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全家我战斗力最低?》 第一章 穿书了?! 裴韶死了,但是又被吵醒了。 怎么死了都不让人消停! 她伸手揉了揉脑袋,刚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吵闹,就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女声。 “程安白,我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一声惊的裴韶动作猛地一顿,包括手揉在脑袋上的触感也不太对,她颤抖着把自己白嫩的小手伸到自己面前,目露震惊。 她不是死了吗? 裴韶小心挪了挪身子,才发觉自己居然不知缩水了多少倍,小胳膊小腿肉嘟嘟的,俨然是两三岁孩童的模样。 趾高气扬站在床榻前的女人带着一群下人将梨香苑围起来,她轻抬手示意身旁侍女退下,百无聊赖的抚着手上精致的丹蔻,瞧着床上的程氏轻慢道。 她不紧不慢的踱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程氏,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得意和痛快。 “正妻又能怎样?没有一个好娘家,如今还不是要被我踩在脚下?仰照我的鼻息生活?”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药碗,就要朝着程氏倒下去。 “丁姨娘!还望您莫要失了尊卑!” 候在一旁的丫鬟看到自家夫人受辱,气的浑身上下都在发抖,终于忍不住腾的站起来,咬着牙忿忿开口道。 “我家夫人是候府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侯夫人!丁姨娘在我家夫人面前,理应行妾礼拜见夫人。” 丁氏嗤笑一声,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她把药碗扔到一旁,不屑开口道:“夫人?” 罢了她又将头转向床上的程氏,将她上下来回打量,“瘫在床上不能动的夫人,只怕是还不如外头摘星楼头牌得侯爷喜欢。” 摘星楼是京城内有名的寻花问柳之地,拿侯夫人与青楼女子作对比,称得上是明晃晃的凌辱。 药碗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碎成几片,碗内黑乎乎的药汁撒了一地,洇出几丝难闻的苦味。 就连到了这种境地,躺在床上的程氏说话依旧是轻声慢语,腔调中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温软。 “白英,退下。” 瞧着面前几人剑拔弩张的气势,裴韶顾不得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挣扎这从床上站起身。 按理说裴韶不该跟程氏睡在一起,但小女年幼,程氏不放心,便养在了自己房内。 彼时裴韶已经两岁,却依旧咿咿呀呀的说不清话,比起丁姨娘早慧,三岁便能背出三字经的一女来说,算得上是愚笨。 她费力的从被子里爬出来,伸出白嫩的手指指着丁氏,“呸!” 在旁边偷听了这么久,她对现如今自己的处境也算有了点了解。 程安白,丁氏,这不是她闲时看的话本子的角色嘛。 她记忆力极佳,几乎不用回忆,当时那册话本子的情节便一一浮现在她脑海中。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穿的这具身体便是武安侯夫人程氏的小女——裴韶。 倒是挺巧的,两辈子都叫裴韶。 对于自己穿书这件事,裴韶接受度极高——车到山前必有路,穿书总比死了强! 听到那句清脆的呸声,丁氏脸上迅速难看起来,她刚指使旁边的丫鬟将裴韶捉起来,还未来得及动作,她院里的大丫鬟锦秋便急匆匆跑进来,扑通跪在地上。 “二夫人!侯爷过来了!正在往梨香苑走!” 丁氏狐疑的瞧了她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裴韶丢回床上,又让身旁的一群丫鬟退下,站在程氏床边开始虚情假意的抹眼泪。 武安侯裴昊廷进屋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场面。 他欣慰的点了点头,拉了凳子在程氏床边坐下,握着程氏的手对她好一阵嘘寒问暖。 裴韶在旁边听着牙都要酸掉了。 她平日酷爱话本子,对这个话本里的人物记得还算清楚——武安侯,可谓是整篇文章里面虚情假意第一人。 年轻时下江南赈灾认识了江南富商独女程安白,他亲自上门求娶,八抬大轿将程氏娶回家,彼时的他还不是武安侯,而是老武安侯一个不起眼的庶子。 老武安侯嫡子就有三个,按理说,这个侯位怎么也轮不到他身上,但他娶了个好夫人,程氏家境殷实,南阮境内逢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流离失所时,程氏母家散尽家财以他的名义赈灾派粮,才使江南一带安定下来。 这天大的功劳连着武安侯世袭的爵位,便那么落到了他身上。 裴韶在旁边看的牙痒,她扒拉着爬到程氏跟前,将武安侯裴昊廷与程氏交叠的双手分开,自己整个人趴到了程氏身上。 “凉亲抱抱。” 或许是这身体才两岁多的缘故,裴韶感觉自己的心性也控制不住的偏向了二岁孩童。 她咧开嘴对着程氏傻乎乎的笑,但内心却在疯狂斥责裴昊廷。 【他就是个大坏蛋!娘亲不要被他骗了!他现在心里肯定记恨娘亲,惦记着刚才欺负娘亲的丁姨娘】 程氏动作顿了顿,刚听到女儿说话的喜悦也被这小奶音冲散,她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裴韶。 看到裴韶并不曾张口,程氏伸手揉了揉额头,心道许是自己这些时日太累,幻听了。 “我累了,今日侯爷便先去忙,安白身子不好,劳侯爷费心了。” 程氏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搂住了趴在她身上的裴韶。 “韶韶年幼,行为无状,怕是冲撞了丁姨娘,还请侯爷代韶韶表达歉意。” 裴昊廷动作一顿,他将手收回,看也不看一眼裴韶,只是笑道:“这是自然,还请夫人放心。” “白英,”她扬声唤道,腔调依旧是吴侬软语,“送侯爷去丁姨娘院中。” 裴韶在一旁傻乐,忽然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到声音: “滴——恭喜宿主绑定盲盒系统成功,或得新人大礼包1,请宿主好好利用盲盒系统,好好赚钱,走上人生巅峰。” 声音不止裴韶听到了,抱着她的程氏也是动作猛的一顿,抿着嘴唇左右瞧了瞧。 不过这些裴韶现在还不知道。 她已经沉溺在了巨大的喜悦中。 她就知道老天待她不薄! 这就是传说中的穿书金手指吗!她就知道别人都有的她肯定也不会缺! 听着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话,程氏面色古怪起来。 这是谁被鬼附身了?怎的这鬼如此聒噪? 第二章 还有金手指 刚才那一遭许是幻听,但紧接着再来一次可就不对劲了? 这怎么,又是娘亲又是系统的? 难不成方才唤她娘亲的,是韶韶? 裴韶睁着大眼睛左瞧右瞧,看似像是在乱看,实则她已经把系统翻了一个遍。 盲盒系统?没听过,不会是要让她赚钱抽盲盒? 她撅着屁股在屏幕上一通乱点,却无意中不知点到了什么按钮,一个宝箱跳到屏幕上,与此同时,裴韶眼前金光一闪,激得她紧紧闭上眼。 再睁眼时,屏幕上的宝箱已经被一个淡蓝色的对话框取代。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能力(可听到亲近之人心声)1】 程氏脸色愈发古怪。 但她一向聪明过人,更何况那道声音解释的如此清晰。 她这只怕是听到了女儿的心声而女儿,好似遇到了大机缘。 想到刚才那道电子音说的话,程氏抿了抿唇,在心中默念韶韶二字。 她在心里一边默念,一边观察裴韶的反应。 果然看到裴韶抬头,带着些疑惑左右摇晃着脑袋瞧。 便是多愚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更何况是程氏这般聪慧的女子。 她抬头看向站在床榻旁,神色并无异样的白英,斟酌着语气问道:“你可曾听到有什么声音?” 正低头研究系统的裴韶听到也是虎躯一颤,她紧张的抬起头,在程氏和白英之间来回偷看。 “夫人您是指外头的蝉鸣声吗?”白英略带疑惑的抬起头,她笑道,“既然夫人不喜,那我便去找小厮将那蝉都粘下来,省得吵闹了夫人。” 听到白英这个回答,程氏和裴韶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裴韶咬着手指,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些唏嘘。 这武安侯一家人可谓是小人,拿着程氏母家的财产在外充门面,在府内却宠妾灭妻,毫无人性可言。 对几个姨娘欺负程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面上看每次都帮着程氏,实际上一点行动没采取,对程氏平日里的处境也是不闻不问。 至于程氏所生的儿子一女,以及一个养女裴千悦,大子裴天青醉心于读书科举,苦读十余年却依旧是寒酸秀才,再也没半分精进,至于二子裴景朔,则是日日流连于烟柳之地,是京中有名的放荡公子哥。 养女裴千悦,是府中老嬷嬷的女儿,老嬷嬷病逝,程氏不忍看她幼年无所依,便接到自己膝下,改了姓称作养女。 程氏这二子和一个养女,虽能力天资算不得出众,但都极有孝心,在后来程氏被休之后,三人义无反顾的跟着程氏离开了候府,后来一家四口的日子虽然过的清贫,但也其乐融融。 唯有原主裴韶,出生时不足月,一直到五岁之后才好点。 但却在九岁那年,跟着程氏进宫赴宴是,被人引开,跌入莲花池溺死。 直到后来,武安侯寻了莫须有的叛国罪名嫁祸给程氏,皇帝大怒,将程氏和三个孩子全部下令斩首示众。 整篇话本多是在女主秦柳柳和男主四皇子之间的故事展开,对整个武安侯府并无太多笔墨描写,更何况是裴韶这个炮灰中的炮灰了。 裴韶焦虑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心里却是在想着如何带着一家人逆天改命。 初初成亲时,程氏与裴昊廷之间还称得上是柔情蜜意,直到程氏一族获罪流放后,程氏没办法在给他提供支持,裴昊廷便陆续抬了几房妾室姨娘回府,到现在,已经有了些宠妾灭妻的意味。 听着耳畔碎碎念的心声,程氏面色虽不显,但心里依旧是止不住的悲凉。 虽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程氏前后一想,便明白了女儿所忧心的事。 她虽不知为何自己能突然听到女儿心声,却也明白这是女儿的大机缘,至于所女儿忧愁之事,她又如何不知晓? 虽出身商贾之户,但她出嫁前却也是被称作江南第一才女,嫁给武安侯后没几年,程家又突逢大变,全家被判流放,又在流放途中遭遇山贼,程氏全族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部不知所踪。 她孤身一人在武安侯府这个吃人之地,若是不装傻充愣些,又如何能护好自己的儿女? 裴韶咬了会手指,抬头看着自己现如今的娘亲,却只听到了耳畔程氏的几声叹息。 她把系统光屏拖出来,找到刚才自己抽宝箱的地方,细细的研究能力下面的几小行注释。 【特殊能力(可听到亲近之人心声):与所听之人距离不得大于五米,全神贯注心中默念亲人名讳即可】 说干就干,裴韶紧紧贴着程氏,内心全神贯注默念程安白三个字。 程氏不敢再乱想什么,搂着裴韶,低声哼着摇篮曲。 裴韶虽穿了过来,但身体却依旧只是二岁孩童,听到程氏哼歌后,她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不少,倚在程氏怀里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就困了。 等女儿在怀中睡着之后,程氏才轻手轻脚将她拢在小被子里,又唤来白英将自己扶下床坐在轮椅上。 怀韶韶前,她曾跌了一跤,那一跤不止害她小产,韶韶不足月便出生,身子至今不好,隔三差五便要闹一次咳嗽发热的。 更是伤了她双膝,产女后便再也没站起来过。 “大公子呢?”她不喜人多,梨花苑中只有她出嫁时从江南带来的几个心腹丫鬟。 “大公子在文香苑中念书。” 白英是程氏的贴身大丫鬟,她推着轮椅到了梳妆台前,手里捻起程氏的发丝细细梳理。 “天青好诗书,唯有他最让我省心。” 罢了,约莫是又想起裴天青苦读十余年却依旧只是一介秀才,程氏叹了口气,“我儿用功,虽未考取什么功名,但好在性子好。” “夫人说的是,大少爷日夜苦读,只是先前两年运气差了些,等日后必定皇天不负有心人,高中榜首。” “但愿是。” 这时候,帘子被一道纤细的人影撩开,约莫十五六的少女走进来,恭敬地站在程氏身侧。 “母亲。” “千悦?”程氏看到来人,颇有些惊喜。 “怎的今日下学如此之早?还有你这孩子,我不说早便说了你在我身旁不必礼仪如此周全,跟着景朔一起唤娘亲便好。” 第三章 二哥去花楼了? 裴千悦温婉笑笑,从白英手中接过木梳,“母亲对千悦有大恩,千悦对母亲自然是要恭敬孝敬,段不可行为无状。” 程氏也没再同她争辩,只是问道,“景朔呢?他怎的还未归。” 提到裴景朔,裴千悦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她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不瞒母亲说……女儿今日匆匆赶来便是为了二哥的事。二哥下学后,便跟几位同窗一起去了……摘星楼。” 摘星楼是京中出了名的花楼,楼内美人数不清,曾有人断言,就算是圣人进了摘星楼,只怕每个几天也出不来。 程氏知道自己二儿子顽劣不喜上学,但也没想到他竟敢做的如此过分。 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无意识握成拳,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失望。 裴千悦也没再说话,垂下头细心理着程氏的发丝。 【二哥……二哥是被坏爹爹骗去的!娘亲姐姐快去救他!】 突然听到脑海中断断续续的小奶音,裴千悦动作猛地一顿,她抬头望了望,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最近几天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白英刚才便出去候着了,此刻屋内除了她和程氏,便只有裴韶。 裴韶刚被系统叫醒,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左瞧右瞧,对上裴千悦的目光才咧着嘴笑起来。 “姐……姐姐抱。” 她扁着嘴朝着裴千悦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裴千悦手忙脚乱的将她抱起来,梳妆台前的程氏早已被刚才听到的消息震惊住。 “白英!”顾不得什么,她便慌忙唤道:“备车!随我去摘星楼寻二少爷!” 此刻她脑子里无比混乱,虽然不知道女儿是如何知晓的这些事,但内心里却下意识相信了女儿。 裴千悦站在旁边抿了抿唇,她扶着程氏的轮椅,“母亲,我随您一起去。” 方才的声音配上如今母亲的反应,裴千悦略一想便反应了过来。 她刚才……只怕不是幻听。 裴千悦看了看乖乖在自己怀里的小妹,内心虽惊涛骇浪翻腾,但面上仍不显一分。 虽不知自己现为何能突然听得韶韶心中话,但不论如何,程氏对她有救命之恩,她这条命都算是程氏给的。 不论韶韶是神仙亦或是鬼怪,只要她是程氏子女,那便是她的家人。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裴韶紧紧搂着裴千悦的脖子,内心疯狂呐喊。 程氏本不想带她,但又想到一会怕会有什么突发事情,她去摘星楼也是听了韶韶心语才知晓,到时候她一头雾水蒙在鼓里,怕是反应不过来。 “母亲,带上韶韶。” 裴千悦把裴韶放在地上,紧紧牵着她的小手。 如今她并没弄清楚韶韶的心语究竟都是谁能听到,怕韶韶自己一人留在府里出什么意外。 程氏到底是不放心裴韶自己一个小孩留在府里,只匆忙交代裴千悦一会看顾好韶韶。 武安侯府与摘星楼距离并不算太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楼前。 裴韶刚一觉睡醒,此刻精神得很,这才有时间将事情细细梳理一遍。 裴天青在诗书科举上并无太高天赋,裴昊廷对此乐见其成,对二子裴景朔也是存了养废的心思。 不仅从不严格教导,反倒纵容其玩乐,程氏每每训诫时又阻拦,上演好一出严母慈父。 程氏一族获罪后,他更是恨不得赶紧甩掉这个拖油瓶,对程氏所生二子也是从不管束,甚至至有时候还会引导二人做些不符伦理道义之事。 为的便是败掉程氏名声,理所当然的休弃掉她。 【这会二哥应该已经跟花魁喝上了酒……他以为他跟花魁是知己,可惜呀!花魁早就跟便宜爹勾搭在一起,就等他中套咯!】 【这时候那便宜爹只怕已经在旁边的酒楼等着了,就等一会带人将二哥当众捉出去】 程氏心神有些不宁,她听入耳中这些话,有些惊诧的瞧了一眼裴韶。 她早知道裴昊廷对她早无当初的情谊,如今两人勉强算是相敬如宾,对此她便已经很满足,可如何也没想到,裴昊廷竟如此心狠手辣! 裴景朔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竟是存了毁了景朔的心思?! 程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掀开帘子低声吩咐白英,让她带人去摘星楼旁的酒楼里寻武安侯,寻到后想办法将人拦一会。 到了摘星楼,程氏戴着面纱就要带人往里冲,还是裴千悦拦住了她。 程氏是深宅妇人,而她如今刚及笄,若是两人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进花楼,只怕不要半个时辰谣言就要传的满京飞了。 【从后门走从后门走!带走二哥,让便宜爹带人来扑个空!呔!】 裴韶在旁边也是一本正经的点着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 裴千悦带着两人从偏门悄悄进去,此时摘星楼后门处并没有侍卫守着,几人没废什么力气便寻到了裴景朔。 花魁星儿并不在房内,只有裴景朔一个人独自坐在桌旁斟酒。 “母亲?!”他看到程氏手一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看错了,差点将酒杯扔到地上。 程氏双腿瘫痪,出行都要靠轮椅,平日里连候府都很少出,更何况是在这种烟柳之地了。 程氏本就是强撑,如今看到裴景朔还好端端的差点落下泪来。 “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竟敢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裴景朔一个头有两个大,刚进嘴的美酒差点吐出来,他看到站在旁边的两个妹妹,头更大了。 “娘!不是您想的那样!星儿是清倌,卖艺不卖身的,我跟她只是知己!” 裴韶眼珠一转,趁着程氏和裴千悦的关注点在裴景朔身上时,溜到桌子旁边,踮着脚取了桌上的酒杯,从袖口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个小药丸丢进酒杯里。 这是她刚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好像叫那个?催情的? 裴千悦看见她的动作,默不作声的朝旁边站了站,挡在桌子跟前。 见裴景朔还一直嘴硬替那花魁说话,程氏根本没心思听他解释,咬牙切齿的指挥跟来的两个小厮将裴景朔制住。 第四章 恋爱脑没救啦 【嘿嘿,二哥还以为那花魁星儿是他的知己呢,果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就这个脑子,怪不得日后被耍的团团转,被人抽筋扒皮制成人彘呢……】 抽筋扒皮?人彘?说的是他? 裴景朔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连反抗都忘了,被两个小厮几乎是拖出了房门。 娘啊!有鬼!! 在旁边看戏的裴韶耳边突然响起了少年震耳欲聋的心声。 她咂了咂嘴,伸出小手揉了揉耳朵。 【这个傻二哥哦……】 她有些同情的看了眼裴景朔,牵着裴千悦的手哒哒哒的跟着走,一边摇头晃脑的。 【这傻二哥长的倒是俊美,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可惜咯】 裴景朔心中崩溃大喊。 娘!!鬼怎么喊我二哥?! 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缓慢的扭头看向裴千悦和裴韶。 裴千悦在外从不直接喊他二哥,而是一直以裴二哥称呼他,府上几个庶出弟妹也是一直称呼他二少爷,全家上下,喊他二哥的只有他嫡亲嫡亲的妹妹裴韶。 裴韶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对着他笑。 裴景朔差点被小妹这个笑容晃了神。 难道…他小妹变成鬼了?还是他变成鬼了? 裴景朔更崩溃了。 娘啊我不想死啊! 他差点哭出来。 听着他崩溃的心声,裴韶噗嗤一声笑出来。 三人都侧目朝她看过来,裴韶迅速捂住嘴,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窝!” 程氏刚放松了些,就被裴韶逗乐。 裴景朔还惦记着花魁的事,从后门刚出了摘星楼上了马车,他就迫不及待挣开小厮的束缚,急切解释道:“娘!我与星儿不是您所想那般!星儿是清倌,在楼中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如今还是正儿八经的清白女子! 星儿上知天文地理下知诗词歌赋,是世间少有的聪慧女子,儿子已与她约定好,从家中取了银钱来便为她赎身……” 程氏看着儿子这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被他气的神志全无,连轮椅扶手都差点没扶住。 程氏失了理智,坐在轮椅上朝前探身,忍无可忍的伸出手,一个脆响的巴掌打在了裴景朔脸上。 “那青楼中人竟也值得你如此惦念!” “娘!”裴景朔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程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母亲对他和大哥一向严厉这件事他知道,但他也清楚母亲的爱子之心,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向矜贵明事理的母亲,如今会这样失态。 裴韶往程氏的方向坐了坐,她抱住程氏的胳膊,撅起小嘴吹了吹程氏的手。 “娘亲不哭,韶韶吹吹,痛痛飞飞~” 裴韶内心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等二哥吃了瘪才知道那星儿姑娘是什么人,和那便宜爹勾搭企图害我二哥前途,唉,偏生我那傻子二哥还一个劲的向着她说话】 裴景朔一愣,这才发现母亲眼里竟是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 自打他出生起,到如今从未见过母亲落泪。 她虽出身江南,说话轻声细语,但性子却坚韧,无论是从前父亲第一次抬了姨娘入府,还是现在府中姬妾成群,庶子庶女接连出生,程氏都从来没低过头。 愧疚和后悔涌上心头,他嘴唇嗫嚅两下,跪下朝着程氏膝行几步,“娘…都是儿子不孝,但星儿她……” 看裴景朔还不忘了为那花魁说话,程氏终于忍无可忍,低呵道,“你闭嘴!一会且等着瞧!” 马车车厢本身便不大,更何况还放了程氏的轮椅,裴景朔身量又高,此刻耷拉着脑袋跪在一旁,看起来别提有多可怜了。 裴韶探究似的一直瞧他,心中心声不断。 【唉,我这傻子二哥,脑袋傻就算了,现在看来竟然还是个恋爱脑】 【那星儿姑娘陪的客比他吃过的盐都多,说自己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我那傻子二哥居然真的信了】 裴韶摇头晃脑的感慨。 【恋爱脑真是没救啦!】 车厢内没人说话,唯有裴韶的心声一直在三人耳畔环绕。 裴景朔抬起头,看看母亲又看看裴千悦,最后看了看裴韶,有些不解。 他虽然不知道恋爱脑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韶韶心里怕是骂他呢。 想到韶韶说星儿陪客,裴景朔内心暗自打定主意,等娘气头过去了,他一定要把星儿赎身带回去向娘和韶韶证明! 见自己二哥低着头一直不说话,裴韶刚集中精力想听听自己二哥在想什么,就听见这么惊世骇俗的一句。 裴韶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 这傻子二哥怎么一点都不开窍! “夫人!” “侯爷带人朝摘星楼过来了!” 程氏整理好情绪掀起帘子,淡声吩咐道:“你先带人过去瞧着,有事过来喊我。” 白英看到跪在车厢里的二少爷,心略微安定了些,但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她把马车赶到角落处,带人去前边盯着了。 等几个丫鬟小厮都走后,程氏才看着裴景朔叹了口气,终究是不忍心看他这么跪着,朝着车厢另一头抬了抬下巴。 “莫要在这挡着路,你先坐过去。” 裴景朔有些惊喜的抬起头,他明白母亲这是不忍心心疼他了,本来想再替星儿说几句话,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安静的坐到车厢另一头。 裴韶坐在程氏旁边晃着腿,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傲娇笑意。 【等一会裴昊廷要出个大糗咯,看到二哥哥不在花楼里,不得气死他!】 而另一边,裴昊廷面带愠怒之色,身上的官服还未来得及脱下,身侧跟着几个朝廷官员。 他低声吩咐身侧的小厮先行进了摘星楼,侧身便朝身旁的几人拱了拱手。 “今日麻烦几位大人了,实在是听小人谗言,说二子出入烟柳之地心里不痛快,这才迫不及待的带人来证明二子清白!” 大理寺卿周大人率先反应过来,他对着裴昊廷拱了拱手,笑道:“诸位自然不会在意,裴大人拳拳爱子之心,实在另在下佩服啊!” 爱子之心四个字,他压重了语调,意有所指。 武安侯宠妾灭妻一事,再朝堂上早就已经不是秘密,在座各位都心知肚明,只怕也就他一人还以为自己瞒的严严实实呢。 第五章 裴侯爷带人来青楼捉自己的奸了! 周大人内心嗤笑,一点也不把裴昊廷放在眼里。 今儿整这一出,不就是想把正室所出之子仕途毁掉,让他科举无望吗,还真把大家都当傻子呢。 想到这,周大人心底不禁对素未谋面的裴景朔升起一丝同情。 摊上这么一个拎不清的爹,可怜几个孩子了。 小厮从楼中折返出来,在裴昊廷耳旁低语两句,裴昊廷心中有些诧异,他压下火气低声问。 “你说的可是真的?” 还未来得及等小厮回答,他脸上便勉强挂着笑,对几位大人抬手致歉。 “各位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家丑不好外扬,劳请诸位大人在外稍作等候。” “裴大人客气了。” “不过……”周大人话锋一转,笑眯眯的,“裴大人这摘星楼进去了,可别出不来了。” 裴昊廷脸黑了,语气硬邦邦的。 “这还不劳周大人费心。”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这大理寺卿周大人为何说话一直夹枪带棒的暗讽他。 他一甩衣袖,跟着小厮进去了。 裴昊廷轻车熟路直奔二楼,强压着怒气问身旁人,“苏星呢?” 小厮战战兢兢答道:“苏姑娘……苏姑娘在房里!大人,您自己去看看!” “没用的东西!” 裴昊廷怒骂一句,推开星儿的房门走了进去。 星儿躺在正中间的大床上,外衫零乱的丢在地毯上,只穿着半透的内衫躺在床上,香肩半露,面色潮红,呼吸都勾人的紧。 就连裴昊廷呼吸也重了几分。 “苏星!”他咬牙切齿道:“裴景朔人呢?你怎么办的事?” “侯爷……” 躺在床上的苏星早已失去了理智,看见房里来人,她从床上半坐起来,双目迷离的看着裴昊廷。 随着她的动作,薄薄的内衫也从她身上滑落下来,整个上身未着寸缕。 裴昊廷呼吸又粗了几分,他有些烦躁,“苏星!” “裴大人……” 星儿躺在床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屋内迅速升温,桌上的酒杯冒出缕缕白气,配上星儿迷离勾人的双眸,裴昊廷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断掉。 摘星楼外,几位朝廷官员干等了许久,也不见裴昊廷人影。 又过去了一柱香时间,几位大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瞧几位同僚怕是也等急了,不如我们进去寻一下裴大人?” 周大人笑眯眯的建议。 “朝廷官员!出入烟柳之地成何体统!”一位上了年纪的大人怒斥道。 周大人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刘丞相莫要气,这不是事出有因嘛,裴大人一直不出来,我等也不好先行离去。” 刘丞相冷哼一声,却也松了口,“再等一柱香时间。” 周大人也不强求,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算是默认了。 “几位大人……怎等在此处?” 一道温婉的声线响起,略带着一丝疑惑。 程氏牵着裴韶,带着几位丫鬟小厮朝着几位大人见礼。 “候夫人?”周大人声调向上扬,“臣等……再此处等裴大人。” “侯爷?侯爷怎会在此处?” “暂且不提这个,”周大人目光转向程氏身后推着轮椅的少年身上,有些探究,“这位是?” 他曾见过武安侯嫡长子裴天青,此刻跟在程氏身后的少年面孔陌生,但眉眼跟程氏有几分相似。 “二子景朔,三女千悦,以及小女韶韶。”程氏没法见礼,只能略带歉意的朝着几位大人点头问好。 裴景朔和裴千悦的礼皆是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裴韶也照葫芦画瓢,对几位大人作了个揖。 裴韶生的极好,笑眯眯作揖的姿势虽有些不规范,但依旧俘获了几位大人的心。 但众人关注点现在不在这。 “哦?”周大人声调上扬,“裴二公子在这?可裴大人说,可是进楼内寻二公子了。” 说完,他又咳嗽一声,带些歉意道:“是本官失言,还望夫人不要计较。” “无碍。”程氏轻轻一笑,解释道:“韶韶年幼,闹着要吃糖葫芦,景朔与千悦与韶韶感情深厚,臣妇便带几个孩子出来买。” 她咳了一声,试探道:“既然几位大人说在此处等侯爷,侯爷又迟迟不出来,不如我们进去寻?” 似是反应过来什么,程氏又急忙补充一句:“此处敏感,贸然入内怕是传出对几位大人不好的流言,不如寻几位百姓过来一起,届时就算有流言,几位大人也好自证。” 程氏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几位大人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刘丞相稍一思索,便点了头。 在场诸位无论是官位还是年龄都是刘丞相最高,他点了头,其他人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纷纷附和。 “便侯夫人说的办。” 裴韶举着糖葫芦兴高采烈的跟在一旁,心声在几位亲人耳边盘旋,震耳欲聋。 【吃大瓜咯吃大瓜咯】 听到她幸灾乐祸的心声,程氏才想起她的年岁来,她将裴韶的手塞到裴千悦手里,嘱咐道:“韶韶年幼,你又未出阁,出入这种地方传出去不好听,便现在外头稍等片刻。” 听韶韶的心声也知道,一会肯定有大事要发生,她怕污了两个女儿的眼睛。 裴韶有点失望,却也明白这事她确实强求不来,只能瘪着嘴跟在三姐身旁。 看到巷子外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裴韶眼珠一转想到了坏招,她往旁边挪了几步拽住白英的袖子,叽里咕噜小声跟白英说了几句话。 白英有些惊诧,但随即反应过来,捂着嘴偷笑着点点头。 “小姐放心,这事奴婢定给您办好喽。” 摒退了楼内的姑娘们,老鸨跟在几位大人身旁带路,点头哈腰声音小心翼翼的:“裴大人一来就去了我们花魁星儿姑娘房里……说是去寻裴二公子。” 她在一处房门旁停下,谄笑着:“诸位大人,就是这里了。” 刚才在楼梯旁还听不清楚,此时在房门跟前,屋内不堪入耳的声音清晰传入诸位大人耳中。 “这……”周大人依旧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问老鸨道:“这…没带错地方?” 老鸨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却依然笃定道:“就是这儿,星儿姑娘是我们这的花魁头牌,我定不会记错。” 周大人轻咳一声,有些幸灾乐祸。 “到底如何,诸位一探究竟不就行了。” 罢了,不等其他人出声阻止,伸手便推开了房门。 没了房门的阻隔,那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更加清楚的传到众人耳中。 正对着房门的大床上,是两道翻腾的人影。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楼下裴韶的声音,小奶音音量又大又清脆。 “你怎么知道我爹爹带来的人要去里面找他啦?!” 在门外探头探脑的百姓也听到了,瞬间人群轰的炸开,百姓七嘴八舌。 “裴侯爷带人来青楼捉自己的奸了!” 第六章 你肯定不知道侯爷跟花魁在里面 几位大人面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精彩。 刘丞相尤为愤怒,他年岁已高,平日里也极其看重脸面,如今被武安侯害的要面对如此尴尬的境地。 拜武安侯所赐!他一张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只怕用不了多久,京中的传言就要满天飞了。 可算是丢死人了! 而程氏,虽没想到结果会是如此劲爆,但心下倒是也还算镇定。 本以为将裴景朔先一步带走,让武安侯扑个空,在众朝臣面前丢一次人就算好的了。 谁知道裴昊廷竟这么放的开! 纵使程氏心里要乐开花,但面上仍是一副凄凄惨惨,似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她捏着轮椅扶手,语调有些颤,整个人抖若筛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 “侯爷……侯爷您怎么能做出如此事情!” 裴景朔跟在后边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床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奉若知己的女子,一个是他的亲爹。 如此二人躺在一张床上做着这般事,属实荒谬。 苏星……星儿不是说她说清倌吗?!可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裴景朔只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往日的认知都乱作一团。 他跟苏星认识的时间不短,自从知道他是候府嫡出二公子之后,苏星与他的关系就变得更加亲密起来。 虽无心男女之事,但对苏星却是抱着极其欣赏的态度,对她口中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遭遇也十分同情,更是生出了帮她赎身的念头。 裴景朔紧紧咬着后槽牙,脸色铁青。 不管今日是什么情况!他都打算相信苏星一次,只要她解释,他便相信!改日依旧会为她赎身。 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蓦然脑子里又闪过了刚才裴韶的心声。 被砍去四肢,制成人彘…… 外头明明是艳阳天,裴景朔却生生被惊的起了一身冷汗。 “混账!”刘丞相气的手都在抖,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朝廷命官!如此光天化日下行苟且之事!成何体统!” “择日我定禀明陛下,治他裴昊廷一罪!” “你们都不许看!你们才不知道是侯爷假意说来摘星楼寻二少爷,结果是自己来偷偷跟花魁私会,此刻正在房内行苟且之事!乱传小心侯爷派人撕烂了你们的嘴!” 白英冲到门旁,嗓门能多大就喊的有多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侯爷在里面干什么。 “真没想到!武安侯竟也是如此贪恋女色之辈!还想将锅罩在自己儿子身上,我呸!” “没想到表面霁月清风的武安侯,私底下竟玩的如此开!” 很多后来赶过来,搞不清楚状况的百姓被白英这神来一笔惊的目瞪口呆,稍反应过来便开始谴责。 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与花楼中人牵扯不清都是为人所不齿的,更何况是裴昊廷这种一向标榜自己正直清廉的人了。 裴韶在一旁舔着糖葫芦看戏,默默朝着白英竖了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她娘这么些年来最重要的心腹!做事会举一反三,够聪明! 外边如此吵闹,楼中的几位大人脸色都黑了下来。 他们一众文臣向来将脸面看的比性命还重要,今儿丢了个大人,还不如一把刀架在脖子上杀了他们。 房内的两人却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依旧在动作着。 “哎呦,这武安侯,竟是对这事如此忘我!”大理寺卿周大人在旁边摇头晃脑的感慨,末了还不忘暗戳戳再拱拱火。 “我等怕是没被裴大人放在眼里呀,若不是遇上了裴夫人,只怕诸位这时候还在外面傻傻的等着呢!” 刘丞相听着脸色越来越黑。 “得罪了,裴大人。”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齿里蹦出来,“这么几个下人去哪儿了?!还不快上去分开二人!” 直到下人走到床跟前,苏星才尖叫一声,拽住旁边的被子想盖住自己的身体,奈何在她身上的裴昊廷就跟失了智一样,依旧在毫无疲倦的动作。 被子又落到地上,苏星伸着手怎么也够不到,她身上此刻未着寸缕,和武安侯的身体就那么暴露在众人跟前。 苏星咬着唇,焦急的一直推在她身上的裴昊廷,对方却怎么也没反应。 苏星此刻才反应过来,她只怕是中计了。 几位大人只觉得辣眼睛。 刘丞相命人端来一盆凉水,狠狠地泼在武安侯头上,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这才恢复了一丝理智。 “苏……”裴昊廷感觉到自己身上凉飕飕的,低头就看见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脸色唰一下变白了。 旁边的苏星靠在床头上,努力用半透的内衫盖住自己缩成一团的身体,低低啜泣。 看见裴昊廷醒了,她眼睛亮了亮。 “侯爷……” “闭嘴!”裴昊廷震怒,他粗喘几下,一个巴掌甩到了苏星脸色,咬牙切齿道:“你这妓子!竟如此大胆!敢给本侯下药!” 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的理智也慢慢回笼。 看着房外的一群大人,他几乎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他这是被程安白那个贱人给耍了! 就说呢,怎么程安白身边的丫鬟突然来寻他,原来是为了拖住他! 但为今之计,只能先把过错推到苏星身上才是。 反正她本就是青楼中人,名声清白对她而言不重要。 裴昊廷怒极反笑,偏生苏星没明白他的意思,一直捂着脸在旁边哭。 “诸位同僚,实在是不好意思,在下……” 裴昊廷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他面色尴尬,张嘴嗫嚅几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请诸位同僚先出去,我先穿个衣服? “还请诸位大人先在外面一站,”程氏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她指使丫鬟关上房门,“侯爷不太方便,烦请诸位给侯爷留点时间整理自身衣着。” 她倚在轮椅椅背上,整个人的状态像是飘零在风中的柳絮一般易碎,又故作坚强道,“今日之事荒唐,还请诸位莫要外传。” 几位大人都是人精,别管到底传不传,反正这一会肯定是都要答应下来。 至少让面子过得去不是吗。 至于日后?在场的人这么多,谁知道到底是谁传的? 第七章 父亲说的是,都怪景朔 “还请夫人放心,下官定不会将此事乱传。” 有了一个人打头,其余几人也是陆陆续续的保证。 程氏扶着轮椅扶手,轻叹了口气,“让诸位大人见笑了,臣妇实在没想到,侯爷竟如此大胆。” 她心里确实要乐开了花。 裴昊廷不是要设套毁了她儿子吗,现在自食恶果了? 程氏说不出的畅快。 而站在她身后的裴景朔,两只手狠狠握成拳状,力道大到掌心都要被掐破。 外面人群中,早有几个大胆的偷偷溜了进来,此刻正在探头探脑的试图朝房里看。 其他不敢往前凑,怕冲撞了贵人被降罪的百姓倒是都起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去去!没事的别进来!在门口围着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摘星楼出什么事了呢!” 闹这么一出,老鸨也是头疼的很,但此时不得不强忍着驱散百姓。 “这还不算出事啊!” 百姓们叽叽喳喳。 “摘星楼今日可算出了个大名!就这一会,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摘星楼花魁苏星姑娘,竟是连武安侯侯爷的心都勾了去!” “让侯爷能忘了几位大人,自己沉迷温柔乡,这苏星姑娘手段了得啊!” 旁边另一个百姓笑嘻嘻的推了推他,语气揶揄,“那手段不了得,怎么当上花魁姑娘的?” “闭嘴!”老鸨唤来楼中的几个侍卫,面色阴沉,“各位还真以为我摘星楼无后台所倚了?!” 她扭头吩咐侍卫道:“把闹事的!还有刚才趁乱溜进去的,全都找出来给我丢出去!” 裴韶终于吃完了两颗完整的山楂,被酸的有点吃不下去了,她把糖葫芦递给裴千悦,看着竹签上剩余的几颗糖山楂有些心疼。 她才两岁多,平日里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糖葫芦还是她第一次吃,只是可惜了,不怎么能咬的动。 “韶韶,”裴千悦从她手中接过那串山楂,“三姐帮你丢了去。” 许是不放心两个女孩单独在外边,裴景朔很快从楼里出来了,程氏倒是还在里面。 他面色不太好看,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娘说让我们几个先回府,这里的事情她来处理。” 裴景朔从裴千悦手里接过被裴韶舔了一半的糖葫芦,也不嫌弃,顺口就咬了个山楂。 【我这傻二哥这是清醒过来了?那苏星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次总能看清了?】 【这次解决了也好……要不然按以后的发展,苏星给他下药,两人做了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我这傻二哥还以为自己污了人家的清白,要娶她进候府呢!】 裴景朔突然一个激灵,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裴韶。 裴韶心声仍是不断。 【娶进了候府,那苏星差点将娘活活气死……二哥也免了日后被苏星姘头报复,削去四肢制成人彘供人观赏的结局啦】 裴韶心声欢快的很,一想到自己拯救了二哥的命运,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 当初看话本是就觉得程氏一家无辜可怜,如今她身临其境,更是觉得武安侯可恶。 不喜原配及其所出子女,大可直接和离还她自由便是,又是为何要将人拘在候府,生生磋磨致死? 而原文里的程氏,便是因为二子坚持要娶苏星,而苏星过门后,不但不孝敬公婆,反而光明正大在院里与人私通,被程氏碰个正着。 再加上裴天青被夺取世子之位,小女儿又突然暴毙,程氏一时接受不了,生生被气死。 想起一家惨烈的结局,裴韶唉声叹气。 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 这次是救了二哥,等下次便是大哥,三姐和娘亲,她要带着一家改变命运,走上幸福新生活! 裴韶捏着小拳头,为自己加油打气。 裴景朔则是被这个消息直接惊的愣在了原地。 嘴里的糖衣化了个干净,只留山楂略带苦涩的酸味在嘴里蔓延。 韶韶之前的心声,只说他被做成人彘,他便以为是自己惹到了什么大人物,谁知……是因为苏星? 而娘……娘也是被她害死的? 刚才半称天平还偏向苏星的裴景朔,几乎是立刻便清醒了过来。 他虽顽劣,但对程氏是一等一的孝顺。 平日里不想便是,此刻一想,他和苏星的相识过程,处处都透露着疑点。 她说自己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迫不得已来青楼卖艺,那又是如何识得字,上知天文地理下知诗词歌赋? 摘星楼远近闻名的花魁,多少人为求她一夜一掷千金,又怎么可能会如她所说,自己是清倌? “你们先在这等着,二哥去去就回!” 裴景朔面色难看,他交代好裴千悦和裴韶,转头又冲了进去。 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让苏星付出代价! 老鸨想拦他没拦住,不过转头一想,他是跟诸位大人一起过来的,怕惹了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也只能悻悻作罢。 而裴韶拽着裴千悦,趁老鸨没注意溜了进去。 众人约莫等了一柱香的时间,面前紧闭的房门才从里面打开。 裴昊廷又恢复了衣冠整齐,而苏星被留在了屋里没跟出来。 “各位同僚,实在抱歉,”他朝着众人拱拱手,“谁知那贱人竟对我下药……下官一时不察这才……” 虽挂着武安侯的名称,但他在朝上是没多少实权的,侯爷这个位置也就表面上听着好听。 在场诸位身份大人身份都比他高,就算他心底再憋屈,也只能憋屈着请罪。 “实在是让各位大人看笑话了……裴某识人不清!识人不清啊!那妓子竟与我二子勾结,想毁下官名声,下官实在是冤枉啊!” 他说的声泪俱下,最后脑筋一转,将事情推到了裴景朔身上。 反正他今日说的便是来找裴景朔,如今原本应该好端端在屋里的裴景朔不见了身影,为他这个当爹的解一下困境,是他做儿子的福分。 “父亲怎会如此说景朔?!”站在最后面的裴景朔出声,脸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有些失魂落魄,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急忙改口。 “刚才是儿子糊涂了,父亲说的是,此事都怪景朔。” 裴韶只想给自己二哥的演技鼓掌。 第八章 外祖一家没死? 裴景朔一脸懊悔与自责,看上去跟真的一样。 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呐。 这恋爱脑二哥没想到还挺会举一反三。 裴韶在心里默默给他竖起大拇哥。 裴昊廷感觉自己都要被气晕了。 他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景朔说笑了,”裴昊廷几乎是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笑容尴尬又勉强。 “这……是父亲不好,误会你了,看来此事全是那妓子一人计划的事。”他勉强撑着笑脸道,心里却恨不得把裴景朔抽筋扒皮。 “侯爷!” 听到他这么说,苏星有些慌乱的从房内冲出来,衣衫不整,但此刻她却顾不得了,跪在地上抱着裴昊廷的大腿声泪俱下。 “星儿为侯爷做事,侯爷不能这么对星儿啊!侯爷若这么说,星儿日后哪儿还有脸面活着啊!” 裴昊廷脸都要绿了。 果然妓子就是妓子!上不得台面上东西! 裴韶缩在一旁看戏,脸都要笑抽抽了。 他这便宜爹,栽了! 而几位大人里,除了德高望重又是老古板的刘丞相被气成河豚不想说话外,其余几位都大人憋笑憋的神色扭曲。 “大冷天的也不嫌冷。”周大人搓了搓胳膊,小声抱怨。 最后还是刘丞相看不得这种淫秽之事,怒而拂袖离去,几位大人也不想触霉头,纷纷寻了借口跟程氏告辞。 外人走了后,楼里便只剩了裴昊廷和跪在地上啜泣的,以及候府几位家眷。 老鸨也是极有眼色,当下便将姑娘们全都拘在房里不许出来,只留了两个侍卫守着门口,自己也一转头不见了踪影。 “侯爷,”程氏轻叹了一口气,面上是凄凄惨惨之色,有些责怪道。 “侯爷此次做的也太过分了些。” “闭嘴!这哪有轮得到你说话的份!”裴昊廷丢了这么一大圈人,心里早就积了不少怒气,看程氏还敢责怪他,当下怒斥道。 “还有你生的这个好儿子!裴景朔!” 他咬牙切齿,与原先的温文尔雅丝毫不沾边。 程氏有些无奈,虽然很想撂挑子就走,但身为候府女主人,还是不得不留下来给他收拾一堆烂摊子。 苏星按照裴昊廷的意思,暂且被带回了候府,但并未给她什么名分。 待众人回到候府,已是将近深夜了。 裴昊廷一回府便去了丁姨娘院中,程氏则是将连着裴天青在内的几个子女全都喊了过来。 【嘿!这还是第一次仔细看到大哥呢】 裴天青脚下一个趔趄。 他捏着手里的书籍,不动声色的给程氏请安。 他自幼性子便沉闷,日夜呆在自己的文香苑中读书,平日里极少出门,对周围的事物也全都淡淡的不放在心上。 裴韶此时正凑在火炉前烤红薯吃,刚入冬不久,程氏怕她夜里饿,便在房里支起了一个小火炉,平日里烤些红薯花生类的小吃食备着。 红薯被炭火烧的焦香,飘的满屋子都是香甜的味道。 裴韶嗷呜又咬了一大口,不知道程氏今日将大哥二哥喊来做什么。 “娘。” 程氏还没说什么,裴景朔就抢先一步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今日是儿子的不是,儿子瞎了眼,实在是识人不清。” 程氏眼神有些恍惚,沉默了一会才轻叹一声,起身将裴景朔扶起来。 “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次不过是一时被人蒙蔽了心智,只要知错就改便好。” 末了,她又抬头唤裴天青,犹豫了了一会才低声说:“娘今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娘打算……将你们外祖一家接进京城来,日后置办了宅子家产,便在京城定居。” 裴韶已经递到嘴边的红薯差点掉下来。 外祖?她印象里可没有这一出啊? 而且,外祖一家不是早就死了吗? “外祖?”裴天青几人也全然愣住了。 程氏一族被流放时,程安白刚出家堪堪两年,彼时长子裴天青刚出生,对外祖一家毫无记忆。 裴昊廷平日里不许下人提岳丈一家,生怕自己被迁怒,程氏也几乎不跟孩子提起来。 裴韶颇有些诧异,她将精力集中到程氏身上,想听听她的心声,奈何什么都没有。 外祖一家没有死? “嗯。”程氏轻轻点头,“我前几日刚联系上你们外祖和外祖母,包括你们几个舅舅,都尚在人世,只不过需隐姓埋名,生活颇有些艰难,我便想着将人接来京城,重新置办了宅子,长居在此处,平日里也好有个照应。” “娘,此事怕是有些冒险。”裴天青面色复杂,挣扎着还是开口,随即,他的神色又变得坚定,“娘想做什么便去做,若是万一真出了事,儿子也会帮娘想办法。” 裴天青脑子灵活,说话间已经想了许多。 程氏一族被判流放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案子了,虽不知当时是什么情况,在外边天高皇帝远的倒还好,若是回了京城,天子脚下,怕被有心人抓到了把柄会出什么变故。 但这倒都是其次,就算真出了什么变故,当年外祖的案子左右不过是贪污受贿,算不上什么大罪,若是出了事,他拼尽全力也会护外祖一家和娘的周全。 “娘想做什么,景朔都支持娘。”裴景朔也是急忙表忠心。 开玩笑!他被苏星和爹联合起来下套设计,能反将一军都是娘和韶韶的功劳,更何况那是他亲娘,他不支持谁支持? “母亲想做什么便去做,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或有什么困难可来寻千悦,千悦这些年也算是攒下了点身家人脉。” 跟裴天青和裴景朔不同,裴千悦虽非亲生,但想来事事以程氏为主,曾经程氏染了风寒后又高烧,几日间全是裴千悦衣不解带的侍候左右。 程氏并不是不为几个孩子考虑,她本来想的便是让人偷偷送些钱财去给父母,保他们后半生一世安稳衣食无忧,可惜程父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一日比一日糟糕,在外面实在得不到什么好治疗,只能日复一日的拖着。 她心疼父亲,便因此存了将人接回京城治病的念头。 第九章 学了点医术傍身 “如今你外祖一家也有了全新的身份,当年的案子也有了些许翻案的苗头,你外祖一家回来自立门户,不会和候府扯上什么关系。” 【回来回来!听说几个经商头脑极为灵活,韶韶正好需要找这样的人呢!】 裴韶跑过去抱住程氏的大腿,乐的牙不见眼。 她正愁着自己的盲盒系统日后开了铺子找谁打理呢,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韶韶有办法护着他们!】 屋内的几个人均听见了她的心声,程氏心里熨贴的很,眼睛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今日本没报什么希望,只是试探着问问,程氏一家现在毕竟是罪臣身份,相安无事倒还好,若是有人揭发,几个孩子怕是都要受牵连。 而大儿子天青如今是世子身份,一言一行都不知道被外面多少人盯着,府里更是一大堆庶子盯着这个位置。 她早就做好了几个孩子都反对的打算,就算真的打算,她也不会去怪罪他们。 但是没想到,几个孩子,居然都这么支持她。 哪怕要承担风险,也愿意帮助她。 裴天青和裴景朔都看出程氏的情绪不对来,两人大概也能猜到因为什么。 “娘,外祖一家现在在何处?” 裴千悦上前替程氏揉了揉眉心,低声询问道。 “你外祖父现在身体状态不是很好。”程氏说着说着就要哭了出来。 “现在在京城外青州城一处医馆暂且住着,那边的大夫说,现在只怕是已经油尽灯枯。” 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想把人接回来。 “娘!”裴景朔率先出声,“不然,儿子先行去将外祖父偷偷接回来!寻了宫里头的太医为祖父诊治,不管如何,性命最重要!” 他听过青州那地方,那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全州县上下能吃饱饭穿暖衣的都没几户,更何况是好大夫了。 说的好听些是大夫,撑死了也就是江湖上的赤脚郎中。 裴千悦听到,眼神微微闪了闪,有些犹豫。 程氏摆摆手,驳了裴景朔的提议。 “你们几个先回去歇着,这事娘自有打算,不用你们操心。” 时间已经晚了,裴天青和裴景朔年纪也已经不小了,留在程氏房里太晚也不合适。 纵使裴景朔还想再说什么,也只能乖乖闭嘴回了房。 听说外祖父病重,裴韶咬着唇将系统光屏拉出来,想找点有用的东西。 除了兑换过一次催情药,用在了苏星和裴昊廷身上,她便再也没换过什么东西。 光凭右上角是一个可爱穿裙子小人的图标,后边标着裴韶的姓名和一个数字。 48。 裴韶翻过来反过去的折腾了一边,才研究明白,那个数字是她的剩余寿命,而她购买的那一枚催情丹,下边明晃晃的写着一个3。 裴韶:娘嘞! 合着还是拿命换的啊! 她愤愤的关上光屏,心里暗骂贼老天。 她就知道不可能会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合着憋了泡大的在这等着她呢! 裴千悦最后一个出去,临关门又折返回来,一声不吭的跪在程氏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裴韶也吓了一跳,手上拿的烤栗子啪一声掉到地上。 “这是做什么?!” 她急忙将裴千悦扶起来,语气嗔怪,“怎么今儿个都说跪就跪的!你二哥跪那是他活该!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 “母亲。” 裴千悦唤了她一声,声音低低的。 “外祖父这件事上……悦儿或许可以助母亲一臂之力。” 她说完,似乎是怕程氏不相信,急急忙忙又补充道:“女儿这些年,跟着一位江湖郎中学了些医术傍身,希望可以为外祖的病尽些绵薄之力。” 程氏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江湖郎中?能有多高的医术? 不过女儿贴心,想为她解忧,也是极值得赞扬的。 “你若是想去,看看也无妨。”程氏笑着应道,“不管怎样,有你这份孝心,我和你外祖便心满意足了,就算是看不好,你也莫要有什么压力。” 得了许可,裴千悦这才高兴起来,她对着程氏福了福身子,极清脆的应答一声。 裴韶还想在偷吃个烤地瓜,奈何刚拿到手里,就被程氏抢了去。 “今日不许在吃了,”她把地瓜放回炉网上,将裴韶抱过去洗手。 “这些东西吃多了要涨肚子的。” 裴韶有些不满的抗议,“不会!” 【今天没吃多少!再吃一块嘛!】 听到她说话及抗议的心声,程氏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现在说话倒利索了!” 她实在是太庆幸,今日能听得女儿心声,才能及时救下裴景朔,又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虽不知女儿是如何知晓未来事的,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她怀胎十月拼尽全力生下的女儿,只要她或者一天,便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动她的孩子! 待给裴韶洗漱完,程氏还是不太放心,怕裴韶半夜爬起来偷吃,起身将小炉子熄了火,又把红薯花生连着炉子一起放到了裴韶够不到的桌子上,这才剪了烛芯。 而另一头苏星暂住的院子里,则是彻夜难眠。 武安侯这次一次性付清了她赎身的银两,她连着从前在楼里伺候她的一个侍女碧儿一起带了来。 苏星枯坐在床上默默垂泪,实在想不通,事情为何突然变成了这般。 明明……明明该如最开始策划的一般,她对裴景朔下药,而武安侯带人去了青楼,正巧撞见她与裴景朔苟合,众目睽睽之下,裴景朔无可辩驳。 然后,裴景朔为她赎身,散尽千金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迎娶她,给她足够的尊重与体面。 娶了她之后,裴景朔便再无缘高门贵女,而侯爷如他所愿,毁了程氏的儿子,她也如愿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可为何会变成这样?她不过是忘了将药放在房内,下楼取药的时间,为何裴景朔便突然不见了,后头又加到了捉奸的队伍里? 经过今日闹这一出,苏星心里大抵也明白,虽然武安侯为她赎了身,但那不过为了不留什么把柄,若是留在武安侯身边,只怕她日后的日子会举步维艰。 第十章 盲盒系统 苏星咬了咬牙,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朝院外跑去。 “小姐!” 丫鬟碧儿慌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寻了出去,连说带劝的好不容易将苏星劝回了院子。 裴韶一晚上都很兴奋。 其实她早就有了自己的房间,但程氏怕她一个人出意外一直和她一起住,今天则是破天荒的让她单独睡了。 白英被派过来给她守夜,抱了铺盖来睡在外间。 裴韶则是自己趴在床上研究系统规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书的缘故,许多记忆她都有些想不起来了,连前世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都回忆不太起来。 只记得自己本身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系统右上角的48,裴韶此时点进去却变成了47。 娘嘞。 这不才一天吗! 裴韶无语望天。 这不是年?是天?难道她只能活四十七天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坐在床榻上开始慢慢研究。 系统屏幕首页还算简洁,右上角是一个小人符号,和那个明晃晃的47,中间则是被分了几个板块,分类也算清晰。 食品区,药品区,洗护区,还有几格则是挂着锁链,呈灰色,点下去也没反应。 给裴昊廷下的药是当时从药品区找到的,系统屏幕除了她之外没人能看见,这一点裴韶已经试验过了。 裴韶把三个亮着的按钮挨个点过去看。 最先是食品区,东西少的可怜,只有两样,一个画着糖果图案,另一个则是画着一头牛的图案,写着牛乳两个字。 糖果下边写着03,牛乳下边则是06。 裴韶有些跃跃欲试,不过想到后头两个区域,还是先抑制住了想买个看看的内心。 药品区也是两个,一个是她购买过一次了的催情丹,另一个则是感冒药,标价都是3。 而洗护区则是肥皂和浴盐球,肥皂标价是1,浴盐球则是15。 而这些看完,她也看到了系统的介绍——盲盒系统,所出售物品均为盲盒形式,随机样式,味道,效果,宿主可选择以盲盒形式对外出售,也可选择拆开,按明盒出售。 下边还有一条换算规则:系统内物品,目前所出售每一千两银子便可兑换寿命值1,寿命值汇率受宿主能力影响。 裴韶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一点来。 吓死她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只能活47天了,原来只是寿命值。 这就好办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外祖父母,还有几个据说很有经商头脑的舅舅,裴韶十分放心的把能下单的都下单了两份,47瞬间成了282。 上次下单后立马就到了她袖口的东西,这次左等右等却都等不到。 裴韶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又把光屏拖出来,这次看到了“备货中”三个字。 她实在忍受不住困意,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苏星被接回候府后,裴昊廷一直未表态,苏星便一直住在府内偏院里,无人在意。 程氏一回府便被裴昊廷夺了管家权,将之交到丁姨娘手上去,她本就懒得管候府这一摊子破事,此刻乐的清闲,反倒挺有闲情雅致的看丁姨娘和苏星狗咬狗。 丁姨娘能从候府众多小妾中脱颖而出,日日夜夜都能勾住侯爷的心,手段一直不简单。 而苏星也不是什么小白兔,两人几日间明里暗里的斗了不知多少次,始终分不出胜负。 苏星来了,丁姨娘不整日的再盯着她了,程氏不知道有多快活,这几日专心操持程家进京后的落脚点和吃穿用度,整日忙的不可开交。 连带着裴天青和裴景朔都没空管,只偶尔跟白英了解裴韶的情况。 今日又吃了什么啦,小小姐如今牙愈发结实啦,现在啃排骨可溜啦之类的话。 裴昊廷自从被捉奸后,一连几日都告假不曾上朝,直到拖了几天终于拖不下去了,才阴沉着一张脸去了。 朝堂上难免又被几位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大人奚落几句,加上因为刘丞相上书弹劾他,皇帝也训斥了他几句。 裴昊廷本就不好看的面色,下朝后更是黑的能滴出水来。 “各国使臣进京,”裴昊廷在姨娘丁氏房里,咬牙切齿道:“还派了四皇子辅佐我?” 他又呵呵冷笑一声,“说好听是辅佐,说不好听那不就是来抢占功劳的吗!” “侯爷,”丁姨娘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朝着他耳后吹气,声音娇娇软软的。 “这不是皇上看中侯爷的表现嘛~” 裴昊廷一下将丁姨娘掀到床上,第一次有些质疑自己的决定。 丁姨娘掌家之后的事他不是没听过,刚上任就以反对铺张浪费之名,削减府里下人用度月银,而自己房里,确实日日都有无数金银珠宝被抬进去。 下人们整日怨声载道,连礼佛多年的老夫人都被惊动了,不轻不重的点了他几句。 裴昊廷脸上无光,丁姨娘又是这般听不懂好赖话的样子,他心里怎能不气。 他又想起程氏的好来。 除了出身低些,程氏哪样不是顶顶好的?将府中大小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而武安侯的庄子铺子,自从程氏接手后发展也一天比一天好,收入一年比年高。 反观丁姨娘? 鼠目寸光的蠢妇罢了! 从丁姨娘院中出来,裴昊廷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转身又去了程氏屋子里。 程氏一向好哄,平日里他说几句软和话,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都是既往不咎,从第一个小妾被抬入府,到现在的姬妾满群,每一次他都是故技重施。 这次却破天荒的被拦到了院外。 “侯爷,”白英对他福了福身,面露难色。 “夫人发热已又几天,今日白日里难的好转一些,此刻夫人已经睡下,特意交代了奴婢不许任何人打扰。” 裴昊廷不轻不重碰了个软钉子,却不敢发火,只能好声好气的跟白英说话。 苏星作为摘星楼头牌,赎身的银子可谓是天价,府中铺子庄子虽被打理的好,但数量实在太少,平日里收入加起来养活全府上下已是勉强。 而苏星的赎身银子,不但掏空了府上这些年的家底,更是当了程氏一部分嫁妆才凑齐的。 第十一章 见外祖父母 因着这个缘故,裴昊廷才少有的对程氏身旁的丫鬟和颜悦色。 在南阮,女子的嫁妆一向是由自己保管的,婆家不得侵占,若是传出去他为了给妓子赎身动了正妻的嫁妆,只怕传出去要别人笑三天三夜不止。 更何况他这次来是想哄好程氏,将管家权重新交回她手上的。 不管裴昊廷说什么,白英来回都是那一句——夫人发热了身子不好,此时睡下了还请侯爷体谅不要打扰。 直到裴昊廷终于被磨没了耐心转身离去,她才偷偷翻了个白眼,砰的把院门关上了。 “还敢来找夫人?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白英是程氏的陪嫁丫鬟,自小在程氏身旁长大服侍她,程氏的父母也犹如她的再生父母一般。 得知程老爷和程夫人当初没死,现下又要进京了,白英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本来就瞧不上裴昊廷这个姑爷的行径做派,此刻看着更是不顺眼。 而白英嘴里发了热睡下了的夫人,此刻正牵着裴韶在街上。 怕自己的轮椅太过引人注目,她便一早就叫白英寻了拐杖来,今日则是裹的严严实实,拄着拐出的门。 程氏今儿一早便接了消息,自己的爹和娘已经先行进了京,此刻正住在客栈里,一接到消息,程氏便急匆匆的出来了 裴韶平日里身子差,程氏极少让她出门——这次也是裴韶闹着要见外祖父外祖母闹的紧,程氏没办法才将她一同带了出来。 想着即将见到阔别近二十年的父母,程氏鼻头不受控制的一酸,差点落下了泪。 她在房门口,心中竟少有的有了不少近乡情怯的意味。 裴韶看她不敢推门,向前迈了两步,一爪子将门推开。 老太太早就等了她许久,而程氏见到近二十年都不曾相见,以为早已经没了的亲娘,也终于再忍不住眼泪,泣不成声。 瞧见她的拐杖,程老夫人大惊失色。 “安白?!你的腿这是怎么了?” “无碍,”程氏温婉笑笑,毫不在意道:“月子时伤了腿,后来就站不起来了。” 娘俩抱着哭了好一会,老夫人才擦擦眼泪,将程氏带到床边。 程老爷子正在床上躺着,身体瘦骨嶙峋,连脸上都没有多少肉。 “爹爹怎病的这般严重?!”程氏吓了一跳,她虽提早接过消息知晓一二,却怎么也没想到竟这般严重。 程老夫人摇摇头,用指腹蹭掉眼角的眼泪。 “老毛病了,当年流放途中遇到山贼,你爹为了保护一大家子,生生挨了那山贼好几刀,自那便落下了病根。” “几位哥哥呢?”程氏从进门起便没看到几位哥哥,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提到几个儿子,程老夫人眼里这才浮现出几丝笑意来。 “你几个哥哥都是有本事的,如今已在维城自立门户,闯出了些名堂来。” 维城便是当年程家流放的目的地,地处南阮和北阙边疆,常年遭受北阙骑兵骚扰。 程氏大吃一惊,急忙追问:“怎么定居维城了?为何不寻处民风好的地方?” 闻言,老太太叹了口气,“除了维城,当初也无别地可去了,不过,如今我和你爹,以及你几位哥哥都改了名讳,在外头,你只唤我安老夫人便可。” 她说着,又牵起女儿的手,“只顾着说这些,安白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姑爷可对你还好?” “女儿一切都好。” 程氏刚落下话音,老夫人便听到耳边一道小奶音。 【一点都不好!爹宠妾灭妻!在府里从不正眼瞧娘亲一眼!丁姨娘一个小妾都敢折辱娘亲!娘别提受了多少委屈了!】 裴韶趴在老爷子床边,心里确实嘀嘀咕咕念叨个不停。 老夫人动作蓦的顿住。 半晌,她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拍拍程氏的胳膊,似是有些欣慰道:“幸好你这些年过的好,娘别说还活着了,就算是在九泉之下,娘也安心了。” 老爷子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裴韶趴在他耳边喊了好几声都没什么反应。 裴韶皱着小脸纠结了好一会,都快把系统翻烂了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裴韶第一次感觉有些挫败。 怕被裴昊廷察觉到什么,程氏只跟老夫人简单的唠了几句家常,又将新宅子的地址交代了老夫人,带着裴韶便要着急离去。 而老夫人目送两人出了门,目光触及程氏一瘸一拐的背影上,心中又浮现出那道小奶音,心绪说不出的复杂。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窗外喃喃道。 “这么些年,将安白独自丢在这里,难道是真的做错了吗?” 老夫人又落下泪来。 而匆匆回府之后,听白英说裴昊廷来找过她,程氏心里没太在意,抓着裴韶就去洗漱了。 裴昊廷来找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管家那么多年,她早就在外头庄子铺子里安插了不少她的人手,而丁姨娘接手这段时间,只怕外头已经乱作一团了。 程氏轻嗤一声。 平日里懒得跟那几个跳梁小丑计较罢了,裴昊廷还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呢?她是瘫了,又不是傻了。 就裴昊廷那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她之前在府里被丁氏那么欺压都装不知道,若说这会回心转意了,谁信呢。 本打定了主意,等裴昊廷再次上门她定要好好呛他一番,谁知等了几日,等到了苏星哭哭啼啼的上门,也没等到裴昊廷。 “夫人,”苏星哭哭啼啼的跪在院子里,娇美的脸颊上是鲜红的一个巴掌印,一看就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那丁姨娘!实在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啊!”苏星怒斥道:“星儿不过……不过是让丫鬟多拿了份燕窝,她竟敢如此折辱我!这更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啊!还请夫人狠狠地责罚她!” 苏星说着,一个响头跪在地上。 “苏小姐,”程氏靠在轮椅上,神色哀哀的叹了口气。 “我很同情苏小姐的遭遇……唉,可谁不知道,如今的候府,简直就是她的一言堂,我虽有心帮苏小姐,可实在无能为力啊。” 第十二章 见舅舅 苏星哭声顿时停住了。 她在外头的确是听过武安侯爷宠妾灭妻的“美名”,只不过没怎么当过一回事,对此一向是一笑置之。 程氏是正妻,又孕育有两子两女,就算再落魄,又怎么会被小妾横压一头? 苏星怎么也没想到,她如今求到程氏跟前来,她以为,程氏就算单单只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会帮她出一口气,可谁知程氏竟会直接说自己斗不过丁姨娘。 “星儿打扰夫人了。”苏星低垂着头,看不清眼里的神色,低声告退。 程氏看不惯丁姨娘,对苏星却也不喜欢。 原本想陷害她儿子的一个妓子罢了,如今居然还敢求到她头上来。 “侯爷这些日在忙什么?” 程氏轻声问道。 武安侯平日里三头两日的便要往她房里来一次,如今却几日都没见了踪影。 约莫是连丁姨娘院里也没去,不然她不敢如此嚣张欺辱苏星。 不就看苏星来了这么久武安侯一点动静都没有,没给她一星半点的身份,丝毫也没提起来将她抬进府里当妾亦或者怎么的,丁姨娘这才觉得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程氏不怎么在意这些,心里暗道丁姨娘只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那苏星摘星楼出来的人,容貌身段一顶一的好,让那么多恩客都对她念念不忘,只怕手段也是极其了得。 可惜丁氏那女人太蠢,一心只扑在裴昊廷身上。 “奴婢听说,侯爷这段时日忙着招待别国使臣的事,皇上派了六皇子来辅佐侯爷,只怕侯爷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的。” 白英低声应道。 她是程氏的陪嫁侍女,向来心思玲珑,在外头说话好听出手又阔绰,打听点消息来说对她轻而易举。 “有别国使臣进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程氏一惊。 虽年年都有别国使臣进京,有几个南阮附属国,其中也不乏有北阙等大国,可那向来是年底才有的事,现在还未进腊月,新年那更是两个多月之后的事,使臣怎会突然来京?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白英摇摇头,“奴婢今儿在外头打听了一圈,并未听到什么特别的风声,只说使臣进京便是这两日的事了。” “你先去将千悦唤过来。”程氏心头说不出的混乱,她直觉有什么事,却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怕裴昊廷察觉到什么,她平日里不敢轻易出门,上次从客栈回来便陆陆续续找了许多京中有名的大夫去为老爷子看诊,可无一不都是摇头叹息。 程氏这才想起来裴千悦上次提过的事。 她怕裴千悦心里多想,虽不指望什么,却也想等有空时将她带去为老爷子瞧瞧。 不管怎样,也算是尽一尽孝心。 如今又突的听闻使臣进京的事,程氏怕这几日要严查城门,几位哥哥迟了怕是进不来了,不敢耽搁,让白英喊来裴千悦,备了车便急忙出府。 裴韶自然也跟着一起。 老夫人和老爷子早便安顿了下来,包括几个小辈,唯有程氏几个哥哥还不见踪影。 程氏置办的宅子略有些偏僻,离武安侯府有一段距离。 虽多年未见,但伺候的下人倒还是多为当年的熟面孔。 “安白姑娘!”掌事的嬷嬷见到她颇为欣喜,唤的还是她当年未出阁时的称呼。 “老夫人一早接了姑娘的信,就想着今日姑娘怕是要过来呢!一早便叫老奴候着。” 嬷嬷笑吟吟的将她往院里引。 “这便是两位小小姐?姑娘是有福气的,两位小小姐看上去都极好。” 程氏鼻头一酸。 她当时出阁时嬷嬷还年轻,还是老夫人身旁的大丫鬟,如今阔别多年再见,当年的大丫鬟如今也成了府里的掌事嬷嬷。 刚进院门,程氏便远远的看见房门口站着几个高挺的身影。 “安白姑娘今日来的时候好,几位公子刚到府里,正巧能和姑娘叙叙旧。” 嬷嬷满脸的笑意。 而程氏也少有的升起一丝近乡情怯的意味。 她年少时便是程府独女,上头总共有六位哥哥,六位哥哥跟爹娘,都是真真切切的将她疼宠到了骨子里。 “安白!”大哥程意深率先出声,却在看到程安白身下的轮椅时,喉咙像被人紧紧扼住一般。 他和几个兄弟今日刚赶到,老夫人还未跟他们说妹妹近况,对程氏瘫了这件事,几位哥哥都不知情。 瞧见大哥盯着自己身下的轮椅,程氏心底清楚,面上却装作不在意拍拍扶手。 “这几年来的老毛病了,不足挂齿。” 她说着,把两个女儿往前推了推,“天青和景朔不好带过来,今日只带了千悦跟韶韶来跟爹娘跟几位哥哥瞧瞧。” 裴千悦规规矩矩向前买了一小步,微微福身行了个礼,规规矩矩的问好,接着便退回程氏身后。 “千悦这孩子有些内向,除了我之外不太喜欢跟人接触。” 程氏笑着解释道:“这是韶韶,韶韶,快来见过几个舅舅。” “韶韶?”程意深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心里越看越喜欢。 瞧瞧,瞧瞧,这才是他想要的宝贝女儿,想到大师说自己命里没女儿缘,再一想自家那两个混小子,程意深心里更痛了。 “我两年前从维城便听说了,今日这才得以一见。” “大舅舅好!祝大舅舅恭喜发财!吉祥如意!” 裴韶小嘴抹了蜜般,哄的程意深眉开眼笑。 他笑着将裴韶从地上抱起来,把几个弟弟挨个给裴韶介绍。 裴韶也非常给面子,好话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冒。 “二舅舅好~祝二舅舅年年有余,顺风顺水顺财神!” “三舅舅好~三舅舅心想事成,好运连连!” “四舅舅一帆风顺,四季平安!” 女儿毫不怯场,程氏脸上也有光,她笑意吟吟的。 “这孩子,上个月说话还说不利索,就这几日,这小嘴是愈发能说了。” “五哥和六哥呢?”程氏有些不解的问。 程老太太共有子女七个,程氏是最小的妹妹,上头还有六个哥哥。 “云驰和秉文有些事还未处理完,暂时还在外边,需要过两天才能赶过来。” 程意深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不说那两个混小子了,先进屋,娘这几日想你想得紧呢。” 第十三章 有个异邦商人 和上次的沉重气氛颇为不同,这次倒是欢乐的紧。 不仅老爷子短暂的清醒了一会,女儿和几个儿子也都赶了过来,还有几个儿媳孙子也在,老太太心里熨贴的很。 上次跟程氏见面时只顾着母女重逢的喜悦,这次终于有空了,老太太看着裴韶和裴千悦,越看心里越喜欢。 程家七个子女,除了最小的程安白外,只有四个娶了妻,而添丁则是只有老大程意深家里有两个臭小子,老二程翊承有一个小子之外,就再没有了,更别提香香软软的女娃娃。 “外祖母好!祝外祖母福寿绵长,长命百岁!” 一句话把老夫人乐的眉开眼笑,连忙取了银票来,要给裴千悦和裴韶封红包。 裴韶笑眯眯的就收下了,裴千悦则是有些无措。 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 程氏知道她性子淡漠,对什么都没多大兴趣,因此两人的相处一直少了丝女儿和母亲的亲昵。 “拿着。”程氏笑吟吟的,“你外祖母的心意,好好收起来便是。” “你们娘几个好好叙叙旧,我先带千悦去院里逛逛,如今虽入了冬,可那院里养了好大一株睡莲呢。” 在场的两位嫂嫂也看出她的手足无措来,大嫂禾婉怕人多了她不自在,寻了借口将裴千悦喊走。 老夫人握着程氏的手,依旧是满腔的知心话要讲。 裴韶则是被几个同辈的哥哥围了起来。 三个小男孩也都是长的粉雕玉琢,气质各不相同,但眉眼间都有几分相似。 “韶韶妹妹,我是你的大哥哥,程锦榕,我爹爹叫程意深。” 浑身冷冰冰的小男孩介绍道,说完又把旁边跟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小正太扯了过来。 “这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程锦桁,也是你的二哥哥,我们一样的时日出生,但是我比他大一点。” 一旁的程祈安笑嘻嘻的凑过来,“到我了到我了!” “这是程祈安,二叔叔的儿子,也是你的三哥哥。” 冷面小正太又补上一句。 听到二哥哥的名字,裴韶稍愣了一愣。 程锦桁?这不是话本子后期追着女主秦柳柳跑的痴情舔狗男二吗! “韶韶妹妹好。”几个小正太站成一排,乖乖问好。 裴韶则是乖乖的,大哥哥二哥哥的喊过去,又是一顿吉祥话输出,将几个哥哥也哄的眉开眼笑。 就连冷面小正太程锦榕也软和了不少。 而裴韶偷瞄着程锦桁,心里越来越纠结。 【这二哥哥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模样……怎么到了后来会是那么大一个恋爱脑?满脑子都是秦柳柳……最后还被四皇子设计,死无葬身之地】 方才还笑嘻嘻的程锦桁一脚没踩稳啪叽栽倒在地,整个人汗毛倒竖。 恋爱脑?死无葬身之地?说的是他? 程锦桁一张小脸煞白,嗷一嗓子哭出来,从地上爬起来后就抹着泪跑了。 “二哥哥!”裴韶在他身后探着脑袋喊。 “别理他,”程锦榕一把把她拽过来,“他有毛病,哥哥带你去花园玩。” 裴韶眨着眼睛从兜里摸啊摸,然后掏出来一块糖塞到程锦榕手里,又给程祈安也摸了一块。 这个糖果是她前几日从系统里换出来的,第二日她睡醒后,便发现下单的东西已经默默躺在了她床边的窗台上。 一个糖果盲盒里有五颗糖,她尝了一颗后一直没舍得吃。 糖果外面包着七彩的闪闪的糖纸,里面的糖果也是半透明的剔透状,看上去就精致的紧。 程锦榕素来不喜欢甜食,如今也被这糖吸引了目光。 而程祈安早就剥开糖纸,嗷呜塞了一嘴。 程锦榕嘴角抽了抽。 这个吃货。 而裴韶也没忘了今天跟来程府的最终目标,拽着大哥哥跟三哥哥朝着几个舅舅跑过去,给屋里众人一人发了一颗糖,连老夫人和老爷子都没放过。 “咦,”程意深看着七彩的糖纸啧啧称奇。 “这糖纸倒是稀奇,我竟从没见过这种材质。” 他是生意人,这些年来走遍大江南北,脚步跨过许多个国家,自认见多识广,竟也是第一次碰到这般样式稀奇的糖纸。 “大舅舅~糖糖~好吃~” 程意深笑了一声,把糖纸剥开,将粉色的糖果送入口中。 待甜甜的草莓味道在他嘴里蔓开,程意深眼前一亮,急忙蹲下追问裴韶。 “好韶韶,你快告诉舅舅,这糖果从哪儿来的可好?”他是生意人,如今看到这种稀奇又好吃的糖果,心里早已打起了算盘。 程氏一族刚到京城,正缺几个铺子站稳脚跟,若是掌握到这糖果的来源,那开家糖果铺子定是再好不过了。 “嘿嘿~”裴韶神秘一笑,朝程意深招招手,程意深心领神会,俯下身将耳朵凑到裴韶嘴旁。 “窝之前做梦~梦到过一个异邦商人~他告诉我,做梦将想要的东西托梦给他,再把银子放到门外,第二天他就会送来啦。” 裴韶神秘兮兮的认真道。 程意深听的一脸问号。 异邦商人?托梦给他?第二天就会送来?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殊不知,他以为天方夜谭的话,是裴韶费尽心思想到的最靠谱的一个方案。 程意深只以为她是小孩子玩闹,没当回事,转身去缠着程安白去了。 “什么供货商?”程氏一脸莫名其妙。 “就是——刚才韶韶给我们分的那个糖果啊。” 程意深急的吹胡子瞪眼的。 “噢——”程安白反应过来了。 “我不知道啊,”她说,“可能是韶韶自己去哪儿买的。” 程意深差点一头栽在桌子上。 程氏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她之前听到过女儿的心声,也对那个所谓的盲盒系统略知一二,不过那样神奇的事,说出去别人也不信,还说不准会把韶韶当妖怪看。 既然韶韶自己不想说,她当然也不会拖后腿啦。 得到程氏的答复,程意深才终于死心,又转头去追着裴韶跑了。 奈何他不管怎么问怎么讨好裴韶,裴韶都是那一个说法。 程意深无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忍痛给裴韶掏出来七千两银子。 第十四章 舅舅成反派 “只换糖果吗?” 裴韶皱巴着一张小脸,有些纠结。 她刚发现了系统里的东西不仅可以用寿命值兑换,还可以用银子直接买。 想到之前自己花掉的那二十个寿命值,裴韶心痛的无以复加。 汇率是一两银子等于一寿命值。 但银子只能存进系统里购买东西,想用的时候随时可以取出来,不能直接兑换寿命值,意思也就是说,她想活下去,还是得努力卖货。 “莫非还有别的东西?”程意深眼睛一亮,追问道。 裴韶眨巴着眼睛,从兜里掏啊掏,陆续又掏出来一瓶牛奶,两颗小药丸,还有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白色小球,和一块方形的粉红色物体。 裴韶想了想,把其中一颗小药丸嗖的又收回兜里。 催情药!怎么没注意把这个也拿出来了! 程意深看着桌上摆了一溜的东西,眼神发亮。 那一瓶子奶,应该是牛乳或者羊乳,只不过除了家里实在没东西吃的,没见过有谁家喝牛乳或是羊乳,都是加工成别的奶制品吃。 因为未加工的牛乳和羊乳都腥气的很,除了没什么味觉的小孩子,大人基本都不怎么能喝的下去。 除了一瓶牛乳,程意深也就只认识那块粉色方块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或许是香胰子。 程意深把香皂拿在手里,不由自主的赞叹一声。 好东西! 香皂入手滑嫩,粉色的物体上似乎泛着莹莹的光,还未送到鼻下就已嗅到了一丝玫瑰清香。 无论是香味,和细腻程度,都是香胰子远远达不到的。 白色的浴盐球和感冒药程意深没认出来,他坐在裴韶身旁,有些求知若渴。 “这个是风寒药!”怕程意深理解不了,裴韶自作主张给感冒药换了个名字。 这个时代的感冒又称作风寒,那感冒药改成风寒药,很合理? “这个是浴盐球。” 裴韶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才想出来怎么形容浴盐球。 “洗澡的时候放进木桶里,洗完干干净净又香香的。” 程意深越听眼睛越亮。 他这小外甥女,可真是个宝藏啊。 “韶韶,你这些东西,可否先给我看看?” 程意深问道。 裴韶极为大方的一挥手。 “卖你了!” 见程意深只顾着研究几样东西没什么反应,裴韶皱着小脸纠结了一会,还是朝着程意深伸出了手。 “银子!” 程意深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 他暗道自己昏了头,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塞到裴韶手里,笑眯眯的又揉了揉她脑袋。 “小财迷。” 裴韶一点也不恼,她瞧着一千两的银票眼睛都亮了。 这些东西,她买的那么多加起来才二十多两,大舅舅一出手就是一千两,赚了赚了! 裴韶眉开眼笑。 程家没有男女饭不同席的规矩,一大家子人围在一张桌子前,和和美美的。 裴韶和程锦榕等几个小孩吃的快,吃完几个小包子便围在矮桌前。 “韶韶妹妹,”程锦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在裴韶耳边认真叮嘱。 “父……爹爹说我们一家身份特殊,在外面不要喊本来的名字,程姓换成安姓喊即可。” 安锦榕?安意深?! 裴韶吓了一跳。 她说呢,怎么话本子里只见到了三哥哥,其他几个哥哥舅舅舅妈全都销声匿迹。 原来是在这! 她说呢怎么听几个舅舅的名字全都这么耳熟。 原来是姓不对! 若换成安,那便全都对上了。 安意深,安翊承,安熠泽,可谓是整篇话本子里最大的反派。 女主秦柳柳和四皇子感情步入后期时,四皇子却突然发现自己不是说皇室血脉,而是他的母妃——一个早死的常在跟侍卫私通留下的孩子。 而四皇子知晓这事的时候,程安白已经和离出了武安侯府,正带子几个孩子在四皇子旁边的隔间里吃饭。 为了完全灭口,四皇子将当日在场的所有人都寻由头处理掉了,包括在旁边的程氏。 只是因为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四皇子便跟武安侯勾结了起来,在程氏府中放了跟别国细作来往的书信,给她安了个通敌叛国的名头。 想到这,裴韶这才恍然大悟。 她说呢,怎么后来出场的几个大反派为什么莫名其妙看男女主不顺眼,还差点将男主一剑捅死。 她当时还以为是女主光环,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 男主把他们疼爱多年的妹妹害死,这不恨才怪! 【几个舅舅也都是可怜人……大舅舅因为私营官盐,被四皇子抓住把柄,被逮捕入了大牢,在牢里被四皇子派来的人日日折磨,最后在牢里自尽】 【二舅舅被秦柳柳跟四皇子设计,跟别的女人躺在了一起,又装作好心告诉二舅妈,二舅妈生生被那场面气的流产了,二舅舅也从此一蹶不振,日日沉迷赌博不归家,直到在外边被人砍了双手……幸好还有二舅妈不离不弃,可二舅妈更可怜了,竟然在小巷子里被流氓欺辱至死】 【三舅舅……唉,三舅舅更可怜了,刺杀四皇子失败被抓住,在刑场上被凌迟处死,生生被凌迟了将近两日,最后才失血过多而死……】 几个舅舅的筷子噼里啪啦的全掉到了地上。 四舅舅程穆青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心。 到我了到我了!我怎么死的? 奈何等了许久,也没再听到一句半语。 程意深是生意人,脑子转的最快。 他几乎是稍微一向就明白了话里的真假。 或许也是真假参半,但他此时刚入京城,根基又薄弱,他这几日想的便是私营官盐以在京城站稳脚跟。 这事他跟谁都没说过,就连跟最亲近的枕边人都没透露过一词半句。 纵使内心波涛骇浪,但程意深脸上依旧是风淡云轻的表情。 他淡定的把筷子从地上捡起来,“吃啊,怎么不吃了?” 几个舅舅交换了一下眼神,顿时都明白了意思。 “哈哈,”六个兄弟里最稳重的程翊承干笑两声,解释道:“怕大家吃饭太无趣,我们兄弟几个给大家奏个乐,活络一下气氛。” 程熠泽跟程穆青都憋着笑,程意深则是差点被气的晕过去。 第十五章 不是生病,是中毒 一直到一顿饭吃完,程意深几人才神神秘秘的聚在了内室。 “你们都听到了?” 程意深敲敲桌子,开口问。 方才兄弟几个一起掉筷子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那声音只怕不是他一个人听到的。 “霍,” 老三程熠泽耸耸肩,有些无所谓道:“你能听到,我当然也能听到咯。” “就是不知,这是开玩笑的还是日后要发生的真的了。”程熠泽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有些凝重的说道。 “你们的我不知道,”程意深道:“不瞒你们说,我……我这段时日确实打算是从边境偷偷采盐运过来。” 这话几乎就和直接承认没什么区别了。 “可是——韶韶怎么会知晓日后发生之事?” 今日刚见了裴韶,几位舅舅都对她喜欢的紧,对她的声音也是记得很清楚。 更何况,当时虽在场一大家子,可几个小孩子只要韶韶是女孩,而锦榕锦桁和祈安,他们平日里也都是看着长大的,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听到的自己在心里藏好就是了,莫要说出去为安白和韶韶平白招惹事端。” “当然。” 兄弟几个也都赞成。 这不仅是安白和韶韶的机缘,更也是他们的。 总之,有办法听到未来事,能防患于未然,自然是好的。 直到吃完饭,程氏才笑着将裴千悦介绍给老夫人。 “千悦会些医术,我便想着将她带来给爹看看。” 听见程氏这么说,老夫人看裴千悦也是越看越喜欢。 她虽一直不在京城,可对程氏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因之裴千悦是养女,加之性子对谁都是淡淡的,老夫人对她便一直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只当是寻常外孙女对待。 如今越看裴千悦越喜欢起来,就连淡漠的性子也不觉什么了。 “你爹这是老毛病了,”提起老爷子,老夫人脸上又多了丝哀愁。 “平日里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跟个木头人似的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今儿你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跟他说话这才有点反应。” “老夫人莫慌。”裴千悦温声道:“我自幼便跟着娘学习认草药和医理,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些自信的,待我给老爷子看看再做决断也不迟。” 闻言,程氏有些诧异的望了她一眼。 裴千悦被她领养之前,是武安侯府下人的家生子,生母是府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生父也在她小时候就染病死了。 那嬷嬷大字不识一个,又去哪儿懂得医理教她? 程氏没出声,脸上没有一丝异色,依旧和几个嫂嫂说笑。 而裴千悦给老爷子把完脉后,一直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些来,她收好东西,安静的退回程氏身后。 老夫人也没什么失望之色,前些日子里来,多少有名的大夫来了都束手无策?就差差宫里的御医来了。 不过老夫人自己心里也清楚,就算御医来了,也是无济于事,无非也是整日里拿参汤吊着命。 “好孩子,是你有心了。”她看着裴千悦,内心很欣慰,眼里也是泪光闪烁。 而一直等到傍晚,程氏都没看到五哥和六哥的身影。 她怕裴昊廷察觉到什么,不敢彻夜不归,赶着宵禁前带着两个女儿急匆匆的回了府。 程氏腿脚不好,几个哥哥对她也都是心疼的紧,一直将人送到武安侯府门口才打道回府。 裴韶年纪小,今儿又疯玩了一通,早就在马车上时便在程氏怀里安稳睡着了。 直到没了外人,裴千悦才一声不吭的跪到程氏面前,将程氏吓了一大跳。 “母亲,千悦实在不知怎么说……外祖身上,不是病,是剧毒。”裴千悦抬起眼,朝着程氏一字一句道。 “石花散,据女儿所知,这毒只在北阙皇室之间有流通,外祖父他们定是不知如何惹到了了不起的人物。” 程氏手一抖,手中的茶盏直直的摔到了地上。 “怎会如此?!”她浑身上下嘴唇都在颤,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裴千悦。 “母亲不要太伤心。”裴千悦抿了抿唇。 “这毒,千悦有法子解。” 程氏这才浑身脱力般跌坐在地上。 “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自语道。 程氏回府的第二日,京城便开始严查城门出入。 而裴昊廷也是连着几日都不曾回府,府内依旧是丁姨娘掌家,将偌大的武安侯府弄的乌烟瘴气的。 直到深夜里,裴昊廷才回来,只是脸色颇有些不好。 他进了府,直冲冲的朝着程氏的院子里过去,连丁姨娘派来请他的丫鬟说话都充耳不闻。 “安白,你会助我的,对吗?”裴昊廷握着程氏的手,深情款款道。 “我这些时日也是被气的昏了头,这才忽略了你,但从始至终,我心里都是只有安白一个人。” 程氏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差点没忍住当场吐出来。 裴昊廷却一点没看出来,见程氏关心他,有些欣喜若狂。 “安白你也知道,我这些时日被皇上指去接待使臣,却实在没想到,那使臣竟如此难缠!竟屡屡折辱于我!” 裴昊廷实在想不通。 他与那北阙使臣第一次见面,但那使臣却看他不顺眼似的,屡屡给他气受。 偏生北阙还是第一强国,连七皇子都不敢招惹,裴昊廷心里再不爽,也只能默默受着。 “安白你也知道,我近几年仕途不顺,更何况前些日子因着景朔又出来那档子事,若这次任务办好,我是极有可能会升迁的。” “我听闻那北阙使臣极爱美人与奇珍,我便想着,将千悦先送过去伺候几天,也算为我缓解压力,候府养她这么多年也不至于白养,至于奇珍……” 裴昊廷还没说完,程氏就怒不可遏,将手边的茶盏拿起来狠狠砸到他脸上。 “裴昊廷!” 程安白差点被他这番话气晕过去。 “我嫁过来十七年!为你添了两子一女,在外打理铺子在内操持家事,我可曾给你丢过脸?!如今,你却是想将我女儿送去给旁人玩弄!” 第十六章 使臣身份 “什么叫送过去给人玩弄!” 被她驳了面子,裴昊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程氏对他向来是千依百顺,从来没跟这次一样反应这么剧烈。 程氏确实不想再听他说话。 “滚出去。” 她指着门口,语气平静。 “程安白!”见她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裴昊廷火气也上来了。 他好好跟她商量谁给她脸面,谁允许她敢这样对自己的夫君的?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若这个罚酒我偏要吃呢?” 程氏愤怒过后,语气淡淡的,“侯爷说候府养了千悦那么些年,可千悦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与候府又有何关系? 府中开销皆是我悉心打理庄子铺子赚来的,千悦从没拿过侯爷一针一线,她在外头住的宅子也是我的嫁妆买的,和侯爷没有半分关系。” 程氏说到这,差点怒极反笑。 “我倒是如何不知,侯爷是怎么养了千悦这么些年了。” 自从她嫁给裴昊廷,几乎是从未靠他享过一天福,从嫁过来便是个烂摊子,直到她助裴昊廷成了世子,再后来成了武安侯。 她娘家出了事,裴昊廷便立刻撇清关系,生怕连累到自己,府中一大家子,日日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她操持打理? 老夫人醉心礼佛不管家事,她接过候府这个烂摊子,哪怕后来裴昊廷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进家门,小妾欺辱到她头上,她都没说过分毫。 只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过的好。 再怎么说,她的孩子都是裴昊廷的子嗣,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命运是同武安侯府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程氏这是第一次生出了和离的心思。 被她说了个没脸,裴昊廷脸色铁青,却依旧嘴硬道:“什么你的我的!你跟几个孩子,吃穿还不都是靠我赚来的?没有府上的庄子铺子,你们还不知道去哪儿喝西北风!”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亲自把千悦给那位大人送过去。又不是你亲生孩子,让她出去伺候几日,换候府荣华富贵,是她作为养女的福气!” 裴昊廷一甩衣袖,看都没看倚靠在轮椅上的程氏,自己下了决定。 程氏怕他真的敢将裴千悦送走,急忙将白英唤过来,让她喊几个身手好的小厮去裴千悦在外头住的宅子守着。 裴千悦平日里不喜欢住在候府,因着裴昊廷也不喜欢她的缘故,程氏怕将她强留在候府受委屈,便在外头寻了僻静处给她单独买了一座宅子,离候府只两条街的距离。 纵使喊了小厮过去守着,程氏心里还是放不下心,她让丫鬟把裴韶抱过来,将裴韶搂在怀里,方才乱了的心神这才一点点平复下来。 但程氏着实没想到,裴昊廷竟真的如此大胆。 她差点被气的昏了头。 接到那边宅子里小厮匆匆传来的消息,程氏差点被气晕过去。 “备车!” 裴韶睡得早醒的也早,一大早就在程氏怀里闹腾,听到小厮的回禀,裴韶嘴里咬着的奶瓶也啪叽掉了下来。 裴韶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每个字她都知道意思,几个字连起来她就不知道了? 又回想了一遍剧情,裴韶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出,是话本子里就写过的! 【他骗千悦姐姐说母亲找她,把人骗到使臣住的客栈,将人放在客栈就走了,千悦姐姐强撑着逃出来,却正好碰上了捣乱的流氓地痞,千悦姐姐才那么被人侮辱了……】 程氏还想再听后面的话,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蓦的,裴韶拽着她的手指晃了晃,心里急的大叫。 【娘!我们快过去救千悦姐姐!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实在没想到裴昊廷那个黑心肝的居然真能做出这档子事。 程氏这才恢复了一丝理智。 她让人将在祠堂礼佛的老夫人请了出来,这次势必要让裴昊廷吃点苦头。 老夫人并非裴昊廷亲娘,他亲娘当年是老夫人身旁的洗脚丫鬟,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了,裴昊廷便被抱给了老夫人养着,也就是老武安侯嫡妻,裴昊廷的嫡母。 裴昊廷是庶子,坐上武安侯这个位置也颇不容易,平日里一直不喜欢和几个嫡出的兄弟姐妹来往,连带着老夫人也没怎么得到过他的尊重。 小厮赶着来报信时,裴昊廷已经将裴千悦带走了,程氏吩咐好车夫,没往裴千悦自己住的宅子里去,而是径直去了京中最大最豪华的客栈。 外国来使,次次都是宿在这里的。 果然,程氏一行人刚到客栈门口,正巧撞上了裴昊廷。 他指使人带着浑身软绵绵的裴千悦,给她脸上罩了块黑纱,让人扶着就要近客栈里。 “站住!”白英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惊的他定在了原地。 裴昊廷反应过来,有些不耐的挥挥手,就有小厮上来将白英制住。 他实在不明白程氏那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一个养女罢了,付出几天时间,帮他把使臣哄好,那他定会得到皇上嘉奖,升官进爵有望,到时候,他当然也会记得这个女儿的付出。 更何况,没有候府,她早不知什么时候便死了,哪还有今日伺候使臣的机会? 裴昊廷越想越觉得程氏无理取闹,他忽视掉程氏跟她身旁那几个聒噪的丫鬟,指使丫鬟把裴千悦带进去换衣服。 没想到正巧碰上使臣出门。 为首的是两个年轻人,看上去约莫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一个飘飘谪仙般,身上带着些书卷气,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面上是不近人情之色。 程氏这才得空挣脱了小厮的束缚。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两人看上去有些面熟。 但又想不起来哪儿见过。 “见过两位安大人。”裴昊廷颇为恭敬的给两人行了个礼。 程氏心中的奇怪感确实愈发严重。 裴昊廷是武安侯的职位,按理说,就算是别国使臣,也万用不得他如此恭敬。 “侯爷这是在做什么?” 白衣公子指了指一旁被挟持的裴千悦,眼神都懒得丢给裴昊廷一个。 第十七章 你自请下堂 “这……”裴昊廷擦了擦额角的汗,挣扎着开口。 “素闻安大人极喜美人,我家这小女长相可谓是一等一的出挑,特意送过来给大人过目。” 说罢,他有转头示意裴千悦,想让她软和点态度给安大人行礼。 裴千悦被下了药,虽神志清楚,但身上一点力气没有,被身后两个小厮按着,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 安大人神色冷了下来。 “武安侯请回,我不喜欢强人所迫。” 【嘁,也不知道我这便宜爹怎么想的,千悦姐姐虽然是养女,可一样是记在娘名下的,将自己的女儿献出来为自己谋前途,也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裴韶很是不屑。 自从她穿过来开始,她这便宜爹干的事一件比一件刷新她认知下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韶一直感觉两位安大人一直在暗戳戳的偷瞄她。 裴昊廷谄笑的向前两步。 “不勉强不勉强,能被两位大人瞧上,是小女的福气。” 程氏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她从来没感觉到裴昊廷这么陌生过。跟父亲母亲求娶她时风光霁月的少年郎,那个拜堂时指天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裴昊廷,终究是只活在她记忆力。 她泄了力,把身子倚在轮椅上,眼角滑下一滴泪。 安大人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一丝不着痕迹的心疼。 “我爹要卖女求荣啦——” 裴韶一张嘴,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哎呦我的小姐,你可别闹!”白英假意要上去捂她的嘴,实则又大声重复一遍:“哪有什么卖女求荣!” 这家客栈和上次东窗事发的摘星楼就隔着一条街的距离,裴韶刚才一嗓子,把想看热闹又不敢凑过来的百姓全都吸引了过来,客栈前围了一大圈人。 裴韶甚至看到了几个眼熟的面孔。 她一转眼甚至好像还看到了上次摘星楼的老鸨。 她眼睛一边到处乱瞟,嘴上一遍大声附和白英。 “白英姐姐说的是!我爹可是大名鼎鼎的武安侯!他只是想将我姐姐送给使臣大人!这可不是卖女求荣!” 裴昊廷脸都绿了。 周围百姓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吵的他耳朵都要炸了,偏生当着几位使臣的面,他又不能发脾气,只能极为憋屈的忍着百姓们异样的目光。 “武安侯!?可是上次在青楼,想让自己儿子背黑锅的武安侯?” 听见裴韶自爆家门,两次事件都在场的百姓瞬间兴奋起来。 裴昊廷只觉得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指的他都抬不起头来。 “裴大人,”一身黑衣的使臣开口了,语气冰冷生硬。 “不知裴大人将女儿带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这……”裴昊廷抓耳挠腮的,心中的悔恨简直要讲他淹没。 早知道便今日将裴千悦带过来了,等明天,使臣进宫时,他再把裴千悦带过来直接放到二人房间里。 裴昊廷心中说不出来悔啊。 “小女……小女千悦憧憬两位大人,想来一睹两位大人的英姿风采。” 裴昊廷吞吞吐吐的。 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可奈何他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他给程氏使了个眼色,想让程氏配合他。 “使臣大人。”程氏转着轮椅往前几步。 裴昊廷眼中一喜。 程氏是裴千悦母亲,若她出面作证,那使臣不信也得信。 “臣妇要揭发,他,武安侯,”程氏面无表情的指着裴昊廷,口中说出的话确实冰冷无比。 “他迷晕我三女,想带来进供给几位大人,以求自己仕途安稳,荣华富贵。” “程安白!”裴昊廷坐不住了,他目眦欲裂,怒道:“你这毒妇!莫要信口雌黄污蔑本候!” 安大人轻飘飘的一甩袖子,身后就有人走出来制住裴昊廷,按着他的双肩强迫他跪下。 他饶有兴趣的甩开扇子:“那本官又为何要听信你所说?” 【嘁,不讲理,大冬天还玩扇子,就知道耍帅】裴韶撇撇嘴。 安大人又不着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只不过裴韶无知无觉。 程氏听到她的心声,在她后背警告似的轻拍两下。 “臣妇与侯爷夫妻间,感情自多年前便破裂,府中姬妾成群,这些大人可随便问些什么人都知道。” 程氏目光无比平静,虽身量比安大人矮一截,但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千悦是我收养的养女,侯爷对她一直不喜,因此,千悦便很少在候府内住,平日里都是住在外头的宅子里,这些安大人也可以自行打听。” 安大人把扇子合上,依旧懒洋洋的。 “再如何说,你们也是夫妻一体,本官又为何要相信你的话?” 程氏抬起头,直视着安大人,口中的话掷地有声。 “臣妇今日之所以要说这些话,是因为,臣妇要与他和离!” “程安白!”裴昊廷挣扎这看她,脸上的愤怒挡都挡不住,最后的一丝儒雅也消失殆尽。 “和离?你休想!是你有罪,该自请下堂!” 程氏嗤笑一声,头一回觉得自己年轻时是瞎了眼,竟看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有罪?侯爷可莫要说笑。” 她冷笑一声,“我嫁与你十七年,为你生下两子一女,府中事务处处皆是我打理,孝敬长辈侍奉公婆,日日不敢怠慢,武安侯请讲,我程安白有何罪?!” 裴昊廷嗫嚅着嘴唇,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你想离,便自请下堂,我武安侯府没有和离,只有下堂妇!” 程氏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她闭上眼,一句话也懒得再和他争辩。 “如此一来,”安大人顿了顿,眸中染上些笑意,“既是你们北阮侯爷的家事,那便请太子殿下来判决。” 他说完,往旁侧了侧身,将身后的人露出来。 南阮太子,今年年方十二,可却是从出生起便定下来太子之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周身气质矜贵,颇有些皇上不怒自威的风范。 看见太子,裴昊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完了……这下全都完了。 第十八章 这是误会 “武安侯。” 太子眯了眯眼睛,冷声道。 话里虽没什么情绪,可裴昊廷却被吓的起了一身冷汗。 “臣……臣在。” 太子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语气听不出喜怒。 “本宫听闻,为求自己仕途平顺,你将嫡妻养女献给他人?” “这……太子殿下,这是误会啊!” 裴昊廷冷汗连连,扑通一声跪到了太子面前。 “误会?”太子冷笑连连。 “本宫亲眼所见,你还敢说是误会,莫非……你这是在暗指本宫眼盲?” “太子殿下,臣冤枉啊!臣万万不敢私下议论殿下!” 裴昊廷脸色灰败,只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太子这才话锋一转,转头看向了程氏。 “你就是武安侯嫡妻?” “臣妇正是。” 程氏腿脚不便,太子便免了她的礼,沉吟一会开口道:“武安侯宠妾灭妻,为妾室对正妻不敬,本宫身为太子,今日便为武安侯府家事做个了断,程氏与武安侯,和离!” 程氏面上一喜。 本以为和离还得再与裴昊廷掰扯一段时日,实在是没想到有太子出面。 裴韶在一旁也是喜气洋洋的。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懂得太子殿下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是开了口,那这和离便是板上钉钉了。 裴昊廷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忤逆太子殿下,这和离书他不想写也得写。 “太子殿下,臣妇还有一事相求。” “哦?” 太子饶有兴趣。 敢得寸进尺和他提条件的人不多了。 程氏语气有些忐忑。 “臣妇还有两子二女,臣妇实在不放心他们孤身留在候府……” 因着裴千悦是养女,并未记在族谱上,程氏便没提她。 太子大手一挥,允了。 “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事,程氏为武安侯将后宅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自然是有将自己孩子带走的资格的。” 程氏这才低眉顺眼的谢恩。 市坊间只说太子极有当今圣上幼时的风度,说一不二,程氏实在没想到,太子竟然这么好说话。 不过程氏也没蠢到以为太子对谁都这样。 帝王储君,要的便是杀伐果断明辨是非,要是对谁都是这样,那便是妇人之仁。 “武安侯,”安大人终于开了口,“还不将她放开?” 他眼看着依旧被小厮制住的裴千悦,冷声开口。 裴昊廷跌坐在地上,反应有些迟钝。 今日这一遭,对他来说算是巨大的打击。 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女子和离将子嗣带走的先例,程氏将自己所出子女带走,岂不是向世人宣告他的无能? “太子殿下——”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裴昊廷也顾不得安大人,朝前膝行几步爬到太子脚下,语气哀求道:“和离书臣可以写,可我候府子嗣,实在没有被外人带走的道理啊——” “你这是在质疑本宫的话?”太子有些不耐烦,眉眼上染上几分厌恶。 当今圣上与皇后幼年夫妻,琴瑟和鸣,夫妻间极其恩爱,而太子,也就是圣上的嫡长子出生前,后宫其他妃嫔中从未有孩子出生,为的便是圣上顾及皇后颜面。 嫡长子,只能是嫡妻所出。 而太子从小长到现在,看惯了自己父皇与母后间的感情,对其他大臣家里内院一群小妾的行径颇为看不惯。 裴昊廷这一出可算是触到他的霉头了。 裴昊廷这才噤了声。 面子固然重要,但他决不能让太子,让未来的储君抓到他的把柄。 “娘!”裴韶忽然喊了一声,吓的程氏差点捂住她的嘴。 小祖宗嘞,没见太子跟使臣都在这呢吗。 “好臭!”裴韶皱着眉,将嘴捂的严严实实的,有些嫌弃。 “他尿了!”她指着裴昊廷,稚嫩的小奶音将太子和安大人都制住了。 “实在不好意思……”程氏一下捂着裴韶的嘴,慌忙致歉。 “小女年幼,言行无状,还望大人不要与她计较。” 裴韶努力扒着她的手。 【娘亲娘亲~快松开韶韶,看韶韶给你出气,让他丢个大人!】 裴韶感觉安大人好像又看了她一眼。 程氏另一只手悄悄弹了弹她的脑门,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 安大人倒是没放在心上,温润一笑。 “稚子无心,本官还不至于如此小心眼。”他话锋一转。 “只是实在没想到,堂堂武安侯,竟是如此没出息,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便被人吓尿了。” 裴昊廷涨红了脸,奈何裤子依旧向下滴着黄色液体,他想辩驳也无可奈何。 “让安大人看笑话了。”太子朝着安大人拱了拱手,语气极为恭顺。 “父皇从安大人到了京城起便想见您一面,奈何一直没得了空,直到今日才有了时间,还请安大人随我入宫。” 程氏心里一惊。 这安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麻烦殿下了。” 安大人微微点头,依旧是一副谪仙般的模样。 一直到两人离开客栈,连着其他的使臣一同离去后,裴昊廷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涨红着一张脸,怒声斥责周围百姓,奈何根本没人吃他那一套。 “侯爷!刚才兄弟们可都看清楚了!” 瞧着太子走了,一个络腮胡男人胆子便大了起来,调笑道:“各位可都看到了!堂堂武安侯竟是被人在街上吓的尿了裤子!” 裴昊廷指着他,被他气的身子止不住的抖。 “你……你这刁民!竟敢与本侯爷作对!” “嘁。”那络腮胡也不怕,小声道:“连自己媳妇都要和离,还要将孩子带走,什么侯爷,我看也不过如此。” 看着坐着轮椅的程氏,络腮胡更加怜悯了。 只觉得她孤儿寡母的,实在可怜,还好有太子撑腰。 【说得好说得好!大哥会说话,再多说点!】 裴韶就爱看裴昊廷吃瘪,在心里啪啪啪的鼓掌。 程氏吓的又捂住了她的嘴。 小祖宗啊,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既然已经说定了和离,程氏心里轻快的很,只盼着裴昊廷快回了候府与她写下和离书。 按本朝律法,夫妻双方和离,是要归还女子嫁妆的,而休妻则是不用。 和离后女子可再嫁人,而下堂妇则是一生都不可再嫁,其中的区别可谓之大。 也正是因此,太子下令之前,裴昊廷才死死咬紧了嘴不肯和离。 第十九章 写断亲书 直到进了府门,程氏才察觉到府上气氛实在有些微妙。 “白枝?这是怎么了?” 白枝是她院里另一个丫鬟,也是陪嫁来的,只不过不如白英伶俐,不过倒也对她衷心耿耿。 “夫人您终于回来了!”白枝急的都要哭了,“您快去看看!丁姨娘和苏小姐打起来了!苏小姐推了丁姨娘一把,丁姨娘孩子没了!” 听到孩子没了,程氏吓了一跳。 “你先将千悦带去我院里!将府医请过来诊治!煎药什么的你亲自盯着,不许假借他人之手。” 有了主心骨,白枝这才冷静了不少,规规矩矩的照着程氏的吩咐去办了。 苏星跪在祠堂里哭哭啼啼的,而丁姨娘则是面色苍白的坐在一旁,就连老夫人也是守在一边。 程氏刚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她有些庆幸,临出府之前差了人去叫老夫人,不然这一出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老夫人。” 府医为丁姨娘把完脉,便跪在了老夫人面前,有些为难的开口:“丁姨娘今日小产伤了身子,怕是……怕是日后都不能有孕了。” 听到她这句话,丁姨娘一口气没喘上了,头一扭竟是生生晕了过去。 “将丁姨娘扶到屋里去。” 老夫人是见过大世面的,看着这种局面也不慌张,扭头吩咐下人去把丁姨娘抬下去。 “安白?你怎带着韶韶过来了?”她抬眼瞧到程安白,颇有些吃惊。 “你身子不好,韶韶又年幼,平日里少出来招惹这些妾室纷争,只安心养你自己的病便是。” 老夫人是正儿八经的卫国公小姐,一向看不惯府里这些妾室通房,连着裴昊廷她也看不顺眼。 在老夫人看来,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一样都是没本事的。 她本以为自己养了裴昊廷那么久,能将他小家子气的性子扭过来,奈何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样子。 后来老夫人索性直接不管了,给程氏指派了两个她的贴身嬷嬷护着,自己整日在祠堂醉心礼佛。 只不过后来,两个嬷嬷也被裴昊廷找了借口打发到了别处去。 “你怎的过来了?”老夫人皱着眉问。 程氏自从生下裴韶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平日里也是在院里养着,极少出门。 “娘,”程氏声音低低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自从她嫁过来,老夫人一直待她如亲女一般,她实在不知怎么将和离这事跟老夫人说。 “我今日……因着千悦的事出门,跟侯爷碰上了,后来闹了点不愉快。” “千悦?”老夫人皱着眉想了会,才想起来裴千悦这个养女。 “裴昊廷又惹什么幺蛾子了?”她颇有些不悦,“千悦怎么了?” 程氏叹了口气,这才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老夫人。 “这个孽障!”老夫人咬着牙,听到裴昊廷想将自己的养女送去给别人,差点连自己的风度涵养都没维持住。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眼里只有这丁点蝇头小利!他也不想想,你是他嫡妻,自己都不给自己嫡妻面子,在外头别人又怎么会给他面子?!” 老夫人被气的牙痒痒,她实在不明白裴昊廷那个猪脑子都是想的什么东西。 裴昊廷虽从小就被抱给了老夫人养,可老夫人和老武安侯夫妻关系也并不多和睦,连带着老武安侯的子嗣,她也并没多喜爱。 原本只是做了一个嫡母该做的事,后来发觉裴昊廷性子不行,怎么养都掰不正之后,老夫人索性也懒得管他了,由着他自生自灭。 “娘,儿媳还有一事。”程氏咬着唇瓣开口道。 “今日,儿媳与侯爷,已说定了和离。” 老夫人吃了一惊,她拍了拍程氏的手,叹息一声。 “和离也好,这么些年来,终究是侯爷亏待了你。” 看到程氏身旁的裴韶,老夫人神色柔软了下来。 “你若是打定了主意,娘也不拦你,韶韶以后便抱到我这里养,满府里一个拎得清的人都没有,韶韶交到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手里我实在不放心,我亲自教导。” 程氏更尴尬了,声音细若蚊呐。 “太子殿下做主,允许儿媳和离将几个孩子带走。” 老夫人这才愣了愣,皱眉有些不解。 “太子怎么会掺合到武安侯府的家事来?” 不等程氏回答,她又叹息一声。 “带走,带走也好,天青,景朔几个孩子都是好的,他裴昊廷没那个福气。” 几乎是老夫人声音刚落下,裴昊廷就冷着一张脸过来了。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他盯着程氏,目眦欲裂。 “今日你害我在太子殿下跟使臣面前丢尽了脸面,你可知足了?!” “侯爷说笑了。”程氏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姿态。 “那不是侯爷自找的吗?” “尿裤子咯尿裤子咯!”裴韶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出声。 “裴韶!你这个孽女!”裴昊廷咬牙切齿,话里有一丝威胁。 “我看你们母女离了武安侯府,还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一个废物,一个纨绔,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住口!”老夫人用力敲了敲自己的拐杖,实在被裴昊廷这番言论惊住了。 “天青,景朔跟韶韶,那都是你的亲生子女!那里有这么贬低自己的子女的?!就算和离,打断骨头连着筋!日后他们也是要喊你一声爹的!” 老夫人实在被气晕了头。 她以为这么些年来,裴昊廷该有了些长进,谁知道还是那么拎不清。 “娘说的是。”裴昊廷轻飘飘的睨了一眼老夫人,紧接着又说:“本侯爷不稀罕,既然程氏坚持和离,那便是瞧不上本侯了,既然如此,那便写断亲。” 老夫人深吸了几口气才冷静下来,看着裴昊廷这幅不知悔改的模样,她摆了摆手,有些疲惫。 “既然如此,随你。” 程氏几个孩子一看日后便是有大造化的,今日这一出,也不知他日后会不会后悔。 本来是他亲子,日后就算飞黄腾达,也要称他句父亲,若写了断亲书,那日后就是再没有一丝干系了。 第二十章 您可算是想开了 听到要写断亲书,裴韶差点要控制不住自己勾起来的唇角。 断亲书好啊!她刚想着以后要怎么和裴昊廷彻底撇清关系,这一出简直就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程氏面色端庄,心里确实也忍不住要乐开了花。 裴昊廷似是怕程氏看不起他,立马命小厮拿了纸笔过来,和离书和断亲书一起写了下来。 “程安白。”他冷哼一声,“你可想好了,今日你签了这两份契书,以后你,和你的孩子,便与我武安侯府再无半点关系!” 程氏呵呵一笑,四两拨千斤的怼了回去。 “既然侯爷这般有骨气,那安白的嫁妆,想必侯爷定不会瞧在眼里,不知侯爷何时能如数归还?” 裴昊廷表情僵了。 他轻咳一声,嘴硬道:“你那些嫁妆,我自是不会稀罕要。” 程氏捂嘴轻笑起来。 “这也是我娘的嫁妆!”裴韶指着裴昊廷身下坐的椅子,一脸天真无邪道。 裴昊廷有些尴尬,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程家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富商,唯一的女儿出嫁,当年更是实打实的陪嫁了十里红妆。 其中包括一套黄花梨木的家具,后来搬到了武安侯府祠堂里放着,裴昊廷坐的便是其中一个椅子。 裴韶之前听程氏说过,顺道记在了心里,正好碰上今儿这一出,拿出来刺刺裴昊廷。 好歹能让他不爽一会。 “娘!” 听到程氏要和离,除了药效还没过,还下不了床的裴千悦之外,裴天青和裴景朔都急匆匆赶了过来。 “听说您和爹要和离?” 看见两人过来,裴昊廷这才感觉扬眉吐气了点。 在他看来,两个儿子赶过来,定是舍不得武安侯之子的名头,要阻止程氏。 裴昊廷甚至打算好了。 只要程氏愿意求求她,为了几个孩子,他也未尝不可不是不可以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头。 只不过正妻肯定是要换人了。 奈何,心里的美梦还没做完,便被人无情戳破。 裴天青和裴昊廷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着程氏,语气欣慰又颇有些惊喜。 “娘!您可总算是想开了!儿子们都跟您走!” 裴昊廷脸青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程氏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没有好出身,还蠢得很,也就美貌能让人稍微看入眼些。 离了武安侯府这颗大树庇佑,他倒要看看这几人能闯出什么名头来! 有了程氏的吩咐,白英干活都感觉有力气了不少,不多时便捧着一条长长的嫁妆单子过来复命。 “怎的黄金千两也算了进去?”裴昊廷看到那么长一串单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上不好多说什么,止不住的在心里暗骂。 程氏这个毒妇这是要搬空他们武安侯府! “黄金千两,不是早入门时便令人给你打了头面吗?” 程氏差点没笑出来。 “侯爷的意思是说……我入门时,打了一千两金子的头面?” 她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侯爷这事忘了,当时想拿二百两金子打制头面,还是侯爷说这样太过奢靡铺张浪费,候府正困难,万不可如此铺张,妾身听了侯爷的话,当时可是只打了几十两金子的头面,其余的可都充入了候府库房,莫非……侯爷这些都忘了?” 裴昊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煞是精彩。 程氏这么一说,他当然想起了这回事。 “武安侯,你先退下,安白当时成亲带来的嫁妆,你照着单子一并找出来。” 老夫人不满裴昊廷如此小家子气,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和离和离,”老夫人斜睨他一眼,意在敲打“莫要闹的自己脸上如此难看,想贪了妻子的嫁妆,说出去你也不嫌丢人。” “既然你已写了断亲书,那我也有话跟你说。” 老夫人声音平静,说出的话却像在水面投下一颗巨石。 “小墨他们前些日子联系过我,我也下了决定,既然如今武安侯自己可独当一面,那也不需要我这个老太太再出力了,既然如此,那便分家,小墨过些时日派人来接我去平阴。” 老夫人声音淡淡的。 小墨是她的亲生儿子,全名裴墨,也是老武安侯唯一的嫡子。 自从武安侯世子之位落到了裴昊廷身上,他便自请南下,去了平阴一带,再也没回过京城。 “娘!您为何突然要走?可是儿子哪里做的不对?” 裴昊廷有些慌张。 古往今来,哪里有这样的事? 若是老夫人真的走了,只怕外头人不知要怎么戳他的脊梁骨,暗里说他苛责逼走嫡母了。 “我心意已定,武安侯莫要再多费口舌,有这时间,不如抓紧去把安白嫁妆收拾出来。” 裴昊廷被她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脸上实在挂不住,这才借口要去给程氏清点嫁妆,逃也似的跑了。 和离书已经签了,程氏自然不需要再呆在武安侯府,告别了老夫人,她便带着几个孩子,还有当时带来的陪嫁丫鬟回了程府。 当日大婚时她的嫁妆太多,这么些年来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取用了不少,想再重新找出来凑齐,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办好的。 程老爷子已经照裴千悦开的药方子抓了药,吃了些时日了,如今身子毒清的差不多,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已经能在旁人的服侍下吃点东西下去,原本瘦若干柴的身子也恢复了不少。 程老夫人听了她和离的消息,差点喜极而泣。 “好啊,和离好,和离好,我儿这些年受委屈了……” 她拍着程氏的手,脸上老泪纵横。 “这边是我几个外孙?快进来快进来,外祖母已经备好房间了,快去看看合不合你们心意……”瞧着极好的几个外孙和外孙女,老夫人嘴都要乐开花了。 几个孩子里,老太太只见过裴韶和裴千悦几面,对裴天青和裴景朔,却都是第一次见。 不知道是不是无形的血缘关系的缘故,两人也并不觉得老夫人陌生,反而是一种亲切感从心里油然而生。 这是和面对裴昊廷时截然不同的感情。 第二十一章 买铺子 “哎呦,你几个哥哥都是一群糙老汉,成亲晚,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跟韶韶差不多年纪,看见天青,景朔跟千悦,我这心里啊,熨贴的很。” 老太太笑眯眯的,抓着裴千悦的手不放。 程家这一辈,孙子辈的加起来总共就两个女孩,那便是千悦和韶韶。 她本就看着喜欢,更何况千悦还救了老爷子的性命。 纵使老夫人不懂医理,但也明白,老爷子当初的病,不是一般人能治的了的。 也因着这层缘故,她看裴千悦越看越喜欢。 裴韶一踏进程家的大门,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找程意深了。 上次程意深给了她七千两银子,她全换成了货物,所有东西差不多对半分,第二天她就让白英送到了程府。 东西终究是在裴韶这出来的,程意深不敢自己贸然做决定,东西堆在库房,他这些时日跟看宝贝似的守着,今儿瞧瞧明儿摸摸的,就等着裴韶上门了。 裴韶皱着一张小脸跟程意深谈生意,你来我往丝毫不让。 看着她,程意深眼中越发惊叹。 他是纯纯的生意人,家里两个孩子却都对做生意不感兴趣,一个沉迷诗书,另一个则是喜欢舞枪弄剑什么的。 老二家的祈安平日里也是个泼猴子,根本静不下心来跟他学做生意。 此刻碰到裴韶,程意深眼睛越来越亮。 他许久都没见到这么好的做生意苗子了! 那头老夫人拉着程氏说体己话,程意深这头兴冲冲的拉着裴韶要出门。 他一早就选了地方合适的铺子,只等着裴韶来了,确定好供货源之后将铺子开起来了。 程氏一家迁来后,短时间肯定不会离开京城。 坐吃山空不是个办法,若是府中再没有进账,人情世故往来什么的都受影响。 程意深跟程安白打了招呼,把裴韶抱到怀里,叫了丫鬟小厮就出了门。 他选了两处合适的铺子,此时基本都已经谈好了,就等着确定好之后交钱,去衙门签字画押了。 程意深兴冲冲的带着裴韶把两处铺子挨个参观,极为认真的征求裴韶的意见。 两处铺子,一处在闹市中,说起来还是老地方,跟摘星楼与使臣下榻的客栈同处一条街上,人流量在平日里都很可观,逢年过节的更是直接爆炸,原本是做酒楼生意的,后来因老板要离京,才将铺子转让。 另一处则是在一处深巷里。 跟第一处比起来,这处僻静了不少,但胜在地方大,从宅子门进去,里边几乎是一个小型行宫的大小,原来好像是某位大人物的宅子,后来不知怎的才在衙门挂牌出售。 程意深心里更偏向第一处,奈何第一处主人要价太贵,张口就是二十万两银子,一分都不肯多让。 裴韶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了一会,指了指第一处铺子的图纸,看起来满意的很。 地方就在街首,原先也是个二层小楼,装修什么的也颇为精致,几乎是收拾收拾摆上东西就可以开业了。 程意深笑起来。 他也喜欢第一处,二十万两也不是拿不出来,只不过这次迁宅,各处生意上能拿出来支使的银子本就不多,一下那二十万两出来,倒是挺伤筋动骨的。 有了裴韶的首肯,程意深就跟打了鸡血般,当即就要拉着裴韶去衙门里办手续。 铺子是一个老管家代为出售的,说是主家已经离京,这事便拜托了他。 谁知,那老管家一瞧见裴韶,又打听了她和程意深的名讳,知晓之后确是死命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将铺子卖给他了。 程意深有些急。 他从几日前便看好这出铺子,这几日也来了多次,许多细节都已经敲定了,这却突然告诉他不卖了,这不是耍人玩呢吗? “怎么突然不卖了?”程意深紧蹙着眉,拦着老管家不让他走,说什么也要讨个说法。 “当初陶管家不是还说急着出手?怎么今儿却突然不急了?” 陶管家有些着急,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只一个劲的摆手。 “一切都是主家的命令,我做不了主,还请安公子不要为难老奴。” 程意深怕自己的姓氏在外平白惹了祸,对外一直称自己姓安,安意深。 “舅舅,”裴韶抬手拽了拽她的袖子,“我们去另一处,不买这一处了便是。” 【这个管家是武安侯在朝上最交好的好友秦将军的,秦将军的女儿便是这个世界的女主秦柳柳,这铺子只怕是被秦柳柳张口要走了】 秦柳柳是穿越来的,凭着后世的知识在这里可谓是如鱼得水。 裴韶之所以记得这个铺子,还是因为秦柳柳在这里开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铺子,也就是她最重要的人生转折点。 她开了肥皂铺子,只不过售卖的肥皂是她自己研究做的,秦柳柳穿越前是学化学专业的,对这些东西也都涉猎一二。 做出来的肥皂虽不如她从系统里买来的,但比起这个时代的澡豆和香胰子来说,效果也称得上是不错。 因此,秦柳柳的铺子一开业便被挤的水泄不通,因着这个铺子的缘故,她后来才能和四皇子相识,一路帮着四皇子设计其他几位有几率成为储君的皇子,以及太子,最后成了名正言顺的储君。 秦柳柳也从一个小将军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现在秦柳柳也没招惹过她,裴韶也懒得和她争,既本身就是人家爹的铺子,她争也争不来。 听着耳边碎碎念的心声,程意深怔愣了一瞬。 这秦柳柳,好似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一般。 他听裴韶的话,也没多与那陶管家争辩,驱车去了另一处。 这次倒是顺利的多,甚至于那宅子主人见他爽快,还主动抹了零头,只收了十万两银子。 程意深咂舌。 比起上一处来,这一下子就省出来了一半,手头好像一下就宽裕了。 他把十万两银子的银票一股脑的全塞到裴韶怀里,想让她多进点货。 裴韶抱着一厚摞银票目瞪口呆。 她张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有大舅舅这个财神在,看来她赚一百年寿命指日可待啊。 第二十二章 给女主添堵咯 裴韶抱着一厚摞银票,乐的牙不见眼的。 程意深交钱时,房地契更名是写的裴韶的名字。 签了协议拿到房契地契之后,这处宅子便等于是完全属于裴韶了。 裴韶年方两岁,字还写不出来的年纪,便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处宅子。 给小家伙乐的找不着北。 程意深秉着尊重合作伙伴意见的意思,蹲下身跟裴韶窝在角落里商议开铺子事宜。 上次那一批七千两银子的货,东西怎么从系统里取出来的,裴韶便是怎么给他送过去的。 新鲜的盲盒形式,使程意深几乎是瞬间爱上了这种玩意。 盲盒什么的,拆起来简直不要太爽! 抽出自己喜欢的样式的东西的一瞬间,真的给人极大的满足感。 一库房盲盒几乎被程意深开了一半,除了没法做成盲盒的感冒药,其余的香皂,浴盐球,还有糖果牛奶,程意深几日里便将程府全家上下用的东西全都换了一圈。 就连下人也都用上了香喷喷的香皂和浴盐球,喝上了各种味道的牛奶,吃上了各种口味的糖果。 程意深和裴韶全票通过了保持盲盒这种售卖方式。 比起来平平无奇的拆开后按味道种类卖,还是盲盒更吸引人。 反正系统出品的东西都是精品,那些个夫人小姐的平日里无聊,对这种新奇东西肯定喜欢的紧。 就连秦柳柳的香皂铺子都能开的这么火热朝天,她品质更好,价格更低的香皂销路肯定更好。 两个人叽里咕噜的商议了一会,程意深才终于提到了分成。 “五五分,怎么样?” 裴韶摇了摇头,“太少了,东西都是我找来的,你就负责找人售卖对账。” 她撇了撇嘴,“大舅舅你别坑我啊。” 程意深讪笑一声,最终还是让了步。 “三七分!不能再少了!” 裴韶笑眯眯的答应了下来。 她看得出来,三七分已经是大舅舅的极限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程意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被裴韶给耍了。 他捏了捏裴韶白嫩的脸颊,又唧凑过去亲了一口。 “你个小鬼灵精。” 【非……非礼呀!】 裴韶捂着自己的脸颊,一副生无可恋之状,内心崩溃如同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 程意深听着她的心声颇有些无语。 一个舅舅一个外甥女,三十多岁的舅舅亲了亲两岁外甥女的脸颊,这算哪门子非礼。 想通之后,他报复似的又啪叽在裴韶另一侧脸上也补了一口。 裴韶目瞪狗呆。 程意深动作快得很,跟裴韶敲定了各种细节之后,就急吼吼的找了装修师傅来装修,裴韶大笔一挥,她说,程意深画,不多时便给师傅赶了幅草图出来。 有了参考图,其余便就是照着图纸装修,没什么需要费心思的伙计了,装修师傅想了想,保证三十天内装完。 裴韶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三十天,还行,不算晚。 正好赶上秦柳柳铺子开业嘻嘻。 裴韶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虽然这辈子她跟秦柳柳无冤无仇,甚至说见都没见过,但上辈子,程氏,还有她和哥哥姐姐们,一大家子的死跟秦柳柳都脱不了干系。 秦柳柳就算称不上是凶手,那也算幕后黑手。 不给秦柳柳捣点乱,她实在难平心中之气。 买的这处地方,与其说是铺子,更不如说是一个大宅子来的合适。 布局跟武安侯府很像,也是分了两个门,进去之后一条小路通往不同的小院。 小院风格各异,有大有小,想起来系统中还有许多未开发的种类,裴韶便想着先留出一部分来,日后一个小院当做一个独立的铺子。 各种类型的盲盒分开售卖。 这一想法也是得到了程意深的无条件支持。 他有些惊叹的看着裴韶的小脑袋瓜,围着她走了两圈,惊叹道:“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聪明的脑子呢。” 程意深啧啧称奇。 敲定好铺子的各种细节,程意深便带着裴韶紧赶慢赶的赶回了程府。 本来以为回的够早了,没想到还是看到程安白跟程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守在门前。 程意深一张俊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却唯二只怕两个人,一个是亲娘,一个是亲妹妹。 此刻两个人聚到了一起,程意深简直能想到一会的自己该有多么孤立无援。 “娘……小妹……” 程意深颇有些心虚。 老夫人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 “还知道我是你娘呢?你私自把韶韶带出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你娘?孽子,你也不看看韶韶多大!跟着你在外头万一磕了碰了的怎么办?” 老夫人越说越生气,顺手从手边拎起下人刚用的打扫卫生是扫帚,朝着程意深就打了过去。 程意深嗷一声,被老太太追着满院乱跑。 瞧见这久违的一幕,程氏这才笑起来。 在她印象里,家里的氛围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极欢乐的,尤其是大哥程意深,自小性子皮,没少被老夫人的扫帚疙瘩抽。 每次都是同这般被追的满院子乱跑。 可程意深每次嘴头上说的好好的,实际死性不改,下次还是照办,然后继续被追着打。 程氏笑着笑着泪差点就掉出来。 大哥如今也是三十多岁,成家立业了的人了,平日里也是比之前成熟稳重了不少,再做这种小孩子行径,颇有些滑稽。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 大哥跟娘这是怕她刚和离,心里郁闷,又有事憋着不说,故意寻了由头逗她笑呢。 裴韶在一旁握住程氏的两个手指头,默默的给她精神上的支持。 她娘自从嫁给裴昊廷之后,苦了半辈子了,如今有幸和离,从候府那龙潭虎穴中爬出来,她希望母亲可以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老夫人年纪到底大了,不如之前那般精力充沛,追了程意深两圈之后就感觉有些费力了。 她把扫帚疙瘩对着程意深丢过去,语含威胁:“最后一次!下次再敢让我知道你敢把韶韶偷偷带出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第二十三章 舅舅成使臣了?! 程意深则是笑嘻嘻的认错,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老夫人对他了解的很,听到他的保证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放在心上。 在老夫人眼里,听程意深保证,就跟听他放了个屁没什么区别。 和离之后,程氏怕自己留在程宅不方便,想出去自立门户,被程老夫人和几个嫂嫂联手劝下了。 “小妹出嫁这么些年了,出嫁后从不曾在家住过,如今既是离了那龙潭虎穴回来了,那定要在家住着,再出去自立门户算什么事?” 大嫂禾婉嗔怪的瞪她一眼,拉着她的手亲热道:“我与你也多年不曾相见,不如今儿个先跟大嫂说说体己话。” 程家几个男子成亲普遍都晚,程安白出嫁时,大嫂禾婉才刚进门半年,禾婉人如其名,性子温婉和顺,程氏与她一直相处的极好。 后来她出嫁后,二嫂岑秋意和三嫂段南意才相继进门,只不过程安白还未与两个嫂嫂见几面,程家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判了流放。 许是因为平日在边疆的缘故,程安白这次回来也并未见后头几个哥哥娶妻,家中还是只有这三位嫂子。 三位嫂子性子都极好,与她也是相处的来。 程安白知道大嫂这般说是想让她留下,加着被老太太希冀的目光看着,她也说不出来要走的话。 索性就带着几个孩子半推半就的留下了。 幸而当初买的宅子大,老夫人也老早就收拾好了房间,只等什么时候程氏带几个孩子来了,方便留宿几日。 没想到这便派上了用场。 看着被装饰的精致的房间,程氏眼眶微湿。 她最喜茉莉花,平日里喝茶水也是更偏爱茉莉花茶一些,当初还在武安侯府时,裴昊廷便经常嫌她娇气,但如今回了家,母亲确实在这寒冬腊月里不知从何处寻来了开的正好的茉莉花,剪了几支开的好的插在花瓶里,满屋都是飘的茉莉花香味。 “娘啊,自从来了京城住下,便收拾了你们母女几个的房间出来,只等着你何日回来了,想留宿也方便呢。” 大嫂禾婉笑道。 她母家只是江南一九品芝麻官,她虽是嫡出,可在家里并不受重视,出嫁之前听闻程家六子一女,小女受尽宠爱,她还担心,担心嫁过来后大姑姐是否会太过刁蛮任性。 没想到嫁过来之后才发现,和她担心的一点也不一样,程安白性子极好,更是江南出了名的才女。 加上江南女子说话特有的吴侬软语的腔调,说话像是冲着人撒娇一样,她跟程安白平日里关系也是极好。 却没想到突然出了变故,程安白远嫁,之后十几年她再也没见过程安白一面。 幸而如今拨乱反正,程安白也如愿带着孩子离了武安侯府那龙潭虎穴。 禾婉有些怜惜的看着程氏身下的轮椅。 程家好好的姑娘嫁过去,生了几个孩子竟是生生成了瘫子,听闻平日里还被那府里的通房小妾欺辱。 程家的男儿娶了妻后从未有谁纳过妾,几代人传下来,就成了这么个不可言说的传统。 想到当年的裴昊廷求娶程安白时一生一世一双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和知晓程家出事后立马变脸的嘴脸,禾婉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小姐!” 白英急匆匆从外头进来,声音喜气洋洋的。 “老夫人让我快来请小姐和大夫人!五公子和六公子听闻小姐过来,急匆匆赶回府了呢!” “五哥和六哥来了?”程氏面上一喜。 老夫人已进京半个月有余,期间她也来看过几次,可五哥六哥从没出现过,说是还在外头忙生意。 程安白一直担忧,直到使臣进京后,城门开始严查出入,她又问了老夫人一次。 和她的着急相比起来,老夫人却丝毫不慌,只说让她且等着,她两个哥哥自会有办法。 见老夫人自己有成算,她后来便也没多问。 没想到今天却能见到阔别的五哥六哥。 程氏把正跟程锦榕和程锦桁玩的正欢的裴韶叫了过来,让她跟自己抓紧去前院见见五舅舅和六舅舅。 却没想到,刚进前院,程氏就看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影。 一个白衣飘飘如谪仙般,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浑身上下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这不是刚刚还见到的两位使臣大人吗! 程氏当即愣在了原地。 裴韶手里抱着的烤红薯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不是!使臣成我舅舅啦?那岂不是抱上金大腿啦!】 裴韶想到自己日后的美妙生活,简直要乐开花。 “安白?”老夫人脸上笑吟吟的,“怎么不进来?怎么,太多年未见,连你五哥六哥都不认识了?” “你们两个浑小子也是!”她又作势打了程云驰一下。 “秉文不爱说话便算了,你这些时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得空了也不去看看你妹妹!” 程氏缓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五哥?六哥?”她有些迟疑不定。 一是不知道两个哥哥怎么就莫名其妙当上了北阙使臣,另一个则是,她出嫁前两个哥哥也都是十几岁贪玩的年纪,整日里上树掏鸟下水摸鱼的,天天把自己整的跟个泥猴子一样。 跟如今这般形象,差异巨大,程氏实在是不怎么敢认。 她便说,瞧见两位安大人时,怎么心里老是感觉有些眼熟。 “娘,我跟二位哥哥刚见过不久,”程氏笑了笑:“我能顺顺利利和离,便是拖了两位哥哥的福。” “话说……两位哥哥,怎的突然成了北阙使臣?”程氏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了口。 今日若是不问明白,那她晚上就别想睡着觉了。 五哥程云驰乐呵呵一笑,答道:“在维城时,有幸结实了北阙一位大人,想到你还在南阮京城,我便想办法将使臣这差事讨了过来。” 他转头又看向站在她身旁的裴韶,眼底有些探究:“这便是韶韶?” 他这几日在京中各个大人府中拜访,也听到过一些韶韶的“英勇事迹”。 包括武安侯对自己这个小女的评价。 头脑愚钝,冥顽不灵,孺子不可教也。 第二十四章 这泥巴瓶子是我的陪嫁? 但是这……怎么看也不能是头脑愚钝冥顽不灵? 小家伙一身红色衣裙,带着雪白的毛绒滚边,头上用毛球发绳扎着两个小啾啾,简直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一般。 再想起自己耳畔那些碎碎念念,程云驰更是确信,自己是天选之子,顿时,看着裴韶是越看越喜欢。 “嘬嘬嘬,来,小韶韶,到舅舅这儿来。” 老夫人黑着脸踹了他一脚,嫌弃道:“你唤狗呢?” 程云驰有些委屈的捂了误屁股。 他又不知道嘛,又没养过小孩儿。 “和离了好啊。”他笑呵呵的感慨。 “小妹这些年受委屈了,现在回了家,哥哥们护着你!” 而一旁一身黑衣的程秉文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程氏身下的轮椅。 当时在外头,因着身上的使臣身份,他不好多看。 如今再看小妹,确是与出嫁前处处都不同。 什么生产时伤了身子,还不是那武安侯裴昊廷看着程家没了人能护着小妹,不把小妹放在眼里? 不然哪有生个孩子把腿生瘸了的? 感受到哥哥的眼神,程氏少许的感受到了些茫然无措。 她腿伤了好些年了,自己一直不怎么放在心上,裴昊廷平日里也偶尔会嫌她瘸着腿在外头给她丢人。 程氏什么时候都没觉得委屈,这会被几个哥哥怜惜的护着,却感觉到自己心头涌上了天大的委屈感。 “不说这个了,”程氏强忍着泪意,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二位哥哥还没见过韶韶?” 看见程氏不想多说,两人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问什么,不动声色的换了话题。 程氏带着几个儿女回了程府安顿下来之后,一连住了好些时日。 直到武安侯府差人来了,说是程氏当初的嫁妆按着单子全都收拾出来了,让程氏派人过去抬。 “娘!去!” 裴韶眼睛亮晶晶的拦住了程氏,心里依旧碎碎念不听。 【娘不去亲自清点,他们又要以次充好了!】 程氏当初的嫁妆有好些都被府里的几个小妾瓜分了去,裴昊廷平日里也没少拿去做人情。 那些个奇珍异宝可不是随便就能寻到的,说全都按着单子收拾齐了,骗鬼呢? 程氏沉吟一会,也觉得派下人过去始终不妥,决定自己亲自过去走一趟。 她当初的嫁妆里有许多都是几个哥哥搜罗来的,世界各处的奇珍异宝,虽有单子,可丫鬟们终究是没见过。 程老夫人不放心,想着程云驰和程秉文如今的使臣身份能让裴昊廷顾忌几分,派了两人护着程氏回了武安侯府。 跟平日里不同,这次程氏一进府门,就感觉整个府里死气沉沉的。 她不动声色,跟着小厮的指引一路到了她当时住的梨香苑。 几十抬嫁妆就那么大喇喇的摆在院子里,其中几个丫鬟小厮,脚步急匆匆的对着单子核对数量。 “这便不劳侯爷了。”程氏微点了点头,扬手让身后的白英将长长的单子拿了出来。 “具体单子我这边还有备份,还请侯爷在这边守着,清点没问题之后我叫人抬回去。” 裴昊廷脸色难看,脸上一闪而过的有些心虚。 程氏确实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拿着单子从第一件就开始对。 第一件是一件累丝花瓶,出自大师之手,采用的是罕见的花丝镶嵌工艺。 程氏几乎是第一眼就感觉到这花瓶看上去不对劲。 “拿过来!”她淡声吩咐。 几个小厮战战兢兢的将花瓶呈了上来。 一旁的裴昊廷脸上的肉都在抖。 程氏一上手就知道这花瓶绝对是仿品。 不止花纹仿的粗劣不堪,就连瓶口的厚度也不同。 她当初那件花瓶在所有的嫁妆里也是排的上名号的珍贵物件,不然也不能放在单子第一个。 程氏没了兴趣,她把花瓶重新交还给小厮,皱着眉开口。 “侯爷说是归还嫁妆?就是这么糊弄人的?” “你莫要信口开河!”裴昊廷脸上依旧是不知哪儿来的底气,反而倒打一耙。 “你当初陪嫁来的便是这个!莫非是想诬陷本候?” 裴韶在旁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她假意跌倒,一下撞到抱着那花瓶的小厮身上去,小厮一时不查,哎呦一声,手上的花瓶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顿时在场几人都变了脸色。 程氏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片,似笑非笑。 “侯爷是指,这泥巴瓶子是我的陪嫁?” 碎片断痕处,里面还是黄褐色的泥土,只在外边上了一层釉。 “这当然是!”裴昊廷强撑着开口:“那这你得问你母家了,为何嫁妆里要放这东西滥竽充数!” 程氏都要被他逗笑了。 她慢条斯理的指着断痕处还未干的泥土,有些调笑。 “侯爷是说,我这陪嫁十几年了,里头的泥土这也还未干?” 裴昊廷被她堵的这才到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依旧不愿自己落了面子,转头训斥身后的小厮。 “是不是你监守自盗?好好的花瓶怎的成了个泥巴罐子?” 小厮心里苦不堪言,脸上却依旧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侯爷可莫要栽赃嫁祸了。”程氏随意把手里的碎片扔到地上。 “我前些时日可是听说,朝里的李大人可是不知从哪儿得了个累丝花瓶来,这些事日正到处显摆呢,侯爷您说巧不巧?” 李大人是和武安侯同僚的好友,二人平日里沆瀣一气,经常约着去京中的烟柳之地玩乐。 程氏看着地上泥巴瓶子的碎片,冷笑一声。 如此粗陋的东西,也想以假乱真。 裴昊廷这才白着脸不说话了。 程氏心里庆幸,幸而听了韶韶的心声,自己来走了这一趟。 不然等这些个东西抬回去了,裴昊廷咬死了不承认,她到时候也只能吃个闷亏,说不定还要被倒打一耙。 果然,不止是这件花瓶,后头还找出了好几件被调换过的物品。 雕刻精致的白金簪被换成了银簪,金丝楠木家具换成了普通的黄楠木。 越往后清点,裴昊廷脸色越难看。 这简直是把他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 “你们先抬回去,”他咬牙切齿道:“缺了什么东西,叫人差单子送过来,我一并折成银子补上。” 第二十五章 拜见太后? 程氏抿着嘴一笑。 “什么叫补上?侯爷这话说的可有意思,和离后,我拿回自己的嫁妆,那不是天经地义么?” 裴昊廷脸青了。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程氏,还有那个一点没眼力见的裴韶大卸八块。 “程夫人说的极是,本候还有事,恕不远送!” 程氏扳回一局,心里别提有多快活了,她懒得再与裴昊廷多费口舌。 “对了,侯爷,”裴韶依旧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气死人不偿命的感觉。 “苏小姐姐怀的孩子可不一定是你的哟。” 她丢下一句话,把裴昊廷炸的怔在原地。 上次苏星和丁姨娘发生争执,丁姨娘被推了一把,孩子没了,苏星便一直被他下令禁足。 苏星……怀孕了? 裴昊廷面上一喜。 候府多时没有新生儿出生,这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个大惊喜。 至于裴韶说的孩子不一定是他的,裴昊廷根本没放在心上。 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亲不亲生?这么说不就是看他跟程氏和离了自己心里不爽吗。 裴昊廷心里对裴韶愈发看不惯了。 这才两岁,就满嘴胡话,都怪程氏把她教坏了! 请了府医来为苏星请完脉,确定怀孕一月有余,时间正好能对的上,裴昊廷这才喜笑颜开。 当即抬了她进府为贵妾。 “都听侯爷的。” 苏星恭顺道,眼底却有暗芒闪过。 直到回了府,程氏才命底下人将几大箱子嫁妆抬下去清点,自己则是牵着裴韶回了屋。 而程意深一听到两人回了府,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小妹!我把韶韶带出去一会,有事!” 他从地上捞起裴韶丢到自己怀里,跟程氏稍微交代一声就急匆匆走了。 “韶韶。”程意深坐在马车上,眼睛亮晶晶的,“我带你去看看铺子!” 这几天他一直没闲着,基本都泡在铺子里忙活,前后找了好几个施工队,才勉强装出来了他想要的样子。 此刻内饰刚装好,一听到小妹和韶韶回府的消息,他就赶过来把裴韶带走了。 程意深一脸骄傲,暗戳戳的等着夸奖。 裴韶啵一口亲在程意深侧脸上,丝毫不吝啬夸奖。 “大舅舅天下第一棒!” 程意深身后的狼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那处大宅子很快就到了,门框上换上了一块带着云纹的牌匾,上边是飘逸的行书,写着四海蓬莱四个字。 “这名字好!” 裴韶大方的表现出了自己的赞扬。 她也确实是觉得大舅舅这个名字起的不错。 四海蓬莱——同别的铺子里买的东西相比,她这什么都有的杂货铺,确实也担的起蓬莱这个名字。 “那当然!也不看看你大舅舅我是干什么的,多年行商!那名字肯定一起一个准!” 程意深异常骄傲。 自从他发现自己能听到裴韶心声之后,他几乎就是把裴韶当成了自己亲女儿对待。 铺面里还没找做工的人,此刻整处大宅子都静悄悄的,程意深则是抱着裴韶挨个铺面的看了过去。 他已经分好区了,从大门进去,是一条鹅卵石小道,道旁种着郁郁青青的竹子,通往的是第一个铺面——糖果屋。 糖果屋的牌匾做成了一个圆溜溜棒棒糖的形状,周围点缀着彩色的小石子,铺面里的装修也多为粉色为主,整个店铺的风格都是活泼可爱。 从糖果屋出来之后,鹅卵石小道旁的竹子换成梅花。 梅花花苞含苞怒放,上头带这些未化的雪花,虽还未开花,但裴韶还是闻到了意思清冷又霸道的梅花香气。 梅花小径通往的是第二处铺面,留香肆。 顾名思义,留香肆里贩卖的是香皂和浴盐球,此时货架上已经摆上了一部分商品,齐刷刷的香皂盲盒和浴盐球盲盒摞在货架上,极为赏心悦目。 出了留香肆,路旁则是换成了兰草,通往的是最后一个铺面,去病楼。 因着催情药性质特殊,程意深便没往里放,货架上只摆了几行风寒药的木盒。 再后边是几个还未装修的小院,只等到日后寻来合适的商品再拓展。 “大舅舅厉害呀。” 参观完四海蓬莱的装修,裴韶眼睛亮晶晶的,朝着程意深竖起了大拇指。 “这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呢。”程意深把她重新抱到马车上:“来,看大舅舅的。” 他带着裴韶先后去了京中几位有名的大人家拜访,将铺子里售卖的物品各装了一份在木盒里,寒暄后送到的几位大人手中。 就连小门小户的几家也没放过。 程意深关系网极为灵通,早就打听好了谁家后宅女眷多,谁家后宅被闹的鸡犬不宁。 至此,他才心满意足的抱着裴韶回了府。 “娘!”裴韶搂住程氏的一条腿。 “大舅舅带我去铺子看啦!” 【不光看了铺子!大舅舅说后日开业!时间还正好跟女主的铺子撞上啦】 【嘿嘿不光能开铺子赚钱,还能给女主添堵,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铺子?”程氏有些疑惑,而后一转眼就想明白了。 她弯起手指刮刮裴韶的鼻梁,“小财迷。” “是卖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裴韶之前拿出来的东西,她早已体验了个遍。 那香皂洗完手后,手又白又嫩,闻起来还香香的,去污的功力更是那香胰子澡豆拍马都比不上的。 还有香甜的糖果,口感绵密可口的牛乳…… 程氏自认为自己已经过了爱吃糖的小孩子年纪,但想着想着,竟也感觉自己有些嘴馋了。 她神秘一笑,“既然你的铺子要开业,那娘也加上一把火,带你去个好地方。” 裴韶乖乖的跟着她身后。 但怎么也没想到,程氏说的好地方竟是皇宫。 面对巍峨的城墙,裴韶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则是少有的有些腿软。 “娘……咱们来干啥呀。”裴韶语气都有些抖,“咱回家?” “自是来拜见太后娘娘。”程氏语气淡淡,站在她身旁的裴韶则是目瞪口呆。 拜见?太后?? 不是?这个家里,她明明才是穿越的那一个啊?她娘咋还跟太后有关系? 第二十六章 庆祝庆祝你和离 裴韶实在没想明白,自己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娘怎么还跟太后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扯上了关系。 既然想不明白,裴韶索性也不想了。 宫门日夜都有人值守,从程府过来路程不近,赶到宫门口已经到了宫门落钥的点。 还没等侍卫大哥黑着脸驱赶,程氏已经示意白英递过去了一块牌子。 拿到牌子的侍卫大哥表情明显凝重了不少,跟后头一个人耳语几句,脸上则是换成了一副谄媚的表情。 “这位夫人里头请,有太后宫里的宫女为夫人带路。” 程氏淡淡点头应是,脸上波澜不惊。 裴韶跟着程氏踏入宫门,才发现自己之前看的那些话本子小说什么对皇宫的描写弱爆了。 此地不过是城门处,装饰便已经极其奢华精致,雕梁画栋,高峨的城墙上雕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龙图样。 裴韶简直不敢想,宫里各位娘娘的寝殿住处会有多奢华。 太后娘娘的婢女已经候在了城门处,看到程氏身下的轮椅,婢女颇有些讶异,不过也很是识趣的没多问,安静的在前头带路。 在宫里伺候的人,最忌讳的便是多嘴多舌。 一直到了镶着寿康宫牌匾的宫门,婢女才停下了脚步。 “程夫人,太后娘娘在里头等您。” 她略行了一礼,将宫门打开,护着程氏进去。 太后并没有裴韶想到那么年老,不过却也不年轻了,此刻正虔诚的跪在佛像前,手里拿着一串念珠捻。 程氏并没打搅太后,自己转着轮椅跟在了后头,示意裴韶跪在了太后身后的另一个蒲团上。 直到三炷香燃毕,太后才抬起手,示意程氏将她扶起来。 “怎么今儿有空过来了?嫁来京城十几年,都不见得入宫一次,今日倒难得稀奇。”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程氏说着,示意裴韶把木箱子拿给太后。 箱子里依旧是她下午跟程意深出去送的礼一样,不同的是,里头每个盒子都被程氏细心写了使用方法跟效果贴上去。 太后打开盒子瞧了几眼,从里头拿出个糖果盲盒来。 “你今儿来就为了这些个东西?” 她把锦盒上的封条打开,从里头取出一粒玻璃纸包裹着的晶莹剔透的糖果来。 “难为你还记得哀家爱吃甜食了。” 她把盒子重新合上,放回贵妃塌旁的矮桌上,“说,到底什么事求哀家?” 程氏抿嘴一笑,也不拐弯抹角了。 “小女后日铺子开业,缺个身份贵重的人去添一份礼涨涨面子,那太后娘娘,可不就是天底下身份最贵重的人?” 太后扶了扶额,笑道。 “就这点小事,派人送个信儿不就行了,难为你身子不方便还跑一趟。” “罢了罢了,”她又挥挥手,“你都跟哀家开口了,哀家自然要给你这个面子,后日是?保证让你家这小女儿涨足了脸面。” 太后并无所出,此刻看着如玉雪团子般可爱的裴韶也是稀奇的紧,捏着她的小脸不放手。 “得空了将你这小女儿送进宫来陪哀家几天。” 太后叹息一声:“深宫寂寞,宫里也有多时未添皇子公主了。” 一提到这个太后便有些头痛。 当今皇帝哪哪都好,就是不近女色。 平时日极少近后宫,就算进了,三次有两次也都是去皇后那儿。 如今皇帝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宫里皇子公主的加起来才七个。 太后看着裴韶越看越喜欢,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凤钗塞给她。 程氏急忙示意裴韶谢恩。 “多谢太后娘娘厚爱!” 裴韶小嗓音脆生生的。 直到有太监进来催太后洗漱就寝,太后才恋恋不舍的把裴韶还给程氏。 直到出了寿康宫的门,裴韶才终于憋不住了,把刚才没好意思问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娘怎么还认识太后?” 【明明我才是全家的金大腿!怎么现在成了娘了qaq】 裴韶越想越哀怨。 本想带全家脱离苦海发家致富,怎么现在成了娘给她找金大腿? 听着女儿哀怨的心声,程氏噗嗤一笑,摸着她的头解释道。 “当初太后南下游玩,被山贼所掳,那时我跟你几个哥哥正巧上山,便顺道将太后救了下来。” 程氏轻描淡写的一句,便没再多说了,反而是捏了捏裴韶头顶上的小啾啾。 “等过几日,娘打算将你送过去跟你大哥一起读书。” 提到大子裴天青,程氏心里多少有些愁。 如今一家都欣欣向荣,就连之前沉迷花楼的二子也上进了,小女儿也是个机灵懂事的,就连养女现在也有一身医术傍身。 唯独这个大儿子,对诗书一窍不通便算了,偏偏还沉迷四书五经,日日苦读。 学了十几年了,除了个秀才,其余什么功名都没考到。 她这当娘的看着都心疼。 这以后怎么娶的到媳妇?谁家的好女儿不想嫁给有出息的好儿郎? 想着大儿子到现在依旧没着落的婚事,程氏颇有些哀愁。 京中和天青一般年纪大的公子哥,别说娶妻了,就连妾都纳了好几房,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唯独她家天青,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 程氏又叹了口气,心里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自打这两日新年临近,京中宵禁便愈发严了。 还有一刻才到宵禁的时辰,路上就已经安安静静的没了人影。 车夫将马车赶的飞快,不过半刻便到了程府。 几个舅舅早早便回了府,只等程氏跟裴韶回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上一顿饭。 “今儿这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哥都回来了?” 程氏颇有些惊奇。 忙着铺子是事,程意深已经好几日不曾归家了,天天吃住全都窝在铺子里,白日盯着工人施工,晚上便反复琢磨设计图。 “这不是这几日都忙着铺子的事没功夫,今日才忙里偷闲闲一会儿,庆祝庆祝你和离嘛。” 程意深毫不在意的,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双颊隐约带着丝绯红,看起来竟是喝多了。 “小妹……我小妹受了这么多年苦,以后的日子,便全都是好日子了。” 他喃喃道。 第二十七章 每天都给我带大肘子 “你大哥这是喝多了。” 老夫人嘁了一声,有些嫌弃。 “酒量不行还非得逞强,这会就开始说胡话了。” 其他几个哥哥都笑起来,程氏也拉着裴韶在桌旁落座。 因着几个哥哥都跟裴韶差不多年纪的缘故,程氏便默许了她去小孩儿那边坐着。 裴韶身子弱,年纪又小,程氏平日里管她饮食管的极严,不允许她多吃油腻荤腥。 此刻终于脱离了娘亲的管控,裴韶盯着桌上的大肘子,从桌底偷偷戳了大哥哥程锦榕一把。 程锦榕收到妹妹的暗号,看着桌上的肘子有些犹豫。 娘平日里便耳提面命,小妹身子弱,不许给小妹乱吃东西。 但转头又对上裴韶希冀信任的目光,冷面小正太心里十分纠结。 最后还是勉强说服了自己。 饭桌上的菜,应该不算乱吃东西? 打定了主意,程锦榕朝着大肘子伸出了罪恶的筷子。 “锦榕?” 禾婉轻唤他一声,吓的程锦榕筷子上夹的肘子差点啪嗒掉到地上。 裴韶的小心肝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你是大哥哥,照顾好妹妹哦。”禾婉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妥,柔声叮嘱道。 程锦榕飞快的应下,把肘子挪到自己碟子里,然后把瓷碟从桌下偷偷递给裴韶。 裴韶终于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肘子,把自己缩到桌子底下,喜滋滋的抱着比她头还大的肘子啃了起来。 看到妹妹喜欢,程锦榕心里终于放心下了一点儿。 厨子平日里给妹妹准备的饭,看上去就清汤寡水的不太好吃,又想到妹妹吃那清汤寡水饭菜时可怜兮兮的表情,程锦榕更加坚定,又陆续给裴韶投喂了一根鸡腿和几只大虾。 直到裴韶吃的小肚子溜圆,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 程锦榕把裴韶啃出来的骨头全堆到了自己碟子里,禾婉注意到他盘子里的小山,有些纳闷。 “今儿怎么吃这么多?” 她平日里好像也没苛待这个大儿子?怎么今天碰上好点的席面跟没吃过饭似的? “读书读饿了。” 程锦榕一本正经。 禾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没多问。 几个小孩吃饭快,程家也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规矩,吃饱饭几个小家伙便一起跑到了院子里玩。 裴韶跟在后边揉了揉肚子,心道大哥哥是好人。 裴韶慢吞吞的想,心道她以后一定会保护这个肯给自己好吃的的大哥哥。 【大哥哥怎么死的来着?】 前头的程锦榕,两只脚不听使唤般的踩在一起,差点跌倒。 裴韶一时间死活想不起来,皱着眉头努力回想。 【好像是大舅舅入狱后,大哥哥四处奔走,想找人将大舅舅救出来,结果却受尽了折辱,后来因为冲撞了女主,被四皇子下令杖毙来着】 程锦榕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他突然想起来上次程祈安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哭着就跑了。 再联想到程祈安到现在都不怎么敢跟裴韶说话。 程锦榕顿时感觉到自己窥探到了天大的机密。 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紧张的瞧了瞧周围。,确定没有陌生人之后才一脸紧张的护住妹妹。 虽然妹妹想的东西有些吓人。 但他能听到妹妹心中所想!他们是天生的兄妹!他是天选之子! 程锦榕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护好这个瓷娃娃般的小妹妹,万不能让妹妹的秘密被他人窥探了去。 裴韶拽住程锦榕的衣袖,语气依旧可怜巴巴的。 “大哥哥能不能以后每天都给我带大肘子吃?” 【大哥哥给我带大肘子吃,我保护大哥哥】 程锦榕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主要你吃了不闹肚子,那当然可以。”他又小心翼翼的叮嘱:“你一会多喝点水,今儿晚吃的东西太油腻了些,当心闹肚子。” 裴韶信誓旦旦的保证,谁知到了晚上,程锦榕的话一语成谶。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闹着要吐?今儿也没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啊。” 程氏半夜被吵醒,看着裴韶苍白的小脸,更是心疼的要命。 “小小姐今儿好似是吃了不少油腻之物,肠胃受不了这才闹肚子。” 府医给裴韶请完脉,这才皱着眉回禀。 “夫人,恕老奴多说一句,小小姐年纪还小,出生不足月身子本就差,平日还需好好养着,油腻之物万万不可贪嘴啊。” 程氏仔细回忆裴韶今日一天吃的东西,白天两顿饭都很正常,唯有晚上,因着人太多她没来得及盯着。 府医话音刚落,裴韶又哇一口吐出来些酸水。 府医摇摇头,迅速写了张方子出来,递到程氏手上。 “小小姐如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了,我先开张方子抓了药喝着,这几日更是忌荤腥,忌油腻,忌辛辣。” 裴韶在床上眼泪差点掉出来。 什么忌荤腥忌油腻忌辛辣,直接报我菜谱得了呗。 想着以后自己再也无缘红烧大肘子酱香鸡腿,裴韶更想哭了。 程氏将方子从头到尾看过去,裴韶幼时天天吃药,简直就是个小药罐子,那时她不放心武安侯府的府医,自学了些医理,虽对救人一窍不通,可对大体每种药的药材效果都略知一二。 见单子上的药材都是较为常见的温养之物,程氏才放心将单子交给白英,让她出去抓药。 而禾婉早就揪着耷拉着脑袋的程锦榕站在了外面。 等府里离开她才带着程锦榕敲了门。 “大嫂?”程氏看见禾婉颇有些惊讶,又揉了揉额角。 “是这边吵到你们了?韶韶大半夜闹肚子,一直上吐下泻的,我这才请了府医过来。” 禾婉面上的表情有些愧疚。 “小妹,”她低声说,“我今儿下午看锦榕吃那么多便觉得不对,回去问了一出才问明白,韶韶吃的那些个东西,是锦榕给她的。” “七姑姑!”害的妹妹生病,程锦榕也是后悔的很。 “不怪妹妹!是我非要她吃的,你别罚妹妹,要罚罚我!” 程氏只感觉有些好笑,她揉了揉程锦榕的脑袋,安慰道:“妹妹没事,只是身子不好吃不了太油腻的,日后锦榕看着她些,不许叫她乱吃东西不就好了。” 第二十八章 水果盲盒 对于程锦榕说的是他非要给妹妹吃的,程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又不是傻子,定是韶韶贪嘴,求着锦榕给她夹的。 不然谁家小孩闲的没事,非得给妹妹喂大肘子吃? 程锦榕脸上还带着泪,听到程氏的话,重重点头。 他知道自己今天做错了,不该给妹妹夹大肘子,害的妹妹半夜不舒服。 以后他一定替小姑姑好好看着韶韶,不让她乱吃东西! 裴韶怎么也没想到。 不过一夜的时间,她原以为自己坚固的盟友,在见识过她闹肚子呕吐后,便十分坚定的倒了戈。 程氏安抚了程锦榕几句就催禾婉快带他回去休息。 “这大半夜的,韶韶这有我守着就行,锦榕还在长身体呢,可不能一直熬夜。” 正巧这时,白英也端着熬好的药罐进了屋。 程氏急忙匆匆跟上,从白英手里接过了药碗,准备亲自喂裴韶吃药。 药碗还没端到跟前,裴韶就已经闻到了那股子苦味。 她眼睫微颤,上边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程氏心里怜惜的很。 “娘。”裴韶扯扯她的衣角,可怜巴巴的,“不想吃药。” 程氏板起一张脸。 “不吃也得吃,不吃药生病怎么好?” 见撒娇也没办法,裴韶瘪瘪嘴,只能认命的把药碗抱了过来。 虽然灵魂已经是成年的,但可能是身体还是小孩子的缘故。 裴韶只感觉自己平时的行为习惯都不太受自己控制,包括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性,都在向两岁孩童靠近。 就像现在面对这碗黑乎乎的药汁的时候。 不过喝了一口,眼泪就嗒嗒不要钱似的掉了下来。 “哎呦。”程氏吓了一跳,见她扁着小嘴心疼得很,把人抱在怀里拍了又拍。 没办法,程氏只能让白英取了两颗蜜饯过来,又哄又骗的才让她喝完了药。 吃下了药,又好好睡了一觉,等第二天程锦榕拉着程锦桁来偷偷看她时,裴韶已经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大哥哥!”她看到程锦榕眼睛一亮,满脸希冀的伸出手。 “我的大肘子呢?” “这……”程锦榕有些尴尬,随即又正色道:“韶韶妹妹,你年纪小,不可以天天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裴韶有些失望,不过又听到程锦榕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每周五下了学都给你带糖葫芦吃。” 他白日里已经问过娘亲和小姑姑了,韶韶虽然不可以每天都吃大肘子,但一周吃一次糖葫芦还是可以的。 裴韶眼睛一亮,也不纠结大肘子了。 拽着程锦榕和程锦桁进了屋,把自己昨天晚上在系统下单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 关于香皂和浴盐球,整个程府早已经换上了,两人也已经体验到了这两种物件的新奇。 虽然是盲盒形式,各种香味形状都不同,可两人并不多这些东西太多感什么兴趣。 倒是对各种味道的糖果和牛乳一直情有独钟的很。 大概是上次下单的金额比较大的缘故,这次下单之后,裴韶惊奇的发现,木匣子里的东西,除了她下单的,还有两三样没见过的东西。 她留着没拆,就等两个哥哥过来时一起分享了。 裴韶把三个木头盒子在桌上依次排开。 木头盒子外观基本一样,只底部分别刻着不同的字。 一个水果,一个薯片,另一个则是泡面。 三人一人抱着一个盒子拆开,程锦榕刚看清里面的东西,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盒子里躺着一把红彤彤的荔枝,还带着枝干和叶子,看起来就新鲜的很。 而裴韶手里是写着薯片的盲盒,她从里面拆出了一袋番茄味的薯片。 程锦桁手里则是一桶泡面,香辣牛肉味的。 除了裴韶比较淡定之外,其余两人都是呆呆的。 南阮整个国家地势都比较偏西北,农田其中也是盐碱地居多,他们从前呆的遥州,虽在江南,可气候也实在不适合种植荔枝。 想吃荔枝,几乎全靠别国进贡。 而进贡来的,又大部分都进了皇宫,兄弟俩吃到荔枝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另外两个东西虽然没见过,但看模样也是稀奇得很。 裴韶这两天已经把盲盒系统的规则彻底摸清楚了。 买东西可以用系统内的寿命值,也可以用现实里的银子,汇率就是1=1。 但现实里的银子只能用来买东西,不能直接兑换成寿命值,想要提高寿命值,只能努力卖东西。 每卖出去1000两银子,寿命值提高1。 而其他种类的盲盒,每当售卖量达到一定值,便会解锁,若是等不及也可以用银子直接解锁。 只不过裴韶看了看,解锁所需的银两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价。 她甚至都没数清楚后边有几个零。 而她的主线任务便是将现代美食和生活用品搬到古代,让古代人也能过上舒适的生活,吃上现代才有的美味。 搞明白之后,想起来第一次自己冲动消费的十几点寿命值,裴韶越想越心疼。 不归很快就被满满的斗志所取代。 她把荔枝分出来一大半到盘子里,剩下的几枝则是留在了三人面前。 多的那部分她打算拿去让娘和几位舅舅舅妈,以及外祖父母尝尝。 程锦榕和程锦桁都教养极好,瞧着稀罕诱人的荔枝,虽然心底馋,但脸上不显一分。 “这些妹妹吃。”程锦榕把盒子向前推了推,“哥哥们之前有幸吃过几次,这些留给你吃。” 裴韶则是拍了拍装荔枝的木盒。 “还有好多!以后吃不完的荔枝!” 两人这才半信半疑的揪了果子,剥皮后送到了自己嘴里。 程锦桁表情迅速亮了起来。 他平时本就爱吃,对吃上更是有不少研究。 之前吃过的几次荔枝,约莫着都是为了保鲜,不熟便从树上摘下来,快马加鞭的运来的。 虽味道好但却到底带着些酸意。 但这次的确是完全不同,入口不但不酸,反而是满口的清甜。 更难得的是甜而不腻,一口咬下去,既清甜又解腻,满嘴都是荔枝独特的香味。 第二十九章 发财咯 程锦榕虽然没那么大的反应,但对荔枝的评价也全都是赞赏。 而剩下的一多半,裴韶让白枝分成几份,给几个舅舅送了过去,自己则是抱着一份,再带着两个哥哥去找了大舅舅。 自从回了程府之后,程氏便将白枝排到了裴韶身旁伺候。 白枝话不多,但性子直,且忠心耿耿。 她跟大舅舅合伙的铺子快开业了! 想起这个来,裴韶既紧张又兴奋。 她虽然跟男女主还没见过面,但一想到上辈子程氏一家都是被男女主间接害死的,她心里对两人便都是反感。 而那女主秦柳柳,从现代穿过来,口上说着人人平等,但私下里对服侍自己上婢女却都是非打即骂。 更是剽窃前人诗词,在某次赏花宴上吟诗弄词,靠着前人的诗词,更是得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一时间风光无限。 裴韶对这种小偷行径一贯瞧不上。 尤其是对秦柳柳这种自诩高人一等,但又偷窃旁人成果来为自己镀金的。 裴韶撇了撇嘴,满心期待的的等着程意深把荔枝送入口中。 “这个好!”他激动的恨不得把裴韶从地上抱起来转个圈。 “这个也能卖吗?” 裴韶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又扣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嗯……大概赚三十万两银子的时候就可以大批量购买了,现在这个是商人送的试吃的。” 裴韶说着,又献宝似的将薯片和泡面拿出来。 程意深看着圆溜溜的泡面桶,有些稀奇。 “这是什么?” 裴韶本想给泡面改个高级点的名字,奈何想了几圈也没想出来合适的,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 “泡面,因为用热水泡一下就能吃,不需要煮,所以叫泡面。” 听到这种新奇的吃法,程意深便颇有些跃跃欲试。 这种速食类的东西没什么营养,但味道倒是不错,尤其是在这种做饭讲究精致摆盘的时代来说。 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简直比吃宫宴还舒服。 程意深照着裴韶说的,把调料包都挤进去,然后浇上滚烫的开水,又盖上盖子,等半刻钟。 时间还没到,霸道的香辣牛肉味便已经溢的满屋子都是。 裴韶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但想着这个时代的人或许会喜欢。 但闻到久违的香辣牛肉味,裴韶内心还是有些感慨,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她有些尴尬的揉了揉肚子。 程意深盛了碗海鲜粥给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我舍不得给你吃,你娘不让。” 他揉了揉自己前两日因为偷带裴韶出去被老夫人抽的屁股,感觉有些隐隐作痛。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两个女人,一个他娘,一个他妹。 索性裴韶对泡面也不怎么感兴趣,香香辣辣的泡面在她眼里还不如手里捧着的海鲜粥。 海鲜粥里放了大块的虾肉和海参,裴韶小口喝着,享受的很。 而大舅舅和两个哥哥挨个尝了泡面,看向一旁喝白粥的裴韶,眼里都有些愧疚。 这么香的东西!小妹只能看着不能吃,多可怜啊。 程锦桁舔了舔嘴唇。 认识妹妹之后他才发现,他之前过的那是什么苦日子啊! 甜蜜的糖果,清甜的荔枝,还有牛乳,泡面…… 这才是他应该过的日子! 程锦桁心里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抱好妹妹的大腿。 “韶韶!这个怎么才能大批量购买?”程意深把最后一口汤也喝干净,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后,目光灼灼的盯着裴韶。 他简直不敢相信泡面面世之后会有多受欢迎! 不止是没时间做饭的人家,就连战场上的士兵,是否也能吃上热乎饭填饱肚子? 裴韶把系统光屏重新拖出来,在大舅舅和两个哥哥眼里她是在愣神,实际上在一目十行的翻着商城。 商城布局有了些细微的调整,食品区新增了三个框位,一个泡面,一个薯片,还有一个是水果。 只不过和能购买的糖果和牛乳不同,这三种东西上挂了一把灰色的锁。而解锁所需的银子则是从前往后依次递增。 泡面五万两,薯片十五万两,水果三十万两。 “这好说!”程意深拍板决定。 “我先给你拿五万两银子,先买现在能买的东西,怎么分配你看着来。” 程意深把裴韶从地上抱起来,豪情万丈道:“明天营业一天后,舅舅保证能把泡面和薯片的银子赚出来!” 加上这五万两银子,大概是六万两银子的货物。 程意深定价是参考过市场类似商品的价格的,略定低了些,可基本也都是翻了两倍左右。 拿糖果举例,现在市场上饴糖,红糖,白糖三种偏多,价格差不多是一两银子能换一两糖,穷苦百姓人家是万万舍不得吃的。 程意深便定了一个盲盒半两银子。 而风寒药定价则是较贵,一颗药要五两银子。 裴韶相信大舅舅的经商头脑,只是简单问了一下,并没多做干涉。 就目前来看,银子基本都是大舅舅出的。 七三分成,出去本金大舅舅只得三层,说来还是比较亏的。 裴韶在自己口袋里摸了摸,奈何一两银子也没摸出来。 生活困苦啊生活困苦。 她道别了舅舅和两个哥哥,自己溜回了小院子。 原因无他,裴韶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外祖母给她塞的那个红包。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裴韶带着白枝满屋子翻箱倒柜,才终于在桌上的一个匣子里找到了。 她记性不太好,匣子里放的基本都是她平日里的小玩意,大概是程氏看到了帮忙收起来的。 本来以为也就几十两,裴韶却从里头摸出来了一张银票。 她掰着手指头数上边写的数字,数了半天才数明白——六位数! 裴韶有种出门捡到钱的感觉。 发财了! 她把银票抱在怀里,飞一般的溜出了小院,任白枝怎么喊也叫不住。 程氏对此倒是并没什么意外,只是少有些讶异。 先前程家就是靠做生意发家的,毫不夸张的说,家底比国库还要丰厚。 她许多年不曾见父母哥哥,想来按着哥哥们的头脑,日子也不会过的差了。 第三十章 太后为惜香楼添礼? “小财迷。”程氏笑着点点裴韶的额头,转头又换了话题。 “你大哥这几日进了青林书院去,我想着你正好该启蒙了,等跟你舅舅的那个铺子稳定了,你就跟着大哥一起去上学。” 一听到上学,裴韶立马变得蔫蔫的,心不在蔫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她真的很讨厌上学啊! 上辈子是个孤儿没人管就算了,这辈子…… 裴韶猛然抬头。 她一直不怎么记得上一辈子的事,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所想的。 她撅着屁股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本小册子,在上头写写画画记着什么。 程氏看着她,心里只觉得好笑。 小孩子心性罢了。 裴韶为着第二天要开业的铺子费了不少劲,大半夜的还在删删减减进货清单。 有了外祖母红包里的十万两银子,她现在简直就是小富婆一枚。 直到实在撑不住了,她才敲定好进货清单,躺着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辰时,果然不出裴韶所料,铺子一大早开业便已经爆满了。 店面里头的几个丫鬟也都忙的团团转,为客人介绍商品,结账处的队伍更是排了一条长龙。 “听说没?那头巷子里有个叫四海蓬莱的铺子开业了!这么敢起名,我倒要去看看是卖什么的!” “嗨——你这就不知道了?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为了博眼球故意起的呢!也不看到底担不担得起这个名字,依我看啊,不如去那条街的惜香楼看看。” 那人指着另一条巷子的巷口,从入口处便熙熙攘攘的挤了许多人,跟四海蓬莱的惨淡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边啊,是秦将军的小女儿开的铺子,听说他那小女儿,满腹才华,才五岁便已经能吟诗作赋咯,铺子里卖的啊,也正是那小女自己研究出来的净面的东西呢。” 老翁摇头晃脑,一脸美滋滋:“那叫香皂的东西我用过,虽比香胰子价格贵上一点,但那效果,是真没的说!” 四海蓬莱里,几个从程府抽出来的下人刚才还忙的团团转,转头就看到不少客人在交头接耳,相互对视几个眼神后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了。 “小小姐,这……” 白枝急的团团转,恨不得自己上手把客人拽回来。 她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把手里的篮子放下,匆匆跟裴韶交代了一声,转身提着裙摆跑出去了。 “我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跟白枝比起来,程意深倒是冷静的很。 早在韶韶的心声提示下,他就知道了隔壁会作妖,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他清点好剩下的货品,交代好下人跟上供货之后,把裴韶抱起来跟上了外头的人群。 一传十十传百,这会的人差不多都是朝惜香楼去的,周围百姓的讨论声也熙熙攘攘的。 “听说了吗?太后要去给惜香楼添礼呢!连太后都能请的动,这秦家女娃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啊……” 程意深听到后心里一跳,暗道不好。 太后要去惜香楼添礼? 他千算万算,找了那么多贵夫人,却独独没算到南阮太后会去为秦柳柳添礼。 他原以为自己联系上的那些个贵夫人身份已经足够了,可没想到最终还是对方棋高一招。 程意深少有的感觉到了些挫败。 跟他的反应不同,听到太后这个字眼,裴韶倒是放松了不少。 娘前日还带着她入宫求了个恩典来着,太后应该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裴韶左摇右晃看了一会,心里只觉得没意思。 而惜香楼外,秦柳柳傲然站在门口,和一张稚嫩的小脸颇为不符的是,眼里却带着些精明算计。 瞧见门口排着的长队,秦柳柳皱了皱眉,低声吩咐身旁人。 很快就有小厮出来驱赶人群。 “快走走走!惜香楼里最便宜的香皂也要二两银!买不起的便不要进去看!省的一会太后过来冲撞了贵人!” 几个被他粗暴推搡的老翁有些不满,反驳道:“买不起难道还不能看看了?你们惜香楼就这么瞧不起百姓吗!” 那小厮似乎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的掏了掏耳朵,随即不耐烦道:“快走!一会冲撞了太后娘娘,你担得起责任?” 秦柳柳虽然不知自己何时入了太后的青眼,但转头想到自己前两日刚做的那首《春江花月夜》,无数文人志士都为其倾倒,更是奉她为天生文曲星下凡。 想来太后娘娘也是知晓了她的名讳,想与她结交一二。 想到这,秦柳柳更加自信的昂起头,冷声道:“一会太后娘娘驾到,为惜香楼添礼!” 而楼内几个有名有姓家的女眷则是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转眼间便对秦柳柳更加奉承了。 一口一个柳柳妹妹,叫的好不亲热。 秦柳柳皱了皱眉,心底有些不满。 她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时代的女人。 整日就知道那二两胭脂水粉和相夫教子,将自己的地位贬的极低,就这还名门贵女?有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秦柳柳并没应,反而是嗤笑一声。 几个贵女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她们与秦柳柳称作姐妹已经是极放低了自己的身段了。 若不是看在她入了太后娘娘青眼的面子上,就她一个小将军府女儿的出身,谁瞧得上她? 可这秦柳柳竟如此不知好歹。 几个贵女表情都不甚好看,只有两个还留在店里,另外几个则是甩袖就走。 秦柳柳根本没在意,心里想的都是即将到来的太后,和跟着太后一起来的,属于她的泼天富贵。 她满脑子都是沉溺于自己即将步入京城贵妇圈子的喜悦,满心满眼期待太后的到来。 “姑娘!太后娘娘的人往朝阳巷来了!” 前头跑来的小厮半跪在秦柳柳面前,喜气洋洋道。 朝阳巷是他们所在这条巷子的名字。 惜香楼在巷子口,而穿过朝阳巷,到了深处再拐个弯,便是四海蓬莱。 “快!将店面里的人都叫出来!准备迎接太后娘娘!” 秦柳柳满脸喜色,随即又大声承诺:“为庆祝太后娘娘莅临惜香楼,今日全场打六折!满五十两额外送一块香皂!” 闻言,底下的百姓更是将店门围的水泄不通,但却极默契的在中间留了一条路出来。 太后娘娘驾到和他们没什的关系,但打折可就不一样了。 原本一块肥皂卖五两银子,打了五折那便是三两银,足足去了二两呢。 二两银子,京城里的平民本也就比别处富庶些,咬咬牙买上一块也未尝不可。 虽也是贵,可比那一块便七八两银子有余的香胰子,也可是便宜了不少呢。 第三十一章 找错铺子了? 更何况,他们可是听说,这香皂啊,比那香胰子效果还好得很嘞。 想通了前因后果,满街的百姓争先恐后的往里挤。 程意深生怕挤到裴韶,抱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远离了人群。 “大舅舅,”裴韶怕他要走,扯扯程意深的袖子,“我们先别走。” 【嘿嘿~走了怎么能看秦柳柳打脸嘞~吃瓜吃瓜~吃大瓜!】 她心底嘿嘿贼笑。 程意深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虽然平时也爱吃瓜,但现在? 太后娘娘的人要过来朝阳巷,那便是板上钉钉要去给秦柳柳铺子开业添礼了。 难道不去惜香楼,还能来他们那儿不成? 程意深被自己异想天开的想法吓了一跳。 索性这会铺子里也没什么人,几个下人看着也就足够了,他索性便随了裴韶的意思,从角落里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安静的坐下来吃瓜。 他也想知道韶韶说的大瓜是什么啊! 程意深极其发散思维。 难倒……秦柳柳是太后失散多年的亲女儿? 也不能?毕竟秦柳柳跟她爹秦小将军长相还挺像的,一看就是一家人。 程意深索性不想了,结果转头就见裴韶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瓜子磕。 她牙口不给力,瓜子磕不开,因此只是把整个的瓜子塞嘴里嗦两口味,然后再吐出来。 一口一个,乐此不疲。 程意深看着她这个吃瓜子的方式,嘴角抽了抽。 裴韶抬头看他,以为他也想吃,又从掏啊掏,掏出来一把塞到了程意深手里。 “大舅舅!次!好次!” 于是一大一小坐在角落开始嗑瓜子。 秦柳柳依旧是满脸势在必得,听着下人汇报,太后离这越来越近了,她脸上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太后娘娘驾到——” 很快,太后的轿辇已经到了惜香楼楼门口。 一名惜春楼的小厮引在前面,兴高采烈道:“姑娘看!这儿便是我家主子开的铺子!” “这儿可是新开的香皂铺子?”一丫鬟上前一步,朗声道。 这丫鬟裴韶看着有些眼熟。 她嗦着瓜子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这是那日进宫时引路的丫鬟,惜春。 【有好戏看咯有好戏看咯~一会看女主到底有多尴尬!】 秦柳柳则是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满眼喜色,急忙带人向前一步跪下来,冲着太后行了个大礼。 “正是正是!还请太后娘娘里面请!臣女正是这铺子的主人,秦柳柳。” 听到小厮初初来报时,她还以为太后娘娘也就是命下人来添份礼,谁知道太后竟然亲自驾到! 这对她,怕是极为看重啊。 秦柳柳愈发得意了,面上的表情也殷勤了不少。 惜春心里却是有些奇怪。 太后娘娘不是说是与武安侯府和离的程氏的小女的铺子吗?那小女不是姓裴名韶,这事从哪儿又冒出来一个秦柳柳。 一想到裴韶的年纪,她又释怀了些。 许是裴小姐年纪太小镇不住场子,这才寻了个人一起合作。 “太后娘娘青眼有加,特来恭贺裴小姐铺子开业,还请将裴小姐请出来。” 一听到裴小姐,一旁安静吃瓜的程意深没想到话头突然到自己家来了,抱着裴韶的手一抖,差点把她掉地上。 他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不是?还真是来找韶韶的啊? 秦柳柳一脸莫名其妙,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姑姑说笑了,这儿的老板姓秦,是秦将军家的女儿,没有什么裴小姐,姑姑怕是记错了。” “是程夫人家的女儿,裴韶裴小姐。” 惜春脸上依旧镇定,但内心却慌的一批。 不会真找错了?这可不兴错啊。 看秦柳柳一脸疑惑,好像确实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惜春心里这才咯噔一声。 坏了!真找错了! 惜春强装镇定,跟身后的太监迅速交代了一声后,有些抱歉的朝着秦柳柳福了福身。 “实在抱歉,秦小姐,是奴婢的错,带着娘娘找错铺子了,秦姑娘若是没事,奴婢就先行一步了。” 秦柳柳面色铁青。 周围挤着的人群也轰的炸开了锅。 直到太后的轿辇离开,百姓们才敢讨论出声。 “这秦姑娘不是说太后是开给她添礼的吗?怎么走了?我还想一睹太后真荣呢。” “走开,就你还一睹太后真容?”接话的人呸了一声,“你没听到吗?那丫鬟说找错了,明明要来的不是这儿,那秦小姐还屁颠屁颠的上赶的去把人引过来……真是不嫌丢人。” “那太后要去的是哪儿?” “后头的四海蓬莱?新开的铺子就这两家,那边的老板是个姓裴的奶娃娃,听说那边也有香皂嘞,我得快去看看!” “刚才谁说四海蓬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店的?太后娘娘都能瞧上眼的东西,我等也得速速去瞧瞧。” 秦柳柳脸色黑了下来。 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她脸色更是黑的能滴出水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出! 太后,太后竟不是来她这儿的! 秦柳柳面色阴鸷,心里暗骂那裴韶坏了她的好事。 一个古人便老老实实当个古人被她踩着便罢了!非要出什么风头! 凭什么太后不来她这儿,要去那边?她可是现代来的,卖的香皂绝对是世界上独一份的,这个时代的蠢人,拿什么跟她比? 裴韶拽了一下目瞪口呆的程意深。 “大舅舅!快走!太后凉凉来啦!” 她拍拍手上沾的灰尘,嘴里含着瓜子,说话都有点说不清楚。 程意深缓慢的扭头盯着她,仿佛在看什么新奇物种一样。 “你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入了太后的青眼?” 裴韶嘿嘿一笑,咧着嘴朝他做了个鬼脸。 等两人回了四海蓬莱,太后的轿辇已经被下人引进去了。 太后娘娘身份尊贵,肯定不能在外头挑选商品,因此,白枝便自作主张将所有的盲盒都呈上几份到太后面前。 “太后凉凉,我来啦!” 裴韶从程意深怀里一下来,便哒哒哒的朝着太后冲了过去。 小家伙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撑得腮帮子鼓鼓的,一双黑亮的眼睛也亮晶晶,活像只小松鼠。 第三十二章 巧克力牛乳 “哎呦,”太后笑着把她抱起来颠了颠,随即乐的合不拢嘴:“上次还轻飘飘的跟个纸片人一样,这次倒是重了不少。” 裴韶害羞的一抿嘴,拽着太后的衣袖轻轻摇了摇,满眼希冀。 “那……太后凉凉可不可以告诉我娘亲,可以让我每天多吃一个大肘子?” 听到她童言童语,太后更是乐的前仰后合。 “这个啊,哀家可做不了主,只是哪有小孩吃这么油腻的?”太后点点她的额头,“小孩子肠胃弱,饮食该以清淡为主。” 想着,太后眼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都说她这辈子无所出,但其实,她当年入宫之后,也添过一个女儿。 只不过小公主还小的时候,就因为吃错了东西闹肚子,后来一直高热,生生烧死了。 看着面前冰雪可爱的韶韶,太后有些恍惚。 她的孩子,若是没出意外,这时候她也该有韶韶这么大的孙儿孙女了。 只可惜了,天不遂人愿。 “太后凉凉?” 见太后久久不说话,裴韶摇了摇她的胳膊,有些担忧。 “哎呦,哀家没事,韶韶别担心。” 太后笑着揉了揉裴韶的脑袋,目光又转向了那一堆盲盒上。 饶有兴趣的看着。 当时程氏带裴韶去送的礼物是拆开的盲盒。 不拆的话,又怕送到太后不喜欢的。 程氏便做主将盒子拆开,估摸着挑了太后会喜欢的花样香味的送过去的。 “这是盲盒!”提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裴韶哒哒哒的跑过去,满脸自豪的介绍道。 她拿起来一个画着糖果的盲盒,递到太后手上,示意她拆开。 太后笑呵呵的打开盒子,从里头拿出一个锦袋。 锦袋里是五颗被闪亮的糖纸包裹的糖果。 太后打开一颗,顿时一股浓郁的芒果味道在屋里蔓延开。 “这是什么味道?”太后有些惊奇,捏着手里淡黄色的糖果。 她位高权重,就算是别国进贡来的东西,也都是送到她宫里先挑选,有剩余才会分到皇后和后宫妃嫔那里。 “这是芒果味的哎!” 裴韶一闻就闻出了这是什么味道。 她之前最爱吃的水果就是芒果,这个时代应当是还没有,但这种水果,爱的人极爱,讨厌的人却一点也吃不了。 跟榴莲的状况颇为相似。 裴韶拿不准太后是否爱吃芒果,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乍然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太后也很是稀奇,再加上芒果霸道至极的香味,太后对这个叫“芒果”的水果期待值更是直线上升。 她把糖缓缓送入口中,然后轻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芒果独特的香味。 再睁开眼睛时,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光彩。 看着裴韶的目光也更加怜惜了。 “这味道倒是稀奇,”太后尝着嘴里的糖果,表情享受。 她平日里不甚爱吃水果,就连极珍惜的荔枝,她对此也是淡淡的,但这芒果的味道倒是稀奇。 “可有别的芒果味糖果?或是这种果子,可有?” 裴韶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她拍拍桌上的木盒,小奶音依旧娇娇软软的:“都是盲盒哒!打开之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味道的~芒果等以后就会有啦。” 裴韶趁机把系统光屏又拉出来看了看。 泡面盲盒,薯片盲盒和水果盲盒上有对应的解锁进度条。 而此刻水果盲盒上的进度堪堪才到百分之十。 那边是营业额已经到了三万两银子。 明明方才人全都被吸引到惜香楼去了,方才还不足一万两来着,这才不到两刻钟,居然涨的如此之快。 想到太后娘娘,裴韶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不就是太后过来引发的蝴蝶效应吗! 太后娘娘大摇大摆的路过惜香楼,来了四海蓬莱,这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四海蓬莱的东西比惜香楼的东西好? 妥妥的名人效应! 因着这层关系,裴韶对太后更加殷勤了,她把桌上的盲盒都朝太后推过去,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亮晶晶的,带着一丝期待。 “太后凉凉拆开看!里边有好多好多味道的糖果哟。” 太后则是被哄的合不拢嘴,一个一个把桌上的盒子都拆开。 首先是糖果,太后先后从里头拆出了苹果,西瓜,蓝莓,樱桃,还有榴莲味的糖果。 每一个糖果的包装都是独一无二亮晶晶的,瞧着面前的一捧糖果,太后越拆越上瘾,看着裴韶的目光也越来越慈爱。 紧接着就是牛乳盲盒。 相比较糖果盲盒来说,盛放牛乳的瓶子精致许多。 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瓶身上贴着一张对应味道的贴纸。 草莓味的便是一枚红彤彤的草莓,香蕉味则是一串黄澄澄的香蕉。 “这可是琉璃?”太后把瓶子拿起来,入手冰凉,很有质感,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七彩的碎光。 她平日里便极喜欢琉璃的质感,宫里器具也多是琉璃。 只不过琉璃珍惜,纵使她是太后,得到的数量也是极其有限的,而琉璃都带颜色,质地也不如她手里的瓶子这般通透,这种透明色的琉璃,她还从未见过。 裴韶本想说是玻璃,可一想到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出现,她也不好解释玻璃是怎么制成的,便顺着太后的话应了下了。 “是透明的琉璃!” 太后看着这些稀奇东西,越来越爱不释手。 她甚至开出了一个巧克力味的牛乳。 看着瓶子里颜色有些偏棕的牛乳,太后心里直犯嘀咕。 转过瓶身来,贴的贴纸上也是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一块四四方方,黑乎乎的巧克力。 裴韶则是眼前一亮。 “巧克力味的!太后凉凉快尝尝!” 反正她之前认识的人,就没有人不爱吃巧克力! 太后也想尝尝这巧克力牛乳是什么味道,闻言便将手上长长的护甲摘下来,然后打开瓶子尝了一口。 紧接着,表情就变的极为享受。 牛乳的清甜醇厚的香味里,又微微带着些醇苦,入口不止丝毫没有腥气,奶香味浓厚,更有无尽的回味。 她几乎是立刻就爱上了这种叫做巧克力的吃食。 第三十三章 硬核送货 太后瞧着桌子上堆的盲盒,心里仿佛有一只小猫在挠一样。 她想把面前这些盲盒都拆开,集齐所有味道。 稀奇的芒果,浓香醇厚的巧克力……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太后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她是高门贵女出身,何时如此不矜持过? 但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敌过自己内心的欲望,伸手从桌子上又拿了一个盲盒。 裴韶在一旁都看在眼里,内心偷笑。 她就知道,没人能抵挡住盲盒的诱惑! 就连最尊贵的女人都不行! 想当年她也是这样,因为一直抽不到想要的东西,然后一直抽一直抽,到最后直接端盒。 现在不过寥寥几个种类就这样,裴韶已经能想到,等其他各种种类的盲盒解锁售卖后,该有多受人追捧。 尤其是美妆盲盒和首饰盲盒! 不过现在还不急—— 裴韶安慰自己。 慢慢来嘛。 拆开盲盒,却看到里头是一块香皂,太后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又提起精神来。 程氏送去的香皂她也用过了,用来洁面净手,都是再好不过了,不止气味香,留香时间长,就连去污能力也是一绝。 之前秋冬季,她用香胰子净面,用完之后脸上老是有紧绷感,自从上次试了香皂之后,她便惊奇的发现,居然没了那种感觉。 洗完后只觉得身上滑滑嫩嫩的,别提多舒服了。 这次开出的是牡丹花香的,皂体是半透明的,里头隐约可见封着一多开的妖娆的牡丹花。 太后看着便心里痒痒。 她直想快快用完,看看里头封着的这朵花到底有多神奇。 “太后凉凉运气果然好!”裴韶更是适时拍马屁,摇头晃脑的吟出一句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可不就是说的太后凉凉吗?” 太后被她一句话哄的眉开眼笑的,听到这句诗便是眼睛一亮,询问道:“这句诗是你自己想的吗?好诗!” 她年轻时也是明满京城的第一才女,善画,善作诗,一听到这句诗,便知晓是百年一遇的好诗。 裴韶正了正神色,极为认真的摇头,解释道:“不是哒,是之前听一个云游诗人吟过的,韶韶就记下啦。” 太后失笑,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啊,倒是机灵。” 转头又对上桌上剩余的盲盒,太后眼神愈发热切了。 她把排成一排的香皂盲盒一个个拆开,几乎全都是她从未见过的稀奇香味。 丁香,茶香味,留兰香,薄荷,兰花…… 不止种类繁多样式新颖,更是一个比一个香,一个比一个稀奇。 奈何,刚拆到上头,桌子上堆的香皂盲盒就见底了。 伸手一拿,只拿到一个浴盐球盲盒。 太后把浴盐球盲盒放回桌上,心里有些犹豫。 她今儿拆了这些,还不知道要用到猴年马月去,若是继续拆拆到爽,只怕这拆出来的东西都够合宫女子用了…… 对啊!合宫女子!一想到后宫那些个妃嫔宫女,太后眼睛一亮。 既然这东西这么好,那她把整个后宫用的香胰子都换掉岂不更好? 更何况这东西价格便宜,比起香胰子来算是平价亲民,就算是给丫鬟们每人备上一块,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想通之后,太后极为豪气的一挥手。 “再给哀家来三十万两银子的盲盒!” 裴韶目瞪口呆。 三十万两银子? 那岂不是……可以直接解锁水果盲盒了? “太后凉凉!还有泡面盲盒薯片盲盒和水果盲盒!水果盲盒里有几率拆出凉凉喜欢的芒果噢!” 裴韶抓住机会,卖力推销自家产品。 “那便再加十万两!”太后大手一挥,十分土豪。 紧接着,惜春便端来了一个托盘,托盘上码的上整整齐齐的银票。 “好嘞!”裴韶乐的眉眼弯弯,急忙从外头喊了大舅舅进来,偷偷跟大舅舅交代。 自己则是把系统光屏拖了出来,果然看到泡面,薯片和水果盲盒上各有一个红点,标着待解锁的字样。 她一个个点过去,一阵光芒之后,果然看到这三个种类可以进货了。 按着太后给的三十万两银子删删减减,想着大舅舅刚才说,外头摆着的东西也几乎售罄,裴韶想了想,把糖果盲盒和牛乳盲盒等单价低的盲盒数量调高了一些。 泡面盲盒两桶为一盒,售价一两银子,而穷苦百姓家一年的吃喝开销也不过百两银子。 花一两银子买两桶泡面这事,家境一般的老百姓还真干不出来。 薯片盲盒售价则是05两银子,也就是五贯钱,水果盲盒最贵,一个足足要一两半白银。 裴韶拽了拽程意深的袖子,把进价告诉了他,然后让他斟酌着定价。 “好嘞,”一听到又有了三个新种类,程意深嘴简直都要笑歪了。 现在这几种种类铺子便已经爆满了,若是再加几种,会是何种盛况? 他看着裴韶的表情也愈发热切。 这小外甥女,可真是个摇钱树! 裴韶敲定了进货清单,点了确认之后,手里托盘里的银票也都慢慢化做点点星光,消散在了空中。 与此同时,光屏上也更新了订单状态。 【由于订单数额巨大,系统将为您加急派送,倒计时3……2……1。派送成功,请宿主查收货品】 裴韶眼睁睁的看着一大包东西从天而降,落在她眼前的院子里。 幸好院子里此时没人,不然定是要被这副场景吓的魂飞魄散。 说来奇怪,这么大的包袱,随时掉下来的,可一点声响都没有,更像是被人轻轻放下的一般。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中依旧没有任何活物的踪影。 裴韶迈着小短腿跑了几步,把比她高不知道多少的包袱扒拉开,看着里头码的整整齐齐的箱子,有些犯了愁。 这该怎么跟大舅舅交代,这包袱是哪儿来的? 她幽幽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硬核送货啊。 果不其然,程意深被她一喊过来,也被面前这壮观的一幕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这这……这哪儿来的?!” 他指着院子里摞的比人高的箱子,小心脏都在扑通扑通狂跳。 第三十四章 榴莲 和韶韶在一起的每一天,好像都在挑战他的认知极限。 不过程意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很快便压下了心头的惊讶。 此刻太后娘娘还在屋里等着,先紧着太后娘娘为主。 他喊了丫鬟过来,将几个箱子抬下去分开,然后看着标着泡面薯片和水果图标的箱子有些惊喜。 “有这三样东西了!” 裴韶骄傲的点头,然后让下人将所有种类的盲盒都分出一箱来给太后送去。 三十万两银子的货太多了,先给太后拿些拆着玩。 果然,太后一瞧见水果盲盒,惊喜的便挪不开眼了。 和其他的木盒不同,水果盲盒是一个个精致的竹编篮子,篮子上封着一层纸,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太后娘娘取了一个果篮拆开,里面赫然躺着几枝荔枝。 顿时便乐的合不拢嘴。 她虽不多喜爱荔枝的味道,但这种果子是出了名的味道好,第一个便拆出了这等稀罕的果子,可不正证明了她运气好? 而裴韶则是在一旁适时开口恭贺。 “恭喜太后凉凉!第一个便拆到了极其稀有的荔枝,太后娘娘洪福齐天!” “你这小家伙,嘴真甜。”太后笑着点点她的小脑袋,看似是嗔怪,实则眼里的喜爱藏都藏不住。 程氏去请她时她还以为不过是一个入不得眼的小铺子。 只不过看在程氏当年的救命之恩,而在京中这许多年都过得极苦也不曾向她开口的份上,这才亲自带人过来。 没想到程氏这个小女儿也是个聪明讨喜的。 瞧着面前的一桌子盲盒,太后心里暗暗琢磨。 她一个孩童,只怕守不住这么大的铺子,而若是传出去,这铺子里的东西,只怕是会造人抢夺。 然而开门红那一下不知是不是耗费了许多好运气。 太后娘娘后边连着拆了许多都是些平常水果。 瓜果梨桃,葡萄苹果杏儿。 而桃子更是接连拆出了好几种。 水蜜桃,蟠桃,青州蜜…… 但独独没有她想要的芒果。 太后拆着拆着,脸色也不算多好看了。 一直拆不出她想要的东西,岂不是证明她无福,无法得偿所愿? 裴韶在一旁看出了太后的焦躁,安抚道:“太后凉凉别急,这些盲盒都是属于凉凉您的,好的总是在后面嘛。” 听着她有些口齿不清的小奶音,太后心里暗怪自己确实着急了,又撕开一个盲盒。 而这一次,篮子里躺的赫然就是几粒黄澄澄的芒果! 她看着裴韶,心里是越看越喜欢。 蓦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太后娘娘朝着惜春使了个眼色,惜春心领神会,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太后的手。 “哀家在这坐了许久,也是有些乏了,不如韶韶便为哀家带路,去前头店面里走走。” 裴韶自然是在后头跟上。 她年纪小,路还走的不是太稳,程意深正好安排好了前头的事,看她努力抬腿跨过高高的门槛,急忙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 而听闻太后要去前头逛逛,他心里是愈发奇怪了。 一直以来便听闻南阮太后喜静,除了必不可少的合宫夜宴,就连平时宫宴也是不出席的。 这会居然要说去前头走一走。 他立马招来了白枝,命她去把前头客人疏散一番,给太后留一个较安静的环境。 被太后笑吟吟的制止了。 “铺子嘛,就是要人多才热闹,更何况生意人,哪有将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太后说的是。” 程意深心里也差不多有数了。 这怕是太后觉得韶韶年纪小镇不住场子,自己亲自过去敲打敲打那些心有鬼胎的人呢。 不过这也好。 他们一家初到南阮,确实没有后台,更何况今儿还得罪了韶韶说的“女主”。 所谓女主,怕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虽现在还只是小将军之女,可听韶韶的心声,自己连着程氏一族都是或直接或间接因为秦柳柳死的。 太后愿意出面,他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前头铺子里有不少贵夫人和各家大人府里的贵女,几乎都是从秦柳柳铺子里过来的。 秦柳柳为了造势,今日整了好大一出噱头,吸引了京中不少人的眼球。 而太后当场表明要去的是四海蓬莱后,各家女眷心里边有些犯嘀咕。 再加上秦柳柳性子古怪,一气之下在铺子里乱摔乱砸,好些女眷都被吓了一跳,因此也跟着太后的轿辇换了地方。 裴韶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那不正是秦柳柳宣布太后要过来时,跟着她身后奉承的几个贵女? 铺子里有许多都是有名有户的大人家的女眷,因此有不少人在合宫夜宴上瞧过太后几眼。 此刻见到太后,心里都是一惊,整个铺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裴韶留意了一下方才在惜香楼外见到的几个贵女,果然瞧见她们低语几声后,朝着太后这边靠过来了。 此刻来的店面是新上的水果盲盒的铺面,柜台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册子。 太后饶有兴趣的翻开,就瞧见里头画的全都是水果的图案。 不止有苹果梨子这些常见的,太后往后翻了翻,竟发现不少她从未见过,更没有吃过的水果。 不止是芒果,还有榴莲,柠檬,菠萝蜜等。 而这些她没见过的水果,后边则是都带着一个隐藏款的后缀。 这些怕是不容易拆出来。 想到自己拆了不过二十个便拆出了芒果,太后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而瞧着后头的榴莲菠萝蜜,太后心里更是痒痒的很。 她好像突然有了收集癖一样,想将所有没见过的东西都拆出来弄齐。 看着身旁拆盲盒动作不停的贵夫人,太后心里也安定了些,暗示自己在店里拆盲盒不算出格。 然后闻着店里围绕的水果香气,到底没忍住,从架子上拿起了一个篮子。 撕开覆在上面的纸,便看到篮子里静静躺着一个长满尖刺的物什。 还有一阵奇特的味道散开。 有人闻到味道捂住鼻子后退几步,也有人闻着是香气。 而太后吸了吸鼻子,感觉这长满尖刺的怪果子香的很。 第三十五章 有多少拆多少 “榴莲!” 裴韶眼睛一亮,指着太后手里的篮子说道。 她真的没想到盲盒里居然还有榴莲! 她又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太后的神色,确定没有反感后才继续往下说:“这种果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有些人吃不惯,但有的人却爱极了这种味道,太久娘娘可是要打开尝尝?” “这事自然。” 太后正好奇这怪果子是个什么味道呢,听到裴韶说有人爱有人则是讨厌,心里的期待值更是拉满了。 裴韶把指挥下人将榴莲搬到铺子内的小屋里去,她怕店里有别的闻不了味道的人受不了。 她在每个铺子后面都留了一间小茶室供客人休息使用,没想到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太后也跟了进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桌上的榴莲。 裴韶依旧在程意深怀里,指导白枝该怎么打开。 这颗榴莲熟的正好,一打开便是两房饱满的黄色果肉,接着便是成熟榴莲的香味更加霸道的四溢开来。 直到白枝把一个榴莲里头的六房肉全拆出来,整整齐齐的摆到盘子里,才收拾好果壳退下。 “太后凉凉,您快尝尝!” 裴韶把盘子连带着精致的小勺一同推到太后面前,表情有些期待。 而太后挖了一勺果肉,刚入口,眼睛便蓦的亮了起来。 直到细细品尝完,她才毫不吝啬的夸奖:“这果子!看着怪但没想到味道居然这么香!既然是隐藏款,余下的也有不少,那便端出去,让别的感兴趣的人尝尝这果子。” 太后指了指其他几块果肉,命惜春端出去分一下。 方才开榴莲的时候她也瞧到了,铺子里有不少人都对这果子感兴趣。 既然是隐藏款,那她便分出去一些给大家尝尝,等她们爱上这榴莲后,消费的热情必然更加高涨。 再者则是,她今日吃了太多水果,也有些吃不下了。 望着面前的榴莲果肉,太后心里有些遗憾的叹息。 暗道自己怎么看到芒果吃了那么些,如今看到美味的榴莲,已经吃不下了,只能尝尝味道。 “那便再加五万两银子的水果盲盒!” 太后大手一挥,又加了五万两。 而裴韶则是羡慕麻了。 果然皇家富饶!买个水果出手就是几十万两。 一旁的程意深则是嘴都笑歪了。 根本没法想象,等晚上铺子歇业后,账面上的究竟会是多大的一笔银子。 左右不过开业第一天,便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日后又该是如何的盛况。 程意深心里盘算着,暗道这南阮京城来对了。 天子脚下,果然百姓都生活富饶。 跟原先那边境的维城根本没法比。 “今儿忙这一遭,哀家也累了。”太后轻抚着头,神情有些疲惫,“哀家也该回宫了,至于其他的东西,则是麻烦韶韶派人送进宫了。” 说着,太后从腰间解下一枚玉牌递到裴韶手里。 “皇宫平日守卫森严,但凭哀家这玉牌,韶韶可随时出入,免去盘查。” “多谢太后凉凉!”裴韶把玉牌收起来。 她刚还苦恼着怎么把东西送进宫呢,没想到这会瞌睡来了便有人送枕头了。 而面对自己最大的金主太后娘娘,裴韶的目光则是愈发热切。 许是惜春方才送出去的榴莲果肉起了效果,太后一走,就有不少贵女夫人凑过来围在裴韶身旁。 看着裴韶的目光都有些稀奇。 这么大的铺子,没想到老板居然是这么一个奶娃娃。 “这榴莲,该如何购买?”一华服女子苦恼道:“盲盒拆了有数百之数了,却一次都没拆出过榴莲,不知可有其他购买渠道?” 方才吃过太后送出来的榴莲,她便惊为天人,爱惨了这个味道口感。 只可惜,盲盒拆了不知多少,但榴莲却没见到一个。 华服女子不免有些挫败。 “没有噢,只能从盲盒里拆!”裴韶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又解释道:“盲盒里的水果,就算只是常规种类,也是比普通水果美味数倍的味道,隐藏款可遇不可求,这位姐姐可以试着尝尝其他水果。” 听她这么说,华服女子心里想要榴莲的想法却是更热切了。 她就不信今日拆不出来了!一百个拆不出来那便二百个,二百个拆不出来那便一千个! 一千个再没有,她就把这水果铺子的盲盒包圆!她就不信了,这一满铺子的水果,难不成还没有第二个榴莲? “你们两个也一起去拆。” 她侧过头,吩咐身旁的两个丫鬟:“只要拆到榴莲,奖励十倍月俸!” 两个小丫鬟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喜气洋洋的,急忙开始拆盲盒。 要知道,她们一个月的月俸银子也就是十五两,夫人说拆到榴莲奖励十倍月俸,那可就是足足一百五十两! 一百五十两,都够全家几口人将近半年的吃喝了。 更何况只是帮忙拆个盲盒,出点力气而已,她们本就是签的卖身死契,平日里为主家干活也是应该的。 这会干点伙计还有奖励拿。 这么一想,两个丫头顿时干的更起劲了。 而那华服女子则是跟着裴韶到了柜台处,丢出来一张签着她名字的银庄凭证。 瞧着裴韶踮着脚想爬上椅子,都爬不上去的模样,华服女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手把裴韶往上抱了抱,指了指柜台上的凭证,淡声道:“皇阮钱庄是全南阮最大的钱庄,小……” 华服女子顿了顿,到嘴边的小孩两个字又转回去,换了个词。 “裴老板可差人带着我的凭证去钱庄取银子,今日我花了多少取多少便可,若是不够,让人带着账单去城北魏国公府取便可。” 只不过,喊这么小的孩童老板,怎么看怎么好笑。 华服女子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然后在裴韶转头看向她的时候又生生憋住。 憋的满脸通红,格外辛苦。 而裴韶在听到魏国公府这个词的时候,则是愣了一瞬。 如果她没猜错,她面前这位便是魏国公府的嫡小姐,魏盈盈。 而在话本子里,这位魏小姐可是十成十的大反派。 第三十六章 又见便宜爹 这一切都要从四皇子说起。 魏国公府夫人和四皇子生母娴妃是闺中好友,而魏小姐从小便和四皇子定下来娃娃亲。 长大后的魏小姐也逐渐倾心于四皇子。 而四皇子却为了秦柳柳一个小将军的女儿,为了解除婚约,冬夜里在御书房前足足跪了两天两夜,直到后来昏死过去。 皇帝终究顾念父子亲情,做主解除了婚约,也因此给了国公府不少补偿安慰。 而四皇子这个行为确是无异于将魏盈盈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后来魏小姐给四皇子下了药,两人生米煮成熟饭,一顶软轿抬入了四皇子府做侧妃。 魏盈盈出身高贵,相比起来,身为正妃的秦柳柳却是处处被她压了一头。 心里记恨秦柳柳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正妃之位,魏盈盈便处处针对秦柳柳,后来彻底被本身还对她有一丝愧疚之情的四皇子彻底厌弃。 直到最后,魏盈盈怀着孕,被秦柳柳下令,在寒冬腊月里按入莲花池生生淹死。 这也是个可怜人。 裴韶看着魏盈盈叹了口气。 想到这位魏小姐与自己同病相怜的炮灰命运,裴韶看着她的眼光愈发同情了。 但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魏盈盈有些莫名其妙,她又喊了一声:“裴小老板?” “啊?”裴韶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她笑笑:“沃知道啦,魏小姐只管拆。” 魏盈盈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和两个丫鬟一同专心拆盲盒。 而这一会,铺面里也是多了不少人。 还有丫鬟端着托盘在外头候着,看热闹的百姓更是围了一大圈。 “小小姐!”白枝笑吟吟的回禀道:“陆巡抚家的夫人派人送来了贺礼!” 跟着白枝过来的的是两个丫鬟,身着碧绿色下人衣衫,梳着双丫髻,恭恭敬敬的朝着裴韶行了个礼。 “裴小姐,我们家夫人命奴婢送来贺礼,还望裴小姐笑纳。” 大舅舅去后院跟着下人清点明日要送入宫的货品了,此刻铺子里能做主的主人只有裴韶一个。 她记得陆巡抚这个名字,那日大舅舅带她出去拜访,第一个去的便是陆巡抚家。 裴韶估摸着是因为这位巡抚最好说话,而且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从不与人结仇。 裴韶让白枝收了起来,又备了一份厚厚的回礼送回去。 毕竟不能失了礼数。 刚把陆巡抚家的丫鬟送走,后头又来了人。 “大理寺卿刘大人送上贺礼一份——” “刑部尚书曲大人送上贺礼一份——” …… 裴韶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那日跟着大舅舅去拜访了那么多户,都是无功而返。 没想到这会来的正是时候。 裴韶好生交代了白枝一番,让她都准备好回礼,莫要落了话柄。 铺子外头还有好事的百姓在数有几位官员过来送礼,在心里纳闷,这铺子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搭上这么些大人来。 要知道,在京城,随便塌个房子都能砸到两个朝廷命官。 而来送礼的大人,基本都是官位比较高的。 而太后竟也亲自莅临——这两岁的奶娃娃,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能量? 整个铺子分布是类似大户人家后宅的布局,各个小院中都有较为宽阔的道路,足足可以容纳十余人并肩走。 这是当初专门加宽的,算是未雨绸缪。 想的便是日后院子开发的更多了,有些个贵夫人贵小姐的走不了那么远,供马车行驶的。 而此刻这些路上都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瞧着这么多大人物都来送开业礼,许多原本不打算买,只想凑个热闹的百姓心里也有些痒痒了。 这四海蓬莱是东西虽然贵,但咬咬牙,买上那么一两样,也并无不可? 更何况这么些大人物,就连太后都能看上的东西,那指定也是好东西。 这么想的百姓看着铺子里人头攒动的盛况,咬了咬牙,买! 而店铺里也更加拥挤。 本身一个铺面分了四个丫鬟,三个为顾客解答疑惑推销,一个收钱算账的,此刻竟是隐隐地开始不够用了。 白枝在一旁急的团团转,恨不得亲自过去招待客人才好。 奈何程氏下了死命令,不许她离开裴韶四周,白枝也只能看着干着急。 索性勉强还算忙的过来。 而前期备货备的多,来的人虽多,但货物却都供得上。 而裴韶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站在货架前拆盲盒的妇人,以及身后跟着的,脸上略带着些不耐烦的男人。 这不正是她那便宜爹,武安侯吗! 而一直在四处张望的裴昊廷也看到了在柜台里坐着的裴韶。 他皱了皱眉,拨开人群朝裴韶走了过来。 “裴韶?”他上来就皱着眉劈头盖脸一顿指责:“你娘呢?程氏那女人怎么如此不负责?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还敢带你出来抛头露面!不知廉耻!” 裴韶有些莫名其妙。 她实在不明白裴昊廷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娘亲已经和他和离了,现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还敢指责她? 而另一旁在选盲盒的妇人也跟了上来。 裴韶定睛一看,哦呵,熟人齐聚一堂。 这可不就是摘星楼那头牌苏星姑娘吗? 不过两个月未见,苏星肚子竟隐隐地鼓了起来,此刻挽着妇人发髻跟在武安侯身旁,看上去到还挺算一回事。 只不过脸色已经没了当初的高傲,只剩了不少疲惫。 “小小姐。”苏星苦口婆心的劝说:“侯爷好歹是您的生父,见到侯爷你不主动问好也就算了,这会父亲问话,你怎么还好意思坐着?” 裴韶实在理解不了这两人怎么想的。 娘亲和离出来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当初也是当众签了断亲书,这会怎么还好意思自称是她父亲? 见裴韶一直不说话,裴昊廷以为她吓傻了,皱着眉吩咐苏星。 “你把她带回府里去,这次定要让程氏那女人付出代价!” 苏星当即上手就要去抱裴韶,被一旁拆盲盒的魏盈盈眼尖的看到。 “哎,那边干什么呢!” 第三十七章 五舅舅来救场 她拨开人从一旁凑过来,警惕的盯着裴昊廷和苏星,“你们是谁?” 她方才可是在一旁明晃晃的看到了,这两人想对裴老板用强的! 魏盈盈愈发气愤了。 裴小老板年纪这么小守着这么大一个铺子,这么能干,居然还有别有用心的人想害她! 裴昊廷面上表情有些尴尬。 周围人的目光让他感觉有些无地自容,好似当小偷被抓包了一样,脸上火辣辣的。 但明明——明明裴韶是他的亲生女儿! 想到这儿,裴昊廷背又挺直了起来,看着魏盈盈皱了皱眉,低声训斥:“你是谁家的姑娘?是哪位大人后宅如此不严,教导出这样的姑娘来?” 朝上官位比他高的大人府中的夫人女儿他基本都见过。 没见过的要么是官位太高看不上他的,要么就是九品芝麻官的家眷。 想来官位高的大人府中的女眷都是眼高于顶的,断不得会来如此地方。 “你!”魏盈盈被气的跳脚,刚想反驳,就被身后两个丫鬟拉住了。 “这位大人严重了,”丫鬟站在魏盈盈身后,语气不卑不亢,“我家小姐是魏国公府嫡女魏盈盈,敢问大人可认识我家老爷?” 魏国公府? 裴昊廷当即愣住了,额上冷汗直下。 他当然知道魏国公府。 魏国公在朝中也算是跺一跺脚整个京城震三震的人物,这几年虽行事低调了下来,但要想为难起他这个名义上虽叫着好听,实际上手里一点实权没有的侯爷的话,那也是一句话的事。 而魏国公与夫人恩爱,孕育二子一女,唯一的嫡女魏盈盈更是极其得宠。 更何况魏盈盈从小便于四皇子定亲,是板上钉钉的四皇子妃。 想明了其中的利害,裴昊廷白着一张脸不住的给魏盈盈道歉。 魏盈盈冷哼一声,她实在是瞧不上这种人。 仗着自己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身份便到处耍威风,踢到铁板了倒是知道伏低做小了。 “裴小老板与你们有何关系?你又为何要欺负她?”魏盈盈皱着眉问。 “这……”裴昊廷表情有些尴尬,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解释。 “魏小姐有所不知,韶韶是我的亲生女儿,虽与她母亲和离了出去,可血脉亲情始终斩不断……”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韶清脆的嗓音打断了:“此言差矣!” 她瞧着裴昊廷跟苏星,语气似是有些不解道:“和离时,你已与我娘及哥哥们签了断亲书,如今又怎好意思来说是我生父?” 裴昊廷被她噎住了,青着脸不说话。 “我这是看你一个人在这么大个铺子里,也不怕走丢了……” 裴韶还没开口,魏盈盈就先一步打断他了,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武安侯可知晓,这四海蓬莱可是裴小老板开的铺子?” 她可算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看到裴小老板一个人在这没人护着,想过来耍耍威风。 看着身量不到她腰的裴韶,魏盈盈心里母爱泛滥,保护欲更是爆棚。 裴小老板这会亲人不在身旁,那她来护着! 裴昊廷与苏星两个人听到裴韶是这间铺子的主人,顿时都愣住了。 裴昊廷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方才太后娘娘驾到。 他也正是听闻了太后去了巷子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想出来碰碰运气能不能在太后面前混个面熟,这才带着苏星过来的。 裴韶什么时候攀上了太后娘娘? 裴昊廷脸色有些不好看。 若是程氏和离之后过的糟也就罢了,可就现在来看,她们一家几口过的倒是滋润! 就连裴韶这奶娃娃都开上了铺子,还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 裴昊廷顿时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转头又想到自家宅子里那一堆事。 程氏和离出去之后,紧接着老太太也被亲子接走,与他分了家。 原本偌大一个武安侯府四分五裂。 丁姨娘被苏星一下推的没了孩子,府医过来把完脉后,说是以后很难再有孕。 丁姨娘当即就哭晕了过去,醒过来就要与苏星拼命。 而他本想借机惩治了苏星,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苏星又被诊出了有孕。 跟他道喜的时候还专挑了他刚下朝时,身旁诸位同僚全都听了个清楚,他纵使再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把苏星抬进了府里做姨娘。 想着自己府里这一对鸡毛蒜皮的事,再看裴韶一个奶娃娃居然都如此清闲,裴昊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候府家事,还是不劳魏小姐烦心了。” 裴昊廷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他今日一定要把裴韶带回府! 程氏那女人不知好歹要和离出去,那便和离,他候府子女怎能流落在外? 当日有太子施压,他实在是无计可施—— 一想到那日的事来,裴昊廷便如同生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更是打定了主意要让程氏付出代价。 “小小姐,”苏星在一旁拱火,语气依旧是柔柔弱弱的:“侯爷也是为了您好,小小姐怎能如此不将侯爷放在眼里?无论如何那也是您亲生父亲啊,您就跟着侯爷回去。” 苏星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如今我也有孕三月有余,父母到底不都是想孩子好的?小小姐您跟着程夫人在外头,哪有当初在候府来的自在呀,想必姐姐也能理解……” 裴韶现在都不想搭理这两个跳梁小丑。 她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两人脸皮能如此之后。 当初未和离时,武安侯除了做做表面功夫,其他时候可都是不看她一眼。 怎的这会和离了,断亲书签了,她倒成了香饽饽了? “你——”看见两人明晃晃的想要欺负人,魏盈盈气极就想上手,蓦的被人拦了下来。 “侯爷这话可有意思了,”一身白衣的青年立在魏盈盈身旁,把她伸出的手拦了下来,皱眉看向裴昊廷。 “当朝律法,女子和离后,夫家不得以任何方式欺辱女子,更何况,签了断亲书,便代表孩子与侯爷直接再无半分瓜葛,难道侯爷想违背南阮皇上亲自定下的律法不成?” 看到来人,裴韶眼睛一亮。 “五舅舅!” 第三十八章 舅舅给你撑腰 程云驰转头对她安抚一笑,而裴昊廷看清来人,则是被吓破了胆子。 来人这可不就是——前几日把他折腾的够呛的北阙使臣安大人吗! 裴昊廷这两日从同僚口中打听到了点小道消息。 这次派来的两位使臣,好似是北阙的两位皇子,也怪不得太子都对两人如此殷勤了。 但裴昊廷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两位使臣,能让他们每日变着法的折腾他? 明面上与他公事的四皇子这几日来日日躲懒,所有的任务基本都全落在了他头上,这么些时日下来,他日日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可又不敢有一句怨言,生怕被人揪住了把柄。 这会听了裴韶一句清脆的六舅舅,裴昊廷脸更是比生吞了苍蝇还难看。 他这个向来瞧不上的女儿,什么时候跟北阙皇子扯上了关系? “这……下官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虽写了断亲书,但韶韶怎么说也是下官亲生血脉——” 裴昊廷还想拿那一点血脉说事,被程云驰轻飘飘的打断了。 “既然侯爷当初写了断亲书了,那日后韶韶与侯爷互相便是陌路人,还希望侯爷日后不要再以韶韶生父自称了。” 他又上下打量着裴昊廷,眼里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 他实在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小妹,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么个怂蛋的。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让他小妹吃那么些苦。 而苏星缩在一旁,早就被吓的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生怕面前的大人一个不乐意就要怪罪于她。 “赋竹,送客!”程云驰冷声道。 紧接着他身旁的小厮就出来,粗鲁的扯住裴昊廷就要把人往外丢。 苏星也不敢多留,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将裴昊廷从地上扶起来。 “多谢这位小姐了。”程云驰这才往旁边一步,让出了魏盈盈身前的地方。 “魏国公爷教女有方,魏小姐也是侠肝义胆的好女儿。” 听着程云驰夸赞的话,魏盈盈少见的红了脸。 她平日里再大大咧咧,不过也是十余岁的小姑娘。 她声音细弱蚊蝇的道了谢,看的两个丫鬟都稀奇的很。 她家小姐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何时这么小女儿模样过? 魏盈盈迅速抬头看了眼谪仙般的人,又低下头去,手指不停的搅着衣角。 一张脸红通通的,活像猴屁股。 “小姐!小姐您脸怎么这般红?是不是生病了?!” 身旁的丫鬟瞧见她的大红脸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魏盈盈简直想把她的嘴给捂上,对上程云驰与裴韶看过来的目光,她感觉自己更加无地自容的。 偏偏程云驰还当了真,皱着眉认真道:“魏小姐这可是发了热?可需要请大夫来?” 魏盈盈简直想从地上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她红着脸解释了半天,才跟程云驰解释清楚自己并没生病,带着两个丫鬟逃也似的窝到了货架旁继续拆盲盒。 “五舅舅!你怎么来啦!” “大哥方才让人穿了信回府,怕你一个人在铺子里出什么意外,”程云驰皱着眉认真交代她:“下次武安侯府的人来了,直接叫人打出去便可,别怕得罪人,别说得罪了他武安侯了,就算得罪了皇子,六舅舅也有办法为你撑腰。” 裴韶被程云驰抱起来,在他怀里笑嘻嘻的点头。 【五舅舅威武!一来就把那个怂蛋吓破胆啦】 程云驰眉目舒展开了一点,抱着裴韶进了内室。 内室只是简单小茶室的布置,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虽简单,但装修的倒也算别致清雅。 程云驰把裴韶放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认真跟她交代。 “下次有谁敢来闹事,派人回府送信便可,不管怎么,都有舅舅们为你撑腰。” “你今日可曾想过,万一那武安侯气急败坏要对你用强怎么办?你才多大一个小孩?” “今日多亏了魏姑娘。” 裴韶听的有些心不在蔫的,还不得不强撑起精神来保证。 “这是怎么了?” 程意深一回来就听到有人说铺子里有人闹事,还跟裴小小姐有关,吓得他汗都没擦就赶了回来。 看到程云驰在一旁坐着,他心里略微放松了些,直到确认好裴韶没受伤之后,才彻底放下了心。 这可是他的小财神爷,万一磕了碰了,回去小妹还不得找他拼命? 程意深少许的感受到了些后怕,有些后悔自己把裴韶留在了铺子里了。 “大舅舅!”见到程意深,裴韶眼睛一亮,张着手就要找他抱,心里委屈巴巴的。 【大舅舅总算回来了!六舅舅怎么比娘话还多】 程云驰脸黑了下来。 程意深则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声。 而在外头的魏盈盈一连拆了许多盲盒,才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燥热退了些下去。 身旁的小丫鬟依旧叽叽喳喳的,声音里还带这些担忧。 “小姐,您脸色这么红,真没事?” 魏盈盈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差点又烧了起来。 她弹了下小丫鬟的额头,嗔怪道:“拆你的盲盒!不许再说话了!再说话罚月俸!” 小丫鬟这才吐吐舌头,专心去拆盲盒了。 魏盈盈一直止不住的在走神,心里默默想着方才那个男子。 听裴小老板说是六舅舅?那年龄应该也不大? “小姐!”身旁丫鬟惊呼出声:“榴莲!” 说完,她献宝般的把篮子呈到魏盈盈面前。 篮子里果然躺着一个浑身长满刺的怪果子,细细闻着,还有榴莲独有的香味。 瞬间什么男子都被她抛之脑后,满眼都是篮子里的榴莲。 “赏!”终于拆到了想要的榴莲,魏盈盈心情极好,大手一挥道:“继续拆!谁拆到第二个榴莲,赏二十倍月银!” 有了赏赐,两个小丫鬟更是动力满满,坐下拿起篮子就开拆。 魏盈盈则是抱着榴莲爱不释手。 太后刚拆出来的时候她见过,确实是这种果子没错。 一转头对上面前堆成山的果篮,魏盈盈缩了缩脖子,心道一会回去又得挨训了。 第三十九章 卖爆了 铺子里一整日都人满为患,上货品有丫鬟在,大舅舅和六舅舅则是在各个铺子里巡视,确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裴韶年纪太小,被勒令不许出去乱跑,自己一个人呆在茶室,有些无聊的拨弄着桌上的东西。 外头各个铺子都吵吵嚷嚷的,一直都没断了人流。 “小小姐!”白枝有些焦急的闯进屋里来,额头上全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糖果盲盒和水果盲盒马上就售罄了!七爷让我来找您!” 糖果盲盒是铺子里价格最低的盲盒,卖起来也极快,而水果盲盒则是受众面广,许多有家底的夫人都在为了图册上的隐藏款不停的拆。 而其他盲盒也极受欢迎,本来预想能卖一整日的货物,这会才半日就已经撑不住了。 “大舅舅呢?”听着白枝的汇报,裴韶也有些着急。 这铺子的营业额可是和她的寿命息息相关的,来的客人想买却没有,那不是自己砸自己招牌吗。 几个铺子的总账都是大舅舅在管,每个铺子里负责记账的丫鬟则是半个时辰给他递一次账薄确认。 “这会应该在后院呢。”白枝也有些不确定。 只是那些负责记账的丫鬟送账单都是朝后院送的。 裴韶带着她匆匆朝后院过去,果然寻到了程意深。 “大舅舅!”裴韶眼前一亮,“现在铺面里卖了多少两银子啦?东西都不够啦!” 程意深翻了翻自己面前的账单,回答道:“不算太后娘娘那些的话,约莫着是十万两,纯利润大概在五万两左右。” 裴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来。 虽然一直听说大舅舅有生意头脑,但这也赚的太多了! 不过开业第一天,就赚了足足十万两银子。 再加上太后娘娘那边的三十五万两,这第一日营业,营业额难道不得破五十万? 更何况现在还没关门,估摸着还能往上冲一冲。 裴韶被吓了一大跳。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今儿是第一次营业,外头的人都瞧着新鲜,而且也有许多大户人家一次就采购了许多。 再加上太后都赏脸过来了,就算是不怎么需要这些东西的人家,也基本上都来挑了几样走。 等再往后两天,没了这些大规模采购的,只怕远远达不到今日的标准了。 不过那也是足够的——就算一日里只有几万两,那也是之前她丝毫不敢想的。 账面对应的银子已经跟着账薄交到了程意深这儿,他先前觉得一箱一箱银子铜板的麻烦,早早叫人带去银庄换了银票。 这会倒是方便了不少。 他把各个盲盒售卖的总数统计递给裴韶,刚想给她解释一下上头的数字,就见裴韶认真看了起来。 程意深颇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韶韶这个年纪不识字呢,没想到都会看账薄了。 刚想着,裴韶就抬起头,指着账薄上大写的数字问道:“大舅舅,这写的是什么?” 这一大页繁体字,她是真的读不通顺啊…… 程意深笑了笑,这才给她挨个解释上头的数字。 和预料的果然一般,售卖数量最多的是糖果盲盒,第二则是香皂盲盒,就连后头才新添的水果盲盒,也隐隐有些后来居上的意味。 而卖的最少的则是风寒药。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没什么人家里会大量囤风寒药,这东西备个几颗应急便差不多了。 但风寒药单价是最贵的,虽数量少,但总价比起其他几个种类也丝毫不逊。 程意深解释完,又给她取了银票来。 就上次莫名其妙出现在后院的一大堆货物来看,这送货方式确实还挺新颖。 他不知道那么一大包货物是从哪儿来的,也不想戳破裴韶捂着的小秘密,索性就直接装傻了。 而裴韶则是拿着十万两的银票进了内室。 其他种类的盲盒库存还不少,她这次的重点索性就放在了糖果及水果上。 水果盲盒单价不便宜,她实在是没想到能卖的如此之好。 果然,下单成功的字样出现之后,光屏上同时还出现了配送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后院里也凭空出现了一堆东西。 程意深则是一出门就被惊的差点说不出话。 这效率……还真高。 他默默想着,然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就喊了前头负责补货的丫鬟过来搬东西。 缺货危机算是解除了,直到外头天开始擦黑,程氏提着食盒过来送饭时,裴韶才惊觉,自己居然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娘!”裴韶一看见程氏就眼睛一亮,把桌上的杯盏朝前推了推。 闻声而来的程意深脸上也有些尴尬。 他平日里在外头到处行商走惯了,素日里少吃一顿多吃一顿根本感觉不出来什么。 这会看见裴韶才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个大男人不吃饭也就算了,把小妹家的小棉袄带出来开铺子,还忘了给人家吃饭,这也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这么晚了还未回?” 程氏轻皱眉头,把食盒放在桌上。 “这都已经酉时了,也该关门了?” 程意深指指外头依旧爆满的铺子,苦笑道:“我也想早点关门啊,这会还有不少人想往里挤呢,也不好把人赶出去。” 程氏笑笑,“这也是。” 她把食盒打开,食盒内有三层,放着四个小菜跟三碗粥,目光对上从屋外刚进来的程云驰。 “吃,我就知道你们今儿得没空吃饭,我这腿脚不好,白日里也没赶过来。这一看天黑了估摸着人也少了些,就抓紧带着饭赶来了。” 程云驰也在茶桌旁落座,而裴韶看见食盒里放着的几个大鸡腿,瞬间眼前一亮。 天杀的,谁知道她有多久没吃过红烧大鸡腿了! 天天的除了粥就是粥,她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吃,”看她饿死鬼投胎一般的模样,程氏感觉有些好笑,把碟子往她那推了推。 “今日专门给你做的鸡腿,一人两个。” 本没想带鸡腿,后来想着韶韶这两天辛苦了,而且小家伙每日里吃饭都感觉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她这才一心软,带了几个鸡腿过来。 第四十章 室内恒温系统 等她用完了晚膳,程氏没有立刻走,而是留在铺子里陪着裴韶核对账单。 已经酉时末了,外头街上的其他铺子都已经关门了,秦柳柳的惜香楼更是一早便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早早的便开始控制进出,直到酉时末人才走光。 几个丫头都累的不轻,程意深大手一挥,一人额外赏了十两的赏银。 而程云驰看不太懂这些生意上的东西,索性就自己出去溜达了。 而程意深则是带着裴韶教她认字。 直到系统叮咚一声响,裴韶才急忙从程意深腿上溜下去。 “大舅舅我上个厕所!” 她捂着肚子跑到了内室里打开系统光屏,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程氏也听到了那叮咚一声,她动作顿了顿,心底差不多也有数,不着痕迹的帮裴韶遮掩。 “韶韶年纪小,她也看不懂这些,大哥你跟我说也可以,我帮她盯着。” 程氏出嫁前便是样样都精通,并且都学的极为出色,出嫁后整日里跟后宅那群女人斗智斗勇,照看武安侯府的产业,好歹倒是也没荒废了。 大概是铺子已经关门打烊了,光屏上也显示出了今日的总营业额度,总共两银子。 裴韶看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五十二万两银子!除了先前的泡面薯片和水果之外,洗护区也是新添了四个格子。 有两个是灰色挂着锁的,看不清后面的图案,另外两个则是洗发水和护发素,不过也都是待解锁状态。 裴韶轻点一下看了看,这两样东西都是需要六十万两的营业额才能解锁。 今天差一点,不过也不急。 八万两银子,等明天就可以了。 而她的个人面板那一块也发生了一点改变。 寿命值之前买完东西之后只剩了282,后来几天又慢慢的减了几点。 现在有了这五十二万两银子,则是直接变成了84。 裴韶皱了皱眉。 她记得之前看的是,卖出一千两银子,寿命值增加1来着。 按理说应该增加520点的,现在怎么加上她原来有的才84? 系统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很快又跳出来一个弹窗。 【汇率受具体营业额以及初始寿命值影响,寿命值越低,增长越快,越高则增长越慢,上限为100点,每满100一次,便可改变原有剧情,多活一岁】 裴韶脸黑了。 死奸商! 原主在剧情里只活了九岁,还是刚过完生辰便被淹死了。 合着她折腾这几天就把自己的寿命从九岁添到了十岁呗。 她刚想把光屏关上,就看到又有一个弹窗跳了出来。 【恭喜宿主第一天营业额破新高,奖励抽奖机会5】 裴韶动作顿住了。 她点开了小人头旁边的转盘图标,果然看到里面是一个大转盘。 圆形大转盘上被分出了三十八个格子,每个格子都涂着不同的颜色,看上去五彩斑斓的。 看不清奖项是什么,只能看到不同颜色的格子,裴韶索性也不瞎研究了,直接点了下边的抽奖一次。 转盘启动后,缓缓停下,与此同时一个弹窗出现在她面前。 【恭喜获得五彩鹦鹉x1,鹦鹉是很聪明的动物,好好饲养会有惊喜发生哟】 裴韶脸彻底黑了。 她一鼓作气又按了四次,除了一次谢谢惠顾之外,又获得了其他三样奖励。 【恭喜获得蝴蝶酿x1,把它涂抹在身上,会吸引蝴蝶哟】 【恭喜获得白玉令牌x1,请好好保管,说不定会有大用处哟】 【恭喜获得室内恒温系统x1,哇塞有了它,冬暖夏凉不是梦!】 除了室内恒温系统外,其他的两样东西都很莫名其妙。 裴韶默默研究了一下室内恒温系统的使用方法。 可以自己设定使用区域,区域随着升级可以逐渐扩大,在区域内可设置一个恒定温度,不受外界温度影响。 裴韶第一反应就是可以放在铺子里。 很快就到了年关,天气也慢慢凉了下来。 尤其京城偏北方,一到冬天又冷又干,有了这个恒温系统,说不定能让铺子营业额再翻一翻。 裴韶心神一动,当即就把恒温系统设定了区域,笼罩了整个铺子。 在另一边对账的程意深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小声嘀咕了两句。 “怎么感觉暖和了一点。” 程氏也有这种感觉。 她虽然能听到韶韶心声,但这会距离太远了,实在是听不清什么。 这会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屋里的火盆又燃的烈了一些。 “快对账薄,对完该回府了。” 她催促道。 这几日因着年关将到的缘故,宵禁提前了些,变成了戌时一刻。 从铺子到程宅,坐马车估摸着还要半个时辰左右。 程意深应了一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裴韶则是没想到,这东西见效居然如此之快。 刚放出来,她就感觉自己周遭的气温上升了几度。 不过还好屋里本来就有火盆,上升的几度不算特别明显,不会太引人注意。 蝴蝶酿和白玉令牌被放到了系统自带的背包格子里。 这两个裴韶都不怎么感兴趣,只粗粗的看了一下介绍。 蝴蝶酿对她现在来说是比较鸡肋的东西,白玉令牌的介绍则是没头没尾的。 五彩鹦鹉则是被直接放了出来。 大概是太久不见天日,它一出来就开始满屋子乱飞,嘴里一直在嘎嘎嘎乱叫。 “我自由啦~我自由啦~” 裴韶只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法把鹦鹉放回背包里,大概因为是活物的缘故。 只能看着顶着五颜六色羽毛的鹦鹉在屋子里乱飞。 说叫五彩鹦鹉,实际上只看身子的话是非常经典的绿虎皮。 通体蓝绿色的羽毛,尾巴上拖着七彩的长长的尾羽,头上还带着红黄色的羽冠。 整只鸟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看着在屋里乱飞乱撞,还一直嘎嘎叫的鹦鹉,裴韶第一次切实感觉到了生无可恋。 五彩鹦鹉飞了两圈,然后拖着尾羽落在了裴韶肩膀上,往前伸着脑袋凑。 “小美人?晚上好呀小美人。” 它一边叫一边伸了伸翅膀,又飞了一圈,充分展示了自己鲜艳的羽毛。 第四十一章 毒舌鹦鹉 “我帅不帅气小美人?”鹦鹉一边飞一边炫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只不过来来回回都只有那几句话,看样子语言系统还不算多完备。 而程氏跟程意深也对完了账薄,收拾完了东西就过了找裴韶了。 一开门就看到一只在屋里横冲乱撞的鹦鹉。 两人目瞪口呆。 见又来了人,五彩鹦鹉更兴奋了,抬着翅膀打招呼。 “嗨你好啊大美人,大美人晚上好!” 程氏被一只鸟夸了一通,有些脸红,连带着对这只鸟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程意深一伸手,就抓住了鹦鹉的尾羽。 鹦鹉嗷嗷叫了两声,转头就要啄他,被程意深手忙脚乱的躲开了。 逃离了桎梏,鹦鹉站到桌子上,对着程意深破口大骂:“你这个笨蛋!大笨蛋!大傻子!傻冒!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揪你大王老爷的羽毛!” 程意深嘴角抽了抽。 裴韶也没想到这只鹦鹉骂起人来嘴居然这么脏。 她尝试着跟鹦鹉沟通。 “你叫什么?” 鹦鹉骄傲的站在桌角,优雅的理了理自己的羽毛,语气骄傲。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大王老爷在此——” 裴韶反应了一会才听出来,它给自己起的名字叫大王。 裴韶嘴角抽了抽。 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叫大王……怪不搭的。 大王一直在屋里叽叽喳喳的,程意深试图想跟它交流一下,被它呸一口吐了一脸。 “你要不……跟我走?”裴韶默默的看着鹦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对它发出邀请。 “哦?”大王歪了歪脑袋,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转了转,呸了一声,嘎嘎嘎的飞到空中。 “想让大王跟你回家——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飞着飞着,它又开始喊。 “饿了——大王饿了——” 屋里没什么吃的,裴韶从兜里掏出两颗荔枝,剥了皮放在桌上。 大王立刻飞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荔枝啄到嘴里,然后又把核吐出来。 刚才还不屑一顾的鸟立刻转了态度,停在裴韶肩上,语气谄媚。 “小美人,我们回家小美人~” “大王说话算话,从此之后,生是你的鸟,死是你的鬼!” 程意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它的翅膀,把它从裴韶肩膀上拽了下来。 “走韶韶,一会就要宵禁了,得尽快赶回府。” 大王在他手里一直尖叫,还试图啄他手背,被程意深毫不留情的拿东西把翅膀绑上之后,才丢回裴韶怀里,语气有些嫌弃。 “这臭鸟哪儿来的?没见过谁家养鹦鹉啊。” 嘴还那么臭,程意深默默补了一句。 “刚才从外头飞过来的。”裴韶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随便扯了个借口。 她用袖子偷偷捂住大王的嘴,不再让它出声。 一行人赶着马车,紧赶慢赶的才在宵禁之前回了府。 程老夫人还未歇下,在屋里等着几人。 经过裴千悦的治疗,程老爷子最近也好了不少。 这会已经能在软椅上倚着了,每日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 “爹?娘?”程氏一踏进房门就看到了两位老人,“怎么还未歇下?这都什么时日了?” 程老夫人脸上带着笑意,摆摆手,毫不在意道:“今儿高兴,一会便歇下了,你们怎么这会才回来?” 一旁软塌上的老爷子也出了声:“安白?” 大概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缘故,程老爷子声音有些哑,不过比起之前来已经好了许多。 “爹现在能说话了?” “今儿个千悦又过来一趟,给你爹施了针,现在便能说几句话了,只不过还是说不太顺畅。” 程氏愈发惊喜了,转着轮椅挪到老夫人身旁,解释道:“韶韶跟大哥开的那个铺子,我原本还以为小打小闹,没想到生意竟如此之好。” 她边说边感叹道:“大哥不愧是天生做生意的人,再加上韶韶那些新奇的东西,就连太后今儿个都赏脸过去了。” 提到这个,程氏也有些不可思议。 她原以为太后也就命丫鬟送过去一份礼,就算是这样,她也没白去宫里一趟。 没成想太后竟然亲自过去了,并且听说,在铺子里头留的时日还不短。 走的时候也对铺子里卖的东西大肆褒奖。 程氏说着,眼角染上丝笑意。 母女俩说着话,话头不自觉的又到了程云驰身上。 “娘还未告诉我,五哥怎么突然成了那劳什子使臣?”说起这个来,程氏还是有些纳闷。 程老夫人眼神不自觉的闪了闪,刚想含糊过去,却又感觉有些不妥,只能模糊着解释了两句。 “你五个跟六哥,这些年一直在外头闯荡,之前还去北阙呆过两年,可能是干了什么入了北阙贵族的眼。” 虽然这解释还算合理,可程氏却觉得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她又实在想不通是哪里有问题,只能闷闷的应了一声,暂时接受了这个回答。 “临近年关这几天了,”老夫人叹了口气:“京中容易生是非,合宫夜宴也不知你跟几个孩子还要不要去,这几日便好生呆着家里,少出门便罢。” 程氏笑了笑,只感觉老夫人在杞人忧天。 “我如今已与那武安侯和离,皇家的宫宴,哪儿是我能去得的。” 先前没和离时,武安侯好歹大小是个侯爷,合宫夜宴她也是每年都要去的。 宫宴座位顺序一向是按地位排的,只不过每次她的座位基本都是在桌子末尾。 连首座的皇上皇后脸都看不太清的那种。 并且宫宴冗长无趣,她还庆幸今年终于能落得清闲了呢。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你爹现在的病也算是好的差不多了,我们程家的根不在京城,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 老夫人说道,语气里有些惆怅。 “娘?怎么这么突然?”程氏有些吃惊,着急追问道:“当初不是说要在京城定居吗?怎么又说要回去?还这么突然?” 无论她怎么追问,老夫人都不再多说什么了,一个劲的赶她去休息。 第四十二章 让我娘给你当五舅妈 裴韶洗漱完回了房,还看见大王依旧站在桌子上。 只不过绿豆大的小眼睛里好像多了几分惆怅。 裴韶揉了揉眼睛,心里暗道好笑。 一只鹦鹉,哪儿有什么情绪。 不过裴韶也没蠢到把它当普通鹦鹉看待。 反正系统出品,肯定不一般就对了。 看到她出来,大王又激动起来,扇着翅膀到处乱飞,在屋子里横冲直撞。 “你安静点。”裴韶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从桌上又拿了几颗荔枝,剥开给它放到了桌上。 大王果然立马停了动作,乖乖的站在桌角吃荔枝。 裴韶叹了口气,实在拿这只鸟没办法。 铺子第二天的人流量比第一天大打折扣,也许是没了那么多新鲜感,不过也是人满为患。 裴韶出门的时候肩膀上多了一只花花绿绿的鹦鹉。 两岁的奶娃娃肩头站着一只不伦不类的鸟儿,怎么看怎么滑稽。 裴韶路过朝阳巷口时专门瞅了瞅女主开的惜香楼。 很好,没开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被打击到了。 但裴韶总觉得按女主眦睚必报的性格,不会那么轻易就认输。 总感觉她在憋坏招。 白枝一大早就带着负责在铺子里干活的丫鬟赶了过去,虽然人手不少,但是看起来也不怎么忙的过来。 裴韶还看到了昨天的熟人,帮她说话了的魏盈盈。 “嗨。”魏盈盈朝着她打了招呼,抬了抬手里的篮子,笑眯眯的。 “昨天我买的东西刚带回家,我娘就拆入迷了,非得让我今儿带她来。” 魏盈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朝着一旁站在货架旁拆盲盒的贵妇人方向努了努嘴,转眼又看到了裴韶肩膀上的鸟儿,惊叹道。 “裴小老板,你这是只鹦鹉吗?怎么昨儿没瞧见?”魏盈盈看着花花绿绿的鸟儿心里痒痒,实在是想摸一下。 大王从裴韶肩头飞了起来,扇着翅膀飞到魏盈盈面前,嘴里还在欢快的叫:“美人!好一个小美人!” 见鹦鹉会人语,魏盈盈眼里的惊艳更甚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鸟儿呢,平日里见的鹦鹉,都得教上好久才会说那一两句话,无趣的很。 贵夫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目光,把手里里拆了一半的盲盒放到篮子里,朝着裴韶温婉一笑。 “你就是裴小老板?盈盈昨儿个回家便一直叽叽喳喳的跟我说起你来呢。” 魏盈盈在一旁羞红了脸,跺了跺脚,摇着贵夫人的胳膊,“娘!你别说啦。” 贵夫人一直抿着唇笑,看着魏盈盈的表情也满是慈爱之色。 贵夫人身旁还有一个小男孩,看上去比魏盈盈差不多大,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 这应该就是跟魏盈盈从小有婚约的四皇子了。 这还是裴韶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跟男主打照面。 看起来跟话本子里满脑子情情爱爱的恋爱脑不太一样。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正经的。 他跟在魏盈盈身后,不苟言笑,目光始终没有从魏盈盈身上挪下来。 “诺。”魏盈盈这才意识到,她还没跟裴韶介绍自己的小未婚夫。 她把四皇子从自己身后拽出来,介绍道:“这是沈延,从小跟我就定了娃娃亲,是我以后的夫君。” 她落落大方,脸上的表情也丝毫不做作,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沈延则是羞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了句你好。 “盈盈!”魏国公夫人敲了敲她的脑门,警告道:“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在外头的时候矜持一点,不许这么说话!” 魏盈盈吐了吐舌头,没放在心上,转头把裴韶往旁边拉了拉。 “裴小老板。”她神神秘秘的问:“昨日来铺子里的那个白衣叔叔是谁?我听你喊他五舅舅?” 裴韶点了点头,“那是我五舅舅,肿么啦?” 魏盈盈绞了绞衣角,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你五舅舅好帅,你看能不能让我娘给你当五舅妈?” 裴韶被震惊了。 “啊?” 魏盈盈脸更红了,她着急解释道:“你看,我爹有好几个女人,那我娘也可以有好几个男人啊,我看你五舅舅……” 她话还没说完,转头就对上魏国公夫人阴恻恻的目光。 魏盈盈顿时住了嘴,朝着魏国公夫人吐吐舌头,拉着沈延到另一边的货架去了。 裴韶则是被她刚才那句话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姑娘脑回路怎么回事? 给自己找后爹? 魏国公夫人揉了揉脑袋,有些无奈跟裴韶道歉。 “裴小老板,实在不好意思,盈盈平日里野惯了,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魏国公夫人实在是心累。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的大家闺秀,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子? 正说着话,外头却突然吵闹起来。 “小小姐!不好了!”白枝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外边有人说,用了咱铺子里的香皂,全身上下都开始起疹子!现在堵在门口呢!” 裴韶一惊,跟魏国公夫人致了歉,急忙追着白枝出去了。 果然,门口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大门正对着的地上则是躺着一个女人,裸漏在外的皮肤全都起着疹子,身上更是不正常的红肿。 女人周遭围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约莫着都是七八岁的样子,坐在女人身旁不停的哭。 “老板呢?你们老板不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手里握着劈材的斧头,气势汹汹的堵在门口。 “我媳妇是用了你们铺子里的东西才这样的!你们今日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要你们好看!还四海蓬莱——我呸!也不看看能不能对得起这个名字!一群奸商!” “这是怎么了?” 看到出来的是个奶娃娃,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朝旁边吐了口痰,吊儿郎当道:“你们老板呢?就这么怕事?叫个奶娃娃出来做什么?” “我就是老板。”裴韶皱了皱眉,还是解释道:“这个铺子就是我的。” 男人面露不屑的上下打量着裴韶,嗤笑道:“我看你这年纪还没断奶!快滚回家喝奶你!” 第四十三章 小孩姐,你怎么进来的? 女人身旁坐着的两个孩子也抹着眼泪哭的震天响。 男人神色愈发不耐了,他把斧头往地上一扔,嘴里骂的越来越脏。 “你们老板呢?快滚出来!我媳妇要是出了事,信不信我把你们这破铺子给砸了?” “我说了,我就是老板,你媳妇是什么症状,可以跟我说一下。” 裴韶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 男人看了看她,嘴里骂骂咧咧一直不停。 “就你这个小玩意儿,毛都没长齐呢还老板,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你一介平民怎敢当街闹事?我已经差人去报官了!有事为何不能好好说?裴小老板铺子里的东西我府里人都在用,从未出过什么事情。” 跟出来的魏国公夫人皱了皱眉,有些看不惯他如此辱骂一个孩子。 听到报官两个字,男人气焰愈发嚣张了。 “报官?报啊!报官好!我倒要看看!这京城是不是你们有权势的人的天下了!因为这个丧良心的铺子里的东西,我媳妇性命垂危,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能只手遮天!” 裴韶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她距离太远,有些看不清楚,却还是能看到女人身上时不正常的潮红。 “你再不把你媳妇送到医馆去,你媳妇就真要出事了。”裴韶好心提醒道。 谁知男人却炸了锅一样,嗓门更大了:“送医馆?我们穷人家哪有钱送医馆请大夫?说的倒是轻巧!要不是你们这些人做黑心买卖,我媳妇又怎么能这样?!” 见他执迷不悟,裴韶索性也不理他了,任他一个人叫嚣,只安静的等着官差过来。 她铺子里卖的东西都没有任何问题,这个她敢保证。 若是说水果还有可能是过敏,可他说的是香皂,那便更是无稽之谈了。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但看眼前男人的感情又好似情真意切的要为自己老婆鸣冤,她实在想不通。 官差的人很快就来了,一过来,一句话也不说,跟男人了解了些情况便要让手下查封铺子,被魏国公夫人皱着眉拦下了。 “你们是哪位捕快的手下?哪有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查封别人铺子的?” 官差语气恭敬,却又极其疏离:“这位夫人,属下已经带着人了解了情况,致使这位夫人出现红疹的确实是铺子里的香皂,查封也是按流程走,还望夫人莫要为难在下。” 说完,官差一挥手:“把铺子负责人押走!” 魏国公夫人还想再争辩什么,被裴韶拦下了。 她挡在魏国公夫人跟前,声音软糯却又极其冷静。 “你们不是要取证吗?我跟你们走,这铺子是我的。” 大舅舅来的比她早,一来就忙着到处去送货了,这会还没赶回来,铺子里能做主的就她自己。 看着眼前身量不到自己腰的小奶娃,官差面上有些不忍,最终咬了咬牙,还是狠心交代手下把她带走。 整个铺子一团乱麻,白枝扑上来就要拦,却被裴韶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慌的全身都在发抖,只怕自家小小姐出了什么事。 “你是裴小老板身边的丫鬟?”魏盈盈皱着眉拽住她的袖子,白枝脸上挂着眼泪胡乱点头。 “那还不快回府去通知人!” 白枝这才如抓住主心骨一般,连车夫都没来得及喊,自己驾着车就往程府的方向驶去。 铺子被强迫驱散了顾客贴了封条,裴韶看的奇怪。 她铺子里不乏有许多重臣家的女眷,例如魏国公夫人一般,那些官差却似乎丝毫不怕得罪这些女眷一般。 直到她被带回了衙门交差,跟在后头的还有昏迷的女人,哭天抢地的两个孩子,以及嘴里一直在不停骂骂咧咧的男人。 捕头看到裴韶明显也吃惊的很。 “怎么带了个奶娃娃回来?” 官差苦着一张脸,挠了挠头解释道:“那铺子里头也没别人啊!就这个小奶娃娃,跟一个丫鬟,那丫鬟不知跑哪儿去了,我没瞧到,就带了她回来。” 他指了指裴韶,小声嘀咕道:“总得带一个来,不然怎么跟那位大人解释。” “得了,带回了就带回来了。”捕快头头叹了口气,“把她送进去,小心点,这小孩也太小了……” 裴韶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被关进了大牢。 左右两侧的牢房里都有人,见又有人进来了,本来还探着头看,结果没瞧到什么罪大恶极的人,看到一个奶娃娃。 左边的长发女人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就低下头,继续扒拉地上的枯草。 右边的老头则是抓着铁门晃了晃,有些纳闷,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孩?你犯什么事了?怎么进来的?” 也不外乎他意外。 这边牢房里关的基本都是犯了大事的人,比如说他——他是前朝皇室的人,造反不成结果成了阶下囚。 再比如这奶娃娃旁边那女人。 那更是个狠角色,好像把一家四十几口人全杀了,后来自己一身血到了衙门报官。 听说被判了秋后问斩,没几天就要被斩首了。 老头叹了一口气,心里竟然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裴韶没理他,在牢房里挑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了。 大概是因为她年纪太小的缘故,并没有给她上镣铐。 “小孩姐?”老头敲了敲两人之间的铁栏杆,锲而不舍的问:“你怎么来了这儿?” “沃不知道。”裴韶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老头一脸不信。 裴韶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 她这一会也想明白了,那一家大概是被人当枪使了。 她得罪过的人,除了武安侯府的那一家便是女主秦柳柳了。 对方很明显是冲着她的铺子来的,那不是秦柳柳,还能是什么人她? 她总不能说她是得罪了女主。 只不过裴韶也有些纳闷。 明明按照话本里的剧情,这会秦柳柳还没跟四皇子勾搭上,四皇子也没对秦柳柳那么个小豆芽菜感兴趣。 秦柳柳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军,没跟四皇子勾搭上,那她是怎么使唤动的这些捕快的,让他们是非不分就把她抓了进来? 第四十四章 要吃人啦 想不明白,裴韶索性也不多想了,坐下老神在的就开始闭目养神。 老头见问不出什么,也不问了,自己也坐回了牢房内,见狱卒走远了就掀起角落的枯草开始挖洞。 一直到了午膳时间,狱卒把两碗稀饭,两个馒头,还有清汤寡水的两碗菜给老头和长发女人分了分,分到裴韶这儿的时候犯了难。 两个狱卒交头接耳一会,出去拿了个奶瓶并一个鸡腿进来了,放在裴韶面前。 裴韶看着自己面前装满奶的奶瓶和鸡腿,眨了眨眼睛,然后嘀咕着问:“有大肘子吗?” 狱卒尬笑着挠了挠头。 索性裴韶也没强求,待狱卒走后,抱起奶瓶就开始喝奶。 隔壁的老头看着她碗里的鸡腿,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 “小孩姐。”他摇了摇铁栏杆,“你这鸡腿吃吗?不吃能不能给我?等我挖出洞了逃跑带你一起。” 裴韶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老头见她不信,把身后的枯草扒拉了扒拉,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怎么样——”他得意道:“把鸡腿给我,我保证逃的时候带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裴韶把鸡腿塞到了嘴里。 “沃不要!” 她把一整个鸡腿都塞到嘴里,肥大的有些过分的衣襟动了动,从里头钻出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来。 老头看的目瞪口呆。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又摇了摇栏杆,目光灼灼的盯着大王,嘴边还有可以的水迹。 “小孩——”他指着扑腾这翅膀乱飞的鹦鹉,咽了口口水。 “你这鸟,烤不烤?” 大王听懂了他说的话,身上的羽毛抖了一抖,张开嘴凄厉的尖叫起来。 “用刑啦——死老头子要用刑啦——还敢生烤——!” “里头干什么呢!安静点!” 外头守着的狱卒听到声音,往里走了几步,刚想训斥就被大王乱扇的翅膀扇了个正着。 他哎呦了一声,低声咒骂一句,就想上手抓鸟,被大王灵活的躲开了。 “嘿嘿抓不到~略略略~抓不到~”它一边飞,还丝毫不影响嘴贱挑衅。 而牢房外头,随着裴韶被捕,已经炸翻了天。 程意深送货回来发现自家铺子被莫名其妙贴上了封条,铺子门口还有人在等着。 见他回来,魏国公夫人叹了口气道:“裴小老板被衙门的人带走了,这会恐怕在牢里呢,想办法先把她救出来。” 魏国公夫人说着,从袖里掏出一个令牌递给程意深,“要是真的想不到办法,就拿着这个令牌去找魏国公。” 程意深收下令牌,匆匆道了谢,连剩下的东西都没来得及管,驱着车匆匆就回了府。 回了程府结果只看见了守门的小厮,程意深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大少爷。”小厮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我真不知道啊,白枝姑娘方才回来了一趟,不知道跟老夫人她们说了什么,一行人就匆匆走了——我真不知道去哪儿了啊。” 见问不出什么,程意深调转车头,又驶向了衙门的方向。 他差不多已经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事随便一想便知道是栽赃陷害,只是不知道惹到了什么人,天子脚下,对方竟也敢罔顾王法。 程意深不怎么担心别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他们把裴韶吓到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递给外头赶车的小厮,同他耳语了几句。 小厮点点头,下了车拿着令牌跑远了。 程意深自己到了衙门门口,正巧碰到了一大家子人。 程云驰跟程秉文打头阵在最前头,捕快对他们点头哈腰的,只不过依旧硬着嘴不肯承认。 “安大人说笑了哈哈。”捕快头子偷偷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珠,一脸苦哈哈的表情。 “这……衙门里平日捉拿什么人,这都是京兆尹大人决定的,咱这种小人物实在没见过安大人的外甥女啊……” “更何况今日里根本没什么案子……” 说着,捕快头子突然想起了被抓起来的那个奶娃娃。 但是不是说,那奶娃娃是与武安侯和离了的程氏的子女吗? 大概是安大人记错了。 捕快头子苦着一张脸,继续点头哈腰的道歉。 “千真万确,她是被抓到你们这儿来的。” 程云驰表情冷了下来。 “大人若是不愿把人交出来,那我可就让人自己搜了,如果找到了——” 捕快头子又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不敢阻止他,只能苦着一张脸跟在后边,看着他带着人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搜过去。 开玩笑,他可是听说了,这位大爷连四皇子都躲着他走不敢招惹,他一个小小的捕快头子,敢拦那不上赶着触霉头吗。 直到找到最后一个牢房都没有踪影,到了尽头,再上头就是天牢了。 程云驰表情冷了下来,开始怀疑消息到底准不准确。 他刚准备往回走,就听到一道尖利的声音。 “吃人啦——要吃人啦——!!!” 声音虽然尖,但跟韶韶的嗓音听起来好似差不多。 程云驰表情一变,把捕快头子腰间的钥匙扯过来,打开了天牢牢房的门就要往里闯。 “哎,大人!”捕快头子心中一跳,想到今日刚带回来的那个奶娃娃,心中暗道不好。 他不敢拦,只能偷偷喊了狱卒出去传消息。 程云驰沉着脸走在最前面,其余人在后头跟着,除了要上学的小辈,所有人都跟来了。 一直找到末尾,程云驰才在倒数第二个牢房里看到裴韶。 和他们想象中被吓的不敢说话的可怜小奶包样子不太一样。 裴韶嘴里塞个鸡腿,踮着脚拽着几根鹦鹉尾羽,另一只手则是伸到了另一个牢房里。 鹦鹉紧紧的扒着铁栏杆,狱卒则是摇着铁门想把鸟摇下来,时不时还被大王啄几口。 大王张着嘴一直在尖叫,很明显,刚才求救的就是它。 看着眼前称得上荒诞的一幕,程云驰嘴角抽了抽。 看到来人,裴韶手一松,偷偷的把自己往旁边挪了挪。 大王一挣脱了桎梏又开始尖叫。 “吃人啦!要烤人肉吃啦——!” 第四十五章 他俩怎么是一伙的 只不过配上这幅场景,越看越奇怪。 裴韶踮起脚够到它长长的尾羽,把整只鸟拽下来,然后迅速捂住大王的嘴巴。 隔壁牢房的老头也不看热闹了,自己挪了挪屁股坐在了角落里,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哈哈。”裴韶干笑两声,“五舅舅六舅舅,大舅妈二舅妈大舅舅……你们来啦。” 她僵硬的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嗨大家中午好。” 在场众人嘴角不约而同的抽了抽。 后边跟上来的狱卒都快吓尿了。 他哆哆嗦嗦的说:“安……安大人,这位是您外甥女啊……” 他内心欲哭无泪。 这不是殿下指名要抓的人吗,他们还提前做好功课了,确定这女娃没什么背景才动的手啊。 怎么现在突然成了安大人的外甥女。 “钥匙。”程意深冷着一张脸,朝他伸出手。 狱卒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钥匙就挂在腰间,却实在没胆子递出去。 “这……这位大人,不知是否有什么误会?这女娃是上头指名要抓的,小的……小的实在不敢做主将钥匙给您啊。” 程意深皱了皱眉,想直接上手抢,就看牢房内的裴韶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大舅舅,沃没事!我喜欢在这儿!沃不走!” 在场诸位眉头都一跳,隔壁牢房的老头震惊的往这边看。 除了狱卒。 他松了口气,给裴韶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裴韶皱了皱眉,没太搞懂。 她想留在这儿,在这还有小伙伴玩,还有大鸡腿次! 裴韶把大王塞在自己怀里,找了个角落躺下了。 她不愿意出去,程家众人也没勉强她。 这会就算出来了对外也是理亏,事情还没弄明白。 那一家几口到底是受谁指使的?到底是什么大人物,能在京城,在天子脚下就敢做这种栽赃陷害之事? 这些若是不弄明白了公之于众,裴韶就算是带出来了,在别人眼里她身上也一直带着污点。 更别提铺子了。 程家众人是见识过裴韶对那个铺子的看重的。 若是出来了发现铺子没了,对小家伙说不定是个多大的打击呢。 目送了程家众人离开后,裴韶挨个摸了摸他们留下来的东西。 “嘎嘎嘎,小爷我又自由啦!”大王从她怀里挣脱出来,飞在半空,声音里满满都是嚣张。 “小孩姐。”隔壁牢房的老头冲她摆了摆手,“你怎么不出去?” 裴韶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出去干什么?在这里还有大鸡腿吃,多好。” 老头无语了,把屁股挪开一点,露出身下黑黢黢的洞口,继续开始挖土。 听到裴韶入狱的消息,秦柳柳脸简直都要笑烂了。 “你说的不错?她被官差带走了?铺子贴上封条了?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虽然心里清楚,但秦柳柳还是一脸兴奋的问身旁的丫鬟。 “对!小姐,千真万确!让她那黄毛丫头挡我们的道!小姐果然足智多谋!”丫鬟笑着答道。 秦柳柳脸上带着痛快,以及势在必得的笑容。 自从她开业时间跟四海蓬莱撞了之后,她就一直看那小奶娃娃不顺眼。 更别提后面还有那一系列事了,太后公然否认,更是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后来她让丫鬟去打听,才知道开业第一日,她铺子的营收连四海蓬莱百分之一都没有! 明明她才是穿越来的人,她才是天之骄女,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这下,总算是大仇得报了—— 秦柳柳脸上浮现出了扭曲的笑意。 直到到了晚饭时间,裴韶左等右等,都没等来晚饭。 旁边老头一脸少见多怪的模样。 “天牢里一天只吃一顿饭啊,你不会不知道,饿不死不就行了?” 裴韶感觉自己天都要塌了。 早知道,早知道下午还不如跟着走!! 回了家虽然娘亲不让她吃大肘子大鸡腿,但好歹还有海鲜粥喝呢。 现在在这想喝凉水都没有!! “小孩姐。”老头突然又神神秘秘的叫她。 “我这洞挖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走?” 外头的狱卒不知道在忙什么,连守着的人都没了,一下午没见到人影。 他挖了一下午,才终于打通了最后一点,这会浑身上下的血液好像都在沸腾。 “算了。”裴韶咬着唇纠结了一会,还是拒绝了老头的提议。 “我等一会大舅舅来接我。” 老头有点遗憾,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 结果最后老头也没走成。 原因无他——太子殿下突然来天牢了。 狱卒一脸谄媚的跟在后头,活脱脱一个狗腿子,到了牢房门口,他把腰间的钥匙拎出来开了门,然后指了指裴韶。 “殿下,这就是今日抓来的那个孩子,安大人下午还带人过来了,下官看的好好的,没让他带走。” 狱卒说着,一边还不忘邀功加拍马屁。 “毕竟咱都是要听太子殿下的,殿下不让放的人,下官就算脑袋掉了也绝对不会放走!” 太子则是一直冷着脸,对狱卒的话不置可否。 “你先下去。”他皱了皱眉,视线略有些嫌弃的扫了扫四周,迈步踏进了牢房里。 “你就是裴韶?”狱卒退下之后,太子站在她面前淡声问道。 裴韶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装听不见。 她之前见过太子一次,还以为他是好人来着…… 说起这事来裴韶就有些生气。 结果她以为的好人跟秦柳柳是一伙的!秦柳柳又是什么时候搭上了太子! 裴韶实在想不通。 按照原剧情里,秦柳柳应该是借着惜香楼名声大噪之后才吸引了四皇子注意。 后来就是或无意或刻意的一些偶遇巧合,让四皇子彻底喜欢上了这个机灵聪慧的女孩。 这才有了后边那些事。 但就那天她看到的魏盈盈跟四皇子来说,两人关系明明好得很,而且四皇子这时候根本也没跟秦柳柳认识,断不可能帮她做事。 结果——帮秦柳柳的竟是太子! 见裴韶不回话,全当他是空气,太子眼里有些不悦,可还是强撑着挂着一副笑脸。 第四十六章 怎么一个比一个身份大 “你舅舅已经找上本宫了,那本宫今日就给他个面子,将你放出去罢。” 太子轻咳一声,面上依旧是一片傲然之色。 他实在没把眼前这个小东西放在心上。 两岁多的奶娃娃,能成什么事?把她抓进来也不过是因为铺子的事。 要不是因为秦柳柳求到了他面前,十个裴韶也入不了他的眼。 可谁知道这奶娃娃竟是不知如何跟安大人扯上了关系。 太子话音刚落,天牢外又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裴韶呢?哪个叫裴韶?” 太子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心头一振,略有些感觉不妙。 “滚开!”果然,一个五大三粗的人粗鲁的拨开想拦着他的狱卒,就冲到了天牢内。 看到太子,来人愣了愣,才敷衍的施了一礼。 “见过太子殿下。” 还未等太子说话,他便自顾自的站直了身体,目光从天牢内扫视了一圈,然后定在裴韶身上。 “镇国大将军。”太子往前移了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声音有些冷。 “这可是天牢,镇国大将军如此不把律法放在眼里?竟乱闯天牢。” “殿下说笑了。”镇国大将军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 “属下奉太后娘娘凤诏,前来替裴小小姐申冤,这京兆尹抓错了人办错了案,怎的我看他在公堂上还坐这那么理直气壮?” “莫不是——”镇国大将军话锋一转,声音冷冽,“莫不是,看有太子护着他,便敢为所欲为了?” 这是要把脏水往他头上泼的意思了。 太子藏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青筋暴起。 他与镇国大将军一向不对付,尤其是去年在和亲的问题上。 彼时南阮正在与西蜀交战,他主张将公主送到西蜀和亲换得太平,被镇国大将军在朝堂上当场刺了一句,说他要拿女人换天下。 但偏偏镇国大将军又是他父皇的心腹大臣,如非必要,他并不想跟镇国大将军作对。 更何况,他此刻手里拿着太后娘娘的令牌,跟他作对,就等于是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 太子在内心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退到了一旁,算是默许他把裴韶带走。 镇国大将军这才冷哼一声。 他进了天牢,刚想蹲下身把裴韶抱起来,就被她怀里的鸟儿啄了一下手背。 “你这是只什么鸟儿?”他有些新奇的看着大王。 他常年驻守边境,如今南阮的大部分天下都是他随先帝打下来的。 就算是比起那北阙百战百胜的战神大将军,他也是不遑多让。 常年在战场上,他早就有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寻常小猫小狗咬他一口,那也基本都是咬不动的。 此刻被这儿鸟儿一啄,却感受到了些疼痛。 镇国大将军对大王有点兴趣,却也不好意思跟小孩抢宠物。 “你大舅舅让我帮忙来接你,别害怕。”他说着,就要把裴韶提起来带走。 “我不走。”裴韶摇了摇头,缩到了牢房角落。 在这儿虽然一天一餐,可好歹还有鸡腿吃,谁要回去天天吃那淡出鸟的粥! 可镇国大将军却意会错了意思。 他愣了愣,看向裴韶的目光愈发怜惜。 这是造的什么孽,这么小的孩子被他们那群畜生不如的东西吓的,带她走都不敢走。 “太子殿下?” 这时,外头匆匆又来了人。 镇国大将军一抬头,就对上了魏国公的视线。 “魏国公?”他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魏国公指了指镇国大将军身后的裴韶。 “这小丫头因为点误会被人抓进来了,我来帮忙接出去——”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试探着问:“你也是来接她的?” 镇国大将军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太子站在一旁,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 魏国公这才看见他,顿时惊呼一声:“太子殿下?您怎么也在这儿?莫非您也是来接裴小小姐的?” 还未等太子搭话,镇国大将军就呵呵冷笑两声。 “这小丫头怎么进的天牢你还得问问他呢,还接——呵呵!” 魏国公也不是傻子,都被这么摆到明面上说了,他几乎是一想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在京城,天子脚下,有本事将本无罪的人关到天牢里,除了皇上之外,除了太子就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能耐了。 魏国公在府里被女儿吵的头疼,而且当时并不知道这奶娃娃还能牵扯出这么多人来,这才想着走一趟把人给捞出来。 裴韶依旧缩在角落里,鹦鹉被她紧紧捂在怀里一个字都不许说。 开玩笑,在这的几个人身份都了得,说不定一句话没说好明日便成了饭桌上一道鹦鹉汤。 镇国大将军说话夹枪带棒的,把太子刺的一句话也不多说了。 过来的一个比一个身份高,狱卒早就不敢拦了,识趣的跑到一边去,不再管这边的事了。 铁门微微响动,又进来一个人。 魏国公抬眼一看,更吃惊了。 “刘丞相?” 也不怪他吃惊。刘丞相在朝上是出了名的中立派,除了皇上谁也不偏向。 私人的事想请他简直是难如登天。 刘丞相也没想到牢里有这么多人,惊讶过后一个个寒暄问好。 “太子殿下,魏国公,镇国大将军。” 镇国大将军微点头,倒是终于没再阴阳人了。 刘丞相不但是丞相,也是天子帝师,在朝中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如若不是态度中立,也走不到这么远。 “这是裴韶?”他指了指裴韶,说道:“故人之女,因为一点误会被误抓了进来,本官过来将她带出去。” “不知几位来人来这牢里是所谓何事?” 在场诸位脸上一个比一个尴尬。 最后还是魏国公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诸位看来都是受人所托将裴小小姐带出去的……没想到倒是在这儿碰到了。” 他干笑两声又抬头看向裴韶::“还挺巧的……裴小小姐,咱走?这牢里环境不好,莫要脏了耳目。” 裴韶抱着铁栏杆疯狂摇头。 不走!她不走!在这儿有鸡腿吃! 几位大人表情都有些尴尬。 第四十七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狱卒呢?”刘丞相皱着眉头问。 他们几人身份贵重,是断不可直接上手的。 更何况,裴小小姐排斥,他们也定是不能用强的。 几个朝堂命官在这儿哄一个奶娃娃实在是不成体统,只能找狱卒了。 太子轻咳一声,命人唤了狱卒过来。 狱卒一过来便苦着一张脸。 “裴小小姐是因为什么罪名被抓起来的?”魏国公皱着眉问了一句。 狱卒唰的跪在地上,苦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解释:“这个……是因为这位……这位小姐铺子里的东西,有人用过之后全身起红疹并且高烧不退,报官之后这才将这位小姐抓起来的。” “可是香皂?可核实过了?可有证据?” 魏国公又一连串问题甩出来,狱卒苦不堪言。 “核……核实过了……那高烧不退的妇人前一天刚从四海蓬莱买了香皂回去……” 魏国公只觉得怎么问怎么不对劲。 “那将人押到普通牢房里便可,又为何要将人带来天牢?” 天牢里都是些穷凶恶极之辈,裴韶被带到这儿来实在没道理。 魏国公知道这里面有隐情,还是故意装傻充愣,他怒斥狱卒一声。 “你可是得了什么人的指令?或是收受贿赂?你放心,你若是冤枉的,说出来本官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狱卒跪在地上,一张脸吓的雪白,止不住的朝太子的方向瞟。 “魏国公。”太子怕他再问下去出什么事,出声打断道:“这些事等以后再查也来得及,当务之急是先将裴小小姐带出去……也好给众人一个交代。” 裴韶依旧抱着栏杆疯狂摇头。 几位大人没办法,交代好了狱卒之后便出了牢房,把难题扔给了狱卒。 狱卒一张脸活像个苦瓜。 几位大人都要请着出去的人,他自然也不敢用强的。 他都快给裴韶跪下来。 “姑奶奶……您快出去,您爹娘爷爷奶奶外祖父母都等着您呢。” 裴韶摇头,过了一会又补了一句。 “那你能不能给沃拿鸡腿次?” 狱卒以为她是吃了鸡腿就要走,顿时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 然后飞速去给她拿鸡腿了。 天牢关押的囚犯一天只有一顿饭,但普通牢房和狱卒却是一天三顿都有的。 中午刚做了鸡腿,此刻还有不少剩下的,应该是准备拿来当晚饭吃。 狱卒取了两个,怕裴韶吃坏肚子,还非常热心的回锅热了一下。 最后甚至是添了几块红烧肉进去。 只求这小祖宗吃饱喝足了赶紧走。 果然,裴韶看到鸡腿眼睛一亮,一手一个抓起来就要啃。 隔壁牢房的老头眼巴巴的看着,哈喇子简直能流二里地。 裴韶拿着鸡腿犹豫了一会。 后来一想老头对她确实不错,辛辛苦苦挖了洞还问她要不要一起逃跑。 于是恋恋不舍的把其中一个鸡腿递给了他。 老头眼睛一亮,拿过鸡腿就开始狼吞虎咽,吃着吃着就泪流满面了。 天牢里的饭菜绝对算不上好。 只每日扔点残羹冷饭,让他们吃了饿不死就行了,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新做的青菜。 荤腥更是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了。 老头吃的满嘴流油,最后把鸡腿骨头都给嗦的干干净净。 裴韶吃了鸡腿,更不愿意走了。 在这她要鸡腿就有鸡腿,为什么要回家? 大王趁着她吃东西的时候已经跑了出来,一下啄在狱卒脑袋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 “狗东西!狗东西!” 裴韶也实在不理解,一只鸟儿,嘴巴为什么能这么臭。 狱卒现在是真的想给这姑奶奶跪下了,苦哈哈的跟在裴韶后边,她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跟。 “你跟着我干什么?”裴韶吃完了饭在牢房里走着消食,有些奇怪的问。 “裴……裴小小姐。”狱卒一脸谄媚:“您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送您?” 裴韶更奇怪了。 “沃为什么要走?沃不走啊。”她躺在角落的枯草上拍拍肚子,朝着狱卒展示,又打了个饱嗝。 “在这儿多好啊,还有鸡腿和红烧肉次。” 狱卒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差点哭出来。 他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为什么要妄想着能抱上太子殿下的大腿,上赶着要这个活计啊—— 这下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想送的时候送不走了! “裴小小姐,您赶紧走……”想着鸡腿或许能打动她,狱卒紧接着又添了一句:“求您了,姑奶奶快走,您要是走了,我给您带一百个鸡腿路上吃!” 听到一百个,裴韶眼睛一亮,从枯草上坐起来。 “一百个?此话当真?!” 狱卒忙不迭点头,生怕这祖宗下一秒就变卦了。 “当真当真!” “好!”裴韶从角落里坐起来,把到处乱撞的大王又塞回自己怀里,眼睛亮闪闪的拽住狱卒衣袖。 “沃跟你走!你去给沃拿鸡腿!拿了沃就走!” 他带着裴韶出了天牢,左拐右拐的找到了厨房,一股气把大锅里剩的鸡腿全都捞了上来。 剩下的鸡腿不少,约莫着一百多个的样子,狱卒也懒得数了,只想着尽快把这小祖宗送走。 狱卒把一百多个鸡腿一股脑塞到布袋里头,又在外头套了两层之后,递给了裴韶。 一百个鸡腿不轻,他本来还以为裴韶拿不动,谁知她只是上手颠了颠重量,然后直接把布袋背到了背上。 天牢里头,老头则是一直探着头往外看,直到确认两人走远了,听也听不到动静之后,才挪了挪自己的屁股。 扒开盖在地面上的枯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就漏了出来。 狱卒找了马车,千辛万苦的把人送到车上之后,简直感动的想哭。 “等沃~沃还会再来的!” 裴韶从车窗里探出头朝着狱卒招手,声音别提有多轻快了。 她看着包袱里的一百多个鸡腿就开心。 简直开心的做梦都要笑出来了! 狱卒听到这话,猝不及防脚下一扭,差点平地摔。 他一脸惊恐,根本不敢回头,逃也似的跑回了衙门。 下一次?最好是别有下一次了!这辈子都不要有下一次了! 第四十八章 是不是什么误会 大概是被打过招呼了,马车并没有朝着程府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朝阳巷。 惜香楼又开了起来,因为地段好,加之秦柳柳下了大功夫,此刻门口门庭若市。 相比之下,四海蓬莱就显得落寞多了。 大门上的封条已经撤了,但依旧没有开门,门口有小厮守着。 裴韶认出了小厮,知道这事程府的人。 小厮一看到她从马车上下来,急忙行了一礼,眼圈都有些泛红。 “小小姐!您总算回来了!白枝姑娘让我在这儿等您,您总算回来了!” 裴韶四处看了一眼,问道:“白枝呢?” 小厮神神秘秘的。 “白枝姑娘跟五爷他们走了,小小姐放心,这次定能还咱们四海蓬莱一个清白!” 裴韶知道是秦柳柳干的,但其他人并不清楚。 毕竟他们跟秦柳柳明面上并没有冲突。 除了头一日开业时太后经过了惜香楼但并没进去,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别的交集了。 “外边惜香楼怎么这么多人?”她状似无意的问。 一提起这个来小厮就生气,他愤愤道。 “还不是那秦小将军的女儿!作了一首诗给他们铺子里的那什么香皂,又有百姓到处说咱铺子里的东西用了能死人,那惜香楼的东西虽然贵,但是好,这才有许多人去那边买东西!要我说,他们铺子里的东西,根本比不上咱四海蓬莱的半分!” 说了一大串,他才意识到,这些东西不能对着小小姐吐苦水,这才讪讪的住了嘴。 “没事。”裴韶笑的眼睛弯弯的,从身上背着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鸡腿塞给小厮:“尝尝鸡腿!好次!” 小厮接过鸡腿,感动的眼泪汪汪的,这才注意到裴韶还背着包裹,心下一惊,伸手就要接过来帮她拿着。 被裴韶一个侧身躲过去了。 大概是接到了她被放出来了的消息,白枝过来的倒是很快。 她远远的便看到了在门口等着的裴韶和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打开了大门。 “小小姐先去屋里歇着!后头的事五爷都安排好了,小姐您只管等着瞧!” 她推开糖果屋的铺子门,嘴里小声嘀咕一句:“奇怪,这屋里怎么这么暖和?” 本来铺子里烧着炉子还感觉不出来什么。 这会灭了炉子,加了这个室内恒温系统的感受就明显多了。 屋子里比外头暖和多了,一推门就一股温暖的热浪扑面而来。 想不通这些,白枝索性也没多想,只以为是铺子位置的问题。 她兴高采烈的,“小小姐,您看咱屋子里多暖和!这地方好!” 裴韶一颗心提起来,又放了下去。 想了想,给白枝也分了个鸡腿。 大王早就在她怀里憋坏了,一进屋就挣扎了几下飞出来,在软椅上找了个地方窝下了。 “这鸟儿还挺机灵的!” 白枝啧啧称奇。 果然,不一会儿,程家众人就带着衙门的人,连带着上午闹事的夫妻俩过来了。 后头还跟着上午趴在女人身边哭的两个孩子,这会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大气不敢出。 女人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男人则是在旁边一直在叫嚣。 “你们有权势的人家就这样!草菅人命!我媳妇要是出了事要你们好看!” “就是你们这个破铺子,做昧良心的生意!我媳妇才变成这样的!赔钱!你们要给我赔钱!” 见他一直在叫骂,捕快冷了脸,上前一脚踢在他腿弯处,踢的他噗通跪在地上。 而丫鬟小厮也得了命令,在街上卖力宣传。 不管什么时候,人都是爱凑热闹的,尤其是这上午还闹了这么大一出,下午好像就要反转了。 不一会,铺子门口就挤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一边围着,一边在小声交头接耳,还有几个不知道什么状况的一直在问。 “怎么又有衙门的人过来了?这次不会是要定罪?听说这铺子里的东西把人用死了!” “也没这么夸张……现在就是听一面之词而已,他媳妇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谁也不知道啊……” “我觉得四海蓬莱挺好的啊!太后娘娘都用的东西,而且比起那惜香楼的香皂和香胰子来,又便宜又好用,我媳妇昨儿买回家一块,我用它洗了澡,别提有多干净洗的有多香了……” 这话一出来,周围都是应和之声。 香皂品质到底怎么样,大家基本都有目共睹。 大部分人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买过四海蓬莱的东西,拿回去用了之后感觉都不错。 这会自然向着四海蓬莱说话。 不然铺子关门了,他们去哪儿买便宜又好用的香皂? 不过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风向就完全变了。 程家众人看在眼里,心里默默点头。 “说,你到底是受谁指使!来污蔑四海蓬莱!” 捕快面上一副肃然之色,看起来铁面无私,和昨日里小人得志的模样截然不同。 “大人冤枉啊!我媳妇就是因为用了四海蓬莱的香皂才变成这样的!全身上下起红疹子,高烧不退,差点没命了啊!” 男人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诉这冤屈,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可怜的很。 看他样子不像作假,捕快心里也有些狐疑。 难道……这妇人真是因为四海蓬莱的香皂才变成这样的? 但他有任务在身,丝毫不敢向着男人说话,面上不显,又冷喝一声:“还不招?!” 男人又哭嚎起来,后边跟着的两个孩子也开始抹眼泪。 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抱着自己的娘默默垂泪,周围百姓心里都有些不忍。 “这……这看着也不像说谎的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这妇人吃了什么才这样的?” “看后边那两个孩子,哎,这么小的孩子,多可怜啊,作孽啊……” 周围百姓的风向又变了。 捕快心里着急的很,但目光转向程家众人,见他们都是一副风轻云淡丝毫不放在心里的模样,渐渐也淡定了下来。 这时候,后边躺在板子上被人抬着的女人轻咳一声,撑着身子勉强坐了起来。 第四十九章 事成去惜香楼 “捕快大人,这事不怨我相公,都是我的主意……我全都招。” 她面色苍白,又捂着嘴咳嗽一声,然后缓缓道来。 “我……其实不是用四海蓬莱的东西才这样的,那天我确实来买了香皂,只不过回去的路上被人叫住了……她给了我一包药粉,告诉我,抹在身上就会全身起红疹,再冲水喝下去,高烧不退,让我嫁祸给四海蓬莱……” 闻言,周围百姓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我就说!四海蓬莱一定是冤枉的!四海蓬莱的吃的喝的用的我都买过!都是好东西!” “对对对!我媳妇昨日也给孩子买了糖果牛乳回去,那牛乳我也尝了一口,那滋味……而且还有许多味道,卖一两银子一点也不贵!” “我就说了四海蓬莱的东西好,我买了肥皂回去,我相公别提多喜欢了,之前那么不喜欢洗澡,自从用了肥皂之后天天洗澡,连人都白了一层。” “果然是有人陷害啊!这人当真可恨!四海蓬莱也没招惹她,为了那些银子,便干这种昧良心的事,也不怕天打雷劈!” 女人面上表情一片灰白之色。 她今日也算看出来了,四海蓬莱背后有靠山,靠她是万万扳不倒的。 舍不得相公这么据理力争为她求公道,孩子也受委屈,反正是替别人做事,她也没拿到什么好处,索性直接全盘托出,争取宽大处理。 “嫁祸给四海蓬莱之后,她就会给我一百两银子当做酬劳。” 女人说完,停下又咳嗽了一会,又继续说:“我实在是猪油蒙了心,两个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没钱送去学堂,我一时糊涂见钱眼开,这才……” “是谁给的你药粉?”捕快急忙追问。 好不容易要有个答案了,他当然不能放过。 女人捂着嘴又咳了两声,才慢慢答道:“我也不知道……我遇到她的时候是在离家很近的小巷子里,她穿着一身黑衣服,只能认出来是个女性,不过,她让我事成之后到惜香楼去找她领银子。”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扳指来:“这是那人给我的信物……” 捕快眼睛一亮,立刻上手把玉扳指拿了过了。 扳指通体透亮,泛着些莹莹绿意,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制成的。 这扳指可比一百两银子多多了。 他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给了你这个扳指,这扳指转手肯定不止卖一百两银子,你为何不拿了扳指便走?为何非要铤而走险。” 女人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谈何容易。我家是平民百姓,对方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我若是拿了那人的东西一走了之,我一家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挣扎着从木板上爬下来,重重的跪到地上,红着眼圈求情道:“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我相公并不知晓……他只是被我骗了,想为我申冤,我两个孩子也都是无辜的,对此事并不知情……” 她朝着捕快不断磕头,声音里带着恳求。 “有什么处罚都怪我,都是我自作主张……求求您了,莫要牵连我的家人……” 捕快叹了口气,还是给后边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迈步上前,把女人从地上架了起来。 捕快虽然也觉得她可怜,但办案,都是要秉公处理。 她再可怜,想陷害四海蓬莱也是真的,就算幕后之人另有其人,她也逃不开关系。 男人也早就不在叫嚣,呆呆地跪坐在地上。 让人把女人带下去之后,捕快把手里的玉扳指朝着程家众人殷勤的递了过去。 “几位大人……您看看,这是怎么处理?” 他谄笑道。 方才便听到从上头下了命令来,务必查好案子,还四海蓬莱一个清白。 并且还是京兆尹耳提面命吩咐下来的。 “还能怎么办?”程意深皱了皱眉,“不是说让她成事之后去惜香楼吗?那去惜香楼便是。” 他说完,朝着裴韶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裴韶跑了两步,想了想又折返回去把装着鸡腿的布袋背上了,这才跟上程意深。 程意深把她抱起来颠了颠,嘴里小声嘀咕了两句。 “怎么半日没见这么重了?” 裴韶警惕的捂住怀里的布袋,生怕程意深让她放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惜香楼过去了。 惜香楼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一直在挤,外间铺子里有几个丫鬟小厮在忙,倒还算忙的过来。 看到狱卒和程家众人,一个丫鬟皱着眉拦住,呵斥道:“干什么呢?没看到外面在排队吗?去排队!” “我是衙门的人——”捕快话还没说完,就被丫鬟打断了。 她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衙门的人?我今儿告诉你,别说衙门的!就算太子来了也得排队——!” 她话音刚落,人群后就走出一个人。 “你说本宫来了也得排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 他一身白色长衫,腰间系着一个墨绿色的玉佩,装束虽简单,但气质却极度矜贵。 “不好意思,安大人。”他朝着程云驰带些歉意的说道:“本来想早点过来帮忙处理,奈何东宫突然出了些事,这才来晚了。” 他转眼看到程意深怀里的裴韶,伸手想逗弄一下,被裴韶不着声色的躲了过去,然后把头埋在了程意深怀里不抬起来了。 【什么东西!还想摸我?!做梦!】 听到她的心声,程意深憋了好久才忍住没笑出声。 程家兄弟几个肩膀都微微耸动,一看就是在偷笑。 太子脸上没挂住面子,也没再继续自讨没趣,不动声色的扫了裴韶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小丫鬟脸色一变,心里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有些慌乱的跪到地上,说话也是哆哆嗦嗦的。 “太子殿下赎罪!只是……只是今日铺子人太多,进不来的都在外头排队,还有不长眼的想直接往里闯……奴婢,奴婢这才想斥责一番,并不是有意提太子殿下的!” 第五十章 那先查封 “无事,起来,你也是无心之失。” 太子在外边一向是仁君的人设,这会自然不能为难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得了命令,这才大着胆子站起来。 “太子殿下,我家小姐已经在楼上等您了……” 她目光期期艾艾的,谁料太子神色却猛地一变。 “你家小姐?你家小姐是谁?本宫怎会认识你家小姐?” 小丫鬟也懵了,她愣了半晌,方才的泪珠还在睫毛上挂着,看上去楚楚可怜。 “我家小姐是将军府的秦柳柳啊,太子殿下,难道您不记得了吗?” 太子脸色铁青,他一挥衣袖,第一次当众动了怒。 内心更是咬牙切齿,怪这小丫鬟听不懂话。 裴韶从布包里又捞出了一个鸡腿啃,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戏。 不容易啊不容易,太子一世英名—— 嘿嘿,没想到。 看着她手里的鸡腿,程意深神色惊悚的看了看她背上的布包。 这么大一个包,里头不会全是鸡腿? 程意深被吓了一跳。 小丫鬟被太子斥责了一声,也不敢再说话了。 “这家铺子的主人是谁?还不快出来?” 捕快上前一步,冷声道。 秦柳柳早就听到了声音,在楼上呆了一会才下来。 她虽然年岁小,但脸上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看上去也唬人的很。 先是给太子见了礼,紧接着就看向了程家众人。 “我便是这家铺子的主人,所谓何事?”她冷着脸站定,上下打量了捕快,才冷声道。 但目光看到裴韶的时候,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却有些龟裂。 裴韶则是扬起脸,对着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但这笑容落到秦柳柳眼里,却成了挑衅。 秦柳柳表情不太好看,内心也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 她怎么出来了?还是跟太子殿下在一起? 秦柳柳咬了咬唇瓣。 她也不明白自己对裴韶的敌意哪儿来的。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两岁多的奶娃娃,但很莫名其妙——她见到裴韶第一眼就看她不顺眼,就想跟她作对。 秦柳柳眸光一闪。 没关系,反正她是穿越来的,她才注定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捕快把玉扳指掏出来,声音冷清。 “你是这铺子里的老板,你可知道,你铺子里有人找了人栽赃陷害四海蓬莱?” 扳指虽然是女款样式,但尺寸很明显是成年女子手指的尺寸。 面前惜香楼的主人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模样,这玉扳指肯定不是属于她的。 看到玉扳指时秦柳柳的表情就变了。 “这位大哥。”她稳了稳心神:“您这是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栽赃陷害?” 她眼神瞟向太子,但太子根本不看她。 秦柳柳不敢直接问,只能强装镇定:“四海蓬莱不是因为有人用了他们铺子里头的东西才查封的吗?跟惜香楼有什么关系?捕快大哥可是弄错了?” “千真万确。”捕快说:“陷害四海蓬莱的人亲口说的供词,让事成之后来惜香楼找人,很明显,买人陷害四海蓬莱的人,就是惜香楼内的。” 秦柳柳愈发不安了。 她实在是不明白,明明昨日刚跟太子谈好的合作,怎么今日就变了卦? 她咬了咬牙,依旧强撑着不敢认。 “那怎么不能是别人?惜香楼每日人流量这么大,说不定是有人专门把地点定在惜香楼,想污蔑我们呢!” 秦柳柳死死咬着不承认,捕快也不好意思硬说什么。 只能吩咐手下把客人赶出去,想在门上先贴了封条,把秦柳柳带回去仔细审。 “你干什么?!”秦柳柳尖叫起来,“我爹是秦将军!我看谁敢!” 见她把自己爹搬出来想恐吓人,裴韶噗嗤一笑。 秦柳柳那当小将军的爹,还不如武安侯这个只挂着一个名头的侯爷实权高。 把秦将军搬出来吓人,别说吓人了,不把人逗笑就不错了。 听见裴韶的笑声,秦柳柳立刻转头看着她,眼里的恶意几乎是丝毫不加掩饰。 “此时怕是有误会。” 局面变成这样,太子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他也不能把秦柳柳得罪的太狠了。 他现在在朝中势力不稳,还等着秦柳柳研究出来的东西帮他稳固朝局呢。 见太子发话,几个也捕快都不敢动了。 “这便是太子殿下的诚意?”程云驰冷了脸:“我安家的铺子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查封了一遭,始作俑者一点惩罚都没有?” 太子焦头烂额的,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有些疲惫的解释道:“安大人说笑了……本官自会给四海蓬莱一个清白,想陷害四海蓬莱的人也已经抓住了,可这惜香楼的老板的确不知情……” 他现在头都要炸了。 一边是北阙使臣,并且听说是北阙的皇子之一。 一边是能帮他研究出有大面积杀伤性武器的秦柳柳。 这两个他一个也不想得罪。 但程云驰很明显不吃他这一套。 他冷哼一声,声音凉凉的:“现在知道没有证据了?那当日查封我安家铺子的时候可有证据?不照样是别人上嘴唇下嘴唇一碰,便将我家铺子查封了?将我外甥女带到了天牢里?” 程云驰呵呵一笑,声音极尽凉薄。 “只是不知,若非当日我去的早,我外甥女今日可还有命站在这儿?” 太子被他几句话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将难题抛给捕快。 “当日的事情本宫并没参与,是捕快陈大人全权负责的,那今日这事也听陈大人的意思。” 带头的陈捕快汗如雨下。 你们大佬打架,为什么要带上他这个小炮灰啊! 从严处理,太子肯定不高兴。 那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很明显那位安大人也不是吃素的。 毕竟就看起来来说,太子也不敢太得罪这位安大人。 “那便……先将惜香楼查封,铺子里的伙计带回衙门审问,若是冤枉并无此事,再将人放出来!” 他闭了闭眼,勉强提出来一个方案。 程云驰还算满意,太子则是皱了皱眉。 看的陈捕快心惊肉跳的。 秦柳柳自是不愿。 第五十一章 是我自作主张 她铺子这才刚走上正轨,这一查封,日后还不知有多少事等着她。 “太子殿下!安大人!捕快大人!” 秦柳柳的贴身丫鬟从后边往前走,然后乖顺的跪下。 “这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见前两日我家小姐郁郁寡欢,一问是因为铺子的事,奴婢这才自作主张找人想毁了那四海蓬莱。” 她一边说着,又伸出了手指给陈捕快看。 “这玉扳指也是奴婢的,捕快大人请看,奴婢右手拇指有个印子,正是长时间带扳指留下的。” 陈捕快细细查验一番,果然,右手大拇指上有一圈浅浅的印子。 被她挡在身后的秦柳柳表情这才好了些。 丫鬟一直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看不清神色。 【呕吼,顶罪的出来咯~】 裴韶嗦了嗦啃完的鸡腿骨头,在一旁看好戏。 太子没出声,算是默许了这个回答。 陈捕快心里松了口气,急忙命人把丫鬟带走,生怕晚了再生变故。 “既然这样,那这案子也算是结了。”他朝着众人拱拱手,“那下官便先带着她回衙门了,待会会在四海蓬莱张贴告示还裴小小姐一个清白。” 他现在看见裴韶就浑身上下不舒服。 一看到她就想起来她那只毒舌的鹦鹉。 和今天一整天做梦一样悲催的经历。 陈捕快打了个寒战,带着手下人逃也似的走了。 秦柳柳看着裴韶的目光越来越阴毒。 方才出来为她顶罪的丫鬟是伺候她从小到大的,平日里对她忠心耿耿,也为她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没想到这次栽在了这儿—— 裴韶。 她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那本宫也该走了。”太子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模样,礼貌告别。 又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已经临近年关了,今年天格外冷些,我看父皇的意思是想将合宫夜宴提前,安大人可带家眷前往,不知安大人到时候可否赏脸?” “自然,太子殿下不用担心。”程云驰敷衍的应了一声。 本身他来南阮便是因为这件事。 要是合宫夜宴不去,他这一趟那可算是白来了。 更别提还能带家眷了,闲的没事一起去看狗咬狗多有意思。 太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告别离开。 太子走了之后,还在惜香楼里的百姓就放肆多了,讨论声也不绝于耳。 “我还以为四海蓬莱的东西是害人的……结果惜香楼才是啊,那丫鬟敢出去害人,主子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话的百姓把手里挑好的香皂又丢回货架上,嘴里不停嘀咕:“东西效果不如四海蓬莱的好,价格还这么高……里边的丫鬟还敢害人!” 有了一个人打头,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对啊……这丫鬟之前便眼高于顶,对人呼来喝去的,呵呵,结果是个这种货色!” 听着这些话,秦柳柳脸色更难看了。 她强撑起精神,脸上挂着讨好似的笑容,“大家别走啊,是那丫鬟自作主张,我们惜香楼行的正坐的端,这香皂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物什。” 见没人买账,她咬了咬牙,承诺道:“今日在铺子里消费的,买两块香皂额外赠送一块!” “走。” 程意深没兴趣看她这边的大促销,抱着裴韶转过身就要走。 裴韶背上背着鸡腿的布包已经被他拿走了。 此刻一只手抱着裴韶,一只手拿着一个还在往下滴油的布包,别提有多滑稽了。 布包刚入手的时候程意深也是一惊。 怎么这么重? 他狐疑的看了看裴韶的五短身材,实在不明白她是怎么把这一大包东西背回来的。 四海蓬莱门口已经被县衙的人张贴了告示,说明白了今日的事就是乌龙一场。 并格外强调了对裴韶的歉意,声情并茂。 先前就喜欢四海蓬莱东西的也也基本都看了告示,心里也有数。 因此铺子一重新开张,便有源源不断的客人往里挤。 甚至是比开业头一日人还多。 程云驰跟着一起去了内院,刚踏入院门口,他就有些奇怪的四处看了看。 “怎么这儿这么暖和?”他有些奇怪的问。 程意深耸耸肩。 他也不清楚,但从上午过来的那一趟开始就这样。 【嘿嘿~没见识了~这可是室内恒温系统,一年四季都保持恒定温度,冬暖夏凉!】 【现在就开始吃惊啦~那夏天一进门就凉快了,到时候还不得吓死啊】 裴韶在程意深怀里无比得意,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心声已经被人偷听了个干净了。 程意深和程云驰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默契的没再说话。 先前进的货已经够卖几天的了,几个负责铺子的丫鬟小厮也不复第一日那样手忙脚乱,逐渐已经适应了,对铺子里的东西也基本都了解了。 客人问的时候也能答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这一出激发了人们的购买热情,还是因为什么东西。 裴韶只呆在屋里就听见系统一直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她抬头偷瞄了一眼大舅舅跟五舅舅,然后低头把光屏拖了出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又有东西解锁了。 之前的洗发水和护发素已经解锁了,此外还有新添的不少东西。 洗护区新添了沐浴露和洗手液,食品区则是新添了一个冰淇淋盲盒。 不过都是灰色的,并没开放购买权限,但是把解锁资格挂了出来。 沐浴露和洗手液是二百万两银子,冰淇淋则是二百三十万两。 看着这个数量,裴韶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杀的,后边那一串零她简直数不清! 开业第一日总共才五十多万两银子的营业额,其中还有三十五万两是太后的。 除去其他七七八八大规模采购的,零售大概也就是不到十万两。 二百万,这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她愤愤的把光屏关上,心里暗骂系统死奸商。 想到被大舅舅带走的那一大包鸡腿,裴韶又心疼了。 她哒哒哒的跑过去,扯扯程意深的袖子,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看他。 第五十二章 上学堂了 “大舅舅~”她指了指桌上的布袋,全当暗示。 程意深假装看不懂,梗着头问:“嗯?怎么了韶韶?” “鸡腿!沃的鸡腿!沃要次鸡腿!”裴韶气急败坏。 “嗯?你说什么?大舅舅怎么突然听不见了?” 程意深继续装。 裴韶被气的根本不想理他,自己蹲去角落长蘑菇了。 说来也奇怪,经历了这么一出,铺子今日的营业额不降反升。 裴韶推测了一下,觉得是因为闹这一出,大家觉得冤枉她了,所以进行报复性消费。 对这个裴韶倒是乐见其成。 买啊,买的越多越好。 大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此刻扑棱着翅膀从软椅上起来,一双绿豆眼迷迷瞪瞪的。 “小美人——小美人呢——?” 程意深被它吓了一跳。 程云驰没见过大王,此刻饶有兴趣的盯着它,看的大王浑身上下一个哆嗦。 “看本大王干什么?!说你的!白小子!” 它抖了抖羽毛,又尖叫起来。 程云驰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它说的是自己。 看着自己一身白衣,再想想那句白小子,程云驰沉默了。 他一身白衣叫白小子的话,那程秉文过来,一身黑衣,那岂不是成了黑小子? 裴韶只在铺子里呆了两天,后来就没兴趣再去了。 对她来说在铺子里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程意深新聘了了两个经验丰富的掌柜,又从裴韶那拿了不少货物,之后也开始当甩手掌柜的。 整日在外头转不知道在干什么。 很快就到了裴韶上学的日子,裴韶一大早上起来坐在餐桌前,心情无比低迷。 就连程氏额外给她加的一道白灼虾也没心情吃了。 她要去的学堂是青林书院办的学堂,不止裴天青跟裴景朔还有裴千悦在里头上学,程锦榕兄弟几个也进了学堂。 整日下学后在房里哭着写作业,因此这两天才没空到铺子里看。 裴韶又叹了一口气。 “小小姐,”白枝听着难受,出声宽慰她:“听说那青林学堂里都是跟您岁数差不多的,锦榕公子几个也在那上学,您去了好歹有个玩伴。” “白枝姐姐。”裴韶眼巴巴的看着她,试图讲条件,“你能不能跟我娘说?我去上学,一日给我多加一个肘子?” 白枝闭上嘴不说话了。 裴韶又叹了口气。 怕她第一天上学不适应,程氏还专门来送她。 在马车上交代的事无巨细,就怕她在学堂里受委屈。 裴韶一直蔫蔫的,是不是心不在焉的应一声。 【我知道啦娘亲……你说这些还不如多给我做点肉吃呢……】 【早上没吃下饭,肚肚饿饿……】 程氏叹了口气,听着小家伙可怜巴巴又碎碎念的心语,终究还是没忍住心软了。 “你中午下了学跟着锦榕他们几个一起回来。”程氏交代道:“我中午我给你做红烧肘子。” 裴韶眼睛一亮,立马小鸡啄米般点头点的飞快 青林书院分了两个区,一边是书院,另一边则是学堂。 裴天青几个年岁到了,上的是青林书院,而裴韶跟程锦榕几个去的则是学堂。 学堂基本都是四五六岁的孩子,最大的也才八九岁,裴韶去了大概就是最小的,才两岁半。 学堂中午下了学能回家,书院则是强制住宿,一周才一次休沐,平日里也不允许学子无事外出。 程锦榕早就得了妹妹今日要跟他一起上学堂的消息,刚到学堂便把包甩下,飞奔去了门口等裴韶。 一看到熟悉的马车,他就踮着脚使劲招手。 “去。”程氏不方便,索性就没下车,掀开帘子乐呵呵的看着她,目光慈爱。 “可以的话就跟哥哥坐一起,受欺负了就去找哥哥们,或者回来跟娘亲说,知道了吗?”程氏细细叮嘱,生怕遗漏了一点。 裴韶背上自己的小书包,扬起笑朝着程氏招手道别。 嘴里还不忘了叮嘱。 “娘!别忘了我的大肘子——” 直到回途的马车上,程氏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不舍。 几个哥哥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程老夫人则是一直在屋里守着程老爷子,很少出来。 白枝跟着裴韶去了学堂,几个孩子也都在书院里。 程氏竟然少有的感觉到了些孤独。 她叹了口气,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么早就着急着把裴韶送去学堂,究竟是是好是坏。 可她能听见韶韶心声,一家人基本也都可以,韶韶又知晓许多后世之事,若是不早日送去学堂,从小培养三观,她实在是怕裴韶被谁带偏了。 程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想的头痛,索性不再想这些,拿着东西进了厨房。 她虽有一手好厨艺,但平日里却极少下厨。 这事归根结底还得怪武安侯。 刚成亲的时候两人之间还算甜蜜,她一颗心都扑在裴昊廷身上,平日里闲来无事就喜欢下厨为他洗手作羹汤,或者平日里做些点心小食。 每次做完之后她都亲自提着篮子给他送过去,怕凉了不好吃了。 直到有一次她送点心时,府里一位姨娘正好在书房。 就是这么巧,她又是正巧听到裴昊廷跟那姨娘贬低她,说她不愧是小门小户出身,,没有一点心胸,整日里只知道做那劳什子的点心。 后来她再也没自己亲自下过厨房,同裴昊廷渐渐离心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想着今天裴韶第一天上学,吃点好的下午上课也有热情,程氏把厨房里的丫鬟小厮都撵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忙活。 除了裴韶点名要吃的红烧肘子之外,她还添了好几道肉菜。 八宝鸭,糯米荷叶鸡,还有酱香狮子头,都是裴韶爱吃的。 想着中午回家吃饭的还有几个孩子,程氏想了想,又添了几道菜,凑够了八道。 都是一家人,她好不容易下一次厨,也该请家里人都尝尝。 她坐在轮椅上在厨房忙碌,白英则是静静的跟在一旁帮她。 拿个高的东西啊,切个菜洗个菜什么的。 有了白英的帮助,程氏做饭速度提高了不少。 还未到午时,便已经做出了一大桌子菜。 第五十三章 这就是你妹妹? 夫子在上头摇头晃脑的讲,裴韶坐在底下则是不停的打瞌睡。 直到身旁的程锦桁拽了拽她的衣角,裴韶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的座位跟几个哥哥是挨着的,左手边是程锦榕,右手边是程锦桁,程锦桁旁边则是坐着程祈安。 “韶韶,”程锦桁说着,从桌子底下偷偷塞给她一张小纸条。 裴韶把手移到下边,把纸条打开。 【出去吗?外边有个洞,能到街上去。】 裴韶感觉自己身上的瞌睡虫一下就没了。 她有些兴奋的狂点头,内心无比感动。 鬼知道她在这听这些东西有多无聊啊!都重生了为什么还要学习! 收到她的信号,程锦桁立刻大喇喇的站起来,冲着夫子举手。 “怎么了?” 夫子是个长相和蔼的老头,蓄着一把胡子,看上去就慈眉善目的。 “夫子!我想如厕!” 学堂里的学生年岁普遍都偏小,夫子没当回事,点头应允了。 程锦桁又把裴韶拽上一起:“夫子我妹妹也不舒服!” 随即大喇喇的从正门走了出去。 看到两人的背影,程锦榕皱了皱眉,也打了个报告跟上去了。 三个人都走了,程祈安自然不会自己一个人留在学堂里,也跟了出去。 三个哥哥平日里只有程锦榕会认真学习,其余两个平日里都是不怎么爱学习,只考试前临阵抱佛脚一阵。 平日里更是把学堂里好玩的地方全都研究了个明明白白。 程锦桁在前面带路,程祈安跟裴韶则是在后面跟着。 程锦榕落在最后头有些犹豫。 抬头看了看妹妹的背影,他最终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妹妹今天第一次上学不适应,那就破例带她好好玩一玩! 到了地方,裴韶才发现,程锦桁说的洞居然真是个洞。 还是个狗洞。 “妹妹,我说的就是这儿。”偏生程锦桁还炫耀着一直邀功:“这地方只有我知道,是我最先发现的!别人都不知道,可以放心走。” 他说着,蹲下身把狗洞旁的杂草扒了扒,就想钻过去。 还没钻,旁边就响起一道冷笑的声音。 “安锦桁,你现在怎么沦落到钻狗洞了?” 站在另一边的是一个小胖子,身上挂满了奢华装饰品,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裴韶看过去的时候差点被这光闪瞎眼。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闪瞎你狗眼。 看到来人,程锦桁顿时支愣起来了,狗洞也不钻了,哧溜从地上站起来,跟小胖子气势汹汹的对视。 “胥子垣,你是不是有病!” 看他急了,小胖子更嚣张了,把手一摊,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我就是有病怎么了?”他欠欠的说:“你有药吗?” “你!”程锦桁气急,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哥哥!”裴韶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程锦桁这才平静了点儿。 自从来了青山书院,他从第一天入学就跟胥子垣哪哪都看不顺眼。 吵嘴就跟一日三餐一样。 他不管干什么,胥子垣只要能捣乱,一定横插一脚。 当然,他也给胥子垣添了不少麻烦。 胥子垣往后他身后瞧了一眼,啧啧称奇。 “你哥怎么也跟着你出来逃课了?”说着说着,他恍然大悟的拖长音调哦了一声。 程锦桁不想搭理他,拉着裴韶转身就要走。 看见跟粉团子一般的裴韶,胥子垣眼睛亮了,快走几步拉着程锦桁的袖子。 “这就是你那个妹妹?”他绕着裴韶转了几圈,嘴里一直在念叨:“怪不得你一直说你妹妹漂亮可爱,这确实漂亮。” “你有病啊!”程锦桁甩开他,“这是我妹妹,你不许碰!” 胥子垣依旧嬉皮笑脸的跟他商量:“安锦桁,我以后不给你捣乱了,你能不能把你妹妹给我玩玩?” 程锦桁想也不想,迅速拒绝,一只手拉着裴韶,一只手拽着程锦榕跟程祈安的袖子作势就要走。 “你别走!”胥子垣叫住他,“你不是想出去吗?我知道哪儿能出去,我带你?” 程锦桁一脸怀疑的看他。 “你能这么好心?” 胥子垣切了一声。 “这不是看你妹妹可爱的面子上吗。” 他说着,又上下来回打量程锦桁,语气不屑:“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你?” 程锦桁气的想上手,被程锦榕一把拉住了。 程锦桁也冷静了下来。 “那你说哪儿能出去?” “跟我来就知道了。”胥子垣神神秘秘的,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边走还边回头看,语气依旧欠欠的:“你到底来不来?” 程锦桁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拉着裴韶跟了上去。 程祈安跟程锦榕则是在后面跟着。 胥子垣一路走到书院小门旁,然后停下了。 “你说的就是这?”程锦桁皱了皱眉,“胥子垣,你耍我?” “哪有!”胥子垣急忙解释,“这儿就是能出去啊!” “那不是有条狗吗!一有人过去就一直叫,一叫就有夫子过来了!” 程锦桁指着的地方拴着一条凶神恶煞的大黄狗。 这儿是书院的侧门,一般没人过来,他之前早就已经研究过了。 但这儿养了一条狗,一有人过去就会不停的叫。 他之前试过从这儿出去,后来差点被狗咬了一口。 之后心有余悸,就再也不敢过来了。 此时看到胥子垣大老远的带他来这儿,程锦桁心里顿时怒火中烧。 胥子垣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一根骨头,朝着大黄狗扔了过去。 大黄狗张嘴把骨头咬在嘴里,抬头就要叫。 程锦桁心惊胆战,立马伸手捂住裴韶的耳朵。 这狗叫起来吓人的很! 但大黄狗只是把骨头叼在嘴里,然后欢快的摇着尾巴去狗屋里了。 胥子垣则是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你看,我就说了这儿能出去,你还不相信,我现在跟大黄已经是朋友了。” 他说着,走到狗窝旁蹲下喊着大黄,果然,大黄狗马上就把头伸了出来。 程锦桁以为他要被咬,刚想上去拽住胥子垣,就见大黄狗伸着头在胥子垣手上蹭了蹭。 胥子垣一脸得意。 第五十四章 赶大集咯 侧门的门一直是开着的,大黄狗被驯服了,几人很轻松的就溜了出来。 侧门出去就是闹市的一条巷子,拐过弯就是市集了。 胥子垣则是一直懒洋洋的跟在后面。 程锦桁偷偷看了看他,确认自己说话他听不到后,才神神秘秘的跟裴韶吐槽。 “韶韶,你以后离这个小胖子远一点。”他说着,又回头偷看了眼胥子垣,然后继续小声道:“他爹是户部尚书,是整个南阮最有钱的人。” “不过,他虽然讨厌,但其实人也没那么坏。”程锦桁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替胥子垣说几句好话。 他来这儿之后胥子垣是第一个跟他搭话的人。 虽然做的事情一直很讨厌,但从来没真的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一般都是过过嘴瘾。 “要是哥哥们都不在,你真的有急事的时候,找他也可以。” 裴韶乖乖点头。 几人手牵着手走在街上,路旁则是沿途叫卖的小贩,和摆好的卖各种东西的小摊。 “饴糖——好吃的饴糖——小孩爱吃的饴糖——” “肉包子!又大又松软,馅料还足的肉包子!” “卖小馄饨嘞——要来一碗小馄饨吗,热热的小馄饨一下肚,浑身上下都不冷啦。” 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小吃的香气混在一起飘过来。 裴韶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饿。 她早上因为要上学的事没心情多吃。 现在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她肚子也饿了。 程锦榕看了出来,意简言骇的丢下一句等着,然后跑向了卖肉包子的小摊。 不一会,就拎着五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回来了。 三兄弟一人分了一个,又给裴韶了一个,袋子里还剩一个。 程锦桁提着布袋,满脸纠结,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塞到了胥子垣手里,语气也硬邦邦的:“吃不完了!给你的!” 胥子垣看着自己手里的肉包,有些震惊。 等他反应过来,几人已经往前走了。 他把包子塞到嘴里叼着,跑了几步跟上程锦桁。 一个肉包下肚,裴韶已经感觉到有些饱了。 肉包子个头大馅料足,薄薄的面皮里面全是肉馅。 她胃口不小,但终究还是小孩子,一个大包子下肚也差不多了。 几人从集市上转了几圈,期间又经过一个卖银饰的小摊子。 程锦桁兴致勃勃的停下,然后拿着各种头饰簪子在裴韶头上对比。 裴韶则是看着琳琅满目的银饰惊叹。 虽然做工不是特别好,但胜在样式新颖可爱,程锦桁左手拿着一个小兔子发钗,右手拿着一个小松鼠的,满脸纠结。 他零用钱不多,只够买一个的。 银楼里的簪子基本都是做的各种精致的花鸟,很少有这种小动物的。 程锦桁思索了一会,最后忍痛把小松鼠的放下,拿着小兔子就准备去付钱。 刚放下的小松鼠被一只手拿了起来。 胥子垣依旧是贱兮兮的,抛起银袋就给了摊主。 摊主掂了掂手里银袋的重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你干嘛?”程锦桁皱着眉头问。 “我送的。”胥子垣切了一声,把发钗塞到程锦桁手里,傲娇的扭过头。 看着手里的发钗,程锦桁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接受了胥子垣的示好。 几人一直逛到了晌午,期间程祈安多次向裴韶看,表情纠结。 基于之前裴韶说他死无全尸这件事,他绕着裴韶走了好久。 直到程锦桁和程锦榕去看花灯了,他才有些犹豫的凑到了裴韶面前。 “韶韶,秦柳柳……是谁啊?” 程祈安有些纠结。 那次之后他想了好几天,确认自己不认识秦柳柳。但韶韶又说,他成了秦柳柳的舔狗? 裴韶有些吃惊,又有些担心。 【怎么突然打听秦柳柳?三哥哥不会这时候就喜欢上秦柳柳了?】 裴韶胆战心惊。 听到裴韶的心声,程祈安急的满头大汗,他摆摆手,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 想到程祈安这时候确实不认识秦柳柳,裴韶摆了摆手,含糊道:“等见了你就知道了。” 她怕真介绍了,自己三哥哥就真的跟着剧情慢慢喜欢上秦柳柳了。 为了避免三哥哥重蹈覆辙,还是尽量避免两个人见面! 一直逛到晌午,几人才意犹未尽的原路返回了学堂。 经过半上午的时间,程锦桁跟胥子垣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 原本哪哪都看对方不顺眼的两个人突然开始勾肩搭背起来。 还经常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青林书院有专门的马车可以接送,加上裴韶四个人刚好同乘一辆马车。 程氏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她做完饭,但心里来来回回想的都是裴韶。 担心她年纪太小,去了书院没人跟她玩。 担心她在书院里受人欺负了。 此刻看到裴韶好端端的回来,看起来情绪也挺好,程氏这才放下心来。 看到一大桌子好吃的,裴韶眼睛一亮。 程氏很少给她做那么多吃的,更何况这次还是程氏亲自下厨。 裴韶扬起脸唧一口亲在程氏脸上。 程氏一愣,然后脸上迅速带上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本来下定决心不让三哥哥接触秦柳柳的裴韶,下午一刚到学堂就傻了眼。 原因无他——秦柳柳站在夫子身旁,笑的人畜无害。 夫子咳嗽了两声,一直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这才正式介绍。 “这是秦柳柳,之前因为身子不好,一年多都没来书院,许多人没见过她,你们以后都是同窗,一定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 程家人刚来京城没多久,几个孩子也是才进了青林书院一个月,自然没见过秦柳柳。 程锦桁跟程锦榕听说过裴韶开铺子的时候秦柳柳捣过鬼,因此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程锦桁更是宁愿低头看书都不看她。 跟两人反应不同,程祈安心里对秦柳柳的好奇已经拉满了。 秦柳柳也感觉到了炽热的视线。 她状若无意的跟程祈安对视上,然后又慌张的立刻移开视线。 程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柳柳,看了一会才得出结论。 这也不怎么样嘛。 第五十五章 她可讨人厌了 程祈安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上辈子是怎么看上秦柳柳的。 一看就长的一副尖酸刻薄不好相与的模样。 程祈安撇了撇嘴,收回了视线。 自从秦柳柳一出现,裴韶就在偷偷摸摸的看程祈安,生怕一没注意他就重蹈了上辈子的覆辙。 察觉到裴韶的视线之后,程祈安转头对她安抚一笑,又隔着程锦桁偷偷跟她讲悄悄话。 “这就是秦柳柳?怎么看起来就这么讨人厌啊?”程祈安撇撇嘴。 他脾气好,平日里极少跟人红脸,跟谁都能相处的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秦柳柳有种莫名其妙的厌恶。 裴韶这才放下悬着的心来,抓紧了时机跟三哥哥灌输。 “三哥哥你小心她,她可讨人厌了……前几天沃跟大舅舅开的铺子,她还让丫鬟陷害沃,害的沃都进大牢去啦……” 程祈安并不知道她进大牢的事情。 此刻听着裴韶说的,程祈安对秦柳柳的初印象彻底跌至谷底。 察觉到程祈安一直看着自己的视线,秦柳柳则是满眼掩盖不住的得意。 她来之前都打听过了,安祈安也在青林书院,因此她才回来上学的。 想到剧情里安祈安后来权势滔天,却唯独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又想到现在死心塌地天天跟魏盈盈在一起,对她一个正眼都没有的四皇子。 秦柳柳打定了主意要用安祈安来气一气四皇子。 反正不管她怎么利用他,他都会对她死心塌地的。 能被她利用,是安祈安的荣幸。 但没想到,一转头却对上了裴韶那张笑吟吟的脸。 秦柳柳动作顿住了,心里滔天怒火。 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剧情里身子骨弱又早死的裴韶,怎么最近折腾出来这么多事。 就连她也被裴韶坑了。 想到自己刚开业就冷冷清清的铺子,还有被下了大狱的,她的贴身丫鬟。 以及明明谈好了合作,却又突然对她冷淡下来的太子,秦柳柳就气的牙痒痒。 这会又看到本来属于她的安祈安跟裴韶讲悄悄话,秦柳柳更气了。 因此,在夫子问她想坐哪儿时,她含羞带去的指了指程祈安身旁的位置,语气柔柔弱弱的。 “夫子,我想坐那儿,可以吗?” 她话音刚落,程祈安就迅速站起来。 “夫子!我不愿意跟她坐在一起!” “这……”夫子有些为难。 青林书院的学堂对学子的自由度还是挺高的。 座位这个事,安排两人坐一起,自然要两个人都同意。 因此,他有些为难的看着秦柳柳:“秦小同学,你看换个地方可以吗?” 秦柳柳表情由青转白,别提多精彩了。 过了一会,她才铁青着脸指了指另一个位置,过去坐下了。 她坐在座位上,捏紧了拳头,一直死死盯着裴韶的背影。 一定是她——一定是这个讨人厌的小孩子捣乱,不然,安祈安怎么会说不愿意跟她坐在一起? 明明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现在却被裴韶这个小贱人抢走了! 秦柳柳大喘了几口气,这才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她旁边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生,皮肤白白的,看起来就比较害羞。 秦柳柳问了她姓名。 女生的声音则是细弱蚊蝇。 “我叫沈时欢。” 说着,沈时欢从书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香囊,红着脸递给秦柳柳,声音依然是细细的。 “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确认这个名字自己并不熟悉后,秦柳柳迅速对她失去了兴趣。 “不用了。”她摆摆手,拒绝了沈时欢的香囊,眼里隐约还有嫌弃。 就一个破香囊,也好意思送出手? 京城里有头有脸家的子女姓名她都耳熟,剧情里重要人物她也都能记住。 她没听过名字的基本都是无名小卒,没有必要交好。 就算是得罪了又怎么样?她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所有人都应该围着她转。 她没看到的是,被拒绝之后的沈时欢默默收回香囊,眼里有泪光闪过。 秦柳柳一整天都在想着怎么能跟安祈安迅速搭上话,再让他死心塌地为自己所用。 可惜她主动了好几次,安祈安对她都是一副懒得理睬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时间不到的缘故—— 现在她才五岁,不急。 剧情里她跟安祈安认识是她十二岁那年。 家里给她定下了婚事,她心里烦闷逃了出去,却正巧救了被人拐走的安祈安。 之后安祈安便对她一见钟情,从此黏在她身旁,她说向西,安祈安绝对不向东,一切唯她马首是瞻。 还有裴韶那个小贱人—— 看着程祈安跟裴韶说话的背影,秦柳柳心里妒火中烧。 毁了她的铺子,还给她添了一堆麻烦,更毁了她跟四皇子还有太子交好的机会,她一定要让裴韶这个小贱人付出代价! 秦柳柳气急,把事情全推到了裴韶头上,心里对裴韶更加厌恶了。 一直到下午下学,她都没成功跟安祈安说上一句话。 本来想回忆一下他的喜好,奈何想了许久,秦柳柳都没想到他到底喜欢什么。 从前他跟在自己身旁的时候什么都不挑,做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因着今日是裴韶第一天上学,裴天青特地跟夫子请了一晚上假期陪她回家。 裴韶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廊下的大哥二哥,还有三姐。 “大哥!二哥!三姐!”她雀跃着跑过去,很公平的一人给了一个亲亲。 因着人太多了分了两辆马车,程锦榕几个一起,裴韶则是跟着裴天青他们一起。 在马车上,裴天青照例问了她一些在学堂的事情,裴韶答完,才开始吐槽秦柳柳。 实在不怪她讨厌秦柳柳。 对方实在是也太绿茶了点。 “明明三哥哥在跟沃说话!她突然冒出来,还夸三哥哥身上香!”裴韶越想越气。 心里也一直在碎碎念念吐槽秦柳柳。 【我呸!讨厌死了!一直往三哥哥身旁凑!】 【还好三哥哥这次没有被她蒙蔽了……都说了不喜欢跟她说话,她还一直凑!】 裴韶说着,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对付秦柳柳的好办法。 第五十六章 秦柳柳的嫉恨 一回了府,裴韶跟程氏用完晚膳之后就跑到屋里不出来了。 晚膳做的是海鲜粥,她不太感兴趣,吃的东西也不多。 程意深期间来了一次,是给裴韶来送账簿的。 送完就被程氏叫走了。 裴韶虽然看不懂账簿,但每次程意深都会送一份来给她。 连带着还有这几日盈利的银票。 自从开张前两日的热潮过去之后,铺子里的销量基本就稳定了下来。 每日都是几万两银子的进账。 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摞银票,裴韶第一次有了一种自己是富婆的感觉。 大王睡醒之后被程氏关在了笼子里,鸟笼面积不小,大王在里面还能飞两圈。 它被关起来倒是没什么反感情绪,这会正站在笼子内的横梁上理羽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韶看着它,感觉不过一天没见,它的羽毛颜色又变漂亮了不少。 “小美人~看我干什么,是不是暗恋我~” “哥知道自己风流倜傥,平日里暗恋哥的小鸟绕两圈都能从北边排到南边~不过小美人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 大王停下来理羽毛的动作,又开始叽叽喳喳。 裴韶看着它叹了口气。 挺好的一只鸟,可惜长了张嘴。 她把鸟笼子门打开,大王迅速从里面飞了出来。 裴韶已经试验过了,大王果然和其他的鹦鹉不太一样。 好似是开了灵智一般,平日里也是机灵的很。 就算不在笼子里关着也不会乱跑,她放心的很。 心里一直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想着,裴韶直到半夜才睡着。 一大早又被程氏喊起来了。 上学。 她叹了口气,看着程氏的表情别提又多哀怨了。 “娘,没睡好。”裴韶扯了扯程氏的袖口,冲着她撒娇:“好困,不想上学。” 看着她那副样子,程氏差点就心软了。 做了好久心理建设,她才硬着心肠拒绝了裴韶。 “不行,不上学堂怎么行?就算公主那也要上学堂。” 低头看着裴韶蔫巴巴的神色,程氏最终还是心疼了,承诺道:“你乖乖上学,中午我去给你送饭,给你送大肘子吃,好不好?” 听到大肘子,裴韶这才勉强打起兴趣来。 裴天青他们的书院跟学堂时间不同,要早许多,因此一大早就已经出门了。 几个小孩子是同一个时间,因此都是赶着一样的时间出的门。 四个小孩也刚好乘一辆马车。 裴韶背着书袋,紧紧的护着自己胸前,程锦榕看的有些奇怪。 憋了一路,直到快到地方了,他才问:“妹妹,你怎么还带书袋?你不是昨儿刚来,夫子还没给你发书吗?” 裴韶神神秘秘的摇头,拍了拍布袋。 “大哥哥别急!好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锦榕总感觉那个布袋动了动。 等他揉了揉眼睛,又发现布袋已经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程锦榕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道自己这两日睡的太晚了,这都有幻觉了。 秦柳柳来的比几人早多了,此刻已经乖乖在座位上坐下了。 一看到程祈安进来,她就红着脸满眼希冀的跑过来。 “安祈安,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昨天睡的怎么样?” 程祈安只感觉自己一天的好心情都快没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看着秦柳柳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耐。 “我昨天就说了不想跟你说话,你就能不能别跟我说话了?” 程祈安一张小脸上少有的带上了些怒意。 “我讨厌你,你是看不出来吗?为什么一天天非得往我跟前凑?很烦啊。” 大早上就被刺了一顿,秦柳柳当时的表情就变的不太好看。 一直到后来沈时欢到了,她也没给过别人好脸色。 “你可以让一下吗?”沈时欢声音都被急哭了。 她的座位在秦柳柳里面靠着墙的地方,秦柳柳要是不让开的话,她根本就出不去,也进不来。 下学时她走的晚,倒是没注意过这些。 只是实在没想到秦柳柳来的这么早。 明明她今日里已经提早起床了,一大早急匆匆的赶到教室还是晚了一步。 沈时欢咬了咬唇瓣,声音也带上了些恳求。 “麻烦你能让一下吗?你不让一下我没办法过去。” 秦柳柳这才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让到一旁,给沈时欢留了空。 嘴里依旧在不停的小声嘀咕。 “真是服了……一天到晚怎么那么多事。” “昨天是送什么劳什子的破香囊,今天又是自己来晚了还麻烦别人……” 听着她毫不掩饰的小声嘀咕,沈时欢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她来的并不晚,甚至比许多人还要早上不少。 是秦柳柳自己来的太早了。 更何况,别人坐双人桌在靠墙位置的,不也都是让外边的人让一下才能进出吗? 不知道是不是程祈安挑明了说的起作用了,秦柳柳一直等到人到齐了都没再作妖。 裴韶这才有兴趣观察一下教室里的其他人。 学堂里的孩子年龄大多集中在4-9岁,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她应该是整个教室里年龄最小的。 裴韶甚至还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两个女孩坐在最前面的一排,面容跟裴韶有些说不出来的相似。 这两人裴韶认识,一个叫裴言之,一个叫裴娉婷。 都是武安侯府的庶女,也就是她的庶出姐姐。 虽然记得叫什么名字,但裴韶对两人的印象实在不算多。 就算是话本子里也没有关于两个人的描写。 甚至是连名字都没出现过。 裴韶对了好几遍才得出结论。 这两人在话本子里,就是跟她一样的炮灰! 她好歹还有两句台词几句描写,这两人这是真的关于她们的一个字都没有出现过。 两人也都不是难缠的性子,跟裴韶打了个招呼就结伴坐在一起了。 而程锦榕和程锦桁,还有刚摆脱了秦柳柳的程祈安则是围在裴韶身旁说话。 看着众星捧月般的裴韶,秦柳柳脸上闪过一丝愤恨。 这一切都本该是属于她的! 她才是穿越来的,她才是天选女主,她的一切都是被裴韶那个贱人抢走的! 她看着裴韶背影的目光愈发骇人。 第五十七章 谁茶味这么重 裴韶一直把书袋抱在怀里不松手,直到夫子上完课之后,秦柳柳期期艾艾的又找了过来。 她抿着唇,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程祈安,“安祈安,我听说你成绩很好,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 她说着,把本子拿了出来。 程祈安有些不耐烦,语气冷冰冰的。 “不会!”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秦柳柳非要缠着他。 裴韶在一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等几人都看向她时,裴韶才捂住嘴巴,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样子。 “沃不知道!不是沃!” 秦柳柳脸上有些挂不住,有点尴尬。 她又转眼看向裴韶,挺直了腰杆,一副大人教育小孩的模样,苦口婆心道:“裴韶,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毒?之前污蔑我害你不成,现在又拉着安祈安,不让她跟我说话。” 她叹息一声,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怎么这么霸道?安祈安,你不要被她蒙蔽了!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重……” 程祈安没忍住,唰的站起来一巴掌打在秦柳柳脸上。 秦柳柳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居然敢跟自己动手。 “你是不是有病!”程祈安一张小脸阴沉的可怕。 “这是我亲妹妹!我跟我妹妹说句话,你就就过来莫名其妙指责她恶毒,我呸——我看你才是最恶毒的!” 秦柳柳面色苍白,站在原地摇摇欲坠。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凑热闹,听到这边吵了起来,大胆的已经围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偷听。 秦柳柳白着一张脸,泪如雨下。 裴韶拽了拽程祈安的袖子,想让他坐下,手刚松开布包,一只蓝绿配色的鹦鹉就挣扎着飞了出来。 大王飞在秦柳柳头顶,张嘴就骂:“我呸——小绿茶!白莲花!就知道装可怜陷害人!我呸——不要脸的东西!” 秦柳柳被这么骂,表情更加难看了,她一脸泪痕看向裴韶,语气依旧楚楚可怜。 “韶韶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儿惹你讨厌了,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让你的鹦鹉来骂我?” 大王听了更生气了,张嘴就是一顿输出。 “看白莲花!快来看白莲花!咦怎么一股茶香四溢,谁泡茶了?噢原来是这个小绿茶在呢!话说刚才是不是有狗在叫?” 大王说着,四处看了看,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噢——我知道了,没有狗,是这个白莲花小绿茶在狗叫!” 裴韶差点憋不住笑。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只鸟能有这么丰富的情绪? 也这么会骂人。 不过她脸上不显,一脸惊慌失措的站起身,伸手就想抓鸟。 “大王!不许骂人!” 嘴上虽然是责怪,可她背地里偷偷给大王递了个赞赏的眼神。 干的不错!昨日的肉干没白喂! 大王受到赞赏之后,骂的更起劲了。 可她这不到一米的小身高怎么可能能抓到会飞的大王。 大王飞高了点,嘴里一直在不干不净的骂着秦柳柳。 被一只鸟这么骂,再加上周围人异样的眼神——秦柳柳恨不得直接原地晕过去。 “韶韶妹妹。”她强撑着身子,“你怎么能让你的鸟乱骂人呢?”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怎么怪裴韶啊?她早上偷偷把鸟带过来还给我看了呢,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一只鸟怎么能听懂人的指使?” “就是啊……秦柳柳也太不讲理了?这也好意思怪裴韶?怎么不看看自己是不是做的事太过分了啊……过分到鸟都看不下去了。” “对啊,鹦鹉都讨厌的人……她要是没干什么鸟能骂她?不然为什么骂她不骂我?” 秦柳柳内心不忿,依旧梗着脖子争辩。 “不是的……那是裴韶的鸟,要不是她指使,鸟怎么可能莫名其妙骂人?不然你们试试,这只鸟肯定也骂你们……” 她话音还没落下,大王就飞到了沈时欢面前,语气谄媚:“小美人!早上好呀小美人!你好漂亮啊!” 听着大王赤裸裸的夸赞,沈时欢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大家看看鸟,又看看沈时欢,最后看了看还愣在原地的秦柳柳。 一个是夸赞,一个是骂绿茶白莲花。 孩子也知道对错好坏,顿时几个人就议论起来了。 秦柳柳刚才争辩说的话不攻自破。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她有些受不了了,哇一声哭出来,捂着脸跑出去了。 剩下大家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非常默契的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根本没人搭理跑走的秦柳柳。 裴韶则是趁机一把抓回大王,重新塞到书袋里。 秦柳柳一直跑到了竹林里等着,心里有些赌气。 等一会他们找来了,她一定要让裴韶给自己道歉她才愿意回去! 秦柳柳心里打定主意,靠着一根粗壮的竹子坐下。 可一直等了两刻钟的时间,也没人找来。 秦柳柳有些等不及了,从竹林拐角处往外看。 却什么都没看到。 是不是她找的地方太隐蔽了?他们不知道往这边找?秦柳柳有些担心。 又怕他们找了找不到自己就回去了。 她想了想,换了地方,从竹林到了小花园里。 小花园跟学堂就隔了两间屋子,平日里下了学也有不少人都来这边玩。 秦柳柳之前在青林书院上过一段时间学,对书院布局还算清楚。 反正平日里找人,一般第一就来这个小花园里找。 她寻了个石凳坐下了,心里对裴韶更加厌恶了。 都怪裴韶还有她那只鸟!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 可一直等到了日落西山,甚至她屁股都坐麻了,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秦柳柳沉不住气了,偷偷溜到了学堂后门。 她从后门往里看,就看到大家都围着裴韶,她那只讨人厌的鸟儿则是站在桌子中间。 羽毛颜色漂亮,又拖着长长的尾羽,还会说话。 大王瞬间就俘获了一群小孩子们的芳心。 叽叽喳喳的都在因谁先跟鸟儿说话而争论。 第五十八章 解锁金疮药 “那不是秦柳柳吗!” 这时,有眼尖的人看到了秦柳柳,惊呼道。 秦柳柳没搭理那人,面色不太好看,径直走进屋坐到自己座位上了。 围在裴韶桌子旁的胥子垣翻了个白眼。 “拽什么拽,不就是看没人出去找你,自己灰溜溜的回来了,嘁。” 他一点没避着人,声音大到整个教室的人都能听到。 顿时没人说话了,整个教室安静到落针可闻。 大家都怕得罪胥子垣。 胥子垣不光家里有钱有权,平日里在学堂也是小霸王一样,看谁不顺眼就揍谁。 秦柳柳双手紧握成拳,气的微微颤抖。 坐在她身旁的沈时欢没去凑热闹,这会还在自己座位上坐着,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胥子垣又大声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继续伸手逗大王了。 大王理了理羽毛,又开始阴阳怪气的嘲讽了。 “怎么突然茶香这么浓?谁泡茶了?噢~没人泡茶,原来是小绿茶回来了。” 秦柳柳鼻子一酸,生生被大王气哭了。 沈时欢吓了一跳,急忙拿出帕子递给她,声音里满含关心。 “你没事?快擦擦眼泪——” 秦柳柳却大力推了她一下,咬牙切齿的:“谁要你假好心!你不就是想看我出丑吗?假惺惺的!” 她用力太大,沈时欢又没有防备,被她一下推到了桌角。 手肘也磕在桌角上,洇出点点猩红的血迹。 沈时欢痛的想哭,又看秦柳柳实在是不接受她的好意,把帕子收回来,捂着胳膊沉默的坐到一旁。 一切都被裴韶看在了眼里。 她想了想,翻了翻系统光屏。 她记得昨天看到金疮药解锁了,但当时没在意,没什么看清。 果然,药品区新增添了一个金疮药,右上角标着一个新字。 售价跟风寒药和催情药一样,都是三两银子。 之前进货剩下的银子不少,都存在了系统里。 裴韶很快下单了两份金疮药。 她选了快速送达按钮,又多花了五两银子。 果然,没一会,两份金疮药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她书袋里。 沈时欢坐在座位上呆呆地,盯着窗外默默垂泪。 胳膊上的伤痕依旧在隐隐作痛,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明明是示好,为什么秦柳柳要这么对她? 正想着,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就伸到了她面前。 手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玻璃小瓶,瓶里放着半瓶药粉。 “泥是不是受伤了?给泥的。”裴韶的声音依旧是软软糯糯的,白嫩的小脸蛋上挂着笑意。 就连沈时欢也被感染,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 “嘁。”旁边的秦柳柳把书本摔的震天响,臭着一张脸,“装模做样!” 沈时欢把玻璃瓶接过来,倒出一点药粉敷在受伤的地方。 很神奇,刚才还疼的钻心的伤口,突然感受到一股清凉的凉意,然后疼痛迅速消散。 沈时欢把手里的玻璃瓶翻过来翻过去的把玩,眼里的惊异掩盖不住。 她先前用过的最好的金疮药,和这份药粉比起来,效果也不过尔尔。 “谢谢你。”沈时欢感激道。 不止是感激裴韶给她药粉,更是感激在她难堪时,还有人愿意帮她。 “没事。”裴韶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她是真的不在意。 一份金疮药,就算在加上快速送达的五两银子,也不过八两。 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裴韶对着沈时欢笑了笑,又指了指她手里的金疮药。 “药粉是四海蓬莱里卖的噢~还有好多好东西!” 沈时欢用力点了点头。 她先前听过四海蓬莱的名号,也知道太后还去过,对里面的东西喜爱至极。 她本来想趁着休沐去看看,奈何一直没得了时间,后来四海蓬莱又闹出了不少事。 想想不过区区一个铺子,她便打消了念头。 没想到现在又听到了四海蓬莱这个铺子的名字。 没想到还有金疮药这么好的东西。 而且装药粉的瓶子,她看起来像是透明琉璃,也稀有的很。 就算是她也没见过几次。 这次一定要去四海蓬莱看看了,沈时欢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沈时欢平日里并不关注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裴韶是四海蓬莱的老板。 更不知道秦柳柳跟裴韶之间有那么大的过节。 不管怎么说,她心里还是因为秦柳柳有些难过。 她性子软和,平时也不擅长社交,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人示好。 却被人把真心这么放在地上碾压。 秦柳柳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把手里的书翻的震天响。 沈时欢跟裴韶说了好一会话,秦柳柳憋了一会,才终于爆发了。 她把毛笔用力摔在桌上,墨汁四溅,三个人的裙摆上都沾染了不少黑色的墨迹。 她语气不善,看着裴韶的表情冷冷的:“你有完没完?” 裴韶有点莫名其妙。 “沃怎么啦?” 秦柳柳很不耐烦。 “想说话能不能去一边说!堵在别人位置上干什么?!没看到我要学习吗?” 胥子垣突然站起来,语气依旧贱贱的。 “你还学习?秦柳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前一年就是因为上课不认真听夫子讲课,把夫子气到了才被领回家的?现在已经下课了,你说你要学习?” 学堂里不少人都已经上了一两年了,对秦柳柳之前的事情也不陌生。 这会胥子垣一提起来,大家也都陆陆续续的想了起来。 秦柳柳脸色涨红,依旧嘴硬道:“我现在喜欢学习了,你管的着我?!胥子垣,别以为我不敢惹你!没有你爹的官位,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面带嘲讽,朝着胥子垣呸了一声:“就知道靠家里的废物而已!” 秦柳柳对着胥子垣破口大骂,学堂里没人敢拦。 沈时欢站起身来,声音依旧细细软软的,她站到两人中间试图劝架,“你们别吵了。” 却被秦柳柳一把推开。 “你也别装了。”她看着被她推的踉跄两步差点没站稳的沈时欢,目露嘲讽,“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沈时欢表情变了变,然后不再搭理秦柳柳,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第五十九章 朋友是谁 秦柳柳冷眼旁观,一直看着沈时欢收拾完东西,然后抱着书袋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她冷哼一声。 “怎么,要去找夫子告状?” 沈时欢停下脚步,依然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去找夫子换个座位。” 说完,她没再看秦柳柳,抱着书袋转身出去了。 胥子垣在一旁幸灾乐祸。 “秦柳柳,你敢惹她,你完了。” 秦柳柳翻了个白眼。 她一向瞧不上胥子垣的做派,不管对谁都是看家世决定态度。 大概也因为如此,胥子垣对她态度一直不怎么样。 不过她也看胥子垣不顺眼就是了。 “胥子垣,一年没见,原来你眼也有点瞎了。”秦柳柳呵呵冷笑一声,“你不是最会看菜下碟吗?怎么对沈时欢这么殷勤?我可没听谁说过她出身多高。” 听她这么说,胥子垣着实有点震惊。 “你不知道沈时欢是谁?” 见胥子垣一直问个不停,秦柳柳有些不耐烦了。 “我管她是谁!我也不想知道,还有你,胥子垣你能不能滚?” 大家都偷偷往这边瞄,看秦柳柳跟胥子垣吵架,没人看着大王了。 大王怪叫一声,从桌子上飞起来绕着教室转圈。 嘴里还一直在不停的念叨:“小美人我的小美人啊,你到底在哪里!” 在经过秦柳柳头顶的时候,尾巴一甩,一坨鸟屎十分精准的落到了秦柳柳头上。 秦柳柳感觉到自己头顶一凉,她伸手摸了摸,摸到一手潮湿。 秦柳柳表情有些惊恐,颤抖着把手移到面前。 果然手指上沾着恶臭的鸟屎。 站在秦柳柳身旁的裴韶也闻到了臭味,她迅速捏住鼻子,然后往旁边跳了两步。 秦柳柳尖叫一声,差点被气晕过去。 她用手捂着头顶的鸟屎,另一只手则是颤颤巍巍的指着裴韶,说话都语无伦次,“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指使你的鸟拉我头上!” 裴韶摆着手迅速后退,否认三连。 “沃不知道别问沃不是沃干的!” 她这次是真的不知道啊! 大王平时也很少听她的话。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系统限制,大王一直以来对她态度都挺好的。 但是也仅限于挺好的。 她提的要求只要是能完成的,大王基本上都都会乖乖去做。 但这次——这次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大王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屎意终于来了呢?这事谁也说不清啊! 秦柳柳根本没听裴韶解释,内心也认定了一定是裴韶搞的鬼。 除了裴韶,这只鸟儿没人能使唤的动! 她就不信了,就一只小鸟,要是没人指使,它怎么会莫名其妙拉到自己头上? 秦柳柳捂着头跑了出去。 闹了这一出,加上沈时欢换座位,夫子索性直接做主提前下了学。 裴韶这才有机会把大王重新塞回自己包里。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在外面一天呆野了,大王刚被放在书袋里后,身子就开始不停的乱扭。 她怀里的书袋一会换一个形状一会换一个形状。 她轻拍了一下书袋,小声嘀咕道:“别动了!回去给你找好吃的东西。” 大王这才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乖乖窝在书袋里睡觉。 秦柳柳早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倒是沈时欢换座位换到她后面去了。 她在后面慢条斯理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笔墨纸砚类的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察觉到裴韶的视线,沈时欢抬头冲她一笑:“谢谢你的药粉。” 说着,她把一个锦囊从书袋里拿出来递给裴韶。 似乎是怕她嫌弃,沈时欢有些脸红。 “我今日没带什么,这个锦囊是我娘亲手绣的,说让我送给在学堂认识的好朋友。” 她朝着裴韶展示系在自己腰间的粉色锦囊,双颊红红的。 “你不要嫌弃。” 裴韶则是眼睛亮晶晶的把锦囊接过来,然后学着沈时欢的样子系在腰上。 系完之后,她转了个圈给沈时欢展示。 看见被秦柳柳看不起的香囊被裴韶如此珍视的带着,沈时欢红了眼眶。 “憋不开心啦。”裴韶有些笨拙的安慰她:“明天我给你带我娘做的鸡腿,可好次啦!” 沈时欢抹了把眼泪,用力点头。 秦柳柳从书院离开后,指使车夫换了方向。 她并不乘书院的马车,而是一直坐的自己的马车。 车夫顺从的转向,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正是太子府的方向。 当今圣上疑心病重,太子虽然一出生就被封了太子之位,但依旧跟其他几个皇子一样,及冠了就迁出了宫,在外头自己另开辟了府邸。 太子府所处的地方僻静,偌大的府邸守卫森严。 马夫停下了车,秦柳柳刚下车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此地为太子府邸,闲杂人等请速速避让!” “我是秦柳柳,你去告诉太子殿下,他一定会让我进去的。”秦柳柳早就料到了这些,她沉稳道。 她来是为了之前跟太子谈的合作的事情。 之前谈好的是铺子,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 那些身外之物她都不需要了,她现在只想让裴韶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听了她的话,侍卫依旧不为所动,重复着一样的话,“此地为太子府邸,闲杂人等请速速避让!” 说着,他还用刀鞘捣了秦柳柳一下。 秦柳柳一时不查,跌坐在地上。 她阴沉着一张脸,从袖口掏出一个墨绿色的玉佩,冷着脸递到侍卫面前。 “现在行了吗?去通传太子!就说我是秦柳柳,因为火箭炮的事来的!” 看见玉佩,侍卫这才正了正色,拿着玉佩进去通传了。 没一会,侍卫又出来,恭敬地把秦柳柳迎了进去。 裴韶用完晚膳之后,一直缠着程氏给她做鸡腿。 “沃答应了好朋友要给她带的!”裴韶说着,晃了晃程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求求泥啦!” 程氏最开始还以为是她自己想吃,才拿朋友当借口骗鸡腿吃。 这会也不确定了。 “你朋友是谁?”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沈时欢!”裴韶叉着腰骄傲的说。 “她还给沃香囊啦!”她说着,又把腰间的香囊给程氏展示了一圈。 第六十章 剧情改变了 沈时欢,沈时欢。 反复念叨了两句这个名字,程氏总觉得有点耳熟。 但又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到过。 实在想不明白,她索性不想了,起身去了小厨房,准备去给裴韶做鸡腿。 好不容易上了学还交了新朋友,她自然不可能泼冷水。 韶韶已经承诺出去的事,她自然也要帮韶韶全力完成。 裴韶则是跑到了床榻上趴着,翘着腿看大舅舅下午给她送来的账簿。 铺子这几日的营收也稳定了下来,今天跟昨天差不多,也基本都是那老几样。 想到今日白天买的两瓶金疮药,裴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草草的套上鞋就跑去了外间。 她的书袋放在了外面,而金疮药被她塞在了书袋里。 拿了小玻璃瓶装的金疮药,裴韶又跑回了床上趴着。 金疮药是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装的,里面装着半瓶褐色的药粉,口上塞着一个木头塞子,瓶口处挂了一个硬纸片标签。 上边只有三个字,金疮药。 金疮药跟感冒药催情药都一样,并不是盲盒形式。 而是都长的一个样,不过这个裴韶倒是能理解。 从不能别人生个病要来买药,还要抽盲盒? 抽能跟自己病症对上的药? 那不脑子有病吗! 她把系统里存的银子都换成了金疮药,这次并没点提前送达。 裴韶猜测明天上午睡醒之后应该就能从窗台上见到了。 她之前给铺子补货的时候也没用提前送达,但基本都是下单之后立马送到。 或许是她之前买的太多了给的优惠。 想到至今没什么销路的催情药,裴韶有点头疼。 催情药这种东西总不好明晃晃的放在柜台上卖,不然——别人一问这是什么药什么功效,那不就尴尬了吗? 裴韶想了想,想到了那些深宅妇人以及摘星楼的人。 摘星楼怎么说都是青楼,对这种药的需求量应该挺大的? 至于效果? 她先前可在裴昊廷身上试过了,摘星楼的姑娘和老鸨也都见过了——效果那可是个顶个的好! 至于那些失宠需要这种药的深宅妇人。 等这药的名气打出去了,自然会有人抢着要买。 东西好不愁销路。 想明白了这事,裴韶喜滋滋的爬上床准备睡觉了。 又想到了今天有点反常的秦柳柳。 在剧情里,秦柳柳一向瞧不起程祈安,一直拿他当舔狗备胎对待,从未正眼相看。 这次倒是稀奇。 想到秦柳柳几次都主动的朝着三哥哥身上贴,裴韶有些不爽。 却又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想干什么。 刚想从头到尾再回忆一下剧情,裴韶就发现,她脑子里关于剧情的记忆,竟不知何时已经修改过了! 原本可没有她上学堂这一段。 这会竟然已经添了进去,只需稍稍一回忆,整本话本子的剧情走马观花似的在她眼前轮放。 就连今天她跟秦柳柳的争执也被记录到了里面。 裴韶有些惊悚。 她不怎么能接受这种——自己的记忆好像能被他人随便篡改的感觉。 她强压下了心头的不适,继续朝下看去。 但往后只有一小段了。 秦柳柳进了太子府,之后的东西便跟之前一样,前后根本衔接不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之前记忆里的截然不同。 裴韶躺在床上,实在忍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她能有这么大的机遇,那秦柳柳是不是也可以—— 毕竟,秦柳柳可是最开始的这个世界的女主角,而她,在剧情里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炮灰。 是秦柳柳跟四皇子py的一环而已。 但这次四皇子好似对秦柳柳也并没什么兴趣。 反而是一直跟着魏盈盈。 至少她就在铺子里见过两人两次,每次四皇子都跟在魏盈盈身后,除了魏盈盈跟他说话,谁跟他说话都不搭理。 脑子一片混沌,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东西,裴韶索性不想了。 一直到第二日早膳,程氏早早的就把答应她的鸡腿放到了保温食盒里,然后塞到裴韶的书袋里面。 “韶韶?”程氏喊了她一声,裴韶并没反应。 程氏有些不放心。 她从今日早上起来就感觉韶韶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这么爱吃的小人,吃饭都得她在一旁看着才不会吃多,这次居然连早膳都没了兴趣。 方才她出去的时候碗里是那些东西,现在回来了碗里还是那些。 “韶韶?是不是不舒服?”程氏有些担心的问:“实在不舒服就跟夫子告一天假在家里好好歇歇。” 裴韶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然后迅速摇头。 “没事!沃好得很!” 她刚才发现记忆里的剧情又变了。 秦柳柳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可以对付她的方法一般,志得意满的去了学堂。 若是程氏平时说让她停一天学她肯定一蹦三尺高。 但是现在不行! 裴韶心里有点痒痒。 剧情里看不到秦柳柳做了什么,只能今日去了学堂才知道。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秦柳柳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有一些奇遇了。 好不容易带一家人的生活步入正轨,哥哥姐姐跟娘亲都在一天一天的变好,她实在不能接受现在的一切被秦柳柳毁掉。 一到学堂,果然裴韶抬眼就对上了秦柳柳阴毒的目光。 程锦桁拉了她,有些不解。 “韶韶,你看什么呢?我们快走,一会夫子来了要挨训啦!” 因为早上在家耽误的时间有点长,几人到了学堂的时候已经踩点了。 果然,几人刚慌慌忙忙的坐下,夫子就走了进来。 秦柳柳则是迅速的低下头。 她昨日里从太子那里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但同样也拿了重要的消息去换。 她重生之前是搞化学研究的,并且成绩一直还不错,对各种物质的特性了解的可谓是一清二楚。 她昨日拿来交换的便是可以做简易炸弹的配方。 一想到这个秦柳柳就气的牙痒痒。 这是她之前跟太子合作的时候谈的,本来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可现在为了对付裴韶,只得了那么一个消息。 她攥紧了手里的银锁,又想起来了太子的话。 第六十一章 永福公主在这? 太子说,他的庶妹也在青林学堂上学。 虽然是庶妹,但那可是本朝唯一的公主,永福公主,皇上对其更是极尽宠爱。 从这个封号之中便能窥见一二。 更何况,永福公主的生母是后宫里唯一的贵妃——淑德贵妃。 而淑德贵妃的父亲,则是当朝丞相刘丞相。 不止丞相,更是天子帝师。 永福公主的身份可谓是极其尊贵。 若永福公主是男儿身,这太子之位,也不一定是落到谁身上。 说起这个的时候太子还有些唏嘘。 不过更多的是庆幸,永福公主并非男儿,其他几个皇子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这个太子之位非他不可。 手指越收越紧,银锁的边角扎的她掌心生疼。 这个银锁是太子殿下给她的,是永福公主的贴身之物。 因为丢了银锁,公主还因为这个闷闷不乐了好久,后来无意间被太子得到,因为无用就一直放着了。 只要把银锁交还给公主,便一定能跟公主交好,从而借公主的手对付裴韶。 裴韶左右不过是一个侯爷之女,还能尊贵到跟公主相提并论—— 更何况,现在听说裴韶生母跟武安侯和离后,几个孩子都签了断亲书。 裴韶现在不过算是草民,公主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她。 幻想着裴韶日后悲惨的结局,秦柳柳畅快的笑了出来。 她好好的铺子,就是因为裴韶才变成这样,不得不关门。 想到之前她跟父亲软磨硬泡,各种保证日后一定会赚回购买铺子的银子才得到的铺子,秦柳柳心里对裴韶就嫉恨的不轻。 她父亲秦将军跟武安侯是朝中好友,因此她也无意间知晓了不少武安侯的家事。 秦柳柳将学堂里的女孩都认真观察了一下,可看谁感觉都不像是永福公主。 永福公主这么受宠爱,按理说在学堂也应该是众星捧月的。 可谁都不符合这个条件。 秦柳柳把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对准了第一排的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叫许婧,在学堂里一直都很刁蛮,曾经还跟胥子垣对打过好几次。 大家一直听说她身份高,可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家的女眷。 因此大家也都不敢招惹她,这么久时日下来,倒是也有许多想巴结她的人一直跟着她。 秦柳柳想了一圈,还是感觉许婧最像永福公主。 蓦的一把戒尺敲到了她桌上,秦柳柳思绪被人打断,有些不悦的抬起头。 就看到了夫子一张铁青的脸。 “秦柳柳!怎么上课一直在走神!”夫子很明显动了怒,又用戒尺在她桌子上狠狠敲了一下:“你去墙边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回来!” 秦柳柳有些不服气,刚想对呛两声,就想到了永福公主。 想到要给公主留一个好印象,她这才憋憋屈屈的拿了书去墙边站着。 但看着裴韶眼里的嫉恨却是藏也藏不住。 她捏紧了手里的银锁。 裴韶观察了一下自脑海里的剧情,发现这个好像是有延迟的。 比如说现在。 里面只写到了秦柳柳从太子手里拿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并没有今日才发生的事。 她有些纳闷的抬起头,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秦柳柳的眼睛。 裴韶吓了一跳。 实在是秦柳柳的眼神也太过阴鸷了些。 甚至是完全不像是五岁的孩童该有的眼神。 想到秦柳柳的穿越者身份,她又释然了些。 穿越前怎么也得有二三十岁,有这样的心机和眼神也很正常。 但这样的心机放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就多少都有点恐怖了。 她默默收回了视线,不再看秦柳柳。 沈时欢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此时秦柳柳的座位上只孤零零的放着她自己的笔墨纸砚,四周都没有人坐。 沈时欢兴致看起来也不怎么高,读书的声音一阵一阵的。 裴韶想了想,把书袋里的食盒掏出来,从桌下递给沈时欢。 她挺喜欢沈时欢的,不光漂亮,而且性子软绵绵的,还送她锦囊。 “泥尝尝,沃娘亲做的鸡腿,可好次啦!” 一提到鸡腿,裴韶眼睛就亮晶晶的,嘴角还有一点可疑的不明液体。 她每次吃到鸡腿就会很开心,她也想让沈时欢开心。 沈时欢默默接过食盒,心情果然轻松了不少。 盒子里整整齐齐摆着四个鸡腿,因着食盒是带着些保温效果的,这会还是温的。 沈时欢捏了一个,想从桌子下面递给裴韶。 “夫子!我举报!有人在学堂上偷吃东西!” 沈时欢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手里小心翼翼捏着的鸡腿也掉到了地上,在地上滚了两个圈,沾上不少灰尘。 秦柳柳突然举手大声报告,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疯狂的兴奋。 上这堂课的夫子是个年岁偏大的老者,据说当初还是他们那一批乡试的解元。 后来因为一些事不再读书了,来了青林书院教书。 这位夫子一直以来都以严苛而闻名,学生们大多都怕他,尤其是学堂的小孩子。 此刻听到秦柳柳说的话,夫子停下了讲课的动作,拿着戒尺走了过来。 “就是她们两个!裴韶和沈时欢!我看到了!裴韶递给沈时欢了一个食盒——” 她话还没说完,夫子就阴沉着脸用戒尺狠狠在她手里捏着的书上抽了一下,发出巨大的响声。 夫子脸上明显带着怒意。 “方才便不好好听讲,到现在——还是不好好听讲!若是不学习,便赶紧回家罢了!青林书院不欢迎你这样的学子!” 秦柳柳被吓了一跳,她指着裴韶跟沈时欢的方向,语气里满满都是疑惑不解。 “夫子!明明是她们两个!她们也没听讲,在夫子的课上吃东西——” “够了!” 夫子脸上盛怒,他压着脾气把裴韶点了起来,语气硬邦邦的。 “你背一下方才我讲过的内容。” 裴韶愣了一下,随即合上书背了出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晨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于成岁……” 虽然声音稚嫩,甚至说话都有些不标准,但背的却极其顺畅,一看就是记下了。 第六十二章 不想让他爹当官了? 夫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而一旁的秦柳柳则是满脸不可置信。 “好了。”夫子又转头看向秦柳柳,语气硬邦邦的,“你来。” 秦柳柳愣了愣。 “背!我方才讲的内容!” “天地玄黄,宇宙……宇宙……” 秦柳柳磕磕绊绊背了两句,就再也没下文了。 夫子冷哼一声,连课都不讲了。 “到底谁在听课谁没听课,我心里都有数,莫要以为老夫老眼昏花了,就可以糊弄过老夫了!” 秦柳柳脸色变的苍白。 她实在不明白,刚才明明她亲眼所见—— 但为什么裴韶能把方才夫子讲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还这么顺畅…… 都怪裴韶,让她丢了次人! “喂!秦柳柳!” 胥子垣一向看她不顺眼,此时看她吃了瘪更加幸灾乐祸了。 “你不学习就不学习!污蔑裴韶做什么!莫不是你是嫉妒她了?” 胥子垣啧啧两声,一副窥探到了真相的样子。 秦柳柳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并不回答他。 程锦榕几个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警惕的盯着秦柳柳,就怕她突然要搞什么幺蛾子。 “行了,”夫子皱了皱眉,“大动干戈的,成何体统?” “都坐下!”夫子瞪了瞪眼,又看向秦柳柳,“你也先回座位上去!明日让家长来一趟!” 秦柳柳脸色一变。 她爹秦将军这几天正因为铺子的事,看她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而她娘只是将军府一个小妾,上不得台面,她并不想让她娘来学堂给自己丢人。 眼里的难堪和愤恨简直要溢出来。 都怪裴韶—— 而沈时欢则是愣愣的盯着掉到地上脏掉了的鸡腿,咬住了唇瓣差点哭出来。 “没事!”裴韶把地上的鸡腿捡起来丢掉,依旧笑的像个小太阳。 “还有呢!”她指了指沈时欢手里的食盒。 “你……你没有不高兴?”沈时欢有些诧异,她指着掉到地上的鸡腿解释道:“我把鸡最喜欢的,你娘亲做的鸡腿弄脏了……” “这有什么。”裴韶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这不是还有嘛。” 沈时欢吸了吸鼻子,从食盒里又拿出来一个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然后扬起脸对着裴韶笑:“果然好好吃!” “是?我就说嘛。”裴韶有些得意。 “那等下次我带你去我家吃饭!我娘做饭可好吃啦!” “嗯!”沈时欢用力点头。 “那等以后我也喊你来我家做客。” “好呀好呀!”裴韶歪着头笑。 她还蛮喜欢沈时欢的,因此也乐意跟她玩。 秦柳柳被勒令回了位置上,看着两人说说笑笑还是很不爽。 恨不得把手里的笔杆折断。 直到第二日秦将军亲自来了学堂,还当着一群人的面把秦柳柳劈头盖脸的骂了好一顿。 之后秦柳柳安生了不少,在学堂里很少主动说话。 但胥子垣依旧看她不顺眼,经常时不时就阴阳怪气她几句。 大概是有了共同的敌人秦柳柳,也可能是因为程锦桁和胥子垣关系破冰的缘故,裴韶几人跟胥子垣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胥子垣还邀请他们去自己家做客。 不过被程锦榕拒绝了。 “不好意思啊,等下一次,我娘管的严,不让我去别人家玩儿。” 程锦桁拽着他的袖子想反驳,被程祈安迅速的捂着了嘴拉走了。 “爹娘哪儿管的严了?”等程锦榕回来之后,程锦桁有些不爽的抗议。 “你是不是傻子!”程锦榕一脸恨铁不成钢。 “胥子垣他爹是户部尚书,你敢去他家玩?等以后传出去了,你是不想让他爹当官了?” “哦,好。”程锦桁被说了一顿才反应过来,有点蔫哒哒的。 裴韶跟在一旁有些好奇。 为什么去别人家里玩一次就是不想让他爹当官了? 察觉到裴韶的视线,程锦榕转头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没过多解释。 “反正你记住,以后跟别人当朋友可以,不许私自去别人家里,知不知道?实在想去的话就跟爹娘说了偷偷去,不许让别人知道。” 裴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还想问问,但看大哥哥也不太想说,索性便放弃了没继续追问。 反正听大哥哥的就好了,大哥哥又不会害她。 想到了跟沈时欢约好的,裴韶叹了口气。 这下不能一起玩了,只能下次跟沈时欢解释一下了。 临近年关,青林书院也陆陆续续都放了假。 刚放假,程意深就迫不及待的搬了一厚摞账簿丢给裴韶了。 美其名曰要锻炼她的能力,省的上学跟不上。 四海蓬莱最近新上了金疮药,因为作用迅速且神奇,在京城也算是小火了一把。 最开始几日更是供不应求。 早上一开张,百姓争先恐后的往里挤,生怕晚了买不到了,就连各种世家大族也是几百瓶几百瓶的买。 毕竟谁家平日里没有些磕了碰了的,小伤口用这金疮药,别提多管用了。 因此一般家里有余钱是百姓,基本也都选择了攒上那么一两瓶备用。 连着风寒药的销量也是激增。 程意深这几日看账簿看的头疼,此刻丢给裴韶倒也放心。 丝毫不怕她一个两岁,阿不,过了年该三岁了的孩子看不明白。 颇有些当甩手掌柜的意思。 连着铺子一整年的营收都取了七层给她送来了。 瞧着账面上销量基本等于大零蛋的催情药,裴韶有点头疼。 这玩意儿并没在四海蓬莱里直接摆出来卖,甚至根本没人知道四海蓬莱里还有这种药。 比起其他动不动上千上万的东西来说,催情药这个销量简直可以说是惨淡也不为过。 裴韶又叹了口气。 她之前想去摘星楼找找销路,不过后来也没去成。 主要原因还是她年纪太小,平日里除了上学之外程氏不让她自己出去。 更别提是去那种地方了。 要是让程氏知道了,非得剥她一层皮不可。 裴韶想着想着打了个哆嗦,心里打定了主意。 既然自己去不了,那拉上大舅舅一起不就行了? 大舅舅不好意思了。 裴韶在心里忏悔。 只能把你拿出来当挡箭牌了。 第六十三章 催情药的销路 果然,一听到她要出去,程氏迅速拒绝。 “你带着白英跟白枝一起,或者等我跟你一起去。” 程氏不容置喙道。 裴韶心道果然。 但怎么可能让娘亲跟她一起去那种地方啊! 这要是传出去多尴尬。 “我让大舅舅带我一起嘛。”裴韶摇了摇程氏的袖子,可怜巴巴的。 想了想程意深那个不靠谱的性子,程氏本来还想拒绝。 但一低头看到裴韶可怜巴巴的表情又不忍心了。 “那你让你姐姐跟你一起。” 她退了一步。 裴千悦性格沉稳,让她陪着韶韶跟程意深倒也合理。 裴韶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娘亲跟白英白枝,带谁都行。 白英跟白枝是娘是贴身丫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想干点啥,只要能被两人知道,第二天她娘肯定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裴韶当然不敢冒这个险。 不光学堂里的小孩子放假了,书院里的学子也一样都放假回家了。 裴千悦没跟着程氏搬到程府住,依旧在外头自己的宅子里住着。 她那宅子离程府不远,程氏还额外指去了几个忠心的丫鬟侍卫,到是也算安全。 裴韶又去喊了程意深,两人一道乘着马车超裴千悦的宅子驶去。 裴韶到的时候裴千悦正在院子里蹲着晾晒草药。 地上摆的满满的都是晒草药的竹编簸箕,她蹲在其中细细研究着。 角落里还有沾着泥土和杂草的背篓草帽。 整个院子里摆的几乎没有让人可以下脚的地方。 “三姐姐!”裴韶沿着墙边跑过去,语气欢快的很。 裴千悦对她一向好,她从上次下学时几个哥哥姐姐来接她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裴千悦了。 这会好不容易放假了。 “怎么了?”裴千悦抬起头,看到裴韶有些惊喜。 她把手里的工具放到一边,看着裴韶溜着边走的摇摇晃晃的,有点忍俊不禁。 “你先等着。” 她说着,站起身把一部分簸萁收起来。 这是前几天就晒上了的草药,有些已经干了,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这会正好。 一直给两人留出了一条小路,裴千悦才停住了动作,然后规规矩矩的跟程意深问好。 “见过大舅舅。” 除了程氏跟裴韶,她跟谁都不算亲密,说话都是淡淡的。 “你来的正好,韶韶,你先跟我过来。”裴千悦说着,牵起裴韶的手往屋子里走。 “劳烦大舅舅先等一会。” 她这处宅子不大,因为平日里极少有人造访的缘故,主屋也被她改成了制药房,再往里就是她住的屋子。 说起来惭愧,整间宅子收拾出来的屋子,居然没有一间能待客用。 裴韶被她带进闺房没什么,但程意深是万万不可的。 看着屋里摆的五花八门的各种器具,裴韶看的有些眼花缭乱。 屋子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大柜子,分成了许多小格子,小格子上面则是分别贴着不同中药名字的标签。 裴韶甚至还在桌子上看到了她铺子里卖的风寒药的包装。 察觉到她视线,裴千悦有些脸红。 “那是你之前给我的几颗风寒药,我想分析一下成分来着。”裴千悦叹了口气:“可惜了,研究了好久也没研究出来具体成分。只能看出来其中几种主要药材,照着能做出个大概,只不过药性只有七八分,这药方实在是精妙。” 裴韶听着有些敬佩。 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她相信除了裴千悦,肯定还有京中的不少药房或者药材铺子买回去研究成分。 可看结果,很明显是都没研究出来。 可三姐姐却能看出来主要药材成分,还能照着做出来差不多的。 虽药效只有七八分,可比起来这个世界上本身的风寒药来说,药效已经好了太多了。 怕裴韶误会,她又急忙解释道:“韶韶放心,这个药方我不会外传,只是看着这么好的药有些手痒痒,这才试了试。” “没事哒!三姐姐好厉害!”裴韶并没多在意。 能研究出来药方她自己的本事高,换成别人,要是能研究出来成分,肯定就制了药自己售卖了。 裴千悦脸有些红,松了口气继续跟裴韶介绍。 “那是外祖父最近用的药。”她指了指桌子角落处的一堆器具,还有几包已经配好包起来的药材,解释道。 “外祖父的病不好治,需要经过好几个阶段,这才第二阶段,不过状态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了,全好不过就是时间问题了。” 裴千悦说着,又收获了一枚裴韶仰慕的小眼神。 裴千悦有些脸红。 她快走几步,从自己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红色的药丸子放到裴韶手里。 “这个你回去拿给娘,我今日陪你出去,回来之后还有些事情暂时走不开。” 裴千悦解释道:“娘当初身子不好落下了许多月子病,这药虽然不能根治,服用了却又强身健体的效果,让娘吃了没坏处,目前只有这一颗,等日后材料收集齐了我再做。” 她说着,从一旁取了一个小锦囊,把药丸子放了进去,然后系到裴韶腰上。 “别忘了哦。” 等拿好了东西,几日才一起出门。 裴韶在马车上已经给裴千悦打过预防针了,马车在摘星楼门口停下是时候,她也并没多少震惊。 只是沉默这拿出来两个面纱,分别递给裴韶跟程意深。 “戴上,万一一会有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果然还是三姐姐想的周到! 裴韶接过面巾,率先戴上然后跟在程意深跟裴千悦身后绕到了侧门。 还是上次老的时候走的侧门,只不过上次是来正大光明的抓奸,这次则是偷偷摸摸的来。 “哎呦,这是谁啊!怎么从这边过来了!” 老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几人,扭着腰肢过来了。 “妈妈轻慢!”程意深迅速后退一步,出言阻止。 “哎呦,”老鸨笑着甩了甩手里的手帕,笑的前仰后合。 “怕什么啊!说,想要哪个姑娘?我看看她们有没有空。” 程意深面色尴尬的咳了一声。 “我们今日来是想谈个生意。” 第六十四章 老板大气 老鸨瞬间没了兴趣,方才还笑的跟朵花似的脸也沉了下来。 她皱了皱眉,驱赶道:“什么生意,我们这不谈正经生意。想谈生意去别处。” 说着,老鸨就要喊侍卫把几人赶出去。 “等等!”裴韶上前两步拦住老鸨,声音清脆:“之前的头牌苏星姑娘,用的就是我们的药,才勾住了武安侯的!” 老鸨动作顿住了。 摘星楼虽接客的姑娘们更新换代很快,但苏星好歹是之前的花魁。 并且还是花魁中身量和容貌都算顶尖的。 就算她从没刻意打听过,可还是听到了许多关于苏星最近的情况。 被武安侯赎身之后,没多久武安候便与原配和离,苏星也因为有了身孕成功上位。 虽然没当上正头夫人,可好歹也是个贵妾,武安侯府后宅并无正妻,贵妾与正妻那便也没什么区别了。 就连楼里的姑娘们都对此羡慕的紧。 本来以为苏星跟武安侯的事被众人撞破,苏星就算被赎身回去,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却没想到现在过的如此逍遥快活。 而裴韶选择拿苏星的经历当诱饵也是因为这个。 苏星现在已经被抬入了武安侯府做贵妾,她是那种出身,同之前的姐妹自然是能离的多远有多远。 根本不怕她们去找苏星证实。 就连去了武安侯府,是先见到苏星还是先被打出来都说不定。 因此裴韶也很淡定的在胡扯。 “苏星姑娘就是用了这个药,才迷的武安侯七荤八素的,就连大白天的也要来摘星楼与她……” “什么药?”老鸨沉默了一会,大脑飞速运转。 她挥了挥手,命侍卫退下,这才沉声问道。 “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裴韶扯了扯程意深的袖子,程意深从袖口里拿出一个药丸。 药丸子依旧是装在透明的白色玻璃瓶的,老鸨接过来,打开了瓶口的木头塞子。 瞬间一股奇异的香味窜入她的鼻间。 老鸨如今已经将近四十岁了,先前也是摘星楼退下来的姑娘。 因为一直没有恩客为她赎身,她跟摘星楼老板签的也是死契。 因此便一直留在了楼里,之前的妈妈走了之后,她便顶上了这个位置。 此刻这股奇异的香味窜入鼻息间,老鸨竟感觉自己隐隐的有了些动情的意思。 她深吸几口气,把木头塞子重新塞回去。 然后有些不舍的把药丸递还给程意深。 “你们想换什么?” 裴韶抿嘴微微一笑。 “当然是银子了。” “可以。”老鸨这次倒是很爽快,几乎没怎么考虑直接答应了下来,“你们能有多少这种药供给我们摘星楼?售价几何?可否只卖给我们一家?” 程意深则是接过了话茬,一个个回答老鸨的问题。 “只要银子到位,自然是想要多少有多少的。售价嘛……便十两银子一颗好了。” 听到这个报价,老鸨沉思一会,最后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十两银子一颗,这价确实不算多贵。 只不过也不算便宜就是了。 “十两银子可以,那能否只供给我们一家?”老鸨追问道。 她这么问也是因为,真的感受到了这种药丸威力的确不容小觑。 京中不止摘星楼一家青楼,摘星楼虽然暂时算是第一花楼,但其余有两家一直紧咬着不放,跟摘星楼之间隐隐有要超越的架势。 她想借着这药丸将摘星楼生意更上一层楼,怕这几人去了其他几家青楼,其他几家也用了这药。 万一追上了摘星楼,那边不好了。 “当然——不行了。”程意深懒懒的,“要是只供给你们一家,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他也没废话,直接给出来报价:“一颗药丸二十五两银子,那便专供你们一家。” 老鸨脸色沉了下来。 “十两银子一颗小药丸,这价格已经不低了,居然还敢再翻一倍多?你们还想再卖给别人,赚好几份银子?” “药丸我也给你看了,这药效怎么样……想必您心里也清楚,既然这生意您不愿意谈,那在下就告退了。” 程意深也沉下了脸。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底气的很。 他们第一个来摘星楼便是因为这里有京城第一青楼的名头。 除去摘星楼,去其他几家倒也未尝不可。 这药效怎么样,老鸨心里当然有成算。 刚才仅仅是拔开塞子闻了闻,就连药丸都没取出来,威力就已经这么大了。 她坐在椅子上深吸了几口气,最终还是一狠心拍板做了决定。 “成交!二十五两银子一颗药,这药只许供给摘星楼。” 生意谈成了,程意深也笑眯眯的。 “先拿五十颗。”老鸨说着,就起身,从柜台底下拿起一个银袋,从里头点了一千二百五十两银子的银票递给程意深。 “好嘞,老板大气。” 程意深也笑眯眯的,收了银子当即把背上的包袱取下来,数了五十个小玻璃瓶递给老鸨。 老鸨收了药,脸色沉沉的。 “那各位随我来签协议。”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做生意,当然要有个保障。” 直到签署好了协议,两方人各执一份,老鸨才黑着脸送客。 “慢走,不送。” 她实在是耿耿于怀。 二十五两银子一颗的小药丸。 买了嫌贵,不买又怕其他几家青楼拿了这药压摘星楼一头。 当真骑虎难下。 协议上上裴韶和程意深早就商量好了的内容。 药品每份二十五两银子,一个月最低拿一千份药。 两方不管是对方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或者是他们拿不出来足够的药品,协议都算是作废。 程意深把银票塞给裴韶,又把协议折起来好好收了起来。 “走,回家。” 事情做完的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快多了。 本来还以为得再跑几家才能谈妥生意,没想到来了个开门红。 这才第一家,就把一切都谈妥了。 裴韶也总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先前系统里的东西销量都不错,唯独这个催情药找不到合适的销路。 一个月赚的银子屈指可数。 这下倒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了。 第六十五章 合宫夜宴 从摘星楼里出来,一直到坐着马车回府,裴韶脸上的笑根本就没断过。 裴千悦已经匆匆道别走了。 只裴韶跟程意深两人一起回去。 两人回了府,刚一跨过门槛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 推开门,屋里聚了一大家人。 就连老久不着家的程翊承,程熠泽跟程穆青都回了家。 “我俩回来的倒是巧了!”程意深笑着把裴韶提到屋里,四处张望了一圈,有些纳闷:“老五跟老六呢?” 屋里烧着炉子,一开门就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程意深脱了外头的大衣挂起来,搓了搓手。 “有事,进宫了呗。” 程老夫人笑着答道。 程意深转眼看过去,才发现程老爷子也下了床榻,此刻正在程老夫人身旁坐着,脸色比之前好多了。 “爹?!”程意深颇为惊喜。 “你身子好了?” “多亏了千悦那孩子。”程老爷子也笑吟吟的,说罢又朝着程意深后头看过去。 “千悦呢?安白不是说你们去找她了吗?怎么她没回来?” “千悦说她有事,就先回去了。” 程意深解释道,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裴韶也屁颠屁颠的朝着程氏跑过去。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吃小食,拉拉家常,别提多快活了。 裴韶坐在一旁无聊到扣指甲。 然后想到自己脑子里的剧情,急忙翻了翻。 秦柳柳跟着秦小将军进了宫……咦,进宫? 裴韶有些惊讶,然后继续往下翻了下去。 【秦柳柳跟着秦小将军进了宫,秦小将军还因为铺子的事对秦柳柳冷着一张脸。 坐在对面的使臣席上坐着两个面如冠玉般的男子。 秦柳柳注意到他们还是因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此刻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两人身侧斟酒。 秦柳柳心中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当就是北阙来的使臣了。 而秦柳柳也在这场宫宴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时欢。 看见沈时欢的一瞬间,秦柳柳有些不可置信,坐在凳子上如坐针毡一般。 直到她看到沈时欢偷偷出了宫宴大厅,她才偷偷跟了出去。 秦柳柳跟着沈时欢,一路朝着……】 裴韶正想往下看下去,脑海里的剧情却戛然而止。 裴韶分析了一下,这个剧情估摸着应该是几个时辰之前的。 里头所说的宫宴应当就是合宫夜宴了。 虽说是夜宴,但其实在申时就已经开始了,她看到的是宫宴刚开始的情节,到现在约摸三个时辰左右。 因着一家都没有参加宫宴的资格,索性也没人注意时间,只有程云驰跟程秉文早早的就进了宫。 裴韶猜测里面两个男子说的就是自己的两个舅舅。 不过——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都给自己的两个舅舅斟酒? 程氏也隐约听到了一部分内容。 她不着声色的往众人身上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神色如常。 这好像是只有她才能听到的。 程氏之前就发现了,有些内容是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另一部分则是韶韶身旁亲密的亲人都能听到。 程氏敛了敛神色,表情依旧如常。 角落处烧着的火炉冒出袅袅热气 几人没注意到程氏跟裴韶,依旧说说笑笑。 大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白枝语气有些急,大喘着气,似乎是一路跑回来的。 “小姐!五爷说让您带着小小姐进宫去——” 程氏没注意,一下打翻了手中的茶盏。 “怎么了?”她有些慌张的问,连身上被泼了水沾湿的衣裙都没注意:“是不是五哥跟六哥怎么了?在宫里可是有什么不顺?” 白枝大喘了几口气,这才跟她解释:“奴婢方才去千悦姑娘府里送饺子,还没回来就撞见了五爷身旁的小厮留竹,他说让奴婢赶快回来报信,让您带着小小姐抓紧进宫!说完他匆匆就走了,奴婢也没问怎么回事,一路跑着回来了。” “无事,不过是进宫一趟。”程老夫人倒是笑呵呵的,没放在心上。 “安白,你先去换一身衣服,都湿了,这大冷天的……” 程老夫人絮叨着,推着程氏的轮椅去了里间。 她此刻心里乱糟糟的。 为什么突然要她和韶韶进宫? 程氏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她接程氏一家进京城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连带着五哥六哥也糟了麻烦。 程氏的手紧握成拳,一直到在掌心掐出了点点血痕,她才反应过来。 急忙换好衣服就要出门。 想到专门交代了要带着裴韶,程氏又急忙转弯牵着裴韶。 白英在后头推着轮椅,但程氏却总嫌慢。 忍不住要她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直到了宫门口,她才强装镇定下来。 宫门口已经安排了引路嬷嬷,程氏一路跟着,穿过长长的宫道,到了大殿门口。 程氏进殿的时候并未引起什么声张,嬷嬷给她指了座位便离开了。 座位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程氏引着裴韶坐下,自己内心仍是强烈的不安。 此刻大殿正中正有舞女献舞,大殿四周垫着薰香,配着腰肢柔软的美人儿,歌舞升平。 这个地方在靠近大门的地方,离上首很远,连皇帝的脸都看不清。 程氏在大殿周围环视一圈,才在皇帝右下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程云驰跟程秉文。 程氏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而裴韶则是看着在自己身侧这一桌的妇人有些眼熟。 她盯着对方看了一会,才明白了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简直就是跟女主秦柳柳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不用想,这肯定就是女主的娘,也就是秦将军的小妾了。 只不过,明明有正妻,宫宴这种场合,又要将小妾带来? 想到在剧情里溜出去了的秦柳柳,裴韶眼珠一转,扯了扯妇人的衣袖。 “秦夫人,我是秦柳柳的同窗同学,我想问问她去了哪儿呀。” 裴韶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冲着妇人甜甜的笑着,一句秦夫人更是把她哄的心花怒放。 她是妾,并非正头夫人,在这个时代,只要是稍微能拎得清的官员,府里的妾地位跟丫鬟也没多大区别。 第六十六章 沈时欢落水 这句夫人可谓是喊到了她心坎上。 她从小就跟秦将军定下来娃娃亲,当时的秦将军还不是将军,而是西南一个小村庄的一个农户泥腿子,本名秦彪。 后来征兵,秦彪被征走了,那时他们成亲才一月有余,秦彪走的第二个月,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第二年,她在乡下独自生下秦柳柳。 后来秦彪在战场上也立下了一些功,大获全胜班师回朝后被封了一个小将军。 她也跟着一道鸡犬升天。 本来以为正室的位置她坐定了,没想到秦彪却嫌弃秦柳柳是个女孩。 转头娶了朝上高官的女儿为妻。 她则是憋憋屈屈的成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想到这句她求了多年都没求到的秦夫人。 妇人瞧着裴韶的眼神更慈爱了。 一想到对方是自己女儿的同窗同学,妇人连说话声音都轻了不少。 “柳柳方才出去了,你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呀。”裴韶依旧笑眯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然后在座位上坐了没一会,就跟程氏说想去恭房要出去了。 “白枝跟着你可以吗?要不要娘跟着你一起去?” 程氏有些不放心。 “没事哒,娘亲你在这呆着。”裴韶声音依旧软软的,安抚程氏道:“万一娘亲也走了,一会五舅舅六舅舅找不到人怎么办?” “也是,那让白英也一起跟着你一起。”程氏依然在絮絮叨叨的交代:“不许乱跑,上完快些回来。” “好嘞。”裴韶笑眯眯的保证好,然后顺着侧门就溜出去了。 她翻了翻脑海里的剧情。 【秦柳柳跟着沈时欢,出了大殿门向东南方向走,一路走到了一个池塘边。 “沈时欢,你为什么能来这个宫宴?” 秦柳柳将她拦在池塘边上,气势汹汹的问。 沈时欢没想到会有人跟着自己,被她吓了一大跳。 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你……你找我干什么?” 秦柳柳阴狠一笑,并不回答她,只不断的朝着沈时欢逼近。 沈时欢被她吓的一步步后退……】 到这便戛然而止。 裴韶喘了口气,朝着东南跑去。 “小小姐!”白英跟白枝急忙追上去,神情焦急,“您去哪儿干什么!您不是要去如厕吗?奴婢带您去!” 裴韶没理,只一个劲朝前跑。 白英跟白枝也不敢硬拦,只能匆匆跟了上去。 直到穿过长长的宫道,前头是一个类似小花园的地方。 裴韶左右看了一下,才看到一个小池塘。 这应该就是剧情里说的池塘了。 时值冬日,池塘中心满是枯黄的荷叶,水面上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水底下偶尔能看见一两尾小鱼。 裴韶有些着急。 但剧情到现在也没更新。 她咬了咬牙,围着池塘转了一圈,心里有些打鼓。 沈时欢跟秦柳柳不会已经走了? 她也想离开时,突然看到靠近岸边的水面上的薄冰已经碎了,悠悠的飘上来几个气泡。 “白枝!”她拉住追上来的白枝的衣袖,指着湖面:“哪儿有人掉下去了!” 白枝被吓了一跳。 “我去找人!”她说着,跟白英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默契的朝着两个方向找去。 她们三人都不会水,更何况是在这寒冬腊月里。 贸然下水不但救不上来人,说不定还会白白送人头。 裴韶不敢离开,她守在岸边,看着水面的气泡继续往上飘。 水里似乎也能看到裙裾的影子。 “沈时欢?你在水里吗?” 她折了树枝碰了碰水面,试探着问。 奈何池子太深,就算她已经趴在地上了,手里的树枝也是堪堪碰到水面。 浮上水面的气泡好像又密了些。 裴韶有些着急,刚想提起裙摆往大殿去搬救兵的时候,白枝匆匆跑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巡逻的侍卫。 “小小姐!奴婢找人回来了!” 那两个侍卫一到地方就跳下了水,不多时就抱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浮了上来。 “沈时欢!”裴韶被白枝紧紧的抱在怀里,看到侍卫怀里面色苍白的人,有些急切的唤。 沈时欢被侍卫平放到地上,面色苍白,但手指和耳尖却被冻的通红。 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侧头吐出一口水来,之后再没动静。 听到她叫的名字,两个侍卫眼神闪了闪,留一人在原地守着。 而大殿上的程氏这会也是心神不宁的。 歌舞一直未停,她的到来也并未引人注意。 程云驰跟程秉文大概是看到了,侧头吩咐身后的小厮来给她送了个信,让她别担心。 程氏心这才稍微放下一点,但仍然惦记着出去的裴韶。 这都一刻钟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捏起杯子喝了口茶,就连对着桌上精美的菜肴也是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目光一直在往门口看。 “皇上!臣女要举报!程氏跟其女裴韶包庇罪臣!” 听到声音,程氏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她有些惶然的看向大殿正中。 舞女正垂头站在一侧,跪在正中的则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秦柳柳。 就连坐在她身旁的妇人也是慌乱的打翻了茶盏。 匆忙站起来就想解释:“陛下!是臣妇教女无方!柳柳所说并不属实,她只是……” 话还没说完,上首的皇帝脸就沉了下来。 将酒盏用力的掷到地上。 “荒唐!” 酒盏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四分五裂,里面还未饮尽的酒水也尽数洒在地上。 大殿中再无一人敢说话。 程氏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她仓惶抬眼看向程云驰跟程秉文两人,看两人并未引起皇上注意的时候松了口气。 心里却有些庆幸了,韶韶幸好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你所说可属实?” 皇帝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来。 “臣女所说一切属实!”秦柳柳挺直了脊梁,跪在殿下,声音铿锵有力。 “程氏与武安侯和离后,与朝廷罪臣勾结!私自将罪臣接入京城!此刻他们一家人正在京中住着!” “程氏?”皇帝目光扫过来,程氏慌忙站起身,却被这一下惊的满脑子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第六十七章 呛了几口水 “遥州程氏!当年的贪污受贿案!程氏一族被判流放!程家女嫁予武安侯为妻免去一劫,程氏不但不感激圣恩,还敢私自与罪臣勾结!” 见皇帝有了些动怒的前兆,秦柳柳急忙加了一把火。 “这是谁家的女儿?这种场合也敢出来胡言乱语?!” 遥亲王率先摔了筷子。 遥州是他的封地,自己封地上出的事,自然不想拿出来再说。 “遥亲王这话说的有意思了。”坐在遥亲王对面的男子朝他遥遥举了举酒杯,虽然笑呵呵的,但说出的话却饱含深意。 “不过是说了一句遥州程氏贪污受贿案,遥亲王便这么大反应,莫非……当年这事遥亲王也参与其中?” 遥亲王瞬间怒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自己面前的男子,咬牙切齿:“信口雌黄!安平王,你莫要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 安平王呵呵笑了一声,不再搭话了。 任凭遥亲王一个人无能狂怒。 皇帝被他们吵的头疼,但提起当年遥州程氏的贪污受贿案,皇帝还有些许印象。 他冷着脸,刚想唤侍卫过来,就有太监从后边偷偷绕过来,神色焦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可当真?!”皇帝一惊,就连还在殿内跪着的秦柳柳都懒得管了,起身就想出去。 “永福可好些了?” “皇上!”皇后娘娘从后面唤了一声,皇帝脚步顿了顿。 最终还是停下交代了几句:“皇后,你先看着,朕去去就回。” 说着,就带着太监出去了。 “诸位先吃。”皇后淡声道,只不过护甲下紧紧捏着筷子的指尖却昭示着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只顿了一瞬,大殿内的歌舞再次活络起来。 秦柳柳依旧跪在正中,垂着的头神色晦暗不明。 程氏跌坐回椅子上,面色有些苍白。 在她旁边桌上的妇人也是急的攥不住筷子。 只一个劲的看着跪在大殿正中的秦柳柳。 一屋子的人各怀鬼胎,表面的平静下却暗潮涌动。 刚才的小太监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引路,而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则是匆匆跟在后面。 “太医呢?请太医来!”皇帝一把把灯笼抢过来,吩咐前面的小太监:“你去请太医来!” 几人一直到了偏殿,殿内已经有太医守着了。 裴韶裹着大氅缩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汤婆子,却依旧被冻的浑身发冷。 白英守在门边,白枝看着则是满眼心疼。 又灌了一个汤婆子来。 “沃沃沃沃沃没事,”裴韶牙都在抖,抬头问白枝:“沈时欢怎么样了?” 白枝则是不停的宽慰她。 “小小姐别担心,已经请了太医来了,沈姑娘没事儿,就是呛了几口水,加上池塘的水太凉,这会还在昏睡,等一会醒了就没有大碍了。” 得了保证,裴韶才放下点心来,把大氅又裹紧了些。 在寒风里吹了小半个时辰,她也有些冻的受不了。 看着自家裹着大氅抱着汤婆子的小小姐,白枝叹了口气。 不过是出去如个厕,怎么摊上了这种事? 正愣着神,门被人推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冲到了内室去。 裴韶被那抹黄色晃的眼晕。 琢磨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刚才好像看见那人衣袍上有祥龙纹样,祥龙纹可是皇室专用。 裴韶被吓了一跳。 沈时欢……不会是哪个王爷的女儿? 那怎么还让秦柳柳欺负的这么惨? 裴韶实在想不清楚,索性直接不想了,从大氅里探着头朝内室瞧。 皇帝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脸色毫无血色的沈时欢。 “永福!”他有些急,上手探了探沈时欢额头的温度,入手确实滚烫一片。 “你们这群太医怎么回事!这么久了永福身上怎么还是这么烫!” 他一发怒,屋里的太医哗啦啦跪了一地。 为首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 他苦着一张脸,却也不得不上前解释:“皇上冤枉啊!永福公主掉入冰水里已多时。公主身子本就虚弱,又在冰水里泡了这么久,因此这才高烧不退……” “废物!”皇帝咬牙切齿,下了死命令:“一个时辰!若是永福公主还不退热,那朕留着你们这群庸医也没有多大用处了!都提头来见朕!” 几个太医都擦了把冷汗。 为首的老太医抹了抹自己的额角,又上手翻了翻带来的医箱。 奈何该用的都用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永福公主不但没退烧,反而烧的愈发严重了。 随着皇帝面色越来越难看,几个太医在屋里急的团团转,却实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太医又朝公主口中塞了一片参片,愁眉苦脸的。 “……师父。”从旁边凑过来一个约摸十五六,穿着太医院服饰的少年。 “我这或许有药……能治好永福公主。” “当真?!”老太医面色一喜,急忙看向少年。 “我就知道我收你做徒弟没收错!可是有什么好方子?” 少年脸一红,从医箱里掏出一个透明瓶子,里面盛这一粒棕色的药丸,脸色讪讪的。 “不……不是方子……师父…这是我前几日从外头买来的风寒药,听闻效果神奇,这才想着对公主的病症或许有用……” 越说,少年的声音越低。 老太医听到最后,一张脸黑如锅底。 转头就想训斥少年。 “一个时辰时间到了。” 坐在一旁一直闭目养神的皇帝突然睁开眼,声音淡淡的。 老太医被吓的手一抖,然后急忙从少年手里抢过了瓶子,把药丸子倒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公主口中。 然后跪在地上,语气中没多少底气:“皇上息怒!公主……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公主一定能退热!”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老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盯着躺在床上的公主,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只能祈祷上天了。 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就到了。 看着床上依旧面无血色的公主,老太医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脑中将自己大半辈子走马观花似的过了一遍。 就连自己被赐死了该埋哪儿都想好了,就听到自己徒弟有些兴奋的声音。 第六十八章 救了永福公主 “师父!你快看!公主醒了!永福公主醒了!” 自家傻徒弟聒噪的声音一直环绕在耳边,声音里是满满藏不住的欣喜。 “师父!你不用死了师父!永福公主醒了!” 老太医急忙朝床上看去,果然看到,刚才还病恹恹的永福公主,这会已经睁开了眼睛,嘴唇费力的一张一合,似乎是想说什么东西。 老太医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为公主把脉。 待摸清脉象之后,老太医才是颇有些惊讶。 这……他方才把脉的时候脉象分明还不是这样的啊? 怎么脉象能改变的如此之快? 老太医不着声色的看向还在他手心里捏着的,刚才用来盛风寒药的玻璃瓶。 他用的药什么药效内心也清楚,都是些常规的药物,并没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莫不是……真是因为这个小药丸子? 老太医眼睛里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永福!”看到她醒了,皇帝也是一喜。 “跟父皇说,你怎么会突然跌到莲花池中?是不是有人推了你?父皇给你做主好不好?” 躺在床上的沈时欢费力摇了摇头,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没有人推我……我……我自己没站稳……” 皇帝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他能看出来永福没说实话。 但也没追问下去,帮她掖了掖被角,柔声哄她睡觉。 一直到沈时欢侧过脸睡熟之后,皇帝才腾出手来。 “去查,永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荷花池。” 他声音沉沉的,面上不苟言笑。 永福是他唯一的女儿。就算是永福自己不想说,他也一定要把真相找出来。 “那个小孩呢?”皇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偏头问。 “回皇上。”身后的太监恭敬的弓起身,答道:“最先发现永福公主的是武安侯的三岁幼女,不过……其生母已与武安侯和离,并签了断亲书,这幼女生母,正是遥州程氏小女。” 皇帝目光依旧沉沉的。 “退下,朕知道了。”他说着,起身朝着外间走去。 记得刚过来的时候,确实有女童在外头椅子上缩着。 只不过那会他太过记挂永福,并没放在心上。 果然,外间的椅子上缩着一道小小的人影。 身上裹着一件厚重的大氅,旁边则是放着两个汤婆子。 纵使这样还是冷着直发抖。 从温暖的里间出来后,的确是一股料峭的寒意扑面而来。 裴韶这会冷的难受,看谁都是蔫巴巴的提不起兴趣来。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皇帝状若随意的在一旁坐下,白英跟白枝也得了命令,行完礼之后站在了裴韶身旁。 “是谁让你们来的?” 白英有些摸不准这句话的意思。 只能斟酌着回答:“傍晚五爷跟六爷传了信儿回家,小姐就急忙带着小小姐来了。” 皇帝撇了一眼又缩回去的裴韶,没再继续问,而是换了话题。 “你们家小小姐今日可算是立下了大功劳,救了朕的永福,赏!该赏!” 听到有赏赐,裴韶总算提起来了点兴趣。 她把汤婆子抱在怀里,眼里也多了些光彩。 “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皇帝大笑,瞧着裴韶这副样子,心里也不自觉的柔软了几分。 裴韶绞了绞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那……那能让我娘每天都给我做大肘子吗?” 后边的白英简直想现在立马上去捂住自家小姐的嘴。 这多好的机会啊!封地,身份,奴仆……什么不可以,偏偏自家小小姐来了句大肘子! 白英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她拼命给裴韶使眼色,想让她换个要求。 奈何对她的信号,裴韶根本就置之不理。 “这朕可做不了主,得看你娘的意思。” 皇帝大笑回答。 听到这么好的机会,面前的小人儿张口就是肘子,就连他都有些不可置信。 大概是生在皇家的缘故,皇家亲情凉薄,在后宫里,两三岁话还说不明白的年纪心眼已经玩的很六了。 这会猝不及防听到大肘子三个字后,皇帝也起了逗弄的心思。 听到他说自己也拿不准主意,裴韶又收回视线,幽幽叹了口气。 还想再挣扎一下,可皇帝已经放过这个话题不继续谈了。 “如今永福已无大碍,今日又是合宫夜宴,朕也该回去了。” 皇帝又转头问:“你们可要带她跟朕一起走?” 要不是刚才沈时欢还没醒,白英跟白枝早就想走了。 当初说出来如厕,没成想这一趟出来了这么久。 夫人在殿内这会也该等急了。 两人带着裴韶跟在后面,路上皇帝依旧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裴韶说着话。 “永福小时候也跟你现在一样,调皮。” 说着皇帝眼中浮现了丝怀念。 听到皇帝又说了一次永福公主,裴韶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沈时欢,是公主……? 纵使证据已经在眼前了,裴韶依旧是颇有些不敢置信。 永福公主的受宠爱程度她多少也听说过。 可堂堂公主,在学堂里的时候怎么跟那个软柿子一样,谁来都能捏两下? 活生生像个受气包。 甚至就是秦柳柳都能来踩她一脚。 只不过,实在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永福公主居然就是沈时欢。 想到自己跟公主在一个学堂上学,裴韶内心隐隐有些兴奋。 一直到了大殿门口,皇帝率先迈进去,裴韶则是紧随其后。 趁大家注意力没在她身上的时候溜回了程氏身旁。 程氏见她回来了,把她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惊呼道:“怎么回事,手怎么这么冰?” 裴韶呲牙咧嘴的打了个哆嗦。 程氏看着心疼的紧,忙把人搂在怀里,又把桌上用以给菜肴保温的炉子朝她面前推了推。 裴韶暖了好一会才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全都流通。 方才在荷花池边,等白枝白英回来的时候她迎着风吹了好久,手脚都冰凉,只不过那会担心沈时欢并没感觉到什么。 一直到太医来了她才感觉到冷。 白枝临时给她找了大氅来披着,只不过也不怎么顶用就是了。 秦柳柳依旧跪在大殿正中,瞧见皇帝回来了眼睛一亮,急忙行了个大礼。 第六十九章 重审案子 秦柳柳的声音更加自信:“臣女举报的事,不知皇上可有定夺?臣女身为南阮子民,必然是相信皇上,相信皇上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极其英明的!” 一番话可谓是把彩虹屁妥妥的拍到位了。 要是换个定力差的人这会说不定已经被夸的找不到北了。 可皇帝只是轻飘飘斜睨了她一眼,转头就往程氏的方向看去。 程氏心里咯噔一跳,暗道不好。 刚想跪下请罪,就听到了皇帝的下一句话:“遥州程氏教女有方,稚子年纪虽小,却有勇有谋。” 竟是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秦柳柳。 秦柳柳表情瞬间变得难看扭曲起来。 看着裴韶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程氏也愣住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她还是很敏锐的意识到了皇帝话中的主要人物。 瞥了一眼这会正在旁边吃东西的裴韶,程氏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不是只是出去入了个厕吗?怎么还得了皇上嘉奖? 皇帝又是对着裴韶一顿大夸特夸,就连坐在后面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裴昊廷脸色都变了变。 跟程氏和离之后,就连老太太都走了。 府里,尤其是后宅的事整个一团乱麻。 就连今日宫宴,挑挑拣拣,府里竟是没一个能带的出手的女人,最后矮子里拔将军,才挑了苏星带来。 原因无他,后宅那些人里面,现在就苏星最老实,更何况她现在也有孕在身。 其他人都对那个侯夫人的位置蠢蠢欲动,裴昊廷早就烦了她们了。 再想起来府里那一群明争暗斗的庶子庶女,对比起才三岁就得皇帝大肆夸赞的裴韶。 裴昊廷第一次有些后悔同程氏和离了。 秦柳柳安静的跪在地上,死死咬着唇。 她实在是不敢置信。 裴韶——裴韶,她怎么敢! 她眼里一寸一寸的嫉恨简直浓烈到要实质化。 “皇上!”她猛地抬起头,还是不敢置信。 手指死死的指着裴韶的方向。 看她如此不知好歹听不懂话,皇帝轻皱了眉头。 就连在另一个席上的秦小将军脸色也已经黑如锅底。 妇人心头一跳,急忙扑过去跪下,死死的捂着秦柳柳的嘴,不许她再说话,声泪俱下。 “皇上!小女这两日……这两日发热烧的严重失了心智,冲撞了皇上和各位娘娘!还希望……还希望皇上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放她一马!” 本就是团圆之夜,皇帝也并不想把事情闹的收不了场。 再说那秦柳柳本也就五六岁,他也不想跟一个孩子计较太多。 不轻不重的斥责了几句也就算了,妇人急忙把秦柳柳拉走了。 武安侯跟秦小将军对视一眼,对方脸色都不算好看。 秦小将军的表情更是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秦柳柳被带下去后,宫宴继续,因着皇帝那几句嘉奖,过来找程氏敬酒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只不过基本都是没什么实权,官也不算大的小官。 说是敬酒,实际上确实明里暗里的偷偷打听消息。 奈何程氏这次真的不知道。 她笑呵呵的敷衍,几位大人基本也都看了出来,也没自讨没趣,敬了酒就回了自己位置上。 但程氏总感觉,秦柳柳爆出来的遥州程氏的事,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般悬在头上。 总是扰的她不得安宁。 她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一般。 裴韶在一旁倒是心大的很。 该吃吃该玩玩,左手一个大鸡腿右手一个大肘子,吃的不亦乐乎。 程氏叹了口气,不再管她,也不看她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话说秦柳柳胆子怎么这么大,连公主都敢害】 程氏手抖了一抖,差点没捏住酒杯。 她侧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裴韶,然后抬眼注意了一下周围人的神色。 确定周围人都没有异常之后,程氏才松了口气。 宫宴一直到了接近尾声,皇帝抬了抬手里的酒杯,脸上也少见的笑呵呵的。 “当年的遥州程氏贪污受贿案,此刻看来好似还有些隐情。” 听着这话,遥亲王脸色少见的的端正了一些,立刻正襟危坐。 “皇兄此言差矣!因为稚子一句无心之语,可又要将那陈年旧案翻出来重新审?” 安平王阴阳怪气的呵呵笑了一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遥亲王怒目而视。 眼见两人又有要吵起来的趋势,皇帝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崔大人。” 崔大人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单膝跪地。 “既然也许有隐情,那定然是要翻案的,也算还遥州程氏一个清白。崔大人,那这事便全权交给你负责。” 崔大人是刑部尚书,当年的案子便是在老刑部尚书,也就是崔大人的父亲手上结的案。 听到崔大人的名字,遥亲王这才重新放松了下来。 谁料皇帝又点了个名字。 “素闻安大人与遥州程氏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那这桩案子也劳烦安大人一起帮忙盯着些。”皇帝叹了口气,悠悠道:“南阮的事,本不该麻烦使臣,可……” “臣的荣幸。”程秉文起身,朝着皇帝做了个揖,声音极其冷静。 “南阮皇帝所托,臣等定竭力以赴。” 遥亲王表情又重新绷了起来,心惊胆战的等着皇帝下一步的安排。 就连美人歌舞都没心情看了。 谁知道一直到最后,皇帝都没有再下别的命令。 跟程云驰交换了个眼神,程氏牵着裴韶率先出了殿门。 她身份不高,留在这也是无人在意。 别人互相阿谀奉承更是跟她们没有一点关系。 直到周围没了旁人,程氏才终于得空问裴韶情况。 “怎么回事?如厕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她把裴韶抱在怀里,声音也是低低的。 裴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全盘托出。 包括自己怎么跟着秦柳柳去了花园,在荷花池看到了落水的沈时欢,只是在其中隐掉了剧情的存在。 程氏心里也清楚她肯定有些事情瞒着自己。 只不过也没追问。 毕竟是小女孩,有些小秘密是应该的,身为孩子母亲,更要替她保管秘密了。 韶韶不愿说,她也不勉强。 第七十章 北阙皇室 秦柳柳回府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娘。”她卸了力,呆呆的倚到桌腿上,看着一直试图拦她的妇人。 “柳柳啊——”妇人抱住她,崩溃大哭,“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咱娘俩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秦柳柳一把推开她,声音有些冷漠。 “娘,你甘心吗。明明该是正妻,现在却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妾——!” 妇人胡乱的抹着她脸上的眼泪。 “柳柳,娘不怕,娘有你就够了……有你就够了……” 秦柳柳眼神变得冷漠起来。 她站起身,把妇人从自己身上推开。 “娘,你甘心,可我不甘心,我秦柳柳生来就是要做最尊贵的人,我不甘心就这么被人踩在脚底下!” 秦柳柳冷着脸甩开妇人拽着她袖子的手,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她是穿越女,她注定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凭什么要被裴韶那个贱人横压一头! 而程氏本来想等程云驰程秉文出来后一起走。 奈何在宫门口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 一直到裴韶困的直打哈欠,程氏才让车夫驾了车回府。 “娘!”程老夫人还等在屋里,程氏一进去就上前几步握住了她的手。 把已经闭上眼的裴韶放在软榻上之后,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娘,为什么五哥六哥突然要我进宫?” 现在提起来她依旧是有些纳闷。 进宫了这么久,也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 除了韶韶莫名其妙突然救了公主之外。 程老夫人摇摇头,不愿多说:“等你五哥六哥来了你问他们,让你去,自然是有道理的。” 程氏揉了揉脑袋,还是想不通。 见她平安回来之后,老夫人放了心,被丫鬟扶进了里屋歇着了。 程氏则是在外头安静的等五哥六哥。 谁知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深夜两人才匆匆赶回来。甚至早已过了京城宵禁的点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程氏吓了一跳,急忙追问道:“外头可有巡视的官兵?不是已经到了宵禁上点了吗,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程云驰没挨个回答,只是捡了几个问题不轻不重的答了两句。 “方才有点事,这才回来晚了,趁官兵没注意偷溜回来的。” 他从桌上拿起已经晾凉了的茶水,昂头灌进肚里,这才有机会歇息几口。 “安白,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南阮京城,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当初就是为了给程氏翻案来的。” 程氏给他续上茶水,被这一句话震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勉强笑笑。 “那现在歪打正着,也算是如愿以偿了,翻案之后我们一家更有了合适的……” 程云驰打断了她的话。 “安白,你可知,你是谁?” 程氏心里一股奇异的不安感蓦的升腾了上来,她依旧勉强撑着笑:“五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是谁,我当然是程安白——” “安白。”程云驰神色认真起来。 “五哥六哥现在是北阙使臣的事你知道,可这个使臣,不是哥哥阴错阳差当上的,是本来就该给我的。” 程云驰又停下喝了一口水,才继续往下说下去。 “我们也并非南阮遥州程氏,而是北阙皇族程氏。” 程氏手一抖,下意识就觉得五哥是诓骗她说着玩的。 “你开什么玩笑,五哥,我从小从遥州长大,家里的事如何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她插科打诨的企图混过去这个话题,但内心的不安却开始越扩越大。 “安白。”程云驰终于正了神色,“你听我说——你年岁小,自然是不记得往事,当今北阙皇帝是父亲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我们一家遭他暗算,当时才从北阙仓皇出逃,到南阮遥州安了家。”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按理说像是天马行空幻想一般的话,但程氏却下意识相信了五哥,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她现在心里如同一团乱麻般复杂,消化了好久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程云驰也不急,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她自己反应过来。 程安白一连给自己灌下去了将近一壶水,才接受了这个称得上是匪夷所思的消息。 “你说……我们一家,是北阙皇室?” 说起这个,她依旧是不可置信,像是飘在空中一般。 程云驰肯定的点了点头。 “爹的伤是你那个养女治的,她肯定也知道一点,爹并不是受伤,也并不是油尽灯枯,而是被小人暗算,中了毒!” 提起这个来程云驰就被气的咬牙切齿。 这个程氏多少也知道一些。 程老爷子的伤全权都是由裴千悦负责,除了一开始的汇报,后来她也没主动问过什么。 但最开始时,千悦确实跟她说过这件事。 老爷子身上的并非伤,而是毒,这毒还是专供北阙皇室使用的石花散。 只不过当时程氏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以为几人是惹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这次程云驰直接挑明了说,更何况程氏本身就是聪慧的女子,几乎是稍微一想就反应了过来。 “给爹下毒的人,是现在北阙皇室的人?” 程云驰点了点头。 “是现如今的北阙皇帝。”他说着,又有些恳求的望向程氏。 “安白——京城已经不能多待了,按我和老六的意思是,我们一家人尽快启程。” 程氏咬了咬唇瓣,还是有些不解。 “现在南阮京城不应该是更安全的地方吗?又为何要走?”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这么久也差不多该找来了,你若是想跟着我们一起走,我们一家人便一起,你若是不愿意,五哥也不勉强你。” 程氏紧咬着下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不走!不走!就在京城!没人能害五舅舅!】 被程氏放在软榻上的裴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这会正扶着桌角站了起来。 心里也在不停的呐喊。 程氏急忙起身把她抱了起来,她这才安静了点。 “五舅舅。”裴韶拽住程云驰的袖子,“不走,不走,韶韶有办法。” 看着面前软软糯糯的小人,程云驰笑了起来,勾住她的手指。 “好,听韶韶的,不走。” 第七十一章 你模仿的四海蓬莱吧 裴韶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一连几天,都黏在程云驰身边,生怕没看到他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学堂停课也有一些时日了,裴千悦整日里窝在自己的小宅子里晾晒研究草药。 裴天青则是一天到晚在屋里攥着书不出来,裴景朔倒是几天没见人影了。 反正裴韶没见过他就对了。 临近新年,宫宴也已经办完了,索性程云驰这几日里也没什么别的事干,干脆带着裴韶到铺子里了。 路过朝阳巷巷口时,裴韶突然发现秦柳柳的铺子竟然重新开了起来。 她有些纳闷,急忙扯了扯五舅舅的袖子,让他停下。 自己则是探着头朝里瞧。 铺子里没多少人,只零零散散的几个丫鬟在屋里收拾东西。 秦柳柳则是跟在一个红衣女孩身后,样子谄媚。 看着那红衣女孩,裴韶不由来觉得有些眼熟。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人好像是跟她一个学堂的,叫许婧。 她上学没多少时日,因此记人记得并不全面,也不怎么清楚,只模糊有些印象。 记得许婧还是因为她素日里在学堂里甚是嚣张跋扈,对另几个家世低的女孩子颐气指使。 只不过因为暂时没舞到她面前来,裴韶也懒的多管闲事,只是暗暗将许婧这个人记了下来。 没想到秦柳柳跟许婧又走到一起去了。 “婧婧,你看这个。”秦柳柳亲热的挽着许婧的胳膊,指着货架上不同颜色味道的肥皂,语气还有些炫耀的意思在。 许婧则是来回扫视一圈,皱了皱眉头:“倒是不错,不过我看,怎么没有那四海蓬莱里头的香皂精致漂亮?” 她转头看向秦柳柳,有些怀疑道:“你不是模仿的四海蓬莱里的香皂?” 四海蓬莱,又是四海蓬莱。 秦柳柳一听到这四个字就想发火。 可面对着面前的人的时候还是满脸堆笑:“婧婧,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模仿那四海蓬莱?是那四海蓬莱模仿我才是,这铺子里的东西可都是我亲自琢磨出来,亲手做的……” 许婧依旧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四海蓬莱模仿你?可为何那四海蓬莱里头的东西比你这儿的更精致更漂亮?” 秦柳柳脸色讪讪的,没话说了。 她眼睛一转想到什么,急忙又掏出来一个银锁,满脸殷切。 “婧婧你看……这银锁,是你的?我前些日子听闻你丢了东西,便一直打听着呢……” 许婧皱着眉翻看秦柳柳手里的银锁。 她确实丢了东西,只不过丢的是她祖母送的金锁。 看着秦柳柳手里小巧玲珑的银锁,许婧有些不悦的拨开她的手。 “什么破东西?别什么都给我,我又不稀罕。” 本没想用多大的力气,没想到秦柳柳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就连手里的银锁也不知所踪。 裴韶皱了皱眉,拉着程云驰在袖子就要走。 却没想到一个银锁从屋里摔出来,一直滚到她脚底下。 裴韶把银锁捡起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看了看,又有些不解的朝屋里看去。 银锁样式精致,上头刻的小老虎惟妙惟肖,下边还缀着几颗铃铛,晃动起来叮铃作响,甚是悦耳。 裴韶本想把银锁还回去,结果刚抬眼就看到秦柳柳跟许婧气势汹汹的从里面出来了。 “秦柳柳,”她举了举手里的银锁:“这是你的?你还要不要?” 秦柳柳正忙着追许婧,哪有空搭理她。 粗粗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银锁,也没放在心上。 “不要了!” 裴韶奥了一声,把银锁交给程云驰收了起来。 说不准是谁丢的呢,剧情里并没提到这个银锁,反正看起来不像是秦柳柳的。 秦柳柳看到后,还不忘抽出空来嘲讽一声。 “不是,裴韶,你家府里是多穷啊?别人不要的东西你也捡?” 裴韶皱了皱眉,没搭理她。秦柳柳则是冲她翻了个白眼,转头去追许婧了。 把银锁收好后,裴韶才牵着五舅舅的袖子朝铺子过去。 四海蓬莱里又僻出来几处院子,一处放泡面跟薯片,一处则是放金疮药。 别的东西暂时还都没解锁,系统这两天更是安静的跟死了一样。 就连寿命值增长也是极缓慢的,裴韶研究了半天都没摸清楚它增长的规律。 最开始增长的很快,到了现在,则是越来越慢。 而现在已经停在了78好些时日了,明明铺子销售额一直在往上涨,但就是没动静。 裴韶又把光屏拖出来重新研究了一下,发现还是之前那些东西。 一样新出的也没有。 她皱了皱眉,没再管了。 铺子里除了程意深天天过来守着,她除了前几日基本没怎么来过。 一提起来这个,想到自己占的七成利润,裴韶就有些心虚。 不过她现在也算是小富婆一枚了。 上次大舅舅给她送来的上月铺子的营收纯利润,除去了一部分需要进货用,剩下的则是都分了七成给她,自己只拿了三成。 只这些利润便有三十万两之余。 这个数目裴韶已经很满足了。 铺子才开了半个月,除去第一日太后娘娘的一大部分,加上其他家族大批量采购的。 后边每日的销量基本也都定了下来,更何况,还要减去进货的大头。 纯利润的七成能有这些,她已经十分满足了。 再加上过年过节收的红包——程氏都给她收起来存着了。 加上这些杂七杂八的,估摸着一百万两是有的。 白枝跟白英偶尔会来铺子里帮忙,这会正好看到白枝在。 裴韶眼睛一亮,上前扯住了白枝的袖子。 “大舅舅呢?” 白枝吓了一大跳,转头看清人之后又有些惊喜。 “小小姐?您怎么来了?谁带您来的?” 裴韶转头一看,刚才还在她身后的程云驰,这会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撅起嘴,摇了摇白枝的胳膊。 “大舅舅在哪儿呢?” 白枝笑了笑,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路过的小丫鬟,自己带着裴韶去找程意深了。 程意深这会还在后头小院里看账簿。 瞧见裴韶来了,他也有些惊喜。 “韶韶?” 第七十二章 赏花宴 他把裴韶抱在怀里掂了掂,笑的合不拢嘴。 “怎么今儿想起来到这儿来了?”他问道。 裴韶打了个哈欠,趴在大舅舅怀里不肯下来了。 程意深则是怜惜的拍了拍她的背。 他从程云驰口中差不多也听出了点,跟安白说话的时候,被小丫头听到了。 小丫头一连几日都粘着他不肯放松,生怕一没看见人就跑了。 想到程安白瘫了多年的腿,程意深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迁来南阮京城,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是就是不知道还能在这儿呆多久了。 爹的身上的毒祛了,那些人也必然会知晓。 知道了,那必然就要又要斗的你死我活了。 看着怀里的小丫头,程意深没忍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账簿也基本看完了,剩下了一丝半点,程意深也并不在意。 明天看就是了。 他抱着裴韶出了门,去了前头的院里。 而裴韶则是一直新奇的左顾右盼的。 自从她上了学,已经好几日不曾来铺子了,许多地方跟最开始都不太一样了。 布置也更加合理美观了。 甚至裴韶还在糖果屋里看到几道熟悉的人影。 叉着腰的女孩,不正是魏盈盈? 她眼睛一亮,从程意深怀里挣扎着下来,朝着魏盈盈跑过去。 魏盈盈也看到了她。 “裴小老板!”她欢快的喊,转身就把身后的四皇子丢掉了一边。 四皇子则是憋憋屈屈的站在一旁,抿着唇,似乎也在生气,扭过头不看魏盈盈了。 “你们……吵架了?” 裴韶探究的目光在魏盈盈和四皇子中间来回看。 不会最后还是跟剧情里一样? 四皇子抛弃了魏盈盈,跟秦柳柳在一起了,魏盈盈则是成了妾。 “嘁。”魏盈盈翻了个白眼,大声道:“吵什么架!我们又不熟!” 听到这话,四皇子眉头皱的更紧了,简直能夹死苍蝇。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裴韶更加确信两人吵架了。 “怎么了?” “哎呀,不要说这个了!”魏盈盈却避而不谈,她牵起裴韶的手走到货架前,一边还不忘了给她展示自己篮子里的东西。 “你看!糖果味道我基本已经集齐了!就差一个榴莲味的了。”说起这个,魏盈盈更加得意了。 她又牵着裴韶跑到柜台处,把图册啪的打开。 图册是定制了放在柜台上供客人们翻看的,里面记录了盲盒里的具体种类,甚至包含隐藏款的款式。 翻到最后一夜隐藏款,魏盈盈小脸又皱了起来,有些苦恼,说话也唉声叹气的。 “隐藏款到底是什么啊——我拆这么多居然一个隐藏款都没拆到。” 想到自己身旁的人,她有打起精神来,眼睛亮晶晶的转头看向裴韶。 “裴小老板!不对,叫裴小老板是不是太生分了?”魏盈盈吸了吸鼻子,又咧嘴笑起来。 “你比我小……比我小七岁!那我就喊你韶韶啦!韶韶,你是这个铺子的老板,你知道什么是隐藏款吗?” 裴韶很实诚的摇了摇头。 虽然铺子是她开的,但她还真不知道隐藏款是什么。 因为她也没拆到过隐藏款! “那好。”魏盈盈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来,从手里提着的篮子里掏出一个没拆的盲盒递给裴韶,盛情邀请。 “来来来,韶韶,你也来拆!”她财大气粗道:“拆多少都算我的!” 说着,魏盈盈率先拆开一个盲盒。 一开盒,一股奇异的香味就飘了出来,魏盈盈有些不可置信,又把糖果掏出来反复确认。 “韶韶!”她高兴的简直都要傻了,举着手里的糖果朝着裴韶展示:“快看!榴莲味的!我拆到榴莲味的了!我集齐了!” 看她高兴,裴韶也跟着高兴。 这大概是自己铺子里第一个集齐一种盲盒所有款式的? 当然,不包括隐藏款。 这时,四皇子把手里的东西朝着魏盈盈递了递,声音也低低的,似乎是有些闷闷不乐。 “给你。” 魏盈盈不着所以,伸手接过来。 是一颗晶莹剔透糖果,上面插着透明的塑料棍棍,顶上则是被五彩斑斓的糖纸包裹着。 魏盈盈看了一会还是有些纳闷,没看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隐藏款!”看到魏盈盈手里的糖果,裴韶也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棒棒糖吗! 没想到,糖果盲盒里的隐藏款,竟然是棒棒糖! 听到隐藏款三个字,魏盈盈也是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她仔细的看着手里的糖果,指着透明糖棍里的液体,有些纳闷的问:“韶韶,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裴韶把棒棒糖接过来,第一眼几乎就确定了是什么东西。 “这是荧光棒。”她指着糖棍解释道。 对上了魏盈盈一知半解的疑惑目光,裴韶噎了噎,又换了个比较通俗易懂的解释。 “糖果吃完,这个棍棍,掰一下晚上就能发光啦!” 得了解释,魏盈盈看着棒棒糖的目光则是愈发火热了。 就连连带着四皇子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看在你帮我拆到了隐藏款的份上……那这次我就原谅你啦!” 她看了看跟在自己身旁委屈巴巴的沈延一眼,难得有些心软,主动服了软给了台阶下。 听到魏盈盈的话,沈延眼里洇出一抹笑意,望着魏盈盈的目光愈发温柔。 只不过魏盈盈专注手里的棒棒糖,并没注意到。 一直到稀奇完了棒棒糖,她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拉着裴韶到了角落里。 神神秘秘的,“长公主的赏花宴,你要去吗?” 裴韶有些纳闷:“什么赏花宴?” “啊?”纳闷的人变成了魏盈盈,她挠了挠头,有些不解:“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得知道呢。” 裴韶一脸无辜。 什么赏花宴,她确实不知道。 见她实在是不清楚,魏盈盈一屁股坐下来,耐心跟她解释。 “长公主办了个宴会,说是院里的梅花开了邀请人去赏花,嗐——也就说是赏花宴——” 魏盈盈摆了摆手,把嘴唇覆到她耳边:“谁不知道啊!不过是披了赏花宴皮子的相亲宴!” 听到相亲宴三个字,裴韶眼睛亮了亮。 第七十三章 茶叶盲盒 要这么说那她可就知道了。 这个赏花宴在剧情里还出现过呢。 秦柳柳就是在这个赏花宴上,吟了一首诗,入了长公主的眼。 日后她的那些成就也少不了长公主明里暗里的助力。 这个赏花宴秦柳柳肯定会去。 魏盈盈蹭到她旁边,声音里有些希冀:“我娘不跟我去,让我自己找人陪着,韶韶——” 裴韶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 既然女主去,那她肯定也要去! 为女主添堵!这可是她的人生宗旨! 裴韶笑的像个小狐狸,笑眯眯的应下了。 魏盈盈这才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 她拉住裴韶的手,声音期期艾艾的。 “你说的哦!那我明天去你家府里找你!一定要记得!” 魏盈盈实在不放心,转头又不厌其烦的交代了她好几遍,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大概是魏盈盈去结了帐,裴韶蓦然听到脑海中叮一声。 她吓了一跳,把系统光屏拖出来,果然看到食品区有个红点。 许久没有解锁新东西了,裴韶有些迫不及待的点进去。 水果旁边多了个格子,画着几个碧绿的叶子。 裴韶有些纳闷,直到看到下头的小字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茶叶嘛。 茶叶盲盒售价五两银子,一份茶叶盲盒里有足足五两茶叶,种类更是繁多至上百种,看的她眼花缭乱。 裴韶有些手痒,选了五份盲盒,又付了快速送达的五两银子,坐在桌边有些期待。 盲盒一到便立刻开拆。 跟其他的略有不同,茶叶盲盒里面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茶叶的名字,以及几行介绍的小字。 第一份是白茶,裴韶不太懂茶叶的好坏,但盒子一打开,甚至都还没冲泡,就飘的满屋子都是茶叶的清香。 她陶醉的吸了两口,然后把纸片反转过来。 上面端端正正的写了四个字,白毫银针。 裴韶把这一份放下,看向另外几份茶叶盲盒的目光则是更加火热了。 她挨个拆开,飘的满屋子都是茶叶的清香。 第二份是雨前龙井,第三份是黄山毛峰,第四份是正山小种,最后一份则是武夷大红袍。 纵使她不懂茶,但也能看出来这几份茶叶都是极好的。 裴韶挑了她最熟悉的雨前龙井泡上,然后坐在桌旁等,突然想到了魏盈盈方才说的赏花宴。 她在一旁托着下巴回忆这一块。 长公主极喜诗词,并未招驸马,而是在府里养了不少面首。 因为这事,朝上许多大人弹劾过她,不过因为长公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姐姐,弹劾过来弹劾过去的最后也都是草草了事。 甚至一点水花都没激起来。 想到秦柳柳在赏花宴上吟的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甚至因为此惊艳四座。 裴韶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原因无它——吟就吟了,偏偏长公主问起来的时候,她还自信满满说是自己写的诗。 因着这一出,加上长公主的默认纵容,赏花宴结束后,她那京城第一才女之名才能这么快传了满京城。 裴韶有了法子,把白枝喊过来,让她在宣纸上誊写了一遍。 原因无他——她现在实在是写不出来毛笔字,甚至就连毛笔都握不住。 然后仔细把宣纸折起来收到了袖子里。 她刚准备好,大舅舅跟五舅舅就找了过来。 程意深转头看了看屋里,没看到魏盈盈的身影,有些纳闷。 “魏国公家那小姐呢?” “走了呀!”裴韶答道。 “走了?”程意深皱了皱眉,“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早……之前哪次不是拆到要歇业了才走。” 说着说着,程意深蹲下身握住裴韶的肩膀,语气惊恐:“不会是我们的盲盒没有吸引力了——” 裴韶有些好笑的推了推大舅舅。 第一次感觉到大舅舅这么大的人比她这个三岁小孩还幼稚。 程意深说完,吸了吸鼻子,有些纳闷。 “怎么屋里一股茶香?”他四处张望着,才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几个盲盒。 茶叶盲盒都是用白瓷罐装的,罐身上画着几枝绿叶,看起来就精致的紧。 程意深先前做的生意自然也有茶叶生意,而他本人也是极爱好茶。 把瓷罐一拿起来就闻到隐隐飘出来的清香。 顿时就断定了这里头必然是好茶。 “韶韶,这是哪儿来的?”他有些急切的问。 裴韶则是笑嘻嘻的,“有新盲盒啦!大舅舅快看看!” 程意深眼睛一亮,把五哥白瓷罐子挨个打开,从里头捻了一些茶叶出来,放在鼻尖下细细的闻。 越闻,表情越是惊人的亮。 一直到五个白瓷罐子全都看过一遍去,程意深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 “哎呀。”裴韶扯了扯大舅舅的袖子,“先别看这个啦,等一会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大舅舅——魏小姐邀请我明天跟她一起去赏花宴。” 裴韶说着,还把魏盈盈给她的请柬在程意深面前晃了晃。 “赏花宴?”程云驰插嘴问道:“长公主办的那个?” 裴韶也愣住了。 “五舅舅也知道?” “哪儿是知道啊。” 程云驰边说边掏出来一把请柬放到裴韶手里,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这东西我得了好多,你想去?让家里那几个臭小子陪你一起。” 看着手里被塞的满满的请柬,裴韶极其懂事的闭了嘴。 挺好,本来还想蹭魏盈盈的请柬的。 这下好了,可以找人蹭她的了,就算一大家子都去,她手里这一把也够。 一个请柬只能带两名随同人员进去,也就是说,如果两个名额都带了别人,那丫鬟就进不来了。 去赏花宴的基本都是京中能叫的上名号的人家中的小姐,因此基本都会留一个随行名额给贴身丫鬟。 极少有带两个人,不带丫鬟的。 看着裴韶惊讶的表情,程云驰解释道:“长公主应该是跟朝中不少大人都发了几份,有好几个大人就转赠我了。” 说着,他耸了耸肩,“这不就攒了这么多了吗。” 裴韶把请柬收起来,趴在桌子上想该带谁去。 魏盈盈都这么说了,那两人肯定是要同行的。 第七十四章 景朔公子带了个姑娘来 她现在手里大概有五舅舅给她的十几份请柬。 几个小哥哥肯定是要带去的,大哥二哥对赏花宴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倒是三姐可以一起去。 就是不知道三姐愿不愿意。 裴韶思索着,还没想出结果,思绪就被人打断了。 “大公子!”一丫鬟从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扑倒地上:“您快回府去看看!安白姑娘被景朔公子气晕了!” 程意深手一抖,手里的茶碗翻了,滚烫的茶水尽数浇到了他衣袍上。 程云驰双脚跟打了架似的一绊,差点摔到地上。 裴韶一脑门撞在桌子上,撞到眼冒金星。 小丫鬟语气慌慌张张的,差点急哭了出来。 “景朔公子带了个姑娘回府,非要娶那姑娘为妻,现在正在府里跪着呢!您快去看看——” 程意深把茶碗放下,连身上的茶渍都来不及清理,起身就要走。 走到门口,又拐了回去提上了裴韶。 几人一路赶回府,车厢里的气氛都很沉重。 程云驰揉了揉眉心,又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离着程府老远的时候,裴韶掀开帘子就看到了自家二哥的身影。 身旁还有一道纤细柔弱的身影,两人并排跪在门前。 而程府大门紧闭,竟是一个人都没出来。 “祝余,你别怕,娘很通情达理的,就是这次被我刺激到了,才这样的。” 裴景朔满眼心疼,安慰着自己身旁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心里确实更加坚定。 祝余跟着他吃了这么多苦,他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把她娶回家! 段祝余一只手拭着眼泪,另一只手还不忘朝着裴景朔胳膊上放。 “景郎——” 顿时,裴景朔看向她的目光更加心疼了。 一道马蹄声传来,裴景朔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几人后十分欣喜。 “大舅舅,五舅舅,韶韶!” 尤其是在看向裴韶时,目光更加热切,“韶韶,娘平日里最疼你了,你能不能帮二哥跟娘说几句,我跟宋听澜真的只是兄妹之情!我从未爱慕过她!而且祝余真的是个好女孩,她也是身不由己——” 看向跟自己并肩跪在一起的段祝余时,裴景朔更加坚定了主意。 祝余跟着他,不怕吃苦,那他也定不会负了祝余! 听到裴景朔口中的这个名字,裴韶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祝余?段祝余? 看向裴景朔的目光更加怜悯了。 【这二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先是一个苏星,苏星完了又来一个段祝余,这段祝余不是陆巡抚养在外头的外室吗……】 【后来被陆巡抚的正头夫人当场捉奸,剥光了衣服丢到了大街上,在当时引起了一阵轰动呢……】 【后来还有好几个别家夫人也说这段祝余勾引过自家夫君,二哥怎么还跟她勾搭上了……】 在地上跪着的裴景朔浑身一抖。 就连紧紧握着段祝余的手都松了些。 段祝余察觉到,又期期艾艾的朝着裴景朔望去,眼里泪光涟涟。 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这会正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裴景朔就算是铁打的心肠这会也遭不住了。 或许是韶韶记岔了,也可能有出入不是吗? 望着身旁女孩单薄的身影,裴景朔坚定了想法,往段祝余身前挡了挡。 “祝余她真的是个好女孩……” 程意深跟程云驰两人也认真了些。 如果段祝余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孩,喜欢的话娶回来也不是不行。 但现在很显然——对方根本就不是。 经历过之前的验证,两人对裴韶早就死心塌地的了。 门内守门的小厮听到声响,开门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把门打开,对几人道:“大公子,五公子小小姐!快进来!” 裴景朔刚想拉着段祝余跟上,小厮就狠狠地关上门,他碰了一鼻子灰。 程意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有些不忍。 “先将他放进来,一直在外面跪着也不是那个事……” 小厮这才不情不愿的应下,裴景朔和段祝余才得以入府。 明明是自己家,可裴景朔总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就跟有蚂蚁在爬一样,可一触及段祝余希冀信任的视线,他刚做好的内心防线又砰一声坍塌。 满心满眼都是段祝余。 几人没管他俩,径直跟着丫鬟进了屋。 裴景朔见状也急忙拉着段祝余跟了上去。 程氏已经醒过来了,这会倚在床头,不过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裴千悦守在一旁,看着几人进来叹了口气。 “二哥糊涂啊。” 裴景朔立刻跪到地上,脸上带着些愧疚:“娘,是儿子对不起你您,但……但祝余她真的是个好姑娘!您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 看着一言不发乖顺的跟自己一起跪着的段祝余,裴景朔眼里是挡不住的怜惜。 祝余她身子不好,很早就没了爹娘,从小跟着叔叔婶婶一起生活,而叔叔婶婶平日里也是对她非打即骂,后来更是因为五两银子把她卖到了青楼里。 幸好祝余遇到了自己……不然这辈子过的该有多苦啊? 裴景朔有些庆幸,看着段祝余的眼神却是更加怜惜了。 程氏气的手都在抖,差点又晕过去,指着他咬牙切齿道:“先前苏星那事上,我算你是被人所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结果这次又是这样——” “你这样堂而皇之的把青楼里的女子带回来,让听澜的脸面往哪搁!” 裴景朔有一个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对象,名叫宋听澜,是礼部尚书宋大人家的女儿。 裴景朔跟宋听澜在一个学堂里,小时候他没事便跟在宋听澜屁股后边,撵也撵不走。 后来直到宋听澜接受了他,见两个孩子从小感情好,这才定下了娃娃亲。 这门亲事说起来还是因着有太后的牵线才成的。 听到宋听澜的名字,裴景朔有些愧疚。 但对上自己身旁女孩信任的目光的时候,那份愧疚很快又被抛之脑后。 他牵住段祝余的手,信誓旦旦的朝着程氏保证。 “娘!我跟听澜真的只是兄妹之情!祝余才是我的真爱!娘,您为什么不愿意相信祝余?祝余她真的是个好女孩!” 第七十五章 准备何时成亲 程氏枯坐在床上,默默垂泪,头一次恨自己腿脚不好。 “二哥。”裴千悦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门口。 “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先别气娘了,先带着这姑娘出去。” 裴景朔看着床上的程氏,满脸的愧疚,心里也是难受的紧,嘴唇嗫嚅几下,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牵着段祝余出去了。 直到两人出去,一场乌龙结束后。 “这是怎么回事?”程意深皱起眉头问:“怎么好端端的又带回来了个女孩?” 看了一眼程氏,裴千悦才低声解释道:“二哥之前因为苏星那事后倒是安分了好几天……就是最近又开始去逛花楼了,这段祝余便是摘星楼里顶替了苏星姑娘的新头牌。 有一次登台表演时正巧得了二哥的赏识,之后两人便经常约着见面,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二哥不知怎么的就被那段祝余迷惑了心智去,这才给人赎了身,带回家说什么也非要娶她进门……” 裴千悦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我早就叫人打听过那段祝余了,哪儿有二哥说的那么单纯,之前……之前还有好几次传出风言风语,说那段祝余接客同时接两三位客人一起,我跟二哥解释,可二哥根本听不进去。这才闹的这么僵。” 听到裴千悦说的接客同时接两三位客人一起,就连见多识广的程意深也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这…… 【什么啊——何止是接客好几人一起!那段祝余还勾搭了好些位恩客呢!而且早就已经被人赎了身,现在还在青楼里不过是因为跟老鸨勾结骗赎身银子而已!还一次性骗了好几个人,二哥就是最大的一个冤大头!】 裴韶不忿,在内心愤愤吐槽。 屋内几人身形俱是一震。 “安白,”程云驰打破了寂静,率先出声道:“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不如你先假意接受了那段祝余,再慢慢找机会在景朔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 程氏叹了口气。 “我哪儿是担心那臭小子,那臭小子干出这样的事来,我对他请家法都是不为过的,就是听澜,听澜对这臭小子一片痴心,知晓了这事怕是要介意。” 说起这个来程氏差点又没忍住落下泪来。 “明明之前是景朔一直追着听澜,后来听澜才好不容易接受了她,怎么现在又变成这样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姻缘这东西强求不来的,你要是真喜欢那女孩儿,认个干亲也未尝不可啊。” 程意深安慰道。 程氏却是眼前一亮,“好办法!” “反正裴景朔那臭小子也不喜欢听澜,就他也配不上听澜,不如我做主去求太后娘娘,给听澜找一户好人家。” 直到说通了,裴千悦才出去喊裴景朔。 裴韶也在后边颠颠的跟了过去。 “娘——”听到门开的动静,裴景朔有些惊喜的抬头。 看到是裴千悦和裴韶后,又低头耷脑的,就连声音也是闷闷的:“你们也是来劝我的?不要再劝我了,我知道好坏,祝余真的是个好女孩,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她?” 裴千悦微微一笑。 “我们已经劝过母亲了,母亲已经接受了这事,既然真心相爱,那就希望你们小两口日后好好生活。 还有听澜姑娘的事,母亲也说了,等过两日她进宫面见太后,亲自给听澜姑娘求一门好亲事,二哥尽管放心。” 听到听澜两个字,裴景朔脸上有一丝尴尬,随即又坚定了神色。 “我跟听澜一直都是兄妹之情,只不过之前我并没正视自己的内心,这才有了误会,相信听澜也能理解。” 裴韶也是咧嘴一笑,跟着添油加醋,“对呀!娘亲说啦,既然泥们真心相爱,那就抓紧办了婚礼娶进门啦,娘说,沃二哥成亲,当然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啦。” 她还故意强调了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八个字。 果然,段祝余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裴景朔没那么多心眼,闻言狂喜,又跟裴千悦确认了一遍。 裴千悦微笑回应道:“当然是真的。” 内心却默默腹诽。 没想到韶韶这小丫头这么腹黑。 “那……二哥准备何时成亲?” 闻言,裴景朔立刻说:“那当然是越快越好!” 段祝余却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面色带着些祈求。 “景郎……你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些虚名,只要景郎的心在我这里,祝余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听她这么说,裴景朔更是怜惜了。 当即立刻正色道:“当然不行,我既说了要娶你回家,那定是要给你一个婚礼的,不能让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我。” 段祝余脸上的表情更加感动了,她拉着裴景朔的胳膊,眼泪汪汪的,“景郎——” 裴景朔也回抱住她:“祝余——” 看的在场两人牙酸。 “那就这样定了,我回去跟母亲说。”裴千悦拍板决定。 临转身前又看了一眼段祝余,语气里似有深意,“过两日段姑娘与二哥成婚,我定会好好宣告天下。” 段祝余脸色僵了僵,她拽了拽裴景朔的袖子,“景郎,我们……这会不会太赶了?要不推迟几日?” 裴景朔只当她是害羞,急忙安慰道:“不赶不赶,你放心!我一定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来迎娶你。” 段祝余只扯出来一个勉强的笑容,“我相信景郎。” 可裴景朔只沉迷在马上能与心上人成亲的喜悦之中,并没注意到算段祝余的反常。 裴景朔早就给她在外头置办了宅子,两人也不留在程府了,当即就要回去好好布置一下宅子。 而裴千悦则是牵着裴韶回了屋。 “他怎么说?”见两人回来,程氏立刻迫不及待的问。 “母亲。”裴千悦有些难以启齿,“二哥……二哥看起来开心得很。” “也罢。”程氏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听澜……听澜是个好孩子,是景朔没福气。” 说完这句话,程氏像是一下苍老了十岁一样,瘫坐在床上,整个人的精神气看着都没了大半。 第七十六章 哥哥的未婚妻跟别人在那儿呢 裴韶看的心疼,抓住她的手想安慰她。 “娘亲……不怕,二哥哥肯定会回心转意。” 【他就是被那个段祝余骗了!那段祝余手段高明的很……怕其他勾搭的几位大人知道,她肯定要拖着不肯办婚礼的……】 程氏揉了揉她的脑袋,眼圈红红的。 而另一边,裴景朔则是欢欢喜喜的拉着段祝余回了宅子里。 就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满满的欣喜:“祝余,我就说了母亲是通情达理的人,你看,这不就答应我们两个的事情了?” 他眼角眉梢里都带着掩不住的喜色,“我知道时间紧,不过你放心,我定不会亏待了你,待你嫁予我后,一定是我唯一的妻!” 段祝余不知道在想什么,裴景朔说了一大堆她都没什么反应。 “祝余?”一直到裴景朔推了推她,她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裴景朔笑了笑。 “景郎,对不起,我今儿身子不太舒服,没事,我相信你景郎。” 裴景朔被她几句话又哄的眉开眼笑,立刻又要去院子里布置宅子。 而段祝余则是借口不舒服进了屋。 她紧紧咬着唇,一直到坐在床榻上都是心神不宁的。 本来跟裴景朔只是想偏点赎身银子,没想到现在却走到了这么一步。 不过,裴景朔这人虽然傻,但为人却是极好的,就算她是青楼女子,裴景朔想的也是娶她回家,而不是抬进府里做妾。 想到另外几个只把她当外室养的大人,段祝余咬了咬牙。 比起当见不得光的外室来,嫁给裴景朔,当正头夫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打定了主意,借口有东西落下了没拿,很快出了宅子。 而街口一个一直徘徊,百姓装扮的人见此则是跟了上去。 段祝余在朝阳巷口拐了个弯,进了另一条小巷子里。 正在程府的裴韶收到了传来的消息,立刻摇了摇裴千悦的胳膊。 裴千悦也接收到了信号,“母亲,那我跟韶韶先去看看二哥那边怎么样。” 程氏现在也没什么精力管两人,只粗粗交代了几句便任由两人去了。 裴千悦一路牵着裴韶,到了方才段祝余来的小巷里。 裴韶顿住了脚步,扯了扯裴千悦的袖子,等裴千悦俯下身之后跟她耳语几句。 “好办法!”裴千悦眼睛一亮,对裴韶毫不吝啬的夸赞。 “还是韶韶聪明!” 说着,就交代了身后的丫鬟几句话。 两人也不急着走了,碰到一个酒楼,悠哉悠哉的进去,在二楼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坐下了。 两人坐的地方在二楼角落,但视野极好,能看清巷子里几户人家的一举一动。 裴千悦拉着她坐下,只要了一壶茶,两人喝着茶慢腾腾的等。 直到一个矮胖的身影拐进了巷子,裴千悦才眼前一亮,立刻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来了!” 她把丫鬟招过来,又吩咐了几句。 丫鬟点头后,跑了出去。 裴千悦则是拉着裴韶在楼上继续等。 不一会,就有一个华服女子带着仆役气冲冲的赶了过来,进了刚才的小院。 而小院里,段祝余正可怜巴巴的伏在陆巡抚身上,眼里水光涟涟。 “巡抚~”她可怜巴巴的喊:“祝余……祝余本是想为巡抚守身如玉,可实在没想到,竟有人拿祝余跟巡抚的情谊胁迫祝余,祝余实在不远巡抚背上骂名……” 陆巡抚呵呵笑着,眼里精光一闪。 他平日里是个老好人,谁也不得罪。 能做到如今的官职还是靠了妻子娘家的助力,可以说,若是没有妻子,他啥也不是。 因此,陆家后宅里到现在都只有陆夫人一个妇人,通房小妾什么的通通没有。 两人翻云覆雨一番过后,陆巡抚才琢磨着开口。 “祝余啊……” 陆巡抚一开口,段祝余几乎就知道了他想说什么,脸上刚露出来得意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紧闭的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陆远山——!”陆夫人带着一众丫鬟仆役跟进来,看着陆巡抚的眼神简直要冒火。 陆巡抚被吓的屁滚尿流,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抱住陆夫人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 “夫人——夫人明察,我是被这小贱人迷惑的啊!” 段祝余则是惊慌失措的拿被子捂住自己的身子,眼里又落出泪来,看向陆巡抚的目光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陆大人……” 她一直知道陆巡抚惧内,不然也不会一直把她当外室养在外面了。 但没想到居然惧内惧到这种程度啊! 堂堂一个朝廷命官,居然怕老婆怕到了这种地步,公然下跪…… 听到她的声音,陆夫人更是火冒三丈。 一个箭步冲上前,夺了她遮盖身子的被子甩到地上。 段祝余雪白的身子就那么暴露在了众人目光之下,迎着寒风在轻微的颤抖。 瞧着她雪白皮肤上的点点红痕,和翻云覆雨的痕迹,以及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 再一想到自己操持内宅这么多年,早已经满脸皱纹,生生熬成了黄脸婆,陆夫人双目赤红,更是怒不可遏。 她一巴掌甩在段祝余脸上,把她打的脸垂到一旁,然后拧着她的耳朵就要朝外边带去,丝毫不顾段祝余赤裸的身体。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段祝余终于慌了,她拉住陆夫人的胳膊,语气哀求:“陆夫人,不是我,是陆大人……是陆大人强迫我的啊!” 陆夫人怒气更盛,又是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咬牙切齿:“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若不是你勾引,远山怎会看上你这种东西!” 段祝余左右脸被扇了个对称,这下连捂哪边都不知道了。 裴千悦早带着裴韶下了楼,裴韶拽住一个路过人的衣角,语气软软糯糯的。 “姐姐,你知道兰花巷在哪儿吗?” 被喊住的姑娘顿了几秒,指了指另一边的小巷子。 裴韶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来,“谢谢姐姐,沃哥哥的未婚妻跟别人在那儿呢,刚才好像还有个夫人过去了,看样子好生气好生气,沃去看看嫂嫂怎么样。” 第七十七章 不要脸给别人当外室 那姑娘眼前一亮,像吃到什么瓜一样,悄咪咪压低了声音追问:“你方才说什么?你嫂嫂跟别人在那儿?那人男的女的?还有一个夫人也过去了?” 裴韶点点头,一双大眼睛里是满满的无辜,肯定道:“千真万确!沃都看到啦!我嫂嫂跟个叔叔进去啦……” 姑娘一拍大腿,激动的就要朝巷子里跑。 边跑还边大肆宣扬了几句。 而陆夫人揪着浑身上下赤条条的段祝余到府外的时候,周围正围上来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 看到浑身赤裸的段祝余后轰的便便炸开了锅,冲着她指指点点。 段祝余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此刻对上众人异样的目光,一张脸涨的通红,想捂住脸,但却被陆夫人钳制的根本动弹不得。 白皙的身体也被冷风吹的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到浑身光溜溜的段祝余,裴千悦立刻抬手把裴韶的眼睛捂上,不让她看了。 裴韶扒拉了几下没扒拉开,无奈只能听声音。 “看!这就是给人当外室的下场!” 陆夫人把段祝余的脸强硬的抬起来,让她面对着众人,毫不留情的又是两个巴掌扇上去。 段祝余一张脸通红,眼里泪光涟涟。 陆夫人却还是不解气,一把把她扔到地上,声音都恨恨的。 “干什么不好!非要来给别人当见不得光的外室!” 见陆夫人怒火中烧,陆巡抚也跟上来。 “夫人!都是她勾引我的!天地良心啊!我心里只有夫人你一人!” 裴韶跟在裴千悦后头,缩在人群里,圆溜溜的杏眼里盛满了狡黠。 “听说了吗?兰花巷这会正抓外室呢!听说那正头夫人赶到的的时候,那外室还衣衫不整的在床上呢!赤条条的就被那整正头夫人拎出来了……” 听着外头丫鬟的讨论声,程氏只感觉自己眉心突突的跳。 她总感觉不对劲,转着轮椅撩开了帘子。 在外头八卦的两个小丫鬟年岁都不大,看到她出来后一张脸吓的惨白,就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姑……姑娘……” “你们方才说的抓奸,是抓的谁?” 程氏揉了揉自己眉心,有些疲惫的问道。 两个小丫鬟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把知道的都说了。 “听说那外室是摘星楼一个妓子,跟朝中一位大人私自苟合,被那大人的正头夫人去了当场抓个正着……这会正闹着要带那外室游街呢。” 一听到摘星楼三个字,程氏下意识眉心突突直跳。 再想到韶韶想的那些,那段祝余也被人抓了奸,程氏就暗道不好,急忙把白英召了过来。 “景朔呢?还有他带回来的那姑娘呢?” 白英沉吟几秒,才回答道:“景朔公子方才便跟段姑娘走了,不过方才好像回来了一趟,说是要去找天青公子说话……” 程氏感觉自己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晕。 索性她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并没直接赶去兰花巷,而是让白英推着她去了裴天青院子里。 兄弟两人这会正坐在院里喝茶,裴景朔低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裴天青叹了口气。 “罢了,你年岁也不小了,自己也该知道些分寸了。” 正巧这会,程氏从外头进来了。 她脸色不太好看,一看到裴景朔就问道。 “你带回来的那姑娘呢?” 裴景朔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半晌才斟酌着说:“我来跟大哥说会话,祝余……我让她先回去了。” 听到这,程氏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脑子更是被气的一阵一阵的发昏。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跟我来!去找你带回来的那个那个好姑娘!” 裴景朔一脸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跟裴天青匆忙道别,跟着程氏去了。 一直到了兰花巷口,从里头到外边,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裴景朔吓了一跳,“娘,这儿是怎么了?” 程氏不答话,他又自顾自的问道:“不是说要去找祝余吗?怎么到了这儿来了?我跟祝余不住在这儿。” 看着自己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傻儿子,程氏第一次有些自我怀疑。 裴景朔真是她亲生的吗? 明明另外几个都挺聪明,怎么就他天天跟个二愣子一般? “看戏。”程氏咬着牙,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裴景朔更加莫名其妙了。 “娘你看戏怎么来这儿啊,想看戏儿子带你去戏台子啊——” 话音刚落,马车外便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 “景朔哥哥?程伯母?” 程氏撩开帘子,对面的马车上坐着一个粉衣女子,看到她满脸惊喜:“看到这马车熟悉,果然是程伯母!” 就连程氏也惊喜的很。 “听澜?你怎么在这儿?” 宋听澜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先前便听说程伯母和离了,可那会我跟爹爹回了祖宅祭祖,今儿刚赶回京城,就急忙想去找程伯母了,没想到却在这儿碰上了。” 宋听澜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期期艾艾的问:“景朔哥哥呢?对了,程伯母,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程氏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想到自家那糟心的傻儿子,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实在不知怎么跟宋听澜解释。 而本来想带着裴景朔去揭穿那段小姐的真面目,这会碰上了宋听澜,也不知怎么说了。 宋听澜看出了她的为难,立刻善解人意的笑道:“程伯母,我还未来得及回家拜见祖母,不如程伯母先去忙,待听澜忙完后一定亲自上门。” 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裴景朔却突然从车厢里钻出了脑袋,朝着宋听澜义正辞严的说道:“听澜!我先前对你只是兄妹之情,现在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趁着今日母亲也在,不如一并说清楚,我们两个的婚约不如就此作罢……” 宋听澜愣住了,程氏也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 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扇裴景朔的心思。 宋听澜似乎是被震的不知道说什么,就连脸上挂着的笑容也隐隐有些龟裂。 第七十八章 她跟我夫君躺在一张床上 裴景朔一脸歉意:“抱歉,听澜,先前是我没看懂自己的内心,把兄妹之情当做了爱情,这才……” “闭嘴!” 程氏恨不得转头给他一个耳光。 而宋听澜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程氏勉强的笑了笑,眼角却似乎沁出了滴晶莹的泪珠。 她有些慌忙道。 “程……程伯母,听澜急着先回府,便先走了。” 程氏也自认没脸拦她,只得放她回了马车。 而自己在上车后对裴景朔却是彻彻底底的没了好脸色。 直到进了兰花巷,前头被百姓围堵的实在进不去,几人才下了车。 程氏冷着一张脸,白英跟在她身后推着轮椅走在前面,裴景朔则是自认做错了事,一言不发的默默跟在后头。 “娘亲!” 裴韶眼尖,先一步看到了程氏,她朝着程氏招手,脸上洋溢着笑容。 看到她之后,程氏冷若冰霜的表情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而院门外,段祝余依旧被陆夫人挟持着,还有些好事的百姓朝她身上丢烂菜叶和鸡蛋。 段祝余身上未着寸缕,迎着冷冽的寒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冻的满身皮肤更是通红。 她发髻也散乱,发丝全都凌乱的垂在脸前,把她的面庞遮挡住了不少。 “娘?您怎么来这种地方?”看到这场面,裴景朔吓了一跳,低头却对上了程氏似笑非笑的目光。 “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外室……”有什么好看的。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陆夫人正好把段祝余的头发一撩,她一张脸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看着前面那张熟悉的脸,裴景朔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他来不及说什么,脱下外袍就冲过去,盖在段祝余身上,转头又看向陆夫人,义正言辞道:“这位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是我未婚妻,不是你说的什么外室。” “误会?”陆夫人挑眉一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的前仰后合。 一直到她笑完了,用指腹擦拭了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后,才用涂了鲜红丹寇的手指指着段祝余。 “能有什么误会,能让我亲眼看到她跟我夫君躺在一张床上?” 一直缩在后边不出声的陆巡抚也出来帮腔。 “夫人,都是这个小贱人勾引我,我一时不察,才着了她的道啊……夫人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啊夫人!” 看着陆大人肥胖的身躯,陆夫人眉间染上一丝厌恶,厉声道:“住嘴!” 陆巡抚讨了个没趣,讪讪的住了嘴,继续缩到一旁,不再说话了。 裴景朔则是把段祝余护在自己身后,依然不相信。 “祝余不是这样的人,祝余是个好女孩,并且她马上就要嫁予我为妻了,更不可能去做别人的外室。” 陆夫人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看着被裴景朔紧紧护在身后的段祝余,陆夫人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青楼里的花魁妓子能是什么好东西,这位公子最好还是擦亮了眼睛看人,莫要被人蒙蔽了双眼而不自知。” 她意有所指,一边说着,目光又轻飘飘的扫过段祝余,眼里却是带着让人忽视不得的凌厉冷意。 “这位夫人,你跟祝余之间应当是有什么误会。”听到陆夫人这么说段祝余,裴景朔心中有些不快,却依然耐着性子跟陆夫人解释道。 见他如此冥顽不灵,陆夫人嗤笑一声,索性也不再劝了,顿时对两人失去兴趣,一招手带着丫鬟仆役走了。 陆巡抚见状急忙追上去,满脸谄媚的跟在陆夫人身旁。 而裴韶则是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她实在不理解自家二哥的脑回路。 这脑回路也太清奇了! 绿帽子在头顶都摞了好几摞了,他都能忽视掉? 都这样了还相信段祝余是无辜的? 【二哥怎么如此冥顽不灵!这段祝余都怀了别人的孩子了!孩子还不是陆巡抚的,还不知道是谁的……二哥头上的青青草原都能跑马啦,说不说还要喜当爹啦】 想着剧情里的发展,裴韶更加痛心疾首。 内心更是无比斥责 裴景朔动作猛地一滞,最终还是把外袍紧紧的裹在段祝余身上,慌忙的护着她进了屋,眼里里盛满了心疼,更是只有段祝余的身影。 一场闹剧至此落下帷幕,看着裴景朔一副一颗心都扑在段祝余身上的模样,程氏最终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劳心劳力,最终也未落得什么好,她也懒的再管裴景朔了。 她实在对裴景朔失望至极,连招呼都没打,带着两个女儿直接离开了。 只不过裴韶一步一回头,一双大大的杏眼里盛满了担忧。 段祝余一进屋便开始流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面容生的本就好,这会发髻被人扯的乱糟糟的,头上还顶着百姓扔过来的两片白菜叶,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冷风冻的通红。 看起来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一双眼睛里水光潋滟,裴景朔一路把她抱进屋,放在了床榻上,然后一张脸通红,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你先收拾一下,我去给你烧水来洗个澡。” 他匆忙交代好后,红着脸退了出去,去灶台前坐着烧水了。 段祝余在屋里抹了会眼泪,才把身上的外袍褪下,看着床上还残留的暧昧的痕迹,她垂了垂眼皮。 然后拿了条干毛巾,慢慢的擦着自己身上脏污的东西。 裴景朔坐在灶台前烧火,脑子里却走马观花,一会是段祝余楚楚可怜的样子,一会是韶韶童言童语的心声,再然后又是宋听澜故作坚强的模样。 宋听澜—— 恍惚间他竟回忆起他跟宋听澜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是小豆丁,宋听澜虽比他还小几岁,但气势却是格外足。 话都说不清楚,在学堂里已经有了一帮小弟了。 他在放学的路上被几个家世高的公子哥堵住欺负,关键时刻还是宋听澜跳出来保护他,把那几人赶走了。 从那之后他便一直跟屁虫似的跟在宋听澜身后。 裴景朔揉了揉脑袋,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想起宋听澜了。 第七十九章 头顶青青草原 等他端着盆进了屋的时候,段祝余已经裹着被子缩在床榻角落了,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祝余?”裴景朔小心的唤了她一声。 段祝余里边并没穿衣服,他也不敢看,只低着头一直看自己手里端着的水。 段祝余这才反应过来,她从床上站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大片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冷空气中,就连身上暧昧的痕迹也泛着红。 “景郎……”她轻声唤道,一双白皙的藕臂攀上裴景朔的身子。 裴景朔脚下一个踉跄,手里端的水盆差点扔到地上。 段祝余咬了咬唇,刚想再接再厉,裴景朔就跟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几乎是逃也似的把她拨开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段祝余愣了愣,有些受伤。 她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低头看着小腹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裴景朔为什么不愿意碰她。 两人相识已有两个月,从一开始她顶替了苏星的花魁位置,第一次登台表演时,便跟裴景朔看对了眼。 裴景朔和因此经常去摘星楼,点了她也不做什么,每次在屋里都是坐在桌旁喝茶,让她好好休息。 但从一开始到现在,裴景朔从头至尾都不曾碰过她。 段祝余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低垂的双眸中划过一丝狠厉。 而另一边的宋听澜,回了府之后却依然是心神不宁。 她的贴身丫鬟花鹊在站在一旁,满脸愤愤,忍不住道:“小姐!他们也欺人太甚了!这门亲事当初还是他裴景朔求来的!明明当初说好了,等小姐及笄便定亲,结果现在竟然这样——” “花鹊,住口。”宋听澜面色也不太好看,她叹了口气,声音依旧柔柔的:“感情这事强求不来,既然裴二公子已经说了已有心上人,婚事作罢,那便听他的,作罢。” “小姐——”花鹊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被宋听澜抬手制止了。 “你去库房挑几件礼,叫上爹娘,随我去一趟程府。” “就算婚事作罢,这婚也该是我宋听澜来退!” 程氏带着裴千悦和裴韶一路回了府,在马车上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母亲,二哥……二哥也是一时糊涂。” 裴千悦坐在她身旁,有些不忍,出声劝解道。 裴韶则是趴在一旁没说话,看起来蔫蔫的,但内心战斗力十足。 【二哥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被段祝余迷的这么七荤八素的!】 【这到底是不是我亲二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哥这么聪明,三姐也这么能干,为什么二哥这么傻……】 【等他被段祝余背刺了,知道娘亲的好了,到时候他想回府也不让他回来,哼!】 听着裴韶毫无顾忌的童言童语,程氏心里总算是稍微好受了一点。 “他年纪也不小了,自己做的事,自己选的路,后果也该自己担。” “倒是听澜……可惜了,是景朔没那个福气。” 看程氏想明白了,裴千悦也闭了嘴,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也觉得二哥这事做的不对。 那段祝余摆明了就是已经给别人当了外室,可他却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执意相信那段祝余的片面之词。 程氏一言不发,只枯坐着,眼神也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回了府,在府里守着的丫鬟才跑上前来禀报。 “安白姑娘!宋大人跟宋夫人听闻了二公子的事,带着宋小姐到咱府里来了!就等您回来做主呢,现在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程氏闻言,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断了。 她从方才遇上听澜开始便心神不宁的。 本来还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待她说通了景朔,一定亲自带着他去宋府跟听澜赔礼道歉。 不过也难怪。 听澜是宋大人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平日里也是舍不得让她委屈一丝一毫。 “宋大人这会在哪儿呢?”她问道。 “在西厅里呢!”丫鬟答道:“老夫人这会已经歇下了,奴婢就没去吵她,姑娘您快过去!” 裴千悦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跟过去不合适,索性直接跟程氏道了别,自己回府去了。 程氏牵着裴韶,匆匆朝西厅过去。 宋大人跟宋夫人已经在喝着茶了,宋听澜则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程夫人。” 瞧见程氏进来,宋夫人微点了点头,似乎是想给她下马威一般,并未从椅子上起身。 倒是宋听澜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程氏看在眼里,心里对宋听澜更加喜爱了。 看着宋大人跟宋夫人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歉疚。 “既然程夫人过来了,那我也就明说了。”宋夫人截止了当的开口:“我今日带着听澜来,是想来退亲的。听澜跟景朔当初定下的娃娃亲,也不过是两方父母的玩笑话,既然景朔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我也不愿我家听澜凑上去做那棒打鸳鸯的棒槌。” 宋夫人虽心里不爽,但面子上做的也都让两家能过得去。 一句玩笑话轻飘飘揭过,也不至于让裴景朔背上什么骂名。 程氏也看出了宋夫人的意思,心存感激。 “今日上门来,索性两个孩子的婚事,就此作罢。” 程氏早知会是如此,也并没什么意外,只一个劲的很宋夫人道歉。 倒是说的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孩子的亲手,宋大人不好插嘴,因此只坐在一旁,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碗茶水接着一碗的喝。 裴韶坐在程氏身旁,一双杏眼滴溜溜的到处转。看到宋听澜时,眼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惊艳。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宋听澜。 一袭粉色衣衫,但并不多柔弱,反而周身带着一丝坚韧的气质。明眸善睐,肤如凝脂,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颜狗裴韶几乎是立刻就被吸引了。 心里更加痛心疾首。 这么一个大美人!二哥不把握好机会!反而被一个心机女耍的团团转!真是可惜了,连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不知道…… 察觉到裴韶的视线,美人一抬头便跟她对上了眼,面上流露出一丝浅笑来。 裴韶看呆了。 第八十章 老婆变成妹妹 谈话间,宋夫人对程氏的印象倒是越来越好。 她虽然不喜欢裴景朔做出的这种荒唐事,可程氏倒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拎不清,反而因为此事心怀愧疚。 倒是让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本是气势汹汹来的,在这儿等了这么久更是越来越烦躁,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但说话的功夫里,她跟程氏却是越来越亲近了。 看到程氏身下的轮椅,再想到她跟武安侯和离,自己独自带着几个儿女离开。 一想到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宋夫人不由得有些脸红。 “听澜是个好孩子,可惜了,是我家那儿子没福气,倒是白白耽误了听澜这么久。” 程氏叹了口气,唤来白英,让她去拿了库房钥匙来。 “听澜这般的女孩,定是要配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日后待听澜定亲,我为她添一份妆,也算是当伯母的心意……” 宋夫人抬手制止,斟酌再三,才犹豫着开口:“既然程夫人这么喜欢听澜,亲家是做不成了,程夫人若是愿意,认上个干亲,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如何?” 程氏闻言眼前一亮。 她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奈何一直没好意思提出来,正想着如何开口呢。 没想到宋夫人却主动提了。 她立刻顺杆子往上爬,应下了。 裴韶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的。 二哥啊!你要是再不醒悟过来,老婆就要变成妹妹了!! 程氏跟宋夫人都乐见其成,很快就商议好了认干亲的时间跟流程。 而程氏看着宋听澜更是越看越喜欢,拉着宋听澜的手,看着她就觉得哪儿哪儿都好。 裴韶在一旁急的差点挠柱子。 宋听澜看了出来,有些疑惑的目光朝她看来,就连声音也是柔柔的。 “怎么啦?不舒服吗?” 裴韶瞬间就被美人姐姐俘获了芳心。 什么二哥!在美人姐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好嘛! 看宋听澜跟裴韶相处的不错,宋夫人跟程氏聊的则是愈发热火朝天了。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转移到了裴韶身上来。 宋夫人自然是不留余力的猛说彩虹屁,把程氏乐的合不拢嘴。 见两人聊的愈发欢快,宋大人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制止。 “怎么了?” 宋夫人有些疑惑的问。 宋大人有些尴尬,但又实在不好意思说要回府,支支吾吾道:“这茶倒是不错……” 他本来只是想找个借口,但内心却是由衷的觉得这茶是真的不错。 宋大人是个老茶迷,平日里就喜欢从各处搜罗各种稀奇茶叶,喝过的好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看到两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宋大人讪讪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夸。 “这雨前龙井倒是好茶,入口鲜爽,口感甜润,更是无比清香醇厚,老夫自认了解茶,却也极少喝到如此好茶啊。” 也正是因为这壶茶,他才认定了程氏是把今日他们登门的事放在心里的。 连这么好的茶叶都拿出来招待人了。 听着他的夸赞,程氏愣了愣,随即又抿唇一笑。 “哪儿有说的这么好,这茶叶,是韶韶那盲盒铺子里卖的盲盒里头开出来的,宋大人若是喜欢,一会我让丫鬟取些来……” 宋大人也着实没想到,他有些吃惊的问:“盲盒铺子里头的?” 他平日里并不注意街坊间的消息,因此并不知道最近声名鹊起的四海蓬莱。 还是宋夫人朝他解释道:“朝阳巷那新开了一家盲盒铺子,叫四海蓬莱,听闻里头东西样式新奇多样,售卖方式也是新奇的盲盒形式,想要什么全靠抽。” 说着,宋夫人更加惊奇了,“只闻其名,我倒是还没得了空去看看,没想到这铺子居然是韶韶开的。” 程氏在一旁听着骄傲的很,脸上也止不住笑,嘴里却还一直在谦虚的推让。 “哪儿有啊,小孩子闹着玩的,却没想到真让她折腾出了些门道来。” 听着只是铺子里头的寻常商品,再品一口这雨前龙井,宋大人更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他实在想去程氏说的那铺子里逛上一逛,却又实在不好意思提。 程氏看出了些门道,斟酌着问:“既然宋大人跟宋夫人对那铺子感兴趣,索性离的也不算远,那我们不如过去瞧瞧罢?” 宋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宋大人立刻就拍板决定了,喜滋滋上应答道:“那遍麻烦程夫人了。” 宋夫人狠狠地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程氏当即叫了车,她跟宋夫人在前头,宋大人在后面跟着,宋听澜则是牵着裴韶走在最后头。 两人上了后头的马车,宋听澜几欲咬着唇想跟她说什么,最后犹豫着却都没开口。 还是裴韶忍不住了,她晃了晃宋听澜的袖子,语气软软糯糯的。 “听澜姐姐,肿么啦?” 宋听澜咬着下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韶韶,你喜欢你二哥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吗?” 裴韶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连想都没想,立刻坚定的摇头。 宋听澜松了一口气。 她一回府就听到了下人说那一场闹剧。 跟下人问了清楚才知道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主角。 她思来想去,本来打定了主意,为了不落人话柄,裴景朔的事她不再插手分毫,可最终却还是有些不忍心。 “那段姑娘,韶韶平日里提醒着家里人,对她小心一点……” 宋听澜还想再说什么,但转头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尴尬,怕裴韶跟别人说了之后宣扬出去,自己平白落了口舌,匆匆交代了两句还是住了嘴。 而裴韶看着漂亮姐姐更喜欢了。 她就知道!大家都能看出来段姑娘不是个好人,就她那二哥是个好骗的傻子。 不光是个傻子,还要喜当爹了。 裴韶内心默默吐槽。 而关于宋听澜,裴韶内心倒是脑补了好多。 是不是漂亮姐姐还没放下她那个傻子二哥? 裴韶飞快抬头偷看了宋听澜几眼,内心无比纠结。 应该不会?二哥可配不上漂亮姐姐。 又纠结了一会,裴韶才下定决心——她坚决不让漂亮姐姐跳进了她二哥这个大火坑!一定保护好漂亮姐姐! 第八十一章 美食铺 察觉到小姑娘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纠结了一会后,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宋听澜有些好笑。 马车到了四海蓬莱铺子前,几人下了车后,宋大人瞧着铺子的装潢,颇有些惊讶。 “这装饰的倒是精巧。”他赞叹道,又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不知程夫人所说的茶叶盲盒——” 程氏微微一笑,牵上了裴韶的手,神神秘秘道:“这得问她了。” “哦?” 说到这,宋大人是真的吃惊了。 他原以为程氏说的铺子是裴韶的不过是说着玩的,给她安个好看的身份。 倒没想到这女娃娃是真有点东西啊。 裴韶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难得的有些得意,“跟我来!” 几个大人都忍俊不禁,宋听澜怕她自己跌倒,快走几步牵上了她的小手。 依次经过糖果屋,留香肆,去病楼,还有新开的美食铺和鲜果园,最后到了最新开辟出来的茗茶阁。 顾名思义,美食铺里卖的是薯片和泡面,其中还专门开辟了一个小角,提供热水,供客人泡泡面使用。 泡面盒子一样是纸制的,只不过风格跟现代不同,多了不少古风元素,而薯片袋子则是成了牛皮纸袋,看上去就跟这个时代很契合。 鲜果园则是主要售卖水果盲盒,隔着好远都能闻到各类水果掺杂的淡淡清香。 宋大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满心满眼都是方才喝过的雨前龙井。 而宋夫人跟宋听澜,对这几个铺子则是眼馋的很。 心里打定了主意,一会一定要好好过来逛一逛。 而茗茶阁刚开辟出来没几天,由于茶叶售价贵,而暂时光临铺子的多为女性为主,并没有多少人对茶叶感兴趣。 因此,茗茶阁里只有零星几个人,跟前面铺子的火爆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裴韶之后,铺子里的一个小丫鬟笑吟吟的迎上来,有些惊喜道:“小小姐,您怎么来啦?” 铺子的丫鬟都是新买的,并不去程府里,因此只认识经常过来的裴韶。 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其他几位以及程氏问过好之后,小丫鬟带头引着他们进去。 一边走还一边介绍道:“咱茗茶阁的茶叶盲盒虽然售价高,要十两银子一个,但每一个盲盒里头足足有五两茶叶呢。” 小丫鬟一边介绍着,一边偷偷看着几个人的脸色。 “十两银子一个?”宋大人皱了皱眉。 小丫鬟暗道不好,以为他嫌贵,急忙想要解释:“咱铺子里的茶叶品质好,更是能从盲盒里头拆出上百款茶叶来,这个价格绝对算不上贵……” 宋大人又皱了皱眉头,问道:“才十两银子一个?给我先来一百个。” 十两银子买五两茶叶,不知道是有多值了。 要知道,他平日里买的那些个好茶,一两茶叶有的便要上百两银子了。 而他在程府喝的那碗雨前龙井,更是不可多得的好茶,放在外头,别说是百两银子了,就连千两银子也不一定能买上那么一两来。 而这儿的盲盒居然只要十两银子一个,别提是有多便宜了。 小丫鬟这才松了口气,面露喜色,立刻就要过去给他拿盲盒了。 “先等着。”宋大人开口道:“你说这儿的盲盒里头的茶叶有数百种,不知可有图鉴拿来瞧瞧?” 小丫鬟欢欢喜喜的应道:“好嘞!我马上去给您拿来。” 她们都是从牙婆那儿买来的丫鬟,但来了四海蓬莱之后,不但是给她们吃穿,更定下了工资制度。 每人每月都有五两银子的底薪,虽然底薪不高,但是还有提成啊! 只要是从她们手里卖出去的盲盒,一个月满一百两银子,那便有一两银子的提成,并且上不封顶。 而用薪资攒够了赎身银子之后,还能给自己赎身,赎身之后既可以选择再缴纳一笔银子离开四海蓬莱,恢复自由身,也可以继续留在四海蓬莱干活,别提有多痛快了。 试问,有几个做丫鬟的,不想着给自己赎身呢? 而宋大人开口就是一百个盲盒,那便就是一千两银子,光提成都有十两了,小丫鬟别提有多开心了。 更何况,这人还是小老板带过来的。 当然,她也没忘了跟在后头的大老板裴韶。 每种盲盒第一次大批量购买的时候都有附赠的图鉴册子,而程意深拿了册子后又命人拓印了不少份,每个对应铺子里都放了好几本图鉴册子供客人翻看。 只不过册子里只有常规款,隐藏款则是标了个问号,在有人抽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隐藏款到底是什么。 不止有名字,册子里还有每种种类的大致介绍。 宋大人几乎是在翻看了册子的第一眼就爱上了茶叶盲盒。 册子里头的东西是按照珍惜度排名的,越稀少的东西排行越靠后。 而看到他心心念念了一路的雨前龙井不过也排在前面几十名的地方,宋大人便彻底被茶叶盲盒折服了。 心里也更加期待其他排行更靠后的茶叶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根本就不用裴韶单独介绍,宋大人从桌子旁坐下,无师自通的对照着图鉴就开始拆盲盒。 第一个开出的就是武夷山大红袍,宋大人从册子里翻找,武夷山大红袍正好在雨前龙井前一位,两者珍惜度差不多。 只闻着气味,宋大人眼睛就更亮了,迫不及待就要去拿下一个盲盒。 宋夫人懒得看他拆盲盒,提议道:“不如我们去看看前头铺子里的东西,如何?” 宋听澜早就被美食铺的香味俘获了,闻言自然是支持。 而程氏跟裴韶也是支持。 她们算是主人,对这种事当然是主随客便了。 更何况,宋家今日上门来,本身就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婚事来的,而那婚事之所以作罢,也是景朔的错。 几人达成了共识后,留下宋大人在铺子里拆茶叶盲盒,从后头挨个看过去了。 宋夫人跟宋听澜非常有共识的略过了鲜果园,直奔美食铺而去。 还没踏进铺门,就有一股霸道的香气直直的钻入鼻尖。 宋夫人吸了一口这香辣的香味,更加陶醉了。 第八十二章 咸蛋黄奶油火鸡拌面 “这是什么?”宋听澜有些疑惑的问道。 她实在是没闻到过这种香味,像是炒菜的香味,但又不像。 “这是泡面盲盒。”裴韶笑眯眯的答道,白嫩的手指指了指角落,那儿正有人泡了泡面在吃。 “噢?泡面?”先前四海蓬莱开起来的时候宋听澜正巧不在京城。 虽平日里与家里通书信,知道了京中有一家新开的稀奇盲盒铺子,但并不知道具体是卖什么的。 今日来了这才第一次见识。 “泡面嘛,就是用热水泡一下就能吃的面啦。”裴韶解释道。 她拉着宋听澜进了铺子,踮着脚从货架上拿了一个泡面盲盒塞到宋听澜手里。 “听澜姐姐拆开看看!有好多种味道呢。” 宋听澜将信将疑,但又实在拒绝不了这种香味,咽了口唾沫,把盲盒拆开了。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原木色的纸盒,上面缀着一个小卡片。 宋听澜把卡片拿起来,上面用小楷端端正正的写着几个字:咸蛋黄奶油火鸡拌面。 “这是什么?”宋听澜拿起来圆圆的纸盒,有些疑惑的问道。 屋里售货的一个丫鬟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解释道:“姑娘是第一次来咱美食屋?不如我帮姑娘看一下,并且跟姑娘解释一下?” “也好。”宋听澜点了点头,把卡片连带着泡面盒递给她。 丫鬟看了看卡片,立刻惊呼道:“姑娘,没想到您运气居然这么好!第一次开盲盒居然就开到了拌面!” 宋听澜有些疑惑,挺到她这么夸赞,又有些开心。 自己运气莫非真的有这么好? 丫鬟又笑吟吟的说:“泡面盲盒,顾名思义,就是泡一下便能吃的面,而您开出来的这一个,则是少有的火鸡酱拌面。” “又是什么东西叫火鸡酱?” 来了这个铺子里,宋听澜总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在挑战她的认知一样——先是泡面,又是拌面,现在又来了个火鸡酱。 丫鬟似乎也习惯了有人这么问,习以为常的解释道:“火鸡酱是一种特殊的酱料,而咸蛋黄奶油火鸡拌面,便是里面同时有咸蛋黄酱,奶油,以及火鸡酱的一种面类。” 小丫鬟把泡面盒拿在手里,礼貌的征集宋听澜的意见,“多说无益,不如我给姑娘将这面拌一下,姑娘尝尝可好?” 宋听澜自是答应。 而看着丫鬟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话术,也是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看来大舅舅看人的眼光不错呀! 这铺子里的丫鬟都是麻利机灵的。 丫鬟把泡面盒撕开,露出里面的面饼和四个牛皮纸包。 三个包分别是三种酱料,还有一个则是菜包。 把菜包跟面饼先泡上,滤过水之后,拌上另外几种酱料,一碗香喷喷的咸蛋黄奶油火鸡拌面就新鲜出炉了。 宋听澜抱着泡面桶,实在陶醉在这香气里面。 但看着周围又有些为难。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都不允许她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 更何况还是这般捧着碗直接吃。 但让她放下的话,闻着这种奇异的香味,她又实在舍不得。 看了看其他几张桌子上的人,打扮也都是名门贵女,此刻也都是捧着泡面桶直接在吃。 宋听澜咬了咬牙,夹了一筷子面条,闭着眼送到了自己口中。 然后立刻惊为天人。 “这也太好吃了!”她回味着嘴里的味道,手里拿着的碗都舍不得松开。 宋夫人跟程氏一直在一旁围观,此刻看她这么陶醉,宋夫人也有些忍不住了。 她最清楚自己女儿不过了,能让素日里一直端庄矜持的宋听澜这么失态,她简直没法想象这拌面是有多么美味。 虽然很想尝尝这咸蛋黄奶油火鸡拌面是什么味道,但她实在拉不下面子来。 程氏则是早在泡面刚上架的时候就吃过不少了。 这会对泡面也没多大兴致,索性就在宋夫人身旁讲解陪同了。 于是宋夫人立刻也有样学样,从货架上取下一个盲盒拆开。 她拆出来的则是西红柿打卤面。 跟宋听澜那一份略有不同,她这一个,盒子上也画着两个大大的,水墨风的番茄。 宋夫人把纸桶翻来覆去的看,实在是想不明白。 就这一个硬纸桶,为什么装进去滚烫的热水还不漏? 有丫鬟想要过来,被程氏摆摆手制止了。 她从宋夫人手中接过泡面桶,似乎是看出了宋夫人心中所想一般,嗓音柔柔的解释道:“这做纸桶所用的纸,跟平日里常见的宣纸并不相同,更何况,这纸桶里面,还覆了一层膜,因此才能装水不漏。” 她把盖子撕开,向宋夫人展示里面的面饼跟牛皮纸袋的调料包。 “这个是西红柿打卤面,是汤面,不需要滤水,直接把料包放进去泡就可以。” 宋夫人有些跃跃欲试。 程氏看了出来,立刻笑着把纸桶交到她手中,然后看着宋夫人挤料包,然后添水。 几乎是热水刚倒进去的那一刻,满满的番茄香味便飘的满屋子都是。 宋夫人吸了吸鼻子,有些陶醉。 这时候番茄刚传入南阮时间并不长。 而外表喜庆,味道又好的番茄在上流社会里一直备受追捧。 而宋夫人更是个实打实的番茄迷。 不管是炒着吃,还是切了撒上白糖生吃,都是极美味的。 而拆泡面盲盒,第一次拆就出的她最喜欢的番茄口味的泡面,宋夫人别提有多开心了。 才泡了一小会,宋夫人就有些蠢蠢欲动,想把盖子掀开,尝尝这泡面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程氏立刻伸手制止,嗓音依旧是柔柔的。 “这泡面啊,要泡上那一柱香的时间,泡满了那才叫好吃呢,不但面劲道,更入味……” 听着她这么说,纵使宋夫人心里跟小猫一直在挠一样难耐,但到底是忍住了。 只不过目光依旧频频朝着泡面碗望去。 一直等到了一柱香的时间,程氏笑着说好了之后,宋夫人才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 顿时,浓烈的番茄香味更是霸道的钻入她鼻尖。 面汤颜色鲜亮,上面隐约可见还有番茄颗粒,而面条黄澄澄的,在汤里显得极为诱人。 第八十三章 拆出隐藏款 虽宋夫人正午已用了膳,但也立刻被这泡面将肚里的馋虫勾了去。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来就开动了。 一口面下肚,宋夫人更是眼前一亮。 这泡面,的确是神物!虽是用热水冲泡而成,但面条劲道且入味,丝毫不输那精致烹饪而成的面条。 看着周围人都低头认真吃面,宋夫人索性也将风度丢到了一旁,不过几口,一碗面就下肚了。 看着面前空空的纸碗,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 但看宋听澜那边也差不多,宋夫人两厢对比之下,也没那么尴尬了。 两人站起身,脸上都带这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宋听澜。 一碗拌面下肚,吃的她脸上红扑扑的。 “韶韶。”她止不住的吸气,被辣的双眼泛红:“怎么突然感觉这么辣?可有茶水?” 后头的小丫鬟适时又冒了出来:“小姐您不知,火鸡酱啊,就是这个特性,初入口不觉得啦,只觉得鲜香,待下肚之后,那辣劲才上来,并且越来越强……话说我们铺子里还有解腻的牛乳盲盒,不知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就连裴韶都要被这个小丫鬟这套话术折服了。 宋听澜被辣的不行了,听到有牛乳盲盒,立刻忙不迭的点头。 小丫鬟遵命,立刻拿了牛乳盲盒给她。 宋听澜连盲盒内的卡片都没来得及看,拆开之后立刻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待嘴里的辣意缓解了不少之后,她才有心思回味方才的牛乳。 大概是苹果味的。 尝着口齿中残留的苹果清香,宋听澜想。 她把盒子里的小卡片翻出来,果然看到上边画着一个青苹果,旁边写着几个字,清苹果味。 一下就猜了出来,宋听澜抿着唇笑,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这又是什么?”宋夫人也凑了过来,拿起桌上盛牛乳的玻璃瓶,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位夫人也没来过咱四海蓬莱?”小丫鬟笑着解释道:“这是牛乳盲盒,是咱四海蓬莱独一份的,方才这位小姐应该尝出来了。” 小丫鬟说着,把话题引到了宋听澜那里。 宋听澜愣了愣,有些茫然的指着自己,“我?” 小丫鬟神秘一笑,一直到两人心痒难耐的时候,才解释道:“别的地方的牛乳呀,那虽香,但里头全是腥味,喝起来口感也并不怎么好,可咱铺子里卖的这个不一样呀,经过特殊处理,里面完全没有腥味,只有牛乳的醇厚和水果的甜香……” 她这么说,宋听澜才终于反应过来了刚才为什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平日里也是经常喝牛乳的,只不过因为牛乳实在腥膻,因此更多的是拿来净手。 方才入口的这牛乳便是如那小丫鬟所说一般,完全没有腥味,入口尽是绵密醇香的口感。 因此,她这也才能一下喝掉那么多。 看着几乎被她喝空的瓶子,宋听澜有些脸红。 听着小丫鬟滔滔不绝的介绍,宋听澜对这个铺子里的一草一木更加好奇了。 迫切的就想去看看其余盲盒里都有什么稀奇的。 而裴韶则是完全折服与于这个小丫鬟的带货能力上了。 “泥叫什么呀。”她抬头一派天真的问小丫鬟。 小丫鬟愣了愣,随即很快答道:“奴婢名青鲤,这位小姐可是有什么不懂的吗?” 她没见过裴韶,只见过程意深这个老板。 因此只知道大老板是个三岁的奶娃娃,并不知具体是谁,长什么样子。 而裴韶是跟着程氏和宋听澜及宋夫人一起来的,因此小丫鬟便并没把她往老板身上想。 裴韶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思衬着。 这么好的人才,只是当着一个杂使丫鬟,未免也太埋没人才了些。 在这个时代,口才这么好的小丫鬟可是不多见了。 见她不说话,青鲤也没当回事,做主引着宋听澜去另外的铺子逛了。 期间还一直不忘了卖力推销,引得宋听澜娇笑连连,更是选了不少盲盒。 宋夫人那边则没叫丫鬟,程氏转着轮椅跟在她身旁,亲自给她解释。 一直到母女两人将几个铺子全都转完,就连去病楼里的风寒药和金疮药都拿了不少,准备带回家备用。 这才回去茗茶阁找宋大人。 宋大人所坐的桌旁已经堆了许多空盒子,桌上也是排的满满的白瓷茶叶罐子,可他依旧在一个连一个的拆盲盒。 宋夫人吓了一跳,本想上前阻止他,但转头一想到自己买的那好几马车的吃食盲盒,悻悻的也就作罢了。 宋大人听到声响,从盲盒里抬起头,看见几人这才一笑。 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白瓷茶叶罐子,就一脸骄傲的朝着宋夫人跟宋听澜展示。 “看!这可是我刚拆出来的隐藏款——国礼茶!我可是这铺子里第一个拆出来的,独一份呢。” 怕两人听不懂,宋大人又喜滋滋的解释了一遍:“国礼茶,也叫太平猴魁,只有三百年以上的老树才能产,年年数量都那么点,也基本都是流进宫里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有幸一见。” 说着,宋大人看着自己手中白瓷茶叶罐子的目光更亮了。 宋夫人嘴角抽了抽,她指着桌子旁的一堆拆出来的空盒子问:“这些……都是你拆的?拆这么多,就拆出来这一个?” 宋大人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哪有啊,还有许多呢,就这个最好了,我这不才先拣着给你们说的嘛。” 他又从桌子上拿起另外两个白瓷茶叶罐子,语气更加骄傲了。 “看,雨前龙井——没想到,曾经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的茶,如今我自己也能独占一斤了!” 宋大人把罐子放下,这才有些稀奇的看向裴韶:“你这小女娃娃,这事从哪儿寻来的这些稀奇东西?太平猴魁这么珍惜的东西都塞到盲盒里,败家啊!” 宋大人摇头晃脑的感慨:“这要是放出去卖,千金也不换呀!” 裴韶默默后退一步。 盲盒从哪儿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盲盒里头的东西也不是她塞的呀。 人家出厂就是这个配置。 第八十四章 二哥喜当爹了 所幸宋大人也没多太纠结,只是问了一句之后,又开始埋头研究盲盒了。 裴韶松了一口气。 她还挺害怕被人问起来盲盒的来历的,虽然有了个托梦的借口,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得想个办法才行。 裴韶有些纠结,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不过倒是暂时也不用多着急,反正大舅舅平日里会帮她遮掩的。 宋夫人有些嫌弃的看着宋大人,道:“走?也该回府了?” 宋大人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拆出来的一堆盲盒,心里有些挣扎。 不过今日确实也过足了瘾了,时间也不早了。宋大人便没说什么,起身之余还不忘交代丫鬟把他的茶叶都给小心搬到马车上去。 程氏又邀请两人回府坐坐,宋夫人礼貌拒绝了。 不光宋大人着急,她也急着回去拆一下今日买的那一车盲盒呢。 没成想刚回府又瞧到了跟段祝余走了的二哥。 裴景朔低头耷脑的在门外等着,看着就兴致不高的样子。 程氏看到他就来气。 直接没理,领着裴韶目不斜视的从他身旁路过,还不忘了冷哼一声。 裴景朔则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这次嘴里倒是没念叨段祝余跟那不讨喜的话。 程氏也算默认了。 “说,什么事?” 程氏在桌上倒了杯茶,慢腾腾的喝了几口之后才问道。 裴景朔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踟蹰着开口:“娘……” “打住。”程氏开口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因为段祝余的事,那你就干脆别说了,我也不想听。” 裴景朔悻悻的闭了嘴。 看他这个样子,程氏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自己到底为什么能生出来这么蠢的儿子? 裴景朔小心翼翼的觑着程氏,心里思索这到底想说什么好。 程氏冷着脸晾了他一会,慢腾腾的喝茶。 裴韶则是在一旁咬着手指头纠结。 【二哥该不会知道段祝余怀孕了……以为是自己的种,急着成婚这才来求娘的吗?】 【不对不对,明明娘之前做戏,说允许他们成婚了……现在应当是段祝余不愿意,毕竟她外头还有好几个相公呢】 裴韶焦虑的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实在想不明白裴景朔在想什么。 而听到裴韶心声的裴景朔,则是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景朔抬手掏了掏耳朵,结果声音却更加清晰了。 【二哥不会是个傻子……果然是恋爱脑,哎。】 听着小奶音摇头晃脑的叹气,裴景朔呆愣在原地。 韶韶……她说什么? 祝余有了孩子?想让他喜当爹? 可裴景朔心底还是不愿意相信,妄图欺骗自己。 或许韶韶说的也不准呢……祝余明明说了自己是被迫的,认识他之后再没接过客,怎么可能怀了别人的孩子呢? 更何况……韶韶还说祝余在外头有别的恩客,怎么可能呢,祝余明明这么单纯善良…… 许是韶韶误会了也说不准。 裴景朔咬了咬唇,心里急切的想寻到一个结果,几乎是踉踉跄跄的从程府离开了。 看着他这一出,程氏甚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简直莫名其妙! 她懒的再管裴景朔到底想的什么,牵着裴韶出了府。 明日是长公主的赏花宴,也该给韶韶添一身新衣裳了。 从前在武安侯府时她活的憋屈,连带着几个孩子也不受人待见。 尤其是韶韶,先前委屈了她许多。 这会也该好好补偿她一些了。 听着程氏要去给裴韶裁剪衣服,在家呆着的程云驰跟程秉文也兴致勃勃的跟上来了。 原因无他——两人都没有孩子,但平日里就眼馋别人家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女娃娃。 这下好不容易自家也有了,可得好好过个瘾。 京中最大最好的绣坊是城北的锦衣坊,几人都未思量,直接朝着城北而去。 程云驰更是拍了拍自己的钱袋,十分大方:“随便买!五舅舅这儿有花不完的钱!” 程氏忍俊不禁,差点笑出来。 虽然已经被告知了自己是第一强国北阙公主,但大概是在武安侯府忍气吞声太久了。 她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直到这会,看着她之前从未察觉的程云驰跟程秉文身上的贵气,才稍微有了些真实的感觉。 她不怪爹娘和几个哥哥瞒着她。 从她记事起,他们一家便是在江南遥州过日子。 如果不是有什么意外或是不可明说的理由,她相信几个哥哥跟爹娘都不会放弃皇宫里荣华富贵的生活,远走遥州的。 这次千里迢迢来南阮京城,大概也是怕有什么变故。 程氏跟谁也没说,上次自己默默消化了一夜之后,就把这件事埋在了心里。 一是她本身就不喜张扬,二也是怕宣扬出去给自己的几位哥哥跟爹娘带来什么灾难。 几人刚走进锦衣坊的大门,里头伺候的丫鬟上下打量了几人几眼。 看着几人身上看不出材质的衣衫,以及裴韶头上简单的素银簪子,以及程氏瘸了的双腿,小丫鬟内心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屑,朝着另一边的贵妇人殷勤的迎了上去。 嘴里还变着花样的拍马屁。 “哎呦王夫人您来啦,您来可真是我们锦衣坊的荣幸呀,王夫人这几日看着又年轻了呢。” 小丫鬟看着王夫人身上的料子,惊呼出声:“我没看错?您身上这可是天蚕丝制成的衣服?” 王夫人矜持的点了点头,被恭维的极其舒服,有些不经意的开口:“我还不知这料子这么名贵呢,我说怎么穿起来这么舒服,原来是天蚕丝……我不过跟我相公提了一嘴,他就弄来了好几匹布……” 小丫鬟闻言,更加用力的拍马屁。 听到那头的人说话,程氏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她知道天蚕丝,这料子确实名贵,前些年武安侯府也有幸得过圣上赏赐的一匹。 只不过她还没见,就被丁姨娘要走了。 虽不知穿起来如何,看起来确实金贵。 虽然如此,但这丫鬟看人下碟的样式却还是让她有些不爽。 不过也懒的跟个小丫鬟计较这些。 第八十五章 又见秦柳柳 虽然如此,但这丫鬟看人下碟的样式却还是让她有些不爽。 不过也懒的跟个小丫鬟计较这些。 “去挑挑料子。”程氏柔声道:“看喜欢什么颜色的料子,给你加工赶一身出来也行。” “那边的成衣也可以。”程氏指了指另一边挂着的成衣道。 裴韶点了点头,过去挑料子了。 她虽然活了两辈子,但大概是穿书的原因,这会颇有些小孩子心性。 看到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衣服和各种料子实在走不动道。 裴韶从刚进门就看上了挂着的一套鹅黄色的衣裙,上头绣着月亮和小兔子,领上还有毛绒滚边点缀,看上去就活泼可爱的紧。 “沃想看看这个。” 她指了指那套鹅黄色的衣裙,跟柜台前的丫鬟说。 丫鬟用一种赤裸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几眼,半晌嗤笑一声,毫不动弹。 “那可是苏绣!”她毫不客气的说道,语气里的恶意丝毫不加隐藏:“你买得起吗?” 丫鬟话音刚落,程云驰就阴沉着一张脸推着程氏的轮椅走了过来。 她皱着眉头,有些不爽,但还是强压着火气:“给她拿那个试一下。” 一身黑衣的程秉文跟在后头,不苟言笑,活脱脱像个催命的阎王爷。 小丫鬟吓了一跳,半晌才翻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病啊!说了那是苏绣!还试一试,别给摸坏了!摸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小丫鬟看着程秉文,心里到底是有些发怵。 只不过想到主子吩咐下来的,还是硬着头皮对几人恶语相向。 “什么苏绣?拿来我看看罢。”方才在另一边的华服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她指了指方才裴韶看上的衣裙,皱眉吩咐道。 “好嘞!”小丫鬟喜笑颜开,立刻就准备取出来拿给她看。 “王夫人可是准备买回去给家里的小孩穿?”一边说着,小丫鬟一边还不忘了恭维,“这颜色也漂亮,小孩子穿上显得活泼,而且这苏绣呀,可是从江南那传过来的,现在世间会苏绣的可不多了,您看,这绣出来的小兔子,栩栩如生……” “你!”看那丫鬟明晃晃看菜下碟的样式,程氏咬牙切齿。 她真想上去扇两个大耳刮子过去。 她这么想着,却没想到程秉文直接伸了手。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几人都愣住了。 小丫鬟捂住脸,先是不可置信般的张大了嘴,接着又尖叫出声。 “你敢打我?!” 程秉文冷着脸甩了甩手,丢下几个字:“该打!” 敢瞧不起他妹妹跟韶韶的人,都该打! 程秉文盯着小丫鬟的目光又沉了一分,带上了腾腾杀意。 小丫鬟被他盯的一个激灵,而店里也早就乱做一团。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这才安静下来。 “老板来了——” 裴韶本想抬头看看这锦衣坊的老板是何方神圣。 没想到抬眼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被几个丫鬟小厮簇拥在中间的人,不正是秦柳柳? 比起前几天来,秦柳柳明显憔悴了许多。 可周身的气度却也改变了不少。 先前虽然是穿越女,可大概因为年龄小的缘故,可多少还是带着点天真无知在的。 可现在却完完全全像个成年人一般。 圆滑,市侩。 “裴小小姐。” 秦柳柳看到裴韶明显也是一怔,眼里的嫉恨几乎要实质化一般。 但想到最近京中的传闻,还是阴沉这脸跟她问了声好。 她又转头看向方才尖叫的小丫鬟,目光也是沉沉的:“乱叫什么?冲撞了贵客你担当得起?” 贵客两个字,被她格外压重了语气,听上去像是在阴阳怪气一般。 小丫鬟早就被吓破了胆,闻言一脸惊恐,像是看到救世主一般:“主子——您可要为我做主啊主子!奴婢都是听您的话……” 还没等丫鬟说完,秦柳柳立刻挥手,身后的小厮上前把那丫鬟粗暴的压住,连带着嘴里也塞上了东西。 “什么我的命令。” 秦柳柳看着她,又似笑非笑的看向裴韶,“我哪敢命令啊,要是招惹了堂堂北阙使臣护着的人——我埋哪儿恐怕都不知道。” 王夫人笑道:“早就听闻锦衣阁老板虽年岁小,可为人处世十分圆滑——果然啊,虽然是庶出……” 她留了一半话没说,又看了看秦柳柳,捂着嘴偷笑。 秦柳柳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王夫人。”她顺了顺气,憋着火道:“我也没招惹您?” 王夫人依旧只是跟身后丫鬟偷笑,里都不理她。 秦柳柳闹了个没脸,强压了压自己心中的怒火,勉强冲着裴韶扯出一个笑来。 看的裴韶心惊肉跳的。 她都害怕秦柳柳这么能忍,万一气死了怎么办? “裴小小姐,您今日来是想买衣服?” 裴韶摇了摇头。 自从秦柳柳出来之后,就连方才她看着就好的那套鹅黄色衣裙都没那么稀罕了。 甚至还丑了几分。 “裴小小姐不用客气。”秦柳柳道:“我是这儿的主子,想看什么,我做主,拿去看便罢。” 裴韶摇了摇头。 秦柳柳却依旧穷追不舍:“真的不看看吗,锦衣坊的衣服可是全京最好的——” 看她这样,裴韶有些不耐烦。 她心直口快,想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沃说了不想买,你听不懂话吗?” 她叉着腰,气鼓鼓的。 程氏也看秦柳柳实在不太顺眼。 原因无他——上次合宫夜宴时,秦柳柳跟皇帝举报她私藏罪臣。 虽后来秦柳柳也得了皇帝责怪,可她看着秦柳柳还是不顺眼。 而程氏跟裴韶都不喜欢的人,程云驰跟程秉文自然也不喜欢了。 “走吗?” 程云驰问道:“我看这儿的衣裳也不过尔尔,娘从江南带来了好些好绣娘,不如回去让府里绣娘赶制一件出来?” 闻言,程氏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有苏娘吗?” 先前在江南时,程府里就养了许多绣技高超的绣娘,苏娘就是其中翘楚。 苏娘擅双面绣,一手双面绣技法无人可比。 只不过后来程家变故之后,那些绣娘没了庇护,也都跑的跑,散的散。 第八十六章 精致衣裙 程云驰皱眉想了想,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记得娘说有,有四五位都跟来了,好像就有一个绣娘姓苏……不如你回去看看罢。” 程氏闻言,更是满脸喜色。 路过秦柳柳身畔时,秦柳柳快走几步,俯下身对着裴韶说了一句话。 “明天的赏花宴,你休想再出什么风头!” 看着裴韶走远的背影,秦柳柳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裴韶那个小贱人,小炮灰,明明身子不好早该死了,可居然还是让她活到了现在! 到了马车上,程秉文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的道歉。 把程氏吓了一跳,急忙追问道:“怎么了?” 程秉文有些不好意思,嗫嚅几声才道:“……如果不是我打了人,韶韶就能买到喜欢的衣裳了。” 看着乖乖巧巧坐在一旁的裴韶,程秉文眼里的愧疚之色更浓了。 程氏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拍了拍程秉文的肩膀笑道:“这有什么啊,那铺子的主人秦柳柳,先前还跟韶韶有过节呢,你问问韶韶,愿不愿意买她的东西?” 裴韶闻言迅速摇头,声音极其坚定,掷地有声:“韶韶不愿意!” 她站起来,学着程氏的样子,踮脚拍了拍程秉文的肩膀,安慰道:“六舅舅别想啦,打的好!她敢瞧不起韶韶和娘,还有舅舅们!” 听着她的童言童语,程秉文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到了府里,跟程老夫人说了之后,程氏急忙追问苏娘。 “苏娘?”程老夫人皱眉想了一会,问道:“可是苏婉芸?她倒是跟着一同来了。” “苏婉芸?”程氏念叨着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出阁早,更何况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 或许之前还听过苏娘的名字,可现在,留在她记忆里的只有绣技高超的苏娘。 听了几人在锦衣坊的遭遇,程老夫人嗤笑一声,根本没放在心上,语带嘲讽:“什么天蚕丝,苏绣?就这也敢当个宝贝卖?” 自从程老爷子身子大好之后,程老夫人精神气也一日比一日好。 嘴巴也是越来越毒,主打一个谁也别想讨到便宜。 “等着。”老夫人说道:“我把咱府里的绣娘请过来,给你们看看什么才叫宝贝。” 她说着,拄着拐风风火火的出去了,动作利落到程氏看着都心惊,直怕她摔倒。 从江南带来的绣娘总共有三位,一个苏婉芸,另外两个一个姓丁,一个姓周。 还有一位是后来自己找来的,姓陈。 四位绣娘手艺都极好,并且年岁也都不小了。 所以,虽然绣技高超,但却没有什么绣坊愿意用她们。 跟程家搬来的这些日子,几位绣娘平日里闲来无事也都是给几位主子绣上些小东西。 听程老夫人说,小主子缺一身明日穿去长公主赏花宴的衣裳,几个绣娘都表示要连夜赶工一身出来,必定要让小小姐艳压群芳。 “艳压群芳倒不至于。”程老夫人摆摆手,把程氏叫了过来。 “韶韶年纪小,这赏花宴是长公主办的,太惹眼了也不太合适。” 程氏一进屋就看到了在屋里的苏婉芸。 虽然苏娘年岁已老,眼角也生了许多条细纹,可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因无他,小时候她喜欢刺绣,程老夫人对此并不精通,便一直都是苏娘教导她的。 后来家里出了变故,她也前前后后派了许多人去江南寻苏娘,可都一无所获。 没想到今日在这碰见了。 看清楚来人,苏娘脸上也是老泪纵横。 她急忙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却在看清程氏身下坐着的轮椅时猛然顿住。 “安白?你……你不是说了一门好亲事吗?怎么现在——你腿怎么回事?” 程氏不欲多说,伸手抱住了苏娘,面上也是动容的很。 “苏娘这些年去哪里了?若不是今日哥哥们提起来,恐怕我这辈子也见不到苏娘了!” 苏婉芸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先不说这个——老夫人说要的衣裳是给小小姐穿的?” 程老夫人点了点头,把在屋外探头探脑是裴韶喊了进来。 上下打量了裴韶的身量,苏婉芸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道:“说起衣裳来,一夜临时赶制一件,就怕是做出来了也是粗制滥造,远远比不上平日里的精致。” “那怎么办?” 程氏有些着急了。 “也怪我,这些日子来也没想到给韶韶添几件新衣裳,我怕她去了要被人瞧不起。” “说起来,我这儿倒是有一件衣裳,刚好适合小小姐的身量。” 说起这个来,苏婉芸还有些不好意思。 “前些日子里,大公子从外头带来的料子,裁剪后多出来一些布,我便制成了小孩子衣裳,就是不知道小小姐喜不喜欢。” 闻言,程氏大喜道:“我自然是相信苏娘手艺的!是什么样式的?苏娘可否方便拿出来一瞧?” 苏婉芸点了点头,起身到里间拿了一套衣裳出来。 是女孩罗裙的款式,月牙白的料子,摸上去也是顺滑的很,比起方才在锦衣坊瞧见的天蚕丝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头绣着几只小熊猫团子抱着竹子,看起来就憨态可掬的很。 裴韶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套衣裙。 她凑近了看,就连上头的刺绣也比锦衣坊的那套精致许多,就连熊猫团团身上的毛发都栩栩如生。 她捧着这套衣裙,嘴里不禁发出赞叹。 苏婉芸抿着唇笑,示意她换个方向看。 裴韶有些纳闷,不过最终还是听话的换了角度。 在朝刺绣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方才憨态可掬的熊猫团子变成了圆滚滚的胖橘猫。 正懒洋洋的伸着懒腰,翠绿的竹子也变成了橘猫身畔的花丛。 裴韶:“!” 不光她自己,就连程氏跟程老夫人也被这技法彻底折服了。 裴韶小心翼翼的抚着上头精致的刺绣,第一次感觉有衣裳精致到让她舍不得穿。 “这是我自创的技法。”苏婉芸柔声解释道:“把苏绣双面绣改良之后,就变成了这种绣法,我给它起了名字,叫双异绣。” 第八十七章 比赛作诗 听着苏婉芸的解释,裴韶对此一知半解,只不过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套衣裙,生怕一不注意就掉到地上弄脏了。 “小小姐喜欢,那我便放心了。” 见她这么珍视这身衣裳,苏婉芸心里也欢喜的紧。 先前从程家离开后她受了不少苦,先是被苏州绣坊聘去做了绣娘,不过,虽说是聘,可那跟骗去的也没什么区别。 几位技艺高超的绣娘被他们管控起来,没日没夜的熬着绣花,而她的眼睛也是在那时候熬坏的。 后来眼睛坏了之后,绣花速度大不如前,绣坊的老板嫌她拖后腿,便把她赶了出来。 直到熬了几年之后,在京里正巧碰到了程老夫人,这才算过上了几天好日子。 看着欢欢喜喜的裴韶,苏婉芸心里也是熨贴的很。 而她是四位绣娘里头刺绣绣技最好的,她拿了合适的衣裳出来,其他几位自然也没有什么意义。 程氏了了一桩心事,裴韶也得了合心意的新衣裳,两人自然是欢欢喜喜的。 连带着程老夫人心情都好得很。 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裴韶还是心心想念自己没穿的新衣裳。 一用完膳就迫不及待的回房了,连平日里喜欢的鸡腿肘子也没多吃几口。 看到程氏发笑,她摇了摇头,没再管她了。 小孩子心性罢了。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魏盈盈就坐着马车来寻她了。 而裴韶也早就准备好了,喊上了昨日刚回家休息的几个小哥哥,一起出门去找魏盈盈。 看着她身后的三人,魏盈盈挑了挑眉。 “你带这么多人啊?” 裴韶肯定的点了点头,挨个给魏盈盈介绍。 “这似沃大哥哥,程锦榕,泽是沃二哥哥,程锦……” 说到一半,裴韶有些尴尬的卡了壳。 迎上二哥哥要杀人的目光,裴韶这才想起来自己二哥哥叫什么名字,企图掩饰的咳嗽了一声,继续介绍道:“泽是沃二哥哥,程锦桁……” 她又指了指嬉皮笑脸的程祈安,介绍道:“这四我0三哥哥,程祈安!” 几个小豆丁老老实实的站成一排,跟魏盈盈问好。 魏盈盈有些稀奇,看着也不过刚到自己腰间的几个小豆丁,心里母爱疯狂泛滥。 虽然她也才十岁,但总归是也有当妈的想法啊! 不自觉的,魏盈盈默默给自己贴上了老妈子的标签。 长公主府的花园不但面积大,花朵种类更是繁复多样。 裴韶一到地方就看花了眼。 赏花宴就是在长公主府的小花园里进行的,几人来的不算早,在场诸位基本是都到齐了。 裴韶探着脑袋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到秦柳柳的身影。 不对啊——她明明记得秦柳柳来的很早,后来偶遇一个姑娘突然发病,她及时做了急救才救了回来。 也因为先有救人这件事,后有作诗,秦柳柳这才入了长公主的眼。 裴韶怕是自己看漏了,又从周围扫视了几圈,结果直到看到了当时晕倒的姑娘,也没看到了现在本该在这儿等着的秦柳柳。 裴韶又环顾一周,最后还是决定不等了。 女主不知道又有了什么奇遇,她贸然冲上去也不太好。 就连跟她同岁的小豆丁都来的不少。 但更多的则是各种华服公子小姐。 看着来来往往的华服小姐,裴韶不禁咂舌。 长公主这也太舍得下血本了。 请了这么多人过来,光布置就不知道已经花了多少银子了。 更何况还听说长公主府里的饭菜好吃得紧——除了给女主添堵之外,裴韶也主要就是为了这顿饭来的。 她又等了不短时间,没看到长公主的身影,她刚才等的人却是漏了面。 秦柳柳跟在一个趾高气扬的姑娘后头,低眉顺眼行跟着,活脱脱像个小丫鬟。 裴韶也认识那个姑娘,那就是那天她撞见跟秦柳柳在一起的许婧。 许婧也看到了她,只不过两人从平日里在学堂都不怎么说话。 这会碰了面,更何况还有秦柳柳这个超级大buff加持。 两人非常默契的装作没看见对方。 “婧婧,你不是说长公主邀请你了吗?你的邀请函呢?” 想到方才被守卫拦下,秦柳柳脸色不太好看,她问道。 谁料许婧一下就炸了锅。 “你什么意思?!”她气势汹汹的指着秦柳柳,“你是不是觉得我蹭你的邀请函?” “没有没有,婧婧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秦柳柳面色尴尬,急忙解释道。 “你贵为公主,怎么需要蹭我的邀请函呢……我刚才只不过问一句,没有别的意思……” 听着她口中的公主,许婧有些疑惑。 只不过对上周围人了然恭敬的眼神,她内心虚荣心极度膨胀。 虽然意识到了秦柳柳可能是误会了她的身份,她也并没解释。 丝毫没想到今日是长公主办的宴会。 看到许婧消了气,又恢复了花孔雀一般的样子,秦柳柳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永福公主,也太难缠! 想到之前太子跟她形容的永福公主的脾气性格,再想到许婧的娇纵,秦柳柳不由得有些狐疑。 只不过很快也自己把自己骗了过去。 永福公主自小受尽宠爱长大,性子娇纵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想通了,又屁颠屁颠的跟到了许婧身后。 一直到人基本上都到齐了,长公主也依然不见踪影。 在场诸位里面不乏有几位身份地位格外高些的,也不由得有些不满。 直到有一丫鬟走了出来,朗声道。 “长公主殿下临时添了个游戏——请在场诸位每人写一首有月的诗句,做的最好的人可以得到长公主的礼物。” 闻言,众人都眼前一亮,也都惊讶的紧,除了裴韶和秦柳柳。 裴韶是因为早在剧情里提前知道了这一出,并不意外。 秦柳柳则是因为自己正因为一肚子的诗词没处发挥,这会听闻要作诗,不由得有些眼前一亮。 作诗好啊!她前世背了这么些诗句,这下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她跃跃欲试。 直到下头的人平息了吵闹之后,丫鬟才拿着竹简继续往下道:“公主有令——请勿舞弊,若是有舞弊行为,公主严查后自然是不会放过!希望大家互相监督。” 第八十八章 神迹降临 闻言,众人都眼前一亮,也都惊讶的紧,除了裴韶和秦柳柳。 裴韶是因为早在剧情里提前知道了这一出,并不意外。 秦柳柳则是因为自己正因为一肚子的诗词没处发挥,这会听闻要作诗,不由得有些眼前一亮。 作诗好啊!她前世背了这么些诗句,这下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她跃跃欲试。 直到下头的人平息了吵闹之后,丫鬟才拿着竹简继续往下道:“公主有令——请勿舞弊,若是有舞弊行为,公主严查后自然是不会放过!希望大家互相监督。” 这一条规则大家倒是都能理解。 长公主极喜诗词,这是京中人人皆知的事。 喜爱诗词的人,必然也看不惯舞弊现象的发生。大家基本也都没放在心上。 能来长公主宴会的人,大都不屑于作弊。 到时秦柳柳不着声色的捏了捏自己的指甲,神情似乎略有些慌乱。 “怎么办啊!” 听清楚规则之后,魏盈盈大惊失色。 她拽住裴韶的胳膊,焦急的摇了摇,求助道:“作诗?我不会啊!” 她平日里就不喜欢上学,在学堂里,除了学习别的什么都会干。 这会让她作诗,对魏盈盈来说,这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魏盈盈一张小脸煞白,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不就凑热闹参加个赏花宴吗,怎么突然又扯到作诗上了。 心里更是极度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跟娘软磨硬泡要来这张请柬,非得来开开世面了! 这下好了——不但没看着世面,反而还撞到了她最不擅长的领域上来。 裴韶小大人似的安慰她,心里还不忘思索对策。 “你别慌,长公主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你直接跟丫鬟讲清楚自己不擅作诗,不参加就好。” 魏盈盈一听,心里也稍微安定下了一些。 也是——直接说自己不擅作诗不参加,总好过一会作完了丢人强。 她自己丢人倒是不要紧,就怕给她爹娘丢人。 毕竟她是国公府嫡女,要是作的一窍不通,那可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如果剧情发展没问题的话,今日秦柳柳要作的诗就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裴韶想了想,不着声色的又看了眼秦柳柳。 果然看到她一脸兴奋,连看向宣纸的神色满满都是势在必得。 幸好她之前已经做好对策了。 待众人讨论完,方才的小丫鬟又走了出来。 “长公主有令,作诗并不强迫参加,可凭自身意愿报名,不想参加的可以自行逛一下小花园。” 听到丫鬟的话,魏盈盈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跟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当即就要拉着裴韶到处去看热闹。 裴韶年纪还小,笔都握不住,自然也是不参加的。 倒是程锦榕兄弟几个跃跃欲试。 几人开蒙早,平日里对自己要求也是极严格,这会有了机会,也都想上去比试一番。 秦柳柳自然也是积极参加。 与月有关的诗句,她脑子里不知存了多少,随便拿一句出来,都是千古绝唱。 绝对的技压群雄,定能入了长公主的法眼。 说不定还能顺着这次的机会一飞冲天。 裴韶把跟她一起来的白枝喊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白枝点点头,走了。 魏盈盈拉着裴韶在小花园里乱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了叽叽喳喳的跟她说话。 她性格开朗,想法都天马行空的,裴韶一路上都被她逗笑了好几次。 而另一边参加作诗的众人也都拿到了对应的纸笔。 对着花园里的鲜花,众人或冥思苦想,或奋笔疾书。 秦柳柳唰唰几下便在纸上写了诗,然后才注意周围人的动作。 看着冥思苦想的众人,她轻嗤一声。 很快,一盏茶时间到了,方才的小丫鬟过来收宣纸跟笔墨,一直不见踪影的长公主也出来了。 看着从内室出来的美貌女子,裴韶惊讶的张大了嘴。 长公主已年过三十,她本来以为长公主是那种比较威严的长相。 却没想到长公主居然如此魅惑! 细挑的丹凤眼眼尾,挺翘的鼻子和薄唇,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 单单是被长公主扫过了一眼,裴韶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疯狂跳动。 难怪长公主要养许多面首。 长这样谁还嫁人啊!天下间最好的男儿在她面前只怕也会自惭形秽。 长公主从上首坐下,朝着丫鬟伸出了手。 丫鬟刚要把收上来的宣纸递给她,就听到后花园传来一声惊呼。 “这是怎么了?”长公主皱眉问道。 “去看看罢,别再是出了什么事。” 她把一摞宣纸重新放到桌上,率先站起身来。 魏盈盈也急忙牵着裴韶凑了过去。 绕过假山和潺潺流水,另一边是聚在一起的一群小丫鬟。 此刻正围在地上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了?不止花园里又贵客吗?还如此莽撞!小心冲撞了贵客将你们都发卖出去!” 一直跟在长公主身畔的丫鬟向前一步,气势也是足的很。 听到丫鬟的声音,围在一旁的几个小丫鬟顿时四散开来。 看着长公主和跟来的一群公子小姐,低着头鹌鹑似的不敢说话。 半晌才有一个胆大的丫鬟解释。 “被看姐姐您看看……是这儿有神迹降临……” “什么神迹?” 被看是长公主身旁的大丫鬟,闻言皱眉道。 “本宫看哪儿好像有异样。”长公主倒是来了兴致,抬脚朝几个小丫鬟那边走去,“不如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神迹罢。” 刚走到几个小丫鬟身旁,看着地上的异样,她就有些愣住了。 嘴里还不住喃喃道:“神迹……果然是神迹!如此好的诗,只怕也不是世间凡人能做出来的!” 池塘边赫然一群蚂蚁,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 远看便是拼成了几句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也不怪长公主如此惊异。 这景象,的确像是神迹降临。 后头也有人看清了这边的情况,众人顿时讨论起来。 看到地上那句诗,就连魏盈盈也是拍手叫绝。 “好诗!” 她感叹了一句,又侧头跟裴韶讲悄悄话。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有神迹降临?” 第八十九章 这可是你自己作的 裴韶摇了摇头,一脸单纯无辜。 “不知道,说不定呢?” 秦柳柳自诩高人一等从不跟风,这会没跟过来。 她还留在另一边喝茶,看着被长公主随意放到桌子上的一摞宣纸有些着急。 长公主怎么还没回来?那边到底怎么了? 她有些等不及了,刚想起身去看看,长公主就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与刚才不同的是,脸上还带了丝喜色。 “好诗,好诗啊!”直到落座,长公主还在不住称赞着。 秦柳柳心里有些急切目光不住的朝着那摞宣纸上瞟。 可长公主一直说话,就是不翻看。 秦柳柳着急的很,又不敢开口催促。 在场许多都是一二品大官家里的亲眷,秦将军那个小官,在这里边还真说不上话。 她也怕贸然开口惹了长公主厌弃。 魏盈盈倒是没什么感觉,拉着裴韶走在后面,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说着家里的趣事。 方才的所谓“神迹”,她也没怎么放到心里。 直到丫鬟低头跟长公主说了几句话,长公主才恍然大悟,拍案大笑道:“好啊,好啊!那我便看看,这里头,能不能有胜过方才的诗。” 她说着,把桌上的宣纸拿了起来。 秦柳柳望眼欲穿,看长公主开始翻看宣纸,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位置比较靠后,秦柳柳一直注意着长公主手里宣纸的数量。 前头一直被快速略过,越往后看,长公主眉头皱的越深。 到了一半的时候,眉头皱的更是好像能夹死苍蝇。 直到看了两张,长公主表情也好了些,把那两张挑了出来,其余则是快速略过。 看着长公主手里宣纸的数量满满减少,秦柳柳看着心里越来越紧张。 长公主却突然顿住了动作,把正在看的一张拿出来,问道:“这是谁的?” 声音听不出喜怒来,秦柳柳看出了那是自己的宣纸,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乖顺的跪的长公主面前。 “回长公主,这是臣女的。” 长公主上下打量她几眼,只不过秦柳柳一直沉溺在喜悦中,并未察觉到她目光里的异样。 心里还不住的沾沾自喜。 果然!她这次是入了长公主的眼了。 “这诗可是你自己做的?”长公主问道。 秦柳柳立马回,语气斩钉截铁,“没错,这是臣女方才做出的诗。” 她还自己又问了一句:“不知长公主觉得这诗如何?” “这诗自然是极好的。” 长公主道,又打量她几眼,语气里似有深意:“就是这作诗的人——” 秦柳柳听着,只当长公主是在夸赞自己。 心里还在不住的沾沾自喜,刚想邀功,长公主就把宣纸揉成团,狠狠地掷到她身上。 宣纸团不重,但秦柳柳还是被砸懵了。 在场诸人都察觉到了长公主此刻心情不太美妙,顿时都大气不敢出。 就连一直神经大条的魏盈盈都察觉出了不对劲,一句话也不说了,老老实实缩在后头当鹌鹑。 “长公主……这……”秦柳柳捂着脑袋,有些不敢置信。 “可是臣女做的诗不好?”她有些委屈的问道,实在是想不到长公主为何会突然发火。 明明刚才还问她诗是不是自己作的,这不就是肯定她能力的意思? 秦柳柳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 长公主冷笑一声,连后头的宣纸也懒的再看了,“本宫说过!本宫最讨厌舞弊之人!” “本宫再问你最后一遍,这诗到底是你自己作的,还是剽窃的他人作品?” 秦柳柳被问懵了。 她有些不解,但还是强撑着否认。 “长公主明察!这诗,这诗是臣女亲自作的啊!”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明明……明明刚穿来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她之前那个世界的诗词这里并没有。 她也如愿以偿靠着之前的几首诗词在外头得了好名声。 却没想到在这儿功亏一篑。 秦柳柳咬着牙,却也只能坚持诗句是自己做的。 若是承认了剽窃……一是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二也是因为长公主平日里最不喜剽窃行为。 这可算是踩在长公主的雷区上蹦迪,她可没有这个胆子。 方才无比期盼的事情在现在这个诡异的气氛下变得异常难熬。 秦柳柳并不敢抬头,也不知道长公主现在是什么表情。 只能自己在心里胡乱猜测。 长公主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好啊!好一个自己作的!现在还嘴硬?”她怒斥道:“你说方才的诗是自己做的,那既然有这种水平,再作一首也是信手拈来?” 秦柳柳大脑飞速旋转,却怎么也没想到解决的方法。 她咬着唇,有些为难。 现在不清楚之前那个世界的诗这里是不是全都有,她也实在不敢在没确认的情况下拿出来证明自己。 若是没有那还好,若是有的话,那不就是坐实了剽窃他人诗词的罪名。 秦柳柳咬着牙,一眼不发。 看她这个做派,长公主重重冷哼一声,就连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不少。 “秦将军家的女儿?也不知秦将军竟是不知怎么把女儿交成了这副摸样!” “被看!”长公主一挥手,冷声吩咐道:“把她赶出去!再也不要让这种人出现在我面前!” 跟在长公主身旁的丫鬟被看应了一声,就要上手拉秦柳柳。 被秦柳柳躲开了,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慌乱:“长公主!您听我说!我真的没有剽窃!这诗真的是我自己作的啊!” 长公主根本没心情听下去,极其不耐的一挥手。 被看心领神会,立刻拿了东西把秦柳柳的嘴堵上了。 跟在最后头的魏盈盈都看呆了。 一直到秦柳柳被拖出去,她才攥着裴韶的手指咂舌:“……不会?这也太大胆了?” 她纠结了一会,还是有些没想明白,问裴韶道:“她到底抄没抄袭啊?为什么我看她那样子不想说假的?但如果她说的不是假的的话,那为什么方才湖边的蚂蚁摆成了那两句诗?” 裴韶并没给她解答疑惑,任由魏盈盈自己纠结。 “剽窃还能作假吗?反正她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正派人士。” 魏盈盈肯定的点了点头,附和道:“这个倒是。” 第九十章 我家小姐都没气了 长公主坐在座位上平复了几口气。 表情依旧不太好看,她指了指剩下的一小摞宣纸,又重申了一遍:“本宫说了,本宫平生最讨厌剽窃他人作品,以及舞弊行径,若是有剽窃的,现在自己过来拿走,本宫也不会多说什么。” “若是让我发现……” 她把周围众人扫视一遍,见没人上去拿,顺了顺气后又把剩下的一部分拿了起来。 看完这些她脸色倒是好了许多,还从其中挑了几张出来。 一直到所有的都看完,也没见长公主发火,这会大家才轻呼出一口气。 “好吓人啊。”魏盈盈低声抱怨道。 裴韶扯了她衣袖一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亲魏盈盈吐了吐舌头,这才乖巧的闭上了嘴。 “被看。”长公主轻唤道,把方才挑出来的几张宣纸递给她,“这几句诗的主人是谁?” 被看把宣纸接了过来,开始对名册,不多时点出来六个人。 两位公子,两位小姐,另两个则一个是程锦榕,一个是程祈安。 几人脸上都有些紧张,倒是程锦榕跟程祈安看起来自在不少。 看着几人,长公主表情这才好看了点。 她扯嘴笑了笑,也不像方才那般僵硬了。 “你们几人的诗作的不错,一会让被看给你们一人备一份礼。” 她说着,目光又转头看向程锦榕跟程祈安,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今年几岁?” 程锦榕不苟言笑,严肃回答道:“我七岁,他六岁半。” 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程祈安。 程祈安迅速点头。 长公主眸中带上些异彩,看向两人的目光中也带上些夸赞。 更是丝毫不吝于表扬:“你们两个倒是极好!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如此学识!日后定前途不可限量!” 两人宠辱不惊,面对长公主的夸赞并不喜形于色,反而是冷静的很。 长公主对两人更满意了。 她拉着两人说了好一会话,直到丫鬟提醒她,她才好像刚反应过来今日宴会是为什么开的,这才放过两人,让他们回去坐着了。 两人的座位离裴韶很近,两个哥哥一落座,裴韶就毫不吝啬的大肆夸赞。 “大哥哥和三哥哥好棒!” 程锦榕脸上带上一丝可疑的红晕,方才面对长公主的大肆夸赞依旧喜怒不形于色的小人,这会因为妹妹一句夸奖竟有些脸红。 程锦桁闻言,厚着脸皮凑了过来问道:“我呢我呢?二哥哥不棒吗?” 程锦榕甚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 “你还是先把学上明白!七岁了连三字经都读不明白,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程锦桁瘪着嘴小声抗议了一句,然后在对上程锦榕警告的目光时非常识时务的把头缩了回去。 魏盈盈把目光在程锦榕跟程锦桁,还有程祈安跟裴韶身上来回转,憋了半晌才犹豫着问了一句:“韶韶,你二哥哥是亲生的吗?” 裴韶嘴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她擦了擦嘴角,有些纳闷的问:“怎么这么问?” 魏盈盈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又有些犹豫。 “是亲生的啊……那为什么你大哥哥跟三哥哥作诗这么好,二哥哥却截然不同?” 这句话莫名其妙戳中了裴韶的笑点,她又想了起来家里恋爱脑的二哥。 差点笑出了声。 程锦桁偷听到两句,投过来一个怨念的小眼神。 而另一边,长公主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年轻公子小姐身上了,这次赏花宴既然已经被说了算相亲宴,那来了的适龄公子小姐基本都是冲着能相看几个合适的人家来的。 看着一对对被她介绍好的才子佳人,长公主乐的差点合不拢嘴。 “这是包衣佐领家的女儿?”长公主牵着一个女孩的手问道。 女孩儿脸红红的,五官精致漂亮,只不过看上去就是那种比较腼腆害羞的。 看着那个女孩,裴韶感觉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她想了已经,才暗道不好。 她说呢怎么不对劲!这不是刚才就该犯心脏病晕倒,然后给女主送业绩的夏惜吗! 方才没晕倒,难道这会要晕了? 她连桌子上的肘子都没来得及吃,目光牢牢的粘在夏惜身上。 “臣女是包衣佐领家的二女儿,夏……”女孩有些害羞道,话还没说完,身子一软竟然直直的往地上倒去。 幸好身旁正巧站着丫鬟,被丫鬟伸手扶住了。 “夏姑娘?” 丫鬟轻声唤道,可夏惜不但一点反应没有,甚至脸还慢慢变得苍白了。 小丫鬟吓了一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摇着夏惜一边喊她的名字。 奈何夏惜双眸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连长公主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扶着夏惜的丫鬟焦急的很,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拼命朝着长公主解释:“长公主殿下,我家小姐自幼身子就不好,平日里也都是喝着药养着身体的,这……这次奴婢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小丫鬟抱着夏惜,简直要急哭了。 抱着夏惜是小丫鬟颤颤巍巍的把手指朝着夏惜鼻翼下送去,然后停了两秒后,哇一声的哭了出来。 “小姐!我家小姐没气了!” 见在场诸人里边一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人都没有,裴韶一咬牙,把魏盈盈往自己这儿拽了过来,指着晕倒的夏惜,语速极快:“你想救她吗?” 魏盈盈飞速点头,担忧的神情不似作假:“当然想!” 裴韶这才松了口气,迅速跟魏盈盈介绍了一遍心肺复苏的注意事项。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能让秦柳柳做个心肺复苏就能救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心脏供氧不足造成的心脏缺氧或者类似病症。 不算特别严重,只是可惜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懂这些。 魏盈盈飞速点头,然后松开手朝前跑了过去。 “我帮你看看!我知道怎么救你家小姐!” 她一把把夏惜从小丫鬟手里抢过来,按着裴韶说的让她平躺在地上,给她做心肺复苏。 小丫鬟被她的动作吓到了,呆了一会才扑上来想阻止:“你干什么!放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都没气了你还要折腾她——” 第九十一章 救人的是谁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魏盈盈简直想拍手叫好。 她是真的很想跟那个小丫鬟说:你再拦你家小姐那才是真的没气了。 虽然心里万马奔腾,但魏盈盈面上仍不显半分,她十分冷静的把双手交叉按在夏惜胸前,心里又回忆了一下裴韶方才跟她说的注意事项。 然后深吸一口气,迅速开始做心肺复苏。 在场的小姐贵女们哪儿见过这种架势?这会都被吓的呆住了。 长公主倒是冷静一些,她坐在椅子上没什么多余的反应,比起其他花容失色的贵女们来说倒是冷静许多。 夏惜的小丫鬟被拦住后跌坐在一旁,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直到看到方才一动不动的夏惜,随着魏盈盈双手飞速起伏,也开始有了些细小的动作。 她这才捂住嘴,胡乱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魏盈盈。 生怕看漏了她的一点动作。 夏惜出身不低,若是莫名其妙在长公主的赏花宴上没了性命,在场各位基本都难辞其咎。 大家也没人想莫名其妙沾一身腥。 此刻都大气不敢喘一声的看着魏盈盈跟夏惜。 蓦的,夏惜猛地抽搐一下,想到裴韶说的,魏盈盈这才松了口气,卸了力。 方才神经紧绷她倒不觉得什么,这会放松了只感觉双臂都酸痛的很。 夏惜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小丫鬟急忙连滚带爬的过去,把她搂在了自己怀里。 她这才悠悠转醒。 那双眸子睁开的时候,在场诸位都大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魏盈盈。 方才只顾着救人,心里并没想到多少利害关系。 这会冷静下来一想,才被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夏惜没被她救活过来,而是死了,作为冲上去救人的她,又会不会被夏惜的家人迁怒? 魏盈盈被自己吓的脸色苍白。 “我是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夏惜白着一张脸挣扎着开口,声音柔柔的。 直到这会,方才长公主差人去请的御医这才姗姗来迟。 “你先去躺一会,让太医瞧瞧。” 长公主吩咐道,紧接着又转头看向太医,有些不满:“怎么来的如此迟?幸好有人懂些医理,若不是如此,今日就要酿成大祸了。” “这……”太医紧张的擦了擦自己额角沁出的汗珠,有些尴尬的解释:“方才贵妃娘娘差人到太医院,说自己不舒服,把今日值守的太医都喊了去,太医院无人,这才来的迟了些……” 听到贵妃两个字,长公主面色猛然一沉。 宫里只有一个贵妃,那便是永福公主的生母,淑德贵妃。 裴韶缩在后面暗戳戳的吃瓜。 看样子长公主跟沈时欢的母妃关系不太好耶? 只不过碍于在场这么多人,长公主也是在不好发作。 “你先去给她请个脉。”她冷声道。 太医这才如临大赦一般,过去给夏惜请脉了。 直到确认了夏惜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从小到大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身体缺陷才造成的今日昏迷不醒。 “倒是不知救人的是谁,实在是神医妙手啊!这位姑娘是气血不足,体内阴气不足导致的,因此才出现昏厥现象,急症发作……只不过现在已没什么问题,回去好好调养身子便好。” 太医请完脉后,跪在长公主下首恭敬回道。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方才并没弄明白魏盈盈的身份,这会才有些好奇,问道:“方才救人的是谁?” 魏盈盈脸红通通的,急忙跪下自报家门。 “臣女乃魏国公之女魏盈盈,能为长公主和夏小姐排忧解难,是盈盈的福气。” “你今年多大了?怎么看着年龄如此之小?” 长公主这才对她来了点兴趣,问道。 “臣女今年年方十岁。”魏盈盈一板一眼,长公主问什么她答什么,其余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噢?小小年纪,便如此通医理,想必平日里对其他课业的学习也是一丝不苟!魏国公果然养了个好女儿啊!” 长公主毫不吝啬,大肆夸赞道。 方才还对答如流的魏盈盈这会却卡了壳,有些为难。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长公主说,她对劳什子的医理其实狗屁不通。 上学堂的时候夫子讲的什么她也是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方才能成功救人一是因为裴韶教给她的办法,二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其实她的紧张得很……裴韶跟她说的许多动作当时也都忘了,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魏盈盈面色尴尬,一言不发,心里默默祈求长公主快略过这个话题。 幸而长公主也并未深究,大手一挥指了许多赏赐之后就让她退下了。 魏盈盈这才松了口气。 她退回裴韶身旁,如临大赦般的捏了捏裴韶的手指,有些不解:“你明明知道如何救人,为什么要把功劳让给我?” 裴韶挥了挥手,并没解释。 魏盈盈则是自己在心里脑补了一出遗世高人不想暴露实力的老土戏码,并且对此深信不疑,看向裴韶的视线更加佩服了。 长公主则是把目光对上了夏惜,温声细语的又问候了她几句。 夏惜的母亲也得了小丫鬟传回去的消息,已经赶到了长公主府,这会正等着把人带回家好好看看。 长公主也并未拘着她,问了几句之后就让夏惜母亲进来把人接走了。 顺带还送上了不少压惊礼。 好好的赏花宴先是出了秦柳柳剽窃一事,又是出了这档子差点牵扯上人命的事,众人也都基本没心思再待下去了,陆陆续续都找了借口告辞。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再办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长公主索性大手一挥,让众人提前回了府。 并且给每人都送了一份礼,作为救人主力的魏盈盈尤其多。 直到离开了长公主府,魏盈盈才跟重新活过来了似的。 几人同乘一辆马车,魏盈盈一上车便重新生龙活虎了起来。 她吐了吐舌头,跟裴韶吐槽道:“我当时心跳的可快了,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做了一个夸张的心跳的动作。 第九十二章 用了好奇怪的法子 逗的裴韶不停的笑。 魏国公府在城北,长公主府离程府比较近,便先去的程府。 裴韶跟她打了招呼下车的时候,魏盈盈才喊住了她。 “韶韶。”魏盈盈指了指后面马车拉着的长公主的赏赐,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得了你的指导才把夏姑娘救回来的,长公主的赏赐我万万没有独吞的道理。” 她说着说着又有些脸红。 按理说这本该是韶韶的功劳。 她抢了功劳已经十分不好意思了,没有再将赏赐独吞的道理。 裴韶却挥了挥手,扶着几个哥哥接她的手往下一跳,十分潇洒。 “我不要,那是你的!” 魏盈盈还想再说什么,裴韶已经给她打了招呼跑进了府。 她这才把脑袋缩回车厢里去。 那只能下次找机会再补上了。 程氏在府里也听说了长公主府赏花宴的事。 自从听到之后,她就一直焦躁得很,生怕几个孩子再出什么事情,差人去问时,侍卫却说各家小姐已经回了家。 程氏只能在府内望眼欲穿的等着。 知道听了小厮的通报,她急忙从府里出来,一见裴韶泪差点落下来。 “怎么回事——”她急急问道:“听说长公主府今日赏花宴,死了个别家小姐?” 刚伸出手准备抱抱的裴韶:? 啊? “怎么回事?”见她一直不说话,程氏急忙追问道。 “没有啦!”裴韶急忙摆摆手否认,然后解释道:“有个姐姐犯病了,不过已经被救回来了。” 听了她的解释,程氏还是有些狐疑。 “不是说死了个姑娘么?” 裴韶满头黑线。 不是,到底是谁这么传的啊! 她又跟程氏详细解释了一遍,加上程锦榕兄弟三个的附和,程氏这才相信,把裴韶放回了房。 魏盈盈则是偷偷溜回了府,连侍卫都没敢惊动。 但却依旧被魏夫人知晓了,她带着丫鬟,气势汹汹的到了魏盈盈房里。 把魏盈盈吓的一个激灵,手里的东西差点直接丢出去。 “娘?你怎么来了?”魏盈盈有些心虚。 魏夫人冷哼一声,从桌旁坐下来,慢腾腾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阴阳怪气慢条斯理道:“我怎么来了?我不来怎么知道你还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救人了?” 闻言,魏盈盈脸上愈发心虚了。 她还是决定垂死挣扎一下:“娘……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运气好,这才……” 魏夫人连话都没说话,听她这么说更是站起来,恨铁不成钢的拿手指点她的额头。 “你还知道啊!就这你还敢上前凑热闹!这事人救回来了,万一没救回来呢?要是没救回来那姑娘没了,成了你的锅了,你想怎么脱身?” “没有!” 魏盈盈往后缩了缩,拿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有些委屈:“韶韶教给我了我才去的!我又不傻,要是没把握的事我肯定不上前啊!” “韶韶?”魏夫人有些狐疑的问:“是四海蓬莱的裴小老板?” 她对裴韶有印象。 一个小奶娃娃,确实很有本事。 “对啊!”魏盈盈说:“韶韶教了我救人的法子我才去的!” 魏夫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道:“既然是裴小老板教你的法子,那也是托了裴小老板的福了才让你出了这么个风头。” 说着,魏夫人又阴阳怪气了几句:“现在满京可都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 她趴在桌子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她真想穿越回去给想出风头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好好的当透明人看热闹不成吗!非得去出风头,非得去出风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这时的魏盈盈还不知道。 她单纯的以为是简单学一些医理,结果最后是整个假期的痛苦。 魏盈盈欲哭无泪。 魏夫人说完之后,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被赶出了赏花宴的秦柳柳则是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丫鬟根本劝不住,不但劝不住,秦柳柳甚至还对着她们撒气。 合府下人苦不堪言。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烦躁的摔了一个花瓶,又看着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不顺眼,索性一挥袖子全部扫到了地上。 乒乒乓乓又是一阵响。 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在一旁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怎么回事……我明明翻过了这个世界的诗词,跟之前明明没有重合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烦躁的把桌上的东西一扔,满身郁气无处发泄。 秦柳柳喃喃自语,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又把她的贴身丫鬟唤过来问道:“赏花宴可结束了?” “听……听说已经结束了。” 小丫鬟低垂着头答道:“是魏国公家的小姐魏盈盈出了好大的风头……包衣佐领的千金突然犯病,还是魏盈盈救了回来。” 说起这个,小丫鬟自己心里也只犯嘀咕,心里想着嘴上不自觉的也说了出来:“……听说那魏姑娘用了一个好稀奇的法子呢,一直在夏姑娘身上按,结果那夏姑娘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就醒了。” 秦柳柳听着这个描述,不由得眉心一跳,她追问道:“什么法子?说清楚!” 她有些失态,声音也比较尖利,把小丫鬟吓了一跳。 半晌才战战兢兢的小声回答道:“奴婢听说……听说是那魏姑娘把双手按在夏姑娘胸口上,一直按,一直按,夏姑娘突然就醒了过来,魏姑娘也被长公主大肆褒奖……” 第九十三章 我知道她不是这儿的人 【重复章节致歉!!一会就改】 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 她趴在桌子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她真想穿越回去给想出风头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好好的当透明人看热闹不成吗!非得去出风头,非得去出风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这时的魏盈盈还不知道。 她单纯的以为是学一些医理,结果是整个假期的痛苦。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 她趴在桌子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她真想穿越回去给想出风头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好好的当透明人看热闹不成吗!非得去出风头,非得去出风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这时的魏盈盈还不知道。 她单纯的以为是学一些医理,结果是整个假期的痛苦。 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 她趴在桌子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她真想穿越回去给想出风头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好好的当透明人看热闹不成吗!非得去出风头,非得去出风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这时的魏盈盈还不知道。 她单纯的以为是学一些医理,结果是整个假期的痛苦。 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 她趴在桌子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她真想穿越回去给想出风头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好好的当透明人看热闹不成吗!非得去出风头,非得去出风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这时的魏盈盈还不知道。 她单纯的以为是学一些医理,结果是整个假期的痛苦。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 第九十四章 给她寻摸个好人家 裴韶则是彻底把秦柳柳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在家里整日跟几个哥哥鬼混,时不时溜出府变着花样的玩,别提有多快活了。 转眼间就到了新年,就连整日里都在忙碌的程云驰和程秉文都突然间闲了下来。 天天在府里招猫逗狗的,一点正事不干,惹的程老夫人天天追着两个人骂。 “娘呢?” 裴景朔站在程府门口,动作少有的有些拘谨,他一遍探头往里看着,一边问侍卫。 守在门口的侍卫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一直不答话。 裴景朔尬笑两声,又道:“我今日来找娘是因为祝余的事情——”他说着,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跟祝余已经决定要成亲了,希望到时候能请娘过来。” 侍卫惊了一下,偶然听到这事,最后还是没敢自己决定,进去禀报程氏了。 裴景朔倒是看起来好像比之前成熟了许多,也没闹腾,只是安静的站在门口等着。 果然,不多时,侍卫就重新走了出来。 裴景朔有些希冀的抬眼望去。 侍卫有些尴尬的一笑,支支吾吾道:“安白姑娘……姑娘说您的事情您自己做主,她不会插手,也不会去。” 裴景朔眼里的光亮迅速暗淡下去。 他低低的噢了一声,低垂着头转身就走,像条被人抛弃的小狗。 正巧被刚回府的裴韶撞见。 她从车厢窗户里探出头来,一直盯着裴景朔的背影,然后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熟悉。 一直到人影都小的快看不见了的时候,裴韶才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二哥吗! 太久没见了是一回事,但是就算是太久没见,二哥这个改变也有点太大了? 裴韶有些狐疑,只不过还是吩咐马车车夫驱车跟了上去。 裴景朔跟段祝余住的地方依旧在朝阳巷旁的小窄巷子里。 裴景朔是步行过来的,也是自己慢腾腾走回去的。 路上并没多做停留,只不过在经过路边卖鱼的小摊贩时顿了顿脚步,最后还是提了一尾鱼回去。 裴韶则是耐心的跟车夫在后头跟着。 幸好裴景朔也并没怎么注意周围,一直到了家门口都没发觉什么异常。 巷子内路太窄了,马车过不去,下来步行的话则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马车车夫便没再往前赶车,在巷口便停住了。 裴韶扒着巷口拐角的青石砖往里瞧。 就瞧到二哥在一处小院前停住了脚步,叩了几下门后有一个小腹微隆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亲热的搂住了裴景朔。 裴景朔也回抱住女人,两人交换了一个粘腻腻的眼神,然后相拥进了远门。 裴韶看的目瞪口呆。 这……二哥这事脑子坏了? 段祝余这不都显怀了吗?为什么二哥还是这么护着她? 裴韶实在想不通什么。 思索了半天发现最有可能的一个理由就是二哥脑子坏掉了。 自己要娶的妻子怀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不及时跟她划清界限分道扬镳就算了。 裴景朔居然还特立独行。 还敢为了段祝余来程府求程氏。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本来打算把这事瞒着娘亲,让二哥自己作的苦果自己吃便罢了,结果最后还是没忍住,一五一十都跟程氏说了。 程氏听完之后也是被惊的够呛。 她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又重复了一遍确认,“你说什么?段祝余肚子隆起来了?你二哥还要跟她成亲?” 裴韶肯定的点了点头。 程氏手里拿着的茶盏被惊的差点直接丢出去。 不光裴韶想不明白,她也实在想不明白。 裴昊廷虽然人品不行,但长相和能力都是极其出色的。 不然他也不能从老武安侯的众多嫡子中杀出重围,夺得世子之位。 她自认自己也不算笨。 所以裴景朔是怎么回事?基因变异了?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着裴景朔长大的,说不定还真以为是当初生产时抱错的了。 “听澜呢?”程氏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的问道。 听澜对裴景朔一直痴心一片,上次一见她虽还没具体看出来宋听澜的想法。 但两人从小到大的情谊也不是能轻易割舍的掉的。 她现在不怕裴景朔非得跟段祝余成亲,最怕的反而是怕宋听澜想不来。 “宋姑娘一切都好。”白英福了福身答道:“前几日宋姑娘不是还给您递了请帖吗,当时您并不在府中,宋姑娘便说有时间再来拜会。” “那就好。”程氏这才略松了口气。 她现在不怎么想管裴景朔了。 大哥之前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爱娶谁娶谁,实在不行她就把裴景朔赶出家门,直接眼不见心不烦,一步到位才好。 “韶韶呢!”程氏提了一提音量,把正在旁边蹲着剥荔枝的裴韶吓了一跳。 喉咙里的荔枝肉不上不下的噎了一会,最后哇一声吐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见她突然吐了,程氏有些心焦。 直到把她抱起来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放心。 “走走走。”程氏催促道:“跟娘一起去宫里见太后!听澜现在算我干女儿,我可不能让她掉了火坑里去,得给她寻摸个好人家……” 程氏喃喃道,紧接着又立刻转着轮椅进了里屋。 她坐的轮椅被程意深抽空改造过了,在轮子上面添了两个能转动的扶手。 就算平日里没有丫鬟在后面推着,她自己转着扶手也能走的飞快,除了过门槛上坡什么的不太方便,别的时候别提有多快了。 裴韶又偷偷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荔枝肉,这才迈着小短腿跟上程氏。 程氏已经让人提前进宫送了信,因此两人并未收到什么阻拦,只在朱门处展示了一下太后娘娘赏赐的玉佩,便被小太监一路带到了太后娘娘居住的寿康宫。 裴韶跟着程氏之前来过一次,她记性不错,倒是还记得布局。 只不过寒冬腊月的寿康宫比起上次过来的时候清冷了许多,就连沿路摆的花盆里头的花都是只剩了个光秃秃的枝干,还覆着点夜里沾上的白露。 第九十五章 秦柳柳的嫡兄 冬日里天黑的极快,此刻不过申时,天便已经开始有些隐隐泛黑的意思了。 大概是太后专门交代过,一早就有人去了宫门口处接人,而寿康宫里这会冷清的紧,只有门外守着两个小丫鬟,和一队巡逻的侍卫,以及带路的丫鬟之外,便再没了旁人。 走到紧闭是房门前,程氏转着轮椅,上前了一些,轻轻叩响了房门。 不多时便传出了太后娘娘的声音。 “来的是安白吗?快进。”两人进了屋之后,小丫鬟已经走了,程氏一直牵着裴韶是收。 太后依旧是跪在蒲团上祈福,香炉的香已燃了大半,程氏没说话,坐在轮椅上在太后身后安静的等待着,一言不发。 一直到一柱香燃毕,太后才插上了几支新的香,慢条斯理问道:“今儿又是又什么事?” 这次轮到程氏不好意思了,就连双颊都有些泛红。 “臣妇今日来,是想求娘娘一件事……”程氏道:“臣妇前些日子里刚认了个干亲,那姑娘是礼部尚书宋大人家的女儿,名叫听澜。听澜不论是脾气性格还是为人处世方面都极好,臣妇这才想着来求一求太后娘娘,让娘娘做主为她想看一门亲事。” 说起这个来,程氏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裴韶也跟上前学着程氏的样子跟着行了一礼。 小家伙憨态可掬的模样顿时又俘获了太后的心,太后娘娘把她搂在怀里哄了两句,就连心情都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礼部尚书……”太后凝眉思索了一会,才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好似记得这宋姑娘,这宋姑娘不是已经与人定了亲事么?怎么还需要相看?” 一提起这个来程氏就有些头疼。 奈何问这事的人是太后娘娘,她又只能实话实说。 “……实不相瞒,先前与这宋姑娘定下亲事的,正是韶韶的二哥景朔。” 程氏有些脸红,“只不过最近因为一些误会,这才知道,两个孩子间只有兄妹情,臣妇便自作主张与宋夫人宋大人商议解除了婚约。” 说起这个来程氏实在头疼。 虽然在家里不当一回事,可在外面裴景朔到底是她的儿子,出了这种丑事,她也要想办法帮忙遮掩一二。 太后娘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继续深问。 “这还不好办。” 太后大手一挥,身旁一是候着的丫鬟惜春立刻心领神会,掏出一叠厚厚的男子画像来。 不光有画像,画像下方还有描写的对应男子的脾气性格极出身家世。 “淑德贵妃前些日子想给永福议亲,从我这个拿了一份过去。幸好当时印了两份,如今还剩一份自然是给你了。” 太后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男子画像:“年龄什么的约莫都能对的起来,永福虽然还未及笄,可她身份尊贵,早些相看起来没什么坏处。” “你要是觉得还行就尽数拿去罢。” 程氏实在不好意思,又推让了几下,这才顺水推舟收下了这份人情。 画像一到手,便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来。 裴韶坐在程氏腿上使劲往外扒拉着探头,她也想看看那些个画像上画的好看的大哥哥。 本来想单纯的养养眼,但没想到第一张就开屏暴击。 裴韶指着画像上的开屏暴击差点嗷一嗓子喊出声。 只见那一叠画像里头,放在第一个的便是一丰神俊朗的男子。 裴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因为——男子画像正下方,端端正正的写着几个字。 秦顾! 一想到这个名字,裴韶差点又一嗓子嚎出来。 秦顾是谁?那可是秦小将军嫡出的大儿子,秦柳柳嫡亲的大哥! 按着剧情里讲的,这秦顾平日里装得月明清风的公子哥样,迷倒京城万千少女。 实际上私下什么都来,秦府里每月从他房里抬出去的侍妾便已经不知凡几。 见程氏一直停留在这一张上,似乎也是对秦顾升起来了一点兴趣,裴韶心里嗷一声,碎碎念不停。 【怎么是他啊!大魔头!娘快跑!带着听澜姐姐能跑多远跑多远,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要是给听澜姐姐选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程氏生生被吓出来了一身冷汗。 见她一直不翻页,太后娘娘也有了点兴趣,她饶有兴趣的问道:“你看着如何——” 在看到被放在了第一张的秦顾的画像,太后娘娘也愣了愣,她随即又笑了笑,把秦顾的画像从程氏手里抽走。 “这也怪哀家,这张忘了拿出来了。”太后说着,把秦顾的画像展平放在桌子上,又侧过头看向程氏:“你看着这个如何?这是淑德贵妃给永福挑的驸马人选,家世不高,永福嫁过去也不受委屈,这秦顾,听说是一路从军营里闯荡出来的,实在是有恒心有毅力!” 太后毫不吝啬的大肆夸赞,对秦顾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程氏这会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很。 她方才好似又听到了韶韶的心声? 实话说,她方才第一眼也相中了秦顾。 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并且家世什么的也清白的很,就连履历也是清清白白的很。 再加上如此俊朗的长相,不但讨长辈欢心,更是极其讨女孩欢心。 但经过之前是几次实验,程氏早就对裴韶的话百分之相信并对之深信不疑了。 韶韶的心声平日里也都是多为预警,之前也是得益于韶韶,许多次都化险为夷 此刻对太后娘娘是目光,程氏绞尽脑汁想要找个理由,结果不管什么又都感觉不太合适。 半晌,她才咬牙道:“太后娘娘三思!臣妇看这秦顾,也是头脑精明算计之人,只怕永福公主性子单纯,两人在一起长久c下来必然会有不少怨言。” 听着她的话,太后有些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好像也还是,说的也算是在理? 太后纠纠结结的又看了会自己手里的画像。 画像里的秦顾剑眉星目,不苟言笑,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用一个发冠竖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又干练。 只不过仔细看去,眉宇间好似真的有勃勃野心。 第九十六章 对宋姐姐一片痴心 太后有些忧愁。 她一开始的确是看好那秦顾,可现在被程氏一说,心里也开始担忧起来。 太后低头又看了看手上的画像,一狠心下定了决心:“你说得也是,不过这还得看淑德贵妃与永福自己的意思,现在也说不准什么,不如先等两人先相处几年再看那秦顾的品性如何。” 程氏心里有些着急,想劝劝太后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是太后待她确实不错,二则是听说永福公主跟韶韶还是好朋友。 程氏低头看了一眼在一旁翻看画像的裴韶,心里愁的很。 若跟太后说是韶韶的心声,那实在是也太扯淡了些。 别说太后不会信了,说不准还以为她是鬼上身了。 奈何太后已经打定了主意,程氏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了。 她默默思衬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从沈时欢那边入手。 裴韶在一旁翻看画像,结果一连看了许多张都是陌生的名字和面孔,她有些失望。 一张薄薄的宣纸又被她揭过,裴韶看的有些无聊。 然而在看到画像上的男子时差点惊讶的一蹦三尺高。 我的老天爷嘞! 她伸手把这张画像扯出来,眼睛亮晶晶的,又拽了一下程氏的衣角暗示。 程氏立刻心领神会的把画像接了过去。 画像上的男子是侍御史的嫡子,名唤林序秋,只不过侍御史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官。 不过六品小官,比起宋大人礼部尚书的位置差了十万八千里去。 只不过画像上的男子倒是丰神俊朗,眉目濯濯。 太后也瞧到了她手中的画像,仔细一看后也有些纳闷:“这我倒是看着陌生……侍御史家的嫡子?” 她皱了皱眉:“不是说了只要三品以上官员家的男郎么,怎么这也给放了出来。” 裴韶摇了摇程氏的衣角。 “娘~大哥哥~好看~” 她心里也在疯狂呐喊。 【别挑了就是这个!原文里他可是今年殿试的状元郎,一入朝就帮着皇帝办成了不少大事,因此官位一路扶摇直上,更何况听说他还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 裴韶眼睛亮亮的。 她这么执着于林序秋,除了他前程大好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按原剧情里,她们一家被裴昊廷设计陷害之后,二哥身死,宋听澜则是一直没有再嫁,留在宋府孤独终老。 而林序秋则是因为年少时一次在花灯节上与宋听澜遇见一次之后对她一见倾心,入朝为官后也多次上门求娶,只不过都被拒绝了。 但他也一直从未娶妻,默默等着。 裴韶越想眼睛越亮。 这配宋姐姐也太合适了呀! 而且现在的时间,宋听澜已与他无意间相遇过了。 若是这时候介绍两人认识,来年秋闱后林序秋夺得状元郎的位置,定会在金銮殿前求娶宋听澜。 圣上亲自赐婚,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听着她的心声,程氏也有些动摇。 “我看着这孩子倒是也好。”程氏转头看向太后娘娘:“娘娘就莫要追究了,待我将这画像带回去后与宋夫人商议一二。” 虽然已经被说动了,心里那一杆天平已经偏向了林序秋,但宋听澜到底也只是算她名义上的干女儿,这些事也一定是要跟宋夫人商量的。 见她看到林序秋,太后也并没在多说什么,刚想再说话,还没张口,殿外便传来了太监尖着嗓子的声音。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不知娘娘是否要召见?” 太后眼睛一亮,立刻道:“快快快,请进来。” 她转头看向程氏,问道:“皇后要过来了,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先回避一番。” 程氏并未在意。 她跟皇后从来没见过面,想必皇后娘娘对她这个无名小卒也是没什么印象,没什么回避的必要。 皇后娘娘是太后娘娘的表侄女,从当今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便已经嫁了过去,而帝后之间也是情深似海。 皇帝并不好女色,一月里进后宫的次数也是寥寥几次,其中还有大部分是去皇后宫里的。 当今太子,以及三皇子便是皇后所出。 而看到殿内有人,皇后明显也愣了一瞬,只不过很快就敛去了神色。 程氏则是想跟皇后娘娘见礼,被她一挥手免了礼。 “这是……”她转头看向太后娘娘,语气疑惑。 “这便是我先前在遥州遇难时,救了我的程氏。” 太后笑眯眯道。 当年她虽是微服出行,可出了事之后也变得人尽皆知。 更何况在场的是皇后,没有遮掩的必要。 皇后听到后也是了然,有些不在意的问道:“原来如此,只不过本宫看着倒是有些面熟。” 程氏心里一惊。 她从没见过皇后娘娘,唯一一次便是在合宫夜宴上,但当时她的座位也是被安排的极其靠后,与皇后不过是遥遥一望,实在是没想到皇后记性居然如此之好。 “臣妇先前与娘娘在合宫夜宴上见过一次,没想到娘娘还记得臣妾。” 程氏温婉一笑,内心却有些着急。 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两个哥哥的皇子身份,而现在在她面前的又是南阮皇后。 在合宫夜宴上还能记得她这种没露面的无名小卒,她实在摸不清楚皇后是什么意思。 就怕是因为秦柳柳当时的几句话记住的她。 程氏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太后娘娘常年深居简出,就连当日合宫夜宴也并未出场,这会听到程氏说的也有些惊讶。 “倒是没想到。”她笑呵呵的:“不过见过也好,娇娇平日里也没什么相好的朋友,难得你与她合眼缘,不如平日里也多进宫来坐坐。” 娇娇是皇后的小名,闻言,皇后笑眯眯的应下,而程氏则是心惊肉跳的。 她实在是摸不准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心思,但也不敢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心里却无比后悔。 早知道今日过来能撞见皇后娘娘的话便不来了。 而皇后已经转头看向了裴韶,目光饶有兴趣又带些探究。 “这是?”皇宫里只有一位公主,便是永福公主。 生三皇子时她也一直盼着是个公主,结果生下来的时候却是个皇子。 第九十七章 火药配方 而她后来一直想要个公主,奈何一碗碗的药灌下去,肚子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因此只能作罢。 她虽然向来与淑德贵妃不对付,但对淑德贵妃所出的永福公主却是极好的。 皇宫平日也鲜少有女眷过来,更何况是小孩子。 这会看到明眸皓齿冰雪聪明的裴韶,也是眼馋得很。 “这事小女韶韶。” 程氏牵着裴韶的手,心里有些紧张。 裴韶则是乖乖巧巧的上前见礼。 看着十分漂亮可爱的裴韶,皇后更是看的心里直痒痒。 “本宫今日过来寻母后也是为了永福的亲事来的。” 皇后十分坦然,开口道:“听闻淑德贵妃瞧上了秦将军家的嫡长子秦顾,本宫来便是为了说这事的,这秦顾人品不行,还望母后慎重。” 太后听着也是心里一跳。 方才程氏也是说秦顾不好,只不过是说面相。 而她刚想着让两个孩子认识了相处一段时日再做决定,这会皇后又来了,说的也是秦顾不好。 “这是为何?哀家瞧着这秦顾也是不错,可是你误会了什么?” 太后急忙追问道。 然而皇后却对别的闭口不谈,只说让太后慎重一些。 “母后,平日里我对永福怎么样,您也是看在眼里的,议亲这种大事,我定是不会害她的,还希望母后能信我。” 裴韶在一旁玩耍的动作也是一顿。 她也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秦顾跟皇后娘娘之间有什么过节? 原剧情里可没有这一出。 原剧情里秦顾的官位一直扶摇直上,而等到秦柳柳与四皇子成亲,四皇子上位之后,秦顾的权力更是越来越大。 这世虽然秦柳柳现在还未与四皇子熟识,但她终究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后来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裴韶也竖起耳朵想再听听皇后要说什么,但说完这句话后,皇后却什么也不再多说。 太后娘娘一再追问,她也是坚持说让太后相信她不会害永福。 而沈时欢是她的好朋友,裴韶对她的事也是无比上心的。 本来还在纠结怎么才能隐晦的提醒一下沈时欢离秦顾远点儿,这会有了皇后的话,而太后娘娘也明显因为这有些松动。 而太后娘娘这关通过了那便是等于淑德贵妃那关通过了,秦顾与沈时欢当然是再没什么机会认识。 裴韶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甚至想拍掌叫好。 时候已有些晚了,几日聊了几句家常,太后便已经有些精神不济了。 程氏自然是非常识时务的立刻提出告退。 她刚出来寿康宫的宫门,皇后娘娘立刻就跟出来了。 太监抬着轿辇想跟着,被皇后娘娘一挥手拦下了。 几个太监丫鬟跟在了身后。 “听说程夫人几个哥哥大有来头。” 两人同行了一段路程,程氏手心一直紧张的冒汗,结果皇后娘娘一直不说什么。 她刚放松下来,就听到皇后冷不丁的开口。 程氏刚放下的一颗心立刻就又提了起来。 她斟酌着开口:“民妇实在不知娘娘想说什么,民妇的哥哥是罪臣身份,如今能入京城,在天子脚下已经是极大的福分了,实在不知娘娘说的大有来头是什么。” 经过合宫夜宴上秦柳柳那一遭,程家人的罪臣身份在京中已经不是秘密。 程氏斟酌之后才答的如此滴水不漏。 但心里确实一惊。 皇后这么说,不知道只是单纯问一嘴,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听到她的回答,皇后笑了一声,没再继续往下接话。 程氏一颗心不上不下的提着,一直到了皇后住的椒房殿宫门口她才放下了心些。 原因无他,皇后娘娘气场实在是太强了。 跟在皇后娘娘身后她就已经心惊肉跳的了。 程氏捏了捏裴韶的手,一直目送皇后娘娘进宫,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而裴韶则是把被她忘到了不知哪儿的剧情拎了出来。 剧情一直在改变,只不过并没什么大的事件。 多是在写秦柳柳的内心活动。 比如对于在赏花宴上丢了人她内心有多不忿,对魏盈盈有多嫉恨之类的。 裴韶一目十行的往下略,直到看到秦柳柳信心十足的去找魏盈盈,结果吃了个闭门羹这事时心情才轻松了一下。 她果然猜的没错。 秦柳柳听说了在赏花宴上魏盈盈救了夏姑娘的事,估摸着也是打听清楚了魏盈盈当时是用的什么手段。 她果然也是把魏盈盈当成了穿越者。 而她当时把救人的方法教给魏盈盈,而不是自己上也是因为这个。 她怕秦柳柳盯上她,毕竟她也算是外来者,更何况还有四海蓬莱的东西再前,秦柳柳说不定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而若是加上心肺复苏救人这件事来,秦柳柳只怕立刻就能肯定,可魏盈盈不一样。 魏盈盈心思单纯,更是实打实的土着,任秦柳柳怎么盯也不会漏马脚。 而秦柳柳自然也是怎么想也不会想不明白,只能自己吃个闷亏了,而魏盈盈出身也好,定是也不会被秦柳柳欺负了。 再往下看,便是秦柳柳与太子再次见面的剧情。 看着剧情里提到的火药配方这几个字,裴韶神色一变。 几个舅舅是北阙的皇子,而她娘亲则是北阙的公主。 四舍五入她也算是北阙的小郡主,而火药炸弹是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这个时代并没有热武器,打仗全靠冷兵器的对拼,若是火药炸弹出现了,南阮定是要进攻周边国家,一雪前耻。 虽穿了过来,可裴韶并不想改变这个世界本身的国家格局。 可没想到女主这次玩的这么大,但明明原剧情里并没有这一出。 裴韶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她便一直关注着剧情了,可她一直没放在心上,也就把这事忘了。 直到今日才看到女主的这个大动作。 裴韶心里着急,想的实在是头疼。 这会女主已经把火药配方交给了太子,而太子跟陛下是一条心。 只怕这个配方已经在宫中高人手里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研制出了炸药,转头就给北阙一炮了。 第九十八章 给听澜议亲 听闻程氏进宫给宋听澜求了个恩典,宋夫人第二天一大早就急急忙忙的从库房里收拾了宝贝带了来。 她现在对程氏的态度也越来越热切。 程氏把从太后宫里拿来的画像拿出来,两人坐在桌前喝着茶水翻看画像。 画像被一张张略过去,宋夫人看哪个却都觉得差点意思。 一直翻到了秦顾的画像,程氏眉心一跳。 这张不是已经被太后娘娘拿了出来吗,怎么这会又夹在了里面。 她转头看向宋夫人,果然看到宋夫人眼中有些惊讶。 “原来这竟是秦小将军的嫡子么?” 宋夫人有些惊讶,她指着画像说:“我前几日还见过他,听澜前几日出门马车怀了,便是他送回来的。” 宋夫人虽然惊讶,但能看出来,对秦顾的态度是极好的。 程氏心里叫苦不迭。 先是太后娘娘,现在又是宋夫人。 这个秦顾身上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能让两人都看上他。 “这个不好,这个不好。”程氏急忙从宋夫人手里把秦顾的画像拿走,急忙道:“听太后娘娘说,这秦顾有什么隐疾,我们还是看看别的。” 宋夫人有些遗憾听到程氏说有隐疾更是吓了一跳。 这个时代的隐疾还能是什么?要么是那方面的事,要么是龙阳之好。 宋夫人有些八卦:“你可知是什么隐疾?怎得我从未听说过?” 程氏一头黑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而宋夫人则是翻完了画像,从里头选了几个满意的,打算拿回去给宋听澜看。 林序秋的画像也在里面。 程氏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这也好,免得她要找理由把这份塞进去了。 宋夫人自己能看上那是最好的。 而裴韶这会也睡醒了。 听了白枝说宋夫人来了府里,她眼里一亮,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就要跑出去找程氏,任白枝追在后头怎么喊也喊不住。 宋夫人来了,那宋听澜也肯定来了? 裴韶迫不及待给宋听澜介绍一下林序秋。 在她眼里,林序秋可比自家拎不清的二哥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但一直对宋姐姐情根深种,原剧情里,那么些年,林序秋硬是能做到身边一个妾室通房都没有,能等宋听澜那么久。 怕宋听澜还是因为自家二哥的事想不开,裴韶迫不及待的想替林序秋在宋姐姐面前刷一下面熟了。 不管怎么样,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而裴景朔则是不知道在谁那里得到了消息。 一大早的就来了程府,裴韶正好跟他撞到一起。 “韶韶!”裴景朔眼睛一亮,他立刻从兜里掏出一块糖要塞给裴韶,被裴韶一下躲开了。 “怎么起这么早——”裴景朔有些心虚。 他因为段祝余的事跟娘亲还有哥哥妹妹的关系现在都不大好了。 在裴韶面前说话,虽然他个子年龄比裴韶高了不知道多少,但莫名其妙的却总感觉自己低人一等。 而裴韶才看不上他手里的那块糖。 整个四海蓬莱都是她的,更何况她还有系统在身上。 糖果她想要多少就能要多少,而她现在看二哥却也是越看越不顺眼。 老觉得自己二哥跟段祝余在一起之后两人面相都变的像了许多。 她本来就讨厌段祝余,这会对自家二哥也是看着不爽的很。 “听说宋夫人来府上了,要给听澜议亲,听澜可一起来了?”裴景朔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裴韶哼了一声,没搭理他,转头就要走。 裴景朔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而宋夫人一见他表情立刻变得不好起来。 裴韶则是跑过去跟程氏耳语几句,裴景朔站在原地,被宋夫人上下打量着,不由得有些尴尬。 “听说宋夫人是打算给听澜议亲的?” 他没话找话,宋夫人却并不理他,好似没听到一般,神色如常的转头跟程氏说话了。 裴景朔站在原地更是尴尬。 或许是不爽,宋夫人很快就提了离开,屋内只剩下了程氏,裴韶跟裴景朔三人。 “娘。娘,你相信我,我跟听澜现在虽然解除了婚约,但我依旧把她当妹妹看……” 程氏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人家稀不稀罕你这个哥哥,别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怎么来了?没在家里跟段祝余筹备你们两个的婚事?”程氏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有些阴阳怪气。 “祝余……祝余说希望您能接受她,希望您和她的误会能早日解开,解开之后再成亲,便暂时先不成亲了。” 程氏呵呵一笑。 她现在心累的很。 这么拙劣的谎言,就连她都能轻易戳穿,也就她这个傻儿子对此能深信不疑了。 程氏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裴景朔傻还是该说他单纯了。 裴韶也是跟程氏同仇敌忾的哼了两声,翻了一下剧情有些幸灾乐祸。 【嘿嘿,傻子二哥不是喜欢段祝余一心相信他吗,这会段祝余正在他买的小院里跟别的男人私会呢!等一会他赶过去看他还相不相信段祝余!】 在场两人身形俱是一震,尤其是裴景朔。 他似是不可置信,又似乎是惊异的朝着裴韶看去,而裴韶刚呲的大牙还没收回去。 迎上裴景朔的目光默默收了回去。 “娘!我有些事先走了!”连宋听澜的事都忘了打听,裴景朔脸色一变,拔腿就要跑。 程氏也急忙拉上裴韶要跟上。 她倒要看看!是否跟韶韶心声一样,那段祝余在跟旁人幽会! 倒是希望如此,也能让裴景朔早点死心! 虽然他跟听澜之间已经再没可能了,但随便换个什么姑娘,就算是让他再不娶妻孤独终老去,也比那段祝余强上个十万八千里。 裴景朔出了门便跳到了马车上,一路上焦躁的不停看时间,还一直在催车夫快些。 程氏跟裴韶则是紧紧跟在后头。 裴韶还不忘了交代v白枝,让她到处宣扬一下,找一些爱凑热闹的百姓过来,最好是这次就把段祝余死死的钉到耻辱柱上。 也趁早让二哥看清楚了她的为人,对她死心。 第九十九章 她相公可不长你这样 朝阳巷旁的小巷子并没什么具体的名字,大家平日里喊也只是说在朝阳巷旁边。 裴景朔跟段祝余住的宅子就在小巷子最后面,白枝已经先走了,在巷子周围宣扬了一番,此刻巷子口就围着几个爱看热闹的百姓。 裴景朔心里有些着急,几乎是掀开帘子就跳下了马车。 他伸手把看热闹的百姓拂开,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 本身在这看热闹的百姓就不太明白是什么事,不过是听到有人说这儿待会有大瓜,又见许多人过来也,也跟风而已。 被裴景朔粗鲁的推搡开,这会自然是怨声载道。 只不过裴景朔这回没什么心思理他们,满脑子都是方才听到的话。 他并不愿意相信,这会更是迫不及待想来证明一下。 满脑子都是段祝余正在他买的宅子里与人幽会。 果然,宅子门紧闭,并且是从里面插上的锁。 裴景朔咬了咬牙,见这样子心里也不禁起了些疑心,并不顾周围百姓的阻拦,抬脚就要踹房门。 “哎,干啥呢你!私闯民宅!这是人家小夫妻俩住的地方!”一大娘指着他惊叫到,并且十分热心的上手就要阻拦。 裴景朔见大娘有些面熟,电光石火之间才突然想起来——这是住在他们旁边宅子的大娘! “大娘,是我!”他怕大娘拦着他,急忙解释道。 结果大娘闻言面上更加狐疑了。 神色也变得警惕起来,她指着裴景朔:“你是谁?我怎么认识你?你是住在那儿的?” 裴景朔见她误会了,急忙指了指身前的房门解释道:“我是这儿的男主人!” 他想到大概是他这几日早出晚归大娘并不认识他的缘故,又急忙补充道:“我是祝余下的相公!” 自从从程府搬出去后程氏就没再给他拿过银两,而裴景朔也自认硬气,没再跟家里伸手要一分钱,自从搬到这儿后早出晚归,白天都想办法在外头找了伙计做,有时候做的还是搬东西的苦力,只不过怕段祝余知道了心里过意不去,这些事情他并没跟段祝余说。 他本来以为说出来了段祝余的名字大娘就会知道他,却没想到大娘更加警惕了。 她叉腰拦在门前,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你是谁?你说你是这儿的男主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你?莫要冒充别人家的相公!” 裴景朔有些着急,急忙补充道:“我真的是祝余的夫君!不然一会我把她喊出来跟您说!” 大娘呵呵冷笑两声,“我是年纪大了,可我不是傻,连邻居住的谁都不知道,我先前可是遇到过祝余跟她夫君一起,可是她真真切切跟我介绍了的,她的夫君可不长你这样!” 大娘说着,上手就要把他推开,周围的邻里也十分热心的想要帮忙。 而听清大娘说的是什么的时候,裴景朔却满脑子空白,他几乎是想不起来自己这会是在哪儿,要去做什么。 脑子里一会是韶韶的小奶音:她正在二哥买的宅子里跟别人幽会呢! 一会又是大娘年迈且坚定的声音:我见过祝余的夫君,她夫君可不长你这样! 裴景朔只感觉自己的脑子混乱的要炸掉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立刻把阻拦他的几个热心大娘推开了,情急之下伸脚就朝着大门踹去。 大门关的并不严实,他一脚还未用多少力便踹开了,外门大开,方才被他推的一个踉跄的大娘则是扯着嗓子叫:“祝余!这儿有人冒充你相公——” 周遭空气蓦的安静下来,周围人没有一人出声,衬着房内的声音响了许多,在场百姓基本都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听着屋内暧昧的响声,裴景朔浑身上下的血液好像是被冻结了一番,脸色变得苍白,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就连身子都止不住的发抖,并不相信眼前这一切。 而方才一直尽心拦着他的大娘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年岁已经不小了,这会撞到小年轻的这种事上,别提是有多尴尬了。 但看到裴景朔时,她又反应过来,立刻挺直腰杆:“你看——我就说祝余这会跟她相公正在家里呢,人家小两口之间粘腻得很,天天都不怎么分开的,你冒充谁不好,非得冒充祝余的相公……” 裴景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跌坐到地上。 但仅存的信念还是促使他略过絮絮叨叨的大娘,一路走到房门口。 房内的人大抵是太过投入,这会并未察觉到外面的异常,暧昧的声响一直持续不断,就连跟在后头等着看戏的程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裴景朔越靠近房门口,那声音就是越大。 他在房门口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的推开房门。 看到房内景象的那一刻,浑身上下血液好似都朝着头顶涌了上去,看着房内淫靡的景色,裴景朔双目充血,快步上前就把床上的男人一把扯了起来。 而床上的女人也惊叫一声,似乎是这才意识到外面的事,迅速一翻身子,把被子扯了上去,盖住了自己的身子和脸。 看清了被自己拎在手上的男人的脸,裴景朔不敢置信,他立刻朝着床榻上的女人看过去,声音隐忍又震惊:“你不是说你与他们之间已经断的干净了吗?!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段祝余只在床上低声啜泣,并不回答裴景朔的问题。 而裴景朔也不是傻子,看着这一幕,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原因无他,他手里提着的男人,不是旁人,就是段祝余先前还在摘星楼时的恩客之一,京城一位富商。 而他第一次见段祝余时的舞台,便是这位富商出钱投资的,那一夜段祝余也本该属于这位富商。 可后来……后来祝余跟他认识之后明明说不再与这些人来往的—— 还想指责裴景朔的大娘这会也看出来了点什么,悻悻的缩回手。 好事的百姓也早就围了进来。 而兴致勃勃在一边看戏的裴韶,则是在房门刚打开的时候就被程氏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眼,顺便还把耳朵也堵上了。 第一百章 鱼目混珠 看到外头这么多人,富商也急了眼,他满身横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凶狠。 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 看着周围围着看热闹满脸兴奋的百姓,富商愤怒的脸上的肥肉都在不停的抖动,一张脸更是涨的通红。 他从裴景朔手里挣扎出来,恼羞成怒间一拳打到他脸上。 裴景朔一个不察,被打的侧过脸去,可他依然在紧紧盯着段祝余,眼里有受伤,有不解。 “祝余——”裴景朔看着她,喃喃自语道。 段祝余撇开脸,并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你等着!”富商则是盯着他恶狠狠的咒骂,见他一直盯着段祝余,眼珠一转,带上些狠毒。 “你不是想问她为什么还要勾搭着我吗——我现在告诉你了!她从一开始跟你在一起就不是真心的!呵呵,只不过啊,就你一个人傻呵呵的当了真而已……” 裴景朔充耳不闻,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段祝余,语气惊慌到有些颤抖。 “祝余,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只要你说,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 段祝余侧过脸,回避了这个话题。 看着他失态的样子,富商则是畅快的笑出了声音。 而最开始的大娘看着这一出则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里也是有些悔恨。 看这样子!是这姑娘在外头找了有钱的姘头,被相公当场抓奸呀! 大娘哎呦一声,悔恨的直拍大腿。 她其实见过裴景朔一次,是在刚搬家的时候。 只不过就那一次,后来再没见过,只见过段祝余跟富商同进同出。 大娘有一次心血来潮好奇还问了一次,被段祝余搪塞了过去,说那是搬家的时候聘请来的工人。 大娘也就默认了这个说法。 看着这个让人目瞪口呆的走向,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早些跟这公子说了!也让他不至于被人这么蒙蔽! 见他一直不吭声,富商抬手又是两拳头打了过去。 甚至到了最后,裴景朔唇角洇出了点点血迹。 最后还是程氏看不下去了,让人遣散了百姓,又让白枝去给一人家里送了二斤肉,拜托他们不要把事往外乱传。 屋里便只剩了段祝余,富商,以及裴景朔和程氏几人。 裴韶被程氏捂着眼睛和耳朵捂的紧紧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一直到富商跟段祝余穿完衣服,她才放开裴韶。 感觉到屋内的气氛,裴韶一双大眼睛滴溜滴溜到处乱转。 【二哥这是怎么想的啊,在家里好好的房子不住,跑到这儿来……来了就算了,还被人当猴耍!】 【哎呀,早知道就不跟娘说了,就让二哥被人骗下去得了……】 裴韶撇了撇嘴。 她也看不过裴景朔这个做派。 把从小定了亲,对他真心实意的听澜姐姐舍到一旁,反而追在段祝余这个讨人厌的女人屁股后面跑。 这下好了——被人当猴耍了! 耳边蓦的响起裴韶的小奶音,看着依旧在回避他视线的段祝余,裴景朔心里一派凄凉。 韶韶说的没错,他果然是被人当猴耍了。 只可惜,是之前他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珍珠。 裴景朔抿了抿嘴唇,然后被嘴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的,自己在心里默默下定了决心。 经过这一遭,他也知道了是谁待她好。 等以后,他一定满心满眼都是祝余,再也不看一眼旁的女人。 幸好裴韶听不到他说话。 否则肯定要丢过去一句——你在想屁吃! 你不珍惜的东西,早就要被别人当宝贝领回家咯! “这位夫人,再下问一句,您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程氏身下的轮椅,富商约莫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加上已经打了裴景朔几拳,也算了出了气了,他这会语气好了许多。 “一些误会。”程氏看了眼富商,她也不太能瞧得上这些人的做派,只不过这会也只能耐着性子和他说话。 “胡老爷要是没事了的话,就麻烦先回避一下,我跟犬子有话要说。” 富商看看程氏,又转头看向裴景朔,有些惊异。 想到最近京城里的传闻,心里更是叫苦不迭。 要是早知道段祝余这不知好歹的相好跟那几位大人有关系,他就不出这个气了! 富商有些心惊胆战的伏低做小赔笑道:“这位公子原来是令郎,呵呵,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呵呵……” 程氏扯起嘴角跟他寒暄了两句。 看她好像的确没有要跟自己计较的意思,富商这才心惊胆战的退下,临走之前还看了几眼裴景朔。 看不出来啊,这居然是程夫人的儿子。 富商摇了摇头。 程夫人真是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摊上一个这样的儿子。 一直到富商走了之后,段祝余才探出些头,她看向裴景朔,目光希冀。 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张了张嘴又立刻闭上了。 而裴景朔现在也根本懒的听她说别的了。 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人生信念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土崩瓦解。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被他全心全意相信着的段祝余,居然做这种对不起他的事。 但裴景朔这会也已经看清楚了。 段祝余从一开始或许就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单纯无害,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最开始给她加的一层滤镜,后来这层滤镜就拿不下来了,仅此而已。 她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这么美好,从始至终,都只是因为他脑子有病。 他是傻子,他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珍珠。 第一百零一章 听说好事将近 【重复章,明早替换,抱歉tat】 “景郎……”段祝余期期艾艾的看着他,好久才鼓足了勇气唤道。 这次却变成了裴景朔不看她。 段祝余眸光有些黯然。 她咬了咬唇,又楚楚可怜的看向裴景朔:“景郎,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迫的……” 本来以为裴景朔又会相信她原谅她,可这次,见裴景朔怎么都不可能看自己,段祝余也有些慌了。 她摇了摇裴景朔的衣袖,眼里泪光涟涟,看上去就楚楚可怜的很。 可裴景朔这会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见她这副摸样,这会已经不是感觉到心疼,而是感觉到恶心。 说起这个来裴景朔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对段祝余一向是死心塌地,就连上次被陆夫人当场抓奸,段祝余解释之后,纵然这个解释有多敷衍多荒谬,他也是选择了相信和原谅。 可这次大概是真的死心了。 看着段祝余的泪水,他不再感觉到心疼,而心里确实满满的烦躁和厌恶。 又止不住的总想拿她和宋听澜作比较。 宋听澜就从来不会这样,她敢爱敢恨,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恨不得掏心掏肺的。 宋听澜也比她漂亮,比她真诚…… 这会,裴景朔看着段祝余怎么看怎么难受。 “行了。”程氏叹了口气,看向裴景朔:“你是跟着我回去还是怎么?” 她并不想多为难段祝余。 这事归根结底也是怪裴景朔自身定力不强,容易被人哄骗。 这会当着裴韶的面,她也不像让污了裴韶的耳目。 “娘。”裴景朔看着程氏,羞愧到脸红:“之前是儿子不对,娘……” “行了。” 程氏说:“先回家再说这些。” 裴景朔点头,顺从的跟到了程氏后面,看都不再看一眼段祝余。 见到这个场面,段祝余又捂着脸呜呜的哭出声。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得到裴景朔的原谅,可没想到,这次一抬眼,屋内的人却都走了个干净。 段祝余脸上满满都是愕然。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 看着周围围着看热闹满脸兴 第一百零二章 那就这个吧 裴景朔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程氏所说的。 “听澜……” “听澜议亲了。”程氏冷静道:“世上断没有所有人都要等着你回头的道理,既然先前你执迷不悟,那别人退了亲另觅佳婿,也是合理的。” “娘——”裴景朔有些慌张的拉住她的衣角,面带祈求:“能不能让我见见听澜?” 程氏呵呵笑了两声,并未回应。 裴韶抓着他的手挪开,满脸警惕,生怕一没看到程氏就心软了。 她现在看着裴景朔哪里都不顺眼。 自然也不想再让二哥去打扰听澜姐姐。 见程氏不回应,裴景朔浑身上下垮了下来,好似浑身上下的精神气突然被人抽干了一般。 他失魂落魄的在原地愣愣站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今日发生的一切事都太颠复他的认知了。 他以为单纯可怜无害的段祝余,实际上背地里一直跟人勾结骗他,而跟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听澜,也要跟旁人议亲了。 “你先回去。” 程氏瞧着他这个样子也于心不忍,叹了口气道。 裴景朔依旧呆愣的站在原地,应了一声,却没动作。 “白英呢?”程氏皱眉问道。 “姑娘。”白英立刻从门外过来。 “先把他带回房里。”程氏指了指裴景朔,交代道。 “我带韶韶先出去一趟。” 宋夫人把一叠画像摆到宋听澜面前,挨个给她介绍。 她挑出来了几张自己比较满意的,但是还是把所有的都带了回来,准备给宋听澜过目一下。 宋听澜托着下巴慢腾腾的翻,有些心不在焉的。 宋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宋听澜又翻了一页过去后,宋夫人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把桌上的画像腾一下按上,“听澜——你瞧着怎么样?” “啊?”宋听澜应了一声,有些茫然。 随即又反应了过来,她撇了撇嘴,“一般。” “哎呦!”宋夫人急得只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别人家的姑娘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你倒是好,到现在还未定下人家。” 宋听澜百无聊赖的又翻过一页,指了指上面的人像:“那就这个。” 看着画像上上的人,宋夫人也住了嘴。 原因无他,画像上的人,正是她也看好的林序秋。 宋夫人终于住了嘴,宋听澜也不着声色的松了口气。 她这才有时间仔细看画像上的人。 画像上的男子丰神俊朗,看上去就是正派之人,宋听澜这才松了口气。 之前她跟裴景朔未退婚时,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一定会跟裴景朔成亲,因此对成亲这件事并没多大的感觉。 这会退了亲,才惊觉有些茫然,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与她截然不同的是,宋夫人欢天喜地的,立刻就从她手里抢了画像过去,喜滋滋的。 “那我这便去跟程夫人说一声。” 她说着就要出门,临走前还不忘再叮嘱宋听澜一句。 “这几日多出门走走,姑娘家的,别老在家闷着。” 宋听澜应了一声,又把宋夫人落到桌上的画像拿起来看。 林序秋,倒是个好名字。 宋听澜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 可惜她现在懒的想那些男欢女爱的事。 程氏带着裴韶到宋宅门口,就跟刚出门的宋夫人撞了个满怀。 宋夫人瞧见她也是惊喜的很,立刻就要把她往家里领,挽上她的胳膊,语气亲密:“我正要去寻你呢,没想到你这会正巧过来了。” 她笑呵呵的:“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 “听澜可有瞧上的男子?”程氏问道,“我已经跟太后娘娘打了招呼了,听澜瞧上哪个,我差人去宫里告诉她一声,让太后娘娘约着两个孩子找机会见一面,若是能看对眼,太后娘娘就去找陛下赐婚。” 她并没说裴景朔的事,反正这会两家已经解除了婚约,在宋夫人面前再提裴景朔,不过自讨没趣。 宋夫人闻言,也是欢欢喜喜的:“这感情好!也是在是麻烦姐姐了……我瞧听澜看那林序秋挺好,不如找机会让两人见见?毕竟也不能盲婚哑嫁。” 程氏立刻笑着应下,而裴韶在一旁听的眼睛一亮。 林序秋,林序秋好啊! 不过也得看听澜姐姐的意思。 不过成就了一段好姻缘,也不枉他上辈子辛苦等听澜姐姐一辈子了。 也能不再让听澜姐姐孤独终老。 正巧碰上程氏,就免了宋夫人再多走一遭,她把人应到府里茶亭,一边喝着茶一边商议。 说的主要是宋听澜的事。 眼见一桩心头大患也有了了断,宋夫人字里行间也是欢喜的紧。 趁热打铁,程氏立马就派了人入宫告诉太后娘娘。 身为女方长辈,议亲这种事断不能上赶着去找男方长辈的,一是怕人议论女子恨嫁,二也是怕女子嫁过去受委屈。 需的要在中间找一个中间人,再让男方长辈主动来提。 “我这心里呀,现在真是熨贴得很。”宋夫人喜滋滋的:“说实话,这几日来府里提亲的媒人都要把门槛踏破了,可惜啊,不光听澜一个看不上,就连我看他们,也是看哪个都不满……” 宋夫人叹了口气。 自从宋听澜解除婚约的消息一放出去,闻风而来的媒人都要宋府门槛踏破了。 只可惜,来的要么是歪瓜裂枣,要么一打听便是品行不端。 她这几日愁的头发都大把大把的掉。 幸好这一桩心事现在也了了。 “娘。”裴韶扯了扯程氏的衣袖,小声道:“我想去找宋姐姐。” 她现在一天天的过去,说话也清楚了不少,很少再出现刚传来的时候口齿不清的情况了。 程氏顺口问了一句宋夫人,得到肯定后才答应。 裴韶眼睛一亮,立刻从门口溜了出去。 宋夫人怕她出事,想让丫鬟跟着,被裴韶极力拒绝了。 无奈,宋夫人也只能仔仔细细跟她介绍了宋府的布局,以及着重强调了去宋听澜院子的路。 裴韶照着记忆往前找,果然找到了院门。 宋听澜这会正在桌子上趴着百无聊赖的纠结。 看到裴韶也是眼前一亮,立刻朝她招手道:“韶韶,过来。” 第一百零三章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裴韶也看到了桌子上摊开的画像。 她指了指被单独拿出来的林序秋的一张,一本正经道:“听澜姐姐,好漂亮。” 宋听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把裴韶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耐心纠正:“漂亮是形容女子的词,形容男子应当说俊美。” 裴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皱着眉想了想,实在想不明白到底能怎么撮合宋听澜跟林序秋。 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头绪。 而看到裴韶,又看到桌上的画像,宋听澜确实眼前一亮。 她立刻道:“韶韶,你能不能帮宋姐姐一个忙?” “肿么啦?”裴韶嗓音软软的,偏头问。 “姐姐过两天要去见这个大哥哥,你可不可以跟姐姐一起过去?” 裴韶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下来,生怕晚了宋听澜就要反悔。 “好呀好呀。” 两人均是一脸开心,可互相想的事差了十万八千里。 宋听澜是因为想着把裴韶带去更好拒绝,对对方表明自己无意的态度。 裴韶则是觉得自己跟去了才能更好的撮合两人。 两人在此事上达成了共识,虽然年岁相差巨大,可暂时聊的也算开心。 尤其是裴韶。 自从见到了宋听澜,宋听澜跟自家二哥的事她就一直记在心里,前些日子看二哥被迷了心智也是焦急得很,幸好听澜姐姐拎得清,并没跟剧情里的一般,而是干脆利落的退了亲。 这会又要去相看别的男子了,她心里别提多满意了。 虽然知道现在的听澜姐姐对林序秋无意。 可说不定等见过时候,听澜姐姐也跟当初林序秋喜欢上她一样对对方一见钟情了。 裴韶坐在高凳子上晃荡着小短腿,一直到离开的时候路上都开心的哼歌。 两人并没上马车,裴韶在前边跑,程氏则是转着轮椅在后面跟着,一副岁月静好之派。 一直等裴韶跑累了,两人才上了车,裴韶则是倚在程氏怀里沉沉睡去。 睡着的裴韶并没什么意识,只好像隐隐约约做了一个很长,又光怪陆离的梦。 自从穿越到这儿来以后,她其实并不怎么记得自己前世的事情,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也是头痛欲裂。 只知道自己之前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脑子里只有这个世界的剧情。 梦里她好像置身在一个透明的容器内,周围好像又许多人在围着她。 裴韶想仔细听听那些人在说什么,又实在听不清。 她好似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肉身,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切。 容器内的她要比她现在大许多,看上去是已经成年了的样子。 他们把她带走,裴韶则是跟在半空中往前飘荡,一切并不怎么能看的太清。 一直到了一处空地上,许多人似乎是摆成了什么阵法,嘴唇一直在飞速翕动,很快,中心的点,也就是放她的身体的地方光芒大盛。 裴韶被剧烈的白光刺到眼睛生疼,她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头顶古色古香的帷幔。 她睁大了眼睛,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刚想回忆一下梦里的内容,但一切又好像被人做了模糊化处理一样,只能回忆起来大概。 她又尝试着回忆了一下自己穿越之前的记忆。 但依旧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裴韶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嘴干的可怕。 她从屋里找了杯子,连是冷水都顾不上,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杯子,这才感觉口渴好了些。 外边天光已经大亮,看时间似乎已经快到午时了。 外面有丫鬟守着,可她并不想麻烦丫鬟。 自己又爬上床,慢腾腾的穿戴完整之后才出了屋,把守在外面的白枝吓了一大跳。 “哎呦,小小姐!您睡醒了怎么不告诉我,姑娘专门交代了不许打扰您。” 白枝一边说着,一边把她衣领没整理好的地方整理整齐。 “饿了?要不要奴婢带您去姑娘房里?” 裴韶乖巧的点了点头,牵着白枝的手跟着她走,就连白枝心里也是是默默腹诽。 小小姐今天好安静。 白枝又确认了一遍,确定她没生病也没有哪里不舒服之后才放下了心,只当她是刚睡醒不想说话。 裴韶却在看到廊下的鹦鹉时出现了短暂的怔愣。 糟糕!她好像都忘了自己之前转盘转出来一只鹦鹉了—— 大王也看到了她,立刻振翅从架子上飞起来,奈何被绳索束到了双爪,飞不了多高。 它扑棱着翅膀,对着尖叫道:“小裴啊——你终于来了小裴,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孤寡老人啊——” 发完疯,它又开始唱:“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 唱的裴韶都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小小姐。”白枝却兴高采烈道:“这是您的鹦鹉,姑娘吩咐养到这儿,这鸟儿一直没说话,没想到看到您竟开始说了。” 裴韶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踮着脚帮大王把爪子上的绳索解开,然后略带安抚意思的揉了揉它的鸟脑袋。 大王一脸满足,立刻蹲在她肩上又蹭了蹭她的脸。 印的裴韶一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到大王之后她心情也好了许多,裴韶心里下定了主意:“我们去四海蓬莱。” 都许多人没过去了,也该过去看看大舅舅和铺子了。 不然留着大舅舅一个人在铺子里忙前忙后,她除了偶尔照着大舅舅单子补货之后无所事事,坐着拿分成,怪不好意思的。 路过朝阳巷时裴韶照例朝着秦柳柳的铺子里撇了一眼。 留香楼的牌匾已经被撤了下来,换上了一块新的,只不过还蒙着红布看不到叫什么。 里头也一直有工人进进出出的不知在忙碌什么,整个铺子的布局都改了不少。 大概是秦柳柳终于意识到了她的香皂铺子已经盘不活了,准备换个东西卖。 至于她要卖什么,裴韶倒是挺好奇的。 原剧情里面秦柳柳就是靠着这个铺子发家的,后面开新铺子基本也都是围绕着香皂的主题来的,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创新。 但这会的香皂市场已经被她的四海蓬莱占领了,秦柳柳的留香楼这几日看来也够惨淡的。 第一百零四章 奶茶和珍珠 留香楼盘不活她倒是早就预料到了,倒是没想到女主接受能力这么强。 居然都不挣扎一下,直接就换了铺子。 就是不知道这次女主准备卖什么了。 想到秦柳柳交给太子的火药配方,裴韶眉心狠狠一跳,心里浮上来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女主总不能,开铺子卖炸药?。 裴韶使劲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自己脑袋里甩了出去。 立在她肩头的大王见状,立刻惊叫道:“小裴你没事?小裴?!” 引得路人都频频往这边转头。 裴韶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它嘴堵上。 “闭嘴!” 大王立刻又扑棱这翅膀飞起来,嘴里尖叫道:“杀鸟——啦——杀鸟啦——” 裴韶立刻黑着脸拽住它的羽毛一把把它扯下来。 然后把它的嘴紧紧捏着闭上,不再让它出生。 大王表情惊恐,好像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被人侮辱了一般。 四海蓬莱依旧跟之前一般热闹,每个院子前面都排着长长的队伍,由于人流量太多,程意深现在已经开始采取了限制人流量的模式。 一个铺子里一次只允许进入固定人数,后边出去一个人便再放进去一个人。 因为这个模式的缘故,铺子里倒也一直忙的过来。 而之前修的宽阔的小路上也多了马车在行驶,行人跟马车各占一侧,倒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幸亏当时路修的宽。 除去行人走的地方,旁的地方还能容纳下马车并肩而行。 裴韶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看什么都稀奇的很。 她已经许久没过来了,这会看什么都陌生又惊艳。 知道她要来,大舅舅也一早就备好了茶在小院里等着她。 程意深指了指裴韶面前杯子里装得浅黄色液体,语气有些邀功:“尝尝?” 裴韶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感觉口感味道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她冥思苦想了一会,才试探着问:“奶茶?” 原因无他,这东西的味道跟奶茶实在是太像了,只不过因为太久没喝过,这才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只不过少了点小料。 “聪明!”程意深兴奋的一拍大腿:“韶韶聪明!一猜就猜中了!” “韶韶觉得这奶茶味道如何?”程意深问道。 裴韶又尝了一口,给出了极其中肯认真的评价:“好喝。” 她期间还感叹了一句。 大舅舅果然是做生意的脑子,茶叶跟牛乳之间也能联系到一起。 就连她都没想到要这么喝,没想到误打误撞却被大舅舅研究出来了。 “大舅舅,我知道有的东西做出来加到里面,会让奶茶更加好喝。” 【珍珠呀椰果呀芋圆呀燕麦呀仙草冻呀奶盖呀……】 光是想着裴韶就感觉自己要流口水了。 而程意深光是听着这一长串名字就有些眼花缭乱了。 经过日积月聚的积累,他现在对韶韶的话那事一百万个相信。 这会自然也是深信不疑,立刻虚心求教:“那应该怎么做那些东西,才能做出来?” “大舅舅等着!”裴韶抱着奶茶从椅子上滑下来,冲着程意深神秘的一眨眼。 因这程意深有时候在铺子里一整日都不回家吃饭,小院子里专门添了个小厨房。 偶尔做点东西对付这吃容易又快捷,常见的材料也都有。 而裴韶第一个目标就是奶茶的经典伴侣——珍珠。 珍珠的做法相比来说也简单的很,需要的原材料在这个时代也都能找到。 椰果脆波波这类的东西,她则是无能为力真的做不出来了。 【下面重复章,明天替换】 她指了指被单独拿出来的林序秋的一张,一本正经道:“听澜姐姐,好漂亮。” 宋听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把裴韶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耐心纠正:“漂亮是形容女子的词,形容男子应当说俊美。” 裴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皱着眉想了想,实在想不明白到底能怎么撮合宋听澜跟林序秋。 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头绪。 而看到裴韶,又看到桌上的画像,宋听澜确实眼前一亮。 她立刻道:“韶韶,你能不能帮宋姐姐一个忙?” “肿么啦?”裴韶嗓音软软的,偏头问。 “姐姐过两天要去见这个大哥哥,你可不可以跟姐姐一起过去?” 裴韶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下来,生怕晚了宋听澜就要反悔。 “好呀好呀。” 两人均是一脸开心,可互相想的事差了十万八千里。 宋听澜是因为想着把裴韶带去更好拒绝,对对方表明自己无意的态度。 裴韶则是觉得自己跟去了才能更好的撮合两人。 两人在此事上达成了共识,虽然年岁相差巨大,可暂时聊的也算开心。 尤其是裴韶。 自从见到了宋听澜,宋听澜跟自家二哥的事她就一直记在心里,前些日子看二哥被迷了心智也是焦急得很,幸好听澜姐姐拎得清,并没跟剧情里的一般,而是干脆利落的退了亲。 这会又要去相看别的男子了,她心里别提多满意了。 虽然知道现在的听澜姐姐对林序秋无意。 可说不定等见过时候,听澜姐姐也跟当初林序秋喜欢上她一样对对方一见钟情了。 裴韶坐在高凳子上晃荡着小短腿,一直到离开的时候路上都开心的哼歌。 两人并没上马车,裴韶在前边跑,程氏则是转着轮椅在后面跟着,一副岁月静好之派。 一直等裴韶跑累了,两人才上了车,裴韶则是倚在程氏怀里沉沉睡去。 睡着的裴韶并没什么意识,只好像隐隐约约做了一个很长,又光怪陆离的梦。 的时候路上都开心的哼歌。 两人并没上马车,裴韶在前边跑,程氏则是转着轮椅在后面跟着,一副岁月静好之派。 一直等裴韶跑累了,两人才上了车,裴韶则是倚在程氏怀里沉沉睡去。 睡着的裴韶并没什么意识,只好像隐隐约约做了一个很长,又光怪陆离的梦。的时候路上都开心的哼歌。 两人并没上马车,裴韶在前边跑,程氏则是转着轮椅在后面跟着,一副岁月静好之派。 一直等裴韶跑累了,两人才上了车,裴韶则是倚在程氏怀里沉沉睡去。 睡着的裴韶并没什么意识,只好像隐隐约约做了一个很长,又光怪陆离的梦。 第一百零五章 螺蛳粉 他把整杯奶茶一饮而尽,然后看向裴韶,目光灼灼。 “韶韶,还有没有其他种类的小料?我打算给奶茶专门开辟一间铺子出来,开了牛乳盲盒和茶叶盲盒的人,可以再开自制的小料盲盒,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个提议,裴韶也是惊喜的很。 果然有商业头脑! 她自然是举双手赞同。 裴韶想了想其他的奶茶小料,红豆燕麦类的泡完拌一下就可以,而椰果脆波波之类的则是材料不足,倒是仙草冻和奶盖可以一试。 不过现在还不急。 “等我晚上写一张方子给你,对着做就可以做出来。”裴韶说。 程意深自然是惊喜。 这个意思肯定就是还有别的种类的小料了,这个珍珠,虽然美味让人意想不到,可过程也算是比较简单了,来了这一次,他已经能掌握制作方法了。” 给奶茶重新开一间铺子是板上钉钉的事,程意深也没急着非要现在就看到别的小料,他一连喝了几杯奶茶,又倒了几杯,让身后的小厮放在托盘里端出去了。 “这是要给别的客人尝尝?”裴韶稍微一动脑子就想到了大舅舅想做什么。 程意深点头。 “我们铺子里的这些客人,许多都是回头客,大批量采购的也不是没有,这时候付出一点点代价宣传一下,等奶茶小店正式开业了,他们觉得好自然会捧场。” 裴韶了然的点头。 这个道理她自然也懂,一个铺子想要长久,必要的宣发成本是不可少的。 更何况他们这哪儿称得上是宣发成本,不过是几个牛乳盲盒,几个茶叶盲盒,撑死了再填上二两红糖和一些木薯粉。 跟日后奶茶能带来的营收比起来,这一点东西根本不足挂齿。 程意深兴致勃勃的要带着裴韶去前边几个铺子转一转,裴韶也依了他的意思。 从小院出去是两个空置的铺子,接着就是茗茶阁,就连先前最不受欢迎的茗茶阁这会都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更何况是前头的铺子。 只不过得益于限流的模式,虽然外面看着人流量可怖,可进了铺子,里头反倒没有这么拥挤。 “说起来奇怪。”程意深笑道:“现在这寒冬腊月的,倒是许多客人都反映说我们铺子里暖和,就连在铺子外头等着的时候,穿着薄衣服也不冷。” 裴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知道是因为室内恒温系统的原因,可大舅舅可不知道,大概是真的当成了个奇观来看。 她搪塞了几句,幸好程意深也就顺嘴提了一句,这个话题立马就被掀篇,后面他也并没再提。 而是带着裴韶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逛过去。 逛到美食铺的时候,裴韶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这偶遇频率高到她都觉得害怕。 在架子前开盲盒的,不是魏盈盈还是谁。 魏盈盈身后跟着四皇子沈延,四皇子怀里抱着个篮子,乖乖巧巧的跟在她身后,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 “盈盈!”裴韶喊了一声,而听到声音的魏盈盈则是立刻转身,脸上洋溢着笑容。 一边还不忘朝着裴韶挥了挥手里的东西显摆道:“韶韶你快看!这是我刚拆出来的!螺蛳粉!” 听到螺蛳粉三个字,裴韶眉心狠狠一跳,她把目光转移到魏盈盈手里举着的纸盒上,果然看到包装上画着螺蛳粉的样式,还写着这三个字。 魏盈盈有些得意:“螺蛳粉可是泡面盲盒里的隐藏款!之前我就拆到过一次,泡完之后我差点还以为是这东西坏了,没想到啊,尝了一口后居然如此美味,我这不立刻就来拆了。” 说起这个来魏盈盈就喜滋滋的:“没想到啊,我今天运气居然这么好,这才拆了第二箱盲盒,就拆到螺蛳粉了。” 听到她说的话,裴韶嘴角一抽。 两喝这才第二箱…… 要知道,泡面盲盒这种用箱装的,都是系统出厂时给的大箱子,一个大箱子里约莫着能放一百多份盲盒。 而魏盈盈拆了两箱,那就是二百多个盲盒。 二百多个盲盒里就出了一个隐藏,裴韶真的很想跟她说:姑娘你别显摆了,你这可算是超级无敌大黑手了。 看到了裴韶肩膀上顶着的五颜六色的漂亮鹦鹉,魏盈盈夸赞道:“韶韶,你的鸟儿可真是漂亮。” 大概是听懂了有人在夸自己,大王一脸骄傲,在裴韶肩头站着伸了伸翅膀,假装不经意间展示了一下自己五彩斑斓的羽毛,果然又引得了魏盈盈的赞扬和惊叹。 大王骄傲的仰起头,活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只不过魏盈盈很快失去了兴趣,目标转向了自己手里的螺蛳粉桶。 一边看着一边还在流口水。 话说,实在没想到,泡面盲盒里居然还有螺蛳粉这种东西。 系统可真是相信古人的接受能力。 但是很明显,魏盈盈这个古人明显接受良好。 她把螺蛳粉宝贝的抱到自己怀里,一阵风似的跑到角落,拆开盒子就要冲泡。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钟情于臭臭的东西。 最开始是榴莲,现在是螺蛳粉,下一个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了。 四皇子亦步亦趋是跟在她后面,抿着唇一句话都不多说,魏盈盈则是毫不客气的就开始指使他。 “沈延,你帮我去倒水过来。” 魏盈盈把拆开的纸盒塞到沈延怀里,指了指圆桌旁的水壶。 沈延非常温顺的抱着纸盒走过去,给盒里的面冲上水。 魏盈盈立刻把其他料包也加了进去,然后盖上盖子跟裴韶唠嗑,一边还不忘了偷偷低头看看自己的螺蛳粉泡没泡好。 螺蛳粉需要泡的时间比普通泡面久一些,魏盈盈也就耐心的久等了一会,期间目光一直在不受控制的朝着纸盒子上瞥。 直到时间到了,裴韶看到在一旁的沈延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盖子一掀开,那股霸道的臭味就四散开来,裴韶对螺蛳粉接受度倒是挺好,并没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可是她却看到站在魏盈盈身后的沈延捂着鼻子又往后退了一步。 第一百零六章 奶茶店 对上裴韶探究的目光,他又生生停下了脚步。 看着面前吸满了汤汁红油的螺蛳粉,魏盈盈食欲大开。 可那股霸道的臭味四散开来,整个屋子在哪儿都能闻到一股螺蛳粉的时候臭味。就连程意深都受不了这个味道,转头出去了。 裴韶则是守着魏盈盈吃完了一桶螺蛳粉。 她喝完最后一口汤,打了个饱嗝后,把空桶放回桌子上,被辣的满面潮红,一边还不忘毫不吝啬的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好喝!好吃!好东西!” 吃饱喝足之后,魏盈盈这才想起来了正事。 她又打了个嗝,然后扯了扯裴韶的袖子,附在她耳边道:“秦柳柳前些日子来找我了。” 裴韶心里大概有数。 这大概是秦柳柳打听到了魏盈盈在赏花宴上是怎么救的夏惜了,只怕是上门来质问了。 不过对上魏盈盈,她只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果然,魏盈盈皱着眉头,仔细回忆道:“当时我的丫鬟没让她进来,她就让丫鬟帮我带了句话,说什么……说什么来着?” 魏盈盈皱着一张脸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对了,她说什么,她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也不是,让我去找她。” 魏盈盈说着,一边还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莫名其妙!” 裴韶皱了皱眉。 她实在是没想到秦柳柳居然这么大胆,居然都敢公开说她外来者的身份了。 幸亏旁人没在意,而魏盈盈这个傻白甜,更是听不懂什么意思了。 女主果然是女主,艺高人胆大啊,一点都不怕得罪人。 裴韶感慨。 魏盈盈一点都没意识到,还觉得秦柳柳是犯疯病了胡言乱语,在桌子旁坐了没多久,看着别人拆盲盒又开始心里痒痒了。 沈延依旧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帮她拆东西提篮子,毫无怨言。 跟魏盈盈到了别,裴韶就出了铺子门,准备去寻一下大舅舅。 程意深不怎么受得了螺蛳粉的味道,这会还在廊下带着,裴韶没怎么费力气就找到他了。 她抱住了程意深的腿,打了个哈欠,可怜巴巴的:“大舅舅,我们回家。”看着她这副摸样,程意深立刻心软了。 裴韶其实也不怎么困,主要是累的,昨天夜里本来就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没怎么睡好,今天又赶着来铺子里看,到现在,她已经萌生出了点困意。 大概是走路太多的缘故,一双腿更是酸痛无比。 程意深把她背到背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在路过朝阳巷巷口的时候裴韶才清醒了些,立刻朝着秦柳柳的铺子看过去。 里面已经摆上了货架,外头的牌匾依旧被红布罩着。 裴韶有些失望。 本来她还以为能看到女主新开的铺子是干什么的来着,没想到居然藏的这么严实,只能等过两天了。 她有些失望的重新趴回到程意深背上。 正巧这时候,一阵风吹来,牌匾上的布一个没挂住,被风吹的滑落了下来。 红色的底牌,镶着白色的四个大字:蜜x冰城。 裴韶:“?” 啊? 牛还是女主牛,在古代整了个盗版的蜜x冰城。 这下裴韶知道女主打算卖什么了,只不过程意深还是一头雾水。 他挠了挠脑袋,问道:“蜜x冰城?这是卖什么的?” 他皱了皱眉:“先前这儿不是惜香楼吗。” 裴韶打了个哈欠,打起精神来跟大舅舅耐心解释:“这是买奶茶的店啦,她肯定是准备卖奶茶。” “是我们那种奶茶吗?”程意深没问为什么仅凭一个店名裴韶就知道是干什么的,提到奶茶他有些焦急,追问道。 裴韶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没有奶茶粉,女主想卖奶茶也肯定是自己拿牛乳和茶叶熬。 只不过说起来还挺巧,大舅舅刚好研究出来了奶茶,女主这边就要开奶茶店了。 程意深则是有些忧心忡忡的:“她这个铺子地段好,人流量比我们那高许多,要是让她先开了也赚足了噱头,只怕我们就很难再凭借奶茶往上冲一冲了。” “要不要我们早些开始售卖?” 裴韶歪了歪脑袋,问道。 程意深点了点头。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想被压一头,只能抢在对方前面开业了。 这样才能牢牢给自己贴上原创的标签,日后也不会被人说是抄袭的。 裴韶趴在程意深背上,昏昏沉沉的,再转头往后看的时候,方才落下的红布又已经回到了牌匾上,将那几个字盖的严严实实。 裴韶打了个哈欠,从程意深身上趴下了。 而程意深把她送回程府后,连说话都没来得及说几句,立刻就要带着东西出门。 “大哥!”程氏把裴韶安置好,急忙追了出来,喊了一声,结果程意深这会已经走远了出了门,连人影都没看到。 程氏无奈,只能自己又回了房。 程意深这么急着是到铺子里处理奶茶的事。 方才他让小厮给外头拆盲盒的顾客都分了一小杯尝尝,这会也已经初见成效。 他一跨进四海蓬莱的大门,就有三三两两的人围上来,问他方才那东西是什么,为何如此美味,何时可以买到。 “那事奶茶,我前两天琢磨出来的,用热牛乳泡茶,再加上小料,别提有多好喝了。” 程意深正打算给奶茶造势,这会也乐见其成,十分耐心的一个个解释道。 “噢——”周围人恍然大悟,立刻又有人追问道:“那现在可能买到?” 程意深摆了摆手,“等过两天,到时候一定准备请帖,通知大家。” 巷口那家奶茶店现在还在装修,一时半会也不会完工,他也不用太着急。 现在小料只有珍珠一种,珍珠虽然美味,但说不准有人不喜欢吃这种太甜的,程意深打算等明天拉着韶韶研制一下剩余的小料,再开发一些新口味的奶茶,然后再做打算。 现在这些还太单调了。 而大家也都得了满意的答案。 程意深回了茗茶阁,又开始翻看茶叶图鉴。 图鉴里收录了除了隐藏款之外的,该种类盲盒的所有款式,每次第一次大批量购买一种新种类的货物,就会送上几本来。 第一百零七章 跟二舅舅出去 后来程意深就整理好了之后放到了铺子里,让买盲盒的顾客参考,也能清楚自己开出的是哪个档的奖励。 茗茶阁的图鉴上则是记录了所有茶叶盲盒里头的东西。 他先前是选了大红袍用茶底。 而牛乳也选了许多种口味,最后还是发现原味牛乳冲泡出来味道最好。 而绿茶跟红茶不同的则是,用绿茶的话,冲泡出来是一股清香味,红茶则是很浓的奶香。 程意深犹豫了一瞬,又挑了几个盲盒拿下来,准备挨个试过去,看看哪个味道好。 程氏刚安顿好了裴韶,出门就看到默默跪在廊下的裴景朔。 她被吓了一跳,最开始时没注意,差点撞上去。 “……娘。”裴景朔声音沉沉的,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气。 “怎么跪在这?”程氏皱眉问道:“不是让你回去歇息吗?” 裴景朔不回答,突然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程氏吓的立刻从轮椅上俯身扶他。 “这是怎么了?” 她怕裴景朔还是因为宋听澜的事难受,心里虽然无奈,但还是叹了口气安慰他道:“行了,以前的事,过去了也都过去了,娘心疼你是被人所骗,不怪你,你跟听澜之间没缘分。” 裴景朔眼眶微红,跪在程氏面前一言不发。 就连在廊下鸟笼里的大王都安静了不少。 “娘……”裴景朔哽咽着开口:“是孩儿不对,孩儿没脸再去见听澜了。” 程氏刚想说什么,就感觉衣角被人拽了拽。 程氏低头,就看到揉着眼睛的裴韶正抬头看她。 程氏心里蓦的软了下来。 她揉了揉裴韶的脑袋,连裴景朔都懒得管了,声音柔柔的。 “不是困了吗?怎么这一会就睡醒了?” 程氏有些忧心:“是不是娘说话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裴韶摇了摇头,转头看到了裴景朔,也有些惊讶:“二哥这是怎么了?” 被小妹撞到了,裴景朔有些不好意思。 “娘,小妹。我打算……打算跟着二舅舅出去看看。” “二哥?”程氏有些惊讶:“二哥要去干什么?” “二舅舅今儿来找我,说他这几日要回北阙有些事处理,问我要不要跟着一起,儿子想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对于程翊承突然要走这事,程氏很明显也没什么心理准备。 只不过想到平日里在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几个哥哥,程氏心里也了然。 北阙那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二哥突然说要走,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而又问了景朔要不要跟着,想来应该也不算危险。 “也行,你想跟便跟着去。” 程氏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下来。 对两个儿子,她采取的态度一直都是尊重祝福,主要不是要干的事情太离谱,她基本都不会干涉。 这也是为什么裴天青考了那么多年,也一直未考得一丝半点的功名,而她也没勉强裴天青去做别的原因。 儿孙自有儿孙福。 有的事情也不是操心插手就能换来好结果的,若是想去试,就放心大胆的去试,好男儿本就不该畏首畏尾。 裴韶站在程氏身旁,神色也迷茫了一瞬。 二舅舅要走? 不过想到时间线,裴韶很快就了然。 这会怕是北阙已经开始内乱了,二舅舅这才要回去。 只不过在原剧情里,北阙内乱之后,紧接着就是太子出事四皇子上位。 彼时的四皇子已经跟秦柳柳勾结在了一起,有了秦柳柳的帮助,四皇子立刻做主出兵北阙,虽损失精锐无数,可到底也算是啃下来半块北阙这个硬骨头。 只不过也因为这一场战争,四皇子被骂了许久。 南阮京城只怕很快就要开始乱了。 裴韶抓紧了程氏的轮椅扶手,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这会四皇子应该已经开始暗戳戳给太子使绊子了,可他现在还是屁颠屁颠的跟在魏盈盈身后,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事。 丝毫没有作为储君预备役该有的表现。 只不过裴韶也懒得追究这些。 对她来说,四皇子不乱掺合这些事,让秦柳柳病急乱投医是最好不过得了。 最好她交给太子的火药配方做出来也是哑炮才好! 而这会的太子府,太子正在对着刚做出来的炸药着急上火。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严格按照秦柳柳给他的配方配比来的。 可直接点燃炸药时效果挺好,可放到铜管里,加上引线的时候,便死活点不着。 太子有些着急,他阴沉着脸命下人又换了炸药管的材质以及引线种类,可结果依旧是差强人意。 别说爆炸了,这玩意丢到地上都只能听到那一声落地的响。 太子背着手走来走去,实在是想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明明最开始实验单火药的时候好好的。 他甚至还为了火药专门把花园铲平,做了个场地出来。 就等着拿到详细数值的配方后,能让他的太子之位坐的更加稳固了。 可现在——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是按照秦柳柳给的—— 对,秦柳柳。 太子眼睛一亮,立刻喊了下人过来:“把秦柳柳请过来!” 秦柳柳上门求见太子许多次都被搪塞了回来,后来她大概也看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再也没去过。 心里更是后悔。 早知太子如此就不一开始把火药配方当做投诚的诚意交过去了。 现在好了,不但四皇子离她远远的,太子拿到了配方之后也开始玩失踪,她自己倒是来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加上因为惜香楼一张好牌被她打的稀烂的缘故,秦将军最近也不怎么待见她了。 那个铺子的使用权还是她求了好久才求到的。 想到把她当猴耍的太子,秦柳柳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结果这时就听到了太子要传召她。 秦柳柳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紧张兮兮的又跟丫鬟确认了一遍:“是太子殿下请我过去?” 丫鬟福了福身,喜气洋洋道:“是!小姐,是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秦柳柳方才积攒起的满腔怨气立刻消散一空,她立刻站起来,就想跟着丫鬟走。 第一百零八章 被训斥一番 还是她的贴身丫鬟拦住了她。 “小姐,您可要换一身衣裳?” 秦柳柳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衣裳不太合适。 “我去换身衣裳,姑姑稍等一会。” 秦柳柳道,然后立刻拎着裙摆去内室了。 她既然要去太子府,还是太子亲自来请的她,那自然就要风风光光的过去。 最好是让平日里那些瞧不上她的人看看。 更何况,她本身也是有攀了太子这根高枝的意思。 她最开始看好的是四皇子,奈何现在四皇子眼里只有魏盈盈一人,无论她干什么,四皇子都不为所动。 长久以来,秦柳柳也只能放弃了。 而太子则是更好的一个人选。 太子本身就稳坐储君之位,只需要一点功绩,那这个位置便是谁也抢不走的。 而她秦柳柳便可以为太子提供那一点功绩。 虽然太子年岁大,但也不过大她十余岁,等她长大了,一定要当太子妃! 秦柳柳暗暗下定了决心。 秦柳柳把丫鬟拿过来的衣裙抖开,看着上头牵牛的花样有些不喜。 “把那件给我拿过来。”秦柳柳下巴微抬,指了指另一件红色的一群,上面绣的纹样是大片的芍药。 小丫鬟听了命,把红色衣裙给她取了过来。 去往太子府的路上,秦柳柳还有些沾沾自喜。 而见到太子之后,太子瞧着她身上的衣裙有些微愣。 秦柳柳更是自信心爆棚,觉得太子是被她迷住了。 因此也摆出了一副矜持贵女的架势。 只不过,她却错过了太子眸中的一抹异色。 “这火药,不知为何,只要一放入铜管里,便死活也点不着,不知柳柳可有什么见解?” 太子蹙眉问道。 秦柳柳一愣,心里有些心虚。 她虽然穿越之前是学化学专业的。 可毕业了这几年,早就把当初学的那点东西尽数还给了导师。 就连火药配方,都是她绞尽脑汁连蒙带猜才凑出来的。 听太子说放进铜管后无法点燃,秦柳柳第一反应就是配方出问题了。 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编。 “或许是温度不足?”她硬着头皮胡诌道。 太子有些狐疑,只不过想到火药配方是她拿出来的,暂时也只能相信了这个说法。 太子点了点头:“那柳柳便与孤一起去研究一下。” 秦柳柳头皮发麻,心虚的。 却也不得不死马当作活马医,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听说那秦柳柳正好碰到了皇后娘娘去太子妃,瞧见她衣裳上的芍药绣样,发了好大一通火呢。” 白枝跟裴韶并排坐在檐下,她笑嘻嘻跟裴韶八卦道。 “什么?”裴韶有点没太听懂,白枝于是又解释了一边。 “皇后娘娘最不喜芍药,合宫里没人敢穿芍药绣样的衣裳呢,听说皇后娘娘去太子妃,正好碰到秦柳柳,而那秦柳柳,刚好又是穿的芍药绣样的衣服。” 白枝啧啧称奇,摇头晃脑的感慨:“她也真是倒霉!只不过也是活该,这叫——恶人自有天收!” 白枝平日里一直跟着裴韶,也碰到过许多次秦柳柳没事找事。 对她自然也是极为不喜,这会秦柳柳倒霉了,她当然也是落井下石。 女主居然这么倒霉。 裴韶咂舌,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下剧情。 果然新剧情里面增加了这一段。 果然如白枝说的一样。 因为一件衣裳,秦柳柳平白无故突然挨了一顿骂,还被皇后所厌弃。 被皇后厌弃,身为皇后亲子的太子对她也自然没了什么好脸色。 秦柳柳这次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裴韶没什么公德心,原剧情里他们一家惨烈的结局也大部分是因为秦柳柳。 这会女主倒霉了,她自然拍手称快。 只不过看到自己腰间荷包里放着的银锁时,裴韶又有些纳闷。 这个银锁是上次秦柳柳给许婧,然后被许婧丢出来的,正好被她捡到。 秦柳柳大概以为这是许婧的东西。 可上次赏花宴时,秦柳柳又说许婧是公主,可皇宫里唯一的公主明明是沈时欢。 许婧自然是个冒牌货,公主身份是假的。 可看秦柳柳平日里围在一个冒牌货身边转,绞尽脑汁的讨好她,裴韶当然不会当圣母再去提醒秦柳柳。 相反,她就等着秦柳柳倒霉自己能看戏了。 也许可以去问问沈时欢?沈时欢毕竟是公主。 裴韶在心里默默思衬着。 可她自从上次合宫夜宴之后就没见过沈时欢了,她身份不够,也没别的法子能进宫寻公主。 裴韶愁眉苦脸的,又叹了一口气。 正好被在檐下经过的程锦桁见到。 “韶韶妹妹怎么了?” 程锦桁也跟着蹲在一旁,歪着脑袋问道。 “想去见公主。”裴韶唉声叹气,本来不想回答,结果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裴韶立刻警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程锦桁闷笑一声,立刻答道:“想去见公主?那哥哥带你去见。” “真的?”裴韶有些怀疑:“你怎么进去皇宫?” 程锦桁耸了耸肩,神秘道:“我有办法,你想去的话,就跟我来。” 裴韶立刻跟着站起来。 她本来以为程锦桁说的办法又是钻狗洞,可没想到这次并不是。 出现在胥子垣家庭院的时候裴韶略微有些无语。 “二哥哥,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裴韶指了指自己面前乐呵呵的小胖子胥子垣,有些震惊道。 “这当然啦。” 程锦桁笑嘻嘻的答道,跟胥子垣勾肩搭背,一副好哥俩的架势。 “子垣有办法带我们进皇宫。” 察觉到裴韶望向自己的目光,胥子垣自信心爆棚,立刻挺直了腰杆,有意想在小妹妹面前炫耀一番。 “韶韶妹妹,他说得对,你相信我,我可以带你进宫。” 裴韶有些质疑的把目光在两人之中转来转去。 然而对上胥子垣有些希冀的目光时,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总不好让二哥哥和胥子垣丢了面子。 实在不行,等开学后她再问沈时欢也可以。 想明白之后,裴韶也没那么排斥了,只当是跟着两个哥哥出去玩一遭。 第一百零九章 皇室秘辛 裴韶躲在运送蔬菜的筐子里,有些怀疑人生。 天杀的,胥子垣说的能进皇宫,谁也没想到是这个进法啊! 直到采买的宫人走后,几人才从菜筐子里钻出来。 然后再看向对方狼狈的模样时又噗嗤笑出声。 尤其是胥子垣,笑得极为大声。 直到对上裴韶想杀人的目光时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原因无他,几人头顶上都顶着几片菜叶,配上脸上的灰,看起来滑稽的很。 最后还是程锦桁正了正神色,看向裴韶:“韶韶妹妹,你进宫是想找谁?” 裴韶抿了抿唇:“你们知道永福公主住在哪儿吗?” 程锦桁跟胥子垣交换了一个眼神。 胥子垣有些犹豫的答道:“我跟我爹爹来过一次皇宫,就是有些记不清是在哪儿了。” “不过……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一下。” 胥子垣咬了咬牙。 他也没怎么来过皇宫,自然也不怎么清楚公主的住处。 更何况这个公主还是被千娇百宠的永福公主。 只不过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正好碰到宫人去给永福公主送东西,他隐约有点印象,但记得并不多清楚。 这会仔细回忆倒是也能回忆起一二来。 也没别的法子了,裴韶只能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方案。 然后跟着胥子垣到处乱走。 直到走到一个死巷子里,胥子垣挠了挠头发,有些尴尬:“或许是我记错了,那我们去试试另一条路?” 裴韶刚想拒绝,就听到旁边空置的宫殿里传来的人声。 她伸出手做了个嘘声的收拾,程锦桁跟胥子垣也都看懂了,迅速闭上嘴。 这个宫殿在一条长巷角落,隐蔽的很,周围环境安静,宫殿里的声音也明显了许多,听声音是一男一女。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早便说了,拾儿是你的孩子!现在他起疑心了,你还敢出现在这儿!” 女人情绪明显有些焦躁,声音也尖了起来。 听起来是个大瓜,三人立刻紧贴在墙角,竖起耳朵仔细听。 而裴韶总感觉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可她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 回忆了一会也没想起来,索性放弃了。 反正就是找沈时欢的时候顺路吃个瓜,不是多严重的事情。 “我的好杳杳——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不如我们两个亲热一番,就算是真的死到临头了,也做一对亡命鸳鸯——” 男人就漫不经心多了这时候也敢开玩笑。 听到这种不荤不素的玩笑话,几个小孩都有些脸红。 程锦桁更是紧紧的捂住了裴韶的耳朵。 生怕被她听去一点污言秽语。 而宫殿内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只不过大多数都是女人在焦躁的无能狂怒,而男人很明显并没太放在心上。 几人都听的有些累了,也感觉到有些无趣。 胥子垣甚至打了个哈欠。 殿内传来脚步声时,几人急忙躲在拐角处。 一个宫装女子从宫殿内推门出来,十分警惕了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没人之后才往身后招招手,男人也出来了。 而躲在拐角的胥子垣,在看到两人身影的时候彻底石化。 而裴韶也认出了女子是谁。 她从方才便觉得女子的声音耳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这会看到女子背影的时候记忆猛然苏醒过来。 这不就是前几日她跟程氏进宫时,见到的皇后娘娘吗! 而胥子垣自然也是见过皇后娘娘的,好像也认识另一个男人,他看上去比裴韶震惊多了。 而程锦桁则是在场唯一一个摸不着头脑的,急得上窜下跳。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谁啊,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小胖子胥子垣神色复杂。 他把两人拉到角落蹲下之后,唉声叹气半晌之后才幽幽丢出来一句:“我们好像都完了。” 程锦桁更加莫名其妙了。 他现在心里简直像是被蚂蚁在咬一样。 可不管他怎么追问,胥子垣都不说什么了。 还是裴韶看不过去了,替他解答了疑惑。 “方才那个女子好像是皇后娘娘。” 程锦桁张开的嘴巴差点没喝上,“啊?” 他一针见血:“皇后娘娘给皇上戴绿帽子?” 裴韶耸了耸肩。 而胥子垣这才又幽幽叹息一声:“不但女子是皇后娘娘,那男人我看是川陕总督贺将军,他与我爹素来不对付,我这才记得他长相……” 就连裴韶也知道,川陕总督是正二品的大官。 看样子……这是大将军与皇后娘娘合伙给皇上戴绿帽子? 而方才好似听他们说孩子的事。 皇后娘娘只生了两位皇子,一位是大皇子,也就是太子,另一位便是三皇子。 “哪个皇子的名讳里有shi这个读音的字?” 裴韶转头问胥子垣。 她并不清楚几个皇子的恩怨,书里着重描写的也只有太子和四皇子,对其他皇子也都是一笔带过。 而里面甚至没写到过太子的名讳,只写过四皇子叫做沈延。 听到她这么问,胥子垣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神色复杂,冷汗流了半晌后才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叫做沈拾。” 这下连慢半拍的程锦桁很明显也意识到了什么,闭上嘴不吭声了。 几人神色均是复杂的很。 尤其是裴韶。 她咳嗽了两声,“我们这是……碰到皇室密辛了?” 胥子垣打了个激灵,急忙道:“别说出去!我们装作不知道便好!万一说出去之后被人查出来,我爹知道了非得打断我腿不可……” 说到一半胥子垣更是哭丧着一张脸:“不对,要是真传出去了,别说我爹打断我腿了,我跟我爹怕是都没命了!” 还是她的贴身丫鬟拦住了她。 “小姐,您可要换一身衣裳?” 程锦桁连皇后都不认识,而裴韶对皇室秘辛不太感兴趣。 反正南阮本来就要乱起来了,更何况听皇后娘娘话里的意思,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了。 想来也瞒不了多久了。 而现在裴韶有些怀疑剧情里对于皇室内乱的原委写的是否属实了。 两人自然是举手赞同。 只不过胥子垣大概是被冲击的太过严重,精神一直有些颓靡不振。 对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还没找到沈时欢,几人无奈,只能先打道回府。 第一百一十章 白掌柜 几人先一起回了胥子垣家,而一直到回了府,胥子垣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对劲。 程锦桁有些不放心,再三确认他的状态。 胥子垣大概是被冲击的太严重,依旧迷迷糊糊是。 两人没办法,只能先陪他等着。 而胥子垣突然才像是清醒过来一般,紧紧的抓住程锦桁的袖子,有些口齿不清的爆了一句粗口:“我靠——来真的啊?” 程锦桁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他围着胥子垣走了两圈,啧啧称奇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胥子垣撇了撇嘴,不太在意。 “那你们先回去。”他说:“我爹也快回来了,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皇宫。” 听他说去皇宫,裴韶跟程锦桁迅速摇了摇头。 钻进菜筐子里溜进皇宫这种经历,最好是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 见胥子垣终于正常了,程锦桁也放下了心。 两人这才安心回了程府。 程锦桁去找了程锦榕说今天的奇妙经历,裴韶则是自己回了房趴在床上。 脑袋里全是今天的事。 如果太子殿下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私通得到的孩子的话,那原本剧情里的皇宫突然内乱,事情原委是不是也并非储位之争? 毕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对外形象一直是模范夫妻,伉俪情深。 而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表面上看上去似乎也稳妥的很。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皇宫没有乱起来的理由。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皇上已经知道了太子并非他亲生,于是他想让太子下台,扶四皇子为储君。 这才有了剧情里的那一出。 只不过现在跟剧情里不一样的便是,四皇子现在无意于储君之位,不止不想上位,反而躲得远远的,生怕这场纷争波及的自己身上。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 她从床上坐起来,叹了口气,也想通了。 她现在年纪小,脑仁容量也小,这些事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就是苦了武安侯了,毕竟他可是十成十的太子党。 不过裴韶非但不想提醒他,反而更想落井下石。 想通了之后,裴韶长呼出一口气,只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而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的事虽然炸裂,但看样子,皇上就算没完全知道,那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她多操心。 更何况这件事其实也跟她没多大关系,毕竟京城就算乱了起来,她跟着娘亲还有哥哥姐姐跟着舅舅们一起走便是了。 裴韶把心思重新放回了四海蓬莱上。 上次进货一次进了许多,因此大舅舅这几日一直没找她,她也就没怎么看系统。 这会刚把光屏拖出来就看到一个弹窗。 【由于购买金额达到五十万两银子,赠送抽奖次数五次,请宿主及时使用】 裴韶看着有些茫然。 之前好像也赠送过抽奖机会,只不过她上次抽出来了几样没什么用的东西,因此也就搁置了。 没想到这会又给了抽奖机会。 既然提醒了及时使用,裴韶便点进了转盘的图标里,想着一次性用完算了。 转盘飞速转动几下之后,然后依次在几个格子上停留,跳出来一堆弹窗。 【恭喜获得:谢谢惠顾!】 【恭喜获得:谢谢惠顾!】 【恭喜获得:谢谢惠顾!】 在点到第三个弹窗的时候,裴韶脸黑了。 她知道自己手气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劲? 五次机会三个谢谢惠顾就有点过分了? 裴韶黑着脸继续看下一个奖励。 然而——【恭喜获得:谢谢惠顾!】 裴韶这次脸彻底黑了下来。 刚想直接关上光屏,就看到最后一个弹窗上的字样好像并不一样。 好奇心驱使,裴韶止住了关上光屏的手。 最后一个弹窗金灿灿的,跟之前那些灰扑扑的一比便秒杀了,看上去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很。 裴韶有些期待的朝着那两行小字看过去。 【恭喜获得:超级无敌精明利落的销冠店长:白掌柜!】 跟在下面的还有一小行人物介绍。 【白掌柜:可以放心的把铺子交给他!相信白掌柜,他一定能帮你打理的井井有条~】 看着这两行字,裴韶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掌柜? 这看上去好像是一个角色。 而且看下面的人物介绍,好像可以把盲盒铺子交到这位角色手里。 而白掌柜能力好似也非常不错。 裴韶眼睛一亮。 自从四海蓬莱爆火之后,每日人流量都大的夸张,而大舅舅一直想找一个看账的先生,奈何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因此一直是大舅舅亲自守在铺子里。 这下好了——有了白掌柜帮忙,大舅舅也能休息休息了。 裴韶立刻无师自通的点了任务卡下面的召唤两个字。 眼前白光一闪,身材微微发福,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就很平易近人,手里拿着一个算盘的白掌柜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裴韶吓了一跳,看清裴韶的白掌柜明显也吓了一跳。 “我的妈呀!”他手一抖,算盘差点掉到地上,看上去滑稽得很,啧啧称奇的围着裴韶看了几圈:“怎么是个奶娃娃?” 还未等裴韶回答,他又自顾自的摇头:“算了算了,奶娃娃也行。” “小孩,你叫什么?你的铺子在哪儿?”白掌柜端正了手里的算盘,对着裴韶问道。 “我叫裴韶。” 裴韶眨巴着眼睛,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我的铺子在朝阳巷里面,不知要不要我把您带过去?” “朝阳巷?”白掌柜皱了皱眉:“不知道。” 然后他又立刻下了命令:“把我带过去悄悄,小孩儿。” 裴韶这会也没什么事,当机立断就带着白掌柜出了府。 看介绍说,这个白掌柜能力似乎很好! 正好她也想验证一下。 不过白枝不知道这些,接受能力就没这么好了。 对于自家小姐突然认识了老头这件事有些恍惚。 到了四海蓬莱之后,白掌柜四处看了看,然后破有些赞赏的点了点头。 “你这奶娃娃,安排的倒是不错。” 裴韶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百一十一章 揭皇榜 她更不好意思跟白掌柜说,铺子并不是她打理的,而是大舅舅。 白掌柜四处转了一下,目露赞赏。 “总体来说还不错,还有的地方,等我给你收拾一下就好了。 裴韶跟在白掌柜身后把铺子转悠了个遍,他才重新回到最开始的小院里。 “这个铺子平日里是谁负责的?”白掌柜问道。 “我大舅舅!”裴韶抢先答道:“铺子的布置也是大舅舅操办的!” 白掌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你先走。”他看向裴韶,皱眉道:“你一个小奶娃娃,留在这也没什么用,这两天我会帮你改了。 裴韶乐得清闲,立刻同意了。 反正她也不想整日里在铺子里呆着,这会有了白掌柜帮忙看着再好不过了。 裴韶对此很是满意。 转头又想到在皇宫里意外听到的谈话,裴韶又开始忧愁了。 更想着什么时候能去宫里找沈时欢,要是等着胥子垣,还怕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毕竟看他那样子,这一遭被吓的可不轻。 指望不上胥子垣了,裴韶颇为苦恼的趴在桌子上,实在是想不到该找谁帮忙了。 半晌才叹了口气。 真的找不到人帮忙的话,那她可就自己想办法得了。 程意深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外头正巧遇上白掌柜。 他有些奇怪的拦下白掌柜:“这位先生,请问您是来买东西的吗?” 白掌柜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怎么?” 程意深轻咳了一声:“这里是四海蓬莱的内院,客人不得擅自进入,如果您是来买东西的话,您想买什么告诉我,我带您过去。” 白掌柜一脸不悦的盯着程意深,脸上的不满越扩越大。 他最讨厌别人质疑他了。 更何况还是叽叽歪歪的说了这么多。 白掌柜一甩袖子,转身就要走。 被程意深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还在屋内的裴韶听到了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总感觉其中一个是大舅舅的,另一个也有些耳熟。 只不过并不太确定。 大舅舅一直以来在她眼里的形象都是翩翩贵公子般的,从不与人起争执。 更何况这次还吵的那么大声。 裴韶顺着声源找了出去,却看到正是她觉得不可能的大舅舅,和方才刚见过面的白掌柜站在廊下,两人面对面,脸色都不太好看,似乎是在争吵。 裴韶面色一变,急忙追了上去,堵在两个人中间。 “大舅舅,白掌柜,你们别吵啊!”他拦住两人,拼命给大舅舅使眼色。 而程意深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表情微变,看向裴韶:“韶韶,这是你的朋友?” 裴韶抿了抿唇,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是我找来的优化铺子布局,加上平日里也看着铺子的白掌柜,大舅舅,有了白掌柜在,以后你也能轻松点了。” 程意深表情有些尴尬。 而白掌柜则是极为傲娇的抬起头哼了一声。 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程意深立刻道歉,而白掌柜脸上的表情倒是也缓和了不少。 “看在你不知者无罪的份上。”他看向程意深,又轻哼了一声,转头望向裴韶。 “小丫头,你这个铺子的账簿在哪儿?拿给我看看。” 裴韶正愁这怎么开口呢,没想到白掌柜自己开口提了。 她自然立马把账簿递过去。 毕竟人物介绍里可说了,白掌柜 胥子垣撇了撇嘴,不太在意。 “那你们先回去。”他说:“我爹也快回来了,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皇宫。” 听他说去皇宫,裴韶跟程锦桁迅速摇了摇头。 钻进菜筐子里溜进皇宫这种经历,最好是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 见胥子垣终于正常了,程锦桁也放下了心。 两人这才安心回了程府。 程锦桁去找了程锦榕说今天的奇妙经历,裴韶则是自己回了房趴在床上。 脑袋里全是今天的事。 如果太子殿下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私通得到的孩子的话,那原本剧情里的皇宫突然内乱,事情原委是不是也并非储位之争? 毕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对外形象一直是模范夫妻,伉俪情深。 而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表面上看上去似乎也稳妥的很。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皇宫没有乱起来的理由。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皇上已经知道了太子并非他亲生,于是他想让太子下台,扶四皇子为储君。 这才有了剧情里的那一出。 只不过现在跟剧情里不一样的便是,四皇子现在无意于储君之位,不止不想上位,反而躲得远远的,生怕这场纷争波及的自己身上。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 她从床上坐起来,叹了口气,也想通了。 她现在年纪小,脑仁容量也小,这些事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就是苦了武安侯了,毕竟他可是十成十的太子党。 不过裴韶非但不想提醒他,反而更想落井下石。 想通了之后,裴韶长呼出一口气,只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而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的事虽然炸裂,但看样子,皇上就算没完全知道,那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她多操心。 更何况这件事其实也跟她没多大关系,毕竟京城就算乱了起来,她跟着娘亲还有哥哥姐姐跟着舅舅们一起走便是了。程锦桁有些不放心,再三确认他的状态。 胥子垣大概是被冲击的太严重,依旧迷迷糊糊是。 两人没办法,只能先陪他等着。 而胥子垣突然才像是清醒过来一般,紧紧的抓住程锦桁的袖子,有些口齿不清的爆了一句粗口:“我靠——来真的啊?” 程锦桁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他围着胥子垣走了两圈,啧啧称奇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胥子垣撇了撇嘴,不太在意。 “那你们先回去。”他说:“我爹也快回来了,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皇宫。” 听他说去皇宫,裴韶跟程锦桁迅速摇了摇头。 钻进菜筐子里溜进皇宫这种经历,最好是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 见胥子垣终于正常了,程锦桁也放下了心。 两人这才安心回了程府。 程锦桁去找了程锦榕说今天的奇妙经历,裴韶则是自己回了房趴在床上。 脑袋里全是今天的事。 如果太子殿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陛下突发急症 见胥子垣终于正常了,程锦桁也放下了心。 两人这才安心回了程府。 程锦桁去找了程锦榕说今天的奇妙经历,裴韶则是自己回了房趴在床上。 脑袋里全是今天的事。 如果太子殿下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私通得到的孩子的话,那原本剧情里的皇宫突然内乱,事情原委是不是也并非储位之争? 毕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对外形象一直是模范夫妻,伉俪情深。 而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表面上看上去似乎也稳妥的很。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皇宫没有乱起来的理由。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皇上已经知道了太子并非他亲生,于是他想让太子下台,扶四皇子为储君。 这才有了剧情里的那一出。 只不过现在跟剧情里不一样的便是,四皇子现在无意于储君之位,不止不想上位,反而躲得远远的,生怕这场纷争波及的自己身上。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 她从床上坐起来,叹了口气,也想通了。 她现在年纪小,脑仁容量也小,这些事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就是苦了武安侯了,毕竟他可是十成十的太子党。 不过裴韶非但不想提醒他,反而更想落井下石。 想通了之后,裴韶长呼出一口气,只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而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的事虽然炸裂,但看样子,皇上就算没完全知道,那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她多操心。 更何况这件事其实也跟她没多大关系,毕竟京城就算乱了起来,她跟着娘亲还有哥哥姐姐跟着舅舅们一起走便是了。 程锦桁有些不放心,再三确认他的状态。 胥子垣大概是被冲击的太严重,依旧迷迷糊糊是。 两人没办法,只能先陪他等着。程锦桁有些不放心,再三确认他的状态。 胥子垣大概是被冲击的太严重,依旧迷迷糊糊是。 两人没办法,只能先陪他等着。 而胥子垣突然才像是清醒过来一般,紧紧的抓住程锦桁的袖子,有些口齿不清的爆了一句粗口:“我靠——来真的啊?” 程锦桁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他围着胥子垣走了两圈,啧啧称奇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胥子垣撇了撇嘴,不太在意。 “那你们先回去。”他说:“我爹也快回来了,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皇宫。” 听他说去皇宫,裴韶跟程锦桁迅速摇了摇头。 钻进菜筐子里溜进皇宫这种经历,最好是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 见胥子垣终于正常了,程锦桁也放下了心。 两人这才安心回了程府。 程锦桁去找了程锦榕说今天的奇妙经历,裴韶则是自己回了房趴在床上。 脑袋里全是今天的事。 如果太子殿下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私通得到的孩子的话,那原本剧情里的皇宫突然内乱,事情原委是不是也并非储位之争? 毕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对外形象一直是模范夫妻,伉俪情深。 而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表面上看上去似乎也稳妥的很。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皇宫没有乱起来的理由。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皇上已经知道了太子并非他亲生,于是他想让太子下台,扶四皇子为储君。 这才有了剧情里的那一出。 只不过现在跟剧情里不一样的便是,四皇子现在无意于储君之位,不止不想上位,反而躲得远远的,生怕这场纷争波及的自己身上。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 她从床上坐起来,叹了口气,也想通了。 她现在年纪小,脑仁容量也小,这些事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就是苦了武安侯了,毕竟他可是十成十的太子党。 不过裴韶非但不想提醒他,反而更想落井下石。 想通了之后,裴韶长呼出一口气,只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而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的事虽然炸裂,但看样子,皇上就算没完全知道,那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她多操心。 更何况这件事其实也跟她没多大关系,毕竟京城就算乱了起来,她跟着娘亲还有哥哥姐姐跟着舅舅们一起走便是了。直到采买的宫人走后,几人才从菜筐子里钻出来。 然后再看向对方狼狈的模样时又噗嗤笑出声。 尤其是胥子垣,笑得极为大声。 直到对上裴韶想杀人的目光时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原因无他,几人头顶上都顶着几片菜叶,配上脸上的灰,看起来滑稽的很。 最后还是程锦桁正了正神色,看向裴韶:“韶韶妹妹,你进宫是想找谁?” 裴韶抿了抿唇:“你们知道永福公主住在哪儿吗?” 程锦桁跟胥子垣交换了一个眼神。 胥子垣有些犹豫的答道:“我跟我爹爹来过一次皇宫,就是有些记不清是在哪儿了。” “不过……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一下。” 胥子垣咬了咬牙。 他也没怎么来过皇宫,自然也不怎么清楚公主的住处。 更何况这个公主还是被千娇百宠的永福公主。 只不过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正好碰到宫人去给永福公主送东西,他隐约有点印象,但记得并不多清楚。 这会仔细回忆倒是也能回忆起一二来。 也没别的法子了,裴韶只能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方案。 然后跟着胥子垣到处乱走。 直到走到一个死巷子里,胥子垣挠了挠头发,有些尴尬:“或许是我记错了,那我们去试试另一条路?” 裴韶刚想拒绝,就听到旁边空置的宫殿里传来的人声。 她伸出手做了个嘘声的收拾,程锦桁跟胥子垣也都看懂了,迅速闭上嘴。 这个宫殿在一条长巷角落,隐蔽的很,周围环境安静,宫殿里的声音也明显了许多,听声音是一男一女。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早便说了,拾儿是你的孩子!现在他起疑心了,你还敢出现在这儿!” 女人情绪明显有些焦躁,声音也尖了起来。 听起来是个大瓜,三人立刻紧贴在墙角,竖起耳朵仔细听。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为陛下排忧解难 皇上躺在内室的床上,周遭围了一圈伺候的宫人,还有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妃子侍候在床榻前。 看到裴千悦进来,女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不过很快又看到跟在裴千悦后头的皇后娘娘。 “淑德贵妃。”皇后冲她微微点头示意:“淑德贵妃先回去,本宫寻了神医来为皇上诊治。” 听着皇后的话,淑德贵妃面色沉了下去。 她压着性子把手中端着的药碗往桌子上一放,声音中明显都压抑着怒气。 “皇后娘娘,这位便是您寻来是神医?” 淑德贵妃皮笑肉不笑,她朝着裴千悦的方向斜睨着,眸中是显而易见的轻蔑。 “淑德贵妃这是说的什么话。” 跟满脸怒气的淑德贵妃比起来,皇后就淡定多了。 她温婉一笑,面对淑德贵妃的质问并不着急,而是淡淡的:“本宫在外张贴了皇榜,能有本事揭皇榜的人,必然是有真本事的人。” “皇榜?”淑德贵妃闻言瞪大了眼睛。 她盯着皇后,一双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陛下突然出了这种事,还在昏迷不醒,你作为六宫之主,不想着压消息,反而还宣告天下张贴皇榜?” 说完,她大喘气几口,半晌才咬牙道:“我看你是疯了!” “淑德贵妃这话有意思。” 皇后娘娘冲她温婉一笑:“陛下出事,太医院无可用之才,我作为陛下的妻子,自然是要为陛下排忧解难的。既然宫中御医无用,那边广寻天下名医好了,淑德贵妃不想着让陛下快点好起来,反而还想阻挠本宫质疑本宫……” “那本宫是否也能怀疑淑德贵妃居心不良?” 皇后淡淡反击道。 淑德贵妃被她噎住了,半晌没说话,她又扫了一眼裴千悦,以及跟在裴千悦后头的裴韶,冷哼一声离开了。 皇后娘娘转身对裴千悦笑笑。 “既然你有本事揭皇榜,那本宫也相信你是有本事的人,希望你能让皇上尽快苏醒过来,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皇后娘娘意味深长道。 这下裴韶彻底看不清她到底想不想让皇上苏醒了。 裴千悦则是对着皇后行了一礼,乖顺道:“臣女定不负皇后娘娘所托。” 皇后满意一笑,转身离开。 屋内还留了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正在各处站着,谨言慎语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们先下去。”裴千悦冷声吩咐道。 几个丫鬟太监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 “你们下去,我一会自会和皇后娘娘解释。”裴千悦声音带着让人无法违背的命令,几个太监丫鬟这才对视一眼,退下去了。 屋内再没了旁人,裴千悦半蹲下,扶着裴韶的肩膀,声音认真。 “韶韶,你先在这等着姐姐好不好?乖乖的,不要乱跑。” 裴韶看了眼裴千悦,又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机的皇上,点了点头。 裴千悦这才放心,起身走到床榻边,把淑德贵妃方才放下的参汤随意的倒掉,然后从她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抽出了几根银针。 然后掀开皇帝的眼皮看了看,把银针缓慢插到了皇帝身体各处。 裴韶在一旁看着那长长的银针没入到皮肤里,都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要出来了,浑身汗毛直竖。 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心里也知道裴千悦这会不能被打扰。 想到方才愤愤离开的淑德贵妃,裴韶眼珠转了转。 从一旁溜出去了。 淑德贵妃是永福公主的生母,那跟着淑德贵妃,肯定就能见到沈时欢了。 裴韶打定了主意,结果在刚出了殿门时,看着四通八达的小路,都感觉有些晕了。 皇后娘娘住在椒房殿,而椒房殿是皇宫占地最大的宫殿。 更何况裴韶还是个三岁的小奶娃。 在大人眼里都极大的宫殿,在她眼里更是像小人误入了巨人国一般。 连路都找不清,更何况是去找淑德贵妃和沈时欢了! 裴韶有些泄气,不过目光很快放到了进进出出的宫人身上。 椒房殿虽大,可伺候的宫人也多。 这会来来往往的,巡逻的侍卫,送东西的丫鬟侍卫一直未曾断过。 裴韶挑了个看上去面相就好的丫鬟跟了上去,然后在丫鬟发觉时扯了扯丫鬟的衣角,声音甜甜软软的:“姐姐,你直到方才淑德贵妃出去之后去哪儿了吗?” 她无辜的睁着大眼睛看着丫鬟,脸上一派天真。 丫鬟手中的动作一顿,看着她有些狐疑:“你是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找淑德贵妃?” 宫中谁不知,淑德贵妃跟皇后娘娘之间最为不和了。 她是皇后宫中的宫女,这会突然有人问她淑德贵妃去哪儿了,小宫女吓了一跳。 “我是淑德贵妃的远方表亲家的小女儿。”裴韶随口胡诌了一个身份。 小宫女一回忆,确实之前听到了淑德贵妃娘家的表亲妹妹进宫了,这才放下了些心,只因为裴韶是走错了路。 她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好心答道:“淑德贵妃住的宫殿在那个方向,从这里出去直走就是了。” 看着裴韶天真的笑脸,她有些不忍,忍不住又交代了一句:“你平日少来皇后娘娘这边,在淑德贵妃宫里玩就好了。” 裴韶礼貌的道了谢,按着小宫女指的方向,从椒房殿侧门出去后沿着宫道直走。 她走的都快怀疑人生了的时候,才看到前面的一个宫殿。 宫门口挂着一个牌匾,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翊坤宫。 淑德贵妃跟沈时欢是母女,更何况,沈时欢现在年纪也不算多大,两人应该是住在同一个寝宫的? 裴韶自己在心里想通了,正好这会又是守卫换班的空窗期,忽悠了几个小宫女之后,她顺利的进了翊坤宫大门。 比起椒房殿来,翊坤宫则是更加华贵。 就连池塘里的假山上都镶金戴玉的,被阳光一照,反光差点把裴韶眼闪瞎。 裴韶咂舌。 她去过皇后娘娘的椒房殿,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可虽各有各的特色,淑德贵妃住的翊坤宫却是这几个宫殿里装饰的最为华贵的,几乎是处处都在对人展示这座宫殿主人是受宠程度。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是之前的秦柳柳 她在翊坤宫内到处找,心里也记挂着还在椒房殿的裴千悦,动作也愈发急切。 奈何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哪个院子像是沈时欢住的。 裴韶开始有些质疑自己的判断了。 她有些焦躁,心道这是再转最后一圈了。 再找不到沈时欢她就不找了,只能等下次了。 裴韶怕裴千悦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着急,更怕裴千悦被皇后娘娘迁怒。 可直到把整个翊坤宫转了一遍过来,都毫无所获。 裴韶有些失望,刚想转头离开。 结果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有些疑惑的声音。 “裴韶?” 裴韶转身,正对上沈时欢有些惊讶的目光。 她似乎是刚从殿内出来,手里揣着个汤婆子,身上披着一件大氅,看到裴韶很明显也是惊喜的很,脸上立刻漾出来一抹笑。 “韶韶,还真是你!你怎么来皇宫啦!” 看着裴韶被冻的通红的小脸,沈时欢皱了皱眉,不由分说的把汤婆子塞到她手里:“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上次幸好是你,不然我可能就没命了……” 说起合宫夜宴那晚的事,沈时欢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而裴韶也有些纳闷。 上次皇上在,她就没问出来,这会心里想着,嘴上也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你知道是秦柳柳推的你,为什么要说是你自己跌下去的?” 沈时欢脸上有些尴尬。 她脸红着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小声道:“我觉得她不是故意的……” 然后对上裴韶震惊的目光,沈时欢更加慌乱不好意思了。 她摆了摆手,解释道:“先前秦柳柳最开始来青林书院的时候,她帮过我一次,我觉得她现在这样不是故意的……” 裴韶这才有些理解。 只不过……最开始去书院时,那时候应当是最开始的秦柳柳。 而并非现在的异世之魂。 她帮过沈时欢一次,沈时欢不想追究她的责任,这个裴韶勉强也能理解。 “不说这个了——”沈时欢摆了摆手,有些疑惑的问她:“韶韶,你怎么突然来皇宫了?还在翊坤宫里?是不是走错了?” 沈时欢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性子单纯的很。 这会根本没往裴韶是故意溜过来找她上面想,只以为她的走错了路。 这次换成裴韶不好意思了。 她咳嗽了一声,从荷包里掏出来一个缀着精致铃铛的银锁,放到沈时欢手中后问道:“这是你的吗?” 看到银锁,沈时欢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几乎是立刻就把银锁紧紧的攥在自己手心,就连回答裴韶问题的声音都兴奋的有些发抖。 “这是我的银锁——我丢了好些时日了,一直都找不到,韶韶,你从哪儿捡到的?” 裴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觉得全盘托出。 “这是我在秦柳柳铺子门前捡的,听到她喊另一个姑娘公主什么的,把这个银锁递给那个姑娘,那个姑娘不要,便丢了,我想着大概是她认错人了,就捡了起来。” 裴韶毫无隐瞒,把那天在惜香楼前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沈时欢只是性子单纯,但是并不傻,更何况裴韶都这么说了。 一直到裴韶说完,沈时欢才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喑哑。 “秦柳柳她……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了?” 沈时欢实在是想不明白,甚至说是有些忧伤。 明明之前她第一次见到秦柳柳的时候,那时候她刚到书院,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话,还是秦柳柳主动接近她。 后来秦柳柳不在书院之后,她还失落了好一阵子。 结果现在终于再次等到了秦柳柳,结果秦柳柳好像已经不认得她了。 沈时欢只能主动跟秦柳柳说话,妄想两人可以重新成为好朋友。 可是现在的秦柳柳跟她记忆里的秦柳柳简直是截然相反,陌生的让她害怕。 “……我知道了。”她说道,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了,谢谢你韶韶,愿意把银锁给我送来。” 沈时欢声音闷闷的,情绪也有些低落:“这个银锁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虽然心情不好,但是沈时欢也没忘了裴韶,细心道:“你是怎么过来的?宫里一般人可进不来,我也没告诉过你我住在翊坤宫……” 沈时欢有些纳闷。 只不过想了一会没想明白之后,她就索性不纠结这个了,把后头跟着的一个宫女点了出来:“眠夏,你带着韶韶回去。” 说罢,她有些歉意的望向裴韶。 “韶韶,等下次我一定回去找你玩!这几日我父皇生病,宫里实在是太乱了,你贸然出现在这里不太好……等我父皇好起来我出宫去接你来玩!” 怕裴韶误会,她急忙解释道。 裴韶点头示意了解。 这也能理解,沈时欢从出生起就是备受宠爱的永福公主,皇帝更是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 这会皇上出了事,她当然没什么心情。 有了眠夏,裴韶几乎是不怎么费劲的就找回了椒房殿。 裴千悦那边还未完,殿内依旧没人,裴韶蹑手蹑脚的溜回去,结果还是被裴千悦抓了个正着。 “说罢。”裴千悦放下了手里的银针,声音淡淡的:“去哪儿了?” 裴韶有些心虚,讨好的冲着裴千悦笑。 裴千悦不为所动,依旧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地等着她的解释。 见逃不过去了,裴韶这才蔫蔫的交代了。 包括自己怎么趁着她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怎么去找到的沈时欢,又是怎么回来的。 裴千悦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点她的脑门。 只不过也稀奇。 “你这鬼灵精!这才多大就有这么大胆子!你想没想过?若是没碰到沈时欢,还无意冲撞了贵人怎么办?那你怎么脱身?” “不会啦。”裴韶抓着她的袖子摇着卖可怜,企图博取同情。 “三姐姐,韶韶自己有数啦~” 裴千悦又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能有什么数!” 只不过,她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说了裴韶几句便松了口,只说下次下不为例。 裴韶自然是笑嘻嘻的举手保证。 皇上身上的银针已经被她拔了下来,此刻口中含着一片参片,躺在床上,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失忆症 “三姐姐。”裴韶在一旁探着头看,有些好奇的问道:“皇上这是快好了吗?” 裴千悦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皇上,没说话,牵着裴韶到内室去了。 “一会回去再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裴千悦道,随即又正了正神色,看着她认真问:“韶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裴韶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心里有些纠结,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到底要不要告诉三姐姐……】裴韶心里纠结的很。 又不知道怎么跟裴千悦说自己听到的事情,毕竟是偷听到的,又怕说出来裴千悦不信,以为是她胡诌的。 怕裴千悦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再出什么问题,裴韶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三姐姐!我昨天做梦的时候,梦到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告诉我,太子不是皇上的孩子,是贺大人的!他还说皇上生病是另有隐情,让三姐姐注意安全!” 听着小丫头碎碎念念的心声,裴千悦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再问什么了,怕皇上突然醒过来,拉着裴韶出去了。 她方才还在好奇裴韶是怎么知道的皇后的事,这会算是清楚了。 原来是小家伙偷听听到的。 想到裴韶说的白胡子老头,裴千悦心中感到一阵好笑,又感觉被人惦记着,心里熨帖的很。 毕竟韶韶可不知道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 而这件事小丫头明显是不想让旁人知晓,但担心自己的安危,还是编了个莫须有的白胡子老头提醒自己。 裴千悦正胡乱想着,一直躺在床上的皇帝手指却突然轻微的动了一动。 裴韶正好在无聊四处乱看,这下正巧看到了这一下,她急忙抓住裴千悦的手,兴奋道:“三姐姐快看!皇上醒了!” 裴千悦闻言,朝着床上看去,果然看到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屋内的两人,皇帝就感觉一股恶心感溢到口中,他捂着嘴用力咳嗽起来。 外头守着的宫人也听到了声音,侧耳仔细听清楚后,满脸欣喜,急忙去找皇后娘娘道喜。 “你们是谁?”皇帝用力咳几声,反应过来之后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两人。 “回陛下,民女是皇后娘娘请来为陛下诊治的大夫。”裴千悦一板一眼答道。 谁料皇帝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拔高了声调:“你为什么喊本宫陛下?什么大夫?本宫又没生病,怎么会需要大夫?” 裴千悦愣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正巧这时候皇后闻讯赶来,她进了殿门后,立刻扑在皇上床边,一脸哀哀戚戚的模样,就连声音都有些哽咽,好似受了许多的委屈一般:“皇上!您终于醒了皇上!臣妾好担心您啊!皇上……” 皇后声泪俱下,言语内无时无刻都在表达自己的衷心。 谁料皇上却一把推开她,一脸莫名其妙:“你是谁?为何你们要叫本宫皇上?父皇明明还好的很!”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愣住了。 先皇已去世多年,而当今陛下年少即位到如今已二十余载。 甚至先帝两个字在大家耳中都已经逐渐陌生了。 但皇帝大病一场,苏醒后却自称本宫。 并且口口声声都是已经去世的先帝。 这下皇后也愣住了,面对如此异常的皇帝有些不知所措,她嘴唇嗫嚅几下,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上……”她试探着想说什么,但皇帝却突然勃然大怒。 “本宫说了本宫不是皇帝!你到底是谁?!” 皇后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抬手制止了。 他大喘几口气,指着宫殿门口:“滚出去!” 皇后脸上的表情也不甚好看,只不过她还是压着性子安慰了皇帝几句,这才带着裴千悦退出去。 “你先回去。”皇后看了一眼裴千悦,疲惫的揉了揉额角。 “陛下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本宫也没心思顾及其他,当日皇榜上说的三个条件依旧作数,你何时想好了,何时让人进宫来给本宫送信。” “皇后娘娘,”裴千悦低声道:“陛下这是失忆症,若是精心养护,陛下一定会重新想起来的。” 皇后并不答话,而是伸手招呼身后的宫女带路,把两人送出宫。 还没走到宫门口,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宫女想说什么,却被淑德贵妃身后的人捂住了口鼻押到了一边。 “皇上怎么样?”淑德贵妃手不停的绞着帕子,直到看到裴千悦才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 裴千悦方才见过淑德贵妃,并不知贵妃拦住她的马车倒是所为何事,只能老实回应。 “陛下已无大碍,只是……”裴千悦顿了顿,淑德贵妃一颗心简直要跳出来,不上不下的:“只是什么?” “只是……陛下患了失忆症,连皇后娘娘都不记得了。” “失忆症?”淑德贵妃失声,似乎是并没想到会这样发展,把这个消息消化完后才追问裴千悦:“那陛下现在只是不记得人吗?可有什么别的事?” 裴千悦摇了摇头。 “暂时并未发现,淑德贵妃娘娘莫要太担心,失忆症并没有多大的事,等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 听到没什么大事,淑德贵妃才松了一口气,朝后摆摆手。 方才被押住的小宫女这才被放开。 “行了,你们走。”淑德贵妃又恢复了雍容华贵的模样,看了一眼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宫女,不屑道:“果然是皇后身边的人,这种小场面就给吓成这样。” 小宫女战战兢兢在站在后面不敢接话。 所幸淑德贵妃也没怎么为难,嘴上阴阳怪气的两句就放几人走了。 而皇后几次试图和皇上说话,都被斥责了回去。 皇上坚认自己是太子,皇后喊他皇上是逾矩。 原本做了一肚子准备的皇后这下也没辙了。 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而淑德贵妃则是匆匆到了椒房殿,连拦着她想先进去通报的宫女都没理,提着裙摆直接就冲到了寝殿里。 看到躺在床上的皇帝时,她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她扑到皇帝身旁,满心满眼的担忧,“皇上您怎么样?身体也还好?” 淑德贵妃说着,哇一声哭了出来。 “您突然生病了,您知不知道臣妾有多担心啊……” 话还没说完,收获了皇帝一个陌生疑惑的眼神。 淑德贵妃还没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噎到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你是谁?为什么喊本宫皇上?” 淑德贵妃被他问傻了,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裴千悦方才跟她说的失忆症。 皇上这大概是忘了这几年的事了。 淑德贵妃在心里安慰自己:早晚都会恢复的。 想着或许多接触一下人和事或许可以加速记忆恢复,淑德贵妃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下定了决心。 立刻对着皇帝自我介绍道:“皇上,臣妾知道您是忘了这几年的事了,不过没关系,臣妾会让您记起来的!” 皇帝一脸莫名其妙,表情开始隐隐有些不悦。 “臣妾是淑德贵妃,淑德这个封号还是您亲自选的呢,说臣妾贤良淑德,臣妾是您唯一的贵妃……” 见皇帝表情隐隐有些不耐,淑德贵妃急忙解释道。 “皇上您还记不记得永福?永福公主!这可是您亲赐的封号!” “给本宫出去!”见她一直说话,皇帝有些不悦,皱眉训斥道:“什么皇上臣妾的!什么淑德贵妃!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出去!” 淑德贵妃也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灰溜溜的出去了,结果在殿门口正巧遇上同样碰了一鼻子灰的皇后。 两人之间不合一久,淑德贵妃更是恨她当年抢了自己的太子妃正妃之位,因此这么些年来对皇后从来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淑德贵妃冷哼一声,连正眼都不给皇后一个。 而裴千悦这边则是顺利乘车回了程府。 临别前,皇后派来的小宫女还笑眯眯跟她道别。 “姑娘若是想好了想要什么,尽管差人进宫去找皇后娘娘即可,皇后娘娘金口玉言,更是仁慈大方的很,一定会应允姑娘的。” 听着小宫女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裴韶在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金口玉言一定会应允姑娘的……难道这不是本来就该欠三姐姐的吗?皇榜上写的清清楚楚,只要能让皇帝苏醒便应允三个条件,这会皇帝醒了,怎么好似倒是成了三姐姐占了便宜一样……】 裴韶默默吐槽,并且内心极度不忿。 更想给裴千悦鸣不平。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心直口快的直接问了出来:“这难道不是本就该给我三姐姐的吗?怎么现在好像成了赏赐一般?” 小宫女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之后,小宫女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裴千悦嘴角漾出一抹笑,她抬手揉了揉裴韶的脑袋:“小孩子童言无忌。” 她先开口找了台阶,小宫女松了口气,急忙顺坡下驴。 “姑娘说的是!那姑娘回去好好想想便是,想好了进宫找皇后娘娘兑现。” 她说完,一直飞快的瞟裴韶脸上的表情。 生怕裴韶又张口怼她一顿。 见裴韶这次没说什么,小宫女这才松了口气,如蒙大赦一般急忙跟两人道别离开。 “你这小丫头。”一直到小宫女坐着的马车都不见了影子时,裴千悦才刮了刮裴韶的鼻子,虽听上去像是在责怪,实则语气里满满的宠溺:“鬼灵精!” 裴韶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而程氏听了消息,一早就等着了两人。 这会听到小丫鬟通报,便等不及了,推着轮椅迎了出来。 她拉着裴千悦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确定人是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的,这才放下些心来。 “怎么样?”她问道。 “皇上已经醒了,”裴千悦说:“只不过得了失忆症,并不记得自己登基之后的事了,皇后娘娘跟淑德贵妃也是束手无策。” “失忆症?”程氏有些惊讶。 “还有这种病症?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裴千悦一手推着程氏的轮椅,一手拉着裴韶进了屋,这才仔细跟她解释。 “失忆症一般是头部受到撞击,或者是高烧等情况才会出现,陛下这次倒是实在奇怪。” 裴千悦低声道:“说起这个来倒是奇怪,皇后看上去不像太担忧的样子,倒是淑德贵妃……” 想到拦路问皇帝情况的淑德贵妃,裴千悦叹了口气,有些可惜。 她没说出来的,程氏一想倒也想通了。 她拍拍裴千悦的手,安慰道:“这些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不怕不怕。” 裴韶在一旁扯了扯程氏的袖子,有些担忧。 “娘亲,那我们是不是要离开南阮了?” 她想到了程意深之前说的话。 若不是她跟程氏不太愿意离开,他们一家这会怕是已经不在这了。 程氏听到这个,神情一怔,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问道: “韶韶不想走吗?” 裴韶皱着眉想了一会。 其实走了也没什么,她穿来也没多长时间。 而之前的裴韶似乎是脑子不太灵光,回忆起之前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的,好似蒙着一层纱一般。 认识的人也就三个,一个胥子垣,一个魏盈盈,另一个则是跟她明里暗里都不太对付的秦柳柳。 若说的话倒是也能加上一个沈时欢。 只不过这些人身份都高,就算走了日后说不定也有机会再见面。 想到这儿,裴韶之前一直纠结的问题迎刃而解。 “韶韶都可以!”她思考之后认真回答道:“娘亲在哪儿,韶韶就在哪儿,韶韶跟着娘亲。” 程氏被她说的心头暖暖的,又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 “好,娘答应韶韶。” 站在一旁的裴千悦笑的温婉,但心头也有些担忧。 “那武安侯府……” 武安侯一家之前仗着没人给程氏撑腰磋磨了她好些年。 裴千悦对这事一直记在心里,就等着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好好收拾一下武安侯府的那些人。 可没想到,机会没等到,这会倒是可能要走了。 她不由得有些担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治腿伤的药 “这个无碍。”程氏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急忙出声宽慰道:“母亲知道你是好孩子,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你几个舅舅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其实说起来,程氏对于之前那段日子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一切的一切,都怪她识人不清,纵使裴昊廷着实可恶,可这其中也有她眼瞎的原因。 说不怨恨是不可能的,毕竟嫁给裴昊廷后她生生被磋磨了那么多年。 只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段日子,怨恨倒也没那么重了。 反正到底也没让裴昊廷占了便宜去。 再一个则是,程氏相信就算自己不说什么,几个哥哥也不会放过裴昊廷的。 裴千悦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而程氏清楚她的性子,知道她心里还是不甘。 但也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随她去了。 “母亲。”裴千悦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从她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一个锦盒,递到了程氏手中。 “这是千悦前些时日上山时采到的药制成的药丸,母亲一日一粒先吃着,对母亲的腿好。” 裴千悦说着,把锦盒递到了程氏手上。 她说的轻描淡写,似乎是没多费什么功夫一般,但程氏知道那些药材的难得,心里已经被感动的眼眶发红。 她的腿并不是外力导致的,而是生产完之后突然大病一场,然后突然就站不起来的。 当时她和裴昊廷的关系还没那么僵硬,裴昊廷当时也为她请了大夫来。 只不过当时大夫说,虽然能治,但需要的药材珍贵异常,甚至还需要一份千年份的人参和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独清草。 百年份的人参就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了,更何况是千年份的。 而独清草更是只长在悬崖峭壁之上,还有猛兽毒蛇守护,极少面世。 以当时的候府家底来说,就算是卖了候府也凑不齐这些药材。 裴昊廷舍不得在她身上费那么大心力治她的腿,也劝着她放弃了。 当时她已经收养了裴千悦,当时的小姑娘就红着眼眶说以后一定为她寻来那些好药材给她治好腿,让她重新站起来。 她当时虽然感动,但到底也没当真。 那些药材实在是珍贵异常,一个没什么身世背景的小姑娘又能如何得到。 “母亲。”裴千悦轻声唤道,怕程氏心里有负担,又急忙解释道:“其他药材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有一两种珍贵的,女儿前些日子上山正巧遇到了,这才阴错阳差的凑齐了药材。” 她说的轻巧,怕程氏有心理压力,把其中的凶险全部隐去。 程氏把锦盒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几粒药丸,跟其余一股中药味的药丸不同,锦盒一打开,不但没有药味,反而是满屋子弥漫的一股清香。 就连在一旁的裴韶都闻到了,噔噔噔的跑过来,一脸好奇的看着程氏手里的。 裴千悦从一旁倒了水,把杯子递给程氏,然后看着她吞下药丸,又不忘了嘱咐程氏。 “母亲坐轮椅已经多年了,腿上的肌肉也大都已经退化,虽然吃了药丸,但母亲平日里也得注意锻炼。” 她垂下头看着程氏身下的轮椅:“以后千悦每日过来帮母亲锻炼,一直到母亲能站起来为止。” 裴韶在一旁差不多也听明白了。 她眼睛一亮,声音里也满是欣喜,嘴里还塞着一块糕点。 “娘亲能站起来啦?!” 程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对,韶韶说得对,娘要能站起来了。”她说着,鼻头一酸,又带上了些哭腔,心里更加坚定以后要加倍对裴千悦好。 两个女儿,一个韶韶,让她们一家改变了命运,而一个千悦,则是满心满眼都是她,那么多年来费心费力为她找到了治腿的药材。 裴韶闻言也是兴奋的很。 她从刚穿来的时候就看出了程氏因为腿一直郁郁寡欢。 也想帮忙,可奈何年纪实在是太小。 就一个盲盒系统有点用处,也里面也没有治疗程氏的腿伤能用上的东西。 没想到三姐姐已经想到了办法。 给程氏送完药,裴千悦就赶着要回去了。 程氏跟她说了会话,也就把人放走了。 “你大舅舅一会得过来找你。” 程氏转头看向裴韶,想起来今儿一直在铺子里忙的脚不沾地的程意深,笑道。 “啊?”裴韶歪头不解:“怎么啦。” 平日里铺子的事都是程意深负责,裴韶很少插手。 再者也是她年纪小,就算去了也没多大用处。 而程意深知道裴韶回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找了过来。 “韶韶!”还未踏入院门,他就高声喊道,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肿么啦?”裴韶嘴里塞了块牛乳糕,抬起头含糊不清的问道。 程意深一把把她抱起来,声音兴奋,面上更是一脸喜色。 “那白掌柜果真神人!不过是把铺子布局和售卖方式稍微修整了一些,我们四海蓬莱现在的客流量居然就翻了将近一倍!” 要知道,四海蓬莱本身客流量就极为可观,而翻了将近一倍之后更是爆满。 程意深今日别提有多兴奋了。 “真哒假哒?”裴韶眼睛亮晶晶的,但还是对此事有些存疑。 若说翻了将近一倍,那也有点太夸张了? “当然是真的!大舅舅还能骗你不成?”程意深立刻道:“走!大舅舅带你去铺子里瞧瞧!” “好嘞!”裴韶急忙把口中的牛乳糕咽了下去,又悄咪咪从碟子里摸了一块,这才跟着程意深走。 往日排队也不过排到正门口,这会却是连巷子口也堵的严严实实的。 而秦柳柳的奶茶店好似也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里头摆满了货架,只留牌匾上还罩着一块红布。 甚至都有马车堵到了秦柳柳铺子门口。 秦柳柳这会正黑着脸站在台阶上,指使这仆役驱赶门口停着的马车。 而裴韶和程意深到附近见马车难通行就下了车,步行走过来的。 秦柳柳瞥到裴韶之后,甚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气势汹汹毫不客气的指着她:“裴韶!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铺子的改变 裴韶刚把最后一块牛乳糕塞到嘴里,闻言有些懵。 她抬起头朝着秦柳柳看去,有些疑惑的指着自己。 秦柳柳却把她的意思理解成了挑衅。 她泄愤般的把手里的东西用力一丢,然后指着裴韶咬牙切齿开口。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把马车停在我铺子前头!故意想让我铺子开不了门!” 裴韶闻言更加无语了。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就秦柳柳这个智商,剧情里原主到底是怎么被她耍的团团转的。 丢人啊! 她这下连搭理都懒的搭理秦柳柳了。 秦柳柳见她这副样子更加怒火中烧,直认为裴韶是故意不理她让她丢人。 “裴韶你等着!”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裴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等我成了太子妃,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本来程意深觉得是两个小孩子的玩闹并没打算插手,这会看到秦柳柳这么咒裴韶也忍不住了。 “小丫头,”他皱眉:“你还是个孩子,我不想跟你计较,你若是这么说韶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柳柳本想回怼,可一想到太子交代她的,让她这几日避其锋芒,不要出风头,怕惹太子不高兴,她生生忍了下去。 对着裴韶和程意深翻了个白眼,臭着一张脸进了屋,把门摔的震天响。 “大舅舅,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裴韶眨巴了两下眼睛,抬头看程意深,语带安慰,似乎是怕程意深生气一般。 “不理她啦,大舅舅不是要带韶韶去看铺子吗?我们走!” 程意深揉了揉裴韶的脑袋,本想安慰她来着,结果却反过来被裴韶安慰了。 他失笑,这一片太过拥挤,他索性直接把裴韶拎起来抱到了自己怀里。 “大舅舅才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呢,倒是韶韶。” 他抬手刮了刮裴韶的鼻梁:“走咯,大舅舅带你去看铺子。” 四海蓬莱外观并没多大改变,只不过门前的道路被做了优化,分成了两条大路,一条进,一条出。 而两条大路上又各自分出来两条小路,供行人步行进出。 先前经常有马车不小心碰到行人的事件出现,这样隔开之后看上去井井有条了许多。 裴韶单是看着门口的布局,心里就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心里对大舅舅说的铺子里面焕然一新更加期待了。 程意深抱着裴韶从行人道上走进去,进入大门之后,依旧是一条蜿蜒的小路。 只不过里面的小路也被区分了行人走的路和马车走的路。 出去的路是另一条,一条蜿蜒的小路穿过各个院子,最后从大门出去。 程意深抱着裴韶,献宝似的从第一个铺子开始给她展示。 第一个是糖果屋,这不过多了个晶莹剔透的小玻璃柜子,里面用展示盒展示着糖果盲盒里头的各种口味不同的糖果,糖果旁边还放了解说卡片。 上面写着糖果的味道以及口感。 仅仅是通过晶莹剔透的玻璃柜子往里看着精致的糖果,裴韶就感觉自己的购买欲已经上来了。 无法想象这对于有收集癖的人来说是一个多致命的诱惑。 仅仅是一个小柜子,裴韶就被这个想法完全征服了。 心里更是对白掌柜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得急忙看看后头的东西。 而第二个铺子是留香肆。 留香肆平日的人一直不如其他几个卖吃食是铺子多,但这会却也是已经人满为患了。 还未进屋,这只是刚靠近,裴韶就闻到一股香味。 辨别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香味,但好似又是许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虽然味道多,但却并不显得杂乱,反而几种香味极好的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异的幽香。 留香肆原本并排摆着的货架被白掌柜换了位置,改成了围着屋子四周墙壁一圈。 而货架顶层也被放上了一个个的小小的玻璃盒,里头则是装着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香皂和各种图案形状的浴盐球,看上去就精致的很。 而裴韶找了许久也没想到香味的来源。 程意深看出来了她在找什么,神神秘秘的指了指房屋四个角落。 屋角被挂上了几个纱做成的香包,里面则是各放着一个奇怪形状的东西。 闻着这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裴韶更纳闷了。 铺子里并没有类似造型的东西,但这股香味闻着又有些熟悉。 她抬头疑惑的看向程意深。 “这事白掌柜造的东西。”程意深指着香包解释道:“白掌柜把许多香味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就制成了这个东西。” 想着npc或许也有自己的办法,裴韶了然,心里对白掌柜更加佩服了。 原本由于各种香型太多,留香肆里面虽然香,但香味也太过杂了。 待久了很容易辨别不出味道来。 但此刻屋角悬挂的香包里头的东西则是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中和了许多种香味,闻上去香,但各种香味之间并不冲突混乱,而是很好的被中和了起来,并且香味经得起推敲。 大概是受这个香味影响,留香肆里也多了许多位穿着华贵的夫人小姐。 站在各个货架拆盲盒,都颇有种拆不出来想要的味道誓不罢休的意思。 裴韶跟着程意深把所有的铺子都转了一圈,然后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小院里。 有室内恒温系统在,虽然是在寒冬腊月里,但铺子里依旧暖和的很,裴韶穿着棉衣甚至感觉有些出汗。 而白掌柜早就等在了小院里。 看到裴韶之后,他傲娇的哼了一声,立刻邀功道:“小丫头,怎么样?我就说,我能让这铺子营业额翻一翻,老夫没骗你?” 白掌柜抚了抚胡子,沾沾自喜道,挺直了胸膛,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裴韶当然是极其给面子的大肆夸赞了一番。 “白爷爷好厉害!”软软的小奶音毫不吝啬的夸赞,听到最后就连白掌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行了。”他轻咳一声:“这都是小意思,毛毛雨而已,看我过两天,给你来一手大的!” 果然如愿看到了裴韶佩服的眼神。 白掌柜见此,自信心更加膨胀,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把四海蓬莱建设好的决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哥哥受伤 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耍的团团转。 程意深在一旁看着,内心觉得好笑。 没想到在他面前眼高于顶的白掌柜居然也有这样小孩子气的一面。 临近年关了,各个府中负责采买的丫鬟奴役这会都忙碌了起来,也因为如此,四海蓬莱的销量因着这个原因也跟着提高了不少。 程意深突然想起来什么,匆匆进了房中,从抽屉里拿了个账本递给裴韶,眼见意骇道:“对了韶韶,你看一下,这是这次要进的货。” 因着之前进货的时候也是这般,程意深把进货单交给她,她对着单子采购,因此裴韶没说什么,答应了一声就把单子收了起来,准备一会回了府对着单子采买。 反正现在可以指定送货地点了,她想送到哪儿都可以,不用再跟之前一般,想送到哪儿就只能在哪儿买了。 比起来倒是比之前方便了许多。 只不过与此不同的是铺子里多了个白掌柜,因此程意深也不需要日日守在铺子里了,只需要偶尔过来看一下就差不多了。 白掌柜能力出众,不管什么事都能很好的解决掉。 把铺子都看了一圈过来之后,程意深就带着裴韶回了府。 路过巷口时,秦柳柳还站在门口不停的咒骂。 看着不过五六岁的小丫头出口成脏,程意深不觉皱了皱眉。 再看看自己乖巧懂事的小侄女,程意深心里更满意了。 而裴韶也隐隐感觉秦柳柳有些不对劲。 之前的秦柳柳虽然自大,急功近利了些,但也没这么蠢。 现在的秦柳柳给人的第一感觉完全是让人觉得蠢了。 不过裴韶也没心思研究秦柳柳怎么样,她没把秦柳柳放在心里,跟着程意深上了马车。 程氏也已经把自己腿或许能治好的事情告诉了大家,因着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就连府里的氛围都好了不少,就连程老爷子都被程老夫人推了出来晒太阳,府里一片其乐融融。 瞧见裴韶跟程意深的身影,在院中晒太阳的程老夫人第一个出声:“韶韶!你们回来啦。” 裴韶从程意深手里挣脱开,蹬蹬蹬的跑了过去,嗓音甜甜的:“外祖母!” 程老夫人乐的合不拢嘴,拉着裴韶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 跟程老夫人唠了一会,程意深急忙拉着裴韶回了屋里,把塞在裴韶兜里的单子掏了出来,然后细细的展开铺到桌子上。 裴韶刚才并没仔细看单子上的数量,这会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然后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她指着单子上一行自己都数不清的数字,语气颤抖的转头问程意深:“大舅舅,你你你——你没写错数量?” 程意深嘿嘿一笑。 “这当然没写错。”他说:“不然你以为我催命呢,这么着急的把你喊回来。” 裴韶认命的叹了口气,把程意深支开后拖出了系统光屏。 里面的东西还是那几样,并没什么大改变,裴韶对此也很是纳闷。 明明之前几万两银子就能解锁新的物品,但自从上次解锁了茶叶盲盒之后,到现在许久都没有新的东西了。 裴韶甩了甩脑袋,不再想这些事,对着单子开始挑挑拣拣。 她把一大部分银子都存在了系统里面,因此倒是并不缺进货银子,但纵如此,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添加上之后需要的银子数量也变成了惊人的十多万两。 裴韶看着进货单子叹了口气。 谁家好人开铺子进货进十万两啊! 付了银子之后,系统跳出来两个小窗口,一个是熟悉的购买成功,另一个则是送了抽奖机会两次。 裴韶没怎么在意,毕竟上次五次抽奖抽到了四个谢谢惠顾,这次只送了两次,她想攒一个十连抽之后一起抽。 许多天没看过系统的,裴韶顺便瞥了一眼小人头像旁边的寿命值。 自从把四海蓬莱绑定到了系统里之后,寿命值就变成了实时更新的了。 而这会已经变成了1054 裴韶看着后面的零五点四有些懵。 因为对寿命值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解释,只说了关乎她能活多久,因为之前都是几十,后来裴韶就默认了一百是满值。 但现在突然又蹦出来一个1054 裴韶感觉自己cpu要烧掉了,奈何皱着眉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来个一二三来。 只能叹了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不要慌。 把收货地址设置成了四海蓬莱的后院之后,看着进度条缓慢到了百分之百,裴韶才安心的关上了系统光屏。 府中的丫鬟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临近年关了,虽然程家刚搬迁过来没多久,可基本的人情往来也少不了。 再加上程老爷子现在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程老夫人还琢磨着跟他去拜会一下几个多年前的老朋友。 当年程家在江南时,程老爷子有许多好友,后来他出事后,那些好友为他说话,许多人也因此或多或少受了牵连。 程老爷子心中对此一直有愧,可他身份特殊,除了托人照顾一下,对别的事虽然有心,但也无能为力。 如今又来了京城,自然也是要找机会拜见一下他那些老朋友。 裴韶倒是没什么事,跟几个小哥哥疯玩了一会后,吃完饭就上了床睡觉。 现在她跟程氏已经分开睡了,她自己住在一个院子里,而白枝则是被程氏指给了她。 第二日天刚亮,裴韶就被外头的吵闹声吵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出门,刚出门就被面前的场景吓的睡意都没了分毫。 原因无他,多日未见的裴天青此刻正苍白着一张脸倚在院中的树上,面色苍白,嘴角还有渗出的血迹。 “大哥哥!”裴韶被吓的魂飞魄散,连外衣都没来得及套,急忙飞奔过去。 程氏已经过了惊吓的那一会,这会倒是冷静了许多。 “白英,你先去请千悦过来一趟,白枝,你扶着天青进屋。”程氏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两个小丫鬟顿时有了主心骨,立刻照着程氏的吩咐去做了。 裴韶年纪小力气也太小,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干着急。 她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得到的两次抽奖机会,急忙把光屏拖出来,径直点了大转盘的图标。 第一百二十章 金疮丹 心里祈祷着能抽到药品类能用上的都东西,然后点了下去。 转盘飞速转动,然后缓慢停了下来,一个弹窗跳了出来。 【恭喜获得:谢谢惠顾!】 看到谢谢惠顾几个字,裴韶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 她心里没了什么希望,又点了一次抽奖。 这次指针即将要停下的时候,裴韶紧张的盯着指针经过的区域。 但很快,指针在白色的区域即将缓慢停下,裴韶心猛然凉了下去。 方才那次抽奖就是在白色区域停下的,是谢谢惠顾,看来这次也不意外了。 裴韶垂头丧气,刚想把光屏关上,指针却依旧未停,朝着前面缓慢的挪动了一下,顿时从白色跳到了占比极小的黄色区域。 一个弹窗跳了出口。 【恭喜获得:金疮丹一瓶!】 裴韶眼睛一亮,急忙点开了金疮丹的介绍。 【金疮丹:服用即可,可快速治愈外伤内伤,并去除自身所有负面效果】 看着金疮丹的介绍,裴韶眼睛一亮。 这个好啊!可快速治愈外伤内伤,大哥哥这会正好受伤了能用上! 裴韶把盛着金疮丹的玉瓶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捧着它跑进了屋里。 裴天青已经被扶进了屋里,这会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看上去毫无生机。 “娘亲!”裴韶急匆匆的跑进来,把玉瓶放到了程氏手上,有些焦急:“这个给大哥哥吃!” 程氏无暇顾及其他,伸手把玉瓶接了过来,拔开木塞,从里头倒出一粒药丸来。 药丸一倒出来,屋内几人就感觉自己头脑好像都清醒了许多。 程氏更是眼前一亮,急忙把药丸送到裴天青口中。 药丸一入口就化了水,顺着他的嗓子流了下去,几人有些紧张的盯着裴天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正巧这时,白英也带着裴千悦回来了。 白英已经把事情说了一遍,因此裴千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匆匆就赶了过来。 “千悦!”程氏看到她一喜,随即又慌忙道:“快过来给天青瞧瞧!方才韶韶拿了粒药丸给他吃了下去,只不过也不见好,到现在都没动静。” 裴千悦应了一声,坐在床边就开始给裴天青把脉。 只不过越看她越吃惊。 “母亲,”裴千悦把手收回来,又转头看了一眼裴韶,有些犹豫道:“大哥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就是身体先前受伤太严重,因此这才没醒。” “没什么事了?”程氏吃惊问道:“方才我看到他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都快没气了,别提有多吓人了。” 听着程氏的描述,裴千悦内心复杂无比。 “或许是韶韶那颗药丸的功劳。”她道:“我给大哥把脉,脉象并无异常别说是异常了,甚至比正常人都还要强健几分。” “比常人还强健?”程氏愣住了,又喃喃自语了一遍。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是韶韶那个药丸!”她用手比划着,有些焦急:“方才那个药丸,我刚一拿出来,就感觉整个人都清明了许多!” 她说着,心里越发肯定。 而裴千悦也被她的形容说的心里痒痒,她问道:“那那个药丸现在还有吗?” 程氏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裴韶。 裴韶也被裴千悦说的吓了一跳。 她才开始是抱着试试的想法让程氏给裴天青喂药丸的。 心想最糟糕也就这样了,还能怎么糟? 却没想到那药丸效果如此好。 方才裴天青的样子,几乎是奄奄一息的状态的。 没想到就因为那么一个小药丸起死回生了。 “没啦。”裴韶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就这一个还是抽奖抽到的,而且一瓶里面就一颗药丸。 想要下一颗,在转盘里那么多奖励和那么多谢谢惠顾中间想再抽出来一个一样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因此裴韶也直接没报希望。 听到药丸没有了,裴千悦也不遗憾。 效果这么好的药丸,有一颗已经很了不得了。 她退而求其次问道:“那装那药丸的瓶子还有吗?” 方才程氏形容的她早就心里痒痒了。 如果效果真的有那么好,别说药丸本身了,就算能拿到瓶子也是好的,说不定也能研究出个一二三来。 “瓶子有!”程氏急忙道,转身从桌上拿了方才盛放药丸的玉瓶递给裴千悦。 而裴千悦接过瓶子来,把木塞拔开之后,再把瓶口凑到鼻前。 大概是没有了药丸的缘故,效果并没有刚才夸张,只不过裴千悦也感到灵台突然一阵清明。 就连她昨日里失眠留下的浑身酸痛没劲感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裴千悦眼睛一亮,立刻把玉瓶收起来。 仅仅是盛放过药丸的瓶子就有这么大的威力,她简直不敢想象药丸本身到底有多大威力。 只不过裴千悦也不多纠结。 没了就没了,反正本身也不是她的东西,韶韶能拿出来这么个药丸,而她得到个瓶子就已经满意许多了。 换了别人,说不定见都见不到呢。 裴千悦又细细给裴天青把了脉,确认没问题之后众人才退出了房里,只留下了两个伺候的丫鬟,让裴天青安静静养。 “母亲。”裴千悦问道:“大哥这伤是怎么回事?我方才看了下外伤,虽然在药丸的功力下已经恢复了个差不多,可仔细看,也能看出之前有中毒的迹象。” “我也不清楚。”程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天青这些年就是这样,隔三岔五便出去一趟,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前两天他突然跟我说要出去一趟,没想到这次回来的这么快,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今儿早本想过来看看韶韶,可没想到,一进院子门就瞧到天青在院里躺着,还浑身是血神志不清的……” 一说起来程氏还是有些后怕。 当时看到浑身是血的裴天青她心里别提有多慌张了。 裴天青虽然这么多年未考到功名,可他除了这一点,平日里省心的很,从来没跟裴景朔一般让她天天着急上火。 因此刚看到裴天青的那一会,程氏怕的整个身子都在抖,就怕裴天青出点什么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武安侯遇刺 听着程氏的描述,裴千悦皱了皱眉。 她方才没仔细看,但看着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多少也能猜出来一些。 若是没有韶韶那颗效果神奇的丹药,只怕裴天青这会九死一生了。 说不定根本活不到她过来。 裴千悦叹了口气。 几个兄弟姐妹中她跟韶韶关系是最好的,跟大哥裴天青还是二哥裴景朔都没那么亲密。 平日里接触也并不多。 可她也多少知道一点,这个大哥从十二岁中了秀才之后便在家里专心读书,并不多掺合其他的事情。 可这次受伤实在是莫名其妙。 她跟着师傅从医多年,一眼便能看出伤口是被什么东西所伤。 裴天青身上的伤口小而深,几乎道道都是致命伤,一看便是被暗器所伤。 但平日里跟裴天青最亲近的程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裴千悦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在一旁的裴韶听到之后也皱着眉头思考。 可她跟裴天青虽然是兄妹,可好像确实也不太熟。 反正裴韶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裴千悦叹了口气,安抚程氏道:“娘不必太过忧心,大哥现在已经性命无虞,一切等大哥醒过来之后再说。” 程氏刚想说什么,院外就有小丫鬟跑了进来,声音急切,脸上隐隐还带着点幸灾乐祸。 “安白姑娘!”小丫鬟跑过来给程氏行了一礼,又挨个给裴千悦和裴韶见礼,声音里带着些兴奋:“好消息姑娘!武安侯府传来消息,说武安侯昨日夜里遇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生死不明呢!” 可不是好消息。 程府的下人基本都是忠心耿耿从江南一路跟来的,程氏未出阁前就跟府里的丫鬟相处的极好。 而程氏出嫁之后在武安侯府受的那些磋磨,就连几个下人都记在心里,对武安侯裴昊廷更是无比痛恨。 这会听闻了裴昊廷出事的消息,小丫鬟简直比过年还高兴。 一听到裴昊廷遇刺生死未卜,程氏手猛地一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这个跟裴天青昨晚莫名其妙受的伤联系到了一起。 脑海中甚至出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但是又被她飞速否定了。 怎么可能呢——天青沉迷诗词歌赋,从不舞刀弄剑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平日里多走几步路都喘。 怎么可能能做的来行刺的事情。 更何况武安侯怕死,平日里无论是暗处的暗卫还是在府里明面上的侍卫都多的数不清。 天青从小便体弱,怎么可能能做来这种事。 程氏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自己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安白姑娘?”小丫鬟见她愣神,以为她还在惦记裴昊廷,这会喜色也被收敛了起来,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姑娘要不去看看?候府刚才差人过来请了。” “候府差人过来请?”程氏有些莫名其妙的:“我和他已经和离了,日后无论生死都各无干系,他遇刺要死了关我什么事?” 听着程氏这么说,小丫鬟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还惦记着武安侯就行。 “安白姑娘有所不知,不是武安侯差人过来请的,是候府的老夫人。”小丫鬟解释道。 “候府的老夫人带着候府长子裴墨回来了,说裴昊廷并非老武安侯的种,要求裴昊廷归还给裴墨武安侯的位置呢。” 程氏差点这一圈被绕晕了,就连裴韶在一旁吃瓜都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怎么突然来这一出! 裴昊廷怎么突然就不是老武安侯的种了?原剧情里可没有这一出啊? 就连程氏都是绕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只不过听到是老夫人派人来请的,想到她在武安侯府的这些年,只有老夫人一人是真心对待她的,程氏还是准备去走一趟。 毕竟说起来,若不是她跟程家掺合,这武安侯的位置本就该是裴墨的,不该落在裴昊廷这个庶子身上。 说起这个来程氏还是有些愧疚在的。 毕竟裴昊廷继承了侯爷位置之后,对老夫人也并不尊敬,而老夫人所出的几个孩子也被他逼的远走。 “你们两先陪我去瞧瞧。”程氏对裴韶跟裴千悦道:“去去就回。” 两人均是点头。 只不过裴韶是因为想跟去看戏,裴千悦则是因为也把裴天青的伤跟裴昊廷遇刺这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她心中觉得奇怪,想去探探虚实。 就算程氏不说,她也打算找理由去一趟看看,这会正好顺路,她自然是欣然应允。 大概是因着裴昊廷遇刺,候府的侍卫都松懈了不少,正午时日,大门口居然只有一个侍卫守着,看上去也是心不在蔫昏昏欲睡的。 就连几人到了跟前都没察觉,还是白英用力咳嗽了一声,侍卫才清醒过来,打了个哆嗦看向来人。 看清是程氏之后,侍卫表情顿时一变。 就要朝着程氏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夫人您回来了!夫人您是不知道,您走了之后我们这些个下人过的那是一个水深火热啊!” 程氏对这些差不多也有数。 之前她还在府里的时候,候府支出都有她担着,下人的月钱也发的及时,平时偶尔还有奖励。 而她走了之后,武安侯府那几个破庄子铺子交到了后宅那群女人手里。 可那群人平日里只知道争风吃醋,又如何能打理好铺子?这会说不定已经被败没了家底。 而武安侯府的支出就靠着那几个庄子铺子了,至于裴昊廷的俸禄,一年下来根本就没几个钱。 指着俸禄吃饭,一大家子人说不定都要被饿死。 而没有银子,主子又不愿意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准,因此只能拖欠下人月钱了。 一时间,下人们全都苦不堪言,只不过碍于卖身契还在候府,因此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心里再不满,面上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这会再看到程氏,侍卫就跟看到了亲娘一般,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程氏看着心里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还在的时候因着不得裴昊廷宠爱,这些下人平日里也没少刁难她。 这会被拖欠了月钱银子,反倒是想起她的好来了。 说到底,不过一群墙头草而已。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敢对不起侯爷? “带路。” 程氏懒的回应他,只淡淡说了一句。 侍卫一脸谄媚,立刻走到前头带路,边走还不忘了边捧程氏几句,大吐苦水道:“夫人您不知道,您走了之后,我们这些下人过的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侍卫说起来就有些停不下嘴来了,他直接道:“那新来的苏姨娘,和先前管事的丁姨娘,简直不把我们这些下人当人看!拖欠月例银子先不说,只要一生气,火就朝着我们这些下人身上撒……夫人,我们大家都想让你回来啊。” 大概是觉得程氏会给自己撑腰,侍卫说的义愤填膺的。 顺带着还说了几句苏星和丁姨娘的坏话。 程氏看在眼里,面上默不作声,心里却紧皱眉头。 她不傻,能看出来这侍卫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他为何肯定自己会帮他的。 说着,侍卫带着程氏到了院门处,房门虚掩,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里面人的低声啜泣。 侍卫上前几步跨入了院中,推开房门。 裴昊廷正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屋里燃着香,烟雾缭绕的。 床榻旁坐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发髻凌乱,趴在裴昊廷身前哭的肝肠寸断。 这正是先前怀了孕的苏星。 程氏一时没防备,被烟雾呛了一下,她立刻捂住裴韶的鼻子,自己没忍住咳嗽了几下。 屋内的人听到咳嗽声,立刻警惕的转过头来。 看到是程氏后,苏星立刻警惕起来,又转头看向把程氏带过来的侍卫,皱眉怒斥道:“狗奴才!谁让你把她带过来的?!” 大概是见程氏在这儿,侍卫心里也有了些底气,莫名其妙就被骂了他心里自然是不服,又迫切的想跟程氏证明自己的重衷心。 他思量好了,立刻一挺腰杆,反驳道:“你算什么正经主子?一个小妾而已,也敢在程夫人面前如此嚣张?” 闻言,苏星立刻勃然大怒。 她站起身,指着侍卫的手指气的都在颤抖,“狗奴才!你说什么?就你居然也敢忤逆我?信不信我现在立刻让人把你拉下去发卖了!” 候府的下人基本都是有卖身契在的,苏星这样说,那侍卫也被吓破了胆子,不敢继续反驳了,生怕苏星真的把他发卖了出去。 自古以来被发卖的下人都没有几个有好结果的,苏星就算名不正言不顺,眼下武安侯裴昊廷受伤昏迷不醒,老太太有不认现在的武安侯,苏星自然也算半个主子了。 他求助的目光望向程氏,被程氏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苏星紧喘了几口气后,才稍微冷静了些,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重新看向程氏,眼里却像被毒蛇淬了毒一般。 “你来干什么?你跟侯爷已经和离了!现在你跟武安侯府没有半点关系!” 苏星冷声道。 她也怕程氏是趁着武安侯昏迷不醒,回来跟她抢侯夫人的位置的。 程氏并不回答,皱着眉四处看了几眼,心里有些不解。 不是老夫人请她过来的吗?这会怎么不见老夫人? 若不是老夫人张口,她才不来武安侯府趟这一池浑水。 因此面对苏星的敌意,程氏只感觉有些好笑。 见程氏不理她,苏星内心愈发警惕。 这时,院门被人推开,一高大的男子搀扶着裴老夫人过来了。 看到程氏,老夫人混浊的眼珠子好像都清明了不少,她定定的看着程氏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落下两行泪来。 苏星并没见过裴老夫人,因此并不知来的人是谁。 瞧见高大的裴墨守在裴老夫人跟程氏身后,她心里有些打鼓。 却也只能强装着镇定训斥:“你是谁?谁允许你私闯武安侯府的!信不信我报官?滚出去!” 裴墨面色一冷,并不答话。 而一旁的侍卫却是见过裴墨和老夫人的。 裴墨是老武安侯的嫡长子,性子也一直极好,在裴昊廷娶了程氏异军突起之前,一直是老武安侯满意的继承人。 在众人眼里,武安侯之位也是板上钉钉是他的。 再加上裴墨性格谦虚平和,平日里也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因此老武安侯对他也是极为满意的。 裴昊廷突然成了世子,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 而老武安侯死后,裴昊廷继承了武安侯的侯位之后,裴墨被逼的远走他乡,老夫人留在武安侯府,整日里也是郁郁寡欢。 侍卫一喜,急忙朝着裴墨跪下,声音惊喜:“大公子回来了!那裴昊廷侯爷位置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更是把大公子逼走!大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啊!” 裴韶往程氏身旁缩了缩,内心疯狂吐槽。 【这是什么人!怎么见一个人就要抱一个人的大腿啊……果然是墙头草】 听着她的心声,程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又给裴韶递了个夸赞的眼神。 韶韶想的倒是跟她一模一样。 想到女儿三岁前行为无状痴傻,并且学东西也是极其缓慢,比不上同龄人。 而三岁后却跟突然开了窍一般,现在不仅说话越来越利索了,她还突然能听到了女儿的心声,更是托女儿的福,一家子都改变了命运。 而女儿更是能干,还开了铺子,并且干的极其红火,铺子里卖的更是些稀罕东西。 程氏心里清楚女儿只怕是有了什么大机遇,只不过裴韶不说,她也装作不知道,并不主动问。 想到在床上生死未卜和站在自己面前好端端的裴墨,孰轻孰重侍卫心里几乎是一下就明白了。 立刻忙不迭的对着裴墨表衷心,生怕晚了一秒裴墨上位之后就把自己忘了。 裴墨皱了皱眉。 他也不是傻子,裴昊廷上位之后对他一直疯狂打压,他能好端端活到现在也不是吃干饭的,自然能看出来侍卫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他也不喜欢墙头草,闻言四两拨千斤的把话茬递了回去。 侍卫却以为裴墨这是接了自己投诚书的意思,心中大喜。 而苏星这时候也看出了点苗头来。 她转头看向程氏,紧紧皱着眉,“程安白,你竟敢对不起侯爷?” 程氏被她问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怀了侯爷的孩子 苏星警惕的目光看向程氏和裴墨,在两人面前转来转去。 站在程氏身后的裴墨倒是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这下程氏再傻也反应过来苏星是在说的什么了。 这怕是误会了她跟裴墨的关系了! 程氏有些无语。 她已经将近五十岁了,也有了两子两女,从裴墨离开京城之后,她这些年来更是第一次见裴墨,实在难为苏星能想到这上头去了。 站在后面一直不曾说话的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立刻回怼过去:“苏姑娘果然不愧是青楼出来的!心里天天想着那档子事……只不过武安侯现在手上昏迷不醒,也难为了苏姑娘能耐得住寂寞守在武安侯身旁了。” 老夫人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句句都在指苏星的出身。 “你!”苏星被气的脸涨的通红,却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她确实是青楼出身,老夫人这话没说错,她也不知道从何反驳。 而程氏在旁边听着,确实被惊到了。 老夫人脾气性格一直以来都极为平和,从来没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更何况话还说的如此难听。 只不过一想便也理解了。 平和了几十年,结果什么都没换来,自己的嫡长子还被庶子抢了位置。 抢了位置便罢了,庶子上位后对她不但不尊敬,更是逼的她的亲子远走他乡不敢回京。 而现在裴墨终于回来了,老夫人积压在自己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也难怪性格突然变了这么多了。 换个别的人,说不定还不如老夫人。 要是处在老夫人的位置上的是自己,程氏默默想着。 说不说她这时候已经忍不住上去扇苏星了。 “母亲莫要跟她一般见识。”裴墨柔声安抚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妓子而已,不值得母亲生气。” 老夫人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苏星涨红着一张脸守在床榻边,不知道说什么。 老夫人冷哼一声,斜斜睨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程氏。 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安白,你别怕,今日叫你来也是想让你为小墨做个见证来的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道:“当年的事情,你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到底怎么样你也都清楚。” “现在裴昊廷生命垂危,武安侯府不该败落在他手中,他当初这位置便坐的名不正言不顺的,而小墨如今回来了,这位置他自然是要还回来的。” 老夫人说着,又拍了拍程氏的手,轻叹了口气。 当年的事情到底怎么样程氏确实清楚。 只不过比起来她到底还算是局外人。 裴昊廷所做的那些事,她虽然知道,可并没掺合过,而且她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想劝裴昊廷回头是岸,可裴昊廷当时一心都是武安侯的位置,并不听她的。 程氏到底是一介妇人,更何况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裴昊廷,后来也只能作罢,也因此,老夫人从没迁怒过她。 “老夫人,”她没犹豫,立刻开口保证道:“安白嫁入候府这么些年,唯有老夫人待安白如亲生,老夫人需要,安白自然会竭尽全力。” 有什么好犹豫的?反正她早就盼着裴昊廷早些去死了。 裴昊廷越早倒霉,她心里越畅快。 “你们不能这样!”苏星尖叫道,她又挺了挺自己的肚子,语气颤抖:“就算侯爷现在昏迷不醒,我也已经怀了侯爷的孩子!武安侯之位是我儿子的!你们不能抢走!” 裴昊廷昏迷不醒,这会她也懒得装了。 看向几人的目光无比阴毒。 她一说,程氏菜猛然想起了这回事。 苏星说的确实不错,不管当年裴昊廷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到现在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 就算他死了,苏星肚子里还有孩子。 而苏星现在已经被抬成了平妻,她生下儿子那便是嫡出的,裴墨就算最后得了武安侯的位置,也名不正言不顺。 【娘!娘!快看苏星!她肚子怎么往下坠了?】 没裴韶的什么事,她索性就一直在四处乱瞟。 这会瞟到了苏星身上,她越看越奇怪,然后研究了一会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苏星的肚子,比起她们方才刚过来的时候,已经往下坠了不少。 这会隆起的地方已经快到了大腿。 程氏听到她的心声,急忙朝着苏星肚子上一瞧。 果然看到了苏星一直在往下坠的肚子。 她目光闪了闪,不着痕迹的朝着老夫人和裴墨看去。 看着眼前的异常,她多少也算摸清楚了。 苏星只怕是根本没怀孕,假借怀孕之名,本想坐上正妻的位置,可惜裴昊廷中途却平白无故突然差点没了命。 裴昊廷一旦死了,她筹谋的一切自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当然不能这样,便只能咬紧了牙关,拿肚子里的孩子为自己搏一线生机。 两人并没注意到这一点,听到苏星说的话也是反应了过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裴韶在一旁看的心里着急,向前迈了几步,脸上的表情比死了爹还难看。 她嘴里还不忘了一边说着。 “爹爹——爹爹你怎么死了?” 苏星也被惊住了,愣愣的站在一旁不动了。 裴韶一边哭一边朝着裴昊廷的方向过去,路过苏星面前的时候,似乎是不小心,脚下突然一绊,直直的朝着苏星摔了过去。 事出突然,苏星也没反应过来,裴韶正好倒在她肚子上,两人滚落在地上。 看着裴韶拙劣的演技,程氏嘴角抽了抽。 忍了好久她才没直接笑出声。 苏星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突然弓起身子,扶着自己的肚子大叫:“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没了!” 大概是肚子太大,她山身上穿的衣服极为宽松一个小角已经从衣衫下漏了出来。 裴韶似乎是想站起来,一把按在了苏星肚子上。 鼓鼓的肚子被她那么一按,就那么瘪了下去。 就连躺在地上的苏星也停止了哭嚎,一把把裴韶的手拍开,慌乱无措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而跟在程氏身后的白英得了命令上前,拽着小角一扯,一个枕头被她从苏星衣服里扯了出来。 随着枕头被扯出来,苏星的肚子也那么瘪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侯爷没了 苏星立刻仓惶的从地上站起来,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小腹,脚步慌张,还想把地上的枕头挡住。 裴韶见状,立刻大声道:“娘亲!这是哪儿来的大枕头?” 苏星脸一白,狠狠地剜了一眼裴韶。 裴老夫人见状,冷笑一声。 “有孕……” 她说着,瞥了眼苏星的肚子。 苏星一张脸血色迅速褪去,变得苍白无比。 “没有……我没有……”她白着一张脸比住的摇头,一边踉踉跄跄的朝后退去。 而裴韶已经功成身退,趁着大家注意力都放在苏星身上没空在意她,已经溜回了程氏身旁。 苏星摇着头往后退,一没注意,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绊倒了。 她重心不稳,朝后仰去,后脑勺狠狠地砸到床上的裴昊廷身上。 而她头上一根金钗漏出来,随着她的动作斜斜的刺入裴昊廷喉咙处。 在场的众人都被这个发展惊到了,屋里静悄悄的。 裴韶则是不做声色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血顺着金钗流下去,一直滴到苏星头上,苏星呆呆地摸了一把粘腻的血液。 然后把手伸到跟前。 却在看到满手的猩红时立刻呆住了,紧接着便惊叫出声。 裴老夫人和裴墨也被这个发展惊到了。 裴墨立刻就把候在外头的府医唤了进来。 自大裴昊廷昏迷之后,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府医一直都在外边候着,不敢离开,也不敢合眼。 看到面前的场景,就连府医也满头大汗。 苏星跌坐在地上,头上发髻散乱,原本插的好好的金钗这会有一大截尖露在外面,上面还带着猩红色的血迹,就连她发丝上也都是粘腻的血迹,这会正顺着额头蜿蜒的往下流淌。 光是看上去就骇人的很。 府医擦了擦脑袋上的冷汗,有些不知所措。 “先去给他看看。”裴老夫人指了指床上的裴昊廷,冷静吩咐道。 她现在也冷静的下来,只不过苏星依旧呆呆地坐在地上,神志好似都不太清楚。 她愣愣的看着床上的裴昊廷,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 “侯爷!”她一把掀开了府医,跌跌撞撞的上前去,伏在床前,一根手指颤抖的朝着裴昊廷鼻下伸过去,然后彻底僵在了原地。 随即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眼前的一幕,几人差不多也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 裴墨和裴老夫人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淡淡的,倒是程氏表情有些恍惚。 但是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她又朝着床上的裴昊廷看去,心跳如擂鼓一般。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 磋磨了她那么些年的裴昊廷,现在居然就这么死了。 死的居然如此……荒诞。 府里从地上爬起来,也是颤抖着手指试了一下裴昊廷的鼻息,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他转头面向裴老夫人,表情有些悲伤:“老夫人,侯爷……侯爷没了!” 纵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听到这个消息,程氏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一瞬间空白。 裴老夫人没什么感觉,松了一口气。 而苏星依旧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也许不是不敢相信,只是因为她的倚仗没了。 裴昊廷没了,她自然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裴韶在一旁摇了摇程氏的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程氏勉强冲她笑了笑。 就连自己怎么离开的候府,程氏都有些记不清了。 自打真切的听到裴昊廷的死讯后,她的精神一直有些恍惚,主要是实在不敢相信。 前几天明明还好端端的裴昊廷,这会居然没的那么突然。 而裴千悦一直守着裴天青,程氏被裴老夫人派人送了回来之后,她打起精神去裴天青屋子里看了一眼,见裴天青还没醒,她也没精力守着了,回房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 一睁眼看到外头刺眼的阳光时,程氏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想把白英喊进来给她更衣,一转眼却看到了在一旁安静躺着的裴韶。 她顿住了,怜惜的揉了揉裴韶的脑袋。 怕把裴韶吵醒,她也打消了喊丫鬟的想法,刚想自己艰难起身,方才还躺在一旁睡的香甜的裴韶就好似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般,揉着眼睛抬起了头。 “困不困?”程氏有些愧疚,以为是自己把她吵醒的,柔声问道:“还要不要再睡一会?” 裴韶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双目有些茫然。 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从床上爬起来了,程氏则是默默在旁边守着。 听到屋内有动静,白英在外头敲了敲门。 “安白姑娘,您起来了?三姑娘方才差人过来说,大公子醒了,让安白姑娘起来了就去看看。” “天青醒了?”听着白英的话,程氏也不困了,瞌睡虫立刻跑了个干净。 她把白英喊进来伺候她洗漱,然后急匆匆的去了裴天青院子里。 他已经被人从裴韶院子里移走了,大概是刚醒没多久的原因,这会倚在床头,面色苍白的很,嘴唇也毫无血色。 裴千悦在一旁默默守着,手里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程氏一眼就瞧见了裴千悦眼底的乌青,她有些心疼,摸了摸裴千悦的手指,冰凉。 “怎么面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一夜没睡?”她有些着急问道。 裴千悦刚想否认,结果下一秒就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她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低低的:“大哥眼看着快醒了,我就没敢睡,在这守了一会。” 程氏满眼心疼,立刻把裴千悦手里的碗接了过来,赶着她快些回去休息。 裴千悦熬了一夜也实在熬不住了,点点头起身回房了。 看到大哥哥醒了,裴韶也是高兴的很。 她趴在床边探头探脑的,看着裴天青有些稀奇。 “娘。”裴天青张了张口,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来,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别说话了!你快好好歇着!我喂你把这药快喝了。”程氏打断他,心疼的很,把手里的药碗朝前递了递。 裴天青也知道自己昏迷这两天让程氏担心了,极为乖巧的张嘴,一口一口的抿着药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哥成了将军 一直看着他喝完了一碗药,面色好了一点,程氏才放心了些,把空了的药碗收了起来。 裴天青看着她表情有些复杂。 他踟蹰着等了很久,也没见程氏有什么要问他的意思。 裴天青没憋住,问了出口:“娘,您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趴在一边的裴韶闻言眼睛亮了亮,内心疯狂呐喊。 【大哥哥要说了!要说秘密了!让我好好听听!】 她眼睛亮晶晶的等在旁边,程氏没憋住,嘴角抽搐着笑了一下,而裴天青刚刚喝进了肚子里的药差点一口全喷了出来。 奈何裴韶完全没有感觉到,一门心思的在一旁竖着耳朵准备偷听。 “没什么好问的,”程氏淡淡道:“你若是想说,就跟娘说,你不想说,娘也不逼你。” 程氏现在早就想开了。 几个孩子跟着她先前受了好多年委屈,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份不一般,能护住几个孩子之后,她也看开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孩子,她不求孩子们能出人头地,只求几个孩子能平安健康一生就够了。 不管优秀还是平庸,都是她的孩子。 裴天青手指慢慢的握成拳,他鼻头有些酸,差点掉出泪来。 急忙抬了抬头,压下了眼里的泪意。 “天青之前便没好意思跟娘说……瞒了许久,原本想着等到有能力的时候,把娘从武安侯府那个魔窟里救出来,却没想到娘现在不需要儿子了。” 裴天青说话有些费力,只不过还是一字一字的坚定道:“天青之前时日里出去游历,其实并不是出去游历了,是去了军营……因此才会有时那么久都不曾归家。” 裴天青有些不好意思:“初初是当了小将军身旁的参谋,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现在儿子已经成了将军。” 纵然心里早有准备,可亲耳听到的时候程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手一抖,药碗摔到桌子上,咣当一声。 在一旁偷听的裴韶也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不轻。 她本还以为大哥哥大姐姐是去学功夫了。 但他现在说什么?成了将军? 裴韶被雷的外焦里嫩的。 大哥怎么突然就成了将军?! 裴韶欲哭无泪。 不应该手握剧本的她才是救世主吗?现在倒好了,怎么一家子身份一个比一个大? 先是三姐姐突然成了神医,再就是娘跟几个舅舅相认,成了第一强国北阙的长公主。 现在大哥也成了大将军了!怎么就她自己最没用了? 裴韶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 而程氏本来想不通的地方此刻也全都串联了起来。 怪不得天青手上有那么多茧。 怪不得年年春闱秋闱时,他说去老家那边赶考,但年年都不见榜上有他一名二姓。 难怪……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并未去。 都说到这儿了,裴天青一咬牙,索性把所有的都全盘托出:“儿子受伤,是因着前几日里母亲跟舅舅说离开京城的事,儿子心焦,因此才冒险去了武安侯府,却没想到被伤。” 裴天青蔫头耷脑的,看上去就没什么精神。 他本来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去的,可实在是没想到武安侯身旁居然有那么多暗卫守着。 纵然他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一没注意被人伤到了,强撑着捅了裴昊廷几刀这才逃走的。 也不知道裴昊廷到底有没有大碍了。 听着裴天青说的,程氏虽然有些恍惚,但其实并没什么被欺骗的感觉。 她心里清楚,天青瞒着他也是为了她好。 他也是怕太多人知道之后传到了裴昊廷耳朵里再坏了事,他也是想等着有能力了把她从武安侯府接走。 而程氏久久不回话,裴天青确实有些心焦。 他以为程氏是怪自己瞒着她,一咬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被在一旁的裴韶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裴天青刚醒没多久,之前受伤又那么重,现在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 裴韶一拽就把他拽住了。 程氏也反应了过来,急忙转着轮椅转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娘不怪你……娘就是……太高兴的。” 程氏说的艰难,就连话音中都带着些哭腔,把裴天青吓了一大跳。 他以为是自己把程氏惹哭的,这会僵硬的伸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程氏揉了揉眼睛,这才好了些。 “是什么将军?”她顺口问了一嘴,心里想着就算是将军大概也就是个小将军而已,因此并没多在意。 裴天青腼腆一笑道:“镇国大将军。” 这些程氏彻底愣住了。 南阮只有一位镇国大将军,就是先前跟着先帝打天下的武老将军,后来武老将军病逝,他的后人也并未承袭了这个称号,而是一直空缺着。 而前些年边境突然出现了一个有谋有略的小士卒,跟着军队一路南下,也挣了不少军功,后来被封了威猛将军,位置也在不断往上升。 而这位小将军参与的战争更是百战百胜,从无例外。 而他最传奇的一仗便是荣城之役,当时还是威猛将军的小将军带着百余精英杀入敌军大营,取了敌军将军的项上人头。 后来带领军队以三万余人战胜了敌方十万大军,把西越灭了国,南阮这才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国一跃成为大国之一。 而荣城之役后,威猛将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边境战士没人见过他的真面容,陛下则是坚定的力排众议,册封了威猛将军为新的镇国大将军。 而当时这件事还是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程氏当时对这位镇国大将军到底是何方神圣都猜了许多轮。 但这会突然告诉他这位镇国大将军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还是那个科举百战百败的大儿子。 程氏心里别提有多复杂了。 而裴韶表情和程氏如出一辙的复杂。 程氏在心里默默算了算。 距离威猛将军被封镇国大将军的时日已经过去了两年多,而裴天青现在十七岁。 岂不是说他十五岁时就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了镇国大将军? “儿子那时太过惹眼,怕贸然给娘带来什么麻烦,因此才一直没出手,只让人警告了武安侯一番,并暗中派人照顾娘。” 第一百二十六章 裴墨掌权 说起这个来裴天青便有些不好意思。 他那时候太年轻,顾忌的事情太多,因此才没暴露出来,一直瞒到了现在。 程氏还是有些恍惚。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整个人犹如在梦里一般。 裴天青到底受伤太重,又醒了没多久,说了这么多话早就口干舌燥,这会正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咳。 程氏也没心情管到底是不是做梦了,急忙倒了温水递给他,又一直用手帮着他顺气。 也不能说是做梦,毕竟这两天她都过的挺奇幻的。 见程氏消化的也差不多了,裴天青这才急切的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听三妹妹说娘被老夫人请去了武安侯府一趟,裴昊廷现在是怎么情况?” 他深深痛恨裴昊廷,这会更是连武安侯都懒得叫了,直呼其名。 程氏把在武安侯府的事情简化了一下,几句话给他概括了。 裴天青听完后也有些愣神。 他本来以为裴昊廷会大难不死,都准备好后招了。 可没想到,死倒是没被他刺杀杀死,毁在了自己的小老婆手上。 就是实在不知道裴昊廷这会是什么感觉了。 裴天青神色复杂,怕程氏想不开,他又转过头来安慰了几句程氏。 他说了许多话,早就没什么精力了,这会又被这个大消息震惊到了,也有些迷糊了。 “大哥哥困啦!”裴韶在一旁看了出来,出声说道。 被裴韶这么一提醒,程氏才注意到了裴天青眼里的疲色,交代好他好好休息之后,又命令下人在外头好好守着,这才带着裴韶退出了房门。 看着耀眼的太阳,程氏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只不过倒是感觉安定多了。 她不自觉的想起了裴景朔,想知道他这会在干什么。 大儿子跟三女儿都是有出息的,四女儿韶韶现在还小,就剩下这个二儿子最不让人省心了。 一会一个苏星,又一会一个段祝余,就是不知道这次回来了会不会又带回来一个旁的女子了。 程氏实在有些忧愁。 后来她就没怎么关注武安侯府的事了,只听说裴墨重新掌了权,老武安侯在朝中名声不错,也有许多看好裴墨的大人。 现在武安侯府死的死伤的伤,有两个儿子的程氏还和离了出去,不光和离,还写了断亲书。 这么算下来,武安侯府甚至连一个嫡出的子女都没有。 两个平妻,一个苏氏大概是受了刺激疯疯癫癫,而武安侯也是因着她死的,早就被关进了大牢里,还有一个丁氏,早在武安侯出事的时候就带着金银财宝跑了。 裴墨重新掌权倒也算名正言顺。 听闻他雷厉风行,几日间便把武安侯府上上下下的下人全都换了一批,也把府邸重新修葺了一遍,老夫人也搬了回去,就只差在皇上面前过一遍明路了。 程氏并没刻意打听过,知道这些还是因为现在裴昊廷已经成了京城上上下下的百姓饭后茶余的谈资。 而裴墨也有意放任这些舆论发酵。 裴昊廷名声越差,对他上位越有利,他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 裴天青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就是裴景朔一直不见踪影,只在这几天传了一封书信回来,让程氏不要担心,他在外一切都好。 而接到书信的程氏也很明显是放心了许多,也并不总念叨着了。 忙忙碌碌就那么到了新年,天气也一天一天的冷了下来。 程意深从四海蓬莱回府时,进屋后还跺了跺脚,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雪花。 瞧着众人在屋子里支起来的炭火盆子,他立刻眼睛一亮凑上前,从铁网上拿了粒花生,然后被烫的呲牙咧嘴的。 “外头下雪了?”看着程意深头顶上的雪花,程老夫人惊喜不已。 程意深点了点头,又有些郁闷:“外头冷得很,我从四海蓬莱一路过来,差点把我耳朵冻下来!” 老夫人笑道:“谁让你不穿厚衣裳!下雪了好哇,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能顺顺利利的。” 她眯着眼睛笑起来,坐在一旁的程老爷子也跟着帮腔。 在江南呆了许久,已经好些年没见过雪了,这会自然稀奇,当即,老夫人就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想去赏一赏雪景。 其余人也都吃饱了,陆陆续续的站起身也都跟了上去。 裴韶则是落在了最后,她拿了几颗花生板栗塞到自己兜里,还不忘了在自己嘴里也塞一个,双颊鼓鼓的也跟出去了。 程氏在后面瞧见了,觉得有些好笑。 但怕她不够吃,想了想,也跟着拿了几个。 雪下的比想象中要大了许多,漫天鹅毛般的飞雪,就连方才刚从外头回来的程意深都惊讶不已。 “我方才回来的时候还没下这么大呢!就这一会,居然已经下这么大了。” 他有些稀奇,搓了搓手,呼出一口冷气。 众人一边看雪一边说话,裴韶则是在后头埋头啃板栗。 几颗板栗啃完后,她有些意犹未尽,程氏在一旁看准时机,又递了几颗到她面前。 裴韶眼睛一亮,急忙接过来,声音甜甜的:“谢谢娘亲!” 她蹲在一旁,跟仓鼠似的吃的双颊鼓鼓的。 “就是不知道老二跟景朔在外头这么样了。” 程老夫人看着漫天大雪,有些失神的念叨:“这都出去半个月了,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程意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娘,您别担心了,二弟是有本事的,更何况北阙那边还有好几个叔叔,他们也会护着二弟跟景朔的。” 说起这个来,程氏突然想到了裴景朔前些时日送来的那封家书,想到老夫人还没看过,她急忙去取了递给程老夫人。 “娘莫要太忧心,这是景朔这几日传来的家书,他说跟二哥在外头一切都好。” 程老夫人把家书接过来,借着烛火看完之后,确认是两人的字迹这才放下了些心来。 “稀奇够了,”看着众人都过了初见雪那一会的兴奋,变得兴趣缺缺后,程老夫人把家书仔细的收好,道:“这么晚了,也都回去休息,明儿里就是三十了,到处都是要忙的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奶茶店 众人应了声后,都各自回屋了。 裴韶则是躺在床上想着二哥的事情,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宋听澜身上。 上次听澜姐姐说喊她一起去见林序秋,后来她忘了,宋听澜也没过来喊她。 不知道两人现在怎么样了。 裴韶想着想着,一股浓烈的困意袭来,她无意识的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到第二日晌午才起。 外头众人早就已经忙的火热朝天了,气温也回升了一点,没昨天那么冷了,大概是雪下了半夜,院子里被下人扫出来了一条小路,只不过旁处还都带着盈盈白雪,被日光照的熠熠生辉。 “韶韶!快出来,大舅舅带你去铺子里看看!”一见到裴韶出来,程意深立刻上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白掌柜这几日里把铺子布置的更好了呢。”程意深说着有些唏嘘。 “这下我们就算是走了也不用担心铺子了,这白掌柜,果真是个能人啊。” 程意深一边说着一边感叹道。 自从白掌柜来了,他也没那么忙了,不用再整日里去铺子里盯着了,白掌柜几乎是全包揽了铺子里的大小事务,他乐得当甩手掌柜,倒是轻松了不少。 怕裴韶摔倒,她挣扎着想下去自己走程意深也不许,稳稳当当的抱着她,一边走还一边跟她闲聊。 路上上了冻,马拉车的时候马蹄子打滑,因此两人便没乘马车,所幸也没什么着急的事情,因此慢腾腾的步行着走。 大概是今儿是大年三十的缘故,许多穷苦人家都想着沉年关多卖点东西赚点钱过个好年,因此路上多了许多卖各种东西的小摊贩。 自家田里种的菜,上山采的野果子,家里养的鸡鸭鹅,还有竹编的篓子篮子,应有尽有。 两人一直到了朝阳巷巷口,往里拐时,裴韶似有心灵感应似的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秦柳柳正站在台阶上。 她的蜜x冰城已经开业了,门外摆着两个大大的雪王玩偶,铺子里的队一直排到台阶下,里面也熙熙攘攘的全是人。 裴韶注意了一下门口大牌子上的定价,果然比她铺子里的定价低,怪不得这么多人。 裴韶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女主怎么样她不想管,只要别跳到她面前来作妖就行了。 就看向来眼高于顶的秦柳柳这次能不能忍得住。 看到裴韶后,秦柳柳内心压抑了许久的一股邪火突的又窜了上来。 只是看着裴韶的身影她就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她撕烂。 只不过想到她跟太子的合作,秦柳柳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 前几日皇帝病重的事她已经知晓了,听闻是一江湖郎中治好的,只不过到现在皇帝身子都不太好,还记不得之前的人和事了。 因此最近代监国的都是太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皇帝是太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也因为如此,秦柳柳才把目光彻底从四皇子身上移开,转而投向了太子。 她是穿越女,在这个世界以后也必定是人中龙凤。 太子也不过是她路上的一个垫脚石。 至于四皇子?那当然更不足挂齿了。 一个只知道整日跟在未婚妻屁股后面的应声虫,一看就没什么大出息。 见裴韶没理她,秦柳柳以为是自己把她吓走了,顿时内心自信心更加膨胀。 裴韶这个小贱人坏了她这么多事,现在也知道害怕了? 秦柳柳在内心畅想。 现在太子年岁也不大,等她成了太子的助力后太子自然会让她当太子妃。 以后她就是皇后!是最尊贵的女人! 她有些不屑的看着裴韶的背影,又转头看向铺子内。 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吵了起来,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站在柜台前,中年人面色尴尬,小男孩则是不住的哭嚎。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喝奶茶!我不要等!” 小男孩说着,躺到地上就要打滚。 中年人面色尴尬,急忙蹲下身好声好气的劝小男孩。 “少爷,咱等等好不好……人家也说了这会暂时没有了,您闹也没用啊!” 听中年人说奶茶没有了,小男孩更加来劲了,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狠狠一推中年人,把他推的一个趔趄,然后跑到柜台面前用力对着柜台拳打脚踢。 “我就要奶茶!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快给我奶茶喝!我就要喝!” 他紧攥着拳头,蛮不讲理道。 秦柳柳心头一跳,急忙迎上去问柜台后面的丫鬟,顺便安抚这小男孩。 后头排队的人也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许多人都不准备再买了,转头想走。 也有不少人有怨言。 “我们排了好久的队了!快轮到我了突然说没有了?” “对啊!既然数量不够为啥么放任我们继续往后排?老板这是把我们当傻子?” 小丫鬟一脸不知所措,见到秦柳柳之后也是眼睛一亮,脸上都要哭了出来,声音发抖,急忙跟秦柳柳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咱们的牛乳本来以为可以用今天一天的,谁知道生意太过火爆,这会已经没了……这小少爷见奶茶没有,便一直不依不饶的……” 小男孩见秦柳柳来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长的还不如自己高壮,瞬间心里更来了劲,上手就要推秦柳柳。 身后跟着的中年男人见状眉心狠狠一跳,急忙上前拉住小男孩。 小男孩却反手一肘,用力击到了他肚子上。 中年男人不查,硬生生接了这一下,顿时疼的弓起腰,也没空管小男孩了。 后头排队的人一传十十传百,也有知道了店里已经没有奶茶了,顿时大家转身就要走。 秦柳柳心头暗叫不好。 这才刚开业,牛乳就供应不及时,等以后该怎么办? 想到太子对于选品的严苛,秦柳柳暗骂事多。 这个时代的人一点见识都没有,选原材料那么严格有什么用? 还平白损失了许多利润。 只不过想到了仓库里之前剩下的牛乳,秦柳柳有了主意,急忙赔笑道:“这小丫鬟不是主事人!我们后边还有许多,这位小少爷,我待会就给您拿奶茶过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是坏了还是酸奶 闻言,小男孩脸色才好了一点。 他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骄傲的仰起头:“算你识相!” 听她说后面还有奶茶,后头排队的百姓这才按耐下了心思,乖乖的回到了队伍里继续排队。 “快去给我拿奶茶!”小男孩蛮横的一推秦柳柳,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看上去面目可怖。 秦柳柳被他差点推到,稳住了身子之后,心里对小男孩更加怨恨。 但又怕对方是什么有权有势家的公子,她不敢得罪。 “我马上就去拿。”秦柳柳咬着牙,脸上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承诺。 她带着小丫鬟来到了后厨里,小丫鬟有些担忧。 “姑娘,咱哪儿还来的奶茶啊,咱根本就没有牛乳了!一点都没了。” 先前秦柳柳说话的时候小丫鬟不敢插嘴,这会周围没人了,她急忙担忧的问。 后厨的事都是她在负责,有多少东西她最清楚不过了。 “没见过世面!”秦柳柳瞥她一眼,有些恼火:“没了你就跟他们说没有了?后头还排了那么些人,他们买不到回去会怎么编排我们?” 秦柳柳毫不在意的一挥手,满不在乎道:“前几日刚开业那天不是还有剩的不少吗?拿出来顶上不就得了?这么简单的事也要我教给你?” 小丫鬟心头一跳,没主意秦柳柳脸上的神色,急忙道:“姑娘!太子殿下交代过!这几日要饥饿营销不要供应太多,百姓们买不到才有期待感,更何况,那些牛乳已经放了好些天了,已经不新鲜变味了,太子殿下说了……” 还没等小丫鬟说完话,秦柳柳就目光狠毒的盯着她,小丫鬟一哆嗦,急忙止住了话茬。 “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太子殿下的?满嘴都是太子殿下!我竟不知你野心居然如此之大!” 小丫鬟面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抖着声音解释到:“姑娘!奴婢没有这个意思,您要相信奴婢啊姑娘!” 秦柳柳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滚!今儿个要不处罚你,你是不是就眼高于顶,现在都敢忤逆我的话,以后是不是满脑子都是想着爬上太子殿下的床了?我这儿可用不起你这样的丫鬟!” 听她这么一说,小丫鬟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苍白无比。 她嗫嚅几下嘴唇,还想再解释什么,秦柳柳却没心思再听,叫来下人把她粗暴的拉走了。 对于太子说的什么饥饿营销,秦柳柳对此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要是供应都不足的话,哪儿还有人愿意再来买?只有每日赚的银子多了才是硬道理。 更何况在她看来,对原材料质量的把控根本没必要如太子所说一般那么严格。 反正这些人都是些贱民,怎么喝也是喝不死的。 “把仓库里先前剩下的牛乳拿过来。”秦柳柳发话道。 有了前头小丫鬟的前车之鉴,在也没人敢忤逆她了,急忙有人把之前剩下的牛乳拿了过来。 秦柳柳对这效果十分满意。 她闻了闻盒子里的牛乳,略微皱了皱眉。 果然如小丫鬟所说,有些变味了。 她又往里头冲了先前泡好的浓缩的茶水,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再闻的时候,异味被茶香几乎全掩盖了下去,闻上去几乎没有了。 “就这样做。”秦柳柳十分满意,对众人吩咐道,自己则是端着那一杯奶茶出去了。 她把奶茶交到小男孩手上,满面堆着笑容。 “小公子,您的奶茶来了,快尝尝怎么样?” 小男孩眼睛一亮,急忙把杯子一把夺过来,掀开盖子就灌了几口,顿时,半杯奶茶直接下去了。 小男孩咂巴了一下嘴,皱了皱眉。 “本公子怎么感觉味道有些不对?酸酸的。” 秦柳柳在一旁急忙找补。 “这是我们新出的,酸奶!” 小公子了然的点了点头,三两口就把一杯奶茶喝完了。 他看着黏在杯下喝不到嘴里的小料有些不爽,把杯子随便一丢。 “连吸管都没有!果然不如四海蓬莱!” 听到四海蓬莱,秦柳柳脸上堆起来的笑容猛然一垮。 四海蓬莱,裴韶,又是裴韶! 她跟裴韶是不是命里犯冲?怎么干什么裴韶都要给她捣乱。 吸管?在古代她去哪儿弄吸管! 也不知道裴韶是怎么来的。 想到被她怀疑同为穿越者的魏盈盈,秦柳柳咬了咬牙。 要不是有魏盈盈这个穿越者帮忙,裴韶什么也不是!哪儿能跟她比? 就裴韶,她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秦柳柳心里咬牙切齿,脸上却也只能挂着笑解释:“小公子有所不知,那四海蓬莱售价贵的离谱……我们走的这是亲民路线,薄利多销,让大家都能喝上奶茶……” 小男孩皱了皱眉,有些不爽:“本公子管你亲不亲民?反正你们这的东西就是没有四海蓬莱的好!” 他蛮不讲理道,往身后一挥手:“本公子累了!走,回府!” 中年男人急忙追上。 走到铺子门口的时候,小男孩随脚一踢,把他方才丢掉的奶茶杯子一脚踢了起来。 杯子砰一声撞在门口木制的雪王玩偶上,大概是他脚劲太大,玩偶晃了两下砰一声倒了。 小男孩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强撑着冷哼一声。 “果然处处不如四海蓬莱!就连这东西也如此粗劣不堪!” 秦柳柳在后头看到这一幕,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熊孩子!脾气这么差!还随便在别人铺子里搞破坏! 只不过她也没心情上去追责了。 被搞得这会满脑子都是裴韶裴韶裴韶。 秦柳柳咬了咬牙。 贱人! 排队的人听到秦柳柳说的酸奶,有些疑惑的出声问:“小老板,那个酸奶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秦柳柳也没想到。 牛乳坏了她胡诌的一个酸奶,竟还有人真的相信了。 她没办法,也只能解释道:“这……是我们铺子里独有的哈,酸奶就是喝起来酸酸的,比普通牛乳味道还要好!” 她说着自己心里也打鼓。 怕真的被人看出来不对劲了。 毕竟那牛乳可不是她说的酸奶,而是真的放久了放坏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起回家过年 “是吗,酸奶?我们怎么从未听说过?” 排队的几个百姓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这酸奶是怎么做出来的?” 秦柳柳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了。 只不过她还是硬撑着答道:“这酸奶是我们铺子独创的!独一份!口感奇特……” 她话还没说完,排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已经拿到了奶茶,迫不期待的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大家都满脸期待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那人“呕”了一声,刚喝进嘴里的奶茶一口喷了出来,还连着呸呸呸了好几声,不停的咳。 在场众人被这个发展看呆了。 秦柳柳嘴里的半截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噎住了。 “这……怎么吐了?”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柳柳脸黑了,彻底被噎住了。 拿到奶茶的那人把杯子一扔,一脸嫌弃:“这是什么东西!一股臭味!” 杯子被他丢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杯里未喝完的奶茶全都洒到地上。 在场众人对那人的话有些狐疑,狠狠吸了吸鼻子,果然在牛乳和小料的香味里问到一丝腥臭的味道。 那人狠狠瞪着秦柳柳,掐着腰恶狠狠道:“你竟敢骗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徐丰!” 秦柳柳闻言脸色白了白。 徐丰?京兆尹家的公子就叫徐丰…… 京兆尹,这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反正绝对不是她能得罪的。 秦柳柳依旧强撑着为自己辩驳:“这位公子,你误会了,酸奶就是这个味的……” 徐丰却不依不饶,大声嚷嚷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本公子没事找事了?!” 走了一个蛮横无理的小男孩,又来了一个徐丰。 秦柳柳别提心里觉得有多晦气了。 但是脸上还是不得不陪着笑。 “徐公子,我没这个意思……” 徐丰眼珠一转,朝着秦柳柳勾了勾手指。 “行了!本公子也不想为难你——这样,方才那小丫鬟,你给我送到本公子府上去,这事本公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秦柳柳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徐丰说的是谁。 方才被她赶走的那个小丫鬟,容貌身段的确不错,也不枉徐丰能看得上了。 秦柳柳虽然年纪小,但心思一点都不少,自然明白徐丰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 但一个小丫鬟而已,能让她和徐丰交好,牺牲一个小丫鬟,微不足道。 秦柳柳自然是急忙应了下来。 见她如此识相,徐丰也满意了,又朝着秦柳柳勾了勾手指,话语暧昧:“小秦姑娘,可别食言啊。” 他并没多为难秦柳柳,可这酸奶怎么样后头大家眼里都看的分明。 自然有人不愿意了,见秦柳柳还在这,心里知道她是管事人。 急忙齐声抗议。 “我们排了这么久的队了,就拿这个臭牛乳来糊弄我们?” 大家都不太乐意。 秦柳柳一张脸憋的通红,只不过她心里也知道这是她的问题,想辩驳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只能绞尽脑汁的安抚着急躁的百姓。 这头秦柳柳忙的焦头烂额,另一头裴韶倒是悠哉悠哉快活得很。 白掌柜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不过几天时间,铺子里就焕然一新。 比上次来的时候还好了不少。 白掌柜坐在一旁的藤椅上,语气得意。 “怎么样?小丫头,我这不错?” 裴韶自然是举起双手赞同,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从嘴里往外冒。 白掌柜被她哄的喜笑颜开了,一激动,一拍大腿就要把自己的所学全都传授给裴韶。 “你这小丫头挺合我眼缘!我跟你说,这开铺子呀……” 白掌柜把裴韶拉过来,滔滔不绝就讲了起来。 裴韶在一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白掌柜滔滔不绝了一会,说的口干舌燥,这才有些反应过来。 白掌柜喝了几口水,越品越觉得不对劲,他转头看向裴韶,问道:“老夫方才说的什么?” 裴韶一愣,大脑有些空白。 她结结巴巴的啊了一声。 白掌柜被气的七窍冒烟,差点撅了过去。 “你这小丫头!”他胡子抖了抖,一瞪眼,弹了下裴韶的脑门,却并不用力。 裴韶捂着脑门哎呦一声,不住讨饶,还一边跟白掌柜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这样了。 白掌柜这才冷哼一声,傲娇的转过头。 看出来白掌柜这是消气了,裴韶嘿嘿一笑,转头凑到白掌柜跟前。 “白爷爷,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过年呀。” 白掌柜一愣,有些没想到裴韶会这么问。 白掌柜眼睛一亮,刚想答应下来,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摆了摆手:“我一个人惯了,就不去自讨没趣了。” 他是系统的npc,没有亲人朋友。 从前的许多日子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现在被裴韶抽了出来,这才能见见外面的太阳。 仅这样他就已经满足了,再跟着小丫头回去过年? 人家一大家子阖家欢乐欢聚一堂,他一个外人去硬凑热闹做什么。 只不过想起新年这样阖家欢乐的日子,他自己孤孤零零的,还是有些失落的。 裴韶看出来了白掌柜想去,但是又在顾忌什么没好意思说。 她想了想就差不多想明白了。 裴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眼,心直口快道:“我们家里的人都知道白爷爷啦,大家都很欢迎白爷爷的。”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绕到白掌柜前面,摇了摇白掌柜的胳膊,一边摇一边撒娇:“去嘛去嘛,反正今儿晚上铺子又不营业,白爷爷一个人呆着这也是在这儿,还不如跟我一起回家呢。” 白掌柜有些动摇了。 见白掌柜还在犹豫,裴韶想了想,急忙又说:“我有好几个舅舅都对做生意感兴趣,白爷爷就当去了教教他们做生意啦。” 见裴韶的确是真心实意的想邀请他同去,加之这些时日他跟程意深相处的也很愉快。 白掌柜看着裴韶哀求真诚的目光,最终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好!白爷爷跟你一起回家过年!” 就算真的参与不进去,大不了他就在一旁当透明人好了。 第一百三十章 牢房的老头 白掌柜答应之后,裴韶眼睛一亮,当即站起身就要帮白掌柜收拾东西回家。 弄的白掌柜哭笑不得。 他把裴韶按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来,“急什么,这才哪到哪儿,在呆两个时辰再关门呗。” 话虽然那么说,可白掌柜的眼神止不住的往外瞟。 裴韶抬头有些疑惑的看他。 白掌柜不好意思,掩手轻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么看着老夫做什么?” 他推了推桌子上的点心碟:“吃你的点心去!” 裴韶嘿嘿一笑,看出来白掌柜是在硬撑,不过也很哥们的并没戳破,坐到一旁去吃点心了。 到底白掌柜也没多呆了那两个时辰,不过过来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轻咳了一声。 见裴韶不理他,白掌柜又重重咳嗽了一声。 “白爷爷,怎么啦?”裴韶抬头看他,脸上一片天真无邪。 白掌柜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能直接说是他想走了。 只能轻咳一声,试探着问:“你不想回家吗?” 这句话一出来裴韶就知道白掌柜想的什么了,她内心偷笑一声,脸上却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 又立刻回答道:“白爷爷不是说要在呆两个时辰吗?” 被自己说过的话堵了回来,白掌柜有些糟心。 他咳嗽一声,依旧强撑着面子道:“今儿是三十,老夫看铺子里八成也没什么人来了,守着也没什么必要了。” 裴韶这才恍然大悟般的拖长了声调噢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呀——”她说着,一边还不忘了看着白掌柜偷笑。 白掌柜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裴韶这才收回视线:“那我们去喊大舅舅,一起回家啦!” 白掌柜在马车上不停的掀开帘子往外看。 心里更是有些打鼓,怕程家的人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程意深看出他坐如针毡一般,非常贴心的开口给白掌柜找了个事情做。 “白掌柜,您对于朝阳巷口那个奶茶铺子有什么看法?” 白掌柜啊了一声,思索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平日里并不经常出门,基本只是在四海蓬莱的后院里窝着,秦柳柳的铺子开业之后他才听说的。 当时出去了一趟,只不过很快又兴致缺缺的回来了。 “噢,”白掌柜有些没兴趣:“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铺子刚开张的时候确实对四海蓬莱的奶茶销量有点影响,当时他也急吼吼的第一时间就去看了,生怕出现一个对付不了劲敌。 去看了一圈之后发现也不过如此。 才开始的手段大概是经过高人指点,只不过经营铺子的那小丫头他见了。 鼠目寸光,成不了什么气候,说起来还不如裴韶丫头呢。 白掌柜虽然如此评价,但程意深依旧是有些忧心。 秦柳柳那铺子售价比他们低了将近一倍,虽然不如他们的茶醇香,不如她们的牛乳清甜,可价格确实实实在在的便宜了那么许多。 而许多手里并不宽裕,但是有时候又想买点东西哄一哄家里的孩子的,第一选择便是秦柳柳铺子里头的奶茶。 四海蓬莱的定价实在是太贵了。 “你担心什么?”白掌柜瞥了一眼程意深,断言道:“不出十日,她那铺子必然会出事。” 听着白掌柜如此评价,裴韶也来了点兴趣,凑过来跟着一起听。 然后时不时给白掌柜奉上一个佩服的小眼神。 秦柳柳她接触的最多,更何况她还有剧本在手,对秦柳柳的了解可以说是在场的人里面最多的。 秦柳柳一直狂妄又自大,仗着自己是穿越女,看不起这个时代的人。 更何况她铺子里消费的主力军更是她一向都瞧不起的百姓,按着秦柳柳那个眼高于顶的性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了。 对于白掌柜这个说法,她不置可否。 程府很快就到了,在马车上时不觉得什么,这时到了家门口了,白掌柜倒是有了些近乡情怯的意味。 说是近乡情怯其实也并不太准确,白掌柜想。 大概是他的社恐又发作了? 裴韶却没想那么多,牵着白掌柜下了马车,一路进了府。 大舅舅早就提前派人来传过信了,大家都知道白掌柜要来的事,因此并不意外。 程府众人都好相与的很,加上他们平日里也听裴韶跟程意深说过许多次这位白掌柜,对此并不陌生。 很快,白掌柜就融入了进去,加上他见多识广,对许多事都侃侃而谈,更有许多自己独特犀利的见解。 就连平日里话最少的程云驰跟程秉文都不自觉的多说了许多话。 裴韶功成身退,默默从屋里退了出去,刚想去找几个小哥哥玩,迎面从铺子里撞上了一个陌生倒又带一点熟悉的人。 浑身上下的衣衫都快碎成破布条了,在寒冬里看上去显得尤其可怜。 再加上一头鸡窝似的头发,妥妥乞丐无疑。 裴韶起了些恻隐之心,刚想让下人拿点吃食衣服给这位老人家,看着那人的脸却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什么。 “是你!”裴韶大惊失色。 这不正是她上次被误抓进天牢之后,在她旁边牢房里的那个老头吗! 老头嘿嘿一笑,见她认出了自己,急忙朝前走了一步。 “小孩姐!你还记得我呀。”他有些惊喜,刚想抬起手抱抱裴韶,裴韶大惊失色,立刻后推躲了过去。 “你先跟白枝去洗漱换衣服!”她说。 老头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一身并不合适见人。 方才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了,实在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自身形象实在是有些不佳。 这会裴韶一说,他也反应过来了。 低头看着自己脏破的快成了抹布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嘿嘿一笑,跟着白枝下去了。 一直到换好衣服之后他才重新出现在裴韶身前。 上次在牢房里遇到的时候他头发就乱糟糟的,脸上也满是灰,方才更是狼狈。 裴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头张什么样。 跟牢房里那个不着调就会坑蒙拐骗的老头不太一样,洗干净之后看上去倒是仙风道骨的。 至少不说话的时候挺能唬人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是秦昭昭 然而一说话就破了功。 “小丫头,你看我这——”老头搓着手,一说话,一股猥琐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裴韶:“……” 她就不该抱有期待。 什么仙风道骨?呸! 老头尬笑一声,抚了抚自己的胡子,表情尴尬:“没想到在这倒是遇到你这个小丫头了,嗐,缘分啊!” 提起这个来裴韶倒是有些好奇了,她问道:“怎么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老头当初进的是天牢,在天牢里都是犯了大事的人。 老头看上去平平无奇,背地里说不定还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呢。 提起这个来老头更尴尬了。 他咳嗽两声,本想把这个话题掀过去,结果对上裴韶极富求知欲的眼神。 话在喉咙里噎了噎,他到底还是跟裴韶解释了。 “上次我不是挖了洞吗——嘿倒是逃出来了,逃出来了没饭吃,我就一直跟着乞丐,没想到今儿个碰上你了……” 裴韶听着,心里保留了质疑。 当时老头挖的那个洞她也见到了。 简陋得很,没想到他真能跑出来。 不过因为她天牢里倒是真乱了一会,或许老头是趁着那一会跑出来的也说不准。 裴韶听完之后就没什么兴趣了,她跟老头并不熟,当初也是萍水相逢。 后来她出来之后更是没别的联系了,不过这会能碰到倒是的确是缘分。 “白枝,你去厨房拿点东西过来。”裴韶吩咐道。 见她的意思是给点饭就要让自己走,老头急忙伸手拦着裴韶,脸上赔着笑:“唉唉!小丫头,相遇即是缘分——” 他话锋一转:“我看你跟我倒是有缘的很,不如我们商讨一会看看?” 裴韶无语,更觉得这是个江湖骗子了。 不过——江湖骗子骗人都不带这样骗的啊! 裴韶并不想搭理老头,从白枝拿回的碗里拎出来一条鸡腿,转身就要走。 被老头再一次拦了下来。 老头笑嘻嘻的没个正形的样子,把一个带着玉葫芦的红绳戴到她手腕上。 “诺!我看你是有大机缘的人……这是我送你的。” 戴完玉葫芦老头把白枝手里捧着的碗一把抢过来,边走边往嘴里塞,吃的满嘴流油。 裴韶则是有些懵。 这老头……还怪好打发的?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玉葫芦,想伸手摘下来,却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开了一般。 玉葫芦坠在红绳上,而红绳安安稳稳的在她手腕上,怎么都弄不下来。 裴韶看着玉葫芦,有些懵了。 玉葫芦通体碧绿,通透无比,手一靠近更是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温意,更是通体泛着莹莹的光,一眼看上去就知是好玉。 拿不下来,裴韶索性也不纠结了。 拿不下来就拿不下来! 反正目前看上去也是个好东西。 裴韶给自己找好理由,然后安心的继续埋头啃鸡腿。 刚才还粘着不肯走的老头这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消失不见的老头,再看看自家满心只有鸡腿的小小姐,白枝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看裴韶吃的开心,她也只能压下自己心底的想法。 大概这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个疯子。 裴韶啃完了鸡腿,又跑去了正厅。 正厅原本是待客的地方,这会白掌柜被程家人围在中间滔滔不绝的在讲些什么。 几个舅舅坐在一旁,偶尔听到什么更是满脸赞同的点头附和。 看到裴韶,白掌柜有些得意的给她递了个眼神。 怎么样小丫头,不错? 裴韶赞许的点头。 她是真的没想到白掌柜人缘居然这么好。 白掌柜更得意了,更是一点都不藏私,把自己知道的全都一股脑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程氏正指挥着几个丫头在厨房忙活,裴韶只呆了一会就有些呆不下了。 看着眼前的东西有些眩晕。 手腕上红绳的玉葫芦也在发烫。 裴韶只感觉自己的头脑昏昏沉沉的,她摇了摇头,跟程氏道别,又把白枝留下,自己回了房间。 刚进屋一股强烈的睡意更是突然袭来。 裴韶打了个哈欠,连外衣都没脱,躺在床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裴韶还有些茫然。 她盯着在她眼前的人愣了半晌,才试探着问:“秦柳柳?” 秦柳柳不是向来跟她不合吗? 怎么突然出现到了这儿。 但这张脸的确又是秦柳柳无疑。 但看着面前女孩诧异的神色,裴韶又总感觉不太对劲。 眼前人一愣,很快皱着眉翻了个白眼,“裴韶你睡傻了?什么秦柳柳,你看清我是谁好不好?” 女孩嗤笑一声,大声道:“我可是遥山村唯一的修士!秦昭昭!” 看着秦昭昭得意的神色,裴韶才感觉到自己内心的不对劲从何而来。 眼前自称秦昭昭的女孩的确是长着秦柳柳的脸。 但却是放大版的秦柳柳,看上去约莫有十五六岁的模样。 不止是年岁对不上,气质也不怎么像。 秦昭昭站起来转了个圈,语带得意:“裴韶,你就等着瞧!让你之前处处压我一头,现在我马上就要去踏云宗修仙了!等下次我再回遥山村,一定就成了很厉害的女修士,至于你……” 秦昭昭看了眼裴韶,骄傲的昂起头:“你一辈子都要被我横压一头了!” 裴韶面色有些苍白,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女孩的双手纤细修长,但手掌里却有厚厚的茧子。 一看就是经常做农活的手。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单是看手的话,也是十五六岁女子的手掌! 裴韶这下彻底闹不清怎么回事了? 脑海中的记忆没有丝毫受损,但她仿佛就是莫名其妙到这儿来的。 裴韶白着一张脸低头,然后看到了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和坠在红绳上的玉葫芦。 裴韶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天牢里的那个老头。 但她又实在没办法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想着这么多,裴韶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她揉了揉头,刚想躺下喘息几口气,紧接着头便开始钻心的疼了起来。 与此同时,脑海中另一段并不属于她的记忆纷至沓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跟我去踏云宗 这一个“她”也叫裴韶。 只不过跟上一个裴韶不同的是,她从小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 小山村叫做遥山村,因为这座山叫做遥山。 这个世界里有灵气,有修真之人,今天就是三大宗之一的踏云宗来这儿收弟子的日子。 秦昭昭是跟裴韶从小一起长大的,只不过两人都看对方不怎么顺眼。 平日里也是明里暗里的各种斗争。 这不过在这次的灵根测试里,秦昭昭如愿甩了她一大截。 秦昭昭是罕见的变异冰灵根,而她则是毫无修真天赋的杂灵根。 因此,来测试的踏云宗长老立刻拍板决定,当场收了秦昭昭未关门弟子,而三日后则是秦昭昭起身去踏云宗的日子。 裴韶抱着腿坐在床上,双目有些茫然。 明明上一秒还在看娘亲跟白枝在厨房里忙活,看白掌柜滔滔不绝,怎么下一秒突然到这儿来了? 只不过想到她原本就是穿书来的,裴韶也并没那么忧心了。 之前好似封锁了她神志一般的禁锢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再回忆起她跟秦柳柳针锋相对的那些事,两个奶娃娃之中暗中较劲,多少都有些好笑了。 只不过遗憾的是,她还是回忆不起来穿书前的那些记忆。 裴韶抱着腿想了一会,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反正都是那句老话,穿书总比死了强! 她下了床,然后意外的发现这个裴韶身量居然还挺高的。 看这个离地距离,估摸着要有一米七了。 已经习惯了奶娃娃的身体和思维习惯,这会突然长大了这么多裴韶还有些别扭。 只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了过来,然后穿上鞋在屋里转了两圈。 果然没有最穷,只有更穷! 怪不得这个世界的人都挤破了脑袋想去修仙。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小山村里太穷了! 整个屋子里连像样的杯子碗都没有,橱柜里唯一的两只碗,一只已经裂了好大一个豁口,另一个,嘿,另一个裂了俩! 裴韶想找个东西倒水喝都找不到。 奈何她嗓子干的冒烟,只能从橱柜里拿出了裂了一个豁口的碗,从大水缸里舀了水就迫不及待的喝进了嘴。 她实在是太渴了!也不知道她来之前几天没喝水了。 她刚喝完了两碗水,想上手倒第三碗,从屋外就冲出来一个女人,手里的扫帚啪一声打在她手臂上,裴韶吃痛,女人立刻伸出手夺过了碗。 女人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手里的碗,然后指着她大声咒骂:“你这个赔钱货!要你来有什么用!连你爹的碗都敢随便用!你爹可是男人,男人的碗被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用了可是要倒大霉的……”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裴韶则是被这个理论搞无语了。 她急切的想弄清现在是怎么情况,并不想多跟女人争辩。 索性女人似乎也有什么事要忙,骂骂咧咧了几句之后,把破碗小心翼翼的放到橱柜里,想了想又拿了锁把橱柜锁上。 “赔钱货!还不去干活?等着老娘做饭养你呢?”她又不解恨似的呸了一口,这才风风火火的重新出去。 裴韶没心情做饭,顺着记忆走到了晒谷场。 记忆里进行灵根测试的地方就是这里,秦昭昭也是在这里被确定变异冰灵根,被踏云宗长老收为关门弟子。 然后地位从跟她一样在家里的赔钱货一跃成为她爹娘都要巴结的人。 测试石还没搬走,旁边支着一个小桌子,桌子旁坐着两个百无聊赖正在摸鱼的小弟子。 测试石是一块乳白色的石头,被放在桌子上,足足有半人高。 裴韶被吸引了,情不自禁的走上去,把手贴在了测试石上。 其中一个小弟子看到之后,立刻皱眉训斥道:“哎!你干什么呢!这是踏云宗的测试石!不许乱动知不知道?” 她还没说完,测试石就发出了一阵莹绿色的光芒。 光芒很快变得强盛起来,把裴韶整个人都笼了进去,小弟子一时间看呆了,反应过来急忙跟另一人道:“好纯净的木灵根!快去请云鹤长老!” 裴韶则是感觉自己手腕上的玉葫芦简直要飞起来了,紧紧贴在测试石上,就连她的手腕也被扯的生疼。 她想把手从测试石上拿下来,但用了好大的力气都拿不下来,她的手就好似长在了测试石上一般。 裴韶咬了咬牙,用力的把自己的手掌往外拽,直到满脸通红,这才成功把手拿了下来。 而在她的手拿开之后,乳白色的测试石却好似突然在一瞬间失去了光芒一般,变得黯淡无比。 守着她和测试石的小弟子看的目瞪口呆。 云鹤长老很快就来了,与她想象中胡子花白的老人不同,长老是一个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看着黯淡的测试石,云鹤长老皱着眉绕着石头走了两圈,然后审视的目光才望向裴韶。 他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留守的小弟子则是立刻把刚才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 听到裴韶把手拿下来之后测试石就成了这样,云鹤长老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 但又怀疑的看向小弟子,又看了看裴韶。 很快他就凭空拿出来另一块小石头放在桌子上,对着裴韶努了努嘴:“你来试试。” 这块石头是跟测试石一样的乳白色,只不过光芒比方才那块更盛,看上去就纯净了许多。 裴韶乖巧的按照云鹤长老说的把手放上去,然后很快,一股绿意从测试石里晕出来,直至笼罩了在场几人。 云鹤长老的表情也越来越惊喜。 “好纯净的木灵根!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关门……”云鹤长老说到一半,似乎又反应起来什么一般顿了顿,话也拐了个弯:“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回踏云宗?” 裴韶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潜意识告诉她一定要去。 她找的答案似乎就在踏云宗。 更何况她方才也见到了这个裴韶的娘亲是个怎样的人,留在这里必然没什么她的好果子吃。 还不如跟着云鹤长老一起去踏云宗。 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之喜。 第一百三十三章 梦境还是现实 闻言,云鹤长老大喜,立刻从腰间系的袋子里拿出一个令牌,抛到了裴韶面前。 “诺,拿着,三日后,本长老来接你们去踏云宗。” 裴韶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这个“你们”是谁。 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秦昭昭。 云鹤长老似乎是着急什么,匆匆叮嘱了几声后,一挥手把光芒已经黯淡的测试石和桌子收了起来,又从袋子里拿出来一只小船。 云鹤长老一挥手,小船就变大,直到到了能容纳几人的大小。 裴韶看着心中惊叹。 修仙之人,居然果真如此奇妙。 她一路回了家,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手腕上的玉葫芦又发出了莹莹的绿光。 她眼前一昏,失去了意识,闭眼前隐约还是女人拿着锅铲耀武扬威的身影。 “你个赔钱货——” 声音还没听清,她就眼睛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韶韶——”裴韶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到程氏哭的通红的双眼。 “娘亲?”她有些愣住了,甩了甩头,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再低头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三岁的身体。 十指白嫩,手腕上还系着一根红绳,上面坠着一个玉葫芦。 察觉到她醒了,程氏立刻抬眼看向她,又紧张兮兮的把她上下打量了几遍。 “韶韶?!这是怎么回事?” 程氏说着,又没忍住掉下泪来,默默跟在后头的裴千悦适时补充道:“方才娘想喊你起来,结果怎么叫都叫不起来了。” 裴韶愣了愣,伸手抱住了程氏。 她现在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她好像……在梦里突然长大了许多。 “娘亲不怕,韶韶就是睡着啦。” 裴韶安抚性的拍了拍程氏,程氏则是吸了吸鼻子,这才放下心来。 方才韶韶怎么叫都叫不醒,的确把她吓到了。 简直是吓的魂飞魄散。 裴韶从床上起来,朝着屋外跑去,转头问白枝:“方才那个老头呢?” 白枝一懵:“什么老头?” “就是——天牢里的那个老头。” 裴韶着急的比划。 直觉告诉她,今日的异常就是因为她手腕上的那个玉葫芦造成的。 但她自己又摘不下来,那个玉葫芦就跟是长在她手上的一般。 白枝这才反应过来,回答道:“他早就走啦,真是个怪人,吃了一碗鸡肉后,又端着碗来要了一次白米饭,之后就不见了人影。” 说起这个来白枝也有些纳闷。 她并没去过天牢,之前也从未见过那个老头,今儿才是第一次见。 只不过的确是个奇怪的人。 明明看上去是一副乞丐相,可留他在府里他又不愿,最后端了一碗白米饭就不见了踪影。 裴韶噢了一声,有些失望。 她把手抬起来,晃了晃上头的玉葫芦,想解下来,却依旧拽不动。 白枝在一旁看到玉葫芦却有些疑惑。 “小小姐,这玉葫芦,奴婢先前见安白姑娘也有一个。” “娘亲也有?”裴韶有些纳闷,又转头到屋子里找到程氏,朝她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娘,白枝说这葫芦,你也有一个?” “有些不记得了。”程氏皱着眉,把她的手抬起来仔细看了看上头的玉葫芦,记忆这才有些复苏。 “好像是有一个。”她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当时放到了陪嫁里面,我去找找看看。” 程氏说,立刻起身就要往外走。 裴韶急忙站起来跟在后面。 裴昊廷先前送回来的嫁妆她亲自清点之后就好好收到了库房里,后来就没再动过。 这会对着单子,找起来倒还算好找。 可由于东西太多,程氏依旧是翻了好一会才找到那条手绳。 她把红绳从锦盒里拿出来,朝着裴韶面前一递,“喏,这个?” 裴韶接过来,把两个玉葫芦并在一起仔细看。 虽然看上去差不多一样,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程氏那一个比较清透一点,水种好一些。 但她手腕上的那一条却一直在泛着莹莹绿光,入手也跟玉石的冰凉不太一样,温润不少。 一个小吊坠而已,程氏没怎么放在心上,随便丢给裴韶之后就没再管了。 裴韶索性把另一个也系在手腕上。 既然那些事情想不通她索性也不想了,追在程氏后面去了厨房。 一天倒都再没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了,裴韶也逐渐把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抛之脑后。 倒是程意深在年夜饭的饭桌上又提了一嘴离开的事。 大家也都有了心理准备,对此并没什么意外,就是白掌柜啪叽摔了筷子。 “你们要走?”他哭丧着一张脸,看上去蔫蔫的。 今日一天他跟程意深几人交流良好,感情迅速升温,甚至互相已经引为知己,别提有多要好了。 这会陡然听闻几人要离开的消息,自然是如晴天霹雳一般。 “白掌柜要不要随我们一起?”程意深立刻转头问道,又征求了一下裴韶的意见。 毕竟人算是裴韶找来的。 见裴韶点了点头,白掌柜眼睛一亮,就连吃饭都比刚才有力气了。 就连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三程熠泽跟老四程穆青,还有三个儿媳都聚在了一起。 “皇上这几日怎么样?”程熠泽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应该挺好的,没在听到有什么消息。” 答话的是裴千悦。 几人里也就她因着先前进宫治病的事对此较为关心,其余人都不太清楚怎么样。 提到了这个,程氏转头问道:“先前皇后不是说答应你三个条件吗,你可已经提出了?” 裴千悦点了点头,却没解释什么,只说:“母亲,这些您不用担心了,千悦自有分寸。” 裴千悦一向有主见,因此程氏也并没多问,听她这么说了,了然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垂下头安心吃饭。 倒是程熠泽神色微变。 只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 程氏平时对她饮食管控的很严格,今儿破天荒的没多管,因此裴韶抓准了机会大吃特吃。 她嘴里塞着鸡腿,一边把几人的话听了个分明。 翻了翻剧情,裴韶不着声色的翻了个白眼。 【好什么好,皇帝都快死啦!】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可是亲传弟子 程熠泽没拿稳手里的筷子,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 看着剧情上的文字,裴韶略有些不忍直视。 什么皇帝好好的,分明是被太子软禁了起来…… 大概是皇帝知道了太子并不是他亲生的事情,因此向皇后发难,可皇后先下手为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皇帝给弄的昏迷不醒了。 后来裴千悦进了宫给皇帝诊治之后倒是醒了,只不过已经不记得事了。 而因着火药配方的事,太子与秦柳柳最近往来很多,因此剧情上对这部分的描写也不少。 太子急需拿出火药配方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更让朝臣信服,只不过他找了许多匠人,拿着秦柳柳给的配方单子埋头研究了许久都没研究出来。 太子只能把秦柳柳喊了过去,跟着工匠一起研究。 而秦柳柳脑子里也实在没什么东西。 就这配方还是她绞尽脑汁东拼西凑写出来的,因此她在太子府这么些天什么也没研究出来,火药自然也是毫无进展。 而太子大概也是怕临时出什么变故,开始着急了,被秦柳柳怂恿想出了胁迫皇帝这个蠢办法。 其他几个皇子倒是都按兵不动,不知是对那个位置并没想法,还是想等着太子先动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裴韶对这个并不在意,在一旁啃着鸡腿安心吃瓜。 【太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弄死皇帝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非得搞那么一出】 【跟秦柳柳呆久了……她也降智了】 裴韶在一旁默默吐槽,几个舅舅听了她的心声却被惊的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只不过除了五舅舅和六舅舅在意之外,其余几个舅舅并没什么多大的动作毕竟两人才是明面上的外国使臣,其余人都是悄悄进的京。 甚至三舅舅程熠泽还冷哼了一声。 “死了才好。” 有人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程熠泽吃痛,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只不过这注定不是一个安稳的年夜,饭还没吃完,西北方的皇宫方向就火光冲天。 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街上并没人,大概是加强了巡逻,一队队侍卫从门前经过。 程氏跟着几个哥哥出了门,朝着皇宫处通天的火光望去。 裴韶也啃着鸡腿跟在最后面。 只不过跟旁人的凝重不同,她有些幸灾乐祸。 【太子和秦柳柳这次惨咯!皇帝可不是真傻,早就准备好啦!秦柳柳撺掇着太子篡位,只怕今夜过后,太子皇后和秦柳柳,一个也别想好过了!】 秦柳柳没少给她添堵,看到秦柳柳倒霉她就开心。 众人都没太在意,倒是白掌柜摇头晃脑的感慨了几句皇权更迭,之后就再没了下文。 离京的日子已经定好了,过了初三就要上路了,那会太子怎么样也该有消息了。 守卫都忙着在皇宫守着,城门处想必也会比平日里松懈许多。 几个舅舅吃完饭之后在屋里支了桌子围着嗑瓜子,裴韶则是打了个哈欠。 手腕上的玉葫芦又泛起莹莹绿光,她打了个哈欠,脱了衣服躺到床上,然后下一秒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的时候她头顶已经是碧蓝的天空了。 裴韶懵了一瞬间,然后从地上抬起头来朝前看。 眼前是云海,还有灼烈的日光,裴韶左右看了几眼之后,才发现自己正在……一艘船上? 她有些茫然的站起身,然后就看到了正坐在一旁的云鹤长老。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果然,又变成了十五六岁的那个模样。 她有些怔愣,云鹤长老倒是看上去高兴的很。 他拍了拍裴韶的肩膀,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你终于醒了!你娘说那日你回到家之后就开始昏睡不醒,连着回宗门的日子都等了两天,也一直没见你醒,只能这样把你带来了。” 云鹤长老叹了口气,解释道。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如此纯正的木灵根,她并不想放弃。 只不过当时裴韶的那个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许他把人带走,最后好说歹说的,又补了些银钱才顺利把人带走。 一早就传了信回宗门了,不光各个长老,就连宗主也盯着这个木灵根的。 结果裴韶一直昏睡不醒,他别提有多着急了。 这会人醒了,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裴韶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云鹤长老还忙着别的事,跟她匆匆解释之后就御剑离开了。 倒是坐在一旁的秦昭昭不屑的呸了一声,有些怨毒的目光看向裴韶。 见云鹤长老走了,她立刻口不择言辱骂道:“你这个小贱人居然也配跟我一起去踏云宗?” 她翻了个白眼,信誓旦旦:“你去了最多也就是外门弟子!而我,我可是云鹤长老的亲传弟子!” 提到亲传弟子这个身份,秦昭昭骄傲的一叉腰。 她并没询问过裴韶为何能跟着一起去,只不过她见过裴韶的第一次灵根测试。 那可是最下等的杂灵根。 虽然听说过有人灵根突然一夜之间分化的,但杂灵根,就算分化顶天了也是多灵根,想来三灵跟就顶了天了,怎么也比不过她这个变异冰灵根。 大概是有灵根的实在太过稀少,这才把裴韶拉上凑数的。 秦昭昭自认为已经把真相猜出来了,因此她并没问过那几个踏云宗弟子为何裴韶也能跟去,满心满眼都是等到了踏云宗,她作为云鹤长老的亲传弟子,一定要让裴韶见识一下她的厉害。 也让她知道自己跟她之间的差距! 秦昭昭耀武扬威了一番后,见裴韶一直不理她,翻了个白眼就去那两位踏云宗弟子跟前献殷勤了,无暇再顾及裴韶。 裴韶乐得清净,自己倚在船边在心里默默思索。 这个船就是云鹤长老之前拿出来的那个能变大变小的宝器,此刻船飞在空中,透过云层隐约能看清下方的城池。 裴韶默默掐了掐自己,直到感觉到疼痛才相信这并不是梦境。 只不过她有些不明白。 是不是她睡着了之后,就会来到这里? 而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很明显也并不同。 明明在那个世界里她只呆了一下午,但来了之后云鹤长老却说她已经睡了好几天。 第一百三十五章 测试 明明在那个世界里她只呆了一下午,但来了之后云鹤长老却说她已经睡了好几天。 裴韶趴在栏杆下往下看,脑海中昏昏沉沉的。 法器的速度很快,她不过几个愣神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踏云宗。 云鹤长老又过来把船收走了,几人站在一处石阶上,石阶上热闹的很,好几个跟云鹤长老差不多年纪的人,还有几个胡子花白仙风道骨的老人。 但是更多的则是像裴韶和秦昭昭一般年纪的孩子。 两人是孩子群里最灰头土脸的,其他几个则一看都是富家子弟,秦昭昭凑上前去想跟他们说几句话,被一个十岁模样的小男孩捏着鼻子把她推开了。 “哪儿来的乡巴佬?”小男孩捏着鼻子翻了个白眼,另一只手则是在夸张的扇风:“真晦气!别跟本公子说话!” 秦昭昭闹了个没脸,表情不太好看,但又没胆子反驳,只能灰溜溜的又回来了。 “云鹤长老不是向来眼高于顶吗?怎么?这次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云鹤长老表情略微一遍,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这就不劳烦星辉长老操心了。”他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见他没反应,星辉长老倒是看上去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他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在一旁小声嘀咕。 “什么玩意!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不就仗着跟宗主关系好吗——” 裴韶则是跟秦昭昭并排被落在了最后面,有些茫然。 几位长老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约定好了一般突然集体消失了。 而一群孩子原本还在说说笑笑,这会见一直没人过来不由得也有些心焦。 断断续续大家的说笑声也都停了。 秦昭昭更是在一旁发着抖咬唇不敢说话。 这会就连看裴韶都感觉顺眼了许多。 “裴……裴韶,你说,你说咱们是不是被骗来的?”秦昭昭说完这句话差点哇一声哭了出来。 裴韶则是有些疑惑的看她一眼。 秦昭昭平日里对她从没什么好脸色,没想到这会到是主动跟她说话了。 不知道秦柳柳跟秦昭昭到底什么关系,裴韶并没回应。 见她不理自己,秦昭昭猛地一甩头,愤愤的呸了一口。 “装模作样!” 但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很快,场景一变,原本的密林变成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大家面前的是长长的,见不到尾的石阶。 裴韶抿了抿唇,心中骇然。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修仙者实力居然如此神秘。 方才她竟一点也没发觉周遭是幻境。 几个孩子更是方寸大乱,其中有几个年长一点的倒是冷静的多,自觉的安抚年纪较小的孩子。 “大家别怕。”一道苍老又不失威严的声音透过云层传下来,待众人冷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说。 “诸位都是有灵根之人,不管是单灵根还是多灵根,日后都能走上修仙之路,修仙之后跟凡人便有了云泥之别,踏云宗便愿意给诸位一个机会。” 那声音睡说着,又话锋一转:“但踏云宗也并不是那么好加入的——因此,踏云宗便给诸位设了一个试炼,十二个时辰内能爬上这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的人,便可加入我踏云宗,成踏云宗的一员。 自然,踏云宗的资源也将为你所用,顶级药草秘籍,还有金丹期修士大能的指导,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反之,若是无法通过试炼,很遗憾,你将会被遣返,从此与踏云宗再无一分干系。” 那声音说完这么一长串话后便消失了,留在众人面前的只有密林和长长的石阶。 随着声音的消失一同出现在众人之前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钟表。 钟表浮在空中,隐隐绰绰看不太真切,只能听到滴滴答答走针的声音。 众人心里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 紧接着,想到那声音说的话,许多人便抬眼看向了石阶。 石阶长长的,高耸入云看不到尽头,单单是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意。 裴韶没管纠结的众人,往前走一步,冷静的踏上了石阶。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石阶或许也是幻境。 更何况,已经说的如此明了,只有爬上去的人才能加入踏云宗,不管是没爬到尽头还是到了时间,都会被遣返。 而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想找的答案就在踏云宗。 既然如此,那这石阶便是非爬不可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级,虽然听上去是个不可完成的大工程,但到底也只是测试,想必踏云宗也不会给一群八九岁的孩子出这种难题。 若是真的如此,一个弟子也不想收的话,也没必要到处去找有灵根有修仙天赋的孩子回来了。 见裴韶爬了上去,秦昭昭咬了咬唇,但很快也跺脚跟了上去。 其他人差不多也七七八八的出发了。 裴韶并没多余的关注周遭的事,只专心注意着自己脚下的石阶,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的向上爬。 而秦昭昭则是早就跑到了她前面去,每走几步就回头看看裴韶在哪儿。 大概是刚出发的缘故,想着彼此之间可以互相照顾,一个地方来的孩子基本都集中在了一起走,分成了三四人五六人的小团体,大家互相产妇着向上爬。 裴韶并没数自己爬过了多少石阶,她第一次生出累意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浮在半空的钟。 指针才走了半格,这才半个时辰。 大家体力差不多,基本也都累瘫了,许多人都选择停下了脚步脚步稍作休息。 裴韶犹豫了一会,并没跟着停下,而是咬牙向上继续走。 而本想停下休息一会的秦昭昭,见裴韶继续走了也按捺不住了。 在原地站着纠结了一会还是选择跟上去,然后三步并做两步的快走几步,超过了裴韶。 两人就这样保持一前一后的速度慢腾腾的往上爬。 虽然出发的早,但到底是女孩子,体力不如男孩子好,一路上裴韶超过了许多人,而她也终于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到了石阶上。 这时指针才堪堪走过一格,看着巨大的钟表以及身后长长的石阶,她心中不由自主的生退缩之意。 第一百三十六章 岐山徐氏 裴韶看着钟表的目光开始迷离起来,然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指针依旧在滴滴答答的走着,而她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的就那么睡了过去。 “没一个可塑之才。”宗主站在大殿内,周身围着几个长老,看着水晶球里的景象,他失望的摇了摇头。 云鹤长老也凑上去看,水晶球内是石阶上的场景,许多人已经坐在石阶上,趴在腿上睡了过去。 云鹤长老也惋惜的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寻找着他想找的身影。 再看到缩在石阶角落的小小身影后,云鹤长老也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他没心思继续往下看了,跟着宗主离开了大殿。 不知过了多久,裴韶才感觉手腕处一阵灼热,她竟被生生烫醒了。 裴韶抬起头,半空中的钟表已经走过了一半,而她抬眼张望过去,周围人全是睡着了的参与测试的人。 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六个时辰,周遭的天色也暗了下来,寒风凛冽,刮过密林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看着周围的一切,这下裴韶心里也有数了。 这儿只怕是设置了一个什么阵法,能激发人内心负面情绪。 她方才只不过稍微冒了一个念头,就那么停了下来。 手腕上的玉葫芦泛着莹莹绿光,裴韶重新站起来,安抚性的摸了摸玉葫芦,然后继续往上走。 大概是知道她清醒过来了,玉葫芦的光慢慢黯淡了下去,坠在红绳上,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 到底休息了那么久,裴韶重新出发,却也感觉脚下轻快了不少,一路上超越了许多人。 越往上走她便越心惊,无一例外,这些人都倒在台阶上睡的香甜,嘴角含笑,似乎是在做什么美梦一般。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等他们醒来之后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了。 她甚至看到了秦昭昭的身影,她也倚在石阶旁,低垂着头睡觉。 裴韶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安心继续向上爬。 这次多亏这个玉葫芦了。 裴韶不着声色的又摸了摸手腕处的玉葫芦,和玉的冰凉不同,入手是温润的温意,尤其是在冷冽的寒风中尤为突兀。 裴韶攥紧了玉葫芦,一门心思的向上爬。 而看大家基本都睡过去之后,大殿里也没了什么人,只有星辉长老还目不转睛的盯着水晶球,看着他带回来的两个少年。 两人是双胞胎,一个是火木双灵根,一个则土木双灵根。 虽是双灵根,但纯度极高,并且相辅相成,比许多单灵根都强上不少。 也因此,星辉长老极其看重两人,而两个少年也争气,是少有的还在坚持向上爬的人。 云鹤长老也没离开,只不过并没守在水晶球前,而是盘腿坐在一旁修炼。 星辉长老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两个少年,直到看到两人走过了大半台阶他才放心下来。 设置的阵法大部分都在下半部分,能无限激发人内心中的懈怠心理,只要有那么一个念头,受到阵法的影响就回愈演愈烈,直到遵从了内心的想法。 而后半部分则是简单多了,除了累之外就没什么别的了。 而后头的台阶远不如前半部分的陡峭,爬起来也省力许多。 直到又过了几个时辰,天边初露鱼肚白,而大部分人也都清醒了起来。 看到自己在台阶上一睡睡了一夜,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这时候离十二时辰仅仅还有一个半时辰了。 还在山脚处的人心态直接崩了,连挣扎都懒的挣扎了,呆呆跌坐在台阶上,顿时山脚哭声连成一片。 而裴韶这时候也隐约看到了山顶处的门。 明明是初春,天气还冷,但她爬了那么许久,周身硬生生的出了一身汗。 双腿更是沉重的几乎抬不起来。 裴韶抚了抚自己手腕上的玉葫芦,咬着牙给自己打气,停下脚步大喘几口气后,咬着牙继续向上爬。 直到到了最后几级台阶她才抬头看,而这时候空中的时钟走针的嘀嗒声愈发大了起来,似乎是在提醒众人什么一般。 山顶上已有人在等着了,是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年,身材高挑,看上去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和一个约莫十岁左右,满面冰霜的女孩。 裴韶咬着牙撑过了最后几阶台阶,直到她脚下开始发光,然后在地上生成一个圆圈,里头写着四之后,她才泄了力跌坐在地上。 那两个少年裴韶方才在山脚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两人是那群富家子弟里年岁最大的,方才也是他俩一直在劝众人冷静,更是后来把许多人分成了小队一起往上爬。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保持清醒一路到了山顶,而他们小队的几个人全军覆没了。 看着裴韶的年纪,山顶的三个人都有些惊讶,女孩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淡淡的移开了目光紧紧盯着台阶处。 往下是白雾,只能看清向下几十级台阶,再往下就隐隐绰绰全在雾中了。 倒是双胞胎对视了一眼,走上前来跟她搭话。 “刚才在山下时倒是没注意你,没想到你年纪虽小,但能力倒是不弱。” 其中一人率先开口道,他冲着裴韶点了点头,上下打量她身上的衣服,然后不着声色的皱了皱眉,试探着开口问:“不知你是谁家的姑娘?” 他问完,另一个人则是满脸骄傲的自我介绍:“我们兄弟两人是岐山徐氏的弟子,这会来踏云宗拜师也是家族所期。” 裴韶并不知道什么岐山徐氏,不过能让他专门着重强调自己的出身,想必也算是挺大的家族。 只不过她也没兴趣虚与委蛇,敷衍的点了点头后就不再说话了。 不是她高冷,实在是爬了这些个台阶实在太累了。 见她这种不咸不淡的反应,兄弟两个面色都不太好看。 其中一人咬了咬牙,跟另一个人交换了个眼神。 两人一拍即合,也不跟她套近乎了,铁青着一张脸回了原地。 四人各站三个角落,双生子站在一起,裴韶和另一个女孩则是各站在了另一边,几人之间仿佛被泾渭分明的界线阻隔开了一般。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得了好苗子 双生子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女孩则是紧紧的盯着台阶处。 而裴韶对别人的事情不在意,对谁要通过测试了也不感兴趣,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休息了。 她微阖着双目,休息的同时还保持着警惕,而距离测试结束的时间越来越短,指针走过的嘀嗒声也越来越响。 一直等到尘埃落定,钟表“叮——”一声巨响后,地动山摇。 钟表慢慢消失不见,而山上的白雾全部散开,众人周遭的场景也是一变。 从山顶到了大殿内。 周遭环境突变,几位少年少女心中都是惊骇的很。 裴韶睁开眼朝前看去。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老人身旁站着星辉长老和云鹤长老,还有几位长老坐在后头的座位上。 宗主把在场几人全都打量了一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好啊!”宗主又叫了声好,他转头看向云鹤长老,问道:“你说的那个极纯木灵根的孩子可在这里面?” 云鹤长老笑弯了眼,立刻抬头指向裴韶。 宗主则是把她上下打量了几眼,然后满意的点头。 通过测试的一共有十一人,坐在后头的另一位长老站起身来,一板一眼的公布名次。 她正是在场唯一一位女长老,一袭青衣,腰间佩着一柄青色的剑。 “第一名,徐意绵。” 站出来的是那个面若冰霜不说话的女孩,她紧紧抿着唇站在女子身旁,还未等众人说话,公布名次的女长老就率先开口。 “火灵根,正好适合剑修,我要了。” 宗主跟云鹤长老,还有其他几位长老都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倒是星辉长老翻了个白眼。 “我说乘鸢,什么叫火灵根适合你们剑修?那我还说适合炼丹呢。” “都不用火种,刷一下就起火了,多适合啊。” 乘鸢长老并没搭理她,低头跟徐意绵低声交代了几句话,然后朗声道:“徐意绵我已收入剑峰为亲传弟子,诸位可有异议?” 参加测试的少年少女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一脸懵懂,倒是有几位长老变了变脸色。 在踏云宗,拜入宗门的弟子分四个等级,最低等的就是外门弟子,外门弟子平日里在宗门接触不到长老级别的人,而踏云宗的珍宝阁和修炼室也并不对他们开放。 说是弟子,其实更像是外面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 而比外门弟子高一级的便是内门弟子,比起外门弟子来,内门弟子的修炼资源就好了许多。 平日里闲暇时能去珍宝阁用贡献点换取武器秘籍,也能借用踏云宗的修炼室修炼。 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并无定数,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的,而内门弟子再上一级就是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一位长老只能收五位,平日里并不需要参与宗门各种事务,只需要安心修炼,参加每年一次的宗门大比就可以。 而最顶尖的就是亲传弟子了。 亲传弟子一位长老只能收两位,而下一任长老便是在这两位弟子中择一。 亲传弟子在宗门内的地位可以说是小长老,每月还有兑换武器秘籍的机会。 而乘鸢长老是剑修唯一的长老,虽是女子,可战力在整个宗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她从未收过亲传弟子,这会她指名道姓要徐意绵,除了星辉长老下意识要呛两句之外没人敢抢人,只能默认了。 见没人说话,乘鸢长老满意了,继续公布名次。 “第二名,徐允生,第三名,徐允和。” 两人是双生子,诸位长老都能看出来,乘鸢长老索性就放在一起念了。 听到这个姓氏,裴韶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乘鸢长老身旁的徐意绵。 徐并不是一个大众姓氏,而方才徐允生和徐允和也着重强调了自己是岐山徐氏的弟子。 倒是没想到第一名也姓徐,不过就目前看来,徐意绵跟那两个双生子关系并不怎么样。 乘鸢长老说完之后,星辉长老立刻道:“这两个可是我早就选好的关门弟子!我一会便带走。” 乘鸢长老点了点头,继续往下念道:“第四名,裴韶。” 大殿内几位长老的表情都变了变。 无他,裴韶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一般孩童在十岁时测灵根,灵根天赋不错的便要拜入宗门学习修炼了,一般的便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而裴韶今年才刚到八岁。 光身量就比其他人矮一截,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几位长老都默不作声,虽然裴韶灵根好,但他们都怕把孩子要来了带孩子不省心,因此都没出声。 倒是宗主看了看其他长老,笑呵呵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抬手朝着裴韶招了招:“小丫头,过来。” 裴韶茫然的眨了眨眼,还是走到了宗主身旁。 这算个烫手山芋,宗主点名了想要,其他长老自然不会拂他的面子。 宗主笑呵呵的,看上去心情极好。 一老一小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继续看着。 第五名是一个陌生男孩,看上去怯生生的,是三灵根,被另一位长老要去了。 “第六名,秦昭昭。”听到这个名字,裴韶立马精神了。 明明她上山的时候碰到秦昭昭了,那时她可没清醒。 没想到她居然也追了上来。 秦昭昭一脸得意的仰着头,云鹤长老立刻来了精神。 “这可是我早定好的弟子!”他抚掌大笑,又得意的跟其他几位长老炫耀:“可是变异冰灵根!这样的好苗子百年一遇……” 原本其他几位长老还不怎么在意。 这会听到是冰灵根倒是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变异灵根本就稀有,更何况还是单灵根。 再加上这孩子年岁也不大,若是好好教导,日后定会一飞冲天。 踏云宗几位长老一直是势均力敌的,这会云鹤长老得了个这么好苗子,其他几个没抢到人的长老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但碍于宗主的面子在,只能酸溜溜的道喜。 云鹤长老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故意卖傻,好坏话全都照单全收。 后几名就没什么好苗子了,基本都是多灵根。 被其他几位长老带回去做内门弟子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昏睡不醒 得了如意弟子的长老都乐呵呵的带着自家弟子回去了。 秦昭昭跟在云鹤长老身后,路过裴韶身旁时狠狠撞了她一下。 “你给我等着!” 她发狠道,面上又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跟在云鹤长老身后跟开屏的孔雀似的。 一直到大家都离开了,宗主才问道:“你们两个有过节?” 方才只一眼,他就看了出来,这两人怕是有什么过节。 裴韶嗯了一声,有些尴尬。 见她不愿意多说,宗主也不好多问。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你还有两个师兄一个师姐,这几天都出去除邪祟了,等他们回来了你再去拜见。” 宗主带着她到了自己峰上,随手给她安排了一个住处后,淡淡吩咐道。 裴韶点头,再抬头看时,宗主已经不见了身影。 裴韶自己推开了屋子的门,里里外外的看了几遍。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住所,一间起居室,一间茶亭,再就是东西厢房,中间带了个大院子。 大概是许久没人住了,院子里开辟好的田里都长了不少杂草。 裴韶过来没带什么东西,所幸屋子里生活用品倒是齐全,她收拾好床榻之后,又把屋子里里里外外的清扫了一遍。 到底是暂时的住所。 收拾完之后,裴韶丢下扫帚,满意的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裴韶在心里思索着,坐在床沿上打了个哈欠。 她又开始困了。 只不过裴韶这次有了些准备,临睡过去之前还在心里思索了一下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被车厢颠簸醒了。 “小小姐!”身畔传来白枝惊喜的声音。 裴韶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环顾四周。 她大概是在车厢里,她躺在软塌上,白枝则是坐在一旁。 见她醒了后,白枝急忙撩开帘子朝外面道:“快去告诉安白小姐!小小姐睡醒了!” “我睡了多久?”裴韶开口问道,说出话之后才发觉自己声音有些沙哑。 她这么一问,白枝差点直接落下泪来。 “您足足睡了有八九个时辰了!”白枝说着说着又要落泪:“您知不知道奴婢有多害怕!怎么叫都叫不醒,安白姑娘也是焦心的很……” 程氏很快就过来了,她步履匆匆,裴韶抬眼才看到她眼下乌黑的眼袋,顿时吓了一跳。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程氏勉强笑了笑,紧张的把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这才答道:“娘没事……你这是怎么回事?一直昏睡不醒,怎么叫都叫不醒,娘亲让千悦给你看了,她也说你只是睡着了,可娘这个心啊……总是不安定。” 裴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之所以昏睡不醒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只能对着程氏笑笑,对此闭口不谈。 程氏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韶韶不同寻常。 韶韶的家人可以听到她的心声,可偏生韶韶又知晓日后之事,他们也无数次因着韶韶的预警这才躲过劫难。 现在才能好端端在这站着。 程氏叹了口气,解释道:“三十夜里,你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见实在叫不醒,这才带着你直接上路了。” 裴韶目露震惊,她结结巴巴的问道:“我们这会已经离开南阮京城了?” 程氏点了点头。 “已经走了两三个时辰了……这会离开京城已经有一会了。” 裴韶消化了好一会才消化掉这个事实,她在心里哀叹。 【还想试探一下秦柳柳跟秦昭昭是什么关系呢……实在没想到我睡的如此之久】 【也不知道怎么跟娘亲说……我睡着的时候是去另一个世界了,让她不必忧心】 程氏原本还不在意,听到裴韶的心声后立刻危襟严坐,聚精会神的等待下一句。 谁料却没有下一句了,到此处戛然而止。 程氏在内心来回品味这两句话。 秦昭昭是谁?秦柳柳她倒是知道是秦小将军的女儿,可秦昭昭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说过。 也姓秦,莫非是秦柳柳的娘又给她添了个妹妹?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程氏否决掉了。 韶韶不知道秦柳柳跟秦昭昭是不是一个人,想来年岁之间也差不了多少。 可韶韶又说她睡着的时候是去另一个世界了……这秦昭昭莫非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程氏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好似是这样。 她实在拿不准主意,只能继续看向裴韶。 “娘,”裴韶这会正费尽心思的琢磨怎么才能让她不担心,奈何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只能干巴巴的安慰道:“韶韶没事,就是这两日……睡着的时候总是做梦,娘亲不必担心韶韶。”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睡着的时候去了另一个世界这话说出口。 只能疯狂找补,找了个做梦的借口。 程氏点了点头,接受良好:“娘亲知道了。” 裴韶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程氏居然相信的那么快。 但程氏那么相信她,裴韶心里又升起一股愧疚。 【娘亲这么相信我,我却骗了娘亲……】 见裴韶无精打采的,程氏急忙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安抚。 好一会裴韶才恢复过来,程氏这才松了口气。 “睡了这么久,饿了?”她关心道。 裴韶揉了揉肚子,这才感觉自己饥肠辘辘的。 也是,年夜饭那顿她便没吃多少。 而且两个世界里的她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这么久过去了,不饿了才怪呢。 她伏在程氏腿上撒娇,程氏这才急忙找了吃食。 因着是在路上的缘故,条件并没那么好,只有停下休息的时候才能吃上热饭,这会拿出来垫垫肚子的也只有夹馅饼子和点心了,只不过都是凉的。 但是裴韶一点也不嫌弃,摸起一个饼子来一口啃了下去。 见她吃的急,程氏怕她噎到,一只手在后边给她拍着背顺食,一边还让人倒了热水来。 “慢点吃。”她看着裴韶的表情满满的都是疼惜。 方才听女儿说她去了另一个世界,这会这么饿,想必是在那边也没吃好。 看着桌子上冰冷的吃食,程氏心中愧疚更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师妹你好萌 奈何现在是在路途中,能力有限,不能给女儿更好的条件。 “你先吃着。”她说着,就要下马车。 “我去跟你舅舅商量点事情。” 程氏刚要离开,又怕一会回来了女儿又睡了过去,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走,在一旁安静的坐着等着裴韶吃完。 “娘亲。”裴韶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犹豫着还是决定给程氏打个预防针。 “我这两天……”她说着,有些卡壳,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裴韶抬头悄咪咪看了眼程氏,怕自己一会又睡过去了惹程氏担心,这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我这两天太困了,可能有些嗜睡……娘不要太担心。” 裴韶说着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离谱了。 谁家好人睡着了一睡睡好几个时辰还叫都叫不醒啊。 可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心中忐忑,已经准备好接受程氏的质疑了。 内心也在默默思索着应对方法。 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程氏心里觉得好笑,抬手揉了揉裴韶的头发,嘴上淡淡应道:“娘知道了,你别瞎想,困了就好好休息。” 听她这么说,裴韶惊讶的抬起头来。 没想到娘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她的借口。 裴韶有点心虚,一边又有些愧疚。 娘这么相信她,她却不跟娘说实话。 裴韶闷闷的答应了一声,又突然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好似梦里在有什么人在急切地呼唤她一样。 裴韶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娘……你先去忙你的,韶韶困了……” 她手腕上的玉葫芦发出莹莹的亮光,裴韶话刚说完,打了个哈欠倚在程氏怀里就那么睡了过去。 虽然心里有准备,可这会见她睡的那么快程氏还是有些担忧。 她摇了摇裴韶,又低声唤了她几声,确定喊不醒之后才忧心忡忡的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裴韶这次一睁眼就对上了两双关切地眼睛。 “醒了!小师妹睡醒了!”少女的声音高昂,见她睁开眼后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叫的要多大声有多大声。 裴韶刚睁开眼就被她夸张的喊声惊的耳膜生疼。 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对上自己面前的三人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个玄衣男子站在最前面,中间则是夹着一个粉衣服的姑娘,另一个白衣男子则是抱着胳膊站在门口,淡淡的朝里看。 见她起身,粉衣女子急忙挤开站在最前面的玄衣男子,兴冲冲的冲着她自我介绍:“小师妹好啊!我是虞娇娇!是你的三师姐!”她一边笑嘻嘻的说着,一边起身把站在门口的白衣男子扯了过来,指着两人挨个给裴韶介绍。 虞娇娇首先指了指白衣男子,言简意骇:“这是我们的大师兄,白清安,他这人无聊的很……等你跟他熟悉了你就知道了。” 虞娇娇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了吐槽。 见虞娇娇这么说,白清安也不恼,站在后面不说话,活像一尊雕塑一般。 虞娇娇觉得没意思,也不说他了,目光转向了跟她一同站在一旁的玄衣男子。 玄衣男子则是看上去开朗多了,笑嘻嘻的自己凑了上来。 “小师妹好啊,我是你二师兄,我叫陆衍。” 他耸了耸肩,解释道:“我们三人下山除邪祟刚回来,听师父说新收了个弟子,本来没想来这么快的,都怪虞娇娇,非得过来看看你……” 陆衍有些尴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虞娇娇,毫不留情的吐槽。 虞娇娇瞬间炸了,推了陆衍一下,作势威胁道:“陆衍!你找死!你信不信我告诉师父?” 陆衍撇了撇嘴,冲着虞娇娇翻了个白眼。 “你就只会告师父是不是?” 虞娇娇不理他,气呼呼的坐下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对活宝,裴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虞娇娇大大咧咧的坐到床沿上,对着她滔滔不绝道:“小师妹你是不知道……” 陆衍推了她一下,虞娇娇这才缩了缩脖子,重新开口。 “实在不好意思啊小师妹……是我太着急了非得过来看你,结果正巧赶上你睡觉。” 虞娇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皮:“我以为你有什么危险就闯进来了,小师妹你不要介意啊……” 虞娇娇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觑了眼裴韶。 裴韶摇了摇头:“没事,师姐不用在意。” 她知道自己最近因为两个世界来回穿梭的原因,睡着了之后叫不醒,确实有点吓人。 再一个则是她能感觉出来虞娇娇对她并没恶意,而是满满的好感,因此她并不怎么在意。 再说她这具身体才八岁,两个师兄又是跟着师姐一起来的,她也没到要讲究男女之防的时候。 裴韶打了个哈欠,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师姐这么着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虞娇娇尴尬的挠了挠头发,嘿嘿一笑:“这倒是还真没有……” 站在后头的白清安淡淡说了一句:“腰牌。” 虞娇娇这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就连说话都有底气多了:“对了!还有腰牌!在宗内可是要干什么都需要腰牌!没有腰牌寸步难行!小师妹快快,我带你去领!” 虞娇娇自告奋勇,大概是终于有事情干了,坐在一摩拳擦掌,更有些迫不及待。 裴韶站起来,又打了个哈欠。 虞娇娇在一旁看着有些担心,又有些愧疚:“小师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是困?” 裴韶摇了摇头,对她安抚一笑。 虞娇娇嗷一声,对她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小师妹你好萌!!” 她说着,还揉了揉裴韶的头发。 直到白清安催促,虞娇娇才终于放过了裴韶,在前面领路,一边还不忘了跟裴韶介绍一些宗内的事。 裴韶也从中得知了许多有用的消息。 踏云宗虽然是三大宗门之一,可一直被其他两宗压一头,宗门大比上每次也都对不过其他两宗。 宗主已经被此事困扰多年了。 而也因此,踏云宗下山去各个城池村落测孩童灵根,把有天赋的孩子带回来培养也从五年一次逐渐变成了三年一次。 第一百四十章 修炼全靠睡觉 可即便如此,每年宗门大比上还是总不如其他两个宗门。 “现在踏云宗内是师父第一,乘鸢长老,星辉长老,云鹤长老和火玄长老四个长老互相牵制,互相里却谁也不服谁。” 虞娇娇把她带到了另一个山头上,在前头解释道。 乘鸢长老,星辉长老和云鹤长老她都见过了,倒是另一个长老的名字没听过。 “火玄长老?”裴韶有些疑惑的出声问。 “你没见过?”虞娇娇问道:“也很正常,火玄长老醉心修炼,只收了一个徒弟,平日里除非必要参加的,其余的事都是不去的。” 裴韶这才了然点头。 “就是这了。”虞娇娇在挂着“事务堂”三个大字的牌匾的大殿前头停下,指着里面进进出出的弟子,耐心跟裴韶解释道:“你平日里没事也可以来这儿接任务赚贡献点,虽然我们作为宗主的弟子每月都有一定的贡献点发放,可这玩意谁又嫌多呢。” 怕裴韶不放在心上,虞娇娇又补了一句:“我跟两位师兄下山除邪祟便是接了任务去的,贡献点可以兑换武功秘籍,药草丹药,也可以兑换修炼室时长,只要宗内有的东西,都能通过贡献点换取。” 听到这裴韶差不多懂了。 贡献点大概就是踏云宗内的通用货币了。 两位师兄把她们送过来之后就赶着去交任务了,此刻并没在这,只有虞娇娇一个人带着裴韶。 踏入事务堂的大门,左侧大概是休息区,放着许多桌椅,右侧则是一个柜台,台后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女修士。 台子上还有摆的小黑板,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写着些悬赏任务。 “新人?”女修士探出头来,看到裴韶后有些纳闷的问道,随即又看到了跟在裴韶身旁的虞娇娇。 “虞师妹也来了?这是?”女修士指了指裴韶,问道。 “楚师姐好。”虞娇娇问了声好后才答道:“这是我师父新收的弟子,今日才上山,我带她来领腰牌。” 听到虞娇娇这么说,女修士正了正神色,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裴韶,一边从另一侧台子上翻找着东西。 她拿出一个木牌,又抬手一挥,一道金光从她手中散出,飘到木牌上,金光散尽时,木牌上也多了一个裴字。 “喏。”她把木牌递过去,看着裴韶笑道:“年纪倒是不大。” 虞娇娇抢先一步道了谢,把木牌接过来后递给裴韶,领着她走出了事务堂。 “这楚师姐是最会看菜下碟的人。”虞娇娇呸了一声,又翻了个白眼,跟裴韶解释道:“她是星辉长老的弟子,仗着自己是关门弟子,平日里对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都是拿鼻孔看人,这会看你是宗主的关门弟子,就眼巴巴要赶着上来献殷勤了。” 虞娇娇又呸了一声,又交代裴韶道:“小师妹,你平日里少搭理这种人,知道吗?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亦或是关门弟子或者是亲传弟子,都要一视同仁。” 裴韶认真的点了点头:“师姐,我记得了。”虞娇娇欣慰的点了点头,又拉着她进了事务堂,在左边的椅子旁坐下。 “我先跟你介绍一下平时在宗内的生活方式,一会带你去领新入门弟子都要领的修炼书,你拿回去之后自己对着修炼就可以,有什么不懂的就可以来问我。” 虞娇娇交代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去问陆衍也可以,他虽然是个臭屁精,可修炼天赋没的说,比我和大师兄都要高一大截呢。” 陆衍? 裴韶想了想方才没什么正型的二师兄,实在是没想到。 她原本以为会是大师兄的修炼天赋最高,没想到是这个二师兄。 虞娇娇话毕,把木牌系到她腰上,又带着裴韶去书阁领了修炼书,把她送回了她自己的小院这才赶着离开。 裴韶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翻看着修炼书。 前头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些引气入体的方式。 裴韶对着书上的图案试了许多次都没成功,她不由得有些气馁。 手腕又是一烫,裴韶把胳膊抬起来,看见坠在上头的玉葫芦又在发着莹莹绿光。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玉葫芦又在发着光,并且光芒越来越盛,直到照的满屋子都是莹莹绿光。 只不过裴韶这次睡着后好像并没回去。 一觉睡醒的裴韶还有些懵。 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自己体内好像多了点东西。 她手一抖,急忙闭上眼睛感受。 她体内好像多了一个小世界一般,在最中间的地方是一颗翠绿色的珠子,颜色跟她手腕的玉葫芦差不多。 与方才不同的是,她盯着空气的时候,隐约能看到空气中的各色小球。 有金色绿色蓝色红色黄色,其中绿色小球正疯狂朝她涌来。 直到触碰到她皮肤的时候才消失不见,而她体内的小世界又有无数绿色小球朝着那颗翠绿的珠子涌去。 裴韶有些吃惊,但看着这一幕又有些熟悉,急忙拿出了方才领回来的初级修炼书。 往后翻了几页,裴韶仔细的把自己的情况跟书上的图案对了对。 然后神色颇为复杂的合上了书。 说起来有些离谱,也有点荒谬。 刚才她怎么努力都死活不成功的引气入体,这会不过睡了一觉莫名其妙就成功了? 裴韶表情说不出来的复杂,她把胳膊抬起来,晃了晃红绳上头的玉葫芦。 她带上书,想去找师姐虞娇娇问一下自己的情况正不正常,却突然想到自己并没办法联系虞娇娇。 这个世界的人互相联系好像都是用传音来着…… 可她根本不会传音啊! 裴韶没办法,又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然后对着书继续研究。 引气入体后,下一步是……吸收? 看着书上冗长的介绍,还有最后的配图。 一个小人盘坐在地上,周围空气中对应属性的灵气正朝他丹田涌去。 再看一下空气里朝着自己疯狂涌过来的绿色小球,和体内正在疯狂运转的绿色珠子,裴韶再次沉默了。 她这算什么? 修炼全靠睡觉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师妹好厉害 裴韶看了好一会才把书丢开,然后自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内心无比复杂。 不过想来引气入体应该算是基础,没那么难。 这样一想,裴韶倒也看开了。 她又晃了晃绑在手上的玉葫芦,心道既然睡觉能促进修炼那她就多睡一会好了。 既能休息又能修炼,多好! 她还没睡着,虞娇娇就从外头闯了进来。 “师妹!”虞娇娇兴奋的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却在看到她从床上坐起来的一瞬间立刻住了嘴。 然后面色尴尬的向后退了两步。 两次来都正好碰上小师妹要睡觉了,她这什么运气啊…… 希望师妹不会怪她。 虞娇娇在内心祈愿着,然后从身后摸出来一块莹白如玉的石头,献宝似的递到了裴韶面前。 “师妹你拿着!这是刚才大师兄给我的,让我给你送过来,说是……” 虞娇娇卡了壳,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重新喜笑颜开道:“大师兄说把这个放在屋子里,能吸引附近灵气,更好的完成引气入体!” 虞娇娇一边说着,一边十分热心的把石头放在了裴韶床侧的桌子上,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道:“小师妹,你还没引气入体?要不要师姐教教你?” “你喊声好听的,我就教教你!”虞娇娇笑嘻嘻的,眼珠一转说道。 好不容易得了个粉雕玉琢白面团子似的小师妹,她可得好好逗一逗。 虞娇娇连珠炮似的一顿输出,裴韶愣是没找到机会开口。 这会虞娇娇笑嘻嘻的盯着她看,裴韶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虞娇娇笑了笑。 “麻烦师姐了,我刚才对着书已经完成了引气入体。” 裴韶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些泛红,她把被她放到了抽屉里的初级修炼书拿出来,然后翻开放到虞娇娇面前,非常求知若渴。 “我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能看到自己身体里有一颗绿色的珠子在不停的转,只是这本书上没有下面的了,师姐可知道下面怎么办?” 虞娇娇观察了裴韶好一会才确定她的确没跟自己开玩笑。 她又低头看桌上的书,然后在看清书上的图画时彻底愣住了。 虞娇娇默默掐了自己一把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尴尬一笑,结结巴巴问道:“小师妹……你说什么?” 虞娇娇吓的一激灵,立刻又指了指桌上的书:“你已经到了这一步?” 裴韶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眼神,虞娇娇只觉得自己嘴里含了一口老血不上不下的。 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今人胜古人?这就是! 韶韶给她看的这一页是引气入体之后的吸收。 她作为师父名下天赋第二的弟子,虽然不如二师兄那样天赋异禀,可在整个踏云宗,修真天赋都能排上前五。 就她这样,当初引气入体还用了整整十天,后来从引气入体到学会吸收空气中的灵力,彻底踏上修真路又用了十天。 就算这样,当初师父知道后也是对她大肆夸赞,可现在…… 小师妹只用了一天? 甚至她今天早上刚刚通过了测试拜入师父名下,下午就完成了从引气入体到吸收灵气…… 向来看的开乐观开朗的虞娇娇也不得不感叹命运不公。 只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目光灼灼的看向裴韶:“小师妹好厉害!” “那师姐可不可以……”虞娇娇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满脸通红:“那师姐可不可以看看你的灵根丹田?” 修为高的人在修为低的人的允许下是可以查看对方的灵根丹田的。 只不过一般只有非常亲密的人才会允许对方这样做。 一旦对方的灵识深入丹田,只需要随便搞点破坏就能影响对方的一辈子。 也因此,虞娇娇说出这话的时候颇有些难以启齿。 可奈何她又实在好奇,小师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迫不及待想去一探究竟。 可裴韶刚到这儿没多久,对修炼这事本就是一知半解,引气入体和吸收灵气更是误打误撞才学会的,也因此并不知道丹田是多私密的地方,并没多问,直接点头应允。 见小师妹爽快的样子,虞娇娇热泪盈眶。 看师妹多相信她!丹田都愿意给她看!一点也不怕自己使坏! 裴韶什么都不知道,这边虞娇娇的自我pua已经完成。 更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对小师妹好。 直到她的灵识深入裴韶丹田,看到那颗疯狂吸收灵力的翠绿色珠子,和纯度极高的木灵根时,虞娇娇才一脸复杂的把灵识收了回来。 如果她刚才没看错的话,韶韶一直在吸收周围灵气,并且吸收速率极高。 可一般修士,吸收这种事都是修炼闭关的时候效率才高一些,平时靠着身体自己吸收,那速度简直像是老太太拉马车。 只不过看着自己老太太拉马车的速度,再看看裴韶惊为天人的速度,虞娇娇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她拍了拍裴韶的肩膀,摇头晃脑的叹息。 裴韶被她吓了一跳,见虞娇娇这样,她也开始有些紧张了。 “师姐,怎么了?” 看着裴韶紧张的盯着自己的小眼神,虞娇娇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行为让裴韶误会了。 虞娇娇神色颇为复杂的拍了拍裴韶的肩膀,又叹了口气:“小师妹啊……” 裴韶一颗心都随着她的叹息提了起来。 可虞娇娇下一秒立刻破功,笑嘻嘻的对着裴韶:“你这天赋可真太高了!下一次的宗门大比上,就靠你给我们踏云宗扬眉吐气啦!” 裴韶也松了口气,又转头看向桌子上的初级修炼书,有些迟疑道:“那师姐,下一步……我该干什么?” 可虞娇娇却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虽然小师妹天赋异禀,她也很乐意帮小师妹解答疑惑。 但修炼这件事因人而异,学会引气入体和吸收灵气后,剩下的就要靠自己探索了,每个人的修炼路子都不太一样。 就算她把自己的方法传授给裴韶,对她也没什么帮助,说不定还会让她多走弯路。 “这些就得你自己探索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谣江水鬼 “修炼一途本就枯燥无味,后头的修炼方式,各人有各人的方法,师姐的方法也不会对你有帮助,还是得自己探索。” 虞娇娇这么说,裴韶不由得有些犯愁。 她来这个世界也就几天,什么都不懂,怎么自己探索? 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虞娇娇试探着给她出了个主意。 “你现在已经学会了吸收灵气,已经可以学习一些简单的招式了,不如这几日先跟着我和师兄们做一些任务换贡献点,去藏宝阁换一些功法秘籍?” 关门弟子的贡献点是从拜入宗门第一个自然月开始发放的,因此裴韶这个月并没有贡献点领取。 而在宗门内想干什么都需要贡献点,因此只能自己想办法赚了。 虞娇娇的想法很单纯:自己跟裴韶,还有两个师兄是同门师兄妹,她虽然实力没多高,可护住小师妹是没什么问题的。 正好小师妹这会修炼到了瓶颈期,也带她出去见见世面,按着小师妹的天赋,说不定就会突然顿悟了。 自己留在宗门内也没什么事,跟着师兄师姐出去的确是个好去处。 因此,裴韶想也没想的就点头答应了。 虞娇娇立刻喜笑颜开,她把裴韶从床上拎起来放到凳子上,笑嘻嘻的:“那师姐正好要去事务堂接任务,你就陪师姐一起去呗?” 裴韶立刻点头。 她早就想出去逛逛了,奈何自己什么也不会。 没人领着,连峰上的阵法都出不去。 这会三师姐愿意带着她,裴韶当然是立刻点头。 说干就干,虞娇娇立刻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法器。 她来自世家大族,家底丰厚,也因此法器数不胜数。 飞行法器也有许多个,这会拿出来的就是一个纸鹤。 虞娇娇手上掐了个诀,一抹流光注入纸鹤里,纸鹤立刻抖着翅膀变大了,直到变成了能乘坐两个人的大小才停下。 裴韶在一旁看呆了。 看着裴韶吃惊的目光,虞娇娇嘿嘿一笑,指了指纸鹤,十分大气的一挥手:“厉害不厉害?等你修炼再稳定一点,师姐送你一个!” 一个飞行法器而已,虽然在外头能让人抢破了头,可在虞娇娇这儿还真不算什么好东西。 裴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拒绝掉了。 一是她跟虞娇娇认识并没多久,虽然对修真的了解没多少,可她多少也能猜出来,这样的法器很值钱。 虞娇娇这么重的礼物,她平白无故也没理由收下。 虞娇娇摆了摆手,不太在意,内心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等小师妹修炼稳定一些可以驾驶飞行法器之后,她可要在家里那一堆东西里挑出来个好的送给小师妹。 有了飞行法器,两人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到了事务堂。 台子后站的还是楚师姐,原本满脸不耐的表情一看到虞娇娇立刻就笑成了花。 “虞师妹又来了?这次可是有什么事?” “麻烦楚师姐了,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任务。” 虞娇娇并不过多理睬她,冷着一张脸淡淡道。 她走到台子另一侧的小黑板上,仔细的研究这上头贴的纸条。 楚师姐脸上挂着笑,朝着虞娇娇身后又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跟在后头的裴韶。 楚师姐心里有些嘀咕,只不过面上并不显。 这个虞娇娇虞师妹,仗着自己出身高又是宗主的关门弟子,平日里眼高于顶得很,除了同门的两个师兄,对谁都是没什么好脸色,这会却对这个新入门的小丫头这么殷勤…… 难道这小丫头出身更高? 不然虞娇娇为什么要这样干什么都带着她? 楚师姐以为自己窥见了事情的真相,对着裴韶的笑脸立刻又真诚了几分。 “裴小师妹也来啦?小师妹想看看什么任务?” 嘴上虽然这么问,可楚师姐内心确翻了个不屑的白眼。 就这小丫头,今天才第一天入门,想必连灵根修炼是什么都还没搞清楚?就这也敢来接任务? 不就是仗着有虞娇娇这个师姐带她吗。 裴韶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能力,因此面对楚师姐的询问摇了摇头,安静的跟在虞娇娇回头。 “不麻烦楚师姐了,我听虞师姐的。” 楚师姐乐得清闲,也不管两人了,坐在台子后面无聊的嗑瓜子。 而虞娇娇皱着眉研究了好一会都没看到适合的任务。 要么就是太无聊——帮星辉长老看火候。 这什么东西。 要么就是难度系数太高,她自己都够呛能搞定,更别提还要带着裴韶这个新手了。 虞娇娇皱着眉又翻了一下,有些挫败。 她刚想转过头,谁知衣袖却碰到了桌上的一个纸条,连带着把纸条也带了下来。 虞娇娇蹲下把纸条捡起来,刚想放回道桌子上,就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谣江有水鬼出没,对当地百姓出行造成了巨大影响,更因此有数十名百姓葬身谣江。 任务:除水鬼,恢复谣江周边村落安宁。 任务难度:两颗星。 任务奖励:中级功法一本,初级灵石30】 任务难度共有五颗星,最困难的是五星,最简单的则是一星。 而虞娇娇现在的实力,可以独自完成四星任务,而这次带着裴韶,她的目光则是主要放在了二星和三星任务上头。 而这个任务正和她意,关键是只有两颗星,就算有什么变故以她的实力也能护住小师妹周全。 只不过看着上头写着的水鬼两个字,虞娇娇皱了皱眉。 水鬼等级一向不低,怎么会只是两星任务。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 想必这是一只不怎么厉害的水鬼。 “就这个了。” 见她选定这个任务,楚师姐一点也不奇怪,笑着恭维道:“两位师妹运气倒是好,这任务刚挂上来没多久,还没什么人看到呢。” 楚师姐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用特殊的笔打上勾,笔画出的痕迹隐隐带着金光。 她有拿出来一个木简交到虞娇娇手里,例行公事般的交代:“任务完成后把木简放到目标鬼怪的尸体上即可,木简里头拓印了任务发布人的灵识,他会查看任务完成情况,以确保奖励可以顺利发放。”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灵气化刃 虞娇娇道了声谢,收了木简后牵着裴韶走出了事务堂。 “韶韶有需要带的东西吗?”虞娇娇轻声问道。 “没有的话,师姐就直接带你去了。” 裴韶摇了摇头:“师姐,我们直接去。” 她初到踏云宗,来的时候更是什么也没带,还真没什么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 而方才虞娇娇带她领的弟子腰牌她已经随身挂到了腰上。 虞娇娇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到了空旷的地方就把纸鹤从储物袋里取了出来。 依旧是掐了个法诀,纸鹤就开始变大,直到变成了能容纳两人的大小。 木简上不止又任务发布人的灵识,连带着任务地点上头也有描述。 虞娇娇盘腿坐在纸鹤上,看着木简叹了口气。 “离得还挺远,我们过去应该得两三个时辰了。” 裴韶也凑过去看木简。看着上头标的地址她有些吃惊。 遥江临近遥山,而遥山村便在遥山下头。 裴韶指了指遥山村问道:“师姐,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这儿吗?被水鬼杀了十余名百姓的地方也是这儿吗?” 虞娇娇皱着眉点了点头:“木简上指示的地方便是在这儿,想必没错了,只不过……” 虞娇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先前也有过水鬼出没,只不过水鬼等级都很高,但现在在事务堂却仅仅只是二星,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只不过能出现在事务堂里的任务都是经过了审核的,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也许是这只水鬼修为尚浅呢。 虞娇娇不再纠结这些,坐在纸鹤背上抓紧争分夺秒的修炼。 等一会她一定要在小师妹面前好好耍一耍威风!让小师妹仰慕她。 裴韶还没学会具体怎么修炼,只不过平日里她不需要怎么动,周围空气里的灵力就飞速朝她涌过来,也因此她比虞娇娇清闲多了,这会见没事就在纸鹤上颇为新奇的到处研究。 最开始到踏云宗的时候,是坐着星辉长老的船来的,只不过那时候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因此并没仔细研究过。 而后来又坐过一次虞师姐的纸鹤,只不过那次路途太近,几乎转瞬即逝就到了。 这会说起来还是她第一次认真的观察飞行法器。 纸鹤似乎是被一层什么东西笼罩在了里面,虽然速度很快,可裴韶站在纸鹤背上,丝毫感受不到呼啸的寒风。 她有些新奇的到处看了看,这才一屁股坐到虞娇娇身旁,托着下巴安静的看虞娇娇修炼。 直到纸鹤飞过一片密林时,裴韶能清楚的看到空气中属于木灵气的小球在逐渐增多,而她体内的珠子也越转越快,直到转出了残影,空气中的绿色小球更是疯狂的朝她周身涌过来。 裴韶感觉自己体内的木灵力好像越来越充足,而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根也正在吸收浓郁的木灵气。 裴韶只感觉自己浑身好像都泡在了温暖的水中一般,她不由得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体内珠子依旧在疯狂运转,似乎跟填不满一般,空气中的木灵气都被她吸收了进去,外围灵气逐渐稀薄。 裴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好似都充满了力量,而她体内的珠子也慢慢停下了运转,速度越来越慢。 但木灵气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朝她周边来。 体内珠子不在运转,但灵气依旧往她身上涌,裴韶感觉自己的骨血中好似都是木灵气一般,浑身上下的经脉更是被涨的生疼。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撑爆了的时候,啪嗒一声,她以内的珠子裂开,然后缓缓产生了一颗更大的,更晶莹剔透的珠子。 而她的灵根好似也长大了一些一般。 方才塞在经脉中的灵力又立刻开始运转,堵塞的感觉一扫而空。 裴韶从站起身来,感觉自己周身更加轻盈了许多。 她抬起手,朝着前方挥出一道绿芒,绿芒撞上纸鹤周围的结界,然后泛出阵阵涟漪后消失不见。 看着从自己手中发出的绿芒,裴韶满眼惊喜。 莫非这就是虞师姐说的,吸收灵气后头需要自己悟的招式? 裴韶努力压抑下心中的兴奋,然后抬手又挥出一道绿芒来。 绿芒依旧是撞上纸鹤周围的结界,然后泛出阵阵涟漪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裴韶心中一喜。 她还以为方才那一下是偶然为之,实验了一下才发现是随心而动。 只要她想,抬手就能挥出一道绿芒来。 只不过比起虞师姐还要差许多,她这也就算是学到了些皮毛而已。 裴韶正想着虞娇娇,盘腿坐着修炼的虞娇娇就眼睫微微颤动,然后睁开眼来。 “韶韶,怎么回事?有人攻击?” 虞娇娇眼里一阵清明,还带着些警惕。 可她朝着周围打量了一圈后却什么都没看到。 虞娇娇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她已经将这件法器契约了,因此即使在修炼中,也能察觉到纸鹤保护罩的异常。 方才明明感觉到了有人攻击保护罩…… 虞娇娇紧张的把裴韶翻过来翻过去的看了一遍,确认她没受伤之后才松了口气。 裴韶有些尴尬的笑了声。 “虞师姐……”她小声道:“方才是我在试验刚学会的招式,给虞师姐添麻烦了。” 虞娇娇嗯了一声,然后随即又反应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看向裴韶,声音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在试验你刚学会的招式?” “你已经会了灵气化刃?” 裴韶默默点了点头,怕虞娇娇不相信,她凝神静气,一挥手又射出一道绿芒。 虞娇娇在一旁看着则是下巴都要惊掉了。 虞娇娇探查了一下裴韶的境界,发现她已经跳过了炼气前五段,直接到了炼气六段。 明明几个时辰之前她才刚学会吸收灵力啊…… 她一脸复杂的看向裴韶,一直以来都不可一世的虞娇娇突然生出来了一些自惭形秽的意思。 只不过她很快就把负面情绪一扫而空,重新振作起来,满脸兴奋的拍了拍裴韶的肩膀,声音亢奋:“好啊小师妹!这一趟带你出来真是来对了!没想到你修炼天赋居然如此之高!” 她兴奋的围着裴韶转圈,嘴里念念有词。 第一百四十四章 问题大了去了 折腾这么一出,遥江也很快就到了。 虞娇娇控制着纸鹤下落,两人站在潺潺溪水旁,裴韶四处张望着都没见到什么异常。 两人面前的这条小溪就是遥江的分流,虞娇娇谨慎的很,带着裴韶探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异常才带着她往山上走。 “我记得这儿有一个村子来着,今天天色已晚,夜晚对战水鬼怕是有些吃力,我们先去村子里借宿一夜。” 裴韶点了点头,乖巧的跟在后头。 虞娇娇要去的地方就是遥山村,附近只有这么一个村子,然后再没其他了。 虞娇娇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前面走,裴韶则是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越接近遥山村,她的记忆越开始复苏起来。 她并不太记得这个裴韶生活的地方。 记忆里只有她来了之后的那一小段。 只不过,就这么一小段,足以让她体会到人心的恶。 裴韶抿了抿唇,没出声,依旧乖巧的跟在虞娇娇身后。 虞娇娇也并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在看到的第一间小房子面前停下,然后伸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娘,大娘似乎眼神不怎么好,眯着眼看了虞娇娇许久才颤颤巍巍问道:“姑娘,怎么了?” “大娘您好,我们是踏云宗的修士,接了任务来除遥江水鬼的,只不过今日刚到天色就已晚,不知大娘可否方便让我们借宿一晚?” 大娘啊了一声,听到水鬼两个字,浑浊的眼珠猛地一颤,然后盯着虞娇娇不放松了。 虞娇娇被她看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她拉住身后的裴韶,礼貌的又跟大娘重复了一遍。 “哦……哦,除水鬼……除水鬼好啊……”大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侧了侧身子,让出地方来让两人进来。 虞娇娇虽然心里依然打鼓,可外头天色已经晚了,若是她自己的话还好些,可她现在带着裴韶,在外头过夜太不安全了。 因此虽然觉得大娘有点奇怪,她还是壮着胆子牵着裴韶进了屋。 屋里只有两件简陋的家具,大娘拄着拐进来后,指了指桌子旁破旧的凳子,示意两人坐下,然后又直勾勾的看着虞娇娇,又不说话了。 虞娇娇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可再一抬头,大娘的目光已经转到了裴韶身上去。 “你是……裴家的姑娘?”大娘指了指裴韶,浑浊的眼珠不住的颤。 裴家在遥山村中间,而这个大娘住在最边上,因此裴韶对她还真没印象。 她搜刮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也什么都没找到。 她点了点头,没多说话,大娘却笑了起来。 大娘嘴里只剩了两颗牙,一咧嘴露出红红的牙花子,看上去有些瘆人。 “天晚了,你们先睡。”大娘说着,拄着拐站起来,就要朝门外走。 “大娘!”虞娇娇有些慌乱的叫住了她:“您要去哪儿?” “啊?”似乎是耳朵不太好,虞娇娇又重复了一遍,大娘才转过身来,咧着嘴冲两人笑:“我不在这住。” 说罢,快速转头拄着拐走进了浓重的夜色中。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也被关上了。 虞娇娇紧咬着下唇,跟裴韶一起围坐在桌子前不说话,只有炉子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烧。 半晌,虞娇娇才出声打破了沉默:“韶韶,你认识这个大娘?” 裴韶摇了摇头,只不过还是把自己的身世对着虞娇娇全盘托出。 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她记忆里也并没什么爹娘。 而更多的记忆在脑海中似乎是蒙上了一层纱一般,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甚至看起这些的时候裴韶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局外人。 听她说完,虞娇娇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这里有些奇怪。” “先睡觉,我布置好阵法,明日除了水鬼速速回宗门就可以。” 虞娇娇率先站起来,从储物袋里掏出几块石头摆在屋子的四个角落,然后用手掐了个法诀,一个个打入石头里。 虞娇娇把准备好的被褥拿出来铺到床上,这才转身看向裴韶。 “先睡觉,放心,有师姐在呢。” 她安抚性的拍了拍裴韶的后脑勺,自己却坐在一旁把木简掏出来研究了。 木简跟其他任务的木简一样,并没什么奇怪的,虞娇娇翻了几下后就把木简重新丢进了储物袋里。 刚想上床睡觉,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虞娇娇立刻警惕起来,她对着裴韶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这才一只手握着武器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把门打开了点门缝。 “谁?” 然而,在看清对方的时候,两波人同时愣住了。 虞娇娇不可置信似的揉了揉眼睛,这才重新向前看去,惊讶急了。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娇娇,你怎么在这?”陆衍立刻惊叫出声,虞娇娇懒得理她,侧身让出了路,让两人进来。 白清安和陆衍进来后,虞娇娇才重新关上门。 “小师妹好啊。”陆衍依旧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笑嘻嘻的抬手冲着裴韶打招呼。 “大师兄好,二师兄好。”两个师兄来了,裴韶也不好在床沿上坐着了,起身跟着虞娇娇一起坐在了桌旁。 “你们怎么在这儿?”白清安喝了几口水后才问道。 他看着虞娇娇,又看向裴韶,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你这三脚猫功夫,平日里就别带着小师妹瞎跑了。” “我们来除水鬼啊。”见白清安说自己三脚猫功夫,虞娇娇颇有些不服气。 她把任务木简从储物袋里掏出来,啪一声拍到桌子上。 “二星任务而已!我一根手指头都能完成!大师兄你不要瞧不起我好不好!” 白清安率先拿起任务木简看了看。 然而在看清木简内部的信息时,他的表情一下子难看起来,把木简伸手递给陆衍。 见气氛不太对,陆衍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把木简接过来。 然后两人表情变成了如出一辙的难看。 “这是……怎么了?”虞娇娇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劲,结结巴巴的问道。 “是任务有什么问题吗?” “何止有问题。”白清安叹了口气:“问题大了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奇怪的遥江 就连陆衍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我跟师兄是接了悬赏堂的任务来的。”陆衍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跟虞娇娇那个差不多的任务玉简,只不过虞娇娇那个是木制的,他这个则是羊脂白玉。 在听到悬赏堂这三个字的时候虞娇娇就彻底愣住了。 悬赏堂最简单的任务一般放在事务堂里都能算上五星难度,最难的就算是长老出手都有失败的先例。 而能让白清安和陆衍两人一同前来,这个任务的难度很明显不止五星。 虞娇娇一下子慌了神。 裴韶站在后面,虽然听不太懂几人说的话,可大抵也能判断出来,虞娇娇带她来的这个任务远远没有表面上的二星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事务堂里明明标注的是两星任务……” 虞娇娇坐在凳子上,紧紧咬着嘴唇,一只手不住的敲着桌子,喃喃自语道。 白清安叹了口气,最先冷静下来。 “先莫慌,我看你布了阵法,我已经探查过了,这个村子里都是普通人,应该没人能破的了你的阵,等明日我和陆衍出去除水鬼,你先与韶韶安静等着就可。” 虞娇娇摇了摇头,并不赞同白清安的这个安排。 “若是五星任务的难度还好,五星以上怕是两位师兄也对付不来,不如明日我与两位师兄一同前去,先把韶韶留下这里等着。” “不可。” 白清安立刻出声否认:“且不知这里村民是好是坏,并且韶韶太过于年幼,也没有修为傍身,把她自己留在这太过危险。” 虞娇娇咬了咬唇。 虽然内心有些挣扎,既想跟上去出一份力,又担心两位师兄安危。 可大师兄说的的确没错,把韶韶自己留下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虞娇娇纵使内心有些不安,但也只能接受白清安的安排。 裴韶并没插话,只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等到白清安与陆衍打了地铺之后,裴韶才捏了捏虞娇娇的指尖。 归根到底她并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而她对自己的前世多少也有一点模糊的回忆,隐约中总是觉得这水鬼伤不了她。 因此裴韶也想跟上去一探究竟。 只不过她跟虞娇娇明面上是没办法跟过去了,只能等第二日白清安和陆衍出门之后再想办法偷偷跟上。 一夜无梦,第二日白清安跟陆衍大概是担忧着水鬼的事,一大早就急匆匆的起来收拾了东西出了门。 裴韶也急忙把熟睡的虞娇娇喊醒。 虞娇娇刚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之后立刻抬手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动作迅速的穿上衣服,拎起来裴韶就往外跑。 “走!小韶韶,我们快去看看!” 虞娇娇带着裴韶不近不远的跟在两人身后,时间约莫只有寅时的样子,天还是暗暗的,并且大概是在山里的缘故,周边弥漫着白色的浓雾。 虞娇娇在雾中努力辨认这两位师兄的身影,虽然已经尽力跟着了,可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抬头,却突然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吓的虞娇娇急忙转头去看裴韶。 直到确认裴韶还好端端的跟在自己身后,她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虞娇娇毕竟是女孩子,在这个时段,周围浓度还伸手不见五指,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虞娇娇随便选了个方向,拉着裴韶就要跟上去碰碰运气。 “师姐。”裴韶没动,轻轻拉了拉虞娇娇的衣袖:“我们往这走。” 她的直觉总是觉得虞娇娇选的那个方向不太对。 可她又说不出来自己怎么感觉到的。 虞娇娇看了眼裴韶指的方向,跟她想去的方向正好是相反的。 虞娇娇纠结了一瞬,但想到裴韶如此高的修炼天赋,还是选择了相信她的直觉,当即调转了方向。 见虞娇娇什么都没问,裴韶才默默松了口气。 幸好虞娇娇没问她为什么会觉得是往这边走。 否则她还真说不出来什么。 虞娇娇朝着裴韶指的方向疾驰而去,果然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前头提着灯的两个身影。 虞娇娇这才默默松了口气,就连胳膊上方才气的鸡皮疙瘩都下去了不少。 牵着裴韶跟在两人身后,这次一点小差都不敢开了,眼睛紧紧的盯着两人的背影。 心里对裴韶更加信服了。 果然是小师妹!不但修炼天赋奇高,就连直觉也那么准! 听小师妹的准没错。 直到白清安跟陆衍在遥江旁停了下来,虞娇娇也拉着裴韶躲在了离两人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后头。 紧张的盯着两个人。 两人似乎是早有准备,白清安掏出一张符咒,掐了个法诀点燃之后,把燃烧中的符咒一扬,丢到了江水中央。 符咒上燃着的火刹那间变成了绿色,符咒越烧越少,但光芒却越来越亮,直到亮到能照清两人的脸这才停下。 “大师兄,不会有什么问题。”陆衍看着翻腾着的墨绿色江水,心中有些担忧。 “无碍。”白清安心中虽然也有些紧张,可他还是强撑着冷静下来,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说时迟那时快,翻腾着的绿色江水中突然跳出来一条长着长长胡须的巨大鲶鱼,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张嘴朝着两人喷过去一口不明液体,然后又落回江水中,在墨绿色的江水中跟着浪浮浮沉沉。 白清安立刻挥手,在两人身侧形成一道保护冰罩,那不明液体喷到冰罩上,冰罩立刻被腐蚀掉一个大窟窿。 白清安愣了愣,随即把冰罩收回,持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鲶鱼刺过去。 陆衍神色也认真了,立刻跟上。 躲在石头后头的虞娇娇看着这一幕也彻底呆住了。 “怎么会?!”她没忍住惊呼出声,牵着裴韶的手也越收越紧。 裴韶也眼尖的看了出来。 方才那条鲶鱼吐出的液体还附带腐蚀效果,若是没有保护罩,直接落到人身上,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白师兄虽然是三灵根,可他主修的便是冰灵根,实力放在整个踏云宗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么会?!” 第一百四十六章 虞娇娇受伤 虞娇娇还是很不可置信。 她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站在遥江边的大师兄和二师兄。 两人一击并未中,那鲶鱼狡猾的一扭身子,匿在了墨绿色的江水中。 白清安执着剑,站在岸上,一脸警惕的盯着诡异至极的江水。 陆衍实力稍差一点,站在白清安后头一点的地方,同样也是一脸凝重。 但墨绿色的江水却攸的平息了下来,再也没方才翻腾的那么般剧烈。 “那不会就是水鬼?”陆衍有些不可置信,他把手中的剑抵到地上,嘟囔道。 “那么丑的一条绿鲶鱼!” 想到方才那只鲶鱼长长的胡子和绿豆大的小眼睛,陆衍差点直接吐出来。 白清安并未回答他,依旧警惕的盯着江水。 过了一会,白清安神色才猛地一变,手中长剑翻转,挽出一个剑花来朝着陆衍那边过去,而墨绿色的江水中突然跃出来一条大鲶鱼,正巧撞在了白清安的剑气上。 陆衍也迅速警惕起来。 鲶鱼嘴一张,两条长长的胡须一直在颤抖,它发出一声奇怪的哀嚎,猛地掉到地上。 方才被刺伤的地方流出来绿色的血。 陆衍这才反应过来,提剑迅速补上几剑。 看着地上气绝的鲶鱼,陆衍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抬头看向白清安,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这就是水鬼?” 白清安摇了摇头,指了指依旧是奇怪的墨绿色的江水。 “一个小喽啰而已。” 陆衍立刻又咬牙切齿起来。 “不光事务堂骗人,悬赏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现在是筑基后期的实力,而大师兄白清安则是筑基大圆满,只差一步便能结成金丹。 可这水鬼的一只小喽啰就让两人废了那么大力气。 这水鬼到底是何方神圣? 难怪挂在悬赏堂中这么久都没人接取。 怕不是没人接,而是接了的人都死了! “小心!”白清安厉喝一声,急忙又撑出一片冰罩。 陆衍这才反应过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任命的画阵法。 他虽然实力不是最好的,但阵法学的属实不错,就连师尊也是经常夸赞他。 陆衍从储物袋里掏出来几枚阵石,先在两人身下摆了个聚灵阵,又在江岸摆了个杀阵。 虽然不知道杀阵对于这种精怪有没有效果,但万一呢? 陆衍想了想,又添了个缚灵阵上去。 杀阵对鬼怪没效果的话,缚灵阵总可以了? 几乎是最后一枚阵石刚放下,墨绿色的江水又翻腾了起来,从里头跃出十余条方才那样的绿色大鲶鱼。 只不过比刚才那一只更大更肥,绿豆小眼里更是闪着凶恶的光。 陆衍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被白清安眼疾手快的扯了一把才扯回来。 他急忙调整状态准备应战。 虞娇娇在石头后头急的团团转。 方才她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大师兄跟二师兄对战一只鲶鱼就废了不少力气,可这次可是十余只! 以两人的实力,只怕是很难应对的了。 虞娇娇苍白着一张脸,把自己的武器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把团扇。 她把团扇别到身后,又抖着手指收拾储物袋里的其他杀伤性法器,不管是一次性法器还是什么,都一股脑的掏了出来。 就连纸鹤都被她拿了出来,准备一会吸引一下火力。 “韶韶,你乖乖在这儿等着师姐,师姐去帮下忙,两位师兄怕是应付不来,韶韶,你乖乖在这儿等着!” 虞娇娇挑了几个防御性法器朝裴韶手中一塞,执着团扇就要上去帮忙。 她掏出几个防御法器朝着白清安跟陆衍丢了过去,法器落地,两人身上瞬间金光大盛,出现了一层厚厚的金色屏障。 “娇娇?”白清安看到她,又是生气又是担忧。 他朝着虞娇娇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裴韶跟着这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不是说让你跟韶韶等着吗?你怎么也跟来了?!” 白清安说着,心中更加恼怒。 都怪他太着急了,这才没发现虞娇娇在后头跟着。 要是虞娇娇出了什么事…… 白清安一咬牙,把自己的的储物袋朝着虞娇娇一抛,厉声道:“里面有能抵挡元婴期修士致命一击的符咒,你拿着快跑!带韶韶回踏云宗找师尊!” 虞娇娇接住储物袋,神识略微一探,就发现储物袋内不止白清安所说的符咒,还有乱七八糟一大堆法器。 虞娇娇眼中含着泪,坚定的摇了摇头。 “从这儿到宗门,来回将近八个时辰!” 她说这一句话,意思便是已经拒绝了。 白清安深知虞娇娇的性子,知道自己劝不下她,也只能无奈的把虞娇娇护在了自己身后。 生怕一会打斗会伤到虞娇娇。 这水鬼修为不一般,自己跟二师弟好歹一个是筑基大圆满,一个是筑基后期,怎么想必也受不了多严重的伤。 可虞娇娇几个月前才刚刚筑基。 被这奇怪的鲶鱼来上一下,不知要受多重的伤。 见大师兄执拗的护在自己跟前,虞娇娇没办法,握紧了手中的团扇,心里确有些担忧,不着声色的朝着裴韶藏身的大石头后看了一眼。 最为肥硕的一尾鲶鱼捕捉到了她的眼神,藏在江水中,绿豆小眼一转。 几尾鲶鱼从墨绿色的江水中跃出,但却并不尽数朝着三人袭来,还有两位径直朝着裴韶藏身的大石头后袭去。 陆衍刚还纳闷这鲶鱼怎么回事,就看到石头后头白色的衣角一闪。 再看虞娇娇,她已经完全慌了,就连手中的攻势都稳不住了。 “韶韶!”虞娇娇失声叫道,一抬手朝着裴韶那边丢了个法器,但自己却被一尾鲶鱼钻到了空子,尾巴一抬一尾巴狠狠地拍到了她的手背上。 虞娇娇仿佛被什么大力击中一般,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飞去,直到撞到另一块石头,口中喷出一口猩红的血才堪堪停下。 见虞娇娇负伤,裴韶也即将要被鲶鱼击中,白清安也着急了起来。 他一边招架着鲶鱼一边朝后退去,幸好陆衍的阵法起了效果。 鲶鱼被阵法困住了五尾,又朝着裴韶那边去了两尾,此刻留在两人面前的只够四尾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睡了一天一夜 白清安和陆衍紧盯着自己面前的鲶鱼,心里又担忧裴韶和虞娇娇,又分出神来顾着两人那边。 面对鲶鱼的攻势也越来越疲于应对。 可惜裴韶身子太过于娇小,缩在大石头后被挡的严严实实,一点都看不到。 白清安顺手给虞娇娇套了个保护罩,长剑一挽,朝向鲶鱼的攻势又凌厉了起来。 等他再侧目看时,却看到大石头后头闪过一道绿光,两条鲶鱼身上血肉模糊的朝外飞过去。 然后落到了墨绿色的江水中,噗通一声溅起水花,然后再也消失不见。 白清安有些怔愣,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仅那么一瞬,就被一尾鲶鱼钻住了空子,嘴一张,一大股冒着白气的绿色液体就朝着白清安席卷而来。 “大师兄!”陆衍原本还专心对付自己身前的两条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他连着自己身前都顾不上了,就要朝着白清安身前挡去。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白清安甚至能听到那股液体在自己面前滋滋作响,他心下一惊,连动作都来不及做,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股液体就要撞到他身上时,一道青翠色的剑光飞驰而来,正对上鲶鱼喷出的那一股液体,绿光死死的把白清安护住,一丝一毫都没溅到他身上。 “小师妹?!” 白清安看到了绿光的来源处,急忙转头,就看到裴韶手中执着一把跟她身量差不多长的剑,站在大石头上,盯着鲶鱼的目光杀气凛然。 白清安心中一惊,就连陆衍也是一愣。 但很快,两人就反应了过来,白清安手起剑落,把自己身前的两条鲶鱼都斩于剑下。 陆衍也是如此,两下狠狠一拍,把两条长着长长胡子的鱼狠狠拍到了地下。 裴韶长剑一挥,立刻有剑光闪出,把落到地上的两条鲶鱼一分为二。 “小师妹?”看着杀气凛凛的小师妹,陆衍张大嘴啊了一声,有些呆住了。 白清安急忙把虞娇娇扶起来,从储物袋中翻找了一会,找出了一颗丹药,朝着虞娇娇口中送去。 “师姐?”裴韶敛眸收起剑,朝前走了几步,在虞娇娇身旁站定。 虞娇娇已经昏迷了过去,白清安喂下去的丹药在入口的一瞬间就化做了一抹流光。 裴韶低头掐了个法诀,一道绿光飞入虞娇娇胸口。 “两位师兄莫要担心。”她垂着头把剑收了起来,看着一脸担忧的白清安和陆衍轻声道。 “木元素有治愈效果,师姐并没什么大碍,一会应该就能清醒过来了。” 白清安抬眼看她,目光无比复杂。 他刚想张口说什么,裴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突然就那么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白清安跟陆衍吓的魂飞魄散,急忙接住她。 用灵力在她体内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放下些心来。 而地上的虞娇娇眼睫却微微颤动起来。 她挣扎着睁开眼,目光有些茫然。 好一会目光才聚了焦。 “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妹?!” 裴韶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却感觉自己已经到了颠簸的马车上。 她醒了之后并没立刻动作,而是能睁着眼看了头顶的车厢好一会,又不可置信似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这才终于确定自己又回来了。 时间并没过多久,但是裴韶总有已经经历了好像一个世纪了一般的不真实感。 她抬手的动作惊动了身旁的白枝,白枝立刻起身,满脸惊喜的看向她:“小小姐?你醒了?” “这是什么时候了?”裴韶目光有些茫然,转头看向她。 “我娘呢?” “安白姑娘特地交代过,不让人过来吵小小姐……小小姐,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白枝说着,又朝外面望去。 “等一会休息的时候安白姑娘应该就要过来看小小姐了。” 裴韶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感受到一股痛意,她才默默放下手,愣愣的盯着她的指尖。 现在想起来在遥江的那一夜仿佛还在梦中。 白枝已经在另一头的小桌板那边欢欢喜喜的开始准备糕点了。 裴韶抬起手,默默掐了个法诀,果然看到指尖出冒出莹莹绿光。 裴韶吓了一跳,急忙把手藏在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以为在那个世界的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而白枝也笑嘻嘻的端着碟子过来了。 “小小姐,您睡那么长时间,安白姑娘想喂点东西都喂不进去,这会您终于醒了,快来吃点东西。” 白枝担忧又带些嗔怪的说道,她把碟子递到裴韶面前。 裴韶只感觉自己刚清明了没多久的灵台又开始混沌起来。 记忆里也好似蒙了一层纱一般,对之前的事只能回忆起来大概,想具体回忆什么的时候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她垂下头不再想这些,从碟子里捏起来一块点心塞到嘴里。 上路已经两三日了,修整也是在原地稍作修整,而晚上过夜环境就更加简陋了。 碰不到驿站就只能在野外过夜了,因此条件有限,糕点也是好储存的那一类。 因此口感并不算太好。 可裴韶饿了许久,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了,这会也管不上好吃不好吃了,一块糕点三两口就下肚,然后被噎的直咳嗽,把白枝都吓了一跳。 “小小姐,您慢点吃!” 白枝急忙又倒了杯水来放在小桌板上,在一旁给裴韶拍着背顺气。 直到一碟子糕点都下肚之后,肚子里有了些饱腹感,裴韶才终于有一种还在人世的感觉。 她咳嗽了两声,把盘子放回去。 而白枝看着光溜溜被吃的一块糕点都不剩的盘子早就目瞪口呆了。 这盘子比平日用的装糕点的小碟子可是大了不知道多少,因此她也装了不少进去,可小小姐……这就吃完了? 白枝面色复杂,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马车已经缓缓停下了。 她顾不得再管裴韶吃了多少东西,探着头朝外道喜。 “快快请安白姑娘过来!小小姐睡醒了!方才一睁眼就要找安白姑娘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能站起来 车队里跟着的丫鬟婆子都是知根知底的,外头的人闻言也都满眼喜色。 立刻有小丫鬟笑嘻嘻的保证:“那我马上去找安白姑娘!” 其实根本不用专门去找,自从裴韶睡着之后程氏就把自己乘坐的马车换了位置,从前头换到了裴韶坐的马车后面。 这会一听到外面有声音,裴千悦立刻就推着她的轮椅下来了。 即使在赶路,程氏也没松懈了裴千悦交代她的,平时的了空就会锻炼自己的腿,这也是为什么她没跟裴韶在一个车厢的缘故。 她每日都要锻炼,韶韶又一直在睡觉,怕万一碰到韶韶了。 程氏满脸喜色,正好到了车队修整的时间,她也没往狭小的车厢里挤。 白枝撩开帘子,正好瞧到正在朝里看的程氏,她急忙牵住裴韶的手,就要带着她下车,兴奋道:“安白姑娘等着小小姐呢!小小姐方才不是还在念叨着安白姑娘吗,快下车去!” 裴韶跟在她后头下了车,看到仿佛隔了几个月没见的程氏朝她笑着,不禁鼻头一酸,险些直接哭出来。 她挣脱开白枝的手,跑到程氏面前扑到她怀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娘亲——” “哎呦这是怎么了?”程氏吓了一跳,急忙搂住她,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怀里轻声哄着。 直到哄了好久裴韶才冷静下来,但依旧抽抽搭搭的。 看着跟在程氏身后推轮椅的裴千悦和周边几个丫鬟婆子,裴韶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些不好意思,埋在程氏怀里不愿意抬头了。 裴天青在前头,也听到了妹妹醒了的消息,他跟几个舅舅并没乘马车,而是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几个舅舅不好走开,只能托付裴天青让他好好看看裴韶。 “韶韶呢?”裴天青下了马,几步走到程氏跟前,看着窝在程氏怀里的小小身影,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 程氏笑道:“这是不好意思呢。” 裴韶从她怀里抬起头,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不好意思。 埋到程氏怀里更不想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睡的时间长了一点。 但是看到程氏温温柔柔的朝着她笑的时候,裴韶确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下一秒就要消散了一般。 鼻子一酸不受控制的就那么哭了出来。 这会倒是后知后觉的开始不好意思了。 “正好要用午膳,你们先去休息。” 程氏对众人柔声道:“我跟韶韶说会话,一会去找你们。” 众人都知道程氏这是在给裴韶找台阶下,纷纷笑着答应了。 时间也正好是要用午膳,这会并不在管道上,而是在一个小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更别提驿站了。 吃饭要么啃干粮,要么就要自己生活煮。 几个丫鬟婆子这会都四散开来去寻柴火了,准备自己煮点粥面类的东西。 就连裴千悦也回了马车厢里,给母女二人留下来足够的独处时间。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程氏才拍了拍裴韶埋在她怀里的小脑袋,柔声道:“这下好了?起来?” 裴韶抬起头来,滴溜着眼睛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把脸抬起来。 满脸泪痕,活像个花猫。 程氏掏出来帕子,把她抱起来,仔仔细细的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这才把裴韶放了下去。 “娘的腿好了?”裴韶有些惊喜,她摸了摸程氏没之前那么萎缩了的小腿,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因为瘫痪的时间太久了,先前程氏的小腿肌肉已经萎缩的不成样子了,看上去简直像是小孩子的腿一样,连裤管都撑不起来。 空荡荡的像个骨架。 因此自从她长大了些能自己走了之后,程氏也就从不抱她了。 不是不愿意抱,而是腿部没法用力,单单靠着手臂抱不起来她。 就算抱起来了,也抱不稳。 但是这会却跟之前的差别已经很大了,腿也不跟之前似的像个骨头架子了,摸上去也有了不少肉。 “你三姐姐给我配的药。”程氏抿着唇笑道,抬了抬自己的腿跟裴韶展示。 “你三姐姐现在日日盯着我康复训练,不但吃药,还每日给我针灸三次,这几日腿慢慢也有了知觉,也能用点力气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站起来了。” 程氏说着说着,眼中有泪光闪烁。 双腿瘫痪一直是她一直以来的一个心结,后来想着反正恢复不了了,慢慢的也就把这个事放下了,后来再也没提起过,只自己悄悄藏在心里。 却没想到千悦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最开始裴千悦把药拿给她的时候,程氏还没当真,只想着哄女儿开心,让女儿放心就照着说的吃了。 千悦最开始让她训练的时候她也是当着哄女儿了。 却没想到现在给她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她瘫痪在床那么久,居然真的有朝一日能站起来了。 裴韶踮起脚擦掉程氏眼角的泪,奶声奶气道:“娘不哭~娘能站起来了,是好事~” 程氏破涕而笑,握住她的手搂在怀里。 “韶韶说得对,是好事,娘不哭。” 现在生活这么美好,父母兄弟儿子女儿也都在身旁,对不起她的人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这会再想到先前听到的韶韶的心声,她突然有了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那些不好的时日岁月,她跟几个孩子被设计报复惨死,父母兄弟也都死于非命,都已经通通离她远去了。 程氏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一手牵着裴韶,一手转着轮椅往前走。 “我们去用午膳了。” 丫鬟婆子们已经把火生了起来,这会架上了锅,锅里是沸腾的开水。 带走的下人基本都是从一开始在江南就在程府的,而成了家或是家里有兄弟姐妹的也都给了银子把人放走了,这会跟来的基本就是跟程氏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家生子。 见到程氏跟裴韶过来,丫鬟婆子们均是笑道:“安白姑娘跟小小姐快围过来暖暖身子,这寒冬腊月的赶路,苦了各位主子了……” “这是哪里的话。”程氏笑着围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童话世界 她围在众人身边,笑语嫣然,程锦榕几个小家伙也都出来了,看到裴韶也都很是惊喜。 几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程氏浅笑着在一旁看着几人,岁月静好。 裴韶拿着小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一脸严肃的指着跟程锦榕,程锦桁还有程祈安三兄弟道:“这就是踏云宗!进入踏云宗需要通过测试,在规定时间内爬上宗前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才算通过了测试。” 程锦榕方才问她怎么睡那么久,裴韶想了想,索性把自己在那个世界里的一切编纂成了故事讲给了几人听。 一边讲故事一边还在地上画了对应的解说图,兄弟三人听的别提有多认真了。 三人听的津津有味,听她说到入门测试这一段,平日里精力最旺盛的程祈安第一个按捺不住了,急忙出声问道:“那韶韶,爬台阶有什么难的!这还说是三大宗之一?” 看着他眼里的质疑,裴韶急忙解释道:“哪有那么简单!踏云宗内设置了阵法,爬石阶时,前半部分有特殊阵法,因此能坚持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程祈安这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继续目光灼灼的盯着裴韶看,想让她再讲下去。 裴韶清了清嗓子,面对三小只无比崇拜的目光非常受用,迎着几人期待的眼神继续往下讲。 一直到讲到了遥江水鬼,三人听的一愣一愣的,直到讲完击败了水鬼的小弟,几人才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好啊!那水鬼呢?”程锦榕一脸期待的问道,随即又有些揪心:“不过一些虾兵蟹将就已经应付不过来了,要是水鬼本尊出来了,又该多难缠?” 裴韶顿了顿,后面的发展她也不知道了。 她的记忆直到虞娇娇醒过来,之后她就突然倒下不省人事了。 她刚想张嘴说什么,另一边的程氏就笑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她说着,伸手转着轮椅慢慢过来:“走啦,饭煮好了,吃点东西。” 三小只立刻把没听完的故事抛之脑后,欢呼雀跃的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也围到了锅旁。 锅中煮的是香喷喷的米粥,还有带上的风干肉风干鸡等吃食,以及清清爽爽酱菜,配上米粥另有一番风味。 几人都好久没吃过热乎乎的饭菜了,这会也不嫌弃,呼噜呼噜一口气吃了许多。 幸好煮的量也大,裴韶吃完之后打了个哈欠,又暗道不好,拽了拽程氏的衣袖。 “娘,我困了。” 程氏一惊,急忙把她搂在怀里,朝着车厢过去。还没到车厢,裴韶又打了个哈欠,安心的窝在程氏怀里睡着了。 - 呼啸而过的风将高大的树木吹得簇簇作响。 “恶龙要到了,快起来,别睡了,要继续走了。” 裴韶猛地被士兵拽起来,一个踉跄,稳了一下步子才站住。 她有些茫然的朝周围看去,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脚。 “什么?” 她有些茫然的盯着陌生的环境,不自觉的抿了抿嘴。 跟她料想的睁眼就能看到白清安陆衍和虞娇娇不同,这次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就连叫醒她的那个男人也有些奇怪。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要比她高一个头,穿着银色的盔甲,背挺得很直,说话的时候碧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远方黑色的树林。 裴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有点搞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但还是忍不住蹙了下眉,纯白色的灯芯绒衬衫,衣服上的花边恰到好处的妥帖,细碎的闪着光的银色链条微微晃动着在胸前的位置。 裴韶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她可能是个王子。 但是目前显然有比弄清她身份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大部队已经开始向着漆黑的、幽深的树林出发了。 部队里面的骑士穿着统一整齐。裴韶跟在队尾。 她的体力一向不怎么好,队伍里面的人也都在急匆匆的向前赶路,裴韶跟着进到森林里面,稍微又走了一会就走不动了。 她靠在树边,腿也开始发软打颤。就在她靠着休息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两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童话世界。” “我是玩家您本次的指引者。” 趁着这两道声音响起来的功夫,骑士的队伍已经彻底从裴韶的视线里消失了。没有人注意到她掉队了,她现在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裴韶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刚刚那两道声音上。 她缓慢的眨了眨眼,因为长期没有喝水,嗓子已经有点沙哑了,“我是怎么进来的?能出去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风再一次席卷过森林,裴韶头顶上的叶子被吹得摇摇欲坠。 天空是黑漆漆的,像是被浸泡在墨汁里面,随着风越来越大,乌云的体积也逐渐膨胀,像是吸饱了墨水的海绵。 森林里面带着一股寒意,冰冷感顺着衣袖的空隙沾黏在皮肤上,像一条又腻又滑的冰凉的蛇爬过。 裴韶有些害怕的抿了抿嘴。巨大的惶恐恐惧仿佛要把她完全的笼罩进去,一点也逃不开,而那道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游戏规则已完善,请注意查收,祝玩家游戏体验愉快。” 裴韶很快就拿到了所谓的“游戏规则”。 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纸,边角微微卷起。 -游戏规则- 1游戏任务:根据玩家自己摸索推出剧本。 2关键剧情点系统会给出提示。 3所有玩家均可以开启直播,特殊道具可通过赚取积分、直播打赏或随机掉落获得。 4积分可通过完成任务获取 5游戏过程不得借助任何游戏以外的外力,一经发现,按照违规处理 6玩家积分和道具之间可以互相赠送 7游戏中玩家任何行为都可能导致蝴蝶效应(即剧本情节出现偏差),导致最终剧本偏差。ps:会在一开始给出人设提示,请玩家最好保持人设。 8剧本会围绕提提示人物展开,但禁止透漏玩家身份,一切直接向提示人物直接询问剧本重要情节行为都属于违规行为。 9同一副本中可能存在多个玩家。禁止玩家互相残杀。 第一百五十章 阿扎利亚 10副本评定准则: s:即剧本推理相似度达到95%(所有关键情节均推理出来且人设细节等基本正确) a:即剧本推理相似度达到70%(关键情节推出85即可,人设等细节可出现偏差) b:即剧本推理相似度达到50%(即关键情节只需推出65……) …… d:剧本推出相似度低于10。注:d级评分会进入惩罚副本。 〔欢迎来到世界:虚假童话〕 人设提示:身娇体软,柔弱无力。其余内容需玩家自行探索。 祝玩家游戏愉快。 看着手中的纸条,裴韶微微皱了皱眉。 她把纸条又翻过来,可背面什么都没有。 裴韶又把手上的纸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最终也没找到出去这个世界的方法。 她抿着嘴准备把这张纸折起来。 泛黄的纸张浮在空气里,森林里面的风停止了,跳跃着的火光带着一点金色的轮廓边线,像是开出了一朵炽热的花。 很快裴韶就知道游戏规则里面的直播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她眼前不断浮现出了烦杂的弹幕。 “……” 裴韶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衣服已经有点乱了。 她敏锐的从一堆涌出来的弹幕里面捕捉到一个词。 随机者。 他们说她的身份是随机者。 裴韶舔了舔嘴角,然后试探的开口道,“随机者是什么?” 她很快就又知道了刚才规则里面的不允许借助外力是什么意思了。 除了在问出这个问题的第一个瞬间她看到了“倒霉蛋”之类的词眼,之后弹幕里面的一大半都被马赛克掉了。 很快她就收到了来自主系统的消息。 “玩家触犯规则第三条,现给予惩罚:运气值扣除一半。” 裴韶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惩罚的严重程度,因为弹幕炸开了锅。 她假装看不见那些弹幕,深吸一口气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没事,扣除一半还有一半。 裴韶安慰着自己。打开了属性面板。 幸运值:0??? “……” 这个惩罚真是相当于没有。 不过对于幸运值,裴韶并没有多意外,因为她确实就没有运气怎么好过。 裴韶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慢吞吞的直起身子站直。 她现在要找个地方休息。 她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确实是一头雾水。不过裴韶准备找个地方休息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已经可以不用去了。 身形高大的男子背着猎枪,旁边是一头棕黑色的猎犬。 猎犬呲着牙,脖颈处是黑红色的皮革的项圈。 舟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整张脸都苍白了起来。 她的个子有点低,对比过去只到男人的肩膀处。 “您好。” 裴韶抿着嘴,向着远离猎犬的地方移动了一点。 “我是阿扎利亚。” 如同他的外貌,他的声音也很粗犷。五官硬朗,皮肤是小麦色的,可能是因为长期在森林打猎,可以清晰的看到黑色的皮衣下爆发力的肌肉。 眉心处还有一道疤。 裴韶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好人,所以不敢擅自行动。 她抿了抿嘴,有些小声回道,“你好,我叫裴韶。” 阿扎利亚努力想要做出温柔的神色,即使有些僵硬,他道,“请问您是迷路了吗?需要我的帮助吗?” 他的神情很诚恳。但是舟以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她眨了眨眼,眼底的狐疑还是没有消去,抿着嘴谨慎道,“不用了。” 阿扎利亚看出来了她的怀疑,带着猎犬稍微往远一点的地方走了两步,“我没有恶意的。” 裴韶抿着嘴,偷偷观察了一会。好像确实没有恶意。 弹幕上面关于猎人的信息提醒全部变成了马赛克,不过裴韶还是捕捉到了几个词。 〔可以去〕 〔没事〕 确实和剧情没什么关系。 裴韶等了一会,没等到主系统的惩罚提醒。 也就是这种含蓄的不透露剧情和设定的提醒方式是可以的。 猎人还没走。裴韶有些谨慎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舔了舔嘴,缓慢道,“我不知道我要去哪。” 阿扎利亚一时间怔住了,声音都有些结巴起来,然后手足无措道,“可以先去我那待一段时间。” 对上裴韶望过来的视线,连忙道,“我不做什么,只是保护您,会帮您找到家人的。” 裴韶进来之后被发生的这些事情也吓得不浅,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就松懈了下来。 “谢谢。” 她小声回道。 阿扎利亚把身上装水的水囊解下来,“您喝点。” 裴韶抿着嘴,接过了水囊,“你不要这样叫我,很奇怪。” 她的声音是有些软的,尤其是小声说话的时候,像是在撒娇。 阿扎利亚盯着她看了一会,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才紧绷着身子道,“好。” 气氛到这里又安静住了。 裴韶小口的喝着水,因为喝得有点急不小心被呛了一下。 被呛得有点狠了,眼睛里不自觉泛起了水雾。 白皙粉嫩的手指捏着水囊,等好不容易咳嗽完,裴韶吸了吸鼻子,把水囊又递了过去,“谢谢。” 阿扎利亚把接过水囊,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裴韶很怕那条猎狗,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小声道,“那麻烦你了,我可能要借住一段时间,你家离这里远吗?” 阿扎利亚摇了摇头,看出了她害怕猎犬。把猎犬往稍微远的地方赶了赶。 她穿的是骑士靴,但很显然,这双靴子要比她的脚大一个号,她的脚已经被磨出泡了。有点疼。 阿扎利亚半蹲下身子,“我背您。” 裴韶脚疼的实在厉害,也不想再推辞,趴在了他的背上,她有些别扭道,“谢谢。” “还有,你别这么叫我。” 对于阿扎利亚来说,裴韶真的很轻,而且整个人很软。 趴在他背上说话的时候,呼吸喷洒出来的炽热气息落在他脖颈处,整个人又轻又小。 裴韶趴在他背上,对方的背实在太硬,硌的她有点难受。 猎犬走在两个人的左侧。裴韶不自觉的把圈着的腿往上了一点,确定那条狗够不到她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并没有注意到阿扎利亚一瞬间的僵硬。 屋子在森林深处,两个人刚进屋子,外面就开始下雨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奇怪的世界 裴韶坐在床边,看着阿扎利亚去关窗户,在心里默默思索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但很奇怪,这次并没有丝毫痛意。 满身都是知道自己在梦中,但怎么样都无法清醒的无力感。 她把靴子脱下去,终于感觉到轻松了一点。 “差一点就要被淋到了。” 裴韶说话的时候还眨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着,眼睛是深黑色的。 猎犬趴在门口,晃着尾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裴韶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只有一张床。她开始有些坐立难安了。 阿扎利亚看出了她的紧张,有些笨拙道,“不用担心,我睡地铺。” 他的话让裴韶稍稍放心了一点。 裴韶困的很快,睡着之前还在想自己好像还没有洗澡,第二天裴韶起来的时候雨早已经停了。 不过身上有点酸疼,应该是床太硬了。 裴韶才发现衣服已经在床边摆好了,不过不是她昨天穿的那套,是一套女士的裙子。 蕾丝的裙摆,最上面的领口处是荷叶边的。 她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弄来这件衣服的,但是她确实不会穿这种繁琐的西式的宫廷式的服装。 裴韶把废了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才把里面的部分穿好,但是外面的部分还要弄裙撑。 她实在是不会了穿了。裴韶抿着嘴,又躺进了被子里。 门口响起来开门的吱呀声。 阿扎利亚手里提着东西进来了,中间隔着个帘子——害怕她感到不适特地为她弄的。 凶恶的猎狗脖子上还是那条黑红色的皮革项圈,面露凶光的盯着裴韶。 裴韶把刚刚从帘子中间探出去一点的头又缩了回去。 听到猎犬被阿扎利亚赶出门外,裴韶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阿扎利亚站在了帘子外面,“需要什么帮助吗?我买了早餐回来。” 裴韶拿被子把自己裹紧了一点,才闷声道,“你进来说。” 她只剩下一张脸露在外面,微卷的黑色发丝顺着白皙滑嫩的脸颊滑到两边,抿着嘴小声道,“我不会穿这个。” 阿扎利亚看着她愣了神,注意力根本没在她的话上。 裴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却见到对方直勾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联想到这床被子可能是对方之前睡过的。 那些因为太劳累和不安被她忽略掉的东西一下子全部冒出了头,裴韶有些羞耻且恼怒,语气想放凶一点,但因为天生嗓音的缘由,反倒是更像撒娇了,“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阿扎利亚被她这一叫,才回神。 他红了耳根子,带有些歉意道,“对不起,刚才没听清楚。” 裴韶抿着嘴,吸了吸鼻子,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穿。” 听起来倒是有点委屈的感觉了。 阿扎利亚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碰到这种场面,他顿了半分钟,才道,“那边还住着一户人家,我去找阿婆给你帮忙。” 出去的时候倒有点像落荒而逃。 裴韶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把眼泪憋回去。 她好想回家。但是现在这样,好像是在梦中,又醒不过来,到了这样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连身衣服都穿不好。 裴韶又把脸埋舟以又把脸埋在被子里难过了一会,打开了直播想看一下弹幕缓解一下心情。 她在清一色的早安里准确的捕捉出了一个独树一帜的弹幕。 〔老婆眼角红了是不是昨天晚上被酱酱酿酿了〕 因为这一个弹幕整个直播间的画风都跟着拐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裴韶抿了抿嘴才反应过来那句弹幕什么意思。一时间耳根子脖颈全部都红透了,她有些恼怒的关掉了直播和弹幕。 为什么这种发言还没被马赛克掉。 很快阿扎利亚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不过进帘子里面的只有阿婆一个人。 阿婆看起来年龄已经很大了,皱纹爬满了脸,“阿扎利亚找我来帮帮你。” 在阿婆的指导加帮助下,裴韶终于把衣服换好了。 裴韶不适应这种鞋,她踩着小步子跟着阿婆出了帘子。 阿扎利亚在门外。 阿婆对裴韶笑笑,“行了,不用你送我了。老婆子我住的不远,有空让他带你来玩。” 裴韶抿着嘴点了点头。 通过木制的小窗子可以看到外面,裴韶看到阿扎利亚不好意思的笑着不知道和阿婆说了什么,随即扶着阿婆走远了。 裴韶的视线又转移回屋内。黑漆漆的木制桌子上摆着面包——应该是早上刚买回来的。 即使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她还是没有动桌子上的食物。 阿扎利亚很快就又回来了。 裙摆有点长,舟以撑着下巴叹了一口气。 阿扎利亚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场面:微卷的黑色发丝落在了白皙柔软的皮肤上,纤长的睫毛颤动的时候像是即将振翅的蝴蝶,十指是葱白且瘦削的,跟脸上的皮肤贴在一起的指端又微微泛着粉色。 裴韶注意到他回来了,把胳膊放了下来,转过头抿着嘴看过去,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一点什么,只得道,“早上好。” 阿扎利亚有些匆忙的回神,也跟着说道,“早上好。” 气氛安静了下来。“你快吃。” 裴韶抬了抬眼,“那你呢?” 阿扎利亚摇摇头,“我吃过了。” 裴韶小口小口的咬着有点硬的面包,接过来阿扎利亚及时递过来的牛奶然后咽了下去。“谢谢。”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难得的放松的时候,裴韶弯了弯眉睫,对阿扎利亚道。 阿扎利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再开口时嗓子都有点哑,“你要去镇上吗?” “嗯?”裴韶没听清他说什么,有些疑惑的抬了抬头。 阿扎利亚看起来有些紧张和局促,红着一张脸,“去买点日常用品……” 还没等裴韶回答,他急忙又补充道,“我可以付钱的。” 裴韶现在吃人家的,睡人家的,并不是很想再去花对方的钱了。 但是小镇还是要去的,她要找点线索,毕竟关于所谓的游戏任务她目前来说还是一头雾水。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灰姑娘的水晶鞋 裴韶又掰下来一点面包喂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喝完杯子里的牛奶后才道,“谢谢。” 她其实觉得这样有点太没有诚意了,但她确实不知道该说或者她该做些什么好。 阿扎利亚显然也不是很介意,收拾了下东西就要带她出门。 面包还剩下了一大半,但是裴韶已经吃饱了。 阿扎利亚帮忙把剩下的面包收进了柜子里面。 裴韶站在一边看着他弯下腰去放面包,裴韶不是很适应穿这种的鞋,等到阿扎利亚带着她准备出门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抓住了对方的袖子。 站着的时候对方要比她高很多,察觉到她的动作低头看过来。 裴韶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她抿了抿嘴道,“我穿这个鞋子站不太稳。” 说实话,放在这样一个世界她其实很奇怪,细皮嫩肉的样子看起来完全像是那个国家的公主,但无论是从礼仪服饰还是语言等方面来说。 她都显得很茫然和笨拙,完全不像是一个这里的人。 但是阿扎利亚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些,听到裴韶的话后,他只是略微迟钝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很巧妙且不冒犯的姿势扶住了裴韶,“冒犯了。” 其实手挽手的动作都要比这个开放很多,裴韶指尖捏着裙摆,小声道,“谢谢。” 小镇上的人就要多了很多,还有很多店铺。 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脚已经有点酸了。琳琅满目的商品被摆在橱窗上。但是裴韶不是来买东西的,她要来找点线索。 由于目前处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把直播和弹幕打开了。 裴韶扫了一眼,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得跟着阿扎利亚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路过一家服装店门口的时候。一个正在拿着卷尺量着布料的女人透过门纱往出来,视线落在裴韶身上的时候怔怔的呆了一会,手里的卷尺兀自掉在了地上。 不过裴韶不知道。她还在跟着阿扎利亚继续往前走。 “裴韶?”年轻的士兵穿着盔甲,视线在裴韶的身上打量了一会,才试探着开口道,“是你吗?” 裴韶思索了一会,才勉强从稀少的记忆里扒出来一点关于对方的部分,是昨天叫她起来的那个士兵。 年轻的士兵碧蓝色的眼睛里微微不解,似乎对她身份的转变有些诧异。 视线又在阿扎利亚的身上扫视了一圈,过了一会,然后才道,“不管发什么了什么,您还是最好回去找一下伯爵大人,伯爵夫人这两天天天在念叨你。” 裴韶有些茫然,先前的猜测到现在为止全部都推翻了。 她的身份不像是一个王子或者那个家族的继承人,因为如果是那样昨天那群人不可能在发现了她不见了之后无动于衷。 裴韶本来就不擅长解谜,现在脑子更是乱成一团浆糊。 她抿着唇小声道了句好。 士兵还有巡逻的任务,很快就走了。 阿扎利亚怔了一下,才垂着眼道,“您要回公爵那里去吗?我可以送您。” 称呼又恢复之前的了,明明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莫名的却有一种委屈感。 裴韶一时间有些无措。她也确实不怎么会处理这种事情,抿着嘴只得小声道,“谢谢你了。” 公爵住在城堡。 门口的佣人正在修剪花枝,看到裴韶先是一怔,连忙道,“大人您回来了,夫人已经等您好多天了。” 后面的女佣手里还拿着刚刚剪下来的花枝,对着旁边新来的小女佣说道,“快去通知夫人。” 阿扎利亚垂着眼,眸子里倒是看不出来情绪,“既然已经将大人送到了,那就先行离开了,有事的话大人来找我就行。” 对方一瞬间就变的疏离了起来,裴韶的指尖蜷缩着,嘴唇动了两下,最后抿着嘴垂眸道,“再见。” 夫人很快就出来了,雍容华贵的打扮,睫毛微卷,一双浅色的眸子,视线落在舟以身上。 裴韶对上对方的目光,感觉并不是很舒服。就像是被一条粘腻的蛇盯上了。 裴韶不自觉的往后站了一点。公爵夫人弯了弯眉睫,“我等你好几天了,你怎么才回来,之前让骑士长给你传话,也不知道你收到没有,现在看来是收到了,还担心了我好几天。” 夫人说话的时候是不急不缓的,语调亲昵轻柔,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来拉裴韶。 即使隔着手套,裴韶也感觉到了不适感。她缓慢的眨着眼,下意识的避开了对方准备继续拉她手的行为。 对上公爵夫人的眼神,她才回神,裴韶舔了舔嘴,“对不起。” 公爵夫人把刚刚的一小点不愉快抛到脑后,带着她进了城堡。 “对了,虽然现在暂时不动它了,最后还是要麻烦你处理一下的。时机到了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裴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又害怕贸然发问露出什么马脚,安静的点了点头。 公爵夫人笑着给她到了一杯茶,茶水冒着热气摆在了裴韶面前。 “谢谢。”裴韶有些僵硬的坐了一会。 “夫人。”一个佣人拿着请帖匆忙小跑到了两个人面前。 先微微躬身对裴韶道了一句“大人”,才捧着请帖对公爵夫人恭恭敬敬道,“王子殿下今晚举办了晚会,给夫人您把请帖送来了。” 公爵夫人抬眼,接下了请帖。撩着眼皮问道裴韶,“晚上要一起去吗?” 裴韶绷紧了指尖,捏了捏裙角,“好。” 公爵夫人弯着眼睛笑了笑,一只手又拉住了裴韶的手,“先上去换衣服。” 裴韶被女佣先带上了楼,回头望的时候看见公爵夫人和刚刚那个把请帖送进来的仆人在讲话。 礼服被全部归置在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女佣带着裴韶进去后,又很快退出去在门口守着。 宽大的裙摆上是抽褶,小装饰恰到好处的点缀着,白色的蕾丝边被缝制的很精细。 裴韶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件荷叶绿的裙子面前发怔——并不是因为她喜欢这件裙子,而是因为它是整个房间里面最繁琐、最精致和华贵的裙子。 这穿上去得多重。 第一百五十三章 灵宝秘境 她身上穿的这件和整个房间的衣服比起来已经足够简单朴实了,但是对她来说已经够重了。 公爵夫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她面前,视线微微扫过那件被挂在衣架上面的裙子,“喜欢这件?确实挺好看的,那就换上。” 不等裴韶说出拒绝的话,在门口站着的女仆已经鱼贯而入,帮忙把裙子取了下来。 裴韶把直播和弹幕关了。 不过幸好早上阿婆来的时候给她教了一点基本的裙子的穿法,这让裴韶松了一口气。 不过被这么多人看着,即使都是女的,她还是觉得很奇怪。 公爵夫人的话及时帮她解决了这个困境,“换衣服的衣间在那边。” 说罢抬了抬眼,“我先出去一趟,让她们在外面等你。” 换衣间里面四面都是镜子,裴韶还是有点羞耻。 不过除了她也没什么人看到了,这多少也让裴韶松了口气。 裴韶指尖捏着把系着腰和各个地方的带子解开,等把身上的裙子往下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感觉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幸好最里面一层的白色里衣不用脱,她小心翼翼的快速的把新裙子套上。 公爵夫人的指尖落在镜子上,目光盯着里面的人快速的套上裙子,有些失望的收回眸子,顿了一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是一道低哑的男声,“没关系,还有机会。” 裴韶潦草的随便把衣带系完之后踩着步子疾步出了换衣间。 公爵夫人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女佣则重新站在了门外。 “这里没弄对。”裴韶注意到公爵夫人的手套不见了,对方的嗓音也稍微有点哑。 她有些茫然的抬头,对方已经熟练且亲昵的把手伸了过来帮她重新系带衣服上面的带子。 对方垂着眼,看起来很认真的在帮她。 最开始要先解掉最上面那层披肩上面的系带,略带温度的指腹时不时似乎不小心的擦过她的脖颈处。 裴韶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但公爵夫人却似乎并没其他的什么东西一样,帮她系好带子后立刻抬起了手,裴韶脸有些红,不太敢对视她。 心中更是极其煎熬。 明明都是女人,但是这个动作就是有种说不出来感觉。 “走。”公爵夫人嗓音有些哑,垂下头淡淡道:“王子的晚宴,也该早去些准备着。” 裴韶嗯了一声,一言不发的跟着她向外走。 但公爵夫人的目光却突然转向了屋子角落。 那儿放着一个玻璃展柜,里面是一双天蓝色的水晶鞋,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奇异的光芒,与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格格不入一般,看上去神秘高贵又优雅。 “或许你该换一双鞋子。”公爵夫人喃喃道,声音却是不容置喙,发号施令般的感觉。 裴韶顺从的应了下来,去换了鞋子。 现在不管怎么说,她的主要任务都是从这个世界里出去。 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 她咬了咬唇,一言不发的跟在公爵夫人身后。 王子的晚宴场景差不多已经布置完了,华丽奢靡又精致,裴韶心中有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不安,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狠狠的攥成拳,直掐的她掌心生疼。 她下意识的在大厅里寻找阿扎利亚的身影,却不出所料的扑了个空。 一股无力感陡然向她袭来,裴韶摇着头想挣脱出去,可一切都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泛起涟漪,下一秒,好似镜花水月一般崩裂成碎片。 她面前泛起阵阵涟漪,紧接着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走马观灯般急剧转换,紧接着定格在了木头的房梁上。 裴韶缓慢的眨了眨眼,紧接着有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但已不是刚才精致华丽的晚礼服了,而是换成了一身宽袖白色弟子装。 这是她入踏云宗门时统一领取的弟子服,一人两套换洗穿的。 裴韶抿了抿唇,朝外看去。 她躺在她在踏云宗时的小房子里,木板床上依旧是只有简单的被褥,她的腰牌等什么东西都被放在了床旁的小桌子上。 外面有人声,大概是听到了里面她起身的动静,一身粉衣的虞娇娇第一个冲了进来。 然后紧接着扑到裴韶床边,眼睛里泪光闪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小师妹……呜呜呜小师妹你没事!” 虞娇娇哇一声叫出来,立刻大喊:“师父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快过来!小师妹醒了!!” 裴韶脑袋一片空白,对上眼前四双关切的眼睛时还是一脸茫然。 就连仙风道骨的白胡子宗主也摸着胡子一脸关爱。 想到方才奇异的场景,裴韶又揉了揉脑袋。 醒过来后她关于方才的记忆已经急剧消散。 已经想不起来具体的内容了。 只有一些大致的片段残留在她脑海中。 阿扎利亚…… 裴韶张了张嘴,但怎么都说不出来这个名字。 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裴韶索性换了一种说法:“我刚才梦到了好奇怪的东西……”她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痛苦。 “不是梦。”宗主摇了摇头,又伸手抚了一把自己的胡子。 就连虞娇娇也啊了一声,很明显也不知道这件事。 宗主伸手造了个结界出来,把整间屋子笼罩在内,紧接着叹了口气。 “那不是梦,是三日后即将要开启的秘境主人的记忆。”宗主慢腾腾道,说出的话却把在场四人都惊住了。 虞娇娇一脸茫然,很明显并不知道宗主说的这件事。 陆衍也不怎么感兴趣,在一边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白清安啊了一声,紧接着追问:“是灵宝秘境?” 宗主点了点头,虞娇娇立刻追问道:“什么是灵宝秘境?” 宗主又摸了摸胡子,耐心解释道:“灵宝秘境是踏云宗老祖宗身死道消后留下的秘境,其中天材地宝法器神器无数,只可惜,老祖宗灵力太过强横,千百年间无人能开启秘境。” “老祖宗?”虞娇娇真诚发问道:“既然是那么厉害的老祖宗,又为什么会身死道消?” 第一百五十四章 灵宝天尊 宗主看了她一眼,继续往下解释道:“老祖宗尊号灵宝天尊,因此秘境称为灵宝秘境,老祖宗说是身死道消,其实是到了大乘期,在飞升的雷劫中不知所踪……” “宗内众人本以为天尊是渡劫成功飞升,可日日夜夜供奉,也并未见过天尊露面,因此后头才说是身死道消。” 提起灵宝天尊来,老宗主眼睛里带上崇敬的神色。 “你们这些小辈并不知道,虽然天尊已仙去多年,可她老人家,在踏云宗的所有人心中都是最值得尊敬的。” 宗主说着,朝外遥遥一拱手。 “那只说是灵宝天尊,天尊名讳可有人知晓?”虞娇娇问道 宗主摇了摇头。 “现在距离灵宝天尊身死道消已千年有余,宗内知晓灵宝天尊的人便已剩了寥寥无几,更何况是天尊名讳。” 虞娇娇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又问道:“那韶韶方才做梦又怎么会梦到天尊的记忆?” 宗主道:“不是天尊的记忆,而这是天尊的考验。” 他掏出来一块泛着绿光的石头,朝着众人展示了一圈后说道:“这是灵宝天尊当年留下来的,开启秘境的钥匙,秘境已尘封了千百年,这几日石头却突然发出异才,我与几位长老已经商议过了,约莫是时间久了,天尊当年留下的烙印已经松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灵宝秘境将在三日后开启。” “而韶韶之所以会经历秘境的考验,恐怕也与这钥匙有关,方才我在这看着韶韶时,钥匙突然掉了出来,正好碰到了韶韶的手指,只怕是因为这个……” 这么说着,宗主心里也有些没底。 只不过也只能大着胆子猜测。 紧接着,几人立刻目光灼灼的看向裴韶,尤其是白清安,目光格外的亮:“那小师妹方才梦到了什么?” 裴韶摇了摇头。 方才的事她已经有些记不起来了,只能模糊记一个轮廓大概。 她想了想,挑拣着重点把事情大致概括了一遍。 几人听的云里雾里的,就连宗主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不过已经是那么多年都未开启过的上古秘境,苦难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几人心中思衬着。 “既然韶韶已经无碍醒了,那我就要先行离去了,灵宝秘境即将开启,里面必定危机重重,我要去未宗内弟子准备一些防身法器。” 宗主把发着光的石头收起来,“说了一声后立刻离开了。 而剩下四个人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师姐。”裴韶拽了拽虞娇娇的衣袖,问道:“那日我昏迷后,水鬼可被捉了?” 她突然莫名其妙昏迷换了另一个世界,想必当时师兄师姐都着急的紧。 这会她看师兄师姐们状态都还不错,这才有些疑虑的问道。 “那日你昏迷之后……”虞娇娇说着,陷入了回忆。 虞娇娇刚醒来时,就看到了在自己面前满脸焦急的大师兄和二师兄。 虽然身上流血的地方粘腻难受的很,可怕师兄们担心,虞娇娇还是强撑着开了个玩笑:“怎么?大师兄这一脸焦急……这是怕我死了不成?” 她开玩笑道:“那可完了,我这身子好着呢?” 白清安叹了口气,眼中着急却丝毫未减。 虞娇娇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小师妹呢? 她急忙朝周围看去,就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师妹。 “小师妹怎么了?”她立刻捏住了裴韶的手腕,确认还有脉搏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朝着白清安和陆衍的方向看过去。 “小师妹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她躲好吗?就一个水鬼而已,难不成大师兄你和二师兄两人还没有对付的来吗?” 说着,虞娇娇变了脸色。 若是两人练手都对付不来的话,那这水鬼必定不是他们这个境界的修为可以招惹的存在。 “小师妹……”白清安嗓音有些干涩,陆衍推了推他,清了清嗓子跟虞娇娇道:“水鬼还未现身,现在这是这遥江里的虾兵蟹将罢了……方才突然窜出来数十尾鲶鱼,我跟大师兄招架不住,这才被它们钻了空子伤了小师妹。” 陆衍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只不过小师妹身上并无受伤的痕迹,那鲶鱼似乎也并不是小师妹的对手,小师妹一挥手,那鲶鱼立刻被击杀了……” 再次提起来,陆衍也有些不可置信。 他拜入踏云宗已有五余年了。 虽然他平日里修炼并没多认真,但天赋在整个宗内却是一顶一的好,跟大师兄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而他都对付不了的鲶鱼,小师妹就那么一挥手,几道绿芒射出,那鲶鱼居然就那么轻易的被击杀了。 虽然很不可置信,但陆衍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一切都讲给了虞娇娇。 虞娇娇听到后,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 “怎么可能!你跟大师兄都对付不了的东西,小师妹不过刚入宗门两天,也是初初踏入修炼一途,拜入宗门前她连引气入体都不会,又如何能一击击杀鲶鱼?” 见虞娇娇不相信,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白清安也出来作证。 “陆衍说的没错,当时的确是这么个情况。” 若是说陆衍一人吹牛那还靠谱一些,毕竟他平日里就没个正形。 但白清安是万万不会说谎的。 他出来为陆衍作证,虞娇娇才消化了这难以置信的消息。 “那水鬼呢?若是我们就这么逃了,先不说别的,水鬼必然会打击报复,更何况我们的任务便是除水鬼……” 虽然这么说着,可虞娇娇心里也明白,自己这边的几人完全不是水鬼的对手。 仅仅是几条鲶鱼,就足够几人焦头烂额了。 更何况现在还带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师妹,那打起架来就更加束手束脚了。 “无妨。”白清安淡淡道:“我方才已传信给师父,师父收到了信便已经启程,一会应当就能到了。” 听到师父一会就能到,虞娇娇这才松了口气。 水面这会平静了下来,几人干脆就地修整。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几人都背对了水面过去之后,安静了许久的水面突然又如同沸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秘境入口 从里头探出一个粘腻的影子,绿色的眼睛里带着邪光,贪婪的在几人身上扫来扫去。 松懈的环境让几人对此都混不在意,虞娇娇甚至还从储物袋中取了水壶干粮出来,想让几人歇一会吃点东西。 就在白清安和陆衍结果干粮的瞬间,那巨大粘腻的影子猛地从江水中窜出来,一张口,一股浓厚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液体连着那个影子一起朝着几人飞去。 等几人发现不对劲时已经为时已晚,虞娇娇甚至能看清那东西嘴里的一口獠牙。 她面色灰白,甚至连剑都来不及掏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裴韶手腕间的绿色玉葫芦蓦的发出强横的光芒,将那怪物挡了回去。 它怪叫一声,摔到地上奄奄一息。 白清安立刻站起来,执起剑就朝它身上捅了过去。 但那怪物毫发无伤,倒是白清安的剑一下子被腐蚀了一大块。 几人心中都是又惊又怕。 幸好那东西似乎是收了重创,倒在地上起不来。 正巧这时候宗主也到了。 虞娇娇说着,从手中掏出一个碧绿色的珠子递到裴韶面前。 材质和她手腕上的玉葫芦有些相似。 “这是杀了水鬼后掉出来的东西,师父不要,那就该是你的,若不是小师妹,我们几个只怕是凶多吉少……” 说起来虞娇娇还有些后怕,打了个哆嗦。 裴韶把珠子接了过来,细细研究了一番,却没发现一丁点异常。 她把珠子收起来,抬头笑道:“谢谢师姐。” 虞娇娇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客气了!咱俩谁跟谁啊。” 只不过,想到虞娇娇曾说这玉葫芦突然发出光芒救了几人的性命时,裴韶还是有些狐疑。 她把手腕抬起来晃了晃,心里纳闷。 她来这儿好像就是这玉葫芦带她来的。 而玉葫芦又是先前在大牢里认识的那老头给的。 并且看那老头的样子,应当也知道这玉葫芦的异常,并不一般。 裴韶心里疑虑,但思虑了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就此作罢。 而白清安陆衍和虞娇娇三人以为那玉葫芦是裴韶的保命法器,并没多问,很快就这个问题叉过去了。 “灵宝秘境,两位师妹可还要去?”白清安沉声问道。 见几人不答话,他又说:“灵宝秘境内虽凶险,但与凶险一同存在的是滔天的机遇,并且想必师尊也会护着我们性命无虞的,要是能去,两位师妹尽量也去闯一闯。” 他与陆衍是早就说好了要去,就是不知道虞娇娇和裴韶是什么想法。 虞娇娇出身名门望族,家底丰厚,她的家族未必让她去冒这个险。 倒是裴韶,刚入门没几天,本是不该去的。 但是在遥江时白清安也见过她的本事了,的确神秘又强大,因此这次劝诫也带了她一起。 灵宝秘境确实好,若是放出了消息,外头的那些人只怕都红了眼,拼死也要抢一个进去的名额来。 裴韶跟虞娇娇对视一眼。 “我到时候随两位师兄一同前去。” 裴韶道,她从一开始宗主在这儿的时候就有些心动了。 并且她潜意识里总觉得那灵宝秘境不太一般,与她想找的答案似乎息息相关。 这秘境自然是要去闯一闯的。 而虞娇娇紧随其后:“我也要去!” 白清安点了点头:“秘境开启就在三天后,两位师妹早做准备,多带些保命法器,秘境内必定凶险异常。” 几人均是点头,而白清安也招呼着陆衍离开了,他要回去在秘境开启之前赶着炼制新的法器。 而虞娇娇坐了没一会,也赶着离开了。 屋内顿时空旷下来,只留了裴韶一人在。 裴韶把手抬起来,又看了看上头坠着的玉葫芦。 想到方才虞娇娇给她的那颗珠子,裴韶又把珠子拿了出来。 两者材质看上去差不多,裴韶把珠子往玉葫芦方向凑近了些,想对比一下。 但玉葫芦却突然又泛起光来,很快把珠子笼罩起来,裴韶心下一惊,珠子化作一道流光,沁入了玉葫芦里头。 而玉葫芦泛着的光也慢慢黯淡了下去。 裴韶有些着急,担心自己会不会回不去了,把玉葫芦翻过来覆过去的研究了一会。 但玉葫芦没什么异常,她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又想到宗主说的灵宝秘境,裴韶从床上下来,找到了之前虞娇娇给她带过来的初级修炼书。 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遍。 可修炼书只有廖廖几页,前头大半的篇幅都是在介绍引气入体,后头关于吸收灵气的介绍都很少。 裴韶有些失望的放下书,自己练习着灵气的用法。 虽然她手腕上的玉葫芦好像是个很厉害的法器。 但灵宝秘境中凶险异常,凡事不能只指望着葫芦,她自身也该强大起来了。 三天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秘境开启的时间。 秘境入口只会开启半个时辰,因此宗主跟几位长老一大早就到了宗门主峰上等着,一直到众弟子差不多来齐之后才开启了秘境入口。 “我看这秘境啊,昭昭必然能从中获得不少机缘,说不准日后还能成为踏云宗第一人呢。” 星辉长老身后跟着秦昭昭和他的其他两个关门弟子,洋洋得意道。 秦昭昭跟在他后面,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寒光。 秘境限制了进入者的修为,只有炼气五阶以上,金丹期以下才能进入,因此几位长老跟宗主都是进入不了的。 而秦昭昭天赋的确不错,仅仅来了踏云宗十余日,就已经在星辉长老的帮助下突破了炼气五阶,距离炼气六阶也不远了。 更何况星辉长老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乘鸢长老跟云鹤长老压了一头,他心里一直不多痛快。 而秦昭昭的天赋在这一批新人里都算得上是顶尖的,还是稀有的变异灵根,因此他对秦昭昭极为看重。 也存了将秦昭昭培养起来在其他两位长老面前扬眉吐气的心思。 “我说宗主,这秘境怎么还不开启?”星辉长老皱了皱眉,朝着宗主问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王子的宴会 宗主并不回答,皱着眉朝着人群中张望。 但却一直没看到他想找的身影。 乘鸢长老跟星辉长老向来不怎么对付,这会她身后跟着徐意绵,听到星辉长老开口后立刻出声呛道:“你着什么急?这才什么时辰?” 星辉长老翻了个白眼。 “小师妹呢?”见秘境迟迟不开启,虞娇娇也有些着急,她朝着人群中左顾右盼了一会,才抬头皱眉问白清安道。 白清安摇了摇头。 “不是跟小师妹说了是今日吗?莫非是她记岔时间了?” 虞娇娇摇了摇头,也有些纳闷:“不可能,我昨天晚上怕她忘了,还专门传音告诉她了的。” 底下众弟子也吵嚷开了,宗主迟迟不开启秘境入口,众人都有些焦躁。 见实在不能再推迟了,宗主叹了口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灵宝秘境内有无数机缘,但相应也是危机重重,我与诸位长老们并不能进入秘境,所有进入秘境的弟子,我都会发放一个手环,若是实在遇到危险无法脱身时,将灵力注入手环,我与各位长老会尽力营救。” “希望大家在秘境中和谐互助,酌力而为。” 他说着,抬起手,对着那块青色的石头,也就是秘境钥匙注入了灵力。 随着注入的灵力越多,那块石头冉冉升起,光芒大盛。 见宗主体力有些不支,诸位长老急忙也跟上,宗主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手上也没方才那么费劲了。 “我与诸位长老只能维持入口开启半个时辰,诸位弟子尽快进入,秘境出口开启时间为三日后,大家都提前做好准备。” 宗主说着,手上加大了灵力输出,入口渐渐扩大到了能供一人出入的大小。 秦昭昭见状,急忙领先第一个走了进去。 后头的弟子也跟着鱼贯而入。 唯有白清安,陆衍跟虞娇娇三人不为所动。 “怎么不进去?”星辉长老一边支撑着入口开启的灵力,一边皱眉问道。 几人摇了摇头,虞娇娇更是神色焦急的一直给裴韶传音,奈何裴韶一直都未回应。 眼见入口即将关闭,几人这才领了手环,急忙进去。 而星辉长老体力不支,第一个收回来灵力,跌坐在地上。 入口缓慢关闭,正在这时,裴韶这才匆匆赶来。 见到入口已经缩小了将近一半大小,她心里着急,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入口。 而在她进入之后,入口迅速闭合,只有钥匙还在发着光。 不知想到了什么,宗主神色急剧一变。 “她没领手环!”他看着手中剩余的最后一个手环,神色焦急:“这可怎么办?” 裴韶年纪最小,在其中弟子里实力也不算出色。 这会又没领取手环,怕是出了事也没办法求救…… 宗主有些懊恼。 早知道昨日就提前把手环发下去了! 只是他如何担忧也无能为力,只能祈祷裴韶进了秘境能碰到同宗的其他师兄师姐,可以照拂她一二。 只不过宗主自己也明白,在秘境里,人人都是竞争对手,少一个人便少一分竞争,进去之后必然是血雨腥风。 裴韶进了秘境,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对上了一双微微向上挑的凤眼。 “你怎么了?”凤眼主人有些担忧:“怎么会突然昏迷?” 裴韶蓦的睁大眼,转头打量着周围的装潢,这才突然发现——她竟然回来了! 王子的宴会,公爵夫人,阿扎利亚! 这时,在外面时仿佛被封印上的记忆也如水波般散开。 所有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那个神秘的时间,原来这竟是秘境内容吗?对了,宗主还说,这是灵宝天尊的记忆…… 她内心默默思索着,见她一直不回话,公爵夫人却是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裴韶?你怎么了?怎么今天这么没精打采?今日这可是王子的晚宴,不要在这里给我找不痛快……” 公爵夫人说着,站起了身,优雅的掸了掸自己身上裙子沾染的灰尘,语气淡淡的却饱含威胁:“我希望今日晚宴过后,能看到你与王子殿下熟识起来。” 她说着,闲庭信步的迈步离开,只留下裴韶一人怔怔的在原地。 外头的钟声响了,裴韶急忙起身,幸好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的——不然这个复杂的裙子,她还真不怎么会穿。 她自己勉强穿上水晶鞋,看着晶莹剔透的鞋子,她才突然想起来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 灰姑娘的水晶鞋? 裴韶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把鞋子换了下来,把水晶鞋取而代之的是房间里的一双休闲鞋。 鞋子不太正式,只不过穿起来很舒服。 还好她个子不高,裙子又足够长,站起来只要她不踮脚,裙子正好能把鞋子遮挡的严严实实。 裴韶从房间里找出去,一路循着声音来到了宴会大厅。 大厅中站着的全是衣着华丽的夫人小姐们,裴韶原本自己还觉得夸张的裙子在这里面却已经算是普通的了。 王子殿下大概还没出场。 裴韶在宴会大厅中扫视了一圈,并没看到像是王子殿下的人。 这些人她都不怎么认识,只认识一个在一旁端着红酒杯的公爵夫人,裴韶也没兴趣上去搭话,自己找了个地方待着了。 她并没有之前的记忆,只不过大抵也能猜出来。 她在这里面的地位并不算低,甚至可以说是挺高的。 只不过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面具体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裴韶叹了口气,拎了拎自己的裙摆,心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最好是尽快弄清楚她的身份。 也不知道师姐师兄们怎么样了…… 大家的秘境是不是一样的? 想到秘境入口开启时虞娇娇疯狂给她传音,裴韶想的出了神,有些担忧。 那会玉葫芦又突然发起了光,而她被困在房子里出不来。 虞娇娇给她的传音消息她也只能看到,并不能回复。 那会裴韶别说有多着急了,差点以为自己赶不上秘境入口开启的时间了,幸好最后玉葫芦不知道怎么又恢复了,她才能及时赶过去。 想到玉葫芦,裴韶抬起手,刚想确认一下,就看到雪白的皓腕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公爵的小女儿 裴韶心下一惊,又把另一只手抬了起来。 衣袖滑落,依旧是雪白如玉的皓腕,别说是玉葫芦了,就连一跟手绳都没有。 裴韶咬了咬唇,却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概是在秘境里的原因…… 这下没了玉葫芦这个保命底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时,宴会大厅里突然喧嚣起来,大门被打开,以为衣着华贵满面冷色的男子在众人簇拥中缓步而来。 “王子殿下!是王子殿下!” 她周遭适龄的小姐们全都惊呼出声,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孺慕之色。 裴韶离得太远,她也没兴趣去勾搭王子殿下,自己兴趣缺缺的站在角落里失神,想着下一步改干什么。 “你怎么不过去?”公爵夫人踱步而来,见她呆在角落里有些不满,略微扬了扬下巴。 “我说了,我希望你能在宴会结束之后与王子殿下熟识起来。”公爵夫人语含威胁,淡淡道:“作为公爵家的小女儿,这是你唯一可以为家族贡献的价值。” 公爵家的小女儿…… 裴韶并没把公爵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反倒是因为公爵夫人,她一直以来仿佛埋在迷雾中的身份却突然揭晓了。 说是小女儿,只怕平日里也并不受重视。 不然最开始也不会她消失了那么久都没人刻意去找,并且看公爵夫人的态度,也完全不像是对待女儿的…… 裴韶默默发散了一下思维。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什么嫡出庶出之类的?而她或许刚好就是那个庶出的女儿? 要不然公爵夫人为什么这么着急让她去勾搭王子殿下…… 见裴韶并不搭理自己,公爵夫人面色沉了沉,但又保持着自身优雅的教养并未开口训斥,而是站在一旁沉沉的看着她。 浅色的瞳孔中带着些不悦。 只不过这时候裴韶并没什么心思理会她,想到之前游戏规则说的一个副本中可能存在多个玩家,她皱着眉把大厅里的人全都扫视了一遍。 或许师姐她们也在这儿? 只不过能碰上的概率怕是微乎其微,踏云宗这次开启秘境,所有能进入的弟子基本都来了,想要搏一搏运气。 万一能拿到什么稀世珍宝或是有了什么机缘,那可就了不得了。 “裴韶?”见她一直不搭理自己,公爵夫人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你在做什么?我说过了,我希望你可以在宴会结束之前与王子殿下……” 她话还没说完,迎面就走来一个贵妇人。 贵妇人身上穿着华丽精致的衣裙,头发被梳了起来,上头带着琳琅满目的饰品宝石,她双手微微交叠放在身前,面容温婉而又优雅,但说出的话确是毫不客气。 “这不是公爵夫人吗?这是怎么了?又带着你家的小女儿出来想碰瓷王子了?” 她说着,漫不经心的挑了挑自己的眉梢,像是打量商品一样把裴韶从头到尾打量了几遍,又用一种不可一世的目光朝着公爵夫人看去。 “上次夫人大女儿的事情,夫人这是忘了吗?” 贵妇人说完,立刻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而公爵夫人一张脸上的表情已经黑如锅底。 “这些还不劳王后费心。”她黑着一张脸硬邦邦的答道。 这是王后? 裴韶心中讶异,自己在心中默默思衬着。 公爵夫人如此看重太子殿下,但对王后态度倒是硬邦邦的不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中,王后大概也是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了…… 至于王后说的公爵夫人大女儿的事,大概也是被公爵夫人逼迫去勾搭王子结果没勾搭上。 这个裴韶并没放在心上,现在她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处境。 只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是在秘境中,倒是不用跟之前一样那么着急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到了三天,秘境出口开启,她都会出去的。 只要熬过这三天就可以了,三天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裴韶这才冷静了下来。 见公爵夫人不答话,王后像一只开屏了的孔雀一般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公爵夫人愤愤的低声说了一句:“嚣张什么!不过是个小妾而已!” 裴韶听到了,又抬头朝着王后的背影看去。 她猜测的果然没错。 王后虽然身份尊贵,但好像也没那么尊贵,并且她似乎并不是王子殿下的生身母亲,不然公爵夫人也没胆子对她如此无礼。 这就好办多了。 裴韶呼出一口气,借着要跟王子殿下接触的借口离开了公爵夫人身旁。 王子依旧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衣着华贵的小姐夫人们像是疯狂的粉丝见到了偶像一般,将他围的水泄不通。 而王子殿下涵养也是极其好,对待所有刁钻的问题都回答的彬彬有礼又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裴韶没兴趣在这一起围着,趁着公爵夫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时,从偏门悄悄离开了宴会大厅。 直到到了外头花园时,她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宴会大厅后头是一座小小的花园,到处都是鲜艳欲滴正在花期的花朵,蔷薇架旁边是一个秋千。 她坐在了秋千上,慢慢晃着腿,看着花园中的花朵有些失神。 “这位美丽的小姐,里面正在进行宴会,请问您在这儿是有什么心事吗?” 秋千突然被人拉住了绳索停了下来,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响了起来,裴韶一愣,朝后转头,正好撞见了一双浅蓝色的眼睛。 微卷浅金色头发,皮肤有些病态的白皙,瞳孔是浅蓝色的,里面微微盛着笑意。 “你好。”出于礼貌,裴韶还是回答了一声。 毕竟她现在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要是无意间惹到了什么身份贵重的人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但裴韶总感觉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带着些熟悉的陌生感。 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在谁身上有过类似的感觉,只能敷衍着答道。 “我叫裴韶,是公爵的小女儿。” 裴韶看到自己面前这位病弱美人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 大概是太激动,他脸上带了些红晕,声音却奇异的有些亢奋:“我叫白清安。” 第一百五十八章 消失的灰姑娘 虽然面前人的长相与大师兄不同,但裴韶却仿佛通过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看到了大师兄的样子。 居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师姐……”裴韶刚想问一下陆衍跟虞娇娇在哪儿,但刚说出来两个字,后面想问的话就被自动消音了。 她还看到了白清安身后乱七八糟的弹幕。 [咦?女鹅这是怎么回事?跟这个病美人认识吗?] [那我们阿扎利亚又算什么呢呜呜呜\/捂脸痛哭] 裴韶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她只能硬着头皮朝着白清安伸了伸手:“很高兴认识你。” 白清安脸上立刻绽出一抹笑容来,就连摇摇欲坠看上去活不了多久的身体都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硬朗了许多。 他白皙的脸上因为激动染上了一些绯红,大概是不小心被呛到了,使劲咳嗽了几声。 裴韶在一旁听着都感觉惊心动魄的,怕他一不小心就那么晕了过去。 幸好白清安看上去还是比较扛造的。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他笑道。 而留在大厅内公爵夫人这会才发现了裴韶不见了。 她朝着宴会大厅扫视了好几圈,直到确认的确没看到人之后才沉着脸向外走去。 裴韶!明明说好了让她想办法跟王子殿下熟识起来,但她却总是不听话…… 公爵夫人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既然如此的话,那留着她也没了什么利用价值。 而公爵家从不留没有价值的儿女。 公爵夫人双眸中隐隐染上一丝戾色。 裴韶说不出与这个世界无关的话,很明显白清安也说不出来,两人面对着面,却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只能用隐晦的语言交流了一下对方目前的境地。 白清安的身份是王国病弱的二王子,因为先天不足的缘故,常年深居简出,而他与裴韶不同的是,他一醒过来脑海中就有关于这个角色的经历跟人物性格类的东西。 裴韶对此不知道有多羡慕。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点点摸索出来的,不过幸好剧情跟她昏迷时候梦到的能接上。 要是接不上她还不知道去哪儿哭呢。 公爵夫人找了一圈才找到了小花园里,看着她跟陌生男子站在一起,公爵夫人脸色迅速黑了下来。 “裴韶!”她也顾不得什么教养了,黑着一张脸怒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竟敢背着我……” 话还没说完,公爵夫人就对上了白清安那双浅蓝色的瞳孔,顿时噎在喉咙里的话不上不下,想说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这位先生您好,您是……” 看着白清安身上昂贵奢华的礼服,公爵夫人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态度,朝他一提裙摆行了个礼,彬彬有礼道。 “这位夫人您好,我叫白清安。”白清安也是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而公爵夫人虽然并没见过王国的二王子,但却是直到她的名字的,此刻听到白清安三个字也是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把裴韶扯了过来,迅速转变了目光:“这是小女裴韶,希望你们两个可以聊的开心。” 她丢下这居然,竟然是要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而裴韶对她这副墙头草做派也是有些无语住了。 但她目前的任务跟公爵夫人并没多大关系。 裴韶索性不再管她,专心跟白清安费劲的用着能说出口的语言交流这自己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认知。 直到把两人知道的信息交换完毕,裴韶才跟白清安道了别,回了宴会大厅。 围着王子殿下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而王子周围则是留下了一位穿着水晶鞋,天蓝色蓬蓬裙的女孩。 女孩眉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得意神色,而王子正牵着她的手,温柔的棕色瞳孔注视着她,两人正搭着手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裴韶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才看出来,蓬蓬裙女孩脚上穿的水晶鞋跟她刚才换下来的那一双款式一模一样。 蓦的,她脑海中又浮现了之前那个提示。 灰姑娘的水晶鞋,这是一个重要的剧情点。 而女孩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小心跳错了一个音节,乱了步子,她惊呼一声,朝着王子倒去。 而裴韶几乎能完整的预知出来下面的场景。 果然,王子立刻扶着她的肩膀,帮她稳住身子,却也暧昧的把女孩圈在他身前,他浅笑着低下头,附在女孩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女孩先是一愣,然后娇羞一笑,把头埋到了王子怀里。 看,多有爱的一幕啊。 裴韶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并没什么起伏。 而王子牵住女孩的手,两人又重新翩翩起舞了起来。 晚宴上有些无聊,裴韶只能抬头看向大厅里的水晶灯,放空了思绪有些失神。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她想着想着,没忍住鼻头一算,差点就那么哭了出来。 她在这里最开始的人设好像是身娇体软。 大概是受这个影响,裴韶都感觉自己情绪都比之前敏感多了。 ……简直莫名其妙。 她揉了一把眼角,没什么兴趣看王子跟他的真命天女,坐到一旁的角落里拿着碟子去盛蛋糕吃了。 而见到她跟白清安亲密的态度之后,公爵夫人好像也转变了目标一般,也不跟之前一样紧紧盯着裴韶了。 女孩一整晚都围在王子殿下身旁,像一只活泼可爱的花蝴蝶。 但是临近宴会结束时,女孩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裴韶对此没怎么在意,只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隐约听到了几句,王子似乎是在找刚才那个跟他一起跳舞的女孩。 但他注定是要无功而返的。 直到宴会结束,王子身侧都是空空荡荡的,刚才身穿天蓝色蓬蓬裙的女孩好像是莫名其妙突然消失了一般。 而王子看上去也不像方才那么开心了,有些无精打采的。 而在小花园偶遇了白清安一次之后,裴韶在整场宴会上也都没有再次看到他,当然,也没遇到什么像是跟她同宗的人。 晚宴结束后,她则是乘坐着公爵夫人的马车一起回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穿不上的水晶鞋 “带她回去休息。” 公爵夫人在路上一直没说话,坐在马车上安静的摇晃着扇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到了城堡,她才朝着女佣吩咐道,然后自己提着裙摆走向了楼梯。 “大人。”女佣有些战战兢兢的,不怎么敢说话的样子,见裴韶站在原地许久不动才有些试探着开口。 “要我带您去房间吗?” 裴韶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去休息,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去的房间在哪儿。 她点了点头,小女佣这才松了口气,领着她上了楼梯。 一直走到了三楼,小女佣才停下来脚步,她指着三楼尽头的房间,低垂着头小声道:“大人,您的房间到了。” “您先去休息,夜里有什么事我会叫您起来的。” 房间里是典型的西式装潢,天花板上是精致的石拱顶和水晶吊灯,墙壁上挂着色彩鲜艳的挂毯以及油画,雕花大床放在角落里,从房间的落地窗往下望能看到门口的复古铁艺大门。 裴韶轻呼了一口气,刚把外头的罩裙和里面的裙撑脱下来,就感觉自己身上轻了许多。 看着房间内的镜子,再联想到那些奇奇怪怪弹幕,她脱衣服的手顿了顿。 然后不着声色的把拉链又重新拉了上去。 只把外头的裙子脱了下来里面贴身的衣服则是继续穿着。 从衣柜内找出来一件休闲一点的睡裙换上之后,她才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 刚才那件礼服裙子的系带简直要把她勒的喘不过来气。 公爵夫人在屋内敲了敲自己房间里的镜子,叹息了一声。 嗓音褪去了女子的娇媚,又变得低沉了起来。 “你真是让我失望。” 裴韶原本以为自己在这种环境中并不能睡的安稳,但极其罕见的,她在床上躺下了没一会就感觉阵阵困意袭来。 直到大概过了四五个小时她才醒了过来。 透过门缝都能窥见外面透进来的一缕灯光,被吵醒后她也睡不着了,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任务时间还剩多少,索性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听到房内传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门口守夜的小女佣急忙开口试探问道:“大人,您醒了?” 裴韶淡淡的嗯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拉开了灯才慢腾腾说道:“外面怎么了?” 现在时间还不到早上五点,甚至外面天都还没亮。 但城堡里却兵荒马乱的很。 “是王子殿下——”小女佣声音有些尖,说了一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是这个态度,低头讷讷说道:“王子正在在全城搜寻晚宴上和他跳舞的那个女孩……” 正说着,裴韶听到外面有人上楼梯的声音。 “奉王子殿下的命令搜寻!请所有适龄的姑娘都过来试穿一下这一只水晶鞋。” 守卫的声音大到裴韶在屋子里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小女佣敲了敲门,有些着急:“大人?” 守卫又冷着脸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又冷硬了几分。 屋内迟迟没有动静,小女佣都快急哭了,守卫也没了耐心,伸出手粗鲁的把女佣推开,抬脚就要踹门。 这时,裴韶也打开了房门。 她身上是带着荷叶花边的纯白色睡裙,领口上缝这几颗毛球,袖口和领口的荷叶边又显得俏皮可爱。 脚上穿着白色的棉袜,踩在木制地板上,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睡眼惺忪,声音都带着些鼻音。 “怎么了?” 守卫讪讪的放下了想要踹门的脚,就连声音都轻柔了许多。 “我等奉王子殿下的命令,让全城适龄的女孩都来试一下这只水晶鞋,只要能穿上水晶鞋子女孩,就会成为王妃。” 守卫说着,从身后人捧着的托盘上拿下来了一只水晶鞋。 裴韶看着那只水晶鞋,眉心猛地一跳。 这只水晶鞋在今天晚宴时在那个天蓝色蓬蓬裙女孩的脚上。 但无论是鞋子的尺码颜色和做工,都跟她下午换下来的那一双一模一样。 她实在没想到搜寻会搜到这儿来。 她咬着嘴唇,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理由想要拒绝,还没出声,公爵夫人就带着三个妙龄少女走了上来。 “这是我的三个女儿,先让她们试一下。”公爵夫人扬了扬下巴,三个女孩往前迈了一步,走到了守卫身前。 守卫上下打量了三人几眼,重点观察对象放在了三人脚上,然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先试试。”但他也没说什么,恭敬的把水晶鞋往前一递。 年龄看上去最大的那个女孩有些兴奋的把鞋接了过来,然后坐在一旁,用力的把它往自己脚上套了上去。 可惜她的脚尺码太大,并不能塞到鞋里。 她有些着急,狠狠地把自己的脚趾挤到了鞋子里,力道之大,裴韶甚至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女孩头上顿时出了一头冷汗。 但她还是强撑着站起来,提着裙摆原地转了个圈,有些沾沾自喜的朝两个妹妹炫耀:“怎么样?以后我可就是王妃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丝毫没有注意两个妹妹难看至极的神色。 就连守卫也是满脸惊喜。 “恭喜王妃!” 两个妹妹实在是忍不住了,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一个把公爵的大女儿拉住,一个人则是附身把鞋子狠狠从她脚上拽了下来。 看着女孩扭曲的角度有些诡异的脚趾,两个妹妹立刻大喜,指着她的脚趾朝着守卫大声喊到:“您看!这鞋子她穿下去并不合适!她不是王妃!” 守卫也是变了脸色。 “下一个不如让我试试?”二女儿笑的满脸谄媚,守卫则是可惜的看着大女儿的脚趾,闻言敷衍的点了点头。 “你试试,能穿下这只水晶鞋的人,就会成为王妃。” 二女儿一喜,抓起鞋就要往自己脚上套。 她没看到的是,站在一旁的三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恨和妒忌。 水晶鞋还没接触到她的脚趾,她就跟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眼珠一转,把鞋子放到了地上:“我有些事,去去就来。” 守卫点了点头,任她把鞋子放到地上,然后风风火火的下了楼。 第一百六十章 谁才是王妃 三女儿眼珠一转,看着被放在地上的水晶鞋,试探着开口:“既然二姐走了,那不如让我先试试?” 她说着,就要把鞋子从地上拿起来。 守卫立刻制止了她,表情严肃:“先来后到,这是王子殿下的吩咐。” 三女儿咬了咬唇,低头站到了一旁,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被众人抛之脑后的大女儿则是抱着脚倚在了墙边,大概是方才那一下太过用力,她脚趾上的骨头全都碎了,这会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二女儿没一会就回来了,只不过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的有些奇怪。 守卫这才松了口气,将水晶鞋递了过去:“您试试。” 二女儿不知为何面色苍白,甚至伸出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她接过鞋子,捏着水晶鞋的两根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白。 “谢谢。”她沉声道。 而她的脚上多了一双袜子,袜子是黑色的,前头似乎沾上了水迹,二女儿颤抖着双手把鞋套了上去,但仅仅是动了一下,她立刻顿住了动作,紧紧咬着嘴唇,似乎是在忍耐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脚穿下鞋子尺寸正正好好,守卫见到眼睛又是一亮。 “您才是真正的王妃!”她兴奋道。 守卫急忙一挥手,就要带着二女儿走,但就在这,站在最后的三女儿不甘的开口,大声道:“她骗人!她的脚明明跟大姐的一样大!她不可能能穿下这双鞋!你们不信就让她把袜子脱掉看一下!” 刚才还满脸喜色的二女儿表情立刻灰败了下来。 守卫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缩在角落的大女儿猛地冲上前,把水晶鞋从二女儿脚上拽了下来,大概是力道太大,二女儿发出一声惨叫,一下泄了力跌坐到地上。 而她的脚碰到了纯白色的羊毛地毯,有红色的液体顺着袜子流到了地毯上,看上去就可怖的很。 三女儿立刻上手把袜子也拽了下来。 见到二女儿脚的一瞬间,在场诸人皆是心头一滞。 二女儿的脚趾竟已经被齐根切断!鲜红的断口暴露在空气中,血液失去了束缚,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洇出一个鲜红的圆。 见到这种场面,守卫立刻惊叫道:“你也不是王妃!” 而三女儿则是一脸势在必得的从守卫手里接过了那只沾血的水晶鞋。 看着眼前三人的这场闹剧,裴韶敛了敛眸子,抬头寻找公爵夫人的身影。 但是她眼中并没有裴韶设想的心疼和愤怒。 公爵夫人站在角落的阴影里,脸上带着玩味的笑,看着这场闹剧,看着三个女儿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么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般。 裴韶心头一跳。 而三女儿这时已经接过了水晶鞋往脚上套,她的脚比两位姐姐都要小一些,因此也顺利许多。 而大女儿和二女儿虽然心里愤怒被她坏了好事,但也都不想王妃这个尊贵的身份落到了别人身上,因此都紧张的盯着三女儿的脚。 但她却在脚后跟时犯了难。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的脚后跟死活都塞不进去。 正当守卫耐心将要告罄时,二女儿急忙在袖子的遮挡下递过去一把锋利的刀,催促道:“你快些!成功了就可以成为王妃了!” 三女儿有些犹豫,看着自己的脚实在下不了手,但她试了许多次,脚后跟就是只差一点正好就能塞进去了。 正好这时候守卫的目光没放在她脚上,三女儿一咬牙,在二女儿的催促声中,生生的削掉了自己脚后跟的一块肉。 而水晶鞋也是完美的套到了她脚上。 伤口被水晶鞋紧紧卡住,挤的生疼,甚至她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血液流了满鞋。 她脚上都是粘腻又温热血液的感觉。 但三女儿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紧紧咬着唇站起来,慢慢走到了守卫跟前。 看着她脚上严丝合缝的水晶鞋,守卫大惊,就连声音都亢奋了不少:“你才是真正的王妃!” 听着他说出这句话,三女儿猛地松了一口气。 就连二女儿神色都轻松了不少,唯有大女儿,脸上虽然带着不甘和嫉妒,但到底一句话都没说。 守卫围着三女儿转了两圈,立刻就要兴奋的下令把她带回去,准备与王子殿下的婚礼。 就连三女儿自己也是一脸娇羞的表情,听着守卫诉说着王子殿下对于她的思念和爱慕。 守卫起身,就要带着三女儿离开。 裴韶对此喜闻乐见,甚至想放鞭炮庆祝。 但站在阴影处的公爵夫人慢慢踱步而出,似乎是不经意间问了一句:“不把水晶鞋脱下来吗?这可是王子殿下和王妃的定情信物,穿着弄脏了就不好了。” 裴韶心头狠狠一一跳。 就连三女儿表情也变了,她苍白着一张脸,祈求的望向公爵夫人。 但公爵夫人好似浑然不知一般,继续问道:“要是水晶鞋坏了,王子殿下问起来你该怎么说?” 守卫思索了一下,然后还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把手朝着三女儿伸过去:“王妃,水晶鞋您可以脱下来了。” 三女儿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但她来不及说什么,守卫身后的人就直接上了手。 “得罪了。” 他说着,动作轻柔但是极其迅速的把水晶鞋从三女儿脚上脱了下来。 顿时,三女儿血肉模糊的脚后跟就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你也不是王妃?!”守卫惊讶的差点从地上直接跳起来,他指着三女儿血肉模糊的脚后跟,激动到声音都在颤抖。 “你们居然敢欺骗我,居然敢欺骗王子殿下?!” 但很快守卫就冷静了下来。 他目光转向了公爵的最后一个女儿,裴韶。 “麻烦您来试试了。” 裴韶心里一惊,暗骂公爵夫人坏事。 而守卫大概是被人耍了太多次,失去了耐心和风度,虽然嘴上说的礼貌,但不等裴韶回答,他就指挥着身后的人把裴韶直接押到了他面前。 拿着血迹斑斑的水晶鞋就要直接往她脚上套。 看着里面混合了血液,看上去就黏黏腻腻的水晶鞋,裴韶简直要直接吐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妃找到了 眼看脏兮兮的水晶鞋就要碰到她的脚,裴韶立刻厉声喝道:“停!” 守卫抬起头,脸上笑容谦虚,但是语气却是不可置喙:“大人,这是王子殿下的命令,您不能违背。” 说着,他半跪下身,把裴韶的脚抬了起来。 裴韶大脑飞速运转,目光瞥到一旁的公爵夫人时才灵光乍现。 公爵夫人依旧站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场闹剧,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缩在一旁的三个女孩身上,仿佛她们并不是她的孩子一样。 “她才是今晚的那个女孩!”裴韶指着公爵夫人,语气笃定,但紧张的掌心都在不停的往外冒汗。 “我今天白天从她屋子里见到过跟这个一模一样的水晶鞋!不信你们可以去搜寻一下。” 她参加晚宴之前把水晶鞋脱了下来。 这会应该的确还留在公爵夫人的试衣间里。 而这次进来秘境之后得到了提示,裴韶总感觉公爵夫人跟她上次见的时候不太一样。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来秘境的弟子…… 还有今晚那个神秘的灰姑娘。 守卫动作一顿,立刻抬头看向公爵夫人。 他敏锐的察觉到公爵夫人眼中的一丝心虚。 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守卫就决定放弃看上去就没多大年纪,跟今晚的灰姑娘一点也不相似的裴韶,立刻起身望向公爵夫人,语气彬彬有礼:“夫人,请允许我搜寻一下。” 公爵夫人扬起下巴,眼中带了一丝杀意。 “你敢!” “夫人您应该知道的,这是王子殿下的……” 守卫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就有人大声喊道:“王妃找到了!王妃找到了!” 守卫立刻恢复了平静的面色,他朝着公爵夫人礼貌的一躬身。 “打扰您了,夫人,请允许我谢罪,但您也知道,这事王子殿下的命令。” 他说完,朝后一挥手,带来的守卫们立刻整齐划一的鱼贯而出。 就连在一旁捂着伤口的三个女儿也满脸的不甘心,朝外探着头,想看看王妃到底是谁。 “你先休息。”公爵夫人转身,面无表情道:“我先带她们几个去治疗一下伤口。” 裴韶不怎么想跟公爵夫人过多交流,敷衍的应了一声就就关上了房门。 一直到确认外头走廊恢复平静之后,她才打开了屋子内的窗户。 从窗户向外探头正好能看见城堡外的场景,跟城堡的安静不同,虽然天还没大亮,但外面依旧到处都是高谈阔论的百姓,隐约间还有几个词汇飘入她耳中。 晚宴……王子殿下……灰姑娘……王妃…… 房间外面有小女佣守夜,在心里算了一下任务结束的倒计时,裴韶立刻当机立断的下了主意。 好不容易来一次秘境,当然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怎么都要完成任务拿到奖励。 她把床上的被单掀起来,然后从房间内找到了剪刀,把它分成了一条一条的。 她住的房间在三楼,并不需要太长的绳子,只要能让她接触到地面,她就能找机会跑出城堡。 一直到把被单撕成了四条,然后依次连接起来,长度才差不多。 怕被公爵夫人发现,裴韶决定速战速决,把被单紧紧的系在窗棂上之后,咬了咬牙,就顺着被单向下怕。 她不敢弄出来什么动静,但被单做成的绳子又并不算太稳当,她爬到了大概二层楼的位置,一阵风吹来,吹的她连带着绳子剧烈地晃动起来。 眼看她的身体就要撞上二楼某个房间打开的窗户,裴韶一咬牙,对准了下面的位置,然后闭上眼睛朝下一跳。 但意料之外的。 并没有什么跌到地上的剧痛,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裴韶有些讶异的睁眼,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浅琥珀色的眸子。 看着眼前人熟悉的面孔,她愣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阿扎利亚?!” 阿扎利亚把她抱在怀里,对着裴韶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不要出声,来人了。”他附在裴韶耳边说道,然后把她放到了地上,领着她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种情况下遇到她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阿扎利亚,简直是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裴韶感觉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现在很明显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候。 阿扎利亚领着她避过巡夜的守卫,从城堡角落的一个小门才出去。 一直到回到了镇上,裴韶才问出了口:“你怎么在哪儿?” 阿扎利亚又恢复了沉默寡言。 “我觉得你或许会需要我。”他说。 “王子殿下找到了今晚的王妃,等天亮后或许会上街巡游……沿着城镇,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裴韶点了点头,仰头看向阿扎利亚,语带感激:“阿扎利亚,谢谢你。” 阿扎利亚没说话,他侧过头,躲避掉裴韶的目光,在黑暗中脸却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裴韶点了点头,在心里思索着之后的事情。 大师兄成了二王子,只不过看上去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因此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碰到。 还有陆衍和虞娇娇…… 裴韶叹了口气,心里暗道自己实在是有些贪心了。 能遇到白清安就是很不错的事情了,她没理由奢望还能再碰到陆衍和虞娇娇。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休息一下?”阿扎利亚在心里纠结了许久才试探着问了出来。 对上裴韶疑惑的目光,他急忙解释道:“猎犬被我留在了住的地方,它离不开我,还有现在天实在是太早了……” 裴韶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然后点了点头。 阿扎利亚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一般瞪大了眼睛。 但很快就点头,然后在前面带路,裴韶则是沉默的跟在后面。 阿扎利亚暂住的地方是一个二层小楼,她安静的跟在阿扎利亚身后,踩着木质楼梯向上走去。 楼梯大概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尤其是在黑暗的环境中显得尤其刺耳。 阿扎利亚走在前头,听见裴韶跟在后面的动静,耳尖有些不自觉的泛红。 [接取任务:获得王子的戒指1,任务完成进度:0]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子的戒指 突然有一行字出现在裴韶面前,裴韶抬头看着阿扎利亚的背影,一同看到的还有他身后不停滚动的弹幕。 [啊啊啊啊啊好激动女鹅要和他孤男寡女共处啦!]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剧情越来越莫名其妙了qaq] [话说大明湖畔的白清安呢……\/哭哭] 裴韶在心里默默琢磨着。 任务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王子的戒指……她怎么得到王子的戒指? 那那个灰姑娘,是跟她一样的玩家,还是这个世界的npc? 裴韶发散了思维,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 难道她的任务跟自己的也一样?接近王子就是为了拿到王子的戒指吗? 虽然看上去能解释清楚,但裴韶内心却总是感觉这个说法奇怪又牵强。 但是她又实在没法具体说出来到底是哪儿让她觉得奇怪。 阿扎利亚的猎犬卧在角落一角,听到声音立刻抖了抖身体警觉的站了起来,然后在看到阿扎利亚的时候立刻松懈下来。 它欢快的跑过来,用头在阿扎利亚腿上蹭了蹭,然后又要过来蹭裴韶,被裴韶立刻闪身躲过去了。 虽然知道它不咬人,但看到这样的猎犬她心头还是止不住发颤。 裴韶用了好大的定力才压下了自己想立刻跑出去的想法。 她安静的待在一旁,跟猎犬互不打扰。 两人一猎犬呆在一个狭小又密闭的环境中,周围气氛说不出来的暧昧和尴尬。 阿扎利亚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安静的抚摸着猎犬的脑袋。 威风凛凛的猎犬乖顺的卧在他腿边,看上去想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 两人就那么沉默到了天亮,大概是王子终于找到了王妃的缘故,连着夜里那一次大张旗鼓的搜索,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就连百姓们看上去都高兴得很,天还没大亮,街道上就聚集了许多人。 阿扎利亚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个面纱递给裴韶,有些不好意思:“你或许需要这个。” 裴韶接过来面纱,迅速说了声谢谢。 她逃出来之前已经换过衣服了,而这会公爵夫人肯定也发现了她不见了,说不准还会让侍卫上街搜寻她。 她正愁着怎么避开呢,面纱正好是她所需要的。 她利索的戴上面纱,然后把自己长发一扎,往衣服里面一塞,才抬眼看向阿扎利亚。 “走吗?” 阿扎利亚有些看的愣了神,裴韶说话他才反应过来,急忙点了点头。 他牵着绳子,猎犬跟在他后面,裴韶对高大的猎犬发怵,因此走在最前面。 外面就连街道店铺上都挂上了横幅。 上头写着类似恭喜王子殿下恭喜王妃的贺喜字句,整个街道看上去都喜气洋洋的很。 王子殿下跟王妃游街的道路已经清理了出来,地上铺着长长的红地毯,红毯两侧则是放着各式各样盛开的鲜花。 看热闹的人们挤在道路两边,裴韶和阿扎利亚则是悄无声息的躲到了人群里。 直到一直等到天光大亮,红毯上隐隐可见有人影往这边走,随之而来的是由远及近的一阵悠扬歌声。 听着歌声,道路两旁的百姓立刻欢呼起来,还没看到王子殿下和王妃乘坐的花车的身影,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把花束往红毯上掷。 红毯上的鲜花落了满地。 花车缓缓前行,到了能看清人影时,百姓们的欢呼更加大声,裴韶仰起头,正好看到王子殿下站在花车上,微笑着抬起手朝着百姓们礼貌挥手致意。 而他身旁站着一个身穿天蓝色蓬蓬裙的女孩,女孩脸上戴着一块白色的面纱,看不清容颜,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一双漂亮眼睛。 看着女孩的身形,裴韶皱了皱眉。 她感觉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想到刚才的任务,裴韶专门留意了一下王子的手指上。 只可惜离的太远了,就算她已经集中了注意力,也看不太清楚,更何况是手指上小小的装饰品了。 一直到花车往前走到她面前,在王子殿下抬起手挥手致意的瞬间裴韶正好看到王子的指间套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 仅仅是闪了一下,花车继续往前走,裴韶能看到的就只有王子殿下和王妃的背影了。 阿扎利亚对这种场景并不太感兴趣,怕引起什么轰动,他把猎犬留在了那座房子的一楼,并没带出来。 而裴韶出来的目的也已经达成。 “我们走。”她道。 阿扎利亚看了她一眼后点了点头,并没多问什么,道路两旁依旧是挤着的百姓,他找了一条路,带着裴韶往回走。 回到小院后裴韶看到的第一个是一个有些出乎意料的人影。 “白清安?”看着坐在院子中的人影,裴韶高兴道。 就连坐在一旁对着白清安警惕的呲牙咧嘴的猎犬都无暇顾及了,她两布跑到白清安面前,把他上下打量了几遍。 “你怎么来了?” 白清安坐在石凳上咳嗽了两声,整个人面色苍白,身形瘦削又摇摇欲坠,看上去身体情况就没那么好。 而见到主人回来了,猎犬吐着舌头跑到阿扎利亚面前,呜咽了两声,又蹭了蹭阿扎利亚的腿,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阿扎利亚安抚好猎犬,并肩站到裴韶身旁,审视的目光看向白清安。 “这位是?” 察觉到阿扎利亚目光中带着的敌意,白清安皱了皱眉。 他并没见过站在他面前的这个npc。 进这次秘境的只有踏云宗的弟子,而刚才裴韶已经喊了他的名字。 如果是进了秘境的弟子,不可能听到他的名字之后还无动于衷,甚至他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带着的明显敌意。 对于白清安来说,这敌意来的简直莫名其妙。 裴韶却是一点也没注意到两人之中无形的硝烟,能再次见到白清安,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立刻把阿扎利亚介绍给白清安:“这是我来了这儿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叫阿扎利亚,他聪明善良又热情。” 听到裴韶用那么多词语赞美自己,阿扎利亚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的红了脸颊。 裴韶这个说法白清安也能听清楚。 他哦了一声,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了阿扎利亚几眼。 第一百六十三章 沉睡的巨龙 他看了一会才拉了拉裴韶,问道:“他是这儿的人?” 白清安的意思裴韶听明白了,由于有些话说不出来,因此想问什么只能用跟原来的世界无关的词语替代。 “应该是?”裴韶缓慢道,她有些不确定。 之前她已经见过阿扎利亚一次了,毋容置疑,那次的阿扎利亚一定是这儿的土着人。 但现在秘境里面鱼龙混杂,还真说不定是怎么样。 白清安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没再继续往下问了。 有白清安加入了原本的两人队伍,阿扎利亚看起来变得更腼腆了,裴韶跟白清安说话时他并不插话,只安静的牵着猎犬站在一旁。 不知道白清安用了什么理由出来的,这会他身旁一个侍卫也没有,只有他自己拖着那一副苟延残喘的身体跟着裴韶和阿扎利亚在街上到处乱逛。 大概是因为王子殿下找到了心仪的王妃的缘故,连带着城中百姓之间的氛围都欢快了不少。 裴韶跟白清安两人聚在一起,绞尽脑汁的讨论着关于任务的进展,阿扎利亚则是尽职尽责的牵着猎犬守在一旁。 “王子的戒指……”白清安沉吟道:“我倒是可以带你进入王宫里面,只不过这个王妃好像也是我们那儿的人,你可以尝试着去接触一下。” 裴韶看了看时间,然后点了点头。 听到两人要去王宫,阿扎利亚并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不过在裴韶邀请他同行时,阿扎利亚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就不跟着了,它也累了,我要带它回去修整一下,吃点东西。” 阿扎利亚指了指安静的呆在他腿旁的猎犬,小声说道。 随即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又朝着裴韶看过来,里面的神情缱绻而又温柔,带着些裴韶看不懂的情绪。 “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过来找我。” 裴韶点了点头。 只不过大概没有什么能去找他的事情了。 她们很快就要离开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整天,现在她们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两天后,不管完没完成任务,她们都会被强制送离这儿。 有白清安这个名义上的二王子带路,裴韶很顺利的进入了王宫。 跟她不同,白清安有一些二王子本身的记忆,因此裴韶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这个世界的事情。 这是一个童话世界,有巨龙在这个国家的山谷中,每到巨龙苏醒的时候,人们都要离开他们的家园去新的地方避难。 而裴韶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正好是巨龙苏醒的时候。 原本巨龙苏醒会持续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三天,巨龙就再次陷入了沉睡。 而国家的掌权人是国王,国王如今年岁已经大了,对王国管理上的事情有些力不从心,因此有些事情也就落到了王子殿下身上。 总共有三位王子一位公主,白清安是其中最不受重视的二王子,同时他的身份也是最尴尬的。 大王子和三王子都是王后所出,而他的母亲则是国王宫中的一位美人。 大王子是王国继承人,三王子平日养在王后身边,受尽宠爱。 而公主的境遇则是跟白清安差不多,只不过因为是公主的缘故,也多少比他强一点。 裴韶问到自己的身份时,白清安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你的事,甚至在这次之前都只见过你一次,只知道你是公爵那个不服管教的小女儿,对别的事情一无所知。” 白清安带着裴韶到了自己的宫殿里,虽然他并不怎么受重视,但好歹也是国家的王子,吃穿用度上并不差,居住的地方也是富丽堂皇。 “我一会带你去拜见王子殿下,你趁机观察一下那枚戒指。”白清安道。 “据我所知,王子殿下跟王妃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我这个时候去拜见一下他和王妃,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刚在椅子上坐了没一会,有匆匆出了门。 王子殿下的宫殿比他的还要富丽堂皇许多,拳头大的夜明珠被随意丢在角落照明,就连墙壁上也镶嵌着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做点缀。 而王子和王妃正坐在宫殿中,其乐融融。 见到白清安来了,王子眼中颇有些意外,只不过他也并不多在意,反倒是牵着王妃的手得意的跟他炫耀。 王妃看起来就拘谨多了,就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慢腾腾的,王子小心的护在她周围,像是在看护一个易碎的珠宝一般。 而见到王妃的时候,裴韶方才在花车上见到王妃时的那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对王妃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了。 这王妃,分明是秦昭昭! 她到了宗门许多日都没再见过秦昭昭,原本还以为这次的秘境她并不会参加,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 大概来自异世的人身上总有那么些互相吸引的地方,秦昭昭看见两人后愣了愣,明显也是认了出来。 直到王子暂时离开后,宫殿内只剩下了三人时,秦昭昭才原形毕露。 她坐到王座上,慢腾腾的抚摸着自己长长的指甲,恶狠狠对两人低声道:“你们死了这条心!王子的手链是我的!” 听到王子的手链,白清安给裴韶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为了王子的手链而来的?”裴韶反问道。 秦昭昭明显一愣:“不然呢?” 裴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们的目标各不相同,并且互相之前并没什么竞争关系,你大可不必这么敌视我们。” 秦昭昭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她嗤笑一声:“合作?那你可打错算盘了。” 她洋洋得意道:“我可不会跟你们合作。” 见说不动秦昭昭,裴韶也没多费口舌,找了个借口就从王子的宫殿离开了。 只留下秦昭昭自己在宫殿里欣赏着华美的装饰。 一天时间过的很快,裴韶留在了白清安的宫殿里,天色刚微微擦黑,白清安就起身关严了大门。 他解释道:“每到巨龙苏醒的时候,王国中家家户户都会紧闭大门,不然巨龙会找上来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假王子 “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传说而已。”白清安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但是还是非常谨慎的确保门窗都紧闭之后才从桌子旁坐下来。 他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仅仅是走了这几步路,坐下之后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好像下一秒就会因为不堪重负土崩瓦解一般。 直到缓了好一会,他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先睡一会,明天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再去找找机会,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只是便宜了秦昭昭。” 对于裴韶跟秦昭昭之间的恩怨,两人来了踏云宗那么久,白清安多少也知道一些。 只不过比起秦昭昭这个陌生人来说,他心里当然是更向着自己同门的小师妹了。 裴韶点了点头,这会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黑夜危险,他们又不可能在夜里出去。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无比的奇怪,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毛骨悚然的程度。 就连王子给她的感觉也是说不出来的怪异。 思绪放空间,裴韶不受控制的又想到了自己离开的阿扎利亚。 阿扎利亚的确和别人很不一眼,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鲜活的人,而不是简简单单秘境中的幻影。 也不知道阿扎利亚现在怎么样了。 直到冒出了这个想法,裴韶才抿了抿唇,打算想一下别的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怎么好端端的想到阿扎利亚了。 这会她该担心的是任务完成的进度。 第二个黑夜已经降临,但是任务看上去毫无进展,而她们在第三个黑夜之后就要离开。 就目前的形式而看,秦昭昭作为能和王子亲密接触的王妃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两人都没什么心思睡觉,因此只是留了一盏蜡烛照明,小憩了一会。 蜡烛的火光微微跳动着,在房间内并不安稳,一直到夜色浓稠如墨的时候,裴韶才被一声尖锐的女声吵醒。 白清安睡眠比她还轻,看上去已经醒了有一会了,这会正站在门前,一脸凝重的盯着外面,但是并没推门出去。 “怎么了?”裴韶揉了揉眼睛,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听到声音后白清安立刻转过身来,面色无比凝重:“预估并不太对,巨龙并没沉睡。” “而是易容成了人的模样待在城市里,刚才那就是巨龙制造出的声响。”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样,几乎是白清安话音刚落的瞬间,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悠远的龙吟。 两人没开门,枯坐在屋内直到天亮,满室寂静。 直到天边第一缕晨光照到地上时,白清安才打开了房门。 “走,听声音是从王子跟王妃的宫殿里传出来的。” 昨晚的事情似乎是并没有别人知道一般,无论是守卫还是侍女的表情都看不出来一丝异常。 裴韶甚至拦住了两个抱着衣服准备去洗的侍女,隐晦的打听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 奈何两个侍女表情一个比一个懵,听到裴韶说的夜里的异动,两人一脸茫然,对视了一眼之后,才摇了摇头。 “我们并没听到您说的什么奇怪的声音……昨天一整夜都很平静,我们做了很香甜的美梦。” 提到美梦时,两人嘴角挂上一次甜蜜的笑容,似乎是在回味昨夜所做的美梦一般。 见问不出来什么,裴韶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把两人放走了。 一直到到了王子的宫殿,才发现里面早就一团乱麻。 跟昨天来时见到的华贵整洁的房间几乎是没有任何关系,墙壁上镶嵌的装饰用的宝石珍珠散落一地,只留下几个空洞的黑洞,甚至墙壁上都裂了许多条细密的小纹。 地上也是一团乱麻,屋内的东西都尽数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那么大的一个宫殿看上去就乱糟糟的,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侍卫侍女们正在紧锣密鼓的收拾东西,但屋内实在是太乱了,收拾了许久也仅仅是好了那么一丁点。 秦昭昭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失神,大口的喘着气,盯着空气中的其中一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上去整个人颓败又悲伤,眼中还有藏着的一丝恐惧,和昨天的意气风发比起来狼狈的很。 直到见到白清安跟裴韶,她的表情才急剧的变化起来——上面出现了一丝恐惧。 秦昭昭扑过来,用力抓住裴韶的手,眼中满是希冀的光芒,连带着声音中都是恳求:“求你了——求你了,你带我离开这儿——” 她的表情上浮现出巨大的惊恐和恐惧,好似在回忆什么恐怖的画面一般。 “王子殿下……” 她挣扎着开口,但话还没说出来,王子殿下就从另一边出来了。 他蓝色的眸子看向秦昭昭,似乎是有些疑惑不解:“王妃怎么了?这是在说什么?” 见到来人,秦昭昭脸上浮现出巨大的绝望来,但是她又实在不敢忤逆王子殿下,只能咬着唇站起身,沉默不语的站在一旁。 王子殿下又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样子,他优雅的朝着两人一俯身,语气中饱含歉意:“实在不好意思,大概是我们婚期将近,王妃兴奋过头了,总是说一些胡话。” “请让我再次表达我的歉意,你们可以提几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脱。” 王子的表情看上去真心实意的很,想到任务,裴韶试探着开口:“不知王子殿下能否割爱,将戒指赠给我?见到过一次王子殿下的戒指,实在是被他的精致奢华所折服……” 王子殿下手上只有一枚戒指,闻言他心情大好,立刻把戒指从手上摘下来递给裴韶,声音平静又带着笑意:“你喜欢就好,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罢了。” 直到戒指放入了她的手中,裴韶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感。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拿到手了? [恭喜完成任务:得到王子的戒指1,任务完成进度:100,任务完成情况:优秀。] 摩挲着手中的戒指,裴韶有些飘飘然。 原本以为会很难的任务,但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但伴随提示任务完成同时来的还有另一道指示。 [接取任务,救回王子,任务完成进度:0] 第一百六十五章 薄暮山谷 救回王子? 裴韶不着声色的抬头看了一眼文质彬彬站在她面前的王子,突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既然任务发布了,那就肯定说明,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真正的王子。 那他到底是谁? 裴韶又悄悄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实在是想不太明白。 戒指是真的,但王子是假的? “不要相信他——”一直缩在一旁的秦昭昭猛地咳嗽了几声,她几乎是整个人扑过来,却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到了地上。 她抬起头,满眼祈求的看向裴韶:“帮帮我!我求你——帮帮我!” 王子殿下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收了起来,他目光沉了下来,往旁边侧了一步,挡在秦昭昭面前下了逐客令。 “王妃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各位暂时请回,我需要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眼见求救无望,秦昭昭脸色蓦的灰败了下来。 两人点了点头,没再搭理秦昭昭,离开了王宫。 路上裴韶这才有时间看一下任务。 [维持人设:身体娇软,柔弱无力。任务状态:未完成。任务进度:尚不明确] [获得王子的戒指1,任务状态:已完成。任务进度:100] [救回王子,任务状态:未完成。任务进度:0] 维持人设这个应该要等出了秘境后才能知道完成情况,倒是这个救回王子的任务显得很莫名其妙。 白清安也接到了一样的任务,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如出一辙的愁眉苦脸。 这几乎能算是毫无头绪可言。 想到秦昭昭可疑的样子,裴韶倒是相信她或许知道了一点什么。 只不过王子殿下现在亲自守着她,而秦昭昭之前跟她还有过节,必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据实相告。 因此,从秦昭昭这边下手并不现实。 裴韶又想到了白清安跟她说过的巨龙身上了。 她最开始来这儿的时候,当时的侍卫也跟她说过巨龙要来了,只不过当时她并没放在心上,而这两天也并未出现过巨龙的身影。 渐渐的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这会对于任务毫无头绪可言,倒是要把巨龙拉出来溜溜了。 “你觉得……”白清安敲了敲桌子, 有些斟酌着开口:“会不会是……巨龙?” “你也是这么想的?”白清安也想到这上面裴韶倒是不奇怪,毕竟现在两人手里的线索就这么多,别的地方很明显都没什么问题,只有无端沉睡的巨龙能算上有些可疑。 “巨龙已经沉睡在了薄暮山谷中,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去薄暮山谷中一探究竟。” 比起两人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来说,有了个具体的目标倒也能算上是个好事,白清安立刻拍板决定。 裴韶也没什么意义,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两人去喊上了阿扎利亚,立刻就朝着山谷出发了。 薄暮山谷坐落在王国的边缘,虽然叫做薄暮山谷,可里面常年被浓雾笼罩,三米开外根本见不到人影。 一队人里,白清安算是半个老弱病残,好像下一秒就能直接嘎在原地一样虚弱,裴韶人设是身娇体柔柔弱无力的少女,阿扎利亚自告奋勇,牵着猎犬在前面探路。 裴韶和白清安两人则是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一直到了传说中巨龙沉睡的巢穴,阿扎利亚才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面前不端往外冒着黑色烟雾的洞穴,皱了皱眉,沉声道:“到了。” 白清安从后面钻出来,看着从洞穴里往外飘的黑色烟雾也是目瞪口呆。 他惊讶了一会,才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解:“怎么会有烟雾?古书上说巨龙沉睡时是很温顺的……” “去看看。”裴韶并不了解关于巨龙的习性之类的东西,经过路上的时间,这时候距离三天已经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 任务迫在眉睫,三人朝着洞穴口鱼贯而入。 幸好洞穴内的空间够大,没有完全被黑色烟雾笼罩,三人这才看清一些洞穴内的情景。 里面是随意堆砌的闪亮的宝石珍珠,一只巨大的龙趴在那堆珠宝上,此刻大概是正闭着眼睛小憩,而往外冒的黑色烟雾就是从它鼻孔里冒出来的。 看着就连胡须都有她们几人长的巨龙,裴韶心中有些发怵,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拽了拽巨龙的胡须。 原因无他,在巨龙面前,她实在是太矮小了,甚至只能碰到它的胡须。 她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巨龙只是摇晃了一下脑袋,然后从鼻孔里喷出更多的黑色烟雾来,移了移脑袋,换了个地方继续睡着了。 裴韶有些无奈,只能绞尽脑汁的想着还有没有什么能叫醒巨龙的方法。 “哪儿有人!”白清安指着珠宝堆角落,扯了扯裴韶的袖子,神色凝重。 “我刚才看到那儿有人在动了……” 阿扎利亚也点了点头,对白清安的话表示赞同。 裴韶目光也变的警惕起来。 能和巨龙共同呆在一个巢穴里的人,必然不可小觑。 但听到几人的谈话,珠宝堆后面的人却还是磨磨蹭蹭的漏了面。 看着眼前跟王子殿下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在场三人都愣住了。 然后不约而同的抬手揉了揉眼睛。 他看起来在洞穴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身上的衣服有些乱,但还算干净,跟在王国的假王子比起来,他看上去有些腼腆,看着眼前的三人有些好奇,但没开口。 一直沉默了好久,直到巨龙又吐息出一团巨大的黑色烟雾,他才紧张的看了眼几人,然后斟酌着开口。 “你们来做什么?” 他看上去很是警惕,尤其是看向白清安的眼神。 “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我已经自愿和阿契洛斯换了身份——” 说出这句话时,他才像无意间说出什么秘密一般捂住嘴,警惕的看着几人。 “阿契洛斯是谁?” 白清安皱眉追问道。 王子却是警惕的看着他,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了,眼睛里盛满了受伤的神色。 “你居然也帮着他们来找我?我已经说过了,继承人的身份在我身上就是一个巨大的枷锁!只有在这,我才是真正的自己!”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安德鲁与阿契洛斯 听到这儿,面前人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这正是王国的真王子,也就是白清安现在名义上的哥哥。 至于阿契洛斯,恐怕就是假王子了。 可是任务上说是救出王子,可看他的样子,明显不像是被挟持而来的啊。 倒像是自愿的。 王子一边说,漂亮的蓝色眼眸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他静静的看着白清安,目光有些悲伤。 “你为什么也要和他们在一起?” 白清安想跟他解释一下,但是现在王子的状态很明显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心认为自己想的才是正确的。 见劝说无果,白清安叹了口气,想上前走几步,但王子却像是被他的动作刺激到了一样,白清安一往前走,他就一直摇头,口中止不住的大喊:“你不要过来!” 或许是这边的声音吵闹到了巨龙,刚才还睡的香甜的巨龙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暗红色的竖瞳警惕的盯着面前的几人。 见到巨龙苏醒,王子表情一喜,立刻躲到了巨龙身后。 仅仅是巨龙的一只爪子,就牢牢的把他挡在了身后。 看王子跟巨龙这样的邪恶生物亲密接触,又或许是身体中的兄弟血脉作祟,白清安感觉从自己内心中升腾上来一股担忧。 他几乎是跑过去,想把王子拉到自己这边来。 但巨龙仅仅是动了一下爪子,白清安就如同受到了什么撞击一般,整个人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朝后飞去,一直撞到地上一块凸出来的石块才停住,从嘴里噗的喷出来一口血。 原本就虚弱的身体这会看上去更是摇摇欲坠,只剩下了一口气的感觉。 “白清安!”裴韶有些急切,急忙抬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就连王子都在巨龙后面小心翼翼的朝这边探头看着,神情有些担忧。 “我没事。”白清安努力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对着裴韶勉强摇了摇头。 又看向躲在巨龙后面的王子:“哥哥,别闹了,回去。” 他几乎是说完这句话,眼睛一翻,就倒在了裴韶怀里。 阿扎利亚牵着猎犬站在最后面,这会见到白清安昏迷了过去,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上前帮着检查了一下白清安的身体状况。 见白清安晕倒,王子也顾不得什么了。 他跪坐在地上,满脸都是颓然。 悲伤的气息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 直到巨龙跺了跺爪子,身上锋利的鳞片朝回收,他的身体也逐渐缩小,变成了一个二十多岁俊美男子的模样。 一头红棕色的头发,瞳孔也是红棕色的。 他嘁了一声,从身后的珠宝堆里扒拉了一会,然后拿了一根形状奇怪的草塞到白清安嘴里,大大咧咧道:“别担心,死不了。” 裴韶急忙伸手试了试白清安的鼻息,确认他的呼吸变得强健起来才放下了心。 到了这样的地步,王子也没什么隐瞒的心思了。 他叹了口气,毫无架子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对众人缓缓道来一段王室秘辛。 “我叫安德鲁,阿契洛斯是我的双生弟弟,其实我们并不是老国王的孩子,而是巨龙的孩子。” 安德鲁,也就是王子,第一句话就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听的裴韶和阿扎利亚两人目瞪口呆。 安德鲁看了站在他身旁的巨龙一眼,目光有些哀伤:“但在我们出生时,占星师卜算出来双生子中有一人为不详,因此自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太好的弟弟就因此流落民间。” “虽然他们瞒的很好,但我也一直都知道弟弟的存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那就是双生子之间的心灵感应也说不准。” “我的生父也在一次大迁移中去世,而我成为王国继承人之后,却没有一天不在思念我的弟弟,阿契洛斯。” “直到我遇见了巨龙——”他说到这儿时,眷恋的目光看向了他身旁的巨龙。 巨龙哼了一声,表示赞同。 安德鲁则是继续往下说:“巨龙带来了我的弟弟,而我也厌倦了作为王国继承人繁杂的课业,因此我与阿契洛斯便说好,我代替他的身份,从此跟巨龙生活在一起,他则是代替我成为王国继承人。” 安德鲁叹了口气,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蔫蔫的没什么精神一样,“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裴韶跟阿扎利亚对视了一眼,才犹豫着问道:“你们不是老国王的血脉吗?” 安德鲁破罐子破摔,直接把实情奉上,干脆道:“不是,我们何止不是老国王的血脉,我们甚至连王后的血脉都不是,王后的孩子还未出生便胎死腹中了。” 安德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连绅士风度都懒得维持了,“所以我说,所谓占星师的预言,不过都是狗屁。” “正好阿契洛斯也厌恶了作为王国继承人的日子,他所谓的寻找王妃,不过也是为了给平静的生活找个乐子而已……至于王妃,阿契洛斯并不能很稳定的维持人形,昨天应该是支撑不住变成了龙,把他的王妃吓到了。” 安德鲁说着,倚靠在巨龙身上,他的目光转向躺在地上的白清安,眼中有些怜惜。 “我和阿契洛斯都会离开王国,跟着巨龙到我们龙应该在的地方去,王国继承人这个身份,只怕要落在他身上了。” 他话音刚落,洞穴外传来一声龙吟,一只墨绿色的龙盘旋而下,然后化作人形站在安德鲁身旁,而两人的五官看上去有九分相似。 唯一能区别两人的就是瞳孔颜色,安德鲁是纯粹的蓝色,而阿契洛斯则是幽深的墨绿色。 见到阿契洛斯,安德鲁终于展露了一丝笑颜。 跟阿契洛斯一起到来的,还有裴韶耳边响起的叮叮当当的提示声。 [救回王子。任务状态:已完成。任务进度100] 而地上的白清安此刻也清醒了过来。 他揉着脑袋坐起来,看向裴韶和安德鲁的目光还有些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哥哥——”看到跟安德鲁并排站着的阿契洛斯,白清安眼里是说不出来的震惊。 而裴韶也明显的能看出来。 白清安现在已经不是她大师兄了,而是这个世界最开始的二王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收获满满 安德鲁虽然不明白白清安怎么突然转变了性子,但想到刚才几人说话的时候他昏迷着,也就释怀了。 他叹了口气,牵住白清安的手,蓝色的瞳孔中带着悲伤:“对不起……” 他把自己的身世,以及跟阿契洛斯的关系娓娓道来,然后拍了拍白清安的肩膀,似乎是在感慨。 “以后王国继承人这个身份就要交到你身上了,希望你会快乐。” 安德鲁叹息道:“你跟我们不同,这个身份在我身上是一个巨大的枷锁,但是对你而言并非如此……” 与此同时,裴韶眼前一晕,感觉自己瘫坐在了地上。 算算时间,的确是要到三天了。 裴韶很想在脸上撑起一个笑容让他们不要惊讶,但浑身一点意识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感觉自己的意识抽离了出去,然后眼前一黑。 她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阿扎利亚有些惊恐的面庞。 紧接着就是一阵眩晕的感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传送阵样式的漩涡。 周深都是奇异的,好似异次元的空间,裴韶深呼一口气,踏进了传送阵。 又是一阵眩晕感袭来,然后就对上了踏云宗宗主有些欣喜的眼神。 “好啊!收获如何?”宗主抚着胡子大笑道。 裴韶表情有些奇怪,她把腰侧的储物袋拽了出来,果然看到储物袋里多出一堆琳琅满目的东西。 就连她手腕上的玉葫芦也安静的躺着。 明明在秘境中,玉葫芦和储物袋都不见了,只不过看宗主并不意外的表情,这些东西可能是任务完成后直接放到她储物袋里的。 白清安跟陆衍也默默站在宗主身后,只有虞娇娇站在一旁,看表情有些难看。 “我早就知道了,你跟清安是唯二完成所有任务的,收获想必一定可管。”宗主喜上眉梢道。 裴韶刚想把从秘境中得到的东西掏出来给宗主过目一下,宗主摆了摆手,低声道:“回去再看。” 裴韶扫了眼周围,周围弟子的表情大多都不怎么样,只有极少数人脸上带着笑。 就连进入秘境前还信誓旦旦要让秦昭昭拿第一的星辉长老这会也紧张的围在秦昭昭面前。 而秦昭昭则是蹲在地上,面色惊恐,脸上更是带着不自然的苍白。 想必在秘境中也没少受苦。 裴韶只看了几眼,就淡淡收回了视线。 她没那么圣母,对于跟她有过节看她不爽的人,她还去心疼可怜人家。 一直跟着宗主回了主峰,宗主大手一挥设下一个防护罩,这才让几人把秘境中获得的东西拿出来。 裴韶和白清安是任务完成度最高的,陆衍次之,虞娇娇则是最低的。 她一直扁着嘴,一句话不说。 几人互相交流了一下对方的秘境情景,却发现除了裴韶和白清安在同一个情景中,陆衍和虞娇娇都是跟其他人分开的。 看来几个人分在同一个世界的概率也并不大。 裴韶又想到了秦昭昭身上。 倒是不知道她那么崩溃,后面是受到了怎么样的折磨了。 储物袋差点爆满,裴韶坐在椅子上,一件一件的把东西往外掏,白清安也坐在她旁边维持着机械动作。 陆衍和虞娇娇两人没多少东西,因此只一会就拿完了,围在两人周围看热闹。 “碧水剑!”一直到裴韶拿出来一柄青色长剑,虞娇娇才眼睛一亮,惊喜喊道。 碧水剑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周围流淌着淡淡的绿色,让人看一眼就能感受到蓬勃生命力。 剑的样式小巧且精致,秀气得很,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着。 看着躺在桌子上的碧水剑,虞娇娇严重带着一丝羡慕。 只不过她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表现出什么很明显的情绪。 不管这东西如何好,这都是小师妹的,小师妹这么小年纪,能在秘境中把任务完成的那么出色,那是小师妹自己的本事。 察觉到虞娇娇羡慕的目光,裴韶伸出手把剑朝着虞娇娇哪儿推了过去:“时间,我用不上,送你。” 虞娇娇神色有些怔愣,反应过来之后拼命摇头拒绝:“不行不行不行!这剑很珍贵,就算是你用不上,拿去跟别人交易也能换到许多好东西,我作为师姐,怎么能白白占你的便宜?不行不行。” 虞娇娇越那么说,裴韶就越是想送给她。 她把碧水剑塞到虞娇娇怀里,语气强硬不容拒绝道:“师姐也帮了我很多忙,我能完成任务也是多亏了大师兄,一柄剑而已,算不得什么,比起师姐对于我的恩情更是不足千分之一。” 见裴韶态度的确坚决,而虞娇娇自己也的确是实在喜欢这柄剑,因此也没在过多推脱,红着脸收下了。 只不过她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对小师妹更好,万万不会辜负小师妹。 从秘境中得到的东西除了这一柄碧水剑之外,还有几个消耗型攻击和防御类法宝以及一些天材地宝珍惜草药。 裴韶对此不怎么感兴趣,基本都分给了几位师兄师姐。 三人拿着东西,十分不好意思,而两人虽然任务完成度相同,可奖励确差了不少。 比起她这一堆琳琅满目的东西而言,白清安得到的就普通多了。 只不过普通也是相对于裴韶来说的,跟其他人的收获比起来,那也是分分钟秒杀。 “韶韶啊。”几个弟子之间相亲相爱,宗主当然高兴,只不过在他眼里,裴韶这也太不为自己着想了? 除了那些破烂草药,竟是一点东西都没给自己留下。 “不管怎么样,你着也得给自己留一些傍身的法器,灵石之类的,毕竟以备不时之需嘛……”宗主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 裴韶乖巧的点头,就是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 白清安陆衍跟虞娇娇三人拿着手中的东西都有些不好意思,闻言更是要把分给他们的宝器还回来,要裴韶自己拿着傍身。 被裴韶都拒绝了。 她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有玉葫芦就够了,这些东西她就算带着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不如送给师兄师姐。 裴韶态度强硬,三人也只能拿着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房内闲谈 只不过,见裴韶独独留下了那几样草药,几人对视一眼,均是眼睛一亮。 原因无他,草药这种东西,或珍贵或普通,几人都得到了不少。 不过交换了个眼神,白清安,陆衍和虞娇娇三人便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得到的草药拿了出来,递到了裴韶面前。 裴韶知道自己就算是这次不收下,下次师兄师姐们也会想办法在别的地方补给她,因此索性便坦然接受了。 见她收下了,三人果真是松了一口气。 四个弟子中间相亲相爱,没有勾心斗角,宗主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 确认几人在秘境中都没受伤之后便背着手离开了。 而虞娇娇没完成任务的郁气也不自觉的消散掉了,她趴在裴韶耳边,笑嘻嘻的八卦:“师父一准是去给其他几个长老炫耀了,宗门那么多弟子进入秘境,只有你跟大师兄任务完成度最高,这可给师父长了好大的脸,他这会肯定是去显摆了。” 虞娇娇嘿嘿一笑,一副笃定的架势。 刚出来秘境,也不急着修炼,东西基本也都整理好了,几人没什么去处,索性在屋内开始交流对方的秘境内容。 而裴韶也是这才知道白清安最开始的那两天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他到了里面之后,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裴景朔他的亲生母亲。 只不过他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美人姓杜,因为白清安就算是出生也没给她带来什么好运气的缘故,杜美人也一直看白清安不怎么顺眼。 平日里自然也是非打即骂,因为一点小事便疑神疑鬼。 白清安过去的时间正好就是这儿,因为杜美人的一件首饰丢失了,她便疑心是白清安偷走的。 因此便把他绑起来倒吊在树上审问。 可这件事白清安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道一点,他自然也是咬紧了牙关不承认。 见他倔强的样子,杜美人便怒火中烧,一时之间失去理智,把白清安直打的遍体鳞伤。 因为这身伤的缘故,白清安才得到了在城中随意行走的资格。 而杜美人清醒过来之后自觉是自己愧对于他,因此白清安后来两天在外面怎么折腾他也没管。 而说起安德鲁与他的渊源。 两人的身份云泥之别,安德鲁是高高在上的嫡出王子殿下,他则是一个不得宠的美人生下来的不得宠的王子,就算是有一天他自己死在偏院里了怕也是没人知道。 只不过一向身份高贵的安德鲁却一直莫名其妙的对他青睐有加,平日里也经常帮助他,正因为如此,他在王宫里的日子才没有很难熬。 甚至白清安自己都对与安德鲁莫名其妙的帮助都觉得十分抗拒和狐疑,觉得他是别有用心才对自己好的。 只不过后来安德鲁跟他解释过,白清安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这也是安德鲁后来要跟阿契洛斯离开之后,特意交代要把继承人的身份交给白清安的重要性这会她们已经离开,那儿的人应该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直到白清安慢条斯理的说完,裴韶才瞪大了眼睛,对此目瞪口呆。 她倒是还没想到那个白清安居然还有如此跌宕起伏扑朔迷离的身世。 听着两人的描述,虞娇娇神情有些向往。 “童话世界哎。”虞娇娇叹了口气,托着下巴幻想道:“那该有多开心,多快乐?要是我也是去的童话世界就好了。” 白清安和裴韶都讲完了,虞娇娇自告奋勇来当下一个。 她秘境里面的场景并不跟她们一样是比较常规的类型,而是很奇怪的一个世界。 在那里,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蜜蜂可以长的跟猫一般大,而蜘蛛的八条腿比人都长,而虞娇娇在里面的身份就是一个矮人。 作为矮人,原本就巨大的一切在虞娇娇眼里更是巨大了。 而她的任务则是帮助隐匿起来的矮人一族重现江湖,找到世界异常的解决办法。 听到这个任务要求,裴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跟虞娇娇的任务比起来,她这个别提是有多简单了。 什么拿到王子的戒指,解救王子,在这些面前比较都能算得上说是小儿科了。 而面对这么困难的任务,并且那个世界还是只有虞娇娇一个人,就连其他的一个同门的师兄妹都没有,虞娇娇别提有多委屈了。 而她一个人面对如此艰巨的任务,自然也是并没完成,直到时间结束,她才完成了三分之一多一点。 提到自己进入的世界的时候虞娇娇还是有些后怕,牵着裴韶的手差点哇一声哭出来。 裴韶只能握着她的手默默安慰。 而陆衍面对的测试这是心魔。 “心底最恐惧的东西跟最负面的情绪被聚集在一起,跟我一起呆在一个狭小密封的环境中,只要没法打败他们,任务都算是失败。” 陆衍说起来的时候语气轻松,只不过在场几人都从里面听出了凝重的意思。 最恐惧的东西,最负面的情绪,仅仅是这两个词,都好像紧紧的扼住了人的喉咙一般,让人反应不过来。 更别提是还要亲身经历面对了。 陆衍虽然说的无比轻松,可其中的凶险可见一斑。,几人心中大概也都有数。 就连陆衍平日里这种对于修炼这样的事一点就通的天赋而言,都搞不定的任务,换成别人来说还不一定有多费劲。 看着几人凝重的神色,陆衍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他拍了拍虞娇娇的肩膀,嘲笑道:“怎么?小爷我都没怕,你先怕了?” 虞娇娇果然被他惹火了,立刻把这事抛之脑后,追在陆衍身后跑,直到敲到了陆衍的脑袋一下之后,她才心满意足的坐下。 秘境大概是按照人的实力划分的,进入秘境的人实力越高,所处场景的通关难度就越高,反之,则是越低。 而出现多人处在同一场景时的情况也都是出现在新入门的这些弟子当中。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实力最强的白清安却跟裴韶莫名其妙的分到了一个场景中,这才让他捡了个漏。 陆衍和虞娇娇对此都是说不出来的羡慕嫉妒。 第一百六十九章 秦昭昭上门 虽然心里羡慕的冒泡,但对于裴韶成功通关了秘境拿到了丰厚奖励这件事,虞娇娇还是很为她开心。 几人都着急回去清点一下自己得到的东西,也都陆续告别离开了。 裴韶也回了自己在踏云宗的小房子。 大头都分了出去,她手里只有自己得到的草药,依旧师兄师姐分给她的那些。 比起其他人的各种天材地宝琳琅满目的法器,她这些草药简直能说是磕碜。 但裴韶没想到的是,她这个也来了个不速之客。 听到院门被敲响的时候,裴韶正蹲在院子里把那些草药种下。 这些草药都是新鲜的,她也没学过药材炮制,自己贸然炮制的话药效怕是有损伤,只能先种下试试能不能种活,只能等休息休息明天再去找人帮忙了。 裴韶甩了把手上的泥土,心里狐疑。 她在踏云宗除了师兄师姐外没什么要好的伙伴,而师兄师姐们过来找她的话,敲会门她不开门就回喊她了。 而师父过来的话又会给她传音。 因此,裴韶谨慎了点,并没直接开门。 而是在走到门口时扬声问了一句:“谁?” 门外人的敲门声顿了顿,然后传来一道有些不情不愿的女声:“秦昭昭。” 听到秦昭昭这个名字,裴韶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秦昭昭可是一向看她不顺眼,把她当成自己的假想敌的,怎么这会倒是屈尊降贵的来找她了? 裴韶挑了挑眉,打开门,然后自己抱着胳膊堵在门口,看着秦昭昭,声音有些戏谑:“怎么了,你不是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吗?” 秦昭昭咬了咬嘴唇,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但是很快就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敛下来情绪,脸上也换上了别扭的笑。 “怎么这么说呢?我们同是谣山村出来的,在外面当然也要互相照应——” 她话还没说话,裴韶立刻啪一声甩上了院门。 她没兴趣听秦昭昭在这儿假惺惺。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然就快滚。” 裴韶言简意赅。 秦昭昭碰了一鼻子灰,她表情有些难看,但内心还是强撑着给自己打气,再次挂上微笑敲响了院门。 “韶韶,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误会你可以跟我说一下的,我们解开就好……” 院子里一直没什么动静,就在秦昭昭以为她关门了不会出来时,裴韶再次打开了院门,这次手里多了一把菜刀。 这菜刀是她讨来处理草药杂根的,没想到这会倒是阴差阳错的派上了用场。 秦昭昭嘴角一抽,看着菜刀心中惊骇,立刻后退。 她陪着笑,语气讪讪的:“韶韶,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修真之人,不能如此粗暴……” 裴韶不说话,拿着菜刀往前逼。 秦昭昭语气讪讪的,见扯往日情分这招实在是没用,只能把今日过来的目的直接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听说你在秘境中得到了许多草药,我师兄在秘境中受伤了,需要一味龙血草,我来向你讨要一下……” 裴韶上下打量她。 自己通关了秘境的事不是什么秘密,龙血草她的确有,只是为什么要平白给秦昭昭? “想要草药可以,你拿什么换?” 听到她说有草药,秦昭昭先是面色一喜,然后听到下半句后,脸上的笑差点没维持住:“你在开什么玩笑呢?韶韶,我们是同乡,一颗草药而已,更何况受伤的是我师兄,又不是别人……” 裴韶噢了一声,抬头瞧着她,有些稀奇:“你也说了,受伤的是你师兄,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昭昭企图说服她:“我们是同乡,我师兄当然也是你师兄,拿草药来救自己师兄,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裴韶简直要被她这个强盗逻辑气笑了。 她拿着菜刀把秦昭昭逼出去十米远,才把刀往外狠狠一掷,懒得跟秦昭昭多说,:“滚!” 看着擦着她的肩膀飞出去,然后狠狠插在地上的菜刀,秦昭昭满脸苍白。 刚才要不是她躲的快,那菜刀就真的插到她身上的…… 再抬头看向裴韶时,秦昭昭竟然无端的从她身上果然看到一身肃杀之气来。 她打了个哆嗦,也顾不上跟裴韶讨药了,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 烦人的老鼠终于跑了,裴韶把菜刀捡回来,然后继续回了院子里慢腾腾的处理草药。 等她把所有的草药处理完已经日上三竿了。 从秘境里出来的时候是清晨,但现在看着太阳的方向大概有正午的样子了。 裴韶站起身来,却感觉自己眼前一阵眩晕。 算上在秘境的三天,她已经在这儿带了足足六天了。 对于后面的事情裴韶有了预感,她急忙传音给了虞娇娇说自己这几天要休息,让她不用过来找自己。 下一秒刚挨到床铺她就已经昏睡不醒。 睁开眼,头顶上是纱幔,上头还坠着金玉珠宝做装饰。 裴韶从梨木拔步床上起来,房中处处都显露着巨大的财力,奢华而又精致。 就连铺了满屋的地毯都是珍贵的高山山羊绒,床旁的小桌上盛着一碗热乎乎的海鲜粥,她这才感觉到肚里饥饿,捧过碗来几乎是三两口就吃了下去。 听到屋内的动静,从外头进来两个小丫鬟。 看着却是生面孔。 裴韶皱了皱眉,问道:“白枝呢?” “回公主殿下!”丫鬟兴高采烈的一福身子,细细朝她解释:“问昭宁公主安!白枝姐姐现在是咱们宫里的大丫鬟,这些守夜类的活计是不用白枝姐姐干的,公主想见白枝姐姐,奴婢这就去叫!” “去。”裴韶打了个哈欠,目光有点呆呆地。 果不其然,一回来之后,脑海中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就如同蒙了一层纱一般,能回忆起来大概,但想具体想什么的时候,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小丫鬟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多时白枝就到了她面前,一起过来的还有娘亲程氏和几个舅舅。 程氏的腿脚看上去已经好多了,进屋后自己扶着桌角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一看到程氏裴韶心里就有些发酸。 第一百七十章 要把书读烂 她忍住想哭的冲动,一头扎进程氏怀里。 程氏吓坏了,搂着她心肝宝贝的哄。 过了好一会,裴韶才感觉自己舒服了点,想哭的感觉也没了,这才从程氏怀里抬起头来。 过来的只有大舅舅程意深,还有五舅舅程云驰和六舅舅程秉文。 裴韶抓着程氏的衣角,这才纳闷问道:“娘亲,她们怎么喊我公主?” “傻孩子。”程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耐心解释道:“我们呀,已经到了北阙咯,这北阙的皇帝是我们韶韶的外祖父,那韶韶可不就是公主了?” 纵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裴韶还是被吓了一跳。 之前听到大舅舅和娘说的话,她还以为来了北阙之后又是一番苦战。 却没想到外祖父居然是皇帝? 看着裴韶被惊掉下巴的表情,程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有时间打听她这几日的状况。 “怎么样?饿不饿?怎么这次睡了如此久……” 程氏说着,有些担忧的拍了拍裴韶后背。 这次她别提有多害怕了。 之前最多的一次也才一天一夜,但这次自从中途修整之后,裴韶睡着就再也没醒过来。 第一天的时候她还不怎么在意,等到了第二天就开始有些慌了。 可路上一直走了四天,裴韶都没睡醒,要不是到了北阙第一时间就喊了太医来给她把脉,程氏还真怕裴韶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是前日晚上到北阙的,今儿算下来已经是第三日的中午了。 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裴韶用力点了点头。 她已经好几日没吃到一顿饱饭了,这会挺到吃饭,眼神更是跟饿狼一般。 程氏看着心里难受的很。 在场的三个舅舅也是轮番上阵哄她开心。 裴韶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程意深,眨巴着眼睛有些失望的问道:“小哥哥们呢?” 她实在是许久没见到程锦榕,程锦桁和程祈安兄弟三个了,兄弟三个作为跟她同龄有共同话题的玩伴,裴韶这会还挺想念的。 “他们三个去上国子监了,一会就能过来。” 提到兄弟三个,程意深就有些愁。 三人中只有程锦榕还算正经,另外两个整天就知道疯玩,任谁说也不管用,这才送去国子监第二天,听过今儿个早上太傅就要甩手不干了,说是教不来这几个孩子。 程意深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去。 这会再提到三人,程意深脑袋一个顶两个大。 对比面前乖乖巧巧的小外甥女,再看看自家两个毛头小子,程意深再次肯定了小子就是生来讨债的这句话。 程锦榕和程锦桁这会还不知道自己亲爹先把自己回炉重造这回事。 从国子监一下课后就拉着程祈安撒欢儿的朝裴韶这儿跑。 三人喜欢妹妹,再加上裴韶这儿的小厨房厨子手艺最好,做得一手好点心,自从三人吃过一次后就忘不掉了,今儿一下课就迫不及待过来了。 但跟平时不同,妹妹房里这会人倒是不少。 见到自己大喇喇坐在椅子上的亲爹,程锦桁的嘴角跟皮球泄气了似的迅速瘪了下去。 他磨磨蹭蹭的蹭到程意深面前,蔫头耷脑的小声喊了句父王。 程意深冷着脸应下了。 程锦桁这才松了口气,凑到了裴韶旁边。 “妹妹妹妹,我们来啦!”程程锦桁眼睛闪亮亮的,抱住裴韶就是在她脸上唧一口,声音有些哀怨。 “妹妹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 程锦桁说着,做了个一个夸张大哭的表情,别说裴韶了,就连其他人都被他逗的直乐。 “你其他几个舅舅在忙,等一会吃完饭娘带你去逛逛。”程氏牵着裴韶的手,含笑道。 “锦桁几个下午还要上国子监,到时候娘就陪你到处玩玩,如何?” 裴韶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从到了就一直睡觉,直到睡到现在。 现在所处的地方对她来说就是完全陌生的,能出去逛逛她当然不会拒绝。 更何况她现在满打满算也就是四岁,正是贪玩的年纪。 直到饭桌上,程意深心里存着教训一下几个小子的想法,说起了三人在国子监惹的祸。 “锦桁跟祈安,昨儿个第一日上课,上午还好端端的,下午就把人太傅的媳妇给绑来了!吓的太傅屁滚尿流的在陛下殿前跪着赔罪,说教不了不教了,我这废了老大劲才把人哄好,哎!” 听到程意深说自己的糗事,两人低着头差点把自己埋到碗里。 就连裴韶看着两个小哥哥都被两人的顽劣震惊到了。 【锦榕哥哥跟祈安哥哥真是的……】 裴韶仔细回忆了一下两人原剧情里的下场,然后摇头叹了口气。 【二哥哥和三哥哥最后可都是被秦柳柳害的死无葬身之地,二哥哥……二哥哥好像还被五马分尸了来着?】 裴韶有些记不清了,皱着眉头努力回想。 听着裴韶心声里的恐怖描述,程锦桁感觉自己身上简直寒毛倒竖,只不过还强装着镇定握着筷子吃饭。 【不对不对,不是五马分尸,是被秦柳柳割下了四肢,制成了人彘!放在缸里供他人赏看……哎,没想到二哥哥还是那么不求上进,怕是要重蹈覆辙了……】 程锦桁这下吃不下去饭了,筷子啪一声掉到地上,他连滚带爬的从椅子上下来,然后一边嗷嗷哭一边往外跑。 “爹!我再也不捣乱了爹爹!!我一定好好读书——” 他才不要被五马分尸!也不要被割掉四肢放到缸里!他这就去把书读烂!! 看着嗷嗷哭的程锦桁,几人表情都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程意深。 只不过听到儿子说往后要好好读书,再也不捣乱了,他还是有些欣慰。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想开了。 不过想开了好,想开了就好啊! 好好读书,也不至于让自己和禾婉操那么多心…… 想到妻子禾婉,程意深脸上的神色软了下来。 而裴韶则是抓着筷子继续埋头吃东西,然而眼神却不自觉的瞟向坐在自己一旁的程祈安。 【三哥哥是怎么死的来着——咦,忘了……】 裴韶皱着眉头,手里捏着筷子使劲回想。 第一百七十一章 皇孙挠自己的屁股 程祈安手一抖,几乎想落荒而逃。 但程锦桁已经跑了出去,他再跟着出去就实在是太没礼数了,因此只能硬着头皮在桌子旁坐着。 【是火烧?拔舌?还是什么……】 裴韶越想越入迷,而程祈安听着那一串乱七八糟的刑罚差点控制不住尖叫出声。 他甚至自己在脑子里脑补了裴韶说的那些刑罚,并且自动把男主人公的脸换成了他自己。 这下程祈安也忍不住了。 他嗷喊了一嗓子,椅子烫屁股似的腾站起来,朝着程锦桁离开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锦桁你等等我!我也要把书读烂——” 看着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局面,众人都有些绷不住了,尤其是裴韶,坐在椅子上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实在是不知道两个小哥哥为什么突然跟被吓到了一样就那么跑了出去。 倒是一旁的程锦榕笑的埋在饭碗里的身子一抖一抖的。 刚才韶韶想的那些他自然也听到了,只不过能震慑一下自己那两个贪玩的弟弟倒是也好。 省的他们两个整日里跟混世魔王一般,连夫子都敢挑衅。 自幼早慧的程锦榕实在是想不明白,程锦桁那个不爱学习的臭小子为什么跟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这会有人终于能教训教训两人了,程锦榕自然是乐见其成。 两人跑走的时候都说是要去读书,三个舅舅挨着,表情都颇为稀奇。 四个小辈里面,裴韶和程锦榕跟小大人似的,什么都不用操心,就只有程锦桁跟程祈安两个人身上有操不完的心。 最糟心的就是就算是管教两人,他们也根本就不听。 这会好似是开窍了一般,素来不爱学习的两个人嚷嚷着要去读书,众人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左右都是在皇宫里,到处都是宫女侍卫的,出不了什么岔子,因此也就没找出去。 几人继续说说笑笑的用膳。 说着说着就扯到了裴韶的身上。 “既然韶韶醒了,身体没问题了,那这两日也该跟锦榕兄弟三个一起去上学了。” 程云驰率先道,其他两个舅舅都表示赞同。 程氏也没什么异议,因此,裴韶上学的时就被那么拍板决定了。 “既然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了。”程意深转头看向程锦榕,一锤定音:“锦榕明日里跟锦桁和祈安一起去上学堂的时候,顺便拐过来喊上妹妹一起。” “在学堂里要记得好好照顾妹妹,不许她被别人欺负,知不知道?”程意深不放心,还额外交代了一箩筐。 裴韶在一旁无数次弱弱的举手,很想表达一下她并不想,也并不需要去上学的意见。 等她慢慢长大了,记忆应该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哪还需要专门上学堂啊! 然而,裴韶本人的意见被几人无情忽视了。 甚至看到裴韶举起来的手臂的时候,程意深还笑眯眯的问道:“韶韶怎么了?韶韶是不是也想去上学认识新的朋友?韶韶别怕,明天让哥哥们带你一起去。” 裴韶想说的话全都被程意深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她蔫头耷脑的呆在一旁,看上去就没什么精神。 只不过,不管她本人如何拒绝,上学这件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了。 第二日便背起小书包,哭唧唧的跟着三个小哥哥一起去了学堂。 三人上的学堂是国子监,北阙老太傅亲自授课,班里只有十余人,去掉四人之后,其他都是王孙贵族的孩子。 而老太傅在朝中也甚有威望,是三朝老人,更是两朝帝师。 因此在知道程锦桁跟程祈安两兄弟戏耍老太傅时,程意深才会那么生气。 看到老太傅程锦榕和程祈安就感觉自己的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两人乖乖巧巧的坐在板凳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偷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好巧不巧的正好被程锦榕身后的一个小姑娘看到。 “太傅!我看到了!皇孙挠自己的屁股——” 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的衣裙,头上梳着乖巧灵动的双丫髻,上头绑着黄色的丝带,眼睛大大的,看上去古灵精怪又天真无邪的。 听到皇孙这两个字,老太傅简直都要对此ptsd了。 而程锦榕跟程祈安两人火烧屁股似的立刻坐直了身子,脸上火辣辣的。 这……大庭广众的! “先坐下。”老太傅对小姑娘温声道,又转头看向程锦榕两人,无奈叹了口气,并没过多苛责,只是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两人昨天刚被裴韶刺激到了,这会正想好好学习好好读书呢,看到太傅的眼神心里一惊,继而又想到自己昨日里绑架太傅夫人,戏耍太傅的混账事,此刻面对着太傅,更是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心里更是暗暗下定了决心,这次太傅要是教训他们的话,他们一定要给太傅好好的认个错,表达自己的歉意。 然后太傅并没多说什么,沉默着开始上课,而两人坐如针毡的等了一堂课的时间,都没等到自己幻想中太傅的苛责。 “太傅!”程锦榕有些着急,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而程祈安也紧随其后。 两人追上太傅时,刚想说什么,脸却又不自觉的开始烧了起来,满脸通红。 “太傅,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绑架老夫人,更不应该折腾太傅……” 两人并不是那种无理的孩子,之前只是骤然间开始上学堂,反抗情绪上头了。 这会自己提起来自己做的事都有些心虚。 站在太傅面前更是跟两个小鹌鹑似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太傅轻笑一声,粗粝的手掌抚上两人的脑袋,表情有些欣慰。 “无事,既然已经知错了,那么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你们两个人头脑都是极其聪明的,日后认真学习,成就必然不差。”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们头脑好,之前的夫子都是说他们顽劣不堪,烂泥扶不上墙的。 因此二人眼睛亮晶晶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后来的课程二人更是跟打了鸡血一般。 不但上课的时候没走神没做小动作,就连没听懂的地方也在课下找了程锦桁答疑解惑。 第一百七十二章 看到程锦榕都有些稀奇。 原本以为韶韶的那些话最多只能威慑二人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这素来纨绔的两人现在倒还真的是上进了。 连带着程锦榕对此也欣慰不少,就连平日里对二人的态度都耐心了许多。 两人察觉到周围人的态度转变,不但没有洋洋自得,反而更是谦虚好学了。 而裴韶第二日就跟着三个小哥哥去上学了。 此时她还没太相信程锦榕和程祈安能真的上进。 国子监是设置在皇宫内的,授课的主要是太傅,以及几个太傅门生。 裴韶第一日上学堂时,就被几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围住了。 带头的是一个 太傅被程锦榕和程祈安两人气的连着告了好几日假,直到皇帝在朝堂上问了起来,太傅这才不得不重返课堂。 日落时的光晕顺着天边山的轮廓蔓延,勾勒出柔和的金色光影。 从抽屉里拿了个皮筋随手把头发松松散散地绑住,裴韶捏着手机进了洗手间。 刚开机一串未接来电的提示全部跳出来。低眉看了一眼,全部都是谢纾打过来的。 裴韶眉心一跳。 点了回拨,把免提打开后才捏着手机把手机放到了高一点的架子上,拧开水龙头准备洗脸。 “你挂我电话之后怎么还把手机关机了,我快急疯了,我还以为你被拐卖了……” 裴韶看着洗脸池里面的水差不多了,伸手把手龙头关上。 打了个哈欠,神态有些懒散的拧眉回道:“我不记得了。” 她睡觉了睡蒙了的情况下确实什么都不记得。 沉默了两秒,“刚醒?” 裴韶把刚刚沾过水还有些冰凉的手贴在脸侧,轻轻嗯了一声。 “你昨天晚上是去偷人去了?这个点才醒。” 裴韶打了个哈欠,言简意赅地回道:“赶稿。” “……”月底交稿的时候,总是裴韶这种拖延症患者最忙的时候。 谢纾拧了拧眉,“你不会今天早上才睡?” 裴韶把池子里面的水全部都放掉,抬手一边取手机一边给谢纾回话,“这个月开始画的早,昨天十二点多一点就睡了。” “那你睡到现在?” 裴韶已经出了洗漱间,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抱着抱枕靠着床头开始打瞌睡,“今天早上起的早。” 谢纾那边停顿了一下,才换了个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回国?回来的时候帮我买个东西。” 裴韶勉强自己打起来一点精神,透过卧室的落地窗往外面望了眼,才不紧不慢地回道,“已经回来了。” “你回来怎么都没不给我说一声?” 裴韶神色恹恹地靠着床头,“我怎么知道我要回来,昨天刚被老温临时叫回来的。下了飞机到这边就开始赶稿,这不是才忙完。” 谢纾忽然想起来刚才两个人没说完的话,“你刚刚说今天早上起的早,干什么去了这么着急?” “结婚。”谢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结婚?” 裴韶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老温匆忙把我叫回来领证。” 谢纾拧眉道,“商业联姻?你们家温董终于忍不住对你下手了?” “可能,不知道,好像是他挺看重的一个。我对商业这方面也没什么兴趣。” 裴韶顿了一下,继续道,“老温又一直没准备再找个第二春要个第二个,可能希望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他好歹把我养这么大,我总得为他考虑一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稍微有点累,趁着喘气的间隙又看了一眼窗外。 城市即将迈入灯红酒绿的迷乱的黑夜。“他年龄也大了,着急是正常的。” 她收回视线,又添了一句。 手机那端的人沉默了一会,换了个话题,“今天晚上出来吗?我组个场子,给你接接风?” 裴韶掀了掀眼皮,恹恹道,“不了,我今天晚上得搬家。” 稍微停顿了一下,思索了一下措辞,才继续道,“搬到我结婚对象那边住。” 谢纾突然开口,“你今天早上和他领的证?” 裴韶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那我可能先要恭喜你一下了。” “?” “以后你们两个每次过结婚纪念日都是愚人节——” 裴韶提前一步打断了她剩下的的话,“滚。” 准确预判到裴韶接下来动作的谢纾匆忙道,“别挂别挂——” 谢纾砸了咂嘴,“说起来结婚这件事,我高中男神好像最近也结婚了。” 裴韶停顿了两秒才从记忆里把谢纾高中的男神从记忆里找出来。 周述,在她就学期间蝉联三年临城一中第一名。 最后在高考的时候发挥失利,本来是稳稳的省状元,最后却只擦着线过了全国第二霜大的金融系。 裴韶能记得这些完全是因为谢纾当时整天在她耳边叨叨,一天能把这点事破说二十遍。 然后毕业后在见识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之后谢纾迅速移情别恋,把这个高中男神抛之脑后。 从那之后她倒是再也没听过这个人。忽然被这么一提起还突然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她天性对于这种自律型人格的人没什么兴趣,对于这个事只是随意应付了两句。 谢纾感慨完男神英年早婚,忽然问道,“对了,你结婚对象叫什么?用不用我找人帮你算一下,看你们两个合不合。” 裴韶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弄得有点懵。她思索了一下,才拧着眉回道,“早上太匆忙了,没注意。” “……”谢纾安静了一下,“那结婚证在你手里?” “没。”挂了电话,裴韶勉强打起精神,从衣柜里随便找了身衣服套上。 一只手刚把裤子拽着提上来,门铃声穿过客厅传到卧室。 裴韶匆忙踩着拖鞋去开门。 男人低着眉眼,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身形修长,站在门口。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的时候抬眼看过来,脸上的线条轮廓分明。 裴韶顿了顿,然后把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 挺好看的。 裴韶往后挪了一小步,“可以先进来坐一会,我马上就收拾好。” 男人没客气,修长的腿稍微弯曲了一下迈过门槛,又在进门后顿住停在原地。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哥带兵出征 他本来以为三人跟他道了歉后能安稳一段时日,却没想到如此冥顽不灵。 这才过了几天,竟然又变得如此顽劣。 太傅心里说不出来的失望。 他膝下只有一子,且身体病弱,曾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因此一直在外头的道观里养着,因此对于别人家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心里一直很喜欢。 也因为如此,皇上当初一说让他来国子监教书,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看到太傅拂袖而去的身影,几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喻乔,她面色尴尬的理了理衣袖,停住了脚步,不再满屋子追着程锦桁跑了。 不多时就上课了,几人都不约而同的老实了不少。 就连一直以来最为闹腾的程锦桁和程祈安都少有的没再闹腾。 裴韶对这些四书五经什么的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望着讲台上的夫子愣神,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喻乔的位置在她身后,见状,喻乔急忙戳了戳裴韶,语气凶巴巴的:“好好听课!不许开小差!” 裴韶又打了个哈欠。 虽然学堂里的同窗并不知道裴韶的身份,但几位夫子都是提前通知过的,因此对裴韶很是宽容。 见她上课犯困发呆也只是隐晦的提醒了一下,并不敢过多苛责。 直到熬到了下课时间,裴韶才跟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她伸了个懒腰,连书包都来不及背就跑了出去。 国子监选址设置在了皇宫内,因此几个孩子并没有马车接送,下学了之后需要自己步行回去。 而其他的孩子可以选择在学堂的小厨房就餐,也可以选择中午回家吃。 不过大部分都是选择回家。 中午留下了很长的用膳时间,在学堂留着的话还要完成夫子一篇额外的课业,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贪玩,没人愿意比别人多学课业。 裴韶去了程氏的院子里,路过屋檐下头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一只羽毛鲜艳的鹦鹉被关在了笼子里,而笼子被挂在了屋檐下头。 裴韶围着笼子转了两圈,这才反应过来。 这事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完全抛之脑后了的大王。 见到许久未见的小主人,大王情绪也亢奋得很,伸出翅膀拍打了几下,可因着笼子狭小的缘故,它并未飞起来,而是拍的笼子只乱晃。 许多时日未见,大王看上去样子倒是改变了不少。 看上去甚至都不太像一只鹦鹉了。 漂亮的尾羽愈发长了,垂在身后,随着它的活动间流转着七彩的光辉,头顶上的羽冠也变的更加鲜艳了,整只鸟的体型看上去也变大了不少。 比原来足足大了一圈。 看着有些陌生的大王,裴韶有些目瞪口呆。 见她不理自己大王更加焦躁,又扑腾了两下翅膀,笼子晃的更加剧烈。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声音还是熟悉的样子,裴韶踮起脚,想把笼子拿下来,但她实在太小,长的也太矮了。 怎么都碰不到。 大王在笼子内看的着急,不停的扑腾着。 裴韶看的心惊,直怕它从上边掉下来,刚想转身去找宫女太监的过来帮忙,就听见身后咚的一声。 裴韶回头一看,就看到笼子已经掉到了地上,门被摔开了,大王看上去头晕眼花的,软趴趴的躺在地上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裴韶吓了一跳,急忙把大王从地上抱起来。 抱到怀里之后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比起之前来说,大王是真的胖了不少。 她怕大王是摔出了什么毛病,抱着鸟就往程氏住的宫里跑。 “娘亲!”裴韶献宝似的把大王举起来,语气又有些担忧:“大王没事?” 程氏把鸟接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语气有些稀奇道:“几日不见居然又大了一圈儿。应该没事,是不是饿了?我没交代清楚,宫女可能今儿个还没添粮。” 屋内没有鹦鹉粮,但正好要准备用午膳了,程氏盛出来一小碟子珍珠米,放在了大王面前。 大王几乎是急切的咽了口口水,然后迅速挣脱出来,站在桌子上,一口一个米粒的吃着。 那一小块米饭几乎是瞬间下了肚。 程氏又给它添了两次,直到大王吃不下了之后她才撤掉。 大王这才看着精神了点,站在裴韶肩膀上,一身漂亮的羽毛更加鲜艳,看上去威风凛凛的。 裴韶爱不释手,不停的撸着大王背上的毛。 直到用完膳之后,程氏才把裴韶叫到了自己跟前。 “韶韶。”程氏有些纠结,看着女儿的目光也小心翼翼的。 “你喜欢在这儿呆着吗?” 见程氏突然这么问,裴韶也愣了愣。 她年纪虽然小,但比起同龄的孩子来说早慧的很,程氏说这话她几乎是一想就明白了意思,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只要能跟娘和哥哥舅舅在一起,韶韶都喜欢!” “大哥和二哥呢?” 说起来倒是许久不见裴天青和裴景朔了,突然想起来裴韶还挺想念两人的。 “你二哥自从上次之后就未归家,不过后来陆续寄了几封家书来,他跟你二舅舅现在在各个国家游历,想必用不了多久技能回来了。 北阙内政并不安稳,你大哥在你醒的前一天就接了旨意带兵出征了,想班师回朝,只怕是难。” 程氏并没隐瞒,而是直接交代了个清楚。 提到两个儿子她心里也是担忧的很。 天青先前在南阮时一路坐到了镇国大将军的位置,带兵打仗可谓是手到擒来。 而后来知道了自己是北阙世子,最初知道的时候他受了好大的打击,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多年的努力是给仇人卖命了。 直到最近才缓过来。 而北阙边境又突然被邻国骚扰,裴天青这才自告奋勇,带兵出征。 说到如今北阙的局面也并不怎么好。 看着在自己面前乖乖巧巧的裴韶,程氏叹了口气,捏着帕子的指尖愈发用力,长长的指甲恨不得直接嵌进肉里。 心中更是无端的浮现上一丝恐慌来。 “娘?”看着程氏异常的状态,裴韶有些担忧的拽了拽她的袖子,关心道:“娘怎么了?” 程氏强撑着摇了摇头。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陈年旧事 虽然她嘴上说着没事,但裴韶还是一眼看了出来,程氏状态不太对劲。 但直接问肯定问不出来什么结果。 裴韶找了借口出去,正好程氏这会也想自己待一会。 都没问她去干什么就同意了,只匆匆交代她带着白枝一起。 裴韶抱着大王在宫内转悠了好几圈,四处打听了好多处才拼凑出来事情大概。 程氏大概现在还为外祖父母和几个舅舅忧心。 若是跟之前一般是个普通富商也好,可现在身份突然有了那么大的转变,她到底还是有些消化的不太好。 而他们平日里的日子也并没表面上那样光鲜亮丽。 自从南阮离开之后,南阮时不时的就派兵骚扰一下边境。 之前北阙的皇位一直都是在程老爷子的庶出兄弟手中,而一家之所以之前是在南阮遥州隐姓埋名,也是因为如此。 先皇过世时,曾留下了一封密旨,交代传位给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程老爷子。 先皇共有三子,大皇子英年早逝,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三皇子是庶出,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各处也都平庸。 因此皇位本来板上钉钉就是二皇子的,可就在皇帝病逝的那天夜里,三皇子与当时的国舅萧将军勾结,率兵逼宫。 二皇子被迫死遁,连带着那封密旨也未见天日。 三皇子装的情真意切,把自己塑造的好不无辜,当着众多老臣的面说以后若是二皇子回来了,他一定把皇位重新交到二皇子手中。 虽然当时许多大臣不满,可先帝子嗣稀薄,除了三皇子竟没了别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三皇子就这样接了玉玺继了位。 说着等二皇子回来了,可谁不清楚?二皇子永远都回不来了。 三皇子称帝后,前几年还说是代为监国,后来越来越嚣张,他不懂练兵,也不懂治国,只知道贪图享乐,天天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靠着先帝留下来的家底苦苦支撑。 北阙虽然依旧是第一强国,可内里却已经成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也幸好这么多年来周围国家都忌惮着那么多年的第一强国的名头不敢冒犯,不然北阙早就被周围国家瓜分殆尽了。 可就在三年前,当年对外声称死了的二皇子却带着玉玺和当年的密旨重新出现。 三皇子这才知道,他拿着洋洋得意了这么多年的玉玺,居然是个假货。 二皇子是在早朝时带着妻子归来的,当着众多大臣的面,有想起自己多年前保证的话,虽然心里不甘至极,但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把二皇子迎上了帝位。 二皇子消失了许多年贸然回归,大臣们虽不满三皇子酒池肉林,可那么多年过去,对这位二皇子也是怀疑的很。 再加上当时三皇子在朝中已经有了自己的亲信,明里暗里的没少给二皇子添麻烦,二皇子整日里忙的练兵治国改革,还要借机铲除三皇子党羽,忙的不可开交。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后来那么久才去南阮寻程氏的缘故。 北阙并不安稳,甚至来说是一个龙潭虎穴,当年裴昊廷求娶程氏时说的情真意切,程老爷子和老夫人都以为他会善待程氏。 因此也并未派人去找,也怕是三皇子顺藤摸瓜知道了程氏的存在,再做什么狗急跳墙的事。 二皇子改革之法颇有成效,北阙也一日比一日强了起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二皇子遇刺了,生死未卜。 三皇子洋洋得意的重新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夺回高位,但表面上依旧是装的手足情深,说是代理监国。 程老夫人没办法,就带着老爷子和几个儿子一路到了南阮。 既是想避一避风头,也是想去看看女儿现在过的到底怎么样。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而裴韶的几个舅舅,也就是程老爷子,二皇子的子嗣,暗里早就下了一盘大棋,程老爷子醒了之后就开始预备着收网。 直到这次回来,才把三皇子连带着他的党羽一并铲除,通通下了大牢。 可即便如此,北阙依旧是只剩了个空壳,岌岌可危。 因着内乱的缘故,南阮连带着西方西蜀和东方的东越都对北阙这一块肥肉虎视眈眈,就等着有朝一日这个庞然大物倒下了自己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屡屡派兵骚扰边境,尤其是最近愈发放肆了。 程老爷子,也就是二皇子,如今的皇帝整日里忙的焦头烂额,老夫人,也就是皇后也忙着收拾三皇子后宫三千佳丽留下来的烂摊子。 而大概是当年先帝因为子嗣稀薄才延伸出来的那么一堆事给几个老臣留下了心理阴影。 虽然皇帝孙子孙女都能打酱油了,也依旧以后宫空虚为由被逼着选秀。 皇帝坚决不肯,因此几个老臣每日里便变着花样的找事,皇帝这几日也愈发忙了。 听他身边的太监说,一日只睡一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都在批奏折处理政事。 裴韶这才明白程氏最近为什么这么奇怪,她抿了抿唇,一直到下午上了学堂心里都在想着这回事。 还有一些不清楚细节的地方则是悄悄跟程锦桁和程祈安两人打听了一下。 两人平日里不如程锦榕心细,大大咧咧的,若是问程锦榕的话,他肯定能察觉出来什么,但是问这两人就不一样了。 裴韶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两人糊弄了过去,言之不尽知无不言的,裴韶这才把当年的事拼凑完整。 而直到现在,三皇子及其党羽都被关在了大牢里迟迟不发落,也是当今皇帝顾忌着落下手足相残的骂名。 还有朝上几个老顽固的拼命阻拦。 程氏连着好几日都没什么兴致的样子,裴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想哄程氏开心点,可她到底人微言轻,实在是做不了什么。 直到又接到了裴景朔的一封家书,程氏才开心了些。 一看完程氏就把书信递到了裴韶手里,眼里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这才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裴韶还没认识多少字,怕是看不懂。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又见老头 程氏的腿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把裴韶从地上抱起来,揽到自己怀里,然后展开书信,一边念着,一边教裴韶识字。 [母亲安好: 距儿子离家已有两月有余,远家千里,知母亲忧,以书呈安之。 ……兹定于二月初五返乡。] 前边的和后边的裴韶都听不太懂,但是她敏感的捕捉到了返乡两字。 “二哥要回来了?” 裴韶抬头看向程氏,目光中盛满了惊喜。 程氏情绪很少外露,但这会却控制不住的喜上眉梢,喜滋滋的点了点头。 “是啊。”她透过窗棂瞧向窗外,目光却有些怅然若失。 “出去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 窗外的腊梅开的正好,一缕梅花的幽香顺着窗户没关严的缝隙飘到屋内,闻到隐隐的梅花香气,程氏这才高兴了点。 大概是受了程氏的情绪影响,裴韶就连下午去国子监上课时都没那么抵触了。 她一坐下,喻乔便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 “裴韶?”喻乔敲了敲桌子,往后瞥了一眼程锦桁,眼睛里露出羡慕的神色来,眯着眼睛小声问道:“后天休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猎兽?” “猎兽?”裴韶没听过,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现在不是才二月么,怎么这就要猎兽了?” 她知道有春猎秋猎,但那都是皇室组织的,时间也没有那么早。 “你不知道猎兽?”见她这个反应,喻乔有些怔愣,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耐着性子给她解释。 “不是皇室组织的春猎,是他们几个办的,我们从往年就有这个传统。” 喻乔指了指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小少年,裴韶看着有些眼熟。 国子监总共就那么几个人,这些人里有大部分都是那天喻乔跟她介绍过的,只有一两个陌生面孔。 “猎物是饿了许多天的,京中好多贵公子哥都会来参加,奖品也丰厚得很。”喻乔又补了一句:“你放心,很安全的,没什么攻击力高的野兽,基本都是狍子鹿啊什么的。” 说罢,喻乔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她:“怎么样,你要不要去?可好玩了。” “行。”裴韶几乎是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下来。 她现在对北阙的一切一无所知,能有这个机会让她了解一下喻乔这个圈子里的人,她求之不得。 喻乔立刻喜笑颜开,然后又磨蹭着朝着裴韶凑近了点,语气有些别扭。 “那……你能不能带着你哥一起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怕裴韶有什么心理压力,喻乔又急急忙忙补充道:“你帮我问一下就可以,就算他不来也没事的,你一定要来,我是真心实意邀请你的!” 裴韶愣了一瞬,想到喻乔看程锦桁时钦佩仰慕的眼神,才反应了过来。 喻乔这是拿她当借口追星呢。 不过裴韶对此也并不介意,左右也不过是多问一句的事。 并且她也能看得出来,三个小哥哥这几日在家里憋的难受得很,这会终于有了机会能出去放风,几人说不定有多高兴呢。 得到了裴韶肯定的答案,喻乔喜笑颜开,高兴几乎是直接摆到了脸上,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喜滋滋的。 裴韶借着休息的时间跟程锦桁三人也说了。 听到是春猎,三人均是眼睛一亮。 男子对于狩猎的热爱是从骨子里偷出来的,虽然三人年纪不大,但听到狩猎都是跃跃欲试。 裴韶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喻乔说了,就算不去也没关系,可她都答应下来了,要是没喊到的话,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 裴韶记挂着要把这件事回去跟程氏说一下,下午上课的时候都一心二用心不在蔫的,幸好她脑子还算灵活,课程暂时还算能跟上,学的也并不吃力。 心里装着事,裴韶一下了学便背着书包往程氏住的宫殿里匆匆忙忙的跑,就连紧接着出来的程锦桁三人都没追上。 但她却在宫殿门口看到了一个奇怪又熟悉的人。 面前胡子拉碴,看上去邋里邋遢的老头,不正是当初在天牢遇见,后来又给了她玉葫芦的老头吗—— 裴韶几乎是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玉葫芦。 她之前的一切奇怪经历好像也是因为这个玉葫芦而起的,这老头就算不知道,也脱不了干系。 “又见面了。”老头捋了两把自己的胡子,高深莫测道。 若是他身上干净整洁也能说的上算是仙风道骨,可他这会邋里邋遢的,别说仙风道骨了,看上去简直像是个犯了病是叫花子。 “你这是怎么了?”裴韶沉默着把他上下打量了几圈,这才斟酌着问道。 老头慌乱的咳嗽了几声,有些尴尬的抬手想要捂着自己衣服上破的洞,但他衣服实在是太破了,捂得住一个别的可捂不上。 裴韶把绑着玉葫芦的手腕抬起来晃了晃,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老头消失的实在是太快了,她根本找不到机会问什么东西,这会可不能再让他跑了。 老头讪讪一笑,声音有些心虚:“我怎么知道……” 但很快他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理直气壮了起来:“这可是当初你自己交给我让我给你的,现在你又来找我的麻烦算是怎么回事……” 裴韶几乎要被气笑了。 她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玉葫芦,怒极反笑道:“什么叫我给你的?我之前根本就没见过你——” 听到这话老头也懵了,他挠了挠头,讪讪说:“那就是之前的你……反正就是你!” 他理直气壮的反驳,但确抓住这个说法咬紧了不放,就连裴韶也没办法奈何的了他。 只能有些心累的一挥手。 立刻就有懂事的小丫鬟上前,要把老头扶下去洗洗身上。 明明之前见面的那次还不是这样的,可这才多久不见,就全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不洗的话实在是见不了人。 而且玉葫芦带来的那些奇遇依旧藏在裴韶心里,虽然老头否认的很快,但她总感觉老头是知道点什么,不然不可能反应这么大。 裴韶挥了挥手,手指间隐约可见一缕绿光。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是你的前世 老头刚被带下去,裴韶坐在树下的秋千上边晃边等,不一会几个哥哥就追过来了。 “韶韶?”见到她坐在院子里,程锦榕吓了一跳,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把裴韶从秋千上抱下来,皱着眉头道:“这么冷的天,在外头呆着干什么?怎么还不进屋?” 裴韶说不过他,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最后还是乖乖跟着程锦榕进了屋。 三人因为春猎的事亢奋不已,围在一旁激烈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而裴韶在一旁实在是坐不住,又溜了出去。 丫鬟已经把老头洗好,然后带到别的屋子里安置下来了,这会正等着她。 虽然刚才看上去像个乞丐,可整理好之后看上去倒是仙风道骨人模狗样的。 裴韶抬起手腕朝他晃了晃,又咧嘴笑了笑。 老头哆嗦了一下,最后还是垂死挣扎到:“……你能不能让她们先出去?这事只能跟你直接说。” 老头指着几个小宫女,这次裴韶没纠结,直接让几人出去了。 直到屋内只剩了两人,老头才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 “你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上来第一句话就把裴韶问懵了。 见裴韶有些茫然的表情,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挠了挠头,又转头看向裴韶:“你没觉醒?那怎么知道这葫芦不对劲的?” 裴韶这才反应过来。 只不过现在受身体局限性太大,她实在记不清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那竟然是自己的记忆吗? 知道了之后,再看到那些人和事,裴韶就没办法抱着心平气和的态度那样坦然应对了。 老头小心的看着她的脸色,也没多问,见她差不多缓过来之后这才继续往下说。 “那是你前几世的记忆,等到了后面,你会一点一点的重新都记起来,直到你的实力恢复……” 说到这儿,老头急忙止住了话茬。 裴韶敏锐的察觉到他话里的不对劲。 “什么叫我的实力恢复?” 裴韶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老头表情讪讪的,任裴韶怎么追问,却怎么都不肯再往下多说了。 “现在我说了你也不知道,等以后你自己回明白的……”他搪塞道。 但裴韶却不甘心只知道这些,看着老头的目光也带上些审视。 “行了,行了,你想知道的我可都跟你说了。”老头急忙站起来甩了甩袖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转身就要走。 被裴韶眼疾手快的拽住衣角拦住了。 老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转过头来气的吹胡子瞪眼。 “哎!我说你这女娃娃!你问得我可都告诉你了,怎么还能出尔反尔呢。” “都告诉我了?”裴韶皮笑肉不笑,着重强调了都这个字。 老头见状,果然偃旗息鼓,认命一般的重新坐下。 “既然你执意要问,那我就告诉你了。”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喝了几口水,然后在裴韶期待的目光中把一切都娓娓道来。 “玉葫芦是上一世,还是上上世的你交给我的?记不清了,反正是你自己要我给你的,诺,我这就给你送来了。 至于里面你放了什么东西,我也实在不清楚,我就是一个跑腿的……” 裴韶一边听着,一边仔细观察老头的表情,看他的样子果然不像是在说谎话,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的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不知道你最开始是因为什么事沉睡,或者是死了的,反正现在这应该是你的不知道多少世,既然问了,那你可能就是有了之前的记忆,只不过到底具体是哪一世,我还真不知道……” 老头说着说着,小心的缩了缩脖子,见裴韶脸色还算正常,这才说下去:“反正到了后来你会慢慢知道你之前的记忆,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真的只是个送信的……” 说完这些,老头哭丧着一张脸看她。 “你别折腾我了,我真的就是个送信的,你说的那些我真的不知道……” 见老头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作假,裴韶沉吟了一会,这才放下心来,让人把老头送走。 临走之前他千恩万谢,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她,表情有些复杂。 “这次分别之后,以后应该是真的没机会再见了,保重。”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裴韶一个人坐在屋里消化着老头跟她说的那些事。 原来那些她以为是梦的事,竟然是曾经在她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吗。 说起这些来裴韶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只不过有穿书在前,对于这些裴韶接受能力还算是良好,自己消化了一会就差不多想明白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就是了。 想通了之后,裴韶只感觉自己豁然开朗,瞬间心胸都跟方才不太一样了。 比刚才宽广了不少。 甚至因为对真相的渴望,她开始有些期待再过去了。 春猎很快就到了,正好是休沐的日子,喻乔早早就跟她说好了,一大早就趴在马车里等在宫门前。 直到等的昏昏欲睡,看到熟悉的马车之后喻乔才亢奋起来。 “韶韶。”她悄悄扯了扯裴韶的袖子,跟裴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剑拔弩张毫不相同,甚至喻乔语气里都带上了些讨好。 “你哥哥来了吗?” 看到裴韶坐的马车里只有她自己的时候,当时的一瞬间,喻乔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失望。 对上喻乔亮晶晶有些期待的眼神,裴韶捂嘴一笑,伸手朝着后面紧跟着她的马车指过去:“喏,在哪儿呢。” 听到心心想念的程锦桁就在那辆马车上,喻乔连跟裴韶说话都没兴趣了,趴在车窗上紧紧的盯着后面那一辆马车,生怕错过了程锦桁下车的一瞬间。 在场的没什么年纪大的,最大的一个看上去也就十岁的样子,因此春猎场所的猎物投放多为野鸡兔子类似,就连狍子鹿什么的都没放多少。 全供各位少爷小姐们图个乐子,抓个野鸡兔子的给自己打打牙祭。 马场牵来的也都是矮马或小马驹,见到这些营养不良似的小马驹的一瞬间,一个公子哥儿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陈国舅 “就这点东西,瞧不起谁呢。” 公子哥冷哼一声,看向马夫牵来的马,有些嫌弃:“要比我们就来场大的,弄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干什么?这是瞧不起谁呢?” 周围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说话。 喻乔急忙出头打圆场。 “陈公子是不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 这次春猎主要就是喻乔和她的几个朋友一起张罗的,她也是最关心春猎能不能顺利进行的。 姓陈的公子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荒唐!什么东西,就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也敢叫春猎!” 姓陈的公子哥家里的来头大概是不小,皱着眉头从猎场到猎物,再到马匹和在场诸位一一指指点点,可纵使他如此挑剔,在场都没一个人敢说什么。 见他这么自己的场子,喻乔脸色沉了沉,有些不太好看。 但她还是压抑着心中的火气,跟公子哥好言好语的劝。 “陈小公子,这次春猎就是大家一起玩的,不是为了猎什么猎物,大家只要能玩的开心就好……” 陈公子呵呵两声,把喻乔用力一推,神色倨傲。 “你什么身份?也配这么跟我说话?” 喻乔出身并不低,甚至还能算得上是个皇亲国戚,听他这么说,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不知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喻乔强压下自己心里的火气,好脾气的问道。 “我什么意思?呵呵。”陈公子不屑道:“就你们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我看谁能看得上,别说你了,就连皇子公主来了,见到我也得毕恭毕敬的问一声好!” 他说着,一边挑衅的看上程锦桁三人。 眼中是赤裸裸的挑衅。 听他这么说,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想找他们的茬,喻乔这是给他们背了黑锅了。 见他一副小人得志得意洋洋的模样,裴韶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向前一步就要出声反驳,被程锦榕拉住了。 一旁的程锦桁急忙把跌倒在地上的喻乔扶了起来。 “你没事?” 喻乔没想到自己能因祸得福,得到了跟偶像相处的机会,脸立刻爆红,摇了摇头,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没事。” 她脸红彤彤的简直想是个猴屁股,含羞带怯的看向程锦桁,眼中饱含关心。 程锦桁咳嗽一声,侧过了头,假装没看到,但耳根却非常不争气的红了。 见没人搭理自己,陈公子面色越来越阴沉。 直到程锦榕出声。 “不知这位公子是什么身份?能让皇子公主见了你也要问一声好?” “我可是陈国舅家的小儿子。”陈公子得意洋洋道。 说到陈国舅,在场几位这才恍然大悟。 此国舅非彼国舅,并不是如今皇后娘娘的母家,而是从前三皇子在位时的陈皇后的母家。 三皇子虽被下了大狱,可陈皇后可是好端端的。 当今圣上后宫空悬,因此陈皇后现在也还在后宫住着。 而陈国舅为表衷心,第一个向新帝投诚,也因此很受新帝重视。 这些时日陈家在朝中更是如日中天,陈国舅更是嚣张的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喻乔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她并不敢招惹陈公子,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程锦榕三人。 期盼着三人能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果然不负她期盼,听到陈公子的自我介绍,程锦榕第一个噗嗤笑出了声。 “我还以为是什么皇亲国戚呢,原来是陈国舅家的子辈,失敬失敬。” 虽然嘴上说着失敬,可他手上的态度别提有多敷衍了。 这是生平第一次敢有人如此轻视自己,陈公子简直要气炸了。 之前他姐姐是皇后,在京中横着走也没人敢管他。 后来新帝登基,他爹又第一个投诚,很受新帝重视。 陈家仗着受皇帝信赖,平日里行事作风更加嚣张。 这会还是第一个听到了他的身份还不颤抖着跪地求饶的人。 “我说现在是什么人也敢站在我面前了?!把他们赶出去!”陈公子勃然大怒。 程锦榕但笑不语。 陈公子更加生气了,他随手捞起来手旁的杯盏,顾不得里面还是滚烫的热水,就气急败坏的朝着程锦榕丢过去。 然而杯子还没离手,杯盏里头的烫茶就尽数撒了出来,滚烫的水浇了他一脸。 “啊——”陈公子惨叫一声,立刻把手里的杯子丢出去,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脸,满脸惊恐。 见到陈公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滑稽一幕,在场诸人都觉得好笑。 大胆的甚至已经直接笑出了声。 陈公子脸这下彻底黑了。 “滚!你们这群刁民!都给我滚!滚啊!!” 他气急败坏又声嘶力竭,但大概是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脸上烫伤的地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立刻蹲到了地上,捂着脸满脸痛苦。 只觉得火辣辣的疼,恨不得现在就躺到地上打滚。 虽然喻乔也看他不顺眼,但陈公子最近身价的确是水涨船高,挖苦几句也就算了,她还真不敢害的陈公子受了伤。 早在陈公子把滚烫的茶水浇到了自己脸上的时候就匆忙去喊了太医来。 两个太医把疼的满地打滚的陈公子按住,然后仔细检查他脸上的烫伤。 水虽然滚烫,但到底是放了一会了,他脸上并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但依旧是烫的满脸通红,看上去可怖得很。 直到太医敷上了药膏,陈公子才觉得舒服了点。 伤口上不再是火辣辣的疼,而是凉爽了不少。 “你等着!竟敢戏耍本公子!看本公子一会不扒了你的皮!” 他咬牙切齿,这会是真的发了狠。 虽然受了伤,但陈公子依旧不肯离开狩猎场,喻乔没办法,把他安排在了看台上。 更是求爷爷告奶奶的,生怕这小祖宗真的在她这里出了什么事。 陈公子等着看程锦榕笑话,从看台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吃着瓜子花生,看上去好不惬意。 看着不像是来春猎的,更像是郊游吃饭的。 而因为陈公子一直在一旁看着,目光还极具存在感的缘故,大家一直到牵了各自的马都兴趣缺缺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赌注 既怕惹了向来阴晴不定的陈公子不高兴,又怕自己进了陈公子的眼。 筹备了许多天的春猎现在这么潦草敷衍,喻乔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别提有多着急了,频频朝陈公子看去。 心里更是期盼着对方能快点走,放过她。 然而喻乔今日注定是没办法得偿所愿了。 陈公子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脸大概也是不疼了,站在看台上开始指点江山。 弄的大家都怨声载道,但碍于陈国舅的面子又不敢发作。 只能憋憋屈屈的跟喻乔告别。 原本热热闹闹的春猎这下人直接少了大半,剩下的几个人也都心不在蔫的。 眼看是无法挽回了,喻乔也没了别的心思。 陈公子却突然叫停。 “要不要打个赌?”他朗声道,声音却极其笃定,似乎并不怕别人不答应。 “赌什么?”程锦榕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想搓搓他的锐气,正好对方又自己送上了门,他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 陈公子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从看台上踱步而下。 “既然是春猎,那我们就赌这个猎字如何?看半个时辰里,谁猎到的猎物多,就是谁赢,如何?” 程锦榕想都没想的就点了点头。 程锦桁跟程祈安都不怎么在意,倒是裴韶有些担心。 她拉了拉程锦榕的袖子,被对方回以一个微笑安抚了下来。 “既然是赌,那当然要来点赌注了。” 见程锦榕答应了下来,陈公子恶劣一笑。 “玩就玩个大的,输的人脱了衣服围着京城爬一圈,嘴里大喊我错了,如何?” 见程锦榕立刻就要答应下来,就连喻乔心中都是一紧。 她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语气里更是满满的担忧。 “你许久不在京城,可能不知道这位陈公子,他是陈国舅的老来子,平日里得宠的很,之前一直养在外头,最近才回的京城,听说他骑射之术不仅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就连跟太学教导骑射之术的老师都是过上几遭。” 喻乔声音里满满都是焦急:“比试一下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个赌注实在没必要……” 见程锦榕迟迟不答应,喻乔站在他身旁焦躁的走来走去,陈公子脸上满满的势在必得和嚣张。 “怎么?知道错了的话,你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头,我考虑一下可以大发慈悲的原谅你……” 他语气里满满都是恶意。 程锦榕往前走了几步,没听喻乔是劝阻,揉了揉裴韶的脑袋,小声跟她说了一句放心后,看向陈公子。 “那就按陈公子说的来。” 陈公子本来以为程锦榕不会答应,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爽快,见状不禁有些狐疑。 他实在不放心,又暂时叫停。 喻乔简直要气炸了,实在没忍住指着他的鼻子骂。 “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 陈公子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着什么急?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不然我们就正好写一个保证书,以防一会有人耍赖……” 陈公子丝毫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输的可能。 在他眼里他已经是属于把这一次的胜利内定了。 程锦榕长的便不像是会骑射的样子,看上去文绉绉的,一看就是个书呆子。 而自己从小便开始学功夫,骑射之数更是手到擒来,仅仅六岁时就可以把当时他的老师按着打了。 这么多年来他爹给他找的骑射之术上的老师没有十个也有八九个了,可没一个能教他超过半年的。 不因为别的,教不到半年,他就已经能把老师压在地上打了,更何况是在他眼里跟弱鸡一样的程锦榕了。 程锦榕早就担心他的人品了,这会对方主动提出来要写保证书,他自然乐见其成。 于是两人均是信誓旦旦的写下了保证书。 马夫牵过来两匹马,一匹高大威猛鬃毛柔顺,神采奕奕,一看便是经常打理的好马,另一匹则是看上去就像个没满月的小马驹,身子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没什么力量。 马夫语气有些迟疑。 “各位贵人们,咱们这儿的成年马匹只有这一匹了,别的都是些矮马和马驹……” 马夫话音刚落,陈公子立刻上手抢来了唯一一匹成年马的缰绳。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选这个了。” 陈公子翻身上马,语气里还是十足的挑衅。 “你可想好了到时候怎么爬着跟我道歉!”他说完,一甩马鞭,骑着马飞速的跑向了山林。 见陈公子这么不厚道,喻乔简直着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要不您先等等,我给您重新找一匹马过来……”她着急的手忙脚乱,程锦榕拦住了她。 “无碍,什么马都一样。”程锦榕说完,也是利落的上马,跟上了陈公子的脚步。 徒留几人在原地伸着脖子张望,活活像是一块望夫石。 直到看不到程锦榕的衣角之后,裴韶才有些担忧的拽了拽程锦桁的袖子。 “这可怎么办,大哥哥他根本就不会骑射……” 裴韶一边说着一边着急的团团转。 “你且看着。” 程祈安低笑了两声,按着她的肩膀到看台上坐下,同时还不忘了给裴韶打一针预防针。 “大哥可是比你想象中的厉害,你就等着,一会大哥准能打的那姓徐的落花流水。” 两人去了密林,在这儿根本看不清,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虽然程祈安说的笃定,可裴韶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担心。 生怕大哥哥一不小心就输给那姓陈的自大鬼了。 喻乔也是一样,虽然坐如针毡,但除了乖乖等着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直到过了好久,几人都有些昏昏欲睡时,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才传了过来。 几人立刻清醒起来,尤其是裴韶,几乎是直接跳了起来。 随着马蹄声一起的还有陈公子得意洋洋的声音。 “怎么样?我就说了你输定了!快些给本公子跪下磕头请罪——” 他话还没说完,程锦榕就跟在他身后出来,同样勒了马。 看着程锦榕带回来的乱七八糟那一大堆猎物,陈公子脸色蓦然变得苍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道,但很快又抬手抓住程锦榕的衣领,咬牙切齿。 第一百七十九 突发变故 “作弊!你一定是作弊了!不然就凭你怎么可能能赢的了本公子?!” 陈公子双目赤红,他揪着程锦榕的衣领,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放开。”程锦榕看着他,皱眉有些不悦道。 对上程锦榕的目光,陈公子讪讪的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 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你什么身份?也敢命令本公子?” 前半段气势还很足,后半段对上了程锦榕沉沉的目光,他的自信有些泄了气。 “你不可能能赢得了本公子!”看着地上那一堆猎物,陈公子肯定道。 “本公子的骑射是由名师教导出来的,你这种自小在山野中生活的莽夫,怎么可能能比的过本公子?你一定是作弊了!” 二皇子登基的时候几个孩子已经三四岁了,距今也不过三四年。 陈公子这是明晃晃的把他们的脸丢到脚底下踩。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程锦榕这下也没忍住,他盯着陈公子的目光愈发不善了。 陈公子被他看的打了个哆嗦,但还是强撑着面子坚持程锦榕是作弊了。 他这般笃定,弄的喻乔左右为难。 其他人更是不敢说什么,生怕惹了这个小疯子被刁难。 “既然你觉得我是作弊,那我们就再比一场。” 程锦榕毫不在意道。 毕竟赌注玩的也挺大,能当众打这位陈公子的脸,他当然乐意如此。 “等着。”陈公子目光一转,看向了旁边的裴韶。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便再加上一个赌注。” 程锦榕眉心狠狠一跳,急忙追问:“什么?” “这就是昭宁公主?听闻皇孙对公主疼爱有加……”陈公子撇嘴一笑,目光转向一旁的裴韶。 别人虽然不知道昭宁公主长什么样,可他可不是一般人。 陈国舅的话在朝堂上举足轻重,他是陈国舅的老来子,平日里在府上就极受宠爱,更别提他的亲姐姐还留在后宫,现在虽然尴尬,但名头上还是皇后。 对宫内的事,他自然是了如指掌。 对那位刚回来的长公主和这位昭宁公主也是略知一二。 “既然皇孙如此自信,那赌注便加上这昭宁公主如何……” 陈公子话还没说完,程锦榕脸色已经冷的快要结冰。 他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腿朝着陈公子一踹,陈公子呻吟一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神色痛苦。 “敢招惹我妹妹?我看你是活腻了。” 程锦榕面色冰冷,冷冷的盯着躺在地上的陈公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程锦桁和程祈安也是自发把裴韶护在了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陈公子。 索性陈公子并无大碍,很快就被随行的侍卫扶了起来他擦了一把嘴角,阴恻恻的盯着程锦桁。 “皇孙动什么气?既然皇孙不愿意把昭宁公主当赌注,那就把自己当赌注好了……若是我赢了,就要辛苦皇孙来我陈府上当两天的小厮了……” 陈公子说着,在心里差点笑出了声。 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输,就算方才是程锦榕险胜,那也一定是他作弊了。 不然他骑射之术可是名师亲自教导,到后来甚至能与他师父相媲美,程锦榕这个在乡野间生活了许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能胜过他? 更何况,他用的马匹还是全场最好的,那程锦榕的马匹,不过是一匹未成年的幼马而已。 他根本没有可以输的理由。 而程锦榕则是太想出口恶气了。 陈公子主动要追加赌注,他自然对此乐见其成。 只不过方才他用那种眼神盯着韶韶实在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这会更是恨不得把这个所谓陈公子碎尸万段。 “好,那就一言为定。”他利落的翻身上马,陈公子也紧跟其后。 “怎么比?”程锦榕侧头问道。 陈公子冷哼一声,朝着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就拿了两个苹果过来。 “很简单。”陈公子对着场内竖着的靶子处扬了扬下巴。 “让人顶着苹果站在靶心处,我们在马上射箭,谁能射到苹果,就算谁赢,如何?” “这也太危险了。”程锦榕对此并不赞同。 “皇孙这是退缩了?”陈公子信誓旦旦:“本公子不可能射到人,既然皇孙没信心的话,那就跪地朝我磕几个响头,我便不追究今日皇孙作弊的事了,如何?” 程锦榕简直要被他这一番强盗逻辑气笑了。 可陈公子打定了主意不肯换别的比试方法,程锦榕也没办法,只能依了他。 反正顶着苹果的人也是他陈府的侍卫。 见程锦榕妥协,陈公子立刻朝着身后的侍卫点头。 侍卫咽了口唾沫,往靶子处走的时候双腿都在发颤,苍白着一张脸毫无血色。 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直到在靶心处站定,他才颤抖着手指把红彤彤的苹果放在了自己头顶上,然后紧紧闭上了双眼。 一张脸依旧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本公子赢定了!”陈公子率先一扬马鞭,马儿立刻飞奔出去。 他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腹,手上则是毫不含糊的挽弓搭箭,瞄准了侍卫头顶上的苹果。 “嗖——” 一箭射出,最后箭刃堪堪擦着苹果飞过,陈公子表情有些遗憾,经过这一出,侍卫则是腿更抖了。 程锦榕紧紧的跟在陈公子身后。 一箭落空,陈公子并不着急,继续挽弓搭箭,努力的瞄准侍卫头顶上的苹果。 侍卫身上并没有做什么防护措施,一旦箭矢射歪射到侍卫身上,那基本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了。 因此,程锦榕动作很是小心,但陈公子很明显就没这个顾虑了。 就在他瞄准苹果时,马儿不知是踩到了石块还是怎么,踉跄了一下,他一下没拉紧弓,箭矢立刻飞了出去。 看着这一箭飞来,侍卫来不及反应,只能满脸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眼看着就要朝着侍卫的面门而去,情况危急,就连站在看台上等着的裴韶和程锦桁依旧程祈安,喻乔几人都急得团团转。 喻乔甚至已经想好这件事发生之后她怎么处理了。 就见程锦榕挽弓搭箭,把两道箭矢放在弓上,然后松手,两道箭矢同时飞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章 大获全胜 一只直直的与陈公子射出的箭相撞,从尾部插入,把陈公子的那支箭从中间劈开,两只箭矢同时失了力落到地上。 凌厉的破空之音响起,另一只箭矢精准的插入侍卫头顶上的苹果正中央。 看台上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喻乔直接瘫坐下去,深深的呼了几口气,这才感觉紧张被消化了下去。 看着骑射技术如神的大哥哥,再看看程锦桁和程祈安好不意外的面色,脸上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莫名其妙了。 ……她还以为大哥哥只知道读书来着。 谁知他读书这么好,又如此精通骑射? 裴韶表情无比复杂。 真是卧虎藏龙啊。 原本以为手握系统又穿书的她居然是这个家里面最平平无奇的那一个。 本来还在闭眼等死的侍卫感受到头顶上苹果被穿透流出的汁液,这才战战兢兢的伸出了手。 然后从头顶上拿下来一个正中插着箭矢的苹果。 他还以为这是陈公子射出的箭,顿时满脸惊喜的半跪到地上,声音兴奋而又高亢:“恭喜公子大获全胜!” 大概是太过兴奋,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陈公子黑如锅底的脸色。 还在一个劲的拱火。 “恭喜公子,得偿所愿!” 陈公子本来输的就心不甘情不愿的。 这侍卫如此没有眼色,第一次他咬牙忍下了,第二次则是忍无可忍,抬手一挥手中的马鞭,一鞭子甩到了侍卫身上。 侍卫被打懵了,他抬头愣愣的看着陈公子,但随即又反应过来,慌忙转身去看地上。 果然看到地上躺着三支……不,是两支箭。 一支完好无损,另一只则是被生生从中间劈开,裂成两半落在地上。 两人的箭矢上都有做的对应标记,这是谁射出的箭矢一眼就能看出来,无可辩驳。 而插过苹果的那一支箭矢上面做的是程锦榕的标记。 侍卫差点跌坐到地上。 想到那些赌注,陈公子面色极其难看。 跟吃了一坨屎下去一样,吐又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然而最开始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虽然在场的人走了大半,但还是有一部分留在这儿看戏的。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实在是丢不起失约的那个人。 只能硬着头皮把苦果咽下去。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想到自己作死定下的那些赌注,陈公子简直想一头撞死。 尤其是最后他嫌不够临时又加的那一条。 本来是为了羞辱程锦榕,这下好了,成了羞辱他自己了。 丢不起失约的人,陈公子更丢不起扒光了衣服围着京城爬的人。 他勉强对着程锦榕扯出来一个讨好的笑容,跟之前的嚣张跋扈截然不同,他几乎是低声下气道:“我愿赌服输,至于赌注问题,不如我们私下再议如何……” 陈公子还想着蒙混过关。 在他看来,就算程锦榕胜了,那也是他运气好。 若不是他的马突然踉跄了一下,他绝不会输。 因此他对于程锦榕的胜利并不怎么甘愿。 程锦榕挑了挑眉,也扯出一个笑来。 “陈公子开始之前信誓旦旦,现在莫不是输不起了?若是陈公子愿意跪地给我磕几个响头,我会考虑一下放过陈公子的。” 这下他被自己之前说出去的话结结实实的堵了回去。 陈公子一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磕头是不可能磕的,要是他磕了,程锦榕还不放过他怎么办? 但是脱光了围着京城爬又实在太过丢人。 他抬起头,求助的目光向着喻乔投了过去。 而喻乔心里也记恨着他呢,察觉到对方的目光立刻抬起头来,假装没看到。 陈公子气的牙痒痒,但实在是对此无可奈何。 “这样。”程锦榕非常大方点作出了退步:“我时间也紧的很,就不用陈公子脱光了围着京城爬一圈了,京城这么大,把陈公子膝盖磨破了我也心疼……” 听到前半句,陈公子脸上一喜。 喜色还没露出来,他就听到了程锦榕补充上的后半句。 “……毕竟陈公子还要去我府上给我当两天的小厮呢,膝盖坏了这活可做不成了。” 陈公子表情立刻又垮了下来。 “至于围着京城爬一圈这个呢……我做个退步。” 程锦榕大方道:“只需要陈公子脱光了围着猎场爬一圈了,这猎场可比京城小了不知道多少,如何?” 陈公子咬牙切齿。 他简直想当场撂挑子不干了,但抬头对上程锦榕似笑非笑的目光。 “陈公子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可是陈公子自己提出来的赌注,在场诸位都看着呢……” 看着周围围了一圈的人,陈公子表情挣扎。 陈国舅虽然宠他,可也没宠到那种程度。 虽然陈国舅并不把皇族放在眼里,可那是私底下的事,明面上还是得对对方毕恭毕敬的。 而陈家家规一向森严,此事若是被他祖父知道了,一定会押着他结结实实一丝不苟的完成当初的赌注的。 到时候可不就是丢这一会的人了,他简直能把自己的面子里子全都赔进去。 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陈公子在心里努力的安慰自己。 没关系,他们都不敢说出去的。 比起整个京城的人来说,这会已经不知道少了多少了…… 陈公子视死如归的一咬牙。 脱!爬! 等今天过去,他又是一条好汉。 程锦榕也下了马,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 裴韶等人也下了看台,她根本不怕陈公子,围在程锦榕身旁看热闹。 喻乔则是怕陈公子找她秋后算账,虽然心里痒痒,但还是躲了老远。 争取今天不让陈公子盯上她。 现在的气温还说不上暖和,刚把外袍脱下,陈公子就感受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但没办法,他也只能颤抖着手继续脱。 直到只剩下了一条亵裤,他才有些为难的止住手。 这下是真的不好意思往下脱了…… 看着周围的姑娘小姐,以及在一旁满眼兴趣双眼发亮就等着对方往下脱的裴韶,程锦榕真心怕妹妹长针眼,因此十分大方的一挥手。 “这个不用脱了。” 陈公子松了一口气,心里莫名其妙的对程锦榕升起一丝感激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如叉烧 但很快他有唾弃起自己来。 怎么回事——明明这一切都因程锦榕而起,他怎么还莫名其妙的感激上他了? 陈公子恨不得反手扇自己的贱嘴两巴掌。 他简直能预想到回家之后老爷子会怎么骂他了——就你这样的丢人玩意儿,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 陈公子打了个哆嗦,程锦榕有些不耐烦了,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 “快点,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见陈公子没脱裤子,裴韶略微有些失望。 但难得有这种项目,她还是饶有兴趣的盯着。 陈公子被她紧紧盯着的目光打了个哆嗦,但程锦榕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实在是不敢磨蹭了。 正好一阵料峭寒风吹来,陈公子正迎着冷风硬扛,身子略微打了个哆嗦。 胳膊上更是冒出来一群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 眼见没法再继续拖下去了,陈公子一闭眼,视死如归的微曲双膝,跪了下来。 大概是他用力太猛,裴韶甚至听到了骨头磕在地上的响声。 ……这也太实在了。 裴韶突然感觉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陈公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只不过对方怎么样也跟她没什么关系,裴韶站在程锦榕身旁,饶有兴趣的盯着陈公子。 跪到地上后,陈公子突然发现他以前看的比天还重的面子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闭上眼忍住屈辱感,膝行着往前走。 周遭围着看热闹的公子小姐们不约而同的发出嘘声。 陈公子平日在京中也是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因此或无意或有意得罪的人并不少。 甚至整个盛京公子哥儿的圈子他一个人得罪了一半以上。 只是因为陈国舅权力实在太大的缘故,各家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会好不容易遇到能压住陈公子的人,可谓是好好的给大家出了口恶气。 除了陈公子本人以外,在场众人看着陈公子吃瘪,心里都很痛快。 而陈公子心里纵使千万般不愿,然而自己说出口的承诺,怎么也要完成。 猎场也并不算小,陈公子只走了一半,白嫩的膝盖就已经被磨破,他娇生惯养哪儿受过这种苦。 膝盖上火辣辣的疼,任陈公子再如何也迈不出去下一步了。 眼见陈公子马上要急眼了,程锦榕见好就收。 “行了,想必陈公子也已经得到了教训了,既然如此,今天就到这儿,别的以后再说。” 逗逗就算了,要是人真被弄出来个一二三,陈国舅第一个不同意。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听到程锦榕叫停,陈公子也松了一口气,急忙从地上爬起来。 大概是起来太着急的缘故,陈公子只感觉自己的膝盖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差点没忍住叫出声。 但还是踉跄着站起身。 身后的随从立刻很有眼力见的递上衣服,顺便扯了一件外袍拉起来给陈公子开辟出来一个简易的更衣室。 直到陈公子换完了衣服,看着还剩下大半圈的猎场,他才感觉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平心而论,要是赢的是他,他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程锦榕,肯定要把对方折磨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才行。 而程锦榕居然就这么放过了他,不但没让他脱光了围着整个盛京爬一圈认错,就连猎场也是爬了一半就算了。 陈公子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有些沉重。 但是很快他又不当一回事一般抛之脑后。 不管怎么样,反正程锦榕现在是放过他了。 以后只要他不主动招惹,大概率两人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陈公子不怎么愿意看到这一群刚才还在围着看自己热闹落井下石的人,带着随从几乎是立刻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还不忘了警告众人一句。 “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一个字,小心你们的嘴。” 直到看到众人都忙不迭的点头,他才满意的扬长而去。 陈公子离开后,其他人也大都三三两两的告别离开。 虽然陈公子已经警告过了,他们不敢大范围传播,但私底下讨论一下——谁知道他们讨没讨论呢? 就算传出去了,在场这么多人,陈公子又怎么知道是谁往外说的? 那警告他们不过也做做样子而已。 毕竟没人敢正大光明的挑衅陈公子,面子上做的到位就差不多了,也没人真的来较真他们私下里到底是如何。 “既然这样,那我也要走了。” 直到人走的差不多了喻乔才凑过去,满脸复杂。 她实在没想到程锦榕几人居然连陈公子都干招惹。 甩了甩头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喻乔走上前笑着抱了抱裴韶,语气欢快道:“下次见呀。” 裴韶冲她挥了挥手,喻乔钻进了马车里。 猎场没剩了几个人,原本应该热闹无比的春猎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最后草草收场,并没激起什么风浪来。 各家打的猎物基本都带走了,场上只剩下几个善后的小厮侍卫,以及地上堆着的一堆程锦榕猎到的猎物。 “我们也走?”裴韶拉了拉程锦榕的袖子,指了指地上的野兔野鸡。 “这些带回去,我们晚上可以吃烧烤。” 许久没吃过烧烤,说起来裴韶真的有些馋了,想到烤鸡烤兔子的香味,她嘴角的口水就要滴落下来。 程锦榕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她一副小馋猫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还是十分大方的拿出了大哥哥的气势,准备这次顺着裴韶来。 说起来这还是韶韶上学之后的第一次休沐,只有两天时间,后日就要去上学了,夫子还布置了好多课业要完成。 今天也该放肆的玩一玩了。 几人收拾了地上的猎物,分了两辆马车,这才浩浩荡荡的回了京。 猎场是在野外的,距离盛京几公里的距离,中间要走一段山路。 山路并不平稳,但裴韶疯玩了这么久也实在是累了,她打了个哈欠,头倚在车厢上就那么睡了过去。 程锦榕急忙把遮光的窗帘拉上,怕吵到裴韶,他想了想,又把自己腰后的小枕头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扶着裴韶趴了上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上山 做完这一切,程锦榕感觉自己也有点困了。 怕太过于颠簸,马车走的不快,离盛京的距离还要走大概半个时辰。 程锦榕也打了个哈欠,整理好车厢内的东西之后趴到了桌子另一边。 两人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硬生生被颠簸醒的。 裴韶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然后正好对上了程锦榕同样茫然的眼睛。 她啊了一声,揉了揉自己被撞的有些疼的额角。 见她皱眉,程锦榕顾不上别的什么,急忙帮着她一起揉。 马车又是一阵颠簸,两人在车厢内摇晃了两下,程锦榕暗叫不对,掀开了帘子一角朝外看去。 猎场回盛京的路虽然不好走,可也远远没这么颠簸,不然两人路上也不会睡觉了。 外面哪儿还有什么道路的影子,明明看过去是密林,而马儿正拉着车无比艰难的在密林中穿梭。 怪不得这么颠—— 一直在山上,能不颠么? 程锦榕表情一变,急忙放下帘子来。 他听到了有人甩着鞭子赶车的声音,可以确定的是外面有人,而他并没听到后面还有别的马匹的脚步声。 因此大概率只有他们着一辆车。 程锦桁和程祈安坐在后头那辆车上,他们四人分了两辆乘坐,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去哪儿了? 裴韶面色同样也不怎么好看。 她年纪小,但却是极其聪慧。 他们这怕是被人给绑架了。 车厢内只有两个小窗子,这辆马车的车厢改造过,怕小孩子乘坐会摔到,因此上下车的出口处需要在外头打开之后才能上下。 平日里不打开的话整辆马车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两人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下,前头赶车的人掀开帘子朝里看过来,声音沉沉的,有些偏中性,分不清男女。 “醒了?” 她的装扮也是紧紧的把自己包裹在巨大的斗篷里面,脸上带着面罩,只能看清一双黑漆漆的双眼,身体的其余地方都被笼罩在了巨大的黑斗篷下面。 两人没说话,黑衣人自顾自的嗤笑一声。 “裴韶,程锦榕……” 他念叨着两人的名字,念叨了两声后把目光朝着裴韶看过来。 随后又轻嗤一声,转过头继续一甩马鞭。 马儿感受到疼痛,前蹄高抬,飞快的冲了出去。 而走在崎岖的山林小路间,车厢内愈发颠簸。 裴韶一个没稳住差点一头磕在桌子上,幸好被程锦榕眼疾手快的扶住,这才幸免了一场灾难。 “二哥哥和三哥哥他们呢?”裴韶扯了扯程锦榕的袖子,有些担忧。 她也听出了后面没有跟着的其他马车了,因此有些担忧两个哥哥的安危。 可她睡着的又实在太早了,几乎是刚上了马车就睡了,对于中间发生的事根本就是毫无印象。 甚至就连他们是什么时候改道的都不知道。 程锦榕摇了摇头,示意裴韶稍安勿躁。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这种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冷静下来想办法。 几人出门前都已经跟父母说好了,下午申时必定会回家。 到时候不见几人,必然会派人出来找。 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去顾忌别人了。 到底只是一群小孩子,中间两人精神一直紧绷着,直到马车驶入了一个平缓地带之后,才渐渐满了下来,直到完全停住。 帘子被人在外头粗鲁的扯开,有人探头朝里看。 “就这两个?” 看身形是个彪形大汉,见车厢内只有两个人,大汉甩了甩手,有些不满,皱着眉问道。 “两个还不够?”穿斗篷的人开口。 “一个昭宁公主,一个皇长孙,你还想怎么样才行?不然我把皇帝给你绑过来算了?” 他声音依旧是雌雄莫辨的中性,语气淡淡的,但说的大汉立刻暴跳如雷。 “你什么意思?!我不过就问一句而已——” 大汉还没发完火,黑衣人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拉起了车厢的帘子,然后把小门打开,探出手先把裴韶提了出去,紧接着才是程锦榕。 两人这才有时间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 看样子大概是一个山洞,里面乱七八糟的放着一些生活用品,有使用痕迹,但一看就不是经常住人的。 从洞口望出去是一望无际的密林,而且从路上的时间推测,两人这是已经到了深山。 裴韶暗道不好。 程锦榕看上去倒是冷静多了。 黑衣人把两人提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才找了粗草绳将两人反绑了丢在角落里。 草绳并不舒服,黑衣人绑的也很紧,裴韶尝试着动了几下手腕,就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看来自己磨开绳子逃跑是没什么可行性了。 大汉则是追着黑衣人后面无能狂怒。 大概是觉得两人没什么威胁的缘故,黑衣人和大汉说话并没避着两人。 “老大呢?怎么不见他?”黑衣人问道。 大汉的关注点很显然并不在这儿,两人对话也完全不同频:“你不是说有四个吗,怎么突然成两个了?小心老大回来宰了你——” 裴韶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然后侧耳细听两人的对话。 四个? 另外两个说的不会是二哥哥和三哥哥? 而且看大汉的意思是只抓到她跟大哥哥两人,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好办很多了…… 只要二哥哥三哥哥能及时搬救兵,两人很快就能得救。 裴韶放下了些心,还不忘了默默安抚着一旁的程锦榕。 黑衣人并不搭理大汉,自顾自说自己的,可大汉一直追着他后面要另外两个人。 黑衣人受不了了,寒光一闪,一柄匕首抵在大汉喉间。 “你要是还想活着见到老大的话,最好别再乱叫了。” 他一脸厌恶,嗓音也是阴恻恻的,配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黑斗篷格外怪异。 他抬起手,朝着大汉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大汉差点吓尿了,立刻忙不迭的朝着黑衣人点头,生怕晚了下一秒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他也不敢再乱说什么没营养的废话了,乖乖的闭了嘴,找了个安静的,远离黑衣人的角落默默坐下,跟黑衣人一起等着“老大”,别的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三爷爷 大汉不再追在他后面叽叽歪歪,黑衣人眉间的郁气这才散开些。 他坐在地上,手中把玩着一柄匕首,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 “韶韶。”程锦榕小声的喊了她一句,努力挣扎着身子递给她一把小刀,不再说话了,示意她把手腕上的绳子割开。 粗糙的绳子紧紧的勒在手腕上,磨的他生疼。 程锦榕呲牙咧嘴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大概是觉得两个小孩子不足为惧,黑衣人和大汉都没把两人放在眼里,这一会也并没注意。 裴韶折腾了好一会才把绳子割开。 她很小心的只割开了一道,让绳子松了松,但又没完全松开。 比刚才舒服很多,不注意看的话也看不出来绳子被割开了。 裴韶把刀又悄悄递回给程锦榕,程锦榕接过来,磨蹭了一会不知道把刀收到哪儿去了。 两人互相依偎着休息了一会,裴韶并没有什么被绑架后的恐慌,反而是说不出的困倦。 她强撑着没闭上眼睛,跟着黑衣人一起等他口中的老大。 “先把这两个弄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他指了指裴韶和程锦榕两人,吩咐大汉道。 大汉有点憋屈,刚想反驳,转眼又想到刚才黑衣人拿着刀威胁他的狠戾模样,缩了缩脖子,最后还是照做。 他把两人提起来丢到了山洞里,自己则是坐在洞口处。 本来就狭窄的洞口被他堵的严严实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 洞里黑漆漆又有些潮湿,裴韶小心的站起来,把自己手腕上的绳子拆开。 程锦榕也跟着她一起。 “老大。” 听到洞口外面黑衣人毕恭毕敬的声音,就连大汉也从洞口站了起来,一丝光亮从外面透进来,通过大汉并没完全挡住的缝隙,裴韶看到的外面那人的腿。 那大概就是黑衣人口中的“老大”,穿着一身暗金色长袍,看不到上半身,只能看到长袍下部分绣上的图样。 裴韶皱着眉辨认了好一会,只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种纹样。 想不通她索性也不想了。 趁着几人还没发现,程锦榕跟裴韶从地上站起来,悠哉悠哉的开始转山洞,跟逛菜市场一样闲适。 一点不想被拐来的孩子。 出乎意料的,山洞里面还有上了锁的房间,是一扇铁门,大概是年久失修的缘故,门上破了好几个洞。 尖锐的贴片张牙舞爪的长在上面,活像一张鬼脸。 通过门上的洞能看到里面关押的都是五六岁的孩子,房间内约摸有十余人的样子,看衣裳应当都是富户家的孩子。 此刻一群小孩依偎在一起,已经有几个胆小的开始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我们……我们不会回不了家了,我还想吃我娘亲做的蟹粉酥呢——” 藕粉色衣裙的小姑娘呆呆道,然后嘴一扁,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淌了下来。 在这种环境下这一声哭声简直像是催命符一样。 在这种环境下,恐惧蔓延开来,哭声更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听着小姑娘的哭声,谁都忍不住了。 房间内的哭声此起彼伏,说什么的都有。 “我娘……我想我娘了……我爹娶了小老婆,我死了万一他以后对我娘不好怎么办?”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爹娘还在等我回家呢……” 裴韶看了几眼就懒得再看了。 她拉着程锦榕的袖子继续往前走,然后用手用力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洞内一看就是不住人的样子,各种设施都简陋的很,仅有的一张茶桌两张椅子上面都落满了灰尘。 外头的黑衣人跟老大似乎是在争辩什么,黑衣人的嗓门逐渐高了起来,老大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不爽。 黑衣人:“老大,你到底在纠结什么?撕票了不就得了,能让皇帝老头消沉一阵子,我们简直是赚大发了好不好?” 老大:“撕票?你说的倒是简单,你知不知道里面那些人什么来历?” 黑衣人:“什么来历我肯定清楚,这些可都是我抓回来的,留着他们有什么用?撕票!” 老大不说话了,裴韶有些紧张。 很快,洞口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大汉有些惊恐的喊声。 “人呢!人怎么跑了?!我明明绑的好好的——” 黑衣人和老大脸色也不算好看。 老大俯下身去,从地上捡起半截绳子。 断口处齐整无比,一看就是被利刃割断的。 大汉立刻甩锅,把矛头指向了黑衣人。 “你怎么回事?不是都搜身了吗?那两个小孩身上怎么还有刀?” 黑衣人简直要气炸了。 他狠狠白了一眼大汉,嘴里咬牙切齿道:“蠢货!” 大汉并不惧他,露出一个有些小人得志的笑来,但很快就被老大一巴掌拍到了脑门上。 “干什么呢?快找人啊!别人丢了也就算了,昭宁公主和皇长孙怎么还跑了——” 然后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程锦榕捏了捏裴韶的手,有些紧张的问道:“我们要不要跑?” 裴韶摇了摇头。 她并没感觉到什么很过分的恶意,更何况…… 裴韶一挥手,手心处带出一道不易察觉的淡绿色光芒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回忆不起来具体的记忆,但她在那边修炼的灵气现在也一样能用。 不管所谓“老大”到底是谁,别说就这三个人了,就算是有三十个人她都能压着打。 程锦榕点了点头。 大汉第一个看到蹲在角落里的两人。 他指着两人,眼中一喜,立刻喊出声。 “老大!公主和皇长孙在这儿呢!” 没看到黑衣人和老大黑如锅底的脸色,大汉沾沾自喜道:“我就说了,我把唯一的出口守住了,这两人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裴韶这才看清老大的长相。 跟她想象中的尖嘴猴腮不同,看上去是极其大气的长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裴韶看上去有些眼熟。 她皱着眉想了好一会。 这人……怎么长的跟她娘亲这么想? 程锦榕内心更加复杂。 看着眼前的人,他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低声喊了一句,“三爷爷。”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人丢了 听着这个称呼,裴韶差点被雷的外焦里嫩。 在一旁的大汉更是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他抬头看看老大,又看了看程锦榕,满脸复杂。 而裴韶惊讶了一会就缓过来了。 三爷爷……能让大哥哥喊三爷爷的人,除了跟如今的陛下,之前的二皇子,也就是她的外祖父争夺帝位的三皇子,还有谁! 只不过三皇子不是说早就被关押到了大牢里了吗?怎么这会在外面看上去来去自如一般。 老大并没有回应,给黑衣人递了个眼神。 黑衣人心领神会,立刻退了出去,顺便把在一旁一点眼色都没有,一直在问什么什么的大汉给一起拽了出去。 “好孩子。” 老大蹲到地上,看着两人叹了口气。 “你们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他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向两人。 裴韶并不吃他这一套,甚至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程锦榕也很是警惕,但是比起裴韶冷硬的态度来说也算好了很多。 老大絮絮叨叨的跟程锦榕说话,程锦榕表面上再成熟,内衣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他表情有些挣扎,但到了最后态度还是松动了不少。 “您别担心……” 他话还没说完,老大一掌劈在他后颈上,程锦榕甚至来不及多说什么,就那么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苦情戏演完了,他又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高傲面孔,用不屑的目光扫向裴韶,但很快就移开。 “蠢货。” 黑衣人很快又揪着大汉进来了。 他似乎是跟大汉耳提面命的交代了什么,大汉这次进来也不四处乱瞟了,安安静静的垂着眼跟在老大身后,当一个安静的小喽啰。 大概是怕逃回去的程锦桁跟程祈安搬救兵来,几人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并且把关在小房子里的小孩子放了出来,赶羊似的粗鲁对待着,准备换地方。 山洞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更何况他们只带了生活必需品,因此收拾出来的东西看上去少的可怜。 老大把昏倒的程锦桁放在了马车上,裴韶也跟着上去,老大看见了,并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目的地在距离此处好几个山头的地方,一群孩子里面只有程锦桁和裴韶坐上了马车,其余人都是步行跟在后头。 大汉更是牵着一条威风凛凛的狗在最后面殿后。 狗看体型是藏獒犬,流着哈喇子摇头晃脑的盯着落在后头的人看,直把人看到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这狗就扑上来咬自己几口。 更别提在场基本都是平日里在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不过一会的功夫,就有人在后头叫唤着走不动路了。 没办法,又不能把人真丢下,大汉只能把自己的地方腾了出来,塞了几个小孩进马车。 走到新的地方已经是深夜了,繁星点点,在夜色里一切都朦胧的看不清楚。 老大他们来的地方看上去是一个村子,一座宅子盖在村子最外头,而老大去的就是这座宅子。 村子也是在山上,比起之前的山洞来说在更深的深山。 裴韶从村子里往山下看去,隐隐约约甚至能看到盛京的灯火。 三人并未留在这儿,只把人安置好就离开了。 裴韶跟程锦榕在一个房间,其余人在另一个大房间里。 这次没有把人绑起来,甚至门都没关,大概是笃定了这群孩子根本跑不出去深山,对此有恃无恐。 几个女孩依旧缩在角落里哭哭啼啼,裴韶看了几眼就没兴趣了。 程锦榕已经醒了过来,趁着这会没人看管,两人手牵着手在村子里溜达。 偌大的村子里只有两户住了人家,其余的则都是空置的。 三人不知道去了哪儿,裴韶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三人的影子。 他们也不急着离开这儿,跟那一群吓得不轻的孩子截然相反,冷静得很。 裴韶甚至还有闲心到处玩儿。 而两人不知道的是,这会盛京里已经翻了天了。 裴韶早些跟程氏说了出去跟几个哥哥和同窗一起去春猎,因为程锦榕三人都在,程氏也就没多问什么,随着她去了。 可这会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 程氏坐不住了,起身要去找。 程意深有急事在金銮殿内跟大臣议事,因此程氏便去找了禾婉。 结果一问才知道,老大家里的程锦榕跟程锦桁也没回来。 两人又一同去了程翊承跟岑秋月那儿。 结果老二家的祈安也没回来。 眼见天色一点点的黑了下去,原本还不怎么当回事的几人也紧张起来。 但出去找又不知道去哪儿,他们并不知道春猎场的具体位置。 更何况几个孩子大概也不在春猎场了。 毕竟谁家春猎猎到晚上,大概是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是被山贼掳去了?还是? 程氏越想越害怕,一群人等啊等,只等到了程锦桁跟程祈安回来。 两人身上都挂着彩,随行的丫鬟小厮也都狼狈的很。 两人连水都来不及喝,急急忙忙就把事情的始末交代了出来。 一行人回的晚,并未跟其他人一起,可好巧不巧,途中碰到了山贼。 对方目标明确,一来就是奔着四人乘坐的两个车厢去的,裴韶跟程锦榕在车上睡着了,丫鬟小厮又不敌,被人抓住空子驾着马就把两人带走了。 而程锦桁跟程祈安这边,则是两人第一时间就下了车躲起来,再加上丫鬟小厮的拼命抵抗,对方见车厢里没人,最后弃了车厢直接离开。 两人紧赶慢赶的这才回了家,幸好后半段路虽然走的胆战心惊,但好歹也没出什么事。 听到裴韶被山贼掳走了,程氏一口气没顺好,眼一翻生生晕了过。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程氏醒来的时候,床前只坐着禾婉。 禾婉知道她把这个小女儿看的跟命根子一般,这会除了拍着她的手安慰也干不了别的了。 一起丢的还有程锦榕,她的心里也是别提多难受了。 万一锦榕出了什么事…… 禾婉根本不敢往下想。 妯娌二人抱头痛哭,还是端着粥进来的岑秋月见到后安慰了两人。 “陛下已经派人去找了,韶韶跟锦榕必然会没事,顺顺利利的回来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想玩儿吗 “但愿。”程氏重重的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 自从知道裴韶丢了之后,程氏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 岑秋月在一旁看的心里着急,但又不敢说什么。 程氏这种感受她能感同身受,毕竟哪个当妈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但是这次出去的四个人,安白跟禾婉家的孩子丢了,她家祈安确是好好的。 她怕自己再多说话让两人想到了伤心事,故而只是安静的把茶杯放到了两人身旁的桌子上,默默退下去了。 这个时候,比起安慰来,两人只怕是更想自己单独待一会。 唉,希望韶韶跟锦榕能平平安安回来…… 奈河过了一夜,派出去寻找的人皆是无功而返。 他们去程锦桁跟程祈安口述的出现山贼的地方看了,也进行了仔细的盘查搜寻,那奇怪的是,那一伙子山贼好像是莫名其妙人间蒸发了一般,别说找到人了,他们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本来就睡不着的程氏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眼一翻生生的晕了过去。 吓得岑秋月急忙给她掐人中喂药。 就怕裴韶还没回来,这头程氏就倒下去了。 现在裴韶丢了,裴天青在外头打仗,裴景朔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时间程氏跟前竟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浑浑噩噩的,全靠大嫂禾婉和二嫂岑秋月照顾着。 这时的裴韶还不知道这些,她早就在山上玩的不亦乐乎了。 甚至都不想下山。 老大上次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匆匆就出去了,自从那次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村子里只零星住了几户人家,再就是黑衣人和大汉了。 黑衣人和大汉依旧是互相怎么都看不顺眼,平日里黑衣人一找到机会必然少不了狠狠地损大汉一顿。 更何况在这儿每顿饭都有鸡腿和大肘子吃,裴韶别提有多快活了。 甚至她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一连好几天,老大都不见踪影,而黑衣人和大汉也是肉眼可见是开始焦躁起来。 就连平日里对着一群孩子的态度都差了不少,把几个胆小的孩子吓得嗷嗷叫。 “闭嘴!”大汉瓮声瓮气道,恶狠狠的:“再哭把你舌头拔下来!” 刚才还在不停抹眼泪的小男孩顿时止住了哭声,大汉也是悄悄松了口气。 让他杀人越货没问题,可照顾孩子这事他还真干不来! 一群孩子安静了下来,大汉趁机数了一下数量,然后皱眉道:“那个小姑娘和那个小男孩呢?” 他说的是裴韶和程锦榕。 这两个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怕他和黑衣人,天天到处乱跑。 偏生老大走之前还下了死命令,非得让他俩保护好这俩孩子。 为此,大汉虽然不爽,但是再不爽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而裴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整日里该玩玩该吃吃,一点都没有其他被绑架来的小孩的紧张害怕。 而这时候裴韶正拉着程锦榕埋伏在村子周围。 村子里只零散的住了几户人家,但也整日里足不出户。 虽然如此,但村子里牲畜养的倒是不少。 小到鸡鸭鹅,大道老黄牛驴,什么都有。 就连老大住的山洞周围都养了一头老黄牛。 这会老黄牛正在悠闲的啃着地上青草刚刚发出的嫩芽经过了一个寒冬,没有新鲜草料吃,这会看到嫩芽老黄牛别提有多激动了,低头吃个不停。 当然,吃得多,同时拉的也多。 看着地上一坨坨的牛粪,裴韶心里有些痒痒。 “大哥哥。”她立刻转头看向程锦榕,目光灼灼,无比认真:“你玩过炸牛粪吗?” 程锦榕满眼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我带你去玩!”裴韶立刻拉紧了他的手。 其实她也没玩过,只不过后来在学堂的时候听魏盈盈和胥子垣说过。 魏盈盈虽然是女儿身,可从小到大上树下河摸鱼捉蛇一件不落,从小活的比男孩子还野。 胥子垣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混世魔王。 这两人凑一起去简直能讨论着把世界炸了。 因此裴韶记得胥子垣曾经跟她说过玩炸牛粪的事。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隐隐感觉有些恶心。 可到现在这会——裴韶看着老黄牛优哉游哉的身影,只觉得手痒痒的很。 而程锦榕又万事以妹妹为重。 裴韶都那么说了,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裴韶的潜意思——这个炸牛粪,妹妹想玩儿! 因此,程锦榕立刻重重点头:“想玩儿!” 裴韶无比高兴,高兴之余才想到两人并没有鞭炮。 裴韶本想看一下系统里有没有卖的,可翻了好一会发现还是那几样,并没什么新的东西。 因此裴韶并没有什么兴趣。 眼见炸牛粪计划流产,裴韶跟程锦榕面对面蹲在墙角里,有些失落的拿着小树枝在地上画圆圈。 程锦榕不忍心看妹妹不高兴,在心里拼命回想自己平时在外面见没见过鞭炮。 这一想还真让他想到了。 程锦榕拽了拽妹妹的袖子,小声道:“我知道哪儿有鞭炮。” 裴韶的眼睛瞬间亮了,目光灼灼的盯着程锦榕,生怕落下了一字半语。 程锦榕斟酌了一会才道:“在山洞里,老大的住处,那儿有一大包鞭炮。” 程锦榕还是上次被老大带出去问话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只不过当时并没把一堆鞭炮放在心里,因此忘的差不多了。 这一会也是拼命回想才堪堪想起来。 裴韶刚才黯淡了下去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她紧紧的拉着程锦榕,声音有些亢奋。 “快去!大哥哥,我带你去偷鞭炮!” 小丫头狡黠一笑。 她知道山洞后头还有一个小门,而老大的住所正好在小门附近,因此在老大不在的情况下,想要把鞭炮拿出来,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因此,两人立刻出发,很快就行后山找到了一个长满了杂草的出口。 裴韶在外面放哨,程锦榕则是潜入进去偷鞭炮。 程锦榕刚下去,裴韶有些昏昏欲睡,可就在这时候从里头隐隐绰绰的传来一道声音来,由远及近。 “老大说了……” 裴韶竖着耳朵仔细听,也一句都没听进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偷鞭炮 她有些失望,但怕程锦榕被发现,还是急忙扯了扯绳子。 这是两人约定的信号,裴韶在上面两场一短扯绳子,便是有突发情况,需要立刻离开。 见状,程锦榕也不墨迹,立刻顺着绳子和裴韶做了记号的地方找了出来。 大概是跑的太快,程锦榕被憋的满脸通红,更是大咳了几声才缓过神来。 半晌才道:看到程锦榕都有些稀奇。 原本以为韶韶的那些话最多只能威慑二人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这素来纨绔的两人现在倒还真的是上进了。 连带着程锦榕对此也欣慰不少,就连平日里对二人的态度都耐心了许多。 两人察觉到周围人的态度转变,不但没有洋洋自得,反而更是谦虚好学了。 而裴韶第二日就跟着三个小哥哥去上学了。 此时她还没太相信程锦榕和程祈安能真的上进。 国子监是设置在皇宫内的,授课的主要是太傅,以及几个太傅门生。 裴韶第一日上学堂时,就被几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围住了。 带头的是一个 太傅被程锦榕和程祈安两人气的连着告了好几日假,直到皇帝在朝堂上问了起来,太傅这才不得不重返课堂。 日落时的光晕顺着天边山的轮廓蔓延,勾勒出柔和的金色光影。 从抽屉里拿了个皮筋随手把头发松松散散地绑住,裴韶捏着手机进了洗手间。 刚开机一串未接来电的提示全部跳出来。低眉看了一眼,全部都是谢纾打过来的。 裴韶眉心一跳。 点了回拨,把免提打开后才捏着手机把手机放到了高一点的架子上,拧开水龙头准备洗脸。 “你挂我电话之后怎么还把手机关机了,我快急疯了,我还以为你被拐卖了……” 裴韶看着洗脸池里面的水差不多了,伸手把手龙头关上。 打了个哈欠,神态有些懒散的拧眉回道:“我不记得了。” 她睡觉了睡蒙了的情况下确实什么都不记得。 沉默了两秒,“刚醒?” 裴韶把刚刚沾过水还有些冰凉的手贴在脸侧,轻轻嗯了一声。 “你昨天晚上是去偷人去了?这个点才醒。” 裴韶打了个哈欠,言简意赅地回道:“赶稿。” “……”月底交稿的时候,总是裴韶这种拖延症患者最忙的时候。 谢纾拧了拧眉,“你不会今天早上才睡?” 裴韶把池子里面的水全部都放掉,抬手一边取手机一边给谢纾回话,“这个月开始画的早,昨天十二点多一点就睡了。” “那你睡到现在?” 裴韶已经出了洗漱间,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抱着抱枕靠着床头开始打瞌睡,“今天早上起的早。” 谢纾那边停顿了一下,才换了个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回国?回来的时候帮我买个东西。” 裴韶勉强自己打起来一点精神,透过卧室的落地窗往外面望了眼,才不紧不慢地回道,“已经回来了。” “你回来怎么都没不给我说一声?” 裴韶神色恹恹地靠着床头,“我怎么知道我要回来,昨天刚被老温临时叫回来的。下了飞机到这边就开始赶稿,这不是才忙完。” 谢纾忽然想起来刚才两个人没说完的话,“你刚刚说今天早上起的早,干什么去了这么着急?” “结婚。”谢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结婚?” 裴韶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老温匆忙把我叫回来领证。” 谢纾拧眉道,“商业联姻?你们家温董终于忍不住对你下手了?” “可能,不知道,好像是他挺看重的一个。我对商业这方面也没什么兴趣。” 裴韶顿了一下,继续道,“老温又一直没准备再找个第二春要个第二个,可能希望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他好歹把我养这么大,我总得为他考虑一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稍微有点累,趁着喘气的间隙又看了一眼窗外。 城市即将迈入灯红酒绿的迷乱的黑夜。“他年龄也大了,着急是正常的。” 她收回视线,又添了一句。 手机那端的人沉默了一会,换了个话题,“今天晚上出来吗?我组个场子,给你接接风?” 裴韶掀了掀眼皮,恹恹道,“不了,我今天晚上得搬家。” 稍微停顿了一下,思索了一下措辞,才继续道,“搬到我结婚对象那边住。” 谢纾突然开口,“你今天早上和他领的证?” 裴韶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那我可能先要恭喜你一下了。” “?” “以后你们两个每次过结婚纪念日都是愚人节——” 裴韶提前一步打断了她剩下的的话,“滚。” 准确预判到裴韶接下来动作的谢纾匆忙道,“别挂别挂——” 谢纾砸了咂嘴,“说起来结婚这件事,我高中男神好像最近也结婚了。” 裴韶停顿了两秒才从记忆里把谢纾高中的男神从记忆里找出来。 周述,在她就学期间蝉联三年临城一中第一名。 最后在高考的时候发挥失利,本来是稳稳的省状元,最后却只擦着线过了全国第二霜大的金融系。 裴韶能记得这些完全是因为谢纾当时整天在她耳边叨叨,一天能把这点事破说二十遍。 然后毕业后在见识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之后谢纾迅速移情别恋,把这个高中男神抛之脑后。 从那之后她倒是再也没听过这个人。忽然被这么一提起还突然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她天性对于这种自律型人格的人没什么兴趣,对于这个事只是随意应付了两句。 谢纾感慨完男神英年早婚,忽然问道,“对了,你结婚对象叫什么?用不用我找人帮你算一下,看你们两个合不合。” 裴韶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弄得有点懵。她思索了一下,才拧着眉回道,“早上太匆忙了,没注意。” “……”谢纾安静了一下,“那结婚证在你手里?” “没。”挂了电话,裴韶勉强打起精神,从衣柜里随便找了身衣服套上。 一只手刚把裤子拽着提上来,门铃声穿过客厅传到卧室。 裴韶匆忙踩着拖鞋去开门。 男人低着眉眼,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身形修长,站在门口。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掉茅厕了? 看到大汉干呕了两声,老大十分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几人轮流把身上的秽物洗干净,可山洞外的地上,连着洞口处糊的全都是,想出去根本无从下脚。 正好这会有几个村子里的妇人过来送吃食,老大皱着眉把他们喊了过来。 “打扫一下外面。”老大指着外面被弄的乱七八糟脏兮兮的地面和洞口吩咐道。 这个村子的居民都是之前山上土匪窝的家属。 后来他们过来了,土匪窝里的人有了正经营当,家属就不跟着颠沛流离了。 于是在这儿盖了房子,成了个村落。 挎着篮子的妇人看见外头满地的秽物,不受控制的捏着鼻子干呕了几声,然后有些纳闷问道:“这是怎么弄的?牛粪怎么弄的满地都是?” 老大黑着脸,并没答话。 眼前的三人毕竟算得上是衣食父母,几个妇人并没迟疑,立刻找了扫帚和铁锨过来,能扫起来的就扫起来,扫不起来的就全部铲掉,又把洞口用清水冲洗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一丝异味之后,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工具。 三人刚想起身离开,裴韶就跟程锦榕手牵手从山洞深处走了出来。 看着三人身上的内袍,还有山洞角落处堆放的脏兮兮的几件外衫,裴韶眨了眨眼,一脸懵懂天真无邪:“叔叔,外面是茅厕炸了吗?” 老大一脸黑线,冷哼一声转过头,不搭理她。 裴韶则是上前几步,刚走到离三人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她突然捏着鼻子差点直接吐了出来,一直在干呕,动作极其夸张。 这次老大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呕——叔叔你身上好臭——这是掉茅坑了吗?”裴韶一边干呕,一边还不忘了暗戳戳捅对方一刀。 老大直直的被她这句话捅到了心窝子。 原因无他,他小时候因为母妃出身低的缘故,并不受重视,宫女太监的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因此,小时候上茅厕时,他还真掉到过茅坑里面。 宫女太监都嫌臭,互相推脱着不肯靠近,后来还是他母妃想办法把他救了上来,洗干净之后抱着他一个劲的掉泪。 一直默默垂泪,也并不多说什么。 只是他不知道是在茅坑里呆了太久腌入味了还是怎么,从那天之后他一连臭了许多天。 当时在学堂上学时的许多同窗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这件事,都明里暗里的嘲笑他。 他也因为那次掉茅坑度过了人生最悲惨的一段时间。 后来他得了权势,几乎把当初还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弄死了,这也一直是他的一个逆鳞。 而这次裴韶这句话是专程往他心窝子里捅。 老大几乎是立刻就愤怒了起来。 他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就连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也敢嘲笑他了—— 眼见老大就要暴走,黑衣人和大汉急忙不约而同的拽住他,轻轻摇头,做了个不可的口型。 想到面前两个孩子的身份,加上自己还要用这两人跟皇帝老头换东西,老大这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俩怎么跑出来了?”老大皱眉问黑衣人。 裴韶跟程锦榕两人一直是黑衣人看着的,不知道是他不把两人放在眼里还是怎么,用粗麻绳把他们的手绑起来之后就离开了,没再来过一次,就连两人已经悄悄溜了出去都不知道。 “我……”闻言,黑衣人有些心虚,刚想找个借口解释一下,老大就换了话题。 “方才是谁在外头玩的鞭炮?”他脸色黑沉沉的,声音都听不出喜怒来。 裴韶闻言,急忙把手里的鞭炮往身后藏了藏,程锦榕摸了摸鼻子,也是满脸心虚。 不过老大这会的关注点并不在两人身上,他焦躁的在山洞里走来走去,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到刚才是谁在外头玩的鞭炮。 玩鞭炮就算了,还把屎也炸了就过分了。 炸了就炸了,偏生还炸了他一身…… 老大根本没勇气再回忆起来。 这简直是太社死了…… 山上的人员构成很简单,村子里的男丁基本都出去做工了,一个月也就回来两三次,村子里只留下了留守的老人跟妇女小孩,忙活着田里的事情。 她们整日里忙的团团转,再加上日子也都过的不怎么样,想必是没心情也没门道搞来鞭炮玩。 这鞭炮据说还是南阮产出的,挺卖这东西的商人说是用跟火药一样的东西做出来的。 老大并不懂火药是什么,可他见识过鞭炮的威力,若是加大剂量,战争时必然是个大杀器。 只不过对于商人的话他还是保持着怀疑态度。 南阮现在乱的很,太子下台,九子夺嫡。 要是哪个皇子手里有这东西,早就掏出来震慑众人了,怎么可能做成鞭炮便宜了他? 而南阮的老皇帝一向又是藏不住事的,这所谓火药,只怕是只有一个雏形。 该说不说的,真实情况还真被老大猜对了。 秦柳柳拿出火药配方之后,太子就一个劲儿地捧着她,本来设想的情况却一直没出现。 反而是实验一直失败,火药制成的炸弹从来没有一次被成功引爆过。 太子天天愁的头发都快白了,为了研究炸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投了多少银子进去。 这会儿都要打水漂了,太子没办法,只能把剩下的一部分原材料让人做成鞭炮的形式在各处卖,妄想能收回来一部分成本。 没想到卖的还算快,虽然这个项目依旧是赔钱的,可是总归是没有之前那么一塌糊涂了。 后来太子被拉下马,秦柳柳也跟着遭殃了。 根本就不敢出门,日日缩在家里,受到她的影响,连带着秦将军都不受上司重视了。 对此秦将军心里满是郁结,平日里在家待着也没少找秦柳柳的事。 秦柳柳在家里过的简直是如同惊弓之鸟的日子。 太子垮台之后,老皇帝的几个孩子中间的明争暗斗彻底进入白热化阶段。 今天我悄悄捅你一刀,明天你暗戳戳的给我添个乱子的,你来我往的别提有多热闹了。 南阮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国家的事都处理不好,更别提别国的事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烤兔子 秦柳柳每天自顾不暇,太子也是天天心力交瘁的各种事。 两人互相联系也就那么少了下来,太子也没那么信任秦柳柳了。 两人的生活现在可以说是过的一团乱麻。 老大从幼年的悲惨回忆里刚脱离出来,紧接着就看到了自己面前裴韶那一张放大版的脸。 裴韶凑到他面前看了看,然后脸色一变,又捏住鼻子“呕”一声吐了出来。 老大急忙往后撤了一步。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山洞。 “老大!老大不好了——官府来人了!把咱们山头围起来了——” 村子里的男丁在山下轮流守卫,这会过来的就是今日轮到的守卫。 老大神色一变,急忙带着黑衣人和大汉往外走。 走了几步又想到了裴韶,他后退了几步,把裴韶跟程锦榕拎起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路过洞口的时候,守卫有些疑惑的吸了吸鼻子,然后在四周打量了几眼。 奇怪,怎么这么臭?哪儿来的臭味。 栓在拐角的老黄牛依旧在哼哼唧唧,守卫也不敢磨蹭,急忙快走几步带着老大到了山门处。 往下望,果然看到下头围着的都是官府的人。 天已经黑了些,下头的官兵都举着火把,一大群人乌泱泱的围在山腰处,显得极其壮观。 打头的是程穆青,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神色极其冷静。 程家几个子女里面就他最会带兵打仗骑射了,因此一知道裴韶跟程锦榕被抓走,他就第一时间请缨带了军队来营救。 老大并没放在心上,他把裴韶和程锦榕丢到地上,转头淡淡交代道:“看好。” 然后自己举着旁边的人递上来的火把朝着山下走去。 黑衣人和大汉急忙追上,于是只剩下了守卫一头雾水的守着裴韶。 他并没参与围堵裴韶时的活动,再加上两人粉雕玉琢的,也没被绑起来,跟山洞里那些拐来的孩子一点都不一样。 甚至仔细看还能从两人脸上看到一点老大的影子。 因此守卫的语气也算是委婉客气。 裴韶被他请进了村子,而守卫则是在一旁小心的看着两人,自己在心里默默腹诽。 想象天马行空。 这不会是老大的儿子和女儿…… 裴韶长相跟程氏相似度很高,因此脸上带了不少外祖父的影子。 而她外祖父跟三皇子又是兄弟,因此裴韶看起来和三皇子还真有几分相似。 守卫忍住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尽职尽责的在一旁守着。 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老大来了并没有多久,谁都没见过老大周围有女人。 没有女人自然也没有孩子,而现在山上突然来了两个孩子,并且老大对他们的态度还很不一般…… 这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守卫自认为自己找到了真相,面对裴韶跟程锦榕时的态度更加殷勤了。 而裴韶也不傻,面对守卫异常的态度,她连蒙带猜的也基本猜出来了对方的想法。 只不过她并不急着戳破,反而这守卫想的越多对她越有好处。 看着裴韶放松的状态,年纪不大,胆识却不小,跟老大有的一拼。 顿时,守卫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我们两个出去逛逛。”裴韶从椅子上站起身,拉着程锦榕就要往外跑。 守卫见到了,急忙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裴韶摆摆手:“不需要跟着,你先去忙你的。” 守卫有些纠结。 老大临走之前交代好了,让他看好两人,可这会两人又要外出,不允许他跟着。 守卫左右摇摆着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听裴韶的。 毕竟跟老大留下的话比起来,还是眼前人是真真实实的在她面前的,万一后来在找他的事怎么办? 因此,守卫极又眼色的留了下来,只是看着两人离开的背景有些复杂。 站在山洞门口往下看,颇有一些望夫石的感觉。 只不过还没望到什么,一股神秘而又霸道的臭味就钻入他的鼻息。 又是熟悉的臭味,跟老大身上的还是同一款。 守卫一个没忍住,捏着鼻子呕了一声,急忙从山洞出去,换了地方。 而裴韶跟程锦榕则是悄悄跟在了老大,黑衣人和大汉三人身后。 她知道肯定是舅舅们来救自己了。 可她真的还没玩够,暂时不想回去。 先让他们去交涉。 走到路口处,裴韶拐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早就摸过地形了,这边的田里有许多兔子洞,野兔泛滥成灾,很好抓。 程锦榕有些莫名其妙,他有些谨慎的站在一旁,斟酌着问:“怎么了?” “烤兔子啊!”裴韶兴致勃勃,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掏出来了几样调料,依次摆在地上。 这个季节的枯树枝随处都是,根本不用特意去寻找。 兔子也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抓到了两只。 裴韶不会杀兔子,于是把这个活交给了程锦榕。 程锦榕沉默着接过来了两只兔子,看着它们的脖子犹豫着该怎么下手。 他选了个合适的角度,一刀封喉。 裴韶准备好柴火之后,一回头就看到了程锦榕冷着一张脸提着两只断头兔的场景。 虽然看起来有些血腥,但仔细看起来却是搞笑的很。 程锦榕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一丝不苟的还是处理兔子内脏和皮毛。 野兔是棕灰色的皮毛,硬硬的有点扎人,跟人工饲养的兔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兔皮毛没什么价值,程锦榕就随手丢到了一旁。 程锦榕在一旁洗兔子,裴韶则是生火。 生完火以后,裴韶把两只兔子接过来,用粗粗的竹签串起来,递给程锦榕一只,自己则是拿着一只,架在火堆上烤。 仅仅是火烤,还没撒佐料的时候,一股霸道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看着被烤的焦脆金黄的兔子,裴韶有些馋了,她舔了舔嘴唇,耐心的等着兔子烤熟。 兔肉被烤的金黄焦脆,闻着烤肉的香气,裴韶不住的往下咽口水。 一直到兔肉终于熟了,裴韶把佐料撒上,然后满脸期待的嗷呜咬了一口。 然后下一秒迅速吐了出来。 太热了! 刚入口差点烫死她。 看着裴韶的遭遇,程锦榕在一旁谨慎多了,等烤兔子凉了点才下口。 第一百八十九章 把山点了 两人风卷残云,两只兔子很快就被拆吃入腹。 裴韶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跟程锦榕并排躺在地上,岁月静好。 这边的两人丝毫不知道外面已经因为他们两个变了天。 面对程穆青身后的万马千军,老大虽然心中警钟大响,但脸上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他挑了挑眉,有些戏谑道:“怎么?这就忍不住了?两个小家伙可是还在我……” 老大说着,给身后人递了个眼神,想让他们把裴韶跟程锦榕带出来。 身后的人一脸苦瓜相,但是也只能大着胆子结结巴巴的小声解释。 “老大……人跑了。” 老大脸色猛地一变,不自觉的提高了音调:“你说什么?谁跑了?怎么跑的?” 察觉到程穆青投过来的视线,老大压了压心中的情绪,稳了稳面色。 那人依旧是一脸苦瓜相,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给老大介绍了一下,然后面如死灰的呆站着。 “我们走了之后,我本来想带上两个小家伙一起,结果……结果一转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吗喽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 事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老大不杀了他才怪。 听到事情的始末,老大也是一脸一言难尽。 而两人交谈声音不大,程穆青虽然没听清楚两人说的什么,但从面色来判断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大身后并没跟几人,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怜。 程穆青朝着后面看去,并没看到裴韶跟程锦榕两人的身影。 倒是后头的山头泛着些红。 程穆青没放在心上,转头看向老大。 老大强忍着压下了自己心里的慌乱,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容。 “我开的条件,怎么样?” 程穆青看他,讽刺一笑。 “你疯了?干脆让我们把北阙皇位双手捧着送给你得了。” 老大表情一僵,虽然两人的失踪让他有些慌乱,可他还是想办法镇定了下来。 “不同意?那两个小崽子的姓名可就……”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的山头上突然轰一声窜起了巨大的火光。 在黑夜里显得尤其明显。 程穆青这才恍然大悟,他刚才看到的红光是什么。 什么红光,这分明是火光! 听着手下人惊恐的叫喊声,老大立刻惊恐的转头往后看,就看到染红了半边天的火光。 建起来的房子村落,全都因为这一场大火付之一炬。 不……里面还有他—— 老大用力喘息几口,转头就要拔腿往后跑,被黑衣人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老大这才强压着镇定了一些。 他依旧不死心,妄想继续威胁程穆青。 “怎么样?你不是不答应吗?那两个小崽子可还在里面呢。” 他眸中染上一丝狠戾。 但程穆青在看到火光的瞬间几乎是识破了他的诡计。 要是想把裴韶跟程锦榕拉出来威胁他,那按着他这个三皇叔的性子,必然不可能把两人藏起来,肯定就大喇喇的摆出来的。 到现在,他老巢被烧了都不把两人带出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两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逃跑了。 程穆青翻身下马,趁着老大不注意一鞭甩过去,隔着衣服就在他身上打出一道血痕。 老大闷哼一声,黑衣人跟大汉则是立刻警惕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程穆青。 程穆青紧紧的盯着他,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来。 他想的那两种可能,第一种他根本不敢去想。 两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没办法想象要是孩子没了,大哥跟小妹会有多难受。 小妹刚从那个魔窟里逃出来,还没过了多久的好日子…… 程穆青心头一颤,伸手挥鞭把老大缠起来,语气狠戾。 “说!韶韶跟锦榕在哪儿?!” 可他不管怎么拷问,老大都咬紧了牙关不肯说。 他带来的这些人,除了黑衣人跟大汉有点东西,其余都是花架子表面功夫。 见到现在这样的场面,早就吓成了一群软脚虾,一点用场派不上。 只有黑衣人跟大汉尽力的护着老大,连带着两人身上都被抽出了不少鞭痕。 但不论他怎么问,三人都咬紧了牙关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后面火势蔓延起来,越烧越大,甚至半边天都被笼罩在了红色的火光里。 甚至在山腰处的几人都感受到了一丝热意。 老大也顾不得别的了,抬头看向山头,漫天的红光照入了他的眼。 老大的眼中溢出了一丝悲伤来。 而此时还在山上的裴韶完全没想到。 自己就是想烤个兔子吃,怎么给山头点了? 两人还是被热意烫醒的。 等裴韶拉着程锦榕站起来之后,周围都已经烧了起来。 她一挥手,绿色光芒射出,从火光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韶韶?”看着周遭的火光,程锦榕立刻紧张起来,上下打量着裴韶。 确定她没什么问题才松了一口气。 “哥哥,快走!”裴韶紧紧的拉着程锦榕,在漫天的火光中开辟出来一条道路。 等出了火场,两人身上已经沾了不少灰,看上去灰扑扑的。 互相看着对方,都笑出声来。 看着身后的大火,裴韶难得的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程锦榕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已经看到了半山腰的人马,虽然离得远,可隐隐约约也能看到最前头的高头大马上坐着的人。 程锦榕蓦的眼睛一亮。 “是四舅舅!四舅舅来救我们了!” 一向以来都以年幼冷静自持出名的程锦榕第一次兴奋到失声。 看着山腰处的人,程锦榕差点掉出泪来。 虽然没受什么苦,甚至这几日过的还能算得上是快活,可这几日的经历到底是在他心里蒙上了一丝阴影和恐惧。 更是有种怕再也见不到亲人的恐惧。 这会见到久违的舅舅,程锦榕心里更是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来。 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奔下去。 除了老大三人以外,山上的人也都是山贼土匪,平日里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养活自己,这会火烧起来的时候人都跟着老大下去了,这会并没有人,只有空屋子。 因此并没人员伤亡。 第一百九十章 四舅舅带你回家 而另一边的程穆青,则是怕两人还在火海里面,几乎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他一挥手,后头立刻有人马来将老大跟后头几个小喽啰绑了起来。 老大,也就是前三皇子是从牢里逃出来的,只带走了两个心腹,能上山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程穆青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几人活捉了。 他心里惦记着裴韶跟程锦榕,没空跟前三皇子多话,确认好把人绑好之后就带着一队亲兵骑马冲进了山里。 想到下落不明的裴韶跟程锦榕两人,他心急如焚。 他已婚多年,膝下却一直无所出,早就把几个哥哥家的孩子视若己出。 而最小的妹妹安白生子最早,几个兄弟家的孩子不过几岁,裴天青跟裴景朔却一个能带兵打仗,一个能游历世界了。 程家只有裴韶这一个女娃,程穆青平日里也是把她当眼珠子疼着。 山并不算大,程穆青带着众人骑马几乎要把山翻过来了,可依旧没有一丁点两人的下落。 看着漫天的火光,程穆青一咬牙,下了马就要冲进去找人。 旁边的下属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屁滚尿流的把他拦了下来,苦口婆心的劝。 可程穆青是真的一点都冷静不下来,他几乎是已经担心的失去了理智。 当他甩开下属,不顾一切的就要往火场里头冲的时候,身旁被烧焦的黑草晃了晃,从里头钻出来两个小小的身影,声音怯生生的。 “四舅舅?” 程穆青立刻跟雷劈一样呆愣在原地,看清两个小小身影的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往头上涌。 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担心的裴韶跟程锦榕。 两人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程穆青却是惊喜担忧的要哭出来了。 “走……舅舅带你们回家。” 他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两只面前,然后一只手提起一个,一起放到了马上。 两人找到了,后续就简单多了,无非就是想办法扑灭山火。 山上没有什么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男的都是打家劫舍的山贼土匪,妇女孩子对此也都是心知肚明,因此算得上是从犯,再然后就是老大还有他的两个心腹了——黑衣人和大汉。 这些人没什么凝聚力,在看到山烧起来了的一瞬间就已经溃不成军。 找到了侄子侄女,程穆青紧张的心情一瞬间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指挥着手下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这些事。 所幸山上的可燃物不多,也并未波及周边山脉,烧的差不多的火差不多就停了,加上人为扑灭,就更快了。 程穆青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裴韶跟程锦榕,后头则是跟着绑的结结实实的俘虏。 这处地方离着盛京并不太远,程穆青跟两个副将商量了之后决定连夜往回赶。 不知道是提前接到了消息还是怎么,皇宫里灯火通明。 前三皇子一带回来就得到了极大的重视,被跟别人分开关押,由于上一次的越狱,这次盯着前三皇子的人手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纵使他有三头六臂,这次也是怎么都逃不出去了。 程氏跟禾婉,岑秋月几人正在金銮殿里等着,岑秋月状态还勉强说得过去,禾婉跟程氏两人简直说得上是一脸菜色,黑眼圈险些垂到脸颊,一看就是没好好休息。 看到裴韶的一瞬间,程氏灰白的眼珠蓦然亮了起来,她把裴韶紧紧的搂在怀里,泣不成声。 而身旁的禾婉也是如此,岑秋月则是退出了房门,把时间留给了两对母子。 虽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这儿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程氏确认裴韶没受什么伤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只是把裴韶揽到自己怀里,有些不受控制的往下落泪。 而皇帝早就等着前三皇子了。 可怜前三皇子了,刚被投入大牢,下一秒就被人揪出来,一路丢到了金銮殿。 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以及上首坐着的人,前三皇子眼中氤氲出雾气来,模糊了视线。 他一直想不明白,也不甘心。 这一切明明是他的,可……为何现在他成了阶下囚? 在场的都是家里的亲人,皇帝没有丝毫掩饰,开口第一句就是重磅炸弹。 “你糊涂啊,当年先皇留下的密旨,上面的名字根本不是我。” 听到这句话,躺在地上的前三皇子蓦然整大了眼睛。 他急促的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看着前三皇子最终沦落到这个境地,到底是兄弟一场,皇帝叹了口气,把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我是嫡出不假,可最开始宫中的老人都知道,你的生母,柔妃才是先皇心尖尖上的人。” 提到往事,皇帝也有些唏嘘,而三皇子则是瞪大了眼睛,拼命在回忆里搜索。 好像的确如此。 在他年幼时父皇还经常来他母亲的寝宫,后来他慢慢长大,连带着大皇子跟二皇子也崭露头角,父皇就渐渐不来了,而宫内又添新人,他的母妃心里郁结成疾,没撑多久就玉减香消。 没了母妃的他在宫中的生活愈发艰难,可从小尝尽人情冷暖的他也清楚,大皇子一向跟他不对付,若是大皇子上位,他一定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因此他一直想着韬光养晦,避其锋芒,后来直到大皇子突然病逝,他才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可二皇子无论是出身还是能力,都比他好了不知道多少,若是正儿八经来,皇位一定是二皇子的,而他虽未与二皇子交恶,但人性实在是赌不起。 因此,他想办法在先皇的饮食里混了慢性病毒,后来先皇病重时,他跟当时还是国舅的萧将军造反了。 过程异常顺利,可他久久都不能相信现实,再加上那一封密旨,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定时炸弹。 他担不起弑父杀兄的罪名,对外只说二皇子失踪,他代理监国。 可那么多年,那封未见天日的密旨依旧是他心里一根拔不出来的刺。 皇帝叹了口气,看着前三皇子的目光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往下说。 “先帝虽然喜爱柔妃,可后宫势力盘踞,一不小心便是尸骨无存的下场,而柔妃又没有母家撑腰。” 第一百九十一章 韶韶在山上受苦了 后头就是老土的剧情,先皇为了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不受伤害,只能忍痛远离柔妃。 但却在暗中默默付出许多年。 直到后来柔妃病逝,先皇也因此悲痛欲绝,一病不起,后来是想到自己要为和心爱之人的孩子扫清障碍才强撑了那么多年。 大皇子的“病逝”也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先皇筹谋多年的结果。 若是三皇子不造反,下一个就是他,他死了之后,三皇子作为先帝唯一的孩子,登上帝位名正言顺。 可三皇子并不相信先皇,于是他的造反也阴差阳错的给了他机会。 先皇弥留之际,把密旨交到他手里,仔细叮嘱一定要在文武百官面前才能打开。 密旨是临时写的,当时先皇已经知道了三皇子清兵造反,因此他还有一丝幻想,觉得密旨里的名字是自己。 可他到底留了个心眼,提前打开了密旨。 不知道是说先皇爱子心切还是什么,密旨中的名字依旧是三皇子。 他冷静了下来,现在这个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也没有第三种结果。 于是二皇子调换了密旨,偷藏了玉玺,三皇子虽然造反成功,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只能憋憋屈屈的宣布自己是代理监国。 这也给他埋藏了一个机会。 直到后来,他拿着假密旨和真玉玺回来,有了玉玺,无人再在意密旨的真假。 而当初真正的密旨早就毁在了大火中。 听完事情的始末,原本还桀骜不驯的三皇子蓦的愣住了。 他浑身失力,跌坐到地上,又立刻抬头看向坐在金銮殿正中央的皇帝。 听着上一辈的爱恨情仇,就连裴韶也是目瞪口呆。 ……乖乖嘞。 原来玩的最花的还是上一辈。 小家伙又抬头看向外祖父母,跟几个舅舅,目光中有些心疼。 难为外祖父蛰伏许多年,受那么多苦了。 “不可能……不可能……”前三皇子拼命的摇着头,堵上耳朵不肯再听别人一言半语。 事情的真相对他来说太残酷了。 他心心相念的至高位置,如果不是他自作聪明走这一遭,那现在皇位……就该是他的? 前三皇子突然激动起来。 他看着龙椅上的皇帝,神色状似癫狂,指着皇帝怒斥道:“是你!是你给我设套!是你想登上皇位——是你!” 皇帝却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不为所动。 甚至很冷漠:“我本无意逐鹿,最开始我早就请示过先皇,待你荣登大宝,他就许我带着妻子到边境做一闲散小官,先皇也已经应允。” 看着好似被雷劈一般呆愣无言的前三皇子,皇帝轻笑出声。 “只是你的造反告诉我,若是我不争,最后的结果就是家破人亡,被形势所逼,我也只能争一争了。” “很幸运,我赢了。” 前三皇子彻底呆坐到地上,久久无言,皇帝看的有些难受,但心里也明白。 今日若是作为阶下囚的是他,那他的下场未必有三皇子好。 生在皇家,面对权力之争,必然不可能不为所动。 只要对那个位置有想法,那么周边所有能看到人全都是敌人。 他说他无意逐鹿,但其实三皇子心里也未必相信。 前三皇子好似突然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跌坐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良久才抬起头,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 “带下去。”皇帝并不看他,淡声吩咐身后的太监道。 “前三皇子程胤,弑父杀兄,罪过滔天,念在手足之情上,特名其从今日开始,驻守皇陵,无诏不得外出。” 一切尘埃落定,众人也都纷纷离开,只留下还跌坐在大殿中央的前三皇子。 又哭又笑,状似疯癫。 解决了前三皇子的事,皇帝可以说是失去了一个心头大患,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皇陵在北阙版图最南处, 他挥手屏退周围宫人,把裴韶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语气亲稔,“韶韶又长高了。” 对于自己把山头点了这件事,裴韶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她立刻抬手抱住了外祖父,咯咯的笑,把众人都逗的前仰后合。 尤其是程氏,她现在腿脚已经好了大半,扶着东西已经能自己走两步了,不再跟之前一样瘫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翻身都要下人帮忙。 想到最开始见到程氏时的样子,老夫人有些激动的落下泪来,她擦了擦泪,这才道:“千悦呢?这孩子是个好的,你这腿能好起来,还有你爹的伤,这都多亏了千悦……” 初到北阙没多久,程氏整日里忙的团团转,还真没注意裴千悦这些时日都在忙什么。 从最开始车队走到后半程的时候,裴千悦跟她说了之后就独自上路了,并没跟他们的车队一起。 到了北阙安家之后,程氏也尝试着找过裴千悦,可根本找不到一点消息。 后来裴千悦跟她传过两次书信,说让她不要担心,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后来程氏知道她安全之后,也就没再找了。 程氏刚想回答什么,而被皇帝抱在怀里的裴韶突然打了个哈欠,睁着眼就那么睡了过去。 “韶韶?”程氏心头一颤,就连抱着裴韶的皇帝也被这变故吓得慌了神。 确定她只是睡着之后,几人才松了口气。 皇帝亲自抱着裴韶,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床上,然后盖好被子后悄悄的退出了房间,生怕惊扰到她分毫。 “韶韶大概是这几日被捉去了山上受苦了。” 皇帝叹了口气道,程氏听到这句话,脚下差点一崴跌倒,眉心狠狠一跳。 我的亲爹啊,您也太能脑补了。 就看她走之前还把人家山给点着了那样,都不像能受罪的主…… 没看到那些山贼土匪的被俘虏之后看着漫天大火,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吗。 虽然心里默默腹诽,但是程氏表面上还是要给亲爹面子的,十分赞同的点头附和道:“对,韶韶这是累到了。” 而裴韶在闭眼的瞬间就有了预感。 果然,再睁眼时,头顶上是简陋的屋顶。 这是她在踏云宗时的小房子。 裴韶立刻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警惕的看向四周。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又回来了 她愣了一会,但很快又警惕起来。 脑袋针扎一般的疼,她又倒在床上,记忆如同回笼的潮水一般复苏。 跟第一次时的很快就反应过来不一样,这次她足足躺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反应过来。 听着裴韶心声里的恐怖描述,程锦桁感觉自己身上简直寒毛倒竖。 连带着程锦榕对此也欣慰不少,就连平日里对二人的态度都耐心了许多。看到程锦榕都有些稀奇。 原本以为韶韶的那些话最多只能威慑二人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这素来纨绔的两人现在倒是真的上进了。 裴韶又掰下来一点面包喂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喝完杯子里的牛奶后才道,“谢谢。” 她其实觉得这样有点太没有诚意了,但她确实不知道该说或者她舟以坐在床边,看着阿扎利亚去关窗户。 她把靴子脱下去,终于感觉到轻松了一点。“差一点就要被淋到了。” 舟以说话的时候还眨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着,眼睛是深黑色的。 猎犬趴在门口,晃着尾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舟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里只有一张床。她开始有些坐立难安了。阿扎利亚看出了她的紧张,有些笨拙道,“不用担心,我睡地铺。” 他的话让舟以稍稍放心了一点。舟以困的很快,睡着之前还在想自己好像还没有洗澡。 第二天舟以起来的时候雨早已经停了。不过身上有点酸疼,应该是床太硬了。 舟以才发现衣服已经在床边摆好了,不过不是她昨天穿的那套,是一套女士的裙子。 蕾丝的裙摆,最上面的领口处是荷叶边的。 她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弄来这件衣服的,但是她确实不会穿这种繁琐的西式的宫廷式的服装。 舟以把废了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才把里面的部分穿好,但是外面的部分还要弄裙撑。她实在是不会了穿了。 舟以抿着嘴,又躺进了被子里。 门口响起来开门的吱呀声。阿扎利亚手里提着东西进来了,中间隔着个帘子——害怕她感到不适特地为她弄的。 凶恶的猎狗脖子上还是那条黑红色的皮革项圈,面露凶光的盯着舟以。 舟以把刚刚从帘子中间探出去一点的头又缩了回去。 听到猎犬被阿扎利亚赶出门外,舟以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阿扎利亚站在了帘子外面,“需要什么帮助吗?我买了早餐回来。” 舟以拿被子把自己裹紧了一点,才闷声道,“你进来说。” 她只剩下一张脸露在外面,微卷的黑色发丝顺着白皙滑嫩的脸颊滑到两边,抿着嘴小声道,“我不会穿这个。” 阿扎利亚看着她愣了神,注意力根本没在她的话上。 舟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却见到对方直勾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联想到这床被子可能是对方之前睡过的。 那些因为太劳累和不安被她忽略掉的东西一下子全部冒出了头,舟以有些羞耻且恼怒,语气想放凶一点,但因为天生嗓音的缘由,反倒是更像撒娇了,“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阿扎利亚被她这一叫,才回神。他红了耳根子,带有些歉意道,“对不起,刚才没听清楚。” 舟以抿着嘴,吸了吸鼻子,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穿。” 听起来倒是有点委屈的感觉了。阿扎利亚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碰到这种场面,他顿了半分钟,才道,“那边还住着一户人家,我去找阿婆给你帮忙。” 出去的时候倒有点像落荒而逃。舟以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把眼泪憋回去。 她好想回家。但是现在到了这样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连身衣服都穿不好。舟以又把脸埋趴在他背上说话的时候,呼吸喷洒出来的炽热气息落在他脖颈处,整个人又轻又小。 以趴在他背上,对方的背实在太硬,硌的她有点难受。 猎犬走在两个人的左侧。 舟以不自觉的把圈着的腿往上了一点,确定那条狗够不到她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阿扎利亚一瞬间的僵硬。 屋子在森林深处,两个人刚进屋子。外面就开始下雨了。 看着手中的纸条,裴韶微微皱了皱眉。 她把纸条又翻过来,可背面什么都没有。呼啸而过的风将高大的树木吹得簇簇作响。“恶龙要到了,快起来,别睡了,要继续走了。”舟以猛地被士兵拽起来,一个踉跄,稳了一下步子才站住。“什么?”她有些茫然的盯着陌生的环境,不自觉的抿了抿嘴。站在她对面的男人要比她高一个头,穿着银色的盔甲,背挺得很直,说话的时候碧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远方黑色的树林。舟以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有点搞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但还是忍不住蹙了下眉,纯白色的灯芯绒衬衫,衣服上的花边恰到好处的妥帖,细碎的闪着光的银色链条微微晃动着在胸前的位置。舟以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她可能是个王子。但是目前显然有比弄清她身份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大部队已经开始向着漆黑的、幽深的树林出发了。部队里面的骑士穿着统一整齐。舟以跟在队尾。她的体力一向不怎么好,队伍里面的人也都在急匆匆的向前赶路。舟以跟着进到森林里面,稍微又走了一会就走不动了。她靠在树边,腿也开始发软打颤。就在她靠着休息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两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欢迎来到童话世界。”“我是玩家您本次的指引者。”趁着这两道声音响起来的功夫,骑士的队伍已经彻底从舟以的视线里消失了。没有人注意到她掉队了,她现在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舟以深吸了一口气舟以头顶上的叶子被吹得摇摇欲坠。天空是黑漆漆的,像是被浸泡在墨汁里面,随着风越来越大,乌云的体积也逐渐膨胀,像是吸饱了墨水的海绵。森林里面带着一股寒 第一百九十三章 修炼塔第十层 “普通人先从第一层开始修炼就可以,不过小师妹你天赋好,估计可以去第二层试试。” 就连虞娇娇自己也是修炼了许多天才进的二层。 第一次能进几层并不是单纯由修为决定的,而是主要看灵根纯度。 灵根纯度高,能吸收的也多,在灵气极纯的环境下也不会感觉到难受。 当然,也要有修为辅佐才行。 而灵根纯度低的,就算是修为再高,也上不了最上面的几层。 大概是修炼塔还没对外开放的缘故,就连第一层也只是只有寥寥几人。 “你要不要上去看看?”虞娇娇看向裴韶的目光有些纠结。 她觉得按照小师妹的天赋来说,进到二层毫无问题,可又怕自己判断失误出了什么岔子。 “上去。”裴韶在第一层并没什么感觉,因此点头道。 于是两人继续往上走。 再往上走人就更少了,第二层只有角落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陌生面孔,另一个则是大师兄白清安。 白清安闭眼盘腿坐在地上,因此两人并没打扰。 “二师兄呢?” 没看到一向嘻嘻哈哈的陆衍,裴韶有些疑惑问道。 提起二师兄来,虞娇娇就一脸羡慕的表情。 “二师兄修为高,天赋好,早就到三层去了。” 说到这儿虞娇娇还有些气馁,毕竟她可是在第一层修炼了好久,这才刚到了进入第二层的门槛,而二师兄可是一开始就进了三层修炼。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三楼我们只怕还进不去。”虞娇娇站在楼梯口,不敢往上走。 仅仅是在这儿,她就已经能感受但三层纯净灵力带来的压迫感了,再往上迈一步都很困难。 “等一会二师兄下来了我们再……”虞娇娇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裴韶抬脚朝着上面走去。 虞娇娇心中大骇,生怕裴韶不知道贸然进入自己承受不了的灵气纯度的环境会造成什么结果。 她快走几步,想拉住裴韶,谁知只是往上迈了几步而已,她就感觉自己浑身的经脉撑的要爆炸了。 虞娇娇再也不敢往前走,只能喊了裴韶两声。 “韶韶!你快下来!上面很危险!” 裴韶听到声音,有些疑惑的转过头,不太理解虞娇娇说的危险是什么意思。 “师姐?”她歪了歪脑袋,有些茫然的看向虞娇娇。 看着她健康红润的面色,再对比一下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虞娇娇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顿了顿,这才艰难出声:“……越往上灵力越纯净,若是实力不够的上去会不舒服……” 裴韶也听出了虞娇娇的意思,恍然大悟道:“师姐放心,我没觉得不舒服。” 虞娇娇这才满脸复杂的点了点头。 二师兄能上三层是因为实力高,再加上灵根好。 她本来以为韶韶也就能在二层,没想到还能再往上…… 刚入门没多久的小师妹都比她强了。 虞娇娇攥了攥拳头,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来认真修炼。 她可得努力赶上小师妹才行! 而被虞娇娇提醒之后,裴韶谨慎了许多。 三层里只有陆衍坐在角落里修炼,偌大的一层空空荡荡的,裴韶并没朝他,而是心里思索着,朝着四层走去。 她想试试自己的极限。 裴韶对灵根啊实力什么的东西实在没有确切的认知,这会有了机会也想看一下自己最高能挑战一下几层。 四层,五层,六层…… 跟虞娇娇说的完全不同,裴韶不但没有感觉到什么压迫感,反而越往上感觉越轻松。 周围的灵力好似具象化了一般,朝着她的经脉里疯狂涌动,而她丹田处的绿色珠子也在疯狂运转。 绿色的木灵根则是看上去愈发耀眼了,从一颗小苗已经长成了小树。 裴韶呼出一口气,这时候她已经在第九层了。 看着楼梯,裴韶抬步缓缓朝上走去。 第十层跟往下九层的感觉就不太一样。 周围灵气比第九层更纯净了数倍,仔细看去,满眼都是各种颜色的灵气颗粒。 而其中绿色的小颗粒正朝她体内疯狂涌动。 仅仅是站在这儿,没有刻意修炼,裴韶都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气越来越充裕。 裴韶找了个角落坐下,闭上眼开始专心吸收灵气。 她引导着体内的灵力在身体里运转,一次比一次壮大,而不知道运转了多少次之后,裴韶突然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那颗绿色的珠子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变得更加耀眼,而小树苗看上去也比方才粗壮了不少。 而身体内的静脉更是肉眼可见的粗壮了许多,能容纳的灵气更加多了。 裴韶只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她缓缓睁开眼站起来,周围灵气依然纯净无比,整个十层依旧是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裴韶敛眸,抬步朝楼下走去。 虞娇娇正等在二楼楼梯口处,有些焦急。 小师妹上去已经这么久了,怎么现在都不回来? 给她传音也没有回应。 虞娇娇不由得胡思乱想。 是不是在上面,被太纯净的灵气伤到了经脉晕过去了? 虞娇娇越想越担忧。 楼梯口处迟迟不见人影,虞娇娇心里越来越焦急,生怕一没看到裴韶出了什么事。 偏生她又上不去,而二师兄这会在修炼,传音也是毫无回应。 就在虞娇娇等不下去了,打算出去搬救兵时,有人从楼梯上施施然下来。 虞娇娇眼睛一亮,刚想喊小师妹,结果定睛一看是陆衍。 “二师兄!”虞娇娇着急的声音都变了调,恨不得直接上手把陆衍拽下来。 “小师妹呢?”虞娇娇探头朝着陆衍身后看,结果什么也没看到。 “小师妹?”陆衍挑了挑眉,有些莫名其妙,“没在三层看到小师妹啊,她不是在睡觉吗?” “哎呀!”虞娇娇一跺脚,把陆衍朝楼上推。 “你快去看看!小师妹从刚才上去了就没再下来,这会说不定是出事了!” 虞娇娇越想越觉得心惊。 小师妹不知道呆在与自己实力不符的纯净灵气环境里有多危险,可她却是知道的。 轻则经脉受伤,重则爆体而亡!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筑基了? 虞娇娇神色焦急,而陆衍也收起来了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式,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我刚才在三层没见到韶韶。”陆衍正了正神色:“她不会朝四层去了?” 陆衍说着,抬脚准备往上走:“我去看看,我差不多能走到楼梯的一半,能看到四层都有谁——” 虞娇娇连三层都上不去,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不断尝试给裴韶传音,可每次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应。 虞娇娇心里焦急又后悔。 早知道方才就该跟小师妹说往上的严重性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件事。 虞娇娇站在楼梯处翘首以盼,等着陆衍下来,没一会,陆衍的身影就重新出现在楼梯拐角处。 他的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可虞娇娇这会没心情追究他为什么奇怪,一看到陆衍的身影立刻紧张问:“二师兄!小师妹呢?” 陆衍神色古怪,他侧了侧身子,露出跟在自己后面的裴韶。 “韶韶?”见到她,虞娇娇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把裴韶拉到自己身前,仔细的把她上下打量了几遍,见她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劫后余生一般呼出一口气。 一边还不忘了仔细给裴韶讲解修炼塔的修炼规则,尤其是跟她着重强调了不能去与自己实力不符的层数,不然后果眼中。 陆衍神色依旧古怪。 虞娇娇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他,没好气道:“怎么了?” 陆衍目光在裴韶跟虞娇娇之间来回打量,等虞娇娇耐心即将耗尽时,他才开口。 “韶韶是从十层下来的。” “不就是十层下来……”虞娇娇最开始没当一回事,自己又重复了一遍之后这才琢磨过来。 她蓦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几层下来的?十层?” 陆衍默默点头。 而虞娇娇确实怎么都不相信,怀疑道:“二师兄,是你听错了?应该是四层?就连几个长老都到不了十层,乘鸢长老昨日刚来过,也不过能闯到八层,韶韶她……” 然而,再对上陆衍认真的神色的时候,虞娇娇就知道他不是开玩笑,悻悻的住了嘴,然后转头看向裴韶,求证道:“韶韶,二师兄没听错?你真是从十层下来的?” 裴韶虽然不知道听到自己从十层下来的两人反应为何会这么大,但还是抿着唇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虞娇娇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我滴个乖乖嘞! 虞娇娇神色变得跟陆衍如出一辙的复杂,她沉默了良久才重新开口道:“……我们先去师傅那里。” 两人都被打击的说不出话来,脑子无比混乱,尤其是虞娇娇。 她感觉自己现在脑子里好像是一团搅来搅去的浆糊一样,思考能力突然莫名其妙的完全丧失。 虞娇娇放出纸船,连天空中的景色都来不及看,三人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宗主住的主峰。 宗主在山头上设了结界,因此几人一进入结界他就感受到了,这会正在门外等着。 “你们怎么来了?”宗主笑呵呵的,看上去有些意外:“怎么不在修炼塔修炼?清安呢?还在修炼塔没出来吗?” 面对宗主的疑惑,虞娇娇三言两语的概括清楚,然后复杂的目光重新看向裴韶。 “……这是怎么了?”这下就连宗主也看出来了不对劲,他看着三人中间诡异的气氛,有些迟疑问道:“你们三个这是有什么误会矛盾了?” “没有。”虞娇娇说:“韶韶她一下子就能进入修炼塔第十层……” 这下连宗主也被震惊到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表情跟陆衍和虞娇娇两人是如出一辙的诡异。 “怎么可能?”修炼塔是宗主亲手建造起来的,对于其中的规则他最清楚了,立刻反驳道。 “没有大乘实力的人绝对不可能踏入第十层半步的!你俩是不是听错了?” 虞娇娇跟陆衍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摇头。 他们还没傻到能把四当成十。 见从两人这儿得不到什么答案,宗主转头看向裴韶:“你师兄师姐说的没错?你能上到第十层去?” 裴韶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能值得轰动的,对上宗主探究的目光,她默默点了点头。 宗主倒吸了一口冷气。 拉上裴韶就要朝修炼塔去。 比起陆衍跟虞娇娇两人来说,他是对此最不可置信的一个人。 修炼塔是他一手建造起来的,对其中的规则什么的,没人比他最清楚。 而支持修炼塔运转的能量石放进去之后,就连是他也只能上到第九层。 裴韶乖乖跟在宗主身后,虞娇娇跟陆衍也是紧紧跟在后面,四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修炼塔而去。 虞娇娇依旧是停在了第二层,眼巴巴的看着三人往上走。 虽然她很想跟上去,可是实力实在是不允许。 而陆衍则是留在了第四层。 在第四层他尚且能坚持一会,但比起第四层来,第三层才是最适合他的。 而第五层则是怎么都上不去了。 宗主带着裴韶一路往上走,第五层,第六层,第七层…… 一直到了第九层,宗主才停住了脚步。 要想上到第十层,需要他跟其他几个长老联手才能上去,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情况下是万万不可能完成的。 而跟他的一路上来越来越费劲比起来,站在他旁边的裴韶对此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就连一点异样都没有。 宗主站在楼梯口,满脸复杂的目送这裴韶一步步往上走。 直到裴韶一路畅通无阻的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回头看向宗主时,宗主才感觉自己构建起来的世界观一下震的稀碎。 他满脸复杂,想说点什么,但又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只能沉默了一会,然后道:“走。” 裴韶乖乖的点了点头,又下了楼,站到宗主身旁。 比起第十层丰沛的灵气来说,第九层就有些不够看了。 而陆衍跟虞娇娇依旧在下面翘首以盼。 对上宗主的表情,两人对结果也心知肚明了。 而虞娇娇这才有空仔细观察裴韶。 不看不要紧,一看她立刻惊叫出声。 “韶韶,你筑基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又见秦昭昭 虞娇娇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才重新转向裴韶。 裴韶的实力是几人之中最低的,因此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裴韶现在的修为。 筑基前期。 虽然修为实在算不上高,可对于她这个年纪来说已经是十分优秀了。 不,不能说是十分优秀。 这是百年难得一见。 宗主沉吟了一会,才重新看向裴韶。 “宗门大比差不多也快到了……”他的目光中带上了些欣慰。 “我们踏云宗这次怕是要一雪前耻了。” 之后没什么事,裴韶跟师兄师姐们整日里泡在修炼塔修炼。 大师兄和二师兄到了四层,虞娇娇则是进入了三层,裴韶则是雷打不动的一直在第十层。 而众人修为也都有了进步。 白清安跟陆衍现在都是筑基大圆满,临门一脚就要修成金丹了,虞娇娇也到了筑基后期。 虽然提升不大,但是那么久的灵力积累下来,跟之前是截然不同。 裴韶实力也跟坐火箭似的到了筑基后期。 虞娇娇对此说不出来的羡慕。 明明她筑基时小师妹还没开始修炼,现在她还是筑基,小师妹也已经筑基了。 真是——苍天不公啊。 只不过,虞娇娇羡慕归羡慕,但是确没有什么嫉妒的情绪在的。 小师妹不管多厉害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这些没什么好嫉妒的。 只不过她这么想,别人就不一定会怎么想了。 裴韶连着在修炼塔里呆了许多天,直到有空了才想着出去走走。 一站起来才感觉已经饥肠辘辘了。 她还没到能辟谷的修为,现在不食五谷还是感觉饿,因此裴韶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再到处溜达溜达再回来修炼。 谁知一出门就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秦昭昭。 秦昭昭看上去跟之前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不过几日没见,秦昭昭就瘦了一大圈,连带着脸色也是蜡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而之前眉宇见带着点高傲和盛气凌人也都变成了小心翼翼。 裴韶前几天在虞娇娇嘴里听到过一些她的事,听说秦昭昭因为不把同门师兄弟放在眼里,目中无人,因此被云鹤长老驱逐出师门。 只不过又被星辉长老收入门中。 一看上去就知道她在星辉长老那儿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气,看谁的眼神都是阴恻恻的,因此出入修炼塔的弟子都躲着她走。 秦昭昭没有进入修炼塔的资格,她看上去已经在外面等了裴韶许多天。 这会见到光鲜亮丽的裴韶,和她身上自己已经看不透了的修为,秦昭昭眼里猛然爆发出不甘。 她拦住裴韶,声音嘶哑:“……我知道你爹娘的事。” 她笃定裴韶会因为这个跟她走。 可秦昭昭不知道,这会的裴韶早就不是之前的裴韶了。 连带着遥山村的那一家人她也都不放在心上了,他们过去,未来怎么样,跟她毫无干系。 裴韶对她说的这些没兴趣,提步就走。 秦昭昭急了,不顾周围来来往往的弟子,看向裴韶,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儿!” 在旁人看来算得上是无厘头的话,却让裴韶止住了脚步。 别人不知道秦昭昭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可是知道的。 裴韶掀了掀眼皮看向秦昭昭,言简意赅道:“换个地方说。” 秦昭昭跟在她身后,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两人找了个僻静处。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秦昭昭率先道:“我之前做了一个梦……” 裴韶抬了抬手,打住她的话茬,“我对你的梦不感兴趣,能不能先说重点?” 秦昭昭咬了咬牙。 “你来这儿是因为你那个玉坠子……”秦昭昭说着,目光投向裴韶手腕间的玉葫芦,眼中有一丝贪婪。 “这个玉葫芦是灵宝天尊的物件,沾染了一些灵宝天尊的意识,你得到了它,原本应该是到灵宝天尊的记忆中走一遭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来了这儿……” 秦昭昭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但裴韶还是听懂了。 眼见秦昭昭也没别的知道的事了,裴韶失去了兴趣,噢了一声,抬脚就要走。 “你等等!”秦昭昭急忙道。 裴韶一个不设防,被虞娇娇用帕子一把捂住了口鼻。 帕子上有一股奇特的芳香,裴韶立刻瘫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秦昭昭这才松了口气。 裴韶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缚住了手脚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 她睁着眼睛往前看,眸子里并没什么情绪。 这儿到处都是一股腐烂的味道,木门很快就被推开,从外头走进来一个人影。 那人抬起头,朝着裴韶一笑,端来一个碗。 “当初你不选我,那我只能想办法把你弄过来了。”老头咧嘴一笑,跟在他后头的秦昭昭立刻极其有颜色的往碗里倒了半瓶药粉。 “喏,喝了。”老头把碗朝前递到裴韶面前,对身后的秦昭昭使了个颜色。 秦昭昭立刻上前,把裴韶压住,眼里闪过一次畅意。 但很快就被裴韶连人带碗的掀到了地上。 见药碗落到地上,里头满满的药同样也洒的一滴不剩,老头神色立刻变得阴鸷起来,声音里带这些愤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见老头即将暴走,秦昭昭眼睛里慢慢的都是幸灾乐祸。 她看裴韶不爽已经很久了,从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在村子里。 那时候裴韶就是她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砍柴,挑水,做饭什么都能干,她的父母简直把裴韶夸出了一朵花来。 从那时候的秦昭昭就想不明白——裴韶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无论什么都要跟裴韶争个高低,可偏偏她次次都争不过。 直到后来,踏云宗来人,她被测出来是罕见的冰灵根,就在她洋洋得意以为终于要摆脱裴韶,并且强压她一头时,裴韶又莫名其妙的冒了出来。 她也有了灵根。 秦昭昭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前一天的裴韶在测试时还是毫无作用的杂灵根,怎么第二天突然就成了木灵根? 并且灵根纯度还比她高。 而裴韶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诅咒一般,无论什么时候都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第一百九十六章 护身法器 “这小贱人肯定是没把您放在眼里!”秦昭昭跟在老头后头,一个劲的拱火。 “闭嘴!”老头却回头斥责她,怒呵道。 秦昭昭心里很是不爽,但也只能不甘心的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老头平静了下来情绪之后,慢腾腾的从地上把药碗捡起来,如同毒蛇一般滑腻的目光转向裴韶。 “倒是个有胆量的。”他把药碗随意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没再做什么,带着秦昭昭离开了。 出房门之前,秦昭昭又转头望了裴韶一眼,目光中盛满阴鸷与不甘。 木门吱呀一声又合上,狭小的地下室里恢复了平静,周围的空气依旧是浓重的血腥和土腥味的混合,隐约还夹杂着一股霉味。 裴韶试着挣扎了一下,但并没把束缚着她的绳子挣脱开,反而更加紧了。 窒的她手腕生疼。 对于秦昭昭要使坏这件事她倒是有点心理准备,所谓的不设防也是为了引秦昭昭上钩。 却没想到秦昭昭这次居然玩的这么大。 裴韶尝试了一下给虞娇娇传音,但却仿佛被一股透明的屏障反弹了回来一般,她不死心,又挨个试了两个师兄跟师父。 毫无例外,传音都传不出去。 一股腐肉的气味更甚,裴韶循着气味的来源看去。 屋子角落有一团黑漆漆的影子,地下室实在太过昏暗,裴韶看不清那团影子是什么。 只不过从对方略有起伏的身影中差不多也能推测出来,这要么是个人,要么是个动物。 总之肯定是个活物。 裴韶缓了缓,尝试着跟角落的不明生物说话。 奈何对方毫无反应,裴韶这才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继续尝试着解开身上的束缚。 但很快,老头跟秦昭昭又去而复返。 老头的脸色看上去比刚才红润多了,毕恭毕敬跟在他身后的秦昭昭也是满脸得意,对上裴韶的目光之后,她立刻骄傲的扬起下巴。 裴韶没空搭理她,仔细打量着老头。 老头脸上满是褶皱,但露在外头的手却比脸光滑许多,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整个人诡异无比。 “把她带出去。”老头没动手,朝着秦昭昭淡淡吩咐道。 秦昭昭立刻来了兴趣,粗鲁的把绑着裴韶手腕的绳子跟墙上的铁链分开,然后粗鲁的拽着她跟在老头身后往外走。 “裴韶。”秦昭昭微笑着看她,却是咬牙切齿,仿佛大仇得报一般的神情:“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 裴韶并没回应她,秦昭昭气急,呵呵一笑。 老头走在前面并不多话,秦昭昭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裴韶猜的没错,这儿果然是一个地下室,打开门之后是往上通的台阶,走上台阶之后又到了一个新的屋子。 屋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缸,见到那些药缸的时候,秦昭昭不受控制的浑身颤抖了一下,她紧咬着牙,把裴韶往前推了推,推到了老头身旁。 “师父,裴韶是极纯的木灵根,比我强上不知道多少倍,用她炼药必然能让师父实力更上一层楼……” 平时秦昭昭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裴韶比自己强,这会到是迫不及待了,变着花样的夸裴韶。 师父? 裴韶皱眉看向老头。 原本不知道的时候还感觉不出来什么,这会再看向老头那张脸,只感觉怎么看怎么奇怪。 秦昭昭被云鹤长老逐出师门之后,又被星辉长老带了去。 而星辉长老便是掌管药峰的…… 裴韶不着痕迹的撇了眼老头露在外面的手。 看上去与星辉长老的年岁也能对上…… “用得着你说?”老头皱眉看向秦昭昭,有些不满。 “记好你自己的身份,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秦昭昭身体又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恐惧。 老头没再搭理秦昭昭,慢条斯理的开始收拾东西。 半晌,他清理出来一个巨大的药缸,对着秦昭昭扬了扬下巴:“把她弄进去。” 秦昭昭立刻点头,脸上满满都是迫不及待。 她刚冲着裴韶伸出手,就感觉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壁障隔开了一般。 秦昭昭愕然,抬眼看她,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她又不信邪的试了一遍,但这次依旧是一样的结果。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恶意了一般,壁障将她用的力道狠狠的反弹回去,秦昭昭只感觉自己的胳膊生疼。 裴韶则是有些意外,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腕间的玉葫芦。 果然,玉葫芦在昏暗的房间内发出了不起眼的莹莹绿光。 秦昭昭很快从愤怒中反应过来,她冷静下来,指着裴韶手腕上的坠子,咬牙切齿道:“师父,裴韶这个护身法器是个不一般的东西——” “噢?”老头一挑眉,饶有兴趣道:“护身法器?这倒是稀奇。” 说着,他手上酝酿起灵气,朝着裴韶而去。 但不出意外,他的那团灵气也被尽数反弹了回去。 似乎是因为老头的实力比秦昭昭高的多的缘故,这次反弹的力道甚至比他本身的还要高不少。 老头有些愕然,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抬手撑起来一个防护罩把自己护在里面。 而一旁没人搭理的秦昭昭则是被巨大的力道冲击的跌到地上,一连后退了许多步才停住。 疼……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疼。 但秦昭昭还是强撑着站起来,不顾自己满身的伤痕。 而老头也来了兴趣。 他有些探究的围着裴韶转了几个圈,阴恻恻的目光看的裴韶感觉头皮发麻。 很快,他的目光就转向了裴韶手腕上的玉葫芦。 老头尝试伸手去抓,但依旧是被毫不留情的反弹了回来。 老头眼中的兴趣更甚。 裴韶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倚在后头的一个药缸上。 加上遥江水鬼那一次,她基本也研究明白了。 玉葫芦大概是有护主能力,每次她受到伤害时,玉葫芦都会把伤害反弹。 只不过对她还是有些影响的。 经过了两次反弹,裴韶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在迅速流失。 看东西时也越来越模糊。 老头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她怕是要撑不住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混沌幻境 只不过,经过了这两次的试探,老头似乎也谨慎了许多,并没再贸然出手。 反而是饶有兴趣的把她打量了几遍。 似乎是看出了裴韶的力不从心,老头眼中暗芒一闪。 裴韶慢腾腾的往后缩了一下,在心里估摸着如果老头要动手的话,自己的胜算能有多少。 老头朝他靠近,手中不断试探着,一道道灵力不断被反弹,只不过因为他并没用全力的原因,反弹的伤害也并没伤到老头。 在他一次次的试探下,裴韶很快就变得越来越疲惫,到了最后甚至都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 老头也琢磨出来了规律,见状急忙抓住机会,一挥手,一道红色和金色交杂的灵力朝她极速飞来。 一旁的秦昭昭见状,满脸畅快,她紧张又期待的盯着裴韶,一脸大仇得报的表情。 裴韶瞳孔猛地一缩。 可她现在根本动不了,更别提她跟老头的实力相差巨大,就算能抵挡也是枉然…… 破空之音想起,那道灵力即将飞到她面前,裴韶甚至都闭上眼打算摆烂时,她身前猛地展开一道防护罩。 “星辉长老想要动我的弟子,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老者威严的声音响起,破旧的木门被人推开,外头的阳光顺着打开的木门进入到逼仄的房间里。 正是踏云宗宗主,他身旁还跟着几个熟悉的身影。 白清安,陆衍,还有虞娇娇,和云鹤长老以及乘鸢长老。 而老头,也就是星辉长老神色猛地一变。 “你们怎么能找到这儿来——”他喃喃自语,咬牙切齿道。 宗主冷哼一声,并不回答,抬手一挥,星辉长老脸上的面具伪装寸寸断裂,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大胆!”乘鸢长老怒斥一声,恨恨道:“我就说怎么近来宗内失踪的弟子原来越多,原来是你,你竟敢用宗内弟子试药!” 眼见星辉长老大势已去,秦昭昭跌坐在地上,慌乱的望向云鹤长老,满眼慌乱祈求。 对于星辉长老做的事,她差不多也是清楚的。 若是事情败露,那宗主一定不会放过星辉长老,连带着她肯定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云鹤长老转过头,并不搭理她。 而跟在宗主身后的虞娇娇则是看着裴韶,满脸担忧,咬了咬唇朝着她跑过来。 裴韶愣愣的抬眼看,心下有些茫然。 “韶韶?你没事?”虞娇娇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几乎是颤抖着手把她身上的束缚解开,关切道。 裴韶摇了摇头。 “把他带回去。”宗主越看屋内的一切,脸色越是铁青。 屋内放着无数的大药缸,而药缸盖子被掀开之后,里头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药人! 甚至里面有许多熟悉的面孔,无一不是踏云宗宗内弟子。 其中乘鸢长老尤其愤怒。 她跟星辉长老最是不对付,而近几日来她门下的弟子失踪的也是最多,没想到都被星辉长老暗中毒害了。 而云鹤长老对上秦昭昭祈求的目光,则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到底是有一些时日的师徒情分在的,他看着秦昭昭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同情心作祟。 “你先走,以后不要留在踏云宗了,踏云宗也容不下你了。” 在云鹤长老自己看来,他愿意留秦昭昭一条性命已经是看在这些日子的师徒情分上格外开恩了。 可秦昭昭却是觉得云鹤长老就是在针对她。 凭什么—— 一定都是裴韶这个小贱人! 药缸内的药人不妨还有时日尚短,留有自我意识的,见到有人来了都是满脸挣扎,说话断断续续地:“救……救我……” 只不过大半部分都已经成了毫无自我意识的药人。 宗主看着满眼心疼,他早就知道了星辉长老不是什么善茬,只是这些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放任他行事,却不知道他竟如此狠毒。 就连宗门内的弟子也敢绑去做药人! “把他给我抓起来!”星辉长老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这会不过是纸扎的老虎,只能狐假虎威。 几位长老自然是不惧他。 乘鸢长老最为愤怒,她上前几步,提着星辉长老的衣领就把他提了起来,不顾宗主阻劝,一把把他扔到了一缸药水中。 星辉长老拼命挣扎,却都是无用功,猩红的药水慢慢的淹没他,只留下几声呻吟。 宗主叹了口气,却也没多管。 乘鸢长老跟爱人有一个女儿,她的爱人早逝,而女儿在去年就莫名其妙失踪了,小姑娘不过才三岁。 从那之后乘鸢长老一蹶不振,直到最近收了徐意绵这个徒弟之后,状态才好了许多。 可在那批药人大军里,宗主方才隐约见到了乘鸢长老女儿的面孔。 被自己千娇百宠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被人这样对待,也不外乎乘鸢长老会如此愤怒了。 因此宗主只是口头尝试阻止了几句,直到星辉长老被丢到药水中后,他才上前阻止乘鸢长老。 乘鸢长老满目猩红,眸中盛满化不开的愤怒。 云鹤长老立刻把她带了下去,一边还不忘劝慰她。 而裴韶精神力损耗的实在是太厉害,眼前一黑软软的晕在了虞娇娇怀里。 一场闹剧寥寥收场,宗内但凡是星辉长老的亲传弟子和关门弟子,毫不例外都被逐出师门,几个与星辉长老格外亲密的弟子则是跟星辉长老一起被下了狱。 而其他星辉长老门下,但对这件事不知情的弟子也被警告。 药峰长老的位置就那么被空缺出来,乘鸢长老悲痛欲绝,关门谢客,谁也不允许上剑峰。 而裴韶晕倒之后,则是感觉自己的意识好似进入了一处混沌虚无的空间。 一道人影似是浮现在她身前,裴韶有些茫然的仰头看去。 看不清那道人影的面容,只不过从她周身气质来看是极平和温柔的。 “你来了。”人影缓慢开口,笼罩在她脸上的雾气也如同潮水一般退散。 女子的面容浮现出来,白皙的面庞,眼眸中隐约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愁绪。 在看清女子的长相时,裴韶只感觉自己心里轰一声。 面前的女子长相跟她有九成九的相似! 简直活脱脱就是她的放大版——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可置信,女子温婉一笑。 “是不是在好奇我是谁?”女子的虚影一晃,似乎是在调皮的一歪头。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而裴韶彻底被砸晕了。 你就是……我? 她茫然抬头,正好对上女子如墨般幽深的瞳孔。 “不过,你也可以叫我灵宝天尊。”女子紧接着道:“这只是我的一抹虚影,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何会到这儿来,但现在的你不该来这……我期待与你的下一次见面。” 女子话音刚落,裴韶就好像被一股大力生生推出去一般,再睁眼时她已经不在那一片虚幻的空间。 裴韶喘息几口气,方才女子的声音到现在都仿佛还笼罩在她耳间。 有种辨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的感觉。 虞娇娇正紧张兮兮的守在旁边,见她醒了急忙凑上来,满眼担忧:“小师妹你醒了——” “咦?”看着她的脸,虞娇娇有些奇怪道:“小师妹你好像变样了……又好像没变。” 裴韶被她说的心头一跳。 似乎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一般,虞娇娇急忙从一旁拿了铜镜过来,不由分说的塞到裴韶手里,有些纳闷。 “就是,感觉不太一样了……” 而裴韶看着铜镜里头的自己,也彻底愣了神。 虞娇娇说的没错,的确是不太一样了。 只不过这种不一样又实在说不出来。 她跟那一抹幻影更像了,十岁的少女,脸上褪去了一点稚嫩。 只不过虞娇娇很快就把这些微不足道的改变抛之脑后,趴在床上跟裴韶八卦。 “星辉长老据说被乘鸢长老折腾的不得了……”虞娇娇眉宇间带上一些唏嘘。 “乘鸢长老失踪了一年多的女儿,原来是被星辉长老捉去做成了药人,这换谁谁不疯,听说星辉长老现在被折磨的一点人形都没有。” “对了,还有你那个同乡——” 虞娇娇想了想,说:“是叫秦昭昭?她也被逐出了踏云宗,是她爹娘来接她走的,听说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这次被驱逐,想加别的宗门也没戏了,我看她娘的意思是想把她带回去早早的嫁了人拿彩礼,给她弟弟娶媳妇用。” 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虞娇娇并没法能理解这种做法。 在她看来,嫁女儿跟儿子娶媳妇毫不冲突,又怎么需要拿女儿的彩礼银子来给儿子用? 虞娇娇说完,长吁短叹。 而裴韶则是垂了垂眸。 对于秦昭昭,她也是有不少印象的,不止是她来之后。 秦昭昭家里的情况跟她家差不多,一句话概括,姐姐和弟弟,重男轻女的父母。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这次拜入踏云宗的机会是她唯一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了,错过了,以后只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裴韶也想不明白。 秦昭昭为何要因为自己心里那一点莫名其妙的仇恨,亲自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明明是变异冰灵根,是大好的苗子,潜心修炼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只不过秦昭昭对她来说到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她也没因为秦昭昭的下场分神,脑中则是不断想着混沌中那一抹虚影。 她说她是灵宝天尊,又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裴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虞娇娇跟她八卦了点宗内最近发生的事,裴韶则是回应的同时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玉葫芦。 经过那一次之后,玉葫芦看上去愈发晶莹剔透了,翠绿色的葫芦内似乎隐藏着无限的力量一般。 而她体内的灵力,已经精神力也愈发充沛了。 “师父呢?”裴韶问道。 虞娇娇啊了一声。 “师父这几日忙着处理星辉长老及其名下弟子的事,已经忙的好几天见不到人影了。” 而裴韶最奇怪的另一件事就是。 虞娇娇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被星辉长老掳走的。 “害,这还不简单。”虞娇娇说:“我们拜入师门的时候,师父就给我们的腰牌做了特殊标记,无论我们在哪儿师父都能追踪过来,我一找不见你就去找师父了……” 说起来虞娇娇还是有些后怕。 “幸好去的早,要是晚一点,韶韶你可就危险了。 只不过最近宗门大比迫在眉睫,师父就指望着你们这一批新收的弟子让踏云宗扬眉吐气呢。” “宗门大比?”裴韶听过数次宗门大比了,但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具体如何,见此机会急忙追问道。 虞娇娇则是耐心跟她解释。 “我们这片大陆上最强的宗门有三个,分别是圣女宗,飞星宗和踏云宗,我们踏云宗虽说是三大宗门之一,可实力已经被其他两大宗门甩在后面许多年了,如今只能堪堪维持着体面,说不准以后哪天就会被除名。” 说起这个来虞娇娇也有些唏嘘,跟裴韶认真解释道:“宗门大比每三年都会进行一次,分为三种对决,宗主和宗主之间,长老和长老之间,弟子之间,只不过弟子之间的对决只允许金丹期以下的弟子参与。” “我们踏云宗在往前十次的宗门大比里,只有宗主跟长老之间的对比赢过几次,弟子之间的对决则是次次惜败,因此,到后来师父和长老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而各个宗门之间,就是靠宗门大比的名次来决定地位的,圣女宗常年盘踞第一名,而飞星宗则是年年第二,我们踏云宗上次差点掉到第四去……” 提起宗门大比来,虞娇娇也是愁云惨淡的。 她的实力在踏云宗内数一数二,可是放到另外两个宗门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而大师兄和二师兄虽然实力不错,可也架不住对方车轮战。 因此,这么些年来,踏云宗在弟子对决这一片从来没赢过。 第三的位置都是靠着宗主和长老们苦苦支撑,而这次的宗门大比,踏云宗刚折损了一名星辉长老,只怕是情况也不容乐观…… 而经过虞娇娇这一番解释,裴韶也差不多弄清楚宗门大比的规则了。 除了宗主之间的是一对一,其余的则是分擂主和挑战者。 各个宗门之间轮番挑战擂主,直到最后一轮,哪个宗门的弟子守擂成功,则是哪个宗门获胜。 第一百九十九章 圣女岛 虞娇娇叹了口气,看起来愁得很。 宗门地位对他们这些弟子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事,你所在的宗门强,在外头别人也都会高看你一等。 虞娇娇无意让裴韶过多担忧,只给她大致解释了一遍。 裴韶点头,心中却有自己的思量。 既然来到了这儿,并且承蒙宗门内几个师兄师姐关照许多,那这宗门大比,她必须得试一试了。 从那天之后,裴韶几乎是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修炼中去,整日泡在修炼塔第十层。 筑基之后多日不食五谷也不会感觉到多难受,只偶尔她会离开修炼塔,或接取一些任务,或吃点东西。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的过去,秦昭昭也跟着星辉长老的陨落消失,再也没有半点踪迹。 平心而论,对于秦昭昭,裴韶还是有些惋惜的。 她刚来这儿的时候,秦昭昭对她还没有那么深的恶意,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并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而且她那么好的修炼天赋,若是静心修炼,日后成就必定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可惜了,被踏云宗逐出师门之后,以后再也不会有别的宗门肯收她了。 虽然三大宗门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互相的消息也都是灵通的,这么一个加害同门师兄弟的弟子,别的宗门自然也是离的远远的。 而三大宗门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别的小宗门自然也不会接纳。 裴韶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把秦昭昭放在心上,只是惋惜了几句,就转了心神。 而星辉长老被宗门秘密处置了,结局到底怎么样,普通弟子也不得而知。 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乘鸢长老的闭关。 这下踏云宗三大长老只剩下了云鹤长老一个。 接替星辉长老的人选还没有,药峰的事务现在是云鹤长老代为掌管,在加上乘鸢长老的剑锋偶尔也有二三事找他,云鹤长老整日里忙的团团转,倒是连带着也没什么功夫伤春悲秋了。 而裴韶从修炼塔出来的时候,修为已经坐火箭似的蹭蹭上涨到筑基后期了。 看的虞娇娇啧啧称奇。 在众人的期待中,宗门大比随之而来。 宗门大比的地点是在三大宗门之间轮换着来的,这次正好轮到了圣女宗。 其他宗门基本都是提前一天到的,踏云宗这次随行的大长老只有云鹤长老一人,其他两个都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硬挑出来的。 因此,看着自家宗门这般阵容,云鹤长老不由得叹了口气。 要是乘鸢长老没闭关的话,他跟乘鸢长老配合,倒也能试试,可现在这样,只有他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能为力了…… 虞娇娇跟白清安,陆衍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了,只不过圣女宗还是第一次来。 跟踏云宗建在山顶上不同,圣女宗在一座不知道用了何种法子漂浮在空中的岛屿上。 上去也需要乘坐飞行法器,并且宗门周围布置了阵法,不随着阵法变化走,一旦走错了就会迷失。 也因此,圣女宗派出了许多弟子在宗门外头等候,接到来的各个宗门代表。 虞娇娇一看到圣女宗周围的布置就被迷了眼。 圣女宗这个名字不是白取的,宗内上到宗主长老,下到弟子跟奴仆,全都是女子,并且是妙龄女子。 女人之间的审美总是那么相似,就连一直不把别的事放在眼里的裴韶,都被圣女宗的装饰吸引了眼球。 “这几位就是踏云宗的代表?”负责迎接踏云宗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弟子,脸上带着面纱,身姿曼妙,就连声音都是如同山涧潺潺溪水般动听。 队伍里的男弟子几乎是在瞬间就看直了眼。 虞娇娇不着声色的撇了他们几眼。 没出息! “我们是踏云宗的代表。”最后还是云鹤长老出面交涉。 女子一笑,柔声道:“各位请跟我来。” 待众人坐了上飞行法器,朝着浮在半空中的圣女岛而去时,女子浅笑嫣然,一边还不忘了给众人科普。 “我们圣女宗内没有男弟子,长老已经给大家安排了住处,还烦请各位到了住处不要随意外出走动,以免冲撞了宗内弟子。” 听她这么说,就连方才被美色迷了眼的几位男弟子都反应过来了,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囔着:“凭什么啊,这不就是软禁吗,我们都来了——” 话还没嘟囔完,立刻就被云鹤长老制止了。 而女弟子也是笑意吟吟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刚才说话的弟子心里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 接下来的路途很快,到了圣女岛上之后,又换了一个带路的弟子,带着众人朝住处去。 住处是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内鸟语花香流水潺潺,中间的锦鲤池中还立着一座假山,看上去就精致的紧。 各个宗门来的人都不算多,因此一个大院子基本也就够住了。 “宗门大比由后日开启,第一战是长老之间的对决,还烦请诸位不要误了时辰。 宗内有买吃食用品的地方,诸位出去的时候烦请带面纱,以免冲撞了宗内弟子。” 带路的弟子交代完之后,又一人发了两个面纱,这才离开。 “韶韶!”虞娇娇立刻欢天喜地的抱住她:“那我们住一起!” 这次来的人只有她们两个女弟子,原本还应该有乘鸢长老门下的徐意绵,只不过因为乘鸢长老闭关,徐意绵也就没跟来。 因此,其余几位弟子都是男弟子。 有参战资格的只有六位,踏云宗来了八位,光是宗主门下的就有他们四个。 另外两人还有两位是云鹤长老门下的陌生面孔,最后则是裴韶有些眼熟的二人。 正是当时测试时,岐山徐氏的双生子,徐允生和徐允和。 裴韶隐约记得两人当时是拜入了星辉长老门下的。 这会星辉长老陨落,倒是不知道为何这两人没有受牵连,还被带来了宗门大比的队伍了。 各个弟子之间的小团体在这一刻立刻变得分明起来,院子里有六间房,而宗主一间,云鹤长老一间,另外两个长老一间,裴韶则是跟虞娇娇住在一起。 第二百章 奇怪药草 白清安跟陆衍是师兄,他们两个住一间房没人敢去抢。 而两个陌生面孔的弟子站在一起,徐氏双生子则是站在另一边。 虽然两边都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只能被迫住在了一起。 没什么要收拾的,虞娇娇回了房就准备拉着裴韶出去逛逛,正好裴韶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做,于是欣然应允。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圣女宗,对一切都是极新奇的。 圣女宗所在的浮岛叫做圣女岛,岛上物资丰富,处处鸟语花香。 而圣女宗弟子所说卖吃食用品的地方离着众人的住处不远,这会大概是别的宗门的弟子也来的七七八八了,街上到处都是带着面纱的人。 “韶韶,那个就是飞星宗的弟子。”虞娇娇指着不远处穿着绣七星图案的深蓝色衣袍的弟子,小声道。 裴韶点了点头。 各个宗门都是有自己宗门的服装的,他们这次出来就是统一穿的踏云宗服装,白色的长袍上绣着云纹,看上去就飘飘欲仙。 不远处的飞星宗弟子正站在小摊前翻看东西,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楚长相。 裴韶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没再在意。 但对方却来了兴趣。 他丢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追上两人:“不知这位姑娘,方才一直偷看在下是为何?” 裴韶直接被他这一句话问懵了。 以为他在跟别人说话,一直到飞星宗弟子追上她,她才后知后觉的噢了一声。 裴韶反应过来只有只感觉对方有些莫名其妙。 她不想跟对方过多起冲突,更何况对方是飞星宗的人,而踏云宗跟飞星宗又不和已久。 “你想多了,我并没看你。” 裴韶说完,就要拉着虞娇娇离开。 但对方却不依不饶,追上两人道:“并没看我?那两位姑娘为何一直朝着在下的方向瞧?” 这下裴韶还没说话,虞娇娇第一个无语了。 “哎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出来逛逛连看看东西都不行了?你以为你是银子啊人人都爱。” 对方被说的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却咬定了自己的说法:“你们就是在偷看我!” 虞娇娇翻了个白眼,裴韶也同样很是无语。 她没理那人,拉上虞娇娇径直离开。 那人还想再追上来,只不过这次被人群挡住了,等他冲出人群的时候,哪儿还有裴韶跟虞娇娇的身影? 飞星宗弟子一锤头,不死心的又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伸长了脖子看。 摆脱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人之后,两人才松了口气。 正好旁边是个卖草药的摊子,虞娇娇来了兴趣,立刻拉着裴韶围了上去,兴致勃勃道:“韶韶你快看,这有没有你想要的?” 她还记着上次从灵宝秘境中出来之后裴韶只留了草药的事情。 看着这会摊子上许多她没见过的草药,虞娇娇有些挑花了眼,大气的一挥手:“小师妹你尽管挑!师姐来买单!” 在踏云宗内贡献点算是通用货币,但出来买东西就需要银子了。 虞娇娇家境殷实,因此这次出来带了不少银票,数额更是不小。 而裴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过几两碎银。 虞娇娇这么说了,她也不客气,腼腆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虞娇娇嘿嘿一笑,十分大方的一挥手。 “上次你给我的那些法器价值不可估量,一点银票算什么?尽管选,师姐有的是银子。” 裴韶其实本身对草药兴趣并不算太大,只不过这一堆里面的确有她感兴趣的东西。 被随意丢在角落,看上去像是杂草一般的植株。 而她一靠近那株植物,手腕上的玉葫芦就在不停的发热,烫的她生疼。 直到把那株奇怪的草药拿在手里,玉葫芦才好似心满意足了一般沉寂下来。 “你要这个?”老板狐疑的看了眼裴韶,问道。 “这个怎么卖?” 老板眼珠一转,差点脱口而出的不要钱立刻被憋回去,他忽悠道:“你要诚信想要的话,一百两银子带走!姑娘你可是看到了,这草药在我这个摊位上可是独一份的……” 老板滔滔不绝,甚至给药草编了个了不得的来历。 裴韶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不傻,这草药被随意丢到一旁,在老板眼中那就必然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就这还敢给她开一百两银子的高价,这是把她当冤大头宰了。 裴韶立刻把草药丢下,拉着虞娇娇就要走。 似乎是感受到草药没在手上了,玉葫芦又开始发烫。 虞娇娇还想挣扎一下说不贵,见状老板第一个急了。 这草药,或者说根本算不上草药,这就是手底下的采药人混在草药里的一株杂草,他懒得丢才顺手放在摊位上了,只不过是看裴韶跟虞娇娇年纪小想狮子大开口宰两人一笔。 可没想到裴韶根本就不上当。 老板顿时急了,心中也有些后悔。 “姑娘别走!这样,你要是诚心想要,五十两卖给你了……” 裴韶心中冷哼一声,脚步根本不停。 “姑娘!十两!十两银子!” 见裴韶回头老板心中一喜,立刻开口:“十两真的不能再低了,也就够我这采药工人的辛苦费,采药您也是知道的,那些药草都长在悬崖峭壁上,基本都是拿命来换银子……” 裴韶这下终于松口。 “成交。” 她本无意与老板过多争执,只是这老板上来就要一百两银子实在太过分,很明显就是狮子大开口。 十两的确也不便宜,但也不算太过分的价格。 并且她总觉得玉葫芦这么激动,这草药对它必然有好处。 再一个则是,她怕说的多了再多增事端。 见她松口,老板立刻脸上一喜。 一株不值钱的杂草而已,能卖一两银子都是赚了,更别提说十两。 裴韶身上十两银子还能拿的出来,她刚想付钱,身旁的虞娇娇立刻看了出来,眼疾手快的制止她,然后立刻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银锭放在摊上,生怕下一秒就抢不到付钱了。 裴韶也不过多推脱,把药草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这才感觉心里安定了下来。 第二百零一章 我家大长老的女儿 把药草收起来之后,裴韶就没管了,等一会回了住处之后再仔细研究研究。 虞娇娇拉着裴韶在街上乱逛,大概是因着宗门大比,外来人员太多的缘故,无论是圣女宗本宗弟子还是外宗来的弟子脸上都戴着面纱。 商铺里琳琅满目,都是些精致的小玩意儿。 虞娇娇看了就移不开眼了,呆着铺子里不肯走。 裴韶则是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只不过她还是耐心的陪在虞娇娇身侧,顺便观察铺子内和周围的情况。 在铺子里选购的基本都是女弟子,对这些精致的小玩意爱不释手,男子则是少了很多。 甚至铺子内那么多人,裴韶只零星的看到了几个人。 她收回了视线,循着虞娇娇往前走。 “哎!你不能跟我抢!这是我先看到的!” 另一处柜台处却突然喧嚣起来,站在柜台前的人隐约能看出来是个男子,身上穿着飞星宗的服饰,面纱罩着看不清面孔,满脸通红道。 而在他一旁的则是另一个穿着圣女宗服饰的女弟子。 而柜台后头的老板则是有些不知所措,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劝哪一个。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叫它它答应吗?那我还说是我的呢。” 圣女宗女弟子翻了个白眼,往柜台上丢了一锭银子,拿起柜台上的折扇转身就走。 飞星宗弟子气的满脸通红,急忙拨开人群追了上去。 虞娇娇在试戴各种小饰品,并没注意这边的闹剧。 而看到飞星宗弟子的背影时,裴韶眉心狠狠一跳。 有点熟悉,这不是方才缠着她跟虞娇娇说她俩看他的那名弟子么…… 果然神经病。 裴韶收回了视线,一场闹剧转瞬即逝,在场的基本都是圣女宗的弟子,大家自然是维护自己宗门的人,纷纷开口指责飞星宗弟子。 “妙妙都说了那个她要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那是他看好的,什么人啊。” “对啊,还说什么,他刚才已经看好了,不过离开一会去取银子……谁信啊。” “外面宗门的人都这样,还是咱们圣女宗好,大家从来不搞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 几个圣女宗女弟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只不过声音渐大了起来,连带着看穿着其他宗门弟子服的人眼神都不太对了。 而虞娇娇也挑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把新得的项链戴到了白皙的脖颈上,精致的银白色项链在阳光下闪着光,熠熠生辉。 “怎么样,好看?”虞娇娇洋洋得意,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了另一个精致的盒子,径直塞到了裴韶手里。 “喏,师姐送你的!” 裴韶打开,里面是一条精致的手串。 同样是半透明,不知道是琉璃还是钻石的材质,阳光折射出一道漂亮的彩光。 裴韶刚想拒绝,手腕上的玉葫芦立刻就开始发烫。 只不过这次看上去激动多了,发烫的同时还泛着隐隐的绿光。 裴韶:“……” 本来想拒绝,可这下也只能把手串收下了。 “谢谢师姐。” 见她收下了,虞娇娇终于松了一口气,道:“你看!这样才对嘛,想要什么师姐给你付钱,说了让你随便挑,结果你就选了那一株草药……” 虞娇娇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两人一边往回走,很快就走到了住处门口。 得了称心如意的新首饰的虞娇娇高兴的很,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路上还在断断续续的哼着歌。 “我就知道是你们!”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飞星宗弟子服的人,见到两人走来急忙凑过来。 “是我,我是汪其,两位姑娘还记得我吗?” 方才离得远没看清,这下裴韶可是看清楚了。 这不就是方才缠着她们两个说她俩看他的那个神经病飞星宗弟子吗。 至于在店里的是不是这个人就不得而知了。 而虞娇娇也恍然大悟的一点头,只不过很快想到了对方的下头行为,虞娇娇皱着眉,拉着裴韶离远了点,警惕道:“怎么了?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汪其笑的有些讨好。 “是这样的,我主要是想找您身旁的这个姑娘……” 他指了指站在虞娇娇身旁的裴韶,急忙解释道:“我们飞星宗这次来了四位长老,其中大长老也是我们这次的带队人,大长老有个女儿,小时候不小心走丢了……” 他说了一半,虞娇娇就猜出了他下半部分想说什么。 虞娇娇极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问道:“你想说韶韶是你们们宗门大长老小时候走丢的那个女儿?” 汪其立刻忙不迭的点头,刚想说什么,虞娇娇就干脆利落的甩了一句。 “滚。” 汪其脸上讨好的笑僵住了。 就连裴韶也是被他口中的话雷的外焦里嫩。 分开她都知道什么意思,怎么这几句话合起来这么小众呢…… 真是,好小众的文字。 连带着她看汪其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了。 对上两人怀疑的目光,汪其急忙摆手,还想解释:“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骗人的,你们见过大长老就知道了,这位姑娘跟我家大长老长的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回应他的是大门被啪的关上。 汪其碰了一鼻子灰。 他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不死心的敲门,可换来的依旧是虞娇娇干脆利落的滚字。 纵使他再不死心,最后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而回了房的虞娇娇连喝了三杯水也还没解气。 “他是不是神经病啊!” 虞娇娇重重把茶杯放到桌上,砰的一声巨响,她愤愤道。 裴韶在一旁默默顺毛。 虞娇娇心情这才好了点,从桌子上拿起茶杯来继续喝水,只不过嘴里还在一直不停的念叨。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结果碰到了这么个神经病,上来就说你是他家大长老走丢的女儿,套近乎也不是这么套的,我呸!” 虞娇娇哼哼两声,一副傲娇小萝莉状。 而裴韶倒是没她那么生气。 说起来,不管是谁的女儿,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倒是原主的父母,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第二百零二章 对战 裴韶从记忆里努力搜寻了一下关于原主父母的一些事。 原主有一个弟弟,裴耀祖,在记忆里,父母从小都是偏心裴耀祖的。 不仅把她当下人看待,更是把她当成了裴耀祖的一个移动血包。 裴耀祖上学的银钱是她没日没夜的绣帕子荷包攒起来的,而以后裴耀祖娶媳妇的钱也要靠她出嫁时收的彩礼,对裴耀祖和裴父裴母来说,她就是一个不求回报的巨大移动血包。 供养这一家子吸血虫。 只不过裴韶也就是稍微起疑了那么一瞬间。 她的长相跟裴母不说十成十,六七分还是有的,因此应该是亲生的。 至于重男轻女这件事来说。 整个谣山村,十户人家里有九家半都是重男轻女的,只不过能到她家这个程度的也是独一份了。 裴韶叹了口气,并没往心里去。 而虞娇娇也差不多平静下来了。 时间也不早了,后日就是宗门大比了,明天还要起来修炼。 房间里有两张床,因此两人极有默契的爬上床准备休息。 紧张的时间里,裴韶跟虞娇娇都把汪其的事抛之脑后。 有那么过了一天,很快就到了宗门大比。 一大早外头就是敲锣打鼓的声音,为了这次的宗门大比,圣女宗似乎是全员出动。 连带着圣女岛上的街道都布置的像模像样,在中央广场上设置了两个擂台,台下全是挤的观战的人,还有抓住了几乎吆喝着下注的小贩。 第一场是长老之间的较量,大大小小的宗门加起来有十几个,再小的宗门已经在之前就被淘汰掉了,并没有参赛资格,而比赛采取的是抽签方式。 每个宗门派出三个人,抽到的数字是几就第几个上场,输了就换下一位,赢了则是留在擂台上守擂。 就那么一直车轮战下来,到最后都轮过去一遍时,台上的擂主是哪个宗门的人,便是哪个宗门挑战成功。 按照最后一人的淘汰顺序来,最先淘汰掉所有的人的宗门就是倒数第一名,往后以此类推。 这种比赛方式,对数比较靠前的宗门来说非常不友好。 打的是车轮战的方式,一旦上场就要在擂台上一直守着,出场顺序太考前,就越不好保留实力。 倒是在后头的宗门容易出黑马,说不定正好等到擂主疲惫的时,一击即中,也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最开始的是抽签环节。 裴韶等人都在第二日的场次里头,因此第一天大家都没事,组团来了擂台下头观战。 几个男弟子还跑去下了注。 “我们运气倒是不错。”去抽签的是云鹤长老,不多时,他就带着一条带着数字的竹签回来了。 竹签上写着十一,总共只有十三个宗门参加,十一算的上是一个很好的数了。 云鹤长老笑呵呵的,另外两个临时替补上的长老也扯着嘴角笑了笑。 只不过笑的比哭还难看。 这会说不慌是假的,他们平日里就是踏云宗的小长老,负责一些宗门的闲散任务,这种为宗门争光的事在之前是用不着他们来的。 只不过这次星辉长老陨落,乘鸢长老闭门不出,他们这才被赶鸭子上架。 比起两个长老来说,宗主的心态倒是好多了。 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别急,尽力就好,云鹤今年抽到的顺序很好,我们说不定能爆个冷门呢。” 在之前裴韶等人刚入宗门的时候,宗主还是有些野心的。 想着自己宗门在宗门大比中一鸣惊人一举夺得好名次。 但现在已经完全佛了。 他看好的好苗子没了一个,而长老则是缺了两个。 在这个情况下,要是踏云宗还是爆冷,那才是真的离谱了。 两个长老却并没感觉到被安慰到,依旧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而擂台上已经开始了比试。 前四个都是小宗门,拍马也比不上三大宗的那种,因此长老弟子全都实力平平,连带着比赛也没什么看点。 很快就结束了四轮,守擂成功的是一个年轻长老。 手中拿着长剑,剑眉星目,脸上沾着两滴血。 “之前没见过,这路子倒是有意思。” 看着少年长老的比试,宗主也收起了看热闹的架势,认真揣摩着擂台上少年长老的路数。 “出手就是杀招,这剑法妙啊,就是可惜了乘鸢不在这,不然她还能上去过两招。” 宗主说着,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出手虽然狠,可大概是年龄还是太小,太过于稚嫩,怕是守不了多久。” 第五个出场的是这次宗门大比的东道主,也就是圣女宗长老。 圣女宗内的弟子长老不知道是修炼的什么功法,明明应该是天命之年的年岁,可看上去依旧如双十年华少女一般。 出场的圣女宗长老脸上蒙着面纱,身姿曼妙,站在擂台上,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少年长老。 裴韶有心趁这个机会多学一点实战招数,因此看的目不转睛。 果然如同宗主所说一般,少年长老实力虽然强横,和到底太过于稚嫩,不过五招,便败在了圣女宗长老手下。 紧接着往后,第六,第七,依旧是圣女宗长老守擂成功。 第八个是飞星宗长老,上场的长老五大三粗,蓄着一把浓密的络腮胡,手中的武器是巨大的流星锤。 “得罪了!”他爽朗一笑,手上招式确实一点都不含糊,朝着圣女宗长老招呼过去。 圣女宗长老依旧是飘飘欲仙,动作飘逸灵动,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不过是轻轻一动,就躲过了飞星宗长老的流星锤。 一锤落空,飞星宗长老的眼中也冒出了浓浓的兴趣来。 “好实力!”他赞叹一声,手上把流星锤挥的虎虎生风,残影几乎都已经出来。 他大喝一声,朝着圣女宗长老的方向锤了过去。 但这次,圣女宗长老并未躲闪,而是抽出长剑迎上。 见状,飞星宗长老脸上一喜,手上加大了力道。 “得罪了!” 但圣女宗长老只是轻飘飘的一抬手,剑锋迎上了流星锤,所有人都不看好的长剑却是生生抵住了这一招。 就连飞星宗长老自己眼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的骇然。 第二百零三章 获胜 “怎么可能?!”见自己的攻势被人完完整整的接下,飞星宗长老立刻骇然的瞪大眼睛,连带着手上都分了神,露出了破绽。 见状,圣女宗长老立刻挽了个剑花,长剑直直的朝着飞星宗长老袭来。 飞星宗长老见状,急忙拎起流星锤来挡,原以为轻轻松松就能挡下的一招,对上剑锋时他脚下确实切切实实的往后退了许多步才接住。 飞星宗长老眼中战意更甚,刚想提起武器再迎上来,圣女宗长老就执剑淡淡指了指他脚下。 “你已经输了。” 擂台是有划的区域的,双方只能在区域内对战,出了区域的人同视为淘汰。 飞星宗长老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正正好好在区域外一掌处。 “好啊!”他把流星锤收起来,朝着圣女宗长老一拱手:“的确是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佩服啊!” 胜负已决,最开始时看好飞星宗长老,因此在小摊贩处下了赌注的人几乎全都哭丧着一张脸。 那圣女宗长老瞧上去就那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原本还以为是个软柿子。 因此许多人都下的是看上去就五大三粗极其有安全感的飞星宗长老。 并且抱着赌一赌的想法,许多人还都是把所有的身家压进去了,就等着单车变摩托。 可惜,谁成想是这个结果。 不但摩托没变来,就连单车也没了。 虽然下头的人唉声叹气,可台上的对决依旧是在照样继续。 飞星宗长老惜败后,后头上场的是几个小宗门的长老。 虽然依旧不敌圣女宗长老,可连番的车轮战下来,圣女宗长老也隐隐露出了颓色。 很快就到了踏云宗。 “荣长老,那就你先上。” 上场顺序是各个宗门自行决定的,这日的比试宗主并不在,于是云鹤长老沉吟之后,喊了三个长老中实力最差的一个上场。 虽然在三位长老里面实力最差,可放到外头实力也算不错。 更别提圣女宗这次派出的长老也并非是本宗门实力最好的。 更何况先前已经经历了好几轮车轮战,并且一场接着一场,让人毫无喘息的机会。 若是荣长老对上的是全盛时的圣女宗长老,只怕在她手下过不了几招,但这时候的话,可就说不定了。 荣长老对这个出场顺序也没有意义,朝着云鹤长老一拱手,然后淡然的上了擂台。 裴韶跟虞娇娇站在一起,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两人。 除了宗主之外,踏云宗基本全员到齐了。 就连徐允生跟徐允和兄弟也到了场,站在离众人远远的地方,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台上对决的两位长老并未多言,圣女宗长老一挥手中长剑,剑芒在空中一闪。 她方才已经抽空把头发扎了起来,高高的马尾,配上圣女宗飘逸的统一服饰,看上去英姿飒爽。 而荣长老使用的武器则是长刀,台上两人默契的一点头,紧接着圣女宗长老就使出了杀招。 “她果然已经没什么体力了。” 这下就连虞娇娇都看了出来。 “之前圣女宗长老都是等对方先出手的,这次却迫不及待就下了杀招,想着速战速决,可惜了……” 虞娇娇还算得上是火眼金睛。 她推测的也没错,圣女宗长老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而荣长老丝毫不惧,伸手给长刀覆了一层紫色的电光,隐约中好似还带着噼里啪啦的声音。 荣长老是三灵根,分别是雷水木,他并未跟旁人一样选择三系一起修炼,而是以雷系修炼为主,其他两系为辅。 这也就造成了,荣长老的实力跟自身境界并不相符。 看上去不过金丹中期,实则雷系灵根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金丹中期该有的实力。 而另外两系灵根却是勉强够上金丹中期。 也因此,圣女宗长老有些轻敌了。 荣长老使出灵力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可出手的招式不能停,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两人在台上缠斗在一起,动作之快,修为不够的人入眼只有残影。 台下的弟子也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踏云宗怎么一年比一年弱?圣女宗这不过是一个实力最差的长老,并且前边已经打了这么多轮了,踏云宗的长老上去也就打个五五开?” 说话人的同伴扯了扯他的袖子,朝着踏云宗众人所在的方向指了指。 那人这才住口。 只不过虽然如此,周围的讨论声依旧不绝于耳。 裴韶听着不断皱眉,虞娇娇也已经快要炸了。 看出了两人的骚动,云鹤长老立刻挥手制止。 “无碍,他们说的也没错,我们踏云宗今年实力的确是比不上往常。” “那就让他们就那么去说吗。”虞娇娇气的不轻,虽然忍了又忍,可依旧是咬牙切齿:“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云鹤长老笑着制止她,虞娇娇气的满脸涨红,却也听从了云鹤长老的劝告,并未上去反驳。 裴韶虽然也听的有些不爽。 不管如何,她现在算是踏云宗的人,并且在宗门时,师兄师姐,还有各位长老师父对她都颇为关照。 这会听到别人瞧不起踏云宗的话,心里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只不过她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出口反驳的好时候。 面对这些留言,最好的反击就是用实力狠狠的给他们上一课。 眨眼间,台上的比试也到了尾声。 圣女宗长老已经力竭,荣长老也并未赶尽杀绝,而是给她留了面子。 圣女宗长老苦笑,她朝着荣长老一拱手:“我认输。” 不认输也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最开始她轻敌,面前人的实力强横已经远远超过了金丹中期。 若是她全力以赴,赢得几率还是挺大的,只可惜前头经过了那么多轮的守擂,体力早就已经不支,再打下去也只能让自己狼狈收场。 说罢,飘飘然下了擂台。 但这副场景落在台下不知情弟子的眼里,就成了圣女宗长老放水,荣长老才能侥幸获胜。 他们面面相觑,人群中几乎是轰的炸开了。 “怎么踏云宗现在如此落魄了?那圣女宗长老分明还有一战的实力,居然就那么投了降……” 第一百零四章 荣长老中毒 “对!踏云宗胜之不武!那圣女宗长老不会是被踏云宗收买了?” 这是阴谋论的。 “我就说,踏云宗近些年的确在走下坡路了,今日上场的这位长老跟前几年的根本不是一个水平,莫不是踏云宗收买了对手,今年想要强行挽尊不成?” 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随着荣长老的获胜,周围杂七杂八什么样的声音都有。 踏云宗的人听着,面色都不太好看。 宗门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的存在,谁会喜欢听到自己的家被人如此污蔑? 尤其是两名男弟子。 他们大概是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满怀期待来的,却没想到第一场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虞娇娇虽然也生气,可她心里也知道不能跟这些人计较,因此深呼了几口气,稳下了心神。 云鹤长老把大家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他给白清安跟陆衍递了个眼色,让两人把两个男弟子劝下来,自己叹了一口气,道:“每年宗门大比,无论是哪个宗门都会面对这样的质疑,我们不需要费力去辩驳,最后用实力让这些人闭嘴就可以。” 这是的确,跟这些人辩驳,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多说无益。 荣长老也听到了些台下的议论,只不过上场之前云鹤长老跟宗主已经叮嘱过了,因此他并没把那些声音放到心上。 而是朝着台下众人一拱手,道:“下一位是谁?” 后边几个又是小宗门,跟荣长老自然是没什么可比性。 随着荣长老胜出一场又一场,台下的质疑声也逐渐消失。 其实说是宗门大比,出风头的也就只有三大宗门。 其余小宗门基本都是来陪跑的,而踏云宗,虽然实力在三大宗里面算是吊车尾,但不管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其他小宗门还是没得比的。 因此,荣长老在后面的比赛赢得轻轻松松。 直到对上了顺序为四的宗门,也就是圣女宗的前一位。 这宗门名为辉月宗,上次上场的长老只撑了一轮,紧接着就是圣女宗长老,因此并没掀起什么水花来。 而荣长老无论是对战什么实力的对手都很谨慎。 也因此,在辉月宗长老上台时他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辉月宗长老身上是一整套长长的黑袍,几乎是把头跟脚全都笼罩了进去,脸上带着一块黑色面纱,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眼睛则是标准的三白眼,看上去死气沉沉。 而荣长老被他盯上的时候,心里无端冒除了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荣长老还未开口,对方已经五指化爪直接攻了上来。 荣长老只能侧身躲避。 但对方的攻势上来就凌厉的很,并且,在这种擂台上,不使用能致死的杀招,已经是各个宗门之间的潜规则了。 可这辉月宗长老却是招招都能置人于死地。 荣长老只能狼狈躲避。 几十个回合下来,荣长老清楚自己并无能对抗对方的实力,只能对着辉月宗长老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刚想开口说投降。 可辉月宗长老动作却丝毫不停,直直的朝着荣长老而来。 荣长老并未设防,因此猛不丁的对上对方,直接被对方一掌击中,整个身体都凌空飞起来,往后飞了两三米远,一直到擂台边缘才重重落到地上。 “我认输!” 荣长老急忙出声。 而辉月宗长老原本还想直接攻刚刚刚上来,裁判听到荣长老认输,急忙上前制止。 他们也怕在擂台上死人。 尤其死的还是三大宗门的人。 辉月宗长老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了手。 他把胳膊从黑袍中探出来,掸了掸自己身上的沾染的灰尘,又把整个身子缩到黑袍之下。 “下面是谁?” 就连声音也是阴恻恻的,嘶哑的像是喉咙被火烧坏了一般。 听到这道声音,底下看热闹的弟子不约而同的都缩了缩肩膀。 荣长老只强撑着走到了台下,几乎就已经支撑不住身体了。 旁边等着的踏云宗弟子急忙扶住他,焦急的朝着云鹤长老的方向张望。 而云鹤长老本想让弟子带荣长老下去治一下伤,此刻见他的状态也有些不对劲,急忙跟裴韶等人交代了一声,穿过人群到了擂台下的另外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云鹤长老还未说完,就对上了荣长老惨白的面色。 不止是面色惨白,嘴唇更是变成了诡异的紫色,瞳孔都有些隐隐泛红。 “中毒了?!” 云鹤长老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荣长老这副模样是因为中毒所致。 他们这次来并没带什么解毒的药物。 在之前的宗门大比上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大家都清楚这事比试,因此没人会使杀招,就算使了,也是见好就收,并不会把人伤的太重。 因此来的时候只是带了一些金疮药和治外伤的草药。 听到中毒,扶着荣长老的小弟子就是在一瞬间就慌了神。 “怎么会中毒?”跟在云鹤长老后头过来的裴韶跟虞娇娇,还有白清安跟陆衍四人也听到了云鹤长老的话,紧紧拧着眉头。 而荣长老这会已经不省人事,自然是无法回答。 云鹤长老苦笑一声。 “先回去,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直到请来的大夫给荣长老诊完脉,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毒所致?解药需要什么东西?我们可以立刻去找。” 云鹤长老急忙围了上去。 大夫面色为难的摇了摇头,捋了一把花白的胡须,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开口。 “这毒很是罕见,老夫并不能确定……因此只能给病人服用了些净化丹,试试能不能驱逐掉身体内的毒素,至于别的……” 大夫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提上药箱走了。 而房间内听到结果的众人都是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愣住了。 他们并没在圣女岛上自己找大夫,而是踏云宗宗主去找了圣女宗宗主,这才请来的大夫。 若是连圣女宗大夫都无能为力,他们就算回了宗门只怕是也没什么好法子解决了…… 原本以为不过是普通的毒,现在看来,却远远不止…… 第二百零五章 黑袍长老 一时间,房内众人表情都有些凝重。 “你先带荣长老回去,今日的比赛我们直接弃权。” 宗主沉吟了一会,直接开口下了决断。 把云鹤长老吓了一大跳。 结结巴巴道:“宗主……” 云鹤长老有些着急了起来:“宗主,您带着荣长老先行一步即可,今日的比赛,我是一定要参加的,若是被人传出去了,说我们踏云宗不战而降的话,我们踏云宗丢不起这个脸——” “莫要再说。”宗主抬手打断云鹤长老的话,淡声道:“如今我们踏云宗三大长老,一个死了,一个乘鸢在宗门内闭关,只剩了你自己,那辉月宗长老手段阴毒,就算是参加,拼尽全力也未必能赢,不如保存实力,让外人摸不清我们踏云宗实力。” 做出这个决定,宗主也是考虑之后的。 若是他带荣长老回去的话,一来一回,万一有什么事只怕是要耽误后天的比试。 而那辉月宗长老手段阴毒,云鹤长老若是上场的话他还算放心,可另一名要参与比试的长老实力也就跟荣长老差不多,怕是会再次中计。 而他方才也让人去守着擂台了。 那辉月宗长老连胜许多局,就连圣女宗和飞星宗新上场的长老都败在他手下。 并且只要是战败的长老,全都非死即伤,甚至在其中,荣长老的伤势还不算太重。 最重的已经横死台上了…… 这种情况下,只要别的宗门没那么傻,都不会再跟辉月宗长老对上,今日的比试,辉月宗长老的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实在不敢拿宗门内长老的性命去赌。 更何况,荣长老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只有回了宗门,拿出宗门内的丹药还能勉强试一试,若是一直留在圣女宗那就是只能等死了。 见宗主如此决绝,云鹤长老也明白他这是下定决心了,只能点头,跟另一位随行的长老急忙带荣长老离开,回宗门内求医了。 而荣长老离开后,余下的几人心里各自都盛满了事,尤其是宗主。 他没心情再去看擂台比赛,跟众人交代了一声后独自回房了。 几位长老都离开了,空出来了两间房,徐允生和徐允和两兄弟也如愿跟另外两名弟子分开住了,只不过院内显得空荡荡了许多。 众人几乎都回了房,而虞娇娇在屋里安静了一会,又拉着裴韶去了擂台。 “韶韶。”虞娇娇小声问她:“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辉月长老,有些奇怪?” “他的招式路数,好似不是单纯的下毒……” 虞娇娇有些犹豫,她原本很肯定,但是宗主跟几位长老,还有圣女宗大夫都说是中毒,因此她便开始有些动摇了。 就算虞娇娇不问,裴韶也那么觉得。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里也都有了数。 辉月长老的路数的确是不像是单纯的下毒。 若是下毒的话,那动作也太行云流水了些了。 更何况,辉月宗这种籍籍无名的小宗门,不可能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用毒之人的。 两人心中都各有思量,于是便结伴去了 擂台,准备继续观战。 而这会擂台上也正打的如火如荼。 台上的擂主依旧是辉月宗的黑袍长老,而站在黑袍长老对面的人,两人并不认识,大概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宗门。 她们已经错过了圣女宗跟飞星宗长老的第二场比试,因此这会都是小宗门。 黑袍长老依旧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胜。 对方早有防备,处处留意黑袍长老的动向,可惜一切都是无用功。 黑袍长老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挥手间绿色中夹杂着一点紫色的灵力在他掌心逸出,对方已经被一股大力击中一般,蓦的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到了擂台的柱子上,喷出了一口血。 这位长老就没有荣长老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黑袍长老立刻紧追而来,一下又一下,愣是把他打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裁判在底下急得团团转,奈何擂台有规矩,只要不认输,或者是出了擂台范围,任何人都不可以干扰擂台上的比赛。 而偏生那长老卡在了柱子旁,紧靠着擂台边缘,但好死不死的就是在里面。 黑袍长老手下动作毫不留情,一掌跟着一章,很快,躺在地上的长老就昏死了过去。 黑袍长老再一挥手,依旧是一股夹杂着微微紫色的绿色灵力朝着地上的长老疾驰而去,将他狠狠地撞了出去,直直的飞下了擂台。 这场比试才终于以黑袍长老单方面的虐杀结束。 裁判如梦初醒一般,立刻宣布黑袍长老的胜利,然后急忙叫了大夫把受伤的长老拉了下去。 看着那位长老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色和破布娃娃一般的身体,台下众人皆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说是“比试”,但这也太血腥了一些。 在宗门大比的擂台上,有多少年都没死过人了。 可今日,确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破戒。 死在这个擂台上的人,方才那位长老并不是第一个,并且很明显,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的话,他也不是最后一个。 众人虽然恐惧,可人心里的好奇心是无穷尽的。 再恐惧也选择了留下来接着看黑袍长老下面的比试。 望向台上的目光也是说不出来的畏惧。 而裴韶则是跟虞娇娇交换了个眼神。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若是单单看灵力颜色的话,黑袍长老是木灵根无疑。 可裴韶自己就是木灵根,虽然目前在修炼上也是小白一枚,可有些东西是随着灵根一起天生就知晓的。 若是用毒,并且是把毒参杂在木灵气里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木系灵力生来就亲近自然,拥有自愈的能力,并不像雷这类攻击类那么凌厉。 木灵根应当是温和的,连带着招式也是。 可就黑袍长老在台上使出来的这些招式而言,裴韶完全感受不到同为木灵根的亲近之意。 更何况,黑袍长老的绿色灵力里还夹杂着淡淡的紫色。 这个两人倒是都注意到了,只不过对于木灵根的了解,虞娇娇远没有裴韶那么清楚而已。 第二百零六章 虞娇娇顿悟 莫不是……雷木双灵根? 裴韶心里假设了一番,但很快又被她否决。 双灵根的话,也不可能两系灵力之间如此融洽自然。 一切都仿佛被迷雾笼罩起来了一般,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谜团,裴韶跟虞娇娇紧紧的牵着手,只能抿唇接着看下面的比赛。 但黑袍长老却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抬头往台下看了一眼。 漫不经心的一眼,但锐利的目光从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袍下出来,却让裴韶跟虞娇娇头皮发麻。 但黑袍长老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似乎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下一位是谁?” 他的嗓音依旧像是被火烧过嗓子一样嘶哑难听,单听声音像是以为老者一般,仅仅只是声音就让人毛骨悚然。 从人群中站起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声音颤颤巍巍的:“我……我认输……” 黑袍长老又转头看向他。 中年男人被他这一眼差点被吓破了胆,立刻跌坐下去,拍着胸口紧喘着气。 黑袍长老嗤笑了一声。 “懦夫。” 他淡淡道:“还有没有?” 底下的人鸦雀无声,而黑袍长老的目光来回扫视着。 但凡对上他目光的人都立刻低下了头。 “都是孬种?”黑袍长老声音漫不经心,他嗤笑一声,刚想继续嘲讽,人群中就有一个年轻女子举起了手。 “我是火云宗的落雪长老。”女子声音虽然细若蚊蝇,但却极其坚定。 “我们火云宗虽然实力并不拔尖,但我愿意跟阁下一试。” 周围跟她同宗门的人全都心下一惊,急忙拉住女子想阻止她。 但是落雪长老已经坚定了决心。 她呼出口气,勇敢的踏上了擂台。 黑袍长老并未把面前瘦弱的女子放在眼里。 “滚下去。”他一点耐心都无:“我不想打女人。” “阁下。”落雪长老眼睛亮晶晶的,勇敢的直视着他:“我虽生来女儿身,可男女平等,阁下不能因为性别就……” 她话还没说完,黑袍长老一声招呼都没打,手上的凌厉的攻势朝落雪长老攻去。 落雪长老一个不查,就那么挨了黑袍长老结结实实的一掌,她闷哼一声,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来。 但落雪长老并未求饶,她抬手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依旧倔强的抬头看向黑袍长老。 “阁下不必手下留情,落雪定当全力应战——” 而黑袍长老似乎也是不愿意跟她多说了一般,一言不发,手上的攻势却一次比一次凌厉。 落雪长老甚至无力反击,只能一下比一下狼狈的格挡。 而众人几乎也都能预示到落雪长老的下场,几乎都是叹息一声,然后偏过头不忍心再看。 就连虞娇娇也都是一脸难过。 她紧紧的牵住裴韶的手,目光有些悲伤,但并不说话。 直到落雪长老被黑袍长老一掌击到地上。 她偏过头,哇的吐出一大口血,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可黑袍长老只是冷冷看着,并未手下留情,而是趁着落雪长老行动迟缓,手中灵力酝酿了一会,然后直直的朝着落雪长老飞去。 绿色的灵力没入落雪长老胸口,她闷哼一声,然后侧过头,紧接着再也没半分生气。 而她临死之前,眼睛依旧是大大的睁着,眼中似乎是满满的不甘心。 虞娇娇叹了口气。 场上众人对此也皆是遗憾。 很快就有人把落雪长老的尸体带走,擦拭着擂台上的斑斑血迹,没多久,擂台就恢复如初,看起来光洁如新,似乎是从未有那么多条生命在这个擂台上消逝一般。 “胆量有余,但谋略不足。” 直到落雪长老身死,裴韶从头到尾都没露出过一个不忍的表情。 “落雪长老死的好惨啊……啊?” 而她身旁的虞娇娇已经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听到裴韶说话,有些茫然的抬头,眼角还有没擦干的泪水。 当然,场上大多数女弟子也都是这副状态,尤其是那些性格比较伤春悲秋的,更是沉溺在落雪长老的死亡阴影中逃不开。 “若是她不主动挑衅,怎会身死?”裴韶道:“这场比赛,辉月宗长老获胜几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就连踏云宗,跟圣女宗飞星宗都选择避其锋芒,她一个火云宗——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的长老也敢去挑衅,不知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脑子缺根筋。” 原本还很悲伤的虞娇娇听着裴韶这番分析,心中也感觉稍微对了味。 她方才只想着落雪长老多惨多惨,面对那么强劲的对手依然拼死不投降,品质有多可贵——可她也忘了,落雪长老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 韶韶说的没错,这场比赛,辉月宗长老取胜是板上钉钉的事,更何况,辉月宗长老阴毒,经过前面的比赛,众人对这件事已经是心照不宣,三大宗都避着他走,可落雪长老是怎么想的,非要主动迎上去? 不知是觉得自己能打得过辉月宗长老还是如何,最终落得这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实在怨不得旁人。 只不过,这辉月宗长老也忒阴毒了些…… 想通这些之后,虞娇娇感觉自己的灵台都清明多了,经脉中更是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她四肢百骸中游走,而经过这股力量的洗礼,她的经脉似乎也变得强壮了起来。 “韶韶!”虞娇娇声音里不由自主的染上些喜色:“我好似是要顿悟了——” 虞娇娇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后期,到筑基大圆满不过是临门一脚。 只不过这一脚,已经困扰了她许久。 筑基后期跟筑基大圆满之间,仿佛有那么一层无形的屏障一般,把她死死的隔离在外面,没办法再往前一步。 因此,虞娇娇也因为这事苦恼许久了。 到没想到,这会阴差阳错的就要顿悟了…… 虞娇娇不敢浪费时间,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急忙盘着双腿蹲下,做出修炼吸收灵气的姿势。 而裴韶则是守在她身旁,以免有人趁虞娇娇顿悟时身体虚弱袭击她。 索性一切顺利。 而擂台上,经过了落雪长老的身死,也没人再敢上去挑战黑袍长老,裁判念了一个个名字,无一不是弃权。 第二百零七章 也太嚣张了 直到念到最后一个名字,依旧无人应答,台下人全都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 自然也不敢对辉月宗长老的获胜提出一点质疑。 直到裁判宣布辉月宗的胜利之后,黑袍长老这才微抬起头,视线围着台下转了一圈。 被他的视线扫视到的人,都感觉到一股毒蛇般粘腻恐惧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升腾上来。 黑袍长老对着裁判点了点头,拢了拢身上的黑色长袍,这才走下了擂台。 他明明没做什么,裁判却莫名其妙有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里有些毛骨悚然。 而黑袍长老走下擂台时,下头的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立刻避让开,给他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黑袍长老一言不发,直到他终于离开,场中众人才松了口气。 就连擂台上的裁判也依旧如此。 黑袍长老给人的那种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更何况,就今天一天,死在擂台上的长老足足有数十至多。 并且无一例外,全都是死在黑袍长老的手下。 并且跟他对战的长老,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好端端的从擂台上下来。 而虞娇娇望着黑袍长老离开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师姐?”见虞娇娇出神,裴韶有些纳闷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 虞娇娇这才如梦初醒般回头。 “我们回去。” 虞娇娇伸手紧紧抓住裴韶衣袖,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尤其是对上辉月宗长老阴沉沉的目光时。 虞娇娇一路心神不宁的跟着裴韶回了住处,长老们都已经离开,这会白清安跟陆衍都在宗主房里商讨对策。 裴韶在外头敲了敲门,里面的讨论声这才停了下来。 紧接着房门就被打开,陆衍探出了头。 “师妹?”见到两人,陆衍这才松懈了下来,他打了个哈欠,把房门开的更大,这才把两人迎了进去。 “他们呢?” 虞娇娇进了屋,没看到其余四人的身影,有些纳闷。 陆衍挠了挠头,有些茫然,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噢,”他坐到桌子旁,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徐允生……是叫这个名字?他跟他那个弟弟出去打探消息了,另外两人也跟了上去。” 得知其余四人不在这,虞娇娇才猛地松了口气,她跟裴韶在桌旁依次坐下来,声音有些不确定又有些茫然。 “我总感觉……辉月宗那位长老不太对劲。” 虞娇娇只感觉自己一闭上眼,落雪长老惨死时的面孔就浮现在她面前一般。 “怎么?你们今天下午看到什么了?” 虞娇娇有些说不出来话,宗主把目光递给裴韶,裴韶这才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简略的概括了一下。 听到许多位长老惨死擂台之上时,屋内几人都沉默了。 “那人也太过嚣张了!” 就连一直懒洋洋的陆衍都咬牙切齿,语气极其愤慨道。 “圣女宗长老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残害各宗长老?” 宗主叹了口气,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面对陆衍的疑问,他解释道。 “我们这次宗门大比是在圣女宗不假,可比试都有比试的规矩,若是其中一方不投降,裁判不得干扰比赛。” 宗主转过头,目光朝着窗外望去:“今年出了个辉月宗长老,圣女宗宗主这会只怕是比我们还要为难的多。” 几个弟子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闻言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唯有虞娇娇不应声,有些愣神,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只能说宗主猜的不错。 圣女宗宗主跟宗内长老这会也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面对这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辉月宗长老,众人虽然不忿,但又实在没有办法。 “宗主——自从中午踏云宗宗主照过来时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果然如此!就连我们圣女宗,都有一位长老折损了进去,时长老现在还在昏迷不醒!” 一位长老率先出声,眼中隐约又泪光闪烁。 受伤的时长老是他的好友,下午从擂台上刚下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结果没过多长时间,整个人就倒地昏迷不醒了。 叫了大夫来看,也只说是中毒,至于是什么毒,怎么解,大夫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哪有那么简单。”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别人如此嚣张的挑衅,宗主对此也是咬牙切齿,只可惜他也束手无策。 之前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宗门,突然那么大放异彩,并且那位所谓长老从头到尾都没露出真实面孔来,手段也是极其狠毒。 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想到上午踏云宗宗主找来时他不放在心里的样子,圣女宗宗主就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打醒自己。 这下自己宗门的长老因为轻敌,到现在都昏迷不醒,毫无办法。 圣女宗宗主头疼的很。 而另一头,裴韶跟虞娇娇没什么想说的,坐在桌子旁安静的听着宗主跟白清安和陆衍的讨论。 “实在不行的话,明日上场你们别带韶韶跟娇娇了,韶韶年纪太小,娇娇平日里又莽撞,若是辉月宗弟子依旧如此擅于用毒,只怕她们两人上场的话会有危险。” 听到宗主这么说,裴韶第一个反对。 “不行!”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言辞凿凿:“名单都已经报了上去,若是我不上场,别人不就以为我们踏云宗怕了他们了?更何况跟来替补的两位师兄,实力还没有我好,他们上场的话才是要有危险!” 裴韶说的同样也是她的心里话,虞娇娇听着,在一旁疯狂点头赞同。 宗主有些头疼。 他想了想,从随身的储物袋里拿出来了几枚玉石,给四人一人分了一个,同时多交了两个给白清安。 “这两个等一会给徐允生跟徐允和兄弟,这玉石里头储存了我的一次法力,能抵挡化神期修士的致命一招,若是在擂台上有什么变故,直接把这玉石掷到地上就可以,大不了我们就不参加了。” “你们记住,完事不要逞强,一定要以自身安危为重,面对辉月宗,各宗都选择避其锋芒,我们也不丢人。” 第二百零八章 他是魔族 三人立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把玉石好好的收了起来,只有虞娇娇好似有些不在状态一般,玉石也没接,宗主喊了她一声后她才反应过来。 “啊,哦。”虞娇娇有些慌乱的接过玉石收起来,只不过依旧有些出神。 宗主还有别的事要忙,于是四人接了玉石后就离开了。 直到回了房间,虞娇娇依旧是一副心不在蔫的模样。 “师姐,你这是怎么?” 裴韶皱眉问道。 虞娇娇反应过来,像是抓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拉住她的袖子,声音里满满都是茫然无措和慌乱。 “韶韶——怎么办,怎么办……” 裴韶有些莫名其妙,她拉着虞娇娇坐下,拍着她的背安慰了一会,一直等虞娇娇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虞娇娇不住的摇着头,脸上满满的都是恳求,一直重复这一句话。 “师姐,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在裴韶的追问下,虞娇娇突然哭出了声。 她有些哽咽,这才回答了裴韶的问题。 “我看到了,辉月宗长老,他不是人——” 裴韶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但很快又细细品味起来。 不是人? “韶韶。”虞娇娇却突然正色,拉着她的手,指尖用力的几乎是在发抖。 “她是魔族,我看到了,他是魔族——” 在虞娇娇断断续续的话中,裴韶这才慢慢拼凑出来了事情的始末结果。 辉月宗长老下台时,离开的路线正好经过了虞娇娇身旁。 而偏偏正好一阵风吹来,把他的长袍袖子处吹起来了一些。 虽然辉月宗长老很快就重新捂上,但虞娇娇还是眼尖的看清楚了。 辉月宗长老手套后面的胳膊比部分,根本不是正常人带着血色的皮肤,而是青紫色的。 青紫色的皮肤,是魔族的象征。 “怎么可能?” 裴韶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毕竟按照这里的时间线来看,魔族被封印到地底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几千年前的仙魔之战,魔族被仙族联合人族一起封印到了地底,并以十二位上仙的心头血做封印,所有的魔族生物都从这片大地上被驱赶。 但随着魔族的封印,仙族同样也销声匿迹。 只有大乘期飞升的修炼者能见到仙人一面,只不过这些飞升的修炼者也从未再出现过。 直到现在,魔族跟仙族一样,都成了一个传说。 可看虞娇娇的神色也是实在不像撒谎。 “韶韶,我看到了——他的胳膊,是青紫色的,我还看到他的血液,也是紫色的——” 是了,青紫色的皮肤,紫色的血液,都是魔族的标志象征。 “师姐,你确定你没看错?”裴韶扶住虞娇娇的肩膀,语气极其认真。 从方才虞娇娇就说,看那辉月宗长老的路数并不像是寻常用毒之人。 原本她的预想也不过是这人是一个药人傀儡,可现在实在没想到,居然能跟消失了几千年的魔族联系到一起去。 虞娇娇不住的点头,声音恳求,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我看到了,小师妹,我看到了……他就是魔族……他是魔族,你跟师父说,他是魔族——” 虞娇娇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裴韶不敢再多问她,把虞娇娇哄睡着之后自己去找了师父。 果然,宗主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是一失手打翻了茶杯。 “韶韶,你说的是真的?娇娇真的这么说?” 得到裴韶肯定的回答之后,宗主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虞娇娇虽然年纪小,可拜入他门下也有了好几年的时间。 他了解虞娇娇并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虽然偶尔在小事上粗心,但大事上从不马虎,能让她这么肯定的说出来肯定就是她真的见过,也是真的确信了的事情。 “你先回去守着你师姐。” 宗主没空跟裴韶细细解释,给她下了命令,自己则是去找了圣女宗跟飞星宗宗主。 三大宗在仙魔之战时就已经存在了,并且在那个时期,三大宗门之间互相也是非常亲密的盟友。 只不过那时候的宗主并不是他们几人,后来老祖宗飞升之后,宗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改革创新,三大宗之间也淡了许多,甚至之间互相会有小摩擦。 只不过在大事上,三大宗依旧是坚固的盟友。 宗主匆匆离开,而裴韶也自觉自己这个修为起不了什么作用,听了宗主的话,乖乖回房去陪虞娇娇了。 虞娇娇在床上躺着,双目紧闭,只不过却一直皱着眉头,看上去就睡的不太安稳的样子。 裴韶在她的床前坐了一会,想到自己的木灵力有治愈安抚人心的力量,于是牵住虞娇娇的手,往她体内渡了些灵力过去。 果然,虞娇娇很快就安稳了下来,脸色也不如方才那么难看了。 裴韶这才放心。 不知道三位宗主商议的结果如何,第二日一睡醒,几个弟子就被告知:大比他们不参加了,直接弃权。 大概是因为魔族的消息太容易引起恐慌,因此宗主并没说原因。 白清安跟陆衍虽然不解,可也勉强接受了,并没多问 另外两个替补的弟子不敢说话,倒是徐允生跟徐允和兄弟俩一直上窜下跳很不服气的样子。 “宗主!我们怎么能不参加呢?您莫不是被昨日荣长老的受伤给冲昏了脑袋?” 徐允生说话毫不客气,立刻出声指责道。 宗主听到这话也有些不舒服,只不过还是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这比赛我们就算是参加,万一对上辉月宗,他们手段狠毒,这个结果是我跟其他两个宗门的宗主一起……” 还没等宗主说完话,徐允生立刻一脸不忿的大声制止。 “宗主!我看您就是老糊涂了!这么好的机会都要错过!我看踏云宗在您手里这辈子想翻身都难了,活该被圣女宗跟飞星宗踩在脚底下——” “够了!”被自己宗门的弟子如此不给情面的训斥,宗主脸上挂不住,同时心里对两人的不满也逐渐累积。 看到宗主黑如锅底的面色,徐允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讪讪的跟宗主道歉。 第二百零九章 只不过宗主面色依旧铁青。 “你们先下去。”他没再多话,转身拂袖离开。 而徐允生也自认说错了话,跟弟弟交换了个眼神,沉默了下来。 虽然不能上场了,可热闹还是要看的。 虞娇娇第二日睡醒之后的状态好了许多,又活蹦乱跳了起来,拉着裴韶就要去擂台下头看热闹。 今日比赛的场地跟昨日的不一样,大概是考虑了人数多的原因,换了一个更大的擂台,同时擂台下的场地也变得更大了。 圣女宗今日早上刚开始时临时修改了规则,变成了弟子两人一组上擂台比试。 当然,这也是三位宗主商量之后的结果。 对于魔族之说,其余两位宗主并不是太过于相信,三人昨儿晚上还因为这个事讨论到大半夜。 只不过那辉月宗长老的确是太过于邪门了一点。 其他两位宗主也害怕自己宗门内是弟子受伤,因此也都同意了踏云宗宗主的提议。 而上台人数改为两人来说也没什么大影响。 只不过就是一个宗门的上场次数从六次变成了三次而已。 几人到的时候擂台上已经打的如火如荼了,前头的比赛几人没看,从这儿看也是觉得热血沸腾的。 擂主一波波的换,很少有熟悉面孔能在擂台上坚持两轮。 很快就到了第五个上场的圣女宗。 裁判满脸春风的走上台,他身后的擂主两人满脸戒备,警惕的盯着台下,奈何裁判喊了好久都不见有人上台。 “我们弃权。”站在台下的圣女宗弟子举手道,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多说了。 台下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人群中轰一声炸开,到处都是讨论声。 “怎么回事?圣女宗可是第一宗门,怎么弃权了?” “三大宗门这事说好了吗?昨日的比赛也是,三大宗门全都只上场了一次,紧接着就弃权!昨日好歹是上场了今日这事怎么回事?!” 对于圣女宗的弃权,众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而比赛依旧要继续。 跳过圣女宗,下一个宗门继续顶上,两场比赛下来,擂主又换了新人,而紧接着又到了飞星宗。 与圣女宗如出一辙,飞星宗的弟子也是举手说了弃权后再也没说话。 有圣女宗在前,飞星宗的弃权也已经在人们的意料之中了。 台下甚至有小摊贩开了赌注,赌踏云宗会不会继续弃权。 接连弃权两个宗门,还都是三大宗之一,别的小宗门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味了。 裴韶跟虞娇娇站在一起,安静的在台下看,对于周围的吵闹猜测并没放在心里。 “哎!姑娘,是你啊!” 旁边却突然窜出来一个人,非常自来熟的拍了下裴韶的肩膀,语气也是熟稔的很。 “你是谁?”裴韶有些莫名其妙,警惕的看着他。 对方一身飞星宗的弟子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旁边跟着以为穿着圣女宗服饰的女修士。 “是我啊!”见裴韶认不出自己,飞星宗弟子有些着急,绞尽脑汁才给自己想了个形容词。 “你是我家大长老的女儿!” 他一说裴韶想起来了。 她翻了个白眼,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拉着虞娇娇就要换个地方。 怎么这神经病也跟上来了。 可那飞星宗弟子却笑嘻嘻的跟了上去,裴韶有些无语,回头语气极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你家大长老。” “这都是误会。”飞星宗弟子笑嘻嘻的:“我看我们有缘的很,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妙妙,时妙妙。” 飞星宗弟子把他身旁的圣女宗弟子拉出来,介绍道。 看着时妙妙的长相,裴韶感觉有些眼熟。 半晌才想起来——这不是当时跟飞星宗弟子抢折扇的那位女修士吗? 没想到两人却成了朋友。 飞星宗弟子又指了指自己,笑嘻嘻的介绍道:“我叫林序秋,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之前的那些都是误会,误会。” 听到这个名字,裴韶彻底愣在了原地。 甚至有些恍惚的感觉。 林序秋,的确是个熟悉的名字。 那还不是在这儿,跟她二哥分开之后,跟宋听澜宋姐姐相看的公子哥就叫这个名字。 那林序秋她还见过一次。 裴韶不着声色的打量了几眼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林序秋。 两人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看来只是简单的撞名了,此林序秋非彼林序秋。 裴韶神色这才自然了些。 只不过她依旧不想跟林序秋多费口舌,冷淡的甩下了一句后,就转过头不看他了。 “裴韶。” 林序秋挠了挠头,拉着自己身旁的时妙妙往前挤到了裴韶身旁。 因着圣女宗和飞星宗的弃权,各个宗门宗主长老都心怀鬼胎,因此比起方才的激烈来说,擂台上的人也平和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踏云宗。 踏云宗也是如出一辙的弃权。 经过了圣女宗跟飞星宗的弃权,踏云宗的弃权在众人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甚至有一种“啊,果然如此”的感觉。 圣女宗下一个就是辉月宗。 自从裁判喊出辉月宗这三个字之后,裴韶跟虞娇娇两人立刻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唯恐漏了一点。 哟就是跟黑袍长老如出一辙的黑袍。 一身长长的黑袍,从头笼到脚,把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丝毫看不清黑袍下面的人。 这身黑袍一出现,众人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昨日在擂台上大开杀戒的辉月宗长老。 此刻望向两个辉月宗弟子的神色都有些不对了,隐约还带着些恐惧。 生怕他们使出和昨日那长老一般诡异的手段来。 要知道,昨日的许多长老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怪不得三大宗门集体弃权! 众人这才琢磨出来了三宗弃权的不对劲来,可到底是晚了一步。 尤其是台上要对战辉月宗弟子的两个小弟子,简直要吓哭了。 昨日辉月宗长老的比赛他们也都看了,就算没看,也听过别人绘声绘色的描写了。 当时就给吓的一身鸡皮疙瘩,可现在居然要自己动手。 一名男弟子双腿一颤,裤子中就那么流出了黄色的带着尿骚味的液体来。 第二百一十章 最初的约定 看到竟有一名弟子被硬生生吓尿了,众人表情都有些奇怪。 尤其是那弟子本宗的长老,脸色尤其的黑。 本来还想让两名弟子直接投降下来的长老,几乎是在瞬息就改了主意。 打!必须打! 还未对战,就被对方直接吓尿了,这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别说这两个小弟子了,让人传出去的话,全宗门的脸面都连着一起没了。 长老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擂台上的弟子拼命给台下的长老使眼色,满脸焦急的等待指示。 而那位长老正好没看昨日辉月宗长老的比试,只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一些,因此铁了心的想让自己宗门的两个弟子磨练磨练。 没收到长老的暗示,两位弟子也不敢擅自做决定,只能硬着头皮打。 可他们又如何是辉月宗弟子的对手? 尤其是被吓尿的那名弟子,早就被吓破了胆子了,对上面前的两名辉月宗弟子就浑身发颤。 他想举手说弃权投降,但嘴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裁判宣布开始,退下擂台后,他们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来自面前两人的威压。 长老只是冷着脸在台下看着,心里打定了主意要让两人得到一个教训。 两名辉月宗弟子身形晃了晃,紧接着就出现在两名弟子身后,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柄短刃,悄无声息的就结束了两人的生命。 众人几乎全都看的大气不敢出,只能呆呆地看着两个弟子不甘的睁大眼睛,脖颈处被人直接割开,紧接着血液喷涌,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 这个发展几乎把众人都惊呆了。 “我们投降!不打了!我们认输——” 本来还在台下看戏的长老见状,目眦欲裂,整个人犹如经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脚步都变得虚浮。 就连裁判脸上也都是不忍。 只不过擂台规则并未真切的规定过什么,所谓比试不伤性命也只是各宗之间默认的事,而非明文规定。 那两名辉月宗弟子出手狠戾,心狠手辣简直和昨日的长老如出一辙。 裁判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宣布了辉月宗的胜利。 而那位长老似乎是被刺激的太过,疯疯癫癫的,抱着其中一名弟子的尸首无声痛哭。 裴韶看的有些不忍,只不过还是淡淡转开了视线。 “死的其中一人是他的亲儿子。” 站在一旁的林序秋却突然开口。 几人都有些惊讶,裴韶跟虞娇娇对视一眼。 “就是方才被吓尿的那一个,想让儿子试炼一下,结果就那么丢了性命……” 林序秋说着也有些唏嘘。 经过林序秋的解释,几人皆是唏嘘。 只不过他们身为弟子,力量实在渺小,起不了什么作用。 辉月宗弟子在擂台上大开杀戒,接下来的宗门里无人敢应战,轮上的宗门皆是马不停蹄的立刻弃权,生怕晚了一会就被人强拖去擂台上了一般。 原本预计一整天的比试,只经过了那么一个多时辰就落下了帷幕。 依旧是辉月宗弟子赢了比试。 台上的两人什么都不说,浑身上下都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让人觉得他们神秘又诡异,在裁判宣布了他们的胜利之后立刻离开。 只留台下众人互相面面相觑。 一场宗门大比,在突然出现的辉月宗的影响下,就那么变得诡异莫测起来。 知道了比试的结果之后,宗主的表情几乎是立刻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去寻了另外两位宗主商议。 而裴韶回了住处,坐在床沿上隐约有些恍惚。 到目前为止,她看这些几乎都是局外人一般。 求没有什么真切的感觉,那么多人切切实实的死在擂台之上时,她心里也只是有些不忍,并没什么更深的感觉。 裴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到底是……因为不属于这儿吗。 虞娇娇出去了,屋里只有她一人,外头阳光正好,却万籁俱静。 裴韶最终还是没抵住睡意睡了过去,睡梦中隐约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混沌的空间。 长相跟她有九分相似的女子虚影依旧是静静的站在哪儿,在混沌的空间中显得尤为圣洁。 “你来了。” 依旧是一模一样的开场白,只不过女子这才眉眼上带了几分倦色。 裴韶也隐约有些恍惚,整个人都好似踩在云朵上一般,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他们来了。”女子柔柔的叹息一声,还没等裴韶回答,她继续说:“封印经历了几千年的风霜洗礼,早就破烂不堪,魔族重现人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听到魔族这个字眼时,裴韶不由得心下一惊,所有不真切的感觉都消散,她立刻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子。 女子明明是直视着她的,但目光却好似穿过了她,也穿过了时间的长河,不知道再通过她看向什么。 “我说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去,带上我的力量,去遵循最初的约定——” 女子说话间,手中浮现出一股绿色的灵力。 只不过比起裴韶的木灵气来说,那一股纯净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一抬手,那一团灵气朝着裴韶飞去,而裴韶面前的女子虚影恍惚了一下,然后也渐渐变得模糊。 她猛地睁眼,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床上。 裴韶有些茫然的抬起手。 手心一股绿色的灵力逸出,气息有些熟悉。 裴韶急忙内视自己的丹田。 丹田处的绿色珠子又大了一圈,泛着莹莹绿光,珠子上带着温润的绿色光泽,而原本那一颗羸弱的小树,也成长成了参天大树。 裴韶深呼吸几口。 她实在不明白女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最初的约定。 “韶韶——”正巧这时,虞娇娇回来了,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满面愁容。 “怎么办啊,师父说了,明日的比赛也弃权,我们直接回踏云宗。” “这不好吗?我们应该做的就是避其锋芒。” 虞娇娇叹了口气,眉间的郁色没有丝毫缓解,解释道:“每次宗门大比的第一名,都有权要求其他宗门臣服于它,只不过之前一直是圣女宗,他们也一直没要求什么过分的事而已。” 第二百一十一章 离开 “我实在害怕,若是让辉月宗得了第一,他们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虞娇娇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的。 “别怕,师父他们应当已经商议出来对策了。” 裴韶安慰道。 虞娇娇依旧是心烦意乱,她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爬上了床继续愣神。 而裴韶则是感觉自己身体里面满满的都是充盈的力量。 在混沌中,女子对她说的话仿佛还围绕在耳边,连带着女子的面孔也是历历在目。 最初的约定……到底是指的什么? 想不明白,裴韶索性也不想了。 果然,辉月宗连胜两场之后,在各个宗门内掀起了轩辕大波。 三大宗门的接连弃权,更是让其他小宗门都忧心忡忡。 辉月宗成为新的第一宗门几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三场比赛连胜两场,就算是最后一场输了,只要不是太难看都能守住第一名的宝座。 而宗主也是跟事前说的一般,后一日一大清早就催着各弟子收拾东西离开。 大家都清楚,因此并不多说话,争分夺秒的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只有徐允生跟徐允和两兄弟站在角落里不为所动。 宗主注意到了两人,揉了揉眉心问道:“怎么了?怎么不去收拾东西?” 这两人这几日可以说是给他添尽了麻烦,不管什么命令都不服从,摆明了一副刺头模样。 尤其是上次,他说弃权之后,这两人还在众弟子面前当众指责他。 因此,宗主对这两人的不喜早就累积了不少了。 徐允和拽了拽哥哥的袖子,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一般。 徐允生于是立刻站起身来道:“宗主,是这样的,我们兄弟仰慕踏云宗已久,更是时时刻刻都想加入踏云宗。” 前头拍马屁的话说了一大串,徐允生紧接着立刻切入正题:“但是加入之后,我们兄弟俩发现自己的理念与踏云宗不是很契合,因此这次我们就不想跟宗门一起离开了,同时也打算离开宗门。” “好。”宗主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把他们强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并且无论是他还是两兄弟,都对对方不满已久,放他们早日离开,也是对自己好。 两人似乎是没想到宗主答应的那么爽快,闻言,两兄弟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诧异。 宗主没跟他们多说什么,正好差不多要到了时间,众人也差不多都收拾好了东西。 几名弟子又那么踏上了旅途。 而听到裴韶跟虞娇娇要走的消息,林序秋还拉着时妙妙一起来送她们了。 “裴韶,你真的是我们大长老的女儿。” 林序秋表情认真,看不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而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早就深知他脾性的虞娇娇率先翻了个白眼。 林序秋的话,现在她一个字都不信! “真的!”林序秋笑嘻嘻的:“我是我们宗门大长老的儿子,不然我为什么一见到你就觉得亲切……” 这下别说虞娇娇了,裴韶都要忍不住要吐了。 “希下次再见啊。”林序秋在下面挥手,他身后的时妙妙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腼腆的笑意。 看的裴韶跟虞娇娇心里升腾起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大家似乎是要永别了一般。 趴在船沿上,看着下方的云雾缭绕,以及越来越远的圣女浮岛,裴韶心中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心里好像迅速空下来一块。 明明是一样的路途,可跟来的时候的欢声笑语完全不同。 一路上大家之间的气氛都非常沉闷,尤其是其余几人发现徐允生徐允和两兄弟不在之后。 在圣女宗内的一切,都好像是一柄利剑一般悬在众人心头,稍不注意就要被刺的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尤其是回到宗门听到荣长老的死讯之后。 云鹤长老接了消息,早就等在了宗门口处。 连带着闭关的乘鸢长老也一起等着,两人抿着唇,目光严肃又认真。 “荣长老……死了。” 云鹤长老几乎是再说出这句话之后,浑身就要失去了力气一般。 这句话更是给刚下了船的弟子们心头沉重一击。 尤其是宗主,对此更加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这才不到两人,荣长老怎么……” 云鹤长老叹了口气,这才把一切都娓娓道来。 荣长老在路上的时候状态就已经不太好了,一直到了宗门,请医师大夫过来看了之后,都是直接下了死讯。 各种珍贵丹药喂下去也是毫无用处,并且奇怪的是,荣长老表面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内脏几乎已经被全都腐蚀掉了。 连大夫都看不出来为什么。 几名弟子被带回了各自的房间,宗主则是跟着云鹤长老和乘鸢长老一起去看了荣长老的尸首。 果然如云鹤长老所言,表面上看上去并无异样,甚至安静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是用灵力探测时,却能看清楚荣长老的内脏已经被完全的腐蚀空了。 他现在就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骨头架子。 宗主表情有些不忍,收回了灵力。 “宗主……我们这番只怕是要经历一场大劫难。” 云鹤长老表情有些悲戚。 他年岁已经不小了,已经经历了百余年的太平盛世,可这一次,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就起了风波。 不止是踏云宗,连带着圣女宗,飞星宗一起,所有的宗门都要遭此大劫。 “多说无益。”宗主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有条不紊的吩咐了荣长老的后事,以及交代两位长老跟他携手把护山大阵打开,全宗门上下全部严阵以待。 整个踏云宗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只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没人愿意在外面乱走。 就连在事务堂整日摸鱼看菜下碟的楚师姐都变得认真了许多。 白清安陆衍跟虞娇娇三人更是不必说。 整日里泡在修炼塔里废寝忘食的修炼,恨不得一步都不肯挪。 而裴韶去了一次修炼塔,上了十层之后,却感觉修炼塔对她都没什么助力了。 在外头跟在修炼塔里没什么区别,灵气对她来说都是虚薄的很。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胜 因此裴韶去了两次,之后就懒得去了,索性直接在家里宅着。 而一切都仿佛一场梦一般。 连带着第三场比赛也是辉月宗胜利,这还是第一个宗门能在宗门大比里以碾压式的优势接连拿下三场比赛的第一。 在众人心里都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只不过跟众人预想的不同,拿了第一之后的辉月宗倒是低调了下来,往后许多时日都没什么动静。 弄的众人也渐渐松懈下来了,没了那么严阵以待。 可一切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辉月宗似乎是在瞬息之中就攻下了圣女宗。 这还是圣女宗宗主拼死传出来的消息。 踏云宗宗主把血迹斑斑的信鸽带来的纸条收起来,面色颇为凝重。 在辉月宗异军突起之前,圣女宗一直是这个世界实力最强横宗门的代表。 可圣女宗居然就那么被攻破了…… 不止是踏云宗,只要是知道了这件事的宗门全都对此惶恐。 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家。 但是很快的,辉月宗又有新动作了。 他们像病毒一般从圣女浮岛朝外散去,把一个个宗门全都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 而随着一次次的战争,他们的身份也藏不住了。 他们是魔,几千年前就被封印到地底下的魔。 这个消息无疑是更让人惶恐且不安的。 直到最后,还未沦陷的踏云宗与飞星宗联手,成立了绞魔联盟。 与那些还未沦陷的宗门一起奋死反抗。 而作为宗主亲传弟子的白清安,陆衍跟虞娇娇和裴韶四人,自然也是首当其冲冲在最前面。 但说起来,直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裴韶对此依旧是没有什么真实感。 这一切对她来说仿佛就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一般。 跟虞娇娇三人的愤慨不同,无论是面对那些死在擂台上的弟子长老,又或者真真切切在面对着面前的辉月宗弟子时,她对此都没什么多大的兴趣。 不,他们不是弟子,是魔族。 辉月宗之前如何,再没人能知晓了,从宗门大比上黑袍长老出现的那一刻起,对众人而言,辉月宗就成了一个实打实的魔鬼窟。 修炼塔早就开放给了全宗门的弟子,就连外头别宗的弟子偶尔也会来蹭上一蹭。 因着有魔族这个大威胁再,各个宗门也都团结起来了,不再理会这种小事。 大战几乎就那么一触即发。 裴韶一练许多天都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她看什么一切仿佛都是蒙着一层纱一般融不进去,冷眼旁观对待所有的一切。 但她的灵力确实的确愈发纯净了。 纯度跟先前的没法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而裴韶也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埋着更深更强的力量,只不过她现在触碰不到,因此裴韶抓心挠肝的难受了许多天了。 看不见摸不着,仿佛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隔开一般,但不管怎么用力,那一层窗户纸都戳不破。 这种感觉简直是糟透了。 一切都是从那个混沌幻境中见到的虚影开始的。 几千年前,就是因为有了仙族的助力,人族才能跟魔族打的不相上下的,这会仙族隐匿多时不面世,紧紧靠着人族的力量,对抗魔族几乎是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甚至那么久的时日下来,细数起来,人族居然一场都没赢过。 这不仅是让弟子们的士气大减,就连各宗门长老跟宗主都没什么信心了。 而在一个平凡不过的清晨,魔族发起总攻,人族大陆即将沦陷,不知是在什么的刺激下,裴韶感觉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好似突然冲破了壁障。 紧接着,一个女子虚影从她体内走了出来。 依旧是与她的长相有八九成相似活脱脱就是一个她的放大版。 但见到这抹虚影的人无一不是恭敬跪拜,就连踏云宗宗主面上也满是愕然。 “灵宝天尊——”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紧接着大家都大声呼喊起来。 “灵宝天尊——” 这阵势甚至把魔族都吓了一大跳。 宗主眼眶中泪光闪烁,里面带着他这些时日来日日的揪心痛哭和期待。 而女子虚影只是挥了挥手,手中一道绿色光芒飞出,光芒所到之处,无一例外,万物充满生机,而仅仅是稍微碰到绿色光芒的魔族,就被腐蚀的严重。 仅仅是一个挥手,困扰人族那么些时日的魔族居然就那么被全数歼灭。 裴韶此时完全成了旁观者的角度。 她分不清那是女子还是她,只见虚影几个挥手间,这片经过了战争而变得满目苍痍的大地重新恢复了生机。 就连魔族统领都死的死残的残,剩下的则是被那道绿光驱赶到了地底。 而几千年前的封印再次被加固。 看着空中的女子虚影,众人皆是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虞娇娇。 在踏云宗的这些日子,要说跟裴韶关系最好的,那一定是虞娇娇莫属。 而今日这些发展又的确是在挑战虞娇娇的神经。 而一切都做完之后,女子身影突然变淡,彻底消失之前,她转过头浅笑着伸出手。 一股力量从她掌心飞出,直直的没入了虞娇娇胸口。 虞娇娇只感觉自己身体内一股暖意流动,体内灵力疯涨。 等她终于消化完时候,眼前哪儿还有女子的影子?就连裴韶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见。 虞娇娇却懂事的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的跟着师父和师兄们打扫战场,安葬那些死去的人。 以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 虽然众人非常默契的互相心照不宣,但是谁都明白这次是灵宝天尊救了他们。 而挥出那几道力量之后,裴韶只感觉自己的手一下比一下沉重。 直到她彻底昏死过去。 从梨花木雕花大床上睁开眼,看向上头覆着的珠纱时,裴韶还有些不可置信。 她在床上一连躺了许久才从那种窒息一般的感觉中恢复过来。 在踏云宗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般。 裴韶年纪小,但也不傻,经过那么多轮的暗示,她早就猜了出来。 所谓灵宝天尊,大概是她的前世。 而混沌中女子虚影,也就是灵宝天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也是因此。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第二百一十三章 皇位交给老二 你是以前的我,而我是以后的你。 大概是屋内出了动静,外头的丫鬟很快就进来了。 依旧是熟悉的面孔。 “公主?” 白枝小心的在外头唤了两声,见一直没得到回应,才轻手轻脚的撩开进来帘子。 裴韶有些茫然的抬头。 最近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的,她有些分不清真假。 尤其是回来之后,大概是又变成了四岁的孩童,脑容量有限,裴韶脑海中的一些事情迅速变得模糊起来,只能记得清楚大概。 但很快,裴韶有些茫然的眼神就变得清明了起来。 “白枝姐姐。”她朝着白枝伸出胳膊,软萌的小奶音有些颤抖。 虽然记不清具体的事情了,但她总感觉脑海中那些模糊的记忆是很重要的东西。 白枝立刻上前来抱住她。 “小小姐您总算醒了,您不知道这几日姑娘有多担心……” 白枝说着,也吸了吸鼻子,带上些哭腔来。 虽然来了北阙皇宫,身份转变也已经许久了,可白枝还是习惯叫程氏姑娘,叫裴韶依旧是小小姐。 “娘呢?”裴韶扒拉着白枝,一个劲的朝她身后瞧。 之前醒过来第一眼就能看到程氏,这会加起来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娘亲了,裴韶心里有点慌。 “小小姐您先别着急,我带您去找姑娘。” 见裴韶着急了,白枝急忙安抚道,裴韶拒绝了白枝帮她穿衣服的动作,自己拿来衣服端端正正的换上。 虽然还是几岁的孩子,可她到底是当了那么久的大人了,再让白枝给她穿衣服有些不好意思。 裴韶把自己衣服穿的板板正正,这才满意的一拍手。 “白枝姐姐!” 因为程氏特意交代过的缘故,裴韶住的宫殿里并没新拨来的宫女,都是之前就跟着的丫头,而白枝白英还有其他几个丫头已经被提拔成了一等宫女,在各个宫内也都算是掌事嬷嬷。 白英负责程氏住的翠微宫,而白枝则是负责裴韶住的昭华宫,其他几个丫头也都是分散在宫内各个地方。 翠微宫离着昭华宫很近,因此并没叫轿辇,而是白枝牵着裴韶,两人慢腾腾的溜达过去的。 早就交代了底下的小宫女不必通传,两人很顺利的就进去了,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 见到程氏,裴韶眼睛一亮,挣脱开白枝牵着她的手朝着程氏跑过去,声音依恋:“娘亲!” “韶韶?”程氏也是一脸惊喜,她现在已经能完全离开轮椅的辅助自己行走了,急忙快走几步,把裴韶搂进了自己怀里。 母女俩亲热了一会,裴韶才注意到房里还有人。 “外祖父,外祖母。” 裴韶站直,一个个的乖乖问好,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爬上些红晕。 “哎呦,韶韶来外祖父这儿来。” 皇帝朝着裴韶招了招手,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喜爱。 而裴韶也在悄悄打量着外祖父。 跟之前第一次见面时躺在床上的外祖父不同,这会的皇帝穿上了正儿八经的龙袍,整个人带着一副不怒自威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身份尊贵的九五至尊。 而一旁的程老夫人,也就是皇后也是如此。 虽然年纪已经大了,眼角是掩盖不住的皱纹,但从其中也能窥见几分美人年轻时的风骨。 现在也不是变丑了,而是另一番不一样的韵味,美人在骨不在皮,而程家的人也都天生生了一副好骨相。 见裴韶一直在偷看自己,皇帝大笑,刮了刮裴韶的鼻子,喜滋滋的自恋道:“韶韶怎么一直这么爱看外祖父?” 裴韶嘿嘿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皇帝也不跟她计较,把裴韶抱在怀里继续跟程氏说话。 “我很你娘现在的想法就是,你不必出宫,一直在这儿住着就行,皇位我打算交给你二哥。” “二哥?”程氏惊讶挑眉道:“不是大哥吗?” 皇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意深那孩子志不在此,交给他对他也是一种束缚,我提前问过他跟禾婉的意见了,两人都不想接这个位置,还是给老二最合适。” 听了解释,程氏点了点头。 “也是,大哥喜欢做生意,二哥倒是有责任感,对了,爹你问过二哥的意思了吗?” 皇帝有些尴尬一笑。 “还没呢。” “那得跟他商量好,他这几日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程氏叹了口气:“千悦这几日也是见不到人,倒是天青跟景朔回来之后都变了不少,只不过……哎。” 程氏叹了口气,眉间染上一丝郁色,“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怎么想的,也不跟姑娘接触,天青今年这都多大了,到现在都没相看。” 这下变成皇后安慰程氏了。 她拍了拍程氏的手,安抚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话说还有韶韶跟大哥开的那个铺子。”程氏也不再纠结,眉眼含笑,转头看向裴韶,语气感慨。 “那四海蓬莱如今可算是火了一把了,不只是在南阮,如今还开到了北阙,就连西越和东吴的听说都在筹备了。” 裴韶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 要不是娘亲说起来她都忘了这件事了。 倒是没想到大舅舅那么能干。 只不过想到好久没从系统里进货了,裴韶有些焦急追问道:“娘,那大舅舅怎么解决的货源问题?先前留下的东西可不够那么卖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程氏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不过听说好似是开始限购了,啧啧啧,我还以为限购了之后会有影响,没想到大家更加积极了。” 裴韶这些放下心来。 不过其实也没过多长时间,只是大舅舅的进程实在是太过快了。 上次进货时候就已经把所有的银子都换成货物了,想必就算是撑那么一段时间也不难。 “我们韶韶现在可算是小富婆了。” 程氏眉眼含笑,语气有些揶揄。 “韶韶的就是娘亲的。”裴韶抬头看着程氏认真道:“娘亲想用随意拿。” 只不过裴韶在心里也的确是在盘算着铺子的事情。 开铺子那么久以来,她的确是没出过什么力,一直都是大舅舅在打理。 第二百一十四章 那就五五分 到现在铺子开到大江南北,除了最开始她提了一些可有可无的意见,到后来她基本都没参与过,都是大舅舅在忙活。 这样的话,她还拿七分分成就有些太不道德了。 裴韶自己也有些心虚。 最开始开铺子的时候她只想多换一点寿命值,这才坑了大舅舅一把。 当时也的确是没想到铺子能开那么大。 裴韶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等她见到大舅舅之后就跟他说,以后改一下分成模式,她提供原材料,只拿一份或者是两份,大头都留给大舅舅。 裴韶原本以为大舅舅会满眼欢喜的答应下来,谁知道一听到她说的方案,程意深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答应!”程意深满脸认真的摇头,大概是太过于激动,声音都高了好几个度。 “怎么这么想?”察觉到自己声音太大了,怕把裴韶吓到,程意深缓了缓这才柔声继续问道。 “主要是怕大舅舅太吃亏了。”裴韶皱着一张包子脸,也有些纠结,欲言又止的。 “现在干什么都是大舅舅在忙活,我就坐等着分银子,还拿那么多也太不道德了。” “傻丫头。”程意深揉了揉裴韶的脑袋,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这才开口解释道:“你还真以为大舅舅就靠着着铺子分的钱过日子啊?那要是这样,大舅舅这一家早就饿死了。” “啊?”裴韶有些呆滞。 这个她还真没想过。 见到小丫头的表情,程意深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失笑,又揉了揉裴韶毛茸茸的脑袋,仔细掰着手指头给她算。 “现在大舅舅在四海蓬莱里面加了自己的东西,也都卖的很好,更何况,大舅舅可不止只有这一个铺子赚银子,大舅舅还没你想的那么穷。” 程意深叹了口气说:“毕竟现在这些东西都是你说的那劳什子异邦商人送来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未雨绸缪,那要是那商人突然不送了怎么办?我们难道就坐吃山空吗?得自己事先做好准备,那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才能不慌不忙,才能从容应对。” 异邦商人只是裴韶当时随便扯的一个借口,后来多次送货,程意深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只不过这是裴韶的秘密,裴韶不想说,他也不会追着问。 听到大舅舅的解释,裴韶这才恍然大悟,醍醐灌顶一般。 他只想着靠着系统的东西发家致富,却没跟大舅舅一般想到这一层上。 若是什么都靠着系统,要是万一有一日系统没了怎么办?毕竟它是突然来的,就算是突然消失了也没得找。 “我知道了,大舅舅。”裴韶思索之后这才朝着程意深认真点头。 见她这样子,程意深就知道她是真真切切的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 “大舅舅。”裴韶绞着衣角,还是有些纠结,欲言又止道:“我还是觉得自己拿那么多不太好……” 见实在是劝不动了,程意深抬手揉了揉裴韶毛茸茸的脑袋,退了一步道:“那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五五分怎么样?” 裴韶其实想的是自己只拿一两份,顶多三份,只不过这会她也知道大舅舅不会允许,五五分的话,大舅舅就算拿五份,怎么也比之前的只有三份强,因此裴韶想都没想,就爽快的点了点头:“好!那就五五分!” 程意深失笑。 “别人家做生意都是说破了嘴皮子想自己多拿一点,你这倒好,想尽了方法的给自己少要点,是不是傻?” 裴韶不服气的反驳道:“大舅舅是大舅舅,又不是别人,怎么能跟别人混为一谈——” “更何况,本来就是大舅舅出力多。”裴韶掰着手指头就要给程意深现场算,被程意深眼疾手快是急忙制止了。 两人愉快达成了共识,程意深正好没事,兴致勃勃的要拉着裴韶去新的铺子参观参观。 因为现在身份敏感,程意深是埋名隐姓之后才开的,姓氏跟之前一般,都取做安,他没跟别人说过自己的具体名讳,只让下边的人喊他一声安公子。 裴韶也连带着被程意深拉着换了一身粗布衣裳。 虽说是粗布衣裳,可那是外头,里面的料子用的是上好的天蚕丝,触体温润柔软,裁剪合适更是极其贴身,穿上看着简陋,其实内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新铺子的选址跟之前的四海蓬莱不一样,这次是在闹市里面,程意深做主把外头的围墙全都改了,上头画满了古风的图样,周围则是栽了一圈竹子,配着围墙上的竹子,真真假假,让人仿佛置身竹林。 就连屋檐上的瓦面也都是用的祥云纹样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别提有多耀眼漂亮的。 “怎么样?”程意深自认这次铺子的设计自己是尽了心的,因此极其骄傲的带着裴韶走了一圈,有些得意的问。 裴韶看的满脸惊讶,也是毫不吝啬夸赞。 “大舅舅好厉害!这也太有创意了——”裴韶这次是真的感到佩服。 许多地方她这个思想前卫的,原本不是这儿的人都没想到,大舅舅却想到了。 这多少让她有些脸红。 这下都不知道谁才是穿书的了…… 听到裴韶的夸赞,程意深更得意了,他哼哼两声,满脸骄傲,带着裴韶进了铺子里面。 这个时间铺子里都是人,只不过采取了限购的举措之后,铺子里面到底是没那么挤的人没处下脚了,而里面的构造也是古色古香,里头的大体布局跟南阮那一家差不多。 而负责售卖收银的丫鬟小二也都是干劲十足,因为程意深进行了奖金的分成方式,在每个客人结账时候都会询问是哪个小二带着购买的,对小二服务感受如何,业绩越高的人得到的工钱奖金越多。 因着这个机制的原因,大家都是卯足了劲的干活,对着客人自然也是满满的笑脸,而能住在盛京的基本都是不差钱的,尤其是世家夫人小姐尤其多。 把她们伺候高兴了,一高兴看什么都顺眼,买的东西自然也更多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切的改变 因此,铺子里的丫鬟小二们一派欣欣向荣,不止是并没有有因为今儿个你的工钱比我多一点明天我的比你的少一点什么的起嫌隙,反而因此激发出了好胜心。 客人一进铺子里头,各个丫鬟都热情的很。 听程意深解释完了始末,裴韶不由得给大舅舅竖起了大拇指。 “大舅舅好厉害!”她一脸钦佩之色。 “那当然。” 程意深骄傲的扬起了下巴,挑眉道。 而一直到转完了铺子,裴韶这才有空看一下久违的系统。 光屏上依旧是那些东西,而自从四海蓬莱的分店开起来之后,营业额一倍倍的翻,南阮那边的有白掌柜坐镇,因此并不需要操心。 北阙这边的则是大舅舅亲自盯着。 系统里又解锁了其余几种别的盲盒,裴韶逐一拿出来了几个,准备问一下大舅舅具体的数量。 而寿命值早就成了数不清的长长一串数字。 裴韶把光屏关上,回了宫。 这一下又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破烂的衣裳,一头华发,长长的胡须。 这不正是——当初那个老头! 见到老头,裴韶下意识的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玉葫芦。 玉葫芦依旧是好端端的在她手腕间,带着莹莹的绿意,一看就极其温润,是块上好的好玉。 而老头似乎也是在刻意等她一般,安静的站在宫墙下,被长长高高的宫墙投下的阴影笼住,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高手风范。 “你来了。”老头并不意外她会过来,只是挑眉淡声问道。 裴韶只感觉自己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 但等话到了嘴边时,她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嘴唇嗫嚅几下,有些不知道要怎么称呼面前的老者。 看着她皱着一张包子脸纠结的样子,老头也有些忍俊不禁。 “裴韶……或者,我又该叫你灵宝天尊。”老头只是淡淡的站在那儿,他抬眸看向裴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必多言,只听我说便好。” 大舅舅没跟她一起,这会只有裴韶一个人站在宫道上。 “我之前跟你说过一次了,你所看到的,是你的前世。” “怎么可能——”裴韶急忙追问道。 原来的时候她还没感觉出来不对劲,但是仔细一想,越想越不对。 如果是她的前世的话,那为什么哪里又有一个“灵宝天尊”。 那为什么她又能见到那个“灵宝天尊”。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等待解答,裴韶抬眼看向老头,有些迫切的问。 老头叹了口气,抚了把胡子,这才解释道:“是你,但是又不是你,你可以理解为,那是你存在的世界几千年之后。” 几千年之后吗…… 裴韶茫然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是的,几千年之后。 从最开始宗主说的话其中就能看出来,灵宝天尊的存在,是几千年之前的事情,从时间上推测来看,差不多是仙魔大战那时候。 如此以来,差不多也说的通了。 裴韶垂了垂眼睛,眸光中带着些跟她表面年龄不太符合的沉稳。 “谢谢您。”她抬眼看向老头,认真道。 老头不语,只是淡淡一笑。 “以后的事情要靠你自己了。”他说:“我对你或者对这个世界来说,都是一个过客。” 说完,老头身影晃了晃,他朝着裴韶一笑,身形慢慢消散。 裴韶感觉自己还有满肚子的话要说,这会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头离开。 她不知道老头去了哪儿。 或许是如同他所说的一般,他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应当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裴韶手腕上的玉葫芦又莹莹的发起了光,跟之前的发烫同,这次入手是温润的感觉,她摩挲着玉葫芦,心里更加坚定了目标。 之前的记忆如同蒙着一层薄纱一般存在在她脑海中,裴韶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虞娇娇。 不止是虞娇娇,还有白清安,陆衍,师父,云鹤长老,还有乘鸢长老。 裴韶叹了口气,顺着宫墙下的阴影往里走。 而虞娇娇这时也很是茫然。 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都是在冲击着她的认知,先是宗门大比上辉月宗生事,接着又被告知辉月宗上下已经没有一人是正常人,尽数都是魔族。 紧接着就是大战,几乎是没有给人一丁点的喘息时间。 眼见人族即将落败,但小师妹却突然爆发出了神奇的力量。 虞娇娇隐约能看到从小师妹身体内走出来一个虚影,据师父所说,那一道虚影,名唤灵宝天尊。 只不过虞娇娇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娇娇软软的小师妹,和灵宝天尊……是什么关系? 虞娇娇也是有过中二的时候的,幻想着自己能拯救世界,但年岁渐大之后,知道这些都是虚无缥缈毫无意义的幻想。 而最让虞娇娇接受不了的是,随着魔族重新被封印到地底的是,小师妹也一同跟着不见了。 这让虞娇娇备受打击。 但是师父说小师妹本来就是不属于他们这儿的人,她是回到了自己应该去的地方,让她不要担心。 可是虞娇娇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说法。 她在大战里也受了伤,一直在床上躺着养了好久才养好,也慢慢接受了小师妹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师父说得对,小师妹只是暂时不在这儿了,又不是死了,以后总有一天会见到的。 也因此,虞娇娇强撑着打起了精神,连带着修炼都刻苦了不少。 等着有朝一日能得道飞升,再见小师妹。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是虞娇娇也是真的把裴韶这个小师妹当成了一家人来看。 “师父。”虞娇娇跪在了大殿上,语气铿锵有力:“徒儿想去地牢。” 在大战里,也有不少选择背叛人族投靠魔族的。 只不过后来魔族被封印之后,这些人也就溃不成军了。 而徐允生跟徐允和两兄弟,也正是其中之一。 宗主并没多做阻拦,而是随她去了。 关押叛徒的地牢是环境最差的,地牢里昏暗潮湿,到处都是潮虫,而牢内能取暖的也只有已经潮了的干草。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徐意绵的过去 徐允生跟徐允和被分开关押了,虞娇娇直接去了关押两人的地牢。 却没想到牢内已经有了人,是个熟悉的身影,但是虞娇娇有些想不起来面前的人叫什么名字。 她皱眉冥思苦想了一会之后才恍然大悟,这是徐意绵,也就是跟韶韶同一批进宗门的弟子,当时是被乘鸢长老收下了。 虞娇娇不太了解其它几个长老门下的情况,因此对宗门内其他长老门下的弟子实在是认不得几个。 说起来,她能认出来徐意绵还是因为裴韶。 见到有人来了,徐意绵朝她点了点头,礼貌征询虞娇娇的意见:“我这边马上就好了,你方便等一会吗?” 虞娇娇点了点头,她也不着急,这次来也主要是为了问一下两人关于灵宝天尊和魔族的事情。 说起来,对于灵宝天尊,其实她了解的实在是算不上多。 虞娇娇不想听到别的事情,因此去了另一边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 可是徐意绵和两人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传到了她耳中。 “你们当初逼死我母亲的,有没有想到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徐允生跟徐允和两兄弟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徐允生强撑着开口。 “徐意绵!你别血口喷人!什么叫我们逼死你母亲!她自己受不了刺激死了是她活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他这么狡辩,徐意绵简直都要气笑了。 见过脸皮厚的,没想到还有脸皮这么厚的。 徐意绵眼神一变,掏出两颗丹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入了两人口中。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徐允生脸色一变,而一旁的徐允和则是拼命的扣着自己的嗓子想吐出来。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丹药在入口的一瞬间已经化做一道暖流进了口中,顺着喉管被咽了下去。 “没什么,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一粒药而已。”徐意绵声音淡淡的,但说出的话却让两人有些毛骨悚然。 “徐意绵——!”徐允生抬起头,愤恨的盯着她:“你不是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好啊,我满足你!” 仅仅是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他就感觉自己身体内万蚁噬心一般,骨头缝里仿佛都在瘙痒一般。 看着徐意绵蓦然变得苍白了的脸色,徐允生勾唇一笑,喘了几口气,努力压抑住了自己身体内是瘙痒,这才强撑着开口。 “你娘可是上好的炉鼎体质,我们兄弟两个,趁着你不在家把她玩了玩,你别说,虽然年纪大了,可极阴体质就是不一样,那滋味……啧啧啧。” 光是听着徐允生口中猪狗不如的话,徐意绵就感觉自己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她娘没什么修为,在这个世界里可以说是让人随意都能凌辱的存在,尤其是她爹去世之后,没人护着她娘了。 更要命的是,她娘还是极其纯正的极阴体质,这事天生的双休炉鼎。 只不过因着她天赋好也不要命,这才能在家族里勉强护住她娘周全。 可仅仅就是因为那一次。 她为了家族卖命,只求能让她娘过上好生活,可那些畜牲,趁着她不在,居然把她娘……把她娘…… 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可是徐意绵现在想起来心中也是一阵一阵的钝痛。 等她回到家,见到的只有她娘已经冰冷了的尸首,和受尽了凌辱的,残破不堪的尸体。 徐意绵闭了闭眼睛,锥心的痛苦仿佛还在身体里一般。 她抽出软鞭就朝着徐允和徐允生两人挥去,直到把两人打的遍体鳞伤才肯罢休。 可心里依旧是压不下去的滔天仇恨。 徐意绵缓了缓,又拿出两颗丹药弹入两人口中,恨恨道:“放心,我不会要你们的命。”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仿佛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索命鬼:“我想要的,是让你们这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一颗丹药下肚,两人满脸惊恐。 身体内仿佛是从骨髓中透出来的瘙痒好似缓解了一点,但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紧接着就是仿佛骨头被生生打断了一般的剧痛。 两人疼得满脸苍白,身体缩在干草上蜷缩起来,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徐意绵只是站在两人面前淡淡的看着,眼中带着一丝畅快的笑意。 仅仅是这样的程度,不足以解她心头万分之一的恨。 今日就算是把这两人折磨死,她的娘也回不来了。 徐意绵没再理会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两人,出了狱门,跟虞娇娇交代道:“麻烦虞师姐了,这两个人别弄死了,我留着还有用。” 经过几人方才的对话,虞娇娇在心里差不多也推测出了大致的事情经过,因此看向徐意绵的目光也不由得染上了一丝怜惜的神情。 “放心。”她跟徐意绵保证道:“我来就是想问一点事情的,不会弄出人命。” 徐意绵看起来没什么兴致,情绪也有些低落的样子,跟她道别之后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贴心的把门关好的。 虞娇娇看的有些唏嘘。 而徐允生跟徐允和兄弟俩被折磨了这么几轮,早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了,不管虞娇娇说什么基本都是完完整整的全盘托出,一个字也不敢隐瞒。 他们加入魔族的动机也很简单。 对于强大力量的向往。 当初踏云宗众人从圣女浮岛离开的时候,这两人并没跟着,而是留在了圣女浮岛。 这两个蠢货,见辉月宗上下实力均是极其强横,居然敢直接送上门去,想拜入辉月宗门下。 见是三大宗的弟子,那些魔族也就把人留了下来,准备当个可有可无的人质用。 只不过实在是没想到魔族居然败退的那么快。 仅仅是用了没几天的时间,魔族就被重新打回了地底,而打扫战场的弟子从辉月宗老本营里发现了两人,判断出来了两人并非俘虏,层层上报之后这才被踏云宗重新带了回来。 对于灵宝天尊的事情,这两人基本也是一知半解的。 见两人的模样是真的不知道什么,虞娇娇这才放弃,又问了一些别的事情之后才离开了地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听闻你就是镇国大将军? 虞娇娇叹了口气,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整合了起来,有些茫然无措。 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对于小师妹的失踪,宗门众人都对此闭口不提,她想问都不知道该去问谁。 只从师父口中听到了一言半语的,到处也都是模模糊糊的。 而裴韶则是在宫里闷了许久。 她到底是跟真正的几岁孩童不太一样,心智上虽然也还是不如真正的成年人成熟,可跟幼童稚子也是真的玩不到一起。 “娘。”裴韶抬头扯了扯程氏的袖子,语气有些郁闷。 “大哥跟二哥,还有千悦姐姐呢?” 几个小哥哥都去上学堂了,裴韶实在是对学堂教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因此程氏就也没逼着她去学堂,放任了她自己玩儿。 最主要的也是因为程氏觉得裴韶现在年纪也还不大。 几个小哥哥多少都比她大一点,而裴韶一直都是冰雪聪明的,程氏并不担心以后她会跟不上课业。 几个小哥哥不在,裴韶也跟着没了玩伴。 这些个时日里在宫里呆着可是真的把她给闷坏了。 “你大哥还被你外祖父拘着呢。”程氏把裴韶搂在怀里笑道。 提起大儿子来,她到底也是有些唏嘘。 原本以为是个弱书生,结果最后竟然成了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只不过母亲都是担忧儿女的。 裴天青没回家的那些个时日,程氏总是忧心着是不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把他伤到了。 这会归家了,程氏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只不过大儿子优秀,说出去她也是俱有荣焉的很。 “只是你大哥,唉,这都多大了,身旁也没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程氏抱着裴韶,不知觉的就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裴韶眨巴着眼睛。 大哥今年,都快二十岁了? 别的公子哥这个年纪都是姬妾成群,她大哥哥这儿倒是后宅空虚。 不知怎么,裴韶原先能看到的剧情在她脑中也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只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 裴韶自认为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赚到了数不清的寿命值,还有娘亲,舅舅们,外祖父外祖母的疼爱,没什么不好的。 而裴天青自从归家后只有最开始的时候来见了程氏一次,只不过那时候裴韶还没睡醒,因此并没见过大哥哥。 裴景朔倒是回来了。 经历了一番游历,裴景朔看上去比之前成熟稳重了不少,举手投足间也跟之前不一样了,不再想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反而成长成了真正的男人。 几个儿女之间最让程氏忧心的就是裴千悦了。 跟裴天青裴景朔还有裴韶三人不同,裴千悦到底不是她亲生的,平日里在管教上也没办法跟其他三个孩子一样。 而裴千悦这么些年来,虽然已经把她当成了亲娘看待,可当年她亲生母亲没的时候,她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 到底不是一家人,说心里没有隔阂也是不可能的。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的缘故,自从到了北阙开始,裴千悦几乎就一直不见人影。 而程氏偶尔问起来她在忙什么的时候,裴千悦也一直都是含糊其辞,找了借口敷衍过去,并未认真回应过。 后来程氏也不问了。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娘亲。”裴韶眼睛一亮,摇了摇程氏的胳膊,语气可怜巴巴的:“我们去找大哥哥玩儿?” 程氏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日子,估摸着裴天青那边差不多也结束了,因此便点了点头。 程氏牵着裴韶走在长长是宫道上,后头跟着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 程氏瘫在了床上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能站起来了,因此,她一找到机会就会自己多走动走动。 裴天青这会还在金銮殿上。 快到了晌午用膳的时间,程氏便没叫人进去通传,牵着裴韶在偏殿等着。 桌上正巧有点心,程氏便捏着喂了裴韶几块。 直到裴韶吃的拍着自己的小肚子说吃不下了,她才放下手中的点心。 而裴韶一向是闲不下来,刚安静了没一会就想溜出去玩儿。 因着在皇宫里的缘故,交代了白枝几个跟好她之后,程氏就没再管了。 跟别处勾心斗角的皇宫不同,北阙皇宫的成员极其简单。 除了程氏一家,几乎就只有宫女太监了。 皇帝跟皇后那么多年一路风雨伉俪情深,因此无论是什么时候,皇帝后宫一直都是空虚着的。 更何况皇帝早就有了传位的意思,差不多也就最近的事情了,因此最近忙的脚不沾地的,基本都是在做各种政务的交接。 而先三皇子后宫的那些个女人也都迁去了皇陵守着,有愿意出宫回家的皇帝也就下了决定放她们回家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些可怜的女子跟她们大概是此生都不会再见一次了。 因此,程氏也实在是不害怕皇宫里会有什么人害裴韶,孩子放出去自己玩可以说是放心的很。 而金銮殿实在是太大,仅仅是偏殿里的房间就有数十之多,白枝跟着她,裴韶又不许她说话,只是让她安静的跟着。 因此白枝也不敢出声打扰。 裴韶到处乱走,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晌午用膳的时候了,裴韶刚想喊着白枝带她找路,就从前头的廊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不正是裴天青! 裴韶眼睛一亮,就要跑过去喊大哥哥,被白枝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 “嘘,小小姐别出声。”白枝轻手轻脚的朝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抱着裴韶躲到了拐角处,直到外头再次传来了交谈声时,才暗戳戳的给裴韶指了指。 而裴天青这会身旁正站着一名红衣少女。 少女手持红缨枪,高马尾极其利落,跟其他世家的娇娇小姐不同,这位红衣姑娘就连脸上也是爽朗大气的笑意,一张脸更是说不出的国色天香英姿飒爽。 此时她正执着枪拦在裴天青跟前。 裴韶跟白枝小心翼翼的缩在拐角处朝外偷看,裴韶眼里更是带着满满的求知若渴的八卦神情。 “听闻你就是先前南阮的镇国大将军?” 第二百一十八章 特意请教一二 红衣少女上下打量着裴天青,见他皱眉,爽朗笑道:“你莫慌。” 她朝着裴天青行了个军礼,这才自我介绍道:“我叫宿清也,是北阙的威武将军,仰慕裴将军已有多时。” “你是……威武将军?”裴天青蹙眉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声音中有些讶异。 别说裴天青了,就连躲在一旁看热闹吃瓜的裴韶都一脸惊讶。 这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居然还是将军? 这柔柔弱弱的女孩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上阵杀敌的大将军模样。 更何况,他在军中一直有听闻威武将军的名号。 这位威武将军虽然是女子,可智慧谋略丝毫不输,在众多将军中都是佼佼者,从先三皇子在位时就已经成了将军。 只不过他还一直没见过这位神秘的威武将军。 却没想到这会人自己找上门来了。 实在不是裴天青轻视了女子,而听闻威武将军一直驻守西北苦寒之地,他便下意识的把威武将军想成了男子一般的姑娘。 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威武将军居然如此娇俏。 若说这是京城才女世家千金,也是不遑多让。 “裴将军这是看轻在下了?”宿清也看到裴天青的表情几乎就猜出来了他想的是什么,这样的打量,和轻视的眼神,她第一次到西北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收获一箩筐。 连带着对这位大名鼎鼎的裴将军她都没那么期待了。 不过是跟世间男子一般的俗物而已。 “并非。”裴天青抬眼看向宿清也,认真道:“在下并非故意轻视将军,只不过将军形象与在下听说的有些出入,一时惊讶而已。” 面对着裴天青的坦诚,宿清也惊讶,也因此高看了他几分。 这个时代男子为尊,女子似乎是生来就是男子的附庸一般。 但是她不甘心!她出身将军府,是不折不扣的将门虎女,因着家中这一代除了她之外并无男丁,爹娘都觉得将军府的根就要那么断了。 可她偏不! 她宿清也,就算是女子,也能杀出一片天来!谁说女子不如男? 宿清也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收起手中红缨枪,对着裴天青行了个礼。 “唐突裴将军了,在下今日来便是来挑战裴将军的,听闻裴将军身手不凡,在下特想请教一二。” 正好裴天青对这位威武将军也满是欣赏,见此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宿清也一喜。 “那请裴将军随我来演武场!” 裴天青蹙眉摇了摇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拒绝道:“罢了,舍妹跟母亲今日特意来寻我,若是去晚了,怕是忧心。” 裴天青打量了几眼两人所在的长廊,下了决定:“不如就在这儿?” “也行。”宿清也也是不拘小节的人,当即就要把自己的红缨枪收起来,被裴天青止住了动作。 “你拿着枪就好。”他不容置喙道。 宿清也一愣,倒是也不推辞,爽朗一笑:“那裴将军小心在下手中的枪了!” 说着,宿清也提起手中的枪就朝着裴天青攻了过去,攻势极其凌厉,凶气毕露。 裴韶看的心也提起来了一截,生怕大哥哥就被她那么一枪刺中。 可裴天青身形仅仅是一闪,就躲过了宿清也的攻势,他微微侧身,动作间衣袂纷飞,无比飘逸恍如谪仙。 宿清也竟一时之间不由得看愣了。 裴天青立刻出手,攻势凌厉,手指仅停留在宿清也喉前二指间。 “你输了。”他淡声道,立刻收回手,又恢复了如同飘飘谪仙一般的模样。 宿清也有些脸红,但是她也的确是输的心服口服。 裴天青的动作,她根本就看不清。 面对敌人时候,敌人的一举一动在她眼中几乎就跟经过了慢放一般,她很轻松的就能预料到对方下一步是想干什么。 因此对付起那么些人来,就跟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但仅仅跟裴天青过的这几招而言,对方的实力对她来说简直是神秘莫测深不见底。 裴天青经过宿清也,大步向前,而宿清也提起自己的红缨枪,朝着裴天青大声道:“将军等着!我总有一天要超过你!” 裴天青冲她一挥手,很快拐入墙角。 而裴韶跟白枝看的简直是目瞪口呆了。 在两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小菜鸟眼里,无论是宿清也还是裴天青,一招一式都凌厉厉害无比。 裴韶倒是勉强能看清楚一点,可是落到白枝眼里确真是全是残影。 不过两个呼吸间,自家大公子,就跟那位威武将军分出了胜负? 眼见裴天青就要走远,裴韶急忙拉着白枝,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可练武之人的耳力是多么敏锐。 几乎是二人刚跟上的功夫,裴天青就听了出来。 她一回头,正好对上做贼似心虚的裴韶。 见到有两个人,裴天青惊讶的一挑眉。 他方才明明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的。 大概是裴韶年纪太小了,走在路上也没有什么声音。 裴天青也许久没见过裴韶了,这会也是想念的很,附身把裴韶抱到了自己怀里。 “娘呢?”他垂眼问道。 裴韶则是在一旁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十分无辜。 真的不是她不想说。 而是她真的是个路痴啊…… “大公子,我带您来。”白枝现在自认已经是小小姐肚子里头的蛔虫了,见裴韶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是忘了路怎么走了,急忙自告奋勇出来带路。 裴韶趴在大哥哥怀里无比纠结。 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方才程氏在她耳边喃喃自语念叨的大哥哥的婚事。 莫名其妙的,她脑海中又闪过刚才宿清也英姿飒爽的面庞。 裴韶幽幽叹息一声。 听着自己怀中小姑娘小大人似的叹息,裴天青不由得失笑。 “愁什么呢?不如说给哥哥听听?” 裴韶哪儿敢说。 她要是说想让方才那个漂亮姐姐当她的嫂嫂,还不得直接血溅当场。 裴韶一句话也不说,缩到裴天青怀里当乌龟企图逃避这个话题。 裴天青却不依不饶。 “方才那个姐姐……好漂亮。”裴韶这才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开口。 徐意绵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哥的终身大事 裴韶那么一说,裴天青眼前好似也浮现出来了方才宿清也那张国色天香的脸。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恍惚。 “大哥哥?”见裴天青出神,裴韶从他怀里探出头,朝着裴天青挥了挥手。 裴天青这才回过神来。 “没事。”裴天青说着,却不自觉有些心不在蔫。 方才女子明媚飒爽的笑容不由得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裴天青甩了甩头,妄图把这些一股脑全都甩出去。 大概是从没见过如此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裴天青想。 而裴韶眼珠一转,自认为窥见了大哥哥的内心想法,于是埋到裴天青怀里,咧嘴一笑。 裴天青抱着裴韶,在白枝的带领下,回到了原先的地方。他们看到程氏正焦急地四处张望,显然是担心他们走丢了。 裴天青连忙走上前去,温声安慰道:“娘,别担心,我带着妹妹和白枝在后花园闲逛了一会儿,没留意到时间。” 见到裴天青回来,程氏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她责怪地看了裴韶一眼,但眼中更多的是宠溺和无奈。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跑了呢?万一走丢了怎么办?”程氏轻轻责备道。 裴韶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到大哥哥和那位将军比武,看得太入迷了,忘记跟您说了。” 裴韶捧着脸,做了个星星眼的崇拜表情:“娘,韶韶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美女姐姐——” 裴韶说完,才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一样,立刻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捂住嘴,求助的目光投向裴天青。 裴天青闻言,心中不禁好笑。他知道裴韶虽然年纪小,但好奇心重,对于新奇事物总是充满好奇。 他微笑着摸了摸裴韶的头,柔声安慰道:“好了,娘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以后记得要告诉娘一声,免得娘担心。” 裴韶立刻顺杆往上爬,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而程氏这时仿佛才刚反应过来裴韶说的话一般,目光灼灼的立刻看向裴天青,眼神中有些期待:“什么将军比武?什么漂亮姐姐?” 她看着裴天青,目光灼灼,颇有一些不达目的不罢休似的样子。 而听到母亲又提起来,裴天青面前有些恍惚。 宿清也方才爽朗的笑声好似又回荡在他耳边。 见裴天青这样子,裴韶就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 裴韶拽了拽程氏的袖子,小声跟程氏告状:“大哥哥方才跟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漂亮姐姐比试了,娘,韶韶好喜欢漂亮姐姐。” 裴韶说着,一边还不忘了对着程氏眨了下眼睛暗示。 程氏立刻收到暗号,朝着裴天青一眯眼。 裴天青无奈,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 而听到裴天青的解释后,程氏也是极其讶然。 “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居然是位女子?”程氏惊讶地问道。 裴天青点了点头,道:“是的,娘。那位威武将军名叫宿清也,虽然是个女子,但身手不凡,是个难得的将才。” 程氏听后,连带着有裴韶的暗示,她不禁也对这位威武将军产生了浓厚兴趣。 “你们两人关系如何?”程氏试探着问道。 裴天青有些惊讶于程氏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只不过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的回答。 “并不相熟,儿子今日才和她第一次见面。” 程氏噢了一声,看上去有些失望。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死心:“那你觉得这位宿姑娘如何?” 裴天青很明显一愣,听到程氏这样问,宿清也那张美的张扬的脸又浮现到他面前。 “宿姑娘很好。”他如实回答道。 而程氏则是真的被裴天青的终身大事给急的有些睡不着觉了。 这会好不容易在裴天青身旁见到一个女子,她自然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恨不得把什么都问出来。 而程氏这么追问了一句,就算是迟钝如裴天青,他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娘。”裴天青的眼神有些狐疑,又有些不确定:“你问这些干什么?” 程氏表情闪过意思有些不自然的慌乱之色,企图敷衍过去。 可裴天青可是上阵杀敌百战百胜的将军,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程氏的不对劲。 见大哥还一直追问,娘亲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裴韶急忙从一旁探出头,大声道:“娘亲是想让宿姐姐当你媳妇!” 这句话一出来,在场两人头顶顿时天雷滚滚。 尤其是程氏。 她有些无奈的对着裴韶咬了咬牙,然后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能气,这事亲闺女,亲生的亲闺女…… 而裴天青反应则是更大了。 一张俊脸顿时如煮熟的虾子一般涨红。 “娘!”裴天青满脸通红,他有些着急:“我对宿将军不过是欣赏!娘,你怎么能这般想?这让我日后还如何面对宿将军?” 程氏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立刻摆摆手撇清关系:“我不是,我没有,那是你妹妹瞎说的。” 裴天青要杀人的目光转向裴韶。 于是只有裴韶自己茫然的眨着眼,心里实在是不明白。 她的确很喜欢宿姐姐。 她长这么大,也是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 实在是想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生气。 裴韶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努力思考,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娘还因为大哥的终身大事发愁呢……”裴韶小声嘀咕道。 程氏更想把自己这个女儿的嘴给直接捂住了。 而裴天青大概是怕尴尬,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没在这个尴尬的地方久留。 屋内最后还是只剩下了程氏跟裴韶。 稚子到底年幼,更何况这个不过是无心之语,程氏实在是不忍心过多苛责裴韶,更何况裴韶说出这些,也不过是因为她这些时日的确着急,念叨的太多了,这才被韶韶照葫芦画瓢记住了。 程氏叹了口气,把裴韶抱起来放在怀里,满脸认真的跟她科普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裴韶实际上听的昏昏欲睡,脸上确是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疯狂点头配合。 第一百二十章 你在躲着我? 而自从上一次的比试之后,裴天青在再次见到宿清也时总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在平日,也没那么尴尬。 可现在他跟宿清也在同一个军营,并且两人一个副将,一个主将,平日里遇到的概率简直要比吃饭还大。 不管裴天青怎么躲避,却总是有些生硬。 裴天青作为少年大将军,本应是英勇无畏、意气风发的,然而自从上次与宿清也的比试过后,他每次在军营中遇到宿清也时,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好意思。这并非是因为他在武艺上输给了宿清也,而是因为他母亲曾对他说过的一些话。 那些话是关于宿清也的,母亲或许提及了宿清也的威武和英勇,也或许提到了她的一些个人特点,让裴天青在心中对这位威武将军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每次想到这些,裴天青都会感到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热,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于是,他开始刻意地绕着宿清也走,尽量避免与她的正面相遇。然而,宿清也作为军营中的知名人物,她的身影总是无处不在,裴天青想要完全避开她并不容易。 时间一长,宿清也也察觉到了裴天青的变化。她发现这位少年大将军每次见到自己时都会显得有些不自在,甚至有时会故意避开自己。这让她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她决定找个机会和裴天青好好谈一谈。 终于有一天,在军营的一条偏僻小道上,宿清也堵住了正想要绕开自己的裴天青。她看着他,直言不讳地问道:“裴将军,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面对宿清也的直接询问,裴天青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释说自己并没有故意躲着她。然而,宿清也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她继续追问下去,直到裴天青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原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在上次的比试中表现得不够好,没有达到母亲的期望。而母亲对宿清也的称赞更是让他感到自卑和不安。他担心自己在宿清也面前会显得不够出色,因此才会刻意避开她。 听完裴天青的解释,宿清也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好笑。她没想到这位少年大将军竟然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感到不好意思。于是她笑着拍了拍裴天青的肩膀,说道:“裴将军,你不必为此感到不好意思。我们都是军人,应该以武艺论高低。上次的比试只是我们之间的切磋交流而已,并不代表什么。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和自豪,因为你已经展现出了你的实力和勇气。至于我母亲的话,那只是她对我的一种鼓励和肯定,并不代表你就比我差。我们应该一起努力,共同为大齐的繁荣稳定贡献力量。” 宿清也的话让裴天青感到一阵温暖和鼓舞。他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和自卑是多余的,他应该像宿清也一样,勇敢地面对自己的不足,并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从那以后,他不再刻意避开宿清也,而是主动与她交流学习,两人的关系也因此变得更加亲密和融洽。 在得知裴天青一直在躲着自己后,宿清也可能会心生好奇,于是主动找到裴天青并把他堵在墙角询问。面对宿清也的直接和坦诚,裴天青可能会感到有些窘迫,但他也可能会坦诚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他可能会说:“宿将军,你误会了,我并非故意躲着你。只是上次我们比试过后,我母亲曾提及一些关于我们之间的言谈,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并非有意疏远你,只是心里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面对。” 宿清也听了裴天青的解释后,可能会理解他的处境,并对他表示安慰。她可能会说:“裴将军,你不必为此感到尴尬。我们都是军人,应该以国家大事为重,个人感情放在一边。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像战友一样相处,共同为大齐的繁荣稳定贡献力量。” 通过这样的对话,裴天青和宿清也之间的误会得以消除,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可能会因此变得更加坦诚和亲密。 只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被宿清也察觉到了。她是个心思细腻且直率的人,对于军营中的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她注意到裴天青每次见到她时,眼神总是闪躲,甚至在训练时也会故意避开她所在的区域。这种明显的变化,让宿清也不禁心生疑惑。 于是,有一天,在军营的一个角落,宿清也果断地把裴天青堵在墙角。她双手抱胸,目光直视裴天青,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和好奇:“裴将军,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裴天青被宿清也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脸色微红,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宿将军,我……我并非有意……” 宿清也见状,不由得轻笑一声,打断了裴天青的话:“裴将军,你不必紧张。我只是好奇,我们上次的比试过后,你似乎对我有些不同。我想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裴天青连忙摇头:“不,不,宿将军你误会了。你做得很好,我……我只是……”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坦白:“其实是我母亲上次提到你,夸赞你的威武和实力,让我有些自愧不如。每次见到你,我都会想到母亲的话,所以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宿清也听完后,不禁笑出声来。她拍了拍裴天青的肩膀,说道:“裴将军,你真是太可爱了。你母亲夸赞我,那是对我的认可和鼓励。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比我差。我们都是大齐的将军,各有各的长处和短处。我们应该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而不是因为一点小小的夸赞就感到自卑。你说对吗?” 裴天青听了宿清也的话,心中豁然开朗。他感激地看着宿清也,点了点头:“宿将军说得对,我应该更加自信才是。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个道理。” 从那以后,裴天青不再刻意避开宿清也,而是坦然面对自己的不足,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哥春心萌动 看到裴天青矢口否认,但却如此春心荡漾的神色,程氏有些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这小崽子绝对是思春了。 就是不知道对象是谁了…… 没想到让她一直愁着的大儿子,突然就那么铁树开花了。 看着自家不解风情的大儿子,程氏突然就有些忧愁。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 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自家这个榆木疙瘩了。 而裴韶在一旁默默吃瓜,拼拼凑凑大概也清楚了。 她看了眼裴天青,又转头看向程氏,然后继续转头偷瞄裴天青,心里有些纠结。 而程氏则是在自己默默发散思维,寻找着蛛丝马迹,以及跟裴天青有接触的姑娘。 但唯一有嫌疑的就是前几日说是跟裴天青一起比武的那位威武将军。 除了这位,程氏实在是想不出来哪儿还有别的女子了。 军营里简直就是纯纯的男人堆,有些国家在军营里会有军妓,但是北阙在这方面一直是不允许的。 比起这种女人来说,北阙选择了给将士们更高的补贴,更好的待遇,更优的伙食。 不过别说没有,就算是有,程氏也要把这个给pass掉。 军妓,别说是裴天青自己瞧不上了,就连她也看不上一点。 干这个的,要么是自愿的,要么就是罪臣家眷。 这个罪臣家眷还不是普通的罪臣,就如同先前程家在南阮的时候一般,虽然被冤枉入狱,可最终也只是流放,并不是男子流放女子充当军妓。 一般能让女眷充军妓的,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的罪臣亲属。 想的有点多了,但程氏在脑海中搜刮了一遍,却的确是没想到除了这位威武将军宿清也之外的第二人选。 而裴韶一看程氏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裴韶眼睛蓦的一亮,脑海中想到了那日那位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漂亮姐姐……跟大哥在一起了? 而饭桌另一旁的裴天青拼死都想不到。 自己不过是吃饭有些走神,心里想的东西又实在乱七八糟,居然还被自己的娘亲和妹妹想的那么歪。 而程氏一顿饭吃下来极其满足。 还有就是裴天青这个在她眼里呆的像块木头的儿子居然春心萌动的。 这可真是解决了她一个心腹大患。 程氏身心舒畅,就连对像裴天青的眼神都友善了许多。 裴韶则是饭后偷偷的拉着大哥哥去了外头的花园。 “大哥哥。”裴韶神神秘秘的把前后看了一遍,扯了扯裴天青的袖子,极其小声道:“你跟漂亮姐姐在一起啦?!” 裴天青表情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裴韶说的是什么。 “什么漂亮姐姐?” “哎呦!”裴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几乎是直接明示了:“就是那天那个——红衣服的漂亮姐姐!” 裴韶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裴天青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着魔了一般,宿清也那张脸不受控制的又浮现在他面前。 “没有的事。”裴天青蹲下身来,平视着裴韶的眼睛,他揉了揉裴韶的脑袋,耐心解释道:“这都是没有的事,哥哥跟那位威武将军宿清也,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韶韶这些是听谁说的?” “自己想的。”裴韶奶声奶气的回答。 裴天青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又继续跟她解释了几句自己跟宿清也之间的关系,这才牵着裴韶回屋。 而裴天青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让程氏误会了。 可是程氏不问,他有实在不好意思自己上赶着解释,不然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裴天青跟程氏和裴韶到了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虽然他年岁已经不小了,可在宫里以后有他自己的宫殿,虽然并不算多大,可胜在温馨安静,并且并不只是他自己,其余兄弟几个,还有程锦榕跟程锦桁,还有程祈安三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宫殿。 只不过老二裴景朔很少着家,就像这次,不过是回来了几天时间,现在莫名其妙又消失不见了。 甚至都没提前知会一声,不过是过了一夜,人就离开了,痕迹扫的干净的像是直接人间蒸发了一般。 别说是程氏了,就连他都有些担忧老二的安危。 只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两天休沐转瞬即逝,裴天青几乎是叹息这站在了军营门口,然后迟迟都迈不下去步子。 经过了那么社死的一轮,他现在已经算是有点害怕见到宿清也了。 只不过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上,不过幸好,一上午他都在忙着处理军报,连吃饭的时间都被占用的差不多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偶遇宿清也。 因此也算是安分了一上午。 这头裴天青松了一口气,另一边程氏却还跟裴韶商量想送她去学堂。 程锦榕兄弟几个都在学堂,因此平日里没人跟小丫头玩,宫里又没什么小孩子,裴韶天天无聊的很,只能带着白枝天天出去。 今天上树掏鸟明天下河摸鱼的,终于,在裴韶沾了一身泥巴兜着两条草鱼回了宫殿内的时候,向来有洁癖的程氏终于受不了了。 之前瘫痪在床的时候她都被几个贴身丫鬟伺候的清清爽爽的,从无异味。 现在这会也是实在接受不了裴韶怎么能天天把自己搞的那么乱七八糟。 程氏闭了闭眼,默默给自己掐了掐人中,可再睁开眼时,面前依旧是活脱脱像个小泥人一样的裴韶。 “你先把衣服换了。”她缓了缓,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着裴韶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裴韶有些乖巧懵懂的点头,然后抱着自己怀里的两条草鱼靠着程氏进了点,说话都有些含糊:“娘……鱼鱼!吃!” 程氏绝望的闭上眼,但也只能让丫鬟拎走了鱼,自己则是忍无可忍,拎着裴韶的后衣领把人提起来,直接整个丢到了浴桶里头。 等把裴韶从头到尾的洗干净,一盆清水几乎已经成了泥浆。 甚至清洗过程中程氏还从裴韶的衣服兜里捏出了几条泥鳅出来。 程氏有些崩溃。 然后在心里默默把裴韶上学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最好是快去上学,别在家里折腾她了。 程氏一边给裴韶穿衣服一边想。 不然她怕自己被气的直接少活二十年。 裴韶丝毫不知道,就因为自己下河捞了次鱼,就让娘亲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想送她上学的念头。 可饭桌上到底还是出现了裴韶带着丫鬟们下河捞到的那两条草鱼。 被炖成了鲜香浓白的鱼汤,就连后来从她兜里掏出来的那几条泥鳅都被炸成了金黄酥脆的泥鳅鱼。 大概是有自己的劳动成果在里面,裴韶胃口说不出来的好,一直连喝了三四碗鱼汤才放下碗。 见裴韶放下碗,程氏急忙见缝插针提了自己想了整整一顿饭的事。 “韶韶,你要不要去国子监上学?” 裴韶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手一抖差点直接把桌子上的碗扫到地上去。 她非常坚定的摇头:“不去!” 程氏在心里搜刮着国子监的优点,企图诱惑到裴韶:“你几个哥哥都在国子监上学,你去了的话可以跟小哥哥们一起玩。” 裴韶斩钉截铁:“不要!” “国子监的生活很有趣,里头的小朋友都是跟你差不多年岁的,你去了可以跟他们交朋友,比你自己在家里玩有意思多了……”程氏循循善诱道。 裴韶刚有点心动,可是在脑海中想了想之前在南阮国子监的生活之后,一颗心立刻又变得比石头还硬:“我不要!” 她拼命摇头拒绝:“我就喜欢跟白枝姐姐一起玩!” 裴韶说完,踮起脚,从桌子上又摸了一块猪蹄啃。 见她这幅吃货模样,程氏计从心来,她指着裴韶手里抱着的猪蹄,循循善诱道:“这样,韶韶,只要你乖乖去国子监上学,日后我们每日晚膳都多加一道肉菜,并且听说国子监的午膳水平比我们府上好了不知道多少呢,顿顿都有你最爱吃的大肘子猪蹄和鸡腿,经常还有饭后小零食小甜点……” 听着程氏的描述,裴韶极其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然后有些挣扎问道:“娘亲,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见有戏,程氏立刻大力推销:“娘还能骗你吗?那国子监的饮食水平,我们平日里简直是拍马都赶不上,并且听说国子监聘请的厨子,还是什么宫廷美食大师呢……” 裴韶口中有口水在分泌。 听着程氏的描述,她居然有些可耻的心动了。 想着反正每日里不过也就几个时辰,并且还能吃到好吃的午膳还有小甜品,晚膳还能多加一道菜,裴韶立刻咬着牙同意了。 “好!”她对着程氏用力点头道:“韶韶愿意去国子监!” 程氏一喜,裴韶则是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你不会是骗我的?真的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吗?” 裴韶终于被程氏说动,决定去国子监上学了。她虽然对上学有些抵触,但是一想到国子监有美味的午膳、小零食和小甜点,以及晚膳还能多加一道菜,她就忍不住心动了。这也可以看出裴韶是个小吃货,对于美食的诱惑毫无抵抗力。 程氏成功说服裴韶去上学,可能也是出于一种对裴韶成长的期待。她可能希望裴韶能在国子监里学到更多的知识,结交更多的朋友,同时也能更好地融入社会。而裴韶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接受这个新的挑战,这也显示出她的勇气和决心。 至于国子监是否真的像程氏描述的那样,有那么多美味的食物,那就需要裴韶自己去体验了。不过,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裴韶成长道路上的一次重要尝试,相信她会从中收获许多宝贵的经验和回忆。 程氏对裴韶的影响不仅体现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更在裴韶的精神世界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裴韶进入国子监后,面对新的环境和挑战,她时常会感到迷茫和无助。然而,每当这时,她就会想起母亲程氏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想起母亲那坚定而温暖的目光。这些记忆仿佛是一盏明灯,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给予她勇气和力量。 在国子监里,裴韶结识了许多新朋友,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和挑战。有时候,她会因为课业繁重而感到压力山大;有时候,她会因为与同学们之间的摩擦而感到烦恼。但是,每当这时,她都会想起母亲程氏的教诲,想起母亲对她的期望和信任。这些教诲和信任让她变得更加坚强和自信,她学会了如何面对困难,如何解决问题,如何在挫折中成长。 除了学业上的影响,程氏还在裴韶的品德修养上起到了关键作用。她教导裴韶要诚实守信、尊重他人、关爱弱者,这些品德在裴韶日后的生活中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国子监里,裴韶不仅学业有成,更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韶逐渐长大成人,成为了一个独立而优秀的女子。然而,无论她走到哪里,无论她取得多大的成就,她都会铭记母亲的教诲和关爱,感恩母亲对她的影响和付出。在裴韶心中,程氏永远是那个最温暖、最坚实的依靠。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裴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除了学业上的成就,裴韶在人际交往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在裴韶的成长过程中,程氏始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公主没欺负我 程氏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小厨房里盯着宫女们忙活,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 就怕第一日让裴韶委屈了。 毕竟先前裴韶在南阮时上国子监的经历她也听说了一些,因此,她实在是害怕给裴韶留下心理阴影。 知道裴韶出门,程氏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焦虑。 国子监就在宫内,并且离着程氏的居所很近,因此裴韶并没跟其他几个玩伴约定结伴而行,而是带着白枝独自前去。 虽然如今身份转变,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可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都是只习惯之前一直伺候着的下人。 虽然说是下人,可她们都已经把白英白枝几人当做了真正的家人来看的。 做好早膳之后,程氏就把裴韶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被吵醒的裴韶还有些懵逼,但很快就抱住程氏的胳膊不肯放开。 “娘——我不要上学——” 被迫早起的裴韶早就忘了自己昨日里是怎么保证的,这会扯着程氏的袖子嚎的跟杀猪似的,小奶音哭哭啼啼。 “昨儿不是答应娘亲了吗?”程氏把裴韶从被窝里提出来:“怎么还能出尔反尔呢?” 裴韶这才清醒了一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自己昨天答应了程氏的话,脸有些红,然后埋到程氏怀里当鹌鹑不说话了。 “娘亲……”裴韶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点,看上去就可怜巴巴的。 “我不想去……”裴韶说着,自己没由来的就有点心虚。 程氏作势叹了口气。 “明明昨天都答应娘亲了……”她说着,一遍还不忘了侧过头抹了抹眼泪。 看的裴韶心里心虚的紧,连带着起床气都没了。 “你都不知道国子监里有多好,膳食是宫里的御厨做的,还有你外祖父专门从外头请来的厨子,每顿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零食甜点,什么藕粉桂花糖糕呀,蟹粉酥呀……” 程氏说着,顿了顿,把裴韶的期待感拉足:“哎……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你都吃不到咯。” 裴韶有些焦急的扯了扯程氏的袖子,急忙变了主意,生怕晚了一会程氏就不让她去了:“娘!我去,韶韶要去上国子监!” “你真的要去?”程氏心里一喜,面上却是不做声色的叹了口气,有些哀伤道:“韶韶不是方才还说么,说不愿意去,哎……” “娘亲!”裴韶早就被方才程氏的描述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这会满心满眼都是向往着国子监的膳食小吃,听到程氏这么说,她有些着急,生怕程氏一生气不让她去了。 孩子逗弄一会也就算了,在裴韶的央求下,程氏很快就松了口。 而好不容易得到了上学机会的裴韶这会兴奋的兴高采烈的,丝毫没想到之前还是自己不乐意上学是程氏哄着她去的。 国子监就设立在宫内,内里几乎都是王孙贵族是孩子,因此教学的老师傅也都是学问极高的。 一众孩子里头,裴韶看了半晌,只认出来了程锦榕,程锦桁和程祈安三人,其余人看着均是面生一个都不认识。 而裴韶是中途进班的插班生,这时候大家的总体课程已经走了有一小半的进程了。 纵使她身为昭华公主身份尊贵,可也不可能一个班里的学生全都因着她全都重学一遍。 因此夫子想了想,就安排了裴韶入座,想看一下她能不能跟上的。 跟不上的话,大不了再找夫子给她单独辅导。 反正皇上特地交代了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昭华公主受委屈! 裴韶现在年纪还是小,因此学的东西都是一些基础的,还有一部分之前在南阮时已经学过了,裴韶看东西几乎又是过目不忘的功力。 因此只是简单一看,自己再稍微联系一下前后文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夫子讲的东西裴韶都明白,因此她根本没什么兴趣听讲,趴在桌子上玩毛笔,玩完之后又直起身子来开始昏昏欲睡。 站在讲台上的夫子把这一切都收入了眼中。 夫子摇了摇头,心中多少都有些失望。 昭华公主,性子实在是太过于顽劣。 堪当重任啊堪当重任。 想到裴韶的身份和陛下昨日夜里的殷勤嘱托,这位夫子叹了口气,想劝诫一番,最后还是选择了假装看不见,站在讲台上继续摇头晃脑的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裴韶趴在桌子上,实在感觉无聊的有些离谱。 三字经而已,这玩意儿她早就能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捋下来了。 今儿夫子教的是中间的一段讲完之后就点了几个下头的学子起来背诵。 大概是这位夫子看上去就是比较严苛的那种,大家都战战兢兢,鹌鹑似的缩着脑袋,生怕下一刻就叫到了自己。 夫子一连点了两个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人都是背的磕磕绊绊的,自然是挨了夫子好大一顿训斥。 两人坐下之后,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兴致缺缺的。 被提问的那个女孩正是跟裴韶坐同桌的。 见她情绪不好,裴韶偷偷戳了女孩一下,想安慰安慰她。 但是女孩不止为什么,转头看向裴韶,然后突然哇一声嚎啕大哭。 整个教室里瞬间变的寂静无比,就连夫子也不讲课了,教室中回荡着的只有女孩的哭声。 “唉——你怎么了?”裴韶急得手忙脚乱的,看着女孩嚎啕大哭,她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她也……没干什么? 就是戳了她想安慰她一下来着……可话还没说出来呢,这就哭了? 女孩哭的可怜兮兮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就连夫子看向裴韶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他皱了皱眉。 这昭华公主,实在是顽劣不堪! 在学堂里,居然还公然欺侮同窗—— “裴韶!”夫子忍不了了,大声怒斥道:“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这般欺辱同窗,老朽定当禀明陛下——” 夫子话还没说完,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就抽抽搭搭的阻止了夫子。 “夫子……不是,不是昭华公主,公主……公主没欺负我……”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家养的狗死了 “是……是我家养的狗……养的狗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句话断断续续的才说完,立刻又嗷一嗓子喊出来,豆大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就连在一旁的夫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斥责裴韶的话说了一半,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跟一口痰卡在里面一样,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跟女孩要好的玩伴们也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安慰她,女孩这才破涕为笑,情绪重新稳定下来。 “对不起啊,昭华公主。”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裴韶咧嘴一笑,挠了挠头:“我叫姜语,不好意思啊,刚才吓到你了,是我家的小白死了,我太伤心了……呜呜呜呜……。” 姜语说了一半,扁了扁嘴差点又要哭出来。 裴韶急忙眼疾手快是捂住她的嘴。 姜语又嘿嘿笑了起来。 大家也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原本还没人愿意听讲的课堂,这会却都不约而同的直勾勾的看着夫子,直看的夫子心里发毛。 “昭华公主,是老夫误会你了……”夫子面色尴尬,只不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就那么当做事情没发生一样揭过去,只能硬着头皮跟裴韶道歉。 裴韶摇了摇头,并没多说话。 她方才看的分明,夫子眼中明明是满满的恶意。 若是换了别人,在还没搞清楚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他不一定会发难。 错误又不在她,裴韶当然不会就那么忍着。 见自己都主动道歉了,裴韶都没感恩戴德的接受,夫子眼中一道暗芒闪过,看向裴韶的表情更加不善了。 这昭华公主,实在是太过于嚣张跋扈! 而裴韶完全不知道怎么怎么就莫名其妙被人安上了一个嚣张跋扈的罪名。 一场闹剧落幕,教室内的讲课声继续,夫子依旧是站在讲台上摇头晃脑的念。 “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 裴韶依旧坐在下面出神。 这些东西她早就会了,因此裴韶并没兴趣再听一遍了。 满脑子都是程氏早上诱惑她的午膳糕点。 蒜蓉粉丝大虾,糖醋小排,卤鸡腿…… 裴韶想的出神,可讲台上的夫子却是从头到尾都在关注她。 终于忍无可忍,把手里的书卷用力摔到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屋内顿时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裴韶!”夫人皱眉怒斥道:“老夫已经关注你多时了!可你不仅仅是仗着公主的身份欺辱同窗,上课时居然还敢走神!我看你——” 夫子话还没说完,坐在裴韶身旁的姜语立刻忙不迭的站起来解释:“夫子,我都说了,刚才昭华公主没欺负我,是我自己想到了我家的小白,小白死了……” 姜语说着,又想到了她家里的小白,嘴一扁差点又要哭出来。 “闭嘴!”一直被人打断,夫子神色算不上好看,他懒得再管裴韶,只能转身朝着姜语吼,逮着这个软柿子欺负。 姜语被他哄的一愣,很快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一眨眼就能顺着脸颊直接流下来一般。 “裴韶,你说!”夫子差点被气的失去理智,他把书卷捡起来,阴恻恻道:“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你继续往下背!” 这一段他并没具体教导过,只是方才隐约过了个大概。 而刚才他可是一直都看着呢,裴韶分明是已经玩了好一会了!这个问题他问出来,裴韶自然是不可能答上来的。 而裴韶也是一愣。 夫子的考验,她还以为有多难呢。 原来就是这样的小儿科? 裴韶站起来身来,照着夫子给她的那一句话继续往下背。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裴韶目视着前头的墙壁,一段一段的往下背诵,中间就连一个字都没卡顿。 大家基本都看呆了,除了程锦榕几人。 “好!昭华公主好样的!”程锦榕第一个带头叫好。 程锦桁跟程祈安也立刻跟上,生怕晚了一步妹妹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而其余人也都是满眼惊叹。 他们都上学还没多久,这才第一学期,夫子前头先是教了些别的,这才开始教导三字经。 而这些裴韶哥们几个哥哥平日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这会夫子让她背一段,裴韶几乎是一丁点压力都没有。 直到背到了最后,裴韶都没有一丝卡顿,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裴韶抬眼看向夫子。 夫子也是满脸纠结,还有难堪。 本来以为能让这个小丫头长长记性,可现在却倒好了。 给自己留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顺便还不忘了让她丢个大人。 这一趟来的值得。 只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夫子表面上还是得把表面功夫做足够,他有些憋屈的夸了裴韶几句。 弄了这一出,夫子想讲课也是讲不下去了,根本就没人在意,而时间也是正好到了课间休息的时间,夫子提上东西就告辞了,后头像是有鬼在追一般。 “昭华公主,你好厉害啊。” 探头看见夫子是真的走了之后,姜语立刻松了一口气,朝着裴韶靠近了点。 她平日里最怕夫子了,她脑子又不好,夫子讲什么她也总是弄不清楚。 这还是姜语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人。 想到自己还没进行自我介绍,姜语急匆匆还不忘了立刻补上一句:“我叫姜语,是宁王的女儿。” 她说完,咧嘴一笑,极其单纯。 这位宁王裴韶也听说过。 宁王的王位是世袭的,最初的宁王是跟着先皇打天下的一个小兵卒,后来屡次立军功,一场接着一场的战争胜利,后来成了国,才被封赏为宁王。 而皇室到了先帝这一脉后就子嗣淡薄,先皇更是只有三子,大皇子早早病逝,二皇子就是如今的皇上,裴韶的外祖父,而之前的三皇子,这会有可能在地牢等着,也有可能是已经死了。 毕竟三皇子这些年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就算是皇帝想留他一命,想取他项上人头的人也多的是。 第二百二十五章 蟹粉酥 因此,宁王虽然并非皇室血脉,可其地位也高的不可估量。 裴韶能察觉到姜语的友好,因此也是朝着姜语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叫裴韶。” 谈笑间,讲台上的夫子已经换了一位。 国子监经过了之前陈公子那事之后,已经彻底整改了一番。 无论是教学的夫子还是什么的,都换了一轮。 裴韶想着,抬头看去,目光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 喻乔,陈公子,还有几个哥哥。 只不过来上学人数比之前少了许多。 大概是低官职的大人家里的孩子都不被允许过来了,现在这一屋子小孩,都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教学的夫子比上一位夫子看上去好说话许多,而看到裴韶方才出了风头,一向看裴韶都不怎么顺眼的陈公子则是暗中捏了捏拳头。 原本他以为那些事情早就忘记了,直到再次见到裴韶时才发现,之前在学堂里的那次受辱依旧是历历在目。 那一段时间他闭上眼睛就是程锦榕兄弟几个还有裴韶喻乔嚣张的笑。 陈公子磨了磨牙,心里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给裴韶一个教训。 不就是一个公主而已? 只要他不加害皇子,区区一个公主,死了也就死了,难不成皇帝还能因为一个公主跟他翻脸不成? 他爹可是堂堂陈国舅! 这么想着,陈公子立刻就挺直了腰杆。 而裴韶对这一切都毫无知觉,甚至脑子里还在想着中午吃什么。 一直到第二节课也熬过去了,裴韶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坐在她身旁的姜语则是有些纳闷:“裴韶,你怎么不听课啊?” 姜语不是很理解。 她的家世在这一群孩子中间并算不上出众,国子监重建之后,对收人更加严格了,她能来这儿上学并不容易。 更何况国子监请的夫子都是有真材实料的,讲课也生动有趣,而姜语来上学之前,家里的爹娘更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来了之后要好好学习,不能沉迷玩乐。 而姜语自己也知道,这个上学的机会来之不易。 她家里只有一个大她十几岁的哥哥,她算是父母的老来女,因此平日在家里就很受宠爱,而姜语自己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因此,姜语在课业上一直很用功。 这会见到裴韶并不怎么听课,姜语眉中染上一丝疑惑,咬了咬嘴唇,在心里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劝诫裴韶。 “昭华公主,你虽然是公主,可在课业上也要用心,正因为你身份高贵……” 姜语说到一般,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到自己此举有些僭越了。 她进退维谷,只能呐呐的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而裴韶也知道姜语那么说是为了自己好,她摇了摇头,朝着姜语安抚一笑:“没事,我自己有分寸的。” “嗯嗯。”姜语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又补充道:“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对于课业上,姜语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平日里就用功,有时候课后在家里时她哥哥有空了也会辅导她一下,因此,对于所学知识,姜语基本都是滚瓜烂熟。 对于姜语的好心,裴韶并没拒绝,而是点了点头。 “好,等我有不会的时候就去问你。” 夫子这会正在讲台上收拾教案,裴韶看了眼时间,满脸期待的举起手来。 “昭华公主,怎么了?”夫子点了他的名字,十分温和道:“是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吗?” 裴韶摇了摇头,眼睛亮晶晶的:“夫子,不是说有下午茶和糕点吗?现在已经到时间了。” 夫子:“……”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能来国子监教学的基本都是佼佼者。 外头学堂哭爹喊娘的想让他们抽空去授一次课都请不过去,这昭华公主倒是好,听课不认真,反而满脑子都是糕点下午茶…… 夫子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只不过想到裴韶的年纪,他也并未过多斥责,这位夫子家里有一位跟裴韶差不多年纪的孙女,因此看向裴韶时,总是有些怜惜在的。 “昭华公主莫急。”夫子温声安慰道:“老夫去催一下小厨房。” 这每日两次的下午茶和糕点还是因着这昭华公主要来上学,这才特意加的。 搁之前可没有这么一说。 今儿算是供应的第一次,许是小厨房的人忙忘了。 夫子刚要去催,两个厨娘就拎着几个大大竹制食盒过来了。 裴韶眼睛一亮,紧紧盯着厨娘手中拎的食盒。 厨娘笑意吟吟的,从食盒里端出来精致的糕点点心,给诸位学子发了下去。 在这儿上学的都是没多大的小豆丁,自然是抵抗不了香喷喷的点心的诱惑,都眼巴巴的看着厨娘,乖乖的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等着给自己发过来。 今儿备下的点心是裴韶最喜欢的藕粉桂花糖糕和蟹粉酥。 北阙地势不靠海,海鲜稀少,而蟹粉酥正是用名贵的蟹粉制成的。 一斤蟹黄蟹肉,也就是出二两蟹粉,因此,民间常有一两蟹粉一两金的俗话。 也能从中间窥见蟹粉的珍贵。 而莫要说一般人家了,就连重臣家中平日里都不一定会备蟹粉酥这种名贵的吃食,因此,瞧见美味香喷喷的蟹粉酥,这群半大孩子们眼都亮了。 而裴韶终于如愿以偿吃上了自己想要的糕点,塞了满满一嘴,鼓着腮帮子嚼的像只小仓鼠,眯着眼睛满脸都是餍足。 “昭华公主,这蟹粉酥真是美味。”姜语也是第一次吃蟹粉酥,因着是甜点的缘故,每人只有四小块,藕粉桂花糖糕两块,蟹粉酥两块。 姜语只咬了半块蟹粉酥在嘴里,满脸满足,探过头来跟裴韶讲悄悄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提供点心了,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呢。” 姜语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残渣,看着剩下的一块蟹粉酥有些舍不得吃了。 “我想带回家给我娘吃。” 并非家里穷,都是高官的孩子家里能穷到哪儿去。 只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对母亲依赖性比较高,碰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带回去给母亲瞧瞧。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快去找夫子 姜语瞧着自己面前小碟子里的一小块蟹粉酥,咽了咽口水,只不过最终还是从包里找了块干净帕子,仔仔细细的包了起来,然后放到包里放好。 并非只是姜语一人,其余的小孩子吃到点心也是亢奋不已。 而见到姜语只有两块还要给娘亲留一块,裴韶也有些犹豫,手中捏着一块蟹粉酥,久久下不了决心。 最终她还是咽了口口水,学着姜语的样子把点心包起来了。 而吃完了点心又要继续上剩下的两节课了。 刚才的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进来的依旧是最开始的那位夫子。 “李夫子好!”立刻有机灵的学生朝着黑沉着脸的李夫子大声问好,而有人带头,其余人也都跟着问好,李夫子表情这才好看了点。 大家面前的糕点碟子还没收起来,李夫子看到后,眉头又皱起来,皱的简直能夹死苍蝇。 “怎么回事?!”看着下面懒懒散散的学生们,李夫子有些不悦,斥责道:“一点都没有当学生上学堂的样子!在学堂中居然还敢吃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 李夫子还没骂完,他身旁的书童急急忙忙上前,附在李夫子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夫子,小厨房提供点心这事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 李夫子下半句话堵在喉咙里,想说说不出来,想咽咽不下去,说不出来的难受。 实在是没想到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 李夫子有些狐疑的目光投向裴韶。 这昭华公主居然如此受陛下宠爱? 先前几位皇孙上学时,陛下可没见让小厨房提供这劳什子的下午茶点心。 这会昭华公主来了,点心倒是也跟上了。 李夫子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道:“下午教骑射马术的夫子请假了,因此我来给大家代课。” 骑射?马术? 底下的孩子们之间顿时哄一声炸开了。 他们年纪小,这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因此大家都新奇得很。 再加上,这个年纪的孩子,虽然懂了点事,可孩子都是天性爱玩,坐在学堂里念枯燥的四书五经,和在室外活动是完全不一样。 骑射马术,说是在外面玩一下午都不为过。 书童帮着李夫子把孩子们带出去,书院里头建造了一个马场,这还是第一次用。 马厩里头养着的马也都是比较矮小的,要么是幼马,要么是矮脚马。 大家普遍年龄都在四五岁,骑矮马正好。 而除了马场,另一头则是一个兽园。 兽园里头养着的都是一些羁傲不训的野兽,老虎狮子熊瞎子之类的,野性都未褪,凶得很。 兽园原本是没建造在书院的,只不过原来的兽园到了年限需要维修,其余也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这才把动物们放在了书院里。 只是先放几天,等兽园建设完就要搬走了。 几个胆子小的姑娘不敢看,而男孩倒是都对这群野兽感兴趣得很。 纷纷凑在了栏杆出。 兽园外头足足设了四道栏杆,倒是不怕被咬伤。 看着围在兽园前头的一群小豆丁,吵吵嚷嚷的,老虎原本还趴在地上打盹,这会也被吵起来了。 它打了个哈欠,有些不约的扫视了一眼。 瞳孔也竖立了起来。 只不过大家非但不怕,反而看到老虎醒了过来变得愈发兴奋了。 而裴韶也凑了上去。 她还没见过这些野兽,平日里能接触到的都是些比较温顺的动物,小猫小狗小鸟儿之类的。 这么大的老虎狮子倒是第一次见。 因此,裴韶很是稀奇。 尤其是看到站起来有两三个成年人那么大的熊瞎子的时候。 李夫子牵了马过来,见大家都围在兽园门口,顿时有些不悦。 尤其是瞧见也在里面的裴韶时。 这昭华公主! 李夫子摇了摇头,心中对裴韶的不满愈发扩大。 不好好听课就算了,这会居然还带着同窗在马术课上一起看老虎—— 而马术课也并没大家想象中的那么有意思。 裴韶更是上了没一半就变得兴致缺缺了起来,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威风凛凛的老虎。 而李夫子这会正好被书童叫走了一会。 裴韶左右看了看,又溜到了兽园门口。 姜语看到之后急忙跟了上去。 而注意到了裴韶动作的,除了姜语就只有陈公子了。 见到扒着栏杆朝里头看的裴韶,陈公子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姜语有些害怕这些野兽,因此并不敢靠过去,而是站在一旁,跟裴韶说话。 “昭华公主,你快过来,危险——” 听到声音后,裴韶朝着姜语的方向看过去,但也正是这会,她一个没注意,被人狠狠一推,而兽园的几道铁门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裴韶往前一跌,连带着铁门都发出巨大沉闷的声响,她直接跌进了兽园里面。 而这么巨大的声响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站在一旁的姜语面色苍白,牙齿好像都在打战。 兽园里头的动物也都醒了,裴韶双手在地上磨的通红,她抬起头,结果对上的是老虎毛茸茸的脑袋和金黄色的竖瞳。 它龇着牙,看上去凶相毕露。 而见裴韶跟老虎对峙,在兽园外头的小豆丁们也都有些急了。 尤其是程锦榕三人。 实在是没想到,怎么就一会没看见妹妹,妹妹怎么就莫名其妙到兽园里去了。 兽园的铁门已经开了,这会只是半掩状,看着坐在地上似乎是愣住了的裴韶,程锦桁一咬牙,抬脚就想往里冲。 想救出来妹妹,但却被程锦榕一把拉住了。 “先去找夫子!”看着群龙无首的一群小豆丁,程锦榕厉声到道。 这会就算是过去了也不过是送个双杀,想救下来妹妹,当务之急是得先去找夫子和专业的人来。 不然就凭借他们几个小孩子,凭什么能救下来妹妹。 看着在兽园里的裴韶,被吼了一句的程锦桁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急忙跑出去去找李夫子了。 程锦榕跟程祈安则是飞奔到兽园门口裴韶跌进去的那条缝,两人想挤进去,可是稍微一动,只要发出声音来,站在裴韶面前的老虎立刻就抬头龇牙。 连带着一旁的熊瞎子和狮子也虎视眈眈。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没事吧昭华公主 看到这一幕,两人心里牵挂着裴韶,顿时也不敢再乱动了,只能满脸焦急的看着里面,心里祈求着程锦桁能快些把夫子带过来。 两人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唯恐兽园里的猛兽受了刺激伤了裴韶,但看着里头如此风平浪静,陈公子着急的简直像是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 他今日本来就是突发奇想,并没做什么详细的计划。 这会惊出一身冷汗,生怕裴韶从兽园中活着出来了向夫子告状。 到时候他可就完了…… 陈公子垂着头,眼神一暗。 昭华公主,今日不能从兽园里出来。 区区一个公主,若是死了也便是死了,用意外敷衍过去也就罢了。 要是没死,陛下调查出来了情况,到时候必然会牵连他爹的…… 陈公子有些焦急。 而裴韶这会手心火辣辣的疼。 她撑着从地上坐起来,娇嫩的掌心方才被地上粗糙的小石子磨破,一大片擦破皮的地方朝外渗血,看上去别提多吓人了。 她的目光从低吼着在她面前趴伏着的老虎身上略过,看向了后头的一群猛兽上,神色淡淡的,并没什么反应。 但是外头的人却以为裴韶这是被吓傻了。 而陈公子也站在不远处偷偷打量着裴韶,心里暗暗思索怎么才能借刀杀人,让裴韶葬身猛兽口下。 程锦榕跟程祈安,连带着姜语跟喻乔最为焦急。 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但是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要外头发出一点动静,里头的猛兽就呲牙咧嘴的低吼,好似下一秒就要冲着裴韶扑过去了一般。 而陈公子这才如梦初醒。 他似乎是担忧裴韶一般,双手扶在栏杆上,满眼担忧的看着里头,同时还不忘了大声喊:“昭华公主!您没事昭华公主?里头猛兽凶险,您快出来啊——” 果然,听到外头的声音,里面的猛兽顿时亢奋起来,一个个围着裴韶踱步,眼睛里满是嗜血的光芒。 而程锦桁几人愤怒的目光看向陈公子,陈公子这才好似如梦初醒一般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满脸慌乱,实则心里已经要乐开花了。 裴韶这小贱人这次总该死了—— 陈公子的目光紧紧跟着兽园内的那个小小身影,满脸期待与急切。 而裴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她依旧是没什么动静,只是淡淡的抬起眼朝外看,明明是个才几岁的孩子,但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压迫感。 陈公子正巧跟她对上眼神,面对着裴韶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神,他不由得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眼睛。 但奇怪的是,兽园内的猛兽虽然受了刺激,一直围着裴韶转圈,但却似乎是在忌惮什么一般,并不敢太上前,只是对着裴韶呲牙,似乎是在威胁一般。 见妹妹暂时没有大碍,程锦榕跟程祈安这才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后怕。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朝着陈公子走去。 “你们干什么?!”直到被两人架起来的时候,陈公子还色厉内荏的威胁道:“不过是皇孙而已,居然敢对我动手?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陈国舅!你敢动手,我扒了你的皮——” 但很快,陈公子就威胁不出声了。 似乎是嫌他吵一般,程锦榕随意捡起来地上一块不知道是谁丢下的一块帕子,帕子上沾满了灰尘,看起来别提有多脏了。 他把帕子随意团了团,然后塞到了陈公子嘴里,一直口出狂言的陈公子这才安静下来。 而他也知道了这两人绝不是在威胁他,开始害怕了。 “呜呜……呜呜……”他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想说些什么,但嘴却被帕子堵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连胳膊也被程锦榕粗暴一扭,陈公子那一瞬间神色变得扭曲,两个胳膊居然被生生卸了下来。 “你最好是祈祷我妹妹没事。” 两人现在还不想教训陈公子。 堵住他的嘴也只不过是不想再让他捣乱而已。 方才他的行为他们可是都看见了。 这不就是想故意刺激园内的猛兽想让韶韶死吗? 若是韶韶出了什么差错,他就是把那劳什子的陈公子千刀万剐了也难解心头之恨! 程锦榕双眼紧紧盯着兽园内的小小身影,同时穿过栏杆铁门朝着里头小心移动,在心里盘算着把裴韶从几只猛兽口中救回来的可行性。 而这时,去寻李夫子的程锦桁终于带着人回来了。 不光李夫子,随行的还有兽园的工作人员,负责喂食猛兽的,还有几个驯兽师。 一见到趴伏在裴韶面前的老虎,驯兽师就大惊失色。 “这老虎是前几日波斯国刚进贡来的,性子别提有多烈了,还没被驯服,公主只怕是危险了……” “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昭华公主到了兽园里头去!”李夫子瞪大了眼睛斥责:“我不是说了吗!兽园里头猛兽危险,不许靠近这儿!” 说完两句话,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毕竟陛下有多看中昭华公主,他可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的。 若是昭华公主出了什么闪失…… 李夫子一个哆嗦,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但比起外面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兽园里头的裴韶并没有多慌乱。 她甚至还有心情数一数老虎身上的纹路。 裴韶冲着老虎打了个响指,老虎立刻低吼一声,一双竖瞳紧紧的盯着她不放。 裴韶一屁股坐到地上。 刚才被磨破的掌心生疼,这会就连周遭的皮肤也开始泛红,隐约还有细碎的石子卡在里面,看上去血迹斑斑的,极为可怖。 而闻到了血液的味道,老虎精神更加亢奋了,它抬起头,朝着半空中长吼一声。 裴韶眼中兴趣更甚。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真正的老虎。 比起兽园里面的岁月静好来,外头的人却是说不出的提心吊胆。 李夫子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把驯兽师直接扔进去,但面对着如此猛兽,驯兽师也是一个劲的打退堂鼓。 “这……这……”驯兽师苦着一张脸,视死如归的迈出了步子,他闭上眼睛,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老虎直接撕碎。 第二百二十八章 是他推的我 但是他所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甚至就连猛兽的嘶吼都停了下来。 驯兽师有些茫然的睁开眼,却看到在他面前不远处,他口中的猛兽老虎,却在昭华公主面前翻出了柔软的肚皮,喉咙里还在咕噜咕噜的发出舒适的声音。 驯兽师这下彻底懵了。 不止是老虎,就连周围的其它猛兽也都平静了下来,围在裴韶周围,又似乎是在惧怕老虎的淫威一般,并不敢太靠前,只敢围在外头小心翼翼的转圈。 不止是驯兽师吃惊,周遭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正盘算着如何从猛兽口中救下妹妹的程锦榕也是安静如鸡。 看向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幕有些不可置信。 “呜呜呜……”见裴韶跟猛兽相处的那么和谐,倒在一旁的陈公子有些不甘心的出声,但嘴里被塞着一块结结实实的脏帕子,一个字也说不清楚,只能一直在无助的呜呜。 而老虎朝着裴韶翻过肚皮来,一直到裴韶在它柔软的肚皮上揉了揉它才心满意足,又围着裴韶一个劲的转圈撒娇。 一点都没有丛林之王的气势,活脱脱像一只撒娇的大猫。 而裴韶眨巴着眼睛,十分无辜,老虎又探过头来,外头的人提心吊胆,生怕它一口把裴韶吞了下去。 但老虎只是亲昵的在裴韶身上蹭了蹭脑袋。 而裴韶也知道它想干什么了,找了个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从掌心聚集起来一团灵气,灵气顺着她抚摸的动作流入了老虎身体内。 围在边上的其它猛兽也都馋的很,但是委屈巴巴的就是不敢上来。 老虎自己吃了肉,也十分大方的把裴韶让了出来,准备给小弟点肉汤喝。 那些个猛兽才一个个的排队往上凑,不要命似的撒娇卖萌,直到裴韶给每个动物都输送了一点灵气之后他们才罢休。 而外头的人这会早就把下巴惊掉了。 这……这还是兽园吗?还是猛兽吗? 他们怎么瞧着一点都不像猛兽,在昭华公主面前,那活脱脱像是撒娇卖萌的宠物一般…… 而驯兽师怕再出什么意外,趁着动物们都懒洋洋的趴在一旁晒太阳时,大着胆子进了兽园,把裴韶带了出来。 直到把四道门都依次关上之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而见到妹妹安然无恙的从兽园里出来了,程锦榕兄弟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目光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缩在角落里的陈公子。 “韶韶。”程锦榕语气温柔,他在裴韶面前蹲下,嗓音里带着些诱哄:“告诉大哥哥,你是怎么进去的好不好?” 要是说裴韶是自己进去的,程锦榕可一点也不信。 裴韶平日里算不上调皮,并且极其有分寸,不会贸然做这些让他们担心的事。 那就只能是让人推进去的了。 并且兽园足足四道门,平日里喂食的人都是会仔细关上的,这会怎么四道门一道也没关? 程锦榕可是仔细瞧过了。 那门一看就不是坏掉或者被撞开了,锁挂在上面完好无损,一看就是被人用钥匙打开的。 裴韶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缩在一旁的陈公子提心吊胆,心里祈祷着裴韶什么也别说。 但是他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裴韶毫不犹豫的抬起手,朝着陈公子的方向指了过去,语气笃定:“是他推的我,韶韶才跌进去的。” 裴韶说着,一边还不忘把自己磨破了的掌心凑到三个哥哥面前,语气可怜巴巴的:“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韶韶手好痛。” 看着裴韶白嫩掌心上的狰狞伤口,兄弟三人面前都不好看,心中更是愤怒滔天。 恨不得这就把那什么陈公子直接碎尸万段。 裴天青表情有些尴尬,他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 对上他尴尬的表情,宿清也噗嗤一笑。 她转过身,朝着裴天青摆了摆手,极其大方道:“裴将军既然想躲着我,那我也不硬凑上来了,回见!” “我不是……”裴天青着急的有些面红耳赤的,他有些焦急,急切的想要解释。 看着宿清也离开的背影,他朝着前头追了几步,但脚下却突然一扭,整个人超前扑去。 而站在他面前的宿清也毫无知觉。 眼见即将把宿清也扑倒在地上,裴天青神情尴尬,有些崩溃的闭上眼。 可想象中的痛感没有传来,他倒在一片柔软的地方。 裴天青睁开眼,却见自己就那么趴到宿清也身上,他有些怔愣,反应过来自己扑在哪儿之后,整个人彻底石化僵硬。 他僵硬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宿清也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红透的脸颊。 裴天青急忙稳住身形,但脚踝处却传来剧烈地疼痛,裴天青一时不查,没站稳又重新倒在了宿清也身上。 裴天青彻底破罐子破摔。 还有就是他实在是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果他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的话,宿清也……能信吗? 一天之间差点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的裴天青绝望的闭上眼。 见他这副痛苦模样,宿清也也缓过来了点。 虽然依旧满脸通红,可是她的状态比方才好多了。 她开口道,语气有些嘶哑:“既然裴将军无事的话,在下就暂且告退了。” 裴天青还想说什么,但是又实在什么都不好意思说。 他总不能把人拦下来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 裴天青只能装死。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宿清也离开之后,他通红的脸颊才好了点。 裴天青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方才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把前十几年的人生经历全都想了一遍才镇定下来没那么慌乱。 这种事实在是有点太折磨他了。 对男女之事毫无经验的裴天青根本理解不了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 ……幸好宿清也脾气好。 要是换了他,说不定今天就把对方当做流氓直接砍了…… 因着这一件尴尬至极的事情,裴天青直到回家之后都有些心不在蔫的。 军营休息的日子并不严格按照休沐时间来,很多休沐的时候他们依旧在没日没夜的操练。 第二百二十九章 陛下亲自下令 而陈公子一开始还满嘴污言秽语的威胁,到了后头也是止不住的求饶。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看上去别提多可怜了。 程锦桁满脸厌恶的把陈公子丢开,陈公子靠着自己根本站不稳,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三人心里没有一丁点的不忍心。 只要一想到若是裴韶在兽园里出了什么意外,三人心里几乎都跟放在油锅里一般的煎熬。 直到把陈公子打了个半死不活,几人才住手。 裴韶则是眼巴巴的看着哥哥们,好不可怜的样子。 而见到狼狈趴在地上的李公子的惨状时,围在周围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 尤其是对裴韶起过什么不好的心思的,瞧不起她的。 这会都被敲打了。 就连李夫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陈公子的家世可是真的很不一般。 而这三个皇孙居然连陈公子都敢打……李夫子想着,打了个冷战。 心里庆幸刚才没多劝了。 他要是再敢继续往下劝,只怕现在遍体鳞伤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而程锦榕,程锦桁跟程祈安三人直接把在场人都无视了,急忙凑到裴韶身旁嘘寒问暖。 看到裴韶被磨破的掌心时,几人更是心疼的说不出话来,恨不得把地上的陈公子拎起来再打一顿。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骑射课也上不下去了,陈公子还躺在一旁气息奄奄,李夫子急忙做主让陈公子家的小厮过来了。 在国子监里,来上学的学子不能带小厮丫鬟,门口有专门的两间房,就是让随行的小厮丫鬟们休息的。 主子进去上学了,下人就在里面休息,等下课了再一起回府。 而见到陈公子这副狼狈的模样,两个小厮吓了一跳,急忙质问道:“怎么回事?我家公子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周围人如鸟兽散,没人敢接话,小厮抬头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了李夫子身上。 李夫子抬手擦了擦额角上渗出的汗珠,想转头去找程锦榕几人,但哪儿还有几人的影子? 不光三人带着裴韶离开了,就连其他的人也都不在这儿围着了,纷纷低着头当做没听见的样子。 李夫子又抬头擦了擦额角的汗。 “陈公子这伤……呃,是皇孙跟昭华公主打的……” 小厮身份并不高,因此也不敢跟李夫子呛声,只能咽下这口气,抬着陈公子离开了。 把陈公子从地上抬起来的时候,小厮一眼就看到了他肿胀的老高的双臂,登时吓了一大跳。 “公子?公子您胳膊是怎么回事?!” 小厮瞪大了眼睛,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陈公子整个胳膊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李夫子在后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若说这两个小厮他倒是不害怕。 只不过怕的是这两个小厮身后的陈家和陈国舅。 他虽然学问好,可官职那却是连陈国舅一丝半点都比不上的。 若是陈国舅打定了主意追究起来,他怕是自身性命也难保。 幸好小厮心系陈公子,没心情再问什么,几人抬着陈公子匆匆就离开了。 而陈公子这还在不停的哎呦哎呦的惨叫。 而这头,程锦榕,程锦桁跟程祈安还有裴韶四人早就坐上了马车。 宽大的车厢里,三人围着裴韶嘘寒问暖的,看着裴韶被磨的血淋淋的掌心都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这让最开始就是想装个可怜的裴韶有些尴尬。 她把手掌收回来,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啦,等回去让太医包扎一下就可以。” “怎么可能没事?”程锦榕拔高了声调,他一向稳重,只有在对上关于裴韶这个妹妹的事情时,冷静自持才全都被丢到了一旁去。 “你等着,哥哥必然会让那劳什子的陈公子付出代价。”程锦榕咬牙切齿道。 现在他想起来自己看到裴韶被几只猛兽围在中间的场景时心里还有些发慌。 天知道那一刻他到底有多害怕,生怕妹妹会出什么意外。 “大哥哥没事啦,韶韶不疼。”裴韶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拍了拍程锦榕的后背,安慰道。 但掌心也被磨红了,裴韶一时没注意好力道,顿时呲牙咧嘴起来。 看的三人又一阵心疼,围着裴韶心肝宝贝的叫着。 马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程锦榕一跳下车就急忙大声喊着太医,将下人都吓得不轻。 而另一头却远没有这一边气氛轻松。 程锦榕兄弟三个下手几乎是下了死手去打的,陈公子自从被小厮抬回来之后状态就有些不好了。 陈国舅被人匆匆请回来,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己生死未卜躺在床上的那一根独苗苗。 “耀祖!”陈国舅大惊失色,急忙扑到陈耀祖,也就是陈公子床边。 “怎么回事?耀祖就是出去上个学而已,好端端的去的,怎么回来成了这副模样?!”陈国舅抬头朝着周围下人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瞧见在床边战战兢兢站着的府医时,他的怒气简直到达了巅峰。 “能不能治?不能治滚出去!耀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把你脑袋割下来信不信。” “治不了,治不了……国舅您还是另请高明!” 府医却好似松了一口气般,急忙朝着陈国舅行礼,然后忙不迭的退出了房间,生怕晚一秒就有人抓着他不让他走了一般。 陈国舅被气的差点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上。 “国舅!国舅不好了!” 一个小厮从外头跑进来,立刻慌忙跪到地上:“陛下亲自下令了,不许太医出宫为公子医治——” 陈国舅手一抖,将桌上的药碗碰到了地上摔的粉碎,顿时满屋子里都是四散开来的难闻的药味。 “你说什么?”他抓住小厮的肩膀,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你说什么?谁下的令?陛下怎么会亲自下令?!” 小厮肩膀被他捏的生疼,但也只能哭丧着脸又重新重复了一遍。 陈国舅这次听清了,他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就连一旁在床上躺着的亲儿子,陈家的独苗苗都顾不上了。 第二百三十章 陈家要完了 陈家要完了。 这是陈国舅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他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自己全天下第一,这些他还是知道的。 只是他之前总觉得没什么事,等儿子慢慢长大了,沉淀一下心性,到时候也就好了。 因此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长歪了,可这到底是陈家一脉单传的独苗苗,他也并不舍得过多苛责。 平日里也只是嘴上批评两句做做样子也就算了。 而陈耀祖知道他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后来自然也就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行事越来越嚣张跋扈。 新帝上位,虽然他衷心表的早,可之前到底是前朝皇帝的心腹,新帝说到底也没那么信任他。 而他之所以盯着国舅的尊贵身份,也不过是因为新帝顾念这朝中的前朝旧臣而已。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陈国舅脱力,跌坐到地上,闭着眼睛说不出话,只是默默流泪。 直到身旁的小厮有些惊恐的推了推他。 “陈国舅,您快看公子——公子不好了——” 陈国舅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朝床上看去,之间他那一脉单传的独苗苗躺在床上,这会正口吐白沫不停抽搐,看起来骇人的很。 “府医——府医呢?!” 陈国舅这才彻底慌了神,他颤着手把手指放到陈耀祖鼻子下面,直到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呼吸他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一般。 “府医……府医早被您轰走了啊……” 小厮苦着一张脸,而陈国舅听到这句话则是彻底撑不住了,双眼一翻倒在地上。 “国舅!国舅您怎么了——” 这边乱七八糟一团乱,而另一边则是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程氏把裴韶揽在怀里,心肝宝贝心肝宝贝的哄着,而裴韶手上的伤口则是已经被太医处理完了。 看着瘆人,实际上并没多严重,只是擦破了皮,小孩子皮肤娇嫩,一不注意就会破皮,鲜红的血液流在白皙的皮肤上,这才显得尤其骇人。 把伤口上了药包扎起来,这几日不能碰水,不能拿东西,用不了几日就好的差不多了。 而听到程锦榕三人跟陈国舅家的公子起了冲突,就连皇上皇后都惊动了。 现在朝中实务已经被逐渐交给了二皇子,也就是裴韶的二舅舅,皇帝跟皇后两人平日里闲散的很,浇浇花逗逗狗的,日子别提有多轻松惬意了。 而听到三人把陈公子打了一顿,皇帝立刻拍案叫好。 “打的好!”他好不吝啬夸奖,顺便还不忘了把兄弟三个再教育一遍。 “韶韶是你们妹妹,你们在外头就该保护好妹妹,若是下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咱们不怕,直接打他!出事了皇爷爷护着你们!” 听到他这种教育方法,一旁的皇后甚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推了推皇帝的胳膊。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悻悻改口道:“因为保护妹妹打人可以,但是你们也不能仗着身份尊贵在外头欺负人,知道吗?不然皇爷爷知道了可是饶不了你们!” 而三人原本还以为自己打了人有些忐忑,怕挨训。 这会受到了肯定,几个小子立刻用力点头,异口同声道:“知道了皇爷爷!我们在外面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 皇帝这才满意点头。 而程氏则是含笑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来的欣慰。 裴韶则是咯咯的笑,就连手上的伤口也感觉不到疼痛了一般。 “耀祖……耀祖……” 陈国舅费力的撑开眼皮,就听到了自己身旁是凄厉的哭声。 穿着华贵的夫人扑在床榻边,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床上几乎被包成木乃伊的陈公子。 而陈国舅心里本来就烦,这会一醒过来,耳朵边上全都是妇人的哭声。 “你干什么?”他有些不耐,皱眉怒斥道:“老子还没死呢!哭哭哭,你搁这哭丧呢?!” 妇人被他骂的一愣,但也丝毫不输气势,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哭的更凶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儿子都成这样了!你不想着去给儿子报仇,你还凶我?!” 陈国舅咬牙切齿的指着躺在床上的陈耀祖,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他招惹了谁?耀祖成今天这样,全都是你惯的!每次管教的时候都护着,好啊,现在捅出个大篓子来了!” 妇人丝毫不退,立刻唇枪舌战反驳道:“什么叫我惯的?跟你没关系?我儿子想干什么干什么!他就算是把天皇老子捅死了,你也得给他收拾!” 陈国舅被妇人这一番理所当然的言论气的头疼,他扶着头,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妇人却以为他这是认输了,洋洋得意道:“到底是谁打的耀祖你查清楚没有?我要把他们皮给剥了!” 一想到陈耀祖受的苦,妇人就是止不住的咬牙切齿。 “你知不知道他招惹的是谁?还敢这么大放厥词!” 陈国舅被气的头痛。 妇人蛮不讲理:“我管他是谁呢!欺负了我们耀祖,他就应该死!” 而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的陈耀祖也不忘了拱火:“爹!娘他说得对!你把那个小贱蹄子弄回来,看我不折磨死她!” “闭嘴!”陈国舅怒斥一声,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简直要把他头都吵炸。 见两人还想再说什么,陈国舅立刻超前迈了两步,到了陈耀祖跟前,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了上去,直把陈耀祖打的头昏眼花。 就连妇人这下也懵了,但反应过来以后她立刻又开始哭天抢地。 “我不活啦——我不活啦!嫁个这样的男人!我给他生了儿子他还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打人啊!我不活啦——” “他今儿惹的人是昭华公主!打他的是三位皇孙!” 陈国舅被吵的头疼。 而听到这么一句,要死要活的妇人顿时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她腔调抬高,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陈耀祖,他今儿招惹的人是昭华公主!”见妇人不相信,陈国舅又强调了一遍。 而吃惊过去之后,妇人脸上很快又是满脸不在意。 “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敢招惹我儿,她死期也就到了!你不是国舅吗?快快出面给我儿讨回公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仗着我爹没了欺负我 见妇人如此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陈国舅差点被气的当场理智全无。 顾不得还在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陈耀祖,陈国舅气急败坏的抬起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妇人脸上。 “你敢我打我?”妇人登时尖叫起来:“你竟然敢打我?” “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陈国舅咬牙切齿。 “鼠目寸光!我陈家的家业早晚要被你给败光了——” 但妇人却不依不饶,立刻尖声反驳。 “姓陈的!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跪在我爹面前求娶我的了?这么多年我给你操持家事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倒好了,你不就是仗着我爹没了就想欺负我吗?!” 见她这副蛮不讲理的驾驶,陈国舅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企图逃避面前这一堆烂摊子。 但妇人却以为他是认输了,拽着陈国舅的衣服把他拽起来,就要拉着他去陛下面前讨公道。 而可怜的陈耀祖,被包扎的跟个木乃伊一样,就那么被遗忘在了床上。 而陈国舅并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僵,企图跟妇人坐下讲道理,但妇人却认为自己占了上风,不依不饶。 事情到最后还是闹到了皇上跟前。 只不过并不止皇上,就连伤了手的裴韶都眨巴着眼睛站在一旁,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 看着这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和站在他面前像只斗胜了的公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妇人,他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陈国舅近来可安好?”皇帝声音淡淡的,虽然是说着在关心他的话,但陈国舅愣是从其中听出来了点阴阳怪气。 而妇人确实完完全全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见皇帝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陈国舅,她心中立刻警铃大作,抢先陈国舅一步扑通跪到地上,哭天抢地的。 “皇上您为臣妇做主啊!臣妇嫁给他那么多年,自认孝敬婆母操持家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他堂堂国舅!我爹没了之后,他觉得无人给我撑腰,竟敢欺侮与我!” 妇人极为愤慨道。 而陈国舅刚想说出口的话也被那么堵了回去,只能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他立刻跪到大殿之上,语气笃定。 “陛下,她不过是妇人家,没什么远见,今日为了这点家事闹到皇上面前,还请皇上赎罪……” 陈国舅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妇人嚷嚷着打断。 而皇上看着跪在面前的陈国舅夫妇,不由得微微蹙眉。 “陈爱卿,这就是你家中的那位?” 陈国舅低头称是。 “陛下,微臣家中这位实在是被微臣惯坏了,以至于有些无法无天,还请您看在微臣多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陈国舅一眼,随后才把目光转向他身旁那位穿着华丽,此刻却有些惴惴不安的妇人。 “陈夫人,你可有话说?” 妇人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皇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敢打自己,所以她一气之下就闹到了皇上面前,想要让皇上给自己的丈夫一个教训。 但至于要怎么开口,她其实一点头绪都没有。 皇上也不着急,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最后还是裴韶看不下去了,往前走了两步,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既然陈夫人没有话说,那就由韶韶来说。” 说着,裴韶也不等皇上开口,自顾自的开口道。 “陈夫人刚才口口声声说陈大人忘恩负义,说陈大人如今有了点权力就敢欺负她这个糟糠之妻了,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昭华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妇人有些警惕的看着裴韶。 裴韶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道。 “陈大人对陈夫人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否则的话,陈夫人也不可能如此有恃无恐。” “但陈夫人好像并不满足于此,甚至还试图把手伸到陈大人的政务上来,试图左右陈大人的决定,难道陈夫人不知道,陈大人能够有今天,全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吗?” 裴韶的话让妇人脸色一变,她有些慌乱的看着裴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他的政务上来了!”妇人结结巴巴的反驳道。 裴韶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着急反驳她,而是转向皇上,眨着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韶韶说的可对?” 皇上看着裴韶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由得轻笑出声。 “韶韶说的对,这些事情的确是陈夫人你做的有些过了。” 皇上这么一说,妇人就更加慌乱了,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臣妇这一次!”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陈夫人,你可知错?” 妇人连连点头,“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既然如此,那就罚你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皇上淡淡开口道。 妇人闻言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就被宫人带了下去。 看着妇人被带走,陈国舅也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跪在地上开口道。 “陛下,微臣也知道自己有错,请陛下责罚。”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着陈国舅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陈爱卿,朕念你多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这次就饶了你,但你要记住,家宅不宁,何以安朝廷?你好自为之。” 陈国舅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就退了出去。 看着陈国舅夫妇离开,裴韶才转过头看向皇上,眨着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韶韶这次做的可对?” 皇上看着裴韶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由得笑出声来。 “韶韶做的很好,这次的事情若是换成其他人,或许还会被陈夫人给蒙蔽了,但韶韶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实在是难得。” v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既然如此,那就和离 裴韶闻言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眨着眼睛看向皇上,开口道:“皇爷爷,那韶韶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呢?” 皇上看着裴韶那可爱的样子,心情大好,笑着问道:“哦?韶韶想要什么奖励呢?” 裴韶想了想,开口道:“韶韶想要皇爷爷赐婚。” 皇上闻言不由得有些惊讶,他看着裴韶问道:“韶韶,你要和谁成亲?” 裴韶微微一笑,开口道:“韶韶想嫁给一个人,他是韶韶的救命恩人,也是韶韶的心上人。” 皇上听了裴韶的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自然知道裴韶的心上人是谁,那个人就是他的孙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太子。 然而,太子年纪尚轻,且性格沉稳,对感情之事一直十分谨慎,皇上并不确定他是否已经做好了迎娶裴韶的准备。 想到这里,皇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看着裴韶那双期待的眼睛,心中犹豫不已。 最终,他叹了口气,开口道:“韶韶,这件事情朕需要考虑一下,毕竟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决定。” 裴韶闻言有些失望,但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开口道:“韶韶明白,韶韶等皇爷爷的好消息。” 皇上看着裴韶乖巧的样子,心中不由得软了几分。 他伸出手摸了摸裴韶的头,开口道:“韶韶,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朕一定会为你找到一个好归宿的。” 裴韶闻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知道,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而皇上的话,也让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清晨,程氏便早早地起身,踏入小厨房,目光紧盯着忙碌的宫女们,内心涌动着一种近乎亲自动手的冲动。 她深怕裴韶在这第一天会受到任何委屈。 裴韶在南阮国子监的过往,程氏也有所耳闻。 那些回忆,如同细沙般在心头轻轻拂过,让她对裴韶的心理状态充满了担忧。每当想到裴韶即将迈出府门,程氏的心中总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焦虑。 国子监位于皇宫之内,与程氏的居所相距不远。 因此,裴韶并未与其他的玩伴相约同行,而是与白枝一同踏上了前往国子监的道路。 尽管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围绕在她们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她们依然习惯于那些长久以来陪伴在侧的下人。 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 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娘亲……我不想去上学……”裴韶用稚嫩的声音哭泣着,小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恐惧。 她早已忘记了昨日对程氏的承诺,此刻只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 程氏轻轻地抚摸着裴韶的头,提醒她昨日的承诺。 裴韶渐渐恢复了清醒,回想起自己的承诺,小脸微红,害羞地埋进了程氏的怀里。 “娘亲……我真的不想去……”裴韶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程氏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柔软。 她叹了口气,开始描述国子监的美好。 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 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哎……可惜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你若是不去国子监,就无法品尝到了。” 裴韶闻言,急忙扯住程氏的袖子,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娘亲!我要去!韶韶要去国子监!” 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期待,起床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裴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 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除了学业上的成就,裴韶在人际交往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 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在裴韶的成长过程中,程氏始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每当裴韶遇到困难和挫折时,程氏总是能够及时给予她鼓励和支持,让她重新找回信心和勇气。 程氏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裴韶,人生总会遇到各种挑战和困难,但只要勇敢面对、积极克服,就一定能够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裴韶也深知母亲的期望和关爱,她不断地努力提升自己,希望能够成为母亲的骄傲。 她明白,自己的成长和进步不仅是对自己的负责,更是对母亲的回报。 时光荏苒,裴韶在国子监的学习生活即将结束。 在这段宝贵的时光里,她收获了知识、友谊和成长。 她感谢程氏为她所做的一切,也感谢国子监给予她的锻炼和磨砺。 未来的路还很长,裴韶将继续努力前行。 她相信,在程氏的陪伴和支持下,她一定能够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未来。 最好是快去上学,别在家里折腾她了。 程氏一边给裴韶穿衣服一边想。 不然她怕自己被气的直接少活二十年。 裴韶丝毫不知道,就因为自己下河捞了次鱼,就让娘亲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想送她上学的念头。 自己下河捞了次鱼,就让娘亲产生了如此强烈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要有大嫂嫂了 “我是耀祖的亲娘!”刘氏尖叫道。 她现在站在街上朝着陈侍郎大吼大叫,看上去简直像个疯子,哪儿有之前诰命夫人的模样? “你的嫁妆跟行礼都在里面,日后我们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陈侍郎冷笑一声,砰一声关上了门,没再搭理她。 任凭刘氏在外面怎么拍门怒吼,都装作没看见。 最后还是刘氏喊累了,再加上周遭还有围上来看热闹的百姓,刘氏自认丢不起这个人,只能拖着自己的东西灰溜溜的离开了。 而另一边,裴韶则是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手受伤了之后她也有了理由跟程氏撒娇不去国子监了,而程氏看的心疼,自然对她也是千依百顺。 因此,裴韶得到了好长一段的悠长假期,过的好不快活。 “韶韶手怎么样了?” 裴天青一从军营回来就直奔裴韶屋里,关切问道。 裴韶抬起自己已经拆了纱布的手炫耀似的朝着裴天青摇了摇,语气软萌可爱:“大哥哥别担心,韶韶都已经没事啦。” “给大哥看看。”裴天青把她的手拉起来仔细的瞧了瞧。 磨破的地方已经结痂了,过不了多久时日,等血痂掉了便也差不多该大好了。 而裴韶耸了耸鼻子,从裴天青身上闻到一股有些可疑的味道。 裴韶皱眉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香粉味。 她先前出门的时候从别的小姐姑娘身上闻到过类似的。 “大哥哥……”裴韶有些迟疑的喊着裴天青,她就是在心里立刻就想到了之前那个女将军。 裴韶有些狐疑。 “怎么了?”裴天青有些茫然,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裴韶想了想,最终还是把想问的话憋回了心里。 她年纪实在是太小了,问出来不方便不说,大哥哥也肯定不跟她讲。 那索性就直接不问了算了。 “没事啦。”裴韶小大人似的摆了摆手,有些揶揄的看着裴天青,看的他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裴韶最终还是没忍住。 “韶韶是不是要有大嫂嫂啦。”裴韶语气轻快,但裴天青却如遭雷劈般一愣。 “啊?” 裴天青有些茫然,但听到裴韶那么问,他心中的第一反应却是宿清也的面孔。 “说什么呢?谁告诉你的?”裴天青摇了摇头,摸了摸裴韶的头,问道。 “韶韶自己想的。”裴韶眨巴着眼睛,目光看起来清澈又无辜。 裴天青失笑。 “没有的事,小孩子不许胡思乱想。”他做出一副认真模样。 裴韶耷拉着脑袋噢了一声。 但不知为什么,裴天青却总觉得自己脸越来越烫。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果然,双颊红的发烫。 他用双手拍了拍脸,企图让它降温,但奇怪的是,不仅没有降温,反而有越来越烫的趋势。 而宿清也的脸也像是魔咒一般频频浮现在他面前,挥之不去。 裴天青靠在床边上,双目有些失神。 我大概是病了。 他想。 不然怎么满脑子都是宿清也的脸呢? 明明……明明他们两人没什么关系。 不知怎么的,升起这个念头时,裴天青心中居然一阵落寞。 而直到到了晚膳的时候,见裴天青迟迟没出来,裴韶去房内喊裴天青,才发现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烧的浑身滚烫,面颊也是绯红一片。 裴韶被吓了一跳,急忙推了推裴天青。 “大哥哥?” 见裴天青没动静,裴韶差点吓的魂飞魄散。 她颤抖着手指往裴天青鼻下递了递,感觉到裴天青的鼻息,她才松了口气。 心中更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 “娘!” 知道裴天青没死之后,裴韶就没那么慌乱了,只不过持续的高烧的确容易让人烧坏脑子,更何况大哥还是要上阵排兵布局指挥打仗的将军。 万一烧坏了脑子可不就完了。 而听到裴韶说的之后,程氏也着急忙慌的赶了过去,只不过她到底心细,还不忘了叫人宣了太医过来。 而瞧见裴天青的样子,就连程氏都吓了一跳。 “天青?”她急急忙忙朝前走了几步,看着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双颊通红的裴天青,双目一烫差点直接落下泪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坐在床边,有些说不上来的无措。 虽然几个孩子都是她亲手带大的,可是除了裴韶三岁之前一直呆呆傻傻的之外,其余三个孩子都极其让她省心。 打小也不怎么生病,平日里也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 而裴天青在床上躺着,似乎是烧的神志有些不清楚了,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你说什么?”程氏有些没听清,她担忧是裴天青想说什么因此有些急切的俯下身去仔细听。 “宿……清也……清也……” 裴天青喃喃自语着,程氏依旧是一脸莫名其妙,但这次裴韶却听清楚是什么了。 “大哥哥在想威武将军!”裴韶心直口快,直接说了出来。 而裴韶那么一说,程氏也隐约记起来了。 之前有一次,裴天青的确是回来的时候跟韶韶一起,韶韶还说是碰上了什么威武将军,天青跟她比试了一番来着。 而那位威武将军,名讳好像就是……什么来着? 程氏皱眉想着,正巧这时,躺在床上的裴天青又开始喃喃自语。 “……清也……宿清也……” 这下程氏的记忆彻底复苏了。 那位威武将军,名讳好像就是宿清也来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对这位威武将军如此心心念念,可趁着太医还没到来的功夫,程氏急忙吩咐近身伺候的小宫女,让她去找这位威武将军过来。 小宫女领了命令,急匆匆出去了。 而太医这也正好姗姗来迟。 “卫太医!您快来帮天青瞧瞧!” 看见太医来了,程氏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朝旁边让了让,给太医留出来了把脉的空间来。 裴韶也凑在她身旁,母女两个紧张兮兮的一齐盯着太医,太医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这才颤颤巍巍的开始给裴天青把脉。 摸了一会,太医就皱着眉把手挪开了。 “皇孙这事……”太医有些难以启齿,而程氏则是焦急催促。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请威武将军照顾一会 “有什么卫大人尽管说!”见太医迟迟不开口,程氏心里实在是牵挂裴天青,有些着急上火。 而太医这才满脸尴尬的开口。 “皇孙这是……阴虚火旺啊。”说出了口之后,太医感觉轻松了许多,对这些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而这一句话,却是把在场几人都雷的外焦里嫩。 尤其是程氏,她满脸错愕的看着床上的裴天青,久久说不出话来。 “皇孙今年也该有二十岁了?府中还没有侍妾通房吗?”太医关切问道。 程氏则是满脸尴尬的摇了摇头。 太医写了一张方子交到程氏手中,嘱咐道:“照着方子煎药,一日喝三副,要不了几天就痊愈了,只不过这事……” 太医说着顿了顿:“皇孙年纪也不小了,长公主平日里也留心着点,府中也该有通房侍妾了,别的公子哥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而程氏借过方子来草草看了几眼,确认没问题之后才交给白枝,让她去太医院拿药来,面对卫太医的关切,程氏满脸尴尬的点了点头。 心中更是有些自责。 的确是她没注意天青府中的事了。 而太医这句话说出口时,小宫女也刚好回来,她来回跑了一路,这会正气喘吁吁的把宿清也迎了进来。 而宿清也一进门就听到了太医让程氏给裴天青添几个通房侍妾的话来。 她抿了抿唇,心下有些黯然,可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走上前去,朝着程氏跟裴韶规规矩矩的见礼。 程氏是正儿八经的长公主,裴韶则是有封号的昭华公主,身份尊贵,而见到宿清也,程氏这才见到救星似的,急忙让宫女把她扶了起来。 看着面前英姿飒爽的女子,程氏默不作声的打量着。 而卫太医早就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宿清也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头发梳成了利落的高马尾,一根不长不短的发带束着,面容姝丽却不施粉黛,跟其他闺阁女子相比,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美。 程氏在心里斟酌着话语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裴韶却是眼睛一亮,急忙上前牵住宿清也的手,仰头看着她甜甜一笑。 “宿姐姐就是韶韶的大嫂嫂吗?” 宿清也一愣,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反应过来了刚想反驳,这时,床上的裴天青正巧又迷迷糊糊的唤了几句。 “……宿清也……宿……清也……” 宿清也张了张口。 行了,这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了。 而程氏见状,则是轻轻把裴韶拉了回来,语气有些嗔怪。 “韶韶,不许乱说。” 裴韶扁着嘴哦了一声,模样有些不情不愿,她躲在程氏身后不出声了。 “威武将军不要介意。”程氏略带歉意的朝着宿清也柔柔一笑:“韶韶小孩子心性。” “长公主言重了。”宿清也见状急忙站起身来,朝着程氏拱了拱手:“昭华公主性子更是直率可爱。” 程氏一笑,并不再继续接话,宿清也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似乎有蚂蚁在爬一样,哪儿都不舒服,更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她犹豫着刚想出口告辞,程氏就牵着裴韶站起身来。 “天青这孩子平日里就闷,没什么朋友,也不怎么爱说话,既然天青跟威武将军感情甚笃,这会他高烧不退,就麻烦威武将军先在这儿照拂一二了。” 她抬眼柔柔一笑,语气是江南女子的温婉柔和,但到底是上位者,其中又带着些不容置喙的意思。 “韶韶年纪小离不了人,我去给天青盯着煎药。” 宿清也张了张口,想着拒绝的措辞,但是目光一转看到了一旁躺在床上烧的满脸通红,看上去可怜巴巴的裴天青,她口中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左右不就是照顾一会。 “这儿又清也照拂着,长公主放心去。”宿清也急忙向程氏行了一礼,应了下来。最后还是裴韶看不下去了,往前走了两步,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既然陈夫人没有话说,那就由韶韶来说。” 说着,裴韶也不等皇上开口,自顾自的开口道。 “陈夫人刚才口口声声说陈大人忘恩负义,说陈大人如今有了点权力就敢欺负她这个糟糠之妻了,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昭华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妇人有些警惕的看着裴韶。 裴韶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道。 “陈大人对陈夫人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否则的话,陈夫人也不可能如此有恃无恐。” “但陈夫人好像并不满足于此,甚至还试图把手伸到陈大人的政务上来,试图左右陈大人的决定,难道陈夫人不知道,陈大人能够有今天,全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吗?” 裴韶的话让妇人脸色一变,她有些慌乱的看着裴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他的政务上来了!”妇人结结巴巴的反驳道。 裴韶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着急反驳她,而是转向皇上,眨着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韶韶说的可对?” 皇上看着裴韶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由得轻笑出声。 “韶韶说的对,这些事情的确是陈夫人你做的有些过了。” 皇上这么一说,妇人就更加慌乱了,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臣妇这一次!”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陈夫人,你可知错?” 妇人连连点头,“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既然如此,那就罚你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皇上淡淡开口道。 妇人闻言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就被宫人带了下去。 看着妇人被带走,陈国舅也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跪在地上开口道。 “陛下,微臣也知道自己有错,请陛下责罚。”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着陈国舅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如我们直接成亲 因此,裴天青不知道这些也实属正常。 宿清也叹了口气,答道:“裴将军误会了,我没想过要躲着你。” 只不过说起来宿清也也不由得有些尴尬。 她把最近的事情给裴天青简单讲了一遍,而裴天青听完后也没说什么,就那么抬头看着她。 看的宿清也上上下下哪儿都不舒服,浑身有蚂蚁在爬一样难受。 就在她即将忍不住了的时候,裴天青才突然开口。 “所以,那你喜欢我吗。” 宿清也直接被这么一句话给砸懵了,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而裴天青说完,一口气没喘上来,他用力咳嗽了几下,面色有些说不上来的痛苦。 宿清也也顾不上尴不尴尬了,急忙上前去把裴天青扶起来给他拍了拍背。 见她不回答,裴天青非常执拗的又重新问了一遍。 “那你喜欢我吗?” 宿清也彻底被问懵了。 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并且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正视过男女之间的问题。 就连家中父母长辈也都做好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出嫁的准备了。 提起喜欢这个词来,宿清也甚至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顿了顿,才低声答道:“我也不知道。” 她跟裴天青认识并没多久,不认识之前她在军中也一直听着裴天青的名号,知道他是尊贵的皇孙,但平日里在营中却毫无架子,很是服众。 而提到裴天青的名字来,就连军营里一些老将军都是赞不绝口,因此,宿清也也一直很是仰慕他。 但是这种仰慕跟男女之间的感情又不一样,只是对偶像单纯的崇拜而已。 而见到裴天青之后,她才发现,他是真的那么优秀。 甚至比别人口中口口相传的也优秀好多。 裴天青在她这跟别人或许是的确不一样的,今日长公主派去的宫女去寻她,说裴天青昏迷不醒,高烧不退时一直在喊她的名字,想让她赶过去看看的时候,那一瞬间她的整颗心几乎都揪了起来。 只听清了昏迷不醒高烧不退这几个字,别的一概没听到心里去。 就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理一下,匆匆忙忙就赶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 于是,宿清也选择了实话实说。 “你我年纪都不小了,更何况,你对我也并不抵触。”说着,裴天青又用力咳嗽了几下,缓过来之后才继续说道。 “我家中一直在催着我成亲,想必你家里催的也着急,既然不反感的话,不如我们直接成亲?” 怕宿清也误会一般,裴天青又急忙补充道:“你放心,你我之间只做表面夫妻,私下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碰你,我们的生活起居也分开。” 宿清也本想说她家中长辈早就做好了她会孤独终老的准备,也并不催促她婚姻之事。 但话都到了嘴边,她又鬼使神差的拐了个弯。 “好。” 裴天青根本没想过她会答应下来,闻言满脸惊喜,就连语调都不自觉的拔高:“你说真的?” 而宿清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她满脸通红,有些不自在一般,又低声嗯了一声。 这下裴天青彻底惊喜的说不出来话了。 而就那么稀里糊涂突然确定了关系的两人之间也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就连裴天青都感觉手脚不是自己的了一般,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 而裴天青的药也正好熬好了,宫女端进来之后就就离开了房间,宿清也抿着唇一言不发,有些不好意思。 她把裴天青扶起来倚着坐下,然后把药碗塞到他手中,自己在一旁干坐着。 而裴天青已经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 这会就连碗里苦涩的中药汁在他嘴里都是甜的。 更是感觉面前的一切都是一阵恍惚,有些不真实,他好像是在梦里一般。 “娘亲,你刚才为什么不让韶韶说?” 程氏牵着裴韶的手在御花园里溜达,裴韶扁了扁嘴,有些没想明白。 “娘不想让宿姐姐当韶韶的大嫂嫂吗?” “傻孩子。”程氏失笑,揉了揉裴韶的头,语气有些宠溺:“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 “韶韶自己想的。” 裴韶依旧是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上去有些茫然。 “现在还不知道你宿姐姐对你大哥哥是什么态度呢。”程氏叹了口气,这才跟裴韶解释道:“你大哥哥喜欢宿姐姐是不假,但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态度,若是让你那么喊了,万一到最后没成怎么办?不就污了人家宿姑娘的清誉了?” 听着程氏的解释,裴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但她小孩子心性,很快就把这些抛之脑后,换了别的话题。 “娘亲,娘亲,二哥哥跟三姐姐呢?” 裴韶扁着嘴,“好久都没见他们啦。” 说起来也的确是。 尤其是裴千悦,别说是裴韶了,就连程氏都许久没见过她了。 这么一提起许久未见的裴千悦来,程氏心头也不由得浮上一层担忧。 只不过她早就有直觉,千悦那孩子自己书有主见的,她也并非池中之物,因此,程氏一向不拘束她,不管她想做什么程氏基本都是大力支持。 而裴千悦临行之前也来找她到过别,说要离开一段时日。 只不过程氏实在是没想到她一走会那么久。 “你二哥哥最近在跟着你大舅舅忙生意的事,你三姐姐……娘也许久没见过她了。” “不如这样,”程氏轻声哄她:“等你三姐姐一进宫,娘立刻就去叫你来,怎么样?” 裴韶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而她也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着避避嫌才带着裴韶出来了那么一会,回去之后就多了个儿媳妇。 宿清也已经离开了,而裴天青喝了药之后状态则是好多了,见到程氏牵着裴韶进屋,他一言不发的下床,然后默默跪到了程氏面前。 “娘,儿子想请娘拜托外祖父赐婚。” “你说什么?”程氏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她甚至是觉得自己太累了,方才听错了出了幻觉。 裴天青抿了抿唇:“儿子……想请娘让外祖父给儿子和清也赐婚。” 第二百三十六章 裴天青大婚 程氏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这是怎么回事?”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有些狐疑的目光看向裴天青:“是不是你胁迫人家?” 裴天青一愣,然后扯出来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娘,您说什么呢?” “儿子是那种人吗?” 程氏目光还是有些狐疑。 实在不是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儿子,而是这事也实在太离谱了…… 明明她离开的时候宿姑娘对裴天青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她出去了总共也没多长时间? 怎么回来的时候两人突然就要成亲了…… 程氏目光凝重起来,她看着裴天青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天青啊,娘知道你着急,但这种事情咱不能干……” “娘,您在说什么呢。”裴天青哭笑不得,他起身,扶着程氏在椅子上坐下,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选择把全部事情全盘托出。 听完裴天青的解释,程氏这才神色复杂了点了点头。 倒是裴韶在一旁饶有兴趣的问。 “什么叫……嗯,表面夫妻呀?” 裴天青闻言有些脸红,急忙哄着裴韶到一旁去玩了,没好意思跟她解释。 而裴韶倒是也不纠结这些。 程氏如了裴天青的意思,去求了皇上赐婚,算是给了宿清也十足的面子,而二人自从说好之后倒是没再见过几次。 程氏也着手开始操办起来,请了媒人去宿家提亲,听闻那日宿家父母见到媒人之后,简直是乐的见眉不见眼的。 而两人大婚的日子来的也比程氏想的早了许多。 裴天青年岁已经不小了,临近大婚时圣上已经下了圣旨,给他在宫外赐了府邸,到大婚前两日之时正好修葺完成。 而裴天青的婚礼就是在新府邸操办的。 宿家虽然比不上那些名门望族,可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更何况满门忠烈,宿家老太爷更是当初跟着开国先帝创业未半打天下的将军。 只不过后来宿家后人怕因着军功被皇家忌惮,这才开始收敛锋芒罢了。 而宿清也是宿家唯一的女孩,宿老爷子没有小妾通房,只有一个妻,也因此膝下子嗣单薄。 这会宿清也出嫁,二老更是恨不得把棺材本都塞进陪嫁里头。 更何况这还是圣上亲自下旨赐婚,是天大的荣幸。 宿清也的嫁妆足足一百八十抬,并且没一抬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那些个不入流不值钱的根本就没往里头放。 而众人更是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了。 就连素来沉稳的裴天青,在跨上高头大马,带着吹吹打打的锣鼓喧天的队伍朝着宿府去的时候,握着缰绳的手心都不由得的开始出汗。 他心中更是一阵恍惚,有些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而这些裴韶都没能看见,她跟着女眷们都在家里等着,听到裴天青大婚的消息,就连一直在外头的裴景朔都抽空回来了。 而众人的话题也离不开他,上一秒还在说着裴天青的婚事,下一秒又开始隐晦的打听裴景朔有没有什么心悦的女子。 裴景朔表情黯然,对上询问也只是勉强一笑,然后拒绝了给他相看的好意。 看到儿子这副模样,程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傻小子这会还忘不了宋听澜呢。 只是可惜了,这两人之间基本是没可能了,不止是没可能,只怕是这辈子都难得一见了。 程氏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出面替他打了圆场,这个话题这才被揭过去。 而听着外头吹吹打打锣鼓喧天的声音,对上周遭人的笑容,裴景朔心中一阵恍惚。 心中更是在幻想,要是当初他没被苏星蒙蔽了双眼会如何。 要是没有哪一出的话,这会他跟听澜,会不会也已经大婚了? 想着想着,又回到了现实,裴景朔叹了口气,最终也只能选择认清了现实。 事实就是他跟宋听澜再也没可能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怪不得旁人。 而他这些时日在周遭国家做生意,也回去过南阮一次。 他刻意打听了宋听澜的消息,也知道她已与人相看,只怕不久就会嫁做人妇了。 那男子好像是叫做林序秋,他打听过对方,家世清白,自身才情为人也不错,是个顶顶好的少年郎,只不过在他心里,配宋听澜到底还是差了点。 她配的上全天下最好的男儿。 而裴景朔出神间,裴天青就已经带着宿清也回来了。 裴天青着一身喜服,坐在最前头的高头大马上,只是出乎意料的,宿清也并没坐后头的喜轿,而是同乘了一匹马,跟裴天青并排走在最前。 初初看到时,众人还有些讶异,只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着程氏笑着说一些恭维的话。 “那边是宿姑娘?哎呦,现在可不能叫宿姑娘了,是裴小夫人。” “听说那裴小夫人还是将军,跟皇孙正是在军营里认识的,长公主是个有福之人啊。” “得了,那裴小夫人摊上了长公主这么好的婆婆,岂不是更有福气?” 听着周遭这些恭维的话语,虽然知道她们内心或许并非口上所说那般,但今儿个到底是大喜日子,程氏还是满脸笑意。 她本就不是那种恶婆婆的性格,就算是裴天青真找了个不怎么样的女子,她最多也就是不过问两人之间的事,更何况,对于宿清也本身,她也很是满意。 一般闺阁女子体会不到天青上阵杀敌的辛苦,需得有能比肩而立的女子最为上策。 只不过想到裴天青之前跟她说的做劳什子的表面夫妻,程氏心里还是带着些愁容。 那若是宿姑娘日后真的有了喜欢的人,不想要她儿子了,天青可怎么办? 程氏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今儿是天青大喜的日子,不能想这么晦气的事。 小两口日后必定会恩恩爱爱,白首两不疑。 到了府门口,裴天青下马,然后走到一旁,执起宿清也的手,宿清也纵身一跃,正好站到他身旁。 两人携手而去,喜堂内,坐在上首的程氏和宿家父母,已经司仪也已经准备好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夫妻对拜 “一拜天地——” 主婚司仪高声唱着,而小夫妻两转过头,对着外头的天地拜了一拜。 两人都身着大红喜服,宿清也头上盖着华贵绣着繁杂花纹的红盖头,而裴天青的喜服胸前则是一个大红花。 裴天青之前衣服基本只穿黑白两色的,看上去沉沉闷闷,裴韶从来没见过他穿大红这样鲜亮的颜色,这会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程氏坐在上首,此情此景,她不由得有些双目含泪。 要说起来,几个孩子都是命苦的,尤其是天青。 景朔跟韶韶好歹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享受过父亲的宠爱,因此对父亲这个角色从到底尾都是没什么感觉的,可是天青不一样。 裴天青小时候,她跟裴昊廷当时的夫妻感情还算恩爱,府里也没有什么侍妾通房的,裴昊廷那时虽然也是逢场作戏,可到底装的满心满眼都是她,程氏当时也因此被他耍的团团转。 也因此,在乍然听闻程家获罪流放时,再加上裴昊廷对她骤然冷淡了下来之后,她才有些承受不住。 而裴天青那时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素日里疼爱他的爹爹突然就开始对他冷脸了,府中也多了越来越多的漂亮阿姨。 承受看着眼前身着红装相携手的二人,有些恍惚。 “二拜高堂——”司仪依旧是喜气洋洋的唱,两人转过身来,程氏跟宿家父母一同坐在上首处,受了两位新人的礼。 脸上带了妆,一直流泪恐怕会花,程氏抬起头,用指腹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心中满是感慨。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天青的秉性他知道,他必定不会做出裴昊廷那样猪狗不服的事,日后两人不说恩爱甜蜜,最差也能相敬如宾。 拜完天地跟高堂后,最后则是夫妻对拜。 裴天青只觉得攥着红绸子的掌心都有些出汗。 他深呼吸一口,直到等到了司仪高唱。 “夫妻对拜——” 这时,他才转过身来,宿清也动作正好跟他同步,虽然隔着红盖头,可两人的目光却好似就那样对上了一般。 裴天青有些脸红,他慌乱的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宿清也。 然后深深的弯下腰,两人盈盈对拜。 拜完天地之后,新娘被送入洞房,而裴天青则是被军中同僚拉着在外头吃酒。 “你小子好福气啊!”一军营中的将士轻锤了裴天青一下,调笑道:“谁不知道宿将军是高岭之花,大家可都私下里猜着这朵高岭之花会被谁摘走呢……没想到啊,你小子倒是闷声干大事。” 裴天青平日里性子极其平和,因此跟军中众人相处都跟兄弟一样。 再加上他跟宿清也两人都是军中的人。 因此,婚宴上请来的军营里的人也不少,而为了那些不能过来的将士,在军营中也摆了几桌酒。 能让留守营中的兄弟们也都沾沾喜气。 “能娶到清也,的确是我的福气。”裴天青浅笑着回答,一脸春心荡漾的表情看的旁人有些牙酸。 “啧……行了行了,我可不跟你小子多话。”说着,那人从桌上端起酒杯来:“今儿个你要是不干了这杯酒,那可休怪兄弟们不让你入洞房!” 大喜的日子,裴天青也愿意配合,并且大家都是有分寸的人,也因为如此,裴天青也愿意给大家一个面子。 而这时候,洞房里的宿清也也是紧张的手心冒汗。 她带来的陪嫁小丫鬟小桃带着一小碟子点心从外头偷偷溜进来塞到她手中,语气担忧:“小姐,今儿个您累了一天了,姑爷过来还得一会,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宿清也伸手掀了头上的盖头,从碟子里捏起一块糕点慢腾腾的吃。 烛火跳跃,她面容本就姝丽,这会面上带了妆梳了发,头上的发饰也是繁荣复杂顶顶华贵,看上去倒是安静温柔了许多,跟平日里相比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美,就连小桃都不由的有些看呆了。 身上的嫁衣更是数百绣娘日夜赶工这才绣出来的,上头用的金银丝线都是用特殊工艺制成的,还镶了宝石珍珠在上头,一行一动间,金银丝线跟珍珠宝石在灯火的照耀下闪出别样的风采。 宿清也吃了两块点心垫了垫肚子,就不肯再吃了,她怕吃太多了一会想要如厕。 而身上嫁衣实在是繁杂,一穿一脱浪费的时间可不少。 小桃也不强求,端着碟子又偷偷溜出去了,只剩下宿清也一个人坐在床沿处。 再回想起来这几日,还是如同做梦一般不真切。 在几天之前,她跟裴天青还可以说是基本没什么关系。 但突然,看着裴天青躺在床上的可怜模样,她就有些心软,然后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裴天青提到。 两人成亲,应付双方父母。 这会再想起来,就连宿清也都觉得这个发展实在是有些荒谬。 素来冷静自持的她居然有朝一日也做出来了那么冲动的事。 而宿清也咬了咬唇瓣,又把盖头重新蒙上,然后安静的在房内等着裴天青。 这会的裴天青还在外头被人劝酒。 走了一个又来一波,大喜的日子,他也实在是高兴的很,因此可以算是来者不拒。 裴韶紧紧跟在程氏身旁,女眷们单独坐了一桌,程氏是在场夫人里面身份最高的,因此同桌的人几乎也都是绞尽脑汁的恭维她。 程氏对此不卑不亢,全部照单全收,只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看上去深不可测的。 “皇上皇后驾到——” 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太监尖利的嗓音,众人对此都是意外的很。 皇上皇后年纪大了,平日里极少出宫。 但在场的都是脑子灵泛的,但稍微一想也就想通了。 今儿个成亲的人那可是长公主的儿子,皇上皇后的皇孙,听闻长公主还是皇上皇后最疼爱的孩子。 就看长公主如今还在宫内住着就能看出来了。 就算是不给皇孙面子,也总要是过来给长公主撑撑腰的。 一时间饭桌上的人神色各异,有的人想着怎么恭维一下程氏,也有人想着怎么在皇上面前刷一下面熟。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今天在哪儿睡 “诸位爱卿平身。”皇帝也是乐呵呵的,丝毫没有架子:“朕这次来是为了给天青添喜的,这次大家就当朕是一个普通的牵挂孩子的外祖父就好了,而不是什么皇帝。” 裴天青成亲,皇帝心里也是说不出来的高兴。 因此今儿个趁着这大喜的日子,大家也都放的开,身份上的拘束也没那么严重了,一派其乐融融。 而皇帝的到来到底也让人收敛了一些。 裴天青这会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坐的端端正正,实际上已经喝醉到不清楚自己姓什么了。 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然后在人群中看到了皇帝的身影,裴天青一怔,然后站起身来。 期间因为看不清桌子椅子,还在桌角狠狠的撞了一下。 他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了皇帝面前,目光里都带着些醉意,动作都不稳,却还是不忘了礼数,恭恭敬敬的给皇帝行礼。 “哎呦,快快快快起来!”皇帝急忙起身,把裴天青扶起来,表情乐呵呵的:“今儿个你大婚,皇爷爷高兴啊!” 裴天青一言不发,只是抿唇笑。 皇帝在重臣那一桌上坐了下来,场面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程氏跟宿夫人坐在一起。 宿夫人到底还是有些怵程氏的,虽然这会算是成了亲家,可还是不怎么敢跟程氏套近乎。 “裴将军真是一表人才啊,小女是个有福气的。” 看着坐的端正的裴天青,宿夫人感慨道。 她也的确觉得这门亲事结的好。 平心而论,宿家门楣并不算多高,能跟长公主结亲,那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裴天青实在高兴,一没忍住又喝了不少。 几个跟裴天青在一个军营的同僚有些看不下去,怕最后他喝太多误了事,扶着把人送进了洞房,几人急忙替上裴天青来招待客人。 “你……怎么来了?”宿清也也没想到裴天青会来的那么早。 她顺着门缝朝外头看去,虽然看不到外面是个什么光景,可从声音也能听出来,一片觥筹交错。 按理说在客人离开之前新郎官都不会离开酒桌的,可听外头这声音,明显是还没吃完。 裴天青不答话,这会宿清也的盖头被她掀开了,女孩轻蹙眉头,歪着脑袋朝他身后看。 他只是看着宿清也傻笑,对上裴天青灼热的视线,宿清也被他看的有些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偏开了头。 “怎么了?” 裴天青恍若未闻,往前大步跨走几步,一直走到了宿清也面前,床头烛火跳跃,在烛火的映照下,宿清也本就姝丽的面容更显得国色天香。 裴天青不由得看呆了。 宿清也心里有些发毛,更是担忧裴天青不愿意遵循两人婚前的约定了,。 宿清也在心里暗暗思索这一会要是打起来的话,她能不能打过裴天青。 只是身上的嫁衣实在是繁琐,穿着这么重的嫁衣她也不好行动。 宿清也不由得有些气馁。 “……没事。”裴天青这才开口,他嗓音有些喑哑,看着喜欢的人身穿大红嫁衣站在他面前,裴天青更是感觉一股邪火在身体内乱窜。 只是他还剩最后一丝理智,到底是想到了两人成亲前说好的事。 裴天青强撑着恢复了点精神,他脚步有些虚浮,转身又出去了,看着他的背影,宿清也攥紧了袖子,咬着唇有些担忧。 但很快他又回来了,这会手里端了一个小碗,碗里盛放了一些简单的菜式。 “你先吃点。”他把碗塞到宿清也手中,见她迟迟不动筷子,又急忙解释道:“这是我从小厨房拿的,是厨娘特地留出来的。” 宿清也闷闷的应了一声,加上她的确是饿了,接过碗来也不做作,就往嘴里扒饭。 红色的喜被下头用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摆出来了“早生贵子”四个大字,别说是躺上去了,就连手按上去都有些硌人。 裴天青眯着眼睛把这堆东西收拾出来,然后铺好被子,熄了两盏烛火,又不忘了把门锁好。 虽然喝多了酒,但他现在奇怪的心中灵台一阵清明。 他坐在一旁歪着脑袋看宿清也吃东西,宿清也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也加快了手上扒饭的动作。 一直到吃完了东西,把碗跟筷子放到了一旁,宿清也心中才浮现出来一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 “……你今天在哪儿睡。”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宿清也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小声问了出来。 裴天青不答话,拍了拍自己身下的椅子。 “我在这凑合一晚就行,你别担心,换了寝衣好好休息休息,今儿个累了好久了。” 宿清也咬了咬唇,低声答应了下来。 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归根到底是两人之间还是不太熟。 宿清也犹豫是时候,裴天青已经睡着了,他高大的身体缩在小小的椅子上,趴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空间极其逼仄,看着也说不出来的可怜。 而他大概也是真的累了,这一会就已经睡沉了,宿清也轻声喊了他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而宿清也顿了顿,最终还是在他身上盖了一个薄毯子上去。 ……她这是害怕裴天青感冒生病而已。 屋里头岁月静好,外面同样也是一派祥和。 皇帝跟皇后并没多呆,送了贺礼,简单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虽然只是一小会,可这依旧是巨大的恩典。 尤其是宿家父母,对此更是自觉面上有光。 皇上皇后莅临,也是说明了皇家重视清也这个嫁过去的儿媳妇。 日后清也在外头也能挺直了腰板说话,毕竟外头还是有不少等着看宿清也笑话的。 无非就是觉得她一个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小将军如何能配得上裴天青,觉得裴天青对她也不过是一时新鲜感玩玩而已,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会被踹了。 这些个风言风语平日里也没少朝着宿家父母耳朵里钻。 听一次两次的还好,并不当回事,只是这种话听多了,两人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担忧。 毕竟成亲之前女儿都没说过跟裴将军有交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给大哥的新婚礼物 而宿家父母也是真的担心,会不会就如同外界所说一般,那裴将军对自家女儿真的只是一时冲动。 而皇上皇后的到来,无疑也是给宿家父母打了一针强心剂。 宴席很快就散了,时间留给了小两口,大家都非常默契的没有再去多打扰。 裴天青住的这处是新起的府邸,没什么得用的下人,于是程氏主动带着下人去帮着张罗,将客人都送走了之后才回了宫。 夜空中星子寂寥,程氏把裴韶抱在怀里,倚在轿辇的软榻上,裴韶到底是年纪小,白天里兴奋了一天,这会已经有些困了,倚在程氏怀里昏昏欲睡。 程氏也不吵她,把裴韶好好的揽在怀里,在心里盘算着今天有没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 宫门已经到了落钥的点,但皇上已经事先吩咐过了,这会宫门处还有人在等着,隔着还老远的时候就一眼看见了程氏乘坐的轿辇,急忙把宫门大开,恭恭敬敬的把人迎了进去。 “行了,让白枝带你去洗漱。” 裴韶也差不多醒了,只是状态还有些茫然,程氏轻轻把她往前推了推,示意白枝带她下去洗漱。 白枝应了一声,立刻把裴韶哄走了。 而程氏则是满脸疲惫的进屋。 可这一下就在屋内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起初程氏还有些不相信,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急忙抬手揉了揉眼睛,面前的人影还是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程氏这才快走几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千悦?这么些时日你去哪儿了?!”程氏说着,眼睛不受控制的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母亲,是千悦不孝。”裴千悦也是满脸疲惫,她有些愧疚,急忙低头半跪下来。 “听到大哥成亲的消息,千悦立刻就想着赶回来,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裴千悦说着,抿了抿唇,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盒来。 程氏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扶起来。 “这个是给大哥和大嫂的新婚贺礼,还请劳烦母亲转交。” “你这孩子,这般客气做什么?” 看着裴千悦心里记挂兄弟,程氏看的也高兴,她急忙把木盒推了回去。 “有你这个心意,你大哥就知足了,他是个糙老汉,用不着你多费心。” “那娘就当是给大嫂的。” 裴千悦笑了笑,面色轻松,她把木盒打开,朝着程氏面前递了递。 方才没注意看,程氏这会才看到这木盒也是极其名贵的木材制成的,通体幽紫,还泛着一股香气。 而木盒内躺着一只翠绿的簪子,还有两只翡翠耳饰。 翡翠颜色清透翠绿,一看就是上好的玉,这种好玉可不好找,程氏急忙拒绝:“你这孩子,平日里从不愿意多用家中的东西,这会怎能让你拿出这么重的贺礼来?这首饰你就好好留在自己身上傍身,你大哥那儿不用你操心。” “母亲,没事的,这是千悦特地为大嫂寻来的,母亲莫要让千悦一番心意付诸东流。” 她都这么说了,程氏这才把木盒收起来,心里盘算着日后该怎么补偿一下裴千悦。 “实不相瞒……母亲,这次千悦回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裴千悦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你说就是,只要是母亲能帮上你的,一定帮你。” “女儿想要……将韶韶带走一段时间。”裴千悦说完,立刻低下了头,有些不敢看程氏的表情,怕程氏误会什么,她又急忙补充解释道:“女儿会尽全力保护住韶韶安危的,不会让她有什么事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裴千悦自己到底也是心里打鼓。 她知道韶韶年纪小,母亲必定不会放她离开。 可她今日提起来,实在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是对方指名道姓一定要裴韶过去的,她费了许多心思都无用…… “千悦,是有什么事吗?”半晌才响起程氏的声音,她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也知道,韶韶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你是我女儿,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若是换了你两个哥哥,母亲必定一个字不问都会同意,可韶韶到底是年纪太小了……” 裴千悦咬了咬嘴唇,这些她心里都明白。 可对于程氏的问题,她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事成之前,她不想跟任何人提起来。 于是,她只能避重就轻的回答道:“母亲,您放心,女儿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会护着韶韶平安无虞。” 对上裴千悦祈求的目光,程氏口中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对于裴千悦,她心中自然是亏欠的。 虽说嘴上说一视同仁,可裴千悦到底是养女,更何况她本身性子冷淡,虽然程氏平日里对她也好,可到底是比不上亲子贴心。 可裴千悦这么些年来毫无怨言,不但对她恭敬有加,还给她治好了瘫痪多年的双腿。 “……罢了,娘相信你。”程氏长长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这还是要看韶韶自己的意思,她若是不愿意,我不可能去逼她的。” 裴千悦没想到她会答应,闻言立刻抬起头来,心中一喜,重重的点了点头。 “母亲放心!千悦必定不会负母亲所托!” 这时,正好程氏洗漱完被白枝带了回来。 虽然白枝惊讶房内怎么突然多了三小姐,可她这么多年来练就的察言观色能力不是白练的,将裴韶送进来之后,立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低眉顺眼的出去了,在外头守着门。 “三姐姐!”裴韶原本状态还有些蔫巴巴的,这会瞧见许久未见的裴千悦,她很快又兴高采烈起来:“三姐姐!韶韶好想你!” 她扑到裴千悦怀里抱着她,声音里满是依恋。 她平日里跟裴千悦关系最好的。 这会更是许久不见,心中的思念简直要直接溢出来一般。 两人亲热了一会,裴千悦犹豫了一下,才蹲下,扶着裴韶的肩膀,语气认真的问道。 “韶韶,三姐姐有事情需要你帮忙,我们可能要一起出去一段时间,三姐姐也不知道具体多久,但一个月之内一定让韶韶回来,韶韶愿不愿意帮三姐姐?” 第二百四十章 明日就出发 裴千悦说的认真,就连裴韶也不由自主的严肃了起来。 等裴千悦说完,不等她问,裴韶立刻就重重点头,声音响亮:“韶韶愿意!能帮上三姐姐,韶韶高兴!” 听到她童言稚语的回答,裴千悦险些没憋住泪直接哭出来。 而程氏在一旁看着也很是欣慰。 两个孩子之间关系好,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虽然她担心韶韶安危,可她也愿意相信千悦一次。 毕竟,韶韶日后不可能整日里都在她眼皮子底下生活,她到底要自己出去闯一闯的。 就像裴天青,裴景朔,以及裴千悦一般。 得到了裴韶的回答,裴千悦心里这才觉得松快不少。 而裴韶好久没见她,这会根本舍不得离开,扒在裴千悦身上活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 “母亲,千悦打算明日里就出发。” 程氏闻言吓了一跳,急忙追问道:“怎么走这么着急?不见见你大嫂了?你还没见过?” 裴千悦摇了摇头,安抚道:“早去早回,等下次再见也不迟。” “到底是什么事?”程氏有些担忧,急忙交代裴千悦:“在外头的时候多个心眼,别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知道吗?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听着程氏的关切,裴千悦在黑暗中眼眶通红,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里都带着些哭腔:“好,千悦都听母亲的。” 本来还以为不着急,这会知道时间赶,程氏就有些着急忙慌了。 她急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在外许久了,娘给你做点好带的小糕点,你跟韶韶带着路上垫垫肚子,还有衣服,也都收拾好……” 裴千悦知道这会不让她收拾的话她更不安心,正好裴韶也睡着了了,她把裴韶小心的抱下来塞到被窝里,给她盖好被子,这才跟上了程氏。 母女二人一边忙活着,一边说着一些体己话,直到半夜里才忙活完睡了下去。 这还是裴千悦劝着的结果,程氏还想再做点,最后还是裴千悦在一旁劝着,说她带的银两足够,在路上什么都能买到,程氏这才罢休。 而第二天一早,裴韶就被裴千悦从床上拽了起来。 跟着一同早起的还有程氏,今儿个一早就是裴天青带着宿清也回来给她敬茶的日子,因此程氏一大早上便起来了。 她到底没跟裴韶分开过,这会见着两人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发,程氏不由得眼眶有些红。 裴韶急忙上前抱了抱程氏,安慰道:“娘亲不怕,韶韶很快就回来啦。” 见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程氏心中的郁结也被驱散了,不由得噗嗤一笑。 见程氏笑了,裴韶这才放心。 裴天青跟宿清也差不多也到了。 就趁着这个功夫,裴千悦带着裴韶上马离开,谁也没惊动。 看着身后远去的她生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皇宫,裴韶心中有些不舍。 “韶韶。”裴千悦轻声喊她,然后低声保证道:“姐姐很快就带你回来了。” “韶韶不怕。”裴韶急忙抱住裴千悦,安抚道:“韶韶相信三姐姐。” 裴千悦看出来了裴韶眼底的不舍。 说到底,裴韶今年也才四岁,那么小的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娘亲的怀抱。 这会却要跟着她离开那么久。 只不过那么小的孩子,还是忍住没说,裴千悦心中是说不出的愧疚。 要不是真的没办法了,她也不愿意带着裴韶来冒险。 “三姐姐这次要带着韶韶去一趟南阮。”裴千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跟裴韶大致解释一下。 “三姐姐……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在一个很可恶的人手里。” “她不愿意还给三姐姐吗?”裴韶面上一派天真之色,有些疑惑。 “是的,所以三姐姐才要带着韶韶一起,把东西拿回来之后,我们立刻就回来。” 若是说起来的话,其实对于裴韶来说,南阮比北阙熟悉多了。 毕竟是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这会听到裴千悦说是要去南阮,裴韶心中也轻松了许多。 路上没有别人,两人同乘一匹马,裴千悦坐在后头揽着裴韶在怀里,周遭是猎猎风声和一颗颗的参天大树。 看着这些从来没见过的风景,裴韶心中奇迹般的镇定了下来。 从北阙到南阮,若是走官道的话,一路上要走半个月有余。 裴千悦带着裴韶直接抄的近路,只不过虽然路程缩短了,可比起平整的官道来说颠簸了不止一点。 不过是半天时间下来,裴韶就感觉自己的大腿根开始火辣辣的疼痛。 只不过她一直强忍着一声不吭,生怕拖了裴千悦的后腿。 还是裴千悦察觉到不对之后,紧急勒马停下检查之后才发现的。 “韶韶?疼不疼?” 所幸伤口还不算严重,但是皮肤还是磨的通红,有两块地方已经破皮了。 裴千悦心中懊恼,从包袱里找了药膏出来,仔仔细细的给她擦好包起来,索性直接原地修整了。 “都怪三姐姐。”裴千悦心里说不出的懊恼。 她没怎么带过孩子,实在是忽略了幼童肌肤娇嫩这回事。 还是察觉到裴韶动作不太对劲她才发现的。 “没事啦。”裴韶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大人似的安抚道:“三姐姐不说,韶韶自己都没发现呢。” “三姐姐,我们快上路。”裴韶拉着裴千悦的衣角撒娇。 见她这幅懂事的样子,裴千悦心中更是说不出来的难受了。 她把裴韶揽到自己怀里,声音轻轻的:“没事,我们不骑马了。” 裴韶目光有些茫然,她转头看了周围一圈。 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两人这会正在密林里,裴韶甚至辨认不出方向来。 “不骑马,那我们怎么办?”裴韶这才流出来一丝茫然,带了些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应该有的娇憨:“我们一起走着去吗?” 裴千悦失笑,她伸手刮了刮裴韶的鼻梁。 “我们先休息一会,等人过来接,我们坐马车去。” 裴韶哦了一声,裴千悦没说,她就也不多问,开始到处去给马儿找新鲜的草料吃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雨叔 裴千悦则是牵着马站在树下等着,裴韶撅着屁股到处摘草叶子。 然后回来献宝似的摊开放在马儿面前。 马儿倒是也给她面子,虽然周围一圈鲜嫩的青草,面对裴韶特意摘过来的,它俯下身闻了闻,然后张口尽数吃了下去。 裴韶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见马儿吃完了,又急忙去摘了更多草叶回来。 连着走了许久的路,不光是裴韶颠簸的受不了,就连裴千悦精神都不怎么好。 正好这会趁着时间修整一会。 裴韶撅着屁股到处找草料,裴千悦则是安静的在树下盘腿坐着。 不多时,远处一道马嘶声传来,裴韶警觉的抖了抖耳朵,然后跑到裴千悦面前,表情有些紧张。 “三姐姐,好像来人了。” 见裴韶一脸紧张,裴千悦轻笑一声,安抚道:“没事,那就是我们要等的人。” 说话间,两匹骏马拉着的马车稳稳的停到了两人面前,驾车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身粗布衣裳,长相没什么记忆点,属于丢到人群里便会被淹没的那一种。 “少主。”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跳下来,恭恭敬敬的朝着裴千悦行了一礼,看到站在裴千悦身旁的裴韶,中年人有些疑惑,但很识趣的没问出声来。 “这是雨叔。”裴千悦应了一声,朝着裴韶轻声解释道。 裴韶点头应了下来,然后嗓音清清脆脆的喊了一声雨叔。 “哎,哎。”雨叔答应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我妹妹,韶韶。” 雨叔这才点头,马车上留了一副缰绳,裴千悦跟裴韶上了马车,雨叔则是在外头忙活着把马儿牵过来系上缰绳,这下拉车的就是三匹马了。 “少主。” 雨叔做好之后,在外头轻敲了下窗,待到裴千悦答应之后,他才往下说。 “南阮皇帝在不久前病逝,这会南阮内部争斗的很厉害,先太子起兵造反,现在是四皇子带兵镇压,两方人马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师父呢?”裴千悦对此早有打算,因此见怪不怪,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主子倒是没事,在南阮整的太子焦头烂额的……” “那就没事了,准备出发。” 裴千悦一锤定音,吩咐道。 雨叔应下,立刻朝着马屁股挥鞭一甩,马儿受了惊,立刻撒蹄狂奔起来。 听着雨叔对三姐姐如此恭敬,还喊着所谓少主,裴韶心中抓耳挠腮的十分难受。 但看着裴千悦,她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最后还是裴千悦看了出来,她揉了揉裴韶的脑袋,把她抱起来揽在怀里,解释道:“姐姐小时候认了一个师父,便是神医谷谷主,姐姐跟着他学了好长一段时间医术。” 裴千悦叹了口气,缓了一会才继续说:“三姐姐这次让你出来也是因为这个……神医谷里头出了叛徒,偷走药草古籍,把神医谷一把火烧了……” 纵使隔了好久,再提起来这件沉重的往事,裴千悦还是有些恍惚。 那会她不在谷内,还是后来师父差人给她送信她才知道的。 而叛徒就是师父从小收养带大的养子,也就是她的师兄。 裴千悦自认为了解师兄,觉得他是有什么苦衷才做了这种事。 这个猜测也在后头证实,只不过她也实在不明白,大师兄到底有什么苦衷。 后来大师兄被人带走,她跟师父拼了命都没找到,千方百计才打听到线索在南阮。 后来神秘人出现在了她面前,把奄奄一息的大师兄带到她面前,并截止了当的说,想换回大师兄,就把裴韶带到他面前来。 裴千悦本来不想带裴韶来冒险的,但是她跟师父想尽了办法都没把大师兄救出来,而大师兄的身体也撑不了几天了,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最后不得已只能去接裴韶过来。 裴千悦把事情简化了一番说给裴韶听,说完之后有些紧张的看她。 “韶韶会不会怪三姐姐让你来冒险?” 裴韶迅速摇头,声音虽然稚嫩却极其认真。 “大师兄是跟三姐姐一起长大的,三姐姐想救他,韶韶知道,韶韶也相信三姐姐。” 面对裴韶认真的表情,连日来的压力好像尽数涌上来要把她压倒一般,裴千悦眼睛一酸,眼角顿时落出泪来。 “三姐姐别哭,韶韶在呢。”见裴千悦落泪,裴韶有些着急,她轻轻抱了抱裴千悦,安抚道。 裴千悦哭了一会也很快稳定住了情绪,她吸了吸鼻子。 裴千悦自认自己承受能力很不错。 就算是小时候父母双亡她也没有哭,后来被府中的夫人收养,是夫人重新给了她一条命。 只是连日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神医谷着火,谷内师兄弟有死有伤,大师兄的背叛和失踪,以及他说不出口的苦衷。 而师父年纪也不小了,若不是突然有了这一出,师父应当不会再出谷,而是在神医谷颐养千年了。 可一场大火,把这一切都毁了。 大师兄离开之后她就是谷中最大的弟子,她理应当为神医谷尽心竭力。 不知不觉,裴千悦就睡了过去,裴韶跟她依偎在一起也睡的香甜。 而中途雨叔停了一次车,想喊两人出来修整一下吃点东西,见两人睡着了之后也没吵,想了想还是继续赶路了。 他是神医谷的老人,虽然之前只是不起眼的守卫,但他也是真真切切的把神医谷当成了家。 而裴千悦近日来的付出他也看在眼里,知道她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就连梦里都是复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人压垮。 这会好不容易能睡一会,雨叔并不想吵醒她。 等裴千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黑沉了下去,夜空中挂了几颗寂寥的星子。 马车找了处平稳的地方停了下来,雨叔在外头生了篝火,支起来了帐篷,正在篝火上架了一口锅,里头煮着鲜嫩的鸡汤。 裴千悦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腿脚还有些发软,看着外头的夜色,她有些茫然。 “……雨叔。”许久没喝水,裴千悦嗓音有些哑。 她把裴韶从马车上抱下来,安静的围在篝火边。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有什么打算吗 大概是由于木柴比较湿的原因,火光噼里啪啦的跳跃着,上头架着的小锅里煮着雨叔抓回来的一只野鸡。 野鸡被切成了块,里头还放着桂皮香叶八角等佐料,鸡汤的鲜香味简直要溢出来。 鸡汤还得再煲一会,见裴千悦嗓子实在是干,雨叔从一旁拿了个粗竹筒出来,递给了裴千悦,里面盛的是满满的甘甜的清水。 裴千悦只感觉自己嗓子要冒烟了,她接过来一饮而尽。 “少主,您有什么打算吗?” 看着裴千悦,雨叔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这事的确是怀谦少主做的不对……只是……他也是有苦衷的,您知道的。” 神医谷有数百弟子,可真正能被称上是少主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大师兄,也就是谷主的养子,江怀谦,另一个则是裴千悦。 雨叔说这话也不是莫名其妙就说的。 他是从小看着江怀谦长大的,知道这次江怀谦是真的犯了大错。 但他又是真的那么多年来把江怀谦当成了亲生孩子疼爱,实在是怕他出了什么事。 裴千悦也看出来了这一层意思,她能理解,于是对上雨叔有些担忧试探的目光时,她转头淡淡一笑。 “大师兄会没事的,他做错了事,也该是师父来处罚他,跟我没什么关系。” 听着裴千悦的话,雨叔这才松了口气。 而篝火上炖着的鸡汤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雨叔站起身来,把鸡汤端下来,换了一个锅子在篝火上头,而裴千悦也把裴韶喊了起来。 “韶韶,起来吃饭了。” 见妇人如此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陈国舅差点被气的当场理智全无。 顾不得还在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陈耀祖,陈国舅气急败坏的抬起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妇人脸上。 “你敢我打我?”妇人登时尖叫起来:“你竟然敢打我?” “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陈国舅咬牙切齿。 “鼠目寸光!我陈家的家业早晚要被你给败光了——” 但妇人却不依不饶,立刻尖声反驳。 “姓陈的!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跪在我爹面前求娶我的了?这么多年我给你操持家事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倒好了,你不就是仗着我爹没了就想欺负我吗?!” 见她这副蛮不讲理的驾驶,陈国舅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企图逃避面前这一堆烂摊子。 但妇人却以为他是认输了,拽着陈国舅的衣服把他拽起来,就要拉着他去陛下面前讨公道。 而可怜的陈耀祖,被包扎的跟个木乃伊一样,就那么被遗忘在了床上。 而陈国舅并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僵,企图跟妇人坐下讲道理,但妇人却认为自己占了上风,不依不饶。 事情到最后还是闹到了皇上跟前。 只不过并不止皇上,就连伤了手的裴韶都眨巴着眼睛站在一旁,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 看着这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和站在他面前像只斗胜了的公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妇人,他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陈国舅近来可安好?”皇帝声音淡淡的,虽然是说着在关心他的话,但陈国舅愣是从其中听出来了点阴阳怪气。 而妇人确实完完全全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见皇帝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陈国舅,她心中立刻警铃大作,抢先陈国舅一步扑通跪到地上,哭天抢地的。 “皇上您为臣妇做主啊!臣妇嫁给他那么多年,自认孝敬婆母操持家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他堂堂国舅!我爹没了之后,他觉得无人给我撑腰,竟敢欺侮与我!” 妇人极为愤慨道。 而陈国舅刚想说出口的话也被那么堵了回去,只能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他立刻跪到大殿之上,语气笃定。 “陛下,她不过是妇人家,没什么远见,今日为了这点家事闹到皇上面前,还请皇上赎罪……” 陈国舅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妇人嚷嚷着打断。清晨,程氏便早早地起身,踏入小厨房,目光紧盯着忙碌的宫女们,内心涌动着一种近乎亲自动手的冲动。她深怕裴韶在这第一天会受到任何委屈。 裴韶在南阮国子监的过往,程氏也有所耳闻。那些回忆,如同细沙般在心头轻轻拂过,让她对裴韶的心理状态充满了担忧。每当想到裴韶即将迈出府门,程氏的心中总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焦虑。 国子监位于皇宫之内,与程氏的居所相距不远。因此,裴韶并未与其他的玩伴相约同行,而是与白枝一同踏上了前往国子监的道路。尽管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围绕在她们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她们依然习惯于那些长久以来陪伴在侧的下人。 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娘亲……我不想去上学……”裴韶用稚嫩的声音哭泣着,小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恐惧。她早已忘记了昨日对程氏的承诺,此刻只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 程氏轻轻地抚摸着裴韶的头,提醒她昨日的承诺。裴韶渐渐恢复了清醒,回想起自己的承诺,小脸微红,害羞地埋进了程氏的怀里。 “娘亲……我真的不想去……”裴韶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程氏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柔软。 她叹了口气,开始描述国子监的美好。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有什么苦衷 “怎么不吃了?” 看到雨叔把剩下的荔枝收了起来,裴千悦有些疑惑问道。 雨叔则是憨厚一笑,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金贵的吃食,我尝尝什么味就行了,剩下的留给谷里的娃娃们吃,他们都还没吃过呢。” 看着雨叔小心翼翼把荔枝包起来的动作,裴千悦眼睛一酸,她急忙抬手制止了雨叔,解释道:“现在天热了,荔枝这种水果放不了多久,等我们到了南阮,它也就坏了。” “雨叔您自己吃了就行,等见到师弟师妹们我再给他们带。” 裴千悦知道南阮京城有开的四海蓬莱,因此语气极其笃定。 虽然荔枝很难开出来,可裴千悦这么些年来行医也攒下来不少家底,因此并不担忧。 一盒开不出来就十盒,十盒开不出来就一百盒,反正她有的是银子。 听了裴千悦说的,雨叔有些失望的噢了一声。 虽然很想给谷里头的娃娃们留着,可若是放那么久也就放坏了,只能让他自己吃了。 雨叔叹了口气。 这样好的水果,给他吃了实在是浪费了。 他想给裴千悦跟裴韶留着,可裴千悦先一步看出来了他的想法,摆摆手拒绝了。 “我跟韶韶胃口都不大,这儿还有那么多吃食呢,您不吃也是浪费了。” 吃完饭之后,几人安营扎寨在原地修整了一夜。 裴千悦帮着雨叔又支起来一个帐篷,裴千悦跟裴韶住在一起,雨叔则是一个人单独住。 时值春日,虽然天气不冷不热最为适宜,可是一样的,蚊虫也多。 不过几人都不怎么害怕蚊虫,裴韶更是自从吃完饭就开始打哈欠。 整个人都蔫蔫巴巴的,看上去无精打采。 裴千悦看着心疼,急忙把被褥铺好,等裴韶躺进去之后她才从外头把帐篷门关好。 她实在是睡不着。 同样失眠的还有雨叔。 两人又重新燃起来了篝火,围着篝火相对而坐着沉默。 这还是神医谷失火之后,裴千悦第二次见到雨叔。 第一次时候雨叔赶着送谷内弟子离开,见面见得匆忙,几句话都来不及说,这次倒是正好得到机会了。 “大家……到底怎么样?”裴千悦踟蹰着最终还是问出了声。 她只见过师父和大师兄,其余弟子在神医谷失火之后都被雨叔以及其他几个年长的长辈安排到了别处,裴千悦一直没跟他们碰过面。 “大家都还好。”雨叔抽出几根干树枝丢到了篝火中,篝火噼里啪啦的跳跃着火光,他怔怔的看着火光,那一夜的一切仿佛都要重新浮现在他面前,语气也有些沉重。 “我回过一次神医谷,谷内所有的东西基本都已经被烧完了,怀谦……” 雨叔长叹了一口气:“他真是糊涂啊。” 只能说江怀谦这把火放的的确绝妙。 当天正好弟子们都在谷内的演武场比试,因此在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才没被注意到,但一样的,大火迅速蔓延,很快就把神医谷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后来怀谦不见踪影,我们几个把谷中的弟子们都转移了出去,只是可惜了那些药草古籍了,全都毁在了那一场大火里。” “谷内弟子们现在都在离着神医谷不远处的一处村落落脚,后来谷主便出去了,被南阮太子请了过去,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雨叔说完之后叹了口气:“不是我有意包庇怀谦,可是……他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清楚他的脾气秉性,他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让他做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裴千悦点了点头,没再回话。 雨叔说他了解江怀谦。 那她又何尝不了解呢? 那是跟她从小就一起学医理知识,一起背医术的大师兄。 两人坐在一起,默默无言,直到篝火燃的差不多了,裴千悦才站起身来。 “雨叔,您也回去休息一会,明日还要赶路,若是睡的时间不够可不行,您放心就好了,有我跟师父在,大师兄会没事的。” 雨叔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只是目光还有些怔怔的。 第二日一早三人就被吵醒了。 帐篷外头是一阵阵野兽的嘶吼声,雨叔最先起来,他跑到裴千悦跟裴韶住的帐篷外头,有些焦急的扯了扯绳子。 男女有别,因此为了预防什么突发情况,裴千悦在帐篷外头系了一根绳子,上头连着两个精巧的铃铛。 因此,在外头只要一拉绳子,帐篷内的铃铛也会跟着响。 裴韶跟裴千悦也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 “怎么了?” 雨叔声音有些惊恐:“是野猪!” 听到野猪两个字,就连裴千悦心头也是一颤。 常年在外行走的人都知道,在野外,威胁最大的不是老虎狮子,而是野猪。 野猪皮糙肉厚,山林间又无处不在,并且还是整群整群出没的。 “有几只?”裴千悦忙着给裴韶套衣服,抽空问了一句。 “一只!” 听到一只,裴千悦稍微放下心来一点,只不过依旧不怎么敢放松。 三人几乎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就算面对一头野猪,那也是悬而又悬。 她虽善用毒药,可对上野猪,那一点份量的毒药有跟没有的话没什么多大区别。 而雨叔则是什么都不会,从前他在神医谷也只是看门的守卫,除了身体强健一些之外,对别的几乎是一窍不通。 更何况还有裴韶这个奶娃娃在。 裴千悦给裴韶套好了衣服,刚想给她穿鞋,裴韶就摇了摇头拒绝了,自己来。 裴千悦转头收拾旁的东西去了。 时间不等人。 两人几乎是立刻就收拾好了东西,拉开帐子钻了出来,野猪还在不远处徘徊,雨叔则是守在帐篷外,一脸凝重。 “少主!”雨叔一喜,丢给裴千悦一副弹弓。 野猪还没发现营地,这会正在不远处悠哉悠哉的啃食刚钻出土的鲜嫩草叶,离的太近了,跑已经来不及了,几人只能被动等着。 怕裴韶出什么意外,又不敢把她自己放在帐篷里头,万一一会被误伤的话就好了。 因此,裴千悦一狠心,索性把她带在了身旁。 第二百四十四章 抬回去!分了 看着体型很明显还没成年的野猪,裴韶有些疑惑,她拽了拽裴千悦的衣袖,小声问道:“怎么了?三姐姐。” 裴千悦朝着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的野猪。 裴韶皱了皱眉,还是有些纳闷。 只不过她很懂事的没再出声,乖乖跟在裴千悦身后。 果然,地上的草叶啃完之后,野猪一路径直朝着营地过来了。 大概是闻到了味道,野猪一抬眼,就看到了裴千悦三人,它一双眼中凶光毕露,红光乍现,前蹄在地上刨了刨,很快就冲着三人直直的奔过来。 大概是还没成年的缘故,野猪的獠牙并不算长,可也已经是极具威胁力了。 雨叔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紧张的双手都在发抖,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镇定下来,捡了颗石子,用弹弓瞄准了野猪。 打准了是打准了,但是区区一颗石子根本就对野猪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反而是激发了野猪的怒火。 距离不断缩短,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 要打不现实,裴千悦拉着裴韶,一狠心收起了弹弓,拔腿就朝着不远处的一颗参天大树跑了过去。 而经过刚才的一击,雨叔也知道自己手中的弹弓根本就奈何不了野猪,因此立刻跟上裴千悦。 三人躲的这棵树是周遭最大的一颗,因为离的太近的缘故,野猪并没刹住车,直直的朝着树冲了过去。 大概是力道太大,就连它的獠牙也插进了树干几分,裴千悦跟雨叔刚松了口气,就见野猪一晃脑袋,很轻松就把獠牙拔了下来。 这一下不止是撞的头晕眼花,也更加激怒了野猪,把它血液中的凶性全都激发了出来。 它用前蹄刨了刨地,嘶抠吼一声,抬脚便朝几人冲来。 距离离的实在是太近,裴千悦甚至听到了野猪口中哼哼唧唧的声音。 眼见避无可避,身旁又实在是没什么别的趁手的武器,裴千悦拉开弹弓就要迎上去。 裴韶被裴千悦跟护鸡崽子似的护在身后,看着眼前很明显都没成年的野猪,裴韶十分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不太明白为什么三姐姐跟雨叔这样如临大敌一般。 裴韶在手中悄悄掐了个法诀,一道绿色光芒从她手中亮起,裴韶轻弹了一下,绿光变成一颗绿球,朝着野猪飞去。 裴千悦跟雨叔谁也没发现,绿色的小球没入野猪的身体,而野猪的动作同时也跟着迟滞了一下。 裴千悦跟雨叔全都如临大敌,见野猪继续往这儿冲过来,雨叔抢先一步护在裴千悦身前。 “少主!您带着韶韶小姐快走!” 他话还没说完,野猪却突然改道,朝着一颗粗壮的书直直的撞过去。 两人看懵了,野猪直直的撞上去,将一颗粗壮的树干直接拦腰撞断。 同时,野猪的一根獠牙也被直接撞断,前头粗粝的皮毛上也沾满了鲜血。 但它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对此置若罔闻,速度丝毫不减缓,直直的朝着前径直奔去。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直到第四颗树时,野猪才终于停了下来。 连带着它也被撞的头晕眼花,瘫倒在地上生死未卜了。 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裴千悦跟雨叔面面相觑。 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方才还对着几人虎视眈眈的野猪,怎么突然就好像犯病了一样,生生把自己给撞死了。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裴韶,则是躲在裴千悦身后,选择深藏功与名。 裴千悦跟雨叔十分谨慎的在原地等了一会,见野猪依旧倒在地上不动,就连它一直在起伏的肚皮都没动静了,这才上前去。 几颗树不是白撞的,不止是树干被撞断了,就连野猪自己的头上也都是血迹斑斑。 獠牙被直接从根部折断了一根,另一根也只剩下了一半,上面的一截不知道断到了什么地方。 野猪自己头上也全是血,甚至猪头都有些诡异的凹陷了下去,能看出来,最后这一下是真的用尽了全力去撞的。 裴千悦跟雨叔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几人并不缺少吃食,更何况野猪肉腥,因此并不打算把它带走。 只是这么大一只猪,一身的肉,丢在这儿也实在是有些浪费。 “不如我们拉着往前走一段?等到了村落附近丢下便是。” 雨叔在进神医谷之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也是尝过挨饿的滋味的,若是放任这么几百斤的肉就烂在这儿,他实在是心疼的很。 反正也不耽误什么,裴千悦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她平日里到处行医救人,其中也不乏穷苦百姓。 她见识过把米粥煮的清澈透亮看不见几粒米的人家,也见过几个月都吃不上一口荤腥,全家老少都被饿的面黄肌瘦的穷苦百姓。 这个时代,百姓是最难的。 裴千悦把马车赶了过来,把裴韶抱上车之后,找了根长长的绳子,跟雨叔一起合力系在野猪身上,跟马车连在一起,能被马儿一起拉着走。 足足有三匹马,因此拉起来并不怎么费事。 最近的村落离的不远,雨叔赶着马车,把野猪留在了村子边上的田梗上,把绳子解开之后,没发出一点动静,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三人又重新回到了山林之中,雨叔方向感极好,在茂密的山林里也不会迷路,而这也是裴千悦找他同行的原因。 马车在山林小路里疾驰,朝着南阮的方向而去。 而留在田埂上的野猪很快就被山村里的人发现了。 最初发现的是两个扛着锄头的老汉,两人离的老远就看着好似田埂边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全是血液的野猪。 看上去野猪死了没多久,身上还带着热乎气,老汉被惊的有些失声,半晌才想起来去喊人。 一嗓子嚎的全村人都知道了,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三四岁小童,全都出来了围着看野猪。 村长嗒嗒的抽着旱烟,众人看着躺在地上的野猪,虽然流口水,可谁也不敢动。 “抬回去!分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在魏国公府落脚 听到村长的决定,大家均是欢呼庆祝。 至于说这野猪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毒?这根本没人在意。 都快饿死了,家中的米汤煮的比清水还稀,大人孩子全都是一副皮包骨的样子。 这种境地,还能吃上一口荤腥,就算是下一秒立刻死了都甘愿了。 更何况,这只野猪看着可不小。 村中人口并不算太多,一家人说不定还能分个几斤肉呢。 几名壮汉上前去,合力把野猪抬回了村里。 虽说是壮汉,可那不过是相对其他人而言,照样饿的像个又细又长的麻杆。 妇人们则是架起大锅准备烧水褪毛,和煮杀猪菜。 一只野猪仿佛让死气沉沉的村子重新有了生命力一般,到处干的热火朝天,就算是几岁的小娃娃都想上前帮点忙。 只不过这些裴千悦三人均不知道。 放下野猪后几人就上路了,期间也并未停留。 程氏给带的吃食并不少,再加上雨叔本身准备的,三人吃绰绰有余,再不济的话裴韶还能从系统里拿。 半个月的路程在一路疾驰下生生被缩短了一半,不过七八日,几人就到了南阮京城郊外。 从这边正好能看见紧闭的城门,城门处守卫森严,三步一卫,还有几队穿着侍卫服的守侍卫在不停巡视。 “现在城门已经管的那么严了吗?”裴千悦拿着望远镜看清楚,又朝着城门里头看去,皱眉道。 她离开的时候还没那么夸张。 雨叔点了点头,待裴千悦收起望远镜之后,驾着车换了个方向。 “少主莫慌。”雨叔低声道:“我知道有地方能进去。” 裴千悦点了点头,可她实在是没想到雨叔说的“能进去的地方”是一个狗洞。 三人并排站在狗洞前头无语凝噎。 雨叔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表情有些尴尬的跟裴千悦解释道。 “少主,这会南阮京城里守卫实在是森严,我离开的时候便是从这儿走的……还请少主委屈一下。” 裴千悦倒是没那么多讲究的,裴韶也没有什么异议,三人从狗洞里鱼贯而入。 拨开杂草,里头是类似后花园一样的景色,不知道为何,裴韶看着那假山,那荷花池,心中总感觉说不出来的眼熟。 “这是南阮京城有钱人家的后院。”雨叔低声解释道:“少主跟韶韶小姐跟我走就好。” 所幸这户人家守卫并不算森严,雨叔带着两人七转八扭的,很快就走出了后院。 绕到没有守卫的偏门出去时,裴韶脑海中的记忆这才重新复苏,这才想起来方才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不正是——魏国公府! 她之前跟魏盈盈一起去过她家两次,只不过两次都没久留,因此,她对魏国公府虽然有印象,可实在是说不上深刻。 正因为如此,刚才在后院时候她才没想起来。 这会出了院子,走上熟悉的街道时,记忆才突然回笼。 裴韶抿了抿唇,并没出声。 她现在身份敏感,更何况现如今南阮皇城如此戒备森严又敏感,若是她乍然出现在魏盈盈家,被有心之人认出来了,怕是会给魏国公府遭来不必要的祸端。 可她这么想着,偏生世事无常。 几人刚从偏门出来,正巧撞上了溜出去玩完偷偷溜回府的魏盈盈。 魏盈盈身旁只跟了一个侍女,侍女是裴韶眼熟的,好像是叫做喜儿,是从小就跟着魏盈盈一起长大的。 而她也几乎是立刻就把裴韶认了出来。 “韶韶!你怎么在这儿?” 裴韶一把拉住裴千悦跟雨叔就要跑,可奈何她人实在是太小,根本就拉不动一点。 “韶韶!你别跑啊!” 魏盈盈有些着急,立刻拔高了声调开始喊。 喜儿着急的很,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 “小姐!小姐别喊!咱是偷偷出来的!万一被夫人跟老爷发现了——” 魏盈盈这才理智回笼,悻悻住嘴。 而裴韶实在是拉不动裴千悦跟雨叔两人,这两人脚就跟钉在地上了一般。 她只能绝望的停下脚步。 “韶韶!你怎么回来啦!”魏盈盈满脸喜色的靠近裴韶,语气有些好友久别重逢的兴奋:“你去哪儿了啊,突然就消失了,我上次去找你,结果宅子里都空了,我问他们只说是你们搬走了,死活不说是搬去了哪儿……” 魏盈盈语气有些遗憾,不过她很快就又重新打起精神来。 家世出身实在是太高的原因,注定了魏盈盈身旁大部分人都是因为权势而靠近她的。 偏生魏盈盈自身又十分敏感,十分敏锐的就能察觉到别人的目的,因此,她从小到大身旁都没几个朋友,性格一直比较孤僻,直到后来认识了四皇子之后才好了一点。 而裴韶也算是她亲自认证过的好朋友,悄无声息的就那么搬家了,她自然是不舍得。 所幸四海蓬莱还好好的开着,因此,魏盈盈没事便去四海蓬莱消费一番,也想着什么时候能在四海蓬莱再见到裴韶。 没在四海蓬莱见到,倒是在这儿见到了。 “你们现在住在哪儿?”魏盈盈见过裴千悦,因此对她并不算陌生,而一旁的雨叔,则是被魏盈盈顺理成章的当做了随行的侍卫。 “你们先前住的府邸已经被查封了,怕是回不去了。”魏盈盈怕几人不知道情况,又解释道:“是太子干的,他偏说你们是什么奸细,阿延想阻止来着,可现在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阿延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不如你们先在魏国公府落脚,如何——?” 魏盈盈说着便兴奋起来。 丝毫不给几人说话的机会,拉着裴韶便进了府,而裴千悦跟雨叔也只能跟上。 魏盈盈一边带着几人往里走,怕裴韶离开京城太久不了解现在的情况,还不忘了絮絮叨叨的跟她解释:“皇上病重,太子虽然之前被废,可突然带兵逼宫,后来他便拿出了重新册封他为太子的圣旨,只不过……嗐,皇上昏迷不醒,谁知道那圣旨是真是假呢。” 听着自家小姐堪称大逆不道的话,喜儿在一旁听的简直是胆战心惊。 第二百四十六章 明日就进宫 想到夫人让她照看好小姐,不许小姐乱说话的叮嘱,喜儿简直想上前直接捂住自家小姐的嘴。 倒是裴韶对魏盈盈口中的事情很是感兴趣。 “后来呢?” 裴韶愿意听,魏盈盈也来了精神,继续跟裴韶往后讲:“皇上病重昏迷,太子代为监国,最开始大臣们虽然心里不服,可也只敢心里说,表面上什么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是很快就出了问题。” “太子实在是昏庸暴政,大臣们不堪重负,可皇上成器的儿子本来就没几个,这一下就扯到了阿延身上去,现在是阿延带兵坐镇紫禁城跟太子的人马对峙。” 说起这个来,魏盈盈还有些不乐意。 她跟沈延两情相悦,就等到了年岁就完婚,而沈延本身对于皇位也毫无兴趣,就等着能当个闲散王爷。 若是太子不反,其实这皇位也落不到别人身上去,只不过他非要把别人当成他的假想敌。 这一下就把沈延也牵扯了进去。 虽然沈延本意不愿意掺合这些事情,可他到底是皇家人,也不能对此坐视不理,在大臣们的联名请求下,只能带兵跟太子对峙。 双方人马现在暂时还算和平,处于一种谁也奈何不了谁的状态。 “不过,听说太子在外头请了神医进宫,想治好皇帝的病。” 魏盈盈神神秘秘道,她皱着眉头,“偷偷听我爹说的,我也不怎么清楚。” 听到这话,裴千悦跟雨叔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神医便是谷主。 就是不知道那所谓神秘人在哪儿了。 现在城中守卫森严,客栈入住什么的查的都很严格,若是不在魏国公府,几人也不知道要在那里落脚,因此面对魏盈盈的盛情邀请,几人半推半就便应了下来。 魏盈盈带着裴韶到了一处小院子处停住了脚步,语气有些愧疚。 “韶韶,你们委屈一下先住在这儿,这儿离我住的院子最近了,就是地方有点小,你们先凑合一下。” “有事的话派人去找我就可以。”魏盈盈还不忘了叮嘱道。 把三人带到院子之后魏盈盈就离开了。 魏盈盈说是小院子,其实一点也不小,单单房间就有四个,而三人只需要两个就可以了。 裴韶跟裴千悦住在一起,雨叔单独住。 京中的情况跟几人了解的有些出入,因此确定好环境安全之后,裴千悦跟雨叔就背着包袱进了屋,准备讨论一下后续的事。 “我见过沈延,倒是不用担心他,他对皇位没什么心思,就是那些个大臣们有些棘手。” 裴千悦坐在桌子旁,食指弯曲在桌子上敲了敲,语气有些凝重。 “我倒是认识一位将军,就是不知道他现如今境地如何。” 雨叔道。 “是哪位将军?”裴千悦急忙追问。 “是贺将军。他当初在战场上受了伤,是去神医谷求的谷主出手才保下命来的,当时贺将军在神医谷小住了一段时日,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贺将军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若是跟他说是神医谷遭难,想必按照他的性子来看,不会袖手旁观。” 裴千悦大脑飞速运转,在脑海中搜集了一下贺将军这三个字,只不过有些令人失望,毫无印象。 而裴韶一样对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印象。 雨叔叹了口气,并不意外。 “当初贺将军伤的实在是太重了,后来痊愈了也没完全好,没办法再带兵作战了,想必是早就已经告老还乡了罢。” “那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就是不知道带走大师兄的那人为何非要指名道姓让韶韶过来了……” 裴千悦说着,转头看向裴韶,目光有些担忧凝重,她嘱咐雨叔道:“这两日我可能会出去,麻烦您一定守好韶韶。” 雨叔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还不忘跟裴千悦保证:“少主您放心就是,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保护韶韶小姐无虞。” 不知为何,裴千悦心中总是说不出来的慌乱。 倒是裴韶心里还记挂着她在南阮认识的朋友们。 魏盈盈没出什么事,依旧跟之前一样天真快乐,就是不知道沈时欢如何了。 想到第一次在学堂里见到沈时欢时她的模样,裴韶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养尊处优长大的公主,突然面对如此大的剧变打击,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有胥子垣,跟其他在学堂里认识的朋友们…… 裴千悦跟雨叔在一旁商议,裴韶则是撑着下巴在一旁思绪天马行空的乱飞。 “韶韶。”一直到商议好了计划之后,裴千悦才喊她:“我跟雨叔商量好了,时间不等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打算明天就找机会入宫,你怎么样?是在这儿呆着还是跟我们一起?” 把裴韶单独放在魏国公府府,若是说起来裴千悦并不放心,但转念一想,魏国公府守卫森严,还有魏盈盈这个玩伴陪着,反而若是带着她一起入宫的话会危机重重。 那神秘人还说不清是哪一党派的,师父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几人贸然前去,万一有什么危险的话就不好了。 “我跟三姐姐和雨叔一起去!” 裴韶想都没想,立刻回答道。 裴千悦点了点头。 魏国公府再安全,也没有把人就带在自己身旁安心。 晚膳时候魏盈盈又找来了,拉着裴韶说了好大一会话,话题更是到处乱飞,一边说她跟沈延的婚事,一会又说四海蓬莱现在如何如何。 四海蓬莱里有白掌柜坐镇,对于系统出品,裴韶丝毫不担心。 说起来对铺子东西的了解程度来说,白掌柜可是比她强了一千一万倍。 一会又说到了太子身上去。 魏盈盈许久没跟人这么说过话了,父母整日里都在忙,沈延也已经困在宫内好久了,魏盈盈简直有一肚子的话需要吐槽。 直到到了夜深人静时,在喜儿的催促下,魏盈盈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离开之前还不忘了跟裴韶继续约明日。 裴韶并没跟她说自己明日要离开的事情,这会抬眼看上魏盈盈有些天真的眼神,她抬手挥了挥,答应道:“好。” 第二百四十七章 跟三姐姐一起 离开之前还不忘了跟裴韶继续约明日。 裴韶并没跟她说自己明日要离开的事情,这会抬眼看上魏盈盈有些天真的眼神,她抬手挥了挥,答应道:“好。” 其实若是深究起来的话,她跟魏盈盈的关系也没多好。 只是她的朋友实在是太少了,魏盈盈又属于那种自来熟的性格,跟谁都能聊的来。 裴韶躺在床上看着上方的纱帐,久违的有些失眠了。 “韶韶?” 察觉到身旁人的呼吸声,黑暗中,裴千悦试探着喊了她一声。 “嗯?”裴韶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茫然问道。 裴千悦沉默了一会,才小声道:“要不你就留在魏国公府,等三姐姐跟雨叔先去看看宫内什么情况,如果安全的话,三姐姐再回来接你。” “不要!”裴韶立刻拒绝,声音里满是坚定:“我跟着三姐姐一起!” 裴千悦没再答话,心中叹了口气,却也欣慰。 一夜无话,裴韶跟裴千悦都没怎么睡着,直到外头天快亮了才小睡了一会。 裴韶想了想,怕魏盈盈担心,最终还是决定给她留了张纸条。 随后,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雨叔就带着两人趁夜色朦胧离开了。 也不是着急着离开,只是皇城现在状况不明,若是一直在魏国公府留着,万一被人知道了恐怕要带来祸端。 雨叔这么多年来在神医谷没怎么出去过,裴韶跟裴千悦身份也有些尴尬,因此只能趁早离开。 而裴韶这才突然想起来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 她之前跟小哥哥还有胥子垣偷偷溜进宫的时候听到过皇后跟贺将军说话,那位将军称皇后娘娘为“杳杳”,而两人谈话之间提到的“拾儿”则是太子的名讳。 当时他们推测太子并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皇后出轨贺将军的。 他们离开南阮时候太子也基本倒台了,但这会又莫名其妙的拿到了重新册封的圣旨,在皇帝昏迷不醒之后代理监国。 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一时之间想不明白。 于是拉住裴千悦,把自己知道的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尽数说了起来。 听完之后,裴千悦跟雨叔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那皇帝现在的境况只怕是不妙。”雨叔第一个想明白了里头的文章,皱眉道。 “若太子真不是皇室血脉,那皇帝的昏迷只怕是另有隐情了。” 对这个说法,裴千悦也表示赞同。 几人途中还经过了武安候府,只不过跟之前心情截然不同,武安候府现在比起之前来冷清不少,自打裴墨掌权之后便沉寂了不少。 一是裴昊廷当初的丑事实在是闹得人尽皆知,二则是现在皇室更迭换代实在是太快,若是没站好队的话,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直接不站队。 而裴墨则是个聪明人。 裴韶跟裴千悦除了有些唏嘘之外并没什么别的感觉。 雨叔早就在宫内安排了内应,他找到约定的墙头之后,学着布谷鸟的声音叫了三声,里面很快就传来一样的声音,依旧是三声。 这便是约定好的暗号了。 雨叔带着两人绕的一旁的小门,三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宫门。 雨叔并不知道谷主住在哪儿,他的内应也只是打听到了大概的地方,只知道谷主一直在养心殿附近出现,因此推测谷主居住的地方距离养心殿不远。 现在皇宫中围绕着养心殿一大圈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另一半则是四皇子沈延带领的平叛军。 联合的大臣们给自己的军队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做平叛军。 因此三人目标鲜明,朝着养心殿而去。 雨叔耳力很好,仅凭脚步声就能判断来人距离跟人数,他带着裴千悦跟裴韶躲过了许多波守卫,而雨叔没注意到的,则是被裴韶都偷偷解决了。 她掐个法诀丢出去,那些人就软软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因此,真正到了养心殿前时,裴千悦跟雨叔还有些不可置信。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就这么轻松? 裴韶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裴千悦身后,深藏功与名。 比起外头森严的守卫来,养心殿里倒是安静许多。 太子并不在,只有两个小宫女在外头守着,还一直在打瞌睡。 根本不用裴韶出手,趁着两个小宫女不注意,三人就直接溜了进去。 一切都说不出的顺利,甚至顺利到让雨叔跟裴千悦感觉有些恍惚。 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裴千悦之前揭皇榜进宫为皇帝诊治的时候来过,对养心殿的布局还算了解。 奇怪的是,皇帝殿中竟然无一人值守,甚至连侍疾的后妃都没有。 除了门口两个一直在打瞌睡的小宫女之外,整个养心殿除了皇帝就再没有别人了。 皇帝躺在龙榻上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双颊瘦削,深深的凹陷下去,显得颧骨更是突出,一眼望过去就是一个已经瘦到脱相的老人模样,哪儿还有一国之君的威严。 床榻边上放着一个空药碗,里头还有一些残渣,裴千悦把空药碗端起来,放在自己鼻子下头嗅了嗅。 三人动作很轻,裴千悦匆匆确定皇帝姓名无虞之后,三人就轻手轻脚的原路退出了养心殿。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找了个角落躲着人,雨叔皱眉道。 “也没见到谷主。” “再去找找,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裴千悦叹了口气。 “师父应该就住在离养心殿不远的地方,既然是被太子请来的,按照太子那多疑的性子,必定不会放心师父离他太远,并且我看着那用药手法,也像是师父。” 见雨叔依旧愁容不展,裴千悦安慰道:“师父必定会没事的,我看皇帝虽然已经瘦的脱相,可看上去还算是强健,奄奄一息只不过是表象而已。” 从那一点残渣里面她基本闻出来了所用药材,分析来看这个用药手法跟师父几乎一模一样。 想必师父必定是在养心殿不远处。 就是不知道太子这会躲在哪儿了。 在这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裴千悦提议让雨叔跟裴韶先留在这儿,她自己则是出去探探路。 第二百四十八章 贺将军是贺麟之子 “不行!这么危险你自己出去怎么行?我跟你一起!”这是雨叔。 “不要,韶韶要跟三姐姐一起。”这是裴韶。 看着异口同声拒绝的裴韶跟雨叔二人,裴千悦有些哭笑不得。 只不过她最后还是带上了裴韶跟雨叔。 毕竟宫内现在危机重重,三人在一起不分开的话还能互相照应着。 这次是有目的的去寻找,效率就高了很多,但是依旧很奇怪,满皇宫的后妃竟一个不见踪影。 最后裴千悦则是在养心殿旁的一个小屋子里找到了神医谷谷主。 “师父!”见到裴千悦,谷主有些怔愣的眨了眨眼,不可置信一般,他快走几步,直到真切的触碰到了裴千悦才相信这事事实。 “你怎么来了?怀谦怎么样?这儿危险!你快出去!” 谷主反应过来之后,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问题,他作势把裴千悦往外推搡。 “师父!” 裴千悦有些着急,急忙招手让雨叔跟裴韶也进来。 谷主并不认识裴韶,但看到雨叔他却是差点落下泪来。 而雨叔也是打量着自己面前久违的谷主。 跟他离开时的不同,谷主现在看起来狼狈多了,胡子长了挺长都没搭理,整个人也是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一般。 雨叔差点落下泪来。 谷主则是有些错愕。 “我不是让你赶紧走吗,怎么又回来了?”语气虽是责怪,可却能听出来其中的关心。 谷主并不知道江怀谦的事,这些时日他被太子拘在宫内,也不知道外头的情况。 裴千悦一屁股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盏猛灌了几口,这才接话。 “火是大师兄放的,大师兄被人带走了,我找不到他,后来带走大师兄的人出来,让我把韶韶带到他面前,他才愿意把大师兄放了。” 裴千悦把裴韶拉到自己面前,跟谷主介绍道:“这就是韶韶,我妹妹。” “年纪怎么小,带她过来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谷主并不赞同裴千悦的做法。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看着小小年纪的裴韶跟着自己到处冒险颠沛流离,裴千悦心中也有些愧疚。 “大师兄现在性命垂危,若是不及时把他救出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没命,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下连谷主都沉默了。 虽然江怀谦犯了那种滔天大错,可是他到底是谷主看着长大的,若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谷主自认自己实在是做不到。 他做了错事没错,但也不该让旁人来审判他的对错。 谷主长叹一声,没再说话。 裴千悦则是三言两语把外头的事情跟谷主说了一遍。 而谷主听完后沉默了半晌,才如释重负一般叹了口气,眉头上爬上了一抹担忧。 “怪不得太子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的。” “坐。”谷主给雨叔和裴韶找了椅子出来,示意两人坐下,他有些不好意思解释:“条件有限,先凑合一下。” 直到三人都坐好,确认门窗禁闭之后,谷主叹了口气,这才徐徐到来。 “之前皇帝就莫名其妙昏迷过一次,只不过那次千悦治好了,我这次进宫也看出来了,皇上这是中毒,只不过下毒之人是谁,这个实在是说不准。” “上次治好之后,下毒之人谨慎了许多,这次用的毒比上次更小心,可也更加狠毒,没多长时间,皇帝就重新病倒。” 说着,谷主还谨慎的瞧了瞧窗外:“只不过据我所知,皇帝昏迷不醒并不单单是因为毒药,还是因为受了刺激。” “太子……只怕不是皇帝的子嗣。我之前给太子送皇帝的脉象时正好遇到过一次,太子跟人在殿内谈事,大概是没注意到我来,我听到太子说什么“我亲生父亲”“皇上醒来了”诸如此类的话,只不过我没敢细听,找机会就离开了。” “这个我知道。”裴千悦立刻道:“太子的确不是皇帝的子嗣,他是皇后跟贺将军的孩子?” “贺将军?”谷主这才恍然大悟一般:“难怪……难怪。” “师父,我之前听雨叔说您救过贺麟和将军,只是这个贺将军,跟现在的贺将军,可有关系?” 谷主则是淡淡一笑。 “当然有关系了,现在的贺将军,是贺麟之子。” 而听到这个堪称混乱的关系,裴韶在一旁只感觉自己cpu都差点被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既然太子是贺将军的血脉的话,这一切都很正常了。” 谷主继续说:“难怪,我之前找人给贺将军递了消息,甚至都直接提了贺麟的名字,贺将军都不肯帮我……难怪。” 谷主说着,又叹了口气。 “我的猜想是,皇帝昏迷,是因为受了太子不是他亲生儿子是刺激,加上他体内的毒素积累,这才突然一病不起,而太子则是想让皇帝尽快驾鹤西去,但皇帝把玉玺藏了起来,太子猜玉玺被皇帝交给了四皇子,他拿不到玉玺的话,就算是上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因此现在局面才僵着。” “现在皇帝被我吊着命,但是其实他现在身体情况还不错,若是我想的话,用不了几日他就能醒来。” “可是现在养心殿里全是太子的人,我实在是不敢贸然下手,因此只能拖着。” 这便是坐实了裴千悦的猜想了,裴千悦跟雨叔对视一眼,两人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跟谷主说了。 了解的足够多才有把握下手。 “现在太子起居应当都是在金銮殿,他已经好几日都没过来了,只怕是四皇子现在正弄的他焦头烂额,这才顾不得这边的事。” 谷主给裴千悦指了个方向,“只是我也不清楚太子现在身旁守卫是如何,你行事一定多加小心。” 裴千悦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把雨叔留了下来,让雨叔跟谷主注意着皇帝这边的情况,自己则是带着裴韶瞧瞧离开。 看着裴千悦离开的背影,谷主心头一抹担忧一直挥之不去。 他叹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言。 而裴千悦则是带着裴韶找去了金銮殿。 第二百四十九章 好久不见 裴千悦收拾了一下带的药丸之类的东西,然后把一个透明管子盛放的药粉单独拿了出来。 “三姐姐,这是什么?”裴韶在一旁看的稀奇,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是迷药。”裴千悦把透明管子塞子拔开,朝着裴韶面前递了递。 管子内的粉末似乎在缓慢消融,仅仅隔着那么远闻了一下,裴韶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阵恍惚。 裴千悦吓了一跳,急忙把管子重新塞紧。 裴韶这才甩了甩头,清醒了些,但看着裴千悦手中的那一管药粉依旧心有余悸。 裴千悦本来还以为金銮殿的守卫会很严,却实在没想到竟会如此松散。 偌大的大殿中居然看不见一个守卫的身影。 裴千悦回头握住裴韶的手,有些谨慎的顺着阴影处超前走去。 大殿中只燃了两支蜡烛,火光在黑暗中摇曳,外头的天色昏暗,平白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裴韶心中也有些打鼓,不着声色的牵紧了三姐姐的手。 一切倒是说不出来的顺利,两人成功的潜入了内殿中,比起外头来说,内殿里倒是灯火通明。 而裴千悦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拉着裴韶往后小心退了几步。 站在太子身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带走江怀谦的神秘人。 裴千悦本来还以为这人是个神秘老头,却没想到脱下兜帽来,里面是一张年轻至极的脸。 那张脸裴千悦看着并不陌生,裴韶也一样。 秦昭昭! 裴韶瞪大了眼。 秦昭昭跟秦柳柳长相差不多,更像是秦柳柳的放大版,而裴千悦只见过秦柳柳,因此这次见到秦昭昭,她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看过。 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长相跟秦柳柳足足有八分相似。 而裴韶确实能肯定,面前这人就是秦昭昭。 就是不知道秦昭昭为何能来这儿了。 秦昭昭摘下了兜帽,站在她面前的太子很明显也是没做好准备,被惊到了,在看清秦昭昭的长相时,太子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 但秦昭昭对着一切恍然未知,她皱了皱眉,声音被她刻意压低:“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但太子却不配合她了。 他高声喊起来:“秦柳柳!你是用了什么妖术变成这样的?若不是你,朕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秦昭昭皱了皱眉,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了疯。 “你想干什么?到底还想不想合作了?”她厉声斥责道。 但太子丝毫不放在眼里,依旧搜肠刮肚用恶毒的语言咒骂她。 秦昭昭这才终于没了耐心,一抬手,一道冰蓝色的灵力朝着太子疾驰而去,太子闷哼一声就软软倒在了地上,再没知觉。 但秦昭昭却丝毫不放在眼里。 裴韶跟裴千悦藏身的地方是一处屏风,裴韶虽然知道那是灵力,但裴千悦对此却全然不知,心中一阵骇然。 她知道自己不是秦昭昭的对手,拉着裴韶就想悄悄退出去。 就是不知道太子现在到底是生是死了。 但刚退了没几步,两人面前藏身的屏风就轰然倒塌。 “别躲了。” 秦昭昭没再戴上兜帽,她抬步朝着两人这边走来。 在看清裴韶的脸时,秦昭昭心中一阵错愕。 “裴韶?”她上下打量了几眼裴韶,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趣味来。 察觉到她让人不怎么舒服的视线,裴千悦紧紧护在了裴韶身前。 “江怀谦呢?”她厉声朝着秦昭昭质问。 秦昭昭嗤笑一声,仅仅一挥手,裴千悦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直至落到了不远处,她才呻吟一声,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却哇的吐出来一口血。 裴韶看的着急,想扑过去把裴千悦扶起来,但是却被满脸冷色的秦昭昭拦住了去路。 “真是……好久不见啊。” 看着裴韶这一副小胳膊小腿的,秦昭昭也不着急了,她站在裴韶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心中说不出来的畅快。 “你也有落到我身上的这一天。” 裴韶有些茫然,但她脑海中那些不甚清晰的记忆却好像要慢慢浮现出来。 头痛欲裂,裴韶紧抱住自己的头,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装模作样。”秦昭昭冷哼一声,伸手在掌心凝聚起一团冰蓝色的灵力,狞笑着就要朝裴韶而去。 裴千悦躺在不远处,有心阻止这一切,奈何她现在是实在动弹不得。 身上的伤口再慢慢朝里腐蚀,任凭她一瓶瓶的丹药吃下去都无济于事。 心中更是说不出的后悔。 若是裴韶出什么事,她就是真的没脸再见母亲了,要是……要是她不坚持把裴韶带出来就好了。 想到临行前程氏的殷切嘱托,裴千悦有些承受不住,哇的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眼见那团冰蓝色的灵力即将打入裴韶心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挡在了裴韶面前,接住了这道灵力。 “秦昭昭!” 而裴韶脑海中那些不甚清楚的记忆,也随着来人的面孔在她面前逐渐清晰起来而逐渐浮现出来。 “师姐!” 来人正是虞娇娇,白清安跟陆衍三人。 “小师妹!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厚道。” 虞娇娇朝着她笑,语气中有责怪,但更瘦看到她无事之后的心安。 在灵宝天尊现身之后,虞娇娇当时也阴错阳差得到了机缘,体内灵力大涨,这会区区一个秦昭昭,在她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只两下就把秦昭昭击倒,白清安一抬手,一道灵力化作绳索一般把秦昭昭束缚住,三人这才有空说话。 最情绪外露的是虞娇娇,危险情报已经解除,她看到裴韶时差点直接哭了出来。 “小师妹!”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伸手抱住裴韶就开始嗷嗷哭。 “小师妹你怎么变小了,呜呜呜呜呜呜……” 白清安虽然不善言辞,可他眼中也全是担心,看到一旁倒在地上的裴千悦,他急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给她喂了颗丹药。 见她身上的伤口处有敷过药粉的痕迹,白清安顿了顿,这才低声解释。 第二百五十章 只要没死就行 “灵力造成的伤口,用凡人的药粉不但不会缓解,反而会越来越重。” 他那颗丹药喂下去之后,裴千悦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中一阵暖流划过,朝着四肢肺腑而去,所到之处,疼痛被尽数抚平。 而体内暖融融一片,感觉就更有力量了。 裴千悦身为医者,最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了。 只是反应过来之后,他口中的“凡人”两个字,还是让裴千悦恍惚了一瞬。 “……那韶韶呢?” 裴千悦能看出来来人均不凡,她有些恍惚,低声喃喃问出口。 而知道裴千悦是裴韶的姐姐,白清安也并未隐瞒。 “她身份比我们尊贵一万倍,只是我们足够幸运,才得以跟她相识。” 裴千悦只感觉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就跟在梦中一样。 她感觉自己眼前恍恍惚惚,一切都在不停的冲击着她的认知。 白清安也知道,这个世界跟她们之前所处的并不一样,这儿灵气实在太稀薄了,稀薄到他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的程度了。 在灵气这样稀薄的地方,修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如同天上月一般遥不可及。 因此,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覆在裴千悦后背上,默默给她输送灵力,助力药丸药效更好的消化。 而一旁的虞娇娇哭了一会也哭完了,只是她还是拉着裴韶舍不得松开手,絮絮叨叨的跟裴韶讲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事情。 自从灵宝天尊现身之后,魔族也死的七七八八了,后来裴韶离开之后,大大小小的宗门联合起来,将魔族重新封印回地底。 而秦昭昭自从被赶出去之后就没人再注意到她了,虞娇娇几人也只当她是回了老家。 虽说魔族被重新封印,但这次的封印却不如万年前的封印稳固,三大宗门中都死伤无数,元气大减,其中圣女宗损失最大。 圣女宗宗主长老均战死,弟子也没的七七八八,辉月宗首当其冲,满宗门上下更是一个活口都没有。 如此算下来,三大宗门变成了两大宗门,只有飞星宗跟踏云宗了。 而大家全都亲眼所见,灵宝天尊是因为踏云宗的一个小弟子才出现的,再加上虞娇娇得到了机缘,白清安跟陆衍两人也跟着实力突飞猛进,于是,踏云宗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 封印则是由踏云宗与飞星宗,还有其他几个中等规格的宗门轮番看守。 而跟着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裴韶,虞娇娇则是一直都在寻找裴韶的踪影,可那么久下来一无所获。 她即将放弃时,踏云宗内有人无意见发现了时空裂缝。 于是虞娇娇便跟白清安,陆衍二人一起,三人结伴踏入了时空裂缝。 一进来之后就感觉到一阵浓烈的冰灵气,三人立刻寻过来,才正好赶上。 本来是想着碰碰运气,但虞娇娇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在这儿见到裴韶,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个说不出来的大惊喜。 而被束缚起来的秦昭昭瘫倒在地上,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幕,心中是强烈的不甘。 虞娇娇跟裴韶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在陆衍的催促下,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把她放开。 “她怎么来的?”看着被束缚住动弹不得的秦昭昭,虞娇娇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时空裂缝就连我跟师兄们都是还不容易才挤过来的,她实力这么差,居然没被撕碎?” 陆衍跟白清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围在秦昭昭面前啧啧称奇,满脸兴趣。 对于几人的问题,秦昭昭则是扭过头,拒绝回答。 裴韶走到她面前,这次两人身份对调,变成她高高在上的看着秦昭昭的。 看着裴韶稚嫩的面庞,秦昭昭转过头去,不想再看她。 但想起来了一切都裴韶却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你到底为什么对我来的这么大的恶意?” 不管是这个世界的秦柳柳,还是那个世界的秦昭昭,对她的恶意简直都是来的莫名其妙。 她自认没干过什么缺德的事,但这两人就跟中了邪一样,非得处处跟她作对。 “你还有脸问?”听到她发文,秦昭昭却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她咬牙笑着,朝着裴韶嘶吼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原本被仙人选中,应当风光无限的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可你!你那么低贱的人!你怎么配跟我平起平坐?!还被宗主收为弟子,你怎么配?!” “你就该烂在遥山村!你这一生都该烂在那里!你凭什么出头?” 听着秦昭昭声嘶力竭的诉控,裴韶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她原本还以为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隐情,但现在看来,一切不过都是秦昭昭自己一人的脑补。 她们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地方,并不是说她进了踏云宗秦昭昭就进不了了,她实在不明白为何秦昭昭如此执着。 而虞娇娇嫌弃她实在是聒噪,抬手一道灵力飞出,把秦昭昭的嘴死死的塞住了,让她没法再发出半点声音。 “她不是这儿的人,留在这儿只怕是会影响平衡。”白清安皱眉道:“我先把她带回去,到底曾经是踏云宗的人,宗门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了,可她不但不思悔改,还如此冥顽不灵,也该让宗门裁决。” 陆衍跟虞娇娇都点头,没什么异议。 裴韶对此也不怎么感兴趣。 裴千悦吃下了丹药,身体中的伤已经大好的,反而受到了丹药残余药性的影响,她感觉自己身子骨都强健了不少。 见裴韶跟来人认识,她并没上前套近乎,而是安静的在一旁等着。 今日这一切几乎一直都在挑战她的认知,裴千悦现在还感觉自己没消化完这一切。 那白衣少年口中的“灵力”,是她从来都没听说过的东西。 秦昭昭被带走,一切归于平静,裴千悦这才想到一旁被秦昭昭打晕的太子。 她三步做两步走到太子身旁,俯下身去小心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察觉到太子微弱但是一直持续都有的呼吸,裴千悦才松了口气。 只要没死就行。 第二百五十一章 是他惹你生气了? 要是太子死了,那她才是真的不好交代了。 白清安带着秦昭昭先行通过时空裂缝回去了,一来一回不知道还要多久。 “我们应该没办法在这儿久留。” 虞娇娇叹了口气,对着裴韶说:“我跟师兄们能来这儿是因为异常的时空灵力波动,当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看上去倒是清楚了,只怕是秦昭昭搞出来的。” “现在秦昭昭被师兄带回去了,只怕异常灵力很快就要消散了,我们也要赶在消散之前回去。” “啊?”裴韶抬了抬头,听到虞娇娇说她很快就要走了,乍然之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虞娇娇也很不舍,满脸怜爱的摸了摸裴韶的头。 虽然心里清楚自己面前的人其实是灵宝天尊,可她到底跟裴韶相处了那么久,更何况现在小师妹还变小了。 虞娇娇看她简直像在看自己的女儿。 “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虞娇娇打起精神来,转头问裴韶:“有的话尽管告诉季师姐,师姐帮你解决。” 见虞娇娇不带自己,陆衍急忙凑了上来:“还有我还有我还有我!” 面对两人殷切的目光,裴韶有些不好意思。 而这时候,被裴千悦守着的太子也已经悠悠转醒。 “来人!护驾——”他一睁眼就惊恐大叫,直到目光对上了站在他面前的几人是谁。 太子立刻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他仓皇抬头看向众人,眼神中说不出来的恐惧。 “是你!是你!”他指着裴千悦,似乎是惊恐已经把他淹没一般说不出来话。 他之前见过裴千悦,而在场几人里,除了裴千悦之外他就只认识裴韶了。 见太子这副狼狈疯癫的模样,裴千悦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她随便撕了太子衣服上的一块布条下来,粗暴的随意团了团,抬手就塞到了太子嘴里。 太子再也说不出话,他呜呜着,但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他身上衣袍上处处都是精致的金银丝线,此刻整个人毫无形象的跌到地上,尽数染上了尘埃,而腰间系着的上好水种的翡翠也是毫不留情的被磕到地上摔的粉碎。 但这一切他都顾不得了。 巨大的恐惧简直要把他淹没一般。 “是他惹你生气了?”虞娇娇蹙眉凑上来,看着狼狈躺在地上的太子,她转头问裴韶。 裴韶摇了摇头,纠结了一会又点了点头。 若说惹她生气倒也还算不上,只是的确因为他不怎么开心就是了。 “好嘞。”虞娇娇笑的眉眼弯弯,见能帮上小师妹,眉眼中尽是满足:“等着,师姐给你出气。” 太子口中的破布被粗暴取下,裴千悦指挥着人压着太子,让他整个人以一种极为屈辱的方式跪到地上。 而他似乎是没看清眼前的形式,还在不停的叫嚷着。 “你们敢这么对我?我可是堂堂南阮太子!信不信我让人砍了你们的狗头?” “外头全都是我的人!你们不想死的话最好快把我放开!跪下求我的话我考虑一下放你们一条出路……” 见丝毫看不清局势,盲目自大的太子,裴千悦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自己在心中一个劲的复盘今日发生的事情。 带走江怀谦的那人,韶韶称呼为“师姐”的这人得知,神秘人名叫秦昭昭。 而她们似乎也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不过是用了某种方法,通过时空裂缝才过来,要不了多久就要返回她们自己的世界了。 而秦昭昭已经离开,那江怀谦呢? 裴千悦咬了咬唇,心中有些后悔。 早知道方才就问一下了……只不过看着秦昭昭那疯疯癫癫的模样,怕是也问不出来什么。 裴千悦无端叹了口气。 倒是太子察觉到,他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转头看向裴千悦,声嘶力竭道:“你在找江怀谦?你是不是在找江怀谦?放了我!我告诉你她在哪儿!我知道——” “闭嘴!” 虞娇娇嫌弃他实在是太聒噪,随手捏了个法诀朝着太子而去,打入他身体之后,太子立刻感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惊恐的一直在呜呜,看着虞娇娇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惧怕。 “师姐,留下他。”怕虞娇娇没收住万一再把人玩死了,急忙出声提醒。 虞娇娇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自己心里有数。 裴韶也没再管她了,转头看向了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裴千悦。 “三姐姐。”裴韶撒娇似的拉住裴千悦的手摇了摇,裴千悦则是勉强打起精神来笑笑,但是心中对江怀谦的担忧只增不减。 她紧紧的掐住自己的手指,咬着唇不说话。 裴韶急忙拍了拍裴千悦的手安抚。 “三姐姐放心,师姐很厉害哒~她会帮你哒。” 虞娇娇跟陆衍都已经到了金丹期,两个金丹期修士对上太子这个实打实的凡人,毫不夸张的说,两人随便动动手指都能把他捏死。 虞娇娇存了给裴韶报仇的心思,因此心里憋着坏水,可劲的折腾他。 凡人的刑罚对于修仙者来说简直是弱爆了,虞娇娇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仅仅是一小道灵力,虞娇娇控制着它在太子体内乱窜,四处破坏经脉,而太子被她封了口不能言语,脸上的痛苦神色确实要溢出来一般,满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 经脉寸断的疼痛就连修真者都承受不住,更何况太子一介凡人的,简直剜心之痛比起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太子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等虞娇娇终于停手的时候,太子还有些恍惚,体内更是还残留着那一股锥心般的疼痛,连带着他的行动都有些迟缓。 看着这仿佛在挑战她的认知一般的一切,裴千悦在一旁舔了舔唇瓣。 她上前尝试着给太子把了把脉,但奇怪的是,她根本感觉不到太子的脉象有一丝奇怪之处。 脉搏心跳强劲有力,别说是面前这如此狼狈的人了,这脉象的健康程度,就连正常人都比不上。 裴千悦抿了抿唇,心中一切认知都在被冲击。 第二百五十二章 被带去了国师塔 瞧见裴千悦来给他把脉,太子眸底立刻升腾出巨大的希冀,他说不出话来,因此只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但裴千悦把完脉之后,很快就垂眼默默站到一旁了。 虞娇娇则是抬手,把太子口上的禁咒解除掉了,察觉到自己能说话了之后,太子立刻什么也顾不得了。 “饶了我——” 这下他连放狠话都不敢了,口中翻来覆去只有几句求饶。 虞娇娇无视了他的求饶,目光转向了裴千悦。 “你来。”她说完之后,拉着陆衍朝着后面退了退,把地方让给了裴千悦。 “江怀谦呢?”裴千悦站在太子身前,声音淡淡问道。 似乎是觉得她好欺负一般,太子冷哼一声,侧过头不说话了,身体内的剧痛逐渐消散,他也丝毫不见方才那种狼狈模样。 “江怀谦在哪儿?”见太子一不答话,裴千悦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太子沉默良久才终于说话。 见他这副样子,裴千悦冷笑一声。 虞娇娇则是腾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问你话呢!说不说?” 太子被虞娇娇吼的浑身一抖,方才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也重新浮现上来,他浑身上下开始哆嗦起来,额头上又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裴韶拉了拉虞娇娇的袖子,虞娇娇才冷哼一声,重新坐下,但目光依旧紧紧贴着太子。 “他……他被那人带走了……我也不知道。” 虞娇娇存在感极其强的目光简直让太子如芒在背一般,面对裴千悦的询问,他终于不敢再讨价还价,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只让我喊她秦大人,你们不知道,大人有非常神秘的力量……” “她强迫我,你们知道的,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都是她强迫我的,你们说的那个男人,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已经被大人带走了。” 太子似乎是真的不知情,翻来覆去依旧是这几句话。 裴千悦皱了皱眉,拿出了她之前特意带上的那一管白色粉末,又掏出来一个瓷瓶。 她从瓷瓶里倒出来一颗乌黑的丹药,送入了太子口中,又把玻璃管子朝着太子鼻下递过去。 白色粉末很快就挥发掉一部分,一缕白色的烟从管口中袅袅升起,直到尽数被太子吸入了鼻腔。 太子的表情开始变的恍惚起来,但眉眼中隐隐还有一丝挣扎,但很快,他闭上眼,神色变的安详起来。 “沈拾,沈拾。”裴千悦轻生唤他的名字。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讳,太子这才幽幽睁开了眼睛。 这次他的目光变的茫然而又沉静。 “你叫什么?”裴千悦问道。 “沈拾。”太子乖乖回答。 而亲眼目睹这一切的裴韶满脸兴趣。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药,闻一闻就能让人失了神智,问什么都乖乖回答的。 只不过她很懂事在站在一旁并没说话,等着一会裴千悦忙完了再问。 见药起了作用,裴千悦这才放心,皱眉沉思一会,继续问道:“江怀谦在哪儿?” 太子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根据裴千悦的问题一板一眼的回答:“秦大人把他带去了国师塔。” 国师塔? 这个地方裴千悦听说过,在离京城不远处的京郊,听闻之前是历代国师住的地方,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国师突然消失,连带着国师塔也没了主人,从此荒废下来。 到现在已经荒废了有几百年了,京城中更是没少流传着国师塔闹鬼的传闻,因此除非必要,没人敢靠近那儿。 秦昭昭怎么突然会带江怀谦去那儿? 裴千悦心中满是疑虑,但她还是强压了下来,继续问道:“江怀谦状态怎么样?” 这次太子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药效还在,裴千悦知道这就是他的真心话,左右她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了,朝着太子后颈狠狠劈了一刀,太子的目光短暂的清明的一瞬,但很快就闭上眼,整个人软塌塌的朝后倒去。 裴千悦把他重新捆结实,想了想之后,又随便扯了块破布条,重新把太子的嘴堵上。 “我要去国师塔。”她转头问裴韶跟虞娇娇还有陆衍三人:“你们是先在这儿等一会还是如何?” “自然是要一起。”虞娇娇很快回答,“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能帮上一点忙是一点。” 皇宫内围是太子联合贺将军进行的守卫,外围则是四皇子沈延带着大臣们。 “直接出去。”裴千悦略微思考之后就下了决定,她想了想又回过头,把太子腰间象征太子亲临的那块玉佩解了下来。 只不过经过刚才那么一阵折腾,玉佩差不多已经四分五裂了,隐约还能看出来原先的轮廓。 “唬一唬人够了。” 四人骑了三匹马,裴千悦走在最前头带路,虞娇娇则是带着裴韶紧紧跟着,陆衍非常自觉的断后。 一行人朝着京城郊外的国师塔疾驰而去。 太子的玉佩虽然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可还是挺好用的,因着这块玉佩的缘故,几人路上都没遭遇什么阻拦,一路上畅通无阻。 只有后来被沈延带人堵住了宫门,几人出不去。 但看到被虞娇娇抱在身前的裴韶,沈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什么也没说,直接挥手让手下人直接放行了。 “四皇子!这是太子的人……”底下有人不服,沈延闻声,立刻甩过去一个眼刀,声音不怒自威。 “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那小兵卒立刻不敢说话了,只能垂下头听着沈延的指示,默默开了宫门。 因着最近皇家内斗严重的缘故,京城的百姓们这几日来简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平日里根本不敢在外头逗留,再加上这会天色也沉了下来,外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城门也是大开,几人很顺利的就离开了京城。 夜色低垂,几人笼着夜色驾着马,一路疾行,朝着远处破败的国师塔而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封魔之印 国师塔离京城算不得太远,几人一路驰骋,没多久就到了。 原本就破败的国师塔在夜色中显得更为破旧的,周遭是开阔的平原,有风吹过,一阵阵犹如小儿夜啼的风声让周围环境显得更加诡异寂静。 “就是这儿了。”裴千悦勒马停在国师塔前头,虞娇娇跟陆衍紧跟在她身后。 “这也不像有人啊。”虞娇娇皱眉道。 “先上去看看。”裴千悦抬眼看了看高不见顶的国师塔,道:“我的药丸不会出错的。” 太子成了阶下囚,秦昭昭也已经被带走了,没人可以捣乱了。 既然太子说江怀谦是在国师塔,那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了。 虞娇娇点头,几人下了马,直奔国师塔正门。 国师塔年久失修已经多年,锁也变的脆弱不堪,裴千悦伸手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里头依旧是黑漆漆一片。 陆衍在后头打了个响指,一簇黄色的火花出现在他指尖上,虽然光不算太亮,但也足够照亮周围。 塔内就是平平无常破旧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一般,到处是蛛网,地上也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第一层很空旷,一眼看去就能把整层全看清,空荡荡的,别说是人了,就连鬼都没有一个。 几人绕着第一层找了一圈,毫无头绪,找到了楼梯继续往上走。 按照古籍记载,国师塔总共有六十六层,紧接着是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一直到了第二十层时,再往上的楼梯已经摇摇欲坠了,看样子就弱不禁风了,一看就承受不了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裴韶自告奋勇,一条腿迈了上去,木制的楼梯咯吱一声,差点直接裂开。 裴韶吓了一跳,急忙收回腿。 “上不去了。”虞娇娇看着自己面前摇摇欲坠的楼梯,叹了口气。 “飞行法器呢?”裴韶歪头问道。 虞娇娇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儿灵气实在是太稀薄了,就连储物袋都打不开,更何况是飞行法器了。” 四人看着弱不禁风的楼梯一筹莫展,往上还有四十多层,前二十层根本看不到活人的踪迹,如果太子说的是真的话,江怀谦很有可能就在更上面。 裴千悦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江怀谦来的,自然是不可能放弃。 她皱眉站在破旧的楼梯旁,皱眉想着解决办法。 既然秦昭昭能带着江怀谦上去,自然就是有方法的。 韶韶认识的这两人都没办法的话,那秦昭昭自然也是用不了“仙力”的,毕竟她可是在离开的白衣公子手里没过几招。 “我记得外面有楼梯。” 裴千悦突然想到了国师塔外头,好似周遭的确是有旋转的楼梯来着。 几人已经走到了二十层,再下去重新在外面走的话,麻烦不说,裴千悦也实在没有那么多体力再折腾了。 几人分散开寻找外面的楼梯,虞娇娇带着裴韶。 一层有五个窗户,国师塔荒废实在是太久了,木制的窗棂在外头被风水雨打都已经腐蚀的不成样子了,轻轻一推就裂开了,半截枯朽的木头朝着下头掉去。 “在这儿。”陆衍找到了外面的楼梯,朝外伸的窗棂实在是太碍事,他索性直接给劈断了,指着窗户外面的楼梯喊几人。 裴千悦跟虞娇娇也急忙凑了过去。 的确如此,外面是一圈旋转向上的楼梯,只不过在这一层并没有开口,楼梯是紧紧贴着国师塔的塔体的,离着窗户并不远,因此几人决定直接从窗户下去。 陆衍在第一个,他人高马大,索性直接把窗户周围的墙体也弄坏,掏了一个大洞出来。 他出去之后就把裴韶接了过去,紧接着就是裴千悦,虞娇娇则是垫底。 视线到了外面就开阔多了,层数太高,几人朝着下头看去,甚至还有一阵眩晕感袭来。 陆衍依旧是走在最前面,几人紧紧跟着他,顺着旋转的楼梯一路向上走。 接下来的路就平整多了。 外头的楼梯并不是木制的,因此被风吹雨打破坏的并不严重,保存基本还算完好,一层一层的搜上去,竟也没感觉有多高,不知不觉就到了最顶上一层。 楼梯在别的层都没有通往内部的门,但在顶楼,楼梯的尽头是一扇看上去就经历了不少年头的木门。 木门摇摇欲坠,裴千悦望着它却有些紧张和急切。 心中又有些慌张,伸手推开门时,一颗心紧张的更是差点从胸腔里直接跳出来。 她就怕推开门依旧是毫无人气的一室狼藉。 看到那一口冰棺时裴千悦还有些茫然。 比起最后一层来说,之前那六十五层活活像是难民营一般。 第六十六层这才让人有了国师塔的感觉,室内是大理石的地面,墙上挂的是价值连城的翡翠摆件,看上去就琳琅满目珠光宝气。 除了那一扇破旧的木门看上去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之外。 房间最中央放着一只巨大的冰棺,棺盖是透明的,裴千悦奔上前去,一眼就看到了安静躺在冰棺内的江怀谦。 她心急如焚,顾不得观察有没有什么不对劲了,伸手就要把冰棺盖子推开,还是虞娇娇制止了她。 “你先别碰。”虞娇娇低头看向冰棺上头繁复诡异的花纹,皱了皱眉:“这花纹不对劲。” 冰棺盖子上的花纹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她又实在想不到是在哪儿见过类似的,虞娇娇拼命在脑海中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虞娇娇这么说,裴千悦也不敢随便碰了,看着冰棺内安详躺着的江怀谦,裴千悦心急如焚。 而虞娇娇这时才突然想了起来这花纹是什么,站在一旁的陆衍也是神色猛地一变,一手拉着虞娇娇,一手拽着裴千悦跟裴韶就朝后退去。 “封魔之印!” 两人神色几乎是如出一辙般的恐惧。 而虞娇娇也终于想了起来那一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那冰棺上雕刻的花纹,跟封魔之印是如出一辙的一种! 在重新封印魔族的时候就用过这种封印,只不过虞娇娇并没参与,只看了几次,因此这才感觉有些眼熟。 第二百五十四章 是死是活 但方才那个瞬间,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突然间就想了起来。 裴千悦虽然不知道所谓逢魔之印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看虞娇娇跟陆衍两人如临大敌一般的表情,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她能对付的,因此也并未上前逞能。 虞娇娇也没多费口舌跟她解释,用灵力支起来一道护盾,满脸警惕的盯着冰棺,以及静静躺在冰棺内的江怀谦。 但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冰棺依旧是静静的躺在哪里,毫无异样,里面的江怀谦也是如此。 夜风穿过破旧的木门被吹进房间,呜呜作响。 而就在众人刚放松下警惕来的时候,冰棺上的花纹突然发出剧烈地光,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躺在里面一直毫无动静的江怀谦也蓦然睁开了眼睛。 他推开冰棺盖子,从里面站起身来。 一双眼睛泛着妖冶的紫色。 “……大师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裴千悦沉默了良久,最终咬了咬嘴唇,看着江怀谦的目光中满满都是希冀,她有些迟疑的喊出了声。 但江怀谦对此恍若未闻,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她。 裴千悦咬了咬自己的唇瓣,垂下了头。 但是看着江怀谦泛着妖冶紫光的眸子,虞娇娇跟陆衍对视一眼,顿时心下一沉。 紫色的瞳孔,那是魔族的象征。 在那个世界呆了那么久,又跟魔族数次交手的裴韶对此也清楚。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应该是个普通凡人的江怀谦,会突然变成魔族。 若说是因为秦昭昭,秦昭昭实力如此她最清楚不过了,她绝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们来了。”江怀谦却是丝毫不意外一般,他朝着众人挑了挑眉,又转头看向裴千悦。 “小师妹,你比我想的要厉害哦。” “师兄……怎么会?”裴千悦根本没接触过所谓魔族,但是看虞娇娇几人对此讳莫如深的样子,也知道所谓魔族并不简单。 “我本就该如此。”江怀谦却是毫不在意的耸耸肩,语气有些无所谓。 “秦昭昭虽然蠢,但倒是给我拖延了时间……”他舔了舔唇瓣,脸上染上一丝嗜血的兴奋,目光从几人之间来来回回的扫视,语气有些急切。 “该从谁开始呢……” 顿了顿,他的目光又重新看向了裴千悦,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唇瓣:“那就从你开始……我的好师妹。” 他舔了舔唇,眸中紫色更甚,立刻朝着裴千悦扑了过去。 裴千悦甚至看不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感觉瞬息之间,江怀谦就到了她面前。 对上江怀谦闪着嗜血光芒的瞳孔,裴千悦闭上眼,但预想的疼痛并未袭来。 她这才错愕的重新睁开眼。 虞娇娇挥手一道护盾挡在了裴千悦面前,挡下了江怀谦的一击,但护盾也随之破裂。 虞娇娇皱了皱眉。 她本不该那么弱的,可是这个世界灵力实在是太稀薄了,她想打开储物袋拿法器出来都做不到。 体内的灵力更是用一点少一点,根本无法吸收,而灵力若是用尽了,简直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般只能任人宰割了。 见自己的一击被挡了下来,江怀谦有些不悦的转头看向虞娇娇。 “那就先从你开始。”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瓣,声音里没有任何被打搅之后的不满。 他放弃了裴千悦,转头化作一道影子,朝着虞娇娇攻了过来。 陆衍也急忙应了上去帮着虞娇娇,只不过两人到底有些畏首畏尾,不敢太浪费灵力,因此打的辛苦,确也照样落了下风。 “小师妹!” 虞娇娇咬牙,实在没办法了,她从腰间解下来储物袋朝着裴韶丢过去。 眼下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 她知道小师妹神秘莫测,这会她跟二师兄两人合力都打不过面前的魔族,因此只能寄希望于小师妹了。 只希望小师妹能打开储物袋,从里面掏出几件法器来,也能缓解一下她跟二师兄的压力。 裴韶抬手接住储物袋,从刚才她就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了。 对于虞娇娇说的“吸收不了灵气”,她根本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方才她试着凝结出来了一颗灵力球之后,体内空虚的灵力却在飞速补充。 而虞娇娇打不开的储物袋在她手中却也如同没有禁制一般。 虞娇娇家境殷实,因此手中并不却法器,储物袋里头攻击防御类的一次性珍贵法器更是一抓一大把,裴韶粗略扫过,从里面随便拿了两个她感觉能够派上用场的,随手就朝虞娇娇跟陆衍抛了过去。 见裴韶果真能打开储物袋,虞娇娇眼中一喜。 要不是这儿灵力实在太过于稀薄的原因,她对付面前这个魔族根本就没有什么压力。 这会虽然是落了下风,可也一样没让对方占了便宜去。 她急忙伸手接住裴韶丢过来的法器,是一张符咒,里面封印着化神期修士的致命一击。 在她的储物袋里面,这并不算太金贵的东西,因此虞娇娇一点也没犹豫,点了一丝灵力在上头,直接就把符咒照着江怀谦的方向丢了过去。 江怀谦并没设防,那张符咒就那么顺利的粘到了江怀谦身上,他这才感受到符咒中隐藏的巨大力量,江怀谦这才开始慌乱了起来。 他想把符咒从自己身上甩下去,但一点用都没有,符咒牢牢的粘在他身上,而虞娇娇那一点灵力也激发了符咒,江怀谦顿时被巨大的力量击中,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他被大力击的飞出去,直到撞上了墙壁才堪堪停下,力道实在是太大了,纵使魔族身体强悍,但江怀谦依旧感觉自己身体内五脏六腑都是剧烈地仿佛被活活搅碎一般的疼痛。 他脸色变的苍白,侧过头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疼痛让他的意识暂时的清醒了过来,江怀谦的眸子恢复成了正常的棕色,他目光有些茫然,似乎是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身体内是巨大的疼痛,他费力的扭过头,正好看见站在一旁的裴千悦。 “师妹?” 第二百五十五章 师兄安全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怀谦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他看向裴千悦,又转头看了眼周遭的环境,脸上的疑惑丝毫不散,似乎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一般。 “……师兄?”裴千悦愣了半晌,才颤着嗓音问。 “我这是怎么了?” 见江怀谦脸上的茫然不似作假,裴千悦咬了咬唇,试探问道:“师兄,你知道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江怀谦这才反应过来了些不对劲,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但他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时候,脑海中却是毫无头绪。 半晌,他摇了摇头,而裴千悦咬着唇,实在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最后还是虞娇娇出声解释道:“我没猜错的话,方才那是魔族的魂体,暂时借了他的身体,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出现过。 宗门大比上,辉月宗的众人便是如此。 当时仙族设下的封魔之印灵力实在是太强横,魔族冲破不了,努力了那么多年也只是撕开了一个小口子,但也并没法让人身体出来,只能容纳魂魄进出。 魔族便派了人当做先行兵,抽了魂魄从地底逃出来,而魂魄若是离开实体太久的话则会慢慢消散,因此,他们便想出了阴毒的法子,那边是借凡人的尸体还魂。 辉月宗的众人便是被魔族是魂魄借了身体,因此短时间内才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只是后来魔族狼狈逃窜,而辉月宗众人被魔族侵染了实在是太久了,已经救不回来了。 只不过看面前这人,江怀谦很明显还有自己的意识在。 甚至他自己的意识能与魔族争斗个不相上下,这才会出现一会是江怀谦自己,一会他身上又会出现魔族特征的原因。 裴千悦虽然知道自己面前的江怀谦奇怪,可她到底还是心软。 看着江怀谦茫然的眼神,她虽心中设防,可还是忍不住的迈出步子朝着他那儿走。 江怀谦眼中暗芒一闪而过,瞳孔渗出有隐隐约约的紫色要透出来,被虞娇娇眼见看到了,她立刻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了裴千悦。 “先别过去。” 她眯了眯眼睛,看向江怀谦,眼中隐隐带着打量。 “被你发现了。” 浓郁的紫色又从江怀谦瞳孔深处慢慢渗出来,直到他整个棕色的瞳孔都变成妖冶的紫色才停下。 他勾唇笑起来,看着裴千悦略微有些失望。 而看着这个变故,裴千悦也被惊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江怀谦勾了勾唇角笑起来,明明是一样的脸,但感觉跟刚才就截然不同。 “小师妹,你还是那么好骗呐。” 江怀谦看着裴千悦,只是一直笑。 而虞娇娇跟陆衍则是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魔族十分危险。 “既然这样的话。”江怀谦舔了舔唇瓣,瞳孔深处染上一丝嗜血的光:“那就一个个来。” 话音刚落,他五指曲成爪状,抬手就朝着裴千悦攻了过去。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裴千悦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怀谦那张在邪笑的脸到了她面前。 虞娇娇心下着急,急忙挡在了裴千悦面前。 江怀谦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满。 “既然这么着急,那就从你开始好了。”他伸出舌头一舔唇瓣,立刻换了目标。 裴韶手中还拿着虞娇娇方才抛给她的储物袋,见虞娇娇马上不敌江怀谦了,她立刻把储物袋打开,从里头把攻击防御性的法器一股脑的拿了出来。 有了外力加持,虞娇娇这才慢慢占了上风。 而江怀谦则是一闪身,给了虞娇娇一个假动作,不只是虞娇娇,他把陆衍也一起骗了过去,但等着两人对他的残影出手时,江怀谦已经果断转头攻向了裴韶。 方才没拿到法器之前的虞娇娇简直是被他完完全全压着打的,都怪这个黄毛丫头坏了他的好事。 江怀谦心中暗骂,手上更是一点都不留情。 见江怀谦拐弯,虞娇娇力道一时之间收不住,眼见裴韶即将被他一掌击到,虞娇娇有些着急。 但江怀谦却好像是被一层透明的阻碍隔开了一般,离着裴韶紧一掌远,但奇怪的是,他再也没办法前进半步。 而裴韶,则是感觉自己身体内那一股熟悉的力量好似又苏醒了一般。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带了些悲天悯人的神色。 裴韶叹了口气,双手结印。 “你不该来这儿。” 江怀谦只感觉这股力量好熟悉。 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分毫,裴韶掌心中的那一股力量好似把他紧紧的钉到原地一般,无论是想前进还是后退,都动弹不了分毫。 她瞳孔中妖冶的紫光更甚,只不过这次里头隐约可见藏了一丝恐惧在里面。 而这时,裴韶结的印也已经完成,她一挥手,手中莹莹绿色的光团朝前头打去,一直到精准穿过了江怀谦的身体,光团这才稍微有了一点消散的样子。 而江怀谦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是仿佛被生生搅碎一般的疼痛。 全身上下的骨头更是好像别人一寸寸生生敲断一般,说不出的钝痛。 而光团散去,江怀谦也脱力坐到地上,在睁开眼时,他的瞳孔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棕色。 此刻他脱力倚在地上,看上去模样有些狼狈。 一团极淡的紫色雾气从他脑袋中飘出来,在空中灵活一扭,似乎是在确认周围有没有危险的人,很快,那团雾气动作狠狠一顿,紧接着立刻朝着窗子出飞去。 裴韶眼疾手快,从储物袋里直接掏了个玻璃片出来,想把这一天灵力收起来。 虞娇娇也一样看清了这一团淡紫色的雾气,她神色微微有些怔愣。 “这是魔族的魂魄。”虞娇娇说完,又转过头去,饶有兴趣的看着裴韶手中盛着紫色雾气的小瓶子。 “那——师兄他现在安全了吗?” 裴千悦的一颗心简直都要直接被揪起来了一样。 虽然听不懂她们具体是在讨论什么,可裴千悦也听的八九不离十了。 几人口中的“魔族”,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任务完成 但是江怀谦跟她又是实实在在一起长大的情分。 对于江怀谦的情况,裴千悦心中也是担心得很。 只不过这会虞娇娇跟陆衍的注意力并不在江怀谦本身身上,裴千悦也实在不好意思去问。 因此她并不敢贸然靠近,生怕给裴韶几人平白添了麻烦,因此只能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等着。 “他应该没事了。”等裴韶好好的把那一缕紫色雾气装在瓶子里收起来之后,几人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江怀谦就方才那一道魔族的灵力离开的时候睁开过一次眼睛,但很快又闭上了,这会已经躺在一旁昏迷不醒了。 “他身体本来就没什么问题,既然现在占据他身体的魂魄已经走了,我们的任务差不多也要完成了。” 说完,虞娇娇跟陆衍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有些遗憾,尤其是虞娇娇。 自从小师妹离开后,她就一直担心她,最开始的时候甚至修炼都安不下心来,后来才好了点。 这会两人刚来了没多长时间就要离开了,下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见面,虞娇娇只感觉自己心中涩涩胀胀的,有些奇怪。 而裴韶也有些吃惊。 “这么快?”她也有些舍不得两人。 之前在那边的时候,两个师兄一个师姐都对她照顾的很。 “倒是也不至于。”白清安已经返回了踏云宗,给虞娇娇传了消息来。 时空裂缝虽然有要合上的趋势,可也没那么快。 “应该还能再留两三天。”虞娇娇说。 裴韶这才点了点头,心中默默盘算着两天时间能带两人玩些什么。 四海蓬莱是一定要去的。 别的就感觉好像也没什么了。 那么几天肯定是不够回北阙的,毕竟路上就要小半个月时间,而虞娇娇两人虽然能御剑飞行,可这里灵气实在是太稀薄了,若非必要,两人并不想平白浪费灵力。 而裴千悦则是默默守在江怀谦身旁。 江怀谦身体瘫倒在地上,双目紧紧闭着,裴千悦已经给他把过脉了,大概是魔族的魂魄刚从他身体内被驱逐出来的原因,脉象极其虚弱,好像下一秒就要直接消失了一般,因此裴千悦说不出来的担心。 就怕一没注意江怀谦的脉象就消失了,他也再也醒不过来了。 看出来了裴千悦的担心,裴韶轻声安慰道:“三姐姐别太担心,会没事的。” 裴千悦是裴韶的三姐姐,因此虞娇娇跟陆衍对裴千悦态度都挺客气的。 “你是大夫?”虞娇娇说。 她方才见到了裴千悦把脉的动作,想到了江怀谦现在情况的特殊,她想了想,跟裴千悦解释道。 “现在魔族的魂魄虽然从他体内离开了,可到底存在了那么久,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你若是能摸出脉象来,现在应当是那魔族的脉象,并非他本身。” 听到虞娇娇的解释,一直因为江怀谦虚弱脉象担忧的裴千悦这才松了口气。 “那如何才是他自己的呢?”裴千悦急忙问道。 她虽是医者,可今日的一切都太过于离奇了,她对此更是一点也不清楚。 “破而后立。等他现在的脉象完全消失之后,才是他自身的。” 听了虞娇娇说的,裴千悦也放心了许多,只不过她依旧守在江怀谦身旁。 时不时的就给他摸摸脉象,果然如同虞娇娇所说,她摸到的脉象越来越虚弱了,若不是知道了,她现在只怕是要吓的魂飞魄散了。 江怀谦还未醒来,几人也不敢贸然带他离开。 外面夜色深重,屋子里的布置倒是还算精致,因此,陆衍从外头寻了两块木板过来,把因为方才的打斗而变的破烂不堪的木门草草修葺好之后,几人一致决定原地修整,等江怀谦醒来之后才离开。 一边担忧着江怀谦,裴千悦一边又止不住的想还在皇宫留着的雨叔和谷主。 来之前并未预料到会留这么久,因此并没安置太子,只是把他绑起来之后随意丢的了屋里,不能再耽搁太长时间了,只怕到时候万一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而皇宫外围现在是沈延跟大臣们在虎视眈眈,师父又是太子请去的,她怕万一耽搁的太久了,被沈延察觉到异样了,万一师父跟雨叔再被当成跟太子一伙的话就不好了。 虞娇娇有些困了,趴在桌子上小憩,裴韶跟裴千悦坐在一起,陆衍则是在外头找了木板来,在屋子内升起了火。 江怀谦倒是也争气,不过是一个多时辰就已经悠悠转醒。 众人都有些困,就连裴千悦都在打哈欠,见到江怀谦睁开了眼,她顿时什么困意也没有了,急忙凑上钱去,语气担忧:“大师兄?” 江怀谦目光有些茫然,随后才变的清明起来,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裴千悦见状,急忙给他递了水过去。 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之后,江怀谦才感觉自己舒服了一些。 但是依旧感觉一切都跟做梦一样虚幻无比。 跟方才的茫然无措不同,这次他脑海中多了全部的记忆,包括他“自己”是如何一把火烧了神医谷,又是如何跟秦昭昭勾结做了那么多坏事。 虽然这一切并非他本心,可江怀谦心中还是说不出来的愧疚痛苦。 “……师妹。”江怀谦放空了目光,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师父他怎么样?” 裴千悦不用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回答道:“师父一直在念叨你,他很担心你。” 江怀谦抓了抓脑袋,垂下头不说话了。 “魂魄离体后,身体中只剩下了他自己,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想了起来。” 虞娇娇也醒了,她站在一旁淡声解释道。 裴千悦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她却是知道的。 而江怀谦也并没否认这一切。 “大师兄,你不要愧疚,我知道这一切并非你本心,只是被人所害。” 怕江怀谦想不明白,裴千悦急忙安慰道。 江怀谦从小就被神医谷谷主收养,自小养在谷中,从未见识过什么恶意,这次对他来说恐怕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半的魔族血脉 知道裴千悦是在安慰自己,江怀谦强撑着笑了笑。 “没事,你不要担心。” “你是怎么被魔族发现的?”虞娇娇在一旁开口问道,她紧紧盯着江怀谦的表情,有些不解。 如果他跟裴千悦说的一样,平日里都在神医谷很少出门的话,应该是不会被魔族盯上的。 那魔族的魂魄应当是秦昭昭通过时空裂缝偷偷带来的,而秦昭昭一开始的目标应当是南阮太子,只不过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江怀谦? 并且看秦昭昭的意思,她对江怀谦一点也不上心。 自从成了魔族的培养皿之后,江怀谦的实力可变的比秦昭昭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只是她为何没有让江怀谦跟在她身边保护? 反而是把他丢到国师塔封印了起来。 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 江怀谦抬头看她,心里有些纠结。 只不过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裴千悦,江怀谦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身体内有魔族的血脉。” 这句话简直是一个重磅炸弹,把在场几人都惊的头晕眼花,尤其是裴千悦。 “魔族的血脉?怎么回事?”她急忙追问道。 毕竟在虞娇娇几人来之前,她根本就没听说过所谓的灵力跟劳什子的魔族。 可现在大师兄为什么又说他有魔族血脉? 江怀谦咬了咬唇,缓缓把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揭开。 仙魔大战之后,魔族被封印到了底下,可到底是有遗漏。 被遗漏在大陆上的这些魔族简直就是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平日里想尽办法躲躲藏藏,争取不被发现。 魔族被封印,魔力之源也被封印在了底下,留在大陆上的这些魔族没有魔力之源,根本没法提升实力,反而在日复一日的狼狈逃窜中实力越来越弱。 而魔族的一位统领,有能化身成人族并且能掩魔族气息的办法,他在人类的城池中居住了十余年,最终跟人族的一位少女相爱了。 人族少女出身不高,是普通庄户人家的女儿,但庄户有一个儿子,也就是少女的弟弟。 为了给弟弟凑彩礼,少女被卖到了镇上。 正巧魔族对生活技能一窍不通,于是便想着给自己买个杂使丫鬟,于是阴差阳错的,他把少女买回了家。 两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中,少女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魔族,只不过当时她只以为对方是一个普通少年。 而魔族也从未见过如此活力阳光的少女,两人就那么相爱了。 可魔族生命漫长,他的容颜千百年不变,几年过去了,少女眼角早就长出了皱纹,她也生下来了一个孩子,可那么多年过去了,魔族依旧是跟他们最初认识的一般。 渐渐的,少女起了疑心。 在她的逼问之下,魔族也不想隐瞒,于是破罐子破摔,把一切都全盘托出。 少女虽然对魔族恐惧,可面前的人到底是跟她相处过那么多年的人,最终爱情战胜了恐惧,他们和好如初。 可这一切都被别人无意之间听了去。 在这片大陆上,人类依旧是对魔族深恶痛绝的。 于是在一日魔族出门时,他们将少女跟魔族的住处围了起来,一把火把房子烧了。 少女葬身火海,而魔族匆匆赶回来时,只来得及救下少女拼了命护住的孩子。 他发了疯,把在场之人屠杀殆尽,他知道自此之后,迎接自己的将是人族源源不断的追杀,于是他用了方法,撕开一道时空裂缝,把孩子送走了。 而护着孩子离开时,他也被时空裂缝中肆虐狂暴的力量绞杀。 那个孩子便是江怀谦。 原本他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的,只是十八岁生日那晚,似乎是什么传承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而因为自己这一层特殊的身份,江怀谦自从知道真相之后一直惴惴不安。 秦昭昭本来的目的的确是南阮太子,只是她带着魔族魂魄无意间跟江怀谦碰了面,大概是他体内的一般魔族血脉实在是吸引他,魂魄脱离了秦昭昭的禁锢,进入了江怀谦的身体,与他相融合。 而江怀谦的自我意识实在是太强了,魔族掌控不了他的身体,无法拿到主动权,于是在江怀谦疲惫时,他趁机夺走了身体的使用权,将神医谷,江怀谦从小生活的地方一把火烧了。 漫天的火光跟幼年时经历的那一场大火重叠了起来,江怀谦受了刺激,陷入沉睡,而魔族彻底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听完江怀谦的解释,众人都有些沉默不语。 虽然听上去有些扯淡,但从江怀谦认真的目光中能看出来,这并不是他编的故事,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裴千悦虚抱了一下江怀谦。 “大师兄,你放心,大家都没有怪你。” 江怀谦眼中带着些落寞,语气也有些小心翼翼问道:“……师傅,他怪我吗?” “不怪。”裴千悦摇头:“他很担心你,你快跟我回去。” 而得知了真相的虞娇娇也有些闷闷不乐。 她实在没想到真相居然如此残酷而又沉重。 最后还是陆衍费尽心思的把她哄好了。 江怀谦的心结解开了,于是众人很快重新上路,打算离开国师塔。 路途不远,只是回去的时候多了一个江怀谦。 于是变成了陆衍跟江怀谦同乘一匹马。 几人赶回京城的时候天还未亮,夜色半沉,而皇宫周围一片寂静。 裴千悦带着裴韶回了魏国公府一趟,留了纸条,也让魏盈盈看到的时候能放点心。 几人大概是没时间再回来了。 依旧是原路返回宫内,宫内宫外俱是一片寂静,有了虞娇娇跟陆衍在,躲过守夜的侍卫变成了一件极其轻松的事,裴千悦带着众人则是找去了谷主跟雨叔住的地方。 两人还未睡下,屋内燃着昏暗的火烛,雨叔坐在桌子旁沉默不语,谷主则是站起来绕着屋里转圈。 一闲下来他就担心裴千悦跟裴韶,还有江怀谦几人。 可宫内没有动静,他又不敢贸然行动,怕坏了裴千悦的打算。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这我便放心了 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的时候,谷主还很警惕。 吱呀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为刺耳,谷主跟雨叔都精神了起来。 然而,在看到第一个进屋的裴千悦时,两人又骤然放松了下来。 “千悦!”谷主声音有些急切。 “怀谦他还好吗?” 裴千悦眼含笑意,江怀谦则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看到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的江怀谦,谷主眼眶一酸,差点就那么流下眼泪来。 “你这孩子!”他锤了江怀谦的肩膀一下,虽然听上去像是责备,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关心。 “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跟师父说?师父能帮你的肯定拼命帮你……” 江怀谦眼中满满都是愧疚。 谷主跟雨叔还不知道真相,怕谷主误会什么,裴千悦急忙在一旁把一切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魔族”“灵力”之类的陌生字眼,谷主跟雨叔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这些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谷主关心问道。 裴千悦摇了摇头,谷主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还不忘了嘱托两人:“谷中人那边我去解释,这些话不许再更别人提,听到没有?” 裴千悦跟江怀谦急忙点头。 而谷主这才看到了默默跟在后头一言不发的裴韶跟虞娇娇,陆衍三人。 “这事……”他语气有些迟疑。 “这是韶韶的师兄和师姐,我们正巧碰上了。”裴千悦急忙解释道。 江怀谦的事让谷主跟雨叔知道并没事,毕竟他是谷主从小看大的,可裴韶的事就是她自己的秘密了。 看裴韶并没想说的意思,裴千悦于是替她回答,只不过把别的隐去了一些,只当两人是普通人。 “这我便放心了。” 几人还没去看太子如何,将江怀谦留下之后,裴千悦又赶着离开。 太子已经醒了,只不过这会还是狼狈的躺在地上,裴千悦系的绳子实在是太解释了,任凭太子用尽了方法都没能站起来,只能在地上无助的躺着。 见到几人回来了他眼睛一亮,而裴千悦一拔出来塞着他嘴的破布条,太子立刻就开始大声咒骂。 “你们这群贱民!居然敢这么对待本太子,信不信本宫剥了你们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太子还没叫嚣完,裴千悦嫌他实在太吵,于是十分果断的又把他的嘴塞上了。 这下太子只能继续无能狂怒。 “韶韶。”虞娇娇犹豫了一下,看向裴韶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她咬了咬唇,说道:“我跟二师兄很快就要离开了。” “啊?”裴韶一愣,反问道:“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 虞娇娇突然这么说她有些懵。 明明刚才还说差不多可以呆两天来着。 “按理说还能再撑两天的……可能是秦昭昭被大师兄带走,魔族魂魄也被抽离了的缘故,时空裂缝的关闭加快了许多,要是我们不赶紧回去的话,只怕是就要永远回不去了。” 虽然很舍不得两人,可裴韶也知道,这边并不适合两人留下,并且他们的亲人朋友也都在那边。 裴韶强求不了,只能咬唇点了点头,眼睛里同样满是不舍。 留给两人的时间的确已经不多了。 跟裴韶说完之后,虞娇娇又收到了白清安的传音,催促她们快快启程。 白清安将秦昭昭送回宗门之后又赶到了裂缝处,专门给两人盯着。 而虽然对裴韶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启程。 虞娇娇临走之前又给裴韶留下了一大堆护身法器。 想了想,将腰牌之类的拿出来之后,她索性直接把储物袋给裴韶留下了。 反正她家里有的是银子,这些法宝什么的根本不缺。 大不了回去了再跟家里要就是了。 裴韶收下了虞娇娇留给她的东西,突然之间有些想哭。 这次分开之后,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甚至可能是永别。 除非两人能到了大乘飞升,或许能再见一面,又或者是要等她什么是有再有了奇妙的机缘。 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基本不可能。 因此,几人都很伤感。 就连裴千悦都有些不舍。 可再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上路,白清安又一次催促之后,两人只能立即启程。 送走虞娇娇跟陆衍两人之后,裴韶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半晌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认真算起来的话,她离开家也有半个月了。 得快些了结了这儿的事,她实在是想念程氏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 “带走。”看着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但依旧坚持在呜呜呜呜太子,裴千悦就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除非她继续用药。 可她那药实在是太毒了,一次用完之后太子没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她实在不敢再赌第二次。 因此裴千悦只能把人带走,让谷主去想办法解决。 “把人送到沈延那儿。” 谷主是被太子强逼过来的,并且这些时日太子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趾高气扬的很,因此谷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更不想放他一条生路。 因此沉吟一下后就决定了。 “皇上我能治好,这些时日来的用药,就差临门一脚了,我有信心能让他今天苏醒,一切都等皇上苏醒之后再定夺。” 裴千悦表示没问题。 沈延的人依旧在外面守着,只不过这会大家大概是基本都休息了,除了巡夜的侍卫基本没见到人,裴千悦很快就摸到了沈延的老巢她并没打草惊蛇,把被五花大绑捆好的太子随意丢到了对方的营帐后头,便径直离开了。 太子并不知道她跟神医谷的渊源,只知道他是前武安侯夫人收养的女儿,别的一无所知。 而这样最好的,她一点都不怕沈延查到这上面来。 等他查到这上面来,她们早就已经离开了,任凭他们天大的本事也拦不住。 而沈延那边大概是已经发现了太子,宫内顿时骚乱起来,秩序也一团混乱。 几人急忙趁着夜色偷偷离开了皇宫。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回家 谷主赶着带江怀谦回去见神医谷众人,于是两方人马很快分道扬镳。 裴千悦跟谷主道了别,带着裴韶踏上了回去的路途。 这次不赶时间了,但路途依旧是遥远而又艰辛的,为了舒适度考虑,裴千悦换了舒适度更高的马车,当然,速度也比原来慢了不少。 而雨叔跟着谷主等人已经离开了,裴韶年纪又太小,于是赶车这个重任便顺理成章的落到了裴千悦身上。 路途遥远而又无聊,比起来来的时候,裴韶很明显就没多大的兴致了。 基本是如果能在马车里面躺着就绝对不会出来的状态。 虽然归心似箭,可这到底急不得,细数起来时间过得倒是还算快,似乎是转眼间,几人就回了北阙。 裴韶还是第一次离开程氏这么长时间,心里早就想念无比了。 “娘!” 得到了两人回来的消息,程氏也早早就准备起来了,她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活,备好了裴韶爱吃的蟹粉酥和藕粉桂花糖糕,自不到晌午时就守着,时不时再看看时辰,生怕自己迟了一点儿。 这还是裴韶第一次离家那么远,并且离开她那么多时日。 不止是裴韶想念娘亲,她这些时日更是做梦时梦里都是裴韶喊着娘亲的娇憨模样。 裴天青跟宿清也成亲之后两人就搬了出去,而裴景朔则是整日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基本看不见人影,偌大的长公主府里面就剩了程氏一个主子。 程氏这几日过的别说有多无聊了,正整日整日里都提不起精神来。 而直到过了晌午,到了酉时,裴韶跟裴千悦两人才姗姗来迟。 得了通报之后,程氏已经在院口眼巴巴的等着了,裴韶则是归心似箭,马车还没挺稳,她就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埋到了程氏怀里。 “娘亲!韶韶好想你。”裴韶声音闷闷的,埋在程氏怀里不愿意出来。 程氏急忙回抱住她,而裴千悦停好了马车之后,这才从车上下来。 “母亲。”她朝着程氏腼腆一笑,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是千悦的问题,带着韶韶来迟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话呢。”程氏嗔怪的瞪她一眼,急忙把人往府里面迎,一边还不忘了关切问道:“你们路上如何?一路上可还算顺利?” “让母亲担心了。”裴千悦急忙答道:“路上还算顺利,只不过距离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因此女儿这才回来的迟了一些。” “能顺利回来就好。”程氏把裴韶抱在了自己怀里,关切问道:“你们的事情都忙完了?要不要留下住几日?” 裴千悦起初还想拒绝,她想自己再回南阮一趟,只不过对上程氏有些希冀的眼神之后,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听母亲的,那千悦就住一段时日。”裴千悦于是把自己口中差一点就吐出来的话咽了回去,重新组织了语言。 看到裴千悦应允了下来,程氏立刻肉眼可见的变的高兴了起来。 “好啊!”程氏高兴的喜形于色,她立刻转头交代跟在她身后的宫女,让她们抓紧重新打扫一遍院子,这才眉目含笑的转头看向裴千悦。 “这些时日你也辛苦了,正巧今日景朔也在家,你还没见过你大嫂呢?正好今儿好不容易趁着人都在,我把你大哥跟大嫂也喊回来,咱们一家热热闹闹的吃一顿饭。” 裴千悦正巧也许久没见过裴景朔跟裴天青了,而裴天青成亲之后,对于宿清也这个大嫂,她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会有了机会,当然不会拒绝。 得了答案,程氏立刻又让宫女去喊歇在院子里的裴景朔跟裴天青,让两人过来用晚膳。 看着黏在自己怀里不肯松手的裴韶,程氏说不出来的,心中更是一阵恍惚。 曾几何时,裴景朔跟裴天青也跟裴韶现在一样,黏在她怀里不肯撒手,可时间的确是过的飞快,一切都恍然还在昨天一般,但裴天青却已经成家立业了,裴景朔也长大了。 就连裴韶,都从之前那个只知道咿呀咿呀的奶娃娃变成了如今这般粉雕玉琢的可爱粉团子。 自从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裴韶心中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还记得她刚穿书过来的时候,城程氏还是整日里被裴昊廷pua,天天受着后院里那群小妾的欺负,可说起来现在也就是两年时间,大家的身份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也从一个小小侯爷的女儿成了北阙的昭华公主,而程氏也是成了尊贵无双的长公主。 裴韶打了个哈欠,心中还是有些恍惚。 虽然现在已经快马加鞭的回来了,可是她心中还是担忧当初在南阮的时候认识的朋友。 毕竟严格说起来,她只在南阮呆了也没多久,而真正见过的朋友更是只有魏盈盈一个人。 而她同样想念的沈时欢,胥子垣,还有宋听澜姐姐几人,她却是根本没见过。 也不知道秦柳柳现在如何了。 裴韶到现在都没搞懂秦昭昭跟秦柳柳的关系,若说是两人是一个灵魂,那也太扯淡了一些。 更何况看秦昭昭的反应,她根本不知道秦柳柳是存在。 这也让裴韶不得不多想。 只是南阮她大概这辈子都没有下一次机会会再去了。 裴韶默默叹了口气。 夜色很快就把盛京笼罩了起来,裴天青早就带着宿清也从军营里回来了,倒是一直不见裴景朔的踪影。 甚至几人都等到有些要着急了的时候,裴景朔才姗姗来迟。 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事情了,裴景朔面色并不太好看,直到见到程氏时,才勉强朝她笑了笑。 “娘,不好意思,儿子来迟了。”看人都到齐了,裴景朔也有些愧疚,急忙道歉。 “坐那。”程氏淡淡一笑:“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规矩,今儿特地是我亲手下的厨,多吃点。” 众人急忙应声。 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韶总感觉自己大哥哥跟大嫂嫂之间的关系亲密了不知道多少。 甚至她看到裴天青给大嫂嫂夹了一块鱼肉在碗里,大嫂嫂立刻就夹起来吃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章 二哥的心事 要知道,之前的宿清也可是一直都是不怎么搭理裴天青的。 这个认知让裴韶有些隐晦的兴奋了起来,就连程氏跟裴千悦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宿清也被她有些灼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抬头朝着裴韶的方向看了看,裴韶察觉到之后,立刻重新低下头,一丝异样也没有。 宿清也心中有些纳闷,但还是收回了目光。 看着大哥个大嫂甜蜜恩爱的相处,裴韶眼神放光,一顿饭的功夫,已经在心里脑补了几千字的爱情小作文了。 而看着裴天青跟宿清也如此恩爱,除了裴韶之外,裴景朔看着也有些刺眼。 一想到跟他退了亲的宋听澜,裴景朔心里就说不出来的难受。 但他心中也清楚,宋听澜那么做完全是人之常情。 毕竟是他不义在先。 是他自己被人蒙蔽,误把别的女人当成心尖宝,对宋听澜的好嗤之以鼻,这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而已。 只不过,虽然这些道理他自己心中都知道,可桌上亲密的两人,裴景朔心中还是烦闷不已,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酒灌下肚。 裴韶跟程氏也不傻,当然看出来了裴景朔心里不怎么舒服。 程氏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远在南阮的宋听澜。 她叹了口气,但是对这一切也是无计可施。 当初听澜的亲是他自己执意要退的,现在就算后悔也晚了。 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想开了。 裴千悦心中记挂着神医谷的众人以及谷主和江怀谦的安危,就算是用着膳也是心神不宁的。 程氏看出来了她的心不在蔫,等用完晚膳,大家陆续告别离开时,程氏喊住了裴千悦。 “若是着急的话,你先离开便好。”程氏轻声道。 裴千悦一愣,随即立刻摇头。 “母亲不用担心,没什么事情的。”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嘴硬。”程氏表情有些怜爱,她拍了拍裴千悦的肩膀,语气轻松眼含笑意道:“我是你娘,你想的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吗?母亲知道你心里担忧,既然担忧,那便去,只要你记住就行,娘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程氏一番话情真意切,她声音柔柔的,江南人说话特有的腔调像是在撒娇一般,但这一番话却说的裴千悦眼眶泛红。 “母亲。”她声音有些哽咽,纵使已经用力忍着,但泪水依旧是不受控制的从她眼角滑落。 “千悦……千悦实在是……” 程氏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娘让人给你准备马车马匹。” 裴千悦重重点头。 程氏心中的确有不舍,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几个孩子都不是池中物,日后必定都会是人中龙凤。 她年纪大了,没法跟着孩子一起飞翔,但是她会当孩子们最坚实的后背,最温暖的港湾。 裴千悦离开之后,程氏感觉院子里一下就变的空落落了起来。 谁知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裴景朔。 亨程氏顿时感觉自己心情没那么好了。 她极其不雅观的对着裴景朔翻了个白眼,一点都没有长公主的优雅风度,她有些不耐烦:“你怎么还没走?” 裴景朔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娘。”他低声喊道:“韶韶呢?我有事情找她。” 裴韶吃的最快,吃完就离了桌,程氏也没拘着她,这会她倒是还真不知道裴韶去哪儿了。 “在房里?”程氏有些不确定:“你去找一下,我没怎么注意。” 裴景朔哦了一声,这才慢腾腾的挪着步子离开。 而裴韶这会正在房间内跟大王斗智斗勇。 大王跟着他们一路来了北阙,才开始那一段时间似乎是有点水土不服一样,看上去一直病恹恹的,因此便被接去了上林苑监那儿,由专人照料着,最近状态好了不少,这才被重新接了回来。 算下来裴韶也有好长时日没见过它了,因此这会乍然见到,自然是新鲜想念的紧。 这会得了空闲,自然是要逗弄几下。 “韶韶!”裴景朔神神秘秘的把她喊了出去,大王见裴韶要走,有些着急,飞起来到了裴景朔面前,用翅膀狠狠的扇了他一下。 裴景朔吃痛,他弹了大王一下,裴韶也皱起眉头训斥,见自己实在是占不到什么便宜,大王这才灰溜溜的重新飞回了笼子里站着。 整只鸟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 “你跟你听澜姐姐现在还有联系吗?”实在是想打听到宋听澜的近况,想到之前在南阮的时候,裴韶跟宋听澜关系好,于是他有些忐忑的拐弯抹角问。 裴韶一愣,随即用一种我都懂的眼神看了看裴景朔,看的裴景朔心里有些发毛,心里默默腹诽。 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好像什么都懂一样…… 虽然很想回答裴景朔,但裴韶也只能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见到听澜姐姐。” 裴景朔有些失望了哦了一声。 距离上次他去南阮也有不短时间了,只不过那次他到底是没鼓起勇气来跟宋听澜见面,只是远远的瞧了她几眼。 只不过当时听说她已经要与林序秋议亲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 两人会不会……已经成亲了? 裴景朔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急忙摇了摇头,想把这个想法从自己脑海中驱逐出去。 只不过他心里也明白。 他现在这样的行为不过是能骗一下他自己而已,两家若是合适,只怕宋听澜现在就算没成亲也该婚事将近了。 想通了这一层之后,裴景朔便宜也没了什么精神,看上去蔫头耷脑的。 裴景朔到底是她二哥哥,裴韶看的心里有些不忍,急忙安慰。 “二哥哥别伤心了,这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 本来还没多难受的裴景朔:“……” 我可真是谢谢你的安慰了。 裴韶绞尽脑汁,但她年纪到底是太小了,词汇量有些匮乏,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几句安慰的话。 倒是看着她差点哭出来的模样,裴景朔差点要安慰她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岁月静好 裴韶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冲着裴景朔腼腆的笑了笑。 裴景朔能怎么样,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咯。 他实在是想念宋听澜,尤其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受了点刺激之后,宋听澜更是像一个魔咒一样在他心头盘旋环绕,挥之不去。 见裴韶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说谎,裴景朔情绪有些低落,他哦了一声,再加上时间的确有些晚了,他跟程氏和裴韶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裴韶愣了一会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最近跟系统之间的感应变淡了。 就好像是系统要完全消失了一样。 而之前裴韶跟程意深的说法是,这些盲盒商品都是一个异邦商人给她送的,因此,程意深一直都很有危机感。 自从开了四海蓬莱之后,他就召集了一批工匠研究盲盒商品的制作,一直到了现在,这么久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也差不多颇具成效了。 程意深已经好久没跟裴韶说要进货了,现在店内的商品用的基本都是他们自产自销的,程意深观察过一段时间的评价,基本没人发现过异常。 而分红却是一直源源不断的到了裴韶这儿的。 最近的分红裴韶拿着都感觉有些烫手。 毕竟现在商品也不需要系统里面的了,她这简直就是白捡的一样,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这一切都有迹可循,不止是系统,包括她之前能看到的剧情内容,之类的东西,基本都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剧情内容她现在是一点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一直把她看做是眼中钉肉中刺的秦柳柳现在如何。 还有她在南阮的那些朋友。 上次回去的时候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除了见过魏盈盈之外,别人谁都没见过,便匆匆回来了,也不知道南阮现在如何了。 太子废了,那能登大宝的也只有四皇子了,也不知道到时候魏盈盈会如何。 裴韶慢腾腾的想,思绪天马行空的就飘了很远出去,半晌才回过神来。 左右现在南阮也安定下来了,下次有时间的话回南阮看看她们就好了。 裴韶打了个哈欠,重新回了房间。 见到她回来,大王立刻扑腾着飞了下来,她站在裴韶肩膀上,样子有些耀武扬威。 裴韶趁机赶紧撸了两下鸟头。 大王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一人一鸟之间的氛围难得的有些温馨。 但是这份温馨很快就烟消云散。 大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了裴韶一口,裴韶吃痛,下意识的打了它一下,一人一鸟在屋里鸡飞狗跳。 不止是裴韶察觉到了裴天青跟宿清也之间的气氛温馨,就连裴天青自己也有些得寸进尺。 他跟宿清也从来没那么亲密过,突然如此,他实在是有些欣喜若狂,因此没忍住,在饭桌上多喝了几杯酒。 两人回府的时候也已经深夜了。 宿清也扶着他从马车上下来,裴天青只感觉今天的一切都说不出来的恍惚。 他跟宿清也成婚前便已经说过了两人是假成亲,用来应付长辈父母,婚后他们二人之间也一直淡淡的。 他虽然有心亲近一下,可宿清也对他一直都是不冷不淡了,两人相处别说是夫妻了,简直像是陌生人一样。 方才吃饭的时候他也只是大着胆子给宿清也夹了一块鱼肉,而宿清也居然就那么吃了下去…… 想到这儿,裴天青不受控制的有些脸红。 他夹鱼肉时用的筷子并不是公筷,而是他自己的。 那这样的话…… 他喝醉了酒,这会心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一会是他跟宿清也的初遇,一会是两人成亲时的场景,一会突然又变成了方才吃饭的时候。 他嘿嘿傻笑起来,下马车的时候,宿清也也实在是没扶住他这个醉鬼,裴天青脚下一崴,朝着宿清也倒了过去。 他倒在宿清也身上,宿清也一时没注意,被他撞的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 她叹了口气,可实在不能跟醉鬼讲道理,于是只能费劲的把裴天青架起来,两人跌跌撞撞的朝着府内走。 裴千悦早就离开了。 她实在是心急如焚,因此并没乘坐程氏给她准备的马车,而是挑了一匹良驹,一人一马在夜色中驰骋。 就连半途都没有休息,裴千悦一甩马鞭,马儿立刻抬起蹄子朝前飞奔而去。 程氏做了一个梦。 晚上睡着的时候她总是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梦中她好像重新经历了一遍之前的事。 只不过这一次裴韶并没有突然变聪明,她也没再听到过裴韶的心声,她被裴昊廷欺骗,被小妾欺压,带着儿女在府中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而她在梦中也没见到过爹娘。 程氏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亲眼在一旁看着另一个“程安白”在命运中苦苦挣扎,但却是做一切都是徒劳无用功。 最后她看到,不止是自己,就连自己的儿女,全都死在了裴昊廷的精心设计之下。 裴景朔一个人回了他在宫外的府邸。 他的府邸跟裴天青的基本是一起竣工的,他年岁到底也大了,在在宫内住着也确实不太合适,后来跟程氏合计了一下之后他就搬了出来。 府内丫鬟小厮不多,这会静悄悄的。 裴景朔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躺着,却怎么都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宋听澜,直到过了大半夜,外头隐约有了光,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而裴韶倒是心情极好,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程氏也没吵她,轻手轻脚的进来,在她塌边坐了一会,又出去了。 她在外头站着,阳光沐浴到她身上,不知道为何,程氏又想了起来昨日做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但是现在梦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裴昊廷已经死了,而她带着几个孩子,过着世间最好的生活。 太阳很好,撒到了屋内,给地面上镀上一层金光。 裴韶睡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揉了揉眼睛,慢腾腾的打了个哈欠,程氏从外面进来,眉眼含着笑意。 “韶韶,起来用膳了。” 裴韶应了一声,从床上下来。 一切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正文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余生千悦(1) “你娘死了,你爹不知道是谁,你现在连丫鬟都不如!” 几个看上去约莫四五岁的孩子把一个瘦弱的女孩堵在墙角,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女孩叉腰站在瘦弱女孩的面前,满脸耀武扬威。 瘦弱女孩不吭声,费力把整个人团起来,缩在墙角处。 但个子高女孩却并没要放过她的意思,而是朝着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女孩使了个颜色,大家顿时一拥而上。 瘦弱女孩的小小身影很快就被淹没。 高个女孩却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瘦弱女孩被欺负,她眼中满是隐藏不住的畅快的笑意。 见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挥了挥手,几个女孩这才散开,把中间的瘦弱女孩露了出来。 这群人年纪虽然小,可下手实在是太狠。 瘦弱女孩这会身上已经多了多处淤青和红痕。 “你且等着。”高个女孩嚣张道:“你也有今天?信不信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直到一行人离开,瘦弱女孩才有些颤抖的从地上爬起来。 她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和伤痕,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她咬了咬唇,强撑着走了几步。 “你叫什么名字?” 温婉的声音响起,里面带着一些关切和担忧,听到声音,女孩身体迅速抖了一下,她往后退去,似乎是惧怕一般,但很快就退到了墙角的地方,退无可退。 “你别怕。” 出声的妇人眼中带着些无奈的笑意:“我不是坏人。” 闻言,女孩这才颤抖着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 “……我叫小铃铛。”小铃铛颤抖着说完这一句话,不出声了。 她虽然在府中身份低贱,可也是见过主子的。 面前这人不正是武安侯的嫡夫人? 若是让她们知道了…… 想到方才欺负自己的那些人,小铃铛浑身汗毛又重新竖立了起来。 她实在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能在一旁闷着当鹌鹑。 看着自己面前胆小怯懦的女孩,程安白不做声色的皱了皱眉。 最后还是伸手吩咐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把她带回我院里去。” 小铃铛就那么被程安白阴差阳错的带了回去。 侯爷虽然这两年跟他感情没有之前好了,可她到底是武安侯府正儿八经的主子,区区一个小丫鬟的主还是能做得的。 在夫人院子里的几天,是小铃铛做梦都没想到的安稳。 她平日里跟在伺候夫人的婆子身旁,那些人终究是仗着夫人护着她,忌惮夫人,没敢再欺负她。 她娘是武安侯府的老嬷嬷,生下她不久后,老嬷就去了。 她娘没了,爹不知道是谁,于是只能被留在武安侯府。 而府中还有跟她一样的家生子,很多的时候吃食什么的都属于定数的,多了她一张嘴,别人就要少吃一些了,因此,那些个跟她差不多年岁的家生子们也开始渐渐看她不顺眼了。 其中不乏有府内身份高一些的奴才的孩子,父母身份高,孩子待遇当然也要比别人好一些,例如那个高个女孩。 她娘是老武安侯夫人身旁伺候的丫鬟,因此她也跟着地位一起水涨船高。 那些人仗着没有父母给她撑腰,平日里没少欺负侮辱她。 “小铃铛?” 见小铃铛有些出身,一直以来都带着她的萧婆子喊了她两句,语气有些疑惑。 “愣着干什么?这是采菊姑姑要的。” 听到采菊姑姑这几个字,小铃铛又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两下。 采菊姑姑,就是老夫人身旁的陪嫁丫鬟,也就是那高个女孩的娘亲。 萧婆子并不知道她们之前的这些弯弯绕绕,见小铃铛反应了过来之后,就把食盒放到了她手上,又仔细给她交代了一些事。 小铃铛没办法,只能捧着食盒去送。 她不是没想过让萧婆子换一个人,也不是没想过去求夫人帮忙,可夫人已经帮了她太多了,她不能再给夫人添乱了。 或许这只是一个意外呢?她现在是夫人的人了,那些人应当不会敢欺负她了。 这么想着,小铃铛的腰杆慢慢挺直了些。 但直到到了采菊姑姑指定的地方,小铃铛才知道了她方才的想法到底有多可笑。 哪儿有采菊姑姑的身影,高个女孩带着另外几个女孩在那等着,看上去就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小铃铛顿时立刻顿住了脚,腿像是被镶嵌在了地上一般挪动不得。 她实在不敢再向前了。 小铃铛不受控制的身体开始有些发抖。 但几个女孩却丝毫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小铃铛!”高个女孩扬声喊道,听到这一道如同噩梦一般的声音,小铃铛不受控制的又抖了抖。 “跑什么?”高个女孩抓住了她,皱眉一副无赖模样:“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铃铛不敢说话,只能木木的站在原地。 但却不知道哪里惹恼了高个女孩,女孩一抬手,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到了小铃铛脸上。 “贱人!你敢跑?谁给你的胆子?!” 她用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小铃铛的脸颊很快就肿了起来。 眼见女孩还想再欺负她,小铃铛鼓足了勇气反驳:“我是夫人身边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夫人身边的人?”高个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勾起唇角,毫不在意:“那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在夫人那里值几斤几两!” 她说着,朝后一挥手,几人狞笑着又把小铃铛包围了起来。 大概是许久没撒过气的缘故,几人这次下手格外重,小铃铛回去之后一连几天都没能下床。 而这件事到底是让程安白知道了。 知道小铃铛又被欺负了之后,程安白立刻沉着脸到了小铃铛房中,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毫无血色,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的小铃铛,程氏只感觉自己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夫人别担心,小铃铛没事。”看到程氏,小铃铛眼睛迅速一亮,急忙安慰她,声音里满满都是孺慕之情。 看着强撑着笑脸的小铃铛,程氏一下没忍住,差点直接落下泪来。 “以后你跟着我,记在我名下当养女。”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余生千悦(2) 小铃铛连程安白说的什么都没听清立刻就应了下来。 “好,小铃铛都听夫人的。” 对上程安白含笑的目光,小铃铛一愣,回味了一下她说的是什么之后,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茫然睁大了眼。 她第一反应是有些不可置信。 夫人……是在逗她吗? 小铃铛有些不确定,目光转向了程氏。 但听到她说的愿意,程氏已经兴致勃勃的开始寻思了起来。 “既然记到我名下,那就要换个名字了,随我夫家姓裴,你可愿意?” 怕小铃铛不愿,程氏询问道。 小铃铛立刻点头,生怕晚了一秒程氏就后悔了,更害怕如今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等梦醒过来之后,等着她的又是无穷无尽的欺侮和干不完的重活。 “你之前受的苦太多了……我希望你余生千悦,既然如此,那就叫千悦,裴千悦,如何?” 裴千悦,裴千悦。 小铃铛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念了几遍自己的新名字,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紧张兴奋。 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实在是太梦幻了,简直像是虚无缥缈的梦境一般。 小铃铛又想到了夫人的其他两子,裴天青,裴景朔,和裴千悦。 把名字放在一起,她好像也像是夫人的亲生女儿一般。 见小铃铛迟迟不说话,程氏以为她不喜欢这个新名字,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道:“如何?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就换一个。” 小铃铛也知道是她的反应让程氏误会了,闻言急忙摇头,眼睛亮晶晶的:“小铃铛很喜欢新名字!” “傻孩子。”见她的样子的确是喜欢,程氏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宠溺:“那现在可不叫小铃铛了。” 裴千悦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 “谢谢母亲,千悦很喜欢新名字。” 说出母亲这个词的时候,裴千悦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好意思,生怕程氏觉得她逾矩了。 但程氏依旧是温温柔柔的笑着,嗓音也是说不出来的轻柔。 “不必叫的这么恭敬,你跟天青景朔一样,喊娘就好。” 但裴千悦这次确实摇了摇头,第一次反驳程氏的话。 “是母亲给了千悦第二次生命,尊敬母亲是应该的。” 见她态度坚决,程氏也只能随她去了。 “就是有些对不住你了。”程氏眉目中染上一丝愁色。 “认亲宴……怕是不能办的太风光了。” 她现在在府中地位大不如前,裴昊廷宠爱妾室,府中也隐隐有了些妾室地位压过她这个正头夫人的趋势。 她到底是觉得对裴千悦有些亏欠的。 “千悦不怕。”裴千悦目光坚定:“只要能跟母亲在一起,千悦就高兴。” 听着裴千悦的童言稚语,程氏内心说不出来的柔软。 裴天青跟裴景朔两个儿子,从来没跟她说过这种贴心话,而她一直想要个温柔可爱的女儿,这会看着裴千悦自然是哪儿哪儿都喜欢。 而听了夫人要收养女的消息,往日里一直欺负裴千悦的几个女孩对此均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高个女孩找到了机会,把裴千悦堵在了角落里,她指着裴千悦的额头,声音中满满都是诧异和质疑。 “你注意身份,我现在是你的主子。” 裴千悦之前对此从来都是忍气吞声,但这会她身份变了,一言一行也代表着夫人,当然不能再处处忍让,她捏了捏拳头,给自己壮了壮胆子之后,勇敢的出声反驳高个女孩。 话说出口了一次之后,裴千悦便也发现,反驳她们也没那么难。 但高个女孩却着实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胆子,闻言涨红了脸,指着裴千悦你你你了一会,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现在是夫人的女儿,你充其量也就是个家生子,你是奴才,而我是你的主子。” 裴千悦反驳道。 高个女孩心中愤恨,却也知道裴千悦现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愤愤的呸了一声,转头离去。 而裴千悦攥紧的拳头里,手心已经全是汗了。 见高个女孩走远了,她才浑身卸了力气,大口喘息了几下,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 而收裴千悦当做养女的事情被裴昊廷知道了之后,他对此大发雷霆,一大早就愤愤找到了程氏院子里。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一个奴才的女儿!”裴昊廷大发雷霆,指着程氏一直叫骂。 “侯爷,妾对千悦一见如故,不过是想把她收为养女。” 程氏知道现在没有跟裴昊廷叫板的底气,因此只能卖惨。 “妾与侯爷相伴十余年,如今妾不过是想收一个对眼缘的女孩为养女,侯爷连这点都不愿意允吗?” 果然,裴昊廷脸色缓了下来,但还是有些为难。 “安白,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她毕竟只是府中一个丫鬟,你若是喜欢的话,调到你房里当个贴身丫鬟也就罢了,哪有丫鬟翻身当主子的道理?” 程氏不说话,只是蓄满了一眼眶的泪水抬眼看他,眼神说不出来的泫然欲泣。 裴昊廷还没说出口的指责卡到了嗓子眼,程氏长相可以称得上是一句国色天香,不然当初他也不会那么费心求娶,只不过现在是因为她母家落败了,他这些时日里才对她冷淡了一些。 但嫁作人妇十余年,程氏脸上一点都没有岁月留下的风霜,比起初为人妇时,更是添了一丝妩媚在身上。 于是裴昊廷咽了咽口水,干干巴巴安慰她道:“安白莫哭,我允了你便是。” 见计谋得逞,程氏顿时破涕为笑,对向裴昊廷的目光单纯而又喜悦:“妾多谢侯爷。” 美人在身侧,裴昊廷当即就忍不住了,一连宿在程氏房中好几晚。 而她收裴千悦为养女的事情,虽然有些一波三折,但是最后倒也是尘埃落定了。 裴天青跟裴景朔对此自然都没有异议,只不过两人对程氏口中的这个“妹妹”实在是有些好奇,就连性格一向淡漠的裴天青都忍不住多跟程氏打听了几句。 程氏对此只是捂嘴淡笑,一个字都不肯多透露。 第二百六十四章 余生千悦(3) 跟两人只说是等他们见到了妹妹便知道了。 她这样藏着掖着的不肯说,两人更是抓心挠肝的好奇。 转眼间,认亲宴的日子便到了。 虽然排场没多大,可程氏到底是武安侯裴昊廷的正头夫人,若是认亲宴太寒酸,那也让人瞧不起裴昊廷。 因此,裴昊廷虽然对此诸多不满,可是也只能捏着鼻子往外掏银钱。 而除了裴昊廷拿的银钱之外,程氏又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来了一部分添进去,算是给裴千悦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认亲宴。 裴千悦出生没多久,她的亲娘就去了,这些年一直都是吃府中下人的百家饭长大的,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盛大恢弘的现场,更何况这宴会还是为了她而开的。 因此,早上被丫鬟喊起来梳妆时,裴千悦便已经开始紧张了起来。 想到这些日子里一直都沉寂的高个女孩,裴千悦心中总是有些担忧。 如此一点也不像是对方的作风,反而像是在憋什么坏招一般。 她心中忐忑,但没影子的事,她又实在不敢乱说,只能想着自己小心谨慎一些,不要落了话柄。 她自己事小,若是耽误了夫人,便是事大。 虽然裴千悦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也实在是没能想到对方的手段居然如此恶毒。 丫鬟牵着她从内室走出来时,迎上在场宾客的目光,她便感觉这些人看向她的目光说不出来的奇怪,底下又似乎一直有人在窃窃私语。 裴千悦强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朝着程氏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但是刚走到一半,她突然听清了一句。 “听说这姑娘,是裴夫人与姘头所生,在外头养了许多年,这才找了机会接回身边……” 听清这句话的瞬间,裴千悦脸色几乎是立刻变的惨白。 她强装镇定,急忙抬头朝着程氏看去,但到底年纪太小,眼底的慌乱很快就出卖了她的内心。 裴千悦能听清的,程氏当然也能听清。 只不过比起来站在一旁的裴昊廷来说,程氏面色一点看不出来异常,她满眼都是笑意朝着裴千悦看去。 裴千悦心头这才安定了些。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提着裙摆一步一步的朝着程氏的方向走去。 越往前走,她便感觉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大。 而那些风言风语被人说的多了,居然好像真的有人相信了。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裴昊廷面色一沉,当即一挥衣袖就站了起来,他面色阴沉的简直能滴出水来,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了外头传来了太监尖利的嗓音。 “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太后来了,就连裴昊廷也不敢多话,急忙跟着众人一起跪拜太后娘娘。 “起来,不必客气,哀家来看看安白丫头。” 听到太后语气熟稔的称呼程氏为“安白丫头”,在场诸位神色各异。 只不过不管心里想的什么,脸上也都是撑着假笑恭喜程氏。 “裴夫人有福了,不止自己所出的二子有出息,就连收的养女,这看上去日后也必是人中龙凤。” 有了人开头,顿时周遭的窃窃私语尽数全变成了恭维。 大家各自心怀鬼胎,可脸上却都是谄媚的笑容。 面对众人的恭维,裴千悦却一点没有飘飘然,她知道这些恭维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太后。 太后跟夫人关系熟稔,于是边也一起没人敢看不起她了。 裴千悦朝着人群中望了一眼,却正巧看到躲藏在人群中的高个女孩。 她脸上畅快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起来,这会就已经是满脸惊愕。 而一旁的裴昊廷也是满脸堆着笑恭维太后,心中更是庆幸。 他方才原本准备直接开口叫停这一场认亲宴,却没想到太后来的正是时候。 方才幸好他还没说出声…… 只是,程氏是何时结识的太后娘娘? 裴昊廷有些狐疑的目光看向程氏。 但程氏表情却没有一点异样。 裴昊廷到底也只能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只能等着太后离开之后再问。 面对太后的突然来访,程氏却一点都没有异色,反而是极其冷静的指挥着下人端茶倒水,一边跟太后闲聊,哄的太后笑意不断。 在场众人基本都是人精,见到这种场面,哪儿还不懂。 太后这明晃晃就是来给程氏撑腰的。 这些人平日里就最会见风使舵,这会恭维的话更是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说。 “这便是千悦?”太后突然转了话风,目光笑吟吟的落到了裴千悦身上。 裴千悦急忙上前见礼。 认亲宴之前,程氏已经找了嬷嬷教她礼仪,而裴千悦自己也学的用心,行礼的姿势也到位,任谁也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好的。”太后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当即从头上抽下来一根簪子就要递到裴千悦手中。 “这孩子哀家实在是喜欢,今日来得及,没准备什么东西,这簪子便赠给千悦。” “太后娘娘,这礼也太重了一些。” 程氏吓了一跳,急忙拉着裴千悦跪下来。 “你这丫头,这是哀家给孩子的。”太后做出一副威严样子,于是程氏急忙拉着裴千悦,让她谢恩。 见状,坐在下头的众人心思也慢慢活络了起来。 能见到太后的机会不多,这会机会难得,心思活络的正好接着认亲宴这个名头跟太后攀谈了起来。 当今太后地位崇高,当初一进宫便是皇后,后来则是陆续生下了当今皇上,以及两个公主,还有十三爷。 先皇驾崩早,圣上继位的时候才十一岁,是太后垂帘听政,一路扶持圣上成长,而后来皇上娶了亲之后,太后才慢慢不再插手政务。 只不过,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对待太后都是无比尊敬的。 因此,太后地位在宫中很是超然,只不过这些年以来,太后身体大不如前,因此很少出宫,更多的时日就是在宫内静心理佛。 太后喜静,因此并没在认亲宴上呆多长时间,只不过,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极其给程氏跟裴千悦长脸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余生千悦(4) 于是,虽然太后已经离开,可众人却也都不再敢看轻了程氏跟裴千悦。 尤其是对上裴千悦的目光中更是有不少的探究。 在场诸位都是人精,对于裴千悦这个养女的身份,私下里也都已经打听的差不多了,知道她只不过是武安侯府中一个老嬷嬷的女儿,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被程氏给看上,收做养女。 但是这会却再也没敢有人小看她了,私下都在猜测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程氏对此都是一笑置之,不肯定,也不否认,也因此,不少人也就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想着日后一定不能得罪武安侯府这个养女。 而裴千悦虽然年少,可她从小在那种环境里长大,也是个人精,自然知道今日太后的到来代表着什么。 心中对于程氏更是更加感激。 而躲在人群中的高个女孩则是愤愤的咬了咬嘴唇,满眼不甘心,但也实在不敢再说什么。 方才的闲话便是她刻意传出去的,程氏堂堂一个侯夫人,突然要收府中一个丫鬟的女儿当养女,其中本就有人质疑,她那些话不过也是火上浇油。 昔日里一直被她欺负的小铃铛突然有了那么大的造化,从低贱的丫头翻身做主人了,她焉能不恨。 因此才传了那些闲言碎语出去。 本来想逼着夫人能打消了收养裴千悦的念头,可现在,实在没想到太后也会来,反而是让她身份更加尊贵了…… 高个女孩咬了咬唇,心中不忿。 而程氏则是不做声色的轻飘飘朝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心中也差不多有数了,看向裴千悦的目光则是愈发怜爱。 一场认亲宴就那么落下了帷幕,裴千悦的新院子就在程氏的梨香院隔壁,只不过她并没在新院子里住,而是被程氏接到了自己院子里。 她院子里本身就空了一间主屋,这下裴千悦住进去刚刚好。 而一直在给裴千悦使绊子的高个女孩心里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她随着府中下人一起吃了宴席,然后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武安侯府中丫鬟住的院子,比起别的府里的已经是顶顶好了,只不过比起主子们住的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到白日里看到的裴千悦的新院子,再看看自己住的像个蟑螂窝的小屋子,高个女孩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她实在是不知道夫人到底是看上裴千悦什么了,还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好听的新名字…… 她怎么配?怎么敢?! 高个女孩愤愤不平,在床榻上一直躺到深夜,可心中依旧是一点睡意都无。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终于受不了了,熬了一整晚,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看上去就憔悴得很。 她心中则是渐渐生出了一个阴损的主意。 只要裴千悦死了,夫人就不会这么喜欢她了。 若是被夫人看上收做养女,到时候她也能翻身做主人了…… 高个女孩打定了主意,翻身下床,却没想到,推开门的瞬间就被人挟持住。 “你们干什么?!”面前是两个看着陌生的侍卫,高个女孩心中一阵慌乱,对两人怒斥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这么对我?这可是在武安侯府!” 但两个侍卫面对她的叫嚣,就好似没听见一般,其中一人拿出帕子来在她面前抖了一抖,高个女孩目光一阵迷离,很快就再没了叫嚣的力气,缓缓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个破旧狭窄的小院子了,周围是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房间,处处不彰显着精致,高个女孩缓缓睁开眼,只是自己身上一阵酸痛,她手脚都被束缚住动弹不得,只能扭着身子企图缓解一下身上的酸痛感觉。 她黑人被人狼狈的随意丢到地上,幸好嘴没被堵住,高个女孩有些惊恐,急忙扯着嗓子大喊。 “有人吗?有人吗?救救我!” 但知道喊到她嗓子都有些发哑,周遭都一片寂静。 高个女孩扯着嗓子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持续大声的呼喊让她的嗓子生疼,因此只能乖乖闭上嘴。 与此同时,她心中也是一阵惊恐浮现上来。 绑架她的,到底是什么人? 高个女孩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她心中的谜团很快就被解开了。 高个女孩一直在地上躺了许久,直到外头的阳光重新变的明亮了起来,她看着外头的太阳,心中这才后知后怕的开始惊恐了起来。 周遭寂静无比,就连夏日里聒噪的蝉鸣都没有,寂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很快响起脚步声,高个女孩急忙抬头看去,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 来人像是一个庄户老妇,满脸褶皱,皱纹里似乎还藏着脏兮兮的污垢,老妇伸出手在高个女孩身上仔细摸了一圈,这才满意的收回手。 她手上满是常年干农活留下来的老茧,而高个女孩虽然是丫鬟,但从小到大别说是脏活累活了,就连苦都没怎么吃过,自然是养了一身光滑白嫩的好皮肤。 妇人掌心的老茧粗砺,磨的她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这丫头好。” 看着蜷缩在地上,满脸惊恐的高个女孩,妇人自言自语,脸上喜形于色。 “五两银子就能买到这么个年轻丫头,可得带回去给我老刘家传宗接代。” 妇人笑着,露出了一口黄牙,她跟高个女孩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张口时从她口中喷出的气体简直让高个女孩差点被熏的昏厥了过去。 妇人满意的提着绳子把高个女孩拽了起来,她力气奇大,高个女孩挣扎了好几下,却都是徒劳,只能被妇人拉走。 妇人拿了破布条把她的嘴堵上,然后拉着她上了驴车,一路赶着车越走越偏,而高个女孩看着周遭慢慢变的荒无人烟的景象,脸上则是越来越绝望。 她不傻,就算是再迟钝,这么长的时间也该反应过来了。 她的卖身契还在候府,看样子,她这是被卖了。 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老妇要把她带去哪儿了。 高个女孩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老妇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余生千悦(完) 但一切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 驴车速度本来就慢,而老妇走的路更是越来越偏,一直从日上三竿走到天色渐暗都没走到,夜色慢慢深了,老妇则是找了个山洞把驴车停了下来,准备休息一晚。 她并没把高个女孩口中的布条取下来,也没跟高个女孩说话,似乎是根本不在意她的反应一样,而第二日不过是天蒙蒙亮,她就已经把人扯起来赶着驴车晃晃悠悠的上路了。 一连这么过了三日,高个女孩一直过的浑浑噩噩的,那么些天来,她滴水未进,甚至老妇都没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高个女孩此刻虚弱无比。 而直到第三日一大早,老妇才赶着驴车慢腾腾的终于到了目的地。 在村口等着的是两个男人,一个看上去跟老妇差不多,有五十多的样子,另一个看上去才刚三十左右,二人面容看上去差不多,一看便是父子。 只不过父子两个是如出一辙的邋遢,脸上胡子拉扯,一笑起来满脸的肥肉都在抖动,看的高个女孩直反胃。 两人一开口,一口大黄牙更是如出一辙,甚至牙缝里还有没剃干净的菜叶。 “诺。”老妇朝着高个女孩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给你们父子带回来的媳妇。” 高个女孩本来心中还存有一丝幻想,此刻老妇的话把一切都无情击碎了。 父子两人均是嘿嘿一笑,脸上的表情更是一模一样的猥琐,一点也不在意的当着老妇的面就说着一些不荤不素的话。 “这看上去还是个雏二,那第一次谁先来?” “我是老子,自然是我!”年纪大的一瞪眼,急忙开口。 而另一人也不服气,急忙开口反驳道:“爹,你都有娘了,这小娘子你就莫要跟我争抢了。” 眼见两人就要呛起声来,老妇急忙开口打圆场。 “吵什么?你们父子两个一起来不就行了?” 两人嘿嘿一笑,都满意了,迫不及待的拉着高个女孩就要走。 听着面前三人旁若无人的讨论,高个女孩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男人黑乎乎的手即将碰到她的一瞬间,高个女孩呜呜两声,急忙往旁边躲。 妇人不悦,一巴掌狠狠地抽到了她脸上,这下正巧把高个女孩口中的脏抹布打了出来,她一侧头,把口中的东西吐出来,语气颤抖。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武安侯府的人!我娘是老妇人身边的红人,你们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把你们挫骨扬灰?” 听着她的威胁,妇人嗤笑一声。 “还做着你的春秋大梦呢?你猜是谁把你卖给我的?” 妇人说着,从随身背着的包袱里抽出来一张纸,展开在高个女孩面前抖了抖。 “诺,你的卖身契。” 她的卖身契是在武安侯府的,看清妇人手中是什么东西时,高个女孩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而裴千悦原本以为高个女孩会再来找她的麻烦,严阵以待了好几日,可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 裴千悦有些沉不住气,托了之前认识的人去打听。 可对方的话却让她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小竹早就被发卖出去啦。” 小竹是高个女孩的名字,裴千悦听清后,有些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 她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本想问高个女孩是谁做主卖出去的,可话还没说出来,她就反应了过来,安静的闭上了嘴。 小竹的娘是老妇人身边的人,能把她发卖出去的,除了程氏,也就只有老妇人了。 老妇人不会突然做这种事的,那便只有程氏的。 裴千悦感觉自己心里暖暖的。 自从被程氏认作养女的这些时日以来,虽然认亲宴都已经办过了,可是她心中还是说不出的恍惚,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好像是镜花水月一般的幻境,不知什么时候,轻轻一碰就会碎成泡沫。 而程氏这些时日也从来没过问过她跟小竹的恩怨,她本来以为是程氏不在意这些事情,却没想到是已经帮她处理好了。 得到了小竹的下落,裴千悦并没再细问。 这是母亲对她的关切,她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报答母亲。 她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而发卖小竹这件事,程氏根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左右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她就随意吩咐了几句,让人莫要把她卖到什么好去处,再卖的远一些就好,连带着那些欺负裴千悦的也都一起发卖了。 吩咐下去之后她就没怎么注意过了。 而对于裴千悦这个妹妹,裴天青跟裴景朔都是稀奇了好一阵子,两人也都是贪玩的年纪,可平日里碰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是留下来要带给妹妹的。 无论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如此。 而裴千悦原本还有些别扭的性格也那么日复一日的变的开朗了起来。 她跟着两个哥哥一起上学,只不过她入学的时候有些晚了,也从未做过什么启蒙,最开始的时候学着什么都有些吃力,还是裴天青日日下了课之后再慢慢教她,她才慢慢的赶上了进度。 而裴千悦也没让程氏失望,不过一年多的时日,在学堂里的排名已经从倒数一跃成了数一数二的好学生。 程氏对此也很是欣慰。 最开始收养裴千悦,不过是看着她可怜起了恻隐之心,再加上她本来也想要一个女孩,裴千悦正正巧巧跟她看对了眼,这才起了把人收当养女的念头来。 却没想到这一时之间的念头,给她捡了块宝回来。 而认亲宴之后,就连裴昊廷对待程氏的态度也都连着好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他一直在旁敲侧击的打听程氏跟太后到底是什么关系,程氏一直都含含糊糊的,再加上这么长时日,的确没看到太后身边的人跟程氏有什么来往,裴昊廷态度这才慢慢淡了下来。 而程氏乐的清闲自在,休沐的时候就带着几个孩子玩闹,日子过得还不快活。 而裴千悦也感觉之前那一段灰暗的日子好像慢慢已经离她远去了。 现在再想起来,以前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 她受的所有苦难,都在遇到程安白的那一刻开出花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听澜(1) 近日来宋听澜总是做一个梦。 在梦里,跟她青梅竹马定下婚约的裴景朔带了个女子回来,坚持说那女子才是他的真爱,要与她退亲。 从床榻上坐起来的宋听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中不觉有些好笑。 虽然她跟裴景朔近两年来关系有些淡了,可好歹还有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情分在,更何况,娃娃亲是从小定下的,她相信裴景朔不会做这种事。 自己这所谓梦境,未免也有些太荒谬了。 宋听澜从床榻上下来,喊了丫鬟过来给她梳妆,自己则是在心里默默思衬着。 花鹊拿了件粉色衣服过来,喜气洋洋的在宋听澜面前展示。 “小姐,您看这件如何?夫人这次回来是要准备小姐的亲事的,小姐可莫要再穿的那么素净……” 宋听澜本想拒绝,她一直不怎么穿粉色这种颜色这么少女的衣服,平日里也是白色青色多一点。 只不过想到许久未见的裴景朔,还有花鹊口中的亲事,她脸颊一红,还是没说什么,默默接了过来衣服。 她已经许久没跟裴景朔见面了,先前跟爹爹在主宅祭祖的时候,便听闻程伯母和离了,按理说她该上一上门,只可惜那会她不在京城,实在是有心无力。 “花鹊。”看端着盆就要出去的花鹊,宋听澜急忙喊住了她:“我们还有几日到京城?” 这些时日来一直在路上昏昏沉沉,晚上遇到了驿站才能休息一下,她也没怎么关注路途,只知道已经上路四五天了。 花鹊立即回答道:“今日就能到了。我们现在在京城郊外的驿站,本来是昨儿夜里就能到的,可到了宵禁的时间,老爷就做主先在驿站里歇息了。” 花鹊说完就出去了,宋听澜抬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颊有些微红。 铜镜中的少女一袭粉色长裙,头饰也是俏皮可爱的,流苏在她发髻上随着动作轻轻的慌。 宋听澜抚了抚心口,只感觉自己心跳快的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她应当今日就能见到景朔哥哥了。 一想到花鹊口中的“亲事”,她脸红的简直像一只熟透的桃子。 她跟着父亲回了祖宅几个月,而她现在也已经及笄了,亲事也确实要开始谈了。 因着是最后一日了,大家都有些归心似箭,梳洗好了之后便匆匆上路了。 距离京城已经不多远了,只有两三个时辰的路途,宋听澜昨儿被那莫名其妙的梦境折磨了一晚上,实在没怎么休息好,花鹊在马车上陪她,两人倚在一起昏昏欲睡。 花鹊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丫鬟,虽说是丫鬟,可其实两人跟亲姐妹也没差多少。 马车行了不过两个时辰左右,就进了京城,他们走的不是正门,宋听澜撩起来帘子朝外看,正巧看到四海蓬莱的牌子。 这几日听闻京城里发生了许多大事,景朔哥哥的妹妹开起来了一个铺子,听闻那铺子里所售商品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宋听澜早听着的时候心里就抓心挠肝的十分好奇了。 却没想到这会正好路过,四海蓬莱藏在巷子里头,外头排着长长的队,宋听澜瞧不到里头的景象,从她这儿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门牌,她不由得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从她们旁边路过的一辆马车似乎有些眼熟,宋听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才察觉到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胥子垣坐在前头赶车的,不正是程伯母家里的小厮。 正巧一阵风追吹过,把帘子吹了起来一角,宋听澜这才看清了里头的人,她急忙叫停马车,声音柔柔的开口。 “景朔哥哥?程伯母?” 对面的人听到动静,急忙撩起帘子来。 看到熟悉的面孔,宋听澜顿时满脸惊喜。 “看到这马车熟悉,果然是程伯母!” 她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什么,宋听澜总感觉对面的程伯母笑容有些勉强。 “听澜?你怎么在这儿?” 成宋听澜又想起来早上花鹊的打趣,不由得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又想到程伯母和离时她耶并未上门,怕伯母误会,她急忙解释道: “先前便听说程伯母和离了,可那会我跟爹爹回了祖宅祭祖,今儿刚赶回京城,就急忙想去找程伯母了,没想到却在这儿碰上了。” 宋听澜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想到方才看到的马车内的那道人影,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景朔哥哥呢?对了,程伯母,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宋听澜感觉自己面前的程伯母笑容愈发僵硬了。 看出来了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宋听澜急忙撇开话头:“程伯母,我还未来得及回家拜见祖母,不如程伯母先去忙,待听澜忙完后一定亲自上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程伯母松了口气。 两方客气的一来一回了一会,宋听澜刚想提出告辞,就看到对面的马车内探出来了一个她心心相念的人影,正是裴景朔。 他朝着宋听澜义正辞严的说道:“听澜!我先前对你只是兄妹之情,现在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趁着今日母亲也在,不如一并说清楚,我们两个的婚约不如就此作罢……” 宋听澜愣住了,那个荒诞的梦境在她脑海中一遍一遍的盘旋。 什么叫做……他找到了真爱? 宋听澜神情有些受伤,她急急抬起头,却对上了裴景朔严肃的目光。 见对方这样子,明显并不是开玩笑,宋听澜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见她一直不答话,裴景朔一脸歉意的又补了一句:“抱歉,听澜,先前是我没看懂自己的内心,把兄妹之情当做了爱情,这才……” “闭嘴!” 程伯母立刻厉声怒斥,裴景朔这才悻悻的住了嘴。 而宋听澜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程氏勉强的笑了笑,但心里却好像是刀搅一般的疼痛,还有不可置信。 她有些慌忙的朝着程伯母道。 “程……程伯母,听澜急着先回府,便先走了。” 程伯母并没拦她,直到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宋听澜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听澜(2) 再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来的依然是裴景朔那张认真的脸。 “婚约不如就此作罢。” 再睁开眼时,宋听澜蓦然发觉自己脸上竟全是泪痕。 跟她坐在一起的花鹊脸上满满都是担忧,她是下人,方才若是插嘴的话,传出去就是宋国公府的笑话,因此虽然听着不忿,也只能单单听着。 “小姐,您莫要伤心了,是那裴公子不知好歹!”看着她难受,花鹊简直要落下泪来。 宋听澜疲惫的摇了摇头,枕在软枕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不说话了。 到了京城时,她跟父亲母亲就已经分开了,她带着花鹊跟几个下人直接回府,夫妻母亲则是去了庄子上,稍后再回。 幸好父亲没跟来,否则见到方才那个场面怕是要勃然大怒了。 宋听澜一瞬间感到有些茫然。 这门亲事是两家人多年来一直都默许的,而她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及笄之后会嫁给裴景朔为妻。 可这一下却似乎要把她的认知全部打破了一般,一瞬间她竟然感到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只是她是宋国公府唯一的女儿,裴景朔都那么直接的说了出来要退亲,死缠烂打的事她也实在做不来。 那就不止是她自己丢人了,更是给爹娘也丢面子。 宋听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上一旁的花鹊担忧的目光时,她淡淡一笑,倒是反过来安慰花鹊了。 一直到回了府之后,宋听澜便坐在屋里等着母亲回来,而花鹊也没闲着,跑出去打听消息了。 听说这几个月来发生了不少大事,虽然跟京城这边一直有书信往来,大体差不多也清楚,可是到底是比不上亲眼看到的清楚。 “这是怎么了?”宋夫人一进屋便被宋听澜吓了一跳,她急急忙忙走过来,看着女儿有些一蹶不振的样子,关切问道:“听下头的人说,你在路上遇到程夫人了,如何?” 程氏跟武安侯和离之后,再叫裴夫人就不合适了,因此宋夫人斟酌了一下,唤的是程夫人。 宋听澜勉强支起来笑,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给宋夫人复述了一遍。 “他们这也欺人太甚!”听到宋听澜说的,宋夫人咬着牙差点把茶盏直接丢到地上,气的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她一把把宋听澜拉起来,气势汹汹道:“听澜你放心,娘必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个委屈!我跟你爹带你去讨一个公道!” 花鹊正巧回来了,宋夫人把她喊了过啦,让她说一下在外头打听到的。 花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宋听澜的面色,有些张不开口。 “你说就是。”宋听澜朝她一笑:“不必顾忌我,不过是个男人而已,我宋国公府的女儿还不稀罕。” 花鹊这才松了口气,只不过语气依旧是小心翼翼的。 “裴公子前儿个便带着那段姑娘回来了,听闻当日还闹的满城风雨,他拉着那段姑娘跪在门前,非得逼着程夫人给那段姑娘一个名分……” 这事裴景朔做的实在是忒不地道,听着花鹊的描述,宋夫人对那段姑娘就有些不喜,她急忙追问道:“那段姑娘是何出身?” 花鹊说不出来话了。 在宋夫人的一再追问下,她才有些难以启齿的低声道:“奴婢……奴婢方才去打听了,那段姑娘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方才咱们小姐碰上程夫人时,程夫人他们正要往兰花巷去,听闻那段姑娘在那儿给别人当外室……” 宋夫人听了,险些把手中的茶杯生生捏碎。 “那裴景朔,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眼瞎的!” 宋夫人咬牙切齿,看向宋听澜的目光更是染上不少心疼。 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花鹊虽然说的委婉,可宋夫人跟宋听澜也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那姑娘还在外头给人当外室。 宋听澜更是气的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若是裴景朔喜欢上的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她也不说什么了,还敬对方是个男人。 可拿她她宋国公府的女儿跟个妓子比,那便是把整个宋国公府的脸面都放在地下踩。 “娘今日必定为我儿讨一个公道!” 宋夫人眼中更是差点直接喷出火来。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她就拉着宋大人跟宋听澜直接去了程府上。 程氏跟裴景朔还都没回来,宋夫人暂且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火气,跟着丫鬟在西厅里落脚。 等程氏到的时候,宋大人跟宋夫人已经在喝着茶了,宋听澜则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程夫人。” 瞧见程氏进来,宋夫人微点了点头,素来在意礼仪的她第一次给人下马威,稳稳的在椅子上坐着。 倒是宋听澜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程氏知道这事是自己家的不对,因此并没出声,看着宋大人跟宋夫人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歉疚。 “既然程夫人过来了,那我也就明说了。”宋夫人截止了当的开口:“我今日带着听澜来,是想来退亲的。” 后面宋夫人说了什么,宋听澜并没怎么听到心里去,一时之间这么大的落差让她实在有些受不了。 只知道等母亲带着自己从程府离开时,她跟裴景朔的亲事已经作罢了。 说不在意是假的,宋听澜只感觉自己心里突然一下子空了一大块下去,只不过她倒是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受,事到临头了,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程氏有讨好的意思,邀请几人去四海蓬莱一观,宋夫人也并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毕竟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因此很快欣然应允。 宋听澜自然也是跟着一起的。 她一直听闻着盲盒的名声,只不过听别人说,哪有自己亲眼见到的壮观,一进盲盒铺子,她就有些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那盛放糖果的瓶子,看上去像是琉璃做的一般,竟如此晶莹剔透,还有水果盲盒,里头竟然不乏有许多她从来没见过的种类。 宋听澜几乎是立刻就被盲盒俘获了芳心。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听澜(3) 裴景朔有个妹妹,裴韶她之前也是见过的,只不过她不过是回了祖宅几个月,裴韶的变化居然那么大。 跟之前可以说的上是截然不同。 两家多年来倒是一直都没断了联系,勉强的话也能说裴韶是她看着长大的,宋听澜实在是没想到之前做什么都有些呆呆的,遇到人就躲在程夫人身后不出声的小姑娘,居然也变的如此伶俐了。 裴景朔做的事的确是有些膈应人,可那单单是裴景朔自己,宋听澜对于程伯母跟裴韶,还有其他人的印象都挺好的。 见裴韶愿意亲近她,她也喜欢带着裴韶一起玩。 宋听澜跟着宋夫人,还有宋大人三人在盲盒铺子里待到天色渐晚,连带着也吃了个肚圆。 告别了程伯母跟裴韶,回府的路上,就连一直郁结在心的裴景朔的事,宋听澜都感觉自己没那么在意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宋国公府的女儿,还不缺男人。 想通了之后,宋听澜呼出一口气,只感觉自己心里轻松多了。 原本是准备着从祖宅回来就着手准备她跟裴景朔的亲事的,这一桩大事一下子没有了,宋听澜只感觉自己的生活突然变得空落落的了,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原本以为自己跟裴景朔从今往后就是两条不想交的线,可没想到没多久,她就等到了裴景朔的登门拜访。 “听澜。”裴景朔站在门外,看上去比前两日狼狈了许多。 宋听澜抬眼仔细打量他,花鹊义愤填膺的站在一旁瞪着裴景朔,满脸不爽。 裴景朔满眼红血丝,眼底一片乌青,下巴上全是青绿色的胡茬,看上去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宋听澜看,眼睛里满是祈求。 “我知道错了。” 花鹊一脸不爽,见自家小姐一直不答话,在一旁也只能憋着,愤愤的翻了个白眼。 “花鹊,你先下去。”宋听澜没应声,先支走了花鹊,才抬眼看向裴景朔,认真道:“裴公子,你我婚约已经作罢,你也跟我说你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对我不过是单纯兄妹之情,现在你再来找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于理不合。” 宋听澜不傻,裴景朔想的什么她也多少知道。 更何况花鹊因为退亲的事没少生气,有事没事的就出去打听打听,连带着她也耳濡目染的听到不少裴景朔的消息。 他那所谓“真爱”在外头给人当外室,听说那天被陆夫人抓了个正着,偏生裴景朔还不相信,依旧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真爱。 连带着程伯母也在外头闹了个没脸,程府这几日一直在闭门谢客。 后来的事情她就不怎么清楚了,只是偶尔听了几耳朵,好像是裴景朔跟他那真爱到底是闹掰了。 宋听澜有些嘲讽的勾起唇角。 当初对她百般羞辱,这下又想回来让她原谅,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裴景朔这人脑子实在是不怎么灵光。 宋听澜话虽然说的软,但态度却坚决,话茬更是个软钉子。 偏生裴景朔还以为她是心疼自己,还在吃段姑娘的醋,闻言眼睛一亮,超前走了一步,期期艾艾的就要拉宋听澜的衣袖。 宋听澜眼疾手快的避开了。 “听澜,先前是我眼瞎,我……”裴景朔急忙解释道,生怕宋听澜还在生气。 见他好像的确是听不懂她说的话,宋听澜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同时朝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退亲之后你我再无瓜葛,裴公子请回。” 见裴景朔还站在原地踟蹰着不肯走,宋听澜眉头一皱,语气紧接着也冷了下来。 “裴公子请回。” 见她态度坚决,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裴景朔眼里的光熄灭了下去,他有些狼狈的转过身。 但宋听澜懒得看他卖惨,啪一声关上了门。 “小姐。”花鹊在一旁候着,小心翼翼的看她表情,有些担心。 自家小姐跟那裴公子这么些年来的感情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可那裴公子竟然敢如此对待她家小姐,单单是想着那日的事,花鹊就心疼的简直要落下泪来。 花鹊生怕自己一没注意,小姐就要心软原谅了他。 “您可莫要心软。” 站在一旁踟蹰犹豫了半晌,花鹊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在宋听澜身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宋听澜失笑。 “你放心,我还做不出如此糊涂的事来,当日他简直是把我宋国公府的脸面放在地上踩,现如今我又怎么会再给他机会?” 原本宋听澜还担心对方一直缠着自己不放,可自从那次被她从宋府赶走之后,裴景朔倒是少见的安分了不少时日。 裴景朔说只是拿她当妹妹看,但那一阵过去之后,再想起来,她难道不也是如此吗。 对于小时候的事宋听澜实在是记不起来多少了,只记得自己幼时经常跟裴景朔一起玩,后来就被莫名其妙定下来了娃娃亲。 自从那之后,她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里便多了一条:等她长大及笄之后,是一定会嫁给裴景朔为妻的。 初初退亲之时,她还以为自己会伤怀许久,可自己也没想到,居然走出来的这般快。 再想起来裴景朔时,脑海中便只剩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想开之后便发现,不过是退亲而已,也没什么。 “花鹊。”宋听澜叹了口气,说:“今儿花灯节,你陪我出去转转。” 她已经好几日不曾出过府了,宋夫人总是忧心她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宋听澜解释了许多次她都不相信,实在是无力辩驳了。 天已经带了点墨色,从宋国公府出去,主仆二人走了不过两条街之后,街边便渐渐已经已经有了摊子。 摊子上全是各式各样的花灯,就连街道上都挂着长长一串,周遭人声鼎沸,被这氛围感染,就连一向对这些东西都淡淡的不怎么感兴趣的宋听澜都来了些兴致。 花鹊兴致更加高昂,她扯着宋听澜的袖子,语气兴奋:“小姐您看,那荷花花灯好生漂亮!” 第二百七十章 听澜(4) “老板,这花灯怎么卖?” 见花鹊喜欢,宋听澜想买下来给她,便问道。 但老板却摇了摇头。 “这花灯不卖,是猜灯谜送的。” “猜灯谜?”宋听澜从来没接触过这种东西,闻言也来了兴致,追问道:“请问老板,这猜灯谜是如何猜?” 老板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棚子,棚子周遭挂着一圈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挂着一张纸条。 只不过有一部分灯笼已经熄灭了,连带着上头的纸条也没了。 “那便是猜灯谜的地方,每人能猜十次,十次全中,则能应到这一盏花灯。” “若是知道谜底的,便把纸条拽下来,带着答案来找我就可以。” 老板正说着,正好那边有一个人拽了纸条下来,纸条刚拽下来时,正巧灯笼也正好熄灭了。 宋听澜基本懂了规则,带着一旁跃跃欲试的花鹊走了过去。 她还从未猜过灯谜,不知道到底是难还是简单,而那荷花花灯要十猜十中,如此的话,便一定要选有把握能猜对的。 宋听澜带着花鹊走到了棚子下头,仰起头看着灯笼上挂着的纸条。 把纸条内容看清楚之后,她心中便已经有了决断,于是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想把那张纸条拽下来。 她的手刚碰到纸条时,从一旁斜斜的伸出来一只手,正巧跟宋听澜摸到了同一张纸条。 宋听澜皱了皱眉,本着不愿多事的原则,刚想把手缩回来,对方就已经松开了手。 于是她便不再客气,直接把纸条拽了下来攥到自己手中。 “姑娘,实在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对方有些抱歉的朝着宋听澜一笑,宋听澜一怔,摇了摇头:“无碍。” 到底对方是男子,她并不想跟对方过多攀谈,朝着男子一点头后,便带着花鹊径直去了另一边。 而留在原地的男子则是怔怔的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出神。 宋听澜本来还以为这灯谜会很难,却没想到也就这样,她带着花鹊转了一圈,精挑细选了十个有把握的,把纸条摘了下来。 就连花鹊都挑了几个,准备一会凑个热闹。 基本都是古诗词相关的,花鹊从小跟着宋听澜一起读书识字,虽然学的东西不如宋听澜多且精,可对一些诗词也能算得上是信手拈来,不说能猜中八九层,也差不多能有七八层。 荷花花灯只有一盏,宋听澜唯恐晚了会被别人拿走,挑完十条之后,拉着花鹊匆匆去了老板的摊位处。 但她前头正巧有一个男子。 两人一同在老板面前停下,宋听澜抿了抿唇,没说话。 站在她前头的男子更是刚才那位,一身月牙白长袍,面若冠玉,手中执着一柄折扇,站姿有些懒散。 老板从他手中接过来一叠纸条,对着手旁的册子一个一个的对答案。 听着老板口中一条条正确的答案,宋听澜抿了抿唇,心中有些紧张。 那荷花花灯漂亮,怕是不少人都是为了它而来的。 更何况她看这花灯好似只有一盏,若是她面前这人挑走了的话,她便只能选别的东西了。 直到老板拿出来了最后一张纸条,宋听澜的心也跟着一起提了起来。 “恭喜公子!十猜十中!”老板笑道,他引着男子走到放奖励的一旁,对着他介绍:“咱们的规矩,便是十猜十中的话,便能带走这一盏花灯。” 他指着挂着的荷花花灯,跟男子细细解释道:“这花灯每年都只有一盏,公子无论是带回去收藏,或者是送人,都是极好的,不夸张的说,咱家今年这一盏花灯,可是俘获了不少姑娘的芳心呢。” 宋听澜抿唇,心中也知道自己基本是没戏了。 但男子却似乎是对老板口中的话并不多感兴趣一样,他不知道在看什么,有些出神,直到老板喊了他两声之后才反应过来。 “只能换这一盏?”他蹙眉问道。 老板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男子又重复了一遍。 老板急忙回答道:“自然不是!十猜十中的话,咱家别的花灯都可以随便选。” 见男子没有想选荷花花灯的意思,老板似乎是有些不解,以为他不知道能拿到这盏花灯有多难,解释道:“这盏花灯是许多人都想要的,公子您确定选别的?” 男子点了点头,目光从桌子上的一排花灯上略过,最后随意的拿起来了角落一个狐狸花灯,态度随意:“那便这个。” 老板应声,帮他包了起来,有些可惜。 他家的灯谜是出了名的难,这公子不选这荷花花灯的话,这一盏花灯今年怕是送不出去了。 “老板。”宋听澜声音柔柔的,她把自己手上的一叠纸条放在老板面前:“这是我的灯谜,后头写的是我的答案,麻烦老板了。” 老板这才打起精神来,接过宋听澜的纸条,依旧是一个个的翻着书找。 第一条对了的时候老板并不怎么在意,而连着对了五条之后,老板神色终于认真了起来。 他正襟危坐,一脸认真的翻书。 本来以为不过能对六七条,可一直到了第九条,都是全对。 老板这下比宋听澜还紧张了。 今儿是灯会的最后一天,马上就要收摊了,若是那一盏最大的荷花花灯送不出去的话,今年大概率就是送不出去要带回家了。 这在往年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老板几乎是颤抖着手翻开的最后一个灯谜的答案。 “全对!”他呼吸急促起来,急忙站起身来,满脸笑意:“恭喜姑娘!十猜十中!这个荷花花灯,是只有十猜十中的人才能拿走您看一下比较喜欢哪一个花灯?” 怕宋听澜又是一个不喜欢这个荷花花灯的,老板急忙又重复了一遍。 花鹊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就差给她直接摇旗呐喊了。 “小姐好厉害!” 宋听澜抿唇一笑,目光落在了挂在正中间的,那一盏精致的荷花花灯上,几乎是立刻就做了决定:“就它了。” “好嘞。”老板喜笑颜开,急忙把花灯摘下来递给她。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听澜(5) 宋听澜拿到花灯之后,就把它递给了花鹊。 花鹊急忙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这才接过来,只不过语气还是有些忐忑。 “小姐,这……真是给奴婢的?” 看着自己手中精致的花灯,花鹊语气有些忐忑。 本以为小姐如此费尽心思的拿到是自己喜欢,可居然……是给她的吗? 花鹊心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拿着,你不是喜欢吗?”宋听澜语气柔柔的:“索性也没有旁的事情要做,迎来就给你了。” 花鹊这才伸手把花灯接过去,感动的简直要流出泪来。 宋听澜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行了,一个花灯而已,就这么感动?”她语气有些揶揄:“这就这么感动,那以后我给你找了好人家嫁出去了,到时候你相公对你可比我对你好多了,你还不得……” 宋听澜话还没说完,花鹊立刻仓皇抬头,看着宋听澜的目光中满是坚定:“小姐不要这么说!花鹊不嫁人,花鹊要永远都很小姐在一起!” 宋听澜笑笑,语调有些宠溺:“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花鹊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她提着花灯,亦步亦趋的跟在宋听澜身后,两人形影不离,一边走她一边还不忘了一直凑在宋听澜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 “不如我们去明月桥上看看。” 见花鹊有兴致,宋听澜提议道。 本来想直接打道回府,可一看天色并不晚,花鹊从小跟着她,她性子比较闷,很少这般出来玩,花鹊便也跟着她一起在府上闷着,这么多年毫无怨言。 明月桥是京城一道小有名气的桥,每逢花灯节或者是七夕之类的节日,桥上便少不了公子佳人们吟诗作对,还有放花灯,热闹的很。 宋听澜一直听着明月桥的名声,但却一直没亲眼去看过。 “好呀!”花鹊也是满脸惊喜。 她本来性子就爱玩,小姐都提议要去了,当然要跟着一起。 明月桥就在不远处,天色并不太晚,可这会人已经比方才少了不少了,两人一路畅通无阻。 明月桥下面的河叫做明月河,河边更是佳人才子们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两人上去的时候,桥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河里是一片一片的花灯,顺着河水随波逐流飘向远处,美轮美奂。 其中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女站在桥头,宋听澜总觉得她眼熟,于是多看了几眼。 只不过依然没想起来在哪儿看过。 罢了,想不起来那应当就是不重要的人。 宋听澜淡淡移开了视线,从荷包里掏出来了一锭银子递给花鹊。 “既然都来了,去买几盏花灯,放完花灯我们就回府。” “好嘞。”花鹊立刻喜笑颜开的接了过来,信誓旦旦的保证:“小姐您放心,我必定能挑到最漂亮的花灯!” 花鹊接了银子,立刻朝着卖花灯的地方跑去了。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 少女曼妙的声线响了起来,宋听澜一怔,回头。 说话的正是方才她觉得眼熟的那个少女。 好诗。 这是宋听澜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她自小饱读诗书,对诗词歌赋什么的敏感的很,只是,这诗虽好,可实在不想是一个小姑娘能做出来的诗。 宋听澜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但是那种感觉,她又实在是有些说不上来。 但少女的一句话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姑娘好诗啊!”有人赞叹道:“能作出来这么好的诗,想必姑娘必定会是名师门下之徒?敢问姑娘师从何人?” 有了一个人起头,其余人也都饶有兴趣。 来这儿的基本都是读书人,最喜欢吟诗作对。 遇到这么一句好诗必然不会放过。 但那少女却腼腆一笑,答道:“我没有什么师傅,都是我自己看书瞎琢磨的。” “哦?自己琢磨就能琢磨出来这么好的诗?” 但问话那人却有些不相信,追问道:“姑娘师从何人,大胆说便是。” 少女羞涩一笑,声音轻轻柔柔的:“真的是我自己琢磨的,我是家中庶女,平日里在家里不受重视,嫡母对我动辄打骂,哥哥姐姐也看不上我,我闲来无事时便会拿了书看,看多了,自然也就会作诗了。” 廖廖几句话,便勾勒出来一个柔弱坚强的少女形象。 在家中虽然不受重视,可依旧热爱诗书,这样的人设在在场读书人眼里自然是足够吸引人的。 而宋听澜也终于感受到了那一股不对劲从何而来。 面前这人她见过一次,只不过当时并没放在心上。 因此她才会有熟悉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毕竟对方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这人口中简直是满嘴谎话。 她哪儿是什么“不受重视的庶女”,这分明是秦小将军的嫡出女儿,秦柳柳。 她在一次宴会上偶然见过一次,只不过当时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罢了。 而她口中所谓“嫡母对我动辄打骂,哥哥姐姐看不上我”也都全是虚构。 据宋听澜所知,这秦柳柳家中只有一个嫡兄,哪儿有什么所谓哥哥姐姐。 宋听澜对面前这人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 她微微蹙眉,只不过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未多言,而是走到了一旁去等着花鹊。 但另一边的谈话声却源源不断的传入她耳中。 “姑娘!出身并不能选择,你莫要介怀,是你家中兄长哥哥鱼目混珠,在下从来没见过姑娘这样有才华的女子,单单是喜爱诗书这一点,就要比大部分女子都要强了。” 秦柳柳柔柔一笑,语气忐忑:“是……是这样吗,实在是谬赞,我……我实在担不起这样高的评价……” 她微微抿唇,似乎是不好意思一般,但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却是立刻摇头道:“姑娘莫要自卑!我看姑娘是我们南阮女性的代表!” 听到这儿,宋听澜不自觉的蹙了蹙眉。 夸那姑娘夸便是了,为何非要拉踩别人一把? 加上秦柳柳满口的谎话,宋听澜对她的印象更是差了一大截。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听澜(6) 但另一边的几人依旧在滔滔不绝,基本都是那几名男子夸赞秦柳柳,秦柳柳则是不好意思的应下。 宋听澜只听了一会便感觉耳朵要起茧子了。 正好这会花鹊提着河灯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小姐!”花鹊满脸笑容,她把两个河灯塞到宋听澜手中,邀功似的道:“小姐您看,奴婢这两盏花灯选的如何?” 宋听澜这才垂眼看去。 花鹊递给她的两盏河灯是常见的莲花形状,只不过跟其他略显粗糙的河灯比起来,这两盏要精致的许多,花芯处用金墨点缀着,连带着花瓣也都用金墨描了出来,看上去就栩栩如生。 “好灯!”宋听澜毫不吝啬夸赞。 花鹊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这个摊子的老板要收摊了,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才便宜买到的这两盏——只剩这最后两盏了!”花鹊强调道。 她朝着宋听澜伸出手,掌心里放着几块碎银子。 “小姐,这事买河灯剩下的银子。” “这么多?”宋听澜吃了一惊:“这两盏灯如此精致,居然连一锭银子都没用到?” 花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又把掌心里的银子朝着宋听澜的方向递了递。 宋听澜没推脱,直接收下了,心中盘算着把这些银子加到花鹊这个月的月例银子里头去。 另一头依旧是几个书生对着秦柳柳在吹捧,宋听澜懒得听,带着花鹊就下了桥。 河边也基本都没有几个人了,柳树下头站着几对才子佳人,宋听澜匆匆一瞥就移开了视线,转头看向河水。 河水中倒映着桥上的灯影,上头还有成片成片的河灯从上游飘过来,看上去便梦幻得很。 两人把河灯放了,看着河灯慢慢飘远,宋听澜虔诚的闭上眼睛,双掌合十,在心中默默许了个愿望。 直到河灯飘向了看不见的地方之后,宋听澜才蓦然出声:“走。” 两人回了府之后已经将近到了宵禁的时间了,宋听澜在房内丫鬟的伺候下洗漱了一番之后就躺下了床上。 在雕花大床上躺着,长长的纱幔垂下来,宋听澜竟然感觉自己不知为何的有些失眠。 大概是今日玩的太晚了她安慰自己道,闭上眼睛想强迫自己入睡。 但一闭上眼睛,她面前又不受控制一般浮现出裴景朔的面孔来。 宋听澜咬了咬唇,索性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心中胡思乱想,一切都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她眼前闪过,宋听澜强迫自己把裴景朔压了下去,但不知为何的,她突然想了起来方才遇到的那个男子。 他答对了十道灯谜,却并没有拿走最漂亮的荷花花灯,若是他带走了的话,她今日愿望也就落空了。 他是……故意把花灯留给自己的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就连宋听澜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这样想的话,也实在是有些太自恋了。 宋听澜打了个哈欠,在心中不觉有些好笑,时间也太晚了,她索性又重新躺下来了。 自己方才那个想法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了,自己跟对方明显就是漠不相识的两个人,她……怎么会突然有如此唐突的想法。 带着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宋听澜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她就听到正厅里似乎有人在吵闹。 喊了丫鬟过来给她梳洗装扮之后,宋听澜这才寻了出去。 是宋大人跟宋夫人,两人正围在桌前坐着,翻看着一叠宣纸,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见到她出来之后,宋夫人急忙朝她招手。 “听澜,快过来。” 宋听澜有些莫名其妙,只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一走近她就看到了宣纸上的男子画像。 宋听澜不由得心中一颤。 “看这个,怎么样?” 宋夫人笑着把一叠画像塞到她手里,声音急切:“这是你程伯母带来的,因着景朔那事,她大抵是心中有愧,特意进宫替你求了恩典,你快瞧瞧,这些男子你瞧上哪个了?跟娘说,只要你瞧上,圣上就给你们两个赐婚……” 宋夫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但宋听澜根本没听进心里多少去。 她几乎是呆愣在了原地。 之前没退亲的时候,她对于成亲这件事并不排斥,甚至感觉这是自己人生中一道必要程序。 必要也无法忤逆的。 毕竟从她小时候,两家娃娃亲定下来开始,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就有一条,她长大之后是一定会嫁给裴景朔为妻的。 只不过十几年的亲事,一朝蓦然退亲,再加上这么些时日,她对于嫁人这件事实在是没办法提起来太多的兴趣了。 宋听澜想不明白,为什么女子一定要在适龄的年纪嫁做人妇,为什么她一定要嫁人。 但没人会回答她。 宋听澜垂眸,把画像接过来,细长莹白的手指捏着画像有些漫不经心的翻看着。 这上头的人对她来说几乎都是全然陌生的,说起这个来宋听澜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仅凭一张画像,她就要选定了自己的夫君,然后把自己的一声都捆绑在男人身上,再也挣脱不开。 单单是想着她都感觉有些窒息。 她把画像递还给宋夫人。 “娘,算了,女儿年纪也没多大,不急着嫁人。” “怎么不急?”仅仅是听她说这话,宋夫人语气就有些着急了。 “别的姑娘在你这个年纪早就定下来亲事了,有的已经是孩子的娘了,你这个年纪了,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哪儿有女孩不相看的?你能自己挑选夫君,已经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了!” 就连宋大人表情都有些吹胡子瞪眼的。 宋听澜不想跟父母亲辩驳这些,打着糊弄过去的想法,她随便从里边揪出一张来,连画像上头的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就随意放到了宋夫人手中。 “娘,女儿不想盲婚哑嫁的,女儿想跟他见几面。” 宋夫人拿起画像仔细看了几眼,似乎是对这个人选挺满意的,毫不在意的就答应了她提的要求。 “没问题!” 宋夫人大手一挥,语气十分豪爽:“要是不喜欢,咱就继续挑。”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听澜(7) 宋听澜敛起神色,低低的应了一声。 宋夫人收起画像来,满脸喜色的抬头朝她看,似乎是看出来了宋听澜没什么兴致,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劝慰了几句。 “听澜啊,女子哪儿有不嫁人的?能让你自己挑选夫君,那已经是许多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了。” 跟方才一模一样的话。 宋听澜应了一声,突然感觉很疲惫。 她跟宋夫人和宋大人道别,自己一个人回了房,两人都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宋听澜坐在窗棂边,呆呆的朝外看。 她不知道自己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就算她身份尊贵,是宋国公府的嫡出女儿,也是免不了这般的命运吗? 是没有女子会不嫁人的,若是有,那便是大逆不道,人人都可以吐上一口唾沫。 花鹊默默站在她身后陪着她,神色有些担忧。 她叹了口气,眉宇间又染上一丝愁色。 宋听澜告病在房内休息了几日,几日都没外出走动,也顺理成章的把相看的日子往后拖了几天,直到宋夫人扬言要请太医来为她诊治之后,才算彻底拖不下去了。 宋夫人大概是看出来了她的不情愿,支走花鹊之后,她在宋听澜身旁坐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听澜啊,实在不是娘逼你,只是……女子哪儿有不嫁人的?你也已经及笄了,算得上是大姑娘了,旁人家里像你这般大的女子,连孩子都有了……” 一番话里没有一句是宋听澜爱听的。 “母亲。”宋听澜神色有些祈求的望向她:“您再给女儿几天时间好不好?” 宋夫人本来想狠心拒绝,可是对上宋听澜那双盛着泪的眸子,最终还是心软了。 “最多五日。” 宋听澜垂眼,纤长的睫毛垂下来,让人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好。”她答应道。 宋夫人叹了口气,从房中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贴心的关紧了房门。 宋听澜在床上躺着,听到关门的动静,眼泪终究是没忍住,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她独自在屋子里躺了五日,到底还是只能接受了这个结果。 既然嫁人是她的归宿的话,那去看看她未来的夫君长什么样子,总好过盲婚哑嫁。 既然一定要做,那她也一定会给自己挑选一个最好的夫婿。 宋听澜打起了精神,连带的花鹊也松了口气。 “母亲,女儿想今日去见见他。” 宋听澜站在宋夫人面前,截止了当的开口。 见她想通了,宋夫人也松了口气,急忙喜气洋洋的应了下来。 “那择日不如撞日,不然就今日!” 宋夫人怕拖久了的话宋听澜又会反悔,立刻拍板决定了下来,她拉着宋听澜在一旁坐下,絮絮叨叨的跟她说话。 “那林序秋是侍御史的嫡子,虽然侍御史算不上什么大官,但这人也是你干娘点头答应下来的,正巧我看他也不错,虽然官职不高,可我在外头已经打听过了,这孩子为人处世什么的很是不错,你嫁过去了也不受委屈,在婆家能有底气立足。” 而宋听澜这才知道了她前几日挑中的那人的名讳。 原来是叫林序秋。 她敛了敛眸子,并没说话。 前几日她连画像上的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不过是为了应付一下,随便扯了一张递过去了。 这下要见面了,说起来的话她也的确是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的话就好好挑选一下了。 不过,程伯母能看上的想必也是不错的人,面对宋夫人殷切的目光,她抿了抿唇,然后缓缓点头。 宋夫人面露喜色,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也是喜气洋洋的。 “那你先在这儿等着!正巧你今日起的早,还未来得及用膳,我帮你约了你们二人一起去吃个饭,若是看者不错,回来跟娘说,若是你觉得不好,我们就再换……” 宋夫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宋听澜则是坐在一旁默默听着,看上去有些不在状态。 而宋夫人则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门去安排了,不一会又带着丫鬟回来了。 “我跟车夫交代地方了。”她催促宋听澜道:“你带着花鹊去就是了,大胆一些,都不妨事的。” 宋听澜到宋夫人跟她说的的酒楼包间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个男子。 男子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端正的坐在包间内,见宋听澜来了,急忙起身向她行了一礼。 宋听澜对面前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错。 只不过她总觉得自己面前这人有些面熟,她皱眉想了一会,也没想出来在哪儿见过。 想来是那日挑选画像时无意间瞥到的一眼。 “您好。”她回了一礼后礼貌落座:“我是宋听澜。” 林序秋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了好久都没人说话。 最终还是宋听澜咳嗽了一声,主动抛了个话头:“吃了吗?” 林序秋咳嗽了一声,似乎是更不好意思了。 而宋听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什么蠢问题,顿时神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尴尬。 而林序秋轻咳了一声,抬眼看向宋听澜,神色认真的问道:“宋小姐不记得我了吗?” “啊?”宋听澜神色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我们见过吗?” 听到她反问,林序秋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眸子。 “……你不记得的话就算了。” 只是,虽然他那么说,但是神情却有些脆弱受伤。 不知为何,宋听澜心中升腾起来一股愧疚感和不知所措。 “你……我……”宋听澜张了张口,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最终也只能闭上了嘴。 “花灯节,你不记得了吗?” 林序秋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这么一说,宋听澜才感觉自己的印象开始复苏了起来。 她说怎么看着林序秋那么眼熟。 那天花灯节,排在她前头的那个男子,故意把荷花花灯让给她的那人。 只是她当时并没有专门留意对方的外貌,因此这会才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记忆回笼,宋听澜朝着面前人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第二百七十四章 听澜(8) “实在不好意思,当时只顾着玩没注意……” “那日多谢林公子让的花灯了。”宋听澜认真道谢道。 林序秋神情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就被他藏了起来。 “无碍。”他认真回答道。 宋听澜这才松了口气,她也没那么放不开了,朝着林序秋一笑。 “不知道公子那日为何要把花灯让给我。” “可能宋姑娘不记得了,在之前有一年的花灯节上,我们其实见过的。” 宋听澜一怔,这个她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而林序秋语气认真,继续说道:“自那一年花灯节起,我就对宋姑娘一见钟情,只是那时林某自知出身低下,配不上宋姑娘,更何况宋姑娘那时也已经定亲,林某实在是不敢贸然叨扰。” 林序秋语气十分认真,眼中更是浓烈的,化不开的爱意。 而宋听澜被他看着,只想逃避。 “只是现在,不知道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祷告还是为何,我居然听到了宋姑娘退亲了消息。” “于是我使了千方百计,把自己添到了名单中,为的就是能让宋姑娘看到我,只是我实在是不敢妄想宋姑娘能挑中我,今天对林某来说,实在是如同做梦一般梦幻,不可置信。” 林序秋知道自己跟宋听澜之间的差异巨大,因此便十分直白的,毫不掩饰的把自己的心意尽数刨出来放在了宋听澜面前。 他知道,今日若是他不说的话,那可能就永远都没有机会把爱意说出口了。 “林某知道今日跟姑娘说这些有些唐突,只不过……还希望宋姑娘能给林某一个机会。” 而林序秋那么说,宋听澜这才想到了他口中的“花灯节”。 那已经是记不清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没跟裴景朔退亲,而那一年的花灯节,正是她跟裴景朔一起去的。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遇到的林序秋了。 她刚想开口,但是电光石火之间却突然想起来。 那一年花灯节,她站在明月桥上,被汹涌的人流挤的差点掉下桥去,而千钧一发之际,正是一双结识的手拉住了她。 只不过当时裴景朔很快就找了过来,面对那人的援手,她也只是来得及匆匆道谢。 记忆中那一张面孔跟面前的人重合,而宋听澜口中拒绝的话就跟卡在了喉咙中一般说不出来了。 而林序秋依旧是紧张的心脏简直要跳出来一般,尤其是面对宋听澜是沉默时,他更是担忧,对方是不是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在想着拒绝的话。 林序秋有些等不及了,他开口道,声音都有些颤抖:“无论是宋姑娘怎么想的,都尽管说……” “那我们不如就相处试试。” 两人的声音同时想了起来,而随着宋听澜的话音落下来的时候,林序秋的面色也蓦然变的灰白。 他嘴唇干涩,微长着嘴唇,喉咙像是被黏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他小声嗯了一声,看上去有些可怜。 而愣了半晌,仔细品味了一遍方才宋听澜的话,他这才听清了对方到底说的什么。 巨大的喜悦似乎要把他埋起来一般,林序秋眼中爆发出了惊人的光亮,面对宋听澜的视线,他跟个毛头小子一般手足无措。 “我……你……”想了许多话都没法能完美跟对方表达出来自己的心情,他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跟宋听澜保证。 “宋姑娘放心,若是有一日我敢背叛宋姑娘,我一定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听着对方青涩却认真的誓言,宋听澜抿唇一笑。 心中的愁云更是散开了不少。 裴景朔对她不是良配,既然如此的话,大胆试试,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面前这人,就目前看来,对她的确是真心。 一顿饭吃的两人都是味同嚼蜡。 宋听澜是没什么食欲,而林序秋则是太过于兴奋。 期间他一直在桌子底下掐自己,想确认这是不是他的梦境,直到感受到疼痛之后才傻傻的对着宋听澜笑。 而用完膳之后他这是殷勤的站起身来。 “不如我送您回去?” 宋听澜摇头拒绝。 虽然答应了对方可以试一试,可是他们现在的关系也并没熟到可以让对方送她回家的地步。 而宋听澜拒绝之后,林序秋也察觉到自己提出的建议有些不妥了。 他急忙把话拐了个弯。 “听闻朝阳巷新开了个卖不少新奇玩意儿的铺子,不如我们过几日去瞧瞧?” 宋听澜一猜就知道他说的是四海蓬莱,只不过这次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仰起头来对着林序秋甜甜一笑。 “好啊,我等你。” 而面对着她的笑容,林序秋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疯狂叫嚣着,整个人彻底愣在了原地。 直到回了府之后他还是有些回不过神啦,自己坐在桌前对着茶壶傻乐,一直伺候他的一个小厮更是疑心自家公子是不是出去这一趟沾了什么晦气回来。 而宋夫人对今日的一切则是非常期待,早就正在了府门口。 一看到宋听澜从马车上下来,她就拉着宋听澜的手朝屋里走,一遍还不忘了关切问道:“你今日见到那林公子了?感觉如何?” 宋听澜虽然对于她的态度不太舒服,可还是点了点头:“尚可。” 听到她的肯定,宋夫人简直是喜上眉梢。 “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她连着说了好几句,最后拍了拍宋听澜的手,眼中似乎是有泪光闪烁,欣慰道:“听澜也长大了……” 面对着宋夫人这般的神色,宋听澜也不由得心软了起来。 母亲自小就对她极好,作为宋国公府的女主人,只有她一个女儿,母亲也没因为她是女儿身而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反而是从小到大,都事事以她为先,教她礼义廉耻,送她去学堂,逐渐把她养成了现在的模样。 宋听澜心中柔软一片,她回抱了宋夫人一下。 “娘亲莫要担忧,之前都是女儿的不对。” 而宋夫人一愣,也抱住她,眼泪无声向下流。 而母女之间的隔阂,也就那么破了冰。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听澜(9) 跟林序秋约好之后,宋听澜一连着许多天都在府中没出门。 而知道她跟林序秋进展不错之后,宋夫人一个心头大患算是解决了,也不总是忧心着宋听澜的事情了。 而在府内安静呆了几日,倒是突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 看着满脸青绿色胡茬,看上去狼狈无比的裴景朔,宋听澜警惕的朝后退了几步,想了想又不放心,急忙把花鹊喊了过来。 而花鹊则是护小鸡崽子似的把宋听澜护在自己身后。 看着宋听澜警惕的模样,裴景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来。 “听澜,你不必如此防备我。” 他刚出声,宋听澜就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更是忍不住拿他跟林序秋两人之间做对比。 林序秋虽然出身算不上多好,但一直都跟尊重她,没有她的允许不会越雷池一步,但裴景朔可就不一样了。 宋听澜紧紧皱着眉,语气有些不悦:“你我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还是不要单独在一起最好,只是不知道为何裴公子今日会翻墙过来?” 她抬眼看了看三米高的围墙,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两句:“裴公子不好好留在府内陪着自己的娇妻,来我这儿做什么?” 对于裴景朔一声不吭就退亲这件事她还是有些不满。 若是好好说的话那也就算了,但对方那个态度简直是把她跟宋国公府的面子扔到地上摩擦一样,丝毫不留一点脸面给她。 而裴景朔也听出来了她的阴阳怪气,嘴角扯出来了一抹苦笑,看着宋听澜不自觉的朝前走了两步,但立刻就被宋听澜厉声呵斥住了。 “裴公子注意影响!” 裴景朔只能停下脚步,有些祈求的目光看向她。 “听澜,是我不知好歹……” 第一句话就成功让宋听澜有些恶心反胃。 “我们很熟吗?”她反问道。 而裴景朔噎住了,最终还是换了个称呼。 “宋小姐,之前是我不知好歹,错把鱼目当珍珠,把一时之间的好感当成了喜欢,你知道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于你的感情我一直没认清楚,之前这才以为是单纯的兄妹之情,现在我知道了我对你的感情,还希望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听澜制止了。 这一番话说的,别说是宋听澜了,就连一旁的花鹊听着都有些恶心反胃。 而宋听澜更是恨不得直接当场吐出来。 面对着裴景朔期待的目光,她淡淡回道:“你我之间亲事已经解除了,而我也已经跟其他人议亲了,而既然裴公子当初说了对我并无感情,当初也说的清清初初明明白白,亲事退了之后你我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充其量也就勉强算得上是兄妹,今日裴公子的行为实在是太唐突了,还希望下一次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见裴景朔还想说什么,宋听澜又补了一句,声音里隐约还有些威胁。 “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裴公子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她说完,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裴景朔,转身回了房间,而花鹊也在转身的时候,极其不雅的对着裴景朔翻了个白眼。 裴景朔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脸颓色,站了半晌,直到他腿都开始有些酸麻的时候,裴景朔才敛起神色,转身离开。 而宋听澜好好的心情被突然出现的裴景朔毁了个稀巴烂。 她在椅子上坐着,旁边的桌子上摆了几个茶碗,宋听澜在一旁坐着,怎么都不舒服。 见她坐起来,花鹊急忙安慰道:“小姐莫要把他放在心里,那裴公子实在是过分,把小姐您当成了什么?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吗?小姐您可千万不要心软……” 宋听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喜欢裴景朔的,只是这么多日过去了,今日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那么狼狈是模样,宋听澜突然发现自己是内心居然毫无波动。 站在她面前的就好像并不是跟她带了十几年婚约的人,而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看着裴景朔那样,她内心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毫无波澜。 “我早就不在乎了。”宋听澜叹了口气,抬眼看向花鹊,笑道:“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就放下了,你也不要对他还有那么大的敌意……我们之间,已经算得上是陌生人了才是花鹊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一想到之前裴景朔对她家小姐的态度来,她就说不出的生气。 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那裴公子居然拿她跟一个低贱的外室妓子比。 这也太侮辱她家小姐了。 只不过花鹊到底是跟着宋听澜那么多年了,见宋听澜这样,花鹊就知道了,自家小姐已经放下来了。 想到裴景朔,他脑海中又不自觉的浮现起来林序秋的一言一笑。 宋听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花鹊道:“你觉得那林公子如何?”她的一颗心在紧张的扑通扑通跳,而对于前几日就已经约好了的行程,她居然也开始紧张期待了起来。 “奴婢觉得林公子是顶顶好的。” 花鹊立刻答道,说完之后她还不忘了补充一句:“反正是比裴公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林序秋表真心的那天她也在,宋听澜不记得那一年花灯节的日子,她却是记得的。 那足足是四年前的事情了,而花鹊也找了人留心打听过。 那林公子实在是所言无虚,这四年来,他的确是从来没跟别的女子接触过。 有了裴景朔这个糟心的存在,花鹊对于林序秋别说是多喜欢了,因此,宋听澜一问,她就有些迫不及待的立刻回答道。 宋听澜则是若有所思的垂下了头。 她也有些期待跟林序秋的见面了。 第一次见面对方留给她的印象就很不错,彬彬有礼,行为举止也都合适,再加上还有那一番真情流露的真心解刨。 女性到底都是感性生物的,无论是多大的都一样。 而宋听澜则是有些期待过两日的见面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听澜(10) q最后还是裴韶看不下去了,往前走了两步,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既然陈夫人没有话说,那就由韶韶来说。” 说着,裴韶也不等皇上开口,自顾自的开口道。 “陈夫人刚才口口声声说陈大人忘恩负义,说陈大人如今有了点权力就敢欺负她这个糟糠之妻了,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昭华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妇人有些警惕的看着裴韶。 裴韶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道。 “陈大人对陈夫人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否则的话,陈夫人也不可能如此有恃无恐。” “但陈夫人好像并不满足于此,甚至还试图把手伸到陈大人的政务上来,试图左右陈大人的决定,难道陈夫人不知道,陈大人能够有今天,全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吗?” 裴韶的话让妇人脸色一变,她有些慌乱的看着裴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他的政务上来了!”妇人结结巴巴的反驳道。 裴韶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着急反驳她,而是转向皇上,眨着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韶韶说的可对?” 皇上看着裴韶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由得轻笑出声。 “韶韶说的对,这些事情的确是陈夫人你做的有些过了。” 皇上这么一说,妇人就更加慌乱了,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臣妇这一次!”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陈夫人,你可知错?” 妇人连连点头,“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既然如此,那就罚你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皇上淡淡开口道。 妇人闻言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就被宫人带了下去。 看着妇人被带走,陈国舅也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跪在地上开口道。 “陛下,微臣也知道自己有错,请陛下责罚。”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着陈国舅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陈爱卿,朕念你多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这次就饶了你,但你要记住,家宅不宁,何以安朝廷?你好自为之。” 陈国舅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就退了出去。 看着陈国舅夫妇离开,裴韶才转过头看向皇上,眨着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韶韶这次做的可对?” 皇上看着裴韶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由得笑出声来。 “韶韶做的很好,这次的事情若是换成其他人,或许还会被陈夫人给蒙蔽了,但韶韶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实在是难得。”裴韶闻言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眨着眼睛看向皇上,开口道:“皇爷爷,那韶韶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呢?” 皇上看着裴韶那可爱的样子,心情大好,笑着问道:“哦?韶韶想要什么奖励呢?” 裴韶想了想,开口道:“韶韶想要皇爷爷赐婚。” 皇上闻言不由得有些惊讶,他看着裴韶问道:“韶韶,你要和谁成亲?” 裴韶微微一笑,开口道:“韶韶想嫁给一个人,他是韶韶的救命恩人,也是韶韶的心上人。” 皇上听了裴韶的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自然知道裴韶的心上人是谁,那个人就是他的孙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太子。然而,太子年纪尚轻,且性格沉稳,对感情之事一直十分谨慎,皇上并不确定他是否已经做好了迎娶裴韶的准备。 想到这里,皇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看着裴韶那双期待的眼睛,心中犹豫不已。最终,他叹了口气,开口道:“韶韶,这件事情朕需要考虑一下,毕竟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决定。” 裴韶闻言有些失望,但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开口道:“韶韶明白,韶韶等皇爷爷的好消息。” 皇上看着裴韶乖巧的样子,心中不由得软了几分。他伸出手摸了摸裴韶的头,开口道:“韶韶,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朕一定会为你找到一个好归宿的。” 裴韶闻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知道,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而皇上的话,也让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直到回了府,在府里守着的丫鬟才跑上前来禀报。 “安白姑娘!宋大人跟宋夫人听闻了二公子的事,带着宋小姐到咱府里来了!就等您回来做主呢,现在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程氏闻言,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断了。 她从方才遇上听澜开始便心神不宁的。 本来还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待她说通了景朔,一定亲自带着他去宋府跟听澜赔礼道歉。 不过也难怪。 听澜是宋大人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平日里也是舍不得让她委屈一丝一毫。 “宋大人这会在哪儿呢?”她问道。 “在西厅里呢!”丫鬟答道:“老夫人这会已经歇下了,奴婢就没去吵她,姑娘您快过去!” 裴千悦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跟过去不合适,索性直接跟程氏道了别,自己回府去了。 程氏牵着裴韶,匆匆朝西厅过去。 宋大人跟宋夫人已经在喝着茶了,宋听澜则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程夫人。” 瞧见程氏进来,宋夫人微点了点头,似乎是想给她下马威一般,并未从椅子上起身。 倒是宋听澜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程氏看在眼里,心里对宋听澜更加喜爱了。 看着宋大人跟宋夫人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歉疚。 “既然程夫人过来了,那我也就明说了。”宋夫人截止了当的开口:“我今日带着听澜来,是想来退亲的。听澜跟景朔当初定下的娃娃亲,也不过是两方父母的玩笑话,既然景朔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我也不愿我家听澜凑上去做那棒打鸳鸯的棒槌。” 宋夫人虽心里不爽,但面子上做的也都让两家能过得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听澜(11) 两人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很快就到了第一个铺子。 第一个是糖果屋,比起林序秋的看什么都惊奇来说,宋听澜则是比他驾轻就熟许多。 铺子里头到处都是在拆盲盒的夫人贵女,不说宋听澜了,就连林序秋看着都有些眼熟。 见他眼馋又不好意思过来的模样,宋听澜觉得好笑,于是大方邀请,主动递了个台阶过去。 “这些东西太重了,我拿不动,你能过来帮我拿一下吗?” 她手上挎着一个精致的竹篮,篮子里放着几个拆开的盲盒,这个铺子里都是糖果而已,她怎么可能拿不动。 林序秋知道她这事在给自己台阶下,抿唇一笑,急忙三两步过去,把篮子接到了自己手中。 而宋听澜十分善解人意,拿了几个盲盒递到了林序秋手中。 “诺,你帮我拆一下。” 林序秋正巧有些手痒。 他接了过来,然后把盒子打开,从里头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罐子。 罐子里头盛的是亮晶晶糖果纸包着的糖果,在漂亮的透明罐子里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玻璃罐子入手冰凉,跟琉璃质感非常像,林序秋就跟其他人一般,顺理成章的把它当成了琉璃罐子。 只不过倒是稀奇,他还从未见过完全透明的琉璃。 而这样珍贵的琉璃,居然用来盛放糖果。 林序秋只感觉自己大为震撼。 几乎是立刻就把宋听澜吸引住了。 “这是隐藏版!”她惊呼道,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你居然开到了隐藏款!” 林序秋并不知道什么是隐藏款,只不过就看宋听澜这样兴奋的态度就知道必定属于是稀有的。 他伸手把罐子递给宋听澜,言真意切道:“盲盒是你选的,我是替你拆的而已,这个不能算我拆到的,该算是你拆的。” 而宋听澜也不客气,喜滋滋的把罐子接了过来,拿在自己手里宝贝似的看着。 她想要这一款星星的瓶子已经好久了,可惜她前两日拆了那么多都没拆出来,这会倒是阴差阳错了。 林序秋算是拆到了她的执念款,因为这个盲盒的缘故,宋听澜看林序秋都感觉他顺眼了不少。 等到宋听澜拆尽兴之后,两人吩咐丫鬟把盲盒结账后尽数搬到马车上,又转战下一个铺子。 等宋听澜终于拆过瘾了,两人从四海蓬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回味着方才拆盲盒的乐趣,宋听澜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看着路边上忙活的各种小吃摊,她才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 早上她一直留心母亲跟林序秋说话,因此吃饭并没吃下去多少,方才拆盲盒又算是个体力劳动,早就已经累了。 “正好我也饿了。”林序秋笑道:“不如我们去珍馐楼饱餐一顿?” “那当然好!”宋听澜答应道。 珍馐楼就是两人上次见面时的酒楼,同时也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说来也巧,这次两人坐的地方,跟上次一模一样。 只不过不同的是两人的心境完全不同。 上次见面的时候林序秋已经把心意刨开给她赤裸裸的展示了一遍,从那次开始,宋听澜对他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这会两人明明才算是正儿八经的第二次见面,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如同认识许久的好友一般轻松自在。 一直到用完了膳,林序秋才提出来送她回府。 回府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宋夫人早就在厅内等着了。 “听澜?”见宋听澜回府,她急急忙忙迎上去,有些希冀的问道:“如何?” “一切都好。” 听她这么说,宋夫人猛然松了口气,随后又试探问道:“你这两日……见没见过裴景朔?” 宋夫人突然提起来这个名字,倒是让宋听澜一怔。 她上次见裴景朔的时候已经算是将近十天之前了,实在称不上是这几日,几乎想都没想的,宋听澜摇了摇头。 宋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母亲最近见到他了?”明明过去没多久,但再提起来这个名字的时候,宋听澜总感觉有些恍惚,好似这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但其实仔细想起来,也没有几天。 两人退亲之后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而已。 宋夫人摇了摇头。 “突然想起来了罢了,没事。” 她说着,又换了个话题:“你们今日相处的如何?那林序秋品性你觉得怎么样?” 提起林序秋来,宋听澜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些泛红。 “都挺好的。”她说。 “那就好,那就好。”宋夫人说着,眼角有些泛酸,情不自禁的开始淌下泪来。 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在椅子上坐着,抬起头来看这个宋听澜,目光里满是欣慰。 “见你好,娘也就安心了。” 她只有宋听澜一个女儿,初初退亲的时候,她几乎是无比惶恐的。 这个时代对女子太严苛了,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可幸好,幸好。 宋听澜沉默的抱住宋夫人安慰她。 她虽然有时候也是理解不了母亲的做法,但是她都知道,母亲不管做什么,一定都是为了她好,为了她筹谋的。 “你快回去歇着,今儿个累了一天了。” 宋夫人缓过来之后,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推了推宋听澜。 “我还约好了跟李夫人她们出去赏花呢,可不能误了时辰。” 看着宋夫人故作无事的姿态,宋听澜也没戳破,自己乖顺的回房间了。 她这次出去并没带花鹊一起,花鹊早就焦躁的等着了,瞧见宋听澜,花鹊眼睛一亮,急忙迎了上来,生意欢呼雀跃:“小姐!您终于回来啦。” 她撒娇似的跟宋听澜娇嗔道:“花鹊都要想死您了。” 宋听澜一笑,被花鹊按着坐到了铜镜旁。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铜镜映出的人影并不算多清楚,模模糊糊的似乎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一般。 隐约能窥见女子姣好的面容和玲珑的身段,她自年少就出名,之前更是被安了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听澜(12) 只不过后来她很少在外面活动了,深居简出了不少之后,大家看不到所谓“京城第一美人”的庐山真面目之后,这第一美人的名头才慢慢换了别人去。 看着铜镜内隐隐绰绰的面孔,宋听澜总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跟裴景朔的婚事几乎是她刚记事的时候就有了,从小到大她行为举止基本都受着这个亲事的约束。 哪怕现在想起来,这一切都好像是镜花水月一般。 她居然跟裴景朔退了亲,现在还在跟别的男子相处。 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境一般。 “我们小姐实在是漂亮,”还是花鹊的话唤回来了她的思绪,花鹊从梳妆台上取了梳子,把她盘着的发髻解下来慢慢的梳理。 “实在是那裴公子不知好歹,不过我们小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依奴婢看呀,那林公子,比裴公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呢。” 宋听澜一笑,并没放在心上。 之后她跟林序秋也偶尔会约着一起出去。 有时是外出踏青,有时候是出去一起吃个饭,或者是哪儿新开了一处稀奇铺子,两人相约着去瞧一瞧。 而两人去的最多的基本就是四海蓬莱了。 当然,裴韶作为四海蓬莱的主人,宋听澜也没少偶遇她。 只是说上去奇怪,宋听澜本来还以为她会因为自己跟裴景朔退亲的事情有些隔阂的,却没想到小丫头完全没有,每次见到她都亲的很,连带着对林序秋也不错。 就是她的目光总是让宋听澜感觉有些奇怪,像是……欣慰一般? 而裴韶长的玉雪可爱,性格更是聪明开朗的,对于这个小妹妹,宋听澜自然也是喜欢的紧。 而日子一天一天的就那么过去了,除了上一次的贸然闯入之外,裴景朔也一直没有再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 而她跟林序秋之间也算是稳定发展。 只不过,宋听澜连着许多次去四海蓬莱都没见过裴韶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回府去问了宋夫人之后才知道,程伯母带着几个孩子已经搬走了。 至于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宋听澜对于裴韶一直都是喜欢的紧,虽然跟裴天青跟裴千悦之间的关系算不上是多亲密,可一直以来相处的都还算不错。 贸然听闻她们离开的消息,宋听澜还一蹶不振了好长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没那么在意了,又快到了秋闱的日子。 林序秋也变的忙碌了起来,而两人的关系也算上是已经过了明路了,太后期间召见过一次两人,说要下懿旨赐婚,只不过被林序秋给拒绝了。 “多谢太后娘娘厚爱。”林序秋砰砰磕了几个头,语气坚定道:“臣这几日就要会试了,会试之后就是殿试,序秋有信心能在殿试上拿到好成绩,若是到时候能拿到状元,就在金銮殿上请求陛下赐婚,若是到时候差一步,就要劳烦太后娘娘了。” 他说完,认真的抬起头来:“还望太后娘娘成全。” 他的意思太后也明白,赐婚的话,的确要是他自己求来的才更体面一些。 “罢了罢了。”太后叹了口气,朝着两人一挥手:“哀家都答应了安白,若是有需要,你们再来找哀家便是。” 听到太后松了口,林序秋心中一喜,急忙磕头谢恩。 而会试很快就要到了。 会试要足足在考场中待三日不能出来,而两人的关系虽说两家已经算默认了,可到底是还没定亲,因此宋听澜并没去送林序秋进考场。 而是提前了几日在家中做了不少能保存几日不变质的吃食给他带着,忧心他在考场中吃不好睡不好。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可宋听澜在府内确实熬的异常艰难。 总是担心林序秋在考场内会不会排到了不好的座位,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好,别说是进去考试的林序秋了,就连等在家里的宋听澜都生生熬瘦了好几斤。 到了第三日,一大早宋听澜起来之后就有些坐立难安。 会试排名并不是立刻出的,而是要等几日。 等排名出来了之后紧接着就是殿试了,第一是担忧林序秋,第二也是宋听澜想到了林序秋当初在太后面前的承诺。 若是他能拿到状元的话,就在金銮殿上请求圣上赐婚。 这样的殊荣是任何一个女子都没办法拒绝的,圣上亲自赐婚,更是给了她天大的恩典。 只是他们两人现在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宋听澜也不方便去考场门口接林序秋,只能在家里等着干着急。 而花鹊看着自家小家坐立难安的,早早就请命去考场门口等着了,就等着林序秋一出来就跑回府中跟小姐道喜。 三日时间一到,考场门这才大开,直到过了一会,才陆陆续续又考生出来。 只不过出来的这些人几乎是统一的,全都是一脸菜色,一看这三日过的就不容易而看着这些狼狈憔悴的考生,花鹊心里看的着急,在人群后面踮着脚一直在焦急的朝里瞧。 周围同样是翘首以盼的人。 林序秋大概是中间出来的,比起他身旁的考生来说,林序秋的状态看上去倒是好了不少,虽然比不过平时,可也没那么狼狈。 而林侍御史跟林夫人也早就在一旁等着了。 瞧见林序秋出来,两人急忙迎了上去嘘寒问暖。 林序秋却抬头朝着人群看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直到在人群中看到花鹊熟悉的面孔时,他心里才安定下来,这才有心思回父亲母亲的问话。 而花鹊这是在确定完林序秋的状态之后就匆匆回府去找宋听澜了。 “我看啊,咱姑爷的状态那叫一个好!”花鹊附在宋听澜耳边,笑嘻嘻的油嘴滑舌道:“这一定都是咱们小姐亲自下厨做的吃食的功劳!那不然为何旁人都一脸菜色,唯独咱姑爷满面红光?” “花鹊!”宋听澜到底是脸皮薄,听的又羞又恼,她急忙阻止花鹊:“说什么呢!什么姑爷,现在还都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 “好,不是姑爷,都听小姐的。”花鹊依旧在一旁笑嘻嘻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听澜(完) 只不过,虽嘴上认着错,可脸上揶揄的神色却丝毫不减,宋听澜不由得又是一阵脸红。 而花鹊则是笑嘻嘻的站在一旁,绘声绘色的跟宋听澜讲林序秋从考场里头出来时的场景,而宋听澜一脸绯红的在一旁听着,虽然依旧不好意思,但心里却说不出的骄傲。 她并没贸然上门,接下来的几日都在家里安静等着。 不管是林序秋会不会一举夺魁,两人的婚事基本都是板上钉钉了。 宋听澜一点都不着急,若是林序秋能夺得状元,那他会在金銮殿上求圣上赐婚,若是拿不到的话,便是太后赐婚。 无论是那个结果,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殊荣。 而赐婚之后,两人的婚期也差不多该接近了。 宋听澜坐在窗前,看着外头飘扬的柳枝有些出神,脸上带这些少女怀春的娇羞爱意。 期间林家父母上门拜访过几次,也是隐晦的提了起来两人的亲事。 无论林序秋能不能得到状元,他娶宋听澜都算是高攀了。 而定亲这种事,自然不能是女方这边着急。 而林家父母两次上门,均是拿足了诚意在的。 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殿试放榜的日子,宋听澜几乎比林序秋本人还着急在意,一大早的就起来了,在屋内不住的徘徊,把自己房里的丫鬟,除了花鹊之外,全都尽数派了出去,让她们去盯着张贴皇榜的地方,只等着一出了就能第一时间来报喜。 宋听澜手中紧紧的攥着一个手帕,有些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而花鹊则是跟在她周遭安稳,可是任凭她说尽了口水,宋听澜的焦虑还是一点都没有缓解。 “罢了。”迟迟等不到丫鬟回来,宋听澜把手中的帕子随意丢到桌子上,下了决定:“我亲自去守着。” 花鹊吓了一跳,刚想劝住她,回头却看人已经走出了房门。 花鹊自知劝不住,也只能乖乖跟上,尽力护着自家小姐。 放榜的地方早就围的水泄不通的,宋听澜不好意思朝里面挤,就在外围出看着,朝外探头不停的瞧,看上去有些焦躁的样子。 而花鹊则是在人群中给她杀出来了一条道路。 “小姐快过来!”她一边朝着宋听澜喊,一边还不忘了转头观察。 正巧这时,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差手中拿着一张红榜走了过来,花鹊眼睛一亮,急忙拽住宋听澜的袖子,语气激动。 “小姐您快看!” 随着他过来,围的水泄不通的百姓们也极其默契的让开了一条道路出来,而官差的动作也是利落的很,三两下就把红榜贴好,然后飘飘然退出了人群。 周遭人更是疯了一般的朝前挤。 宋听澜被人挤的差点站不稳,她努力的朝着皇榜看去,想搜寻林序秋的名字,但身体却一直晃,根本看不清一点。 “小姐!”花鹊却突然尖叫起来:“公子是第一!!” 两人到底还没什么,姑爷的玩笑在家里开开就算了,在外头的时候花鹊还是非常知道分寸的。 而宋听澜却被花鹊这句话惊的直接顿住了脚步。 虽然只是会试的第一,并不是殿试状元,但这还是给了宋听澜一个巨大的惊喜。 她一直都知道林序秋学问很好,只不过实在没想到会如此只好。 宋听澜几乎是一路恍惚着飘回府里的。 有机灵的丫鬟早就已经赶回来报过信了,这会宋夫人跟宋国公并排站在门前,两人的神情俱是笑吟吟的。 “序秋已经被皇上召进宫了。”宋夫人伸手扶住宋听澜,语气有些感慨:“这是最后的殿试了,无论如何,听澜,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想到之前从祖宅急匆匆的赶回来,却被裴景朔当街羞辱的场景,宋夫人目光里俱是怜惜 她拍了拍宋听澜的手臂,宽慰道:“听澜,你且等着。” 而宋听澜现在还觉得自己恍惚是在云朵上一般不真实,直到靠着椅背坐下来的时候,她都有种自己在飘着的不真实感。 殿试很快,用不了多久就要结束了,但这一会,宋听澜却感觉时间变的无漫长。 宋夫人和宋国公去准备别的东西了,花鹊则是陪着宋听澜坐在茶厅里等。 直到等了不知道多久,外头锣鼓震天。 宋听澜一愣,她急忙拽住花鹊的衣袖,喃喃问道:“是他吗?” 花鹊急忙跑出去看了一眼。 再回来的时候脸上盛满了笑意。 她朝着宋听澜重重点头,肯定道:“小姐!您快出去!一会就是皇上亲自钦点的前三甲游街,公子一定就在里面!咱们快些出去瞧瞧!” 今日的一切都让宋听澜感觉自己似乎是在梦境中一般。 但宣旨的太监很快就把她从幻境中拉了回来。 “宋国公之女,宋听澜接旨——” 太监的嗓音是尖尖细细的,但宋听澜心头却猛地一颤,她急忙垂下头跪下,而太监则是展开了圣旨,高声念起来。 “宋国公之女宋听澜,才貌双全,恭谨端敏,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特……” 后面的内容宋听澜甚至都没听清。 直到听到母亲拉着她欢天喜地的谢恩,给宣旨的太监塞了满满一袋银子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的脚踩在了实地上。 她没想到圣旨来的这般快。 古往今来,给状元郎的赐婚圣旨都是在游街之后的,但这封圣旨却来的如此早。 除了他特意求的之外,宋听澜想不出别的理由。 但这也证明,林序秋足够在乎她。 花鹊简直要高兴疯了。 等到宣旨的一队宫女太监离开后,她就急吼吼的拉着宋听澜的手,要带她去街上看状元郎游街。 古来殿试前三甲几乎都是探花郎容貌更胜一筹,但这次,坐在最中间那一匹高头大马上的状元郎,容貌更是拉了其他二人几条街,整个人神情淡漠如谪仙下凡一般。 宋听澜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林序秋胸前系着大红花,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仰起头,不由得有些看呆住了。 而林序秋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视线一般转头。 两人目光正好对到了一起。 淡漠如谪仙一般的状元郎扬起唇角,对她露出一模温柔的笑,同时他张口,无声的吐出来几个字。 但是宋听澜却看清了。 他说的是,等我来娶你。 第二百八十章 前世今生(1) 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的时候,谷主还很警惕。 吱呀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为刺耳,谷主跟雨叔都精神了起来。 然而,在看到第一个进屋的裴千悦时,两人又骤然放松了下来。 “千悦!”谷主声音有些急切。 “怀谦他还好吗?” 裴千悦眼含笑意,江怀谦则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看到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的江怀谦,谷主眼眶一酸,差点就那么流下眼泪来。 “你这孩子!”他锤了江怀谦的肩膀一下,虽然听上去像是责备,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关心。 “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跟师父说?师父能帮你的肯定拼命帮你……” 江怀谦眼中满满都是愧疚。 谷主跟雨叔还不知道真相,怕谷主误会什么,裴千悦急忙在一旁把一切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魔族”“灵力”之类的陌生字眼,谷主跟雨叔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这些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谷主关心问道。 裴千悦摇了摇头,谷主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还不忘了嘱托两人:“谷中人那边我去解释,这些话不许再更别人提,听到没有?” 裴千悦跟江怀谦急忙点头。 见妇人如此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陈国舅差点被气的当场理智全无。 顾不得还在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陈耀祖,陈国舅气急败坏的抬起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妇人脸上。 “你敢我打我?”妇人登时尖叫起来:“你竟然敢打我?” “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陈国舅咬牙切齿。 “鼠目寸光!我陈家的家业早晚要被你给败光了——” 但妇人却不依不饶,立刻尖声反驳。 “姓陈的!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跪在我爹面前求娶我的了?这么多年我给你操持家事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倒好了,你不就是仗着我爹没了就想欺负我吗?!” 见她这副蛮不讲理的驾驶,陈国舅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企图逃避面前这一堆烂摊子。 但妇人却以为他是认输了,拽着陈国舅的衣服把他拽起来,就要拉着他去陛下面前讨公道。 而可怜的陈耀祖,被包扎的跟个木乃伊一样,就那么被遗忘在了床上。 而陈国舅并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僵,企图跟妇人坐下讲道理,但妇人却认为自己占了上风,不依不饶。 事情到最后还是闹到了皇上跟前。 只不过并不止皇上,就连伤了手的裴韶都眨巴着眼睛站在一旁,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 看着这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和站在他面前像只斗胜了的公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妇人,他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陈国舅近来可安好?”皇帝声音淡淡的,虽然是说着在关心他的话,但陈国舅愣是从其中听出来了点阴阳怪气。 而妇人确实完完全全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见皇帝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陈国舅,她心中立刻警铃大作,抢先陈国舅一步扑通跪到地上,哭天抢地的。 “皇上您为臣妇做主啊!臣妇嫁给他那么多年,自认孝敬婆母操持家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他堂堂国舅!我爹没了之后,他觉得无人给我撑腰,竟敢欺侮与我!” 妇人极为愤慨道。 而陈国舅刚想说出口的话也被那么堵了回去,只能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他立刻跪到大殿之上,语气笃定。 “陛下,她不过是妇人家,没什么远见,今日为了这点家事闹到皇上面前,还请皇上赎罪……” 陈国舅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妇人嚷嚷着打断。 清晨,程氏便早早地起身,踏入小厨房,目光紧盯着忙碌的宫女们,内心涌动着一种近乎亲自动手的冲动。 她深怕裴韶在这第一天会受到任何委屈。 裴韶在南阮国子监的过往,程氏也有所耳闻。 那些回忆,如同细沙般在心头轻轻拂过,让她对裴韶的心理状态充满了担忧。 每当想到裴韶即将迈出府门,程氏的心中总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焦虑。 国子监位于皇宫之内,与程氏的居所相距不远。 因此,裴韶并未与其他的玩伴相约同行,而是与白枝一同踏上了前往国子监的道路。 尽管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围绕在她们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她们依然习惯于那些长久以来陪伴在侧的下人。 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 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 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娘亲……我不想去上学……”裴韶用稚嫩的声音哭泣着,小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恐惧。 她早已忘记了昨日对程氏的承诺,此刻只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 程氏轻轻地抚摸着裴韶的头,提醒她昨日的承诺。 裴韶渐渐恢复了清醒,回想起自己的承诺,小脸微红,害羞地埋进了程氏的怀里。 “娘亲……我真的不想去……”裴韶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程氏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柔软。 她叹了口气,开始描述国子监的美好。 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 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哎……可惜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你若是不去国子监,就无法品尝到了。” 裴韶闻言,急忙扯住程氏的袖子,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娘亲!我要去! “那裴景朔,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眼瞎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前世今生(2) 最后还是裴韶看不下去了,往前走了两步,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既然陈夫人没有话说,那就由韶韶来说。” 说着,裴韶也不等皇上开口,自顾自的开口道。 “陈夫人刚才口口声声说陈大人忘恩负义,说陈大人如今有了点权力就敢欺负她这个糟糠之妻了,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昭华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妇人有些警惕的看着裴韶。 裴韶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道。 “陈大人对陈夫人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否则的话,陈夫人也不可能如此有恃无恐。” “但陈夫人好像并不满足于此,甚至还试图把手伸到陈大人的政务上来,试图左右陈大人的决定,难道陈夫人不知道,陈大人能够有今天,全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吗?” 裴韶的话让妇人脸色一变,她有些慌乱的看着裴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他的政务上来了!”妇人结结巴巴的反驳道。 裴韶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着急反驳她,而是转向皇上,眨着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韶韶说的可对?” 皇上看着裴韶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由得轻笑出声。 “韶韶说的对,这些事情的确是陈夫人你做的有些过了。” 皇上这么一说,妇人就更加慌乱了,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臣妇这一次!”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陈夫人,你可知错?” 妇人连连点头,“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既然如此,那就罚你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皇上淡淡开口道。 妇人闻言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就被宫人带了下去。 看着妇人被带走,陈国舅也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跪在地上开口道。 “陛下,微臣也知道自己有错,请陛下责罚。”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着陈国舅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陈爱卿,朕念你多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这次就饶了你,但你要记住,家宅不宁,何以安朝廷?你好自为之。” 陈国舅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就退了出去。 看着陈国舅夫妇离开,裴韶才转过头看向皇上,眨着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韶韶这次做的可对?” 皇上看着裴韶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由得笑出声来。 “韶韶做的很好,这次的事情若是换成其他人,或许还会被陈夫人给蒙蔽了,但韶韶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实在是难得。”而自从上一次的比试之后,裴天青在再次见到宿清也时总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在平日,也没那么尴尬。 可现在他跟宿清也在同一个军营,并且两人一个副将,一个主将,平日里遇到的概率简直要比吃饭还大。 不管裴天青怎么躲避,却总是有些生硬,很快就被宿清也察觉了出来。 直到有一天,宿清也堵在了裴天青的必经之路。 “裴将军。”宿清也依旧是那身红衣,英姿飒爽的模样,她抬眼看向裴天青,问道:“你是在躲着我吗?” 原本还很自然的裴天青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不自觉的就升起了一丝心虚。 “威武将军严重了。”裴天青生平第一次脸红,磕磕绊绊解释道:“我并没躲着你……” 说了一半,剩下的话裴天青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有没有躲着宿清也,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之前素不相识的两人,但经过了上次的事,他面对宿清也时却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甚至这种感觉连裴天青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也因此,他最近基本都是躲着宿清也走。 但盛京军营就那么大点,就算躲着走,互相遇见的概率也不低。 这不到底还是被宿清也察觉到了。 裴天青表情有些尴尬,他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想勉强找补一下,但平日里满脑子军事策略的脑袋此刻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对上他尴尬的表情,宿清也噗嗤一笑。 她转过身,朝着裴天青摆了摆手,极其大方道:“裴将军既然想躲着我,那我也不硬凑上来了,回见!” “我不是……”裴天青着急的有些面红耳赤的,他有些焦急,急切的想要解释。 看着宿清也离开的背影,他朝着前头追了几步,但脚下却突然一扭,整个人超前扑去。 而站在他面前的宿清也毫无知觉。 眼见即将把宿清也扑倒在地上,裴天青神情尴尬,有些崩溃的闭上眼。 可想象中的痛感没有传来,他倒在一片柔软的地方。 裴天青睁开眼,却见自己就那么趴到宿清也身上,他有些怔愣,反应过来自己扑在哪儿之后,整个人彻底石化僵硬。 他僵硬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宿清也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红透的脸颊。 裴天青急忙稳住身形,但脚踝处却传来剧烈地疼痛,裴天青一时不查,没站稳又重新倒在了宿清也身上。 裴天青彻底破罐子破摔。 还有就是他实在是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果他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的话,宿清也……能信吗? 一天之间差点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的裴天青绝望的闭上眼。 见他这副痛苦模样,宿清也也缓过来了点。 虽然依旧满脸通红,可是她的状态比方才好多了。 她开口道,语气有些嘶哑:“既然裴将军无事的话,在下就暂且告退了。” 裴天青还想说什么,但是又实在什么都不好意思说。 他总不能把人拦下来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 裴天青只能装死。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宿清也离开之后,他通红的脸颊才好了点。 裴天青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方才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把前十几年的人生经历全都想了一遍才镇定下来没那么慌乱。 第二百八十二章 前世今生(3) 自己下河捞了次鱼,就让娘亲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最好是快去上学,别在家里折腾她了。 程氏一边给裴韶穿衣服一边想。 不然她怕自己被气的直接少活二十年。 裴韶丝毫不知道,就因为自己下河捞了次鱼,就让娘亲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想送她上学的念头。 可饭桌上到底还是出现了裴韶带着丫鬟们下河捞到的那两条草鱼。 被炖成了鲜香浓白的鱼汤,就连后来从她兜里掏出来的那几条泥鳅都被炸成了金黄酥脆的泥鳅鱼。 大概是有自己的劳动成果在里面,裴韶胃口说不出来的好,一直连喝了三四碗鱼汤才放下碗。 见裴韶放下碗,程氏急忙见缝插针提了自己想了整整一顿饭的事。 “韶韶,你要不要去国子监上学?” 裴韶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手一抖差点直接把桌子上的碗扫到地上去。 她非常坚定的摇头:“不去!” 程氏在心里搜刮着国子监的优点,企图诱惑到裴韶:“你几个哥哥都在国子监上学,你去了的话可以跟小哥哥们一起玩。” 裴韶斩钉截铁:“不要!”裴韶终于被程氏说动,决定去国子监上学了。 她虽然对上学有些抵触,但是一想到国子监有美味的午膳、小零食和小甜点,以及晚膳还能多加一道菜,她就忍不住心动了。 这也可以看出裴韶是个小吃货,对于美食的诱惑毫无抵抗力。 程氏成功说服裴韶去上学,可能也是出于一种对裴韶成长的期待。 她可能希望裴韶能在国子监里学到更多的知识,结交更多的朋友,同时也能更好地融入社会。 而裴韶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接受这个新的挑战,这也显示出她的勇气和决心。 至于国子监是否真的像程氏描述的那样,有那么多美味的食物,那就需要裴韶自己去体验了。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裴韶成长道路上的一次重要尝试,相信她会从中收获许多宝贵的经验和回忆。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 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除了学业上的成就,裴韶在人际交往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 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在裴韶的成长过程中,程氏始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每当裴韶遇到困难和挫折时,程氏总是能够及时给予她鼓励和支持,让她重新找回信心和勇气。 程氏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裴韶,人生总会遇到各种挑战和困难,但只要勇敢面对、积极克服,就一定能够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裴韶也深知母亲的期望和关爱,她不断地努力提升自己,希望能够成为母亲的骄傲。 她明白,自己的成长和进步不仅是对自己的负责,更是对母亲的回报。 时光荏苒,裴韶在国子监的学习生活即将结束。在这段宝贵的时光里,她收获了知识、友谊和成长。 她感谢程氏为她所做的一切,也感谢国子监给予她的锻炼和磨砺。 未来的路还很长,裴韶将继续努力前行。她相信,在程氏的陪伴和支持下,她一定能够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未来。 程氏对裴韶的影响不仅体现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更在裴韶的精神世界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裴韶进入国子监后,面对新的环境和挑战,她时常会感到迷茫和无助。 然而,每当这时,她就会想起母亲程氏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想起母亲那坚定而温暖的目光。 这些记忆仿佛是一盏明灯,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给予她勇气和力量。 在国子监里,裴韶结识了许多新朋友,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和挑战。 有时候,她会因为课业繁重而感到压力山大;有时候,她会因为与同学们之间的摩擦而感到烦恼。 但是,每当这时,她都会想起母亲程氏的教诲,想起母亲对她的期望和信任。 这些教诲和信任让她变得更加坚强和自信,她学会了如何面对困难,如何解决问题,如何在挫折中成长。 除了学业上的影响,程氏还在裴韶的品德修养上起到了关键作用。 她教导裴韶要诚实守信、尊重他人、关爱弱者,这些品德在裴韶日后的生活中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在国子监里,裴韶不仅学业有成,更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韶逐渐长大成人,成为了一个独立而优秀的女子。 然而,无论她走到哪里,无论她取得多大的成就,她都会铭记母亲的教诲和关爱,感恩母亲对她的影响和付出。 在裴韶心中,程氏永远是那个最温暖、最坚实的依靠。 程氏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小厨房里盯着宫女们忙活,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 就怕第一日让裴韶委屈了。 毕竟先前裴韶在南阮时上国子监的经历她也听说了一些,因此,她实在是害怕给裴韶留下心理阴影。 知道裴韶出门,程氏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焦虑。 国子监就在宫内,并且离着程氏的居所很近,因此裴韶并没跟其他几个玩伴约定结伴而行,而是带着白枝独自前去。 虽然如今身份转变,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可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都是只习惯之前一直伺候着的下人。 虽然说是下人,可她们都已经把白英白枝几人当做了真正的家人来看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前世今生(4) 她推了推裴耀祖,声音着急:“耀祖,你快去!让仙人看看,我们家耀祖,打小学什么都快,修仙肯定也不在话下……” 裴耀祖长的一脸横肉,小小年纪看上去身上就有一股浓郁的爹味,他大摇大摆的上前去,在测试石前站定,然后在女人的催促下才把手放了上去。 测试石开始泛起一抹微弱的光芒,才开始是红色,后来变成蓝色,绿色,最后变成了五种颜色交杂的微弱光芒。 女人并不懂这代表着什么,可最开始几名弟子演示的时候便说过,能让测试石亮起来,就是有修仙的天赋。 而几人也都示范过。 女人记得他们几人里颜色最多的不过也就三种颜色,哪儿有他们耀祖厉害?那可是五种颜色都有。 于是她立刻得意了起来。 姝则说的什么劳什子的灵根,她根本就没听懂什么意思,只以为是颜色越多就越厉害。 看着测试石上微弱的光芒,女人越看越得意,她不由得跟周围人炫耀道:“我都说了,我们家耀祖打小干什么都厉害,学得快,看,就算是学仙术,我家耀祖也是独一份的!” 听到自己的娘如此夸赞,裴耀祖自己也不由得得意了起来。 他笑起来,脸上的肥肉都在不停的颤抖,看上去就恶心的很。 而姝则则是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小心的跟女人和裴耀祖之间保持着安全距离,嫌恶的皱了皱眉。 但很快,女人期待的目光就转向她,跟方才与村民炫耀时高高在上的语气不同,这次她小心了不少,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仙人,您看我家耀祖这……” 虽说语气小心,但女人的句里行间五一不透露出来一股油然而生的优越感。 “这是杂灵根,我们不收。”姝则正眼都没丢给女人一个,冷淡道。 女人一怔,但很快就不可置信的回过神来,她急忙追问道:“不收?怎么会不收?我家耀祖那么好的天赋,你们不收?” 姝则厌恶的皱眉,朝后退了几步,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 而从后面顶上来一名男弟子,跟女人解释道:“这是五灵根,实在是太杂了,就算是勉强入了仙门,究其一生也就是最底层,无法再往上前进一步,而这种杂灵根,我们踏云宗是不收的。” 但是女人却一点都听不下去他的解释,满脑子都是方才姝则说的不收两个字。 见她实在可怜,疯魔了一般,男弟子心中浮出一点恻隐之心来。 “如果实在想入仙门的话,你们可以去小宗门试试,有的小宗门会收的。” 他这也是看着两人可怜才说的。 这遥山村实在是太穷了,那小男孩倒是吃的膘肥体壮的,但这女人简直瘦的跟竹竿一般,面黄肌瘦,看上去一阵风来了就能把她吹倒一般。 这样的家庭里,想必就算是小宗门,也会有点希望? 但他说的什么,女人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也不想相信。 她站直了身体,眼中似是不可置信,又似乎是仇恨,还有其他几种情绪交杂着,她抬起头来,盯着退到后头去的姝则。 心中对仙人的那一丝尊敬也荡然无存。 “是不是你!你故意的!我刚才看到了,你只有一种颜色,你是不是嫉妒我家耀祖有这么好的天赋——”她几乎是朝着姝则声嘶力竭的吼道。 而裴耀祖则是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火上浇油。 “打死她!打死她!”裴耀祖欢快喊叫道:“我要学仙术!我要学仙术!” 女人似乎是被鼓舞了一般,她几乎是闭眼朝着姝则的方向跑过去的。 但凡人之躯怎么能跟术法相比。 都不用姝则自己出手,男弟子稍微一挥手,一道土黄色的灵力墙就挡在了姝则跟女人中间,而这灵力墙出现的突然,女人并没刹住脚步,砰一声撞了上去。 她捂着额头倒在地上,嘴里还在痛苦的呻吟。 而见到这一幕,就连裴耀祖也不敢再撒泼了,愣愣的收回了举着挥舞的胖手臂。 女人这一下撞的实在是太狠了,额头上红肿了一大片,里头还泛着可怖的红血丝。 “你想干什么?”男弟子心中满是警惕,他皱眉问道。 女人则是讪讪的站在一旁,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方才她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敢挑衅仙人…… 仅仅是想着,女人都觉得自己心里冷汗直往下流。 她揉着额头上的大包,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灰溜溜的回到了裴耀祖身旁,搂着裴耀祖,两人跟过街老鼠似的。 而这一场闹剧也给在场的村民心里敲响了警钟。 仙人的力量,果然不可反抗。 顿时,在场众人几乎都是噤若寒蝉一般。 而看着女人狼狈的样子,裴韶心中几乎是没有一丁点情绪波动。 不过是撞了一下,她就觉得疼了。 裴韶眼中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来。 那她呢?她小小年纪顶着刺骨的寒风在河边洗衣服,手上脚上全是冻疮,因为一丁点没做好,被她动辄打骂的时候,她怎么不知道疼呢? 测试还在继续,跟裴耀祖一般的杂灵根也不是没测出来,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两个,只可惜这种踏云宗并不收。 几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前一天夜里已经有了秦昭昭这个好苗子了,因此也并不失望,反而是早有预料一般。 很快,全部适龄的人都已经测试完了,队伍里还混了几个年龄比较小的,想碰碰运气试试,只可惜全军覆没。 只有几个杂灵根,就算是四灵根都没有一个。 而秦昭昭这次并没有出现在测试的队伍里,她在家里不知道说了什么,裴韶留心观察了一下,就连她的父母弟弟都不在。 直到日落西山,测试结束之后,众人才三三两两的往回走。 而裴韶早就背着背篓离开了。 她今日是瞒着女人偷偷过来的,还要再赶着回去打猪草,不然的话,只怕是又要挨打了。 她来也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裴耀祖到底是不是能跟她预估的一般被刷下来。 幸好,一切都不出她所料。 第二百八十四章 前世今生(5) 果然,等她打完猪草回家的时候,女人跟裴耀祖已经在堂屋里坐着了。 看到裴韶回来,女人立刻沉着脸看向她,脸黑的像是能直接滴出水来一般。 裴耀祖坐在一旁剥鸡蛋吃,一个眼神都懒得往这边瞟。 “死丫头,你去哪儿了?” 女人一敲桌子,厉声问道:“我看你是骨头痒了!竟然敢偷懒!一整天,就打了这点猪草回来?!” “我已经喂过猪了。” 裴韶声音低低的,她垂着头,似乎是因为惧怕一般不敢抬头看:“这些是多出来的……” 她早上的确已经喂过猪了,只不过用的是从房顶上扯的干草。 女人火气这才淡了一些。 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的时候,谷主还很警惕。 吱呀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为刺耳,谷主跟雨叔都精神了起来。 然而,在看到第一个进屋的裴千悦时,两人又骤然放松了下来。 “千悦!”谷主声音有些急切。 “怀谦他还好吗?” 裴千悦眼含笑意,江怀谦则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看到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的江怀谦,谷主眼眶一酸,差点就那么流下眼泪来。 “你这孩子!”他锤了江怀谦的肩膀一下,虽然听上去像是责备,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关心。 “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跟师父说?师父能帮你的肯定拼命帮你……” 江怀谦眼中满满都是愧疚。 谷主跟雨叔还不知道真相,怕谷主误会什么,裴千悦急忙在一旁把一切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魔族”“灵力”之类的陌生字眼,谷主跟雨叔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这些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谷主关心问道。 裴千悦摇了摇头,谷主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还不忘了嘱托两人:“谷中人那边我去解释,这些话不许再更别人提,听到没有?” 裴千悦跟江怀谦急忙点头。 而谷主这才看到了默默跟在后头一言不发的裴韶跟虞娇娇,陆衍三人。 “这事……”他语气有些迟疑。 “这是韶韶的师兄和师姐,我们正巧碰上了。”裴千悦急忙解释道。 江怀谦的事让谷主跟雨叔知道并没事,毕竟他是谷主从小看大的,可裴韶的事就是她自己的秘密了。 看裴韶并没想说的意思,裴千悦于是替她回答,只不过把别的隐去了一些,只当两人是普通人。 “这我便放心了。” 几人还没去看太子如何,将江怀谦留下之后,裴千悦又赶着离开。 太子已经醒了,只不过这会还是狼狈的躺在地上,裴千悦系的绳子实在是太解释了,任凭太子用尽了方法都没能站起来,只能在地上无助的躺着。 见到几人回来了他眼睛一亮,而裴千悦一拔出来塞着他嘴的破布条,太子立刻就开始大声咒骂。 “你们这群贱民!居然敢这么对待本太子,信不信本宫剥了你们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太子还没叫嚣完,裴千悦嫌他实在太吵,于是十分果断的又把他的嘴塞上了。 这下太子只能继续无能狂怒。 “韶韶。”虞娇娇犹豫了一下,看向裴韶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她咬了咬唇,说道:“我跟二师兄很快就要离开了。” “啊?”裴韶一愣,反问道:“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 虞娇娇突然这么说她有些懵。 明明刚才还说差不多可以呆两天来着。 “按理说还能再撑两天的……可能是秦昭昭被大师兄带走,魔族魂魄也被抽离了的缘故,时空裂缝的关闭加快了许多,要是我们不赶紧回去的话,只怕是就要永远回不去了。” 虽然很舍不得两人,可裴韶也知道,这边并不适合两人留下,并且他们的亲人朋友也都在那边。 裴韶强求不了,只能咬唇点了点头,眼睛里同样满是不舍。 留给两人的时间的确已经不多了。 跟裴韶说完之后,虞娇娇又收到了白清安的传音,催促她们快快启程。 白清安将秦昭昭送回宗门之后又赶到了裂缝处,专门给两人盯着。 而虽然对裴韶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启程。 虞娇娇临走之前又给裴韶留下了一大堆护身法器。 想了想,将腰牌之类的拿出来之后,她索性直接把储物袋给裴韶留下了。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裴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 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除了学业上的成就,裴韶在人际交往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 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在裴韶的成长过程中,程氏始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每当裴韶遇到困难和挫折时,程氏总是能够及时给予她鼓励和支持,让她重新找回信心和勇气。 程氏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裴韶,人生总会遇到各种挑战和困难,但只要勇敢面对、积极克服,就一定能够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裴韶也深知母亲的期望和关爱,她不断地努力提升自己,希望能够成为母亲的骄傲。 她明白,自己的成长和进步不仅是对自己的负责,更是对母亲的回报。 时光荏苒,裴韶在国子监的学习生活即将结束。在这段宝贵的时光里,她收获了知识、友谊和成长。 她感谢程氏为她所做的一切,也感谢国子监给予她的锻炼和磨砺。 未来的路还很长,裴韶将继续努力前行。 她相信,在程氏的陪伴和支持下,她一定能够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未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前世今生(6) 看着狼吞虎咽的裴耀祖,女人满脸疼惜,她揉了揉裴耀祖的头发,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是侍御史的嫡子,名唤林序秋,只不过侍御史 “那裴景朔,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眼瞎的!” 直到回了府,在府里守着的丫鬟才跑上前来禀报。 “安白姑娘!宋大人跟宋夫人听闻了二公子的事,带着宋小姐到咱府里来了!就等您回来做主呢,现在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程氏闻言,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断了。 她从方才遇上听澜开始便心神不宁的。 本来还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待她说通了景朔,一定亲自带着他去宋府跟听澜赔礼道歉。 不过也难怪。 听澜是宋大人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平日里也是舍不得让她委屈一丝一毫。 “宋大人这会在哪儿呢?”她问道。 “在西厅里呢!”丫鬟答道:“老夫人这会已经歇下了,奴婢就没去吵她,姑娘您快过去!” 裴千悦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跟过去不合适,索性直接跟程氏道了别,自己回府去了。 程氏牵着裴韶,匆匆朝西厅过去。 宋大人跟宋夫人已经在喝着茶了,宋听澜则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程夫人。” 瞧见程氏进来,宋夫人微点了点头,似乎是想给她下马威一般,并未从椅子上起身。 倒是宋听澜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程氏看在眼里,心里对宋听澜更加喜爱了。 看着宋大人跟宋夫人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歉疚。 “既然程夫人过来了,那我也就明说了。”宋夫人截止了当的开口:“我今日带着听澜来,是想来退亲的。听澜跟景朔当初定下的娃娃亲,也不过是两方父母的玩笑话,既然景朔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我也不愿我家听澜凑上去做那棒打鸳鸯的棒槌。” 宋夫人虽心里不爽,但面子上做的也都让两家能过得去。 一句玩笑话轻飘飘揭过,也不至于让裴景朔背上什么骂名。 程氏也看出了宋夫人的意思,心存感激。 “今日上门来,索性两个孩子的婚事,就此作罢。” 程氏早知会是如此,也并没什么意外,只一个劲的很宋夫人道歉。 倒是说的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孩子的亲手,宋大人不好插嘴,因此只坐在一旁,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碗茶水接着一碗的喝。 裴韶坐在程氏身旁,一双杏眼滴溜溜的到处转。看到宋听澜时,眼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惊艳。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宋听澜。 一袭粉色衣衫,但并不多柔弱,反而周身带着一丝坚韧的气质。明眸善睐,肤如凝脂,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颜狗裴韶几乎是立刻就被吸引了。 心里更加痛心疾首。 这么一个大美人!二哥不把握好机会!反而被一个心机女耍的团团转!真是可惜了,连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不知道…… 察觉到裴韶的视线,美人一抬头便跟她对上了眼,面上流露出一丝浅笑来。 裴韶看呆了。 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仰仗着“国舅”这个身份才得来的。 若是没了国舅这个身份,他什么都不是。程伯母并没拦她,直到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宋听澜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看着狼吞虎咽的裴耀祖,女人满脸疼惜,她揉了揉裴耀祖的头发,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裴景朔一脸歉意:“抱歉,听澜,先前是我没看懂自己的内心,把兄妹之情当做了爱情,这才……” “闭嘴!” 程氏恨不得转头给他一个耳光。 而宋听澜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程氏勉强的笑了笑,眼角却似乎沁出了滴晶莹的泪珠。 她有些慌忙道。 “程……程伯母,听澜急着先回府,便先走了。” “听澜?你怎么在这儿?” 宋听澜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先前便听说程伯母和离了,可那会我跟爹爹回了祖宅祭祖,今儿刚赶回京城,就急忙想去找程伯母了,没想到却在这儿碰上了。” 宋听澜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期期艾艾的问:“景朔哥哥呢?对了,程伯母,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程氏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想到自家那糟心的傻儿子,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实在不知怎么跟宋听澜解释。 而本来想带着裴景朔去揭穿那段小姐的真面目,这会碰上了宋听澜,也不知怎么说了。 宋听澜看出了她的为难,立刻善解人意的笑道:“程伯母,我还未来得及回家拜见祖母,不如程伯母先去忙,待听澜忙完后一定亲自上门。” 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裴景朔却突然从车厢里钻出了脑袋,朝着宋听澜义正辞严的说道:“听澜!我先前对你只是兄妹之情,现在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趁着今日母亲也在,不如一并说清楚,我们两个的婚约不如就此作罢……” 宋听澜愣住了,程氏也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 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扇裴景朔的心思。 宋听澜似乎是被震的不知道说什么,就连脸上挂着的笑容也隐隐有些龟裂。 :“看到这马车熟悉,果然是程伯母!”“景朔哥哥?程伯母?”而皇上看着跪在面前的陈国舅夫妇,不由得微微蹙眉。 “陈爱卿,这就是你家中的那位?” 陈国舅低头称是。 “陛下,微臣家中这位实在是被微臣惯坏了,以至于有些无法无天,还请您看在微臣多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陈国舅一眼,随后才把目光转向他身旁那位穿着华丽,此刻却有些惴惴不安的妇人。 “陈夫人,你可有话说?” 妇人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皇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敢打自己,所以她一气之下就闹到了皇上面前,想要让皇上给自己的丈夫一个教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前世今生(7) 裴韶终于被程氏说动,决定去国子监上学了。 她虽然对上学有些抵触,但是一想到国子监有美味的午膳、小零食和小甜点,以及晚膳还能多加一道菜,她就忍不住心动了。 这也可以看出裴韶是个小吃货,对于美食的诱惑毫无抵抗力。 程氏成功说服裴韶去上学,可能也是出于一种对裴韶成长的期待。 她可能希望裴韶能在国子监里学到更多的知识,结交更多的朋友,同时也能更好地融入社会。 而裴韶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接受这个新的挑战,这也显示出她的勇气和决心。 至于国子监是否真的像程氏描述的那样,有那么多美味的食物,那就需要裴韶自己去体验了。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裴韶成长道路上的一次重要尝试,相信她会从中收获许多宝贵的经验和回忆。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裴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 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除了学业上的成就,裴韶在人际交往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 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在裴韶的成长过程中,程氏始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每当裴韶遇到困难和挫折时,程氏总是能够及时给予她鼓励和支持,让她重新找回信心和勇气。 程氏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裴韶,人生总会遇到各种挑战和困难,但只要勇敢面对、积极克服,就一定能够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裴韶也深知母亲的期望和关爱,她不断地努力提升自己,希望能够成为母亲的骄傲。 她明白,自己的成长和进步不仅是对自己的负责,更是对母亲的回报。 时光荏苒,裴韶在国子监的学习生活即将结束。 在这段宝贵的时光里,她收获了知识、友谊和成长。 她感谢程氏为她所做的一切,也感谢国子监给予她的锻炼和磨砺。 未来的路还很长,裴韶将继续努力前行。 她相信,在程氏的陪伴和支持下,她一定能够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未来。 程氏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小厨房里盯着宫女们忙活,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 就怕第一日让裴韶委屈了。 毕竟先前裴韶在南阮时上国子监的经历她也听说了一些,因此,她实在是害怕给裴韶留下心理阴影。 知道裴韶出门,程氏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焦虑。 国子监就在宫内,并且离着程氏的居所很近,因此裴韶并没跟其他几个玩伴约定结伴而行,而是带着白枝独自前去。 虽然如今身份转变,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可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都是只习惯之前一直伺候着的下人。 虽然说是下人,可她们都已经把白英白枝几人当做了真正的家人来看的。见妇人如此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陈国舅差点被气的当场理智全无。 顾不得还在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陈耀祖,陈国舅气急败坏的抬起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妇人脸上。 “你敢我打我?”妇人登时尖叫起来:“你竟然敢打我?” “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陈国舅咬牙切齿。 “鼠目寸光!我陈家的家业早晚要被你给败光了——” 但妇人却不依不饶,立刻尖声反驳。 “姓陈的!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跪在我爹面前求娶我的了?这么多年我给你操持家事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倒好了,你不就是仗着我爹没了就想欺负我吗?!” 见她这副蛮不讲理的驾驶,陈国舅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企图逃避面前这一堆烂摊子。 但妇人却以为他是认输了,拽着陈国舅的衣服把他拽起来,就要拉着他去陛下面前讨公道。 而可怜的陈耀祖,被包扎的跟个木乃伊一样,就那么被遗忘在了床上。 而陈国舅并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僵,企图跟妇人坐下讲道理,但妇人却认为自己占了上风,不依不饶。 事情到最后还是闹到了皇上跟前。 只不过并不止皇上,就连伤了手的裴韶都眨巴着眼睛站在一旁,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 看着这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和站在他面前像只斗胜了的公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妇人,他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陈国舅近来可安好?”皇帝声音淡淡的,虽然是说着在关心他的话,但陈国舅愣是从其中听出来了点阴阳怪气。 而妇人确实完完全全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见皇帝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陈国舅,她心中立刻警铃大作,抢先陈国舅一步扑通跪到地上,哭天抢地的。 “皇上您为臣妇做主啊!臣妇嫁给他那么多年,自认孝敬婆母操持家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他堂堂国舅!我爹没了之后,他觉得无人给我撑腰,竟敢欺侮与我!” 妇人极为愤慨道。 而陈国舅刚想说出口的话也被那么堵了回去,只能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他立刻跪到大殿之上,语气笃定。 “陛下,她不过是妇人家,没什么远见,今日为了这点家事闹到皇上面前,还请皇上赎罪……” 陈国舅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妇人嚷嚷着打断。 她推了推裴耀祖,声音着急:“耀祖,你快去!让仙人看看,我们家耀祖,自小就是修仙的那一块料……” 看着狼吞虎咽的裴耀祖,女人满脸疼惜,她揉了揉裴耀祖的头发,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前世今生(8) 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的时候,谷主还很警惕。 吱呀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为刺耳,谷主跟雨叔都精神了起来。 然而,在看到第一个进屋的裴千悦时,两人又骤然放松了下来。 “千悦!”谷主声音有些急切。 “怀谦他还好吗?” 裴千悦眼含笑意,江怀谦则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看到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的江怀谦,谷主眼眶一酸,差点就那么流下眼泪来。 “你这孩子!”他锤了江怀谦的肩膀一下,虽然听上去像是责备,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关心。 “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跟师父说?师父能帮你的肯定拼命帮你……” 江怀谦眼中满满都是愧疚。 谷主跟雨叔还不知道真相,怕谷主误会什么,裴千悦急忙在一旁把一切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魔族”“灵力”之类的陌生字眼,谷主跟雨叔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这些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谷主关心问道。 裴千悦摇了摇头,谷主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还不忘了嘱托两人:“谷中人那边我去解释,这些话不许再更别人提,听到没有?” 裴千悦跟江怀谦急忙点头。 而谷主这才看到了默默跟在后头一言不发的裴韶跟虞娇娇,陆衍三人。 “这事……”他语气有些迟疑。 “这是韶韶的师兄和师姐,我们正巧碰上了。”裴千悦急忙解释道。 江怀谦的事让谷主跟雨叔知道并没事,毕竟他是谷主从小看大的,可裴韶的事就是她自己的秘密了。 看裴韶并没想说的意思,裴千悦于是替她回答,只不过把别的隐去了一些,只当两人是普通人。 “这我便放心了。” 几人还没去看太子如何,将江怀谦留下之后,裴千悦又赶着离开。 太子已经醒了,只不过这会还是狼狈的躺在地上,裴千悦系的绳子实在是太解释了,任凭太子用尽了方法都没能站起来,只能在地上无助的躺着。 见到几人回来了他眼睛一亮,而裴千悦一拔出来塞着他嘴的破布条,太子立刻就开始大声咒骂。 “你们这群贱民!居然敢这么对待本太子,信不信本宫剥了你们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太子还没叫嚣完,裴千悦嫌他实在太吵,于是十分果断的又把他的嘴塞上了。 这下太子只能继续无能狂怒。 “韶韶。”虞娇娇犹豫了一下,看向裴韶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她咬了咬唇,说道:“我跟二师兄很快就要离开了。” “啊?”裴韶一愣,反问道:“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 虞娇娇突然这么说她有些懵。 明明刚才还说差不多可以呆两天来着。 “按理说还能再撑两天的……可能是秦昭昭被大师兄带走,魔族魂魄也被抽离了的缘故,时空裂缝的关闭加快了许多,要是我们不赶紧回去的话,只怕是就要永远回不去了。” 虽然很舍不得两人,可裴韶也知道,这边并不适合两人留下,并且他们的亲人朋友也都在那边。 裴韶强求不了,只能咬唇点了点头,眼睛里同样满是不舍。 留给两人的时间的确已经不多了。 跟裴韶说完之后,虞娇娇又收到了白清安的传音,催促她们快快启程。 白清安将秦昭昭送回宗门之后又赶到了裂缝处,专门给两人盯着。 而虽然对裴韶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启程。 虞娇娇临走之前又给裴韶留下了一大堆护身法器。 想了想,将腰牌之类的拿出来之后,她索性直接把储物袋给裴韶留下了。 反正她家里有的是银子,这些法宝什么的根本不缺。 大不了回去了再跟家里要就是了。 裴韶收下了虞娇娇留给她的东西,突然之间有些想哭。 这次分开之后,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甚至可能是永别。 除非两人能到了大乘飞升,或许能再见一面,又或者是要等她什么是有再有了奇妙的机缘。 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基本不可能。 因此,几人都很伤感。 就连裴千悦都有些不舍。 可再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上路,白清安又一次催促之后,两人只能立即启程。 送走虞娇娇跟陆衍两人之后,裴韶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半晌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认真算起来的话,她离开家也有半个月了。 得快些了结了这儿的事,她实在是想念程氏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 “带走。”看着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但依旧坚持在呜呜呜呜太子,裴千悦就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除非她继续用药。 可她那药实在是太毒了,一次用完之后太子没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她实在不敢再赌第二次。 因此裴千悦只能把人带走,让谷主去想办法解决。 “把人送到沈延那儿。” 谷主是被太子强逼过来的,并且这些时日太子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趾高气扬的很,因此谷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更不想放他一条生路。 因此沉吟一下后就决定了。 “皇上我能治好,这些时日来的用药,就差临门一脚了,我有信心能让他今天苏醒,一切都等皇上苏醒之后再定夺。” 裴千悦表示没问题。 沈延的人依旧在外面守着,只不过这会大家大概是基本都休息了,除了巡夜的侍卫基本没见到人,裴千悦很快就摸到了沈延的老巢她并没打草惊蛇,把被五花大绑捆好的太子随意丢到了对方的营帐后头,便径直离开了。 太子并不知道她跟神医谷的渊源,只知道他是前武安侯夫人收养的女儿,别的一无所知。 而这样最好的,她一点都不怕沈延查到这上面来。 等他查到这上面来,她们早就已经离开了,任凭他们天大的本事也拦不住。 而沈延那边大概是已经发现了太子,宫内顿时骚乱起来,秩序也一团混乱。 几人急忙趁着夜色偷偷离开了皇宫。 第二百八十八章 前世今生(9) 看着狼吞虎咽的裴耀祖,女人满脸疼惜,她揉了揉裴耀祖的头发,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那裴景朔,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眼瞎的!” 裴景朔一脸歉意:“抱歉,听澜,先前是我没看懂自己的内心,把兄妹之情当做了爱情,这才……” “闭嘴!” 程氏恨不得转头给他一个耳光。 而宋听澜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程氏勉强的笑了笑,眼角却似乎沁出了滴晶莹的泪珠。 她有些慌忙道。 “程……程伯母,听澜急着先回府,便先走了。” “听澜?你怎么在这儿?” 宋听澜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先前便听说程伯母和离了,可那会我跟爹爹回了祖宅祭祖,今儿刚赶回京城,就急忙想去找程伯母了,没想到却在这儿碰上了。” 宋听澜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期期艾艾的问:“景朔哥哥呢?对了,程伯母,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程氏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想到自家那糟心的傻儿子,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实在不知怎么跟宋听澜解释。 而本来想带着裴景朔去揭穿那段小姐的真面目,这会碰上了宋听澜,也不知怎么说了。 宋听澜看出了她的为难,立刻善解人意的笑道:“程伯母,我还未来得及回家拜见祖母,不如程伯母先去忙,待听澜忙完后一定亲自上门。” 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裴景朔却突然从车厢里钻出了脑袋,朝着宋听澜义正辞严的说道:“听澜!我先前对你只是兄妹之情,现在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趁着今日母亲也在,不如一并说清楚,我们两个的婚约不如就此作罢……” 宋听澜愣住了,程氏也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 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扇裴景朔的心思。 宋听澜似乎是被震的不知道说什么,就连脸上挂着的笑容也隐隐有些龟裂。程伯母并没拦她,直到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宋听澜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仰仗着“国舅”这个身份才得来的。 若是没了国舅这个身份,他什么都不是。最后还是裴韶看不下去了,往前走了两步,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既然陈夫人没有话说,那就由韶韶来说。” 说着,裴韶也不等皇上开口,自顾自的开口道。 “陈夫人刚才口口声声说陈大人忘恩负义,说陈大人如今有了点权力就敢欺负她这个糟糠之妻了,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昭华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妇人有些警惕的看着裴韶。 裴韶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道。 “陈大人对陈夫人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否则的话,陈夫人也不可能如此有恃无恐。” “但陈夫人好像并不满足于此,甚至还试图把手伸到陈大人的政务上来,试图左右陈大人的决定,难道陈夫人不知道,陈大人能够有今天,全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吗?” 裴韶的话让妇人脸色一变,她有些慌乱的看着裴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他的政务上来了!”妇人结结巴巴的反驳道。 裴韶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着急反驳她,而是转向皇上,眨着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韶韶说的可对?” 皇上看着裴韶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由得轻笑出声。 “韶韶说的对,这些事情的确是陈夫人你做的有些过了。” 皇上这么一说,妇人就更加慌乱了,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臣妇这一次!”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陈夫人,你可知错?” 妇人连连点头,“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既然如此,那就罚你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皇上淡淡开口道。 妇人闻言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就被宫人带了下去。 看着妇人被带走,陈国舅也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跪在地上开口道。 “陛下,微臣也知道自己有错,请陛下责罚。”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着陈国舅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陈爱卿,朕念你多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这次就饶了你,但你要记住,家宅不宁,何以安朝廷?你好自为之。” 陈国舅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就退了出去。 看着陈国舅夫妇离开,裴韶才转过头看向皇上,眨着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韶韶这次做的可对?” 皇上看着裴韶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由得笑出声来。 “韶韶做的很好,这次的事情若是换成其他人,或许还会被陈夫人给蒙蔽了,但韶韶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实在是难得。”“你、你胡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他的政务上来了!”妇人结结巴巴的反驳道。 裴韶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着急反驳她,而是转向皇上,眨着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韶韶说的可对?” 皇上看着裴韶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由得轻笑出声。 “韶韶说的对,这些事情的确是陈夫人你做的有些过了。” 皇上这么一说,妇人就更加慌乱了,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臣妇这一次!”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陈夫人,你可知错?” 妇人连连点头,“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既然如此,那就罚你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皇上淡淡开口道。 妇人闻言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就被宫人带了下去。 看着妇人被带走,陈国舅也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跪在地上开口道。 “陛下,微臣也知道自己有错,请陛下责罚。” 第二百八十九章 前世今生(10) 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的时候,谷主还很警惕。 吱呀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为刺耳,谷主跟雨叔都精神了起来。 然而,在看到第一个进屋的裴千悦时,两人又骤然放松了下来。 “千悦!”谷主声音有些急切。 “怀谦他还好吗?” 裴千悦眼含笑意,江怀谦则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看到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的江怀谦,谷主眼眶一酸,差点就那么流下眼泪来。 “你这孩子!”他锤了江怀谦的肩膀一下,虽然听上去像是责备,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关心。 “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跟师父说?师父能帮你的肯定拼命帮你……” 江怀谦眼中满满都是愧疚。 谷主跟雨叔还不知道真相,怕谷主误会什么,裴千悦急忙在一旁把一切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魔族”“灵力”之类的陌生字眼,谷主跟雨叔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这些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谷主关心问道。 裴千悦摇了摇头,谷主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还不忘了嘱托两人:“谷中人那边我去解释,这些话不许再更别人提,听到没有?” 裴千悦跟江怀谦急忙点头。 而谷主这才看到了默默跟在后头一言不发的裴韶跟虞娇娇,陆衍三人。 “这事……”他语气有些迟疑。 “这是韶韶的师兄和师姐,我们正巧碰上了。”裴千悦急忙解释道。 江怀谦的事让谷主跟雨叔知道并没事,毕竟他是谷主从小看大的,可裴韶的事就是她自己的秘密了。 看裴韶并没想说的意思,裴千悦于是替她回答,只不过把别的隐去了一些,只当两人是普通人。 “这我便放心了。” 几人还没去看太子如何,将江怀谦留下之后,裴千悦又赶着离开。 太子已经醒了,只不过这会还是狼狈的躺在地上,裴千悦系的绳子实在是太解释了,任凭太子用尽了方法都没能站起来,只能在地上无助的躺着。 见到几人回来了他眼睛一亮,而裴千悦一拔出来塞着他嘴的破布条,太子立刻就开始大声咒骂。 “你们这群贱民!居然敢这么对待本太子,信不信本宫剥了你们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太子还没叫嚣完,裴千悦嫌他实在太吵,于是十分果断的又把他的嘴塞上了。 这下太子只能继续无能狂怒。 “韶韶。”虞娇娇犹豫了一下,看向裴韶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她咬了咬唇,说道:“我跟二师兄很快就要离开了。” “啊?”裴韶一愣,反问道:“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 虞娇娇突然这么说她有些懵。 明明刚才还说差不多可以呆两天来着。 “按理说还能再撑两天的……可能是秦昭昭被大师兄带走,魔族魂魄也被抽离了的缘故,时空裂缝的关闭加快了许多,要是我们不赶紧回去的话,只怕是就要永远回不去了。” 虽然很舍不得两人,可裴韶也知道,这边并不适合两人留下,并且他们的亲人朋友也都在那边。 裴韶强求不了,只能咬唇点了点头,眼睛里同样满是不舍。 留给两人的时间的确已经不多了。 跟裴韶说完之后,虞娇娇又收到了白清安的传音,催促她们快快启程。 白清安将秦昭昭送回宗门之后又赶到了裂缝处,专门给两人盯着。 而虽然对裴韶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启程。 虞娇娇临走之前又给裴韶留下了一大堆护身法器。 想了想,将腰牌之类的拿出来之后,她索性直接把储物袋给裴韶留下了。 反正她家里有的是银子,这些法宝什么的根本不缺。 大不了回去了再跟家里要就是了。 裴韶收下了虞娇娇留给她的东西,突然之间有些想哭。 这次分开之后,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甚至可能是永别。 除非两人能到了大乘飞升,或许能再见一面,又或者是要等她什么是有再有了奇妙的机缘。 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基本不可能。 因此,几人都很伤感。 就连裴千悦都有些不舍。 可再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上路,白清安又一次催促之后,两人只能立即启程。 送走虞娇娇跟陆衍两人之后,裴韶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半晌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认真算起来的话,她离开家也有半个月了。 得快些了结了这儿的事,她实在是想念程氏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 “带走。”看着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但依旧坚持在呜呜呜呜太子,裴千悦就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除非她继续用药。 可她那药实在是太毒了,一次用完之后太子没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她实在不敢再赌第二次。 因此裴千悦只能把人带走,让谷主去想办法解决。 “把人送到沈延那儿。” 谷主是被太子强逼过来的,并且这些时日太子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趾高气扬的很,因此谷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更不想放他一条生路。 因此沉吟一下后就决定了。 “皇上我能治好,这些时日来的用药,就差临门一脚了,我有信心能让他今天苏醒,一切都等皇上苏醒之后再定夺。” 裴千悦表示没问题。 沈延的人依旧在外面守着,只不过这会大家大概是基本都休息了,除了巡夜的侍卫基本没见到人,裴千悦很快就摸到了沈延的老巢她并没打草惊蛇,把被五花大绑捆好的太子随意丢到了对方的营帐后头,便径直离开了。 太子并不知道她跟神医谷的渊源,只知道他是前武安侯夫人收养的女儿,别的一无所知。 而这样最好的,她一点都不怕沈延查到这上面来。 等他查到这上面来,她们早就已经离开了,任凭他们天大的本事也拦不住。 而沈延那边大概是已经发现了太子,宫内顿时骚乱起来,秩序也一团混乱。 几人急忙趁着夜色偷偷离开了皇宫。 第二百九十章 前世今生(11) 她推了推裴耀祖,声音着急:“耀祖,你快去!让仙人看看,我们家耀祖,自小就是修仙的那一块料……” “那裴景朔,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眼瞎的!” 直到回了府,在府里守着的丫鬟才跑上前来禀报。 “安白姑娘!宋大人跟宋夫人听闻了二公子的事,带着宋小姐到咱府里来了!就等您回来做主呢,现在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程氏闻言,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断了。 她从方才遇上听澜开始便心神不宁的。 本来还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待她说通了景朔,一定亲自带着他去宋府跟听澜赔礼道歉。 不过也难怪。 听澜是宋大人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平日里也是舍不得让她委屈一丝一毫。 “宋大人这会在哪儿呢?”她问道。 “在西厅里呢!”丫鬟答道:“老夫人这会已经歇下了,奴婢就没去吵她,姑娘您快过去!” 裴千悦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跟过去不合适,索性直接跟程氏道了别,自己回府去了。 程氏牵着裴韶,匆匆朝西厅过去。 宋大人跟宋夫人已经在喝着茶了,宋听澜则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程夫人。” 瞧见程氏进来,宋夫人微点了点头,似乎是想给她下马威一般,并未从椅子上起身。 倒是宋听澜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程氏看在眼里,心里对宋听澜更加喜爱了。 看着宋大人跟宋夫人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歉疚。 “既然程夫人过来了,那我也就明说了。”宋夫人截止了当的开口:“我今日带着听澜来,是想来退亲的。听澜跟景朔当初定下的娃娃亲,也不过是两方父母的玩笑话,既然景朔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我也不愿我家听澜凑上去做那棒打鸳鸯的棒槌。” 宋夫人虽心里不爽,但面子上做的也都让两家能过得去。 一句玩笑话轻飘飘揭过,也不至于让裴景朔背上什么骂名。 程氏也看出了宋夫人的意思,心存感激。 “今日上门来,索性两个孩子的婚事,就此作罢。” 程氏早知会是如此,也并没什么意外,只一个劲的很宋夫人道歉。 倒是说的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孩子的亲手,宋大人不好插嘴,因此只坐在一旁,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碗茶水接着一碗的喝。 裴韶坐在程氏身旁,一双杏眼滴溜溜的到处转。看到宋听澜时,眼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惊艳。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宋听澜。 一袭粉色衣衫,但并不多柔弱,反而周身带着一丝坚韧的气质。明眸善睐,肤如凝脂,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颜狗裴韶几乎是立刻就被吸引了。 心里更加痛心疾首。 这么一个大美人!二哥不把握好机会!反而被一个心机女耍的团团转!真是可惜了,连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不知道…… 察觉到裴韶的视线,美人一抬头便跟她对上了眼,面上流露出一丝浅笑来。 裴韶看呆了。裴景朔一脸歉意:“抱歉,听澜,先前是我没看懂自己的内心,把兄妹之情当做了爱情,这才……” “闭嘴!” 程氏恨不得转头给他一个耳光。 而宋听澜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程氏勉强的笑了笑,眼角却似乎沁出了滴晶莹的泪珠。 她有些慌忙道。 “程……程伯母,听澜急着先回府,便先走了。”“听澜?你怎么在这儿?” 宋听澜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先前便听说程伯母和离了,可那会我跟爹爹回了祖宅祭祖,今儿刚赶回京城,就急忙想去找程伯母了,没想到却在这儿碰上了。” 宋听澜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期期艾艾的问:“景朔哥哥呢?对了,程伯母,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程氏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想到自家那糟心的傻儿子,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实在不知怎么跟宋听澜解释。 而本来想带着裴景朔去揭穿那段小姐的真面目,这会碰上了宋听澜,也不知怎么说了。 宋听澜看出了她的为难,立刻善解人意的笑道:“程伯母,我还未来得及回家拜见祖母,不如程伯母先去忙,待听澜忙完后一定亲自上门。” 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裴景朔却突然从车厢里钻出了脑袋,朝着宋听澜义正辞严的说道:“听澜!我先前对你只是兄妹之情,现在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趁着今日母亲也在,不如一并说清楚,我们两个的婚约不如就此作罢……” 宋听澜愣住了,程氏也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 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扇裴景朔的心思。 宋听澜似乎是被震的不知道说什么,就连脸上挂着的笑容也隐隐有些龟裂。:“看到这马车熟悉,果然是程伯母!”“景朔哥哥?程伯母?”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 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 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哎……可惜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你若是不去国子监,就无法品尝到了。” 裴韶闻言,急忙扯住程氏的袖子,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娘亲!我要去!韶韶要去国子监!” 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期待,起床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 第二百九十一章 前世今生(12) 可没想到她带来的是个小丫头。 玉衡长老想着,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还是个死心眼的小丫头。 玉衡长老丝毫不顾形象的在田埂上蹲下,随意从旁边薅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她目光朝着药田里头的草药扫去,心里叹息,却在目光触及到那一片嫩绿时蓦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这是? 她三两步跨到那几株嫩苗旁,整个人几乎是趴在地上的,目光近乎贪婪的看着那几株嫩苗。 淡黄色的花朵,长叶子,叶子周围带着些比较平缓的锯齿——没错,这就是龙血草。 只是玉衡长老没想明白,她之前尝试移植龙血草许多次,全都失败了,这次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成功? 甚至之前的失败已经让她有些不甚在意了,总感觉下一次也会失败。 龙血草是炼制筑基丹的最重要是一味草药,但这种草药对生长环境要求极其严苛,一般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她之前也绞尽脑汁尝试过许多次移植龙血草,但结果无一不是失败。 看着翠绿娇嫩的龙血草,玉衡长老几乎是欣喜若狂。 而在屋里的裴韶见玉衡长老这么久还不进来,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了门边上。 然后正好看到了趴在田埂上,用一种近乎狂热的目光看向地上的药草的玉衡长老。 裴韶即将喊出口的玉衡长老四个字被她硬生生的又咽了下去。 而玉衡长老那会兴奋劲也已经过去了,她一抬起头,正好跟裴韶对上目光。 ……似曾相识的场面。 只不过两人的位置调转了。 玉衡长老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随意在田埂边坐了下来,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方,豪爽道:“过来坐下。” 裴韶沉默着走过去,乖巧的坐下,咬着自己的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玉衡长老福至心灵,她突然想起来了这几次龙血草移植培育的唯一变数。 “这些草药你浇过?”她指着地上生机勃勃的龙血草问道。 而裴韶则是有些忐忑。 她当时只觉得这些药草要死了,因此并没多管,便看着浇了些水。 “……浇过。” 她说完之后,玉衡长老沉默了许久,而裴韶心里打鼓似的,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就浇了一点。” 裴韶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块药田道:“那边的没浇。” 而玉衡长老抬眼望去。 她记得龙血草移植了不只是这一块地来着。 踏云宗财大气粗,每次她去要基本都是给不少药苗,左右这些小苗也没到炼丹的标准,玉衡长老索性就全部给栽上了。 只不过栽的东一撮西一颗,有些不甚美观。 但这会也顾不得了,裴韶指的药田是另一片比较远的,当时她提着水桶把附近的苗都浇了,浇到那一块正好没睡了,当时又想到玉衡长老并没说让她浇水,因此裴韶就没再浇。 没想到当时的无心之举,这会却成了对照组。 玉衡长老站起来,朝着裴韶指着的那一块药田走过去,还不忘回头吩咐裴韶。 “你也跟上。” 裴韶点了点头,急忙屁颠屁颠的跟爱在了玉衡长老身后。 而玉衡长老隔着老远就察觉到了两边草药的不同。 那边生机勃勃鲜翠欲滴,这边却蔫头耷脑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直接去死了一样。 “你用什么水浇的?” 玉衡长老当然不会蠢到以为是土壤的问题,她之前也移植过许多次,也都是这样分散种着,只不过每一次都是毫无区别的全军覆。 而若是只活了一颗还算正常,但裴韶浇过的那些都活的好好的,没浇的却还是跟之前的那几批一模一样…… 这就不能怪玉衡长老多想了。 “用的是昨天打来的,跟缸里的水是一样的。”裴韶乖巧回答道,声音有些忐忑,她小心翼翼的问:“是水有什么问题吗?” 玉衡长老点了点头,没再回答裴韶的问题,而是一挥手,一道灵力飞出,控制着最近的一口水缸挪到了两人旁边。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证实一件事。 “你再浇一遍试试。”玉衡长老说:“用昨天的方法浇。” 裴韶并不知道玉衡长老想要干什么,但想到昨天容师姐的交代,还是乖乖的照办了。 她掬起一捧水,然后慢慢洒在了一株草药周围。 水很快就没了下去,而草药自根本开始变绿,似乎是水被运输到了叶片上,方才还蔫哒哒的叶片这会突然一抖,然后精神抖擞的立了起来。 裴韶是凡人,她看不出来什么,但玉衡长老确是看的真切。 问题不在水,也不在土,而在于裴韶的手。 她刚才看的可算是清清楚楚。 那捧普通的水,在裴韶手里时,从她掌心涌出来了许多绿色的灵力小球进了那捧水中。 或许,具体一点说,那不是灵力,而是“生气”。 那是极纯的木灵根修炼者才能提供的“生气”,能让植物茁壮成长,起死回生。 玉衡长老看向裴韶的目光几乎是立刻就变得狂热了起来。 “你是什么灵根?”她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兴奋,问道。 现在她无比确信,昨天她从裴韶身上感受到的那一股木灵力并没感受错了。 能产生“生气”是人,绝对是极其纯净的木灵根。 而裴韶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玉衡长老会这么问。 到底是八九岁的小女孩,她情绪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低落了起来,双手紧紧的绞着衣角,声音细弱蚊蝇。 “我没有灵根。” “怎么可能?”玉衡长老皱眉,她连药田里的草药都懒得管了,她一把把裴韶拉起来就要朝外走。 “我去给你测测。” 裴韶被她拽的七荤八素的,刚想说什么,又想到了容师姐昨天跟她说的话。 不要招惹玉衡长老。 所幸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裴韶十分乖巧的闭上了嘴,不在说话。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玉衡长老怎么那么不相信她没灵根这件事。 测一测也好。 第二百九十二章 前世今生(13) 玉衡长老拉着裴韶又回到了木屋里,她把裴韶放在椅子上,自己翻箱倒柜的埋头找什么东西。 半晌,她才从柜子里揪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莹白色石头。 玉衡长老随手一抛,把石头抛到了裴韶手里,“诺,测试石。” 说完,玉衡长老又在床边坐下了,目光灼灼的看着裴韶。 而裴韶被她看的心头有些发颤,石头落在她怀里,她仔细的观察着那块石头。 跟那一日巨大的测试石不一样,这一块比起来小巧轻盈了许多,颜色也是莹白的,似乎泛着一点光泽,通体透亮,质地像是上好的翡翠一般。 似乎是看出来了裴韶的疑惑不解,玉衡长老解释道。 “测试石这种东西,越小精度越纯,测出来的越准确,你见过的应该就是天玑和天璇带下去的那一块,测试石切割之前都是测试过的,需要切割的体积越大,代表里边杂质越多,你手里这一块,能顶上一百块大的也不嫌多。” 解释完之后,见裴韶还是没什么动作,玉衡长老有些焦急的催促道:“把手放上去。” 虽然裴韶早就接受了自己没有灵根的事实,但玉衡长老这个反应,弄的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在玉衡长老的催促下,裴韶深呼吸一口气,把那块拳头大小的测试石握在了自己手中。 “你敢我打我?”妇人登时尖叫起来:“你竟然敢打我?” “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陈国舅咬牙切齿。 “鼠目寸光!我陈家的家业早晚要被你给败光了——” 但妇人却不依不饶,立刻尖声反驳。 “姓陈的!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跪在我爹面前求娶我的了?这么多年我给你操持家事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倒好了,你不就是仗着我爹没了就想欺负我吗?!” 见她这副蛮不讲理的驾驶,陈国舅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企图逃避面前这一堆烂摊子。 但妇人却以为他是认输了,拽着陈国舅的衣服把他拽起来,就要拉着他去陛下面前讨公道。 而可怜的陈耀祖,被包扎的跟个木乃伊一样,就那么被遗忘在了床上。 而陈国舅并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僵,企图跟妇人坐下讲道理,但妇人却认为自己占了上风,不依不饶。 事情到最后还是闹到了皇上跟前。 只不过并不止皇上,就连伤了手的裴韶都眨巴着眼睛站在一旁,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 看着这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和站在他面前像只斗胜了的公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妇人,他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陈国舅近来可安好?”皇帝声音淡淡的,虽然是说着在关心他的话,但陈国舅愣是从其中听出来了点阴阳怪气。 而妇人确实完完全全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见皇帝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陈国舅,她心中立刻警铃大作,抢先陈国舅一步扑通跪到地上,哭天抢地的。 “皇上您为臣妇做主啊!臣妇嫁给他那么多年,自认孝敬婆母操持家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他堂堂国舅!我爹没了之后,他觉得无人给我撑腰,竟敢欺侮与我!” 妇人极为愤慨道。 而陈国舅刚想说出口的话也被那么堵了回去,只能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他立刻跪到大殿之上,语气笃定。 “陛下,她不过是妇人家,没什么远见,今日为了这点家事闹到皇上面前,还请皇上赎罪……” 陈国舅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妇人嚷嚷着打断。而皇上看着跪在面前的陈国舅夫妇,不由得微微蹙眉。 “陈爱卿,这就是你家中的那位?” 陈国舅低头称是。 “陛下,微臣家中这位实在是被微臣惯坏了,以至于有些无法无天,还请您看在微臣多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陈国舅一眼,随后才把目光转向他身旁那位穿着华丽,此刻却有些惴惴不安的妇人。 “陈夫人,你可有话说?” 妇人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皇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敢打自己,所以她一气之下就闹到了皇上面前,想要让皇上给自己的丈夫一个教训。 但至于要怎么开口,她其实一点头绪都没有。 皇上也不着急,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最后还是裴韶看不下去了,往前走了两步,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既然陈夫人没有话说,那就由韶韶来说。” 说着,裴韶也不等皇上开口,自顾自的开口道。 “陈夫人刚才口口声声说陈大人忘恩负义,说陈大人如今有了点权力就敢欺负她这个糟糠之妻了,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昭华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妇人有些警惕的看着裴韶。 裴韶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道。 “陈大人对陈夫人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否则的话,陈夫人也不可能如此有恃无恐。” “但陈夫人好像并不满足于此,甚至还试图把手伸到陈大人的政务上来,试图左右陈大人的决定,难道陈夫人不知道,陈大人能够有今天,全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吗?” “那裴景朔,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眼瞎的!”直到回了府,在府里守着的丫鬟才跑上前来禀报。 “安白姑娘!宋大人跟宋夫人听闻了二公子的事,带着宋小姐到咱府里来了!就等您回来做主呢,现在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程氏闻言,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断了。 她从方才遇上听澜开始便心神不宁的。 本来还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待她说通了景朔,一定亲自带着他去宋府跟听澜赔礼道歉。 不过也难怪。 听澜是宋大人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平日里也是舍不得让她委屈一丝一毫。 “宋大人这会在哪儿呢?”她问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前世今生(14) 药田虽然面积大,可种在里头的草药委实并不算太多,裴韶拎着水桶,不一会就浇完了。 被她浇过去的草药精神迅速抖擞起来,看上去翠绿鲜嫩,生命力蓬勃顽强,跟刚才要死不死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药。 玉衡长老进了屋,裴韶并没去打扰她,自己托着下巴坐在田埂边上,只觉得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依旧跟做梦一样。 她抬手掐了自己一把,直到真切的感受到疼痛,裴韶才相信这一切并不是做梦。 想到玉衡长老说的拜师礼,裴韶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她从昨日来了之后还没见过昭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见到她。 昭昭天赋好,想必也会很受重视。 纵使心里清楚,可裴韶还是有些担心。 被吵醒的裴韶还有些懵逼,但很快就抱住程氏的胳膊不肯放开。 被迫早起的裴韶早就忘了自己昨日里是怎么保证的,这会扯着程氏的袖子嚎的跟杀猪似的,小奶音哭哭啼啼。 “昨儿不是答应娘亲了吗?”程氏把裴韶从被窝里提出来:“怎么还能出尔反尔呢?” 裴韶这才清醒了一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自己昨天答应了程氏的话,脸有些红,然后埋到程氏怀里当鹌鹑不说话了。 “娘亲……”裴韶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点,看上去就可怜巴巴的。 “我不想去……”裴韶说着,自己没由来的就有点心虚。 程氏作势叹了口气。 “明明昨天都答应娘亲了……”她说着,一遍还不忘了侧过头抹了抹眼泪。 看的裴韶心里心虚的紧,连带着起床气都没了。 “你都不知道国子监里有多好,膳食是宫里的御厨做的,还有你外祖父专门从外头请来的厨子,每顿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零食甜点,什么藕粉桂花糖糕呀,蟹粉酥呀……” 程氏说着,顿了顿,把裴韶的期待感拉足:“哎……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你都吃不到咯。” 裴韶有些焦急的扯了扯程氏的袖子,急忙变了主意,生怕晚了一会程氏就不让她去了:“娘!我去,韶韶要去上国子监!” 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 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 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哎……可惜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你若是不去国子监,就无法品尝到了。” 裴韶闻言,急忙扯住程氏的袖子,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娘亲!我要去!韶韶要去国子监!” 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期待,起床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裴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 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除了学业上的成就,裴韶在人际交往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 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在裴韶的成长过程中,程氏始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每当裴韶遇到困难和挫折时,程氏总是能够及时给予她鼓励和支持,让她重新找回信心和勇气。 程氏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裴韶,人生总会遇到各种挑战和困难,但只要勇敢面对、积极克服,就一定能够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裴韶也深知母亲的期望和关爱,她不断地努力提升自己,希望能够成为母亲的骄傲。 她明白,自己的成长和进步不仅是对自己的负责,更是对母亲的回报。 时光荏苒,裴韶在国子监的学习生活即将结束。 在这段宝贵的时光里,她收获了知识、友谊和成长。 她感谢程氏为她所做的一切,也感谢国子监给予她的锻炼和磨砺。 未来的路还很长,裴韶将继续努力前行。 她相信,在程氏的陪伴和支持下,她一定能够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未来。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 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 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哎……可惜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你若是不去国子监,就无法品尝到了。” 裴韶闻言,急忙扯住程氏的袖子,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娘亲!我要去!韶韶要去国子监!” 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期待,起床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第二百九十四章 前世今生(15) 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的时候,谷主还很警惕。 吱呀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为刺耳,谷主跟雨叔都精神了起来。 然而,在看到第一个进屋的裴千悦时,两人又骤然放松了下来。 “千悦!”谷主声音有些急切。 “怀谦他还好吗?” 裴千悦眼含笑意,江怀谦则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看到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的江怀谦,谷主眼眶一酸,差点就那么流下眼泪来。 “你这孩子!”他锤了江怀谦的肩膀一下,虽然听上去像是责备,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关心。 “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跟师父说?师父能帮你的肯定拼命帮你……” 江怀谦眼中满满都是愧疚。 谷主跟雨叔还不知道真相,怕谷主误会什么,裴千悦急忙在一旁把一切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魔族”“灵力”之类的陌生字眼,谷主跟雨叔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这些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谷主关心问道。 裴千悦摇了摇头,谷主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还不忘了嘱托两人:“谷中人那边我去解释,这些话不许再更别人提,听到没有?” 裴千悦跟江怀谦急忙点头。 而谷主这才看到了默默跟在后头一言不发的裴韶跟虞娇娇,陆衍三人。 “这事……”他语气有些迟疑。 “这是韶韶的师兄和师姐,我们正巧碰上了。”裴千悦急忙解释道。 江怀谦的事让谷主跟雨叔知道并没事,毕竟他是谷主从小看大的,可裴韶的事就是她自己的秘密了。 看裴韶并没想说的意思,裴千悦于是替她回答,只不过把别的隐去了一些,只当两人是普通人。 “这我便放心了。” 几人还没去看太子如何,将江怀谦留下之后,裴千悦又赶着离开。 太子已经醒了,只不过这会还是狼狈的躺在地上,裴千悦系的绳子实在是太解释了,任凭太子用尽了方法都没能站起来,只能在地上无助的躺着。 见到几人回来了他眼睛一亮,而裴千悦一拔出来塞着他嘴的破布条,太子立刻就开始大声咒骂。 “你们这群贱民!居然敢这么对待本太子,信不信本宫剥了你们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太子还没叫嚣完,裴千悦嫌他实在太吵,于是十分果断的又把他的嘴塞上了。 这下太子只能继续无能狂怒。 “韶韶。”虞娇娇犹豫了一下,看向裴韶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她咬了咬唇,说道:“我跟二师兄很快就要离开了。” “啊?”裴韶一愣,反问道:“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 虞娇娇突然这么说她有些懵。 明明刚才还说差不多可以呆两天来着。 “按理说还能再撑两天的……可能是秦昭昭被大师兄带走,魔族魂魄也被抽离了的缘故,时空裂缝的关闭加快了许多,要是我们不赶紧回去的话,只怕是就要永远回不去了。” 虽然很舍不得两人,可裴韶也知道,这边并不适合两人留下,并且他们的亲人朋友也都在那边。 裴韶强求不了,只能咬唇点了点头,眼睛里同样满是不舍。 留给两人的时间的确已经不多了。 跟裴韶说完之后,虞娇娇又收到了白清安的传音,催促她们快快启程。 白清安将秦昭昭送回宗门之后又赶到了裂缝处,专门给两人盯着。 而虽然对裴韶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启程。 虞娇娇临走之前又给裴韶留下了一大堆护身法器。 想了想,将腰牌之类的拿出来之后,她索性直接把储物袋给裴韶留下了。 反正她家里有的是银子,这些法宝什么的根本不缺。 大不了回去了再跟家里要就是了。 裴韶收下了虞娇娇留给她的东西,突然之间有些想哭。 这次分开之后,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甚至可能是永别。 除非两人能到了大乘飞升,或许能再见一面,又或者是要等她什么是有再有了奇妙的机缘。 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基本不可能。 因此,几人都很伤感。 就连裴千悦都有些不舍。 可再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上路,白清安又一次催促之后,两人只能立即启程。 送走虞娇娇跟陆衍两人之后,裴韶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半晌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认真算起来的话,她离开家也有半个月了。 得快些了结了这儿的事,她实在是想念程氏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 “带走。”看着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但依旧坚持在呜呜呜呜太子,裴千悦就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除非她继续用药。 可她那药实在是太毒了,一次用完之后太子没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她实在不敢再赌第二次。 因此裴千悦只能把人带走,让谷主去想办法解决。 “把人送到沈延那儿。” 谷主是被太子强逼过来的,并且这些时日太子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趾高气扬的很,因此谷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更不想放他一条生路。 因此沉吟一下后就决定了。 “皇上我能治好,这些时日来的用药,就差临门一脚了,我有信心能让他今天苏醒,一切都等皇上苏醒之后再定夺。” 裴千悦表示没问题。 沈延的人依旧在外面守着,只不过这会大家大概是基本都休息了,除了巡夜的侍卫基本没见到人,裴千悦很快就摸到了沈延的老巢她并没打草惊蛇,把被五花大绑捆好的太子随意丢到了对方的营帐后头,便径直离开了。 太子并不知道她跟神医谷的渊源,只知道他是前武安侯夫人收养的女儿,别的一无所知。 而这样最好的,她一点都不怕沈延查到这上面来。 等他查到这上面来,她们早就已经离开了,任凭他们天大的本事也拦不住。 而沈延那边大概是已经发现了太子,宫内顿时骚乱起来,秩序也一团混乱。 几人急忙趁着夜色偷偷离开了皇宫。 第二百九十五章 前世今生(16) 徐公子又急又气,被吓的上下牙直打战。 他有些慌忙的拽了一把狗腿子的衣角,几乎是怒吼道:“闭嘴!” 但狗腿子却以为他是不满自己没解决掉,拍着胸脯跟徐公子保证道:“徐公子放心,我今儿个必定让这帮乞丐付出代价!” 见三人不动,他从腰后抽出鞭子就要甩过去。 “徐公子跟你们说话呢!” 宗主眼神一凛,挥手出去,一道红色的灵力跟狗腿子甩出来的鞭子迎面撞上,红光化作火焰,顺着鞭子往上爬,狗腿子一个不差,握着鞭子的手掌被烫的生疼,他嘶了一声,急忙甩开鞭子。 这时候,就算是他再蠢也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他本以为刚出来的这两人是跟这小乞丐一伙的,看这个小乞丐穿的那么寒酸,一看就是出身低下的庶民,那跟她在一起的人身份肯定也不高。 但这人方才分明就是用的仙术…… 而这时徐公子也反应过来了,他一拽自己身侧的狗腿子,几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跪到了地上。 “……宗……宗主……” 他怕的上下牙不停的打战,抖了好久才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而听清徐公子喊的什么的时候,狗腿子早就愣住了。 宗主? 这么大个宗门,能被称为宗主的还有第二个人吗?那面前这人,难道就是踏云宗宗主? 狗腿子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他几乎是颤颤巍巍的偷偷抬头看去,却正好对上了宗主不怒自威的目光。 吓的他急忙又垂下头来。 “徐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宗主锐利的目光射向徐公子,他冷声问道。 这人他看着有些眼熟,天璇昨日里好像带着来见过他。 只是当日人太多,宗主并没把名字对上脸。 “宗主……我这是猪油蒙了心呐!都是这贱奴!是这贱奴自作主张!” 见宗主高深莫测的眼神,徐公子就知道他是动了怒,他生怕宗主会把他赶出去,急忙把狗腿子扯了出来顶罪。 狗腿子还想争辩什么,在触及徐公子有些威胁是目光时,嘴唇嗫嚅两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你叫什么名字?” 见徐公子答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宗主轻皱了皱眉头,忍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徐致安。” 徐公子这才嗓子发着颤说了出来。 而听着具体的名字,宗主这才有了点印象,他一挥手,系在徐公子腰间的,里面存着一道灵力的腰牌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从中碎裂开来。 腰牌碎开之后,里头存着的那一道灵气也飘散了出来,整个腰牌瞬间变的灰暗了下去。 “天璇带你来的?”宗主嗓音淡淡的,还没等徐公子回话,他就一锤定音:“我踏云宗不收欺凌弱小之人,你是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宗主话音刚落,徐公子整个人就如同失去了气力一般跌坐在地上,目光呆呆木木的。 过了好一会,他才猛地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跪在地上狼狈的爬到宗主脚下,声音祈求:“宗主!不是我!是这个贱奴自作主张!宗主!” 但宗主却没心情再听他说什么了。 腰牌上的那一道灵力才能保他再各个峰上畅通无阻,这会灵力散了,几人也被禁咒弹了出去。 终于消停了。 宗主这才有时间看向裴韶。 小丫头虽然瘦弱,但眼神却明亮的很,宗主心里升起一丝疼惜之情,连声音都不自觉的软下来了不少。 “这就是裴韶?听玉衡说,你是纯度极高的木灵根?” 玉衡长老早就在里面把裴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宗主了。 只是宗主听完也有些差异。 要知道,带下去的测试石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确实几乎九成九的灵根都能测出来的,别说是带下去了,就连是在宗门内,都已经完全够用了。 可玉衡却说,这小丫头的灵根是连测试石都测不出来的程度……那该是有多纯净? 宗主的目光带上一丝探究。 而裴韶则是大方许多,认真回答了宗主的问题。 见她这个不卑不亢的态度,宗主很是满意。 “先进去。”他说着,取出一个腰牌来,跟方才徐公子腰间系着的那个是一样的款式。 手上掐了个法诀,一道灵力被存进了腰牌里头,连带着腰牌也泛起了红光。 宗主把腰牌交到玉衡长老手中,玉衡长老也如法炮制,注入了一丝灵力,然后把腰牌递给了裴韶。 怕裴韶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玉衡长老解释道:“这是临时腰牌,能让你在各个峰之间出入,上头的灵力印记,被其他长老看到了,就能知道你是哪个长老名下的弟子。” “正式腰牌等拜师礼之后才会发放,这个你先拿着对付几天。” 裴韶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的把腰牌接了过来,然后学着玉衡长老的样子,系在腰间。 而宗主则是带着两人进了院子里头。 方才裴韶在外头的时候,看着里面的一切都仿佛笼着一层纱一般看不清楚,那座古色古香的小院子仿佛也离着很远,隐隐绰绰的看不清楚。 但这会真切了走了进来,裴韶才看清楚这一切。 进了禁咒里紧接着就是院门,院子中栽种着几颗树,摆着两个摇椅,还有一张桌子,上头随意的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 而院子正中是一个池塘,里面开满了荷花,从荷叶的缝隙里还能看到红色的锦鲤。 旁的裴韶并没敢仔细看,只大体扫了一眼,紧接着就跟在玉衡长老身后进了屋。 屋里就是常规的摆放,裴韶跟着玉衡长老坐下,心里有些打鼓。 而宗主则是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小块乳白色的石头。 跟玉衡长老拿出来给她测灵根的那一块差不多,只不过看上去更加细腻无暇。 “把它拿在手里。” 宗主把石头递给裴韶,温声说。 裴韶知道,这是要再测试一遍灵根了。 她乖巧的把石头接过来,然后握在手里。 三人均是紧张的盯着裴韶手心里的石头。 第二百九十六章 前世今生(17) 很快,莹白色的石头中开始泛起莹莹绿光,从裴韶掌心接触到石头的地方开始向外蔓延。 石头体积不大,因此很快便被绿光笼罩,宗主和玉衡长老均是看着,而那股绿色越来越浓郁,直到整个石头再也看不出一点别的颜色。 饶是宗主见多识广,见到这场面心中也不由得有些骇然。 但绿色的蔓延却没停下,更加浓郁的绿色从裴韶掌心溢出,整块石头都被那股翠绿色的光芒笼罩住,仅仅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生命力。 极富生命力的颜色往上又盖了一遍又一遍,就连宗主看着也满眼复杂。 “的确是个好面子。”他啧啧赞叹,又转头看向玉衡长老,语气有些可惜。 “倒是被你捡了这个漏了,这么好的好苗子……可是真真百年难得一遇。” 不等玉衡长老接话,宗主又说道:“你这么些年来,也没收过一个弟子,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天赋又这么好,可要好好培养才是。” 玉衡长老急忙站起身拱了拱手。 “宗主放心便是,这是自然。” 灵根测完了,宗主站起身来,在屋内找着什么东西,而玉衡长老则是带着裴韶安静的等着。 半晌,他才从角落里翻出来了两本落满灰尘的书籍交到裴韶手中。 “也该学着引气入体了,回去看着书上的,先自己摸索摸索,不会的去问你师傅,或者是来问我都可以。” 宗主交代道:“我给你的腰牌打了灵力印记上去,主峰上我设置的禁咒能感受到,你可以随意出入。” 裴韶把那两本书接过来,看表皮就是很普通的修炼书,她拿着,十分感激的跟宗主道谢。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情要做,宗主把人喊进来不过也只是想亲眼看一下灵根的纯净程度。 毕竟就玉衡长老所说,虽然他知道玉衡长老的性子,但也实在是有些不敢置信,得亲眼看过才放心。 而那两本修炼书,虽然看上去外表普通,甚至已经落满了灰尘,可那是多年前他在外头淘来的,专门针对木灵根的修炼书,并且要求灵根纯度极高才可以修炼。 宗主自己是火灵根,用不上,本来想着带回来看什么时候又新入门的弟子能用上,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裴韶还是第一个。 而那本书也迎来了它的主人。 宗主有些唏嘘。 而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还能见到玉衡长老收徒。 玉衡来历成谜,就连宗主也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 从他当上宗主之前,玉衡长老就一直是玉衡长老。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她平日里就窝在田埂边那处茅草屋里不出来就连她的那一座山峰也不许别人进去,因此宗门内许多弟子虽然知道玉衡长老的名头,可都是没见过她的。 这会突然收了这么个小徒弟,就连宗主也很是稀奇。 只不过想起裴韶是天赋,他又不怎么意外了。 这样的好苗子,别说是玉衡了,就连他都有些忍不住了。 而玉衡长老则是带着裴韶又回了茅草屋,早上刚给药田浇过水,这会田里的药草看上去还是精神抖擞的,长的也不差,暂时用不着再管。 看着裴韶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玉衡长老这会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刚才徐公子为什么会喊她乞丐。 这衣服也是在是有些忒破了。 “你先进来。”玉衡长老吩咐道,自己则是站在柜子前头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她这儿没什么衣服,就连她本人平日里也就两三套衣服换着穿。 只是……她记得之前有不知道谁送来的一套小女孩穿的衣服的。 那衣服是天蚕丝织成的,水火不侵,颜色也鲜亮漂亮,正好适合给裴韶穿。 直到把衣柜床上都翻的乱糟糟的,玉衡长老才终于把她记忆深处的那一件衣服给刨了出来。 粉色的。 她展开看了看,估摸着和裴韶的身量差不多,衣服略宽大一点,只不过也可能不是衣服宽大,而是裴韶太瘦了,总体来说,玉衡长老还是很满意的。 她出了屋子,把衣服随意的丢到裴韶怀里,自己则是走到了药田周围。 “你先进去换上。” 而裴韶本来想说不用,可是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脏兮兮又打满补丁的旧衣服,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是一套粉色的襦裙,上头用各色的丝线绣制出花朵的纹样,各色丝线在阳光下闪着光,裴韶捧着衣服进了屋子,换好后才出来。 看着裴韶换好衣服走出来,玉衡长老不由得看的有些晃神。 原先穿着破旧的粗麻布衣裳时还看不出来,这会倒是能看清了。 裴韶生的是极好的,唇红齿白,眼睛跟两颗紫葡萄似的,大概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整个人有些过分的瘦,头发也是有些干枯。 袖管略微宽大了一些,玉衡长老伸手替她扯了扯,还算满意。 等吃胖点就正好了,这会实在是太瘦了。 而裴韶则是第一次穿这样好的衣裳,面对玉衡长老的目光,她有些羞涩,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对了。”玉衡长老突然想起来了住所的事,她问道:“你看要把你的住所建在哪儿?你自己挑一块地方,还是看着来?” 裴韶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说:“师傅看着来。” 看着裴韶乖乖巧巧的模样,玉衡长老感觉自己是手有些痒,抬手揉了揉裴韶的脑袋,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 她这几天一定要把这小徒儿给喂胖一点。 没有什么需要裴韶做的事情了,接下来她的任务就是学会修炼,然后安心等着正式的拜师就可以了,玉衡长老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把两本修炼书塞给她。 “你先进去照着书上试试,看能不能引气入体,这几天你的任务就是这个。” 茅草屋只有一间,而修炼的时候最是忌讳被打扰,尤其是新入门的弟子,可能一个分神就要断了。 玉衡长老让裴韶进了屋去,自己拎着水桶漫山遍野的鼓捣那些个草药。 第二百九十七章 前世今生(18) 她虽然龙血草没养活过,可是其他草药一直养的很不错。 平日里也很少接触宗门的东西,一心只在那间小茅草屋里呆着鼓捣那些个草药。 而裴韶则是拿着宗主给的那两本册子进了屋。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裴韶翻开第一页,上头画着的是一个盘腿坐着的小人,她并没上床,而是随便找了个角落。 怕把新衣服弄脏,裴韶又出去扯了些茅草垫着,这才盘腿坐下。 册子的第一页画着的是一个盘腿坐着的人,裴韶细细观摩下去,然后照着册子上写的方法,尝试闭上眼睛吸收灵力。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才重新睁开眼睛,眼中有些茫然。 她并未感受到所谓“灵气入体”。 裴韶一点也不气馁,又把册子从头往后翻了几遍,然后继续尝试。 来来回回许多遍,都毫无收获,裴韶不由得有些失望。 而这么一折腾就已经许久时间过去了,裴韶也来来回回尝试了许多遍,可都一无所获。 玉衡长老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她坐在地上有些颓废的样子。 只不过她看上去并不意外,玉衡长老一挑眉,问道:“没成功?” 裴韶蔫啦唧的点了点头。 “没事。”玉衡长老一笑:“我当初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引气入体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月呢,就这,还算天赋高速度快的呢。” 裴韶有些吃惊问道:“半个月?” “嗯哼。”玉衡长老把手里的东西随意丢在一旁,把裴韶从地上提了起来。 “下次修炼坐在床上,小姑娘家的,坐在地上不好,太凉。” 听着玉衡长老关心的话,裴韶眼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在家的时候,一家子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当人看,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关心重视。 玉衡长老怕她想不开,抬手揉了揉裴韶的脑袋,索性把她支了出去。 “你先出去浇浇花,这个东西急不来。” 裴韶知道玉衡长老是想开解她,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离开之前还不忘了把铺在地上的那些茅草都收拾走。 玉衡长老这座山峰是整个踏云宗里面积最大的,裴韶抬眼朝着远处望去,入眼皆是良田,而茅草屋旁边的一片田地有新翻过的痕迹,裴韶提了桶走了过去,就看地里栽着一片歪歪扭扭的花。 花儿是粉色的,有些凌乱的插在田里,有几朵已经盛开,不过更多的是含苞待放的样子。 裴韶仅仅是看着,就能感觉到花朵上的蓬勃生命力。 她蹲下来,仔细的把花朵一株一株的扶正,然后慢腾腾的用手捧了水去浇。 而水浇到花朵根部的时候,裴韶只感觉一股舒服的暖流融入了她身体中。 裴韶没当回事,继续浇,直到一片花田都浇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她连水桶都没管,从地上站起来就朝着茅草屋飞奔而去,她蹲的时间太长了,脚有些酸,踉跄了一下,只不过裴韶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几乎是飞奔过去,然后把那两本书翻出来,仔细的趴着研究上头画着的各式各样的小人。 “怎么了?”见她着急忙慌的,玉衡长老有些纳闷,问道。 而裴韶已经飞速的把前几页全都翻完了。 引气入体,引气入体。 对照着书上的图案文字,在反复对比自己方才的感觉,裴韶才终于确定了。 她抬起头来,目露惊喜的看向玉衡长老,声音里难掩激动。 “师父!我成功引气入体了!” 这下就连玉衡长老也震惊了。 “你说什么?真的假的?” 还不等裴韶歇一下喘口气,玉衡长老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就接踵而至。 她激动到声音都有些抖,抓着裴韶肩膀的手一下没注意好力道,抓的裴韶有些疼。 而裴韶这会也顾不得这些了。 她把书翻到引气入体那一页,举到玉衡长老面前,跟她解释道:“书上说——引气入体就是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灵气成功被吸收进身体,在身体内运转之后,然后转化成自身可以使用的。” 裴韶说着,一边还不忘了给玉衡长老演示一遍。 她抬起手来,聚精会神的把身体中刚才吸收进去的灵气汇聚到指尖,很快,一道小小的绿色灵气就出现在她的手掌上。 “师父你看!”裴韶喜出望外,急忙把那一道小小的灵力凑到玉衡长老跟前邀功。 而玉衡长老在她那一道灵力出现在指尖的时候就已经彻底震惊了。 她从裴韶手中拿过书来,来回的翻着,但其实她心里清楚,裴韶这的确是引气入体已经成功了。 她这才接触修炼几天?这才第一天! 玉衡长老大喜过望。 “你是怎么成功的?”她压下自己内心的兴奋,问道。 而玉衡长老这么问,裴韶脸上也有一瞬间的茫然。 想到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成功,裴韶稍微有些忐忑。 “就是,在浇花的时候,感觉花上产生了灵气,就被我自然而然的吸收了。” 而玉衡长老潜心研究草药研究了这么多年,对木灵根的东西了解的简直比她本身还清楚,听裴韶这么说,她虽然一开始震惊,可仔细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裴韶的灵根实在是太纯净了,在她接触草药这种极其富有生命力的植物时,能产生一种对植物有利的“生气”。 而她给植物提供生气,植物也会产生一种相比于空气中的灵气更好吸收的一种灵气,再配合上裴韶本身纯净的灵根,植物产生的灵气就自然而然的被她吸收了。 而引气入体中,最难的便是吸收这一步。 只要成功把灵气吸收到体内,后面的一切几乎就是手到擒来。 “好啊!”听完裴韶的解释,想明白了其中缘由的玉衡长老大笑道,丝毫不吝啬对裴韶的夸赞。 “既然能吸收植物产生的灵气,你快试试,空气中的灵气如何?” 而裴韶按照玉衡长老的说法,盘腿在床上坐下,试图吸收空气中的灵气。 大概是已经有了经验的缘故,比起方才屡战屡败的几次尝试来,这会的一切都是说不出来的顺利。 第二百九十八章 前世今生(19) 一缕一缕的灵气被她吸收到身体里,然后混在之前的那些灵力之中,在身体内运转,把经脉全都打通。 运转了几圈下来,裴韶只感觉自己身体里都轻松了不少。 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 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 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哎……可惜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你若是不去国子监,就无法品尝到了。” 裴韶闻言,急忙扯住程氏的袖子,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娘亲!我要去!韶韶要去国子监!” 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期待,起床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裴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 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除了学业上的成就,裴韶在人际交往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 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在裴韶的成长过程中,程氏始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每当裴韶遇到困难和挫折时,程氏总是能够及时给予她鼓励和支持,让她重新找回信心和勇气。 程氏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裴韶,人生总会遇到各种挑战和困难,但只要勇敢面对、积极克服,就一定能够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裴韶也深知母亲的期望和关爱,她不断地努力提升自己,希望能够成为母亲的骄傲。 她明白,自己的成长和进步不仅是对自己的负责,更是对母亲的回报。 时光荏苒,裴韶在国子监的学习生活即将结束。 在这段宝贵的时光里,她收获了知识、友谊和成长。 她感谢程氏为她所做的一切,也感谢国子监给予她的锻炼和磨砺。 未来的路还很长,裴韶将继续努力前行。 她相信,在程氏的陪伴和支持下,她一定能够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未来。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仰仗着“国舅”这个身份才得来的。 若是没了国舅这个身份,他什么都不是。最后还是裴韶看不下去了,往前走了两步,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既然陈夫人没有话说,那就由韶韶来说。” 说着,裴韶也不等皇上开口,自顾自的开口道。 “陈夫人刚才口口声声说陈大人忘恩负义,说陈大人如今有了点权力就敢欺负她这个糟糠之妻了,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昭华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妇人有些警惕的看着裴韶。 裴韶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道。 “陈大人对陈夫人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否则的话,陈夫人也不可能如此有恃无恐。” “但陈夫人好像并不满足于此,甚至还试图把手伸到陈大人的政务上来,试图左右陈大人的决定,难道陈夫人不知道,陈大人能够有今天,全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吗?” 裴韶的话让妇人脸色一变,她有些慌乱的看着裴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他的政务上来了!”妇人结结巴巴的反驳道。 裴韶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着急反驳她,而是转向皇上,眨着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韶韶说的可对?” 皇上看着裴韶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由得轻笑出声。 “韶韶说的对,这些事情的确是陈夫人你做的有些过了。” 皇上这么一说,妇人就更加慌乱了,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臣妇这一次!”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陈夫人,你可知错?” 妇人连连点头,“臣妇知错了,臣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既然如此,那就罚你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皇上淡淡开口道。 妇人闻言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就被宫人带了下去。 看着妇人被带走,陈国舅也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跪在地上开口道。 “陛下,微臣也知道自己有错,请陛下责罚。” 皇上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着陈国舅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陈爱卿,朕念你多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这次就饶了你,但你要记住,家宅不宁,何以安朝廷?你好自为之。” 陈国舅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就退了出去。 看着陈国舅夫妇离开,裴韶才转过头看向皇上,眨着眼睛开口道。 “皇爷爷,韶韶这次做的可对?” 皇上看着裴韶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由得笑出声来。 “韶韶做的很好,这次的事情若是换成其他人,或许还会被陈夫人给蒙蔽了,但韶韶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实在是难得。”裴韶闻言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眨着眼睛看向皇上,开口道:“皇爷爷,那韶韶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呢?” 皇上看着裴韶那可爱的样子,心情大好,笑着问道:“哦?韶韶想要什么奖励呢?” 第二百九十九章 前世今生(20) 裴韶掐着手指算了算。 引气入体,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大乘。 而师傅已经到了分神期,她还是刚入门的炼气。 只不过裴韶并不气馁。 玉衡长老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头。 “你现在这才接触第一天,就已经成功引气入体,到了炼气二层,师父之前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单单是引气入体就用了十多天呢。” 听到玉衡长老说的话,裴韶抿了抿唇,只不过她心中并没有自傲,而是坚定了决心,以后一定会认真修炼。 不由自主的,裴韶又想起来了秦昭昭她并不知道秦昭昭现在是什么境地,只不过当初来的时候,秦昭昭是弟子的身份,而她那时候还没有灵根,秦昭昭的情况应该比她好一些。 裴韶微微放下了心。 但秦昭昭这会的处境却远远没有裴韶想的这么好。 容师姐一下船就带着裴韶离开了,而秦昭昭跟杨择一则是被天玑长老带了回去。 杨择一是三灵根,而秦昭昭是变异单灵根,因此天玑长老只跟秦昭昭说了想收她为徒的事。 秦昭昭还没从之前的生活中解脱出来,听到天玑长老的话,她有些呐呐道:“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天玑长老温和一笑,开玩笑道:“你可是绝无仅有的变异单灵根,能捡到你这样的弟子,可是我撞了大运了。” 秦昭昭答应了,拜师礼在几天之后,她这几天一直跟着天玑长老修炼。 只不过比起裴韶飞速的进步来,秦昭昭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她并不能完全理解书上说的话,对于天玑长老教给她的也都是一知半解,根本吃不透。 几天过去了,还一点进度都没有,甚至连灵气的存在都感受不出来,天玑长老已经气死了几个来回了,秦昭昭还是一点都理解不了。 也或许不是她理解不了。 是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东西不应该是能被她理解的。 天玑长老对此也有些无可奈何,但这些东西不是旁人插手能解决的,只能让秦昭昭自己想,想通了才行。 而进度一直不动,秦昭昭自己心里也焦急。 但是她被那个家困住了实在是太久了,久到现在就算是离开了都有些惶恐。 直到回了府,在府里守着的丫鬟才跑上前来禀报。 “安白姑娘!宋大人跟宋夫人听闻了二公子的事,带着宋小姐到咱府里来了!就等您回来做主呢,现在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程氏闻言,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断了。 她从方才遇上听澜开始便心神不宁的。 本来还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待她说通了景朔,一定亲自带着他去宋府跟听澜赔礼道歉。 不过也难怪。 听澜是宋大人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平日里也是舍不得让她委屈一丝一毫。 “宋大人这会在哪儿呢?”她问道。 “在西厅里呢!”丫鬟答道:“老夫人这会已经歇下了,奴婢就没去吵她,姑娘您快过去!” 裴千悦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跟过去不合适,索性直接跟程氏道了别,自己回府去了。 程氏牵着裴韶,匆匆朝西厅过去。 宋大人跟宋夫人已经在喝着茶了,宋听澜则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程夫人。” 瞧见程氏进来,宋夫人微点了点头,似乎是想给她下马威一般,并未从椅子上起身。 倒是宋听澜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程氏看在眼里,心里对宋听澜更加喜爱了。 看着宋大人跟宋夫人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歉疚。 “既然程夫人过来了,那我也就明说了。”宋夫人截止了当的开口:“我今日带着听澜来,是想来退亲的。听澜跟景朔当初定下的娃娃亲,也不过是两方父母的玩笑话,既然景朔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我也不愿我家听澜凑上去做那棒打鸳鸯的棒槌。” 宋夫人虽心里不爽,但面子上做的也都让两家能过得去。 一句玩笑话轻飘飘揭过,也不至于让裴景朔背上什么骂名。 程氏也看出了宋夫人的意思,心存感激。 “今日上门来,索性两个孩子的婚事,就此作罢。” 程氏早知会是如此,也并没什么意外,只一个劲的很宋夫人道歉。 倒是说的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孩子的亲手,宋大人不好插嘴,因此只坐在一旁,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碗茶水接着一碗的喝。 裴韶坐在程氏身旁,一双杏眼滴溜溜的到处转。看到宋听澜时,眼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惊艳。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宋听澜。 一袭粉色衣衫,但并不多柔弱,反而周身带着一丝坚韧的气质。明眸善睐,肤如凝脂,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颜狗裴韶几乎是立刻就被吸引了。 心里更加痛心疾首。 这么一个大美人!二哥不把握好机会!反而被一个心机女耍的团团转!真是可惜了,连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不知道…… 察觉到裴韶的视线,美人一抬头便跟她对上了眼,面上流露出一丝浅笑来。 裴韶看呆了。 程伯母并没拦她,直到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宋听澜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听澜?你怎么在这儿?” 宋听澜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先前便听说程伯母和离了,可那会我跟爹爹回了祖宅祭祖,今儿刚赶回京城,就急忙想去找程伯母了,没想到却在这儿碰上了。” 宋听澜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期期艾艾的问:“景朔哥哥呢?对了,程伯母,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程氏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想到自家那糟心的傻儿子,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实在不知怎么跟宋听澜解释。 而本来想带着裴景朔去揭穿那段小姐的真面目,这会碰上了宋听澜,也不知怎么说了。 宋听澜看出了她的为难,立刻善解人意的笑道:“程伯母,我还未来得及回家拜见祖母,不如程伯母先去忙,待听澜忙完后一定亲自上门。” 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九十九章 前世今生(20) 裴韶掐着手指算了算。 引气入体,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大乘。 而师傅已经到了分神期,她还是刚入门的炼气。 只不过裴韶并不气馁。 玉衡长老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头。 “你现在这才接触第一天,就已经成功引气入体,到了炼气二层,师父之前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单单是引气入体就用了十多天呢。” 听到玉衡长老说的话,裴韶抿了抿唇,只不过她心中并没有自傲,而是坚定了决心,以后一定会认真修炼。 不由自主的,裴韶又想起来了秦昭昭她并不知道秦昭昭现在是什么境地,只不过当初来的时候,秦昭昭是弟子的身份,而她那时候还没有灵根,秦昭昭的情况应该比她好一些。 裴韶微微放下了心。 但秦昭昭这会的处境却远远没有裴韶想的这么好。 容师姐一下船就带着裴韶离开了,而秦昭昭跟杨择一则是被天玑长老带了回去。 杨择一是三灵根,而秦昭昭是变异单灵根,因此天玑长老只跟秦昭昭说了想收她为徒的事。 秦昭昭还没从之前的生活中解脱出来,听到天玑长老的话,她有些呐呐道:“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天玑长老温和一笑,开玩笑道:“你可是绝无仅有的变异单灵根,能捡到你这样的弟子,可是我撞了大运了。” 秦昭昭答应了,拜师礼在几天之后,她这几天一直跟着天玑长老修炼。 只不过比起裴韶飞速的进步来,秦昭昭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她并不能完全理解书上说的话,对于天玑长老教给她的也都是一知半解,根本吃不透。 几天过去了,还一点进度都没有,甚至连灵气的存在都感受不出来,天玑长老已经气死了几个来回了,秦昭昭还是一点都理解不了。 也或许不是她理解不了。 是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东西不应该是能被她理解的。 天玑长老对此也有些无可奈何,但这些东西不是旁人插手能解决的,只能让秦昭昭自己想,想通了才行。 而进度一直不动,秦昭昭自己心里也焦急。 但是她被那个家困住了实在是太久了,久到现在就算是离开了都有些惶恐。 直到回了府,在府里守着的丫鬟才跑上前来禀报。 “安白姑娘!宋大人跟宋夫人听闻了二公子的事,带着宋小姐到咱府里来了!就等您回来做主呢,现在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程氏闻言,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断了。 她从方才遇上听澜开始便心神不宁的。 本来还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待她说通了景朔,一定亲自带着他去宋府跟听澜赔礼道歉。 不过也难怪。 听澜是宋大人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平日里也是舍不得让她委屈一丝一毫。 “宋大人这会在哪儿呢?”她问道。 “在西厅里呢!”丫鬟答道:“老夫人这会已经歇下了,奴婢就没去吵她,姑娘您快过去!” 裴千悦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跟过去不合适,索性直接跟程氏道了别,自己回府去了。 程氏牵着裴韶,匆匆朝西厅过去。 宋大人跟宋夫人已经在喝着茶了,宋听澜则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程夫人。” 瞧见程氏进来,宋夫人微点了点头,似乎是想给她下马威一般,并未从椅子上起身。 倒是宋听澜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程氏看在眼里,心里对宋听澜更加喜爱了。 看着宋大人跟宋夫人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歉疚。 “既然程夫人过来了,那我也就明说了。”宋夫人截止了当的开口:“我今日带着听澜来,是想来退亲的。听澜跟景朔当初定下的娃娃亲,也不过是两方父母的玩笑话,既然景朔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我也不愿我家听澜凑上去做那棒打鸳鸯的棒槌。” 宋夫人虽心里不爽,但面子上做的也都让两家能过得去。 一句玩笑话轻飘飘揭过,也不至于让裴景朔背上什么骂名。 程氏也看出了宋夫人的意思,心存感激。 “今日上门来,索性两个孩子的婚事,就此作罢。” 程氏早知会是如此,也并没什么意外,只一个劲的很宋夫人道歉。 倒是说的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孩子的亲手,宋大人不好插嘴,因此只坐在一旁,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碗茶水接着一碗的喝。 裴韶坐在程氏身旁,一双杏眼滴溜溜的到处转。看到宋听澜时,眼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惊艳。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宋听澜。 一袭粉色衣衫,但并不多柔弱,反而周身带着一丝坚韧的气质。明眸善睐,肤如凝脂,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颜狗裴韶几乎是立刻就被吸引了。 心里更加痛心疾首。 这么一个大美人!二哥不把握好机会!反而被一个心机女耍的团团转!真是可惜了,连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不知道…… 察觉到裴韶的视线,美人一抬头便跟她对上了眼,面上流露出一丝浅笑来。 裴韶看呆了。 程伯母并没拦她,直到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宋听澜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听澜?你怎么在这儿?” 宋听澜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先前便听说程伯母和离了,可那会我跟爹爹回了祖宅祭祖,今儿刚赶回京城,就急忙想去找程伯母了,没想到却在这儿碰上了。” 宋听澜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期期艾艾的问:“景朔哥哥呢?对了,程伯母,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程氏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想到自家那糟心的傻儿子,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实在不知怎么跟宋听澜解释。 而本来想带着裴景朔去揭穿那段小姐的真面目,这会碰上了宋听澜,也不知怎么说了。 宋听澜看出了她的为难,立刻善解人意的笑道:“程伯母,我还未来得及回家拜见祖母,不如程伯母先去忙,待听澜忙完后一定亲自上门。” 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三百章 前世今生(21) 看着狼吞虎咽的裴耀祖,女人满脸疼惜,她揉了揉裴耀祖的头发,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景朔哥哥?程伯母?”: “看到这马车熟悉,果然是程伯母!” 清晨,程氏便早早地起身,踏入小厨房,目光紧盯着忙碌的宫女们,内心涌动着一种近乎亲自动手的冲动。 她深怕裴韶在这第一天会受到任何委屈。 裴韶在南阮国子监的过往,程氏也有所耳闻。 那些回忆,如同细沙般在心头轻轻拂过,让她对裴韶的心理状态充满了担忧。 每当想到裴韶即将迈出府门,程氏的心中总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焦虑。 国子监位于皇宫之内,与程氏的居所相距不远。 因此,裴韶并未与其他的玩伴相约同行,而是与白枝一同踏上了前往国子监的道路。 尽管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围绕在她们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她们依然习惯于那些长久以来陪伴在侧的下人。 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 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娘亲……我不想去上学……”裴韶用稚嫩的声音哭泣着,小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恐惧。 她早已忘记了昨日对程氏的承诺,此刻只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 程氏轻轻地抚摸着裴韶的头,提醒她昨日的承诺。 裴韶渐渐恢复了清醒,回想起自己的承诺,小脸微红,害羞地埋进了程氏的怀里。 “娘亲……我真的不想去……”裴韶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程氏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柔软。 她叹了口气,开始描述国子监的美好。 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 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哎……可惜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你若是不去国子监,就无法品尝到了。” 裴韶闻言,急忙扯住程氏的袖子,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娘亲!我要去!韶韶要去国子监!” 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期待,起床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程氏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小厨房里盯着宫女们忙活,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 就怕第一日让裴韶委屈了。 毕竟先前裴韶在南阮时上国子监的经历她也听说了一些,因此,她实在是害怕给裴韶留下心理阴影。 知道裴韶出门,程氏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焦虑。 国子监就在宫内,并且离着程氏的居所很近,因此裴韶并没跟其他几个玩伴约定结伴而行,而是带着白枝独自前去。 虽然如今身份转变,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可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都是只习惯之前一直伺候着的下人。 虽然说是下人,可她们都已经把白英白枝几人当做了真正的家人来看的。 做好早膳之后,程氏就把裴韶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被吵醒的裴韶还有些懵逼,但很快就抱住程氏的胳膊不肯放开。 “娘——我不要上学——” 被迫早起的裴韶早就忘了自己昨日里是怎么保证的,这会扯着程氏的袖子嚎的跟杀猪似的,小奶音哭哭啼啼。 “昨儿不是答应娘亲了吗?”程氏把裴韶从被窝里提出来:“怎么还能出尔反尔呢?” 裴韶这才清醒了一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自己昨天答应了程氏的话,脸有些红,然后埋到程氏怀里当鹌鹑不说话了。 “娘亲……”裴韶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点,看上去就可怜巴巴的。 “我不想去……”裴韶说着,自己没由来的就有点心虚。 程氏作势叹了口气。 “明明昨天都答应娘亲了……”她说着,一遍还不忘了侧过头抹了抹眼泪。 看的裴韶心里心虚的紧,连带着起床气都没了。 “你都不知道国子监里有多好,膳食是宫里的御厨做的,还有你外祖父专门从外头请来的厨子,每顿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零食甜点,什么藕粉桂花糖糕呀,蟹粉酥呀……” 程氏说着,顿了顿,把裴韶的期待感拉足:“哎……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你都吃不到咯。” 裴韶有些焦急的扯了扯程氏的袖子,急忙变了主意,生怕晚了一会程氏就不让她去了:“娘!我去,韶韶要去上国子监!”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裴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 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除了学业上的成就,裴韶在人际交往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在裴韶的成长过程中,程氏始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每当裴韶遇到困难和挫折时,程氏总是能够及时给予她鼓励和支持,让她重新找回信心和勇气。 程氏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裴韶,人生总会遇到各种挑战和困难,但只要勇敢面对、积极克服,就一定能够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裴韶也深知母亲的期望和关爱,她不断地努力提升自己,希望能够成为母亲的骄傲。 第三百章 前世今生(21) 看着狼吞虎咽的裴耀祖,女人满脸疼惜,她揉了揉裴耀祖的头发,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景朔哥哥?程伯母?”: “看到这马车熟悉,果然是程伯母!” 清晨,程氏便早早地起身,踏入小厨房,目光紧盯着忙碌的宫女们,内心涌动着一种近乎亲自动手的冲动。 她深怕裴韶在这第一天会受到任何委屈。 裴韶在南阮国子监的过往,程氏也有所耳闻。 那些回忆,如同细沙般在心头轻轻拂过,让她对裴韶的心理状态充满了担忧。 每当想到裴韶即将迈出府门,程氏的心中总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焦虑。 国子监位于皇宫之内,与程氏的居所相距不远。 因此,裴韶并未与其他的玩伴相约同行,而是与白枝一同踏上了前往国子监的道路。 尽管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围绕在她们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她们依然习惯于那些长久以来陪伴在侧的下人。 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 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娘亲……我不想去上学……”裴韶用稚嫩的声音哭泣着,小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恐惧。 她早已忘记了昨日对程氏的承诺,此刻只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 程氏轻轻地抚摸着裴韶的头,提醒她昨日的承诺。 裴韶渐渐恢复了清醒,回想起自己的承诺,小脸微红,害羞地埋进了程氏的怀里。 “娘亲……我真的不想去……”裴韶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程氏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柔软。 她叹了口气,开始描述国子监的美好。 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 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哎……可惜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你若是不去国子监,就无法品尝到了。” 裴韶闻言,急忙扯住程氏的袖子,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娘亲!我要去!韶韶要去国子监!” 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期待,起床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程氏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小厨房里盯着宫女们忙活,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 就怕第一日让裴韶委屈了。 毕竟先前裴韶在南阮时上国子监的经历她也听说了一些,因此,她实在是害怕给裴韶留下心理阴影。 知道裴韶出门,程氏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焦虑。 国子监就在宫内,并且离着程氏的居所很近,因此裴韶并没跟其他几个玩伴约定结伴而行,而是带着白枝独自前去。 虽然如今身份转变,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可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都是只习惯之前一直伺候着的下人。 虽然说是下人,可她们都已经把白英白枝几人当做了真正的家人来看的。 做好早膳之后,程氏就把裴韶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被吵醒的裴韶还有些懵逼,但很快就抱住程氏的胳膊不肯放开。 “娘——我不要上学——” 被迫早起的裴韶早就忘了自己昨日里是怎么保证的,这会扯着程氏的袖子嚎的跟杀猪似的,小奶音哭哭啼啼。 “昨儿不是答应娘亲了吗?”程氏把裴韶从被窝里提出来:“怎么还能出尔反尔呢?” 裴韶这才清醒了一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自己昨天答应了程氏的话,脸有些红,然后埋到程氏怀里当鹌鹑不说话了。 “娘亲……”裴韶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点,看上去就可怜巴巴的。 “我不想去……”裴韶说着,自己没由来的就有点心虚。 程氏作势叹了口气。 “明明昨天都答应娘亲了……”她说着,一遍还不忘了侧过头抹了抹眼泪。 看的裴韶心里心虚的紧,连带着起床气都没了。 “你都不知道国子监里有多好,膳食是宫里的御厨做的,还有你外祖父专门从外头请来的厨子,每顿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零食甜点,什么藕粉桂花糖糕呀,蟹粉酥呀……” 程氏说着,顿了顿,把裴韶的期待感拉足:“哎……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你都吃不到咯。” 裴韶有些焦急的扯了扯程氏的袖子,急忙变了主意,生怕晚了一会程氏就不让她去了:“娘!我去,韶韶要去上国子监!”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裴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 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除了学业上的成就,裴韶在人际交往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在裴韶的成长过程中,程氏始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每当裴韶遇到困难和挫折时,程氏总是能够及时给予她鼓励和支持,让她重新找回信心和勇气。 程氏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裴韶,人生总会遇到各种挑战和困难,但只要勇敢面对、积极克服,就一定能够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裴韶也深知母亲的期望和关爱,她不断地努力提升自己,希望能够成为母亲的骄傲。 第三百零一章 前世今生(22) 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的时候,谷主还很警惕。 吱呀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为刺耳,谷主跟雨叔都精神了起来。 然而,在看到第一个进屋的裴千悦时,两人又骤然放松了下来。 “千悦!”谷主声音有些急切。 “怀谦他还好吗?” 裴千悦眼含笑意,江怀谦则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看到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的江怀谦,谷主眼眶一酸,差点就那么流下眼泪来。 “你这孩子!”他锤了江怀谦的肩膀一下,虽然听上去像是责备,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关心。 “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跟师父说?师父能帮你的肯定拼命帮你……” 江怀谦眼中满满都是愧疚。 谷主跟雨叔还不知道真相,怕谷主误会什么,裴千悦急忙在一旁把一切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魔族”“灵力”之类的陌生字眼,谷主跟雨叔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这些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谷主关心问道。 裴千悦摇了摇头,谷主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还不忘了嘱托两人:“谷中人那边我去解释,这些话不许再更别人提,听到没有?” 裴千悦跟江怀谦急忙点头。 而谷主这才看到了默默跟在后头一言不发的裴韶跟虞娇娇,陆衍三人。 “这事……”他语气有些迟疑。 “这是韶韶的师兄和师姐,我们正巧碰上了。”裴千悦急忙解释道。 江怀谦的事让谷主跟雨叔知道并没事,毕竟他是谷主从小看大的,可裴韶的事就是她自己的秘密了。 看裴韶并没想说的意思,裴千悦于是替她回答,只不过把别的隐去了一些,只当两人是普通人。 “这我便放心了。” 几人还没去看太子如何,将江怀谦留下之后,裴千悦又赶着离开。 太子已经醒了,只不过这会还是狼狈的躺在地上,裴千悦系的绳子实在是太解释了,任凭太子用尽了方法都没能站起来,只能在地上无助的躺着。 见到几人回来了他眼睛一亮,而裴千悦一拔出来塞着他嘴的破布条,太子立刻就开始大声咒骂。 “你们这群贱民!居然敢这么对待本太子,信不信本宫剥了你们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太子还没叫嚣完,裴千悦嫌他实在太吵,于是十分果断的又把他的嘴塞上了。 这下太子只能继续无能狂怒。 “韶韶。”虞娇娇犹豫了一下,看向裴韶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她咬了咬唇,说道:“我跟二师兄很快就要离开了。” “啊?”裴韶一愣,反问道:“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 虞娇娇突然这么说她有些懵。 明明刚才还说差不多可以呆两天来着。 “按理说还能再撑两天的……可能是秦昭昭被大师兄带走,魔族魂魄也被抽离了的缘故,时空裂缝的关闭加快了许多,要是我们不赶紧回去的话,只怕是就要永远回不去了。” 虽然很舍不得两人,可裴韶也知道,这边并不适合两人留下,并且他们的亲人朋友也都在那边。 裴韶强求不了,只能咬唇点了点头,眼睛里同样满是不舍。 留给两人的时间的确已经不多了。 跟裴韶说完之后,虞娇娇又收到了白清安的传音,催促她们快快启程。 白清安将秦昭昭送回宗门之后又赶到了裂缝处,专门给两人盯着。 而虽然对裴韶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启程。 虞娇娇临走之前又给裴韶留下了一大堆护身法器。 想了想,将腰牌之类的拿出来之后,她索性直接把储物袋给裴韶留下了。 反正她家里有的是银子,这些法宝什么的根本不缺。 大不了回去了再跟家里要就是了。 裴韶收下了虞娇娇留给她的东西,突然之间有些想哭。 这次分开之后,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甚至可能是永别。 除非两人能到了大乘飞升,或许能再见一面,又或者是要等她什么是有再有了奇妙的机缘。 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基本不可能。 因此,几人都很伤感。 就连裴千悦都有些不舍。 可再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上路,白清安又一次催促之后,两人只能立即启程。 送走虞娇娇跟陆衍两人之后,裴韶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半晌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认真算起来的话,她离开家也有半个月了。 得快些了结了这儿的事,她实在是想念程氏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 “带走。”看着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但依旧坚持在呜呜呜呜太子,裴千悦就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除非她继续用药。 可她那药实在是太毒了,一次用完之后太子没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她实在不敢再赌第二次。 因此裴千悦只能把人带走,让谷主去想办法解决。 “把人送到沈延那儿。” 谷主是被太子强逼过来的,并且这些时日太子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趾高气扬的很,因此谷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更不想放他一条生路。 因此沉吟一下后就决定了。 “皇上我能治好,这些时日来的用药,就差临门一脚了,我有信心能让他今天苏醒,一切都等皇上苏醒之后再定夺。” 裴千悦表示没问题。 沈延的人依旧在外面守着,只不过这会大家大概是基本都休息了,除了巡夜的侍卫基本没见到人,裴千悦很快就摸到了沈延的老巢她并没打草惊蛇,把被五花大绑捆好的太子随意丢到了对方的营帐后头,便径直离开了。 太子并不知道她跟神医谷的渊源,只知道他是前武安侯夫人收养的女儿,别的一无所知。 而这样最好的,她一点都不怕沈延查到这上面来。 等他查到这上面来,她们早就已经离开了,任凭他们天大的本事也拦不住。 而沈延那边大概是已经发现了太子,宫内顿时骚乱起来,秩序也一团混乱。 几人急忙趁着夜色偷偷离开了皇宫。 第三百零一章 前世今生(22) 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的时候,谷主还很警惕。 吱呀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为刺耳,谷主跟雨叔都精神了起来。 然而,在看到第一个进屋的裴千悦时,两人又骤然放松了下来。 “千悦!”谷主声音有些急切。 “怀谦他还好吗?” 裴千悦眼含笑意,江怀谦则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看到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的江怀谦,谷主眼眶一酸,差点就那么流下眼泪来。 “你这孩子!”他锤了江怀谦的肩膀一下,虽然听上去像是责备,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关心。 “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跟师父说?师父能帮你的肯定拼命帮你……” 江怀谦眼中满满都是愧疚。 谷主跟雨叔还不知道真相,怕谷主误会什么,裴千悦急忙在一旁把一切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魔族”“灵力”之类的陌生字眼,谷主跟雨叔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这些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谷主关心问道。 裴千悦摇了摇头,谷主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还不忘了嘱托两人:“谷中人那边我去解释,这些话不许再更别人提,听到没有?” 裴千悦跟江怀谦急忙点头。 而谷主这才看到了默默跟在后头一言不发的裴韶跟虞娇娇,陆衍三人。 “这事……”他语气有些迟疑。 “这是韶韶的师兄和师姐,我们正巧碰上了。”裴千悦急忙解释道。 江怀谦的事让谷主跟雨叔知道并没事,毕竟他是谷主从小看大的,可裴韶的事就是她自己的秘密了。 看裴韶并没想说的意思,裴千悦于是替她回答,只不过把别的隐去了一些,只当两人是普通人。 “这我便放心了。” 几人还没去看太子如何,将江怀谦留下之后,裴千悦又赶着离开。 太子已经醒了,只不过这会还是狼狈的躺在地上,裴千悦系的绳子实在是太解释了,任凭太子用尽了方法都没能站起来,只能在地上无助的躺着。 见到几人回来了他眼睛一亮,而裴千悦一拔出来塞着他嘴的破布条,太子立刻就开始大声咒骂。 “你们这群贱民!居然敢这么对待本太子,信不信本宫剥了你们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太子还没叫嚣完,裴千悦嫌他实在太吵,于是十分果断的又把他的嘴塞上了。 这下太子只能继续无能狂怒。 “韶韶。”虞娇娇犹豫了一下,看向裴韶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她咬了咬唇,说道:“我跟二师兄很快就要离开了。” “啊?”裴韶一愣,反问道:“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 虞娇娇突然这么说她有些懵。 明明刚才还说差不多可以呆两天来着。 “按理说还能再撑两天的……可能是秦昭昭被大师兄带走,魔族魂魄也被抽离了的缘故,时空裂缝的关闭加快了许多,要是我们不赶紧回去的话,只怕是就要永远回不去了。” 虽然很舍不得两人,可裴韶也知道,这边并不适合两人留下,并且他们的亲人朋友也都在那边。 裴韶强求不了,只能咬唇点了点头,眼睛里同样满是不舍。 留给两人的时间的确已经不多了。 跟裴韶说完之后,虞娇娇又收到了白清安的传音,催促她们快快启程。 白清安将秦昭昭送回宗门之后又赶到了裂缝处,专门给两人盯着。 而虽然对裴韶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启程。 虞娇娇临走之前又给裴韶留下了一大堆护身法器。 想了想,将腰牌之类的拿出来之后,她索性直接把储物袋给裴韶留下了。 反正她家里有的是银子,这些法宝什么的根本不缺。 大不了回去了再跟家里要就是了。 裴韶收下了虞娇娇留给她的东西,突然之间有些想哭。 这次分开之后,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甚至可能是永别。 除非两人能到了大乘飞升,或许能再见一面,又或者是要等她什么是有再有了奇妙的机缘。 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基本不可能。 因此,几人都很伤感。 就连裴千悦都有些不舍。 可再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上路,白清安又一次催促之后,两人只能立即启程。 送走虞娇娇跟陆衍两人之后,裴韶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半晌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认真算起来的话,她离开家也有半个月了。 得快些了结了这儿的事,她实在是想念程氏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 “带走。”看着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但依旧坚持在呜呜呜呜太子,裴千悦就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除非她继续用药。 可她那药实在是太毒了,一次用完之后太子没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她实在不敢再赌第二次。 因此裴千悦只能把人带走,让谷主去想办法解决。 “把人送到沈延那儿。” 谷主是被太子强逼过来的,并且这些时日太子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趾高气扬的很,因此谷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更不想放他一条生路。 因此沉吟一下后就决定了。 “皇上我能治好,这些时日来的用药,就差临门一脚了,我有信心能让他今天苏醒,一切都等皇上苏醒之后再定夺。” 裴千悦表示没问题。 沈延的人依旧在外面守着,只不过这会大家大概是基本都休息了,除了巡夜的侍卫基本没见到人,裴千悦很快就摸到了沈延的老巢她并没打草惊蛇,把被五花大绑捆好的太子随意丢到了对方的营帐后头,便径直离开了。 太子并不知道她跟神医谷的渊源,只知道他是前武安侯夫人收养的女儿,别的一无所知。 而这样最好的,她一点都不怕沈延查到这上面来。 等他查到这上面来,她们早就已经离开了,任凭他们天大的本事也拦不住。 而沈延那边大概是已经发现了太子,宫内顿时骚乱起来,秩序也一团混乱。 几人急忙趁着夜色偷偷离开了皇宫。 第三百零二章 前世今生(23) 看着狼吞虎咽的裴耀祖,女人满脸疼惜,她揉了揉裴耀祖的头发,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景朔哥哥?程伯母?”: “看到这马车熟悉,果然是程伯母!” 清晨,程氏便早早地起身,踏入小厨房,目光紧盯着忙碌的宫女们,内心涌动着一种近乎亲自动手的冲动。 她深怕裴韶在这第一天会受到任何委屈。 裴韶在南阮国子监的过往,程氏也有所耳闻。 那些回忆,如同细沙般在心头轻轻拂过,让她对裴韶的心理状态充满了担忧。 每当想到裴韶即将迈出府门,程氏的心中总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焦虑。 国子监位于皇宫之内,与程氏的居所相距不远。 因此,裴韶并未与其他的玩伴相约同行,而是与白枝一同踏上了前往国子监的道路。 尽管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围绕在她们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她们依然习惯于那些长久以来陪伴在侧的下人。 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 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娘亲……我不想去上学……”裴韶用稚嫩的声音哭泣着,小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恐惧。 她早已忘记了昨日对程氏的承诺,此刻只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 程氏轻轻地抚摸着裴韶的头,提醒她昨日的承诺。 裴韶渐渐恢复了清醒,回想起自己的承诺,小脸微红,害羞地埋进了程氏的怀里。 “娘亲……我真的不想去……”裴韶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程氏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柔软。 她叹了口气,开始描述国子监的美好。 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 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哎……可惜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你若是不去国子监,就无法品尝到了。” 裴韶闻言,急忙扯住程氏的袖子,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娘亲!我要去!韶韶要去国子监!” 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期待,起床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程氏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小厨房里盯着宫女们忙活,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 就怕第一日让裴韶委屈了。 毕竟先前裴韶在南阮时上国子监的经历她也听说了一些,因此,她实在是害怕给裴韶留下心理阴影。 知道裴韶出门,程氏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焦虑。 国子监就在宫内,并且离着程氏的居所很近,因此裴韶并没跟其他几个玩伴约定结伴而行,而是带着白枝独自前去。 虽然如今身份转变,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可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都是只习惯之前一直伺候着的下人。 虽然说是下人,可她们都已经把白英白枝几人当做了真正的家人来看的。 做好早膳之后,程氏就把裴韶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被吵醒的裴韶还有些懵逼,但很快就抱住程氏的胳膊不肯放开。 “娘——我不要上学——” 被迫早起的裴韶早就忘了自己昨日里是怎么保证的,这会扯着程氏的袖子嚎的跟杀猪似的,小奶音哭哭啼啼。 “昨儿不是答应娘亲了吗?”程氏把裴韶从被窝里提出来:“怎么还能出尔反尔呢?” 裴韶这才清醒了一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自己昨天答应了程氏的话,脸有些红,然后埋到程氏怀里当鹌鹑不说话了。 “娘亲……”裴韶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点,看上去就可怜巴巴的。 “我不想去……”裴韶说着,自己没由来的就有点心虚。 程氏作势叹了口气。 “明明昨天都答应娘亲了……”她说着,一遍还不忘了侧过头抹了抹眼泪。 看的裴韶心里心虚的紧,连带着起床气都没了。 “你都不知道国子监里有多好,膳食是宫里的御厨做的,还有你外祖父专门从外头请来的厨子,每顿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零食甜点,什么藕粉桂花糖糕呀,蟹粉酥呀……” 程氏说着,顿了顿,把裴韶的期待感拉足:“哎……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你都吃不到咯。” 裴韶有些焦急的扯了扯程氏的袖子,急忙变了主意,生怕晚了一会程氏就不让她去了:“娘!我去,韶韶要去上国子监!”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裴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 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除了学业上的成就,裴韶在人际交往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在裴韶的成长过程中,程氏始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每当裴韶遇到困难和挫折时,程氏总是能够及时给予她鼓励和支持,让她重新找回信心和勇气。 程氏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裴韶,人生总会遇到各种挑战和困难,但只要勇敢面对、积极克服,就一定能够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裴韶也深知母亲的期望和关爱,她不断地努力提升自己,希望能够成为母亲的骄傲。 第三百零二章 前世今生(23) 看着狼吞虎咽的裴耀祖,女人满脸疼惜,她揉了揉裴耀祖的头发,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景朔哥哥?程伯母?”: “看到这马车熟悉,果然是程伯母!” 清晨,程氏便早早地起身,踏入小厨房,目光紧盯着忙碌的宫女们,内心涌动着一种近乎亲自动手的冲动。 她深怕裴韶在这第一天会受到任何委屈。 裴韶在南阮国子监的过往,程氏也有所耳闻。 那些回忆,如同细沙般在心头轻轻拂过,让她对裴韶的心理状态充满了担忧。 每当想到裴韶即将迈出府门,程氏的心中总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焦虑。 国子监位于皇宫之内,与程氏的居所相距不远。 因此,裴韶并未与其他的玩伴相约同行,而是与白枝一同踏上了前往国子监的道路。 尽管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围绕在她们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她们依然习惯于那些长久以来陪伴在侧的下人。 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 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娘亲……我不想去上学……”裴韶用稚嫩的声音哭泣着,小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恐惧。 她早已忘记了昨日对程氏的承诺,此刻只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 程氏轻轻地抚摸着裴韶的头,提醒她昨日的承诺。 裴韶渐渐恢复了清醒,回想起自己的承诺,小脸微红,害羞地埋进了程氏的怀里。 “娘亲……我真的不想去……”裴韶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程氏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柔软。 她叹了口气,开始描述国子监的美好。 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 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哎……可惜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你若是不去国子监,就无法品尝到了。” 裴韶闻言,急忙扯住程氏的袖子,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娘亲!我要去!韶韶要去国子监!” 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期待,起床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程氏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小厨房里盯着宫女们忙活,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 就怕第一日让裴韶委屈了。 毕竟先前裴韶在南阮时上国子监的经历她也听说了一些,因此,她实在是害怕给裴韶留下心理阴影。 知道裴韶出门,程氏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焦虑。 国子监就在宫内,并且离着程氏的居所很近,因此裴韶并没跟其他几个玩伴约定结伴而行,而是带着白枝独自前去。 虽然如今身份转变,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可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都是只习惯之前一直伺候着的下人。 虽然说是下人,可她们都已经把白英白枝几人当做了真正的家人来看的。 做好早膳之后,程氏就把裴韶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被吵醒的裴韶还有些懵逼,但很快就抱住程氏的胳膊不肯放开。 “娘——我不要上学——” 被迫早起的裴韶早就忘了自己昨日里是怎么保证的,这会扯着程氏的袖子嚎的跟杀猪似的,小奶音哭哭啼啼。 “昨儿不是答应娘亲了吗?”程氏把裴韶从被窝里提出来:“怎么还能出尔反尔呢?” 裴韶这才清醒了一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自己昨天答应了程氏的话,脸有些红,然后埋到程氏怀里当鹌鹑不说话了。 “娘亲……”裴韶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点,看上去就可怜巴巴的。 “我不想去……”裴韶说着,自己没由来的就有点心虚。 程氏作势叹了口气。 “明明昨天都答应娘亲了……”她说着,一遍还不忘了侧过头抹了抹眼泪。 看的裴韶心里心虚的紧,连带着起床气都没了。 “你都不知道国子监里有多好,膳食是宫里的御厨做的,还有你外祖父专门从外头请来的厨子,每顿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零食甜点,什么藕粉桂花糖糕呀,蟹粉酥呀……” 程氏说着,顿了顿,把裴韶的期待感拉足:“哎……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你都吃不到咯。” 裴韶有些焦急的扯了扯程氏的袖子,急忙变了主意,生怕晚了一会程氏就不让她去了:“娘!我去,韶韶要去上国子监!”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裴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 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除了学业上的成就,裴韶在人际交往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在裴韶的成长过程中,程氏始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每当裴韶遇到困难和挫折时,程氏总是能够及时给予她鼓励和支持,让她重新找回信心和勇气。 程氏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裴韶,人生总会遇到各种挑战和困难,但只要勇敢面对、积极克服,就一定能够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裴韶也深知母亲的期望和关爱,她不断地努力提升自己,希望能够成为母亲的骄傲。 第三百零三章 前世今生(24) 秦昭昭的名字很靠前,因此裴韶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 秦昭昭,封沅。 裴韶并不认识封沅,就连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见,可能是跟着别的长老一起来的,她想。 比赛是一场一场进行的,第一组上台的是两个男弟子,裴韶一个也不认识,因此并不怎么感兴趣。 她探头在人群中搜寻着秦昭昭的身影,可周围几乎都看了一个遍了,她也没找到秦昭昭在哪儿。 秦昭昭的位置很靠前,裴韶没找到,索性就直接不找了,反正一会秦昭昭上台的时候她也能看到。 第一场是两个男弟子,裴韶稳下了心神,跟着台下的众人一起看比赛。 似乎是因为是第一场的缘故,台上的两人也有些紧张,两人分开站在擂台两侧,朝着对方的方向遥遥的一拱手。 而台下的众人看的也是热血沸腾。 裴韶现在的修为是炼气六段,因此一眼就看清了台上两人的修为,其中一个是炼气一段,另一个是炼气二段。 裴韶本以为胜利的会是炼气二段的那个人,最开始也一切都如她所料一般,炼气一段的那人被打的节节败退,台下的喝彩声也如同潮水一般,一阵高过一阵。 但炼气二段的那人不知道是体力耗尽了还是有些情敌了,竟被炼气一段的弟子抓住了破绽,抬手攻了上来,那人一个不查,被打到了擂台边上。 他掌心凝聚起灵气,刚想继续攻上来,另一人就指了指他脚下的红线。 他这才低头看去。 就看见自己两只脚都站在擂台的红线范围之外。 擂台的规则是,其中一方退出红线范围,或者是被击倒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才算另一方胜利。 裁判也很快上来,宣布了胜利。 看着这一场的结束,台下众人都有些唏嘘。 一旁还有开设的赌局,除了新入门的一些弟子,其余的老弟子基本都能看出来两人的修为高低,因此从一开始赌炼气二段的那人胜利的人并不在少数。 但实在是没想到这会爆了这么个冷门。 而裴韶看完了一整场比赛,自己心里也长了个教训。 看来修为的高低并不能真正的决定胜利。 现在回想起来方才的一切,裴韶才惊然发现,方才炼气一段的那人看似是被打的节节败退,可另一人的所有攻势都被他抵挡了下来,并且巧妙化解,没让自己受一点伤。 从头到尾,他一直在格挡,从未主动出击而只怕是因为这样,炼气二段的那人这才轻敌了,露了个破绽。 就那一个破绽,就被对方抓住了破绽,一击出手便取得了胜利。 裴韶暂时并不需要上场,只需要等其他的十二组人都比试完之后,她再参与进去第二次抽签。 第二次是十三进七,还会有一个轮空名额,抽到轮空签的人可以直接晋级。 而这一批新弟子里面,裴韶就只认识秦昭昭一人,对其他人别说是眼熟了,几乎是见都没见过,这么些日子来,她基本从没去过别的峰上。 因此,虽然没有比赛,可裴韶也并未离开,她想探探其他几人的虚实。 秦昭昭排在第四组,第二组跟第三组并没有像第一组那样爆冷门,都是修为高的那一人取了胜,而目前上场的六人里面,修为最高的就是第二组的其中一人,是炼气三段,名字裴韶没怎么注意。 除了他之外,其余人除了第一组有一个炼气一段的之外,别人都是炼气二段。 前三组很快就比完了,很快就到了第四组,也正是秦昭昭那一组。 名叫封沅的那个弟子已经站在擂台一侧等着了,裴韶有些紧张的盯着台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就要到了最后的时间,秦昭昭依旧不见踪影。 裴韶不由得有些着急,她害怕秦昭昭误了比赛的时辰。 她有些坐不住了,刚想起身去寻一下秦昭昭,秦昭昭这才终于姗姗来迟。 裁判也没多说话,宣布开始之后很快就退下了擂台。 而裴韶这才看清秦昭昭。 和她这几个月来一直好吃好喝圆润了不少不同,秦昭昭看上去还是那么瘦弱,弱不禁风的样子而她的修为也已经到了炼气四段,是裴韶见过的新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一个。 而秦昭昭面前的对手,修为则是只有炼气二段。 怕秦昭昭没看到自己,裴韶双手圈起来放到唇边,大声给秦昭昭加油。 “昭昭,加油!!” 听到裴韶的加油声,秦昭昭身形一顿,她抿了抿唇,直视着自己面前的对手,并没往台下看。 尬差了两个小段到底是不太一样,秦昭昭的取胜几乎是所有人的意料之中,而她的比试也进行的非常快,两人几乎没走几个回合,封沅就直接举手投降了。 面对众人的喝彩声,秦昭昭并不为所动,飘飘然下了擂台。 裴韶眼巴巴是看着她的背影,想去追,但在周围围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连动一下都困难,更别提是去追人了。 裴韶只能喊了两遍秦昭昭的名字,妄图她能听到之后回应自己。 但秦昭昭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径直离开了。 而裴韶则是有些不解。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觉秦昭昭像是在躲着她一样。 明明她刚才时在擂台上的时候,自己的加油声她应当是听到了,可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连比试完之后也是直接离开了。 裴韶心里乱的很,她控制着不许自己多想什么,强自镇定下来,继续看台上的比赛。 秦昭昭和裴韶是这一批新弟子里面唯二两个单灵根,剩下的二十三人里面有十八个三灵根,另外五个则是双灵根。 灵根越少,纯度越高,修炼速度越快,在后面的比试里,除了有一人是跟秦昭昭一样的炼气四段,其余人大部分都集中在炼气二段较多。 除了零星几个一段和三段之外。 看完了几场比赛之外,裴韶心里几乎也有数了。 她现在炼气六段的修为,应当是新弟子里面修为最高的一个了,其次就是秦昭昭跟另一个炼气四段的人。 第三百零三章 前世今生(24) 秦昭昭的名字很靠前,因此裴韶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 秦昭昭,封沅。 裴韶并不认识封沅,就连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见,可能是跟着别的长老一起来的,她想。 比赛是一场一场进行的,第一组上台的是两个男弟子,裴韶一个也不认识,因此并不怎么感兴趣。 她探头在人群中搜寻着秦昭昭的身影,可周围几乎都看了一个遍了,她也没找到秦昭昭在哪儿。 秦昭昭的位置很靠前,裴韶没找到,索性就直接不找了,反正一会秦昭昭上台的时候她也能看到。 第一场是两个男弟子,裴韶稳下了心神,跟着台下的众人一起看比赛。 似乎是因为是第一场的缘故,台上的两人也有些紧张,两人分开站在擂台两侧,朝着对方的方向遥遥的一拱手。 而台下的众人看的也是热血沸腾。 裴韶现在的修为是炼气六段,因此一眼就看清了台上两人的修为,其中一个是炼气一段,另一个是炼气二段。 裴韶本以为胜利的会是炼气二段的那个人,最开始也一切都如她所料一般,炼气一段的那人被打的节节败退,台下的喝彩声也如同潮水一般,一阵高过一阵。 但炼气二段的那人不知道是体力耗尽了还是有些情敌了,竟被炼气一段的弟子抓住了破绽,抬手攻了上来,那人一个不查,被打到了擂台边上。 他掌心凝聚起灵气,刚想继续攻上来,另一人就指了指他脚下的红线。 他这才低头看去。 就看见自己两只脚都站在擂台的红线范围之外。 擂台的规则是,其中一方退出红线范围,或者是被击倒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才算另一方胜利。 裁判也很快上来,宣布了胜利。 看着这一场的结束,台下众人都有些唏嘘。 一旁还有开设的赌局,除了新入门的一些弟子,其余的老弟子基本都能看出来两人的修为高低,因此从一开始赌炼气二段的那人胜利的人并不在少数。 但实在是没想到这会爆了这么个冷门。 而裴韶看完了一整场比赛,自己心里也长了个教训。 看来修为的高低并不能真正的决定胜利。 现在回想起来方才的一切,裴韶才惊然发现,方才炼气一段的那人看似是被打的节节败退,可另一人的所有攻势都被他抵挡了下来,并且巧妙化解,没让自己受一点伤。 从头到尾,他一直在格挡,从未主动出击而只怕是因为这样,炼气二段的那人这才轻敌了,露了个破绽。 就那一个破绽,就被对方抓住了破绽,一击出手便取得了胜利。 裴韶暂时并不需要上场,只需要等其他的十二组人都比试完之后,她再参与进去第二次抽签。 第二次是十三进七,还会有一个轮空名额,抽到轮空签的人可以直接晋级。 而这一批新弟子里面,裴韶就只认识秦昭昭一人,对其他人别说是眼熟了,几乎是见都没见过,这么些日子来,她基本从没去过别的峰上。 因此,虽然没有比赛,可裴韶也并未离开,她想探探其他几人的虚实。 秦昭昭排在第四组,第二组跟第三组并没有像第一组那样爆冷门,都是修为高的那一人取了胜,而目前上场的六人里面,修为最高的就是第二组的其中一人,是炼气三段,名字裴韶没怎么注意。 除了他之外,其余人除了第一组有一个炼气一段的之外,别人都是炼气二段。 前三组很快就比完了,很快就到了第四组,也正是秦昭昭那一组。 名叫封沅的那个弟子已经站在擂台一侧等着了,裴韶有些紧张的盯着台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就要到了最后的时间,秦昭昭依旧不见踪影。 裴韶不由得有些着急,她害怕秦昭昭误了比赛的时辰。 她有些坐不住了,刚想起身去寻一下秦昭昭,秦昭昭这才终于姗姗来迟。 裁判也没多说话,宣布开始之后很快就退下了擂台。 而裴韶这才看清秦昭昭。 和她这几个月来一直好吃好喝圆润了不少不同,秦昭昭看上去还是那么瘦弱,弱不禁风的样子而她的修为也已经到了炼气四段,是裴韶见过的新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一个。 而秦昭昭面前的对手,修为则是只有炼气二段。 怕秦昭昭没看到自己,裴韶双手圈起来放到唇边,大声给秦昭昭加油。 “昭昭,加油!!” 听到裴韶的加油声,秦昭昭身形一顿,她抿了抿唇,直视着自己面前的对手,并没往台下看。 尬差了两个小段到底是不太一样,秦昭昭的取胜几乎是所有人的意料之中,而她的比试也进行的非常快,两人几乎没走几个回合,封沅就直接举手投降了。 面对众人的喝彩声,秦昭昭并不为所动,飘飘然下了擂台。 裴韶眼巴巴是看着她的背影,想去追,但在周围围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连动一下都困难,更别提是去追人了。 裴韶只能喊了两遍秦昭昭的名字,妄图她能听到之后回应自己。 但秦昭昭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径直离开了。 而裴韶则是有些不解。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觉秦昭昭像是在躲着她一样。 明明她刚才时在擂台上的时候,自己的加油声她应当是听到了,可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连比试完之后也是直接离开了。 裴韶心里乱的很,她控制着不许自己多想什么,强自镇定下来,继续看台上的比赛。 秦昭昭和裴韶是这一批新弟子里面唯二两个单灵根,剩下的二十三人里面有十八个三灵根,另外五个则是双灵根。 灵根越少,纯度越高,修炼速度越快,在后面的比试里,除了有一人是跟秦昭昭一样的炼气四段,其余人大部分都集中在炼气二段较多。 除了零星几个一段和三段之外。 看完了几场比赛之外,裴韶心里几乎也有数了。 她现在炼气六段的修为,应当是新弟子里面修为最高的一个了,其次就是秦昭昭跟另一个炼气四段的人。 第三百零四章 前世今生(25) 如果到时候她没什么意外的话,第一应当就是她的了。 而看完这些比试,她也意识到了一些自己的问题。 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曾经的半年里面,她几乎每天都在修炼仅仅是修为提升上去了,实战经验却是一点都没有。 而新弟子里面其他人基本也都是这样。 仅仅是这种宗门内的比试的话还好,若是不在宗门内,在外头遇到了实力跟她差不多,或者是比她低一两段,但实战经验丰富的对手,她不一定能应付的了。 看着狼吞虎咽的裴耀祖,女人满脸疼惜,她揉了揉裴耀祖的头发,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景朔哥哥?程伯母?”: “看到这马车熟悉,果然是程伯母!” 清晨,程氏便早早地起身,踏入小厨房,目光紧盯着忙碌的宫女们,内心涌动着一种近乎亲自动手的冲动。 她深怕裴韶在这第一天会受到任何委屈。 裴韶在南阮国子监的过往,程氏也有所耳闻。 那些回忆,如同细沙般在心头轻轻拂过,让她对裴韶的心理状态充满了担忧。 每当想到裴韶即将迈出府门,程氏的心中总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焦虑。 国子监位于皇宫之内,与程氏的居所相距不远。 因此,裴韶并未与其他的玩伴相约同行,而是与白枝一同踏上了前往国子监的道路。 尽管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围绕在她们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她们依然习惯于那些长久以来陪伴在侧的下人。 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 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娘亲……我不想去上学……”裴韶用稚嫩的声音哭泣着,小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恐惧。 她早已忘记了昨日对程氏的承诺,此刻只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 程氏轻轻地抚摸着裴韶的头,提醒她昨日的承诺。 裴韶渐渐恢复了清醒,回想起自己的承诺,小脸微红,害羞地埋进了程氏的怀里。 “娘亲……我真的不想去……”裴韶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程氏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柔软。 她叹了口气,开始描述国子监的美好。 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 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哎……可惜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你若是不去国子监,就无法品尝到了。” 裴韶闻言,急忙扯住程氏的袖子,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娘亲!我要去!韶韶要去国子监!” 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期待,起床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程氏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小厨房里盯着宫女们忙活,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 就怕第一日让裴韶委屈了。 毕竟先前裴韶在南阮时上国子监的经历她也听说了一些,因此,她实在是害怕给裴韶留下心理阴影。 知道裴韶出门,程氏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焦虑。 国子监就在宫内,并且离着程氏的居所很近,因此裴韶并没跟其他几个玩伴约定结伴而行,而是带着白枝独自前去。 虽然如今身份转变,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可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都是只习惯之前一直伺候着的下人。 虽然说是下人,可她们都已经把白英白枝几人当做了真正的家人来看的。 做好早膳之后,程氏就把裴韶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被吵醒的裴韶还有些懵逼,但很快就抱住程氏的胳膊不肯放开。 “娘——我不要上学——” 被迫早起的裴韶早就忘了自己昨日里是怎么保证的,这会扯着程氏的袖子嚎的跟杀猪似的,小奶音哭哭啼啼。 “昨儿不是答应娘亲了吗?”程氏把裴韶从被窝里提出来:“怎么还能出尔反尔呢?” 裴韶这才清醒了一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自己昨天答应了程氏的话,脸有些红,然后埋到程氏怀里当鹌鹑不说话了。 “娘亲……”裴韶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点,看上去就可怜巴巴的。 “我不想去……”裴韶说着,自己没由来的就有点心虚。 程氏作势叹了口气。 “明明昨天都答应娘亲了……”她说着,一遍还不忘了侧过头抹了抹眼泪。 看的裴韶心里心虚的紧,连带着起床气都没了。 “你都不知道国子监里有多好,膳食是宫里的御厨做的,还有你外祖父专门从外头请来的厨子,每顿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零食甜点,什么藕粉桂花糖糕呀,蟹粉酥呀……” 程氏说着,顿了顿,把裴韶的期待感拉足:“哎……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你都吃不到咯。” 裴韶有些焦急的扯了扯程氏的袖子,急忙变了主意,生怕晚了一会程氏就不让她去了:“娘!我去,韶韶要去上国子监!”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裴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 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第三百零四章 前世今生(25) 如果到时候她没什么意外的话,第一应当就是她的了。 而看完这些比试,她也意识到了一些自己的问题。 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曾经的半年里面,她几乎每天都在修炼仅仅是修为提升上去了,实战经验却是一点都没有。 而新弟子里面其他人基本也都是这样。 仅仅是这种宗门内的比试的话还好,若是不在宗门内,在外头遇到了实力跟她差不多,或者是比她低一两段,但实战经验丰富的对手,她不一定能应付的了。 看着狼吞虎咽的裴耀祖,女人满脸疼惜,她揉了揉裴耀祖的头发,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景朔哥哥?程伯母?”: “看到这马车熟悉,果然是程伯母!” 清晨,程氏便早早地起身,踏入小厨房,目光紧盯着忙碌的宫女们,内心涌动着一种近乎亲自动手的冲动。 她深怕裴韶在这第一天会受到任何委屈。 裴韶在南阮国子监的过往,程氏也有所耳闻。 那些回忆,如同细沙般在心头轻轻拂过,让她对裴韶的心理状态充满了担忧。 每当想到裴韶即将迈出府门,程氏的心中总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焦虑。 国子监位于皇宫之内,与程氏的居所相距不远。 因此,裴韶并未与其他的玩伴相约同行,而是与白枝一同踏上了前往国子监的道路。 尽管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围绕在她们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她们依然习惯于那些长久以来陪伴在侧的下人。 在她们心中,白英、白枝等人早已超越了仆人的身份,成为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 精心准备了早餐后,程氏轻声呼唤裴韶起床。裴韶在睡梦中被唤醒,初时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就紧紧抱住了程氏的胳膊,仿佛寻找着最后的港湾。 “娘亲……我不想去上学……”裴韶用稚嫩的声音哭泣着,小脸上写满了不舍与恐惧。 她早已忘记了昨日对程氏的承诺,此刻只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 程氏轻轻地抚摸着裴韶的头,提醒她昨日的承诺。 裴韶渐渐恢复了清醒,回想起自己的承诺,小脸微红,害羞地埋进了程氏的怀里。 “娘亲……我真的不想去……”裴韶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程氏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柔软。 她叹了口气,开始描述国子监的美好。 那里有着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膳食,还有外祖父特意从宫外请来的厨师,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各式零食甜点,如藕粉桂花糖糕、蟹粉酥等。 听着这些诱人的描述,裴韶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程氏故意顿了顿,让裴韶的期待感达到了顶峰:“哎……可惜的是,这些美味佳肴,你若是不去国子监,就无法品尝到了。” 裴韶闻言,急忙扯住程氏的袖子,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娘亲!我要去!韶韶要去国子监!” 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期待,起床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程氏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小厨房里盯着宫女们忙活,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 就怕第一日让裴韶委屈了。 毕竟先前裴韶在南阮时上国子监的经历她也听说了一些,因此,她实在是害怕给裴韶留下心理阴影。 知道裴韶出门,程氏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焦虑。 国子监就在宫内,并且离着程氏的居所很近,因此裴韶并没跟其他几个玩伴约定结伴而行,而是带着白枝独自前去。 虽然如今身份转变,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可无论是程氏还是裴韶,都是只习惯之前一直伺候着的下人。 虽然说是下人,可她们都已经把白英白枝几人当做了真正的家人来看的。 做好早膳之后,程氏就把裴韶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被吵醒的裴韶还有些懵逼,但很快就抱住程氏的胳膊不肯放开。 “娘——我不要上学——” 被迫早起的裴韶早就忘了自己昨日里是怎么保证的,这会扯着程氏的袖子嚎的跟杀猪似的,小奶音哭哭啼啼。 “昨儿不是答应娘亲了吗?”程氏把裴韶从被窝里提出来:“怎么还能出尔反尔呢?” 裴韶这才清醒了一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自己昨天答应了程氏的话,脸有些红,然后埋到程氏怀里当鹌鹑不说话了。 “娘亲……”裴韶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点,看上去就可怜巴巴的。 “我不想去……”裴韶说着,自己没由来的就有点心虚。 程氏作势叹了口气。 “明明昨天都答应娘亲了……”她说着,一遍还不忘了侧过头抹了抹眼泪。 看的裴韶心里心虚的紧,连带着起床气都没了。 “你都不知道国子监里有多好,膳食是宫里的御厨做的,还有你外祖父专门从外头请来的厨子,每顿都是四菜一汤,饭后还有零食甜点,什么藕粉桂花糖糕呀,蟹粉酥呀……” 程氏说着,顿了顿,把裴韶的期待感拉足:“哎……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你都吃不到咯。” 裴韶有些焦急的扯了扯程氏的袖子,急忙变了主意,生怕晚了一会程氏就不让她去了:“娘!我去,韶韶要去上国子监!” 随着裴韶在国子监的深入学习和生活,她渐渐发现,这里不仅是一个求学的地方,更是一个磨砺性格、锻炼意志的熔炉。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女孩,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担当的少女。 裴韶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对知识的渴求和热爱让老师们纷纷称赞。 她不仅善于吸收新知识,更能够灵活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子监的各类竞赛和活动中,裴韶总能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众人的喝彩。 她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化解矛盾、如何建立深厚的友谊。她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赢得了同学们的尊重和喜爱,成为了国子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第二百零五章 前世今生(26) 秦昭昭不为所动,根本没搭理女孩,就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女孩见状,脸色有些涨红,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尴尬。 而秦昭昭也毫不客气,在裁判宣布开始之后,她迅速在手心凝聚起来一抹冰蓝色的灵力,然后一挥手,灵气散成铺天盖地的冰锥朝着女孩而去。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有些狼狈的躲避,幸好冰锥并不算密集,她这才能堪堪躲过去。 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击,秦昭昭的另一波攻势很快就到了。 女孩只能顾得上狼狈躲避,仅仅是两招,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而擂台下似乎是有许多女孩的朋友,他们均是捏着拳头,一脸不忿的盯着台上的两人,看向秦昭昭的目光尤其灼热,似乎能直接把她烫出个洞来一般。 等女孩终于躲过漫天冰锥,站稳了脚步想反击的时候,秦昭昭已经收了手。 她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指了指女孩脚下,女孩一愣,低头看去。 她的两只脚正好站在红线之外,超出了擂台的范围。 她抿唇,神色有些不甘。 裁判很快就上来了,宣布了秦昭昭的胜利,秦昭昭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丢给女孩,径直跳下擂台离开了,全程一句话都没多说。 而女孩则是面色阴晴不定的在擂台上站了许久,这才下了擂台。 只不过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女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有些尴尬。 她下了擂台,很快就有许多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安慰她。 女孩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扬起了笑脸。 而裴韶在台下则是目睹了一整场比试。 看着秦昭昭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她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惊讶。 上次见到秦昭昭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的,就短短几个月没见,秦昭昭……居然改变这么大。 但裴韶很快就想开了。 不只是秦昭昭,她不也改变了那么多吗。 人都是要长大的。 她没兴趣再看后头的比赛了,回了药峰的小木屋里。 玉衡长老还在屋里窝着,裴韶也没去打扰她,自己回了屋,收拾了一下之后便提了一桶水准备去给那些个草药浇水。 只不过一边浇水,她心里还是一直想着 比赛的事。 她现在的修为是全部新弟子里面最高的,但唯一不足的就是实战经验实在是太少了。 甚至不能说是太少了,是根本就没有。 几乎是一片空白。 但现在也没什么机会可以实战锻炼一下,裴韶一边给药草浇水,一边心不在蔫的打算。 听闻宗门里的弟子可以组队外出做任务,既是做任务,也是历练,任务完成了还能拿到奖励。 既能增加实战经验,又能拿到奖励,何乐而不为呢。 裴韶把田里比较娇嫩的草药差不多浇了一遍过来,玉衡长老这个草药种的虽然看上去杂乱无章,可弄明白了之后也能看出来,还是挺有条理的。 比较娇贵的都种在了茅草屋周围,远处的就是一些容易培育,也比较好活的了。 那些基本不怎么用管就能活下来。 裴韶浇完了草药之后,玉衡长老依旧在屋子里没动静,裴韶估摸着那边的比赛也差不多了,放下了水桶就赶了回去。 她到的还算巧,擂台上站着的是最后一队,等这一队决出了胜负之后就能再继续抽签了。 看着打的也差不多了,裴韶索性就在台下等着了,并没再离开。 而台上的两人很快也就分出了胜负。 这次的比试是新入门弟子之间的,大家都是很有分寸的点到即止,再加上大家的修为都差不多的低,在长老们和老弟子的眼中就跟小孩子小打小闹似的,因此并没有人受伤什么的。 依旧是胜出的人一起抽签,而败了的人一起抽签。 这次是十三进七,裴韶是轮空的,其余六人都是实打实的打了两场才上来的。 因此对于裴韶都很羡慕嫉妒。 毕竟什么都没干,仅仅是凭借好运气,就直接进了前七名,这次比赛的前十名可都是有奖励的。 就算是一轮游了,也能拿到不菲的奖励。 这次抽签就没有轮空这个说法了,每个人都要上场,也算是改了对战规则,从一对一变成了车轮战。 七只竹签上标有一到七的编号,抽到编号一的人便要第一个上场,然后二号上台挑战一号,谁胜利谁留下,而失败的则是直接淘汰。 这种方法还有一个弊端,就是抽到前头号码的人要费的力气比后头的人多很多。 因此这次并不只是单纯的比拼实力,运气更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若是两人实力差不多,一人抽到了一号,一人抽到了七号,抽到一号的那个人到最后对上七号时,前边要接连战斗六场,体力什么的自然跟不上。 看着竹筒里头的七根竹签,大家都跃跃欲试,更是祈盼让自己能抽到一个靠后一点多签。 负责抽签的长老把竹筒放在桌子上,众人面面相觑了好几眼,都没人第一个下手,场面有些僵住了,最后还是裴韶伸手直接从里头拿出来了一根。 众人皆是紧张的盯着她手中的竹签,眼睛眨都不敢眨。 裴韶把竹签翻过来,上头明晃晃的写着一个一。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好几个人松了口气一般。 裴韶:“……” 裴韶听到周围好几个人松了一口气。 她这算是最烂的一个签了,最烂的签被人抽走了,其他几个弟子也没那么紧张了,反正再差总归也抽不到最差的了。 只不过对于这个签裴韶自己并没什么不满。 虽然一号想要拿到第一要整整经历六场比赛,并且全部都要胜利才行,可她现在的实战经验远远比不上修为,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还能好好的积累一下经验。 因此,虽然周围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怜悯,可裴韶本人并没有觉得这个签字有多不好。 裴韶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没看到秦昭昭的影子,直到其余五个人都拿走了自己的那根竹签,竹筒里面还剩下了一根。 第二百零五章 前世今生(26) 秦昭昭不为所动,根本没搭理女孩,就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女孩见状,脸色有些涨红,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尴尬。 而秦昭昭也毫不客气,在裁判宣布开始之后,她迅速在手心凝聚起来一抹冰蓝色的灵力,然后一挥手,灵气散成铺天盖地的冰锥朝着女孩而去。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有些狼狈的躲避,幸好冰锥并不算密集,她这才能堪堪躲过去。 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击,秦昭昭的另一波攻势很快就到了。 女孩只能顾得上狼狈躲避,仅仅是两招,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而擂台下似乎是有许多女孩的朋友,他们均是捏着拳头,一脸不忿的盯着台上的两人,看向秦昭昭的目光尤其灼热,似乎能直接把她烫出个洞来一般。 等女孩终于躲过漫天冰锥,站稳了脚步想反击的时候,秦昭昭已经收了手。 她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指了指女孩脚下,女孩一愣,低头看去。 她的两只脚正好站在红线之外,超出了擂台的范围。 她抿唇,神色有些不甘。 裁判很快就上来了,宣布了秦昭昭的胜利,秦昭昭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丢给女孩,径直跳下擂台离开了,全程一句话都没多说。 而女孩则是面色阴晴不定的在擂台上站了许久,这才下了擂台。 只不过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女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有些尴尬。 她下了擂台,很快就有许多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安慰她。 女孩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扬起了笑脸。 而裴韶在台下则是目睹了一整场比试。 看着秦昭昭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她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惊讶。 上次见到秦昭昭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的,就短短几个月没见,秦昭昭……居然改变这么大。 但裴韶很快就想开了。 不只是秦昭昭,她不也改变了那么多吗。 人都是要长大的。 她没兴趣再看后头的比赛了,回了药峰的小木屋里。 玉衡长老还在屋里窝着,裴韶也没去打扰她,自己回了屋,收拾了一下之后便提了一桶水准备去给那些个草药浇水。 只不过一边浇水,她心里还是一直想着 比赛的事。 她现在的修为是全部新弟子里面最高的,但唯一不足的就是实战经验实在是太少了。 甚至不能说是太少了,是根本就没有。 几乎是一片空白。 但现在也没什么机会可以实战锻炼一下,裴韶一边给药草浇水,一边心不在蔫的打算。 听闻宗门里的弟子可以组队外出做任务,既是做任务,也是历练,任务完成了还能拿到奖励。 既能增加实战经验,又能拿到奖励,何乐而不为呢。 裴韶把田里比较娇嫩的草药差不多浇了一遍过来,玉衡长老这个草药种的虽然看上去杂乱无章,可弄明白了之后也能看出来,还是挺有条理的。 比较娇贵的都种在了茅草屋周围,远处的就是一些容易培育,也比较好活的了。 那些基本不怎么用管就能活下来。 裴韶浇完了草药之后,玉衡长老依旧在屋子里没动静,裴韶估摸着那边的比赛也差不多了,放下了水桶就赶了回去。 她到的还算巧,擂台上站着的是最后一队,等这一队决出了胜负之后就能再继续抽签了。 看着打的也差不多了,裴韶索性就在台下等着了,并没再离开。 而台上的两人很快也就分出了胜负。 这次的比试是新入门弟子之间的,大家都是很有分寸的点到即止,再加上大家的修为都差不多的低,在长老们和老弟子的眼中就跟小孩子小打小闹似的,因此并没有人受伤什么的。 依旧是胜出的人一起抽签,而败了的人一起抽签。 这次是十三进七,裴韶是轮空的,其余六人都是实打实的打了两场才上来的。 因此对于裴韶都很羡慕嫉妒。 毕竟什么都没干,仅仅是凭借好运气,就直接进了前七名,这次比赛的前十名可都是有奖励的。 就算是一轮游了,也能拿到不菲的奖励。 这次抽签就没有轮空这个说法了,每个人都要上场,也算是改了对战规则,从一对一变成了车轮战。 七只竹签上标有一到七的编号,抽到编号一的人便要第一个上场,然后二号上台挑战一号,谁胜利谁留下,而失败的则是直接淘汰。 这种方法还有一个弊端,就是抽到前头号码的人要费的力气比后头的人多很多。 因此这次并不只是单纯的比拼实力,运气更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若是两人实力差不多,一人抽到了一号,一人抽到了七号,抽到一号的那个人到最后对上七号时,前边要接连战斗六场,体力什么的自然跟不上。 看着竹筒里头的七根竹签,大家都跃跃欲试,更是祈盼让自己能抽到一个靠后一点多签。 负责抽签的长老把竹筒放在桌子上,众人面面相觑了好几眼,都没人第一个下手,场面有些僵住了,最后还是裴韶伸手直接从里头拿出来了一根。 众人皆是紧张的盯着她手中的竹签,眼睛眨都不敢眨。 裴韶把竹签翻过来,上头明晃晃的写着一个一。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好几个人松了口气一般。 裴韶:“……” 裴韶听到周围好几个人松了一口气。 她这算是最烂的一个签了,最烂的签被人抽走了,其他几个弟子也没那么紧张了,反正再差总归也抽不到最差的了。 只不过对于这个签裴韶自己并没什么不满。 虽然一号想要拿到第一要整整经历六场比赛,并且全部都要胜利才行,可她现在的实战经验远远比不上修为,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还能好好的积累一下经验。 因此,虽然周围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怜悯,可裴韶本人并没有觉得这个签字有多不好。 裴韶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没看到秦昭昭的影子,直到其余五个人都拿走了自己的那根竹签,竹筒里面还剩下了一根。 第三百零六章 前世今生(27) 但那长老却是见怪不怪的把最后一根竹签抽了出来。 上头写着的是四,算个不前不后的位置。 他把七人各自的上场顺序都在名单上标了出来。 现在擂台上是方才败了的六人正在比试,决定每个人具体的名次,而她们最后的比试则是安排在了明日。 抽完签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裴韶也没再继续看比赛,而是继续回去了药峰上窝着。 玉衡长老正在田埂边上坐着,不知道在干什么,裴韶脚步顿了顿,走过去坐在了玉衡长老身旁。 “师父。”裴韶语气有些茫然,想到了刚才见到秦昭昭时她对自己冷漠疏离的态度,裴韶心里有些难受。 “是我做错了吗?” 玉衡长老揉了揉她的头发。 “怎么了?” 裴韶把刚才发生的事三言两语跟玉衡长老概括了一下,她还是有些难受,顿了顿才有些茫然问道:“是我的错吗?”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她跟秦昭昭之前的关系那么好,之前一起在遥山村的时候,两人都是不受重视的女孩,家里都有弟弟,两个人的日子过的都是一样的艰难。 可为什么那时候她们能抱团取暖,现在她们都能学仙术,都能修仙了,反而关系不如之前亲密了? 她更不知道为何秦昭昭对她突然变的那样疏离了。 “别多想。”玉衡长老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头顶上的发旋,语气有些怜爱:“这不怪你你也没做什么,朋友都只是阶段性的,无论如何,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裴韶明白这些道理,但她心里依旧没轻松多少,有些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 而秦昭昭从擂台上离开之后,她一直感觉自己心跳速度快的有些不正常。 从刚才跟裴韶碰面的时候就是如此,她很想拉着裴韶说她这些时日的思念……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裴韶的时候,内心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要躲开。 秦昭昭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修炼了已经这么久了,她当然知道修为的重要性,刚才除了裴韶之外所有新入门弟子的修为她都能看清,其中只有一个人修为跟她差不多,其余人都不如她。 只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她是单灵根,在修炼这件事上比其他的多灵根来说事半功倍。 唯独裴韶,她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秦昭昭很不想承认自己是嫉妒了,但偏偏她心里又清楚的知道。 她不想跟裴韶亲近,是因为她有些嫉妒裴韶了。 为什么,明明当初被选中的人是她,是她有灵根,能跟着仙人学仙术,就连裴韶都来这儿都是拖了她的福,明明她才是最厉害的哪一个…… 但是为什么,现在这一切都不知不觉的变成了裴韶的? 裴韶的所有风光,一开始应当都是她的,就连她能来踏云宗,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但她现在却被裴韶平白无故压了一头。 秦昭昭连看都没敢看裴韶一眼,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容师姐接了任务,在这儿负责维持秩序,秦昭昭怕自己回去的话又会遇到裴韶,所幸下一场比赛被安排到了明日,于是她便随意扯了个谎,说自己不舒服,请其余几人先抽签,抽完剩下的最后一根给她就可以。 秦昭昭回去了自己在天玑长老峰上的房间,天玑长老弟子众多,虽然她灵根好,可到底是新入门的弟子,只有到了容师姐这个级别的时候才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院子,她现在则是跟其他三人一起居住在一个院子里,每人一间屋子。 想到裴韶是玉衡长老唯一的弟子,居住条件什么的想必也一定会比她好许多,秦昭昭就垂下了眼眸。 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更是如同野草一般疯长。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脱了鞋上床,抱着膝盖坐了一会之后盘腿坐下来,安心吸收灵气修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是单灵根,可她吸收灵气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就连现在这个炼气四段的修为都是她这么些天来不吃不喝,整日里拼了命的修炼才换回来的。 可她如此努力认真才换来的成果,在裴韶那里居然如此不值一提。 秦昭昭也已经跟容师姐打听到了裴韶现在的修为。 炼气六段,离着筑基只差临门一脚,而她们两个人之间足足隔着两段。 看着不多,但从入门到现在,也不过是只有半年而已。 秦昭昭搞不明白自己对裴韶复杂的感情,因此只能躲着她走。 二裴韶到后来似乎也是看出来了她的态度,没再刻意找她,这让秦昭昭稍微松了口气。 她实在是看不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 平心而论,她并不想跟裴韶闹掰,毕竟两人也算是同甘共苦一路走过来的,之前她在家里被打吃不上饭的时候,还是裴韶偷偷送来了半个馒头,又帮着她干了许多活计,她这才勉强活下来的。 但两人之间若是跟之前一样,她又实在是接受不了。 明明才半年时间,但她们两人之间好像已经变了许多,犹如隔着一条天堑一般。 秦昭昭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就连修炼也一直静不下心来,她索性直接抱着被子躺在了床上,双眼呆呆的看着屋顶的横梁,和角落处结了网准备狩猎的蜘蛛,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心中依旧是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和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秦昭昭打了个哈欠,没精力再管那些了,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而裴韶跟玉衡长老聊了许久,也感觉自己心境开阔了不少。 她自认自己并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秦昭昭的事,若是她真的不愿意再跟她走动的话,那算了也就算了。 第二日的比赛是从一大早开始的,裴韶还没到,擂台下头就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弟子,人甚至比昨日还要多上不少。 她是第一个上场的,因此到的时间最少,最后剩下的七个人里面,除了自己跟秦昭昭之外,只有一个女生,另外四人都是男生。 第三百零六章 前世今生(27) 但那长老却是见怪不怪的把最后一根竹签抽了出来。 上头写着的是四,算个不前不后的位置。 他把七人各自的上场顺序都在名单上标了出来。 现在擂台上是方才败了的六人正在比试,决定每个人具体的名次,而她们最后的比试则是安排在了明日。 抽完签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裴韶也没再继续看比赛,而是继续回去了药峰上窝着。 玉衡长老正在田埂边上坐着,不知道在干什么,裴韶脚步顿了顿,走过去坐在了玉衡长老身旁。 “师父。”裴韶语气有些茫然,想到了刚才见到秦昭昭时她对自己冷漠疏离的态度,裴韶心里有些难受。 “是我做错了吗?” 玉衡长老揉了揉她的头发。 “怎么了?” 裴韶把刚才发生的事三言两语跟玉衡长老概括了一下,她还是有些难受,顿了顿才有些茫然问道:“是我的错吗?”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她跟秦昭昭之前的关系那么好,之前一起在遥山村的时候,两人都是不受重视的女孩,家里都有弟弟,两个人的日子过的都是一样的艰难。 可为什么那时候她们能抱团取暖,现在她们都能学仙术,都能修仙了,反而关系不如之前亲密了? 她更不知道为何秦昭昭对她突然变的那样疏离了。 “别多想。”玉衡长老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头顶上的发旋,语气有些怜爱:“这不怪你你也没做什么,朋友都只是阶段性的,无论如何,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裴韶明白这些道理,但她心里依旧没轻松多少,有些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 而秦昭昭从擂台上离开之后,她一直感觉自己心跳速度快的有些不正常。 从刚才跟裴韶碰面的时候就是如此,她很想拉着裴韶说她这些时日的思念……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裴韶的时候,内心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要躲开。 秦昭昭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修炼了已经这么久了,她当然知道修为的重要性,刚才除了裴韶之外所有新入门弟子的修为她都能看清,其中只有一个人修为跟她差不多,其余人都不如她。 只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她是单灵根,在修炼这件事上比其他的多灵根来说事半功倍。 唯独裴韶,她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秦昭昭很不想承认自己是嫉妒了,但偏偏她心里又清楚的知道。 她不想跟裴韶亲近,是因为她有些嫉妒裴韶了。 为什么,明明当初被选中的人是她,是她有灵根,能跟着仙人学仙术,就连裴韶都来这儿都是拖了她的福,明明她才是最厉害的哪一个…… 但是为什么,现在这一切都不知不觉的变成了裴韶的? 裴韶的所有风光,一开始应当都是她的,就连她能来踏云宗,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但她现在却被裴韶平白无故压了一头。 秦昭昭连看都没敢看裴韶一眼,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容师姐接了任务,在这儿负责维持秩序,秦昭昭怕自己回去的话又会遇到裴韶,所幸下一场比赛被安排到了明日,于是她便随意扯了个谎,说自己不舒服,请其余几人先抽签,抽完剩下的最后一根给她就可以。 秦昭昭回去了自己在天玑长老峰上的房间,天玑长老弟子众多,虽然她灵根好,可到底是新入门的弟子,只有到了容师姐这个级别的时候才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院子,她现在则是跟其他三人一起居住在一个院子里,每人一间屋子。 想到裴韶是玉衡长老唯一的弟子,居住条件什么的想必也一定会比她好许多,秦昭昭就垂下了眼眸。 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更是如同野草一般疯长。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脱了鞋上床,抱着膝盖坐了一会之后盘腿坐下来,安心吸收灵气修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是单灵根,可她吸收灵气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就连现在这个炼气四段的修为都是她这么些天来不吃不喝,整日里拼了命的修炼才换回来的。 可她如此努力认真才换来的成果,在裴韶那里居然如此不值一提。 秦昭昭也已经跟容师姐打听到了裴韶现在的修为。 炼气六段,离着筑基只差临门一脚,而她们两个人之间足足隔着两段。 看着不多,但从入门到现在,也不过是只有半年而已。 秦昭昭搞不明白自己对裴韶复杂的感情,因此只能躲着她走。 二裴韶到后来似乎也是看出来了她的态度,没再刻意找她,这让秦昭昭稍微松了口气。 她实在是看不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 平心而论,她并不想跟裴韶闹掰,毕竟两人也算是同甘共苦一路走过来的,之前她在家里被打吃不上饭的时候,还是裴韶偷偷送来了半个馒头,又帮着她干了许多活计,她这才勉强活下来的。 但两人之间若是跟之前一样,她又实在是接受不了。 明明才半年时间,但她们两人之间好像已经变了许多,犹如隔着一条天堑一般。 秦昭昭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就连修炼也一直静不下心来,她索性直接抱着被子躺在了床上,双眼呆呆的看着屋顶的横梁,和角落处结了网准备狩猎的蜘蛛,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心中依旧是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和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秦昭昭打了个哈欠,没精力再管那些了,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而裴韶跟玉衡长老聊了许久,也感觉自己心境开阔了不少。 她自认自己并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秦昭昭的事,若是她真的不愿意再跟她走动的话,那算了也就算了。 第二日的比赛是从一大早开始的,裴韶还没到,擂台下头就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弟子,人甚至比昨日还要多上不少。 她是第一个上场的,因此到的时间最少,最后剩下的七个人里面,除了自己跟秦昭昭之外,只有一个女生,另外四人都是男生。 第三百零七章 前世今生(28) 五人里面裴韶只有一个看着面熟一些的,便是最开始几场比赛获胜的那个炼气一段的男弟子。 看到他的时候裴韶还有些惊讶。 她本来以为是他的修为变高了,毕竟决赛之前要连胜两局,对于炼气一段的实力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看过去跟之前一样,还是炼气一段。 七人里面,裴韶是炼气六段,秦昭昭跟其中一个男弟子是炼气四段,还有一个炼气一段,另一个女弟子和其他两个男弟子都是炼气三段。 裴韶抽到的是第一个上场,这也就意味着,她想要胜利的话必须要把其余六个人都打败。 这是最后一场比试,玉衡长老也来看了,她站在台下看着裴韶,有些担心。 倒不是担心她打不过,只是接连六场的比赛,其余六人肯定会全力以赴,而裴韶则是要一个人面对六个人,体力恐怕是跟不上。 而裴韶则是朝着玉衡长老一笑,奇迹一般的,玉衡长老心里也平定了下来。 她相信裴韶,再说了,左右不过就是一个测试,输了就输了。 七个人里面,裴韶是第一个,秦昭昭是第四,另一个小姑娘是五号,而炼气一段的男弟子则是三号,跟秦昭昭一样是炼气四段的弟子则是六号。 二号跟七号是炼气三段的另外两人。 裴韶粗略扫了一圈之后,就把目光转了回来,没再注意,而秦昭昭则是默默低下了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中竟然有些茫然和失落。 但秦昭昭很快就打起精神来,她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的裴韶,准备一会观察一下裴韶的招式路数。 跟秦昭昭抱着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裴韶这还是第一次出手,不少弟子对她都很是好奇。 尤其是她们修为都比裴韶低,看不出裴韶的修为来。 排在第一个的是一个炼气三段的弟子,裴韶看着他的面容并不熟悉,甚至来说算是毫无印象。 而对方看样子也很是忐忑。 他站在擂台上另一侧,朝着裴韶遥遥一拱手,满眼都是警惕。 裁判宣布完开始之后就下了擂台,擂台上只留下了两人站在两边,秦昭昭在下头看着,心里有些紧张。 她心里说不出来的纠结,既希望裴韶能赢,又希望裴韶赢不了。 最先出手的是裴韶,她并没打什么招呼,手心凝聚起一团灵力,一挥手就朝着对面的男弟子疾驰而去。 对方急忙撑出一块灵力盾牌挡住,本来还以为是一番苦战,可没想到灵力球在碰到盾牌的瞬间就四分五裂,然后很快烟消云散。 就连对面那名男弟子都愣了愣。 台下人也是一阵喧哗。 看着这一幕,秦昭昭心头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裴韶会有多强,可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周遭看热闹的弟子们也都讨论了起来,尤其是在前边几轮就淘汰掉的弟子讨论的尤其热烈。 “就这也能进前七名?混的?” “确实是混的,连着轮空两场……这运气,要说里面没什么猫腻,谁信。” “亏我还期待了这么久,结果拉了坨大的!就这?” 不知怎么,秦昭昭听着这些声音竟觉得有些刺耳。 看着台上的裴韶,她一咬牙,就要跟旁边窃窃私语的几个弟子理论。 可话还没说出口,她抿了抿唇,还是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而台上的那名男弟子见状,心中一喜,急忙将灵气化作长剑就要攻过来。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裴韶又是一挥手,手中飞出一道莹莹绿色的光落入地面,方才灵力球消散的地方也开始泛起来绿光,那名男弟子有些弄不清怎么回事,看着周围有些茫然。 很快,一抹嫩芽从地上破土而出,直直的朝上飞去,更多的嫩芽随之而上,藤蔓飞速生长,直到把男弟子整个人都困住,再也动弹不了一点。 本来还以为裴韶板上钉钉要输的人全都闭上了嘴。 就连秦昭昭看着台上的这一切,神色都有些复杂。 那些藤蔓好似有自我意识一般,束缚着男弟子朝后退去,直到他整个人都退出擂台的边缘之后,那些藤蔓才开始收缩回去。 本来信誓旦旦想要大战一场的男弟子:“……” 不只是他,在场众人几乎都懵了。 就连裁判都愣住了,在旁边人的提醒下才大梦初醒一般,急忙跑上台宣布了裴韶的胜利。 “要休息一下吗?”裁判侧头看向裴韶问道。 规定在擂台赛上,每一场结束之后有一段时间的休息时间,擂主可以选择休息或者不休息。 裴韶摇了摇头,声音淡淡的:“不用了,继续。” 这一招这么好用,她自己也没想到,只不过这一次是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等下一次对方有了准备,就未必会有这个效果了。 排号三的是那个炼气一阶的弟子,裴韶只看过他第一场比试,第二场没看就回去了,因此只知道对方实战经验很是丰富,并且很会扮猪吃虎。 在他第一场比赛的时候就是如此,让对面以为他毫无反手之力的时候抓住了对方的破绽,这才一举取得了胜利。 比赛开始,两人依旧是朝着对方一拱手。 对方看起来比上一场的弟子谨慎了许多,裴韶没动作,他也在原地警惕的站着并没动作。 而裴韶也没多话,依旧是跟方才一般,抬手丢出去了一个灵气球。 只不过这次,对方并没有抵挡,而是朝着旁边侧身一躲,躲过去了这颗灵力球,等灵力球支离破碎,莹莹绿光消散到地上之后,他立刻谨慎的换了一旁,离着这边远了一些。 只不过,大概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认知,他并没贸然动作,依旧是沉着气等着裴韶率先动作。 裴韶也没什么耐心跟他玩猫抓耗子的游戏。 若是这么耗下去,等六场全部比完还不知道要多久。 见对方一直没动作,她抬手凝聚出一道灵力,率先动作了。 擂台上的规定是不允许使用法器灵器之类的,因此大家都是赤手空拳,并没有武器。 这时候就要看对灵力的掌控程度作用了。 第三百零七章 前世今生(28) 五人里面裴韶只有一个看着面熟一些的,便是最开始几场比赛获胜的那个炼气一段的男弟子。 看到他的时候裴韶还有些惊讶。 她本来以为是他的修为变高了,毕竟决赛之前要连胜两局,对于炼气一段的实力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看过去跟之前一样,还是炼气一段。 七人里面,裴韶是炼气六段,秦昭昭跟其中一个男弟子是炼气四段,还有一个炼气一段,另一个女弟子和其他两个男弟子都是炼气三段。 裴韶抽到的是第一个上场,这也就意味着,她想要胜利的话必须要把其余六个人都打败。 这是最后一场比试,玉衡长老也来看了,她站在台下看着裴韶,有些担心。 倒不是担心她打不过,只是接连六场的比赛,其余六人肯定会全力以赴,而裴韶则是要一个人面对六个人,体力恐怕是跟不上。 而裴韶则是朝着玉衡长老一笑,奇迹一般的,玉衡长老心里也平定了下来。 她相信裴韶,再说了,左右不过就是一个测试,输了就输了。 七个人里面,裴韶是第一个,秦昭昭是第四,另一个小姑娘是五号,而炼气一段的男弟子则是三号,跟秦昭昭一样是炼气四段的弟子则是六号。 二号跟七号是炼气三段的另外两人。 裴韶粗略扫了一圈之后,就把目光转了回来,没再注意,而秦昭昭则是默默低下了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中竟然有些茫然和失落。 但秦昭昭很快就打起精神来,她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的裴韶,准备一会观察一下裴韶的招式路数。 跟秦昭昭抱着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裴韶这还是第一次出手,不少弟子对她都很是好奇。 尤其是她们修为都比裴韶低,看不出裴韶的修为来。 排在第一个的是一个炼气三段的弟子,裴韶看着他的面容并不熟悉,甚至来说算是毫无印象。 而对方看样子也很是忐忑。 他站在擂台上另一侧,朝着裴韶遥遥一拱手,满眼都是警惕。 裁判宣布完开始之后就下了擂台,擂台上只留下了两人站在两边,秦昭昭在下头看着,心里有些紧张。 她心里说不出来的纠结,既希望裴韶能赢,又希望裴韶赢不了。 最先出手的是裴韶,她并没打什么招呼,手心凝聚起一团灵力,一挥手就朝着对面的男弟子疾驰而去。 对方急忙撑出一块灵力盾牌挡住,本来还以为是一番苦战,可没想到灵力球在碰到盾牌的瞬间就四分五裂,然后很快烟消云散。 就连对面那名男弟子都愣了愣。 台下人也是一阵喧哗。 看着这一幕,秦昭昭心头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裴韶会有多强,可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周遭看热闹的弟子们也都讨论了起来,尤其是在前边几轮就淘汰掉的弟子讨论的尤其热烈。 “就这也能进前七名?混的?” “确实是混的,连着轮空两场……这运气,要说里面没什么猫腻,谁信。” “亏我还期待了这么久,结果拉了坨大的!就这?” 不知怎么,秦昭昭听着这些声音竟觉得有些刺耳。 看着台上的裴韶,她一咬牙,就要跟旁边窃窃私语的几个弟子理论。 可话还没说出口,她抿了抿唇,还是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而台上的那名男弟子见状,心中一喜,急忙将灵气化作长剑就要攻过来。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裴韶又是一挥手,手中飞出一道莹莹绿色的光落入地面,方才灵力球消散的地方也开始泛起来绿光,那名男弟子有些弄不清怎么回事,看着周围有些茫然。 很快,一抹嫩芽从地上破土而出,直直的朝上飞去,更多的嫩芽随之而上,藤蔓飞速生长,直到把男弟子整个人都困住,再也动弹不了一点。 本来还以为裴韶板上钉钉要输的人全都闭上了嘴。 就连秦昭昭看着台上的这一切,神色都有些复杂。 那些藤蔓好似有自我意识一般,束缚着男弟子朝后退去,直到他整个人都退出擂台的边缘之后,那些藤蔓才开始收缩回去。 本来信誓旦旦想要大战一场的男弟子:“……” 不只是他,在场众人几乎都懵了。 就连裁判都愣住了,在旁边人的提醒下才大梦初醒一般,急忙跑上台宣布了裴韶的胜利。 “要休息一下吗?”裁判侧头看向裴韶问道。 规定在擂台赛上,每一场结束之后有一段时间的休息时间,擂主可以选择休息或者不休息。 裴韶摇了摇头,声音淡淡的:“不用了,继续。” 这一招这么好用,她自己也没想到,只不过这一次是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等下一次对方有了准备,就未必会有这个效果了。 排号三的是那个炼气一阶的弟子,裴韶只看过他第一场比试,第二场没看就回去了,因此只知道对方实战经验很是丰富,并且很会扮猪吃虎。 在他第一场比赛的时候就是如此,让对面以为他毫无反手之力的时候抓住了对方的破绽,这才一举取得了胜利。 比赛开始,两人依旧是朝着对方一拱手。 对方看起来比上一场的弟子谨慎了许多,裴韶没动作,他也在原地警惕的站着并没动作。 而裴韶也没多话,依旧是跟方才一般,抬手丢出去了一个灵气球。 只不过这次,对方并没有抵挡,而是朝着旁边侧身一躲,躲过去了这颗灵力球,等灵力球支离破碎,莹莹绿光消散到地上之后,他立刻谨慎的换了一旁,离着这边远了一些。 只不过,大概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认知,他并没贸然动作,依旧是沉着气等着裴韶率先动作。 裴韶也没什么耐心跟他玩猫抓耗子的游戏。 若是这么耗下去,等六场全部比完还不知道要多久。 见对方一直没动作,她抬手凝聚出一道灵力,率先动作了。 擂台上的规定是不允许使用法器灵器之类的,因此大家都是赤手空拳,并没有武器。 这时候就要看对灵力的掌控程度作用了。 第三百零八章 前世今生(29) 而裴韶对于灵气的熟悉程度自然是极高的。 这些时日里,她在药峰上的时候除了修炼便是拎着水漫山遍野的浇药材了。 玉衡长老的药材种的莫名其妙且分散,裴韶年纪小个子矮,拎着那一只大水桶实在是有些滑稽,更是让人看了有些怀疑这么多水让裴韶一个人拎着能不能拎动了。 因此,裴韶后来便学会了用灵力控制木桶在她身后跟着,而技术也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走十步路能撒出来半桶水变的炉火纯青起来,就连她动了水桶都不会动一丝一毫。 她一翻手,灵气球在她手中如同一个可以捏圆搓扁的小玩具一般,很快就变换成了长剑的形状,对面那名弟子骇然,不过是眨眼间裴韶就到了他面前,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了,他也只能咬牙应战。 但两人对上的第一招他就有了心理准备。 两人修为差的只怕是并不少,他竟被死死的压住了。 要知道,他上一场的对手可是炼气三段,他才炼气一段,就这样他都能取胜。 可裴韶这一击一出手,就让他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这绝对不是炼气三段或者炼气四段能带给人的感觉。 裴韶仅仅是灵气化作的长剑碰到他的时候,那名弟子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压制的死死的,甚至身体有些发抖。 他咬牙忍了下来,可是他到底不是对手,两人不过是过了三四招,他就被裴韶打的毫无反手之力,节节败退,只能狼狈躲避。 但很快他就到了避无可避的状态。 男弟子知道自己今日必输无疑,因此一咬牙,看着离自己已经不远了的擂台边缘线和面前依旧攻势不减的裴韶,一咬牙直接大声喊了出来。 “我投降!” 裴韶动作一顿,然后收回了剑,她把灵力化作的长剑往后一手,整支剑立刻消散,化作点点莹莹绿光消散在空中。 擂台上是允许认输的,并且其中一方说出来认输之后,另一方就不允许再攻击了。 裁判急忙跳上台,再次宣布裴韶的胜利。 而裴韶到现在,已经接连胜利了两场了,下一个上场的则是秦昭昭。 裴韶依旧没有选择休息,她朝着裁判一点头,示意继续。 秦昭昭则是起身飞到了擂台上,两人遥遥相对而立,秦昭昭看不清裴韶的表情,只不过现在这一刻她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平心而论,她对裴韶并没有什么特别浓烈的情绪,例如仇恨之类的。 可她心里就是有一根刺一样,只要看到裴韶就浑身难受。 明明她才应该是最厉害的最有实力的,裴韶只是她求了情才有幸跟着一起来的人,明明裴韶才是顺带的那一个。 可现在为什么? 为什么裴韶变成了所有人的焦点,还被玉衡长老看中,成了玉衡长老的弟子。 仅仅是想着这一切,秦昭昭面容就有些扭曲。 刚才的比赛上她甚至期盼裴韶直接被打趴下。 可一切都事与愿违,裴韶的这两巨都赢的非常漂亮。 秦昭昭朝着裴韶一拱手,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这才站定。 裁判依旧是宣布了开始之后就退了下去,偌大的擂台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看着面前的秦昭昭,裴韶一个恍惚。 不知道为何,她竟也觉得对面的秦昭昭有些陌生了。 只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着秦昭昭一拱手。 “赐教了。” 她说完,一个多余动作都没有,就朝着秦昭昭攻了过去。 秦昭昭差点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只不过幸亏她反应还算快,到底是把这一下躲了过去。 裴韶没有丝毫手下留情,而打起来之后,她心里刚才的那一点不忍也紧跟着烟消云散。 两人缠斗在一起,在抵挡中,秦昭昭已然感觉自己有些吃力了。 而裴韶也是如此。 无论她使用什么招数,都会被对方挡下来,奈何不了对方分毫。 两人都把对方诗作了劲敌,同样的也都没出声。 在自己又一个招式被秦昭昭挡下来了的时候,裴韶一咬牙,只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快速流失。 秦昭昭这些日子的修炼颇具成果,她现在甚至没办法奈何对方分毫。 但心里乱七八糟的一堆想法,裴韶脸上确是一点异样都没有,甚至看不出来一点力竭的样子。 看的秦昭昭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可两人中间差的两个境界到底不是白差的,虽然最开始裴韶奈何不了裴韶,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昭昭的抵挡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颓势。 裴韶抓住了机会,迅速凝聚出来一团灵力极其纯的球,朝着秦昭昭就打了过去。 而秦昭昭这会也已经毫无反手之力了,根本就招架不住裴韶的这一击。 她被那一团灵力击中,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朝后飞去,直到整个人都出了擂台的范围之后才慢慢停了下来。 “我输了。”秦昭昭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脸上带着丝不甘,她从地上站起来,强撑着对着裴韶抱了抱拳,不等裁判宣布结果就一瘸一拐的扭头就走,一句话都没多说。 而裴韶到现在接连胜利三场,并且看上去几乎都是以碾压之势获胜,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而擂台下头下赌注的摊子上也有不少人开始压裴韶胜。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没费太多力气,但裴韶几乎已经精疲力尽了,身体中的灵力更是几乎已经用空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来,只是裁判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的时候点了点头,示意需要。 而台下的人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几场对战,擂台下头更是人声鼎沸。 而秦昭昭下了擂台之后,看着依旧站在擂台上的裴韶,她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去。 她心里实在是有些茫然。 更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她跟裴韶之前明明是很好的朋友,但现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了——是从两人到了踏云宗之后。 到了这之后,她跟裴韶拜了不同的师父,后来两人就很少见面了,到现在的越来越生疏。 第三百零八章 前世今生(29) 而裴韶对于灵气的熟悉程度自然是极高的。 这些时日里,她在药峰上的时候除了修炼便是拎着水漫山遍野的浇药材了。 玉衡长老的药材种的莫名其妙且分散,裴韶年纪小个子矮,拎着那一只大水桶实在是有些滑稽,更是让人看了有些怀疑这么多水让裴韶一个人拎着能不能拎动了。 因此,裴韶后来便学会了用灵力控制木桶在她身后跟着,而技术也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走十步路能撒出来半桶水变的炉火纯青起来,就连她动了水桶都不会动一丝一毫。 她一翻手,灵气球在她手中如同一个可以捏圆搓扁的小玩具一般,很快就变换成了长剑的形状,对面那名弟子骇然,不过是眨眼间裴韶就到了他面前,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了,他也只能咬牙应战。 但两人对上的第一招他就有了心理准备。 两人修为差的只怕是并不少,他竟被死死的压住了。 要知道,他上一场的对手可是炼气三段,他才炼气一段,就这样他都能取胜。 可裴韶这一击一出手,就让他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这绝对不是炼气三段或者炼气四段能带给人的感觉。 裴韶仅仅是灵气化作的长剑碰到他的时候,那名弟子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压制的死死的,甚至身体有些发抖。 他咬牙忍了下来,可是他到底不是对手,两人不过是过了三四招,他就被裴韶打的毫无反手之力,节节败退,只能狼狈躲避。 但很快他就到了避无可避的状态。 男弟子知道自己今日必输无疑,因此一咬牙,看着离自己已经不远了的擂台边缘线和面前依旧攻势不减的裴韶,一咬牙直接大声喊了出来。 “我投降!” 裴韶动作一顿,然后收回了剑,她把灵力化作的长剑往后一手,整支剑立刻消散,化作点点莹莹绿光消散在空中。 擂台上是允许认输的,并且其中一方说出来认输之后,另一方就不允许再攻击了。 裁判急忙跳上台,再次宣布裴韶的胜利。 而裴韶到现在,已经接连胜利了两场了,下一个上场的则是秦昭昭。 裴韶依旧没有选择休息,她朝着裁判一点头,示意继续。 秦昭昭则是起身飞到了擂台上,两人遥遥相对而立,秦昭昭看不清裴韶的表情,只不过现在这一刻她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平心而论,她对裴韶并没有什么特别浓烈的情绪,例如仇恨之类的。 可她心里就是有一根刺一样,只要看到裴韶就浑身难受。 明明她才应该是最厉害的最有实力的,裴韶只是她求了情才有幸跟着一起来的人,明明裴韶才是顺带的那一个。 可现在为什么? 为什么裴韶变成了所有人的焦点,还被玉衡长老看中,成了玉衡长老的弟子。 仅仅是想着这一切,秦昭昭面容就有些扭曲。 刚才的比赛上她甚至期盼裴韶直接被打趴下。 可一切都事与愿违,裴韶的这两巨都赢的非常漂亮。 秦昭昭朝着裴韶一拱手,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这才站定。 裁判依旧是宣布了开始之后就退了下去,偌大的擂台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看着面前的秦昭昭,裴韶一个恍惚。 不知道为何,她竟也觉得对面的秦昭昭有些陌生了。 只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着秦昭昭一拱手。 “赐教了。” 她说完,一个多余动作都没有,就朝着秦昭昭攻了过去。 秦昭昭差点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只不过幸亏她反应还算快,到底是把这一下躲了过去。 裴韶没有丝毫手下留情,而打起来之后,她心里刚才的那一点不忍也紧跟着烟消云散。 两人缠斗在一起,在抵挡中,秦昭昭已然感觉自己有些吃力了。 而裴韶也是如此。 无论她使用什么招数,都会被对方挡下来,奈何不了对方分毫。 两人都把对方诗作了劲敌,同样的也都没出声。 在自己又一个招式被秦昭昭挡下来了的时候,裴韶一咬牙,只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快速流失。 秦昭昭这些日子的修炼颇具成果,她现在甚至没办法奈何对方分毫。 但心里乱七八糟的一堆想法,裴韶脸上确是一点异样都没有,甚至看不出来一点力竭的样子。 看的秦昭昭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可两人中间差的两个境界到底不是白差的,虽然最开始裴韶奈何不了裴韶,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昭昭的抵挡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颓势。 裴韶抓住了机会,迅速凝聚出来一团灵力极其纯的球,朝着秦昭昭就打了过去。 而秦昭昭这会也已经毫无反手之力了,根本就招架不住裴韶的这一击。 她被那一团灵力击中,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朝后飞去,直到整个人都出了擂台的范围之后才慢慢停了下来。 “我输了。”秦昭昭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脸上带着丝不甘,她从地上站起来,强撑着对着裴韶抱了抱拳,不等裁判宣布结果就一瘸一拐的扭头就走,一句话都没多说。 而裴韶到现在接连胜利三场,并且看上去几乎都是以碾压之势获胜,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而擂台下头下赌注的摊子上也有不少人开始压裴韶胜。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没费太多力气,但裴韶几乎已经精疲力尽了,身体中的灵力更是几乎已经用空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来,只是裁判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的时候点了点头,示意需要。 而台下的人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几场对战,擂台下头更是人声鼎沸。 而秦昭昭下了擂台之后,看着依旧站在擂台上的裴韶,她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去。 她心里实在是有些茫然。 更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她跟裴韶之前明明是很好的朋友,但现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了——是从两人到了踏云宗之后。 到了这之后,她跟裴韶拜了不同的师父,后来两人就很少见面了,到现在的越来越生疏。 第三百零九章 前世今生(30) 看着站在擂台上的裴韶,秦昭昭只感觉自己心里五味杂陈,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烦闷。 她敛了敛神色,转身离去,不在去看裴韶。 而玉衡长老也是在台下亲眼目睹了这几场对战。 跟周围人的欢呼喝彩不同,玉衡长老看着台上看上去没什么异样的裴韶,心里有些担心。 裴韶是她的徒弟,她自然是极其了解的。 而刚才她也看了出来,在这三场对战中,裴韶几乎是已经竭尽全力了。 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比赛她还能不能应付的了…… 而休息的时间几乎是转瞬即逝,裁判上台确认了一下裴韶还要不要继续接下来的比赛,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就直接宣布了开始。 第五个上场的是另一个女孩,炼气三段的修为。 裴韶喘了口气,站在原地没动。 若是在应付一个秦昭昭她可能有点困难。 但炼气三段的话,足够了。 几乎是在裁判刚宣布开始的一瞬间,裴韶整个人就如同一阵风一般飞了出去。 几乎在女孩眨眼的一瞬间,裴韶用灵气化作的长剑就抵在了女孩胸口,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就重重的飞了出去。 台下众人基本都看呆了。 其中有许多人都是从第一场开始看过来的,而裴韶对面的这个女孩虽然修为不是很高,但是在同等修为的弟子里面,实力并不算差。 并且一直以来的运气都很好,没有碰到什么劲敌。 但这下……从开始到女孩落败,甚至算是瞬息之间的事。 而下一个则是跟秦昭昭一样是炼气四段的那一名弟子。 裴韶喘了口气,心中罕见的有些紧张。 她并未看过这个人的比赛,因此对对方的实力并没有什么认知,只能从之前对战秦昭昭时的感觉推测。 而秦昭昭真不愧是变异单灵根。 哪怕她修为比她足足高出来两个段,那一场比赛赢的还是极其吃力。 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实力了。 裴韶站在台上没动,抓紧用休息时间恢复自身的灵力。 很快,跟她对战的人就站到了台上来。 对方看上去约摸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赤裸着上半身,又高又壮实,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裴韶站在他对面简直像一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他还没动作,裴韶就已经率先出手了。 她刚才早就从对方的呼吸声中推测了出来,对方呼吸粗重,很明显是更擅长直面硬刚,而裴韶正好足够娇小——就是单纯的耗,她也能把对方耗死! 而裴韶果然没猜错。 在看不清裴韶的位置之后,对方肉眼可见的开始慌了。 他伸出手,用灵力化作了两个带着尖利密刺的流星锤,两只手把流星锤舞的虎虎生风。 而裴韶一下也无法靠近他了。 而对方借此机会,又是一阵金色的灵力闪过,他身上多出来一个结实的盔甲。 裴韶咬了咬唇,心里有些着急。 这就是金灵力的难缠之处。 简直能把自己包装成铜墙铁壁。 但看着站在她对面一脸警惕的男弟子,裴韶很快就想出来了解决方案。 她一挥手,把灵力将自己整个人笼罩了起来,然后加快了速度,朝着对方飞奔过去。 对方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裴韶想做什么,动作一顿,而裴韶也抓住了这点漏洞,穿过他舞的虎虎生风的流星锤,到了对方面前。 她身上的灵力一炸,化作细小的绿色锁片消散在空中,而对方则是心头一紧,刚想做什么,地上无数藤蔓就破土而出将他整个人,以及他的流星锤一起束缚住。 那一片藤蔓带着男弟子朝后退去,一直退到了擂台边缘才停下,藤蔓迅速枯萎消失,而对方也到了擂台范围之外。 看着站在擂台上娇小的裴韶,对方心中有些茫然,看着自己手中提着的两个流星锤有些发愣。 而台下的观众也都如梦初醒一般,很快就爆发出来了巨大的欢呼声,和此起彼伏的鼓掌声。 只剩下了最后一场,对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修为平平无奇,能到前七名其中也有不少运气的成分在。 似乎是被吓到了,裁判喊了许多遍对方都没现身。 直到最后的倒计时结束,裁判才宣布了对方的弃权,以及裴韶的获胜。 顿时,擂台下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裴韶毕竟年纪太小了,最开始的时候许多人都不看好她,尤其是知道裴韶是轮空两场直接晋级前七名的时候,不少人都暗中嘀咕黑幕什么的。 但这几场精彩的比赛,直接让所有质疑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剩下的之后恭维和佩服。 而站在台下的玉衡长老看着擂台上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也是俱有荣焉的勾唇笑了起来。 新入门弟子的这一场比试说重要也算重要,说不重要的话又算不上太重要,因此有时间的长老基本都过来了。 其他长老对于自家弟子没拿到第一这件事心里倒是早有准备,见裴韶获胜,也都纷纷恭喜玉衡长老。 而玉衡长老一脸骄傲,把所有的夸赞都尽数收入囊中。 比试的第一名可以去宗门内的藏宝阁前三层随意挑选一件东西,而第二名到第四名则是只能在一二层,第五名到第七名则是在第一层。 而藏宝阁有十层,一层比一层的东西要好,只不过,就算是第一层的东西放出去也是要被人争抢的。 但裴韶这会没空挑选什么东西。 她跟玉衡长老打了个招呼之后急忙追了出去,刚才在擂台上的时候,她便已经感觉到了秦昭昭的不对劲,只不过当时两人不方便说话,后头的比赛她又走不开。 这会比赛一结束,她就急忙追了上去。 秦昭昭从刚开比赛完之后就离开了,裴韶并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只能到处漫无目的的找。 而裴韶几乎把整个宗门都翻了一遍过来,都没见到秦昭昭的身影。 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在不远处的竹林旁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昭昭!”她朝着秦昭昭的方向扬声喊道。 第三百零九章 前世今生(30) 看着站在擂台上的裴韶,秦昭昭只感觉自己心里五味杂陈,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烦闷。 她敛了敛神色,转身离去,不在去看裴韶。 而玉衡长老也是在台下亲眼目睹了这几场对战。 跟周围人的欢呼喝彩不同,玉衡长老看着台上看上去没什么异样的裴韶,心里有些担心。 裴韶是她的徒弟,她自然是极其了解的。 而刚才她也看了出来,在这三场对战中,裴韶几乎是已经竭尽全力了。 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比赛她还能不能应付的了…… 而休息的时间几乎是转瞬即逝,裁判上台确认了一下裴韶还要不要继续接下来的比赛,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就直接宣布了开始。 第五个上场的是另一个女孩,炼气三段的修为。 裴韶喘了口气,站在原地没动。 若是在应付一个秦昭昭她可能有点困难。 但炼气三段的话,足够了。 几乎是在裁判刚宣布开始的一瞬间,裴韶整个人就如同一阵风一般飞了出去。 几乎在女孩眨眼的一瞬间,裴韶用灵气化作的长剑就抵在了女孩胸口,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就重重的飞了出去。 台下众人基本都看呆了。 其中有许多人都是从第一场开始看过来的,而裴韶对面的这个女孩虽然修为不是很高,但是在同等修为的弟子里面,实力并不算差。 并且一直以来的运气都很好,没有碰到什么劲敌。 但这下……从开始到女孩落败,甚至算是瞬息之间的事。 而下一个则是跟秦昭昭一样是炼气四段的那一名弟子。 裴韶喘了口气,心中罕见的有些紧张。 她并未看过这个人的比赛,因此对对方的实力并没有什么认知,只能从之前对战秦昭昭时的感觉推测。 而秦昭昭真不愧是变异单灵根。 哪怕她修为比她足足高出来两个段,那一场比赛赢的还是极其吃力。 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实力了。 裴韶站在台上没动,抓紧用休息时间恢复自身的灵力。 很快,跟她对战的人就站到了台上来。 对方看上去约摸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赤裸着上半身,又高又壮实,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裴韶站在他对面简直像一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他还没动作,裴韶就已经率先出手了。 她刚才早就从对方的呼吸声中推测了出来,对方呼吸粗重,很明显是更擅长直面硬刚,而裴韶正好足够娇小——就是单纯的耗,她也能把对方耗死! 而裴韶果然没猜错。 在看不清裴韶的位置之后,对方肉眼可见的开始慌了。 他伸出手,用灵力化作了两个带着尖利密刺的流星锤,两只手把流星锤舞的虎虎生风。 而裴韶一下也无法靠近他了。 而对方借此机会,又是一阵金色的灵力闪过,他身上多出来一个结实的盔甲。 裴韶咬了咬唇,心里有些着急。 这就是金灵力的难缠之处。 简直能把自己包装成铜墙铁壁。 但看着站在她对面一脸警惕的男弟子,裴韶很快就想出来了解决方案。 她一挥手,把灵力将自己整个人笼罩了起来,然后加快了速度,朝着对方飞奔过去。 对方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裴韶想做什么,动作一顿,而裴韶也抓住了这点漏洞,穿过他舞的虎虎生风的流星锤,到了对方面前。 她身上的灵力一炸,化作细小的绿色锁片消散在空中,而对方则是心头一紧,刚想做什么,地上无数藤蔓就破土而出将他整个人,以及他的流星锤一起束缚住。 那一片藤蔓带着男弟子朝后退去,一直退到了擂台边缘才停下,藤蔓迅速枯萎消失,而对方也到了擂台范围之外。 看着站在擂台上娇小的裴韶,对方心中有些茫然,看着自己手中提着的两个流星锤有些发愣。 而台下的观众也都如梦初醒一般,很快就爆发出来了巨大的欢呼声,和此起彼伏的鼓掌声。 只剩下了最后一场,对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修为平平无奇,能到前七名其中也有不少运气的成分在。 似乎是被吓到了,裁判喊了许多遍对方都没现身。 直到最后的倒计时结束,裁判才宣布了对方的弃权,以及裴韶的获胜。 顿时,擂台下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裴韶毕竟年纪太小了,最开始的时候许多人都不看好她,尤其是知道裴韶是轮空两场直接晋级前七名的时候,不少人都暗中嘀咕黑幕什么的。 但这几场精彩的比赛,直接让所有质疑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剩下的之后恭维和佩服。 而站在台下的玉衡长老看着擂台上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也是俱有荣焉的勾唇笑了起来。 新入门弟子的这一场比试说重要也算重要,说不重要的话又算不上太重要,因此有时间的长老基本都过来了。 其他长老对于自家弟子没拿到第一这件事心里倒是早有准备,见裴韶获胜,也都纷纷恭喜玉衡长老。 而玉衡长老一脸骄傲,把所有的夸赞都尽数收入囊中。 比试的第一名可以去宗门内的藏宝阁前三层随意挑选一件东西,而第二名到第四名则是只能在一二层,第五名到第七名则是在第一层。 而藏宝阁有十层,一层比一层的东西要好,只不过,就算是第一层的东西放出去也是要被人争抢的。 但裴韶这会没空挑选什么东西。 她跟玉衡长老打了个招呼之后急忙追了出去,刚才在擂台上的时候,她便已经感觉到了秦昭昭的不对劲,只不过当时两人不方便说话,后头的比赛她又走不开。 这会比赛一结束,她就急忙追了上去。 秦昭昭从刚开比赛完之后就离开了,裴韶并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只能到处漫无目的的找。 而裴韶几乎把整个宗门都翻了一遍过来,都没见到秦昭昭的身影。 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在不远处的竹林旁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昭昭!”她朝着秦昭昭的方向扬声喊道。 第三百一十章 前世今生(完) 而秦昭昭听到她的声音后,身形明显顿了一顿。 她没转身,裴韶则是追到了秦昭昭身旁。 “昭昭。” 裴韶站了好久才开口道,声音也有些嘶哑。 秦昭昭依旧不为所动,直到裴韶伸手放到她肩膀上的时候,秦昭昭整个人才如同炸毛的猫一般跳了起来。 “你别碰我!”她几乎是尖叫道。 “昭昭。”裴韶喊她,眼中有一丝费解:“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秦昭昭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直到看的裴韶有些不自在的时候,她才嗤笑一声移开了眼睛。 “很好的朋友?”她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 “你凭什么觉得我跟你是很好的朋友?” 裴韶嘴唇嗫嚅了几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而秦昭昭却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继续说道。 “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要抢我的?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场比赛准备了多久吗?你知道我多想拿第一吗?是你!裴韶!全都是你!” 裴韶想反驳,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而秦昭昭整个人情绪似乎都有些崩溃了一般,她几乎是朝着裴韶尖叫道:“你能不能去死!”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当初我不求天玑长老把你一起带来的话该有多好。” 裴韶站在一旁没有动作,秦昭昭也不在意,她哭了一会,然后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语气有些随意。 “就这样,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你也不要来找我了。” 她说完之后,根本没看裴韶的反应,就站起身来径直离去。 而裴韶则是在原地呆站了好久。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秦昭昭对她的恶意是从何而来的。 明明……之前两个人还是很好的朋友。 裴韶垂眸,掩下了眸中的失落。 直到后来挑选法器的阶段裴韶都有些提不起兴趣来,按照玉衡长老的建议挑选了一柄适合她的长剑,之后就把自己这个人关在房间里修炼,除了偶尔出来浇药草之外,连药峰也没出过半步。 而她的修为也是提升的飞快。 同样的,这么多时日里,她再也没见过秦昭昭一面。 裴韶再次听到秦昭昭的消息是在半年多之后了,裴韶从修炼室里出来,在一旁缴灵石的时候听到了旁边弟子的窃窃私语。 “你听说没——她居然叛出宗门了。” “对啊,听说还投靠了魔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魔族都被封印了这么多年了……” 裴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听到这些话,不知怎么的,她心头猛地一震,直觉不好。 等到缴完修炼室的灵石之后,她几乎是飞奔到说话的几个弟子身旁,急切问道:“你们说的是谁?是谁叛出宗门了?” 其中一位弟子看着裴韶失态的模样皱了皱眉,可裴韶之前早就在测试的时候出尽了风头,他们还是记得裴韶的模样的,因此耐下性子来解释。 而裴韶听着几人说出来的话,只感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 叛出宗门,投靠魔族的是秦昭昭。 魔族已经被封印了几千年,但现在的大陆上还是有零星几个沾染魔族血脉的半魔的,不管是哪个宗门,都跟这些半魔站在敌对面。 而秦昭昭则是本想窃取藏宝阁的东西,被揭穿之后直接逃跑,加入了半魔的阵营。 而裴韶这才打听清楚秦昭昭这两个月都经历了什么。 直到测试之后到现在,她的修为都没有什么精进,而大概是心境原因,好几次都险些走火入魔,幸亏容师姐跟天玑长老及时发现,这才把她救了回来。 而秦昭昭虽然天赋好,可后续的修炼问题实在是太大了,甚至宗门里好几个三灵根的新弟子都赶上了她的修炼进度。 后来一直重视她的天玑长老也不怎么在意她的,秦昭昭又那么呆了两个月之后,不知怎么突然去了藏宝阁。 而藏宝阁平日里是不允许随便进的,之后偶尔宗门比试,前几名的奖励是可以进入藏宝阁挑选东西,或者是宗主带着人来的时候,藏宝阁才会打开大门。 而看守藏宝阁的弟子在确认秦昭昭没有进入的资格之后把她拦在了门外,秦昭昭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打伤了看守的弟子,闯入了藏宝阁。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人发现了。 天玑长老把她打伤,而秦昭昭则是带着伤逃出了踏云宗,追出去的弟子回来的时候说亲眼看到了秦昭昭跟半魔在一起。 再后来,宗主做主把秦昭昭上了各个宗门互通是通缉名单,就没有人再见过她了。 听完一切,裴韶只感觉自己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秦昭昭对她莫名其妙的恶意来源是在哪儿。 是她修为比秦昭昭高,抢了她的风头吗? 裴韶想不明白,明明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两人是那么好的朋友,为什么来了踏云宗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些。 是她……真的做错了吗? 回到药峰的时候,裴韶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药峰上没有别人,玉衡长老出去了,偌大的一个峰上只有她一个人,裴韶脱力一般一屁股坐到田埂边上,看着药田里生命力蓬勃的药草出神。 她本来已经把秦昭昭抛之脑后了,可今日这一出又勾引出来了她心里的回忆。 到底是为什么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是不是……如果最开始,秦昭昭说求了天玑长老把她一起带走的时候她拒绝掉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秦昭昭也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裴韶心里有些茫然,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而玉衡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她在裴韶身旁坐下,轻生唤她:“韶韶。” 裴韶转过头去。 而玉衡长老则是对着她笑了笑。 她似乎是知道裴韶在纠结什么一般,开口道:“不管怎么样,都是个人的造化,你修为比旁人高,是因为你比别人努力,因果轮回而已,管好自己就可以,不要把自己的不幸强加到别人身上。” “师父。”裴韶喊她,声音有些哑:“谢谢你。” 第三百一十章 前世今生(完) 而秦昭昭听到她的声音后,身形明显顿了一顿。 她没转身,裴韶则是追到了秦昭昭身旁。 “昭昭。” 裴韶站了好久才开口道,声音也有些嘶哑。 秦昭昭依旧不为所动,直到裴韶伸手放到她肩膀上的时候,秦昭昭整个人才如同炸毛的猫一般跳了起来。 “你别碰我!”她几乎是尖叫道。 “昭昭。”裴韶喊她,眼中有一丝费解:“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秦昭昭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直到看的裴韶有些不自在的时候,她才嗤笑一声移开了眼睛。 “很好的朋友?”她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 “你凭什么觉得我跟你是很好的朋友?” 裴韶嘴唇嗫嚅了几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而秦昭昭却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继续说道。 “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要抢我的?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场比赛准备了多久吗?你知道我多想拿第一吗?是你!裴韶!全都是你!” 裴韶想反驳,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而秦昭昭整个人情绪似乎都有些崩溃了一般,她几乎是朝着裴韶尖叫道:“你能不能去死!”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当初我不求天玑长老把你一起带来的话该有多好。” 裴韶站在一旁没有动作,秦昭昭也不在意,她哭了一会,然后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语气有些随意。 “就这样,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你也不要来找我了。” 她说完之后,根本没看裴韶的反应,就站起身来径直离去。 而裴韶则是在原地呆站了好久。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秦昭昭对她的恶意是从何而来的。 明明……之前两个人还是很好的朋友。 裴韶垂眸,掩下了眸中的失落。 直到后来挑选法器的阶段裴韶都有些提不起兴趣来,按照玉衡长老的建议挑选了一柄适合她的长剑,之后就把自己这个人关在房间里修炼,除了偶尔出来浇药草之外,连药峰也没出过半步。 而她的修为也是提升的飞快。 同样的,这么多时日里,她再也没见过秦昭昭一面。 裴韶再次听到秦昭昭的消息是在半年多之后了,裴韶从修炼室里出来,在一旁缴灵石的时候听到了旁边弟子的窃窃私语。 “你听说没——她居然叛出宗门了。” “对啊,听说还投靠了魔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魔族都被封印了这么多年了……” 裴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听到这些话,不知怎么的,她心头猛地一震,直觉不好。 等到缴完修炼室的灵石之后,她几乎是飞奔到说话的几个弟子身旁,急切问道:“你们说的是谁?是谁叛出宗门了?” 其中一位弟子看着裴韶失态的模样皱了皱眉,可裴韶之前早就在测试的时候出尽了风头,他们还是记得裴韶的模样的,因此耐下性子来解释。 而裴韶听着几人说出来的话,只感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 叛出宗门,投靠魔族的是秦昭昭。 魔族已经被封印了几千年,但现在的大陆上还是有零星几个沾染魔族血脉的半魔的,不管是哪个宗门,都跟这些半魔站在敌对面。 而秦昭昭则是本想窃取藏宝阁的东西,被揭穿之后直接逃跑,加入了半魔的阵营。 而裴韶这才打听清楚秦昭昭这两个月都经历了什么。 直到测试之后到现在,她的修为都没有什么精进,而大概是心境原因,好几次都险些走火入魔,幸亏容师姐跟天玑长老及时发现,这才把她救了回来。 而秦昭昭虽然天赋好,可后续的修炼问题实在是太大了,甚至宗门里好几个三灵根的新弟子都赶上了她的修炼进度。 后来一直重视她的天玑长老也不怎么在意她的,秦昭昭又那么呆了两个月之后,不知怎么突然去了藏宝阁。 而藏宝阁平日里是不允许随便进的,之后偶尔宗门比试,前几名的奖励是可以进入藏宝阁挑选东西,或者是宗主带着人来的时候,藏宝阁才会打开大门。 而看守藏宝阁的弟子在确认秦昭昭没有进入的资格之后把她拦在了门外,秦昭昭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打伤了看守的弟子,闯入了藏宝阁。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人发现了。 天玑长老把她打伤,而秦昭昭则是带着伤逃出了踏云宗,追出去的弟子回来的时候说亲眼看到了秦昭昭跟半魔在一起。 再后来,宗主做主把秦昭昭上了各个宗门互通是通缉名单,就没有人再见过她了。 听完一切,裴韶只感觉自己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秦昭昭对她莫名其妙的恶意来源是在哪儿。 是她修为比秦昭昭高,抢了她的风头吗? 裴韶想不明白,明明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两人是那么好的朋友,为什么来了踏云宗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些。 是她……真的做错了吗? 回到药峰的时候,裴韶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药峰上没有别人,玉衡长老出去了,偌大的一个峰上只有她一个人,裴韶脱力一般一屁股坐到田埂边上,看着药田里生命力蓬勃的药草出神。 她本来已经把秦昭昭抛之脑后了,可今日这一出又勾引出来了她心里的回忆。 到底是为什么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是不是……如果最开始,秦昭昭说求了天玑长老把她一起带走的时候她拒绝掉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秦昭昭也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裴韶心里有些茫然,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而玉衡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她在裴韶身旁坐下,轻生唤她:“韶韶。” 裴韶转过头去。 而玉衡长老则是对着她笑了笑。 她似乎是知道裴韶在纠结什么一般,开口道:“不管怎么样,都是个人的造化,你修为比旁人高,是因为你比别人努力,因果轮回而已,管好自己就可以,不要把自己的不幸强加到别人身上。” “师父。”裴韶喊她,声音有些哑:“谢谢你。”