后,这次是在浴室里,夏尔被艾迪玛和朱莉狠狠地摸了一遍全身…… 傍晚时分,夏尔以一种异常平静的心情打着瞌睡。 吃得饱饱的,洗净了身上的汗,躺在晒得干干净净的被子里。光是这样就已经很舒服了。 身体确实虚弱了。尽管如此,自己正在一点点恢复力量。夏尔真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下面传来脚步声,这次是谁呢?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请进。” 开门进来的是伊弗洛斯。 “嗯……你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还要精神。” “给您添麻烦了。”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今后希望你能比以前更加为子爵家尽心尽力。” 明明是来探病的,说的话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夏尔不禁苦笑。 “唉,第二句话就这样。” “夏尔,这一次,你也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是我在宅邸里倒下的缘故吗?” “不,因为塞恩那个笨蛋做了一件大事。” 那个汤,这么说来。 “塞恩偏偏把阁下的高级会餐肉,差不多都用来做给你喝的汤了。结果,把用这些边角料做的汤端给了客人……为了平息,真是花了很多功夫。” “哇……” 夏尔差点被炒鱿鱼。在最坏的情况,物理上。 “那可真不容易啊……” “没错。” 虽然这么说,但是伊弗洛斯的脸上却看不出愤怒和焦躁。相反,他甚至笑了。 “但是,可以吗?” “什么?” “伊弗洛斯大人,现在是年末的这个时候?我想你应该很忙。” “当然,我也不想占用多余的时间,可是大小姐那边一直在说呢。” 原来如此。 梦魇病是在宅邸内发作的。这样一来,流言就会在佣人之间传开。莉莉安娜马上就听到了。 听说夏尔生病了,她会怎么做呢?但是,梦魇病是夺去老人和孩子生命的可怕传染病。 虽然很少被传染,但万一发生什么事……所以,伊弗洛斯也没办法,只好主动提出亲自去看看,才打消了大小姐的念头。 “那么,请伊弗洛斯大人转告大小姐,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当然。” 回答完这句话,伊弗洛斯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怎么了?伊弗洛斯大人。” “呵呵,没什么?” 伊弗洛斯笑着说道。 “原来你也算是个人类啊,竟然因为生病差点死掉了。” “那当然。” “就算漂流到海盗的根据地也不会死的你,能躲过黑尔萨斯·库班的眼睛活下来的你,居然会病倒,呵呵呵!” “这……就算有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算了。” 伊弗洛斯收起笑容,表情略显认真。 “对了,名字定好了吗?” “名字?” “这是解放奴隶的程序。再不弄清楚的话,今年就来不及了。我想尽快,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在新年伊始,就让你成为大小姐的同学。” 没错。如果夏尔什么都不说,姓就会变成「恩拜奥」。 “嗯,首先……” “嗯。” “我叫夏尔。” “嗯,确定吗?” “是的。” 夏尔在这个世界上的真名,出生后第一个被赋予的名字就是夏尔。 “我不是修加村的诺尔。” “什么?” “那只是权宜之计,捡到我的农民只是在手续上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给我起了名字,所以我真正的名字是……夏尔。” “哦……原来如此。那你姓什么?” 那是…… “我不知道。” “嗯?” “在告诉我自己的家名之前,父母和村子就都已经不在了。” “看来事情很复杂啊。” 夏尔出生长大的地方,林加村。 那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虽然伯爵的残忍行为还让林加村的名字广为人知,但不久之后,大家就会忘记它了。 但是。 这样好吗? “不过,详细情形以后再说,不管怎样,先得把姓氏定下来……夏尔?” 对夏尔来说,那是个糟糕的地方。被虐待过,甚至差点被杀。 尽管如此,自己确实是从那里来的。夏尔在那里出生长大,然后,从那里开始了自己的人生。 而且,那个村子的人。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这成了伯爵和黑尔萨斯欲望的牺牲品。现在,那个广场上还躺着化为荒野的白骨。 没有人来吊唁。 谁也想不起来。 ……这样真的好吗? “……林加。” “嗯?” “夏尔·林加,我想这么说。” 回过神来,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行,我去办手续。” 说完,伊弗洛斯转身离去。 “夏尔。” “是。” “让你死在这种地方可不好办,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他哼了一声,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晚上,楼下又吵了起来。 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声音判断,好像还有艾薇。 过了一会儿,几个脚步声靠近了。 “请进。” 敲门后冲进来的果然是沃尔特他们。 “你看起来好多了!” 艾可满脸笑容地说。 “哦?这回你看起来很正常嘛!哈哈,太好了……走!” 因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艾可用脚后跟狠狠地踩在沃尔特的脚尖上。 “哈哈哈……没关系,好像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嘿,夏尔。” 这时,布鲁斯插嘴道。 “这种过分的关心,难道不是你生病的根源吗?这里还是放松点。” “是啊,再粗枝大叶也要活下去哦,夏尔!” 艾可瞪着依然面带笑容放言的沃尔特。 “是啊,沃尔特先生,我想向你学习。” “不行,夏尔,长成这样的大人可不受欢迎哦。” “喂喂,太过分了。” 但艾可没有理会,继续说下去。 “好的,给,这是今晚的饭,是店长做的。” “实在对不起。” “还有就是能增强体力的药汤,现在哈利先生在神殿里请人做,应该很快就会拿来了。” 这个,到处都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夏尔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这份恩情。 但是,艾可似乎看穿了夏尔的这种想法,抢先说道。 “夏尔,你不用在意,好吗?” “什么?” “大家都只是出于自己想法才这么做的,对?” 夏尔吃了一惊。 没错。 社会上的回礼是“必须”的,这就是“关心”的意思。 但是,这样做其实很失礼? 大家都在担心生病的夏尔,做了很多事情。 夏尔焦急地想要回礼。这并非夏尔有礼貌,只是胆小而已,只是想早点偿还背负的债务而已。 可是,对于那样的真心,急于取而代之的回报,真的好吗?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 自己是不是生活方式大错特错了? 总之,夏尔吃了端过来的饭菜。现在,固体食物也可以正常食用了。 然后,哈利来了。扎莉娜煮的药汤虽然很苦,但夏尔还是喝完了。 因为还是病人,他们立刻离开了房间,没有灯光的室内几乎一片漆黑。 又过了一段时间。 夏尔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地向这边靠近。 没有敲门,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 “夏尔,你睡了吗?” 走进房间的是乔伊斯。 “嗯,还没呢,吃了没多久。” “是吗?” 乔伊斯一手提着灯笼,左右环顾,然后轻轻地关上了后面的门。 “吓死我了,没想到你会突然倒下。” “我也是,真没想到。” “那之后,我也被关了一段时间?说是可能生病了。” 幸运的是,比夏尔年龄大的乔伊斯体力充沛。没有受到梦魇病的折磨,现在也像这样健康地活动着。 “乔伊斯,从那以后……我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大家过得怎么样?” 反正夏尔也想从乔伊斯那里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就是抱着这种程度的心情问的。 然而,面对这个问题,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怎么说呢,我没看到。” “你看不见吗?” “你看,我会看到的,大家都在想什么。” “嗯。” 虽然乔伊斯看不见夏尔的心,如果是别人的……也就是说,那些人守护着因梦魔病而痛苦挣扎的夏尔的心情,也会自然而然地理解。 “尤其是前天晚上。” “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于夏尔的提问,乔伊斯摇了摇头。 “医生已经走了,他说太晚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不,他没有明确地这么说。大家都隐约察觉到了。像我这样的人,因为听到了医生在想什么,所以……” 夏尔还记得前天晚上醒来时身体的感觉。确实,那时自己濒临死亡。 “然后,艾薇小姐……尖叫着说,请你想想办法,什么都可以,请帮帮我。她抓住哈利先生的胸口摇晃……还有,琳小姐,那个,受到你照顾的萨迪斯,想办法向神殿里的女人哭喊。但是,谁都无能为力。后来,从女神殿里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说着说着,乔伊斯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大概是想起了当时在场的人们的心情。 “没有办法了,她这么一说,艾薇小姐就瘫在地上了,那时我听到了……什么都可以,神也好,什么都可以,把自己当成代替品……我,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那个……” 乔伊斯用指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 “她说不想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想法了,不想让孩子死掉……” 泪珠接二连三地滚落,就算用袖子擦也来不及了。 “我看到了黎明的海滩,但只有波浪的声音。所有人都躺在海滩上,在那里被开膛破肚的是丈夫,趴在波浪边的是外甥……她手中抱着的是……” 那是不能偷窥的东西。 但是,事到如今,这么说又有什么用呢。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痛苦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连只会像这样用拙劣的语言听取解释的夏尔,也是如此。如果他能直接感受到别人的想法,那就更不用说了。 在故乡的村子里,恐怕是被凶恶的海盗们袭击了,自己以外的村民都被杀了。其中包括她的丈夫、外甥,恐怕还包括肚子里的孩子。 在夏尔濒临死亡的时候,她心中漩涡的感情是……如果回想起当时的失落感……到底给她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呢? “喂,夏尔。” 乔伊斯哽咽着,肩膀颤抖着。 “你千万别死,千万别死啊,死了的话,我会哭的。” 这是一句意义不明,含糊不清的话。 但是,这是一个敏感、容易发热的纯朴少年的想法。 楼下有动静。 这似乎才让他回过神来。 “我要回去了,夏尔,好好休息。” 说完,他又悄悄地溜出了房间。 就这样,夏尔的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苍白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 想起来,那是多么温柔的光啊。 月亮在太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光。如果是前世,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能看到满月呢?既然是小小的月亮,为什么不躲在地球的阴影里呢。当然,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夏尔也知道原因。即便如此,夏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事实上,月亮并不是因为太阳而发光的。那么,它是被什么样的光照亮了呢? ……那光的源头,或许是。 也许不是在遥远的太阳上,而是在这里,在人间。 想到这里,突然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各种各样的想法涌上心头。但是,现在的夏尔却无能为力。 第171章 人与人之间 “汤,煮好了。” “嗯,看来今年还来得及。” 十二月,三十五日傍晚。这是一年中白昼最短、最黑暗的时刻。窗外已经被染成了橙色。 即使在那样的日子里,夏尔依然在工作。这是在平常的酒馆里,为了迎接今年最后的客人而准备的菜肴。 这次,在时间、地点和材料费允许的范围内,夏尔做了所有的菜。今晚会有很多熟人来这里,夏尔想让他们感受一下自己的心意。 挂在门上的铃铛发出轻轻的声响。 “哟,看来我们是第一个过来的!” “大叔,来我四杯麦芽酒,还有三杯牛奶。” 果然不出所料,最先来的是沃尔特他们。他们毫不客气地大踏步走进来,随意地把桌子和椅子拖走,在正中间形成一个小岛屿。 “欢迎光临。” “哦,夏尔!你还好吗?” “是的,托您的福。” 打完招呼后,夏尔立刻退到里面,抱着好几个酒杯端到桌子上。 “让您久等了!” “嘿,虽然很早,但还是干一杯!” 这个宴会的参加者,主要是冒险者公会的人。在沃尔特、布鲁斯、哈利,再加上艾可和美雪。到此为止就算了,徐福也出现在那里。甚至,还立刻拜他为师的乔伊斯也在。 美雪结结巴巴地说着福林语。 “那个,徐福会长,你、你好。” “呵呵,不用这么拘谨。” “好,那么……唔,大家……” 这时,艾可像要插嘴一样,把装了牛奶的杯子往举着的大杯子里一摔。 “今年也辛苦了,来,干杯!” “喔!” 没让布鲁斯说完,就结束了这个麻烦的寒暄。 艾可也变得非常开朗。一年半前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总是那么拘谨,让人无法靠近。 很快,出入口又打开了。 “哦……我还以为是第一个到的呢。” 已经脱下平时神官服的琳和被带来的萨迪斯提前赶到了店里。今天是年末庆典的重头戏,可以说是正式演出,不抓紧时间的话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哥哥。” 萨迪斯跑了过来。觉察到她需要找个地方坐下,徐福站了起来。 于是,不能让年长者工作,美雪急忙挪动椅子和桌子。 “欢迎光临,吃什么?” “唔……” 原本有八个座位的地方坐着七个人。这时,又拉来一张双人桌。如果只让萨迪斯坐,就不需要这些麻烦了。 现在,还有两个人的座位空着。也就是说,徐福在暗中劝琳也坐在那里。但是,她不想坐在那里。 问题是座位的配置。徐福的右边是美雪和艾可,左边是乔伊斯,萨迪斯就坐在他们旁边。对面是沃尔特、哈利、布鲁斯的顺序。 对于身为圣女派塞利帕西斯教徒的琳来说,坐在一个粗鲁的男人旁边喝酒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 话虽如此,她还是想陪在最喜欢的小女孩身边。但是,如果坐在萨迪斯对面,会空出一个人的椅子。如果被说凑一桌的话…… 然而,正是这迷惘的时间,才是首先应该排除的东西。 “好的,欢迎光临!” “夏尔。” 艾薇像是忘记了夏尔在这里的表情,一个劲儿地跑过来。看表情就知道了,她已经打开了笨蛋模式的开关。 “萨迪斯,你已经来了。” “是,艾薇阿姨。” “好,再来一次。” “居然叫我阿姨。” 艾薇趴沮丧地趴在萨迪斯对面的桌子上,情绪低落。看着这样的她,萨迪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呜呜,萨迪斯,太过分了!” “喂,夏尔。” 果然不出所料,沃尔特看到艾薇和自己之间空着的椅子,便招呼道。 “这里还有位置,坐。” “不好,我正在工作呢。” 于是,沃尔特对着柜台大喊道。 “喂,老爷子!” “别叫了,我已经听到了。” 店长从里面走了出来,托盘上放着一个额外的杯子。 “这是给夏尔的。” 就这样,店长把装有牛奶的杯子放在了艾薇旁边的空座上。 “那个,店长?” “今天你就休息,偶尔也玩玩。” “哎,谢谢店长。” “哼!” 店长用一只手拉了拉椅子,用手势示意快点坐下。夏尔乖乖地听从了。 “……” 一个被留在另一桌上的琳,嘴巴张得大大的。 嗯,别管了。 再把座位横着连起来,空间上也不太行。 这时,门口又传来开门的声音。 “喂!” 加琳娜她们一个接一个地冲了进来。 “噢,看来已经开始了。” “刚才突然请假了。” “今晚我们也喝一杯!” 然后,加琳娜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坐下……和琳四目相对。 “真巧呢,这里还有空位,对?” “什、什么?” 在占据了琳周围的椅子和桌子的同时,加琳娜紧紧地抓住了琳。 “我只是想和你喝一杯。” “哈?我才不要和污秽之人坐在一起!” “咦?可以吗?不过,我记得琳是塞利帕西斯的主教?” “那又怎样?” “这家店很快就要来很多男客人了,到时候……” 那样的话,对于琳来说,只要身体上接触异性就算出局。如果周围没有女性的话,就算是不可抗力,也是违背教义的。 “咕唔!” “我真的很想和你谈谈……” 她的肩膀被人抱住,被包围着。可能是觉得无处可逃,琳就这么任由她摆布。加琳娜和艾迪玛都露出了坏坏的表情。 这时,门又开了。 “好的,欢迎光临!” “呃……十五个人,稍微散开一点也没关系,这里能坐下吗?” “是的,请稍等。” 是弗吕米和他手下的水手们。 “弗吕米先生,你来了。” 夏尔不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夏尔,我听说了,你这段时间很辛苦。” “是的,给各处添麻烦了。” “哈哈,也有这种事。” 弗吕米轻轻拍了拍夏尔的肩膀。 “我是前天才回来的,昨天才听说你的事,所以我想,你会不会来这里。” “是吗?谢谢你们特意赶来。不过,这么多人,是聚餐吗?” “嗯。” 弗吕米环视着各自就座的船员,回答道。 “上次出航前,不是在这里吃过吗?然后有几个人还想再来。所以,也有这个原因,才选了这里。不过,到底还是挺辛苦的。这次没有夏尔你做的菜吗?” “有啊!准备得很齐全!” “那当然很期待,我也会让你享受到一半的。” “一半?” 夏尔露出诧异的表情,只见弗吕米朝这边眨了眨眼。 “我是抢先一步来见你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座位都坐满了,即使坐满了,人流也没有停止,站着吃饭的人开始显眼…… 不一会儿,漆黑一片的窗户后面也出现了人墙。庆典终于进入最高潮,今晚从这里开始才是真正的演出。 就在这时,已经大敞大门的店里,突然来了一个奇怪的三人组。身穿燕尾服的老绅士,以及两位身穿高级服饰的可爱少女,怎么看都不适合这种酒馆。 夏尔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是伊弗洛斯、莉莉安娜和娜吉娅。她们来这里干什么? “哦,欢迎……” 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店长还是开口了。 伊弗洛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如果是他平时的声音和表情,会让人觉得高傲。 相对于低姿态的店长,执事动不动就显得高高在上。伊弗洛斯觉得不应该在这种气氛下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勉强挤出笑容,弯着腰,毕恭毕敬地,或者说低声下气地问店长。 “请问……这里有座位吗?” “不好意思,已经被满座了。” 这种事一看就知道了。 考虑到立场,应该由夏尔和弗留米来让座……想到这里,夏尔看了弗吕米一眼,发现那边正用恶作剧的孩子般闪闪发光的眼神看着这里。 “爸爸!” 娜吉娅跑向弗吕米。“噗哧”一声抱进怀里,他把女儿放在膝盖上。 店长问伊弗洛斯。 “你们是亲戚吗?” “嗯,是的……我是从乡下来的,左右都分不清楚。” 拙劣的假笑和尴尬的回答。而且从他的表情,可以想象出来。是谁提出要来这里的呢?一定是大小姐。 不管怎么说,自从夏尔因梦魇病倒下后,也就是去布拉姆城堡之前,就一直没见过她。 于是乎,对夏尔如此亲近的莉莉安娜再也无法忍受了。 说“不行”也没有用,莉莉安娜以前就经常若无其事地逃出宅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今年年底就会有大麻烦。 但是,在这样的人群中,真的能确保大小姐平安无事吗?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给她配备最强的护卫。 这里夏尔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正因为自己在这里,莉莉安娜才决定来玩。 但是,泄露这些信息的凶手是谁?肯定是娜吉娅。 弗吕米不得不和手下的水手们一起庆祝新年。因为他是船长。或许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待在家里……这只是仆人之间的传闻,据说最近弗吕米和乳母兰的关系越来越冷淡了。 但是,娜吉娅非常爱她的父亲。如果家庭不稳定的话,就更想多待在他身边。 话虽如此,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参加半工作性质的年会。但是,如果那里有“大小姐的秘密随从”这个大义名分的话,结果就不一样了。 莉莉安娜一定是假装天真地利用了这个提议。 那么,伊弗洛斯还好,就算让他站着也没有问题。他是大小姐的看护人兼护卫,不应该悠闲地坐着吃喝。 即便如此,考虑到执事和奴隶的身份差异,本来是不能无视的,但夏尔事先也没有接受过咨询,况且,也不能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没错,伊弗洛斯仍然是人们记忆中的那位痴呆老人,去年夏天封锁普利斯市三天。而且必然会暴露大小姐的身份,唯独这一点他绝对想要避免。 见到伊弗洛斯后,艾薇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像是在说自己认识他似的,跟他搭话。 “嗯,这是弗留米先生家的爷爷,特地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喔,是艾薇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不愧是艾薇。看起来像个傻瓜,其实算计得一清二楚。 首先,面对无处安身的伊弗洛斯,她主动表明自己认识,给了他一个暂时的立场。至于说话的方式,也模糊了伊芙洛斯的身份。 既没说名字,也没说从哪里来。而且,对这三个人的关注,现在几乎都集中在娜吉娅和伊弗洛斯身上。其中一半是由熟悉的水手的惊讶和困惑组成的。 接着,艾薇非常自然地把座位让给了莉莉安娜。 莉莉安娜小心翼翼地绕到椅子旁边,轻手轻脚地坐在上面。 “好可爱的幼女!幼女增加了……” 被喝得醉醺醺的加琳娜等人缠住,琳拼命伸出手。 莉莉安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但她马上回过神来,啪嗒啪嗒地拍着夏尔的肩膀。 “夏尔。” “大小姐,这……” “我来玩了!” 伊弗洛斯的视线从背后若无其事地射了过来。不用语言也能明白,就算拿命也要保护大小姐。 “喔喔喔!” 眼前的乔伊斯兴奋地叫了起来。 “好可爱……咦?!” 啊,不妙。 “乔伊斯!” “哦?” “闭嘴!” 夏尔立刻下达了命令。 或许是条件反射了,光是听到这句话,乔伊斯就一下子僵住了。 坐在夏尔旁边的沃尔特,一脸惊讶地问道。 “喂喂,夏尔,你这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吗?乔伊斯只是说她很可爱而已,对?” 确实,太慌张了。 乔伊斯的能力至今仍是个秘密。只有夏尔和徐福知道。一方面为了防止乔伊斯的失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 眼下,乔伊斯打从心底害怕知道他秘密的两个人。所以,只要有意识的命令,就不会出现问题。不过,他毕竟跟野生猴子没什么两样,很快就会忘记命令。所以,每次都要提醒他。 刚才乔伊斯说莉莉安娜很可爱。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没有问题,然而,他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大概是因为乔伊斯看到了莉莉安娜的内心,知道了她是总督的女儿。 在原则上,夏尔也不能让这件事泄露出去。 “什么嘛,我也觉得很可爱呢。真是的,另一个……叫什么来着,那个船长大叔。” “是弗吕米先生,丁·弗吕米。” “对了,弗吕米……你的女儿也很可爱哦。也是,那边的孩子也是亲戚,怎么说呢,就是所谓的俊男美女的血统吗?真让人羡慕啊。” 沃尔特又喝了一口麦芽酒,脸微微泛红。 察觉到事情原委的徐福向莉莉安娜开口搭话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莉莉,一直承蒙叔叔关照!” 弗留米扮演叔叔吗?然后说伊弗洛斯是爷爷。 “呵呵,真是个好孩子。乔伊斯,你也该学会好好招呼了。” “哦,哦……” 面对笑得毫不掩饰的莉莉安娜,乔伊斯稍微退让了一下,敷衍了事的回答。 嗯,心情可以理解。大小姐绝对不是坏人,但她表里不一,狡猾得很…… “好的,牛奶,可以吗?” 艾可从后面拿了一个杯子过来。眼前是艾薇用过的杯子和餐具,她若无其事地将它回收起来。 “哇,谢谢。” “莉莉是从哪里来的?” “嗯,是穆斯塔姆。” “哦……你经常到这边来吗?” “嗯,偶尔还会让爷爷带我来。” 如果设定为弗留米的侄女,那么必然是穆斯塔姆出身。因为弗吕米的父亲是穆斯塔姆的重要人物之一,也是他兄弟的女儿。这样一来,伊弗洛斯就扮演了那个兄弟中某人妻子的岳父角色。真复杂。 “这样啊……怎么样?普利斯好玩吗?” “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城市。” “嗯,是啊,我也这么认为。” 艾可笑着与莉莉安娜交谈。但是,在夏尔对面,乔伊斯的脸又扭曲了。 “乔伊斯!” “……咿?” 乔伊斯浑身一颤,眼神游移不定,这是乔伊斯第一次违抗夏尔。 “可是,现在……” “现在不管看到什么,什么都不要说。全部忘掉,明白吗?” 真是的。 能够看到内心的想法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要泄露出去可就麻烦了。 “夏尔,你对乔伊斯太严格了。” 沃尔特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第二杯麦芽酒,一边笑了。 “今天不是庆典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别这么紧张。” “对不起。” “啊,不用这么客气。嗯,现在的光景简直就像一幅画嘛。” “什么?” 沃尔特向后望去,看着艾可和莉莉安娜。 “一边是帅哥,一边是美少女。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没那回事,沃尔特先生。” 沃尔特对艾可的性别有些差异。但在夏尔心中,这方面的区分已经很自然了,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夏尔,你也很帅哦。” “不,这……” 突然,后方响起欢呼声。 “一口气、一口气、一口气、一口气……” 是加琳娜那伙人,把啤酒一口喝下去的是莉雅。 “全都喝光了。” 浅黑色的皮肤微微泛红,虽然摇摇晃晃,她还是转过身来。 “下一个,轮到你了。” “等、等一下!这是无效的!我……” 好像有什么骚动。于是,沃尔特的酒也停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女人们身上。 两边被朱莉和希塔两肋夹,已经无法逃避和躲藏的琳拼命地抗辩着。 “琳,女人就是胸大无脑,你是这么说的。” “是这样,但是你们的脑袋里空空如也,这也是真的?” “你这是狡辩。” “我、我说了!‘人之大罪是从每日的小行为开始的。大罪之前必有小过,小过之前必先有污秽之言’……圣典之言绝无错误!” 好,出局。 自相矛盾。光是胸大就被当成傻瓜了。在那污秽的话语之后,一定有小的错误在等待着。 朱莉在一旁插嘴道。 “有这样一句话吗?‘不要失约,与人的约定’……是什么来着?” “你看,是这样的!‘不要失约。对于那些藐视与他人的约定的人,正义女神也会以遗忘作为回应。’……刚才我已经好好告诉你了,连这点小事都想不起来,所以你的脑袋才会空空如也。” “你答应了?” 这次是希塔。 “下次说脏话,说的那家伙就要一口气喝光酒。” “那都是因为,那边肤色黝黑的女人说我是贫乳。” “没错,所以我好好喝完了。” 莉雅猛地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遵守了诺言。 加琳娜笑眯眯地把艾迪玛送来的酒杯拉了过来。 “那么,琳小姐,你刚才说了多少脏?现在请你喝个够。” “等、等一下!” ……两人似乎很融洽。嗯,交流很重要,努力到互相理解为止。 “嘿,夏尔。” “莉莉……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事?” 在这样的年末庆典之夜,大小姐竟然任性地来到这里。 不是因为想玩,而是担心自己吗?夏尔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 “多亏了大家。” “是吗?” 既没有提出异常荒唐的要求,也没有威胁。莉莉安娜乖乖地坐在夏尔旁边。 在那视线的另一头,是开怀畅饮嬉闹的人们。对她来说,这或许是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平民形象。 “哈啊哈,哈啊哈!”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大合唱。是弗留米他们所在的桌子。 男人们赤裸着被酒熏红的上半身,站起来肩并肩。他们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用浑厚的嗓音唱着走调的歌。 这又是一个节日之夜,多么欢乐的景象啊。自然地开始打拍子,拿起乐器的人不请自来地担任伴奏。 “来,托维蒂,我们越过了山路,到达了森林。” 明明是水手们的合唱,歌词却写的是山里那个乡下盆地的故事,这是怎么回事? “可爱的孩子摘蘑菇,如果那么想要的话,我就来了哦~?” 唔……不过,毕竟是节日,多少有些荤段子应该被允许。 旁边的大小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正在咯咯地笑着拍手。 比起这个,还有更紧迫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群勾肩搭背唱歌的壮汉之间,竟然还夹着伊弗洛斯。 在高亢的男人们当中,被挤得乱七八糟的伊弗洛斯显得非常不情愿地低垂着头。弗留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苦笑着看着这样的他。 “那么,可爱的小姐,一起来洗个澡?” 啊。 一个没有参加唱歌的水手把一小桶麦芽酒泼在一排人身上。站在正中间的男人浑身湿透,却毫不在意,反而笑得很开心。 “好啊!” “再来一点!” 店内到处都是不负责任的起哄声。 “啊哈哈哈!” 这时,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站了起来。是琳。她的脸红红的,眼睛呆滞,好像让她喝太多了。 琳摇摇晃晃地拿起另一只木桶,用力把里面的东西倒在面前。 伊弗洛斯就站在她的正前方。 水花四溅,伊弗洛斯的头发、眼镜、燕尾服全都湿透了。 “哈哈哈!” 琳指着伊弗洛斯大笑起来。 整个酒馆,有的客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没有人认为这是问题,反倒是口哨声和掌声不绝于耳。 “下一个,我~” 艾薇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脸却难得地红了起来。夏尔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喝醉的样子,看来是喝了不少酒。 砰的一声,她拉过一个大酒桶,啪的一声打开盖子,先用酒杯舀出一杯,一饮而尽……她转过身,要求酒馆里的人给她打拍子。 “嗨!嗨!嗨!嗨!” 琳在头顶上拍着手,催促大家。 配合着拍手的节奏,艾薇把里面的酒舀出来,泼在伊弗洛斯的脸上。即使想要躲避,但左右两边都被紧紧地围住,就连他也束手无策了。 恶作剧一旦超过了限度,终究会到达忍耐的极限,伊弗洛斯的眼睛发出昏暗的光芒。 啊啊啊……岂止是小错,这个,怎么办。待会儿再清醒过来的话。 “哈哈哈哈!” 这时,莉莉安娜的笑声响起。 “大小姐?!” 意识到这一点,伊弗洛斯把愤怒咽了下去。 身为忠义之人真是不容易。大小姐在享受节日。既然如此,就不能破坏现场的气氛。他继续忍耐,脸上浮现出那过于自卑的超现实主义笑容。 嗯,应该没问题。伊弗洛斯是个公平的人,不会因为在酒桌上的无礼而惩罚谁。 轰隆……远处传来很大的声音。 一瞬间,店内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这是。 “哦哦!烟花!是烟花!” “我们也要看,让开一点啦!” 可能是玩腻了泼酒的游戏,艾薇也把酒杯扔了出去。终于解脱的伊弗洛斯一脸疲惫地趴在石头地板上。 “夏尔,我们去看看!” 旁边的莉莉安娜拉着夏尔袖子。 夏尔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伊弗洛斯现在指望不上了。没办法。只要自己多加小心,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更何况周围还有沃尔特他们。 “我们走,夏尔少爷,还有……莉莉?” 原本已经醉醺醺的艾薇,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理智,浑身沾满酒的手也早就擦干净了,向夏尔伸出手。 夏尔拉起她们的手。 走到店外,隆冬时节那种紧张的……冰冷而紧绷的空气,吸附在夏尔火热的脸颊上。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有左右相连的艾维和莉莉安娜的手,让夏尔感到不可思议的温暖。 又是一声巨响,光和热在头顶上明灭。 “嘿!” 不知是谁在怪叫。远处可以看到,每当烟花升起,他们就拿着酒杯不停地干杯。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似乎很多人都想在普利斯度过这段时光。 刚才瞥见这边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竟是汉方人。细黑的胡须,东方人的肤色,身上的衣服也是宽大的袖子,在这里是很少见的。 如果不是所谓的马戏团之类的,一般很少到这里来。另一个人是福林斯人还是卢因人,很难判断。是个身材高大的美男子,大概是他们雇来的护卫。 就在夏尔被行人吸引注意力的时候,轰隆隆的声音再次震动着整个城市的建筑物。 “哇!” 旁边的莉莉安娜露出了笑容。 这时夏尔才意识到,背后是沃尔特和艾可,还有伊弗洛斯。 沃尔特他们看起来只是在普通地享受着烟花,但伊弗洛斯还是老样子,完全没有被节日庆典什么的分心,彻底地守护着大小姐。 不过,这并非不快乐。在大小姐高兴的样子面前,伊弗洛斯似乎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这些烟花是从女神殿的地基上发射出来的。现在,扎莉娜应该正在神殿里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一点上,塞利帕西斯教会似乎对庆祝活动不太感兴趣,正如夏尔所看到的,琳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 “夏尔?” 突然斜上方传来的声音,夏尔回过头来。 “烟花……你不看吗?” 并不是不想看,只是今晚是月夜,以防万一。 “嗯,不,我在看,嗯。” 夏尔敷衍的回答道。 感觉到动静后回头,在那里,莉莉安娜不再抬头看天,而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这边。 她们不知道夏尔的过去,那个悲惨的夜晚。 但是…… 夏尔不知该如何调和这份心情。 五年前,自己只要一看到夜空就会发疯。那饥饿、杀戮、绝望。 但是,夏尔之所以不再仰望月亮,仅仅是因为这种恐惧吗? 月光。 对前世的夏尔来说,那是心灵的依靠。 无法对任何人诉说的心情,悄悄地对着夜空中闪耀的月亮念着,那个时候…… 正因为如此,夏尔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双手沾满鲜血的自己。 没什么大不了的。夏尔在害怕,总有一天自己会受到惩罚,而且理应如此。 因为不管怎么说,是自己背叛了自己。在夏尔心中的某个地方,还残留着这样的心情。 而且,为了忘记这种软弱本身,夏尔还在心里盖上了盖子。这就是夏尔恐惧的真实面目。 但是。 在这条街上遇到的人让夏尔注意到了。 夏尔告诉别人不要被错误所困,也原谅过她人。 然而,夏尔无法原谅最重要的自己。 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那么完美。 艾薇失去了她所有的家人。她之所以成为格鲁比的部下,磨炼暗杀技术,一定也是为了复仇。凭着这股力量,不知流了多少血。但是,这样的她,毕竟也是人。 以前的她一定是个阳光开朗的女人。尽管如此,刚开始和自己生活的时候,一切都是演技。 为了让自己放开心,也是为了让自己看到破绽,她总是拙劣地表现出来。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的每一天,都在慢慢地改变着。 她看到的,也许是幻觉。自己既不是艾薇的儿子,也不是她的侄子。 她只有在格鲁比的命令还在继续的这段时间里才能待在这个城市里,而自己也完全取决于子爵家的意愿。即便如此。 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她这么想的话。自己是艾薇的儿子,有什么不好吗? 加琳娜她们也是。 为了保护女儿而杀了丈夫的她,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知道被强迫结婚的对象是深爱未婚夫的仇人,最终完成复仇的莉雅呢?她也不止一次想要自杀了。 她们在这样的地狱深处摸爬滚打,却没有放手。明知会遭到暴力,却还是站在暴徒们的面前。 为了保护被围殴的她们,自己被连累的时候,她们是什么表情……夏尔到现在都还记得。 说不定,沃尔特们也有过同样的感受。冒险者的工作还包括讨伐盗贼,他们不可能没有意识到,与他们交手的人,并不都是一个邪恶的人。 这样的他们,也在这座城市里相互依偎、相视而笑地生活着。 其实,大家都只是一群纤弱的树木。但是,拼命的想要把根扎在地面上。自己一个人会被雨冲走。但是,在它的前面、后面、左右,都有一个同样扎根的人。 鼓起勇气,就在现在了。 让自己依靠一次。 夏尔握紧双手,轻轻地抬头看着天空。 只有银色的满月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一切都太简单了。 达到令人扫兴的程度。 被夜空的星星包围,闪耀的月亮,只是那么平静。 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和灼灼的闪光,让夏尔回过神来。 “呵呵呵!” “啊!” 也许就是如此。 如果这个世界,其实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温柔的话。 要是自己就这样普通地活着,总有一天会长大,会老去,不久就会死去。伊弗洛斯也好,艾薇也好,沃尔特,还有莉莉安娜。大家都是这样。 死了之后,还会在某个地方重生。然后,旁边又会有新的人陪伴。 那也许是其中某个人的转世。当然,也可能不是。只不过,那是在某处共度时光的人。 相遇,欢笑,有时流泪,总有一天会分别。但是,总有一天会在某个地方再次相遇。相遇之后,如果还能笑着相遇的话…… 夏尔沉默了,自己一直在以长生不老为目标。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不死的话,自己就只能目送大家死去了。不能一起生,一起死。只是一个人远远地看着大家的笑容吗? 自己出生时得到的“世界的碎片”,确实带来了巨大的力量。长生不老这种事,只要答应换肉体,说不定早就实现了,但这样又能得到什么呢? 如果想要财富、地位、名誉和权力,现在就能得到。 夺取萨菲斯的肉体,换上下一任国王的肉体就行了。政敌只要把肉体全部夺走扔掉,就可以不留任何证据。如果上了年纪,王国陷入危机,就再换一个肉体来度过。很简单。 但是,自己想过这样的人生吗?用不着一一自问自答。 或许。 自己今后还能在这里活下去呢。 “哇!好漂亮!” 莉莉安娜高兴地跳了起来。 “喂,那个,是哪里的大叔来着?算了。” 身后的沃尔特脱下上衣,披在伊弗洛斯身上。 “老年人会感冒的,穿上这个。” “……谢谢。” 在稍远的地方,弗吕米正在跟娜吉娅说话。 “看见了吗?要不要骑上肩膀。” 只一瞬间,娜吉娅的脸上闪过一丝光彩,随即脸颊泛红,不高兴地嘟起嘴。 “真是的!爸爸,我已经没那么小了!” “哈哈,是吗?” 但是,说了这句话之后,夏尔可以明显地看出她很后悔。总觉得很好笑。 “哈哈哈,今晚一定要喝个痛!” “呜啊,真是的。” “好了,陪我到最后!好吗?我请客。” 而在另一边,加琳娜她们还缠着琳。一边看着烟花,一边喝着啤酒。 月亮静静地俯视着这些喧嚣。 这些光芒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有人这么问,现在的夏尔一定会这样回答。填满地面的人们的思念,照亮了月亮。 人与人之间。 自己现在还活着。 所做的一切,也并非都是徒劳,自己也不是什么发黑的石头。 艾薇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曾经那么孤独的艾可,现在也和沃尔特他们融洽相处。即使是加琳娜她们,现在也在这里这样活着。自己甚至可以让乔伊斯和萨迪斯重逢。 如果自己努力的话,也许会有更多的人得到幸福。虽说要努力,但也不是像以前那样艰苦的努力。就像慈雨过后草木生长一样,自然地舒展身体。 “夏尔。” 一直牵着手的莉莉安娜,看着夏尔的脸问道。 “现在感觉如何?” 她对人的表情很敏感,也许她已经感觉到了这边那逐渐放晴的心中的变化。 夏尔感到无比的清新。就在此时,艾薇温暖的手轻轻地伸了过来。 然后,夏尔又意识到。 不就是这里吗? 自己的“故乡”就在这里。 夏尔露出并非虚构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说道。 “我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 第172章 变化之春 “一边后退,一边上下挥舞!锐气不够!再来一次!” 在子爵宅邸的东北部,秘书科大楼后面,夏尔一边被怒吼一边挥舞着剑。狭窄的后院树木茂密,无人经过。 今天,夏尔又从伊弗洛斯那里学到了一项实战技能。 “好,暂时停止。” 伊弗洛斯一边从腰间抽出纤细的剑,一边解释道。 “现在让你练习的这一招,视情况会成为你的生命线。” 伊弗洛斯站在夏尔的正前方,剑尖笔直地指向夏尔的胸口。他的剑终于到达夏尔胸口的距离。 当然,夏尔还是个孩子的体格,所以这边的剑够不着他。 “这就是你目前在实战中的状态。虽说是技巧,但归根结底,力量强、体型大的人,基本上总是有利的。” “是。” “因为你还是孩子,所以这个招式才能发挥作用,特别是在和大人战斗的情况下。但是,长大后也有使用的局面。一般来说,人类之间只要有空隙就会有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付体格比人类还要庞大的……也就是所谓的巨人型怪兽。” “是的。” “俗话说,投入怀抱即可,但这很难。因为这样会让对方抢先一步。第一招,你的脑袋就可能掉下来。” 听到伊弗洛斯的说明后,夏尔也伸出了手中的剑。那把剑够不着伊弗洛斯的胸口,但如果是手腕的话。 “伊弗洛斯大人,在对方正要进攻的时候,首先瞄准持武器的手,只要挫其锐气就可以了?” 对此,伊弗洛斯盯着夏尔的脸,严厉地看了过来。 好像有什么不满。 “我总觉得让你拿着剑……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为什么这么说?” “每次我让你想想看,你的回答得既合乎逻辑又明快,有时候也会想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点子。不过,你好像并不擅长战斗。” 剑尖一离开夏尔的胸口,伊弗洛斯像把玩剑一样,自如地划破天空。 “从斩到劈,再从刺到挑,必须做到两边都能出招。这一点上次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也已经做到了。” “是的。” “为什么需要这样的练习?回答我看看。” “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从上面砍过来,还是从下面砍过来。” “没错,但这还不够。” 伊弗洛斯猛地横挥了一剑,随即将剑收进剑鞘。 “本来就是为了迎合对方这种马后炮的想法是不行的。听着,一般来说,胜负都是一击决定的。如果双方都是人类的话,本来就不需要两只手。” “是。” “在同一个地方连续挥剑两次,真是浪费时间。那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在战斗中,对手攻击的位置总是不断变化,对象本身也会改变,如此一来,体格和使用的技术当然也会变化。战斗的地点和状况也是如此。所以,即使是同样的招式,使用方法也会千变万化……这是应对这种变化的第二招。” 伊弗洛斯用没有拿着剑的手指着夏尔。 “我要这样砍下去,把剑弹起来,紧接着瞄准手腕,但这只是应对措施之一。相反,如果我……想要砍上去的话怎么办?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采取先斩后奏的办法。这时,瞄准的是眼睛。明白了吗?” 稍微思考了一下,夏尔也找到了答案。 “眼睛……只要分散意识。” “是的,这样之后一定能到达目标手腕。或者在这里转换动作,直接给予致命伤也可以。但是你不能把这些事一一考虑进去,战斗总是很残酷的。 犹如摇曳的火焰,无法沉着冷静。是上面,还是下面,还是侧面?随时设想各种变化。想象,同样的练习,总是做着不同的事情,这是必要的。” 确实如此。 例如,做菜也是如此。应该根据当天的天气、食材的好坏以及客人的年龄性别和喜好来改变调味。 那么就算是剑术,不也一样吗?但是,夏尔却怎么也做不好。 “练习不仅仅是锻炼身体,重要的是头脑。提前体验这种无限的变化,习惯它,以便在关键时刻能够无意识地选择正确答案。这就是练习的目的。” “是。” “嗯,这种事也有性格上的原因……不适合的话,不管走到哪里都不适合,就是这么回事。” “怎么可能,那我应该没救了?” 伊弗洛斯无奈地摊开双手。 “夏尔,你是个例外。一般来说,喜欢拿剑的人只有两种,强者和弱者。然而,真正变得强大的是前者。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 夏尔默默点头。 正如他刚才解释的那样,因为印象的质和量不同。 强者总是渴望胜利,因为他知道那种快感。因此,在他的眼前,总是如同烈火一般,摇曳着未曾见过的强敌的身影。 然后,就像尝试新的菜品调味一样,在练习中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新的局面,创造出战斗的方法。 弱者则相反。烙在他心里的,是失败和恐惧。如果那时能这样做的话,只要有这个,就凭这一念挥剑。这背后是恐惧。因此,这种技巧变成了僵硬、不灵活的东西。 即便如此,只要一味地持续挥剑,也有可能一击必杀,但这显然是一条狭窄的小路。 “说实话,你的剑锋利得出奇,我只觉得有些瘆人。嗯,总有例外的……不管是你,还是和你住在一起的艾薇。” “艾薇也是吗?” “是啊。去年夏天,我只看到了一点点战斗的场面……那可不是强者的剑。虽然觉得很优秀,但也不是可以模仿的技术。” 就是那次库库罗默被袭击的时候。回想起来,那是夏尔第一次亲眼目睹艾薇战斗。 无情的一击。从一开始就发动了全力的攻击,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扔向要害部位,立刻收割性命。 夏尔不觉得她是软弱的。实际上,伊弗洛斯也说过“优秀”。但是…… 以同样的力量来说,比如诱拐莉莉安娜的图达。和他一比较,确实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是变化多端的自如动作。另一方面,艾薇的技巧,说好听点是干净利落,说难听点是没有余裕。夏尔觉得是那样的技术。 第一击就杀死敌人的做法是最合理的。减少敌人的生存时间,哪怕一秒也好。这直接关系到自身的安全。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就会有自己被打败的弱点和脆弱。 即便如此。 伊弗洛斯应该是最后一个跑过来的。就算对库库罗默砍了一剑,就在互相瞪视的时候,大家也还是来了……明明只看了一点点,他却很清楚。 “剑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要每天都有意识地练习。” “是的。” “今天就到这里。” “非常感谢。” 从后院走出来的时候,两人的闲聊开始了。 “对了,夏尔,你准备好了吗?” “嗯。” 想起现在的状况,心情有些低落。也因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这次终于放弃了一部分准备工作。只销售采购进来的药,利润会下降,质量也会有所下降。夏尔真的不想这么做。 “作为贵族家的佣人,你也该学会不丢人的举止了。” “唔……是的。” 伊弗洛斯微笑着看向夏尔。 新年过后,夏尔的名字正式被改为夏尔·林加。每周必须去子爵宅邸好几次,原因有很多。 首先是礼仪课程。到现在为止,因为有药店店长的工作,所以一直被忽略,但现在已经不行了。 这次,夏尔作为莉莉安娜的侍从,前往王都。 既然站在她身边,就会出现与子爵在政治上关系亲密的贵族,以及其子女的来往。其中最重要的是下任国王坦迪拉尔王子和他的家人。 如此一来,这次也需要对贵族有所预备知识。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贵族,子爵家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如果不记住这些,就有可能出丑,给别人添麻烦。 本来应该在做接待人员的工作中,花几年时间学会的东西,这次却硬塞进了脑子里。 而且,伊弗洛斯也开始频繁地给夏尔“奖励”。因为能够得到一流剑士的指导,所以在这一点上夏尔算是得天独厚的。 只是,伊弗洛斯还没有教过夏尔魔法。有一次,夏尔含糊其辞地催促,结果被他一句“还早”驳回了。 再加上…… “多亏你最近经常露面,大小姐的心情明显好转了,今天也拜托你了。” “是的。” 莉莉安娜的同学。这似乎是夏尔目前对伊弗洛斯最重要的任务。即使店里亏损也没关系,总之要尽力帮助大小姐,就是这么回事。 “夏尔,你来了~” 莉莉安娜从椅子上探出身子,向夏尔招手。 “都到齐了……那么,大家入座,今天是地理课。” 戴着眼镜、留着丸子发、看起来很严肃的女老师在那里等着。前面摆着三张桌子和椅子。 敞开的窗户,春风不时摇曳着那窗帘,阳光透过缝隙射进来。 春天即将来临。最近,天气变得暖和多了,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草木的气味。光是这样,夏尔就觉得连自己的内心都沁入了青春的感觉。 “这是上次的作业……娜吉娅小姐,我国的王领占全国的几成?” “大概有三成多。” “是啊。不过,除了以王都为中心的王室直辖领地之外,还有一个直接由王室统治的地区。那么,莉莉安娜殿下。” “是、是。” 被指名后,莉莉安娜的身体僵住了。 坐在最边上的娜吉娅旁边,就在正中间,女老师是按照顺序提问的。 “占据我国东南端的王领,叫什么?” “沃托克特别统治区?” “没错。” 这对夏尔来说是永远也忘不了的地名。位于米尔克收容所在的埃塞地区再往东的方向。因为这里是几年前卡梅尔氏族曾对沃托克男爵进行报复性攻击的地方。玛利亚和戴尔的出生地也在那里。 “那么……夏尔。” “是的。” “占据我国西南端的王领叫什么?” “是苏迪亚。” “答对了。” 这边是夏尔即使不喜欢也会记住的地方。 苏迪亚是位于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西南部的城市,周边是伯爵的领地。正如布拉姆伯爵的领地位于阿尔迪尼亚王国的国境边缘一样,戈法尔伯爵的领地也被安排在西面。 然而,两者都是占整个王国近一成领土的大贵族。虽说是为了防备敌国,但他们自身也可能对王国构成威胁。在那里,各自系着王室方面的缰绳。那是努加村的要塞,也是苏迪亚的军港。 特别是在苏迪亚,正在建立了大规模的基地。因为有必要对漂洋过海的萨哈利亚诸国保持警惕,这里无疑是保卫王国最重要的据点。 因此,同样作为国家防卫要地的苏迪亚,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偏重武力的风气。历代领主都以武人闻名。然而,这个地区是福林斯蒂亚里最野蛮的文化地带。 这是一个容易接受暴力的地方。艾迪玛也是在这里被士兵们施暴之后,才有了现在的身份。 而且这个苏迪亚领地,现任的统治者。 戈法特·苏迪亚·苏德。 他盯上了在卡谢尔手下工作的戴尔,为了享乐而杀死了他。 “那么,莉莉安娜小姐。” “咿呀!” 夏尔之后又是娜吉娅。莉莉安娜好像是这么想,然后放松了警惕。 “横亘在沃托克和普利斯之间的地区,叫什么呢?” “诶……” 嗯。 比韦斯特、薇薇安、夏尔自己记性都好的莉莉安娜,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理由当然只有一个。 戴眼镜的女老师的视线变得锐利起来。 “莉莉安娜小姐?” “嗯。”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好好看几页到几页吗?” “对不起。” 真是不可思议。 对于有天赋的人来说,这是很难得的。韦斯特也是如此,所谓的偷懒就是这么出现的。 不过,对莉莉安娜来说,现在没有什么理由必须努力。因为父亲是那样的人,所以往后的人生最多也就是被送到帝都的学校去念书,然后再嫁给合适的贵族。 即使是那个学校,也不是什么理想的地方。一般来说,只要是贵族的子女,即使只是打瞌睡也能毕业。 未来的人生已经决定了,再想有目标就很难了。尤其是聪明的她,对未来了如指掌。 对于这种状况,伊弗洛斯抱有危机感。他想要的不是子爵的成功,而是维蒂家族的幸福。 话虽如此,莉莉安娜只有七岁。让她满怀宏愿地奋发图强,也无济于事。既然如此,就只能在眼前准备好诱饵,让她多少有点上进心。 伊弗洛斯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在夏尔来之前,莉莉安娜连课都不上,甚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现在,莉莉安娜能准时出席了,这可以说是一种进步。 但在夏尔看来,有一半是失败的。她变得越来越追求刹那了。和亲近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会开心地嬉闹,也会遵守大人的指示。但是,不考虑将来的事。 反而觉得,趁现在还能贪得无厌地享受快乐。也许,她的脑海里只有接下来愉快的计划。 上午下课后,夏尔和娜吉娅就可以并排坐着,在没有大人监视的情况下吃午饭。 莉莉安娜本来是个聪明的孩子。太可惜了,要是有什么目标就好了。 为此,需要梦想和希望。结果,它被切断才是问题的根本。 夏尔深深为萨菲斯这个浑蛋生气。 吃过午饭,夏尔在宅邸内的小房间换好衣服,直接去了常去的酒馆。 虽然我想避免过劳,但只要请假的话,就会有其他的工作进来。不可思议。 不过,由于去年冬天的事情。酒馆里的帮手,今天也就到傍晚为止,只是做康复训练而已。 “我来晚了。” “哦。” 店长简短的回答。 因为事先已经通知了要做什么,所以只要直接开始工作就可以了。 就在夏尔正准备走进厨房时,背后的门开了。 “真的假的?” 站在最前面的布鲁斯一边抱怨,一边走了过来。外面天还亮着,明明是在这个时间。 “大家怎么了?” “哦,夏尔。” 沃尔特抱着胳膊,叹了口气。 “是关于威廉的事……” “对不起,我只是想稍后再说的。” “什么?” 在周围人的注视下,艾可向夏尔解释道。 “其实,我打算离开普利斯一段时间。” “哦……那么,你要去哪里呢?” “嗯,就是那个……回老家之类的。” 那么,目的地是老家吗? 但是,艾可的故乡是哪里呢? 瓦利亚,这个地名在今天的课上也没有出现。也许不是在这里,而是西边的西蒙尔-福雷王国的某个地方。 “可是,太突然了?” “我是有安排的,只是时间有点不凑巧。” 艾可带着歉意,露出复杂的苦笑,辩解道。 布鲁斯恋恋不舍地说道。 “好不容易才想出去远征呢。” “远征?” “哦,听说穆斯塔姆那边出现了大家伙。如果我们快点,也许可以干掉它们,这会成为我们在外面的成绩,是晋升七阶的好机会。” 消灭怪物吗?但是,不得不越过大海的案件。 “好像很危险?” “那是当然了。据说在蜥蜴人游荡的领域附近,出现了一群笨重的沙虫,它上大街袭击商队。” 听起来就很不妙。 所谓的沙虫,就是巨大的虫子。但是,它是肉食性的,别说人了,就连马也能一口吞下。这是只靠人类的战斗技术无法对付的对手。 而且附近还有一群蜥蜴人。简而言之,虽然是蜥蜴人,但它们是兼具坚硬表皮和高超技巧的纯粹战士。基本上,如果不踏入它们的领域,似乎很少会发生争执,但如果敌对的话,就麻烦了。 “那要怎么打倒它们呢?当地不是有警卫去解决吗?” “那里离穆斯塔姆有段距离,可是接连不断地有人受害。” 于是,哈利解释道。 “要靠近打倒它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打算用毒箭和陷阱来制止。” 对,就算是夏尔也会这么做。 如果有黑尔萨斯或凯斯这样的怪物,那就另当别论了,否则就不能强行挑战。 “因为最重要的威廉突然脱身……”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那个……” 站在一旁的美雪也垂下了眼睛。在这次的战斗中,射箭的技巧才是最重要的。美雪虽然也有一定的本领,但一个人心里没底。要想彻底穿透沙虫厚厚的表皮,这需要艾可的铁弓。 “唉,真拿你没办法。机会又不止这一次,对?” 沃尔特插了进来。虽然是做出来的表情,但却是满脸的笑容。 “但是……”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要冷静点啊!我们可是一直都在依赖威廉的哦!升格为六阶冒险者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沃尔特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布鲁斯的背。 “嗯,是。” “我已经超过你的评级了。你要是不满意的话,再提高一点就好了。要是觉得少了一个人就很难的话,升到七阶就还早着呢。” 毕竟沃尔特是这个派对的领头人。关键时刻,也会接受抱怨。 “我已经决定了。威廉,你快去。我们坐下一辆马车出发,没时间了。” “对、对不起。” “不用放在心上。” 艾可转身面对同伴们,深深低下头。 “谢谢。” 布鲁斯也一脸无奈地举起手。 “快点回来,你可是我们的饭碗啊。回来之后,要加倍努力哦。” 不管怎么说,关系也不会真的变得险恶。这些地方看着很舒服。一开始并不是这样,但自从他们成立队伍以后,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了,想必已经培养出了牢固的信赖关系。 “是吗?那就暂时告别了。” “我马上就回来。因为……我还得待在普利斯。” 那好。 以艾可的实力,还可以抓住另一个晋级的机会。而且,就夏尔听说的来看,这次的委托似乎还是不接为好。 “那么,差不多了。” 艾可收拾好随身行李正要出去的时候,店长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那之前,先喝一杯!” 给沃尔特他们喝麦芽酒,给艾可则是往常一样的牛奶。 察觉到店长的意图,他们立刻拿起杯子。 “好!” “你去!” 他们互相碰了一下啤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那我走了!” “喔!” 说完,艾可就转身就往店外走去。 第173章 王都 这已经是第几次出远门了。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舒适的旅行。 马车在路面上滑行。连接普利斯和首都的道路是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最大的主干道,可以说是大动脉。 因此道路宽阔,维修也很到位。既没有凹陷或伤痕,也没有小石子掉落。 顺便说一句,没有高低之分。在马车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腰酸背痛。 不仅如此。大致跑一天的距离,一定会有村落。也就是说,还有宿舍。每天吃新鲜的蔬菜和肉,而且还能睡在柔软的床上。 所以旅程也有所进展。从距离上看,普利斯和王都应该和科普特一样远,甚至更远,但仅仅五天的时间,夏尔就看到了旅程的终点。 “好像……房子多起来了……” 不知不觉间,向左右延伸的森林一点点地转变成农村,最初稀疏的人家,渐渐密集起来,越过了农田……回过神来,只剩下了低矮的褐色房子。 “马上就是王都了,这里已经是王都的一部分。” 过去也来过王都的娜吉娅挺起胸膛说道,语气和态度都没变,还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就像是在说「我和你这种乡巴佬不一样」。 “哦。” 有点像北京啊。虽然肯定是大城市,但那市区却给人一种无秩序、粘糊糊地蔓延开来的感觉。就夏尔个人而言,并不觉它很美。 事先已经掌握了一些知识。 在六王国时代,王都-阿布德莫纳曾是旧王室的司令部所在地。这个“司令部”,对现在的王国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堪的地方。过去旧王室的根据地在更靠西的地方,现在被认为是西蒙尔-福雷王国的首都。 但是,王室主张自己才是正统旧王室的继承人,其根据就是他们手中的王冠。 福林斯蒂亚国王的三件宝物。那就是王冠、印玺和权杖。目前,它们分别被三个国家各自拥有。 首先,象征武威的权杖位于马尔克斯协约国。这个贵族共和制国家没有国王,最高权力者是西方司令官。虽然只是表面上的,但仍然保持着福林斯蒂亚王国西方司令部的立场。 象征文治的印玺留在了西蒙尔-福雷王国。但是,象征王者权威的王冠,就在这里,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因此,西蒙尔方面经常派出使者要求“归还”王冠。每当这时,两国之间的关系就会恶化。 话又说回来。 作为统治福林斯蒂亚王国东部的据点而建造的阿布德莫纳要塞,最初只是耸立在平原中的岩石。只是在一块巨大的岩石滚落的地方,搭建了一个小屋,毕竟当时连水源都没有。与沿海地区不同,这里没有多少人居住。 但是,位置很好。在后来的冯·凯诺侯爵领地、普利斯、苏迪亚等地,已经有了完整的聚落,这里距离所有这些地方都很近。 因此,旧王室把这里作为中转站,一点点地进行开发。 夏尔·奥古斯·奇雷姆统一世界后的三百年间,福林斯蒂亚也是一片和平。 在此期间,物流繁荣起来。为了将来自普利斯和苏迪亚的货物迅速运往内陆,这个东方司令部不断扩张,与此同时也有很多居民移居到这里。 后来,各国爆发战争,首都一度沦陷,王室成员四处避难。其中,特别是在东部扩张势力的,就是现在的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始祖们。 那个时候,这片土地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巨大的城市,拥有称得上王都的威容。 但是,不管多么气派,这里本来就是东方司令部。它不是过去的首都。 阿布德莫纳,这个名字让人感觉到它的残余。所以,不受欢迎。现在,这个国家的人们只是简单地称这个地方为“王都”。 “什么嘛,夏尔,你不是很期待吗?” “倒也不是不感兴趣,不过嘛,只是大城市而已?” 娜吉娅似乎对夏尔不怎么兴奋感到不满。 “只是大城市?这可是王都诶!如果是普通的街道,其他地方也有,但只有王都这里才有这个规模,而且这次还能看到游行。” 对于喜欢花哨的娜吉娅来说,这样的活动也是一种乐趣。只不过,夏尔在完全不同的背景下接受了这一点。 “军队真闲啊。” “夏尔真是个怪人。” 游行的事夏尔也知道。 首先,国王直属的近卫兵团的五个军团齐聚一堂,在王都的主要街道上行进。此外,其他兵团也各派出一个军团前往王都,为游行增添光彩。 可是,有那样的闲工夫吗?原本在王都驻扎的疾风兵团和岳峰兵团还好,但对于维持国内治安而不断工作的圣林兵团,以及从苏迪亚抽调出来连船都没有,只能步行的海龙兵团的士兵们来说,恐怕是难以忍受的。 实际上,在这个国家的军队中,最活跃的就是这两个兵团。在海上讨伐海盗,在陆地上讨伐盗贼,维护治安。应该没有时间赶去参加什么庆典。 相比之下,近卫兵团则经常驻扎在王都。虽然被认为是地位最高、实力最强的兵团,但实际情况如何呢? 在小队指挥官的位置上,坐着刚从帝都学园毕业的骑士,也就是有权有势的二少爷,他的部下也都是骑士的儿子所谓的精英阶层组成的。 而且这二十年来,没有发生过像样的战争,也没有讨伐过盗贼和魔物,所以没有实战经验。 但是,城里女孩们的热情声援,还是被近卫兵团所吸引。 还被认为很有名气的海龙兵团还好,但对素来低调的圣林兵团的士兵们来说,就惨了。明明做着最辛苦的工作,轮到自己的队伍时欢呼声就停止了。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很可怜。 “没那回事,我很期待,近卫兵团什么的。” “完全看不出来。” 那是故意照着念出来的。 另外,这辆马车里只有夏尔和娜吉娅。剩下的就是堆在后面的行李。 莉莉安娜不在这里吗?这是当然的。她和父母一起跑在前面。她身后是奶妈兰和子爵的儿子威廉。 夏尔的马车比较靠后。也就是说,让孩子们照看行李。因此,夏尔正在经历一段非常尴尬的时间。 即便如此,这个配置。也是伊弗鲁斯的安排。就算让夏尔坐在莉莉安娜身边,也不会发展成恋爱。这几乎可以肯定。 “娜吉娅的目标不是近卫兵团的骑士吗?” “呵呵,不是啦。但从外表看的话,肯定还是海龙兵团。” 啊,这样啊。 训练有素的海军陆战队员。虽然在五个兵团中人气第二高,但这支兵团和近卫兵团不同,不是摆设。 不过,娜吉娅的想法应该另有想法。 “娜吉娅,话又说回来,反正你最后肯定是打算说什么‘虽然比不上父亲’之类的话。” “咦?夏尔你不是很清楚吗?” 真是个父控,算了。 “嗯,差不多了。” 娜吉娅从车厢旁边的窗户往外看。 “这是第一扇门。” 听她这么说,夏尔也探出头来。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城墙和破旧的城门。感觉就像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头堆砌而成的。而且,如果像印加帝国的遗迹那样,把缝隙挤得整整齐齐那还另当别论,但是完全没有那么精密。 不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就是‘流民城墙’吗……” “嗯,这里就是这样。” 王都被好几层城墙所包围,最外面的这座被称为流民城墙。 正如其名,这是过去的流民自发建造的城墙。没有很好的材料,没有预算,也没有什么技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把石头堆了起来。 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竞争对手,首先是普利斯。长期以来,一直受到来自南方的威胁。 虽然隔着东边广阔森林的布拉姆地区很早就被纳入王室的势力范围,但那实际上是一片飞地。不,甚至可以说这里的王都才是飞地。 当初,东方司令部的直辖地并没有那么大。首先,普利斯王国正在向南逼近。在西南方向的苏迪亚,亲本国的势力和普利斯王国方面的豪族,以及西蒙尔-福雷王国方面的人混杂在一起展开了争斗。 虽然很早就与控制北方的冯·凯诺侯爵建立了同盟关系,但由于王室的力量不够强大,他还不能说是值得信赖的臣子。 尽管如此,王室也不能放弃这片土地。除了战略上的优势外,这里毕竟还是以前皇家司令部的所在地。如果舍弃了这一点,就很难保持王位的正统性。 因此,尽管王室及其同盟战斗力从布拉姆地区南下到埃塞地区,逐渐扩大控制地,但另一方面,王都周边一直是最前线。 普利斯王国灭亡后,这次苏迪亚附近的纷乱,持续威胁着王都的安定。 就是这样的状况,王国建造的城墙太小了,流入王都的无数人被留在了外面。 但是,一旦发生战争,最先成为牺牲品的是他们自己,所以他们建了一堵墙。 “快到下一堵墙了。” 仅仅翻过最外面的城墙,里面排列的房子的外观就变了。褐色的方糖上开始有了褐色的瓦屋顶,家家户户就像挤在满员大巴里的人一样,摩肩接踵。 跑过这些房子前面,又有一堵巨大的墙壁逼近眼前。 “这次的怎么样?” “这就是‘市民城墙’?确实很不一样。” “对!” 这次的城墙,使用的石块大小均匀,高度也高出一圈。这样的话,在实战中也能派上用场。 不是流民,而是市民自发建造的墙。据说是花了相应的预算,请了优秀的木匠们监督建造的。 但是,说好听点是“正经”的这堵墙,说难听点就是“看着还行”。 在历史上,这堵墙曾多次被突破。首先是普利斯的军队,接着是西蒙尔-福雷王国的军队,他们闯入了国王的都城。 不过,如此激烈的战斗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这百年来,王都一片祥和。 穿过稍长的隧道,世界又不同了。 “哇!” “越来越像大城市了!” 确实。 鳞次栉比的房屋的装扮,已不逊色于普利斯。倒不如说,和那个只有一片白的街道不同,这里的房屋各有各的情趣。 裸露的木材,白色的土墙加上赭色的墙壁,以石砌基础、深褐色木材做成的阳台。那里装饰的花,最重要的是五颜六色的瓦片屋顶。 远处,可以看到更高的城墙。 “很厉害!那堵墙、那座高地就是‘士兵城墙’。” “哦。” 夏尔有点心动,也抬头看了看。 在巨大的岩石上再组成城墙,为此付出了多少劳力。说是岩石,其实也不过是普通城市的大小。就像要把周围密密麻麻地填满一样,毫无缝隙地构筑起城墙。 到这里为止的城墙没有阶梯,但从这里开始就不一样了。 坐着马车能进入的,只有这个南侧的大门。另外,在巨大的岩石旁边,还设置了楼梯。前面的两道城墙应该和其他城市没什么区别,但是如果要攻进去的话,就有重重阻碍了。 士兵城墙的南门现在敞开着。从这里也能看出来,里面的坡度比较陡。想来,这里应该是用岩石的一部分凿成的。 突然,夏尔想起去年的年末在布拉姆城堡的所见所闻,关于战争准备的事情。那些杂兵在这里…… 怎么样?他们都是素质和士气都很低的农民出身。而且,也没有攻城的技术和经验。 那种程度的人,能跨越普通的城墙倒也罢了,但跨越如此厚重的城墙,似乎有点不现实。 马车穿过城门,爬上第一个坡道时,夏尔将目光投向周围的风景。 “哇!” 不同于既富裕又平民化的市区,这里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在被整理得井然有序的土地上,排列着过于漂亮的建筑物。虽然说不上宽敞,但也有庭院,修剪整齐的草坪绿油油的。 这些地方之所以分割得这么整齐,是因为这里原本就是兵营所在地。虽然现在是富裕阶层的居住地,但以前曾是防卫设施的一部分。 “这里是骑士阶级的人和大商人居住的地区。” “好厉害。” “不错?” 喜欢华丽的娜吉娅似乎觉得这种的地方很棒,但夏尔的喜好有点不同。 “哎呀,娜吉娅,我倒是觉得,还是在市民墙里应该会比较安心。” 夏尔坦率地说出了感想,娜吉娅愣住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边。 “夏尔?” “嗯。” “你喜欢贫穷吗?” 为什么会这样呢? “倒也不是。” “不过,下次再说,因为快到‘贵族城墙’了。” 更高更厚的城墙。在无法沐浴阳光的冰冷通道上,充满了马蹄声。 穿过之后,那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市区了。无数的建筑物密集在一起。 因为贴得太紧,到处都是连接通道之类的东西。庭院与其说是在脚下,不如说是在屋顶上。 而且,无论往哪里看,都被过度的装饰所覆盖。与其说是建筑物,不如说整座城市是一件艺术品。 这里可以说是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最深处,记录中并没有外敌突破贵族的城墙。实际上也许有过那样的事,但现在已经无从得知了。 不过,要说这堵墙没有经历过战斗,也不是。这个乍一看很华丽的地方,也曾经被鲜血染红。 是内乱,为了捉住王太后米达,其中一位王子发动政变时,似乎也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 “这是什么?” “吓了一跳?这里是贵族和他们的随从生活的领域。虽然这次我们一下子就进去了,但一般来说,从外面进来的时候,都会被检查身份的。” 夏尔不由得东张西望,这一点看起来就像乡巴佬。娜吉娅露出得意的表情。 “这里基本上只有贵族才能住哦。而且,如果没有王室给的房间和建筑物的话,就没有地方住了。” “是吗……那我们呢?” “我们的主人最受王子的喜欢,怎么可能连房子都没有呢?你看,就在那边!” 靠近最内侧“王宫城墙”的一角,一行人在那里停下马车。 伊弗洛斯等人已经下在路面上,开始为这次临时搬家做准备。 “我们还可以在这里生活!” 娜吉娅说着,高兴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夏尔茫然地仰望着耸立着的众多宅邸。 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吗? 夏尔心里不踏实。 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事,能悠闲自在就好了…… 第174章 晚会 徒有其表的豪华感和真正的高级感的区别,究竟在哪里呢?光有耀眼的光辉,是无法打动人心的。 越过王宫大门,绕到映着微弱月光的中央喷泉后面,再往前走了一点,往右拐,向左拐,再往右拐…… 最后到达的是一座壮丽的石造建筑。又宽阔又长的楼梯上,处处设有花坛,上面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夏尔被它们的和谐与美丽所吸引,终于来到了大厅。 点缀着高雅气息的香味,不知从何处飘散而来。大厅虽然有些昏暗,但视野并不会受到影响。 脚下的地板是用什么做的呢?地上铺着暗绿色的瓷砖,可能是掺了金粉,小小的光粒晃动着又消失了。 抬头一看,蓝色的水晶遮住了头顶。支撑穹顶的四面墙壁上有着沉稳的红褐色石柱,还有明亮的绿色宝石填满了整面墙壁。在它们之间,五颜六色的宝石闪闪发光。 简而言之,这幅图指的就是福林斯蒂亚王国本身。富饶的草原,茂盛的草原,环绕它的森林,还有头顶的蓝天。 不仅如此,中央有一根特别引人注目的柱子。 从闪耀着纯白光芒的宝石中雕刻出来的那个姿态是“祝福女神”,蓝色的水晶是“时空女神”,黑色的是“灵性女神”,明亮的红色是“力量女神”……她们背靠着背。绿色的蛇盘绕在她们的雕像周围,直指天花板。不,那不是蛇,而是龙神。 原来如此,把众神放在世界的中心是很自然的想法。但是,这里没有太阳。 不,有能代替太阳的东西吗? 衣服摩擦的声音。挤满大厅的贵族们和他们的随从们,一齐跪拜在地。 夏尔偷偷地抬头看。只见老国王步履蹒跚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拖着厚厚的斗篷,颤抖的手握着权杖,设法挺直了腰杆。 头发早已全白。原本应该是美型的,从他的面容中可以看出某种高贵。然而,他的眼窝深陷,皮肤也毫无生气,飘荡着一种强行在枯树上挂豪华衣服的风情。 如影随形的宫廷人士轻轻扶住国王的身体。花了很长时间,他终于坐上了宝座。 在更高一阶的地方有王座。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正是这间大厅的太阳。 从东方升起的朝阳。它传递的信息是,所谓王者就是如此耀眼。 但是,现实又如何呢?国王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但他的声音很小,几乎传不到大厅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从国王坐的高台旁边走了出来。 是王太子吗?由于距离很远,加上大厅里都是大人,所以很难看清他的身影。 听到站在国王身旁的宫廷人士的暗号,他点点头,代替国王发出声音。 “这是陛下的原话。” 现在宫廷内的实际权力在哪里呢?老国王能自由的范围到底有多大?被指定为下一任国王的坦迪拉尔和他有什么关系? 现在王子断言这是国王的话,那么他什么都可以说。年迈的国王只能批准他的继承人行动。 “今夜,忠实的臣子们为了尽礼而来,我感到非常高兴。因此,我想以今晚的活动作为回礼。你们当中一定有人是为了寻找很久没机会见面的朋友而来的。尽情地温暖旧交,因为你们的喜悦才是我的愉悦。” 听到这句话,大厅里的人再次跪倒在地。 王子行了一礼,又悄悄地走下讲台,回到臣子的行列。与此同时,一阵轻柔的音色从后面传来。舞会开始了。 不久之后,夏尔就能听到了零星的说话声了。当音乐盛大地奏响,大厅的喧嚣达到顶点的时候,王座已经空了。 虽然名为舞会,但并没有人会认真跳舞。在这样的晚会上要做的事情已经决定了。 特别是和有缘的人,一般都是另外找时间见面的,所以在这种场合下,和没有那么多交情,稍微有些距离的人随便交际。所以,刚才所说的“陛下之言”,听起来也只能是讽刺。 萨菲斯是财务官僚菲尔的儿子。因此,如果是有缘分且距离稍远的贵族,那么自然是财务界的人。 虽然必须去打招呼,但身为贵公子,不应该坐立不安地四处张望。 这是伊弗洛斯的工作。他瞅准空闲的贵族,悄悄对萨菲斯耳语。于是,夏尔等人都朝那边走去。 最先锁定目标的是两位贵族。当然,这是夏尔第一次看到他们的脸。 但是,多亏了支配者,夏尔不会把名字弄错。 如果是重要的贵族名字,在过去这几个月的集中学习中,夏尔已经完全记在脑子里了。 肖恩伯爵就是那个胖胖的男人,头发是芝麻盐,眼角细长,双下巴,皮肤很脏。他快五十岁了,是在埃塞地区西南部拥有领地的贵族,同时也是现任财务大臣。 站在他旁边的男人,年轻一点。是年近四十的男人,眼睛也很细。只是眉毛很粗,个子很高,身材长得不错,所以首先会给人一种高大的印象。 这是副大臣芬迪侯爵。位于埃塞地区的东南部,毗邻沃托克特别统治领地,拥有广阔的领土。他与冯·凯诺侯爵、布拉姆伯爵、苏德伯爵并称国内四大贵族之一。 这样有权有势的人现在是副大臣,怎么想萨菲斯都不可能坐上财务大臣的位置。 虽然夏尔不知道十年前是什么样子,但萨菲斯的父亲即使不能说是副大臣,也应该是差不多的职位。这也确实说得通,菲尔放弃财务官僚生涯的原因。 “好久不见。” 萨菲斯露出笑容,上前一步,低下了头。 “好久不见,萨菲斯。” 两人转过身来,微笑着迎接萨菲斯。 不过,总觉得眼睛很细。表情也有些做作,怎么看都像是狸猫和狐狸。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令尊的葬礼上。不,真是太可惜了。” “您能这么说,我想代表父亲向您致谢。” “萨菲斯,普利斯住得怎么样?” “虽然是座美丽的城市,但实在无法与王都相比。” 都是些表面上的对话。 但是,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话本身就是有意义的。 萨菲斯是太子派的成员,也是坦迪拉尔王子的心腹之一。这就是他面对着现任财务大臣和副大臣,笑眯眯地交谈着的原因。 萨菲斯想在暗地里让他们也倾向于太子派。 但是,这两个人其实都没有加入任何一个派系。尤其是肖恩伯爵,年纪也不小了,即使在王国,他也可以折回边境的领地上,所以没有必要冒险。现在,与其自己做出不明智的判断,还不如交给儿子们那一代人去做。 芬迪侯爵的情况也差不多。因为他是拥有整个王国接近一成领地的大贵族,所以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只是他是四大贵族中唯一在中央行使权力的人。 虽然是地方贵族,但是芬迪侯爵和独立且事不关己的冯·凯诺侯爵的立场截然不同。 他现在掌握着很大的权力。那么,怎样做才能在更换国王后仍守住自身的权益呢?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目前有利的是太子派,什么时候能以最高的价格推销自己呢?应该是在摸索。 “还有,这是我女儿莉莉安娜。虽然时间有点早,但我想是时候在这种场合露个脸了,所以就带她来了。” “哦,这可真是可爱的孩子。对了,我听说你还有继承人。” “因为威廉还太小了……我打算过段时间带他来跟你打招呼。” 等他介绍完毕后,芬迪侯爵也把身边的姑娘拉了过来。 “原来如此,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位是我女儿凯瑟琳。来,打个招呼。” 走出来的少女,不知为何,看起来让人联想到小番茄。 脸也不是特别红,为什么……啊,是因为盘起来的头发看起来像西红柿的黑色部分吗?然而,虽然皮肤雪白,容貌却很普通。不,从刻在脸上的表情来看,这是…… “我是凯瑟琳,请多关照。” 看上去很强势的少女,硬是礼貌地低下了头,给人一种很勉强的感觉。平时一定过着任性的生活。 “真是个漂亮的姑娘,我很期待她将来的发展。” 萨菲斯恭维道。 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因为是大贵族的女儿,自然会嫁入豪门。 现在十岁,在帝都的一所学校上学,搞不好在学期间,甚至八年后马上就会开始提亲或相亲。早则十六岁,晚则二十二三岁左右结婚是正常的。好胜的少女讴歌自由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长。 莉莉安娜不感兴趣地看着他们的对话。因为她明白,自己只不过当成商品展示而已。 当然,商品的价值不是由她自己决定的,至少不会被当作女人来评价。毕竟,贵族都可以娶到无数个妾。这只是和现任的普利斯总督,以及不在这里的、可能会成为下一任总督的威廉之间的交易。 “失礼了。” 夏尔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因为本能地感觉到某种威胁。 身后传来了声音。对男人来说有点尖锐的声音,总觉得有些装腔作势。 声音的主人比身材魁梧的芬迪侯爵还要高,是身高超过两米的庞然大物。还有,从衣服上也能清楚地看到的发达的肌肉。深褐色的头发,留着有些凶猛的胡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浮现出从容的笑容。 除了有点太大之外,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明明应该没有,但夏尔内心的某种东西在拉响警报,眼前的人难道不是怪物之类的东西吗? “我想跟三位打个招呼。” “这位是苏德伯爵,不好意思,忘记介绍了。” 年长的肖恩伯爵立刻回答。 一瞬间,虽然场面有些混乱,但周围又恢复了刚才的气氛。 然而,夏尔内心的混乱还在继续。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 戈法特·苏迪亚·苏德(35) (人类男性,35岁) 核心-身体操作魔力lv6 痛觉无效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4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指挥lv5 技能:管理lv3 技能:棍术lv6 技能:剑术lv3 技能:弓术lv4 技能:格斗术lv5 技能:房中术lv3 空位:23 ◇ 历代的苏德伯爵都骁勇善战,他也一样,棍术和格斗术的水准堪称一流。由得天独厚的体格所施展出来的各种武技,对敌人来说一定是个威胁。 但这里是王宫中的迎宾馆,根本不存在什么危险。尽管如此,夏尔还是不由得感到从内心溢出的不安和恐惧。 理由是什么呢?因为他是杀死戴尔的罪魁祸首吗?还是因为他是对这种残忍行为感到性兴奋的变态? 不,那只是事后的知识。 更根本的……夏尔觉得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人以外的什么东西…… “幸会幸会。” “哪里哪里,芬迪侯爵。” “苏德伯爵,我是普利斯总督萨菲斯。” “我已经听您说过了,这次也想和您谈谈。” 夏尔对他们的对话心不在焉。 夏尔在意的是能力。‘痛觉无效’是什么?这家伙难道感觉不到疼痛吗?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核心-身体操作魔力……也就是获得魔法核,或者使用魔法催化剂的人类,夏尔至今都见过。 黑尔萨斯是,凯斯也是。只不过,他们都是火魔法和水魔法的高手,而戈法特完全没有训练魔法的痕迹。 一般来说,魔法核是非常昂贵的东西,不是靠金钱积累就能得到的。 戈法特是武人,或许他是为了让自己变强而特意得到魔法核,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练习魔法也未尝不可。毕竟花费了相当大的本钱,就算他再怎么讨厌学习,也会付出最低限度的努力。 然而夏尔意识到更多,戈法特面板里的“能力”。 到目前为止,除了他之外,只有两个人见过摄入魔法核的人。但是,无论是黑尔萨斯还是凯斯,他们都应该是“素材”。 到目前为止,这种标记还是第一次。能力到底是什么?到目前为止,只有素材和技能。神通也是素材的一种,魔法核和躯壳也是如此。另一方面,剑术和魔法等都是技能。 这样的话……就只有自己例外了。支配者被认为是“特殊能力”的一种。 支配者的标记是有意义的。是有理由的,才这样分类的。 只是,因为没有解说书,也没有老师,所以夏尔无法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 所以,夏尔试着推测一下。自己的这个能力,是从死后的世界那个黑发男人所说的“世界碎片”中获得的。也就是说,即使降落的世界不是这里,也一定寄宿于自己的体内。 另一方面,自己的肉体,是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得到的东西。神通也是如此。从乔伊斯的话推测,即使是因某种契机觉醒的东西,也应该是本人原本就具备资质。也就是说,这个世界赋予的东西不就是“素材”吗? 既然如此。拥有能力的戈法特,是和自己一样是异世界出身的人吗? “不过,苏德伯爵,我觉得你应该把你的继承人带来了。” “很不巧,我没有子嗣。不过,我有个优秀的侄子,不必担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身为贵族,不是应该保住家业吗?” ……不,等等。 夏尔想到,自己的能力前面写着“世界碎片”,也就是最高级的能力。 戈法特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能力。特意从异世界重生,有这个差距吗? 最重要的是,痛觉无效的问题姑且不论,核心-身体操作魔力连发现能力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只有得到学习身体操作魔法的机会,才能发现自己的才能。 那么,得到“世界碎片”而重生的人,根据那个黑发男人的说法,会因为某个时机而觉醒……但是关于身体操作魔法的素质,却连自觉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了,从异世界带来的能力是身体操作魔法,这有可能吗?据夏尔所知,前世并没有魔法。 或许真的有超能力者,但和夏尔在这个世界发现的魔法师和神通者相比,显然是不一样的。总而言之,戈法特只有这个世界才有的特殊能力……总觉得有些矛盾。 或许有什么共同点,但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戈法特是异世界人,也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能力的获取条件只有这一条。 总之……戈法特身上有某种东西。现在不知道,总之,是什么性质不同的东西。 那么。 自己怎么办呢? 夏尔有身体操作魔法的技能。 这样的话,如果能夺回戈法特的能力,应该可以大幅强化。 而且,刚好有一个空位。 而且,这家伙还是个疯狂的gay佬,不需要宽恕。 问题是…… 没人注意到吗? 这应该没问题。 因为戈法特没有获取这些信息的能力。 如果有徐福‘识别眼’那样的东西,事情就不一样了。 好…… ◇ 夏尔(9) (男性人类,8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核心-身体操作魔力lv6 躯壳:翼鸢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药物调合lv6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技能:料理lv6 技能:交易lv6 技能:剑术lv5 空位:0 ◇ 但是,夏尔对摄取不明所以的东西有些不安。 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夏尔会马上把它舍弃掉。 “苏德伯爵,你的外甥多大了?” “十六岁了。” “哦,那么。” 莉莉安娜,还是凯安娜?或者预约其他贵族的女儿?不是现场决定的。只是,像这样互相探讨可能性。 这种谈话的场所,就是晚会。 但是,莉莉安娜的目的地已经决定了一半。 布拉姆伯爵的儿子,现在应该已经二十岁了…… 顺便确认一下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布拉姆伯爵没有来,但他的儿子应该在这里。 夏尔扫视了一下会场。 有了。 ◇ 雷吉斯·菲尔西·布拉姆(20) (人类男性,20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剑术lv1 空位:18 ◇ 哎…… 这是什么? 好菜。 语言是自然记忆,剑术是1级,就这? 夏尔凝视着。 发现布拉姆子爵的儿子在相当远的地方,他靠近对面墙壁的用餐区里,正吃着小碟子里的食物。 虽然穿着像是西装的衣服,但看得出他平时就不习惯穿,领结歪了。 体格既不大也不小。既没有特别肥胖,也没有特别瘦。只是有点多毛。听说他体弱多病,但怎么看都不像那样。 只是,气氛实在是……邋遢这个词倒是很贴切。就前世来说,给人的印象就像是随便打零工的三和大神。背脊有些驼背,让人感觉很突兀。 一般来说,这里是社交的场所,不是吃饭的地方。他却不和任何人说话,狼吞虎咽的……到底在想什么呢? 总而言之,他是一个丝毫找不到贵族威严的男人。即使不是那样,能力也很低,很明显是缺乏努力。和堂兄弟罗斯的优秀简直天差地别。那会是莉莉安娜的未婚夫吗?真是个噩梦,对她来说。 就在夏尔观察余芒的时候,贵族们的对话已经告一段落了。 “夏尔。” 娜吉娅在跟夏尔说话。 “有点累了,去吹吹风怎么样?” 她说了很少见的关心夏尔的话……怎么可能,晚会开始还不到三十分钟。而且,她一边说,一边向夏尔使眼色。 这是一种信号。简而言之,意思是莉莉安娜想去厕所什么的,所以让她离开一下。 莉莉安娜是贵族的女儿,而且这里又是社交场合,这种程度的措辞也需要注意。 但是,护卫……没有问题吗?这里有伊弗洛斯,就算没有,也是在王宫里。如果莉莉安娜在女厕所内被绑架了呢?王室颜面尽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逮捕凶手,夺回她。 “嗯,我去一下南边的阳台。” 女厕所在北边,夏尔只要照她说的吹夜风就行了,直到娜吉娅回来。 夏尔走到外面,周围几乎一片漆黑。只是,远处有一盏灯火,照亮了迎宾馆的四周。 这里绿树成荫,宛如森林一般,花坛里满是鲜花。它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清爽的夜风吹过。在里面的时候会被迫紧张起来,能这样喘口气真是太好了…… “咳咳咳!” ……夏尔的平静,因为有人咳嗽而烟消云散。 到底是谁呢? 夏尔不耐烦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老绅士正弯着身子。头发全白,脸上刻着好几道皱纹。怎么说呢,有点瘦,不过,说是中等身材也无妨。 从相貌来看,有一种高雅的气质。 ◇ 克莱韦·纳拉东·马拉蒂亚(54) (人类男性,54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语lv5 技能:管理lv5 技能:政治与谈判技巧lv5 技能:调合药物lv3 技能:剑术lv2等 技能:火魔法lv5 空位:46 ◇ 感觉像个文官,应该没有军队经验。但是,他火魔法的使用者。如果说是魔法书的持有者,应该是历史悠久的贵族 但是,夏尔没有记忆。之前虽然记住了很多贵族,却想不起来,眼前的老人应该是没有领地的宫廷贵族,而且没有官职。这就是所谓的养老金贵族。 “请问,你没事?” 夏尔姑且打了声招呼。如果真的生病了,立刻找王宫的女仆之类的人打声招呼将其排除。 “啊,抱歉……没问题,只是有点老毛病而已。” 他紧紧抓着栏杆,勉强撑起身子。他挺直背站着,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优雅的气质。 “你是哪个贵族的随从吗?在这边黑发的少年很少见。” 那么,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在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吗?说不定他是萨菲斯的政敌。 就在夏尔犹豫不决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脚步声。鞋跟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所以这是女人的。 “叔叔!你的病又复发了……” 美丽而修长的亚麻色头发,纯白的礼服,雪白的手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贵族的女儿的女性,跑了过来。 “不行,还是回去!” “没什么,这点小事应该,当然没问题。” “但是……” 夏尔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两人也注意到了夏尔的视线,回头看向这边。 双方都没有说话。 首先,她注意到了夏尔,一直盯着夏尔看。克莱韦也察觉到不对劲,看了看夏尔和她。 夏尔挤出嘶哑的声音,好不容易才说出她的假名字。 “艾……威廉?” 第175章 王太子 远处传来鸟儿的叫声,这是早晨。 阳光从木窗照进来,夏尔眯起眼睛。 慢慢地坐起身,总觉得身体各处不自然地僵硬起来。 虽然比不上普利斯的家,但这里或许也很舒适。回想起来,子爵宅邸的儿童房是公用的,在那之前的米尔克收容所也和韦斯特住同一间房。 这里虽然狭窄,但能有一个可以自己睡起来的地方,真是值得庆幸。 夏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为什么艾可会在那种地方?而且她还戴着假发,换了发型。 不过,这得过几天自己能出去的时候,才能出去问问…… 夏尔慢吞吞地站起来,打开门。 “喔,早上好。” 正好和从眼前走廊经过的娜吉娅打了个照面。 “早上好。” “夏尔,你看起来睡得很好,是不是很喜欢那里?” 对此,夏尔在心里咂了咂嘴。 “不,我一直很随意,在哪里都能睡着。” “哈哈,你说的真好。” 只有这样,她才会离开。 呼,夏尔吐出一口气,回头看着自己刚刚出来的地方。 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张夏尔曾经躺过的狭小“床铺”。准确地说,只是在备用长椅上盖上棉被而已。 旁边堆满了各种木箱,而且上面还躺着一张卷成一团的地毯。 正因为如此,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灰尘。而且,与馆内其他房间不同,墙壁上也几乎没有装饰。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储物间。 “啊……洗脸。” 夏尔一边搔着头,一边开始行动。 贵族城墙的内侧是超高级住宅区。而且,几乎所有的房子都是王室的财产。因此,贵族们租用这里。 因此,如果占用更多的空间,就会产生巨大的支出,因此不得不削减使用的房间数量。 如何选择不借?这几乎没有。即使是居住在地方的贵族,也有在王都露脸的机会。这样一来,有时候一大早就得去王宫。尤其是集合官僚和贵族的谒见,一般都设定在清晨。 因此,王宫城墙的门要比贵族城墙的门开得早。应该拜见陛下的早晨,当事人却在去宫殿的路上迟到,这是不可能被允许的。 贵族不需要纳税。但是,在这种地方一下子就把那个平衡掉了。 像克莱韦那样生活在国王首都的宫廷贵族,没有被特别分配职务的人,他们的生活一定很拮据。 总之就是这样,明明是一年一次决定是否使用的地方,子爵家也一直占据着这一角。上一任维蒂子爵担任中央财务官僚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在这里生活的。 但是在那之前的时候,因为没有被授予中央的职务,所以租借的地方也不是这里,而是类似单身公寓的房间。 即便如此,租金也高得让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从乡下的托维蒂获得的收益,都用在这里的房租中……啊,这让夏尔想到了贫穷贵族那小小的虚荣和巨大的艰辛。 因为是在不太宽敞的别宅里活动,所以参加这次王都之行的,在仆人之中也是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 首先管家伊弗洛斯和乳母兰。至于娜吉娅和夏尔,是作为莉莉安娜的跟班而带上的。 另外,人际交往的中心不是普利斯,而是这里,所以厨师长只带了一个助手。作为事务人员的卡图格女士也来了。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服务员和清洁工。 另一方面,宅邸那边只剩下卡恩和女仆长,弗吕米和往常一样出海了。他和兰的儿子路德在此次选拔中落选。本来应该是他来的,而不是夏尔。 但是,出于保护莉莉安娜的目的,伊弗洛斯强行把夏尔安排了进去。 夏尔稍作思考后,便理解了自己为何会睡在储物间了。 萨菲斯讨厌夏尔,娜吉娅和兰也看不起夏尔。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伊弗洛斯无论如何都想让夏尔留在大小姐身边。为了让周围的人接受,就必须在某种程度上进行冷落。 顺便说一下,其他的随行人员除了伊弗洛斯之外,没有一个是睡在单间里的。 子爵一家住在最大的房间里,旁边是娜吉娅和兰的房间,厨师长也和助手住在同一个房间。 第一次搬家的时候,夏尔去他们的卧室看了看,虽然房间很小,但做工上乘,简直就是贵族的房间。 原来如此,夏尔也明白娜吉娅会高兴的理由了。这是一个沉浸在大小姐气氛中毫无过错的空间。 “夏尔。” 夏尔一露面,满脸笑容的莉莉安娜就像往常一样,用拖长的声音迎接着。 地上三层的四方形中庭。脚下是草坪,中间是喷泉。四周是厚厚的石墙,用淡橙色粉刷而成。墙壁上到处装饰着鲜花,这是这栋宅邸里最明亮的地方。 在王都,尤其对地方贵族来说,意味着一天中的所有事情都是工作。 首先,在王都的宅邸安顿下来后,派人去拜访各处有交情的贵族。从那里开始,是午餐、下午茶时间,还有晚餐。一切都是和别人聚餐。 这样一来,开会的时间只能安排在早上和晚上。 早晨尤其重要。此刻,在喷泉的另一边,萨菲斯子爵正在和夫人一起用餐,伊弗洛斯就站在旁边。他们在商量今天的安排。 与此同时,孩子们在别的桌子上吃饭。对面是兰、威廉,还有弗吕米的第二个女儿莎夏占据着一张桌子,而这边则是夏尔、莉莉安娜和娜吉娅三人围在一张圆桌旁。 顺便一提,其他的仆人在这之后吃饭。只有早上,和主人使用同样的桌椅也没有问题。或者说,没有其他相当于食堂的空间。 但是,中午之后就惨了。如果主人在这里招待客人,就不能出入中庭。所以,只能在昏暗的建筑物深处,咯吱咯吱地啃着厨师长准备的类似热狗的食物。 夏尔曾经提起过这件事,结果被卡图格女士随口一句:“哪里都一样。”打发过去了。 卡图格女士是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自从她到达这里以后一直忙于工作,反正也没有悠闲的吃午饭的时间。 而且,忙碌的不只是她,厨师长也一样,那里简直快要化身修罗场。从早到晚,厨房的火都不会熄灭。 “夏尔,你总是这么晚才来。难不成每天早上都要化妆吗?” 娜吉娅狠狠地挖苦道。 因为伊弗洛斯和厨师长都比夏尔早起,开始工作的时间也更早。本来夏尔也应该帮忙做饭的。 不过,这里的厨房也很小,光有人手也没什么意义。不过,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夏尔或许会成为厨师长的备胎。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夏尔过得很轻松。 与忙碌的成年人们相比,孩子们是幸运的。 事实上,夏尔有空闲时间。不仅如此,连参观王都的事宜都被安排在日程里了。 在伊弗洛斯的脑海里,夏尔和娜吉娅都是将来支撑子爵家的重要干部候选人。所以,有必要趁现在让他积累各种各样的经验,不能让他们成为对王都一无所知的乡巴佬。 但是,要说完全没有工作的话,也并非如此。比如今天。 “夏尔,要出门了!” 莉莉安娜两眼放光地跟夏尔搭话。 “是的,大小姐。” 夏尔最优先的工作,是她的随从兼护卫。而且,大小姐有时也必须参加与其他贵族的家族交际中的露面。而且,有时也会出去观光,那种情况下夏尔也会一起去。 当然,这里有大人护卫,但因为人手不足,顶多只能派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发生像以前一样的绑架事件的话。 夏尔是伊弗洛斯准备好的伏兵,伊弗洛斯事先交代过,万一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做什么都可以”,“我会承担所有责任”。 只是…… “夏尔?你知道吗?今天跟平常不一样哦。” “我知道。” “真的吗?你不会在殿下面前出丑?” 夏尔也不是不明白娜吉娅的叮嘱。 今天下午,子爵一家受邀请参加第三王子坦迪拉尔的茶会,他是下任国王的最有力候选人。如果夏尔出了什么差错,会给子爵家丢脸的。 “没关系的。” ……虽说是护卫。 在很多场合,夏尔都不被允许带剑,携带武器的场合只有出城之后。 这样的话,夏尔能做的,顶多是用身体操作魔法让敌人剧痛。在紧急情况下,可以用支配者消灭敌人,也可以把大小姐变成鸟逃脱,但夏尔想避免这样。 能帮上多少忙,自己也不知道。 夏尔端起温热的茶送到嘴边,“呼”地叹了口气。 映入眼帘的,是墙上的花,可爱的小花密集地排列着。每一串都是星形,每一串颜色都不一样。它开在森林里,是在这个国家极为常见的花。 ……这么说来,薇薇安很喜欢这种花。她现在在做什么呢?现在还在格鲁比的家里严格地学习吗? 悠闲地度过了一个上午,然后提前吃一顿简单的午餐。 在王都期间,子爵一家的饮食也会更加简朴。单纯的人手不足是很大的问题。 当然,能省事的部分,大家也是积极地这么做的。面包等都是向王都的从业者统一订购,不怎么做费时的甜点,这也是外包的。 但是,今天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之后马上前往王宫,在那里喝茶的时间稍早一些。 为什么会提前呢?因为王子一天要举办两次茶会。身份越高,交往就越多。也就说子爵也要配合他。 时间快到了,夏尔向楼下走去。在伊弗洛斯和萨菲斯的带领下,众人在大门前等候。 这时,远处传来声响。咔嗒咔嗒的马蹄声加上轻快的铃铛声,车轮嘎嘎作响,然后突然安静。 迎接的马车停了下来。 “维蒂子爵萨菲斯大人,以及各位随从,我奉殿下之命前来迎接。” 伊弗洛斯应声而出,立刻打开了门。萨菲斯潇洒地走了出去,对前来迎接的男人招呼道。 “辛苦你了。” 被搭话的中年男子迅速低下头,摆出一副恭敬的态度。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 为了不让王子等候,萨菲斯事先在一楼待命。车夫的身份充其量不过是骑士阶级。但是,他是侍奉王子的人物,也是王宫内的情报通。 为了顺利地在王都活动,就不能对拥有隐秘权力的宫廷人士“下手”。如果在这里引起他们的不满,萨菲斯就会在王都向众多敌人露出破绽。 行政手腕姑且不论,在这样的周旋中,萨菲斯毕竟也是贵族。夏尔很清楚。 在微妙的紧张感中,夏尔一行人默默地坐上了马车。 马车在王宫的城墙前停下了脚步,但没等多久就被带进了宫殿。 仔细想想,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在前世的天朝,只要有心,至少可以参观故宫。但是,天朝的故宫早已失去了权力装置的作用。 但是,这个世界的王宫却不是这样。只有继承了福林斯蒂亚-奇雷姆血统的人才能继承王位。 进入这里的,也只限于王室和亲近王室的人,以及屈指可数的贵族、精挑细选的骑士和近卫军。 即使有人在王都出生,在那里生活到死,只要是一般市民的身份,就不会看到夏尔现在所看到的景色。 越过大门,是昨晚也看到过的巨大的圆形喷泉,周围长满了修剪整齐的高大绿色树木。脚下是花坛,盛开着可爱的应季花卉。 马车向右转,踏入圆形广场右侧的通道。顿时,周围变得昏暗起来,座位上也充满了仿佛置身于森林中的清新空气。 透过高大的树木间隙,不时可以窥见巨大的石造建筑物。 夏尔等人正在前往坦迪拉尔王子的私人领域,官方空间设置在正前方。喷水池后面有一条宽阔的通道,过道后面就是舞会的会场。但是,如果没有通向外部的后门,王族的生活就会极为不便。 过了一会儿,马车被带到森林中一座很小的建筑物前。 虽说很小,但比一般的民宅要大得多。高度顶多只有两层楼那么高,却有不俗的宽度和进深。 只不过,并不好看,米色墙面上的雕刻也很低调。 这出乎意料的朴素让夏尔有些惊讶。 萨菲斯跟着迎接的队伍前进,紧随其后的是伊弗洛斯,接着是伊利亚。莉莉安娜之后是娜吉娅,夏尔,最后是兰,被她牵着手的是威廉。这次被邀请的只有这些。 与威廉同岁的莎夏被托付给了在家的卡图格女士。可能会引起骚动的幼儿,这里尽可能不想带来。 穿过昏暗狭窄、石头厚实的通道,就是中庭。脚下是一片干净的草坪,上面点缀着垫子。中央有一块大石头地板,上面摆着一张圆桌。 仔细一看,头上盖着一块薄布,是从二楼开始的。大概是为了遮挡直射的阳光,方便居住。另外,院子的角落里还准备了两张小桌子和一把椅子,那一定是太太和孩子们的座位。 果然很朴素。 只要稍微交往一下,谁都知道萨菲斯喜欢花哨、爱慕虚荣。这种朴素,是那个吗?或许是为了通过不拘泥于形式来营造亲密感之类的目的。 还有那里的人,从气氛上让夏尔很快就明白了。 那浅色浓密的头发,虽然不是很长,但发量很多。那张看起来很高贵的脸,还有鼻子下面左右细长的胡须也让人印象深刻。 他的个子比平均值高,脊背笔直,穿着墨绿色的上衣、裤子和斗篷,上面镶着金边。 动作优雅,他脸上带着微笑。虽然表情平静,但却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氛,仿佛一刻也不能大意。 到底像什么呢?夏尔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答案。 是狮子!不过,他的头发并不长,比起凶猛,他的柔韧更引人注目。 ……这就是王太子坦迪拉尔吗? 在夏尔思考的时候,萨菲斯向前走了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 “殿下,承蒙您的盛情邀请,我感到十分荣幸。” “你来了,萨菲斯,我在等着你呢。” 面对夸张地弯下腰的萨菲斯,王子很随和地回了一句,然后走向他。轻轻拍了拍萨菲斯的肩膀,让他坐起来。 对于始终作为臣子对待的萨菲斯,王子表现得就像对待老朋友一样。 “来,坐。” 坦迪拉尔王子让子爵在身份更高的他之前就座。一般来说,要等到身份高的人坐下后,得到允许才坐下。但是,坦迪拉尔王子无视了这一点。 果然不出所料,萨菲斯一瞬间露出犹豫的表情,但王子以微弱的动作制止了他,最终还是让萨菲斯坐下了。 一旁的仆人立刻拉开王子身后的椅子,坦迪拉尔王子坐在萨菲斯的斜前方。 “好久没见了。” “已经两年了。” “是啊,萨菲斯,普利斯的生活怎么样?” “托您的福。” “喂喂,别那么拘谨了,我今天不是来工作的。” 坦迪拉尔王子的态度相当轻松。 因为还没人说这边可以坐下,夏尔只好默默地站着,注视着两人的对话。 “这么说来,已经四年了。” “是的。” “上一任的菲尔阁下也很有能力,由你继续统治普利斯,我也就放心了。” “殿下,没想到您会这么说。” “所以你就别这么拘谨了,萨菲斯……既然来了,得喝点红酒才行。” 奇怪…… 这种状况该如何解释呢? 王子的家人大概就守在对面的出入口附近。一般情况下,经过一番寒暄之后,互相介绍家人和随行人员,之后夫人由夫人接待,孩子由孩子接待,然后家长之间互相交谈,就是这样的流程。 然而,王子却让其他人等着,不管不顾地和子爵聊了起来。 在两人身后,伊弗洛斯和王子的管家都默默地矗立着。只要他们不转换场景,同行们就只能默默地站着。 这是因为王子非常想见萨菲斯,总之,他想和萨菲斯两个人轻松地交谈,想温暖学生时代的后辈和旧交……是这样吗? ……不。 伊弗洛斯的表情有些奇怪。虽然是微妙的变化,但也变得有些险峻。 因为在夏尔身边的时候很多,所以多少能理解。他对这种交流感到不愉快。 这么说。 “不过,我个人觉得有点可惜。” “殿下,那是什么?” “萨菲斯,你知道现在的状况?我确实有很多盟友,但朋友很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尽一份力。” 听到这里,夏尔明白了。 这是故意的。 坦迪拉尔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夏尔不知道详情。但是,窥探技能的话可以做到。 从这一点来判断的话,他还是很有能力的。 ◇ 坦迪拉尔·福林斯蒂亚·奇雷姆(34) (人类男性,34岁) 技能:福林语lv7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语lv5 技巧:政治与谈判lv6 技巧:指挥lv5 技能:管理lv5 技能:剑术lv4 技能:弓术lv3 技能:风魔法lv4 技能:房中术lv5 空位:24 ◇ 不愧是贵族的顶点,福林语的熟练程度堪比学者。而且,打动一个人所需要的技能都很高超。在这一点上,萨菲斯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最值得一提的是政治与谈判能力。具体来说,这种技能能带来什么,目前还不清楚……在这个年龄掌握了这么多技能,无疑是优秀的。 如此优秀的人物,会如此评价萨菲斯吗? 和依靠支配者提高自己能力的夏尔不同,坦迪拉尔王子是靠自身的努力才发展到现在的。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看人的眼光也会有所培养。更何况是王族,邂逅一流人物的机会也是很多的。 那么,为什么要如此亲密呢?只能是故意了。 坦迪拉尔王子有一个弱点。 在王位继承竞争中,他曾落后第一王子胡米尔。但是,由于前代维蒂子爵菲尔的介入,现在他已经正式被指定为王太子了。 但这一切都离不开幕后交易,继菲尔之后,任命萨菲斯为普利斯总督。王子不能忽视这一点。 如果他想的话,完全可以违背与去世的菲尔的约定。只是这样一来,聚集在坦迪拉尔王子周围的贵族们就会对他产生怀疑。 他们之所以协助王子,是因为王子向贵族们输送利益,与菲尔的约定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对坦迪拉尔王子来说,在正式继承王位之前,他别无任何选择。 于是乎,坦迪拉尔王子动员自己派系的贵族和官僚,让萨菲斯担任下一任总督。 但他已经是王太子了。被传健康状况恶化的现任国王还能活几年?一旦坦迪拉尔王子坐上了国王的宝座,他宁愿推翻过去的承诺。 不管怎么说,那时他是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主人。而且,普利斯与苏迪亚一样,是王国统治最重要的据点。在那样的地方,一个地方贵族的关系就这样纠缠在一起,作为统治者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他已经在考虑自己继承王位后的事情了。那样的话,萨菲斯就是个累赘了。 即便如此,当上国王后强行解除他的职务也不合适。因为这会招致贵族们的不安和反抗。那么,最理想的就是萨菲斯主动放弃这个职位。 坦迪拉尔王子所说的‘希望你在我身边尽力’,就是这个意思。 恐怕是想以在中央的要职为诱饵,把萨菲斯钓上来。 伊弗洛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苦着脸。 萨菲斯呢?会不会觉得只有自己能得到王子的信赖。 这样想来,这座茶会用建筑的选择也有了不同的意义。 更气派的建筑,是为更重要的客人预留的。毕竟王子一天要参加四次以上这样的会餐和茶会。每个会场都安排了工作人员,王子只要去那里就可以了。然后,给萨菲斯分配到了多余的设施。 “这是……” “哈哈,那是后话了。关于你在普利斯的功绩,我也听说了。对你来说,这是很容易的工作。不,或许是太简单了,让你感到困扰。” 这位王子,果然不可掉以轻心。 贵族毕竟是贵族,脸皮之厚不容小觑。 就在夏尔做好准备的时候,坦迪拉尔王子的视线突然转向了夏尔。 第176章 雌小鬼 “那么……” 坦迪拉尔王子从椅子上自然地站了起来,动作从容不迫。 “差不多该介绍我们家了。反正对你和夫人来说,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原来如此。 确实,萨菲斯和太子一家有交情。 尽管夏尔不是很清楚,不过王子结婚的时候,萨菲斯应该到了现场。反过来说,萨菲斯的婚事,说不定也有王子在场。 这样一来,需要人物介绍的,就只有像夏尔这样的晚辈了。稍微推迟一点也没有问题。 萨菲斯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王子的妃子从里面出来了。而且,如果要介绍对方的家人,一般都是先从身份低微的一方开始自报家门。就算是为了让夏尔等人顺利排队,也没办法悠闲地坐着。 “克里斯塔,萨菲斯来了。” “啊……欢迎光临!” “承蒙盛情邀请,不胜感激。” 萨菲斯单膝跪下,深深地低下头。 “不必这么紧张,萨菲斯。” 如此搭话的她,以夏尔所见的印象来说,就像是一位有教养的清秀大小姐。用发圈扎起的长发,中等身材……没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 勉强要说的话,也就是身上的淡红色礼服很适合她,还有就是声音听起来很可爱。话虽如此,她毕竟是未来的王后,也有相应的美貌。 “你的到来使我们家变得明亮起来了,请你放松点。” “嗯。” 萨菲斯站起身来,里面陆续有人出来了。他瞅准这句话的停顿,向前踏出一步,面带微笑,轻轻点头致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么,殿下,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的家人和随从们。” “嗯,拜托了。” 说着,坦迪拉尔的视线一瞬间转向斜后方。那里站着好几个孩子。对王子来说,这句问候是为他们准备的。 “首先,这位是伊利亚,我的妻子。”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伊利亚走上前,点头致意。这次,伊利亚很安静,也许是丈夫让她不要多嘴。 对于虚荣心极强的萨菲斯来说,恐怕无法忍受和王子交往中被人插嘴。 “那里是我的女儿莉莉安娜,这位是威廉……这是我第一次带他来。” “哦,是继承人啊。” 坦迪拉尔王子挑着眉毛,爽朗地笑了。 “还有这位,这位是执事伊弗洛斯。” 伊弗洛斯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虽然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但有那么一瞬间,紧张的气氛就像是白刃刺向了现场。 仿佛在试图填补空虚的沉默,萨菲斯继续说道。 “这位是乳母兰,还有莉莉安娜的随从娜吉亚、和……夏尔。” 听着萨菲斯的介绍,坦迪拉尔王子盯着夏尔看了会,说道。 “哎呀,真稀奇。” “什么?” “那不是黑发吗?” “嗯,是的。” 怎么解释呢?萨菲斯一时不知所措,但也就此打住了。 “那我也得介绍一下了。” 坦迪拉尔王子将视线从萨菲斯那里移开,转向夏尔等人,开始说明。 “这位是克里斯塔,我的妻子。”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弯下腰,不,应该说是鞠躬。 根据事先的了解,克里斯塔是宫廷贵族的女儿。父亲好像是侯爵,她现在是王妃,是皇室家族的一员,所以她的身份比萨菲斯还要高得多。不能低头。 “还有孩子们,长子格拉夫、长女利希尼亚、次女……” 说到这里,坦迪拉尔欲言又止。 一个看起来很认真的十岁左右的少年,再加上一个年龄相仿、看起来很温柔的少女。但是,二女儿呢? 不一会儿,女仆啪嗒啪嗒地退到里边,慌慌张张地把孩子拖了过来。被那只手牵着的,是不满地生气着的人…… “啊……哈哈哈,抱歉。二女儿阿妮亚,还有藏在裙子后面的是我的三女儿蒂米。” 被这么一说夏尔才意识到,还有一个女孩紧跟在女仆身后。 阿妮亚这边,一看就知道是一副好胜的样子。什么嘛,不要为这种事一一叫我……她全身都在发泄这种心情。 相比之下,蜷缩在女仆裙子后面的蒂米显得格外胆小。与父亲的美男子形象不符,她并没有什么美貌。 夏尔已经调查过他们了。长子格拉夫和次女阿妮亚是克里斯塔的孩子,另外两个女儿则是庶出,这种关系或许也渗透到了性格中。 “还有……这边。” 从最后溜出来的少年,体型比格拉夫稍微大一点。但是很显眼,黑发,天然卷,而且很长。一绺刘海完美地垂了下来。 “贝斯特·穆伊拉·穆图米斯,格拉夫的随从。” 王子介绍了他的全名。也就是说,王子判断包括萨菲斯在内,没有人会知道贝斯特的事。 既然有了第二个家族名,那就是贵族。但是,穆图米斯……是哪里来着,夏尔记得是某个宫廷伯爵。 “还有利希尼亚的随从,弗劳·瓦尼蒂塔·特曼。” 这次是一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少女,她抓着粉色裙子的一角,可爱地鞠了一躬。 这里应该也是宫廷贵族的家庭,夏尔记得她的亲属中没有地位特别重要的人。 “那么,萨菲斯。” 王子笑了笑,继续说道。 “麻烦的仪式结束了,赶紧喝一杯,哈哈哈。” 他边说边走过去,拍了拍萨菲斯的肩膀。 这是一个信号,夏尔一行人朝桌子走去。家长的对象是家长,夫人的对象是夫人,孩子的对象是孩子们。 当然,除此之外,为了给来客和主人送茶点,或者提着不必要的餐具,女仆们也会进进出出。 “利西尼亚,好久不见!” 莉莉安娜一如既往地毫不客气地搭话。 “哎呀,莉莉安娜小姐,你长大了呢,已经两年没见了?” “是啊。” 对方明明是王族,而且还说着客气话,这态度,这措辞。当然,被搭话的利西尼亚脸上并没有不快的表情。 怎么说呢,很成熟。给人的印象是,孩子气的兴奋包裹在柔和的笑容之中。长相也理所当然的端正,是个十足的优等生类型。 如果参加“初恋情人”比赛的话,至少应该是个能够获奖的角色,但夏尔却用稍微清醒的眼神看着她。 “莉莉安娜,我很想见你,可是,普利斯太远了。” “五天就到了哦!” “是的。” 利西尼亚苦笑着附和道。确实,一般人不会把五天就能走完的路程称为“远”。 不过,考虑到王族的身份,当然不能自由游玩,但不能说“因为没有自由”。 如果以此为理由的话,接下来就是“因为父亲不给我时间”“你为什么不住在王都呢?”这样的感觉和话题联系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只是临时编造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只要谁都不做坏人就行了。 过分的举止,这让夏尔耿耿于怀。 夏尔不是乔伊斯,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但是夏尔知道,她的这个笑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另一方面,站在旁边的长子格拉夫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对莉莉安娜不顾礼节的态度有些不耐烦。这个很容易理解,认真的古板,这样也是优等生类型。 “莉莉安娜,抱歉。” 格拉夫把手放在头上,抚摸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七三分头发说道。 “能不能重新介绍一下后面的两个人?刚才萨菲斯先生告诉我们的,只有他们的名字。” “啊,没错!” 莉莉安娜,你还是好好看看对方比较好。无论怎样亲昵地搭话,利西尼亚大概都会笑着原谅,甚至会友好相处。 但是,格拉夫不是这样的,不愉快就直接说不愉快。当然,这要视对方的身份和地位而定。 “嗯,这位是娜基亚·弗吕米,她是威廉的乳母兰的女儿,她父亲是骑士。” “初次见面,殿下。” 娜吉娅正正经经地低下头,像是要弥补莉莉安娜过于随便的介绍。 “嗯。” “请多关照。” 在这里,孩子们的反应也各不相同。格拉夫夸张地点了点头,利西尼亚则是歪着脑袋撒娇。 至于阿妮亚,她就像看到一块石头似的,一副兴致索然的样子。那后边的蒂米,或许是对娜吉娅低头的动作有所反应,有些不安,甚至有些僵硬。是极度认生吗? 那两个随从呢?每个人的举动都仿佛在模仿主人。只是,多少有些温和。 贝斯特大致意识到对方是女性,所以把手放在胸前以示尊重,而弗劳则像追随利西尼亚一样,露出暧昧的笑容。 ……真是一群恶心的小鬼。 “嗯,这是夏尔……呃,夏尔·林加。” 她们好像忘了夏尔的姓。嗯,平时不用的。 毕竟原本是奴隶,在三四个月前才为自己取了家名。倒不如说,夏尔觉得很久以前只听过一两次的东西,大小姐居然能够很好地回忆起来。 然而,对于这种不自然,贝斯特做出了反应。 “嗯?不好意思……那里的夏尔,不是世世代代侍奉恩拜奥家族的成员吗?” 他的直觉相当敏锐。 在家中占有重要地位的仆人,一般会世世代代侍奉同一个主人。然后,亲属们就会聚集在一个出人头地的人身上,抢夺职位,结果,贵族家中同姓的仆人越来越多。 这样一来,一般情况下主人也会知道仆人的名字。但是,刚才萨菲斯差点把夏尔的名字忘记,现在莉莉安娜也吞吞吐吐地说出夏尔的姓氏。 这个黑发少年,贝斯特,就是靠着这样的情报才注意到这里的。 “嗯!夏尔可厉害了。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已经是药店的店长了,厨艺也不错,所以最近……” “大小姐。” 娜吉娅焦急地喊道,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这可不妙,对莉莉安娜来说这是愚蠢的发言。明明平时都很会察言观色到让人害怕的地步,从刚才开始,到底怎么了? 贝斯特提问的真正含义,可以归结为一点:夏尔是不是世世代代侍奉恩拜奥家族的人。 当然,他们认为自古以来侍奉贵族的仆人更值得信任,地位也更高。 相反,新来者可能会被认为是“卑鄙的暴发户”,更何况这里还是王城的腹地。也就是说,怎么会让一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出入那种地方。 本来,这里只有贵族以及得到国王许可的骑士和近卫兵才能进入,平民根本不允许入内。不过,娜吉娅和兰是骑士家族的成员,是世世代代侍奉恩拜奥家族的人,所以才不会被轻视。但是,夏尔就不一样了。 贝斯特的直觉非常灵敏,看来已经得出结论了。 “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但是莉莉安娜殿下,他是解放奴隶吗?” 听到这句话,格拉夫的脸抽搐了一下。与此同时,利西尼亚的表情也瞬间紧张起来。阿妮亚的目光越过他们,带着明显的轻蔑。 不被主人记住家名的新来者,如果是孩子的话。 即使是新来的人,如果是被骑士收养的孩子,也不可能忘记家名。也就是说,恩拜奥家族购买并释放了孩子的奴隶,让他陪在莉莉安娜身边。 如果只是这样,那就不稀奇了。但是,位置是个问题。 当然,奴隶出身并不意味着没有进入王城的资格,因为没有这样的法律和规定。 不过,通常来说,至少是积累了一定的业绩,能力得到认可之后,才会有这样的身份。 但是,夏尔呢?奴隶出身,还是个孩子。无论是实绩还是能力都看不到,没有人会认为夏尔是靠自己的力量变回平民的。 现在之所以不是奴隶,只是因为恩拜奥家族的恩情。实际情况暂且不论。 也就是说,对他们来说,夏尔现在还是奴隶一样,按等级来说,也是最底层的存在。 那么,把如此卑微的人带进神圣王城的恩拜奥家族呢?蔑视了王室的名誉……这样的解释也是成立的。 格拉夫闭上眼睛,压低声音说道。 “……莉莉安娜。” “怎么了?” “不好意思,让他先回去一下怎么样?” “为什么?” 对夏尔来说这已经够了,不过这也算是格拉夫让步的说法。 高贵的人不应该与卑贱的人同席。对于王族出身的他来说,这是很自然的想法。 “有王室才有贵族,有贵族们的合作才有王室。莉莉安娜,你明白吗?” “不,我不太清楚。” “数百年来王室与贵族之间的信赖关系,成为了现在王国繁荣的基础。王宫的墙壁,不只是普通的围墙……” 大概觉得向吓了一跳的莉莉安娜解释也没用。格拉夫停了下来,转向夏尔。 “那边的少年,如果你对主人心存感恩和忠诚,就不要给主人添麻烦了。我现在就去叫马车。” “哥哥。” 格拉夫立刻想把夏尔赶出去,却被利西尼亚一把抓住。 “哥哥,请等一下。他看上去是个很认真的少年,就算他在这里,又有什么危害呢?” “不是这个问题。好了,趁他还没有超过我的宽容限度,赶紧。” “如果夏尔回去,我也回去。” 莉莉安娜打断了格拉夫的发言,明确地断言道。 “大小姐!” 娜吉娅一边汗流浃背,一边叫道。然后向夏尔使了个眼色。说什么都行,赶紧道歉,然后逃离这里。 也许这次娜吉娅是正确的,夏尔才不在乎什么王室成员。 因为这样的理由,一个人被赶了回去,心情当然不好,但硬要坐着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夏尔弯下腰,正要表示告辞之意时,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 “不行,不能让他回去。” 提出这一主张的是次女阿妮亚。 “你身为奴仆,竟敢来到这里?难道想不接受任何惩罚,就轻松回去吗?” “阿妮亚,你在说什么?” “贝斯特,上,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来自姐姐的抗议也被无视了,阿妮亚气势汹汹地命令道。 “不,阿妮亚殿下,不行的……” “你不是大哥的随从吗?磨磨蹭蹭地干什么?你想让主人再出丑吗?” 面对如此粗暴的意见,贝斯特原地踏步。 也许是看不起夏尔这个奴隶。即便如此,他也不认为在这个时候突然把夏尔打出去是正确的。聪明的他,至少应该具备起码的做人良知。 他之所以发现夏尔的身份,并加以责备,完全是为了主人王家的名誉。 犹豫了一会儿,贝斯特终于下定决心,向夏尔迈出了一步。就那样抓住了夏尔的一只手。 “跟我来。” 他没有突然对夏尔拳脚相向,只是想用力把夏尔拽出去。 夏尔也不打算反抗,因为感觉不到他的敌意。 作为一个孩子,他很会察言观色,但似乎有点过于聪明的倾向。夏尔承认他有卓越的洞察力。只是,贝斯特没有考虑到说出来的结果,现在他后悔了。 但是。 身后又传来阿妮亚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你说什么?因为你太吵了,现在贝斯特要把我赶出去。那有什么不对吗?明明是你的要求。 夏尔内心也有些不满,转过头去看向阿妮亚,只见她继续说道。 “贝斯特,我不是说要惩罚他吗?” “阿妮亚殿下,我马上把此人赶走。” “我没说过,光赶出去是不行的吗?” 贝斯特咬着嘴唇,然后回答道。 “我知道了,之后我会好好惩罚他的。” “不行,现在,就在这里做!” “抱歉,阿妮亚殿下,我不能玷污今天的座位。” 原来如此。 这个叫阿妮亚的二女儿,真是任性到了极点。 这也不奇怪,继承家业的是哥哥。虽然有姐姐,但是因为阿妮亚是正妻之女,所以她的地位更高。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有权威,责任也不会伴随而来。 “好了,快点动手。” 但是,莉莉安娜插了进来。 “等等,是我把夏尔带来的。要打的话,就打我。” “大小姐!不行!” 可恶。真麻烦,真是一群烦人的小鬼。 从小就做这些事情,人生快乐吗?有点傻。 没办法。夏尔叹了口气,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大小姐,请不要放在心上,我先回宅邸了。” “你这个奴隶,谁让你说话了?” 她似乎非常喜欢欺负弱者。尽管夏尔放低姿态,但阿妮亚丝毫没有放松进攻的意思。 “你瞧,他又多了一项罪名,贝斯特。你每天苦练剑术是为了什么?赶快收拾他。” “阿妮亚殿下,骑士之剑不是用来践踏弱者的。” 说得对。而且作为小孩子的应答,还真是了不起。话虽如此,他已经十岁了,再加上成长的环境,这点能说得过去吗。 当然,夏尔是否属于那个“弱者”还是个微妙的问题。 “不是用来制裁邪恶的吗?那就制裁。” “阿妮亚。” 格拉夫终于开口了。 “够了。贝斯特,你去叫马车。阿妮亚,王者不应该欺负弱者。” ……嗯。 总觉得这些家伙的发言一个一个都有些牵强,总之就这样告一段落。 果然还是不行,匆忙拼凑出来的自由民身份是行不通的。伊弗洛斯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吗?算了,大小姐上街的时候,自己会保护她的…… “他不弱。” 莉莉安娜顶撞道。 因为这句话,贝斯特停下了脚步。 喂,住手。 好不容易谈好的。 “……什么?” “我说,夏尔并不弱。” “大小姐,请住手!” 带着哭腔,娜吉亚扑向莉莉安娜。 但是,莉莉安娜不为所动,她环视着格拉夫他们,继续说道。 “我说过了,如果夏尔回去,我也回去。” 喂喂。 把事情闹大干什么? 对方明明是王族。而且,明明是父亲的赞助人。 “莉莉安娜,你应该多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和身份。” 格拉夫以责备的口吻吐出这句话。 “而且,那边的少年……是叫夏尔。有什么厉害的,看上去只是比女孩子强壮点?” 格拉夫一边这么说,一边嗤之以鼻。 “我不想说坏话。不过,主人应该挑选好仆人,优秀的仆人是有用的,但无能的仆人反而会拖后腿,让主人出丑。” “才不是!” “现在,这种卑贱不就成了问题吗?不过,既然我说了放过他,这件事就算了。” “等等。” 这时,满脸堆笑的阿妮亚挤了进来。 “很厉害?那就让我看看。” “阿妮亚,请不要这样。” “姐姐,不要打扰我。喂,莉莉安娜,你很喜欢那个奴隶?” ……莫非。 夏尔终于想起来了,难道说,莉莉安娜本来就讨厌这些家伙? 没错,第一个搭话的人就是利西尼亚。她是庶出的大女儿,按排名来说明明是第三位。 说是两年没见了,那时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仔细一看,确实挺合适你的。对,莉莉安娜?” 不过,再怎么是个雌小鬼,被这么缠着,夏尔心里也不舒服。 只是自己挨骂的话,夏尔还可以忍受,但是骂莉莉安娜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夏尔当场单膝跪下。 想想里面的年龄。在这里不包庇莉莉安娜,实在是不可能的。只好忍耐了。 “殿下,请原谅我的卑微,我会立刻离开这里。” “对了!贝斯特,来得正好。好久没看比赛了,我想看看。” 但是,夏尔强忍着不快的呼吁,完全被无视了。 “阿妮亚殿下。” “贝斯特,可以?” 看着越来越嚣张的阿妮亚,就在夏尔想着如何让她闭嘴的时候,娜吉娅在夏尔眼前双膝跪地。 “殿下,不要说了!” 娜吉娅大声喊道。 她张开双手,像是在保护夏尔和莉莉安娜。 阿妮亚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下一个瞬间。 “啪”的一声响起。 “你这仆人,真烦人!” 夏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妮亚打了娜吉娅一记耳光。 娜吉娅没有动,阿妮亚又举起了双手。 然而,下一个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因为莉莉安娜紧紧地抓住了阿妮亚的手。 “哈?” “住手!” “放开我!” 果然,话题扯到这个地步,周围的大人也开始注意到了。 “怎么了?” 坦迪拉尔王子皱着眉头,大步走了过来。在他身后,是一脸严肃的萨菲斯。 兰也牵着威廉的手,担心地看着夏尔等人。另一方面,伊利亚虽然表情僵硬,但看起来很平静。 “我说……” 阿妮亚高声主张道。 “莉莉安娜把奴隶带到这里来了。” “什么?” 于是坦迪拉尔王子回头看着萨菲斯。 又有麻烦了,萨菲斯皱起了眉头。但是,站在背后的伊弗洛斯却非常冷静。 “对不起,夏尔不是奴隶。” “嗯?那是怎么回事?” “已经正式解放了,只是时间还不长。” 听了他的说明,坦迪拉尔王子转向这边。 “阿妮亚,你听到了,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萨菲斯是我的朋友,别说那些让人为难的话。” “可是……” 阿妮亚开始觉得她的行为不合时宜时,突然话锋一转。 “可是!他们说,这种奴隶的孩子比王室的仆人更强大,更有用。太过分了!她们说,那个奴隶比贝斯特还要强。” 这雌小鬼! 完全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孩。 夏尔觉得以前被娜吉娅的骚扰差点发怒的自己真是太不成熟了。 “阿妮亚!” “然后呢,我一说要比赛,他就逃跑了,很过分?父亲。” “阿妮亚,既然你也是王室出身,就不要为这点小事生气。难得萨菲斯从大老远来看我。” 坦迪拉尔王子结束了说教,对着萨菲斯假笑。 可是,萨菲斯的不安和焦躁,全都发泄到了夏尔身上。 “又来了,夏尔!有你在,总会惹出一堆麻烦!够了,回宅邸去!” “萨菲斯,这是小孩子吵架,别放在心上。” “不,这种无礼的行为……” 这时,伊弗洛斯突然插了进来,跪在王子面前。 “恕我僭越,请原谅。” “哦,执事大人,有什么事吗?” 坦迪拉尔王子微笑着接受了。 与此同时,萨菲斯瞪着伊弗洛斯,怒不可遏地样子仿佛在说:“这次又怎么了?” “殿下,虽说是小孩子之间的争吵,但这样下去会有不愉快的芥蒂。我的主人不仅是殿下的仆人,也应该是殿下的朋友。竟然被这样的小事困扰,实在令人遗憾。” “嗯,然后呢?” “阿妮亚小姐想要一场比赛。至于夏尔,虽然比不上已经成为侍从的贝斯特少爷,但接受过我的指导,我觉得他还是个有看头的少年。” “哦。” “既然来到这里,不妨来看看肩负王国未来的少年们之间的较量。从此以后,再无任何遗恨,我的主人依然是殿下的好朋友,我们只能在殿下手下效力。” 坦迪拉尔王子用手托着下巴,咧嘴一笑,似乎觉得很有趣。 “不过,没关系吗?贝斯特虽然只有十岁,但技术却不输给大人,但愿他不会太过分。” “到时候再说!如果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惨痛的失败也会成为很好的教训。” 好像下定了决心。 “萨菲斯。” “哈哈!” “下酒菜又多了。” 说着,坦迪拉王子笑得更深了。 第177章 欺负弱者的结果 中庭的主人席和夫人席、儿童席之间的草坪被选为舞台。女仆们把碍事的东西移到旁边,确保宽敞。 说话间,一群身穿黑衣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带来了几把木剑。 “是伊弗洛斯的弟子吗?真期待啊,萨菲斯。” 坦迪拉尔王子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愉快地说道。 “是、是的。” 另一方面,萨菲斯的目光游移。夏尔接受伊弗洛斯的剑术指导,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首先,这场比赛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他一副因为太过意外而找不到办法的样子。 但是,困惑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请用你喜欢的东西。” 王子的仆人指着桌上的木剑。 “你先选。” 身后传来贝斯特的声音。 夏尔回头一看,只见贝斯特小声说道。 “……刚才真是失礼了。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认为应该允许你进来……只是,我没有考虑到之后的事情。” 嗯。 既然知道就好,至少对他,夏尔也不会心存芥蒂。 “但是,既然拿着剑,就不能手下留情。你也要全力以赴。” 夏尔行了一礼,又转向前方。然后捡起合适的一把剑,让出位置。 回头一看,孩子们坐在长椅上,她们的表情因立场而异。 “让他瞧瞧你的实力,贝斯特!” 首先,忘乎所以的是阿妮亚。显然,她毫不怀疑贝斯特会把夏尔彻底打垮。 与此相比,格拉夫显得很平静。他坐得笔直,背脊直竖,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尔。对王室的随从,期待着无愧于其身份的战斗,这就是他的态度。 利西尼亚一脸担心地打量着夏尔和贝斯特。但事已至此,再插嘴也没有意义了。她知道没有什么能做的。 至于蒂米呢?她是个胆怯的孩子,此刻站在最后,在女仆裙的阴影里战战兢兢地盯着这边。 另一方面,娜吉娅……脸色惨白。她在害怕什么呢? 起码在夏尔看来,至少她应该不会在意自己会不会受伤之类的事情。娜吉娅更担心莉莉安娜会因为这件事和王室的孩子们闹翻。 然而,莉莉安娜却一脸轻松地坐在椅子上。 没错,这只是一场“比赛”。但是,她亲眼目睹了夏尔的“实战”。和拼了命的战斗相比,这只是小孩子的游戏。顺便说一句,莉莉安娜丝毫不怀疑夏尔的胜利。 ……那么。 ◇ 贝斯特·穆伊拉·穆图米斯 (人类男性,10岁)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2 技能:卢因语lv2 技能:指挥lv1 技能:管理lv2 技能:剑术lv3 技能:弓术lv1 技能:格斗术lv2 空位:2 ◇ 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教育还是很充实的。嗯,他看起来很聪明,身体也很好。能被选为王子的随从,应该很优秀。 而且刚才伊弗洛斯说他的身份是“侍从”。既然如此,他已经得到了骑士的手镯。虽然贝斯特还没有正式接受骑士授勋,但这未免太早了些。 一般来说,贵族的子女成为骑士是在前往帝都帕多玛留学之前。在此之前,说明他的能力和努力得到了认可。 但是。 不幸的是,他的实力远远够不到夏尔。只要全力以赴,很快就会结束。 但问题不在于此。 夏尔瞥了一眼观众席。 这场比赛,自己该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等你准备好了,就到起始位置。” 犹豫不决的夏尔身旁,贝斯特疾步而过。 什么样的结局才是最理想的。自己赢了、输了、打平了。那个时候,萨菲斯,莉莉安娜,伊弗洛斯,王子们,会怎么想呢?……不行,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清楚是不可能的。 “喏,你看,果然不出所料。到了紧要关头,他居然吓得动弹不得。” “阿妮亚,别说了。” 格拉夫其实也看不起夏尔。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捉弄夏尔。这不是为了夏尔,而是他觉得自身的高贵会受到损害。 但是,自己的困窘却是事实。夏尔在想自己该怎样才能圆满收场? 到底该怎么办呢。 “人生最重要的是自己想做什么。” 夏尔突然想起格鲁比的话。 “而且,最无聊的是别人怎么看!” 这是完全正确的。 而且,如果一一考虑周围的人会怎么想,就会落后。这才是偏离战斗的正途。 自己想怎么做? 如果什么任性都能通过的话。首先,夏尔想把阿妮亚拽下来,脱裤子打屁股,进行教育性的指导。在这种情况下,体罚才是教训雌小鬼的最好方法。 但是,这不现实。 所以自己需要优先考虑可以做的事情?进行排除选项。 说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贝斯特……不,不是。 是伊弗洛斯。 “夏尔!” 伊弗洛斯对站在原地的夏尔喊道。 回头一看,他为了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清清楚楚地说道。 “手下留情!” 这句话引起了周围的骚动。 老头儿,你说什么? 尤其是贝斯特那边,脸色都变了。这简直就是在说他比这种奴隶般的孩子还要软弱!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夏尔明白了,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让你久等了。” 站在起始位置,夏尔面对贝斯特。 王子觉得很有趣,对坐在旁边的萨菲斯说道。 “喏,怎么样?你那里的夏尔,从你这个退伍军人的角度来看,有赢的希望吗?” “不……怎么说呢。” 说实话,夏尔的能力,萨菲斯根本补了句,所以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再说了,就算是退伍军人,萨菲斯也不可能真正经历过实战。夏尔记得,他从帝都的学校毕业后,立刻当上了岳峰兵团的部队长。就这样出人头地,最终成为了沃托克特别统治区的副团长。 不过,他的工作地点是岳峰兵团。那里是处理投石器和破城槌等战斗用的大型机械,以攻击据点和据点防御为主要任务的军团。 也就是说,不会被赶去消灭山贼或讨伐魔物,而且最近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他前往沃托克赴任,也是在那场卡梅尔氏族的报复性攻击之后。 总之,他一直在办公室里做文件工作。投石器的几号机的皮带老化了,需要更换之类的事情,肯定都是这种感觉的事情。 “双方都要堂堂正正地战斗,不留遗憾。” 侍奉王子的管家这样说道。 “那么,开始!” 随着这一声令下,贝斯特冲了上来。但是,太慢了。 和四个月前看到的黑尔萨斯之剑一比较,简直让夏尔想要打哈欠。 夏尔用木剑的剑尖挡住它,稍微往根部滑动后移开,重心便轻易地往旁边移动。 保持着低姿势,夏尔将身体移到贝斯特的右侧,在那里挥剑打向膝盖内侧。 面对这个攻击,贝斯特既无法躲避,也无法站立。他当场倒在地上。 “结束了!” 贝斯特试图立即站起来。但是,夏尔的木剑已经对准了他的鼻尖。 所谓“手下留情”就是这个意思。 要让他知道,双方之间存在着难以弥补的实力差距。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让他受伤。伊弗洛斯就是这样要求夏尔的。 然后,夏尔同意了。 从表面上看,夏尔的主人是萨菲斯。但是,他没有正确的判断能力。现在也没有找到妥协的地方。而且,就算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对夏尔也没有任何好处。 在这一点上,如果是伊弗洛斯,负责给予奖励的人是他,这场比赛也是他提议的。 既然如此,夏尔也接受这个剧本。毕竟最终承担责任的是伊弗洛斯,夏尔只是作为大小姐的骑士,为了扞卫主人的名誉而战斗。 “怎……怎么可能?!” 格拉夫吃了一惊,正要起身。 “等、等一下!你在干什么啊,贝斯特!别玩了,好好干!” 对于现在的结果,两人似乎都无法接受。 但是,贝斯特的表情更加严肃,只有他正确把握了力量的差距。 管家看向王子,是在要求判断该怎么做。 但是,坦迪拉尔王子坦率地接受了失败。 “胜负已分。” “不对,父亲,这是侥幸!” 阿妮亚大叫起来。 简直不可理喻。所谓剑的胜负,只有一次。真正的战场上,只要输了一次,谁都会平等地死去。侥幸也好,不幸也罢,都没有关系。 到这里为止的几次战斗,只要有一次失手,夏尔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光是知道这一点,夏尔就比他们强了。 “嗯。” “那个……” 萨菲斯露出暧昧的笑容,提议道。 “殿下,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可以吗?” 于是,王子用身体动作指示管家。 “那就再来一次。” “请稍等。” 这时,伊弗洛斯插了一嘴。 “夏尔,把剑扔掉。” “哈?” “我叫你扔掉。” 虽然从来没有学过格斗术,但是夏尔还是将手中的木剑丢到了地上。 周围的人都困惑,尤其是王子的管家。 “伊弗洛斯大人?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不用再比赛了吗?” “不,就这样开始。” 这下子,嘈杂声又增加了。 定睛一看,眼前的贝斯特正懊恼地咬着嘴唇。 可怜的家伙。 没有剑的话,夏尔也不能手下留情了。不过嘛,争执的源头也是他,就让他稍微忍耐一下。 “可以吗?” “没关系。” 但是,这个障碍实在太大了。王子也转向萨菲斯,再次问道。 “萨菲斯,可以吗?” “啊,是的。” 萨菲斯简直把「你到底想干什么」写在了脸上。 对夏尔来说,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赢了。 “那么……开始。” 随着管家的声音,比赛开始了。 是啊,不想做。 这一次,贝斯特很谨慎,他用剑尖对着夏尔,慢慢地绕着圈子走。他在窥伺夏尔的破绽。 还不错。原来如此,支配者所显示剑术的等级虽然是3,但如果在战斗上的能力,应该比乔伊斯还要高。 也许是无限接近4级的3级。这么一想,他也很优秀。即使算不上天才,至少也是秀才。 但是,这次运气不好。 “哎呀!” 下定决心的贝斯特鼓起勇气踏出了一步。 那只脚向奇怪的方向弯曲。 “咕哇?!” 本来不想用的。这就是“行动阻碍”的咒语。既然手里没有武器,就只能这样了。 单纯出于加强战斗力的考虑,夏尔从戈法特那里拿走了身体操作魔法的核心,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应该夺走格斗术。 尽管疼痛难忍,贝斯特还是努力站直身体。但是,在这期间,夏尔的咏唱还在继续。 “咕!” 他披头散发地向后仰,跪在地上。从胸口开始膨胀的疼痛一定很痛苦,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对此夏尔觉得很抱歉。 但是,即便如此贝斯特也没有失去战意,他拿着木剑挣扎着要站起来,再来一次。 “哇!?” 手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把剑扔掉,趴倒在草坪上。 但是,战斗这种东西,不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就不会结束。 “呃啊啊啊!” 从脖子到脑袋都是强行推进的“行动阻碍”。 这种疼痛让贝斯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动弹不得。 看来,反复的剧痛让他失去了意识。 之前夺来的核心显然增加了魔法的威力。 在修加村把奈斯打晕的时候,光靠魔法做不到,还需要用剑柄打好几次才行。然而这次,只是凭借着疼痛,意识就会飞起来。 如果好好考虑使用的话,应该会有相当的结果。 “这、这是……” 管家连宣布胜都来不及说,只是嘴巴一张一合。 坦迪拉尔王子猛地站了起来。 “魔法……?!” 刚才从容的笑容消失了,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夏尔和贝斯特。 “查一下!” 尖锐的一声,管家回过神来,然后催促夏尔举起双手。 夏尔没有反抗,让他随意检查身体。 毕竟这里是王宫,没有事先许可是禁止携带武器的。当然,魔法的催化剂也是如此。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威胁皇室成员的手段就会消失。有像伊弗洛斯那样拥有出色体术的人,也有即使没有催化剂也能使用相应的魔法的人。 不过,如果让他们手无寸铁的话,危险就会降低一些。 “什么都没有。” “你确定吗?” “是的。” 王子不再掩饰表情,直勾勾地盯着夏尔。 这也不怪他会感到惊讶。首先,在没有催化剂的情况下,能够使用魔法到这种程度,实在不同寻常。 这种威力,相当于5级的身体操作魔法,也就是说,最少也要经过相当于十五年的修行。但是,夏尔才八岁。 而且,问题还不止于此。夏尔曾经是奴隶,换句话说,应该很穷。但是学习魔法需要魔法书、催化剂、教师……需要相当大的费用,就连贵族也望而却步。 但是,为什么能做出这种程度的事情呢?即使认为是买下之后子爵家投入大量资金进行锻炼,总之也无法说明夏尔进步的速度。 女仆们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个医生模样的老人。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贝斯特的情况,然后回头对王子说。 “没什么大碍,只是失去了意识,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是吗?” 听到这个报告,坦迪拉尔王子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顺便夏尔也放心了,夏尔也不想因为这样的比赛毁掉孩子的人生。但是,既然要做的话,夏尔针对阿妮亚使用。 或者说,如果魔法的事情不被发现的话,夏尔还想在她回去的时候偷偷给她来一下的。 ……所以,伊弗洛斯故意让这边放下武器吗? 确实,在第一次练习比赛的时候,自己使用了‘行动阻碍’,所以才被他知道。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失败了,明明想尽量隐藏自己的能力。 “您觉得如何?” 回过神来,伊弗洛斯已经跪在王子面前。 “恩拜奥家族从未懈怠过武艺的锻炼,关键时刻,他们会成为皇家的利剑和盾牌。” 听到有人这么说,王子慢慢恢复了理智。平时那种似乎很从容的笑容,渐渐地又回来了。 “的确,他这么年轻就很出色,亏你训练得这么好,我要表扬你。” 战斗的是自己,被夸奖的是伊弗洛斯…… 夏尔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事。 突然,夏尔环视了一圈观众席。 娜吉娅的脸色和比赛前一样苍白。莉莉安娜则是露出自信的微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但是,王子的孩子们却完全不同。格拉夫还没有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利西尼亚和弗劳的脸上甚至可以看到恐惧。 说到阿妮亚,她似乎不知什么是恐惧,脸上的愤怒胜过不安。她的表情似乎在说,这样的胜负是无效的。但是,在这种气氛下,她还是勉强保持了沉默。 “萨菲斯,你找到一个好仆人了。” “是、是的。” 王子轻松地说,余兴节目就到此结束了。 “我很放心。我对你抱有期待,今后也拜托你了。” 当天空开始染上淡淡的橙色时,夏尔一行人回到了宅邸。为了不出差错,规规矩矩地站着,目送着马车离开。 夏尔终于松了一口气,就这样结束了…… “怎么回事,伊弗洛斯?” ……这么想,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现在站在楼前院子里的,只有子爵家的成员,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迹象。 “萨菲斯殿下,你指什么?” “全部!为什么把夏尔带来这里!” 啊……又来了。 “正如你所看到的。” “什么?!” “夏尔是大小姐的护卫。” 听伊弗洛斯这么一说,萨菲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旋即又缄口不言。 他回过头来,和夏尔四目相对,他脸上的表情不再只是愤怒。 萨菲斯又转向伊弗洛斯,压低声音继续质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这样训练奴隶?” “萨菲斯殿下,夏尔已经不是奴隶了。” “那是书面上的!而且,那个魔法是怎么回事!你把他变成这么危险的孩子,到底想做什么?” 从这一点来看,萨菲斯大发雷霆也并非不能理解。在他看来,夏尔是个只要有心就能暗杀王子的可疑少年。 如果有绝对的信赖关系倒也罢了,但夏尔是奴隶出身,身份不明,没有家人和其他枷锁的束缚……这样训练的话。万一因为什么原因被收买了,王室和子爵家都会有危险的。 “……我没有告诉过他。” “什么!” 伊弗洛斯默默地打开玄关的门,把情绪激动的主人和随从们请进了宅邸。 的确,家里的事情不应该在院子里说得长篇大论。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尽管很不耐烦,萨菲斯还是走进了大门。 但是,当门被伊弗洛斯关上时,萨菲斯立刻转过身来。 “说清楚!” “我说没有教过他魔法。” “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 伊弗洛斯平静的回答。 伊利亚、莉莉安娜和娜吉娅都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对话。 “除了你,家里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 “萨菲斯殿下,我也做不到,我所学的只是风魔法。但是,夏尔使用的恐怕是身体操作魔法……完全不同系统的魔法,需要专业的知识。” “哈……” 啊,喋喋不休。 伊弗洛斯,拜托你不要再泄露任何信息了。 “那么,那剑术又是谁教的?” “不知道。剑术方面,夏尔本来就有独当一面的本领,我只是稍微指导了一下。” “别、别开玩笑了!” 萨菲斯半是混乱的站在夏尔面前,抓住夏尔的衣领,提在半空中。 “回答我,夏尔!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魔法又是在哪里学的?” “自学。” “呵……别说谎了!对了,原来是这样啊……奴隶商人,我记得是米尔克·卡梅尔!萨哈里亚的豪族……你是萨哈利亚的密探?一定是这样!” 事情正在往麻烦的方向发展。夏尔叹了口气,解释道。 “米尔克不会使用魔法。” “唔……既然如此,家族中肯定有人!” “那里只有警卫和老师。” “哼!别想蒙混过关!” 伊弗洛斯在一旁观看了两人的对话,他悄悄地从萨菲斯身后走过去,用手拍了拍萨菲斯的肩膀。 “萨菲斯殿下,发怒也好,怀疑也好,都是你的自由。” 伊弗洛斯带着凶狠的目光继续说道。 “现在,这个瞬间……如果夏尔有心,你瞬间就会没命了。” 这句话让萨菲斯放松了手指的力量,夏尔重新站在了地上。 这是事实。夏尔要让萨菲斯消失,所需要的只是这样的意志。 即便如此,嗯……伊弗洛斯掌握到什么程度了呢? 夏尔自己会魔法和剑术高超的事情被他知晓,也猜测把大小姐从诱拐犯手里夺回来了。但是,从自己的整体能力来看,那些终究只是周边的表象而已。 所以,伊弗洛斯开始觉得有一种神秘的能力,位于这些事件的核心。不过,具体是什么,恐怕还不得而知。 除非莉莉安娜说了多余的话。不,就算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也不可能全知道。 “……伊弗洛斯!” 萨菲斯脸色铁青地转过身。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特意收养这样的孩子?” “那么,可以吗?萨菲斯殿下,你想要放手吗?” 夏尔明白他的意思,放手,虽然要还清债务,但同时也意味着自己回归自由。 如果能自由行动的话……是啊,去哪里呢?姑且渡海去见卡梅尔氏族的提兹。 “什么?” “这么年轻,却不输给大人,就连一般战士也不是夏尔的对手,他还具备生产高品质药剂和经营店铺的商业才能。顺便说一句,他的厨艺技术也很好。萨菲斯殿下,子爵家应该眼睁睁地舍弃这种人才吗?” 萨菲斯似乎终于意识到夏尔这个存在的异样。应该说,他至今为止从未正视过仆人。 他战战兢兢地回头看着夏尔,不怀好意地盯了一会儿,然后又对伊弗洛斯说道。 “光有能力有什么用?如果不是能给家里带来利益的人才,那种东西毫无意义。” “利益不是已经得到了吗?今天也是如此。” 听到“今天”这个词,萨菲斯似乎又恢复了怒气。 “开什么玩笑!总是这样,这家伙老是惹是生非!” “萨菲斯殿下,从结果上来说,不是维护了大小姐的名誉吗?” “哼!” “只要拥有有能力的部下,那么阁下也就能获得殿下的信赖和尊敬,不是吗?” 也许是达到了理解的极限,萨菲斯转过身。 “够了!伊弗洛斯,你要负责教育那家伙!” “是。” 就这样,萨菲斯带着粗鲁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 看到他这样,伊利亚冲夏尔笑了笑,向伊弗洛斯使了个眼色,然后拉起莉莉安娜的手跟在丈夫身后。 这样一来,带着威廉的兰也不得不跟着去。被留在最后的娜吉娅看着夏尔的脸,小声说了一句。 “我还以为今天心脏会停止跳动呢。” 第178章 布偶事件的真相 “呀,今天好累啊。” 简单的晚餐后,萨菲斯和伊利亚去参加晚宴了。伊弗洛斯没有同行,但他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为了调整明天以后的会面安排,必须提前到各处露面。 因此,今晚的别墅就交给莉莉安娜了。 夏尔和娜吉娅本来都不应该才对,可是莉莉安娜竟邀请两人到子爵一家人起居的房间。 大床上,三个人各自坐着,悠闲自在。 “已经……” 娜吉娅叹了口气,一副打从心底感到疲惫的表情。 “大小姐,请不要再做那种事了。” “咦?” “呃,不是要责备您的意思。只是,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没错,夏尔也被那个搞糊涂了。 不过,王族们的乖张也不是一般的厉害。格拉夫的傲慢,利西尼亚的伪成熟,蒂米的胆怯。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个阿妮亚才是最该狠狠教育的。 但是,莉莉安娜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想到这里,夏尔开口道。 “大小姐。” “怎么了,夏尔?” “为什么要那样做?” “嗯,那是……” 莉莉安娜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斩钉截铁地说道。 “因为最讨厌了!” 直言不讳。 这是一个简单但令人信服的答案。 “是那里的所有人吗?” “不,利西尼亚倒还好。不过,我讨厌格拉夫和阿妮亚。” 这时,娜吉娅插嘴道。 “大小姐,那里可是王族,可不能说这种话哦!”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什么问题吗?” 先听听理由。 “可是,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呢?” “嗯……” 莉莉安娜考虑了一下,然后解释道。 “格拉夫说,我将会是他的小妾。” “哈?” “以前爸爸说过,要我嫁给王子。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父亲还说如果要做王室的妾,我应该要表现得更好。” 妾室。 不是一个完全躲在阴影里的身份吗?萨菲斯那个混蛋…… 今天的茶会上,出现的也只有正妃克里斯塔。明明妾室们所生的女儿们都露了脸。 如果是下任国王的妾,那么身份低微的女性是不会被选中的。基本上来自贵族,如果是骑士阶级出身的话,就已经是例外了。庶民以下者,不得为妾。 当然,即使是地位高的贵族,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去做妾。妾室的候选人,一般都是从子爵、男爵之类的下级贵族家庭拉来的。 而作为妾嫁出去的贵族女儿们,她们的人生并不总是光明的。因为没有正室夫人的地位,即使是婚礼也只能低调地举行,不能参加很多社交活动。 如果勉强有机会出现在公众面前的话,也不过是贵族云集的大型晚宴,或者是面向平民的慈善活动之类的程度而已。 然而,最悲惨的是,自己的孩子首先要向夫人行“对母亲之礼”。 对她们来说,自己的孩子首先是正室夫人的孩子,然后才是王子的儿子或女儿。 顺便一提,下级贵族女儿以下的身份,则被当作情妇对待。不幸的是,即使生了孩子,也会说别的妾是母亲,甚至连亲生的孩子都不能说是自己的。 这样的女人一定很多。不然的话,格鲁比的生意不可能成立。 如果是一般的贵族家庭,情况会宽松一些。即使是骑士阶级出身的女性,只要是作为妾室,也可以被正式收养。 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是自由民也可以。不过,若是正夫人,一般还是会希望她是贵族。 嘛,如果是第一任妻子病死之类的情况下,提前得到这个职位的情况倒是有很多。 总之,因为有这样的缘故,溺爱女儿的父亲才不会想让女儿成为王族的妾室。之所以刻意将其扭曲,通常是因为有什么荒唐的想法。 首先,这可以节省很多婚礼费用。另外,也可以成为与王室的通道。 如果女儿被中意的话,自己家也许会受到优待,如果能生个王子的话,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被选为下一任国王。 只不过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事实上,第一王子胡米尔现在也被弟弟坦迪拉尔追上了。这样一来,他的未来顶多算是个养老金公爵。既没有被赋予要职,也不会被派往王家要地,只是等待着人生的终结。 总而言之,选择做侧妾根本不可能是一件积极的事情。 “那……后来怎么样了?” “没有了哦。” “为什么?” “嗯,爷爷和妈妈都强烈反对。而且……是什么来着?说是要我嫁给某个伯爵大人。” “哦……” 有什么就有算计什么。真是的,萨菲斯这个混蛋…… 布拉姆伯爵的儿子现在应该二十岁。那个名字是叫雷吉斯,夏尔在晚会上看过。 根据事前的情报,雷吉斯是个体弱多病的男人,但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不过,就能力而言是非常低级,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努力的痕迹。 那个雷吉斯,早就进入了结婚适龄期,差不多该娶妻了。但是,怎么可能预约才七岁的莉莉安娜呢,这个提议萨菲斯还没有取消吗? “这么说来,夏尔之前已经去过了,对,布拉……” “是布拉姆城堡,大小姐。” “嗯,对,就是那个!怎么样?” 夏尔一时语塞,难不成要自己跟大小姐说: ‘那里是非常偏僻的乡下,每个村子都很冷清,大家都很不友好,即使租旅馆,端出来的也只有难吃的芋头汤。城里的街道空无一人,稍远一点的地方建起了贫民窟,乞丐和妓女在那里游荡,更有粗暴的士兵为所欲为,经常能见到有人死去。’ 不能说,这个。 所以,夏尔只好换了个说法。 “那里什么都没有。” “嗯……” 夏尔只能做出无可非议的回答。 旁边的娜吉娅也点了点头,她没有亲眼目睹过布拉姆城的惨状。但是,如果是想象的话,应该能想象出来。不管怎么说,娜吉娅差点被那个肮脏至极的伯爵摸到屁股。 “大小姐,那里的生活很不方便。” “唔。” 莉莉安娜在床上滚来滚去,发出不满的声音。 “没什么。” “什么好?” “在乡下也没关系,总觉得太累了,所以……” 这时,娜吉娅插嘴道。 “不,我觉得这样做对大小姐没有好处!我觉得还是不要嫁给伯爵的儿子比较好。” “决定的不是我。” “话是没错……” 于是,莉莉安娜趴在床上。她抓住坐在床上的夏尔和娜吉娅,将脸埋在其间。 “没关系,现在很开心。” 莉莉安娜一边说着,一边用脸摩擦夏尔和娜吉娅的大腿,膝盖以上的部位啪嗒啪嗒作响。 “有娜吉娅和夏尔就好了。” 夏尔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用力按了一下。 莉莉安娜没有未来可以选择,结婚对象由萨菲斯决定。不管在哪里,只能在被扔进去的家里,忍耐再忍耐,活下去。 那么,幸福在哪里呢?现在只有这里了。因此,要全力品尝它。其他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是多余的时间。 学习也好,上音乐课也好。就算被王室的子女讨厌,那也无所谓。如果她嫁到乡下的布拉姆城堡,除非那个贫穷的领地得到重建,否则她就只有悲惨的人生。 现在,现在就是一切。正因为她聪明,这一点才显而易见。但是,正因为如此,莉莉安娜的心正在一点点被侵蚀着。 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 但是,撇开犹豫不决的夏尔,娜吉娅用爽朗的声音提议道。 “对了,小姐,今天上午我已经拜托上街的人去买东西了。” “咦,买了什么?” “好几样呢,比如王都现在流行的新桌游之类的。” “呀!” 莉莉安娜猛地坐了起来。 “我要玩,在哪里呢?” “在我房间……我现在就去拿过来。” “嗯!” 娜吉娅悄悄地从床上下来。 “对了,夏尔。” “什么事?” “那个拿起来不方便,帮帮忙。” “好。” 于是夏尔也站了起来,跟着娜吉娅走。 “呜哦——” 莉莉安娜在夏尔身后手舞足蹈。意思是说,快点回来。 夏尔走进隔壁房间,这是兰、娜吉娅和莎夏的房间。没有人,也许是心理作用,空气也是一片沉闷。 娜吉娅一手拿着煤油灯,一步步往里面走去,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就是那个,别弄掉了。” 娜吉娅催促着夏尔去拿,她好像空不出手。 这个世界没有电灯这么方便的东西,如果能用光魔法的话,双手也可以自由……但是如果想要在没有催化剂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夏尔认识的人当中,也就只有塞利帕西斯教会的琳或是神官长扎莉娜了。 “哟哆!” 夏尔一只手抱着棋盘,另一只手抓住装着棋子的盒子。因为板子比想象的还要重,所以夏尔只好用双臂重新抱住它。 好了,回房间去,正当夏尔这么想的时候,不知为何娜吉娅停了脚步。 突然,娜吉娅用空着的那只手狠狠地在石墙上敲了一下。 “……夏尔。” 她背对着夏尔,用阴沉的声音低语。 怎么了?气氛异常恐怖。 “什么事?” “救救我!” “哈?” “救救我。你办得到?毕竟你是个怪物。” 真是被说得太过分了。但是,在娜吉娅看来,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表达方式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阴郁的愤怒。 “……大小姐其实不是那样的。” “嗯。” 过了一会,娜吉娅平静地说道。 “你知道吗?我以前被人欺负过。” “什么?” “因为路德老是胡闹,所以大家都恨他,所以她们才会报复我。” “原来如此。” 但是,经过说明之后,夏尔明白了。 相遇之初,娜吉娅的那种讨厌是从哪里来的呢?更进一步说,那些脏话是谁教的?一定是上了年纪的孩子在殴打的痛楚中灌输的。 但是,被欺负过,就变成一个欺负别人的孩子,这不是很奇怪吗?不,反而是有过这种经历的人复仇心更强。最重要的是,无论是欺负人的人,还是被欺负的人,本质上都是弱者。 “然后呢,我第一次亲手做的布偶,也被年长的女孩子抢走了。” ……? “我真傻,那时哭泣的我被大小姐看见了,就跟她说了。” 顿了顿,娜吉娅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我没说被谁抢走了,但我说了是什么布偶。就在那之后不久,从我手里抢走了布偶的孩子,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据说是大小姐把它拿走了。” 夏尔记得,发生绑架事件的时候。 莉莉安娜承认过,她曾经抢走过仆人孩子手里的布偶。本来是想还回去的,但在那之前,大人出来打了那个孩子。 从那以后,无数的布偶被带进了莉莉安娜的房间。在那些侍女们的束缚下,大小姐也反复离家出走。 “难道说……怎么可能?” “你知道?” 娜吉娅一瞬间转过头来。 “不,不过,她没说那是娜吉娅的。” “是吗?” 娜吉娅又转向前方。 “还有后续呢。后来大小姐叫我去,她问我,这是娜吉娅的吗?” “娜吉娅,顺利找回了不是很好吗?” 听到夏尔的反问,娜吉娅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发出了声音。 “不是。” “呃?” “是我的,但我说不是。” “为什么?” 娜吉娅说到这里,突然回过头来。 “可不是吗?那样把布偶拿回来的话……你觉得会有什么下场?” 利用大小姐,用蛮力把布偶拿了回来,顺便还报了仇。的确,如果没有预感到会遭到报复,娜吉娅就是个笨蛋。 “我很害怕、” 娜吉娅嘴唇发青,声音异常低沉。 “所以我逃走了。就算大小姐叫我去玩,我也会找个理由拒绝,尽量不接近大小姐的房间。而且,如果被房间的侍女盯上,情况会更糟。” “怎么会,大小姐在这件事上,只说了自己不好的事。” 听到夏尔的说明,娜吉娅紧握着拳头。 ‘我本来想和大家一起玩的,可是大家在我面前连脸都不敢抬起来。’ 那个绑架事件时,莉莉安娜说的一句话。其中也包括娜吉娅。 那么,她为什么要拿走那个人偶呢?是打算抢过来还给娜吉娅?那么,一开始就这么说我知道,这是娜吉娅的,如果欺负她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要是莉莉安娜这么说的话,当时欺负人的孩子们也会浑身发抖,照她说的去做。 那么,不是这样的,只是单纯地想把那个布偶变成自己的东西吗?这也不对,莉莉安娜想把拿到手的东西还回去。而且不是给那个孩子,而是给被夺走布偶的娜吉娅。 这么说,有一致性的答案一定是这个。“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在弄清事情的缘由之后,如果要求欺负人的孩子返还布偶,那孩子就成了坏人。所以,莉莉安娜没找理由就拿走了布偶。 或者,也有可能是想确认那是不是娜吉娅的人偶。恐怕她打算马上当着那孩子的面把洋娃娃交给娜吉娅。也可能是想说,以后大家一起好好玩。 但是,那个孩子始终想要回来布偶。莉莉安娜在那里犹豫了。 如果放手,就不能还给娜吉娅。但是,这孩子想要布偶,即使抢也要占为己有。 怎么办?如果还不能确定这是从娜吉娅手中夺来的东西的话,还是先还回去比较好吗? 但是,莉莉安娜没有思考的时间。侍女们从旁边出来,把孩子带走,进行了惩罚。最终,以莉莉安娜不愿看到的方式,只剩下布偶留在了手上。 没办法。但是,莉莉安娜可以把它还给娜吉娅。然而,当事人却因为害怕遭到欺凌者的报复和侍女的骚扰,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逃走了。 莉莉安娜一个人陷入了泥潭。 侍女们像要追击一样,一个接一个地买来布偶,安置在房间里。室内越热闹,莉莉安娜就越陷入孤独之中。 然后。 明明那么痛苦。 即使在那个被绑架的古城里,她也没有说。因为布偶被抢走而受到惩罚的孩子其实是加害者,还有娜吉雅逃跑的事。 “侍女离开之后,我被选为大小姐的侍女,你应该知道?” “……嗯。” 娜吉娅咬着嘴唇,痛苦地说道。 “我觉得很尴尬,可是,我又不能告诉大人。我不能以因为这样的理由拒绝,可是……” 端正的脸扭曲着,她挤出了声音。 “大小姐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一起玩,仅此而已。” 莉莉安娜原谅了娜吉娅。不,不止如此。 所谓宽恕,就是先承认罪恶,然后再赦免。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接受了,她微笑着欢迎娜吉娅。 “所以……这次就由我来守护,我是这么想的……” 无处发泄的愤怒和懊悔,娜吉娅的肩膀在颤抖。 “我什么都做不了!” 原来如此。 她对那位大小姐的忠诚。夏尔和大小姐身体交换的一天,那天看到的样子。还有,今天在自己和莉莉安娜面前跪下来当盾牌的事。 对夏尔来说,娜吉娅只是个阴险、令人生气的少女。但是,如果揭开一层面纱,就能看到她的真面目。 家庭总是被子爵家内部的势力斗争所动摇,最喜欢的父亲不在身边。因为哥哥粗暴的举止,她遭到无端的报复。唯一值得骄傲的接待工作中,被迫和一个奴隶少年在一起。 这样不扭曲才奇怪,就拿布偶的事来说,逃避是理所当然的。但是,那样的话,她就再也无法原谅自己了。 娜吉娅又转过身去。 “所以,救救我。虽然我讨厌你到想吐。” 这不是求别人帮忙时的台词。但是,这也是她所能做的最好的事了。 向讨厌得不得了的夏尔求助。即使牺牲自尊,她也有必须保护的东西。她终于无法忍受一边笑着,一边痛苦的莉莉安娜了。 “夏尔,你大概也讨厌我。可是大小姐的事情,你不是这样?” 但是,自己能做什么呢? 子爵家上层的决定,夏尔是无法推翻的。 伊弗洛斯呢?他尽力了。大小姐之所以没有成为格拉夫的妾,想必也是他的功劳,但他也不是万能的。虽然被赋予了执事的地位,但还没有强大到让自古以来就扎根家中的保守派势力保持沉默的程度。 实际上,如果没有绑架事件这样的丑闻,就不可能将腐败不堪的侍女们一扫而空。 只是……时间似乎过得太久了。 娜吉娅不等夏尔回答,便向前踏出一步。 “走,我不能让大小姐等太久。” 第179章 拍卖的真相 夏尔尽量不发出声音,轻轻地把门关上。 不愧是王都的高级住宅区,虽然狭小而且价格昂贵,但做工却很扎实。石墙和木门都很厚,没有缝隙。这样的话,声音就不会传到隔壁房间了。 当然,这未必是优点。从保证睡眠安稳的角度来说是好事,但反过来说,在紧急情况下的应对也比较容易推迟。例如现在,即使有贼闯进子爵一家的卧室,也很难凭听觉察觉。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 没错,孩子该睡觉了。 莉莉安娜一直玩到父母回家的最后时刻,才把夏尔和娜吉娅放回去。不,应该说她一直在撒娇。 但是,娜吉娅姑且不论,夏尔待久了可不好。 所以在之后,迅速返回仓库,今晚也要一个人静静地睡在那个房间里……夏尔这么想着,突然一看,作为床的长椅上放着一张纸。 “晚上十一点到我房间来,伊弗洛斯。” 不愧是执事大人,是无偿加班的能手。当然,没有人比他在这所房子里工作的更好。这次旅行已经让夏尔轻松了很多,所以这种程度也不至于抱怨。 夏尔收起纸,径直前往了伊弗洛斯那边。 “好了,你坐那边。” 一反常态,伊弗洛斯心情很好,就连旁人都看得出来他在咧嘴笑,那个微笑一点都不可爱。 “伊弗洛斯大人,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嗯?当然。” 伊弗洛斯嘴角露出微笑,回答道。 “是今天的事,夏尔,因为你干净利落地打败了贝斯特。” 咦? 战胜了那种程度的对手,就那么高兴吗?确实,从那个年龄来看,他应该算是精英了,但伊弗洛斯应该知道这边远远超过贝斯特。 不。 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胜利,而是因为那样的战斗,他达到了某种目的。 夏尔张开口,又闭上。 “呵呵呵……你在想吗?” 被看穿了吗?但是,夏尔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有什么好的?只是引起争执的话…… 难道是那个,夏尔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伊弗洛斯大人……想和王子保持距离。” “正是,你越来越让我高兴了。” 说完,伊弗洛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扔给夏尔。 “虽然不多,但这是报酬,拿去。” “报酬?” “以后,你还可以去街上逛一逛。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随便你用,当然,不用还。” 这种感觉……大概有二十枚金币。 作为孩子的零用钱来说是很大一笔钱,但对于夏尔的赎身金额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谢谢。” “不止这点奖励呢,还有这个。” 眼前有一枚胸针。 给人以纤细印象的金质底座上,装饰着略大颗粒的玛瑙。 “昨天有舞会,今后如果还有那样的机会,你也必须在大小姐的陪伴下露面。衣服好像有,但装饰品只有那种程度的话,会很丢脸的。收下。” 说着,他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放到一边。 “照这样下去,我也不知道萨菲斯殿下会说出什么话来。” “果然。” “嗯,他可能会辞去普利斯总督一职,去担任中央高级官员的职务。当然,现在这个职位没有空缺,所以不会马上就走,但是我不想让他们得逞。” 原来如此。萨菲斯想辞掉普利斯总督的工作,在王子身边工作,想当父亲没能成为的财政大臣……如果听到这样的话。得到王位后,坦迪拉尔王子真的会准备那把椅子。总不能在那个时候就说“不去”。 “可是,那真的有那么糟吗?我倒觉得是出人头地的机会。” “夏尔,表面上是这样的。但是,在王都的生活如你所见,总之房租也很贵。就算升爵后养老金增加,佣人的数量也只会比现在少。但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中央,这本身。” “待在王都就那么不好吗?” “当然。不管怎么说,只要犯了什么样的错误,马上就会传开。基本上,各个地方的大贵族的下人们都在窥视着中央,特别是高级官僚的情况。像我们现在在普利斯做的那种到处勾结的买卖,很快就会被当成攻击材料了。” 原来如此,这是个大问题。 子爵家现在正在努力敛财,这可以说是地方官的特权。 卡恩在陆地上,弗留米在海上进行交易,几乎不用缴纳任何税金。而且这些物品都是根据独占市内情报的子爵家的判断进行交易的。 在最贵的时候卖出,在最便宜的时候买入。这正是以猴子也能赚钱的方式在做生意。 那么,在中央当上财务大臣的话,虽然表面上的俸禄增加,官位也更高,但实际收入却不及总督。 因为如果站在那个立场上做同样的事情,马上就会变成弱点。当然,如果是能够消除杂音的大贵族,或者是当时国王绝对信赖的人就另当别论了……也就是说,不符合子爵家的利益。 说起来,就算不是这样,福林斯蒂亚王国的贵族也是秉持着“在生意上贪财是很卑鄙的”这样的价值观。 “这样的话,就不能再做显眼的工作了。一开始,还能从那些追求地位的人那里拿到一些钱,但很快就会掉入陷阱。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拒绝。不管怎么说,我们正在努力把普利斯私有化。” 说完,伊弗洛斯咧嘴一笑。 总之,与王室和睦相处的好处已经没有了。对王室来说,已经提前支付了报酬,王子也没有理由重用没有什么政治能力、连投票权都没有的萨菲斯。政治上,早就是“事后”关系了。 当然,坦迪拉尔王子登上王位是必须的。如果大王子胡米尔就此反败为胜,那么恩拜奥家族就会灰飞烟灭了。 就算能巧妙地处理战败的问题,最多也只能回到乡下的托维蒂。因此,萨菲斯应该继续支持坦迪拉尔,但仅此而已。 到目前为止,恩拜奥家族的计划并没有太大的偏差。但是,如果出现重大丑闻、失信等能够左右状况的因素,情况就不一样了。 正因为如此,恐怕敌对的贵族们才会派来库库罗默这样的家伙。但是,危险并不只存在于前方。因为本应是自己人的坦迪拉尔王子,在某些方面也是敌人。 “所以,我就想办法给他制造点问题,而这件事恰好发生在你这里。” “不太高兴啊,真的是碰巧吗?” “如果能瞄准的话,我当然会这么做。” 那么,反正那场茶会预定要泡汤的。 确实,因为贝斯特被送走后,气氛变得很微妙。 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孩子们要好好聊聊天,这是不可能的。王子急忙召来乐团,全体人员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形成了这样一种流程。 简而言之,就是消磨紧急时间。因为中途散会也是不体面的。 “不过,夏尔,你做了件很过分的事。” “嗯?” “居然连这个级别的魔法都能使用。” “哦,那个啊。” 伊弗洛斯又笑了。大概是今天心情很好? “差不多该让你放弃这个秘密主义了。而且,要是你不说出来,萨菲斯殿下就不知道你的价值。” “我不想被别人评价。” “就算你这样可以,我也很为难。” “有什么好为难的?” 伊弗洛斯扬起眉毛,扑哧一笑。 “我的钱。” “钱?” “金币五千枚,这部分必须收回。” “咦?我的中标金额是六千枚?” “呵呵……哈哈哈!” 很少见。那个伊弗洛斯居然大笑起来。 “夏尔,你没事?……噗哈……哈哈哈。” “什么嘛?” “夏尔,你知道吗?满不在乎地瞧不起仆人的萨菲斯殿下……你觉得他会为了区区一个负责接待的少年奴隶,出六千枚金币吗?” ……这么说了!? “剩下的是从我钱包里拿出来的。” “伊弗洛斯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要特意问吗?我们恩拜奥家人才不足。虽然现在有卡恩和弗吕米,但是,包括我在内,从事主要工作的都是从外面硬拉来的人。 尽管我对那些来自乡下的骑士孩子们进行了最基础的教育,让他们能够适当地使用……但那种程度,终究无法成为我的接班人。你还记得?那个试图取代弗吕米的人怎么样了?” 听伊弗洛斯这么一说,夏尔想起了梅克的丑态。成立秘书科,学习一些基本的礼仪,大概是想把那里作为人才的储备库。但是,不管怎么说,资质太差了。 “梅克还算不错,所以我就试了一下。但是怎么样?确实,如果没有那件不幸的事,他现在应该已经往返于萨哈利亚和普利斯之间了。但是,他做不到弗吕米那样,到处确保新的交易对象。毕竟,临时的人才无法弥补能力上的差距。” “伊弗洛斯大人,我知道了。可是……那你为什么对我抱有期待呢?” 于是,伊弗洛斯重新坐好,清了清嗓子。 “首先,因为我是个孩子。最初总之,我很期待少年那种什么都会学习的能力。而且,米尔克·卡梅尔的事,我也略知一二。 大哥克里姆体弱多病,但身为次子的他却相当能干。我辞去佣兵的工作,在菲尔那里工作的时候……米尔克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却以如此年轻的年纪成为氏族和红血盟的中心人物。这样的男人竟然推荐到这种地步,我有什么办法不买呢?” “……”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多付出的那部分就要收回成本,因为你,我雇佣兵时期的存款都没了……不过,没想到米尔克的商品是一个怪物,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说到这里,伊弗洛斯收敛了一下笑容,说出了比较严肃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夏尔,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继承人。” 对于这个说辞,夏尔并没有感到高兴,毕竟自己的目标就不是留在子爵家,一年半后,自己就会设法还清债务,然后逃离普利斯,去寻找长生不老的道路。 “不满吗?” “唉,伊弗洛斯大人,与其说是不满,不如说是无理取闹。奴隶出身的话,谁会听呢?” “当然不是马上。在我之后,卡恩会接手。只要在那里做出成就就可以了。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在二十年内完成更替。” 这是伊弗洛斯的计划吗? 二十年后,也就是夏尔二十八岁,威廉二十四岁。萨菲斯已经迈入五十岁了。这个世界上,不像前世天朝那样长寿的人很普遍,差不多死去也不奇怪。 实际上,他的父亲菲尔五十八岁就去世了。 如果二十年后伊弗洛斯还在世的话,应该七十多岁了,他要是实在撑不下去了,就会把位置让给卡恩。不过,那个时候卡恩也到六十多岁了。 他统治了普利斯三十多年,在恩比奥家族的统治得到巩固的阶段,选择让靠得住的人担任执事,谋求进一步的发展。 “当然,我还会给你骑士的手镯,因为没有的话也是不行的。” “如果是当干部的话应该是,不过我也不认为阁下会给我。” “不,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得到手镯,因为今天的事件,这件事提前了。” 因为今天的事件?被萨菲斯当作怪物对待,为什么……不,不是那里。 该死的,伊弗洛斯这家伙,这也是你算计好的吗? “伊弗洛斯大人,是坦迪拉尔王子那边吗?” “没错。” 伊弗洛斯一边调整眼镜的位置,一边继续说道。 “王子的手下现在应该正在四处搜寻你的情报,我猜他们也会派人去普利斯。这样一来,人们就会知道你不仅强大,而且还独立经营店铺,在餐厅接待客人,还有你深受格鲁比的最爱。 这样一来,就算多少有些风险,王子也会出手的。你显然不是一般人,就算被认为是危险人物,判断没有用处,就这样把你交给子爵家也很可怕。所以,不管怎样,都不能置之不理。” 哇,真麻烦。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跟踪狂变多了? “但是,夏尔,我并不想放弃你。今后我还会给你更多的东西。总之,你想要什么?钱?女人?” “恕我拒绝。” “是啊,看来你对女人并不缺乏。” “那家店已经卖掉了。” “你们不是经常在酒馆碰面吗?” 笑了一阵之后,伊弗洛斯突然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不满吗?” “哈?” “看来,你真心想要的东西并不在这里。” “这……” 夏尔想要学习风魔法。这在伊弗洛斯拥有的东西中,最珍贵的一定就是它了。 还没说出口,他就猜到了。 “你想学魔法吗?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得到了魔法,你会留在这里吗?不是?” 没错,夏尔想要学习魔法,是为了有一天能出去旅行。 这不能成为自己留在普利斯、恩拜奥家族的理由。 “夏尔,你还缺少什么?有工作,有收入。有责任,有信任。光是这样,不就很了不起吗?” “不,您说的没错。” “你好像不太喜欢,不过那样一来,娜吉娅也有了一条合情合理嫁给你的理由。即使现在是个可怜的孩子,再过十年,她也会长成无论身心放在哪里都会让人骄傲的少女。” 夏尔刚才看到了。 每个人都有弱点,娜吉娅也是如此。但是,她的优秀之处就在于,她敢于正视自己的丑陋,想以自己的方式战斗。她年仅九岁就能做到,夏尔觉得确实未来可期。 “还有骑士手镯,照这样下去,你就能当上贵族家的执事了,而且是在三十岁之前。在平民百姓中,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出人头地到那种程度呢?” 这又是无可辩驳的。 也就是说,自己的将来是这样的。 有一份高收入的工作,有值得炫耀的地位,还能娶到漂亮的妻子。真是个成功人士,是现充。 伊弗洛斯的说法是正确的,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没有不满,我觉得前途太充裕了。” “那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去旅行。” “旅行?” 应该说到什么程度呢? 正当夏尔犹豫不决时,伊弗洛斯说道。 “去不就行了?” “哎?” “骑士的手镯……嗯,十五岁之前就会得到。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按照常理,应该送你去帝都的学校,不知道在那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学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在那之后的两年或三年里,到处增长见闻不是也不错?不,考虑到将来,这点经验还是应该有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和弗吕米一起出海,你要好好学习。” 这又是一个完美的提议。在弗吕米的教导下乘船旅行……一瞬间,夏尔觉得那也不错。 但是,不行。 “不是的。” “什么?” 这个,只能说了。 “我有要找的东西,出门旅行,就是为了这个。” “哦,那么,你在找什么?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是的……” 夏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 “我想找到永生。” “你说什么?!” 终于说了出来。 伊弗洛斯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对于夏尔想要的东西到底有多大,他好像不明白。 “胡说八道,你是想要长生不老吗?” “是的。” “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历史上确实有人被认为获得了不朽,圣女布狄卡、英雄夏尔·奇雷姆,但他们不可能真的活着。” 伊弗洛斯重新坐好,身体前倾,开始叙述。 “如果圣女布狄卡真的还活着,她为什么不出现在人们面前?夏尔·奇雷姆也是。七百年前开始的各国为什么会爆发战争呢?只要他一出场,连魔王都打倒了的人物,整顿世界不是很简单吗?” 确实。 塞利帕西斯教的传教、世界的统一……为这些目标奉献了一生的他们,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事业化为乌有。 所以,他们可能已经死了。 即便如此。 “或许。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必须获得永生。” “为什么?” 果然会这样,怎么办? “伊弗洛斯大人,谁都不愿意死?” “是啊,不过,这不是理由?” “……果然,明白吗?” “那还用说。比起获得不死,因为寻找不死的冒险而早死的可能性要高得多。简直不像话。” 没办法。这个也说出来。 “那么……假设,如果死了又要转世的话……怎么办?” “转世?嗯……” “通常情况下,死者会失去所有的记忆,也不能保证转世能成为人类。或许会变成虫子,一出生就被老鼠咬死。不,如果重生后的人生大部分都是这样的话?即便如此,你还会乖乖去死吗?” 伊弗洛斯把手放在下巴上,想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回答道。 “那可不行。” “是?” “可是,介意也无济于事,不是吗?看来也不是可以选择的,而且会失去所有的记忆?” “是的,但是生下来的地方就像地狱一样,总是害怕,总是饥饿,总是痛苦,这样一直重复着,真的好吗?” 在夏尔说完这句话后,伊弗洛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 “……那么,你……” 这太理所当然了,但伊弗洛斯现在明白了。如果夏尔继承了前世的记忆。 在一般情况下,这种说法太过荒唐,只能认为是妄想。但是,伊弗洛斯看到了夏尔异常的能力。 “我在这个世界,也是在地狱般的地方长大的。” 没有问题。 在夏尔看来,他不会泄露这个的秘密,因为没有好处。而且不管自己有什么能力,都能把他葬送,他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林加村本来就很穷,可是那位伯爵即使发生了饥荒,还是想要收税。因此在村子的出入口都安排了士兵,谁也逃不掉。” 夏尔回忆起了。 那个地狱般的夜晚。 “我没有东西吃,父母也不给我做任何事情。你猜怎么着?是抓蟑螂吃活下来的哦。” “……到此为止了吗?” “不,还没到那种程度。” 那时,夏尔以为那就是地狱。但是,真正的痛苦还在后面。 “忍饥挨饿……大人们都做了什么?他们互相交换孩子,杀了吃掉。” 就连伊弗洛斯都对此无言以对。 如果这不是地狱,那什么才是地狱呢? “夏尔,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你想知道吗?” 夏尔顺着从内心喷涌而出的某种感情,宣泄出来。 “我杀了那个想要下手的男人……还有我的父母。就这样,我从村子里逃走了。” 伊弗洛斯睁大了眼睛,沉默了。 并没有问怎么做,这是愚蠢的问题。如果夏尔能做到这一点,且那个方法是秘密的话,深入反而是件坏事。 “这样啊……” “我不想再重复人生了,我想就此结束,为了不再‘出生’,这是我的愿望。” 听完夏尔的说明,伊弗洛斯抱着胳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他在挑选该说的话。 “原来如此。” 或许是为了整理思绪,沉默了一会儿的他,缓缓地开口了。 “我见过很多可怕的战场,差点被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有饥饿和干渴的折磨。不过,的确,你所经历的这一切,比我所经历的任何困难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这时,伊弗洛斯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 “可是,你能忘记吗?” “什么?” “你所经历的恐惧,痛苦,最重要的是悲伤。” 伊弗洛斯强调了一个词:悲伤。 “无限的活着,就是永远记得,反之亦然。即使你得到了永生,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许你会忘记我。但是我可以发誓,永远会留在记忆里的,只有那种痛苦。” 伊弗洛斯准确地看出了夏尔最不安的地方。 如果得到不老,之后只要有支配者的能力,无论到哪里都能变强。 那样的话,就没有人能威胁到自己了。而且,也没有那个理由。 加上对财富和权力都没有那么执着,所以没有冲突的原因。也就是说,只要长生不老,就能一直和平地生活下去。 不过,即便如此,长生后还是会反复想起。那些痛苦的日子,然后…… “不仅如此,幸福的记忆也会让你痛苦。现在的你好像有很多朋友,和同居的艾薇相处得很好,也被街上的冒险者们信赖着。在那个酒馆里,大家都很期待你做的菜品,那么如果……假设女神出现在这里,告诉你只要在‘天幻仙境’修行一百年就能长生不老……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这……” “你跟着女神走,然后会得到长生不老。但是,就算你回到普利斯,那里也没有人。再努力去结识更多的朋友不就好了吗?没关系,你能做到的。但是,你认识的人都是有寿命的人,比你晚出生,比你先死亡,你真的能忍受吗?” 夏尔无言以对。 自己想要什么,为此要牺牲什么?他立刻就明白了。 “那么,把爱你的人也变成不死之身不就好了吗?假设可以的话,你怎么能保证她会永远爱你呢?相反,一旦不和,就会永远互相憎恨下去。那样的话,你会杀了她吗?简直就是黄鼠狼游戏,就像无尽的沼泽吗?” 伊弗洛斯挺直腰板,断然说道。 “如果你因为这个理由想去旅行的话,我可不敢苟同。” 第180章 守护者的幸福 在逻辑上被打败了。夏尔认为伊弗洛斯的意见是正确的。 但是,自己该怎么办呢?难道就只能默默听命于命运的摆布吗? “听着,夏尔。” 伊弗洛斯望着远方说道。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即使你获得了永生,世界也会死去,然后诞生。时间只是流逝。刚建成的宏伟城堡,不知何时也会变成一片瓦砾。即使变成了没有寿命的某样东西,不也和重复出生与死亡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这样,那么该怎么办呢?” “要是我的话,应该会把人生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伊弗洛斯似乎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夏尔抬起头,以从未见过的平静说道。 “伊弗洛斯大人,你要干什么?” “嗯?跟往常一样。今天也把剩下的工作处理完,明天一早再商量。因为白天、傍晚、晚上还有事情要处理。” “你的意思是,到头来只能做眼前的事?” “不对,这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重要工作,所以我要去做。” 莫名其妙。 就是那个,前世经常被问到因为像是心理测试:“如果明天世界毁灭,你会做什么?”这一问题的答案。他的意思是,和平常一样度过一天吗? “夏尔,你的表情好像不太清楚。” “我只是还没想通。” “嗯。” 经过一番思考,伊弗洛斯解释道。 “你知道我最珍视的东西是什么吗?” “这个嘛……您想保护恩拜奥家族,对?” “是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萨菲斯殿下、夫人、大小姐、小少爷,都是应该保护的存在。” 说到这里,伊弗洛斯停顿了一下。 他突然站起身,取出身后的茶壶和茶杯。 “我也没打算跟你聊这么久……虽然已经凉了,不过,喝。” 咔嚓,陶器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石造房间里回响。 “说起来,我成为恩拜奥家族的执事已经有二十年了,我和菲尔商量过这件事。” 一瞬间,夏尔感到有些不对劲。菲尔?对上一任子爵直呼其名?明明他管萨菲斯叫主人或殿下。 “呵呵呵,我在人前可没这么称呼他。那家伙已经死了四年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啊。” “……有什么私交吗?” “我们是四十年的老朋友了。” 夏尔不相信。 据夏尔所知,伊弗洛斯在三十岁之前一直在纷争地带当雇佣兵。最后站在率领部队的立场上,似乎也相当有名。四十年的交情,这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因为卷入贵族之间的纷争,失去了家园。从一开始就没有父亲,只有我一个,而且是一眼就能看出是混血的流民孩子。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做过。” 这是不接受国王的马尔克斯协约国的弊端。与穆斯塔姆相似,一方面有着自由的风气,另一方面却纷争不断。 伊弗洛斯就是这样社会中属于下层的少年。 “可是,做小偷可不是长久之计,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决定乘船偷渡去东方,目的地是普利斯。” 他是怎么进来的呢?不,更重要的是,如何待在那里? 普利斯王国的领土。因此,管理是非常严格的。三座城门中,东西两座平时是关闭的,只有剩下的北门可以在守卫的监视下通行。 剩下的南侧,船只的出入也在监视之下。如果是走私商人就另当别论了,警备还不至于像身份不明的少年从海上擅自闯入那样松懈。 但是,伊弗洛斯似乎已经猜到了夏尔的担忧。 “……是啊,就像你刚才想到的那样,我没有考虑下船之后的事情,只是觉得就算硬冲出去,再偷点东西为生也行。但是,不出所料,我很快就被卫兵逮住了。搞不好,我差点就成了犯罪奴隶,但是……” 伊弗洛斯仿佛在怀念过去一般,轻轻地露出微笑。 “菲尔碰巧就在那里。他正好从托维蒂出来,准备去帝都的学院留学。明天就要出发了,他说有一天的空闲时间,就在码头散步。” 菲尔看到了被士兵们制服挣扎的伊弗洛斯。 “如果当时菲尔没有心血来潮……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他当时是这么说的:那个男孩是我从乡下来的仆人。” 菲尔是贵族家的长子。但是,托维蒂是个狭小而贫穷的领地,连去帝都留学的费用都是好不容易才勉强凑出来。当然,身为贫困学生的他,原本计划一个人出国,一个人生活。 “菲尔为了素未谋面的我,不停地向士兵低头道歉。因为他们不能违抗贵族,于是士兵们也把我交给了菲尔。但是,即使这么做了,也不代表我能够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菲尔听完我的全部经历后,问我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去。” 那没问题吗? 从钱到什么,到处都是问题…… “真是不容易啊。本来船上的人就已经满了,菲尔硬是说和我一起,两个人睡在一个房间。我手头的钱不够,被要求支付抵港费。所以,在船上我不停地承担琐事,每天饿着肚子攒零钱,好不容易到达帝都的时候,我很高兴。” “……好厉害的故事。” “虽然没有你现在那么累,但到了之后我也不轻松。毕竟菲尔是个穷贵族,放学回家后马上要做副业。因为还要承担两个人的饭钱,所以菲尔从早到晚都在忙碌。” 菲尔当时只有十五岁,夏尔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他决定不抛弃出现在眼前的少年。 “我也不能什么都依靠他。但是,大家都说偷东西是不行的,所以我也很为难。没办法,我只好跑去冒险者公会,请他们请我从杂事开始做起。” 之后佣兵团长的人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但是,是不是太年轻了?菲尔十五岁,而伊弗洛斯十岁左右,也就是说…… “我一开始隐瞒了自己的年龄,但很快就被发现了。结果,菲尔又跟那边交涉了。回想起来,从那个时候开始,那家伙就很会说服人。” “伊弗洛斯大人,亏你能做到这种地步。” “嗯……我们很投缘。明明喜好完全不同,性格也完全相反……还有,在陌生的异国他乡,或许是寂寞,我们一起度过了三年贫穷的生活。” 说着,伊弗洛斯眯起了眼睛。 是令人怀念的童年回忆吗?虽然贫穷,但与故乡的战祸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当菲尔即将回国的时候,我想测试一下自己的能力。我打算再回到我出生的故乡,大干一场。不……” 这时,伊弗洛斯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是这样的。在繁华的帝都,看着那些有钱的贵族,现在回想起来,我可能很羡慕他们,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我的能力绝对不输给这些人,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他们!” 因为贫穷而产生的自卑感,所以伊弗洛斯一度放弃了成为菲尔随从的生涯。 “于是,我们约好再会,我又回到了马尔克斯协约国,从那里你应该也听说了。” 伊弗洛斯十几岁时就回国了。但是,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他作为雇佣兵的名声越来越大。 “回过神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输不起了,也开始得意忘我了。雇佣兵的工作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只要战斗就会赢,赢了就能赚钱。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得到。二十岁的时候,我趁势结婚,之后也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 “伊弗洛斯大人,原来你已经结婚了吗?” 虽然夏尔没有在恩拜奥家却没有看到他的孩子。 正常情况下,如果是执事的儿子,应该会有很高的地位才对。 “嗯,我让妻子生了孩子。不过,我也没怎么回家。毕竟,当时还有别的女人……一只手的手指都数不过来。” 哇……真是个过分的男人。 作为贫民出生的他拿着武器,因为力量很强,所以就成了暴发户。因为有钱,所以到处玩耍,把老婆孩子抛在一边,乱发脾气。 已经不能用“调皮”这个词来概括了。 “所以,我才干了那件事。三十四岁的时候,我得意忘形,一时冲动就攻下了一个贵族的城堡。” “哈,那是可以一鼓作气的吗?” “嗯?因为在酒馆里吵了一架。不知是什么地方的雇佣兵对我说,你不可能在今晚拿下那座城堡,让我火冒三丈。” “不,听起来也太魔幻了?” “是啊,当时我得到了这把风魔法怀剑。” 说着,伊弗洛斯从燕尾服里面露出银光闪闪的东西。 “当时是和魔法书一起抢来的。但是后果不堪设想,幸存者都逃走了,下落不明。” “也就是说,遭到报复了?” “是的……不是对我,而是对我的家人。” 夏尔倒吸了一口气。 “被杀了?” “不,她们成了人质。那些人要我归还自己夺取的城堡,解散佣兵团。” 这是一个艰难的局面。 但是,作为团长,只能断然拒绝。 “那时候我很犹豫,到了紧要关头才真正后悔。总是自己任性地玩个痛快,也不好好收拾残局,有了钱就游手好闲……最后还想对妻子和孩子见死不救。” 但如果解散佣兵团会怎么样呢?就算伊弗洛斯再厉害,一个人的话。不只是攻下城池的相关人员,而是至今为止所打败的所有对手,都会想要取他的性命。 “为了拼命拖延结论,我绞尽脑汁。可是,时间只是一天天过去,什么情况都没有改变。” “那么,后来怎么样了?” “又是菲尔。” “诶?” “菲尔就是那个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来救我的人。” 有点意外。 也就是说,当时的菲尔为了二十多年前就分手的朋友行动了吗?但是,算起来,那时的他已经三十九岁了。萨菲斯也出生了,应该是十岁左右。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 “可是,在那段时间里,菲尔大人不是已经在王都当官吗?” “当然,但我很幸运。因为马尔克斯协约国被视为福林斯蒂亚王国的附属国,所以两国经常派遣使节前来。菲尔远远地听说了我攻下贵族城堡的事,慌忙提出要成为使节团的一员。” 上一任子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夏尔听说过菲尔很能干,他凭借自己的政治能力获得了普利斯总督一职。 但是,从伊弗洛斯的话来看,还不止这些……看起来很淳朴,很热情……无法舍弃少年之心的人物形象渐渐地浮现。 “菲尔帮我找到了妥协点,归还城堡。佣兵团不用解散,但我必须离开马尔克斯协约国,这样才有面子。” “也就是说……伊弗洛斯大人,他们没有要你的命。” “是啊,也没有丢掉我的面子,表面上说是我厌倦了在那个国家的雇佣兵生活,擅自离开了。” 原来如此。 但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凯斯对伊弗洛斯如此着迷。他三十四岁,也就是说,凯斯不过是个五岁左右的少年。 凯斯大概是在记事时看到的纷争地带,近距离目睹了一介雇佣兵半开玩笑地攻下城堡的情景,大概是想要战胜当时憧憬的男人之类的心情。 “不过,就算是那家伙,也有说服不了的对象。” “还有比被夺去城池的贵族更麻烦的吗?” “对,是我的妻子和孩子。” 原来如此。夏尔不由得绷起了脸。但是,伊弗洛斯很淡然。 “菲尔尽力替我道歉了。虽然我的收入相当可观,但因为没有给家里多少钱,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很穷。再加上她们那段时间里一直是俘虏,所以还有点脏。 一介贵族竟然对这种等同于转让奴隶状态下的女人和孩子低头道歉。他说:‘这个人在反省,已经离开危险的纷争地带,打算在和平地区认真工作,由身为贵族的我来负责。’” “居然这么低姿态……不可能。” “没错。尽管如此,妻子和孩子的愤怒还是没有平息。我别无选择,只能离婚,但当我试图让出我的财产时,她们拒绝了我。最终,在菲尔的努力下,她还是接受了一半。” 这也很厉害。 过着吃不饱的生活的人,拒绝了大笔的金钱。这到底被怨恨到什么程度呢? “简而言之,我几乎失去了一切。如他所愿,我的妻子和孩子保住了性命,但我不能再留在协约国了。我精心打造的佣兵团也交给了两名副官,我已经和家人已经断绝了关系,在想今后该怎么办。当然,如果我去萨哈利亚,那里还有战场,如果依靠我的声望,应该会被高薪雇佣……但我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或许一开始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一般来说,靠吵架或者心情不好占据城堡,都不是正常的。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我可能是终于正经起来了。” “之前都不是正经的吗?” “是啊。有那么多钱,还出了名。每天晚上都喝最高级的酒,随便挑选美女,做着肆意妄为的事……但是仔细回想起来,我一点也不开心。” 不开心。 这句话似乎说明了一切。 无聊是因为没有刺激。那就更多,酒,女人,战争。 如果在这一延长线上,出现了过度失控就会暴走。 “菲尔建议我回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我当时很沮丧,就照他说的做了。” “我还以为伊弗洛斯大人直接到这里工作了呢。” “不,正好相反。我呆了三个月左右,觉得不好意思,就主动去拜托他了。但是一开始,菲尔却让我不要这么做。” “这是为什么呢?” 于是,伊弗洛斯嗤笑了一声。 “那还用说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当时的我都是一个狂暴的野蛮人。除了杀人之外,没有别的优点……因为我不适合担任贵族的仆人,不过……也许不仅仅是这样。” 他露出些许落寞的表情,接着说道。 “菲尔……应该是希望我继续当他的朋友。雇主和部下,他可能害怕变成那种关系。” 夏尔一次也没见过菲尔,所以不知道。 有一瞬间,夏尔甚至怀疑,菲尔是不是发现伊弗洛斯的能力之后,才想把他变成自己的手牌。 毕竟,自己今天正好看到了坦迪拉尔王子和萨菲斯的对话。 不,听起来不像。 如果有这样的打算,伊弗洛斯绝对会注意到的。一直以来都以佣兵们为对手担任指挥官的男人,应该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 “可是,我实在坐不住了,就拜托周围的仆人,让我偷偷地做些工作,同时重新学习礼仪以及其他方面的知识。” “那是因为伊弗洛斯大人一直都在战场上……太闲了,很伤脑筋?” “确实如此。但是,刚开始工作,马上又感到了另一种焦躁。” “什么意思?” 伊弗洛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贵族家的效率太低了。而且,对上下级关系却很挑剔。然后我才意识到,虽然那些人因为我是菲尔的客人而低下头,但内心里反而看不起我这个雇佣兵。” “唔,确实是。” “我忍耐了下去,因为菲尔的好意,我才住在这里,虽然我没有那么多钱,却在王都那狭小的房子里分配了一间房。一直都有人在背后捣乱,谁让这也很碍事,但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那些人被宠坏的态度。” 被宠坏了…… 夏尔想起了自己刚到子爵家时,在孩子房间里遇到的蛮不讲理。确实,他们从小就体会到了生活在特权阶级身边的好处…… “菲尔一直在独自努力。剩下的那些人,连仆人都只是徒有虚名,主要是挂在王都出人头地的主人身上,吮吸着甜蜜的蜜汁。而且,夫人也很糟糕。也许是因为菲尔太穷了,一直等到二十六岁才娶了妻子。” “伊弗洛斯大人,你的表情好像要吐出来似的。” “别说呕吐了,简直让人内脏都在翻江倒海,那个臭女人花钱大手大脚,嫉妒心强,而且还爱慕虚荣,爱唠叨,简直就是噩梦。 而且,她还不让菲尔靠近她,好像在说,生了一个儿子就完成了该做的事情。那个女人唯一值得庆幸的优点就是死得很早。” 或许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夏尔还是第一次看到伊弗洛斯发牢骚呢。 然后,大概是她的缺点遗传给了萨菲斯…… “因为是那样的地方。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请求菲尔给了我一个正式的身份。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为了这些累赘而努力的。于是他也同意了,我成了那个家的执事。 虽然家里乱成一团,但不是别人正是主人的决定,而且我自己也很想要帮助菲尔,所以还是想办法解决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独自处理全部的工作,所以一年后,我把卡恩也叫来了。” “原来是这样。” “是啊。只不过,一开始我只会抱怨,为什么要重复这么愚蠢的事情呢?但是……在做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伊弗洛斯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深吸了一口气。 “没错……我注意到了。回想起来,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想到要为别人工作。” “为了别人吗?” “因为在那之前,我什么都是考虑自己。” 伊弗洛斯直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尔。 “我想要钱,想要女人,想要优质的武器,想要名声……这些确实激发了我的干劲。但是,一旦得到了,就没有兴趣了,永远都是这样。明明是那么让人心动的女人,一夜之间就厌倦了,这样的事情一直重复着。” 仅凭这句话,就足以让人想起他当时生活的贫瘠。大口大口地喝着高级酒,粗俗地挑选着排场的美女。大吼大叫,暴饮暴食。 在那种情况下,情绪很快就会改变,说话的方式也变了。周围的人都被欲望牵着鼻子走,他自己不也一样吗? “现在想想也真是无聊。比起自己的利益,那时的我更在意做了什么,有了怎样的进步,更在意工作本身的结果。因为我所做的事,所做的决定,获得了那么大的成就……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疯狂了。毕竟,这是没有尽头的。” “结束,是吗?” “嗯,只为了自己而做的事情,出乎意料很快就结束了……如果没有结果,我会觉得不舒服。但这是不对的,无论成功与否,踏实的做下去并非坏事……嗯,比如说。” 伊弗洛斯用手托着下巴,继续说道。 “那是我第一次让卡恩组成商队,赚取利润的时候。那个时候,一切都不是很周到。虽然暂时盈利了,但结果却是一塌糊涂,我对自己的愚蠢而生气,但是菲尔却对我说了谢谢。” “伊弗洛斯大人,你是说菲尔大人的笑容让你很高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那是次要的。当然,我当时在为菲尔工作,但我不能以菲尔的笑容为报酬而满足于此。尽管如此,我还是越陷越深……” 伊弗洛斯慢慢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确实,我很感谢菲尔,毕竟他帮了我。但是,我们之间到底有多少友情呢?二十年来,我没有给他写过一封信,只想着自己的事业。在那三个月不工作、无所事事的时候,如果我决定去萨哈利亚附近的话……我们的关系肯定就到此为止了。” 伊弗洛斯突然停下脚步,凝视着漆黑的窗外。 “不管怎么说,碰巧的是,我决定为菲尔工作。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如果当时我不行动,是绝对不会意识到这份幸福的。” 伊弗洛斯转向夏尔,用力说道。 “让人生变得有价值的是工作,这不是说只要工作就行了,而是为了某人或某事竭尽全力,这才叫工作。而这份真正的工作,除了普通的薪水之外,还有额外的报酬。” 很严厉。虽然严厉,但却是真诚的话语。 伊弗洛斯说,首先要全力以赴。理所当然的,但这很痛苦,所以很多人都不会这么做。 前世也是如此。就职的时候,是以什么样的条件选择公司的?福利待遇好吗?工资高吗?加班少吗?如果以“能得到什么”为标准来考虑的话,就不可能存在“全力”。 “那……一言以蔽之,就是爱。” 伊弗洛斯竟然说出了不适合他的话。 “爱?” “没错,就是爱……世人对此误解颇深啊。” 夏尔思考了一下,把想到的说了出来。 “伊弗洛斯大人,这个词范围太广了?这个也是爱,那个也是爱……” “是啊,不过,这些爱通常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些笨蛋,以为只要有了它,幸福就会一起从天而降……可是,那种东西啊,就像是物欲与性欲、不安与期待、误解与妄想混合在一起的污物。这和我说的一点都不像。” 被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 前世的某位女性曾放言,男人的爱情是以花在女性身上的钱来衡量的。这种爱,不管怎么说,都是以得到对方的回报为目的。说得好听点,就是为了让对方给自己创造利益。 “我这里所说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不是从外面得到了什么,而是从自己的内心产生了什么。这就像走在路上,你用右脚向前迈出一步,紧接着,左脚跟在右脚后面。于是,右脚又去追逐它……行动和爱,也许是同一事物的另一面。” 伊弗洛斯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对夏尔说,试图要传达他生命的意义。 “只要你继续走下去,这条路就是你的路。无论是身边熟悉的风景,还是身后熟悉的足迹,亦或是正前方全新的世界,无不令人心生怜惜。夏尔,这不是遥远的某处才有的东西,而是无处不在,甚至在这里都有。” 说完重要的话,伊弗洛斯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用无力、模糊的声音继续说道。 “不明白这一点的人……不管是谁,看起来都是不幸的。你还记得吗?当你担任接待负责人的时候,经常露面的海伦娜男爵夫人。” “是。” “我经常被派去应酬,所以和她交谈过,她就是我所说的那个不幸的人,好不容易生在贵族,又顺利嫁入了贵族之家。眼下的生活没有什么不方便,可以像这样来普利斯玩,但她唯一没有的东西,就是工作。 “可是,如果是贵族的妻子,平时应该没有什么工作?” “如果没有的话就去做,谁也不会禁止的。但是,她连这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只是习惯了被给予,以至于无法想象。为了丈夫也好,为了领民也好,为了谁都行。 但是,她们却不这样做,只是吃,只是玩,所以无论多么富有,从她们嘴里只会发出不满和谩骂,无论被赋予什么,她们都只是无视走过,仅仅是风景而已。有些东西,除非你自己把手伸进泥巴里,汗流浃背地工作,否则是无法体会到的,不是吗?” 也许。 夏尔有一个谁都明白的比喻,自己做的菜很好吃。毕竟是本职工作,做好是理所当然的,但一开始夏尔做得很糟糕,炒蔬菜的火候不均匀……但是,自己做得很投入。更别说,当别人说那个好吃的时候了…… “我再打个比方,假设你有一个生病的家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会抛弃他,只为自己而活吗?这是一个轻松又合理的选择。但是,即使选择了一起生活,那也绝对没有错。 谁也不知道那个家庭会变成什么样,只要病治好了,说不定就能相互喜悦。但是,万一病情恶化甚至死亡呢?之前在家人身上花费的时间和治疗费,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不。” “不是吗?为了赚取治疗费而工作,变得破烂不堪的指尖,也有因为没钱买到新衣服而变得满身碎布的打扮,这些都是无可替代的景色的一部分。 当然,与家人的分离当然是痛苦的。但是,在这种感动之中,一定还残留着某种温暖的东西。努力不一定会有回报,但那是关于结果的,一直走下去的路并没有消失。” 伊弗洛斯是在指他失去家园之前的人生? 夏尔突然这么想。 重要的家人终于死去,本以为失去了一切的少年,自暴自弃地沦落为小偷…… “所以,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子爵家的执事这份工作。如果子爵家要回到那个托维蒂,我也不介意。在泥地上犁地,这也是一种乐趣?” 成为农民的他的样子,戴着草帽,一手拿着锄头……对着远处的莉莉安娜笑着挥手……夏尔想象了一下。 现在的他,应该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这样的人生。 “起初,我只是很开心能和菲尔在一起。现在……因为他在临死的时候,把孩子们的事托付给了我……所以,我想尽可能地保护他的孩子们。我只是很开心能为此而工作。” “有那么多吗?” “夏尔,你要参与进去,不要只把别人的事放在心上,也得随时让自己享受其中。这样一来,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变得有趣起来。” 然后,伊弗洛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相反的,你想要选择的永生之路,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你不能和任何人一直生活,也不会加深关系。如果不努力的话,是不可能建立起关系的。 你确实不会死,但是任何联系都会被淡淡地拉长……你就谁都不是了,这样就等于浪费无限的人生。” “这……” 夏尔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与其走那种路,你还不如在普利斯的酒馆里,做喜欢的事情到死,不是吗?” 但是。 那之后死了怎么办?不,肯定会死。 但是。关于这一点,伊弗洛斯已经回答了,永生就像死亡一样。 夏尔感到自己心中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迷惘。 这时,伊弗洛斯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又补充道。 “嗯,如果是你的话就没问题了。不用这么说教,其实你自己早就明白了。” “伊弗洛斯大人,你没有想过我只考虑自己事情的可能性吗?刚才我没说自己在那个村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呵呵,就算这样也不用担心,我看到了。别人说你坏话的时候,你是那么的飘飘然,可一惹到大小姐,你就瞪大了眼睛。在娜吉娅被打耳光的时候,你也是真的生气。总而言之,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或许……就是这样。 在做人这一点上,夏尔甚至想要诅咒自己。 但是,正因为如此,夏尔才想要克服这一点,这次一定要获得永生。 “夏尔,作为我来说,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在恩贝欧家找到生存的意义,呵呵。” “伊弗洛斯大人,您是为了引起我的兴趣,才说了这样的话吗?” “我不是说过这不是什么坏事吗?正因为花费了有限的时间,才会产生爱慕之情。怎么样?在大小姐身边,一起守护她的成长。” 伊弗洛斯半开玩笑地说道。 对此,夏尔回应道。 “伊弗洛斯大人,这是个不长久的梦?” “什么?” “大小姐也快到微妙的年纪了。” “嗯。” 隔了一会儿,夏尔郑重地强调道。 “她会说,臭老头,真可恶!” “臭老头?!” 听了夏尔的这句话,伊弗洛斯的表情就像被年糕卡住喉咙的老人。 “伊弗洛斯大人,或许是大小姐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气味比较敏感?” “是、是吗?大小姐也到了这个年纪了,是啊——” 虽然有些慌乱,但他还是笑着说道。 “就这样长大,最后和优秀的贵公子结为夫妻……只要能看到一眼菲尔的曾孙,我就心满意足了。” 真是妄想狂,想插手也该有个限度。 这是打算活多久那个?估计还需要二十年左右。 “不,可是……现在还是难以割舍。无论是可爱的孩童时期,还是难以割舍的青春期,甚至是长大成人以后……” “伊弗洛斯大人,你说的全是大小姐的事。” “不,我对威廉少爷也抱有期待。总有一天,等他长大一点,我想教他剑术。然后,总有一天,威廉少爷会打败我的。当然,一定要有真正的实力。然后我就可以说,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已经很强了。” 即使那一天真的到来,恐怕也要很久以后了,伊弗洛斯说这话时,两眼放光,仿佛在说未来的事情。 “可是,萨菲斯大人……怎么样?” “当然,他是菲尔的宝贝儿子。只是,我必须对他再严格一点。为了成为独当一面的人,必须到处留心。就是为了这个,我才找来了卡恩。” 最后,伊弗洛斯这样总结道。 “夏尔,果然我很幸福。无论活到什么时候,都只能找到乐趣。” 第181章 流民街 “是啊……必须切得很细。” “好的,普洛法先生。” “又不是我教你的,夏尔,你手法特别巧妙。” 夏尔今天一个人去了王都的市区。 “因为那是贵重的材料,所以要小心地用开水溶解。蛋黄……对了,夏尔,你是怎么知道的?” 而现在。 不知为何,自己被迫接受烹饪训练。 这不是伊弗洛斯的指示,而是厨师长想尽办法把这件事安排到了夏尔的日程上。 虽然是来这家店,但也不是陌生的地方。 王都的代表性点心店,丹格店。即将推出全国最好的巧克力蛋糕。 而指导夏尔的,是这家店的店长,普洛法老爷子。灰白的头发上,稀稀落落地长着几撮,但那张脸几乎被帽子和口罩遮住了。全身都是白色,只有那粗糙的手指令人印象深刻。 那么……蛋黄也好,蛋清也好,都不浪费。只是使用的地方不一样,所以有必要分开使用。 加入一把盐,再加入砂糖搅拌。蛋白酥皮做好了。 “自然而然就会了。” “嗯……算了,要好好搅拌。” 因为有前世的知识,所以能够毫不犹豫地进行作业,但是完全依赖前世的知识也不太好。 尤其是之后的加热。唯有这一点,必须认真听普洛法爷爷的指示。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微波炉。 即便如此,还是很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和前世一模一样的食材呢?与人工制品不同,食材本身并不是人类想出来的。虽说是偶然的一致,但也太相似了。 过了一会儿,圆形的巧克力蛋糕就做好了。 “应该说没有教的价值,或者是说很有才能呢……夏尔,你确实是个奇怪的孩子。” 面对顺利做好的蛋糕,普洛法爷爷叹了口气。 “几乎没什么问题。看来我这里好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不过,只有火候的把控,还是稍微学习一下比较好。” “是。” “夏尔,姑且先尝尝看。” 在普洛法爷爷的示意下,夏尔从圆形蛋糕中取出一块塞进嘴里。 是久违的可可。在这个世界上,砂糖固然珍贵,而可可却是比砂糖更加奢侈的东西。因为是从南方大陆进口的,所以很少提起。明明上辈子到处都可以买到巧克力…… “夏尔,虽然只剩下几次了,但要好好练习。” “好的,谢谢。” 这么说来,在收容所一起的大家,现在怎么样了呢?爱丽被送到了贵族家庭,韦斯特也确实如此,科沃尔是作为大商人的随从。而玛利亚…… 那时,在美丽的花圃里的蛋糕,他们还会再次尝到这种滋味吗? 夏尔把剩下的蛋糕放进纸盒,再装进背包。为了防止背部的体温融化巧克力,留出空隙,然后低头告辞离开了店里。 接下来的计划……实际上,夏尔并没有接到任何命令。 现在,大小姐正在和娜吉娅一起学习。即使在王都,平时的学习也不能全部免除。 几年后,她还得去帝都的学校上课。那个时候,如果被培养成笨女孩的话,子爵家就会蒙羞。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好像有很多白痴贵族,所以应该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另一方面,夏尔在这之后被允许自由活动。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旅游。因为有必要事先观察一下,以免以后带着大小姐在市内走动时遇到麻烦。 于是,重新站在王都的大街上。 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正因为如此,城市的景色也很美。 在市民的城墙内侧,那里并排着许多民宅。除了整修好的大马路以外,其他都是蜿蜒曲折的道路。每一处都是用参差不齐的石头铺成的,但正因为如此,反而更有味道。 家家户户也别有一番情趣。历经岁月的深褐色木柱,而且斜交的木板也露在墙面上。墙壁表面涂了一层灰泥,显得格外洁白。 上面是五颜六色的瓦屋顶。橙色、绿色、黄色、黑色,各种各样的。 建筑物的高度大多在三层到四层左右。因为人口密集地生活在有限的土地上,住在平房是一种奢侈。但是,除了一部分,没有一栋房子的高度超过五层。这是受法律限制的,因为无法保持强度。 这些房子通常有阳台。而且,一定会摆上盆栽。也许只有在这个时期才能看到,正好是五颜六色的花朵盛开的时候。 从大马路进入一条内侧的地方,还算是大路。 有很多面向居民的商店,把各色水果装在木箱里卖的女人;酒馆的男人扯着嗓子招呼着路人去吃午饭;卖廉价日常衣服的男孩;路边卖烤肉串的老婆婆;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 话说回来。 今天的外出当然是得到许可的,但夏尔有自己的安排。只不过,直到约定的时间之前都是空闲的。毕竟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稍微探险一下也不错。 夏尔朝流民街的方向走去。 沿着大路往南走,左侧的区域映入眼帘。这里建筑物的高度很高。恐怕,即使在市民的城墙内部,也一定是特别作为容纳外来者的空间而发展起来的区域,也就是所谓的市中心。 出于一点兴趣,夏尔向左边移动。 接下来的通道变得更加狭窄。道路对面的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有两层相连,东西堆积如山,即使不是这样,道路宽度也只够让人擦肩而过。 这倒是让夏尔兴奋不已,不过,自己不能带大小姐来这种地方。 突然来到一个宽敞的地方。虽说很大,但感觉像是一个圆形的小公园。凿出来的圆木放在南半边的外围。那么北半边呢,全部都是在广场上开了口的建筑。特别是正北的那座四层楼的上面,紧挨着一座巨大的钟塔,很大。 除此之外,所有的建筑似乎都是商店。卖的是武器、药品、保存食品、野营用品等……也就是说,这正中间的是。 大门敞开着。夏尔毫不客气地一步步深入,那里…… 全副武装的男人们在随心所欲的地方放松,有的仰望着告示,有的与接待小姐交谈。里面整齐地摆着一排桌子,一群职员模样的人们在那里埋头做着文件工作。 果然如此,这里就是王都的冒险者公会吗? 毕竟规模比普利斯的还要大,但实际上王都周边并没有什么工作,强大的魔物大部分都被军队讨伐过了。这里被承包的工作,几乎都是杂务或商队的护卫委托。 因为这里是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总部,所以才准备了这么气派的建筑……难度高的委托,最少也要到距离这里几天时间的地方。 夏尔环视四周。虽然对自己来说很新奇,但也仅此而已。 好了,夏尔正要走的时候,角落里的台那边传来一阵争吵似的声音。 “所以,我才说交给我们了?这种敌人一下子就结束了!” “可是,怎么想都是单程三天,往返六天,再找巢穴进行讨伐的话……大概需要十天左右。” “所以说,没关系,你就委托给我,我会随便处理的。” “不,不是随便。” 窗口的阿姨一边流着汗一边应付着。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站在她对面的总共有四个男人。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穿着一层薄薄的金属板,看起来比较轻便的盔甲。 “女人,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什、什么事?” “惹我生气的话……” “嗯,以前也有过!您不是曾经把委托的事情搁置一个月吗?而且,等级也不到,才刚刚是一阶冒险者?” “闭嘴,老太婆。” 真不像话…… 虽然心情不太好,但是不能引人注目,也不想惹是生非。所以,尽管对接待处的阿姨很不好意思,但夏尔只是看着而已。 “老太婆,这个公会的评价有问题,凭实力说的话,我早就上去了。” “总之,这是规定。” “可恶!” 最后,男人放弃了,转过身来。 这张脸似曾相识。 是雷吉斯。 那个,布拉姆伯爵的儿子。 在这种地方模仿冒险者吗?真是的,那些福林斯蒂亚的贵族们是怎么回事?艾可也像是贵族家庭的女儿,难道成为冒险者是什么流行的游戏吗? 不过,艾可有实力,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这家伙…… 嗯,夏尔重新确认了一下,雷吉斯的剑术技能只有1级。这就是一级冒险者吗?不会?自己曾经打败过等级只有1级的冒险者,但比这家伙强多了。 不过,这家伙的周围,稍微有点强实力。虽说有几个人,顶多也就3级而已,相当于乔伊斯和贝斯特的水平。也就是说还在发展中,离独当一面还很远。 “走,你们这些家伙。” “是的,老大。” 看来是四个人组成的队伍。而且,领导者是雷吉斯。最弱的那个是老大,肯定是因为身份的关系。 “没办法,今天也喝一杯。” “是啊。” “那种无聊的讨伐委托,就交给小人物。” 说着这些话,他们走了出去。 夏尔迅速扫视了一下,接待阿姨想要放回告示板上的贴纸,好像是哥布林集团的讨伐。 如果那些人都能顺利讨伐的话,晋升为六阶冒险者也是指日可待。但是,那个看起来很简单,其实难度很高。 尤其是哥布林的首领,通常会使用魔法。虽然不同的个体有不同的种类,但即使是艾可,也不是一击就能打败的。 以这些家伙的实力,恐怕一下子就团灭了。 怎么办?想了一会儿,夏尔也走了出去。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雷吉斯,纯属巧合。夏尔并没有想对他做什么。但是,也许是看热闹的本性,好不容易看到了他的真面目,所以才想再多看一眼。 他们走得很快,夏尔只好用孩子的脚拼命追赶。没过多久,他们就越过市民城墙,走向流民街。 景色突然褪色了,全是褐色的墙壁,屋顶也一样。脚下的道路稍微变窄,甚至连路面都没铺好。一看就知道是贫穷、杂乱且荒芜的住宅区。 其中,有一家和周围的民宅颜色相同的酒馆,他们就这样推着木门,走了进去。 “今天,再来一次,干杯!” “喔。” 夏尔悄悄走进店内,他们已经开始喝酒了。明明现在还是白天。 “可是,也不能放着不管。” “是的,老大。” “我还以为差不多可以收拾那些怪物,让他们看看我的厉害。” “好了好了,老大,下次再去不就好了?再说了,再过两三天你还得再露个脸来着。” “对,就是那个。” 雷吉斯愤愤地把木杯砸在桌子上。 “什么贵族之间的交往啊,根本不适合我!” “啊对对对。”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以父亲的名义驻扎在王都。但是,因为没有官位,基本上每天都很闲。谒见仪式和舞会什么的,他也会参加,但那是对他来说最低限度的工作,是走个过场。 但是,本来就没有特别的能力,也没有梦想和进取心。然而,被认可的欲求却比别人多一倍。如此说来,在“底层世界”寻求乐趣也不无道理。 而且的确,下面的人对于来自上面的“打抱不平”是心存感激的。 “老大,忘记那种事情,今天就尽情喝个痛快。” “哦?又来了,你们,反正又是要我买单。” “别这么说嘛,老大。” ……在内心深处,他们肯定也看不起雷吉斯。因为他太弱了。 但是,对方是贵族,而且比他们有钱。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小混混靠过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味地奉承,讨要每天的饮食费用。 但是,布拉姆地区很穷,雷吉斯的钱包也不重。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一个人跑到流民街吃喝玩乐。 夏尔的脑海里浮现出雷吉斯在晚会上只顾着吃东西的样子。既舍不得钱,又舍不得小小的自尊心,问题是,他也不打算努力。 夏尔明白了。虽然布拉姆伯爵是个废物,但他的儿子也是个废物。 不过,稍微放心了。就算他想利用布拉姆地区的杂兵做点什么,这个男人也帮不上什么忙。父亲的计划,恐怕也没有被告知多少。总而言之,就算把他捆起来,也得不到任何情报,但这家伙也不会带来危险。 失去了兴趣的夏尔又悄悄地走到店外。 就在这时。几只手臂缠住了夏尔,完全是出其不意的形式。 “什……?!” 怎么办?没有带剑。不,就算有,两只胳膊也被抓住了。 眼前向夏尔伸出手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男人。 虽说是流氓街,但这可是大白天的马路上。 总之,夏尔打算使用魔法先给他们带来剧痛,然后把他们赶走…… “喂!你们在干什么!” 在后面砰!随着一声巨响,木门被撞开。 发怒的是一个身材魁梧、蓄着胡子的胖男人,他腰间系着围裙,好像是这家店的老板。 听到他的声音,那群人一下子缩回了手。 然后像爬行似的一溜烟钻进巷子里。 “这位小少爷,你受伤了吗?” “没有,谢谢。” “你看起来很高贵的样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嗯……我迷路了。” 的确,夏尔现在的外表很突兀。 在靠近士兵城墙附近的丹格店附近,这是很正常的,但怎么说呢,这是富有阶层的服装。 “嗯?是商人还是贵族的仆人?不过,最好不要在这附近徘徊。” “是……那个。” “嗯?” 刚才那些人。 虽然夏尔只看了一眼,却有种莫名的震撼力。眼窝凹陷,脸颊凹陷,有点脏…… “那些人是谁?难道这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没有,是最近……以前还是比较安全的街道。” 他抱着胳膊,目光投向远方。 “最近,越来越多贫穷的人流落到王都来……这里原本是流民的城市,但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流民。因为连吃的都很困难,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对了,那里就是大马路。趁他们没有追上来,快走。” “好的,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夏尔再次行了一礼,跑向大马路。 这一带治安也不好,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好。 而且……也快到时间了。 因为是在士兵的城墙内碰头,所以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话说回来。 艾可为什么会留在王都呢? 第182章 老贵族的家 士兵门的坡道,登顶的地方是王都的高级住宅区。这里已经没有一般的店铺了,有的都是富裕阶层的宅邸。 当然,土地价格非常高。事实上,作为私有土地出售的土地,这里应该是整个王国最好的。因为贵族城墙的内侧几乎都是国王的财产,只是出租而已。 但是,夏尔感觉有点别扭。现在见面的对象是“贵族”。但是,在士兵城墙的内侧?难道不是贵族之墙的另一边吗? “住址是……” 走了一会儿,向左转。到处都大同小异,石头砌成的三层楼左右的四方形房子前面,是一片绿色的草坪。院子四周围着栅栏,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不过,那里似乎还是重视隐私的富裕阶层的家,家的附近种着树木,除了玄关以外几乎看不到其他地方。 “那里吗?” 和周围的房子没什么区别,不,甚至可以说是很小的建筑物。这就像前世天朝上海的蜗居房子一样。 虽说是养老金贵族,这样也太过分了。 但是,好像是这里。 “是夏尔大人吗?”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身着胭脂色的别致女仆装。但是,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连表情都没有了。 “是的,我叫夏尔·林加。” “欢迎光临,我家主人正在等您。” 有点困惑。 明明是贵族,出来迎接的只有一位年迈的女仆? 不,自己的身份只是平民,盛大的迎接反而很奇怪。不过,那样的话应该会有合适的年轻男人或者其他人选。 夏尔的思绪在别处,她推开栅栏门,等待夏尔的通过。磨磨蹭蹭也无济于事,只好快步走过去,她又像原来那样关上了大门。 “哐啷”的一声,安静的住宅区里传来沉闷的金属声。 然后,夏尔跟着走在前面的她。 这个家……也许是临时场所。没错,王都的贵族之家还有一个在里面。 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在非正式会面时使用的别墅里安排多余的人员了。话虽如此,也不能在一般市民居住的地区设立据点,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夏尔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树丛旁走过。走进阴凉处,空气突然变得凉爽起来。 没有敲门,女仆拉开了看似沉重的木门,让夏尔进去。 里面有一个通风口。光线从背后二楼的窗户射进来,整个楼层都很明亮。 虽然狭小,却像是贵族的家,入口的脚下铺着红色地毯,一楼大约一半的空间都用在玄关上。正面被窗帘覆盖,左右两侧各设有半圆形楼梯。爬上去的地方都一样,二楼正面有一扇对开的门。 楼梯的下方,右边是一张长沙发,左侧是一张细长的桌子,上面装饰着价格不菲的壶和花瓶。另外,两边的墙上都挂着一幅很大的画。抬头一看,挑高的三楼高处,垂挂着枝型吊灯。 “那边是主人的房间。” 夏尔在她的引导下,从右边的楼梯往上爬。 虽然房子很小,但大部分都是接待空间……不,这里肯定是别墅,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为什么和自己见面要用这里呢?在士兵的围墙内,即使是普通市民也可以进入。因此,如果要和平民身份的人见面,在这里一定更方便。 只不过,夏尔是维蒂子爵家的仆人,甚至进入了王宫,所以叫到贵族墙里面应该也没关系。 有什么理由吗?比如,不想引人注目之类的…… 对于自身的安全,夏尔感到有些不安,但还是继续往前走。 不知何时站在夏尔身后的女仆行了一礼,拉开大门前的绳子。从里面传来了铃声。 “老爷,我把夏尔大人带来了。” “请进。” “遵命。” 结果,令人吃惊的是,她自己推开了门。 夏尔很是惊愕,这是有多缺人?一般来说,不是要等内部的侍从打开吗? 但是,现在不是困惑的时候。 里面果然是接待室。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宽敞,但若是几位客人,应该还是可以接待的。 房间的里面,北侧的墙壁上还挂着窗帘。中心是一张优质的圆形木桌,旁边有三把漂亮的椅子。其中一把是主人的,他和夏尔四目相对,立刻想要站起来。 “你好,夏尔先生,欢迎。” “很荣幸能和你再次见面,阁下。” 那场晚会。克莱韦·纳拉东·马拉蒂亚,一个多病的贵族,身体状况不佳,在南侧的露台上吹夜风。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人在那里,而是带了一个少女来当随从。 那人就是艾可。 “哈哈哈……不必如此惶恐,来,请坐。” 就这样,他一边营造着轻松的气氛,让夏尔坐下。 “那么,失礼了。” 不管态度有多友善,对方毕竟是贵族。不能掉以轻心…… “哎呀,你这么拘谨,我也不好意思说话了。我希望你能轻松一点……啊,贝杜巴,给我端茶来。” 女仆接到指示,鞠了一躬,消失在窗帘后面。 “来,坐下。什么?你就当这里是普利斯的酒馆,把我看作是那里的客人就行了。” “哪里的话。” 在克莱韦的再三邀请下,夏尔只好坐在椅子上。 “不,我真的不介意这种相处方式。对,艾可?” “叔叔。” 艾可扭扭捏捏的回答,声音里带着抗议的意味,仿佛无处容身。 今天,那漂亮的亚麻色长发……也就是说,没有戴假发,就是平常的短发。但是,身上穿的是黄绿色的连衣裙。 “这里不是王宫,也不是有其他贵族的正式场合,你可以叫我克莱韦。” “那么,克莱韦大人?” “哈哈哈,真拘谨。艾可,夏尔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呃……是啊,夏尔很认真。” “哈哈哈,是吗?认真吗?” 他是个爱笑的人,脸上的皱纹也是笑纹。 更重要的是艾可,好像特别老实。并不是被压抑的消极氛围。相反,主动地保持安静。 “关于夏尔的事,我从艾可那里听说了一大堆。你这么年轻,真叫人难以置信。” “我想是不是有点夸张……您看,我还是个孩子。” “一般的孩子不会说这种话的。最重要的是,艾可是不会胡说八道的。” 克莱韦笑眯眯地说道。 糟了,不只是在坦迪拉尔王子。自己的情报就这样到处流传了吗? “那么,克莱韦大人,我觉得自己的事也用不着解释那么多。” “是啊,夏尔,今天我得向你介绍一下艾可的事。” 说着,克莱韦转向了艾可。 艾可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夏尔,又看了看克莱韦,最后说道。 “那个,夏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指什么?” “嗯,我是女孩的事情。” “那个啊,从一开始,或者说是从我看到的瞬间就明白了。” “骗人!” 艾可慌慌张张的,手乱得直打哆嗦。 “哈哈哈!好不容易伪装起来,可还是被识破了?” “是、好像是。” “夏尔很特别哦,艾可你不必那么沮丧。” 嗯,如果没有支配者的能力,也许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识破。但是,不管怎么说,在打扫恶臭塔的时候,她没有去公共浴场的时候,夏尔肯定会产生怀疑。 那么,其他人有没有注意到呢?有那个可能,但是,如果粗心大意地去确认的话,反而会引起不满。 “那么……” 夏尔心神不宁地来回看着两人,提出了问题。 “艾可,你为什么穿成那样?” 于是,艾可立刻用往常的语气反驳道。 “我是女孩子!” 措辞和主张不一致。 “哈哈哈!在我家的时候,她会好好穿上女孩子的衣服。不过,艾可?你好像变身太久了?” “什么?” “你不是已经变成半个男孩子了吗?” “太、太过分了,叔叔!” 这句话让艾可很生气。这样看来,她只是个与自己年龄相符的女孩子。 “那个,克莱韦大人。” “什么事?” “为什么艾可会模仿冒险者的样子?明明是贵族的女儿。” “哎呀?” 这时,笑容从克莱韦的表情中消失了。 “艾可?你跟他说到哪里了?” “什么都没说明。” “嗯?夏尔,那你怎么知道她是贵族的女儿?” 那是支配者的……当然不能这么说,夏尔只好换了个说法。 “可是,艾可不是叫克莱韦大人叔叔吗?你们不是有血缘关系吗?” “没有哦,我和艾可又不是什么亲戚。” 诶? 不过确实,家名也不同,称号也不同。不,但是,如果是妹妹婆家的女儿之类的关系,还是有可能的。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叔叔。 “那么,克莱韦大人,你为什么要和她来往呢?” “嗯……” 克莱韦的表情有些严肃,他靠在椅背上。 这时,刚才那个叫贝杜巴的女仆从窗帘后面出现了。为了不打扰克莱韦,她轻轻地放下茶杯,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请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当然,你是艾可的朋友,虽说是个孩子,但也是一个有着非凡才能的人,我想应该不会有错。” “是的。” 怎么办?还是不要问比较好吗? 但是,克莱韦似乎并不在意夏尔的犹豫,说道。 “艾可的父亲原本是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的贵族,但他很早就去世了。所以不久之前,他们全家搬到了西莫尔-福雷王国。” “什么?” 为什么? 艾可的父亲死了,这倒也罢。但是,她和她的家人为什么会搬到关系险恶的邻国呢?如果父亲是贵族,多少应该有些财产,也应该有贵族亲戚之类的关系。既然如此,就这样在国内生活不就好了吗? 但是,克莱韦抢先提出了夏尔的疑问。 “那里有一门亲事。艾可的母亲以美貌闻名,所以虽然是个寡妇,但是瓦拉伯爵对她一见钟情,便提出再婚。” “然后呢?” 艾可的家族名称。夏尔还以为瓦拉是根据哪个地名命名的呢,结果是邻国的。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又回到这里来了呢?” “需要解释吗?” 有必要。因为,莫名其妙。 既然被那边的贵族家收养了,那不是很好吗?作为养女,虽然多少感到有些难过,但还是能够过上富裕的生活。 “虽说是再婚,但立场是侧妾。你明白吗?在那上面,还有男爵的正夫人……实在是太憋屈了。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不过,这就不需要解释了,你也知道艾可那与众不同的才能?” “箭术吗?” “是啊,这么年轻就这么有本事,是王国首屈一指的高手。” “叔叔,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 艾可的脸颊微微泛红,要求更正。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难得有这种本领,却只是个贵族千金,而且还是养女。” “因为瓦拉伯爵是宫廷贵族,经济状况应该也不是很好,而且以艾可的立场,肯定不会让她嫁到贵族家里去。为了钱,她会被送到附近的商人家里去,这就是最后的结果。 既然如此,艾可想靠自己的能力生活下去……虽然不能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但你不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判断吗?” 夏尔可以接受。确实,作为不需要的孩子,一直受到冷遇的话。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 “这些我都明白了。不过,为什么艾可会在这里呢?” “这是巧合。来到王都,四处游荡的时候,偶然被当时的下人发现了。就算是贵族的女儿,也不应该一个人,连个像样的旅馆都住不了,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到处走。” “叔叔。” 夏尔的脑海中浮现出艾可以男人般的姿态在王都徘徊的身影,但她的声音似乎在牵制着这边,把夏尔拉回了现实。 “好不容易收留了她,结果还是离开了这里,重新开始了像男孩子一样的生活。” “叔叔!” 她在裙子上忙碌地转动着指尖,用有些强硬的语气责备道。 “哈哈哈,我说,夏尔,艾可是个很顽固的人?她在普利斯有没有乱来?” “哪里哪里,艾可总是帮助我,真的很可靠。” “确实。不管怎么说,她已经爬上了六阶冒险者,作为冒险者算是独当一面了。她那么年轻,想必也有很多传闻。夏尔,我想知道在普利斯,人们是怎么看待艾可的?” 听到这个问题,夏尔突然想起了内衣猎人那件事。 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夏尔就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满脸通红的艾可正狠狠地瞪着这边。 嗯,这个相当不妙。 “嗯……走私商人闹事的时候,艾可帮助了我。” 最好是无伤大雅的谈话。是的,不需要奇怪的英勇事迹。 “呵呵……的确很符合她的性格。” “说实话,克莱韦先生,我觉得艾可还可以再往上走。如果在普利斯以外的地方取得好成绩,就离晋升高级冒险者也不远了。” “那就好。” 但是,这时克莱韦皱起了眉头。 “但是,我不希望她去太远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说呢?克莱韦大人。” “普利斯离王都很近,治安也毕竟好。但是,再远一点的话……万一发生什么事,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克莱韦大人,干脆让艾可在王都活动也不错?” “不,不,我听说王都附近没有那么好的工作,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普利斯锻炼。” 嗯……? 这时,艾可也开口了。 “叔叔,我觉得在普利斯待得挺舒服的,不用这么着急。” “这样啊……” 确实,好不容易和沃尔特他们相处得很好。如果想再召集同样的成员的话。谁也不能保证去的地方的支部长会像徐福一样是个好人。 “那么,然后呢?” “什么?” “你拒绝了去穆斯塔姆对付沙虫的计划。” “呃,那个……我还是觉得很危险,因为必须避免可能会死人的战斗。” 原来如此,只是出于慎重吗? 绝不是因为不想升职。总觉得,也可以这样解释…… 克莱韦总结道。 “就是这么回事。我想让她暂时休闲一段时间。所以,我希望夏尔也尽量保守秘密。” “明白了。” 同意了。 但这还不够,克莱韦像是再三叮嘱似的继续说道。 “拜托了,我不希望你告诉维蒂子爵和他的家人。如果被告知了的话,她可能就不会被允许在普利斯当冒险家了。” “原来是这样……不,我知道了。” 夏尔再次点头,克莱韦松了一口气。 “夏尔,很高兴你能理解。来,来杯茶……不,你需要点心什么的,贝杜巴……” “啊,没有。” 刚才,有在丹格店里做的巧克力蛋糕。 “我刚才有做好的点心,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您尝尝。” “哦?” “我在丹格店里稍微学习了一下。” “哦!这可太厉害了,这个……啊,贝杜巴,听说有蛋糕,你能帮我切一点吗?” “明白了,老爷。” 夏尔把包里的蛋糕递给她,在目送她行了一礼后退下时,克莱韦在旁边搭话。 “真没面子,说实话,我家就是这种程度。” “不,哪里的话……” “坦率地说,我很穷。” 他的意思大概是作为贵族。 夏尔这么想着,把想到的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没这回事?您连这样的别宅都有了。” 但是,他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别宅?怎么可能,这是我的本宅。” “什么,您在开玩笑?” “真的。在贵族的墙壁内侧,只是租了一个小房间……那里只有厕所、小浴桶,还有一张床,那是狭小的地方。像我这样没有职务的养老金贵族,平时最多一周只到王宫内拜访一次,只有那个时候,我才会在那里过夜。” “那么,其他府邸呢?” “就算王国广阔,也只有这里。我也是宫廷贵族,没有什么领地。有的只有这栋房子,一个女仆,剩下的就是家族悠久的历史了。” 咦,连佣人也只有一个了吗? “那个,刚才那个贝杜巴是……” “她是世代侍奉我们家族的女儿,也是我儿子的保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侍奉我。” “儿子?克莱韦大人,你儿子在这里吗?” 面对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 艾可也一下子低下了头。 “……不久前,他去世了。” “抱歉。” “不,没关系。不管你说不说,事实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平时只有我和贝杜巴两个老人过着寂寞的生活。但今天艾可在,夏尔也来了,我们也会变得更加明亮。” 说着,克莱韦露出柔和的笑容。 第183章 父女 “嘿,没想到艾可是这样做的。” “等、等一下,夏尔……你!就在这附近。” 艾可一会儿脸红一会儿脸蓝,忙得不可开交。在她旁边,夏尔把所见所闻的她的日常生活告诉克莱韦。 于是,克莱韦似乎觉得很有趣,点头表示赞赏。 “不是很开心吗?这比什么都好,对?” “是的,克莱韦大人,艾可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很紧张,现在好多了。” “等一下,真是的……” 连耳垂都变得通红,艾可开始发软。明明还没提内衣猎人的事呢。 “哎呀,夏尔,你能特意来我家,真是太好了,我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您能高兴就好,克莱韦大人。” 这时,迎面传来敲门声。 “老爷。” 这是房子里唯一的女仆,贝杜巴的声音。 “还是老样子。” “嗯?是吗……抱歉,夏尔,我要稍微离开一会。” “是工作吗?那我还是先告辞了。” “不,不!真的很快就好。我打算回来,因为我还没有和你说过话。” 说完,克莱韦从门口走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突然,夏尔回头看向艾可。 她缩着身子,低着头,肩膀微微摇晃着。 “嗯?怎么了?” 可能是到了忍耐的极限,艾可猛地坐起来,双手紧紧抓住夏尔的肩膀。 “夏尔!夏尔!关于我、我的事情!你为什么说了那么多!” “呃,不、不是正常的聊天吗?” “哎,这不是很丢脸吗?那些话题,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我也没说什么,真的没什么不好的。” “夏尔,你难道还想说什么吗……” “呃,内衣猎人?” 听到这句话,艾可一下子僵住了,她的手离开了夏尔的身体。 艾可的视线固定在空无一物的空中,表情变得空洞。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像着火了似的大叫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万、万一你说出去的话……” “说出去怎么样?” 艾可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 “……我就会把你的胳膊肘和膝盖射穿,这样你就再也不能出门了!” 是认真的。她真的很着急,绝对不想让人知道。 “艾可,冷静点,我也会好好选择话题的。” “那就好……” 重新坐回椅子后,艾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你也太慌慌张张了?而且,你的这身打扮……” 被指出来,她又缩了缩身子。 “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 “别、别说了。” 这次是一个羞涩的声音,听起来完全就是个女孩子。 “我不能让大家看到我这身打扮。” 回过神来,她的脸色又像红绿灯一样变来变去。 “夏尔。” 艾可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什么?” “难道……大家早就注意到了吗?” “怎么说呢?我也很在意……唔……” 注意到她真实身份的人。 有几个人,夏尔心里有数。 “首先,支部长应该注意到了。” “徐福会长?” “嗯。他看穿了艾薇的真面目,也知道我能战斗。” “啊,那个,真不可思议。我在实际看到之前,也没想到夏尔你会那么厉害……为什么呢?果然是经验。” 是因为神通。 出于同样的原因,还有一个人。 “还有,乔伊斯也是。” “乔伊斯?咦?那个金发的……不好意思,像猴子一样的孩子?为什么?” “别看他那样,其实他的直觉很敏锐,所以我想他一定察觉到了。不过,我已经让他闭嘴了。” 抓住词尾,艾可指出。 “嗯?夏尔,你说得太奇怪了?明明‘察觉’被发现了,却‘让他闭嘴’。” “呃,这个嘛……总之,我事先告诉过他,不管发现什么,都不要说多嘴。” “哦,原来如此。” 这两个人几乎肯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但是,接下来呢? “其他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要是确认了,事实反而会传开。” “是啊,唔……” 话说回来。 这也是夏尔很早以前就很在意的事情,稍微问一下。 “艾可。” “什么?” “你为什么要做冒险者?” 这个问题让她停顿了一下。 不过,过了一会儿,她才正常地回答道。 “那是因为……我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就算不谈王国屈指可数之类的话题,我也觉得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嗯,不过这很奇怪。” “什么?” 她的不自然。也许只是想掩饰一下,但此刻,矛盾突然浮现出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特地回到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呢?邻国那边不是也有冒险者公会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 “难道是想家了吗?因为当时的艾可在那个时候,顶多只有四、五岁……我不认为会对小时候的地方有那么深的感情。” “……” 也就是说,她从一开始就在这个国家的某个地方,恐怕…… “不过,艾可你不是一开始就想来普利斯吗?可是为什么呢?” “没那回事,其实我离开这个国家是有原因的。” “那是?” 于是,她带着阴郁的表情说道。 “……因为已经没有亲人了。” “你是说,爸爸吗?” “不是的。爸爸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到了那边大概五年后,妈妈和哥哥也相继去世了。” “什么?” 糟了。 也许是自己的猜疑有些奇怪,所以才会问这些不好的问题。 “剩下的就只有我这个伴生的孩子。瓦拉伯爵并没有把我当他的女儿对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能接受……” 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女儿的话,也就是说。 “这个……我想夏尔你应该能理解,我有点受不了别人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看,他可是妈妈的再婚对象,而我明明是他的女儿。” “等、等等!对不起!你不用再说了!” 结果显而易见。 艾可也像她的母亲一样,是个相当漂亮的美少女。收养之初只有五岁左右的幼女,五年之后,也会毫无掩饰地流露出女人味。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继父视线的意义,大概也发生了变化。 “不管离家多远,只要在国内,就算有奇怪的人追上来也不奇怪,对?” “的确。” “而且,也不是直接就去普利斯的,我一开始的目标是王都。” “是吗?” “是啊,所以我才遇见了叔叔……克莱韦大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平静的笑容。 对她来说,与克莱韦的相遇是那么温暖人心的事吗? “那么,出发前说的娘家,是指这里吗?” “是啊,现在我的家就只有这里了。我也想看看叔叔……而且……” 她的脸颊微微发红,小声嘀咕道。 “……因为我能变回女孩子的地方,已经只有这里了。” 怎么说? 看来这个地方是艾可的“圣域”。 “不过,既然这么舒服,干脆一直住在王都就好了。” 看来对她来说,“叔叔”似乎是她非常喜欢的对象。既然如此,一直待在身边就好了。 虽然现在在普利斯有了同伴,过着愉快的冒险者生活,但以前完全是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为什么没有想过回到王都呢? “那个,克莱韦大人也很疼爱艾可?”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 艾可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移开视线,摇晃着身体寻找合适的词语。 “你看……可是叔叔……他没有什么钱。” “克莱韦大人不是贵族吗?应该也能领到养老金……不管怎么说,也比平民好很多。” “话是没错,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也没办法撒娇。” 确实。身为伯爵,也只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虽说是这样的房子,但外观还是很漂亮的。玄关很气派,这间会客室也布置得很好,家具的质量也不低。但是,除了这种待客用的空间,还有多少呢? 粗略一看,一楼和三楼,屋顶都是自由的。不过,除了克莱韦本人的房间和给艾可的另一个房间,还有女仆的房间之外,就只有浴室和厨房了。 无论怎么看都称不上富裕,而且本人年事已高,也没有担任什么职务。没有孩子,也不能期待寄钱,也不像恩拜奥家族那样从事特权生意。 夏尔原本以为伯爵应该有足够的退休金,但这也不能一概而论。所谓伯爵,就是很久以前从国王那里得到领土属下的子孙,如果他的祖先得到的领地很小的话会怎么样呢?原本的养老金支付额也会按比例的减少。 看到克莱韦这样的窘境,即使是十几岁的少女,也不能说“请让我待在这里”。况且,艾可本来就打算一个人生活,所以才特意离开那个国家。 不,等等? “艾可,现在不一样了?” “什么?” “因为,艾可已经是厉害的冒险者,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如果能赚很多钱的话,说不定还能帮助克莱韦大人的生活呢。” “嗯,可是……” 不,这也很难。明明是夏尔提出的问题,又自己打消了。 “可是,这样的话,艾可搬到王都之后,又要重新寻找伙伴了。” “嗯,我也为此烦恼不已。” 嗯,真的很复杂。 “唉,夏尔。凭借我目前的收入,说到底也很难赚到足以支撑贵族家庭的收入。” “咦,是吗?” “当然了。的确,我可以接一些比较难的委托,但这种事并不是每次都有。就算再怎么努力,一般也只能赚到比附近的人多一点的钱。” 看来冒险者的酬劳标准好像相当严格。 “艾可,那干脆做官。” “这是不可能的。我能加入哪个军团呢?所谓的弓箭,是指海龙兵团吗?不过,只要是女孩子,首先就会被淘汰。难道,在那里我也要装成男人,住在兵营里生活吗?” “不,不是王国的正规军,而是为某个贵族家里服侍。比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伊弗洛斯。” 听夏尔这么一说,艾可露出严肃的表情,手托下巴,静静地思考。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摇了摇头。 “谢谢,不过,我还是算了。” “为什么?” “理由有很多。首先,是单纯是觉得很辛苦。喏,夏尔你不也是这样吗?” “算、算是,那里。” 以艾可的技术,如果是伊弗洛斯应该会立刻雇用她,应该也不会吝惜金钱。既当护卫,又能当少爷的武术老师,都不愁没有用武之地。更何况,她与生俱来的美貌,又兼备贵族闺秀的气质,想必在其他地方也有用武之地。 只不过,她能不能配合那令人窒息的子爵家,就是个问号了。 “而且,要和一直以来一起走过来的大家告别了。” “那倒也是。” 沃尔特他们一点也不弱,也在努力。虽然艾可的确帮助他们取得了成功,但他们也一直支持着艾可。 可事到如今,却只让她一个人去贵族家,这未免太任性。 “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被束缚。虽然我想和叔叔住在一起,但是如果在恩拜奥家族效力,可能就不能像这样自由地来这里了。” “原来如此。” 贵族之间的关系很难理解。这个贵族家,现在只是当家一人的弱小贵族,夏尔不知道他和恩拜奥家有什么关系。 不过,如果艾可成为子爵家的仆人或客人,交往的对象自然也会受到限制。就像现在这样,因为想来而来、因为想见而见面,这样的想法很有可能不会再被允许了。 “对我来说……叔叔……该怎么说呢?”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脸上浮现出虚幻的微笑。 “因为他是第二个像爸爸一样的人……” 艾可的父亲在她四岁的时候去世了。之后,就只有冷眼相待的继父了。但是,在她逃离那里到达王都时,遇到了一位亲切的老贵族。 也许这只是一个愿望。失去儿子,在狭小的房子里过着俭朴生活的老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向无处可去的危险少女伸出了手。 或许艾可只是把只在遥远的记忆中隐约可见的父亲的形象,与克莱韦重叠在了一起了。 当然,现实是残酷的。名义上她还是瓦拉伯爵的女儿。在邻国有继父的情况下,克莱韦也不可能正式收养为继女。即便如此,哪怕只有一点,只要能度过宛如父女一般的时光。 现在的她绝对不孤独。回到普利斯,沃尔特他们会笑脸相迎。就算她的真实身份被人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改变态度,一定会是好朋友,即便如此。 没有顾虑,只是一个安宁的地方,那是无法放手的东西。 身后传来咔嚓一声。 “哎!” 突然,艾可的脸涨得通红,低下了头。 克莱韦从前门回来了。 “让你久等了……艾可,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这时,贝杜巴也跟着进了房间。 “老爷,我先把院子打理一下。” “啊,不好意思,拜托了。” 艾可突然猛地站了起来。 “不、那个,我也来帮忙!” 不顾惊讶的克莱韦,艾可快步跑出了房间。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几秒钟后,他问夏尔。 “……怎么了?那孩子……” “大概是青春期。” 克莱韦或许没听见。毕竟,这里的墙壁和门都很厚。然而,艾可却认为,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被人听到了。 觉得像自己的爸爸一样,像是撒娇一样的台词。可以对别人说,但对本人就会害羞了。 “算了,我也有些事想和你单独谈谈。” “那是……什么事呢?” 夏尔稍微收敛一下心情。 不管克莱韦看起来多么友好,他都是个贵族。实际上,在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可能与恩拜奥家族存在某种利害关系。 嗯,萨菲斯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夏尔不想让莉莉安娜伤心,伊弗洛斯也很关注那个。 当然,对夏尔来说,自己的意志和目的是最优先的,话虽如此,自己也不想被外部的人轻易收买。 “夏尔,这不是什么难事,我想知道艾可在普利斯有没有遇到麻烦?” “我想应该是相当辛苦,不过既然要以冒险者的身份生活,就无法避免。” “嗯,这样也好……换句话说,我想拜托你的是……” 克莱韦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想让你站在她那边。” 如果是这样的话,早就这样了。或者说,她对夏尔的帮助要多得多。 “事到如今,克莱韦大人还得一一拜托我吗?” “我知道你和艾可相处得很好,不过,在此基础上,我还是希望你能助她一臂之力。”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的……” 奇怪。 说到底,自己的立场不过是子爵家的仆人,药店的店长罢了,还有就是在酒店打工。 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提供尽可能优质的药品,招待最美味的料理。这是夏尔经常做的事,也不是专门对她这么做的。 那么,作为子爵家的仆人,应该为她做些什么……是这个意思吗?夏尔不禁猜测起来。 “嗯,所以说,我并没有特别想要你做的具体事情,只是……” 克莱韦露出为难的笑容,继续解释道。 “我也到了这个年龄了,没有继承人了。如此一来,一旦发生什么事,我就再也不能为艾可做任何事了……这样说,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 “咦?” 那个,该不会是交代后事。 夏尔忍不住指出了这点。 “克莱韦大人,你是不是生病了?” “啊,老毛病了。不过,还没、还没那么快呢,只是……” 夏尔松了一口气。 一想到他死期将至,要对自己说这种话,夏尔就很是担心。 不过,克莱韦继续说了下去。 “只是,作为我来说,想给艾可留下点什么……你明白吗?” “是的。” 听到夏尔的回答后,克莱韦静静地站了起来。 “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克莱韦开始向门的另一边走去,那里被窗帘覆盖着。那边的墙壁也有门,打开一看,那里是左右楼梯之间的平台。夏尔抓住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一边确认脚下的情况。 终于到了三楼,他打开了右侧房间的门。 “这里是我的房间。” 为什么要换地方呢? “打扰了。” 夏尔一走进室内,他便关上门,顺势伸手去拿书架上的东西。 “你知道这个吗?” 那是一本旧书,书脊也破破烂烂的。 他把书递给夏尔,夏尔盯着封面看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看懂书名。 于是,夏尔慢慢地翻着书页,生怕一不小心把它撕破了。 “……这、这是!” “你果然明白。” “这不是火魔法的秘传书吗?” 夏尔知道克莱韦是个魔法师。但是,魔法知识对贵族来说本来就是秘传。不是给像自己这样初次见面孩子看的东西。 “这个……准确地说,如果我把这个抄写的东西给你,你会怎么做?当然,为了保证这是正式的抄本,我会在封底印上纳拉东家族的印记。” “怎么可能!我没有可以付给您的东西。” “当然有。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想让你支持艾可。” “就这么简单?” 于是,克莱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仅此而已,对于年老体短的我来说,还有什么呢?” 被这么一说,也确实如此。如果他死了,纳拉东家族的历史就结束了,也没有继承遗产的子女。 能称得上遗产的遗产,也只有这本书和房子了。除了一个女仆以外,没有部下和领民。因此,即使再贵重,只留下魔法书也毫无意义。 这个夏尔也明白。 “可是,克莱韦大人,如果将这样的魔法书卖掉的话,应该就不会为钱发愁了?” “是啊。这本魔法书是从诸国战争以前开始的正式手抄本。虽然书中并没有写最上级的魔法,但内容涉及的范围相当广泛,最重要的是,书中并没有掺杂错误的情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是非常宝贵的。如果是那本书的话……根据拍卖的方式,至少值三千枚金币。” “既然如此。” “夏尔,你是说让我卖了钱留给艾可吗?不过,那样做的话,她会引人注目的,不是吗?” 某位姑娘要是继承了贵族的遗产——他的房子和3000枚金币。一定会出名的。 于是,邻国的瓦拉伯爵也会知道……啊,真麻烦。 “克莱韦大人,那就教艾可魔法。” “这个我也想过,难得她有那么强的射箭才能,而且她似乎更适合活动身体而不是思考。首先,魔法训练也需要一定的费用,现在的我没有足够的资金让她这么做。” 的确,以克莱韦现在的财力。 他年轻的时候也许担任过职务,但如果现在让艾可开始学习魔法,恐怕连这个家的土地都要变卖了。 “最重要的是,想要把火魔法运用到实战中……这可是很难的。” 说完,克莱韦举起右手,开始吟唱起来。 几秒钟后,一道红色的光芒覆盖了他的手。咏唱还在继续,又过了四五秒,手中终于燃烧起来。 “你看,需要很长时间?” “是的。” “达到这个状态之后,如果不继续咏唱的话,就无法制造出火球。就算再急也需要二十秒,最后的结局就是先被杀死。” 说着,他嗤笑了一声。 真麻烦。 不过,黑尔萨斯在一瞬间喷出了火球,那是。 “不能更早点使用吗?” “可以,但是需要催化剂。这需要花钱,而且有时候就算有钱也很难弄到手。” 然后,他熄灭了手中的火。 “即使没有催化剂,只要像刚才那样循序渐进地提高能力,至少也能打出火球来。虽然能打出,但想在实战中派上用场,就太愚蠢了。” “的确。” “不过,这也要看方法。只要选择状况,也不是不能使用……这就是这样的技术。” 说到这里,他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拜托了。就当是帮忙,收下好吗?” “可是……” “只要你稍微关心一下在我视线之外的艾可,就可以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 “这样做才能让我感到安心,夏尔。我想给艾可留下一些东西,一些能永远留存下来的东西。” 克莱韦靠在椅子上,眼睛望着远方。 虚弱不堪的他还能活多少年? 虽然对夏尔来说是初次见面,但既然克莱韦事先也听艾可说过,也有书信往来的可能性。或许,即使没有在夜会上相遇,他也有可能在某个地方相遇。 那个结论。想找到哪怕是一点点有力量的人,让他成为艾可的后援……这或许是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最后的愿望了。 “还有时间。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再来玩。夏尔,没关系?” 说着,他温和地笑了笑。 第184章 武斗大会的胜者 “让大家久等了!纪念国王塞尼利塔特大人即位二十周年的正式大会终于接近尾声,决定王国第一战士的武斗大会,也将在这最后一场比赛中决出胜负。请大家千万不要错过。” 掌声如涟漪般响起,接着是女人们的热烈声援,男人们的怒号,充斥了整个会场。 然而,在夏尔身边,却是一片寂静。 庆祝国王在位二十年的不仅仅是贵族。对于平民百姓,特别是王都的居民来说,这是个好节日。王国方面也想借此机会让平民们放松一下心情,策划了一系列活动。其中之一就是武斗大会。 把王都内的几个广场改装成简易的斗技场,在那里设置座位。最大的场地将用于决赛。 普通市民买票来观看比赛。另一方面,贵族会事先准备了贵宾席,随从也会站在一旁。 另外,预测胜负的赌博是被禁止的。或者说,成为了政府的垄断事业。 这个赌局,输了当然拿不回来花的钱,但是赢了也不等于全部拿走。 这场赌博的收益,王国将用来救济贫民。 不知为什么,这附近总有一种会让人想起前世的味道。首先是广场的改装,还有赌博的资金和分配。 用获得的利润进行的救济工作,是谁指示的,又是谁负责的呢?总不至于让以公开价格最便宜的企业承包,或者以这种方式选择…… 所谓公共事业,不管在什么时代,不管在哪个世界,总觉得有些可疑。 夏尔就站在那个贵宾席上。 旁边坐着莉莉安娜和娜吉娅,还有伊利亚。 伊弗洛斯还有别的事,没来这里。至于萨菲斯,现在也陪在坦迪拉尔王子附近。 直到今天,虽然还在进行比赛,但子爵家的成员都没有去观战。不过,今天的决赛夏尔还是来看的。因为在普通席满员的情况下,贵宾席空荡荡的情况不太好。 事实上,大多数贵族都认为这种比赛只是一场表演秀,并没有多大兴趣。但是,作为代理国王的坦迪拉尔王子会亲自表扬获胜者,并授予骑士称号。 贵族们并不认为自己和平民是同等身份,但是有部分平民百姓这么认为。也就是说,必须假装一起享受活动,所以才会专门发通知,要求像这样把座位填满。 强者与强者的较量,夏尔很感兴趣。 不过,与实战相比,比赛这种东西,简直就是过家家。当作娱乐悠闲地看就行了,夏尔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 “那么,我来介绍一下站在光荣的决赛舞台上的两位选手!首先是激战区的东区霸者,维姆·提克!担任近卫兵团第一军团的副团长,年轻的精英!他是瓦伊休伯的儿子,至今为止展示了优秀的剑术!” 从东侧的大门,一名魁梧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举起手向观众致意,顿时传来了欢呼的声音。 “还有西部地区的幸存者!这位是从国外来的。” ……那个有特色的发型,想忘也忘不掉。 “来自马尔克斯协约国!凯斯·日耳曼!虽然是在许多武斗大会上闻名的强者,但至今为止还没有获得过桂冠。这次,他能赢得第一个冠军吗?” 那个浑蛋。 为什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种地方?明明是绑架犯。 顺便一提,从服装到发型,凯斯和两年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浅色的非主流风格头发,他身穿白色外套,里面套着皮甲。当然,这种力量也没有阴影。 那样的话,就有点奇怪了。 刚才的介绍方法。东街区的霸者和西街区的幸存者……这是明显的区别表达。就好像维姆更强,会顺利夺冠一样。 那是不可能的。从支配者传达的信息来看,维姆比凯斯差了好几个档次。虽然维姆也算是个厉害的剑士,但还是无法和凯斯和黑尔萨斯这样的一流剑士相比拟的。 然而,凯斯就是凯斯,他至今为止还没有在这样的比赛中获得过冠军。明明那么强大,却还在往上爬……也不是这么回事。 简而言之,他是个雇佣兵,是比名誉更看重金钱的人。而且,不用担心在比赛中失去生命。 因为是外国出身的剑士,所以支持凯斯的声音很少。甚至还听到了嘘声,很多人肯定把钱押在了维姆身上。 如果是夏尔,会赌哪个呢?如果是真刀真枪的较量,夏尔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凯斯,赌上全部财产。但是,说到比赛。 比起金钱更渴望名誉的贵族之子,凯斯是否会在比赛前就被买通了呢? “那么,王国最强的剑士就要决出了。能够见证这一历史时刻,诸位真是幸运的!” 一定是场闹剧。 从远处看,凯斯面无表情。 “那么……双方各就各位……开始!” 在主持人说话的同时,响起了很大的铜锣声,下一刻,观众席上的欢呼声盖过了轰鸣声。 另一方面,站在斗技场下面的两个人,动作十分安静。他们猛地从腰里拔出剑,弯下腰,像画圆圈一样慢慢靠近。观众们也停止了喧闹,屏住呼吸,试图看清胜负的走向。 经过长时间的对峙,维姆抢先一步。随着裂帛的气势踏出一步,猛烈地劈了过去。 对此,凯斯却若无其事地回避着。又是一剑,这个也躲开了。每次都会掀起观众席上的一阵骚动。 “哇!凯斯,他又躲开了!不过,怎么一直都在逃避!果然优势是在维姆?!” “喔。凯斯被维姆的气势压倒了。” 不知道是有什么扩音器,还是有这样的魔法,夏尔听到的却是不切实际的解说。 那不是在逃避,凯斯只是用最小限度的动作回避而已。与他相比,维姆的进攻显得有些粗暴。 如果是等级低的对手,那么“豪爽”的剑无疑能够快速解决战斗,若对方是真正的高手就不一样了,就像众人看到的那样。 “哎呀,凯斯,居然上前了!” “突然逼近……原来如此,是因为无法承受维姆的猛烈攻击啊。” “是吗?看起来倒是挺积极的。” “正因为如此,那样贴身接触的话,剑尖就不会碰到,所以也就减少了受到重创的危险。” “哈哈,原来如此!” 咦? 凯斯游刃有余。尽管如此,他还是刻意紧紧地贴着身体,而且维持了很长时间。无论是维姆后退,还是反向推进,抑或左右移动。 这是高级技术。正如解说员说的那样,如果离得太近,就很难发出有威力的一击。但是,要与对方紧密接触,并不像说的那么简单。 无论敌人把力量放在哪里,都能轻易地将其挡开,而且只有拥有压制敌人的技巧和力量,才能成立。 总之,维姆被耍了。 “哇!这里是豪爽的横扫!面对这种猛烈的攻势,凯斯退下了!” “看来,在力量对抗方面,还是不如维姆呢。” 不对,是故意的。 但是,为什么呢? 凯斯把右手从剑上拿开,放松下来。 “哇!凯斯,这是怎么回事?!” “这也难怪,他连续承受着维姆的剑击……大概是伤到了手腕什么的。” 是这样吗?不,从刚才的攻防来看,并没有那种感觉。 莫非。紧贴在一起,是为了谈论什么吗? 凯斯似乎决定给维姆设了障碍。也就是说……从这里开始,凯斯打算走向胜利。 “看来维姆已经准备好了。” “从这里开始一口气解决!” 伴随着激昂的解说,猛烈的一击挥下。凯斯摇晃着身体,轻松地避开。 接下来是横扫。凯斯猛地向后退,这也躲过去了。 夏尔看到了维姆的表情,他在拼命。 维姆用尽全力挥出的斜斩,被凯斯避开。于是只好改成逆刃斩,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凯斯以从未见过的快速步伐,前后移动着身体的位置,钻到举起剑的维姆怀里。他把握剑的左手小指一侧的剑柄猛地打向了维姆的胸口。 就这样结束了。 维姆保持着举起剑的姿势,停止了动作。 观众也突然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凯斯收回剑柄,退后一步,把剑放回剑鞘。然后转过身,返回西侧的入口处走去。 维姆无声地倒在石板上。 现场没有任何人的声音。 直到凯斯退到后台时,负责实况的人才终于清醒过来。 “喔!?真是大冷门!凯斯选手竟然如此干脆地击败了维姆·提克!” 在夏尔看来,这个结果太过理所当然了。但是,对观众来说并非如此。顿时,场内一片怒吼声。 “王国最强的剑士是……凯斯·日耳曼……” 负责实况转播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也难怪。 为了活跃气氛而被叫来的外援夺取了冠军。不仅如此,还直接从下任国王手中接过了骑士的手镯。没有市民会觉得这很有趣。 “喂,夏尔?” 坐在旁边的莉莉安娜对夏尔说道。 莉莉安娜也注意到了,虽然讨厌学习,但记忆力非常好的她,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耳朵靠过来一下。” “是,大小姐。” “大小姐?您怎么了?” 娜吉娅狐疑地看着夏尔。 “嗯,保密!” “你有什么必须保密的事情要告诉夏尔吗?还是不要这样做比较好。” “没关系!” “不好。” 莉莉安娜到底想对那个绑匪做什么?想要报复吗?不对,首先,这是不可能的。除非夏尔用支配者杀了他。 但是,还有比复仇更紧迫的问题。那家伙是否还在盯着莉莉安娜。 “大小姐。” “嗯。” “如果大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准备一张彩色纸,然后向凯斯要个签个名什么的。” 那就由自己来质问他。 夏尔下定决定,毕竟刚刚被人看到脸的凯斯,很难想象会突然下杀手。诱拐事件的情报,也尽量去查一下。 “唔……” “大小姐,不需要!我们国家的剑士,竟然败给那样的男人,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不就是个下贱的男人,一个雇佣兵吗?还用地着签名什么的。” “好。夏尔,你去把事情办好。” “明白了。” “什么?!” 莉莉安娜一定想了很多。 夏尔可以大喊,那就是绑架犯之一。但是,夏尔抑制住这种冲动,首先想弄清楚凯斯到底是什么人。 莉莉安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应该是阴暗处的人的凯斯,为什么要在这样显眼的地方获得名誉呢? 一旦被人知道了他的长相和名字,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工作了。不仅如此,过去那些阴暗的事情说不定还会浮现出来。 或者还有一点。如果在这里吵闹,凯斯就会跑掉。要抓住他很困难,就算能抓到,也会有很多人牺牲。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他拉到这边来。就像莉莉安娜当初做的那样,掌握秘密并加以控制更容易。 夏尔立刻如此计算。 “那就这么办。” “嗯,我等你。” 莉莉安娜大概是想说“小心”。从她微妙的眉毛倾斜,夏尔察觉到了。 也有看完比赛的观众想要离开会场,结果夏尔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休息室。 幕后包厢,竞技场旁边有一个为参赛者准备的大房间,这个空间是为了让在最后一场比赛之前的选手能够集中精力,同时也能让活动的进行更加顺利。今天只有决赛,所以凯斯应该在这里。 抱着这样的想法,夏尔走了进去,可是里面只有一个背袋。这应该是凯斯的私人物品,他本人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嘈杂的人群说话声。 夏尔回头一看,被几个男人围着的凯斯正朝这边走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陌生的剑,从金色剑鞘上刻着皇家纹章这一点来看,应该是刚刚还在举行表彰仪式。 那么,周围的男人们呢?穿着得体,还有那谄媚的表情,一定是贵族家的仆人。或许是主人让他们来物色凯斯的。 当然,最后的胜利很干脆。只要是有眼光的贵族,心动也不足为奇。 这是个好机会。 至少凯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动手。 夏尔站在走廊中央,等着他。 “好久不见。” 凯斯的视线早就捕捉到了夏尔,他微微一笑,停下脚步回答道。 “哟,夏尔。” “你还好吗?” “当然,我现在的状态非常好。” 和目标厉害剑士亲密交谈的少年。仆人们苦涩地看着夏尔,竟然已经有关系了!几乎可以这么说。 “这之后您有时间吗?” “哦,闲着也是闲着,闲着快死了……要不,就这样开场庆功宴?” 不愧是凯斯。 明明知道自己是为了两年前的绑架事件而来,还是这么冷静。 但是,夏尔也不能贸然刺激他。那样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变成人质。除了用支配者消灭他本身之外,现在没有战胜他的方法,所以自己也不能做出笨拙的动作。 “好的,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是啊。” 想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谈话,彼此在这一点上是一致的。 凯斯回头看了看周围的人。 “喂,散开!” “啊?” “我和这个小鬼有事,你们回去。” “这、怎么会!” 但是,凯斯走到夏尔身边,好像他已经解释清楚了一样。 “走。” 第185章 诱拐犯的谈话 离冒险者公会很近,密集的大楼群中的一家。沿着狭窄的螺旋楼梯往上走,就是凯斯租住的房间。 “进来。” “吱”的一声,木门打开了。虽然是石造的,但很坚固,总之建筑很老旧。 乍一看,甚至给人一种破旧不堪的印象。明明有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但是仔细一看,这个螺旋楼梯是顺时针旋转的。还有,这条通道的狭窄。毕竟,凯斯就是凯斯。 “不愧是你。” “什么?” “这不是很谨慎吗?” 顺时针方向,从上升的角度来看,必须向右转才能前进。换句话说,这里是一个不便于随意挥舞右手武器的地方。 与之相对的是,在上面的房间里占了阵势的凯斯则是逆向旋转,可以一边保护左侧,一边随心所欲地挥舞右手拿着的剑。 这家伙果然是战争中的人。 “那是当然……不过,这里也并没有那么完美。” “凯斯先生,你的意思是?” 从门内飘来一股不相称的气味,就像甜蜜的花蜜。 “嘁……这里的钥匙坏了。” “咦?” “芙罗拉!你睡到什么时候啊,这个懒虫!” 在凯斯的怒吼声中,房间深处慢慢移动的影子打开了一扇小窗。 是个女人,散乱的长发,一丝不挂的样子。虽然觉得她长得还算漂亮,但总觉得透着一股糜烂的气息。 “亲爱的,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芙罗拉,你出去一下,我和这家伙有要紧的事情要谈。” “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告诉别人的。” “别啰嗦了,快点穿上衣服。给你零花钱,去喝点酒。” 哗啦一声塞给他几枚银币,凯斯迅速把她赶了出去。匆匆穿上衣服后,女人带着些许赌气走了出去。 凯斯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点燃了小桌子上的油灯。 “嗯,以防万一。” 说着,他关上了好不容易打开的窗户。考虑到话题,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即便如此,如果不拉下窗帘,外面的光线还是会透进来一点,房间里也不会那么暗。 “夏尔,你想坐哪儿就座哪儿。” 虽说被这么说了,但是现在椅子被凯斯占据了。如此一来,就只有对面的那张床了。 就是在刚才那个叫芙罗拉的女人光着身子躺着的地方。她穿成那样,也就是说,他们做了那样的事……哇,真讨厌。 但是也没有其他地方,没办法。夏尔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然后呢?” “夏尔,你想问什么?” 被这么一说,夏尔反而为难了。这家伙一点都不怵。 “……那个时候,如果我和大小姐大吵大闹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别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好吗?” 凯斯扬起一边的眉毛,讽刺地笑了。 “这还用说吗?我肯定会大闹一场,杀了那些该死的贵族,然后趁机逃走的。话说回来,夏尔,你不是奴隶吗?那你到那种地方来作为什么,插手这样的事情可没有什么好处。” “已经解放了。就算我不来,大小姐也会去看比赛的。” “喔?不过,我记得当时的她是五岁左右的小孩,怎么能认出我来呢?” “当然记得。别看她那样,实际上那孩子的记性非同一般。我之所以会来这里,也是受大小姐之托。” 凯斯呆呆地看着夏尔的脸,随即垂下了头。 “真麻烦……啊,真是的。” 凯斯一边咯吱咯吱地抓着硬得像铁丝的头发,一边发着牢骚。 “夏尔。” “是。” “放过我。” 凯斯直截了当地要求夏尔这么做。 “哈?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我告诉你,如果你在这里把我解决掉的话。” “啊,啊,我知道了。那个,我大致能想象出来。如果你真的想抓我的话,就不会这么做了。你们会派一大堆士兵过来,对?可是,你来找我谈的这件事……” 凯斯仰躺在椅子上,重新抱起胳膊,叹了口气。 “夏尔,你是要我全部吐露出来吗?” “也有这个原因。” 首先最重要的是确认。 “凯斯,我想知道,你现在对大小姐和子爵家还有敌意吗?” “没有。” 凯斯斩钉截铁地说道。 “相信我也没什么说服力。我只是觉得有机会和伊弗洛斯战斗,就答应了,仅此而已。” 目的大概只有这个。 毕竟凯斯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那件事是从哪里开始的?” “是图达。那个混蛋为了不引人注意,把流氓都召集起来了。这是我在旅行途中发现的故事,因为看起来很有意思,我就插了进去,结果发现就是这么回事。那么,难得来一次,本想大闹一场的……” “凯斯先生,你和他在哪里见面的?” “是普利斯,我打算在乘船旅行期间休息一下的。” 也就是说,他是图达在笼络侍女时候相遇的。 当然,前提是凯斯没有撒谎。 “你们做了什么约定吗?” “啊……绑架有钱人家的女儿,一开始只是这么说来着。可是,我没有胆量在没有证据支持的情况下就闯进去,而且只是单纯的诱拐也没什么意思。 到了关键时刻,我可以抛开那些约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于是,我偷偷跟踪了图达那个混蛋,结果他一个接一个地和子爵家的侍女们睡了,我才明白了。” 按照这个说法,凯斯虽然接受了绑架的任务,但并没有告知绑架的目标。 之所以决定实际工作,是因为对方是子爵家族,似乎可以得到和伊弗洛斯战斗的机会。 “凯斯,我可以相信这个吗?” “我没有别的可说了。首先,混过关没有意义?” 这也难怪。 不管理由如何,他参与绑架是事实。不管怎么掩饰,一旦公开就是重罪。 “那么,接着说。那之后怎么了呢?” “那之后?” “我和大小姐逃走之后。” “哦,对了。” 凯斯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夏尔。 “你们是怎么逃掉的?只有衣服掉在岩石上了,就连我的宠物都不见了。” “凯斯先生,我在这里是为了提问。” “切!” 凯斯仰躺在椅子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小鬼都能逃走,就算追上去也不见踪影。我们在附近找了一阵子……但是再找下去就危险了,所以我当场就把他们全部解雇了。先让他们拿点钱,告诉他们不要多管闲事,然后解散。” “吉姆和图达呢?” “不知道,我也没兴趣。” “凯斯,我认为吉姆是某个贵族的仆人,也许是个骑士。” “我不知道。嗯,那个大叔确实有点像。” 如果有心的话应该可以调查,但他真的是无所谓了。 “话说回来,夏尔。” “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 啊,糟了。 又来了。 先不说当时凯斯提到的图达,连吉姆都知道,这不是很奇怪吗? “凯斯先生,我是在提问……” “啊,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那么,你还想知道什么?” 那么,该怎么办呢? 在凯斯看来,那件事似乎早就结束了。无法与想要的对手战斗,目标逃走了。 不过,反正都是孩子,总有一天会忘掉的,怎么样都无所谓。的确,要说现在有什么证据的话…… “那么,凯斯先生,你的意思是,关于那起绑架事件,你就一无所知了?” “是这样的。” “有什么线索吗?” “夏尔,就算你这么说……嗯……” 凯斯把手放在下巴上,面朝别处,陷入了沉思。 “凯斯先生,在那之后,子爵家遭到了好几次这样的攻击。” “哦?” “有些人躲在走私商人的背后,四处散播子爵家的坏话,还有人潜入总督官邸,放出复仇之箭。” 接着,凯斯的表情一转,露出邪恶的笑容。 “哈哈哈,你们这是在做坏事,恩拜奥家也是。” “凯斯大人,不管怎么说,也没有那么严重到要被杀的地步。” 对此,凯斯表情严肃地说道。 “上一任菲尔呢?听说他是个很强势的家伙。” “什么?” “就是那个,当上普利斯总督,就是从那家伙开始的?” “嗯,那个?” “是抢占了别人的名额哦。” “啊!”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凯斯苦笑着继续说道。 “嗯,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在内定别人的情况下,在王子或其他什么人的支持下,硬把这个职位给抢过来的。那样的话,会遭到怨恨不也很正常吗?” “这……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的。不过,就算这样也说不过去。” “凯斯先生,你的意思是?” 凯斯调整了一下坐姿,直直地看着夏尔。 “所以啊,你刚才把绑架小鬼、流言蜚语、暗杀全部都扯在一起了,对?不过,有一件事你不觉得奇怪?” “是绑架大小姐……吗?” “嗯,其他两个嘛,还算正常。毕竟作为总督,如果工作上有问题,就会被解雇,杀了的话,也会空出一张椅子。但是,把小孩子掳走又有什么用呢?这样能解决问题吗?” ……经凯斯这么一说。 夏尔意识到,诱拐犯在莉莉安娜身上找到了某种用途。从严格禁止杀害这一点来看,也很明显。 “不杀大小姐,留着她……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威胁子爵家说要杀了她,也是白费力气?”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毕竟是贵族的女儿,也不是不值钱。只要把剩下的家人全部杀了,就算是女人,领地的继承权也会留给剩下的小鬼……不过这只是暂时而已。” 这也是贵族之间通婚的原因。 假设娶了某户人家的女儿。之后,如果原来家族的血脉断绝,爵位和领地的继承权就会交给当时年龄最大的女儿。 但是,女人成为一家之主只是例外的情况,所以她能成为一家之主的时间,只限于未婚期间。也就是说,如果是已婚者,其丈夫可以继承爵位和领地。 但是…… “我觉得那条线很薄。那里可是托维蒂,恩拜奥家族之所以有钱,是因为当上了普利斯总督。那样的乡下,谁会想要呢?” “夏尔,就算问我也不知道。” “凯斯先生,你想要吗?” “就算拜托我,我也不需要。这还用说吗?” “是啊。” 当夏尔陷入沉思,凯斯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是那个吗,萝莉控。” “什么?” “或许是喜欢幼女的变态盯上的。” “不划算。即便不是贵族的女儿,找附近的奴隶不就好了吗?” “所以才会更想试试。变态的想法,是常识无法衡量的。” “嗯,话是这么说。” 这么一来,凶手是……琳? 不不,不可能。 那是谁?格鲁比?虽然有这种可能,但那是把幼女养大成人后卖掉的男人,所以说不定很正常。而且他好像也没碰薇薇安。 布拉姆伯爵呢?虽然是性格乖张的萝莉控变态贵族,但在那个时候会绑架吗?而且,如果他想自己享用的话,就不会让莉莉安娜给儿子当媳妇…… 不,也可以先袭击,然后再转让给儿子之类的。但如果是这样,就没有理由不动用黑尔萨斯了。 “总之,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明白了。那么,下一个。” “还有!” 当然。 最重要的部分已经确认,剩下的部分也不容忽视。 “凯斯先生,你为什么会在王都?参加武斗大赛,而且还获得了冠军。” “哦,那个啊。” 凯斯长长地叹了口气,难以启齿地说道。 “为了女人。” “咦?” “我被她迷住了。可是,作为整天游手好闲的雇佣兵,她是不会看上我的。” 听起来很尴尬。 确实,凯斯一直以来都以战死沙场为荣,比起一日三餐更喜欢战斗的男人,如今却为了女人而努力冷静下来。 “其实啊,那个叫维姆·提克的家伙是贵族家的纨绔子弟。我本来应该从他那里收钱的,可是他实在太傲慢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在这里大张旗鼓地讨个骑士身份什么的,这样结婚的话也会更受欢迎。” “凯斯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我是认真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从夏尔的价值观来看,这样的做法并不坏。不,应该说很帅。为了爱上的女人,改变自己的生存之道,这不也就是吗。 太好了。如果是结婚后冷静下来之类的想法,他应该不会再做出格的事情了。 “是刚才那个叫芙罗拉的女人?原来你这么重视她啊。” “哈,你在胡说些什么?” “咦?” 凯斯双膝交叉,仰着身子说道。 “芙罗拉,只是个随便玩玩的女人。就算我不管,她也会靠过来的,所以我才和她做了。” “咦……不不不,你在说什么?” “夏尔,你才是,想什么呢?那样的女人,到处都是哦。” 夏尔想责备哪怕一瞬间觉得很帅的凯斯。 这家伙的价值观果然是那个。明天说不定就死了,这一点完全没有动摇。所以,想做的事,当场就做了。 “凯斯先生,你不是打算结婚吗?” “哦,不好吗?” “不……应该是个人自由。” “那是当然的。” 争吵是没有用的,夏尔闭上了嘴。 “夏尔,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如果你就这样放过我就好了。” 没错。 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就算自己无所谓,大小姐会怎么想呢? 凯斯是个危险的男人,但是目前他已经不能对子爵家构成威胁了。虽然是加害者,但最终没有蒙受实质性的损失。 为了杀鸡儆猴而惩罚吗?但是,如果不解决他们背后的幕后操纵者,就没有意义了。 “不行哦,凯斯先生。” “那我走。” “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困扰吗?” “夏尔,你是傻瓜吗?不管怎样,如果有追兵的话,结婚就泡汤了。那时候,我就胡闹一通,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掳走,离开这个国家。” 不行。 完全混乱邪恶的手段了。凯斯真的会这么做,那样的话会有多少人死掉呢? 这是交易,这是唯一的办法。 “凯斯先生,不能这么简单地放过你。”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凯斯把刚才那把靠在墙上的剑放在了桌子上。 “夏尔,我把这个给你。” “剑?” “是冠军纪念品,王室给的那个。剑身是秘银,价值不菲,卖掉的话也能拿到不少的钱。” 凯斯像扔垃圾一样,若无其事地说道。 “的确,卖掉换取三千枚金币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样可以吗?” “我有瓦诺玛那里得到的灵剑。这种东西,反正我也不会用,更别说上面嵌有王室徽章什么的。” 原来如此。 但是,这是一个伦理问题。 “凯斯先生,你这是要收买我吗?” “什么啊,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我不是在意我自己,而是在乎大小姐怎么想。” “喀,你说得真漂亮。那么,把她带到这里来。我问她怎样才能接受。” “那怎么可能。” 怎么办,必须整理一下头脑。 自己应该从凯斯那里得到什么? 第一,确保安全。不要再对大小姐下手了,也许这是可以实现的。 第二,关于绑架犯的情报。但是,他知道的最多也只有案犯的名字,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如果说有第三点,那就是他的道歉和赔偿。 “嗯,那么……” “哦。” “首先,永远不要再对大小姐以及子爵家出手。如果违反了,我会公开你与绑架事件有关。” “知道了。” 第一个就算好了。 “下一个,参与绑架的那些人的情报,真的没有别的了?” “我只知道长相和名字。” “那么,如果子爵家要寻找凶手的话,你要协助他们。” “你是说让我倒戈吗?好啊,反正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在这里妥协比较好吗? “那么最后一件事,向身为被害者的大小姐谢罪和赔偿。” “喂喂,饶了我,我怎么去低头啊?” 这倒也是。 “夏尔,如果是钱的话,我会给你。至于你的那把剑,我也会给你。” “钱……嗯……” 问题是,伊弗洛斯和萨菲斯都不了解这件事。话又说回来,要是跟他们说了,自己的秘密就危险了。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突然给了一大笔钱,也会被问这笔钱的来源。 “就算给我现金。” “那就把这把剑拿去,还能怎么样?” 凯斯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怎么也不合适。 “啊,那么,麻烦也没办法。就工作一次。” “工作?” “夏尔,你有想杀的人吗?” “噗!” 没有。 即使有,也不会要求。 “不,不是我,而是赔偿小姐。” “不是一回事吗?帮你战斗一次,还有那把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要呢?” “嗯……” 整理思绪。 总之,只要子爵家今后不再出现加害大小姐的人,一切就都解决了。既然如此。 “那么,就这么办。如果今后发生子爵家中有人受到伤害的事态,我会怀疑你的,然后要把事实公之于众,这样如何?” “那就更麻烦了,重点是要遵守吗?” “是啊。” 在暗中保护大小姐。 不过,也只能算个保险而已…… “夏尔。还有这把剑,这是约定的东西,拿去。” “你就那么不喜欢这个吗?” “那个徽章……连剑鞘的制作都弄得嘎吱嘎吱响,真是糟透了,反正留给我也是把它卖掉。” 看来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由人。 大概是不想当王家的狗,即使能出人头地。 “那么,就到此为止。” “是的,我回去向大小姐报告。” “拜托了。” 那天傍晚。 萨菲斯和伊利亚又去参加另一个晚会。伊弗洛斯也忙着巡视贵族的宅邸。 给娜吉娅交代了一些事情,把她赶出去之后,莉莉安娜把夏尔叫了过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的。” 夏尔将从凯斯那里得到的长剑递给大小姐。 “这是他的道歉。” 莉莉安娜露出扫兴的表情。 “要是被爸爸知道了,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的。” 那是当然。 按照前世的金钱观来说,是非常昂贵的艺术品。要是放在孩子的房间里,那就太可怕了。 “大小姐,要我还给他吗?” 结果,变成了难以收拾的结果。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可以从现在开始背叛凯斯,向伊弗洛斯告状,但这样做只会白费力气。 真的,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究竟是谁呢? “知道了。” “是的,大小姐。” “这个是给我的?” “是的,因为他是这么说的。” 于是,她双手拿起长剑,举起来。 “这是我的了。” “是的,现在变成这样了。” “那么,夏尔,这个给你。” “诶?” “给你。” 喂。 那可不妙。 “大小姐。” “什么?” “这样就说不通了?” “为什么?” “因为那样的话,就和我收下好处放过凯斯一样,不是吗?” 受害者是莉莉安娜,加害者是凯斯。夏尔救出了莉莉安娜,那件事自己可以拿报酬。 但是,凯斯和莉莉安娜之间发生的问题,以及莉莉安娜和夏尔之间的债务,又是另一回事。 “会改变的。因为夏尔可以不声不响地收下这把剑,甚至可以把它卖掉。” “这个嘛。” “那么,有一件事,可以拜托你帮我跑一趟吗?” “什么事?大小姐。” 莉莉安娜脸上浮现出纯真的笑容,对夏尔说道。 “请那个叫凯斯的人来我家来玩!” “咦?” “说是因为看了比赛,变成了粉丝之类的理由。” “大小姐,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要为我战斗一次吗?既然如此,就得好好利……不,不是说好好相处,不然也不能让他出入我家?” 她刚想说‘必须好好利用凯斯’。 覆盖,明明才七岁。 “大小姐,是不是应该找令尊或者伊弗洛斯先生商量一下?” “不,那样的话,夏尔的事、威胁……和我之间重要的秘密回忆,就会被大家知道的?” 刚刚明明是想说‘利用之前的事情作为威胁’。 太腹黑,这就是莉莉安娜的可怕之处。 不过,她不像是会重复失言的样子,应该是故意的。就当是她特有的撒娇方式。 这时,背后的门里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大小姐,我回来了,我是娜吉娅。” 就这样,娜吉娅毫不在意地打开门,走进室内。 “失礼了,您吩咐的点心……这是什么?” 看着闪闪发光的剑,娜吉娅大叫起来。 “我收到的!” “诶?!大小姐是从谁那里得的?” 于是,莉莉安娜像往常一样,流利地撒了谎。 “我跟夏尔说,让凯斯先生给我签名,他就给了我这个。” “哈?可是,那是王室的徽章……” “是啊,冠军奖品!很厉害!” 娜吉娅张着嘴,僵硬着。 “为什么,要把这个给夏尔,大小姐?” “下次我会把凯斯先生叫到我家来。好吗,娜吉娅?” 第186章 谈话时间 “欢迎光临。” 前来迎接的管家恭敬地低下了头,萨菲斯没有回答。 周围一片寂静。在夕阳开始照射之前,开始感到昏暗的时间段。真是微妙的时间指定。 一般来说,贵族们的午餐、下午茶时间和晚餐都是聚会的时间。当然,如果是见面对象很多的王子等身份特别高的人物,也会把下午的时间分成两部分来应对。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今天的对方如此忙碌也不足为奇,但就算是这样,也太晚了。这样一来,即使露面也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回去了。 迎接的管家头也不抬,默默地走着。萨菲斯在前面,夏尔一行人也跟在后面走。 这也太不寻常了。因为福林斯贵族的来访,就是在路上闲聊。如果可能的话,首先从庭院,或者建筑物、家具的赞美开始,一边交换信息一边为聚会做准备。 但是,这次彼此一句话都没有。 这倒也是。 这次要露面的对象,关系非常险恶。即便如此也不能断绝来往,这正是贵族的痛苦之处。 尽管如此,这座建筑物还是很棒的。贵族城墙的内侧几乎全是王室出租的,这么大的面积是怎么回事?地上一层竟然有中庭。能够如此奢侈地使用土地,没有足够的财力是不可能的。 中庭的设计让夏尔印象深刻。 北侧用奇石组合排列着,这大概是标志着所有者的领地。从那里开始,一个平缓的斜坡向东延伸,很快就被矮小的灌木丛所取代。 至于西侧,有一个水坑。也就是山上的湖。 这个山上的湖,西岸是王室的土地。那里也是疗养胜地,有很多别墅。东岸是贵族的领土。 中庭的那个迷你领地俯瞰图。除了支配地之外的地方都被省略了,没有任何描写。然而,只有这个湖的东岸和西岸都建得很好。 “这边请。” 管家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 亭子里矗立着巨大的石柱,让人联想起古希腊的神殿。从上面往下看,形状像钥匙孔或前方后圆坟。 入口是四方形的,夏尔朝着圆形走去。左右两侧是装饰精美的花架,上面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因为是这个时间段,射进来的夕阳从石柱上伸出长长的影子,颇有气氛。 然后,走到尽头。扇形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夸张的蓝色旗帜。上面画着的是家族的徽章。 坐在宝座上的人,名为佛恩诺德……也就是现任的冯·凯诺侯爵本人。 萨菲斯毫不掩饰自己苦涩的表情,口头上毕恭毕敬地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 在此之前,一直保持着傲慢态度的侯爵没有朝这边看一眼,这才稍稍有了些动作。 “真是辛苦你了,萨菲斯。” 声音很低,仅此而已。 说话完全是居高临下的态度。而且,他的声音中没有丝毫安慰或好意。 虽然只比萨菲斯大十岁左右,但冯·凯诺侯爵看起来却显得格外苍老,让人联想到鹫的风貌。颜色变淡的头发梳成大背头,眼窝暗陷,但可以从里面窥见锐利的光芒。 不愧是四大贵族之首的魄力。不容分说的压迫感,造成了这里的沉默。 侯爵的左右各坐着两个年轻男子,宛如依偎在一起的影子。他们四个人一齐站了起来。 “欢迎到来。” 站在左边的男人说了一句很有礼貌的话,他是嫡长子。 坐在这里的都是侯爵的孩子。从大儿子到四儿子。虽然有男孩,但没有女儿。 “请坐。” 侍从为萨菲斯和伊利亚搬来椅子,两人当场坐下。除此之外,其他人都站着。夏尔和娜吉娅就不用说了,连莉莉安娜也是。 这待遇连傻子都知道,自己这行人不受欢迎。 另一方面,即便是萨菲斯也不想露面,但是没有办法。 冯·凯诺侯爵家是主家和旁支的关系。作为旁支的托维蒂子爵家长期受到侯爵家族的干涉而存续着。 侯爵家作为拥有国内最大领地的大贵族,不接受王室的统治,想走独立自主的道路。子爵家就像主家的卫星一样。 但是,上一代的菲尔已经放弃了这种联系。这种关系与想要推进中央集权化的王室不相容,更重要的是,这样下去子爵家不会留下任何发展的可能性。 真正穷困潦倒的时候,只期待着主家能给予些许帮助,这样的依存是不应该长期下去的。 因此,现在依靠太子派获得普利斯总督之位的维蒂子爵家,在冯·凯诺侯爵看来,是个半叛徒的存在。 另一方面,从子爵的角度来看,侯爵也是个碍眼的存在。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想方设法限制子爵家的自由。 尽管如此,因为是血亲,所以表面上和睦相处。因为不想让其他贵族看到自身的弱点,彼此只在乎外在的名声,所以才会举行这种没有实质内容的聚会。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侯爵低声说道。但是,由于现场的沉默,夏尔听得很清楚。 “你若不明辨是非,我们会在外人面前出丑,萨菲斯,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事?”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港口城市发生的丑闻吗?” 光是夏尔所知道的,就有大小姐诱拐事件、库库罗默的暗中活动,还有黑箭。致命的麻烦发生了好几次。仅仅两年时间,子爵家的安全就受到了多次威胁。 “阁下,这是把盘踞在城市里的问题炙烤出来的结果。” “胡说!” 侯爵撂下一句。 “菲尔当总督的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件吗?一次都没有。那么,为什么现在会发生这么多问题呢?你能解释吗?” “因为现在是微妙的时期。” 萨菲斯压抑着不快,故作平静的回答。 “陛下年事已高,现在正处于动荡不安的时期,所以才会有人做出有违常理的行为。” “萨菲斯,如果因为这种理由就被人钻了空子,那就只能说是这种程度了。” 侯爵瞪着萨菲斯,用仿佛在诅咒对方似的声音继续说道。 “总而言之,就是被人欺侮了。在你继续丢脸之前,赶紧回去。” “阁下,你在说什么?不忠于王室,要我去哪里?” “别误会。” 冰冷的声音里,隐藏着熔岩般的热量。看来冯·凯诺侯爵的不快似乎也相当严重。 “恩拜奥家族是独立的贵族,你所作为的行为不就是帮助王室吗?忠诚?只是履行契约而已!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家训,对单纯的王家摇尾乞怜了?” “你说什么?” 就连萨菲斯也被这句粗话吓得脸色发白。“不需要忠诚”这句话,实在是言过其实了。 但是,侯爵并没有停下来。 “你这么想当官,那就把爵位还给我。” “什么?” “如果想依靠总督的地位,就把领地还给主家,然后,成为养老金贵族不就好了。” “怎么可能!” 夏尔也知道顺序被打乱了。 交出领地才能成为养老金贵族。当然,也出现过没有这个头衔而被授予贵族称号的情况,但这时的爵位大多是男爵,而且多为一代贵族。这不是萨菲斯能忍受的条件。 “你或许认为自己可以自由选择目的地……但你的失态,是恩拜奥家族的耻辱,这一点你可别忘了。” 说完,侯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然后,迅速退到后面去。 要说不怎么样,也太过分了。 萨菲斯只能张大嘴巴,目送着侯爵离开。 “萨菲斯先生。” 过来打招呼的是长子埃尔根。 他看上去就像把侯爵变得年轻一样。 “我们准备了客房,请到那边休息。” 听到这话,萨菲斯和伊利亚站了起来。但是,带头的不是埃尔根本人,他也不打算积极招待子爵一家。 被佣人送进只是用来消磨时间的房间。小小的窗户,相对朴素的装修,还有一点茶点。 萨菲斯气势汹汹地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开始不安地用手指敲打桌面。 伊利亚和伊弗洛斯都以清醒的眼神看着他的焦躁。 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会被这样对待吗?但是,唯独这次,这种不快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第一个访客来了。 “刚才真是失礼了。” 这是侯爵家的次子,古迪奥。 他是个圆脸男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小人物的气息。大概是偷偷来这里的,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 “我父亲不会收回你的领地,现在维蒂子爵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贵族了。” “谢谢你的关心。” 萨菲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 身后的伊弗洛斯静静地盯着古迪奥,他的言行有什么意义?想要看清这一点。 古迪奥是次子。因此,不会继承侯爵家。除非长子埃尔根出了什么事。 但从长远来看,他还没有完全失去机会。因为现年24岁的埃尔根只有两个女儿。另一方面,小两岁的古迪奥有一个儿子。 这种情况既是机遇,也是重石。如果长子去世,他就会自动成为继承人。 即使不是这样,如果长子一直没有生下男孩,那么这个椅子最终还是会落在他身上。正因为如此,侯爵家才无法放弃古迪奥。 因为这个原因,即使到了现在,古迪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经验。因为无法进入仕途,所以被束之高阁。 因为一旦发生什么事,就必须作为哥哥的备胎来继承家业,如果被授予半吊子职务,被王室戴上项圈就不方便了。 如果哥哥死后没有留下子嗣,他就会成为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大贵族。否则就会一辈子关在家里,没有爵位的一代贵族。完全取决于运气,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是,这对古迪奥本人来说又如何呢? 没有什么像样的职位,也没有像样的工作。如果哥哥生了男孩,他的人生就完蛋了,他可不能容忍这种事。 “今非昔比,时代不同了。在我看来,对王室的忠诚才是贵族的首要义务。” “古迪奥大人真是明察秋毫。” “不,让我感到羞愧和着急的是,我每天都为没有尽到这个义务而感到心痛。” “是吗?哎呀,真是太可怜了。” 这时,伊弗洛斯使了个眼色。 对此,萨菲斯一瞬间露出了不快的表情,但很快又压抑下来。 咦? “不过,古迪奥大人,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出路。” “是吗?那就好。” 像是要打断古迪奥的发言似的,萨菲斯接着说道。 “我想现在应该是困难的时期,眼下还是放松一下。” “可是……” “我也很依赖古迪奥大人,不过现在……” 古迪奥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我明白了。但是,请不要忘记我的志向。” “那是当然。” “今天就到这里。” 古迪奥设法保持冷静,离开了房间。 现在夏尔明白了。 古迪奥想通过萨菲斯加入太子派。但是,伊弗洛斯阻止了他。 为什么呢? 因为古迪奥现在既没有能力,也没有用武之地。他既没有突出的能力,也没有人脉、财产和官位。另一方面,如果把他拉进来会发生什么麻烦事,他也很清楚。侯爵会视萨菲斯为眼中钉。 不能和侯爵家明确敌对。虽然侯爵现在对这边的立场持保留观望态度,但如果那边的独立性受到威胁,索性投奔长子派的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 说起来,埃尔根才二十四岁,生男孩的可能性很大。在这里把赌注押在古迪奥身上,风险太大了。 第一个访客离开房间后不久。 又响起了敲门声。 “萨菲斯先生,我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可以谈话的日子。” 用明朗的声音说话的,是四儿子塔尔文。才十六岁,浅色的头发,端正的五官,还透着少年的气息。话虽如此,他身上却散发着大贵族之子的狡猾气息。 在他旁边,还坐着侯爵三儿子弗洛克。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三儿子是一个肥胖的男人。 如果说古迪奥的个子矮了一点,肉的量增加了一倍的感觉的话,是不是很容易理解呢。和说话活泼的弟弟不同,他几乎保持沉默。 “难得您这么久才来,那种应对方式,我真想代父亲向您道歉。” “哪里哪里,光是这份心意,就已经足够令人感激了。” 塔尔文没有借助他人的帮助,亲自泡好茶,递上茶点。然后,不停地说话。 “最近在普利斯,不幸接连不断啊。” “塔尔文大人,正因为我没有做好,所以才那样。” “怎么会,这可不是任何人都难以胜任的工作啊!”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好好履行我的职责。” 嗯? 塔尔文的言行让夏尔有些耿耿于怀。 从刚才开始,他就不停地夸赞萨菲斯。对成功表示赞赏,对失态也归咎于环境。也许是这个原因,总觉得萨菲斯的心情似乎也变好了。 但是,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与古迪奥不同的是,他们两个现在作为备胎的重要性还很低。因此,在王都获得官职的道路也没有被封闭。 也就是说,和古迪奥一样吗?是想让萨菲斯给他介绍什么工作? 但是…… 首先,第三个儿子的弗洛克,怎么看可不像是有着那种诉求。 因为通过支配者看到的能力实在是太低了。也就是说,弗洛克没有努力提高技能。 而且,现在也没能很好地参加这个场合的对话,实际上,沟通能力也很差。 这样的人,会想积极的工作吗?如果是贵族的话,如果只是为了糊口的话就不会有困扰了。 比他小四岁的第四个儿子塔尔文,或许与他的外表成正比,看上去相当有能干。剑术,弓术,甚至连风魔法和土魔法都开始学习了,但他只有十六岁。 这次,他虽然碰巧在王都参加即位二十周年纪念典礼,但现在应该还在帝都帕多玛的学园上学。 如果要授予职务的话,应该是两年后,毕业之后。所以现在开始找工作了吗?而且还是在与父亲半对立的萨菲斯的帮助下。 “毕业后,我也想在岳峰兵团大展身手。” “不不不,如果是你的话,还可以在别的地方继续努力,比如海龙兵团、近卫兵团之类的。” 也许是为了向萨菲斯示好,塔尔文特意点名要加入同一个军团。果然是想讨好。 “只是,萨菲斯先生,我担心的是老家的事。” “怎么了吗?” “你也看到了,我父亲看不到时代潮流。遗憾的是,他没有萨菲斯先生那么有远见。” 啊,开始了。 “就我个人而言,两家应该和解,或者说应该加深关系。” “说的也是。” “事实上,父亲之所以如此冷淡,是有原因的。” “哦?” “我不太想多管闲事的……不过,听说萨菲斯先生想把女儿嫁给别家的大贵族。” 是莉莉安娜的事。的确,照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和布拉姆伯爵的儿子结婚。 “这是谣言,莉莉安娜才七岁。” “那就好……父不过,父亲似乎对这一点有些不耐烦。” “这可就麻烦了。” 塔尔文端正坐姿,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 “说起来,四代前维蒂子爵的夫人也是出自我们家,七代前也是如此。从很久以前开始,两家就通过婚姻维系着联系,但不知为何,现在这种联系正在逐渐淡薄。” “只是没有机会,现在侯爵还没有公主。” “完全正确。不过,幸好萨菲斯先生那里有。” 哎呀? 不会,目标是莉莉安娜吗? “塔尔文大人,你想说什么呢?” “为了两家的利益,请你一定要为女儿的将来考虑。” 他说了! 塔尔文,明明这么帅,还那么年轻,就已经是萝莉控了吗? “那是……和谁呢?埃尔根殿下还没有儿子,古迪奥殿下的嫡子才一岁。” 面对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的萨菲斯,塔尔文爽快地回答。 “是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可以。我哥哥的儿子也可以,这边的哥哥弗洛克也可以。” 听到这里,夏尔明白了。 肥胖的圆脸男人,这个看起来像萝莉控。不,这是偏见吗?外表丑陋又无能,未必就是萝莉控。但是,气氛怎么看都有点书呆子的味道。 话虽如此,连莉莉安娜也对这句话无言以对。怎么说呢,真是没有男人缘。 先是傲慢的格拉夫王子的候补妾,接着是暴虐领主的废柴儿子候补未婚妻,最后是肥宅一代贵族的妻子……一个接着一个,太过分了。 萨菲斯来回看着两人的脸,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这样的事,没必要一一确认伊弗洛斯那边。 “首先,姑且不论古狄奥大人的嫡子……但这位的年龄是不是相差太大了?” “这我知道。” 于是,塔尔文催促道弗洛克说话。于是,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 “不、不管怎么样,只、只是形式上的东西……再过十年,我想销毁也没关系……” “你的意思是?” “啊……是、是那个。我现在父、父亲和萨菲斯大人闹翻了,很不好,所以……” 最后,塔尔文插了进来,好像看不下去似的。 “也就是说,并不是真的想结婚,也没有必要请女儿到我们这来,只是形式上的婚约,十年后就可以解除了。到那个时候,哥哥应该已经继承了家业,如果两家的关系能够改善,是否订婚也就不成问题了。实际上,即使在那之后再找未婚夫,也完全来得及。” 原来如此,这不是萝莉控的目的。 不过,夏尔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那么,弗洛克大人的婚事呢?” “我们只有一代的贵族,也没有爵位。对方可能是从骑士阶级或富裕商人的女儿中挑选出来的,所以订婚了也没什么问题。贵族之间的婚姻和平民之间的婚姻完全是两码事。” “原来如此。” 可以推测,以弗洛克的容貌和能力,是遇不到好对象的。所以,在场的一定都是些侧妾。因此,没有必要考虑正式结婚的事。 “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以和古迪奥哥哥嫡子的谈话来总结……” “这就难办了。” “是的。” 萨菲斯刚刚拒绝了古迪奥的请求。而且,古迪奥的长子还有机会成为冯·凯诺侯爵。既然如此,有必要特意预约维蒂子爵的女儿吗? 不,古迪奥现在是一代贵族。这样一来,儿子就会沦为平民。 也就是说,和莉莉安娜结婚的话,她也会变成平民。毕竟,托维蒂的继承权留给了弟弟威廉。 果然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古迪奥成为冯·凯诺侯爵,他的地位就太高了,无法取得平衡;如果不能反过来,他的地位就太低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推荐弗洛克也不是没有意义。虽说他没有爵位,但毕竟是一代贵族,如果是子爵的女儿的话,也不能说不般配,但这一次,年龄相差太大了。 “不……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是吗?不,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和哥哥很早以前就为两家的不和而苦恼。” 夏尔皱着眉头看着两人的对话,只见塔尔文继续说道。 “不过,我是第一次见到您的女儿,哎呀,年纪虽小却很漂亮。这样的话,的确可以理解为什么舍不得放手了。” “不……” “眼下,如果不是不小心和什么地方订了婚,我想父亲也不会多嘴多舌的。” “我明白了,你的忠告,我会记在心里的。” 这就是目标吗? 一开始先说些奉承的话,然后得出保险的结论。这是很常见的说话术。 过了一会儿,两人离开了。 难道,让他们来的是侯爵本人吗?就算自己不分三七开地说出来,萨菲斯也会反抗。于是,他便派有智慧的小儿子来牵制萨菲斯。毕竟,万一萨菲斯和布拉姆伯爵联姻,侯爵的控制就真的失效了。 还是说,他们真的是考虑到两家的关系才来谈这些的呢?又或者弗洛克其实是个萝莉控,想要得到莉莉安娜?夏尔想不通了,要是乔伊斯在这里就方便多了。 总之,至少先调查一下这些人是不是萝莉控。或许和之前的事件有关系…… 被送进房间一个小时后,子爵一行人出去了。 周围已经开始变暗了。 形式上的聚会就此结束,真是令人窒息的时间。 第187章 自白 “真是的,你可别因为什么小事就用我啊。” 夏尔以大小姐的要求为借口,邀请凯斯到子爵家的别墅待了很短的时间。 凯斯沉默不语,几乎保持沉默。尽管如此,还是掩饰不住那粗野的气质,最后和面带痉挛微笑的萨菲斯握手道别。 现在,夏尔接受了负责送他回去,这样就可以和他交换信息了。 “凯斯先生,谢谢你能过来。” “是啊,你要多感谢我哦。” 现在,我和凯斯并肩走在士兵墙内的大街上。 “话说回来,夏尔,你们家的那个小女孩,大小姐是吗?真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啊。” “咦?” “我还以为她会露出一张怨恨的表情呢,居然一脸笑嘻嘻的。” “是的。” 凯斯注意到了,夏尔和莉莉安娜隐瞒了一些关于绑架案的情报。凯斯是绑匪中的一员这个事实,萨菲斯、伊利亚,甚至连伊弗洛斯都不知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莉莉安娜就像遇到了最喜欢的亲戚家哥哥一样,满脸笑容地扑向了前绑匪。 不是子爵家,而是莉莉安娜本人想利用凯斯。但是,这种直率反而让凯斯措手不及。 “哈哈,真是太没自信了,最近总是被年纪小的人欺负……” “是这样吗?” “嗯,小孩子什么的真是麻烦……” 说着,他望向远方。 “算了,接下来是你之前拜托我的事。” “是的。” “夏尔,我告诉你,这可不是的哦?” “咦?” 夏尔现在是在威胁凯斯。如果不想被人公开绑架的事实,就乖乖听话,但凯斯想给信息定价。 “这个和之前的约定不能混为一谈。不过,如果你也能工作的话,我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嗯。” “那我就说了,那家伙不是萝莉控。” 没等夏尔回答,凯斯就开始说话了。 “岂止是这样,那个弗洛克简直就是个恋母控。” “恋、恋母控?” “是啊,好像更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女人,在王都也是找些三十岁以上有母乳的女性。” “哎,真疯狂。” 那么,至少弗洛克出于萝莉控式的动机让人绑架莉莉安娜的剧本是不成立的。或许自己想多了。 “我跟情报贩子确认过了。弗洛克在冯·凯诺侯爵领地里也有几个情妇,不过那些人有一半是四十岁以上,剩下的也都是三十岁以上。” “无、无法理解……” 夏尔一点都不羡慕这样的后宫。 考虑到子爵与冯·凯诺侯爵之间的险恶关系,无论哪个与这件事情有关,夏尔都不会感到惊讶。 只是,夏尔实在想不出特意采取绑架的好处。果真是完全不同的线吗? “这么说,可以了?” “啊,是的。” “那就好。” 这时,凯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的事也要你帮忙。” “凯斯先生,我该怎么做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那是个女人,喜欢的女人。” 他搔着头发,难以启齿地继续说道。 “虽然你只是个孩子,但脑子不是很灵活吗?说服女人的诀窍,你帮我想想。” “不,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从来没有受女孩子欢迎过。” “别这么说,我可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凯斯先生,不如先打听一下其他女人的想法怎么样?” “夏尔,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开玩笑。 但是,突然觉得很难相信天下大剑豪凯斯会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那就找情报贩子商量一下。” “她也是个女人。” “不是更有用吗?” “如果我没和她上床的话就好了。” “呃!” 明明是自作自受。 夏尔真没想到,凯斯竟然是个海王。 “凯斯先生,是不是因为做了那样的事,才变得麻烦了?” “没办法?夏尔,这都是你的错”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还用说吗?情报贩子是最麻烦的家伙,我可不想事事都要讨价还价。对付女人只要一招,就不会嫌麻烦,她就会听话的。” 简直一塌糊涂。 不知为何,夏尔开始同情那个被他迷住的女人了。 “凯斯先生,那你用那种手段把这次的女性也拿下不就行吗?” “这次不一样。” 算了,反正跟自己没关系。 夏尔叹了口气,说道。 “好,凯斯先生。” “哦?” “我会尽量帮你。不过,我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 “嗯,没关系。总之,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于是他转身走了。 “咦?” 凯斯的目的地,显然是士兵城墙的内侧。这样的话。 “难道说她是个很优秀的大小姐吗?” “是啊,非常麻烦。” 是骑士阶级吗,又或者宫廷贵族的女儿? 富裕商人的家庭的可能性很低。真是那样的话,凭凯斯的名声和力量,似乎可以强硬地娶进门。 “在这边。” 凯斯走得很快,夏尔只好以小孩子的步伐拼命追赶。 两人很快来到一条似曾相识的街道。 “就是那栋房子。” 夏尔抬头仰望。 然后立刻说道。 “我拒绝。” 冒险者公会前的广场。 于是,夏尔和凯斯分别坐在圆木上。 “……为什么啊?” “没什么,艾可不能交给你。” “我可是认真的!” 到底是怎么认真的,夏尔想质问他一个小时。 “凯斯先生,你还有多少女人在别的地方?” “这是两码事。” “是吗?那就随你的便。” 夏尔从圆木上下来,正要离开,凯斯也慌忙站了起来。 “夏尔,你再不听话,我就砍了你!” “可以吗?” “哈!?” “如果你以这样的理由和这样的原因杀了我,艾可会怎么想?” “咕!” 别开玩笑了。 凯斯对于犯罪行为毫不犹豫,随心所欲地染指女人。 见到女人就毫不犹豫地拥抱,腻了就轻易抛弃。 杀人是家常便饭,动不动就真的砍人。 无论多么强大,多么有名。 夏尔都不能让这样一个疯子接近艾可。 “那就这样。” “等等!等一下,我知道了!” 夏尔转身离去,凯斯拼命地呼唤。 “我不会再做了!其他女人,我都舍弃掉!所以,请你帮帮我!” “……你是认真的吗?” “喔!要是能和那个女人也一起结婚就好了……喂,等等!” 一边脚踏两只船一边追求自己的真命天女,别开玩笑了。 他完全不知道艾可是多么努力地活着。 夏尔转身准备离开,凯斯又急忙改口道。 “明白了!现在,我马上就把全部的关系切断,夏尔,帮帮我!” 凯斯已经注意到了。如果夏尔把凯斯的真实情况告诉艾可,他就没有机会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封口。如果杀人犯被发现了,凯斯只能逃走,还会失去帮手。 只能诚实。 两天后。 夏尔结束了在丹格店里的学习,走到大街上,看到在原地踏步等待着的凯斯。 “凯斯先生,听好了,我只是介绍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 “哦。” “艾可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抱着半吊子的决心是不会被人理睬的。” “我知道!” 实际上,考虑到年龄差,夏尔连介绍都不想介绍。 艾可才十六岁。另一方面,凯斯已经二十八岁了。好不容易进入这个世界适婚年龄的她,和至今为止随心所欲、年岁渐长的他,能够相称吗? 不过,夏尔只是介绍一下。就算被甩了,也不是自己的错。关键时刻,由自己来保护艾可就行了。 “有人在家吗?” “您是夏尔先生,欢迎您的光临。” 老女仆贝杜巴恭恭敬敬地向夏尔低头行礼。 “不过,夏尔先生,那边的是谁呢?” “呃,是上次大赛的冠军得主,凯斯先生,那个,应该说是我认识的朋友……正好跟来了。” “哎呀呀……那么,请稍等。” 到底不会突然把没有约定也不认识的人送进家里来。 “喂,夏尔,没事?” “只要让我进屋就没问题了。” 就在两人小声交谈的时候,她又回来了。 “让您久等了。我跟主人说了,请两位务必到我家来。” “哦,哦。” 凯斯的表情中带着微妙的紧张。明明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这一瞬间,可一旦那一刻到来,却又变得畏首畏尾。 但是,犹豫不决也毫无进展。于是,他气势汹汹地迈出了一步。 “哟,夏尔,我听说你今天带来了一位有趣的客人。” “事出突然,非常抱歉。” 夏尔恭敬地鞠了一躬,可克莱韦似乎并不介意。 桌子周围有四把椅子。因为平常都是三个人一起生活,所以只放了三把椅子。 也许,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贝杜巴女士也会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待。但是,如果凯斯要来的话就不够了,所以临时又添了一个。 “来,自我介绍。” “哦,哦。” 在此之前还战战兢兢的凯斯,瞬间就改变了态度。 “我是凯斯·日耳曼。就在前几天,成为了王国最强的战士!嘛,原本就是世界最强!哈哈!” 见到这一幕,夏尔捂住眼睛。所谓的礼仪,或者说常识,难道就没有吗? 难道以前的伊弗洛斯也是这样的角色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怎么会变得这么正派呢。 叹了口气,夏尔捧哏道。 “没错,我看过武斗大会,凯斯先生的剑术真的很厉害。” “没错!这样的话,夏尔的还是挺厉害的呢!如果是那些无名小卒,根本不可能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客人,真是太客气了……请坐。” “喔!” 所以别再用那种语气说话了,夏尔觉得在贵族家里谈话时用粗鲁的词不太合适。 克莱韦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仿佛完全不在意这种粗糙。 但最重要的艾可呢? 她略带责备地看着夏尔,皱起眉头,在裙子上握紧拳头。姑且不论对自己的无礼,对重要的“叔叔”的失礼是不能忽视的。 顺便说一句,今天的艾可还是为了看起来像长发而戴了假发,黄绿色的裙子很适合她。而且重要的是,她戴着白手套,因为指尖上留下了无法掩饰的修炼痕迹。 “你特地来我家拜访,我感到很荣幸,凯斯。”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多露几次脸!对,夏尔?” 凯斯每说一句话,艾可的好感度就会下降。夏尔觉得连自己也被盯着了。 “那么,今天有什么事吗?” “哦,就是这个。” 夏尔用胳膊肘捅凯斯。因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开口,得先提高好感度。即使不能引起艾可的注意,至少也要和克莱韦搞好关系。 不过,凯斯似乎不懂得等待,更别说察言观色了。 “我就直说了!那边的小姐,嫁给我!” 听到这句话,艾可僵住了。就这样,嘎吱嘎吱的脖子像断了油的机器一样转过来,看着夏尔。不,她的眼睛已经瞪得很大了。 凯斯果然很奇怪。明明对于性命攸关的状况,杀气之类的东西很敏感。但是,如果是普通人之间的交往,简直就是迟钝。 不,在称之为钝感之前,他原本就不需要这些东西,也没有经验。 这么说来,和年纪轻轻就走上指挥官之路的伊弗洛斯,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了。 虽然同样是个粗鲁的男人,但从二十出头就率领部队作战的伊弗洛斯,应该对人情的微妙之处很敏感。 另一方面,一直磨炼个人战斗技能的凯斯,虽然作为一名战士已经超越了伊弗洛斯,但在其他方面却完全没有成长。 就连克莱韦听到这个要求,也不禁哑口无言。 “不,那个,凯斯先生。” “嫁给我!” “所以,那个……” “我对你一见钟情!请嫁给我!” “冷静一点,凯斯先生。” “这么说,可以随心所欲喽?” “等、等一下。” 由于太过粗暴,夏尔无法保持沉默,于是插了进来。 “怎么了?夏尔。” “凯斯先生,太乱来了。” “什么?” 抱歉,艾可。夏尔在心中喃喃。 至少应该对凯斯进行最低限度的教育之后,再把带他带到来这里来。 “放心。等你变成我的东西后,我会好好珍惜的。我不会再找女人,你就默默地跟着我。” 啊,艾可低着头。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 糟糕! “……我拒绝。” “哈?” “我拒绝!我不能和没有常识的人交往!” “啊啊啊啊!?” 那是当然。 夏尔很高兴艾可明确拒绝了。事后再道歉,说明情况的话…… “为什么啊!我是世界上最强的剑士,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要最强,做什么都可以!” “那当然!” “我不适合这种想法粗暴的人!请你回去!” 这当然了,凯斯…… “那又怎样!只要足够强,什么都能得到!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钱吗?” “我不要那种东西!” “那么,是地位吗?我成为贵族就可以了吗?好啊,那就干脆找个地方攻进去或者干点什么,成为领主!” “这不是身份的问题!” 真是急性子。 那还用说。 靠武力生存下来的男人,不可能有耐心。 “真搞不懂!那么,是什么呢?有什么话尽管说!如果有要杀的人,我现在就杀了他!” “诶!” 听到如此粗暴的话语,艾可脸色苍白。 但是,这句话似乎让艾可恢复了冷静,她突然低下头,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道。 “我还是无法回应您的心意。不好意思,还是请您离开。” 突然冷下来的空气让凯斯扬起一边的眉毛。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是在模仿冒险者,所以很有胆量呢,没想到只说了一句危险的话,你就吓破胆了吗?嗯,这样才有女人味呢。” 艾可是个冒险者,这是事先说过的。但是,详细情况没有说。因为夏尔觉得,如果把艾可假装成男人之类的事情告诉凯斯,可能会对她今后的生活造成影响。 即便如此,如果她露出指尖,凯斯也会察觉到她的实力。但是,艾可却彻底地隐藏了自己。 “算了,如果你想在被保护的世界里生存也好,不要抱着轻而易举的觉悟去做冒险者。女人就应该像女人一样,被我保护就行了。放心,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会把碍事的家伙全部杀光。” “给我适可而止!” 艾可的声音变了。 从克莱韦叔叔的继女到冒险者威廉,角色切换了。 那只手扯掉了她用来掩饰发型的假发。 “别以为我能如你所愿。如果只能理解力量,那我就用实力告诉你。” “等、等一下,艾可。” “夏尔不要说话。” 真不妙。 如果对手是一般的战士还另当别论,但对手却是凯斯。 “喂喂,可以了吗?我啊,要战斗的话,可不会放水哦?” “不需要。我要让你明白,无论你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得到我。” 夏尔只能坐立不安地看着那两人。 第188章 战鬼 王都的郊区。南边是广阔的流民街,向东北方向前进,很快就能进入草原和森林的广阔区域。 左边是绵延不断的城墙,右手边是近在咫尺的零星树木,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眼前除了散落的树木和岩石之外,就只有低矮的草丛生长着。 “那个……凯斯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 克莱韦露出担心的表情。 事情变得严重了。居然以艾可的婚事为赌注,展开了对决。 “不用担心,要是杀了不就结不成婚吗?我只是让她知道力量的差距。” 凯斯从容不迫地回答。 “话说回来,你那么细的胳膊,能拉得动那种铁弓吗?” 凯斯扬起下巴,看着艾可。 正蹲在地上检查复合弓状态的艾可抬头看了一会儿他的动作,不耐烦地喘了口气。 “多管闲事。” “啊,是啊。” 像是在挑衅似的,凯斯用鼻子哼了一声。 “嗯,我喜欢强势的女人,这种事变得坦率,真是让人受不了。”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哈哈哈,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不要紧? 艾可似乎非常生气,不会手下留情。 另一方面,凯斯似乎认为轻而易举就能获胜……轻视下受到重伤或者死了就奇怪。但最糟糕的情况是,发现艾可的实力之后再全力以赴。万一伤到艾可或杀了她。 当然,与其那样,不如自己来消灭凯斯。夏尔是这么打算的,但很难把握时机。 浅尝辄止就分出胜负,还是真的打算杀掉对方,必须立即做出判断。否则就会犯下不必要的谋杀罪。而且,自己的力量的秘密也会被知道。 但是,要说到这两个人的战斗,如果没有支配者的力量,夏尔也很难介入。没了它,哪一方都比自己强多了。 “那我就给让个步,要是从附近开始的话,本大爷轻而易举就能赢。从一百步远的地方开始就好。” “别后悔。” “哈哈,你的箭能碰到我吗?” 太大意了。这么远的距离,如果是艾可,肯定能击中。不是能不能碰到,几乎是必中。 被认为是具有人类最强级别战斗力的凯斯,其实缺乏远距离攻击的手段。虽然熟练了投掷术,但飞行距离远不及弓箭。 水魔法虽然是很方便的技术,但更多的是用来牵制,而不是直接跨越距离。基本上,他是近战专家。 擅长白刃战的凯斯,如果想要躲避箭矢接近的话,只要使用盾牌就可以了。凯斯对盾牌的使用方法也很熟练,所以这是可能的。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疏忽大意,还是本来就不喜欢用,现在手上没有盾牌。 也就是说,只要拉开距离,艾可就会变得有利,更何况这里是一片缺乏障碍物的草原。而且,希望与她结婚的凯斯不能杀死艾可,但她可以杀掉凯斯。 “那么……” 克莱韦做了个不情愿的手势。 “开始!” 在一百步之外,凯斯看到克莱韦的手被挥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 “什么?!” 箭射向了凯斯的喉咙,被他用剑弹下来。 但是,飞来的箭不止这一支。 “哇!” 凯斯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去,好不容易才躲开。但是,一支又一支的箭紧追不舍。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在地上翻滚。 “呼!” 凯斯伏在岩石后面,终于喘了一口气。 但是,那也被读到了。 “什么?!” 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艾可正以很大的角度射箭。不是笔直的飞,而是从上面倾泻下来。即使威力稍有下降,杀伤力也足够了。 像爬出来一样滚出来的凯斯,背对着近在咫尺的树木。这样的话,枝叶会成为阻碍,所以不能用同样的方法。 但是,这招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 “咚”的一声,箭镞从他的脖子旁边穿过。 “……真的假的!” 立即从复合弓换成铁弓的艾可,以最大的威力射出箭矢。它穿过并不算粗的树干,直逼凯斯。 “可恶……夏尔!我没听你说!这么强……哇?!” 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时间,艾可并没有那么天真。 “要投降的话,请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夏尔这样搭话。 如果凯斯能照做的话。收回求婚,为刚才的无礼道歉,一切都会圆满收场。 “我拒绝!” 他不是那种会轻易屈服的男人。 他伏下身子,将手中的灵剑笔直地竖立在眼前,快速地吟诵着什么。顿时,他的周围顿时出现了细小的冰粒……起雾了。 不得不使用绝招了吗?用水魔法把雾裹在身上。当然,这并不能掩盖凯斯的真面目。 虽然图像有些模糊,但对艾可的射击没有太大影响。 但是,从凯斯回避的角度来看,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在箭逼近之前,可以确认雾的晃动。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对他来说很重要。 凭借这一点点的从容,凯斯逐渐拉近了与艾可的距离。 “切!” 艾可一边后退一边放箭,她的表情第一次浮现出焦虑。 她已经明白了。在距离较远的情况下,她还是有优势的。但是,如果被接近的话。下了这么多箭雨,还是没办法对付的对手。如果进入近距离交战,实力差距非常明显。 另外,艾可从复合弓立刻换成铁弓,凯斯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不灵活的铁弓虽然在威力上更胜一筹,但连射速度明显下降。凯斯认为,艾可过于急躁,试图用力推取胜。 但是,这正是她的引诱手段。 “呀!” 朝着凯斯射出了一条直线,他理所当然地用剑击开了。就在这一瞬间,围绕在他四周的雾气瞬间散去。 “糟了。” 这是……这是她的王牌。艾可判断凯斯在使用魔法,于是射出了一支秘银特制的箭。 艾可丢下铁弓,迅速换上复合弓,一下子钩住三支箭,连射出去。 距离只有十米左右,凯斯已经无处可躲。 “咳……‘垂冰’!” 失去从容的凯斯,不知想到了什么,将灵剑笔直地刺了出来。就在这时,三支箭矢猛烈地射向了他。 下一刻,箭矢撞上了突然出现的冰伞,然后落在了原地。 “诶!” 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情,让艾可一时没有做出反应。于是,凯斯全力以赴,拉近了距离。 “咕……” “是我赢了!” 几米。她射出了箭,但是慢了。 原来是近距离射出的石砾,把箭弹落了。 不到一秒钟,凯斯就逼近她的眼前,然后用剑抵住她的脖子。 “哈、哈……哎呀,居然逼我使出这招……这女人……开什么玩笑……” 胜负已分。一纸之隔,凯斯获胜。 但是,装备的影响更大。最后一把冰伞,好像是他所拥有的灵剑力量。似乎取而代之是榨干他的体力,但不管怎样,如果没有那个,他早就死了也不奇怪。 当然,如果凯斯能准备好优质的盾牌的话,一定可以更有利地作战。不管怎么说,凯斯的综合实力确实更胜一筹。 但是艾可并没有停下来。 她扔掉弓箭,拔出腰间的匕首。 “喂!” 凯斯看在眼里。 “没用的,事已至此。” 以她的近身作战能力,根本比不上凯斯,甚至连夏尔都赢不了。 但是,她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没有白费。” “等、等一下!?” 居然有这样的手段。 认输。但是,不同意结婚。 “等等!我知道了!” 凯斯急忙将剑一扔。 “都是我的错!你的确是个厉害的女人。把你看低,都是我的错!所以,住手!” 在凯斯拼命的恳求下,艾可虽然刀尖朝向自己,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比赛是我赢了!但是,我不会因此就要求你和我结婚!不、不!这种时候,我输了也无所谓!所以,把它扔掉!” 于是,艾可战战兢兢地放下右手,匕首从手指滑落。 凯斯当场跪倒在地。 “而且,求你了!和我结婚!” “……结果,还不是一样!” “不是!我是在求你!” 夏尔和克莱韦快步走近两人所在的地方。 终于可以走到旁边了。 “以前的我爱上你,现在又重新爱上你了!这么厉害的女人,没有第二个了!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 艾可的眼中浮现出困惑和某种悲伤的神情,她的身体顿时像纤弱的少女般摇晃起来。这时,站起来的凯斯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着。 “又不是我,那个年纪就这么强大,你到底想要什么?拜托了,让我来帮忙,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行!” 有那么一会儿,艾可看着凯斯,好像在乞求什么。 “好了,说!无论怎样的梦想我都要实现!” 她的嘴唇在颤抖。 希望已经到达了喉咙,只剩下说说而已。 但是,她闭上了嘴。 “……对不起。” 艾可转过脸,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她的声音如此微弱,这是我夏尔从未听过的。 “啊?” “我不能满足你的期望。” “为什么!” “理由也不能说。” 凯斯抓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松开了手。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艾可瘫倒在地。 “……是吗?” 凯斯用阴沉的声音低声说着,转过身去。他捡起掉在草丛中的灵剑,有气无力地准备离去。 夏尔看着两人,犹豫着该怎么办。 “夏尔。” 克莱韦表情凝重地说道。 “艾可有我,我会带她回家,你和他也回去。” “明白了。” 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比赛,双方都只是受到了伤害。 毫无疑问,艾可的自信心和自尊心肯定受到了打击。到现在为止,只靠自身的努力战斗到底。艾可为了贯彻自己的意志,一直依靠着自己的努力。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被压倒性的强者打败,并且原谅,最终还能得到帮助。 既然如此,满足凯斯的愿望不就好了?确实,即使只是一瞬间,那也包含在她的选项之中。 凯斯很粗暴,但很有用。但对艾可来说,这恐怕是不应该做的事。为了自身目的,以这种形式借助他人的力量,是比放弃自尊心更难以原谅的事情。 另一方面,凯斯也很失望。他只知道战斗,使出全部力量,甚至取得胜利。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被接受。 只要有力量,什么都可以得到。就这样一直活到现在的他,第一次碰到了用力量无法得到的东西。 “凯斯先生。” 夏尔从后面对步履蹒跚的凯斯打了声招呼。 城门就在眼前。 “……哦。” 凯斯无力的回答。 “事情变成这样了。” “别放在心上,夏尔。” 他的声音有些泄气,但很坚定。 “你没有错,那个女人也是,当然,我也是。” 凯斯果然是个强者。 光靠腕力和身体素质,还不足以成为真正的强者。一边饱尝辛酸、屈辱,一边磨砺自己。如果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现在的样子?他具备了足以看清现实并接受现实的内心力量。 步履蹒跚的凯斯,在城门前舒展了一下肩膀,拉紧了袖子。 “好!” “没事?” “哦,夏尔,陪我一会儿。” “哎?” 然后,他转换心情,大步向街道走去。夏尔慌忙追了上去。 四个小时后…… “把你们这里所有的女人都叫过来!”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夏尔和凯斯却在冒险者公会附近的热闹场所。 “哎呀,你们这些家伙……什么!” 隆隆,传来金币滚落的声音。女人们的眼神都变了。凯斯毫不在意地伸出手,塞进她们的裙子里。 “啊~” “又是白色的,下一个呢?” “凯斯先生,那个……” 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昏暗的店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哈?夏尔,今天我请客,你不用担心。” “不是这个意思,我有工作。” “推掉不就好了吗。” 不管夏尔说什么,凯斯都不会接受。他左手抱着女人,揉着她们的胸部,右手拿起酒瓶,大口喝着酒。 “都是你的错,夏尔。” “咦?” “我和那些女人的联系都断了。” “……” 这家伙,或许意外是个正直的男人。为了真心和艾可交往,到今天为止的两天里,真的断绝了和所有女人的交往吗? 本来是很认真的,没想到这个结果。撇开他的善恶、人性不谈,就这件事而言,夏尔不禁同情他。 “那个,这次真的很遗憾。” “没关系的,夏尔,因为我好像不行啊,咳。” 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甚至被称为“战鬼”的男人,终究也是人类。 但是,这样反而更有人情味。现在比起恐惧和不安,夏尔更感到亲切。 “好,下一个,你……” “呀~” “不要每次都叫,嗯……是淡蓝色啊。” 凯斯一边大口喝酒,一边用一只手揉着女人们的胸部,掀开她们的裙子。为所欲为。 嗯,尽管花的是他的钱,有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在某种意义上,夏尔认为是健全的。 一下子就能发泄出来,然后释怀,不能说是丑陋或懦弱。或许之前的事情对凯斯来说就是这么痛苦。 “哦……这就是所有人吗?” 凯斯让十名女子侍候着,逐一掀开裙子确认里面的东西。意识到绕了一圈后,他抬起了头。 “喂,点谁?” “这、这种事,你自己决定!” “如果是我决定的,那就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 “夏尔。”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饮酒,凯斯满脸通红地对着夏尔说道。 “你今天就在这里丢掉处男。” “咦?!” “每一个都很漂亮,挑个喜欢的全身心投入。” “凯斯先生,别说醉话了,我才八岁啊!” “你知道吗,夏尔,我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杀人了。” 啊,又变回那个乱七八糟的混蛋了。 夏尔很同情他。但是,如果再被卷进去的话就不好了。 “请不要把杀人和这个放在一起!” “不是一样的吗?创造生命和破坏生命……嘿,你喜欢内衣白色的吗?白色的比较好?” “请不要擅自决定!” “那就粉红……啊……好了,你们,全都在这里脱掉!” 根据凯斯的号令,女人们当场脱掉了内衣。身上只穿了一件轻便的连衣裙。 “好,第一个让夏尔成为男人的家伙,将获得一百枚金币……不,三百枚!” “哈?” 十几个女人伸出了手。光靠腕力是挥不开的,如果用身体操作魔法给予剧痛另当别论,那就糟了。她们只是为了工作,为了赚钱才来的,没有必要施加暴力。 “住、住手!” “夏尔……我以为我的人生会改变……” 面对着凯斯的喃喃自语,一瞬间,夏尔吃了一惊。 每天都是打打杀杀。无论取得多少成功,凯斯都不会满足。 和以前的伊弗洛斯一样,他或许也在痛苦地挣扎。 幸运的是,伊弗洛斯有一个叫菲尔的好朋友。因此,给他留下了热爱恩拜奥家族的人生道路。 凯斯呢?恐怕什么都没有。 而他伸出手的地方就是艾可。值得爱的东西,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超越欲望的感情。 他好不容易找到那个了。自尊也好,胜利也好,舍弃了一切去追求,但还是够不到。 但是,这种同情也被现实抹杀了。 凯斯的表情变了。他看着夏尔,一脸无奈。 “怎么样,差不多该选一个了,夏尔。” “唉。” 没办法。 夏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凯斯先生。” “什么事?” “在这里袭击我已经太迟了。” “什么?” “我已经不是处男了。” “哈?!” 凯斯瞪大了眼睛,身体前倾。脸很可怕。 “喂!你什么时候在哪里干的?快说!” “两岁的时候,在故乡的村子里!” “什么?!” 女人们的手放松了。 就是现在。 夏尔猛地甩开手,降落在地面上。 “抱歉,凯斯先生,那么,下次见!” “喂,等一下!喂!”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回头了。夏尔缩起身子,向大街跑去。 “夏尔!” 身后传来凯斯的叫声。 现在夏尔只能远远地走开,希望他的心情能好一些。 第189章 目送 “啊,看到了。” 听到莉莉安娜的声音,夏尔看向马路对面。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群身穿金色盔甲的华丽人士正要现身。 身先士卒的是威风凛凛的马上骑士,穿着特别装饰的白银铠甲,骑在白马上。 “近卫兵团啊,哎呀太吵了。” 娜吉娅愤愤地嘀咕道。 即使站在高处的看台上,也能清楚地听到路边屯着的女人们的黄色声音。 在王都的日子,只剩下两天了。 发生了很多事,各种活动的最后一项就是游行。 近卫兵团的五个军团,以及其他兵团的各一个军团,在这座王都的主要街道上游行。 因为是展示国王权威的活动,贵族和随从们也是强制参加的。和往常一样,萨菲斯并不在这里,而是一直站在贵族城墙前的特设舞台上,那里既是,也是终点。 除此之外,子爵一家都坐在包厢里看热闹。 “咦,娜吉娅……” “怎么了?” “领头的不是军团长吗?” “不是吗?” 不是。 虽然头盔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不过夏尔有支配者。只要能看见对方,即使脸被遮住,也能知道那是谁。 近卫兵团第一军的军团长,应该是一个叫尤斯卡什么的,骑士阶级出身的男子。但是,骑在马上的那个人是维姆·提克·维什,也就是副团长。 这……原来如此,这样啊。 按照维姆原本的计划,在武斗大会上夺冠之后,今天的游行队伍应该也会华丽地排在最前面。一定是强人所难,才让团长改的。然而事与愿违,维姆惨败给基斯,所以才会这样蒙着脸。 “嗯,看起来还不错。” 娜吉娅用一种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 金线镶边的鲜红军团旗紧跟其后。就那样,七人一列堂堂正正地行进。确实,看上去很威风,很帅气。 “啊,下一个,来了。” 接下来是不受欢迎的兵团,圣林兵团。 不是像近卫军那样金光闪闪的游行铠甲,而是平时使用的深色装备。因为是重视实战的步兵用甲胄,所以不会把没用的部分都用金属覆盖。 具体来说,身体的前面被深色的金属覆盖,但后部被大大省略了。另外,关于躯干部分,不是全部用金属,而是部分用皮革和锁子甲来补充,以减轻重量。 另外,也有圣林兵团的军团颜色,没有被铠甲覆盖的衣服部分,统一为绿色。 “夏尔,总觉得你的反应很冷淡。” 娜吉娅无奈地说道。 被安排在最显眼的近卫兵团第一军之后,这不是故意找茬吗?大概是王国里最努力的兵团。 “哦,那个人。” “怎么了?” “参加游行的军团,不是守卫首都和普利斯之间大道的第一军吗?” “唉,夏尔,这些细节你都不知道吗?” 夏尔之所以这么在意,是因为对走在最前面的军团长有印象。 泽尔科巴。 这是曾经警备过埃塞地区海岸地区的将军。夏尔第一次看到他是在离开米尔克收容所之前,从那以后又升官了吗?被派往王都附近的防卫,就是这么回事。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给人一种死板的印象,简直就是天生的战士。晒黑的脸,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这是他日常生活的写照。 在比较安静中行进的圣林兵团之后,又响起了欢呼声。 近卫兵团第二军出现了。这次,领头的人物露出了脸。 他看起来很认真,给人一种文静的印象,年龄大约三十五岁。乍一看觉得没出息,但不可能是无能。不是贵族,而是骑士阶级出身。能爬到现在,果然还是需要相应的力量。 而且,他被告知他是一个需要注意的人。维莫尔德·布隆迪利是长子派的核心人物之一。 “啊,来了!海龙兵团。” “还是不行啊,完全没变。” “……我只觉得你是为了说这个才等来的。” 接下来是海龙兵团。然而,在这次游行中,出现了与原计划不同的情况。 本来应该邀请苏迪亚的三个军团之一。但是,每天忙于业务的他们却反驳道:“这不可能!”拒绝了。 无奈之下,以普利斯为据点的第四军团不得不出差。但是,真的可以吗?然后。 他们不骑马。因为平时都在船上,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只是穿着深蓝色的衣服,外面套着皮革铠甲,头上戴着黑色的金属头盔。比起简单的铠甲,盾牌则使用大型的。因为,这是专门用于海上战斗的。 他们不怎么进行肉搏战。在接舷切入之前,必定会有箭矢的交锋。而且,他们必须保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肉体,也必须保护船只免受敌人的箭矢和罕见的火魔法攻击。 他们的装备简单,外观也很朴素,但很受欢迎。正因为装备少,才更能衬托出他们身体的强健。而且,加入海龙兵团的难度仅次于近卫兵团,这在国内也是常识。 “夏尔,你看,那是什么?” “嗯,因为秃顶而烦恼的人也是有的呢。”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是巴尔德·凯尔·科帕斯,是出生于下级贵族的军人。 他可以说是普利斯防卫的第一名。从指挥系统来看,算是萨菲斯的直属部下。 他马上就要四十岁了,正处于男人最年轻的时候,是个率真的男人。正如娜吉娅所说,那个的光头油光可鉴。但是,最重要的是那个表情。那是一副充满欲望的表情,仿佛在说是个贪心人一样。 “还是不能和爸爸相提并论。” “这点我同意。” 足以盖过这段对话的欢呼声,从脚边响起。 近卫兵团第三军。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受到了众人的声援。 莱特伯爵是代表王国的着名武士,也是以慈善事业而闻名。虽然只有二十出头,却在王都拥有极高的人气。 他兼具清爽和精悍,从远处看,也让人觉得他很有魅力。顺便一提,他没有参加前几天的武斗大会。 他面对左右两边的呼唤,一一举起手来,面带笑容地回应着。 其他人都没有这样做,这是因为他想要哗众取宠呢,还是因为他只是个性随和的人,无法无视别人对自己的呼唤呢? “接下来是疾风兵团。” “明明机会难得,为什么不飞呢,夏尔。” 面对娜吉娅的问题,夏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那样做的话,游行就乱套了。 从走在最前面的马克图利亚伯爵开始,所有人都骑着马。但是,它的装备只有薄薄的皮革铠甲,可以看出非常轻巧。 疾风兵团全部是骑兵,以灵活机动扰乱敌人等侧面支援为主。在这些任务中,最重要的是作为信使的职责。 在这些负责传令的人员中,龙骑兵被认为是特别的精英。就像字面意思一样,乘坐飞龙高速移动。但是,数量非常少。在这场游行中,只有最后十个人。 这些飞龙,几乎没有战斗力。原种好像是栖息在萨哈利亚和东方大陆的红龙,但现在的体色反而是灰色,鳞片也退化了很多。身体也很小,最多只能载一个人飞。 但是,原种的龙几乎不可能调教,基本上不会听从人类的命令。现在的是坚持不懈的改良品种的结果。 因为这次需要列队行走,所以虽然叫做飞龙,却没有飞。它们用短短的腿在地上爬行,真是太不像话了。 紧随其后的是近卫兵团,欢呼声略显保守。 因为军团长的表现不尽如人意,走在最前面的法耶特男爵是个微胖的男人。眉毛很粗,却没有什么气势,看起来就像蜷缩在马上。 这样一来,的确没有加油打气的心情。 近卫兵团第四军之后,是震天动地的轰鸣声。 显然有一个巨大的东西正在逼近,填满了狭窄的大街。 “哇,好大啊!” 莉莉安娜发表了这样的感想。 那是移动式的投石器。虽说是移动式的,但也不能边移动边飞石。用几匹马移动底座,到达预定位置后,需要进行部分组装工作。 不过,它运用杠杆的原理,利用摆锤的重量使石头飞走,威力很大,命中精度也高。由于射程很远,攻击能够到达城墙内侧这一点也不容错过。 接着是破城槌和楼车,巨大的兵器排列在一起。这就是岳峰兵团。 这是一支令人眼前一亮的军团,但几乎没有人关注调动这支军团的运作人员。 担任军团长的是贝拉德·希欧纳特。他出身于骑士阶级,被认为是长子派的一员。 到这里,游行已经接近尾声了。 最后出现了近卫兵团第五军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穿金色铠甲的老将军。在现役军人中年纪最大,拥有隐然权力的人物,那就是雷赛子爵。 夏尔不是乔伊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从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皱纹来看,总觉得不能掉以轻心,在那张脸皮后面,似乎还有两三个面孔。 “……结束了呢。” 送走游行队伍的莉莉安娜小声嘀咕道。 王都的生活一定很紧张,但也有一种节日般的快乐。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又必须回到普利斯的总督官邸,像往常一样生活。 就算是这样,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夜里。 夏尔一个人在仓库里收拾行李。 明天要花一天时间打扫这栋别墅。在此期间,子爵一家会拜谒国王。 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出发了。所以,趁现在把私人物品整理好。 虽然只有一个月,但发生了很多事。夏尔觉得那是相当刺激的日子。 然而,出发前担心的大问题,终究没有发生。对夏尔来说,这是难得的平稳平安的结束旅行。 而且,收获不小。 夏尔悄悄地看了一眼手边。 做工粗糙的剑鞘。 结果,武斗大会的冠军奖品不知为何成了自己的东西。没怎么努力,就有了相当于三千枚金币的东西。 自己用也可以,但以夏尔现在的身体来说,有点太长了。还是直接卖掉比较好吗? 然后,是全新的手抄本。 这是克莱韦位夏尔抄写的火魔法教本,价值无法估量。 练习的费用可以省略,因为只要从熟练的火魔法使用者那里夺取经验就可以了。 仅凭这两点,夏尔就能买到一年半后的自由。 就是这么多宝贝。 接下来,只要悠闲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就好了。如此一来,自己这次就能踏上追求不死之旅了。 但是…… 这样真的好吗? 一旦想到这里,手就不得不停下来。 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通往不死之路,或许就在身边。自己可以换很多肉体。如果能确认灵魂的年龄即使累积也不会死的话,自己就已经不老了。 但是,像这样利用别人的身体存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追求权力和财富的话,就在刚才,充满了这样的机会。 自己可以任意夺取王族的肉体,即使不是这样,也可以伪装成贵族。如果想要有趣有趣地生活下去,那并不难。 但是,这样生活的凯斯幸福吗?虽然他无法像夏尔一样交换肉体,但由于他那突出的才能,他几乎可以坚持所有的任性。但是,他看起来很无聊,也不满足。 即使长生不死。 既然时间在流逝,根本就不可能长生不死。 因为即使自己不变,世界也在变化。 怎么办才好呢? 或许,自己应该换一种生活方式。 夏尔停下手头的工作,轻轻推开储物间的小窗户。 夜晚的空气很清爽,总觉得有一种甘甜的味道。 第190章 天降的远征 面对久违的太阳,没有任何顾虑。左右推开膨胀的初夏之云,以压倒地面的气势,毫无遮挡地持续闪耀。 耀眼的光线下是令人愉快的蓝天,可以看到远处的地平线。远处传来轻轻的海浪声,时而摇晃的波浪反射着阳光,海面闪闪发光。 六月,也快要结束了。雨季过后,就是盛夏的开始。这是夏尔在这座城市的第三个夏天。 在神殿附近的空地上,夏尔今天也要挥剑。 没有沃尔特们,他们也没闲到可以一直陪着夏尔。 即便如此,在店里的午休时间,夏尔还是会一个人在这里练习。仔细地模仿着伊弗洛斯教的模型。 但是,单纯模仿也没有意义,情况总是在变化。使用同样的技巧,不应该设想同样的结果。 实战就像眼前的大海,看似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但真正相同的瞬间却从未有过。 然而…… “呼。” 夏尔停下手,拿起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形象模糊不清。 不好,这样只会养成坏习惯。 “我的夏尔少爷。” 身后传来叫唤声。看来,午休时间也快结束了。 “呀,真难得,偷懒了。” “我不是偷懒,只是在思考。” “哎,是吗?” 多亏有萨迪斯帮忙看店,艾薇才能从容不迫地过来。所以,夏尔每天都在外面练习。 只是,最近总觉得自己走不通了。 “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做得不够好。” “嗯,夏尔少爷,不过我觉得已经足够了。” “没那回事,只是能做到这种程度就放心了,这种心态根本不存在。” 夏尔接过新毛巾,擦了擦脸。 然后,两人走在回店里的路上。 所谓剑,是非常严厉的东西。 如果只是想要得到等级评测的证书,只要修炼就可以了。如果被认为达到了一定的水准,就能成为优秀的师父。 但在实战中却不是这样。不管理由和状况如何,只要失败一次就会死亡。 “可是……” “嗯?” “总觉得无法集中精神。” “哦。” 明明对夏尔来说是很严重的问题,艾薇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置若罔闻。 “夏尔少爷,你做饭的时候总是那么认真呢。” “唔,经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不,也许不会错。” 艾薇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夏尔。 “你厌倦了?” “咦?” “没有努力的理由?” “啊!” 说完这些,她脸上依然挂着无精打采的笑容,快步走开了。 夏尔慌忙追了上去。 最近的例行公事大致是这样的。 早上起来,打开店门。萨迪斯会在中午前来访,所以夏尔在休息时间亲自下厨。有时乔伊斯也会露面,所以只要不下雨,四个人就在屋顶上占座吃午饭。 然后,把店交给艾薇,自己一个人去练剑。在此期间,萨迪斯使用店里的器具练习药剂制造。回来之后,夏尔会检查自己能做的事情。 之后,每天都会有一些不同。有时萨迪斯会提前回家,有时也会帮忙到傍晚。 今天是后者。 然后……夏尔一边在店里的台前坐下,一边低调地提出抗议。 “我说,艾薇。” “嗯,什么事?” “我还没洗澡呢。” “嗯。” “而且最近又变得闷热起来了。” “嗯。” “有汗臭味?” “嗯。” 萨迪斯正在街上为顾客指挥交通。所以,店里只要有一个售货员就行了。夏尔或者艾薇中有一个就可以了。 然而,这里却有人故意浪费人力。 “艾薇,知道的话就放开我!” “呀,讨厌。” “唉。” 此刻,夏尔坐在椅子上,被艾薇紧紧抱着。练完剑之后还没洗完澡,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给夏尔搓脸。 这一切都被路过的人盯着看。 “这也是夏尔的味道~” “艾薇,你说的我好像是食物一样。” “可是……” 艾薇对夏尔的抱怨充耳不闻,开始发牢骚。 “每次都是夏尔一个人。” “什么?” “去穆斯塔姆,去布拉姆旅行,在王都生活。” “都是工作。” “真狡猾。” “艾薇,这有什么关系?” 即使坐在椅子上,但一旦被抓住,就很难逃脱。 这种情况,也作为生态药品店的日常光景,逐渐被街上的人们所认识。路过的老太太瞥了一眼,“哎,又来了”,就赶紧走开了。 “差不多两个人去住宿旅行!” “艾薇,住宿什么的,我们不是早就住在一起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喏,就是打破陈规。像这样,蜜月旅行?” “我还没结婚。” “那么,婚前旅行?” 住手。 夏尔很想吐槽。是假儿子,还是假男朋友?至少让自己选一个。 “找个可以泡澡的地方就好了。” “啊……” “对了,我们有段时间没一起洗澡了,对,下次。” “这次也没什么事……啊,欢迎光临。” 见到来者,夏尔停顿了一下。 “这个……污秽的色魔……居然在幼女面前做这种事情!” 身穿神官服的琳,不知何时在眼前握紧了拳头。 “哈?” “果然,我还是不能把萨迪斯留在你这里,这对教育有不良影响。” “这不是我的错!请琳小姐也告诉艾薇。” “多嘴多舌!你要知耻!” 本来就棘手的地方,来了更棘手的家伙。 嗯,没有实际损失。事到如今,这位女主教也只会聒噪。要说和平,这也算是和平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那么,琳小姐,有什么事吗?” “是的,因为你的行为太不干净了,我差点忘了。” 琳立刻想起了事情,坐直了身子。 “把污秽的恶魔之子赶出普利斯,这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那是什么?” 然而,她提出的问题似乎相当严重。 从普利斯往西南方向,靠近苏迪亚的贫穷海岸地区的人们之间,似乎流行着一种原因不明的瘟疫。 虽然之前也有过传染病扩散的情况,但没有像这次这样一下子扩散的情况,当地的人们都束手无策。 其症状也很独特,患者全身松弛,没有力气。结果,几乎动弹不得。站不起来,走不了路,连日常生活都无法维持。 不用说自己准备饭菜,就连厕所都上不了。因为能够拿起汤匙或咀嚼食物,所以只要有人照顾,就不会死于这种病。 但是,由于感染力惊人,一个人倒下的第二天,半个村子的人都在卧床不起。 这样一来,由于没有人照顾他们的生活,情况会一下子恶化。据说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出现整个村子处于毁灭状态的情况。 更何况,他们这些寒村的人们,并不像普利斯市民那样,有城墙保护。 附近的森林里有时还藏着野生动物群和魔物。平时会有自行组织的村民等防止村子被侵入,但是这样一来,这些人也就无法发挥作用了。 如果只是农作物遭到破坏还好,但是直接危及人命的可能性也很大。 而且,这样的寒村,实质上几乎是被遗弃的。虽然有领主,但他们大多不在本地。 因为从贫民那里得到的税收微不足道,所以在王都当官。虽然在领地上配置了代理官员,但因为没有足够的人力和资金,只能进行形式上的统治。 甚至连推进中央集权化的王室,对于这种地域的吸收,也是搁置一旁。对于这些贫困地区的领主来说,自己的统治地只是维持贵族称号的工具而已。 那么,谁来成为这些穷人的安全网呢?答案是宗教组织。 “塞利帕西斯教会收到了救援请求,必须以正义女神的名义,救济他们。” “原来如此,你说的没错。” 从人道主义角度来看,这是很难忽视的问题。这也需要大量的药物。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暂且不谈利润,以低价提供商品。是不是应该捐一些钱呢? “总之,先给居民送去最低限度的食物。另外,保护他们不受魔物和海盗的袭击。这是必须要做的。” “是啊。” “所以……” 琳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罪人夏尔,让我给你一个机会来清洗你的罪恶。” “哈?” “作为护卫的冒险者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由你负责医疗。” “等、等一下。” 为什么会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题呢? “为什么是我?” “很合适?你精通药学,战斗能力还算不错,相当熟悉旅行,厨艺也不错……不是很适合吗?” 也许她说得对。 可是,自己还是个孩子。脑子里姑且不论,至少肉体还是挺普通的。万一又有什么像梦魔病一样的可怕的东西找上门来,该怎么办呢? “琳小姐,既然需要治疗,又能战斗的人,那你自己去不也行吗?” “人手不够。因为被瘟疫侵袭的村子不止一个,所以我要在这里,也就是普利斯统筹本部。” 听到这里,夏尔明白什么了。 “琳小姐。” “什么?” “难道你只是不愿意到闷热肮脏的南方村庄去吗?” “哼,你在说什么!” “那么,在当地进行现场指挥不就行了吗?” “不,我要在普利斯。” “琳小姐,以人命为优先?按常理来考虑。” “呃,那个,不,所以说,我得从教会总部拉钱之类的,有很多事情要做。” 猜对了。 这家伙其实很怕麻烦。算了,考虑到性格,这也是理所当然。 “琳小姐,既然你这样说的话,我不去了。” “什么?” “我不想去那种糟糕的地方。” “天哪!你果然是恶魔之子!” “如果是捐款的话,我会出的。所以你自己去。如果人手不够,到时候我会去帮忙的。” “喂、喂!” 琳当场跺了跺脚,一时语塞。 “夏尔,你要去什么地方吗?” 萨迪斯在一旁问道。 “我哪儿也不去,没关系。” “不,萨迪斯,他很快就要出远门去工作了。” “请不要乱说。” 于是,琳拉起萨迪斯的手,背对着夏尔。 “等着瞧,夏尔,你一定会去的。” 开什么玩笑。 但是,琳发表完宣言后,擅自带着萨迪斯走开了。 “唉……” 话虽如此,如果刚才说的是真的,那么事态一定相当严重。 虽然这只是一场降临到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们头上的灾难,但是什么都不做,见死不救,也会让人睡不醒。 “艾薇,你怎么看?” “嗯?什么事?” “还是去比较好。” 琳也觉得这边应该去远征,如果这还不够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去一趟。 夏尔的“好人传感器”,正在红色闪烁着。 想了一会儿,艾薇嘟囔了一句。 “我觉得不去也可以。” “是吗?” “危险的事情大人去做就好了,这不是让夏尔少爷去做的工作。” 她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难得常识性的话。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心领神会了。于是,在自己心中,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第二天,夏尔被传唤到总督府。 “你提出的要求也合情合理,我允许夏尔出去。” 在宅邸的下层简易客厅里。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萨菲斯,从上层开口说道。 “总督阁下,感谢您能聆听我的任性。” 琳在离夏尔稍远的地方恭恭敬敬地跪着。 夏尔瞥了一眼萨菲斯的胸口,银色的徽章在那里闪闪发光。 昨天,琳的提议被拒绝后,她直接去了总督官邸。然后,一边讨好萨菲斯,一边说了一大堆漂亮的辞藻。 起决定性作用的是那枚徽章。每个地方的塞利帕西斯教会都有的银色圣礼勋章,这是教会授予行善的人一种荣誉,虚荣心极强的萨菲斯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只要稍微派遣一下夏尔就能得到这个的话……似乎很干脆地下了决断。而且琳还告诉他,夏尔希望参加这次远征,只是因为不能放弃子爵家的工作而感到为难。那么,作为萨菲斯,也只能说,去。 夏尔狠狠地瞪着琳。但是,她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连看都不看夏尔一眼。可恶。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那么,至少给我两天时间准备。” “好。” 可恶,要想解放自己所需的钱,夏尔几乎已经准备好了钱。为什么会有这么麻烦的工作从天而降呢? 总之。 毫无对策地闯入疫病流行地区,无异于自杀。但是,夏尔有能力想出对策。 必须想办法平安渡过这个难关。 第191章 布尔坎的海边 “夏尔~夏尔,在哪里?” 夏尔听到了呼唤自己的声音。但是,还差一点。 ……找到了!这个最好。 普利斯的西南方,名为布尔坎的存在。这是夏尔第二次来到这里。 在这唯一的食堂后面,夏尔寻找着猎物。 用普通话向语言不通的对方说道。 “成为我的食粮……” ◇ 夏尔(9) (男性人类,8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核心-身体操作魔力lv6 躯壳:翼鸢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药物调合lv6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技能:料理lv6 技能:剑术lv5 技能:病毒抗性lv8 空位:0 ◇ 无数次拯救自己生命的黑色蟑螂。 为了这次也能得到保佑,夏尔一直在寻找最好的。 这是第四只了。累计下来,病毒抗性达到了8级。也许是时候开始悄悄地把技能分发给周围的人了。 “夏尔,你在这里啊。” 艾可在后面叫道。 事情也办完了,正好。 “真是的。夏尔不是说过吗?如果路上有村子,我们就在那里吃饭。” “是。” “大家都在等你呢,我们得赶紧过去。” 出发前,夏尔向大家提出了一个请求。这是去危险地方的旅行,不增强体力就会致命,所以如果途中发现人家,一定要顺道去吃一顿,因为储存食物无法维持体力……当然,这些都是借口。 夏尔的目标是食堂后面的蟑螂,只有这些家伙。 在肮脏的环境中生存的动物中,有很多都具备抵抗病毒的技能。然后,接下来要冲进疫病流行地带。 当然,除了洗手,还要消毒,戴口罩和手套,但仅靠这些可能无法维持健康。这里就只能依靠蟑螂的力量了。 由于没有能力空缺,所以夏尔又把交易技能寄放在屋顶的药草上。但是,如果枯萎了,那就麻烦了。理想情况下,如果有一种很少死亡或枯萎、对环境变化的抵抗力强、寿命长、而且携带方便、不费事的生物的话,那就非常方便了…… “哦,夏尔回来了。” “快点吃。” 建在海边,只有茅草屋顶和木地板,通风良好的小屋。这是布尔坎唯一的餐厅。 简朴的长椅前,粗糙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砂锅。这是这个村子引以为傲的海鲜锅,调味只有当地特产的盐。 “不好意思。不过,本来可以让大家先吃的。” “别胡说了,夏尔。” 布鲁斯恶狠狠地说道。 “要是生病了,最糟糕的就是你了。好好吃饭!” “是、是的。” 沃尔特抱着胳膊点点头。 “真是的,那个叫林的女人啊,真是个混蛋。居然连小孩子都要动员起来吗?” “可能是因为人手不足的缘故。虽然女神殿那边也开始展开救援行动了,但没办法,行动太迟了。” 结果,琳找的冒险者是夏尔的熟人。应该说,他们决定组建好几支队伍,分别派往不同的村子,不过恰巧沃尔特他们也接到了委托,所以就决定让他们和夏尔搭档。 所以,在这里的是沃尔特、布鲁斯、哈利、艾可、美雪。这已经是足够强大的队伍了。 而且除此之外…… “唔,真好吃~” 只有一个笨女人,机灵地先夹好菜,然后开始吃。 没错,连艾薇都跟来了。店铺……虽然已经交给了萨迪斯和乔伊斯处理了,但夏尔还是很担心。 “各位最好也快点吃!这种东西,凉了就糟蹋了!” 感觉到视线集中在她身上,艾薇连忙说道。 “吃吗?”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于是大家兴冲冲地坐下来,开始吃饭。 “很好吃。” 看来美雪很喜欢吃鱼。 她对其他食材视而不见,一个接一个地把鱼从锅里捞出来,转移到自己的小碟子里。要是一直吃这些,别人的份儿就不够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旅行就好了。” 沃尔特发出了这样的感想。 “那也没办法,这次我们要抓紧时间。” “唉,什么时候才能在有屋顶的地方睡觉呢?” 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也会想要住宿。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吃完后,马上又坐上马车。就这样,哪怕是一点点,也必须消化行程。 “就是这个。” 艾可插嘴道。 “马好像累了,天气太热了,我们应该多休息一会儿。” “哦,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交通工具之所以是马车,是因为这里装载着大量的支援物资。 首先是食物,燃料和衣服也有少许。虽然不知道有多少效果,但各种各样的药也堆在一起了。 因为份量相当多,所以分了两辆。前面马车上坐着三个男人,后面坐着三个女人。 不,应该说是艾可和两个女人。夏尔被艾薇拉进来,被当成了后面马车的行李。 “那么,休息一会儿再出发。如果太悠闲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夏尔一行人决定一个小时后出发,把锅里剩下的东西都吃完。 从普利斯眺望海固然不错,但从布尔坎这里眺望海也并非一无是处。 海边,凹凸不平的岩石露出海面。人们常说,河里的岩石会在水流的冲刷下会变成圆形,那么,为什么海里的岩石会如此棱角分明呢? 白浪在那里碰撞碎裂,就连浅滩上的海水也清澈无比,可以清楚地看到黑暗的水底。 向陆地方向望去,是一片平坦的盐田。在第一次看到之前,夏尔以为这里是盐田,应该更白一些才对,但事实并非如此。这是把混着沙子的盐过滤掉后,再放进锅里煮。 视野没有什么遮挡,风总是从海边吹过来,感觉真的很舒服。普利斯的海给人的感觉是街道和自然被完美地分割开来,但在这里,海和村庄似乎都交织在一起。 突然,夏尔看到了在一个不大的高台上,一棵弯曲的树旁独自伫立的艾可。 夏尔想起了在王都的她。那个时候因为太忙了,有很多问题没能问。 “呀,夏尔。” 当夏尔走近时,艾可立刻转过身来。 “怎么了?” 她知道夏尔想说什么,便开口道。 “夏尔……从那以后,我们没怎么说话” 为什么要继续做冒险者呢? 在克莱韦家谈话时,她说想试试自己的能力,想独立生活。但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不用再给别人添麻烦也能活下去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拒绝凯斯的求婚呢? 和凯斯决斗之后,夏尔只到克莱韦的宅邸露过一次脸。 但是,据说艾可已经向普利斯出发了。也是在那个时候拿到了火魔法的手抄本。 在有利的条件下尽了全力,还是输了。夏尔想知道她的感受。 “抱歉,都是因为我把凯斯带过来,才会变成那样。” 听到夏尔的抱歉,艾可摇了摇头,只在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我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邂逅。” 艾可这样说道。 她身体半靠在弯曲的树上,肩膀放松下来。 “是吗?” “嗯,我反省过了。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战斗的。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强者。” “不,那是个例外,因为他是个怪物。” “哈哈,是啊。” 输了,果然还是相当受打击的。也可以说,只是这样就好了。 虽然不至于以失败为动力,但她仍然像这样继续着冒险者的生涯,并利用反省材料,继续前进。 “那个……” “嗯?” “艾可,我可以问这个吗?你为什么拒绝了凯斯的提议?” “嗯……” 被这么一说,艾可露出了有点复杂的表情。 “结婚……” 艾可难以启齿地找了一会儿话,好不容易才继续说道。 “说起来,我就不觉得这是自己能决定的事情。” “嗯。” “应该说,我根本没想过能做到。” “诶?可是,艾可是个大美女哦。” “嘘!” 她慌忙环视四周。没有问题,一个人也没有。 “呼……我想一般人是不会想要我这种女孩子的。” “是吗?既然如此,当时为什么要拒绝呢?” “可是……” 艾可苦笑着,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回答。 “就是那个,不会有人想做粗鲁之人的妻子,对?” “哈哈哈,的确。” 可怜的凯斯,还没抓住要领就被甩了。 “那么,艾可,什么样的人比较好呢?作为参考。” “唔,是啊。我没结过婚,连交往都没有过,所以不太清楚。” 她露出和平时一样明朗的表情,望向远方的大海。 “怎么说呢,有深度的人比较好。” “深度?” “是的。你看,我就是这样随心所欲地活着,一想到就行动的性格。我觉得自己大概不会成为一个待在家里一动不动的好妻子。所以,比起那些‘跟着我走’的人,我希望有个能深思熟虑,更能沉着冷静,并且能够和我一起走下去的人。” 原来如此。 确实,在克莱韦家里,艾可给人的印象是为了像个女孩子而勉强蜷缩着身子。 也许天生活泼的她不可能过上那样的生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冒险者的生活或许更适合她。 另一方面,也喜欢深思熟虑、胸怀宽广的男人。这样的话,就像是克莱韦一样。事到如今。也许艾可有恋父情结。 “夏尔,我的期望太高了。” 艾可苦笑起来。 夏尔可不这么认为。 “不过,夏尔,我没想过能结婚。” “为什么?如果选对象的话,可能会很困难,真的那么困难吗?” “嗯,不是这个意思。” 艾可有点为难地皱起眉头,说道。 “坦白地说,我就是在想,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 “咦?” “夏尔,你看,这个。” 她拿起肩上的弓。 “这是杀人工具。” “嗯。” “当然,我从来没有射杀过无辜的人,也没有为了好玩而猎杀过动物。抓到的猎物,我会尽量全部吃掉。” 实在是太正经了。 她偶然拿在手里的生活工具,就是武器。仅此而已。但是,艾可并没有沉迷于力量。 “可是……” 她看起来有点落寞,说道。 “不管是狩猎还是其他什么,那都意味着要杀死对方。不管什么理由,那都是可怕的、痛苦的,被瞄准的对象一切都会消失。” “这个嘛……” 尽管毫不留情地猎杀了那么多猎物。 夏尔以为艾可早就把心情整理好了呢。 “艾可,我还以为你能分得清呢。” “我是很清楚的。但是,即便这样想,责任也会一直跟着我。我逃不掉,也不想逃。” 说这话的艾可微笑看起来很虚幻,像薄玻璃或冰一样脆弱。 “如果不伤害任何人、任何事就好了。但是,那样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拿起弓箭。我要杀人。既然拿起弓箭,无论如何都要杀人。所以,我被杀也是没办法的事,觉得那样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事情一直在重复着,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有人被杀,杀人者也会被杀。” 无言以对。 明明还很年轻,才十几岁。 在这种悲壮的觉悟的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如果可以的话,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我可能做不到……但我希望没有污点的人和人能够结合在一起,从他们身上生出美好的未来。” 就好像她自己没有结婚生子的资格似的,创造美丽世界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事。 难得还这么年轻,容貌和才能都这么优秀,真是太可惜了。 “嗯,我只是这么认为而已。” 艾可踢了一脚树干,坐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夏尔连形式上的笑容都忘记了,艾可催促着这边,开始往前走。 “差不多该走了,不能坐太久哦,夏尔。” 第192章 追忆的场所 明明是六月,最近却没有下雨。能在好天气下继续旅行是件好事,但天气很热。 是啊,本来就很闷热。 “哈、哈……” “艾薇,你要抱住我到什么时候?真是的。” 在狭小的马车里,艾薇还是一如既往地紧紧抱住夏尔。不仅如此,甚至还会舔耳朵。艾可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真不容易呢,夏尔。” “救救孩子。” 对于夏尔的恳求,艾可用把头转向一边来回应。视线的前方是坐在车夫座上的美雪,她耐心地让马奔跑着。 “可是……” 紧紧抱住夏尔的艾薇,一副打开了傻瓜开关的表情说道。 “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去旅行了。” “艾薇,这又不是去玩。” 虽然接下来要去危险的地方参加户外活动,但眼下她还是穿着和街上一样的服装,也就是衬衫和紧身裙,脖子上还系了一条深蓝色的丝带,完全看不出要工作的样子。 “可是在到现场之前,不是很闲吗?” 她说得有道理。 这次的工作,既不是讨伐魔物,也不是打击海盗。只要赶到饱受疫病折磨的人们身边,给予他们尽可能的治疗,并把食物和其他物资交给他们就可以了。 即使出现了危险的猛兽,顶多驱赶一下就行了。没有义务冒着风险追上去,把它们收拾干净。 而且,多少有些智慧的魔物和海盗,对于特意武装起来的冒险者集团,不会想要积极地发动攻击。因为,与得到的利益相比,预期的损失太大。当然,如果能找到巢穴或藏身之处,就另当别论了。 总之,虽说是去了危险的地方,但实际上威胁还没有到那种程度。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是疫病的存在,但夏尔已经设想好要前往流行地,采取了对策。 更何况,同行的沃尔特他们不知道,夏尔偷偷地给所有人都赋予了病毒抵抗的技能。如果只是病毒的级别,那就没问题了。 “虽然很闲,但也没有亲热的理由。” “夏尔少爷,也没有不亲热的理由哦。” “有啊,好闷热。” “现在还是上午呢,真正热的时候还在后头,应该还好。” 就是这么说,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了。 然而,就在这时,车内的愚蠢交谈被泼了冷水。 “奇怪。” 美雪嘟囔着。 夏尔抬起头,想着“什么”的同时,她停下了马车。 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夏尔等人也跳下马车。这时,前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他们已经下来了,站在马车旁边。 哈利蹲在一个车轮前,深深叹了口气。 “这可不行,快坏了。” “真的假的?” “需要一点时间才能修好。” “时间要多久?” “半天左右。” 这是惨痛的教训,明明得加快速度。 但是,不能运送物资的话,救援也就没有意义了。 “先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扎营的地方……我们先到可以安顿下来的地方把马车停下,在那里修理。” “知道了。” 于是大家都回到马车里去了。 “你在干什么,艾薇?” “呃……没有,没什么。” 艾薇东张西望地看了看四周,听到有人叫她,立刻又跑进马车里。 大约过了十分钟,马车又停了下来。夏尔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海浪的声音。 看来已经到了一个沿海的地方。 夏尔走到外面,发现沃尔特正在抱怨着,明亮的阳光遮住了他的眼睛。 “才中午啊……” “真麻烦,今天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布鲁斯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表面上看,既有良知又有专业意识的他们。一想到现在还有人饱受瘟疫之苦,就会有偏离的想法。同时,能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不要着急,着急是没有用的……也要有舍弃无用功的心态。 不过,这个地方还不错。夏尔环顾四周,除了离海太近之外,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视野也不错,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角。 道路的另一边是一座小山,山丘上树木茂盛。不远处,夏尔看到一口古老的石砌井。 另一方面,沙滩上方不远处,有几块腐朽的木头。这似乎是一个被遗弃的村庄。 如果是原本就有人居住的地方,那么扎营也很方便。幸好附近有个好地方。 “我会尽量赶工的,不过至少要等到日落才能完成……总之,有需要帮忙的话,我会跟你打招呼的。” “哦。” “夏尔,今天我脱不开身,你们去那边准备宿营。” “是。” 哈利取出工具,迅速投入工作。其他成员也不会浪费时间,布鲁斯立刻开始了附近的搜索。沃尔特一边帮忙哈利,一边警戒着周围。 与此同时,艾可和美雪从马车里拉出一顶露营用的帐篷,组装起来。 “喏,艾薇,我们也得工作,吃午饭……艾薇?” 夏尔回头一看,发现艾薇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哭笑不得的表情。 “夏尔。” “怎么了?” “这里……” 艾薇差点说出口,喉咙却哽住了。 夏尔刚想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刚才还在开玩笑的她,现在突然。 也就是说,难道这里是…… 夏尔迅速回过头。 不行。哈利已经开始拆卸马车的部分车轮,进行更换工作。照这个样子,说不定连车轴都得换掉。 即使现在说要移动也做不到。 夏尔很清楚。 艾薇的故乡已经不在了。在海盗的袭击下,她的家人和朋友都被杀死了。 不过,这是从伊帕和乔伊斯那里听说的,不是自己可以轻易插嘴的过去。 “唉……” 依然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艾薇故意装模作样,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傻乎乎的话来。 “这太过分了。” “咦?” “村子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吗?” “嗯……” 夏尔困惑,敷衍了事的回答……糟了! “难道……夏尔你知道些什么?” 艾可一看到夏尔的脸色就明白了。 “嗯,这个,总觉得……” 一阵沉默。 这让夏尔很痛苦。 “这样啊。” 艾薇露出虚弱的微笑,点了点头。 “这里曾经是我所生活的村子!” 她突然用欢快的声音喊道。 “这里有好多好吃的东西,请等一下!” “艾薇!” 说完,她就那样朝海边跑去。过了一会儿,水声响起。 艾可急忙跑了过来。 “什、什么?夏尔,发生什么了?” “艾薇在那边。” “糟了!掉进海里了?!” “不、她会游泳,我想应该只是潜水而已。” 艾可和美雪担心地望着大海。 过了一会儿,沙滩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有点摇摇晃晃的。 “啊……太危险了……” “艾薇?!你没事?” “嗯……眼镜忘了摘,差点掉下来。” 艾薇让一脸茫然的艾可拿着三个大鲍鱼,然后将眼镜递给夏尔。 “我去多捞一点,把铁丝网和炭炉拿出来。” “嗯、嗯。” 说完,艾薇又跳进了海里。 “唉……” 艾可发出了既像是感叹又像是惊讶的无力声音。 “眼镜什么的,在跳进去之前取下来就好了,真是冒失。” “嗯,是啊。” “先不说这个了。” 看着手边的鲍鱼,艾可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能吃吗?” “你没见过吗?这很好吃哦?” “真的?!” 如果好好烹饪,绝对是极品。如果和前世的鲍鱼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夏尔在普利斯没有看到。只是不能拿吗?还是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饮食习惯呢? 根据艾薇说的取出炭炉,点火。 不一会儿,艾薇拿着剩下的四个鲍鱼回来了,在全身湿透的状态下。 “那个,艾薇?” “嗯?什么事?” “那个……湿透了?把身体擦干,换件衣服怎么样,衬衫什么的都透明了。” “嗯,夏尔,可以再多看一些哦。” 看起来跟平常一样的笨蛋角色。 “先不说这个,那个鲍鱼怎么办?要不要我来处理?” “啊,这个嘛……” 出乎意料的是,艾薇动作麻利。 巡查回来的布鲁斯打了一盆水过来,用水冲洗鲍鱼上的污垢。炭炉的火没有顾虑也没有调整,只是一味地强火,她把鲍鱼一个接一个地放在那里。 “等、等一下。” “嗯,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倒也不奇怪。” 没事?艾薇居然还会做菜。 但是,她的动作实在是太熟练了,夏尔不由得任由她摆布。 “哇!” 在一旁观看着的艾可惊讶地叫道。鲍鱼被火焰烤得发烫,扭动着身子。但是,过了一会儿,那个动作也消失了。 于是,艾薇捡起鲍鱼,用手中的小刀将鲍鱼壳和鱼身一一扯下。翻过来,又放在炭炉上。 “夏尔,盘子。” “啊,嗯。” 由于收拾得太干净利落,夏尔不由得发起呆来。 不到三分钟,第一批鲍鱼就烤好了。艾薇把它们粗略地分开。 “好的,请吃。” “什么?” 艾可有些不知所措,又不能不吃她递过来的东西。只好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将它含在嘴里…… “嗯?!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很好吃!来,美雪也是。” 至于美雪,她好像也知道鲍鱼,极为理所当然地伸出手去。然后,含了一口之后,果然露出幸福的表情。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沃尔特先生!哈利先生也是!鲍鱼都烤好了!可以的话,请过来吃一点!” 如果不是这样,夏尔就要煮咸肉来保存了。但是,不用说,现烤要好吃得多。只靠女性独占,未免有点残酷。 “哦,那是什么?” “这是艾薇先生烤的吗?” “嗯,吃!” 平时被夏尔禁止做菜的艾薇,不知为何唯独烤鲍鱼做得很好。在家里吃的第一顿饭变成那样,莫非也是这个原因? 这种烤网,火候一点也不差,只要用大火猛烤就行了。顺便一提,调味也不用考虑。 即使不撒调料,不做多余的动作,一开始就有咸味,所以才这么好吃。如果这样的饮食生活是理所当然的话,她心中的“料理”原本就是这样的东西。 “真好吃!” “没有更多的了吗?” “下一个,正在烤。” “真想喝酒啊。” 大家争先恐后地用手抓着鲍鱼。明明马上就能做好,却好像等不了那么久。 突然,夏尔抬头看了看艾薇。 注意到夏尔的视线,艾薇双手叉腰,得意地呵呵笑了。 结果,哈利的工作一直拖到傍晚很晚。大家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出发,早早就入睡了。 突然,夏尔在半夜醒来。 坐起身,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睡觉的时候,艾薇会紧紧地抱着夏尔。 但是,此刻帐篷里只有夏尔一个人。 于是,夏尔悄悄地走了出去。 只有美雪一个人负责看守。 “……那个,大家呢?” 然后,她指着马车的车厢。艾可以照看行李为由,留了一个睡觉的地方。所以那就算了,问题是艾薇。 “艾薇呢?” 美雪环顾四周。有一顶男用的大帐篷,里面睡着三个人,这一点无需一一指出。过了一会儿,她指着海角。 “往那边走去了。” “谢谢。” 于是美雪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马上就回来,先去一下那边。不至于危险,我想先去看看艾薇的情况。” “路上小心,夏尔。” 这是一个只有星光的黑暗夜晚。虽然夏尔觉得不应该外出,但心里还是惦记着艾薇。 白天的笑容,怎么想都显得空洞无物,光是看到这种地方就已经很痛苦了。 脚下很平坦,走起路来没有什么困难。越接近海岬的顶端,海浪拍打的声音就越大。 以暗灰色的大海为背景,浮现出黑色的剪影。一棵孤零零的树,一堆叠的石头。然后,蹲在那里的人影。 “那、那个……艾薇?” 夏尔战战兢兢地出声。 没有立刻回答。 “怎么了,夏尔少爷。” 她正要出声,一瞬间又想把话缩了回去。因为她注意到了她发出的哭声。 “嗯。” 真是的,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夏尔很担心她,所以想看看她的情况。但是,对艾薇来说,目前度过的是真正的私人时间。她也许不希望自己这样直接闯进来。 “那个……” “嗯,没事。不用担心,没事的。” 夏尔一时语塞,艾薇抢先说出了这句话。 “夏尔,是伊波跟你说了那么多事情吗?” “嗯。” “是吗?那我以后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她语气轻松地说道。 她的声音比以往都要柔弱,却又温柔。 “这里啊。” 没有月光的夜晚。看到的只有黑色的轮廓,也完全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 “是大家的坟墓。” 夏尔就知道会这样。 在乔伊斯窥视的记忆中,那片海岸上躺着无数尸体。但是,即使是格鲁比,也不会就这样置之不理。大概和艾薇商量之后,才把他们葬在这里的。 “虽然很小,但是个不错的村子。” 她的声音很真实,肩膀无力。 说着礼貌用语的她,和作为暗杀者的她,在这里的时候都不存在。现在站在这里的,一定是原本的艾薇。 “大家都认识,窗户和门都敞开着。每天潜入海里,采集贝壳和鱼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没有什么新鲜事,我们却每晚都在篝火前聊天。” 贫穷的海边村庄。然而,自然的恩惠是丰富的,艾薇她们对此很满足。 “每次一提到海盗,大家都会笑着说,这里没有什么可拿的,就算来了,也会马上回去。” 实际上,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可是……太突然了。” 她淡淡地说出了痛苦的过去。 “爸爸向靠近的船挥了挥手,迎来的却是箭射中了他的头。” 一开始他们肯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似乎没有想到立刻逃走这个选项。 “有好几个拿着剑的人下来了。村长走出去,想说话,还没说什么就被砍了。回过神来,我也被围殴倒在地上……醒来的时候,大家都死了。” “艾薇。” “没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不可能。 夏尔知道。一度刻在心中的伤痕,会毫不留情地持续流血。 “可是……” 她微微低着头,用低沉的声音挤出自己的感情。 “我在想,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我现在每天都很开心。” 她内心的挣扎。 这是因为现在她现在并不是不幸的。 “住在从未见过的大城市里。每天都能吃到美味的东西,像平常一样工作也很开心。而且……夏尔也会和我在一起。” “这……” “可以吗?大家都在冰冷的泥土里,感到寂寞,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吗?” 苟延残喘,有时是残酷的命运。 在某些情况下,这比死亡本身还要残酷。 “没关系。” 所以夏尔只能告诉她。 “艾薇,你一定要开心,得好好享受当下。代替大家的份,去看各种各样的东西,我想大家也不喜欢看到你这样。” 其实,夏尔知道。 如果人死了,就到此为止。那个灵魂被弹到世界之外,记忆也会失去。无论艾薇在这里怎样哀叹悲伤,她的家人和朋友的灵魂,是绝对听不到的。 “是啊……一定是这样。” 她同意了。 夏尔一边表示赞同,一边继续安慰道。 “既然这样,活得开心一点也没关系,重新开始就行了。艾薇还很年轻。” “嗯,不过,有点勉强?” “为什么?” “我啊。” 艾薇毫不掩饰自己的眼泪,说出了她的想法。 “我喜欢孩子,其实,我想要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我没能好好生下来,连名字都没办法替他取。” 海盗袭击之后,她流产了。这一点夏尔多少有些明白。 “再生个孩子就好了,结婚也可以。” “不,不行的。因为已经不能生了,就算是格鲁比也治不好。” 第一胎流产,如果是最糟糕的形式。 对此,夏尔无言以对。 “而且呢。” “……嗯。” “因为杀的太多了。” 还有这个。 沾染在她人生中的难以抹去的污秽。 在格鲁比身边,她活了下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现在的艾薇已经不是渔村的姑娘了,是个可怕的杀手。 “其实啊,已经变得这么脏了,这里……” “艾薇!” 她被自责的念头压得快要崩溃了。 但是,这样不行。 “不是艾薇不好,是没办法,是运气不好。都怪那些海盗,总之,是周围的人不好。” 夏尔这么断言后,她屏住呼吸哭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道。 “是啊。” “没错,绝对是这样的。” 一定是口头上的肯定。 因为她的体内一定堆积了很多污泥,无论如何都洗不掉。 过了一会儿,艾薇挤出了声音。 “对不起,等一下,还没有祷告完。” “艾薇,你慢慢就好了,是我打搅了。” “没有。” 对于抽泣的她,夏尔现在没有什么能做的。 她现在沉浸在死者的世界里。夏尔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这里的时候,握住她的手。 “艾薇,我要走了。” “嗯。” “晚安,请转告大家,谢谢你让我们住在村子里。” “嗯。” 夏尔转身,继续往前走。 这时,背后传来声音。 “活下去。” 艾薇突然对夏尔说道。 “夏尔,你一定要活下去。” 第193章 哥布林集团 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最近,道路的维护情况明显不太好,到处都是小石子。这样一来,马车之旅就变得相当艰辛了。 连接普利斯和苏迪亚南部的道路,因为重要性不高而被搁置。 从这里穿过向北延伸的森林,姑且可以到达王都,但途中有山岳地带,开发尚未进行。 另外,苏迪亚整个地区被山脉包围,交通不便。出口只有西南方向的军港,或者东北方向的王都,以及西北方向连接邻国边境的街道。 这条公路是从苏迪亚南部的山路上艰难穿过去的,不过,与其通过这样的路线出去,还不如经由王都比较普通。 因此,这个没有经济价值的地区就完全被抛弃了。 虽然有道路,但因为过路的人很少,所以也没有好好整修过。事实上,维修人员本身并不多,人口密度也非常低。 ……据说格鲁比来过,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血来潮,才决定在这片土地上旅行呢? “差不多了。” 艾可一只手拿着弓箭,把身体靠在车内的支援物资上,喃喃自语着。因为坐在地板上会腰酸背痛,所以斜着站,靠在比较柔软的东西上。 目标是坦帕村。刚才,夏尔看到了一块破旧的木牌。再往前走一点儿,肯定能找到一条往右偏的小路。 眼看就要工作了,艾薇也换了衣服,就像前世的步兵制服一样,武器也随身携带。 从目的来看,即使发生战斗,那也只是附带的事件。尽管如此,这些蛮荒地区还是经常有魔物出现。与其说是为了保护村民,不如说是为了自己的生还而战斗。 马车又停了下来。 “喂!” 外面传来布鲁斯的声音。 众人各自从马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已经站在外面的布鲁斯环视了一下从后面追上来的夏尔一行人,然后指着路边掉落的东西。 “你看!” “嗯……” 沃尔特皱起了眉头。艾可也眯起了眼睛。 那是什么? 在两人四目相对后,布鲁斯解释道。 “这是哥布林的粪便。” “咦?” 夏尔还以为狗屎呢。 那又如何?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 “这个有点……” 但是,沃尔特和哈利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美雪指了指道路外面,有了新的发现。 “这是……脚印。” 既然哥布林在这里,当然也会留下足迹。但见此情景,布鲁斯却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就确定了。” “怎么了吗?” 听到夏尔的问题,布鲁斯皱起了眉头。 “没时间了,边移动边说明。沃尔特,我来做主,可以吗?” “哦,交给你了。” “美雪,你们在这里保护马车。不过,如果遭到袭击,可以扔掉行李逃走。我们会尽快追踪它们的。” 好像是紧急情况。 “那么,夏尔,你没有战斗的义务,要留下来吗?” “咦?” 就在夏尔疑惑时,艾薇插话道。 “不,这里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让人数少的一方待着比较危险,我有足够的力量跟上去。” “知道了。” 布鲁斯点点头。 “那么,夏尔就交给艾薇小姐了,我们快走。” 把行李留给看守的人后,夏尔一行人离开街道,向树林里走去。 所有人都快步走,似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艾可迅速地进行了说明。 发现哥布林的粪便,并不仅仅意味着哥布林经过这里的事实。准确地说,是“没有得到充分控制的大集团”经过了这里。 首先,很难想象它们只有一只。 哥布林有智慧,它们知道如果被人类发现,很可能会被杀死。因此,它们本来就不会出现在人类建造的道路附近。 那么,如果是有战斗力的成年哥布林集团呢?在这种情况下,有时会出现在大路上。 毕竟,比在森林里更容易走路。即便如此,它们还是选择了不容易被发现的夜间,而且也不会笨到留下东西。 这样的哥布林集团,通常都有首领,它会严格控制属下。因为哥布林的战士们会服从命令,所以这一点很可靠。在有统率的情况下,它们一般会谨慎行事,避免任性的行为。 但是,哥布林的群体并不仅仅是由战士们组成的,相当于妇女儿童的个体也有很多。这些非战斗人员通常潜伏在山里或者树林深处的洞穴里,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但凡事都有例外,它们总是渴望食物,如果饿得厉害,或者巢穴不再安全,或者即使不安全但有大收获的时候,也会大量涌现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受过良好训练的非战斗哥布林会犯错误。即使作为首领,也会因为人数太多,无法充分控制集团,结果就是那个粪便。 “……也就是说,从状况来看,负责侦查的哥布林发现了一个非常脆弱的村庄。在判断足够安全后,首领为了一口气掠夺,就动员了整个部族。” “这可不妙啊。” “的确,它们打算把整个村子都杀光,全部吃掉。” 在这种地方,又发现了新的粪便,它们要去的地方离坦帕村只有一步之遥。 哥布林本来就是夜行性的,特别喜欢经过精心准备的夜袭,所以村子还有可能还没有遭到袭击。即便如此,也不能耽搁。 “嘘!” 谈话就此中断。 艾薇好像发现了什么。 森林中的洼地。在茂密的树木中,只有那里比较开阔。被柔软的灌木包裹着,像天然床一样的地方。 在那清新自然的绿色之上,混浊的绿色密密麻麻地粘在一起。 相当多的群体。 夏尔粗略一看,有三十只以上。其中,具有一定战斗力的个体,大约只有一半。 哥布林是亚人,体格比人类稍微矮一点,全身皮肤呈绿色,眼睛是红色的。大多长着丑陋的脸,几乎没有体毛。基本上属于夜行性,所以夜视能力很强。虽然体型小,但体力却很好,稍不留神就会遭殃。 然而,其可怕之处在于智慧,它们会自制简单的武器,有时甚至把毒药涂在上面。 有能力的首领率领的集团,会不留痕迹地行动,设下连熟练的冒险者都无法看穿的陷阱。在它们的根据地附近,因为熟悉当地的情况,所以危险程度会大大提高。 另一方面,它们的文化水平很低,几乎没有穿什么像样的防具。基本上只穿一件蓑衣、一件毛皮之类的衣服。武器也一样,有的话会用从人类那里抢来的旧货,不然就是石器。仅凭它们的双手,是无法制造出铁剑的。 话虽如此,也不能低估它的攻击力。尤其是这种群体的首领,有时会使用魔法。 据说,以前让艾可为难的哥布林首领,使用过风魔法将箭矢吹飞。那么,这次也…… 有了。 ◇ 洛根(33) (男性亚人,11岁) 能力:高速成长 魔法核:火之魔力lv4 技能:卢语lv5 技能:福林语lv2 技能:指挥lv4 技能:棍术lv5 技能:火魔法lv5 空位:26 ◇ 这就是哥布林的首领吗?而且有名字。 话说回来,这个“卢语”是什么?这样的语言在人类社会中并不为人所知……还有,拥有福林语的技能,意味着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人类的语言? 指挥、棍术都达到了相应的水准。在人类社会中,仅凭这一点就足以担任雇佣兵部队的指挥官,一般都很难对付。 但是,最可怕的还是火魔法。可以说是高手。而且这家伙本身的身体,也成为了火魔法的催化剂。 虽然技能比黑尔萨斯低,但是魔法核的等级很高。大概会以和黑尔萨斯一样的速度扔出火球,要注意。 肉体的年龄只用了十年左右就成长到这个地步。如果是人类的话,绝对是天才。 这一点,即便是贝斯特这种人才也追不上。原来如此,据说讨伐哥布林的委托很困难,夏尔看了这个也能理解。 而支撑这种高能力的,是高速成长的能力吗?所有哥布林都有这个。 说真的,这种能力到底是什么?总觉得有点诡异。 魔法核也是一种能力,不过,这种能力和吸收的魔术核一样可以利用吗? 夏尔在猜测,如果是这样的话,对自己来说可以说是一座宝山。如果能从这些家伙那里夺取能力,自己瞬间就会成为大魔法师。 和人类不同,就算魔物丧失能力了,也会导致自己暴露身份。但是,目前能力栏已经被填满了。 躲在草丛里,沃尔特等人观察着下方并排的哥布林们,他的表情很严峻。 哥布林,三十只。与此相对,这边是沃尔特、布鲁斯、艾可、艾薇,还有夏尔,只有五个人。 虽说哥布林的半数都是非战斗人员,但也并非完全无能为力。它们比人类的女人和孩子要狂暴得多,即使个人的战斗力赢了,但是和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战斗的话。 应该坐以待毙吗?如果可以的话,夏尔想那样做。但是,如果选择了,这次的委托恐怕就失败了。 从哥布林们潜藏的洼地,和夏尔所处的高处,可以清楚地看到更低的坦帕村。 这个村子和艾薇的故乡不同,它坐落在森林里。西、北、东三面都是小斜坡,位于斜坡的中间。 虽然在防卫上不能说是有利的位置,但村民们一直以来都与战争无缘。 但是现在,这群绿色的魔物正在等待夜晚的到来,准备将村庄夷为平地。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轻易回头。 如果这边若无其事地进了村子,这些家伙会退缩吗?那也是一招。只不过,夏尔不知道结果。毕竟只有七个人,其中一个是孩子,三个是女人。 既然如此。 如果要发动突袭的话,只有现在。 但是,能赢吗?而且是在不造成损失的情况下。 而且,也不能保证这就是全部,这也就是刚才没有把夏尔和艾薇留在马车里的原因。 一群不受控制的哥布林,常常会分散开来。如果第二批哥布林从后面追上来,这种情况下,哈利和美雪会放弃货物,联系夏尔等人。 那样的话,自己这里就无法完成任务了。虽然对村里的人很抱歉,但是救人不能让自己这边团灭。 一脸愁容的布鲁斯和沃尔特正在用手势交谈着什么,不能发出声音。如果被哥布林们发现,那就完了。 虽然不知道详细内容,但至于是什么问题,多少能理解。只要击败首领,失去了指挥者、丧失了战斗意志的哥布林群,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之后再减去几只成熟的个体,这个群体就会四散开来,逃到森林深处去。 但是,要怎么做呢?首先,到底哪个哥布林是首领?这一次,哥布林的穿着没有明显的差异。通常,地位高的个体会有与其相匹配的外表,但这并不一定就是事实。 幸运的是,这边有艾可,有机会进行先手攻击。但是,如果弄错了的话。首领很快就会躲到同伴的背后,毫无疑问,等待着的会是可怕的反击。 现在,只有夏尔能分辨出来。能行使魔法的强大个体,只有那一只。也就是说,那一定是首领。 但是,夏尔在想该怎么告诉他们呢。 不能直接说出自己能力的事情,加上不能出声,也没办法好好对话交谈。 但是,如果因为沉默而导致更危险的状况……唉。 夏尔拉了拉艾可的袖子。 她回过头来,夏尔指着哥布林的首领。此外,蹲在前方的沃尔特、布鲁斯也注意到了。 艾可的表情好像在说,那是什么? 不确定。从他们的立场来看,这是理所当然的。连经验丰富的冒险家都不知道,自然会认为夏尔也不知道。 但这时,出乎意料的是,艾薇点了点头。 在沉默中,布鲁斯和沃尔特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悄悄地做出了决定。 两人缓缓点头,向艾可使了个眼色。 就是那一刻。 “waaagh!” 尖锐刺耳的尖叫声。 ……被发现了!? 艾可立刻站了起来。 箭已经射出。 尽管瞄准不够准确,那支箭还是当即射穿了首领的胸膛。但是,在没有当场死亡的一两秒内,手里的火球越来越大,几乎和拳头一样大。 幸运的是,在那里那家伙筋疲力尽。 它失去了力气,从膝盖处瘫了下来。与此同时,火球失去控制弹开,将旁边的两三只哥布林卷入爆炸中。 太危险了,如果那东西飞过来的话。 “上!” 沃尔特也站了起来,以推开周围灌木丛的气势冲了下去。布鲁斯和艾薇也跟着去了,夏尔为了不被落下,也拔出剑跑了起来。 站在最后的艾可对身后和周围进行警戒的同时,也没有放下弓箭。只有她没有参加近身战,而是在防备敌人的奇袭。森林里是高低起伏的立体空间,潜伏在树上的敌人说不定会跳下来。 “咚”的一声轻响,一团绿色的东西从头上掉了下来,脖子上插着一把小刀。 显然,对奇袭保持警惕的不只是艾可。艾薇早就注意到了。 “哦!” 站在最前排的沃尔特,简直是使出浑身解数的粗暴战斗。用宽大的盾牌击溃敌人,豪迈地挥舞锤子。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动作没有什么浪费。 正因为是有重量的武器,所以避免了不必要的大动作。然后,准确无误地一个接一个地击碎目标对象的脑袋。 “waaagh!” 一只哥布林也从旁边逼近夏尔的眼前。看样子,他是把这里当成孩子,觉得夏尔这里很容易突破。 体格方面,对方稍微大一些。 “咿!” 哥布林一边叫嚷,一边从斜上方挥下棍棒,显而易见。 夏尔身体轻轻一扭,绕到左边,朝它的爪子砍去。就这样,那家伙的武器掉了下来。 “waaagh!” 尽管对疼痛感到困惑,哥布林还是没有第一时间退到后面。 我向前踏了一步,又往脖子上砍了一剑。就这样解决了。 “waa……” 哥布林发出短促的呻吟声,滚到地上就不动了。 粘糊糊的蓝色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出,污染着脚下。夏尔转过身,面向前方,重新举起剑。 结束后,夏尔才发现意外的简单。 现场留下了十几具哥布林的尸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第一击就干掉了首领。虽然哥布林们陷入了混乱,但还是进行了抵抗。但是,对于没有配合的攻击,多少都能处理得很好。 这一次,主力的是艾薇和沃尔特。因为在障碍物较多的森林中展开了混战,所以艾可没有多少攻击能力。在这一点上,穿着厚重金属盔甲的沃尔特和以动作敏捷为强项的艾薇,可以充分施展力量。 顺便,夏尔也有收获。 在射杀首领哥布林之前,夏尔把翼鸢的肉体转移到艾薇身上,当场夺取了火魔法核。 这与其说是为了利益,不如说是为了安全。如果没有催化剂,火魔术只不过是一种杂技。只要想起克莱韦花了二十秒让火焰缠住手的情景,就能立刻明白。 或许正因为如此,它无法控制眼前出现的火球而掉落。 “……总算有办法了。” 布鲁斯松了一口气。 “回去,我担心马车。” 幸运的是,似乎没有后续的哥布林们。回到大路上,和刚才没什么两样的马车伫立在白天耀眼的阳光下。 “真是千钧一发啊。” 坐进马车的时候,艾可说道。 “正式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夏尔也这么回应。 终于到达了现场,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工作。 第194章 寂静的村落 “喂!有人吗?” 在村子的入口处,沃尔特喊道。但是,没有回应的声音。 目前还不清楚有没有幸存者。据报道,这是一种身体无力、无法动弹的疾病。也许现在还躺在家里。 “我们来救你了!我们还有食物,现在就要进村了!” 夏尔这样宣布。然而,坦帕村依然保持沉默。 沃尔特回过头来,左右摇了摇头。没办法。 “那么,这个。” 夏尔给每个人都发了手套和口罩,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的。使用一天后,就丢弃并焚烧。 话虽如此,但数量有限,救援活动能持续多长时间也不清楚,所以要根据村民的情况改变判断。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无论如何都要谨慎行事。毕竟是突如其来的陌生瘟疫,传染源在哪里?是饮用水、动物,还是魔法? 坐在马车里,因为无事可做,夏尔在考虑这次的工作。 但是,细究起来,怎么也无法理解。 疫病会在人与人之间传播,导致死亡人数不断增加。但是,没有第一个人,一切都无从谈起。其中一人是从哪里得到病菌的呢? 如果是像普利斯这样的贸易城市,情况就容易理解了。因为第一个人会从普利斯以外的地方过来,像是南方大陆来的访客散播疾病……夏尔想到了非常自然的剧本。 但是,这里是乡下,是连海盗都很少光顾的贫穷地区,人口密度也很低。村落与村落之间的联系,也并非密不可分。尽管如此,同一种瘟疫却同时在多个村庄传播开来。 也就是说,这不是来自其他地区的人类带来的疾病。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饮用水或动植物造成的呢?虽然不能说现在还没有,但这也不太合适。 如果饮用水出现问题,要么是居民改变了用水方法,要么是水源本身发生了变化。 也就是说,例如,由于持续干旱,人们开始使用以前从未饮用过地方的水。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有过这样的异常气象。 动物呢?这个有一点可能性。即使这个地区的天气和往年一样,例如隔海相望的萨哈利亚,也可能会发生异常变化。 在这种情况下,鸟类等能够进行长距离移动的物种,为了寻找更好的栖息地而一齐北上。之后再由这里的居民捕捉食用的话。 但是,那样的话,在同样面向大海的普利斯,也应该能够注意到某些变化才对。但是,没有任何传闻说有一大群候鸟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小型动物造成的,比如昆虫。 但是,一般来说,体型小的动物移动距离也较短。从萨哈利亚和阿尔迪尼亚来到这里,是相当困难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本地的动植物生活在未开发的地区,但是如果没有什么看得见的原因,比如由于天气的变化,数量稀少的本地物种在人烟稀少的地区增殖,这就说不通了。 如果是在乱开发的地区,可能会出现“在密林深处遭遇未知病毒”的情况,但似乎也不太可能。 这样一来,就没有明显的原因了。 只是,试图用前世的科学知识来解释这个世界的事情,或许本来就是错误的。毕竟,这是一个有魔法的世界。 “确认一下顺序。首先,请确认幸存者。需要水和食物的人,要优先给予。我在这里做汤,请来取。给患者食用时使用的餐具,要分门别类,如果不慎接触,我们也有可能被感染。” 这种瘟疫会以怎样的形式传播呢?是接触传染、飞沫传染还是空气传染?如果感染力太强的话…… “如果发现其他发烧、出血等明显症状,请立即报告。尽量不要接触患者的体液和排泄物。” 夏尔脑海中不祥的想象停不下来。 魔法啦,诅咒啦……光是看到就会被感染之类的,希望不是什么超越常识的荒唐事。 “虽然是饮用水等生活用水,但为了以防万一,请不要使用该村的水源,将已经打好的水煮沸后使用。因为马上就会用完,所以可能要坐马车往返。” 以防万一。 接到的报告是“疫病”,但也未必不是病毒之类的东西造成的。如果地下水发生了什么变化,融入了有毒物质,煮沸可能没有效果,所以最好不要喝这里的水。 “另外,如果附近有表现出相似症状的动物什么的,请报告给我。那么,拜托了。” 沃尔特和布鲁斯、艾薇和美雪各自组成一组,踏入村子里。这是为了分别对应男性和女性患者。 因为有时候可能需要脱衣服……不能动的话,当然是当场排泄了……考虑到了这一点。 在村口设立的总部里,夏尔和哈利负责治疗,而艾可将担任安保工作。 夏尔知道这不可能,如果刚才的哥布林残党进攻过来的话。先放出牵制之箭,争取这里做好临战准备之前的时间。 夏尔和哈利在临时帐篷下,迅速用大锅煮起了简单的汤。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但还是准备了好几种药。消毒剂、退烧药、消炎药、止泻药、止痛药…… 沃尔特很快就回来了。 “怎么样?” “有,还活着。” “状态……不,首先是食物。” “啊,在这里。” 沃尔特把患者家里的碗递过来,夏尔轻轻地把汤倒了进去。 “好,夏尔,我马上回来。” 太好了,还有幸存者。 以此为开端,众人反复往返于家和总部之间。虽然夏尔做了很多汤,但很快就喝完了。另一方面,摆在桌上的药几乎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情况很简单,村民们大概在两天前就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了,所有人都在同一时期发病,从那里开始怎么也使不上劲。 不过,问题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出现身体某处疼痛或发烧等症状。只是,因为不能动,不能自已吃饭,也不能去厕所。 不过,嘴角好像还能动,只要好好抱着,把汤倒进去,就能咽下去。 最初出现这种症状是在两周前。当时的情况更轻微,有一半的村民都卧床休息了一两天。因此,他们向最近的塞利帕西斯教会请求救援。然而,那一次很快就恢复了,教会也在考虑是否有问题 “那么,已经是傍晚了。” 在帐篷里,沃尔特一边用浸过消毒液的毛巾擦拭着全身,一边不约而同地说道。 总之,彻底的防疫体制,这就是生命线。没有比找不到原因更可怕的了。 一开始,沃尔特想直接在室外脱掉上衣,但夏尔慌忙阻止了他,如果这种疾病的原因是这附近森林里的蚊子引起呢? “话说在前头,到了晚上,你也休息不了多久。” 夏尔也不管对谁都会说,大家应该都听见了。 目前是关于这个病的信息太少了。这些人一旦动弹不得,还有康复的可能性吗?沃尔特他们似乎没想得那么严重,但夏尔已经设想了最坏的情况。 村民们经历了一次轻微的症状,现在病情加重。这是因为两次感染才变成这样的,还是一次感染分两次发病呢? 在第一次发病后,他们“康复”了吗?还是只是暂时症状有所改善,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好转呢?或者,第二次感染的话,会变得更严重。 最重要的是……这种病能够完全康复吗?一旦被感染,会不会一辈子都在反复发作呢? 正因为生过一次病差点死掉,所以夏尔害怕得不得了。 但是,夏尔还没解释清楚。 对他们来说,疾病就像感冒一样。发烧、拉肚子、头疼,卧床几天就会恢复。不管症状的程度如何,都是这一类的东西。 但是,从前世就把各种疾病的知识带了过来的夏尔,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话虽如此,说出来只会让他们感到恐惧。 “就像我刚才说的,布鲁斯先生、美雪小姐要乘马车去调水,威廉继续负责周围的警戒,时间一到就由艾薇接替。” 夏尔依然坐在帐篷外面,把事先商量好的工作内容重新说明了一遍。 傍晚,森林中的村庄已经开始变得昏暗起来,差不多该为晚上做准备了。 “哈利先生、沃尔特先生,还有我,轮流在总部待命,我会找空档收集样本。” 当地井水,患者的衣物,作为食物的东西,粪便,以及其他生活在周围的动植物。 由于不知道生病的原因在哪里。所以,夏尔会尽量把它们收藏起来,带回普利斯。那个调查研究交给学者们就好了,总之让塞利帕西斯教会出钱,召集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员。 “真的要那么做吗?” “其他队伍可能不会这么做,但我会这么做的。既然不知道原因,再怎么小心也不够。” “真麻烦啊。” 首先要确认安全。 最麻烦的还是水,目前最重要的是确认该村的井水是否被污染是第一要务。 因此,夏尔让事先准备好的老鼠喝这里的水。 可能不会马上发病。所以,不能用来判断不发病就没事。相反,如果身体状况明显恶化,水里含有某种毒素的可能性就会提高。 “就算麻烦,也要确保安全,我去打给老鼠喝的水。” 夏尔站了起来。 这时,艾薇从旁边“嗖”的一下就靠了过来。 “我也去。” “没关系,艾薇,你去休息,就在附近。” “不,以防万一。” 不愧是艾薇,没有疏忽大意。 用礼貌用语说话的时候,是值得信赖的工作模式。 嗯,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事,不过跟过来也没什么麻烦。 “那我们走,天黑之前。” 在寂静的村子里,微弱的阳光从树木的缝隙间射进来。在山谷的黄昏时刻,它会提前到来。 即使在初夏,森林里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落叶。在这样的环境中,夏尔来到了村子的广场。 因为刚才一直待在总部的帐篷里,所以几乎没有看到村子里的情况。第一次看到的风景非常朴素,是纯朴的,简单的木造房子,有种让人想起前世去偏僻农村时的氛围。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应该会更享受。 其中有一口孤零零的,被石头围起来的井。 “嗯,就是那个。” “是。” 夏尔走过去,试图取水。当然,要戴着手套。 就这样走向井边…… “咦?” 夏尔有东西插在井边。 那是一把看起来像刀的东西。但是,没有柄的部分,取而代之的是环形,那个环的部分,系着紫色的布。 刀本身可能是青铜制的,上面覆盖着青锈。奇怪的是,这块布却是崭新的。 “这是什么?” 夏尔用手指着那个。 但是,艾薇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它,什么也没说。 这也难怪。被问“什么”的时候,不可能马上回答“这是怎样的东西”。那是当然,自己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或许只是这一带的风俗。 夏尔伸出手,想把吊在井深处的木桶拉上来,却被艾薇抓住了手。 “我来。” 这也是合理的判断。水可能是危险的,因为是明知而打水的,还是交给有成年人体格、能稳稳地提起桶的人比较好。 在夏尔看来,要是自己的话,手很可能会一滑。 首先,在玻璃容器里装满水。这是带回去用的,如果可以的话,想从王都一带叫来有名的学者,让他们调查一下。 接下来是喂老鼠喝的部分,这个拿普通的碗。 “艾薇,走。” 艾薇没有回答,跟在夏尔身后。 从现在开始太阳就要下山了,不安的种子在夏尔的心中埋下。 病原体究竟藏在哪里?村民的症状会得到改善吗?会不会传染给这边呢?有没有其他魔物袭击村子? 完全不知道威胁隐藏在哪里。 夏尔悄悄转过身,环视四周。 周围一片寂静。 令人毛骨悚然。 第195章 静寂的森林 翌日。 夏尔在寒冷中醒来,身上盖着的薄毛毯,不知什么时候被踢开了。 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森林中的家家户户笼罩在晨雾之中,阳光透过树枝有力地射进来,清晰地照在脚下的落叶上。 远处传来野鸟的叫声。吸入了满满的清新空气。 “起来了吗?” 沃尔特看起来很困。 “早上好,沃尔特先生。” “哦,早上好。” “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这个嘛……” 周围的警戒由艾可和艾薇负责,总部由三个男人轮流站岗。最后一个被叫醒的沃尔特,应该一直在监视这个总部帐篷的周围。 “对不起,我刚才睡了一会儿。” “哎?” 要是哥布林们来了,这要怎么办?明明还是专业的。 在夏尔的注视下,沃尔特连忙解释道。 “对不起!我是没出息的大人。大白天动了那么多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一不留神。” “沃尔特先生,请你振作一点。要睡就睡,我和哈利先生会看着的。” “嗯,我会小心的。不过,艾薇小姐说代替我轮岗,在那之后我才睡着的。” 看起来真的很抱歉。 嘛,昨天也让他承担了很多体力活,如果疲劳的原因在那里,多少应该宽容一些。 “我们换一下。我马上去做今天早上的汤。布鲁斯先生和美雪小姐应该还没回来,待会一起去看看村民的情况。如果什么都没有,我们还会像昨天那样分发食物。” “是啊,今天也要做。” 夏尔马上生火,把大锅烧热。醒来的哈利和沃尔特结伴,一起去村子里巡视。 “夏尔少爷。” 从昨天开始,表情有些僵硬的艾薇,以最近很少见的姿态跟夏尔打招呼。 “我要休息一会儿,让威廉过来。” “嗯,别太勉强。” 艾薇也是,她到底怎么了?这阵子,怎么都是一副表情…… 果然是那个,自从回到故乡的时候开始。但是,那个时候虽然假笑了,但也哭了。 那昨天和哥布林的战斗呢?但是,即使在战斗之前,她也会好好放松。之前受到库库罗默袭击的时候,直到最后一刻她也没懈怠。 可能是发生了很多事,现在可能有些负荷。这一点,自己也应该注意一下比较好。 “哦……早上好,夏尔。” 夏尔正在思考的时候,艾可从后面走了过来。 “早上好。” “准备做饭呀……需要帮忙吗?” “不,这里需要艾可小姐做别的工作,这个由我来。” “这样啊。” 听夏尔这么一说,艾可在附近的岩石上坐了下来。 但是,艾可有些闲不下来。一会儿跺脚,一会儿摆弄手中的弓箭。 对此,夏尔不禁苦笑起来。 “……去散散步怎么样?” “嗯,好,我顺便也去巡视一下。” “好的,路上小心。” 那么,今天早上的料理要怎么做呢? 村民们最近一直卧床不起,昨天也好久没吃饭了,所以尽量选择能让人胃口大开、感觉轻松的食物。这样的话,活用酸味的汤就是最好的…… 什么样的料理对现在的村民来说是最好,一边考虑那个一边烹饪。夏尔突然想到,这是多么有意义的时间啊。 夏尔上辈子做过很多工作。虽然也在酒店上过班,但在去世前的几年里,一直都是系统开发。 起初,夏尔想创造出很多对社会有用的东西。但是,自己越是做这么做,心里就越是积攒着不痛快的东西。 如果能花费必要且充分的工时开发有用的东西倒也无妨,但很多时候并非如此。 得到的工资也未必与工作的重要程度、质量和数量成正比。总的来说,独立中小企业的项目都既便宜又繁忙。 与之相反,大企业的子公司虽然很容易赚到钱,但是业务内容大多很荒唐。五六年前的技术,不做任何改善就一直使用下去,这种情况很常见。 当然,为了生活下去,只能选择能赚钱的项目。特别是父亲患上老年痴呆症,由夏尔来照顾之后,夏尔就开始寻找时间更充裕的现场。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虽然子公司给了夏尔很多帮助,但工作本身却让夏尔感觉不到任何意义。就好像是把可有可无的东西,用无关紧要的理由来回折腾一样……这让夏尔一直很不舒服。 而现在,夏尔正在异世界的偏僻乡村,森林中的帐篷附近煮汤。 这汤是饱受疾病折磨的村民的口粮。也许,这一碗汤的好坏会改变病人的健康状况。 即使没到那种程度,现在维系他们生命的,毫无疑问也是这碗汤。其重要性不可估量。 烹饪,说起来,原本是被强加的工作。 因为父母经营餐饮店,所以夏尔从小就被迫在后厨帮忙。 店里生意稍微好一点后,父亲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妻子、孩子和打工者去做,变得游手好闲。 于是,母亲也开始在外面鬼混起来。 渐渐地,大哥和二哥都轮流放弃了工作。但是,夏尔无处可逃,只能拼命干下去。 所以,夏尔有点讨厌做饭。长大后,夏尔会特意选择了另一份工作,这也是原因之一。 但是,现在这样面对着锅看着火候的话,就会忘记这种心情。 做点能让人恢复精神的东西,夏尔脑子里只有这个。 突然,背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原来是艾可。 “……怎么了?” “嗯。” 她的表情略显紧张。 “有点奇怪。” “怎么了?” “有脚印。” “脚印?” 这是理所当然的,这里是人烟稀少的地方……不。 “那是我们的?” “大概不是。” “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村子的出入口,或是从这里的帐篷留下的足迹,我倒是知道。但那是在绕村子一圈的地方。” 围绕着村子? 夏尔不由得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哥布林吗?” “不,是人。” 那么,村民……不可能。 “这里的所有人都生病了,走不动路,所以既不是我们,也不是哥布林。” “夏尔,可能有人闯进了这个村子。” “可能吗?” “我没有自信,而且,感觉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确实如此。 如果是哥布林的话另当别论,人类的话,就没有理由偷偷溜进村子里。一般从正面进入就可以了。 那么,如果是罪犯呢?小偷、海盗之类的。如果是这样,躲藏还有意义,但如果发现村民们无法正常行动,就不需要那样的警戒了。 不,现在自己不是在这里吗? 但是,袭击这个村子的好处很少。毕竟,这是一个贫穷的地区,几乎没有掠夺得到的东西,需要特意花费工夫。 “我们还是提高警惕比较好。艾可,那个脚印是新的吗?” “大概是昨天,或者是前天。” 他们在自己来之前就有了吗?夏尔很在意这一点。 “艾可,从明天晚上开始,或许我们应该好好监视一下周围。” 就在这时,沃尔特和哈利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盛满餐具的篮子。 “吃饭了,快给我装上,我去分发。” “是。” 所以夏尔换了个思路。 总之,很难想象白天会发生什么事,自己应该警惕的应该是夜间。 村民的健康状况没有变化。 他们还是老样子,无法靠自身的力量行动,被人喂才能吃东西。 虽然也能勉强对话,但这样已经连续三天处于这种状态了。今后还有恢复的希望吗? 事已至此,这边也不能离开这里。如果他们完全没有恢复,自己这儿一行人的离开就意味着死亡。 话虽如此,也不能把他们装上马车,然后回到普利斯。 考虑到村民的数量,这样做是不现实的,即使能做到,也不能允许把遭受不明原因瘟疫的人们带回大量市民聚居的大城市。 但是,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星期,这边的物资就会用尽。 那样的话,为了保证自己这边,就只能减少村民吃的东西了。 等布鲁斯他们回来了,再商量一下向哪里请求追加救援的事情可能比较好。 夏尔在脑海中得出了这个结论。 白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最多也就是气温直线上升,早晨的寒意像谎言一样让人觉得闷热。 上午,村里的各种东西都要进行采集和装瓶的工作,到了下午,这些东西也都要收拾干净。这样一来,剩下的工作就只有喂村民吃饭了。 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慵懒而没有紧张感的空气。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咔嗒咔嗒”地开了过来,是布鲁斯他们。 “你回来了。” “我去补充水了。” “太好了。” 这样全员到齐了。水也补充好了,再过两天也没问题,总觉得太顺利了。 夏尔无事可做了。 “难得有空……” 美雪小声说。 似乎所有人都同意,沃尔特一脸困倦地闭着眼睛。 布鲁斯摇了摇头。 “我不会打发时间的。” 那倒是,甚至可以说是健全的。 冒险者有很多无聊的时刻。什么监视、护卫之类的……但是,什么都不发生是最好的,即使再次发生事件,袭击者的身影也只是一瞬间。 这样一来,在那之前的时间里就会变得很闲。这种时候,紧张的弦断了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自己不应该主动做出降低注意力的行为。 具体来说,就是喝酒啦、打牌啦……经常有冒险者把这种东西带进来,说得直白点,这种人连二流都不如。 完成委托回到旅馆后再做是没有问题的,在有可能陷入危险的地方消磨时间才是愚蠢的。 沃尔特他们并没有带任何消磨时间的东西进来。 而且,这可以说是正确的。哥布林的残党来袭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零。而且今天早上还发现了来历不明的脚印。 哈利提议道。 “我们轮流小睡一会儿。” “这样啊,我可以先睡了吗?” “请。” 夏尔悄悄向艾可使了个眼色,她把脸凑过来。 “什么?” “以防万一,我们也早点睡。这个村子,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 不知为何,夏尔没有告诉艾薇,而是对艾可这么说道。 身份不明的脚印,夏尔很在意那个。 而昨天晚上,沃尔特打瞌睡了。那段时间,醒着的只有艾薇一个人。 那么,是她的足迹吗? 如果艾薇想在周围警戒,自然会踏上环绕村子的斜坡。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也就是说,有外部的入侵者,而且艾薇和沃尔特都没有注意到? 现在,夏尔总觉得艾薇的状态不太好。不像是她的作风,莫名的紧张感一直持续着。 这种时候,自己一定要小心。 夏尔再次从村口环视四周。 那里只有慵懒、恬静的森林风景。 第196章 敌袭 “……起来。” 耳边的声音将夏尔唤醒。 入夜,天已经完全黑了。 美雪也醒了,是艾可把夏尔摇醒的。 “怎么了?” “入侵者。” 艾可飞快的解释。 然后夏尔完全清醒了。 艾可默默地指着村子深处。 不开灯笼,是因为不想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 可是这黑暗,连星光都照不到。正因为是在森林里,所以觉得更加黑暗。 夏尔走出帐篷外,环顾四周,一排排木造房屋对面是广场。 沃尔特用手势把众人分开,右边是艾可和美雪,还有夏尔和布鲁斯。 沃尔特则是在左边,哈利和艾薇紧随其后。 对“先走”的手势,艾可点了点头。 夏尔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打算夹击入侵者。首先用艾可和美雪的箭牵制对方。在敌人慌忙逃走的时候,沃尔特们会立刻堵住他们的退路。 站在左侧的沃尔特有被误射的危险。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明白,只有装备最重的他才能担当起这个任务。 另外,哈利和艾薇都很擅长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进行战斗,适合从后面冲出来束缚入侵者。 村里的广场……其实也只是夹在房屋之间的空间而已……穿过那里,继续前进。再过去是一个更高的台阶,再过去,那口井就在房子的尽头。 周围隐约可见几个人影。 他们站在那里,低声说着什么。 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海盗吗? 艾可与沃尔特进行了眼神交流。他退后一步,似乎在说“交给你了”,于是艾可静静地拉起了弓箭。在察觉到了后,美雪也摆出同样的姿势。 夏尔的工作呢?其实,不多。但是,只留一个人在营地反而更危险。 另外,如果那些人朝这边来的话,至少也要阻止他们的脚步。 在视野模糊的黑暗中。 艾可认真地瞄准了目标。 一瞬间,站在井边的男人向前走去,微弱的星光映照出他的白色长裤。 “咻”的一声。 “哇!” “什么?” “可恶!” 不会杀了对方。艾可小心翼翼地瞄准了敌人的腿,毫无疑问是重伤,但至少能让他在死之前开口说话。 但是,还有其他几个人。 “在那边!” 对此,夏尔也拔出剑。 布鲁斯双手握着投掷用的短刀。 向这边跑过来的有四个人。他们各自用枪、剑、盾武装着。 另一方面,最初被艾可射伤的男子和剩下的两名男子正试图逃向森林深处。但是,那边有沃尔特们他们在等候。 立刻下一支箭。 大腿中箭,一人跌倒。然而,美雪射出的一箭却射中了另一个人的要害。 “呜呼!” 是不是太想准确地猜对了? 箭射穿了他的胸膛,这已经没救了。 对方拿着长矛,所以是来搏杀的。既然杀了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还有其他可以俘虏的对象 美雪后退一步,放下弓箭,拔出刀来。 “噗呲!” 当敌人接近时,布鲁斯扔出了短刀。 但是,敌人已经非常小心了。虽然不是很大的盾,但是在点的攻击中发挥绝对的效果。 啪嗒的一声,一把短刀刺进了皮革盾牌的表面。 被靠近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这么做了。 眼前的男人。他的视线向下,和夏尔四目相对。 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夏尔向前踏出一步,将剑挥了出去。 下一刻,对方的剑被夏尔弹了出去。 “啊?!” 男人吓了一跳,蜷缩在手中的盾牌上。 这很难做。对夏尔来说,最容易瞄准的是脚。但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必要的牵制和推力是无法瓦解的。 然而,那家伙把视线转向左右。左边是美雪,右边是布鲁斯。 他想着会被包围,于是后退了几步。 “呜哇!” 见攻击性消失,转而逃跑。夏尔对着他的小腿一击。 “哇!” 男人趴在那里。 夏尔踩着他的背,用剑指着他。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大体上对我方有利,奇袭的效果很好。 第一支箭射中了一个人的腿,让他停了下来。伙伴们抬着他的肩膀要把他抬出去,却被沃尔特挡住了去路。剩下的人一看敌不过,便丢下伤员逃走了。 靠近这边的男人有四个人。其中一人被艾可射中大腿,当场摔倒在地。另一个被美雪的射穿胸口。 拿着盾牌的人逼近,被夏尔敲掉了剑,并俘虏了他。另一个人意识到形势不利,逃走了。 也就是说,总共七个人,有三个人逃走了。 “不行。” 沃尔特大步走过来,不耐烦地说道。 是第一个男人。艾可好不容易只让他受了腿部贯穿的伤,但他已经死了,胸口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真是一群混蛋,居然杀了同伴。” 原来如此。 在被抓的前一刻,敌人立刻做出了判断。虽然很合理,但让人反胃。 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被美雪射中的男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夏尔对脚边的男人问话。 “你是什么人?” “原、原谅我,放过我!” 另一个被艾可射穿大腿的人,伤势似乎相当严重,出血似乎止不住了。没有发出声音,无力地挣扎着。 说话有精神的只有这家伙。 “请你老实告诉我,你是谁?” “我、我……” “来这个村子干什么?” “我……我们是顺路来的。” ……顺路?稍微等一下,什么? 似乎相当混乱。 这也难怪。因为处于可能被杀的状况,当然。 夏尔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 插手夏尔拙劣的审问的是艾薇。 “你是海盗吗?” 这是夏尔从未听过的低沉声音。 审问是怎么做到的呢?那仿佛榜样一般,从内心深处震颤的冷彻语调。 “是、是的。” “你的同伴在哪里?” “在、在西边海角对面的海湾里。” 话音刚落,艾薇立刻蹲下身子。 “噗呲。” 匕首刺穿了海盗的喉咙。 “艾薇,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尔发出声音。 但是,她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着,站在另一个男人的头上。 艾薇一脚踢开他的头,仰面朝天,然后把匕首扔在那里。 就这样。 两人都死了。 “怎么回事!艾薇,为什么!” 夏尔不禁叫了出来。 周围的沃尔特们也跟不上事态的发展,目瞪口呆。 “地点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是进攻,防守,或者逃跑……仅此而已。” 那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这句话,夏尔只是感到背后直冒冷汗。 “才不是呢!我还没让对方交代。” 没错。结算要处理,判断也太早了。 让他再多说几句…… “夏尔少爷。” 艾薇静静地转过身来。 那一瞬间,夏尔还在想,她会说什么呢。 “咚?!” 一脚踢在胸口。 夏尔被踢飞,直接撞在身后的树干上,胸口突然被压得僵硬,无法呼吸。 “咳、咳……” 这时,艾薇走了过来,她的手猛地抓住夏尔的衣领,夏尔就这样被抬了起来。 “傻瓜!” 拳头无情地打在夏尔的脸上。 一击,再一击。 夏尔被扔在地上缩成一团,艾薇又踢了一脚。 “艾薇小姐!” 惊慌失措的艾可抓住了她的手。 但是,下一个瞬间,她被推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喂、喂!” “你、你要干什么?” 由于事情太过严重,沃尔特和哈利慌忙叫了起来。 艾薇盯着他们的脸看了一会儿,把视线转回夏尔身上。 “夏尔少爷。” 艾薇的声音冷冰冰的,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似的。 “您忘了吗?” “什……什么……” 她的眼睛看起来像玻璃球。没有光,好像什么都没有映照出来。 “绝对不能手下留情,您忘了吗?” 啊…… 说到这个,之前她也说过。受到库库罗默袭击的时候。 “我叫你不要对敌人手下留情,你已经忘了吗?” 话还没说完,她又一脚踢向躺在地上的夏尔。 “呜!” “站起来!” “艾薇小姐!” 尽管周围有人,她还是这样对夏尔说。 但是,就算想站起来,刚才的那一击还是有效果的。夏尔的腿没有力气了。 “咳咳?!” 是因为自己没有立刻照做吗?她又踢了夏尔一脚。 “在实战中,没有人会等待。” 就像艾薇说的那样,她继续折磨夏尔。 “等、等一下!” 沃尔特放下盾牌,从后面一把抓住了艾薇。 看到这一幕,哈利和美雪也一起把艾薇拘留起来。 “没事?!” 事已至此,艾薇也没有行动的意思。任凭她们摆布,呆呆地站着。 于是,艾可冲过来,把夏尔扶了起来。 “……啊,艾薇。” 夏尔终于挤出了声音。 “我只是想找出情报。” “没有。” 但是,她立刻驳回了夏尔的说法。 “没有必要。” “为什么?” “他说他是海盗,而且他的同伴在西边的海湾,这就足够了。” “怎么可能,说不定还有什么目的。” 艾薇摇了摇头,断言道。 “毫无意义。” “为什么?” “那么,如果这个男人只是为了得救而说出假情报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呃?” 那是。 的确,这是有可能的。 “事情很简单,他们是海盗,想要袭击坦帕村。那么,要么清除他们,要么干脆撤退,仅此而已。” “但是……” 夏尔正要反驳,艾薇却硬是挤出一个沉默的间隙,然后问道。 “夏尔少爷,你想说什么?” 对此,夏尔一时语塞。 瞥了这边一眼,艾薇继续说道。 “结果,你是要杀他,还是不杀他?” “唔……如果是海盗的话,就交给当局。” “要从这种地方押送几天吗?要是他在这期间逃跑了呢?既然是海盗,肯定会被判死刑的。” 正如她所说,也许是这样。 “如果那不是疏忽大意的话,那又是什么?” “是我大意了。” “不,夏尔少爷,你只是不想自己杀人。” 像是要打断夏尔的话似的,她干脆地断言道。 “因为不想杀人,所以才要搬回去交给别人处理。不是吗?反正都要死……我应该说过,如果不能弄脏手,就把剑扔掉。” 夏尔无言以对。 确实如此。 是的,但总觉得无法释怀。 就像在说“够了”一样,艾薇甩开了沃尔特他们。 她也没有再踢夏尔了。 “布鲁斯。” “……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侦察。根据对手的数量,再考虑怎么战斗。” 切换得太快了。 刚才还在殴打,现在已经在谈下一项工作了。 “嗯、是啊。” 布鲁斯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 “有三个人逃走了,我们的事情很可能已经传到海盗那边去了。” 艾薇只是淡淡地说着。 “如果没有胜算,我们就放弃村子撤退。不过,首先要调查。” 第197章 扫兴、然后屠杀 带进总部帐篷的药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夏尔现在被安置在毯子上,到处涂着药。特别是脸部,被打得鲜血直流。把衣服脱下来一看,腹部也青了一块。 镇痛剂和消炎药,没想到会用在自己身上,完全笑不出来。 “已经处理过了,应该没有骨折什么的。” 哈利把夏尔放倒,这样说道。 “对不起。” 哈利挥了挥手,示意不要放在心上。 天还没亮。 现在,布鲁斯和艾薇外出寻找海盗船的位置。 沃尔特则是少言寡语地说了句“我去巡视一下”,就出门了。 在场的只有负责治疗夏尔的哈利、一脸为难地坐在木箱上的艾可以及站着手持弓箭的美雪。 “……夏尔。” 艾可神色黯然地喃喃自语。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没有那种事。” 她低着头,烦恼地挤出一句话。 “艾薇小姐,应该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这时,哈利插嘴道。 言语上,是在包庇艾薇的行为。艾可想要反驳,又马上放弃了。 即使是哈利,也是明白事理了,但他并没有责怪艾薇,尤其是在本人不在的场合。 他知道。这边拿着武器,身处社会监视不到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同事之间互相仇视是多么糟糕的事情。所以,无论以何种形式,都要避免争吵。 如果夏尔对自己所遭受的暴行宣泄,哈利在言语上应该会同意。但是,能接受的只有赌气,最后也只是安慰。至少在回到普利斯之前,不能把事情闹大。 “有点不对劲。” 美雪看着远方这么说道。 “什么?” “你看,明明是艾薇小姐想要杀了那人。” 说起来,也许是这样。 的确,或许自己不瘟不火的应对方式根本无关紧要,但夏尔觉得她也太急于杀人了。 “那个……” 虽然难以启齿,但夏尔还是决定说出口。 “如果没有我和艾薇的话,那个……大家会杀了那些海盗吗?” 如果是冒险家的话,也会有这种情况。 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艾可和哈利会杀害失去抵抗力的罪犯吗? 不知为何心情变得阴沉。 “我不会的。” 但是,哈利立即予以否认。 “我会会把他们捆得严严实实绑起来。当然,如果他们逃跑,或者对我们造成危险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是啊,不会那么轻易就杀人的。” 夏尔松了一口气。 果然,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刚才的海盗也没办法运到普利斯,不过一般都是交给当地的村民。” “但这一次……” “因为做不到,所以我也在犹豫。” 即便如此,也可以有不同的应对。 “到此为止。” 哈利打断了对话。 “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没办法。” 微妙的隔阂。但是,在这样的工作中,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能再扩大间隙了。 哈利一脸疲惫地摇了摇头。 天亮后不久,布鲁斯和艾薇回来了。 大家聚在帐篷下,开始讨论。 “从海盗船的规模来看,剩下的应该有二十人左右。” 艾薇还是老样子,淡淡地解释道。 “我们解决了一个人,但是没能追上先逃走的那两个人,应该认为我们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海盗逃跑了吗?” “没有,他们还停留在海湾里。” “这样的话……下次就会把这个村子……” 也许还会有一次真正的袭击。 而且应该很快就会来,花费的时间越多,对他们就越不利。 如果最近的领主军和普利斯、苏迪亚等增援过来,他们就束手无策了。接下来就是被海龙兵团围剿,连船一起烧死。 既然如此,就只能在事情发生之前逃走……或是杀光所有目击者。他们恐怕选择了后者。 “二十个人吗?” 沃尔特面露难色地呻吟着。 和三十只哥布林不一样。在那里,如果没能打倒首领,结果将会是毁灭性的。 不过,基本上,虽说是狂暴的哥布林,但都是些胆小的家伙。首领在第一时间被杀死,导致它们无法冷静地做出判断。 但这次,有二十名比哥布林更强的海盗。头目的实力虽然不及哥布林的首领,但应该是一直受到控制的集团,装备也很齐全。而且,他知道夏尔等人在这里。 昨天晚上是奇袭,被单方面打倒了四个人,这次应该会做好准备。 单就数量来说,是三倍。即使在人均战斗力上我方获胜,这个差距也很大。一旦被包围,己方的牺牲也是不可避免的。 “怎么会到这种地步呢……早点走就好了。” 布鲁斯叹了一口气,说道。 夏尔也有同感。像这样的寒村,勉强攻下来,也不过是赚点小钱罢了。 只要有东西吃就行了……明明和把人的尸体当作美食的哥布林们不一样。 “恐怕守不住了。” 艾可低声说道。 虽然这是夏尔不愿想的事实,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 假设有二十名海盗用弓箭武装,从远处攻击。这边就只能躲在遮蔽物里。但是,如果那支箭着火了呢? 就算村子被烧,自己也无能为力。攻击的质量暂且不论,因为密度很高,所以无法轻举妄动。 不过,如果是自己活下去的话,或许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要救出动弹不得的村民,这已经是绝望了。 “我也有同感。” 沃尔特也不情愿地表示同意。 如果任务是守护村子、并打倒海盗的话,那么肯定会失败。 如果自己把王牌用完会怎么样呢? 只要使用身体强化药全力战斗的话,就能打倒几个人,更何况这里还有艾可和艾薇。当然,沃尔特也不弱,但也就到此为止。 夏尔最大的武器是支配者,如果对手只有一个人的话,就能发挥绝对的威力。如果不惜秘密被揭穿而使用的话,无论怎样的强敌都会被彻底埋葬。但是,对方却有二十人之多。 如果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海盗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连累村民,或者把他们当作人质……那就没有办法阻止了。 这时,美雪插嘴道。 “攻进去就行了。” 这也太鲁莽了。 对方是己方的三倍,却是自己这边主动? “也许不坏。” 不过,沃尔特点了点头。 “等、等一下。” 夏尔不禁脱口而出。 “对方的人数几乎是我们的三倍,难道还要主动追击吗?” “是啊。” 他一边挠着头,一边寻找词语,一字一句地说道。 “反正都要做?既然这样,我们就没有什么好地方了……地点都被知道了,也有动弹不得的村民。而且,战斗的时机也由他们来选择,等待并没有什么好处。既然如此,出其不意地从我方发动进攻,也算是一种手段。” 听到这个解释,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没错。如果不愿意进攻,还不如弃村而逃。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逃跑是一个问题。和去的一样,是马车吗?但是,道路是沿着海边修建的。也许敌人会在船上抢先一步。 过了一会儿,布鲁斯客气地说道。 “……要做吗?” 没有回答。 只是空气越来越紧张。 “等夜晚。” 艾薇平静地说道。 “既然人数不多,就应该尽量采取突袭行动。而且,周围光线较暗,万一发生什么情况,也有利于逃跑。” 就这样决定了。 天黑之后,我们开始行动。白天所以没有行动,是因为考虑到有可能被监视。 所有人都决定参与进攻,留在村里也不安全。更确切地说,如果海盗们也在计划同样的事情呢?因此,如果村子遭到夜袭,就没有办法挽救了。 为了尽量不被发现,不能沿着海岸走。大家穿过森林,爬到高处以免迷失方向,然后满身泥泞地爬行,继续前进。 “看见了。” 美雪指了前方。 西方天空的余晖也变得微弱,天空几乎染成了紫色。在这样的情况下,狭窄的湾内只有一艘。没有泛起白浪的水面上,孤零零地漂浮着一艘小小的海盗船。 布鲁斯点点头说道。 “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我们只需要靠近,不要离开森林。” 在黑暗中等待足够的时间,等眼睛适应后,再一口气冲过去。 尽管也考虑过烧船的方案,但最终没有采纳。也不能保证能一口气烧掉,那样的话,海盗就会因为火光注意到袭击。 虽然可以用弓箭瞄准从船上走出来的地方,但也只有一开始才行得通。如果知道是被烤出来的,就会准备好防御手段,然后再出来。 既然如此,还不如在船内这个狭小的地方,展开少数人对少数人的白刃战。虽然艾可的弓箭很难发挥作用,但是沃尔特和艾薇充分战斗,美雪也能大展身手。 夜幕降临了。从山脚下、森林中眺望。 “灯没亮。” 布鲁斯不安地抱怨道。 海盗船上没有透出灯光。也就是说,已经睡着了?还是没有人? 白天看到的时候,确实有人影。虽然不该这么想,但他们是去袭击村子了吗?不,就算是这样,至少也应该留下看守。 “不管怎样,只能动手了,走。” 随着沃尔特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行动起来。首先,打头的是沃尔特和艾薇,所有人都跟在后面,最后的是美雪和艾可。 夏尔踩着陆地上的木板,一口气爬了上去。虽然有脚步声,但事到如今。艾薇暂且不提,因为沃尔特身上穿着沉重的金属盔甲,根本不可能秘密行动。现在对海盗来说,意料之外的时间段正是最大的机会。 手边的门被沃尔特踢开了。在沉重的一击之下,它轻而易举地飞了出去。 很遗憾,第一个房间是空的,下一个。 又踢开了门。我把提灯一转,一个踉跄着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啊!” 砰的一声,沃尔特的锤子打爆了海盗的头。他瘫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里面睡着很多男人。 睡眠中?但是…… 在夏尔整理思绪之前,艾薇已经开始行动了。不管对方躺着不躺着,都无所谓。她跑过去,用短剑刺进脖子,没有多余的动作。 夏尔也没有多说什么。光这里就有十个人,只要能减少数量,后面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不过,感觉不对劲的似乎不止夏尔一个人。 “太安静了?” 美雪皱起眉头。 没错,太没有抵抗了。一般来说,被这么一闹,就算再怎么睡着,也会有一个人爬起来想要逃跑,这是理所当然的。然而,所有人都躺在那里,什么也不做。 “这……不,下一个!” 沃尔特踢开了船尾一侧的门。 里面有一张桌子和椅子,还有一个男人趴在那里。 “呜噫……” 那个男人注意到了,发出了某种声音,想要行动起来。但是,他只能摇晃椅子,什么也做不了。 这时艾薇走了过来。 “噗呲!” 没有比错过好机会更愚蠢的事了,她似乎是这么想的。 艾薇会毫不犹豫地把匕首刺进去,再把对手送到另一个世界。 可以吗,这个? 这些人真的是海盗吗? 有那么一瞬间,夏尔是这么想的。 大概是表现在脸上了。 “他们是海盗。我现在就去找证据,请大家到外面去。” 艾薇是这么说的。 仔细一想,真是荒唐的道理。在得到证据之前就把他们全部杀了…… “什么?” “请离开。他们似乎感染了那场瘟疫。通过战斗,我已经接触到他们了。” 原来如此。 坦帕村的人有同样的症状,所以他们既没有抵抗也没有逃跑。 “是啊……我们必须撤离……至少要用那里的海水清洗身体和装备。” “就这么办。” 与其这样,还不如带消毒药来。 怎么回事? “那个……” 艾可在后面……啊,这样啊。 就算天很黑,也不能在这里脱衣服。 “艾薇,我们还是回村子去。” “是的。” “一到村子就全体卸下装备,消毒。大家快点。” 回去的路上,众人走在大路上,因此没花多少时间就返回了村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被认为是那么危险的打击海盗行动,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结束了,但那是多亏了瘟疫。 接下来,只要大家不被病魔缠身就行了……但是,进入被瘟疫缠身的海盗们的船上,能平安无事吗? 夏尔小心翼翼地用消毒药擦拭着身体,却无法将不安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第198章 午宴 拄着拐杖的老人,膝盖不停地抽动着,催促着夏尔。 “能快点把汤端上来吗?” 夏尔和哈利蹲着,张着大嘴,盯着他看。 与海盗之间这场不能说是战斗的战斗,过了一夜之后的现在。 大家终于醒过来,开始准备提供给村民们的早餐。 “沃尔特先生。” “哦,哦。” “这位老爷爷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从别的地方,他是住在最里面的人家。” 那是走到这里来的吗? “那个,老爷爷。” “嗯。” “你能走路吗??” “不知怎么的,今天早上一醒来就轻松多了,所以肚子已经饿了。” 不知怎么回事,他似乎正在从疾病中恢复过来。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准备。” 夏尔拂去沙子,站起身来,向哈利使了个眼色。两人拿出大锅,赶紧煮汤。 而且,照这个样子,说不定还能吃固体食物,看来带来的大量面包和饼干似乎不会浪费。 “沃尔特先生、布鲁斯先生,看看村子里的情况。” “哦,我去看看!” 一小时后,总部帐篷前的空地呈现出蓝天食堂的样子。 村子里到处都搬来了木桌、椅子,男女老少都坐在那里,吵吵嚷嚷,一边愉快地聊天,一边吃着菜。夏尔和哈利为了追加的东西忙得不可开交。 “沙拉没了!” 沃尔特叫道。 “蔬菜什么的,已经没有了!” “哦,从后面的田地里随便拿。” 村民们理所当然地这么说。 “好的。” 虽说已经恢复了精神,但大部分人还是会感到麻痹。只是能走路,似乎不能自由自在地行动。这也是沃尔特他们代替其他人去采摘蔬菜的原因。 即便如此,这种吃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利嘴角抽动,苦笑着。 “能恢复健康不是很好吗?” 夏尔也有同感,如此回应。 最终,原因仍然不明。村民自作主张地生病,自作主张地康复。但是,夏尔还是不能放心。这种事情会再重复上演吗?因为以前好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家也很担心。不过,这一点并不是很严重。因为自己有病毒抵抗的技能,而且,如果能这样恢复的话,就像是地下水中含有的矿毒一样…… 单纯的毒素这条线很薄,很有可能是得了什么病。那么,自己一行人肯定没有被感染。 夏尔让准备做实验的老鼠喝了这个村子的水,前还没有明显的变化。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水是安全的,只有人类才会患的病也有很多。 再观察两三天,如果村民恢复得顺利,夏尔等人就撤回普利斯。这样就完成任务了。 “虽然是很辛苦的工作。” “哎呀……对了,夏尔,可以吗?” “什么?” “你看,金币。” “哦。” 负责调查海盗船的艾薇,在船长的房间里发现了宝箱。 遗憾的是,这家伙不像佐克那样富有,只有五百枚金币。据说,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么多。 “正好五个人平分,每人一百枚。” “夏尔和艾薇小姐没有份。” “不要紧,我会向子爵和格鲁比提出要求的。” 夏尔和艾薇都是被雇佣的。另一方面,沃尔特他们是连明天都不知道的冒险者。 夏尔很幸运,有凯斯给的剑,也有克莱韦的魔术书,所以不怎么缺钱。就算是艾薇,也不是那种贪财的人,这样就行了。 “再说了,打退哥布林、讨伐海贼。一般来说,应该是能赚更多钱的工作?” “你这么说倒也是。” 没有得到他们是海盗的明确证据,总不能取下他的首级进行检验。不管怎么说,那是被瘟疫折磨之人的尸体。 但是,情况恰恰表明,他们是海盗。 船内没有什么像样的货物。只有食物、武器和金钱。如果是普通的商船,肯定会装载一些货物。另外,因为没有渔具,所以也不是渔船。 更重要的是,还缺少一样东西,是各种各样的文件。 首先,没有任何文件显示这艘船的所有者。这个世界的某个地区的商船,都是由制定通商计划的商人购买或租借船只,通过召集船员而成立的。 这样一来,船就有主人,主人也有所属的港口城市。没有明确记载这一点的文件,说明这艘船就算不是海盗船,也会是走私船。 而且也没有入港许可证,也没有船长的身份证。如此一来,只能认为那果然是一艘守法性较低的船舶。 “比起这个……” “啊,这次比较少见,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尔和沃尔特互相焦虑,都不提及姓名。 是关于艾薇的事。 作为工作来说,这是完美的。 赶走了哥布林,收拾了海盗。给村民们提供食物,看着他们恢复,本可以带着微笑凯旋回到普利斯。 从那以后,她变得沉默寡言了。直到最近为止,她还一直是那么轻浮的态度,突然…… 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无法完全变得无情的自己的那份天真是不对的,这在理论上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这种状况已经结束了。对于那时殴打自己一事,夏尔也一点都不生气,因为艾薇就是这么拼命。 但是打人,自己也是很痛苦的。在至今为止一直是好朋友的人们面前,表现出了令人发冷的刻薄。对她来说,大概是觉得没有容身之处。 “我在猜测……” 夏尔没有停下做菜的手,继续说下去。 “或许因为对方是海盗,才会变成那样。” “海盗?” “嗯……这个,我也是最近才听说,以前她好像被海盗害惨了。” “是吗?” 不管怎么说,故乡的村子被人烧杀了,父母、丈夫和她的孩子全都被杀了。仅仅因为是海贼,就已经让她充满了生理性的厌恶感,这也不奇怪。 这么一想,那场不容分说的过度杀戮也并非不能理解。“让他们活下来接受法律的制裁”“成为犯罪奴隶”之类的话,在艾薇看来,就算不温不火也得有个限度。实际上,她的家人连乞求饶命的机会都没有。 “啊,肉已经没有了吗?” 年轻的村民这样呼唤着。 既然都这么有精神,应该已经算是病愈了。 夏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返回帐篷,拿出了保存的肉。 由于储存了有段时日,所以夏尔打算烤得脆脆的,好好调味再端上来。 好不容易来了,夏尔希望大家能吃点好吃的。 就算夏尔在这里努力,也不会有什么回报。 但是,对村民来说就不一样了,他们一定不会忘记今天。从痛苦的疾病中恢复过来,全村人围坐在餐桌前的这一天。 再次感谢生命的存在,一起愉快地吃了饭,这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件大事。 那么,那顿饭的体验如何呢? 难得自己在这里,这是只有不到一百人生活的小村庄,一生都生活在海岸地区的贫穷人们。但是,现在的自己,可以为他们的人生增添一页色彩。 夏尔现在正在做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 非常有成就感。 这几天只能喝汤的村民们,吃得相当狼吞虎咽,结果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下午。 傍晚。 夏尔走上街头。 虽说是街道,但这一带的道路修建起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曾经规则地排列着的石板路,现在也变得凹凸不平了。道路缺口了一部分,如果就这样在上面走的话,很容易掉进海里。 从海上吹来的风凉爽得恰到好处,心中的一切仿佛都被洗涤,有一种爽快感。 夏尔对一天的劳动感到满足,突然俯视脚下的大海。 “咦?!” 在崎岖不平的岩石滚动的海岸上。 只有艾薇一个人站在那里。 “艾薇!” 夏尔想下去,于是找了个立足点。然而,没有多少可以承载体重的地方。 于是,夏尔一边在岩壁上徘徊,一边设法抓住岩壁往下走时,艾薇发现了夏尔。 毕竟是身手敏捷的她,马上就靠近了。 “夏尔少爷,你在做什么?” “那是我的台词。” 她一把抓住抓着半途而废的夏尔,迅速落在街道上。 “艾薇,你今天去哪儿了?连午饭也没来吃。” “我在收拾行李,后天就要出发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果然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艾薇。” “嗯?” “那个,很难说出口。” “是。” “那个……不用一直愁眉苦脸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吗,夏尔自己也这么想。 艾薇的表情是夏尔近两年来从未见过的,用“阴翳”这个词来形容恰到好处。 “对不起。” 她露出无力的假笑,抚摸着被风吹拂的头发,如此回应道。 “唔,艾薇,我不是这个意思。” 真伤脑筋。 回想起来,她有一种制造气氛的倾向。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开朗,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很坚强。夏尔从未见过她如此虚弱,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夏尔寻找着词语,终于找到了。 “艾薇,对不起。” “什么?” “没想清楚就挥剑……对不起。” 对于夏尔突如其来的道歉,艾薇有些不知所措,环顾左右,然后…… 艾薇低下头,咬着嘴唇。 “咦!” 糟了。 是不是把她逼得更紧了? “那个,我很清楚——” 结结巴巴地,夏尔拼命地编织着话语。 “大家都不在乎艾薇做了什么,从哪里来,现在我们不正是一起生活吗,所以……” 还没等夏尔说完,她就已经蹲了下来,下一个瞬间就把夏尔抱了起来。 “艾薇,等一下。” 但是,艾薇牢牢地抱住了夏尔。 夏尔无法回头,只能被紧紧抱住,就这样被抬着,往村子里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又觉得或许不用多余的行动。不管怎么说,她的问题只能由她自己解决。 但是,如果她寻求帮助,伸出手来,到时,自己当她的玩偶也好、宠物也好、儿子也好,什么都可以,尽自己所能扮演一个帮助她的角色。 ……两天后。 坦帕村的人们已经完全康复。 夏尔一行人再次坐上马车,向人们挥挥手,离开了村子。 第199章 人的选择 “咦?没有了!” “既然没有算了。” 在普利斯北门附近的广场上。 夏尔在马车里,翻着一堆打包好的行李。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请你调查一下病因。” “嘛,不需要那种脏东西,只要形式上进行救援活动就没问题了。” 琳毫不客气地说出了荒唐的话。 ……离开坦帕村几天了。 夏尔一行人安全地回到了普利斯。 一路上,自己并没有出现那种症状,可以认为没有感染。 而且,喝了当地水的老鼠也依然很健康。 但是,好不容易采集到了水和食物。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怎么找也找不到,夏尔本想着这个对调查原因有所帮助的。 “琳小姐,没办法。那么,我先把这只老鼠作为资料提交给你。” “不需要,动物狂暴、肮脏、臭气熏天。” “不是这个问题?” 半是惊讶,夏尔收回了装着老鼠的笼子。 “就是这个问题。说到底,我和动物不投缘。” “难不成是琳小姐讨厌动物吗?” “不对,如果认识的人家里有猫或狗,它们通常都会对我态度恶劣,不是抓我,就是朝我吠叫。” “是吗?果然连动物都能看出来啊。” 动物比人类更能看穿人类的表情。 “真可怜,琳小姐。像动物,特别是像猫狗那样可爱的东西,应该不排斥?” “我在老家养过一次猫。” 琳摇摇头,说道。 “我从没觉得它可爱过。走路的时候,它会蹭我的脚,或者因为它摇摇晃晃的样子碍事,我就会情不自禁地踢它。” 就是那个。 不被亲近的原因。 “好,先不说这个。” 琳在怀里摸索着。 “你好歹也去了乡下的村子,帮助了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们,所以应该给些报酬。” 哦。 要给奖励吗? 自己能得到什么呢?现金吗?还是食物、衣服之类的实物? 如果是琳正在学习的光魔法教本之类的东西的话,夏尔倒是很乐意收下…… “给,这个。” “什么?” 琳递给夏尔一枚小小的铜徽章。 “这是什么?” “是奉献者铜勋章,对于你这样的恶魔之子来说,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不。 等等。 就这?自己吃了那么多苦。 “呃,琳小姐,就这些?” “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那可是很光荣的东西哦。” 夏尔脑子里传来“开什么玩笑”的叫声,但更重要的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夏尔,你应该心存感激!拿着这个笑着回家去。那么,辛苦你了。” 就这样,夏尔回到了家。 汇报各种情况,办理了手续,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了。 今晚,沃尔特他们应该会在常去的酒馆里举行庆功宴。但是,这次夏尔还是谢绝了,总之就是累了。 店里也于明天、后天临时停业两天,偶尔休息一下也不错。不过在此期间,夏尔得到处去打个招呼。 夏尔不在的时候借了乔伊斯,所以得先去女神殿的扎莉娜那边,还有徐福。另外,明天还要向子爵家正式报告。 另外,从坦帕村带回的实验用老鼠,在那之后马上就被女神殿收养了。他们继续观察是否出现症状,如果没有问题,就作为宠物饲养。出乎意料的是,因为哈利很喜欢动物,所以接受了。 现在夏尔在自家的客厅里,不穿鞋也能伸展双脚的空间。好久不见,松了口气。 ……累了。 夏尔凝视着手中的奉献者铜勋章,随后立刻把它扔在地上。 然后,望向窗外。夜幕降临的普利斯,那条小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前的景象已经司空见惯了。 这次旅行,自己得到了什么呢? 肯定不是什么无聊的勋章。 夏尔的心里有一种黑乎乎的东西,就像是一团污泥。 烙印在眼睛里挥之不去。和海盗们的战斗,就是那个记忆。 艾薇毫不留情地把匕首刺进喉咙,即使知道对方没有抵抗的力量,也没有停下那只手。 那不是夏尔第一次看到她战斗了。但是,在普利斯看到的,只是对方有战斗的力量和意志,并且她对此作出回应的结果。 坦帕村的杀戮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即使对方失去了力量和意志,在可以选择杀还是不杀的情况下,她毫不犹豫地刺出了匕首。 海盗船上的战斗也是如此。 把因为疫病完全不能动弹的对手一个接一个地杀死。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的俘虏多得是。既然动不了,把敌人绑起来什么的应该很简单。 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行动呢?是因为对海盗的憎恶,还是因为她对战斗的认识不够从容? 但是。 即便如此,她还是对的。 所谓战斗,就是这么回事。 这不是运动,不是比赛,而是自相残杀。 沃尔特他们也不会对那场屠杀感到高兴。不,一定是心痛了,但还是错过了。不得不接受,这并不仅仅是因为艾薇之前对夏尔的天真表示了愤怒。 因为从一开始,大家就是为了和海盗作战才踏进那个地方的。在战斗中,没有理由不利用有利的状况。 比起形式上的正义,更应该选择切实的生存,这太理所当然了。 艾薇说,如果你要拿起剑的话,就做和那个一样的事。 因为所谓的剑,其实就是用来杀戮的道具。 但是,那个。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不禁让人觉得是这样的提问。 这个世界远比前世野蛮。 如果想要任性,没有什么比暴力更可靠的了。以长生不老为目标的旅行,没有剑是不行的。 但是,即使这样,自己真的能拥有有价值的未来吗? 对夏尔来说,前世,还有这个世界,恐怕都是悲惨的地方。 这一点,夏尔在林加村出生、长大,临死前的那一刻,就切身体会到了。 其实,前世也是一样的。天朝虽然比较和平,但还是存在巨大的贫富差距。过了海,小国到处都是纷争和饥荒。这个野蛮的异世界,只不过是以一种稍微容易理解的形式呈现出来而已。 而且,即使不是像自己这样经历过不幸的人,情况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不,爱的东西越多,堆积的东西越大,与之分离的痛苦就越强烈。结果,世界的悲惨摆在眼前。 很多人因为无法承受,所以即使手持利剑,也要逃离那里。 但是,剑并不能消除那种悲惨。 剑是把痛苦强加给别人的工具。 但是,只是强加于人而已,就像是抽鬼牌一样,痛苦本身并没有消失。不久,环游世界一周,又回到自己的手牌上。不仅如此,还附带利息。 看看艾薇的表情就知道了。 那只会拖延痛苦的命运,就像是债务一样。 回忆起来。 在那次旅行中,自己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自己应该做的,真正应该选择的,究竟是什么? ……回过神来,窗外已经一片漆黑。 夏尔拿起剑,站了起来。 城市的南端,神殿附近没有遮拦的空地。 今晚吹着和缓的风。既不温暖,也不冰冷,只是温柔的风。 从神殿那边,可以看到一丝微弱的光线。但是,周围几乎一片漆黑。 尽管如此,借着微弱的月光,夏尔还是没有走错方向。 回想起来,自己来普利斯已经两年了,发生了很多事。 一开始,夏尔只是想随心所欲地胡闹一番。到了外面的世界,就可以任意剥夺能力。每天都要强化自己,让自己变得无所不能。 但实际上,夏尔并没有这么做。米尔克跟夏尔说过,头一年就老实待着,否则会影响他的信誉之类的。实际上,夏尔也有顾虑,所以才故意忍受子爵家的残酷对待。 很快就卸下了负责接待的职务,编入了卡恩的商队,而且很快就不干了。从那以后,夏尔就一直住在现在的房子里。 渐渐地,夏尔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在追求长生不老的同时,现在的生活也不错……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呢? 夏尔想朝着目标笔直前进。无论付出怎样的牺牲,也要实现自己的愿望。现在的生活,只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的手段。 但是,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个目的似乎比手段本身更没有价值。对了,学剑术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杀了别人,让自己活下去吗? 当然,夏尔害怕死。如果现在有人把剑指向这边,夏尔一定会全力以赴。但是,那里没有喜悦。而是恐惧、痛苦、悔恨…… 所以。 自己必须重新选择生活方式。 不知道有没有长生不老。 这里有没有比那个更重要的东西? 竭尽全力做好的一盘菜,只要一瞬间就能吃光。但是,那一瞬间难道不是真正的永恒吗? 夏尔低头看着手中的剑。 这是大小姐在七岁生日时送给夏尔的。 夏尔对此感谢,今后也想贡献一份力量。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就不是这种形式了…… 夏尔一边确认脚下,一边向海边踏出了一步。 “夏尔……少爷。”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艾薇站在了夏尔身后。 “你在啊,艾薇。” “夏尔少爷,你想做什么?” 确实,在这个时间站在悬崖边上,是欠考虑的。不小心掉下来也不奇怪。 不过,没关系,不用担心。 “艾薇说得没错。” 夏尔这么告诉她。 以无比平静的心情。 “这不是我应该拥有的东西。” 夏尔指着剑,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有适合我的人生,这个我已经不需要了,所以……” 没有必要再用语言说明了。 夏尔要把这把剑扔到悬崖下。 就这样,结束了。 自己不想再过伤害别人的生活了。 也尽量不要使用支配者的力量,那只是把别人的东西依附到自己身上而已,并不是要创造出什么新的价值。 长生不老什么的,没必要。 毕竟,这个世界是不完整的。有美丽的瞬间,也有肮脏不堪的时候。 但是,正因为如此。 从现在开始,自己要用这双手创造幸福。 不使用世界碎片的力量,只是个凡人的自己,对于曾经的自己,到底能做什么? 也许是一些小东西。这有什么关系?即使结果只是一盘菜。 只要全力以赴就可以了,这也是一种享受,一定是这样。 这半年来,夏尔的心情一直很迷茫。 如同地狱之苦的梦魔病,以及之后美丽的一夜。 那个一直烙印在心里。 是应该就这样以长生不老为目标呢,还是……作为一个人,应该活着死去? 说实话,夏尔还是有些迷茫和恐惧,也不否认这一点。 但是,自己终于可以决定了。 夏尔要在这里活下去。 作为一个普通人。 总有一天,会作为人死去。 夏尔再次背对她,向大海踏出一步。 “咦?” 夏尔停下了脚步。 因为艾薇抱住了夏尔。 “艾薇?” 为什么? 自己以前说无论付出多大的牺牲都要达到目的的时候,她就说夏尔不能、也不适合这样的生活方式…… 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夏尔终于可以接受这句话了。 然而。 “为什么?” 艾薇没有回答夏尔的问题。 只是紧紧地抱着,把脸贴在夏尔的背上。 “艾薇……你在哭吗?” 屏住呼吸,颤抖着肩膀。 好不容易才稍微抬起头……她摇了摇头。 “我已经不再持剑了,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所以……” “……不行。” 低沉的声音。 简直就像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幽灵的哭声。遥远而无力,似乎随时都会断绝。 “为什么?” “不行……” “所以,为什么?” “……对不起。” 之后,她无力地倒在地上,依偎着夏尔的腿,开始激烈地啜泣起来。 结果,直到夏尔收起了剑之后,她才停止了哭泣。 第200章 冬日(上) 梦幻般的晨光,夏尔静静地醒来。 透过纱帘照射进来的朝阳显得有些虚弱,蓝天也显得有些安静。 夏天的天空和冬天的天空,都是蓝色的,为什么看起来会如此不同呢? 手放在窗户上,轻轻打开。一瞬间,木窗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刹那间,像白刃一样尖锐的室外空气推开了室内的混浊,这种寒冷令人愉快。 女神历九百九十三年,十二月。 季节是初冬。 继续着平静的生活。 最后一次外出旅行是在半年前。从坦帕村回来后,夏尔的生活一直很平静。 每天早上起来,做药,然后开店。和中午露面的乔伊斯、萨迪斯一起围坐在餐桌旁。 傍晚打烊后,去酒馆帮忙。但是,在夜幕降临之前会回家。每周去一次前往宅邸,和大小姐、娜吉娅一起学习。 即使没有大事件,只要是小事件,也有很多。虽然生活很平凡,但夏尔并不觉得无聊。 “那么……” 最近,早上打扫卫生成了夏尔的工作。 因为艾薇最近经常去神殿里做祷告,开店前她就会回来,夏尔让她做了这么多工作,这点小事自己来处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今天的计划……有很多。 店里只有上午,剩下的就交给艾薇了。之后,从白天开始就在宅邸陪大小姐。结束后,就是徐福的家。为了锻炼乔伊斯,希望夏尔参加练习赛。之后从傍晚开始,就在普通的酒馆打工。 夏尔拿着扫帚和扫把,正要回到玄关的时候,看见了回来的艾薇。 “艾薇,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从沿岸村庄的救援工作回来有一段时间了。虽然艾薇一直没有精神,但最近变得正常了。话虽如此,但和以前还是有些不同。 以前,她总是硬抱过来,把夏尔拖进浴室。现在,这种癖好已经消失了,她只是个认真开朗的大姐姐。 “对不起,每天早上。” “不,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夏尔少爷,你变得更坚强了。” 她开心地眯起眼睛,轻轻伸出手,抚摸着夏尔的头,而且还有点客气。 大约半年前那种咄咄逼人的身体接触到哪里去了呢。 “比起这个,艾薇,你总是去祈祷?不会觉得很麻烦吗?” “嗯?也不是啦。这样,从早上开始就绷紧神经,让人觉得要珍惜今天一整天。” 因为这听起来像是某个沉迷于奇怪宗教的人说的。 总之,女神教是这个世界上最普遍的宗教,信徒也很多,去做礼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也能学到东西呢。” “艾薇,那是……” 夏尔摇了摇头。 毫无意义。 半年前。 她突然提出要学刺绣。因为神殿里有所属的职工,所以几乎可以接受指导。 于是,夏尔每天都去,结果却发现艾薇做的惨不忍睹。 如果不加修饰,可以直接当白手帕使用的东西,也会被特意撕成碎片。这种毁灭性的本领甚至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所以夏尔就放弃跟过去了。 “夏尔少爷,这次没问题,我一定能做到的!” “真的吗?” “扎莉娜也说我进步很大!” 这次她开始琢磨编织,每天都在捣鼓毛球。 但是,这就是所谓的才能吗?有一次,夏尔偷窥了一下艾薇偷偷练习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她全身被毛线围着,扭动着身体,以奇怪的姿势继续编织。 虽然她在游泳和战斗技术方面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才能,但在料理和其他家务方面,只能说是让人绝望了。 “那就开店。” “嗯。” 今天的午饭必须在家里吃。为了陪大小姐,预定上午的营业结束后,夏尔会赶往去宅邸。这种感觉的日子,每周有一两次。 “哇!” 阳光很好地照射在宽敞洁白的露台上。莉莉安娜一看到夏尔,就扑了过来。 “等、等一下,大小姐。” 被莉莉安娜抱住,夏尔很头疼,就地点而言,娜吉娅也在旁边看着,女仆也进进出出。 可是,任凭夏尔往后退,莉莉安娜就是不肯放手,也不能把她推开。 “喂,夏尔。” “什么事?” “还是住在家里!” 对此,夏尔只能联想到之前在这里时的那间儿童房。 “夏尔,听说娜吉娅的哥哥路德要加入卡恩的商队,所以房间就空了出来。” 哦,那是。 从这里会少一个讨厌的家伙。虽然交往时间很短,但在这里生活的时候,夏尔总是被欺负。 “哦,有单间吗?” “嗯,是主楼的房间!” 听到这个,娜吉娅的表情有些僵硬。 在夏尔看来,这是一条出人头地的道路。主楼,也就是子爵一家住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在孩子中,这是精英待遇。 路德的母亲是兰,也就是说,她来自一个作为子爵的侍从有着悠久历史的家庭,所以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不过,夏尔没有被派到秘书科,就被派到外面去了。 “但是,卡恩先生的儿子们都出去了。” 这里是跟进。 但是,娜吉娅痛快地说道。 “据说卡恩大人的情况,原本就有这样的希望。” 秘书科之类的地方没有什么好的,先在现场辛苦一下。如果是卡恩的话,确实会这么说。 而且,秘书科虽然是子爵家的中枢,却意外地不灵光。如果能在外面帮助商人做事,即使子爵家马上就要消失,也能成为维持生计的手段。 怎么说呢,夏尔总觉得卡恩和恩拜奥家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之前为了和格鲁比见面,送夏尔去科普特见格鲁比的时候,卡恩的言行举止中就流露出这样的气息。 “嗯……” 暂且不论。 好不容易跟进了,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嗯,路德肯定也会长大一圈,然后回来的。” “但愿如此。” 娜吉娅说话的语气比以前更客气了。尤其是在大小姐面前,她总是挺直腰杆,似乎不想放松。 托她的福,连夏尔也跟着变得说话漂亮了。 大家围着桌子吃饭,甜点摆上来的时候。 “对了,这个……” 莉莉安娜把夹在厚厚的封面里的东西递给夏尔。 夏尔正纳闷是什么,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幅肖像画。 什么嘛,这个男的? 虽然有点多毛。 “是父亲给我的。” 见肖像画有些眼熟,夏尔吐槽道。 “呃,这是雷吉斯·菲尔西……吗?” “嗯。” 糟糕,真的吗? 萨菲斯这个混蛋,真的想七岁和二十岁结婚吗? “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嗯,是这样没错。” 于是,莉莉安娜偷偷看了夏尔一眼。 “如果这件事已经决定了的话,夏尔……你愿意跟我来吗?” 哎…… 一瞬间,夏尔的眼神游移不定。 店呢?在酒馆打工呢?现在的生活要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自己一直待在恩拜奥家?或者说,也要为菲尔西家服务?在王都?还是在那个魔窟? 不。 这就是自己要成为当事人的意思。 莉莉安娜被抛进去的命运,正是现在夏尔脑海中浮现出的种种不安和失落,无可避免地被摆在眼前的东西。 虽然不能说是恩情。 一个对自己抱有好感的人正处于困境之中。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不做的选择。 “大小姐,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你决定的。” “什么?” 让谁消失好呢? 如果让莉莉安娜去菲尔西家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夏尔不想活在暴力的道路上。如果可以的话,今后也想过没有剑的人生。 即便如此,像布拉姆伯爵和罗斯那样的人,就算杀了他们也不会心痛。就算是黑尔萨斯,无论怎么想都只能是敌人。 那么,何不抽空偷偷溜出去旅行呢?如果是为了保护莉莉安娜,伊弗洛斯会默默同意。而且上次虽然吃了苦头,但只要我方有能力单方面发动支配者,就绝对不会失败。 但是,即使把菲尔西家族推向毁灭,只要萨菲斯还在,事情还是一样。 再抓一个类似的贵族,准备类似的计划。 那么…… “大小姐。” “怎么了,夏尔。” 或许从意识到杀人的夏尔身上,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了,莉莉安娜的表情也很僵硬。 “……令尊很重要吗?” 如果不是的话。 也有干脆把萨菲斯处理掉的手段。 不会留下证据的。 “唔……” 听到夏尔的问题,莉莉安娜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复杂表情。 皱起眉头,只是嘴角微笑。 然后以更低的声音吐露了出来。 “就算是那样,他也是我的父亲。” 是吗? 夹在中间的心情,夏尔在前世曾经历过。 爱的对象也是痛苦的原因。而且,无法逃脱。如果抹掉的话,对夏尔来说很简单。但是,事情并非如此…… 饭后。 在莉莉安娜和不离不弃的娜吉娅的目送下,夏尔看到了那个人,他正准备走上贯穿宅邸的走廊。 “请稍等。” 其中一名女仆拦住了夏尔等人,之所以是敬语,是因为其中包含了莉莉安娜。 但是,如果连大小姐的通行都被挡住的话,除了子爵夫妇之外,就不可能有其他客人了。 过了一会儿,远远地看见高大的男人和萨菲斯一起走着。 “哎呀,您的话我明白了!我也给凯尔家写一封信!” 与他礼貌的措辞不相称,给人留下粗糙印象的人物。裸露的上半身,一张油腻的脸。这是夏尔第二次见到他。 是海龙兵团第四军的军长巴尔德,冬天的晴空秃头很耀眼。明明是这个季节,身上披着的礼服也是夏天用的薄礼服。也许他天生就怕热。 “真是帮了我大忙。巴尔德,殿下不是健忘的人。凡是尽力的人,都会受到相应的礼遇。这一点你就放心!” “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我很期待将来的发展,哈哈哈。” 夏尔带着轻微的惊讶注视着两人的对话。 萨菲斯邀请部下吃午饭?这是夏尔第一次看到。 王都的情况夏尔不太清楚。但是,据说国王的病情每天都在恶化,这也意味着王位继承竞争将更加激烈。 因此,萨菲斯与各处的大人物聚餐,试图结缘,并不奇怪。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最重要的还是拥有投票权的贵族,例如布拉姆伯爵。 话虽如此,这里毕竟是地方城市,遗憾的是,那些大人物来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想要争取分数,能做的事情也是有限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什么都不做。 严格来说,巴尔德并非贵族。 身为宫廷贵族的次子,成为科帕斯男爵的哥哥没有任何健康问题,已经有了嫡子和他的备胎。也就是说,巴尔德本人不可能获得爵位。就算成为继承人,当然也没有投票权。 一般情况下,嫡子以外的贵族之子首选的工作单位是近卫兵团。但是,巴尔德并没有选择那里。 周围都是贵族的孩子,而且他的家庭地位并不高,他一定认为自身最多只能当一名军官。 于是,他加入了海龙兵团,也许是适合他的工作。孔武有力,擅长战斧的巴尔德,曾在讨伐海盗中立下汗马功劳。很快就当上了部队长,现在已经是军团长了。 因此,在军旅生涯中,巴尔德比萨菲斯要高一个档次,虽然工作年限相差一倍。 但是,那是职业生涯的终点。如果是统领兵团所有军团的将军,或者统辖各兵团所有军团的大将军的职位,是不会授予连爵位都没有的人。 事实上,巴尔德在前任菲尔之前就在普利斯率领军团了。 也就是说,巴尔德终究只是普利斯市内限定的头面人物,对中央的影响力不大。无论他写什么样的信,夏尔都不认为凯尔家会站在太子派一派。顺便说一下,凯尔家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没想到连这样的人都要拉进来……萨菲斯似乎也陷入了相当大的困境。虽然没听说太子派的有利地位动摇了,但也有派系内部的竞争。他大概是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不能再是坦迪拉尔王子的最爱了。 他们经过之后,夏尔才被允许通行。 “那么,大小姐,下周见。” “不行!” 莉莉安娜一边扯着夏尔的衣袖,一边撒娇。 “最近夏尔很快就走了。” “唉,大小姐,我很忙。” “今天接下来要去哪里?” “应徐福会长的要求,我要陪乔伊斯。” 记忆力是一流的她,好像马上就想起来了,大约一年前才见过面。 “哦,那个金发男孩?” “是的。” “眼珠红红的,像猴子一样!” “没错,就是那个乔伊斯。” “真好。” 一旁的娜吉娅冷冷地说道。 “大小姐。” “诶?” “接下来要上小提琴课。” “娜吉娅……再稍微等一下,可以?” “不行!” “真严厉。” 夏尔不由得苦笑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娜吉娅也想纵容莉莉安娜。但是,这样对她没有好处。偶尔来家里的夏尔比作糖果的话,娜吉娅就是鞭子。 两年前,夏尔来到宅邸的时候,她还是个只会惹人讨厌的少女。孩子的成长很快,马上就会被追上。 “那么,再见。” “嗯,再见!” 在众人的目送下,夏尔走出东门,沿着山丘上的住宅区往下走。 徐福的家位于市中心三岔路口的西北侧,离主干道稍微往里一点的地方,是一座古老的石造房子。有一个宽敞的院子,而且是两层楼的建筑,这在普利斯来说是很少见的。 也许是被周围高大建筑物遮挡的缘故,阳光似乎不太好,特别是在这样的冬日里,从墙外眺望他家,只有垂头的棕榈树变得格外显眼。 “我来晚了。” “哦,夏尔。” 身穿白色功夫服的徐福亲自为夏尔打开了木门。 “等你好久了。” “今天就拜托您了。” “哈哈哈……要照顾的应该是我才对。” 因为是在帮乔伊斯学习,所以是徐福拜托夏尔的。也就是说,夏尔是客人。 正因为徐福对礼仪很严格,知道他的立场,才会用温和的态度对待夏尔。 但是,说到底,是夏尔拜托他照顾乔伊斯的。 “夏尔,除你之外也没有合适的对象。” “因为和能读心的人战斗,乔伊斯本人也不会害怕。” 虽然能读懂内心是很大的优势,但如果完全依赖于此,就无法培养出真正的战士。所以,有时必须在行不通的对象上修炼。 但是,和乔伊斯同龄的孩子却没有。首先,就算没有这些,以乔伊斯的武术水平,能对付的也不多。随便让他和普通孩子进行练习比赛,不难想象他会轻易变成自傲。 所以,对他来说毫无胜算,同时还是个孩子的夏尔,是个宝贵的练习对象。 “不过,徐福先生,大人呢?” “我已经拜托过沃尔特他们了。那家伙不能手下留情,只不过布鲁斯肯定会输的……” 在一流的徐福指导下,乔伊斯的才能不断成长。封印了擅长的投掷术的布鲁斯,根本没有胜算。 “不过,美雪做得还算不错。” “什么嘛,徐福先生,那么,总算有点眉目了。” “不,这个嘛……” 徐福挠着一头白发,叹了口气。 “你看,乔伊斯可以透视东西,对吗?” “嗯。” “所以说……不应该以女子为对象。” “呃!” 正在成长为色情猴子吗?考虑到他的年龄,这也难怪。乔伊斯已经十二岁,快到青春期了。 美雪长得那么漂亮,确实让人想透过衣服看看里面的东西。但是,关注点在色色的地方,不可能成为修行。 “就是这样,麻烦你了,夏尔。” “怎么会,给你添麻烦的是我这边!” 徐福露出温和的笑容,然后把视线转向二楼的方向,立刻用严厉的语气叫道。 “乔伊斯,你还要准备到什么时候?快点出来!” “师父,我现在就来!” 似乎接受了非常严格的训练,那个山里的乔伊斯居然用礼貌的语言回答。 “不过……那还差得远呢。” 说到这里,徐福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夏尔,我想今天你也会玩得很开心。” 有什么发现吗? 就在夏尔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子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玄关的门开了。 “让、让你久等了!” 带他离开村子已经一年了,乔伊斯的个子又长高了,但变化不止于此。 这是从少年开始成长为成熟男人的时期,全身的毛迅速变长了,甚至可以看到袖口处微微长着金色的毛,总觉得越来越像猴子了。 “那么,马上开始。乔伊斯,你好好对待。” “是、是。” 与此同时,夏尔盯着乔伊斯,陷入了沉思。 看来,他又成了更加棘手的对象。 第201章 冬日(中) 头顶上,云朵一点一点地出现了。风似乎变得更大了。 冬天寒冷的风,感觉更冷了。不过,因为这里是围墙的内侧,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度过。断断续续的阳光,不时传递着温暖。 “那么,准备……夏尔,不必手下留情。” “是的。” 夏尔打起精神,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乔伊斯身上。 ◇ 乔伊斯·提克(12) (男性人类,12岁) 神通:读心术lv5 神通:透视lv5 神通:幻影lv5 技能:福林斯语lv5 技能:棍术lv3 技能:拳法lv1 技能:农业lv2 技能:料理lv1 技能:缝纫lv1 技能:木工lv1 技能:动物使役lv1 空位:1 ◇ 这又增加了一项令人讨厌的能力。 就算只有1级拳法,棍术也一定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危险的是…… 幻影的神通。那是海盗辛格用过的东西,而且比那个还要高上两个等级。 大约一周前,夏尔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没有。也就是说,最近才觉醒的。 的确,拥有如此丰富多彩的能力,一般的冒险者根本无法胜任练习赛的对手。 但是,这样好吗?遣词用字这些表面的部分就算了,在作为人的核心部分还没有稳固的时候,一味地让他锻炼力量…… 不,徐福一定是在为乔伊斯考虑。正因为如此。正因为现在能力觉醒了,才想让他和强敌一决高下。 “那么,开始。” 乔伊斯举起棍子,转向这边。夏尔也单手握剑,蹲下身子,从上半身抽出。 “哈!” 与一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乔伊斯精准挥舞接连不断。但是,这对夏尔来说行不通。 夏尔迅速调整脚的位置,蹲下身子,将那一击搪塞过去。 “呀!” 同样的事情。 光看支配者的等级标记是看不出来的,恐怕,乔伊斯的棍术也快到4级的程度。而且,仅仅一年就成长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很了不起。 另一方面,夏尔的剑术只有6级的水平。在单纯的技术较量上,乔伊斯还不是对手。 但是,这样的力量差距,乔伊斯自身也很清楚。然而,他却如此挑战,其中一定有什么企图。 不过,那是什么类型的东西,夏尔早就知道了。 “呼!” 就在这时,乔伊斯的身影一分为二。一个把棍子的前端伸向夏尔,另一个却极端地压低姿势,在做准备。 这是…… 头脑中涌起一股难以说明的、令人恶心的热度…… 接住棍子。得接一下,不接的话…… 不,不行! 夏尔向后跳开,对蹲着的乔伊斯施展了“行动阻碍”的咒语。 “呜?!” 就在那一瞬间,原本要伸向夏尔的棍子烟消云散。 就是现在! 夏尔扑过去,挥下木剑。 但乔伊斯反应很快,用棍子接住了…… 不是! 实体在左下角! “啪嗒!” 第一阵剧痛打在乔伊斯的右脚上。哪有那么容易站起来的。 所以,乔伊斯打算滚到旁边,重新调整姿势,从侧面攻击夏尔。为了制造决定性的空隙,甚至故意让夏尔看到了他防御的幻象。 但是,不知怎么的,夏尔意识到了。 在第二次的“行动阻碍”中,尽管乔伊斯的手臂麻木了,但他并没有把棍子弄掉。 乔伊斯一边滚动、躲避追击,一边逃到围墙前,不能再后退了。 乔伊斯弯着腰,努力向前拿着棍子。 就在夏尔冲过去的那一刻,他放下了棍子。一瞬间,夏尔的动作停了下来。 “唔。” 突然放下武器,瞄准那一瞬间。 乔伊斯踢起脚边的沙子,想瞄准夏尔的眼睛。这是个好判断。 就那样,瞄准夏尔的下巴挥出拳头。 ……但是,在那之前,夏尔的木剑轻轻地击中了他的侧腹。 “到此为止!” 徐福提高了嗓门,比赛结束了。 乔伊斯的计策失败了。说起来,夏尔是跟谁学的剑术?伊弗洛斯是第一个教会夏尔这么应付方法。 “动作还不错,不过还差得远呢。” “是……” 获得了新的神通,也考虑了各种作战方案。他似乎期待着这次一定能打败夏尔,乔伊斯的沮丧之情显而易见。 “只要掌握了扎实的能力,才能在实战中发挥作用。怎么样,学到很多东西了?” “是的……” 这是漫不经心的回答。 乔伊斯沮丧地低下了头。 像这样适当地降低他的气焰,是徐福的关怀。乔伊斯什么时候才能理解这一点呢? “那么……夏尔,你有时间吗?” “嗯,有的。” “那么,虽然有点早,下午喝茶。” 徐福把手搭在油漆剥落的木门上。看起来真的是一栋老房子,厨房和主屋是分开的。 在普利斯王国时期,供水系统得到了重建,为了兼顾国家的防卫计划,房子变得紧凑而宽敞。福林斯蒂亚军之所以没能攻破普利斯,也是因为房屋像砖块一样毫无缝隙地叠在一起,每一处都起到了防御墙的作用。 然而,坐落在山麓的这个房子,似乎是从王国时代以前开始的。那是在没有像样的自来水的时候,也就是受各国战争的影响,这里变成空地的时候。 夏尔是怎么知道?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个房子没有自来水。 看到那个的瞬间,夏尔张大了嘴巴,这里竟然有一口井! 打上井水,徐福点着火,烧开了水,把那个放进盖碗里。等了一会儿,他摇晃了一下盖碗,把盖碗的水滤一遍,再把水倒进里面,像这样将茶的味道浓浓地煮出来。 “给,夏尔。” “谢谢。” 在凉亭里,夏尔坐在乔伊斯旁边等着。 让年长者来工作好吗,夏尔也这么想过,但这里是徐福的家,夏尔是客人。既然一家自主要亲自招待,那么还是堂堂正正的好。 “乔伊斯。” “师、师父,谢谢你。” “真是的。” 徐福苦笑着。这种时候,乔伊斯还不够机灵。 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记住这里的顾虑了。在主人待客的时候,准备茶点之类的。如果能读懂他的心思,这种程度应该还可以。 ……不,莫非。 “乔伊斯。” “什么事?” “难道说,你连徐福先生的心思都读不出来?” 听到夏尔的话,乔伊斯稍稍歪着头沉思起来。 “倒也不是不能读。” “嗯?” “只不过,总是断断续续的。” 断断续续?意思是,只能读到片段吗? “那我呢?” “夏尔,就像被探测深渊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见。” 咦? 为什么呢? “哈哈哈。” 徐福平静地摇着肩膀,笑了。 “就算有神通,也是有限度的。” “徐福先生,你有办法不让人读心吗?” “那倒是没有,不过,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干涉。” 据说徐福有对付乔伊斯神通的对策。 “首先,不要在头脑中有一个完整的想法。这个世界本来就充满了杂音,如果你按照自己的内心去接受它,那么对于外界的人来说,它就充满了噪音。” 听起来挺复杂。 夏尔想起了前世读过的某本书。弱化视觉,让感知变强,只要不集中意识,逐渐地扩大感知,就会置身于天地之间什么的。 “而且,神通本身就不是万能的。” “诶?” “这类东西的作用,取决于对手的能力。对方越健康、健壮,精力越充沛,头脑越清晰,就越不容易受到这种力量的影响。” “原来如此!” 在夏尔看来,自己的能力全是高等级的技能。把积累的经验加起来,别说8岁了,就算80岁也不奇怪。那里有年轻健康的身体,也就是说看不见。 徐福把茶杯放在夏尔面前,也准备好他的那份,歇口气坐下后,开始平静地说道。 “我来自南方大陆东岸地区的柯克镇。” 夏尔不知道这个名字。与前世不同,一般没有详细的世界地图。地方城市的名字,只有当地人才知道。 “嗯,那是东方大陆移民聚居的原殖民地。因此,从当时流传下来的古老武术也留在那里,我就是在那里得到了教导。” “这样吗?”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有问题,所以我才这么说,不过,神通觉醒的方法也传给我了。” 夏尔想也是。若非如此,就无法说明徐福能够行使如此多的神通。 在乔伊斯增加了新的能力的时候,夏尔已经确信了这一点。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觉醒。而且,说到人实际能够使用的能力,个体差异也很大,现实中是非常有限的。” “即便如此,好像还是能做很多事。” “没什么,只是碰巧受惠罢了。” “徐福先生,你这么说让我会想到了帕夏。” “哦,那件事啊。” 徐福摸着白色的胡须,努力选择着措辞。 “首先……我和我的弟子们绝对不会和他们有任何关系。很明显,因为他们从更早,也就是几千年前开始,就拥有了独特的技能。事到如今,已经不再需要我们的技术了。 “即便如此,使用的能力还是一样吗?” “当然,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说起它的起源,就不是我能掌握的了。因为连使用神通的本人都不太清楚这究竟是什么。” “是吗?” 说着说着,夏尔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另一件事。是戈法特。 那么,他是怎样的呢?具有痛觉无效的能力,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说到能力,哥布林的首领也有。 他们所具有的能力,和神通是同一起源的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对了,以前夏尔不是说过,想出去旅行吗?” “是的。”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柯克城看看。那里有我的老朋友。同门师弟徐士林,还有城市之主的继承人吉欧。因为年轻的时候,做了很多坏事,他在柯克可是很有名的。” 说完,徐福愉快地笑了。 “这样啊。不过,徐福先生的朋友年纪也不小了?” “这个嘛……吉欧那家伙偶尔会写信给我,听说他已经有孙子了,做着出色的市长工作。” “不是很好吗?” “但愿如此,但我也不知道。从柯克到普利斯,把信托付给商人的话,最快也得一年左右才能送到。” 有那么远吗?不,这不仅仅是距离的问题。 在这个世界,邮政等与通信相关的技术和制度还不太完善。就像徐福说的,信是托人送来的。因此,稍有差错就无法送达,即使能够平安到达,也难免会走弯路。 “他一定很健康。吉欧先生和徐福先生一样,也是学过武术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说实话,那家伙并没有那么厉害。不过,他有别的才能……而且还是比武术更有价值的东西。” “价值?才能有价值的区别吗?” “嗯,南方大陆的东岸地区,受东方大陆的影响很大。和那边一样,有崇尚文化人的风气。吉欧从年轻时起就精通书画。在我离开故乡后不久,他当上镇长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有名的书法家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虽然是个坏蛋,但也是个有教养的人。 “托他的福,那家伙只给远方的人写信,因为若是给离得近的人写字,就会被卖掉。” “是这样吗?” “变得优秀是好事,但成为一流也很好。” 柯克城的吉欧镇长。 是什么样的人呢?听起来很有意思,但如果是南方大陆,而且是东岸地区的话,实在是太远了,可能没有去的机会。 “那么,另一个人呢?” “徐士林吗?那家伙下落不明啊。” “他的信呢?” “那家伙不会做这么麻烦的事。” “这么说来……” “那家伙啊。” 徐福把脸凑过来,笑着说道。 “他最后输给我还不服气。” 于是,徐福挺直腰板,哈哈大笑起来。 也许是竞争对手。但是,如果是能和徐福一较高下的武术家,那么和吉欧不同,他应该是相当厉害的高手。 “徐福先生。” “嗯?” “那个,我有点兴趣。” 现在的夏尔,没必要再变强了,所以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获得神通。 “那么,徐福先生,你知道我会觉醒出怎样的神通吗?” “嗯。” 听夏尔这么说,徐福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直直地盯着。 过了一会儿,徐福断断续续说道。 “可以看到征兆之类的东西,不过,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现在似乎很难唤醒。” “是吗?” 自己好像也有某种天赋。但是,现在还不行。 这也难怪。 ◇ 夏尔(9) (男性人类,8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核心-身体操作魔力lv6 技能:交易lv5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药物调合lv6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技能:料理lv6 技能:剑术lv5 技能:病毒抗性lv5 空位:0 ◇ 如上所述,技能和其他能力的范围被完全填满了。再想觉醒神通,是不可能的。 另外,翼鸢的身体放到了屋顶的药草中。从哥布林那里夺来的火魔法核心也是如此。在夏尔成长之前,没有能容纳这些的空位。 保留了病毒抗性。是因为夏尔不想再感冒了,既然和艾薇住在一起,成为鸟类的机会也就不多了。 夏尔现在回想起来,之所以直到两岁之前没有觉醒支配者,也是因为这个框架的问题。 例如,刚出生的话,年数是零,所以没有空位。 如果是出生后一年的话,或许支配者本身是可以觉醒的,但是能力是不可能夺取的,因为没有把抢来的东西保留下来的空位。 所以,如果林加村的屠杀发生在一年前,自己即使力量觉醒,也一定什么都做不了。 “话说回来,这茶。” 喝完后的清凉感。明明含在嘴里的时候明明很烫,喝完却很清爽。 “怎么说呢,味道真奇怪。” “哦,那个啊。” 徐福一边低头看着杯子,一边解释道。 “这也是故乡的味道,而且,还有药。” “药?” “南方大陆有很多地方没有干净的水,无论如何都要注意饮用水。所以,当地人就用自己的智慧,将这种药草煎煮后饮用。在那边,‘良药’是指每天都能吃的东西……托它的福,我这个年纪也没生病。” “哦……” 在此之前一直很安静的乔伊斯,突然小声说。 “虽然很难吃。” 乔伊斯对师傅煮的茶吹毛求疵。 但是,徐福冷静地回答。 “只是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味道而已。并不是只有甜才好吃,辣、苦有时也会变得好吃。看看夏尔,这么年轻,不是很能辨别吗?” 不,因为里面是大叔。 夏尔总觉得有点内疚。 “好了,我也不挽留你了。” 没错。差不多该去酒馆帮忙了。 “夏尔,你好像很忙,如果有时间的话,随时来玩。” “谢谢。” 夏尔向徐福行了一礼,便告辞离开了他的家。 第202章 冬日(下) “好!‘猪骨面’来三份!” “是的。” “猪骨面”这个称呼已经固定下来了。因为是夏尔起的名字,所以店长和客人都记住了。 夏尔现在还在酒馆里工作,只有高峰期前的准备和客人蜂拥而至的晚餐时间。夏尔已经把几个菜谱告诉店长了,就算自己不在,这家店的生意也一定会很兴隆。 奇怪的是,工作时间比以前缩短了,工资却增加了。 不再是奴隶啦,年龄大了啦,工作年限长了啦,可以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但在这里,夏尔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店长的好意。 “让您久等了。” “哦——” 夏尔给那些与其说是常客,不如说是已经变成居民的沃尔特们送去了猪骨面。 “果然没有这个是不行的。” “一天就要结束了。” 从前世带来的这道菜,虽然在男性中颇受好评,但在女性中却不太受欢迎。美雪和艾可都不怎么吃猪骨面。 “威廉,你也该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换了别的。” “你啊,别的菜在别的地方吃多少都可以?这个‘猪骨面’,可是只有在有夏尔的这里才能吃到的菜哦。” “是、是啊。” 哈利问美雪。 “美雪好像也不怎么吃‘面’……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对此,美雪用略带口音的福林斯语,直截了当地说道。 “会胖的。” 确实,因为是碳水化合物的面和油腻腻的汤。 尽管如此,如果是冒险者的话,应该会做很多运动,能量什么的马上就能消耗掉。 不不不,他们的工作和运动不一样。有时会一动不动地等待,吃饭的时间也容易变得不规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容易发胖的生活方式。 和前世不同,这个世界的人活动频繁。因为既没有汽车,也没有电梯,所以主要靠人力。即便如此,上了年纪的人当中,也有横着长胖的人。放松警惕是大敌。 “是、是啊,会变胖的。” 艾可也附和道。 “威廉。” 布鲁斯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的工作,只有能吃的时候才能吃,不要太在意那些小事,吃饱饭才是第一位。” “唔,是这样没错。” “你最近好像不太舒服……至少得吃点东西啊。” “好。” 这时,夏尔插嘴道。 “那就更应该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威廉,今天点了什么来着?” “呃……蔬菜汤……” 就这些? 最近吃得特别少啊。 “不、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还不够?” “嗯……” “好!” 沃尔特背往后仰,抱着粗壮的手臂说道。 “我请客!夏尔,点一整只烤鸡!给威廉!” “等、等一下!” “谢谢您的订单。” 夏尔是忠于店长的临时工。因此,客户的订单可以迅速传达。麻烦,反正都得由自己来做。 不过,为什么艾可变得不怎么吃东西了呢?胃不舒服吗?既然如此,那就考虑到这一点来烹饪。 除辣椒外,大部分香辛料都具有健胃效果。为了方便食用,要慢慢烤软,然后切成细丝端出来。蘸酱汁也要两种,酸味和汤汁的味道都要很强烈。 “让您久等了!” “哦,看起来不错。” “这次我努力了哦~” 这是夏尔的杰作,虽然是一瞬间就会被吃掉的油炸食品。 “哦,那就来一口。” “喂喂,首先是威廉。” “啊,是吗?” 听到沃尔特和布鲁斯的对话,艾可的目光游移不定,但终于下定决心伸出了手。 “嗯!” 一瞬间,艾可瞪大了眼睛。 “这个,太好吃了!” 确实如此,比平时花了更多的时间和材料。 再说,夏尔和那些沃尔特他们已经交往两年多了,已经对他们的口味喜好了如指掌。 “好,就这样大吃特吃。” “嗯、嗯。” 咦? 不知怎么的,艾可似乎又失去了活力。 “那个,威廉?” “怎、怎么了?”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比如肚子疼之类的?” “嗯,没有。” “我家也有药,不用客气。” “不是这样的……” 正要拒绝。 突然,艾可站了起来。 “过来一下,可以吗?” 艾可抓住夏尔的手臂。 “就一会儿!夏尔,跟我来!” “什、什么?” “跟着就好!” 就这样,夏尔被拖进了上面的客房。 “砰”的一声,艾可关上木门,然后又立刻打开,左右张望。 “怎么了?威廉,这么警惕。” “没有人?” “当然没有。” “那就稍微等一下。” 她把脸凑近,压低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说……” “嗯。” “那个——” “嗯。” 她的脸突然变得通红。 “有没有能减肥的药?” “咦,减肥药?” “嘘!” 嗯。 那是厌食症吗? 艾可是个出色的美女。虽然留着短发,女扮男装,但与生俱来的性感已经无法掩盖。明明没化妆,而且经常在户外活动,不知为何皮肤却是雪白的。当然,她既不胖,也完全看不出要变胖的迹象。 倒不如说,如果再瘦下去,难得的美貌就毁了。 “哎,艾可……” “名字!名字!” “因为外面没有人。嗯,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瘦下去了。” “当然有。” “这样也足够漂亮了,艾可,女孩子多少有点肉才好看。” “所以才说不好。” 太漂亮不合适? “夏尔,你看,我的实际年龄已经十六岁了?” “嗯。” “所以说,那个……身体越来越像女孩子了。” “难道是那个?” “嘘!嘘!” 无论如何身体都会变得圆润起来,胸部也会鼓起来。 虽然还不显眼,只要罩上一件皮质胸甲,就能蒙混过去。但是,这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原来如此。” “所以,我不能让他们知道。” 夏尔在记忆中搜寻。减肥药吗? 有没有助于消除便秘的草药呢?但是,这不会减少皮下脂肪,阻碍营养吸收的草药……找一找也许有,但是,不行。 如果营养失调,就会直接剥夺艾可的体力,这对冒险者来说是致命的。 “可是,艾可,不好好吃饭是不行的。冒险者不吃东西就晕头转向的话,就更危险了,也会给大家添麻烦?”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说到底,有必要保密到这种程度吗?” “什么?” 对,就是那里。 从根本上来说,采取的对策是不同的。 “确实,在艾可还是下级冒险者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还是装成男人比较好。现在,艾可已经是中级冒险者了,而且是马上就要升为七阶,是独当一面的老手。而且,如果是一个人行动的话就另当别论,现在沃尔特先生他们也在,谁都知道不可能随随便便对你就出手。” “嗯、嗯。” “所以,这个时候,就不要再保密了……” “那可不行。” 但是,艾可斩钉截铁地说道。 “现在,我要保持现在的样子。” “话虽如此,但身体还是会自行成长的。” “所以我才会为难啊。” 嗯,同伴就那么不值得信赖吗?事到如今,即使艾可暴露身份,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离开的人。 “可是,没有那种药。” “嗯,那么,再见。” 说到这里,艾可的脸颊泛红。 “嗯,至少,那个……” “嗯?” “……让那一天停止什么的?” “那一天?” “所以,就是月经啦!” 那边啊。 确实,艾可也一定很辛苦,这个世界没有比前世更方便的生理用品。 “夏尔,现在我穿着厚重的皮裤,就算万一有什么情况也不会被人看见。” “真辛苦。” “所以说,要是有能阻止这种事的药就好了。” 像避孕药一样的药。 夏尔的知识里没有这个,不过,如果是格鲁比的话,说不定能想到一些地方。 “嗯,我知道了。那边虽然不能马上做出来,但我会调查的。” “真的吗?这是帮大忙了。” “艾可,就算让大家知道你是个女孩子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但如果你想继续当冒险者的话,迟早会面对这一天的。” “唔、嗯。” 谈妥之后,夏尔又回到楼下的餐饮区,发现自己的作品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迟了。” “不好,都吃光了。” 哎呀呀。 没办法,凉了就不好吃了。 “夏尔。” 艾可以一贯的笑容回过头来,向夏尔点了单。 “那就再来一个,大家一起吃。” 给他们做了一遍料理之后,夏尔的工作时间就结束了。 寒暄之后,踏上完全暗下来的道路,走了几步。 “请等一下。” 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哈利正跑着追上来。 “怎么了?” “我们能聊一会儿吗?” 是什么风把他吹来的呢? 夏尔一边走在通往三岔路口的大街上,一边说道。 “什么事?” “关于威廉。” 啊,果然。 不吃不喝的话,怎么可能有力气呢?注意力也不集中了。如夏尔所料,艾可或许拖了大家的后腿。 “夏尔,我想知道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事。” “嗯,因为是非常私人的事情。” “是吗?不过,我们是互相托付着生命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既然如此,就更应该和朋友们一起商量了。” “就是那里,夏尔。” 沃尔特停下脚步,抱着胳膊低下了头。 “我们有什么不对吗?” “我想应该没有什么不好的……” “那么,还有什么不足呢?我们已经是一起奋斗了两年的战友了,我多少也想帮她一点忙。” 确实,在一起两年了……咦? “夏尔,你以为我没注意到吗?” “呃,嗯。” 怎么回事?这不是早就暴露了吗? “虽然我不知道威廉的实际年龄,但他自称是个十八岁的男人……既没有变声,也没有喉结,不管怎么说都太小了。而且,无论如何威廉都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的身体,不是吗?就在我们打扫加琳娜她们现在工作的地方时也一样。” “哈利先生,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不过,我不知道其他的同伴怎么样,恐怕沃尔特完全没有注意到。” 其他的呢?布鲁斯是擅长侦查的人,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至于美雪,可能更敏感。毕竟语言不方便,就必须从对方的举止中解读出感情和意志。 而且,再加上美雪是女性,需要注意的事情也很多,所以自然而然就能察觉到。 “她好像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故意什么都不说,只是装出一副可以隐瞒秘密的样子。可是……” 出现问题了吗? “最近,威廉的注意力明显不集中,经常偏离目标。” “因为工作关系,这是不能忽视的。” “是的,但不仅如此。” “还有吗?” 哈利无力地叹了口气,松开了交叉的双臂。 “……最近好像想得太多了。” “钻牛角尖吗?” “工作中没什么奇怪的,但做完工作回到公会时,威廉就会露出难为情的表情。一般来说,做完一项工作后,应该就会放松下来。” 确实如此。 但是,身体逐渐女性化特征显现,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总的来说,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未来,不应该从现在就开始烦恼。 “看威廉那个样子,就算公会的职员提到要提升等级,似乎也无法积极起来。不过,我们升级到六阶已经有两年了,现在差不多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是啊。” “好,哈利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要晋级高级冒险者,就必须离开这里。” 夏尔以前听人说过。 所谓冒险者,必须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积累各种各样的经验,才能独当一面。所以,无论在一个地方做出多大的功绩,都是不够的。无论如何都需要在新地方取得业绩。 “是啊,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吃到夏尔做的菜肴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城市很舒服。” “是的。” “可是,大家都焦急起来了……” 原来如此。 艾可没有食欲、注意力不集中,在周围的同事看来也很明显。吃饭的时候,总是用“吃,吃”的强硬语气逼迫,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且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入下一等级,艾可也不愿意积极面对。但是,对于沃尔特他们来说,当然是想往上爬。因此,同伴间的摩擦越来越多。 “嗯,不过,哈利先生。” “嗯。” “既然你已经注意到威廉今天来找我商量,所以我就直说了,是关于让外表看起来更像男性的事情。” 她还在试图隐瞒自身的性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说过,这种秘密就算被发现了,大家也不会改变态度。不过,她好像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这么做。” “哦。” 沃尔特又抱起胳膊,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来,只能认为有什么理由了。” 没错。 的确,冒险者的世界里男性居多。但是,也不一定因为是女性就做不好。实际上美雪也在他们的队伍里。如果是这样,威廉直说变成了艾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因此,艾可所面临的问题并不仅仅是尴尬,或对一直以来的撒谎感到抱歉等问题。 “我知道了。关于这一点,我会再调查一下再考虑的。” 哈利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得出了眼前的结论。 “就这么办,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深入。” “哦,还有。” 哈利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伸出手对夏尔说道。 “是关于艾薇小姐的事。” “什么?” “有点在意的样子……” “哈利先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 夏尔突然回过头,反应激烈,哈利像是在辩解似的耸了耸肩。 “倒也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只是最近她经常去神殿?” “是的。” “神官长也说了,艾薇小姐非常热心,据说她每天早上都非常认真地祈祷。” 是这样。 她说想出去,夏尔就让她去了。 “就是那个啊,哈利先生,我一直在想,神殿那边是不是在邀请艾薇什么的?” “怎么可能?女神殿不会特别劝诱谁成为信徒的。” 作为宗教组织听起来很松散。 “那么,是艾薇自己主动的?” “好像是的。” 也就是说,艾薇是自愿的,有什么心事,才会去祈祷。向女神祈祷的话会有好运哦,这种事情哈利和扎莉娜都没有说过。 她对夏尔说想去学刺绣和编织,但好像不止这些。 “经常会来祈祷的,只有那种有着很深烦恼的人。” “这么说,艾薇也是。” “夏尔,我就是在想有没有可能。” 现在不是谈论沃尔特和艾可的关系的时候,夏尔觉得自己也疏忽了脚步。 艾薇看起来很精神,其实……夏尔希望她不要这样。 “我知道了,哈利先生,谢谢你。” “哪里哪里,你可要多加小心……虽然这并不是对孩子说的话。” 说完,哈利苦笑了一下。 夏尔拉开冰冷的门把手。吱呀作响的同时,大门打开了。 “我回来了。” 没有上锁。那么,艾薇应该在里面。 “欢迎回来。” 只有声音。可是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了起来。 啊…… 艾薇跑过来,一副让人想起前世圣诞树的样子。身上缠满了毛线,上面挂满了各种东西,变成了一种装饰。 一只手上拿着便携烛台,另一边是编织到一半的东西,已经有些变形了,到处都散落着。 嗯,看上去和平时一样。这就是一直以来的那个遗憾的大姐姐角色,艾薇。 “肚子饿了?我这就去准备晚饭。” “嗯。” 背后的铁门发出声响。外面的光已经消失了,现在只有艾薇手上的蜡烛把走廊染成了温暖的橙色。 在踏上楼梯之前,夏尔突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艾薇。” “嗯?什么事?” “那个……你是不是有什么很烦恼的事情?” 是直球。 如果能用各种巧妙的方法引出思考,那也不错。不管怎么说,夏尔不擅长讨价还价。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问出来。 “唔……” 艾薇停下来想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说。 “会变大?” “呃,什么变大?” “因为我的夏尔少爷会变得越来越大。” “那是孩子,所以才能长大?” “可是,等你长大了就不能和我一起洗澡了?” 艾薇叹了口气。 到底是在蒙混过关,还是真的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而烦恼,实在难以判断。 “但是……” 那是一种很有透明感的微笑。 “我现在很开心。” “……是吗?” 内心深处,夏尔一边感受着什么,一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 “嗯,再好不过了。” 那么,是什么驱使她去祈祷呢? 如果那不是未来的问题,而是出于对过去的思念,那就不在自己能介入的领域。 再说,要是现在有什么不满,找自己商量就行了。得出这样的结论后,夏尔中止了谈话,踏上楼梯。 “今天我带了烤鸡肉作为礼物。” “嗯,好期待!” “虽然只有一半。” 就这样,一瞬间的担忧也混入了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中。 第203章 最后一日(上) 那天早上,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我们得快点。” 夏尔吃完早餐后就想快点收拾干净。 “夏尔少爷,连洗碗就由我来做?” “艾薇是会打碎碗的?” “没问题的。” 说着,她站在夏尔旁边。顺便说一句,夏尔正在一个小小的跳板上工作。包括洗澡间在内的很多东西,都不是按照孩子的尺寸设计的,所以无论如何都会变成这样。 “今天也出去吗?” “嗯,难得放假,偶尔也想在家里闲逛一下,听说一大早他们就去北边的广场了。” “琳小姐好像找我有什么事。” 琳说为了萨迪斯,希望夏尔来。虽然没有被告知具体要做什么。 “不过,确实。” 艾薇用手托着下巴,努力回忆着。 “北边的广场不就是那个吗?听说今天有什么活动。” “哦,那么,是这样吗?” 是帮助教会的关系吗?慈善活动之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夏尔希望她能事先好好说明。 “如果真是那样,中午就能回来了。” “嗯。” “今天艾薇怎么办?” “嗯?当然是那个。” 一边清洗着盘子上的污渍,一边将视线投向背后,那里有织了一半的东西。 “总之,这次我会拿出做好的成品来。” “嘛,艾薇,你喜欢就好。” 艾薇的作品,或者说那深蓝色的块状物,乍看之下,完全不知道会做成什么样的作品。虽然编织成布的形状,但因为太小,还没有形成像样的形状。是用毛线做抹布吗? 洗的东西也差不多了。 好了,快点。 夏尔走出房间,正要下楼梯的时候,被叫住了。 “等一下,夏尔少爷。” “什么?” “穿上这个。” 艾薇手里拿着一件漂亮的毛线毛衣。没有任何装饰,灰色的。 “哎?这是什么,艾薇做的?” “不,这不是我的,是神殿老师织的。” 怎么了? 好,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得这么好。 “已经是冬天了,夏尔少爷,为了不感冒,必须保暖。” “是啊。” 现在的夏尔不可能患上什么普通感冒,但不管怎么说,寒冷都让人很难受,对身体也不好。 “谢谢,我穿上了。” “嗯,路上小心。” 今天北边广场也是晴空万里。 被石造建筑包围的圆形广场,脚下也是整齐地铺着石板。不过,今天和往常不同,旁边搭了好几个临时帐篷,还有站台。 那么,关键人物琳和萨迪斯在哪里呢…… “等一下,夏尔大人。” 突然有人抓住了夏尔的手。回头一看,原来是朱莉,正拉着萨迪斯的手。 朱莉的头发一如既往地扎成双马尾,或许这就是她的风格,马上就要十五岁的年纪了,容貌越来越精致。 而且不仅仅是青涩,那里还隐约散发出妖艳的气息。幼稚与成熟并存,给人一种微妙而危险的感觉。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还是有这样的素质呢。 不过,服装方面,她却穿得非常得体。一眼望去,就像是中产阶级以上家庭的大小姐。 “咦?朱莉,早上好。” “早……” 朱莉一边跟夏尔打招呼,一边远远地望着台子。 “不要去那边。” “为什么?” “因为琳小姐在。” “我是被琳小姐叫来的。” “嗯,我知道。” 说着,朱莉递给夏尔三样东西。 首先是一枚银币,然后是五页纸的碎片,最后是一沓沉甸甸的卡片。 “我们已经报名了,接下来只要各打一场,然后马上退赛就行了。” “等、等一下,你说什么?” 看出夏尔的困惑,她微微歪着头,但似乎很快就把情况理解了。 “哦,原来如此。那个人什么都没解释啊。”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迅速地解释道。 今天在普利斯北广场举行的活动,竟然是纸牌游戏大会。然后,不知不觉间,夏尔、朱莉和萨迪斯都加入了未成年组,甚至动员了乔伊斯。 当然,夏尔不是游戏玩家,朱莉和乔伊斯也是同样的立场。 因为没有自己的牌,所以现在琳先把牌组借给了夏尔。当然,里面是大会用的官方卡片,但全都是通用卡,看来似乎不是一个可以认真比赛的结构。 这次大会分为两个阶段,首先在预选赛中,以这张纸作为门票进行战斗。找个合适的人一决胜负,消费这张门票,获胜者将获得门票。 同时,禁止与同一个对手进行多次对抗。到了限定时间,根据获得的门票多寡顺序,完成决赛出场。另一方面,丢掉自己全部门票的人,将无法进行下一场比赛。 也就是说…… “我们是为了故意输掉比赛,把票给萨迪斯才被叫来的。银币就是这份工作的酬劳。” “……哎,太蠢了。” “是?”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人,朱莉也苦笑着皱起眉头。 真的没事吗?把萨迪斯放在琳那里。如果能学外语或医术的话,就交给她了,但总觉得她在往奇怪的方向培养。 “说到底,还是工钱,一枚银币,吃午饭不就用完了吗?琳小姐还是那么小气。” “哈哈,算了,这不是现在才开始的,那个人的……” “朱莉也有工作啊。” “嗯、算是。不过,这么早反正不会有客人来,想到好久没和萨迪斯一起玩了。” 说着说着,似乎已经到了时间。 夏尔朝台上一看,只见琳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打扮成一副要出去闲逛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不是平常的神官服,而是紧身裙加西装,还有环形领带。 “咦?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听说是裁判。” “哈?” “未成年部的裁判,琳小姐……” 糟糕,所以朱莉才说不要去那边吗? 这不就像是让萨迪斯作弊吗?因为把大家当成棋子来赚门票。真是的,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那我们赶紧解决。” 朱莉回过头来,萨迪斯回以微笑。 萨迪斯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马上就要满十一岁了,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还要年幼。绝对不笨,教过的东西都会好好学。 虽然她天生是个好孩子,但总让人觉得她有些危险,或者说感情回路有些堵塞。 临时的卡片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故意输掉就好了,只要向说明一下规则,一转眼就过去了。加上稍晚赶来的乔伊斯,一眨眼的工夫就给萨迪斯献上了三张门票。 “那就走。” “嗯!” 夏尔朝萨迪斯挥挥手,她正跑向广场中央。 那么,该怎么办呢?回去也可以。 “算了,我们边喝茶边等。” 让萨迪斯一个人待着,也有点让人担心。夏尔在广场旁边的饮食店占了个位子,准备有什么事可以跟上去。 “呼——” 朱莉在椅子上四肢无力地喘着气。 “说起来,夏尔大人,好久不见了。” “这么说来,是吗?” “是啊,最近你都没来店里。” “那是……” 毕竟,加琳娜等犯罪奴隶的所有权还是掌握在夏尔手里,但是夏尔已经完全不参与店里的经营了。顺便一提,乌拉和斯特拉已经是自由民了。 “因为经常出入的话,子爵家会很吵的。” “嗯嗯,夏尔大人有自己的立场。” 她摇晃着红茶的杯子让它凉下来,轻轻送进嘴里。 “不过嘛,偶尔露个脸就好了。” “嗯。” “艾迪玛她们,一直想看看夏尔的脸。” “是吗?” 的确,自己有一种忙得团团转,把她们抛在了一边的感觉。既然大家都能独立生活了,自己的任务也就结束了……话虽如此,但人的缘分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东西。 想到这里,夏尔回了句。 “嗯,如果时间合适的话,今天我应该会去看看。” “那就太好了,夏尔大人。” 她们每天面对的都是来来去去的客人。除此之外,真正有联系的人,在这一点上,其实是很贫乏的。与地缘、血缘隔绝,在城市的一隅卖春,这不是只要有钱就能生活的问题。 “话说,朱莉,最近怎么样?” “嗯,工作还算顺利,不过心情上,感觉还是挺难受的。” “咦,是吗?” “那是当然。大家都很头疼,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不过,我觉得生意还不错。” “我在存款,也没乱花钱。但是,就算只有钱又怎么样。再说了,加琳娜已经21岁了?就算再努力,这份工作还能干几年呢?” 和前世不同,这边的世界里,人老得也很快。格鲁比也是,并没有把二十五岁以上的女人作为送给客人的商品。 说到二十五岁,像艾薇这样的还算是美女,但就女人的魅力而言,她这个年龄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 “把钱存下来,用于下一份工作之类的。” “嗯,她们也让我去神殿,我也在学习。” “朱莉,你是说应付不来吗?” “这个也有,不过怎么说呢?” 朱莉仰望着广场中心仿佛被切割出来的蓝天说道。 “那样的话,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了。” 漫不经心,但无精打采。 意识到说出来了之后,她慌忙重新坐好。 “不,对不起,刚才的话。” “怎么了?” “因为我们都得到了帮助,这一点我可没有忘记。” “朱莉,不必事事放在心上。” “所以,我并不想轻视活着这件事,只是……” 她想说的话,虽然有些勉强,但夏尔还是能理解的。 “是在想知道为了谁而活,为了什么而活?” 地狱般的生活结束后。后来被夏尔领养之后,很多客人投了很多钱。因此可以吃自己喜欢的东西,喝自己喜欢的东西。刚开始的时候,光是这样就让她们高兴得不得了。 然而,当狂热平息后,随之而来的是广阔的空虚感。 “可是,朱莉,我能做什么呢?” “啊,我不是想任性,只是想夏尔大人能偶尔露个面。” “嗯,下次去看看大家的脸……” 这时,夏尔注意到坐在旁边乔伊斯的动静。 这家伙占了位子之后,就像摆设一样老老实实地待着…… “乔伊斯。” “哇?”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夏尔一直在和坐在对面的朱莉说话,所以很晚才注意到。 “哈哈哈哈!” 朱莉笑了起来,仿佛早就注意到了乔伊斯的视线。 “是啊,毕竟是男孩子嘛,嗯嗯。” “唉。” 真是的,这个色鬼。 退一百步说,一般男生看上美少女还是可以接受的,包括随意在衣服下面胡思乱想。到了青春期,对异性产生兴趣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乔伊斯看穿了一切。朱莉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被人直接偷看了,这实在是太卑鄙了。 夏尔叹了口气,斟酌着用词,平静地说道。 “既然如此,不仅要看看身体,也要看看心灵。” 听到这句话,乔伊斯眨了眨眼睛。 在朱莉看来,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衡量一个女人的价值,不应该只凭外表的吸引力来判断。因为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也要仔细观察她内心的美丽。 但对乔伊斯来说,这等于得到了读心的许可。 果然,效果立竿见影。 几秒钟后,乔伊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会想哭,一会生气,然后低下了头。 “等、等一下。” 突然的变化让朱莉感到困惑。 “怎么了?” “对不起,朱莉小姐。” “咦?” “真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乔伊斯现在应该能看到朱莉的人生。 在贫穷的农村长大,年仅10岁的朱莉,被肮脏至极的布拉姆伯爵束之高阁。 之后,被当作犯罪奴隶带到普利斯,在那里啃着沾满污物的面包活下来。 被锁在闷热的塔顶,剩下的就只有等死了。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摆脱奴隶的身份和妓女的职业。 什么都不知道的朱莉伸出手,摸了摸乔伊斯的头,说“好了好了”,然后又转向夏尔。 “总之,尤其是艾迪玛很想念你哦。” “那是什么?” “嗯,当然,加琳娜和莉雅都很喜欢夏尔大人,应该她们很坚强。” “艾迪玛不够坚强吗?” “因为你看,加琳娜在故乡还有女儿,莉雅心里还有已经去世的青梅竹马。我们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原来如此。 即使不在可以直接接触的地方,她们也有值得爱的人。什么都没有的就是艾迪玛,还有朱莉。 “其他人呢?乌拉和斯特拉呢?” “那对姐妹关系很好。” “那么,接下来,希塔和米菲呢?” “嗯……那两个人……” 朱莉阴沉着脸,这时乔伊斯突然站了起来。 “萨迪斯!” “什么?” 乔伊斯突然大叫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对他的妹妹很好。即使分开了,也能听到心灵的声音。也就是说。 发生了不好的事,夏尔判断着,也站了起来。 在会场边缘,因为一头醒目的金发,夏尔很快就找到了萨迪斯。当然,乔伊斯听到了她的心声,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到达那里。 在现场设置的卡片战用的桌子上,排列着几张手牌。隔着那张桌子,萨迪斯用胆怯的眼神盯着对战的少年。 第一眼看上去,那是个相貌丑陋的纨绔子弟。 从他身上穿的衣服来看,应该是来自一个富裕的家庭。 “嗯?那个。” 追上来的朱莉从远处瞥了一眼萨迪斯的桌子。 “哇,真严厉。” “什么?” “对方的卡。因为我的客人里有些牌友,所以才知道,那些都是很贵的卡。” “贵?还有这种事情?” “因为这种比赛,只能用帝都作坊制作的卡片。在作坊里生产的卡,每种卡的张数比例都是固定的,所以强势的卡片数量很少,等到送到这边的时候,价格也会变得很高。” 这是什么破生意。 那么,帝都的制卡作坊,光是印卡就赚了大钱。 “你是说萨迪斯快要输了?” “嗯,那个不行。” 不过,那也无所谓。这是游戏,有输有赢是理所当然的。 “乔伊斯。” 夏尔心想,还是掉头回去,但乔伊斯正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对手。 “这是游戏而已。” “不,那家伙。” 难道还有别的理由吗,夏尔再次确认了一下对手。 那个少爷笑眯眯地观察着萨迪斯。每当她想集中精力思考什么的时候,就会用脚尖踢桌子,发出很大的声音。萨迪斯吓了一跳,停止了动作。 萨迪斯是个比别人更胆小的少女。面对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什么都做不了,变得僵硬。 “喂,快点儿!” 对于这样的一句话,他都一一做出了反应。 除此之外,还有打响指、突然吹口哨等妨碍对方集中注意力的行为。 明明不用这么做就能占据压倒性优势,却故意给对方施加压力,企图诱使对方自取灭亡? 明明只是玩玩而已,无聊透顶…… “儿子,一定要赢啊!” ……正想着,场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回头一看,一个衣着体面的大叔在旁边招呼着少年。 “那边!” 朱莉用一只手捂住额头,仿佛在说真头疼一样。 “咦,父母?” “好像是。哎呀,真是的,带着大笔钱,凑齐卡片让孩子赢,到底是哪里的傻父母啊?” 啊,真是个傻瓜。 万岁,今天的普利斯也很和平。 因为傻瓜可以自由地在街上漫步。 “乔伊斯,没问题。” “可是那个混蛋欺负萨迪斯。” “等你长大成人,在社会上工作的时候,就不是那种程度了。这就是社会学习。” 当然,如果真的动手,就不会简单处理了。 在这种情况下,乔伊斯可能会冲进去,不过在那之前,夏尔也会用“阻碍行动”的方法让对手昏倒。 正想着,琳从旁边插了进来。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哦。” 夏尔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答道。 面对裁判,傲慢的态度也会销声匿迹。 “请注意礼貌。” 然后她回头对萨迪斯说道。 “冷静下来,‘慢慢’地玩就行了。” “嗯……” 夏尔没有错过。琳向萨迪斯使了个眼色,那是什么信号吗? 回头一看,乔伊斯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怒气。不仅如此,还在笑。也就是说,萨迪斯的心情也发生了积极的变化。 但是,萨迪斯本人,不知为何还是战战兢兢的。 “呃……” 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把卡片拿出来了。 “太迟了。” “嗯……嗯……” “喂,快点!” “等、等、等……是这个吗?啊,不对,是这个,啊,也不是这个。” 和夏尔进行预热赛时相比,萨迪斯的反应明显慢了很多。看得夏尔都不耐烦了,每次出一张卡片都要花五分钟以上。 “喂,适可而止……” 就在对手愤怒地举起拳头的瞬间,站台上响起了哔哔的笛声。 “预选结束!请参加者出示门票!” “啊,可恶!” 他用力拍打比赛用的桌子。 他只获得了三张门票。但是,萨迪斯手里有四张。 这一张的差距很大。能否通过预选,取决于获得的门票数量。 果然,工作人员拿着指定获得张数的标牌,让参加者排列整齐后发现,获得三张以下的人很多,四张以上的人却寥寥无几。 获得的张数相同的话,剩下的就看星星的数量了。输掉的比赛被中断,以不败的成绩结束了预选的萨迪斯,在获得四张门票的组中也名列前茅。名次是在获得四张的集团中间,所以萨迪斯留下来,刚才那个狂妄的小鬼就被淘汰了。 乔伊斯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微笑着点点头。 “长大了啊。” “那是故意的吗?” “嗯,好像是琳小姐的暗示,故意把比赛拖得很长。” “我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 “一开始真的很害怕,不过后面的都是演技。” ……就这样把萨迪斯交给琳真的好吗? 夏尔觉得她的性格有点扭曲。 仰望着广场上的蓝天,夏尔为这个无比平和又无关紧要的问题感到惊讶和烦恼。 第204章 最后一日(下) “怎么办呢……” “嘿嘿,打扰了!” 夏尔本来打算一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的。 结果后面跟了一群女人,当然,乔伊斯和萨迪斯属于常客。 除此之外,朱莉在夏尔身后,抱着夏尔嬉闹着的是艾迪玛,琳也跟在最后。 打开沉重的铁门,走进昏暗的房子。 穿过冷飕飕的、多少散发着药味的空间,夏尔踏上楼梯,想知道艾薇在哪里。 打开起居室的门,背对着阳光在窗边织毛衣的艾薇抬起了头。 “夏尔少爷,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交谈过后,她环视夏尔身后。 “唔,大家都跟来了。” “是的,我去做饭。” “嗯,那么……” 艾薇中断编织,站起身来。 不管怎么说,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食材似乎也不够。 “夏尔少爷,我去买点东西。” “行了,我去。先不说这个了,虽然很窄,但你还是和大家待在这里。” 说到买东西,她根本不懂做菜,肯定会买些不需要的东西,或者需要的东西不够,所以夏尔觉得还是自己来做比较好。 但是…… “乔伊斯。” “哇?” “你也来帮忙。” 要是不管他,他又会偷窥。 除了夏尔,全都是女人。不可能把猴子放在这种地方。 “知道了。” “哈哈哈哈!” 朱莉笑得很开心。 艾迪玛也苦笑着。 “总觉得乔伊斯比我们更像奴隶?” “因为乔伊斯还需要接受教育。” “真严格啊。不过,那样的话……” 坐在起居室角落的艾迪玛,马上想要站起来。 “我也去?喏,姑且我算是真正的奴隶。” 她的言行本身,确实一点都不像奴隶。 “没关系,我马上就回来。” “啊,是吗?” 艾迪玛有点失望地坐在地上,脸上挂着一丝憔悴的微笑。 看来,她比夏尔想象的还要亲近自己。不,是因为精神上没有可以抓住的地方吗? 虽然夏尔很想帮她,但她的重新开始几乎不可能了。毕竟是犯罪奴隶,被解放的可能性不大。即使让普通人买下,之后也只能做一辈子的奴隶。 要让她成为自由之身,贵族的身份必不可少,而且是有领地的。 拥有领地后,作为领主的贵族拥有绝对的司法权,因此可以把犯罪奴隶的称号撤掉。 这是合理的规则,一般人如果没有领主的许可,是不能离开他们的土地的。 但是,即使实现了,也不能说以后的人生就会变得光明。即使不是奴隶,妓女的事实依然存在。没有哪个丈夫会愿意接受这样的女人做妻子。 艾迪玛有着可爱的笑容,不过,她的未来。马上就要十七岁了,应该是最美丽、最幸福的时期,必须在阴凉处度过。 夏尔打断自己的思绪,向乔伊斯招了招手。 那么,这次吃什么菜好呢? ……几十分钟后。 最后,夏尔选择了简单又保险的方法。 “请随便拿到小盘子里。” 夏尔家的餐桌并不宽敞。很久以前,为了给艾可加油举行了家庭聚会,但那已经是极限了。顶多四五个人坐下来,就没有地方了。 所以,无论如何也只能使用这个客厅了。即便如此,七个人太小了,也很难拿出太多东西。这样一来,大家就只能围着火锅吃了。 鸡肉和蘑菇的美味渗出来的火锅。在寒冷的冬季,这道菜会让人觉得更加美味。 大家围坐在长方形暖桌般的地方,围着这样的火锅。 “坐,夏尔大人。” 朱莉这么说。 或许,最像奴隶的人,正是自己。因为夏尔一直在打下手。给所有人都配餐了,然后准备饮料…… 但是,没办法,又不能交给艾薇。如果是朱莉或艾迪玛,只要夏尔说,她们就会去做,但在夏尔心中她们不是奴隶。乔伊斯和萨迪斯在分类上属于儿童,所以是接受服务的一方。 琳呢…… “这个有点问题。” 琳看着夏尔的火锅,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琳小姐,有什么不喜欢的东西吗?” 奇怪。 虽然没听说正义女神有什么禁忌食材。 “不,不是这样的……盘子、叉子、勺子,这些就算了。” “是。” “难道,大家都把自己的餐具塞进这里面夹菜吗?” 唉,这个有洁癖的家伙。 别人用来吃饭用的叉子放进火锅里,你就那么不能忍受吗? “那我去拿碗。” “就这么办。” “你真爱干净啊。” “那还用说。我指导萨迪斯每天都要给手上消毒。毕竟人总是脏兮兮的,臭烘烘的,一定要小心。” 唉,这个女人真是的。动物是臭的,人是臭的,一切都是臭的,唯独自身才是清净的。 嗯……客人吗? 夏尔拿着装好菜的碗回来时,艾迪玛和朱莉之间出现了空间。艾迪玛在那里砰砰地敲着,意思是说,让夏尔坐在这里。 怎么办?夏尔还在想艾薇会是什么表情。 然后,坐了下来,什么也没发生。 “哇!” 艾迪玛紧紧地抱住夏尔。 “真肮脏。” 最先伸手去拿碗的琳吐出一句话,但仅此而已。 夏尔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艾薇,只见她正笑眯眯的。 “咦?” 艾迪玛抢在夏尔之前,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夏尔大人,我拿走了哦?艾薇小姐什么都不做吗?” “艾迪玛,我还在吃饭呢。” 这样就不能吃了。但是,她一边把丰满的身体压在夏尔身上,一边调情地问艾薇。 结果呢? “嗯,是啊。” 艾薇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艾迪玛是夏尔少爷的?” “没错!” “那我就任命你负责照顾。” 面对出乎意料的反应,首先让夏尔吃了一惊。 一年前怎么样? ‘夏尔是我的,可以一起洗澡的也只有我。’ 说着这样的台词的她,突然惊讶地发出了离开孩子的宣言。 “呀,可以吗?” “当然。” “哼!太狡猾了!我也是!” 朱莉也不甘落后。 这时,艾薇对她也露出了微笑。 “那么,朱莉,夏尔也拜托你了。” “好的。” 她又是吹什么风了?在夏尔疑惑的注视下,艾薇继续说道。 “琳小姐,也拜托你了。” “哼!” 琳在意料之外的地方被人搭话,嘴里还含着食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活该。一旁的萨迪斯在乔伊斯的照料下,一言不发地吃着火锅,完全没有参与这番对话。 琳勉强咽下食物,大声宣布道。 “我、我只会照顾幼女!” “哎呀,真可惜。” 终于,艾薇伸手去拿她面前的小碟子。 “那个,夏尔大人。” 艾迪玛用乞求的声音对夏尔说道。 “我想当女仆!” “哈?” “女仆!只属于夏尔大人一个人的女仆!” “我家很小,事情都是自己做,没有女仆也没关系……” 第一,夏尔没拿到那么多工资。不过,把凯斯送的剑拍卖掉就能赚钱,但那是夏尔彻底解放自己的资金来源,为了在生活上享受而使用掉是不合适的。 “不过,夏尔大人不是在子爵家工作吗?我听说夏尔大人很受大小姐的喜爱!说不定很快就会能成为大人物了!” 唉,这不是不可能的未来吗? 按照伊弗洛斯的计划,夏尔成年后就会成为秘书科的一员,作为卡恩的左膀右臂工作,取得了实绩,在十年左右的时间内完成了交接工作,坐上了恩拜奥家族的执事之位。为了保护年轻的威廉,把这里的普利斯私有化而努力。 如果能实现,夏尔将成为这个城市第二伟大的人。话虽如此,如果身为总督的威廉没有足够的能力,想要控制夏尔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事实上夏尔就是这个城市的老大。 有了这样的身份,就算有别的房子,在那里安置女仆,也没什么不自然的。不过,那是二十年后的事了。 “艾迪玛,你太性急了,就算那样,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诶……” 只是,关于未来,夏尔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从现在开始一年多以后,所有的债务都要解决,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惜一切代价。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其中一个计划是渡海去见提兹·卡梅尔。但是,就算见了又能怎么样呢?感觉好像只是一场旅行而已。 如果提兹对夏尔有什么欲望,想的和现在的子爵家一样,那和留在子爵家没有太大区别的将来在等着自己。 在子爵家的话,只要夏尔不做什么奇怪的事,伊弗洛斯就会把夏尔拉上去。 虽然萨菲斯是个人渣。另一方面,说到卡梅尔氏族,又如何呢?提兹的为人还是未知数,萨哈利亚东部纷争不断。 如果是在一场接一场的战争中,自己的支配者的力量将会更加耀眼。但是,即使荣耀已被许诺,那终究是一条血腥的杀戮之路。 也有干脆哪里都不侍奉的。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在某个地方慢慢经营餐饮店,让老客户来光顾。就是这样,没那么讨厌。 长生不老呢? ……说实话,夏尔无法决定。是不是可以追求的东西,甚至是否应该追求。 吃完饭后,大家就自然而然地解散了。朱莉和艾迪玛回原恶臭塔了,琳带着萨迪斯走了。看来乔伊斯下午又要被徐福收拾了。 刚过中午。现在是冬天,太阳落山的时间很早,但外面还是很亮。 夏尔从客厅向外望去 天空很蓝。 在一旁默默织着毛线的艾薇突然停下手。 “夏尔少爷。” 艾薇把毛线放在一旁,向夏尔提议。 “好不容易来一次,要不要去散散步?” “嗯,可以吗?” 散步啊,不是约会。 艾薇到底是怎么了呢?夏尔偶尔会这么想。只是不再做出奇怪的行为,就应该认为是变好了吗? 走到外面,满是白色墙壁的街道显得格外耀眼。 “往哪边走?” “这边!” 今天要去的地方,艾薇可以决定。她牵着夏尔的手,向着前方走去。 偶尔这样也不错。悠闲的散步,不是很好吗? 平时练习剑术的地方,城市南侧的空地,下面就是悬崖绝壁,和库库罗默战斗的那个地方。 从那里可以俯瞰广阔的大海。 不亚于蓝色天空的蓝色大海,像云朵一样掀起白色的波浪,摇曳不定。 风有点大。 从那以后,夏尔几乎停止了剑术的练习。那种东西,只要能保护自己就足够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要伤害或杀害谁。 说到放松,也确实如此。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乔伊斯超越。夏尔觉得这样挺好的。 艾薇心无旁骛地望着大海。 之前明明说过‘海什么的看了很多,看腻了’。 大海确实很美。不,不能用“美”这个词来形容。有力量,有解放感。无比冰冷,无比温暖。 她继续凝视着大海,仿佛想找出表面上无法捕捉到的什么。 好不容易移开视线,艾薇回头对夏尔说道。 “既然如此,顺便去神殿看看。” “可以啊。” 夏尔穿过一排排白色的柱子,踏进了无数浮雕浮在空中的奶油色神殿的内侧。 厚重的白色大理石墙壁的深处有些昏暗,正面排列着无数的烛台,据说正好有一百零八个,每一个都代表着女神的祝福。 左右两边都是走廊,夏尔按照规矩,向右边走,左转,往里面的大厅走去。 走廊中断,空气变了,厚厚的墙壁挡住了外界的噪音。而且还点燃了能让心情平静下来的香,精神自然地集中于一点。 大厅里出乎意料的明亮。因为天花板的高处大开着,可以让外面的光线照进来。 里面的墙壁上刻着一百零八个女神的浮雕。特别是在中央,安置了被认为是祝福女神的女性雕像。左右两侧放着几张长椅,供前来祈祷的人坐,只有正中间铺着沉稳的紫红色地毯。 早上参拜的人似乎很多,但是中午过后的这个时间。人影稀稀落落,只听见一些细微的响动,声音很大。 夏尔不能随便说话。于是,艾薇只用一个眼神就把意图传达给了夏尔。 艾薇似乎想要祈祷一次。 夏尔点头表示无所谓。 她走到祝福女神像前,在那里屈膝。夏尔觉得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也不对,所以就跟着做了同样的事。 只是,夏尔没有信仰,只做了个祈祷的姿势,偷偷往旁边看。 艾薇闭上眼睛,双手交叉在胸前,虔诚地祈祷着。 “喂,艾薇?” 等祈祷结束后,夏尔小声问道。 “你刚才在祈祷什么?” 她平静地回答。 “我在感谢。” “咦?” “感谢你给了我幸福的每一天,仅此而已。” 幸福吗? 但是,这就是祈祷的理由吗? “就这些?” “是的。” “艾薇,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夏尔还以为她是在寻求关于过去的救赎呢。 难道不是为了被残忍杀害的故乡人们吗? “嗯……当然,痛苦的事、不如意的事也有很多,现在也有。” 思绪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艾薇的意识在四处转,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即便如此,这样就好了。因为我觉得,只要有这一天,就能得到救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薇注意到夏尔表情的变化,她脸上依然挂着暧昧的笑容,将手轻轻放在夏尔的头上。 “没什么,我只是这么觉得。” 这时,打断了夏尔思考的声音响起。是脚步声。 回头一看,已经快到中年的女神官长快步走了过来。 “艾薇小姐,今天早上你也来过。” “你好,打扰你好几次了。” “哪里哪里,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 扎莉娜先和艾薇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头对夏尔说。 “今天你和夏尔在一起,真是难得。” “散步的时候顺便来的。” “原来是因为休息啊。” 夏尔仔细回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来神殿祈祷过,捐款倒是不少。 这是魔法真实存在的世界,也许还有女神之类的东西。或者说,真的存在吗? 夏尔想起一年前那个不可思议的一夜。白银女神究竟是何方神圣?她会是刻在这堵雪白墙壁上的女神中的哪一位吗? “可是,艾薇小姐,你真的不介意吗?” “是的,请不要放在心上。” “这么大的数目,我有点惊讶。” 嗯? “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的,艾薇先生给了神殿一笔不小的捐款。” “什么?!” “扎里娜小姐,等一下。” 这是什么? 夏尔是第一次听说。 “艾薇小姐特别希望我们用这笔钱用来帮助孤儿和病人。” “艾薇?” “嗯?不要紧?我只是把格鲁比给我的多余工资捐了而已。” 即便如此。 果然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有什么问题吗?艾薇,你生病了吗?” “什么都没有,身体很健康哦,我只是觉得光有钱也没用,所以想要帮助大家。” “不、不,一般人不会这么想。” “唔……” 艾薇一边挠着头,一边寻找词语。 “因为我也有不能再待在普利斯的时候。” “什么?” “你看,毕竟是受雇的?不过,这条街给了我很多照顾。” “嗯。” 的确,被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要是格鲁比分配了别的工作,她就会离开这里。 但是,即便如此。首先,夏尔不认为自己对格鲁比的重要性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变化。 如果想利用自己的话,应该不会想把艾薇从普利斯这边带走。 “不过,艾薇,应该没问题?” “嗯?” “要不要给格鲁比写封信?就说我希望把艾薇留在这里。” “呵呵,嗯,谢谢。不过,没关系。” 实际上,与其送色情女仆过来,还不如让艾薇留下来。 即便如此,夏尔还是想不通。 出了神殿,这次从西侧穿过闹市区,来到三岔路口,影子稍微变长了。 抬头一看,是总督宅邸所在的大山丘,那里密集着无数的白色积木。从那里向西方望去,好几面船的帆林立着,海龙兵团驻扎的军港就在那里。 “真是个好城市。” 艾薇伸了个懒腰,说道。 “嗯,要是事故少一点就好了。” 这个三岔路口是交通事故多发地区。夏尔总是在想,要是萨菲斯这个笨蛋能解决这个问题就好了。 “一切都很完美的地方!虽然没有,但也算是个好地方。” 过了马路,哪儿也不去,摇摇晃晃地走着。突然,在路中央停下了脚步。 艾薇盯着对面的北广场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说道。 “那么,我们跟酒馆老板打个招呼,就回去!” “嗯。” 傍晚。 夏尔什么也没做,呆呆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今天又要结束了。 明天开始又要工作了。起床,做药,让客人排队,接二连三地把东西处理好。傍晚又在刚才的酒馆打工。三天后,还得去宅邸。 一方面觉得很辛苦、很麻烦,另一方面夏尔自己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那么……” 夏尔从床上跳起来,下到楼下。 总之,今晚的晚饭必须做。 在进入厨房兼餐厅之前,夏尔打开了隔壁客厅的门。 艾薇依然在那里和毛线搏斗。 “还在做吗?” “嗯。” “已经开始做饭了?” “嗯。” 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好像非常努力。 “你在做什么?” “围巾。” “是不是太小了?” “嗯。” 好,算了。 夏尔只好丢下她一个人,走向厨房。 在太阳完全落山的时候,夏尔叫了她。 对艾薇来说,织毛衣还是相当辛苦的事。这几天拼命努力,却还是看不到尽头。 尽管如此,她还是应了一声,然后放下工具,跟了上来。 “好吃。” 艾薇吃了一口,最初的感想就是这个。 夏尔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东西。炖肉和蔬菜,还有鱼贝类的汤,还有清淡的沙拉。面包只是买了附近商店的。 “是吗?” “嗯,好吃。”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细细咀嚼着。 “艾薇。” “什么事?” “果然有什么不对劲。” 最近一段时间,艾薇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至于不明白。因为这可能是为了和正在成长的男孩保持适当距离而考虑的结果。 但是,向神殿捐赠巨款这件事。拜托艾迪玛和朱莉来“照顾”也是如此。 “我说……” “嗯。” “艾薇,你有什么烦恼吗?只要跟我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想办法的。” “嗯。” “我觉得大部分事情都能做到。” “嗯,谢谢。” 但是,她什么也不想说。 “可是,什么都没有。” “真的?” “嗯。” “真的真的?” “嗯……那么,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 “夏尔少爷,能和我一起洗澡吗?” “你在说什么呢?” 夏尔无奈地叹了口气,艾薇也露出尴尬的笑容。 洗完澡,接下来就是睡觉,为明天做准备。 但是,从客厅透出提灯的橙色光芒。 “艾薇?” 夏尔一搭话,她就转过头来。 “你在做什么?” “编织。” “我不是这个意思。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明天还要上班……而且,你每次都去神殿,早点睡比较好?” “……嗯,再等一会儿。” “艾薇,织毛衣又不会跑掉,明天也可以。” “嗯,可是……” 说着,她忽然放下编织棒,向夏尔走来。然后一下子摸到了头。 “嗯,头发还湿的。” “这点小事没问题。” “不是没事的。” 说着,她啪嗒啪嗒地爬上楼梯,又爬下来。手上有一条干毛巾。 就那样,不容分说地在夏尔的脑袋上擦来擦去。 “得好好擦擦。” “嗯、嗯。” “身体受凉了就不好了。” “是、是的。” 艾薇反复擦拭夏尔的头,直到觉得已经足够了,才终于停下手。 “好!夏尔少爷,那就在身体变凉之前早点睡。” “我会的,可是艾薇呢?” “我再做一会儿那个再睡,没关系。” 真拿你没办法。 嘛,就算半睡半醒一天,也不会影响工作。能让人沉浸在兴趣中忘掉不开心的事情就好了。 “那么,晚安。” “嗯,晚安。” 于是,夏尔走向卧室。 这是和往常一样的夜晚。 第205章 寂静的白天 夏尔好像听到远处有小鸟的叫声。 眼皮的重量。在脑海深处,感受着意识从断崖绝壁爬上来的感触,一点一点地回想着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要做什么。 夏尔把目光转向窗户,透过薄薄的蕾丝窗帘看到的光线很微弱。多云的天空?不,因为从海上吹进来的空气,特别是冬天,有时会像这样雾蒙蒙的。 尽管如此,外面的天还是很亮,已经是早晨了。可是,又不是假日,这样的宁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虽说位于大路的内侧,但这里是港口城市的中心。按照这里的规定,商船的出发时间总是在上午,船员们没有睡懒觉的时间。 也就是说,与他们做生意的人也同样早起是很正常的。 是自己醒得早一点了吗?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夏尔先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跑下楼梯。刚才往窗下看的时候,店门口并没有排队。那么,应该没有问题。 推开沉重的玄关门,夏尔走到外面,空气比昨天更冷。这样一来,与其说是舒服,不如说是刺痛皮肤。 夏尔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看向店门口。果然没有人。 但是很安静。也看不到行人。 奇怪…… 夏尔歪着头,回到屋里。现在几点了? 时钟不在房间里。因为价格不菲,所以只在店里放着。于是,夏尔从后厨走进卖场,看了看座钟。 八点十一分。 诶!?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夏尔总是在七点以后起床,最晚七点半。然后在店门口简单地打扫一下,又简单地做一顿饭。艾薇八点半会从神殿回来,然后两人一起吃早饭,早上九点半开店。 自己睡过头了三十分钟。 怎么办? 首先,先抓紧时间做点吃的……不,这样行吗? 夏尔之所以按照这个时间表行动,是因为城里人比夏尔早起得多。可是,为什么这个时间没有人? 尽管一片混乱,夏尔还是脱下睡衣,换上便装。 自己之所以睡过头,原因也在于此。 窗外没有声音;附近商店拉起铁栅栏或开门关门的声音,马车、货车、来来往往的行人在石板路的声响,行人的说话声。因为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怎么可能,夏尔想着,跑上了屋顶。顾不得冰冷的空气咬住自己的脸,一边发出白色的叹息声,一边俯视着雾气弥漫的港湾都市。 没有人。 巨大的纯白街道,完全沉默着。仿佛变成了模型,一切生命感都从那里消失了。 这是…… 夏尔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可能发生了不得了的异变。理解也还没有跟上,即便如此。 夏尔又跑下楼,确认时间。八点二十二分。 差不多是艾菲回来的时间了。可是,还没有……不。首先,她出去了吗? 回到三楼,夏尔打破了平常的规矩,连门都没敲就打开了她的房门。 整理得很干净的房间。 床上叠着被子,地板也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窗边有一张深褐色的小桌子和椅子。 当然,一个人也没有。 虽然没有,但好像直到最近都有人在的气氛。 夏尔把视线移到桌子上。 那里,像是藏青色围巾的东西,也是折叠着放在那里。旁边还有墨水和钢笔、和信纸。 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可能是茶洒了,那张信纸好像被泡过一次之后才干了似的,歪歪扭扭地变了形。 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有迹象显示艾薇曾经稍微动过笔想要写点什么,但是上面没有任何像是文字的东西。 她想做什么呢? 不,比起这些,是她该回来的时候了。 但是…… 夏尔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回到厨房,只烧开水,夏尔喝着白开水,啃着面包。 八点三十五分。 夏尔在楼下确认过时间后,慢慢爬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佩剑。还有,时隔很久的身体强化药。 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就算继续待在这里,也无法掌握状况。 虽然不敢偷看,但事到如今,必须先确认其他人在哪里。 而且,如果有什么危险在逼近的话,必须想办法逃出去。但是,哪里是安全的呢? 首先,要尽快和熟人会合,而且是和可以依靠的人。 子爵一家是否已经掌握了这个状况呢?如果是这样的话,要是萨菲斯还能健康地活动的话,不管怎么说,最起码应该下达调查和维持治安的命令。也许这个城市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总督府,但有点远。 海龙兵团呢?虽然不是熟人,但在紧急情况下,当然会出动保卫城市。但是,从距离上看,和子爵府上差不多,只是不用爬坡而已。 女神殿。虽然离这里很近,但恐怕不能去。 因为那是艾薇应该去的地方,那个一去不复返。有她那样的能力,应该能应付一些危险。 这样一来,可以设想的事态有两种。要么是情况过于严峻,无法脱身,要么就是……有她无法应付的巨大困难吗? 夏尔很想去帮忙,但是不能在不知道会有什么的情况下冲进去。就算去,自己一个人也不行。 塞利帕西斯教堂呢?不管怎么说,琳有很高的能力,也很博学。但是,在城市的北边,距离很远,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战斗力。 接下来就是徐福的家了。不过,如果要去找他,应该顺便去子爵家或海龙兵团的哨所。 这么一想,可去的地方果然只有一个,一如往常的酒馆兼旅店。那里有沃尔特和布鲁斯,哈利和美雪,还有艾可。 即使要去其他地方,也应该先和他们会合,然后再考虑下一步的方针。最重要的是,不应该再单独行动了。 夏尔把干面包和小水袋塞进艾薇送的皮包里。也不知道会在哪里无法补给,再次拔出剑,确认状态。 挥剑,没问题,能战斗。 夏尔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走上大街,依然没有看到人,平时总是有几辆飞驰的马车来来往往。这个时间段,已经是船员们忙着准备出海的时候了。 过马路,夏尔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有些担心自己会被怀有恶意的人听到。 夏尔一边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一边自然而然地加快了脚步,快步又变成了跑。等回过神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找到了,就在那里。 和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一样,是一堵粗糙的木墙。入口似乎是敞开着。 然后夏尔注意到了,左右两边的商店都拉着卷帘门。 虽说是卷帘门,其实也就是简单的铁栅栏而已,但它并没有升起来,就意味着他们没有活动。 但是,这家酒馆怎么样呢?为了接待夜间的客人,即使是半夜也不会关闭出入口……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下定决心推开了门。 打开了! 店内一片昏暗,熄了火的厨房特有的潮湿空气的味道。但是,桌上放着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 “……夏尔,你?!” 向夏尔搭话的是艾可。 沃尔特、布鲁斯和美雪都在。 “原来大家都平安无事啊!” 夏尔松了口气,总之暂时可以放心了。 “啊,这是为什么呢?” 与夏尔明快的声音相反,沃尔特低着头,低声这么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店长……” 不会? 布鲁斯向摆好架势的夏尔解释道。 “不要慌。我们现在想怎么处理呢?店长还在里面睡觉呢。” “受伤了?不,是生病了吗?” “嗯……” 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懊恼地叹了口气,说道。 “就是……只会让人动弹不得的那种病。” “什……?!” 复苏的记忆,半年前的坦帕村。 那场瘟疫,事到如今?出现在普利斯了? “我刚才粗略地看了一下。” 沃尔特淡淡地说道。 “这个旅馆几乎全军覆没了。船员们也好,冒险者也好,全都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连起来都很困难。” “那么……” “估计其他家也都一样。” “怎么会” 一夜之间。 到昨天为止,还是那么平静的城市,仅仅一个晚上。 ……为什么? 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很没事。” 布鲁斯鲁歪着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夏尔认为,这恐怕是自己的错,自己把病毒抗性的技能赋予了当时同行的人。之后,没有回收能力,所以他们没有被这种病感染。 “沃尔特先生,那现在要做什么?” “总之,这样下去也没有办法,现在不是我们能处理的情况,所以现在让哈利去神殿请求救援,看看有没有我们能做的事情。” “神殿?!” 对这个词,夏尔提出了质疑。 “怎么可能!” “喂,夏尔,怎么了?” “艾薇每天早上都要去神殿呢!” “诶……” 艾可瞪大眼睛,身体前倾。 “对了!艾薇小姐呢?她怎么了?!” “还没有回来。” “那我们得去找她。” “她应该每天早上都去神殿。” “夏尔,那为什么你到来这里?” “不用解释也明白?” 话虽如此,夏尔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艾薇从家里离开,也就是说艾薇没有生病。那么,如果我们去神殿,发现有人和这里一样倒在地上,你会怎么做?就算不是这样,如果神殿收容了很多病人呢? 我们可是药店,艾薇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回来的。无论找我帮忙,还是和我一起撤离。” “哦,哦。” “但是,她没有回来。也就是说,她是回不来了。那不是因为太忙而放不下手,大概……” 也许,正是神殿,才是危险的源头所在。或者是与这场疫病的流行碰巧同时发生的某种灾难。而且,这应该是相当大的威胁。 “可是啊,夏尔,你看!” 布鲁斯开始明白事态的真相,一边打岔一边问道。 “艾薇,她很厉害,能有什么事。” “不对,艾薇比起护卫,更擅长隐蔽。虽然很强,但是比起依靠力量战斗,应该会选择逃跑寻找对策。怎么可能一去不复返呢?” 让她动弹不得,或者被打倒的地方。如果把哈利送到那样的地方…… “可恶!” 沃尔特不耐烦地喊道。 “我们过去!” 但是,美雪抓住了他的袖子。 “等一下!” “放开我!哈利可是我的伙伴啊,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慌乱,不好!要把人聚集起来!” 虽然是冷静的意见,但说这些话的美雪也相当慌乱。说得不好,变成了蹩脚的语言。 但是,这是有道理的。如果想要拯救更多的人,首先应该集中战斗力。那么,哪里好呢?是借用子爵家的私兵,还是向海龙兵团求救?不管怎么说,途中都有徐福的家。 “和徐福先生会合。” 夏尔也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这么说道。 “然后,我们分别向子爵家和军团求助。这可不是一个单独的冒险者能解决的,整座城市都被疾病搞得焦头烂额。” “可是,夏尔,就这些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那艾薇小姐为什么不回来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一定是有什么麻烦。” 这时,背后的门摇着铃铛打开了。 “回来了。” 虽然表情略显沉重,但与平时完全一样的哈利出现在大家面前。 “哈利,你没事!” 沃尔特虽然有些混乱,但还是喊道。 “总之,先报告一下。” “哦。” 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情绪一转,所有人都沉默了。 “神殿也处于瘫痪状态,大家好像都被那种病折磨了。” “扎莉娜小姐呢?” “她也几乎动弹不得。神殿的意思是,比起教团人员,应该优先救助普通民众,也可以请求军团和总督府的救助,如果有困难的话,就先让安全的人避难。” 这是毫无新意的报告。 “就这些吗?” “是的。” “那艾薇呢?” 听到夏尔的问题,哈利歪着头。 “艾薇?” “是的,她不是每天早上都去祈祷吗?” “没有?我没看见。”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艾薇像往常一样去了神殿。如果按照哈利的报告内容,她应该也看到了同样的景象。但是,既没有在神殿照顾病人,也没有跑回家…… “会不会是自己行动了?” 布鲁斯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艾薇小姐或许有自己的判断。神殿里不是也有很多药吗?最重要的是,缺少的是人手。如果是我的话,比起回家,不如先跑到海龙兵团或者总督府求救。” 这么说来,那也是有可能的。按常识来考虑。 首先,即使担心在家的夏尔。她知道这个病,只会变得动弹不得。 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的事情往后推也是有办法解决的。 夏尔稍微冷静了一些。 “那么……” 沃尔特恢复了冷静,手托下巴,开始整理思绪。 “大概整座城市都感染了这种病。如果和之前看到的一样的话,两三天之内就会完全动弹不得。如果能早点站起来就好了,否则可能会饿死。也就是说,先找能行动的人,召集起来,然后各自分担,帮助城里的人。 “不。” 布鲁斯插嘴道。 “谁知道呢。我们现在虽然没事,但之后也有可能倒下。在那之前,从这里逃走也是一种选择。” “那是在打赌。笨蛋,我们都是能居住在这里的冒险者,怎么可能一个人逃走,而且离开这里,然后生病了怎么办?” 也就是说,如果实际上已经感染了呢?延迟发病,倒在路边。那样的话,就不能期待任何人的帮助了。不过,就他们而言,这种可能性极低。 艾可怯生生地说道。 “结果还是查不出原因,对?” “是啊,到底是什么不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可恶。” 是动物、水,还是别的什么? 但是,肯定是病毒引起的。夏尔、沃尔特和艾薇都能行动。扎莉娜却不一样。目前,其差异仅在于是否具备抵抗病毒的技能。 “好,我们先去找能动的人。” “那就去公会,和会长汇合。” “看来这样比较好。让徐福会长召集人手,以工会的形式展开救援活动。” 夏尔一行人走出酒馆。出了主干道,在三岔路口向西。进入住宅区的内侧,马上就是徐福的家。 但是…… “你们看,那里!” 布鲁斯指着天空。 灰色的天空升起黑烟。 那是城市西侧,从海龙兵团驻扎的军港冒出来的。 第206章 混乱、袭击 升起的黑烟从一股增加到两股。 夏尔从普利斯的三岔路口仰望。 “快点。” 沃尔特的声音很平静。然而,大家理所当然地认识到,目前所处的环境是不可思议的。 冒烟意味着发生了火灾,有人放了火。 但是,如果整个城市都卧病在床,那么火是谁点的呢?如果是海龙兵团的士兵,即使不小心引起火灾,也会赶紧灭火。但很明显,它正在蔓延。而且,到处都有。 也就是说,是没有受到这种疾病影响的某个人故意纵火,就在城市功能瘫痪的这个时候。 而现在,海龙兵团已无力阻挡,至少还不足以展开有组织的抵抗。 夏尔一踏进巷子,就看到一个躺着的人。那个男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但是,夏尔并没有马上跑过去。 因为那家伙全副武装,腰间挂着剑鞘,不远处还躺着一把剑。他上半身虽然穿着皮甲,但满脸的胡须却在血液中浸泡着。 这家伙不是士兵。即使是子爵家的私人士兵,也没有比这更肮脏的了。而且,沃尔特他们不知道的话,意味着不是普利斯的冒险者。也就是说…… “他死了,对?” 布鲁斯当即判断道。 意思是不太可能获得情报。 “声音。” 美雪简短地说。 于是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远处有声响,那是从徐福家的方向传来的。 每个人都一言不发地跑了起来。 “嗬!” “呜啊!” 当大家穿过蜿蜒的小巷,站在那棵毫无生气的棕榈树低垂的房子前时,见到了几个男人,还有迎击他们的徐福。 徐福以异乎寻常的轻巧,从侧面跑过墙壁,从不可能的角度用手中的棍子进行尖锐的撞击。又有一个人被击中喉咙,当场倒下。 “会长!” “徐福先生!” 一看是增援,男人们中有三个人拿着弯刀冲了过来。 但是,沃尔特毫不犹豫地用盾牌将其推开,然后用锤子猛击,一击致命。就在他身后,布鲁斯扔出的小刀刺进了敌人的喉咙,美雪从侧面跳出来,锐利地划破了毫发无伤的男人的右脚,使其当场昏倒。 意识到明显的不利,男人们开始逃跑。 “混蛋!” 沃尔特做好了不让他们逃走的准备,布鲁斯地喊道。 “别追,我们已经抓到一个了!” 腿部受伤、被围住的男子已经把弯刀也拿下来了,保持着双手背在身后坐着的姿势,试图往后退。 “你这家伙。” 沃尔特举起锤子,摆出一副凶神恶鬼的样子,盘问道。 “到底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咿,咿呀!” “快回答!” 跳过墙壁,穿着白色功夫服的徐福降落在众人身边。 “你们来得正好。” 徐福说着,注视着男人的脸。 “快点,不然就只能收拾掉你了。” “呜哇!” “反正你只是个一次性的棋子,把你送过来的人也不会认为你能打倒我。” 确实,他的剑术只有2级。这样的人,不管召集多少人,都赢不了徐福。 男人似乎终于明白,已经无路可逃了。 “救、救命。” “你是谁,来干什么?是谁下的命令?赶紧回答,我就原谅你。” “呜……?” 因为太过恐惧,他无法整理自己的要求。 夏尔向前踏出一步,把剑抵在喉咙上,逼问道。 “名字。” “里……” “名字。” “……里克·科尔。” “你来干什么?” “杀……杀……” “杀谁?” “把这家的老人杀掉……之后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随心所欲?” “随便到哪里去偷都可以,抢也可以,只、只是……” “只是?” “街上的普通人,绝对不能杀。” “那是谁跟你说的?” “是、是老大。” “老大叫什么名字?” “塔、塔龙。” “那是谁?” “海、海盗的头。我啊,是海盗。” 咦……? 的确,这个男人的打扮与海盗相称。简陋的装备、未经修剪的小胡子、邋遢的打扮以及半吊子的技能。 但是,如果海盗想要掠夺的话,疑问就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为什么要故意盯上徐福?这是谁的委托? “理由呢?” “我、我不知道!我没听过他这么厉害!” 有幕后黑手。但是这些小喽啰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从知道的开始问了。 “袭击军港的也是你们吗?” “对、对。” “海龙兵团怎么了?杀了吗?” “咿……我什么都没做!他们没办法好好动弹,所以就不管了。” “这么说来,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动不了?” “老、老大说他们生病了。” 既然如此,那个叫塔龙的男人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掌握了计划。 这个病……是有人故意散播的。但是,为什么会想到这种方法呢?如果是来自现代天朝的夏尔就另当别论了。在这个世界里,是否存在‘微生物’这个概念都很可疑。 “他有没有说什么?” “哎?” “你没想到自己也会生病吗?” “啊,不,老大他……” “老大下了什么命令?” “不、不要喝水。” 水! 那么,幕后黑手污染了普利斯市的供水系统。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是毒药,还可以理解。污染水源的想法本身并不新鲜。 往井里投毒,要是打仗的话,以前就经常这样做。但是,竟然特意用病毒来做的话。 为了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充分理解了解如何从病毒是如何传染的。在此基础上,有人将其作为生化武器使用。而且,特意作为非杀伤性武器。 如果只是杀人的话,撒点毒药就可以了,即使是使用病毒,也应该使用杀伤力高的东西才对。 “嗯,可能是往水里下毒了。” 徐福赞同地点点头。 “你在耍我吗?” 沃尔特也很愤怒。 但是…… “这么说来,我是幸运的。多亏了这座老房子里有口井。” “原来如此。” 他们之中,只有夏尔一个脸色苍白。 这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对于使用支配者的夏尔来说,所谓的强敌,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即使是徐福、伊弗洛斯、凯斯、黑尔萨斯,只要夏尔愿意,他们一瞬间就会死去。 那么在数量上进行围剿就行了吗?确实,在夏尔看来,如果想打倒自己,那是有效的手段。 但是,就算把这些弱小的杂兵召集起来,也无法阻止自己。而且,自己还有‘逃跑’这个选项。到了关键时刻,不管是鸟还是别的什么,变身成自己喜欢的生物远走高飞就行了。 接下来,只要知道头目是谁,杀他就简单了。 但是,这对夏尔来说也是很危险的对象。因为敌人很有智慧。 想出这个作战计划的人,恐怕能以接近自己的视角思考问题。和以现代科学知识为背景的夏尔一样,拥有相同思考回路的知性。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战争通常是杀死敌人。因此,在水源里投毒杀害居民,并不是什么新颖的想法。但是,这家伙“不杀”居民而战斗。 为什么呢?还不清楚。但是,这样做有很多好处。 首先,假设这是外国做的,例如西蒙尔-福雷王国军队的袭击。如果为了攻下普利斯而用毒药污染了水源,那么这次他们占领统治的时候,就会成为负面的遗产。 不管怎么说,不能给士兵们水,居民们也不能喝饮用水。这样一来,即使成功摧毁了普利斯这个据点,也无法享受统治带来的利益。 另外,被致死性疫病污染也一样。之后,是长时间疾病蔓延的城市……根本不像话。 不仅如此。如果本国在战争中,屠杀居民、污染水源等非人道的做法也被认可,会发生什么? 对于下一个攻略目标城市,从士兵到居民都将团结一致,誓死抵抗。如果表现出过分的残忍性,就无法引诱敌人屈服。 不过,目前尚不清楚这是否是外国军队所为。这样想是因为有些材料是相互矛盾的。 首先,好不容易让普利斯失去力量的话,就不应该使用这些海盗了,应该直接派遣正规军才对。敌兵也不会置之不理,全部俘虏。 然而,他们却下达命令说,不用采取这些措施,可以随心所欲地掠夺。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进行损失小的攻击作战,又或者占领后的顺利统治,在夏尔看来都是缺乏连贯性的。 那么,王国内的贵族之一吗?这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普利斯市出现大量病死者,将对今后的国家防卫造成影响。贵族行动目的是增加自身的权益,如果权力斗争的结果是王国本身濒临毁灭,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如果能选择受害程度相对较小的方法,就会这么做。 然而,不管权力斗争的结果如何,这次的事情与以前走私商人的案件规模不同。 不管凶手是谁,一旦真实身份曝光,首先肯定会被绞死。冒着这样的风险,进行如此引人注目的大规模计划? 夏尔无法释怀。 情况太混乱了。每一个似乎都是正确答案,又似乎都不是。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知道一些事情…… “坦帕村。” 夏尔喃喃自语。 “啊,大概是同样一种病?” 看到夏尔一脸严肃的表情,布鲁斯点了点头。 这个计划的凶手进行了“预演”。 被实验者是坦帕特村,以及周围一些贫困村庄的居民。 虽说是病毒,但不同的菌株毒性程度也不同。 到底是什么种类,能产生多大的效果呢?幕后黑手事先对此进行了实验。否则,不可能做得这么漂亮。 这个想法。 疾病都是有传染源的,如果传播得当,就能有效地增加患者。 建立这样的假设、实验、计划并实行。 即使采取如此麻烦的步骤,也不会杀死居民,而是使其无力化。 到底是谁?这种思维方式是从哪里来的? “那个……” 艾可打断了夏尔的思考。 “有什么事吗?” “夏尔,你知道乔伊斯去哪里了吗?” 没错。 他去哪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他先逃走了。” “徐福先生,乔伊斯呢?”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他冲进总督府求救,然后再去塞利帕西斯教堂。” “教会?” “他不是有妹妹吗?一定很担心。” 原来如此。 说不要去,好像也会去。与其失去控制,还不如让他去教堂。 在这种非常时期,琳也会采取相应的措施保护两人。但是,前提是她能动。 “可是,徐福先生,你让他一个人去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就像刚才一样,一直被人盯上了。要是和我在一起反而更危险。” 确实如此。 “接下来怎么办?” 对夏尔的问题,徐福回答道。 “我们去总督府。既然水被污染了,那就只能去自来水以外的地方取水了。” 在普利斯王朝的宫殿所在的那个地方,除了自来水之外,还有地下水。 而且,如果子爵家的私兵平安无事的话,也可以和他们一起保护自己。但愿子爵家不是攻击目标。 夏尔一行人爬上山丘,来到宅邸的南门。出入口的栅栏仍然关着,但看门人不在。 突然,徐福猛地一个转过身,像是走在地上一样自然地跑到栅栏顶上,然后突然降落在另一边。 “进来!” 他很干脆地从内侧打开门闩,招呼大家进去。当然,在那之后把门关上了。 不过,连门卫都没有,看来子爵家的状况也不太好。 昏暗中,夏尔一行人笔直地走着。子爵,伊弗洛斯在哪里? 通常情况下,可以调入防守的人数越少,防线就越会后撤,监视的范围也就越小。如果大部分私人士兵都感染了那场疫病,那么伊弗洛斯规定的守备范围自然就会变小。也就是子爵一家居住的主楼,首先是那里。 在子爵住居住的主楼前。 在朝南呈“]”字形、金碧辉煌的主楼前,坐着近十个男人。他们每个人都很强壮,但有点脏,手上持着剑和斧头,衣服上沾满了血。 坐在中间的秃头男人,感知到夏尔一行人的到来,转过头来。 “什么嘛,你们?” 他就是海龙兵团的军团长巴尔德。 什么嘛,这是夏尔想说的台词。基地的防卫怎么样了?居然逃到这种地方来。 “我们是冒险者公会的。” “嗯……算了,只要能战斗就好。” 跟随他的士兵们,个个表情沉重,疲惫不堪。 不难看出,面对突如其来的海盗袭击,只有极少数的士兵能够应对。那些卧病在床的人被忽视了。但是,能动的人差点被杀了。 几个女仆从主楼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剪刀和纱布,为了救治在撤退战中受伤的他们。 这时,女仆长和伊弗洛斯从里面出现了。 “太迟了,老爷子。” 巴尔德只是嘴角挂着笑意,不怀好意地说道。 “既然是身经百战的勇士,看情况就知道了。别磨磨蹭蹭的,把你家的士兵借我用一下。” 伊弗洛斯“哼”了一声。 “我的工作是保护总督阁下和他的家人,至于保卫普利斯,不是海龙兵团的工作吗?” “老爷子,你还真是糊涂,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消灭敌人。” 或许确实如此,即使保护子爵家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对眼前猖狂的海盗们视而不见也不是件好事。 但是,伊弗洛斯并没有理睬巴尔德,而是看着这边。 “夏尔,这是?” “是公会的各位。和海盗打了一架之后,逃到这里来了。” “嗯,然后呢?” “我们得到了情报,被俘的海盗说,他们污染了普利斯市内的自来水。所以我们想在有水源的总督府会合,共享情报,讨论今后的对策。” “原来如此……” 伊弗洛斯用手托着下巴,叹了口气。他的视线远远地望着山丘东侧的市区。 “那个,现在……” “我们这边情况也不好。首先,半数以上的私兵倒下了。” “为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平常在市中心吃晚饭的人也很多,大概是有很多人都喝了那种被污染的水。” 所以,南门没有人看守是这样。 “伊弗洛斯大人,这边有袭击吗?” “不,还没有。不过,我已经从市内各处接到报告了。” “那是怎样的……” 于是,伊弗洛斯摇了摇头。 “非常糟糕。” 伊弗洛斯咂了咂嘴,然后继续说道。 “北门,还有东门似乎都被突破了,现在城市西南部的军港也落入了海盗们的手中。” “啊!” 夏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伊斯。 琳有战斗的力量,塞利帕西斯教堂一般都是为了防御而建造的。虽然萨迪斯很担心,但琳应该也一样。夏尔她们至少能争取点时间,至少等到乔伊斯的加入……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等人在酒馆会合,往这边走的这段时间,事态应该有很多变化。 ……艾薇平安无事吗?夏尔有些担心。 “老实说,我们能守到什么程度呢?只要争取时间,圣林兵团肯定会赶过来的……不过我们得先请求支援才行。” 巴尔德在一旁啐了一口。 “哼,是泽尔科巴那家伙吗?” 听到这句话,夏尔立刻冷静下来。 没错,这种荒唐的事情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只要花点时间,不久圣林兵团就会行动起来夺回普利斯。 根据以前偷看的能力,泽尔科巴是个有能力的人。而且,虽然只是印象,但他还是个忠于职守的人。国内最勤奋的圣林兵团,怎么会落后于这些海盗? 时间越长,情况就会越好。就算海盗们盘踞在市内,王都也有岳峰兵团和由五个军团组成的近卫兵团。而且,海龙兵团的其他军团会从东西方向进行海上封锁。 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派遣的是正规军队还好说,但像这样的海盗来袭,迟早会被击退的。 这样一来,就可以看出伊弗洛斯的意图是要在眼下彻底做好最低限度的防御。总之,最重要的是不让总督府沦陷。 另一方面,拒绝巴尔德的要求,似乎也有相应的理由。 虽然单纯的战斗力不足也是一大原因,但巴尔德的主要目的是逃避责任。身为光荣的海龙兵团的军团长,却眼睁睁地将基地让给了海贼们。不能放任这种失态继续下去。 “老爷子,只要你肯把兵借给我,我们就能解决问题。” “打出去,输了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要胜利就好了!” 就在两人反复这么一问一答的时候,东边又来了几个男人。从体格和武器判断,他们应该也是军团的士兵。但是,他们不能像徐福那样翻越栅栏,所以特意绕到东边才来到这里。 看到他们,女仆长默默地使了个眼色。手下的女仆们,为了确认新士兵们是否有治疗和其他的需要而靠近。 “我可以帮你收拾。” 伊弗洛斯突然说道。 “哈?” “不过,我要和我的部下去,巴尔德大人在此期间,要在这里死守部下和总督。” “什么?!” 听到这番话,巴尔德激动地站了起来,他靠近伊弗洛斯,瞪视着。 “你在说什么了不起的话,不就是个执事吗?我啊,可是这里的军团长!” “所以我才把光荣的任务交给军团长大人,就是死守总督阁下。不过,只是在我打败敌人回来之前。” “你这……老头!” 眼看就要被抓住了。 但是,伊弗洛斯丝毫不为所动。 姑且不论伊弗洛斯是否真的能夺回基地。即使这一切顺利,巴尔德的地位也会岌岌可危。 军团的据点被海盗们赶出,之后的善后工作交给了贵族的私兵处理。这样巴尔德就没有立场了。 不管怎么说,在巴尔德看来,夺回基地必须当成他干的。对他来说,重要的不是保护普利斯。现在夏尔明白了,这是在保护自己的身份。 如果是个忠实于义务和责任的男人,或许可以让伊弗洛斯处理。但是,这家伙不行。 “到此为止怎么样了?” 徐福插话道。 话虽如此。 伊弗洛斯的判断过于无情。 受这次疫病的影响,还不知道要卧床几天。如果三天都不能动弹的话,就会开始有人死亡。不管怎么说,靠自己的力量几乎动弹不得,连吃喝都无法自理。 如果站在保护市民的立场上考虑的话,应该尽早击退那些海盗才对。 “有这么多人,如果干得好的话,至少可以打败那些海盗的头目。你不这么认为吗?” “不愧是徐福会长,您说得有道理。” 伊弗洛斯沉着地回答道。 “但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也必须舍弃一些东西。说白了,就是防御。” “不行吗?” “万一阁下落入贼人之手……” “可是,我觉得如果不能处理好这件事,总督的地位也会岌岌可危。” “那就到此为止,在托维蒂的乡下重新来过就是了。” “嗯……那么,被留下来的市民该怎么办?这种状态持续几天会怎么样呢?” “这……” 如果是曾经的雇佣兵队长伊弗洛斯,应该不会有任何犹豫。战争必然伴随着牺牲,自己也是一样。这样一来,谁会被自己连累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伊弗洛斯是守护普利斯的子爵家执事。就像他想要保护恩拜奥家族一样,城里的人们也有家人、朋友…… “如果再多一点战斗力就好了。” 伊弗洛斯痛苦地呻吟着。 突然,他抬起头看着夏尔。 “夏尔,艾薇小姐呢?” 大概是因为需要人手才想起来的。但是,夏尔只能告诉他遗憾的现实。 “艾薇早上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什么?” 伊弗洛斯或多或少看到了艾薇的战斗。如果有的话,可以算作战斗力之一。如果要留下作为子爵一家的护卫,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反过来,如果她不回来的话。登陆的不只是海盗,其中混杂着相当厉害的敌人…… “那就和女神殿合作。” “不行。” “什么?” “神殿已经瘫痪了。” 紧接着夏尔的话,哈利解释道。 “以神官长扎莉娜为首的神官战士团,几乎全员都因为这个病倒下了。还有,希望把对自己的救护放在最后,以保护市民为优先。”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视线转向东边,又有受伤的士兵逃到这里,这次的伤口似乎比较深,一瘸一拐地走着。 再这样下去。 这里只有治疗方面的门外汉。如果伤员持续增加,很快就会爆胎。 这个时候,即使没有战斗的力量,也想要行动的人。总之,相对于产生问题的数量,人手是远远不够。 “伊弗洛斯大人。” 夏尔走上前去说道。 “这样下去会有人受伤的。” “我知道。” “女神殿现在已经停止运作了。不过,只要街上有医生没事的话还是能解决的。接下来……塞利帕西斯教会怎么样?” “太远了,而且,也不能保证她们平安无事。” “到时候再说,可是现在……” 伊弗洛斯表情严肃,陷入了沉思。 现在,据夏尔所知,市内有三处受到侵蚀。应该从哪方面、哪方面着手呢? “好!” 伊弗洛斯眼睛的颜色变了,那如银刃般锐利、充满攻击性的眼睛。 “首先要夺回军港,不,不能夺回也没关系,杀掉敌人的指挥官后,我们就立刻撤回这里。” 原来如此。 伊弗洛斯判断这已经到了取舍的极限。虽说防守才是最重要的,但要进入防守状态,情况过于严峻。所以,首先要切断在市内摸索的肮脏之手。 个别海盗的掠夺、破坏行为已无法阻止。但是,只要破坏指挥系统,就能争取时间。 当然,在现状中也有看不见的“东西”。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得从看到的开始处理。 而军港的海盗们就在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北门和东门有点距离,如果在收拾残局的时候,总督府陷落了,那就没有意义了。 但是,如果是近在咫尺的对手,就可以一口气进行奇袭,然后马上返回。首先,就因为在附近,作为敌人的危险系数也很高。 顺便说一句,这里也许能救出以健全的状态存活下来的海龙兵团士兵们。这样一来,既能补充战斗力,又能增加选项。 “喂!” 巴尔德不满地叫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闭嘴!” 伊弗洛斯以不容置否的语气说道。 “如果你想立功,之后可以作为你的功劳。现在不是那个时候。” 然后,伊弗洛斯回头对夏尔说道。 “伤员救护问题待会儿再谈,好吗?” “……是。” 说实话,夏尔担心乔伊斯和艾薇他们。 但是,必须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振作点,这里已经变成了战场。重要的不是感情,而是判断。 无论是否愿意,都必须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五分钟后!能动的人都准备好!” 第207章 港口之战 只有奇袭。速战速决,消灭头目。如果这件事成功,然后传到海盗那里,他们会认为形势不利,擅自停止掠夺,寻找退路。这样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夏尔躲在暗处,远远地望向军港。在灰色的晨雾中,上演着令人怀疑自己眼睛的一幕。 从军营里,几个男人不停地进进出出。出来的时候,双手抱着很多许多的东西。把它扔到栈桥附近的石架上,发出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 海龙兵团的武器。这些东西都是从保管库中拿出来的,堆积在这里。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反正士兵们也动弹不得。 夏尔略微思索,脑海中便浮现出许多合理的理由。 首先,不要让武器处于整齐的状态。如果恢复体力的士兵来抢装备,也只能在这里,这个随时可以扔进大海的地方。而且,由于是军队的武器,质量都在一定水平以上。 对于海盗们来说,也想用优质的东西。但是现在,他们同时开始在街上进行掠夺。取决于抢夺宝物的价值,这些武器就被简单地丢弃了。 至于那些停泊在西边的军船,全部被火焰吞没。被浇上油,然后点了火。已经烧了将近一半,只剩下烟了。 对于海盗来说,海龙兵团的军船无异于仇敌。如果置之不理,日后他们就会前来讨伐自己。所以烧掉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东侧的一半没有点火……大概是因为他们把这些也当作缴获品之一。 有些灯塔是从根部着火的。目的是把里面的士兵熏出来,或者烧死。另外,破坏灯塔本身也有助于削弱海龙兵团今后的活动。 但是,对于中心最出色的指挥塔,不知为何却没有这样做。海盗们围在海边狭窄的立足点上,拼命地想要攻下来。 发生了战斗,意味着里面的士兵处于某种程度的健康状态。也就是说,没有被那个病所感染。 恐怕是因为那座塔里没有通自来水。如果自来水被污染是在昨晚吃晚饭的时候,那么那座塔里的水很有可能是在那之前打下来的。因此,驻扎在那里的士兵免于受难。 想要夺取这样的据点。也就是说,海盗们,如果可能的话,他们打算继续待在这里吗? 但从现实角度考虑,长期来看也不可能维持据点。但是,如果有人去王都求援,最快也得三天左右的时间。之后,速度很快的军团来到这里,也需要一个星期。 他们总共有十天左右的时间。这场瘟疫又能持续多久呢? “那个……” 夏尔悄悄问同样蹲在一旁观察敌人情况的伊弗洛斯。 “我想附近应该没有头目。” 通过支配者的力量,夏尔读取了周围人的情报,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符合情况的人。 “嗯。” 伊弗洛斯点点头,小声回答。 “可是,我们不能一直等着他们出现,也许就在那座塔里。” “塔龙?那个,此刻正在战斗吗?” “我听说那个叫塔龙的男人是个身材高大的卢因人,以巨剑为武器,可能是那种站在前面战斗的领袖。” 这是士兵们的证词,据说塔龙是相当有能力的战士。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磨磨蹭蹭了。在战场上得到足够的情报,这种事情并不多见,只能孤注一掷了。” “不过,伊弗洛斯大人,有那么急的事吗?” 夏尔无法接受。 萨菲斯也不是小孩子。如果敌人逼近,他会逃跑或者做些什么。 “子爵殿下也不是小孩子,就算有什么事,也会自己想办法的。” “他做不到。” “为什么?” “……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动也不动了。” “那是……” 说到这个,夏尔觉得很奇怪。 巴尔德明明就在主楼下面,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萨菲斯为什么不露面呢? 只是因为他也生病了吗?但是,为什么?子爵一家住在山丘上的旧普利斯王宫旧址。 理所当然,水源就是院内的水井。这样的话,就不会受到自来水污染的影响了。还是说,通过自来水传染的假设本身就是错误的? “夫人和大小姐呢?” “当然没事。” “这么说,子爵殿下上街了?” “……我不清楚。” 伊弗洛斯苦涩的低语。 “即使是漂亮又聪明的妻子,也满足不了器量小的男人。我没有好好考虑这件事,仅此而已。” 伊弗洛斯没有进一步说明。 但是,意思是明白的。总之,萨菲斯,他在全城都有情妇。而且,要瞒着伊弗洛斯和他的妻子。 伊利亚是个美女,头脑也很聪明。此外,待人接物也很好,很灵活稳重。但是,唯独在萨菲斯娶妾室这件事情上,是严格禁止的。 可是,从萨菲斯的角度来看,又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呢? 妻子是贵族之女,对萨菲斯的身份没有敬意。因为比他聪明,所以总是被妻子委婉地拒绝。因为比萨菲斯有胆量,所以在紧要关头,会让他感到难为情。 如果是普通的贵族,像妾这种身份的女人,多少都可以拥有……萨菲斯在狭小的家庭里,因为无法维持自尊心而苦恼。 但是,试着走出去一步会怎么样呢?竟然能成为贵族的情妇!如果是一般的城里姑娘,单凭这一点就会得意忘形也不奇怪。对他来说,这就像是一片绿洲。 然而,这次却带来了最坏的结果。因为在这个非常时期,又加上了指挥者不在的混乱。刚才和巴尔德的对话,只要旁边站着萨菲斯,就能顺利地进行下去。 粗略一看,这些海盗实际上有数十个,也许还有更多。只是,他们分散在各处工作,所以反应似乎比较慢。 另一方面,这边是…… 沃尔特他们、夏尔、伊弗洛斯、徐福,还有巴尔德和海龙兵团的三名士兵,总共只有十二个人。虽然个人的能力远胜敌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被数量的暴力所压倒。 那么,计策呢?可悲的是,战术并不是那么万能的工具。 这里只有十二个人的战斗力。除非有相当大的胜算,否则最好不要玩弄什么拙劣的计策,进一步分头行事。 归根结底,胜利是通过准备比对手更强大的战斗力,然后用这些战斗力去打击敌人的薄弱环节而获得的。 按照这个逻辑,最好的结论就是:在敌人薄弱的地方进行聚光灯式的袭击,干扰他们的活动,造成不断的损失……也就是游击战术。 从少数人占据地利优势进行战斗这一点来看,是最好的选择,但这次不能采用这个作战方案。 一方面,因为市民的疾病是一个时间限制。另一方面,是萨菲斯这颗脆弱的棋子……因为这次对局的主将是一个不能战斗,甚至不能逃跑的人。 只能以己方最大的战斗力,一击粉碎敌人中枢的奇袭,才能找到活路。 那么,夏尔重新审视一下现状。 大家现在正埋伏在军港以外的沿海仓库里。军港东西长,南北短。这里虽然是陆地,但稍微往前走立足之处就会变成石头。 虽然根据场所宽度会有所变化,但最多也只能容一辆货车通过。就像汉字中的“王”字一样扩散开来,立足点离海面的高度大约两米。 仓库的另一边是灯塔和了望塔,原本应该也是岩礁。在那里建造的立足点上,指挥塔耸立在总共四座灯塔的正中央。灯塔低矮不可靠,只有指挥塔有厚实的石墙,看起来很结实。 此外,特别是以西侧为中心,建有许多兵营和仓库,很多士兵都躺在里面动弹不得。 那么,最重要的头目塔龙在哪里呢? “真是的。” 巴尔德手持战斧,用低沉的声音表现出焦躁。 “都是因为那些软弱的家伙进到海龙兵团,所以现在才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句话的徐福,轻声说道。 “生病也没办法。” “哼!因为他们喝水了,我啊,睡觉前绝对只喝酒,所以才能这样战斗。” “……根本说不过去。” 看来第四军团的巴尔德是个酒鬼,而且他还强迫手下的士兵们喝酒。因此,和他一起喝醉的人,即使宿醉醒来也能自由行动。 “先不说这个。” 在徐福的催促下,伊弗洛斯点了点头。 “弓箭手在这里掩护。至于沃尔特和哈利,我希望你们两个在这里保护弓箭手。” 得到指示后,两人和艾可、美雪乖乖地点了点头。 一年前,在年末庆典上看到的那位乡下绅士,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痴呆老人伊弗洛斯。但是这样看来,听到的和实际上的完全不一样。不过,关于这件事,他们暂且搁置一旁。 “布鲁斯去确认情况,最坏的情况下,一个人撤回总督府。” 负责侦查的人,最坏的情况是一个人逃走,让子爵一家逃走。当然,也有警戒的作用,防止在大家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中了敌人的圈套。 即便如此。除了徐福以外的冒险者,全部被派去支援了。这也许是伊弗洛斯的考虑。 首先,最需要承担风险的是海龙兵团的士兵们。接下来应该下定决心的,一定是子爵家的仆人。 既然是贵族的仆人,就有一半是公众人物。另一方面,他肯定认为完全私人的冒险者没有那么大的责任。这固然是合理的安排,但在这种地方也能看出他的某种公平。 “剩下七个人突击。” “等一下。” “有什么事吗,巴尔德阁下?” “连这种小鬼都要带上吗?” “不用担心,他会比笨拙的大人做得更好。” “哈,真的吗?” 之后,谁也没有再开口。接下来就是等待伊弗洛斯的信号了。 环顾左右,伊弗洛斯倏地站起来,左手平放,下一刻猛地向前推进,七个人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附在塔上的海盗们,能看见的只有十人左右。但是,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的,只有三个人。他们的眼睛里插着箭,连呻吟声都没发出,身体滑倒在石壁上。 剩下的人终于注意到了,转头看向这边。那一瞬间。 “呜哇!” 巴尔德用力的斧子一击,连头盖骨、脑袋都砍了两半。那名海盗就那样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掉进了附近的海里。 伊弗洛斯的动作更是没有浪费,用细长的剑刺入敌人喉咙,很快就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一瞬间,在场的几个人都被排除了。 但是,从塔内侧出现了数名男子,举起大盾牌,站在了出入口。 那块盾牌是海龙兵团的装备,几乎可以遮住整个身体的宽度。拿着那样的东西,而且在石墙的内侧。当然,也有拿着长矛的敌人。 伊弗洛斯咂了咂嘴。出乎意料的迅速应对,也就是说。 “糟了!小心……!” “动手!” 与布鲁斯的警告同时响起的,是男人的声音。 嗖的一声,是风划过空气的声音。 无数的箭以山一样的轨道倾泻而下。 “趴下!” 伊弗洛斯怒吼道。 夏尔立刻蹲下身子,但不知为何,那支箭的目标却集中在夏尔所在的地方。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箭都向外散开了。意识到这一点后,夏尔回过头来,发现伊弗洛斯拔出了风之怀剑。 环顾四周。徐福和巴尔德虽然毫发无伤,但海龙兵团的士兵中有一人胸口和头部中箭,昏倒在地,另外两人的胳膊和腿部也分别中了箭。这样几乎等同失去了战斗力。 在远处,可以看到一群男人正在向沃尔特他们逼近,这样也不能指望艾可和美雪的掩护了。 布鲁斯发现敌人的伏兵,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也许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叫声,所以能在一瞬间做出反应。但是,有点太迟了。 但是,敌人是怎么注意到这边动作的? “嘁……全都到这边来了吗?那些家伙在干什么呢,连徐福也过来了……” 手持巨剑、肌肉发达的男人这样说道。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卢因人,只穿着白色斗篷和最低限度的皮革铠甲。坚硬的金发没有弯曲也没有扭曲,几乎笔直地向上延伸着。没怎么晒黑的雪白的脸,蓝色的眼睛,然后是一副狂暴的表情。 “嗯,先把这些家伙处理掉……是这样。” 那个男人从容不迫地环视躲过了最初齐射的夏尔等人,咧嘴一笑。 夏尔没有浪费这个时间。 ◇ 塔龙·索尔拉(28) (男性人类,28岁) 技能:卢因语lv5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4 技能:剑术lv6 技能:格斗术lv4 技能:指挥lv4 技能:医术lv3 技能:药物调合lv1 技能:料理lv1 技能:缝纫lv1 技能:交易lv1 技能:房中术lv2 空位:16 ◇ 真是个多才多艺的男人。但值得注意的是,其出色的剑术,还有作为指挥官的能力。 可是,这种违和感是什么? “箭射不通的话……那就麻烦了,该从哪个开始呢?” 麻烦,这边也一样。不稍微靠近一点,身体操作魔法也够不着。当然,既然看到对方,就可以使用支配者。但是,在这里使用并不合适。 “算了,听好了,先杀了蹲在后面的那些家伙!” 尽管是粗略的命令,却很有效。箭再次倾泻而下,伊弗洛斯举起风之怀剑,再次使用挡箭之术。近在咫尺的箭,不可思议地偏离轨道,飞向左右的海面。 但是,这样不行。即使有催化剂,魔法也不能无限使用的。 就像夏尔在药的效果下力量急速提升后会变弱,凯斯在灵剑的力量下打出冰伞后会喘不过气来一样,伊弗洛斯应该也会受到某种影响。在保护负伤的士兵们的过程中,连反击的力量也被削弱了。 “……必须想个办法。” “妈的,一起不假思索地冲进去不就好了,你这个糊涂的老头!” “闭嘴!” 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打倒那个叫塔龙的家伙呢? 如果艾可和美雪在的话,说不定能用精确无比的射击打倒他。但是,夏尔粗略地看了一下位置关系,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应该说,这个塔龙,是认真考虑过的。艾可她们所在的地方被兵营挡住了射击线,无法进行准确的狙击。 “唔……” 徐福环视着周围,发出了呻吟声。 “没办法,伊弗洛斯大人,还有夏尔,请你们暂时撑住。” 夏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徐福突然一个转身,跳到身后的海里。 “什么?” “臭老头,居然逃走了?!” 怎么可能。 徐福不可能那样想,只有一个人得救。 再说了,逃跑又有什么用呢?他本来是被点名的目标。 就在头顶的高塔上,至今仍有声响。幸存下来的海龙兵团的士兵们正在战斗。 “夏尔!” “是!” “既然如此,就算勉强也没用,我要切入了!” 为了躲避箭雨,只有进入塔中。虽然夏尔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方法,因为这样会让自己无处可逃。 伊弗洛斯依然高举着怀剑,动弹不得。如此一来,战斗力就只有夏尔和巴尔德了。 不过,他的斧头可以敲碎盾牌。要是自己能很好地弥补的话…… 塔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喂!小心那个小鬼!” 果然,夏尔心里一沉。 塔龙是在得到某种信息后才行动的,不然怎么会说要盯防像自己这样的孩子呢? 但是,塔里的男人们当然首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巴尔德身上。 左右的盾牌为了把夏尔推出去而用力。与此同时,来自左右的标枪瞄准了巴尔德的胸口。 夏尔冲了出去,一边用剑把右侧的矛尖打偏,一边对左侧的男人施以“行动阻碍”。一下子把长矛弄掉了。 “喝!” 巴尔德一击就能打碎盾牌的上半部分,腕力非常惊人。 “啊啊啊啊!” “哧!” 但是,在盾牌完全破碎之前,那家伙拼命想把巴尔德推回去。对着那只胳膊,夏尔再一次使用了“行动阻碍”。 巴尔德突然感觉到眼前的阻力变小,便猛地挥起战斧。沉重的斧刃咬进对方的肩头,发出沉闷的声音。 为了不给敌人重振旗鼓的时间,夏尔从侧面滑了进去,割断了左侧落下长矛男人的手臂。 旁边那个双手拿着盾牌的男人瞪大了眼睛。但下一瞬间,他脖子以上的部分被炸飞了。 “好,进来!” 两名幸存的士兵冲进了这个出入口。对于剩下还有一口气的那个敌人,他们毫不留情地给予一击。当夏尔等人都进入塔内时,伊弗洛斯也滚进了塔内。 “切!真是顽强。” 塔龙大步走在海上的石阶上,隔着一定距离停下脚步,把巨剑当拐杖背往后仰。 “没办法,连塔一起烧掉!” “塔龙队长!里面还有同伴呢……” “我才不管呢,快去。” 队长吗?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刚才的违和感变成了确信。 在他的个人信息中,并没有“驾驶船”或“游泳”等海盗应有的技能。 也就是说,塔龙本人并不是海盗,而是雇佣兵。 或许是类似的职业,但这次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有人雇佣了塔龙,让他当上了这群穷凶极恶的海盗头目。而这些底层海盗只是单纯地去掠夺城市,而塔龙却被赋予了完全不同的目的。 现在,战况变得复杂起来。夏尔等人逃进了塔里,但塔龙的手下在楼上,再上面还有继续抵抗的士兵们,处于三明治状态。 另外,虽然塔龙出现在前面,但现在还不能期待艾可等人。可能是因为人数上的劣势,沃尔特们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了。 敌人之所以想留下一座塔,是有原因的。因为想要岗哨。 塔龙一旦完成任务,就会尽快逃离这里。船的大半都烧了,所以不用担心会被追上来。只要逃离陆地,接下来就无所谓了。他是为了抓住“逃跑”的时机。 虽说是石塔,但其中也有用木材搭建的部分。虽然耐火性很强,但如果火势蔓延到整体,骨架就会被烧毁,最终还是会倒塌。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夏尔不想被烤死。 尽管如此,似乎还是先把这边抹杀为优先级。几个部下离开塔龙的周围,朝兵团仓库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时。 塔龙的背后,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水里跳了出来。 “头儿!” “队长?!”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攻防战,但面对徐福尖锐的攻击,塔龙勉强做出了应对。 塔龙迅速滚到后面。尽管如此,他的肩膀还是受到了重击,似乎只能勉强捡起巨剑。 “你这老头……” “真可惜,没能解决掉。” 说着,徐福摊开一身脏兮兮的纯白功夫服袖子,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给我杀了他!” 听到塔龙的号令,在他身后的海盗们蜂拥而至。但是,徐福拥有“走墙”的神通,以及非同寻常的轻盈。显然,塔上的小凹槽和倾斜,所有这些都会改变重力本身的方向。 根据目测,这里的石头地基距离海平面约两米,形成一堵“墙”,整面墙壁都是徐福的立足点。 不仅如此,他似乎还能选择“朝哪个方向下落”。即使是斜着的墙壁,只要是落脚的地方,就可以朝着那个方向着地。 因此,在空中下落的方向会有细微的变化。在这样的情况下,变幻莫测的棒子肆虐。 成群结队的海盗们无论怎样伸出武器,都无法钩住徐福的衣服。 “可恶,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正因为不想被带入这样的局面,塔龙才事先派出了刺客。如果可能的话,像徐福这样的对手,最好是在开阔的地方,在神通没有用处的情况下,远远地围起来射杀。至少,也不应该在这种凹凸不平的地方战斗。 按照塔龙的打算,应该是打算将普利斯市内的残余战力分割成各个部分来处理。首先是巴尔德,接着是伊弗洛斯,最后是徐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目标一下子全部袭击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就是现在。 海盗们又从楼上下来了。不,也许是雇佣兵,但是。 狭窄的楼梯口被伊弗洛斯堵住了,从低处和占据高处的对手战斗。虽然不利,但也只能这么做了。 “夏尔!动手,抓住他!” 巴尔德的两名部下已经负伤,无法再派上用场。徐福在那边吸引着杂兵,有空的只有夏尔和巴尔德,能打倒塔龙的,只有这里。 已经没有余力了。不抓紧的话,沃尔特他们不知道会怎么样。夏尔拿起剑,向外跑去。 即使认真做,胜算也很渺茫。不过,这里是两个人。根据巴尔德的表现,机会还是有的。 不过,塔龙似乎也预料到夏尔会出现,冷静地回过头来。 “你来了,怪物。” 塔龙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你对我了解多少?” “你觉得我会说吗?” 巴尔德走上前,以傲慢的态度说道。 “马上投降。如果你全部招供,我就不判你死刑。” “哈哈,开玩笑?” 塔龙手持着裂缝的巨剑。正因为如此,只要投入怀抱,机会就会出现。 当然,这一点塔龙应该早就知道这一点了,也想好了对策。但是在那之前,无论如何都无法深入。 既然如此,就改变姿势。夏尔决定自己来牵制,让巴尔德来攻击他。 “呜?!” 塔龙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是魔力,威力更大的“行动阻碍”,肯定起作用了。 看到这一幕,巴尔德跳了出来。 “嘿咻!” “……什么?” 假装疼也是演戏吗? 塔龙倏然转身,沉重的巨剑如羽毛般飞舞。 “该死!” 大块头的巴尔德被轻松地击飞。虽然马上用手里的斧头挡住了直接撞击,但在空中转了一圈后,还是被打落了石头地板上。 单纯的强大。 这个体格、身手。光是这样就很难奏效了。就算夏尔使用身体操作魔法,对方也是有准备知识的。 这样一来,就没有可乘之机了。 “那么,你就是夏尔吗?” 塔龙把巨剑放在一边,说道。 “有人说要把你活捉回去……” 塔龙露出可怕的笑容,继续说道。 “也有人说,只要杀了你就能得到报酬。” 什么!? 抓住和杀死,这到底是谁的命令? “都无所谓……不过别给我添麻烦,哟!” 一阵风从夏尔面前掠过。 就算想办法退后躲避,似乎也不会持久。 从技术上看,对方更胜一筹。体格也是,经验也是。 填补这一空缺的手段只有两个。是身体强化药,还是支配者? “别乱动,我现在就收拾你!” 巨剑劈开脚下的石板,碎片四散飞舞。只要轻轻一碰,瞬间就会被砸成肉酱的威力。 而且,夏尔也只能避开。如果用这么短的剑接住的话,一下子就会被打断。 强化身体……不行! 敌人还有两个地方。现在就使用一小时后倒下的魔法,简直就是自杀。而且,在有人盯上自己的情况下。 话虽如此,王牌就在这里……哎! 那么,就是这个了! 夏尔从怀里掏出球,扔了出去。当它送到塔龙面前时,他迅速地将它劈开。 砰的一声,炸开了。 “唔。” 这是阻碍视线的闪光弹。 就在夏尔蹭着机会,正要从下往上砍的瞬间,腹部一阵剧痛。 果然,还是行不通…… 刹那间胸口被踢飞,夏尔也像巴尔德一样被推倒在地。 “真是个危险的小鬼。” 塔龙走了过来。但是,伊弗洛斯和徐福现在都不可能来帮忙。 既然如此,就只能这么做了。除此之外,已经无法选择了。 “咳、咳、咳……” 无法呼吸,疼痛让夏尔四肢发麻。 夏尔像毛毛虫一样蜷缩成一团,仍然把剑拉到身边,准备起身。 头顶上出现了一道阴影。 “就算跑了也无所谓。” 眼前是高举着巨剑的塔龙。 “那边也要乖一点。” 那一瞬间,夏尔在心里默念。 塔龙的巨剑击中了地面。但是,刀尖离夏尔的头有二十厘米远。 “呜啊?!” 下一刻,塔龙的小腿被切开,前后摇晃着。 正因为是巨大而沉重的武器,这种控制需要很高的技巧。如果只是用力挥舞,是无法瞄准正确位置的。 夏尔好不容易才动起来,步履蹒跚地从他身旁走过,自然而然地挥出了剑。 ◇ (自己)(9) ·终极能力 弹钢琴手 ·操控能力·核心·身体的魔力 (等级6) 材料人类形式 (等级7,男性,8岁·活跃) 技能福瑞斯语6级 技能商业交易5级 技能药物调配6级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5等级 技能料理6级 技能剑术7级 技能致病菌抗药性5级 空(0) ◇ 夏尔(9) (男性人类,8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核心-身体操作魔力lv6 技能:交易lv5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药物调合lv6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技能:料理lv6 技能:剑术lv7 技能:病毒抗性lv5 空位:0 ◇ “你、你这家伙……呜!” 塔龙回过头来,还没等他举起剑,这次是他的两只手腕被夏尔砍断。 巨剑落在地上,塔龙跪在石头地上。夏尔用剑刺着他的脖子。 把一切都告诉我。 然而,夏尔想要这么宣布的时候,却因为胸口的疼痛而发不出声音。 不知何时,背后的噪音停止了。重要人物塔龙成了俘虏,海盗们目瞪口呆地停下了手。 夏尔使出了杀手锏。 剑术的等级提高了,只能寄希望于这项技能在以后的战斗中发挥作用。而且,使用了唯一的救命技能之后,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必须小心行事。 这时,蹲在地上的塔龙背后出现了一个影子。 “你这家伙!” “等等,巴尔德!” 伊弗洛斯的制止声音也很空洞。 塔龙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 那头颅腾空而起,滚落在石头地板上。 “哈哈!讨伐你们老大的人是我,巴尔德·凯尔!” 见到这一幕后,夏尔气得咬牙切齿。 第208章 混乱 “喂,你们,放下武器!” 巴尔德得意扬扬地大声喊道。右手拿着斧头,左手拿着塔龙的首级。 “别磨磨蹭蹭的!子爵家的大部队马上就要从山丘上赶来了!等到那时候,我就把你们全部杀光!哈哈!” 可恶,这秃头,没有的不只是头发吗? 你到底在做什么? 海盗们确实在动摇。头目,不,应该说是“队长”,被轻易地干掉了。 因此,利用这一点,煽动他们的不安,剥夺他们的抵抗力,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想法。但是,没必要为此特意杀死塔龙。 夏尔并不是在珍惜塔龙的生命。造成了这么多事件,他肯定会被判死刑。 问题不在于此,而是信息。 谁策划了这么多袭击计划?之后打算怎么做?塔龙确实是在某人的指示下行动的。巴尔德一刀切断了通往真相的细线。 如果是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那也无可奈何,但事实并非如此。 夏尔在斩断了塔龙的双手后,巴尔德从背后割下了塔龙的脑袋。 巴尔德为了体现讨伐海盗的结果,为了掩饰决策的失态,优先于其他一切,选择了明哲保身。 在巴尔德身后,伊弗洛斯也是一副苦瓜脸。这样的话,成果只完成了一半。 “撤。” 简短地说完,伊弗洛斯从巴尔德身边走过。 “还有两处。” 有一些威胁需要解决,同时还有一些信息来源。 比起那个,还有应该先去做的事。 夏尔在兵营后面发现了沃尔特他们。 美雪仍保持着拔出刀的姿势,有气无力地站在那里。或许说她呆住了比较好。 沃尔特坐在地上,引以为傲的盾牌也到处出现了凹陷。这是无法接受攻击而正面接受的结果,也是他被众多敌人包围的证据。 而哈利。 “只能暂时包扎了一下。” 沃尔特低声说道。 “怎么可能,哈利先生?!” 夏尔慌忙跑过去。哈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什么,夏尔,你没事啊……” 松了口气。什么嘛,不是还活着吗。 “哈利保护了我。” 美雪十分抱歉地说道。 按理说,哈利并不是站在前面战斗的角色。平时他主要是在后方待命,负责伤员的治疗,消耗品的管理、修理装备,以及战斗时使用光魔法等进行掩护。 然而,这次却是一场混战。或许是美雪判断失误了,为了保护陷入危机的她,哈利挺身而出。 徐福掀起哈利的外套,发现他的背上有一块很大的瘀伤。 “这可不行。” 光靠应急措施是不够的,应该马上返回总督府,让他休养生息。 就在这时,布鲁斯跑了过来。 “你没事?抱歉。” 布鲁斯的表情也很沉闷,正因为自身的观察力不足,所以才迟迟没有发现敌人的埋伏。 实际上,这次的胜利只是运气好。如果塔龙再慎重一点的话,不过分相信那个力量,如果不站出来,夏尔等人就无计可施了。 但是。 夏尔还有其他在意的地方。 “威廉呢?” 对于这个问题,布鲁斯和沃尔特都转过脸去。 “……不会?!” “不。” 沃尔特站起身,一边代替他回答。 “我想他还没有死。” “诶?” “我们在战斗中分散了。” “怎么会。” “我刚才让布鲁斯去找他了。” 看到夏尔投来的目光,布鲁斯摇了摇头。 “还没找到,我想她应该还没走远。” “难道被海盗的同伙抓住了吗?” “有可能,所以我正在找,但我已经把所有的兵营都看过了。” “会不会是漏了哪里,布鲁斯先生。” “知道了!接下来,我会再把这一带全部调查一遍。” 看着有些焦急的布鲁斯,徐福面无表情地说道。 “沃尔特,你把哈利背起来。布鲁斯,你呢?” “嗯,我去去就来。” “徐福会长打算怎么办呢?” “我……” 话还没说完,伊弗洛斯、巴尔德和几个士兵快步走了过来。 “执事大人。” “什么事?” “城市的东边有火光。” 环视四周,可以看到有淡淡的烟雾升起。 “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没有时间了,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只是伤员越来越多了。” “然后呢?” “其实,我让弟子去了塞利帕西斯教堂。虽然有些担心,但如果那里的女神官平安无事的话……” 对于这个提议,伊弗洛斯思考了一下。 但是,马上决定了。 “那么……” 回头一看,伊弗洛斯对夏尔说道。 “现在我们要清除城市东边的暴徒。夏尔,你去看看北边的情况。如果可能的话,请带医生来。如果有用的话,那个塞利帕西斯教堂的女神官也可以。” “是。” 这是值得感谢的指示。 只要琳平安无事,总督府的治疗活动就会有所进展。但是,不仅如此。 和塔龙战斗的时候,最终没有取得任何情报。但是,如果把乔伊斯带回来的话。只要让他偷偷地读心,就没有必要特意招供了。 当然,要从健全状态的强者身上读懂他们的内心是很难的,但既然如此,给予他们适度的伤害就可以了。 最终,大家的决定是兵分三路。 沃尔特等人爬上通往总督府的山丘。 伊弗洛斯他们沿着大道向东走,与下一个敌人战斗。 然后,夏尔朝着东北方向,寻找乔伊斯和琳。 不知过了多久。清晨的灰色薄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头顶上飘荡着淡淡的白云的淡蓝色天空。 这种变化是常有的事。本来就是因为阳光温暖了海面,才会产生雾。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就会露出脸来。 但是,像这样变亮之后,东边的变化就显而易见了。上空显得有些暗淡,这不仅仅是因为沙尘的缘故。 三岔路口往北。 依旧看不到人影。 但是,有人报告说,北门被突破了。恐怕是守军中仅有的幸存者发现了入侵者,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总督府。 那么,那个入侵者现在在做什么呢?难道他们没有像那些越过军港和东门的人一样,到处乱窜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夏尔稍微快步走在大马路上。 视野的角落里,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在滚动。那是衣服、体毛……人?不会!? 夏尔慌忙跑了过去,扶起他的身体,确认了一下他的脸,大声叫道。 “乔伊斯,振作一点!你听到了吗?” 受伤了吗? 看起来没有出血。但是,瘀伤……后脑勺有些肿胀。但是,没有其他像是疤痕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乔伊斯,能读懂人心的能力者。而且,还有透视的能力。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夏尔,要发动奇袭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实力还远远不够。如果被一群人围住殴打,恐怕会束手无策甚至被打倒。 如果对手是高手,那么好不容易得到的神通就有可能无法发挥作用,甚至会被打败。但是据夏尔所见,乔伊斯只挨了后脑勺的那一击。 连抵抗和逃跑的余地都没有吗? 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相当的实力,但仅凭这一点是无法说明问题的。 总的来说,乔伊斯还活着。要是那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状态下,对他置之不理呢? “呜……唔。” “乔伊斯!” 他发出了声音。但是,仅此而已。 也许是意识混浊,眼睛没有聚焦。 “可恶!” 怎么办才好?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明明不是什么大伤却一直没有醒来。 夏尔治不了他。 既然如此。 “乔伊斯,你忍耐一下。” 夏尔把他的身体拉到路边,用掉在附近的破布盖住。虽然是用来包垃圾的,但没办法。 不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离开。必须尽量不引人注意,确保自己在回来救他之前的安全。 “我马上就回来。” 大概没有听见,但夏尔这么叫了一声后,便跑了起来。 “请开门!琳小姐!我是夏尔!” 夏尔敲了敲塞利帕西斯教堂那扇有着奇怪标志的门。 谁也不能保证琳不会生病。不过,夏尔总觉得她应该没事。 因为被污染的水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如果有洁癖的她,肯定采取了对策。 但是,无论怎么敲门,都没有回应。 没办法。 “我要进去了。” 打开门,阴凉处空气的气味顿时扑鼻而来。眼前是石墙,左右两侧是狭窄的通道。 夏尔刚踏出一步,箭就飞了过来。 “哇!” 弹簧振动的声音。怎么回事?果然有陷阱! “琳小姐!我是夏尔,请你快点出来!” 这个还是不要贸然进入为好。 “有很多人受伤,乔伊斯也被打伤了!如果你没事的话,请帮帮我们!” 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正当夏尔死心地准备离开时,右侧的通道传来了声响。 “啊,琳……” 手里拿着弓和箭。琳身穿神官的长袍,背着一个背包。萨迪斯也在她后面。 “外面呢?” 琳简短的问道。 “没有人。” “要我离开这里?” “如果可以的话。” “去哪里?” “子爵府上。不过,在那之前,先把乔伊斯带上。” 的确,琳没有马上离开这里的理由。这里大概不会成为攻击目标,就算变成了,也会像刚才那样设下陷阱。在这种情况下,与其转移到总督府,还不如留在教堂,眼下的安全度更高。 尽管如此,她还是冒险出来了。 “夏尔,外面的情况很糟糕啊。” “大家都是被饮用水折腾得生病了。” “这么说,好像和半年前西南部患的是同一种病。” “是的。” 离开教堂时,夏尔和琳交谈了几句。 “今天早上没有人来祈祷,所以我就到街上走了走。” “嗯。” “因为没有人出门,所以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察觉到是那种病。而且……有几个陌生的男人拿着武器在那里徘徊。” 然后呢。琳启动教堂的陷阱,把自己关在里面。 “可是,琳小姐,你为什么没事呢?” “那当然是因为我不会直接用自来水。” “怎么说?” “在教堂内,经过一次过滤,煮沸后再饮用。大概就是这个缘故,我可不会喝不干净的自来水。” 真是洁癖。但是,这次多亏了这个才得救了。 即使是过滤过的水,也可能无法预防疾病。但是,过滤需要时间。也就是说,这是一天前的水。 “琳小姐,总督府里有水源。” “那么,只能去那里避难了吗?” “是的。” 出了教堂,夏尔正准备朝大马路走去。琳伸手阻止了。 “怎么了?琳小姐。” “还是避开显眼的街道,先不说这个。” “乔伊斯……我知道了,不过要绕一段路。” 夏尔小跑着经过空荡荡的小巷,穿过普利斯北侧比较低矮的房屋,继续赶路。 “就是这里。” 夏尔扯下盖在乔伊斯身上的垃圾袋。 “哥!” 萨迪斯想要跑过去,琳制止了他。 “倒下了。” “我想应该不是生病的原因,因为乔伊斯是受徐福的命令,正在去教堂的路上倒下的。” 琳做了个手势,让夏尔握住萨迪斯的手。而她则走到乔伊斯身边,蹲下身子。 琳伸出手,摸了摸乔伊斯脉搏,然后用手指撑开眼皮,确认眼睛。 “这是……” “有什么发现吗?” “在这里没法处理,我们先把他带走。” 说完,她从行李里拿出一根绳子,用它绑住了乔伊斯的两只手腕。在这段时间里,把绳索穿过她的脖子,做出背负的姿势。 有洁癖的她,竟然捡起了扔在垃圾袋里的少年。不,应该说情况已经如此紧迫了。 “很严重吗?” “不……只是,恐怕……” 琳的眼神游移不定,斟酌着用词说道。 “恐怕是受了什么魔法的影响。” “魔法?” “虽然还不能断言,但至少后脑勺的瘀伤没什么大碍。” “会危及性命吗?” “请不要乱说!不会有事的。” 琳仿佛在说,别让萨迪斯担心了。 “算了,夏尔,其他还有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军港那边和东门那边都有海盗。” “既然如此,就由你来警戒周围。” 即使不说夏尔也那样做。除了行李,琳还背上了乔伊斯,腾不出手来。 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城市的南侧。必须在某个地方向右转,然后爬上山丘。 夏尔回头看了看。背着相当于初中一年级学生大小的乔伊斯。琳不可能不累,但表情没有变化。 “琳小姐,要休息一下吗?” “不需要。” 没事?到极限时候倒下也很麻烦,我们必须时刻保留余力。 这么想着,夏尔把目光转向周围…… 不远处传来剑戟之声,是伊弗洛斯他们吗? 和海盗们交战的时候冲进去不合适,夏尔正想换个路走。 女人微弱的尖叫声。 而且听起来很熟悉。 “琳小姐。” “我听见了。” “我想顺路去一趟。” “没关系,我们快点。” 夏尔加快脚步,沿着街道东侧,从三岔路口往东北方向的一角奔跑。 裸露的大排水道,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狭窄的通道。头顶上是一块布,光线昏暗。但是,没有平时的香水味。妓女们也几乎都睡着了。因此,周围充满了水沟的臭味。 熟悉的一角,恶臭塔的后面。这时夏尔听得很清楚。 “啊!” “你这贱人!” 夏尔拔出了剑。琳在身后轻轻放下乔伊斯,取出弓箭。就那样,用下巴指示夏尔先走。 夏尔点点头,跑了起来。 “够了,干掉她们,里面还有女人可以上!” “呀!” 用力踢出入口的声音。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是谁出钱把那里修好的? 夏尔看到的男人有两个。 相遇之际,首先使用的是“行动阻碍”,与此同时,箭也飞了过来,射中了因剧痛而蹲在地上的男人的肩膀。 另一个男人转过身来。 “你这个浑蛋!” 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夏尔快速地用剑刃在那家伙的双手腕上划过。就这样,那家伙的剑无力落在了地上,当场跪下。 “加琳娜!” 听到夏尔的声音,门从里面打开了。 “夏、夏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察觉到危险,两个男人艰难地站了起来,迅速逃走。 夏尔不打算追他们,而是询问道。 “加琳娜,大家都平安无事吗?” “哦、哦……不、不,希塔和米菲动弹不得!不过,其他人都还好。” “加琳娜,你受伤了吗?” “没有,托你的福。” 真是幸运,自己似乎及时赶到了那里。 从后面走过来的琳歪着头。 “真奇怪。” “嗯?” “为什么你们还能动?”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加琳娜,大家都喝水了吗?” “诶?水?” 事情很简单。在很大程度上,这里也是打水储存,以及彻底的洗手杀菌。 她们的生意主要在晚上。所以,不会和普通人在同一时间慢慢地烹调晚餐。 而且,虽然引入了自来水,但那都是用来洗澡或接待客人的。所以当天晚上和第二天早上要用的饮用水,都是事先打好,储存在作为生活空间的顶楼。 那么,为什么希塔和米菲会晕倒呢?因为她们两个是在熟客的邀请下,到店外约会去了,还在那里也吃了晚饭。 “总之,大家都到总督府去。” “喂、喂,我们要去那种地方吗?” “现在需要人手,而且东门那边也来了海盗,万一再遭到袭击的话就应付不过来了。” “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带你去希塔和米菲去。” 人数增加了。 夏尔在脑子里忙着计算。 “嗯。” 夏尔把自家的钥匙递给琳和加琳娜。 “琳小姐,有很多人受伤,我家里的药都可以用,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希望你能来总督府来一趟。”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我先回去报告,因为伊弗洛斯他们可能已经回去了。” 乔伊斯、希塔和米菲也就三个人。剩下的空着手的女人们,只要把能拿的药运过来就行了。 而且,虽然和乔伊斯会合了,但艾薇的下落不明。 等情况稳定下来后,夏尔打算马上出去找她。 “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在琳的声音中,夏尔离开了那个地方。 穿过空无一人的大街。眼前是在晨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普利斯,白色的房屋像积木一样一字排开,威风凛凛。但是,这种毫无动静的不自然,依然令人毛骨悚然。 总之只要不断往上爬,就一定能到达总督府,东门应该是开着的。 夏尔只是跑着。 住宅与住宅之间昏暗的小巷。本来就寒冷的冬天,更让人觉得凉飕飕的。白色的石壁泛着青色。那静寂中,一瞬间的违和感。 “叮!” 刹那间,夏尔拔出剑,扫过眼前。伴随着轻微的金属声,小刀被弹开了。 那家伙就在头顶上。 “……这样啊,是你。” “呵呵,好久不见,夏尔。” 在雪白的三层楼的屋顶上。 黑衣女子弓着身子,俯视着这边。 “库库罗默,下来。” 第209章 预言 清澈的蓝天上,有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污秽。那个黑影,无声无息地降落在眼前。 昏暗狭窄的小巷。不管怎么说,这个背景更适合这个女人。 “夏尔,这次你也做了很多事啊。” 夏尔一边拔出剑,一边警戒着周围。 毕竟是库库罗默,用神通准备了手下也不奇怪。 “那又怎么样,库库罗默,你想做什么?” “夏尔,你把剑扔掉的话,我就告诉你。” “哈哈哈……” 干笑。 就是这种感觉,夏尔嘲笑着说哪有这么方便的事,然后一笑置之。 “你不会开口,对?库库罗默。” “嘛,随便你怎么想。” 只要抓住她,然后只要等待乔伊斯恢复就好。 如果因为能力强,会妨碍读心的话,那自己就每天一次,一点点地掠夺掉她的能力。很快,一切都变成了透明的白纸。 “比起那个,库库罗默,你变得很友好了。”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给夏尔的印象是一个冷冰冰的女人。但是,现在这样面对面一看,又有了不同的印象。 虽然说明不了什么……不过,这才像是在吃好吃的东西…… 总之,可以看出某种感情。具体是什么,夏尔不太清楚。 “夏尔,你明白吗?” 她像是在开玩笑似的回答道。 “有了快乐的事,自然而然地对别人也会变得温柔。” 这句话不像这家伙说的话。当然,其中充满了恶意。 “你说的快乐,是指那个吗?” 除了这家伙,还能有谁? “库库罗默,是你袭击了乔伊斯吗?” “乔伊斯?” 听到夏尔的问题,她皱起了眉头。 “库库罗默,是你从后面袭击了一个金发猴子模样的孩子吗?” “你在说什么?” 装傻? 不…… “呵呵呵。” 看到夏尔的反应,这家伙又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不过你认识的人又有一个受伤了。这么说,你的服务精神很旺盛啊,夏尔。” 对于库库罗默的挑衅,夏尔握剑的手指不由地用力。 她为夏尔和朋友的不幸而感到高兴。 “所以呢?库库罗默,你特地跑到这里来……是来杀人的吗?” “不,没有哦。” “什么?” 奇怪的说法。听起来刚才还打算杀过来,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我喜欢你,夏尔。” 真奇怪,态度也好,言行也好。 上次没有表现出来的那种情欲的火焰,在她的眼睛里燃烧着。 “要不要加入我们?” “哈?” “成为我们的伙伴,夏尔。” “库库罗默,杀了太多的人后,你终于疯了吗?” 难道,这是神通的前兆……不。 不知怎么的,夏尔并没有那种感觉。 “呵呵……虽说是工作的一部分,不过偶尔也有乐趣嘛。” 说着,她用手指摸了摸身体,是紧贴着身体的黑衣,紧实而不矫揉造作的肢体,娇艳地摇曳着。 “就在昨晚,我们才刚刚相爱……可恶!” “那是谁?” 说到一半,夏尔马上意识到。 “塔龙吗?” “那个男人的身材相当不错。” 既不是纯爱,也不是玩乐。 库库罗默是暗杀什么的都干得出来的秘密组织成员。这么说,是为了笼络塔龙。 “我们的组织会根据需要招募帮手,对于友好的人物,也会给予相应的接待。” “没想到你会这么灵活。” “当然,否则我们的组织也不能延续下去。” “那么,库库罗默,如果我说拜托你了,你会让我加入吗?” “倒不如说我想拜托你。” “哈,你在开玩笑?什么老阿姨,我才不要求呢。‘帕夏’真是个恶心的组织呢。” 库库罗默听了夏尔这番讨人厌的话,瞬间沉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从容的笑容。 “夏尔,刚才的战斗还真是精彩呢。” “你该不会是想为情人报仇?” “怎么可能。对,夏尔。” 她的声音变得十分蛊惑。 简直就像一个欲火焚身的女人。 “我知道。塔龙是个好男人,他杀了很多人,他的死瞬间我也受不了。不过,不管身体多么壮实,死去的男人也是很无聊的” ……这家伙。 虽然夏尔知道,但还是生气了。 “唯一遗憾的是,杀死他的人不是你,而是被那个光头男偷袭……不过,我懂得,夏尔。” “什么?” “你不是那种人,那时我注意到了,你不是像塔龙那种程度的无聊男人,你身上的味道已经不一样了。” 一瞬间,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穿过了夏尔的背脊。 “夏尔……你会走在杀戮的道路上,今后还要杀更多的人,我明白这一点。” “胡说八道!我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战斗,但也仅此而已。” “不,夏尔,你一定会这样的,我有这种感觉!”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睁大眼睛。 她一只手摸索着私处,另一只手揉着乳房。 是对杀戮本身感到兴奋的女人吗?或者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能触发感情的东西。 那是在很小的时候被帕夏收养,被培养成适合任务的人物,就是这样的结果。 “不会的。” 夏尔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答。 “我也不会成为帕夏的帮凶。” 怎么办,战斗吗? 不,还没有。 换个角度想,现在是个机会。上次那个家伙还只是个执行任务的机器人,这次却暴露出了她的感情。 就在刚才也泄露了重要的情报,帕夏的成员和塔龙有联系。仅凭这一点,就是值得带回去的事实了。 “夏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她挪开盖在脸下半部分的围巾。 脸颊上,隐约还残留着夏尔留下的伤疤。 “我对塔龙提出了一个‘私人请求’。” “库库罗默,是你让他来杀我的?” “是的。委托人……应该说,制定计划的人,并不希望你被杀害。作为组织,也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但是,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因为我认为塔龙是个相当优秀的人,值得组织引进……所以就顺道做了一点自作主张的事。” 夏尔看懂了。与此同时,不明白的事情也增加了。 塔龙在某人的命令下行动。而且不管怎么说,也没有人让他杀了夏尔。但是,这时库库罗默插了进去,滥用了职权。作为帕夏的一员,在“招待”的同时,也顺便使用了“魅惑”的力量。 组织并没有这样的命令。 也就是说,在夏尔看来,自己并没有被他们要求杀害,主导计划的人也不希望夏尔被杀。 但是,库库罗默想杀了夏尔。 话虽如此,如果她亲自下手,就会被追究擅自行动的责任,于是就有了塔龙。就算谁的手下擅自主张杀了夏尔,也不能怪到她的头上。 虽然不知道她的委托人和计划制定者,但是夏尔知道帕夏接受了某人的委托,但他们并不是计划的主导者。 可是这么一来……委托人和这次袭击普利斯计划的幕后主使,听起来就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了。 “你疯了。” 该如何应对呢? 只要能把这家伙打倒监禁起来,然后利用乔伊斯就能窃取情报。但是,能赢吗? 现在不能使用支配者,夏尔最大的筹码是身体强化药。不过,这家伙已经知道这招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冒险吗? “库库罗默,你是为了报复我伤害你,所以才想而杀了我?还是说,你对孩子有情欲?” “两者皆有。” 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库库罗默,你为什么不怀疑一下自己的神智?不管是女神教还是塞利帕西斯教都行,我给你介绍一个神职人员。” “呵呵呵。” 又笑了。 夏尔不明白,自己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我才是清醒的,夏尔,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清醒的。” “那你现在是不是疯了?” “这我就不说了,你好像睡得很迷糊。” 这家伙的逻辑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经没有正常人的感情了吗? “库库罗默,我不明白。但是,我知道,听说你小时候就被当成奴隶卖掉了。” 听到夏尔的话,库库罗默的表情消失了。 “你小时候是个普通人?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瞬间,库库罗默露出近似愤怒的表情,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正因为如此,夏尔,你不觉得吗?” “什么?” “我也知道你的事情。你一出生就成为奴隶了,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不讲道理?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被折磨,被强迫服从。怎么样?夏尔,这是种什么感觉?” 的确,夏尔在林加村确实过着糟糕的生活。不过,还是有一点点好运气的。 因为米尔克捡到了夏尔,才有了现在。 即便如此。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是奴隶,一开始是无法接受的。 “被组织接纳……一开始我很愕然。经过严格的训练,其他的孩子接二连三地死去。但是,这时我发现了。” “什么?” “夏尔,你不觉得奇怪吗?因为这个世界拒绝了我,所以我成了奴隶,最终在组织里,而组织是为了向这个世界复仇而存在的。” “复仇?” “既然如此,我不是应该在那里竭尽全力吗?组织给了我们达成这种目标的手段,不明白这一点的傻孩子们都死了,而理解了这一点的我,就这样活着,活着……” 说着,她的脸上浮现出平静而疯狂的笑容。 “今天,爱和恨同时洒向这个世界,这就是所谓的理智?” “怎么可能!” “谢谢你,夏尔,你留下的疤痕。每次照镜子,我都会更爱你。” 啊,知道了。 就像躺在老虎咬死的猎物旁边发出喉咙的声音。 这家伙也是爱与恨密不可分的那种类型。 “夏尔,我期待着你来到我们身边。” 说完,库库罗默转身要走。 “站住!” “你还有事吗?” “库库罗默,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别担心。” 库库罗默扯起围巾遮住嘴角,说道。 “今天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观察和报告了。” “就算是这样,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你逃走吗?” “哼!” 但是,库库罗默还是游刃有余。 “我可以陪你玩……不过,你最好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什么?” “可能已经死了?” “谁?” “不知道。不过,对我来说,没有比复仇更令人激动的事了……即使那是不合适的东西。” 她故意朝总督府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等等……” 不,怎么办? 把库库罗默……不行。 如果要战斗倒也罢了,说到追踪,对现在的夏尔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既不能成为鸟,也不能使用支配者。 另一方面,库库罗默拥有游泳和轻体力运动的技术。再加上大人和孩子身体素质的差距,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既然如此。 或许这是逃跑的权宜之计。但是,夏尔没有那种感觉。 如果现在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的话…… 夏尔下定决心,向总督府跑去。 第210章 烦闷之箭 看到了,是东门。 右边是秘书科所在的东北楼,左侧是一般仆人工作的地方。平时马车会进入中庭装卸货物,但现在却有点混乱。 子爵家的佣人中,似乎也有不少人去过市区。因此,不仅是私人士兵,就连仆人也有一半以上动弹不得。 为数不多的健康的人正忙于照顾剩下的人。虽说人数不多,偶尔也能听到慌乱的脚步声,但还是能感受到一种急迫的感觉。 不过,夏尔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 库库罗默说“复仇”。那么,目标就只有子爵一家或伊弗洛斯了。 子爵宅邸的中央。 夏尔仰望三层楼高的主楼。在去夺回军港之前,巴尔德等人曾坐在这里的院子里。 房子里一片安静,太安静了。 踏进这座主楼的人,屈指可数。夏尔也就只有以前被莉莉安娜叫出来的时候,还有变成鸟潜入的时候来过。尽管如此,房间的格局还是在某种程度上记在了脑子里。 从中央宽敞的玄关进去,就会来到头顶吊灯闪耀的大厅。红色地毯和左右楼梯,正前方,一面被挖成圆形的墙上挂着窗帘。这一带的结构,只要是贵族家庭都是一样的。 但是,一个人也没有。 果然很奇怪。 刚才巴尔德他们坐在这里的时候,女仆长和她的手下们正在应对。 为什么没有呢?如果要举出理由的话,比如把伤者放在别的地方。比如刚才的中庭之类的…… 不,即便如此也很奇怪。 夏尔知道照顾病人和伤兵确实需要人手。但是,总不至于连子爵本人也滚到中庭去。也就是说,必须有人来照顾躺在这主楼床上的他。 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这时,夏尔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 不会? 夏尔径直向前走去,拉开了窗帘。 那里躺着四个女人,女仆长和她的手下们。 女仆中有两个人失去了意识。还有一个人虽然还醒着,但眼泪不停地流,明显慌乱不已。 只有女仆长一个人投来让人感受到她意志的视线。 “怎么了?!” 夏尔好不容易才勉强忍住想大声叫喊的冲动。 现在,眼前的她们被堵住了嘴,而且手脚被束缚,几乎无法动弹。 “我现在就解开来。” 说着,夏尔就要跑过去。 但是。 女仆长摇了摇头。为什么? 然后,她拼命地抬头望向斜上方,将身体转向那边。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都不用想! 别管这里的事了,去对付入侵者,上面有萨菲斯。 她是这么说的。 夏尔点点头,转过身,穿过窗帘,穿过大厅,快步踏上楼梯。 跑上二楼,首先进入东西贯穿中央的宽敞走廊…… 在那里,夏尔差点就踩到了。 在宽敞堪称大厅的走廊里,红色的地毯上。 萨菲斯无力地挣扎着。 这是非常陌生的景象。 只有北面的小窗户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线。光线从背后照射下来,高雅的桌子上的家具都投下了阴影。但是,由于没有平时应该亮着的灯,所以整个空荡荡的走廊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然后,那个自大的萨菲斯,他几乎使不上劲的身体,为了前进哪怕只有一毫米也在努力活动着四肢。但是,手指只是无力地抓挠地毯,什么也做不了。 萨菲斯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脸颊被泪水打湿。这是他在死亡的恐怖面前,不顾一切地紧紧抓住生命的真实姿态。 那红色的地毯上,有着黑红色的斑点。仔细一看,萨菲斯的右脚被人从后面射穿了。 箭从膝盖上方穿过。不过,出血并没有到那种程度。也许正因为动也动不了,才没有伤到大动脉。 伊弗洛斯手持怀剑站在那里,仿佛在保护萨菲斯。 他的表情很严峻,没有一丝从容。 “……威廉?” 在那视线的另一边。 站在那里的是拉满弓的艾可。 是自己看错了吗? 不,没有。 可是,为什么呢? 沃尔特他们在找的艾可为什么在这里! 夏尔不由得叫了出来。 “威廉!你在干什么?!” “闭嘴。” 和平时的她不同,声音低沉而冰冷。 但是,她的眼睛却是白炽的,仿佛只要瞪着眼睛就能把这世上的一切烧死 “……你在模仿什么?” 伊弗洛斯终于挤出了声音。 他注意到了,情况很不妙。 首先是与艾可的距离。走廊又宽又长,无法一步步接近,肯定会被射中一次的。 而且夏尔知道,艾可为了随时随地都能射击而不断练习。就算伊弗洛斯用奇策避开了第一箭,几乎没过多久下一支箭就会飞过来。连射才是她的拿手好戏。 而且,作为伊弗洛斯来说,实际上无法选择回避。因为只要他左右移动,艾可就能狙击萨菲斯。 从情况来看,她确实射中了萨菲斯,但如果艾可把杀了萨菲斯放在自身的生存之前,那么“先避开再打倒”的策略就完全没用了。 但是,伊弗洛斯有风魔法?确实,防箭之术在使飞行道具无效化方面非常有用。在众多无用的魔法中,有着例外的出众的易用性。 但是现在,艾可射向这边的箭是不透光的黑色,金刚石制箭镞。这样的话,就不能指望魔法了。 “请让开。” 艾可说话很有礼貌,但声音在颤抖,毫无疑问,她极度兴奋。 伊弗洛斯则是用雷鸣般的大声怒吼道。 “那边的冒险者,为何要取萨菲斯殿下的性命!是钱吗?还是什么?” 夏尔向前走了一步,只要自己加入的话…… 不,现在也没有意义。夏尔能对抗她的手段,只有支配者,那个短时间内不能再用第二次了。 被强化的身体操作魔法使用“行动阻碍”呢?这个距离能够到吗?而且,就算能收到,她也知道这边的魔法。她马上就会站起来,下一箭就会射穿夏尔。 “我想让你站在她这边。” 突然,克莱韦的声音在夏尔的脑海中回响。 不会。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可是,怎么会这样。 “我不想伤害不相干的人,请让开……” 不是因为钱。 应该没有这方面的因素。 她不是为了那种东西干坏事的人。 “为什么……威廉,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听到夏尔的声音,艾可没有看过来,只是回了一声。 “夏尔,对不起。” “我在问你理由。” “夏尔,我只想让你暂时不要看。” “你说什么?” 虽然交谈着,但她的眼睛始终盯着一个地方。 伊弗洛斯的实力已经有目共睹。在距离遥远的今天,她的压倒性优势没有改变。即便如此,只要一不留神,她还是会被打败。 “在这座城市很困难的时候……为什么要这样?” “就是因为这种时候。” 艾可艰难地喘着气,勉强地说道。 “子爵萨菲斯,要杀死这个男人,只有现在!” 艾可说得很清楚。 杀了萨菲斯。 在这个瞬间,瘟疫席卷全城,宅邸的警备也变得薄弱的这个瞬间。 确实,如果错过现在,即使是艾可也很难暗杀萨菲斯。现在正是绝好的机会。 那么,是艾可吗?那天,那个时候,放出复仇黑箭的也是。 不仅如此,她特意从西蒙尔-福雷王国越过国境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怎么可能,你不是只想当个冒险者吗?” “对不起。” “沃尔特他们现在也都在找你。” “拜托,夏尔,别说了。” “但是,伙伴。” “闭嘴!” 艾可咬紧了嘴唇,仿佛要忍住内心的痛苦,血很快就渗出来了。 她瞪着匍匐在地的萨菲斯,大声说道。 “十二年前……有个男人无辜地断送了生命。你忘了吗?” 但是,萨菲斯听不清楚。即使想到了什么,因为全身没有力气,也不能很好地回答,也很难回头。 没关系,艾可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奥斯基尔迪男爵,尼文·埃纳……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听到这个名字,伊弗洛斯皱起了眉头。 “两代前的普利斯总督。” “对。” “可是,他……” 夏尔追溯着记忆。 对现存的贵族来说,那种事……不。 这是夏尔在和弗吕米去穆斯塔姆之前听说的。在菲尔成为总督之前,前任应该是因叛国罪被处刑的男人。 但是,现在艾可说“无辜地断送了生命”。 是冤枉的吗? “尼文·埃纳,他应该是因私通他国、参与谋反而被问罪处死的。” “不!我父亲没做过那种事!” 如果艾可说得没错的话。 她的父亲以前是总督,后来背负了不白之罪被处死。如果是叛国罪的话,对家人来说是不能免罪的。即使死亡得以免除,也不能继续留在国内,也得不到亲属的援助。 又是谁将她一家推入如此不幸的深渊? “有人谋杀了我父亲。” “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有人从中获利。” 普利斯总督的职位出现了空缺。在坦迪拉尔的帮助下,菲尔赢得了这场席位争夺战。但是…… 这个“空缺”是偶然的吗?还是某人预期的结果。 “两代人将普利斯私有化的恩拜奥家族。” “你猜错了。” “你以为事到如今还能搪塞过去?” 上一任子爵菲尔和他的儿子萨菲斯陷害了艾可的父亲,并把他赶了下来,然后就得到了总督的职位。 菲尔死了,剩下的儿子继承了普利斯总督。 这样的话,她的报仇对象就是萨菲斯了? “上一任……不。” 伊弗洛斯的额头上冒着汗珠,平静地说道。 “菲尔没有这么做。” “你敢相信吗?” “当然不相信。” 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呢? 但是,夏尔现在不能在这里比较证据,甚至是相信这句话。实际上,即使菲尔做了坏事,如果是伊弗洛斯,为了保护萨菲斯,也会毫不在乎地说谎。 这么说来…… 「上一任菲尔吗?听说他是个很强势的家伙。」 「就是那个,当上普利斯总督,就是从那家伙开始的?」 「是抢占了别人的名额哦。」 「嗯,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在内定别人的情况下,在王子或其他什么人的支持下,硬把这个职位给抢过来的。那样的话,会遭到怨恨不也很正常吗?」 这是凯斯在王都说的话。 或许,也不是没有想过的地方。 “让开!” “我怎么可能退缩。” “听好了,我只杀萨菲斯。不会对儿子威廉和女儿莉莉安娜下手。我报了仇,就会服罪,不会逃跑,也不会躲藏。”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放弃。” “那么……” 气氛变了,已经没有谈判的余地了。 但是,夏尔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 她漫不经心地射了一箭。伊弗洛斯弹落了第一箭,但第二箭已经射进了他的侧腹。 “哧!” 后面有一个箭头,使伊弗洛斯的燕尾服不自然地伸出来。 面对不小的伤害,伊弗洛斯跪了下来。 目标在后面。艾可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所以只要瞄准萨菲斯就可以了。即使能挡住第一支箭,但连续射击几次,不久就无法用剑将其击落了。 “威廉!” “不要打扰我,拜托了。” 对夏尔来说,萨菲斯的命根本不重要。 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做了这样的事情,你的人生就毁了。” “我的什么人生?事到如今。” 已经没有退路了。在露着脸的情况下袭击了子爵和执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 话虽如此。 “夏尔,你知道我被驱逐出境后,有什么感想吗?” 她继续说着,轮到下一支箭了。 “带着两个孩子走投无路的母亲,接受了可疑男子的提议。当母亲听说可以成为贵族的妾室时,就做好了准备。尽管如此,她仍然爱着我的父亲。” 应该是瓦拉伯爵的妻子。应该是,因为艾可的名字里也有这个称号。 “我的母亲受到了很过分的待遇,所谓的妾室也只是徒有其名,母亲被当作奴隶或妓女一样对待。尽管如此,她还是以为是为了两个孩子才忍耐的。” 艾可的眼睛里又燃烧了起来。 这是回忆起人生中最痛苦的瞬间时的憎恶之火。 “首先,哥哥死了。那是理所当然的。就算生病了,也没人请医生,食物也只有乞丐能吃的那种。” “威廉……” “母亲也撑不住了,仿佛要追上去似的,虚弱地死去了。” 那一定是人间地狱。 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为数不多的最爱之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而且是痛苦的,悲伤的。 “而且,瓦拉伯爵还想对我下手……所以我才会用刀刺伤他,然后跑了出来。” 伯爵是想对快满十岁的艾可下手。 但是,艾可反抗了。于是,她舍弃了一切,逃走了。 然而,即使这样做了,又能去哪里呢? “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是谁的错……” 内心蠢蠢欲动的憎恶,为了寻找出口而彷徨,如火焰般摇曳。 “因为我的父亲死了,被杀了。” 不幸的开始就在那里。 “那天,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 艾可茫然地望着远方。 “以前夏尔不是说过吗?四五岁时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可是,唯独那天的事。” 强烈的恐怖记忆。 如果是年幼的孩子,那就更烙印在心里了。 “在普利斯的北广场上,建起了处刑台,很多人都来看了。大家都用看新奇事物的眼神,我害怕了,紧紧抓住爸爸,哭着说不要走。爸爸则是告诉我:变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这一切都是错的。” 临死前,艾可的父亲仍然说自己是清白的。 既然如此。临终前对女儿说的话,不可能是谎言。 “我哭着抓住父亲,求他不要这样。但是,刽子手硬把父亲拖走了。一眨眼的工夫,一把大斧子就砍下了他的头,就这样结束了。” 艾可拿弓的手用力。 “是谁把爸爸……哥哥,妈妈害死的!没错,就是这个……” 在艾可瞄准的前方,是至今仍匍匐在地的萨菲斯。 “所以,我要杀了你,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你,就像你对我所做的那样,我要夺走一切。” 原来如此。 但是,夏尔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了,威廉。” “那么……” “但这说不通。” “什么?” 如果萨菲斯是家族的仇人,杀了他也是情非得已,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按照刚才的说法,陷害艾可爸爸的人,应该是上一任菲尔,那么,萨菲斯与这件事无关。” “怎么可能!他现在明明已经控制了普利斯!” “的确,他做的事情确实很肮脏,但即便如此,杀死艾可爸爸的人也不是萨菲斯。” 就是那里。 是不是菲尔干的,已经无从得知了。但是,萨菲斯不是凶手。 “这不是一回事吗?十二年前,他就已经是大人了!他一定也参与了阴谋。” “没有这回事,艾可。当时的萨菲斯是岳峰兵团的副团长,一直待在埃塞地区,根本没有时间来王都和普利斯。” “即便如此,至少也参与这个计划!” “那也不可能。就算菲尔真的做了什么坏事,那件事他也不会和萨菲斯写信。” “你怎么知道?” “因为没有能力。” 直截了当的事实 菲尔不相信他儿子的能力。 “我听说菲尔是个聪明的谋略家,所以他可能做了什么。但是,萨菲斯……你看,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就连普利斯这个城市,多年以后也没有好转。 三岔路口的交通事故,臭气熏天的街区,全都被弃之不顾,却又对贵族之间的阴谋之类的东西动不动就插嘴。 即使是现在,他也因为和街上的女人出去玩而动弹不得,只是个徒有虚表的贵族,菲尔也知道他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人,所以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萨菲斯。” “怎么会……” “要以父母的罪过来审判孩子吗?而且就算是父母的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做了。” “怎么会……不可能……” 艾可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矛盾。 但是很快,艾可转换了视角,向伊弗洛斯提出了质疑。 “回答我。” “……据我所知。” 虽然被射中,但伊弗洛斯虚弱地回答道。 “我没听说菲尔做过那种事。” “骗人!” “不过,也许只是我不知道。” 从伊弗洛斯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平静的决心。 “当时,我刚当上执事,总不能因此就不知道主人的行为?” 菲尔没有和伊弗洛斯商量过吗? 如果要问他是否应该担任普利斯总督,应该是肯定的。但是,关于谋杀现任总督的情况呢? 伊弗洛斯是一个好朋友,菲尔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而保持沉默的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把问题往后推了。 “毫无疑问,现在的阁下是不知道的,我也不认为菲尔做了那种坏事,但是,如果这是事实的话……” 伊弗洛斯想要承担责任。 “……菲尔已经死了。那么,负责家中一切的我应该受到审判。” 杀了自己。 考虑最坏的情况。如果菲尔谋杀了艾可的父亲,而伊弗洛斯也参与其中呢? 已经死去的人无法复仇。但是,伊弗洛斯还活着。如果杀了他,艾可的复仇就结束了。 “是吗,原来是你。” 艾可把箭对准了伊弗洛斯。 伊弗洛斯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接受自己的死亡。 但是,下一瞬间,她还是把矛头对准了萨菲斯。 “什、什么!” “就算杀了你,也于事无补。” 复仇的狂热一度平息下来,现在又回到了艾可身上。 “如果是你干的……那就算了……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比生命还重要的主人死去!这就是报应,用鲜血换来的,就要用鲜血夺回来……” “威廉!” “住手!你要杀的人是我!” 但是,艾可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也当作没听见。 “这样就结束了……‘那一天’终于……” 用力拉紧,弓发出微弱的清脆声响。 伊弗洛斯已经没有办法阻止她了,夏尔也一样。 就在箭要射出的时候。 “爸爸!爷爷?!” 小小的脚步声。一个影子摇晃着金色的头发,冲了出来。 扎在腿上的箭,地毯上渗出的鲜血让莉莉安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爸爸!爸爸!” 这是人类的感情吗? 虽然嘴上说是那样的父亲。在看到父亲受伤,即将死去的样子时,莉莉安娜失去了理智。 莉莉安娜一边摇晃着萨菲斯动弹不得的身体,一边抱着他哭喊。 “让开!” “爸爸!醒醒!爸爸!” “拜托,那里。” “爸爸不要死!我不要!” 艾可僵住了,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一般。 莉莉安娜并没有覆盖萨菲斯的全身。后背也好,脑袋也好,只要是艾可的手臂就可以随意瞄准。而且,如果觉得碍事,只要把莉莉安娜一起射杀就解决了。 但是…… 她依旧露出苦闷的表情,只是手持弓箭。 “喂,是谁?” 突然,楼下传来一个声音。 这是……是沃尔特。 应该是扛着哈利回来的,终于到了。 猜到是谁来了,艾可打了个冷战。 眼前是抱着萨菲斯哭泣的莉莉安娜。即便如此,要杀的话一秒钟都用不了。明明很简单的事情。 “咕……” 艾可转身跑了出去。走廊西边的深处。她踢破尽头的玻璃窗,纵身一跃。 “威廉!” 没有回答。只听到远去的脚步声。 第211章 耻辱时间 “哈哈哈哈!真是活该,喂!” 在艾可离开后。 沃尔特一行人到达,接着琳她们也赶到了总督府。最后,让市区东部的战斗告一段落的巴尔德来了。 萨菲斯和伊弗洛斯也接受了治疗。 现在,伊弗洛斯躺在床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箭射穿了他的腹部是幸运的。因为已经不需要移除箭镞了,带箭头会在拔出时容易扩大伤口。 当然,伤势很严重。不过,据负责治疗的琳透露,出血量意外地少,重要器官和血管也没有受伤。放心了。 夏尔不禁想,也许。 艾可很清楚杀人的分量。她知道被杀者的家人也会憎恨自己,就像她想杀菲尔和萨菲斯一样。 正因为如此,对于仅仅是仆人、部下的伊弗洛斯,她才会尽可能地手下留情。 即便如此,闯入贵族之家,射杀贵族及其执事的罪行已经无法掩饰了。 “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顽固!明明连动都不会一下,还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哈哈哈!” ……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与其说是探望,不如说只是为了嘲笑而露出脸来的巴尔德,兴高采烈地破口而出。 旁边,琳和按照她的指示行动的女仆和加琳娜等人正在忙碌着。 夏尔坐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回想着这次的事情。那个时候,怎么做才能阻止艾可?自己能做什么? 即使是现在,要做的事情,只要去找就有很多。但是,夏尔心情沉重,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最终,阻止她的是什么呢? 伊弗洛斯说“杀了我”,她停止了射箭。不正当地杀人,这个意识或许在她脑海中闪过。 伊弗洛斯说菲尔和他都没有陷害艾可父亲,但是如果仅凭怀疑就杀了,和她的父亲也是因为怀疑才被杀的又有什么区别。 明明站出来反对这种不正当性,却做出了同样的事情……正是因为这种矛盾,才不得不改变箭的方向。 但是,她也没能杀死萨菲斯,因为莉莉安娜跑了出来。以她的技能,要避开纠缠的孩子,射杀目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看到惊慌失措的莉莉安娜的样子,艾可产生了幻视。也许是过去的自己…… “请按住那里……对,是为了止血。” 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夏尔发呆的时候,沃尔特们和琳走了过来。 多亏了她反应迅速,特别是伊弗洛斯的性命才得以保全。一开始是在没有纱布的情况下处理的,她的手已经沾满了血。平时的懒惰和洁癖症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还有,夏尔。” “什么?” 突然,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去别的房间休息。” “啊,对不起,我偷懒了。” “好了,休息。你已经干得够多了。” 夏尔觉得很抱歉,也觉得很窝囊。 自己在哪里判断失误了呢? 夏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还有那边的秃头。” “哈?” “你妨碍我治疗了,快出去。” 听到琳发出干脆的话,巴尔德瞪大了眼睛。 “居然叫我秃头?” “你是军团长?暴动还没有平息,你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 “可恶,你这女人!” 巴尔德正要举起手,想要诉诸武力时,周围的女人们一起投来了冷漠的视线。 在这种场合,根本不需要一个站在伤者旁边,只顾着大喊大叫的男人。 “嘁……” 巴尔德弓着高大的背,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来,夏尔。” 艾迪玛停下手上工作,走到夏尔身边,和夏尔四目相对。 “谢谢,我一个人可以去。” “是吗?” 自己不能再浪费她们的精力了。 夏尔行了一礼,走出房间。 走在宽敞的走廊上。 就在刚才的案发现场附近。因为不能把伤者抬得太远,所以分别安置在最近的房间里。所以,萨菲斯也躺在这旁边。 夏尔顺路去看看情况。 敲了敲门,把门打开。 里面有躺在床上的萨菲斯,还有为了照顾他而保持低调的莉雅。 然后夫人伊利亚坐在椅子上,小儿子威廉站在她身边,一脸茫然。 莉莉安娜转过身来跟夏尔说话。 “啊,夏尔……” 大概是想露出和平时一样的笑容。但是,毕竟在那种情况之后,眼睛里有无法掩饰的泪痕。 这是正常的。不,超乎寻常。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仍然在撒娇。 “刚才谢谢你。” “没有,我什么也没做。” “不,夏尔,如果你不来的话……” 听到这里,夏尔顿时语塞了。 如果说自己唯一能帮上忙的事情,那就是“争取时间”了。在询问萨菲斯是否有罪的问题上,艾可产生了犹豫。多亏了这个,才争取到了沃尔特们赶到的时间。 “什么意思?” 从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夏尔,那个杀手是你带来的吗?” 萨菲斯一直在寻求袭击他的凶手信息。 “我没想到威廉会做出那种事。” “又来了,又是因为你……” 自己的错,是什么? 不过,如果注意的话,应该可以防止。自己本可以保护萨菲斯和艾可的未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夏尔不能不诅咒自己的粗心大意。 “萨菲斯,就不能适可而止吗?” 伊利亚用冰冷的声音叫道。 “在这种非常时期,你之所以会被袭击,完全是因为你疏于自我管理。” 此话有一定的道理。他是普利斯的总督,是公众人物。对在此地设置据点的海龙兵团及其他官方组织也被赋予最高指挥权。既然是肩负如此重大责任的人,无论理由如何,都不能陷入机能不全的状态。 但是,因为这次的瘟疫,萨菲斯没能从艾可身边逃走。当然,像萨菲斯这样的人,面对认真起来的艾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但是,假如他没有生病,而是在阵前指挥的话。艾可是否能够袭击被部下包围的萨菲斯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被瘟疫感染的原因。 “住、住口!” 萨菲斯从发不出力气的喉咙里挤出声音。 “你也是,做了什么?” 萨菲斯只把头转向这边,埋怨地说道。 “伊利亚,你就在附近的房间里,为什么不来救我?” “说出这种话来,难道不觉得羞耻吗?如果让年纪还小的威廉暴露在暗杀者的眼中,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原来如此。 夏尔当时没有多余时间,所以不知道,但显然,伊利亚、莉莉安娜,还有威廉,都在别的房间里。那个房间离袭击现场很近。 但是,伊利亚选择了“藏身”,她自身无法与艾可抗衡。如果不小心被发现,连威廉也会被杀。那样的话,托维蒂子爵家就绝嗣了。 总之先藏起来,这无疑是个妥当的判断。只不过,听到外面的情况,莉莉安娜终于忍不住了。父亲会在眼前死去。于是,她不由自主地跑出去了。 “哼,真是个方便的借口……反正你也觉得我死了就好。” “你想说什么?” “伊利亚,我实在无法忍受你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在仆人们面前,萨菲斯演绎出美好的一家人。在晨会上,即使是最近,他们也一定会在阳台上一起露面。但是,实际上呢? 夫妻关系早就冷淡了。不仅如此,甚至是冻住了。 总之,萨菲斯对不让他自由的伊利亚感到厌烦。 伊利亚则是对丈夫过分的虚荣心和思虑浅薄感到疲惫不堪。 “如果我死了,就会如你所愿。下一任总督是谁?是威廉吗?真好啊,那你不用离开普利斯了。” “萨菲斯,这种话说出来不觉得丢脸吗?你以为殿下还会保护我们吗?五岁的威廉不可能当上总督。那么,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只有……” “是啊,你要找再婚对象了?” “我们只能回到托维蒂,看着孩子们安静地生活。” “不用瞒着我了,你也想偶尔换个对象试试。” “……翻篇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无话可说了。” 萨菲斯虽然是个人渣,但也是子爵家的顶梁柱。不,他的工作并没有达到支柱的程度,应该说是要石。 如果他现在突然去世,恩拜奥家族将普利斯私有化的计划肯定会受挫。在这片土地上扎根还不到十年,离子爵家的完全统治还很远。 内在无能也无妨,总之,萨菲斯必须再在这个城市的顶端待上二十年。直到一切都以子爵家为中心运转,直到体制形成。只有这样,威廉才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总督。 所以,作为伊利亚,她并不希望萨菲斯死,她也明白,如果萨菲斯死了,一家人只能放弃普利斯。 这样一来,威廉之后的恩拜奥家族就又变成了贫穷的贵族。而且,与冯·凯诺的关系也一直很糟糕,想要重新站起来恐怕很难。 如果她现在责怪萨菲斯,那是因为她对自己处境的分量缺乏自知之明,轻率无礼。 萨菲斯是恩拜奥家族的族长,下面有大量的领民和仆人们。他们也有各自的家庭,其中很多人都有被卷入子爵家沉浮的命运。 此外,普利斯市民的生活也会因为萨菲斯的判断而发生巨大变化。居于人上并不意味着“可以随心所欲”。相反,这是放弃了自由,因为权利和义务对等的。 另外,假设萨菲斯死了,该怎么办呢?虽然伊利亚是女神教徒,但她的想法倾向于塞利帕西斯教。她不会再婚,会把剩下的人生用在养育孩子上。 但是,萨菲斯做了所谓的“下流推测”。 萨菲斯认为,这种冷漠的态度是针对他的外遇。这种内疚就是这种矛盾的愤怒的根源。 “夏尔,你也是。” “什么?” “刚才你说了那么多,什么只是徒有虚名的贵族,竟敢……” 伊利亚在一旁打断了萨菲斯的对话。 “这是为了袒护你的权宜之计,萨菲斯,这种事您也看不出来吗” “闭嘴,我知道你、夏尔和所有这些家伙都是在敷衍我。” 因为没有做过值得尊敬的事,所以不可能获得尊敬。 但是,虚荣心强的人,总觉得只要付出一点努力,就应该得到巨大的好感,而且在这方面特别敏感。 的确,如果是能够引起瞬间、一时关注的骗术并非不可能,而且这类人本来就擅长这种技术。 但是,与学生时代只需要短期的表面交往不同,现在处于成家立业,在实际业务上需要长期积累业绩的阶段。如果只是敷衍了事,人们是不会回以微笑的。 事实上,这是缺乏努力和诚意导致的事态。但是,萨菲斯不想承认这一点,所以才会攻击周围的人。 “哼……桃乐丝啊,她可不像你这么无聊。” 已经不再感到羞耻和骄傲了吗。 萨菲斯甚至连谁都没问过的外遇对象的名字都说出来,大骂一通。 “这个世界上,懂得男人的女人有很多,懂得为男人效劳的女人也有很多。可是,为什么偏偏让我抽中了你呢?伊利亚。” “萨菲斯,你现在是在孩子们的面前!” “你知道吗!一般贵族都会有一两个妾室,为了不失去继承人,这是必要的。而你却大声嚷嚷!” “萨菲斯,那我就直说了,不想让你拥有侧妾的真正原因。” “什么?” 伊利亚面无表情,只哀伤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 “因为你会被人随心所欲地操纵。” “什么?” “萨菲斯,你是个经不起花言巧语的人,对会使用娇惯和诱惑手段的人来说,你很容易对付。如果这样的女人堂堂正正地坐在你身边,你会对她们做什么呢? 继承人的数量越多,纠纷也就越多。如果被告知比起应该做的工作,可以优先享受现在的快乐,你就会照做,这样恩拜奥家族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胡说什么?!” “萨菲斯,你以为我没注意到?” 伊利亚打断了萨菲斯的话,语气严厉地说道。 “很久以前,街上就有好几个情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早就知道了。但我觉得应该分开考虑,只要表面上禁止,她们就不会赖在家里了。只要家里不乱,剩下的我只要忍耐就好了。” 不被爱的妻子。明知如此,但她内心是怎样的呢? “这是菲尔大人说的。” “父……父亲?” “他说,不能让你自由,不能让你奢侈,也不能让你拥有妾室。他说,虽然很辛苦,但还是拜托你了。” “骗人!” “你不相信我也没关系。” 夏尔身处意想不到的修罗场。 这种不和并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很早以前,种子就撒下了。 “我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了你,你有情人的事我也没告诉伊弗洛斯。” “什么?” “那个人一定会把这件事变成案件,把她们赶出普利斯,你也会受到严厉的斥责。” “斥责?!” 萨菲斯的声音里又充满了焦躁。 “身为下人,竟敢斥责主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明明是个没用的家伙。” 听到这句话,夏尔的火气一下子冒起来。 出轨说到底是夫妻之间的问题,没有夏尔介入的余地。 但是伊弗洛斯呢。到刚才为止,他还真的以生命为挡箭牌,保护萨菲斯。 “夏尔,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萨菲斯看出了夏尔的愤怒,瞪了过来。 “既然是怪物,就应该有怪物的样子,把那个杀手处理掉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不这么做?” “只是很难阻止罢了。” “哈!那么你就承认自己是个没用的人喽?” 那一瞬间,夏尔忘我地激动起来。 热度很快就消退了,原因也随之浮出水面。 艾可和伊弗洛斯暂且不提,萨菲斯就更加无所谓了。即使杀了艾可就能阻止,夏尔也不想这样做。加上支配者正在冷却。实际上,自己确实在那时候没有用。 “还有,来这里的,就是这个皮肤黝黑的女人吗?听说她是你收留的犯罪奴隶,竟然让这么污秽的女人来照顾我。” 这家伙。 自己还好。因为不管怎样,单从结果来看,确实是无能为力。 但是,对子爵没有任何恩义,却在危机中帮助他的人……这种垃圾,光是形式上就不该去救他! 这时,莉雅小声说道。 “……要换班吗?” 这句话是说给谁的? 房间里的每个人都环视着周围。 反应过来的萨菲斯,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奴隶女,你该不会是在对我说话?” “是的。” “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才不要受你这种人的照顾。” “可以吗?” “什么?” “你生病了,动弹不得。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想去厕所。那样的话,因为动不了,内衣和床都会弄脏。” “你这个奴隶。” “是的,你是个漂亮的贵族。” 莉雅从窗边站起身,走到萨菲斯的枕边。 “干净的东西之所以能干净,是因为有东西能够承担污垢。因为有垃圾桶,有抹布,有厕所,所以不会弄脏房间。” 莉雅淡淡地说。 只有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才能看到这样的风景。这是生活在底层的矜持。 对萨菲斯来说,这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你很幸运,因为有我在。还是说,你要叫其他的仆人?你肮脏的地方,没出息的地方,全部都被看到。这样好吗?” 莉雅打断了萨菲斯的气焰,又补充道。 “……还有,我的店在城市的东边。如果你想玩得开心,我会帮忙。因为清理身心污垢是工作。但是,做你的情人,就算是我都会拒绝的。” “噗!” 夏尔不禁笑出声来。虽然捂着脸,但眼角还是渗出了泪水。 不知何时怒气已经烟消云散。 莉雅的一击刺得比任何拳头都深,萨菲斯无言以对。 “夏尔。” 不知何时,莉雅把脸转向了这边。 “你得先跟大家解释一下。” “嗯,我走了。” 浪费了不少时间。 夏尔必须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沃尔特他们,虽然心情很沉重。 “下次再来玩!” 夏尔离开房间的时候,莉莉安娜勉强挤出笑容,说道。 第212章 真相的碎片 走进主楼北侧的仆人楼。 虽然很安静,但并非没有人气。夏尔经过走廊时看了一眼,孩子们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间里。 果然夜间外出的大多是成年人,似乎没有儿童感染者。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因此就让他们自由地到处走动。 这幢略显简朴的建筑里,空房间被分配给了沃尔特等人。 “各位” 走进房间,夏尔打了声招呼。 哈利依然爬在床上的,沃尔特无力地蹲着,布鲁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表情空洞。美雪仍然抱着刀,蹲在墙边。 床边有一把椅子,卡图格女士坐在上面。 “情况怎么样?” 布鲁斯代表大家回答道。 “哈利的伤口应该没问题,只是暂时不能动弹。” “那太好了。” “先不说这个。” 布鲁斯指的是艾可。 “我还不敢相信,威廉到底做了什么?” “你听说了吗?” “嗯,是这位姐姐告知的。” 伊娜虽然不自在地低下头,但还是开了口。 “你可能不相信,总之,我的所见所闻和刚才说的一样。” 沃尔特再次摇了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我们早一点到的话……” “这么说来,好像花了很长时间。” “因为很近,我以为马上就能到了。可是南门没开?所以我绕到东边去了,结果……”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那些疑似从城市北侧入侵的人,正准备从那里袭击总督府。在离东门稍远的地方,他们手持武器,拉帮结伙地走着。 沃尔特他们被这些人发现了。对盗贼来说,任何活动的人都是危险人物。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沃尔特先逃了出来,把哈利扔在了隐蔽处。 之后,他和美雪一起挺身而出。寡不敌众,实在处于劣势,不过赶上的布鲁斯和琳合流,总算把盗贼击退了。 也就是说,沃尔特他们遇到盗贼,是在夏尔到达东门之前。 夏尔穿过门之后,琳他们稍微晚了一步追了上来,发现战斗的沃尔特们,并提供了掩护。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沃尔特他们会比这边先到总督府。 “沃尔特先生,你们和袭击子爵殿下的事件无关。” “这我知道,不过……” 艾可是曾经的同伴。被询问也好,被监视也好,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虽然知道艾可伪造了性别,却没有人意识到她的目的是暗杀子爵。 “喂,夏尔。” 沃尔特摇着头,寻求自己想要的答案。 “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不。” “夏尔,我在想,威廉是不是把箭拉开的时候不小心射中了人。” “没有。” “骗人的,喂。” 面对低下头的沃尔特,哈利抱歉地说道。 “要是我能早点注意到的话就好了,就能阻止这样的事情。” “这不是你的错。” 布鲁斯摇晃着身体说道。就那样,在旁边的椅子上“咚”地坐了下来。 “威廉,对他来说……我们究竟是什么?” “布鲁斯!” 沃尔特从座位上站起来,责备地吼道: “威廉是我们的同伴。” “可是他想杀了子爵啊!” “即便如此,同伴就是同伴。” “沃尔特,那你怎么办?如果我们发现了那家伙,你是要抓他?还是让他逃走?你是要和他一起成为罪犯,然后逃跑吗?告诉我!” 面对无可奈何的矛盾,沃尔特无力地又瘫倒在椅子上,然后就这样抱着头。 这都是艾可的错。 沃尔特和其他人都想和艾可站在一起。但是,如果艾可做了坏事呢? 惩罚会净化罪恶。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惩罚只能是死刑。 他们也想见艾可,听她说话。但是,如果找到了,就必须抓住。要是公会收到这样的委托呢? 艾可知道会变成这样吗?当然,不可能不明白。 ……不愿向任何人敞开心扉,独自一人活动的原因也是如此。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该怎么办呢? 因为夏尔有一个线索。 艾可本来就没有回去的地方。首先,西蒙尔-福雷王国是无法返回的。在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她也成为了被追赶的对象。 那么,是越过海洋逃往穆斯塔姆,还是沿着陆地前往阿尔迪尼亚呢? 无论选择哪里都很危险,很难不被发现。但是,有一处地方很合适。克莱韦所在的王都。 夏尔心中的疑问不断膨胀。 克莱韦知道艾可的“目标”吗?不…… 是他让艾可相信萨菲斯是她仇人的? 但那是为了什么? 凯斯说,恩拜奥家族手中的普利斯总督的地位是靠“掠夺”得来的。那么,克莱韦就是受害者吗? 但是,怎么也无法消除违和感。的确,克莱韦是个贫穷的养老金贵族。但是,以他的健康状况,恐怕很难胜任公务。 就算以前没能掌握权力,现在又有什么理由想要呢?再说了,他现在杀了萨菲斯,也没用多少可能当上普利斯的总督。 更何况,他连家人都没有。即使当上了地方官敛财,由于疾病和衰老,他自己没有体力去奢侈,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可以继承遗产的子女。在这种情况下,他有什么理由利用艾可杀死萨菲斯呢? 在如此多的不确定的事情中,艾可和克莱韦的关系,夏尔说不出口。 如果艾可潜伏在那里。眼前浮现出她在王都被逮捕、处刑的情景。 为了那样的萨菲斯,要牺牲她吗? “夏尔。” 卡图格对夏尔说。 “关于那个叫威廉的女人,她逃到哪里去了,有没有什么线索之类的?” 总之…… “不,我也不知道。” “是吗?” 虽然很心痛,但也没办法。 直接见一次本人就好了……但是,见面也很难。 如果克莱韦与这件事有关,他会认为夏尔是追查者而感到害怕,即使不是,他也会考虑到这有可能威胁到艾可的安全。而且,也不能随便打听。 说真的,该怎么办才好呢? 就在夏尔烦恼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 “夏尔在吗?” 穿着脏兮兮的神官服,走进房间的是琳。 “在的。” “乔伊斯的伤口终于好了。” “怎么样?” “不太好……不过,我想只要花点时间,应该可以完全康复。” 总之,比起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是能解决的问题。 “琳小姐,那到底是什么状态呢?” “我也说不清楚……以我的知识来说,那是受到某种魔法影响的状态。” “什么?” “比如说,精神操控魔法。” 这么说来,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不,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其实说不定是库库罗默和他的同伴施展神通的结果。 “使用某种魔法药的话,精神就会像那样混乱,甚至会进入休眠状态。” “休眠?!” “不,现在情况有所好转。只是还处于朦胧状态,我不能给他增加负担,应该让他睡一觉。” “为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 琳不经意地示意夏尔和她一起去走廊。于是夏尔向沃尔特他们行了一礼,边说边走出房间。 关上门后,琳压低声音说道。 “因为我不想再给他们的心理造成更多的负担。” “怎么说?” “是你的同伴想要杀了子爵?” “……是的。” “应该不至于,可能她和那个有关系。” “怎么会。” 这又引发了新的怀疑。 难道艾可事先知道这次城市的混乱吗?她和那些袭击者有联系? 疑惑越来越深,夏尔开口道。 “琳小姐,刚才你说是魔法吗?” 琳边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夏尔,你也知道,魔法是要花钱的。” “是的。” “虽然还没有确定,不过这次使用的魔法,恐怕是……” 她小心翼翼地选择措辞,似乎很难启齿。 “……我怀疑这是各国战争后期使用的封口咒术。” “那是什么?” “是啊,如果在战争中成为俘虏,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呢?” “应该是在杀人之前让他先把情报吐出来。” “是啊,会让他招供,但是,如果他不开口怎么办?” “应该是收买,或许拷问?” “是的。不过,要是想让这两个都做不到的话。” 收买和拷问都毫无意义的封口。这样的话,一般来说,除了“杀人”以外别无他法。 “杀死有可能成为情报来源的人,或者让他自杀,就可以防止情报外泄。但这样一来,就会让敌人知道有需要隐藏的情报,而且他们再也得不到这些信息了。” “那倒是。” “那么,如果使用能使人昏睡的魔法药……” 原来如此。 实在是太卑鄙了。 “如果俘虏从一开始就不能保持清醒,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那该怎么办?威胁和诱惑都毫无意义。就算能杀了他,也会担心失去情报。虽然想尽快让他醒来,尽快审问他,但为此需要使用恢复魔法。” “琳小姐,不过我记得……” “是的,恢复魔法现在已经是稀有技术了。各国战争中很多魔法都被破坏了,特别是恢复魔法,是最优先被破坏的。” 也就是说,事情是这样的。 用精神操作魔法,使对象进入梦游病一样的状态。这样一来,不管问什么,都无法很好地回答。 重点是,只要解除诅咒,让人能正常说话就行了。不过,由于恢复魔法的信息缺失,导致诅咒简单,要恢复原状却很困难,而且成本也很高。 “那么,如果战争中有很多这种症状的人成为俘虏的话……作为被捕的一方,该怎么办呢?” “从看起来很重要的人开始恢复?” “话是这样没错,可一旦目标落空,就会损失惨重,非常麻烦。” 问题是,乔伊斯也被施了魔法。 “外伤只有后脑勺的撞伤,而且也没有那么严重,大概是背后一击就解决了。” “琳小姐,我不能接受这个说辞。” “为什么?” “乔伊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了?” 琳不知道他的神通,所以不敢妄言。 能对乔伊斯发动突然袭击的人,几乎没有……但是,那是只考虑能力的情况,也就是说…… “也有可能是对手单纯的很强。不过,夏尔,我更在意的是对方为什么没有杀了乔伊斯,而是特地使用了这种魔法。” “的确……” “就是这里。” 琳停下了脚步。 “幸运的是,我有恢复魔法的知识,也有一些催化剂,所以可以应付得来。” “那真的太好了。” “即便如此,还不能说是完全康复。他的精神状态一点也不稳定,还要静养几天,所以不要给他太大的负担。还有,在痊愈之前严禁强光。” 意思是可以见面吗? “其实,刚才乔伊斯醒来的时候,他让我去叫夏尔。” “琳小姐,是有什么情报吗?” “不知道,只是乔伊斯现在还很混乱,时间不宜过长,我不认为能说那么有意义的话,所以请尽快结束谈话,让他稳定一下情绪。” “明白了。” “那么,我回房间去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夏尔一个人推门。 房间里挂着窗帘,光线昏暗。可能是因为用了各种各样的药,总觉得鼻子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只有一张床,那里可以看到乔伊斯的手臂。 “乔伊斯。” 是在睡觉吗? 夏尔向他打招呼,他没有马上回应。 “乔伊斯?你睡着了吗?” 夏尔走近枕边。 “呃啊!” “乔伊斯!” 乔伊斯对夏尔的举动做出了反应,肩膀敏感地颤抖着。 看来,他还在朦胧中,好像还是不要太刺激比较好。 “乔伊斯,冷静点,我是夏尔。” “夏……尔?” “是的,我是夏尔。” 这可能很难进行正常的对话。 “我、我有事找夏尔。” “是啊,我就是为此而来的。乔伊斯,你能说话吗?” 夏尔尽量放慢语速,观察反应。 “咦?你、你是夏尔?” “对,是的。” 居然对还是个孩子的乔伊斯使用了这么残忍的魔法。 ……只是没杀而已,应该觉得比较好吗? “快……逃,夏尔。” “怎么了?” “我……要打倒你,为了打倒你……” 是不是搞混了? 因为乔伊斯一直说,要努力打倒夏尔。 “人类,不做了。” 终于放弃做人了吗? 在夏尔的注视下,乔伊斯继续喃喃道。 “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乔伊斯!不要紧,你不会死的,琳小姐会治好你的。” “我想在死之前,赢夏尔一次。” “是啊,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能做到,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 琳明明说过可以治好的。 不,乔伊斯还处于精神错乱状态,一定是这样。 让自己和这种状态的乔伊斯见面,琳到底在想什么? 不,琳一定有她的想法。 乔伊斯被人袭击了。 等他完全恢复之后,一定能听到正确的信息。但是,那样的话可能赶不上这个紧急事态了。 虽然可能会给他带来负担,但为了不出现更大的牺牲,琳还是选择让他和夏尔说话。当然,夏尔也没有对此抱着过多的期待。 “夏、夏尔的真面目……” 夏尔吓了一跳。 自己的真面目? “碎、碎片。” “碎片?乔伊斯,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了,你还有多少秘密……” 乔伊斯重复着一个又一个意义不明的词。 “神、神。” “神?” “我……看到了神的力量。” 在夏尔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乔伊斯继续说了下去。 “使徒……” 从刚才开始,乔伊斯就一直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使徒竟然还活着!” “喂,乔伊斯,振作一点!” “我从来没有这么惊讶过。” 对话不成立。 还是应该让琳继续治疗。至少,强迫他说话,再给他增加负担,也没有意义。 “不用担心,乔伊斯,你会恢复原状的。我现在就去把琳小姐叫来。” “艾……” 夏尔转身的瞬间,乔伊斯小声说道。 “艾薇。” “什么?!” 夏尔不明白,为什么乔伊斯口中会出现艾薇的名字。 不…… “不会,乔伊斯。” “没看见。” “袭击你的是……” “漆黑,死亡。” “拜托,回答我。” 夏尔不希望去想。 但是,从今天早上到中午,到处都没有发现艾薇。她既没来总督,应该也没回家。 如果在离开家之后,哪怕回家一次,她也会出去找夏尔。既然如此,拿到钥匙去药品店的琳她们,连她的字条都没找到,是非常不自然的。 另外,确实有塔龙和库库罗默这样的强敌,但夏尔不认为她和那样的人战斗过。首先,塔龙率领着大批部下。基本上,从事隐秘活动的艾薇,不可能一个人闯入敌人众多的地方。 另外,艾薇和库库罗默过去也打过一次仗,应该认识到是比自身强的对手,大概率会选择逃跑……最重要的是,如果刚才的库库罗默抓住了艾薇,或者杀了她,不可能不向这边炫耀。 也就是说,艾薇。 正因为艾可的事情才刚刚发生,所以夏尔做了最坏的想象。 “乔伊斯。” “啊、啊……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海、海。” “海?” “夜晚的大海……大家都死了……终于,我也……” “乔伊斯,这……” 那是艾薇的记忆。 也就是说,果然。 “对不起……哪一个我都舍弃不了……所以,要死了……” “乔伊斯,乔伊斯!” “如果我违背了约定,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振作一点!乔伊斯!” “啊?!” 听到夏尔的声音,乔伊斯睁大了眼睛。 但是,下一瞬间,乔伊斯歪着嘴角,开始低声笑了起来。他半坐起来,用从未听过的沙哑声音说道。 “夏尔,你认得我吗?” “什么?” “快点来科普特,理由嘛……我就不用多说了。” “你、你是!” 但是,下一个瞬间,乔伊斯就像断了线一样倒下了。 “喂!乔伊斯!” 夏尔摇晃着他的肩膀。 “什、么?” 太好了。 有反应了。 “乔伊斯,你知道吗?我是夏尔。” “夏、尔。” “没错。” 看来还是相当混乱。 “恶、恶意,我早就察觉到了。” “什么?” “一瞬间,我看见了,但是,我放弃,抱歉。” 夏尔还是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行,照这样下去。 虽然这是令人讨厌的现实,但如果是“别人”的信息,夏尔已经确认过了。但是,与乔伊斯本人的沟通似乎很困难。 “我知道了,乔伊斯,谢谢你。” 这一次,夏尔打算转身离开。 “等、等等。” 乔伊斯抓住了夏尔的手。 “别、别走,夏尔。” “没事,我这就去叫琳小姐。” “……为了打倒你……被……瞄准……会被……杀的……” “好好休息,乔伊斯。” 夏尔轻轻地甩开他的手,悄悄地走了出去,轻轻把门关上。 看来,不得不做的事情增加了。 格鲁比……他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第213章 灰色的天空 昏暗的厨房。烹饪的热气也渐渐散去,现在只有温热的空气浑浊不堪。 眼前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厨师长,他穿着白色的围裙,身上沾满了灰色的污垢,背靠着墙倒在地上。 不只是他。为了冲走地板上的污垢,被浸在和生活污水差不多的地板上……躺着两个、三个见习生。 由于伊弗洛斯身负重伤倒下,巴尔德担任了与入侵者战斗的指挥者。 幸运的是,由于在第一天就削减了敌人大部分战斗力,现在已经转变为对残余势力的扫荡战。这是一项非常轻松的工作。 再加上今天早上,圣琳兵团的泽尔科巴率领手下赶到。这样一来,差不多就结束了。 几乎所有的普利斯市民都被那场神秘的瘟疫弄得动弹不得。如果放任不管,会有大量的人饿死。而且,几乎唯一安全的水源来自山丘上的总督府。这样一来,给市民提供水和食物就成了子爵家的使命了。 与一味追求功劳的巴尔德不同,徐福专注于朴素的工作。 为了运送食物和水,必须确认安全。因此,大家先行前往侦察,必要时赶走海盗,然后找到倒在地上的平民,尽可能把他们集中在一个地方。 沃尔特他们轮流担任总督府的警卫,轮流上街帮徐福干活。 与此同时,夏尔和厨师长一起继续为市民们做饭。不过,厨师长考虑到夏尔应该留下来以防万一,适当地让夏尔休息了一会儿。结果就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需要为整个城市提供食物。由于患者的身体不能活动,肠胃也有虚弱的倾向,所以只喂硬的保存食品是不能咽下的。还是需要汤或粥之类的东西,因此烹调是不可或缺的。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整整两天,厨师长几乎不眠不休地在锅里烧火,直到刚才听到有市民开始恢复的消息,他才稍作休息。 夏尔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站着。本打算只花五分钟,可现在所有人都在梦中。 嘛,自己努力到了今天,可以休息了。 幸运的是,今天早上,女神殿的巡礼团也碰巧来到了这里。简而言之,就是接受贵族和富豪援助,包括医生在内的神官们的志愿者团体。从现在开始,他们会接手子爵家的工作。 如果夏尔没记错的话,在普利斯市蔓延的这种怪病,最长两天就会彻底消失。坦帕村也是如此。也就是说,已经不用担心了,危机已经过去了。 离开厨房。 不知不觉,变成了弧形的月亮。灰色的天空下,寒风呼啸。 现在城市里还是一片混乱。在这个时机,自己可以不被任何人发现地从普利斯出发。 夏尔其实很想快点走。但是,现在也不是能够脱身的状况。更重要的是,中途回家的时间也很空闲。因此,夏尔“准备”好了。 到东门去。 夏尔刚踏出一步,就听到背后有人叫道。 “你要去哪里?” 被麻烦的家伙发现了。 “娜吉娅。” “做饭的工作做完了吗?” “已经没有人起来了,大家都累坏了。” “你不是在动吗?夏尔,你要去哪里?” “回家。” “回去?!” 夏尔耸了耸肩。 “整整两天,不是战斗就是做饭,只是断断续续的休息……今天这个时候,在家里睡觉总可以?” “既然如此,你就在房间里休息。” “娜吉娅,我要是在这里,就休息不了。” “……我是说,你要待在小姐身边,让她安心。” 夏尔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明白,但这次不能让步。 “那件重要的工作就交给娜吉娅了。” “夏尔,你是认真的吗?子爵殿下差点被杀了!” “现在有护卫在身边,不用担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娜吉娅,就算那样,我也要回去。” 夏尔打断娜吉娅的话,语气强硬地说道。 “我有个地方要去。” “去哪里?” “不能说。” “为、为什么!” 就算说了,也不能带走任何人。 夏尔一言不发地盯着娜吉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夏尔一直扮演着孩子的角色。表现得像个孩子,说话像个孩子……但是,已经够了。 夏尔已经无法忍受一个情绪激动的孩子了。 因为……因为‘敌人’在等着自己。 “如果能回来,我还会再来的。” “那是什么,等一下!” “放开我!” 夏尔用力甩开想要抓住自己的娜吉娅。 这反常的举动让娜吉娅脸色大变。 “等等。” 夏尔没有理会她,一直往前。 走出门后,夏尔会回家一趟,然后马上出发。 “夏尔,你去……做什么?” 夏尔没有回答。 只是向前。 “不要,求你了。” 在夏尔身后很远的地方,娜吉娅失去了力气,跪了下来。 “表情那么可怕,夏尔,你到底想做什么?” 娜吉娅的声音带着哭腔。 一半是恐惧,一半是悲伤。 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也许有。 至今为止,夏尔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战斗。 因为敌人来袭,所以打倒他。所谓战斗,就是这样的。 但是,唯独这次。 即使是敌人的邀请,也要亲自去战斗。 “代我向大家问好。” 夏尔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向东门走去。 和两天前不同,这座城市多少有些人气。偶尔会遇到圣琳兵团的小队,手持长枪巡逻。正因为如此,夏尔才能安心地走路。 代替对周围的警戒,夏尔的意识向自己的内侧下沉。 这次袭击。 是谁,为了什么? 直到遇到乔伊斯,夏尔才找到一个完整的答案。 因为敌人的行动缺乏统一感。 第一天,夏尔就从敌人的举动背后感受到了可怕的智慧。 在不杀人的情况下占领城市的想法。特意将非致命性病原菌投入水源,从海龙兵团驻扎的军港压制。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杀戮,以处理武器和船只来代替杀害士兵。还禁止手下对市民施加暴力,并且事先对可能碍事的重要人物进行了警戒,派出人员进行拦截。 多么熟练啊。如果没有在那里干掉塔龙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然而,从东边入侵的那群人,选择了完全不同的行动。 袭击加琳娜等人所盘踞的恶臭塔的海贼们。看到还在活动的她们,首先就想到强奸。但是,他对执拗的抵抗感到焦躁,于是选择了暴力。 不仅仅是他们。此后,巴尔德在城市东侧展开了战斗。从远处看,到处都是火光。军团兵不可能在城里放火,所以是入侵者干的。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把市民的性命放在心上。 这么一想。 从北方入侵的那群人,既没有掠夺也没有破坏,而是悄悄地向总督府进发。与沃尔特等人相遇的结果,发生了战斗,但人数不多,一觉得不利他们马上逃走了。 三者三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何解释这种混杂着精密与杂乱的怪异? 应该在这三者的基础上再加上她们吗? 也就是说……艾可和艾薇。 但是,艾可似乎并没有事先知道这次的骚乱。 说起来,萨菲斯因瘟疫病倒,也是相当不寻常的事态。 如果事先调查的话,或许可以知道他有个隐藏的情人,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会碰巧在前一天出去玩。毕竟是秘密关系……至少,他认为妻子不会知道,所以即使是很小的原因,只要有可能被发现,他就会减少外出。 再加上对萨菲斯虎视眈眈,连他的日程安排都能掌握得一清二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没有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上。 艾可只要闯进情人家,射穿他的胸膛就完事了。身边既没有私人士兵,也没有伊弗洛斯,而且他们是特意隐藏起来行动的,应该很简单。 所以,恐怕和这次的袭击无关。尽管如此,艾可一直瞄准萨菲斯。闯入官邸院内放出黑箭的人,一定也是她。 那么,艾薇呢? 十有八九是她袭击了乔伊斯。由于受到魔法药的影响而处于混乱状态的乔伊斯说了很多话,从中可以窥见艾薇的记忆。 话说回来,既然艾薇有所行动,那么背后就有格鲁比。但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有点复杂了。 袭击乔伊斯真的是艾薇的意志吗? 格鲁比是精神操作魔法的能手。艾薇似乎也稍微学了一些,但无法与已经进入高手领域的格鲁比相比。 也就是说,或许可以用某种方法远程操控艾薇。即使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也有可能是通过扣动扳机来控制人格的手段。 最重要的是那个信息,乔伊斯突然用判若两人的声音叫自己来科普特,那一定是精神操控魔法的缘故。 如果不这么想,在夏尔心中就无法取得一致性。 一年前,当夏尔因梦魇病濒死的时候,艾薇是多么的痛苦和悲伤。她会因为一句命令就对这边露出獠牙吗? 不管怎样,就在这时,格鲁比袭击了普利斯。 这种混乱的局面究竟是他有意为之,还是无法控制的结果。 但不管怎样,召唤夏尔的信息,那是他的本意。 但是,对格鲁比来说,这肯定是一个计算错误的结果。 乔伊斯能读懂人心。在使用精神操作魔法的时候,格鲁比的精神的一部分反而被读取了,这是没有预想到的。 那些胡言乱语。 有几个令人在意的关键词。 首先是“神”。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单词,但仔细想想,这是一个奇怪的表达。 创造并维持这个世界的是“女神”,在各地担任辅佐的是“龙神”们。这个世界的神只有女神和龙神。但是当时乔伊斯只说了“神”。 一般来说,谁都不会使用这种暧昧的语言,但也有例外。 那就是“魔王”这样称呼自己的情况。 还有一点,“使徒”一词,也可以用同样的脉络来理解。 在这个世界上,“使徒”的意思非常笼统,广义上是指所有侍奉神的人。但是,稍微缩小范围的话,就意味着其中特别得到神的恩宠,起重要作用的东西。 例如,夏尔·奇雷姆。他接受了一百零八女神的祝福,与魔王战斗。另外,关于圣女布狄卡,也受到正义女神的启示,进行了传教活动。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使徒。但是,在通常的对话中,不会这样称呼他们。前者被选为“英雄”“帝皇”,后者也被选为“圣女”“教主”。 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这个词呢,果然和魔王有关。例如,侍奉变异魔王伊沃鲁的魔人们,那也是使徒。 在这次的骚动中,帕夏也站出来了,他们仍然是侍奉魔王的黑暗战士。 如果是这样的话,背后还有更大的存在吗?然后格鲁比遇见了他们?结果,看到什么足以引发如此荒唐事件的事了吗? 不过,如果是神之使徒的话,夏尔觉得自己或许也能入选。因为自己好像真的看到了所谓的白银女神,而且因为那个奇迹,自己才得以从林加村的袭击和一年前的绝症中得救,但是格鲁比不可能知道那件事。 话虽如此,对夏尔来说,还缺乏被称为使徒的必要条件。因为就算得到了女神的恩宠,也没有被赋予任何应该完成的使命。 说到底,一切都是推测。不,只不过是连推测这个词都忌讳的、暧昧的思考罢了。 但是,这次的事件就是如此不合理。 尽管如此,还是有线索的。 格鲁比确实知道些什么。 所以,夏尔要去质问那个。 ◇ 夏尔(9) (男性人类,8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核心-身体操作魔力lv6 躯壳:翼鸢 躯壳:蛇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技能:料理lv6 技能:剑术lv7 空位:1 ◇ 在这两天里,夏尔重新组合了自己体内的能力。 首先,决定把交易放在药草上,取而代之的是拿回了翼鸢的肉体。 因为不可能一路走到科普特。考虑到载重量,也考虑过使用马等动物的肉体,但裸马只带着行李,没有乘着人就跑的话,会很显眼。说不定还会被认定为烈马而被抓起来。 而且,马没有手,能搬很多东西是好事,但怎么装就成问题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捕获格鲁比了。如果目的只是杀人,那就不需要准备了,只要夺取肉体就万事大吉了。 但这样就无法提取信息,那么植物也不行了。似乎只要一停止作为动物的活动,智慧就会被彻底摧毁。在奴隶收容所的时候,夏尔曾在小动物身上试过很多次,但没有一个能行动。 所以夏尔选择了蛇。或者更确切地说,在出去找东西的时候,运气很好,在普利斯近郊的小森林里挖到了冬眠中的家伙。 这也是在收容所时期,为了实验而四处寻找的经验。手上的蛇的身体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它不会像昆虫那样丧失智慧,不小心踩死的风险也很小。 取而代之的,夏尔决定已经没用的病毒抗性留下。不管怎么说,这是一项即使失去也不可惜的、可以轻松在当地得到的技能。 只是,也没有那个必要。因为在格鲁比看来,如果让科普特成为瘟疫的牺牲品,他也会变得危险。 另外,为了应付紧急情况,又空出了一个框架。其实应该把料理拿掉的……但正因为是自己从前世带来的能力,所以夏尔不知道该不该把它分开。 因为,基于夏尔自身经验的能力,理所当然应该是自己的记忆,也是和人格是分不开的……总觉得剥离出去会有点可怕。 不过,自己应该没有机会在那边配药,如果无论如何都需要的话,从格鲁比那里重新夺过来就行了。 作战计划很简单。 展开翅膀,飞向科普特。 在格鲁比的公馆附近飞来飞去,等待他出现在窗边。在中庭的棋盘上,和裸女们一起享受下棋的乐趣。于是,夏尔会突然将他变成蛇。准确地说,是先赋予蛇的肉体,再剥夺人的肉体。 如果能做到,那就俯冲。两脚从侧面夹住蛇的身体,往上空飞去。先在附近着陆,把格鲁比蛇严密地塞进皮袋里,否则会冻死的。 那样的话,剩下的就是回普利斯了。把格鲁比蛇关在地下二层的木箱里一天,第二天放回人类。 虽然精神不会马上恢复,但反而是好事。在这期间,夺取了精神操作魔法的技能。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逃跑的手段,也没有战斗的力量了。 因为一天之内可能抓不到格鲁比,所以夏尔也会带上剑、钱、食物和水。 因为是翼鸢的身体,所以可以搬运这么多。只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如果不恢复成人类的状态就糟了,所以要为此做准备。 ……站在自家屋顶上。 头顶依旧是乌云密布的天空。 这个平时闪耀着纯白光芒的城市,现在看起来灰蒙蒙的。这不是比喻。因为到处的建筑物都被烧塌了,到处都是黑色的污渍。 实际上,马路对面的建筑物也有三栋完全成了瓦砾。托它的福,冬天晒太阳的问题似乎解决了,但不知为何,夏尔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自己能回来吗? 夏尔不打算好好战斗,也不打算冒险。从绝对安全的地方,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给他一击而已。不能输。 但是,恐怕……所要去的地方,是“敌人”的根据地。以防万一。 可是,除了自己一个人去,还有别的选择吗? 如果带着沃尔特们和徐福会怎么样呢?虽说他们很强,但毕竟是少数。如果格鲁比动员他的所有手下会怎么样呢? 那么,如果可能的话,带着子爵家的私人士兵和圣林兵团的士兵呢? 太花时间了。在此期间,格鲁比应该会把证据藏起来。另外,如果无法隐藏证据,还是会发生战斗。无论如何,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那么,如何选择一开始就不去呢? 实际上,这或许是合理的结论。为什么被格鲁比邀请去参加鸿门宴,自己就得乖乖出门呢?这种事,谁想都明白,绝对是个陷阱。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内心的愤怒似乎比夏尔想象的还要强烈。 直到几天前,这个世界还是那么美好和谐。城市里有人们的笑脸,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向熟客卖药,在酒馆提供料理。 当然,也不是没有问题,大家都有过烦恼和辛苦,但还是一点一点地前进着。 暴力切断了这一切。如果那个理由,只是因为格鲁比单纯的欲望…… 想把自己的能力变成占为己有的话。 寒冷的冬风吹过。 但不可思议的是,夏尔并不觉得冷,身体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热量。 这个屋顶。 天气变冷之前,夏尔、艾薇、萨迪斯和乔伊斯在这里吃过饭。 能否再次回到那平静的日常生活呢? 一定没问题。 夏尔这么告诉自己。 闭上眼睛……默念。 久违的感觉。 夏尔甩开头顶上温热的衣服,用脚趾甲勾住背包,大幅度地扇动翅膀。 再次仰望天空。 前方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灰色。 第214章 新的规则 灰色的云层下,几条褪色的绿色山脊逼近,又远去。长满青苔的石柱和倒塌的石墙,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迎接着夏尔。 每往前走一步,就会产生一种错觉,总觉得自己在某个地方远离了人类的世界。 按照这个速度,午后应该能到达科普特。但是,如果格鲁比没有站在窗边,那就要花很长时间。即使不是阳台,坐着轮椅在院子里移动也没关系。 为了能露宿街头,夏尔带了一条薄毛毯和一些保存食品。不过,手头也有金币。如果需要时间的话,可以在城里的旅店放松一下。连续几天从高空监视,一次机会都没有,这种事毕竟是不可能发生的。 远处可以看到暗绿色的城墙,那就是科普特。 虽然蓝玉市集的时期早已过去,但今天门前依然排起了长队。 或许自己应该先下去找个地方,然后再过去。 现在的夏尔,脚趾甲上挂着背包。这种不自然的鸟不可能正常存在,所以很显眼。 夏尔决定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在城市的上空散步。 科普特的出入口分别在西南和北方,但夏尔还是特意绕到东侧。散落着遗迹的山中,夏尔把背包轻轻放在那里。从这里出发的话,到格鲁比的宅邸也比较近。 上一次,夏尔第一次飞到科普特的天空时,吃了不少苦头。 因为附近有一条山脉,将王国西部和埃塞地区隔开,那里栖息着很多野鸟。夏尔原本是只局外人的鸟,却成了当地鸟类集中攻击的对象。 但是,这次就不用担心了。现在的夏尔不是一只普通的鸟。不管怎么说这是翼鸢,算是魔兽的一种。那里的乌鸦,见此也会逃走的。 然而,当夏尔张开翅膀接近格鲁比的住所时,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鸟……不见了? 不仅如此。不知道为什么,地上的人都指着这边。 路人一注意到夏尔,立刻露出高兴的表情,甚至有人突然兴冲冲地跑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现在是一只好鸟,对? 为什么没有其他的鸟呢?是因为什么原因灭绝了吗?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总的来说,这并不能解释街上人们表情的原因。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野鸟,不是来捞剩饭的,就是聒噪的鸣叫,对人没什么帮助。 可是为什么一发现鸟就大吵大闹呢?明明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物。 总之。 引人注目是不好的。 夏尔决定先折回去,以人的姿态进入里面…… ……呜哇!? 面对突如其来的飞来物,夏尔在空中失去了姿势。 那是什么? 弓、箭……那么,是要射杀我吗!? 夏尔突然意识到,环顾四周,并不是一个人。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一个接一个地射出箭来。 幸运的是,由于夏尔飞行高度相当高,能到达这里的很少。但是,这种东西,要是碰了就惨了。因为翅膀受伤而降落的话,会被打死的。 开什么玩笑。 夏尔取消了去格鲁比居馆的计划,转身朝遗址那边飞去。 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那是上空没有鸟的原因。不知为何,科普特的人觉醒了射击的快感。一定是所有的野鸟全部被击落了,或者它们察觉到危险,开始避开城市上空。 但是,那样的话,想要进入城市就会有点困难。 没办法。虽然不想被发现,但还是以人类的姿态进入,毕竟排了那么长的队。只有一个孩子,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想到这里,夏尔提着行李又绕到城市的南侧,变回人类后走上了大路。 然而,队伍迟迟没有前进。眼前的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也焦躁地原地踏步。 夏尔忍不住问道。 “那个……” “什么事?” 这个脸颊消瘦、看上去不太富裕的男人,虽然显得有些厌烦,但还是转过身来。 “对不起,我是附近村子的孩子。” “你说什么?” “为什么排队要等这么长时间呢?” “哈?” 他露出‘这家伙在说什么’的表情,然后稍微平静了一些,声音稍稍柔和地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过听说从这个月开始进入市内,会有严格的检查。” “检查?” “嗯。好像要写名字、出生地什么的,排在队伍前面的人说了。另外,据说还要拿入市票什么的,没有的话就出不去。” 为、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这样的话,自己进去的事就暴露了。夏尔·林加,八岁。黑发少年。来自普利斯的……不,身份和出生地可以冒充,但外表瞒不过去。 也不是没有掩饰外表的方法。比如这个……悄悄夺走眼前这个男人的肉体。因为是杀人,所以不想做,但这样就可以不被任何人发现地进入市内。 但是…… “不过,据说可以免除入市税。” “只要缴纳税金,不能一下子就放进去吗?” “要是可以的话,我早就付钱了。再这样下去,我今晚也得露宿街头了。” “唔……” 总之,就这样从这里进去是下策。 “怎么了吗?” “我、我是跑腿的,钱忘带了!我要回村子去了!” “哈,你也太粗心了,老弟。” 说罢,夏尔从队伍中跑了出来。 在遗迹的阴影下,独自思考。 刚才的射鸟,还有入市检查。是巧合吗? 不,不可能。 格鲁比果然知道些什么。夏尔来这里也是计划之中,所以设置了防线。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看来城里的人一看到鸟,就会想要射杀。这样的话,就很难飞进去了,如果这个原因是格鲁比的话…… 他想知道这边的秘密。 即使无法掌握能力的全貌。至少,格鲁比知道夏尔能变成鸟。 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格鲁比是精神操作魔法的能手。手边还有薇薇安。如果是读懂了她的心思,或者让她的意识混乱,让她说出情报的话。 薇薇安原本就知道夏尔的变身能力,就算她的认识不完全,如果有格鲁比那样的智慧,从中重建事实也不难。 首先防御了最难对付的高空入侵和攻击。 那么,接下来就是城门了,无法阻止作为人进入。因为夏尔·林加不再是奴隶,而是拥有普通人的身份。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有另一种方法,只要把进出城市的人全部记录下来就行了。 夏尔想不明白,自己也可以变成其他人的事情,是否也被格鲁比得知了。 或者,即使不知道,只要是可能性,说不定也意识到了。 虽然不想这么做,但如果在进城之前就夺走别人的肉体会怎么样呢?在这种情况下,夏尔只能说出姓名,但在盘查时填写的出生地和其他信息都是扯淡。而且,如果被他认识的商人或常去的旅馆或酒馆的人发现,那就麻烦了。 话又说回来,要是进去之后,只有在逃出来的时候才不得已换人呢?大概正是在这个场合,入市票的威力才得以发挥。 虽然不知道入市票的内容,但有可能只写了号码。那么,把那张纸片递出来的时候,看门人问夏尔的名字和出生地。 虽然姓名可以在杀人前确认,但其他的个人信息无法保证得到。也就是说,在那里代替的事被看穿了…… 怎么办? 格鲁比做好了防御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继续战斗吗? 即使要做,也要返回普利斯…… ……虽然很想。 那也不行。 可恶。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早就料到会变成这样,所以采取了措施。 确实,夏尔可以撤回普利斯。也可以向伊弗洛斯和徐福说明格鲁比的可疑之处,并请求他们的帮助。 但是,这样做有风险和成本。这是夏尔的秘密。 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人把这次事件和格鲁比联系在一起。如果有,也只有乔伊斯的证词。在精神操作魔法的影响下,反复出现混乱言行的少年。 只要知道乔伊斯的神通,知道夏尔的能力,就能捕捉到站在背景对面格鲁比的嫌疑。但是,如果想从中得到帮助,就必须说明一切。 既然如此,干脆放弃对格鲁比的追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也不行。 因为他知道夏尔的秘密。让夏尔意识到他知道,这是故意泄露的情报。 不管怎么处理,至少得封口。所以夏尔不能后退。 格鲁比想让夏尔一个人来。 要突破这道防线,找到他所在的地方。 夏尔透过摇摇欲坠的石墙,看到了逐渐下沉的夕阳。 到了晚上,警戒多少会有所减弱,至少不能再瞄准和射箭了。 当然,这也意味着夏尔也无法从高空瞄准格鲁比了,不过夏尔已经放弃了。即使要做,也是最后的手段。 夏尔整理了一下思路。 总之,先进入城内。 格鲁比估计夏尔总有一天会来。所以,不管怎么挣扎,迟早都会发现入侵的痕迹。就算没有发现报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会意识到夏尔可能已经潜伏在里面了。所以,不要把时间花在战斗上。 自己有必要重新组成作战计划。在这种情况下,用支配者捕获格鲁比是次要的。 就算不这么做,格鲁比本身也没有战斗力。不仅如此,靠他的力量连逃跑都不可能。 唯一可怕的是高级的精神操作魔法,不过,这对这边很难起效,而且本来高级的魔法,使用起来就很费功夫。就像克莱韦产生火球需要二十秒一样,如果想使用对这边有效的精神操作魔法,应该也需要很长时间。 直截了当地说,用剑或是用胳膊去砍,效率都要快上好几倍。 所以,夏尔会尽快潜入格鲁比的宅邸。接下来就是赌一把了,如果能把那家伙的部下抢走就好了。 这种肉体的掠夺,即使撇开杀人的罪恶感,也不像说的那么简单。 首先,格鲁比对夏尔能力的认知是“能变成动物”的程度。如果,知道可以自由自在地夺取肉体,成为任何人的话。他应该会定期调查部下的精神状态。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无法确认的话,就让部下们使用暗号。 而且,即使满足这个条件,夏尔也不能让人看到自己夺取肉体的瞬间。如果是突然消失的某人走在路上的话,当然会引起骚动的原因。格鲁比如果从中察觉或推测出什么,那就麻烦了。 还有呢。抢夺肉体的对象,必须站在最终能见到格鲁比的立场上。这看似简单,其实并非如此。 平时,女仆们也会在格鲁比身边。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与其带着看护人四处奔波,不如选择被少数精锐护卫包围更为自然。 这样一来,什么时候能捕获格鲁比就变得相当困难了。要是他突然变成蛇呢?部下们事先听到关于变身能力的说明,首先会怀疑是袭击。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夏尔发动支配者没有发现,失去肉体变成蛇的格鲁比也有可能被误认为是夏尔而被杀死。 如果没有说明呢?虽然会造成混乱,但如何对付蛇,却变得难以想象。可能还是会突然杀了他。这种情况下,即使能把他消灭,也会失去情报来源。 简而言之。 制造能和他一对一的场面,这就是胜利条件。 ……但是。 为什么呢? 一年前的他,看起来非常友好。当然,他想要夏尔的秘密,为此诱惑夏尔,也给了压力。 但是,即使自己明确拒绝了他的要求,他也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可事到如今,为什么要特意把我当作敌人呢? 夏尔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所以,为了那个也需要战斗。 夜幕降临了。 夏尔又换上了鸟的身体。拿着一套行李,悄悄飞了起来。 围绕城市的城墙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燃起篝火,士兵们不眠不休地守夜。即便如此,只要在他们视野的遥远上方滑翔,就不会被发现。 然后,夏尔降落在城市里。这里是人烟稀少的北侧广场。开市时,商品会被塞进这里附近的临时仓库。 落地后,立刻变成人。这么暗,不可能有人看得清楚。 即使有,也不是一般人了。最糟糕的是做好被格鲁比的部下发现的心理准备而潜入。 在一丝不挂的情况下变回人类,夏尔冻得瑟瑟发抖,从背袋里取出衣服裹在身上。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类似惨叫的声音,接着是木棒敲打石板的声音。 怎么了? 夏尔跑向广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那里,有一只被打的狗和四个拿着木棍的男孩。 面对突如其来的虐待动物,夏尔忍不住叫了一声。 “喂!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夏尔的声音,男孩们慢慢回过头来。 “你想抢走我们的猎物?” 这群男孩们的态度极度不友善。 虽说这条街上以前就有野狗,但是居民们应该不会想要一一杀掉。 “狗狗快逃!” 在夏尔的呼吁下,狗拖着腿四处逃窜,但其他人的木棒却毫不留情地落在它的背上。 不一会儿,狗就彻底咽了气。 夏尔也杀了不少动物。所以,没有资格说对方残酷。虽然没有,但他从来没有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使用过暴力。 “你们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你在装什么傻啊?” “啊,想要分一杯羹?好了好了,就算你一份。” “哈?” 你在说什么,分一杯羹吗? 杀了狗就能得到钱吗? 那么,难道,刚才那个,瞄准鸟的也是…… “咦?这家伙有点奇怪。” “怎么了,科比?” “他的头发是黑色的?” 诶? “喂……真的假的?”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怎么的,夏尔有点弄不清情况,只是随口说道。 “我、我的名字?韦、韦斯特……” “骗人!” “这家伙是夏尔,对!” 糟糕! “抓住……抓住他?!” 面对逐渐兴奋的对方。 夏尔知道这种威力不适合用在小孩子身上。但是,刹那间,“行动阻碍”的咒语一下子让抓住自己肩膀的手臂麻痹了。 “怎么回事,这家伙要逃走了!” “站住!别管那只狗了,抓到夏尔可是一千枚金币啊!” 一千枚金币!? 怎么回事,那到底是什么! 没办法! “呜?!” “嘎!” “呀!” 可恶! 因为原因不明的剧痛不能走路,被追赶的黑发少年…… 如果这样的消息传到格鲁比那里。 冷静点,总比被抓住好。 以八岁的孩子的身体,想要逃离他们是不可能的。只能这么做了。 跑起来,保持距离。 来到了城市中央的广场,就在市政厅对面,就是夏尔和那些矿工谈论盐的地方。 到底是这个时候。一部分酒馆还在营业,虽然也有一些客人进来,但没什么人气。 终于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想今晚在哪里休息。 这时夏尔注意到了。 这是以前来这条街的时候没有的东西。 是公告栏。 夏尔从行李中取出提灯,点上火。 到底写了些什么,实在让人好奇。 于是…… ☆☆☆☆☆☆☆ 【提高市内卫生环境!】 科普特的市民们,你们好吗? 请允许我向你们提出一个建议,作为一个总部设在这个城市的药品商人,格鲁比公会必须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 首先,大家知道吗? 关乎人命相关的疾病,其实都是由生活在同一生活空间的动物传染的。 比如,众所周知的黑死病,就是由老鼠引起的。 城市里的野狗也不安全。 它可能咬人,并且有患上狂犬病的风险。 对于鸟类,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鸽子的粪便也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疾病。 作为格鲁比商会,我想提议消灭这些有害动物。 但是,为此需要花费精力和精力。 仅靠本商会的人手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我们希望广大市民能够给予协助。 不是的。 每只狗五十枚金币。 鸟也是一样。 关于老鼠,每只十枚金币,把尸体领回来。 对于收到的动物尸体,我们将负责销毁处理。 疾病预防比治疗更重要。 恳请大家的理解和协助。 详情请咨询格鲁比商会的窗口。 地址是…… ☆☆☆☆☆☆☆ 【提醒旅行者:改变逗留规则】 欢迎来到科普特市! 致商业旅行者、冒险者和冬季临时劳动者的各位。 从女神历九百九十三年十二月开始,市内的逗留规则变更了。 入市时已经说明过了,游客在市内逗留时必须携带入市票。 遗憾的是,近年来在治安恶化的呼声高涨的情况下,认为必须确认入市者身份的意见增多,因此试行了本制度。 请随身携带入市票。 如果本市的治安维持者要求出示,请务必出示。 另外,住宿旅馆时,请务必提交。 本市的住宿业者有义务提交入市票的记录。 入市票将在离开本市时回收。 此外,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能会进行简单的身份验证。 麻烦的手续给您添麻烦了,还请您多多协助。 ☆☆☆☆☆☆☆ 【我们在寻找离家出走的少年。】 住在普利斯的亲戚孩子离家出走了,现在正在寻找。 以下是叙述特征,发现时请尽快报告。 姓名:夏尔·林加 性别:男性 年龄:八岁 外表:黑发少年,福林斯人和汉方人的混血儿 因为是离家出走,也有可能不会如实报上姓名。 另外,听说他学过武术,就算是大人也不能掉以轻心。 也有强行逃跑的可能性,请多加注意。 如果你找到了,可以的话请带到联系人那里去。 在这种情况下,奖励是一千枚金币。 即使只是报告发现,我们也会向您表示感谢。 联系人:苏·维托 地址…… ☆☆☆☆☆☆☆ 照在公告栏上的橙色灯光微微摇晃着。 完全被标记了。 格鲁比猜到了多少? 这个驱除命令,是害怕混入动物中潜伏,还是排除自己可能夺取的肉体? 入市票也很麻烦。既然是强行潜入的,自己身上就没有那种东西。这样一来,即使有钱也进不了旅店。 露宿街头会很显眼,从正门出城也是不可能的。虽然有可能出去拿到入市票,但那样的话,肯定会被格鲁比发现。 而且,他用亲戚孩子的名字通缉夏尔。金币一千枚!拿到这笔钱可以让人无忧无虑玩上三年,足以令人疯狂。 暂时把头发藏起来行动?这固然好,但不是长久之计。 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的情况。 那就像隐隐响起的惊雷,使夏尔的心绷得紧紧的。 第215章 策略 怎么办?如何行动才是最好的? 天一亮,自己的黑发就藏不住了。既然如此,夏尔想趁现在偷偷溜进格鲁比的宅邸,然后一口气…… 手脚颤抖着赶路。 用力按住那个。 这是最好的,也是最坏的决定。 为了回避眼前的问题应该怎么做?秘密不能和任何人共享,所以不能呼救。 但是,如果可能的话,必须捕获格鲁比,即使不可能也要消灭。 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存在被城里意识到的人越多,就越无处可逃。要是每个都选择可以避开的路线,剩下的自然就是夜间的强攻了。 这样的话,肯定是自杀行为。 实际上,夏尔已经按照格鲁比的想法行动了。他理解夏尔的理性判断是如何工作的,并在模仿。 现在的夏尔,包括因为害怕被人知道秘密而不敢后退的事,都在格鲁比的预料范围之内。 如果可以的话,这次自己一定要打败他。即使是晚上,那家伙也不可能没有戒心。甚至比白天还要小心。 结果,夏尔决定入侵不是今晚,而是第二天早上以后。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身体太疲劳了,今晚必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或者还有一点。 如何颠覆格鲁比的设想? 夏尔出身于逻辑思维远比这里普及的现代天朝,拥有许多用于思考的知识储备。即便如此,也很难骗过格鲁比。 夏尔必须承认的是,在基本的知性上,存在着难以逾越的能力差异。 自己不过是靠着支配者的力量生存下来的凡人,而格鲁比,尽管有着那副残废的身体,却是一代人就爬到了那种程度的人物。 但是,作为进攻方,夏尔必须吸引给他带来情报的人。 ……虽然会给科普特的市民带来麻烦,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夏尔要扮演一个愚蠢的自己。 但愿一切顺利。说不定正好相反,那会是个大失败……但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对着一动也不动的手脚呵斥着,夏尔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目标是还在营业的那家酒馆,面向广场的露天餐厅。 “晚上好。” “欢迎……小鬼……哎?!” “肚子饿了,我有钱,请给我点热的食物。” “哦,等一下。” 夏尔毫不掩饰自己的黑发,堂堂正正地坐在桌旁。 “好,让你久等了。” “哇,看起来很好吃。” “趁热吃。” 只是冰冷的肉干和面包对于恢复体力来说是很慢的,果然冬天没有热汤是不行的。 夏尔把银币递给老板。 酒馆老板认出夏尔是“离家出走的黑发少年”夏尔。虽然注意到了,却装作不知道。因为万一逃跑了就糟了,毕竟是一千枚金币的赏金。 或许是想扮演一个热情的叔叔,让夏尔住在他这里。第二天早上,趁夏尔不注意的时候,交给格鲁比的女仆。 “嗯,真好吃。” “嘿,少爷。” “嗯?” “你家在哪里?” “呃……” “啊,算了,都这个时间了,走回去也危险?怎么样?今晚你就在我家里睡,明天回家。” “可以吗?” “是的,当然了。” 说完,他把夏尔请到了自家的二楼。 “那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嗯。” 要想从这里出来,必须走通往一楼的楼梯。酒馆老板在那里坐着。这样一来,离家出走的少年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 脚步声离开后,夏尔轻轻推开木窗,大到能把背包拉出去的大小。 脱下衣服,把行李全部打包,夏尔变身成鸟。然后,往外走。 好了,下一个。 夏尔悄悄地走在科普特的中央区域,也就是被朱红色大门夹着的色情街一角。 毕竟这里是红灯区,不会因为夜深就打烊。 夏尔快速扫视了一下前面覆盖着各色布的建筑物。 看起来很闲的是…… 所有的白布店都关门了。这个时候购买新女奴的客人应该不多。 黑布店门前也没有站着一个人,一边吸着强精剂一边享受的常客非常多。 接待处亮着灯,大概是为了迎接预约的客人。但是,不远处,在那家红布店前面,站着一个负责招待的女人。 她为了诱惑男人穿得很薄,不过,毕竟是隆冬之夜,看起来很冷。就那个。 “请问……” “什么?” 孩子向她说。对于营业中的风俗店来说,这是不太可能的状况。 “不好意思,我想找你借个晚上睡觉的地方。” “哈?我说啊,这里不是小孩子会来的地方……” 说到一半,她注意到了夏尔头发的颜色。 没有地方睡觉的孩子。如果是居民,回家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这个少年是外人。但是,既然如此,就应该住在旅馆里。做不到这一点意味着…… “你叫什么名字?” “夏……诺尔。” “诺尔,是吗?” 女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情的火花。现在,她是欲望的柴火。 “一个人吗?” “是的。” “这么晚了,很冷?” “是的。” “你想找个地方睡?等我一下。” 她忙着把视线移向四周,是在计算。 就这样把黑发少年带到店里怎么样?不管怎么说,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她还要去招揽客人,可见她在这家店的地位很低。万一难得的猎物被其他女人看到了,报酬就会被夺走。 “诺尔,跟我来一下。” “是的。” 她擅自离开店里,把夏尔带到外面。 不一会儿,她领着夏尔走进附近一栋三层楼公寓的单间里。 “这是我的房间。” “真是个好地方。” 但是,不能长时间不在家。她马上回到店里。 “那你就老老实实待着,我会尽快回来的。” “好的。” 门关上了,脚步声远去之后……夏尔又试着打开窗户。 就在这时。 “这是……” 深褐色的假发。它挂在墙边架子上的一个小底座上,另外还有两件差不多的东西。 她是妓女,会喝酒,也让客人喝酒,诱惑客人进房间。这样的工作少不了打扮。其中,美发是最有力的武器。但是,原本发质就不好的女人该怎么办呢? 夏尔试着戴上这个,头发的颜色……不行。这是根据成熟女人的发型制作的。 要是把边缘剪齐,虽然可以剪小一些,但并不适合少年的头发,香水的味道也不会消失。 就在夏尔把它放回去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 闭上眼睛,夏尔在心里道歉。 夏尔把假发扔进自己的袋子里,在房间里乱翻一通。最后,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几枚金币,撒了出去。 把东西弄乱,是为了掩饰什么东西被偷了,金币则是用来赔偿的。 另外,夏尔想要少女用的衣服和更短的剑。 所以……不好意思,还有几个地方。 当月亮悬在中天的时候,夏尔站在了科普特的南门前。 虽说是夜间,但负责警戒的士兵还是不会消失的。 “……什么?” 士兵回过头来,发现站在那里的是气喘吁吁、弓着背、拔出剑的夏尔。 “请……让我从那里通过。” “喂,那边的小孩,你在干什么?把剑放下!” “请让我过去。” “别说傻话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开门!把入市票拿出来给我看!” “如果你不让我过去的话。” 夏尔重新举起剑。 守门的两名士兵面面相觑。 黑发少年,据说爱好武术。但是,终究还是个孩子。 与其这样,不如把这家伙抓起。也许通过格鲁比的部下,他们的评价也会提高。当然,一千枚金币也是平分。 但是,不能杀。所以,两人把矛的石突放在前面,摆出架势。 “你是夏尔·林加?别做奇怪的事,我就原谅你偷偷进城的罪。” “我想离开这里。” “我不会说坏话的,乖乖回亲戚家去。” “我没时间跟你们说话。” 夏尔装出慌张的样子。 察觉到夏尔冲上来,两名士兵也绷紧了精神。 但是,这完全是徒劳。 “咕咚?!”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其中一个缩起了身子。只要将剑往那里一滑,长矛很容易就会弹开。 “这、这家伙!” 另一个人打了过来。但是,慢动作也不错。 “哇?!” 那一击彻底落空,虚张声势的长矛猛地一抽,撞在了远处的石壁上。 夏尔用剑腹猛击他的膝盖。 “通过。” 夏尔踮起脚尖打开门闩。 “等、等一下!喂,别跑!” 另一个人拼命地吹着笛子,这是紧急的警笛声。 远处传来脚步声,不过还好。 “那我告辞了!” 夏尔全力奔跑,只要到附近的隐蔽处就行。 追兵从门里出来,开始探索周围的时候,夏尔已经在上空盘旋了。 这是夏尔的剧本。 格鲁比很欣赏夏尔的能力,所以夏尔认为他会进行合理的判断。 刚才,在潜入市内的时候,任何人都能想到的最佳应对方式,就是立刻潜入格鲁比的宅邸。 但是,夏尔没有隐秘的技能。另一方面,他的手下肯定也有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他们构筑了坚固的防御体系。如果闯入其中,肯定会被包围,被打败。 所以夏尔就把这个前提推翻了。尽管夏尔好不容易侵入了这座城市,却没能住上旅店,也没能藏身,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下,最终逃离了这座城市。 现在格鲁比的事务所应该收到了很多发现报告。打狗的孩子们、酒馆、风俗店、旅店……最后是城门被突破的士兵。 对于意外的失败,格鲁比会做出怎样的判断呢?防守过于严密,让猎物跑掉了,夏尔会不会暂时退却,重新出发…… 然而,当事人的夏尔现在躺在旅店的马厩里,铺着毯子躺在干草里。 刚才吃了热腾腾的晚饭,接下来就是好好休息了。 再怎么打格鲁比的瞌睡,也毫无意义。如果只有一个敌人。 例如,如果是包围着一群凶犯的警察,可以采取花时间让对方疲劳,趁对方休息的时候袭击对方,但这次的立场正好相反。 那边可以安排好几个护卫,但这边必须一个人战斗。所以,无论是午夜还是清晨,敌人总是精神饱满,并给予足够的重视。 所以,格鲁比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注意力本身也必然会分散。这里已经没有他要找的凶犯了,恐怖袭击计划破灭,目标逃离了城市。现在会怎么做呢? 以为夏尔会进攻的格鲁比。如果在这个时候发现目标被吓跑了的话,会怎么样?派出追兵吗?既然对方不进攻,就必须出去抓捕。 在这期间,就会松动警戒的力量。 只要有这个,就算大白天冲进去,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不过,就算如此混乱,还是有两个问题。 首先,夏尔在想该如何进入格鲁比的宅邸。 必须跨越比成年人高得多的障碍。变成鸟就简单了?确实如此。但这正是格鲁比认为的入侵方法,所以夏尔想避开。 还有一点。如何找到格鲁比的位置?只要能精准地把它变成蛇,剩下的就是逃跑了。但是,这是最难的。 如果夺走某人的肉体,特别是成为向格鲁比的宅邸供应食物等日用品的从业者,就能轻易进入。 但是,如果因此而杀人,是有阻力的。因为他们和格鲁比策划的事件毫无关系。 而且,要夺走肉体堂而皇之地进入里面,看似简单,却意外的困难。 死者的记忆是无法延续的,所以他来这里交了什么钱,交了多少钱,之前的交易是按照什么规则进行的,个人关系如何,这些全都不清楚。 很容易因为一个偶然的契机,不自然的感觉流露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选择相对平稳的策略。 人类,总是只看上面,不看脚下。在收容所里学到的东西,好像能够派上用场。 第二天早上。 夏尔把头上的兜帽戴上,把围巾围在脖子上,出门去“办事”。毕竟,昨天晚上的时候,它已经关门了,夏尔也没能进去偷东西。 话虽如此,似乎还是有办法了。夏尔把假发弄脏了,稍微剪短了一些再戴上,所以没人发现夏尔的真实身份。 首先是女人的衣服,尺码刚好适合自己,稍微高级一点的。这是一条带褶边的可爱的黑色裙子,夏尔很喜欢腰上的挂件,上面系着一条大蝴蝶结。 还有一把短剑。大小姐送给夏尔的这把剑,虽然还算不错,但携带起来还是有点笨重。毕竟目测长度有七十厘米以上。 夏尔找了比那个更小、更短的东西。六十厘米以下的尺寸,还能勉强带着走。结果,最终得到了一把几乎没有开刃的真正小剑。 全部备齐后,再把它塞进背包里,然后…… 城市的西部。在风俗店林立的区域,再往西,在街上最荒凉的一带,夏尔跳入了流淌的河里。 用支配者交换身体,衣服就会全部脱掉。换句话说,附着在外侧的污垢也会在一定程度上被去除。 把它算进去的结果的选择,就是这个。 如果格鲁比用自来水攻击普利斯,夏尔就从下水道潜入格鲁比的宅邸。 格鲁比的家里有很多少女,她们都是为了成为商品而不断接受训练的女孩子们。 夏尔也要变成那个,才八岁,性别差异还没有那么明显。至少不会在一瞬间就被看穿。如果被发现了,扔掉一切飞奔逃跑就好了。 流向城外的下水道。在西边的贫困地区,那里和普利斯一样暴露在外面。但是,进入宽敞的土管里,那里就是地下水路了。 只要稍微往前走一点,就能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如果只是单纯的污物还好,怎么说好呢,还混杂着别的东西的臭味。 这上面全是风俗店……也就是说,这正是人类的体臭本身。如果只是脏物还能忍受,但如果旁边放着食物,就会恶心得想吐。 渐渐地,夏尔也习惯了那股难闻的恶臭,一只手拿着提灯,一步步向前走去。 终于,来到了坡道上。格鲁比的宅邸位于高台上,也就是在这附近。 突然,夏尔回想起自己的人生。在收容所,在下水道,在普利斯,在恶臭塔,在这里,在科普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诅咒? 夏尔不由得露出苦笑,那是一种遗忘已久的感觉。 重新打起精神,夏尔迈出了下一步。 第216章 螺旋楼梯 空荡荡的走廊,狭窄的通道夹在冰冷的石墙之间。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亮起照明灯,所以还能勉强走路。但是,这里是哪里呢? 顺着地下水道往上爬,来到一间宽敞的厨房。夏尔怕被人发现,急忙换了衣服,但很快就发现没有必要担心。 这个厨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用过了。因为既没有窑炉的余热,也没有地板的湿气。只是,也没有积满灰尘。不用的时间,顶多也就是这几天。 从这个面积来看,这里无疑是格鲁比宅邸的一部分,但这种状况意味着什么呢? 如果有时间调查和分析的话,夏尔想那样做。但那是不现实的,总之得先找到格鲁比,把他变成蛇。 因为不能拿着背包到处走,夏尔就把它藏到厨房的柜子里。尽管如此,里面还有为了保护变成蛇的格鲁比而用的毛毯。 在这隆冬时节,夹在鸟腿上在上空飞了两个小时,蛇别说冬眠了,甚至会长眠。 最糟糕的是,即便如此也没有办法。 总之,夏尔想去几个地方转转。 虽然格鲁比为了战斗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他的身体还是那样。仔细一想,恐怕连小便都不能独自完成了。 这样一来,他能够安身的地方就有限了。在舒适的居室里,如果没有专人看管的话,不用特意等待夏尔的攻击,就会自取灭亡。 而且,也缺乏移动能力。格鲁比的体重相当重,护卫不可能把他背在身上。只能使用轮椅,这样才能保持在能够顺利移动的范围内。 也就是说,一直待在最初确定的一个地方。他没有“逃跑”的选择。 这样的话,会在哪里呢?自己是和卡恩一起见过的那个视野开阔的客厅吗?还是一起吃过早餐的顶楼?又或者是最后一晚我们一起聊天的那个隐蔽的房间。 前面两个房间,去找的风险也不低。因为近处就是无遮无拦的天空。 但是,最后一间居室呢?的确,只要冲破里面的玻璃,就可以出去了,但那是一个狭小的中庭。那里种着格鲁比爱的树,本来视野就不好,而且周围有建筑物覆盖,在跳起来之前可能会遭到弓箭的集中攻击。 那么,考虑一下顺序。首先是客厅,然后是顶楼,最后是居室,如果还是找不到的话…… 跑上狭窄的楼梯,夏尔终于掌握了位置关系。 这里是少女奴隶居住的培育楼,离格鲁比所在的主楼很远。夏尔现在的位置是地上二楼,从走廊可以看到中庭。就是用来训练武术的那个地方。 从这里走别的楼梯下去,就能到一楼的教室,再上一个楼梯,沿着走廊移动的话,就能到薇薇安她们住的宿舍。 如此一来,这片寂静。 为了防备自己的袭击,已经让少女们躲避了?夏尔只能这么想。 刚才的厨房也没用过,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那么,以防万一,也确认一下教室。 下去一看,果然只有空荡荡的教室。有规律地摆放着的椅子和桌子都沉默着,仿佛在倾听一位看不见的老师的讲话。 警钟在璇儿脑海里响起。 为什么格鲁比要这么做?难道预见到这边会伪装成少女混进来吗? 还是说,考虑到用能力夺取少女身体的可能性? 或者,更简单地说,是为了防止女奴隶被卷入战斗? 少女们不在这边,对夏尔来说是非常不好的。因为就算伪装成新人,也无法混入众多少女之中。 不,就算闯过难关和少女们会合,也会有下一个问题。是薇薇安,她很快就会注意到了这边。 如果她知道夏尔来这里做什么,也许会帮忙,但她大概不了解情况,要是条件反射般地叫了名字就糟糕了。 不,夏尔能想到更糟糕的情况。格鲁比事先对她施加了某种暗示。 夏尔不知道用精神操作魔法能不能做到那种事,比如,看到自己就条件反射地用匕首刺过来。这样的话,就算要躲进一群女奴隶中间,也必须避开薇薇安。 这可不妙。现在不是说三道四的时候,谁都可以,夺取遇到的人的身体。因为名字可以事先确认,所以就假扮成本人,度过一天。 夏尔下定决心,走出了教室。 “喂,你!” 夏尔猛地弓起背。 左侧,走廊深处,有两个女人走了过来。 是两个人吗?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才能作为饵食。 “你在那里做什么?” 战斗吗?不,还没有。 幸运的是,夏尔可以通过支配者认出对方的名字。 “对不起,德波雷老师。” 夏尔和她们相距十五米左右,离发动战斗太远了。 第一位是教薇薇安她们武术的女教官。有点晒黑的皮肤,短发,作为战士的能力也不低。跟夏尔说话的也是这家伙。 另一位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能力上却不如女教官,她的表情也流露出一种没有自信的感觉。 两人都穿着薄薄的皮甲,手里拿着看起来很结实的木棍。 “我是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德波雷老师,我忘了东西。” “我不是让你们别带那么多私人物品吗?” “对不起。” 两人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这样交流着。 如果被怀疑……就把难对付的一方消灭掉,给另一个人‘行动阻碍’。然后……杀了她。虽然会留下尸体,但没办法。 只是如此一来,能否使用夺走的身体也变得微妙了。 如果能在短期决战中立刻接近格鲁比就好了,但是那样的话,支配者的冷却时间……该死,届时只有杀了格鲁比,根本没时间审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爱丽。” “嗯?是谁来着?” “对不起,我是新来的。” “嗯?是吗,或许是我忘了。” 太好了。 意外的,好像可以蒙混过关。 “总之,这里现在是禁止入内的。你忘了命令了吗?跟我来。” “是。” 就这样和其他女奴隶会合吗?总比被抓住好。就现状来说,反而是最好的路线。 因为是这样,在夺走别人的身体之后,自己必须度过一天的冷静时间。但是,如果中途暴露身份呢?要么抛弃身体,要么隐藏身体,然后逃跑。 但是,如果要正常逃跑的话,作战就失败了,这次要撤退到普利斯。 但是,如果在这里成为女奴隶的话。如果做得好,还有再次进攻的机会。只要不被薇薇安发现引起骚动的话。 夏尔跟着女教官走出建筑物,在院子里散步。冬日淡淡的阳光倾泻而下。 “喂!” 女教官向助手模样的女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就跑开了。 在可见的范围内,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夏尔和女教官。 如果要夺走身体的话,这是个机会……但是,现在马上做那个的必要性也很低,再说,如果刚才那个人马上回来,事情就麻烦了。 眼下,与其夺取身体扮演女教官,还不如就这样被扔进女奴隶中,那样会有更大的好处。 “爱丽。” “是、是!” “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的。” “训练出来的吗?” “只有一次,承蒙您的关照了。” “哦,是吗?那你真的是新手啊。” 在夏尔看来这是提心吊胆的对话,但她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被警戒是好事,但说太多的话会露出破绽。 “好,到了。” 这是一栋夏尔从来没有进入过的、设计粗犷的大楼。它静静地坐落在庄园的一个角落里,连窗户都没有。 从外面看,它就像一块块石头。仔细观察墙壁,可以发现曾经有窗户的地方,有嵌入石头,用水泥或其他东西堵住洞口的痕迹。 女教官在夏尔前面停下了脚步。 “不要再偷懒了哦?” “是、是的。” “虽然照顾老板很辛苦。” 她刚才说,照顾老板吗? 那么,这里面有格鲁比吗? “啊,算了……你一个人不会挨骂?我会帮你说话的,跟我来。” “谢谢。” 穿过建筑物狭窄的入口,关上门。里面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墙上挂着一盏煤油灯,仅此而已。 这是什么地方?真的什么都没有。 “喂,你磨蹭什么?快点!” “是。” 确实,如果是在这栋没有窗户的大楼顶层。 即使想变成鸟夺取身体,也不可能,因为无法见到他本身。而且,如果把负责看管的人也关在这栋大楼里。夏尔也不能施展将他身体取而代之的把戏了。 毕竟格鲁比不外出,所以也不可能被发现。 这是合理的吗? 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后面还有一扇门,女教官打开了它。 夏尔也默默地跟在后面。 就在夏尔走进那个房间的瞬间。 咣!金属碰撞声。来自身后。 怎么回事?夏尔回过头来。就在出口处的门前,拉下了卷帘门。 退路被切断了!? 不,冷静点。不是这样的,为了不让入侵者靠近……咦? 那为什么刚才还开着呢? “那么……” 走在前面的女教官慢慢回过头来。 “你,是谁来着?” “呃,爱丽。” “你是这里的学生?” 气氛迅速紧张起来。 冷汗扑哧一声冒了出来。 “学生才不会叫我德波雷老师,不是姓,只会叫我莫妮卡。” “啊、我是……” “本来我告诉你们的就只有名字。” 被邀请了吗? 如果夺取身体的话。 不,但这样可以吗,真的吗? “首先,我从没见过腰上挂着剑的女奴隶。” “呜?!” 本想用裙子藏起来的,没想到早就露馅了。 已经不行了。 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把这家伙打倒。 “老板就在上面哦。” 这句话,让夏尔恍然大悟。 不知道这句话是否属实。但是,在这里夺走这家伙的肉体,也没有意义。 因为,当她们发现夏尔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夏尔是入侵者了。刚才让女伴先走,就是为了报告这件事。这样一来,就算在这里夺走这家伙的身体,被怀疑里面是自己的可能性也不低。 但是,上面真的有格鲁比吗?特意把敌人引到自己怀里来吗?明明连逃跑都做不到? 不,无论如何都要爬上去。因为这里应该有刚才用来拉下卷帘门的装置。夏尔需要用那个再打开一次出口。 “是老板说的。” 女教官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重新举起棍子。 “他想看夏尔战斗。” 夏尔也握住藏在大蝴蝶结旁边的剑柄,拔出小剑。 想看自己战斗吗? 上钩了。格鲁比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要派海盗去普利斯? 那家伙早就料到了,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格鲁比让艾薇袭击了乔伊斯。 当然,不能说出凶手的名字。格鲁比自恃能力强大,早就料到会露出马脚。 也就是说,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个计划的一部分都包括和自己的战斗。 不管怎样,夏尔都要打倒他。 ◇ 莫妮卡·德波雷(26) (女性人类,26岁) 技能:福林斯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4 技能:棍术lv5 技能:格斗术lv5 技能:指挥lv1 技能:医术lv2 技能:料理lv1 技能:缝纫lv1 技能:交易lv1 空位:16 ◇ 皮肤浅黑色,好像是萨哈利亚人的混血儿。 在能力上,比起以前战斗过的高级冒险者图达,多少有些逊色。 即便如此也很坚强。而且,敌人不止这一个,夏尔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打败她们。 “那么,准备好了吗?” “没关系。” 夏尔不敢大意,盯着对方问道。 “你不想翻身吗?” “啊?” “格鲁比是召集海盗袭击普利斯的罪犯。如果参与其中,你也会被问罪的。” 对于夏尔的话,她嫣然一笑,反驳道。 “那么,只要我帮你,就能无罪释放吗?” “不仅如此,还有奖赏,甚至可以为子爵家效力。” “哈哈哈!” ……从态度就能看出来。 说服失败了。 “这话倒是不错……可是不行的。” “为什么?” “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如果现在就在这里背叛的话,她马上就会被杀。 也就是说,在这座大楼的上方,还有更强劲的对手在等着。 “真可惜。” “是啊,真遗憾。” 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棍子的前端突然伸了出来。对此,夏尔毫不犹豫地格挡住,并将其卷入,同时对她的膝盖使用了行动阻碍。 “呜!” 钻进怀里,夏尔使用剑砍了上去。然而,女教官却立刻向斜后方跳去,勉强避开了。 但是,棍子的前端原本就被挡住了,所以态势才会崩溃。女教官没能落地,只能向后翻滚。 于是夏尔跳上她的胸膛,用剑刺向她。 “胜负已决。” 夏尔的剑术水平和以前完全不同,再加上身体操作魔法的威力也在上升。由于无法对己方的战斗力有准确的印象,她在发挥实力之前就成了俘虏。 “那么,就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 “……好啊,你想知道什么?” “你对我了解多少?” 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格鲁比到底情报透露给了部下多少? 一开始,这家伙两个人一组跟这边打招呼,这一定不是巧合。 “嗯,他详细地告诉我了哦。首先,夏尔的剑术非同一般。” “然后呢?” “听说你这么小的年纪还会使用魔法。” “还有呢?” “话说回来,最有用的情报是……” 她一边说着,她仰面朝天,出其不意地举起拳头,猛地向夏尔冲来。 对此,夏尔不由得跳了起来。 “对人类手下留情的天真!” 夏尔躲过了一击。但是,产生了距离。 通过刚才的攻防,女教官逐渐对夏尔的战斗力有了印象。 还有,虽然在技术上夏尔凌驾于她之上,但在体力上却有远不及她的现实。毕竟,夏尔快九岁了,体重只有她的一半。 而且,她还知道夏尔这种重视人命的行为原理。既然如此,即使有些牵强,也必须想办法解决。 “去死!” 她重新摆好姿势,重新举起的棒子。 但是,这次进攻正是夏尔一直在等待的。 夏尔快速地后退一步,在前后剑尖之间来回移动 “真倒霉!” 咔嚓一声,木棍被弹到了地板上。 这招是跟伊弗洛斯学的技巧,瞄准对方手腕的反击技巧。 就是现在。 夏尔要用锋利的剑砍下去。女教官为了躲避而向后仰起身体,剑滑到了他的小腿上。 “咕!” 她忍不住跪了下来。 于是夏尔把手伸向女教官的头,抓住她的头发。 “这……这……啊?!” 这是消除距离后对特定部位的“行动阻碍”,剧痛收割了她的意识。 第二次的冲击,让她轻松地虚脱了。 总之,没有造成伤害就收拾了。 接下来……夏尔把视线转向前方。 刚才进来的那扇门后面,卷帘门已经拉下来了,不能就这么过去。 既然无法逃避,就只能继续前进了。房间的另一边又有一扇门。打开一看,原来是螺旋楼梯。 也许楼上有某种开关。否则,不然里面的人就会被困在这里面。也就是说,不管格鲁比在不在,夏尔都必须爬上这栋楼。 突然,夏尔回头一看,女教官仍然昏迷不醒。 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是格鲁比的计划吗……就在这个疑问掠过心头的时候。 “这是一场精彩的战斗,夏尔。”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嘶哑的声音。 那是想忘也忘不掉的声音。 “可是,我太贪心了……我希望你能给我更多的乐趣。” “格鲁比!” 在哪里? 你是从哪里看到这场战斗的? 还有,这个声音。 不在附近。 夏尔环顾四周,这里没有地方可以藏身。抬头看向螺旋楼梯的另一边,却不见人影。 于是夏尔回想起来了。 那是之前偷窥薇薇安生活的时候。教室里的声音在这边听得很清楚,这边的声音却听不到……传声筒吗? “格鲁比,你在哪里?” “当然在这里。” “回答我!为什么在普利斯做那种事情?” “咦,夏尔,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要装傻,那也没关系。我回去向子爵和伊弗洛斯报告,你就完蛋了!” 夏尔断言后,格鲁比沉默了一会儿。 但是…… “……噗……哧……哧哈哈哈。” 无法抑制的笑声,慢慢地传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 “你到底想报告什么?你擅自闯入科普特,在我家胡作非为的事吗?” “我已经知道你在普利斯散播瘟疫的事情了!不仅如此,还有你在西南部的村庄反复进行的实验!” “夏尔,你有证据吗?” 没有。 但是,情况确实如此。 “嗯,夏尔……你只有一个不能说是证据的证据……我确实做好了欢迎你的准备。不过,真的可以吗?” 可恶。 这种事,用不着你说。 “不惜暴露你的秘密,也要把我送进监狱吗?这么说,真是个有勇气的决定。” “格鲁比,你都这么做了,到底想干什么?” “你想知道吗?” “是啊,我很想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去来找我,这就是这样的游戏。” 游戏? “开什么玩笑!格鲁比,你知道海盗的袭击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甚至有人死了!” “那确实很可怜,让人心痛……可是,夏尔?” 过了一会儿,格鲁比干脆地说道。 “那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格鲁比!” 真是个混蛋! 毁掉一座城市也好,杀死一个人也好,似乎都无所谓。 好。 “等着,我现在就去抓住你!” “上来,看来我还能继续享受下去。” 令人不快的噪音消失了。 夏尔调整好呼吸,向螺旋楼梯踏出一步。 第217章 塔内的死斗 “哈、哈、哈……” 夏尔现在背靠着墙壁,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太危险了。 旁边是一个面朝地板倒下的大块头,他是一个手持铁甲的格斗家。 “这次也很棒……这是一场普通比赛中绝对看不到的真正的战斗……你不这么认为吗,夏尔?” 格鲁比的声音格外刺耳。如果是平时的话,根本不会有这种感觉,但夏尔拼命活动到极限,好不容易才把敌人打倒。自然,连感情都变得粗糙。 现在,虽然格鲁比说这是一场“真正的战斗”,但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夏尔尽可能地手下留情了,在触碰对方头部后使用“行动阻碍”来打倒。 明明是拼上了性命的战斗。夏尔知道自己错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但如果可能的话,夏尔不想再杀人了。因为自己是“人类”,而不是野兽。 在极近距离直接接触对手的情况下使用魔法的话,威力似乎会更高。到目前为止,夏尔已经成功利用剧痛夺去了对手的意识。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让任何人死亡,你也毫发无伤。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之战。” “吵死了。” 呼吸稍微平静了一些。 即便如此,夏尔也没有力气大声怒吼回去。 痛苦。 继一楼的棍术师之后,二楼是身穿金属盾牌和铠甲的重量级战士。不过,这次有体格相对轻盈的格斗家,还有种类丰富的阵容。 没想到会接连与如此多样的敌人战斗。不愧是格鲁比的棋子,每个人都有相当不错的本领。 自己还要再战斗战斗几次呢?这栋楼到底有几层?大概有六层或七层楼那么高…… “夏尔,你一定有很多意见……我觉得你这种天真,更像个英雄。因为真正的英雄,不只是强大,还兼具温柔。” “我不是英雄。” “现在是了。” 格鲁比想做什么?夏尔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如果想干掉自己,为什么不把刚才的敌人一派过来呢? 当然,即使是这种情况,夏尔也有办法摆脱困境。其中之一,就是脖子上提着的身体强化药。但是,一小时后不能动弹的处罚很大。只有在“关键时刻”这种场合才能使用,就像支配者一样。 “每一个英雄,最初都是从一场无关紧要的冒险开始的……对了,听说那个夏尔·奇雷姆不也是从击退海盗开始的吗?” 战斗结束后,格鲁比还不停地跟夏尔说话,让夏尔无法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只有杂念。但这样是不行的。 必须集中精神,做出正确的判断……尽管如此,还是止不住烦躁。 “夏尔,你也差不多。只是,你在这里的英勇事迹,永远不会被提起。英雄夏尔故事的第一章……不,应该说是第零章。” 为什么自己焦躁不安? 不……自己在“害怕”什么。 夏尔知道。 是艾薇。 爬上这个楼梯,一定会出现下一个敌人。 如果,被格鲁比洗脑的她出来的话。 不,更可怕的是…… 夏尔不敢去想。 “我正在见证历史的这一页,每个人都希望看到,但永远不会被知道。” 自己得走了。 磨磨蹭蹭的时候,好不容易弄晕的这些家伙就会醒来。虽然给他们致命一击就可以了,但夏尔想尽可能避免。 但是,体力上是有限的。 看来,终于到了该下决断的时候了。 “哦,下一层是吗?好,夏尔,祝你好运。” 夏尔搞不懂,格鲁比是从哪里监视这边的呢?墙那边吗?但是,哪里都找不到能成为窥视孔的裂缝。 不过,如果是通过传声筒传来的话,至少应该在这栋建筑物里。总之,声音就是空气的振动,其能量会随着距离衰减。 如果没有看到这边的动作,这个时候应该说不出话来,况且声音就在附近。 夏尔爬上螺旋楼梯。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连接在一起的,但直到这里,作为舞台的房间的大小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仔细一想,这很奇怪。 和前世天朝的建筑物不同。这里用石头堆砌,仅靠压力维持形状。也就是说,越是下层,压力越大,所以墙壁就越厚。 至于上层,如果不通过缩小房间来实现轻量化,就会给下层施加过多的压力。 因为没有窗户,所以整体的构造无法进入脑海。不过,一楼有两个房间,二楼以后只有一个房间。也就是说,这栋建筑物里应该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缝隙。 夏尔打开四楼的门。那一刻,夏尔捂住眼睛,放弃了。 十来个用剑、枪、锤武装起来的男人站在那里。 “夏尔,这次我把人数凑齐了。” 已经不能再选择了。 夏尔把挂在脖子上的强化药吞了下去。 ……十分钟后。 夏尔站在倒在地上的男人们旁边。 这一次,夏尔没有太多的手下留情。有些对手伤得很深。 为了乔装而穿的女式衣服也到处破损,溅满了血。 “居然连这个都赢了,我有点小看你了。” 幸运的是,这里的男人们并没有那么厉害。最厉害的剑术也只有4级。即便如此,如果没有身体强化药,恐怕还是没有胜算。 说实话,夏尔正在苦战。如果不是自己,而是凯斯在战斗,会怎么样呢?他和夏尔不同,会毫不犹豫地杀人。相应地,既不花费多余的劳力,又节省了时间。 总之。 既然用了药,剩下的时间只剩五十分钟了,有必要抓紧时间。 如果效果失效无法行动的话,一切都白费了。所以,要么在事情发生之前抓住格鲁比,要么干脆逃走。不管是哭还是笑,都要在剩下的时间里解决。 “看来你正在克服自己的弱点。” “什么?” 弱点,这个说法让夏尔很在意。 “对,这是弱点,夏尔。” 别当真。 那家伙想分散这边的注意力,一定是这样。 夏尔没有停在这里太久,不然会失去了宝贵的活动时间。 “夏尔,你有出色的能力,但似乎有几个致命的弱点。” 夏尔不清楚自己的力量被格鲁比掌握到什么程度。 “我告诉你一件好事,移动出入口的卷帘门所需要的开关位于六楼,但在到达那里之前,只有一个敌人在等着你。” 真的是游戏的感觉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比起那个,最后一个人,不会。 “最后的对手是……和你一样的剑士。” 不对,太好了。 “夏尔,你看起来好像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每件事都很吵。 夏尔不想被抓住把柄。否则,他会做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你也很喜欢艾薇啊。” “闭嘴!” 夏尔开始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人看穿了。不,没关系。因为乔伊斯也完全看不见自己在想什么。 精神操作魔法有7级,作为人类来说是最高水准的能力。既不是直接在眼前,也不是在举行什么大规模的仪式,或者使用催化剂,怎么能看得出他人的心思呢? 打开门。 在那里的是…… “咕噜……” 明显是异质生物的声音。但它是直立行走的,有两条后腿,手里拿着剑和盾牌。 “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看,我可没有说谎。” 只是皮肤是绿色的。而且,他的皮肤很粗糙,而且有些肿胀。还有,嘴角特别突出。 这家伙…… “它来自南方大陆,是一流的剑士,我特地找他来的。” “格鲁比,你真会驯服人。” “一开始我也很头疼……你看,我在我擅长的地方设法解决了。” 控制了精神吗? 这等于是在宣布,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到。 以前,沃尔特他们没能完成的任务就是消灭穆斯塔姆周围的沙虫。但是,对他们而言,最大的危险并不是讨伐对象,而是栖息在附近的蜥蜴人。这就是问题所在。 与人类一样高的智力,一流的剑术,还有坚硬的表皮。从萨哈利亚西部分布到南方大陆,是特别具有威胁性的怪物。 这家伙的体色是绿色。而且格鲁比说是从南方大陆带过来的,是栖息在沼泽地的种类的个体。 ……能赢吗? ◇ 库巴(32) (蜥蜴人,32岁) 神通:剑舞lv5 神通:高速治愈lv1 魔法核:土之魔力lv4 技能:卢语lv5 技能:施莱语lv2 技能:福林语lv1 技能:剑术lv6 技能:盾术lv4 技能:土魔法lv5 技能:指挥lv1 空位:22 ◇ 很强。 如果是人类,有这样的本领,已经可以成为优秀的一流冒险家了。而且还会使用魔法。 夏尔在意的是神通。「剑舞」是什么?难道,剑术的技能会得到进一步的强化吗?还有,「高速治愈」也很让人在意。因为等级低,所以应该没什么效果……即便如此,如果只是轻微的伤口,会自行痊愈吗? 而且,这家伙好像也懂卢语。这到底是什么语言,是魔物世界的通用语吗。 粗略一看,这家伙在蜥蜴人中也算得上是精英的个体。若非如此,人类早就被魔物轻易消灭了。 “这家伙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在我们家,能勉强打败它的只有塔龙一人。” “塔龙?!” “受人之托。我把他借出去了。看来他很轻易就被打败了。不过,他是个有能力却不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也不觉得可惜。” 这么说,塔龙是按照格鲁比的指示行动的? 那么,想要确保自己不被杀的也是…… “格鲁比!你的目的是……” “夏尔,你好像很有干劲……还是再多管闲事比较好?” 看来是的。 这位“蜥蜴人”剑士蹲下身子,慢慢地靠近夏尔。 实力上,夏尔在脑子里忙着计算。 论剑术,夏尔不知道哪个更胜一筹。技能这边虽然高,但是对面有神秘的神通,还拿着盾牌。首先,要是自己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胜算就会很小。 体力又如何呢?如果是在强化身体的效果解除之前,或许可以势均力敌。 魔法呢?夏尔知道土魔法的存在。 绑架莉莉安娜的骑士,吉姆。还有冯·凯诺侯爵的第四子塔尔文,他们有土魔法的知识。但是,夏尔从未见过他们使用那个,这个魔法到底能做什么呢? 蜥蜴人用盾牌遮住了半个身子,用剩下的右臂不停地进行尖锐的刺击。不过,这种程度的话,还用不着用剑去接。 夏尔用身体处理向旁边避开。只是,这里的面积有限,必须确保他不会把自己逼到绝境。 或许是看出了我方的实力,蜥蜴人非常慎重,它用那双眼睛盯着这边,慢慢地缩短了距离。 不依赖大招,不走奇招,准确地移动。这样的敌人是最麻烦的。 夏尔这里有时间限制。但是,敌人却没有,不输就是胜利。 怎样才能取胜?一时间,夏尔找不到突破口。 又一次刺击,夏尔向右避开。但是,右边已经没有什么空间了。再躲一次也可以,但下次就是墙壁了。 而且,它左手拿着盾牌。也就是说,即使好不容易避开了,也无法进行反击。 接下来是左边。夏尔向左侧躲避,伺机寻找攻击后的破绽。 来了! 蜥蜴人的剑从夏尔的右斜上方掠过。但是,动作有点大。 夏尔立刻朝左斜前方踏出步伐,准备从下而上挥剑。就在这时。视野的一角映出一团绿色。 “哈?!” 立刻用剑身保护。与此同时,一阵死亡之风吹过头顶。 夏尔被推倒墙边,立刻爬起来。 太危险了。 蜥蜴人是两足行走的蜥蜴。因此,身体后面有尾巴。 刚才的突刺,是右脚向前踏出的一个大动作。但是,那是赤裸裸的邀请。夏尔绕到他左侧,他用尾巴和反击的剑对夏尔进行夹击。 夏尔能捡回一条命,纯粹是因为运气好。孩子的身体比它预想的要轻得多。 尾巴上的一击,轻而易举地就把夏尔撞飞了。所以,它原本打算用剑斩杀夏尔的首级,却偏离了目标。 蜥蜴人为什么被称为天生剑士呢? 出色的视力,坚硬的表皮,以及人类没有的第三只手臂。 没想到会这样。 话虽如此,利用尾巴的奇袭已经行不通了。夏尔已经吃过教训了。 只不过,这家伙这次会用它来牵制这边。 夏尔握剑的手渗出了汗水。 这样可不行,要滑落了。夏尔小拇指用力,紧紧地握住。 首先,要想打破蜥蜴人的优势,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它放弃盾牌。 乍一看,似乎不是那么结实的东西。皮革木制品,虽然只要能做出抵挡的动作就会有效,但一旦遭到强力打击或箭雨倾泻,很容易就会失去机能。 只有进攻了!不知不觉间,夏尔的心情转为攻势。 “呀!” 总之,先把剑打下去。蜥蜴人很干脆地用盾牌接住了,并回敬了一剑。 对此,夏尔跳着躲开。 面对以微小动作就能完成防御和攻击的敌人,夏尔必须用大幅度的动作来应对,所以消耗更大。即便如此,在身体强化药的效果持续期间,总会有办法的。 再来一次。 不会让你敷衍了事! 砰!盾牌响起。 蜥蜴人好像也注意到了,夏尔瞄准的是盾牌本身。 “嘎唔!” 从蜥蜴人那尖尖的嘴角,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 怎么回事? 夏尔终于注意到了这不起眼的变化。 在盾牌上留下的伤痕。那个被埋了,好像用什么水泥填补了裂缝。 土魔法? 既然如此,那就破坏,直到无法修复为止。再来一击! 铿、铿、铿、铿、铿…… 盾牌突然变硬了。 蜥蜴人没有放过夏尔的困惑,举起了剑。 “呜!” 面对夏尔反射性地念出了“行动阻碍”,一瞬间,它动摇了。就是现在! 砰的声音响起。 一道闪光从夏尔的左手溢出。 “嘎!” 可能是被这一招吓到了,蜥蜴人后退了几步。 夏尔踏进去……向右边躲开。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那家伙很狡猾。这次是从拿着盾牌的左侧开始横扫尾巴,然而,这一切都如夏尔计算的那样。 快速闪避的夏尔,对着那家伙空出来的左臂,劈出一记上段斩。 “哐当”的一声,盾牌滚落下来。 左手挨了一记重击。就算捡起来,盾牌也没用了。 但是,夏尔也使出了杀手锏,此外,‘行动阻碍’的存在也被知道了。 夏尔就知道会有效果的。 虽然不知道蜥蜴人是什么类型的生物,也不知道这里是否适用地球的进化论。 但是,蜥蜴人是强者,是可以在白天活动的捕食者。而且,尽管这种动物擅长分辨各种颜色,却不擅长黑暗。也就是所谓的鸟目。 更何况这家伙是沼泽地里的蜥蜴人。如果是生活在沙漠里的人,或许对灼伤眼睛的光线也有耐性,但如果是生活在南方大陆密林里的阻挡直射阳光的种族。 “嘎……呼、呼!” 它好像生气了。 接下来,纯粹是剑与剑的较量。 蜥蜴人向前跨出一步,用剑斜劈过来。 夏尔用剑在对方剑尖上滑动着,闪身离开。 动作变了。从点的攻击,到线的攻击。 被盾牌保护身体的期间,可以多用刺击。但是,刺击本来就是漏洞很大的必杀技。 说得极端一点,只要左右挥舞着长剑,保持着距离敌人就无法靠近。理论上来说,比起刺击,斩杀更具有防御性。 就这样,又过了五分钟。 但是,怎么办呢? 夏尔犹豫不决。 用支配者夺走对方的能力吗?也就是说,这里要放弃捕获格鲁比吗? 还不知道能不能赢。与其背负这样的风险战斗,还不如逃跑一次整装再战。 “锵!” 剑击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不行。 专注于当下。 否则,自己赢不了这家伙。 从刚才开始,蜥蜴人就封印了尾巴的攻击。 这是因为夏尔发现了那个弱点。 确实,除了剑之外,还有其他一击必杀的手段。但是,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在重心上下功夫。也就是说,在摆脱攻击之后,防守就会变得松懈。 而且,蜥蜴人的剑确实快,但还不至于看不清。 虽然只有极微小的差距,但以现在的夏尔来说,在技能上还是占了上风。 “嘎!” 在蜥蜴人挥出剑的间隙,夏尔终于找机会刺进了它的肩膀。 噗的一声,紫色的血像雾一样喷出来。 的确,表皮很硬。恐怕除了从脖子到腹部的比例白色部分以外,半吊子的攻击是无法刺穿的。 刚才的一击,如果是人的话,也会成为无法忽视的重伤。但是,对这家伙来说是擦伤。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自己愈合。 即便如此。 能行。 再过一会儿…… 就在夏尔这么想的时候。 蜥蜴人后退了几步。然后,就突然挥出了沉重的一击。 漏洞百出?夏尔心想,但这种心情的余裕,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反击也很快。就像视频的快转一样,动作非常恐怖。即使是从乱七八糟的角度,也能满不在乎地砍过来。难道,这就是「剑舞」吗? “……噗!” 一直以来,他都是比较谨慎的敌人。脱下狡猾的面具,用龙卷风般的剑技倾盆而下。就在夏尔被这种反差迷惑的瞬间,那家伙用王牌尾巴狠狠地砸了过来。 夏尔了飞起来,撞在墙上,滚到地板上。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跳起来想要把夏尔刺死的蜥蜴人。 “哇、哇?!” 夏尔反射性地举起了剑。 这时,夏尔感到一阵温热。 啪!剑尖就刺在它的脑袋旁边。 然后,从头上滴滴答答落下紫色的血。 是一把廉价的剑,手柄的部分也不太好握。 正因为如此,正要将剑对准蜥蜴人的时候,剑从手中一下子拔了出来。 但没想到,那东西却贯穿了它的喉咙。 “嘎呜……” 蜥蜴人发出呻吟,摇晃着趴在夏尔的胸口上。 第218章 夏尔的弱点 夏尔不停地颤抖。 从温热的蜥蜴人身下爬起来,勉强站了起来。 今天早上刚买的小剑已经不行了。因为过度使用,剑刃也变得破烂不堪。虽然有些损伤,但蜥蜴人手中的剑状态要好一些。夏尔把它捡起来。 自己输了,最后只是运气好。 “哦……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夏尔,没想你能赢,还用剑杀了它。” 又是令人不快的格鲁比声音。 “可是,刚才的手下留情都到哪儿去了?没有多余的时间?” “开什么玩笑!” “和蜥蜴人打交道,就不值得体谅了吗?” 当然,因为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不过就算不上这样,夏尔也一定会杀了它。 “不,夏尔,我早就料到你会杀了他,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想说什么?” “……平常的那个不用了吗?” 一阵寒意袭来。 格鲁比终于说出那句话了。 “回答我,格鲁比,你到底知道多少?” “是啊,总之,先爬上那边的楼梯,就有一个可以操作卷帘门的装置。还有,这个建筑物唯一的窗户。” 还不想回答吗? 没关系。事已至此,夏尔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把他带到普利斯。 爬上楼梯,确实如他所说,夏尔看到了一个装有许多大型金属齿轮的装置。虽然有控制杆,但只要一拉,卷帘门就会打开。 也就是说,现在终于可以出去了。但是…… “哎呀,夏尔,希望你不要慌张。” 格鲁比叫住了夏尔。 “当然,回去是你的自由……不过你看看窗外。” 窗户就在附近,铁栅栏嵌得很严严实实,没有对应的力量是扯不开的。 从那里伸长脖子一看…… “那、那是什么!” “夏尔,我觉得你可以稍微夸我一下。” 不知不觉间,无数的人群包围了这栋大楼。 一看就知道是科普特的普通市民。 “格鲁比,你撒钱了吗?” “怎么可能,这种幼稚的做法,我昨天就放弃了。” “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 “你已经知道了?” 太天真了。 夏尔认为到此为止就是和格鲁比的战斗。只要打倒那家伙周围的护卫,剩下的就是抓住毫无防备的本人就好了。 但对格鲁比来说,现在开始就是和夏尔的较量了。 “我在城市的大范围内施了精神操控魔法。现在,几乎所有的市民都没有清醒的意识。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你,夏尔·林加。”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成长了一些……怎么样?你玩得开心吗?” 这意味着。 就算打开卷帘门,夏尔也出不去。虽然可以强行突破,但在这种情况下,难免会伤害到市民。 中途变成鸟?但是,围着塔的人中,也有人手里拿着弓箭。 意料之外。 格鲁比竟然能用如此惊人的威力使用魔法。 “所以我有个建议。夏尔,你往窗户那边看,往左边……可以看到蓄水池吗?” 正如格鲁比所说,那里有一个蓄水池。由于正值隆冬时节,再加上周围种了树木,形成树荫,表面结了一层薄冰。 “我的宅邸是由以前的豪族堡垒改建而成的……为了在战争时期能够逃走,所以设置了秘密通道。出口处就是那个蓄水池……所以我们稍微修改了一下。” 也就是说,从这栋建筑物可以走那条路吗? 但是,为什么要告知那种事情呢?夏尔想不出除了把自己引到那里之外的理由。 “这里的六楼,也就是最顶层,打开旁边的门,就有楼梯往下走。虽然我做不到,但你可以轻松地跑下去。” “反正一定是设了陷阱?” “事到如今,难道不是吗?而且,因为你没有下死手,楼下的人差不多该醒过来了。” 不给选择项吗? 不管怎么说,只要打开卷帘门,普通市民就会蜂拥而来。那样的话,就会伤害很多无辜的人…… “别以为你能逃脱,格鲁比。” 夏尔下定了决心。 “就算是你,手里的棋子也不是无限多。我已经收拾了这么多了,还有多少人能保护你呢?” “我必须承认,夏尔,现在我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通常情况下,女生房间的监视由莫妮卡负责,旁边的护卫由艾薇负责,整个宅邸的巡视是由塔龙带领那群男人完成的。而且,塔隆已经死了,艾薇也不在这里……” 那么,他这份闲情逸致是从哪里来的呢? 如果像刚才的蜥蜴人一样的有几十只的话,夏尔确实也束手无策了。 “我手边也准备了一些魔物,不过没有比刚才的蜥蜴人更难对付的了。” “怎么说呢?” 格鲁比也是因为有胜算才战斗的。 如果他的目的是这边的能力,只要把夏尔控制住,用精神操控魔法彻底洗脑,就什么都能做了。金钱和棋子,不管投入多少都不可惜。 只不过,夏尔的目的不会变。走到能走的地方,抓住格鲁比。如果找不到,就逃走。 在最坏的情况下,刚才的卷帘门也会打开。如果踢开想要抓自己的普通市民,可能会有死伤者,但毕竟不能牺牲自己的生命。 “好了,这段时间只是走走,继续刚才的话题。” “格鲁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是说你的弱点。” 又来了。 “当我买薇薇安的时候,我还以为久违地抽中了大奖呢。” 那是距今两年半前的事,奴隶拍卖会。 当时夏尔只觉得格鲁比是个贪婪的变态。 “可是,后来又有一个黑发美少年……我真后悔,当初要是准备足够的钱买下就好了。” “我才是,格鲁比,没被你买走,真是太好了。” “不管怎么说,那时候实在是太无聊了。女人都尝遍了,所以我才想,下次换少年试试怎么样。” 别开玩笑了。 果然是因为情欲作祟啊,夏尔觉得恶心。 “可是呢,好不容易带回来的美少女很固执。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她,甚至想干脆不等她长大就去品尝一下……可是她却气势汹汹地说,只要敢碰她一根手指,她就自杀。” 完全是薇薇安的风格。 只要决定了,她就绝对不会改变。 “当然,我也想笼络他。美味的点心、可爱的毛绒玩具、漂亮的衣服……但是,无论递出什么,她都不看我一眼。还威胁我,问我是想被打还是想死。嗯,实际上我不会做那种浪费时间的事,如果薇薇安难得的美貌受到伤害,我会受不了的。” 你这个混蛋。 居然对才六岁的小女孩发情。 夏尔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下昏暗的楼梯,一边在心里咒骂。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听我的话……于是,我决定窥探她的内心世界。结果,你就出现了。” “是用魔法看到了内心吗?” “是啊,看到了。吓了我一跳,一只漆黑的乌鸦突然跳进眼前的小河里,然后变成一个光着身子的少年出来。” 就是那一天。 拍卖前的那次野餐。 果然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的魔法里好像也有变动物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变得这么生动。不管怎么说,这不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能玩的把戏,我一下子就对你产生了兴趣。” “那就是想要三万枚金币买下我的理由吗?” “是啊,我本可以多存些钱的。把拥有的一两处不动产卖掉,花十倍的钱买下你,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但是,如果出那么多钱的话,就会被人看扁,而且还会怀疑我的理由……我只是想把它当作有钱人变态癖好的一环。” 果然如此。 从那时起,自己就被他完全盯上了。 “在收容所里,你发挥出了孩子无法想象的才智。无论怎么看都是大人……而且,你对事物的思考方式,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工作和女人都被抛到一边了。所以我命令艾薇在你周围探查,然后听说你要来到科普特。” 那是夏尔被迫辞掉负责接待的工作,和卡恩一起来到这个城市时的事情。 “我对艾薇下了严格的命令,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夏尔离开视线。结果呢……你衣衫褴褛回到了旅馆,当你再次进入隐蔽处时……一只狗从那里出来了!” 被看到了。 从那时起,就已经被完全监视了吗? “狗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发现了。你离开之后,艾薇就在那里等着,结果……你很晚了才回来。” “格鲁比,你全部都知道了……吗?” “如果这就是全部的话。” 所以才派艾薇监视。 让她和夏尔共同生活,设法捕捉决定性的瞬间。 “观察完之后,接下来就轮到做出假设了。首先,你可以瞬间杀死动物,而且还可以夺取它的肉体,伪装成它本身。” 这部分是无法从薇薇安的记忆判断出来的,正是因为跟踪夏尔的艾薇观察到了变成狗的我。 “光是这样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除此之外的部分总觉得不对劲。因为你太有能力了,制造高品质药剂的技术,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呢?所以,我最初的假设是:也就是说,你是掠夺少年身体的大魔法师。” 确实,这就解释得通了。米尔克一开始或许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什么?” “不是吗?既然能做那样的事,为什么要刻意当奴隶少年呢?如果我有那种程度的力量,我一定会想办法扮演贵族的儿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慢慢从心底渗出来。 在夏尔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这段时间里,格鲁比一直在调查,深思熟虑。 “也就是说,那个少年夏尔的身体,就是你本身。你可以变成另一个人,但你偏偏不这么做。为什么呢?嗯,这就是你的第一个弱点。” 因为夏尔想避免不必要的杀人。 不,不仅如此。 “你讨厌杀人,也可以说是害怕。” “如你所见。” “是吗……现在你也为了不伤害不相干的人,放弃了确实可以逃脱的路线,渐渐落入我的陷阱。” “不是的,我现在正往那边赶,是为了抓住你。” “哈哈哈……那就这么定了。那么,接下来……” 长长的下行楼梯。这也难怪,从地上六层到地下,它一直在下降。 “但是,我也想过,是不是得杀了你……毕竟,我对你的人品还不太确定,所以才做了很多研究。” “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因为伪装成他人很困难吗?要想完全成为那个人,光靠身体是不够的。这样一来,即使可以夺取肉体,却无法继承他的记忆?” 这家伙……! 到底有多了解。 “可是这样一来,盾又来了。如果你不是那个进入孩子身体的魔法师,而且不能延续记忆,那你怎么能那么熟练地调配药剂呢?你应该没有时间学习。这个疑问存在了一段时间。” “现在解决了吗?” “是啊,多亏了库库罗默。” 混入走私商人群,在那座沿海悬崖上战斗的时候吗? 这么说来,那时艾薇也在旁边。 “那是你的人吗?格鲁比。” “当然不是,我可以向女神发誓。” 确实。 库库罗默说她诱惑了塔龙。但是,如果格鲁比在真正意义上是帕夏的合作者,就没有这个必要。也就是说,两者之间虽然存在一时的利害一致,但并没有相互信赖的协调关系。 “你不仅精通剑术,甚至还会使用魔法。但是,你只使用了有限的技术,对?只有行动阻碍和身体强化。而且关于身体强化,全靠危险系数很高的调和药。 但是,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其他的魔法也应该可以使用的。比如,你为什么不使用削弱的魔法?减轻痛苦的魔法似乎也有帮助,但你没有使用它,不是吗?” 那是因为夏尔不知道。格鲁比有关于那些技能的知识。至少,作为比身体强化更容易使用的东西。但对夏尔来说,这是第一次听到名字的魔法。 “夏尔,你没有回答,就是这么回事。也就是说,你不仅可以夺取他人的肉体,而且可以夺取他人的经验和技能。但是,关于知识和记忆,你却做不到。” “你想到了很多。” “可是,这么一来,我又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还有什么吗? “如果那么简单就能夺走别人的能力,为什么不夺走库库罗默的战斗技能?或者,连身体一起消失也可以。但你却没有做,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保守秘密。” “关于身体,是的,但是经验是说不通的。不管怎么说,这是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况且库库罗默是该杀的对象,无论怎么抢,对你都不会有什么不利……于是我又想到了。” 夏尔走下楼梯,昏暗的走廊上悬挂着间距相等的灯笼。 沉淀着空气的石头地板上,夏尔一步一步地确认着脚下,继续前进。 “会不会是有什么使用限制……” 夏尔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支配者这一最强能力的弱点,那就是冷却时间。 一旦使用,接下来的24小时内都不能再使用。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所以才重新整修了这栋建筑。” 原来是这样,把手下一个个打过来。 “在这里的战斗,不会被人看见。嗯,我看着,觉得反正你也会杀了他们?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保守秘密。只要不断消灭身体,夺取敌人的技术,继续前进就可以了。但是,你都没有做。” 从头开始。 不管夏尔用什么方法闯入,格鲁比都打算把夏尔引诱到这里来。 “也就是说,那个独一无二的必杀技有某种限制,比如……只要使用一次,接下来的时间里就不能使用什么的。” 夏尔感到手掌上湿漉漉的。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的事情不都已经被人知道了吗? “你一直小心翼翼地不让王牌丢失,所以,一旦同时被众多敌人包围,就只能靠实力来突围了……刚才那帮佣兵好像已经被排除了。” 走廊尽头有一扇门。 夏尔轻轻推了开,一边小心地看有没有陷阱。 “但对我来说,这是你的决定性时刻……” 接下来的话夏尔没听见。 面对刺眼的白光,夏尔不由得捂住了眼睛。这时,一阵低沉的风声,一个巨大的影子……危险! 可是,脚,卡住了。移动不了。 会被压扁的! 下一个瞬间,我就倒在地板上。 怎么回事? 突然,一棵巨大的木头从旁边砸了过来。 夏尔想要回避,但脚却因为黏在地上,动弹不了 意识到无法回避,夏尔条件反射地……把那棵树收了进去。 ◇ 夏尔(9) (男性人类,8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核心-身体操作魔力lv6 躯壳:翼鸢 躯壳:蛇 躯壳:树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技能:料理lv6 技能:剑术lv7 空位:0 ◇ “哇哈哈哈哈!试试看,夏尔!” 格鲁比笑得很开心。 没想到会落到这步田地。 地下通道尽头的圆形大厅,似乎离地面很近。外面的光线照进来,正好照亮这个出入口。 天花板很高,脚下也用泥土固定。不仅如此,角落里还种满了树木。 脚下的陷阱非常简单。只是单纯的粘液,被粘在上面的不是脚,而是鞋子。如果能迅速脱身,或许就能避免。 但是,被扔出去的树不知有几百公斤重。如果用孩子的身体受了那种东西,肯定没救了。 “格鲁比,我死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夏尔,你说话真奇怪,我们不是在互相残杀吗?” 奇怪的是格鲁比。 伤害就算了,要是杀了自己的话,那个能力应该就不能为他服务了? “别说这个了。” 扔木头的罪魁祸首。 就在眼前。 ◇ 特莱诺(36) (巨魔,18岁) 神通:怪力lv4 神通:高速治愈lv3 能力:高速成长 技能:卢语lv3 技能:拳法lv2 空位:31 ◇ 丑陋的巨人,一言以蔽之。 目测身高三米多一点。虽然腰上勉强缠着一块布,但其他部分都赤身裸体。那皮肤的颜色是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暗黄色。全身皮肤几乎没有体毛,头的形状格外竖长,眼球没有黑眼珠,牙齿排列不整齐。 “……不是还有吗?” “我没说没有,只是总觉得这东西不好用……不太可惜,你能帮我收拾一下吗?” 开什么玩笑。 但是,反正它会扑过来的。 夏尔脱下鞋子,跳起来,落在空荡荡的地面上。 站在远处的巨人看到这一幕,迈着笨重的步伐走了过来。 走到这里,感觉花了不少时间。 夏尔不想花太多时间和这家伙战斗。 和夏尔面对面,巨魔握紧拳头,挥了下来。太慢了,身体的轴也在摇晃。 但是,当夏尔往后退时,地面已经凹陷成拳头的形状。威力是相当大的。 没有问题。 这种事情,只要准确地瞄准要害就行了。 夏尔迅速重新摆好姿势,横着举起剑,测量了一下距离。一步、两步……在这里! 巨魔的左脚摇晃着,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它改变了表情,蹲着喘息起来。就是现在。 夏尔直接上前一步。 从斜上方飞出的剑,从巨魔的嘴里一直刺到它的喉咙深处。 拔出剑,落地。 还在前后摇晃的巨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双膝着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然后倒在了地上。 “太棒了!这是退化种的巨魔,抗阳光能力不错……总之,脑子不好使。刚才那个扔木头的命令,也是重复了好几遍,好不容易才做到的。” 暂且解决了。 但是,怎么办呢? 真没想到会被要求使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恐怕他没有王牌。 但是,如果只有格鲁比本人的话,可能不需要“支配者”。 因为精神操作魔法对夏尔没什么效果。如果是肉搏战,没有这样的剑也没关系。即使是小孩子,也不会因为玩耍而失手。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撤退吗?但是,强化药的剩余时间……还有三十分钟左右?或者更少? “不愧是英雄夏尔,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迎来了最后的考验……” 格鲁比的语气很戏剧化。 到底在开多大的玩笑? “最后,这种事情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可以向女神发誓。” “这不能保证什么。” “不过,这是真的,我准备的最后一个敌人就在接下来的房间里。” 最后一次吗? 会出现什么样的东西呢? 但是,刚才格鲁比说,没有比蜥蜴人更厉害的了。 这样的话。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的。” “什么?” “她现在不在科普特。” 不是艾薇。 当然,也有这么说其实是这样的可能性。 但是,格鲁比会喜欢这种简单易懂的谎言吗?他是个狡猾的人。但是,正因为如此,夏尔觉得他应该不会做出歪曲事实骗人的举动。 况且,如果艾薇在这里,就必须抓紧时间才行。因为距普利斯大混乱才过去了四天。 也就是说。 他认为这个最后的敌人一定会赢。 否则,在这里面的格鲁比,就会毫无防备地面对这边。 或者,即使那个地方隐藏得很好,棋子也已经全灭了。他必须用动弹不得的身体不断躲避自己的搜索。 但是,比刚才那个蜥蜴人弱的人,有用吗? “来,前进!” “不用你说也知道!” 好,关键是赢就行了。 打开门,是一条通道。宽敞的走廊,左右各有一个台子,上面放着塑像。那是一件黏土制作的作品,形状像某种盔甲,上面画着复杂的图案。左右各有三具。 高处点着几盏灯笼,十分明亮。但是,油好像所剩无几了。应该是很久以前点燃的。 里面又有一扇铁门,夏尔推了一下。 房间很大,只是几乎一片漆黑。 在眼睛适应之前,不能贸然进入。 过了一会儿,夏尔觉得里面空无一人。因为太安静了。 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缓缓前进。 过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四个人影。 不,那不是人。和刚才一样,是黏土做的雕像。 但是,哪里都没有敌人。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格鲁比平静地说道。 “我想从穆安大湖沼或者萨哈利亚那一带引进黑龙或者红龙。如果有这种强度,你一定会满意的。” “怎么可能。” “对你来说,只要有刚才用掉的王牌,不就是一顿丰盛的大餐吗?” 的确如此。 无论多么强大,只要是一个个体。只要夏尔下定决心,就会在一瞬间从这个世界消失。 “但是,要想抓住你的弱点的话……其实有更朴素、更平凡的解决方法……” 格鲁比喃喃自语的同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夏尔回过头来,于是那里…… 塑像在动。 这是…… “我一直为科学的发展做出贡献。” “什么意思?” “为了重现失落的古代魔法技术,我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当然,这不是我自己研究的,而是把钱捐给了帝都的研究人员。” 回过头来看,正面也是。 总计十尊黏土雕像以笨重的动作迫近。不,其中各有两具被锁在原来的出入口不动。 “格鲁比,这就是你最后的考验?” “没错,而且你赢不了这些家伙。” 胡说八道。 怎么会…… 首先,夏尔想确认对方有多少能力……无法做到!? “你注意到了吗?反正即使保存了王牌,也不能在这里使用。因为这些魔像不是生物。” 既然如此。 夏尔快速地吟唱着。 “身体操作魔法也基本行不通,它们感觉不到疼痛。” 那么,剑…… 第一个魔像就在眼前逼近。 “锵!” 被反弹了回来。 那是当然。 “夏尔,如果你的武器是棍棒的话或许有办法……但那是剑。” 现在的一击并不是没有造成伤害。多少有些磨损,也有裂痕。 但是,要重复这样的攻击吗?用一把细长的剑? “身体强化的效果很棒……不过,这种能力,普通的钢铁剑能承受到什么程度呢?” 魔像的动作很迟钝。至少对现在的夏尔来说,很容易就能避开。 但是,没有办法进攻。 如果是那样的话,逃走就好了。可是,去哪里呢? 刚才进来的入口有两尊。对面也有一扇门,那里也一样。而且,两扇门都很小。在那之前,双方都必须从这边拉开。 华丽地从头顶飞过是不可能的。而且,门的材质是金属的,就算现在的身体被强化了,也无法将其打破。 “可恶!” 那就只能动手了,关键是打倒它。 把这些破烂的东西砸碎。 走过来的魔像挥动着手臂。夏尔轻轻闪开,挥剑相向。 命中很简单。但是,仅此而已。 一点一点的划伤。相应地,剑也会扭曲。这样的话,在哪里就会被折断。 “总结起来就是这样。” 格鲁比平静地说。 “你……身为英雄的夏尔·林加有以下弱点。” 瞄准的话,对了,就是脚。 没有必要完全破坏魔像,只要能逃出这个房间就行了。 “首先,缺乏经验和觉悟。即使有能力,该如何使用……也很难做出恰当的判断。” 随着气势一起,夏尔挥下了一击。 咕咚一声,魔像的身体摇晃起来。再来一击。 “有一击必杀的能力。但是,因为不能连续多次使用……被多数敌人包围的话,就会立刻变得无力。” 其他魔像追了上来,碍事。 夏尔绕过去,再来一次,一个一个的清理。 “还有就是能力的多样性不足。你以为只要熟练使用剑就足够了吗?但是,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敌人。如果针对这些只准备了一种对策的话,那会怎样呢?” 夏尔狠狠地砍了进去。 烧硬的厚厚的黏土块,其中一部分裂开了。 “嗯,关于这一点,大概也是你那种神秘能力的限制之一……而且,还有。” 击中破碎的地方,夏尔继续挥舞着剑。 “你的身体还只是个孩子,这是决定性的。如果你长大成人的话……虽然不太可能,但那样我就根本没有胜算了。” “可恶!” 为什么这么硬? 这么费事…… “砰”的一声,一条腿终于断了。 即便如此,魔像本身也没有完全坏掉,用剩下的三条手脚挣扎着往前走。 “夏尔,如果你认识的人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呢?如果是徐福或伊弗洛斯……如果用棍术对付的话,这种类型的魔像,意外地很容易就能打倒。风魔法也有一些有效的攻击方法。如果是凯斯的话,他会用水魔法冻结脚下,封锁行动。” 夏尔看着剑身,剑刃已经破烂不堪。 而且,由于反复的打击,已经开始有点扭曲了。 “我们再把等级降低一点。你认识的冒险家里有个叫沃尔特的?对他来说,这样的敌人根本不算什么。大金属盾牌足以抵挡对方的攻击,沉重的铁锤对这种对手是最有效的。” 切,下一个。 夏尔再一次对魔像的腿发出攻击。 但是,刚一击,其他魔像就追了上来。 糟糕,渐渐靠到了墙边。 “再从更低的层次来考虑,没有战斗技术的普通人也没关系。只是,如果很多人拿着木棍聚集在一起,这种魔像什么的,很容易就能收拾掉。但是……” 砰呀!” 全力敲打。 响起了一声令人讨厌的声音。 与此同时,第二尊魔像失去了姿势,瘫倒在地。 “……你很努力啊。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坏了,真是出乎意料。真是的,捐了那么多钱,却送来这么便宜的东西,真是的……” 剑已经明显地弯曲了。 但是,还剩下四只。 必须把这些清理干净,打倒出入口其中一个的两具。 “顺便告诉你一件好事。” 砰!随着一声巨响,第三具魔像倒了下去,但夏尔绝望了。 剑,断了。 “我不在那里。” 你说什么? 但是,这个声音呢? 传声管……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对于先入为主的观念和习惯,似乎也很脆弱。”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事情是这样的。” 空间里浮现出一个白点。不,那是宝石,拳头大小的大颗宝石悬浮在空中。 “这是一种可以交换声音和影像的古老魔法道具,我从某人那里得到哦。” “啊!” “如果是我的话,一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所有的护卫都放在你那里。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身边没有护卫。” “为什么,难道你一直都没有防备?!” “你忘了吗?我就是那个在一艘负债累累的船上,把疗伤药带到萨哈利亚的男人。” 格鲁比让夏尔以为他已经做好了防守。 他用他那一流的大胆,让夏尔掉进了陷阱。 夏尔可以继续回避,手脚还能动。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夏尔,你真正的弱点在哪里呢?” 向右、向左。 追上来的魔像总有办法对付。但是,那些堵住出入口的家伙,无论夏尔怎么挑衅,都无动于衷。必须想办法,想办法逃过去。 “恐怕是……” 突然感觉到的违和感。 膝盖无力。 不会,时间已经到了!? “……你的能力,就是它本身。” 骗人。 眼睛睁着,耳朵也听得见。 然而,却动弹不得。 “正因为有这个秘密,你才变得强大,但也正因为如此,你才会努力保护它。” 沉重的魔像正在接近。然而,夏尔别说躲了,就连甩开都做不到。 笨拙的三根手指抓住了夏尔的手臂,从左右两边被吊起…… “噗?!” 它的拳头锤进了夏尔的胸口。 “因为这个秘密,所以只能一个人战斗到底……夏尔,这是你最大的弱点。” 再来一击。 但是,现在的夏尔,只是个沙袋。 被魔像们抬起来,推到墙边,那三根手指抵住了夏尔的脖子。 “看来胜负已决了。” “开……开什么玩笑。” 不可能。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殊死搏斗。 从凯斯和黑尔萨斯的剑中钻出来的自己,竟然会被这种魔像打败。 变成鸟怎么样?如果变成蛇呢?有什么意义吗? 就算逃脱了这个束缚,也不能离开房间。 “咕?!” 一击击中了夏尔的身体。 袭来全身的倦怠感。视野扭曲了。 夏尔明白,体力已经达到极限。 “为什么会这样?” 在混浊的意识中,夏尔挣扎着寻求救赎,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这就是现实,接受,夏尔。” 在那声音之后,夏尔的意识中断了。 第219章 狭窄之路 夏尔被冷醒了。 头顶是高高的石头天花板,地板也是石头,只是有些地方的墙壁是用砖头砌成的。 没有出入口。只是天花板上有一扇大门和一扇小门,大的可以容一个人通过,小的只能窥视里面。两者都是金属制的,而且都有看起来很坚固的钥匙孔。 自己被魔像打倒之后,已经过了多久了呢? 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呢? 确实,让活人来监视,没有什么意义。冷却时间一过,那家伙就会被瞬间杀死,绑起来也没用。如果变成鸟,换掉身体,这种程度的束缚就会消失。 也就是说,把夏尔一个人关在没有身体可剥夺的地方。这是最安全的。 但是,夏尔不明白,格鲁比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发现了自己的能力,像这样在自己醒来之前,用魔法洗脑不就好了吗? 不,也许已经尝试失败了。但是,即便如此。 光是让夏尔活着,对格鲁比来说就已经非常危险了。总不会是反复练习了精神操作魔法之后再次挑战……如果夏尔站在格鲁比的立场上,就会把没用的凶器立刻处理掉。 想也没用。 自己输了。 如果把逃跑说成是失败的话,夏尔在其他地方也经历过很多次。从黑尔萨斯,凯斯那里。 但是,夏尔并不认为那些是失败。确实没赢,但也没输。因为自己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了。 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这次即使遇到那样的敌人,也能同样逃脱。根据情况,干脆地打倒他。 这次不一样。 格鲁比几乎完全掌握了这边的秘密。在此基础上采取正确的对策,而且今后也不会出现应对失误。 确实,如果能逃出这里,夏尔还有反击的余地。但是,他已经预见到了会变成什么样。也就是说,伪装成某人接近。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杀光科普特周边的野生动物,就连在宅邸内巡视,他也会让两人一组行动。 把夏尔带到没有窗户的塔上的那个叫莫妮卡的女人,也接受了这方面的指示。 怎么办? 夏尔没有什么可做的。 格鲁比不会让夏尔离开这里。如果不能洗脑,就只有杀了。 也许他现在一直在寻找那个方法,但是,就算是这样,也要等到夏尔在这里筋疲力尽的时候。 在这冰冷的牢房里,自己还能活多久呢? 但是,他也不能把夏尔安置在舒适的空间里。 夏尔想起自己的傲慢,就觉得很悲惨。 一开始自己是怎么想的?夏尔乐观地认为格鲁比可能没掌握这边的秘密,所以夏尔得出结论,只要从高空找到他,夺走他的身体就足够了。 到达科普特时,夏尔才知道情况并非如此乐观。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选择回归呢?夏尔很着急。他对这边的秘密掌握得比想象中还要多,这件事不能置之不理。 从下水道侵入宅邸,或许并不是什么坏手段。但是,那家伙并没有掉以轻心。不,应该说是得到了情报,提前预知了。 夏尔为了掩饰偷来的东西,把妓女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如果是格鲁比的话,就算看穿了意图也不奇怪。 被诱入塔中,是一次惨痛的失败。尽管如此,还是有逃跑的机会的。 直到最后一刻,但夏尔以为就差一点了。如果在这里撤退的话,格鲁比又会躲到别的地方。既然如此,便只能继续前进。 无论怎么选择,都正中他的下怀。 所以,自己输了。 而且,夏尔凭自己的力量,已经无能为力了。 自己要死在这里吗? 不,已经没有思考的意义了。 ……不知过了多久。 头顶上传来轻微的金属声。 有人打开了那扇小门,观察着夏尔。但是,看不见脸。 时间很短。 她只确认了一下夏尔还活着,就离开了。 如果是那个瞬间的话,能逃脱吗? 如果变成蛇的身体,也许能爬到外面…… 触摸天花板并不难。只要变成鸟,就能浮起来。但是,无法继续贴在天花板上的石墙上。更重要的是,出门的瞬间,说不定就会被踩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饥饿感袭来。 夏尔没有任何行李,没有武器和工具。 渐渐失去体力。 不知不觉精疲力尽,睡着了。 ……能听到“咯噔、咯噔”的声音。 于是夏尔醒了。 持续了一段时间,又被稍稍打断了。外面到底在做什么呢? 格鲁比似乎不想让人离开这里。 这么说来,那家伙是真的想除掉自己的话,就不要这样慢慢地折磨了,趁自己还没有意识的时候,干脆地刺死不就好了吗? 夏尔不明白,这一连串事件的目的究竟在哪里呢? 是格鲁比袭击了普利斯。 但是,如果他的目的是把自己引出来的话,就不需要这么大的舞台了。 他和同样出现在普利斯的库库罗默有着微妙的关系。虽然有合作关系,但也有某种紧张。 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无论是帕夏,还是格鲁比,都没有袭击普利斯的理由。 这么说来,果然自己才是目标吗? 夏尔躺在地板上。 但是,总的来说,库库罗默似乎是想趁工作之便痛下杀手。 格鲁比在这里等着,他甚至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特意采取了这样的对策。 但是,如果他的目的是刺杀,或者想要控制,那就不需要制造什么事件。上次那么热情地招待,不是只要写信说想见面就可以了吗? 夏尔不知道。 一切。 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墙壁上又传来“咯噔、咯噔”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又失去了意识。夏尔知道自己的体力正在逐渐耗尽。虽然不知道过了多久,但照这个样子,再过一天,自己就会因饥饿和寒冷而筋疲力尽。 但是,夏尔什么都做不了。要变成鸟吗?还是蛇?无论哪种方式,都不是能长寿的选择。 偶尔头顶上的小门会打开,确认夏尔在那里。就算不这么做,夏尔也不可能离开这里。 至少做个好梦。 夏尔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四面环绕的墙壁但是,头顶是蓝天。 这里是…… 米尔克的收容所。 冬日。从二楼到中庭的楼梯上,阳光还没有照进来。 吃完早饭,第一堂课开始前的短暂时间。 夏尔的乐趣是读书。 已经看过多少遍了?悲剧宠姬查尔·梅拉的故事,这是最后一幕。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厨师。但是,其独创性和技术得到了认可,在西格玛皇帝身边工作。不知不觉间,爱情在那里萌芽了。话虽如此,身份低微的她终究只是个非正式的情妇。 当时,成功开拓东方殖民地的西格玛皇帝与塞利帕斯教会的关系非常恶劣。 教会本来就是一个封闭的、宗教信仰极端的组织,而且不愿放弃权力,对皇帝来说,教会只是统治上的绊脚石。 首先,这本来就是远征东方的原动力。因为他们希望建立不受教会权力影响的势力基础。 另一方面,教会组织的干部们对于这位作为情妇的美食家,以及不符合塞利帕西斯教道德规范的生活态度,甚至怀有憎恶。 美食固然是个问题,但首先成为众矢之的是情妇的存在。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性方面的不洁感都是塞利帕西斯教最厌恶的地方。晚年的西格玛帝没能保护好自己。于是,他竟然把罪责推给查尔·梅拉,把她送进了监狱。 但是,这或许才是他真正的罪过,罪有应得。 失去了最好,也是最爱的厨师,他的健康显而易见地受到了损害。政治局势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统治者的健康状况。 现在的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王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对于体力不足、时日不多的王者,臣子们都不愿意跟随。 最终,西格玛皇帝被指控犯有其他罪行。 西格玛皇帝愤怒地说“竟敢指控我”,可是当时没有人支持他。被迫让位后,他以隐居的名义被软禁在别墅,之后又被关进监狱。 查尔·梅拉就在隔壁房间。 从声音中察觉到这一点的她,开始用吃饭时借来的叉子,一点一点地削石头墙壁。 另一方面,西格玛皇帝似乎不知道旁边的犯人是谁。尽管如此,看守不在家时,她还是若无其事地和他说话,继续鼓励他。 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打开了一个小洞。不只是声音,至少想在临终时触碰他。哪怕只是指尖。即便被做了那样的事情,查尔一直爱着他,然后。 看到从墙上的洞里看到的指尖,西格玛皇帝终于明白了…… “你在读什么?” 在头顶上出现的阴影,金色的头发摇曳,是玛利亚。 “老样子,塞利帕西斯帝国历代志。” “诺尔真的很喜欢读书,我可学不来。” 就这样,她挥挥手走了。 在院子深处,科威尔和爱丽正在争吵。 “科威尔是个笨蛋。” “为什么啊!” “这么乱,你以为谁来收拾?” “呜。” 真的,总是用尽全力到处乱跑。意外的愚蠢啊。不,一点都不意外。不禁让夏尔苦笑。 “老师快要过来了,要是不赶快把它弄干净,米尔克先生又会骂我们的。” 韦斯特迅速地把散落在地板上的东西扫到一起。 他很细心,动作也很快。 总觉得很舒服。 回想起来,从前世到现在,那是夏尔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的像个孩子。 来到普利斯之后,整日忙着工作,简直就像个成年的上班族。 不过,夏尔并不是一个好员工。因为在以终身雇佣为前提的子爵家,夏尔只考虑自己的方便。 然后。 “夏尔。” 一头乌黑的秀发。 五官精致的薇薇安温柔地向夏尔打招呼。 “夏尔。” “什么?” “夏尔,能听见吗?夏尔。” “怎么了?” “醒醒,夏尔,你还活着吗?” 诶? “求求你,回答我,夏尔……” ……黑暗中的意识渐渐苏醒。 墙边传来的微弱声音。 这里不是收容所。头顶上并没有广阔的蓝天,只有灰色的石壁。 但是,声音是真实的。 “薇……薇薇安?” 夏尔一下子跳了起来,光是这样就感到轻微的眩晕。 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那里开了一个小洞,连一只胳膊都穿不过去。 夏尔检查头顶,确认没有被监视。 就这样,夏尔慢慢地靠近她。 “太好了!还活着。” “薇薇安,你怎么来这里的?” “我听到声音了。” 声音?谁的? “夏尔,两天前,外面出了大事,大家突然变得很奇怪。” 从那之后过了两天了吗? 格鲁比的精神操控魔法竟然如此强大。不分青红皂白地动员城里的居民,太不人道了。 “可是,薇薇安呢?为什么?” “大概是听到了女神的声音。” 女神的声音?是有人保护了薇薇安不受魔法的影响吗? “她说要我帮忙。” “真的是女神吗?” “嗯,她说本来想自己去,但是因为有可怕的使徒在监视,所以自己不能去。但是她说没有看到人类,也许能让我能做点什么。” 夏尔想起了,自己因为梦魇病倒时见到的女神。 但是,她不能来帮忙。明明是神,却害怕“使徒”吗? 只是个无足轻重人类的薇薇安,能躲过那个使徒的监视吗? 这实在出乎夏尔的意料。 “可是,薇薇安,这里很危险。” “嗯,所以赶快出去。” “怎么做?” “我会努力挖的。”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夏尔再次抬头看向头顶。 有人定期巡视,确认夏尔的情况。如果在那里发现了墙上的洞的话。 脚下散落着被削掉的砖屑,这可不妙。 “薇薇安,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那个,不是有个池塘吗?” “池塘?蓄水池里面?” “最里面有个可以钻过去的洞,从那里开始。” 我的天啊,现在是隆冬时节,明明都结冰了。 “这个洞呢?” “这个。” 在洞的另一头,薇薇安指着凿子。 仔细一看,她的手也伤痕累累。肯定是不顾一切地挖的。 “没怎么找到?” “偶尔有人经过,上面的走廊。不过,她们不会来这里的仓库来看的。” 夏尔大致掌握了位置关系。囚禁自己的这座监狱,就在魔像房间对面的走廊下面。这条走廊中间有岔路,可以通往旁边的地下仓库。薇薇安穿过池塘中的水路,潜伏在这里。 怎么办? 离开这里……不行。 要带着薇薇安,再回到水路吗?姑且不论体力是否支撑得住,忍受冰水的寒冷也没关系。但是,问题还在后面。 要是有人追上来怎么办?既然已经过了两天,那么就可以使用支配者。但是,这样能打倒的只有一个人。 这两天,格鲁比的部下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次不可能一个一个地打过来。必须同时面对的都是独当一面的战士。 不,不仅如此。如果知道自己逃跑后,格鲁比这次一定会动真格的。 用那个精神操作魔法,动员街上所有的人,把自己逼到绝境。不行。 而且,还要带着薇薇安一起逃跑,夏尔可不想把她也卷进来。 “夏尔。” 薇薇安哽咽着说道。 “终于见面了。” “薇薇安。” “我想碰触夏尔,可是……” 洞不是很大。尤其是这边窄,夏尔的手臂无法通过。 “等等,薇薇安。” 你想想。 怎样才能既保护薇薇安,又保护自己呢? “薇薇安。” “嗯。” “可能会有点痛苦,不要紧?” “嗯。” 只能做了。 格鲁比几乎掌握了夏尔所有的力量。无论夏尔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接近他。 ……但是,如果自己在这里呢? “薇薇安,我先去那边。” “可是洞……” “你知道我的力量?” “咦?” “我可以变成一只鸟。” “嗯。” “不过,也可以变成其他动物……也就是说,只要借助身体的话。” “嗯。” 接下来才是关键。 集中注意力……变成蛇。 好冷! 身体僵硬,使不上劲。 夏尔想念温热的布,不想离开这里。 不,只是一点点。只要通过那个洞,马上就…… 马上,什么来着? 不,总之,通过了。不通过的话…… 啊。 出去了。 洞对面的地板……变回人类。 “哈、哈、哈……” “夏尔!你没事?” 太好了,完成了。 但是,智力的下降并不是一般的严重。 蛇和鸟有天壤之别。比狗还糟糕,虽然比虫子好得多。 “太好了……夏尔……” 薇薇安眼角噙着泪水,依偎在夏尔身边。 也许是为了从水里穿过去,薇薇安穿得很单薄。天气一定很冷,一开始肯定是浑身湿透地在这里挥动凿子。 “薇薇安,继续刚才的话题。” “嗯。” “我还可以做一件不一样的事。” “什么?” “我可以把身体借给你。” 对,这是夏尔的计划。 “如果我离开这里,监视的人很快就会发现,就算逃走也没用,格鲁比有很多手下。” “嗯。” “所以我不会强迫你。薇薇安,你能借我的身体待在这里吗?” “什么?!” 会吓一跳。 那是当然。 “可、可是,夏尔呢?” “我要借用薇薇安的身体,一定会,不,绝对会毫发无损地归还给你。只是……” “只是,什么?” “希望你能等我一天,我知道这会很难受。” 把蛇的身体和自己的身体借给薇薇安。但是,夏尔也必须接受薇薇安的身体。否则就无法接近留在室内的格鲁比。 而且,支配者的冷却时间是一天。也就是说,夏尔的身体被疲劳和饥饿折磨,她必须再忍耐一天。 “我做!” “可以吗?可是,危险啊。” “是的!” 薇薇安立刻回答道。 丝毫没有犹豫。 如果格鲁比连身体的交换都预料到了呢?也就是说,如果意识到不仅可以剥夺,还可以给予的话…… 要是发展成那种情况,就没有办法了。夏尔只能乞求饶过薇薇安的性命,向他屈服。 “……知道了。” 夏尔集中意识。 首先,交出蛇的身体。 “接下来,我要把我的身体交给你。之后,我会借用薇薇安的身体,我希望你想像自己变成蛇。然后,你就可以通过这个洞,到达另一边。” “嗯。” “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一旦进入对面的房间,就要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变回了人类,变成我。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挽回。” “知道了。” “……那就干。” 夏尔暂时变成一只鸟,她变成蛇。夏尔很快就代替了薇薇安,捡起掉在脚边的蛇。 “抱歉。” 蛇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但似乎马上想起了什么,就钻进了洞里。刚掉进对面的房间,夏尔原来的身体就出现在了那里。 只是,不出所料。智力下降的影响非常可怕,她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走了。” 夏尔留下这样一句话后,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第220章 最后的对话 “主人,百忙之中打扰您,实在抱歉。” 悦耳的声音。 苏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格鲁比手下做着女仆的工作。 门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但夏尔听不太清楚。 “奴隶薇薇安,有事情禀报。” 宽敞的通道,脚下铺着优质的地毯,白色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刻着女神们的浮雕。 格鲁比的周围总是被财富点缀着。 双开门从里面被拉开。 就是那天晚上,两人聊天的那个房间。 红色窗帘下,角落里放着黑色的座钟。房间尽头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墙,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庭。这棵不起眼的伤药树,今天也投下了影子。 格鲁比就在窗边。 他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动。 “辛苦了。” 他只回了一声,依然望着庭院的方向。 站在旁边的苏催促夏尔,到底找主人有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格鲁比把头转向这边。 “现在突然怎么了,薇……” 说到一半,格鲁比停了下来。 “苏。” “是!” “还有,还有其他人,你们先离开一下房间。” “怎么了,主人?” “在我再次按门铃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这个房间。”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苏和站在室内的两个女仆都目瞪口呆。 “快点!” “是、是的。” 在催促下,她们慌忙走出房间。 最后,格鲁比叫住了苏。 “苏。” “是的。” “……你也好,长期任职的其他女仆们也好,想起来一直受到你们的照顾了,我先向你道谢。” “主人~真是的。” “好,你走。” 于是,女仆们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剩下的只有夏尔、格鲁比,房间一片寂静。 “……呵呵呵……哈哈哈哈。” 格鲁比的笑声打破了这种沉默。 他明确地把脸转过脸来,说道。 “祝贺你,夏尔。” 看到他的脸,夏尔吓了一跳。 体毛几乎都掉光了,皮肤上的皱纹也增加了。 但是,不仅如此,格鲁比的右眼变成了紫色。那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像假眼一样的东西。 “作为薇薇安,我怎么也听不到她内心的声音……这样的话,就只有你了。” “果然,你注意到了吗?” 没有掩饰的意思。 这个距离,夏尔已经可以接触到格鲁比了。此时此刻,已经尘埃落定。 “这个嘛,不过总觉得有点奇怪。就在十分钟前,我也确认过你在那间牢房里……” 有那么一会儿,他专心致志地注意着什么。 但是,他马上就明白了,笑道。 “原来如此……被先入为主的观念纠缠不休的,是我。” “格鲁比,你是用那个魔法道具确认的吗?” “没错,我派出了魔像监视着牢里的你,因为让人来做的话,可能会有牺牲者。” “你应该一直监视着我。” “很遗憾,这很难。这个魔法道具,光是让它浮起来或者变成透明的,就会消耗使用者相当多的体力,我之前也很勉强。” “那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那个工具的一部分。如果不这样植入体内,似乎就无法使用……以我现在的身体来说,只要稍微使用一下,就会逐渐缩短寿命。” 为了这个,才把右眼挖出来的吗? 但是,为了和夏尔战斗,格鲁比牺牲的不仅仅是右眼。 ◇ 格鲁比·普鲁士(65) (男性人类,87岁) 能力:高速成长 魔法核:精神魔力lv8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施莱语lv4 技能:汉方语lv4 技能:交易lv6 技能:房中术lv7 技能:药物调合lv7 技能:精神操作魔法lv9 空位:54 ◇ “格鲁比。” “什么事?” “你不做人了吗?” “只是稍微超出了点。” 格鲁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挺直了身子。 “夏尔,我一直以为你的能力只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夺走点什么而已……没想到连自己的身体都给了薇薇安。” “如果连这点都被发现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的确如此,我也太天真了……哈哈哈。” 格鲁比真的笑得很开心。 “现在是笑的时候吗?” “不笑这个,笑什么好呢?” “你已经没救了。” “都一样。” 格鲁比收起笑容,平静地说道。 “做了一笔有点儿逞强的交易……你也看到了,我老了?我的身体恐怕撑不了一个星期。” “怎么会这样?” 仔细想想,很奇怪。 如果能以自己的力量,交换身体的话,他的寿命就会延长。 但是,格鲁比认为夏尔只能“夺取”。也就是说,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延长生命。倒不如说,他希望即使缩短寿命也要战斗的力量。 “因为理由不止一个……有些可以解释,有些却无法解释。” “格鲁比,我来这里,就是打算让你全部吐出来!” “我也想这么做……只有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既然如此,那就先从能说的开始招供。 “为什么让海盗们袭击普利斯?” “部分原因是有委托。” “那是谁委托的?” “到处都有。” “到处?!” 夏尔瞪大了眼睛,格鲁比满面笑容地解释道。 “对,到处都是。说得通俗点?长子派、太子派各一件,中立势力的贵族也委托了一件。” “为什么要去这样?” “理由各不相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我只是安排一下而已。” “你和帕夏是什么关系?你也知道库库罗默?” “当然,那是受长子派的委托而行动的。所以说,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既然要做,就想一次性实现大家的梦想,所以暂时联合起来了。” 太过分了。 这个国家的贵族们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你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我再简单说一下其他的。中立贵族的目的居然是托维蒂的继承权。” “嗯?那种乡下的地方?” “很惊讶?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不会先动手的……至于太子派的委托……我现在正派艾薇去报告……为了这边的工作,我借出去的是塔龙。” “具体来说,他发出了什么样的命令?” “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杀害了伊弗洛斯。” “什么?!” “哦,你能不能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是太子派,对伊弗洛斯很讨厌……原来如此,这不过是夏尔的想象,不过总算明白了。 “那艾可的事情呢?” “艾可,那是谁?” “别装糊涂了,是和沃尔特他们一起行动的男装射手。” “嗯?……是威廉·埃纳吗?” “她袭击了子爵。” “对不起,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没办法的事,有可能吗。 那么,夏尔还要问问格鲁比本人。 “格鲁比,你用病毒攻击了普利斯。” “当然。” “你还在西南部的村庄做了实验。” “没错。” “这是谁教你的?” 听到这个问题,他瞪大了眼睛。 “你在开玩笑?” “什么?” “是你,夏尔。” “你说什么?!” 胡说八道。 夏尔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上次你来我家的时候,不是跟我讲了很多生物学的话题吗?那件事对我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怎么可能,就凭这点情报?” “首先,我是一名药品商人。南方大陆有很多罕见病的报告,我在萨哈利亚东岸也有分店,所以很快就能处理好这件事,我迅速找到病人,取了样本。” 怎么回事? 只要给他一点信息和知识,他就会立即付诸实践。 教前世的知识,也得仔细思考……至少,给了这样的危险人物提供材料,马上就会变成武器。 “然后呢?” “夏尔,你指的什么?” “不只是受人之托,还有为自己着想的理由?” “那是当然。” “那是为了什么?” “夏尔,那也是为了你。” 我? “我想挑战一下拥有神之力的人类。” “神,你在说什么?” “当然,嗯,这也是理由的一部分。”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格鲁比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 “你大概知道我经历了怎样的人生?年轻时穷困潦倒,战争时期用伤药赚了一大笔钱。从那以后,无论用多么肮脏的手段,我都毫不犹豫地追求成功。” “是的。” “可是……那种东西,并不是我真正的愿望。” 格鲁比把视线投向窗外的树。 “我小时候很崇拜英雄。” 理所当然,每个孩子都梦想成为强大而帅气的英雄。 “带着一把剑,和知心的伙伴一起,在荒野、密林、雪原以及迷宫中奔跑。欢笑、哭泣、愤怒、悲伤,努力地过好每一天。即使志向半途而废,还有比这更精彩的人生吗?” 格鲁比像个少年一样说道。 “可是……” 脸上出现阴影。 “回过神来才发现,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钱多得用不完,美女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然后,遇到的大多数人都向我低头,匍匐在地,献媚。” 格鲁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没有比这更无聊的人生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让夏尔想起了一年前,第二天早上的早餐。 被问了将来的梦想。的确,那个时候,那时格鲁比很羡慕夏尔预定的冒险…… “在这一点上,与你的相遇实在令人震惊。没有比这两年更快乐的事了。想想看,连房间都不太敢出的我,终于要挑战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大冒险了。而且对方也不是贵族或国王之类的人……而是比他们更厉害的存在……要说不兴奋,那是骗人的?” 夏尔陷入了混乱。 但是,马上又振作起来,诘问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对普利斯造成了那么大的破坏?” “我也觉得很抱歉,所以至少是出于好心……为了赶得上时间,已经派女神殿巡礼团去了。” “哈?那是……” “散播不会死人的疾病,也算是我自己的考虑。不过,那些蠢货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怎么会。 自己该怎么想呢? “格鲁比,你就像玩游戏一样,想要杀了我。” “喔,那个啊。” 格鲁比无法支撑沉重的脑袋,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说实话,我很犹豫,是不是真的该杀了你。” “你说什么?” “说到底,如果是被我简单杀死的人,现在还是死了比较好。但是,你很漂亮地活了下来。” 又在说些让人困惑的话了。 格鲁比明明是想杀了夏尔,却因为杀人失败而高兴。 “格鲁比,这么说来,我的秘密还有谁知道?” “放心,到此为止只有我一个人弄清楚了。其他的部下虽然和你战斗过,但是关于那个秘密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们呢?一不留神就会被抹去……搞不好,我会被背叛的。” “可是,观察呢?” “嗯,看到了你的秘密,只有艾薇一个人。” 这样的话,其他人的封口就没有必要了。 “这么说来,艾薇好像袭击了乔伊斯……你让她做了什么?” “有个很合适的少年,我只是利用了他一下。” “所以说你做了什么?” “施了好几种魔法。首先,使其精神混乱……这是由塞利帕西斯教的神官治疗的……然后,我通过以魔石为原材料的催化剂,使其执行我的命令。你听到我的留言了吗?” 为了那个演出,似乎花了不少功夫。夏尔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格鲁比竟然把好几种魔法叠加在一起了。 “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 “你不知道吗?魔法只要叠加在一起,就能发挥更大的效果。从低位的‘阻碍认知’开始,逐渐切换到上位的魔法……但是,对你没有效果。” “什么?” “那是我特意去普利斯买你的时候。味道很难闻?如果用药剂来补充催化剂,就会变成那样。不过,我现在这个体型,只能定性为体臭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想操纵了吗? “可是,那个叫乔伊斯的孩子真顽强……我本来想完全控制他,却遭到了抵抗。而且,他的神通竟然能读取我意识的一部分。不过,我是在科普特施展的魔法,效果确实没有那么好。” 夏尔想起了,当时乔伊斯对这边说别走,或许正是如此。 “……还有,格鲁比,‘使徒’指的是谁?” “哈哈,你终于要问这个了。” “回答我。” “小心点,夏尔。” 格鲁比恢复了笑容,平静地说道。 “你一定会成为英雄的。当然,在这一过程中,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是,只要你拥有坚强的心,就一定能取得真正的胜利……没错,就像这次一样。” “这不是答案。” “不好意思,我也没办法再回答你了。只是,请你记住,你是怎么战败的,又是怎么赢的。” 格鲁比向困惑的夏尔问道。 “夏尔,现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你和你的能力,我想确认一下,我的推测究竟有多少是正确的。” 怎么办? 不说话也没关系。反正夏尔打算杀了他,必须从这个世界抹去。 但是…… “好,我把这种能力称为‘支配者’。” “嗯。” “这是两岁时,在出生的村子里快要被杀的时候觉醒的力量。这个力量可以夺走一个人的身体和能力。” “只有一个吗?” “和你想的一样,这个力量是有限制的,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原来如此。” 格鲁比兴致勃勃地探出身子。 “随之而来的,虽然粗略,但也可以窥见对方的能力。所以,我知道你能使用精神操作魔法。” “呵呵。” “从别人那里抢夺什么东西,一天只能有一次,给予的话并没有特别的限制,只是……” “还有其他什么条件吗?” “看来,年龄是能力数量的上限。不过,那不是身体的年龄,而是灵魂的年龄。” “灵魂吗?” 说实话,这方面夏尔不太确定。 不知为何,这是只能说明的部分。 “我的身体年龄虽然是八岁零九个月,但灵魂的年龄已经九岁了。在米尔克收容所的时候,因为变成了虫子一个星期,所以急速增长了。” “哦!那么,你也能变成蝼蚁喽?” “可以。只是太危险了,已经不打算再做了。” “这有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会被抢来的动物的智力所拖累,所以,如果变成太笨的生物,就无法恢复原状了。” “那太可怕了。” “所以,这次也很危险……我让薇薇安变成了蛇,从墙上的洞里钻进了牢房。总之智力下降得很厉害,就算变回人类,如果不习惯的话,还是会呆滞一段时间。” “嗯,真有趣!” 夏尔知道这对格鲁比来说很有趣。 “还有,一旦变成植物……大概智力完全降到零的话,就再也无法恢复了。” “哦。” “格鲁比,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嗯?” “我不能把尸体留在这里,因为薇薇安会变成杀人犯,所以,我要夺走你的身体,但这还不够。” “哦?” “我要把你变成一棵树,你所获得的经验、能力……全都为了我所用。” “哈哈哈,这倒是个好主意!” 虽然被宣布会被扒光,他却笑得很开心。 “那么,夏尔,以上就是你的力量吗?” “是啊。” “那么,我再问你一句……你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把一切都说出来,也没有问题。 已经把人赶走了,格鲁比马上就要变成树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希望你认真的。” “但是……不是这个世界的。” “你说什么?” 这是起码的怜悯。 如果格鲁比能接受死的话。 “和这里不同的世界……我是从那里重生过来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我有前世的记忆。这也是大人具有思考能力的原因。” “原来如此!我终于想通了。” 于是,格鲁比伸手摸了摸怀里。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是个坏人……但我的原则是遵守约定。” 说着,格鲁比扔出了什么东西,金属声在地板上回响。 那是夏尔曾经见过的钥匙。 “既然你想要夺走我的身体冒充我,那么我就可以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不过,我还是把宝物库的钥匙送给你!” “哼。” “好好利用,因为里面还有精神操作魔法的秘传书……还有,另一个约定的美少女们,这边距离完成还有十年的时间,请耐心等待。” “格鲁比,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没问题,继任者会处理好的。” “钱姑且不论,我不要女人,十年后什么的。”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让你收下的。你忘了我是谁了吗?” 格鲁比露出无畏的笑容,耸了耸肩,严肃地说道。 “格鲁比·普鲁士,就是我。” 这句话似乎说明了一切。 他就是他。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当然,这其中也会产生责任。这次,他必须用生命来支付,完全可以接受。 即便如此,谁也阻止不了他。如果是身体上的病,或许可以治好,但唯独这种任性,任谁也无可奈何。 似乎有点懊恼,格鲁比苦笑着说道。 “可是,设了那么多陷阱,没想到还是输了。” “不,是你赢了,格鲁比。” “你不是来到这里了吗?” “薇薇安并不是我叫来的,只是运气好……大概,不是自己的力量。” “即便如此。” 格鲁比拉起快要从轮椅上滑下来的身体,说道。 “包括这些,都是你的力量。所以,这是你的胜利,不是吗?” 说这话的格鲁比,看起来不可思议地满足。 “很期待,真的很期待。” 格鲁比的表情像做梦一样。 “从现在开始,你的冒险就要开始了。不幸的是,我看不到它……但是,等待着你的是怎样的未来呢?我能想象你走到世界尽头的样子。” 他这么说,仿佛是在祝福即将杀死自己的对象。 “格鲁比。” “时间吗?没关系。啊,只是。” 怎么了? “……不,这是恋恋不舍。没关系,做。” 终于解决了吗? 夏尔觉得很可惜。 如今,这么多的智慧都将化为乌有。 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他活下去。 “祝你光荣,夏尔。” 说完这句话,格鲁比变成了一棵大树。 第221章 薇薇安的困惑 首先,全身疼痛。尤其是从原本应该有右眼的地方开始的疼痛尤为严重。还有,倦怠感十分强烈。 即使想动,也只能抬起手抓住笔,脚什么的,不过是装饰品罢了。 尽管如此,尿频却无法控制,弄不好还来不及就当场尿了。 这身体是怎么回事? 格鲁比居然能在这种状态下保持如此清醒的意识。 而且。 是不是坏了? 如此垂死挣扎,唯独性欲没有平息。真是垃圾一样的身体。 但是,有些工作必须以这个身体来完成。 夏尔按了门铃。 “您找我……诶?!” 门开了,几位女仆跑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苏看了看夏尔和房间,说不出话来。这也难怪。 首先,格鲁比的身体全裸地躺在床上。而且,他平时的轮椅是倒在地上的,旁边有一棵大树。 “主人……薇薇安呢?” “不必在意细节。” “好、好的,那我马上过去。” 苏很快就明白了情况。然后走到使用格鲁比身体的夏尔身边……夏尔本以为她会给自己穿衣服的。 结果,却是亲了一个激起情欲的吻。 “不、不对!” “主人,真、真对不起。” 于是,苏……开始脱衣服。 不只是她。其他的女仆们还没来得及一一吩咐,就已经开始解开胸前的丝带。 “等……等一下。” “什么?” “那样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有件事想让你先做。” 于是,她真的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如果中断性欲处理,提出其他要求,会让她吓一跳的…… “咦,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主人?!” “冷静点……呃,不……莫妮卡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那些护卫吗?” “没错。” “我马上去叫她,请稍等一下。” 说完,她立刻带着女仆们往房间外面走去。 无所谓,反正夏尔还是全裸的。而且,身体太重,靠自己的力量根本穿不上衣服。 虽说是室内,但毕竟大冬天的……从中可以窥见格鲁比的日常生活。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他大概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脱着衣服。理由……当然不用说。 过了一会儿,护卫队长们赶到这里。 现在,艾薇不在这里。然后,塔龙死在了普利斯。 所以,剩下的只有女宿舍管理员兼女奴隶们的武术讲师——莫妮卡,一个戴着手甲战斗的高大格斗家,还有率领宅邸警卫队的男人……只有这三个人。 “您叫我吗?” 莫妮卡这样说道。 没有人吐槽全裸的格鲁比。 原来这就是日常吗? “嗯,快点,把地牢里的夏尔带到这里来。” “啊?” “他大概也忍耐得差不多了。” “主人……可是,虽说夏尔是个孩子,但一旦开始胡闹,就没办法控制了。” 莫妮卡真的慌了。 这也难怪。虽说是一对一,但夏尔是打倒这里所有人的对手。把那样的人带到主人身边,根本不可能。 “不必担心。再说,那家伙也饿了,给他准备点热乎的食物。” “可是……” “快点,好吗?” “……遵命!” 真的要抓紧了。 夏尔原本的身体已经被关了整整三天,如果只是自己的身体完蛋了还好,要是连里面的薇薇安都死了,那就太对不起了。现在不是和女仆们玩的时候。 不到二十分钟,警卫队的成员就冲进了这个房间。 不过,据说有一半人受伤了,所以不能来。所有人都一脸紧张地站在那里。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必须奋不顾身地保护格鲁比。 就在此时,在严密的押送状态下,借用夏尔身体的薇薇安被带了过来。 太好了。勉强还活着。但是,摇摇晃晃的。 然而,这三名护卫,谁都不敢掉以轻心。薇薇安的胳膊被绑着,被迫行走。左右各有莫妮卡和格斗家,身后站着手持剑的警卫队长。 “带来了。” “解开绳子。” “主人,您在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还有,给他吃的。” 莫妮卡和格斗家面面相觑,难掩困惑,最后还是照夏尔说的做了。 夏尔总算松了口气。总之,不吃的话…… 但是,这时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薇薇安笔直地站着,瞪着夏尔。 因为不知道格鲁比身体里面的人是夏尔。 也没有说明打算做什么。 夏尔对她说,过一天就把身体还给她。所以在她心中,才会有夏尔要回到那个地窖的印象。 然而事与愿违,来的是格鲁比的部下们。眼前的夏尔,看起来也像是敌人。 “这里是为你准备的早餐,吃。” 话虽如此,又不能在护卫们面前说出真相。夏尔想让她休息一下,之后再把身体还回去也可以。 不过,夏尔可能有点小看薇薇安了。 “薇薇安……在哪里?” 夏尔明白了她的意思,有点慌张。 她到底有多大的心理准备,夏尔早就已经知道了。 “不用担心,马上就能见面了。” “放……放她出来!” 在因疲劳和饥饿而朦胧的意识中,她勉强制止了快要变成女性语言的声音,叫了起来。 “快把薇薇安带来!” “等等,薇薇安没事,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等一下。” “现在!马上!不然我就不吃这种东西!” 这可不好办了! ……薇薇安以为夏尔用薇薇安的身体,寻找逃往远方的手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可怕的格鲁比发现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战斗失败了才会在那样的地方。格鲁比是个大富翁,手下也很多。不可能赢,应该逃走,薇薇安希望夏尔这么做。 可是,那被留在那里面的薇薇安本人呢? 想到这里,夏尔不禁打了个寒战。 根据情况,薇薇安已经做好了替死鬼的准备。如果她死了,剩下的就是变成薇薇安的夏尔,只要夏尔能逃过去,或者能蒙混过去,就能得救。 而夏尔却傻乎乎地说:“马上就能见面”之类的话。 她把这句话解释为“夏尔被抓住了”。 “莫妮卡。” “是。” “其他人都离开房间。” “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和他独自相处,主人!”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快点!” 过了一会儿,护卫们叹了口气,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被留下来的薇薇安,直直地盯着夏尔。 “让薇薇安出来。” 夏尔竖起一根食指,放到嘴边。薇薇安歪着头。 拜托,别这么大声说话好吗? 一瞬间的集中之后……夏尔换上了薇薇安的身体。 “哇……” 薇薇安慌忙捂住嘴。 呼了一口气。 她一下子抱住了夏尔。 “夏尔!你没事……” “是啊,所以……肚子饿了,不吃可不行。” 夏尔让她冷静下来,让她吃饭。 另一方面,夏尔马上换成格鲁比的身体。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突然有人把门打开就不好解释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薇薇安瞪大了眼睛,夏尔小声解释道。 “今晚我会解释的。” 之后,夏尔向部下们说明了自己与夏尔和解的意思,今晚打算和夏尔在一个房间里度过。 在此期间,严格要求任何人不得进入房间。虽然所有人都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但还是遵守了命令。 夜里。 晚餐和大量的宵夜被送了进来。与这个房间相邻的浴室里,存着热水。 壁炉里添加了柴火,室内很暖和。也就是说,把自己关起来没有任何不便。 “锁上。” “嗯。” 这样就放心了。 夏尔从格鲁比身体切换出来,又变成薇薇安。穿好衣服,坐在床沿上。 “对了,薇薇安,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嗯,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被抓了?发生什么事了?我没办法好好问你。” 没错。 时机太好了。如果她不来,自己就无法从那里逃脱,只能一个人死去。 “夏尔,我们……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被转移到宅邸外的旅馆去了。因为不上课,所以让我们待在那里。” “嗯,然后呢?” “然后,在我去救夏尔之前,大概是两天前,我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响。” “嗯。”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大家都不对劲了。” 应该是格鲁比使用“强制命令”魔法的瞬间。他强行让全城的人都动起来,堵住了把夏尔关起来的那座塔的出口。薇薇安也受到影响……不,她没事?为什么? “我看看周围,跟他们说话,他们都心不在焉,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这我知道,是格鲁比干的,用魔法。” “是吗?!” “嗯。” 薇薇安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继续解释道。 “我还在想怎么回事,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 “嗯……然后呢,她对我说‘请不要引人注目,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是。 怎么可能,一年前的……白银女神吗? “又过了一天,我又听到一个声音说‘夏尔即将落入邪恶之手’。” “邪恶之手……吗?” “其实她很想去救你,但是有个可怕的‘使徒’在监视,她无法靠近,所以需要我帮忙。” 大概是确定了。 虽然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但应该是白银女神。但是,何谓使徒? 一开始夏尔还以为这是在说自己。的确,夏尔不知道是不是神的力量,但自己确实拥有奇妙的能力,而且似乎和像是女神的东西也有联系。 但是,女神因为害怕使徒,停止接近地牢,向薇薇安求助。 也就是说,使徒不是自己。 那么,是格鲁比吗? 的确,他拥有异样的能力。但是,怎么也不痛快。 或者说,在那个场合,存在着自己也感知不到的第三者…… “嗯。” 薇薇安问道。 “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就是那个,身体交换着的状态。” “不会的。” 夏尔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自己有夺取身体的能力。因为一天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到明天中午之前都不能把自己的身体从薇薇安身上取回。 相反,薇薇安的身体现在马上就能归还,不过,那样的话,夏尔只能变成格鲁比或者鸟的身体了。这两者都不利于长时间生活,所以要尽量避免。 到这里为止,她也乖乖地点了点头。 “可是,夏尔。” “什么?” “那么……格鲁比会怎么样呢?” 听到这句话,夏尔把视线转向床对面的大树。 格鲁比现在还躺在那里。 “不管怎么说,都是快要死的身体。” “可是,夏尔强行把他的身体夺走了,是这样吗?” “薇薇安,格鲁比不是一直在威胁你吗?还擅自读心,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也许,不过,夏尔。” 她用从未见过的不安表情问道。 “要杀掉吗?” 那是。 夏尔无言以对。 如果是格鲁比的话,他肯定会说:“好,去做。” 他没有恐惧,也没有犹豫。战争有胜负之分,输了就会死。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就算现在马上拿这棵大树当柴烧,格鲁比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对薇薇安来说不一样。 夏尔也理解,自己与格鲁比为敌,差点被他杀死。 实际上,三天绝食的最后一天,是薇薇安替夏尔体验的。 在痛苦中,会想到什么呢?甚至做好了就这样死去的心理准备。 即便如此。夏尔要杀了格鲁比,这种情况似乎让小孩子的薇薇安难以忍受。 “我不会杀人,但是……。” “那么,要把身体还给他吗?” “那可不行。” “为什么?” “一旦变成植物,就再也无法正常生活了。” “不能恢复吗?” “那个……思考能力回不来了。不能思考,不能走路,不能吃饭。” “那、那夏尔的意思是,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嗯。” 薇薇安明显受到了打击。 夏尔犯了杀人罪。 夏尔早就习惯了。虽然嘴里说着不要,但已经杀了十个人。 进收容所前有三个人,六名海盗,最后一个人在布拉姆领地。 就算不杀人,也会到处经历流血事件。与走私商人的战斗,以及坦帕村与哥布林的战斗。之后面对海盗的屠杀,夏尔也默默放过了。 不知何时。 自己渐渐习惯了暴力,习惯了杀戮。 “夏尔。” “嗯。” “……好可怕。” “对不起。” “不,不是的。” 薇薇安摇了摇头。 “夏尔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自己不得不那样做。 但是,这并不是夏尔自愿的。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这是真的。” “夏尔。” 薇薇安站起来,抓住夏尔的肩膀。 “再这样下去,夏尔会变得不正常的。” “没事的。” 然而,她直勾勾地看着夏尔,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会阻止你的,也会保护你的。” 第222章 她的决意 第二天,薇薇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好不容易有了格鲁比的身体和权力,夏尔立刻下了命令。 也就是说,所有希望解放的奴隶都可以获得自由,必要时还可以提供新生活所需的补助。 当然,薇薇安也被释放了。 不过,夏尔还有一件事要做,告诉她待会儿见,让她先离开自己身边。 夏尔活用了格鲁比给的宝藏库钥匙。或者应该说,知道密码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只有夏尔一个人了,所以只有自己才能打开密码。 为了不让人知道里面装的东西,夏尔决定把所有东西都严严实实地打包,送到自己在普利斯的家里,或许可以塞进地下二楼的房间里。 最可惜的是大量的书籍。上次拜访时,女仆们只带来了色色的书,但实际上,格鲁比是个很厉害的读书人。 宗教、文学、魔法、历史……应该是在尽可能多地获取知识的努力。就连子爵家的书库都找不到那么多的书。 当然,大部分都拿不出去。因为没有地方放。 夏尔还确认了精神操作魔法的奥义书,甚至连现在被视为幻影的最高级魔法使用方法也被提及。 不过,这是真的吗?因为在保证书籍正统性的印章处,盖着索维大帝那夸张的印玺。 索维大帝是曾经统治东方大陆东南部的人物。但是,正如大帝这个称号所显示的那样,他在夏尔·奇雷姆登场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魔法之所以能够在世界上广为传播,是从统一世界之后,因为女神的奇迹而降下石板的时候开始的,所以在年代上产生了矛盾。 如此一来,一般都会认为是伪书……实际上格鲁比使用着这本书中所写的大魔法。用“强制命令”的魔法操纵着街上的人,所以这一定是真的。 虽然令人费解,但似乎也只能接受了。 因此,现在的房子和城市已经从混乱中恢复过来,恢复了正常运转。 但是,还有另一个问题。不管怎么说,在这么大的房间里,躺着一棵大树。 女仆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东西,感到很困惑,但夏尔还是让她们沉默了。 这一点倒无所谓,但仔细观察,总觉得有些奇怪。 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生长着,就快要撞到房间的墙壁。 房子受到损坏并不重要,但树木的年龄,也就是格鲁比灵魂的寿命也会耗尽。他死了就算了,但是被塞进去的技能也一起失去的话,就是很大的损失了。 原因是高速成长的能力。所以第三天,夏尔把它抽出来,移到窗外的杂草上。 话虽如此,但这棵大树不可能运到普利斯,所以还需要再移植一次。 今天,第四天。窗户的下半部分覆盖着异常繁茂的杂草。 而夏尔正在匆匆忙忙地查看格鲁比留下的文件。 格鲁比预想到了他的死亡。关于商业上的各种问题,夏尔没有什么可做的余地。 格鲁比这段时间把商业抛在一边,但不管怎样,他都认真地处理好了善后工作。各地的分店都有各自的独立自由,还分配了几个人退休金。 另外,关于政治问题,没有留下任何文件。一定是小心翼翼地把一切都烧掉了。如果不这样做,剩下的人就会成为牺牲品。 确认完毕后,夏尔松了一口气。但是,在自己离开这个城市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主人。” 外面传来女仆长苏的声音。 “艾薇小姐回来了。” “让她进来。” 夏尔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回去了,顺便解除她的秘密任务。 现在应该可以自由地生活了,无论之前出于什么理由追随格鲁比。 艾薇知道夏尔的一部分秘密,但是……之所以会成为问题,是因为对手是格鲁比。 只负责观察的艾薇,大概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的情况。 格鲁比是拥有庞大财产和权力的人物,而艾薇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就算她一个人吵吵嚷嚷,也不会有人相信。 房间里的两个女仆打开了门。身穿藏青色装束的艾薇无声无息地走进来。 于是,带她来这里的苏就不用说了,就连室内的两个女仆也鞠了一躬,离开了。 这一定是习惯。负责格鲁比暗部的就是艾薇。 她和主人之间的谈话,不是可以偷听的。 当然,这对夏尔来说也是好事。 艾薇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站在使用格鲁比身体的夏尔身旁。 “我回来了。” “辛苦了。” 不管怎样,格鲁比马上就要死了。因为夏尔离开这里的时候,会舍弃这个身体。 从这张嘴,宣告她的自由。 那样的话…… “这次可花了不少功夫。” “……没有。” 艾薇简短地回答了夏尔的问候。 “艾薇,关于夏尔的事……” “是的。” “已经解决了。在我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艾薇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尔。 “不要再追那个了。” “嗯。” “只是,艾薇……我的身体已经这样了,你还年轻,应该可以重新来过。” “什么意思?” “你现在自由了。” 这句话,在她看来是怎么理解的呢?不是解雇,而是自由。 但是,艾薇依然面无表情。 “艾薇,这不是什么不好的意思。你一直尽心尽力到今天,对此我很感谢……只要你愿意,退职金我也愿意给你。” “不需要。” “算了,别这么说,我希望你今后能享受自由。” “那就谢谢了。” 虽然是感谢的话,但声音里还是没有任何感情。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格鲁比大人。” “嗯,怎么了?” “您忘了暗号了吗?” 什么!? 暗号?你在说什么? 格鲁比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哈啊。” 艾薇垂着头,叹了口气。 “果然变成这样了吗?” “你、你说什么?” “暗号什么的,你还没决定?” “呃。” 怎么可能? “我告诉格鲁比,我觉得他绝对赢不了,结果……” 她艾薇看着躺在室内的大树说道。 “……变成这样了啊,反正我想你应该没听见。” “艾薇。” 已经暴露了。夏尔从格鲁比的身体,换成了自己本来的身体。自然,宽大的衣服缠在夏尔身上。 夏尔从椅子上下来,拖着衣服面对艾薇。 “夏尔少爷,真正的格鲁比,如果不是在人前,是不会让我按规矩来的。” 艾薇淡淡地解释道。 “他一直叮嘱我,一定要直呼其名。”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暗号之类的,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早就料到了。 “然后,他也不会对我说一句感谢的话,而是先问我怎么样?因为他最讨厌浪费时间,更别说让我离开了。” 从一开始就非常不自然。 “是的。” 夏尔终于发出了声音。 “那里的树,就是格鲁比。”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已经结束了。” 艾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这让夏尔很不安。 “艾薇,那个……” “是。” “已经结束了。” “是啊。” “……回去普利斯。” 夏尔好不容易挤出的一句话。 但是,艾薇依然保持沉默。 “怎么了?”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夏尔。 “艾薇,你说点什么啊。” “……我袭击了乔伊斯,我想你应该知道。” “那、那是被格鲁比的……魔法操纵了!” “不,这是我自愿服从指示的结果,而且……” “还有吗?” “我一直在欺骗夏尔少爷。” 你在说什么?这两年来,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事到如今。 “我在某个时间点就察觉到了这个计划。” “什么意思?” “夏尔少爷,你还记得坦帕村吗?” 就是那个瘟疫之村。 “当然。” “你还记得井口附近插着一把没有柄的刀吗?那把刀绑着一块紫色的布” “诶?” “那是信号。” 艾薇闭上眼睛,继续解释。 “最近明显没有了……不过,格鲁比以前在幕后工作时会用到人。而且,有时还会接受来自各个方面的委托,所使用的人也未必总是值得信任,所以不可能随时共享所有的信息。所以他只做了一个标记,就是那个。” “艾薇,在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格鲁比有什么企图了吗?” “是的。” 所以,那种异常紧张、过激的态度。和格鲁比的手下碰了个面。 说是手下,其实是一帮没有直接联系的一次性家伙。 但是,如果被查出生病的原因就糟了,证据最好得销毁。 所以,她坚持要杀光所有人。 “通过那件事,我总算明白了,格鲁比……是打算向夏尔少爷发起挑战。” “为什么?只是那点信息,是怎么知道?” “夏天之前,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说他时日无多,死前哪怕一次也好,想做一次重大的挑战,而且还说是从夏尔的话中得到灵感,好像能制造出有趣的武器……” 事实上,一年前,格鲁比确实对夏尔说过。时间不多了。 但是,夏尔当时并没有往那边想。 “正因为如此,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我在回家的路上都偷偷处理掉了,比如当地的井水。” “可是没办法……这次的事是奉命行事。” “没有。” 甚至没有命令? “格鲁比只会指示,不会命令我。” “一样?” “不对。” 她走到窗边滚落的大树旁,轻轻抚摸着树干。 “他的指示全都是‘请求’。” “什么?” “他还说,什么时候背叛都可以。” “艾薇,为什么!” 艾薇站在窗边回头看着夏尔。 “夏尔少爷,你知道我的过去?” “嗯。” “我的家人都被杀害了,但是格鲁比发现了我,收养了我。当我陷入绝望、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候,他提出了一项交易。” “那是……怎样的?” 停顿了一下,艾薇说道。 “……他希望我能成为‘伙伴’。” “伙伴?” “是的,伙伴。” 那个格鲁比吗?不过,现在的夏尔觉得可以理解了。 他很孤独,手下有很多人,情人也是如此。但是,抛开利害关系,能够平等相处的人……夏尔认为这是卑躬屈膝的卑劣交易。 格鲁比知道艾薇想要什么,知道她多么脆弱。 即便如此,格鲁比也只能对这样的人“请求”。 “作为回报,他说会满足我的任何愿望。” “艾薇,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艾薇低着头,低声回答。 “复仇。” 艾薇内心的黑暗,那是仿佛凝聚在一起的声音。 对那个沿海的寒村长大的她来说,格鲁比无疑就是洒在那里的阳光。 但是,这一切都受到了污秽和伤害。 爱越大,憎恶也就越大……对于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的她来说,任何财富和快乐都无法成为救赎。 “我的村子、我的家人……最重要的是,我要向那些杀死了我即将出生孩子的海盗们复仇。” “这、这……” 当时格鲁比就已经是大富豪了。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报仇了。 “可是,让别人来做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所以,我想要得到力量。” “艾薇……” “几年来,在他的帮助下,我在萨哈利亚的设施里磨炼出了暗杀的技术……格鲁比帮我寻找了仇人的情报。终于,我用这双手解决了。” 艾薇抬起头,看着夏尔。 “然后,我说发誓效忠格鲁比,可是他却说,不要再这样了。” “……格鲁比想要的,终究是‘伙伴’?” “是的。” 也许,格鲁比……对于夏尔也是一样。 或许他想和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有着奇妙想法的少年成为“伙伴”。 夏尔回想起一年前他的盛情款待,也不是没有这种感觉。 只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呢?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 艾薇回到了这里,预想到了格鲁比的失败。 ……为了什么? “但是,艾薇,格鲁比已经死了。” “没有。” “什么……” “如果是雇主,合同一结束,就再也没有了。但是,‘伙伴’是没有终点的?” 怎么会。那么……不,但是。 “等等!但是,格鲁比袭击了普利斯!他做了那么多坏事!” “我知道,因为我也是共犯。” “不,艾薇,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么,我也差点被杀了。” “是啊,所以变成这样,也是他自作自受。” “那么。” “可是‘伙伴’的话……” 要陪他一起走到最后吗?怎么会。 “如果我在这里逃走,就是对格鲁比撒谎了。” “骗、骗人的。” “夏尔少爷,如果朋友被杀了,你会怎么办?因为已经不在人世,就忘了吗?这是朋友的所作所为吗?” “可是……” “不仅如此,我对格鲁比说,希望他能帮我为家人报仇……我是这么说的。” 这句话的分量,让夏尔的胸口一紧。 “为了家人……和他的约定,也是对死去的村子里的人、对家人、对我的孩子的誓言。” 坚定的决心促使她这么说。 死者不会原谅生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艾薇已经无法撤回她的意志了。 逃避它的方法只有一个……背叛。 “家人、家人、家人,艾薇!” 夏尔对着快要失去力气的身体呵斥着,硬要叫道。 “那我呢?我又是什么!” “夏尔少爷!” “只有两年多一点,但是我们一起活下来了。一开始也许是为了格鲁比,但是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在演戏!艾薇是人,不是武器,也不是工具,是人,如果是这样的话。” 夏尔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不是很好吗!幸福了!从今以后,为自己而活!” 夏尔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她沉默着,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艾薇抬起头来。 “夏尔少爷……不,夏尔,你……”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前的温柔。 那种机器般的冰冷正在消失。 “谢谢。” 但是,这句话却让夏尔无比不安。 “艾薇,那就和我一起去普利斯。” “不。” 夏尔听到了金属摩擦的声音。 艾薇拔出了夹在腰间的匕首。 “艾薇,你说什么?” “夏尔少爷,你知道吗?” 艾薇一个人准备冲出去的姿势。 一旦开始行动,不出一秒钟,夏尔的喉咙就会被撕裂。 “我觉得能见到夏尔真是太好了。” “你说什么?” “虽然没能生下真正的孩子,但就像有了家庭一样。” “家、家庭什么的,不是像,就是,我们!” “是啊,我……是个笨手笨脚的,有点不中用的妈妈。” 声音和姿势不一致。 最重要的是,现场充满了紧张感。 她是认真的。 “夏尔,我帮不上什么忙。” “没这回事!” “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 “艾薇,冷静点。” 不行。她的手边没有武器。 即使用魔法给她带来剧痛,她也知道“行动阻碍”的事,只会让她一瞬间止步不前。 这样的话,夏尔唯一能做的防御手段就是…… “等等,艾薇,我现在能用上的,只有那个。” “我知道,就和格鲁比一样,你可以夺走我的身体。” “艾薇,再怎么快,也赢不了的,所以……” 她稍稍松了口气,平静地说。 “……还记得吗?” “什么?” “只有一件事……是我教给你的,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 “都说了两遍,你想起来了吗?” 那是…… 「既然要战斗,就绝对不能手下留情,这和大意是一样的。」 “艾薇……” “想起来了,太好了。” 战则死。 她明白。明知如此,却还要战斗。 “住手!艾薇,这不是和自杀一样吗?” “可是……我是格鲁比的伙伴……夏尔的家人,所以……” 为什么? 夏尔也知道,无能为力,只是想推迟做决定。 “夏尔的话,没问题。我在旁边看过了……一定,一定。” “艾薇……”“我有一个请求。” 夏尔浑身颤抖,发出沙哑的声音。 “艾薇,什么都可以,所以……” “夏尔——” ……那个时候,到来了。 “活下去。” 那一瞬间,她变成了蓝色的影子…… 然后,消失了。 随着一声笨拙的响声,一颗铜钱草落在散落一地的衣服上。 第223章 箱中恸哭 夏尔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天,夏尔把承载格鲁比的大树换成了小树苗上。这样一来,自己在科普特真的没有可做的事了。 格鲁比的肉体几乎达到了极限。再这样行动下去,一不小心就会死在什么地方。 既然如此,最好上演一场像样的临终演出。 那天早上,夏尔命令苏把自己搬到宅邸顶楼的露台上,还有装有两个盆栽的背包。女佣们拼命在斜坡上推着轮椅,就这样,夏尔终于到了。 今天的科普特还算晴朗。虽然大片的云彩笼罩在山的边缘,但冬日淡淡的阳光照射下来的样子,反而更加衬托出景色的美丽。 压抑残留在内心角落的罪恶感,夏尔装出极其自然的样子,让女仆们离开了。 夏尔告诉她们,自己想悠闲地休息一个小时。 要是再加上一句机灵的话就好了,但夏尔不是格鲁比,没有自信能留下像他那样充满智慧的遗言。 没有人的气息之后……夏尔将格鲁比的肉体分离开来,用翼鸢的身体,拾起背包。 就这样振翅一两次,夏尔的身体飞向薄云密布的蓝天之中。 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夏尔什么也没想。 不,应该说是同样的话语重复打断了复杂的思考,简直就是噪音。 夏尔到达普利斯家里的时机正好。降落到屋顶,在那里变回人类,立刻回到房间穿上衣服,听到楼下传来了声响。马车来了。 车夫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据说是生态药品店从格鲁比商会购买的药品原料。 夏尔给了搬货的人一些小费,让他们把打包好的东西搬到地下室。结束之后,挥挥手,将他们送别。 在这段时间里,夏尔的脑海里仍然不停地回荡着噪音。 夏尔锁上大门,再次确认之后,面无表情地回到地下室。 拆开包装,装满金币的宝箱有好几个。黄金自不必说,还有秘银和黑曜石等贵重的铸锭。 装着宝石的小盒子,还有这个细长的金属箱子里,都塞满了魔石。 也有很多高级武器,甚至不输给在京城从凯斯那里得到的剑。精神操作魔法的秘传书也有三本。 这是一座宝藏山。 有了这些,夏尔可以玩上一辈子。或者说,只要不是特别愚蠢的浪费,把这些钱投到适当的投资上,就算夏尔长生不老,也可以永远不工作。 而且,还有这本魔法书。如果夏尔想使用精神操作魔法的话,我马上就能成为世界上最棒的魔法师。 与恩拜奥家族的合同还有一年。六千枚金币的赎金,完全可以从容地凑齐,接下来就是悠闲地等待那一天了。 在这之后,自己就可以去旅行寻找永生了。 一切都很顺利。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有些发愣。 脑子里的噪音停不下来。 自己没做错什么。 自己生来就有支配者,那只是碰巧如此而已。 据说在死后的世界里得到的。不管怎么说,拥有力量本身并不是自己的错。 第一次使用这个能力,是在林加村的那个屠杀之夜。那也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对方想杀了夏尔。如果那是“不好”的话,那自己就必须死了。 一般来说,与生俱来的优点和缺点会对人生产生影响,如果一味地说“好”或“坏”的话,一切都无从谈起。 这么说的话,贵族出身的萨菲斯会怎么样呢?坦迪拉尔王子呢? 是要自己立刻放弃这个身份吗? 那长得像被压扁的青蛙的瓦里西呢?有人会帮他做整形手术吗?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不就是这样吗? 这一次,自己也是差点被杀。也许是想要自己与生俱来的力量,也有其他贵族的打算,所以幸运的是格鲁比采取了行动。 所以夏尔保护了自己,这些宝藏是格鲁比说要亲自送给夏尔的。所以,就算拿了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没有错。” ……艾薇也是如此。 “总而言之,她一直在骗我。明明像家人一样珍惜,却在最后的最后选择了别人,而不是我。不就是这样吗?” 夏尔感觉脑袋的某个地方,好像有一种类似热量的东西停留在那里。 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这种冲动,不知为何打动了夏尔。 走出地下室,来到平常的后厨。从那里爬上楼梯,上了二楼。 餐厅和客厅都空荡荡的,已经好几天没有人了。光是这样,就弥漫着一种宛如废弃房屋的空虚感。 夏尔继续爬楼梯。三楼。 半开的门映入眼帘。 自从那天早上之后。 面对这种异常情况,夏尔在家里转来转去,整理着思绪。 连平时不进的艾薇的房间也踏进了。那之后,应该是没关好门就出来了。 夏尔一拉门把手,“吱”的一声,门开了。 里面和以前看到的一样,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板上一尘不染。 夏尔的视线突然移到窗边。 那里有一张深褐色的椅子和桌子。 藏青色的围巾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仔细一看,到处都起毛了,很粗糙。做得不好,夏尔一眼就能看出来。 旁边有一瓶墨水和一支钢笔。由于这些天盖子一直开着,所以里面的墨水已经完全干了,钢笔还插在里面。 桌子中央放着一张信纸。几乎什么也没写,好像是想用笔写点什么,但除了纸的一角有一点不成形状的弯线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只是,可能是被水淹过了,表面硬邦邦的。 夏尔目不转睛地凝视着。 ……不是水。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尔终于明白了。 艾薇一直坚持着。 无论如何都要在那天织完。因为没有明天。 夏尔知道,自己带朋友回来时,艾薇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艾薇笑着把身后的事托付给开玩笑地缠着夏尔的艾迪玛她们,那是最后一次大家围坐在桌子旁。 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大家都走了之后,她有点贪心起来。 想一起出去散步,只是一个小小的愿望。普利斯的风景,对她来说也成了日常。夏尔一直在那里。 艾薇也明白她今后将要犯下的罪恶。作为补偿,她把全部财产都捐给了女神殿。 回到家后,和往常一样吃了一顿平淡无奇的晚餐。这是和夏尔最后的餐桌。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咀嚼。 很晚的时候,夏尔洗完澡回到客厅时,她正在拼命想要弥补失去的时间。尽管如此,看到夏尔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她责备着,去拿干毛巾。 她一直没有忘记。一年前,夏尔因为梦魔病痛苦得快要死了,不想再感冒了。 所以。 所以,无论如何,夏尔都需要这条围巾。 一直熬到半夜,终于完成了。虽然不能说是很棒的礼物,但好歹也是可以用的。这样就没问题了,夏尔不会让身体受凉的。 但是,这样下去,夏尔可能不会用。因为她已经不在了,所以也不会因为要离开而打招呼。 既然如此,只要写一封信表达一下心意就行了。 她在黎明前拿起了笔。 想说的话堆积如山。不能让身体受凉,一定会感冒的。好好吃饭。不要太努力了,好好休息。做喜欢的事,快乐地生活,和大家搞好关系。 她一定是带着微笑拿起笔来的,可是,她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不断涌出的泪水,毫不留情地打湿了信纸。 夏尔在旁边睡觉,她压低了声音。 无论如何,她一句话也不能留下。 ……噪音停止了。 “是我杀的。” 夏尔颤抖的手慢慢地拿起围巾。那东西立刻遮蔽了冬日的空气,在夏尔的掌心传递着微弱的温暖。 右手触摸着信纸,那只是一张纸。只是湿了一次,干了而已。 血液沸腾般的热度和冰一般的寒冷,一下子搅乱了夏尔。 夏尔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差点摔倒。 在跑下楼梯时,差点踩空。 手里拿着的东西,夏尔觉得自己好像要被烫伤了。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放手。 怎么办,该怎么办。 “哈、哈、哈……” 当夏尔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跑回地下室了。 耀眼的财宝之光,充满了周围。但是,夏尔根本没把这些放在眼里。 结实的箱子,最结实的……就是那个。 夏尔抽出装满魔石的金属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小碎石子,夏尔随手把石头扒了出来。 四周传来小石子散落的声音,只是刺耳而已。 夏尔感到一阵轻微的疼痛。大概是太慌张了,才会被里面的宝石弄伤了手。 但是,夏尔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总之,里面的东西很碍事。所以,一个不剩的翻出来,扔掉。 夏尔把信纸和围巾放进彻底干净的箱子里。然后,砰!用力合上盖子。 明明不可能关得更紧了,但夏尔还是从上面推了推箱子。上了锁,严密地封存起来。 “是我杀了她。” 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那笑容,也永远地消失了。 无法挽回。 夏尔感到一只漆黑的手从喉咙深处抓住了自己的心脏。 怎样才能摆脱这种痛苦呢? 剑。 没错,是剑。 这个世界,果然充满了痛苦。 但是,只要撕开这个胸膛,一切都结束了…… “活下去。” 她的一句话打断了夏尔的冲动。 为什么? 为什么? 如此痛苦,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夏尔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人类。 但那只有一年。 只有一年! 放弃奴隶,在城市里,在人群中,像人一样生活的时间,仅此而已。 你想像人一样生活吗? 是哪张嘴这么说的? 为他人付出,被别人所爱,能够正常地生活……为什么会这么想? 自己该怎么办? 这种痛苦该向哪里发泄呢? “哈啊……哈啊……” 夏尔内心的某个角落在哭泣。 但是,身体不允许。 内心汹涌澎湃的思绪,被封闭在外壳里,发出阵阵怒吼。 夏尔的身体只是嘎吱作响,只能痛苦地喘着气。 好。 活下去。 “如果你让我活下去,我就活下去。” “为了结束,我要活下去。” 第224章 假面之梦 明亮的蓝天下,同样清澈的湖水。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看不见对岸。 周围有许多漂亮的石造建筑,其井然有序的结构是无与伦比的。 相比之下,就连白色的普利斯看起来也像是幼稚的砌石。 在现实中,夏尔从未见过如此和谐的城市。充其量只能在幻想中。就像前世的漫画或动画片里出现的,虚构的未来城市。就是这样的印象。 建筑物之间由一条线连接,它们的粗细各不相同,有的细得连人的两腿都很难伸直,有的粗得像棵大树。 然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机制,人们轻松地从横向、有时斜向传递的那条线上跑过去。 仔细一看,那些人似乎正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奔跑。夏尔目光追随着。 每个人都指着湖中央,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就在这时,清澈的蓝天突然忽明忽暗。狂风大作,刹那间头顶乌云密布。然后,从黑压压的湖中央,黑色细长的影子一边扩散着波纹一边现身。 敌意、愤怒都传达到了这里。夏尔对此嗤之以鼻。 视角切换。 狭小的房间里,人们在膜拜着什么。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面具。从脸型和颜色来判断的话,应该说是比较女性化的。 夏尔也看到了。一看,眼睛就离不开了。不知不觉间,夏尔只看到了那个。 突然,夏尔意识到。 有什么东西粘在了自己的脸上。 是刚才那张面具的碎片,尺寸和自己的脸一样,有一部分碎片粘在脸上。 夏尔想把它拽下来,但无济于事。仿佛已经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怎么也无法将其剥离。 这期间,一种奇妙的兴奋感在体内蔓延开来。 明明热得冒汗,却冷得不得了。明明很想大闹一场,却又不想动。左顾右盼,思绪纷乱。 但是,夏尔感受到的是解放感。终于,轮到自己出场了,现在可以为所欲为。 夏尔试图用武力撕下面具。 就在那一瞬间,自己的脸抬了起来。 映在漆黑水面上的,是自己的头盖骨…… “呜,啊啊啊!” 夏尔踢开毛毯,跳了起来。 环顾左右,确认清晨的阳光已经照进室内。 “呼……” 又是这个梦。 在过去的几天里,夏尔看了几次。 夏尔摇了摇头,视线转向窗外。 空虚的蓝天。 没有任何遮挡物了,微弱的灯光洒在像掉了牙的城市里。仿佛能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泄气的小号声,那种难以捉摸的天空,毫无意义地蔓延着。 自从海盗们袭击普利斯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重建工作进展缓慢。 特别是城市东侧的大片地区,受到严重破坏。 由于许多建筑物被纵火,到处都有房屋倒塌。 虽说是石造建筑,但里面的骨架和隔板使用的是木材,所以关键部分一旦烧尽,建筑物本身就会倒塌。 倒塌的房子必须重建。但是,全部家当都烧光了,他们又怎么能支付得起这样的成本呢……现在也有很多人在这个隆冬时节住在帐篷里。 对面的房子也着火了。只是碰巧没殃及这户人家,周边的情况都很糟糕。 从床上起来,夏尔马上换衣服。 下到二楼,把昨天剩下的汤热一热,然后用沙拉和面包应付一下。 最近,夏尔连一一做饭都嫌麻烦了。 今天有和平时不同的工作。 夏尔被伊弗洛斯叫了出来。 穿过被瓦砾和坏掉的马车割断的三岔路口。 因为是路过,所以只是为了打个招呼。 “早上好,店长。” “哦,夏尔。” 店长的酒馆兼旅店也幸运的平安无事。 但是,他的经济状况却持续着低迷的日子。 “你今天要去子爵宅邸那边吗?” “是的。” “这边也人手不够啊。” 市民们现在互相帮助,所以店长一直在厨房里做饭。旅店的空房也优先分配给没地方睡觉的人,尤其是伤病员、小孩、孕妇和老人。 当然,没有钱。总而言之,持续亏损。 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子爵宅邸的支持。不是统治者的努力,而是市民个人的善意,支撑着现在的普利斯。但是,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我做不了什么。” “夏尔,你在说什么呢。我听说了哦,你也很努力地工作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加琳娜从旁边探出头来。 “怎么了?今天不是去那边吗?” “早上好。” 夏尔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首先,把店里的药品全部分发给病人和伤者。当然,也得到了伊弗洛斯的许可。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加琳娜她们的生意根本没有客人,所以夏尔让她们帮忙做饭。而且,自己只要有时间就会出现。 钱?夏尔的确从格鲁比那里得到了一大笔钱,但毕竟物流也处于混乱状态。 因为和前世的情况不同,所以有不少投机客想利用市民的窘境,企图以高价出售食品。说实话,这边的市场是被人盯着,根本进行不了什么像样的交易。 “沃尔特他们呢?” “听说今天早上开始工作,傍晚会回来。” 店长挥挥手,示意夏尔不要在意。 于是夏尔也行了一礼,继续往前走。 …… “我在等你。” 站在窗边的伊弗洛斯简短地说道。 梦幻般的冬日阳光温暖着脚下的地毯,这里是他的办公室。 一个月前明明受了那么严重的箭伤,现在却还站起来工作了。 他真的有五十多岁吗? “总算能抽出一点时间了,不过,后面还有一堆工作要做。” “是。” 夏尔叹了口气,伊弗洛斯转过身,用手势示意夏尔坐下。 夏尔在他对面坐下,伊弗洛斯淡淡地说明了情况。 “首先……袭击阁下的凶手,威廉还没有找到。” “是。” “你有线索吗?” “没有。” 听到夏尔的回答,伊弗洛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继续说下去。 “我们已经向邻国打听过了。如果他逃走的话,就会有追兵。” 也许,艾可并没有逃到西蒙尔-福雷王国那里。但是,夏尔没有说出口。 说实话,夏尔受够了。纷争什么的,已经够多了。 “夏尔,艾薇小姐怎么样了?” “还没回来。” “嗯……还有,今天早上传来消息,说科普特的格鲁比去世了。” “是吗?” 夏尔面不改色地回答。 伊弗洛斯又盯着夏尔看。 “夏尔。” “是。” “我病倒的那几天,你在哪里?” “我和厨师长几乎彻夜煮饭,然后就回家休息了。” “就这些吗?” “是的。” 伊弗洛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娜吉娅去你家好几次,确认过你不在。” “那应该是出去帮助熟人了,或者睡着了。我没注意到。” “现在的状况是不能离开子爵宅邸的,这一点应该很清楚。” “对不起,我弄错了优先顺序,非常抱歉。” 这解释太牵强了。但是,怎么说都没有证据。 因为当时城市一片混乱。 “夏尔,格鲁比没有继承人,合资事业也就没有了。” “是的。” “药品店最近也要关门了。” 会这样吗? 但是,夏尔想保留那个地方。 “……伊弗洛斯大人,我记得那栋房子确实是租来的?” “是啊,到现在为止,都是格鲁比支付地租。” “那么,我来支付今后的房租。” 实际上,夏尔打算买下整栋房子。 否则,地下室,也就是那些财宝就无处安放了。 “夏尔,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个家很舒服。” “我打算让你再回子爵宅邸住的。” “有那样的地方吗?” “弗吕米的长子刚刚腾出房间,你可以搬到主楼那边去。” 真麻烦啊…… “伊弗洛斯大人,不能不去吗?” “为什么要和子爵家保持距离?” “不是这个意思。” “那又是什么原因?” “没必要一一说明?阁下都那么讨厌我,我又怎么可能在子爵家混下去呢?” 这是合情合理的解释。作为伊弗洛斯,想让夏尔成为恩拜奥家族的守护者。 但是,萨菲斯很讨厌夏尔。顺便说一句,夏尔也很讨厌萨菲斯那样的人。 如果能在子爵家出人头地的话,夏尔留在里面也无所谓,毕竟自己是个随时都可能被主人砍头的人。这样一来,在外界留下一条生活之路,也算是一种自然的想法。 实际上,伊弗洛斯有很多疑虑。 伊弗洛斯很了解夏尔的性格。虽然对社会没有忠诚心,但重视个人关系。 如果被要求保护子爵家,夏尔也会敷衍了事,但如果被要求帮助大小姐,夏尔就会站起来。 即使是讨厌的人,如果受到了不正当的虐待,也不会无视。不果断,也不会轻易放弃。然后……无论如何都要保守秘密。 夏尔就是这样的人。在很多人受伤、痛苦的情况下,不可能毫无理由地失踪。 所以,夏尔肯定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艾薇的缺席,格鲁比的离世……伊弗洛斯并没有傻到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偶然。 他知道即使这样也无法让夏尔开口,于是又叹了一口气。 “还有,你现在应该很忙,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应该多到这边来一下。” “怎么了……” “最近,大小姐的情况不太好。” “不是有娜吉娅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 伊弗洛斯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伊弗洛斯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算了。” 伊弗洛斯站起来,从桌子上拿出几张纸,又回到沙发上。 “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些工作。” 听他这么一说,夏尔看了看文件。 《普利斯复兴计划草案》 第一张是概要的说明文。第二张是关于被破坏的街道和建筑物的报告,第三张是修缮所需费用的概算,第四张是粗略的地图。 但是,这个。 “那个……” “怎么了?” “这不是我的工作。” 本来,这也不是夏尔该看到的东西。因为是官方文件,本来应该由总督来裁决的案件。 “是的。” “伊弗洛斯大人,萨菲斯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不在这里。” “也不在宅邸里?” “嗯,在城里。” 然后夏尔就猜到了。 “在这种非常时期,他到底在做什么?” “阁下似乎无法正视自己的处境。” “伊弗洛斯大人,总督因此不做事,这不是很奇怪吗?”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也不会觉得奇怪,真是太遗憾了。” 话虽如此,这副丑态。 萨菲斯因为面临死亡的危险,完全感到了恐惧。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这是很自然的反应。那就增加护卫的数量,照常工作就可以了。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看来他已经受不了待在子爵宅邸里了。” “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别这么说。” 萨菲斯对夫人如此热情地讲述情妇的精彩之处。一旦事态稳定下来,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心直口快的萨菲斯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呆在情妇家里。 “夏尔,我也被责备了。” “为什么?” “阁下的意思是:因为你们想把普利斯占为己有,所以我才会被牵扯进来。” “得到最大利益的,应该是他本人。” “不过,其实菲尔也跟我说过,既然自己会死在这里,就不要勉强自己执着于这个计划。” 难道是遗言说,既然连抬上花轿的器量都没有,那就死了这条心。 “夏尔,别露出那种表情,以前,阁下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是吗?” “我在王都的时候,家教们对他的评价也很高,在帝都的学校里,他的成绩也很优秀。只是,他的性格……总之,就是没办法忍耐。”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不知辛苦走到这一步的缘故,总之,是我判断失误了。” 伊弗洛斯低着头,说出了反省的话。 “不管什么事,只要菲尔决定好了,按照已经制定好的方针去做就可以了。连小老婆都不让萨菲斯娶,虚荣心比别人强一倍的人,如果自尊心被压在头上的话……就会腐烂。” “的确有这个可能。” “或许放手对阁下更有好处。” 这也是伊弗洛斯面临的挑战。 但是,眼下的问题是普利斯的重建。 “伊弗洛斯大人,这些文件……” “没办法,就由我来代替阁下。我已经向事务处传达了,子爵因病只能在宅邸指挥职务,幸好印章还在我手边。” “这样不太好?” “重建工作没有进展,会更头疼的。” 其实夏尔不想给成年人擦屁股。但是,这样一来,在子爵家的未来如何之前,受灾的市民也会受到困扰。夏尔不得不这么做。 “夏尔,虽然我觉得这个计划大致上做得很好,但我并不是制定政策的专家,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哦。” 就算他这么说,夏尔也不认为自己是。 自己完全是被高估。如果前世政府规划处的人员,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只是…… “……真是太可惜了。” “哦?” “从这张地图上看,从市区东侧到中央,有很大范围的建筑物倒塌,而且,三岔路口的石阶也被破坏得很厉害。” “是的。” “既然如此,伊弗洛斯大人,为何不增加预算,重新做个大规模呢?” 如果按照计划书,只能回到受灾前的普利斯。但是,这样一来,市内的诸多问题就会继续存在。 夏尔从以前开始就很在意,三岔路口的交通事故,以及流经城市东部的污水。 于是,夏尔拿起纸笔,粗略地画了一下。 “首先……是三岔路口周围,特别是东边受灾最严重。与其在这里再建一个相同的东西,不如把这里改成这样。” 包括三岔路东侧在内,夏尔画了个圆。 “在神殿附近的空地上也通一条路,这样就能围起这座城市的南侧。” “嗯?” “把它成为一条只允许右转的道路。” 伊弗洛斯不明白夏尔的意思,皱起了眉头。 “从以前开始,这个三岔路口的人多拥挤就成了问题,经常发生交通事故,比如马车迎面相撞……每次有人受伤,我都会从药品店把伤药拿出来,你还记得吗?” “当然。” “可是,事故发生之后再做什么就太迟了。” “这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看来,自己要说的概念,是这个世界上所没有的东西。 既然如此,就必须从原理加以说明。 “那么……首先,伊弗洛斯大人,你知道什么是‘道’吗?” “你在说什么?这不是早就决定了吗?就是连接出发地和目的地的东西。” “真的是这样吗?” “夏尔,其他应该怎么形容呢?因为有路,所以不会走错目的地,也能快速到达。不就是这样吗?” 的确,这是一种朴素的理解。 “伊弗洛斯大人,请想象一下,这里站着一百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但目的地是不同的。” “嗯。” “如果一起往前走,会发生什么?” 伊弗洛斯想了一会,回答道。 “一定很拥挤。” “是的。可是,若有出路,又当如何?” 伊弗洛斯又想了想,说道。 “稍微好一点……不过,事情没那么简单?应该有人想往东走,也有人想往西走。” “没错。” 夏尔在纸上打出无数的点,在上面画了一条线。 “如果大家都走这条路的话……” 从点在路上画箭头。 “还有,只要东边的人和西边的人好好排队走过去,就不会那么拥挤了。” “嗯。” “也就是说,所谓道路,并不是为了把这里和目的地直接连接起来的东西。恰恰相反,道路的本质是‘限制’通行。” 伊弗洛斯沉默了一会儿,视线落在图纸上,似乎终于明白了。 “……什么!” “您明白吗?修建这条圆形道路,只允许右转,也就意味着‘不会撞上’。” 即使要绕远路,也不会造成拥挤。当然,在多条道路的交汇点,还是有必要进行交通疏导的,也不是完全没有事故发生。即便如此,像以前那样的正面冲突也不会再发生了。 这就是环状线的概念。即使是前世,古代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对他来说一定很新奇。 “夏尔,光凭这一点还不够。” “是的,所以我把马车道和人行道分开,像这样,马车用地下通道就可以横穿过去……然后……” 夏尔东西向北延伸的线上,又画了一个小圆圈。 “原理是一样的。如果只允许右转,那么在这个城市西侧的人,想要往南走,就必须在某个地方绕过去。为此,我们要为他们设置一个要点。” “原来如此。” “还有,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夏尔指着被圆圈包围的地方。 “集中城市的设施。” “什么?” “把旅店、酒馆、妓院……船夫、商人等短期滞留者所生活的领域和市民的生活领域区别开来。” 在这个圆圈内,集中设施供这些访客使用。 “这有什么意义?” “首先是治安上的利益。伊弗洛斯大人,你之前看到的那些走私商人不是散布在整个城市吗?但是,如果像这样缩小住宿地点的范围,那么闲人就会显得很突出。喝醉酒的水手也不会和市民发生冲突,市内的警备只要以这个为中心就可以了。” “哦。” “另外,在防疫上或许也有好处。请想想看,有个从南方大陆带来疾病的船员,他在市内的酒馆吃完饭,住进了旅店……” “也就是说,或许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限制危险的接触?” “如果发生什么事,应该是先从这个圆圈里面开始。” 伊弗洛斯手托下巴陷入沉思,陷入了沉思。突然,他抬起了头。 “可是,要想做到这一点,需要大量的撤离。” “正因为如此,就是现在。” 原来如此,伊弗洛斯点了点头。 “请看这里。之前提到的红灯区……简而言之,就是普利斯的贫民窟。不过,这一带其实没什么人住,本来就是被浪费的土地。我们应该把这里拆掉,好好利用这些石材,如果可能的话,应该盖上下水道,这里也应该建一个蓄水池。” “嗯。” “也可以用来灭火。” 伊弗洛斯一动不动地思考着,然后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很有趣……不过预算会不会太大了?” “我们也会寻求市民的协助,我也会试着行动一下。” “嗯……好,就当作阁下的见解,我们把他拿到事务处去看看。” 从格鲁比那里得到的资产也正好可以使用。如果就这样住在普利斯,就应该趁这个机会改善一下生活环境。 平日里,就算有钱,也不能强制拆迁。但是,现在只要有钱,就能把城市建设得更好。 另外,反正要踏上追求不死的旅程,也不可能带那么多的财宝前往,吝啬也是没有用的。 而且…… 是自己招来了这场普利斯之灾吗? 夏尔也会这么想。 不管贵族们有什么样的阴谋,如果格鲁比不提供实施手段,这一切都会以妄想告终。 正是因为有自己,格鲁比才决定时隔多年再次从事黑暗工作。 一想到这里,夏尔就觉得自己无处安放。 就这样待在这个城市真的好吗? “那么……” 伊弗洛斯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夏尔说道。 “那么,就请你做今天在宅邸的最后一件事。” “这次又是什么?” “就拜托陪下大小姐了。” 第225章 追逐的少女 夏尔已经很久没进这个房间了。在女仆的带领下,来到大小姐房间的门前。 敲了敲门,门从里面开了。 “哇!夏尔~” 不像往常一样。 因为房间的门是莉莉安娜自己打开的。 女仆鞠了一躬,快步走开了。 于是,莉莉安娜不管不顾地扑向夏尔。 “等、等一下,大小姐……” “哇!” 这样下去可不妙,夏尔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环顾四周,还是没有看到娜吉娅的身影。 “那个,大小姐。” “嗯!今天休息一天,不用上课了!” “我不是说那个,娜吉娅呢?” “娜吉娅也休息!” 咦? “她说要和爸爸谈谈。” 原来如此。 弗吕米又回到普利斯了吗?是,即便如此,小姐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娜吉娅不可能允许这种状况。 “夏尔,我们玩!” “是,那我们做什么呢?” “鸟。” “不行。” 在空中飞翔确实很舒服。但是,习惯不够的莉莉安娜,在变回人类后,很难保持正常的意识。 “诶?” “太危险了,不行。” “为什么?” “大小姐,你不记得了吗?变成鸟变回人类后,有一段时间记忆会会变得模糊模糊不清。” “嗯……那么,来。” 又想到什么了吗? “夏尔变成鸟也无所谓?” “嗯,是啊。” “那就这样!我想变成夏尔!” 对此,夏尔沉默了,莉莉安娜继续说道。 “那样的话,就不会变笨了?不,总觉得会变聪明!” “大小姐,不行的。” “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话,就必须有人冒充莉莉安娜。当然,这个任务轮到夏尔了,夏尔要夺取她的肉体。 如此一来,一整天都在交替。因为必须等待支配者的再次使用时间。 夏尔不能给她解释这个。因为,这会把自己的全部能力,包括那个弱点都告诉她。 现在,莉莉安娜对夏尔的认知,只是拥有变身能力这种程度而已。 夏尔不想让她知道更多的细节。 ……其实,连这种程度信息都不想泄露出去。夏尔不认为其他地方有很多像格鲁比这样的人。 “大小姐,和我交换的话,我的工作也不得不做了?” “是呀。” “可以吗?我接下来要去城里的酒馆帮忙做饭。大小姐,你会做饭吗?” “唔……” 在这个世界上,女人必备的技能是烹饪和缝纫。但是,仅限于上流社会,不学习烹饪的情况很多。 技能的社会价值因国家、地域、文化的差异而不同,在这里烹饪的地位较低,被认为是类似于下人的工作。 不管怎么说,制作食物就必须杀死作为食材的动物,手也会被动物的血液和内脏弄脏。而且,做好的饭菜在吃完的同时就会消失不见。 相比之下,裁缝因为作品能一直流传下去,被赋予了更高的地位。因此,至少在福林斯蒂亚地区,这已经成为每个女性都需要的技能。 顺便一提,不学烹饪的上流社会女性所能学到的,是舞蹈、歌唱、乐器演奏等艺术领域的技能。 “夏尔,做饭很难。” “是。” “可是!那样的话,夏尔回去的时候再调换就好了。” “大小姐,待在宅邸里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厨师长叫出来,那样的话……” “唔……” 莉莉安娜有点不高兴,但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知道了!那就正常玩!” “好的。” “夏尔。” “什么事?” 莉莉安娜突然严肃起来,压低声音说道。 “……还没决定呢。” “嗯?” “我想送一件礼物给娜吉娅,不知道送什么好?” 在娜吉娅?送礼物? 为了什么? “大小姐,是生日礼物吗?” “不是的。” “既然如此,那就在街上随便买点花束或点心。” “不是这样的,夏尔,有什么能留下来的东西吗?” 奇怪。 但是,正当夏尔歪着头想的时候,莉莉安娜又补充了一句。 “不,还是算了,改天再说。” “嗯。” 是什么呢? 感觉怪怪的。 ……算了。 离开宅邸,从东门来到市区的时候,夏尔已经失去了追问的力气。 最近一直是这个样子,不想努力,一切都很麻烦。 不知不觉间,夏尔背负了很多东西。 但是,自己只是普通人。一个人能为别人的问题付出多少呢?夏尔没有再想下去了。 艾可安全吗? 如果夏尔是她,会选择逃往王都。事情既然已经暴露,就没有可逃避的地方了。 是穆斯塔姆,还是阿尔迪尼亚……或者顺利找到船,驶向帝都帕多玛。 但是,也不可能马上找到这样的逃跑路线,所以眼下必须依赖某个人。另外,即使不是这样,至少也会先看看最喜欢的叔叔之后再逃离国外。 夏尔被夹在中间,自己不会为了萨菲斯牺牲艾可。但是,她伤害了伊弗洛斯。 不管夏尔自己愿不愿意,伊弗洛斯都以他的方式表示了好感,并为夏尔的未来做了打算。夏尔必须欺骗这样的人。 另一方面,夏尔也不能为艾可做任何事情。不管克莱韦站在什么立场,他都不会给夏尔带来情报。 如果有的话,那是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说,艾可和克莱韦打算合谋杀死萨菲斯,而夏尔也会积极加入这个犯罪团伙。 所以夏尔什么都做不了,动不了。 现在,在自家屋顶上,并排摆着两棵树苗。一个是艾薇,另一个是格鲁比。 总之,格鲁比的幼苗可能会因为灵魂的老龄化而枯萎,所以技能和其他的都移植了。但是,为了不让它们枯萎,夏尔不忘给它们浇水。 其实,把它们拔出来比较好。植物没有神经,烧了也不会痛苦。如果能让她们自己做个了断,两人就能死去,重生,也可以开始下一个人生。但是,夏尔做不到。 都是自己的错。明明已经跟死了差不多,却还是无法下定最后的决心。 目前,乔伊斯正在徐福的家中养病。萨迪斯可能也受到了打击,现在住在哥哥身边。 由于整个城市在重建,在旧恶臭塔工作的加琳娜等人的收入也中断了。借给她们生活费很容易,但她们今后该怎么办呢? 到了宅邸,讨厌萨菲斯和扑上去表示好意的莉莉安娜正在等着夏尔。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担心娜吉娅……不可能。 夏尔已经受够了。 原本应该很美好的诸多联系,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令人烦恼。 ……薇薇安现在怎么样了? 在夏尔抛弃格鲁比之前,给了所有希望的奴隶自由。 关于薇薇安,夏尔也办好了手续,给了她一百枚金币的准备金。 不过,夏尔并没有直接去见薇薇安。说实话,夏尔不想看到她的脸。 夏尔不想直视她。的确,自己做的事和杀人没什么两样。当然,这是为了保护自己。谁也没有理由责备夏尔。 但是,能够自我辩护和是否有罪恶感,并不总是一致的。 幸好薇薇安有属于她的故乡,那就是布加村。 那里与布拉姆领地的其他村落距离较远,也是一片相对富裕的土地。回到老家,过普通的人生就好了。她才九岁,可以重来,应该忘记自己这个奇怪的少年。 夏尔带着低落的心情,回到了常去的酒馆。 刚一推门,门铃就响了。 非常安静。然后,形成了一个人的圈子。 “哦!是夏尔。” “我们等了好久呢?” 沃尔特和布鲁斯注意到了这边,转过身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尔还没来得及开口,围在圈子中心的少女已经站起来,抱住了夏尔。 “夏尔!” 夏尔瞪大了眼睛。 “薇薇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尔的困惑是由两个部分组成的。 一件事是,她正是在这里。不过,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解释的。 与科普特相连的大道只有西南方的普利斯和北方的布拉姆领地。如果想毫无疑问地到达布加村,就必须经由其中一条路线,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北方路线是不可能的。 在从普利斯前往王都的路上向东北方向移动,进入布加村是最可靠的。 所以,顺便去拜访住在普利斯的夏尔,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奇怪的是她的外观。 这个冬天,只穿了一件短袖连衣裙,和内衣没有太大区别。鞋子也没有,裸露的手臂上还有擦伤的痕迹。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是来见夏尔的。” “嗯,可是你这身打扮……” 这时,坐在里面的哈利回答了夏尔的疑问。 “真是太不可原谅了。” 哈利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好像有歹徒利用少女的独自旅行。” “歹徒?” “刚才我详细询问了一下。听说歹徒薇薇安小姐说想去普利斯,所以特意热情地靠近她,骗了她的钱后对她施加暴力,然后逃走了。” 这是夏尔考虑不周。 薇薇安不傻。但情况并不乐观。 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出来的那天,她或许在等着夏尔的声音。 薇薇安以为夏尔会带她去。但是,夏尔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情。 过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她最终得到格鲁比终于死去的消息。 获得自由的女人们早早地离开了科普特。至此,薇薇安也决定自己开始移动。 但是,原本她的朋友就很少。为数不多的几个亲近的奴隶伙伴,大概也已经提前向故乡出发了,所以只能独自行动。 薇薇安手上有一百枚金币,作为旅费已经足够了。但不管怎么说,她只是个少女,从乡下的村庄到米尔克的收容所,再从收容所到格鲁比的宅邸,她一直生活在有限的环境中。 也就是说,即使智力高于平均水平,社会经验也过于匮乏。 这样的人最容易被骗子盯上。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像是个又矮又瘦的男人……就是那个,所谓的同性恋。” 好像在哪里见过的特征。 “被抢走的东西呢?” “幸好的是,身上的钱和衣服都被剥掉了,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嗯,好像受了点轻伤。” 哈利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情况,总之,薇薇安没有被强奸。那个骗子是个同性恋。若非如此,只有九岁,美貌已经开始显露的薇薇安也不可能平安无事。 或许是夏尔想多了。当然,如果是正常人,是不会出手的。 就前世而言,薇薇安相当于小学四年级,所以还是个孩子。但是,在犯罪者的世界里,这种常识是行不通的。能夺走的一切都要夺走,这是正常的。 “那么薇薇安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是走路过来的。” 这是一个星期的车程。如果是少女的脚,至少要花上两倍的时间。 “因为路上还有村里的人给我送吃的。” 而薇薇安却在这个冬天,连鞋都没穿就来到了这里。 “怎么进城的呢?” 不仅要缴纳入市税,还需要身份证明。 “是我们发现的。” 布鲁斯说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是相信了薇薇安声称认识夏尔的说法,沃尔特他们才相信她的主张,向看门的人保证负责。 在这条街上活动了三年多的冒险家,和守门人都认识,于是,他们设法把薇薇安带到了这里。 “到底是谁,竟敢对薇薇安做出这种事!” 夏尔知道自己变得急躁了。 即便如此,如果可以的话,夏尔还是想找到凶手,把他八块。只要能发现,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夏尔让他体会到痛苦的滋味。 “不行!夏尔,没关系。” “不,薇薇安,这种家伙还会重蹈覆辙。” “夏尔不能杀人。” 沃尔特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夏尔,如果你再晚一点的话,我们本想收拾一下。首先,在那之前,薇薇安小姐需要一件像样的衣服和鞋子。” “是啊。” 的确,在报复之前,必须先保护薇薇安。 “我在附近随便买点鞋子和冬装,还有吃的。” “夏尔,吃饭的话我先给她吃了。” “谢谢,对不起,钱。” “不是什么大数目,别放在心上。” 然后……这次一定要把她平安送到布加村才行。 “还有一件事,能拜托你吗?” “哦?这么直接吗?什么事?” “薇薇安的故乡是布加村。我想委托大家护送薇薇安,好好送她回去。” “等等。” 还没等夏尔说完,薇薇安就打断了对话。 “我不回村子。” “哦?那怎么办?” “我也要住在普利斯。” 夏尔瞪大了眼睛。 “我也想和夏尔一起住在这里。” “哈哈!夏尔真受欢迎。” 沃尔特笑着说道。 “那么,店长。总之,今晚就麻烦让薇薇安在上面住下了。” 说罢,夏尔把头一低。 怎么办? 夏尔疲惫的脑袋在思考今后该怎么办。 第226章 空转的问候 “我一直在等你。” 一大早。 在办公室里,扎莉娜迎接了夏尔和薇薇安,后面还有陪同的哈利。 “我听哈利说,她是专程从科普特来到普利斯的。” “是的。” 薇薇安已经变得和两天前完全不一样了,变得漂亮了许多,她踏出一步,郑重地鞠了一躬。 “我叫薇薇安,请多关照。” “哎呀,你真是太懂事了,我才要请你多多关照呢。” 那天晚上回家后,夏尔想了很多。 不能让别人留在自己身边。的确,在与格鲁比的战斗中,没有薇薇安就不可能生还。 然而,薇薇安的记忆才是导致这场危机的原因。当然,夏尔对她心存感激,没有怨恨。 只是,巨大的力量会连累身边的人。反过来说,这些人只要稍微帮上一点忙,就会在不可思议的方向上产生影响。 所以,夏尔不能待在人的世界里。知道秘密的薇薇安和莉莉安娜,都不能再靠近了。 首先是薇薇安。 当然,她不想回去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个也应该再好好考虑一下。 布加村老家的情况,夏尔也知道。将她卖掉,还有那个对生病的母亲见死不救的家,这是虐待她的继母所在的家庭。 确实,与其回到那里,还不如在普利斯独立。 所以夏尔想把薇薇安交给神殿抚养,长大成人的时候会被放出来。 没什么问题。只要让她努力学习几年技能,之后再找一份像样的工作,或是提亲,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夏尔,对于九岁的孩子来说,职业训练还是太早了。” “薇薇安好像学了一些针线活,然后又练了棍术。” “知道了。这里有房间,可以住下,先在讲师的指导下做些简单的工作。” “请等一下。” 听到薇薇安的声音,扎莉娜回过头来。 “怎么了?” “可以不去吗?” “薇薇安小姐,你有住的地方吗?很遗憾,这里的工作是为了培养独立性,赚不了多少钱。在神殿之外的话,生活费用要花很多。” “我想和夏尔一起生活。” 于是,扎莉娜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没和薇薇安好好商量吗?” “夏尔?” “不,虽然薇薇安这么说,但考虑到将来,我希望她能早点独立。” “夏尔,现在就谈什么将来和独立……虽然我早就知道,但这不是快九岁的孩子会说的话?” 夏尔的话让扎莉娜目瞪口呆,她把手放在下巴上,叹了口气。 “总而言之,神殿不会拒绝这个提议的。特别是夏尔,因为我们从以前就一直得到你的帮助。只是,请好好商量一下该如何接受。” “是的。” 经过短暂的交谈,夏尔和薇薇安离开了神殿。 没办法。薇薇安有她的想法,她的固执,夏尔也很清楚。所以,必须在合适的地方落脚。 “明明是个好地方。” “可是,夏尔,那样的话,就几乎都在神殿里生活了。” “薇薇安,孩子要离开父母一个人生活,不自由是理所当然的。” “我要和夏尔一起生活!” 这样的话,如果不能很好地让对方接受,就会变成推搡。 “真的要这样吗?做什么、怎么做,当然可以由薇薇安来决定,但为此自己也必须负起责任。” “嗯。” “我从子爵家拿了一点工资,所以我可以养活薇薇安。不过,薇薇安想依靠我生活下去吗?” “没有。” “那你得找到自己的工作。” 如果问她“想和我一起生活”是不是“想依赖我”的意思,她当然会说不是。 必须好好地独立。如果合情合理,就能说服。 只要和自己保持一点距离,在社会中生存下去就行了。再过不到一年,夏尔就能重获自由了,那样的话…… “薇薇安,我能介绍的工作并没有多少。” “嗯,接下来是哪里?” “子爵家。” 从宅邸东门,走进位于东北方向的秘书科大楼。 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夏尔和薇薇安被带到了伊弗洛斯的办公室。 “夏尔,让你久等了。” “不,谢谢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和往常一样,伊弗洛斯站在阳光普照的窗边。 他一边回头,一边继续说道。 “那么,你是说要我帮忙介绍工作?” “嗯,这是薇薇安。” “请多关照。” 伊弗洛斯的视线转向薇薇安。一时间,现场沉默了一会儿。 “夏尔,她能做什么?” “一些针线活,剩下的就是棍术了。” “子爵家已经有相应的人了,事到如今,没有收留别处普通孩子的余地了。” 这样的回答在夏尔的预料之中。 毕竟,这里有一群仆人的孩子,如果硬要在这方面绞尽脑汁,薇薇安也会像夏尔一样体验那种辛苦。 虽然介绍过了,但子爵家的工作前景并不理想。 但是,如果被录用的话,比起去神殿,未来会更加光明。 不管怎么说,她并不是作为奴隶被收买的。因为她的立场是,作为打下手的女仆,拿着工资上班的立场。 “但是……夏尔,她的年龄呢?” “九岁。下一个紫水晶之月,十岁。” “比大小姐还大吗?不过……这样的话……” 伊弗洛斯从薇薇安的脚尖到头顶,仔细打量了一遍。 “如果你有为子爵家效力的觉悟,我保证你的将来。” “谢谢。” “请稍等。” 薇薇安又叫了一声。 “什么事?” 伊弗洛斯锐利的视线投向薇薇安。 “很抱歉,如果是这样的目的,请允许我拒绝。” 诶?突然这样? 夏尔慌忙对着站在一旁的薇薇安,滔滔不绝道。 “薇薇安?!听好了,贵族家的仆人本来是很好的工作,即使身份是平民也一样。” “我知道……不过,我拒绝。” 面对断然的拒绝,伊弗洛斯撇了撇嘴角。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伊弗洛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薇薇安。” “是。” “如果你愿意为子爵家效命,我保证会给你特别的待遇。” “是。” “我会准备好银手镯和里屋的房间,在此之上,让你负责照顾子爵的嫡子,怎么样?” “我拒绝。” “哈哈哈!” 原来如此。 夏尔瞪了伊弗洛斯一眼。 里屋的房间,表明属于骑士阶级的手镯。如果是照顾嫡子威廉的人,那就意味着是候补妾室。 子爵家有很多仆人。事到如今,没有必要再接受其他地方的人才了,但是薇薇安的美貌很有魅力。 现在快五岁的威廉,再过十年就十五岁了,被送到帝都的学园。 那么,问题来了。离开父母,可以自由支配大笔金钱,周围都是无法违逆命令的仆人,这样的年轻男人真的会老老实实勤奋学习吗?愚蠢的问题。 很多时候,年轻人的兴趣不是学问,而是放在年轻女性身上。这种努力常常以不幸的事情来表现。 那么,什么药可以预防这种情况呢? 不用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猎物,只要眼前有优质的食物就足够了。 威廉因为情人的美貌而没有走上歧途,度过了三年,平安回国就职。尤其是他,要比别人加倍小心谋略。毕竟,他是普利斯私有化计划最后阶段的负责人。 薇薇安明白了,她不是被雇佣为劳动力,而是作为未来的情人被录用。所以,薇薇安立刻拒绝了。 正因为这个拒绝的理由,伊弗洛斯为了让夏尔也能理解,再次确认了她的意志,甚至还大笑起来。 “夏尔,很遗憾,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她的眼睛已经完全染上了你的颜色。” “眼睛、颜色?” “由你来照顾。” 说到这里,伊弗洛斯又一边留下笑容,一边将视线投向窗外。 夏尔顿时觉得不妙。 这样一来,接下来能介绍的工作单位是……虽然不太愿意,但也只能去那里了。 “有人在家吗?” 在对开的厚重大门上,装饰着表示塞利帕西斯教的金属板。在薇薇安面前,夏尔提高了嗓门。 等了很久,里面才传来脚步声。 “迟……诶?!” “嗯。” 出来的不是琳…… “夫人?!” “这不是夏尔吗?” 为什么伊利亚会在这种地方呢? “夫人,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打招呼的。” “打招呼?” “一个月前那场风波的时候,琳还特地来宅邸为受伤的人治疗……我丈夫也受到了她的照顾,来问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原来如此,这理由很有说服力。 是偶然在这个时候碰到的吗?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是夫人来开门呢?” “呵呵,林小姐说她很忙,让我替她出来一下。” 那个幼女控。 夏尔读懂了,里面一定有莉莉安娜和娜吉娅。 “知道了,我们赶紧走。” “嗯。” 夏尔跟在夫人,朝客厅走去。 一进房间,琳的怪声就传到了耳朵里。 “嘿嘿……嘿嘿嘿……” “琳、琳小姐,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 “为什么?” 除了莉莉亚娜、娜吉亚、萨迪斯之外,还有一个幼女。 那是娜吉娅的妹妹萨莎,而把这四个人整个抱在怀里,强行摩擦脸颊的变态,就是这里的神官琳。 “啊,夏尔。” “哼,罪人!” “琳小姐,到底是谁有罪呢?” 还是回去,正当夏尔这么想的时候,她蓝色袖子从夏尔身边擦过。 “追加美少女!” 琳一把将薇薇安拉进少女和幼女的圈子里,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明明眼前还有监护人。 “哎呀!” 但是,伊利亚只会笑。只好由夏尔来阻止她了。 “请不要这样。” 但是,当夏尔想要伸出手时,琳往后跳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 “琳小姐,这是我的台词。” “圣女派的塞利帕西斯教徒,而且是神官的话,就不应该接触男性。” “之前你不是接触乔伊斯了吗?” “我忘了,只记得当时很臭。” 好像是这家伙,真拿她没办法。 “那个,琳小姐。” “怎么了,污秽的夏尔。” “我今天来是为了薇薇安的事。” “薇薇安?” “就是你刚才硬抱着的那个黑发女孩。” 薇薇安只是被拉过去后愣住了。 “哦,夏尔,你把这孩子带来真是太好了。所以,你已经完事了,快点离开。” “请听我说完好吗!琳小姐,你这个萝莉控变态丧女,稍微改变一下态度再说话啊,我是来说正经话题才带薇薇安过来的。” “哇啊!” “哎呀。” 夏尔不由得焦躁起来,说话的语速久违地加快了。没想到会被大小姐和夫人听到了。 “……呃,应该说是工作,或者说是接纳的对象。” “嗯,是找工作吗?” 但那里是琳,夏尔很平常地回答。 “薇薇安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回故乡。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在普利斯学习。” 被这么一说,琳目不转睛地看着薇薇安。 “当然,既然你要我收留,我会那样做的。” 戏谑的态度渐渐平息下来。她一下子站起来,俯视着夏尔。 “既然在这里长大,就等于要接受塞利帕西斯教的教育。” “某种程度上,这也没关系。” “看来是个聪明伶俐的少女,好好学习的话一定能成长为优秀的神官。可是……” 琳瞥了一眼默默站着的薇薇安,又转向夏尔。 “她需要吗?” “什么?” “在我看来,她并不需要‘保护’。” 不需要保护?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薇薇安才九岁啊,当然有必要了。” “夏尔,你也是,离九岁还有三个月?不过,你需要我和女神殿的保护吗?” “请不要和我混为一谈。” “的确和你不一样。” 琳盯着薇薇安的眼睛,问道。 “薇薇安小姐,初次见面。” “很高兴见到你,神官。” “你希望得到正义女神的庇护吗?” “不,我只是希望能在普利斯工作,我会住在夏尔身边。” 听到这个回答,琳微微一笑,回头对夏尔说道。 “明白了吗?” 不等夏尔回答,琳就转过身来,向伊利亚打招呼。 “说起来,我还没给您上茶呢。请到里面去……萨迪斯,招待一下客人。” 只说了这么一句,琳向伊利亚使了个眼色,真的退到里屋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夏尔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莉莉安娜从旁边走了过来。 “你好——” 对方不是夏尔,是薇薇安。 “初次见面!我叫莉莉安娜,很高兴认识你。” 薇薇安凝视着伸出来的手,终于动了起来,握住了那只手。 “你好,我是薇薇安。” 与开朗的莉莉安娜相比,薇薇安显得很文静。那种生来低沉的声音,再加上从另一个角度看的冷淡态度。即使能做到彬彬有礼,也不可能做到笑脸相迎。 回想起来,收容所也是如此。即使有想法,也不擅长用语言表达出来。头脑不笨,又很勤奋,所以能正确应对已经确定答案的问题。 另一方面,如果要表达感情,或者在此之前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的话,就会立刻表现出笨拙。怎么说呢,就像布袋里的石头一样,“咕咚”一声撞在一起。 一直看别人脸色生活的莉莉安娜,和完全无视这些的薇薇安。两个人相差太大了。 “啊,危险!” 娜吉娅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是瓷器碰撞的声音。 好像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才避免了一场大惨案。娜吉娅跑到摇摇晃晃拿着托盘的萨迪斯身边,扶住了他。 ……与萨迪斯的笨拙相比,薇薇安属于正常范围。只是给客人端茶,这样的话。 “夏尔,别看了,快来帮忙。” 娜吉娅还是老样子,她就是她,个性毫不动摇。严厉的眼神,严厉的语气,夏尔已经习惯了。 在她的脚边,萨莎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缠住了她。 萨沙也长得很像弗吕米,五官很端正,头发的颜色也是茶色。她才四岁,正值可爱的青春年华。那种柔和的气氛,与娜吉娅一点也不像。 “喂!萨莎,太危险了,快走开!” “娜吉娅,我来拿。” “就这样,快点。” 好不容易,大家都坐到了沙发上。 夏尔“呼”地叹了口气。 “薇薇安小姐。” “是。” “你是从哪里来的?” 也许是出于好奇,莉莉安娜笑着提出了很多问题。 “来自科普特,但我出生在布加村。” 也不是因为对方是贵族的女儿,薇薇安一本正经地回答。 “咦?布加村……咦,和夏尔是不同的村子?” “我是林加村,大小姐。” “对对对!这么说,薇薇安和夏尔是姐弟吗?” “不是。” 薇薇安一瞬间就否决了。 但很快,莉莉安娜又恢复了笑容。 “不过,我听说过!布加村就是布拉姆领地的边上!” “是的。” “那么,你和夏尔是表姐弟吗?黑发很少见。” “没有。” 听到薇薇安的否定,莉莉安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嗯……那为什么?” “什么事?” “刚才你不是说要一起生活吗?” 既不是姐弟,也不是亲戚。 那为什么还想同居呢? “大小姐,我和薇薇安是在奴隶收容所认识的,在她来普利斯之前。” “嗯,不过,只有这些?” “薇薇安,我可以解释一下吗?” “可以。” 薇薇安有不回村子的理由。 “大小姐或许无法想象,我们这些孩子,是作为奴隶被父母卖掉的。薇薇安的情况尤其严重,总是被继母欺负……所以,不想回去也是很正常。” “嗯。” 莉莉安娜频频点头,仿佛在说明白了。 “我知道了!那么,来我家!我家有宽敞、漂亮的房间。” 从子爵宅邸来到这里并没过多久,夏尔只好解释道。 “大小姐,其实刚才……” “什么?” “我想找薇薇安的工作,所以……我已经去过宅邸了。” “嗯?!难道是爷爷拒绝了?” “那个……” 这很难解释。作为弟弟的妾室候选人的话,夏尔实在说不出口。 “好!我来说。薇薇安,要是爷爷不听我的话,我会大吵大闹的,你就到府上来。” 只要莉莉安娜搭话,伊弗洛斯就会……不。 他没有那么天真。虽然会同意雇佣薇薇安,但目的不会改变。 “谢谢。” 薇薇安坐着,微微低下了头。 “没关系没关系!这点小事,绝对没问题,我会好好拜托爷爷的。” “不过,莉莉安娜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恕我拒绝。” 又是一阵空气被切断的感觉,夏尔觉得房间的温度下降了。 “……为什么?” 莉莉安娜歪着头,一副“这次真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留在普利斯是因为我想帮助夏尔,不是因为我不想回家。” 薇薇安低沉的声音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和冰冷。 然后,莉莉安娜笑着说道。 “呵呵,薇薇安,可是,这不可能?”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夏尔可是非常厉害的哦!他什么都能做,而且还很聪明!” “……强大的人,未必随时随地都很坚强。” 听到这句话,莉莉安娜的笑容又消失了。 这是什么表情? “嗯……” 夏尔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有点害怕。 莉莉安娜眼睛的颜色变了,这是有什么企图时的表情。 “算了,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就跟我说一声。还有,随时来我家玩,我等你。” “好的,谢谢。” 就在这时,传来了“咣当”的一声。 “啊!萨莎,你在干什么?!” 当所有人都被两人的对话吸引注意力的时候,萨莎一个人正要喝茶,杯子却掉在了地上。 “啊,糟了,得收拾一下。” 莉莉安娜和薇薇安都想站起来,但娜吉娅阻止了他们。 “我来收拾。先不说这个了,茶要凉了?” “是啊。” 莉莉安娜一边说着,一边把端上来的曲奇放进嘴里。 “吃吗?很好吃哦!” ……从塞利帕西斯教堂出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渐渐染上了橙色。 从那之后的一个小时左右,我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薇薇安。不过,大部分都是莉莉安娜对薇薇安的提问。 话说回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呢? 完全没有达到目的。 不可思议的是,一看到薇薇安,伊弗洛斯和琳立刻放弃了收留。特别是在塞利帕西斯教会,薇薇安连拒绝的话都没有。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坚强的意志。 “薇薇安。” “怎么了?夏尔。” “怎么办?” “没关系!我会好好工作,让夏尔过得轻松。” “那倒无所谓。” 夏尔没有理由指望少女赚钱。倒不如说,如果有同居者的话,就很难找到机会去拜见地下室的财宝,反而会在金钱上有所不便。 总之,夏尔累了。 吃一顿迟到的午饭,就暂时回家。自己做饭既费时又费事,在外面简单地解决毕竟轻松。 夏尔推开了常去酒馆的门。 铃声响起的同时,传来了怒吼声。 “为什么!” 布鲁斯一脸拼命地喊道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顺着视线看去,是美雪。 “对不起。” 美雪用带着口音的福林语回答。 “如果现在连你都能脱身的话,升级就更遥远了。” “冷静点,布鲁斯。” 沃尔特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 “美雪,用不着这么着急?到明天下午还有时间,你慢慢考虑。” “是。” 应了一声,她朝夏尔点点头,转身走向楼梯。 “怎么了?” “唉。” 沃尔特摇着头回答道。 “美雪说她想退出我们的队伍。” “啊?!”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她已经有这个打算了,就连明天中午出发的船票都买好了。” “怎么这么突然?” “不知道……” 这似乎是沃尔特所知道的全部。 他一下子坐了下来,低着头。 看到他这个样子,夏尔突然有种预感。 有什么在发生变化,这种东西。 第227章 珍珠的裂缝 “可以了。” “谢谢。” 在自家客厅完成了交易,夏尔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了。 昨天下午,夏尔把薇薇安送回旅馆后,立即和房主开始了谈话。 今天早上,夏尔马上就完成了合同,收购款只有三千枚金币。虽然看起来是一大笔钱,但还是砍了不少。 虽然与恶臭塔相比是相当大的金额,但那是房主被捕后的拍卖,所以情况不一样。 夏尔不想浪费时间。不久之后,自己就要被叫到宅邸去。在那之前,夏尔想把这里变成自己的东西。 而且,夏尔不想让薇薇安和任何人看到自己从地下室拿出一大笔钱。 这样夏尔就放心了。等到明年年初子爵家的契约完成之后,接下来把薇薇安交给值得信赖的人,身上的东西就没有了。 至于今后该怎么办,夏尔也没怎么考虑,总之想要卸下重担。 话说回来,也不能让薇薇安一直待在酒馆里。暂时来说,必须由夏尔来收养。 虽说要和自己一起生活,但夏尔今后至少有半个月都要在宅邸里生活。 这么说来,这个家就是放置财宝的地方兼实质薇薇安的家了。 总之,夏尔必须和她好好谈谈。 于是,我离开了家,去了常去的那家酒馆。 海盗袭击一个月后。 城里到处都有伤痕。虽然已经清除了三岔路口的障碍物,但石板路的修复工作却没有进展。尽管逐渐恢复了港口城市的功能,可生活上还有很多不便之处。 明明是宛如珍珠般的城市,现在那里好像出现了裂缝。 “你好。” 推门走进酒馆。在那里展开的,是和昨天一样的修罗场。 “对不起,我得快点了。” “所以,为什么啊?美雪,你要我好好说明理由。” “这个,也有点困难。” “有什么愧疚的事吗?” “……没有,可是……” 美雪已经把行李都打包好了,快到中午了。 普利斯的商船上午出航,下午进港,从时间上来说已经很勉强了。 “错过了也没关系?船的钱我们来付。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那么慌张,跟我们谈谈……哦,是夏尔吗?” “你也说点什么。” 突然这么说,夏尔也很为难。 “美雪小姐。” “是。” “就在前几天,我们刚刚发生了艾可的事情,至少请你解释一下原因。” 然后,美雪的眼神开始游移。 “因为被追赶。” “被追赶?!” 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反应。 美雪慌忙转过手掌。 “不、不对!我没做坏事!” “那为什么?” 这时,身后的门开了。 “我来解释。” 慌乱中,响起无数的脚步声。 现身的是伊弗洛斯和子爵家的士兵们。 伊弗洛斯把视线移向店内,把包括夏尔在内的所有认识的人都确认了一遍,才开始说话。 “是你……” “那时承蒙关照了,不过,今天我有事要找那边的……美雪·卡库亚小姐。” 在伊弗洛斯的视线下,美雪脸色变得苍白。 “实际上,东方大陆的某个豪族,委托我们进行搜索。” 说着,伊弗洛斯取出一张纸,摊开来。 “距今约四年前,在东方大陆南部的瓦诺玛居留地,克鲁鲁家的家臣卡库亚一女拒绝婚事,离家出走了。” 听到这句话,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美雪身上。 “这是克鲁鲁家发往各地贵族豪族的寻人启事的复印件,上面写着需要寻找人的名字……不过,我看不懂瓦诺玛语。” 四年前,也就是美雪十五岁的时候。 “喂,美雪,可是你说这是武者修行之旅。” “这是真的。” “你这不是从老家逃出来的吗?” 美雪低下了头。 “我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远在大洋彼岸的权力,不可能到达这里普利斯。就算在这里包庇美雪,也不可能遭到那个所谓克鲁鲁家的报复。 尽管如此,这或许是她的真心话。如果知道了来历,也会产生责任。 “因为是在遥远的国家……我也没想到你会在普利斯……因为上次的骚动,你来宅邸的时候,我确认过你的名字,觉得很少见,就重新调查了一下。” 突然,夏尔想到了。 说起来,初次见面的时候。当夏尔说自己是子爵家的仆人时,美雪的表情。 当时的表情僵硬是有原因的。要是夏尔把美雪的事告诉子爵家的人会怎么样呢?恐怕在来这里之前,美雪也曾差点被权贵发现过。 “美雪殿下,你放心。这份搜索请求上写得很清楚,是说克鲁鲁家并不会对美雪·卡库亚问罪,似乎是要对一切予以赦免,所以要尽快返回。” 美雪眨着眼睛,表情依然紧张。 但是,突然伸出手,手伸向了腰。不是刀,这是一种总是绑在腰右侧的奇妙道具。这是单手握把,前后有三叉钩爪的金属武器。 美雪把它摆在前方时,伊弗洛斯平静地说道。 “还是算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拔出了风之怀剑。 “用水魔法制造雾,使脚下结冰吗?我已经收到报告了,你拿走了瓦诺玛的宝具之一。” 不知道倒也罢了,如果事先知道,伊弗洛斯就不可能失手了。凝聚到一半的雾,可以用风魔法吹散。 在这之前,夏尔从未见过美雪使用水魔法,这无疑是以备不时之需的王牌。 到此为止了。 美雪手臂无力地垂着,肩膀放松下来。已经无处可逃了。 在伊弗洛斯的示意下,几个士兵跑了过来,迅速抓住她和她的武器、行李。 “喂!” “哦……你好像太急了。” 面对沃尔特的抗议,伊弗洛斯举起一只手,制止了部下们。 “至少有道别的时间,美雪殿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美雪慢慢地一个一个地注视着酒馆里每个人的脸。沃尔特、布鲁斯、哈利、店长……还有夏尔。 “承蒙大家的照顾!” 说完,美雪无力地行了一礼。 大家都无言以对。 伊弗洛斯看准没有人说话的时机,下了命令。 “带她走。” “美雪!” 沃尔特想要往前走。布鲁斯抱着手臂,阻止了他。 美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但还是径直向店外走去。 门被士兵关上,店内又恢复了寂静。 “……什么嘛。” 沃尔特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发出微弱的声音。 “简直就像回到了。” 同伴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回过神来,又回到了最初的三人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样就解决了吗!” “沃尔特,这不是。” 此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哈利摇着头说道。 “我们向前走了。正因为向前走,才有了现在。不是也有很多好事吗?好好接受。” “……可恶!” 不仅仅是失去了。 和艾可成为伙伴两年多了。他们晋升为六阶冒险者,积累了经验。现在已经成为非常优秀的冒险者了。 话虽如此,但心情并不是那么容易整理的。 沃尔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知对谁说道。 “……稍微休息一下。” 说完,他就爬上了楼梯。 脚步声远去后,布鲁斯也说道。 “今天很悠闲吗?” “是啊。” 布鲁斯也回房间去了,哈利去了外面。 酒馆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总觉得气氛不太好。 夏尔觉得应该把薇薇安叫出来,在家里和她聊一聊。 就在夏尔这么想着的同时,似乎也理解了夏尔的心情,咚咚咚,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下来了。 “喔,薇薇安。” “早上好,夏尔。” 总之,先回家。 之后再跟店长说,薇薇安要搬到自己家来。 这时,身后的门又开了。 伴随着女人的声音。 “混蛋,你以为谁会为此负责?” “不会是你?乱糟糟的,烦死了。” 被用力推开的门,撞上了墙壁。 当她们的视线转向站在前面的夏尔和薇薇安时,顿时安静下来。 “加琳娜?” “……哦,夏尔吗?” 她们很明显是在争吵,夏尔不清楚到底发生了。 “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加琳娜低下头,一时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希塔用那锐利的眼神看着夏尔和加丽娜。 下定决心后,加琳娜向前走了一步,希塔立刻说道。 “加琳娜。” 吓了一跳,她的停止了动作。 “也就是说,你打算告密,这就是你的风格。” “没办法啊。” 加琳娜环顾左右,确认没有其他客人后,跑到夏尔眼前,蹲了下来。 “夏尔,我很抱歉。” “怎么了?” 加琳娜压低声音,轻轻地说道。 “那个,希塔擅自外出了。” “哈?擅自行动,出去走走怎么了吗?” “不是这样的……所以,在城外。” “咦?!” 就算夏尔给了她自由,那也是在所有者的自由裁量范围内,她们仍然是犯罪奴隶,所以不能出城。 即使是市民,出入也需要许可。当天往返的话只有许可证,跨日的话需要缴纳入市税。 如果成为犯罪奴隶的话……毕竟是犯罪者,所以说带她们去一下之类的话是行不通的。必须保证不会逃跑,如果发生什么事,所有者就会被罚款。 最坏的情况下,甚至会被要求命令杀死那个奴隶。 “怎么又来了?” 对于夏尔的疑问,希塔站着回答。 “这是常客的要求,没办法?” 希塔说想出去约会。事实上,这座城市重建正进行到了一半。没有那种可以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尽情玩耍的氛围。所以才会带她去广阔的草原,尽情享受游戏的乐趣。 “希塔,拒绝不就好了!这不是违反规定吗?” “加琳娜,烦死了。这段时间一直这么惨淡,没有钱,有什么办法?” “希塔,你还有存款?” “这么重要的存款,怎么能挥霍呢……加琳娜,而你却用这种一分钱都赚不到的煮饭帮工来打发时间。” “喂!” 这一句话激怒了加琳娜,她倏地站起来,还没等她停下来,就突然扇了希塔一巴掌。 “希塔,你算什么东西!在我们连一分钱都没有的时候,不是夏尔救了我们吗?” “是谁让你救我的?说啊?!” “那就现在把她卖掉!送去矿山,不然就杀掉!” “烦死了,你不也是杀了老公!动手啊,都习惯了!” “别说了。” 就算夏尔插嘴,她们也不会平息。两个人都抓着胸口,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没办法。 “唔……?!” “嘎!” 让她们感到痛苦并非本意。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是不会停下来的。“行动阻碍”这一击,让两人都瘫倒在地。 “别生气。” 夏尔尽量冷静地说道。 “不过,一旦违反法律,我也就无法包庇了。剩下的你们可以随心所欲,没必要一一担心我,当然也不需要感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夏尔以为自己是出于好意才伸出手的。如今,她们却闹得不可开交,明明两个人都在地狱般的地方一起生活过。 “下次小心点就行了。” “……哼。” 从疼痛中恢复过来的希塔坐起身来说道。 “你不介意?” “希塔!你还没吸取教训吗?” 希塔不顾加琳娜的制止,低头看着夏尔说道。 “同样是奴隶,对?夏尔,你现在已经升为平民了?不错,贵族的仆人……” “喂,希塔!为什么要埋怨夏尔?” “我们要在这里卖身到什么时候?说啊,喂!” 夏尔无法回答。 怎么能说让她们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呢? “切!” 说完,希塔转过身去。 “你要去哪里?” “在这种地方能吃到什么饭吗?” 说完,希塔就走开了。 剩下的只有只能目送他们离去的夏尔等人,以及尴尬的气氛。 第228章 灾厄的影子 早晨。目送薇薇安前往神殿,夏尔从客厅的窗户往外看了看,叹了口气。 薇薇安来这里差不多一个月了。 最后,她做了两份工作。 上午去神殿学习缝纫,下午到徐福那里去学棍术,稍作休息,傍晚就在酒馆里帮忙。 夏尔觉得很妥当。薇薇安不仅可以学到缝纫和烹饪这两门世界女性必备的技术,武术方面也不会浪费在格鲁比的宅邸里好不容易学到的东西。只是,她在这里生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生态药品店决定在下个月进行关门大甩卖,毕竟到今天为止一直处于停业状态。把剩下的库存一口气吐出来,然后就结束了。 那么,自己的处境会怎样呢? 最近,夏尔又要被调回负责接待的岗位了,每周至少放两天假。而且,也不是每天都有客人,这种情况下提前回家也是可能的。 另一方面,如果有重要的活动,就必须在休息日工作。 夏尔现在的身份悬而未决。偶尔在酒馆打工,剩下的就是自由时间。但是,琐碎的事情还有很多。 首先是这个。 夏尔把拳头大小的种子在手中玩弄着。 ◇ 夏尔(9) (男性人类,8岁) 世界碎片-支配者 核心-身体操作魔力lv6 魔法核:精神魔力lv8 躯壳:翼鸢 技能:交易lv5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药物调合lv6 技能:身体操作魔法lv5 技能:精神操作魔法lv9 技能:料理lv6 技能:剑术lv7 空位:0 ◇ 连夏尔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怪物了。 但是,不能因为力量而骄傲自满,不应该有。即使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仍然有可能失败。 总之,灵魂的年龄不够。虽然夺取的能力和肉体很多,却不能保留在自己体内。 所以到现在为止,夏尔只能把它们存在屋顶的盆栽里。但是,这样一来不仅便携性不好,而且如果因为什么原因植物枯萎的话,那就无法挽回了。 所以,就是这个。 ◇ 巴克夏(11) (种子,无性,活跃) 躯壳:翼鸢 魔法核:火之魔力lv4 技能:交易lv7 技能:房中术lv7 技能:病毒抗性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施莱语lv4 技能:汉方语lv4 空位:2 ◇ 分布在南方大陆干燥地带周边的巴克夏种子。表面呈土黄色,比较大的种子,大小刚好能放进掌心。这是非常罕见的东西,竟然会以火灾为契机发芽。 这样的植物,前世也有。其实自燃并不稀奇,只要条件允许,山火意外的容易发生。而具备能够抵御火灾高温,并且拥有坚固外壳的种子就是这个。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芽呢?因为有不少好处,毕竟没有其他遮挡阳光的树木。而且,脚下的土地上充满了营养丰富的灰烬。因此,培育结实耐用的种子,等待机会,不失为一种合理的战略。 正因为是这样的物种,才符合夏尔的目的。 支配者的冷却时间以及其他条件都无法改变。但是,如果有把自己夺走的能力储存起来的地方呢?但在某种程度上,这必须是一种安全的方式。 把重要的能力托付给它,不小心弄丢了就麻烦了。 如果是这个种子,因为体积大,所以不会弄丢,而且在发芽之前能存活很长时间,所以保存性也不错。 当然,也不需要浇水。而且,对于一部分园艺爱好者以外的人来说,它没有任何价值。也就是说,不容易被偷。 其实,夏尔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找了。这是去年去王都之前特意订购的,现在才送到。 夏尔手边有五颗巴克夏种子。其中一个,因为里面的灵魂年龄太大,所以不打算用。即便如此,剩下的四个都是能力的容器。 ……顺便一提,艾薇的能力并没有转移到种子上。 还有一件事。 现在摆在桌上的,是从格鲁比那里抢来的精神操作魔法的教本。 总共有三本,其中一本除了初级魔法之外,几乎全是错误的信息。但是,剩下的两本书内容还是不错的。 其中一个甚至涵盖了高级魔法。 书中记载了各种有用的魔法使用方法。《认识阻碍》《诱眠》《遗忘》《幻觉》《精神感应》《读心》……无论哪一种都非常有用,只要使用得当,就能带来极好的效果。 可以用咒语,也可以用特殊的墨水书写魔法文字。只要有技术,就可以用合适的金属和宝石制作专用的工具。 不过,最厉害的是最后一本。 上面盖着索维大帝的印玺。 上面连最高级魔术都有记载,而且内容更加详细细致。也有“强制命令”、“凭依”等具有超乎寻常威力的魔法。 夏尔一度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假的,曾经在窗户上对行人施过这些魔法。然后,事情就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简而言之,它是真实的。 如此一来,历史的真实性就打上了问号。夏尔·奇雷姆出现前死去的人物,留下了正确的魔法书。 这应该是在女神的祝福下,降下石板的结果而广为传播的魔法,在此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后世的人,特意只用了索维大帝的印玺。虽然拿到印玺本身很困难,但这并非绝对不可能。 只不过,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因为他的印玺不能保证书籍的可靠性。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夏尔已经是可以称为危险品级别的魔法师了。即使是精神操作魔法,到了这个程度的熟练度,有些魔法甚至已经不需要吟唱。 而且,就像一直使用着最高品质的催化剂一样,只要有心,随时都能发动这些强大的魔法。当然,关于最高级的魔法,释放之前多少需要一些程序,除此之外都没什么大碍。 换句话说,夏尔变得和乔伊斯一样了。不,还有更多,随时都能窥视人的内心。而且,某种程度上操纵他们也是可能的。 ……但是,正因为力量如此强大,夏尔反而感到厌恶。 如果是其他魔法还好。无论是火魔法还是水魔法,都只能引起物理现象。但是,这种魔法会直接介入人的意志。 因为方便就可以随意使用吗? 精神操作魔法中也有叫做“魅惑”的高级魔法。 如果使用这个的话,以现在的威力来说,大多数人都会神魂颠倒。 就连讨厌夏尔的那家伙,也会马上变得温柔,对夏尔一见钟情。但是。 格鲁比没有使用这个魔法。至少,从夏尔替换成他的时候来看,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如果想用,完全能用。但是,格鲁比没有那样做。即使对夏尔不适用,但对周围的部下和女仆们来说,只要严格遵守顺序进行仪式,就会有充分的效果。 他还拥有像塔龙一样不值得信任的手下,尽管如此。 这个理由的话,夏尔多少能够理解。 格鲁比是一个任性的男人。在他看来,对一个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意志更重要的了。 那么,对他人来说也是如此。如果无论如何都需要也就另当别论了,否则他一定是极力不想使用这种魔法。 还有一点,结果的不稳定性也不容忽视。 虽然在身体操作魔法中也有实际感受到,但是这种魔法使用容易的另一方面,根据对方的能力效果的程度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对方有很强的抵抗力,可能会察觉到自己被对方做了什么。 没有人会因为被施了精神操控魔法而高兴,一旦被发现,和对方的关系就会一下子变得很糟糕。 夏尔将书合起来,放在抽屉里。 好了。 今天是看望乔伊斯的日子,夏尔站了起来。 乔伊斯正躺在徐福家的二楼,他还没有完全痊愈。 虽然也有精神被搅乱的影响,但同样糟糕的是,他与之对抗。相反,当乔伊斯想要读懂对方想要摆弄他的内心时,意识被撕成了碎片。 虽然拥有强大的神通,但格鲁比的魔力要大得多。任何能力都要看使用方法,这次是他太鲁莽了。 约莫10平米的狭小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床、椅子和桌子。朝南的窗户现在挂着薄薄的窗帘。 这是一栋老建筑里的房间,脚下的木地板和薄薄的木墙,都早已掉漆。一阵微风正在吹进来。 “乔伊斯。” 站在前面的徐福喊道。 “感觉怎么样?” “师父!” 乔伊斯立刻坐了起来,回答道。 “没问题。” “是吗?” 虽说尚未完全治愈,但日常生活也没有太大的不便。只是偶尔会意识模糊,搞不清自己是谁。综合琳和徐福的话,似乎并没有那么严重,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会有所改善。 不过,正因为是这种状态,所以现在练习武术也变得悠闲了。 “乔伊斯,你看起来很有精神。” “夏尔……” 看到夏尔,乔伊斯低下了头。 “对不起。” “怎么了?” “都怪我不够坚强。” 夏尔来这里是有理由的,夏尔想知道那天的情况。 为此,夏尔非常简单地瞒过了徐福,告诉他这件事好像和格鲁比有关。反正打晕乔伊斯的是艾薇,这点小事也会被人知道的。 “乔伊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我……” 乔伊斯的情绪相当低落。 身旁有徐福,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乔伊斯认为自己无法承受过大的压力,那么会面就会被取消。 “乔伊斯,希望你能尽量减轻一点心情,毕竟大家都已经收拾好了。” “可是……” 乔伊斯摇着头说。 “我要是想清楚了再告诉你就好了。” “什么?” “我看到了她的恶意,但是,我没有自信。” 乔伊斯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 “大约一年前,不是有一个节日吗?” “是啊。” “那个时候……那个叫威廉的女人。” 嗯? 夏尔本来想问艾薇和格鲁比的事。 “就那么一瞬间,那个叫莉莉安娜的孩子出现了?威廉看到她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威廉的恶意,真的吓了一跳,可是……” “乔伊斯,你是说……” “我没有自信,她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坚定,而且……” 乔伊斯瞥了夏尔一眼。 “那个……因为夏尔叫我‘闭嘴’……不,这是因为我不够坚强。” 我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都怪我。难道不是我让乔伊斯闭嘴了吗? 当然,乔伊斯所看到的,只是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东西。因为艾可的能力非常强。但是,如果夏尔不强迫他闭嘴的话,或许事情就不一样了。 再一次,夏尔讨厌自己的愚蠢。 一年前,夏尔以为自己终于变成一个正常人了。毫无疑问,是飘飘然的。但是,在看不见的地方,问题持续膨胀着。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以后会好起来的,自以为是。 “乔伊斯,如果是这样……错的就是我。” 总之,必须让乔伊斯安心。 “我不会再叫你闭嘴了。万一有事,还有徐福会长……要是你自己觉得应该这么做的话,随你的便。” “……嗯。” 话虽如此,但恢复过来需要时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么,乔伊斯。” “嗯,什么事?” “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嗯,没事。” 格鲁比留下了一些谜团。但是,夏尔还是半途而废地结束了对他的讯问。 为什么要急于解决呢?如果让谈话被无意义地拖延下去,那就太糟糕了。 如果格鲁比的部下们来了,就会被目击到夏尔使用能力。即使不是那样,那里也在他的城堡里。如果夏尔失败了,薇薇安也会死,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夏尔推测乔伊斯在某种程度上窥视了格鲁比的头脑,否则就不会出现“我想打败夏尔”、“我快死了”之类的话。那么,必要的信息可以从他那里收集。 格鲁比留下了一些难以忽视的话。尤其是“使徒”,指的是谁呢? 如果那既不是自己,也不是格鲁比,那会是谁呢?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行动? 今后,夏尔必须判断那个,今后是否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威胁。 “乔伊斯,那天你为什么会倒在路边?” “啊,那是我一个人在路上跑的时候,突然遇到了艾薇小姐,不过她穿的衣服和平时不一样。” 她一定是穿着那身藏青色的衣服。 “我跟他打了声招呼,可是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一层薄薄的冰块似的。我害怕极了,就想着要逃走。” “然后呢?” “可是,我逃不掉,脑袋被人从后面砸了一下。就在我晕头转向的时候,艾薇小姐让我躺在路边。” “嗯。” “脑袋上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然后就像这样,怎么说好呢?似乎很多人的声音,哇的一声传了过来。” 乔伊斯眨巴着眼睛说,他似乎渐渐兴奋起来。 “那时候,我的手脚都动不了,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大脑……我就想,看看那个家伙。” 这就是格鲁比所说的“抵抗”。 “然后……我听到了很多声音。” “什么东西?” “首先,他对夏尔很感兴趣,无论如何都想挑战一下,我看得出他做了很多准备。” 如果夏尔知道这些准备的细节结果就不一样了,只是当时的乔伊斯没有能力解释。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那个,我也不太清楚,有个叫‘使徒’的,说是看到了。” “那是谁?是我吗?还是格鲁比?就是那个胖男人。” “不是,呃,我看到的是一个非常模糊的人,像这样,穿着很奇怪的衣服,留着胡子……” 说到这里的瞬间,乔伊斯的动作停了下来。 “胡子?” 乔伊斯的嘴巴张得紧紧的,发不出声音。 徐福脸色大变。 “不行!乔伊斯,不许说话!快点忘掉,不能说出来的!”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乔伊斯看起来呼吸困难,一个劲地抓着胸口,却连呼吸都困难。 “呜!” 徐福粗暴地抓住他的头,对着他的后脑勺一击,于是乔伊斯立刻昏厥过去。 “徐福会长,刚才是……” “恐怕是某种神通,或者魔法,该死。” 也许是非常惊讶,徐福喘着粗气。 “我以前见过一次,为了保守秘密的魔法。知道这一点的人只要想说话,诅咒就会降临。就算只是残留在意识里,也是这样。” “怎么会!格鲁比已经去世了?” “不,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徐福的表情也很难看。 “乔伊斯是直接被施加了这种魔法?” “不,不可能。” 格鲁比并没有这么解释。使其精神混乱,留下了口信,但没想到他还施了其他魔法。 “夏尔,我在南方大陆的时候,只看到过一个人使用过这种魔法……至于是什么东西,我就不太清楚了。” “比如说,精神操控魔法之类的?” “也许。” 如果格鲁比是有意使用魔法的话,这样的封口令也是可能的。“强制命令”和“暗示”的应用,可以约束对象的行动。 但是,怎么也没有那种感觉。因为乔伊斯如此抵抗魔法这件事本身,对格鲁比来说就是意料之外的。当场就封口,能做到吗? “徐福会长。” “嗯?” “这种东西,或许问了也无济于事,不过,这种魔法还能对除了本人以外的人施展吗?” “除了本人以外?” “举个例子?假设有人对我施了魔法,让我不能说出某个秘密,然后,乔伊斯读懂了我的心思。” “嗯。” “假设我死了,或者动弹不得,没有直接被施过魔法的乔伊斯想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也会受到诅咒的话……” “唔!” 徐福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不过,要是能做到这一点,一定是个了不起的魔法师。我从没听说过谁有这种力量……” 没错。 在精神操作魔法中,确实有很多束缚行动的东西。所以,当使用者不想让别人知道某个特定事实时,可以强迫别人保持沉默。另外,表面上也有可能让人以为已经忘记了。 但是,即使可以限制当事人的“记忆”和“行动”,却没有办法对“事实”本身施加诅咒。 也就是说,即使那个人是为了保守秘密而行动的,如果有人用精神操作魔法或神通读取了他的心,就会发生这样的结果。 但是,乔伊斯现在的表现又如何?如果格鲁比不是为了立刻封口才使用魔法的话……那个人对“事实”施加了诅咒。 也就是说,不仅是对格鲁比本人的封口,即使有人从格鲁比那里知道了事实……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那个人也不能说出去。 当然,夏尔得到的魔法书里也没有这种魔法。 “……说不定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徐福给躺在床上的乔伊斯盖上毛毯,小声嘀咕着。 躺在床上的乔伊斯现在可以正常呼吸了,好像没什么大碍。 “徐福会长。” 夏尔说出了自己担心的事情。 “格鲁比好像和帕夏有关系。” “嗯。” “库库罗默也来过普利斯……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但说不定……” 夏尔想起格鲁比的话。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指的是这个事实吗? 格鲁比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但是,这并不是单纯努力的结果。这是因为通过人类不可能掌握的“能力”而迅速成长的缘故。 那么,为了得到它,格鲁比牺牲了什么?做了什么‘交易’?那个诅咒是交易的一部分吗? 格鲁比知道些什么。但是,就算想说也做不到。所以现在,诅咒的力量也袭击了乔伊斯。 “夏尔。” 徐福严肃地说道。 “不要自己跳入灾难之中。” “徐福会长。” “不能忘记恐惧……不管你有多强大,只有这一点。” 夏尔很清楚。 但是。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夏尔忍不住说道。 “坐以待毙,灾难就会过去吗?就在不久之前,连这座城市都遭到了袭击……要是有这么可怕的东西,真的能逃掉吗?” 对于夏尔的问题,徐福无法回答。 昏暗的房间外面,一只鸟停在院子里的树上,发出愚蠢的叫声。 只有空洞的回响,沁入陈旧的木地板和墙壁。 第229章 初次冒险者活动 “沃尔特,那就拜托你了。” “是。” 在冒险者公会外面的路上,徐福把夏尔交给了沃尔特他们。 徐福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仿佛在说不愿意。 二月已经过了一半。虽然已是初春了,但室外依然寒冷。头顶上乌云密布,风也很冷。说实话,这不是夏尔想出门的天气。但是,现在时间变得非常宝贵。 从下个月开始,夏尔将被调回宅邸负责接待。这样一来,自由时间就会大幅减少。所以,想趁现在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其中之一就是这个……冒险者登记。 今后应该如何生活?那个还没有整理好。 只是,如果要离开这个城市去远方的话,想要有用的身份证明。 要是有骑士手镯就好了,但也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既然如此,还是先当个冒险者比较好。 通常情况下,只有到了十五岁,也就是暂时算作成年人的年龄,才能进行登记。但是,夏尔硬是把这一点扭曲了。因为有能力的情况下,就会认可特例。 夏尔觉得这给徐福带来了麻烦。 徐福现在的处境变得非常不利。因为他接受了艾可的假名冒险者登记,结果给了艾可袭击总督的机会。美雪的事情也给了逃亡者一个立足之地。而且,如果允许不到十岁的孩子成为冒险者的话。 不过,徐福之所以有这样的表情,是另有原因的。 很简单,纯粹是他不希望夏尔置身于暴力的世界。 好不容易能作为贵族的仆人生活下去,还有作为厨师和平生活的道路,却还要特意拿起剑来。 申请注册的时候,徐福告诉夏尔,所谓的强大是不值得夸耀的。他强调说,比起精湛的剑技,精心制作的一盘菜要更加出色。 但是,夏尔也不能让步。为了得到自己所追求的自由,战斗是必不可少的。 “夏尔。” “是。” 一边走着,沃尔特一边告诉夏尔必要的事情。 “接下来是实地考试。话虽如此,你的情况没有所谓的信用方面的确认,所以一下子就变成在外面的工作了。” 冒险者也分等级。最下面是一阶,也可以说是临时登记状态。 接受工作后,是否会草率地放弃?比起结果,工作态度更重要。这个最初的等级,也就是所谓的处于试用期的意思。 到了二阶,正式的工作从这里开始。话虽如此,在这个阶段没有必要承担太大的危险。即使在村外发现了狼群,也不会被分配去排除的任务。只要调查清楚,并如实报告就足够了。 与危险相邻的是上面的等级。 “有人报告说,在普利斯郊外的佩德村,家畜受到了伤害。这次的工作就是调查原因。但是,即使不能解决问题也没关系。 只要能查出原因就足够了,即使不是这样,只要掌握了一定程度的证据可以认为有危险,就可以报告到这里,这样考试就结束了,剩下的由我们来接手。” 作为初出茅庐冒险者候补的夏尔,如果一个人遇到了危险呢?所以,身后会跟着三个经验丰富的冒险者。 虽然感觉有点过于周到,但至少必须是这样的构图才行。如果夏尔不小心死了,徐福的地位就真的没了。 出了北门,走了一会儿。在西北和东北方向的岔路口往右拐,继续前进。 走了一会儿,有一条岔道。 “就是这里。” 沿着森林中的小路走了一会儿,周围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一个小村庄,坐落在被森林环绕的平缓的山丘上。只有十几户人家,还有零零星星的牲口棚。一派悠闲的风景。 只是,季节有些遗憾。如果有一片碧蓝的天空和一片绿油油的麦田该有多好。 在最大的房子前,哈利敲了敲门。走出来的是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 “……哦,莫非是普利斯的?” “我是从公会来的。” 听到哈利的回答,中年男子露出安心的表情,他看着脚边的夏尔,歪着头。 “这孩子呢?” “他是一起来调查的。” 中年男子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这也难怪。 叹了口气,中年男子站在前面开始走着。过了一会儿,他指着附近的牲口棚。 “看看这个。” “啊,这太过分了。” 牲口棚的一根柱子被折断了。一块隔板似乎被弹开了,躺在脚边。当然,里面的牛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到底是小偷还是什么,我不太清楚。” “做法太粗暴了。” 身后的沃尔特和布鲁斯正在检查四周。这种时候,应该是哈利来替受害者说话,灰色的神官服也能提高社会信用。 但是,夏尔也不能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这也是一场考试。 话虽如此,夏尔并没有冒险者的经验,就算只是调查脚下,也不可能知道什么。那么…… 这是针对这种时候的精神操作魔法。 首先,夏尔搜寻着眼前这个半老男人的记忆。家畜消失的那天晚上……听到了一声巨响,跳了起来。 披上外套滚到外面,这时,牛已经不见了。 那么…… 夏尔环顾四周。 因为天色很晚,没有人在外面观察情况。但是,如果是在外面的牲口呢? 走近附近的牲口棚。 里面果然有牛。 最近的记忆…… 找到了。 恐惧的情绪还残留着。 只是,没有看得见的东西。因为一片漆黑。再加上牲口棚的隔板,反正就等于没有视野。 但是,有味道。对人类来说很微弱,但从动物的嗅觉来看,却是强烈的体臭。这是造成强烈不安的原因。 而且还能听到声音,沉重而响亮的脚步声,这是…… 夏尔立刻蹲下,查看脚下。 看着地面,什么也看不出来。那么,牲口棚里面呢? 柱子断了,说明好像有过物理接触。这样的话,有那家伙留下的痕迹也就不足为奇了。 “沃尔特先生,这个。” 夏尔指着断掉的柱子。 “在断掉的地方上面一点,这不是手印吗?” “什么?” “只是,作为人类的东西来说,太大了。” 布鲁斯跑过去确认。 “这家伙……” 夏尔多少能感觉到那巨大的脚步声朝哪个方向走去。按照牛的记忆,那是北方。 “大概是这边。” 不知道夏尔指的方向是否正确,布鲁斯蹲下身子,寻找着什么痕迹。 “好像是。” “你觉得呢?” “虽然不太清楚,不过这可不妙,这是巨人种。” 三个人都紧张起来。 拥有比人类更大的体格和更发达的肌肉的巨人种,都是危险的怪物。至少不能出现在新人的考试中。 “夏尔,你可以进行调查了。” “只是调查?” “感觉到危险就中止,剩下的由我们来负责。” ……要是感觉到危险的话? 夏尔没有感到太多的不安。不过,也明白应该避免勉强。 总之,不追上去一切就无从谈起。 “走。” 夏尔走在前面,三个人跟在后面。 在村子的边缘,发现了肉眼可见的痕迹。在森林的入口处,夏尔发现了高处的树枝被折断了。而且,所有的灌木丛都被压扁了。仔细一看,还残留着些许黑色的血迹。 夏尔再次使用了精神操作魔法,并不是从痕迹中读取信息。 不是做困难的事,夏尔利用通过“意识探知”,寻找附近的意识。 格鲁比也是通过使用这个魔法才发现夏尔进入了房子的。不过,为了抓住夏尔,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 令人惊讶的是,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是稍微往前走了一点,大概有三个。总觉得有一种压迫感……虽然现在很安静,但夏尔发现它们伴随着攻击性的意识,好像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 “这边。” “喂!” 布鲁斯叫了起来。 “如此不谨慎地前进。” “肯定在这边,没有问题。” 好像没有什么陷阱,夏尔看不到那样的记忆。 追踪找到的意识的记忆。映入眼帘的是浅黄色、没有体毛的皮肤,这些家伙。 “各位。” 夏尔边走边说。 “可能是巨魔的劣化物种。” “什么?!” 沃尔特叫了起来。 这样的话,就不是新人冒险者可以战斗的对手了。确实,虽然没有由领袖率领的哥布林集团那么危险,但单体的威胁还是相当大的。 但对夏尔来说并非如此。 “它们就在越过这个斜坡前方的洼地里休息。” “夏尔,你已经发现了吗?” “是的,对方是三只。” 雄性、雌性,还有孩子。 能在附近真好。 赶紧处理掉。 在暗绿色的森林中,可以看见溃烂般浑浊的黄色皮肤。夏尔从高处俯瞰着它们。 附近还有一具死牛的尸体,腹部被撕成两半。这次夏尔确定了。 确认对象。 夏尔用手势告诉站在身后的沃尔特他们。以前,在坦帕村附近的哥布林们战斗的时候,他们使用的暗号。 他们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今天才成为冒险者的夏尔,会知道这种事。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夏尔只是因为能看到对方的内心,才模仿的。 了解,确认报告。 夏尔在等待信号,确定了,只是一个手势。也就是说,这样夏尔就合格了。 “那我去收拾一下。” “什么?” 好不容易为了不让声音被听见,众人一直在无言地交流,可是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但是对夏尔来说,这只是小问题。 “喂,站住!” 从沃尔特们的角度来看,大概是想避免战斗开始那种毫无章法的心情。对方虽然迟钝,但有蛮力。所以,布鲁斯想设下陷阱,利用休息的瞬间,创造有利的条件来挑战。 然而,这对夏尔来说只是“浪费时间”。 夏尔集中注意力,首先,一个将近四米的庞然大物摇摇晃晃地趴倒在地。原本就坐在附近的,稍微小一点的,也就这样侧倒了。一米半左右的幼年个体也仰面躺下。 以最高水平的技能和催化剂发挥的“诱眠”的威力之大,没有咏唱就取得了这种效果。 “睡着了。” 夏尔简短地说道。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刚才还醒着……沃尔特他们面面相觑。 总之,先把看起来最难对付的雄性巨魔处理掉。夏尔对着朝趴着的巨大身躯,将剑“唰”的一声刺入它的脖颈。 噗哧一声,喷出淡淡的黄绿色体液,将剑弄脏。 “呼……呼、呼!” 夏尔的声音有点沙哑。 没错。虽说是劣化物种,但巨魔的生命力很强。也拥有“高速治愈”的神通。如果不把它夺走,小小的伤口是不会轻易死亡的。 夏尔抬头一看,其他两具正在醒来。让它们再睡一次……不,反正很快就能解决。 剩下的成年巨魔在站起来的同时,感到膝盖一阵剧痛,一屁股坐在地上。夏尔冲进去,一脚踢在它脸上,把它弄得仰面朝天。 “夏尔,危险!” 身后传来沃尔特的声音。 没问题。 从左右两边,粗大的黄色手臂逼近。但是,夏尔给了他“暗示”。 “别动。” 那家伙吓了一跳,停止了动作。 就那样,夏尔把剑尖塞进雌性巨魔的嘴里,脚踩在剑刃上,用身体的重量压住。 原本想抓住夏尔的双臂,就这样无力地滚落在草地上。 剩下的就是孩子了。 像是双亲的个体就在眼前被干掉了,力量差距一目了然。它立刻转过身,想要跑开。突然,它的双腿因剧痛而扭曲。 追上来的夏尔一剑刺向它的小腿肚,那家伙轻易地摔倒了。随手一斩,小巨魔就已经站不起来了。 接下来只需要杀了它就结束了。 就在夏尔这么想的时候。 那个小巨魔趴在地上,转过身来。 你不是要逃跑吗?为什么要来这里? 像是匍匐前进一样,它拼命地爬过来。真是个笨蛋,事到如今,连报一箭之仇的余地都没有了。 但是,夏尔既没有放松警惕,也不留情面。 当夏尔再次举起剑的时候,突然意识到。 那家伙的视线没有朝向这边,不想战斗吗? 然后,夏尔明白了。 被夏尔杀死的父母,它一直盯着那具遗体。 已经逃不掉了,没救了。既然如此,至少要稍微靠近一点。 “……这家伙!” 一种莫名的、冲动的、无可奈何的焦躁涌上夏尔的心头。 换剑,不是为了有效率地“斩”,而是为了“敲”。 砰!砰!敲击声响起。 用剑尖敲打,剑尖陷进肉里,每当这时就会喷出浑浊的黄绿色体液。 但是,不会贯穿要害,只会带来疼痛而已。 “去死!去死!去死!” 不管夏尔怎么打它,它都没有做出防御的动作。 无论如何,哪怕是一点点也要向前走。 别开玩笑了。 就连这种肮脏的畜生也有。 我没有。 “夏尔!够了!” 听到沃尔特的声音,夏尔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眼前的小巨魔已经被压得乱七八糟。 夏尔叹了口气。 “这样就解决了。” 夏尔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说道。 但是,沃尔特他们垂下了眼睛。 “夏尔,你……” 一阵风吹过。 干燥的冬季风。 周围尽是暗沉色调的绿色,脚下是肮脏的黄绿色。 抬头仰望的天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灰色的。 第230章 普利斯的最后一餐 二月也快结束了。 在这家酒馆工作还有三天。虽说是三天,但因为一周只来一两次,所以要到下周才能上班。 下周,夏尔会在生态药品店关门大甩卖,之后在这里做一顿饭,然后就结束了。 一想到取而代之的工作是成为一个摆设,夏尔就感到很郁闷。 总之,准备工作结束后,夏尔看了看窗外。 最近,白昼变长了。黄昏时分,房屋的影子变成黑色。晚饭稍微早一点。太阳落山的时候,客人来了。 酒馆门口,铃铛响了。 “你好!” 夏尔回过头,睁大了眼睛。 “太好了,夏尔,你在啊。” “弗吕米先生?” 夏尔觉得有段时间没有看到。 弗吕米好像是一个人来的,今天也披着那件很久以前娜吉娅送给他的灰色大衣。 “夏尔,我听说了,你马上就要被调回宅邸那边去了。” “是的。” “那么,这也将是最后一次吃到夏尔做的料理?” “不会的,说不定塞恩厨师长又要在府上对我指手画脚了。” “哈哈!” 弗吕米坐下了。 “要吃点什么呢……对了,那个比较好,不是有一种叫‘猪骨面’的面食吗?” “嗯。”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吃那个。” “明白了。” 这么说来,这道菜在宅邸还没有端上来过。并不是夏尔吝惜技术。因为在夏尔心中,它不适合作为贵族的食物,多少也有些味道。 如果把它放在晚餐桌上,萨菲斯会是什么表情呢?说不定他会把它当成特殊的汤,干脆地送进嘴里。 幸运的是,今天有准备汤。没花多少时间,夏尔就拿着托盘送到了弗吕米面前。 “真好,这种味道只有在这里才吃得到。” “没什么,在各个港口推广也没关系?制作方法的话,我会教你的。” “哈哈哈,对我来说可能有点困难。就算教了方法,我也做不到。” 弗吕米立刻把叉子和勺子伸进碗里,一点一点地吃起来。店里没什么人,也许是因为安静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别寂寞的气氛。 “弗吕米先生,既然你特意来这里吃,是不是又要去很远的地方去?” “是的,穆斯塔姆。” “穆斯塔姆?不是很近吗?”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 因为没有其他客人,夏尔就站在弗吕米旁边,继续闲聊。 “那么,再过两个星期就可以回来了。不过,我不能在这家店工作了。” 到那个时候,已经吃不到夏尔做的拉面了。 “不过,没关系的,店长已经能完全复制这个菜谱了,想吃多少都行。” “确实,来这里的话……” 来这里? 不要说奇怪的话了? “啊,真好吃。” “谢谢。” “对我来说,这是无上的奢侈。” “怎么可能,不就是猪骨面吗?” “哈哈哈,不过,厨师可不能说‘不就是’。” 弗吕米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但却显得有气无力。他的表情像玻璃一样透明,又像玻璃一样脆弱。 “我已经回不去了。” “什么?” “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我被开除了。” 开除? 弗吕米被什么开除了?子爵家吗? “为什么!弗吕米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自然就这样了。” “自然!又是那个吗,伊弗洛斯?” “不,这次和伊弗洛斯没关系。” 但是,怎么会呢。 如果解雇了弗吕米,今后的海上贸易怎么办? 还有娜吉娅,他的家人怎么办? “我们已经决定离婚了。” “诶?” “对兰来说,好像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唉,这也难怪,毕竟丈夫总是不在家。” “弗吕米先生,因为工作关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道理上可以理解,但心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可是,那么卡恩先生呢?他好像一直待在别的城市。” 虽然罗列了很多,但夏尔知道这些话没有任何意义。 总之,已经决定离婚了。这样的话,不管理由如何,弗留米都不能待在子爵家。 不管怎么说,兰的娘家世代侍奉于恩拜奥家族,如果从那里被轰出去的话。 “应该是碍事了。” 弗吕米说道,眼睛看着远处的什么地方。 “因为我的存在,兰在传统的仆人中似乎也被冷待,可是至关重要的我,却在远处。”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也不是,所以我才提出离婚。” 比起丈夫,子爵家内部的立场更重要吗? 的确,她是会做出这种判断的女人。 “我也不想发生什么奇怪的争执。我想接受这个事实,重新开始。” “可、可是……” 虽然难以启齿,但夏尔还是忍不住说道。 “孩子呢?娜吉娅,路德,还有萨莎。” “这个嘛……” 弗吕米皱起眉头,强颜欢笑道。 “我想会把她们留在这里。路德已经开始独立工作了,娜吉亚和萨莎毕竟是女孩子嘛。如果只靠男性来抚养的话,我想无论如何都会让他们感到不自由。” “这么说,所有的孩子都被抢走了?” “不会被抢走的,又不是消失不见。” 即便如此。 都这把年纪了,还要一个人被抛到外面去。 弗吕米是个有能力的船长,在其他地方也能找到工作。但是,这样生活下去的意义却不知去向了。 “弗吕米先生,真是太可怜了!” “没关系,不用担心。” “可是,太过分了。就算想为家人努力,这种事情对弗吕米先生来说,也没有办法了。” “没关系,夏尔。” 弗吕米的表情只有悲伤,完全看不出愤怒、憎恨和怨恨。 “我并没有什么怨恨的心情。” “怎么会。” “不,应该说应该感谢才对。虽然这门亲事是伊弗洛斯强行提出来的,但若非如此,像我这样到处漂泊的人是不可能组建家庭的。” 也许是这样…… “多亏了这样,我才有了三个孩子。” “可是,弗吕米先生不觉得更加痛苦吗?” “是啊,不过总有一天会和孩子们分开的。所以,只要她们能健康成长,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娜吉娅知道弗吕米离婚的事吗?夏尔觉得她应该知道。 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弗吕米先生,在那之后,你和子爵家会怎么样?” “没什么。这个手镯也不会被没收,只是失去住处和工作而已。” 那吗?贵族虽然可以授予骑士的身份,但只要当事人没有犯下重大罪行,就没有权利没收。 因为骑士是为社会做贡献的精英,贵族的立场是承认这一点,但不能因为自己的情况而取消。不管认可骑士的贵族变成什么样,骑士本人都是为了社会正义而继续工作的。 “弗吕米先生,你什么时候离开?” “后天。” “如果可以的话,我送你。”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也能到穆斯塔姆来玩。” 那天晚上,夏尔回到家,正在和薇薇安一起吃晚饭。 楼下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夏尔。” “嗯。” 夏尔站起来,单手拿着提灯走了下去。 一打开门,喘着粗气的娜吉雅从外面跑了进来。 “救命!夏尔!” “娜吉娅,怎么了?” “身为怪物的你,应该可以应付得了?帮帮我!” 夏尔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自己明白。 “娜吉娅,莫非是你父亲的事?” “是啊!你早就知道了?” “弗吕米先生今天来酒馆了。” “既然如此,那就想想办法!求你了!” 对此,夏尔叹了口气。 “这是当事人之间、大人商量后决定的事,你想让我怎么做?” 薇薇安从后面走了下来。 “晚上好。” “啊……晚、晚上好。” 薇薇安平静的语气让娜吉娅安静了下来,好像被她压制住了一样。 “夏尔,你能进去吗?我得跟你说说详细情况。” 于是夏尔把娜吉娅送上二楼,一边给她喝热汤,一边听她讲了一遍。 就结论来说,没有办法。如果是敌人来袭之类的浅显易懂的话,夏尔只要挥剑就能解决。但是,问题是当事人之间的意志。 “只要妈妈能改变主意,我想总会有办法的。” “可是,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你没有和母亲商量过吗?” “可是,妈妈说,这不是小孩子该管的事。” 真是令人恶心。 这句话要是对夏尔说的话,夏尔能理解。因为是别人家的孩子,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可是,娜吉娅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既然如此,我一干涉,不就更奇怪了吗?因为我的立场跟这件事无关。” “所以,我希望夏尔动动脑筋!想想办法啊!” “对了,伊弗洛斯先生呢?” 说了之后,马上就觉得不行。 兰是保守派的重要人物,伊弗洛斯是碍眼的改革派。这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不,没有意义。那就通过大小姐,让夫人或子爵殿下行动比较好。” “为什么?” “如果上面这么说,兰那就没法违抗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认为去拜托子爵殿下是最有效的。大人物都低头了,她怎么能无视呢?” “原来如此!不愧是怪物。” 虽然这样的评论中看不到感谢之情,不过,那就算了。 “可是……” 问题是,如何把萨菲斯拉进来。 这件事应该也传到他耳朵里了。那么,他选择了怎样的态度呢? “子爵殿下应该知道这个?” “是的。” “连骑士的手镯都给了他,一般人是不会对这种东西视而不见的……” 对仆人们来说,这应该是不小的事件。 大家各自选择了怎样的态度呢? “想也没用?不行动起来的话……就只有明天了。” “娜吉娅,那边是怎么说的?” “那个,妈妈说要我和爸爸分手,要好好考虑跟哪一边走。” “那个,是令堂吗?” “是的。” 这是兰的擅自决定,丝毫没有想想孩子的处境。 夏尔叹了口气,说道。 “总之,我明天先去宅邸,虽然不知道能做什么。” “嗯,拜托了。” 第二天,夏尔吃完早饭,就直奔子爵宅邸。 距离去年的袭击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完全和平时一样。现在卡恩的商队已经离开了普利斯,取而代之的是,东南方的中庭里有船员们。代替弗留米,被任命为当前船长的秘书科的男人正在指挥仓库的整理。 暂时没有任何头绪,所以首先要收集信息。 相关人士是如何看待这一事件的? 稍后娜吉娅会来接夏尔。在那里安排了大小姐,接着和萨菲斯、伊利亚的会面。 不过,在此之前,夏尔想先听听伊弗洛斯的说法。 “……进来。” 伊弗洛斯凝视着窗外的蓝天,像往常一样,在阳光普照的地方踩着地毯。 “对不起。” “听说今天是私人的商谈……” 伊弗洛斯的表情异常严肃。 伊弗洛斯很忙。萨菲斯没有工作,现在由伊弗洛斯掌握着子爵府上的财务状况,继续支撑着。这个家庭有三位数的人在工作,本来就没有时间听这样的少年说每件事。 “百忙之中,真的。” “不用开场白了,你有什么事?” “弗吕米先生的。” “我知道。” 叹了一口气。伊弗洛斯示意夏尔坐在沙发上,他也坐了下来。 “都怪我。” “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新的东西。不过,这门亲事是勉强拉拢了以前的仆人才通过的。碰巧卡恩成功了,所以我想总会有办法的。” 被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卡恩的妻子是女仆长,也就是一直侍奉子爵家的女性。 “嗯,也许是女人之间的问题。不管怎么说,卡恩的妻子变成了女仆长。应该有同等重要地位的弗吕米家,却被抛在了后面。” “伊弗洛斯大人,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吗?” “这还用说吗?这样一来,兰就一直处于第二名的地位了。” 反过来想想就明白了。 女仆长为什么乖乖地成为了卡恩的妻子?明明是空降管家的老部下,没有什么家世。因为她站在了恩拜奥家族内部女性职位的顶端。 之所以事情会变成这样,和当初伊弗洛斯的立场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担任了执事一职,但伊弗洛斯一个人无法掌握家里的权力。不管怎么说,他只是鹤立鸡群坐在那个位置上的野蛮人。 但是,身为指挥官的伊弗洛斯深谙人情的微妙之处,他知道光靠怒斥是无法打动突然到来的部下们的。首先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在此基础上彻底实行信赏必罚,维持纪律。但除此之外,还需要权威和信赖。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和以前的仆人们保持联系。最理想的是结成血缘关系,慢慢融入,但伊弗洛斯没有可以依靠的孩子。他自己也太老了,不适合结婚,又因为前妻的关系,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 所以才使用了卡恩。给了他骑士手镯,让他的妻子当女仆长。这样一来,中枢就稳固了。总之,作为执事的工作还是可以处理的。但是…… 那些从利权中滑落的人,变成了抵抗势力。 后来,兰虽然继承了贵族血统,但在家中却迎来了地位较低的丈夫,那么兰又会怎么想呢?因为是嫡长子乳母,所以是个重要人物,但仅此而已。 “事到如今,伊弗洛斯大人,你觉得为什么弗吕米先生进展不顺利呢?” “因为是我硬拆散的。” “拆散?” “好像有恋人在那里。” “什么?” 夏尔突然明白了,当时的兰有恋人。 “我是决定婚约之后才知道的,我选错了人。”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难道兰没有主动拒绝吗?” “一家都是塞利帕斯教徒的话,就是这个样子。” 原来如此。 女儿的丑闻,兰的恋爱,她父母肯定是这么想的。 “嗯,突然从别处来,大大咧咧的执事,竟然强迫她和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男人结婚,而且完全没考虑到本人的情况。” “可是,那不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吗?” “就算是这样,女人也不会忘记的。” 从现在开始,夏尔无法想象。 那个,给人非常顽固印象的兰有过恋人。 “就没有办法了吗?” “夏尔。你觉得我叫她住手,她会放弃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 “老实说,这是一个打击。” 伊弗洛斯站起身,在房间里慢慢地走着,一点一点地说起来。 “以普利斯为据点,通过商业交易提高收益……这条路变窄了。有能力的人才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到的,对子爵家来说也是损失。” 即使认识到这一点,伊弗洛斯也无法阻止。 “还早着呢。” “夏尔,你还是不肯放弃吗?” “如果子爵殿下的命令,我想兰一定会罢手的。” “也许。不过,有那么简单吗?” “必须不择手段。” 夏尔也站了起来。 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只要使用精神操作魔法,真的什么都可以办到。 “不管什么事,只要你觉得能做,就去做!” 伊弗洛斯低声说道。 “……只是,这样做,是否真的能给本人带来幸福,我就不知道了。” 第231章 兰的秘密 “夏尔,你来得正好。” “娜吉娅,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弗吕米先生。” 娜吉娅就在秘书科大楼外面等着。夏尔从那里并排走,目的地是大小姐的房间。 总之,先和莉莉安娜见面,从那里想办法移动伊利亚和萨菲斯。也许得说服萨菲斯行动起来,不然作为外人的夫人,是说服不了兰的。 问题是,伊利亚和萨菲斯的关系不好,妻子的奉承在这种情况下只会起到负面作用。 “总之,先和大小姐商量一下。” “中午的时候,子爵殿下也会回来的,在那之前。” 时间是有限的。快点和莉莉安娜商量好后,然后在午饭时间好好说服萨菲斯。 “欢迎!” 情绪稍微低落的莉莉安娜打开门迎接了夏尔。 “大小姐,恕我冒昧。” “好了好了,坐下。” 莉莉安娜让着急的娜吉娅坐在床上。 “那么,今天做什么呢?” 诶? “大小姐,现在不是那个时候。” “嗯——” 只有嘴角在笑,莉莉安娜的表情蒙上了阴影。 “我觉得很难。” 莉莉安娜小声说道。 “所以我才和夏尔商量,希望子爵殿下能帮忙说话。” “也许可以,不过,那不是太勉强了吗?” 莉莉安娜冷静地说出了她的意见。 “娜吉娅,这次是兰告诉你的?如果我的父亲出面,她也许会忍耐,但是兰已经跟娜吉娅的爸爸说过要离婚了,不是吗?” “是的,大小姐。” “那么,就算他们不离婚了,娜吉娅的爸爸也知道,兰其实是想离婚的,已经变得讨厌她了。” “这……” 娜吉娅皱起了眉头。 那种难以接受的心情,夏尔很清楚。前世,每当父母争吵时,夏尔也会做出同样的表情。 走上前来,夏尔说道。 “为什么现在才想离婚?我想要知道她的理由。” “嗯?” 关键就在这里。 这不是要阻止兰。莉莉安娜说得没错,如果不能重建关系,那终究是没有意义的。 “她不想离婚的理由应该有很多。毕竟,对于塞利帕西斯教徒的女性来说,离婚应该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而且还有三个孩子,而且丈夫是骑士,如果离婚的话,自己的身份也会被当作平民来对待,这不是全是损失吗?” 没错。 伊弗洛斯只说了离婚的理由。因为他很自责,所以才会说那种话。但是,夏尔会从另一个角度思考。 为什么兰到现在都没有离婚呢? “要让她说实话吗?” 完全现实的莉莉安娜,尖锐地这么问道。 总而言之,开始用这种强硬手段贯彻自己意志的人,会变得意气用事。在做出决定之前,她犹豫了很久。一旦表明了立场,就不能撤回。 打个比方的话,就像股票一样。在买之前,会犹豫哪个会涨价,一旦买了,就会觉得应该涨,不涨才奇怪。而且,即使价格下跌也不能放手。 “没问题,到了紧要关头,我能问出真相。” 当然,兰的隐瞒对夏尔来说是行不通的。有魔法的力量,但这是最终手段。 虽然可以让她说话,但如果只是普通地听出心里的声音,提前做也未尝不可。 “既然夏尔这么说,那就可以了。” 莉莉安娜没有问夏尔怎么做到,而是接受了夏尔的话。 “不过,真的可以吗?” “什么事?” 莉莉安娜看着坐在床上的娜吉娅,说道。 “真相这东西,出乎意料地令人讨厌,说不定会发现不知道才好的事情。” “可是,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话,迟早会离婚的。” “是啊。” ……原来如此。 所以莉莉安娜在迎接的时候,才会采取那样的态度。 没办法。与其这样,不如珍惜现在,快乐地度过。 这是她特有的、令人放弃的想法。 “把能做的都做了后,再去哭。大小姐,还有时间呢。” “既然夏尔这么说的话。” 莉莉安娜向娜吉娅招招手,让她站起来。夏尔就这样跟在后面走出了房间。 目的地就在附近。 “哦,你们两个都进来。” 在房间里放松的伊利亚,笑着对夏尔和娜吉娅说道。 “打扰了,夫人。” “没关系,放轻松。” 态度比平时温和多了。伊利亚也知道娜吉娅的情况,所以很关心他。 “你是特意来打招呼的?” 听了这句不吉利的话,娜吉娅吓了一跳。 “娜吉娅,谢谢你一直以来和莉莉安娜相处得很好,我一直都想谢谢你。” “夫人!” 娜吉娅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咬紧牙关喊道。 但是,这已经是极限了。泪水从眼里滴落下来。 夏尔替她说道。 “夫人,对不起,我们还没有放弃。” “哦?” “为了让兰撤回离婚的决定,我们做了很多努力。” “原来如此。” 伊利亚听了,坐直了身子。 “莉莉安娜,上茶。” “咦?” 然后,伊利亚用手势示意这边坐下,娜吉娅战战兢兢地坐下。 但是,主人的女儿给两个仆人端茶,这是什么情况? “娜吉娅小姐。” 通常都是直呼其名。 显然这很奇怪。 “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我也无能为力。” 也许很残酷。尽管如此,伊利亚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但是,理由是什么?夏尔不由得喊了出来。 “为什么?” “我丈夫已经批准了。” 萨菲斯。 那个混蛋…… 不,冷静点。 就这一次而言,到目前为止,并不能说萨菲斯的不好。 祖祖辈辈侍奉一家的女儿,想和外面的丈夫离婚。 既然如此,作为主人,比弗吕米,更加重视兰,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管怎么说,他……丁·弗吕米已经被恩拜奥家族撤职了。继任者也已经确定了,这个决定是不可能推翻的。” “子爵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这个问题,伊利亚垂下了眼睛。 “娜吉娅小姐,就我而言,我认为你应该跟着你父亲,去穆斯塔姆生活。” “诶……夫人?!” “恩拜奥家并不是全部,虽然穆斯塔姆比这里稍微闷热一些。” 说着,伊利亚瞥了夏尔一眼。 “那里是没有国王和贵族,独立自主的城市,一定很悠闲。”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忘记主人的恩情呢?” “自由是件好事,娜吉娅。” 她不做说明,建议娜吉娅离开。 那么,伊利亚肯定知道些什么。至少,她察觉到了。 ……要读取她的内心吗? 不,还是算了。 首先,很明显她没有恶意,自己这样做就太失礼了。 而且,不能保证她的知识和判断是正确的。伊利亚只是根据某些线索,推测出兰行动的原因。 “夫人。” 不管怎么说,准备好能采取的措施是必须的。 “那么,只要子爵殿下改变主意,就可以解决了?” “是啊,不过我觉得很难。” “那么,子爵殿下今天中午就会回来?到时候,如果方便的话,您能帮我说几句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那倒没关系……” 伊利亚似乎也觉得没有办法了。 那就直接攻击本部。 兰是长子威廉的乳母。因此,实质上可以说是代替了母亲。威廉才五岁。也就是说,现在还是想要撒娇的时候。 因此,兰现在的工作岗位也是如此。 “您写得真好,少爷。” “哇!” “那么,我们再试一次。” 在略显昏暗的一个房间里。 好像是在玩什么以文字为棋子的棋类游戏,貌似是兼具学习目的的玩具。 萨沙也在旁边和他一起玩耍。 夏尔为首的三个人一起走进了那里。 “哎呀,大小姐!” 兰站起来,弯下腰去。 “您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措辞很客气,但总觉得那里感觉不到敬意。 即使是主人的孩子,也有明确的上下级关系。 虽然嫡子可以继承家业,而莉莉安娜则只是被送进别人家的联姻工具而已。在恩拜奥家族扎根的不是莉莉安娜,而是身为乳母的兰,兰的自信也源自于此。 而且,后面还有夏尔。也就是说,一个奴隶出身的卑微少年。 即使不一一说明,她也能猜到。为了娜吉娅,莉莉安娜想插手离婚的事。 “可以过来一下吗?” 莉莉安娜一边打招呼,一边用视线指着隔壁的小房间。 这不是在小孩子面前说话的地方,所以在另一个房间。 这种顾虑,莉莉安娜真的是孩子吗? “对不起,大小姐,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视线从少爷身上移开。” “那你就找人代替,夏尔。” “是,这里由我来……” “不。” 兰挥挥手阻止了夏尔。 “如果时间不长的话,没关系。” “那么,到这边来。” 留下威廉和萨沙一起玩,四人走进了隔壁房间。 “然后呢?” “兰。” “怎么了,大小姐。” “说来突然,你要和娜吉娅的父亲离婚,是真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兰没有丝毫表情,沉默了片刻。 “大小姐,那是谁告诉你的?” “早就传遍了整个宅邸。” “娜吉娅。” 面对莉莉安娜模糊责任所在的回答,兰立刻把矛头指向了女儿。 “用不必要的事来麻烦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妈!” “兰,我只是带娜吉娅来了而已,想知道真相的是我。” 面对不容分说的态度,兰又陷入了沉默,然后平静地说道。 “的确,在萨菲斯殿下的批准下,我们离婚了。” 也就是说,文件和其他手续都已经办完了吗? “为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好说的……大小姐,这是夫妻间的问题。” “确实,这不是我该说的。” “您理解了吗?” “可是,娜吉娅是你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兰再次露出可怕的表情看着女儿。 “你应该感到羞耻,娜吉娅。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利用主人,这不是仆人该做的事情。” “别糊弄我!” 莉莉安娜收起笑容,厉声说道。 “兰,娜吉娅是在为我效力?” 语气变了。 不同寻常的是,莉莉安娜很生气。陌生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平静的愤怒。 “正是。” “仆人要为主人鞠躬尽瘁,对?” “您说得没错。” “那么,主人应该给仆人什么呢?喂,兰。” 莉莉安娜向前踏出一步,直视着兰。 “对仆人的痛苦视而不见的主人,不能称之为主人。兰,你是想羞辱我吗?” “没有的事,大小姐。” 面对突然流露出意想不到的威严态度,让兰有些不知所措。 “那就解释一下。” 对于莉莉安娜的命令,兰并没有收起淡淡的笑容。 “那么……虽然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耻辱,但是我必须说出来。” 兰煞有介事地讲了起来。 “丁·弗吕米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兰的视线投向娜吉娅。 听到这句负面的话,娜吉娅皱起眉头,咬紧了嘴唇,仿佛要把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恶心东西咽下去。 “大小姐,您明白吗?在海上呆了好几个月,却以工作为由不回家,这就是我的丈夫吗?” “这不是跟我,而是跟娜吉娅解释。” “失礼了。” 话虽如此,她却完全遵照莉莉安娜的命令,语气没变。 “说到工作,我也在这里为主人家尽心尽力,同时也守护着自己的家人,然而我的丈夫却一直过着那种任性的生活。” 这只不过是找理由罢了,夏尔插了一嘴。 “卡恩大人不也是长期外出吗?” 兰明显露出厌恶的表情,因为发出声音的人是夏尔。 “因为卡恩大人是个非常认真的人,而且他的妻子似乎也非常受重视。” 这是事实。事实上,格鲁比向卡恩推荐美女时,他也明确拒绝了。 可是,弗留米不也是这样的吗? “相比之下,我的前夫……” 娜吉娅倒吸了一口气。 难道是出轨?你是说弗吕米先生在别的地方有女人吗? 胡说,不可能。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子爵家的其他船员。弗留米也说过,那种东西早就毕业了。 不,等等。 如果这就是兰的真正原因呢? 也就是说,实际上弗吕米根本没有什么出轨。但是,只要有船员报告,兰就会轻易相信。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报告?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子爵家里的关系很复杂。 “弗留米先生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因为你还是个孩子,所以不知道。” “我和他一起去过一次穆斯塔姆,看着他。” “一次?只有一次?当着你的面,他什么都没做?” 是深信不疑,还是故意这么说的?如果是前者,努力消除误会就好了…… 夏尔本来不想用,但也只能用了。 “这么说,兰,你是相信弗吕米先生到处玩女人吗?” “是的,我已经听过好几次这样的话了……虽然不能说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在嘈杂的话语之后,传来了真正的声音。 (执拗的奴隶……竟然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喋喋不休。) 看来读心后的才是正确答案。 “这些话……大小姐,你明白吗?就算是对女儿,我也是不想说的。” (终于可以离婚了……娜吉亚也是个傻姑娘……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不就好了。) “我完全不相信弗吕米先生会做那种事,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样,夏尔就全部读出来。 目的是什么,夏尔会把它全部揪出来。 “兰,就算这是事实,在离婚之前不是应该先纠正丈夫的行为吗?” “夏尔,你说得倒简单,他在海的另一边,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那你为什么不和伊弗洛斯大人商量一下,让弗吕米先生在秘书科工作呢?这样一来,就可以增加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弗吕米先生也有机会重新审视和妻子、孩子间的关系。” (秘书科!……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让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呢?幸亏那时他早就出海了,不然的话,就全被他知道了。) 那时是指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夏尔,你完全不了解被丈夫背叛的妻子心情。” (幸好我瞒过了路德的生日,不然塔克的事就暴露了……) 塔克? “碰过别的女人,又碰到我的手,光是这样,就已经让人难以忍受了。” (我也做了一些蠢事。当时真是被那个冒险者冲昏了头脑,以身相许,甚至都怀上了孩子。) 怀孕!? 那是怎么回事?路德呢……是另一个叫塔克的男人的儿子? “按理说,我应该站在能够获得同情的立场上。但是,大声嚷嚷丈夫的不义,也太不像话了,所以我才这样保持沉默。” 对于兰的说辞,莉莉安娜插嘴道。 “即便如此,为了女儿,为了儿子,难道就没有选择忍耐吗?” “哦,大小姐,您说得真简单。” “没那么简单。你知道?我妈妈和爸爸的事。” 萨菲斯是现在进行时,婚外恋还在继续。兰也无言以对。 ……那么,兰现在是怎么看待塔克的呢? (已经不需要那种只会胡来的男人了。总之,这次我一定要抓住机会。) 这次?机会? “大小姐,那是非常令人痛心的事……不过,我没有夫人那么宽阔的胸襟。” “兰,娜吉娅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跟女儿说过,想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但说实话,比起生活在穆斯塔姆那种没有秩序的地方,我更希望她能在这里过上体面的生活,而且……” 兰转过身,对娜吉娅说道。 “听好了,娜吉娅,不要以为你有自由,养育你走到今天都是恩拜奥家族的恩情。你难道不觉得没有回报就擅自在远方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这种可悲的行为也该有个限度吗?” 兰的主张与伊利亚和莉莉安娜完全相反。 这句话说得很漂亮,但内心…… 夏尔都快吐了。 (王都的宫廷贵族,埃玛斯·斯布扬斯……和殿下关系密切,也是一代男爵的那个男人。) 夏尔提高了魔法的深度。不只是内心的声音,还有过去的影像记忆、肌肤的触感…… 夏尔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埃玛斯”的形象,那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竟然全裸……而记忆中的这种寒意,是兰的。 但是,这个男人没有对她做什么事情。 (失去前妻两年了,他一直在寻找后继者……找不到也不难理解,因为他表面上是个爱诗的文化人,但实际上他只对少女感兴趣。) “所以,作为我的女儿,娜吉娅,我认为你应该继续侍奉大小姐。” (这次,接替丁·弗吕米位置的,是埃玛斯的次子……如殿下所愿,而我,是他的……) 殿下? “如此说来,我想您也应该能够接受了,大小姐。” “嗯……” “……塔克。” 夏尔轻声说出这个名字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塔克是谁?” 夏尔看着兰的眼睛问道。 “夏尔,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那么,埃玛斯呢?” “呀!” 兰的表情浮现出做作的从容。 “你是说王都的宫廷诗人埃玛斯·斯布扬斯先生吗?嗯,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我们的书信往来被夫人责备了,我想他应该没有发现……) “……娜吉娅,算了,我知道了。” “妈妈,怎么了?” “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可以住在穆斯塔姆。” “等、等一下!妈妈你在说什么?” (当然是为了把娜吉娅交给埃玛斯,我需要正式成为贵族的妻子……如果顺利的话,萨莎会成为威廉大人的妾……我家的继承人是路德,将来会成为执事……) 这个女人,烂透了。 年轻时犯的错,没有办法。即便如此,这个事实也不能告诉娜吉娅。路德的亲生父亲竟然是个叫塔克的冒险者。 可是,她现在明明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却只考虑自身利益。 被女仆长扣下了比兰更高的职位。在子爵家这个狭小的社会里,她成了老二。兰无法忍受那个。卡恩和弗吕米,总是被拿来比较。明明当事人之间关系很好。 驱散这种自卑感需要什么?兰给出的答案是更好的丈夫。那里不需要爱情。只要对方能确保兰的地位和名誉,无论是谁都行。 然后,利用这一点的,就是埃玛斯……不,不对。 是坦迪拉尔王子。 “娜吉娅,弗吕米先生是个了不起的人。也许他并不完美,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很羡慕娜吉娅,甚至希望他是我的父亲。” “夏尔,怎么突然说这个?” “可是啊,这个女人……心肠坏透了,她一点都不适合娜吉娅。” 听到这句话,兰的表情变了。 身为奴隶,竟然如此侮辱。 随你怎么想都行,这家伙也是个蠢女人。 坦迪拉尔王子想利用这种虚荣心和仆人们的破绽。 他将成为下一任国王,想从普利斯手中除去一个贵族的权力,这是必要的。 幸运的是,恩拜奥家族并非铁板一块。在领导能力出众的菲尔离开后,家臣们又恢复了原本的懒惰态度,家长也把一切都交给了部下。只有伊弗洛斯拼命守护着子爵家,仅此而已。 有很多漏洞,兰就是其中之一。被卡恩的妻子夺去第一的位置,被自卑感折磨。既然如此,干脆给她一个成为贵族妻子的机会怎么样? 话虽如此,如果条件太好,到底还是吃不消。但是,如果只是一代男爵的话……埃玛斯恐怕是领会了坦迪拉尔王子的意思,以诗人的面目接触了兰。 实际上,没有必要真心交往,只要通信就行了。 光凭这一点,兰就把子爵家内部的情报泄露了出去,还通过关系把二儿子送到了一定的职位上。 不过,埃玛斯也有他的想法。就算对兰本身不感兴趣,但她的女儿可是实打实的美少女。 这家伙也是。 腐烂到什么程度了? “夏尔,我来是为了让妈妈不要离婚的!” “这已经不可能了……对,兰?” “嗯,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你这个渣滓。 夏尔的脑子里仿佛被热水灌满了,没有一个泡沫、一个波浪。即便如此,在接触到外面空气的瞬间,一定会爆炸。 知道了。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所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但是,请承担责任。 “……呜?!” 兰的表情突然变了,手脚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自然地挺起胸膛,摇摇晃晃地站着。她的异样让莉莉安娜和娜吉娅都瞪大了眼睛。 “好了,兰。” 夏尔平静地问道。 “你和埃玛斯·斯布扬斯有通信吗?” “呜……是的。” 夏尔强制性地让她回答,并且暗示她不能说谎。 “你想和他结婚。” “是的。” “因为她可以成为贵族的妻子。” “是的。” “为了这个,背叛谁都无所谓。” “嗯,是的。” “丈夫的出轨也是你编出来的。” “嗯,是的。” 面对如此异样的对话,两人不禁目瞪口呆。 “最后还有一件事。” 这种做法不好。夏尔知道。虽然不好,但愤怒已经超过了自制力。 “你有一次发自内心地爱过丁·弗吕米吗?” “……没有。” 解除了魔力。 兰猛地坐了下来。 “哈、哈、哈、哈……” 用力喘息,不一会儿。兰的头垂了下来。 “妈妈!” “……没事。刚才的对话,她也已经不记得了。” 最后,夏尔施展了忘却魔法。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已经无法正常回忆了。 “啊……你、你……” 娜吉娅微微颤抖着,回头看着夏尔。 恐惧和愤怒。过了一会儿,后者赢了。 兰左边的脸颊迎来了娜吉娅的耳光,右边也有。 这样反反复复。 “笨蛋、笨蛋、笨蛋……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耳光停了下来。溢出的悲伤追上了娜吉娅,她用手捂脸。 事实上,娜吉娅的母亲其实一点都不爱父亲。为了地位和名声,兰满不在乎地把孩子们的父亲赶出去。 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让人绝望的打击了。 “呜……呜!呜啊啊啊啊!” 娜吉娅趴在地板上,号啕大哭起来。 莉莉安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即便如此,娜吉娅应该知道真相吗? 只会受伤,不是吗? 不,这样就好。 否则,总有一天她会被兰卖掉。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算悲伤,也要在新天地里活下去。 到了中午,萨菲斯也没有回来。 这似乎是常有的事。据说伊利亚为了以防万一,事先派人去了,但也有可能反而弄巧成拙了。真是太悠闲了,明明世代的仆人,都被王子的手下收买了。 有一段时间,娜吉娅处于出神状态,她趴在莉莉安娜的床上。夏尔和莉莉安娜一直在注视着她。 到了傍晚,娜吉娅终于爬起来,对夏尔说道。 “……夏尔。” “嗯。” “……谢谢你,我明白了。” 努力整理好心情了吗? 这样就好。 夏尔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第232章 远去的地平线 头顶是广阔的蓝天。虽然空气中还残留着寒意,但已经能感觉到天气在一点点变暖,轻轻拂过的风也很清新。 中午前的码头上,聚集了很多人来送行,但比平时多一点。 “承蒙你这么长时间的付出,我想代表我丈夫向你表示感谢和歉意。” “哪里的话,夫人,这么长时间以来,是我受到您的照顾了。” 通常情况下,只有家人在这里,但这次不一样。 虽然萨菲斯没有来,但是伊利亚和莉莉安娜,以及被带来的威廉都出现了。 然后是船员们,不是所有人。不过,也有很多人被弗吕米诚实的工作态度所触动,也有很多人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对此表示感谢。 在他们后面的是娜吉娅、路德和萨莎。 兰站在弗吕米身后,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关于昨天的审讯,她完全不记得了。所以,兰认为她的真实想法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弗吕米叔叔。” “是,大小姐。” 弗吕米挤出笑容,弯下腰。 “过些日子,我也可以去穆斯塔姆玩吗?” “当然,非常欢迎。” 弗吕米微笑着回答。 在莉莉安娜心中,娜吉亚一定会去对面。因为前一天晚上买好了船票,重要的朋友不在了会很寂寞,但这也是为了娜吉娅的幸福,所以莉莉安娜才会这么说。 不过,娜吉娅手边没有换洗衣物之类的行李,这一点也不足为奇。因为如果带着这些东西来这里,会被兰发现的。 来到这里之后,不管谁做出什么样的妨碍,夏尔都能排除。但是,如果在那之前被关在什么地方,就来不及了。只需要一张船票,在船上轻装上阵是最重要的。 “船长,你真的要走了吗?” 弗吕米大步走过去,拍了拍船员们的肩膀。 “谢谢。” 弗吕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们每个人在海上都是独当一面的,我的离开也是不可避免的。我想让大家学到很多东西,毕竟在海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个失败就会导致无法挽回的结果。要行动迅速,接受变化和差异,避免浪费,保持耐心,但最重要的是……” 弗吕米停顿了一下,强调道。 “无论何时都要竭尽全力,到最后也不要放弃。” 船员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弗吕米。 他正是体现了这句话的男人。夏尔现在也不会忘记,那个暴风雨的夜晚。勇气和忍耐力,再加上冷静的判断。那正是一个叫丁·弗吕米的男人,一个值得称赞的船长形象。 “是,船长!” “我们绝对不会忘记的!” 大家纷纷喊道。 等到事情平息下来,弗吕米才微笑着说道。 “下次在哪里的海边再见。” 夏尔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地方。 最后轮到家人了,娜吉娅终于站出来了。 “啊,路德,娜吉娅,真是对不起,事情变成这样。” 路德只是不高兴地从下面抬头看着弗吕米的脸。 弗吕米和娜吉娅都把他当成家人,也许路德也是一样。但是,夏尔知道真相。 对现在的路德来说,或许根本谈不上是家人。本来就没能进秘书科,被调到了陆地贸易部门,在对王都的远征中也被遗漏了。 偶尔才回家的父亲。对路德来说,认知可能就是这样的。而且,这次离婚又留下了一个伤疤。 尚未成年的他留在这个家里。也就是说,从骑士的儿子、相当于骑士的身份,变成平民。以前子爵宅邸里孩子王的地位是随心所欲的,现在却觉得前途越来越暗淡。 “爸爸。” 娜吉娅眼里噙满泪水,一把抱住父亲。 就那样紧紧地抓着,好像很难分开似的。 “娜吉娅。” 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差不多了,出港的时间快到了。” 兰催促着娜吉娅和弗吕米分开。 但就这样,娜吉娅去了穆斯塔姆。夏尔不会让她得逞的,只要自己在这里,任何人也不能打扰。 娜吉娅把脸从父亲胸前移开,她的脸颊上沾满了泪水。 “妈妈。” 她用颤抖的声音清楚地说道。 “我不做了。” “娜吉娅,你说什么?” “我不做你的女儿了。”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弗吕米也脸色大变。 “胡说八道!你是我家的女儿,这一点到死都不会改变。” “不,是我说要主动放弃的。所以,已经不一样了。” 娜吉娅流着泪,但很坚定。 这样就对了,娜吉娅将拥有崭新的人生。 没什么好怕的。事到如今,夏尔不认为兰现在能做什么,就算在场的所有人都成为敌人,夏尔也会控制住兰的。 娜吉娅只要堂堂正正地去穆斯塔姆就行了。 她回过头,又看着父亲。 “爸爸。” “娜吉娅。” “我是爸爸的女儿。” 弗吕米神情严肃地盯着娜吉娅的脸,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这太突然了。 “对不起。” 夏尔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问号。为什么在那里? “我不能去穆斯塔姆。” 你说什么? “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我已经决定了!” 娜吉娅一边流泪,一边这么说道。 这完全超乎了夏尔的想象。 ……没想到她已经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是吗?” 弗吕米轻轻地摸了摸娜吉娅的头。 “娜吉娅,你变得优秀了。” 弗吕米的眼角也噙满了泪水。 刚满十岁的女儿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身体即使是孩子,也要自己思考,自己决定,自己负责。有哪个父亲会对此不高兴呢? 夏尔明白了,她是弗吕米的女儿。这是肯定的。至今为止,跌倒过无数次。有时逃避,有时敷衍,有时乖僻。但最后,她直视前方。 娜吉娅没有任何小聪明的想法。 正因为她是丁·弗吕米的女儿,所以要活得无愧于此。 而且,娜吉娅有必要清楚地表明立场。这样的自己,不应该属于那种为了虚荣和欲望而抛弃丈夫的女人。 然后就是行动,决定保护的人在这里。既然在,自己也在那里。即使最爱的父亲离她而去,她也会留在这里。 如果留在普利斯,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她没有任何想法。就像船员一样,削减了多余的,只留下必要的部分。 “爸爸,一直以来谢谢你。” “嗯,保重。” 这样寒暄就结束了。 娜吉娅轻轻地挪开身子,弗吕米站起身,想转过身去。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爸爸。” 这是小女儿萨莎。 没错。 弗吕米唯独没有好好跟她打招呼。 “啊,萨莎。” “爸爸,你要去哪里?” 弗吕米蹲下身,摸着头回答道。 “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过没关系。” “我也可以去吗?” 这句话再次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萨沙,可是,你知道……我不能回来,所以……” “可是,姐姐一定很想去?” 或许是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萨莎用无比明朗的声音问道。 “嗯,可是……” “所以,我代替姐姐去。” 脸色变了的是兰。 “什、什么!萨沙,连你也变得这样!快,到这边来。” “不要!” “萨沙!” “因为妈妈很可怕!” 听了这句扫兴的话,船员们都笑了起来。 “爸爸,你一个人去远方,很可怜?” 萨沙说着,娜吉娅走了过来。 “萨沙。” 娜吉娅轻轻摸着萨沙的头,说道。 “拜托了。” “嗯!” “你们两个,住手!” 娜吉娅悄悄地把夏尔前一天晚上准备的船票递给了萨沙。 路德斜眼看着愤怒的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好!” 弗吕米抱起萨莎,猛地站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谢谢大家!” 真的想把小女儿带走吗? 兰困惑地环顾四周,但是…… “喔!船长,快走!” “穆斯塔姆就在附近。” “下次再请我喝一杯!” 船员们欢快的声音淹没了兰的抗议。 伊利亚和莉莉安娜,微笑着轻轻挥手。 弗吕米挺直腰杆,挺起胸膛,昂首阔步地走了。他穿过舷梯,在甲板上再次挥手。绳子解开了,船开始一点点移动。 在东北风的吹拂下,船只是看着越来越小……不久便没入了地平线。 那天晚上。 夏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懒洋洋地爬起来,陷入沉思。 夏尔当时无能为力。 即使拥有了这么多的力量,结果又如何呢? 能够正面接受痛苦的考验,并克服困难的,是娜吉娅自身的意志力。 她确实还活着。起初,她被埋在仆人之间阴暗的人际关系中。但是,那就像泥土里发芽的种子一样,一点一点地向上生长。从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少女,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独当一面的高尚的人。 ……自己呢? 继承了前世的知识和记忆,拥有与人类不同的能力。 为什么克服不了?自己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就连那种意志的光辉,夏尔都能轻易抹去。 既可以杀死她,也可以改写她的内心。很简单,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厌恶感接二连三地涌上心头。 夺走肉体和经验的力量,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还有这个呢?这种力量也是不应该有的。 改写心灵的魔力,这种东西。 到了关键时刻,夏尔甚至可以把兰塑造成另一个人。过去姑且不论,今后要做一个贞淑、认真、有献身精神的妻子。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解决了。但是,这样就好了吗? 事实上,夏尔曾多次受到这样的诱惑。但是,最终没能做到。 而且,这是正确的。 夏尔不想再使用这种力量了。 让人疯狂的力量,也会让自己疯狂。 自己现在还不能使用它,却依赖于此而生存。夏尔明白了。 仰望窗外漆黑的夜空。 世界应该在那里延伸,现在却看不见。 ……因为夏尔自己的眼神都模糊了。 第233章 三人组的解散仪式 四月,随着季节的变化,天空的颜色似乎也在变化。 夏尔抬头一看,一片淡淡的蓝天,吹着悠闲的风。天空的高处,散落着模糊的白云。 最近,由于施工高峰期的缘故,普利斯的交通状况明显恶化。那个三岔路口好像开始正式整修了。 据夏尔所知,自己提出的城市内再开发方案几乎原封不动地被采纳了,就连至今还没有动工的神殿附近的空地上,也看到有人在挖掘地面。 因为城市内再开发,总督府开始募集捐款,所以夏尔第一个捐了一大笔钱。总共有三万枚金币。 由于自己的说情,城市的建设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夏尔不能假装不知道。 而且,光是夏尔个人的名字就捐这么多钱,肯定会引起很大的骚动。因此,表面上以“代表者夏尔”来解决,这是招募有志市民的结果。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还有人捐出了和夏尔一样多的钱。王都的近卫兵团第二军团,其军团长是维莫尔德·布隆迪利,是长子派的主要人物。 夏尔不太了解他。不过,格鲁比说长子派中也有人参与了袭击普利斯。这样一来,夏尔不禁怀疑他和这个事件之间的关系了。 但是,为什么要花这笔钱呢?明明保持沉默佯装不知会更好…… 顺便一提,排在第三位的也是近卫兵团。第三军团的团长,莱特伯爵。虽然年纪轻轻,却以全国第一的剑豪而闻名。因为从以前开始就是以慈善事业出名的人物,所以并不意外。 王室一分钱也没出,那只是直接告达,据说预定了相当多的减税。 总之,在这种杂乱无章的氛围中,夏尔开了店。 因为上次的袭击事件,伤药之类的东西很快就被拿走了,但是防止皮肤粗糙的隔离霜、预防蚊虫叮咬、防晒等与生死没有直接关系的药,当然也就被搁置了。这些库存将在今天内卖光,价格也不到一半。 萨迪斯驾轻就熟地让客人列队。夏尔站在店里的柜台前,等待着客人的到来。这是司空见惯的景象,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 突然,夏尔感觉到背后有人的气息。 急忙回头。 “夏尔,我该出去一下吗?” 是薇薇安。当然了,还能有谁呢? “不。” 不管愿不愿意,时间总是在流逝。 虽然没有实感,但这是最后一次,药店的儿童店长从今天开始就不在了。 “从下面的仓库里,把防晒霜拿出来,好像卖得最多的就是这个。” “嗯,知道了。” 如果卖不出去的话,要么扔掉,要么就得找子爵家的关系,送给想要的人。捐赠给神殿也可以,但那里能收到的最多也就是些防虫剂。 皮肤粗糙和晒伤是理所当然的事,为了防止这些都要用药,实在是太奢侈了。 “这样一来,这座城市又会变得漂亮了。” 下一位客人是……是这家伙吗? “你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看萨迪丝的?” “当然为了欣赏这里可怜的美少女!” “那就请你在那边照顾一下。” 是琳。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也是店里的常客。 顺便一提,今天沃尔特他们没来。因为已经没有可供他们使用的库存药品了。 “夏尔,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说的可怜,是指和你这种肮脏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是不幸的。” “是是是,一定很臭。” “这不是很清楚吗?既然如此,请给我除臭剂。啊,还有消毒液和防虫剂。” 夏尔赶紧把药递给琳,让她回去。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呀!” “欢迎光临。” 艾迪玛和朱莉结伴而来。 “夏尔大人,有防晒霜和治皮肤粗糙的药吗?” “有是有,不过幸亏来得早,要不防晒霜就快卖完了。” “那我们来得真是及时……没有那个的话,以后的工作会很辛苦呢。” 这时,薇薇安从楼下回来了。 “嗯,那个……你们好。” “你好,薇薇安。” 薇薇安和她们也完全熟了。毕竟,薇薇安也在她们常去的酒馆打工。 “不过,真好啊,薇薇安。” “什么?” 艾迪玛回答了夏尔的疑问。 “因为,一看就知道皮肤很白,就像洋娃娃一样漂亮。” 也许,但就算薇薇安愿意,也无法胜任她们的工作。向客人挥洒笑容、连接对话……女性的魅力,并不只是外表而已。 “我觉得艾迪玛也很可爱哦。” “真的吗,这是奉承的话?” “真的真的。” 或许想悠闲地聊聊家常,但队伍还在继续。 回头一看,知道后面还有人在排队,那两人向夏尔挥了挥手,就走了。 到了中午,所有的商品都卖光了。 夏尔独自下到地下一层,确认没有残留的药品,一个木箱都没有。 这让夏尔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这所房子的时候。 和其他两家比较之后,最后还是选择了这里。 只是,和那时不一样了。地下二层,下面已经是打不开的房间了。 卸下墙上的几块石头,转动出来的把手,地板就会移动。那个地下室已经是宝库了。但是,现在还有薇薇安。没有必要,夏尔不会打开它,也做不到。 需要的钱暂时放在自己房间的床底下。虽然是一笔巨款,但这种程度就算被偷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关掉后厨的供水系统,夏尔每天都在这里长时间制药。 但是,已经无法回到那样的生活了。 爬上楼梯,夏尔来到屋顶。 天气好的时候,就在这里把菜摆在木桌上吃。最初是两个人,最后是四个人。 现在这样看来,木桌已经褪色,变得破烂不堪。在反复的风吹雨打中,逐渐劣化。一会儿湿一会儿干,木材和金属就这样变得脆弱。 在阳光的照耀下,两棵树苗随风摇曳。 明明想转开视线,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下去。 要是自己当时什么都不做的话,或者……不,不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艾薇会在杀了夏尔之后,再自杀…… 再也没有比这更正确的决定了。 那种东西,本来是最好的。 转眼间,一切都成为过去。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夏尔?” 好像是从下面追上来的一样。 “你在干什么?” 薇薇安关心地问道。但是……说实话,这很烦人。 自己在害怕什么。这一点,她越是接近夏尔,夏尔就越是清楚地意识到。 “没什么,虽然时间有点晚了,但还是可以稍微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然后再去酒馆。” “嗯。” 傍晚,夏尔完成了准备工作。 应该说已经结束了。 “哦。” “店长,这边,结束了。” 远处,薇薇安端着木箱里的玻璃杯。接下来只要把那些摆上,就准备完毕了。 “夏尔也到今天为止了吗?” “店长,这么长时间以来,承蒙您照顾了。” “哎呀,我也得救了。托你的福,这里现在已经是普利斯的人气酒馆了,听说还能吃到奇怪的饭菜呢。” 店长正说着,入口的门已经开了。 “欢迎光临。” 来的是沃尔特他们。但是,没有打招呼。 三个人都低着头。 “嗯,怎么了?” “啊,有一点。” 所有人都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老爷子,给我酒。” “是。” 按人数摆放着酒杯,正中央放着盛酒的壶。沃尔特以一种奇妙的表情轻轻地拿起酒杯,倒进布鲁斯和哈利的玻璃杯里,最后把自己的酒杯斟满。 “老爷子。” “什么事?” “再给我两个……不,是四个杯子。” 为什么? 总之,夏尔还是按照他说的,拿起酒杯,走到桌上边上。 沃尔特小心翼翼地把酒倒进剩下的杯子里。 “老爷子,还有夏尔……啊,只要一点点就好,我不希望你们喝光。” 一起干杯? 但话又说回来,表情僵硬,这是怎么了? “这是我们今天商量后决定的。” 沃尔特代替一言不发的布鲁斯和哈利解释道。 “我们……今天就要解散了。” 听到这里,夏尔明白了。 这两个没有人喝的杯子,是艾可和美雪的份。 在那里,沃尔特把酒杯也递给夏尔和店长。对沃尔特他们来说,夏尔和店长也是同伴。 “从今以后,大家各自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顺便说一句,我要去萨哈利亚。” 接着哈利也说道。 “我的目标是帝都。” 表情最阴沉的布鲁斯低声说道。 “我要去西蒙尔-福雷王国。” 最后,沃尔特又说了一句。 “大家都朝着更高的目标前进,今后有机会再见。” 酒馆里的气氛似乎停止了。 “是吗?” 店长低声回应。 “那样的话,今天我来请客,你们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店长,钱还是我来付。” “说的也是,那我还是不请客了,替你赊账。沃尔特,等你出人头地再回来。” 他们也要离开这个城市吗? 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如果他们继续做冒险者的话,如果他们有向上的目标的话。碰巧是今天。 平时喝到烂醉如泥的沃尔特,今天也很有节制。在适当的时候结束,他们站了起来。大家好像要乘第二天早上第一班船出发。 今天客人不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寂寞。 “差不多该走了。” “嗯。” “辛苦了。” “店长,真是承蒙您照顾了。” 夏尔再次低下头。 “从现在开始还要照顾她哦,夏尔,你就放心。” “是的。” 确实,缘分不会断。 因为今后薇薇安也会在这里工作。 “那么,回到宅邸后,你会做什么?” “大概会被调回接待岗位,接待客人。” “啊?怎么这样,你不做饭了吗?” “恐怕……” 面对夏尔的犹豫,店长的表情有点难看,但立刻转过身去。 “等一下。” 就那样退到里面,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盒子回来了。 “夏尔,这个给你。” “嗯,谢谢。” “看看里面有什么。” 听他这么说,夏尔轻轻打开盒子。 里面有一把闪着银光的菜刀。 “夏尔……对于我来说,这种酒馆,只是为了吃饭才开的。” 店长没有聚焦目光,用有些粗暴的语气这么说道。 “你不一样?” “什么?” “我看你像个厨师。” “哎?” 突然说什么? 但是,面对不知所措的夏尔,店长拍了拍夏尔的肩膀,转过身去。 “好好使用。” 夏尔稍早一点回家了。 在客厅坐下,夏尔望向黑暗的窗外。 就像梳子的齿缺了一样。 理所当然的东西,正在失去。 就像太阳落山后的海边。 不知不觉间,温暖就像温水一样,很快就被寒冷所取代。 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夏尔知道。 每个人都知道,却无能为力。 所以,夏尔寻求着,永远的安宁。 门开了。 “夏尔?原来你在这里啊。” 说着,薇薇安理所当然地坐在旁边。 但是,没什么好谈的。夏尔沉默着,陷入了沉思。 “……我们认识很久了。” 薇薇安喃喃地说。 “两三年。” 看似长,实则很短。 夏尔回想起来,前世也是如此。初中和高中都只有三年,之后就几乎没有见面。 进入社会工作,一个现场一般最长也只有一两年。如果这个项目很短,可能只需要几个月。每次都会建立人际关系,然后又消失。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夏尔遇见了各种各样的人呢。” 这也可以从相反的方向来考虑。 “薇薇安不久后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 她只要活在人与人之间就可以了。 可是,自己呢。 “那时候,夏尔也一起来,对?” “薇薇安,听我说。” 为什么她会那么依恋我呢? 夏尔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不是薇薇安想象的那种了不起的人。” “是吗?” “确实……我能做很多事,知道的东西也很多。不过,仅此而已。” 夏尔现在丰富多彩的能力,大部分都只是借来的。 “真正优秀的人,虽然只是偶尔,但确实是有的,不过,那不是我。” “……嗯。” “薇薇安虽然不是一个开朗的人,但你很认真,也很努力,不久就会在某个地方找到幸福。我不想打扰你。” “夏尔,我不会妨碍你的。” “薇薇安。” 面对夏尔的抗议,薇薇安也不为所动。 “我不知道薇薇安是怎么看我的,但我不是那么……” “我知道。” ……明白了吗? “夏尔肯定不是那么厉害的人。” 你说什么? 夏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夏尔,你哭了。” “啊。” “那是骗人的?” “什么?” “说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哭了。” 原来你还记得。 “我没骗你。” 不是在过去,而是在前世。 “在进收容所之前。” 薇薇安看着夏尔注视着的黑暗,开始说话。 “夏尔,我做了个梦。” “梦?” “女神出来了。” “什么?” 怎么可能?那只是梦吗?还是…… 这是夏尔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 “所以,上次是第二次。” “等一下,为什么,怎么回事?” “女神,第一次的时候跟我说话了。” 夏尔立刻意识到,那是自己和薇薇安见面之前。 可是,为什么?薇薇安不是林加村的人。还是说,她梦见的是另一位女神? “女神跟我说:接下来你要去的地方,有我的孩子,虽然你不是我的女儿,但请不要让我唯一的孩子孤单一人。” 这是那个白银女神会说的话。 但是。 夏尔突然感到焦躁。 “那又怎样?薇薇安是因为女神的吩咐才留在我身边的吗?” “不对。” 薇薇安终于转向夏尔。 “是我自己决定的。” “你自己?” 那是什么时候?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 反过来的话,还可以理解。从记事起就失去了母亲,在老家受尽欺凌。但是,被卖了之后,如果发现了可以依靠的人,就会想要依靠。 实际上,薇薇安正在成长为反映这种境遇的人物。因为没有被好好爱过,所以连怎么笑都不知道。只有长相很漂亮,却总是像洋娃娃一样面无表情。 尽管如此。 只有在夏尔身上,她才会表现出奇怪的矛盾行为,甚至可以用毛骨悚然来形容。比起情绪不发达的少女,更像个成年人…… “大概是我五岁的时候。你看,夏尔不是给了我一朵花吗?” “嗯。” “现在才告诉你……你觉得我把它怎么了?” 怎么了? 花是没有用处的,不可能吃掉。能做的只有用杯子装满水,装饰在窗边。至少,薇薇安没有把它压成花。那是第二年的事。 “夏尔……” “嗯。” “我把它撕成碎片,踩在上面。” “为什么?!” 看到夏尔脸上浮现的表情,薇薇安平静地笑了。 “可不是吗?我三岁的时候,妈妈给了我一朵花。可是,那是收容所,妈妈也已经死了,所以,那不是妈妈给我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 “我想要的是妈妈给的花。所以,看到那个……才会想起了更多悲伤的事情……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 是吗? 的确,经薇薇安这么一说,确实如此。玛利亚跟夏尔商量,希望夏尔能安慰她一下,夏尔就草率地把花摘走了。 如果是大人的话,即使悲伤也能忍住,面对对方的好意也能微笑。 但是,当时的薇薇安才五岁。看似自以为是的逻辑,其实是自然的。死去的母亲和自己,就是世界的全部。感受到的悲伤直接转化为愤怒,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妈妈已经不在了,我活着也没有意义。我不需要这样的生命,不需要这样的世界,我从来没有强烈地想过这件事。” “薇薇安……” 所以,当时自己只是伤害了薇薇安吗? “可是,夏尔,你知道吗?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 “因为妈妈就是妈妈,无论如何,她都应该比我先死。奶奶也比妈妈死的早。那为什么妈妈还活着呢?她没有和我同样的想法吗?” 那是…… 以大人的思维,可以想出很多答案。因为这是自然规律,因为寿命到了,因为还有欲望,因为还有义务和责任,因为还有其他的人际关系。 但是,薇薇安感受到的肯定是别的东西。 “我头脑也不是很好,很多事情都注意不到,不过,这一点我已经明白了。” 薇薇安黑色的瞳孔直直地射向夏尔。 “我也有事情要做,就像妈妈为我做的那样,保护夏尔,我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了,已经很幸运了,因为我找到的夏尔是个温柔的人。” “没那回事!” 怒吼有什么用?薇薇安还是个孩子。 就算夏尔这么说,也无法冷静下来。 “薇薇安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 光是人类就有十个人,不,更多。 如果只是伤害的话,那就更多了。 不仅如此,就连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人,也在自己手上丧命。 “我……真的好吗?薇薇安,我之所以会在那个奴隶收容所里,是因为我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 事到如今,夏尔要把一切都告诉她。 “不仅如此,来到这里之后也杀了。我杀了好几个海盗,在布拉姆领地连士兵也杀了。薇薇安你也看到了?我还杀了格鲁比。不只是这样。这个城市的熟人都知道,我的……像这里的母亲一样对待我的人,我也杀了。没错,是我杀的。” 仿佛从喉咙深处,咕咚咕咚地吐出黑色的痰。 冲动之下,夏尔吐了出来。 “明白了吗,薇薇安。今后我还要杀很多人。为了我自己。从现在开始,我要一直在伤害中生活下去。” 所以,你不能靠近我。 “不要再被我牵扯进去了。” 夏尔挤出了声音。胸口充满了窒息感。 过了一会儿,薇薇安平静地说道。 “嗯。” 这样就可以了,被幻灭也好,被恐惧也好,被讨厌也好。 夏尔要一个人去旅行,去能结束一切的地方。所以,夏尔也只是走过薇薇安的人生。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听到这句不中听的话,夏尔回过头来。 “夏尔。” 薇薇安静静地站了起来。 “不温柔的人……不可能会那么痛苦的。” 说完,她就离开了房间。 第234章 一封灾难的信 子爵家的早晨很早。 天还没亮,伊弗洛斯先起床,再次确认昨晚留下的笔记。另外,如果有想在夜间传达给他的事情,也可以投到意见箱里,所以也要看一下。 等他从房间里出来,吩咐大家准备每天早上的活动时,大家已经开始四处行动了。 厨房里已经开始为子爵一家做早餐了,贸易部门特别指派的人会在很晚之前把行李搬到码头和北边的广场上,所以院子里有货车和马车来来往往。 不过,夏尔可以在那之后慢慢醒来。 一觉醒来,头顶上是装饰广阔的天花板。白底上画着暗红色的大胆设计,四周覆盖着金箔的线条。天花板的中心悬挂着一盏华丽而略显陈旧的吊灯。 裹在身上的被子也很高级。软绵绵的,让人更困了。 夏尔还不习惯。 住在主楼的次数增加了。只有到了周末,夏尔才能回到薇薇安所在的家,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工作。 当初,应该有更多的空闲时间,但现在夏尔没有了。因为伊弗洛斯给夏尔分配了好几项工作,其中甚至包括子爵家财务计划核心的部分。 夏尔不得不匆匆忙忙地从巴克夏的种子中提取交易技能,在此基础上着手工作。幸运的是,九岁生日即将来临,能力容纳的上限也增加了,所以并没有为此发愁。 夏尔现在的工作涉及很多方面。 早上的集会也不是被迫参加的一方,而是成为幕后主使的一方。 那是三年前夏尔被迫站在那里的时候,为了不迟到而慌慌张张的,但实际上,夏尔偷偷地观察了人群的集合情况,在合适的时候让一家人聚集在露台上。不过,如果有极端落后的情况,当然是事后说教。 所以夏尔从主楼的窗户数着孩子们聚集的情况,一一报告着。 然后,这些幕后人员,或者说占组织核心的人,会在别的地方跟子爵一家人打招呼。在通往面向中庭的露台,是一条奢华却又略显昏暗的走廊,夏尔等人一字排开,背靠墙壁,面对着红色的地毯。 今天,娜吉娅也站着夏尔的身旁。 当然,没有窃窃私语。只是直视前方,等待主人们走过。在这个空间里活动的,只有伊弗洛斯和子爵一家人在活动。 当然,饮食也发生了变化。 夏尔以为所有的仆人都是在那个食堂里用餐,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么说来,以前在那里看到弗吕米一家,也只是在年末的节日庆典上。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亲信们在另一个房间里用餐。虽然比不上主人的,但也算是上等美食。 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一结束,夏尔的行动就会根据当天的计划发生很大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作为接待负责人的工作。如果有客人来访,那就变成一件艺术品站在那里,这和三年前完全一样。 没有的情况下呢?这取决于大小姐的学习计划。学习乐器和礼仪的时候,会有专门的老师。 但是,在学习历史、文学、数学的时候,夏尔会被叫出来。不是作为学生,而是扮演教师。 即使不负责大小姐的对象,夏尔也不会闲着,毕竟还肩负着对子爵家的年轻人进行商业交易的基本和实践教育的任务。另外,偶尔也会去厨房进行指导。 更过分的是,连子爵宅邸的卫兵训练也被分配了。展示剑技的样本,与私人士兵们进行模拟战。一开始他们也一脸惊讶,但现在看到谁都不是夏尔的对手后,便乖乖地听从指挥了。 除此之外的空闲时间,夏尔会去伊弗洛斯的办公室。通常在被叫去办其他事情的时候,文件就堆积如山。夏尔必须一个接一个地处理那个。 问题是那些内容。 如果只是处理子爵家的金钱往来也就罢了,但其中还包括原本应该由萨菲斯负责的业务。市内复兴计划的微调,以及由此带来的陈情和民怨的处理等,有很多明显应该由总督府来处理的事情。 夏尔问过伊弗洛斯,听说萨菲斯以前好像比较“正常”一些。 也就是说,萨菲斯也算是认真地完成了工作。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干劲,几乎变成了游手好闲的人,或者陷入了某种阴谋之中。萨菲斯的这种行为,也渐渐开始在仆人之间成为话题。 天气完全暖和起来了,这个月已过了一半。 就像上辈子的上班族时代。虽然早上起得比较慢,但一整天都在工作,如果不打起精神,一不留神就会打瞌睡。 夏尔强忍着睡意,今天也在伊弗洛斯的办公室里整理着数不清的信件。 “嗯……又是北广场附近的改建计划……下一个。” 夏尔嘴巴蠕动着,想要稍微驱除一下睡意,却怎么也无法顺利进行。 这个世界既没有口香糖,也没有咖啡。也许哪里有,但至少在普利斯没有流通。夏尔有点想念前世的刺激物。 “咦……这是寄给子爵殿下的?” 夏尔发现了一封奇怪的信。 “那个……” 夏尔被分到办公室的角落里,那里有一张小桌子和一把椅子。伊弗洛斯在远处看着文件,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什么事?” “收件人是子爵殿下,但没有寄件人的名字。” 于是伊弗洛斯从桌子上抬起头。 夏尔站起来,把信封递给他。 对信件进行分类,只确认和工作有关的信件,并进行处理。这就是夏尔现在的工作。 所以,寄给萨菲斯个人的信,基本上都不要拆开,直接交给本人。 然而,唯独这一封,似乎有些奇怪。 这个世界上没有邮局。所以书信这种东西,要么是在街头等小范围内往来,要么就是通过人传递。 特别是后者,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寄到,也不知道能不能寄到,所以要准备几封,委托给多人。 但是,这样一来贵族们就很为难了。 如果有重要的事情,一般都会派人去做使者。只是,那只有在真正重要的对象面前,或者有急事的时候,才会花那么多工夫。对于那些没什么缘分的对象,连一点季节性的寒暄之类的,不会这么做。 因此,真正无关紧要的信件,大多会委托给信得过的商人。就像是以前的米尔克那样的奴隶商人。 只是这样一来,这样的人会从各个地方的老客户那里收到各种各样的信,所以有搞错的危险。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通常要求写明收件人和发件人。 明明没有寄信人,收件人却是萨菲斯,真是奇怪的事。 如果市民直接向总督告状,那应该是本人或家人、朋友把信封带进总督府或子爵宅邸的,所以两者都没有也不碍事。另外,如果是远方的贵族等寄来的春天的问候,肯定会写明个人信息。 伊弗洛斯接过纸片,反复翻过来仔细观察。可是,既然什么也不知道,这次他又走到窗边,把信封对着阳光,想透过去看。 接着,伊弗洛斯又回到他的办公桌前,拿出一把裁纸刀。 他毫不在意地打开了信封。 然后,伊弗洛斯开始随意地读给萨菲斯的信。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 “夏尔。” “是。” “给你看!” 不容分说,这是命令。 现在自己也是共犯了。虽然讨厌萨菲斯,但也他应该有隐私。 夏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浏览着…… ☆☆☆ ……此外,你的建议非常令人愉快,我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我确信,我们菲尔西家族将凭借恩拜奥家族的血脉,获得更大的荣誉。 犬子如今在王都担任我的代表,至于婚事,希望婚礼在我的领地内举行。 同时,你因为职务不能离开任职地这一点,我也理解。 可以请夫人代为光临。 新娘年纪尚小,还不能履行贵族妻子的职责,因此需要母亲的教育和帮助。 即使长期逗留,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问题。 按照先前的约定,我准备割让以下领土。 即从努加村开始,一直到修加村、林加村为止的广大领土。 关于割让的一切手续的完成,会在今年秋天的婚礼之后,也就是一年后考虑。 需要等待王室的许可,我想你也不难理解。 关于婚约,为了得到王家的承认,你以及其僚友的努力,我在此表示深深的感谢。 收到你的正式书面文件后,我想立刻着手办理一切手续。 奥迪乌斯·菲尔西·布拉姆。 ☆☆☆ 这是什么啊? 莉莉安娜的婚姻?看这样子,好像只要萨菲斯把什么文件寄过去,手续就办完了似的。 伊弗洛斯双手抱胸,上半身靠在桌子上,陷入了沉思。 “夏尔,你读了吗?” “嗯,可是……”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说不定,到现在为止,他们一直都是这样隐去寄信人的名字来写信的。 只是,这不正常。因为既然是贵族之间的婚约,按理说应该正式派遣使者,经过多次周密的商议才对。 “可是,这不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吗?” “问题太多了。” 确实如此。 布拉姆伯爵,他在吃人。 “什么叫‘即从努加村开始,一直到修加村、林加村为止的广大领土’?这是指布拉姆盆地西南方向的领地?实际上,这只相当于是一个努加村!除此之外几乎都是公路和荒地,林加村更是一片废墟。” “就算得到这样的飞地,也没有办法好好统治啊。” 对布拉姆伯爵来说,这只不过是舍弃了只会增加麻烦的地方而已。 “伊弗洛斯大人,先不论贫穷的修加村,有了普利斯本来就不需要这些东西。而且,努加村是王室控制的。” “是的。” 伊弗洛斯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夏尔,继续说道。 “我听说你一年前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个担任皇家代理官的骑士死了。” “是的。” “有后续消息,布拉姆伯爵似乎还没有任命下一任代理官员。” “哎?” 这不是很糟糕吗? 位于王国西南部的苏迪亚,努加村也是王室为了监视拥有广阔领地的伯爵家而特意租赁的。如果那里的城堡空着的话,那么到普利斯和王都,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了。 “可是,到底是瞒不过去了……不过,如果现在把所有权转移到恩拜奥家,人员配置的手续恐怕会更晚。” “伊弗洛斯大人,你是说有点不太对劲吗?” “嗯,如果你所看到的布拉姆城的内情没有改变,那就更不用说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婚约、割让领地什么的,那就是同罪。” 这不是开玩笑。 搞不好,很容易就像艾可父亲一样成为罪人。 “还有呢。什么‘请夫人代为光临’、‘请她长期住在这里’,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伊弗洛斯大人,这是在甩掉累赘。” 萨菲斯也是萨菲斯,就那么讨厌伊利亚吗?明明每天早上打招呼时都面带笑容。 不过,事到如今,连早饭到晚饭都不在一起吃了。 “夏尔,你之前说过,布拉姆伯爵喜欢年幼的少女。” “是的,简而言之,他就是个变态的色鬼……如果还有个漂亮的母亲和她的女儿,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哎……” 伊弗洛斯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用一只手捂住了脸。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伊弗洛斯大人,你是怎么想的?” “菲尔让我保护恩拜奥家族。如果守护的对象破坏了自己应该守护的东西,我该怎么办?” 本来就是合不来,想法也不一样。 说实话,夏尔从来没有站在组织的顶端过,所以也无法理解上头那些人的辛苦。也许萨菲斯有萨菲斯的痛苦。 但是,即便如此。 有些件事应该考虑一下。 那就是夏尔和他根本的伦理观不同。 这个世界比前世更容易死亡,多产多死。因此,即使是贵族,也经常会断绝血脉,为此的保险就是贵族之间的婚姻。 重要的是继承家业。所以才会产生像冯·凯诺侯爵的四个孩子那样,产生扭曲的关系。 长子常常采取自大的态度,这并不是毫无意义地这么做。父母也认可下一任继承人的权威,否则弟弟们就会做不该做的梦。 另一方面,备胎也是必要的,所以也会出现像古迪奥那样被饲养到死的人。 在这样的社会中,为社会“舍弃”个人可能会被编入道德的一部分。 例如,上辈子就经常出现的性别歧视问题。在这个死亡率高、孩子长大成人的概率低的世界里,无论如何,女性都必须优先承担生孩子的责任。不这样做的社会就会灭绝。 在这种情况下,女性的人生被一次性使用,但社会仍然存在。无论好坏,人类自古以来就面临着这样的选择。 在这个意义上,这个世界至今仍处于十分原始、野蛮的状态。 在这样的社会中,作为贵族家族继承人出生的萨菲斯,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方式,能说是奇怪的吗? 说白了,即使是前世,也有那种上时代的、封建思想的人。 生存与继承。从这个角度来看,萨菲斯的任性也没关系。可以抛弃下人,也可以将女儿作为联姻工具。但是,血脉必须传承。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发展。 夏尔之所以对萨菲斯的行为感到不快,是因为自己是前世的庶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和尊严。夏尔一直认为应该是这样,事实上,现实生活中并没有那么美好。 而且,伊弗洛斯也不能忽视这一点。他原本也是个贫民,即使大脑能够理解,但感情的部分却运行着完全不同的回路。 那么,菲尔呢?曾经是乡下贫穷贵族的菲尔,他的感觉可能更接近夏尔和伊弗洛斯。 “伊弗洛斯大人,你想怎么做?我会在此基础上做力所能及的事。” 夏尔这样搭话。 照这样下去,莉莉安娜会成为雷吉斯的妻子。 而且,要是布拉姆伯爵出了什么事,连恩拜奥家族都有可能被连坐。 伊弗洛斯沉思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 “只是阻止而已。” 如果要做的话,就尽快一点。 伊弗洛斯猛地站了起来。 第235章 不顾一切 “打扰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 难得伊利亚的日程安排是空的。在宽敞的女式房间里,她身穿浅粉色礼服,坐在一把宽大的安乐椅上。 而且,连莉莉安娜和娜吉娅也在那里。 伊利亚手上拿着一条绣着简单图案的绣花手帕,应该刚刚还在上缝纫课。 莉莉安娜的眼神闪烁了一会儿,但当她意识到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时,立刻收起了笑容。 “辛苦了。” “夫人,非常抱歉,请给我一点时间。” 夏尔只是站在伊弗洛斯旁边。 “没关系。” “那么,这个……” 伊弗洛斯想要清空人群。虽然擅自看了主人的信也是个问题,但事情是关于大小姐自己婚事。她不想给大小姐带来奇怪的负担。 而且,关于娜吉娅,他也难以判断。虽然娜吉娅决定要保护莉莉安娜,但那是她内心的想法。可以认为,消息也有可能泄露给她的母亲,也就是保守派的代表人物。 “伊弗洛斯,这里只有我们的人。” “我知道。” “兰住在威廉的房间里,最近她几乎不让我碰威廉。” 说这话的时候,伊利亚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 伊利亚非常委婉地告诉兰,娜吉娅和她母亲之间有一段距离。 兰比起自己的女儿,更在乎别人的儿子。 娜吉娅比起自己的母亲,更在意别人的女儿。她是我这边的,所以要信任她。 于是,伊弗洛斯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伊利亚接过信,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伊弗洛斯,便翻开里面的内容读了起来。 温柔的微笑静静地消失了。像人体一样温暖的汤,在冬天的空气中逐渐变冷,表情的变化很明显。 “伊弗洛斯,你发现得很及时。” “是夏尔找到的。” “这样啊。” 事情非同小可。两个少女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明智地等待着大人们的解释。 那么,这件事该怎么做呢? 最理想的情况是,萨菲斯决定放弃订婚。如果低头就能解决问题的话,不管是伊弗洛斯还是伊利亚,都会尽量压低身段。 如果可以的话,伊利亚想对莉莉安娜进行作为贵族之女的教育。15岁进入帝都的学园,18岁毕业。在那之后的一年到三年时间里,寻找结婚对象。 当然,对方也必须是贵族,但不会对其地位要求过高。比起政治婚姻,伊利亚更想找一个能让女儿幸福的女婿。 然而,萨菲斯把整个过程都隐瞒了下来,直到现在。一旦正式的书面材料送达王室或对方的贵族家,即使夫人或管家事后出面,也为时已晚。他认为这样很好。 其中隐藏着某种折射的自尊心,作为一家之主,萨菲斯想要独自决定一切。 “真伤脑筋。” “是的。” “事已至此,不管我说什么也只会引起争执。” 现在夫妻关系已经达到了恩拜奥家族历史上最糟糕的程度。显然,萨菲斯认为自己的家就像一座监狱。 确实,不和谐的家庭就像监狱一样。只是,他有修复的自由,却没有意志。 “伊弗洛斯,你认为应该怎么做?” 对于这个问题,他面不改色,只是停顿了一下回答道。 “只能请萨菲斯殿下回心转意了。” “这样是最好的,不过,如果做不到的话。” 强迫对方服从是不可能的。萨菲斯是一家之主,所有事情的最终决定权都在他手里。 长时间的沉默后,伊弗洛斯回答道。 “从上一代开始,我就被拜托要保护好菲尔的家人,保护恩拜奥家族。” “嗯。” “不是维蒂子爵家,而是恩拜奥家。” 这就是伊弗洛斯的行动原理,他没有保护贵族家庭的意识。名誉、身份、地位……那些不过是附属物。 保护好朋友的家人。为了那个全员能幸福的生活,竭尽全力。 所以,虽然萨菲斯也是要保护的对象,但并非只有他是最优先的。不仅是威廉,就连无法成为子爵家族继承人的莉莉安娜对伊弗洛斯来说也是一样。 “……或许一切都无法保全。” 听到这句话,伊弗洛斯低下了头。 “莉莉安娜。” 伊利亚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你父亲回来还要等一会儿,我们先吃点东西。娜吉娅,请代我向厨师长问好。” “遵命,夫人。” 娜吉娅立刻站起来,走出房间。 安静的紧张感,让夏尔觉得好像被烧焦了一般。 这个,莫非…… “伊弗洛斯,请转告兰。因为萨菲斯经常不回来,所以今天的午饭我们先吃。请让她把威廉带到食堂来。” “是!” 于是,伊弗洛斯也迅速地离开了房间。 自己该怎么办?夏尔不能就这么走了。 “还有,夏尔。” “是,夫人。” “你看起来很累,先坐下来休息一会。” 太扫兴了。 夏尔依言坐了下来,对面的莉莉安娜在桌子那边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来。 “唔……” “大小姐,那个……” 看着她的这副样子,伊利亚捂着嘴微微一笑。 “夏尔,我女儿承蒙你的照顾了。” “夫人,这言过其实了。” “夏尔你太谦虚了,莉莉安娜能够撒娇的地方可没有那么多。” 在夏尔到来之前,莉莉安娜等于是被侍女们监禁着,和娜吉娅变得亲近也是最近的事。 即使头脑的运转异常迅速,情绪也未必能跟上。如果是贵族的女儿,和母亲这样接触的时间是有限的,乳母现在也跟在弟弟身边,能表现孩子气的地方是有限的。 ……但是,现在特意说出来的话。 “夫人。” 娜吉娅回来了。 “听说准备好了。” “是吗?那我们走,莉莉安娜。” 于是莉莉安娜不再向夏尔撒娇,站起来挥挥手,走开了。 娜吉娅看准她们离开,转身面向这边。 “另外,我们的那份也在别的房间准备了,快点解决。” “咦?” “夏尔,要是你不想吃的话也无所谓。” 在宽敞的亲信食堂里,夏尔和娜吉娅面对面坐下。旁边是一张细长的桌子,只供两个人用餐。因为比平常的吃饭时间早一点,所以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声音。 娜吉娅快速地吃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当然,没有说话。 这……已经确定了。 娜吉娅也察觉到了。为了以防万一而填饱肚子,就是这样的解释。 “夏尔。” “嗯?” “你家在港口附近?” “离市中心稍微偏东一点。” “是吗?” 确认什么? 不,其实夏尔也已经知道了。 “娜吉娅,你打算怎么办?” 再一看,已经吃完了。平时为了礼仪,会吃得很慢。 说起来,弗留米也吃得很快。身为船员,行动必须敏捷。关键时刻,必须立刻行动。而娜吉娅也是他的女儿。 “什么怎么办?” “娜吉娅,我是指大小姐的事。” 夏尔已经察觉到了。 伊弗洛斯和伊利亚可能会拼命说服回来的萨菲斯。但是,如果失败了呢? 伊弗洛斯明确表示要保护恩拜奥家族,所以…… 哐啷!餐具碎裂的声音。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开始了呢。” 娜吉娅倏地站了起来。 主楼的中庭。随着季节的变化,种植着色彩缤纷的花朵。从正中间看,西侧是早会用的露台,但天气晴朗暖和的时候,北侧的屋顶就会变成临时食堂。高度相当于地上三层楼。 正下方是走廊和中庭的出入口。旁边有一段很宽的楼梯,通往三楼的屋顶。当然,上菜只有室外的楼梯不方便,所以还有从二楼部分上来的其他楼梯。 当夏尔赶到的时候,事态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闭嘴!伊弗洛斯,你到底想干什么,竟敢随意看我的信。” “关于这一点,我深表歉意。” “所以我才叫你闭嘴!你以为你有资格说话吗?” 激动的萨菲斯对着俯身低头的伊弗洛斯破口大骂。 伊利亚和莉莉安娜都已经离开了座位。 好像吃到一半了。看来他们端的是主要的肉类菜肴,不过应该是被萨菲斯一手打落的。盘子的碎片和肉汁飞溅在白色的地板上。 把那盘子端到这里来的厨师长,胳膊叉在腰间,下巴缩成一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但是,萨菲斯殿下,对我的处罚无所谓,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吵死了!” 萨菲斯拿起手边的玻璃杯,朝伊弗洛斯的头扔了过去。里面的水溅到伊弗洛斯的头上,紧接着脚下就传来了碎裂的声音。 “我根本没理由听你的意见!” “萨菲斯!” 这时,伊利亚插嘴道。 “对只有八岁的女儿来说,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伊利亚,哪里不对了?布拉姆伯爵可是大贵族,莉莉安娜成为那里的正室夫人,这不尽是好事吗?!” “对方已经二十一岁了。” “既然是贵族家庭,年龄差这么大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也有一定的道理,不妨想想前世天朝的历史。 贵族为了生存,这种政治策略是不可或缺的。只是这次的对手不太好。 伊弗洛斯又开口了。 “萨菲斯殿下,布拉姆领地的贫困已经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暂时的歉收算什么?” “并非如此。这是继暴政之后的结果,百姓们纷纷舍弃故乡逃亡。” “那不是更好吗?布拉姆伯爵说要把西边的领土分给我,设置代理官员来统治就可以了。人民也走不远。如果我接受了那里,今后将从中受益。” “不,虽然面积很大,但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人住的地方只有修加村和努加村两处,而且……” “闭嘴!” 不出所料,萨菲斯情绪激动地反抗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不无道理。没有人注意他的自尊心。就算是普利斯的私有化,也只是继承了父亲的项目,不是他自己完成的。 在这个现成的框架中,从上一代开始就是重臣的伊弗洛斯、妻子……都想借此把他推上去。 才三十多岁,为什么就不能向前一步去追求成功呢?萨菲斯想说:自己做了这件事需要一些能这么说的东西。那里可以理解。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场不该有的冒险。 “萨菲斯殿下,请您听我说,努加村本来就有王室租用的城堡,如果涉及这一带的权益问题,招致王室的谴责就难办了!” “王室的谴责?别开玩笑了!” 虽然伊弗洛斯说的是“谴责”这个说法,但是根据伯爵的表现,也有可能不是那么回事。 然而,萨菲斯听了这番话,更是怒不可遏。 “你们要做的事,本身就会招致王室的怨恨!” “萨菲斯殿下,不是这样的。我们的计划只是让恩拜奥家族始终占据最适合出任普利斯总督的位置而已。” 说是普利斯私有化,并不是要以这个城市为背景从王国中独立出去。 不过,地方长官的地位姑且不论,起码赚钱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今后也要长期吸收这些美味的权益。当然,在如果王国发生动乱的话,会更加美味,但萨菲斯并不一定期待这样。 “伊弗洛斯,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当然,总督的重任在那里。” “不是那里!现在的我是墙头草,一边宣誓效忠王室,一边却要成为盘踞在王室脚下的蛀虫。” “萨菲斯殿下,普利斯总督是个重要的职务,只要能在那里尽忠就行了。” “就这样,你们还要把我绑在这座城市里吗?” 萨菲斯一把抓住伊弗洛斯的前襟,将他推了出去。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到头来,你们只是想利用我而已!牺牲恩拜奥家族的名誉!” “萨菲斯殿下,聚集在这条街上的人,都是相信萨菲斯殿下才前来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我要拖着你们这些枷锁!仆人就不要拖主人的后腿,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因为这场骚动,仆人们已经开始聚集在中庭了。 不安地注视着风向。 “本来身为贵族,就应该在王国中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尽忠职守,谋求家族的繁荣,有什么不对!” “非常好。” “那就别插嘴了!” 但是,事情不能就此打住。 “请稍等。” “你还想说什么!” 伊弗洛斯当场跪了下来,拼命的申辩。 “的确,贵族是以家族繁荣为目标的,政治婚姻有时也是必要的。可是,即便如此,萨菲斯殿下,人的……作为人的感情呢?” “人?感情?” “你还记得去年年底发生的事件吗?” 听到这句话,萨菲斯毫不掩饰表情的苦涩。他环视了一下周围,把夏尔收进了视野,又马上转向伊弗洛斯。 “那又怎样?” “当时,我和其他家臣都很没用,在这种情况下,萨菲斯殿下觉得是谁救了你?” “什么?” “最后把自己的身体做盾牌的,不正是大小姐吗?” 事情发生前,莉莉安娜在一次午餐聚会上给夏尔看了相亲对象的肖像画。 自己完全不希望的未来。把这些强加给自己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尽管如此,她还是…… “正因为如此,我才替她找到了最好的亲事!” “萨菲斯殿下,可是,这样太过分了。” “啰嗦!” 不管走多远,都是两条平行线。 “那么,萨菲斯殿下,你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大小姐……” “正是!今年秋天出嫁。” “那就没办法了。” 伊弗洛斯抬起头,站了起来。 没有必要用魔法一一解读内心。 伊弗洛斯走到莉莉安娜身边,拉起了她的手。然后,默默地走下通往中庭的楼梯。 萨菲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伊弗洛斯,然后猛地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站住!伊弗洛斯。” 伊弗洛斯下到院子里,气喘吁吁的萨菲斯追上他。府上的许多仆人也远远地围了过去。 伊利亚和娜吉娅也立刻走下楼梯,观察情况。 “你打算干什么?” “萨菲斯殿下,上一任吩咐我要保护恩拜奥家族。” “那又怎样?” “现在萨菲斯殿下已经身居公职,是个独立的家长,所以,我也没必要再帮你什么忙了。不过,大小姐年纪尚小,需要保护。” 听到这句话,萨菲斯的表情变了。 不仅仅是愤怒,困惑。夏尔能看出来。 “萨菲斯殿下,你不必不用担心,我会负起责任,把小姐培养成一位优秀的淑女。” “你、你这家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舒适的住处并非只有这里,请您放心。” “开什么玩笑!” 怒不可遏的萨菲斯迅速环视四周,大声叫嚷起来。 “卫兵!打倒这个痴汉!他要掳走我女儿!” 院子里有几个察觉到骚动的私人士兵,他们带着剑。但是,没有人对这个号令有所行动。 “怎么了?抓住他,快!” 但是,大家的态度都很冷淡,就像浅滩上的海藻一样摇摆不定。 “都不听话是,那我自己来!” 萨菲斯强行从站在附近的士兵腰间拔出剑。女仆的惨叫声短暂地响起,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脚边的沙子被踩到的声音。突然,萨菲斯猛地一刀砍了过去。 悠长回荡的金属声。 萨菲斯手里已经没有剑了。 一瞬间,这一切都被打破了。被风之怀剑挡开,敲落了。 萨菲斯开始战栗起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虽然有时会擅自行动,但从根本上来说,从来不会违抗萨菲斯的伊弗洛斯,却毫不犹豫地挥动了武器。 “夏……夏尔!” 萨菲斯看向了夏尔,情绪激动地说道。 “把这家伙!打倒伊弗洛斯!让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知道这么做的结果!” 夏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子爵殿下,恕我拒绝。” “什么?!” “赢不了,请找其他人。” 夏尔都为萨菲斯感到羞耻。竟然让快要九岁的孩子,以一流的剑士为对象战斗……客观地说,那副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不过,如果夏尔使用支配者,就绝对能赢,不使用也有机会。但是,夏尔不会遵循萨菲斯的命令。 如果夏尔不战斗的话,就没有人能战胜伊弗洛斯了。也就是说,无法阻止。 伊弗洛斯轻轻点了点头,准备离开院子。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请稍等。” 是伊利亚的声音。 “伊弗洛斯,你在想什么?” “保护大小姐和夫人。” “我不认为你能胜任这个任务。” 突然说什么? “我不能把宝贝女儿托付给粗暴的雇佣兵,我会教育莉莉安娜的。” “夫人,可是……” “当然,拼尽全力保护女儿是你的工作,不过,不只是这样?” 伊利亚的手里握着威廉的小手。 “我的孩子还小,需要一个母亲照顾。伊弗洛斯,这也是你的工作,让威廉成为优秀的少年。” 这意味着伊利亚也打算离家出走,顺便把儿子也带上。 这样一来,萨菲斯的妻子和孩子都离家出走了。 对此,连周围的仆人都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伊弗洛斯明确地回答道。 “我明白了。” 行了一礼,伊弗洛斯把莉莉安娜的手也让伊利亚握住,准备走在前面。 这时,声音又响了起来。 “请等一下,伊弗洛斯大人!” 原来是娜吉娅。 她一口气说完了。 “大小姐、威廉、夫人不带随从一起去,真是岂有此理。伊弗洛斯大人能做些什么呢?你能负责照顾她们吗?” 寂静的中庭里,只有娜吉娅的声音回荡。 “大小姐由我来保护。” 娜吉娅迈出了一步。有人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肩膀,是兰。 然而,娜吉娅连看都没看后面一眼,就甩开了那只手,大步走了出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萨菲斯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夏尔站在院子的出口,和伊弗洛斯视线重叠。 “嗯。” “事情可真不妙。”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夏尔,要把你带走,似乎有些困难。”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那样做。” 可以说是作茧自缚。 因为一年前伊弗洛斯和夏尔签订了的契约。除非当天付清六千枚金币,否则夏尔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 “夏尔,手续办完后,跟着我们来。” “有这样做的理由吗?” “我会报答你的。” 说着,伊弗洛斯扬起嘴角。 夏尔耸了耸肩。 “……总之,如果今晚没地方睡的话,我会把房间借给你。” 伊弗洛斯轻轻点了点头,迈开了脚步。 伊利亚,还有被牵着手的孩子们,娜吉娅跟在后面。 院子里只剩下茫然不知所措、目送着她们离去的萨菲斯和焦虑不安的仆人们。 第236章 住宿 黄昏时分 在自家客厅里,夏尔伸直双腿,目光落在书上。这是路克的世界杂志。 被认为是萨哈利亚最危险地方的「人偶迷宫」……关于这一点的记述,吸引了夏尔。 路克是个学者,不是冒险家,所以他并没有在迷宫里好好地探险过。他似乎只看到了一个入口。 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这座迷宫周围都有城市。由于位于萨哈利亚正中央,所以也有作为贸易中转站的作用。 迷宫本身也可以说是一种资源,内部栖息着许多危险的怪物,同时也沉睡着许多珍贵的古代遗物。许多冒险者为此在这里设立据点,以他们为对象的餐饮店、旅店、鉴定店,甚至赌场、妓院,应有尽有。 那么,迷宫究竟是什么呢?据说起源不同,其意义和任务也各不相同,但有一种说法认为是魔王的据点。在里面繁殖魔物,培育,并释放到外部。所以才有了为这个而建的地牢。 或许正因为如此,这座迷宫也时常发生“放出事件”。在学者路克来访的十年前,似乎也发生过这种情况。城市的人们因为魔物的攻击,多数牺牲了。 人们也不是漫不经心地等待着袭击。一般来说,保护城市的城墙设置在其外围。但是,围绕着这座迷宫的城市却恰恰相反。 迷宫的入口被坚固的城墙包围,又被其他的墙壁包围。即使如此,还是会有牺牲。 当然,因为加强了防御体系,平时也不会怎么样。但是,从内部出现拥有强大力量的魔物的话,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是城墙什么的就抵挡不住了。 而且在这个“人偶迷宫”里,最底层的“守护者”会特意跑到外面去狩猎人类,这是非常罕见的。 守护者,顾名思义,就是维持迷宫的关键怪物。打倒它,破坏魔力的供给源的话,迷宫就会停止功能。 当然,这些魔物一般都很强大,而且很少出现在迷宫之外。然而,这个“人偶迷宫”的守护者,却是个可怕的人类收藏家。 ……“咔嗒”一声,瓷器被放到了桌子上。 “啊,谢谢。” 脸色阴沉的薇薇安为了不妨碍夏尔看书,悄悄端来了茶。 她什么也没问,现在还不是周末。而且,中午过后夏尔就回来了。 明明还有在子爵宅邸的工作?但是,薇薇安虽然不是很机灵,但是她很有耐心,也很有体贴。不会主动说出多余的话。 “薇薇安。” “嗯,什么事?” “你今天有工作吗?” “没有,酒馆那边休息。” “是吗?” 所以这个时间也在家吗? 夏尔突然想起莉莉安娜,拿她做了比较。如果是她的话,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会当场撒娇。 薇薇安正好相反。要说自制力,还是克己呢……如果夏尔主动拜托她,她也会接受,也会关心,但反过来她不会提出各种要求。快十岁的年纪,这种精神是绝无仅有的。 “薇薇安,刚才子爵府上出了点乱子。” 话虽如此,她也很不安。夏尔必须做个初步的解释。 “你看,之前见过一次,大小姐。” “嗯。” “因为她差点被迫和远方贵族的儿子订婚,所以执事伊弗洛斯反对,强行把她带出了宅邸。” “真辛苦。”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夫人也一起出来了……就算她说要出去,也不可能马上找到船,走路去旅行也不可能,更何况,今天晚上睡觉的地方也……” 夏尔话还没说完,楼下传来敲门声。 “来了。” 夏尔不确定,还是走下了楼。 “晚上好。” 夏尔叹了口气迎了上去,真没想到她们会来自己家。站在最前面的是伊弗洛斯,后面是夫人和三个孩子。 “没找到旅馆吗?” “有是有……不过,要带夫人和大小姐一起去,恐怕有点问题。” 如果是伊弗洛斯一个人的话,不管在多么肮脏的地方都无所谓。但是,他带着女人和孩子,不能随意安置。 “伊弗洛斯大人,我们家也不是没有问题?” “就算这样也多少好一点。” “嗯……那么,请进。” 说白了,就是她们的外表不合群。 因为之前还是在子爵府里工作,所以伊弗洛斯此刻穿着高级的黑色西装,伊利亚和莉莉安娜也同样穿着高级衣服。 这样一群人突然来到平民商店街,进入夏尔家中。从路人的角度看,应该是“真了不得”的感觉。 “是夏尔的家~” 莉莉安娜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昏暗的一楼走廊。 “莉莉安娜,别这样。” 伊利亚一边苦笑,一边这么做着。 “母亲~” 真是的,这对母女。 莉莉安娜毫无保留的态度,一半是出于真正的兴趣,而另一部分则是故意的。换句话说,她在扮演小丑。 莉莉安娜知道,周围的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她的婚约。她想稍微减轻那种阴暗的空气。 连睡觉都不方便的情况下,给周围的人添麻烦的事实。 设定是忘记那个的少女。如果是这样的角色,来朋友家玩的时候,会因为各种新奇的东西而忍不住东张西望…… 简而言之,就是不像孩子的莉莉安娜表现出的孩子气。 伊利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真的斥责莉莉安娜。只是,太没礼貌了,光是形式上也只能这么说。 一个个错综复杂的想法交织在一起,很符合她们的风格。 “薇薇安。” “是的。” 和客人见面,薇薇安也不能发牢骚。 夏尔在二楼的走廊上向她们行了一礼。 “欢迎光临。” “夏尔,给你添麻烦了。” 伊弗洛斯作为代表这样说道。 他也有他的难处。毕竟,在他身后的是主人,是贵族。 要想平安地保护她们,今后也必须依靠在场的人,但又不能让主人们低头。 在维护名誉、尊严和体面的同时,该怎么做呢?这是个难题。 “抱歉,这里很乱。” 夏尔把她们带到客厅。 “哇!” “啊,大小姐!” 莉莉安娜第一个冲进被打开的门。 同样失败的伊弗洛斯慌忙阻止,但为时已晚。 “那里不能穿鞋。” “咦?” 莉莉安娜回过神来,看着脚下。 过了几秒钟,她抬起头…… “嘿嘿。” 她笑着搪塞过去。 薇薇安已经拿着抹布赶了过来。 “吃的东西倒还可以……” 她们毫无准备地从子爵宅邸跑了出来。尽管如此,伊弗洛斯还是做了最低限度的工作。 找到明天出发前往穆斯塔姆的商船,在那里安排了客舱。所以,今天一整天都在普利斯度过,明天就有办法了。 “我家没有多少房间。” 爬上楼梯,夏尔带着伊弗洛斯和伊利亚参观。 “这边是我的房间,跳过一个,对面是薇薇安的房间。另外还有地下室,不过那里不是可以睡觉的地方。” “不是有这里吗?” 三楼正中间的房间。 伊弗洛斯把手伸向门把手,拉开了门。 那里……是艾薇的房间。 “哦,怎么回事?不是整理得很干净吗?夫人,这边请。” 夏尔不能说不要用。 艾薇不会回来。这一点,夏尔最清楚。 “伊弗洛斯。” 这时,伊利亚瞥了夏尔一眼。 “……还是算了。” “夫人?” “伊弗洛斯,我们只是客人,能睡在有屋顶的地方,就应该感激不尽了。” “可是……” 抛下困惑的伊弗洛斯,伊利亚对夏尔说道。 “莉莉安娜、威廉和娜吉娅需要床。哪里都行,可以借给我吗?” “嗯,是的。” 话虽如此,人数也就这么多。 混在一起睡觉是不可避免的。 “夏尔,我不需要房间,夫人、大小姐和少爷的那份,你想办法解决。” 即便如此,一个人住一个房间还是不行。 夏尔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办,一边回到客厅,孩子们正在友好地聊天。 “哎,夏尔。” “大小姐。” “今天晚上,我们三个可以住在薇薇安的房间里吗?” 女孩子们聊得很起劲,晚上的女生聚会……不。 不管怎么说,因为是莉莉安娜,所以会深读。看似开玩笑,实则最小心翼翼的就是她。 很久以前,因为一个布偶,孩子被打了的事,莉莉安娜也没有忘记。也就是说,自己一出去就会变得很重要,得到特别待遇的现实。 为了避免这些麻烦,必须主动思考再行动。尽量以自然的形式,圆润地融入其中。 “我无所谓。” “我也无所谓。” “那就这么定了!” 莉莉安娜察觉到房间不够用,也不想把薇薇安赶出去躺在床上。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一定会落得这样的结果。那么,这里就是孩子的特权了。可以通宵聊天、玩耍。 夏尔对站在她身后的伊利亚说道。 “那么,不好意思,请夫人和少爷一起使用我的房间。” “可以吗?那我就这么办了。” 和贵族家的床不一样,会觉得很狭窄。而且还是大人和小孩子在一起。 但是,如果上了船,就不能这样了。左右摇晃,天花板也很低。 ……只是。 真的打算就这样离开家吗? 因为房间很小,所以只要能吃饭就行,吃晚饭的时候夏尔还是能够照顾一下。 如果明天要坐船的话,肯定吃不下什么好东西了。而且,她们要去的地方是穆斯塔姆。如果现在不留点体力的话,一定会很痛苦的。 之后,夏尔让她们洗了澡,然后回到了卧室。 至于夏尔自己,只带了一条毛毯坐在客厅。今晚只能在这里凑合着睡了,地下室实在是太冷了,而且湿气也很重。 话虽如此,这里也说不上舒适。因为伊弗洛斯就坐在眼前。 伊弗洛斯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夏尔无法忍受这种气氛,忍不住问道。 “伊弗洛斯大人,你不睡觉吗?” “待会休息一会儿,但我会尽量守着。” 子爵的部下说不定会来这里。 就算来了,也做不了什么。即使排除了伊弗洛斯,在那里的还是主人的妻子和孩子们。不可能做出粗鲁的举动。 “先不说这个,夏尔。” “什么事?” “帮我个忙。” “怎么了?” “借我点钱。” 对此,夏尔虽然感到意外,但还是接话道。 “需要多少钱?没有存款吗?” “我在雇佣兵时代的财产,一直交给某个商人保管。今天也试着动了一下,但没办法立刻回收。” “伊弗洛斯大人,你打算怎么办?” “只要卖掉值钱的东西,总会有办法的,暂时是这样。” 说着,伊弗洛斯伸手摸了摸怀里。 咣当一声,风之怀剑放在桌上。 “夏尔,这是担保,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还不了的话,就把它卖掉。” 原来如此。 如果是懂得这东西价值的人……不管怎么说,都是风魔法的催化剂。而且,不会随着使用次数减少。不过,就算想在当铺里卖,似乎也卖不出合理的价格。 “不,这个我不能收。” “收下。” “如果没有这个,伊弗洛斯大人要怎么保护夫人和大小姐呢?” 即使没有魔法,伊弗洛斯也很强大,但毕竟有和没有是不一样的。万一因为把武器交给他人而失策,后果不堪设想。 “钱……我会给你的。” 对于夏尔的反驳,伊弗洛斯短促地叹了口气。 “不需要那么多……我想这么说,但越多越好。我不认为大小姐、少爷、娜吉娅能赚到钱。夫人虽然也会做针线活,但是不懂做生意。这样的话,就只有我了……不过,都这把年纪了。” 伊弗洛斯也五十多岁了。 再努力十年……威廉十五岁长大成人,如果能坚持到那个时候或许还有机会。 “如果过着简朴的生活,十年的话,大概需要三千枚金币。” “考虑到夫人和大小姐的生活,我希望能再宽裕一点,不过这也算是奢侈。” “嗯,很奢侈。” 三千枚左右,对于现在的夏尔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再多出一点也不会为难。 比起那个,更重要的是那个。 “只是……你们真的要离开普利斯吗?” 问题太多了,这与一般家庭的离婚闹剧,规模不同。 首先,满天飞的丑闻有可能让萨菲斯发狂。那种虚荣心强的人,能忍受这种状况吗?现在还想象不出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另外,萨菲斯的继承人只有威廉。维蒂子爵家的继承人擅自离开家,到遥远的异国生活。不管怎么说,也没有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又擅自离开家,到别处去生活。 毕竟,身份和头衔都和以前一样。在这种状态下,如果萨菲斯死了,会怎么样?如果威廉不回来,托维蒂领地就会漂浮在空中。 就算回去了,也不能就此结束。恩拜奥家族虽然是独立贵族,但如果没有王室的承认,就不能继承领地。 而且,这样的纷争,对于以中央集权为目标的王室来说,正是期待已久的机会。 当然,子爵家的将普利斯私有化的计划也全部化为乌有。威廉和莉莉安娜的未来将脱离普通贵族的轨道。最坏的可能是财产和身份都无法继承,只能以普通百姓的身份生活。 “伊弗洛斯大人,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大小姐可是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子爵殿下的。” “其实,我并不希望发生那种事,可是——” 伊弗洛斯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夏尔,你应该也知道,大小姐既聪明又善良。即使是自己不情愿的婚姻,只要自己痛苦就好,她也愿意接受。虽然她现在表现得很开朗,但她一定也很难过。” 如果是莉莉安娜的性格,夏尔也能理解。 她思维敏捷,相当狡猾,有很多自私的想法。另一方面,她又非常小心,想要独自承担。 老实说,与其发生这样的事件,还不如一声不吭地被送到布拉姆领地,这么想也不足为奇。 “但是,只有这件事我不能让步。” 无论如何也要解除与菲尔西家的婚约。如果做不到,即使舍弃一切也要逃避。 但这能解决问题吗? “如果要去穆斯塔姆的话,可能会见到弗吕米先生。” “是啊,如果不是乘坐驶向远方的商船,应该很快就能见到。” “也许对娜吉娅来说正合适。” 穆斯塔姆没有国王。 也就是说,这里是治安的空白地带。市民的小犯罪可以管制,但对权力者的横行霸道又如何呢? “伊弗洛斯大人,如果真的要去,请小心。” “当然。” “不是的。伊弗洛斯大人,尤其是大小姐,我就直说了,你们被盯上了。” “什么?” 只要威廉还有托维蒂的继承权。 安全是不可能的。 “格鲁比说过。” “……你在说什么?” “塔龙想要的是你的性命。” 伊弗洛斯知道夏尔的「异能」,于是沉默了。 夏尔不会泄露秘密的。但是,并没有恶意。因为重要,所以即使是无限接近秘密的事,也要传达出去。 那么,得先知道。伊弗洛斯无言地继续催促着夏尔继续说下去。 “另外,还有一伙人盯上了大小姐和少爷。” “你是说那天……从北边来的入侵者吗?” “恐怕是的,他们的目的是托维蒂的继承权。” “什么?” “而且,基本上这两者都和库库罗默没有关系。另外,还有为了其他目的而行动的集团。” “是吗……” 伊弗洛斯明白了。 即使逃到穆斯塔姆那里,也要注意安全。尽管详细情况还不清楚,但周围已经卷起了无数的恶意。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没想到会打到这种程度。” “是的。” 沉思片刻后,伊弗洛斯问道。 “告知能说的部分就好,你知道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吗?” “格鲁比也没有告诉我全部的真相,只是有一部分人是长子派、中立派和太子派。” “原来如此。” 仅凭这一点,伊弗洛斯似乎就接受了。 也许他已经猜到谁是幕后黑手了。 “……夏尔。” “是。”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今后……当然,明年我会还清债务,恢复自由。” “我是指在那之后。” “你是说让我追上来之类的吗?” 伊弗洛斯摇了摇头。 “什么都行,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为大小姐和少爷尽一份力。不过,先不管这些。” 伊弗洛斯把视线转向夏尔,用比平时弱得多的声音说道。 “我不会说坏话,夏尔,做回人类。” “伊弗洛斯大人,你在说什么?我是人类哦。” “只是看起来。但是,如果把你放在阳光下,会发生什么呢?你的身体里藏着多少秘密……不过,那多半是不好的东西。” 的确,一瞬间夺去生命,或者掠夺他人积累的努力……这种力量不可能是“好东西”。 但是,如果没有这个,自己会怎么样呢?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活着就能做到。但是,总有一天会死。死的话,又会回到那个地方。 “到时候我会阻止你的,夏尔。” “诶?” “也许没有什么办法。” 说完,伊弗洛斯背靠在墙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 为了上船,众人从早上就开始准备。但是,从结论来说,那个马上就不需要了。 刚吃完早饭,子爵家的使者就来了。 萨菲斯取消了婚约,为此还写了信让人送过来,还没有发出去是为了让伊利亚确认一下。 为什么轻易改变了意见? 没什么奇怪的,因为子爵府已经站不住脚了。 几个仆人看到他们的对话,匆匆离开了宅邸,厨师长就是其中之一。为什么呢? 原因有很多。首先,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不是侍奉在子爵宅邸的萨菲斯,而是侍奉在家中打理事务的伊弗洛斯和伊利亚。 萨菲斯的发言也有问题,这等于是宣布:我不知道仆人的情况如何。 由于普利斯总督工作不认真的事实逐渐为人所知,很多人担心在他手下工作没有前途。不管怎么说,如果恩拜奥家族放弃这里,他们中的很多人马上就会失业。 然而,萨菲斯并没有说“我会保护你们”,而是大叫“不要再缠着我了”。 另外,仆人之间的不和也越来越严重,老资格的仆人们和新人之间的隔阂。 以前的侍从们照顾子爵一家的日常起居,占据着秘书科的中枢而外面的人则经常被安排在他们的下面工作。在待遇上的劣势,以及能在子爵家之外生存的工作和联系,使得他们看不到如果无法获得利益的话,就没有继续侍奉恩拜奥家族的意义了。 结果,宅邸里的牙齿都掉光了。 首先,当萨菲斯准备吃迟来的午餐时,厨师长已经离开了厨房。关于这一点,夏尔早就预料到了。萨菲斯根本不知道厨师长是一个多么性急的人。 厨师长对他的盘子被摔在地上感到愤怒,所以他决定让萨菲斯也体验一下同样的心情。厨师长赶紧把萨菲斯那份的饭菜重新装进饭盒里,然后就拿着饭盒去野餐了。 衣服和寝具的管理、房间的清扫、众多信件的分类……因为管理这些的人不在了,现场一下子混乱了。 即使不是这样,也开始有人利用上司不在开始偷懒。擅自认定是休假,跑到街上去了。 饭也没有准备,床也没人整理,甚至连换的衣服也不知道在哪里,就连浴缸里的水也没有加热。 刹那间,一场不便的风暴袭击了萨菲斯。而且,即使对留下来的仆人们怒斥,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伊弗洛斯在我家的事情,萨菲斯似乎很快就知道。但是,当萨菲斯命令手下的士兵们夺回妻子时,谁也没有行动。 没有人愿意和伊弗洛斯或夏尔做对手,而且萨菲斯总是不分场合地对夏尔大吼大叫,让夏尔感到很厌恶。 一切都不如意的状况。如果妻子真的离开了普利斯会怎么样?耻辱会传遍整个王国。萨菲斯一夜没睡,直到天亮,他才下定决心。 然而,面对使者,伊弗洛斯等人的表情却让人无法形容。 离家出走的理由没了。但是,和萨菲斯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糟。 总之,这一连串的骚动就这样平息了。 莉莉安娜的婚约作废,一家人继续住在子爵宅邸生活。 第237章 简易的菜 阳光照进客厅。夏尔懒懒地躺在地板上。 终于到六月了,再过不久就是夏尔的生日了。正好九岁。 ……明明只有九年的人生,为什么会这么累呢?让夏尔想问自己。 肯定是因为找不到好事。特别是最近,令人沮丧的事情接连不断地发生。 “夏尔,在休息吗?” 薇薇安从门里探出头来,问道。 “嗯?不,是啊。已经到吃饭时间了,该做饭了。” “偶尔我也会做的。” 听到她这么说,夏尔很高兴,但是从薇薇安的烹饪技巧来看,不能指望菜品的味道。 话虽如此,光做依靠别人做的话,也不会进步……不,等等。 “哟!” 夏尔坐起上半身,对她说道。 “薇薇安,那我就教你做菜的基本方法。” “基本?” 即使自己离开了也没关系,夏尔会给她留下一些财产的。 只是长得漂亮,没有任何特长的女人。更何况,像她这样笨手笨脚的人,绝对会很辛苦。 “跟我来。” 夏尔站起来,穿上鞋子,走向隔壁的厨房。 “做菜是有诀窍的,薇薇安。” 夏尔一边摆弄平底锅,一边对她这么说道。 “这……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嗯。” 其实是前世的故事,但夏尔不能说,所以就搪塞过去。 “有一个国王和贵族统治的国家,但是发生了一件大事,所有的大人物都不见了。” “诶?” 这个世界有这样的历史吗?薇薇安困惑地听着。 法国大革命的事,说了也听不懂。 “困扰的是厨师们,因为工作没了嘛。以前都是做贵族的大餐,今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主顾了。所以他们就想,既然没有贵族,那就让平民来吃好了。” “夏尔……可是,这也太勉强了?” “嗯,为什么?” “普通人不像贵族那么有钱。” “对,就是那里。” 夏尔在灶上点火,放上平底锅。 把面粉和黄油放在那里,开始慢慢融化。 “在那之前,厨师们什么都可以做。为了做出好吃的东西,花多少钱都可以。但是,如果是让老百姓吃,那就不行了。即便如此,如果失去了味道,也无从谈起。他们该怎么办呢?” 火候很重要,用小火,小心不要烧焦。 “他们想出了能一口气做出很多美味料理的方法。也就是说……首先要准备好各种料理的基本调味料。” “这就是夏尔刚才说的基础原理?” “嗯……这里暂时不要再加热了,先放牛奶,把冷的牛奶倒进去,然后搅拌均匀……” 必须制作均质的酱汁,工作要细心。这才是真正的基础。 “便宜、简单、美味,这样的技术就诞生了。” “哦。” “来,这次把火候调大一点……啊,就用这个来增香。” “夏尔,这个很费事。” “是啊,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能让人吃得津津有味。” 今天吃奶汁烤菜,这样很好。 “说起豪华的料理,以前人们好像认为摆很多盘子,什么都可以随便吃。” “咦?不是吗?” 这么说来,在这个世界,这也是常识。 格鲁比在招待夏尔和卡恩的时候,也端出吃不完的料理。因为女仆们手脚麻利,所以并不显眼,但应该有不少吃剩的和已经凉掉的盘子。大概是过了最佳使用时间的菜品已经被悄悄换掉了,简直太奢侈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据说有一位国王,他有三百个厨师,从数不清的盘子里随心所欲地吃任何他喜欢的东西,然后大部分都会留下来。” “真可惜。” 当夏尔在打工的法国餐馆听到这个故事时,真的很震惊。不是因为奢侈,因为夏尔一点都不羡慕他。 “不仅如此。因为是一次性摆出来的,所以会越来越冷?本来就是为了让国王吃而准备的,还要测毒,或者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对?不管是吃的人还是做的人,都不快乐。” “的确如此。” “而且,菜也有合不合口味的时候。一味摆高价的东西,也不一定好吃。不合口味的东西按照胡乱的顺序吃,也一点好处都没有。开始吃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状态,吃了那个会有怎样的心情,最后想以怎样的方式结束……从头到尾都应该是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好难啊。” 如果能立刻发现或者能做到,那就是天才。 仔细思考,反复修改,终于能把事情做好了。 “结果,原本是为了平民而做便宜的菜品,结果反而做出了更好吃的料理。” “嗯嗯。” “这种方法要自己多试几次才能掌握诀窍,现在做的酱汁也是,通过一点点改变材料的比例,味道也会一点点改变。即使是同样的酱汁,根据菜品的不同也会有想要改变的细微差别,所以可以多尝试。” “嗯、嗯。” “反过来说,记住一个并熟练使用的话,就能应用到很多东西上了。” 正当夏尔边说着边做饭时,楼下传来敲门声。 “夏尔。” “我、我现在抽不开手。” “那我去。” 过了一会儿,下面传来女人们的说话声。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出现的是艾迪玛和朱莉。 “呀!你在做饭吗?” “是的,要不要吃点?” “嗯,太棒了!” 情绪异常高涨的艾迪玛挥了挥手。但是,不好意思,夏尔的眼睛不能离开平底锅。 过了一会儿,四人在客厅里,各自拿着盘子坐了下来。 “夏尔少爷。” “怎么了,朱莉。” “夏尔少爷,你经常会想出这么多种的菜肴?” 夏尔不是在胡思乱想。 只是知道而已。 这也只是不断重复的结果,直到渗入身体。 “说起来,最近忙得不可开交,真的没有露脸,对不起。” “是啊!夏尔少爷完全不来看我们,太过分了!” 艾迪玛夸张地挥动手臂表示抗议。 “朱莉,大家怎么样?有什么变化吗?” “唔……” 朱莉把手指放在嘴唇上,陷入沉思。 “店里的业绩回来了。” “那太好了。” “嗯,不过也不尽是好事。” 朱莉的表情在那里变得阴沉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也不是全是坏事……” 艾迪玛接过朱莉的话回答道。 “加琳娜、莉娜和希塔吵架了。” “哈?又来?” “希塔擅自在外面过夜了。” “不会是城墙外?” “不是,是市内。” “那就好。” 夏尔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违法,随她们的方便。 “最近,希塔经常旷工。” “嗯?擅自外宿,不是工作吗?之前不是说有老客户吗?” 对于夏尔的疑问,朱莉笑着回答道。 “夏尔少爷,听说她有恋人了!很吃惊?” “什么?!” 夏尔情不自禁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个希塔有了男朋友吗? “这是真的吗?” “米菲说的。” “原来是这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性是非常诚实的生物。 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就会讨厌别的男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不投入工作也是一种健全的行为。 但是,艾迪玛苦笑着说出了现实。 “可是啊,这种情况下,我们一般都是被抛弃的一方。” “嗯……” 是不会结果的花朵。 她终究是犯罪奴隶,一个是妓女。 如果立场处于弱势,男人就不会珍惜吗? 话虽如此。 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那应该是件相当不错的事?” “对!我就知道夏尔少爷会这么说!” 艾迪玛身体向前倾,食指猛地指向夏尔。 “不,对我来说,你看,本来就没有什么利益,不是吗?如果真的有喜欢的人,并且愿意珍惜的话,我会办理转让手续的。” 连续几个月都是阴沉的事情,这是久违的好消息。 一直出卖身体的人生,确实没有梦想和希望。但是,如果出现了强烈希望成为丈夫的男人呢?这才是圆满的结局,应该追求的终极目标。 虽然不能简单地认为女人的幸福就是结婚,但是,如果所有的犯罪奴隶都以这种形式得到幸福的话,就没有什么可说了。 “啊?可以吗?” “当然!不,太好了!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支持她的。大家也会不断找到合适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希望大家能够幸福。” “嗯,我想要成为夏尔少爷的女仆。” “艾迪玛,这个有点,嗯。” “难道是讨厌吗?” “好了好了,别闹了。” 太好了。 什么嘛,大家不是都好好地往前走嘛。 “好,薇薇安。” “诶,什么事?” “刚才做的白酱汁,再做一次!” “嗯。” “艾迪玛,今晚我送你回去,我们得庆祝一下。” 这个很好。 夏尔的手臂在颤抖。 尽可能做些好吃的带去。 夜深了,夏尔带着薇薇安向旧恶臭塔走去。 在这里能营业到什么时候为止呢?周围的破旧建筑已经开始拆迁了。不久,这里也会接到拆迁命令。 她们的晚饭很晚了。考虑到客人的情况,这也无可厚非。 下午船员们在码头降落,他们也要先完成工作。等待港口当局的手续,然后是货物的搬运、收纳、交货。做完之后,才进旅馆。 至于在普利斯待多久,要看各自的情况而定,总之,他们先吃晚饭。然后,有的人开始喝酒,有的人出去打牌。 这些人稍事休息,结束娱乐活动的时候,就会顺道去妓院。吃,赌,喝,最后满足性欲。 所以,加琳娜她们的工作,一般从午后开始缓慢地进行,直到午夜才结束。以至于吃饭的节奏也有点不规律。早上往往很晚,晚上又有客人来,所以变得不规律。 这就是夏尔为什么稍微晚一点才把食物带过来的原因。 “晚上好。” “这不是夏尔吗!” 站在门口的加琳娜一脸高兴地跑到外面来。 “你拿的是什么?” “咦?你没听艾迪玛说什么吗?” “啊,对不起。今天到刚才为止一直有客人在。” “嗯,客人回来了不是很好吗?” 夏尔把食物摆在顶楼的圆桌上。 这个房间,一开始大家都把床放在这里,现在只作为食堂兼厨房使用。二楼接待客人,三楼住满了备用房间和存放物品的地方,四楼空着。所以把家具搬了进来,现在是两人一组住在这里。 “今天听我说件好事。” “那是什么?” “我听说希塔有男朋友了。” “哦。” 听到这句话,加琳娜的表情暗淡下来。 “最近,那家伙在工作上变得偷懒了……” 嗯,那不是一件积极的事情。因为对付了钱的客人来说,希塔的心情根本无关紧要。 “如果有了喜欢的人,那也是很自然的。” “嗯,也许。” 另一方面,夏尔也不是不能理解加琳娜的不高兴。 如果其中一个伙伴的工作草率,其他人对这里的评价也会下降。好不容易在这家店得到了大家的信任,现在却被颠覆了。 “对我来说,既然希塔因为这个理由不想工作,干脆把她送走也是个办法。” “送走?怎么送?” “我现在的身份不足以解放你们的身份,不过,即使是犯罪奴隶,只要办好手续,也可以转让?” “原来如此。” 夏尔环视了一圈周围,没有见到关键的她,所以问道。 “希塔在哪里?” “啊……呃,我得问问米菲。” 于是夏尔等人下了楼梯,站在四楼的一个房间前。 “米菲,你在吗?我们要进去了。” 加琳娜敲门的同时打开了门。 “嗯?加琳娜,怎么了?” “希塔呢?” “不是去店外约会吗?” 竟然穿着睡衣,是工作和工作之间的午睡,不,是晚上睡觉的时间吗? 米菲睡眼惺忪的回答。 “喂,干脆点。希塔已经事先安排好了吗?” “嗯……” 米菲慢吞吞地把枕边的纸片拉过来。 “咦,没有。” “什么嘛,又自作主张。” “加琳娜。” 出去走走有什么关系。 夏尔本来想这么说。 “这就麻烦了,有客人进来的时候,就不能介绍她了。” ……如果破坏了团队合作,那就更应该提前退休了。 “这么说,还是老样子吗?” “嗯,是的。” 加琳娜一边抓头发一边回答。 “真是的,一直跑到在城市的北边去约会,希塔到底想干什么?在那么显眼的地方约会,客人看到后会说的。” “算了,毕竟是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没办法的事。” 等希塔回来的时候,夏尔会详细询问她的恋人。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马上办理转让手续。 “嗯,过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啊,她应该不会再擅自外宿了。” 于是夏尔和薇薇安坐在顶层的沙发上,悠闲地等待着。 但是…… 街上的灯火一盏又一盏地熄灭。 客流中断后,希塔依然没有出现。 第238章 伪装工作 “菜都凉了。” 艾迪玛低声说道。 旧恶臭塔的顶层。除了希塔和米菲,所有人都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夏尔已经说服了所有人等希塔一回来,大家就会确认她的意愿,然后祝贺她的未来。但她本人却这样。 加琳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不停地跺脚。 “太晚了。” 莉雅小声说道。 确实,即使是约会。在外面吃饭,喝酒,聊天。也许不只是这样,但应该过得很悠闲。这个时间,到处都已经打烊了。 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咦?” 一直在自己房间里睡觉的米菲,发出泄气的声音。 “希塔呢?” “不在啦,笨蛋!” “加琳娜,冷静点!” 希塔不在,不是米菲的错。 “你们住在同一个房间,希塔没告诉你去哪儿了吗?” “可是,就算你这么说,她也是趁我睡觉的时候擅自离开的。” “那个混蛋……难得夏尔为她准备的菜肴。” 自己该怎么办呢? 这已经不是庆祝的气氛了。 “好了好了,菜什么的再做就好了。比起这个,有点太晚了。希塔总是这么晚还不回来吗?” “没有。” 斯特拉摇了摇头。 “上次希塔和莉娜吵架后,就算擅自外出,也会在街灯熄灭之前回来。” “那就奇怪了。” “没什么奇怪的。” 加琳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恶狠狠地说道。 “那个贱人真是得意忘形,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啊,真是的。” “如果只是熬夜的话倒也罢了。不过,最近就算吵架之后,她也会好好回来?” “嗯,算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别的理由回不来了呢?” “诶?” 总是很晚,所以今天也是。大家都这么想。 但是,偏偏在这种时候,才会被卷入某种突发性的事件。 如果是平时不出门的人,那么任谁都会首先想到不测的事态…… 乌拉问道。 “喂,有谁知道希塔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知道。” 米菲举起了手。 “我记得是哪里的船员,希塔以前说过。” “船员,这么说,他不住在普利斯吗?” 如果确实如此,还有办法寻找吗? “要挨家挨户搜查旅馆吗?” 加琳娜低声说道。 不愧是这个时间,真是麻烦。 但是,莉雅提出了她的意见。 “不必全部找遍。” 听到这句话,夏尔也想起来了。 “说得没错,因为大家的工作原因。如果是稍微漂亮一点的旅馆,不会允许她和客人结伴进去,会收取额外的钱?希塔不是在工作,而是和男朋友在一起,但旅馆的人不这么想。这样的话。” “带进旅馆吗?” 加琳娜用手托着下巴,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也一定会给你添麻烦的。” “先试试看。” 艾迪玛说道。 “嗯,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的话。” 朱莉也同意。 “好!” 加琳娜站起身,利落地发出指令。 “那好,米菲和我一起。乌拉,你留在这里,我们去外面转转。” “我也去找。” “不必了,夏尔少爷,不好意思,你回去睡觉。如果有什么事,不,就算什么都没有,我明天也会跟你联系的。” “……知道了。” 漫步在空荡荡的夜晚的城市。当然,夏尔会回家的,不能再让薇薇安继续和自己熬夜了。 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特别是最近,夏尔和她们的交集很少。 不知不觉中,不和逐渐蔓延开来。即便如此,夏尔也不知道该不该插手。加琳娜和希塔都是优秀的成年人。 那么,希塔到底在哪里呢? 推开沉重的铁门,让薇薇安进去。 “诶,夏尔呢?” “我也会进屋的。” 但是,目的地既不是浴室,也不是床。 “薇薇安,晚安。” “嗯、嗯。” 夏尔迅速爬上楼梯,来到屋顶。 夜晚凉爽的空气抚过脸颊。 在那里集中精神。 魔法不是万能的。虽说具有很高的效果,但其作用方式也有一定的范围和限制。 比如「意识探测」。这的确是一种有用的魔法,但是正常使用的话,会把范围内的意识全部收集起来。也就是说,人类自不必说,就连小动物、蝼蚁也都是。 不过,虽说是有意识的,但有的是活跃的,也有的不是,情绪的倾向也不同,所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过滤,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就连迎击夏尔的格鲁比,也有妨碍探测的因素,把大多数仆人都赶出了府上。 但是,这里是港口城市普利斯的正中央。因为不能让人搬家,所以会有很多意识纠缠在一起。如此一来,就无法完全识别了。 即便如此,如果在这个深夜。很多人都在睡觉。虽然可能会勾起做梦的人的心,但肯定还是有点用处的。 漆黑夜晚的城市。在那里隐约浮现出零零散散的告知所在位置的类似“存在感”一样的东西。 就是现在正在活动的意识。如果进一步集中注意力,也能感受到每个心灵的呼吸声。如果再加上“读心”的话,就能抽出更详细的信息。但是,在没有事先准备的情况下做这件事,确实很吃力。 首先,睡眠中的人不会动。所以,只能暂时搁置在一个地方,活动水平低的意识除外。 有人在南北大道上移动,活跃的意识感情的波动很明显。那是什么? ……啊,是加琳娜和米菲。 她们的目的地是城市北侧的情人旅馆。打听的结果,好像知道了目的地。希塔穿着那件平时喜欢的红色连衣裙,到处吃饭、散步,享受着约会的快乐,最后和恋人一起住在客栈里。 加琳娜火爆爆的,米菲觉得嫌麻烦。 真是的,不用担心吗? 嗯,顺便。睡觉前稍微确认一下,旧恶臭塔呢? 只有一个人有意识。乌拉……在动。不是顶楼的房间。这里是……希塔和米菲的房间? 怎么了,她心烦意乱吗,理由是什么? “不会……奇怪?没有希塔的私人物品!工作时摘下的那个金戒指和存钱罐也没有了?哪里,在哪里?” 你在说什么!? 没有行李,这是不可能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就意味着希塔离家出走了。但是,作为犯罪奴隶的她没有行动的自由。也就是说。 偷跑了。 不会? 她在哪里? 应该还没有离开城市。大门不开,船也出不去。根据夏尔对整个城市的「意识探测」来看,没有人想要利用那条并岸流出去。 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夏尔必须找到她。 加琳娜她们好像到达了希塔经常和恋人在一起的情人旅馆。 在那里吗?夏尔的意识和视野和加琳娜同步。 薄薄的木造墙壁,橙色的光从那里透出来。 木头的嘎吱声,这是。 “好了好了,别打扰客人。”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肥胖的大婶,挡住了加琳娜的去路。管理这类旅馆,也就是所谓能干的老鸨。 “客人,现在正在享受呢。” “我们有事要找里面的女人。” “那你就等她们结束,我可不想吵架。” 就算大婶这么说,加琳娜也不可能退缩。 加琳娜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里面的情况。视野的一端,被脱掉的连衣裙映入了她的视野。 “真是的,不要让我们为难。” 大婶把加琳娜推了回去,加琳娜也没有反抗。 那件红色连衣裙确实有点眼熟,那是希塔的。 没办法,再等一会儿。一出来就马上把她带走…… 加琳娜焦躁不安地坐在被情人旅馆的门口。 但是,夏尔不用等了。 只要能确定地点。虽然负担很重,但如果硬要给这种意识施加“读心”的话…… (……啊,能不能快点结束啊……做太久只会痛而已,这家伙,真是个混蛋……) 两个人,重叠意识中的一个。这就是她的心声。咦? 这个是女人吗? 你们不是恋人吗? (我真是太幸运了,这样,还是第一次。) 这是男人的意识吗? 但是,幸运??果然很奇怪。 抱歉,借用一下视野。 ……这女人是谁? 不过,也有微妙的相似之处。眼神犀利,短发,身材也差不多。但是,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人。 (我应该多要点的,五枚金币对她来说实在太便宜了。) 金币? 谁给的? 夏尔提高了魔法的深度。视野瞬间开阔起来,是过去的记忆。 两个女人在巷子里说话。 “那就拜托你了。” “到了晚上,在这里等就行了?” “嗯,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跟老鸨说过了,你随便做点什么,然后睡一觉就行了。” 说完,五枚金币。 女人伸手接住了某物。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有什么关系?” 说这话的女人。 那个人就是希塔。 确定了。 这是为了扰乱而准备的假男女。 夏尔在这里中断了魔法。 果然,连续使用了太多次。不知怎的,夏尔感到一阵倦怠,开始头痛了。深呼吸,眨眼。 虽然拥有强大的魔力,但怎么也无法灵活运用。虽然威力很大,但出口太小。 换句话说,这就好比明明有一整个游泳池的水,却要用水桶来运输。即便如此,只要操作者,也就是夏尔努力,一定程度上还是能喷出大量的水。光靠吟诵咒语,就有能做到这样的本领。 但事实上,这还不够。就像单纯靠人力运水一样,工作人员就会像这样筋疲力尽。 如果想自如地使用在科普特见过的大魔法,准备工作是必不可少的。应该制作魔法工具,也应该有催化剂。 夏尔想要准备仪式用的魔法阵。不过,要做到这种程度,在这个家里也太小了。 那么…… 在观察完之后,接下来就轮到做假设了。 恐怕希塔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 首先,她有意识地反复在外过夜。希塔外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理由也准备好了,是恋人。她喜欢的红色连衣裙一定是故意的,为了散布穿红衣服的女人在哪里和男人亲热的信息。 今晚,为了和男朋友一起度过,她又擅自外出了。这是常有的事,大家都叹了口气,认为和平时一样。 实际上,如果夏尔没有带着食物来,加琳娜也会把说教时间推迟到明天。 就算被追踪,为了以防万一,那里也会有一对假情侣在待命。正因为是在做的事,加琳娜她们也不能马上进入。告一段落后走进去,进去的都是陌生的男女。那么,会怎么办? 加琳娜她们会扭头返回旧恶臭塔,想着已经晚了,明天应该会回来,就睡了。然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中午,也就是船出港的时间。 没错。在陆地上逃走是很难的。如果从普利斯出发,要么前往首都,要么从科普特前往布拉姆领地和阿尔迪尼亚。或者从布尔坎村往西,经过偏僻的海岸地带。 但是西边的路线人太少了,很显眼。东北方向的路线移动距离也不短,更何况布拉姆领地那副样子谁都不会想去。这样的话,穿过王都是最保险的,但她的出生地就在那里。会被发现的。 无论是逃向国外,还是暂时停留在东边的埃塞地区,都没有不乘船的选择。 这么说,她有合作者吗?若非如此,就不能偷渡了。 那么,那家伙为什么要帮助希塔呢? 可能性有很多。 其中一个原因,是真的和她相爱。如果一直在夏尔的控制下,她就无法和心爱的人结合。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依然可以选择买下她。因为是犯罪奴隶,所以不能像转让奴隶那样,但只要履行程序,就可以转让所有权。 男人那边没有赎身的钱?不,这不能成为理由。本来,希塔就知道夏尔的“天真”。 夏尔并没有从自己拥有的奴隶身上得到任何利益。如果她正面求情,夏尔很容易就把她送走,搞不好还会给她礼金。 也就是说,必须考虑更消极的可能性。 对方的男人……如果是男人的话,那他肯定不是个正常人。 这样一来,就很难想象只有希塔有逃跑的目的,而对方只是单纯地被色诱利用。因为那也是和刚才一样的剧本,也就是和夏尔谈判的结论。 虽然希塔知道到夏尔很厉害,却不知道夏尔能读懂他人的心。所以,欺骗淳朴的男人为自己赎身的策略,也是有可能的。男人是真心想娶她为妻才和夏尔交涉的话,谈话应该会顺利进行。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么希塔的逃跑就不是单纯的逃跑了。 要么是她自己犯下了什么坏事,或者成为了想做的人的帮手。那个人虽然不是很厉害,但却不能让夏尔见到的、有着背后阴暗面的人。 人做坏事的理由是什么?……是钱。 希塔想要同时抓住自由和金钱。本来,没有钱的自由就不能说是自由。 那么,那家伙和希塔联手的理由是什么呢? 她有什么利用价值? 希塔是奴隶,作为一个妓女,年龄也不小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也没多少财产。 很奇怪,前后矛盾,没有任何好处。 本来就是犯罪奴隶,受身份限制,有很多事情不能做。也不能在契约书上签字……不,等等!? 夏尔意识到,自己可以签名。 以希塔的视角看这个城市,人际关系并不广泛。周围都是同样身份的妓女。还有偶尔远道而来的客人。可能也有本地的客人,但不能公开地交往。 其中最有影响力的是夏尔。 她可以做个交易。 只要拿出生态药品店的印章…… 怎么可能? 夏尔跑下楼梯,检查了一楼柜台下面的小保险箱。 在打烊的同时,夏尔考虑到不会再使用,就把各种文件和店里的印章放了进去。 印章是有的。 但是和上次放的时候位置不一样。明明放在最上面架子的右角,此刻却在左边。而且还沾上了微妙的红色墨水。 要知道,夏尔以为不会再用第二次了,所以最后才把表面擦干净的。 有人……不,是希塔用的。 夏尔不知道是她怎么撬开门锁的。 不过,来这里并不难,她也认识薇薇安。应该有很多机会。 这有什么意义呢? 生态药品店有可能对某件货物做了内容证明。 由于普利斯是与首都直接相连的港口城市,所以戒备森严。自从以前走私商人被逮捕以来,检查越来越严格。 在检查什么?管制的对象有很多种。首先是以前走私商人贩卖的毒品,一些毒药,可以成为武器的东西。 刀剑等可以相对自由地进行交易,但火药和魔法的催化剂等,需要报备由谁采购多少。 然后是人。为了防止危险人物出入,会调查哪些人乘坐了船。船上需要船员和乘客的名单,其中也包括计划出售的奴隶。 在奴隶的情况下,比如说,孩子在别国被绑架,在这里被卖掉,这样的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 不过,作为购买方,其实并没有那么严厉的看待,但反过来,国内的诱拐犯也有从这里把孩子们运出去的情况。对于当局来说,对此也不能坐视不管。 这样的黑色交易有很多,但很难全部查清楚。 如此一来,就由当地值得信赖的民间企业代为确认。报告说,这确实是萨哈利亚产的药草,是我们进口的。在这种场合,印章就派上用场了。 希塔是奴隶。因此,没有权限进行这样的确认。 但是,如果是主人命令进行确认工作,或者只是把确认好的文件送过去的话,当然是可以的。 就是这么回事。 他们要么试图卖掉在普利斯不该卖的东西,要么试图买到不该买的东西。为了从中获利。 那个走私商自己无法证明内容,所以需要有人。当然,夏尔也不可能帮忙。但是,在常去的妓院里有希塔。 这……后果不堪设想。 但愿自己的推测是错的。 再一次用精神操作魔法,把意识转向旧恶臭塔。 站在那里的是乌拉和……所有人都在顶层大吵大闹。加琳娜报告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乌拉告诉她,希塔的私人物品不见了。 现在,艾迪玛和朱莉跑下楼梯。为了向夏尔报告。 看来,自己今晚是睡不着了。 第239章 褪色的世界 “夏尔,你还没睡吗?” “薇薇安,你继续睡,我马上就要出门了。” 薇薇安从三楼下来了。夏尔回过头这么说,她回到楼上,就立刻换好衣服回来了。 “薇薇安。” “发生什么事了?我也去。”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连安全与否都不知道。” “那我一定去。” 就是这样。如果夏尔说“可能很危险”这种话,薇薇安就会更加紧密跟过来。 如果是“出去玩”“大小姐邀请我”之类的话,才会默默地留下来。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比起那个……夏尔在想。 希塔想要顺利逃脱。她把一份盖有生态药品店印章的文件交给一个夏尔不知道身份,但应该是走私贩的人。作为交换,希塔想得到她的份额和自由。 但是,这个计划有一个漏洞。 玄关的铁门发出“咣咣”的敲击声。 夏尔一直在等。 “对不起,这么晚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我们去找希塔。” 夏尔带着艾迪玛、朱莉和薇薇安走到外面。 夏尔简短地把注意到的事情说了。 “有擅自使用生态药品店印章的痕迹。” “什么?!” “或许是希塔干的……”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 艾迪玛惊慌失措地叫道。 “艾迪玛,冷静一点,我不是在生气,我担心的是……” 夏尔来到了正在施工的主干道上。从这里往东。要么已经在商船里,要么在仓库里。或者,最坏的情况是海底。 “希塔也有可能被杀。” “为什么?” “使用店里的印章,说明是想走私什么东西。不过,交易已经完成了。无论是卖还是买,该做的都做了。货物通过正规渠道交易之后,也就是说……” 走在夏尔身边的薇薇安突然冒出一句。 “已经用完了。” “就是这么回事。” 知道了走私的事实,完成任务的希塔,对那家伙来说只是个累赘。这当然要看交易的东西是什么,也要看情况,情况严重一般会选择杀了封口。 当然,尸体被发现也不好。所以,在出发前夜说“约好带你出去”,把她叫出来,悄悄地处理掉? 只要用重石沉下去,如果明天白天出航的话,就不会被发现。或者当场不杀,运往海外也是有可能。 不,站在希塔的立场上考虑。她为了不被杀,也为了能按时收到酬劳,应该给自身买了某种保险。 首先,关于钱,有一个办法。 把交给希塔的报酬当作行李装在其他船上,用那张凭证来交换盖着生态药品店印章的文件。既然已经先付了钱,就没有问题了。 问题是希塔本人,这个只能让共犯运走。擅自把犯罪奴隶带出去,这种高风险的工作又有谁愿意做呢? 对此,也不是完全没有对策。比如说,把他们想要的东西混进刚才希塔的行李里,然后把凭证留在希塔手里,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希塔无法到达现场,也无法兑换货物,那些人就会因为交易的结果而放弃到手的货物。于是,只能让希塔成功乘船出发,走私就完成了。 不过,对方会不会答应那是另一个问题。更简单地说,也有可能是用更简单的、色诱的方式来总结的。 “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能留下证据的也只有希塔。也就是说,如果被发现,就会像蜥蜴的尾巴一样被砍断。” 伪造文件、走私,都是一个人干的。 如果被当局发现的话,也有可能会变成这样。 “那我们该怎么办?” “在被人发现之前,要先找到希塔,不然的话……” 否则,夏尔也会被罚款,原因是管理下的犯罪奴隶的不良行为。 当然,希塔也会被没收,她将再次接受审判,根据罪行的轻重决定是死刑还是成为犯罪奴隶。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再被拍卖了。作为国家的奴隶,在矿山等慰安所工作到死。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找她呢?夏尔越来越糊涂了。 是为了逃避对自己的罚款吗?还是希望她幸福?明明有相当大的概率背叛了自己? 夏尔的猜测也不知道准确到什么程度。 以上的考虑,都是在希塔考虑如何最大限度地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进行的。但是,人们常常会因为疏忽或臆想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夏尔到了码头。 周围一片漆黑。天上也看不到月亮,只能靠星光了。 突然,夏尔回头一看,只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是加琳娜等人。 如果要逃跑,就用船。到此为止,她们似乎也自然而然地得出了结论。这样的话,需要在码头寻找了。 “出大事了。” “哦,夏尔,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得赶快找到她。” 话虽如此。 夏尔和加琳娜她们也只是市民和奴隶。 在码头上走动是自由的,但仓库和船只都不能进去。如果向港口的负责人说明情况另当别论,那样的话这件事就会公之于众。 “可是,该去哪里找呢?” 朱莉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 整个仓库都上了锁,船只周围也有港口相关人员把守。和穆斯塔姆一样,他们领着船员们的工资,保护着船只和货物。 只要稍微强硬一点,就能排除钥匙和人。 但是,在此之前,夏尔想要进一步考虑。 希塔要想离开港口,就必须混入“某个东西”之中。但问题是,那到底是什么? 比如,让她躲进木箱里……这是夏尔最先想到的伎俩,但他们究竟采取了哪种手段,还不好说。 如果要把她关在箱子里,案犯要么是在船上身居高位,要么就是整艘船都与走私有关。 “朱莉。” “夏尔少爷,什么事?” “希塔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嗯……中午过后接待了一次客人,所以大概一直待到傍晚。” 不在的消息是在傍晚才被证实的。出航前的夜晚,只要回想起在穆斯塔姆的梅克他们就能明白,一般都是放松时间。 过了中午就准备好了。在这种情况下,“事后装箱”的做法十分引人注目。 或许希塔在那之前就已经躲起来了,但这样一来,装希塔的箱子就有可能藏进船舱深处。结果会怎样呢? 这个世界和前世不同,没有叉车,货物是由人搬运和收纳的。也就是说,箱子的大小和重量都有限制。 简而言之,希塔将被埋在狭小的木箱深处,得不到食物和水,也无法处理排泄物,就这样被关了起来。 如果目的地是穆斯塔姆,那就吃一个星期的罐头。不管怎么说,她真的会制定这么糟糕的计划吗?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需要船上有人协助。案犯必须是船长,或者至少是上位的航海家,站在多少能够勉强过关的立场。 把希塔的木箱偷偷装上去,而且尽量放在外侧,喂食物。必须有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物或环境。 但是…… 非常奇怪。 大规模的走私商人在两年前就被一网打尽了。是库库罗默事件发生的时候,从那以后港口的监视变得更加严格了。 萨菲斯为了明哲保身……这是在此之前对走私一事置之不理的情况下,为了掩饰而采取的措施,总之,这一措施有效地发挥了作用。 至少有点难以想象,连船一起干这种坏事的商人,现在还活着。 首先,即使还有这些人,他们不也早就建立起独自的路线了吗?冒着任何风险把生态药品店的印章拿出来,应该不会这么幼稚。 也就是说,那多半是“个人”。 因为有什么好消息,所以想偷偷地交易。但在普利斯,这是违法的物品。所以,想要能伪造内容的供应商。 没错。说起来,为什么想要这里的印章?夏尔交易的是药品。如果是药物的话,可以大大缩小范围。 药学发达国家是萨哈利亚,特别是瓦迪拉姆王国。也就是说,那家伙只带了少量触犯法律的昂贵药剂……不是毒品,就是毒药。 个人也不是不能交易,梅克的船就是这样。虽然也有子爵家的生意,但也允许每个人做自己的生意。 或者,也有只决定目的地的航海。“只决定航线和停靠港口”的合作船,在里面的全体船员都是个体经营者的生意人。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关心谁在做什么交易。 ……黑暗的夜空中,无数商船的桅杆形成淡淡的影子。 下面站着拿着煤油灯,通宵监视船只的警卫。这些人在穆斯塔姆也有,依附于港口利权的一些安保。 海龙兵团和市内的警备兵保护着街道不被“外来者”的攻击,而这些家伙则保护着船只不被“城里某人”的攻击。 普利斯总是有商船纷至沓来,对商船的监视和警备总是能赚钱的。在这种现场彻夜蹲守的都是组织里的底层,大多是迫于生计的普通人。 另一方面,组织高层现在正睡在高级住宅区里。只要一句话,其他什么也不做,但赚的钱还是不少的。就像上辈子所说的派遣公司一样。 也就是说,基层的人其实没有什么责任感…… “是吗?” 看见了。 “夏尔,有什么发现吗?” 薇薇安盯着夏尔的脸。 “希塔就在附近,而且……她注意到我们了。” “什么?!”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果是集体商船,两三个木箱是可以自由支配的。而且,如果是大箱子的话,至少能把一个人藏起来。问题是什么时候装,仅此而已。 如果在白天堆放,就不知道会被收纳在哪里。不过,如果傍晚以后再装货,就会像夏尔看到的那样,有码头的保安,而且很显眼。 那就不用装了……在里面“组装”就好。 “大家不要慌张,不要对视……我们慢慢靠近。” “嗯、嗯。” 夏尔朝其中一艘船慢慢走去,其他人都跟在后面。 在那艘船的舷梯上,有一个男人,后面还有一个人。他们头上都缠着头巾,右手拿着棍子,左手拿着灯笼。 “喂!” 夏尔把脚踩在木板上,被晒黑的男保安拿着棍子往脚边咚咚地威胁着。 “不好意思,请让我过去。” “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不过,你看看后面。” “什么?” 就这样,他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 在没有吟诵的「诱眠」中,他轻易地昏倒了。 在这种情况下,另一名保安连叫声都没有,只是站在里面一动不动。 “你想得真周到。” 夏尔一边走近,一边向她打招呼。 另一名保安……不,是希塔终于回过头来。 “你果然是个怪物。” “希塔!” 加琳娜生气地叫道。但是,旁边的莉雅制止了她。 没错。如果在这里吵闹,就麻烦了。即使是逃跑未遂,一旦被发现,也会被追责的。 夏尔平静地问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是笨蛋吗?这还用问吗?” 希塔冷笑着回答道。 “我想要自由,只要是犯罪奴隶,谁都会这么想。” “我已经尽可能地给了你们自由。” “夏尔,你给了我们自由?我讨厌你这种说法!” 一如往常,她用那种充满攻击性的眼神看着夏尔。 “你听好了,自由这种东西不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从一开始,我就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喜欢。” 这是有道理的。至少对于脱胎于现代天朝的夏尔来说,这是可以理解的想法,但是…… 她是犯罪奴隶,因为犯了罪,所以被强迫着不自由。 “希塔,你现在感到不自由,难道不是因为犯罪了吗?” “只是骗了几个人,就成了犯罪奴隶,这算什么,真是太过分了。” “等一下……我是说,我不知道希塔做了什么。” “是啊,你根本不知道。” 希塔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一般来说,只是骗人是不会受到这么重的刑罚。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希塔,有什么理由吗?” “我欺骗了贵族的仆人。” 原来如此。 即使是同样是犯罪,对有权势的人做和对普通人做,也有很大的区别。 “我在王都也很穷,是流民街出身,” 夏尔想起来了,那些土黄色的房子。 最近,又有很多新的流民居住在这里,不过在那之前,那一带就一直很穷。 “我以前也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有个又漂亮、讨人喜欢的姐姐,可是因为欠债,她被抓走了。” “姐姐?借钱?” “这不是单纯的债务。简而言之,是被陷害的。你知道吗?王都的贵族中,有一些喜欢把女人当成商品卖的人渣。这些人会派自己的手下去骗像我们这样的穷人,一边下药一边让她们卖春,待她们变得破烂不堪的时候再把她们扔出去。” “扔出去?那她回家了吗?” “回来了,姐姐也回来了。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骨瘦如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很快就发疯,然后死了。” 对比之下,把女奴隶精心制作成商品出售的格鲁比更像个好人。 “所以我就报复了他。我欺骗了那个贵族的手下……把店里的利润全部偷走。当然,事情败露了。不过,在他还回来之前,我就把抢来的钱全部扔进河里了!哈哈哈!” 原来如此。 那个贵族一定也非常生气。 “可是,你不是早就知道,那样做的话,就没有前途了吗?” “前途?对我们这种穷人来说,一开始就没有这种东西。” 的确,说得没错。 “死了也没关系,我已经报了一箭之仇。之后就无所谓了……在那个地狱中死去,也算是一种乐趣。” 希塔瞪着夏尔。 “不知道为什么,我得救了,而且还是被贵族的仆人救了。” 夏尔觉得这是件好事。但是,在她看来不一样。 当然,夏尔和毁灭希塔姐姐的贵族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对希塔来说,两者看起来都是同样的存在。 “夏尔,很可笑?姐姐被贵族的仆人骗了,卖身直到累死。好不容易报复了一下,等回过神来,连我都变成了贵族仆人的所有物,还是做着这种出卖身体的活,你说呢?” “可是,我已经尽量让你们自由了,我不是说过,店里所有赚到的钱都归你们吗?” “是啊,你真是个慈悲为怀的好主人……” 夏尔和那些可恶的贵族不一样。 但是,为什么呢? “……所以我才更加生气!” 希塔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如此叫道。 “为什么?” “那么,我今后也要一直依靠你的怜悯活下去吗?我明明就是我自己!你却要我继续对贵族仆人言听行从!” 关于这个,夏尔也没办法。 夏尔是好人还是坏人并不重要,希塔实在无法忍受。出卖身体,成为贵族仆人的所有物。 夏尔越是宽容,对她就越是羞辱。无论多么悲惨、多么痛苦、多么贫穷也没关系。即使死也。但是,在贵族手下卖身,只有这一点是不能原谅的。 “可是,希塔,那已经是过去了。” 夏尔知道这没用。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会说服她的。 “现在还可以重新开始。幸运的是,港口的警卫还没有注意到希。接下来,我们会抓住那个共犯的商人……想办法圆场收藏。” “你找的共犯,就是他。” 希塔用棍尖指着。 在那里,是刚才夏尔用魔法睡着的男人。 “没有人愿意做半夜的了望工作。只要出点钱,马上就让我上去了。天亮之前,我会在木箱里,吃一个星期的储存食物,然后去到穆斯塔姆!只要到了国外,就不会有犯罪奴隶的说法了。” 那么,相关人员就到齐了。 接下来就是交易的内容了。 “希塔,那你在普利斯交易的是什么?我想应该是毒药。” “在瓦迪拉姆王国买的毒药,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你不觉得这是好东西吗?那么贵的东西,用来杀平民太可惜了。用来杀死那些该死的贵族,太棒了!” “毒药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早就离开了,目的地一定是王都。这不重要?” 在去的船上运送毒药,在回来的船上运送希。 姑且不论毒药的去向,现在夏尔掌握了这个计划的全貌。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什么,夏尔你真的这么想吗?” 希塔露出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说道。 “希塔,你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打算。” 于是,她微微一笑,把手里的提灯扔了出去。希塔重新用双手握住木棒,突然开始敲打船体。 “可疑分子!快点集合!有可疑分子!” 夏尔怀疑自己的耳朵。 希塔开始胡闹了起来。用木棒敲墙打墙壁、敲打地板,把周围的保安都召集起来!? “希塔!住手!” “快点集合!笨蛋们!” 说什么!? “住手!希塔,别这么做。” “这是我的自由?” 太晚了。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名保安拿着棍子冲了过来,还有港口的守卫,他们匆匆走过舷梯,把夏尔等人团团围住。 一时间,夏尔只能听到他们调整呼吸的声音。 希塔用手拉住她的头巾,猛地一拉。 短发一下子就散开了。 “可疑分子……是我。” ……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了。 进而掀起的波浪,像是安慰般温柔地歌唱着。在黎明的橙色光线下,并排的桅杆投下长长的影子。性子急躁的海鸟们在头顶盘旋,偶尔喃喃自语。 谁也没说什么。 赶来的士兵们把希塔和共犯绑起来,让她站起来。 不会被判死刑的。但这样一来,希塔就成了第二次犯罪的奴隶。这次就不能出去了。被迫在国有矿山旁工作到死,这样就结束了。 这样的生活,只有死路一条吗? 希塔和共犯被带到眼前,夏尔抬起头。 “再见。” 希塔露出自暴自弃笑容,对夏尔这么说道。 “希塔,为什么会这样?” 希塔对夏尔的话嗤之以鼻。 “从梦中醒来,孩子。” 就这样,她转身离开了。 士兵们离开后,夏尔等人依然伫立在码头上。 夏尔只是呆呆地看着希塔离开后的样子。 “夏尔,对不起。” 加琳娜无力地跪在地上,流着眼泪,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薇薇安拉起夏尔的手。 “有我在,夏尔,我会陪你身边的。” 薇薇安也会这么说。 但是,夏尔并没有听进去。 梦吗? 也许是这样。 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夏尔觉得它很漂亮。无论看哪里,都是白色。有建筑物林立的山丘,也有美术品一样的神殿。 并不全是好事。在子爵宅邸的生活让人喘不过气来,人际关系也总是吃尽苦头。 即便如此。夏尔以为自己在一点一点地前进。一年前的自己,确实是个人类。能像人一样活着,夏尔是这么想的。 现在,映入夏尔视野的这个城市,会是怎样的呢? 本以为是纯白的街道,仔细一看,到处都被煤灰弄得脏兮兮的。这不是一个白色的城市。既不能说是黑色也不能说是灰色,也不是其他颜色。只是有点脏而已。 在夜里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被黎明的光全部暴露了出来。 什么都没有改变。 原以为堆起来的东西,其实只是一堆沙子。 美丽的城市,其实也只是一堆瓦砾。 这就是结论。 不知为何,夏尔总觉得能理解。 正因为如此,我才…… 必须来到这个世界上。 第240章 心,不在这里 脚下的石板路很晃眼,自己的影子清晰地映在那里。 大街上有许多工人来来往往。每个人头上都裹着白色的毛巾,但都被汗水湿透了,即便如此也没有时间休息。 在粗木的木头上吊上沙土和石材,两人一组搬运。脚下飘舞着细小的尘埃,热风带着灰尘吹到面前。 即使到了夏天,普利斯市的改造工程仍在继续。话虽如此,环城公路的建设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工作就是在街东侧,那个卖春窟所在地一带的下水工程,以及三岔路口南侧的市区重建。 看来,石材不足成了问题。毕竟这里是有着「白垩之城」之称的普利斯。夏尔不想破坏形象,所以道路啦,从大海能看到的范围啦,总之都是白色的。 但是,对于最重要的中心街,似乎无论如何都不能用白色来解决。 居民的拆迁也陷入困境,加琳娜等人也从旧恶臭塔搬到了市中心。只是,那个时期会是什么时候呢?照这样下去,等到明年春天,工程也不会完工。 其中一个原因是预算不足。明明捐了那么多,钱还不够。 不过,这一点由总督府的人来考虑就行了。 夏尔推开自家沉重的门,已经十天没见了。 顿时,里面凉飕飕的空气泄了出来。 身后的门关上了,薇薇安听到了,轻轻地走下楼梯。 “欢迎回来,夏尔。” “我回来了,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没有。” “屋顶上的树呢?” “那也很精神。” 就这样,夏尔爬上了楼梯。 才过中午。 夏尔走进客厅,脱下鞋子,伸展双腿。 “辛苦了。” 薇薇安给夏尔倒了杯水。 “谢谢。” “夏尔,你好像好忙啊。” “嗯,就是这个。” 今天有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所以,在那之前…… “这个怎么样?” 夏尔从背包里掏出座钟。那是一个双手可以抱住的立方体钟,框架是木制的,四角柱子是金属的,表盘是瓷器。虽然不能说是面向女性的,但也是相当高雅的东西。 “钟?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爱好。” 薇薇安可能会问夏尔买回来干什么。 这个家里已经有了座钟。那是药品店时代的东西,为什么要特意买新的回来呢? “薇薇安,喜欢的话可以放在房间里。” “唔……嗯。” 表情很微妙。 本来以为只要稍微讨好一下就可以了,但实在很难。首先,她似乎不认为这是礼物。薇薇安本来就不想要东西,所以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 “那么,薇薇安。” “嗯。” “下个月。” “嗯。” 现在是七月的末尾,也就是说,下个月…… “对不起,可能不能庆祝生日了。” “哎?” 薇薇安歪着脑袋,一副失望的样子。但是,她似乎很快就明白了。 “那么,这是送给我的吗?是礼物吗?” “是的。”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薇薇安出生在八月,她快十岁了,本来应该好好庆祝一下的。 夏尔的人生相当不幸,但薇薇安的过去也相当悲惨。作为母亲被强奸后生下来的孩子,在老家一直被欺负。 唯一爱着薇薇安的母亲,也在她三岁时离开了人世。最终,她被卖为奴隶,以这种身份度过了人生的大部分时间。就在半年前,终于恢复了自由民的身份,却没有回去的地方。 总而言之,没有几个人像样地为薇薇安庆祝生日。现在应该也没有除了夏尔和周围应该也没有。留在薇薇安记忆里的,只有三岁时妈妈给她摘花的这件事。 “对不起。” “不,我已经从夏尔那里得到了很多东西。对了,又是工作吗?” “是的。” 子爵一家又前往王都,明明去年才出去的。 “听说现在的陛下要把王位让给殿下,所有的贵族都会被召集到王都。” “真辛苦。” “是啊,现在的国王已经治理了二十一年国家,如果换一个,还是很重要的。” 现任国王的身影,夏尔只在去年春天的王都舞会上远远地看到过一次。 甚至在走向舞台上的王座之前,哪怕只有几步的距离,他都走不稳。现任国王无法处理政务,夏尔认为让位是妥当的判断。 “那么,需要多长时间呢?” “去的话,大概要五天左右。我想在那边待不到一周,然后再回来,大概两周,最长三周。” 上次在那里住了一个月左右,从那以后,真的是去了就回来。 在王都期间,贵族之间也会有来往,不过这次也会很快结束。 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是临时召集。因为不是像在位二十周年纪念活动那样早就预定好的,而是突如其来的敕命,所以即使是在各地执行任务的贵族们,也没有足够的准备来填补休息的空缺。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天后的早上出发,所以,后天晚上还得回子爵宅邸。” “所以你才请了假?” “嗯,是的。” 夏尔这么回答着,瞄了一眼窗外。 薇薇安只有夏尔可以依赖,而夏尔却被拉到各处去。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得到的消息却是出差。 想到这里,夏尔就不敢直视她的脸。 夏尔讨厌自己。看来自己并不是真的在意她,只是觉得“必须这么做”。一时间,夏尔觉得自己非常薄情和草率。 不过,风景真的变了很多。这条以前是后街的小巷,现在变成了大路。 崭新、宽阔的道路展现在眼前。原来的小巷有一半是人行道,对面是一条宽阔的马车道。这条路迂回地一直向南,经过女神神殿附近的空地,又到三岔路口的另一边,形成一个圆圈连接起来。 ……总觉得,变化太多,心情跟不上。 “那么,明天一天有空吗?” “是啊,好久没休息了。薇薇安,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不,我无所谓。我觉得夏尔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比较好。” 对于夏尔的顾虑,薇薇安更加担心。真是太奇怪了。 现在的夏尔,把什么都当作「工作」。 对。结束了在子爵宅邸的「工作」之后,这次在家里做着与薇薇安的对象的「工作」。以及在徐福那里,在加琳娜她们那里露面的「工作」…… 夏尔的内心深处,仿佛在说。 还有半年,再等半年就好了。 六千枚金币赎回自由,这真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今后一辈子都不用工作了,只做对自己来说必要的事就可以了。然而,却被多余的事情占用了时间…… “明天……吗?” 夏尔甚至在想,既然如此,要不要去找个冒险者公会的工作。 “薇薇安,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没有哦,为什么这么说?” “好不容易有一天的时间,我可以去公会找点委托,顺便拿点东西回来。” 要是有合适的魔物就好了。 干脆利落地收拾…… “不要。” “是吗?” “嗯。” 听薇薇安这么说,夏尔重新坐好。 其实,夏尔并不是那么想要消灭魔物。 只是一味的“无聊”罢了。 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 “夏尔,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被薇薇安这么一问,夏尔几乎想立刻回答没有,但又想了一会儿。 “……想睡觉。” “夏尔,你累了吗?还是困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想什么都不想,发呆。” 然而,夏尔却像被什么东西追着似的,不停地行动。越是想休息,越是想放松,反而工作越多。即使没有也要制作并工作,觉得什么都不做的时间很可惜。 “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嗯……” 想休息,却又不想休息。 夏尔想度过有意义的时间。但是,做什么才有意义呢?感觉出口被堵住了。 “今天我来做饭。” 说着,薇薇安站了起来。 “总之,夏尔,今天就放松一下。” 就这样,她关上门,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夏尔一个人在发呆。 夏尔随手从房间角落的小书架上抽出一本,是路克的世界杂志。 随便翻开一页,是关于东方大陆的记述。 据说在东方大陆,存在着西方大陆所没有的几样不可思议的东西,其中之一就是精灵。 据说在大陆中央的山脉和森林地带,至今仍是人们的信仰。但是,这个信仰现在被视为半秘密的东西。因为女神殿是不会容忍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产生了精灵是魔王的疑问。但是历史上没有一个精灵是积极活动的……比如聚集人们建立王国,或者发号施令什么的,这样的事例一个也没有。 还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报告,被称为尸骸兵。 那边好像也有好几个迷宫。据说在那样的迷宫中,有把死人变成魔物的地方。 魔王还在那片土地上的时候,死者就被埋葬在迷宫里。侍奉魔王的神官们举行仪式的话,不久那个遗体会变成魔物。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骷髅、僵尸之类的…… 变成了只剩下骨头和腐肉的怪物。这样制作出来的尸骸兵没有寿命,它们保持着生前的记忆和技能,一直侍奉魔王直到被完全破坏为止。 但是,这很奇怪。不可能,夏尔有证据。 人终有一死。死了的话,就会被送到那个紫色的空间,然后重生为别的东西。 这仅仅是神官们的一个仪式,就能轻易变成不死之身吗?但至少在普利斯周围,还没有发现过这种不死怪物,只不过传说或童话故事中出现的情节而已。 首先,路克本人并没有亲眼目睹看到尸骸兵,所以夏尔认为这件事只是吹牛而已。 啪啦啪啦地翻着,但马上就扔了。至于里面的内容,夏尔记得差不多能背诵下来了。 真无聊。 夏尔知道。 薇薇安想让自己休息一下。 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但是,最重要的夏尔自己,已经不知道了。 像这样一动不动地待着,感觉像是在一个慢火的平底锅上。如果不继续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只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夏尔躺着,抬头看着天花板。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安逸,那个马上就能到手。但是,之后等待夏尔的是死亡。 悠闲地度过一段毫无意义的时间后,死去。 死了,安逸就会消失。又开始了苦难不断的可怕人生。 自己在寻求“意义”……? 毫无头绪的思考是没有生产力的,在脑海中切换。 虽然夏尔对薇薇安那样说过,但这次到王都出差,多少还是伴随着紧张。 为了决定王位继承而召集贵族,这听起来有点别扭。因为现任国王已经立了太子。这是在宣布将坦迪拉尔王子作为继承人,而不是第一王子胡米尔。 通常,国王至死都不会放弃王位。即使是像他这样健康受损、时日无多的人。 为什么呢?因为那是最后留下的唯一财产。决定继承人的权利,将一直保留到死。即使选定了太子,之后国王也可以自由更改。 而且,拥有这种强有力的决定权本身,对国王来说是一种保险。即使实权正在被剥夺,但如果太子想要正式继承王位,就不能忽视他。 正式的继承是很重要的仪式。如果成为篡夺者,就会缺乏权威。即便如此,在权力足够的时候还好,一旦时机不佳,就会给政敌以借口。 然而,国王却特意在生前让位,举行加冕仪式。 这说明在他的心目中,太子派和长子派的矛盾已经不容忽视。即使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也要想办法渡过王位继承的难关。就是有这种紧迫感。 不过话虽如此,现任国王还是王者。从表面上看,没有人会违抗他的命令。 因此,很难想象长子派会用武力做出什么事。如果他在位期间采取什么行动,那就是谋反,所有其他的贵族都会讨伐逆贼。 另外,如果国王正式让出王位,贵族们行使投票权的话,之后就谁也不能做出什么事来。如果提出异议,那就是叛国罪。 贵族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他们的投票权,向王室施加压力。这又有几分现实呢? 如果像冯·凯诺侯爵和苏迪亚伯爵这样的大贵族,如果提出承认邻国西蒙尔-福雷王国的国王为正统的话,也会成为大事件。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国境线本身就会发生变化。只是,他们不太可能会有这种愿望。如果戈法特敢这么做的话,他的领地就会成为主战场。 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两周后,坦迪拉尔王子就会登上王位,完成权力交接。在这段时间里,只要努力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像发生在普利斯那样莫名其妙的权力斗争,也不能在王都发生。 从常识上考虑,最应该注意的是暗杀。尤其要警惕混入毒物等罪行难以查明的行为。 在这一点上,萨菲斯是幸运的。因为有擅长保护重要人物的伊弗洛斯保护着,有严密保护厨房的厨师长保护着,还有虽然不情愿却能用精神操控魔法检测出敌意的夏尔保护着。 只是…… 至今为止的记忆和经验,让夏尔感到不安。 萨菲斯的敌人,还没有一个达到目的,也没有被打倒。 可是,就这样平安无事的结束了吗? 夏尔爬起来,爬上楼梯。 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检查床底下。 那里有一个宝箱。 里面大约有八千枚金币,其中六千枚已经数好包在另一个袋子里,这是为了偿还债务。 剩下的两千枚,也如果全部携带的话,差不多有十公斤以上,所以不能直接搬过去。如果要带的话,只能兑换成一些珠宝。 还有身体强化药,只剩下三粒。和瓦里西比赛,给弗吕米先生送文件,从凯斯他们那里救出莉莉安娜,和海盗战斗,被库库罗默和小混混们包围,被关在格鲁比塔里……用了六次。短短三四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珠宝也在这里。不过,这里放的并不是格鲁比的财宝,而是夏尔个人得到的东西。米尔克的海蓝宝石和银戒指,格鲁比的紫水晶,还有伊弗洛斯给夏尔的玛瑙。 巴克夏的种子平时也存放在这里。一旦发生火灾,即使放弃其他东西,也必须把这个带出去。 还有几本小词典。萨哈利亚语、卢因语、施莱语、汉方语……多亏格鲁比精通这些语言,之后只要稍微学习和掌握词典,就能马上说话了。 顺便把克莱韦给的火魔法秘籍的要点抄了下来,笔记也一起放在这里。因为只要有机会从某处夺取火魔法技能,就不会为催化剂所困扰,马上就会变得实用。另外,原件保管在地下二楼。 箱子的后面有一把剑。 凯斯给夏尔的东西,放在地下室。那个太长、太重,现在的夏尔用不上。所以,夏尔从格鲁比的宝物中,挑出了一把合适自己的秘银剑。 还有,保存食品、换洗衣物等生活必需的杂货……都放在艾薇给的腰包里。 万事俱备。 明天就可以出去旅行了。 只有想到遥远的目的地时,夏尔才觉得自由。 ……不过,眼下的目的地只有王都而已。 第241章 来访的军团长 车轮哗啦哗啦地不停转动,在灰色的路面上滑行。 抬头一看,天空也是灰色的。带来夏末降雨的乌云低垂,将头顶毫无缝隙地掩埋。然而却没有要下雨的样子,只听到远处雷声隆隆。 谁也没说什么。娜吉娅离开夏尔,坐在马车的另一边,她也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外面。 棕色的房子开始在暗绿色的树丛中若隐若现,快到王都了。 越过流民之墙,越过市民之墙,进入色彩缤纷的市区。但是,整个城市静悄悄的。一年多前来访时看到的那种浮躁的气氛,如今已荡然无存。 色彩斑斓的屋顶、美丽的灰泥墙,都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唯独空气与众不同。 马车停了下来。 跳到脚下的石板上。夏尔的耳边只有鞋子的声音,还有马的呼吸声。 伊弗洛斯立刻发出简短的指示。男人们拿好行李,麻利地搬进别墅。 夏尔也想上前帮忙,但在那之前,伊弗洛斯向夏尔招了招手。 “夏尔,娜吉娅。” 当夏尔跑过去时,伊弗洛斯低声说道。 “待会儿再详细指示,现在不要让阁下和家人离开视线。” 娜吉娅在旁边屏住呼吸。 伊弗洛斯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气。 别墅三楼的中庭,四周是淡橙色的墙壁,中央有草坪和喷水池,是个很舒服的空间,但夏尔现在看到的是楼顶,那里看起来有些暗淡。 在仆人们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前,子爵一家就坐在这里等待。夏尔和娜吉娅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伊弗洛斯不能留在这里,他们正在检查房子。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正因为知道理由,夏尔才打起了精神。 伊弗洛斯对局势的把握比夏尔想象的还要严峻。不知道间谍会潜伏在哪里,食物里也可能有毒。说不定在床垫里,为了不引人注目而装了毒针。 正因为害怕这一点,所以才对所有的房间都进行了仔细的确认。 那个调查不能马虎,所以他要亲自去。即便如此,在这期间也不能放松对子爵一家的保护。因此,夏尔才在这里。 夏尔不用咏唱,悄悄地使用精神操作魔法,‘意识探测’。 首先是附近的萨菲斯、莉莉安娜、伊利亚,还有娜吉娅,这不重要。 在院子外面,远处有活跃的动静。那是厨师长,还有助手,紧张感传了过来。似乎是伊弗洛斯强烈要求严格检查餐具和厨具的安全性。 伊弗洛斯在一家人的卧室里。卡图格女士在走廊里巡视,还有兰。 ……总之,在这座宅邸和外面的道路上,除了子爵家的人以外没有其他人。每个人都没有敌意。 过了一会儿,伊弗洛斯回来了。 “阁下,房间准备好了。” “辛苦了。” 萨菲斯看也不看伊弗洛斯的脸,默默地站了起来。 “今天请好好休息。” “伊弗洛斯。” “是。” “去申请与殿下的见面!” 萨菲斯无力却带着不屑的语气。 他一度想要抛弃自己离开的管家和妻子、孩子们。与其被这些人包围,还不如待在殿下身边。 “诚惶诚恐。” 伊弗洛斯摇了摇头。 “现在正是困难时期,我想您还是稍微等一会儿比较好。” “伊弗洛斯,考虑到将来,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向殿下推销自己呢?” “阁下,如果因此而丧失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这句话,萨菲斯焦躁起来,逼问道。 “这里可是王都!伊弗洛斯,你以为海盗们会攻打到这里来吗?” “好像有不稳定的动向。” 伊弗洛斯毫不动摇地回答。 “我得到情报,有很多骁勇善战的佣兵正前往王都,或许有些人在想些不好的事情。” 这就是伊弗洛斯警惕的理由吗? 化身为贵族手下工作人员的佣兵和冒险者,开始在王都的各处暗中活动。萨菲斯虽然不是大贵族,却是普利斯总督。如果有人觊觎这个职位,会在这段时间下手。 然而,听了伊弗洛斯的话,萨菲斯露出了笑容。 “哈……这不是惯例的仪式吗?对于那些下等人也是很好的赚钱机会!” “但愿如此。” “哼!” 这次召集的目的是让位,也就是坦迪拉尔王子的加冕仪式。仪式之后是游行,所以贵族们会带着自己的家臣在王都游行。 作为变装队伍的装饰,临时雇佣就产生了。宫廷贵族连自己的领地都没有,因为全副武装的仆人们也准备不了那么多。 因此,雇佣兵聚集在王都也不就足为奇。……总觉得这就像前世的“代理朋友”,只是一种空虚的虚荣罢了。 顺便一提,萨菲斯只带了少数的私人士兵。至于为什么要“回避”呢?因为真正的私人军队被留在了普利斯。 不管怎么说,光是把人留在王都,逗留费用就会增加。这里也没有足够的空间。 因此,萨菲斯只让并非士兵的厨师长和其他成年男性穿上武器,跟着队伍走。幸好这一带子爵的地位不高。因为不用花费那么多钱,所以没有雇佣佣兵的计划。 另一方面,据夏尔所知,冯·凯诺侯爵打算带近百名私人士兵在大街上行进,但本人不会参加,似乎要派长子埃尔根作为代表前来。 “然后呢?伊弗洛斯,你的意思是说,有笨蛋想在显眼的地方杀了我?” 或许伊弗洛斯的担忧是真的。 即便如此,有谁能杀死在接送宫廷的马车里的萨菲斯呢? “总之,床和地毯都检查过了,还有餐具和毛巾。” 尽管伊弗洛斯的神经很紧张,但他还是平静地汇报了。 “伊弗洛斯,什么都没有?” “忍耐几天,直到殿下正式成为陛下为止。” “那样的话,岂不是没有机会让殿下重新认识我的价值了吗?” “阁下的评价,在殿下心中应该已经有了定论。就算这几天做了什么事,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而且……” 伊弗洛斯向前踏出一步,环顾左右。 “现在,我们不知道在哪里监视着这里。” “胡说八道,这里可是我的房子里。” “即便如此。” 夏尔完全明白伊弗洛斯的意思。比如说,兰,与居住在王都的诗人埃玛斯经常通信。尽管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但坦迪拉尔王子已经逐渐掌握了子爵家的内部情况。 很久以前莉莉安娜被绑架的时候也是这样,无论伊弗洛斯怎么努力,也无法控制宅邸内所有人的行动。某个地方有某个人相连,然后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洞。 这是在前世听人说过的事情,如果追溯朋友的熟人,就会发现他们和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意外地近距离地联系在一起。 虽然这个世界上既没有飞机,又有物理距离的限制,不会那么简单,但至少在普利斯和王都之间是完全成立的。 现在也是这样,关于萨菲斯的……不,关于夏尔的信息,也不断被别人看到。这么一想,夏尔心里就不踏实。 伊弗洛斯回头看了看周围。 “大家也要小心。这次还要注意,不要随便接近王都的熟人……” 话音刚落,院子的门打开了。跑进来的是卡图格女士。 “有客人来访。” 伊弗洛斯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这么快?” 最先拜访子爵家的是近卫兵团第一军的团长尤斯卡。 中等身材,浅色头发,身着一件漂亮的红夹克。与华丽的服装相反,他是个看起来没有霸气的中年男人,也不是特别强壮。虽然是个军人,但显然不是能夸耀武威的男人。 既然他是骑士阶级出身,夏尔觉得他应该有相当的能力,不过看起来似乎并非如此。只是,从他脸上可以看出宫廷人特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欢迎光临王都,萨菲斯大人。” “你这么快就来拜访,真是不胜荣幸。” 在最里面的客厅里,萨菲斯躬身迎接尤斯卡。 因为萨菲斯知道,即使身份和官职比自己低,尤斯卡也是站在坦迪拉尔王子身边的人。 “尤斯卡军团长,今天是什么日子?” “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我也有守护王都的立场,所以才会这样问候您。” 夏尔和伊弗洛斯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现在,尤斯卡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那么,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殿下吩咐我,让萨菲斯大人放心……这么忙的时候,殿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呢。” 怎么说呢。萨菲斯倒是很受欢迎,但尤斯卡的想法呢? 因为没有实际危害,所以没关系。 相比之下,尤斯卡更在意的是对萨菲斯动向的把握。不,恐怕不只是萨菲斯。或许,此刻坦迪拉尔王子仍在监视着王都中贵族的一举一动。 “尤斯卡军团长,我不在王都,不知道详情,陛下怎么了吗?” “我并不是知道得那么多,只是听说御医说过,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那么……” 虽然萨菲斯表面上觉得很可怜,但内心还是很欢欣鼓舞,希望坦迪拉尔早日即位 另一方面,尤斯卡也是宫廷人士。因此,他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现任国王的病情。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在传闻的范围内。 总之,现任国王的死期将至,对萨菲斯来说是个好消息,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告诉他也无妨。反正大家都知道现任国王已经快要寿终正寝了。 “尤斯卡军团长,以陛下这样的身体,三天后的让位和加冕仪式……” “这方面殿下肯定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还是尽快解决比较好。” 说到这里,尤斯卡垂下了视线。 “……其实,拥有投票权的贵族还没有到齐。” “你说什么?” 萨菲斯对这个消息皱起了眉头。 剥去加冕仪式的各种礼仪,只取出里面的内容,剩下的只有王位的继承和贵族们投票权的行使。那些拥有重要投票权的贵族,现在还没有到达王都? “是谁?” “首先是布拉姆伯爵。” “不过,我记得那边有代理人。” “是的,问题是他们没有跟我联系……我想最坏的情况下也会有办法的,只是……” 雷吉斯依然常驻在王都,如果是事先通知过的冯·凯诺侯爵就另当别论了。难道连王位继承这一最重要的事件,布拉姆伯爵都交给儿子吗? “其实,苏迪亚伯爵也是。” “尤斯卡军团长,这是怎么回事?苏迪亚离这里不远,为什么?” “听说他生病了。” 戈法特还没有到达王都。 生病?那个看起来很健壮的戈法特? 如果真的有病,那一定只存在于他的脑子里。沉迷于和少年玩耍……不,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这样的话,一定有什么理由。 “如果不能到齐,加冕仪式的日程也会受到影响。” “真是伤脑筋。” “是的。” 尤斯卡摇了摇头说道。 “最近,王都的治安不太好。” “什么?” “近卫兵团正在加强巡逻,特别是在繁华地段,每晚都有很多人做出粗鲁的举动。” “真是辛苦你了。” “尽管在贵族之墙内是很少发生,但请萨菲斯大人多加注意。” 言语上关心对方,内心却并非如此。 尤斯卡很警惕。偏偏在这个时期,大量的佣兵来到了王都。如果只是用作装饰还好,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到底谁才是雇主呢? 当然,不是坦迪拉尔王子一边。而且,尤斯卡也并不相信萨菲斯。 过了一会儿,尤斯卡回去了。 夏尔“呼”地叹了口气。到了王都,忽然这么紧张。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 “有客人。” 兰报告。 这次又是谁? 卡西斯·杜达德。也就是马克图利亚伯爵,疾风兵团第一军的指挥官。 天然卷的长发扎在脑后,穿着明黄色的外套,是个很时尚的男人。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看上去很老气。 但是,他所散发出来的气氛却把一切都搞砸了。他毫无余力地跺着脚,没有一丝假笑,锐利的视线投向萨菲斯。 “欢迎光临。” 萨菲斯有些困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他邀请客人入座。 “尽管是突然来访,还是受到欢迎,深感痛心。” 卡西斯只是嘴上嘟囔着,语速很快。真的只是形式上的寒暄。 “对了,萨菲斯。” “嗯,什么事?” “最近普利斯的治安怎么样?” “关于那个,最近没有发生什么大案子,我想情况应该不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卡西斯瞪大了细长的眼睛,纠正道。 “我就直说了,海龙兵团第四军是否运转良好?” “你突然说什么?” “这件事很重要。” 卡西斯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弓着背,下巴搁在上面。在这期间,他的脚还在不停地跺着。 不需要使用精神操作魔法。他处于极度紧张之中,焦虑和不耐烦没有停止。 “对不起,卡西斯大人,不过我才是普利斯的长官。” “嗯,确实。” “陛下委任我维持港口城市的治安,其中也包括军团士兵的管理。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我为什么要把内部消息告诉其他军团的人呢?” 萨菲斯说得对。 卡西斯的立场是带领疾风兵团,仅此而已。为什么还想要其他军团的情报呢?萨菲斯对自己管理下的海龙兵团第四军负有责任,军机必须保护。 “言之有理,不过,这是平时的想法。” “真奇怪,卡西斯大人,现在不也是平时吗?” “听好了,萨菲斯,请好好考虑一下现状。此刻王室拥有的大半兵力都不在王都,所以,关于王都的防卫,除了海龙兵团以外,其他四兵团的代表,也就是包括我在内的第一军军团长,都是经过合议决定的。” “这不是很好吗?” 听到萨菲斯的回答,卡西斯简短地叹了口气。 “在我看来,现在能派得上用场的,只有圣林兵团了。剩下的,近卫军团只有第三军还能勉强应付。” “咦?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率领的疾风兵团不能直接成为战斗力,人数太少了。” “要说数量的话,不是有近卫兵团的五个军团在控制着吗?” 听到这个回答,卡西斯又摇了摇头。 “那才是最大的毒药,不能依靠他们,还不到那个程度。” “卡西斯大人,你在开玩笑。” 按照常识,近卫兵团是王国最强的军队。卡西斯甚至称其为害虫。 “最有能力的圣林兵团不得不转移到西边国境巡逻,泽尔科巴大人也不在,一旦王都发生变故,仅凭我们是守不住的。” “不至于?” 听到萨菲斯的回答,卡西斯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里透出炽烈的焦躁。 “你根本不了解王都的形势。实际上,现在的我们就像光着身子站在那里。西南方是苏迪亚伯爵,东北方是冯·凯诺伯爵,西边是西蒙尔-福雷王国。如果只是人数的话,还有近卫军团,姑且隔着苏迪亚领地的另一边还有海龙兵团,但还不够。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在意的?” “萨菲斯,东部据点的中继站已经失去一年半左右了。明确地说,我们对布拉姆伯爵没有任何控制了。” 应该是指王室租用的努加村的城堡。骑士死了,没有后继者。从那以后,布拉姆伯爵再也没有把那个地方给过王室。 “卡西斯大人,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然而,萨菲斯却摇了摇头。 “的确,如果邻国再加上苏迪亚伯爵、冯·凯诺伯爵,再加上布拉姆伯爵,一齐露出獠牙的话,即使是王室也无法保持安泰。但是,在当今这个时代,谁还会做出这种鲁莽的事呢?” 萨菲斯这么说,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一百多年来,邻国自不必说,就连周边的大贵族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战争。 虽然这确实是王位继承的微妙时机,但很难想象周边贵族都因此与王室为敌。就算有人出兵,只要其他的人站在王室一边,还是无法攻陷王都的。 不过这只不过是常识范围内的讨论。 “恕我冒昧,阁下根本没有军队的实战经验。” “卡西斯大人何出此言?我也曾在岳峰兵团执行任务。” “不,你不知道,我以前在苏迪亚的最前线。你知道吗,王国从来都不安宁,只是看起来如此而已。” 布拉姆伯爵正在召集士兵进行训练,而且努加村的城堡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卡西斯对这种状况感到恐惧也是理所当然的。 卡西斯是疾风兵团的代表,其主要任务是协调分散在各地的军团之间的联系。如果有什么情况,马上派飞龙去督促处理。 如果伯爵的军队越过努加村的城堡,沿着公路北上,那么普利斯的常备兵就必须在他们后面瞄准。 对于王都的异变,最能迅速应对的是哪里?是普利斯的军队。但是,卡西斯对普利斯军队的能力抱有担忧。 因为去年年末遭到了海盗的袭击,要是输给外国正规军倒也罢了,竟然输给了海盗。 没有足够的防御就是不安全,是黑是白,卡西斯考虑所有的可能性。如果发生了,能够应对吗?要是做不到就出局,这种想法太理所当然了。 “可是,不是有近卫兵团吗?” “萨菲斯,您是故意这么说的吗?现在深陷派系斗争漩涡的近卫兵团,还是消失掉比较好。” “不、不,到底是……” 听到卡西斯的粗话,萨菲斯皱起了眉头。 不过乍一看,这位军团长与他粗犷的外表不太相符,是个很正经的军人。虽说是贵族出身,但其地位并不仅仅取决于身份,绝对不是无能。 把近卫军团说成是毒药,也是可以理解的。 刚才露面的尤西卡是太子派,但是,在王都也有长子派率领的军团。这意味着什么?暴力与政治力量紧密相连。 回顾地球的历史,罗马帝国也是如此。 在过去的现代,很多独裁国家都把掌握首都作为掌握权力的关键,这一点在罗马帝国也没有改变。 这个装置就是皇帝直属的亲卫队。但是,正是这个亲卫队,成为了许多政变的导火索也是事实。 而且,他们没有站在前线的经验。因此,他们并不了解战争的可怕性和后果的严重性。但是,只有在王都能够独占地行使武力的立场。 现在,王都有五个军团的近卫兵团,用卡西斯的话来说,他们都是纸老虎。不仅如此,搞不好的话还会成为祸端。 “还是说,萨菲斯,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 “怎么了?” “我听说您的千金和布拉姆伯爵家的儿子订婚了,那是真的吗?” “什么?” 萨菲斯也变了脸色。 “没想到你竟然怀疑我对王室的忠诚,卡西斯大人是来羞辱我的吗?” “萨菲斯,现在不是这个时候。” “总之,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之后,萨菲斯干脆地赶走了卡西斯。 的确,在爵位上,对方确实比萨菲斯高,但在职务的级别上,萨菲斯比卡西斯高一级。 对方是军团长,而萨菲斯是命令军团长的地方长官。 卡西斯并不是太子派的贵族,顺便说一下,连领地都没有。他不过是一个没有派系的零星宫廷贵族,一个普通的官僚罢了。 “……呼。” 萨菲斯叹了口气,仿佛在说,自己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虽然有点早,但是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伊弗洛斯,今晚……” 可是,话还没说完,卡图格女士又跑进了客厅。 “抱歉,又有客人来了。” “又来了!” 尽管焦躁不安,但萨菲斯还是很快地咽了下去。 “是谁?” “那个……” “快说!” “……是近卫兵团第二军团的维莫尔德·布隆迪利大人。” 被认为是长子派第一名的男人。 对萨菲斯来说,分明是敌人。他竟然来到了这里。 第242章 共进晚餐 “啊,谢谢。” 有人递上茶,维莫尔德一一低头致意。对方既不是贵族,也不是骑士。夏尔只是个仆人。 “好漂亮的宅邸,萨菲斯大人。” 对着比他年轻许多的对象,维莫尔德笑着说了些恭维的话。 乍一看,是个给人朴素印象的男人,绝对称不上是美男子。有点多毛,脸颊绷得紧紧的。短头发是无限接近黑色的深褐色,是天然卷,而且是相当刚硬的头发。就像涂了发胶一样,贴在头上。 皮肤也是小麦色,仿佛刚刚在夏天的海滩上晒过日光浴。作为福林斯人可以说是皮肤黝黑。但是,身为负责内勤的近卫兵团军团长,被晒黑的机会并不多。 这取决于他的出身。维莫尔德的父亲是福林斯人和萨哈利亚人的混血儿,母亲也是萨哈利亚人。虽然出生和成长都在埃塞地区,但从血统来看,几乎都是萨哈利亚人。 服装也比前面两人朴素。他披着一件浅棕色的大衣,这件大衣看起来不怎么好看。里面虽然有领子,却穿了一件无聊的上衣,几乎可以说是件普通的衬衫。 “如果你也是率领近卫兵团的话,应该也住在贵族之墙的里面,这里的房子又没有什么区别。” 萨菲斯故意用傲慢的语气对待维莫尔德。突然来访的客人,这种亲昵的态度,是在警戒。 “哪里哪里,我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是一个人,所以墙壁内侧只有一个房间。” 和克莱韦一样,没有钱的贵族为了每周一次的进宫,在贵族墙的内侧租一间单间公寓。维莫尔德是骑士,不是贵族,但负责保护王宫。不能生活在墙外。 “不好意思……啊,这也是好茶,香气很高雅。而且,你对杯子的品味也不错。” “维莫尔德。” 萨菲斯语气有些冰冷,直呼其名道。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维莫尔德环视着周围,继续说道。 “最近王都治安恶化的比较快,虽然有些冒昧,但为了进一步唤起大家的注意,我们正在前往各位贵族府邸通告。”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担心了,刚才尤斯卡大人来过了。” 萨菲斯一一列举了政敌的名字。 在这一点上,萨菲斯果然也是贵族。在他看来,与维莫尔德接触的状况本身就不太好。如果这个男人的目的是动摇太子派呢?如果坦迪拉尔王子怀疑萨菲斯呢? 所以,要尽快把他赶回去。 也许是明白了萨菲斯的心思,维莫尔德的腰相当沉重。 “原来如此,不过尤斯卡大人有很多工作要做,一个人的话想到处看看也很困难。幸运的是,近卫兵团有五个军团。这样的话,在忙的时候,像我这样的人多少也能帮上忙。” 他的目标在哪里? 但是,在没有吟诵的情况下,夏尔很难读懂他的内心。 ◇ 维莫尔德·布隆迪利(40) (男性人类,40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萨哈利亚语lv5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指挥lv6 技能:管理lv6 技能:政治lv5 技能:剑术lv5 技能:弓术lv4 技能:格斗术lv4 技能:交易lv4 技能:骑乘lv3 技能:料理lv2 技能:缝纫1 空闲:27 ◇ 能力太高了。作为战士还算不错,但作为指挥官却是一流的。 因此,仅仅是偷偷地看一眼,几乎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看到断断续续的意识浮现又消失。 当然,从格鲁比那里夺取的精神操作魔法的力量远不止如此。只要好好吟诵,硬着头皮去做,也不是不可能看透他的内心。 但是,如果那样做的话,几乎肯定会被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是本末倒置。首先,夏尔就站在他面前。 “维莫尔德,这里是王都的中心,贵族之墙的内侧。我们相信王室的权威和力量,不需要更多的保护。而且,这里有保护我的人。” 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 “哦哦!那么……” 满脸喜色的维莫尔德站起身,伸手触碰站在一旁的伊弗洛斯。 “你就是那个伊弗洛斯吗?真是太光荣了。你曾经的英勇事迹,就连我也知道很多。我早就想和你近距离接触了!” 伊弗洛斯虽然也有戒备的心情,但是,对方这样毫无防备地伸出手来,他也不能甩开。维莫尔德默默地抓住了伊弗洛斯,就这样握了握手。 “对了,萨菲斯大人。” 这位毫不客气的客人似乎还有要点的。 “听说上次海盗袭击普利斯之后,有个少年捐出了三万枚金币用来重建这座城市,那么,他在哪里呢?” 这家伙……! 萨菲斯瞥了夏尔一眼,然后说道。 “你是说那里的夏尔吗?” “噢!这么说来,果然就是你咯!” 维莫尔德在夏尔面前蹲下,拉起夏尔的手。 “年纪轻轻就敢于海盗们对抗……哎呀,萨菲斯大人,恩拜奥家真是英杰云集啊!” “谢谢。” 虽然厚颜无耻,但全部都是赞美之词。虽然粗鲁,但并不无礼,所以也不能否认。 维莫尔德重新坐好,继续单方面地说话。 “可是,最优秀的人才……不,用这样的说法或许有些失礼,不过,能拥有优秀的人才,正是因为当家的优秀。” 没错,优秀的当家,也就是上一代的力量。 伊弗洛斯、卡恩,然后就不见了,还有弗吕米也是。 “也就是说,最优秀的人才非您莫属,萨菲斯大人。” “维莫尔德,你太看得起我了。” 萨菲斯的声音冰冷刺耳,就算是不擅长恭维的萨菲斯,也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 如果这句话出自于坦迪拉尔王子之后,萨菲斯会很高兴。但是,如果是从身份低微,而且是政敌的口中说出的违心之言就不一样了。 “对了,维莫尔德,再耽误您的时间,恐怕会有什么不便?差不多了。” “不不,没问题。不过,萨菲斯大人,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时间差不多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邀请我共进晚餐呢?” 这出乎意料的提议,让萨菲斯和伊弗洛斯都目瞪口呆。 “啊、对不起,那个……” 萨菲斯不知该如何辩解,他看了看伊弗洛斯。 “非常抱歉,维莫尔德大人,这是我的疏漏。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也是刚到王都,根本没有做好迎接客人的准备。” “哦,那真是太好了。” 夏尔以为他会就此打住,没想到这个男人却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今晚萨菲斯大人没有其他会面的安排。不,应该是女神给了我这么一个好机会。” 维莫尔德是这么解释的。 如果有客人来访,他也不能提出这种不礼貌的请求。但是,这次在王都停留的时间很短,而且国王的死期将近,所以一般来说也不能欢天喜地地举行聚会。所以萨菲斯也没有事先安排,但维莫尔德却利用了这一点。 “不、不,维莫尔德。” 萨菲斯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遍。 “我希望你能理解,恩拜奥家族毕竟是贵族,如此一来,要是接待客人没有相应的华丽,那就太丢脸了。” “天哪!” 维莫尔德猛地站起来,像个小丑一样,双腿叉开,身体僵硬地站着,他微笑着说道。 “看来萨菲斯大人真是贪心呢!” “什么意思?” “如果是华丽的话,您应该已经有了?” 说着,维莫尔德把视线转向夏尔。 “萨菲斯大人,我不需要什么形式上的款待。今晚,我想一边听你身边豪杰们的故事,一边喝上一杯。” “不、不,所谓的华丽……如果连相应的饭菜都拿不出来的话,那就不好了。” “萨菲斯大人,这就是误解!作为一个寡居的四十岁男人,我平时在狭小的房间里,一个人吃着只有面包和汤的冷清饭菜。这次,请原谅我的无礼,好吗?” 维莫尔德用明朗的声音说完后,他一只手假装抓住汤匙,另一只手却做出压住什么的手势。 “实在太寂寞了,左手啃面包喝汤,右手翻看着书!像这样,一边读着家庭团聚的故事……哈哈,寂寞的餐桌变得更寂寞了!” 看着对方的这番表演,夏尔差点以为他的本职不是军人,而是艺人了。 所谓装模作样,正是为这家伙准备的一句话。 “对了,萨菲斯大人。” 维莫尔德双手紧紧抱在一起,摆出请求的姿势。 “请赐予可怜的维莫尔德一顿恩惠的晚餐。” 被如此露骨的恳求,再拒绝也很难为情。作为不愁吃穿的贵族,居然要冷淡地拒绝要求一顿饭的客人,萨菲斯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不成体统的事来。 萨菲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是女神的决定。” “喔,谢谢!” 虽说是突然来访的客人,但厨师长的工作丝毫没有疏忽。用不着夏尔帮忙,厨师长就麻利地准备好了人数相应的饭菜。没错,除了子爵一家,还有三人份。 因为维莫尔德不停地叫嚷,夏尔和伊弗洛斯才不得不和主人一家共进晚餐。 “哇,味道不一样……啊,失礼了,真是太好吃了,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维莫尔德的每一个反应都很夸张。 但是,不要被这种小家子气的行为所欺骗。支配者已经告诉夏尔,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流的人物。这么说来,这种表演方式一定有某种目的。 “不、不……如果你能像在家那样放松,那就再好不过了。” 萨菲斯的脸抽搐着,带着微妙的笑容回答道。 除此之外,谁也不想说话。伊利亚一言不发地静静地坐着,这一次,莉莉安娜和威廉都只是在吃东西。 然后,坐在客人两侧的夏尔和伊弗洛斯则感到浑身不自在,肩膀都僵硬了。 在这个狭小的王都的宅邸里,没有能同时容纳这么多人吃喝的聚会空间。唯一宽敞的空间就是这个中庭。 所以,伊弗洛斯特意准备了一张大圆桌,勉强腾出了座位。此刻,头顶是漆黑的夜空,今晚连星光都看不到。 在这样的空间里,大家也不活泼地说话,只是围坐在餐桌旁。夏末的夜晚,冷飕飕的风拂过汗津津的背脊。 “哎呀,我自己也会做饭,不过这种味道我可做不出来。” “原来如此,维莫尔德是军人……不过,这种杂务只要交给手下的人就可以了?” “远征期间是这样,不过待在王都的话,总是一个人住,不知不觉就……” 维莫尔德好像是单身。但是,就因为这样就要自己做饭吗? 与某人的社会地位不相称,总的来说,他不可能穷到那种程度。 ……身份这个词,在不同的场合意味着的东西也各不相同。 既然这里是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那么站在顶峰的自然是国王,紧随其后的是以王太子为首的王族和贵族们。 但是,如果从运营国家的体系这一视角来考虑,就会发现仅凭身份制度无法表现的东西,也就是职权。 无论是权威还是权力,站在顶点的都是国王。其次是王族,以四大贵族为代表的世袭贵族。 但是,考虑到王国中“权力”这一点,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例如,冯·凯诺侯爵是国内最大的贵族,拥有压倒性的权威,却没有获得任何作为王国官僚的职务,他的儿子们也是如此。 冯·凯诺侯爵有意不授予继承人埃尔根,和二儿子古迪奥官位,至于弗洛克恐怕因为能力上的问题也没有得到官职。关于最小的儿子塔尔文,还是个学生。 在这一点上,苏迪亚伯爵和布拉姆伯爵也一样。前者原本就没有继承人,布拉姆伯爵只有一个长子,也没有担任官位,只是父亲的代理人,实际上是无业游民。 而四大贵族中的最后一人,芬迪侯爵虽然也是官僚,但却是财务副大臣。也就是说,不是顶部。 那么,各大臣的阵容呢,果然最高等级的大臣都由相应的贵族担任,次之的副大臣也是如此。下面的职位,也就是像萨菲斯那样的地方长官和中央的财务大臣。这通常是由贵族组成的,从这一带开始,中小规模的家庭出身开始引人注目。 各兵团的军团长位于其下,按序列来说是第四。如果是骑士阶级出身,这里就是职业生涯的终点。 顺便一提,武官的晋升非常严格,其上的校尉定员五人,现在只有两人就任。当然,他们都是贵族。至于相当于副大臣的护国将军、相当于大臣的大将军,这十多年来一直空缺。 既然上级不在,那就意味着决定要由国王或现场负责人来做。而有校尉之职的人物,都不在王都。 苏迪亚和沃托克特别统治领地,依然固守在这两个重要据点。 就像卡西斯伯爵所说的那样,无奈之下,各军团的代表商议决定了方针。总之,身居军团长之位的维莫尔德在军部掌握着很大的权力。 而且是中央的武官。过去曾是财务长官的菲尔成为普利斯的长官,萨菲斯认为这是一个“落魄的地方”,即使是同一个阶级,中央和地方也完全不同。比圣林兵团的泽尔科巴来说,王都军团长是压倒性的上位。 这样的高级武官却单身,住在单间公寓里,自己做饭勉强糊口。 但是,在前世天朝来说,就像是国防部里的人员一样。不,再往上。因为是等级制社会,所以公务员的工资不低。当然,他没有贵族那样的金钱和关系,所以不能说是大富翁。 即便如此,只要有心,还是可以住更大的房子,雇专属厨师,衣服也没必要穿得像今天这样寒碜。 再说,四十岁这个年纪,也不愁找不到相亲对象。毕竟是贵族家庭,对他来说有些苛刻,但如果是骑士阶级或平民的话,应该可以瞄准年轻漂亮的小姐。 为什么要过这种悲惨的生活呢? “像你这种身份的人,又不是在战场上亲手烹饪……这不符合有名望的军团长职位。” 以贵族的价值观,萨菲斯这样责问道。 “这个嘛,自己试着做的话,还挺很有趣的!而且很有深度……对,夏尔?” 嗯,话题飞到夏尔这边来了。 “是、是的。” “我怎么才能做出这么好喝的汤呢?” “啊这……” 看样子对方也是彻底调查过了,夏尔只好回答道。 “要说细节的话就没完没了,主要的认真的工作。汤的话,火候很重要,最重要的是眼睛不要把视线从锅上移开。不要嫌麻烦,去掉浮沫,绝对不能让它咕嘟咕嘟地沸腾。” “哦,原来如此。也许是这个原因,我总是因为没有时间,草草了事。” 维莫尔德一个人住,而且考虑到他的身份,应该没有那么多时间。哪有时间专心做饭。 “真让人羡慕,萨菲斯大人什么都有。” “维莫尔德,在你看来或许是这样。” “即使不是我,大家也会这么想的!漂亮的豪宅,美味的饭菜,美丽的夫人,可爱的孩子们,可靠的仆人,贵族的称号和领地,最重要的是,王太子殿下的信赖和宠爱,这不是闪闪发光吗?” 的确,在这个世界上,萨菲斯是天生的赢家。尽管如此,维莫尔德所称赞的东西的实际情况呢? 王都的宅邸一年只使用一次,却要支付高额的房租。伊利亚是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感到羞耻的美人,但现在却是赞不绝口的家庭分居中。 即使是同席的仆人,一个是爱唠叨的执事,另一个也是来路不明的怪物。贵族的称号是子爵,也就是旁支,没有投票权。 领地是王国西北部的一个荒凉的盆地,对收入贡献甚微。坦迪拉尔王子并非信赖萨菲斯,事实上,他看不上萨菲斯,所以只是随便应付一下。 一切都是表面上的幸福。至少在夏尔看来是这样。值得维莫尔德称赞的,只有摆在这里厨师长的菜肴。 “对了,萨菲斯大人。” “什么事?” “事到如今,去年年末的那件事还真是令人同情。” 这是格鲁比对普利斯的袭击。 “……” 因此,家庭内部的不和也就成了定局。颜面尽失,这是萨菲斯不愿回忆的事件。 “可是,我听说在讨伐海盗中最活跃的不是子爵家的豪杰们吗?这正是萨菲斯大人指挥得当的证据!” 一瞬间,萨菲斯僵住了,似乎连谦虚的余裕都没有。 “维莫尔德,那只不过是一场不幸而已,无论在其中立下多少战功,也只是徒劳而已。” “真不愧是萨菲斯先生!确实如你所说,因为它给城市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不可行啊,战士这种东西……只能想到胜利或失败。” 这让夏尔想起讨厌的事……那张脸仿佛能听到他人的心声,萨菲斯不再说话了。 “不过,如果让我作为军人来说的话,海龙兵团的丑态还真是让人看不下去。基地被贼人劫持,真是丢人现眼。” “是我管理不善?” 萨菲斯略带讽刺地回应。 “哪里哪里,萨菲斯大人不是好好地夺回了吗?什么都是那边的错。” 维莫尔德环视着左右,专注的……不,以全神贯注的态度继续说道。 “听说海盗们的头目被少年夏尔打败了,年纪还这么小,却非常能干。” “维莫尔德,这是误会,实际上是巴尔德取得了敌将首级。” “咦?是这样吗?” 的确如此。那个秃头果然大肆宣扬了夺回基地、讨伐首领的功绩。姑且不论那个判断是否恰当,但实际上把塔龙的头吹掉的,一定是巴尔德。 “可是我听说,打倒头目并让他跪在地上的是一个孩子。” 维莫尔德掌握的信息非常详细,或许是有线人。毕竟幸存下来的海龙兵团的士兵们看到了夏尔战斗,也不能堵住他们的嘴。 “只是碰巧运气好而已。” 夏尔轻声说道。 “真是太谦虚了,夏尔。” “没那回事。” “但是,我知道,不是吗?” 维莫尔德耸了耸肩,用手边的小刀切着牛排,脸上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听说夏尔还打败了那个格拉夫的近侍,穆图米斯伯爵家的贝斯特。” 调查得很仔细。 这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都还只是小孩子,用不着大惊小怪。” “哈哈,也许是,不过贝斯特已经是格拉夫的侍从了。当然,夏尔,你也得到了骑士手镯?” 还没有。 答不上来的萨菲斯掩饰着面无表情。维莫尔德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哎呀,居然还没有吗?真让人吃惊呢!” “……因为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就授予的。” 隔着维莫尔德,伊弗洛斯苦涩地轻轻摇了摇头。 “不,不愧是恩拜奥家族!那种严格,就是培养人才的秘诀吗?” 无论什么都是赞美,这让萨菲斯心烦意燥。 完全是维莫尔德的个人舞台。其他人要么皱着眉头,要么面无表情,谁都不会开朗活泼地说话。然而,只有这家伙一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 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就是钢铁的精神吗? “哎,已经是甜点了吗?” 小蛋糕端了上来,薄荷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 “真是舍不得啊,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每天都去萨菲斯大人的府上呢。” “很高兴你能喜欢。” “不,我知道,萨菲斯大人想必也很忙!” 维莫尔德一边说着,一边用小叉子把一块蛋糕塞进嘴里。 “嗯!太棒了!” 确实,厨师长的工作做得很好。但是,这样的反应未免太夸张了。 “品尝过这种滋味,就再也不想回家了,对,萨菲斯大人。” “话虽如此。” “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让我在殿下那里露个脸吗?” 四十岁男人的眼睛向上看,即使被这样看也一点都不高兴。 然而,萨菲斯的表情突然缓和下来。为什么? ……啊,原来如此。 “从现在开始,你要想拿到分数可不容易。” “哪里哪里,我虽然看起来像这样,但凭借努力不输给任何人哦!” “维莫尔德,不管怎么说,这次住在王都,我并不打算向殿下提出会面的要求,毕竟殿下应该也很忙。” 就在刚才,萨菲斯来到宅邸的时候,明明想马上和坦迪拉尔王子会面。 也就是说,是这样的。萨菲斯认为维莫尔德厚颜无耻的态度是阿谀奉承。 照此下去,胡米尔王子获得王位的可能性很低。这样一来,长子派的主要人物维莫尔德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好不容易晋升为精英中的精英,近卫兵团的军团长。 但是,如果赢得坦迪拉尔王子“最爱”的萨菲斯信任。也许多少会有些打击,但至少能在某个地方担任军团长。 刚才那一连串令人不快的赞美之词,这么一想也合情合理了。这样的话,萨菲斯现在在这里处于绝对的优势。 如果萨菲斯不去通报,眼前这个男人就没有前途。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他着急到最后一刻,再高高地卖个人情。所以萨菲斯才放言说,没有和殿下见面的计划。 “哎呀,这已经不是什么好的时候了。” “维莫尔德,我知道你很烦恼。” “哎呀,真伤脑筋啊。” 维莫尔德咧嘴一笑,挠了挠脸颊。 又过了一会儿。 这位毫无顾忌的客人终于离开了。 萨菲斯叹了口气,挺直了身子。 “伊弗洛斯。” “是!” “这件事……” “我会通过尤斯卡大人转达的。” “嗯,交给你了。” 萨菲斯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长子派的首领之一向自己哭诉,希望明哲保身。这个事实可能是令人满意的。反过来说,自己也被视为太子派的重要人物。 “那么,我先告辞了。” 说完,准备离开中庭的伊弗洛斯悄悄地向夏尔使了个眼色。于是夏尔也装作很自然的样子,悄悄地走到走廊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在黑暗的通道上快步前进。站在玄关前的时候,伊弗洛斯停下了脚步。 “……要警惕。” 伊弗洛斯简短地说了这么多。 “……是的。” 夏尔也猜到了。 萨菲斯的认识是错误的。 不知道目的。但是,维莫尔德有什么企划。 听到夏尔的回答,伊弗洛斯点了点头,打开门离开了。 第243章 再次会面 看起来颜色很好的无花果,就选那个。 “阿姨,给我那个。” “好的。” 就一个。如果买得多的话,行李很快就会装满,这样就达不到目的了。 “啊,累了。” 夏尔一屁股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 “小不点,有什么心事吗?” “嗯,太过分了,我家的上司太随意使唤人了。” 夏尔的外表很干净,一看就知道是贵族的仆人。顺便一提,由于黑发很显眼,所以戴着帽子。 夏尔买的都是水果和点心,这也是在各个店里一点点地进行。因为主人不可能吃平民商店里卖的东西,所以这些仆人们的零花钱都交给这个少年保管。多半是被傲慢的上司说了,才被派去跑腿的…… 晒得黝黑的脸,看起来和蔼可亲的阿姨,就是这么想的。 “阿姨,真不错呢,在这么气派的街上,开了一家自己的店做生意。” 平民们都知道,国王的死期临近,以及随着王位的继承,来自各地的贵族蜂拥而至。陌生的贵族仆人,在这也不奇怪。 “没那么好,尤其是最近。” 夏尔想知道的是接下来的事情,所以才特意利用自己孩子气的外表,像这样四处打听。 “这么说来,总觉得有点奇怪。以前才纪念过?上次我来过王都。” “嗯,是为了陛下登基二十周年,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城里变得安静了呢。” 伊弗洛斯不能离开萨菲斯身边。不仅要做护卫,还要做其他的工作,以及指挥仆人们。 所以,如果想在街上“收集情报”,就只能让夏尔去了。 “最近流氓越来越多了,太危险了,小不点也早点回家。” “嗯。不过,有那么多?” “你看看街上。” 夏尔依言将视线转向外面。 去年春天,这条街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路边有拿着细长炉子卖烤肉串的老婆婆,也有扯着嗓子叫卖的小贩。街上的行人和小贩络绎不绝地来来往往。 现在也不是没有行人。但是,数量大大减少了。尤其是路边看不到摊位。 “现在不小心引人注目会很糟,以前也有过很多麻烦的事情。” “以前?” “从两三年前开始,像乞丐一样的人就开始四处游荡了。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但是,他们也会随便偷店里的东西逃走……这也罢了,一想到他们饿得连吃的东西都没有,多少还是有些同情心的。” 通过走访,夏尔已经掌握了那些“乞丐”的真实身份,那是来自布拉姆领地的难民。 不用想也知道,领民根本无法忍受布拉姆伯爵的暴政。 他们先是卖掉女儿,又卖了儿子,还卖掉农田,即便如此还是无法维持生计,最后不得不抛弃故乡,连夜逃亡。 但是,就算他们投奔了山贼,身边也都是和他们一样的穷人。 他们穿过危险的王国中心的森林地带,来到了王都。 因为经过城市会有关卡,如果被要求证明身份就麻烦了。在没有安全网的社会,贫困会招致更大的贫困和苦难。他们不得不放弃所有的家当,穿过狂暴的野生动物和贪婪的哥布林徘徊的森林。 不管怎么说,他们吃了不少苦,终于走到了这里。什么都行,想要活下去。但是,失去农地的乡下人,不可能立刻有一份像样的工作。就这样,他们在流民街建起了贫民窟。 去年,追着雷吉斯离开流民街的酒馆时袭击夏尔的那些人,就是这样的贫民。 “现在不一样了?” “没错,真是糟透了。” 阿姨抱着胳膊,表现出她的愤怒。 “大白天就拿着武器,踢翻路边摊,大声叫嚷,还对女孩子动手,真是的!” 听说王都集结了雇佣兵,这是事实。那些人一看就知道很粗鲁,经常喝酒,又搂女人。就这样顺势来到市区,到处制造麻烦。 “真粗暴啊。” “没错……我在这里做生意已经三十年了,从没这么荒废过。” 就算是雇佣兵,也不是不舍得花钱。因为不可能随时都有划算的工作,所以也要节约。首先,武器也是自备的,如果没有起码的经济意识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就是这样的他们,也有大手大脚花钱的时候。在发薪日之前和之后。 关于后者,谁都明白。因为钱包空空,而且刚从性命攸关的状况中生还,所以也有解放感。赚到钱的报复性补偿。那么,前者呢?开战在即,死了就没命花钱了。所以,钱如流水地花掉了。 那么,这次的案例是“前”还是“后”呢?也就是说,既然已经确定了可以在贵族的游行队里出场,所以大把花钱吗?还是为了准备另一份“真正的工作”而释放压力呢? 说实话,夏尔不知道。如果伊弗洛斯在这里的话,凭着多年的直觉或许能区分出来。 “阿姨,你这也遭到了什么事吗?” “当然了,那个像乌龟壳一样难看的家伙,带着他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地冲了进来,他把那边的门也踢开了,尽管现在已经修好了,但是他也不付钱,就随便拿水果吃。” “太过分了。” “可是,别说抱怨了,连招呼都没有,因为他手里拿着一把大斧头。” 问题在于他们这种态度的背景。 就算是现在处于优势地位的太子派,也难保不会有人恶意招募这些佣兵。 在王位继承比赛中,坦迪拉尔王子的胜利已成定局。但是,论对胜负的贡献度,即使在太子派中也有差距。就像萨菲斯特意请巴尔德吃午饭一样,大家都在拼命争取分数。 因此,有可能会出现一些麻烦的家伙,故意挑起不必要的纠纷,以此来展示自己。 但是,王都有近卫兵团。用尤西斯的话来说就是纸老虎,即便如此总共也有1万人。另外还有岳峰兵团、疾风兵团、圣林兵团的第一军分别坐镇。在这种情况下,不能突然大闹一场。 特别是最近,近卫兵团开始在市内各处巡视。显然是因为治安恶化的缘故。 “没有人去惩戒他吗?” “啊,士兵来了。” “阿姨,你知道是哪里的吗?” “嗯,在哪儿来着?” 夏尔用精神操作魔法,探索她的头脑。她对贵族和军人的了解不可能达到长相和名字一致的程度。所以,从影像上判断。 如果军团长、副团长这样的高层人物露面,就能知道派系。即使尤西斯没有出现,只要看到维姆,就是第一军了。 然后,根据他们的应对方式,就能判断出他们和这些雇佣兵是熟络还是敌对,或者是想方设法解决基层造成的不当行为……也许。 夏尔从她那里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只是,那个看起来凶恶的雇佣兵首领,到处都能看到。说不定是个有名的男人。 记忆中的他完全没有头发,长着一张横长竖短的脸。脖子很短,脸好像埋在粗壮的身体里。 但是,应该不是的胖子。从胳膊和肩膀隆起的样子就能看出,全身肌肉都结块了,他身上没有铠甲,衬衫外面缠着几根钉了铆钉的皮带。还有,一只手拿着笨重的战斧。不会被重量所左右,能准确地击中目标,可见他的技术相当高超。 “算了,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于是走出店门,夏尔立刻从背包里取出无花果,边吃边走。 坦迪拉尔王子的加冕仪式将于后天举行,首都笼罩在一种奇妙的寂静之中。 还有两天。如果一切顺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四处看了看,还是有限度的。商店街的人掌握的信息并不多。 如果可以的话,夏尔想事先准备尽可能多的证据。不管怎么说,接下来要抓的对象,似乎是个不值得信任的男人。 即使说谎,通过精神操作魔法能明白吗?魔法虽然强大,但也不是绝对的。对方越有能力,效果就越容易眼见而失。 不管怎么说,要窥视满是噪音的脑袋是很难的。正因为对方的职业,所以夏尔不想当着对面的面吟诵咒语。 市民墙的内侧,城市的西南部。冒险者公会的附近是一片繁华的街道,没有城市规划。不规则堆积的房屋,狭窄的通道。正因为是这样的地方,酒和妓院才会鳞次栉比。 人只要有了酒,嘴巴就会变轻,有时也会在讲睡前故事时不小心泄露秘密。 这样的话,在时间到来之前,夏尔还能再做一份工作。 这里有很多嫖女人的佣兵们,夏尔想从听到他们传闻的妓女们那里,偷看这些人的内心。 话虽如此,夏尔并不抱有期待。太阳落山的时候,约定的男人会经过这条路,必须把他拉进来。 伊弗洛斯已经提前做好了最低限度的准备。线人是叫德尔姆的情报贩子。在前往王都之前,就通过冒险者与他取得了联系。当然,伊弗洛斯这边的身份是伪造的。 今晚,德尔姆将在这条街尽头的一家高级妓院接受接待。虽然邀请的是伊弗洛斯,但其实并没有预约店铺。 为什么呢?如果接待的话,这边的身份就会暴露。好不容易通过冒险者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却变得毫无意义。如果追溯钱的来源,很快就会发现。 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立场有什么不好吗?德尔姆可以根据对方的情况,选择提供什么样的信息。谁想要什么样的情报,也是重要的情报。而且,考虑到他可能还和自己以外的人有什么交易…… 越是关键时刻,获取情报的机会和情报泄露的风险就越大。那么,是放弃进一步的调查,还是火中取栗呢?夏尔两者都不需要。 所以,伊弗洛斯才会下令绑架德尔姆。 对方是情报贩子。虽然知道很多事情,但总觉得不可信。 要是真的在高级妓院等着,然后在那里一边接待一边听故事,德尔姆也不一定什么事情都告知。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但也有可能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谎言。 总而言之,不能在对自己的立场和目的等情报有所了解的情况下进行交涉。所以,要用这样的方法。 在掌握主导权的同时,也模糊了自己的身份。让他说了一遍之后,夏尔才会说明其实自己才是本来的雇主,然后再仔细听一遍。 虽然作战很粗暴,但王都的状况让伊弗洛斯抱有强烈的危机感,再加上夏尔的存在,所以才决定使用这个计划。 其实,如果有一个有能力的情报人员可以信赖也不错,但这很难做到。伊弗洛斯作为雇佣兵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的人脉已经不能再指望了。 夏尔被告知方法全权委托,为此也得到了一些必要的活动资金。 话虽如此,夏尔却没有活动据点。要想不自然地把情报人员带进来,就必须有一个封闭的空间。 所以,只能在这附近找个房间了…… 午后的街道,家家户户的门上都挂着窗帘。从那里悄悄地露出脸的女人们。如果有客人经过,就会发出甜言蜜语。话虽如此,但毕竟这个生意是从晚上开始的,所以现在看来没什么干劲。 所以,还是个孩子的夏尔,很难被当成客人。 夏尔想要的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地方。 虽然心理上有些抗拒,但也没办法。 夏尔把目光投向最近的房子。那里站着一个穿着深开叉裙子、梳着天然卷发的女人。夏尔和她四目相对 “嗯?什么,小孩子?” 似乎不需要吟唱。 “难道你对姐姐有兴趣?” 她现在感兴趣了。因为「魅惑」魔法,她迫不及待地想被夏尔买下。 “多少钱?” “嗯,你很早熟嘛,姐姐我可是要五枚金币哦。” “果然好贵,那么,再见。” “等一下,好,三枚金币就够了。” 这是这里的行情,只要读一下心就能马上明白。当然,那是玩一两个小时所需的费用,如果在她的房间里待一晚上,至少要花两倍的钱。 另外,最初提到的五枚金币是最近的行情。因为经济景气,不懂行市的雇佣兵开始四处游荡,所以她们开始哄抬价格。 夏尔一言不发地走进大门。顿时,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顿时扑鼻而来。 房子里很暗,入口附近堆着各种东西,还蒙着一层灰。 马上就到尽头了。从那里折回,登上长年没有修整过的木楼梯。每到一处都有一扇简朴的门,打开后,就来到了二楼的房间。 蕾丝窗帘透过淡淡的阳光。房间右侧放着一张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家具。仔细一看,床下有一个储水的大脸盆和一条毛巾,但仅此而已。 背后有柔软的触感,夏尔的头部正好碰到女人的胸部。 “呵呵,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客人。” 不过,夏尔不是来买女人的,只是买了个地方而已。 夏尔转过身,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到床上。 “呀,什么?” 她没有反抗,她乖乖地坐在床上。就那样,把夏尔的脸凑过来想要吻…… “大姐姐,先让我付钱。” “哎呀,真有礼貌。” 夏尔按照约定,塞给了她三枚金币。 因为计划是零服务结束,这个嘛,是场地费。 “然后看着我的眼睛。” “眼睛?” 她毫不怀疑地和夏尔对视了一眼,随即摇晃起来,啪的一声滚到床上。把「诱眠」和「忘却」两个魔法重叠在了一起。这样再过几个小时没问题。 “那么……” 明天早上必须回宅邸。在那之前,至少要收集一点信息。夏尔毫无顾忌地吟诵,使用「意识探测」。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晚上,夏尔一边吃着囤积的点心和水果,一边观察周围的意识。 雇佣兵模样的男人买了女人,夏尔在偷听妓女的睡前故事。如果德尔姆从下面的路上经过,就用魔法引导。关键时刻就用‘行动阻碍’来攻击,让他摔倒后再把他拖进来。 不管有没有结果,夏尔只报告自己知道的。 但是,怎么说呢……夏尔觉得自己真是勤奋啊。这不是别人的事吗?谁当国王并不重要。 不,不是这样的,夏尔重新打起精神。如果因为王位继承问题发生争执,夏尔也会遭殃。所以,调查是有意义的。 那么,开始探查周边。 即使视线被遮挡,心中也会浮现出与对象的距离。几乎都是妓女,那么,有用的情报是……啊!? 只有一个人有奇怪的动静。 这不是女人。而且,还发现了夏尔,他在往这边看。 距离大约二十米左右。是谁?夏尔想窥探他的内心世界,但到处都是噪音,完全听不懂。光是这样,就能让人知道这家伙不是一般的人。 德尔姆吗? 既然如此……这是强者的气息。而且,能够自己站在前面战斗的男人,很少有能沉着地做情报贩子的工作。 夏尔不想引人注目,所以先把剑收进了背包。 反正拿着也不能胡闹。对方也一样,既然如此。 侦察中止。 在被发现自己的真面目之前撤退。即使失败了,也比泄露信息要好。 只有一个出口,这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不管怎么说,夏尔一个人从这里出来的样子会被看到的,没办法。 也不能选择变身为鸟,这反而会引人注目。在房屋密集的王都,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夏尔悄悄地走下楼梯,从出入口往外看。 没有男人朝这边看。就算有,夏尔也没有发现……不过总觉得能知道动静的位置。马路的另一边,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清楚地意识到了夏尔。糟糕。 自然的走出去是最好的。夏尔走到外面,慢慢地向前进,要是能顺利通过就好了。 然后,往前走了一会儿,向左拐。走进狭窄的小巷…… 在那里,感觉到了动静。 以飞快的速度追了上来。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夏尔也跑了起来,这次往右走。不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举动,没有丝毫犹豫和困惑。 既然如此……干脆把他引诱到谁都看不到的地方。只要使用支配者,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 夏尔跳到最近的废弃房屋。尘土飞扬的空气中,夏尔在黑暗中屏住呼吸。 夏尔停下脚步,身后的气息也顿时慢了下来,一点一点地靠近。 还不行。好好地进去,引导到从外面观察不到的地方,然后消失。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抽出一些信息。 现在,那家伙就在墙的另一边。就在这个没有门的入口外面。慢吞吞的,连脚步声都没有。 这很危险。一定是相当厉害的人。如果犹豫,就会被打败。 夏尔下定决心,屏住呼吸做好了准备。 从入口处,看到了那家伙摇曳的身影。来。 “哗”的一声脚步声响起。 夏尔和他四目相对。 “……咕……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夏尔一看到他的脸,就被嘲笑了。 “嘿,不用害羞的,对?夏尔。” 忘不了,白色的马甲,还有那卷曲的头发。 站在夏尔面前的,就是那个凯斯。 第244章 凯斯的忠告 “呵呵……呵呵……哈哈哈。” “别再笑了。” 凯斯经常光顾的那家酒馆的一个小房间,被陈旧木墙包围的狭窄昏暗空间,连窗户都没有。 “要是没被发现的话,我本来打算一直看到全部结束的。” “凯斯先生,我什么也没做哦。” “那你为什么要嫖女人?” “为了收集情报。” “那是什么情报?是现在流行的内衣颜色之类的吗?” 受伊弗洛斯之命与情报贩子接触,要去德尔姆要去的高级妓院,只能从那个小房间下面走。夏尔从窗户上确认身材,如果发现有这样的男人,就用支配者确认真名,顺便用精神操作魔法再次确认名字。一发现就把他拉起来就好了。 要不是巧凯斯就在附近的话,一定会很顺利的。 “……凯斯先生,不是有很多佣兵进入王都吗?” “哦,我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叫这些人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还用说吗?” 凯斯喝干了琥珀色的液体,说道。 “因为要打起来了。” “到底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这么做,那就等同于叛乱了。” “是啊。” “既然如此……” “不管是不是叛乱,有雇主就意味着有工作,夏尔。” 简单明快,这里没有异议。 “不是宫廷贵族的游行人员吗?” “表面上看是这样。” “另外,凯斯先生,或许也有贵族因为担心可能发生什么事而增加护卫?还有一些情况,比如并不想真的做出什么事情,只是想给对方施加压力。” “嗯,应该没有。” 凯斯嗤之以鼻,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凯斯先生是被谁叫来的?” “不知道。” “不知道?” “有几个人在背后行动……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养的狗。” 的确,他不可能做出脚踏实地的举动。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嗯,就算知道,也是在全部结束之后。” “那不就是一次性的吗?” “夏尔,就是因为这样才能赚钱。越是糟糕,报酬就越高。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金币,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这么说,凯斯先生也想要钱喽?” “嗯……这也不是没有。” 凯斯自斟自饮往玻璃杯里添酒。 “可能是因为无聊?” “无聊?” “也不是为钱发愁。不过,用那么多钱就去嫖女人,整天喝酒的日子,我已经厌倦了。” “咦?” 凯斯的价值观,夏尔不太理解。 因为无聊,就会想亲临厮杀的现场吗? “这个嘛……对你说得通俗一点,比如说,‘瓦诺玛’,完全语言不通的地方,一个人去旅行。” “旅行?” “这样一来,什么事都不方便了?别说是嫖女人了,光是吃饭就够受的了。” “说的也是。” “如果水土不服,肚子也会坏掉,床也会每晚更换,还要露宿街头。” “是的。” 凯斯眼神依旧锐利,微微一笑。 “这样,怎么说呢?就是磨炼的感觉……看到的一切都觉得全新。夏尔,你明白吗?” “如果是旅行的话,应该是这样。” 战场或许也是如此,战场就是混乱。因为那是不断有人死去的地方,掌握的信息和知识也在不断地被涂改,必须时刻保持专注,看清事物的本来面目。 这种因紧张感而觉醒的感觉,对凯斯来说或许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的事情无所谓?没什么。” 凯斯靠在椅背上,仰起身子。 “对了,夏尔,你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九岁少年买春,十分奇怪。至于辩护这一点不奇怪的人,除了格鲁比以外,夏尔想不出其他人。 “凯斯先生,正是因为奇怪,所以才要情报。” “不是那边。” 凯斯说着,双手放在脑后,伸了个懒腰。 “感觉有点不对劲……对了,你是不是又使用了什么魔法?” 经验丰富的凯斯,或许是和使用精神操作魔法的使用者战斗过,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 没办法,夏尔只好叹了口气。 “用了。” “哼?” “我在探测附近的动静。” “哈,那是什么?” “为了窥视大脑里的东西。” 凯斯张大嘴,盯着夏尔看。 “夏尔,你这家伙真够荒唐的……那么,找的女人本来就是你的同伙吗?” “不是。” “那就糟糕了。虽然不知道是魔法还是神通,但使用的时候会被人发现的。” “凯斯先生,我让她睡着了,没关系的。” 听到夏尔的回答,凯斯僵住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用一只手开始咯吱咯吱地搔起硬邦邦的头发。 “总觉得……你这家伙,凯斯脱离常识了。” “凯斯先生,就算是我也不想被人这么说哦。”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使用那个魔法,连看不见脸的远处之人的想法也能看见喽?” “虽然可以,但不是随时随地都做到完美。” 夏尔简单说了自己的事情后,对着凯斯咨询道。 “所以说,其实我想不被任何人发现,只提取情报,但是被凯斯先生发现了……既然妨碍了我,就请您多告诉我一些事情。” “没那么碍事?” “不,麻烦大了,因为我和线人约好了。” “哈?跟谁啊?” “德尔姆,一个皮条客。” 事实上,夏尔只是在等人,或者说是在埋伏。 所以不能在这里久留,应该还来得及。从凯斯那里得到情报后,再返回到那个房间…… “哦,是他啊。” “凯斯先生,你认识吗?” “嗯,算是二流的情报贩子,没有比他更厉害的吗?” “凯斯先生,我只知道他一个哦。” 因为和那家伙保持联系的是伊弗洛斯。更确切地说,是伊弗洛斯暗中雇佣的冒险者们在交流。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你在这里等多久都没有用。” “为什么?” “他死了。” 一瞬间,夏尔愣住了。 “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有见过他的人,所以中午这一带发生了一点骚动。” “被雇佣兵缠上了吗?” “不知道。据说德尔姆的尸体躺在垃圾堆里,被一个女人发现了。” “怎么会。” 这不是杀人事件吗? 明明是在王都的膝下。 “胸口被刺了一刀,凶手不明。” “真是岂有此理,就没有人调查吗?” “也不是,最近这一带也变得很危险呢。” 夏尔和凯斯相遇是在下午,就在那之前不久,德尔姆死了。 真是的,什么时候? 不,冷静点。 这种情况也有可能发生,不如说这是幸运的。 因为自己没有继续等待不可能到来的德尔姆,而是遇到了凯斯。 “真的吗?” “撒谎有什么用?” “凯斯先生,你和我是朋友?” “嗯!夏尔,你不是能看到别人在想什么吗?” 虽然可以追问……但这次或许很难。 上次在王都见面时,事件已经是遥远的过去。和雇主的关系也消失了,所以他什么都告诉夏尔了。 但是,接下来就要发生事件了。如果他已经深入了,而且,如果被长子派雇佣的话。 “凯斯先生,工作已经定好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要不要来我家工作?” “噗……哈哈,你说什么?” 凯斯不重视名誉,对地位也不感兴趣,对钱也不是那么执着。他热爱战斗本身。 这样的话,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站在哪个阵营都可以。 “我是认真的,我付你双倍的钱。” “夏尔,你知道我要多少钱吗?” “不知道,我付双倍。” “哈,那是什么?” 夏尔是认真的。 如果今后发生暴力冲突的话。如果凯斯成为敌人,那就麻烦了。 当然,使用支配者可以一击必杀,但完全依赖这个就不太好了。说不定还有其他的高手,相反,如果自己手上有他那样的战斗力,就能够保存着能力在关键时候用了。 “我有钱。” “哦……” 如果是真的,夏尔不想也不应该进行这种哭诉式的谈判。 但是,凯斯是个会一一反驳的男人。他喜欢自己做决定,也不喜欢被强制做什么,也就是说…… “夏尔……你不用那个威胁我了吗?” “凯斯先生,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你一直在等我开口吗?” “嘿嘿,被发现了吗?” “那种东西,如果真的开始厮杀起来,一切都会变得乌烟瘴气的。” “没错。” 说完,凯斯又喝了一口酒。 “到底是谁?” “不知道。” 刚才凯斯明确表示“要打起来了”。 从常识上来看,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在王都武装起义,就意味着叛乱。 如果国王现在突然死了呢?即便如此也不行。现在坦迪拉尔是太子,所以他马上就会成为国王。正式的加冕仪式会在后面举行,但这不成问题。可能会有一些混乱,但仅仅如此是不行的。 从常识上来看,谁都知道王位继承的瞬间正是国家发生动摇的时机。即使是坦迪拉尔王子,如果父王死后马上发生政变之类的事情,也一定会提出举国一致渡过难关的。 首先,他的支持者本来就不少。而且,如果发生动乱的话,即使是一直以来都是长子派的人物,根据其活跃程度,也可能会被套上头衔,更进一步说,如果国家因为内乱而衰退的话,就会向关系险恶的邻国示弱…… 所以,必须有更严重的失误,危及坦迪拉尔王子王位继承的正统性。 不。那么,杀了坦迪拉尔王子?但是怎么做呢? 即使能做到,这也远远不够。他有一个独生子格拉夫。那个也要杀?要是没干掉,那就是贼军了。 这种目光短浅的做法肯定行不通。从毒杀到武装起义,坦迪拉尔王子本人会设想了所有的可能性。 那么,那些召集雇佣兵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应该有什么征兆,凯斯是否知道这一点另当别论。 “……以为的敌人其实是朋友,以为朋友其实是敌人,这不是常有的事吗?” “什么?” 凯斯突然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雇佣兵啊,夏尔,这是笨蛋才会做的生意。” “诶?” “搞砸了就会死,聪明的人不会先下手为强。” 凯斯注视着杯中的液体,平静地说道。 “隔壁的西蒙尔-福雷王国,国王交替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哦。在那里,虽然没有直接互相残杀。尽管如此,贵族们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召集了私人士兵,甚至还带了雇佣兵……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很害怕暗杀,不过就算是毒杀,他们也会先请我们吃顿饭呢。嘿嘿,那时候,光是睡觉就赚了不少钱呢。” “这次也是这种感觉?” “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凯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都是些人头凑过来的。不过,大多数人并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们只是觉得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罢了。” 夏尔抬起头,发现凯斯的表情很复杂。那张让人捉摸不透的脸,似乎在笑、在哭、在愤怒、在害怕。 “以我的直觉,这次是真的,会死很多人的。” “凯斯先生,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有认真的家伙。” 凯斯又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最近街上很乱?” “嗯。” “……你知道「尸山」杜伊吗?” “那是谁?” 凯斯仰躺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解释道。 “在马尔克斯协约国,他是有名的雇佣兵。总之他很强壮,力量非常强大。他能抓住人的头,像西红柿一样捻烂。” “哦?” “一只手挥舞着笨重的巨斧,砰砰杀人……像坦克一样的混蛋。” “什么?那个……” 夏尔想起了水果店阿姨的记忆中肌肉男。是秃顶、头埋在身体里的那家伙吗? “你看到了?” “嗯,算是。” “那家伙……疯了……” 被凯斯称为疯子,一定是个相当野蛮的人。 “夏尔,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是不是有点轻蔑了?” “哪里,一点也没有。” “不,你觉得我也疯了?” 凯斯叹了口气,又喝了一杯酒。 “我要告诉你,我并不是单方面杀了不战斗的家伙,因为就算做了也没什么意思。” “嗯。” “不过,杜伊那个家伙可不管这些,他好像总是要杀个人才肯罢休。” 这又是。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遍布着战斗狂。是不是太好战了?库库罗默也好,黑尔萨斯也好。 “那家伙一旦占领了城市,尸体一定会堆积成山。这不是比喻,他杀死敌人,但也杀死其他人。总之,杀人后把尸体堆起来是他的爱好。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艺术,但每次都要做成某种形状。” “怎么会这样?” “那家伙也有自己的表演方式,就是为了让人看到他能做到这种程度。” 前世的天朝历史上也有,据说要把尸体堆成山,作为胜利的纪念碑。 他是自己想出来这么做的吗?所以被称为「尸山」。 “那家伙带着佣兵团来到这里,而且到今天为止还没惹出什么事。那个疯子一直在忍受着一点都不适合他的东西,不可能什么都不发生。” “原来如此……” 既然凯斯都这么说了,他一定是个非常狂暴的家伙。 不过,暂且不提这个。 “那个……” “什么?” “凯斯先生,你知道那么多,说明你和他打过吗?” “砰!”凯斯把玻璃杯摔在桌子上。 “嗯,有的。” “但是,你们都还活着。” “平局。” “平局?!” 和这个凯斯打平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相当的怪物了。 “不过,我比他强多了,我还在他身上砍了一刀。” “诶?” “但这是一场失败的战斗,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没有让他受到伤害就转身离开了。而且他手里的武器很好……要不然,我就把他劈成两半了。” 听起来,果然是相当厉害的强者。凯斯虽然给了他一击,但伤口一定很浅。雇佣兵部队的首领杜伊,从来没有因为受到的伤害而停止过战斗。 “嘁!” 凯斯不愉快地咂了咂嘴。 “我根本不想想起那个混蛋。” 从敌人那里逃跑了。 考虑到他的性格,这是无法忍受的。 “不过,那家伙和他的朋友都很恶趣味,而且相当厉害,但愿他不要成为你的敌人。” “最好也不要加入我们……是吗?” “哈哈,当然了。” 凯斯一边说着,一边把钥匙扔到了桌子上。 “在第三大道的一个角落里,有一栋蓝色屋顶的独栋房子。” “什么?” “有一个熟悉的女人的房间。我跟她说了很多,反正你还想偷窥别人的脑袋,对?去那个房间好了。” “可以吗?” 太感谢了。 也就是说可以从那里收集信息。 “没关系,只是随便找个地方借个房间而已……啊,早上之前回去?钥匙丢在玄关就行了。” “谢谢。” “我已经还清了我的人情。” 凯斯锐利的视线投射过来。 明白了言外之意,夏尔一瞬间僵住了。 凯斯一下子站了起来。 “还有……我给你一个忠告。” 凯斯一边重新穿上白色马甲,一边俯视着夏尔。 “那个魔法?神通?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是、是的。” “如果不能变强的话……不,如果不想死的话,就适可而止。” “什么?” 你在说什么? 现在对夏尔来说,除了支配者以外,精神操作魔法就是最大的武器了。 “拥有这种力量的人,我以前也见过……没有哪个佣兵能因此长寿。” “为什么?” “你自己想想看,还有,这个不适合你。” 凯斯不是什么都手把手教的男人。 但是,他也不是那种毫无根据地说些毫无意义话的人。 夏尔不知所措。 “那么,祝你身体健康。” 只说了这句话,凯斯就离开了里间,不知去了哪里。 第245章 黎明前的繁华街道 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鳞次栉比的房屋屋顶上,泛起淡淡的白光。 从小睡中醒来,夏尔把目光转向窗外。黎明吗? 房子里一片寂静,沉重的空气让夏尔直挺挺地坐着,一动不动。 这里是王都屈指可数的高级妓女的家兼工作场所。古色古香的木椅和桌子,香炉是从南方大陆进口的,充满异国情调。那个有点可爱的茶杯,是给自己用的吗? 这里应该也是凯斯的据点之一。和前世一样,在这个世界里,强壮又能赚钱的男人也很受欢迎。 像凯斯这样积极进取,对自己的优越性深信不疑的男人,在女人看来是闪闪发光的。可是,这里的主人和他的关系又是怎样的呢? 首先是女人。虽然没见到本人,但只是美女,不可能有这种据点。 贵族、大商人……就算不到那里,客人也是富裕阶层。她一定是个脑筋灵活的女人。如此一来,面对凯斯也可能只是扮演“憧憬厉害男人的女孩”这一姿态的绿茶。 凯斯也知道对方就是这样的女人,还硬要和她发生关系。也许,凯斯是想和她一起度过这段时光,以便解读王都今后的形势。 虽然凯斯不缺钱,但他不可能喜欢浪费。如果只是单纯地想找个伴,那就像以前那样,把合适的女人带到合适的房间就行了。 只不过,现在的凯斯也不是一个只会追查情报的人。他被称为是一流的战士。当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信息可能会通过那个高级妓女泄露到其他地方。 所以,现在他一定正在和那个美女一边调情,一边展开头脑战。 至于夏尔,并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成果。 如果是在附近的妓女和买她们的雇佣兵的脑子里,夏尔会偷看。 首先确认的是德尔姆的死亡信息。必须确认凯斯所说的真实性,即使不是这样,也有可能是他搞错了。因此,夏尔借用附近居民的记忆,进行了调查。 不幸的是,正如凯斯所说。就在和夏尔见面的两三个小时前,德尔姆就死了。 接下来就要靠自己的力量调查形势了。 在已知的范围内,大约有三四个佣兵团特意越过国境聚集在王都。从各自的规模来判断,现在这条街上总共聚集了一千名左右的流氓。 但是,只有一千人。而且,从内心来看,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浮躁的,完全没有紧张感。 这也难怪。正如夏尔已经听到的,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为了“装饰”而被召集起来的。 加冕仪式后的游行。按照惯例,贵族们通常也会列出侍奉自己的骑士和士兵。 但是,养老金贵族们原本就没有多少班底,有也就几个人。所以,只想现在夸大部下的数量。 如果有领地的话,也可以找些农民充数,但他们没有什么装备。即使是额外购置也要花钱,所以才会有雇佣兵。 话虽如此,这么多外部人士的到来,果真没有治安上的问题吗? 光是驻扎在王都的正规兵就有一万四千人左右。即使所有佣兵都由一名雇主率领行动,人数也相差太多。 如果是小的暴力事件姑且不论,要制造颠覆国家这样的大事件,人数还是有点不够。 没有其他武装的人吗?平时以王都为据点活动的冒险者有数百人,还有贵族们进城时带来的私人士兵。 不过,这些私兵人数并不多。即使是冯·凯诺侯爵这样的大贵族,最多也不过百人左右。其他的就更少。 当然,从雇主的角度来看,在王都逗留的费用很高,而且王都被贵族的私兵占满,王室是不会容忍这种危险的状况。 总之,除了王室直属的军队以外,这里最多只存在相当于一个军团的兵力。 这样一来,即使发动武装起义,只要坦迪拉尔王子派遣近卫军就完事了,没有必要派遣忠于自己的第一军。 为了维持正当的治安,命令谁都可以。维莫尔德也好,尤斯卡也好。 如果长子派露出獠牙呢?如果维莫尔德掌握着军团,袭击了王宫的话。 要是第一次突袭顺利,能够顺利地将太子以下的重要人物全部杀死,那就另当别论了,否则,维莫尔德就是挡箭牌。 外部佣兵由尤斯卡派,长子派叛军由维莫尔德派。总之能抑制住。 如果战局胶着会怎样呢?时间拖得越久,没有大义名分的一方就越弱。圣林兵团的泽尔科巴也会回来协助镇压,近卫兵团还有第四军和第五军,周围的贵族也会为了守护王室而行动。 苏迪亚伯爵自不必说,就连一向以独立势力自居的冯·凯诺侯爵也不得不出手相助。 如果布拉姆伯爵的军队来了呢?如果时机非常合适另当别论,否则一定会被盟军踩个粉碎。而且一有什么事,疾风兵团就会向各地发出救援请求。这是决定性的。 伴随政权交替而来的武力纷争,这不过是在任何一个世界都会发生的普通事件罢了。正因为如此,对此的准备也是每个人都会考虑的。坦迪拉尔王子也不傻。完整地描绘了无伤加冕的过程。 所以什么都不会发生。如果不是凯斯的话,夏尔就会这么报告了。通过妓女们看到的佣兵们的样子,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要去战斗的觉悟。 “……回去。” 夏尔有点困,只睡了三个小时左右。 佣兵们现在可以睡到上午,但夏尔现在必须回去,到宅邸报告。之后只要有必要就会继续行动。 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掌握局势的。至于伊弗洛斯,既然期待已久的德尔姆死了,这种程度的结果也会被原谅。 打开门。早晨凉爽的空气令人心情舒畅。木门啪的一声关上,那声音也很轻快,让人心情舒畅。 一个人走在寂静的早晨的街上。没有人气,空气也很清新。 但是,再往前走一点,马上就毁了。 那些喝酒喝到天亮的蠢佣兵,在路边呕吐。有的半裸着身子躺着。夏尔还注意到一些人拿着酒杯在街上一边喝酒,一边大吵大闹。 凯斯说得对,这是笨蛋才会做的工作。作为佣兵,一直都是临时工,比起努力、信用、积累,收入更取决于当时的运气。 至少,夏尔感觉是这样的。所以,不会去反思自身的健康和生活习惯,态度和品格就更不用说了。 夏尔听到了怒吼。 抬头一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醉汉之间的争吵。 “去你妈的。” “切,对那个用钱就能叉开双腿的女人有什么好激动的。” “闭嘴,老家伙!” “呵,只不过刚脱单的前处男,怎么就得意忘形了?” 突然,年轻的一方出拳了。 “哎呀!” “你这个老不死的混蛋!我一定要揍遍你!” “胆子不小啊,打就打!” 下一个瞬间,两人突然撞在了一起,随即扭打在一起。 “哈哈,开始了!” “真是两个笨蛋。” “要打赌吗?我们竞猜?” 麻烦招来麻烦。虽然佣兵们在周围大声喧哗,但他们并没有上前阻止,反倒是开始赌起谁会赢。 可是,这样一来,谁赢了,谁吃亏了后,大概又要吵起来了。 真难看。为了不被卷进来,赶紧离开。 就在这时。 “喂……那边的小鬼!你在看什么呢!” 夏尔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什么嘛,这是哪里来的小少爷吗?穿得真好。” 两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挡住了夏尔的去路,酒臭味很浓,明显也是喝醉了。 “这小鬼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哦,有这种感觉。” 这个醉鬼。 夏尔要排除他们并不难,但要避免因此引来更多的人渣。 剧痛……不,还是让他睡一觉比较好?正好喝醉了。 “请让我过去。” 姑且先打声招呼。 “哦?通行费,一百金币。” “哈哈!” 真是的。 不远处,刚才那两个人正在打。年轻人骑在另一个人身上,正在殴打对方的脸。周围的雇佣兵以此为下酒菜,一口气喝下酒瓶。 该说什么好呢?和在娼馆观察到的那些人不同……这些家伙莫名地杀气腾腾。 “你在看哪里,小鬼?” 肩膀被抓住了。 没办法…… 砰!轰鸣声响起。 “你他妈的闭嘴。” 低沉的嘶哑声,仅凭这一点就能看出说话者本人的体格。 果然不出所料。出现了一个像酒桶般体格的男人。 那个水果店阿姨也记得的男人。头上毫无毛发,脖子埋在粗壮的身体里。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衬衫,上面缠着几根钉了铆钉的皮带,而且他还轻轻松松地携带着一把可以容纳成年男性上半身的巨大斧头。 这家伙,就是那个男人…… ◇ 杜伊·德库尔(38) (男性人类,38岁) 神通:怪力lv7 神通:高速治愈lv3 技能:福林语lv5 技能:萨哈利亚语lv4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指挥lv2 技能:管理lv1 技能:战斧术lv6 技能:盾术lv5 技能:格斗术lv6 空位:28 ◇ ……是「尸山」杜伊。 虽然外表丑陋无比,但肉体性能可以用优秀来形容。毕竟觉醒了怪力和高速治愈这两种神通。 尽管外表不怎么样,但夏尔觉得他就像是个巨魔。 根据徐福教给夏尔的,所谓的神通,就是在特定的条件、程序下进行特定的行动,突然就能获得的东西。而且,这种觉醒的方式存在个体差异。即使进行同样的仪式,也有顺利的人和不顺利的人。 怎么看都像是福林斯人或卢因人的杜伊,很难想象他接受过徐福这样的南方人的指导。那么,像乔伊斯那样偶然醒来的想法或许是很自然。 也有可能是借助了帕夏的相关人士的力量,不过,那个黑暗的秘密组织,虽然和已经成功的人签了合同,却不太可能帮助即将发展起来的雇佣兵。 也就是说,杜伊的成名得益于他的怪力,但如果在怪力觉醒之前没有出人头地,就得不到帕夏的关注,所以顺序不一致。 杜伊的人生到底发生了什么,夏尔不得而知。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得到了超人的怪力。从那个等级来推测,杜伊所拥有的身体能力,应该远远超过夏尔使用魔法药获得的能力。 这样看来,凯斯陷入苦战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还具备高速治愈的能力。以前,凯斯说曾经砍中过杜伊。 的确,仔细一看,从杜伊的右脸到脖颈,确实留下了什么痕迹。 但是,乍一看,很难察觉那是剑伤。应该是很轻易就痊愈了。显然,杜伊的抗打击能力非同一般。 “没有老子的允许,你们不能随便乱来。” “老、老大!” 个子不高。但是,横向很宽。或许正因如此,才显得格外有震慑力。 “你们这些废物,沦落到和小鬼胡闹了吗?” “非、非常抱歉,老大!” 他们是如何看待杜伊的,这是一目了然的反应。 如果是凯斯说得没错的话……杜伊似乎是会把碍事的部下和敌人一起杀掉的人。 话虽如此,这次总算是运气好,得到了这个男人的帮助。 谢天谢地,夏尔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 这是对谁说的话? 不会? 杜伊看着夏尔。 “那边的小鬼,就是你。” “呃?” 夏尔不想引人注目。杜伊就算有什么恶意,也不会真的对自己下手。如果真像凯斯说的那样“认真”的话,应该不会在这种地方制造小麻烦了。 “你是谁?” “我是贵族的仆人。” “这个时间,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闲逛?” “我奉命前来,可是因为夜里太黑,所以迷了路。现在天亮了,我正要回府上。” 夏尔流畅地陈述了借口。 “你们。” 杜伊盯着夏尔的眼睛,然后对周围的人说道。 “这小子可不一般。” 什、什么? “喂,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办?名字? 说谎……不,自己的名字并不稀奇。 思考片刻,夏尔决定报上名字,只要不说姓氏就好了。 “我叫夏尔。” “好,摘下帽子。” “什么?” “我让你摘下来。” 下意识,夏尔就察觉到对方有自己的情报。 从谁那里?从哪里来的? 毫无疑问,他肯定是想确认自己的黑发。 怎么办?逃跑吗?为了什么? 还是先夺取他的神通?但是,夏尔不能轻举妄动。 这并不是为杜伊的生活着想。因为夏尔还不知道唤来他的贵族是哪一方的人。如果长子派已经做好了诉诸武力的准备,而太子派为了控制他们而召唤他们的话,那就等于是自己在削减战斗力。 最重要的是,在夏尔看来,这家伙有可能认识自己。那就是“刚遇到夏尔就变弱了”什么的,就像自己在泄露秘密一样。 那么…… 夏尔顺从地摘下帽子。 “……哦。” 杜伊盯着夏尔看,就像品评一样。 就算被人看到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到了关键时刻,夏尔已经无处可藏了。因为总是在萨菲斯和莉莉安娜附近,“那个孩子”马上就会被看穿。 “你们两个,让开!” 听到这句话,雇佣兵们立刻左右分开。夏尔慢吞吞地走在中间。 “你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鬼。” “非常感谢。” 这是什么意思呢?就算杜伊是个粗暴的雇佣兵,也不可能在这里突然杀人。 “对了,小鬼。” “是。” “吃饭了吗?” “什么?” “我问你吃过早饭没有?” 该不会是想和自己做朋友?怎么可能? “没有。” “那就吃。” “不用了,谢谢。” 对于夏尔的拒绝,周围的男人们一阵骚动。 “……你胆子不小嘛。” 呃? 嘴角笑着。但是,杜伊的眼睛已经被激怒了? 只是拒绝了这个就会发怒? 这到底是有多暴躁!? “不早点回府上,会被主人骂的……请您务必见谅。” “没关系。” 来了,这是流氓的惯用伎俩。 和你的情况无关。照我说的做。……这种强加于人的做法最让人头疼,因为用道理是无法说服的。 “好了,来。” 杜伊边说边伸出手。 糟糕,要是被那个抓住了。 他的臂力堪比怪物,绝对逃不掉。 就在这时,夏尔听到了咚咚的鼓声。 接着是无数的脚步声。 从街角出现了二十名左右的士兵。 金光闪闪的铠甲和头盔,中间露出的红色衣服。是近卫兵团。 “嘁!” 杜伊退后了一步。 “你在干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士兵发出威严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做。” 杜伊这回可不高兴了,他转过身去。 近卫兵团的士兵们看着夏尔。 现在的夏尔像个贵族家的少爷,再不济也是贵族的仆人。这样的孩子,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清晨徘徊在闹市区呢? 士兵们的眼神仿佛在这么说。 “我能跟你说两句吗?” 如果对方是流氓雇佣兵,那就另当别论了。 面对士兵的邀请,夏尔无法拒绝。 第246章 军团长的目的 “辛苦了。” 在闹市的角落里,有一栋老旧的木造房屋。原本是无人居住的房子,现在好像正在翻修使用。 现在房间里摆满了桌子,文件堆积如山。那边一个接一个地确认,不停地签字盖章的男人,就是这里的主人。 “这就是你保护的那个少年?” 他终于从文件上抬起头。 然后夏尔注意到了,对方在笑。 “哈哈,好几天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他坐着,红色斗篷飘动着,只有上半身朝这边。维莫尔德露出友好的笑容如是说道。 访问宅邸时他穿着便服,现在却穿上了盔甲。 这是由细小的金属片拼接而成起来的铠甲,结构简单,重量也轻。从肩膀到手肘,没有被任何东西覆盖,再往前走,只有一副皮手套。虽然不妨碍运动,但也不能相信防御力。 近卫兵团不具备实战性,被称为影子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此。 该铠甲从全世界技术失传的各国战争后期开始,就没有改变过设计。当时已经没有能制作出像样的铠甲的工匠了,所以制作和修理都很简单的这种铠甲就成了人们常用的铠甲。 但现在时代不同了。治安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重建也取得了进展。如果有相应的本领和收入的话,冒险者也可以购买更加实用的防具。 在夏尔身边,普利斯的沃尔特使用的铠甲的防御力要优越得多。不过,因为重量的关系,那个平时穿着会很碍事。 但是,仅仅因为传统,近卫兵团的装备从以前就没有变过。夏尔觉得其中一定有勾结或利益纠葛,总之这就是他们的制服。 不过也有优点,就是很帅。 访问子爵家的时候,维莫尔德给人一种不起眼的感觉,但看到他穿着铠甲,俨然一副指挥官的模样。其中也有穿惯了的原因。 “维莫尔德大人,非常感谢近卫兵团的各位在危险之时救了我。” 说着,夏尔低下了头。 好了。 这是什么情况呢? 偶然的相遇,不可能。 什么时候开始的?维莫尔德注意到夏尔在四处徘徊,在某个阶段做了标记。 如此说来,没能接触到情报贩子,或许反倒是一种幸运。夏尔遇到的人只有凯斯。或许他们已经看到了这一点,但是说了些什么,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只是,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徘徊的理由……夏尔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哈哈哈!” 但是,夏尔生怕他会追问什么,身体绷得紧紧的时候,维莫尔德却大声笑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工作,夏尔。” “虽然是这么说没错。” 维莫尔德友好地挥了挥手。 “乔安。” 听到喊声,侍卫跑了过来。 “文件我已经收拾好了,剩下的你就先确认一下再送过来!这么多处理信,真是累死人了,哈哈哈!” “明白了。” “拜托了。” 说着,维莫尔德站了起来,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只要看被触摸的士兵的表情就知道,看来这位指挥官还是颇受部下信赖的。 “现在——” 维莫尔德视线转向了夏尔。 “夏尔,你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 竟然完全不审问吗? 不,不要大意。也可能是在期待着不小心泄露出什么东西。 “我也是。那么,就算是上次的回礼,能让我请客吗?” 这家伙真是的。杜伊和维尔莫德都那么想和自己一起吃饭吗? “抱歉,维莫尔德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得赶紧回府上。” 听到夏尔的拒绝,维莫尔德眯起了眼睛。 “原来如此,的确……想必萨菲斯阁下也很担心?” “一定会挨骂,所以才这么着急。” “是吗?你是被派去办事的吗?” “呃,是的。” “然后就迷路了?” “是、是的。” “夜深了,夏尔你没法行动……第二天早上,天亮了,认出路来了,就想赶紧回去,结果被雇佣兵缠住了。是吗?” “嗯,是的。” 听了夏尔的回答,维莫尔德微微一笑。 “那么,乔安。” 维莫尔德又对刚才的士兵喊了一声。 “另外还有一项工作,请向维蒂子爵家报告,说我们已经保护了迷路的孩子,我请他吃顿热乎乎的早餐再送他回去。现在就去。” “是!” 接到指示后,侍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房间。 “这样就可以放松了,就算稍微晚一点,也全都是我的错。” 说着,维莫尔德微微一笑。 中计了。 这么早出门的理由。如果被审问,夏尔会那样回答的。维莫尔德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故意抢先一步,利用了这个“理由”。 在跑腿的途中走失了一整夜的孩子,一定累坏了。那么,让孩子吃点东西再回去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样他就能把夏尔拉过来了。 这个必须打起精神。 虽然夏尔心里明白,但不出所料,这个叫维莫尔德的男人可不能掉以轻心。 “夏尔,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我的话,什么都能吃。” “真的吗?事实上,你不是很讲究吗?” “不,我真的什么都吃。” 连蟑螂汤都吃完了。 和那个比起来,什么都是大餐。 “是吗?那就好。不过,真让人意外。” “意外吗?” “是啊。” 维莫尔德慢悠悠地走着,说道。 “你不是厨师吗?所以我就在想,你会不会不想吃做得不好的东西呢?” “的确,我不喜欢粗糙的料理。” 见夏尔没有动,于是维莫尔德在入口处停下脚步。 对于厨师来说,每顿饭都是学习的机会。所以,夏尔自认为理解了那个的重要性。 但是,单纯的美味料理和更好的料理并不一定等同。 “只要是精心制作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样的料理,我都会感激不尽。” “精心吗?你以前也说过,有什么不同吗?” “因为料理……就像语言一样。的确做得好、食材好、好吃的东西自不必说,吃了也很开心。” “嗯。” “因为精心制作的料理,能够看到厨师的想法。” “原来如此!” 维莫尔德向夏尔招手。没办法,夏尔只能跟着去。 “毕竟是大清早的,也许不能满足你的期待。总之,我知道有个地方开门了,现在就邀请你去那里。” “不用劳烦您。” “没事没事,这是我请客。” 虽然不是前世的天朝,但这里是王都,也有营业到凌晨的地方。这是一家营业到凌晨,从白天开始稀稀落落,晚上才正式营业的酒馆。 各种商店混杂的建筑物中,夏尔跟着维莫尔德,在通往地下室的下行楼梯走着。 “这是……维莫尔德先生。” “你好!” 好像认识。 一看到维莫尔德的脸,满脸通红的店长立刻变得温顺起来。 “我想点两份早餐,还有可以放松的房间。” “哦!里面空着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 店内并不宽敞,再加上用砖墙隔开,过道真的只有一个人那么宽。 一张四人座的桌和椅子挤在几个狭小的隔间里,维莫尔德从中挑了一个,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半夜剩下的东西,还有煎鸡蛋、面包和牛奶。” “请不要这么说,这已经很丰盛了。” 刚坐下没多久,刚才的店长就端着托盘跑了过来。 “维莫尔德大人,您的早餐。” “店长,总是麻烦你了。” “不、不。” 当维莫尔德向店长搭话时,店长露出微妙的表情。 这也难怪。地位的差距有多大呢?维莫尔德虽然是骑士,但他所拥有的权威和行使的权力比下级贵族还要高上不少。 如果胡米尔继承王位呢?维莫尔德最少也能成为没有世袭的男爵。这样一来,他在军队中的地位也会进一步提高。 即使不是马上当上大将军,顺利的话也可以当上一方统帅,再坏也可以当上总军团长。既然没有比他职位更高的职位,实际上他就成了大臣级别的掌权者了。 那么,如果坦迪拉尔王子就这样成为国王呢?夏尔不知道。 在去年的游行中,夏尔使用“支配者”确认过,与其他近卫兵团的军团长相比,维莫尔德作为指挥官的能力要高得多。如果他向下一任国王屈膝,作为新国王也不能轻易放弃这么优秀的人才。 “吃。” “好的。” 新鲜的牛奶,夹着奶酪的面包,浇上沙拉酱的沙拉,煎荷包蛋和稍微烤过的香肠,还有玉米汤。 ……那个店长的手法很好,值得肯定。夏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尝了一口。 “怎么样?” 维莫尔德催促道。 “什么?” “我是说味道!” 该不会是为了让自己尝尝味道才带过来的。 “还不错……只是有点……” “有点?” “只有这香肠是昨晚卖剩下的?稍微咸了一点,而且很油腻。虽然我觉得和酒一起吃还是挺不错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哦,然后呢?” “这个汤……嗯,这个不错。但是,总觉得有点别扭。” “别扭?” 夏尔放下汤匙,歪着头。 咸味有落差,这个玉米汤和酒不搭,味道更柔和。 “这应该不是刚才的店长,而是另外一个人做的,比如夫人之类的?” “夏尔,真敏锐,应该说不愧是你吗!” 听了夏尔的话,维莫尔德站起身,探出身子。 怎么说呢,味道的表情不一样。 如此蓬松甜美。 与其说是酒馆的料理,倒不如说更像是安慰前一天晚上被醉酒折磨的胃……这样的话。 “夏尔。刚才那位大叔的太太,虽然晚上很早就睡觉了,但从早上到中午都在打理店里的生意。她会给醉汉端上这样的东西,还有柔软的粥。” “你和她有来往吗?” “我经常和部下们一起喝酒,到处都去过。不过,早上的话还是这里比较好。” 夏尔也有同感。 店里的选择还不错,起码味道是这样。 关于地点……这个封闭的空间,而且没有人气。 至少不适合放松。 “哎呀,真厉害。” “厉害?” “没错,我是在说你哦,夏尔!” 不过是尝一下味道而已……还是说,这家伙惯用的手段就是赞美? “没什么,维莫尔德大人,只要从小就在厨房里工作,谁都能看出来。” “是这么回事吗?可是,你不是药店的店长吗?” “您知道得很清楚。其实我在收容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料理了。” 这是编出来的故事。在米尔克的收容所里,几乎没有人做过料理。只是,如果编造出这样的经历,多少就不会有违和感了。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维莫尔德大人,你听说了什么传闻?” “那当然是——” 维莫尔德张开肩膀,背靠着墙壁,用开朗的声音断言道。 “就像是未来的夏尔·奥古斯·奇雷姆一样。夏尔,你年纪轻轻就精通料理,还精通药学,剑术也很出色,真是个天才儿童。而且,好像还能使用魔法呢。” “那个我只是初学者。” 夏尔也不想蒙混过去,但还是先找个借口搪塞一下。 “我真正擅长的只有料理而已。” “哦?” “在药店里,我只卖从格鲁比店里买来的现成的药,其余的都是子爵家通过海上贸易收集的萨哈利亚产的药。而且,格鲁比商会派来的人负责工作,我就像个摆设,其实只是个跑腿的。” “哦?” “关于剑术,好像也有很多传闻。虽然我自己这么说有点奇怪,但归根结底都是小孩子的把戏。实际上,在普利斯打败海盗的是巴尔德军团长。在各种议论中,真正的只有我战胜了贝斯特。” 只有那件事有很多证人,所以谎言说不过去。 “那不是很好吗?他比你大两岁,而且已经是优秀的侍从了。” “不过,这也是有内幕的。” “嗯?” “那天,贝斯特先生的身体状况碰巧非常不好。” “嗯嗯。” “事实上,他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战斗,还没来得及用木剑互相撞击,就一个人摔倒了。这么一来,任谁都能获胜。” “那么,你的魔法是什么?我听说你连碰都没碰就把他打倒了。” “那是谣言,贝斯特他因为头痛而自顾自的倒地。但是,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我以什么厉害的方法获胜,贝斯特的名声就会受到损害,不是吗?” 夏尔临时编造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哦。” 维莫尔德笑着说道。 “不过真是不可思议呢。” “维莫尔德大人,你是指什么?” “那就是说,你并不是那么优秀的人。” “是的,我自己说也不太好……很遗憾,我只是个孩子。” “子爵家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普通的孩子,编造出如此荒唐的谎言呢?” “这……” 没关系,借口马上就想到了。 “因为萨菲斯大人爱慕虚荣。” “嗯。” “而且,伊弗洛斯大人好像也很在意自己的年龄。” “哦?” “伊弗洛斯大人想告诉大家,即使自己不在,恩拜奥家也有前途无量的仆人,也就是所谓的纸老虎。” “哈哈哈!” 维莫尔德笑了。 “原来如此。不过,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还是很有前途的。” “为什么?” “一个快十岁的孩子,能这么流利地解释清楚吗?” “贵族的仆人就是这样。” 实际上,莉莉安娜应该可以游刃有余地做出这样的回击。 孩子并不笨,只是缺乏经验,知识也少,只能在有限的环境中生存,结果导致判断力低下。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如果前世发达国家的精英,到了连英语都不通的贫穷的发展中国家会怎样呢?面对少年的盗窃犯,一定会不知所措。 少年适应贫民窟,精英则没有这种经验。在有限的环境下,孩子的能力与大人毫不逊色。 如果是个天生聪明伶俐的孩子,但如果一直生活在贵族身边,这种程度的适应是理所当然的。 “夏尔,我能理解,但是你的话是假的。” “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夏尔,如果你真的是贵族的仆人,就不会对我说这种话。毕竟,我是长子派的将军。” 怎么可能把情报泄露给敌对派系的人呢?不。 “话虽如此,维莫尔德大人,前几天你不是也来过府邸吗?我还以为你是想转投太子派呢?” “哈哈!” 用手边的叉子戳了戳香肠,吃了一口,维莫尔德噘着嘴说道。 “我来那栋宅邸露脸是因为……” “是。” “目的只有一个。” “什么?” 维莫尔德露出戏谑的表情,朝着夏尔眨了眨眼。 “是你。” “什么?” “夏尔,我想见见真实的你。” 这是…… 糟糕,夏尔感到胆战心惊。 这家伙盯上了自己。而且,比夏尔想的还要早。 但是,这是为了什么? 有一点是明确的。 对维莫尔德来说,夏尔是一个拥有不可忽视力量的人物。 维莫尔德肩负着近卫兵团军团长的重任,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仍然在等着夏尔。 半途而废的骗术已经行不通了,夏尔深信不疑。 “我正想和你谈谈,慢慢来。” 第247章 早餐的巡逻 走出市民之墙,景色顿时褪色了,土黄色的房屋鳞次栉比。这里是与财富无缘的领域。 近卫军并排站在那里,无法抹去不合时宜的印象。被红色和金色点缀的他们,大部分是贵族和骑士出身,即使不是,也是富裕阶层的子弟。 在夏尔眼里,浮现在昏暗风景中的他们,与其说是维护治安的正义使者,不如说更像是可怕的侵略者。 “走这边,夏尔。” 在这种情况下,夏尔就更不合时宜了。 维莫尔德平时骑在马上,但今天却在地面上行走,这样就可以和夏尔一起继续巡逻了。 “从前段时间开始,流民街的治安越来越差了。” “是。” “这条路……有一部分已经彻底变成了贫民窟。” 可以说是王都的一隅。这里没有通自来水,离水井也很远。再加上地势起伏,移动起来也很麻烦,那里都是些老旧的房屋。 但是,流落到此地的原布拉姆领地的居民发现了空房子,并擅自住了下来。最初的人口密度只是一家一户,但是后来接踵而至。 结果,一个房间就是一个家庭还不够,又在屋顶上搭了一个木造的小屋,或者在狭窄的通道里架起一个个小单间。 总之,不方便的地方挤满了很多人。当然,垃圾和污水的处理也不尽如人意。因此,只要靠近,就能闻到刺鼻的气味。 “夏尔,关于你的事我很抱歉,但我已经调查过了。” 维莫尔德边走边平静地说。 “来自布拉姆的奴隶,夏尔,后来被维蒂子爵买下。一年半前,你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出来,自称夏尔·林加……但是……” 维莫尔德停下脚步,转向夏尔。 “到那里为止的经过,简直就是异常。” 夏尔刚想找借口解释,又作罢了。 没用的,维莫尔德已经深信不疑了。 “夏尔,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 “这个嘛,为什么呢?” “说起来,你的出身也很可疑。普利斯有两个人应该是你的哥哥姐姐……乔伊斯和萨迪斯,当然,他们也认识你,但你现在的名字是夏尔·林加。他们有别的家族名,而且,他们兄妹都是卢因系的血脉,头发也是漂亮的金发,可你却是黑色……” 下一个瞬间,维莫尔德的表情缓和下来。 “呵呵,你就放心,我的目的不是弄清楚这件事。” “那是为了什么?” “我想让你看看这个。” 顺着维莫尔德所指的方向,只有刚才的贫民窟在扩大。 没有居民的身影,并不是没有。但是,他们没有通过关卡就进入了国王的领地,也就是所谓的偷渡者。因此,当他们遇到一群卫兵时,他们就会躲起来,以免被发现。 “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你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这一事实。” “有前途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大有可为。” 维莫尔德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夏尔也跟了上去。 清晨淡淡的阳光,让脚下的小石子背上长长的影子,破烂不堪的泥墙被染成了橙色。每踏出一步,碎石子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响起。 维莫尔德低头看着夏尔,眯起了眼睛。 “夏尔。” “怎么了?”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 维莫尔德遥望着南方的天空,说道。 “我只是想要个儿子。” “儿子?这么说,维莫尔德大人,你有女儿吗?不是单身吗?” “啊,我没告诉你吗?我有妻子哦。” 这也难怪。这个世界,结婚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是罪犯或非常贫穷的人另当别论,但只要是认真工作的男人,至少可以在某个地方找个老婆。更何况像他这样有能力、地位高的人。 “夏尔,我有个比你稍微大一点的女儿,现在她在萨哈利亚,我不能见她。” “分居?是指你老家吗?” “不,我们离婚了。” 又来了。娜吉娅也好,莉莉安娜也好……拥有女儿的父亲,注定会被家庭赶出去吗? 夏尔突然想起前世读过的一本似是而非的科学书。生育男女比例,从整体来看是男性稍微多一些,无论哪个国家都是一定的。 但个别女性生下男女的比例,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与父亲的关系。相对而言,父亲地位高的话就会生男孩,相反,被束缚在屁股后面的丈夫生女儿的情况较多。 这么说来,维莫尔德也是个怕老婆的人吗?夏尔不由得这么想。 “为什么会这样?” “那还用说吗?就是因为我靠不住,所以才被抛弃的。” “靠不住?不,维莫尔德大人可是近卫兵团的军团长!这种身份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得到呢?” 对此,维莫尔德耸了耸肩。 “虽然头衔很了不起,但对女人来说,依赖的并不是这些。” 他苦笑着皱起眉头。 “再说了,年轻时的我既不是什么有钱人,也不是什么骑士。” “维莫尔德大人,您以前是做什么的?” “原来是冒险者哦。在埃塞地区的一个偏僻乡村,保护着街道不受魔物和盗贼的侵扰。” 维莫尔德挠着头,说道。 “我老爹很邋遢,身为萨哈利亚人却不擅长做生意,把所有财产都花光了。在某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把自己吊死了天花板上。” “诶?” “哈哈哈,很过分,对?” “太糟糕了!” 维莫尔德轻描淡写地说起父亲自杀的事,然后继续说道。 “当时的我差不多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必须要做点什么维持生计。于是,我很快就成了冒险者,从那时起,我就很幸运了。” “不是很有实力吗?” “运气也很好,而且还得到了别人的帮助。回过神来,我就已经成为附近街道士兵团的队长了。” 或许他本来就是个统率力超群的男人,或者是那个时期培养起来的特质。 在残酷的人生中拼了命地活着,也是在度过高密度的时间。不得不比别人加倍努力,不得不承受痛苦。也许正是这种境遇,让他走到了今天。 而且看到不断努力的人,虽然也有运气的因素,但在此过程中,周围的人也会对他抱有期待和信任。 “国王陛下正好在那个时候出行。我有幸遇见到了陛下,陛下赐予我骑士的职务,我的军人生活是从圣林兵团的部队长开始的。” “那真是太厉害了。” “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你看,我本来就是平民,而且还是移民的孩子。如果就这样下去,教养、礼仪等各方面都不够,所以虽然年纪都不小了,但最后还是决定让我去帝都的学院留学。” “哦?” “可是,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有点浮躁。” 周围都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其中夹杂着在现实社会中长大的男人。夏尔知道这很艰难。 “不过,我在那里遇见了她,我的妻子。” “原来如此,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嗯……” 我莫尔德弓着背,搔着头,表情有些为难地回答道。 “一句话总结,就是像红龙一样的女人。” “哈?” “所以说,红龙。你不知道吗?在萨哈利亚或者东方大陆的中央沙漠里……” “这我当然知道!您的夫人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红龙和其他种类的龙一样,被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魔物之一。它们聚集在沙漠的峡谷筑巢,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行,在周围肆虐。 与其他三种龙相比,虽然红龙体型小了一圈,但它的移动速度、锋利的爪子、尾巴上的毒针,最重要的是喷出的火焰,都构成了相当大的威胁。 再加上它们智商高,又是群居动物,让人根本无从下手。当然,它们是强悍的捕食者,性情暴躁,极其好战。 也就是说…… “也没有,毕竟一开始只是个有点淘气的女孩子,哈哈哈。” “哇!” 好可怕。 维莫尔德是靠武勋起家的男人。虽然现在的他看起来是个稳重的人物,但当然也有战士的面孔,即便是那样的他似乎也无法抗拒…… “不过,她经常来找我,作为萨哈利亚豪族的女儿很稀奇。” “原来是这样。” “那是出国留学。刚来帝都,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很合得来。” 合得来吗?和这么可怕的女人? 从维莫尔德现在的情况来看,夏尔很难想象。 “这样,你看?整个西方大陆都是这么说的。果然对女性来说是有拘束的地方的,不管怎么说,男人是伟大的,女人就应该被束缚在家庭里,但是帝都不一样。” “您的意思是?” “在那里,男女平等是最基本的,而且没有国王,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决定,大家都可以自由生活。那边的空气和这里完全不同。” 简直就像前世的民主主义国家一样。 “不过,托国王的福才能去帝都的我,说这种话也太奇怪了。” “嗯……” “她喜欢那种自由的气氛。在这一点上,我又不是贵族,原本只是个乡下的冒险者,所以在她看来,我就是自由的体现者。” “原来如此。” 话虽如此,姑且是在巡逻中,也就是执行公务的途中。 这个男人的话很多。 “夏尔,我们私下谈谈。” “什么事?” 维莫尔德弯下腰,在夏尔耳语低语。他的脸上浮现出恶作剧孩子般的笑容。 “要选女人的话,最好是萨哈利亚人,我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 “哈哈哈,那还用说吗。萨哈利亚人很重视血缘关系,当然也包括丈夫,她们的感情非常深厚。” 这么一说的确如此。 具体来说,犯罪奴隶莉雅就是如此。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被杀了,为了报仇,她牺牲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这么说来,我身边确实有这样的人。” 但是,反过来看的话…… 虽然莉雅现在很冷静,但是也意味着如果她发脾气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 “哈哈哈,夏尔你懂吗,与其和那种人作为对手,还不如和真正的红龙单枪匹马一决胜负呢!” 对于前世没能结婚的夏尔来说,今生如果有结婚的机会,更倾向选择文静贤淑的女人。 “然后,留学一结束我们就结婚了,三年后女儿也出生了。那时我也从圣林兵团的军团长转籍到近卫兵团。” “维莫尔德大人,你的人生真是一帆风顺啊。” “嗯,直到一年后离婚为止。” ……咦? 既然感情那么深,为什么要离婚呢? “那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总而言之,我出现了很多问题。” 不知何时开始,维莫尔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可是……” 他面朝前方,继续说道。 “我不认为只凭借感情用事,挥舞武器就可以了。” 这是令人不安的话语。 如果这和离婚有关的话,维莫尔德的妻子会不会要求丈夫进行“报复性攻击”呢?但是,肩负军团长重任的他不能轻率行事。 “夏尔,我并不是完全否定那个,我只是觉得在事情变成坏之前,就应该去面对。” “什么意思?” 维莫尔德转向夏尔,明确地说道。 “我们必须改变结构。” 结构? 想要怎样改变什么呢? “夏尔,人有各种各样的面孔。有袭击城市屠杀无辜市民的恶徒,也有像你一样拿出数万枚金币重建城市的人。那么,人为什么会做坏事?” “这……不是有很多吗?像是欲望啦,为了活下去,怨恨之类的。” “当然,个别的理由多种多样,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某种机制促使他们这么做。” 说完,维莫尔德把视线转向贫民窟的垃圾山。 “我想让你看看那个,那是一堆脏东西和垃圾,没有人会否认这点。可是,制造那个东西的是人,是人类。” “……是的。” “但是,这里的人也不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的。因为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所以,只要改变一下结构,稍微改变一下力量流动的方向,大家就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维莫尔德如此说道,但马上又垂下头,迈开脚步。 “……当然,我的能力不足,没能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 夏尔记得他为了复兴普利斯,从军团募集资金的事。是因为想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志向吗? “维莫尔德大人,不是还有以后吗?” “不,不会的。” 维莫尔德摇了摇头。 “照这样下去,坦迪拉尔王子会成为下一任国王,那样的话,我也会被开除。” “但是,维莫尔德大人现在投靠太子派的话不就好了吗?” “的确,这么做也许能保住地位。不过,我想做的并不是这种事。” 那么? 如果另一个人成为国王…… “胡米尔殿下呢?” “呵。” 维莫尔德露出轻蔑的笑容。 “老实说,他比起坦迪拉尔王子更糟糕。” 是认为能力上没有帮助吗? 当然,也可以把他当作装饰品。 “周围的贵族们也都差不多,认真考虑人们将来的人很少。” “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 “是啊,不过……” 维莫德尔眯着眼,对着灿烂的太阳说道。 “虽然这是我自作主张,但我不希望你放弃。” “什么?” “我已经这个年纪了,而且可能很快就会丢掉工作。也许没有机会改变世界了。如果有的话,我会努力的……但是,夏尔,你还有未来。” 说着,维莫尔德把视线转向夏尔。 “这个世界是为了年轻人而存在的,不是为了那些依附于既得利益的老人。” ……耳朵有点痛。因为算上内在的年龄,夏尔也称不上年轻人。 “现在的你是贵族的仆人,为了保护自己,忍耐和妥协是必要的。但是,我不希望你染上这里面的陋习。你的主人和他的主人不久就会把我赶出王国,那样的话,你就是我的敌人了,这也没关系。” “那么,您在期待我的什么呢?想让我对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吗?怎么做呢?” “夏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 维莫尔德的眼神是认真的。 “不过,人可以活得更幸福,这是应该的。所以……你就是你,我希望你自己去寻找答案。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一点。” 真是太纯粹了,而且还很青涩。 一个见证过最肮脏东西的男人。既不询问夏尔什么,也没有引诱和威胁。 只是想把未来托付给有前途的少年,只是为了这个才追过来的吗? “好了,散步的时间差不多结束了。” 在流民街的一角转了一圈,两人回到了原来的办公室。 “不好意思让你陪我。你一定很累了,回去休息。” 夏尔行了一礼,维莫尔德挥了挥手。 两个士兵跟着夏尔,让夏尔坐上马车,就这样直奔贵族之墙而去。 第247章 早餐的巡逻 走出市民之墙,景色顿时褪色了,土黄色的房屋鳞次栉比。这里是与财富无缘的领域。 近卫军并排站在那里,无法抹去不合时宜的印象。被红色和金色点缀的他们,大部分是贵族和骑士出身,即使不是,也是富裕阶层的子弟。 在夏尔眼里,浮现在昏暗风景中的他们,与其说是维护治安的正义使者,不如说更像是可怕的侵略者。 “走这边,夏尔。” 在这种情况下,夏尔就更不合时宜了。 维莫尔德平时骑在马上,但今天却在地面上行走,这样就可以和夏尔一起继续巡逻了。 “从前段时间开始,流民街的治安越来越差了。” “是。” “这条路……有一部分已经彻底变成了贫民窟。” 可以说是王都的一隅。这里没有通自来水,离水井也很远。再加上地势起伏,移动起来也很麻烦,那里都是些老旧的房屋。 但是,流落到此地的原布拉姆领地的居民发现了空房子,并擅自住了下来。最初的人口密度只是一家一户,但是后来接踵而至。 结果,一个房间就是一个家庭还不够,又在屋顶上搭了一个木造的小屋,或者在狭窄的通道里架起一个个小单间。 总之,不方便的地方挤满了很多人。当然,垃圾和污水的处理也不尽如人意。因此,只要靠近,就能闻到刺鼻的气味。 “夏尔,关于你的事我很抱歉,但我已经调查过了。” 维莫尔德边走边平静地说。 “来自布拉姆的奴隶,夏尔,后来被维蒂子爵买下。一年半前,你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出来,自称夏尔·林加……但是……” 维莫尔德停下脚步,转向夏尔。 “到那里为止的经过,简直就是异常。” 夏尔刚想找借口解释,又作罢了。 没用的,维莫尔德已经深信不疑了。 “夏尔,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 “这个嘛,为什么呢?” “说起来,你的出身也很可疑。普利斯有两个人应该是你的哥哥姐姐……乔伊斯和萨迪斯,当然,他们也认识你,但你现在的名字是夏尔·林加。他们有别的家族名,而且,他们兄妹都是卢因系的血脉,头发也是漂亮的金发,可你却是黑色……” 下一个瞬间,维莫尔德的表情缓和下来。 “呵呵,你就放心,我的目的不是弄清楚这件事。” “那是为了什么?” “我想让你看看这个。” 顺着维莫尔德所指的方向,只有刚才的贫民窟在扩大。 没有居民的身影,并不是没有。但是,他们没有通过关卡就进入了国王的领地,也就是所谓的偷渡者。因此,当他们遇到一群卫兵时,他们就会躲起来,以免被发现。 “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你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这一事实。” “有前途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大有可为。” 维莫尔德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夏尔也跟了上去。 清晨淡淡的阳光,让脚下的小石子背上长长的影子,破烂不堪的泥墙被染成了橙色。每踏出一步,碎石子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响起。 维莫尔德低头看着夏尔,眯起了眼睛。 “夏尔。” “怎么了?”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 维莫尔德遥望着南方的天空,说道。 “我只是想要个儿子。” “儿子?这么说,维莫尔德大人,你有女儿吗?不是单身吗?” “啊,我没告诉你吗?我有妻子哦。” 这也难怪。这个世界,结婚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是罪犯或非常贫穷的人另当别论,但只要是认真工作的男人,至少可以在某个地方找个老婆。更何况像他这样有能力、地位高的人。 “夏尔,我有个比你稍微大一点的女儿,现在她在萨哈利亚,我不能见她。” “分居?是指你老家吗?” “不,我们离婚了。” 又来了。娜吉娅也好,莉莉安娜也好……拥有女儿的父亲,注定会被家庭赶出去吗? 夏尔突然想起前世读过的一本似是而非的科学书。生育男女比例,从整体来看是男性稍微多一些,无论哪个国家都是一定的。 但个别女性生下男女的比例,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与父亲的关系。相对而言,父亲地位高的话就会生男孩,相反,被束缚在屁股后面的丈夫生女儿的情况较多。 这么说来,维莫尔德也是个怕老婆的人吗?夏尔不由得这么想。 “为什么会这样?” “那还用说吗?就是因为我靠不住,所以才被抛弃的。” “靠不住?不,维莫尔德大人可是近卫兵团的军团长!这种身份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得到呢?” 对此,维莫尔德耸了耸肩。 “虽然头衔很了不起,但对女人来说,依赖的并不是这些。” 他苦笑着皱起眉头。 “再说了,年轻时的我既不是什么有钱人,也不是什么骑士。” “维莫尔德大人,您以前是做什么的?” “原来是冒险者哦。在埃塞地区的一个偏僻乡村,保护着街道不受魔物和盗贼的侵扰。” 维莫尔德挠着头,说道。 “我老爹很邋遢,身为萨哈利亚人却不擅长做生意,把所有财产都花光了。在某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把自己吊死了天花板上。” “诶?” “哈哈哈,很过分,对?” “太糟糕了!” 维莫尔德轻描淡写地说起父亲自杀的事,然后继续说道。 “当时的我差不多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必须要做点什么维持生计。于是,我很快就成了冒险者,从那时起,我就很幸运了。” “不是很有实力吗?” “运气也很好,而且还得到了别人的帮助。回过神来,我就已经成为附近街道士兵团的队长了。” 或许他本来就是个统率力超群的男人,或者是那个时期培养起来的特质。 在残酷的人生中拼了命地活着,也是在度过高密度的时间。不得不比别人加倍努力,不得不承受痛苦。也许正是这种境遇,让他走到了今天。 而且看到不断努力的人,虽然也有运气的因素,但在此过程中,周围的人也会对他抱有期待和信任。 “国王陛下正好在那个时候出行。我有幸遇见到了陛下,陛下赐予我骑士的职务,我的军人生活是从圣林兵团的部队长开始的。” “那真是太厉害了。” “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你看,我本来就是平民,而且还是移民的孩子。如果就这样下去,教养、礼仪等各方面都不够,所以虽然年纪都不小了,但最后还是决定让我去帝都的学院留学。” “哦?” “可是,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有点浮躁。” 周围都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其中夹杂着在现实社会中长大的男人。夏尔知道这很艰难。 “不过,我在那里遇见了她,我的妻子。” “原来如此,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嗯……” 我莫尔德弓着背,搔着头,表情有些为难地回答道。 “一句话总结,就是像红龙一样的女人。” “哈?” “所以说,红龙。你不知道吗?在萨哈利亚或者东方大陆的中央沙漠里……” “这我当然知道!您的夫人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红龙和其他种类的龙一样,被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魔物之一。它们聚集在沙漠的峡谷筑巢,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行,在周围肆虐。 与其他三种龙相比,虽然红龙体型小了一圈,但它的移动速度、锋利的爪子、尾巴上的毒针,最重要的是喷出的火焰,都构成了相当大的威胁。 再加上它们智商高,又是群居动物,让人根本无从下手。当然,它们是强悍的捕食者,性情暴躁,极其好战。 也就是说…… “也没有,毕竟一开始只是个有点淘气的女孩子,哈哈哈。” “哇!” 好可怕。 维莫尔德是靠武勋起家的男人。虽然现在的他看起来是个稳重的人物,但当然也有战士的面孔,即便是那样的他似乎也无法抗拒…… “不过,她经常来找我,作为萨哈利亚豪族的女儿很稀奇。” “原来是这样。” “那是出国留学。刚来帝都,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很合得来。” 合得来吗?和这么可怕的女人? 从维莫尔德现在的情况来看,夏尔很难想象。 “这样,你看?整个西方大陆都是这么说的。果然对女性来说是有拘束的地方的,不管怎么说,男人是伟大的,女人就应该被束缚在家庭里,但是帝都不一样。” “您的意思是?” “在那里,男女平等是最基本的,而且没有国王,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决定,大家都可以自由生活。那边的空气和这里完全不同。” 简直就像前世的民主主义国家一样。 “不过,托国王的福才能去帝都的我,说这种话也太奇怪了。” “嗯……” “她喜欢那种自由的气氛。在这一点上,我又不是贵族,原本只是个乡下的冒险者,所以在她看来,我就是自由的体现者。” “原来如此。” 话虽如此,姑且是在巡逻中,也就是执行公务的途中。 这个男人的话很多。 “夏尔,我们私下谈谈。” “什么事?” 维莫尔德弯下腰,在夏尔耳语低语。他的脸上浮现出恶作剧孩子般的笑容。 “要选女人的话,最好是萨哈利亚人,我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 “哈哈哈,那还用说吗。萨哈利亚人很重视血缘关系,当然也包括丈夫,她们的感情非常深厚。” 这么一说的确如此。 具体来说,犯罪奴隶莉雅就是如此。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被杀了,为了报仇,她牺牲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这么说来,我身边确实有这样的人。” 但是,反过来看的话…… 虽然莉雅现在很冷静,但是也意味着如果她发脾气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 “哈哈哈,夏尔你懂吗,与其和那种人作为对手,还不如和真正的红龙单枪匹马一决胜负呢!” 对于前世没能结婚的夏尔来说,今生如果有结婚的机会,更倾向选择文静贤淑的女人。 “然后,留学一结束我们就结婚了,三年后女儿也出生了。那时我也从圣林兵团的军团长转籍到近卫兵团。” “维莫尔德大人,你的人生真是一帆风顺啊。” “嗯,直到一年后离婚为止。” ……咦? 既然感情那么深,为什么要离婚呢? “那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总而言之,我出现了很多问题。” 不知何时开始,维莫尔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可是……” 他面朝前方,继续说道。 “我不认为只凭借感情用事,挥舞武器就可以了。” 这是令人不安的话语。 如果这和离婚有关的话,维莫尔德的妻子会不会要求丈夫进行“报复性攻击”呢?但是,肩负军团长重任的他不能轻率行事。 “夏尔,我并不是完全否定那个,我只是觉得在事情变成坏之前,就应该去面对。” “什么意思?” 维莫尔德转向夏尔,明确地说道。 “我们必须改变结构。” 结构? 想要怎样改变什么呢? “夏尔,人有各种各样的面孔。有袭击城市屠杀无辜市民的恶徒,也有像你一样拿出数万枚金币重建城市的人。那么,人为什么会做坏事?” “这……不是有很多吗?像是欲望啦,为了活下去,怨恨之类的。” “当然,个别的理由多种多样,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某种机制促使他们这么做。” 说完,维莫尔德把视线转向贫民窟的垃圾山。 “我想让你看看那个,那是一堆脏东西和垃圾,没有人会否认这点。可是,制造那个东西的是人,是人类。” “……是的。” “但是,这里的人也不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的。因为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所以,只要改变一下结构,稍微改变一下力量流动的方向,大家就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维莫尔德如此说道,但马上又垂下头,迈开脚步。 “……当然,我的能力不足,没能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 夏尔记得他为了复兴普利斯,从军团募集资金的事。是因为想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志向吗? “维莫尔德大人,不是还有以后吗?” “不,不会的。” 维莫尔德摇了摇头。 “照这样下去,坦迪拉尔王子会成为下一任国王,那样的话,我也会被开除。” “但是,维莫尔德大人现在投靠太子派的话不就好了吗?” “的确,这么做也许能保住地位。不过,我想做的并不是这种事。” 那么? 如果另一个人成为国王…… “胡米尔殿下呢?” “呵。” 维莫尔德露出轻蔑的笑容。 “老实说,他比起坦迪拉尔王子更糟糕。” 是认为能力上没有帮助吗? 当然,也可以把他当作装饰品。 “周围的贵族们也都差不多,认真考虑人们将来的人很少。” “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 “是啊,不过……” 维莫德尔眯着眼,对着灿烂的太阳说道。 “虽然这是我自作主张,但我不希望你放弃。” “什么?” “我已经这个年纪了,而且可能很快就会丢掉工作。也许没有机会改变世界了。如果有的话,我会努力的……但是,夏尔,你还有未来。” 说着,维莫尔德把视线转向夏尔。 “这个世界是为了年轻人而存在的,不是为了那些依附于既得利益的老人。” ……耳朵有点痛。因为算上内在的年龄,夏尔也称不上年轻人。 “现在的你是贵族的仆人,为了保护自己,忍耐和妥协是必要的。但是,我不希望你染上这里面的陋习。你的主人和他的主人不久就会把我赶出王国,那样的话,你就是我的敌人了,这也没关系。” “那么,您在期待我的什么呢?想让我对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吗?怎么做呢?” “夏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 维莫尔德的眼神是认真的。 “不过,人可以活得更幸福,这是应该的。所以……你就是你,我希望你自己去寻找答案。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一点。” 真是太纯粹了,而且还很青涩。 一个见证过最肮脏东西的男人。既不询问夏尔什么,也没有引诱和威胁。 只是想把未来托付给有前途的少年,只是为了这个才追过来的吗? “好了,散步的时间差不多结束了。” 在流民街的一角转了一圈,两人回到了原来的办公室。 “不好意思让你陪我。你一定很累了,回去休息。” 夏尔行了一礼,维莫尔德挥了挥手。 两个士兵跟着夏尔,让夏尔坐上马车,就这样直奔贵族之墙而去。 第248章 临时的茶会 在宅邸前下了马车,这时夏尔注意到那里紧张的气氛。 狭窄大门前的场地上,有两辆雪白的马车。这是宫廷派来的使者,也就是说,坦迪拉尔王子派人来了。 正门打开了。伊弗洛斯将视线投向周围,蹑手蹑脚地跑了过来。 “过来!” 伊弗洛斯压低声音说道。 “没时间了,我想长话短说。” “是。” 夏尔被带到旁边的小房间。这是一间昏暗、满是灰尘的储藏室里。 “德尔姆提供的情报要点是什么?” “伊弗洛斯大人,我没有遇见他。他死了,不,好像是被杀了。” 对此,伊弗洛斯沉默了片刻,但似乎立刻改变了主意。 “那你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佣兵凯斯发现了他,他说有危险人物进入了王都。” “近卫兵团……维尔莫德看到了多少?” “我不知道,他好像在跟踪我,对不起。” 夏尔抱着胳膊,叹息一声。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伊弗洛斯愤愤地说道。 “今天早上,殿下派来使者的时候,近卫军团的人就来了。因此,使者方面怀疑萨菲斯阁下通过你与长子派有联系,所以一直待在那里不走。” 也就是说,维尔莫德……长子派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与子爵频繁联络的场面,在太子的仆人们眼前展开了。 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对萨菲斯来说,这是最糟糕的状况。难道又要说是“夏尔的错”了吗? 但是,这一次,夏尔也不够谨慎。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应该夺走一些隐藏的技能。只是,想用也没有空置的技能栏。 “稍后再详细报告。虽然有点急,但现在必须到王宫去。从道路上看,不带你去是行不通的,赶紧准备。” 这也难怪。如果是怀疑萨菲斯的“背叛”而下达的传唤命令,那么对“联络人”的审问也是不可或缺的。 难道他瞄准是为了这样的事情……不,这到底是想太多了。就算维莫尔德是个阴谋家,也不可能把目标瞄得那么准。 如果可能的话,有必要在宫廷内部,而且就在坦迪拉尔王子的旁边安排一个可以成为情报来源的人物……这显然不现实。 虽然多少有些云,但在比较明亮的天空下,白色马车疾驰而过。穿过王宫的正门,向右转,在庭院中奔跑。 没过多久,马车就在一幢虽然陈旧却颇具品格的白色建筑前停了下来。 “哟,萨菲斯。” “殿下!你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 和以前一样,坦迪拉尔王子穿着鲜艳的绿色衣服,站在门前。这太正常了。 一般来说,贵族之间的会面,首先会邀请宾客到庭院中,让他们一边欣赏季节的草木,一边散步,然后再带他们到里屋的主人那里,而这一次,所有这些程序都被省略了。 关于最忙碌的王子,因为是非正式的会面,多余的前半部分剪掉也不奇怪。更重要的是,他本人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就很不寻常了。 看起来游刃有余的坦迪拉尔王子,实际上可能正在赶时间。 “不好意思,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没有时间。其实我很想和你一起好好喝杯红酒。” “这是微臣的不是!明明殿下现在非常心痛。” 夏尔差点忘记了,姑且坦迪拉尔王子算是一个照顾着濒死父亲的男人。 难怪会出现“明明殿下现在非常心痛”之类的话。 不过,在这家伙的脑子里,想的大概只有之后的权力。 “总之,你先进去。” 坦迪拉尔迅速转过身,踏入馆内。礼仪和顺序都没有,众人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 “萨菲斯,在普利斯过得怎么样?” “和王都根本没法比。” 宽敞的房间里摆着大沙发,形状像马蹄。装饰过度的封皮上,摆放着无数又被刺绣卷起来的靠垫。 矮桌虽然老旧,但一定价值不菲,至少应该有历史价值,上面放着精致的茶杯和小蛋糕。 然而,情况依然十分异常。因为坐在那里的不仅仅是王子和萨菲斯,伊利亚、莉莉安娜、格拉夫王子、利希尼亚等地位比主人低一级的人也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而且,末席还有夏尔、伊弗洛斯和娜吉娅。 夏尔很疑惑,就连被称为仆人的自己也被当作客人来对待,真是奇怪。 通常来说应该在萨菲斯他们的身后。因为太过奇怪,娜吉娅自不必说,伊弗洛斯的脸上也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不过,住起来不是好一点了吗?” 坦迪拉尔笑着称赞了萨菲斯的“成绩”。 “受灾市区的重建计划。看来你们正在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敢当。”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计划。自从担任陛下的摄政以来,我也看过过去的各种工程计划,和那些相比,普利斯正在进行重建的非常具有独创性。萨菲斯,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才能。” 这是难得的赞美之词,可萨菲斯本人却一副被吐槽就语无伦次的表情。 这倒也是,不是萨菲斯想出来。因为这是伊弗洛斯根据夏尔的想法,再由总督府的负责人进行调整的结果。 话虽如此,萨菲斯还是得到了最希望得到认可之人的赞赏,并且表现得很亲切。所以他惶恐又喜悦的表情无法掩饰。 “殿下言过了。虽然不才,但我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国。” “但愿如此。”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萨菲斯的脸僵住了。 “啊?” “好故事之后,也要讲坏故事。”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有这样一封书信。” 话音刚落,老执事从王子身后现身,递过信封。坦迪拉尔王子取出里面的东西,摊开摆在面前,好让众人可以看得到。 刹那间,夏尔从喉咙深处好像漏出来了很多东西。 “上面盖着生态药品店的印章,没错?萨菲斯。” “哈、哈?” “这是某种药品的购买证明书,上面写着进口了科纳果实的浓缩液。” “嗯,确实。” “可是……” 坦迪拉尔王子盯着夏尔。 “那好像是毒药。” 顿时,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夏尔身上。 是希塔走私的那种药吗?后来,她被港湾警卫队逮捕,夏尔也向总督府报告了自己的过失。只是,那件东西究竟流向了哪里,最终还是没能弄清楚。 萨菲斯用快要烧死我的眼神看着夏尔。这也难怪。 虽然夏尔很想辩解,但这里是殿下的御前,以夏尔的身份不应该突然插嘴。 “诚惶诚恐。” 取而代之的是伊弗洛斯。 “关于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不检点。不过,恩拜奥家族不会宽恕他们的恶行。关于这一点,夏尔本人应该已经提交了报告。” “的确如此。” 没错。那对夏尔来说是事故,不是犯罪。 “很遗憾,药好像被调包了。” 坦迪拉尔做了个手势,让他继续说下去。身后的执事接过话头,开口道。 “接到普利斯的申报后,我们在王都进行了调查,结果如书面所述,发现的是科纳果实的浓缩液。但是,通过对相关人员的审问,确认了这是伪造工作,购买毒药后进行贩卖的事实,至于毒药现在在哪里,还不清楚。” 在王后米达时代以后的宫廷,成了阴谋密布的魔窟。在那里造成最多死亡的工具是毒药。 虽然没有取平均值,但一般生活在宫廷内的人的寿命都很短。 例如,坦迪拉尔王子的一个哥哥,也就是第二王子,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坐在眼前的利希尼亚公主的母亲也早已去世。据说她在二十出头时病死,但真正的原因在哪里,无从得知。 “这件事我一点都不喜欢,萨菲斯。” “无话可说。” “真是遗憾至极啊。你是支撑王国的贵族,也是我的私人朋友。” “殿下,我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也是,只要殿下允许……” “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才和这么可疑的人开会呢,萨菲斯?” 终于进入正题,是前几天和维莫尔德的聚餐吗? 然而,这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萨菲斯本人的报告应该是通过尤斯卡传达过来的。 “关于这件事,我应该已经向殿下报告过了。” “就算是随便闯进来的客人,也不可能毫无顾忌。这个就算了,那你为什么要做出偷偷联络的举动?” “殿下,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坦迪拉尔的目光越过低着头、动弹不得的萨菲斯,落在伊弗洛斯身上。 原来如此。 坦迪拉尔也不傻。萨菲斯会背叛了太子派这种事,他一点都没有想过。 但是,伊弗洛斯就不一样了,他对王室毫无敬畏之心。另一方面,为了保护恩拜奥家族,他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物。 总而言之,掌管整个家庭的执事,为了家族的存续,有可能擅自与他人联手。长子派赢了就倒戈,太子派赢了就自己当蜥蜴的尾巴。而且,他们设想了夏尔作为棋子行动的可能性。 所以,要牵制。即使要和王室保持距离,也要想办法。表面上的权力会把恩拜奥家族吹得一干两净。 坦迪拉尔笑了。 “哈哈哈,萨菲斯,别那么惊讶。” “什么?”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怀疑你吗?真让人意外,我就这么不可信吗?” “没有那种事,殿下。” 奇怪。 这样就结束了吗? 只是想动摇内心吗? 为了警告,花了宝贵的时间,开这样的会? “萨菲斯,你觉得维莫尔德那个男人怎么样?” “是……就我所看到的,他的态度完全是一副恭谦的样子……只是,他没能缩短和殿下之间的距离,这才是他的哭诉之处。” “原来如此。不过,这个人看起来还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坦迪拉尔啜了一口红茶,然后继续说道。 “嗯,明天就是加冕仪式了,一切都结束了。” “您说得没错。” “作为支撑王国的贵族之一,你也必须重新表现出对陛下的忠诚。” “当然。” 这里所说的陛下,指的是现在卧病在床的现任国王。 可是,为什么现在要特意强调这一点呢? “只是……” 坦迪拉尔王子低下头,似乎难以启齿。 “其实在很大程度上都不理想。” “我听说了。” “不,私下里的话,已经……我就直说了。陛下已经到了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的地步了。” “什么?” “不是站得起来的问题。只是稍微坐起来,应该也很困难,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 “嗯,如果有什么事,他们马上就会联系我。” 已经是垂死的病人了吗? 实在是太不讨喜了。确实,虽说死后太子会自动继位,但国王的死也不能不经过吊唁就举行加冕仪式。也就是说,最短也会出现数日的权力空白。 如果想安全地完成权力的继承,无论如何都希望正式让位。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希望陛下感到寂寞。” “是,殿下。” “千万不能失礼,因为陛下就是王国。” 奇怪的说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尔上钩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重复呢? “请问陛下身体很差吗?” “嗯?”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那么……” “嗯,据御医莫尔说,已经无能为力了。” “对于身为名医的他,都已经这样了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陛下也已经上了年纪了。” 坦迪拉尔王子靠在椅背上,继续说道。 “他本人已经筋疲力尽了,现在一大半的护理工作都交给助理杜里亚了。” “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比起这个。” 坦迪拉尔王子的视线转向夏尔。 “萨菲斯,这是我从传闻中听来的。” “是的。” “听说有个少年为了复兴普利斯,捐出了三万枚金币,这是真的吗?” “这……” 追究了萨菲斯的失态之后,这次是对夏尔的夸奖。 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在哪里? “怎么了?夏尔,你不用客气。” 夏尔睁大了眼睛。坦迪拉尔王子一直在关注这边。 “我让你坐在那里,就是这个意思……你的立场不应该作为摆设站在那里。相反,你可以畅所欲言,毕竟你是我的客人。” 这句话让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从奴隶出身,现在才刚刚成为平民的少年,现在成了下一任国王的“客人”。 “……不胜荣幸。” 夏尔勉强挤出了话来。 夏尔也没想到他突然把话题甩给这边。不管怎么说“不用客气”,对方毕竟是王子,粗心大意的言行会致命的。 “萨菲斯,支撑王国未来的是年轻人。” “是的。” “在你看来,这个少年夏尔怎么样?很有前途吗?” 复杂的感情在萨菲斯的内心回旋。困惑、焦虑,以及对受到殿下关注的夏尔的嫉妒…… “应该很有前途,不过还需要锻炼。” “呵呵,真严厉。” 于是,坦迪拉尔王子把视线投向远方。 “贝斯特。” “是!” “从那之后,你的本事精进了吗?” “是的,殿下,我每天都在修炼。” “那又如何?下次能战胜夏尔吗?” 一瞬间,贝斯特的嘴扭曲了。 贝斯特是个聪明的少年。他知道的是一年半前的夏尔,现在的他知道自身还没有达到当时夏尔的水平。 “既然是殿下的命令,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会拼尽全力。” “啊,好,下次再说。今天可没那么悠闲。” 话虽如此,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尊心不会受到伤害。 贝斯特紧抿着嘴唇,低下了头。 “我听说了。” 坦迪拉尔王子重新坐好,盯着夏尔。 “夏尔,听说你在普利斯的军港被海盗占领的时候战斗过。” “殿下,那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别谦虚了,听说打倒头目的人也是你。” “那是巴尔德军团长杀了他,我只是在旁边。” “好像是这么回事。” 坦迪拉尔王子嗤笑了一声。 “萨菲斯。” “是!” “你给了他什么样的奖赏?” “哎……?” 什么也没给予。 夏尔打败了塔龙,为了从艾可的手中保护他而赶来,带来了琳拯救满是伤员的子爵府人员。 但是,别说奖赏了,连一句称赞的话都没有收到,得到的最多只有唠叨和埋怨而已。 不过,夏尔也没想过要什么奖励…… 伊弗洛斯愁眉苦脸。 太迟了,因为夏尔已经意识到了。 没办法。不是为了萨菲斯,而是为了伊弗洛斯,姑且给他找个台阶。 “殿下,不胜惶恐。” “什么事?” “萨菲斯大人肩负着守护王国的使命,身为他的仆人,我每天都在萨菲斯大人的庇护下生活。近则为了报答主人的恩义,远则为了守护王国而舍身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萨菲斯大人考虑到我的矜持,才什么也没说就结束了。” 夏尔低头说道。 “哈哈哈。” 夏尔的回答让坦迪拉尔王子笑出声来。 “喂,萨菲斯。” “是!” “这下子,把责任转到我身上了。” 坦迪拉尔王子似乎听不懂夏尔的辩解。 “普利斯是王室的领地,总督的仆人为了守护它而拼尽了全力。但是,仆人因为平日的恩情,不愿意接受奖赏。知道了这份骄傲,总督也不敢做什么……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坦迪拉尔王子饶有兴趣地说道。 “这样一来,只有王家还不清欠下的债喽?” “殿下,萨菲斯大人已经得到了皇家的恩宠。” “即便如此,一旦发生大事,还是要重新奖赏的,这是常识。如果如此吝啬的话,恐怕会成为王室的耻辱。” “既然如此,殿下,应该因为我的功绩而获得赏赐的是萨菲斯大人。” “哦?” 坦迪拉尔王子抱着胳膊,身体前倾。 就拿刚才那个海盗的事来说,夏尔的解释也是很苍白的…… “打扰了。” 突然,女仆悄悄地跑了进来,叫了一声。 “雷赛子爵来了。”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 王子遗憾地摇了摇头。 “让他进来。” 女仆行了一礼,立刻退下。 过了一会儿,夏尔听到了金属摩擦的声音。 “殿下,恕在下失礼了。” 探出头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骑士。话虽如此,他脸上的皱纹和表情却与骑士的身份格格不入。 “雷赛,有点太早了。” “哪里的话,殿下今后会更忙的。” 夏尔想起来了。 这家伙是近卫兵团第五军团的团长。 但是,即使近卫兵团被委以守护王宫的重任,竟然带着佩剑闯到这里来。 “萨菲斯,我们到里面聊一会儿。雷赛也在这边……克里斯塔。” “是的,夫君。” 夫人另当别论。而且,克里斯塔还向伊弗洛斯轻轻地鞠了一躬。不参与主人之间的对话,而是暗中要求照顾夫人。这样夏尔就不能站在萨菲斯后面了。 大人们兴冲冲地离席,剩下的都是孩子。 顿时,现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第248章 临时的茶会 在宅邸前下了马车,这时夏尔注意到那里紧张的气氛。 狭窄大门前的场地上,有两辆雪白的马车。这是宫廷派来的使者,也就是说,坦迪拉尔王子派人来了。 正门打开了。伊弗洛斯将视线投向周围,蹑手蹑脚地跑了过来。 “过来!” 伊弗洛斯压低声音说道。 “没时间了,我想长话短说。” “是。” 夏尔被带到旁边的小房间。这是一间昏暗、满是灰尘的储藏室里。 “德尔姆提供的情报要点是什么?” “伊弗洛斯大人,我没有遇见他。他死了,不,好像是被杀了。” 对此,伊弗洛斯沉默了片刻,但似乎立刻改变了主意。 “那你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佣兵凯斯发现了他,他说有危险人物进入了王都。” “近卫兵团……维尔莫德看到了多少?” “我不知道,他好像在跟踪我,对不起。” 夏尔抱着胳膊,叹息一声。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伊弗洛斯愤愤地说道。 “今天早上,殿下派来使者的时候,近卫军团的人就来了。因此,使者方面怀疑萨菲斯阁下通过你与长子派有联系,所以一直待在那里不走。” 也就是说,维尔莫德……长子派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与子爵频繁联络的场面,在太子的仆人们眼前展开了。 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对萨菲斯来说,这是最糟糕的状况。难道又要说是“夏尔的错”了吗? 但是,这一次,夏尔也不够谨慎。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应该夺走一些隐藏的技能。只是,想用也没有空置的技能栏。 “稍后再详细报告。虽然有点急,但现在必须到王宫去。从道路上看,不带你去是行不通的,赶紧准备。” 这也难怪。如果是怀疑萨菲斯的“背叛”而下达的传唤命令,那么对“联络人”的审问也是不可或缺的。 难道他瞄准是为了这样的事情……不,这到底是想太多了。就算维莫尔德是个阴谋家,也不可能把目标瞄得那么准。 如果可能的话,有必要在宫廷内部,而且就在坦迪拉尔王子的旁边安排一个可以成为情报来源的人物……这显然不现实。 虽然多少有些云,但在比较明亮的天空下,白色马车疾驰而过。穿过王宫的正门,向右转,在庭院中奔跑。 没过多久,马车就在一幢虽然陈旧却颇具品格的白色建筑前停了下来。 “哟,萨菲斯。” “殿下!你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 和以前一样,坦迪拉尔王子穿着鲜艳的绿色衣服,站在门前。这太正常了。 一般来说,贵族之间的会面,首先会邀请宾客到庭院中,让他们一边欣赏季节的草木,一边散步,然后再带他们到里屋的主人那里,而这一次,所有这些程序都被省略了。 关于最忙碌的王子,因为是非正式的会面,多余的前半部分剪掉也不奇怪。更重要的是,他本人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就很不寻常了。 看起来游刃有余的坦迪拉尔王子,实际上可能正在赶时间。 “不好意思,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没有时间。其实我很想和你一起好好喝杯红酒。” “这是微臣的不是!明明殿下现在非常心痛。” 夏尔差点忘记了,姑且坦迪拉尔王子算是一个照顾着濒死父亲的男人。 难怪会出现“明明殿下现在非常心痛”之类的话。 不过,在这家伙的脑子里,想的大概只有之后的权力。 “总之,你先进去。” 坦迪拉尔迅速转过身,踏入馆内。礼仪和顺序都没有,众人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 “萨菲斯,在普利斯过得怎么样?” “和王都根本没法比。” 宽敞的房间里摆着大沙发,形状像马蹄。装饰过度的封皮上,摆放着无数又被刺绣卷起来的靠垫。 矮桌虽然老旧,但一定价值不菲,至少应该有历史价值,上面放着精致的茶杯和小蛋糕。 然而,情况依然十分异常。因为坐在那里的不仅仅是王子和萨菲斯,伊利亚、莉莉安娜、格拉夫王子、利希尼亚等地位比主人低一级的人也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而且,末席还有夏尔、伊弗洛斯和娜吉娅。 夏尔很疑惑,就连被称为仆人的自己也被当作客人来对待,真是奇怪。 通常来说应该在萨菲斯他们的身后。因为太过奇怪,娜吉娅自不必说,伊弗洛斯的脸上也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不过,住起来不是好一点了吗?” 坦迪拉尔笑着称赞了萨菲斯的“成绩”。 “受灾市区的重建计划。看来你们正在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敢当。”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计划。自从担任陛下的摄政以来,我也看过过去的各种工程计划,和那些相比,普利斯正在进行重建的非常具有独创性。萨菲斯,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才能。” 这是难得的赞美之词,可萨菲斯本人却一副被吐槽就语无伦次的表情。 这倒也是,不是萨菲斯想出来。因为这是伊弗洛斯根据夏尔的想法,再由总督府的负责人进行调整的结果。 话虽如此,萨菲斯还是得到了最希望得到认可之人的赞赏,并且表现得很亲切。所以他惶恐又喜悦的表情无法掩饰。 “殿下言过了。虽然不才,但我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国。” “但愿如此。”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萨菲斯的脸僵住了。 “啊?” “好故事之后,也要讲坏故事。”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有这样一封书信。” 话音刚落,老执事从王子身后现身,递过信封。坦迪拉尔王子取出里面的东西,摊开摆在面前,好让众人可以看得到。 刹那间,夏尔从喉咙深处好像漏出来了很多东西。 “上面盖着生态药品店的印章,没错?萨菲斯。” “哈、哈?” “这是某种药品的购买证明书,上面写着进口了科纳果实的浓缩液。” “嗯,确实。” “可是……” 坦迪拉尔王子盯着夏尔。 “那好像是毒药。” 顿时,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夏尔身上。 是希塔走私的那种药吗?后来,她被港湾警卫队逮捕,夏尔也向总督府报告了自己的过失。只是,那件东西究竟流向了哪里,最终还是没能弄清楚。 萨菲斯用快要烧死我的眼神看着夏尔。这也难怪。 虽然夏尔很想辩解,但这里是殿下的御前,以夏尔的身份不应该突然插嘴。 “诚惶诚恐。” 取而代之的是伊弗洛斯。 “关于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不检点。不过,恩拜奥家族不会宽恕他们的恶行。关于这一点,夏尔本人应该已经提交了报告。” “的确如此。” 没错。那对夏尔来说是事故,不是犯罪。 “很遗憾,药好像被调包了。” 坦迪拉尔做了个手势,让他继续说下去。身后的执事接过话头,开口道。 “接到普利斯的申报后,我们在王都进行了调查,结果如书面所述,发现的是科纳果实的浓缩液。但是,通过对相关人员的审问,确认了这是伪造工作,购买毒药后进行贩卖的事实,至于毒药现在在哪里,还不清楚。” 在王后米达时代以后的宫廷,成了阴谋密布的魔窟。在那里造成最多死亡的工具是毒药。 虽然没有取平均值,但一般生活在宫廷内的人的寿命都很短。 例如,坦迪拉尔王子的一个哥哥,也就是第二王子,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坐在眼前的利希尼亚公主的母亲也早已去世。据说她在二十出头时病死,但真正的原因在哪里,无从得知。 “这件事我一点都不喜欢,萨菲斯。” “无话可说。” “真是遗憾至极啊。你是支撑王国的贵族,也是我的私人朋友。” “殿下,我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也是,只要殿下允许……” “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才和这么可疑的人开会呢,萨菲斯?” 终于进入正题,是前几天和维莫尔德的聚餐吗? 然而,这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萨菲斯本人的报告应该是通过尤斯卡传达过来的。 “关于这件事,我应该已经向殿下报告过了。” “就算是随便闯进来的客人,也不可能毫无顾忌。这个就算了,那你为什么要做出偷偷联络的举动?” “殿下,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坦迪拉尔的目光越过低着头、动弹不得的萨菲斯,落在伊弗洛斯身上。 原来如此。 坦迪拉尔也不傻。萨菲斯会背叛了太子派这种事,他一点都没有想过。 但是,伊弗洛斯就不一样了,他对王室毫无敬畏之心。另一方面,为了保护恩拜奥家族,他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物。 总而言之,掌管整个家庭的执事,为了家族的存续,有可能擅自与他人联手。长子派赢了就倒戈,太子派赢了就自己当蜥蜴的尾巴。而且,他们设想了夏尔作为棋子行动的可能性。 所以,要牵制。即使要和王室保持距离,也要想办法。表面上的权力会把恩拜奥家族吹得一干两净。 坦迪拉尔笑了。 “哈哈哈,萨菲斯,别那么惊讶。” “什么?”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怀疑你吗?真让人意外,我就这么不可信吗?” “没有那种事,殿下。” 奇怪。 这样就结束了吗? 只是想动摇内心吗? 为了警告,花了宝贵的时间,开这样的会? “萨菲斯,你觉得维莫尔德那个男人怎么样?” “是……就我所看到的,他的态度完全是一副恭谦的样子……只是,他没能缩短和殿下之间的距离,这才是他的哭诉之处。” “原来如此。不过,这个人看起来还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坦迪拉尔啜了一口红茶,然后继续说道。 “嗯,明天就是加冕仪式了,一切都结束了。” “您说得没错。” “作为支撑王国的贵族之一,你也必须重新表现出对陛下的忠诚。” “当然。” 这里所说的陛下,指的是现在卧病在床的现任国王。 可是,为什么现在要特意强调这一点呢? “只是……” 坦迪拉尔王子低下头,似乎难以启齿。 “其实在很大程度上都不理想。” “我听说了。” “不,私下里的话,已经……我就直说了。陛下已经到了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的地步了。” “什么?” “不是站得起来的问题。只是稍微坐起来,应该也很困难,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 “嗯,如果有什么事,他们马上就会联系我。” 已经是垂死的病人了吗? 实在是太不讨喜了。确实,虽说死后太子会自动继位,但国王的死也不能不经过吊唁就举行加冕仪式。也就是说,最短也会出现数日的权力空白。 如果想安全地完成权力的继承,无论如何都希望正式让位。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希望陛下感到寂寞。” “是,殿下。” “千万不能失礼,因为陛下就是王国。” 奇怪的说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尔上钩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重复呢? “请问陛下身体很差吗?” “嗯?”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那么……” “嗯,据御医莫尔说,已经无能为力了。” “对于身为名医的他,都已经这样了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陛下也已经上了年纪了。” 坦迪拉尔王子靠在椅背上,继续说道。 “他本人已经筋疲力尽了,现在一大半的护理工作都交给助理杜里亚了。” “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比起这个。” 坦迪拉尔王子的视线转向夏尔。 “萨菲斯,这是我从传闻中听来的。” “是的。” “听说有个少年为了复兴普利斯,捐出了三万枚金币,这是真的吗?” “这……” 追究了萨菲斯的失态之后,这次是对夏尔的夸奖。 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在哪里? “怎么了?夏尔,你不用客气。” 夏尔睁大了眼睛。坦迪拉尔王子一直在关注这边。 “我让你坐在那里,就是这个意思……你的立场不应该作为摆设站在那里。相反,你可以畅所欲言,毕竟你是我的客人。” 这句话让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从奴隶出身,现在才刚刚成为平民的少年,现在成了下一任国王的“客人”。 “……不胜荣幸。” 夏尔勉强挤出了话来。 夏尔也没想到他突然把话题甩给这边。不管怎么说“不用客气”,对方毕竟是王子,粗心大意的言行会致命的。 “萨菲斯,支撑王国未来的是年轻人。” “是的。” “在你看来,这个少年夏尔怎么样?很有前途吗?” 复杂的感情在萨菲斯的内心回旋。困惑、焦虑,以及对受到殿下关注的夏尔的嫉妒…… “应该很有前途,不过还需要锻炼。” “呵呵,真严厉。” 于是,坦迪拉尔王子把视线投向远方。 “贝斯特。” “是!” “从那之后,你的本事精进了吗?” “是的,殿下,我每天都在修炼。” “那又如何?下次能战胜夏尔吗?” 一瞬间,贝斯特的嘴扭曲了。 贝斯特是个聪明的少年。他知道的是一年半前的夏尔,现在的他知道自身还没有达到当时夏尔的水平。 “既然是殿下的命令,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会拼尽全力。” “啊,好,下次再说。今天可没那么悠闲。” 话虽如此,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尊心不会受到伤害。 贝斯特紧抿着嘴唇,低下了头。 “我听说了。” 坦迪拉尔王子重新坐好,盯着夏尔。 “夏尔,听说你在普利斯的军港被海盗占领的时候战斗过。” “殿下,那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别谦虚了,听说打倒头目的人也是你。” “那是巴尔德军团长杀了他,我只是在旁边。” “好像是这么回事。” 坦迪拉尔王子嗤笑了一声。 “萨菲斯。” “是!” “你给了他什么样的奖赏?” “哎……?” 什么也没给予。 夏尔打败了塔龙,为了从艾可的手中保护他而赶来,带来了琳拯救满是伤员的子爵府人员。 但是,别说奖赏了,连一句称赞的话都没有收到,得到的最多只有唠叨和埋怨而已。 不过,夏尔也没想过要什么奖励…… 伊弗洛斯愁眉苦脸。 太迟了,因为夏尔已经意识到了。 没办法。不是为了萨菲斯,而是为了伊弗洛斯,姑且给他找个台阶。 “殿下,不胜惶恐。” “什么事?” “萨菲斯大人肩负着守护王国的使命,身为他的仆人,我每天都在萨菲斯大人的庇护下生活。近则为了报答主人的恩义,远则为了守护王国而舍身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萨菲斯大人考虑到我的矜持,才什么也没说就结束了。” 夏尔低头说道。 “哈哈哈。” 夏尔的回答让坦迪拉尔王子笑出声来。 “喂,萨菲斯。” “是!” “这下子,把责任转到我身上了。” 坦迪拉尔王子似乎听不懂夏尔的辩解。 “普利斯是王室的领地,总督的仆人为了守护它而拼尽了全力。但是,仆人因为平日的恩情,不愿意接受奖赏。知道了这份骄傲,总督也不敢做什么……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坦迪拉尔王子饶有兴趣地说道。 “这样一来,只有王家还不清欠下的债喽?” “殿下,萨菲斯大人已经得到了皇家的恩宠。” “即便如此,一旦发生大事,还是要重新奖赏的,这是常识。如果如此吝啬的话,恐怕会成为王室的耻辱。” “既然如此,殿下,应该因为我的功绩而获得赏赐的是萨菲斯大人。” “哦?” 坦迪拉尔王子抱着胳膊,身体前倾。 就拿刚才那个海盗的事来说,夏尔的解释也是很苍白的…… “打扰了。” 突然,女仆悄悄地跑了进来,叫了一声。 “雷赛子爵来了。”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 王子遗憾地摇了摇头。 “让他进来。” 女仆行了一礼,立刻退下。 过了一会儿,夏尔听到了金属摩擦的声音。 “殿下,恕在下失礼了。” 探出头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骑士。话虽如此,他脸上的皱纹和表情却与骑士的身份格格不入。 “雷赛,有点太早了。” “哪里的话,殿下今后会更忙的。” 夏尔想起来了。 这家伙是近卫兵团第五军团的团长。 但是,即使近卫兵团被委以守护王宫的重任,竟然带着佩剑闯到这里来。 “萨菲斯,我们到里面聊一会儿。雷赛也在这边……克里斯塔。” “是的,夫君。” 夫人另当别论。而且,克里斯塔还向伊弗洛斯轻轻地鞠了一躬。不参与主人之间的对话,而是暗中要求照顾夫人。这样夏尔就不能站在萨菲斯后面了。 大人们兴冲冲地离席,剩下的都是孩子。 顿时,现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第249章 寂寞的蛋糕们 随着大人们的离开,只剩下孩子们了,这里的沙发有点太大了。 也许是因为大人之间的对话充满了微妙的紧张感,谁都没有碰盘子。蛋糕们呆呆地站在已经凉透的红茶旁,然而,它们终究没有机会被品尝。 这是一种可怕的沉默,使最甜的糖果也变得苦涩。 “弗劳。” “啊,是的,利希尼亚殿下!” 今天也穿着粉红色可爱礼服的随从,听到利希尼亚公主的呼唤声,一下子回过神来。她茫然地望着坦迪拉尔王子离去的方向。 “那个……” 利希尼亚看着夏尔的脸,寻找着对话的切入点。 这样看来,真是太成熟了。已经十一岁了,按照前世的标准来看,相当于小学五、六年级。 差不多到了不是普通的美少女,而是色香四溢的时候了。虽然有点早,但她穿着鲜艳的藏青色礼服,再长大一些应该就能堂堂正正地自称淑女了。 不过,夏尔在意的是她的表情。以前也多少能感觉到线条的纤细,但那还只是可爱的时候。但是现在呢?可怜归可怜,却是被践踏的可怜花。甚至有这样的印象。 这一年半来,她是不是过着充满压力的生活呢? 不过,如果是王族,会这样也不奇怪。反倒是更加凸显的假成熟,即使是现在,她似乎也满脑子都是对下属的关心。 “抱歉,我没能好好招待大家……弗劳,茶已经凉了,麻烦换过一下。” “没必要。” 阿妮亚低声打断了姐姐的命令。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红色。虽然衣服上凸显着她的性格,但她显然还是个孩子,依然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虽然容貌姣好,但是那种冲动的性格是无法掩饰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因为父亲大人劝你,你就毫不客气地坐在那里?” 阿妮亚不是瞪着夏尔,而是瞪着娜吉娅,如此宣称。 原来如此,去年的记忆似乎还残留着。虽说是莉莉安娜的仆人,但夏尔的来历不明。连贝斯特都能战胜,而且这么年轻就能熟练使用魔法。 既然如此,那就从弱的地方开始进攻就好了…… “这完全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但是…… 娜吉娅的声音有些激动,但还是清楚地解释道。 夏尔很清楚其中的理由。如果娜吉娅胆怯了,这次就会由莉莉安娜来保护她。那样的话,反而会让她的处境更糟。 重蹈去年的覆辙。但是,娜吉娅是莉莉安娜的“守护者”,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区区婢女真是厚颜无耻!你以为只要我放过你一次,你就可以永远保持原谅吗?你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 “阿妮亚殿下,在下只是个出身卑贱的女孩,还请您多多包涵……若要比喻的话,在下就像是主人的鞋子一样。” “这算什么?” “鞋子比平时更容易被脏东西埋没,所以进别人家时,也会弄脏地板。但实际上,它是在保护主人不被脚上的泥土和石块伤害。” 好久没听说了。 这是娜吉娅最擅长的手法。她强调“泥”和“石头”的地方,就在那一瞬间,她直直地盯着阿妮亚的眼睛。 “你说什么?” 从那以后,还是停止比较好。 “……阿妮亚殿下。” 听到夏尔的声音,猛地站起来的阿妮亚回过头来。 “什么事!” “总之,请先‘坐下’。” “……?!” 就在这一瞬间,阿妮亚一屁股坐了下来。 虽然没有人注意到,但因为「暗示」的魔力,她不得不坐下来。 阿妮亚为什么要听从夏尔这个仆人的话呢?这让她感到羞愧和焦躁,顿时陷入混乱中,沉默不语。 “阿妮亚。” 一直保持沉默的格拉夫终于开口了。 “这是父亲大人的选择,你不应该多嘴。” 带着叹息的一句话。 但这个少年和才华横溢的随从不同,多少有些不识趣。 现在说这种话,会被追上的。 不出所料,阿妮亚的脸色难以掩饰,坐在那里怒气冲冲。 而格拉夫连看都不看这样的妹妹一眼。 过了一会儿,女仆拿来了新的托盘。利希尼亚接过茶壶,露出虚伪的笑容,弯下腰。 “来,喝一口。最近还很热,正因为如此,所以吃热的东西才更好。” 之前一直默默观察情况的莉莉安娜,用不自然的欢快声音回答。 “嗯,谢谢。” “利希尼亚殿下,那种事应该是我来做的。” “没关系,弗劳,我想招待你。” 服务员这种工作,一般都是交给女仆来做。 在夏尔看来,从自己的身份来看,利希尼亚变成弗劳,其尴尬程度也差不了多少……难道她要来这里倒茶吗?连奴隶出身的自己也在内? 但是,正如夏尔所担心的那样,公主也来到了夏尔的面前。 “来,请喝。” “谢谢。” 夏尔该以什么表情喝这个呢? 也许是知道夏尔内心的痛苦,利希尼亚温柔地微微一笑。 “请不要客气,既然是父亲的客人,对我们来说也是客人。” “是。” 真的,如果对方只有利希尼亚的话,倒也挺轻松的。 接下来,随从们待着也不会影响心情。主人已经允许了,弗劳不可能发牢骚,贝斯特也能分辨出来。 但是,格拉夫和阿妮亚……咦? “那个,殿下。” “哎呀,夏尔,这里有很多殿下呢!” “是、是的。” “至少请叫我的名字。” 因为有很多殿下,所以更不好称呼她们的名字。。 虽然利希尼亚大概是想用她的方式让空气变得轻松,表现出一种轻松的感觉。 “可是,蒂米殿下不在。” “哦。” 皱起眉头,利希尼亚只有嘴角挤出笑容。 “我妹妹很害羞,最近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 “是吗?” 格拉夫一直盯着夏尔看。有什么不对吗? 莉莉安娜又开口了。 “利希尼亚。” “嗯,什么事?” “你怎么没什么精神?” 莉莉安娜毫不客气的说话方式,是直球。然而,她的指责和夏尔的感受是一样的。 只要偷窥一下心里,就会明白理由…… “这个嘛……嗯的确如此,爷爷最近的情况似乎也不太好。” ……但是,利希尼亚似乎并没有想要加害夏尔或周围的人。 如果对方是突然想要吵架的阿妮亚就另当别论了。擅自偷看没有恶意碎片之人的记忆,实在是太失礼了。 更何况,利希尼亚是个差不多该上年纪的女孩子。会增加很多烦恼,其中也会出现想要保密的事情。 只是,刚才说出口的理由似乎不是真心话。她与国王的距离,远远不及普通人中孙子与祖父之间的距离。即使有来自政治性理解和判断的不安,也不会有来自亲情的悲叹。 “不过,我们姑且不论,如果是大家的事,就不必担心了。王都有可靠的人保护着。” 可靠的……是指近卫兵团吗? 他们是被疾风兵团长卡西斯断言最好离开的人。 “对了,利希尼亚殿下。” “什么事?” “刚才在这里的雷赛大人……” “嗯。” “我有点吃惊,又不是非常时期,他竟然带着佩剑来到这里来了。” “哦,是这件事啊。” 近卫兵团也是王宫的守护者。因此,他们拿着武器在宫廷内走动也并不奇怪。 但是,这里是相当隐秘的私人领域。尽管如此,他还是毫不客气地穿着铠甲,正常来看很异常。 “近卫兵团本来就负责王宫内的守护工作,但其中雷赛子爵是最特别的。” “特别?” “嗯,因为斐尔汗家族是这里原来的主人。” 听到这句话,格拉夫狠狠地瞪了利希尼亚一眼。 “利希尼亚,这种事就不用讲了?” “哎呀,格拉夫哥哥,这不是很好吗?” 他们既没有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快,也没有因此排斥夏尔等人。 只是,虽然格拉夫一直默默地选择无视,但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话题。然而,利希尼亚并不在意,得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历史吗?七百年前各国发生战争,福林斯蒂亚的统治也陷入了混乱。” “是的,我知道。” “大约六百年前,一位真王的子孙来到了这块土地。东方开拓地已经荒废了一半,无人问津,但既然故地被战尘所染,被无道之人践踏,就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是真正的王的子孙吗?这是一种带有政治色彩的表达方式。 这方面夏尔多少有些了解。 在当时,布拉姆领主对有着四名国王福林斯蒂亚举起了反旗,结果被派遣远征军消灭了。 但是,以这场战争为契机,王国的东部被肢解得七零八落。毕竟是长达百年的黑暗时代,南部虽然成立了普利斯王国,但其他地区也呈现出群雄割据的局面。 而在西部旧王都的权力斗争中失败而不得不逃往东方的,就是现在的埃斯塔-福雷斯蒂亚王国的始祖们。 “热情地迎接国王,认可并支持他的,就是在当地定居的斐尔汗一族。” “原来如此。” 到底夏尔之前还是不知道得那么详细,历史书上也没有写。 东方司令部只在大岩石上搭建了个小木屋。但是,那里已经有了原住民。 也许,斐尔汗一族并没有被过去的王国赋予“正式地位”。如果是这样,就没有理由特意保护落魄的王族。 并非如此,他们只是移居到被遗弃的据点、空白地带的土豪。他们没有家世,没有名誉,什么都没有。但是,逃过一劫难的王室分支连除掉他们的实力都没有了。 他们王室拥有的只有王冠、权威和名字。所以…… “斐尔汗家族立即把这块土地交给了国王,并担任了大将军的重任,只是因为家族的墓地在这里,所以国王赋予了他们特权。因为他们是原来的居民,所以可以自由进出。因此,斐尔汗家族仍然可以像这样随时进入王宫。” 如果将利希尼亚的解释翻译成简单的话。 当时的斐尔汗家族推举了一位有权威却没有实力的国王,然后自称是东方司令部的将军,并且继续维持自己的实权。 不管国王说什么,这里都是他们的土地。当时的王室一定很辛苦,想要以权力取代权威是一项漫长的工作。 “原来有这样的经过啊。” “是的。但是,由于米达王后的去世,以及后来的混乱,斐尔汗家的嫡系断绝了。因此,统治雷西亚地区的分家子孙,代替他们承担起了守护王室的任务。” 由此看来,普利斯的灭亡和米达公主造成的王宫腐败也有积极的一面。因为她把一直以来以王室权威为己有的斐尔汗主家带走了。 但这时雷赛子爵的祖先在那里思考了,是继续守护在隔湖与冯·凯诺侯爵对峙的领地呢?还是以主家继承人的身份掌握宫廷大权呢? 对贵族来说,领地就是灵魂,应该是不计得失想要维持的东西。但是,位置不好。 面对绝对称不上忠实的大贵族,可以说是最前线。即便如此,如果是以前的话,还是没有产生危机感的。 因为福林斯蒂亚王国就是斐尔汗的根据地,但情况发生了变化。这只是个挡箭牌。 因此,他们选择了后者,将雷西亚湖畔的领土交给了王室。他决定继承主家的投票权,作为宫廷贵族生活下去。 “所以,斐尔汗家族世世代代都率领着近卫兵团的某一军团,虽然这一点不太为人所知。” “真是受益匪浅。” 总而言之,宫廷人的总管。那就是雷赛子爵现在的身份,也是斐尔汗家族依仗的。 原来如此,既是王室的手足,又是眼中钉。建国以来就是这样。 更重要的是,书中还穿插了一段让人看到福林斯蒂亚始祖悲惨模样的故事,所以格拉夫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夏尔所知道的斐尔汗家族,只是一些比较模糊的信息。 掌握了宫中大部分权利,世代被任命为近卫兵团军团长的家族。此外,他还掌握着雷西亚湖畔王领一侧的别墅区,还有贵族们的秘密。 然而,其实力背后,却有着这样的历史。 但是,利希尼亚却将其改编得恰到好处。在淡化王室耻辱的同时,在没有这个就会被沉默覆盖的场合,大致上产生了对话。 那夏尔也要扮演被表面欺骗的角色。 “怪不得雷赛子爵才佩戴着剑。” “哼……” 一直沉默不语的贝斯特,发出了声音。 “……如果是你,就不需要佩剑了?” “也不尽然。我还是觉得,若是手无寸铁,到了紧要关头,恐怕还是会失手的。” 听到夏尔的回答,贝斯特保持着僵硬的表情,眉毛猛地一动。 “夏尔……那之后,你的剑术提高了吗?” “嗯,多少有点。”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增长。如果战胜自己的对手说“我在锻炼中偷懒了”的话……他的自尊心越来越受伤,夏尔必须毫不含糊地回答。 “夏尔,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能看看你的进步。” “如果太子殿下允许的话……不过,这段时间肯定不行。” “应该是。” 一旁的利希尼亚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格拉布几乎完全无视夏尔等人,而阿妮亚则明显流露出厌恶之情,所以只能由利希尼亚来搭话,但一个人硬撑着话题,总之就是很尴尬。 贝斯特察觉到她的顾虑,不得已只好开口说道。 “刚才王太子殿下也说了,在别处也听到了传闻。关于你和海盗作战的事情。” “太夸张了,我只是在角落里挥舞着短剑而已。” 夏尔不知道传闻扩散到什么程度了。 “哦?不过,如果真如王太子殿下方才所说的那样,那么你似乎已经和海盗头目交过手了。” “嗯……” 一直在等待机会参与谈话的弗劳,脸上浮现出仿佛在模仿主人的那种做作的笑容。 “真是太勇敢了,请务必详细告诉我。” 夏尔倒是不太想说。 所谓武勇这种东西,虽然编成故事很酷,但实际上是悲惨的。鲜血流淌,五脏六腑的臭味四散,到处都是临终前的惨叫声…… 而且一想起这场战斗,夏尔就会想起在科普特的殊死搏斗。 塔龙的大剑打在夏尔身旁石板的瞬间。莫妮卡的脸在「行动阻碍」的剧痛中失去了意识,巨魔的拳头,蜥蜴人的紫色鲜血从头顶洒下来。然后……把夏尔打入地狱深处的、那些不会说话的泥人们。 “唔……也没什么好说的。” 娜吉娅,别看了,快来帮帮我……夏尔想着,偷偷往旁边一看,发现娜吉娅的脸色有点苍白。 大概是想起了夏尔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存在。娜吉娅曾经看到过夏尔控制了兰的精神,逼她坦白一切。 不过说起来,挥剑的样子娜吉娅也见过一次。在和伊弗洛斯的练习赛上。发动奇袭,连眼睛都要攻击的偷袭手段……她心中的夏尔,根本不是什么勇敢的随从,而是个什么都会用上的怪物。 “夏尔很强大。” 住手,不要再说了。 而且,一听语气就知道。莉莉安娜并不是在胡言乱语,总之只是配合利希尼亚他们想要接上对话的努力而已。 为了让主人稍微休息一下,弗劳紧紧抓住话题不放。 “那么,莉莉安娜小姐也见证过夏尔勇敢的一面?” “嗯,当然有!” 不能再说了。 上次在莉莉安娜面前战斗,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因为那是和凯斯他们这些诱拐犯交锋的时候。 “呀,对了。” 但是,她好像想起来了。 “夏尔,他有一个很厉害的朋友!” “厉害?什么样的人?” “去年武斗大会上获得冠军的那个人,一个叫凯斯的人,他是夏尔的朋友!” “诶?!” 弗劳惊讶地叫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慌忙捂住了嘴。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不是吗?” 贝斯特低声说道。 “一流的才能,一流的指导,当然能进步。说实话,真让人羡慕。” “别、别这样,贝斯特大人。” 夏尔出了一身冷汗。 谈话对身体有害,这也许比战斗还要辛苦。 “因为贝斯特殿下是格拉夫殿下的随从,如果愿意的话,应该可以得到一位优秀的老师!” “莱特大人拒绝了,说现在还为时过早。” 是第三军团的团长吗?虽然没有参加武斗大会,却被认为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剑士。 虽然能否战胜凯斯还是个未知数,但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参加那个比赛是正确的。如果输了,观众肯定会丢石头的。 “那还真是个严厉的人啊。” “嗯,所以我希望自己能严格训练。” 那种上进心才是了不起的。夏尔觉得简单地变强的自己,才是真的不好…… 不过,一点也不轻松。不如说因为每次都是赌上性命,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风险高回报,也许是相称的。 谈话就此中断。 因为远处传来脚步声。既然大人们回来了,那就意味着今天的聚会到此为止了。 “……原来如此,萨菲斯大人的想法相当有趣。” “您能这么说,真是让我不胜荣幸。” 雷赛和萨菲斯走在前面,一边交谈,一边回到这边。坦迪拉尔王子慢悠悠地从他身后走过来。 坦迪拉尔王子朝桌上瞥了一眼,对夏尔等人说道。 “萨菲斯,你的女儿好像很有礼貌呢。” “啊?” “不……好像能‘融洽’地交谈,这比什么都好。” 听了坦迪拉尔王子的话,萨菲斯露出暧昧的笑容。然而,这句话只不过是一句讽刺罢了。 因为最后一口也没喝,也没吃的红茶和蛋糕们,一言不发地躺在那里。 第249章 寂寞的蛋糕们 随着大人们的离开,只剩下孩子们了,这里的沙发有点太大了。 也许是因为大人之间的对话充满了微妙的紧张感,谁都没有碰盘子。蛋糕们呆呆地站在已经凉透的红茶旁,然而,它们终究没有机会被品尝。 这是一种可怕的沉默,使最甜的糖果也变得苦涩。 “弗劳。” “啊,是的,利希尼亚殿下!” 今天也穿着粉红色可爱礼服的随从,听到利希尼亚公主的呼唤声,一下子回过神来。她茫然地望着坦迪拉尔王子离去的方向。 “那个……” 利希尼亚看着夏尔的脸,寻找着对话的切入点。 这样看来,真是太成熟了。已经十一岁了,按照前世的标准来看,相当于小学五、六年级。 差不多到了不是普通的美少女,而是色香四溢的时候了。虽然有点早,但她穿着鲜艳的藏青色礼服,再长大一些应该就能堂堂正正地自称淑女了。 不过,夏尔在意的是她的表情。以前也多少能感觉到线条的纤细,但那还只是可爱的时候。但是现在呢?可怜归可怜,却是被践踏的可怜花。甚至有这样的印象。 这一年半来,她是不是过着充满压力的生活呢? 不过,如果是王族,会这样也不奇怪。反倒是更加凸显的假成熟,即使是现在,她似乎也满脑子都是对下属的关心。 “抱歉,我没能好好招待大家……弗劳,茶已经凉了,麻烦换过一下。” “没必要。” 阿妮亚低声打断了姐姐的命令。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红色。虽然衣服上凸显着她的性格,但她显然还是个孩子,依然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虽然容貌姣好,但是那种冲动的性格是无法掩饰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因为父亲大人劝你,你就毫不客气地坐在那里?” 阿妮亚不是瞪着夏尔,而是瞪着娜吉娅,如此宣称。 原来如此,去年的记忆似乎还残留着。虽说是莉莉安娜的仆人,但夏尔的来历不明。连贝斯特都能战胜,而且这么年轻就能熟练使用魔法。 既然如此,那就从弱的地方开始进攻就好了…… “这完全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但是…… 娜吉娅的声音有些激动,但还是清楚地解释道。 夏尔很清楚其中的理由。如果娜吉娅胆怯了,这次就会由莉莉安娜来保护她。那样的话,反而会让她的处境更糟。 重蹈去年的覆辙。但是,娜吉娅是莉莉安娜的“守护者”,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区区婢女真是厚颜无耻!你以为只要我放过你一次,你就可以永远保持原谅吗?你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 “阿妮亚殿下,在下只是个出身卑贱的女孩,还请您多多包涵……若要比喻的话,在下就像是主人的鞋子一样。” “这算什么?” “鞋子比平时更容易被脏东西埋没,所以进别人家时,也会弄脏地板。但实际上,它是在保护主人不被脚上的泥土和石块伤害。” 好久没听说了。 这是娜吉娅最擅长的手法。她强调“泥”和“石头”的地方,就在那一瞬间,她直直地盯着阿妮亚的眼睛。 “你说什么?” 从那以后,还是停止比较好。 “……阿妮亚殿下。” 听到夏尔的声音,猛地站起来的阿妮亚回过头来。 “什么事!” “总之,请先‘坐下’。” “……?!” 就在这一瞬间,阿妮亚一屁股坐了下来。 虽然没有人注意到,但因为「暗示」的魔力,她不得不坐下来。 阿妮亚为什么要听从夏尔这个仆人的话呢?这让她感到羞愧和焦躁,顿时陷入混乱中,沉默不语。 “阿妮亚。” 一直保持沉默的格拉夫终于开口了。 “这是父亲大人的选择,你不应该多嘴。” 带着叹息的一句话。 但这个少年和才华横溢的随从不同,多少有些不识趣。 现在说这种话,会被追上的。 不出所料,阿妮亚的脸色难以掩饰,坐在那里怒气冲冲。 而格拉夫连看都不看这样的妹妹一眼。 过了一会儿,女仆拿来了新的托盘。利希尼亚接过茶壶,露出虚伪的笑容,弯下腰。 “来,喝一口。最近还很热,正因为如此,所以吃热的东西才更好。” 之前一直默默观察情况的莉莉安娜,用不自然的欢快声音回答。 “嗯,谢谢。” “利希尼亚殿下,那种事应该是我来做的。” “没关系,弗劳,我想招待你。” 服务员这种工作,一般都是交给女仆来做。 在夏尔看来,从自己的身份来看,利希尼亚变成弗劳,其尴尬程度也差不了多少……难道她要来这里倒茶吗?连奴隶出身的自己也在内? 但是,正如夏尔所担心的那样,公主也来到了夏尔的面前。 “来,请喝。” “谢谢。” 夏尔该以什么表情喝这个呢? 也许是知道夏尔内心的痛苦,利希尼亚温柔地微微一笑。 “请不要客气,既然是父亲的客人,对我们来说也是客人。” “是。” 真的,如果对方只有利希尼亚的话,倒也挺轻松的。 接下来,随从们待着也不会影响心情。主人已经允许了,弗劳不可能发牢骚,贝斯特也能分辨出来。 但是,格拉夫和阿妮亚……咦? “那个,殿下。” “哎呀,夏尔,这里有很多殿下呢!” “是、是的。” “至少请叫我的名字。” 因为有很多殿下,所以更不好称呼她们的名字。。 虽然利希尼亚大概是想用她的方式让空气变得轻松,表现出一种轻松的感觉。 “可是,蒂米殿下不在。” “哦。” 皱起眉头,利希尼亚只有嘴角挤出笑容。 “我妹妹很害羞,最近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 “是吗?” 格拉夫一直盯着夏尔看。有什么不对吗? 莉莉安娜又开口了。 “利希尼亚。” “嗯,什么事?” “你怎么没什么精神?” 莉莉安娜毫不客气的说话方式,是直球。然而,她的指责和夏尔的感受是一样的。 只要偷窥一下心里,就会明白理由…… “这个嘛……嗯的确如此,爷爷最近的情况似乎也不太好。” ……但是,利希尼亚似乎并没有想要加害夏尔或周围的人。 如果对方是突然想要吵架的阿妮亚就另当别论了。擅自偷看没有恶意碎片之人的记忆,实在是太失礼了。 更何况,利希尼亚是个差不多该上年纪的女孩子。会增加很多烦恼,其中也会出现想要保密的事情。 只是,刚才说出口的理由似乎不是真心话。她与国王的距离,远远不及普通人中孙子与祖父之间的距离。即使有来自政治性理解和判断的不安,也不会有来自亲情的悲叹。 “不过,我们姑且不论,如果是大家的事,就不必担心了。王都有可靠的人保护着。” 可靠的……是指近卫兵团吗? 他们是被疾风兵团长卡西斯断言最好离开的人。 “对了,利希尼亚殿下。” “什么事?” “刚才在这里的雷赛大人……” “嗯。” “我有点吃惊,又不是非常时期,他竟然带着佩剑来到这里来了。” “哦,是这件事啊。” 近卫兵团也是王宫的守护者。因此,他们拿着武器在宫廷内走动也并不奇怪。 但是,这里是相当隐秘的私人领域。尽管如此,他还是毫不客气地穿着铠甲,正常来看很异常。 “近卫兵团本来就负责王宫内的守护工作,但其中雷赛子爵是最特别的。” “特别?” “嗯,因为斐尔汗家族是这里原来的主人。” 听到这句话,格拉夫狠狠地瞪了利希尼亚一眼。 “利希尼亚,这种事就不用讲了?” “哎呀,格拉夫哥哥,这不是很好吗?” 他们既没有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快,也没有因此排斥夏尔等人。 只是,虽然格拉夫一直默默地选择无视,但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话题。然而,利希尼亚并不在意,得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历史吗?七百年前各国发生战争,福林斯蒂亚的统治也陷入了混乱。” “是的,我知道。” “大约六百年前,一位真王的子孙来到了这块土地。东方开拓地已经荒废了一半,无人问津,但既然故地被战尘所染,被无道之人践踏,就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是真正的王的子孙吗?这是一种带有政治色彩的表达方式。 这方面夏尔多少有些了解。 在当时,布拉姆领主对有着四名国王福林斯蒂亚举起了反旗,结果被派遣远征军消灭了。 但是,以这场战争为契机,王国的东部被肢解得七零八落。毕竟是长达百年的黑暗时代,南部虽然成立了普利斯王国,但其他地区也呈现出群雄割据的局面。 而在西部旧王都的权力斗争中失败而不得不逃往东方的,就是现在的埃斯塔-福雷斯蒂亚王国的始祖们。 “热情地迎接国王,认可并支持他的,就是在当地定居的斐尔汗一族。” “原来如此。” 到底夏尔之前还是不知道得那么详细,历史书上也没有写。 东方司令部只在大岩石上搭建了个小木屋。但是,那里已经有了原住民。 也许,斐尔汗一族并没有被过去的王国赋予“正式地位”。如果是这样,就没有理由特意保护落魄的王族。 并非如此,他们只是移居到被遗弃的据点、空白地带的土豪。他们没有家世,没有名誉,什么都没有。但是,逃过一劫难的王室分支连除掉他们的实力都没有了。 他们王室拥有的只有王冠、权威和名字。所以…… “斐尔汗家族立即把这块土地交给了国王,并担任了大将军的重任,只是因为家族的墓地在这里,所以国王赋予了他们特权。因为他们是原来的居民,所以可以自由进出。因此,斐尔汗家族仍然可以像这样随时进入王宫。” 如果将利希尼亚的解释翻译成简单的话。 当时的斐尔汗家族推举了一位有权威却没有实力的国王,然后自称是东方司令部的将军,并且继续维持自己的实权。 不管国王说什么,这里都是他们的土地。当时的王室一定很辛苦,想要以权力取代权威是一项漫长的工作。 “原来有这样的经过啊。” “是的。但是,由于米达王后的去世,以及后来的混乱,斐尔汗家的嫡系断绝了。因此,统治雷西亚地区的分家子孙,代替他们承担起了守护王室的任务。” 由此看来,普利斯的灭亡和米达公主造成的王宫腐败也有积极的一面。因为她把一直以来以王室权威为己有的斐尔汗主家带走了。 但这时雷赛子爵的祖先在那里思考了,是继续守护在隔湖与冯·凯诺侯爵对峙的领地呢?还是以主家继承人的身份掌握宫廷大权呢? 对贵族来说,领地就是灵魂,应该是不计得失想要维持的东西。但是,位置不好。 面对绝对称不上忠实的大贵族,可以说是最前线。即便如此,如果是以前的话,还是没有产生危机感的。 因为福林斯蒂亚王国就是斐尔汗的根据地,但情况发生了变化。这只是个挡箭牌。 因此,他们选择了后者,将雷西亚湖畔的领土交给了王室。他决定继承主家的投票权,作为宫廷贵族生活下去。 “所以,斐尔汗家族世世代代都率领着近卫兵团的某一军团,虽然这一点不太为人所知。” “真是受益匪浅。” 总而言之,宫廷人的总管。那就是雷赛子爵现在的身份,也是斐尔汗家族依仗的。 原来如此,既是王室的手足,又是眼中钉。建国以来就是这样。 更重要的是,书中还穿插了一段让人看到福林斯蒂亚始祖悲惨模样的故事,所以格拉夫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夏尔所知道的斐尔汗家族,只是一些比较模糊的信息。 掌握了宫中大部分权利,世代被任命为近卫兵团军团长的家族。此外,他还掌握着雷西亚湖畔王领一侧的别墅区,还有贵族们的秘密。 然而,其实力背后,却有着这样的历史。 但是,利希尼亚却将其改编得恰到好处。在淡化王室耻辱的同时,在没有这个就会被沉默覆盖的场合,大致上产生了对话。 那夏尔也要扮演被表面欺骗的角色。 “怪不得雷赛子爵才佩戴着剑。” “哼……” 一直沉默不语的贝斯特,发出了声音。 “……如果是你,就不需要佩剑了?” “也不尽然。我还是觉得,若是手无寸铁,到了紧要关头,恐怕还是会失手的。” 听到夏尔的回答,贝斯特保持着僵硬的表情,眉毛猛地一动。 “夏尔……那之后,你的剑术提高了吗?” “嗯,多少有点。”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增长。如果战胜自己的对手说“我在锻炼中偷懒了”的话……他的自尊心越来越受伤,夏尔必须毫不含糊地回答。 “夏尔,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能看看你的进步。” “如果太子殿下允许的话……不过,这段时间肯定不行。” “应该是。” 一旁的利希尼亚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格拉布几乎完全无视夏尔等人,而阿妮亚则明显流露出厌恶之情,所以只能由利希尼亚来搭话,但一个人硬撑着话题,总之就是很尴尬。 贝斯特察觉到她的顾虑,不得已只好开口说道。 “刚才王太子殿下也说了,在别处也听到了传闻。关于你和海盗作战的事情。” “太夸张了,我只是在角落里挥舞着短剑而已。” 夏尔不知道传闻扩散到什么程度了。 “哦?不过,如果真如王太子殿下方才所说的那样,那么你似乎已经和海盗头目交过手了。” “嗯……” 一直在等待机会参与谈话的弗劳,脸上浮现出仿佛在模仿主人的那种做作的笑容。 “真是太勇敢了,请务必详细告诉我。” 夏尔倒是不太想说。 所谓武勇这种东西,虽然编成故事很酷,但实际上是悲惨的。鲜血流淌,五脏六腑的臭味四散,到处都是临终前的惨叫声…… 而且一想起这场战斗,夏尔就会想起在科普特的殊死搏斗。 塔龙的大剑打在夏尔身旁石板的瞬间。莫妮卡的脸在「行动阻碍」的剧痛中失去了意识,巨魔的拳头,蜥蜴人的紫色鲜血从头顶洒下来。然后……把夏尔打入地狱深处的、那些不会说话的泥人们。 “唔……也没什么好说的。” 娜吉娅,别看了,快来帮帮我……夏尔想着,偷偷往旁边一看,发现娜吉娅的脸色有点苍白。 大概是想起了夏尔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存在。娜吉娅曾经看到过夏尔控制了兰的精神,逼她坦白一切。 不过说起来,挥剑的样子娜吉娅也见过一次。在和伊弗洛斯的练习赛上。发动奇袭,连眼睛都要攻击的偷袭手段……她心中的夏尔,根本不是什么勇敢的随从,而是个什么都会用上的怪物。 “夏尔很强大。” 住手,不要再说了。 而且,一听语气就知道。莉莉安娜并不是在胡言乱语,总之只是配合利希尼亚他们想要接上对话的努力而已。 为了让主人稍微休息一下,弗劳紧紧抓住话题不放。 “那么,莉莉安娜小姐也见证过夏尔勇敢的一面?” “嗯,当然有!” 不能再说了。 上次在莉莉安娜面前战斗,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因为那是和凯斯他们这些诱拐犯交锋的时候。 “呀,对了。” 但是,她好像想起来了。 “夏尔,他有一个很厉害的朋友!” “厉害?什么样的人?” “去年武斗大会上获得冠军的那个人,一个叫凯斯的人,他是夏尔的朋友!” “诶?!” 弗劳惊讶地叫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慌忙捂住了嘴。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不是吗?” 贝斯特低声说道。 “一流的才能,一流的指导,当然能进步。说实话,真让人羡慕。” “别、别这样,贝斯特大人。” 夏尔出了一身冷汗。 谈话对身体有害,这也许比战斗还要辛苦。 “因为贝斯特殿下是格拉夫殿下的随从,如果愿意的话,应该可以得到一位优秀的老师!” “莱特大人拒绝了,说现在还为时过早。” 是第三军团的团长吗?虽然没有参加武斗大会,却被认为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剑士。 虽然能否战胜凯斯还是个未知数,但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参加那个比赛是正确的。如果输了,观众肯定会丢石头的。 “那还真是个严厉的人啊。” “嗯,所以我希望自己能严格训练。” 那种上进心才是了不起的。夏尔觉得简单地变强的自己,才是真的不好…… 不过,一点也不轻松。不如说因为每次都是赌上性命,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风险高回报,也许是相称的。 谈话就此中断。 因为远处传来脚步声。既然大人们回来了,那就意味着今天的聚会到此为止了。 “……原来如此,萨菲斯大人的想法相当有趣。” “您能这么说,真是让我不胜荣幸。” 雷赛和萨菲斯走在前面,一边交谈,一边回到这边。坦迪拉尔王子慢悠悠地从他身后走过来。 坦迪拉尔王子朝桌上瞥了一眼,对夏尔等人说道。 “萨菲斯,你的女儿好像很有礼貌呢。” “啊?” “不……好像能‘融洽’地交谈,这比什么都好。” 听了坦迪拉尔王子的话,萨菲斯露出暧昧的笑容。然而,这句话只不过是一句讽刺罢了。 因为最后一口也没喝,也没吃的红茶和蛋糕们,一言不发地躺在那里。 第250章 无言之王 晨光中,细小的尘埃飞舞,旋即落在漆黑的衣服上发出白光。夏尔把灰尘拍了下来。 站在镜子前,夏尔确认自己的打扮。按照惯例,王都分配给夏尔的就是这个储物间。这样就不用为家具烦恼了,大概有三个旧的穿衣镜放在那里。 夏尔穿着小小的燕尾服,胸前挂着伊弗洛斯送的玛瑙胸针。 自从成为子爵一家的近侍之后,夏尔总是穿着高档的衣服,但今天却格外仔细。 因为要去王宫,而且和昨天不同。那是非正式的访问,只是进入了王子的私人领域。 但是今天要谒见国王陛下。话虽如此,夏尔也不会直接在现任国王面前跪下,只是作为仆人在二楼的站见席上和伊利亚、莉莉安娜站在旁边。即便如此,也不能穿得难看。 大部分仆人都在宅邸里待命,就连乳母兰也留下来了。加冕仪式的参加者原本只有家长一人,绝对要去的只有萨菲斯。 不过,这可是王者新旧交替的大事。新王不仅要得到现在的家主们的认可,也要得到下一代贵族们的认可和支持。 因此,不仅是维蒂子爵本人,他的继任者也有必要见证这一重要事件,所以全家都会被邀请。 由于场地有限,随从只能各带一名。伊利亚有伊弗洛斯,莉莉亚娜有娜吉娅,而威廉的那份是夏尔…… 走出仓库般的自己房间,清爽的早晨空气吹过走廊。 夏天也快结束了。虽然白天很闷热,但在早晨和傍晚,可以感受到季节的变化。 伊弗洛斯刚好路过。 “准备……走。” 他走在走廊上,斜眼看着夏尔。大概是一瞬间检查完毕,判断没有问题,不断地向外走去。 夏尔理解,应该什么都没有,不应该有危险,这只是个仪式而已。 即便如此,在最坏的情况发生的情况下,哪怕是一点点的棋子也是必要的,所以伊弗洛斯选择了夏尔。 分乘两辆黑色马车,跑在前面那辆小的是萨菲斯和伊弗洛斯。大一点的,是剩下的所有人。 谁也没说什么,年幼的威廉大概也从周围大人们紧张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在伫立的马车前,他就像一根木棍一样伫立着。 沿着昨天走过的路前进,丛高大厚实的城墙下钻过去,眼前看到的是蓝天下闪耀的喷泉。 绕过那个,笔直前进,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从这里开始,前面必须徒步去。不是因为路况不好,而是出于对王室的尊重。 一看脚下,就很清楚。眼前是一片褐色的石板路,却可以看到用绿色石头铺成的线条。另一边是清一色的白色大理石,而且连接缝都看不到。 从这里一直往北,有一条可以称为广场的平坦通道,那里孤零零地挂着两面旗子。镶着红边的绿色旗帜,这幅画的中心是福林斯蒂斯王室的纹章。从那里往前,铺着宽宽的红地毯。 穿着金线镶边的白色衣服,一个像是宫廷中人的年轻男子走过来,向萨菲斯行了一礼。他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大家都明白,子爵一家必须在他的带领下前进。 夏尔脚踩在地毯上,仰望前方。 宽阔的台阶巍然耸立,左右两侧的尽头是描绘福林斯蒂亚王室光荣历史的浮雕,红色地毯的一端摆放着堪称艺术品的花盆,贵妇人般的花朵展现出美丽的姿态。 爬上楼梯,那里是半户外的区域,遮挡着强烈阳光的石顶已经迫近到这里。支撑它的石柱都是竖向雕刻,在轻盈精致的样子中也不失庄重。 再深入一步,就会感到头顶豁然开朗,那里是用金箔和宝石装饰的庄严拱门,在外面微微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走在路上的夏尔完全没有烦琐的沉闷感。 在这条圆天花板相连的通道入口,宫廷男子停下了脚步。他小声对伊弗洛斯说了些什么,然后只带着萨菲斯向里面走去。 每个贵族的族长站在离国王更近的地方。夏尔等人只能站在二楼的了望台上眺望,萨菲斯无法和众人在一起。所以,夏尔就在那里等着那个宫廷男人回来。 “咦?”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伊弗洛斯首先回过头来。 “好久不见。” 然后迅速低下头。 “嗯。” 伊利亚也转过身来,露出了笑容。 “好久不见了,伊利亚大人,对了,萨菲斯大人呢?” “夫君已经在陛下身边了。” “是吗?” 虽然他很亲切地跟我打招呼,但内心是怎么想的呢? 梳成大背头的头发,个子很高,体格健壮,还有最具特色的鹰钩鼻。 不会看错的,他就是冯·凯诺侯爵的长子埃尔根。 “你们什么时候到王都的?” “三天前。” “是吗?我是前天来的。” 冯·凯诺侯爵和萨菲斯的关系,明明已经是很糟糕的情况了。不过,他们的作风是形式上和睦相处,不让其他贵族看到多余的破绽。 一般人是不会在这种地方散步的。即使对方是朋友,也应该打个招呼就先走。但是,埃尔根故意把对话拉长。现在为他带路的宫廷男子,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情况。 “令尊不来吗?” “我父亲年纪大了,让我来代替他。” 恐怕不止如此。 冯·凯诺侯爵轻视王室,甚至是敌视的态度。侯爵家有足以抵挡王室干涉的力量,出于身为大贵族的意识,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即使只是形式上,也不能轻易屈服。现在,埃斯塔-福林斯提亚王国正在走向中央集权化。冯·凯诺侯爵明白,像他这样的旧有贵族才是当今王室最大的障碍。 所以,为了暗示那个王位也“只是承认而已”。这是给下一任国王坦迪拉尔的无声信息。 但是,参加典礼的血亲呢? 他的身后只有一个人,看上去是他的弟弟。 埃尔根注意到夏尔的视线,露出暧昧的笑容解释道。 “啊……女儿们太小了,所以没能带过来。而且,古迪奥不能离开领地,所以这次只带了弟弟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站在他身后的青年塔尔文向伊利亚点头致意。 “我的弟弟弗洛克也来了,不过他是仪仗队的指挥,就在宅邸那边。” “原来如此。” 可能是因为无法担任公职,所以回老家工作。另外,参加这种贵族聚会的仪式,社交能力似乎也有问题。 那个矮胖的男人领兵……虽然有点难以想象。 “那我就告辞了,不能让陛下等太久。” “以后有机会的话。” 埃尔根离开后,只剩下塔尔文一个人。 那么,是不是应该用心交谈一下呢。就在气氛变得微妙的时候,刚才带萨菲斯去的男人回来了。于是伊利亚她们只是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几步,左右各有楼梯。夏尔在宫廷人员的带领下向上走去。 走上去是可以看到广阔的谒见厅的露台。透过高雅的木栏杆,可以看到成排的贵族们的头。高一级的地方是王座,王座背后的墙壁左右悬挂着半透明的垂帘。 当然,国王还不在现场。虽然患有疾病,但毕竟是国王。在臣子们都到齐之后,慢悠悠地登场是常识。 只是,也看不到坦迪拉尔王子的身影。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忙于照顾生病的父亲? 不不不,按常理来说,肯定是在幕后准备。 今天的仪式,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非常简单。坦迪拉尔从左右分开排列的贵族中间穿过,在王座前停下。于是,现任国王站了起来,将建国以来流传下来的巨大王冠戴在坦迪拉尔头上。重新站到台上,接受贵族们的祝贺和认可。仅此而已。除此之外,女神殿的神官也会现身赐福,当然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礼物,不过这些都只是装饰而已。 考虑到现任国王的病情,这样的仪式不到一个小时就会结束。 夏尔这么想着,站在那里,依然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呆立地站着的贵族们,想必也是焦急万分。但是,毕竟是这个地方,所以也不能大惊小怪。 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夏尔听见了什么嘎啦嘎啦的车轮声,从半透明幕布的另一边传来的。奇怪的声音让站着的人面面相觑。 声音越来越大,然后……停了下来。 带轮子的床被搬到了王座的前面。 那里躺着一位老人。 现场陷入了沉默。 既没有加冕仪式,也没有加冕礼,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但是,他到底想干什么?在这种状态下,没有在人前展示的意义。主治医生在做什么? 夏尔环视躺在国王身边的人。但是,那里看不到老医生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护士模样的人。散发着知性气息、看似文静的女子,就是那个领头人。 因为她没有语言交流,只是用肢体语言进行指示。灰色连衣裙配眼镜,深色的长发很漂亮。 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小小的嘈杂声开始在这个会场引起含糊不清的回响时,坦迪拉尔突然走到了那张床前。 “诸卿齐聚一堂,不胜感激。” 很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 加冕仪式取消? “陛下的健康状况不佳……如大家所见。” 那就不要把他拉到这种地方来好了。 “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大家聚在一起,陛下想要一睹各位臣子们的风采,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你在说什么? 夏尔的理解跟不上。 想看臣下的脸吗?这是现任国王说的吗?这样的病情?不是? 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任何反应。意识是否清醒都很可疑。 面对不知所措的贵族们,坦迪拉尔王子威严地命令道。 “国王陛下在此,宣誓效忠王国者,请跪拜。” 贵族们大吃一惊,当场跪下。 站在上面的夏尔等人也不得不这么做。 但是,夏尔低下头,偷偷看了一眼。 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呢……诶? 支配者不起作用。 夏尔无法读取国王的信息。 这是什么? ……贵族们依然对国王顶礼膜拜。 永远不会动的沉默国王。 站在台上,坦迪拉尔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但是,夏尔在那里发现了一丝难以言表的疯狂。 第250章 无言之王 晨光中,细小的尘埃飞舞,旋即落在漆黑的衣服上发出白光。夏尔把灰尘拍了下来。 站在镜子前,夏尔确认自己的打扮。按照惯例,王都分配给夏尔的就是这个储物间。这样就不用为家具烦恼了,大概有三个旧的穿衣镜放在那里。 夏尔穿着小小的燕尾服,胸前挂着伊弗洛斯送的玛瑙胸针。 自从成为子爵一家的近侍之后,夏尔总是穿着高档的衣服,但今天却格外仔细。 因为要去王宫,而且和昨天不同。那是非正式的访问,只是进入了王子的私人领域。 但是今天要谒见国王陛下。话虽如此,夏尔也不会直接在现任国王面前跪下,只是作为仆人在二楼的站见席上和伊利亚、莉莉安娜站在旁边。即便如此,也不能穿得难看。 大部分仆人都在宅邸里待命,就连乳母兰也留下来了。加冕仪式的参加者原本只有家长一人,绝对要去的只有萨菲斯。 不过,这可是王者新旧交替的大事。新王不仅要得到现在的家主们的认可,也要得到下一代贵族们的认可和支持。 因此,不仅是维蒂子爵本人,他的继任者也有必要见证这一重要事件,所以全家都会被邀请。 由于场地有限,随从只能各带一名。伊利亚有伊弗洛斯,莉莉亚娜有娜吉娅,而威廉的那份是夏尔…… 走出仓库般的自己房间,清爽的早晨空气吹过走廊。 夏天也快结束了。虽然白天很闷热,但在早晨和傍晚,可以感受到季节的变化。 伊弗洛斯刚好路过。 “准备……走。” 他走在走廊上,斜眼看着夏尔。大概是一瞬间检查完毕,判断没有问题,不断地向外走去。 夏尔理解,应该什么都没有,不应该有危险,这只是个仪式而已。 即便如此,在最坏的情况发生的情况下,哪怕是一点点的棋子也是必要的,所以伊弗洛斯选择了夏尔。 分乘两辆黑色马车,跑在前面那辆小的是萨菲斯和伊弗洛斯。大一点的,是剩下的所有人。 谁也没说什么,年幼的威廉大概也从周围大人们紧张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在伫立的马车前,他就像一根木棍一样伫立着。 沿着昨天走过的路前进,丛高大厚实的城墙下钻过去,眼前看到的是蓝天下闪耀的喷泉。 绕过那个,笔直前进,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从这里开始,前面必须徒步去。不是因为路况不好,而是出于对王室的尊重。 一看脚下,就很清楚。眼前是一片褐色的石板路,却可以看到用绿色石头铺成的线条。另一边是清一色的白色大理石,而且连接缝都看不到。 从这里一直往北,有一条可以称为广场的平坦通道,那里孤零零地挂着两面旗子。镶着红边的绿色旗帜,这幅画的中心是福林斯蒂斯王室的纹章。从那里往前,铺着宽宽的红地毯。 穿着金线镶边的白色衣服,一个像是宫廷中人的年轻男子走过来,向萨菲斯行了一礼。他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大家都明白,子爵一家必须在他的带领下前进。 夏尔脚踩在地毯上,仰望前方。 宽阔的台阶巍然耸立,左右两侧的尽头是描绘福林斯蒂亚王室光荣历史的浮雕,红色地毯的一端摆放着堪称艺术品的花盆,贵妇人般的花朵展现出美丽的姿态。 爬上楼梯,那里是半户外的区域,遮挡着强烈阳光的石顶已经迫近到这里。支撑它的石柱都是竖向雕刻,在轻盈精致的样子中也不失庄重。 再深入一步,就会感到头顶豁然开朗,那里是用金箔和宝石装饰的庄严拱门,在外面微微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走在路上的夏尔完全没有烦琐的沉闷感。 在这条圆天花板相连的通道入口,宫廷男子停下了脚步。他小声对伊弗洛斯说了些什么,然后只带着萨菲斯向里面走去。 每个贵族的族长站在离国王更近的地方。夏尔等人只能站在二楼的了望台上眺望,萨菲斯无法和众人在一起。所以,夏尔就在那里等着那个宫廷男人回来。 “咦?”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伊弗洛斯首先回过头来。 “好久不见。” 然后迅速低下头。 “嗯。” 伊利亚也转过身来,露出了笑容。 “好久不见了,伊利亚大人,对了,萨菲斯大人呢?” “夫君已经在陛下身边了。” “是吗?” 虽然他很亲切地跟我打招呼,但内心是怎么想的呢? 梳成大背头的头发,个子很高,体格健壮,还有最具特色的鹰钩鼻。 不会看错的,他就是冯·凯诺侯爵的长子埃尔根。 “你们什么时候到王都的?” “三天前。” “是吗?我是前天来的。” 冯·凯诺侯爵和萨菲斯的关系,明明已经是很糟糕的情况了。不过,他们的作风是形式上和睦相处,不让其他贵族看到多余的破绽。 一般人是不会在这种地方散步的。即使对方是朋友,也应该打个招呼就先走。但是,埃尔根故意把对话拉长。现在为他带路的宫廷男子,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情况。 “令尊不来吗?” “我父亲年纪大了,让我来代替他。” 恐怕不止如此。 冯·凯诺侯爵轻视王室,甚至是敌视的态度。侯爵家有足以抵挡王室干涉的力量,出于身为大贵族的意识,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即使只是形式上,也不能轻易屈服。现在,埃斯塔-福林斯提亚王国正在走向中央集权化。冯·凯诺侯爵明白,像他这样的旧有贵族才是当今王室最大的障碍。 所以,为了暗示那个王位也“只是承认而已”。这是给下一任国王坦迪拉尔的无声信息。 但是,参加典礼的血亲呢? 他的身后只有一个人,看上去是他的弟弟。 埃尔根注意到夏尔的视线,露出暧昧的笑容解释道。 “啊……女儿们太小了,所以没能带过来。而且,古迪奥不能离开领地,所以这次只带了弟弟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站在他身后的青年塔尔文向伊利亚点头致意。 “我的弟弟弗洛克也来了,不过他是仪仗队的指挥,就在宅邸那边。” “原来如此。” 可能是因为无法担任公职,所以回老家工作。另外,参加这种贵族聚会的仪式,社交能力似乎也有问题。 那个矮胖的男人领兵……虽然有点难以想象。 “那我就告辞了,不能让陛下等太久。” “以后有机会的话。” 埃尔根离开后,只剩下塔尔文一个人。 那么,是不是应该用心交谈一下呢。就在气氛变得微妙的时候,刚才带萨菲斯去的男人回来了。于是伊利亚她们只是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几步,左右各有楼梯。夏尔在宫廷人员的带领下向上走去。 走上去是可以看到广阔的谒见厅的露台。透过高雅的木栏杆,可以看到成排的贵族们的头。高一级的地方是王座,王座背后的墙壁左右悬挂着半透明的垂帘。 当然,国王还不在现场。虽然患有疾病,但毕竟是国王。在臣子们都到齐之后,慢悠悠地登场是常识。 只是,也看不到坦迪拉尔王子的身影。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忙于照顾生病的父亲? 不不不,按常理来说,肯定是在幕后准备。 今天的仪式,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非常简单。坦迪拉尔从左右分开排列的贵族中间穿过,在王座前停下。于是,现任国王站了起来,将建国以来流传下来的巨大王冠戴在坦迪拉尔头上。重新站到台上,接受贵族们的祝贺和认可。仅此而已。除此之外,女神殿的神官也会现身赐福,当然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礼物,不过这些都只是装饰而已。 考虑到现任国王的病情,这样的仪式不到一个小时就会结束。 夏尔这么想着,站在那里,依然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呆立地站着的贵族们,想必也是焦急万分。但是,毕竟是这个地方,所以也不能大惊小怪。 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夏尔听见了什么嘎啦嘎啦的车轮声,从半透明幕布的另一边传来的。奇怪的声音让站着的人面面相觑。 声音越来越大,然后……停了下来。 带轮子的床被搬到了王座的前面。 那里躺着一位老人。 现场陷入了沉默。 既没有加冕仪式,也没有加冕礼,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但是,他到底想干什么?在这种状态下,没有在人前展示的意义。主治医生在做什么? 夏尔环视躺在国王身边的人。但是,那里看不到老医生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护士模样的人。散发着知性气息、看似文静的女子,就是那个领头人。 因为她没有语言交流,只是用肢体语言进行指示。灰色连衣裙配眼镜,深色的长发很漂亮。 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小小的嘈杂声开始在这个会场引起含糊不清的回响时,坦迪拉尔突然走到了那张床前。 “诸卿齐聚一堂,不胜感激。” 很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 加冕仪式取消? “陛下的健康状况不佳……如大家所见。” 那就不要把他拉到这种地方来好了。 “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大家聚在一起,陛下想要一睹各位臣子们的风采,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你在说什么? 夏尔的理解跟不上。 想看臣下的脸吗?这是现任国王说的吗?这样的病情?不是? 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任何反应。意识是否清醒都很可疑。 面对不知所措的贵族们,坦迪拉尔王子威严地命令道。 “国王陛下在此,宣誓效忠王国者,请跪拜。” 贵族们大吃一惊,当场跪下。 站在上面的夏尔等人也不得不这么做。 但是,夏尔低下头,偷偷看了一眼。 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呢……诶? 支配者不起作用。 夏尔无法读取国王的信息。 这是什么? ……贵族们依然对国王顶礼膜拜。 永远不会动的沉默国王。 站在台上,坦迪拉尔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但是,夏尔在那里发现了一丝难以言表的疯狂。 第251章 空匣 谒见大厅,这应该是王国规格最高的场所。 若是平时,国王会坐在王座上接受群臣的问候。肩负重任的显官们上前,将重大案件上奏。 现在,夏尔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无数的书记官摆好了桌子。在他身后,近卫兵们单手拿着长矛直立而立,以示威风。 因为平时不在王都的贵族们蜂拥而至,所以谒见厅有些狭窄。尽管如此,中间还是有能让人通过的空隙。 本来身居显贵地位的人们,此刻仿佛变成了贱民一般,密集地站着,低头行礼。 坦迪拉尔王子的脸上依旧浮现出微笑。有这么多的人为了被病魔折磨的父王而来到这里,是的,他很高兴。 只不过,闹剧也该有个限度。 大概是化了妆,但已经无法掩饰了。第一天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过,现在是夏天,化学反应也在急剧进行着。 所以…… 上午清爽的风,一下子吹了进来。 在本应清净的谒见厅,混杂着令人作呕的死气。 远远一看就知道。 国王的脸上布满了细细的线条。 当一个人死后,他的身体会逐渐崩溃。失去了血管的营养供给的细胞,细胞无法维持自身,开始溶解。而且细菌还会蚕食尸体。也就是说,会腐烂。 其中一个现象就是这个,血液的成分流出来。这样一来,沿着血管的网眼,就会浮现出花纹。 第一天的时候,大家还是半信半疑。陛下还活着吗?但是,到了第三天的今天,已经没有人相信国王还活着了。 但是,坦迪拉尔不仅是王太子,还是摄政王。在这一年里,国王都没有坐上过王位。在此期间,掌管国政的是他,那个王子命令向国王陛下致词,没人敢违抗。 “诸位辛苦了,陛下一定很高兴。今天你们可以退下休息了。”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歪着头,转过身去。 今天的仪式结束了,向尸体跪拜这种奇妙的仪式。 一回到宅邸,萨菲斯就发飙了。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殿下已经乱了阵脚吗?” 在橙色瓷砖包围的中庭里,萨菲斯一边踢倒椅子,一边大喊大叫。 他的动摇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国王在加冕仪式前去世,普通的改为国葬,然后太子迅速即位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无法理解的行动呢? “伊弗洛斯。” “是!” “再派人去。” “殿下没有回复。” “那你去!” 对于这一异常情况,伊弗洛斯也不是袖手旁观。但是,要知道王宫内发生了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 恩拜奥家族与宫廷成员之间没有很深的关系。当然,往里面派间谍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拿最重要的坦迪拉尔王子来说,即使是萨菲斯自己提出会面申请,或是让使者带着信,也完全得不到转告。既没有回答,也没有说明。 “昨天我试过。” “可恶!” 伊弗洛斯也吃了闭门羹。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计可施了。 “对了。” 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萨菲斯抬起了头。 “问问尤斯卡大人或者莱特伯爵。” “关于这个……” “怎么了?” “他们都在王宫里,不在外面。” “伊弗洛斯,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我已经让人调查过了。从三天前的那天起,两位就没有出过王宫的墙。” 也就是说,从坦迪拉尔周围的人那里获取情报也很困难。 “殿下到底有何打算呢……” 萨菲斯抱着头,坐了下来。 夏尔也觉得莫名其妙。虽然很想读懂坦迪拉尔的内心,但是,在那个地方咏唱咒语是很困难的。 由于坦迪拉尔自身的能力太高,无咏唱的使用魔法是很难读懂他内心,也很冒险。 就像前几天凯斯的例子一样,如果半途而废的使用精神操作魔法,就有可能被对方发现。 当然,如果以强大的威力使用法术的话,这样的危险可以减小。但是,如果连吟唱也不能的话,就需要准备专用的魔法道具了。 这又是个难题。即使制作了,因为是在那个场所,如果带着奇怪的东西进去,马上就会出问题。 首先,那里是王宫,也不是没有为宫廷服务的魔法师。使用拙劣的魔法,有时也会被认为是叛逆行为。果然还是太危险了。 曾经格鲁比用这个力量暂时控制了科普特城里的人类。确实,这现在的夏尔也是可能的。 但是,即使有巨大的力量,也没有出口。格鲁比之所以能实现那个,是因为在背后做了准备。咒文的咏唱自不必说,专用的魔法道具和魔法阵,还有事前的仪式。 打个比方,现在的夏尔,明明搭载了足以让火箭飞向宇宙空间的引擎,脚下却只有自行车用的车轮。如果想竭尽全力,就必须有相应的环境,但这一切都做不到。 “阁下。” 伊弗洛斯走上前说道。 “我有个建议。” “什么事,说说看。” “夫人和威廉少爷,还有莉莉安娜小姐,请让她们先回普利斯。” 原因不明。但是,王宫正在发生变化。 一旦发生什么事,就无法挽回了。 “你!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怎么样都没无所谓吗?” 为了表示敬意和真心,伊弗洛斯当场跪下。 “不是的。我也会留在王都,就算我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会守护阁下的。”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的妻子和孩子先回去?” “万一有什么事,我一个人可不够用。” 说着,伊弗洛斯瞥了夏尔一眼。 “……还有夏尔,可是……如果是夫人和两个孩子的话,无论如何也守不住,还是待在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比较好。” “伊弗洛斯,你能保证普利斯安全吗?” “托维蒂也没关系。我会派夏尔去保护阁下的家人,直到这件事平息下来。” “不行!” 萨菲斯的眼睛恢复了力量。 “至今为止,我每天早上都要前往陛下的府上向陛下致意,当然是带着妻子和孩子们,其他的贵族们也是这样做的。可是,从明天开始,只有我一个人把妻子托付给别人,自己一个人出面?这不等于是说我不信任王室吗?” 这有道理。 应该几乎没有哪个贵族能理解这种状况。但是,他们也是全家一起来参见的。 如果只有萨菲斯把家人送到别的地方。至少,如果是第一个做了那个,那么坦迪拉尔王子对萨菲斯的印象也不会太好。 “您说得很有道理。” “是。” “可是……” “又来了!” 萨菲斯站起来,拍了拍跪在地上的伊弗洛斯的头。 “只是装出一副顺从的样子!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伊弗洛斯!” 再来一次。 空洞的中庭响起干涩的声音。 “你这个卑鄙的佣兵!想要这么做的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开始越过底线的骂声,使得周围一片哗然。 一直默默静观的伊利亚也突然抬起头来。 “看来你很在意我的妻子和孩子。” “……这是理所当然的,阁下也是一样。” “我不知道。不过,我已经用自己的方式考虑过了,伊弗洛斯。” 萨菲斯跺着脚,不耐烦地瞪着周围人的脸。 “喂,伊弗洛斯。” “是!” “……那是谁的孩子?” 一瞬间,夏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因为萨菲斯指的是莉莉安娜。 “当然是阁下的。” “感觉怎么样,佣兵将军?占领贵族家的感觉如何?” 夏尔张大了嘴巴。 萨菲斯的推测也到此为止了。 伊弗洛斯为什么要挺身而出保护大小姐?难道不是因为那是自己的孩子吗?难道不是伊利亚和伊弗洛斯之间的不义之子吗? 萨菲斯就是这个意思。 “阁下,你在说些什么?” 目瞪口呆的似乎不止夏尔一个人,就连伊弗洛斯也听不下去了。 莉莉安娜本身也在场,而且她很聪明,能够正确理解刚才发言的意思。 “说实话,伊弗洛斯,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一定要让你回到老家去。” “阁下,如果是我的事也就罢了,就连大小姐也……” “怎么样,说出真心话了?” “并非如此,阁下……” 看着这样的对话……夏尔感到自己的情绪正在急速冷却。 对萨菲斯的愤怒和惊讶渐渐烟消云散。 就在伊利亚她们做好离家出走的准备的那一天,从萨菲斯被迫屈服的那一天开始。 他一直在积蓄着。 每天都和瞧不起自己、压制自己的人一起生活,这里是监狱。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 于是,萨菲斯终于产生了这种不可能的妄想。 好不容易出生在贵族家庭,有了地位,成家立业。这是多么不幸啊。 “萨菲斯!” 伊利亚静静地站了起来。 “我会留在这里。” 她的眼睛里隐约含着泪水。 “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我和你命运与共。” “是啊。” 也许是被伊利亚的悲叹所震慑,萨菲斯的音调稍微降低了一些。 尽管如此,恶言恶语还是没有停止。 “至少形式上是这样的。” “身心都是,萨菲斯。” “就是这个献出身心的妻子,威胁丈夫……的确,如果妻子带着孩子们出走,我的脸面也就丢尽了。你随时都可以把我推入地狱,所以我不能违抗你。怎么样,心情一定很好?” 伊利亚的肩膀猛地一颤。 “不,萨菲斯。” “有什么不同?如果你表现出诚恳的态度,谁都会同情你?但你实际做了什么?对你来说,恩拜奥家不过是垫脚石而已,不是吗?” 多年来萨菲斯在压抑的情绪爆发了出来。但是,无论怎么挣扎,隔阂都只会越来越深。 伊利亚低下了头。 “……我是个坏妻子。” “哦?” “那种事已经没有了。” 伊利亚无力地跪在地上,水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从今以后,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 既没有任何抵抗,也没有任何辩解,被这么一说,举起的拳头就无处放下了。 萨菲斯尴尬地咂了咂嘴,伫立良久,一言不发地消失在走廊另一头。 “母亲……” 莉莉安娜罕见地露出悲伤的表情。但是,当她注意到夏尔的视线时,瞬间勉强挤出了笑容。 “莉莉安娜,还有威廉,你不要怪你的父亲。” “但是……” “只是需要花点时间而已。如果是萨菲斯的不好,那我也一样不好。” 以前世的感觉来说,这种想法未免过于保守了。或者是极端的男尊女卑。从前面的经过可以看出,萨菲斯是一个毫不在乎妻子权利的自私家长。 但是,她说的恐怕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争夺权利的有无,而是作为共同生活的人……对于被扔进同一个箱子里,只能一起挣扎的对方,两人真的倾注了足够的爱吗? 现在她心中的自责,全部指向自己的冷淡。确实,萨菲斯是“普通的丈夫”。从某种意义上说,只是一个男人,是伊利亚的父母擅自定下的亲事。 而伊利亚以普通贵族妻子的身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是,不就是这样吗?只是‘承担角色’和‘积极参与’是完全不同的。 她一直容忍萨菲斯的行为,即使萨菲斯在别的地方交了情人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社交场合保持沉默,是为了自尊心而退一步。 单从这一点来看,确实是个贤妻良母,举止得体。但是,这样不是太流于形式了吗?爱情是更不同的东西 有时会笑,有时也会哭或叫。既有要求,也想给予。一边折腾,被折腾,有着难以割舍的关系,一边对对方心怀不满,也心怀感激。一喜一忧,带着每天的烦恼一起生活。被下个不停的雨淋着,牵着手在泥里打滚,好不容易看到的晴天,终于面对面微笑着……难道不是这样吗? 所以,她现在的眼泪不是在演戏。这是习惯了狡猾周旋的贵族女子的真实面孔。 无论如何,彼此的人生已经变得不可分割。既然如此,今后的人生难道不应该致力于接受他吗? “可是……”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夏尔身后的伊弗洛斯无力地反驳道。 “现在的王都,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是啊。” 伊利亚终于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任性。孩子们和那个人,拜托了。” 被这么一说,伊弗洛斯也只能点头。 “……明白了。” 天亮了。 车轮撞击石板路的声音此起彼伏。 马车穿过寒冷的城墙阴影,在明亮的阳光下疾驰而过。 贵族们开始习惯了每天奇怪的仪式,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无言地接受宫廷人员的引导。 夏尔也默默地站在二楼的露台上。 令人吃惊的是,国王的手推车被遗弃在王座前。已经不打算掩饰了吗? 一脸苦涩表情的贵族们,站在他面前垂下了头。 这时,迈着轻快步伐的坦迪拉尔王子穿着往常的绿色上衣登场了。 “诸卿,欢迎大驾光临,陛下也非常高兴。” 他的声音空空如也,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笼罩着周围。 但是,终于到了打破它的时候。 “殿下。” 贵族队伍的领头,一个大个子男人从那里踏出了一步。 是埃尔根。 “我等臣子,愿闻陛下圣言。” “哦。” 明明已经死了。 面对代表着焦躁贵族们心情的埃尔根,坦迪拉尔始终保持着从容的态度。 “陛下。” 坦迪拉尔故意回头望向遗体。 但是,存在于那里的,当然是永远的沉默。 “如你所见,我们臣子是不允许向陛下强求些什么。” “正是,摄政王殿下。” 这点程度应该是预料之中的,埃尔根咬住不放。 “我们是被陛下召来参加加冕仪式的。什么时候举行呢?陛下和我们之间应该有承诺和信任。我们遵照陛下的命令,奔赴此地。既然如此,摄政王殿下是不是也应该将您对臣下们许下的诺言付诸实践呢?” 于是,坦迪拉尔抱起胳膊,轻轻叹了口气。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陛下在这种状态下,恐怕连仪式都无法进行,不过还是要尽力而为才行……埃玛斯。” “是!” 一旁传来粗哑的声音回应。 “埃玛斯·斯布扬斯,以宫内官的职权,准许开封宝物库。赶快在这里奉上传国的王冠。” “马上。” 以前,在兰的记忆中见过一个留着胡子、微胖的男人,今天身上全是闪闪发光的勋章,他猛地站起身,立刻消失在后台。 过了一会儿,由四名侍女抱着的大箱子搬了过来,大概有成年男性胸部那么宽。 埃玛斯把手放在前盖上。 坦迪拉尔开口道。 “敬礼。” 这是从一千多年前流传下来的王家瑰宝。与更新换代的国王不同,王冠将永远闪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是比国王更伟大、更尊贵的存在。 这顶王冠是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权威的象征。即使不是人而是物,每个人也必须屈膝。 在再次跪拜的贵族们面前,盖子被静静地打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外面的阳光下。 其中并没有期待中的金色光芒。 注意到这一点的贵族一个接一个地抬起头来。 白色的箱子里什么也没有。 第251章 空匣 谒见大厅,这应该是王国规格最高的场所。 若是平时,国王会坐在王座上接受群臣的问候。肩负重任的显官们上前,将重大案件上奏。 现在,夏尔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无数的书记官摆好了桌子。在他身后,近卫兵们单手拿着长矛直立而立,以示威风。 因为平时不在王都的贵族们蜂拥而至,所以谒见厅有些狭窄。尽管如此,中间还是有能让人通过的空隙。 本来身居显贵地位的人们,此刻仿佛变成了贱民一般,密集地站着,低头行礼。 坦迪拉尔王子的脸上依旧浮现出微笑。有这么多的人为了被病魔折磨的父王而来到这里,是的,他很高兴。 只不过,闹剧也该有个限度。 大概是化了妆,但已经无法掩饰了。第一天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过,现在是夏天,化学反应也在急剧进行着。 所以…… 上午清爽的风,一下子吹了进来。 在本应清净的谒见厅,混杂着令人作呕的死气。 远远一看就知道。 国王的脸上布满了细细的线条。 当一个人死后,他的身体会逐渐崩溃。失去了血管的营养供给的细胞,细胞无法维持自身,开始溶解。而且细菌还会蚕食尸体。也就是说,会腐烂。 其中一个现象就是这个,血液的成分流出来。这样一来,沿着血管的网眼,就会浮现出花纹。 第一天的时候,大家还是半信半疑。陛下还活着吗?但是,到了第三天的今天,已经没有人相信国王还活着了。 但是,坦迪拉尔不仅是王太子,还是摄政王。在这一年里,国王都没有坐上过王位。在此期间,掌管国政的是他,那个王子命令向国王陛下致词,没人敢违抗。 “诸位辛苦了,陛下一定很高兴。今天你们可以退下休息了。”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歪着头,转过身去。 今天的仪式结束了,向尸体跪拜这种奇妙的仪式。 一回到宅邸,萨菲斯就发飙了。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殿下已经乱了阵脚吗?” 在橙色瓷砖包围的中庭里,萨菲斯一边踢倒椅子,一边大喊大叫。 他的动摇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国王在加冕仪式前去世,普通的改为国葬,然后太子迅速即位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无法理解的行动呢? “伊弗洛斯。” “是!” “再派人去。” “殿下没有回复。” “那你去!” 对于这一异常情况,伊弗洛斯也不是袖手旁观。但是,要知道王宫内发生了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 恩拜奥家族与宫廷成员之间没有很深的关系。当然,往里面派间谍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拿最重要的坦迪拉尔王子来说,即使是萨菲斯自己提出会面申请,或是让使者带着信,也完全得不到转告。既没有回答,也没有说明。 “昨天我试过。” “可恶!” 伊弗洛斯也吃了闭门羹。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计可施了。 “对了。” 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萨菲斯抬起了头。 “问问尤斯卡大人或者莱特伯爵。” “关于这个……” “怎么了?” “他们都在王宫里,不在外面。” “伊弗洛斯,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我已经让人调查过了。从三天前的那天起,两位就没有出过王宫的墙。” 也就是说,从坦迪拉尔周围的人那里获取情报也很困难。 “殿下到底有何打算呢……” 萨菲斯抱着头,坐了下来。 夏尔也觉得莫名其妙。虽然很想读懂坦迪拉尔的内心,但是,在那个地方咏唱咒语是很困难的。 由于坦迪拉尔自身的能力太高,无咏唱的使用魔法是很难读懂他内心,也很冒险。 就像前几天凯斯的例子一样,如果半途而废的使用精神操作魔法,就有可能被对方发现。 当然,如果以强大的威力使用法术的话,这样的危险可以减小。但是,如果连吟唱也不能的话,就需要准备专用的魔法道具了。 这又是个难题。即使制作了,因为是在那个场所,如果带着奇怪的东西进去,马上就会出问题。 首先,那里是王宫,也不是没有为宫廷服务的魔法师。使用拙劣的魔法,有时也会被认为是叛逆行为。果然还是太危险了。 曾经格鲁比用这个力量暂时控制了科普特城里的人类。确实,这现在的夏尔也是可能的。 但是,即使有巨大的力量,也没有出口。格鲁比之所以能实现那个,是因为在背后做了准备。咒文的咏唱自不必说,专用的魔法道具和魔法阵,还有事前的仪式。 打个比方,现在的夏尔,明明搭载了足以让火箭飞向宇宙空间的引擎,脚下却只有自行车用的车轮。如果想竭尽全力,就必须有相应的环境,但这一切都做不到。 “阁下。” 伊弗洛斯走上前说道。 “我有个建议。” “什么事,说说看。” “夫人和威廉少爷,还有莉莉安娜小姐,请让她们先回普利斯。” 原因不明。但是,王宫正在发生变化。 一旦发生什么事,就无法挽回了。 “你!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怎么样都没无所谓吗?” 为了表示敬意和真心,伊弗洛斯当场跪下。 “不是的。我也会留在王都,就算我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会守护阁下的。”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的妻子和孩子先回去?” “万一有什么事,我一个人可不够用。” 说着,伊弗洛斯瞥了夏尔一眼。 “……还有夏尔,可是……如果是夫人和两个孩子的话,无论如何也守不住,还是待在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比较好。” “伊弗洛斯,你能保证普利斯安全吗?” “托维蒂也没关系。我会派夏尔去保护阁下的家人,直到这件事平息下来。” “不行!” 萨菲斯的眼睛恢复了力量。 “至今为止,我每天早上都要前往陛下的府上向陛下致意,当然是带着妻子和孩子们,其他的贵族们也是这样做的。可是,从明天开始,只有我一个人把妻子托付给别人,自己一个人出面?这不等于是说我不信任王室吗?” 这有道理。 应该几乎没有哪个贵族能理解这种状况。但是,他们也是全家一起来参见的。 如果只有萨菲斯把家人送到别的地方。至少,如果是第一个做了那个,那么坦迪拉尔王子对萨菲斯的印象也不会太好。 “您说得很有道理。” “是。” “可是……” “又来了!” 萨菲斯站起来,拍了拍跪在地上的伊弗洛斯的头。 “只是装出一副顺从的样子!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伊弗洛斯!” 再来一次。 空洞的中庭响起干涩的声音。 “你这个卑鄙的佣兵!想要这么做的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开始越过底线的骂声,使得周围一片哗然。 一直默默静观的伊利亚也突然抬起头来。 “看来你很在意我的妻子和孩子。” “……这是理所当然的,阁下也是一样。” “我不知道。不过,我已经用自己的方式考虑过了,伊弗洛斯。” 萨菲斯跺着脚,不耐烦地瞪着周围人的脸。 “喂,伊弗洛斯。” “是!” “……那是谁的孩子?” 一瞬间,夏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因为萨菲斯指的是莉莉安娜。 “当然是阁下的。” “感觉怎么样,佣兵将军?占领贵族家的感觉如何?” 夏尔张大了嘴巴。 萨菲斯的推测也到此为止了。 伊弗洛斯为什么要挺身而出保护大小姐?难道不是因为那是自己的孩子吗?难道不是伊利亚和伊弗洛斯之间的不义之子吗? 萨菲斯就是这个意思。 “阁下,你在说些什么?” 目瞪口呆的似乎不止夏尔一个人,就连伊弗洛斯也听不下去了。 莉莉安娜本身也在场,而且她很聪明,能够正确理解刚才发言的意思。 “说实话,伊弗洛斯,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一定要让你回到老家去。” “阁下,如果是我的事也就罢了,就连大小姐也……” “怎么样,说出真心话了?” “并非如此,阁下……” 看着这样的对话……夏尔感到自己的情绪正在急速冷却。 对萨菲斯的愤怒和惊讶渐渐烟消云散。 就在伊利亚她们做好离家出走的准备的那一天,从萨菲斯被迫屈服的那一天开始。 他一直在积蓄着。 每天都和瞧不起自己、压制自己的人一起生活,这里是监狱。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 于是,萨菲斯终于产生了这种不可能的妄想。 好不容易出生在贵族家庭,有了地位,成家立业。这是多么不幸啊。 “萨菲斯!” 伊利亚静静地站了起来。 “我会留在这里。” 她的眼睛里隐约含着泪水。 “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我和你命运与共。” “是啊。” 也许是被伊利亚的悲叹所震慑,萨菲斯的音调稍微降低了一些。 尽管如此,恶言恶语还是没有停止。 “至少形式上是这样的。” “身心都是,萨菲斯。” “就是这个献出身心的妻子,威胁丈夫……的确,如果妻子带着孩子们出走,我的脸面也就丢尽了。你随时都可以把我推入地狱,所以我不能违抗你。怎么样,心情一定很好?” 伊利亚的肩膀猛地一颤。 “不,萨菲斯。” “有什么不同?如果你表现出诚恳的态度,谁都会同情你?但你实际做了什么?对你来说,恩拜奥家不过是垫脚石而已,不是吗?” 多年来萨菲斯在压抑的情绪爆发了出来。但是,无论怎么挣扎,隔阂都只会越来越深。 伊利亚低下了头。 “……我是个坏妻子。” “哦?” “那种事已经没有了。” 伊利亚无力地跪在地上,水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从今以后,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 既没有任何抵抗,也没有任何辩解,被这么一说,举起的拳头就无处放下了。 萨菲斯尴尬地咂了咂嘴,伫立良久,一言不发地消失在走廊另一头。 “母亲……” 莉莉安娜罕见地露出悲伤的表情。但是,当她注意到夏尔的视线时,瞬间勉强挤出了笑容。 “莉莉安娜,还有威廉,你不要怪你的父亲。” “但是……” “只是需要花点时间而已。如果是萨菲斯的不好,那我也一样不好。” 以前世的感觉来说,这种想法未免过于保守了。或者是极端的男尊女卑。从前面的经过可以看出,萨菲斯是一个毫不在乎妻子权利的自私家长。 但是,她说的恐怕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争夺权利的有无,而是作为共同生活的人……对于被扔进同一个箱子里,只能一起挣扎的对方,两人真的倾注了足够的爱吗? 现在她心中的自责,全部指向自己的冷淡。确实,萨菲斯是“普通的丈夫”。从某种意义上说,只是一个男人,是伊利亚的父母擅自定下的亲事。 而伊利亚以普通贵族妻子的身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是,不就是这样吗?只是‘承担角色’和‘积极参与’是完全不同的。 她一直容忍萨菲斯的行为,即使萨菲斯在别的地方交了情人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社交场合保持沉默,是为了自尊心而退一步。 单从这一点来看,确实是个贤妻良母,举止得体。但是,这样不是太流于形式了吗?爱情是更不同的东西 有时会笑,有时也会哭或叫。既有要求,也想给予。一边折腾,被折腾,有着难以割舍的关系,一边对对方心怀不满,也心怀感激。一喜一忧,带着每天的烦恼一起生活。被下个不停的雨淋着,牵着手在泥里打滚,好不容易看到的晴天,终于面对面微笑着……难道不是这样吗? 所以,她现在的眼泪不是在演戏。这是习惯了狡猾周旋的贵族女子的真实面孔。 无论如何,彼此的人生已经变得不可分割。既然如此,今后的人生难道不应该致力于接受他吗? “可是……”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夏尔身后的伊弗洛斯无力地反驳道。 “现在的王都,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是啊。” 伊利亚终于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任性。孩子们和那个人,拜托了。” 被这么一说,伊弗洛斯也只能点头。 “……明白了。” 天亮了。 车轮撞击石板路的声音此起彼伏。 马车穿过寒冷的城墙阴影,在明亮的阳光下疾驰而过。 贵族们开始习惯了每天奇怪的仪式,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无言地接受宫廷人员的引导。 夏尔也默默地站在二楼的露台上。 令人吃惊的是,国王的手推车被遗弃在王座前。已经不打算掩饰了吗? 一脸苦涩表情的贵族们,站在他面前垂下了头。 这时,迈着轻快步伐的坦迪拉尔王子穿着往常的绿色上衣登场了。 “诸卿,欢迎大驾光临,陛下也非常高兴。” 他的声音空空如也,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笼罩着周围。 但是,终于到了打破它的时候。 “殿下。” 贵族队伍的领头,一个大个子男人从那里踏出了一步。 是埃尔根。 “我等臣子,愿闻陛下圣言。” “哦。” 明明已经死了。 面对代表着焦躁贵族们心情的埃尔根,坦迪拉尔始终保持着从容的态度。 “陛下。” 坦迪拉尔故意回头望向遗体。 但是,存在于那里的,当然是永远的沉默。 “如你所见,我们臣子是不允许向陛下强求些什么。” “正是,摄政王殿下。” 这点程度应该是预料之中的,埃尔根咬住不放。 “我们是被陛下召来参加加冕仪式的。什么时候举行呢?陛下和我们之间应该有承诺和信任。我们遵照陛下的命令,奔赴此地。既然如此,摄政王殿下是不是也应该将您对臣下们许下的诺言付诸实践呢?” 于是,坦迪拉尔抱起胳膊,轻轻叹了口气。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陛下在这种状态下,恐怕连仪式都无法进行,不过还是要尽力而为才行……埃玛斯。” “是!” 一旁传来粗哑的声音回应。 “埃玛斯·斯布扬斯,以宫内官的职权,准许开封宝物库。赶快在这里奉上传国的王冠。” “马上。” 以前,在兰的记忆中见过一个留着胡子、微胖的男人,今天身上全是闪闪发光的勋章,他猛地站起身,立刻消失在后台。 过了一会儿,由四名侍女抱着的大箱子搬了过来,大概有成年男性胸部那么宽。 埃玛斯把手放在前盖上。 坦迪拉尔开口道。 “敬礼。” 这是从一千多年前流传下来的王家瑰宝。与更新换代的国王不同,王冠将永远闪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是比国王更伟大、更尊贵的存在。 这顶王冠是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权威的象征。即使不是人而是物,每个人也必须屈膝。 在再次跪拜的贵族们面前,盖子被静静地打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外面的阳光下。 其中并没有期待中的金色光芒。 注意到这一点的贵族一个接一个地抬起头来。 白色的箱子里什么也没有。 第252章 震源地的风景 从马车上下来,摇摇晃晃地走着。萨菲斯把手搭在色调明亮的木门上,无力地拉开。 萨菲斯的脸色苍白。尽管如此,指尖却似乎出了很多汗。 走过去的伊弗洛斯把门打开,让所有人都进了屋。 那一刻。 自从发现王冠丢失后,整个谒见过程都陷入了沉默。甚至没有吵闹声,绝对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正统性完全取决于其血脉和传国的王冠。证明王者身份的王冠,正因为继承了它……现在的王也好,之前的王也好……追溯几百年前的正统王者,表面上是把权威托付给了后继者,所以才会冠以王的名号。 其他国家姑且不论,在埃斯塔-福雷斯提亚王国,如果没有那顶王冠,加冕仪式就无从谈起。也就是说,王者不在了。 坦迪拉尔是太子,也是摄政王。但是,作为这个前提的权威却消失了。 如果这只是王冠受损或者类似程度的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或者,如果国王还健在的话。 但是坦迪拉尔是摄政王,这几年的国政都是他一手包办的。当然,王冠的管理责任也被追究。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丢失的?二十一年前先王即位时存在,现在却没有了。真正的负责人是王子本人。 失去了体现国家尊严的珍贵物品,没有比这更失态的了。这样一来,就算被说没有作为王国继承人的资质也无可厚非。 既然如此,从一开始就进行普通的国葬,然后自然的即位就好了。 在这个过程中,王冠丢失会变得很明显,但只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就可以了。例如,宫廷官员的埃玛斯那边。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得到的王位不会受到损伤。但是,这总比试图蒙混过关要好得多。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没有立即举行国葬和随后的加冕仪式。因为丢了绝不能丢的王冠,一旦被发现,地位就会动摇。至少给了敌对分子可乘之机,所以王子才想把那个时期推迟到最后一刻。 如果先王还活着的话,然后站起来开口,让他承认坦迪拉尔,或许就能解决问题。 也就是说,如果先王就这样死了,失去王冠的事情就无法隐瞒了,所以坦迪拉尔王子不顾父王的健康状况,为了早一秒登上王位,强行召集了群臣。 只是因为国王死得比预想的要早,所以想要考虑善后对策,所以一直在拖延。 虽然这个假说还有一些疑问…… 至少,当时在场的贵族们几乎都条件反射地这么想。说坦迪拉尔试图掩盖丑闻。 所以萨菲斯也受到了冲击。 自己支持的王位继承人候选人,却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们完蛋了,即使善后得很好,失业也是不可避免的。 别说成为中央的财务官僚,就连普利斯总督的地位都保不住,只能在乡下的托维蒂度过余生。这也是最好的剧本,最坏的情况当然是被上任的胡米尔王子亲手肃清。 在橙色瓷砖点缀的中庭里,萨菲斯彷徨着。他的膝盖像断了线一样弯曲着,跌坐在椅子上。 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呢?结果会怎样呢?不知道,也无法预料。 “阁下。” 不愧是伊弗洛斯,已经恢复了镇定。虽然他也很惊讶,但既然有明确的目的,想想就不会迷失在该选择的答案里。 “有两个选择。” 是在听,还是不在听呢?萨菲斯依然凝视着虚空。 “一是请求辞职,返回托维蒂。恩拜奥家族是独立的贵族,如果放弃权益回到自己的领土,敌对分子也不会深究。”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建议,放弃升迁,保持安全。 只是不知道安全到什么程度。如果说坦迪拉尔王子在逆境中翻身成为国王,那么萨菲斯则被认为是胆小、不可靠的人物。即使胡米尔即位,也是前政敌。剩下的人生,只能屏住呼吸度过。 “另一个……是称病返回普利斯。” ……回普利斯? 为什么? “关注事态的发展,在最坏的情况下……逃到国外去。作为我来说,更建议选择这边。” 竟然要做到那种程度。 不过,夏尔也赞成这个主意。与其半途而废地守着领地,还不如舍弃一切逃走,这样才能保住性命。 而且回到普利斯,多少能带走一些财产。伊弗洛斯年纪不小了,但还有卡恩。只要他能支撑起大梁,即使不再是贵族,恩拜奥家族也不会失去未来。 不过,夏尔觉得自己也算在伊弗洛斯的帐里。的确,只要自己肯动真格,想重新成为贵族也不是难事。 不管谁成为下一任国王,只要夺走他的肉体和地位。接下来只要把萨菲斯叫回来,给他比之前多一倍的身份就行了。当然,他并不知道夏尔有这么直接的手段。 “还是趁早决定。” 夏尔知道萨菲斯的理解跟不上。 坦迪拉尔什么也没跟他商量。先王已经死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就这样跟随坦迪拉尔,占据王国的要职吗? 刚才在谒见厅里看到空空如也的箱子的贵族们,呆立了一会儿之后,都悄悄地无言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加冕礼了。 王都聚集了雇佣兵。在此之前,他们只不过是化装游行的人员,其含义将发生巨大变化。 伊弗洛斯的提案并非没有风险。在这种情况下,谁会成为胜者,谁都不知道。 不过,他的判断一定是正确的。坦迪拉尔什么也没告诉萨菲斯,也就是说,被认为是那种程度的对象。 但是,萨菲斯没有回应。 “亲爱的。” 伊利亚走上前去,轻轻地把手伸向蹲着的萨菲斯。 “稍微休息一下,只要躺下来休息一下身体,就可以理清思绪了。” 伊利亚扶着虚弱不堪的萨菲斯,让他站了起来。 “伊利亚。”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请给我一点时间。” “是……” 萨菲斯没有再说什么,他也低下了头。 其实,这个时间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连离开王都都会变得困难,所以在那之前得做好打算。 看到子爵夫妇离开中庭后,夏尔叹了一口气。 夏尔抬起头,看到伊弗洛斯连续不断地下达指示。 “卡图格。” “是、是的。” “再次确认宅邸内的物品,是否有不足之处,是否有危险,重新检查一遍,今天之内报告。” “是。” “厨师长。” “是。” “多采购一些可以保存的食材,虽然不知道能否派上用场。” “知道了。” “兰。” “什么事?” “收拾行李,万一有紧急情况,我们得在一分钟之内离开这里。” “明白了。” “还有,我想派人去确认一下市内的情况,要是看错了形势,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后,伊弗洛斯回头对夏尔说。 “夏尔,你……为了以防万一,先休息一下。总之,我会亲自负责监视。” 这一天,贵族城墙内一片寂静。 还没到中午,就没有人出门了。对这种异常情况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夏尔很难做出决定。 天亮了。 楼下有动静,好像在争吵。 夏尔赶紧穿上衣服,跑下楼梯。 在玄关前。 “……准备马车。” “不行。” “每天早上的问候可不能迟到啊。” “没有人会去的,阁下。” 过了一个晚上,萨菲斯还是无法接受现实。 如果毁谤为软弱是很容易的。但是,他失去的东西太不一样。过去、现在、未来。作为贵族成长、生活,代代相传。这一切都有可能被否定。 “你不明白吗?” “还有一点时间……夏尔。” 注意到我后,伊弗洛斯命令道。 “速去王宫门前,确认情况并报告。” “是。” “阁下,我现在就派夏尔去调查。在有报告之前,请您稍等。” 伊弗洛斯说着拦住了萨菲斯。 但是,实际上是怎样的呢? 受到昨天的事件影响,有多少人在那里露脸呢? 夏尔走到外面。 早晨清新的空气一下子吹了过来。头顶是晴天,阳光也很强。 夏尔沿着平时坐马车经过的路走了起来。 路上没有行人。 贵族城墙的内侧是高级住宅区。在狭小的面积里,贵族和他们的佣人应该是拥挤的。但是,完全没有人气。动的只有夏尔和自己影子,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自己的脚步声。 不久,高耸的城墙映入眼帘。 大门并没有关闭。只是,那里空无一人,连门卫都没看到。 在厚重的城墙下,透过出口远处的石头隧道,只能看到庭院的光辉。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放着? 夏尔到底还是不安起来了。 就这样进去行吗? 尽管如此,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夏尔战战兢兢地踏进门下,走到另一边。 这里的景色和昨天没有什么不同。 绕着树木环绕的美丽喷泉转了一圈,往里走。右侧可以看到上次在晚会上进入过的迎宾馆。 普通的石板路走到尽头,前方是一片雪白的地板。因为擦得太干净了,甚至能映照出蓝天的颜色。无论是挺拔耸立的宽阔阶梯,还是装饰左右的浮雕,鲜红的地毯和美丽的花坛依然如故。 但是,有些东西不在这里。 连一辆马车都没有。 也没有迎接贵族的宫廷贵族的身影。 非常的异常。 为什么会这样? 只要不做那种事。 一般来说,只要宣布国王的死期,按照先王的遗志即位,不就可以了吗?之后就无所谓了,即使会积累一些困难。 而且现在,应该被保护的王宫的墙壁,完全没有防备地被放置着。孩子们可以步行到这里。没有守门人,没有警卫。 这是什么情况? 是故意这么做的吗?还是说坦迪拉尔已经失去了在宫廷内的向心力,连王宫的大门都守不住? 夏尔觉得有什么东西触到了自己的脸颊。 这种感觉让夏尔猛然回头,但是什么都没有。 只是觉得手里有什么东西,夏尔打开看了看,发现汗水湿透了。 这里的风景很美。 无声中的和谐。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在动的话,那就只有头顶上的云了。 仿佛世界毁灭之后一般,那种空虚的美,支配着这个场所。 ……夏尔转身离去。 自己不能待在这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尽管如此,这里还是“震源地”。 夏尔只听着自己的呼吸声,预感到动乱即将开始。 第252章 震源地的风景 从马车上下来,摇摇晃晃地走着。萨菲斯把手搭在色调明亮的木门上,无力地拉开。 萨菲斯的脸色苍白。尽管如此,指尖却似乎出了很多汗。 走过去的伊弗洛斯把门打开,让所有人都进了屋。 那一刻。 自从发现王冠丢失后,整个谒见过程都陷入了沉默。甚至没有吵闹声,绝对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的正统性完全取决于其血脉和传国的王冠。证明王者身份的王冠,正因为继承了它……现在的王也好,之前的王也好……追溯几百年前的正统王者,表面上是把权威托付给了后继者,所以才会冠以王的名号。 其他国家姑且不论,在埃斯塔-福雷斯提亚王国,如果没有那顶王冠,加冕仪式就无从谈起。也就是说,王者不在了。 坦迪拉尔是太子,也是摄政王。但是,作为这个前提的权威却消失了。 如果这只是王冠受损或者类似程度的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或者,如果国王还健在的话。 但是坦迪拉尔是摄政王,这几年的国政都是他一手包办的。当然,王冠的管理责任也被追究。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丢失的?二十一年前先王即位时存在,现在却没有了。真正的负责人是王子本人。 失去了体现国家尊严的珍贵物品,没有比这更失态的了。这样一来,就算被说没有作为王国继承人的资质也无可厚非。 既然如此,从一开始就进行普通的国葬,然后自然的即位就好了。 在这个过程中,王冠丢失会变得很明显,但只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就可以了。例如,宫廷官员的埃玛斯那边。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得到的王位不会受到损伤。但是,这总比试图蒙混过关要好得多。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没有立即举行国葬和随后的加冕仪式。因为丢了绝不能丢的王冠,一旦被发现,地位就会动摇。至少给了敌对分子可乘之机,所以王子才想把那个时期推迟到最后一刻。 如果先王还活着的话,然后站起来开口,让他承认坦迪拉尔,或许就能解决问题。 也就是说,如果先王就这样死了,失去王冠的事情就无法隐瞒了,所以坦迪拉尔王子不顾父王的健康状况,为了早一秒登上王位,强行召集了群臣。 只是因为国王死得比预想的要早,所以想要考虑善后对策,所以一直在拖延。 虽然这个假说还有一些疑问…… 至少,当时在场的贵族们几乎都条件反射地这么想。说坦迪拉尔试图掩盖丑闻。 所以萨菲斯也受到了冲击。 自己支持的王位继承人候选人,却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们完蛋了,即使善后得很好,失业也是不可避免的。 别说成为中央的财务官僚,就连普利斯总督的地位都保不住,只能在乡下的托维蒂度过余生。这也是最好的剧本,最坏的情况当然是被上任的胡米尔王子亲手肃清。 在橙色瓷砖点缀的中庭里,萨菲斯彷徨着。他的膝盖像断了线一样弯曲着,跌坐在椅子上。 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呢?结果会怎样呢?不知道,也无法预料。 “阁下。” 不愧是伊弗洛斯,已经恢复了镇定。虽然他也很惊讶,但既然有明确的目的,想想就不会迷失在该选择的答案里。 “有两个选择。” 是在听,还是不在听呢?萨菲斯依然凝视着虚空。 “一是请求辞职,返回托维蒂。恩拜奥家族是独立的贵族,如果放弃权益回到自己的领土,敌对分子也不会深究。”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建议,放弃升迁,保持安全。 只是不知道安全到什么程度。如果说坦迪拉尔王子在逆境中翻身成为国王,那么萨菲斯则被认为是胆小、不可靠的人物。即使胡米尔即位,也是前政敌。剩下的人生,只能屏住呼吸度过。 “另一个……是称病返回普利斯。” ……回普利斯? 为什么? “关注事态的发展,在最坏的情况下……逃到国外去。作为我来说,更建议选择这边。” 竟然要做到那种程度。 不过,夏尔也赞成这个主意。与其半途而废地守着领地,还不如舍弃一切逃走,这样才能保住性命。 而且回到普利斯,多少能带走一些财产。伊弗洛斯年纪不小了,但还有卡恩。只要他能支撑起大梁,即使不再是贵族,恩拜奥家族也不会失去未来。 不过,夏尔觉得自己也算在伊弗洛斯的帐里。的确,只要自己肯动真格,想重新成为贵族也不是难事。 不管谁成为下一任国王,只要夺走他的肉体和地位。接下来只要把萨菲斯叫回来,给他比之前多一倍的身份就行了。当然,他并不知道夏尔有这么直接的手段。 “还是趁早决定。” 夏尔知道萨菲斯的理解跟不上。 坦迪拉尔什么也没跟他商量。先王已经死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就这样跟随坦迪拉尔,占据王国的要职吗? 刚才在谒见厅里看到空空如也的箱子的贵族们,呆立了一会儿之后,都悄悄地无言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加冕礼了。 王都聚集了雇佣兵。在此之前,他们只不过是化装游行的人员,其含义将发生巨大变化。 伊弗洛斯的提案并非没有风险。在这种情况下,谁会成为胜者,谁都不知道。 不过,他的判断一定是正确的。坦迪拉尔什么也没告诉萨菲斯,也就是说,被认为是那种程度的对象。 但是,萨菲斯没有回应。 “亲爱的。” 伊利亚走上前去,轻轻地把手伸向蹲着的萨菲斯。 “稍微休息一下,只要躺下来休息一下身体,就可以理清思绪了。” 伊利亚扶着虚弱不堪的萨菲斯,让他站了起来。 “伊利亚。”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请给我一点时间。” “是……” 萨菲斯没有再说什么,他也低下了头。 其实,这个时间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连离开王都都会变得困难,所以在那之前得做好打算。 看到子爵夫妇离开中庭后,夏尔叹了一口气。 夏尔抬起头,看到伊弗洛斯连续不断地下达指示。 “卡图格。” “是、是的。” “再次确认宅邸内的物品,是否有不足之处,是否有危险,重新检查一遍,今天之内报告。” “是。” “厨师长。” “是。” “多采购一些可以保存的食材,虽然不知道能否派上用场。” “知道了。” “兰。” “什么事?” “收拾行李,万一有紧急情况,我们得在一分钟之内离开这里。” “明白了。” “还有,我想派人去确认一下市内的情况,要是看错了形势,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后,伊弗洛斯回头对夏尔说。 “夏尔,你……为了以防万一,先休息一下。总之,我会亲自负责监视。” 这一天,贵族城墙内一片寂静。 还没到中午,就没有人出门了。对这种异常情况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夏尔很难做出决定。 天亮了。 楼下有动静,好像在争吵。 夏尔赶紧穿上衣服,跑下楼梯。 在玄关前。 “……准备马车。” “不行。” “每天早上的问候可不能迟到啊。” “没有人会去的,阁下。” 过了一个晚上,萨菲斯还是无法接受现实。 如果毁谤为软弱是很容易的。但是,他失去的东西太不一样。过去、现在、未来。作为贵族成长、生活,代代相传。这一切都有可能被否定。 “你不明白吗?” “还有一点时间……夏尔。” 注意到我后,伊弗洛斯命令道。 “速去王宫门前,确认情况并报告。” “是。” “阁下,我现在就派夏尔去调查。在有报告之前,请您稍等。” 伊弗洛斯说着拦住了萨菲斯。 但是,实际上是怎样的呢? 受到昨天的事件影响,有多少人在那里露脸呢? 夏尔走到外面。 早晨清新的空气一下子吹了过来。头顶是晴天,阳光也很强。 夏尔沿着平时坐马车经过的路走了起来。 路上没有行人。 贵族城墙的内侧是高级住宅区。在狭小的面积里,贵族和他们的佣人应该是拥挤的。但是,完全没有人气。动的只有夏尔和自己影子,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自己的脚步声。 不久,高耸的城墙映入眼帘。 大门并没有关闭。只是,那里空无一人,连门卫都没看到。 在厚重的城墙下,透过出口远处的石头隧道,只能看到庭院的光辉。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放着? 夏尔到底还是不安起来了。 就这样进去行吗? 尽管如此,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夏尔战战兢兢地踏进门下,走到另一边。 这里的景色和昨天没有什么不同。 绕着树木环绕的美丽喷泉转了一圈,往里走。右侧可以看到上次在晚会上进入过的迎宾馆。 普通的石板路走到尽头,前方是一片雪白的地板。因为擦得太干净了,甚至能映照出蓝天的颜色。无论是挺拔耸立的宽阔阶梯,还是装饰左右的浮雕,鲜红的地毯和美丽的花坛依然如故。 但是,有些东西不在这里。 连一辆马车都没有。 也没有迎接贵族的宫廷贵族的身影。 非常的异常。 为什么会这样? 只要不做那种事。 一般来说,只要宣布国王的死期,按照先王的遗志即位,不就可以了吗?之后就无所谓了,即使会积累一些困难。 而且现在,应该被保护的王宫的墙壁,完全没有防备地被放置着。孩子们可以步行到这里。没有守门人,没有警卫。 这是什么情况? 是故意这么做的吗?还是说坦迪拉尔已经失去了在宫廷内的向心力,连王宫的大门都守不住? 夏尔觉得有什么东西触到了自己的脸颊。 这种感觉让夏尔猛然回头,但是什么都没有。 只是觉得手里有什么东西,夏尔打开看了看,发现汗水湿透了。 这里的风景很美。 无声中的和谐。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在动的话,那就只有头顶上的云了。 仿佛世界毁灭之后一般,那种空虚的美,支配着这个场所。 ……夏尔转身离去。 自己不能待在这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尽管如此,这里还是“震源地”。 夏尔只听着自己的呼吸声,预感到动乱即将开始。 第253章 变化 “我给您送饭来了。” “辛苦了。” 把厨师长做的汤放在推车上,送到房间门口。但是,接受它的不是女仆。 “那个,夫人。” “什么事?” “汤还很热,慢慢来。” “是吗?我会小心的。” 从那天起,萨菲斯因为过度震惊而卧床不起,而王都也一直保持着沉默。 不知道宅邸外面发生了什么。贵族墙的内侧总是静悄悄的,没有行人。 夏尔只去看过一次街上的情况,那里也出奇地安静。 街上的小贩已经看不到了,夏尔本来打算走进那一带的商店打听消息,但那些人一看到夏尔的打扮,就突然移开了视线。 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态度呢?但是,对夏尔保持沉默是毫无意义的。 夏尔使用魔法强行解读她的内心,发现她害怕与贵族及其仆人接触。虽然没有详细的消息,但似乎老国王已经去世,然而却没有新国王即位,这种异常事态正逐渐为人所知。 “亲爱的。” 伊利亚靠在躺在床上的萨菲斯身边,轻轻地扶他起身。 “汤的话,应该能喝?” 伊利亚不愿意让其他人来照顾她的丈夫。困惑的是以兰为首的女仆们,因为她们的工作突然被抢走了。 “那个,夫人。” “怎么了?” “如果是那种工作的话……还有我们呢。” “对不起。” 她只把脸转过来,微笑着说道。 “不过,现在能交给我吗?” 在她心中,支持痛苦的丈夫这份工作似乎是绝对不能让步的。 “亲爱的……” 萨菲斯终于接受了第一口。 “以后的事不用担心,穆斯塔姆也好,帕多玛也好,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如果坦迪拉尔王子下台会怎么样?萨菲斯离他太近了,不会被轻易放过的 要是事态发展到胡米尔成为国王的地步,连性命都不知道会怎么样。既然如此,就应该在那之前逃走。也就是说……出国。 舍弃自己的领地逃跑。对贵族来说,这样的选择无疑是最糟糕的,但是伊利亚还是打算追随。 虽然会丢掉贵族的头衔,但肯定也有收获。即使不再是贵族,人生也不会就此结束。她提出要一起努力。 如果真的要舍弃一切离开的话,穆斯塔姆太近了。如果真的想确保安全,就应该逃亡到帝都。那里是中立地带,没有特殊情况,谁也无法插手。 只是,在那里的事实会被人知道,而且每年都有来自福林斯蒂亚的留学生,有可能会被当作笑柄。 “会很辛苦。不过,我也会工作的。你也不会有什么不便的地方。” 这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 从那以后,伊弗洛斯一直焦躁不安。如果可能的话,哪怕一秒也好想早点离开王都。不能因为舍不得一时的羞耻和地位的丧失,而让自己置身于真正的危险之中。但是关键人物萨菲斯却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决定被一拖再拖。 伊利亚也知道这一点。如果是真的,应该命令伊弗洛斯,强行把丈夫塞进马车里。但唯独这一次,她不能这么做。 “……决定权在你。不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背负的。” 因为这是「重新活过」的一个机会。 维蒂子爵、普利斯总督……这些东西,不过是从上一代继承下来的地位罢了。这不是萨菲斯自己选择的生活。既然如此,那就不足惋惜了。 当然,这些都是巨大的财富。而且,如果在这里离开王都逃走的话,几乎肯定会失去。但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有不用弄丢的东西。伊利亚也好,伊弗洛斯也好,都不会放弃萨菲斯。仆人们大多会离开恩拜奥家。有什么好可惜的?只有真正重要的东西才会留下。 有些东西是可以得到的,这一次,轮到萨菲斯自己选择了,并且可以创造未来。这是在优雅的贵族生活中无法获得的,充满汗水和泥土的、真实的人生。 这个决定必须让萨菲斯自己来做。不管有多难。否则,他又会失去骄傲。 他应该注意到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痛苦。 美丽的容貌、高贵的身份、点缀其中的财富……正因为有了这些,才会有人愿意回头,否则就不会被爱。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他才会执着于演技。历史悠久的贵族、对晚辈友善的绅士、和睦明亮的家庭、下任国王的朋友……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幻想。 而且,其实萨菲斯很厌恶那些。正因为如此,他才对普利斯总督的地位深恶痛绝。 即使讨厌,也不能放弃。没有它,萨菲斯就失去了一切。被剥去虚伪后,只是只裸体的猴子。要想受到尊敬和爱戴,身份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不合身的衣服会剥夺他的自由。 结果,萨菲斯也只是个普通人。只是想让大家看到真实的自身。同时,这也很可怕。他只能一边抱怨,一边继续留在原地。 自己能笑他吗?据夏尔所知,大部分人都和他没什么两样。在餐厅里对公司的事情满腹牢骚,结果到最后连辞职都不提就一直坐到退休…… 这样的事情,前世也有很多。因为如果把印有公司名字的名片弄丢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离职创业的前同事,完全不被原来的交易对象理睬而陷入困境的样子,由于失去收入而被妻子和孩子抛弃的男人。想想都觉得是可怕的未来。 所以要找借口。什么为了孩子的学费,什么因为我是家里的顶梁柱。 但是,幻想正在破灭。 坦迪拉尔王子在没有告诉他任何事情的情况下制造了这场混乱。虽然还没有明确的形态,但威胁正在逼近。 现在,萨菲斯应该做出决断,做回真正的自己。 “啊!” 萨菲斯好像把汤洒了。 “亲爱的,别执拗了,不吃东西可是会没有力气的。” 对萨菲斯来说,这是一个跳下悬崖般的决定。 这一点伊利亚也很清楚,一直到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萨菲斯被抛弃了。所以,这次她不会放手,希望丈夫能安心地跨越鸿沟。 她也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其中一部分责任也在于自身。 光靠嘴是解决不了的。因此,她决定亲自上阵。这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重新生活”的机会。 “夏尔,谢谢你,这里就交给我。” “明白了。” 夏尔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但是,继续在这里干耗着真的好吗?当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等明白了就晚了。 夏尔还是无法释怀,走到中庭。 就在这时。 头顶有响动。 ……鸟?不对! 夏尔吃惊地抬头看着头顶,振翅声太大了。 浮在黑暗夜空中的灰色躯壳,眼看着越来越大了。刚一姿势不稳,它就一头栽了下去。 庭院里的椅子和桌子都被炸飞了,飞龙和它的骑手猛地撞上了墙壁。 这是……! “伊弗洛斯大人,有士兵从天而降!” 是疾风兵团的传令兵。 也就是说,是那个尤西斯的部下吗? 夏尔迅速确认了目标的状态,飞龙的后腿和腹部中箭,鲜血直流。骑手虽然背上中了一箭,但这不是致命伤。不过,因为刚才摔下来的冲击骨折了,只能发出短暂的呻吟。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先是伊弗洛斯,接着是卡图格、兰,连厨师长也来了。 姗姗来迟的莉莉安娜看到惨状,倒吸了一口凉气。娜吉娅挡悄悄地挡住了大小姐的视线。即使是她,脸色也很苍白。 “这是……” 伊弗洛斯立刻做出了判断。 “回答,发生了什么事。” 看样子他的脖子好像断了。飞龙骑手张着嘴,却几乎发不出声音。 然后夏尔明白了。他无法呼吸,脊髓受伤了,这已经没救了。 如果可能的话,夏尔很想把他救出来,但既然这里没有可以代替他的肉体,就算夏尔有支配者的手,也无能为力。 虽然手上的种子里有怪鸟的肉体,但只要把它取出来,今天的量就用完了。也就是说,没有夺走他肉体的份儿。或者如果他能好好地想象出来的话,也许可以换肉体……但是来不及了。 那么,至少。 看透某人的内心。 夏尔推开伊弗洛斯,抚摸着飞龙骑手的手,吟诵着咒语。 夏尔看到的是…… “军团长,我回来了!” “果然如此。” 昏暗的办公室。 传令兵们并排坐在椅子上,尤西斯身上裹着那件明黄色外套。他猛地站起来,举起手,立刻下达了指示。 “去!按照预定计划,向西部边境的圣林兵团、普利斯的海龙兵团以及戈法特·苏迪亚求救!” “是!” 但是,士兵们并没有马上行动。 情况已经掌握了。最近,长子派的举动很奇怪。前几天还热闹非凡的雇佣兵们,突然不见了踪影。考虑到前些日子王宫里发生的事件,这个差不多该有点眉目了。 “怎么了?快点,没时间了!” “军团长。” 其中一名士兵走上前,跪了下来。 “敌人好像都是雇佣兵。” “那又怎样?” “没想到人数这么多,好像很难对付。” “所以你想怎么样?” “那是情报上提到的那个怪物……军团长,你也赶快离开这里。” “胡说八道!” 在原地踏步时,尤西斯发出与他的脸不相称的大嗓门。 “你们醒醒!” 尤西斯对屏住呼吸的手下士兵们说道。 “疾风兵团的使命是什么?通过迅速传达来减少战力的浪费……无论如何都要呼叫援军!这个任务优先于一切!” “可是军团长呢?” “我在这里充当诱饵,我会尽量吸引敌人!在此期间,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呼叫援军!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要管!履行自己的职责,士兵们!解散!” 墙壁的另一边,传来激烈的打击声。战斗正在进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被敌人追上就没有意义了。 确实,为了拿下军团长这枚大棋子,敌人也许会为了强攻而绕道而行。但是,如果不是近在眼前的话,他们就会放弃,马上去追求原来的目的,也就是消灭传令兵。 与此同时,尤西斯对形势有着严峻的看法。事态越严重,能挑出来的东西就越少。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向各地请求援军以外没有多余的时间。 疾风兵团几乎没有什么实战力量。即使军团长特意活了下来,也不会对以后的情况有所好转。那么,将领的价值,就在于敌人的功劳……也就是可以为了任务而舍弃石头的地方。 指挥官为了完成军团的任务,以生命为盾牌战斗。飞龙骑手不想辜负这份志向。 这位骑手也和其他传令兵一样,急忙跑到后面,跨上了飞龙。 但是…… 刚飞上天空没多久,就被后方的箭雨给射中了。虽然他自己的伤很浅,但是飞龙受到的伤害很大,无法控制姿势。结果,被筋疲力尽的飞龙卷入其中,坠落了下去。 ……夏尔抬起头说道。 “他刚刚死了。” “喂!” “伊弗洛斯大人,时间不多了,佣兵们已经袭击了疾风兵团的哨所。” “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不知道尤西斯伯爵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你怎么知道?” “我看透了他的心思,袭击者的头目就是那个‘尸山’杜伊。” 伊弗洛斯整理了几秒钟的思绪,马上就做出了决定。 “不能再等了。” 伊弗洛斯转过身,从面向中庭的出入口朝萨菲斯的房间走去。夏尔也跟着去。 “阁下。” 萨菲斯无力地看着这边,伊利亚也在旁边。 “开始了,内讧。” 听到这句话,萨菲斯的肩膀猛地一震。 “王都已经很危险了,我们需要立即撤离。” “亲爱的。” 伊利亚也把手放在萨菲斯的肩膀上,也说道。 “回到普利斯,有海龙兵团在那里。你不是长官吗?我们得赶紧回去,下达指示。” 一两声叹息之后,萨菲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但现在必须以生存为优先。 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已经顾不上了。按照计划,马车里装满了最低限度的物资。 所有人都急忙上了车,换洗衣服等很多行李都没人管。因为不能让重量拖慢马车的速度。 众人分乘三辆大马车,离开了庭院。 把马车开到马路上,是否能够越过贵族的壁垒呢? 这种担心是杞人忧天,或者说,还有更糟糕的现实在等着。 娜吉娅在狭窄的马车里发出了悲鸣。夏尔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外面。 贵族城墙上的大门敞开着。门上的几名守卫……每个人都趴在地上,没人有呼吸。 “把灯关掉!” 从最前面的马车传来伊弗洛斯的声音。 于是,娜吉娅把手中的煤油灯吹灭了。 太显眼说不定会被盯上。 现在的王都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士兵城墙的内侧。整齐划一的高级住宅区,仿佛忘记了呼吸,沉默不语。 连一盏灯都没有点。 里面的人是已经逃走了,还是躲在地下室里? 马车应该是全速前进的,但夏尔却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夜晚黑暗中漂浮着潮湿而温暖的空气。夏尔觉得那简直就像是带着恶意缠在自己的皮肤上,仿佛想把夏尔拖到某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终于,看到了下一扇门。那是士兵的城墙。 夏尔在那里看到了。 翻倒的马车,还有滚落的尸体,一看就知道是贵族和他们的仆人。 这里的门也是开着的。 众人不管不顾地继续前进。 来到了市区。 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家家户户都挂着百叶窗,就像面对袭来的暴风雨,蜷缩着身体想要躲过一样。 夏尔突然想到。 虽然不逃出来也很危险,但这次逃出来本身不就是一场豪赌吗? 即便如此,思考也毫无意义。理想的情况下,应该比现在早出门,但这样真的安全吗,很难说。 长子派害怕来自普利斯的援军,最先瞄准萨菲斯的剧本也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在无人看见的街道上遭到袭击。当然,这是至今仍存在的风险。 花了很长时间,终于看到了市民城墙上巨大的阴影。穿过那里,剩下的就只有流民城墙了。平时没有士兵驻守的城墙,想要从城墙上拔出来并不难。 只是……夏尔觉得墙壁的形状有点奇怪。 “……这是?” 夏尔探测意识,发现有很多人。他们认出这边了。这是……敌意!? “准备……发射!” 从远处传来粗犷的声音。 “危险!” 跑在最前面的伊弗洛斯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急忙想要改变马的方向。但是,稍微晚了一点。 下一个瞬间,夏尔乘坐的马车跳了起来。头撞在天花板上,摔在脚边。 “呜……娜吉娅,卡图格女士,平安无事……” 虽然趴在木板上,娜吉娅还是勉强爬了起来。 “……什、什么?” “马上离开马车……不是那边!” 夏尔使用魔法探测着周围的情况。 必须从另一边跑出去。 刚才马车遭到的是弩车的攻击。把树干尖削尖,用机械的力量把那个撞飞了。 幸运的是,由于是在夜间,能见度低,目标比较难瞄准。另外,还有一次是在射程范围内进行的攻击。巨大的木箭并没有刺中马车的腹部,只是把脚下的车轮和马的腿扯断就完成了任务。 另一侧是连绵的民居,距离大约十米左右。只要走到后面,就不用担心会被直接击中了。 “出来,这边走,快点。” 夏尔往旁边一看,见伊弗洛斯也把萨菲斯他们带到了外面。夫妻俩分别抱着威廉和莉莉安娜。 至于伊弗洛斯,他拔出了风的怀剑。话虽如此,这种程度的魔力对那个兵器来说,恐怕只是杯水车薪。 “夏尔!” “是!” “你先走,快跑!” 说完,他罕见地吟诵起来。 也就是说,他已经预料到了下一次的攻击。那是需要用强大的魔法来防止的东西。 夏尔带头跑了起来。 远处又传来了粗犷的号令声。 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动。 这是…… 是投石器。 不是大型的东西,把比较小的石头从勺状的臂上大量撒出来。 这种子弹的重量比箭大,而且不易受到空气阻力。正因为如此,伊弗洛斯才不得不特意咏唱来加以阻挠。 原来如此,他早有预料。横向线性的变力器,除了最初的一击以外,没什么效果。因为断腿的马和马车会成为障碍。如果是这样的话,接下来就会使用能够曲射的兵器进行攻击。 “在这边!” 夏尔也拼命叫道。先用手撑着民宅的墙壁,把人引到那里。 娜吉娅、萨菲斯、伊利亚,最后是厨师长和伊弗洛斯跑到这里。 远处传来怒吼声。 “别让他跑了!” 这种黑暗。 如果再亮一点。要是能看到人的脸,夏尔就能把他从指挥官身边抹去。 黑暗中跑过来几个士兵。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器,只有短剑和皮革铠甲。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是王国的正规兵。 夏尔知道,这些家伙…… 岳峰兵团第一军是长子派的贝拉德·希欧纳特麾下的士兵们。 城墙阴影的形状之所以奇怪,是因为那里安装了投石器。不是向城外,而是向内。 如此说来,王都现在被他们封锁了? 必须打倒他。伊弗洛斯似乎是这么想的,他重新举起了剑。 但是,为此花费时间是下策。 “呃?” “我们是为什么来这里?” 跑过来的士兵们突然停下了脚步。 仅仅是咏唱,夏尔就强行使用了‘认识阻碍’。那也是一层一层的消除了。现在,这些家伙连自己是谁、想做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个魔法能维持几十秒。 “走。” 如果夏尔继续这样使用魔法,持续久了也吃不消。所以,只能趁现在。 伊弗洛斯明白了状况,点了点头,让大家往市区深处走去。 第253章 变化 “我给您送饭来了。” “辛苦了。” 把厨师长做的汤放在推车上,送到房间门口。但是,接受它的不是女仆。 “那个,夫人。” “什么事?” “汤还很热,慢慢来。” “是吗?我会小心的。” 从那天起,萨菲斯因为过度震惊而卧床不起,而王都也一直保持着沉默。 不知道宅邸外面发生了什么。贵族墙的内侧总是静悄悄的,没有行人。 夏尔只去看过一次街上的情况,那里也出奇地安静。 街上的小贩已经看不到了,夏尔本来打算走进那一带的商店打听消息,但那些人一看到夏尔的打扮,就突然移开了视线。 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态度呢?但是,对夏尔保持沉默是毫无意义的。 夏尔使用魔法强行解读她的内心,发现她害怕与贵族及其仆人接触。虽然没有详细的消息,但似乎老国王已经去世,然而却没有新国王即位,这种异常事态正逐渐为人所知。 “亲爱的。” 伊利亚靠在躺在床上的萨菲斯身边,轻轻地扶他起身。 “汤的话,应该能喝?” 伊利亚不愿意让其他人来照顾她的丈夫。困惑的是以兰为首的女仆们,因为她们的工作突然被抢走了。 “那个,夫人。” “怎么了?” “如果是那种工作的话……还有我们呢。” “对不起。” 她只把脸转过来,微笑着说道。 “不过,现在能交给我吗?” 在她心中,支持痛苦的丈夫这份工作似乎是绝对不能让步的。 “亲爱的……” 萨菲斯终于接受了第一口。 “以后的事不用担心,穆斯塔姆也好,帕多玛也好,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如果坦迪拉尔王子下台会怎么样?萨菲斯离他太近了,不会被轻易放过的 要是事态发展到胡米尔成为国王的地步,连性命都不知道会怎么样。既然如此,就应该在那之前逃走。也就是说……出国。 舍弃自己的领地逃跑。对贵族来说,这样的选择无疑是最糟糕的,但是伊利亚还是打算追随。 虽然会丢掉贵族的头衔,但肯定也有收获。即使不再是贵族,人生也不会就此结束。她提出要一起努力。 如果真的要舍弃一切离开的话,穆斯塔姆太近了。如果真的想确保安全,就应该逃亡到帝都。那里是中立地带,没有特殊情况,谁也无法插手。 只是,在那里的事实会被人知道,而且每年都有来自福林斯蒂亚的留学生,有可能会被当作笑柄。 “会很辛苦。不过,我也会工作的。你也不会有什么不便的地方。” 这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 从那以后,伊弗洛斯一直焦躁不安。如果可能的话,哪怕一秒也好想早点离开王都。不能因为舍不得一时的羞耻和地位的丧失,而让自己置身于真正的危险之中。但是关键人物萨菲斯却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决定被一拖再拖。 伊利亚也知道这一点。如果是真的,应该命令伊弗洛斯,强行把丈夫塞进马车里。但唯独这一次,她不能这么做。 “……决定权在你。不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背负的。” 因为这是「重新活过」的一个机会。 维蒂子爵、普利斯总督……这些东西,不过是从上一代继承下来的地位罢了。这不是萨菲斯自己选择的生活。既然如此,那就不足惋惜了。 当然,这些都是巨大的财富。而且,如果在这里离开王都逃走的话,几乎肯定会失去。但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有不用弄丢的东西。伊利亚也好,伊弗洛斯也好,都不会放弃萨菲斯。仆人们大多会离开恩拜奥家。有什么好可惜的?只有真正重要的东西才会留下。 有些东西是可以得到的,这一次,轮到萨菲斯自己选择了,并且可以创造未来。这是在优雅的贵族生活中无法获得的,充满汗水和泥土的、真实的人生。 这个决定必须让萨菲斯自己来做。不管有多难。否则,他又会失去骄傲。 他应该注意到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痛苦。 美丽的容貌、高贵的身份、点缀其中的财富……正因为有了这些,才会有人愿意回头,否则就不会被爱。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他才会执着于演技。历史悠久的贵族、对晚辈友善的绅士、和睦明亮的家庭、下任国王的朋友……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幻想。 而且,其实萨菲斯很厌恶那些。正因为如此,他才对普利斯总督的地位深恶痛绝。 即使讨厌,也不能放弃。没有它,萨菲斯就失去了一切。被剥去虚伪后,只是只裸体的猴子。要想受到尊敬和爱戴,身份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不合身的衣服会剥夺他的自由。 结果,萨菲斯也只是个普通人。只是想让大家看到真实的自身。同时,这也很可怕。他只能一边抱怨,一边继续留在原地。 自己能笑他吗?据夏尔所知,大部分人都和他没什么两样。在餐厅里对公司的事情满腹牢骚,结果到最后连辞职都不提就一直坐到退休…… 这样的事情,前世也有很多。因为如果把印有公司名字的名片弄丢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离职创业的前同事,完全不被原来的交易对象理睬而陷入困境的样子,由于失去收入而被妻子和孩子抛弃的男人。想想都觉得是可怕的未来。 所以要找借口。什么为了孩子的学费,什么因为我是家里的顶梁柱。 但是,幻想正在破灭。 坦迪拉尔王子在没有告诉他任何事情的情况下制造了这场混乱。虽然还没有明确的形态,但威胁正在逼近。 现在,萨菲斯应该做出决断,做回真正的自己。 “啊!” 萨菲斯好像把汤洒了。 “亲爱的,别执拗了,不吃东西可是会没有力气的。” 对萨菲斯来说,这是一个跳下悬崖般的决定。 这一点伊利亚也很清楚,一直到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萨菲斯被抛弃了。所以,这次她不会放手,希望丈夫能安心地跨越鸿沟。 她也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其中一部分责任也在于自身。 光靠嘴是解决不了的。因此,她决定亲自上阵。这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重新生活”的机会。 “夏尔,谢谢你,这里就交给我。” “明白了。” 夏尔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但是,继续在这里干耗着真的好吗?当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等明白了就晚了。 夏尔还是无法释怀,走到中庭。 就在这时。 头顶有响动。 ……鸟?不对! 夏尔吃惊地抬头看着头顶,振翅声太大了。 浮在黑暗夜空中的灰色躯壳,眼看着越来越大了。刚一姿势不稳,它就一头栽了下去。 庭院里的椅子和桌子都被炸飞了,飞龙和它的骑手猛地撞上了墙壁。 这是……! “伊弗洛斯大人,有士兵从天而降!” 是疾风兵团的传令兵。 也就是说,是那个尤西斯的部下吗? 夏尔迅速确认了目标的状态,飞龙的后腿和腹部中箭,鲜血直流。骑手虽然背上中了一箭,但这不是致命伤。不过,因为刚才摔下来的冲击骨折了,只能发出短暂的呻吟。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先是伊弗洛斯,接着是卡图格、兰,连厨师长也来了。 姗姗来迟的莉莉安娜看到惨状,倒吸了一口凉气。娜吉娅挡悄悄地挡住了大小姐的视线。即使是她,脸色也很苍白。 “这是……” 伊弗洛斯立刻做出了判断。 “回答,发生了什么事。” 看样子他的脖子好像断了。飞龙骑手张着嘴,却几乎发不出声音。 然后夏尔明白了。他无法呼吸,脊髓受伤了,这已经没救了。 如果可能的话,夏尔很想把他救出来,但既然这里没有可以代替他的肉体,就算夏尔有支配者的手,也无能为力。 虽然手上的种子里有怪鸟的肉体,但只要把它取出来,今天的量就用完了。也就是说,没有夺走他肉体的份儿。或者如果他能好好地想象出来的话,也许可以换肉体……但是来不及了。 那么,至少。 看透某人的内心。 夏尔推开伊弗洛斯,抚摸着飞龙骑手的手,吟诵着咒语。 夏尔看到的是…… “军团长,我回来了!” “果然如此。” 昏暗的办公室。 传令兵们并排坐在椅子上,尤西斯身上裹着那件明黄色外套。他猛地站起来,举起手,立刻下达了指示。 “去!按照预定计划,向西部边境的圣林兵团、普利斯的海龙兵团以及戈法特·苏迪亚求救!” “是!” 但是,士兵们并没有马上行动。 情况已经掌握了。最近,长子派的举动很奇怪。前几天还热闹非凡的雇佣兵们,突然不见了踪影。考虑到前些日子王宫里发生的事件,这个差不多该有点眉目了。 “怎么了?快点,没时间了!” “军团长。” 其中一名士兵走上前,跪了下来。 “敌人好像都是雇佣兵。” “那又怎样?” “没想到人数这么多,好像很难对付。” “所以你想怎么样?” “那是情报上提到的那个怪物……军团长,你也赶快离开这里。” “胡说八道!” 在原地踏步时,尤西斯发出与他的脸不相称的大嗓门。 “你们醒醒!” 尤西斯对屏住呼吸的手下士兵们说道。 “疾风兵团的使命是什么?通过迅速传达来减少战力的浪费……无论如何都要呼叫援军!这个任务优先于一切!” “可是军团长呢?” “我在这里充当诱饵,我会尽量吸引敌人!在此期间,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呼叫援军!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要管!履行自己的职责,士兵们!解散!” 墙壁的另一边,传来激烈的打击声。战斗正在进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被敌人追上就没有意义了。 确实,为了拿下军团长这枚大棋子,敌人也许会为了强攻而绕道而行。但是,如果不是近在眼前的话,他们就会放弃,马上去追求原来的目的,也就是消灭传令兵。 与此同时,尤西斯对形势有着严峻的看法。事态越严重,能挑出来的东西就越少。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向各地请求援军以外没有多余的时间。 疾风兵团几乎没有什么实战力量。即使军团长特意活了下来,也不会对以后的情况有所好转。那么,将领的价值,就在于敌人的功劳……也就是可以为了任务而舍弃石头的地方。 指挥官为了完成军团的任务,以生命为盾牌战斗。飞龙骑手不想辜负这份志向。 这位骑手也和其他传令兵一样,急忙跑到后面,跨上了飞龙。 但是…… 刚飞上天空没多久,就被后方的箭雨给射中了。虽然他自己的伤很浅,但是飞龙受到的伤害很大,无法控制姿势。结果,被筋疲力尽的飞龙卷入其中,坠落了下去。 ……夏尔抬起头说道。 “他刚刚死了。” “喂!” “伊弗洛斯大人,时间不多了,佣兵们已经袭击了疾风兵团的哨所。” “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不知道尤西斯伯爵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你怎么知道?” “我看透了他的心思,袭击者的头目就是那个‘尸山’杜伊。” 伊弗洛斯整理了几秒钟的思绪,马上就做出了决定。 “不能再等了。” 伊弗洛斯转过身,从面向中庭的出入口朝萨菲斯的房间走去。夏尔也跟着去。 “阁下。” 萨菲斯无力地看着这边,伊利亚也在旁边。 “开始了,内讧。” 听到这句话,萨菲斯的肩膀猛地一震。 “王都已经很危险了,我们需要立即撤离。” “亲爱的。” 伊利亚也把手放在萨菲斯的肩膀上,也说道。 “回到普利斯,有海龙兵团在那里。你不是长官吗?我们得赶紧回去,下达指示。” 一两声叹息之后,萨菲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但现在必须以生存为优先。 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已经顾不上了。按照计划,马车里装满了最低限度的物资。 所有人都急忙上了车,换洗衣服等很多行李都没人管。因为不能让重量拖慢马车的速度。 众人分乘三辆大马车,离开了庭院。 把马车开到马路上,是否能够越过贵族的壁垒呢? 这种担心是杞人忧天,或者说,还有更糟糕的现实在等着。 娜吉娅在狭窄的马车里发出了悲鸣。夏尔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外面。 贵族城墙上的大门敞开着。门上的几名守卫……每个人都趴在地上,没人有呼吸。 “把灯关掉!” 从最前面的马车传来伊弗洛斯的声音。 于是,娜吉娅把手中的煤油灯吹灭了。 太显眼说不定会被盯上。 现在的王都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士兵城墙的内侧。整齐划一的高级住宅区,仿佛忘记了呼吸,沉默不语。 连一盏灯都没有点。 里面的人是已经逃走了,还是躲在地下室里? 马车应该是全速前进的,但夏尔却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夜晚黑暗中漂浮着潮湿而温暖的空气。夏尔觉得那简直就像是带着恶意缠在自己的皮肤上,仿佛想把夏尔拖到某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终于,看到了下一扇门。那是士兵的城墙。 夏尔在那里看到了。 翻倒的马车,还有滚落的尸体,一看就知道是贵族和他们的仆人。 这里的门也是开着的。 众人不管不顾地继续前进。 来到了市区。 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家家户户都挂着百叶窗,就像面对袭来的暴风雨,蜷缩着身体想要躲过一样。 夏尔突然想到。 虽然不逃出来也很危险,但这次逃出来本身不就是一场豪赌吗? 即便如此,思考也毫无意义。理想的情况下,应该比现在早出门,但这样真的安全吗,很难说。 长子派害怕来自普利斯的援军,最先瞄准萨菲斯的剧本也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在无人看见的街道上遭到袭击。当然,这是至今仍存在的风险。 花了很长时间,终于看到了市民城墙上巨大的阴影。穿过那里,剩下的就只有流民城墙了。平时没有士兵驻守的城墙,想要从城墙上拔出来并不难。 只是……夏尔觉得墙壁的形状有点奇怪。 “……这是?” 夏尔探测意识,发现有很多人。他们认出这边了。这是……敌意!? “准备……发射!” 从远处传来粗犷的声音。 “危险!” 跑在最前面的伊弗洛斯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急忙想要改变马的方向。但是,稍微晚了一点。 下一个瞬间,夏尔乘坐的马车跳了起来。头撞在天花板上,摔在脚边。 “呜……娜吉娅,卡图格女士,平安无事……” 虽然趴在木板上,娜吉娅还是勉强爬了起来。 “……什、什么?” “马上离开马车……不是那边!” 夏尔使用魔法探测着周围的情况。 必须从另一边跑出去。 刚才马车遭到的是弩车的攻击。把树干尖削尖,用机械的力量把那个撞飞了。 幸运的是,由于是在夜间,能见度低,目标比较难瞄准。另外,还有一次是在射程范围内进行的攻击。巨大的木箭并没有刺中马车的腹部,只是把脚下的车轮和马的腿扯断就完成了任务。 另一侧是连绵的民居,距离大约十米左右。只要走到后面,就不用担心会被直接击中了。 “出来,这边走,快点。” 夏尔往旁边一看,见伊弗洛斯也把萨菲斯他们带到了外面。夫妻俩分别抱着威廉和莉莉安娜。 至于伊弗洛斯,他拔出了风的怀剑。话虽如此,这种程度的魔力对那个兵器来说,恐怕只是杯水车薪。 “夏尔!” “是!” “你先走,快跑!” 说完,他罕见地吟诵起来。 也就是说,他已经预料到了下一次的攻击。那是需要用强大的魔法来防止的东西。 夏尔带头跑了起来。 远处又传来了粗犷的号令声。 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动。 这是…… 是投石器。 不是大型的东西,把比较小的石头从勺状的臂上大量撒出来。 这种子弹的重量比箭大,而且不易受到空气阻力。正因为如此,伊弗洛斯才不得不特意咏唱来加以阻挠。 原来如此,他早有预料。横向线性的变力器,除了最初的一击以外,没什么效果。因为断腿的马和马车会成为障碍。如果是这样的话,接下来就会使用能够曲射的兵器进行攻击。 “在这边!” 夏尔也拼命叫道。先用手撑着民宅的墙壁,把人引到那里。 娜吉娅、萨菲斯、伊利亚,最后是厨师长和伊弗洛斯跑到这里。 远处传来怒吼声。 “别让他跑了!” 这种黑暗。 如果再亮一点。要是能看到人的脸,夏尔就能把他从指挥官身边抹去。 黑暗中跑过来几个士兵。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器,只有短剑和皮革铠甲。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是王国的正规兵。 夏尔知道,这些家伙…… 岳峰兵团第一军是长子派的贝拉德·希欧纳特麾下的士兵们。 城墙阴影的形状之所以奇怪,是因为那里安装了投石器。不是向城外,而是向内。 如此说来,王都现在被他们封锁了? 必须打倒他。伊弗洛斯似乎是这么想的,他重新举起了剑。 但是,为此花费时间是下策。 “呃?” “我们是为什么来这里?” 跑过来的士兵们突然停下了脚步。 仅仅是咏唱,夏尔就强行使用了‘认识阻碍’。那也是一层一层的消除了。现在,这些家伙连自己是谁、想做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个魔法能维持几十秒。 “走。” 如果夏尔继续这样使用魔法,持续久了也吃不消。所以,只能趁现在。 伊弗洛斯明白了状况,点了点头,让大家往市区深处走去。 第254章 不和的声音 在杳无人迹的黑暗小巷里奔跑。因为带着孩子,所以速度很慢。 夏尔稍微前进,警戒周围,然后继续前进。 众人终于躲进了市区深处一个像是垃圾堆积场的昏暗角落。 虽然没有逃太长时间,但大家已经很累了。与其说是身体上的原因,不如说是恐惧和震惊,就连莉莉安娜也没有微笑的余地。 这里是被高楼建筑包围的空间。如果被发现,被逼到绝境,那可就一筹莫展了。但是,反正都是一回事。 如果士兵们真的追上来,就再也逃不掉了。对夏尔和伊弗洛斯来说无所谓,但对年纪尚小的威廉和莉莉安娜来说就很严厉了。既然如此,不如躲起来稍微休息一下。 而且,也需要整理思绪的时间。 “……不要紧,周围没有人。” 伊弗洛斯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 卡图格女士松了口气,瘫倒在肮脏的地面上。 “伊弗洛斯。” 眼神呆滞的萨菲斯轻声说道。 “之前给你添麻烦了。” 对于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不祥语气,伊弗洛斯回以讽刺的笑容。 “以后还要麻烦您呢,阁下。” “不。” 一脸憔悴的萨菲斯说道。 “只要抓住我,接下来就……” “那么威廉少爷会成为目标。” 所谓贵族,就是血脉。杀了一个人就万事大吉了,这是不可能的。 即使自暴自弃地献出自己,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毫无意义了。 兰不安地颤抖着手指,半歇斯底里地说道。 “老爷……还是回宅邸!” “兰,这不是能长寿的选择。” 根据思维方式的不同,能走到这一步已经足够幸运了。 贵族城墙的门和士兵城墙的门都是敞开的……虽然不清楚是否有内应,但总而言之,有人用武力突破了那里。 因为人数并不多,而且还有其他优先事项,所以没有封锁出入口。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的确,如果留在宅邸的话,暂时是安全的。然而,命运却掌握在别人手中。 恐怕起义的是长子派,弄不好会被挨家挨户地访问,里面的贵族全被杀光之类的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与其像这样四处徘徊。” “嗯。” 如果对手只有少数,伊弗洛斯一个人就可以收拾他们。如果只是暂时的袭击,夏尔只要帮忙就能过去。但是,以整个军队为对手是不可能的。 那么,到底哪里才是安全的呢? “离这里最近的是第四军。” “咦?” 伊弗洛斯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找法耶特男爵,这里应该是近卫兵团第四军的驻地。” 军队的对手是军队。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是,法耶特男爵呢?” “他好像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 “那么如此。” “虽然不能相信他,但我想先冲进去看看。” 原来如此。如果长子派获胜,一家人也不会平安无事。但是,如果太子派卷土重来的话。与其在这种状态下徘徊,还不如在分出胜负之前先拜托别人照顾自己。 当然,并不是在那里发呆。如果有逃离王都的机会,就算后脚踩着沙子也要逃走。 “走,也许可以休息一会儿。” 众人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在夜路上奔跑。 过了一会儿,夏尔看到一座被高大的石墙围起来的建筑物。占据了整个城市的一部分,那应该就是近卫兵团的哨所。 四周一片寂静,太安静了。但是,并非空无一人。哨所的门口点着篝火,士兵手持长矛站在那里。 “站住!什么人?” 那些看见众人的士兵会做什么? 伊弗洛斯作为代表回答道。 “这位是普利斯总督,维蒂子爵本人。我想见见法耶特男爵。” 士兵们面面相觑。 一位士兵行了一礼,往里面跑去。 “这边请。” 安心感在胸中蔓延。仿佛被温暖的篝火照亮了心灵。 被带去的地方,只是普通的兵营。应该是食堂。细长的桌子上摆着细长的椅子。尘土飞扬,算不上舒适的地方,但看起来还算安全。 “让您久等了。” 脸上浮现出微妙表情的士兵回来带路。 “这边请。” “嗯。” 走出兵营,进入正面那栋气派的建筑物。是石头砌的,窗户很小。这是一个即使被卷入战斗,也不会轻易陷落的据点。 昏暗狭窄的走廊。走在前面的士兵始终表现出战战兢兢的态度。他爬上楼梯,在离司令官的住处越来越近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那个……” “嗯?” “真的要见面吗?” “那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就是这边。” 咦? 但是,法耶特的房间就在不远处。 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这是……吃饭?是烤肉的味道。 果然,一踏进室内,就发现法耶特一个劲儿地吃着东西。宽大的木桌上摆满了盘子。他把食物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送。 面对这种状况,连伊弗洛斯也无言以对了。这是接待客人的态度之前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非得这么拼命地吃东西不可呢? “法耶特军团长,我们是来寻求王国守护者近卫兵团的保护和帮助的。” 伊弗洛斯向前一步,鞠了一躬。 法耶特只是瞥了他一眼,手没有停下,就这样手不停地抓着带骨头的肉一口一口地咬下去。 这是异常的景象。 一群疲惫不堪、脏兮兮的人站在司令部的正中央,等待着军团长的答复。但是,这位军团长。 法耶特是个矮胖的男人,鼻子下面有一撮浓密的小胡子。他的皮肤油光光的,但气色却微妙地红润。 一定是喝了酒。虽然没有穿铠甲,但身上挂着红色的斗篷。整体姿势不好,驼背。 看不出半点武威的男子,只是一个劲地反复咀嚼。面对这一切,夏尔等人只能伫立不动。 伊弗洛斯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法耶特军团长,我想请你帮两个忙,首先是保护这边的女士们,其次是援军。现在,王都因为盗贼们的暴动,陷入了危险的状况。因此,我们希望派遣驻扎在普利斯的海龙兵团为平息混乱做出贡献。” “回去。” 法耶特简短地打断了伊弗洛斯的发言,开始啃鸡肉的软骨部分。 “可以吗?这样下去,近卫兵团第四军就是叛军了。” “别说了,我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怎么说? 明明是军人,在这种非常时期,只要掌握军权,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参与者了。 “这件事,我想稍后应该会向殿下报告才对……” “烦死了,我不想再多想了,别再说了。” 话音刚落,法耶特好像不想再说话似的,转过头重新开始干饭。 这是怎么回事呢? 根据支配者传达的信息来看,法耶特的能力并不高。这样的话,不用吟诵多少能读懂他的心…… “完了,完了,完了……” 在他心里只有这些。 绝望之下的暴饮暴食,就是这种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尔只好离开房间,走在昏暗的走廊上。 走在前面的士兵抱歉地叫道。 “啊,那个。” “什么事?” “其实……” 回溯到几个小时前。 法耶特接受了第二军团提供人员的委托。据说在闹市区发生了暴力事件,人手不足,法耶特也没仔细确认就答应了。 其实这种情况以前就经常发生,特别是雇佣兵进入王都之后,就频繁地接到救援请求。 法耶特原本就不是勤勉的司令官。他是宫廷贵族的旁支,祖先幸运地获得了爵位,他乘着这个机会成为了官僚。但他对政务和军事都不感兴趣,一心只想在宫中讨价还价,把实际事务完全交给了部下们处理。 但这一次,情况不同了。 第二军团在维莫尔德控制下,解除了抽调来的第四军团士兵们的武装,让他们在哨所的广场上列队。在那里,被诱拐来的贵族们被绑在圆木上。 “垄断国政,扰乱王统的逆贼。” 所以,维莫尔德要士兵们参加这个义举。 首先,处决那些恶棍,让第四军团的士兵们去做。 鲜血染红了士兵的手,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即使不是本意,也只能顺从了,大多数人似乎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小部分士兵趁机溜了出来,将这一异变告诉了法耶特。 这是决定性的失误。 因为他把自己掌握的士兵轻易地交给了其他司令官,结果反而增加了叛军的人数。 即便如此,如果法耶特再有一点才智的话,无论如何都有办法行动,现在也还是有的。干脆就这样加入长子派也行,又或者全力支持太子。但是,他做了最坏的决定。 他在逃避现实。 逃进了热爱不已的美食世界。 “就是说啊……” “没想到……不过,这么一来,身为第四军的士兵,不是很为难吗?” “唉,被卷进来也没什么损失?决定是上头的事,关键时刻把责任推给军团长头上……哈哈哈。” 俗话说勇将手下无弱卒,反过来说弱将手下也只有弱卒吗?他们似乎打算当作事不关己。 恐怕法耶特的判断也是维莫尔德的计谋之一。即使是法耶特,考虑到自己的立场,一般情况下也会直面叛军的。但是如果给法耶特增加一点压力,他就会停止思考。 驻扎在王都的军团有近卫兵团全部五个军、圣林兵团、岳峰兵团、疾风兵团各一军团。 其中利用佣兵的实力使疾风兵团沉默,岳峰兵团是长子派的一方。圣林兵团的泽尔科巴是最难对付的,但他却在这个时候被派往了西部边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剩下的只有近卫兵团。至此,第四军陷入沉默了,第二军也归长子派。还剩下三个军团。 但是。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这让夏尔想起了几天前与维莫尔德的对话。那是个清廉、怕妻、厉害的男人。和士兵们同吃同住,关心流民街贫民的生活,想把未来托付给年轻人,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对于被赶出军团长的位置,他应该也能接受。至少他看上去不像个贪得无厌的男人。 “没办法。” 伊弗洛斯似乎也不打算依赖那些没有觉悟的士兵。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在紧要关头会毫不犹豫地背叛。 “打扰了。” “不……” 结果,夏尔等人被扔进了夜路。 “伊弗洛斯。” 萨菲斯说道。 “拜托雷赛大人如何?” “第五军的驻地离这里有点远。” “可是,你还有别的线索吗?” 没有。 和萨菲斯有交情的贵族中掌握军权的人物,剩下的就是雷赛和尤斯卡了。萨菲斯和莱特伯爵没有缘分,目前第三军究竟在哪一边,现在还不得而知。 恐怕尤斯卡就在坦迪拉尔身边,第一军的哨所就在王宫内。 “那么,您要去吗?” 对夏尔来说无所谓,但对其他孩子来说,一定是个相当严酷的夜晚。即便如此,也无法停下脚步。 振作精神的伊弗洛斯在前面带路,穿过夜晚的小巷。 月亮刚刚挂在头顶的时候,众人绕了好远的路,终于站在了第五军的哨所前面。苍白的月光下,伫立着一座和刚才一样的建筑。 “大小姐?” “嗯,没事。” 面对关切的夏尔,莉莉安娜报以柔弱的笑容。她们已经到了极限。至于威廉,已经连靠自己的力量走路都不行了,现在被厨师长抱在怀里。 “这下可以休息了,如果是雷赛大人的话,应该能够沟通。” 萨菲斯抚摸着胸口,仿佛在说,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了。 “但愿如此。” 伊弗洛斯始终不肯放松警惕,对这样的主人视而不见,继续向前走去。 和法耶特那时不同,一行人被爽快地带到司令部。看到萨菲斯,雷赛露出笑容伸出手。 “欢迎光临。” “虽然这不是该给您的样子,但现在我想请您帮忙。” “原来如此。” 雷赛笑着招呼萨菲斯他们坐到沙发上。不过这么多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坐的。 在那里,雷赛首先让父母和孩子们先坐下。接着,他手下的士兵们用粗糙的茶杯倒茶端了上来。虽然不能说是高级的东西,但毕竟是一路走来。只能说是热饮,现在应该说是甘露了。 “谢谢您的关心。” “没事,我和你不是好朋友吗?” 雷赛满是皱纹的脸上如此笑着。 但是,不知为何,夏尔感到了其中的残酷。 “那么,今天这么晚了,你特意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让萨菲斯僵住了。 “雷赛大人?您在说什么?难道您什么都不知道吗?” “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 有那么一瞬间,夏尔怀疑他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但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暴徒们正在王都扰乱治安!他们企图用武力夺取王位。” “那又有什么问题呢?” ……果然。 “您是在开玩笑?这是叛国!这是谋反?这简直是扰乱正直的福林斯蒂亚的王统。” “哦,萨菲斯。” 雷赛挥挥手打断萨菲斯的发言,他扶着桌子,慢条斯理地开导道。 “的确,近卫兵团是福林斯蒂亚王国的守护者。” “那您也是这样觉得?” “斐尔汗一族也肩负着侍奉王室、守护王室的使命。” “正如您所说。” “可是……” 雷赛摇了摇头,表情平静,淡淡地解释道。 “关于王室内部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 “听说是胡米尔大人和坦迪拉尔大人之间的纠纷。” 原来如此,这个老头…… “王家的事,我希望他们兄弟能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怎么可能!” 要保持中立吗?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艰难的选择。世界上有很多人认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另外,通过施加这种压力,冲突的一方试图拉拢机会主义者。 就算一开始保持中立逃过了事态的发展,也会有被清算的后果。那家伙当时什么都没做,尽管看来是这样,但普通的贵族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是,这家伙是雷赛。 掌握宫廷要员的幕后掌权者。他掌握着贵族们的秘密,是个可怕的人物。 只要这次不选错,就能毫发无伤地渡过难关。正因为有这样的胜算,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萨菲斯,我也把你当作朋友……当然,要留宿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住在军营里。” “怎么会……”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坦迪拉尔王子赢了就好了。否则,萨菲斯他们就会被直接交给胡米尔。 “拜托了。” 伊弗洛斯在后面低声插嘴。 “哦?那么,我带你去看看。” “伊弗洛斯。” “阁下,孩子们已经到极限了。” 这是不能掉以轻心的状况。但是,体力更能说明问题。 如果雷赛是胜者的话,也不太可能马上就把萨菲斯他们干掉。如果今晚确定坦迪拉尔王子败北则另当别论,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无路可救。 不和的原因。 只要是危险的碎片,就有好几个,夏尔早就知道了。 然而,它们本应以碎片的形式结束。 不知为何,拼图的碎片却完全凑齐了。 在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下,夏尔等人别无选择,只能寻求生存之道。 第254章 不和的声音 在杳无人迹的黑暗小巷里奔跑。因为带着孩子,所以速度很慢。 夏尔稍微前进,警戒周围,然后继续前进。 众人终于躲进了市区深处一个像是垃圾堆积场的昏暗角落。 虽然没有逃太长时间,但大家已经很累了。与其说是身体上的原因,不如说是恐惧和震惊,就连莉莉安娜也没有微笑的余地。 这里是被高楼建筑包围的空间。如果被发现,被逼到绝境,那可就一筹莫展了。但是,反正都是一回事。 如果士兵们真的追上来,就再也逃不掉了。对夏尔和伊弗洛斯来说无所谓,但对年纪尚小的威廉和莉莉安娜来说就很严厉了。既然如此,不如躲起来稍微休息一下。 而且,也需要整理思绪的时间。 “……不要紧,周围没有人。” 伊弗洛斯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 卡图格女士松了口气,瘫倒在肮脏的地面上。 “伊弗洛斯。” 眼神呆滞的萨菲斯轻声说道。 “之前给你添麻烦了。” 对于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不祥语气,伊弗洛斯回以讽刺的笑容。 “以后还要麻烦您呢,阁下。” “不。” 一脸憔悴的萨菲斯说道。 “只要抓住我,接下来就……” “那么威廉少爷会成为目标。” 所谓贵族,就是血脉。杀了一个人就万事大吉了,这是不可能的。 即使自暴自弃地献出自己,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毫无意义了。 兰不安地颤抖着手指,半歇斯底里地说道。 “老爷……还是回宅邸!” “兰,这不是能长寿的选择。” 根据思维方式的不同,能走到这一步已经足够幸运了。 贵族城墙的门和士兵城墙的门都是敞开的……虽然不清楚是否有内应,但总而言之,有人用武力突破了那里。 因为人数并不多,而且还有其他优先事项,所以没有封锁出入口。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的确,如果留在宅邸的话,暂时是安全的。然而,命运却掌握在别人手中。 恐怕起义的是长子派,弄不好会被挨家挨户地访问,里面的贵族全被杀光之类的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与其像这样四处徘徊。” “嗯。” 如果对手只有少数,伊弗洛斯一个人就可以收拾他们。如果只是暂时的袭击,夏尔只要帮忙就能过去。但是,以整个军队为对手是不可能的。 那么,到底哪里才是安全的呢? “离这里最近的是第四军。” “咦?” 伊弗洛斯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找法耶特男爵,这里应该是近卫兵团第四军的驻地。” 军队的对手是军队。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是,法耶特男爵呢?” “他好像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 “那么如此。” “虽然不能相信他,但我想先冲进去看看。” 原来如此。如果长子派获胜,一家人也不会平安无事。但是,如果太子派卷土重来的话。与其在这种状态下徘徊,还不如在分出胜负之前先拜托别人照顾自己。 当然,并不是在那里发呆。如果有逃离王都的机会,就算后脚踩着沙子也要逃走。 “走,也许可以休息一会儿。” 众人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在夜路上奔跑。 过了一会儿,夏尔看到一座被高大的石墙围起来的建筑物。占据了整个城市的一部分,那应该就是近卫兵团的哨所。 四周一片寂静,太安静了。但是,并非空无一人。哨所的门口点着篝火,士兵手持长矛站在那里。 “站住!什么人?” 那些看见众人的士兵会做什么? 伊弗洛斯作为代表回答道。 “这位是普利斯总督,维蒂子爵本人。我想见见法耶特男爵。” 士兵们面面相觑。 一位士兵行了一礼,往里面跑去。 “这边请。” 安心感在胸中蔓延。仿佛被温暖的篝火照亮了心灵。 被带去的地方,只是普通的兵营。应该是食堂。细长的桌子上摆着细长的椅子。尘土飞扬,算不上舒适的地方,但看起来还算安全。 “让您久等了。” 脸上浮现出微妙表情的士兵回来带路。 “这边请。” “嗯。” 走出兵营,进入正面那栋气派的建筑物。是石头砌的,窗户很小。这是一个即使被卷入战斗,也不会轻易陷落的据点。 昏暗狭窄的走廊。走在前面的士兵始终表现出战战兢兢的态度。他爬上楼梯,在离司令官的住处越来越近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那个……” “嗯?” “真的要见面吗?” “那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就是这边。” 咦? 但是,法耶特的房间就在不远处。 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这是……吃饭?是烤肉的味道。 果然,一踏进室内,就发现法耶特一个劲儿地吃着东西。宽大的木桌上摆满了盘子。他把食物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送。 面对这种状况,连伊弗洛斯也无言以对了。这是接待客人的态度之前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非得这么拼命地吃东西不可呢? “法耶特军团长,我们是来寻求王国守护者近卫兵团的保护和帮助的。” 伊弗洛斯向前一步,鞠了一躬。 法耶特只是瞥了他一眼,手没有停下,就这样手不停地抓着带骨头的肉一口一口地咬下去。 这是异常的景象。 一群疲惫不堪、脏兮兮的人站在司令部的正中央,等待着军团长的答复。但是,这位军团长。 法耶特是个矮胖的男人,鼻子下面有一撮浓密的小胡子。他的皮肤油光光的,但气色却微妙地红润。 一定是喝了酒。虽然没有穿铠甲,但身上挂着红色的斗篷。整体姿势不好,驼背。 看不出半点武威的男子,只是一个劲地反复咀嚼。面对这一切,夏尔等人只能伫立不动。 伊弗洛斯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法耶特军团长,我想请你帮两个忙,首先是保护这边的女士们,其次是援军。现在,王都因为盗贼们的暴动,陷入了危险的状况。因此,我们希望派遣驻扎在普利斯的海龙兵团为平息混乱做出贡献。” “回去。” 法耶特简短地打断了伊弗洛斯的发言,开始啃鸡肉的软骨部分。 “可以吗?这样下去,近卫兵团第四军就是叛军了。” “别说了,我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怎么说? 明明是军人,在这种非常时期,只要掌握军权,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参与者了。 “这件事,我想稍后应该会向殿下报告才对……” “烦死了,我不想再多想了,别再说了。” 话音刚落,法耶特好像不想再说话似的,转过头重新开始干饭。 这是怎么回事呢? 根据支配者传达的信息来看,法耶特的能力并不高。这样的话,不用吟诵多少能读懂他的心…… “完了,完了,完了……” 在他心里只有这些。 绝望之下的暴饮暴食,就是这种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尔只好离开房间,走在昏暗的走廊上。 走在前面的士兵抱歉地叫道。 “啊,那个。” “什么事?” “其实……” 回溯到几个小时前。 法耶特接受了第二军团提供人员的委托。据说在闹市区发生了暴力事件,人手不足,法耶特也没仔细确认就答应了。 其实这种情况以前就经常发生,特别是雇佣兵进入王都之后,就频繁地接到救援请求。 法耶特原本就不是勤勉的司令官。他是宫廷贵族的旁支,祖先幸运地获得了爵位,他乘着这个机会成为了官僚。但他对政务和军事都不感兴趣,一心只想在宫中讨价还价,把实际事务完全交给了部下们处理。 但这一次,情况不同了。 第二军团在维莫尔德控制下,解除了抽调来的第四军团士兵们的武装,让他们在哨所的广场上列队。在那里,被诱拐来的贵族们被绑在圆木上。 “垄断国政,扰乱王统的逆贼。” 所以,维莫尔德要士兵们参加这个义举。 首先,处决那些恶棍,让第四军团的士兵们去做。 鲜血染红了士兵的手,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即使不是本意,也只能顺从了,大多数人似乎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小部分士兵趁机溜了出来,将这一异变告诉了法耶特。 这是决定性的失误。 因为他把自己掌握的士兵轻易地交给了其他司令官,结果反而增加了叛军的人数。 即便如此,如果法耶特再有一点才智的话,无论如何都有办法行动,现在也还是有的。干脆就这样加入长子派也行,又或者全力支持太子。但是,他做了最坏的决定。 他在逃避现实。 逃进了热爱不已的美食世界。 “就是说啊……” “没想到……不过,这么一来,身为第四军的士兵,不是很为难吗?” “唉,被卷进来也没什么损失?决定是上头的事,关键时刻把责任推给军团长头上……哈哈哈。” 俗话说勇将手下无弱卒,反过来说弱将手下也只有弱卒吗?他们似乎打算当作事不关己。 恐怕法耶特的判断也是维莫尔德的计谋之一。即使是法耶特,考虑到自己的立场,一般情况下也会直面叛军的。但是如果给法耶特增加一点压力,他就会停止思考。 驻扎在王都的军团有近卫兵团全部五个军、圣林兵团、岳峰兵团、疾风兵团各一军团。 其中利用佣兵的实力使疾风兵团沉默,岳峰兵团是长子派的一方。圣林兵团的泽尔科巴是最难对付的,但他却在这个时候被派往了西部边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剩下的只有近卫兵团。至此,第四军陷入沉默了,第二军也归长子派。还剩下三个军团。 但是。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这让夏尔想起了几天前与维莫尔德的对话。那是个清廉、怕妻、厉害的男人。和士兵们同吃同住,关心流民街贫民的生活,想把未来托付给年轻人,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对于被赶出军团长的位置,他应该也能接受。至少他看上去不像个贪得无厌的男人。 “没办法。” 伊弗洛斯似乎也不打算依赖那些没有觉悟的士兵。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在紧要关头会毫不犹豫地背叛。 “打扰了。” “不……” 结果,夏尔等人被扔进了夜路。 “伊弗洛斯。” 萨菲斯说道。 “拜托雷赛大人如何?” “第五军的驻地离这里有点远。” “可是,你还有别的线索吗?” 没有。 和萨菲斯有交情的贵族中掌握军权的人物,剩下的就是雷赛和尤斯卡了。萨菲斯和莱特伯爵没有缘分,目前第三军究竟在哪一边,现在还不得而知。 恐怕尤斯卡就在坦迪拉尔身边,第一军的哨所就在王宫内。 “那么,您要去吗?” 对夏尔来说无所谓,但对其他孩子来说,一定是个相当严酷的夜晚。即便如此,也无法停下脚步。 振作精神的伊弗洛斯在前面带路,穿过夜晚的小巷。 月亮刚刚挂在头顶的时候,众人绕了好远的路,终于站在了第五军的哨所前面。苍白的月光下,伫立着一座和刚才一样的建筑。 “大小姐?” “嗯,没事。” 面对关切的夏尔,莉莉安娜报以柔弱的笑容。她们已经到了极限。至于威廉,已经连靠自己的力量走路都不行了,现在被厨师长抱在怀里。 “这下可以休息了,如果是雷赛大人的话,应该能够沟通。” 萨菲斯抚摸着胸口,仿佛在说,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了。 “但愿如此。” 伊弗洛斯始终不肯放松警惕,对这样的主人视而不见,继续向前走去。 和法耶特那时不同,一行人被爽快地带到司令部。看到萨菲斯,雷赛露出笑容伸出手。 “欢迎光临。” “虽然这不是该给您的样子,但现在我想请您帮忙。” “原来如此。” 雷赛笑着招呼萨菲斯他们坐到沙发上。不过这么多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坐的。 在那里,雷赛首先让父母和孩子们先坐下。接着,他手下的士兵们用粗糙的茶杯倒茶端了上来。虽然不能说是高级的东西,但毕竟是一路走来。只能说是热饮,现在应该说是甘露了。 “谢谢您的关心。” “没事,我和你不是好朋友吗?” 雷赛满是皱纹的脸上如此笑着。 但是,不知为何,夏尔感到了其中的残酷。 “那么,今天这么晚了,你特意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让萨菲斯僵住了。 “雷赛大人?您在说什么?难道您什么都不知道吗?” “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 有那么一瞬间,夏尔怀疑他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但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暴徒们正在王都扰乱治安!他们企图用武力夺取王位。” “那又有什么问题呢?” ……果然。 “您是在开玩笑?这是叛国!这是谋反?这简直是扰乱正直的福林斯蒂亚的王统。” “哦,萨菲斯。” 雷赛挥挥手打断萨菲斯的发言,他扶着桌子,慢条斯理地开导道。 “的确,近卫兵团是福林斯蒂亚王国的守护者。” “那您也是这样觉得?” “斐尔汗一族也肩负着侍奉王室、守护王室的使命。” “正如您所说。” “可是……” 雷赛摇了摇头,表情平静,淡淡地解释道。 “关于王室内部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 “听说是胡米尔大人和坦迪拉尔大人之间的纠纷。” 原来如此,这个老头…… “王家的事,我希望他们兄弟能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怎么可能!” 要保持中立吗?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艰难的选择。世界上有很多人认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另外,通过施加这种压力,冲突的一方试图拉拢机会主义者。 就算一开始保持中立逃过了事态的发展,也会有被清算的后果。那家伙当时什么都没做,尽管看来是这样,但普通的贵族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是,这家伙是雷赛。 掌握宫廷要员的幕后掌权者。他掌握着贵族们的秘密,是个可怕的人物。 只要这次不选错,就能毫发无伤地渡过难关。正因为有这样的胜算,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萨菲斯,我也把你当作朋友……当然,要留宿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住在军营里。” “怎么会……”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坦迪拉尔王子赢了就好了。否则,萨菲斯他们就会被直接交给胡米尔。 “拜托了。” 伊弗洛斯在后面低声插嘴。 “哦?那么,我带你去看看。” “伊弗洛斯。” “阁下,孩子们已经到极限了。” 这是不能掉以轻心的状况。但是,体力更能说明问题。 如果雷赛是胜者的话,也不太可能马上就把萨菲斯他们干掉。如果今晚确定坦迪拉尔王子败北则另当别论,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无路可救。 不和的原因。 只要是危险的碎片,就有好几个,夏尔早就知道了。 然而,它们本应以碎片的形式结束。 不知为何,拼图的碎片却完全凑齐了。 在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下,夏尔等人别无选择,只能寻求生存之道。 第255章 潜伏开始 和昨天完全不同,今天是阴天。灰色的云,伴随着凉爽的空气,一点一点地涌了过来。 马上就要下雨了,这是季节的变化。从现在开始,每到下雨的时候,天气都会变得越来越冷。 秋天来了,接近冬天。这片乌云就是前兆。 说起来,已经是十月的月亮了。 夏尔数了数,自己离开普利斯已经五天了。第一次去谒见是三天前,接下来的三天,萨菲斯向尸体鞠躬,又卧床不起了三天。 如果夏尔没猜错的话,薇薇安今天早上应该抬头看见了普利斯北门的白色城墙。 ……薇薇安有好好地庆祝生日吗?因为有加琳娜她们,店长也是很关心小孩子的人,所以夏尔没有那么担心。 莉莉安娜、威廉和娜吉娅结伴走在哨所大门附近。不知在说些什么,她们的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另一方面,筋疲力尽的是大人们。卡图格和兰都瘫坐在旁边建筑物的石阶上。 在离那里稍远的地方,站着萨菲斯和伊利亚。为不知明天而悲叹的,总是大人们。相比之下,孩子们是多么的天真。两人的表情都很平静。 其中,唯一有精神的是厨师长。在军营里,他们在争论着什么。 “这种东西怎么能叫做料理!”厨师长一如既往地大发脾气。今天早上的汤味道确实很糟。即便如此,大发雷霆也于事无补。 夏尔一边观察着子爵家的人们,一边等着伊弗洛斯回来。 夏尔现在的任务是监视和护卫。据说在雷赛露出獠牙的情况下,可以将其杀掉。就算伊弗洛斯不说,事已至此,夏尔当然会处理掉敌人。 但是,多半不会那样。城里姑且不论,只要在这里,现在就是和平。 而对雷赛来说,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只要他们在场就会保护,但是在关键时刻作为赚取分数的诱饵,想走的话随你的便。死也好,怎样也好,都不是他需要知道的事。 什么叫“我和你的关系”,这让夏尔发笑。 ……干脆在这里夺走雷赛的肉体,也是有方法的吗? 这样一来,就可以调动手头的第五军。只是,如果灵魂被抹去,他的记忆就会成为问题。要是说出不合时宜的命令,会引起部下的怀疑。 那么,就算要转移到动物身上,鸟的肉体也在巴克夏的种子中。光是把它取出来,就需要一整天的冷静时间。而且,由于智力不断下降,即使读懂了内心,也无法获得有用的信息。 果然很难啊。 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前。 夏尔也站了起来。 听到出发的信号,莉莉安娜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从这里开始,还要避开士兵,然后进行移动。 从早上开始,城市里就已经变成了危险地带。 近卫兵团和雇佣兵之间也不时发生战斗,有时会在路边看到这种痕迹。就算没有尸体,也会留下黑红色的血迹,或是碎裂的武器碎片等。夏尔还看到一辆大车被撞得粉碎,停在路上。 作战的主要是第二军、第一军和第三军的共同部队。从这些信息来看,坦迪拉尔似乎更有优势,但事实并非如此。 夏尔读懂了从哨所附近经过的士兵们的心情。从整体战况来看,维莫尔德在推波助澜。 原因有很多。首先是协助他的雇佣兵部队。“尸山”的杜伊和他的部下们,似乎是格外的强悍。另外,第四军抽调了将近一半,士气暂且不论,人数上也不占优势。 另外,士兵们的紧迫感也不同。正因为不清楚谁才是正统的国王,所以这次起义才有可能,但谁都知道,坦迪拉尔还是太子。 输了就是贼军,难逃处罚。不甘落后的第二军士兵们不得不认真起来。 而且,疾风兵团被迫沉默,圣林兵团依旧在外面,而岳峰兵团则盘踞城墙。仅凭这一点,在短期内可以说长子派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但最致命的是尤斯卡的副官,那个维姆·提克似乎已经死了。 遗憾的是,尤斯卡本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廷贵族。作为军人,在雷赛以下,与法耶特没有太大差别。 不过,副官是相当厉害的战士。虽然远不及凯斯,但也具备了相应的武威,所以他才是实际上的指挥官。 由于维姆的死,第一军的士气一落千丈。似乎有相当多的士兵丧失了战斗意志,离开了岗位。 这也难怪。除了一部分是货真价实的战士,剩下的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贵族次子而已。 结果,市内到处都是第一军的残兵败将,第二军的士兵们则是试图抓住他们。 恐怕第一军团和第三军团的核心部队就在坦迪拉尔附近,保护着他,但仅此而已。被誉为全国第一剑士的莱特如果战死的话,就真的完蛋了。 说真的,坦迪拉尔到底想干什么? 到底有什么好处,才会引发这样的事态呢?看起来已经走投无路了。 ……在离雷赛哨所不远的商店街。夏尔来到那里的民宅前,从后门进去。 昏暗的屋内,有一位表情微妙的中年女性,表情严峻。 “快、快点!” 她摆出一副“真麻烦”的表情,招手让夏尔赶快进去。因为人数很多,所以只剩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普通的民宅。只是,绝对不富裕。脚下的地板上满是沙子,凹凸不平。支撑房子的柱子也很陈旧。 “那我先走了。” 伊弗洛斯向萨菲斯使了个眼色,男人们全都踩着不靠谱的木楼梯上了二楼。 那里有一堆装在木箱里的旧衣服。大概不是贵族穿的那种东西。怎么说呢,就像贫民穿的一样。 不必一一询问,察觉到伊弗洛斯的意图,萨菲斯开始物色衣服。穿着贵族打扮四处逃窜实在太危险了,假装成害怕纷争的贫民,获救的可能性会增加。 “很适合你哦。” 听到伊弗洛斯的话,萨菲斯撇了撇嘴。 “我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干脆明天开始当乞丐算了。” “令尊在帝都的时候总是穿拼布衣服,阁下现在跟当年的菲尔大人一模一样。” 萨菲斯耸耸肩,开始把自己原来穿的衣服塞进粗糙的背包里。因为现在虽然身份会成为阻碍,但反过来说可能也有需要的场合。 “那么,接下来是女士们。” 跑下楼梯后,伊利亚等人代替他们上楼。 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大家都换上了平民服。 还有一点很重要,特别是子爵一家,全部戴着帽子。顺便说一句,夏尔也是,黑发等显眼的特征要尽量隐藏起来。 伊弗洛斯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满金币的袋子,中年妇女像饿狼一样抢了过来。 既然已经得到了应得的东西,剩下的就只能是累赘了。被卷入莫名其妙的纠纷,这不是开玩笑。但是,这么破旧的旧衣服能换取一百枚金币的话,很难有人抵得住诱惑。 关于这个乔装,伊弗洛斯没有做任何解释,他从来没有事先跟谁说过会这样逃走。如果在哨所里这样商量,说不定会被雷赛的部下偷听,所以他都是一个人行动,安排好了一切。 原来如此,这是个不错的计划,但是。 被金钱驱动的人,也会受到其他动机的驱使。 “那个……” 夏尔不会说出伊弗洛斯的名字。毕竟让这个女人听到名字,可不是什么好事。 “善后。” “不需要。” 伊弗洛斯明白了夏尔的意思,摇了摇头。 他也理解,杀人是灭口的最好办法。 但现在的他不是雇佣兵,而是管家。 “不用担心。” 冒险得来的金币。这是她应得的正当权利,就像她自己的生命一样,所以夏尔才不会去抢。 只是稍微[忘记]一下就好。 “你、你说什么?” 夏尔随意地拉起她的手,在口中迅速吟诵。 突然,那个女人猛地一屈膝,当场倒在地上。 “夏尔。” 难道要对无辜的人下手吗?伊弗洛斯拨开人群走近。 “我让她忘了看到的东西,走。” 夏尔也没那么残忍,用[诱眠]使其昏倒,然后再用[忘却]来消除记忆。 如果没有记忆,也就不容易被问罪。这也是为了她好。 又做出奇怪的举动……伊弗洛斯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夏尔,你让她睡多久?” “还有一个小时。” “那就一点点的出去,这样比较不显眼。” 原来如此。 确实如此。子爵一家、伊弗洛斯、娜吉娅、卡图格、兰、厨师长、夏尔,还有其他几个人。这么多人一起活动,难免引人注目。 把群体分割开来,伪装成以家庭为单位四处逃窜的流民,这样会更安全。 “那么,阁下,还有……嗯,夫人也是。娜吉娅,夏尔,你们也是。” 在那之后,伊弗洛斯为了帮助剩下的人避难,必须回来。所以不能让夏尔离开莉莉安娜她们。 在愈来愈阴暗的阴天下,众人穿行在狭窄的小巷中。目标是市民城墙的东南部,靠近冒险者公会的那条繁华街。 的确,除了流民街的一部分,没有比这里更错综复杂的地方了。 这是一个细致而不规则的划分区域,在建筑物上添加建筑物,每个小房间都是酒馆或妓院…… 就是这样的空间。本来这里不是贵族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忍耐。 没过多久,夏尔就来到了其中一处简陋的建筑物。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隔着一块不可靠的木板,再往前就是入口了……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阳台。外墙仿佛倒塌了,总之,在离地面三层楼高的地方,有一个模仿玄关的门。 即使在那样的地方,也有人经营着生意。坐在椅子上瞪着夏尔的是一个年老的萨哈利亚人,他头上缠着有点脏的头巾,翻了个白眼,无言地伸出僵硬的手指。 在眼力方面,伊弗洛斯也毫不逊色。他瞪了一眼,把金币塞了进去。 老人傲慢地挥动手臂,示意他进去。 被领进的房间很小,通风又不好,而且很不干净。 从面积来看,只有夏尔在普利斯的房间大小。而且,房间的形状也是很奇怪。 大致说来是扇形的,天花板好像塌了一次,还用破旧的方木加固过。 大人眼睛高度的方形小洞,恐怕不是窗户,而是通风孔。脚边是一块老旧的木板,每踩一步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也许这里是半个房间,本来和下面的房间合在一起才算是一个空间。从这个位置的通风孔来看,一定是厨房。 跟在后面的是刚才的老人,他不客气地把木桶扔了过了。 就在夏尔心想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这里连厕所都没有。所以,要方便的时候就用这个桶。 当然,只有夏尔一个人察觉到了。对于在有正常厕所的宅邸里生活过的萨菲斯和伊利亚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当然,对莉莉安娜、威廉、娜吉娅也是如此。 这种无礼,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虐待,但伊弗洛斯却什么也没说。如果闹腾的话,他们的身份可能会被人知道,而且如果不是这种有缘由的地方,就不能把萨菲斯他们藏起来。 只不过,这里没有床,连毯子都没有……不,应该说没有毯子真是太好了。如果在这样的空间里有那样的东西,肯定都是螨虫。 而且现在还不是那么冷的季节。六个人,包括伊弗洛斯在内,一共七个人挤在一起睡觉,反而会觉得很闷热。 这是……能忍受的吗? 基本上不能出门,而且这里也没有隐私。夏尔还能忍受,但这里有三个女人。连排泄的样子都能看到,这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还要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在这种混乱中,没有酒馆可以开门营业。即使有,也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脸,所以不能轻易离开。 本来,即使是难吃又不干净的食物,有也是比没有强。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只能大口大口地吃着剩饭剩菜。 而且,即使这样活了下来。 在最坏的情况是会失去身份和财产。一旦胡米尔政权成立,就必须设法逃到国外。能做到吗? 也许恩拜奥家族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255章 潜伏开始 和昨天完全不同,今天是阴天。灰色的云,伴随着凉爽的空气,一点一点地涌了过来。 马上就要下雨了,这是季节的变化。从现在开始,每到下雨的时候,天气都会变得越来越冷。 秋天来了,接近冬天。这片乌云就是前兆。 说起来,已经是十月的月亮了。 夏尔数了数,自己离开普利斯已经五天了。第一次去谒见是三天前,接下来的三天,萨菲斯向尸体鞠躬,又卧床不起了三天。 如果夏尔没猜错的话,薇薇安今天早上应该抬头看见了普利斯北门的白色城墙。 ……薇薇安有好好地庆祝生日吗?因为有加琳娜她们,店长也是很关心小孩子的人,所以夏尔没有那么担心。 莉莉安娜、威廉和娜吉娅结伴走在哨所大门附近。不知在说些什么,她们的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 另一方面,筋疲力尽的是大人们。卡图格和兰都瘫坐在旁边建筑物的石阶上。 在离那里稍远的地方,站着萨菲斯和伊利亚。为不知明天而悲叹的,总是大人们。相比之下,孩子们是多么的天真。两人的表情都很平静。 其中,唯一有精神的是厨师长。在军营里,他们在争论着什么。 “这种东西怎么能叫做料理!”厨师长一如既往地大发脾气。今天早上的汤味道确实很糟。即便如此,大发雷霆也于事无补。 夏尔一边观察着子爵家的人们,一边等着伊弗洛斯回来。 夏尔现在的任务是监视和护卫。据说在雷赛露出獠牙的情况下,可以将其杀掉。就算伊弗洛斯不说,事已至此,夏尔当然会处理掉敌人。 但是,多半不会那样。城里姑且不论,只要在这里,现在就是和平。 而对雷赛来说,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只要他们在场就会保护,但是在关键时刻作为赚取分数的诱饵,想走的话随你的便。死也好,怎样也好,都不是他需要知道的事。 什么叫“我和你的关系”,这让夏尔发笑。 ……干脆在这里夺走雷赛的肉体,也是有方法的吗? 这样一来,就可以调动手头的第五军。只是,如果灵魂被抹去,他的记忆就会成为问题。要是说出不合时宜的命令,会引起部下的怀疑。 那么,就算要转移到动物身上,鸟的肉体也在巴克夏的种子中。光是把它取出来,就需要一整天的冷静时间。而且,由于智力不断下降,即使读懂了内心,也无法获得有用的信息。 果然很难啊。 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前。 夏尔也站了起来。 听到出发的信号,莉莉安娜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从这里开始,还要避开士兵,然后进行移动。 从早上开始,城市里就已经变成了危险地带。 近卫兵团和雇佣兵之间也不时发生战斗,有时会在路边看到这种痕迹。就算没有尸体,也会留下黑红色的血迹,或是碎裂的武器碎片等。夏尔还看到一辆大车被撞得粉碎,停在路上。 作战的主要是第二军、第一军和第三军的共同部队。从这些信息来看,坦迪拉尔似乎更有优势,但事实并非如此。 夏尔读懂了从哨所附近经过的士兵们的心情。从整体战况来看,维莫尔德在推波助澜。 原因有很多。首先是协助他的雇佣兵部队。“尸山”的杜伊和他的部下们,似乎是格外的强悍。另外,第四军抽调了将近一半,士气暂且不论,人数上也不占优势。 另外,士兵们的紧迫感也不同。正因为不清楚谁才是正统的国王,所以这次起义才有可能,但谁都知道,坦迪拉尔还是太子。 输了就是贼军,难逃处罚。不甘落后的第二军士兵们不得不认真起来。 而且,疾风兵团被迫沉默,圣林兵团依旧在外面,而岳峰兵团则盘踞城墙。仅凭这一点,在短期内可以说长子派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但最致命的是尤斯卡的副官,那个维姆·提克似乎已经死了。 遗憾的是,尤斯卡本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廷贵族。作为军人,在雷赛以下,与法耶特没有太大差别。 不过,副官是相当厉害的战士。虽然远不及凯斯,但也具备了相应的武威,所以他才是实际上的指挥官。 由于维姆的死,第一军的士气一落千丈。似乎有相当多的士兵丧失了战斗意志,离开了岗位。 这也难怪。除了一部分是货真价实的战士,剩下的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贵族次子而已。 结果,市内到处都是第一军的残兵败将,第二军的士兵们则是试图抓住他们。 恐怕第一军团和第三军团的核心部队就在坦迪拉尔附近,保护着他,但仅此而已。被誉为全国第一剑士的莱特如果战死的话,就真的完蛋了。 说真的,坦迪拉尔到底想干什么? 到底有什么好处,才会引发这样的事态呢?看起来已经走投无路了。 ……在离雷赛哨所不远的商店街。夏尔来到那里的民宅前,从后门进去。 昏暗的屋内,有一位表情微妙的中年女性,表情严峻。 “快、快点!” 她摆出一副“真麻烦”的表情,招手让夏尔赶快进去。因为人数很多,所以只剩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普通的民宅。只是,绝对不富裕。脚下的地板上满是沙子,凹凸不平。支撑房子的柱子也很陈旧。 “那我先走了。” 伊弗洛斯向萨菲斯使了个眼色,男人们全都踩着不靠谱的木楼梯上了二楼。 那里有一堆装在木箱里的旧衣服。大概不是贵族穿的那种东西。怎么说呢,就像贫民穿的一样。 不必一一询问,察觉到伊弗洛斯的意图,萨菲斯开始物色衣服。穿着贵族打扮四处逃窜实在太危险了,假装成害怕纷争的贫民,获救的可能性会增加。 “很适合你哦。” 听到伊弗洛斯的话,萨菲斯撇了撇嘴。 “我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干脆明天开始当乞丐算了。” “令尊在帝都的时候总是穿拼布衣服,阁下现在跟当年的菲尔大人一模一样。” 萨菲斯耸耸肩,开始把自己原来穿的衣服塞进粗糙的背包里。因为现在虽然身份会成为阻碍,但反过来说可能也有需要的场合。 “那么,接下来是女士们。” 跑下楼梯后,伊利亚等人代替他们上楼。 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大家都换上了平民服。 还有一点很重要,特别是子爵一家,全部戴着帽子。顺便说一句,夏尔也是,黑发等显眼的特征要尽量隐藏起来。 伊弗洛斯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满金币的袋子,中年妇女像饿狼一样抢了过来。 既然已经得到了应得的东西,剩下的就只能是累赘了。被卷入莫名其妙的纠纷,这不是开玩笑。但是,这么破旧的旧衣服能换取一百枚金币的话,很难有人抵得住诱惑。 关于这个乔装,伊弗洛斯没有做任何解释,他从来没有事先跟谁说过会这样逃走。如果在哨所里这样商量,说不定会被雷赛的部下偷听,所以他都是一个人行动,安排好了一切。 原来如此,这是个不错的计划,但是。 被金钱驱动的人,也会受到其他动机的驱使。 “那个……” 夏尔不会说出伊弗洛斯的名字。毕竟让这个女人听到名字,可不是什么好事。 “善后。” “不需要。” 伊弗洛斯明白了夏尔的意思,摇了摇头。 他也理解,杀人是灭口的最好办法。 但现在的他不是雇佣兵,而是管家。 “不用担心。” 冒险得来的金币。这是她应得的正当权利,就像她自己的生命一样,所以夏尔才不会去抢。 只是稍微[忘记]一下就好。 “你、你说什么?” 夏尔随意地拉起她的手,在口中迅速吟诵。 突然,那个女人猛地一屈膝,当场倒在地上。 “夏尔。” 难道要对无辜的人下手吗?伊弗洛斯拨开人群走近。 “我让她忘了看到的东西,走。” 夏尔也没那么残忍,用[诱眠]使其昏倒,然后再用[忘却]来消除记忆。 如果没有记忆,也就不容易被问罪。这也是为了她好。 又做出奇怪的举动……伊弗洛斯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夏尔,你让她睡多久?” “还有一个小时。” “那就一点点的出去,这样比较不显眼。” 原来如此。 确实如此。子爵一家、伊弗洛斯、娜吉娅、卡图格、兰、厨师长、夏尔,还有其他几个人。这么多人一起活动,难免引人注目。 把群体分割开来,伪装成以家庭为单位四处逃窜的流民,这样会更安全。 “那么,阁下,还有……嗯,夫人也是。娜吉娅,夏尔,你们也是。” 在那之后,伊弗洛斯为了帮助剩下的人避难,必须回来。所以不能让夏尔离开莉莉安娜她们。 在愈来愈阴暗的阴天下,众人穿行在狭窄的小巷中。目标是市民城墙的东南部,靠近冒险者公会的那条繁华街。 的确,除了流民街的一部分,没有比这里更错综复杂的地方了。 这是一个细致而不规则的划分区域,在建筑物上添加建筑物,每个小房间都是酒馆或妓院…… 就是这样的空间。本来这里不是贵族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忍耐。 没过多久,夏尔就来到了其中一处简陋的建筑物。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隔着一块不可靠的木板,再往前就是入口了……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阳台。外墙仿佛倒塌了,总之,在离地面三层楼高的地方,有一个模仿玄关的门。 即使在那样的地方,也有人经营着生意。坐在椅子上瞪着夏尔的是一个年老的萨哈利亚人,他头上缠着有点脏的头巾,翻了个白眼,无言地伸出僵硬的手指。 在眼力方面,伊弗洛斯也毫不逊色。他瞪了一眼,把金币塞了进去。 老人傲慢地挥动手臂,示意他进去。 被领进的房间很小,通风又不好,而且很不干净。 从面积来看,只有夏尔在普利斯的房间大小。而且,房间的形状也是很奇怪。 大致说来是扇形的,天花板好像塌了一次,还用破旧的方木加固过。 大人眼睛高度的方形小洞,恐怕不是窗户,而是通风孔。脚边是一块老旧的木板,每踩一步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也许这里是半个房间,本来和下面的房间合在一起才算是一个空间。从这个位置的通风孔来看,一定是厨房。 跟在后面的是刚才的老人,他不客气地把木桶扔了过了。 就在夏尔心想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这里连厕所都没有。所以,要方便的时候就用这个桶。 当然,只有夏尔一个人察觉到了。对于在有正常厕所的宅邸里生活过的萨菲斯和伊利亚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当然,对莉莉安娜、威廉、娜吉娅也是如此。 这种无礼,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虐待,但伊弗洛斯却什么也没说。如果闹腾的话,他们的身份可能会被人知道,而且如果不是这种有缘由的地方,就不能把萨菲斯他们藏起来。 只不过,这里没有床,连毯子都没有……不,应该说没有毯子真是太好了。如果在这样的空间里有那样的东西,肯定都是螨虫。 而且现在还不是那么冷的季节。六个人,包括伊弗洛斯在内,一共七个人挤在一起睡觉,反而会觉得很闷热。 这是……能忍受的吗? 基本上不能出门,而且这里也没有隐私。夏尔还能忍受,但这里有三个女人。连排泄的样子都能看到,这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还要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在这种混乱中,没有酒馆可以开门营业。即使有,也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脸,所以不能轻易离开。 本来,即使是难吃又不干净的食物,有也是比没有强。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只能大口大口地吃着剩饭剩菜。 而且,即使这样活了下来。 在最坏的情况是会失去身份和财产。一旦胡米尔政权成立,就必须设法逃到国外。能做到吗? 也许恩拜奥家族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256章 埃尔根 建筑物之间狭窄的峡谷。这就是夏尔眼中所见世界的全部,现在被无声无息下个不停的雨染成了青白色。 在这个世界上,因为无法承受沉重的石材,所以高层建筑的顶部往往是木造的。由于无知的贫民毫无计划地往上堆积,偶尔会因自重而崩溃或倾斜。 结果就是这幅景象,看起来就像世界末日,仿佛倒塌的城市残骸一样,甚至有些建筑物已经开始倾斜了。 但是,那里也有住户,而且还随意地拼凑着仅用木板搭建的落脚点,难道没有发生什么坍塌事故吗? 在这三天里,夏尔大致掌握了状况。这里好像是王都的高层贫民窟,也可以说是后街的地方。 这是市民墙内最肮脏、治安最恶劣的领域。既不受欢迎,又荒芜。但是,可以看出生活感。 窗户那边,破烂不堪的木造阳台。栏杆的一部分已经裂开了,但是那里摆放着花盆,杂草等都被清除得干干净净。 大概是秋天播种的豆类。穷人经常被赶到不方便的上层,这样的他们所能得到的微不足道的特权,就只有向阳的那一点点而已。 触碰肩膀的手,那东西把夏尔推了一把。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娜吉娅。意思是差不多该从窗前挪开了。 夏尔毫不违抗地让出位置。 她和莉莉安娜坐在窗边。 本来,雨可以使空气变得清新。因为它吸收杂质,冲走杂质。 但是,并不是什么都可以用水洗。相反,这间狭小的房间里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湿气。这扇窗户开着关不上,所以一直都很潮湿。 而且,夏尔等人不能奢侈地洗澡,连擦身的毛巾都没有,就连件像样的换洗衣服也没有。首先,没有这样的空间。 所以窗边是特等席。呼吸一点点清新的空气,看看外面的风景,安慰一下心情。 厕所的状况有所改善。狭窄的走廊深处是无人空间,所以夏尔擅自把桶放在那里。小便之后,就那个倒向窗外,夏尔只希望下面没有人。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一天天变得肮脏了。这里又窄、又臭、又闷热……这些东西在削减着众人的精神。 食物也不好,只有陈旧的黑麦面包。偶尔能弄到奶酪,但味道也很难闻。饮用水好像都觉得有些浑浊。不管怎么说,还是活了下来。 萨菲斯背靠墙坐着,像个断了线的洋娃娃。他眼睛空洞,什么也没映出。端正的脸上,稀稀拉拉地长出了胡茬。 在他旁边,伊利亚一动不动。如此严酷的状况,就算给丈夫打气也无济于事了。 首先,这么紧绷的身体,光是手与手的接触就很麻烦。尽管如此,她还是挺直了背,表情中没有一丝痛苦,勉强保持着品性。 夏尔还是可以忍受的,因为有过悲惨的前世,和残酷的林加村经历。 但是,对于伊弗洛斯以外的同居人来说,这已经超过了乞丐的程度,无疑是在过着囚犯的生活。 这里只有子爵一家、娜吉娅、伊弗洛斯和夏尔。不过,伊弗洛斯外出了。他一手包办负责收集情报和食物调配。他不在的时候,夏尔的工作就是保护这家人。 其他仆人则故意被伊弗洛斯引到别的地方,其理由不需要一一思考。 只要和萨菲斯一起行动,危险就会陡然增加。另外,因为同样的理由,如果知道主人在哪里,可能会被盘问,所以什么都没告诉他们。 伊弗洛斯只给了仆人们一些钱,并指示他们现在要为接下来的生存全力以赴。 只有伊弗洛斯掌握着所有人的下落。但如果是他的话,就算被撕成八块也不会开口。 谁也没说什么。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明明没有必要还喋喋不休,是不被允许的。墙壁很薄,如果有人知道了萨菲斯的身份,那就麻烦了,所以什么都不说才是合理的。 但是,他们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保持沉默。别人就在身边,不能保持距离,竟是如此痛苦。 但是,无论怎样把自己关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总会有不允许这样存在的环境…… “嗯……呀……” 隔着薄薄的墙壁,隔壁传来女人的声音。 又开始了吗?萨菲斯咂了咂嘴。伊利亚则是装作没注意到。 这里与其说是旅店,不如说是廉价公寓。嗯,这种区别对贫民窟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在狭小的空间里挤了很多人。这个房间算大的,旁边是一间四平米大小的隔间。那里有两个居民,一个是男性体力劳动者,另一个是他的女奴隶。 王城大整修时,从乡下来打工的他赌博酗酒,很快就把自己搞垮了。那家伙碰巧在赌博大赢的时候,用多余的钱和醉酒的气势购买了犯罪奴隶。 现在没有钱了,即使有他也全都用在酒和打牌上,所以就住在这个贫民窟里最狭小的房间里。 本来工作就明显减少了,特别是现在发生了莫名其妙的纷争,连出门都不方便。如果不能在外面工作和消遣,那么干什么就是注定的了。因为男女躺下的空间还是有的。 夏尔是怎么知道那么详细的情况?当然,这是因为夏尔查看了他们的内心。 事实上,隔壁是个危险人物,以防万一,夏尔用精神操作魔法把周围的陌生人全部调查了一遍。 顺便说一句,现在这个女奴隶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但她内心很厌烦,也很看不起男人。 只是,如果她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在态度上,就会被打,所以才会装出一副好孩子的样子。 主人不在家的时候,这个女奴隶会诱惑贫民窟里的其他男人,赚点零钱藏在地板下面。当然,这是为了有一天能逃走。 “隔壁的邻居又在按摩了吗?” “大小姐。” 不管莉莉安娜多么聪明,对她进行性教育还是太早了。所以,伊利亚随便说明了一下。但是,莉莉安娜也知道这听起来很假。 另一方面,年长莉莉安娜两岁、见识过更低俗世界的娜吉娅,有足够的知识去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以更不能让大小姐产生兴趣。 这是夏尔能想到的最差环境。 把不愉快推到极限,大概就是这种感觉。连奇怪的笑容都要涌上来。 夏尔也很纳闷,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这些。 当然,这是为了获得自由。虽然夏尔也可以在这场纷争中装死,但这样一来,夏尔就不得不放弃格鲁比留在普利斯的遗产。 钱对夏尔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但钱有接近目的的可能性,所以夏尔不想浪费。 剩下的就是孽缘了,伊弗洛斯看上了夏尔,莉莉安娜也救了夏尔一次,现在却要抛弃她,这让夏尔有些说不出口。 但是,必须考虑离开的时机。如果只是忍耐不快还好,但是这里没有可以用生命来交换的东西。 在这种最恶劣的环境中,又发生了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 大楼之间传来男人的叫声,从这里听起来还是很小的声音,但是当事人应该是在大声叫嚷。 那么,他能来到这里吗?如果可以的话,夏尔希望在那之前,那人能先被收拾干净。 “好了,大小姐,差不多该躺下了。” “嗯。” “大小姐,夏尔也想呼吸新鲜空气。” “娜吉娅。” 莉莉安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没事。” “大小姐。” “没关系的。” 男人的叫喊声。那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在这附近正在发生战斗甚至屠杀。 只有一次,从这扇窗户看到的巷子里,有个贵族模样的男人逃了进来。但是,就在夏尔的正下方,他一脚踩在了荒废的石板路上,被追上来的佣兵们狠狠地刺死了。夏尔和娜吉娅都目睹了这场杀人秀,莉莉安娜一开始也看到了。 脚步声立刻响起。哦,这是第二个受害者了。 贫民窟里又会充满垂死挣扎的呐喊。但是,那些被社会抛弃的人对他人也很冷淡。 这么说来,第一次杀戮的时候,旁边的男女也很努力。而且,尽管发出了大音量的悲鸣,娇喘声却丝毫没有停止。 不一会儿,从建筑物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向这边跑来的男人的头。 他的人生也快结束了……诶? “……埃尔根?” “什么!” 夏尔看到了他的名字,于是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 旁边的娜吉娅也因此认出了是谁。 “为什么他会在这种地方?” 夏尔也想问。 毕竟是冯·凯诺侯爵的嫡子。为了准备加冕仪式,应该组织了近百人的仪仗队。想要突破有投石器保护的城墙来到市外,恐怕很难,但就这么简单就能只剩一人了吗? 首先,福林斯蒂亚本身在王位之争中保持中立。无论是坦迪拉尔,还是胡米尔一方,都没有理由现在特意抽调兵力来对付他。 “那个……我去看看。” 夏尔的工作是护卫。伊弗洛斯也不在,也许埃尔根本来就是应该抛弃的人。即便如此,夏尔还是想要埃尔根掌握的情报。 夏尔也想过用精神操作魔法来提取,只不过那是受人意识左右的。想要读懂现在思考的事情并不难,但是,关联性不强的记忆,如果不仔细研究的话,是很难读懂的。如果因此遗漏了重要的信息,很可能会导致严重的误解和错误。 照这样下去,不到一分钟他就有可能被杀。既然如此,干脆试着帮帮忙不也是个办法。而且,如果他的私兵还算健全的话,或许可以借此卖弄恩情,让自己和萨菲斯他们逃走。 夏尔走出房间,跑下楼梯。离地面有八层楼高。如果在下去之前他已经死了,那就完了。没办法,如果追兵太多,夏尔也只能放弃。 沿着脏兮兮、错综复杂的楼梯往下走。真是让人着急。如果没有周围的目光,夏尔变成鸟飞下来也不是不行。 夏尔喘着粗气,终于从建筑物的出口跑了出来。 埃尔根呢? “哇!” 一个雇佣兵模样的男人双手捂着脸,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翻滚。刚才的好像是最后一个。 埃尔根被吓得瘫软在地,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手持斧头的流浪汉。 流浪汉的头发长长,凝固成奇怪的形状。雨点从他僵硬的发梢滴落下来,似乎好几天都没洗过澡了。不过,就在此刻,他正在沐浴着天然的雨水。 他看起来很老,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染上了各种颜色。不过,他的体格原本就相当不错,手臂也很粗壮,肩膀也很宽。 真了不起。 用那么简陋的工具,打倒了三名雇佣兵,还赶走了其余的人。这样的外表,一定是个有名的男人…… ◇ 吉姆·伊古里(37) (男性人类,37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战斧术lv6 技能:盾术lv5 技能:剑术lv4 技能:格斗术lv4 技能:土魔法lv4 技能:骑乘lv5 技能:医术lv4 技能:料理lv1 技能:缝纫lv1 空位:29 ◇ ……诶? 夏尔记得这家伙。 曾经看到过……是他! 三年前绑架莉莉安娜的那帮家伙。他就是主犯,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原来如此,不管遵照谁的命令行动,他的任务都失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肯定是像蜥蜴的尾巴一样被砍掉了。 而且多半是侍奉贵族的骑士或相当于贵族的身份,所以虽然技术高超,却没有生活能力。 另外,如果表现英勇也许会有工作,但是那样做的话就会引人注目。因此,他只能在贫民窟过着极度贫困的生活。 “啊、啊、啊……” 埃尔根无法从冲击中恢复,坐在地上,微微地动着,发出了声音。 “你,你是谁?” 面对流浪汉模样的吉姆,埃尔根迷惘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明明是救命恩人啊,先冷静一下才对。 吉姆盯着埃尔根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什么也没说。 但是,作为夏尔来说,不能无视。 “那边。” 听到夏尔的声音,吉姆回过头来。 这是多么大的变化啊。以前见到他时,他的力量中还带着一种高贵的气质。然而,现在却给人一种干燥殆尽的木材的印象。瘦了一圈,看起来骨瘦如柴。 然后他看向夏尔……睁大了眼睛。 被发现了。 “啊……?!” 吉姆扔掉手里的斧头,跑了起来。 见此,夏尔从后面给予行动阻碍的魔法,他踉跄了一下,回头看了夏尔一眼。 结果适得其反,他的能力仍然很高。而且,吉姆似乎想到了痛苦的原因。 这也难怪。图达就是因为这个魔法才输给夏尔的,黑发让吉姆意识到这一点,这剧痛让吉姆确信,已经无法阻止了。 那就用精神操控魔法进行「暗示」……停下来! 他吓了一跳,一瞬间,吉姆的脚僵硬了。 “请等一下!” 事到如今,夏尔无意伤害他。 只要告诉自己绑架事件的真相,他就能无罪释放。 “你是吉姆先生?我没有要抓你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谈谈……” 但是,吉姆回过头来,夏尔从他眼中看到了坚决的意志。 吉姆攥紧拳头,用拳头打他的脸和脚。疼痛让吉姆清醒过来,他艰难地向前迈出脚步,很快又跑了起来。 怎么办? 要不要追上去? “……可恶。” 夏尔停下脚步。 追逐二兔,不得一兔。更何况是三兔,就更不用说了。 再和萨菲斯他们拉开距离的话,关键时刻就不能回去防守了。而且好不容易可以保护的埃尔根死了,那可就要亏大发了。在这样的雨中,不惜消耗体力去玩捉迷藏,实在不是上策。 总之,吉姆在王都。这些不就是有用的信息吗?等事情稳定下来,再去抓人什么的。 夏尔折回身,向至今还坐在地上的埃尔根走去。 夏尔行了一礼,搭话道。 “我以卑微的身份向您致意。我叫夏尔,是维蒂子爵的随从。” “哦,哦!” 他终于清醒过来,慌忙站了起来。 埃尔根是个子很高的男人,而且骨架很大,五官轮廓很深。 但是,这次让夏尔在意的是其他部分。虽然和往常一样穿着漂亮的衣服,但污渍很明显。头发也乱糟糟的。现在确实被雨淋着,但不是刚才沾到的那种污渍。 “请先到这边来,萨菲斯大人也在。” “你、你要把我藏起来吗?” “我想帮助您。” 夏尔含糊地回答着,把他领进废墟般的大楼里。 总之,如果能对打开这种闭塞的状况有所帮助就好了。 即便如此……真是的。 那个狭小的房间好像空间变得更小了。 第256章 埃尔根 建筑物之间狭窄的峡谷。这就是夏尔眼中所见世界的全部,现在被无声无息下个不停的雨染成了青白色。 在这个世界上,因为无法承受沉重的石材,所以高层建筑的顶部往往是木造的。由于无知的贫民毫无计划地往上堆积,偶尔会因自重而崩溃或倾斜。 结果就是这幅景象,看起来就像世界末日,仿佛倒塌的城市残骸一样,甚至有些建筑物已经开始倾斜了。 但是,那里也有住户,而且还随意地拼凑着仅用木板搭建的落脚点,难道没有发生什么坍塌事故吗? 在这三天里,夏尔大致掌握了状况。这里好像是王都的高层贫民窟,也可以说是后街的地方。 这是市民墙内最肮脏、治安最恶劣的领域。既不受欢迎,又荒芜。但是,可以看出生活感。 窗户那边,破烂不堪的木造阳台。栏杆的一部分已经裂开了,但是那里摆放着花盆,杂草等都被清除得干干净净。 大概是秋天播种的豆类。穷人经常被赶到不方便的上层,这样的他们所能得到的微不足道的特权,就只有向阳的那一点点而已。 触碰肩膀的手,那东西把夏尔推了一把。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娜吉娅。意思是差不多该从窗前挪开了。 夏尔毫不违抗地让出位置。 她和莉莉安娜坐在窗边。 本来,雨可以使空气变得清新。因为它吸收杂质,冲走杂质。 但是,并不是什么都可以用水洗。相反,这间狭小的房间里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湿气。这扇窗户开着关不上,所以一直都很潮湿。 而且,夏尔等人不能奢侈地洗澡,连擦身的毛巾都没有,就连件像样的换洗衣服也没有。首先,没有这样的空间。 所以窗边是特等席。呼吸一点点清新的空气,看看外面的风景,安慰一下心情。 厕所的状况有所改善。狭窄的走廊深处是无人空间,所以夏尔擅自把桶放在那里。小便之后,就那个倒向窗外,夏尔只希望下面没有人。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一天天变得肮脏了。这里又窄、又臭、又闷热……这些东西在削减着众人的精神。 食物也不好,只有陈旧的黑麦面包。偶尔能弄到奶酪,但味道也很难闻。饮用水好像都觉得有些浑浊。不管怎么说,还是活了下来。 萨菲斯背靠墙坐着,像个断了线的洋娃娃。他眼睛空洞,什么也没映出。端正的脸上,稀稀拉拉地长出了胡茬。 在他旁边,伊利亚一动不动。如此严酷的状况,就算给丈夫打气也无济于事了。 首先,这么紧绷的身体,光是手与手的接触就很麻烦。尽管如此,她还是挺直了背,表情中没有一丝痛苦,勉强保持着品性。 夏尔还是可以忍受的,因为有过悲惨的前世,和残酷的林加村经历。 但是,对于伊弗洛斯以外的同居人来说,这已经超过了乞丐的程度,无疑是在过着囚犯的生活。 这里只有子爵一家、娜吉娅、伊弗洛斯和夏尔。不过,伊弗洛斯外出了。他一手包办负责收集情报和食物调配。他不在的时候,夏尔的工作就是保护这家人。 其他仆人则故意被伊弗洛斯引到别的地方,其理由不需要一一思考。 只要和萨菲斯一起行动,危险就会陡然增加。另外,因为同样的理由,如果知道主人在哪里,可能会被盘问,所以什么都没告诉他们。 伊弗洛斯只给了仆人们一些钱,并指示他们现在要为接下来的生存全力以赴。 只有伊弗洛斯掌握着所有人的下落。但如果是他的话,就算被撕成八块也不会开口。 谁也没说什么。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明明没有必要还喋喋不休,是不被允许的。墙壁很薄,如果有人知道了萨菲斯的身份,那就麻烦了,所以什么都不说才是合理的。 但是,他们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保持沉默。别人就在身边,不能保持距离,竟是如此痛苦。 但是,无论怎样把自己关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总会有不允许这样存在的环境…… “嗯……呀……” 隔着薄薄的墙壁,隔壁传来女人的声音。 又开始了吗?萨菲斯咂了咂嘴。伊利亚则是装作没注意到。 这里与其说是旅店,不如说是廉价公寓。嗯,这种区别对贫民窟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在狭小的空间里挤了很多人。这个房间算大的,旁边是一间四平米大小的隔间。那里有两个居民,一个是男性体力劳动者,另一个是他的女奴隶。 王城大整修时,从乡下来打工的他赌博酗酒,很快就把自己搞垮了。那家伙碰巧在赌博大赢的时候,用多余的钱和醉酒的气势购买了犯罪奴隶。 现在没有钱了,即使有他也全都用在酒和打牌上,所以就住在这个贫民窟里最狭小的房间里。 本来工作就明显减少了,特别是现在发生了莫名其妙的纷争,连出门都不方便。如果不能在外面工作和消遣,那么干什么就是注定的了。因为男女躺下的空间还是有的。 夏尔是怎么知道那么详细的情况?当然,这是因为夏尔查看了他们的内心。 事实上,隔壁是个危险人物,以防万一,夏尔用精神操作魔法把周围的陌生人全部调查了一遍。 顺便说一句,现在这个女奴隶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但她内心很厌烦,也很看不起男人。 只是,如果她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在态度上,就会被打,所以才会装出一副好孩子的样子。 主人不在家的时候,这个女奴隶会诱惑贫民窟里的其他男人,赚点零钱藏在地板下面。当然,这是为了有一天能逃走。 “隔壁的邻居又在按摩了吗?” “大小姐。” 不管莉莉安娜多么聪明,对她进行性教育还是太早了。所以,伊利亚随便说明了一下。但是,莉莉安娜也知道这听起来很假。 另一方面,年长莉莉安娜两岁、见识过更低俗世界的娜吉娅,有足够的知识去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以更不能让大小姐产生兴趣。 这是夏尔能想到的最差环境。 把不愉快推到极限,大概就是这种感觉。连奇怪的笑容都要涌上来。 夏尔也很纳闷,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这些。 当然,这是为了获得自由。虽然夏尔也可以在这场纷争中装死,但这样一来,夏尔就不得不放弃格鲁比留在普利斯的遗产。 钱对夏尔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但钱有接近目的的可能性,所以夏尔不想浪费。 剩下的就是孽缘了,伊弗洛斯看上了夏尔,莉莉安娜也救了夏尔一次,现在却要抛弃她,这让夏尔有些说不出口。 但是,必须考虑离开的时机。如果只是忍耐不快还好,但是这里没有可以用生命来交换的东西。 在这种最恶劣的环境中,又发生了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 大楼之间传来男人的叫声,从这里听起来还是很小的声音,但是当事人应该是在大声叫嚷。 那么,他能来到这里吗?如果可以的话,夏尔希望在那之前,那人能先被收拾干净。 “好了,大小姐,差不多该躺下了。” “嗯。” “大小姐,夏尔也想呼吸新鲜空气。” “娜吉娅。” 莉莉安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没事。” “大小姐。” “没关系的。” 男人的叫喊声。那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在这附近正在发生战斗甚至屠杀。 只有一次,从这扇窗户看到的巷子里,有个贵族模样的男人逃了进来。但是,就在夏尔的正下方,他一脚踩在了荒废的石板路上,被追上来的佣兵们狠狠地刺死了。夏尔和娜吉娅都目睹了这场杀人秀,莉莉安娜一开始也看到了。 脚步声立刻响起。哦,这是第二个受害者了。 贫民窟里又会充满垂死挣扎的呐喊。但是,那些被社会抛弃的人对他人也很冷淡。 这么说来,第一次杀戮的时候,旁边的男女也很努力。而且,尽管发出了大音量的悲鸣,娇喘声却丝毫没有停止。 不一会儿,从建筑物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向这边跑来的男人的头。 他的人生也快结束了……诶? “……埃尔根?” “什么!” 夏尔看到了他的名字,于是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 旁边的娜吉娅也因此认出了是谁。 “为什么他会在这种地方?” 夏尔也想问。 毕竟是冯·凯诺侯爵的嫡子。为了准备加冕仪式,应该组织了近百人的仪仗队。想要突破有投石器保护的城墙来到市外,恐怕很难,但就这么简单就能只剩一人了吗? 首先,福林斯蒂亚本身在王位之争中保持中立。无论是坦迪拉尔,还是胡米尔一方,都没有理由现在特意抽调兵力来对付他。 “那个……我去看看。” 夏尔的工作是护卫。伊弗洛斯也不在,也许埃尔根本来就是应该抛弃的人。即便如此,夏尔还是想要埃尔根掌握的情报。 夏尔也想过用精神操作魔法来提取,只不过那是受人意识左右的。想要读懂现在思考的事情并不难,但是,关联性不强的记忆,如果不仔细研究的话,是很难读懂的。如果因此遗漏了重要的信息,很可能会导致严重的误解和错误。 照这样下去,不到一分钟他就有可能被杀。既然如此,干脆试着帮帮忙不也是个办法。而且,如果他的私兵还算健全的话,或许可以借此卖弄恩情,让自己和萨菲斯他们逃走。 夏尔走出房间,跑下楼梯。离地面有八层楼高。如果在下去之前他已经死了,那就完了。没办法,如果追兵太多,夏尔也只能放弃。 沿着脏兮兮、错综复杂的楼梯往下走。真是让人着急。如果没有周围的目光,夏尔变成鸟飞下来也不是不行。 夏尔喘着粗气,终于从建筑物的出口跑了出来。 埃尔根呢? “哇!” 一个雇佣兵模样的男人双手捂着脸,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翻滚。刚才的好像是最后一个。 埃尔根被吓得瘫软在地,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手持斧头的流浪汉。 流浪汉的头发长长,凝固成奇怪的形状。雨点从他僵硬的发梢滴落下来,似乎好几天都没洗过澡了。不过,就在此刻,他正在沐浴着天然的雨水。 他看起来很老,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染上了各种颜色。不过,他的体格原本就相当不错,手臂也很粗壮,肩膀也很宽。 真了不起。 用那么简陋的工具,打倒了三名雇佣兵,还赶走了其余的人。这样的外表,一定是个有名的男人…… ◇ 吉姆·伊古里(37) (男性人类,37岁) 技能:福林语lv6 技能:卢因语lv4 技能:战斧术lv6 技能:盾术lv5 技能:剑术lv4 技能:格斗术lv4 技能:土魔法lv4 技能:骑乘lv5 技能:医术lv4 技能:料理lv1 技能:缝纫lv1 空位:29 ◇ ……诶? 夏尔记得这家伙。 曾经看到过……是他! 三年前绑架莉莉安娜的那帮家伙。他就是主犯,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原来如此,不管遵照谁的命令行动,他的任务都失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肯定是像蜥蜴的尾巴一样被砍掉了。 而且多半是侍奉贵族的骑士或相当于贵族的身份,所以虽然技术高超,却没有生活能力。 另外,如果表现英勇也许会有工作,但是那样做的话就会引人注目。因此,他只能在贫民窟过着极度贫困的生活。 “啊、啊、啊……” 埃尔根无法从冲击中恢复,坐在地上,微微地动着,发出了声音。 “你,你是谁?” 面对流浪汉模样的吉姆,埃尔根迷惘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明明是救命恩人啊,先冷静一下才对。 吉姆盯着埃尔根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什么也没说。 但是,作为夏尔来说,不能无视。 “那边。” 听到夏尔的声音,吉姆回过头来。 这是多么大的变化啊。以前见到他时,他的力量中还带着一种高贵的气质。然而,现在却给人一种干燥殆尽的木材的印象。瘦了一圈,看起来骨瘦如柴。 然后他看向夏尔……睁大了眼睛。 被发现了。 “啊……?!” 吉姆扔掉手里的斧头,跑了起来。 见此,夏尔从后面给予行动阻碍的魔法,他踉跄了一下,回头看了夏尔一眼。 结果适得其反,他的能力仍然很高。而且,吉姆似乎想到了痛苦的原因。 这也难怪。图达就是因为这个魔法才输给夏尔的,黑发让吉姆意识到这一点,这剧痛让吉姆确信,已经无法阻止了。 那就用精神操控魔法进行「暗示」……停下来! 他吓了一跳,一瞬间,吉姆的脚僵硬了。 “请等一下!” 事到如今,夏尔无意伤害他。 只要告诉自己绑架事件的真相,他就能无罪释放。 “你是吉姆先生?我没有要抓你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谈谈……” 但是,吉姆回过头来,夏尔从他眼中看到了坚决的意志。 吉姆攥紧拳头,用拳头打他的脸和脚。疼痛让吉姆清醒过来,他艰难地向前迈出脚步,很快又跑了起来。 怎么办? 要不要追上去? “……可恶。” 夏尔停下脚步。 追逐二兔,不得一兔。更何况是三兔,就更不用说了。 再和萨菲斯他们拉开距离的话,关键时刻就不能回去防守了。而且好不容易可以保护的埃尔根死了,那可就要亏大发了。在这样的雨中,不惜消耗体力去玩捉迷藏,实在不是上策。 总之,吉姆在王都。这些不就是有用的信息吗?等事情稳定下来,再去抓人什么的。 夏尔折回身,向至今还坐在地上的埃尔根走去。 夏尔行了一礼,搭话道。 “我以卑微的身份向您致意。我叫夏尔,是维蒂子爵的随从。” “哦,哦!” 他终于清醒过来,慌忙站了起来。 埃尔根是个子很高的男人,而且骨架很大,五官轮廓很深。 但是,这次让夏尔在意的是其他部分。虽然和往常一样穿着漂亮的衣服,但污渍很明显。头发也乱糟糟的。现在确实被雨淋着,但不是刚才沾到的那种污渍。 “请先到这边来,萨菲斯大人也在。” “你、你要把我藏起来吗?” “我想帮助您。” 夏尔含糊地回答着,把他领进废墟般的大楼里。 总之,如果能对打开这种闭塞的状况有所帮助就好了。 即便如此……真是的。 那个狭小的房间好像空间变得更小了。 第257章 作战会议 一间十平米的房间,有八个人,而且天花板只有普通房间的三分之二。 夏尔和孩子们还好,但对大人们来说,已经没有比这更让人窒息的了。 特别是对于四肢修长的埃尔根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噩梦般的环境。 “嗯……” 伊弗洛斯确认了一遍报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也许他真的对夏尔的选择不满。根据了解到的情况来判断,帮助埃尔根虽然不是没有好处,但风险也很大。只是,在本人面前不能这么说。 首先,就是埃尔根为什么会在那里徘徊的原因。 当萨菲斯因失去王冠而大受打击而卧床的时候,埃尔根还留在自己的宅邸里。这样子根本不可能举行加冕仪式。既然如此,还不如返回领地,等待王室的决定。 但是,两个弟弟却对此表示反对。 的确,恩拜奥家族是独立的贵族,其行动不受王室的束缚。但是,在这种形势下,带着上百名士兵的侯爵家怎么可能一溜烟地穿过大街小巷呢? 从坏的方面来说,这无疑是引人注目的,太子派、长子派都会把这看成是军事行动而受到刺激。 无论王都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侯爵家的责任,但应该避免成为契机。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成功的话,还有更有利于自己的作用,塔尔文极力强调。这就是成为平衡者的选择。 总而言之,如果能和对立尖锐化的两派之长商量,和平地解决的话,冯·凯诺的存在感就会变得更大。代替不能自我解决内部问题的王室,担任裁定者的角色。 这也不错。并不是上头命令他们去工作,反而是做出皇家的保护者面孔。也可以顺应不想削弱独立贵族权益的父亲的意思。 埃尔根正在烦恼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时候,使者赶来了。胡米尔王子说想找个地方谈谈,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提议不在贵族的城墙内侧,而是穿过士兵的城门外,一般市民生活的区域内。 埃尔根犹豫了。因为他担心自己的举动太过草率,会招致太子派的敌视。但是,优秀的弟弟也提出了建议。 最后,他带着几名随从离开了宅邸。 但是,在到达指定的碰头地点之前,数名雇佣兵已经逼近了,他们明显瞄准了埃尔根。 于是,埃尔根拿随从们当挡箭牌,逃走了。自此,他只能独自徘徊。整整两天都没吃喝东西,只能潜伏在市内各处,不断躲避士兵们的视线。 但是,一直作为贵族生活的他,并没有更多的生存能力。主要城门附近总是有士兵把守,无论如何也回不去宅邸。 饥饿、疲劳、睡眠不足和压力导致他的注意力涣散。终于,埃尔根被雇佣兵们发现了。接下来就是被死亡的恐惧所驱使,奔向极限。 “真的,如果没有那个男人,我的命就完了。” 他很幸运。藏身于王都贫民窟的吉姆,不知为何拯救了埃尔根。 “可是,很快就不见了……那是怎么回事?” 拼命挣扎的埃尔根似乎没有注意到夏尔叫了吉姆的名字。他们的距离很远,也许是没有听见。 “说起来,夏尔一叫他,他马上就跑出去了。” “我想他大概是不想和贵族扯上什么关系,毕竟现在的状况。” “原来如此。” 距离那么远,再加上外表有些肮脏,就连莉莉安娜也没发现他是曾经绑架过自己的人。如此一来,对逼近秘密的事实,最好还是保持沉默。 “虽如此,我还是不能原谅那个。堂堂正正地把剑指向我,那也就罢了,竟然还有那种暗杀行动。” “那是长子派的手下?” “不,萨菲斯大人,我也不能这么说。听说目前的形势对维莫尔德有利。那么,他可能是考虑到胡米尔殿下的即位,想拉拢我……原来如此!相反,处于劣势的坦迪拉尔王子想让我和长子派对立。” “阁下,还有埃尔根大人,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拯救侯爵嫡子的报酬不是救援的兵力,而是没有结论的争论。 大家现在只是等待着灾难的过去。但是,异物进入了那里,埃尔根在两方面都很棘手。 第一,埃尔根的打扮很明显是贵族。夏尔把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虽说是不得已的状况,但这样一来就毫无意义地引人注目了。 尽管是很小的一点,但是选择了对众人安全有风险的行动。 另一点是,他依靠这边的力量。如果想办法回到宅邸,那么部下们都在那里。 能把我送到那里吗?他是这么想的。 确实,如果能做到这一点,萨菲斯他们的安全就得到了一半的保障。 将自己关在冯·凯诺侯爵拥有宽敞庭院的宅邸里,由百名私人士兵保护着。虽说一百人的人数听起来似乎不多,但对于选择狭窄通道进行防御战来说,这个数字就足够了。 而且,士兵的数量也不是问题。从特意暗杀埃尔根的事实可以看出,敌人不能正面杀了他。 不管怎么说,只要嫡子被杀,冯·凯诺侯爵肯定会向敌对势力派出尽可能的兵力。他有足以的力量来决定王室内讧的走向。 如果坦迪拉尔王子输了呢?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由于事情的前因后果,埃尔根也无法舍弃萨菲斯。因为这不是情面的问题,而是面子和体面的问题。 萨菲斯并不是空手来寻求帮助,接下来和埃尔根一起前往宅邸。在侯爵家看来,多亏在旁支的族亲帮忙下才确保了安全,却在最后关头背叛了他们……就算冯·凯诺侯爵再怎么讨厌子爵家,看到儿子做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举动,也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因此,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冯·凯诺侯爵也一定会保住萨菲斯一家的性命。结果可能会受到没收领地爵位、流放国外等处罚,但只要接受这些,就不会被杀。 也就是说,既然把埃尔根藏匿在这里,那么只要进入贵族之墙内侧的冯·凯诺侯爵的宅邸,就能完成这一系列的任务。 但是…… “比起这个,接下来怎么办才是问题。” “当然是想办法回我的宅邸。” “真的要这么做吗?” “大名鼎鼎的伊弗洛斯,竟然这么软弱吗?” 虽然急不可耐的埃尔根这么说,但伊弗洛斯没有余力接受这种廉价的挑衅。 各兵团人数约一万。现在,王都有近卫兵团全军和岳峰兵团。圣林兵团在西部国境,疾风兵团应该已经被歼灭了。 而岳峰兵团目前正着手封锁各个城门。因此,市内的战斗是由一万名近卫军和约一千名佣兵展开的。 从这里夏尔只能推测出几个数字,首先太子派一方的战斗力,是第一军和第三军。但是,第一军处于半崩溃状态,有效战斗力约为三千人,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太子派贵族的私人军队和雇佣兵。 另一方面,长子派的战斗力是维莫尔德率领的第二军和从第四军抽调的半数士兵,以及大多数雇佣兵。 法耶特所掌握的第四军的一半兵力,以及雷赛的第五军完全是在观战,所以没有计算在内,大约有三千对四千士兵混战在一起。 战况对长子派有利,因此据点大多掌握在他们手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突破各重要城墙的大门,绝非易事。 要找到太子派掌握的大门,恐怕也是不现实的。 因为夏尔分不清派系,普通士兵们也不知道萨菲斯的长相。既然杀气腾腾,他们也不会悠闲地确认身份?稍好一点的情况就是逮捕,坏就是立即杀害。 首先,以小部队为单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背叛,毕竟这是一场内乱。就算是第一军的士兵,与其默默被杀,还不如主动向长子派投降。 “恕我直言,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翻越两道城墙,把在座的所有人都送回去。” 那是当然。 就算把夏尔排除在外,也有三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就算伊弗洛斯再能干,那也太乱来了。 “那么……如果只有我呢?” “只有埃尔根大人吗?” 对此,伊弗洛斯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有可能。 只是那样的话,对萨菲斯一方没有好处。平安无事地把埃尔根送回家是好事,但那又如何确保他的安全呢? 很容易忘记,其实萨菲斯和侯爵家的关系很险恶。 “不用担心,我也是贵族,不会违背约定的。我一定会带兵回到这里。” “不,我觉得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 “为什么?” “听说不是只有一百人吗?虽然足以守住阵地,但是完全不足以出击。” 伊弗洛斯说得没错。 而且,塔尔文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冯·凯诺侯爵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呢?会招来疑神疑鬼的。 但是,这时萨菲斯插话了。 “增加数量就行了。” “阁下,您打算怎么办?” “这并不难,我们要借助殿下的力量。” 太天真了。目前,坦迪拉尔王子处于守势。战斗力不足,怎么可能…… 夏尔很快就明白了萨菲斯的意图。 姑且不论是否可行,实际上可以说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本来是想保持中立的,但是埃尔根大人,现在不是那个时候。坦迪拉尔王子早就被立为太子了。那么,反对他的人就是叛逆者。这可以成为冯·凯诺侯爵的根据。” “这……” “现在,第一军的士兵们已经失去了斗志,到处徘徊,如果冯·凯诺侯爵在这里支持太子呢?大义名分本来就在这里。如果四散的士兵们能聚集到埃尔根大人的旗帜下……” 一百人在三千对四千人的战斗中行动,总会留下不安。但如果是五百人呢? 不,但是这样做太花时间,而且不确定性很大。 有更轻松地增加的手段。 “那个……” “怎么了,夏尔?”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可以迅速赶到第四军的驻地……” “原来如此!那倒也不错。” 与其收回被打散的第一军士兵,还不如把留在哨所里的第四军残部带走,这样更方便快捷。 和法耶特不同,他们也是墙边草。但是,他们无疑还在为战后的责任问题而烦恼。如果此时有一个有实力的人率兵行动的话,很容易就能拉拢过来。 而且……最坏的情况下,可以砍下法耶特的脑袋。或者也有夺取肉体的方法。 再过给夏尔一天的时候,也能把雷赛处理。接下来部队合流,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我方的胜利就一定会到来。 “可是……” 埃尔根的态度犹豫不决。 因为这会违背他父亲不支持任何一方的方针。 “埃尔根大人,振作点,死了就得不偿失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 “那么,伊弗洛斯。” 萨菲斯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也去。” “什么?” “埃尔根大人,这是唯一的选择。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想杀您。但是,现在王都没有力量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所以,你们赌侯爵家的立场,我赌我的脑袋。” 萨菲斯和埃尔根越过两堵墙,前往冯·凯诺侯爵的宅邸,收回兵力。伊弗洛斯会全力把他送回去。作为回报,埃尔根作为侯爵家的代表,正式支持太子。 以这个名义,前往第四军的哨所,调动法耶特手下的部队。如果以一千人的战力作为重石的话,士兵的数量也会相互抵抗,自己的安全度也会飞跃性的提高。 因此,如果胡米尔方面想要杀死埃尔根,也可以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进行报复。 而且,假如针对埃尔根的是坦迪拉尔,现在他已经获得了战斗力并支持了自己,那么坦迪拉尔王子也不会再出手了。 ……也许是因为迄今为止看到的都是萨菲斯的缺点,所以夏尔有些意外,但这确实是一笔不错的交易。但是,有一个问题。 “只能这么做了吗?” “请稍等。” 伊弗洛斯把干劲十足的萨菲斯拦住了。 “不管怎么说,我得在这里保护夫人和孩子们的人身安全。” “不,伊弗洛斯。” 一直默不作声的伊利亚,这时发出了声音。 “我们没关系,你就按照我丈夫的想法去做。” 听到这句话,伊弗洛斯苦着脸。因为他知道伊利亚会选择这种态度。 目前,王都没有安全地带。必须有人行动,萨菲斯说要他要亲自做那个。 但是,留下来的伊利亚并不比萨菲斯更安全。 “可是,夫人……” “作为妻子,丈夫离开的时候,留下来保护孩子才是正道。亲爱的,剩下的事由我来做。” 伊弗洛斯真的很着急。 脑子里拼命地计算着,或者自己或者夏尔留下的话…… “伊弗洛斯,我丈夫就拜托你了。” “那我就把夏尔留下。” “不。” 伊利亚也转向夏尔。 “我的丈夫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是。” “那就拜托你们了。” 伊利亚也赌上了自己。 丈夫要一决胜负。减少手牌的话,能赢的也不能赢了。所以,把战斗力全部交给他。 伊利亚慢慢地转向萨菲斯。 “路上小心,亲爱的。” 她脸上绽放般的笑容。 那是没有一丝阴霾、明朗而有力的笑脸。 第257章 作战会议 一间十平米的房间,有八个人,而且天花板只有普通房间的三分之二。 夏尔和孩子们还好,但对大人们来说,已经没有比这更让人窒息的了。 特别是对于四肢修长的埃尔根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噩梦般的环境。 “嗯……” 伊弗洛斯确认了一遍报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也许他真的对夏尔的选择不满。根据了解到的情况来判断,帮助埃尔根虽然不是没有好处,但风险也很大。只是,在本人面前不能这么说。 首先,就是埃尔根为什么会在那里徘徊的原因。 当萨菲斯因失去王冠而大受打击而卧床的时候,埃尔根还留在自己的宅邸里。这样子根本不可能举行加冕仪式。既然如此,还不如返回领地,等待王室的决定。 但是,两个弟弟却对此表示反对。 的确,恩拜奥家族是独立的贵族,其行动不受王室的束缚。但是,在这种形势下,带着上百名士兵的侯爵家怎么可能一溜烟地穿过大街小巷呢? 从坏的方面来说,这无疑是引人注目的,太子派、长子派都会把这看成是军事行动而受到刺激。 无论王都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侯爵家的责任,但应该避免成为契机。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成功的话,还有更有利于自己的作用,塔尔文极力强调。这就是成为平衡者的选择。 总而言之,如果能和对立尖锐化的两派之长商量,和平地解决的话,冯·凯诺的存在感就会变得更大。代替不能自我解决内部问题的王室,担任裁定者的角色。 这也不错。并不是上头命令他们去工作,反而是做出皇家的保护者面孔。也可以顺应不想削弱独立贵族权益的父亲的意思。 埃尔根正在烦恼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时候,使者赶来了。胡米尔王子说想找个地方谈谈,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提议不在贵族的城墙内侧,而是穿过士兵的城门外,一般市民生活的区域内。 埃尔根犹豫了。因为他担心自己的举动太过草率,会招致太子派的敌视。但是,优秀的弟弟也提出了建议。 最后,他带着几名随从离开了宅邸。 但是,在到达指定的碰头地点之前,数名雇佣兵已经逼近了,他们明显瞄准了埃尔根。 于是,埃尔根拿随从们当挡箭牌,逃走了。自此,他只能独自徘徊。整整两天都没吃喝东西,只能潜伏在市内各处,不断躲避士兵们的视线。 但是,一直作为贵族生活的他,并没有更多的生存能力。主要城门附近总是有士兵把守,无论如何也回不去宅邸。 饥饿、疲劳、睡眠不足和压力导致他的注意力涣散。终于,埃尔根被雇佣兵们发现了。接下来就是被死亡的恐惧所驱使,奔向极限。 “真的,如果没有那个男人,我的命就完了。” 他很幸运。藏身于王都贫民窟的吉姆,不知为何拯救了埃尔根。 “可是,很快就不见了……那是怎么回事?” 拼命挣扎的埃尔根似乎没有注意到夏尔叫了吉姆的名字。他们的距离很远,也许是没有听见。 “说起来,夏尔一叫他,他马上就跑出去了。” “我想他大概是不想和贵族扯上什么关系,毕竟现在的状况。” “原来如此。” 距离那么远,再加上外表有些肮脏,就连莉莉安娜也没发现他是曾经绑架过自己的人。如此一来,对逼近秘密的事实,最好还是保持沉默。 “虽如此,我还是不能原谅那个。堂堂正正地把剑指向我,那也就罢了,竟然还有那种暗杀行动。” “那是长子派的手下?” “不,萨菲斯大人,我也不能这么说。听说目前的形势对维莫尔德有利。那么,他可能是考虑到胡米尔殿下的即位,想拉拢我……原来如此!相反,处于劣势的坦迪拉尔王子想让我和长子派对立。” “阁下,还有埃尔根大人,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拯救侯爵嫡子的报酬不是救援的兵力,而是没有结论的争论。 大家现在只是等待着灾难的过去。但是,异物进入了那里,埃尔根在两方面都很棘手。 第一,埃尔根的打扮很明显是贵族。夏尔把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虽说是不得已的状况,但这样一来就毫无意义地引人注目了。 尽管是很小的一点,但是选择了对众人安全有风险的行动。 另一点是,他依靠这边的力量。如果想办法回到宅邸,那么部下们都在那里。 能把我送到那里吗?他是这么想的。 确实,如果能做到这一点,萨菲斯他们的安全就得到了一半的保障。 将自己关在冯·凯诺侯爵拥有宽敞庭院的宅邸里,由百名私人士兵保护着。虽说一百人的人数听起来似乎不多,但对于选择狭窄通道进行防御战来说,这个数字就足够了。 而且,士兵的数量也不是问题。从特意暗杀埃尔根的事实可以看出,敌人不能正面杀了他。 不管怎么说,只要嫡子被杀,冯·凯诺侯爵肯定会向敌对势力派出尽可能的兵力。他有足以的力量来决定王室内讧的走向。 如果坦迪拉尔王子输了呢?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由于事情的前因后果,埃尔根也无法舍弃萨菲斯。因为这不是情面的问题,而是面子和体面的问题。 萨菲斯并不是空手来寻求帮助,接下来和埃尔根一起前往宅邸。在侯爵家看来,多亏在旁支的族亲帮忙下才确保了安全,却在最后关头背叛了他们……就算冯·凯诺侯爵再怎么讨厌子爵家,看到儿子做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举动,也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因此,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冯·凯诺侯爵也一定会保住萨菲斯一家的性命。结果可能会受到没收领地爵位、流放国外等处罚,但只要接受这些,就不会被杀。 也就是说,既然把埃尔根藏匿在这里,那么只要进入贵族之墙内侧的冯·凯诺侯爵的宅邸,就能完成这一系列的任务。 但是…… “比起这个,接下来怎么办才是问题。” “当然是想办法回我的宅邸。” “真的要这么做吗?” “大名鼎鼎的伊弗洛斯,竟然这么软弱吗?” 虽然急不可耐的埃尔根这么说,但伊弗洛斯没有余力接受这种廉价的挑衅。 各兵团人数约一万。现在,王都有近卫兵团全军和岳峰兵团。圣林兵团在西部国境,疾风兵团应该已经被歼灭了。 而岳峰兵团目前正着手封锁各个城门。因此,市内的战斗是由一万名近卫军和约一千名佣兵展开的。 从这里夏尔只能推测出几个数字,首先太子派一方的战斗力,是第一军和第三军。但是,第一军处于半崩溃状态,有效战斗力约为三千人,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太子派贵族的私人军队和雇佣兵。 另一方面,长子派的战斗力是维莫尔德率领的第二军和从第四军抽调的半数士兵,以及大多数雇佣兵。 法耶特所掌握的第四军的一半兵力,以及雷赛的第五军完全是在观战,所以没有计算在内,大约有三千对四千士兵混战在一起。 战况对长子派有利,因此据点大多掌握在他们手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突破各重要城墙的大门,绝非易事。 要找到太子派掌握的大门,恐怕也是不现实的。 因为夏尔分不清派系,普通士兵们也不知道萨菲斯的长相。既然杀气腾腾,他们也不会悠闲地确认身份?稍好一点的情况就是逮捕,坏就是立即杀害。 首先,以小部队为单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背叛,毕竟这是一场内乱。就算是第一军的士兵,与其默默被杀,还不如主动向长子派投降。 “恕我直言,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翻越两道城墙,把在座的所有人都送回去。” 那是当然。 就算把夏尔排除在外,也有三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就算伊弗洛斯再能干,那也太乱来了。 “那么……如果只有我呢?” “只有埃尔根大人吗?” 对此,伊弗洛斯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有可能。 只是那样的话,对萨菲斯一方没有好处。平安无事地把埃尔根送回家是好事,但那又如何确保他的安全呢? 很容易忘记,其实萨菲斯和侯爵家的关系很险恶。 “不用担心,我也是贵族,不会违背约定的。我一定会带兵回到这里。” “不,我觉得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 “为什么?” “听说不是只有一百人吗?虽然足以守住阵地,但是完全不足以出击。” 伊弗洛斯说得没错。 而且,塔尔文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冯·凯诺侯爵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呢?会招来疑神疑鬼的。 但是,这时萨菲斯插话了。 “增加数量就行了。” “阁下,您打算怎么办?” “这并不难,我们要借助殿下的力量。” 太天真了。目前,坦迪拉尔王子处于守势。战斗力不足,怎么可能…… 夏尔很快就明白了萨菲斯的意图。 姑且不论是否可行,实际上可以说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本来是想保持中立的,但是埃尔根大人,现在不是那个时候。坦迪拉尔王子早就被立为太子了。那么,反对他的人就是叛逆者。这可以成为冯·凯诺侯爵的根据。” “这……” “现在,第一军的士兵们已经失去了斗志,到处徘徊,如果冯·凯诺侯爵在这里支持太子呢?大义名分本来就在这里。如果四散的士兵们能聚集到埃尔根大人的旗帜下……” 一百人在三千对四千人的战斗中行动,总会留下不安。但如果是五百人呢? 不,但是这样做太花时间,而且不确定性很大。 有更轻松地增加的手段。 “那个……” “怎么了,夏尔?”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可以迅速赶到第四军的驻地……” “原来如此!那倒也不错。” 与其收回被打散的第一军士兵,还不如把留在哨所里的第四军残部带走,这样更方便快捷。 和法耶特不同,他们也是墙边草。但是,他们无疑还在为战后的责任问题而烦恼。如果此时有一个有实力的人率兵行动的话,很容易就能拉拢过来。 而且……最坏的情况下,可以砍下法耶特的脑袋。或者也有夺取肉体的方法。 再过给夏尔一天的时候,也能把雷赛处理。接下来部队合流,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我方的胜利就一定会到来。 “可是……” 埃尔根的态度犹豫不决。 因为这会违背他父亲不支持任何一方的方针。 “埃尔根大人,振作点,死了就得不偿失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 “那么,伊弗洛斯。” 萨菲斯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也去。” “什么?” “埃尔根大人,这是唯一的选择。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想杀您。但是,现在王都没有力量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所以,你们赌侯爵家的立场,我赌我的脑袋。” 萨菲斯和埃尔根越过两堵墙,前往冯·凯诺侯爵的宅邸,收回兵力。伊弗洛斯会全力把他送回去。作为回报,埃尔根作为侯爵家的代表,正式支持太子。 以这个名义,前往第四军的哨所,调动法耶特手下的部队。如果以一千人的战力作为重石的话,士兵的数量也会相互抵抗,自己的安全度也会飞跃性的提高。 因此,如果胡米尔方面想要杀死埃尔根,也可以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进行报复。 而且,假如针对埃尔根的是坦迪拉尔,现在他已经获得了战斗力并支持了自己,那么坦迪拉尔王子也不会再出手了。 ……也许是因为迄今为止看到的都是萨菲斯的缺点,所以夏尔有些意外,但这确实是一笔不错的交易。但是,有一个问题。 “只能这么做了吗?” “请稍等。” 伊弗洛斯把干劲十足的萨菲斯拦住了。 “不管怎么说,我得在这里保护夫人和孩子们的人身安全。” “不,伊弗洛斯。” 一直默不作声的伊利亚,这时发出了声音。 “我们没关系,你就按照我丈夫的想法去做。” 听到这句话,伊弗洛斯苦着脸。因为他知道伊利亚会选择这种态度。 目前,王都没有安全地带。必须有人行动,萨菲斯说要他要亲自做那个。 但是,留下来的伊利亚并不比萨菲斯更安全。 “可是,夫人……” “作为妻子,丈夫离开的时候,留下来保护孩子才是正道。亲爱的,剩下的事由我来做。” 伊弗洛斯真的很着急。 脑子里拼命地计算着,或者自己或者夏尔留下的话…… “伊弗洛斯,我丈夫就拜托你了。” “那我就把夏尔留下。” “不。” 伊利亚也转向夏尔。 “我的丈夫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是。” “那就拜托你们了。” 伊利亚也赌上了自己。 丈夫要一决胜负。减少手牌的话,能赢的也不能赢了。所以,把战斗力全部交给他。 伊利亚慢慢地转向萨菲斯。 “路上小心,亲爱的。” 她脸上绽放般的笑容。 那是没有一丝阴霾、明朗而有力的笑脸。 第258章 强行突破 “夏尔。” 伊弗洛斯小声跟夏尔说话。 离开藏身之处,夏尔在城市的角落里做着准备。时间大概是傍晚左右,雨势虽然变小了,但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现在,萨菲斯他们正在换衣服。虽然夏尔作为随从可以打扮得脏兮兮的,但他们必须打扮得像贵族。抵达埃尔根的宅邸固然好,但绝对不能被误认为可疑人物。 不过,穿着高品质的衣服闲逛太显眼了,只好在外面套上一件粗糙的大衣。 “阁下,刚才你说,埃尔根大人似乎可以调动第四军。” “我想可以。” “阁下的想法很乐观,不过,一旦败走,就很难再回来了,而且我们也不是他们的指挥官,所以最好不要期待收容第一军的残兵。” 就因为夏尔插嘴的那句话,就决定了萨菲斯他们的行动,是这样吗? 但是,能做的事情都可以做。 “虽说是弱卒,但要是能搞到数量就好了……不过,夏尔你真觉得那个法耶特会行动吗?” “不用动。” “什么?” 听了夏尔的话,伊弗洛斯扬起眉毛。 “如果现在就能让我和他一面,我们不如直接去第四军的哨所来得快。” “胡说八道!” “你们或许是想要谈判说服他,但我不会做那种拖泥带水的事。” “什么?” 夏尔摊开手掌。 “没有催化剂和工具,只能使用自己的血液……如果要想切实的支配,就使用‘强制支配’的魔法就可以了。” “什么……有这种东西?” 伊弗洛斯似乎根本不知魔法的存在。 这也难怪,这是精神操作魔法里的最高级魔法。即使放眼全世界,几百年来也没有使用者。 “以前只靠咏唱支配过一次,但那不能维持很长时间,话虽如此,也没有时间好好进行仪式。” 那是以前强迫使兰说出心里话时发生的事。但是,因为夏尔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任凭怒火蔓延,所以本人的意识多少有些抵触,也很难一直维持那种状态。 但是,如果想要控制法耶特,并且不让他做出奇怪的举动,就必须好好对他施加魔法。因为至少也要控制几天,所以也需要媒介。 “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还有魔法以外的方法。” “魔法以外?夏尔,就算杀了他,第四军也不会轻易服从的。” “……只要我使出最后的杀手锏,绝对可以如愿以偿。” 支配者是夏尔固有的力量,使用魔法等手段是挡不住的。不,连被使用都不会察觉。 夺去本人的肉体,由夏尔来命令,不可能做不到。 “我知道了。总之,只要能在不被打扰的地方见到法耶特,你就能想办法了,是吗?” “是的。” “但是,以目前的状况,恐怕很难见面?”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让我进屋的时候,就应该控制他的。” 但是,没想到他会那么没有干劲的人。如果事先有情报,夏尔一开始就会准备好支配法耶特。 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毫不犹豫地赶走了夏尔。如果有时间仔细考虑的话,即使是夏尔,也会采取行动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法耶特捡回了一条命。 “确实,如果埃尔根大人带着随从去哨所的话,我们就不得不见面了……” “真是绕远路呢,不翻墙的话,就再也到不了那里了。” “我是这么看的。” 那就没办法了。 总之,要跨越两面墙。 “准备好了吗,伊弗洛斯?” “随时都可以。” 这样一来,伊利亚就没有护卫了。作为交换,伊弗洛斯召回了大约三个仆人。尽管不认为能战斗,但是希望能对逃跑有所帮助。 如果可以的话,夏尔想尽快返回,没有时间悠闲地攻克墙壁。 “从哪里开始?” “有点远,不是从最宽的南门,而是从东侧进去。” “嗯,为什么?” “因为人手不足。” 目前长子派占据优势,士兵城墙的关键部位都被他们控制。但是,这种有利能持续多久呢? 长子派必须在短期内取得胜利。否则,敌人的援军就会蜂拥而至。当然,是否会成为敌人还不明确。因为这是一场内讧,所以还不清楚拥有武力的有势力的人会站在哪一边。 尽管如此,坦迪拉尔还是被正式立为太子的王子。这样的话,很大一部分贵族还是会站在他们这边。 那天晚上,疾风兵团的尤西斯送走了数名龙骑兵。目的地是西部国境、苏迪亚和普利斯。 只要传令到达,西部国境和普利斯的援军马上就会到达。再过几天,圣林兵团的第一军和海龙兵团的第四军就会到达王都。总共有四千人。 只有苏迪亚距离遥远,总不能放弃全部战斗力直奔王都,但海龙兵团的第一至第三军团仍驻扎在那里,圣林兵团的第二军、岳峰兵团的第二军也在那里待命。实际上有上万人的兵力。 此外,还有现在正在养病的戈法特伯爵。从苏迪亚派兵的路线有好几种可能,横穿苏迪亚的路线也有可能。关于这次异变的情报必然会共享,所以戈法特也不得不派出援军。 虽然不清楚确切的兵力,但不管怎么说他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贵族。因为还要负责领地内的防卫,所以不可能投入全部兵力,但整体上应该有1万人左右的兵力。 这些势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减去各种因素,粗略估计也有两万左右。情况会发生变化。 所以在此之前,长子派必须先制造出「坦迪拉尔王子已经死了的既成事实」,拥有正式王位继承权的只有胡米尔。如果不能把他们带到这种情况下,这场战斗就是他们的失败。 那么,维莫尔德所害怕的是什么呢?他无法察觉敌人的到来。 “西边有圣林兵团,南边有普利斯和苏迪亚的援军。虽然由岳峰兵团守卫市民墙,但是很多投石器并不是放在城里,而是放在城外。 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抵挡住外部的攻击。一旦墙壁被攻破,对叛军来说,敌人就会一口气杀到士兵的城墙外。这样一来,首先就要开始防御战了。” “原来如此。” 东边只有占据王国中部的广阔森林地带。虽然有狭窄的道路和小村落,但无论是前往冯·凯诺侯爵的领地还是布拉姆地区,这条路都很不方便。敌人不可能从这种地方冒出来。 顺便一提,北方应该也有所警戒。只要冯·凯诺侯爵一行动,敌兵就会从那里蜂拥而来。因为有和戈法特伯爵匹敌的战斗力,所以也不能忽视他。 “那我们走。” “是。” 准备完毕的两位贵族披上了有点脏的茶色大衣,跟在后面的夏尔和伊弗洛斯也一样。 但是,佩剑的只有夏尔和伊弗洛斯,另外两人手无寸铁。 即便如此,也没想到会组织这样的队伍,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事实上,从萨菲斯的角度来看……带着坏心眼的主家嫡子、爱唠叨的管家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少年奴隶,在离婚倒计时的妻子的目送下进行大冒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说是梦之队。 往前走了一会儿,夏尔走出了贫民窟,来到城市东侧宽阔的商业街。 宽阔的道路左右两边都有突出的屋檐,平时这里会并排坐着地摊商,应该有很多卖烤肉串的大婶。但是,现在却出奇地空无一人。 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散落在地上,这也就意味着在这里没有发生冲突。 “感觉不错。” “嗯。” 他们小声嘀咕着。 但是,越接近士兵墙,情况就越可疑。 没有人在外面走动,也没有什么战斗的迹象,但是有一辆马车撞在墙上,摔得粉碎。因为里面只有马的尸体,乘客应该是跑掉了,或者是被绑架了。 这一带城墙与城墙之间的间隔很小。以前,凯斯和艾可决斗也是在从东侧穿过这堵市民墙的外侧进行的。比起穿过南侧的路线,从东侧离开王都或许会更好一些…… “你看!” 埃尔根指着。 就在对面的平民城墙下面。 明显是贵族用的马车被压扁了,而且加起来是五台左右。 石头的大小非同小可。从城墙的外侧,可以看到高大的攻城投石器上方的部分,大概是从那里射出来的东西命中了。 “本来就把目标定在东门附近的广场上了?” 伊弗洛斯冷静地解释道。 “那种大型的投石器需要组装,想要重新锁定目标,也需要花费相应的功夫,而且命中精度也没有那么高。如果瞄准这一带,就会连累很多房屋,所以不适合杀像我们这样在市内走动的人。” “我、我知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被发现,只要对手是岳峰兵团,也一定能逃得掉。他们必须保护自己的攻城武器,不会追到很远的地方。 “那么……” 从房子的阴影里窥视马路对面。 果然在。 “有啊……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城门下面有二十人左右,不过上面应该也有弓箭手。” 不愧是伊弗洛斯,侦察还真熟练。不过,有这么多信息,夏尔也可以补充。 “我来侦测。” 夏尔这样宣布,然后集中精神。是‘意识探测’。 “确实……左右两边的高台上各有五六人,下面有十九人,合计三十人。” 夏尔深切感受到了魔法的便利。 凯斯为什么会说‘能读懂人心的雇佣兵没有活得长的’这种话呢? “其中一个是第二军的小队长,就在右边的高台上。” 萨菲斯歪着头。 “你怎么知道?” “阁下,这是夏尔的魔法。” “还能用什么吗?” “如你所见。” 不管怎样,反复进行意识探测,读取表层意识。 “……手下有一半士兵是第四军的士兵。” “原来如此。” 伊弗洛斯点点头。 “大概是觉得第四军靠不住。本来军团的人数是2000人,每个人以20人为单位组成了一个小队,把出身部队各不相同的10人组合在一起,编入指挥之下。” “差不多。” 问题是如何压制。 毕竟是三十个人,要打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哼!” 伊弗洛斯嗤之以鼻。 “夏尔。” “什么事?” “还有什么可知道的吗?应该有?” 这个老头儿真是的。 夏尔一脸错愕,也回了一句。 “大概有三个人手持着弓,左右的高台上各有一个人,比较麻烦的是左边,他的箭术好像很好,至于有没有魔法金属箭就不知道了。” “哦……那么右边呢?” “这位是剑士,大概是冒险家出身。” “原来如此。” “下面还有一个人,也是第二军的士兵,比起剑,他更擅长格斗。” “嗯?那么,其他的……队长呢?” “小队长不是那么难对付,反而比较弱。” 这就是支配者的方便之处。 即使只是远远地确认一下,也能相当详细地读取敌人的情报。 但是,很麻烦。 尤其是那个射手。大概是看中了他的技术才当上了副队长,只要从下面通过,他一声令下,箭就会飞过来。等级5的箭术不容小觑,虽然比不上米尔克和艾可,但也不会轻易失手。 ……萨菲斯和埃尔根诡异地注视着像这样商量事情的夏尔和伊弗洛斯。这也难怪,因为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信息。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像上次那样,让他们睡着吗?” “的确可以,但必须再拉近一点距离。另外,人数太多,全部……想要一下子覆盖很难。” 埃尔根插嘴道。 “喂。” “什么事?” “就不能正常地报上名来吗?冯·凯诺侯爵家目前是中立的。” “有可能会被当作人质。” “什、什么?!” 面对惊慌失措的埃尔根,伊弗洛斯淡淡地说道。 “刚才那辆马车……您看到了吗?” “嗯,嗯。” “里面没有人,如果是有利用价值的贵族或他们的子女,为了以防万一的保险……” “嗯。” “如果他是冯·凯诺侯爵的嫡子的话,确实不能杀了你。但把你留在身边的话,应该可以作为防止侯爵军出剑的盾牌。” “唔……” 萨菲斯代替沉默不语的埃尔根,皱着眉头说道。 “那怎么办?再怎么说,这么多人也赢不了。” “确实,我一个人是赢不了的,不过有夏尔在。” “不、不,就算是我也很难。” 太期待也不行。 夏尔必须解释清楚自己能做到的范围。 “首先,所有的魔法,如果不接近的话效果就会下降。要让所有人在这么远的地方睡觉,不举行仪式是不可能的。” “仪式?” “施术者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得念一个小时的咒语,再按步骤操作。” “那可不行。” “姑且以自己的血作为催化剂,强行发动术式的话,短时间内还是可以让他们‘眩晕’的……但如果一个不小心,他们马上就会醒过来,等他们清醒过来,马上就会追上来。如果能慢慢地‘忘却’记忆,那就另当别论了……如果对三十个人一一使用这样的魔法,我会在途中倒下的。” “嗯。” “就算是互相厮杀,也有两三个比较厉害的,十个人左右的话,还可以使用药水和魔法,但是三十个人的话就很艰难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就算有魔力也好,技巧也好,可是到了这种地步,没有道具的话,总是有极限的。这一点请大家理解。” 仔细听夏尔说话的伊弗洛斯抬起头来。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同时使用魔法和剑了。” “我也这么认为。” “箭由我来挡,只希望他们没有秘银制的箭镞。” “那里或许可以解决……不过,总共有三十个人?” “就是那里。” 伊弗洛斯微微扬起嘴角。 “听说其中有十人是第四军的士兵,你确定吗?” “嗯,是的。绝对错不了。” “那就不用打倒他们了,只要抓住指挥官就行了。” 原来如此。 他们的士气很低,只是为了凑数而动员起来的。即便如此,在敌军面前也不得不战斗。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服从。 “夏尔,你说小队长的能力不怎么样。” “没错,那我们先把他从高台上推下去。” “能做到吗?”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肯定。” “好!” 看来,总有办法了。 “阁下和埃尔根大人请在这里躲起来。如果我和夏尔失败了,请设法回到刚才的藏身之处。” “我、我知道了。” “那我们走,夏尔。” “是。” 夏尔和伊弗洛斯走到马路中央。 就这样径直走向门前。 “站住!” 高台上传来声音。巧的是,队长还探出身子跟夏尔说话。 “欧提修队长!” 支配者能够显示出对方的名字。 “嗯?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 “……‘跳下来’!” “是!” 无意中,他的脚越过高台,朝着空无一物的空中一跃而去。 “啊?!” 他似乎没有当场死亡,运气好。但是,一定是多处骨折了,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昏了过去。 首先切断指挥系统,这应该能让敌人乱了阵脚。 “这、这些家伙。” “第四军的士兵们!” 这次是伊弗洛斯。 “这是法耶特军团长的命令!立刻返回原队!” “什么?!” 这十个人都停止了行动。 “不要被迷惑了!射箭!” 头顶上传来副队长模样男人的号令。 但是,夏尔已经做好了准备。 伊弗洛斯拔出怀剑的同时,倾泻而下的箭向不可能的方向散落。 “这!” 以防万一,夏尔把「读心」放在了那个射手的意识上。虽然只是保险,但显然没有白费。 “没想到会使用风魔法的人来了……不过,这秘银的箭镞……” “注意!魔法要来了!” “嗯!” 夏尔用剑指着左边的高台。 但更多的是保险。 “死……呜?!” 在放箭的瞬间,那家伙不自然地仰起了身子。 好不容易用的秘银特制的箭,飞向了意想不到的方向。他好像是第一次体验行动阻碍的魔法。 “该死!” 正当他焦急地掏出另一支箭时,一把匕首击中了他的额头。是伊弗洛斯投掷的。 就这样,他上半身靠在栏杆上,瘫软在地。 “混蛋……”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从前面冲了进来。 比起剑术,他的格斗术更出色。夏尔走到前面。 “碍事!” 大概只是对小孩子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的认识。到目前为止,直接以明白的形式埋葬敌人的只有伊弗洛斯。因此,他的目标也是伊弗洛斯。 这种认识就是陷阱。 “怎……呼?!” 突然,膝盖迎来一阵剧痛,他踉跄了一下。他瞄准伊弗洛斯的剑锋被挡开,姿势崩塌了。他就像一只跃起水面的海豚一样俯身时,被早已等候多时的伊弗洛斯切开了脖子。 “还有一个人。” “我来应付。” “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夏尔向后退去。这样的人数虽然很费时间,但总比无谓的杀生好。 “哇!” 从高台上冲下来的一个士兵,跃身砍了过来。对此,伊弗洛斯只用一把短短的怀剑就挡了回去。 其他士兵呢? 面对如此异样的发展,他们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你们这群家伙,在发什么呆!喂!快打倒他们!” 听到大吼,他们终于回过神来,重新拿起武器。 但是有点晚了。 “刚、刚才……咦?” 正要他们往前踏出一步的瞬间,身体摇晃了一下,就那样趴在了地上。看来是「诱眠」起了作用。 但是,这种魔法对强者来说很难行得通。只有一个人还站着,他手持利剑左顾右盼。 “这、这是怎么回事?喂,起来!” “别叫了。” “哈?!” 下一个瞬间,利剑击中了他的眉间。就那样,放下意识。 最后一个人倒下后,突然安静下来。 来自第四军的士兵们都已经退到后面,目瞪口呆。 “你们——” 伊弗洛斯搭话道。 “现在马上回去,就不会受到惩罚了。” “真、真的吗?” “快点!” “是、是!” 就像小蜘蛛散开一样,用这个词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转眼间,这些士兵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阁下!可以通过了!” 不到三分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两个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慌慌张张地从暗处跑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萨菲斯大人,你的仆人是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 “真的吗?” “我说我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夏尔像被吓坏了一样,撂下这句话。 面对这样的两人,伊弗洛斯平静地说道。 “已经没有退路了。” “嗯,当然!快点,伊弗洛斯!” 伊弗洛斯捡起剑,让两人握在手里。 “再越过一关。” 大家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258章 强行突破 “夏尔。” 伊弗洛斯小声跟夏尔说话。 离开藏身之处,夏尔在城市的角落里做着准备。时间大概是傍晚左右,雨势虽然变小了,但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现在,萨菲斯他们正在换衣服。虽然夏尔作为随从可以打扮得脏兮兮的,但他们必须打扮得像贵族。抵达埃尔根的宅邸固然好,但绝对不能被误认为可疑人物。 不过,穿着高品质的衣服闲逛太显眼了,只好在外面套上一件粗糙的大衣。 “阁下,刚才你说,埃尔根大人似乎可以调动第四军。” “我想可以。” “阁下的想法很乐观,不过,一旦败走,就很难再回来了,而且我们也不是他们的指挥官,所以最好不要期待收容第一军的残兵。” 就因为夏尔插嘴的那句话,就决定了萨菲斯他们的行动,是这样吗? 但是,能做的事情都可以做。 “虽说是弱卒,但要是能搞到数量就好了……不过,夏尔你真觉得那个法耶特会行动吗?” “不用动。” “什么?” 听了夏尔的话,伊弗洛斯扬起眉毛。 “如果现在就能让我和他一面,我们不如直接去第四军的哨所来得快。” “胡说八道!” “你们或许是想要谈判说服他,但我不会做那种拖泥带水的事。” “什么?” 夏尔摊开手掌。 “没有催化剂和工具,只能使用自己的血液……如果要想切实的支配,就使用‘强制支配’的魔法就可以了。” “什么……有这种东西?” 伊弗洛斯似乎根本不知魔法的存在。 这也难怪,这是精神操作魔法里的最高级魔法。即使放眼全世界,几百年来也没有使用者。 “以前只靠咏唱支配过一次,但那不能维持很长时间,话虽如此,也没有时间好好进行仪式。” 那是以前强迫使兰说出心里话时发生的事。但是,因为夏尔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任凭怒火蔓延,所以本人的意识多少有些抵触,也很难一直维持那种状态。 但是,如果想要控制法耶特,并且不让他做出奇怪的举动,就必须好好对他施加魔法。因为至少也要控制几天,所以也需要媒介。 “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还有魔法以外的方法。” “魔法以外?夏尔,就算杀了他,第四军也不会轻易服从的。” “……只要我使出最后的杀手锏,绝对可以如愿以偿。” 支配者是夏尔固有的力量,使用魔法等手段是挡不住的。不,连被使用都不会察觉。 夺去本人的肉体,由夏尔来命令,不可能做不到。 “我知道了。总之,只要能在不被打扰的地方见到法耶特,你就能想办法了,是吗?” “是的。” “但是,以目前的状况,恐怕很难见面?”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让我进屋的时候,就应该控制他的。” 但是,没想到他会那么没有干劲的人。如果事先有情报,夏尔一开始就会准备好支配法耶特。 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毫不犹豫地赶走了夏尔。如果有时间仔细考虑的话,即使是夏尔,也会采取行动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法耶特捡回了一条命。 “确实,如果埃尔根大人带着随从去哨所的话,我们就不得不见面了……” “真是绕远路呢,不翻墙的话,就再也到不了那里了。” “我是这么看的。” 那就没办法了。 总之,要跨越两面墙。 “准备好了吗,伊弗洛斯?” “随时都可以。” 这样一来,伊利亚就没有护卫了。作为交换,伊弗洛斯召回了大约三个仆人。尽管不认为能战斗,但是希望能对逃跑有所帮助。 如果可以的话,夏尔想尽快返回,没有时间悠闲地攻克墙壁。 “从哪里开始?” “有点远,不是从最宽的南门,而是从东侧进去。” “嗯,为什么?” “因为人手不足。” 目前长子派占据优势,士兵城墙的关键部位都被他们控制。但是,这种有利能持续多久呢? 长子派必须在短期内取得胜利。否则,敌人的援军就会蜂拥而至。当然,是否会成为敌人还不明确。因为这是一场内讧,所以还不清楚拥有武力的有势力的人会站在哪一边。 尽管如此,坦迪拉尔还是被正式立为太子的王子。这样的话,很大一部分贵族还是会站在他们这边。 那天晚上,疾风兵团的尤西斯送走了数名龙骑兵。目的地是西部国境、苏迪亚和普利斯。 只要传令到达,西部国境和普利斯的援军马上就会到达。再过几天,圣林兵团的第一军和海龙兵团的第四军就会到达王都。总共有四千人。 只有苏迪亚距离遥远,总不能放弃全部战斗力直奔王都,但海龙兵团的第一至第三军团仍驻扎在那里,圣林兵团的第二军、岳峰兵团的第二军也在那里待命。实际上有上万人的兵力。 此外,还有现在正在养病的戈法特伯爵。从苏迪亚派兵的路线有好几种可能,横穿苏迪亚的路线也有可能。关于这次异变的情报必然会共享,所以戈法特也不得不派出援军。 虽然不清楚确切的兵力,但不管怎么说他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贵族。因为还要负责领地内的防卫,所以不可能投入全部兵力,但整体上应该有1万人左右的兵力。 这些势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减去各种因素,粗略估计也有两万左右。情况会发生变化。 所以在此之前,长子派必须先制造出「坦迪拉尔王子已经死了的既成事实」,拥有正式王位继承权的只有胡米尔。如果不能把他们带到这种情况下,这场战斗就是他们的失败。 那么,维莫尔德所害怕的是什么呢?他无法察觉敌人的到来。 “西边有圣林兵团,南边有普利斯和苏迪亚的援军。虽然由岳峰兵团守卫市民墙,但是很多投石器并不是放在城里,而是放在城外。 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抵挡住外部的攻击。一旦墙壁被攻破,对叛军来说,敌人就会一口气杀到士兵的城墙外。这样一来,首先就要开始防御战了。” “原来如此。” 东边只有占据王国中部的广阔森林地带。虽然有狭窄的道路和小村落,但无论是前往冯·凯诺侯爵的领地还是布拉姆地区,这条路都很不方便。敌人不可能从这种地方冒出来。 顺便一提,北方应该也有所警戒。只要冯·凯诺侯爵一行动,敌兵就会从那里蜂拥而来。因为有和戈法特伯爵匹敌的战斗力,所以也不能忽视他。 “那我们走。” “是。” 准备完毕的两位贵族披上了有点脏的茶色大衣,跟在后面的夏尔和伊弗洛斯也一样。 但是,佩剑的只有夏尔和伊弗洛斯,另外两人手无寸铁。 即便如此,也没想到会组织这样的队伍,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事实上,从萨菲斯的角度来看……带着坏心眼的主家嫡子、爱唠叨的管家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少年奴隶,在离婚倒计时的妻子的目送下进行大冒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说是梦之队。 往前走了一会儿,夏尔走出了贫民窟,来到城市东侧宽阔的商业街。 宽阔的道路左右两边都有突出的屋檐,平时这里会并排坐着地摊商,应该有很多卖烤肉串的大婶。但是,现在却出奇地空无一人。 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散落在地上,这也就意味着在这里没有发生冲突。 “感觉不错。” “嗯。” 他们小声嘀咕着。 但是,越接近士兵墙,情况就越可疑。 没有人在外面走动,也没有什么战斗的迹象,但是有一辆马车撞在墙上,摔得粉碎。因为里面只有马的尸体,乘客应该是跑掉了,或者是被绑架了。 这一带城墙与城墙之间的间隔很小。以前,凯斯和艾可决斗也是在从东侧穿过这堵市民墙的外侧进行的。比起穿过南侧的路线,从东侧离开王都或许会更好一些…… “你看!” 埃尔根指着。 就在对面的平民城墙下面。 明显是贵族用的马车被压扁了,而且加起来是五台左右。 石头的大小非同小可。从城墙的外侧,可以看到高大的攻城投石器上方的部分,大概是从那里射出来的东西命中了。 “本来就把目标定在东门附近的广场上了?” 伊弗洛斯冷静地解释道。 “那种大型的投石器需要组装,想要重新锁定目标,也需要花费相应的功夫,而且命中精度也没有那么高。如果瞄准这一带,就会连累很多房屋,所以不适合杀像我们这样在市内走动的人。” “我、我知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被发现,只要对手是岳峰兵团,也一定能逃得掉。他们必须保护自己的攻城武器,不会追到很远的地方。 “那么……” 从房子的阴影里窥视马路对面。 果然在。 “有啊……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城门下面有二十人左右,不过上面应该也有弓箭手。” 不愧是伊弗洛斯,侦察还真熟练。不过,有这么多信息,夏尔也可以补充。 “我来侦测。” 夏尔这样宣布,然后集中精神。是‘意识探测’。 “确实……左右两边的高台上各有五六人,下面有十九人,合计三十人。” 夏尔深切感受到了魔法的便利。 凯斯为什么会说‘能读懂人心的雇佣兵没有活得长的’这种话呢? “其中一个是第二军的小队长,就在右边的高台上。” 萨菲斯歪着头。 “你怎么知道?” “阁下,这是夏尔的魔法。” “还能用什么吗?” “如你所见。” 不管怎样,反复进行意识探测,读取表层意识。 “……手下有一半士兵是第四军的士兵。” “原来如此。” 伊弗洛斯点点头。 “大概是觉得第四军靠不住。本来军团的人数是2000人,每个人以20人为单位组成了一个小队,把出身部队各不相同的10人组合在一起,编入指挥之下。” “差不多。” 问题是如何压制。 毕竟是三十个人,要打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哼!” 伊弗洛斯嗤之以鼻。 “夏尔。” “什么事?” “还有什么可知道的吗?应该有?” 这个老头儿真是的。 夏尔一脸错愕,也回了一句。 “大概有三个人手持着弓,左右的高台上各有一个人,比较麻烦的是左边,他的箭术好像很好,至于有没有魔法金属箭就不知道了。” “哦……那么右边呢?” “这位是剑士,大概是冒险家出身。” “原来如此。” “下面还有一个人,也是第二军的士兵,比起剑,他更擅长格斗。” “嗯?那么,其他的……队长呢?” “小队长不是那么难对付,反而比较弱。” 这就是支配者的方便之处。 即使只是远远地确认一下,也能相当详细地读取敌人的情报。 但是,很麻烦。 尤其是那个射手。大概是看中了他的技术才当上了副队长,只要从下面通过,他一声令下,箭就会飞过来。等级5的箭术不容小觑,虽然比不上米尔克和艾可,但也不会轻易失手。 ……萨菲斯和埃尔根诡异地注视着像这样商量事情的夏尔和伊弗洛斯。这也难怪,因为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信息。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像上次那样,让他们睡着吗?” “的确可以,但必须再拉近一点距离。另外,人数太多,全部……想要一下子覆盖很难。” 埃尔根插嘴道。 “喂。” “什么事?” “就不能正常地报上名来吗?冯·凯诺侯爵家目前是中立的。” “有可能会被当作人质。” “什、什么?!” 面对惊慌失措的埃尔根,伊弗洛斯淡淡地说道。 “刚才那辆马车……您看到了吗?” “嗯,嗯。” “里面没有人,如果是有利用价值的贵族或他们的子女,为了以防万一的保险……” “嗯。” “如果他是冯·凯诺侯爵的嫡子的话,确实不能杀了你。但把你留在身边的话,应该可以作为防止侯爵军出剑的盾牌。” “唔……” 萨菲斯代替沉默不语的埃尔根,皱着眉头说道。 “那怎么办?再怎么说,这么多人也赢不了。” “确实,我一个人是赢不了的,不过有夏尔在。” “不、不,就算是我也很难。” 太期待也不行。 夏尔必须解释清楚自己能做到的范围。 “首先,所有的魔法,如果不接近的话效果就会下降。要让所有人在这么远的地方睡觉,不举行仪式是不可能的。” “仪式?” “施术者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得念一个小时的咒语,再按步骤操作。” “那可不行。” “姑且以自己的血作为催化剂,强行发动术式的话,短时间内还是可以让他们‘眩晕’的……但如果一个不小心,他们马上就会醒过来,等他们清醒过来,马上就会追上来。如果能慢慢地‘忘却’记忆,那就另当别论了……如果对三十个人一一使用这样的魔法,我会在途中倒下的。” “嗯。” “就算是互相厮杀,也有两三个比较厉害的,十个人左右的话,还可以使用药水和魔法,但是三十个人的话就很艰难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就算有魔力也好,技巧也好,可是到了这种地步,没有道具的话,总是有极限的。这一点请大家理解。” 仔细听夏尔说话的伊弗洛斯抬起头来。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同时使用魔法和剑了。” “我也这么认为。” “箭由我来挡,只希望他们没有秘银制的箭镞。” “那里或许可以解决……不过,总共有三十个人?” “就是那里。” 伊弗洛斯微微扬起嘴角。 “听说其中有十人是第四军的士兵,你确定吗?” “嗯,是的。绝对错不了。” “那就不用打倒他们了,只要抓住指挥官就行了。” 原来如此。 他们的士气很低,只是为了凑数而动员起来的。即便如此,在敌军面前也不得不战斗。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服从。 “夏尔,你说小队长的能力不怎么样。” “没错,那我们先把他从高台上推下去。” “能做到吗?”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肯定。” “好!” 看来,总有办法了。 “阁下和埃尔根大人请在这里躲起来。如果我和夏尔失败了,请设法回到刚才的藏身之处。” “我、我知道了。” “那我们走,夏尔。” “是。” 夏尔和伊弗洛斯走到马路中央。 就这样径直走向门前。 “站住!” 高台上传来声音。巧的是,队长还探出身子跟夏尔说话。 “欧提修队长!” 支配者能够显示出对方的名字。 “嗯?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 “……‘跳下来’!” “是!” 无意中,他的脚越过高台,朝着空无一物的空中一跃而去。 “啊?!” 他似乎没有当场死亡,运气好。但是,一定是多处骨折了,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昏了过去。 首先切断指挥系统,这应该能让敌人乱了阵脚。 “这、这些家伙。” “第四军的士兵们!” 这次是伊弗洛斯。 “这是法耶特军团长的命令!立刻返回原队!” “什么?!” 这十个人都停止了行动。 “不要被迷惑了!射箭!” 头顶上传来副队长模样男人的号令。 但是,夏尔已经做好了准备。 伊弗洛斯拔出怀剑的同时,倾泻而下的箭向不可能的方向散落。 “这!” 以防万一,夏尔把「读心」放在了那个射手的意识上。虽然只是保险,但显然没有白费。 “没想到会使用风魔法的人来了……不过,这秘银的箭镞……” “注意!魔法要来了!” “嗯!” 夏尔用剑指着左边的高台。 但更多的是保险。 “死……呜?!” 在放箭的瞬间,那家伙不自然地仰起了身子。 好不容易用的秘银特制的箭,飞向了意想不到的方向。他好像是第一次体验行动阻碍的魔法。 “该死!” 正当他焦急地掏出另一支箭时,一把匕首击中了他的额头。是伊弗洛斯投掷的。 就这样,他上半身靠在栏杆上,瘫软在地。 “混蛋……”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从前面冲了进来。 比起剑术,他的格斗术更出色。夏尔走到前面。 “碍事!” 大概只是对小孩子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的认识。到目前为止,直接以明白的形式埋葬敌人的只有伊弗洛斯。因此,他的目标也是伊弗洛斯。 这种认识就是陷阱。 “怎……呼?!” 突然,膝盖迎来一阵剧痛,他踉跄了一下。他瞄准伊弗洛斯的剑锋被挡开,姿势崩塌了。他就像一只跃起水面的海豚一样俯身时,被早已等候多时的伊弗洛斯切开了脖子。 “还有一个人。” “我来应付。” “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夏尔向后退去。这样的人数虽然很费时间,但总比无谓的杀生好。 “哇!” 从高台上冲下来的一个士兵,跃身砍了过来。对此,伊弗洛斯只用一把短短的怀剑就挡了回去。 其他士兵呢? 面对如此异样的发展,他们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你们这群家伙,在发什么呆!喂!快打倒他们!” 听到大吼,他们终于回过神来,重新拿起武器。 但是有点晚了。 “刚、刚才……咦?” 正要他们往前踏出一步的瞬间,身体摇晃了一下,就那样趴在了地上。看来是「诱眠」起了作用。 但是,这种魔法对强者来说很难行得通。只有一个人还站着,他手持利剑左顾右盼。 “这、这是怎么回事?喂,起来!” “别叫了。” “哈?!” 下一个瞬间,利剑击中了他的眉间。就那样,放下意识。 最后一个人倒下后,突然安静下来。 来自第四军的士兵们都已经退到后面,目瞪口呆。 “你们——” 伊弗洛斯搭话道。 “现在马上回去,就不会受到惩罚了。” “真、真的吗?” “快点!” “是、是!” 就像小蜘蛛散开一样,用这个词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转眼间,这些士兵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阁下!可以通过了!” 不到三分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两个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慌慌张张地从暗处跑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萨菲斯大人,你的仆人是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 “真的吗?” “我说我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夏尔像被吓坏了一样,撂下这句话。 面对这样的两人,伊弗洛斯平静地说道。 “已经没有退路了。” “嗯,当然!快点,伊弗洛斯!” 伊弗洛斯捡起剑,让两人握在手里。 “再越过一关。” 大家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